《日月光明:打造巅峰大明》 第1章 泰昌病危,朱由校入住乾清宫 (ps1:因明史清修,很多流传甚广的典故多人为刻意捏造抹黑,造成了追求真实的本书与一些现行主流观点有所出入,介意者慎入!) (ps2:本书承接作者上一本小说《摊牌了,朕就是大明暴君》,极少部分稍显突兀的情节,皆来源于此书,还望书友见谅!) ......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自御极以来,……自感龙体日渐沉重,特召皇太孙朱由校,即刻入住乾清宫弘德殿,以尽天家孝道,钦此!” 弘德殿? 那个万历皇帝刚刚驾崩的地方? 屮! 真是够晦气的! 去年五月初,一颗来自现代五百强高管的灵魂,魂穿到了当时还是万历皇长孙的朱由校身上。 斗转星移,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五个月。 这十五个月,他一刻钟都没有停下来。 先是以守孝一年的名义,前往停放生母彩棺的皇城外隆福寺短住。 赢得了十分宝贵的自由,同时也摆脱了西李的领养。 其次,他辨别收拢了魏进忠(已被王才人恢复本姓“魏”)、刘时敏(写《酌中志》的刘若愚)、王承恩、方正化、李凤祥、许显纯等亲近之人,打造他的核心班底。 再次,借用亲舅舅王升的名义,先后开办了雅兰堂与四海商行。 弄出了肥皂、雪花膏、香水等穿越必备的赚钱神器,筹集了大量的番薯、土豆与玉米种子,组建了遍布南北的粮店,造出了能极大提升运力的四轮马车,弄到了欧洲的武装商船与风帆战舰。 此外,他利用徐光启给他当讲官的机会,购买了欧洲的怀表、望远镜,燧发步枪、骑枪与手枪,以及野战炮与舰炮,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了火器研究院与西山火器工坊。 他又利用徐光启练兵改练将的机会,在西山火器工坊旁组建了西山武学,打造太孙幼军与皇帝禁军的军官种子。 另外,利用皇太孙幼军的名义,收编了西山武学,并在此基础上组建了直属他的太孙幼军。 与此同时,为了拉拢文官第一人内阁首辅方从哲,与武官第一人英国公张维贤,朱由校分别同他们合作成立了墨香阁与蜂窝煤商行。 最后,朱由校充分利用万历与泰昌的援辽令,提前联络石柱与酉阳土司兵,为他顺利完成皇权交接做武力保障! 朱由校之所以急不可耐地做出如此多的事情,是因为他此时已身处波谲云诡的明末乱局,时间片刻不等人。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最终靠自己! 等,是等不来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儿臣朱由校,谨遵父皇旨意!” (ps:此时朱由校的官方身份依然还是皇太孙,因朱常洛登基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册封皇太子与皇后。) 虽然内心抗拒入住弘德殿,但想到过去一年多在隆福寺的蛰伏与隐忍,以及即将主宰天下的强大诱惑,朱由校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规规矩矩地领了圣旨。 “殿下,皇爷龙体…...老奴请您尽快赶往乾清宫……” 说着,说着,宣读完圣旨的王安,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来…… 既有为陪伴了几十年皇帝病危的难过,也有为自己前途无法预测的惶恐。 外朝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更何况他这个屁股还没坐热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生死去留,全在眼前储君的一念之间。 “正化,带上一百人,随孤前往弘德殿!” 马上就要接连发生红丸案与移宫案了,朱由校必须加倍,加倍,再加倍小心。 很多大事,就是坏在了最终的临门一脚。 “殿下,这……” 当听到皇太孙要带一百人前往乾清宫,王安本能地出言阻止。 “嗯?你教孤做事?” “老奴该死!” 看着皇太孙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王安被吓得连连跪地求饶。 若非王安与东林党私下往来过于密切,朱由校也不会如此厌恶他! 若王安真敢阻拦他带人前往乾清宫,他不介意当场将其斩杀。 朱由校没有搭理一直求饶的王安,而是朝一旁候立着的王承恩吩咐道:“多准备点干粮清水,随孤一同前往弘德殿!” 除了物理防备,还要有生物化学防备。 皇权斗争,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有你死我活! “是,殿下!” “魏典膳,以后孤在弘德殿的日常膳食,还是继续由你负责,记住,必须由你亲手准备!” 朱由校呼喊的魏典膳,正是历史上那个鼎鼎大名的九千岁魏忠贤,不过现在的他,还在叫魏进忠。 “是,殿下,老奴绝不让任何人插手!” 魏进忠赶忙跪倒在地,回答时的语气,显得格外的坚定。 这是魏进忠翻身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让其从眼前错过,更不会容许他人破坏他苦熬了几十年的机会! “好,一刻钟后,咱们出发!” …… “父皇,半月不见,怎会如此地步?” 乾清宫昭仁殿,看着虚弱不堪,仰躺在龙床上的便宜老爹朱常洛,朱由校跪倒床前,控制不住地低声啜泣。 听到自己长子哭声,朱常洛努力睁开双眼,苦笑道:“皇儿来啦,大伴,快扶皇太孙起来!” 在王安接连几次的搀扶下,朱由校这才双眼噙满泪水地站了起来。 看着为自己难过的长子,朱常洛欣慰地笑着说道:“皇儿,靠近些,好让父皇说话不那么累!” “是,父皇!” 说完,朱由校向前挪了几步,身体紧贴在床沿,离泰昌帝嘴巴的距离不到半米远。 “皇儿,老天可真会作弄人,父皇谨小慎微地活了三十八年,以为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哪想到身子却不争气,真是无福消受啊……” 说完这几句,虚弱的朱常洛沉默了下来。 内心既有对自己过度放纵的悔恨(一夜御八女),也有对未来得及享受皇位的不甘。 “父皇,您的身子骨不弱,一定会好起来的,御医治不好,咱大明还有很多其他的神医,您千万不要气馁!” 虽然明知泰昌帝即将不久于人世,但朱由校还是要尽力劝慰一番。 不管是演戏给他人看,还是对死者的临终善意,朱由校都必须要如此做。 “难得皇儿一片孝心,大伴已经在找了。父皇病重期间,百官们上的题本奏本,你看着处理吧,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内阁与大伴!” “父皇,儿臣不要处理什么题本,儿臣只要父皇早日好起来……” 说着,说着,朱由校大哭着又跪在了地上。 “痴儿,你先处理着吧,说不定父皇哪天就真的好起来了。大伴,快扶皇太孙起来,今后国事,还要大伴多操心了!” “是,皇爷,奴婢遵旨!” 王安抹了抹眼泪,低声答应道。 在王安用力地拉扯了几下后,朱由校不得不又站了起来。 在继续陪着泰昌帝说了会儿话后,就回到了临时居所弘德殿。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安前来请朱由校前往东暖阁接见朝中重臣。 鱼贯而入十二个身穿一二三品补子的文官,在离朱由校还有两步远的地方,一齐跪下行礼,“臣等,拜见皇太孙殿下!” 看着眼前的十二人,朱由校心想这些该是内阁大学士与六部九卿的一把手了。 朱由校用他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尽量提高分贝道:“众位卿家,请平身!” 待众人站起,朱由校继续高声道:“父皇病重,孤年少不知国事,今后朝堂大事就拜托诸位卿家了!” 说完,朱由校站起身,朝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臣等惭愧!” 虽然朱由校只是皇太孙,但也是他们的君王,未来的大明皇帝,十二位重臣不得不连忙用更低的姿态回了一礼。 “诸位卿家此次前来,是有要事?” 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内阁首辅方从哲不得不轻咳一声,站出来应答,“回殿下,百官弹劾崔文升崔太监乱用大黄,致使陛下病情加重,恳请殿下治其罪!” 一旁的王安,在听到方从哲与百官请求严惩崔文升后,身子不由得颤了一颤。 “王公公,可有其事?” 面对皇太孙的问话,王安内心纠结片刻后,低声答道:“回殿下,之前太医院开的方子不见效果,病情反而在不断加重。崔太监见此,便向皇爷献了药,刚开始病情的确有所好转,但为了加快效果,经皇爷同意后,就加大了剂量,谁知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 内阁阁臣韩爌站出来大声质问道:“王公公所言,是不是有点避重就轻了?崔文升一个不知医术的内侍太监,为何敢给陛下乱开方子?” 看着蠢蠢欲动的其他人,作为王安盟友的内阁阁臣刘一燝,不得不赶忙站出来,“韩阁老所言有理,崔文升敢给陛下乱开方子,说明此人胆大包天,置陛下安危于不顾!” 紧接着,他朝朱由校躬身请求道:“殿下,臣恳请刑部即刻缉拿崔文升,交由三法司会审,治其罪!” “臣等附议!” 第2章 红丸案发,泰昌驾崩 lwxiaoshuo.org 我嘞个去! 看着眼前众人的卓越演技,朱由校真想为他们鼓掌叫好。 同是如何处理崔文升这个乱开药方的内侍宦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却都以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讲出来。 其中,王安想为崔文升开脱,韩爌想追究其因,刘一燝却想将崔文升这个内廷宦官交给由文官把持的三法司,而不是皇帝直属的东厂锦衣卫。 至于内阁首辅方从哲,只是站在中间吊着眼皮安静地看戏,而六部九卿的一把手,看神情,大都选择站在了刘一燝那边。 “方首辅,你独掌内阁七年,政务经验丰富,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你一个独相七年的内阁首辅,在孤的面前想划水? 做梦! 想都别想! 虽然暖阁内大都是泰昌帝提拔起来的东林党官员,但也不是你方从哲这个浙党党魁划水的理由! 面对皇太孙指名道姓的发问,方从哲不得不站出来表态,“回殿下,老臣赞同韩阁老的提议,请深究崔文升为何敢给陛下乱开方子!” 相比韩爌,背靠东南东林党的刘一燝对自己威胁更大,而且韩爌的处置方式,等新君御极后,会存在更大的异数。 “方首辅所言在理,王公公,你以为呢?” 面对皇太孙意味深长的发问,以及众官员投来的异样目光,王安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殿下,老奴赞同方首辅所言!” 王安之所以没有选择刘一燝,一是为了在未来皇帝面前避嫌,二是希望能保住崔文升一命。 韩爌的要求看起来像是要抓住崔文升不放,实际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是目前最好与最隐秘的应对之法。 等此事告一段落,再将崔文升调离京城,发配南京孝陵,为太祖守灵。 “既然如此,那便依韩阁老所言,交由韩阁老处置!” 朱由校可记得韩爌与刘一燝一样,都是东林党的大佬。 只不过一个背后是山西晋商,一个是东南徽商。 两人貌合神离,让韩爌去查亲近刘一燝的崔文升,可让东林党内部各派系之间形成一定的抗衡。 “是,殿下,臣遵旨!” 虽然建议是他韩爌提出来的,但真当事情落在他头上的时候,心里却是有着莫名的抵触。 在这种风云突变的关键时期,静观其变才是上上之策! 朱由校很想把崔文升与太医院院正陈玺两人,一起抓进诏狱后严加审问。 但奈何他还不是皇帝,而且锦衣卫与东厂目前都被东林党渗透得不成样子,只能让东林党内部先狗咬狗一阵子。 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以及东厂提督魏朝,可都是亲近东林党人的狗腿子,由他们审理崔文升,只怕结果比三法司会审好不到哪去。 刘一燝见自己建议虽然没有被采纳,但负责此事的人最终仍落到了同是东林的韩爌身上,心里的担忧也就至此失去。 “诸位卿家,可还有其它事?” 众人互望了一眼后,一齐回道:“回殿下,暂时没有!” “没有就好,父皇病重,军国大事就全拜托诸位了!” 接下来几天,朱由校不是在王安的辅助下处理政务,就是到泰昌帝床前尽孝。 在昭仁殿内实在无聊的时候,就让人搬来桌椅,安静地查看过往的题本与奏本,夜深后再返回弘德殿休息。 八月二十九日,龙体每况愈下的泰昌帝,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便下旨召见英国公张维贤、首辅方从哲、阁臣刘一燝与韩爌、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侍郎代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黄嘉善、刑部尚书黄克缵、左副都御史张问达、左佥都御史范济世、河南道御史顾慥、兵科给事中杨涟等十三人。 “朕登基不足一月,眼见身子快不行了,特召诸位爱卿过来,有些事朕放心不下!” 众人见此,纷纷哭泣着跪下道:“臣等有罪!” “好了,生老病死,乃是天命,就算朕身为天子,也是无法逃脱的宿命。只是一个多月前刚送走父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轮到朕了,朕真不甘心呐......” 悲愤地感慨完,泰昌帝看向候立一旁的王安,“大伴,让皇太孙进来吧!” 待朱由校在床前跪下,泰昌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朕的皇儿纯孝,睿智天成,必将强于朕,还望诸位爱卿今后公忠体国,多为皇太孙分忧!” 朱由校连忙趴在地下大声哭求,“父皇,儿臣年幼,处理不了国事,父皇不要离开儿臣……” 泰昌帝无奈地低声安慰,“皇儿,父皇要去见你的曾祖母与祖母了,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完,泰昌帝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安,“大伴,带皇太孙去弘德殿休息吧!” 王安叫来方正化等人,扶着朱由校走出了昭仁殿。 待朱由校走后,泰昌帝再次开口问道:“首辅,朕的万年吉壤可有安排?” “回陛下,钦天监已前往天寿山寻找合适的穴位!”方从哲低声哽咽着回道。 泰昌帝见已有安排,便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好啊,有安排就好,朕走后,国事就拜托首辅与诸位爱卿了!” 第三天,鸿胪寺丞李可灼向王安禀报有仙丹呈献。 王安因上次崔文升之事不敢再做主,便将此事禀报了泰昌帝与内阁众人。 方从哲直言:“彼称仙丹,便不敢信!” 在方从哲、刘一燝与韩爌等人一同前往乾清宫看望泰昌帝时,泰昌帝在交代完后事后,突然开口问道:“有鸿胪寺官员进药,何在?” 方从哲回道:“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轻信!” 待方从哲等人走后,朱常洛自知命在旦夕,遂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命李可灼入宫献药。 到正午时分,李可灼调制好一颗红色药丸,交给王安,由王安伺候泰昌帝服用。 泰昌帝服完红丸后,感觉不错,遂让王安传话,“圣体用药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 下午,泰昌帝命李可灼再进一颗红丸。 收到传话的李可灼,激动莫名,以为自己呈献的仙丹显灵,遂按照方子又调制了一颗红丸。 申时,自感状态不错的朱常洛,再次服用了一颗李可灼送来的红丸,之后,在王安的伺候下安然睡去。 九月初一,卯时初。 刚进入梦乡不久的朱由校,被守候在床边的方正化低声唤醒。 迷迷糊糊醒来的朱由校,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王安,心中立时警醒,心想该是老爹朱常洛驾崩了。 但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朱由校沉声问道:“何事?” “殿下,皇爷殡天了……” 说完,王安低声痛哭着跪倒在了朱由校跟前。 朱由校怔了好一会儿,心想还真被自己猜中了,赶忙质问道:“孤的父皇怎么会突然殡天?昨天服用完红丸,不是好转了吗?” “殿下,皇爷服用完第一颗红丸,的确好了一些,但服用完第二颗,睡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老奴担心皇爷出事,就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刚才皇爷没了鼻息,老奴才赶忙来禀报殿下......” 看着六神无主,只知道哭泣的王安,朱由校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正化,赶紧派人去封住父皇寝宫,不准任何人进出!” 接着,朝还跪趴在地上哭泣的王安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回殿下,没有,老奴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殿下!” “好,你做的很好,现在,你随孤马上前往昭仁殿!” 说完,胡乱披上外衣,穿上靴子,带上匕首与燧发手枪,在方正化与慈庆宫过来的护卫簇拥下,朝昭仁殿快步走去。 第3章 沉着应对,调军入卫 来到昭仁殿,看到守在门口的护卫已经换成了方正化安排的人,朱由校这才安心带着王安几人朝寝宫内走去。 快步走到泰昌帝床前,朱由校用右手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与脖子温度,发现的确已经停止了呼吸,而且脖子处只有一丝余温尚存。 在确认泰昌帝真的驾崩了之后,朱由校转过身朝方正化低声下令道:“正化,将寝宫内所有无关之人全部安置在懋勤殿,不准他们吱声,也不准进出。 另外,赶紧派人去东暖阁拿印玺,并让孤在东宫之人都立刻过来。最后,从此刻开始,你寸步不离昭仁殿!” 方正化一脸庄重地回道:“是,殿下!” 在方正化安排人驱散屋内无关之人时,朱由校拿起纸笔,开始草拟锦衣卫调令。 令许显纯千户所在辰时前,赶来乾清宫护驾。 调令写完,去拿皇帝印玺之人,这时候也赶了回来。 朱由校亲手在调令上盖上印玺,吹干后,交给方正化道:“让人去通知许显纯,令其带所属千户所辰时前赶来乾清宫护驾,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是,殿下!” 回完话,方正化快速转身走到门口,叫来两人拿着调令前去通知许显纯。 之后,朱由校拿起纸笔继续起草太孙幼军调令。 写完后,亲自盖上印玺,交给方正化道:“正化,将这封调令派人送给在西山武学的曹化淳,令其巳时前,带领两营幼军赶到西安门。其中第一营接手宫城护卫,第二营接手皇城护卫。对于阻拦者,也是一样,格杀勿论!” “是,殿下,奴婢遵旨!” 方正化一脸严肃地回完,正准备再次朝昭仁殿门口走去,但却被朱由校的下一个指令给叫住,“另外,去找卢受卢公公过来!” 朱由校本打算叫自己的大伴魏朝过来的,但马上想到魏朝现在是东厂提督,与东林党走的很近,而且还是王安的干儿子。 为了避免不可控的意外之事发生,还是决定找万历末年的司礼监掌印卢受最为稳妥。 没过多久,刘时敏、魏进忠等人从慈庆宫匆忙赶了过来。 见到昭仁殿内众人悲怆的表情,再看向龙床上毫无血色的泰昌帝,众人便马上明白了过来。 明白过来的众人,皆纷纷望向他们已经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 从现在开始,他们的主子,已经是大明的新主宰了。 朱由校把印玺交到刘时敏(写《酌中志》的刘若愚)手上,并低声严厉地嘱咐道:“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从你手上拿走印玺,除非你死了!” 刘时敏赶忙跪下应道:“是,殿下,除非有人杀死奴婢,否则休想从奴婢手上抢去印玺!” 说完,激动不已的他,毕恭毕敬地接过皇太孙递来的印玺。 “好,起来吧,现在替孤草拟两封调令,一封是给石柱宣抚司秦良玉秦夫人的,一封是给酉阳宣抚司白再香白夫人的。令她们在收到调令后,马上率军前来京城,石柱兵进驻中府草场,酉阳兵进驻天师庵草场!” “是,殿下,奴婢马上草拟!” 刘时敏躬身回完,立刻转身走到一旁放置的书案,开始了草拟调令。 不到一刻钟,就草拟好了两封调令,在皇太孙看完后,盖上了他手上拿着的皇帝印玺。 朱由校拿起两封盖章后的调令,再次交给方正化道:“安排人送到驻扎在通州的两位夫人手上,还是一样,凡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是,殿下,奴婢遵旨!” 方正化到这时才明白过来,过去几个月,皇太孙为何会安排曹化淳前往西山负责练兵,而且还让自己安排人去四川重庆府调兵。 但殿下既然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只管埋头做事就是了,不该问的千万别问! 站在一旁的王安,看着皇太孙沉着冷静地安排着各种事务,再看到寝宫内全是皇太孙的人后,他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否则怎么死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安排完紧急的几件事后,看到仍在低声哭泣的王安,朱由校朝他说道:“王公公,赶紧收回心绪,后面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 “是,殿下,老奴遵旨!” 王安止住哭声,躬身行了一礼,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待卢受进来后,朱由校直接下令道:“卢公公,马上通知英国公与三位内阁大学士前来昭仁殿,其他事情不要多言!” 卢受看了眼龙床上面色灰败的皇帝,没有任何的废话,回复了声“是”后,赶忙退出寝宫,安排人去请英国公张维贤等四人。 卢受走后,朱由校让刘时敏继续起草大行皇帝遗诏。 因有不久前万历皇帝的范本,加上朱由校要求内容简短,不到半个钟,刘时敏便起草好了遗诏。 朱由校认真审阅一遍后,发现没有明显问题,便拿上刘时敏递来的“大明皇帝之宝”,亲自盖在了遗诏上。 (插个旁外话,正史上记录叫门天子留有遗诏废除殉葬制度,小编更愿意相信是宪宗皇帝在给自己老爹找点体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许显纯带着他的千户所,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乾清宫,经人禀报后,朱由校见到了阔别三月的许显纯。 看到了寝宫内肃杀的气氛后,许显纯赶忙朝朱由校跪拜道:“臣锦衣卫千户许显纯,拜见皇太孙殿下!” 看着跪在眼前的许显纯,朱由校沉声问道:“父皇已然驾崩,从此刻开始,你许显纯该效忠谁?” “臣许显纯,及本千户所所有将士,誓死效忠殿下!” 说完,许显纯脑袋用力地磕在了坚硬的金砖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丝毫感觉不到额头上的疼痛。 “很好,从此刻开始,你的千户所负责护卫乾清宫,没有孤的指令,任何胆敢冲撞乾清宫者,格杀勿论!时敏,马上起草任命,许显纯千户所每人官升两级!” “谢殿下隆恩!” 不仅凭从龙之功,成了新君的心腹,还就地官升两级。 许显纯回答的声音中,因格外的激动,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好办差,你现在出去接防乾清宫的护卫,非孤东宫带来之人,全部清出乾清宫!”朱由校语气严肃地命令道。 “是,殿下,臣遵旨!” 说完,再次用力地磕了一个头,而当站起时,却是昂首挺胸、双脚有力地快步朝乾清宫外自己的千户所走去。 有了许显纯的一个千户所锦衣卫来护卫乾清宫,朱由校一直七上八下的心跳,才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掌控了乾清宫,也就意味着能避免移宫案的闹剧再次上演。 一场移宫案,让朱由校这个即将御极天下的天子,威严尽毁。 第4章 快刀斩乱麻,移宫案胎死腹中 在许显纯完成接防乾清宫护卫后不久,离皇城不远的三位内阁大学士与英国公前后脚赶了过来。 四人进入昭仁殿后,看着跪在朱常洛床前哭泣的王安以及一脸凝重的皇太孙,再望向龙床上毫无血色的朱常洛,便马上明白新皇帝又驾崩了。 于是乎,四人纷纷跪倒在地,一脸悲恸地高声大哭,“陛下,臣等有罪,臣等有罪啊……” 看着眼前眼泪直流、嚎啕不断的四人,朱由校不得不跟着假模假样地一起眼泪鼻涕直流了一会儿。 没办法,床前孝子无泪,会遭百官弹劾大不孝的。 现在羽翼未满的他,可暂时招惹不起那群清流嘴炮! 待众人哭声变小后,朱由校看向傻愣愣着跪在地上的王安,“王公公,给诸位卿家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王安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鼻涕后,跪拜道:“是,殿下!” 接着,转身面向四位重臣,开始了他的叙述,“昨儿午时,皇爷服下鸿胪寺丞呈献的红丸后,感觉龙体好了些,便通知李可灼再进献一颗。申时,皇爷服下第二颗后,直到晚上亥时仍不见醒转,杂家怕皇爷出事,只好一直守在床前。 快到卯时,杂家见皇爷仍未醒来,斗胆用手探了下皇爷的鼻息,发现已无呼吸,便赶忙去弘德殿通知了殿下!” 说完,王安转过身来,跪向朱常洛的遗体,痛心疾首地大声哭诉,“皇爷,都怪老奴没有及时发现,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说完,额头用力地不断磕在硬邦邦的金砖之上。 看着王安自残似的动作,朱由校朝王承恩使了个眼色后,低声劝慰道:“王公公,父皇走得安详,也少遭了不少罪,你不必如此跟自己过不去,承恩,赶紧扶住王公公!” 待王承恩止住不断磕头的王安,朱由校朝方从哲四人问道:“诸位卿家,现在该如何?” 韩爌刚接下调查崔文升乱开大黄之事,没想到皇帝服用完红丸就驾崩了。 面对这么个不听劝告,而又任性妄为的皇帝,韩爌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面对皇太孙的问话,作为四人中地位最低的他,他又不得不装作语气悲愤地率先开口,“禀殿下,臣以为,当即刻捉拿李可灼,调查他到底受何人指使!” 方从哲赶忙附和道:“殿下,老臣附议!” 刘一燝与张维贤两人,也连忙附议。 王安还未等朱由校表态,就朝他大声跪求道:“殿下,请为皇爷报仇!”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朱由校心想除了王安或许有一点真情外,其他人又能有几个是真心的呢?走流程罢了。 或许,又都是为了快速洗清各自身上的嫌疑吧…… 但这消极的些话,朱由校只能藏在心底。 虽然内心觉得这些人太假,但表面上,朱由校却是咬牙切齿,“孤记得一个月前,孤的父皇是如何如何的意气风发,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不到,身体就垮了,再半个月,孤的父皇就没了...…” 抹了抹脸上不断溢出的泪水,朱由校接着道:“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孤不相信一个月前好端端的父皇,怎么就突然驾崩了!” 说完,一脸愤恨地朝跪在外围的魏朝命令道:“魏朝,命锦衣卫马上缉拿李可灼、崔文升、陈玺等人,全部打入诏狱严加审问。告诉骆思恭,若是查不到孤的杀父仇人,孤灭他,还有你全家!” 魏朝被朱由校杀气腾腾的话给吓得不轻,赶忙跪下答道:“是,殿下,奴婢遵旨!” 说完,抹了抹额头上不断涌出来的冷汗,赶忙起身朝宫门外跑去。 本还想着交由三法司会审的刘一燝与韩爌,见皇太孙语气如此决绝,立时止住了劝谏的冲动。 万一惹恼了正处于极端愤怒状态下的皇太孙,说不定会被他误认为自己等人就是幕后黑手,那就呵呵了。 愤怒的少年郎,可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关键这个少年郎,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大明新主宰。 朱由校见没人出来阻止,睥睨了眼众人,“父皇留有遗诏,令孤继承大统,内阁拟旨,着礼部议定孤登基之日!” “是,殿下,臣等遵旨!”方从哲、刘一燝与韩爌三人一同回道。 就算没有遗诏,眼前的皇太孙也是无可争议的大明新皇帝。 “此外,后续父皇的丧事由方首辅主责,刘阁老与韩阁老配合!” “是,殿下,臣等遵旨!” “英国公,安抚好京营,孤不希望国难之际,京师内外有意外之乱发生!” 说完,朱由校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英国公张维贤。 “是,殿下,老臣遵旨!”英国公赶忙回道。 “好,孤相信有了诸位的辅助,定会让大明顺利度过此次国难!” 朱由校内心自我安慰一声后,接着朝王安道:“王公公,先给父皇小敛吧,再安排人去通知父皇的妃嫔及三位在京亲王!” “是,殿下,老奴遵旨!” 王安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起身安排人去准备小敛与丧服之事。 小敛完,朱由校与四位重臣皆换上了早早准备好的丧服。 刚换上丧服,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高亢而尖锐的哭声,“陛下,您怎么突然就走了,留下臣妾一个人,臣妾可怎么活啊……” 敢在乾清宫大声呼号,而且还能这么快赶过来的,除了赖在乾清宫不走的西李,还能有谁! 在一众宫女太监簇拥下快步走来的西李,正准备带着众人往寝宫内冲去,但很快发现除了她自己一人,其他人全被拦在了昭仁殿殿门外。 西李一巴掌打在一个负责拦门的宦官脸上,“狗奴才,本宫的人你也敢拦,来人,拉出去杖毙!” 还没等西李的人动手,寝宫内的朱由校气势十足地高声喝道:“孤看谁敢在父皇的龙体前放肆,正化,让锦衣卫把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部赶走并拘起来!” “是,殿下!” 方正化站起身,朝门外挥了挥手,顿时围上来几十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 西李见朱由校敢动真格的,毫不退缩地撒泼了起来,“哎哟喂,陛下的龙体都还没凉透,有人就急不可耐地想谋害本宫了,诸位大人快给本宫评评礼啊…” 寝宫内众人,自然不敢在形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下,站在反方向的队伍里。 所以,全都选择了沉默! 西李见没人搭理自己,怒不可遏地大声叫嚣道:“好,好啊,你们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勾结起来谋害了陛下……” 还没等西李继续往下说,朱由校大声打断道:“你一个小小的选侍,何德何能长期窃居乾清宫?‘本宫’的称呼,也是你这个小小的选侍能乱用的吗?任意污蔑国之储君与朝廷重臣,你是真的蠢还是目中无人惯了? 方正化,愣着干嘛,还不将此泼妇架出去,关入养心殿西配殿,等候发落,免得在此继续玷污大行皇帝的龙体!” “是,殿下!” 方正化答完,马上架起西李朝外快速离去。 西李见朱由校如此粗暴对待自己,被气得嘴上不断大骂,“朱由校,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西李的声音到此,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耳中。 而西李带来的人,在见到自己主子被粗暴架走,加上之前强行出头的几人,此刻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得选择跪地求饶。 自此,这场影响天启朝初期朝局走向的移宫案,还没来得及发动,就彻底地胎死腹中。 第5章 掌控内廷,从接管二十四衙门开始 王安看着皇太孙如此霸道地处理了往日嚣张跋扈的西李,内心一阵五味杂陈。 本还想利用西李一番,从而提升他在新君心中的分量,看来是没戏了。 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皇太孙有如此霸道的一面呢? 而且他身边还有如此多的大内高手随身护卫? 对了,去年皇太孙出宫守制的时候,曾向神庙爷要了方正化教他练武。 再之前,魏朝还告诉过自己,皇太孙曾问过他谁的武艺最好。 想到此,王安心中一阵悔恨,自己之前怎么就不能多重视下皇太孙呢? 自己通知皇爷驾崩消息的时候,皇太孙马上让人封锁了寝宫,还问自己是否告知了他人。 来到皇爷寝宫后,把不相干之人马上赶到了懋勤殿看押,同时找人去拿印玺,之后快速安排了一连串的事情。 现在想来,皇太孙处理事情是如此的滴水不漏,凌厉迅速,而自己之前完全被皇太孙的障眼法给蒙在了鼓里。 得出这个结论的王安,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神情凝重的朱由校,好像要穿透他的身体,重新认识一遍似的。 而方从哲看着雷厉风行的朱由校,心中一阵欢喜,同时感叹自己之前对皇太孙的认识还不够全面。 有了这样的皇太孙,朝堂或许又有了新的变数。 真不知该为新君的突然驾崩难过,还是暗自庆幸。 刘一燝与韩爌两人同王安一样,皆是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朱由校。 这皇太孙可与他们之前得到的信息完全不一样啊。 皇太孙不是一个身居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少年皇子吗? 怎会如此雷厉风行? 对待西李又怎会如此霸道? 难不成中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看来,回去后还得好好请教下王安王公公。 至于在一旁一直看戏的英国公,心中除了窃喜还有庆幸,真希望皇太孙能一直如此霸道下去。 只有皇帝强势,他们这些武勋才能有重新翻身的机会。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家可是早早就入股了皇太孙的产业。 想到此,英国公真想大笑三声。 但马上想到此刻正在大行皇帝的龙体前,只能努力地憋着,继续装出一副哀伤的表情。 处理完西李,朱由校回头就看到了表情怪异的几人。 朱由校也是无法,西李的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避免历史上的“移宫案”在自己手上重新上演。 移宫案可是被东林党人充分利用,赚足了所谓的从龙拥立之功,真正实现了他们所谓的众正盈朝。 有了十五个月的充足准备,还不能处理一个深宫泼妇诱发的“移宫案”,他朱由校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解决“移宫案”,是他作为大明新主宰迈出的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在西李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朱由校这才开口道:“刘阁老,通知礼部准备父皇的丧事!” 说完,接着朝王安道:“王公公,你去通知钟鼓司报丧,并配合礼部准备几筵的事情!” 刘一燝与王安一同躬身答道:“是,殿下!” 不一会儿,宫钟被敲响了四十五声。 紧接着,京城各道观、寺庙由近及远地接连敲响了丧钟。 因一个多月前刚经历了万历皇帝的驾崩,所以京城官民对于皇帝驾崩的丧钟声,已是十分的熟悉。 各家各户不用五城兵马司催促,纷纷自觉地挂起了白幡。 听到丧钟声的郑贵妃,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不可闻的笑容,埋藏心底多年的浊气,总算得到了释放。 而被绑在养心殿西配殿的西李,嘴上虽然被堵上了白布,但还是一边呜呜大骂一边泪涕直流。 她费尽心机,以为好不容易成功了,却没想到来得快去得更快。 至于泰昌帝其它妃嫔,一边啜泣着前往乾清宫哭丧,一边十分担忧着自己今后在皇宫的生活。 那些有孩子傍身的妃子自然不怕,但那些没有孩子的妃嫔,只能在皇城内某个角落,孤独终老。 居住在慈庆宫的朱由检,在得到王安的通知后,赶忙跟随着自己养母东李一同前往乾清宫哭丧。 朱由校好奇地看着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朱由检,心想这小子这么小就颇有心机。 泰昌帝杖毙了他的生母,还能在泰昌帝的遗体前嚎啕大哭。 要真是为失去父亲而伤心,打死朱由校都是不会相信的,看来以后得防着这小子一点。 妃嫔、皇子哭完丧后,紧接着住在十王府的三位在京亲王也匆忙赶了过来,接着又是一阵假哭。 泰昌帝跟他们没啥兄弟感情,要真能伤心,才是咄咄怪事。 不久之后,代礼部事的礼部侍郎孙如游,带着负责帝后丧事的礼部祠祭司官员赶了过来。 在王安的配合下,他们在仁智殿设了几筵,之后再把泰昌帝的龙体转移到了仁智殿,陪着一个多月前刚驾崩的万历皇帝。 设好几筵,这才正式接受文武百官的哭奠。 之后,在内阁的主持下,朱由校在文华殿接受了百官朝拜,并由司礼监掌印卢受,当场宣读大行皇帝的遗诏。 相比屁股站在东林党那边的王安,朱由校更信任万历皇帝留下的司礼监掌印卢受。 让其与王安形成短暂对立的局面,他自己人才能顺利接掌内廷。 接受百官朝拜并宣读完大行皇帝遗诏,宣示着朱由校已经是事实上的新君,并且当场确定了九月初六日在皇极门举行登基大典。 离开文华殿前,与内阁三位大学士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朱由校便重新回到了乾清宫。 准备在乾清宫正殿接见十二监、四司、八局的掌印、司正、大使,以及自己的随侍太监方正化、李凤祥、刘时敏、王承恩、褚宪章、高宇顺、刘应坤、张国元与魏进忠。 曹化淳与王永祚正在从西山赶回京城的路上,而高时明还远在滦州负责钢铁厂之事。 朱由校之所以在刚见完群臣,就急不可耐地召集二十四监的负责人。 因为他深刻明白,要想掌控内廷,必须先从接管二十四衙门开始。 面对着济济一堂的内廷二十四衙门负责人,高坐龙椅之上的朱由校,在深吸一口气后,大声说道:“大明接连失去两位先帝,而孤,一个半月内,接连失去两位至亲。国丧期间,希望诸位能恪尽职守,平稳渡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轻咳两声后,朱由校接着道:“孤是个赏罚分明之人,有功就赏,有过便罚,希望诸位谨记!” “奴婢谨遵殿下旨意!”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内廷众大太监一齐高声跪拜,拜见他们的新主子。 第6章 幼军入卫,城门遇阻 “很好,下面我宣布几项任命,方正化、李凤祥!” 朱由校的高喊声,让下面二十四衙门负责人的身体,非常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方正化、李凤祥两人在听到皇太孙喊他们的名字,赶忙站出来跪在众人前面,“奴婢在!” 朱由校看了他俩一眼道:“孤命你俩为乾清宫太监,方正化提督宫城护驾亲军,李凤祥提督皇城守卫亲军,孤今后的安全,可就全都交给你俩了!” 两人激动地跪谢道:“是,殿下,奴婢必将赴汤蹈火,护卫殿下的周全!” 其他随侍太监看着两人,眼神中装满了羡慕。 “好了,你俩先下去吧,等曹化淳来了之后,配合你们接管这两支亲军!” 待两人退到一边,朱由校接着道:“刘时敏、褚宪章,孤命你俩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刘时敏继续负责孤的书房与读书事宜,并掌皇帝印玺,褚宪章配合卢公公处理题本与奏本!” 又是两个重磅任命,众人无不艳羡地望向司礼监两位新冒出来的大佬。 在众人的艳羡中,刘时敏与褚宪章激动地走到刚才方正化与李凤祥跪拜的地方,跪下后,高声答道:“奴婢遵旨,谢殿下厚爱!” 待两人退到一边后,朱由校接着说道:“王承恩,孤命你为乾清宫太监兼内官监掌印,负责孤的日常生活事务!” 王承恩倒没有前面几人那么激动,老老实实地跪倒,高声回道:“是,殿下,奴婢遵旨!” 要是王承恩知道了朱由校对于内廷的整改计划后,肯定就不会如此波澜不惊了。 接下来,朱由校任命魏进忠为尚膳监掌印,并单独负责他个人的膳食。 任命高宇顺为银作局大使,任命王永祚为都知监少监兼兵丈局大使,任命张国元为内承运库大使,任命刘应坤为乾清宫太监兼司礼监秉笔。 虽然曹化淳人还没到,但御马监掌印是给他专门准备的,因涉及到兵权,暂时不宜提前公布。 高时明远在滦州,等他回来再说,而王永祚暂时先任命为都知监少监,等他回来后再调整为掌印。 在等他自己的军队完全控制皇城与宫城后,才能大刀阔斧地对整个内廷二十四监进行整顿。 看着二十四衙门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跪在自己面前,朱由校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因孤对内廷不熟悉,所以才需要任用孤熟悉之人听用,暂时被顶掉的人,也不用气馁,只要实心办事,孤以后也会重用你们。至于那些还保留有现有职位之人,孤希望你们也能实心办事。好了,都去各忙各的吧!” 朱由校暂时没动王安与魏朝,一个是他的军队没来,另一个是他还没登基,暂时需要两人继续给东林党放烟雾弹。 此外,朱由校不想给人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毕竟一个之前是东宫总管太监兼泰昌帝伴读,另一个是他自己的伴读。 在二十四衙门的负责人都出去后,面对着被自己任命了新职位的众随侍太监,“今后你们都有具体的衙门了,孤希望你们都能尽快掌控自己所负责的衙门,不久后孤会对二十四衙门进行一些新的调整!”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后,纷纷跪拜道:“是,殿下,奴婢遵旨!” 朱由校朝刘时敏与褚宪章道:“时敏、宪章,你俩尽快整理好近半年的题本与奏本,筛选其中紧急重要的出来,交由孤处理!” “是,殿下,奴婢遵旨!” “正化、凤翔,曹化淳来了之后,快速完成俩亲军的整顿,兵油子、考核不达标、出身不纯、技艺低下之人全部踢到京营。兵员筛选要求按照幼军标准,同时按照幼军训练标准进行整训,而空缺名额优先从幼军挑选。新官职,能者上,庸者下,其中考核的第一条是必须对孤忠诚,之后才是技艺!” 守卫宫城与皇城的两支亲军,必须精挑细选,否则朱由校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是,殿下,奴婢谨记!” 方正化与李凤祥两人,一脸庄重地高声回道。 朱由校接着朝魏进忠道:“进忠,孤把尚膳监交给你,是充分的信任你,跟两亲卫一样,马上进行整顿,把那些浑水摸鱼、浪费食材与贪腐之人全部清除。大行皇帝驾崩,外加国事艰难,近几月的膳食以清淡为主。 另外,调整尚膳监今后膳食标准,早晚以清淡为主,中午方可丰富一些。你重新拟定一份膳食清单标准,之后交由孤确认!凤翔,你配合进忠整顿尚膳监!” 现在尚膳监的膳食过于肥腻,容易诱发三高,从而影响健康与寿命,这也是明朝皇帝普遍早逝的主要原因之一。 待魏进忠与李凤祥两人领旨后,朱由校接着朝王承恩、张国元、刘应坤三人严肃地道:“承恩、国元、应坤,你三人开始对内廷各项资产进行盘点,限你们两个月内完成,有不配合的,直接拿下!” “是,殿下!”三人一脸肃然地回复道。 “好了,都去各忙各的吧,正化与凤翔留下!” 带着方正化与李凤祥回到东暖阁后,朱由校开口道:“正化,皇爷爷与父皇接连驾崩,正是大明国事动荡的关键时期,你这边要盯紧孤之前给你的那些人!” “是,殿下!” “凤翔,你这边加大宫内各衙门的人员潜伏,孤的父皇与母妃突然离世,你要重点调查背后的来龙去脉,有嫌疑之人及时控制!” “是,殿下!” “正化,你再安排人去阜成门与西安门接应曹化淳,他差不多快到了,有阻拦者就地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朱由校知道现在京城的军队,基本都被文官与武勋控制,真正忠于皇帝的军队少之又少。 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朱由校需要另外安排人前去接应。 “是,殿下!” 阜成门外,曹化淳手拿盖有皇帝印玺的调令,却被守城的将领给堵在门外不予进城。 理由居然是没有接到兵部调令,至于盖着皇帝印玺的中旨,他们一概不认。 多次沟通无果后,曹化淳只得让人从西直门绕进内城,飞奔前去通知方正化。 第7章 狠辣果决,田尔耕的投名状 很快,幼军无法从阜成门入城的消息,就传到了方正化耳中。 方正化知道后,意味着朱由校也就知道了。 得到消息的朱由校,一怒之下,把桌案的砚台甩出了老远。 嘭的一声,上好的老坑端砚被摔得四分五裂。 喘匀呼吸后,朱由校一脸阴沉地道:“让兵部尚书黄嘉善亲自去阜成门开城门,半个时辰内,若孤见不到孤的幼军,将黄嘉善打入诏狱。让锦衣卫同知田尔耕带人去办此事,告诉田尔耕,若仍有人阻拦,格杀勿论,夷三族!” “是,殿下,奴婢遵旨!” 很快,方正化派去的人来到了大明门西面的锦衣卫,在见到锦衣卫同知田尔耕后,宣达了新君的旨意。 田尔耕接旨后,马上让人去召集两个千户所,而他自己则亲自带人去兵部请黄嘉善。 黄嘉善见到田尔耕,色厉内荏地高声质问道:“田同知,不知锦衣卫来兵部有何贵干?” “遵皇太孙旨意,特来请黄大人随下官一同前往阜成门,迎接太孙幼军入城!”田尔耕面无表情地回道。 “田同知,本官没有接到内阁的调令,无法随你前往!” 黄嘉善表面上是一脸正气凛然,实则是将皮球踢给内阁,从而消除这次不合规的中旨。 “有意思!” 田尔耕冷哼一声后,语气冰冷地盯着黄嘉善道:“传皇太孙旨意,若半个时辰内,皇太孙没有见到幼军,黄嘉善打入诏狱。其它胆敢阻拦着,格杀勿论!黄大人,你确定还要等内阁调令吗?” “你…放肆,田尔耕,兵部岂是由你这走狗撒野的地方,本官定要参你假传旨意!” 黄嘉善的脸色,一会儿由红变白,一会儿又由白变红,完全是被田尔耕给气的。 也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与东厂提督太监魏朝见到他,哪一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哪是眼前的田尔耕如此粗野无礼,完全没把他这个兵部尚书放在眼里。 “黄大人,好大的官威,看好了,这是皇太孙给杂家的旨意!” 方正化派来传旨的方忠,从怀中拿出盖有皇帝宝印的旨意,明晃晃地展示在黄嘉善面前。 “没有内阁与司礼监披红,旨意不合规,本官无法答应!” 对于这种不合他们文官集团规矩的中旨,他黄嘉善自然不会认。 “田大人,皇太孙的旨意可明白写着,阻拦者可格杀勿论,夷三族!” 方忠见眼前的黄嘉善如此不把皇太孙放在眼里,顿时也被气得不轻。 “方中官,下官明白!” 田尔耕躬身回道,接着朝后面的锦衣卫校尉高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将黄嘉善打入诏狱,去请兵部左侍郎王在晋王大人!” “田尔耕,本官乃兵部尚书,没有圣旨与三法司会审,没人能缉拿本官!” 黄嘉善见田尔耕居然敢缉拿自己,顿时一惊一乍地大声呵斥。 “懒得跟你这个目中无君的庸官废话,还愣着干什么,堵上他的臭嘴,押下去!”田尔耕冷笑道。 很快,黄嘉善被两个锦衣卫校尉用破棉布堵上了嘴巴后,当着兵部众官员的面,给押回了诏狱。 而赶来的王在晋刚好看到这一幕,震惊了片刻后,赶忙朝田尔耕问道:“田大人,这是何故?” “王大人,黄嘉善目中无君,不遵旨意,被本官请去锦衣卫喝茶,不知王大人是否愿意听从皇太孙旨意?”田尔耕语气客气地盯着王在晋问道。 “本官自然是愿意听从皇太孙旨意的,不知是何旨意?” 镇定下来的王在晋,很容易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传皇太孙旨意,让兵部去阜成门迎太孙幼军进入皇城!” 田尔耕说完,朝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 而方忠也很配合地拿出旨意,展示在王在晋面前。 王在晋心里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权衡,便躬身回道:“本官遵旨!” 说完,王在晋快速起草兵部调令,并从黄嘉善的值房内拿出兵部大印盖了上去。 拿到兵部调令的田尔耕,带着王在晋朝锦衣卫快速赶去。 到达锦衣卫之后,带上已经集合好的两个千户所锦衣卫,快速朝阜成门跑去。 不到两刻钟,田尔耕等人就赶到了阜成门。 阜成门守将看到大量锦衣卫正朝阜成门赶来,赶忙召集守城将士严阵以待。 田尔耕走近后,守将高声喊道:“不知田大人带如此多的锦衣卫前来,有何贵干?” “自然是迎太孙幼军进城!”田尔耕不咸不淡地高声回道。 “可有兵部调令?” 王在晋站出来道:“本官乃兵部左侍郎王在晋,兵部调令在此,速速开城!” 说完,王在晋还想上前,但却被田尔耕阻拦了下来,“王大人,小心有诈!” 果然,守城将领没有任何服从调令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他狡辩道:“本官只认黄大人出具的调令,恕在下无能为力!” 田尔耕哪还等他继续狡辩,只听他朝城楼处大声喊话道:“阜成门的将士听着,本官锦衣卫同知田尔耕,接皇太孙旨意,若有继续阻拦者,格杀勿论,夷三族,诸位莫要自误!” 说完,田尔耕朝后面高声说道:“锦衣卫众将士听着,不放下武器者,格杀勿论!” “是,大人!” 两千多名锦衣卫高声回应的声音,守将心里被吓得慌得一批。 就算现在服从调令放幼军入城,他的下场也不会很好,还不如舍命搏一把,不仅能得到丰厚的回报,还能顺利地颐养天年。 于是乎,他转身朝守城将士高呼道:“兄弟们,他们假传旨意,朝廷的忠正大臣们,肯定很快就会过来调他们回去,咱们只用坚守住城门就好......” 咻的一声,一支重箭直射守将面门。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正拿着空弓的田尔耕,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见城门前的守城将士正在犹豫,田尔耕见机朝守城主将的面门一箭射去。 紧接着,他身后的两千多锦衣卫,一同为他们的上官喝彩。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紧接着,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紧随田尔耕的步伐,朝守城将士快速冲去。 第8章 幼军入城,接管城防 守城将士见他们的主将被一箭射死,军中顿时骚乱起来。 他们中的大部分面对快速冲来的锦衣卫,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就地跪地投降。 毕竟与锦衣卫作对,就等同于造反,是要夷三族的。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不过是靠当兵混口饭吃,没必要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尽管如此,仍有一小部分平时同守将关系亲近之人,还在拿着武器尝试对抗锦衣卫,可惜很快就倒在了锦衣卫的刀口之下。 王在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正在砍杀的场景,要不是方忠及时把他拉到一边,说不定已经被后面冲上来的锦衣卫给冲倒在地。 不到一刻钟,所有未放下武器的守城将士,全被锦衣卫砍杀殆尽。 被长期吃空饷、喝兵血,并得不到有效训练的守城将士,在装备精良的锦衣卫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战斗之后的结果是,锦衣卫这边没有人员阵亡,只有几个轻伤,而地上却倒着五十多个尝试反抗之人。 面对此情此景,田尔耕面无表情地朝其中一个千户命令道:“丁真,将这些人的三族全部捉拿,拉到西市斩首!” “是,大人,属下遵令!” “马云,速速打开城门,并接管阜成门守卫!” 田尔耕心中牢记此次前来阜成门是为了什么,在解决完反抗之人后,马上安排另一个千户前去打开城门。 “是,大人!” 回复完,马千户自己带领一个百户所前去打开城门,其他人则是去接防城楼。 望着缓缓打开的阜成门城门,等候在城门外的曹化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希望皇太孙不要怪他时间来得太晚。 看着走近的田尔耕与方忠,曹化淳拱手致谢道:“辛苦田同知与方公公了,杂家时间紧,就不与两位详聊了!” “曹公公您请!”田尔耕拱手回复道。 打完招呼,曹化淳向后一招手,幼军秩序井然地快速通过阜成门,接着快步朝皇城西安门赶去。 一刻钟后,大军赶到了西安城门前,曹化淳拿出调令后,守城的将领这次可不敢再有任何的阻拦。 毕竟负责皇城守卫的军队,可是直属皇帝的护卫亲军。 城门打开后,曹化淳叫来幼军第二营参将戚元功,严正地朝他交代道:“戚将军,遵皇太孙旨意,从现在开始,由你接手皇城守卫。无皇太孙旨意,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出,有不遵令者,可就地格杀!” “是,公公,下官遵旨!” 戚元功行了一个新式标准军礼后,高声答道。 交代完皇城守卫之事,,曹化淳带着幼军第一营全速进入西安门。 在将马匹、马车等辎重交给第二营后,穿过太液池上的玉河桥,朝玄武门快速跑去。 到达玄武门,守将确认过曹化淳手上的调令后,便放幼军进入了紫禁城,也叫宫城。 进入玄武门后,曹化淳安排四个千户所分别接防宫城四个城门,而其中最重要的午门,则由第一营参将孙祖寿亲自率军把守。 之后,曹化淳带着黄得功所在千户所穿过顺贞门与御花园,绕过坤宁宫与交泰殿,最终来到了朱由校所在的乾清宫。 守在乾清宫的许显纯,在看到曹化淳后,主动上前打招呼道:“下官见过曹公公!” 曹化淳微微躬身回礼道:“许千户,看到是你在守卫乾清宫,杂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不少,殿下可好?” 这时,方忠小声提醒道:“曹公公,许大人官升两级,已经是佥事了!” “哦?那恭喜许佥事了!”曹化淳赶忙再次拱手恭喜。 “曹公公客气,以后还需要公公多多提携!”许显纯赶忙回礼道。 “嗯,咱们互相提携,一起为殿下办好差事,杂家要去向殿下报到,就不叨扰了!” “公公请便!” 在辞别许显纯后,曹化淳朝身后的黄得功道:“黄千户,你和你的千户所守在乾清宫外围!” “是,公公,下官遵令!” 行了一个军礼后,黄得功转身去安排自己千户所的防卫。 曹化淳抬头望了眼乾清宫,看了眼正殿里面正上方悬挂着的“日月重光”,深吸一口气后,快步朝乾清宫东暖阁走去。 距皇太孙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曹化淳哽咽地跪下道:“殿下,奴婢来晚了,请殿下治罪!” “来了就好,来晚又不是你的过错,孤的两营幼军可都来了?” “回殿下,按照殿下旨意,奴婢带来了第一与第二营幼军。其中戚元功带着第二营正在接防皇城,孙祖寿的第一营也在去接防宫城四门的路上!此外,奴婢还让第一营的黄得功千户所,守在了乾清宫外!” “好,如此安排甚妥!你没来之前,孤已经让方正化提督护驾侍卫亲军,李凤祥提督守卫侍卫亲军,你这边要让第一营与第二营配合好他们整顿两处亲军。另外,孤有意让你接管御马监,你可有信心?” 对于曹化淳过去几个月在西山武学与幼军的所作所为,朱由校还是十分满意的,将御马监交给他,朱由校十分的放心。 “奴婢,奴婢谢殿下厚爱!” 曹化淳说完,激动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好,上午你先休整下,下午再去接管御马监。带着李凤祥一起去,把涂文辅拿下,抄家杖毙。抄家所得私分私拿者,军法处置。但孤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拿两成分给参与将士!” “是,殿下,奴婢遵旨!” “嗯,你认为谁适合接任勇士营参将?” “回殿下,奴婢认为游击将军曹文诏最为合适!” 曹化淳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回道。 朱由校假装沉吟了一会儿后,才道:“甚妥,拿着孤的手令去找刘时敏,让他给你出具调令!” 离开东暖阁,曹化淳找到刘时敏,让其帮自己开具接任御马监掌印与曹文诏就任勇士营参将的调令。 刘时敏见到朱由校的手令后,没有废话,直接马上起草调令,并盖上了印玺。 两人一顿商业互吹后,曹化淳来到乾清宫外面,找到黄得功,让其跟随自己一同前往东华门,准备接替驻防在那的曹文诏。 曹文诏在东华门城楼上远远见到曹化淳后,赶忙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待走近曹化淳后,赶忙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曹公公!” “嗯,曹将军不用客气,杂家现在已经是御马监掌印了。而且杂家向殿下举荐你为勇士营参将,已经准了!” 曹化淳说完,从怀中取出曹文诏的任命书,并双手递给了曹文诏。 第9章 拿下涂文辅,曹化淳接管御马监 “下官谢公公举荐之恩!” 曹文诏再次行了一个格外标准的军礼,之后双手恭敬地接过任命书。 终于升到参将了,不至于落下孙祖寿与戚元功两人太多。 “杂家只是动动嘴,当不得什么大恩,今后你好好配合杂家整顿好御马监便是。曹将军,把东华门防卫交给黄千户,你这边抓紧休整,下午随杂家去御马监交接!” “是,公公,下官遵令!” 曹文诏回复完,把曹化淳引进了东华门值房休息。 当走出值房时,曹文诏这才满怀激动地从怀里取出自己的任命书。 在反复看了几遍后,才格外小心地收好再次放回怀里。 黄得功一脸羡慕地恭贺道:“曹将军,下官恭喜曹将军高升!” “客气,客气,你很快也会被提拔,等国丧一过,咱就请兄弟们喝酒!” “嘿嘿,希望如此了!” 黄得功说完嘿嘿一笑,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 “会有的,黄千户,我们开始交接吧!” ...... 客印月家,客印月弟弟客光先与儿子侯国兴在听到宫里传来的丧钟后,立刻就找上了客印月。 只听客光先激动地开口道:“姐姐,大行皇帝驾崩,皇太孙就是新的皇帝了!” 客印月回道:“是啊,没想到大行皇帝登基一个月就驾崩了,不知皇太孙现在怎么样了!” 客光先见客印月接上了自己的话,便试探着询问道:“姐姐,皇太孙吃您的奶水长大,而且还额外伺候了他十几年,可否求他给弟弟与兴哥儿赏个差事?” 客印月为难地皱着眉头,“这,这...大行皇帝刚驾崩,就找皇太孙求官,只怕不妥吧?” “今天肯定不能不去,等过几天再去,您对皇太孙可是有大功的,为家人求个一官半职是理所应当的小事儿!” “是啊,娘,儿子已经十八了,却至今还没有像样的差事儿,整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侯国兴附和完,一脸期待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那好吧,等过两天,我进宫的时候,去试试!” 客印月经不住自己兄弟与儿子的劝导,内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但自从皇太孙去年出宫守制后,客印月也不好去隆福寺找他。 而皇太孙朱由校,自然是不会主动让她客印月去隆福寺找他的了。 只有当客印月知道朱由校回宫小住的时候,才会主动前往慈庆宫探望。 因朱由校早就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朱由校了,对客印月也就没了那么多的亲情牵绊。 所以,每次客印月来探望他的时候,也只是敷衍地聊聊天,之后随便赏点银子给打发了。 乾清宫中的朱由校,对于文武官员的求见,自是全都被他以悲伤过度、需要休息的理由给回绝了。 当然,首辅方从哲与英国公张维贤的求见除外。 毕竟两人各自代表着文官第一人与武官第一人,朱由校不管是要给两人体面,还是实际政务需求,都会接受他们的求见。 朱由校接见完曹化淳后,在卢受与刘时敏及褚宪章的帮助下,开始审阅近半年来,处理过与积压未处理的题本奏本,争取用最短的时间,熟悉半年来发生的各种大小事。 而且,朱由校还保留着前世一边看一边做记录的习惯,把有争议或不理解的地方单独记录起来。 比如,大行皇帝在万历驾崩后,曾批准内帑拨发两百万两军费、辽东及四川文武官员信息、熊廷弼弹劾辽东总兵李如祯坐失铁岭与开原丢失、辽东副总兵李如柏在萨尔浒之战时逡巡不前并兵败后潜逃回京等内容。 与此同时,着手写了封密信给熊廷弼,让他安心守好辽东现有疆土,在朝廷与辽东未做好准备前,切勿主动大规模出击等。 之后叫来方正化,让其派人把密信亲自送到熊廷弼手上。 午时,在魏进忠与王承恩的伺候下,朱由校用了个中膳。 因早上起得太早,加上看了大量的题本,疲累的朱由校,选择了午休一个时辰。 当朱由校正在午休的时候,曹化淳与曹文诏这边吃过午饭,在短暂地休整了半个小时后,带着直属的千户所,与李凤祥一起朝皇城内东北角的御马监赶去。 东华门离御马监非常近,走了不到一刻钟,众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御马监后,曹化淳先让人把御马监给围了起来,之后带着两个百户所直接闯进了御马监大门。 刚穿过大门,就遇到了带人前来的涂文辅。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道:“曹公公,带这么多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曹化淳没有吱声,只是微微地招了招手,曹文诏便带人朝涂文辅快速走去。 在涂文辅身后之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已被曹文诏擒拿,并带到了曹化淳跟前。 涂文辅的手下见曹化淳一言不发就把自己的督公给擒拿了,纷纷拔出了手中的刀剑。 曹化淳见此,用尖细的声音高声吼道:“遵皇太孙谕旨,杂家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新的御马监掌印,杂家命令你们扔掉手中刀剑,站到一边!” “杂家不信,上午皇太孙还召见了杂家,说让杂家好好办差。曹化淳假传旨意,快把曹化淳拿下!”涂文辅挣扎着大吼道。 一直未说话的李凤祥,从怀中拿出皇太孙的谕旨道:“遵皇太孙旨意,涂文辅中饱私囊、勾结外朝,令曹化淳即刻拿下,抄家杖毙,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诸位,可曾听见了?” 涂文辅听此,大哭着连连磕头求饶,“曹公公,杂家把所有存银全都给您,求您饶过小人一命吧......” 曹化淳没搭理涂文辅,只是招了招了手,曹文诏便让人把涂文辅押走。 涂文辅见曹化淳不为所动,大声骂道:“曹化淳,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凌迟处死,哈哈……” 待涂文辅的声音渐行渐远,李凤祥开口道:“曹公公,涂文辅就交给杂家了,杂家还有事情要问他。至于抄家的事情,等审出了藏银位置,杂家再过来请曹公公!” “好,有劳李公公了!”曹化淳客气地拱手道。 李凤祥回了一礼后,招呼着自己带来的几人,跟上了押送涂文辅的队伍。 第10章 整顿御马监,曹文诏赴任勇士营 面对眼前几个还未主动抛弃武器的人,曹化淳冷冷道:“涂文辅已经被抓,看来几位是要顽抗到底了?” 说完,曹化淳做了个下劈的动作,曹文诏高喊,“开枪!” 不到一分钟,几个还想挣扎的顽抗分子,还未来得及挥刀,全都被燧发枪射出的铅弹打成了筛子。 那些扔掉武器投降的人,看着惨死地上的几人,心中的余悸一直响个不停。 甚至有几个胆小之人,还尿了裤子! 爱干净的曹化淳满脸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高声问道:“御马监少监与监丞何在?” 只见,从人群中颤巍巍地站出一人,跪拜在曹化淳跟前,“督公,小人在!” “怎么只有你一人?” “禀督公,剩下的人全都躺在了地上!”此人哆嗦着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督公,小人名叫王之心!”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御马监少监了,马上通知勇士营全体将士,去校场集合!” “是,督公,小人遵令!” 说完,王之心赶忙起身朝外快速跑去,生怕跑晚了会被乱枪打死。 刚才的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接管御马监之后,曹化淳任命了几个一直跟随他的宦官充任御马监少监与监丞。 做完这些,这才带着众人朝御马监校场赶去。 来到校场后,曹化淳看着眼前稀稀落落、东倒西歪的勇士营,眉头上的皱痕,都可以夹住几张宣纸了。 曹化淳喊来王之心,大声问道:“勇士营的人都来了吗?” 王之心抹了抹冷汗,跪下答道:“禀督公,勇士营参将与几位千户还没来!” “哼,等着,杂家倒要看看咱们的几位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曹化淳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发出令人恶寒的词句。 王之心见此,心道那几人的下场肯定不会比涂文辅差太多,很可能还会成为曹化淳杀鸡儆猴的那几只鸡。 在答应了一声后,选择了默默地站在一旁。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校场门口才匆匆来了几个酒气熏天的武官。 还没走近校场,只听一人十分不满地大声嚷道:“王公公,找本将军前来何事?” 见王之心没搭理他,恼火地大声辱骂道:“王之心,你个阉狗,干嘛不回本将军的话,小心本将军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哪位好汉?怎会如此的威风?”曹化淳冷笑着问道。 “本将军不是什么好汉,本将军乃勇士营参将,你是哪位?” 勇士营参将这时才发现校场上站满了许多不认识的面孔,酒气也顿时醒了三分。 “身为勇士营参将,国丧与值守期间,聚众酗酒,曹将军,将他们全部拿下!” “你们谁敢,本将军乃先帝亲命的勇士营参将,来人,将这群贼子拿下……” 周边之人还没来得反应,几位醉得东倒西歪的将领,就已经被曹文诏的人给牢牢地控制了起来。 待几人被缉拿后,曹化淳站上高台,拿出调令,高声说道:“涂文辅中饱私囊、勾结外臣,已被缉拿。杂家乃皇太孙新任命的御马监掌印曹化淳,而杂家身边这位魁梧威严的将军,乃是你们今后新的勇士营参将曹文诏,他旁边那位为勇士营游击将军孙应元!” “属下拜见督公,拜见曹将军,拜见孙将军!” “很好,从此以后,你们将享受幼军一样的俸禄,按照幼军标准,新兵一两银每月,老兵二到十四两不等,而参将俸禄最高可达六十两每月。除了月俸,年底视表现情况,还有两个月的额外奖励!殿下能给出这么高的俸禄,可不是让你们躺着白拿的,第一关,就是要经受住筛选与考核,之后视训练与立功表现......” 曹化淳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幼军的俸禄、晋升与考核,下面原先无精打采、歪歪扭扭的勇士营将士,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站得笔直,全神贯注地听着曹化淳的讲解。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是现在触手可得的丰厚俸禄。 两刻钟后,曹化淳终于说完了关于幼军与新勇士营的主要事情。 以前的曹化淳可是没这么能说的,自从朱由校把他扔到西山当监军后,内书堂出身的他,不仅了解了军队的日常运作,还练出了一副好口才。 “好了,勇士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的曹将军了!” 说完,曹化淳看向曹文诏,“曹将军,等会你按照幼军标准严格筛选这些勇士营,宁缺毋滥,你留一个百户所给杂家,杂家去抄涂文辅与几位酗酒武官的家!” 那几位酗酒的武将听说要去抄自己的家,吓得连连跪地求饶,“督公,小人再也不敢了,求督公给小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曹化淳理都懒得理那几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让曹文诏调出的一个百户押着几人回到了御马监。 “说吧,涂公公,同僚一场,老实交代钱财藏哪了,杂家还能给你留个全尸!”李凤祥语气淡然地问道。 “李公公,小人冤枉啊,小人兢兢业业,从没有中饱私囊,更不敢勾结外朝,求您跟皇太孙好好解释一下!”涂文辅连连磕头求饶道。 “涂公公,何必呢,若没有证据,杂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冤枉你呢?” 李凤祥说完,招了招手,从外面进来了一位原御马监典薄。 典薄进来后,朝李凤祥跪拜道:“属下见过李公公!” 涂文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典薄,在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道:“高文选,杂家一直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出卖杂家?” “回涂公公,小人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是李公公的人了,小人逢迎你,就是为了掌握更多你的罪证。老实招了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高文选淡淡地回道。 “你…李公公,小人招,小人全部都招,求您在殿下面前给小人求求情,饶了小人一命!” 涂文辅彻底放弃了挣扎,连续不断地磕头求饶。 “能不能饶你,要先看你交代了什么,杂家才好向殿下求情!” 李凤祥叹了口气后,朝高文选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按规矩去领赏吧!” “是,李公公,属下告退!” 说完,高文选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房间。 “好了,涂文辅,老实交代吧,杂家可没有耐心再陪你慢慢磨盘子!”李凤祥语气突然加重地呵斥道。 在几轮酷刑过后,涂文辅才吞吞吐吐地把所有李凤祥想知道的东西,都基本给吐了出来。 李凤翔把涉及赃物的部分单独挑了出来,之后让人去请曹化淳开始抄家。 第11章 剥皮实草,以震魑魅魍魉 待再见到曹化淳,看到他的后面还押着几个武将。 简单了解一番后,李凤祥便把涂文辅所藏赃物的位置交给了曹化淳,并派了自己身边两人一起去监督抄家。 曹化淳见此,就当做没看到。 他自己就是监军出身,按照皇太孙作风,涉及钱粮军队,没有监督才不正常。 之后,便把带来的武将交给了李凤祥。 不到两刻钟,几个武将把老底交代得明明白白。 审问出来的赃物位置,李凤祥继续交给了曹化淳,继续按照涂文辅的套路去抄家。 傍晚,曹化淳拿着小本本来到乾清宫求见。 进入东暖阁后,看到李凤祥也在里面,暗叹自己还好没做什么手脚,不然马上也要步涂文辅的后尘。 “说吧,御马监那边如何了?” 朱由校揉了揉有点肿胀的太阳穴,淡淡地朝跪在地下的曹化淳问道。 “回殿下,奴婢已基本掌控御马监,勇士营经曹将军筛选,目前还留下了一千八百三十五人。腾骧四卫今天未来得及整顿,奴婢打算明后天完成初步筛选!” 咽了口口水,曹化淳接着道:“御马监交接过程中,有六人持械抵抗,被奴婢当场下令枪毙。勇士营原参将及主要将领聚众酗酒,并咆哮军营,被奴婢当场擒拿了,交由李公公审问后,也一起抄了家。” “涂文辅处抄出黄金三千两,白银三十五万两,五进宅院两套,其它宅子五套,店铺十间,田地两万亩,其它计银预估有十五万两。几位武将处,抄出黄金一千三百两,白银二十三万两,五进宅院三套,其它宅院八套,店铺十五间,田地三万亩,其它计银十八万两!” 硕鼠! 简直是一群巨大的硕鼠!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地贪腐! 真是无法无天! 万历皇帝得罪那么多士绅捞的一点矿税,全进了这些硕鼠的腰包! “将涂文辅当着二十四监所有五品以上太监的面剥皮实草,并竖在御马监的大门口,用以警示后人。勇士营的几位武将,在整顿腾骧四卫的时候,全部拉到阵前斩首,彰显军法之严!” 他朱由校御极第一天,就是要拿身边的硕鼠开刀,从而震慑住内廷所有魑魅魍魉,免得皇宫就像一座不设防的破烂房子。 跪在地上的曹化淳,被皇太孙的狠辣给吓得深趴在地上冷汗直流,一旁的李凤祥也好不到哪去。 发泄完,朱由校语气放缓道:“有罚就有赏,拿出五万两银子奖赏这次随你前往御马监的人员,再拿十万两赏赐本次入卫皇宫的其他幼军将士,以及两支土司兵。而你们这些伺候了孤多年的人,除了再拿出五万两银子作为奖赏,另外每人再赏一套四进以上的宅子。” “剩下的黄金与白银,交给张国元,宅院、店铺、田地及其它东西,交给王永祚。以后御马监专注军队上面的事情,尤其是监军的事情,之前御马监下属的皇店、皇庄,都转交给王永祚的都知监!” “是,殿下,奴婢遵旨!” 深趴在地的曹化淳,在低声答完后,心想皇太孙虽然手段狠辣一点,但对自己人还真不错。 “起来吧,幼军与两支土司兵的军需粮草也暂时都由你负责,不要再出现贪污克扣的事情,否则发现一例严惩一例。孤希望所有人靠自己本事拿钱,而不是伸手拿不该拿的东西!” 喝了口茶水,朱由校接着道:“既然勇士营人员不够一营,那就优先从腾骧四卫中挑选。另外,腾骧四卫暂时精选两个营头出来,腾骧左卫参将由孙应元担任,武骧左卫参将孤准备交给石柱宣抚使秦夫人之子马祥麟担任,可允许马祥麟带领五百白杆兵进入武骧左卫。兵在精不在多,等什么时候整顿好了这三营兵马,你再来向孤申请腾骧右卫与武骧右卫!” “是,殿下,奴婢谨记!” 对于皇太孙的旨意,曹化淳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抗拒。 剥皮实草不算,还要竖立在御马监门前,真不知自己以后每天进出御马监,会是什么感受! “嗯,徐先生孤有其它安排,将不再担任西山武学副祭酒,副祭酒由骆尚志与牛秉忠接任。幼军名称取消,改为禁军。禁军都督由孤亲自担任,副都督人选孤暂时没有合适的选择,先由骆牛两位老将军兼着吧,你依然是禁军监军。另外,禁军今年内扩编至六个营,其中五个陆军营,一个水师营,因水师基本会以海战为主,以后改为海军。” 朱由校想了一会儿后,接着道:“第三营参将由喜峰口参将满桂担任,第四营参将由尤世威担任,黄得功升任游击将军代管第五营。海军暂时不设参将,在天津大沽口与武昌分别设海军游击,游击将军分别由沈寿岳与王兴担任,都是下辖三个千户所。你草拟好调令后,交由刘时敏审阅并盖章!” “是,殿下,禁军钱粮出自哪里?” 曹化淳快速地记录着朱由校的旨意,同时适时提出他自己的问题。 “现在朝局不稳,皇权衰微,还是皇帝没有自己直属的强大军队,军费暂时由内帑自己出吧。你这边做好预算与开支,交由刘应坤检核,王承恩审核,孤批复后,再找张国元领取!” 朱由校沉吟了一会后,决定还是由自己先养着禁军。 从今天兵部的表现来看,兵部已经处于半失控状态。 兵部眉毛胡子一把抓,军权过于集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没有制衡的独角兽,必须限制其继续恶化下去。 “是,殿下!” “可还有其它事?” 曹化淳想了一会儿后,这才答道:“回殿下,奴婢暂时没有!” “嗯,那你去忙吧!” 说完,朝曹化淳挥了挥手。 曹化淳走后,朱由校开口问道:“曹化淳没有骗孤吧?” “回殿下,曹公公按照殿下旨意,一直在认真办差!”李凤祥沉声回道。 “没有就好,你们看着孤长大,孤希望你们将来都能一直陪着孤走下去。你这边要是发现问题了,能提醒的及时提醒下。要是想要什么东西了,只要不过分,孤都会尽量满足你们!” 说完,朱由校仰躺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直叹气。 第12章 父皇母妃,你们走的好冤啊 “是,殿下,不知西李该如何处置?” 过了一会儿,李凤祥低着头低声问道。 “可查出什么东西没有?” “回殿下,崔文升在开方子之前,经得了西李与王安首肯。而娘娘去年的突然薨逝,有西李的参与!” 李凤祥低声回完,脑袋深深地磕在了地上。 都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这还是即将成为皇帝的父母之仇,趴在地上,是为了躲避皇太孙的怒火。 “孤的父皇母妃啊,你们走的好冤啊!” 朱由校悲愤地低声干吼了几声,并用力地捶打着龙椅的扶手。 抹干眼泪,朱由校坐直身子后,双眼紧盯着李凤祥咬牙说道:“将西李打入冷宫并严加看守,但暂时别让他死了。将王安、魏朝、王体乾三人分开秘密关押,并进行严审,但别走漏风声。皇八妹交由东李抚养,皇五弟的老师也全部进行秘密审问,看分别是哪些人派来的探子!” “是,殿下,奴婢遵旨!” 李凤祥深吸一口气后,语气凝重地回道。 “马上去安排吧,叫方正化进来!” 不一会儿,方正化就走了进来,朱由校开口问道:“秦夫人与白夫人可顺利到达了中府与天师庵草场?” “回殿下,秦夫人下午申时到的中府草场,白夫人酉时到的天师庵草场!”方正化躬身回道。 “两支军队的状态如何?” “回殿下,经前去传信的人说,他们都是难得的强军,白杆兵由于在通州已经休整了几天,所以状态很好。而酉阳兵过保定后,因行军速度放缓,所以状态也不错!” “好,孤想见见两位夫人,你安排他们进宫来见驾吧!另外,此次前去西南传信之人,品级连升三级,另给每人赏一座四进的宅子!” 对于从龙之功,朱由校虽然会大赏,但也不会过于突出,不然到后面容易变得赏无可赏。 “是,殿下,今天去兵部传信时,兵部尚书黄嘉善不遵殿下旨意,已经被田同知押进诏狱了,去阜成门下达调令的是兵部左侍郎王在晋王大人。阜成门守将见到王大人兵部调令后,仍不愿打开城门,而且还武力抵抗锦衣卫,被田同知当场射杀,与他一同被斩杀的还有三十多个随从。午时,田同知押着这些人的三族在西市全部斩首!” “兵部、五军都督府、督察院没有闹腾?” 听到田尔耕不仅在兵部缉拿了兵部尚书黄嘉善,还强行砍杀阜成门守城官兵,而且还把这些人的三族都给砍杀了。 狠辣果决,严格执行军令! 这种人,朱由校喜欢! “回殿下,田同知前脚刚离开锦衣卫,兵部的人就把锦衣卫大门给围住了,高喊着锦衣卫放人。后来五军都督府与督察院的官员在得知田同知斩杀阜成门守将及其三族后,也都参与了围堵锦衣卫!” 方正化说完,不自觉地抹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这田尔耕为求进步,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告诉王承恩,今天参与阜成门开门的锦衣卫,每人奖半年俸禄,另外,赐田尔耕飞鱼服!面对围堵,骆思恭如何处理的?” 对于这么好用的刀子,朱由校自然是要力挺,而且还要进行重赏! “回殿下,骆指挥几次想进宫求见殿下,但都被孙将军阻止了!骆大人无奈,只好回去继续劝阻各位官员回衙门办差,劝阻无果后,骆大人只好躲进了锦衣卫里面!” “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居然拿围堵大门的官员没有任何的办法,简直是大明锦衣卫的耻辱!缉拿一个抗旨不遵的兵部尚书,他骆思恭只敢躲在锦衣卫里面不敢出来,这还是让百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吗?不是,这分明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说完,朱由校愤怒地用拳头捶打桌案。 面对皇太孙的怒火,方正化一时不知如何接腔,还是选择拱着双手静默地站在一旁,等候着皇太孙的旨意。 朱由校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语气放缓了不少,“还有没有其他事?” “回殿下,暂时没有!”方正化恭谨地回道。 “没事就先去处理孤刚说的几件事,既然锦衣卫缉拿了兵部尚书,有些人肯定会坐不住要串联的,盯紧点!另外,派人去通知高时明回来,再让王永祚进来!” 朱由校平淡地说道,完全没有刚才愤怒的样子。 “是,殿下!” 说完,方正化轻声退出了房门。 没多久,王永祚就走了东暖阁。 见着跪在地上的王永祚,朱由校尽量用和缓的语调问道:“永祚,西山那边的事情可还顺利?” “回殿下,尚算顺利,火枪生产正在按照殿下要求的速度生产。另外,水泥这边实验成功,正在筹建水泥厂。煤矿那边的产出一直很稳定,但现在马上进入冬天,产量应该会有较大提升!” “嗯,不错,上午你人不在,为了稳定人心,孤当时只是任命你为都知监少监兼兵丈局大使。过几天孤会再次召集二十四衙门的人,那时候孤再正式任命你为都知监掌印兼兵丈局大使。界时,二十四衙门的职责与架构还会做一些调整,而都知监将主要负责内廷在外的一些商业往来的事情!” 按照朱由校的规划,未来的都知监会是大明版的国资委,主要负责内廷下属的大多数商业,算是皇帝与内廷的钱袋子。 “谢殿下厚爱,奴婢必会为殿下经营好工坊与商行!” 虽然不知道未来的都知监会做如何调整,但既然皇太孙说是负责商业往来之事,那就不会错。 就算都知监还是原来负责的各监发文、通知、验符与架前清道等事,那也是十二监的掌印之一,也是个极大的官位。 “嗯,既然你说到了商行,雅兰堂、墨香阁、四海商行、四海日用都是孤占大头的产业,还有永宁府与山西那边的煤矿及铁矿,等你正式接手都知监后,这里面的大部分产业将正式交由你负责。孤的钱粮可都靠这些产业支撑,你可要帮孤把好关!” 这些可都是朱由校之前与舅老爷王升、方从哲长子方世鸿、英国公府联合经营的产业,是朱由校未来重整大明河山的基石。 第13章 内廷独立,改组内书堂 “是,殿下,奴婢一定帮殿下多多赚钱!”王永祚高声答道。 “嗯,话糙理不糙,这些产业就是为孤赚钱的。另外,孤这次找你来,除了上面之事,还有就是快速整顿兵丈局,把兵丈局原有所属工匠,经筛选一番后,全部转移到西山工坊。另外,火药局并入兵丈局,王恭厂半个月内也全部转移到西山去。” “火药局、兵丈局、王恭厂里面挑选剩余的人员,全部交给王承恩处理,孤希望一个月内,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王恭厂大爆炸,想想就令人后怕,必须第一时间内将这个不定时核弹转移出京城,从而避免历史上的悲剧再次上演。 不久后,朱由校会连续对不少既得利益者动刀子,谁知道王恭厂大爆炸会不会提前爆发。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早早搬走的好。 停顿了一下,朱由校接着说道:“兵丈局整顿好后,火器工坊将是兵丈局的直属工坊。你来之前,孤已让曹化淳把幼军改为禁军,今年内扩编至六个营,明年孤还会计划再增加十个营,所以火器工坊现有的产能在短期内可能会出现紧张。现在最急缺的是步枪,可以适当减少骑枪与手枪的生产,全力生产步枪!” “是,殿下,奴婢谨记!” 王永祚快速记下指令后,朗声答道。 “嗯,起来吧,水泥工坊开始生产后,优先把西山工坊那边的防卫与厂房升级整改。之后,用于修建工坊到武学与京城阜成门的水泥路!此外,工坊里面要继续加强保密,不太重要的产业可以适当放到围墙外面,其中火药更是要分散到围墙外多个较远的地方!火器研究院放在内城,孤不是很放心,你与徐大人商议一下,看能否也搬到西山工坊里面去!” 现在的火药可都是黑火药,属于易燃易爆的高危物品,远离京城密集人群的同时,还要远离西山工坊这个重要的兵工厂。 “是,殿下,奴婢遵旨!” “嗯,若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忙吧!” 说完,朱由校拿起茶杯轻抿了两口。 “是,殿下,奴婢告退!” 说完,王永祚缓步退出了暖阁。 看着屋内伺候自己的王承恩,朱由校半开玩笑道:“承恩,以后你就是孤的生活大管家与银库大管家了!” 王承恩躬身回道:“谢殿下厚爱,奴婢就怕做不好!” 朱由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宽慰道:“做不好,那就慢慢做嘛,多做几次就熟练了。内帑现在大概还有多少存银?” “回殿下,经张国元、刘应坤与奴婢的初步核对,目前黄金有二十三万两,白银有五百三十八万两,铜钱币值太低,预估值银两百万两左右!” 看来万历皇帝的小金库还是有点东西的,但经过三大征、福王大婚与就藩、萨尔浒惨败、泰昌帝补发边军军饷,也就剩下了这点东西。 “今后内承运库宽进严出,所有开支必须经刘应坤与你的审核后,方由张国元支出。另外,孤这有一千两百多万两的银票,孤给你一千万两,让张国元全部兑换成黄金白银,但优先黄金!” 说完,朱由校拿出自己的小金库,从铜箱子里面数出一千万两的银票,交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虽然知道皇太孙有很多钱,但没想到会有如此之多。 才一年多的时间,皇太孙赚的钱就快赶上神庙几十年的积蓄了。 发了会儿呆后,赶忙接过皇太孙递来用铜箱子装着的银票,“是,殿下,奴婢等会儿就将银票交给张国元!” “嗯,过几天,孤会召集二十四衙门的人过来,宣布对其中一些职责的调整,你这边的内官监将会包含很多职责,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孤说你是孤的大管家,可不是开玩笑的!” “奴婢谢殿下厚爱!” “嗯,起来吧,尽快让人把养心殿收拾好,不要用油漆、胶水之类的东西,孤以后或许会长期在此居住,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另外,等会儿西南两位夫人该要来了,通知魏进忠,让他安排好晚膳,孤要好好宴请两位夫人!最后,让刘时敏过来一下!” 生怕别人听到隐秘,朱由校说到养心殿的时候,声音降低了不少。 “是,殿下,奴婢告退!” 说完,小心地退出了暖阁。 不一会儿,刘时敏就来到了东暖阁。 “时敏,内书堂的讲官是哪些人?” “回殿下,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们!”刘时敏躬身回道。 “从明天开始,你接手内书堂,辞退翰林院的讲官,讲官改由德高望重且学识深厚的内廷宦官担任。授课内容不再只是儒家经典,而且儒家经典中只选取忠君、爱国、待人友善的部分,并增加实务内容的分量。孤的内廷是要忠君办实事的,而不是培养儒家道德君子之的!” 朱由校之所以砍掉内书堂的翰林院讲官,就是为了降低内外朝勾连的机会。 内廷要想独立于外朝,必须要先切断文官们干涉内书堂教育的机会。 王安、魏朝与王体乾等人为何能与东林党人勾结,就是因为内书堂的讲官中混入了大量的东林党翰林。 “是,殿下,奴婢遵旨!” 刘时敏一脸严正地回道,心里同时在想着应该怎么做。 “嗯,孤在隆福寺守孝期间编了一些实务书籍,你可拿去刊印,作为内书堂的教材。另外,徐大人的《谕民新书》也可列为必选教材!” 说完,朱由校从自己的另一个铜箱子中,取出自己之前编写的类似于前世中小学数学、历史、地理、物理等教材。 刘时敏愣了一会儿后,才双手接过朱由校递来的教材。 怪不得之前看到殿下一直在书写什么东西,没想到是在编写教材,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 “今天的题本多不多?怎么不见送来?” 按照往日的节奏,今天的题本与奏本早该送到他的案桌了,但今天却迟迟不见送来。 “回殿下,今日题本与奏本有点多,目前司礼监正在加急整理!” 刘时敏说完,内心不禁抹了抹冷汗,他可是知道今天的题本与奏本大都是弹劾锦衣卫与方从哲的。 第14章 西南两夫人,巾帼不让须眉 “好,尽快整理完送过来,有些重复多人上奏同一件事情的,就不用一一批注了,整理汇总成一份就好了。而废话太多、找不到重点的直接退回重写,孤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看他们废话!” 来自后世数据大爆炸的朱由校,一是早就习惯了短平快阅读,二是还是不习惯看晦涩难懂的古文。 考据与文笔写的再好,在朱由校的眼中,都是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是,殿下,奴婢遵旨!” 刘时敏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今天第一天处理题本与奏本,没想到会有那么多。 若按照殿下的要求施行下去,今后处理题本与奏本就会轻松很多。 今天的题本与奏本当中,大都是重复弹劾锦衣卫同知田尔耕与首辅方从哲,此外就是长篇大论恭贺新君御极之类的谄媚之言。 看了半天,也被绕了半天,最终才明白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时,方正化进来禀报道:“殿下,秦夫人与白夫人来了!” “哦?在哪?快请她们进来!” 终于能见到西南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夫人了,朱由校内心不由得有点小雀跃。 “回殿下,他们就在乾清宫门外,奴婢马上出去请她们进来!” 方正化躬身回完,就转身退了出去,不到五分钟,他的后面跟进来了两个身穿戎装的女将。 方正化让开道站到一边后,只见前面一人身高约有一米八五以上,身材略显魁梧,两鬓微白,年纪约莫有五十来岁。 而她的后面,则跟着一个略矮她十来公分,身着一身白甲白袍、英气勃勃的女将,而年纪上,看起来也年轻了个十七八岁。 两人走近后,单膝跪地道:“臣秦良玉(白再香),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夫人快快请起,孤终于盼来了两位巾帼英雄,正化,快给两位夫人各搬个凳子!” 朱由校的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喜悦,有了石柱与酉阳两支土司兵,皇城与宫城安全,马上又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臣不敢僭越!” 两人选择了一同推辞,虽然她们俩之前没进过皇宫,但还是知道乾清宫的凳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孤准了,就不算僭越!” 朱由校不容拒绝地说道。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两位土司夫人,可比什么“胸有韬略”与能作锦绣文章的大学士要重要多了。 两位无法,只好小半个屁股颤颤巍巍地坐在了方正化搬来的秀墩上。 看着局促的两人,朱由校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两位夫人不嫌千里行军,前来京师护驾,孤心里感激,朝局的稳定离不开两位。孤有意请两位夫人带来的将士,继续驻扎在现在中府草场与天师庵草场!” “是,殿下,臣遵旨!” “好,关于两位夫人的册封,孤明天会与元辅商议后再定。此外,孤听说了秦夫人先夫之事后,已派人去缉拿邱乘云,必然会给马将军一个合理的交代!” 不管是拉拢秦良玉与石柱白杆兵,还是为被冤屈的有功之臣洗刷冤情,朱由校都必须要这样做。 “臣秦良玉,谢殿下为亡夫昭雪!” 说完,秦良玉两眼发红,激动地跪倒在地。 “这都是孤应该做的,秦夫人快请起!” 待秦良玉重新坐回秀墩后,朱由校接着道:“你来之前,孤已经任命马祥麟为武骧左卫参将,明天会有人前去宣旨。而且,可允许小马将军带五百人进入武骧左卫,在腾骧四卫整顿完毕后,将接受禁军一样的待遇与训练!” “殿下,犬子年幼,而且性子不稳,臣怕他会坏了殿下大事!” 秦良玉并没有欣然接受,而是赶忙跪下婉拒。 马祥麟可是她所有寄托所在,虽然能高升三品参将,但伴君如伴虎,万一又得罪了什么人,她全家可都得跟着遭殃。 “秦夫人多虑了不是,孤听说小马将军勇力过人,尤其善射,有‘小马超’的美誉。至于年龄,孤新任的勇士营参将曹文诏与腾骧左卫参将孙应元年龄也不到三十,只要能帮孤带出强军,顾不在乎年龄!” 朱由校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安慰秦良玉,希望能打消她心中的顾虑。 秦良玉见新君坚持,只得跪拜道:“若犬子将来有不服管教之处,还望殿下能多多包涵!” “秦夫人快请起,放心吧,孤相信小马将军将来也会是大明的伏波将军,甚至犹有过之!另外,孤打算派教官前往两位夫人的军中指导燧发火枪的使用,不知两位夫人以为如何?” 见识过燧发枪厉害的两人,马上兴奋地回道:“谢殿下!” “好,那就这么定了。同时,孤也会让曹化淳请两位将军的将士前往武学与禁军,教导他们山地与丛林作战经验。” 现在的武学与禁军,练习的内容基本都是平原地区的野战与城池攻防战,山地与丛林作战的经验实在欠缺。 未来的战争地形会越来越复杂,需要的军队必须是能适应多种作战环境。 “是,殿下!” 对于这种要求,两人并没有任何的抗拒,通过这种交叉指导,不仅能掌握火器使用与作战之法,还能了解禁军现在的战力如何。 “嗯,在你们来之前,孤已经让尚膳监准备晚膳去了,等会儿陪着孤一起用个晚膳!” 接着,朱由校朝方正化说道:“正化,等会儿两位夫人离开后,每人赏赐十支手枪与步枪,以及每支枪对应的一千发弹药,另外再加十个望远镜!” “臣谢殿下恩裳!” 这可都是行军打仗的好东西,两位热衷军事的女将军,自然是爱不释手。 “两位夫人快请起,现在火枪产量紧张,莫要嫌弃数量少便好!”朱由校诙谐地笑着说道。 “臣不敢!” 两人回复后,便又坐回了秀墩。 这时,王承恩从外面走了进来,朝朱由校说道:“殿下,晚膳准备好了!” “嗯,孤马上就去!” 说完,站起来朝两位夫人说道:“两位夫人,随孤去用晚膳吧!” 第15章 这里不是石柱,没人迁就你 乾清宫外,许显纯召集了百户以上的人员开会,“皇太孙将乾清宫护卫交给我们,那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而且还给我们每人官升两级。为了能集中精神守护乾清宫,本官打算施行三班轮转,每次三个百户所轮流值守,剩下一个百户所流动巡场。” “是,大人,谨遵大人吩咐!” “好,本官、沈炼、卢剑雨分别带领三个百户所,张百户,你负责流动。此外,短期内我们都可能出不了宫,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卢剑雨,让金一川带十个人回去给众兄弟家里报平安,明天午时前赶回乾清宫!” “是,大人!” 众人一齐低声回道,因处在乾清宫外面,他们可不敢大声喧哗。 “好,酉时到子时,本官带人看守乾清宫,之后是沈炼,再之后是卢剑雨。好了,沈炼与卢剑雨先带人下去休息,到点后前来交接,另外,你们虽然可以去休息了,但也要时时保持戒备,以防突发事件!” “是,大人!” 众人一齐回道,然后转身离开,轮休的几个百户开始抓紧休息。 卢剑雨找来金一川,跟他简单说了许显纯的命令。 很快,金一川带了十个人与进出金牌后,赶忙朝东华门跑去。 不跑不行啊,只有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要通知一千多个同僚的家属,他们必须得争分夺秒。 出东安门,几人简单商量后,各自分配了通知名单,然后骑上快马,四散分开。 挺着个大肚子快生产的沈周氏,在听到自己夫君沈炼短期内出不了皇宫的时候,内心十分担忧自己生产时夫君会不在身边,但马上庆幸夫君买了个小丫头,到时候能照应一二。 卢李氏在听说自家男人短期出不了皇宫后,较为平静地朝金一川回道:“三弟,嫂子知道了,告诉你大哥,家里有我,不用他担心。另外也告诉你二哥一声,弟妹那我会经常去照看一番,让他也安心当差!” “好,大嫂,三弟会跟大哥二哥说的,我还有很多同僚去通知,就先走了!” 说完,金一川骑上快马,准备朝下一家赶去。 “进来喝杯茶和点心再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金一川想了下,还有好多人家要跑,期间很可能来不及吃饭喝水。 于是,翻身下马,进门简单吃了点点心与喝了杯茶水。 在接到金一川等人通知的家属,都只能无奈又体谅地送走传信之人。 而那些来不及被通知的家属,一个个都提心吊胆地祈福自家男人或儿子或父亲能平安归来。 直到第二天快午时时,十一个人疲累不堪地赶到了东安门,互相确认了各自通知的情况后,分别向守城的禁军第二营与第一营确认过金牌,朝乾清宫外自己所在千户所报到。 在乾清宫陪皇太孙用完晚膳后,领了方正化送来的赏赐,秦、白二夫人在小宦官的引领下,一同出了东安门,之后左转沿着皇城夹道,回到了各自军营驻扎地。 秦良玉告别白再香后,在众亲友的相迎下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会客厅。 待众人依次落座后,看着急切的众人,秦良玉微笑着说道:“殿下找我过去,说要给先夫沉冤昭雪,而且在与内阁商议后,还会有其它的册封!” 众人听此,先是内心松了口气,接着纷纷欣喜了起来。 只听秦良玉接着说道:“殿下说了,现在朝局不稳,让我们继续驻扎在中府草场,还会派武学教官来教我们如何使用燧发火枪,临走前,殿下还赏了十支手枪、步枪与望远镜。明天大家先练练手,别武学的教官来了,我们还什么都不懂!” 众人听此,都嘿嘿傻笑了起来。 最后,秦良玉恋恋不舍地看着马祥麟道:“麟儿,明天宫里会来人给你宣旨,今后你就是武骧左卫的参将了,殿下还允许你带五百人过去!” 面对着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马祥麟傻呵呵地说笑着问道:“夫人,真的吗?” 秦良玉见此,心里莫名发堵,但还是温和地说道:“是,明天接旨后,你从中认真筛选五百人,武骧左卫是皇帝直属亲军,而且另外两位参将都是出自幼军,不可落下别人太多。你进去之后,除了为殿下带出强军,也要交好同僚,拱明也跟你一起过去。” “是,夫人,儿子一定不会比他们差的!”马祥麟自信满满地回道。 “这里不是石柱,没人会迁就你,以后不要得罪上官,认真执行军令,你媳妇就先跟为娘一起…” 秦良玉絮叨地说着,儿子长这么大,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今后很可能要长期分离,心里自是十分的不舍。 “是,夫人!” 马祥麟躬身回道,心里却跃跃欲试,想早日带领武骧左卫。 其他叔侄也纷纷出来向马祥麟贺喜,石柱宣抚使也才从四品,但参将是正三品,关键还是皇帝亲军,前途一片光明。 白再香回去后,也简单传达了皇太孙的一些想法,虽然没有官位上的赏赐,但能继续守卫皇城以及有武学教官来教导火枪,也都是非常的高兴。 而且,手痒的众人还当场拿起赏赐的火枪与望远镜进行了各种尝试,但奈何不会使用火枪,只能干着急。 最终,众人商定明天一早,就请之前送自己来京城的两位小公公,过来教他们如何使用火枪。 朱由校这边,在送走秦良玉与白再香两位夫人后,去仁智殿给便宜老爹与万历皇帝各上了炷香,磕了几个头,之后在方正化等护卫的簇拥下,回到了乾清宫东暖阁。 面对着桌上堆成几堆的题本,朱由校深吸一口气后,眼神坚定地坐到了书案后面的椅子上。 “说吧,都有哪些题本!” “是,殿下,最右边的是紧急重要的题本,右边第二堆是重要不紧急的题本,第三堆是一些日常小事,最左边数量最多的这一堆,都是弹劾锦衣卫同知田尔耕与首辅方从哲的题本!” “正化,给田尔耕的赏赐,派人去送了没有?” 朱由校没有急着处理题本,而是先问给田尔耕的赏赐之事。 第16章 暗流涌动,群魔乱舞 “回殿下,已经送去了,预估这会儿也该到了!” 方正化站到前方,朝朱由校躬身回复道。 “好,将弹劾田尔耕与元辅的题本都留中,把近两月人员调动的题本单独挑出来,明早孤要用。另外,明早元辅来上值后,派人去请他过来一趟!” “是,殿下!”刘时敏躬身回道。 “舅老爷今天有没有来找过孤?” “回殿下,舅老爷们早上哭完奠后,直接回去了!”方正化回道。 “好,等会儿派人过去一趟,告诉他最近闭门谢客,不要与朝中官员有过多的来往!” “是,殿下!” 方正化躬身回道,见皇太孙开始翻看题本,便安静地退出房门,安排去传话的人。 锦衣卫同知田尔耕府邸,门房见是宫里太监来传旨,马上大开中门,安排人飞快到府内通知自己老爷。 今天来传旨的依然是白天跟随田尔耕一起打开阜成门的方忠,因去西南传信立了大功,他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内卫监监丞了。 被迎入正堂的方忠,看到香案已经被摆上了,便径直走到香案后方。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田尔耕带着家里男丁一起来到了正堂。 方忠看到田尔耕,微笑着说道:“田大人,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田尔耕笑着拱手回礼:“是啊,还要多谢公公提携!” “提携谈不上,都是为殿下办差,准备接旨吧!” “臣,锦衣卫同知田尔耕接旨!” 田尔耕跪下高声接旨,后面的男丁也跟着一齐跪了下去。 看着跪下的众人,方忠打开圣旨念道:“奉皇太孙旨意,田尔耕忠君为国,特赐飞鱼服一件、绣春刀一柄、手枪一把、望远镜一支、银百两,参与阜成门开门将士,皆赏俸禄半年,钦此!” 朱由校特别交代,今后所有旨意都必须要简洁明了。 “臣锦衣卫同知田尔耕,领旨谢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田尔耕今天打开阜成门后,就一直留守在阜成门。 期间听属下来报,锦衣卫正被兵部、督察院与五军都督府的官员围堵,所以田尔耕干脆不回锦衣卫,下值后直接回家。 尽管如此,田尔耕也是提心吊胆了一天,生怕今天纳的投名状,在文武百官的压迫下,新君会缉拿自己。 没想到自己不但平安到家,晚上还等来了奖赏的旨意,心里原先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待田尔耕收下赏赐并站了起来后,方忠拱手笑着说道:“田大人,恭喜了!” “同喜,同喜,方公公可否留下喝杯热茶?”田尔耕笑着拱手问道。 “不了,太晚了,殿下还等着杂家回去复旨呢!”方忠摇摇头道。 “那好吧,以后多多来往,在下让人送送公公!” 说完,田尔耕找来自己胞弟,让其送下方忠,并悄悄做了一百两赏银的暗示。 首辅方从哲府邸,闭门谢客许久的大门,面对络绎不绝上门求见的官员,依然只收到了“静观其变”的答复,便都悻悻然地回去了。 方从哲找来方府所有男丁,一脸严肃地训诫道:“最近朝中局势风云变幻,形势扑朔迷离,各房约束好各房子弟,小心渡过此次难关。切不可私下胡乱接见朝中官员,更不许眠花宿柳、出去鬼混,要是让我知道了,逐出方家!” 面对方从哲的警告,众人恭敬地答道:“是,父亲(大老爷)!” 刘一燝府邸,几位交好的官员前来拜访,待依次落座后,孙如游首先开口道:“诸位大人,今天大司马拒绝听从皇太孙放幼军入城的旨意,被田尔耕押进诏狱了。后面阜成门守将拒绝打开城门,更是被其一箭射死,同时被斩杀的还有另外三十几名守城官兵。之后,田尔耕更是将这些人的三族,拉到西市全给斩了首!” 张问达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孙大人就不必赘述了,说说该怎么办吧!” 陈于廷开腔道:“必须严惩田尔耕,放出大司马,弹劾方贼的不作为!” “今天张总宪不是已经发动督察院、兵部上了弹劾题本吗?恐怕此刻已经在殿下案桌了!”孙如游出声提醒道。 “这些还不够,必须发动更多官员弹劾田尔耕与方从哲,必须严惩刽子手田尔耕,释放大司马!”张问达义正辞严地大声呼和道。 这时,刘府管家悄悄走到刘一燝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众人停止讨论,皆望向了刘一燝两人。 待管家走后,面对众人的目光,刘一燝淡淡地开口道:“宫里刚派人到田尔耕家里送了赏赐,而且上午百官朝拜完,殿下除了方从哲与英国公谁都拒绝接见,诸位还认为继续弹劾田尔耕与方从哲有用吗?”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一燝,张问达最先反应过来,“阁老,怎会如此?” 刘一燝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妨设身处地站在殿下的角度考虑一下,想想殿下为何会如此?另外,本官再告诉你们一点的是,今早大行皇帝刚驾崩的时候,殿下没有急着让钟鼓司敲钟,而是先行召见了内阁阁臣与英国公。期间,西李想通过胡搅蛮缠的手段得到皇后之位,但才刚发动,就被殿下用雷霆手段镇压。此外,还严令骆思恭调查大行皇帝的死因!” 一直未说话的陈于廷,开口问道:“阁老,我们该如何应对?”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刘一燝沉吟了片刻道:“殿下正值青春年少,而且已经没了至亲长辈,诸位今后的策略不要过于逼迫,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毕竟还是少年天子,今天大司马与阜成门守将就是最好的证明。诸位想着弹劾方从哲与田尔耕,不如多想想该推谁为新的大司马!” 经过刘一燝的剖析,众人开始认真思考起了新的兵部尚书人选。 过了一会儿,陈于廷朝刘一燝拱手问道:“还是阁老心思缜密,下官拜服,不知大司马人选,该举荐谁合适?” 张问达开口道:“少司马兼三边总督张鹤鸣张大人如何?” 第17章 钱谦益谋官,王安招供 “可!” 见众人默许,刘一燝只得同意了张问达的举荐。 孙如游突然说道:“阁老说殿下青春年少,不易掌控,不知是否可以开始准备选妃的事情了?” 众人诧异地看向孙如游,然后皆拱手道:“孙大人,高啊!” 刘一燝赞赏地附和道:“嗯,可以,二十七天一过,礼部这边上奏选妃之事!” “是,阁老,不知谁人主持?”孙如游拱手问道。 “需要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刘昭妃素来贤明,礼部可推选其为皇太妃,现在内廷无中宫,可让其掌太后印,主持选妃的同时,也负责管理后廷!” “是,阁老,下官明白了!” 翰林院侍讲学士钱谦益府,之前一直谋划的詹事府皇太孙讲官职位,却只得到了个翰林院侍讲学士,这让自恃学贯古今的钱谦益,内心是十分的不甘。 下值后,钱谦益在自己的府上见到了前来拜访自己的学生兼同乡瞿式耜。 “恩师,谁能想到大行皇帝登基才一个月,就突然驾崩了,真是千古未有之罕见之事!” 钱谦益叹了口气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是啊,为师的谋划还未来得及出手,皇太孙就已经是新君了,只恨自己不能早点下手!” “恩师不必自责,谁能想到形势变化会是如此之快,恩师正值壮年,新君御极,必将会有新一轮的官员汰换,到时候就轮到恩师大展拳脚了!”瞿式耜安慰着说道。 “希望如此吧,为师还是要继续谋求经筵讲官,起田可有相中的官位?” “回恩师,学生想回朝中谋取科道言官!” 说完,瞿式耜朝钱谦益深深鞠了一躬。 “哦,可有具体官位?” 对于自己学生兼同乡,钱谦益还是很愿意提携一番的。 “六科给事!” “嗯,为师会帮你找陈大人打声招呼,就去户科吧,容易出政绩!” 瞿式耜虽然只是三甲进士,但之前已经历练了三年知县,是可以谋取京官了。 “是,学生谢恩师提携!” 因需要自己恩师的提携,所以瞿式耜的态度显得十分的真诚。 “嗯,起来吧!短时间内,朝中局势迷雾重重,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是,恩师,学生明白!” 深夜,朱由校处理完一些有把握的紧急重要及不太重要的小事,伸了伸略微酸胀的四肢,感叹今天可真不容易。 除了突然上位的劳碌,还有充满各种挑战的惊险与刺激。 若非提前十五个月魂穿过来,就算拥有后世中年灵魂的他,也将会是一阵手忙脚乱,在各方势力中被来回拉扯。 看到门外站着的李凤祥,朝四周道:“你们都出去吧,让凤翔进来!” 待众人退下后,李凤祥轻声走近朱由校,在两步远的地方跪拜道:“奴婢拜见殿下!” “起来说话!”朱由校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淡淡地说道。 “是,殿下!”李凤祥起来后,小声说道:“殿下,事情都办妥了!” “可有反抗?” “回殿下,有,但都被奴婢及时制止了,但魏朝一直想求见殿下!” “就不见了,他们招了些什么?” 虽然魏朝是他朱由校多年的伴读,但对于这种吃里扒外、东林党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他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亲近之情! “魏朝与王体乾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听从王安的差遣!对于大行皇帝的驾崩,王安他说都是在得到先皇允许后做的,至于娘娘的薨逝,他说只知道是西李干的,其它的他不清楚!” “继续严审王安勾结外朝的事情,皇五弟讲官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回殿下,查清楚了,王安交代是一个叫汪文言的人从中串联的!” “告诉方正化,让他即刻缉拿并严审汪文言,看他到底与哪些人有勾连!你俩要配合好,争取把宫内宫外相互勾连的人都清扫干净!” 皇宫都漏成风了,为了自身小命安全,朱由校自然要严厉整肃这些吃里扒外,并谋害主子的狗东西。 “是,殿下,奴婢遵旨!” “好,先去忙吧,让刘时敏与王承恩进来!”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殿下!”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刘时敏与王承恩走了进来。 “时敏,把那些已经处理完与留中的题本奏本都拿走,另外,近两月关于官员调动的题本都整理好了吗?”朱由校直接开口问道。 “是,殿下,已经整理完了,奴婢马上拿过来!”刘时敏躬身回道。 “去吧!” 朝刘时敏挥了挥手后,接着看向王承恩:“承恩,房子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已经全部安排妥了!” “嗯,那就好,准备沐浴吧,简单点就好,孤晚点还要回来继续审阅题本!” 说完,朱由校揉了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 “是,殿下,看您劳累,要不要让人送点甜点过来?” “甜点就算了,来点水果,再来碗参汤吧!” 尚处于发育阶段的他,可要养护好身体,甜品可是影响健康的大杀器。 今天因为要快速熟悉政务,所以才会一直躲在东暖阁处理与熟悉政务,以后肯定不会这样熬夜。 好不容易当了一回皇帝,他朱由校可不想早早因过度劳累而猝死,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是,殿下,奴婢去安排!” 说完,躬身退了出去,而刘时敏这时也抱着一堆题本走了进来。 看着厚厚一摞,朱由校深吸了口气道:“放在桌上吧,这会儿乾清宫外面的锦衣卫谁当值?” “回殿下,是许显纯许佥事!” “好,让他进来一趟!” 人家锦衣卫都守了自己一天了,也该见见他们了。 不一会儿,身穿铠甲的许显纯走了进来,只见他跪拜道:“臣锦衣卫佥事许显纯,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许佥事,今天辛苦你们了!” “回殿下,能守护殿下,是臣等荣幸!” 说完,许显纯快速站起,并微微躬着身子,静候着皇太孙的问话。 第18章 惊险而刺激,漫长的第一天 “饭食可有及时供应?休憩的场所可还妥帖?”朱由校一脸关心地问道。 “谢殿下关心,都甚妥!” “甚妥就好,要是不妥之处,可及时进来告知孤,孤为你做主!” “是,殿下,臣遵旨!” “嗯,最近啊,事情千头万绪,就怕有人钻空子,所以才不得已召你们过来护卫乾清宫,其他人孤都不太放心!” 朱由校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不太信任其他护卫力量,自从朱棣之后,明朝的历代皇帝都驾崩得太莫名其妙了。 “谢殿下信任,臣等必将赴汤蹈火,护卫好殿下!”许显纯激动地跪下道。 “嗯,那孤的安全就拜托你们了,等会儿去找王永祚,让他给你们配一百把手枪!” 加强身边护卫实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本想每人一把的,但想着万一他们中间有混入细作,那就成了自己主动递上暗杀自己的利器。 而只给一百把的话,许显纯肯定会优先分发给他所熟悉的下属,从而能大大降低被暗杀的风险。 “是,殿下!” 许显纯略显激动地回道,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十分清楚手枪是非常难得的好武器,之前一直羡慕方正化那伙人人手一把,这会儿自己也有了一百把。 朱由校看到王承恩走了进来,便朝许显纯说道:“好,你先去忙吧!” “是,殿下,臣告退!” “准备妥了?”朱由校朝正在走近的王承恩问道。 “是,殿下!” “那好,咱走吧!” 说完,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来到浴室,朱由校闭着眼睛让王承恩脱掉自己衣物,然后走进浴桶,躺下后朝王承恩说道:“简单洗一下就行,今天有点疲惫,孤先躺一会儿!” “是,殿下!” 等朱由校躺下后,王承恩让小宦官拿来浴巾与香皂,开始轻轻地给朱由校搓洗身子。 不知不觉中,躺在浴桶里的朱由校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王承恩的轻声呼唤唤醒。 睁开双眼,朱由校问道:“过去多久了?” “回殿下,约有小半个时辰了!” “好,替孤擦干身子吧!” 说完,朱由校径直站了起来。 回到东暖阁,朱由校先吃了点魏进忠准备好的水果,接着喝了几口参汤,之后在刘时敏的配合下,开始审查近两月官员调动的题本。 一个多时辰后,朱由校另外记录好近两月所有官员的调动情况,并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调整想法后,就锁好放在了铜箱子里。 之后,刷了个牙,泡了个热水脚,在王承恩的伺候下,躺在了之前的弘德殿里。 明朝可是有牙刷的,这得多亏千古情种明孝宗朱佑樘的发明,牙膏嘛,用的是上好青盐。 虽然朱由校是唯物主义者,但乾清宫接连一个多月内驾崩了两个皇帝,搁谁心里都膈应。 临睡前,朱由校在想着准备搬离乾清宫的计划。 而且,除了万历与泰昌,乾清宫前前后后也不知驾崩了多少位皇帝,鬼知道里面是否留存有什么死忙病毒之类的东西。 明朝皇帝普遍不长寿,尤其是长期居住住在北京乾清宫的皇帝。 最终,朱由校决定明早就让人去收拾紧挨着乾清宫弘德殿的养心殿,之后就搬到那里去居住,也能减少来回折腾。 朱由校御极后的第一天,不仅惊险刺激,还十分的劳碌,对于他来说,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可真是漫长。 一夜无梦,迷迷糊糊中被王承恩叫醒,看着从窗户外穿进来的阳光微微发愣。 伸了两个懒腰后,朱由校问道:“承恩,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了!” 王承恩一边准备着沐浴更衣的东西,一边微笑着轻声回道。 “好,伺候孤起床吧,方正化来了没有?” “回殿下,方公公已经在寝宫外面候着了!” “好,更衣吧!” 说完,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刻钟后,朱由校穿戴好适合运动的紧身衣服,简单洗漱一番后,开始在方正化的陪同下进行了今日份的晨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要坚持不懈地锻炼。 半个小时后,用完早膳,再简单洗了个热水澡,又要开始迎接充满新挑战的一天。 先去仁智殿给自己老爹与万历皇帝上了柱香,磕了几个头,献了贡品,之后,返回东暖阁处理今日份的政务。 在简单温习昨晚的记录后,朝刘时敏道:“时敏,去请方首辅过来,下午未时,去请徐先生过来,而申时再请孙先生!登基前,还是除了方首辅与英国公,其它官员求见,依然一律不见!” “是,殿下,奴婢遵旨!” 刘时敏躬身回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刘时敏出去后,朱由校再次将目光放在昨晚做好的记录,并进行反复的推敲与修改。 在内阁值房内,正镇定自若票拟题本的方从哲,抬头看到刘时敏正朝自己走来,便连忙站起迎接道:“刘公公,可是有事?” “元辅,殿下召见!”刘时敏微笑着拱手回道。 “好,老夫现在随公公前去!” 说完,站起身直接跟在刘时敏身后,朝乾清宫走去。 同在内阁的刘一燝与韩爌,艳羡地看着方从哲跟随刘时敏离开。 之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皆投之以一笑。 两人之前虽是同一阵营的东林盟友,但自从各自入阁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两人由之前的战友,变成了现在的竞争对手。 走过会极门,见到等候在此的孙祖寿,刘时敏拱手道:“孙将军,殿下有旨,登基前,除方首辅与英国公,没有殿下旨意,谁都不见!另外,下午未时与申时,殿下会分别召见徐光启徐大人与孙承宗孙大人,到时候希望孙将军能够放行!” “是,公公,末将遵旨!” 孙祖寿说完,朝刘时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刚开始的时候,刘时敏见到禁军的将士行新式军礼,还觉得莫名其妙,但咨询了曹化纯后,才知道是殿下规定的军中之礼。 之后再见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好,孙将军去忙,殿下在等着首辅与杂家,就先走了!” 微微拱了一下手后,转身引领着方从哲朝乾清宫走去。 对刘时敏与孙祖寿的谈话,方从哲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气定神闲地跟在刘时敏身后。 第19章 新君新气象,官员大调整 见到方从哲正从门外走进来,朱由校站起身以示尊重:“时敏,给元辅搬个凳子过来,以后也是如此!” “老臣谢殿下厚爱!” 说完,还想跪下去行礼,却被朱由校连忙阻止,“元辅三朝重臣,先后辅佐皇爷爷与父皇,以后私下见孤,免跪!” “老臣谢殿下厚恩!” 说完,深深行了一礼。 “元辅快请坐,孤找你来,是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 朱由校轻轻拉起方从哲,尽量用十分温和的语气。 “是,殿下,老臣遵旨!” 说完,等朱由校坐定后,才半个屁股坐在秀墩上。 待方从哲坐下后,朱由校开口问道:“元辅,你认为大明当下最紧急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或者说急需解决的事情有哪些?” 方从哲心里明白新君是在考验自己,斟酌了片刻后,徐徐道:“回殿下,老臣认为有三:第一,吏治松散,人浮于事;第二,辽东战事恶化,士气低落;第三,税收紧张,开支艰难。” 不愧是在内阁独相七年的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下大明最主要的几个问题。 朱由校用赞许的眼神问道:“元辅认为,当何解?” 方从哲抬头看了下朱由校,见他目光真挚,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回殿下,吏治问题,当首先止住目前激烈的党争,让官员们专注于政务之上,其次采用考成法,对官员进行一定的约束。辽东之事,当以守为主,稳定现有局面后,再徐徐图之,以我大明之广博,去消耗建奴的锐气。税收问题,当清丈田亩,增加税源!” 税收的核心问题,方从哲自然知道是有太多免税特权阶级,导致了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从而可供税收的土地越来越少。 他虽然心里明白,但方从哲可没有勇气去挑战全天下的官僚士绅群体,而且他自己也是免税群体中的大户。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又抬头看了眼方从哲,虽然方从哲的思路与自己差距较大,但却能有效缓解大明目前面临的几个主要尖锐问题。 若朱由校不是来自后世,大明也不是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朱由校或许会采用方从哲较为和缓的变革建议。 虽然,朱由校内心十分渴望对大明做各种政治与经济变革,但他知道政治生态已经极为脆弱的大明,肯定经受不住那么大的动荡。 而且,王莽与杨广的前车之鉴,朱由校也不敢有丝毫的忽视! “孤基本认同元辅的看法,军事方面,除了辽东之事,孤认为西南土司不久后也会有新的叛乱发生!” 经过快速的权衡后,朱由校最终还是采用了方从哲较为和缓的变革之策。 毕竟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要先解决怎么让大明活下去的问题,而不是去解决怎么发展的问题。 “殿下何以认为?” 方对于朱由校的判断,方从哲表现得十分的诧异,而且还带着几丝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一个萨尔浒之战,就将方从哲给彻底打怕了。 词臣出身的他,文章与日常政务处理或许非常熟练,但军事预判与指挥能力,就差了许多。 “元辅不妨先回想下壬辰倭乱与播州之役的发生时间,两者是否有关联?” 方从哲简单回想一番后,顿时冷汗直冒,“老臣愚昧,未曾如殿下这般思虑深远!” “元辅国事繁忙,未想到也是情有可原,孤也是最近看到往年大事,才联想到两者之间的关联!先生认为,咱们该当如何处置?” 方从哲奏折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口道:“殿下,老臣认为,当首先传信给四川与贵州官员,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备。其次,调拨知兵事的大员前往四川督办军务。” “对于元辅的提议,孤也深表赞同!” 说完,朱由校拿出一份四川巡抚与总督的官员调派题本,递给了方从哲。 方从哲打开看了两眼,急忙谏言道:“殿下,四川的督抚必须更换为更合适的人选!” “孤也深表赞同,孤打算升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四川,督四川贵州军政。改援辽总兵陈策为四川总兵,驻地改到重庆,升秦邦屏为四川忠州参将,令其训练一万白杆兵,随时听候四川巡抚的调遣。另外,升熊廷弼为兵部左侍郎总督辽东军政,升袁可立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袁应泰调任甘肃巡抚。对于这些官员调动,元辅以为如何?” 国难当头,朱由校也懒得慢慢试探了,直接列出了历史上记录的最合适人选。 方从哲回想了几人的事迹,权衡一番后,同意了朱由校的任命,“回殿下,老臣认为甚妥!” “好,那麻烦元辅尽快安排这些人的调令了!” 紧接着,朱由校继续下达了新的调令,“兵部尚书不能空缺太长时间,直接由兵部左侍郎王在晋升任,不用廷推了。原兵部尚书黄嘉善抗旨不遵,交由三法司与锦衣卫联合会审。此外,升孙承宗为兵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总督宣大军政,原宣大总督崔景荣回京接任兵部左侍郎,山东参议李邦华升任兵部右侍郎,并协理京营戎政......” 方从哲听着朱由校滔滔不绝地念着一连串的官员调动,赶忙接过刘时敏递来的纸笔,快速地记录了起来。 朱由校见方从哲记录,便放缓了语速,“调刑部员外郎洪承畴为兵部职方司郎中,调河南洛阳知县陈奇瑜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调河南永城知县孙传庭为兵部职方司主事。另外,再调辽东右参议王化贞为赣州知府,调吏部郎中杨一鹏为辽东右参议,调援辽副总兵戚金为锦州总兵。” 在兵部暂时想任命的官员说完后,朱由校朝方从哲嘱咐道:“元辅,关于这些官员任命,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先尽快按照这份名单去安排吧!” 朱由校都这样说了,方从哲还能说啥,只得站起来躬身接旨,“是,老臣遵旨!” “至于内阁大学士,元辅升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另外,史继偕不是连续上了多份辞官题本嘛,既然他不愿为大明效力,那孤也就不勉强了,罢官夺职,并且废除功名!” 第20章 三条腿的蛤蟆,两条腿的文官 真当大明官场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好意思,万历与泰昌两位皇帝好面子,搞礼贤下士那一套,但他朱由校可不玩那一套虚伪的东西。 万历皇帝怠政几十年,中央与地方近半官职也已随之空缺了几十年,但每三年一届的科举却都在如期举行,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想做官的进士举人。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文官多的是! 方从哲对于自己能升任建极殿大学士,心里肯定是非常高兴。 干了七年的内阁独相,才是文渊阁大学士,心里没有疙瘩肯定是假的。 但紧接着听到史继偕因上辞官题本,不仅要罢官夺职,还要剥夺功名,立马又感叹皇太孙还真是年轻气盛,锐气十足。 “老臣谢殿下厚爱!” 内心虽有不满,但打压政敌,他方从哲还是愿意看到的! “元辅请起,只要元辅用心辅佐孤,孤不是个吝啬之人!” 待方从哲坐定后,朱由校接着道:“关于大行皇帝起复叶向高、沈潅、朱国祚、何宗彦几人入阁的诏令,全部停止起复。另外,升詹事府少詹事徐光启为工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升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魏广微为礼部尚书,调温体仁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升黄立极为詹事府詹事并署理詹事府事。” 方从哲一脸震惊地看着朱由校:“殿下,如此多的内阁与部院大臣调动,廷推是否更为合适?” 朱由校笑眯眯地看着方从哲:“元辅,你可想让这些人回朝?然后与你天天打擂台?” 方从哲老脸一红,尴尬地笑道:“老臣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朝廷党争的局面,愈演愈烈的!” “那便是了,对于几人孤一点都不了解,而且孤知道元辅内阁独相七年,肯定能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 说完,朱由校笑而不语地看向方从哲。 “老臣尽力而为!” 方从哲一脸为难地答应了下来,心里却在直冒冷汗。 看来从文渊阁升到建极殿,是要用被百官围攻的代价来换取。 “吏部尚书周嘉谟不是递了多次辞呈嘛,孤已经准了。调工部左侍郎王永光为吏部左侍郎,协助元辅署理吏部日常事务。户部尚书李汝华请求致仕,孤也准了,直接升户部左侍郎李长庚为户部尚书。另外,调太仆寺卿毕自严为户部左侍郎兼天津巡抚督饷辽东,毕懋良为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与漕运。” 说完至关重要的兵部与内阁,朱由校继续对吏部与户部的尚书侍郎动刀子。 还真是应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俗语,他朱由校御极天下,肯定要重用他想要与熟悉的官员。 “殿下,现在吏部是由左侍郎陈于廷陈大人在署理部务,若王大人突然空降,将与陈大人重叠,不知该如何安排?” “将陈于廷调任南京工部尚书便是!” 对于这种只知道搞党争而祸国殃民的东林党人,朱由校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好感。 要不是现在的他羽翼未丰,可能就不是调任南京养老这么简单了。 “是,殿下,老臣明白了!” 对于政敌,方从哲自然是愿意看到他们倒霉。 “调南京太仆寺卿李之藻为工部左侍郎,升顺天府丞毕懋康为工部右侍郎,赐松江府生员孙元化、陕西举子王徴、南昌举子宋应星、屯田司主事陈经纶同进士出身。另外,任孙元化为虞衡清吏司主事兼军器局大使,任王徴为虞衡清吏司主事,任宋应星为屯田司主事,升陈经纶为屯田司郎中兼新作物推广大使!” 方从哲震惊地看着朱由校,还能有赐同进士这种操作? 于是,方从哲尴尬地回道:“殿下,我朝从无赐同进士出身的先例!” “以前没有,但现在不是有了嘛,吏部要是谁不同意,就换谁!” 朱由校也不知方从哲的话真假,但对于这几个科学大家的进士出身,他保定了! “是,殿下,老臣遵旨!” 有时候皇帝固执起来,文武百官们真拿他没有太好的办法,更何况朱由校又不是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蠢事! “督察院还差个左都御史,元辅认为谁合适?” 方从哲想了一会后,答道:“回殿下,礼部右侍郎顾秉谦或太常寺少卿亓诗教合适!” 朱由校权衡了一番后,道:“那就定太常寺少卿亓诗教,顾秉谦外调河南巡抚兼左布政使,调张我续回京述职!” “是,殿下!” 看来新君不喜东林党人的心思,是做实了,而自己的内阁首辅之位还能继续再干几年! “好,那就辛苦元辅了!接下来,咱们再来说下大行皇帝与后妃追赠的事情吧!” 现在泰昌驾崩了,作为继承人的朱由校,必须要处理好他的身后事。 “是,殿下,大行皇帝在时,曾探讨过追赠之事,现在还缺两位大行皇帝的谥号,大行皇帝的后妃尊号也是没有确定!” 朱由校也不是很懂,便说出自己他的要求:“两位大行皇帝的丧事全权交由礼部处理,谥号由内阁商讨出结论后,再交给孤定夺。另外,孤父皇皇陵修筑之事,交由韩爌主责,现在国事艰难,当要量力而行!” “至于父皇之前已定尊号与册封之事,孤不再更改,但西李与其母族册封,全部废除并追回。另外,尊孤的生母为皇后与皇太后,父皇其他妃嫔的尊号由内阁与司礼监商议拟定,交由孤确定便可。此外,册封孤的舅舅王升为新城伯,并兼任宗人府左宗正,署理宗人府事宜,锦衣卫的差事取消!” “现在国库与内帑空虚,孤的三位在京皇叔暂时不考虑就藩之事,至于具体如何安排,等孤考虑好后再说。石柱与酉阳宣抚司,翻山越水、不远千里来京护驾,追马千乘定国将军,赐石柱宣抚使秦良玉二品诰命夫人。赐酉阳宣抚使冉跃龙昭毅将军,领兵前来京城的白再香赐三品淑人!” “是,殿下,老臣遵旨!” 对于这种正常旨意,方从哲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异议,而且处理起来也会十分的顺利。 第21章 袁可立巡抚辽东,徐光启组建格物院 “抓紧去安排吧,至于元辅之前提到的吏治与税收问题,不妨放开手脚去做!” “是,殿下,老臣遵旨!” 新君不仅升了自己官职,还重视自己的建言,这让习惯了万历皇帝慢吞吞节奏的方从哲,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同时,心里也在感慨,要是早几年遇到这样的明主,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元辅,可还有其它事情要与孤商议?” 虽然有很多,但方从哲却并不急于一时,“回殿下,老臣暂时没有!” 方从哲没有,但他朱由校却有,“因辽东涉及多方联动,孤想让熊廷弼与袁可立兼管登莱与天津等地军务,元辅以为如何?” “若只管军务,老臣以为可行!” 对于辽东萨尔浒惨败,虽然是方从哲无法摆脱的污点,但他内心还是非常想尽快解决辽东边患问题。 与此同时,出于制衡需求,他也不希望封疆大吏的权柄过大。 “那是自然的,熊廷弼与袁可立只管军务!” 方从哲不希望封疆大吏权柄过大,他朱由校也同样不希望。 唐之藩镇,不仅是唐朝血淋淋的教训,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悲剧。 紧接着,朱由校拿起一些把握不准的题本,看向了方从哲,“元辅,孤有些题本不是很清楚,需要请教一二。” 接下来的时间,朱由校开始一本本地与方从哲反复确认题本中不太了解的内容,确认清楚后,再交由一旁的刘时敏批红。 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地就这样过去了。 借此机会,朱由校留下方从哲一起食用午膳,好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 这还是朱由校御极后第二次赐宴大臣,第一次是昨晚给了西南两位巾帼英雄。 方从哲走后,朱由校回到东暖阁拿起草拟的官员架构图,根据上午与方从哲商议的结果进行了微调,之后回到弘德殿进行短暂的午休。 下午,睡梦中的朱由校再次被王承恩唤醒,处于生长发育期的朱由校特别的嗜睡。 在被唤醒后,缓了好一会儿后,才起床更衣,之后用清水洗了把脸,这才逐渐清醒过来。 来到正殿,看到已等候在此徐光启,朱由校投去了略微感到歉意的眼神,“先生,让你久等了,随孤去东暖阁吧!” “是,殿下,臣也是刚到!” 老板迟到,作为员工的徐光启,自然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怨言。 而且朱由校迟到的时间也不多,要是多了,他徐光启作为帝师,肯定是要劝谏一番的! 待进入东暖阁,朱由校朝刘时敏道:“时敏,给先生搬个凳子,以后不用孤提醒,每次先生过来,都提前准备好凳子!” “是,殿下!” 刘时敏躬身回完,然后转身去拿凳子。 作为臣子,徐光启必须受宠若惊地表达自己的感激,“臣谢殿下厚爱!” “无妨,先生既然是孤的恩师,赐个凳子也只是小事一件!” 说完,朱由校朝自己的椅子走去。 待徐光启坐下后,朱由校开口道:“先生,孤这次召你过来,有三件事需要交代:第一,西山武学副祭酒将由骆牛两位老将军担任,但火器研究院的院正还是继续由先生兼任;第二,上午孤已经跟元辅商议,先生将是文渊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第三,孤希望先生今后不要参与党争,而是一心为国为民!” 徐光启听朱由校说完,激动地跪下道:“谢殿下厚爱,臣一定谨遵殿下旨意,永不结党,一心为国为民!” “好,好,孤希望先生能说到做到,与孤塑造一段君臣佳话!” 朱由校欣慰地笑着说道,并站起来拉起了徐光启。 待徐光启重新坐定后,朱由校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微笑着说道:“上午孤交代了元辅不少官员调动的事情,而且,元辅也会在吏治与税收方面做些变革,孤希望先生今后在内阁的时候,能够多多支持元辅的变革!” “是,殿下,臣遵旨!” 作为帝师,同时是思想较为开明的帝师,支持自己皇帝学生的吏治与税收变革,并无任何的不妥! “对于工部的官员,孤也都做了一些调整,王永光将调任吏部,而空出来的工部左侍郎将由李之藻接任,右侍郎则由毕懋康担任。陈经纶、孙元化、王徴,还有热衷工事的南昌举子宋应星,孤都恩赐了他们同进士出身,而且都授予了工部职务。今后工部可就交给先生了,孤希望工部不再只是营建宫殿、城墙与皇陵的部院,而是引领格物、工程、农事的综合部院。” 对于充满科技创新与基础工程建设的工部,朱由校对它的期望自然不只是一群包工头。 “是,殿下,臣代其他同僚谢殿下厚恩!” 说完,站起身向朱由校深深行了个大礼。 虽然工部排在六部最末,但它也是六部之一,关键自己这些研究格物之学的官员,终于有了一个发挥之地。 “先生请坐,孤只是尽量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学的平台,也同时希望你们能够实心办事!”朱由校虚抬着道。 “是,殿下,不知火器研究院是否要划入工部?” “不用,划入工部后,很多事情反而不美了。孤之前说过要成立大明格物院,现在将火器研究院升级为格物院,院正与副院正,还是由先生、毕大人与邓玉函担任。今后的格物院,不仅只研究火器,还可研究数学、格物、天文、历法、地理、农事、机械、社会规律等内容。” 简单点说,朱由校成立的格物院是自然科学院、工程研究院与社会科学院的综合体。 虽然大明的识字率在历朝历代中遥遥领先,但大都学的是儒家经典。 严重缺乏科学、数学与逻辑学等方面的人才,目前成立一个规模不大的综合性研究院,非常的合适。 “是,殿下,如此挺好!” 朱由校突然语气加重地强调道:“但要注意保密,现在国事动荡,孤不希望格物院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不久后成了敌人屠杀大明军民的利器。此外,欧罗巴那边有没有信息传来?” “是,殿下,格物院保密的事情,臣希望继续由方公公负责。另外,欧罗巴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既然新君主动成立了格物院,而且资金全由内帑支出,他徐光启自然要懂事地将监督与防间的事务交给内廷去负责。 第22章 孙承宗出镇宣大,满桂调任禁军 “可以,待欧罗巴那边的人过来后,火器与火器类工匠,可直接交给王永祚,其他类的工匠交给高时明,至于那些学者之类的,经几位院正与院士考核过后,再安排合适的科类与职位!” 接着,朱由校朝一旁的方正化道:“正化,可听到了,今后格物院的保密之事可全交给你了,还是那个原则,一切以保密为准!” “是,殿下,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回道。 之后,朱由校和徐光启聊了些其它的事情,便让刘时敏安排人送走了徐光启。 徐光启走后,朱由校朝方正化问道:“汪文言可抓住了?” “回殿下,已经抓住了,但他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认,奴婢无能,请殿下治罪!”方正化跪下认罪道。 “起来吧,继续加大审问,一定要让他吐出参与勾连的人,抓人的时候没有打草惊蛇吧?” “回殿下,趁他落单的时候抓住的,没有惊扰旁人!”方正化躬身回道。 “嗯,那就好,要是难以审出结果,可让魏进忠协助,他进宫前混迹市井,审问技巧应该十分的丰富!” 自从魏朝被抓后,朱由校还一直未任命新的东厂提督太监,就是想先看下方正化与李凤祥是否合适,若实在不合适,再考虑魏忠贤这个对付东林党的大杀器。 “是,殿下,奴婢将继续审问,若实在难有突破,奴婢再去请教魏公公!” 对于魏进忠,方正化内心自然是不愿主动服输的。 “好,把事情办好比什么都强,不要过于勉强!” 挥退方正化后,朱由校便躺在椅子上假寐休息,调整好精神,才能应付孙承宗的接见,涉及兵事,必须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 申时还差一刻,刘时敏就已经领着孙承宗进入了东暖阁,见到皇太孙正在假寐,孙承宗阻止了准备上前唤醒朱由校的刘时敏。 但听到脚步声的朱由校,从假寐中睁开了双眼:“先生,你来啦,时敏去给先生搬个凳子!” “是臣来早了,叨扰殿下休息了!”孙承宗充满歉意地躬身回道。 “没事,孤也没睡着,只是昨晚睡得比较晚,有点犯困!” 朱由校说完,端起桌面的一杯浓茶喝了两口。 “国事繁多,殿下可要注意休息,保养好身子!”孙承宗甚为关切地说道。 “嗯,多谢先生关心了,刚接手国事,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所以时间上就花得多了一点,以后会慢慢好转的!” 历史上记载孙承宗对朱由校甚为关心,才会得到朱由校的绝对信任,看来的确不假。 这一年多以来,相比其它讲官,朱由校与孙承宗的相处最为轻松。 这可能跟孙承宗出身寒门,外加从事了几十年的私人教师有关。 “殿下能明白就好,臣多心了!” 说完,半个屁股坐在刘时敏搬来的软凳上。 待孙承宗坐定,朱由校开口道:“先生,孤这次召你来,是有三件事要跟你沟通:第一,上午跟元辅商议后,将任你为兵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总督宣大军政,从今往后,孤就将京城的西北大门交给先生了;第二,先生去宣大后,先以稳定为主,同时暗中积蓄力量,孤以后会对宣大有所改变,孤可清楚记得,去年第一次见先生时,先生对孤说的那些事情;第三,孤希望你以后不要参与任何的党争,一心为国为民!” 孙承宗撩开官服,双膝跪地道:“是,殿下,臣谨遵殿下嘱托,永不结党,守护好大明西北安危!” “好,先生请起!” 待孙承宗再次落座软凳后,朱由校继续说道:“孤将从蓟州调来喜峰口参将满桂,由他担任禁军第三营参将。此人从底层靠军功一步一步爬起来,善骑射,而且敢战,等他来西山带着第三营训练一段时间后,便调他去宣府助你一臂之力。对了,宣大总督驻地就定在宣府,离京城近些,方便来往沟通!” “是,殿下,臣遵旨!” “嗯,调满桂去宣大后,孤会任命他为宣府总兵,并让他再训练两营禁军,对了,孤已经把幼军改为禁军了,军费开支暂时都有内帑支出!” 孙承宗诧异地问道:“殿下,内帑够用吗?” “放心吧,暂时还是够用的,万一不够,孤会再想其它的办法。此外,孤可以告诉你的是,四海商行是孤的产业,以后四海商行在宣大会有不少的商业活动,希望先生能给予一定的照应!” 孙承宗震惊地看着朱由校,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还真是深藏不露,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地建立了如此庞大的产业。 震惊归震惊,但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回道:“是,殿下,臣遵旨!” “嗯,颁发旨意的时候,孤会另外赐先生一柄尚方宝剑,三品以下官员先生可先斩后奏,三品及以上官员可允许先生先羁押审问,再送往京城审理!” 朱由校之所以授予孙承宗如此大的权柄,没办法,九边已经烂透了,必须下点猛药。 孙承宗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朱由校,然后躬身道:“殿下,授予臣的权柄是否过大了?臣内心惶恐!” “没事,孤相信先生,孤期望着先生能整顿好宣大,并让宣大成为大明边关真正的军事重镇,未来能追随太祖、成祖的脚步,敢追亡逐北于大漠千里!”朱由校一脸豪气干云地说道。 看着一脸自信的朱由校,孙承宗一脸复杂地回道:“是,殿下,臣定不辜负殿下期盼!” 虽然内心希望新君未来是一代雄主,但也担忧他会成为下一个英宗或武宗。 但孙承宗的担忧明显多余了,朱由校可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专业的人就该做专业的事情,朱由校擅长规划与统筹,军事方面只能算勉强入门。 他可干不出动不动就御驾亲征,更不会带兵胡乱阵前冲杀与微操瞎指挥。 就算需要御驾亲征,他也会离前线远远的,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把军队指挥权交给最合适的那个人。 而他作为皇帝,只需要告诉将领打谁,以及打哪就行,其它的统统由统兵将领自由发挥。 第23章 方从哲挖坑,刘一燝吃瘪 连续处理了两天的繁杂政务,加上这些天来一直没有睡好,朱由校急需让身体放松一下。 而前世喜欢爬山的他,选择了登上皇城最高点,也就是万岁山上来一场眼神放松的短途旅行。 朱由校带人绕过三大殿,接着是穿越御花园,在出了玄武门后,就来到了万岁山脚下。 为了看崇祯帝上吊的地方,朱由校还专门去看了眼歪脖子槐树,之后从旁边的山道登上了万岁山。 坐在亭子里欣赏着夕阳日落,感受初秋的凉爽,眺望宏伟规整的紫禁城。 前世的朱由校,就有登山望远的习惯,尤其是在诸事不顺的时候,登上山顶,看着视野开阔的远方,心情也会迅速地好转起来。 看着山脚下不远处的琼华岛,还好只有几座略显破旧的宫殿,而不是充斥着佛教的塔庙。 群水环绕,可作为今后夏季的避暑地之一,而且还相对比较安全。 在打定主意之后,朱由校心里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整改琼华岛。 当夕阳没入远方的群山后,王承恩唤醒了陷入沉思的朱由校,“殿下,太阳下山了,山上凉,咱们该回去了!” 朱由校抬眼看了下西方,发现太阳的确已经彻底落下西山,便站起身,“好,咱回去吧!” 在乾清宫用完中膳回到内阁的方从哲,若无其事地在刘一燝与韩爌的注视下,安静地坐回了自己的官位。 四周扫了一眼后,从怀里取出笔记,拿起纸笔,一边思考一边记录如何顺利地完成新君下达的官员调令。 如此多的高品官员调动,就算作为内阁独相七年的方从哲,脑袋也是一阵阵的疼。 眼看快要下值,方从哲站起身,微笑地朝刘一燝与韩爌打招呼道:“刘大人、韩大人,在忙呢?本官这里有一些旨意需要听取两位的建议,不知可否得空?” 刘一燝与韩爌对望了一眼后,皆拱手回道:“元辅,下官得空!” “那行,我们去偏厅详谈!” 说完,方从哲转身带头朝偏厅走去,后面的刘一燝与韩爌两人连忙赶上,内阁其它辅助官员见此,皆自觉地远离三位大佬所在的偏厅。 待刘一燝与韩爌坐定后,方从哲端起茶杯缓缓开口道:“殿下刚接手朝政,对原有一些官员不甚熟悉,所以想任用一些他所熟识的官员,想必两位大人应该能体谅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想法!” 一个多月前因先皇御极才刚入阁的两人,自然对方从哲的话深表赞同,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的大学士官位是否会被新君黜落。 刘一燝与韩爌互望一眼后,韩爌出声问道:“元辅,不知殿下要怎么调整?” 方从哲故意沉吟片刻,吊足两人胃口后,才缓缓开口道:“殿下说,大行皇帝驾崩仓促,内阁选入了太多他不熟悉的阁员,所以想减少一些,以换成他熟悉的阁员!” 韩爌真想站起来爆锤一顿方从哲,但还是得耐着性子问道:“不知殿下想更换哪些阁员?” 方从哲见胃口也吊的差不多了,便微笑着说道:“在野被起复未赴任的阁员,殿下希望他们继续在野,两位大人以为呢?” 刘一燝与韩爌两人可都不希望内阁出现太多竞争者,两人互望一眼后,还是由韩爌回道:“下官认为,殿下说得十分在理!” 刘一燝也附和道:“下官也如此认为!” 看着两人的回答,方从哲一副早就知道你们会如此的表情,“既如此,那辛苦刘大人负责此事了。而韩大人,殿下特别交代,将由你负责大行皇帝皇陵修建事宜,国事艰难,一切当以节俭为要!” 两人见自己还能继续留在内阁,便赶忙站起答道:“下官遵旨!” “嗯,两位大人请坐,另外,殿下对于史大人半路上疏拒绝朝廷起复的诏令,颇为气恼,所以不但要夺职罢官,还要剥夺他的功名。既然他拒绝为朝廷效命,那就不该继续享受朝廷的恩惠。刘大人,你认为呢?” 说完,方从哲笑眯眯地看向刘一燝。 刘一燝气得直想一口唾沫喷在方从哲脸的老脸上,刚不一次性说完,等自己答应后,立马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还好自己与史继偕没有太深的交情,也不怕得罪他。 “回元辅,下官认为合理!”刘一燝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而韩爌则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既如此,那就辛苦刘大人了!” 方从哲微笑着拱了拱手,紧接着开口道:“至于殿下熟悉的官员,想必两位大人也能猜到会是谁!” 方从哲见两人不接腔,毫不尴尬地继续说道:“殿下有意让徐光启徐大人入阁,担任文渊阁大学士兼任工部尚书,而王永光王大人将调任吏部左侍郎并署理吏部日常事务!” 刘一燝与韩爌虽然猜到徐光启会入阁,但没想到一下子就跳到了他们俩的前面,偏偏还不是挂礼部尚书,而是实职工部尚书。 至于王永光调任吏部左侍郎,以王永光的资历与威望,两人反而并没觉得什么不妥。 但是,为何会是左侍郎署理吏部事务,而不是吏部尚书,难不成空缺? 而且,现在吏部左侍郎陈于廷怎么办? 两人望了一眼后,韩爌问道:“敢问元辅,吏部尚书是谁?” 方从哲轻咳了一声道:“殿下虽然准了周大人的致仕请求,但认为对朝臣都不熟悉,所以由本官暂时兼任吏部尚书,但由王大人署理日常部务!” 两人先是互相望了一眼,然后皆选择了低头,而内心之中都在愤恨方贼不仅坐稳了内阁首辅之位,权力还有所提升。 见垂头不语的两人,方从哲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让你俩老是想挤兑老夫出阁,哼,好在殿下明睿英断! 轻咳了一声后,方从哲打破了沉默:“另外,殿下也有意让孙承宗孙大人入阁,不过他不在朝,而是担任兵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出镇宣大。至于原先的宣大总督崔景荣,调回兵部担任左侍郎,原兵部尚书黄嘉善抗旨不遵,着令三法司与锦衣卫会审。兵部尚书一职,则由左侍郎王在晋王大人接任。” 第24章 愤怒的韩爌,云淡风轻的方从哲 两人听到孙承宗只是东阁大学士,而且外调任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庆幸少了个与自己竞争的人。 至于兵部尚书人选,王在晋顺位进阶,而且现在辽东战事糜烂,兵部尚书可不是个什么好缺,两人皆是无可无不可。 在两人庆幸的时候,只听方从哲继续说道:“礼部尚书的空缺,殿下有意让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魏广微魏大人担任,而魏大人留下的空缺,则由温体仁温大人接上。至于殿下另一位讲官黄立极黄大人,升任詹事府詹事!” 刘一燝实在忍不下去了,朝方从哲质问道:“敢问元辅,阁臣与部院大臣是否需要廷推?” “刘大人入阁,本官没记错的话,是由大行皇帝乾纲独断的!” 对于刘一燝的质问,方从哲只用一句话就巧妙地给化解了。 刘一燝顿时被方从哲的话给堵得一阵脸红,只得悻悻道:“下官无异议!” “嗯,无异议便好,殿下说了,内阁与六部九卿正印堂官空缺太多,暂时就不搞廷推了!” 方从哲也懒得看两人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另外,殿下准了李汝华乞骸骨的请求,户部尚书由左侍郎李长庚接任,太仆寺卿毕自严调任户部左侍郎兼天津巡抚督饷辽东,右侍郎则由毕懋良连任。督察院左都御史不宜空缺太久,将由亓诗教亓大人调任......” “下官反对!” 韩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出言大声反对。 方从哲表情淡定地反问道:“不知韩大人为何反对?” “下官之所以反对亓诗教担任左都御史,皆因亓大人老态尽显,无法胜任总宪之职!” 科道言官一直是东林党人的大本营,他韩爌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齐党党魁窃据督察院。 看着刘一燝也是明显的反对表情,方从哲不疾不徐地问道:“韩大人认为何人适合?” 韩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道:“下官以为张大人多年代管督察院,政务熟悉,是总宪的不二人选!” “若本官没记错的话,张大人年近七旬,而亓大人才六十有三,若说老态,张大人只怕更合适吧!”方从哲毫不退让地反驳道。 韩爌接着狡辩道:“高攀龙高大人士林声望高隆,而且比亓大人年轻五岁,比起亓诗教更为合适!” “呵呵,本官没记错的话,高存之已在家讲学二十五年,拢共只为官六年,而且当年最高官职也只是行人司行人。更为重要的是,稍遇挫折,就愤然辞官归家。如此胆怯之人,韩大人是如何做到昧着良心举荐的?”方从哲冷笑着反问道。 “你...” 韩爌愤怒地站起身,右手食指指向方从哲。 “怎么,韩大人如此心浮气躁,不敬上官,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方从哲笑呵呵地盯着韩爌说道。 “下官失言,请元辅大人有大量,宽宥下官过失!”韩爌赶忙躬身赔礼。 “本官是否有大量,不好说,得看韩大人如何做!” “只要不违背道德与律法,下官甘愿受罚!”韩爌懊恼地说道。 “好,既如此,本官也不为难你,本官的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题本就麻烦韩大人票拟了!” 说完,方从哲从袖笼中取出一本起草好的题本递给了韩爌。 韩爌不可置信地看着方从哲,既惊且羞地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双手接过题本,并躬身回道:“下官遵令,不知元辅可还有其它交代?” “暂时没有,两位大人先去忙吧!” “下官告辞!” 刘一燝与韩爌两人说完,赶忙退出了偏厅。 看着两人的背影,方从哲心满意足地也跟着走出了偏厅,心里连连得意自己的手段高明。 待方从哲刚坐回自己的官位,韩爌就拿着票拟好的题本,双手递给方从哲道:“元辅,下官之前冒昧之处,还望海涵,题本下官已经票拟完,请您审阅!” 方从哲接过题本,翻开看了一眼后,合起来笑着说道:“挺好,辛苦韩大人了!” “不辛苦,下官应该做的,元辅若没有其它交代,下官就先下值了!”韩爌努力憋着一口老血道。 “本官没有什么交代,韩大人慢走!” 方从哲的语气十分的心平气和,并没有任何的得势不饶人。 “下官告退!” 说完,行了一礼后,韩爌转身疾步朝大门走去。 走出大门,韩爌一路脸色铁青地出午门,穿过承天门,出长安左门,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自己府上的轿子。 缓了两口气后,这才一脸凝重地道:“回去!” 看着离去的韩爌,方从哲云淡风轻地收拾好早就票拟好的多份题本,抱起来朝乾清宫司礼监文书房走去。 而看着方从哲志得意满地抱着题本离开的刘一燝,心里直恨得牙痒痒,不断痛骂老狐狸、方贼、看你还能得意几时等内容。 远远看到方从哲走来的刘时敏,赶忙上前帮忙抱起题本道:“元辅以后的题本,可遣中书舍人送来即可!” 方从哲摸了下花白的胡须道:“没办法,这么多年养成的老习惯了,而且出来走走,对身体也有益处!老夫的题本送来了,也该下值了,后面就要辛苦司礼监的公公们了!” “不辛苦,这些都是杂家的本分,元辅慢走!”刘时敏恭敬地回道。 方从哲挥了挥手,然后朝仁智殿走去,他还要去给大行皇帝上柱香哭个奠,才能正式下值。 回到家的韩爌,直接来到书房,把自己锁在里面,一直盯着书房悬挂着的“慎独”,反思自己今天的一言一行。 一直等到自己夫人多次前来呼唤后,才调重新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打开房门,随夫人一同前往花厅吃晚饭。 而一起多年生活的老妻,自然明白自己夫君肯定是因官场不顺,才会把自己关起来反思。 看着心平气和出来的夫君,心想此次的事情应该不是很糟糕,也就放心地什么都不问,举止随和地跟在自己夫君身后。 回到家的方从哲,心情是格外的好,他真想对着天空大笑三声。 但最终在多年的养气功夫中,强行给压了下去。 第25章 造避雷针,放魏忠贤 看到父亲神态自得的样子,方世鸿好奇地问道:“父亲,可是有大喜事?” 方从哲看了一眼方世鸿,这才笑着回道:“是有喜事,但结果未出,先等消息吧!” 见父亲如此,方世鸿哪还不明白肯定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父亲谨慎惯了。 最终,方世鸿也选择了不继续追问,反正从小习惯了听父亲的话。 “是,父亲,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吃饭去!” 说完,脚步轻快地朝饭厅走去。 用过晚膳,去给老爹朱常洛与万历皇帝敬完香,磕了头后的朱由校,在空旷的三大殿走了两圈后,回到了乾清宫东暖阁,继续着处理当天新送过来的政务。 看着堆满案头的题本,朱由校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再次坐到案桌后面的龙椅上,在刘时敏的配合下,开始翻起了题本。 看着满满当当的题本,朱由校不由感慨,毅力再大的皇帝,时间久了也会疲劳松懈。 或许这也是在位时间太久的皇帝,晚年往往会出现昏庸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无故乱弹劾的题本,朱由校懒得看,让刘时敏把弹劾之人与被弹劾之人登记好后,便开始处理那些琐屑小事。 由易到难,再由紧急重要到重要不紧急,那些无法确定的题本先保留,第二天再召方从哲前来商议确定。 很快,朱由校便看到了方从哲送来的关于官员调动的题本。 朱由校认真地看了每一项任命,发现全都是关于内阁与六部侍郎以上官员的调令,以及一份督察院左都御史的调令。 朱由校心里略微琢磨一番后,就明白了方从哲的用意,先搞定高品官职,后面的中低官职自然水到渠成。 在看到韩爌给方从哲调令的票拟后,不由笑了,真没想到东林党的韩爌会给浙党的方从哲调令做票拟,也不知道方从哲用了什么手段说服的韩爌。 朱由校确认没问题后,便让刘时敏一一批红。 今晚比昨晚顺利,没有熬夜到很晚,一个是没有以前堆积的题本,另一个就是他也算有了一点点处理题本的经验。 在留下几份不确定的题本后,比昨晚早了两个小时结束了题本批阅。 事情推进顺利,在泡了个热水澡后,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辰时准时被王承恩唤醒,在王承恩给自己梳头的时候,朱由校问道:“承恩,房子收拾得怎样了?” “回殿下,因养心殿长时间没住过人,所以有点破旧,现在正在更换一些旧家具,预估三天时间就好了!” “嗯,抓紧弄,家具不用太复杂奢侈,简单大方就行,另外,就是孤之前说过的,尽量不要弄什么油漆胶水之类的玩意儿!” 既然不清楚现在的油漆胶水是否含有对身体不利的有毒物质,那就干脆一律不用。 “是,殿下,奴婢都记着呢,得空的时候,奴婢也会过去盯一会儿的!”王承恩笑着回道。 “嗯,那就好,在收拾的时候,让李凤祥派人去盯着,避免有人做什么手脚。对了,让人打制一些粗铜线插在两边的房顶上,能避雷击,你拿纸笔过来,孤画给你看!” 朱由校突然想起要给宫殿房顶加上避雷针的事情,想到了就立刻做,免得又忘记了。 等王承恩拿来纸笔,朱由校简单画了个宫殿,然后在两边房顶各画了两根线,然后线一直深入到地下。 画好后,递给王承恩道:“以后一些较高的宫殿、亭台楼阁皆装上类似的铜线,插入土里的部分要埋深一点,不少于十尺。另外,房顶到地面的铜线要用皮革缠绕紧实,以防漏电!” 看着图纸,听着皇太孙的讲解,王承恩半信半疑地回道:“是,殿下!” “抓紧去弄,要是之前三大殿有此物,也就不会被雷电击中着火了!” 朱由校看着懵逼的王承恩,只好再次强调。 “是,殿下,奴婢等会就去找人办理此事!” 王承恩赶忙应答,并小心地收好图纸。 “嗯,优先安排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与养心殿的避雷针,其它的按照重要性次第安排!” “是,殿下,奴婢谨记!” 简单洗了个漱,在方正化的陪伴下,进行了新一天的晨练。 待到无人处,朱由校问道:“正化,人审的如何了?” “回殿下,审出来了,宫内接应的人是王安,宫外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还有刘一燝、孙如游与李三才等人!”方正化小声地回道。 “哦?汪文言什么来头,居然能勾连如此多的高官!”朱由校诧异地问道。 “回殿下,汪文言原名汪守泰,原是翕县狱吏,因监守自盗逃奔原刑部郎中于玉立,改名汪文言,多方打点之下花钱买了国子监的监生。在京期间,与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交往过密,经刘一燝举荐,充作王安幕僚,方便内外勾连!”方正化一五一十地介绍道。 “没想到无意中还抓住了一条大鱼,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方正化挠了挠头,尴尬地回道:“回殿下,奴婢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请了魏公公后,才审出来了这些!” 朱由校瞪了方正化一眼,但看他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一身正气的样子,倒的确为难他了。 叹了口气道:“好,孤知道了,以后你也要多学学这些手段,或者拉拢一些擅长这些手段的人!” “是,殿下,奴婢记住了!” 方正化擦了擦额头,其实额头上并没有什么汗。 “嗯,汪文言先继续秘密羁押,孤觉得他还有不少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 此人能从一个在逃监守自盗的狱卒,成功混上大明最高决策层。 虽然只是一个居中牵线之人,但除了自身擅长攀附外,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没有贵人相助,打死朱由校都是不会信的。 “是,殿下,奴婢遵旨!” “等会用完早膳,你、李凤祥、魏进忠来东暖阁一趟!” 王安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万历皇帝与老爹朱常洛如此信任他,他却与外人勾连,祸害自己的主人。 看来得憋大招,放魏忠贤咬人了。 第26章 新君调令,吏科封驳 之后,完成晨练,回到乾清宫用早膳。 看着忙碌的魏进忠,朱由校心中不由感慨,看来还是得用魏忠贤这个九千岁来掌控东厂。 方正化传传信、当当护卫还行,谍探工作暂时真不太适合他。 李凤祥也有点嫩了,还需要继续积累一些经验。 看着侯立一旁的刘时敏,朱由校开口道:“时敏,半个时辰后,请方首辅来一趟,孤有些题本需要请教他!” “是,殿下!” 刘时敏轻声回完,便去安排人把昨晚已经处理好的题本发还回去。 用完早膳,朱由校照例先去仁智殿给老爹上香与磕头。 回来后,带着方正化、李凤祥、魏进忠三人进入了东暖阁。 朱由校坐下后,朝三人说道:“你们三人各有各的优劣势,孤权衡一二,对你们三人负责的差事要做下分工与调整。” 喝了口热茶,继续说道:“正化这边主要负责宫城护卫以及之前让你负责皇城外的事情。另外,许显纯短期内要负责乾清宫的护卫,让他帮忙找天下名医的差事恐怕没时间与精力继续下去了,此事就交给正化了。孤知道湖广黄州府有李时珍与万密斋两位天下名医,可前去寻找他们的后人!” “是,殿下,奴婢遵旨!” 对于皇太孙的安排,方正化不但没有抵触,反而庆幸能干回自己擅长的差事。 “嗯,请人的时候,千万要客气些,而且尽量照顾好路上差旅之事,上次去西南的几人就做的不错!” “是,殿下,奴婢记住了!” “好,凤翔主要还是负责内廷之事,加上皇城的护卫!对了,护驾与守卫亲军现在整顿得如何了?” 已经入主乾清宫第三天了,一直未来得及过问皇城与宫城两支侍卫亲军的整顿情况。 “回殿下,护驾亲军已经初步完成人员筛选,之前的人还有两千三百人留下,正在按照禁军标准在内校场进行训练!”方正化出声回道。 “回殿下,守卫亲军也基本完成了人员筛选,还有三千四百人留下,也在戚将军的带领下进行训练!”李凤祥躬身回道。 “嗯,护驾亲军凑够四千人,并将大汉将军并入护驾亲军。守卫亲军凑够一万人,人员一定要精挑细选、家世清白,优先从锦衣卫、禁军与勋贵良家子弟挑选!” 对于两支侍卫亲军,将士必须先确保绝对的忠诚,其次才是能打。 “是,殿下,奴婢遵旨!”方正化与李凤祥一齐躬身回道。 “进忠,孤听正化说,你协助他审出了王安内外勾连的事情?”朱由校朝一直未说话的魏进忠问道。 “是,殿下,方公公请老奴过去帮忙,老奴就协助审理了一些要犯!”魏进忠憨态可掬地回道。 “随便帮个忙,就能解决掉方正化头疼的事情,你也是东宫老人了,孤也十分信得过你。这样吧,因魏朝参与王安内外勾连,现已被凤翔缉拿,司礼监还缺个提督东厂的秉笔太监,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认真办好差事!” “奴婢谢殿下厚爱,奴婢一定为殿下尽心办事,让查谁就查谁,让抓谁就抓谁!”魏进忠赶忙激动地跪拜道。 “好,东厂除了监督百官外,还要监督社会舆情。另外,今后东厂要从锦衣卫中剥离,东厂主要负责对大明内部,而锦衣卫则负责对外与执行一些特殊差事!孤暂时给你三千名额,允许自己单独设立东厂的监狱,四品以下官员可先缉拿再通报!” 对于以前厂卫不分,朱由校感觉有点不伦不类,一直没有固定的制度,从而导致锦衣卫逐步沦为东厂的附庸。 “是,殿下,老奴遵旨!” 魏进忠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不但人多了,而且还能随意缉拿四品以下的官员,想想就很爽。 但马上想到不能再节制锦衣卫,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落差。 “既然孤给了你如此多的特权,若是让孤知道了你滥用职权,你可知道后果!”朱由校厉声警告道。 “是,殿下,老奴绝不会滥用职权,缉拿官员一定要做到有理有据!”魏进忠严肃地回道。 “嗯,今后东厂重点关注官员之间结党营私、知法犯法、贪污受贿、攻击朝廷与皇家、叛国资敌等事务。而且,关注区域重点放在京城、运河沿线、东南、宗藩等。另外,对于东厂处理的案件,方正化与李凤祥会不定期进行审核,可要牢记了。” 既然要放出魏忠贤这只恶犬,那必须要先给他套上线圈,免得不受控制。 “是,殿下,老奴明白!”魏进忠内心有点直打鼓地回道。 “嗯,王安与汪文言等人的内外勾连之案,孤就交由你去审理,而且孤希望在五日内,能彻底搞清楚到底有哪些人吃里扒外与阴谋操弄内廷!记住,先低调处理此事,等孤彻底掌控朝政后,再放开了手去做!” “是,殿下,老奴明白!” “尚膳监的事情,你交给王承恩,但孤的膳食还是由你单独负责,其他人孤放心不下!” 病从口入,膳食必须交给自己放心之人去负责,王承恩现在还太嫩,而且负责的事情过于繁杂,只有魏进忠才能让自己放心。 见皇太孙如此说,魏进忠内心不禁有一阵暖流通过,抹了抹眼泪跪拜道:“是,殿下,奴婢遵旨!” “嗯,起来吧,东厂交接的时候,若缺弹压人手,可请正化帮你!” “是,谢殿下!” “嗯,你们都去忙吧,元辅也差不多快来了!” 三人离开后不久,刘时敏就引导着方从哲走了进来。 行了大礼后,两人各自落座。 之后,朱由校开始向方从哲请教那些令他困惑的题本。 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处理完这些题本,这时,房门外有个司礼监的宦官正朝刘时敏轻轻招了招手,刘时敏轻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再走了进来。 进来后,刘时敏朝朱由校躬身说道:“禀殿下,关于内阁新增阁员与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工部尚书及督察院左都御史的任命文书,全被吏科给事中给封驳了。” 第27章 仗义执言,拿下骆思恭 “何人胆敢如此大胆,可知何原因?” 居然连新君披红都敢退回,朱由校出离的愤怒。 “回殿下,是吏科给事中周朝瑞,理由是阁臣与部院大臣的任命需由廷推选出!” 刘时敏低声回道,心里也是恼怒异常。 “好胆,一个小小的纠正错字的给事中,也敢干涉孤与内阁的决策,去,让骆思恭处理!”朱由校眼里能喷出火地大声喝令道。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办!”说完,刘时敏快步走出了东暖阁。 “殿下,不必动怒,国事皆是如此,要保持好平和的心态,方能泰然处之!”方从哲出言劝慰道。 对于这种给事中封驳圣旨的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朱由校站起喝了几口茶水后,才将自己心中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重新坐下后,朱由校开口道:“元辅说的对,以后糟心的事情只怕会更多,孤必须要时刻保持一颗心平气和的心。快到午时了,元辅继续陪孤用个中膳吧!” “是,殿下,这是老臣的荣幸!”方从哲躬身回道。 锦衣卫,骆思恭接到了刘时敏派来之人传达的信息后,眉头直皱,不知该如何处理。 新君刚御极,性子尚无法猜透,周朝瑞平时与自己交好,而且他封驳的理由也有理有据。 想了一刻钟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吏部走去。 来到吏科,找到周朝瑞,“周公何必如此?” “下官只不过是遵照心中正义,希望骆公能与在下一道秉持公义,匡正朝纲!”周朝瑞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新君御极,肯定要任用新的官员,你这干嘛要封驳?”骆思恭继续劝说道。 “正因新君御极,所以下官才更要助新君秉公处理政务,避免受奸邪小人蛊惑!” “诶,你,怎会如此迂腐!” 骆思恭见周朝瑞如此固执迂腐,便袖子一甩,气愤地退出了吏部。 从吏部出来的骆思恭,见劝说周朝瑞失败,心情烦闷不已。 在缓了许久后,才下定决心前往乾清宫劝说新君朱由校。 孙祖寿见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求见,打探清楚目的后,才遣人前来告知方正化。 方正化趁着间隙,悄悄告诉了朱由校骆思恭求见之事。 听完方正化的汇报,朱由校也很想看看这位屁股已经歪了的锦衣卫指挥使会憋出什么屁。 略作思考后,便让方正化去通知接受骆思恭的求见。 “元辅,我们不妨出去看出好戏?看看我们的锦衣卫指挥使如何处理此事?”朱由校微笑着朝方从哲道。 “好,殿下!” 方从哲也很好奇骆思恭这个亲近东林党的锦衣卫指挥使,在面对新君时候,会如何狡辩。 随即,朱由校与方从哲走出了东暖阁,来到了正殿。 坐上御座后,朱由校朝一旁的方正化问道:“现在谁在外面值守?” “回殿下,现在是沈炼沈经历!”方正化回道。 “好,让他带二十个人进正殿来护卫,你这边也多安排点人,孤担心骆思恭等会或许会有大逆不道的动作!” 方正化震惊了片刻,马上回道:“是,殿下,奴婢马上去安排!” 约过了一刻钟,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经过多重搜身,骆思恭龙行虎步地走进了乾清宫。 距离御座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在方正化的要求下,双膝跪地道:“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拜见殿下!” “抬起头回话,大行皇帝驾崩的原因调查得如何了?”朱由校淡淡地问道。 “回殿下,三人已经押入诏狱,目前正在审问!”骆思恭神色自若地回道。 “已经过去两天了,孤希望你能早日解决此事,好让孤给父皇一个交代!”朱由校语气加重了起来。 “是,殿下,臣将加倍努力审问此事!” 骆思恭心里略慌地回道,已经有几波人来给自己打过招呼,希望能将此事蒙混过去。 “说吧,此次前来何事?” “回殿下,经臣多次劝说,周朝瑞依然坚持要封驳殿下旨意,并认为他的封驳乃是匡正朝纲!” 跪伏在地的骆思恭,额头冷汗直冒。 “哦?大明的朝纲何时需要他周朝瑞来匡正了,骆思恭,你认为该如何处置此事?”朱由校一脸戏谑地问道。 “回殿下,周朝瑞封驳题本的理由,臣认为并无什么不妥。希望内阁能够遵守祖制,内阁大臣与部院大臣能严格按照廷推进行推选!” 越说到后面,骆思恭的气势越不足。 朱由校大笑三声后,语气冰冷地盯着骆思恭,“有意思,真有意思,咱大明的锦衣卫何时也变成了谏臣了,甚至来教孤与内阁如何做事。沈炼,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抓起来,交给东厂魏进忠处置!” “殿下,臣只是仗义执言,请殿下明察啊……” 听到要缉拿自己,骆思恭慌忙地大声辩解,但很快就被一旁的沈炼等锦衣卫属下缉拿架走。 “传旨,骆思恭吃里扒外、藐视君上、勾连朝臣,抄家,交由东厂审问。周朝瑞,无端封驳旨意、诽谤朝政,并勾连锦衣卫骆思恭,贬为庶人,着锦衣卫同知田尔耕缉拿,并打入诏狱。” “令,锦衣卫同知田尔耕代掌锦衣卫事,处理内阁、六部尚书侍郎与督察院左都御史调令被封驳之事,若有阻拦,即刻打入诏狱!” 骆思恭在听到对自己的处置后,慌乱地大声喊冤道:“殿下,臣冤枉啊,臣冤枉......” 朱由校懒得搭理,只是挥了挥手,让沈炼等人继续架走。 本就给了他机会,他自己不抓住,那就别怪他朱由校不客气。 很快,骆思恭的声音彻底地消失在了乾清宫。 当骆思恭被押出乾清宫,守候在此的锦衣卫众将士皆震惊地望向自己的指挥使。 沈炼则全程面无表情,一直将骆思恭押送到了东厂,并交到了已经成功接手东厂的魏进忠手上。 而一直在旁看戏的方从哲,则内心庆幸自己遇到了英主:处事雷厉风行,很有主见,但也能耐心听取不同建议。 只希望自己身体硬朗,殿下能健康长寿。 很快,候立在一旁的刘时敏马上开始起草旨意,并令人拿着被封驳的题本与任命文书前往锦衣卫通知田尔耕。 第28章 打压吏科,忙碌的褚宪章 此次前往锦衣卫传达旨意的是司礼监秉笔褚宪章,他刚上任,需要多露脸才能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而同样作为朱由校曾经随侍太监的刘时敏,当然也愿意给褚宪章这种机会。 褚宪章朝跪在地上的田尔耕等人道:“传皇太孙旨意,骆思恭吃里扒外、藐视君上、勾连朝臣,由东厂羁押,着锦衣卫抄家。另,锦衣卫同知田尔耕实心办事,令其代掌锦衣卫事,处理内阁、六部尚书、督察院左都御史调令被封驳之事,若有阻拦,即刻打入诏狱。吏科给事中周朝瑞,无端封驳旨意、诽谤朝政,并勾连锦衣卫骆思恭,贬为庶人,着锦衣卫同知田尔耕羁押,并打入诏狱。钦此!” “臣,锦衣卫同知田尔耕领旨谢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双手恭敬地接过褚宪章递来的旨意。 “田大人,快请起,杂家恭喜了!” 待田尔耕站起来后,褚宪章拱了拱手贺喜。 “同喜同喜,下官以后还需要公公多多提携!”田尔耕笑着拱手回道。 “提携可不敢,杂家希望田大人能尽快办好殿下交代的事情,殿下为此大为恼怒,杂家还盼着下次能再来给田大人传达正印指挥的诏书!” 对于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褚宪章还是很有必要进行一番拉拢,起码表面上要能过得去。 “是,公公,麻烦公公稍等片刻,下官去安排下一同前往的人,马上就来!” “好说,好说,杂家就在此等候田大人!” 田尔耕转身把旨意小心放好,然后让人去叫丁真带领一个百户所在门口等候。 不到十分钟,田尔耕前来请褚宪章,“公公,已经准备好了,麻烦您挪下步!” “好,田大人前面请!” 田尔耕带人绕过大明门,前往吏科所在的吏部。 沿途官员看到田尔耕等一行人,都敢怒不敢言地站到一边,同时好奇着又是哪位同僚要倒霉。 田尔耕带人来到吏部的吏科,没什么废话,直接让人把周朝瑞给押走。 然后喊来其它三位吏科给事中,逼着他们废除之前的封驳,改为同意内阁与吏部的调令。 待把吏科都给事中打入诏狱后,剩下的两个左右给事中立马争抢着签字盖章。 文官大都是欺软怕硬的贱种,你对他们越温柔,他们越要蹬鼻子上脸,你对他们强硬,他们只能跪趴在地乖乖听命。 田尔耕看着盖章的题本,盯着剩下的两个给事中将题本送到吏部文选司郎中曹思诚手中。 等曹思诚出具调令文书后,田尔耕直接让其派遣文选司主事随他去行人司送调令。 行人司接到吏部的调令,马上前往内阁草拟圣旨,之后再到尚宝司盖章。 一直在行人司等候的褚宪章,领着行人司的官员们拿着官员调动的诏书,分别前往各位官员所在的衙门宣旨。 褚宪章最先去的是位于午门内东侧的内阁,看到手拿圣旨的褚宪章,方从哲等内阁大臣知道是来给方从哲宣读圣旨的。 褚宪章站到香案后面,拿起行人司递来的圣旨高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渊阁大学士方从哲实心用事、老成谋国......朕思虑再三,特进方从哲为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赐蟒服。望方从哲团结百官,主持好朝中诸事,钦此!” 待褚宪章话音刚落,方从哲领着内阁诸位官员额头磕地高声答道:“臣方从哲,领旨谢恩,皇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褚宪章收拢圣旨,走到方从哲跟前,把圣旨递给他道:“元辅与诸位大人,请起!” 一阵互相恭喜后,褚宪章说道:“元辅,杂家还有几份圣旨要去宣读,就先走了!” 两人略微拱手后,褚宪章就走出了内阁,朝詹事府走去。 看着褚宪章离去,方从哲笑眯眯地拿着圣旨,与内阁诸位同僚互相道喜。 而刘一燝与韩爌虽然内心非常不爽,但还是得带头笑着向方从哲祝贺。 出长安左门,褚宪章来到詹事府,里面有朱由校的三位讲官。 在深吸一口气后,褚宪章走进了詹事府。 得到消息的詹事府众官员,早已等候在正堂。 紧接着,褚宪章宣布了徐光启文渊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的圣旨。 待把圣旨交给徐光启后,褚宪章拿出孙承宗被任命为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右侍郎都宣大军政的圣旨。 最后,就是黄立极詹事府詹事的圣旨。 只隔了一条窄窄玉河的翰林院,很快就都知道了詹事府所发生的事情,一个个只能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其中翰林院侍讲学士钱谦益,犹如刚喝了满满一坛镇江老陈醋,整个人都是酸酸的。 褚宪章出詹事府,来到户部正堂,早已等候在此的户部众官员迎着褚宪章走到香案后面。 褚宪章按照流程念完李长庚的户部尚书与户部左侍郎毕自严的任命,以及户部右侍郎毕懋良总督仓场与漕运的任命。 紧接着,褚宪章去礼部宣达了礼部尚书魏广微、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温体仁的任命。 看着满脸兴奋的魏广微与温体仁,志在必得尚书大位的礼部左侍郎孙如游,在满脸苦笑着道喜后,回到自己值房时,马上换成了一副狰狞的面目。 接下来,是兵部左侍郎王在晋进阶兵部尚书的圣旨,因兵部左侍郎崔景荣人在阳和,只能由行人司前去宣旨。 而远在江西老家未就任山东参议的兵部右侍郎李邦华,也一样只能由行人司前往宣旨。 之后褚宪章来到工部,宣达了工部左侍郎王永光调任吏部左侍郎兼署理吏部日常事务的圣旨。 至于工部左侍郎李之藻与右侍郎毕懋康只能由行人司去宣旨了。 最后接到旨意的是位于行人司南边不远处的太常寺少卿亓诗教,看着前来宣旨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褚宪章,亓诗教有点懵地跪地接旨。 只听褚宪章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常寺少卿亓诗教,为官清廉公正......经内阁举荐,特提拔为督察院左都御史,望亓诗教明辨是非,纠正百官风纪,提督各道御史,钦此!” 第29章 厂卫分离 成立锄奸司 前些日子还打算着致仕归家的亓诗教,在听到自己官升正二品督察院左都御史后,内心震惊不已地跪拜道:“臣亓诗教领旨谢恩,皇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亓诗教谢恩后,褚宪章走近将圣旨递给亓诗教道:“恭喜亓大人了,多亏元辅的举荐与据理力争,希望亓大人今后能秉持内心公正,殿下不喜官员党争!” “谢公公提醒,下官谨记!”亓诗教拱手致谢道。 “希望如此,杂家回宫复旨了!” 说完,褚宪章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接近酉时,终于宣完旨的褚宪章,回到乾清宫,跪在朱由校跟前道:“禀殿下,内阁、六部与督察院主要官员的调令,奴婢已经办妥了!” “嗯,过程可还顺利?” “回殿下,吏科给事中周朝瑞被直接缉拿诏狱,吏科都给事中因阻挠也被缉拿,之后都还算顺利!”褚宪章一五一十地回道。 “好,事情办的不错,派人去召田尔耕与魏进忠过来!”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而且一直都是历任皇帝最锋利的刀,他得好好利用一番,而且也想见见这个被抹黑成陷害忠良的刽子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是,殿下!” 说完,褚宪章轻声走出东暖阁,回到司礼监值房后,赶忙派人去请田尔耕与魏进忠。 不到一个小时,田尔耕与魏进忠联袂走进了东暖阁。 待走近后,两人一齐跪拜道:“臣(老奴)拜见殿下!” “来了,起来回话!”朱由校从题本中抬头看着两人道。 “谢殿下!” 朱由校看着两人说道:“嗯,此次召见你们过来,是说下锦衣卫与东厂今后分工及变革的一些事情。今后东厂与锦衣卫完全分开,东厂不再直接监管锦衣卫,此外,锦衣卫大汉将军并入护驾亲军。东厂主要负责监督百官与社会舆情,锦衣卫除了监督百官,更主要的是军情收集、特殊军事行动等。” “田尔耕,现在锦衣卫实际有多少可用将士?” “回殿下,锦衣卫总共有十四个千户所,编制有一万五千六百八十人,其中京师有三个完整的千户所,其它都在各地方布政司。京师的三个千户所都是满编,而且大多都能办实事。因经费紧张,地方上的实际人数可能只有六成!” 田尔耕选择了如实回答,并没有做太多的虚假,因为他知道他也做不了什么虚假。 人数这么少?看来被有些别有用心之人给故意夸大了。 沉吟了片刻后,朱由校开口道:“以后锦衣卫的俸禄从内承运库领取,待遇同禁军。孤知道锦衣卫内部有很多恩荫的军官,甚至有不少只挂职领俸而从不坐班,孤希望你对这些人好好整顿一番,能办差的整训上岗,能力与态度皆不行的,清除出锦衣卫。” 喝了口茶后,接着说道:“此外,许显纯所在千户所皆官升两级,由许显纯担任北镇抚司镇抚使,王世盛负责南镇抚司。经历司级别太低了,升为从四品,主要负责锦衣卫钱粮、兵籍与军械等相关事务,由经历沈炼担任。此外,国家不平,奸臣贼子众多,新建一个从四品的锄奸司,千户丁真为人果敢,就由他担任吧,编制一个千户所,俸禄比普通将士高两成!” 朱由校本打算让沈炼担任锄奸司经历的,但想着他刚成婚不久,还是先给他安排个相对安全的岗位吧,刚好阜成门事件中,丁真表现得足够狠辣,就选他了。 “是,殿下,臣遵旨!” 对于新君的人事任命,田尔耕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反驳,不然下场就是下一个骆思恭。 “至于地方上的锦衣卫,先重点关注辽东、蓟州、宣府、大同等地的边关卫所,孤听说有不少奸商联合地方卫所将领,不仅走私粮食、铁器等违禁品,甚至出卖大明军事布防信息与先进武器。对于这些抛弃民族、出卖大明利益的汉奸,孤是深恶痛绝的,宁杀错不放过!” “此外,辽东军事糜烂,与不少武将甚至是文官同建奴的暗通款曲,不无关系。孤希望锄奸司的重点放在辽东,四品以下官员若掌握出卖大明的真凭实据,在请示辽东总督熊廷弼之后,可先斩后奏。四品及以上官员,全家押回京城受审。” “除了这几个军镇,南直、浙江、福建也要重点关注,而且整顿地方锦衣卫先从这几处开始,重点稽查走私、勾结海盗、私下攻击朝廷与结党等事!若遇阻拦,可调动南京守备的军队!” “是,殿下,臣谨记!” 一下子有这么多的差事,田尔耕在牢记下来后,也在感叹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不好干。 “嗯,去司礼监领取一块金牌,今后若有事可不经请示,直接进宫见孤!若没其它事,就先下去吧!” 既然要将锦衣卫从东厂中剥离,那就从源头上解决锦衣卫无法随时入宫的难题。 “是,殿下,臣告退!” 田尔耕回完,起身轻声走出了暖阁。 “进忠,东厂整顿得如何了?”待田尔耕走后,朱由校问道。 “回殿下,已经顺利接手了,目前东厂有五百三十二人!王安、魏朝、王体乾、汪文言、骆思恭等人已经押入东厂牢房,目前正在严加审问!” “嗯,东厂先审理这几人,若与锦衣卫那边有所关联,可联合办案!人员扩张的话,可先不急,宁缺勿乱,暂时以京城为主,可多安排一些座探与鼓励百姓举报,不一定非得招那么多人进入东厂!” 朱由校想起前世大名鼎鼎的“朝阳群众”,只用花点小钱就能办很多大事。 编制与临时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魏进忠有点诧异地偷瞄了一眼朱由校,赶忙回道:“是,殿下,奴婢遵旨!” “可还有其它事情?” 朱由校的肚子有点饿了,说完看了下怀表,也该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果然,只听魏进忠回道:“回殿下,老奴没有了,不过晚膳应该准备好了,请殿下挪下玉步!” 朱由校把题本略微整理一番后,便站起身朝饭厅走去。 用完晚膳,朱由校照例来仁智殿给万历皇帝及老爹朱常洛上香与磕头。 第30章 高时明回京,方从哲履职吏部 正在三大殿散步消食的朱由校,见到了从滦州匆忙赶回来的高时明。 因有朱由校给高时明的坩埚炼钢法,加上从芜湖挖来会锻“苏钢”的工匠,滦州的钢铁工坊生产出来的钢铁,相比苏钢的质量,虽有差距,但差距却并没有拉开太远,关键产量提上来了不少。 看着黑瘦的高时明,朱由校安慰着说道:“时明,看来你的确吃了不少苦,钢铁工坊这两月的产量得到了不少的改观。另外,现在可以放开炼钢了,火器工坊那边需求的钢铁数量只会越来越多,除了造枪,还要接着造炮。” “是,殿下,奴婢回去后就把规模再扩大一倍!工匠技艺的话,采用殿下交代的师傅带徒弟的方式,想必也能快速跟上来!” “嗯,挺好,规模扩大后,防卫方面也要跟上来,等四营与第五营训练好后,孤会让第四营前往驻扎!” 滦州在滦河边上,粮食运输可直接通过水运运到军营,而这也是当初朱由校将钢铁厂选在滦州的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在滦州放一支强军,东边可以支援山海关,北边还可以作为蓟州镇后方的第二道防线,是个非常不错的驻军点。 以后还可以东出山海关支援辽东,也可以沿着滦河北上进入永谢布(又叫永邵不),也就是大宁行都司与喀喇沁蒙古。 “是,殿下,奴婢会提前准备军营的事情!” 对于滦州有强军驻扎,他高时明自然是十分欢迎,有了强军,就再也不用担心四周可能面临的各种威胁。 滦州除了北面的蒙古鞑子,可还有四周山上的土匪。 朱由校作为老板,自然最喜欢这种能主动分担事情的员工,“能主动分担差事,挺好,军营与工坊扩建的事情,可以先写信回去让那边做一些前期的筹备工作。孤有意任命你为御用监掌印,今晚先休息一晚,明早再去接任。” 高时明激动地跪下道:“是,殿下,奴婢谢殿下厚爱!” “嗯,初六孤就要登基为帝了,登基后,孤会对内廷二十四衙门做一些新的调整,你先留在京城整顿好御用监,之后再去滦州那边。第四与第五营那边才刚组建不久,最快也要三个月后才能完成基础训练,所以军营在三个月内准备好就行!孤有意将来在那屯驻两个营的兵力,所以最少要按照两个营的人数准备军营!” “是,殿下,奴婢遵旨!” “好,起来吧,下去好好休息,你拿着孤的手令去司礼监拿调令!” 说完,朱由校拿出早就写好的手令,递给了高时明。 接完圣旨的方从哲,在内阁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估摸着褚宪章已经给王永光宣完旨了,便拿起圣旨与朱由校交代的其他官员任命,朝吏部走去。 吏部官员见到首辅方从哲到来,便纷纷躬身行礼,之后将方从哲引入正堂,吏部左侍郎陈于廷陪坐。 方从哲坐下后,朝一旁的吏部左侍郎陈于廷道:“陈大人,麻烦派人去请工部左侍郎王永光王大人前来吏部!” 陈于廷诧异了一会儿后,拱手问道:“不知元辅请王大人前来何事?” 方从哲看了陈于廷一眼后,笑眯眯地说道:“王大人来了,陈大人自然便知道了!” “是,元辅,下官马上去安排!” 陈于廷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得恭敬地回礼,之后安排一个主事前去工部请王永光。 刚领完旨,正在接受诸位同僚贺喜的王永光,见到了陈于廷派来的吏部主事。 吏部主事道完喜后,这才道明他此次前来的原因,“王大人,元辅方大人已经到了吏部,他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与众人拱手告辞后,王永光便随吏部主事来到了吏部。 进入吏部,王永光赶忙上前向方从哲行礼道:“下官王永光,见过元辅!” 方从哲微笑着回道:“王大人请坐!” 说完,指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空位。 待王永光坐下,方从哲扫了眼正厅内众人道:“经与殿下商议,从此刻开始,本官除了是建极殿大学士,还兼任吏部尚书。而王大人,从工部左侍郎调任吏部左侍郎,并署理吏部日常部务。今后,希望诸位同僚能够尽心配合本官与王大人,要是有人作妖,本官也不吝使用一些手段。”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尤其是陈于廷,尽管他升任吏部尚书有点难度,但还是有不小希望。 但现在却是方从哲担任吏部尚书,王永光跟自己一样是吏部左侍郎但却是署理吏部日常部务,彻底把自己吏部尚书的希望给堵死了。 尽管陈于廷内心十分郁闷与不甘,但还是得同其他吏部官员一道,皮笑肉不笑地分别向方从哲与王永光贺喜。 待众人贺完喜,方从哲淡淡地说道:“殿下不喜官员参与党争,所以本官希望吏部作为六部之首,能够实心办事,带好这个头!” 众官员起身躬身回道:“是,元辅!” “好,王大人与文选司郎中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方从哲说完,朝众官员挥了挥手。 待正堂只留下王永光与曹思诚后,方从哲朝王永光说道:“王大人,本官预估徐光启徐大人已经接到了调任工部尚书的旨意,希望你们俩尽快完成交割,早日回到吏部主持日常工作!” “是,元辅,不知吏部今后将如何管理?” 方从哲想了一会儿后道:“首先,以新君旨意为尊,不可随意驳回殿下的旨意,前兵部尚书黄嘉善因拒绝执行殿下旨意,此刻还被关在诏狱,本官不希望王大人步他后尘。其次,吏部官员不许参与党争,用心为大明遴选与考核官员。最后,新君登基后,本官会上疏殿下,优先从整顿吏治开始,希望王大人要提前做好心里准备。” “是,元辅,不知下官该做哪些准备?” “百官人浮于事,好散漫清谈,所以殿下十分欣赏与思念张江陵!” 略微震惊了一下后,王永光躬身回道:“谢元辅指点,下官明白了!” 方从哲从怀中拿出朱由校让他负责调动的其他官员名单,朝曹思诚道:“曹大人,这份官员名单是本官与殿下商议后确定的,你这边照着名单上一份题本,王大人认真审核后,便交到内阁来!” 第31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是,元辅,下官遵令!” 说完,赶忙向前躬身接过方从哲手上的名单。 “好,交代完这些,本官也该回内阁了!” 说完,方从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两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吏部。 待方从哲走后,王永光朝曹思诚道:“按照元辅的名单尽快上一份题本,写完送来工部,交由本官审议后,再送到通政司。元辅的意思十分明白,题本今天内要送到殿下案头,抓紧去办吧!” “是,大人,下官告退!” 题本起草容易,但送审却非常的困难。 “去吧,本官也该回工部了!” 说完,王永光站起身,也出了吏部,径直朝工部走去。 回到自己值房的曹思诚,快速起草官员调动的题本,没办法,时间已经不早了,得抓紧时间。 还好现在行文执行徐光启《谕民新书》新规范,用钢笔书写公文,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 不到一个小时,经过深思熟虑与打了一遍草稿后,一份《关于京城与地方官员调动疏》的题本便被起草好了。 吹干墨迹后,再仔细检查一遍无错字与病句后,拿起题本朝工部走去。 王永光仔细看着曹思诚送来的题本,内心震惊于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官员调动,但马上想到新君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就释怀了。 在仔细看完一遍后,署上他自己的意见与名字,还给曹思诚道:“时间不早了,赶快送到通政司吧,并告诉他们加急办理!” 接过王永光递来的题本,曹思诚回道:“是,大人,下官出工部后便去通政司!” “好,去吧!”王永光轻轻挥了下手道。 曹思诚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走出值房,便朝通政司快速走去。 来到通政司,曹思诚将题本给了通政使,并告知他今天内题本要到殿下案头。 通政使诧异地接过曹思诚递来的题本,打开看了一眼,看到如此多的官员调动,内心惊骇莫名。 “曹大人,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官员调动?” “下官也不清楚,这是元辅亲自拿来的名单,而且是得到了殿下的许可!” 说完,曹思诚还朝乾清宫行了一礼。 通政使见他如此,也只好朝乾清宫方向行了一礼道:“本官知道了,本官等会自己送去内阁!” 曹思诚拱手回道:“那就谢过王大人了!” 很快,通政使王之臣带着今天梳理好的题本,来到了内阁,并将其中《关于京城与地方官员调动疏》单独挑出来,亲自送到了方从哲值房。 方从哲接到题本后,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没发现问题后,便拿起笔开始票拟。 内阁下值前,中书舍人将今天内阁大臣票拟完的题本送到了司礼监文书房。 当晚,审阅题本的朱由校就看到了吏部上的这份《关于京城与地方官员调动疏》的题本,认真看了一遍后,便让刘时敏批了红。 众官员下值后,陈于廷约上孙如游、张问达,一同前往刘一燝府邸。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前脚刚迈入刘一燝府邸大门时,后面就有人悄悄地转到墙角把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册。 三人进来后,被刘一燝直接引入了自己书房,待管家端来热茶后,便挥退了所有下人。 待众人坐定后,刘一燝缓缓开口道:“诸位今日一同前来,可是有事?” 因人员是陈于廷召集的,所以他率先开口道:“刘阁老,可知今天官员大调动的事情?” “你说的是哪些?”刘一燝反问道。 “方从哲升为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而且王永光调为吏部左侍郎署理日常部务,下官还听说礼部与督察院也都有变动!”陈于廷回道。 刘一燝叹了口气道:“陈大人的消息漏了不少啊,除了你说的这些,殿下召徐光启与孙承宗两人入阁,徐光启是文渊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孙承宗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右侍郎总督宣大军政。兵部变动是最大的,王在晋接任兵部尚书,崔景荣调回兵部任左侍郎,李邦华兵部右侍郎协理经营戎政。本官预估,这还只是刚开始!” 陈于廷三人一脸震惊的望向刘一燝,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孙如游开口问道:“阁老,为何会如此?您和韩阁老没有阻止吗?” 刘一燝苦笑道:“本官与韩大人如何阻止?方从哲的建极殿大学士与吏部尚书的题本,还是韩阁老票拟的。” 张问达气呼呼地说道:“他韩虞臣为何要如此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你以为韩大人想写?还不是被方从哲这个老狐狸设的套给逼的!” 刘一燝冷笑着继续说道:“本官可以再次告诉你们的是,自从大行皇帝驾崩,殿下接受百官朝贺后,除了方从哲、徐光启、孙承宗,殿下谁都没有单独接见!” 陈于廷开口问道:“阁老,您可否主动求见?新君可不能被方从哲这个老狐狸给蛊惑了?” 刘一燝连叹了几口气道:“自从百官朝贺完后,殿下就给负责午门守卫的孙祖寿传旨,除了方从哲与英国公,其他人未接到召见,谁都不见。而且,大行皇帝驾崩当天,殿下就从西山调来了两营幼军,接管了宫城与皇城守卫。除了幼军,皇城边还调入了西南土司兵驻守,本官已经两天多未收到任何宫内消息了!” 孙如游嘴里不停地嘟囔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刘一燝看着哭丧的众人,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或许都被殿下的障眼法给骗了,但从新任命的几位官员来看,殿下也不是全部任用方从哲的人。诸位也不必气馁,新君上位,任用自己熟识的官员是惯例,而且现在多数部院大臣都是顺位进阶。” 张问达满脸不服的问道:“敢问阁老,亓诗教为何会是督察院左都御史?” 刘一燝揉了揉额头道:“这个本官也不甚清楚具体原因,但从方从哲的全力维护看,可以看出肯定与方从哲有莫大关系!殿下每天召方从哲进宫,而且一待就是一上午,用完午膳才出来!” 第32章 生命不息,党争不止 “方从哲这个老匹夫,我们一定要想法子罢他的官!”张问达咬牙说道。 “先慢慢来吧,殿下还年轻,而且现在对谁都不熟悉,谁忠谁奸,需要我们慢慢帮助殿下识别!”刘一燝尽量温和地劝说道。 孙如游接腔道:“阁老说的不错,不知台山公什么时候能回朝?有台山公在,方从哲将不是对手!” 刘一燝一脸尴尬地说道:“殿下已经批准不再召在野官员入阁的题本了!” 孙如游诧异地问道:“台山公等人是一个月前大行皇帝召回的,怎会突然不召回了?” 刘一燝轻咳一声道:“殿下说大行皇帝驾崩仓促,而且召入内阁阁员过多,加上殿下对他们不了解,所以就停止召回了,改升殿下熟悉的徐大人与孙大人入阁了!” “既如此,我们也该想办法让台山公回朝,不然方从哲不易被逐出朝廷!”孙如游仍然不放弃地说道。 见孙如游一直纠结这些起复入阁的阁臣,刘一燝赶忙转移话题道:“孙大人,选秀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找了几个亲近东林有功名在身的家庭女子,姿色、才艺、身段、性格都是上上之选!为了以防万一,还从扬州挑选了一些出类拔萃的姑娘!” 说完,孙如游还用男人都懂的表情看向刘一燝。 “嗯,甚妥,时间一到,便开始施行。同时,也请宫内之人配合一二,方便她们被殿下高位选中!” 对于孙如游的眼神,刘一燝自然明白,但为了保持风度,全当没看见。 “是,阁老,下官明白!”孙如游拱手回道。 “殿下登基大典,好好准备一番,别出差错,殿下登基后,就没有理由不见群臣了。还有两位大行皇帝的丧事也要好好配合好韩阁老,先帝的万年吉壤及皇陵修建之事,也要好好把握。” 这些都是礼部即将要做的事情,刘一燝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差错,从而让新君给自己留下一个无能的坏印象。 “此外,新君登基后,早朝之事也该恢复了,早朝恢复了,三大殿也该提上议程了。工部那边要提前联络好,确保三大殿能修得大气磅礴,体现新君新气象与大国风范!”刘一燝朝几人说道。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张问达朝刘一燝躬身道:“还是阁老思虑周全,朝堂上下将精力聚集在三大殿上面后,自然就会方便我们在辽东等地的布局,下官拜服!” “本官只不过昨天就已经提前知道了信息,所以今天才能保持平常心,这些事情也就顺其自然地想到了!现在殿下心思无法猜透,告诉下面的人,先静观其变,一切等登基之后再说!”刘一燝微笑道。 “是,阁老!”众人一起拱手应道。 “好,没事早点回去吧,以后没有什么紧要之事,尽量少碰头,有事可遣人传递书信。本官听说今天骆思恭自从进宫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现在代管锦衣卫事的是田尔耕这个刽子手,诸位以后行事小心些!”刘一燝告诫道。 几人略微震惊地望了一眼后,皆朝刘一燝行了一个大礼道:“下官谢阁老提醒!” 方从哲府邸,自从下午行人司前来报喜后,全府上下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自然,也有很多过往亲近或不太亲近的官员纷纷前来贺喜,但都被方世鸿以父亲不在府上为由给婉拒了。 父亲大人发过话,不准府上与所有官员私下往来,现在父亲没回来,形势不是很清楚,他方世鸿自然要等到父亲回来后再说。 从内阁下值后,方从哲看着大门前挤满的人群,只好令长随从侧门进府。 方世鸿等方府男丁听说相爷回府了,都赶忙来到侧门迎接。 看着阖府的方家众人,方从哲微笑着说道:“好了,正门外怎么回事?” 方世鸿回道:“父亲,都是些想来拜访父亲的官员!” “去回了他们,就说方府办升迁宴的时候,再请他们过来喝杯喜酒,今天就算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一向稳重的方从哲,虽然得到新君重用,但他还是要注意影响,东林党那群人可不会放松对自己的盯防,好随时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是,父亲,但新任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亓大人也在里面,是否要见?”方世鸿低声问道。 方从哲略作沉思后,回道:“那就只请亓大人进来,其他人都让他们先回去!”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 说完,方世鸿转身离去。 虽然方从哲刚让众男丁先散了,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敢走。 自家大老爷不但保住了首辅,而且还官升建极殿大学士兼官吏部尚书,这等喜事,自是要在大老爷跟前好好表现。 方从哲见此,也是无法,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正堂。 看着满脸兴奋的众人,方从哲开口说道:“今晚全家都先聚一起吃个晚宴,等新君登基后,再择日办升迁宴!” 管家的方从哲弟弟方从文站出来回道:“是,兄长!” “好了,其他人都散了,我等会儿还要接客!”方从哲挥了挥手道。 “是,大老爷!”众人一起躬身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正堂。 不一会儿,方世鸿领着亓诗教来到了正堂,亓诗教先行了一个大礼,“下官谢过元辅举荐!” “可言言重了,请坐!”方从哲略微抬了抬手道。 “是,谢元辅!” 亓诗教顺着方从哲的手势坐到了一旁的位子上,轻声问道:“敢问元辅,下官今后该如何行事?” 方从哲想了一下后,微笑着说道:“可言今后只需秉公管理督察院,尽量少出现那些无凭无据的风闻弹劾。国事艰难,新君不喜党争,你也要将此信息传达给众同僚!” “是,元辅,下官明白了!”亓诗教拱手回道。 没有党争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方从哲与亓诗教不想争,好斗的东林党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生命不息,党争不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亓诗教见时间差不多,便站起告辞道:“元辅今天肯定要与家人团聚,下官就不再叨扰了,下官告辞!”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第33章 有人笑,就会有人哭 “好,世鸿,替为父送送亓大人!” 方从哲看都没看银票,笑着对方世鸿说道。 亓诗教回到家,看到正门口迎接自己的家人与官应震等人,与众人打完招呼后,便一起回到了正堂。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王在晋、魏广微、黄立极、王永光、徐光启、孙承宗、毕自严、毕懋良毕懋康兄弟等人的府上。 这可是新君御极后,首次提拔的内阁与部院大臣,平时有来往之人自然需要上门贺喜。 接受完一般交情之人的贺喜后,这些新任命的官员只留下几个十分亲密要好的官员,进入书房详聊。 有人笑,就会有人哭,骆思恭家众人面对着锦衣卫的围攻,几个敢反抗之人,已被负责抄家的丁真给当场斩杀。 其他人见此,只好缴械投降,女眷们则躲在后院哭成一团。 身为骆思恭长子的千户骆养性,还在锦衣卫内上值的时候,就被丁真带人当场擒拿。 不到一个时辰,骆思恭府上所有值钱的财物,皆被打包带回锦衣卫。 当然也会有人私下里藏了一些,这些事是锦衣卫上下的老传统了,都靠着抄家能发笔小财。 对于骆思恭他们这个曾经的指挥使,这些锦衣卫抄起家来,反而比一般的犯官更加的热心与狠决。 丁真在把人与财物都带回锦衣卫前,便让人将骆府贴上了封条。 可惜已传承三代的锦衣卫世家,就这么没了,若不是穿越而来的朱由校,还会有第四代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可惜骆养性是没这个机会了,也没了满清天津第一任总督的官位。 从宫内回到锦衣卫的田尔耕,先宣布了朱由校的几个人事任命,接着就询问丁真的抄家结果。 “禀大人,从骆思恭家超出黄金一万三千两,白银三十二万两,宅院五座,商铺十个,土地三万两千亩,其它古玩字画预估价值有十万两白银!”丁真小声地回馈道。 “嗯,兄弟们拿了多少?”田尔耕淡淡地问道。 对于骆思恭拥有如此多的家财,田尔耕没有任何的惊讶。 双方知根知底的,谁还不知道谁似的。 丁真擦了擦额头,躬身小声回道:“回大人,下官没有具体数,但应该不少于五万两!” 田尔耕皱了下眉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俸禄由内承运库发放,参照禁军标准,而你所领的锄奸司更是高出两成,明天将抄家所得全部运到内承运库。以后抄家的时候,可不能再私下藏匿了,本官听说禁军抄涂文辅及勇士营几位将领的家时,有人私藏财物,被镇抚官当场斩杀!” 丁真冷汗直冒道:“是,大人,下官谨记!” “嗯,禁军的俸禄不低,兄弟们完全可以养活全家,立功还会有额外奖励,遇到抄家还会有不菲的额外分成,不要因小失大,你下去后要好好跟所有兄弟强调下此事。另外,殿下提拔你为从四品的锄奸司经历,有一个千户所的编制,人员要精挑细选,不可滥竽充数,都是赚的与人搏命钱,要选身手好,机灵一点的人员。” “此外,你今后的主要职责便是盯紧辽东的文官武将,有通敌资敌之人,四品以下请示熊经略,不对,人家马上是辽东总督了。四品以下请示熊总督后,可先斩后奏,四品以上官员,全家压回京城受审。” “除了辽东,也要派人盯紧宣府、大同、蓟州等地边关卫所,主要查访的是官商勾结,走私非法物资与军事布防等事!当然,若是有其它资敌通敌的汉奸,也会由你这边处理!除了俸禄与伤亡抚恤,本官也会向殿下请示从每次的缴获中拿出两成当做你们的奖励。都是提着脑袋办差,你这边发放奖励的时候,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是,大人,下官铭记!”丁真跪拜道。 田尔耕一脸严肃地说道:“起来吧,本官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内,必须有不少于三百人的锄奸司人员出发前往辽东,若需要什么武器,把需求清单交给本官,本卫无法制作的,本官也会想法子弄来。另外,出去后,叫王世盛进来!” “是,大人,下官告退!” 丁真回复完,起身走出值房。 走出值房后,丁真先去通知了王世盛,之后来到了自己所在的千户所。 接受众属下的道贺后,丁真收起笑容,一脸严正地说道:“刚大人告诉本官,我们锄奸司有一个千户所的编制,而且高出禁军两成的俸禄,禁军什么俸禄,想必诸位也有听闻。本官可知道,他们一个普通士兵每月就有二两银子,普通一个小旗,每月就有十两银子,此外过年还有额外两个月的年终奖。” 众人虽然听说禁军俸禄高,但没想到会是如此之高,有了这些银子,自己养家完全够够的了,还能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 只听丁真继续说道:“除了月俸与年终奖,大人还告诉本官,以后每次缴获,可拿出两成当做奖励。” 说完,丁真看向眼冒金光的众人,接着换成严肃的语气道:“但是,锄奸司是要拿命换钱的,本官也不勉强诸位,本官给诸位两天思考时间,后天再来告知本官你们的答复!” 刚还十分激动兴奋的众人,听到丁真如此说,热血回落了不少,皆躬身回道:“是,大人!” 第二天一早,昨晚朱由校处理完的题本,被送到了六科,有了昨天的教训,吏科这边很快便盖上了吏科的印章,并送往吏部文选司。 吏部文选司出具调令,然后交给行人司。行人司拿着调令到内阁,内阁中书舍人起草圣旨,行人司再送去尚宝司盖章。 身为尚宝司丞的袁可立,很快便知道了自己将接替袁应泰,成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与登莱。 行人司拿到圣旨,没有任何的耽搁,当场宣读了袁可立的官职任命! 袁可立在震惊中接了圣旨,接受完同僚的贺喜后,回到自己值房,开始思考是谁举荐了自己。 一遍遍筛选后,仍不得其法,但很快,他便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第34章 能得贵人指点,胜过努力多年 当天下午,正在尚宝司坐班的袁可立,见到了从内阁来请自己前往内阁的中书舍人。 简单收拾一番后,袁可立抱着疑惑不解的思绪,跟着中书舍人穿过承天门与午门,来到了内阁。 来到方从哲值房,袁可立恭敬地行礼道:“下官新任辽东巡抚袁可立,见过方首辅!” “礼卿,你来了,快请起!”方从哲笑呵呵地说道。 “谢元辅!” 袁可立站起身后,还是微微躬着身子。 “本官找你来,是向你传达殿下的一些旨意。你不用去打听是谁举荐的你,因为你是殿下亲自任命的,所以啊,恭喜礼卿能得殿下看重!”方从哲微微拱手笑着贺喜道。 “臣袁可立,谢殿下厚爱!” 听到方从哲如此说,袁可立赶忙朝乾清宫方向跪下行了一礼。 待袁可立起来,方从哲开口道:“殿下有交代,等殿下的登基大典结束后,在去辽东前,让你去见下他!” “是,元辅,下官谨记!”袁可立躬身回道。 方从哲接着说道:“希望礼卿去辽东后能好好配合飞白,从而稳定辽东乱局,殿下与本官的想法都是先以守为主,待局势稳定后,再考虑围剿建奴的事情!现在由户部左侍郎毕自严毕大人负责督饷辽东,礼卿去辽东前,不妨先去拜访下他!” “是,元辅,下官谢元辅指点!” 袁可立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能得贵人指点,胜过他自己努力很多年。 “好,回去忙吧,快要去辽东了,你也要好好准备,以后在辽东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书信告知本官!”方从哲温和地说道。 能得新君亲自任命主持辽东大局的人,前途肯定会不差。 而且自己也需要拉拢地方大员,为何不主动展示下自己的友好态度呢! “谢大人,下官告辞!” 躬身行了一礼后,袁可立退出了方从哲的值房。 回去的路上,心里安定了不少,既然是新君点名让自己去辽东,那就不会是其他人给自己的挖坑。 既然新君相信自己,而且给了自己机会,那自己今后就好好在辽东帮朝廷与新君稳定大局。 想清楚这些后,袁可立的脚步也越发地坚定了起来,开始思考如何应对辽东复杂的局面。 袁可立接完圣旨后不久,身在吏部的杨一鹏也接到了接替王化贞成为辽东右参议的圣旨。 虽然升到了从四品,但吏部的五品郎中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参议能比的,关键还是建奴与蒙古鞑子四处肆虐的辽东广宁。 恭敬地接过圣旨后,皮笑肉不笑地接受了诸位同僚的贺喜,只不过看同僚们贺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快速地与众人道完喜后,杨一鹏回到自己值房,开始思考是哪个人跟自己过不去,把自己调去了战事糜烂的辽东。 杨一鹏注定是想不明白的,因为是朱由校亲自点的名,除了内阁几人或许知道一点,其他人就不一定知道了,杨一鹏的春闱座师萧云举与同僚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接下来,心不在焉的杨一鹏终于熬到了下值,心情郁闷地回到了家里,并派人去约几个平时交好的同僚,看能否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 善于钻营的刑部员外郎洪承畴,在刑部接到了行人司前来给自己宣读的圣旨,他从刚上任不久的从五品刑部员外郎,马上又被提拔为正五品的兵部职方司郎中。 欢喜地接过行人司递来的圣旨后,给了行人司一笔不小的赏银,之后笑容满面地与同僚们互相拱手道喜。 刚满二十七岁的正五品官员可不多见,更何况还是兵部的职方司郎中。 所以,同僚们恭贺的态度都非常热情,而洪承畴自然是报之以更热情的回礼。 并约定在新君登基后,择吉日宴请诸位同僚。 同样在京城的工部屯田司主事陈经纶,在行人司的一顿好找后,才在郊区找到了正在指导佃农收获土豆与红薯的他。 陈经纶简单梳洗后,换上官服,在农家院子里接了圣旨。 在听到自己被赐同进士出身并提拔为屯田司郎中后,陈经纶整个人感觉都飘在云里雾里。 经行人司官员多次提醒领旨后,才赶忙激动地高呼,“臣陈经纶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人司小声提醒道:“陈大人,殿下还未登基嘞!” 陈经纶憨笑道:“本官一时激动,给忘了,反正后天就是了,嘿嘿!” 说完,小心地接过行人司递来的圣旨。 待与行人司互相道喜后,便悄悄地给每人塞了五十两银子,陈经纶富商出身,每人五十两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负担,关键心里是真高兴啊。 待送行人司官员离开后,围在院子外的佃户纷纷前来给陈经纶道喜,陈经纶也大方地给每人赏了几钱银子。 待赏完众人,陈经纶赶忙让下人驾着马车,朝城内赶去。 他要先去吏部更换官印,之后再去工部拜见各位上官与接见自己的下属。 正在中府草场监督将士训练燧发枪的秦良玉等人,听到草场外的锣鼓声,刚开始还以为是周边有谁有喜事。 但在声音越来越近后,而且看到守在门口的护卫赶忙向自己跑来时,便明白可能是来给自己宣旨的。 自从上次朱由校赐晚宴回去后,第二天秦良玉便让人去请来了方忠,经过好一番的软磨硬泡加不菲的礼金后,终于说服了方忠帮她去求取燧发步枪。 方忠回到宫内跟自己干爹说了此事后,方正化让他等消息,不久方正化将秦良玉求取燧发枪的请求告知了朱由校。 朱由校思虑一番后,答应给石柱一千支、酉阳五百支步枪。 得到批复的秦良玉与白再香,赶忙拿着批复单找到了王永祚,王永祚开了单子后便让两人自己前往内承运库领取。 这不,九月初三的时候,两支土司兵便先于京营与边军领取到了燧发枪。 领到燧发枪的俩土司兵,赶忙又跑去西山武学交换了十几个教官,开始训练土司兵的燧发枪使用及军阵演练。 第35章 秦良玉的预判,客印月的贪婪 当行人司敲锣打鼓来宣旨的时候,秦良玉正带着将士在训练如何使用燧发枪。 确认门口护卫来禀报的信息后,秦良玉赶忙带着石柱主要将领回到临时会客厅,让人准备香案等物,并让人帮自己换上官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与秦良玉于杨应龙叛乱中,战功卓着,特追封马千乘二品定国将军,赐秦良玉二品诰命夫人,升石柱宣抚司秦邦屏为忠州参将,令其训练一万白杆兵,听候新任四川巡抚都川贵军务朱燮元调遣,钦此!” “臣石柱宣抚使秦良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良玉高声跪谢,后面众将也紧跟一起附和。 行人司官员也懒得纠正了,微笑着收拢圣旨,走到秦良玉面前,将圣旨递给她道:“下官恭喜秦夫人了!” 秦良玉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道:“有劳这位大人了,不知是否要留下喝杯茶?” “不了,本官还要跑其它地方,就不留了!” “那好,二哥,送下这位大人!” 秦良玉转身朝自己二哥秦邦翰说道,并悄悄伸出了一根手指。 秦邦翰点了点头道:“是,夫人,这位大人这边请!” 不久,这位行人司就到了离中府草场不远的天师庵草场,继续给酉阳白再香等人宣读了圣旨,并再从中领取了一百两礼金。 这几天,行人司的官员们可是赚足了礼金,所以当出现新的圣旨要去宣达的时候,一个个都争相前往。 待行人司官员走后,秦良玉朝秦邦翰说道:“二哥,殿下任命大哥为忠州参将,除了皇恩浩荡,我预估四川、贵州那边可能又要出事了。” “夫人为何如此说?”秦邦翰不解地问道。 “具体说不上来,之前我还不觉得,但殿下任命大哥为忠州参将,而且还特别强调要大哥练一万白杆兵,我一下子想起来,当年杨应龙叛乱也是发生在壬辰倭乱后不久!”秦良玉皱着眉头回道。 秦邦翰内心一阵后怕道:“夫人,若真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秦良玉想了一会儿道:“二哥随我留在京城,让四弟拿着圣旨回石柱告诉大哥,让他抓紧训练一万士兵,粮饷的话去找新任四川巡抚朱大人求取!” “好,夫人,燧发枪要不要让四弟带一些回去?” 秦良玉沉吟片刻后,决断道:“我们拢共才一千支,殿下为何只给我们一千支,之前就听方公公说这种枪制作缓慢,可知总数并不是很多。先让四弟带三百支回去,弹药多给一些,手枪与望远镜留下五支,剩下五支也带回去!” “好,我马上去安排!” 秦邦翰说完便带着秦民屏去准备,而秦良玉则开始给自己大哥写信! 第二天一早,秦民屏告别众人,带着稍微能熟练使用火枪的一百人及三百零五支火枪与圣旨及秦良玉手信,离开中府草场,找到四海商行,租了几辆四轮马车,随着四海商行南下的车队朝重庆石柱宣抚司赶去。 与此同时,行人司也分别安排官员前往辽东、大同、四川、河南、南京、江西等地涉及官员调动的地方宣旨,还有行军途中的戚金与陈策等人。 去四川给朱燮元宣旨的行人司官员,还带上了方从哲写给朱燮元注意四川与贵州土司可能会发生叛乱的内阁行文。 而舅老爷王升的爵位,自然得等到新君登基后才能正式封赏,不然会名不正言不顺。 舅老爷王升自从接到宫中传来的告诫后,每天按时去锦衣卫坐班,下值回家后闭门谢客,并告诫家里人要严格收敛。 通过锦衣卫这几天发生的几件事情,他也大概明白了自己外甥为何会让人来给自己传话。 身居乾清宫的朱由校,每天早起后晨练,用完早膳去给万历与泰昌皇帝上香磕头,之后回到乾清宫与方从哲一起处理一些争议题本,下午则是继续看过往一些重要题本,晚上则审阅司礼监送来的新题本。 九月初五下午,方正化来向朱由校禀告客印月求见。 朱由校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求见,也算了结这一段历史上不明不白的关系。 再次见到朱由校,客印月微红着哽咽道:“殿下长高了,但却瘦了!” “正化,给客妈妈搬个凳子!”朱由校朝一旁站立的方正化说道。 “是,殿下!” 方正化回完,从旁边拿出秀墩放在客印月身后。 客印月坐下后,仍然哽咽道:“殿下明儿就正式成为大明皇帝了,奴婢真为殿下高兴,娘娘要是还在,该有多高兴!” “母妃要是还在,肯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客妈妈今天来找孤,可是有事?” 朱由校可没有太多的时间与她猜谜语,干脆直入话题,问她此行的目的何在! “回殿下,奴婢今天求见,主要是想殿下明天登基的时候,能为殿下沐浴更衣,若能如此,奴婢这辈子也知足了!” 客印月一边说,还一边抹着眼泪。 听客印月如此说,朱由校内心一阵腻烦,不知是不是之前朱由校与客印月过于亲昵的缘故,才会让客印月提出如此僭越的要求。 若是自己生母主动提出给自己穿戴登基的冕服,朱由校会非常高兴地同意,但你一个奶妈,长期留居慈庆宫十几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舔着脸要给自己穿戴冕服。 怎么?还想像历史上一样,干涉自己的后宫不成? 压下心中的腻烦,朱由校微笑着婉拒道:“不了,孤已经让承恩与时敏负责此事了。至于客妈妈的封赏,孤有意赐封‘奉圣贞顺夫人’,赏五进宅子一座,商铺两间,绸缎百匹,田地百亩。至于客妈妈的弟弟与儿子,孤与内阁商议后再定!客妈妈,你以为如何?” 客印月听到朱由校如此说,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给的封赏不高不低,关键自己弟弟与儿子的封赏却还要与内阁商议。 要是自己就这么被囫囵着随便给应付了,以后可就不好要更多了。 第36章 永不加赋,减轻百姓负担 想清楚这些,客印月的泪珠子不要钱似地往下直落:“奴婢谢殿下恩裳,要是娘娘还在就好了,奴婢还能时常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朱由校见此,哪还不知道客印月不知足,心里的腻烦再新增几分。 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朱由校淡淡地说道:“是啊,可惜孤的母后不在了,以后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的皇后了!还好孤还有舅舅,对孤还算照顾有加!” 见朱由校如此说,客印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直接询问道:“殿下,奴婢习惯了伺候殿下,奴婢以后还能经常进宫来伺候殿下吗?” 朱由校强行压住要爆发的脾气,仍用和缓的语气说道:“不了,你这么多年照顾孤,自己孩子都给耽误了,侯国兴该有孩子了吧,客妈妈不妨在家多看顾下儿孙!” 客印月见朱由校将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便只好回道:“是,殿下,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嗯,正化,安排人送下客妈妈!”朱由校朝方正化说道。 并不是朱由校不想重用客印月一家,历史的记录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 但历史上朱由校的几个儿子与女儿一个都没有活下来,由不得朱由校不防着客印月。 而且从今天客印月的表现来看,客印月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人。 更主要的是,他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朱由校,对于她并没有多少牵绊,而且身上还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一个早就习惯了父母早逝的灵魂。 并不是一个不到十五岁就先后失去了生母、皇祖母、皇祖父与父皇的深宫皇子,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孤独与缺乏安全感,自然就不再需要客印月的心灵慰藉。 待送走客印月,朱由校朝留在暖阁的王承恩与刘时敏道:“登基大典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王承恩与刘时敏互望了一眼后,刘时敏站出来答道:“回殿下,礼部与光禄寺回复都准备妥当了,殿下登基时的冕服与仪仗也都准备妥了!” “嗯,如此甚好,明天的登基诏书还是由卢公公宣读,时敏你等会去起草一份关于‘永不加赋’的诏令,明天卢公公宣读完登基诏书后,你就接着宣读此条诏令!” 压在明朝老百姓身上的担子,除了层层摊派的粮税,还有不断加码的赋役,朱由校能给自己子民做的,目前只能是由他这个新帝颁布停止继续增加赋役的诏书。 虽然地方上很可能视他的诏书于无物,该加征的加征,该摊派的继续摊派。 但有了这份诏书后,就给了底层百姓带去了一个希望,同时也给他今后清算那些不听诏令的地方官吏,提供了一个由头。 “是,殿下,奴婢遵旨!” 刘时敏激动地跪下回道,虽然他没有宣读登基诏书,但能宣读千古仁政,心里还是非常与有荣焉的。 “明早你就同卢公公一起准备登基大典的事情,就不用来伺候孤了,穿戴冕服的事情,由承恩负责!” 对于刘时敏激动地神情,朱由校自然能够明白,但他还是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殿下!”两人一起跪拜道。 “嗯,都起来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孤就不继续看题本了,今晚只处理一些紧急重要的题本,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可有得忙了!” 说完,朱由校不由微微轻叹了一口气,内心不禁想起前不久朱常洛登基时的场景,一个字累,两个字很累。 并不是说事情太多,而是必须穿着厚重的冕服一动不动地坐立大半天,只要稍微动一下,头顶上穿着五彩玉珠的十二旒就会来回摆动。 这玩意儿,真是一辈子带一次就够够的了。 用完晚膳,照旧给两位大行皇帝上香磕头后,回到暖阁发现今天的题本比往日少了许多。 可能想到明天就要举办登基大典了,内阁很配合地没送来多少题本。 朱由校早早地处理完今日份的题本后,难得地在三大殿溜达了一会儿,而且简单地进行了晚上长久未做的晚练。 回到乾清宫,在王承恩的伺候下,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之后直接选择了回寝宫睡觉。 “承恩,养心殿收拾得如何了?” 临睡前,朱由校想起养心殿也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 “回殿下,已经收拾妥了,殿下随时可进去居住!” “嗯,明天举行完登基大典,回乾清宫更换常服后,便去看看!” 不知道新收拾的养心殿有没有什么甲醛之类的东西,必须得先确认后再考虑搬进去居住。 有人说,明仁宗朱高炽与明宣宗朱瞻基的早逝,与新建成的紫禁城甲醛超标有很大关系。 虽然这种说法没有明确证据,但还是不得不防。 “是,殿下!” 等朱由校躺下后,王承恩等了一会儿,便走到外间的床上躺了下去。 明天王承恩也是忙碌的一天,必须得养足精神才行,而守着朱由校睡觉的人,则交给了能让他放心的少监。 晚上做了一晚李自成入京、野猪皮入关、大明沦陷的噩梦,第二天一早,在王承恩的轻声呼唤下醒来后,朱由校脑袋嗡嗡地一直响个不停。 王承恩见朱由校精神不是很好,便让人去准备了参汤,而他先给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再简单帮朱由校做了下头部按摩。 见朱由校精神好很多后,则开始伺候朱由校洗漱,洗漱完先让朱由校喝完参汤,再开始用早膳。 用完早膳的朱由校,继续在王承恩的伺候下,开始穿戴冕服。 在王承恩穿戴冕服的时候,朱由校则抓紧闭着眼睛睡个回笼觉,同时在温习登基大典时自己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快到巳时,刘时敏进来提醒朱由校可以动身了,朱由校睁开双眼,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确认仪容仪表没问题后,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乾清宫。 看着早已等候在乾清宫正门前露台的御辇,在方正化的牵扶下,朱由校走上御辇,待坐稳后,刘时敏高喊道:“起辇!” 第37章 登基为帝,御极天下 听到“起辇”的声音,十六个身强力壮的宦官稳稳地抬起御辇。 御辇旁除了簇拥着的几个亲近大太监,还围着几十个方正化训练出来的大内高手,大内高手外围再围着一圈锦衣卫。 御辇前许显纯亲自带人开道,而沈炼则带人留后护卫。 不到一刻钟,御辇穿过乾清门,绕过只剩下台基的三大殿,走上皇极门丹陛,进入皇极门的后门。 这时,只听刘时敏再次高喊道:“陛下驾到,百官恭迎圣驾!” 还没进入皇极门正殿,只听到文武百官纷纷跪地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他们一齐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着跪倒在地的文武百官,在卢受、刘时敏、方正化与王承恩的簇拥下,朱由校深吸一口气,十分有力地迈出每一步。 看着御座上金碧辉煌的龙椅,紧张到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的朱由校,努力压稳呼吸,一步一步地独自走向象征天下至高无上权柄的龙椅。 朱由校缓慢地坐下龙椅后,用力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浑厚的声音,朝整齐跪在眼前的众文武百官高声道:“众爱卿平身!”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呼啦啦地向自己跪拜的文武百官,此刻也大概明白了,古往今来,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这把龙椅而争得头破血流。 坐在龙椅上来不及感慨的朱由校,听到了卢受那尖细中不乏浑厚的声音,“陛下有旨,百官平身!” 紧接着,守在门口的传旨太监重复着卢受的声音。 听到“平身”的百官,这才纷纷站了起来。 此时,卢受拿出由内阁起草的登基诏书:“宣读诏书,百官朝拜!” 呼啦啦地,文武百官再次跪倒在地,并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卢受高声唱和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洋洋洒洒几千字,无外乎太祖创业艰难,历代皇帝如何贤明,新君如何聪明睿智、仁孝爱民等内容。 跟一个多月前一样,卢受又再次念了一个多小时! 卢受念完,文武百官一齐恭贺道:“恭贺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为终于能稍微休息的文武百官,却只见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刘时敏突然站出来高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到此的百官,只好继续忍耐着双膝的疼痛,一动不动地跪拜在地,接受刘时敏的宣旨! “......万民艰难,朕思之再三,特此宣布,大明今后永不加赋,钦此!” 还好诏书不长,不到十分钟就念完了。 但听到是永不加赋的诏书, 百官先是愣了一下,但方从哲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方从哲念完,百官也跟着高喊:“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百官声音刚落,朱由校高声说道:“众爱卿平身!” 紧接着,刘时敏学卢受高声喊道:“陛下有旨,百官平身!” 文武百官犹如听到天籁一样,高喊:“谢陛下!” 朱由校看着有些年纪大的官员,颤巍巍地像是马上要倒了的样子,而有些站得靠后的官员,甚至悄悄用手轻捏了下膝盖。 而朱由校自己也并没有好多少,全程一动不动地坐在坚硬的龙椅上,腰与脖子早就僵硬了。 紧接着,便是前往太庙与奉先殿祭告历代先帝。 坐在御辇上的朱由校,终于可以悄悄地转动脖子与扭动僵硬的腰肢。 直到未时,仪式才终于走完,之后便是宴请群臣。 国宴上,朱由校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便宣布国宴正式开始。 处于发育期的朱由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尽量精简不必要的废话,好加快国宴的进程。 一片严肃中,朱由校陪着文武百官用完了国宴。 国宴结束,让卢受马上宣布国宴结束,朱由校则带头离开宴席,在百官的一片恭送声中,乘坐御辇回到了乾清宫。 虽然登基为帝,御极天下,几乎是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但登基大典的仪式也的确足够累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男人的终极梦想,已经完成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只怕更加的疲累! 回到乾清宫,朱由校挥退众人,马上让王承恩帮自己脱去冕服,之后便一头倒在了床上,呼呼地直接睡了下去! 看着已经睡着的朱由校,王承恩悄悄地退出了寝宫,也躺在了外间的床上,假寐了起来。 没办法,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就得强迫自己紧跟皇帝的作息! 不过还好有方正化与李凤祥与他轮岗,不然王承恩身子可吃不消! 睡了两个多小时后,朱由校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守的太监赶忙伺候朱由校起床,并让人去叫醒外间休息的王承恩。 王承恩进来后,接手了朱由校的伺候工作。 朱由校简单洗了把脸,之后换上常服,在王承恩与李凤祥的簇拥下,来到了位于乾清宫西面的养心殿。 朱由校穿过乾清宫西侧月华门,绕过连廊,来到了养心门。 看着眼前的养心殿,与后世他来此旅游时看到的格局并没有太大差异。 进入养心殿,就是正殿,东西两边跟乾清宫一样都是东西暖阁。 绕过正殿宝座与屏风,再穿过后面穿堂,就来到了后殿。 后殿两边各有两间寝宫,朱由校仔细看了每一间寝宫的摆设,同时用鼻子用力地嗅了下味道,看是否有油漆、胶水、发霉等异味。 看完了寝宫,朱由校对王承恩道:“整体还不错,后殿去掉一些不必要的摆件,放点绿植!” 之后,朱由校带着众人回到了正殿,走进东暖阁后,朱由校再次开口道:“养心殿东暖阁今后同乾清宫东暖阁一样,作为朕处理政务与接见大臣的书房,多摆放点书柜与绿植,去掉多余不必要的摆设!” “是,皇爷!”王承恩躬身回道。 走进西边的西暖阁,看着被隔成一个个小隔间的西暖阁,朱由校真不知道以前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单独的佛堂。 注:为何不在皇极殿举行登基大典,因为三大殿自从万历25年被焚毁后,一直要到天启7年8月才修复。所以,目前适合登基与早朝的位置,皇极门是最合适的位置~ 第38章 迁居准备,巡视养心殿 “将佛堂撤了,只保留内外两个隔间。外隔间是朕今后收藏宝物之所,会摆放一些朕的珍爱之物。内隔间则是朕的私人书房,要保证宽敞通透。朕喜欢鲜活的绿色,多摆放点绿植。东西暖阁的窗户纸换成透明琉璃,墙角与隔墙可多放些书柜。” “是,皇爷,不知皇爷想要摆放哪些绿植?”王承恩小心地问道。 朱由校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放点兰花吧,其它的你看着安排,但以淡雅为主。另外,新增的家具优先从其它宫殿调用,不用再新做了。此外,内书房留足挂《坤舆万国全图》与《大明一统图》得位置,晚点时明去乾清宫东暖阁拿朕修正后的两幅地图,让兵部把它放大后再挂上去!” “是,皇爷,奴婢遵旨!”高时明低声答道。 出了西暖阁,看到正殿宝座上方的牌匾,朱由校略作一番沉思后,决定还是改一下,“将正殿牌匾换成‘日月光明’,请方首辅题字!” 其实朱由校心中一直有个问题不太明白,那就是后面的满清顺治,为何会将乾清宫正殿的牌匾定为“正大光明”! 按照他们一贯的尿性,只要跟明朝挂钩的东西都会列为忌讳,但他自己却又带头违反! 真是反复无常! “是,皇爷!” 王承恩在后边躬身应答,并拿出小本本快速地记了下来。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说完,朱由校带头走出养心殿,映入眼帘的是东西两个配殿,先抬脚走进了东配殿。 看到空旷闲置的内殿,朱由校思考着此处该作何功用。 当转身看到对面的西配殿时,一个想法顿时涌入了脑海。 马上让人拿来纸笔,将想法快速地呈现在纸上。 内殿中间放一张长条桌子,桌子正北方放置一把龙椅,东西两侧各摆满木质的椅子。 没错,就是后世开会时,常见的会场桌椅布局! 朱由校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想在召开御前会议时,重新恢复官员的椅子! 从而在细节处,提高官员的尊严! 再在东面墙壁上挂着大明与世界地图,而南北靠墙位置,各摆放一排书柜。 画好图纸后,朱由校对王承恩等人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讲解。 讲解完东配殿的布局,朱由校带着众人继续来到了西配殿。 东配殿准备作为召集高级文官开会的场所,而西配殿则准备作为召开战略军事会议的会场。 来到西配殿,朱由校经过一番认真思考,对于西配殿的布局,决定去除东配殿南北的整墙书柜。 但为了将来文书与文具等物有摆放的位置,还是在南北两面的两个墙角各放置了两个小书柜。 西面墙上依然准备悬挂大明与世界地图,内殿靠北部分是同东配殿一样的长条桌椅,靠南处则放置一个大明地形沙盘。 当然,两个配殿自然都少不了黑板、粉笔、指挥棒、茶具等会议必备用品。 在画完西配殿的布局图后,朱由校照例给王承恩等人进行了一番讲解。 等几人消化得差不多后,朱由校走出西配殿,并走出养心门,来到了养心殿前面的小广场。 看到四养心门东南与西南两角的房子,从王承恩处得知,将是今后内廷九监的新值房。 之后穿过小广场,来到了养心殿南门。 看着简陋的南门,朱由校参照后世满清的布局,决定做些微调,“靠墙位置新增一排值房,作为今后护驾与守卫亲军的值房。再从值房中选出几间出来,作为内阁与都督府的临时值房,多久能建好?” 高时明站出来答道:“回皇爷,奴婢预估需要一个月左右!” “好,抓紧弄。另外,朕看到南门里面东西靠墙位置还有不少空间,再新建两排房子充作御膳房,以后朕的御膳就在此制作了!大老远从其它地方端来,膳食都凉了!” 一直将自己小命与健康看得无比重要的朱由校,在吃喝方面,自然不能马虎! 将御膳房放在养心殿的建筑群内,除了距离近,还有更安全! “是,皇爷,奴婢遵旨!御膳房的建造,奴婢预估也需要一个月完成!”高时明回道。 “嗯,抓紧弄,朕最近就会搬到养心殿居住!” 朱由校略微皱着眉头,明显对进度不是很满意。 “是,皇爷,奴婢尽力往前赶工期!” 高时明的额头,在不自觉中,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好,西山工坊最近研制出了一种叫‘水泥’的建筑新材料,很好用,你可用来建这些房子,不但坚固防火,建造速度还很快!” 说到这么久的屋舍改造,朱由校终于想起自己已经研制出了水泥这种建筑神物。 “是,皇爷,奴婢遵旨!” 答复的时候,高时明的眼里略微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要真是有此神物,今后修建宫殿这些,可就方便多了。 “承恩,礼部那边有没有定下朕父皇皇陵的修建计划?” 既然想到了水泥,朱由校自然也就想到了皇陵修建之事。 想起万历皇帝被掘陵戮尸的凄惨下场,朱由校必须给地宫安排上钢筋混凝土,免得再次被某些砖家给刨了。 “回皇爷,还没有,说是钦天监还在寻找合适的穴位,不过现在已经有几个备选了!”王承恩想了一会儿后答道。 “好,以后皇陵的地宫也用水泥浇筑,不但坚固,还防水,而且便宜建得快。具体怎么使用,你和时明请教下王永祚,西山工坊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在用水泥造房子与围墙了!” 王承恩与高时明见此,既惊喜又好奇地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好,回去吧,今晚请舅老爷来乾清宫用晚膳!” 朱由校说完,自顾自地朝乾清宫走去,后面则跟着一长串的随侍太监。 回到乾清宫,朱由校将两幅地图交给了高时明。 除了用来临摹适合几个地方悬挂的新地图外,还将作为兵部制作沙盘的参考。 之后,朱由校开始了设计琼华岛建筑群。 因不太喜欢阴暗逼仄的居住环境,所以朱由校设计的建筑群将采用中西合璧的方式,并充分考虑了采光与通风的问题。 正在东暖阁认真作图的朱由校,听到王承恩进来提醒自己王升父子已等候在正殿的消息。 朱由校马上收起图纸,小心地放在铜箱子里锁好,之后才走出东暖阁。 还没出东暖阁房门,只听王承恩高喊:“陛下驾到!” 然后,王升父子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臣锦衣卫佥事王升,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赶忙上前轻扶起王升,“舅舅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谢陛下!” 谢完后,王升才敢配合着朱由校的动作站了起来,而后面的王国兴也才敢跟着自己父亲站起。 “舅舅,表弟快入座吧!” 说完,朱由校先自己坐到了宴席的主位,不然王升父子也不敢坐下。 第39章 赐封新城伯,代管宗人府 待王升父子坐下后,朱由校举起茶杯开口说道:“国丧期间,朕以茶代酒,敬舅舅一杯!” 王升与王国兴赶忙站起回敬道:“谢陛下!” 说完,一口喝尽杯中之茶。 朱由校喝完半杯茶后,向下压了压手道:“舅舅快坐下,一家人吃饭,何必如此多的虚礼,朕已经没有多少家人了,就想请舅舅吃个家宴!” “是,陛下!” 王升躬身回复后,动作轻缓地坐了下来。 “舅舅,表弟,先吃菜,虽然没有荤腥,但御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 朱由校见晚宴吃得快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朝王升说道:“朕已经跟元辅商量过,准备封舅舅为新城伯,并管理宗人府。而王兴舅舅,已经让人送去调令,任命他为禁军武昌海军游击,负责训练并统领三个千户所的水兵!” 王升听到如此说,赶忙拉起王国兴跪拜道:“臣谢陛下恩赏!” “起来吧,舅舅,后面还有些其它的想法需要与舅舅商量!”朱由校虚抬了两下双手道。 “是,陛下!” 说完,王升重新坐回了座位。 “宗人府这边,朕是这样想的,在十王府中成立皇家学院,精选宗室中优秀子弟五百人,必须是经过考试选拔。书院学习的内容,儒家经典只选取其中忠君报国的部分,其它学习内容可参照内书堂的典籍。此外,除了学文,还要习武,有热衷军事的可推荐至西山武学学习……” 接下来,朱由校侃侃而谈他对皇家学院与底层宗人出路的设想。 宗人中,能享受绝大分福利的只是极少数的亲王、郡王与镇国公这些人,但下面的各种将军、都尉只能守着微薄的俸禄过日子,关键经常面临克扣与停发,有些人活得还不如普通的底层百姓。 他们除了考科举,很多行业却不能从事,科举取士可都是文官之间暗中互相举荐的,他们自然不希望宗室子弟跟他们抢数量稀少的官位,所以能被录取之人微乎其微。 “是,陛下,臣遵旨!” 王升这次没有跪拜,而是站起来拱了下手就坐回了座位。 “对于底层宗人很多不能从事的行业,都想法子废除他们的限制,朕听说不少中尉生活窘迫,都快吃不上饭了。同是太祖子孙,不该有落得如此下场,宗人府得想法子让他们增加一些谋生途径与技能。但对于那些无药可救之人,也不必过于怜悯!” “另外,朕听说十王府的公主经常遭受女官与嬷嬷欺凌,舅舅可要好好调查一番,若确有其事,刁奴直接杖毙。今后废除过多干涉公主言行举止的条令,并且允许驸马长住公主府,而不是之前需要贿赂女官嬷嬷们才能见上一面!凤翔,你配合王大人调查此事!若有官员阻拦,直接拿下交给东厂!”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说道。 随着皇权的日渐衰微,文官集团强加在宗室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 最终,将老朱家的人不是变成了圈养的猪,就是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哪还有身为天下之主的风光。 “是,陛下(皇爷),臣(奴婢)遵旨!”王升与李凤祥躬身回道。 “舅舅若有合适的兄弟子侄,可送到西山武学学习,西山武学分半年的速成班与三年的幼学班。学成之后,除了在禁军当军官,也可增进学识与强健体魄!” 朱由校微笑着朝王升介绍西山武学,心里还是希望王家能派子弟前往此地学习,毕竟自己能信得过的自己人不多。 两个胞弟都是早夭,唯一活着的兄弟还是崇祯这个无法成事的愤青与呆蠢之人。 提到朱由检,朱由校朝一旁的李凤祥问道:“现在皇五弟的讲官有没有新安排?” 李凤祥躬身回道:“禀皇爷,五皇子现在除了给大行皇帝守灵,就是回慈庆宫自己温习课业!” “让刘时敏从内书堂选几个人轮流给皇五弟教授新近编写的书本,另外,等大行皇帝的妃嫔上了尊号后,他同皇八妹一起随东李移居新的宫殿!十岁之后再从东五所选一处院子出来供他居住与学习!” 对于充满异数的朱由检,必须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等到了十五岁,就给他选妃,然后搬到十王府居住。 想起给朱由检选妃,朱由校立时一阵警醒,历史上礼部在给信王朱由检选妃时,不是按照藩王的标准,而是按照皇帝或储君的一正两副的标准。 他一个藩王,何德何能享受这种超规格的待遇? 这让朱由校心中不明觉厉! “是,皇爷,奴婢遵旨!”李凤祥躬身回道。 “舅舅,四海商行的事情如何了?对了,今后分红可直接交给负责内承运库的张国元!” 自从万历病重入宫居住后,朱由校有段时间没怎么关注四海商行了。 王升躬身行了一礼后,拿出小本本念道:“是,陛下,四海商行的店铺基本覆盖了北直隶的所有府县,山西、河南、山东基本覆盖到了所有的府,之前陛下交代的几个重要内地驻点也都设置了粮店或中转站。” “此外,船队也打通了从湖广出长江后走海路直达天津的航线。目前尼德兰商船有十二艘、福船有十五艘、沙船与槽船有八十五艘。卖给天津与武昌两处海军的船只有福船八艘、尼德兰商船有七艘、沙船十艘。英吉利战舰刚到武昌造船厂不久,目前正在仿制中!” “嗯,很好,正化,派人去找曹化淳、王永祚还有高时明过来!” 涉及到一些与内廷不同衙门有关的产业,得让负责人前来参加。 方正化转身去安排人后,朱由校接着说道:“船队的事情,等他们三人来了之后再深入详谈。舅舅,现在四海商行每月经营的粮食有多少?战马购买了多少?土豆、番薯、玉米应该已经收获了吧?” 王升翻了一下小本本,然后道:“回陛下,现在四海商行月均买入粮食约一百三十万旦,卖出粮食约一百二十万旦,主要以大米与小麦为主。这半年来,从宣大与蓟州共计买入战马两千五百三十五匹,除了留下少许自用外,其它全部转卖给了禁军。” “土豆、玉米皆完成了收获,番薯还正在收获中,亩产都非常可观,之前陛下让臣去山西与陕西购买土地的事情,已经买了十万亩旱地,臣计划明年开始在这些地方试种番薯、玉米、土豆!” 第40章 汉人占据之地,才是大明之土 略作沉思后,朱由校答道:“嗯,不错,西北干旱少雨,番薯、土豆耐旱,应该没太大的问题,至于玉米,需要先进行试种。番薯明年还是优先在北直隶推广,等山西、陕西试种成功后,再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另外,辽东那边军粮需求应该不少,朕会让天津海军配合舅舅运粮到辽东,顺便也让他们完成海上练习。另外,武昌那边的肥皂工坊尚算顺利吧?” “是,陛下,臣遵旨!武昌肥皂工坊有自己的榨油厂,还有周边的油料来源,加上南方百姓对肥皂的需求大,产量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超过了京城的肥皂工坊,而且现在的差距还在继续拉大!”王升躬身回道。 “好,等会他们三人过来后,主要是商量辽东运粮、伐木、船队、火枪与武昌火器工坊的事情。舅舅稍等片刻,我们先去东暖阁吧,说话方便些!” 说完,朱由校率先起身朝东暖阁走去,后面王升等人紧随其后。 进入东暖阁不到一刻钟,曹化淳、王永祚、高时明三人联袂走了进来。 等三人行完礼后,朱由校开口介绍道:“舅舅,曹化淳除了是御马监掌印,还是禁军的监军,粮草、军饷与武器都由他负责。王永祚是都知监的掌印,主要负责西山几个工坊与皇庄皇店。高时明是则御用监的掌印,除了之前的制作御制之物外,还负责滦州那边的钢铁冶炼厂。而且,香水制作,朕打算今后也交给御用监负责。” 待王升与三人互相见完礼后,朱由校接着说道:“今天找你们过来,主要是火枪、船队、武昌火器工坊、运输、木料、羊毛等事情!时敏,将朕绘制的《万国全图》与《大明一统图》挂起来!” 等刘时敏挂好地图,朱由校拿起指挥棒指着陕西说道:“以后,四海商行的月均粮食买入争取半年内月均突破两百万旦。下一个主要卖粮布局区域,为陕西各府与辽东各主要军事要点。陕西除了设置粮店,以及从湖广运粮外,还可以推广高产的新作物。” 紧接着,朱由校将指挥棒指向了鸭绿江,“此外,陕西多余的青壮劳力,安排去辽东鸭绿江沿岸砍伐树木,天津船队负责往来运输。这些青壮出发前,先在天津接受不少于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此事,曹化淳安排好!这条运输路线成熟后,可继续开拓努尔干都司双城卫(海参崴附近)航线,并且将济州岛与釜山外的影岛占下来作为中转站。朕听说双城那边不仅林木丰富,人参、毛皮也是十分丰富!” 一边说,朱由校的指挥棒从鸭绿江口一路横移到济州岛、釜山、双城卫与黑龙江口。 看着众人震惊的眼神,朱由校语气加重道:“承恩、时明,告诉工部与礼部,以后所有宫殿、皇陵的木材,必须使用来自辽东的杉木或松木。而两个造船厂的船木,除了船底,其它木材也必须采用辽东的杉木和松木。” “朕之所以这样安排,一个是降低木材成本,另一个是为了未来开发辽东。只有汉人占据的地方,才是大明真正的领土!” 看着雄心壮志的新君,王承恩与高时明及王升躬身回道:“是,陛下,臣(奴婢)谨遵圣谕!” “好,为了方便舅舅办事,朕会让兵部任命舅舅王平为渤海海防游击,有四个千户所的编制,军饷、武器自筹,可购买燧发枪,负责此次辽东拓殖的计划!” “此外,因火枪生产紧张,在滦州新增一个步枪与骑枪工坊。武昌那边的火器工坊厂房已经建好,可直接派人去那边开始生产步枪与手枪,外加舰炮。” “两个月后,调禁军第四营前往滦州驻扎!武昌与天津两支船队,一个月内满足一半的火枪装配。此事,永祚、化淳、时明要合理安排好!” 说完,朱由校意气风发地看向几人。 王升、王永祚、高时明、曹化淳四人躬身回道:“是,陛下,臣(奴婢)遵旨!” “嗯,说到武昌火器工坊,永祚,孙元化舰炮仿制是否完全掌握了?” “回陛下,每种火炮,孙大人已经成功仿制了两门!”王永祚回道。 朱由校权衡片刻道:“孙元化已经是工部主事兼军器局大使了,军器局今后肯定是要跟兵丈局竞争的,你这边除了要会制造最新的火枪与火炮,还要鼓励工匠研发新的火器!” “既然孙元化已经仿制出来了舰炮,就先让他把技术好好传授给兵丈局得人,你这边再安排人去武昌火器工坊铸造。西山与武昌火器工坊造出来的舰炮,优先装备天津与武昌海军!” 紧接着,朱由校朝王升道:“舅舅,让两个造船厂优先生产尼德兰商船与福船,英吉利战舰仿制成功后,天津造船厂也开始仿制。武昌海军的武器装备得差不多后,让王兴舅舅也时常出海遛遛,海上与江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是,陛下,臣遵旨!”王升躬身回道。 “说完这些,朕再说一下羊毛的事情,对了,织造局以后划拨到都知监。十二监的职责划分,时敏,明天巳时将二十四衙门的掌印、司正、大使召集到乾清宫,听候新的调整!” 说完,朱由校将羊毛去腥技术分别递给了王永祚与王升。 王永祚与王升双手恭敬地接过朱由校递来的纸张,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 因技术简单,字数少,所以不到一分钟,两人就看完了。 对于这份技术,王永祚这个从小在深宫长大的太监没什么感觉,倒是王升简单想了一下后,便快速明白了其中的巨大利益。 朱由校见两人看完了自己递给他们的羊毛去腥技术,便笑着朝王升问道:“舅舅,如何?” 王升深深鞠了一恭道:“陛下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臣由衷敬服!” 朱由校笑着说道:“嗯,那这生意继续划到四海商行经营,今后从草原除了收购油脂,还多了一项羊毛。处理完的羊毛,舅舅可以选择直接卖羊毛,可以卖纱线,也可以选择织成布,还可以选择制成冬衣与绒被!” 第41章 只有朕好了,你们才会好 紧接着,朱由校一脸严肃地朝王永祚说道:“至于织造局这边,新增天津与临清织造局,天津主要负责羊毛织造,而临清则是棉花织造,同时负责禁军军服的制作。” “接手织造局后,好好整顿一下,该处理的处理,该奖赏的奖赏,以后谁敢再乱伸手,直接杖毙。每个织造局自主经营,而且必须盈利。” “以后对每个织造局的考核,销量与盈利为最重要的考核指标,综合前三的织造局,每年拿出一成的利润进行奖励!” 这可是一个肥差,王永祚赶忙激动地跪下,“是,皇爷,奴婢遵旨!” “嗯,别激动得太早,要是你敢乱伸手,朕一样杖毙你,要想多拿钱,就想法子多赚钱,从而能从赚到的钱中拿到更多的分红,分红不比提心吊胆地偷拿脏钱踏实吗?” “明天对二十四衙门进行重新调整后,由你主导负责审核各新衙门的奖惩制度!以后内廷各人只要实心办事,就能拿高俸禄,而谁乱伸手只有严惩!” 过去大包大揽的模式,不仅造成了浪费,而且因缺乏有效的竞争与激励政策,造成了腐败与人浮于事的恶劣现象。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众大太监全部跪倒在地,“奴婢遵旨!” “还是朕之前一直强调的,朕希望能与诸位一直相扶走下去,要是缺什么东西了,主动告诉朕,朕尽量满足你们!希望你们明白,只有朕好了,你们才会好!” 因是给众人画饼,朱由校的语气也变得和缓了不少。 “是,皇爷,奴婢明白!” “好,都起来吧!” 接着,朱由校朝王升道:“舅舅,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正化,安排人送舅老爷回去!” 王升赶忙起身道别,“是,陛下,臣告退!” 说完,在方正化的引导下,走出了东暖阁! 看着留在东暖阁内众人,朱由校淡淡说道:“永祚、化淳、时明,早点回去休息吧!承恩,去让人准备洗浴之事,朕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待众人走得差不多后,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问道:“今天有没有紧急重要且需要朕处理的题本?” “回皇爷,今天没有!”刘时敏躬身回道。 “嗯,那今天就不处理题本了,你帮朕按按头,昨晚没睡好!”朱由校轻轻揉了下太阳穴道。 “是,皇爷!” 说完,刘时敏走到朱由校身后,开始动作轻盈地给朱由校按摩头部。 “正化,护驾亲军什么时候能整训好?” 享受着刘时敏按摩的朱由校,微眯着双眼问道。 “回皇爷,护驾亲军底子比较好,奴婢预估两个月后就能正式接手宫城的防卫!”方正化躬身轻声回道。 “嗯,从明天开始,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先让他们回去三分之一,十天后再回去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的人,让他们每十天进行一次轮换。两个月后,全部换成护驾亲军的人!这些参与乾清宫守卫的锦衣卫,每人赏两月俸禄!” “是,皇爷,奴婢马上去安排!” 说完,方正化轻声退出了东暖阁。 来到乾清宫外面,方正化找到正在值守的许显纯,“都离远点,杂家与许大人有要事谈!” 四周轻声回了句“是”后,纷纷退到十步之外。 看到众人在十步之外后,方正化轻声说道:“许大人,皇爷体谅,让杂家来传话,从明天开始,你们可以先回去三分之一的人,十天后再回去三分之一,留下的三分之一人与之前得两拨人每十天进行一次轮岗,直到两个月后结束,轮岗的人必须是现在给皇爷护卫的人!此外,赏两月俸禄,可能许大人还不知道,今后锦衣卫的俸禄是跟禁军一样了!” 许显纯躬身回道:“是,谢公公告知,可否容下官与属下们商议一二?” “可以,明天巳时前给杂家回复便成!” 说完,方正化转身离去。 方正化离开后,许显纯招了招手,之前跟在许显纯后面的几个锦衣卫走到许显纯跟前拱手道:“大人,请吩咐!” “召集所有千户马上来此,有要事!” “是,大人!” 说完,几人转身去通知几天前刚升为千户的百户。 不到一刻钟,十一个人站到了许显纯跟前。 许显纯轻咳一声道:“皇爷体谅,每人赏两月俸禄,另外,我们今后领取禁军一样的俸禄。而且,明天可以先回去三个百户所的人,十天后再回去三个百户所,剩下的人每十天进行一次轮岗,两个月后结束。明天沈经历先筛选三个有急事需要回家的百户所回家,十天后再回来轮岗,其他千户所配合筛选,今晚子时前告知本官名单,明天巳时沈经历带人出宫! ” 众人一齐躬身回道:“是,大人!” 回完,纷纷向自己所属队伍走去。 第二天巳时,沈炼带着昨晚筛选出来家里有急事的三个百户所锦衣卫,出东华门与东安门,在一一告别后,纷纷快速朝各自家里赶去。 早就心急火燎的沈炼,骑着快马飞速朝家里赶去。 马还没停稳,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喊道:“娘子,我回来了!” 在屋内教小丫鬟绣花的沈周氏听到自己夫君的声音,连忙激动地就要站起朝门口跑去,还好被小丫鬟拉住。 之后,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朝大门走去。 走到庭院,看着满脸兴奋的沈炼,沈周氏高兴得哽咽道:“夫君,你回来了,快进来!” 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沈周氏,沈炼把马绳往小丫头手上一扔,然后一手护在沈周氏背部,一手牵着她的手腕,朝房内走去。 傻呵呵地问道:“娘子,这几天可还好?” “挺好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的孩子老是踢奴家肚子!” 沈周氏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幸福地回道。 “是吗?等会儿进屋后,让为夫听听这小子!” 沈炼腾出右手,轻抚着沈周氏鼓胀得略尖的肚子。 第42章 整顿二十四衙门,组建内廷九监 “夫君怎么会知道是小子,万一要是姑娘呢?” 自觉亏欠自己夫君太多,沈周氏很想一胎生子,从而让自己夫君能有血脉延续。 与此同时,自知自己出身不堪,要是一胎无法生子,担忧会被自己夫君嫌弃。 “我悄悄问过稳婆的,十有八九是小子!万一要是姑娘,我也喜欢,只要是我们俩的孩子,我都喜欢!” 沈炼虽然也很想一胎生子,但若生女儿的话,他也不会嫌弃娘俩,这么多年的苦都熬过了,还在乎一胎是否生子。 若真生了女儿,大不了以后多努努力,多生几个便是,总会有儿子的! “嗯,谢谢夫君!” 听自己夫君如此说,沈周氏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 有时候,女人的幸福真的很简单,那就是有一个时刻关心自己的男人陪伴,而不是冷言冷语的漠不关心! 与沈周氏温存了一会儿后,沈炼赶忙来到卢剑雨家,告知卢剑雨需要继续在宫内值守,暂时还出不来的消息,好让卢李氏心里放心。 之后,沈炼又咨询了卢李氏一些待产与请稳婆的事情! 对于自家娘子的关心与疼爱,沈炼是发自内心的! 在沈炼带人出宫的时候,朱由校正高坐在乾清宫正殿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下的众人。 看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这才尽量提高了声量,“为方便今后更加严密地管理各衙门,朕有意将十二监四司八局改为八监一库九个衙门。这九个新衙门分别是内卫监、司礼监、御马监、都知监、内官监、御用监、银钞监、稽核监与内承运库,品级由之前的最高正四品升为从三品,年俸一千二百两,另有绩效奖励六百两。” “时敏,你来给众人宣读新九大衙门的构成与任命!” “是,皇爷!” 刘时敏应答完,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了御座下。 然后,转过身,朝众人念道:“遵皇爷旨意,因时有发生内廷与外朝勾连,特设立内卫监,负责监督内廷众人与皇城守卫。内卫监掌印方正化,从三品,内卫监总理李凤祥,正四品!” 念到此,刘时敏刻意停了下来,等待着方正化与李凤祥的领旨谢恩,“奴婢方正化(李凤祥),谢皇爷厚爱!” “嗯,以后朕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们了,要时刻保持好警惕!”朱由校用较为严肃的语气嘱咐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与李凤祥再次拜道。 “遵皇爷旨意,司礼监掌印刘时敏,从三品,统管司礼监事,协助皇爷处理外朝政务,不再监管内存运库,新增下辖原尚宝监、印绶监与钟鼓司。司礼监秉笔卢受,正四品,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魏进忠,正四品,司礼监秉笔褚宪章,正四品.......” 刘时敏念完,带着司礼监众人一齐向朱由校跪拜,“奴婢谢皇爷厚爱!” “嗯,希望诸位今后,能继续勤勉于政务!” “是,皇爷,奴婢遵旨!” 几人再次跪拜,之后刘时敏站起来再次高声念道:“遵皇爷旨意,御马监掌印兼禁军总监军曹化淳,从三品。统管勇卫营,并帮助皇爷监管禁军,但不再监管皇庄与皇店!” “奴婢曹化淳,谢皇爷厚爱!” 刘时敏念完,曹化淳高声跪拜谢恩。 “曹化淳,朕今后将禁军与勇卫营可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认真替朕监视好他们,锻炼出百战百胜的强军!” “是,皇爷,奴婢遵旨,奴婢定不负皇爷厚望!” 紧接着,刘时敏念道:“遵皇爷旨意,御用监掌印高时明,从三品,统管原御用监、内官监、针工局诸衙门,新增钢铁工坊、香水工坊、琉璃厂及皇爷交代的其它事务!” 待高时明跪谢完,刘时敏接着念道:“遵皇爷旨意,新设银钞监掌印高宇顺,从三品,下辖原银作局与宝钞司,以及内廷将新创的银行!” 接着,刘时敏继续念道:“遵皇爷旨意,都知监掌印王永祚,从三品,原都知监职责转移给原司设监,下辖兵丈局、织造局、西山工坊、皇庄皇店、矿山矿场,同时监管四海商行、四海日用、四海运输、雅兰堂、墨香阁等皇爷控股的产业!” 众人听到这,无不纷纷震惊,没想到自己皇爷私下还能有如此多的赚钱产业。 待王永祚迎着全场羡慕的眼神跪谢完后,刘时敏继续念道:“遵皇爷旨意,内官监掌印王承恩,从三品,下辖原司设监、神宫监、尚膳监、直殿监、尚衣监、惜薪司、混堂司、浣衣局、巾帽局、酒醋面局、司苑局!此外,负责审核所有内廷收支!” 众人看怪物一样地望着王承恩,没想到一个内官监不仅会兼并如此多的衙门,而且还负责审核所有内廷收支。 除了羡慕与忌惮,还有无不怀疑王承恩是否能忙得过来。 朱由校刚开始也是不想一下子让内官监兼并这么多的衙门,但看着这么多衙门都是从事伺候皇帝及后妃的差事,干脆先把他们弄在一起算了。 至于收支审核,没办法,实在是没人了,先就这样吧,等慢慢培养一批独立于稽核监的账房,再单独添置一个类似于财会的部门。 在众人的一阵惊疑中,只听刘时敏继续念道:“遵皇爷旨意,新增稽核监,稽核与审查内廷及宫外所属一切产业的预算、收支与核销,并下辖账房班!” 众人无不怪异地盯着跪拜在地的刘应坤,感觉这个新增的稽核监,以后肯定会是一个非常难以打交道的地方。 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刘时敏不为所动地继续高声念道:“遵皇爷旨意,内承运库从司礼监独立出来,原大使张国元升为掌印,从三品。替皇爷管理所有宫廷所属仓库及物品的进出库管理,含宫廷所有衙门及各殿娘娘、皇子、皇孙开支领取,以及侍卫亲军、勇卫营、锦衣卫、禁军军饷发放!” 众人像看财神爷一样望着张国元,满眼都是小星星。 朱由校暂时将禁军的军饷发放也放在内存运库,实在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现在禁军兵微将寡,而且还没有一个直属的上级部门,只能暂时由内承运库代发。 轻咳两声后,刘时敏继续念道:“新设的八监一库,下辖正四品少监与正五品监丞,涉及被兼并衙门,原掌印降为少监,但仍是正四品。被兼并的各司与各局,所属掌印视情况进行整合调整。” “此外,为了促使各衙门能实心办事,各掌印结合自己衙门实际情况,草拟一份奖惩制度,于九月十五日前交予都知监掌印王永祚。王永祚收集齐各衙门奖惩制度后,召集各衙门掌印一起,探讨出第一版的内廷九大衙门奖惩制度!” 之所以让九大监先自己草拟奖惩制度,一是为了锻炼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另一个则是制定出一版最符合他们自身的制度,从而能够顺利地长期推行下去。 若还有第三个原因,则是朱由校希望建立一个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相对公平的晋升与收入制度,从而摆脱过去那种靠收贿受贿来谋取高额收入的制度。 第43章 老有所依,改组安乐堂 待刘时敏念完,朱由校这才重新出声,“内廷二十四衙门,自从太祖设立时起,便一直未做变化,但太祖立国距今已有二百五十二年。很多衙门,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大明,故朕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对二十四衙门进行整合,望诸位主动配合,而不是等着朕的杖刑。” “至于这个奖惩制度,关乎今后内廷九大衙门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希望诸位能够认真对待,宁可晚交也不可乱交!” 经历过连续两任皇帝驾崩,而且一个多月前刚经历了一波大换血的众人。 新君对他们的处置,相比起前任,他们现在的下场,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在朱由校的一番告诫后,都老老实实地跪拜领旨,“奴婢谨遵圣谕!” “都散了吧,刘时敏、卢受、王承恩留下!” 来到东暖阁,朱由校拿起茶杯喝了口热茶,“卢公公,你是皇爷爷的信重之人,按惯例,朕登基后,就该让你致仕养老。但有件事朕想了很久后,还是觉得交给你最为合适!” 卢受跪轻声询问道:“不知皇爷需要老奴做何事?” “卢公公,宫内外现在有多少宦官与宫女?年龄分布又是如何?” “回皇爷,加上天寿山皇陵与承天府、中都凤阳府、应天府留都的人,京城内外宦官约有一万三千四百人,其中十五到五十岁当值的宦官,约占了六成。宫女加女官约有三千六百余人,十五到四十当值的,约占了七成!” 做了那么多年的司礼监掌印,对于这些数据,还是能张口就来的。 “好,若朕将一些年老的宦官、女官、宫女放出宫,这些人将会如何?”朱由校试探着问道。 卢受难得眼红,而且声音还有点哽咽,“老奴求皇爷不要轻易赶他们出宫,像老奴这样身居高位得大行皇帝青睐的,出宫后还能靠过往积蓄养老。但那些长期身处底层之人,离开皇宫,他们都将会很难活下去。家里人嫌弃他们没钱,自己单住又没有生活来源,求皇爷可怜可怜这些可怜人!” 说完,卢受呜呜咽咽地跪倒在地。 没想到卢受还能如此有同情心,看来自己的确是找对人了。 沉吟片刻后,朱由校再次开口道:“这样吧,由卢公公牵头,重整安乐堂,不愿出宫回家的人中,年老的女官及宫女全部集中到即将搬走的火药局安置,而年老的宦官则安置到王恭厂。他们搬倒这些地方居住后,还继续领取现在标准薪俸的一半。而那些愿意归家之人,则一次性发放两年俸禄,卢公公认为如何?” 卢受想都没想,直接激动地跪谢道:“老奴替这些可怜人,拜谢皇爷大恩!” “既然卢公公认为可行,那便如此安排,承恩,你好好配合卢公公!”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喉咙略微哽咽地回道。 “除了这事,朕还有两件事要交代你,一个是内官监新设一个内医堂,主要教授有志从事医学的内宦及宫女。以后内廷众人再有小病小痛,就能得到及时医治,而看病的医药费只收取医药的成本钱......” 还没等朱由校往下说完,房内所有宦官皆双眼泛红地跪拜道:“奴婢谢陛下可怜我等残废无用之人!” “好了,朕也是接连失去多位至亲,才会有此感悟,都快起来!”朱由校用轻缓的声音微微抬手道。 其实,内廷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群无根的可怜之人。 他们从小被自己的至亲抛弃,年老了也没有好的去处。 而且长期困居于深宫内廷,想出一趟皇城,都会十分的困难。 等众人都站起来后,朱由校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以后王承恩的事情会非常繁多,尤其是审核收支。所以,内官监也要像稽核监一样成立一个账房班。可以请他们的人过来当教授,但不能直接借用他们的人员!” 王承恩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除了伺候朱由校,就都花在了审核收支上了,听皇爷主动提出成立账房班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王承恩自然十分的欢喜,“奴婢谢皇爷体谅!”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有什么事一定要主动说出来,千万别憋着。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很难的事情,但你对朕说出来后,或许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了!” “是,皇爷,奴婢谨记!”王承恩憨笑着答道。 “好了,起来吧,养心殿收拾得如何了?”朱由校温和地问道。 “回皇爷,除了东西配殿、御膳房与南门值房,其它的都收拾好了。在知道了水泥的用法之后,御膳房及南门值房预估只用半个月就能完工,而东西配殿除了沙盘需要十天左右,其它的明天都能做好!” 王承恩站起来后,躬身回道。 朱由校肯定地点头道:“好,收拾好后,正化与凤翔再去检查一下防卫问题。内廷各衙门值房先按照目前九大衙门划分,东边五个,西边四个。具体如何分,你们看着安排!” “是,皇爷!”几人躬身回道。 “该忙什么都忙什么去吧,朕要处理这两天落下的题本了。时敏,你遣人通知内阁,朕下午申时召见他们!” 还有些尊号、册封与皇陵的事情未定,需要尽快把这事给办了,免得一直拖下去。 在朱由校处理题本时,丁真召集了自己的主要下属,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锄奸司。 丁真的话音刚落,一个刚被提拔为千户的李若琏,站出来表态道:“禀大人,属下愿意加入锄奸司,而且属下有八十五人愿意一起加入锄奸司!” 另一个也是从百户刚提拔为千户的王文彩,也站出来答道:“禀大人,下官也愿意加入锄奸司,属下有九十六人也愿意一起加入锄奸司!” 有两个千户带动,很快又有四五个百户站纷纷出来表示愿意加入锄奸司。 谁都知道锄奸司收入高,而且容易立功,不满足于现状的人,自然都愿意加入锄奸司。 拼命去搏一把,说不定就能改变今后的命运呢! 第44章 锄奸司,奔赴边关 看着众人的纷纷表态,总人数一下子来到了五百三十多人。 去辽东的人算是凑够了。 见再没人表态,丁真拱手表态道:“本官谢诸位兄弟信任,下面我任命王文彩为锄奸司辽东千户,十天后带领三百兄弟前往辽东,协助总督熊大人剪除辽东通敌叛国之败类!” “是,大人,下官遵命!不过大人,可否帮下官弄三百支燧发手枪及每支枪配一百发弹药?还有禁军在用的三棱刺,下官也想要!” 王文彩说完,傻笑着挠了挠头。 “可以,说吧,其他人是否还有其它需求?” 丁真也不气恼,反正田大人准了自己有求必应。 “下官也是一样!”其它几位军官笑着答道。 “行吧,等会我去找田大人先申请一千支手枪与三棱刺,三棱刺应该充足,就怕手枪不够,那玩意儿听说稀缺得很儿!” 丁真挠了挠手指接着说道:“李若琏,本官命你为宣大千户,也是十天后,先带着一百五十个兄弟分别前往宣府、蓟州、大同,协助即将上任的宣大总督孙阁老,调查走私违禁品与军事情报的奸商及边关武将!记住,四品以下官员,拿到证据后,请示孙阁老后,可先斩后奏。而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员,全家羁押到京城受审!” “是,大人,下官遵命!”李若琏有力地回道。 “好了,都下去忙吧,本官这就去找田大人要手枪与三棱刺的事情!” 丁真说完,转身朝田尔耕的值房走去。 很快,田尔耕将锄奸司需要的武器清单递到了朱由校这里。 朱由校拿起清单,扫了一眼,朝跪在自己跟前的田尔耕问道:“田尔耕,锄奸司组建得如何了?” “回皇爷,已经有五百三五人了,都是丁真之前的老下属。他安排一个千户王文彩带着三百人十天后出发前往辽东,再让另一个千户李若琏带着一百五十人分别前往蓟州、宣府、大同!剩下的八十五人,则协助他继续招募剩下的人员!” “嗯,行动很快,武器朕都准了,既然朕准了一个千户所的编制,那武器就配齐一个千户所。另外,把这些人的信息登记清楚,万一哪天牺牲了,也能及时将抚恤送到他们家人手上!另外,为了保密,朕想着给他们重新刻制新的军牌!” 说完,朱由校修改了武器清单的数字,并盖上了私章。 然后拿起笔,画了正反两面类似后世美军的“狗牌”,用铜制成,不易损坏! 朱由校将两张纸交还给田尔耕道:“武器去内承运库领取,另外再给要出发的将士每人提前领取两月的俸禄,以后形成锄奸司及外出执行特殊任务锦衣卫的定例!” 说完,朱由校拿起钢笔再次补上这一规定,并盖上自己的私章! “臣替所有锦衣卫将士,谢皇爷恩裳!” 说完,田尔耕用力地跪在地上。 “嗯,尽快审清楚陈玺、崔文升、李可灼等人。另外,黄嘉善的进度如何了?” “回皇爷,陈玺、崔文升、李可灼等人知道要是招了,就会是涉及灭九族的大罪,所以都咬紧牙关,只承认是按大行皇帝的旨意办事,下官暂时还没有突破!黄嘉善抗旨的案件,三法司这边还没开始审理此案,目前人还关在诏狱!”田尔耕额头冷汗直冒地低声答道。 朱由校皱了下眉头,再看了眼田尔耕,缓缓道:“具体如何审案,朕不管,但朕可以告诉你的是,此案拖得越久,就越没有结果。此案,重点在陈玺与李可灼。另外,去催促下三法司,必须半个月内给朕一个准确的结果!”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头都不敢抬地回道。 “下去吧!”朱由校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是,皇爷,臣告退!” 说完,田尔耕轻声站起,并走出了暖阁。 在朱由校正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的时候,准备去浙江传旨的行人司官员在东昌府见到了由戚金率领的一路北上的浙兵。 拦下浙兵后,行人司官员高喊:“圣旨到,援辽副总兵戚金接旨!” 众人听到有圣旨,骑马的赶忙从马上跳了下来。 待行人司官员走近后,戚金带领众将士跪拜道:“臣援辽副总兵戚金,恭迎圣意!” 行人司官员展开圣旨,开始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援辽副总兵戚金战功卓着,善于领兵......特命戚金为锦州总兵,受辽东总督熊廷弼节制,负责守卫广宁中、左屯卫,钦此!” “臣锦州总兵戚金,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戚金高声跪谢道。 “戚总兵请起,下官还有其它圣旨要宣,就不耽误戚将军行军了,告辞!” 行人司官员将圣旨递给戚金后,转身上马,准备继续一路南下河南。 “这位大人,稍等片刻,本官想咨询下,本官带领的是客兵,粮饷如何领取?”戚金赶忙拦住即将离开的行人司官员问道。 “回戚大人,具体如何领取,下官不知,但下官知道朝廷新任命了户部左侍郎毕自严毕大人为天津巡抚兼督饷辽东,戚大人不妨去天津问问!”行人司官员拱手回道。 戚金赶忙回了一礼道:“谢过这位大人,元辅,替本官送送这位大人!” “是,将军!” 应答完,戚元辅便快速朝行人司官员走去,待走近后,悄悄塞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到他的袖口中。 并悄悄问道:“这位大人,向你打听个事,你可知道幼军的戚元功现在如何了?” 行人司见戚元辅居然问幼军的武将,便皱眉问道:“不知这位将军与戚元功将军有何关系?” “在下戚元辅,戚元功乃在下兄长!”戚元辅拱手回道。 见是戚元功兄弟,行人司官员马上露出了笑脸,“戚元功将军现在可了不得,新皇登基后,把幼军改成了禁军,而戚元功将军现在是禁军弟二营的参将,负责守卫整个皇城!” 见自己兄长得到了新君重用,戚元功再拿出一锭银子,悄悄地放到了行人司官员的袖口里。 第45章 戚金入辽,陈策返川 行人司官员颠了颠袖口,发现重量不轻,抬起双手,拱手道:“戚将军不用远送,我们就此作别,告辞!” 说完,举着装银子的右手,一跃跳上马背,继续向南驶去。 戚元辅走到戚金身边,小声地说道:“父亲,兄长现在是禁军第二营参将了,负责守卫整个皇城!” 一脸严肃的戚金,难得露出笑脸,“嗯,看来是入了新君的法眼了,准备准备,我们直接去天津,找这位督饷辽东的毕大人!” 在戚金领完圣旨后不久,行军至河南开封府的陈策四川援辽军,也被前来宣旨的行人司官员给拦在了官道上。 待众人跪拜在地后,行人司官员小心地拿出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援辽总兵陈策战功卓着……长期镇守遵义……特命陈策为四川总兵,接受四川巡抚朱燮元的节制,驻地改防重庆。援辽副总兵童仲揆长期镇守四川有功……特命童仲揆为四川副总兵,接受四川巡抚朱燮元与总兵陈策的节制,驻地叙州,钦此!” “臣四川总兵陈策,臣四川副总兵童仲揆,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两人一同叩首在地! 行人司官员将圣旨递给陈策后,微笑着说道:“两位将军,下官这还有一封内阁方首辅写给陈总兵的文书,领了圣旨,马上原路返回四川赴任吧,下官先行一步了!” 说完,从怀里取出书信递给了陈策。 “这位大人,慢走!” 陈策躬身接过内阁方从哲的书信,示意一边的家丁头子送送行人司官员。 “陈大人,恭喜高升了!”童仲揆拱手贺喜道。 “同喜同喜,童大人,集合队伍,咱们原路返回吧!”陈策微笑着拱手回礼。 待童仲揆转身去整合队伍,陈策小心地撕开文书,认真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真是越看越心惊,后背也跟着冷汗直冒。 待童仲揆整合完队伍回来后,看着陈策愣神的样子,小声问道:“陈大人,发生了何事?” 陈策将书信递给童仲揆,“你也看看吧,西南的土司又要作妖了!” 童仲揆接过文书,快速看完内容后,嘴里低声痛骂,“这些邪头八角的土司,本官迟早要将他们杀光!” “此乃绝密,回去加紧练兵吧,又有一场恶仗要打了!”陈策低声感叹道。 “是,大人!”童仲葵拱手回道。 在戚金与陈策收到圣旨之前,担任蓟州镇喜峰口参将的满桂也收到了兵部的调令。 在告别喜峰口同僚后,带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一百多个家丁,骑着快马一路向西山军营驱赶。 能从无人关注的边关守将,一下子被提到新君直属的禁军,这让出身底层,一路靠战功升迁上来的满桂,内心激动不已。 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予帝王家,他这算是真正的直接卖给帝王了。 有了皇帝的看护,未来的战功起码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被他人轻易冒领。 两百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赶到了西山武学,众人下马后,先去拜见了西山武学事实上的祭酒兼禁军副都督骆尚志。 看着彪悍狂野的满桂,骆尚志内心不禁暗赞了声“悍将”! 待满桂行完礼后,骆尚志强装严肃地训诫道:“按照禁军军规,新调入的将领必须先完成为期半年的武学进修。但考虑到军情紧急,特允许你一边接受武学进修,一边带队训练!” “下官谢骆都督成全!”满桂单膝跪地,躬身行礼道。 “满桂,不久后,你将带领禁军第三营前往宣府,所以第三营训练以骑兵及骑马步兵为主。牛将军,满桂就交给你训练了!” 骆尚志说完,看向了坐在他右手边的牛秉忠。 牛秉忠对满桂也甚为满意,不住点头道:“好,骆将军。满桂,你带来的家丁将不再是你的直属家丁,禁军规定,不允许将领拥有家丁,但会配备一定数量的亲兵。你带来的家丁,将按照能力大小,重新编入禁军第三营。” “另外,禁军不准行跪拜礼,而是新式军礼,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看你们风尘仆仆,先去经历司报到登记,之后去辎重司领取军用物资及分配宿舍,明天开始,正式安排学习!” “是,将军!” 满桂再次行了一个单膝跪礼,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新式军礼。 在满桂前来报到前,尤世威与黄得功两人,早就进入了禁军大营,并正在训练禁军第四与第五营。 …… 接见完田尔耕,朱由校继续处理前两天落下的题本,中午用了个午膳后,回偏殿睡了个午觉。 申时,朱由校坐在东暖阁龙椅上,第一次接见了人员齐整的内阁五名大学士。 除了首辅建极殿大学士方从哲、次辅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还有阁员东阁大学士刘一燝、韩爌以及未前往宣大就任的孙承宗。 待众人行完礼,朱由校朝一旁伺候的刘时敏道:“给每位阁老搬个凳子吧!” “谢陛下厚爱!”五人一齐拱手谢道,然后半个屁股坐到内侍宦官搬来的凳子上。 待几人坐稳后,朱由校淡淡开口道:“朕这次召诸位前来,是有几件事想与诸位相商。第一件,两位大行皇帝的丧事及谥号与庙号;第二件,朕父皇的皇陵修建;第三件,父皇妃嫔的尊号;第四件,朕的年号;第五件,朕的舅舅王升及奶娘侯客氏的册封;第六件,辽东建奴!” 当朱由校的话音刚落,负责丧事的刘一燝率先站了出来,“禀陛下,万历大行皇帝的梓宫大殓后一直停灵仁智殿,尊谥经内阁与礼部探讨,拟定为‘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显皇帝,庙号神宗’。又经钦天监测定,本月初十日,适合发引,十三日入葬地宫!” 朱由校对这些也不太懂,神宗的庙号有褒有贬,但贬实大于褒。 朱由校也懒得琢磨了,还是按照历史来吧,毕竟他对万历这个死胖子的好感,也是非常的低。 第46章 国运昌隆,武运长久 只做了片刻思考后,再次开口道:“准!” 刘一燝见新君准了万历皇帝的谥号与庙号,以及发引与入葬日期,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陛下,至于泰昌大行皇帝小敛后一直停灵仁智殿,明天满头七,可大殓。经内阁与礼部探讨,尊谥‘崇天契道英睿恭纯宪文景武渊仁懿孝贞皇帝,庙号光宗’。因先帝登基时间只有一月,不知泰昌年号该如何安排,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略作沉思后,轻轻敲了下龙椅扶手,“朕父皇的谥号与庙号,准了,大殓的事情,让礼部照例安排。至于年号的事情,元辅,你认为如何?” 方从哲见新君点到自己,便站起来躬身回道:“回陛下,老臣以为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一到万历四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可作为泰昌元年!” 朱由校稍作沉吟,便赞同道:“元辅建议甚妥,准了!” “是,陛下!” 方从哲回完,重新坐回凳子。 新君的第一件事已经得到解决,负责皇陵修建的韩爌不得不站起来汇报,“禀陛下,因先帝驾崩突然,未来得及定下皇陵之事,所以钦天监尚在天寿山继续寻找合适的穴位!” 朱由校皱了下眉头道:“告诉钦天监,限他们两个月内确定穴位,明年开春正式营建。营建皇陵所用的木料,不必从偏远的西南砍伐金丝楠木。国事艰难,当以实用为准,父皇在天之灵,也希望朕如此!” 韩爌诧异地问道:“是,陛下,敢问采用哪种木料?” 朱由校故意装作思考了一番,“朕听说辽东盛产高大笔直的松木与杉木,离京城也近,走海上运输也方便,可用此种木料!此外,内廷新研发出一种叫水泥的建筑材料,坚固耐用,而且营造方便,皇陵修建也可采用此种材料!” “禀陛下,松木与杉木乃粗鄙之物,不可作为皇家木料!”韩爌躬身谏言道。 朱由校才懒得管那么多,粗鄙与高贵都是人为刻意为之。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反驳,皱了下眉头问道:“韩阁老以为,何为高贵?何为粗鄙?” “回陛下,松木与杉木百姓人人皆可使用,便是粗鄙之物。而金丝楠木生长缓慢,耐虫耐腐并布满绚丽的金丝,便是高贵!”韩爌据理力争地回道。 朱由校冷哼道:“哼,据朕所知,楠木分为多种,因皇室使用了金丝楠木,才让其显得高贵,经历朝历代砍伐,金丝楠木早已踪迹难寻。同理,松木与杉木也有多种,韩阁老怎么就知道辽东的松木与杉木就是人人皆用之物?再者,大明太祖高皇帝,本是淮右布衣,起于垄亩,靠的是英明睿断与聚拢天下民心,而不是所谓的高贵与否!” 韩爌被朱由校怼的哑口无言,连太祖都给搬出来了,要是再辩驳下去,说不定还会继续刺激新君引用太祖的为政举措,那可是百官的噩梦。 于是,韩爌赶紧跪拜认怂,“臣迂腐,请陛下知罪!” “韩阁老还是要用心办好皇陵修建之事,国事艰难,国库空虚,当以实用节俭为要,平身吧!” 朱由校淡淡地说道,见他认怂,也就没必要继续抓住不放。 “是,陛下,臣遵旨!” 韩爌跪拜道,然后小心地坐回凳子。 见皇帝望向自己,刘一燝赶忙站起说道:“禀陛下,陛下生母,尊谥经内阁与礼部商议后,认为‘孝和恭献温穆微慈谐天鞠圣皇太后’合适,其他妃嫔中生有皇子的可尊号‘妃’,生有皇女的可尊号‘嫔’,居所由慈庆宫转移至仁寿宫内各殿!” 对于自己生母,朱由校还是要给一个比较好的谥号的,“微慈不妥,改为仁慈。东李选侍虽未生育皇子,但抚育皇五弟有功,可尊为‘庄妃’。皇五弟生母刘淑女追封为‘娴妃’,皇六弟生母傅淑女尊为‘懿妃’,皇七弟生母冯淑女尊为‘敬妃’。其他生有皇女的同意尊号为‘嫔’!另外,追封朕的二弟为简怀王、三弟为简思王、六弟为怀惠王、七弟为怀湘王!” “是,陛下,臣遵旨!” 刘一燝很自觉地没有提及西李与早夭的皇四子之事,而且新君的安排也没有任何逾矩之处。 接着,朱由校朝刘时敏道:“至于转移到仁寿宫各殿的事情,时敏,此事你与承恩协商安排!”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见先帝妃嫔尊号谈完了,负责礼部事务的刘一燝继续说道:“禀陛下,您的年号,内阁与礼部有如下六个备选:乾安、永昌、天启、乾元、兴福、绍庆,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认真听刘一燝介绍完年号,内心都不甚满意,“永昌”记得李自成好像用过。 至于“天启”,含义太玄乎,上天启示还是祈求上天? 而其它几个,全是乞求平安之类的,乱世马上就要来了,靠乞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朱由校非常喜欢的“洪武”,很可惜已经被老朱同志提前使用了,后面南明“隆武”年号倒不错,就它了。 朱由校轻咳一声后,做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决断,“现在大明局势不稳,战事频发,是武德不兴的缘故,就用‘隆武’二字,期望大明国运昌隆、武运长久!” 徐光启、孙承宗俩人还未等刘一燝回话,便抢先站出来赞同道:“禀陛下,臣认为甚妥,大明战事不利,亟需提振武力!” 方从哲见徐光启与孙承宗两人出来赞同,便也跟着附议道:“禀陛下,老臣也认为甚妥!” 刘一燝与韩爌见内阁五人已有三人赞成,便也只好跟着附和:“臣附议!” “嗯,那就这么定了,明年正月初一日开始,正式启用隆武新年号!” 朱由校笑着连连点头,有一种目的达成的快感。 “既然年号已定,朕的舅舅王升按祖制册封为新城伯,同时兼宗人府左宗正,署理宗人府事宜,其它赏赐之物让礼部按照旧例封赏即可。” “至于朕的奶妈客印月,则封为奉圣贞顺夫人,他的儿子封为锦衣卫百户,赏五进宅子一座,商铺两间,绸缎百匹,田地百亩。对于他们的封赏,诸位以为如何?” 第47章 平辽之策,稳守为要 “禀陛下,不偏不倚,老臣认为甚妥!” 因事先有过商议,所以方从哲率先站出来赞同。 其它几人也纷纷附议,赏赐的东西不多,而且不涉及实权,众人也就顺其自然,没必要跟新君抬杠。 “好,那就让吏部与礼部尽快办理此事!元辅,你跟诸位说说辽东之事!” 紧接着,转身朝一旁的刘时敏道:“时敏,将《大明一统图》挂出来!” 等刘时敏挂好地图后,方从哲躬身行了一礼后,开口说道:“是,陛下,自从萨尔浒之战后,我大明先是失去边墙之外的土地,接着是抚顺关,再接着是清河堡、铁岭与开原。原辽河套附近的内喀尔喀五部与建奴作战失败后,纷纷开始了西迁。而原属于察哈尔蒙古的科尔沁诸部,在败于建奴后,则是选择了投靠建奴,尤其是其中的布和部最为积极!” 在方从哲介绍的时候,朱由校站到了地图边,用指挥棒比划着方从哲所说的位置,其他几位阁臣见新君站起,只得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只听方从哲继续说道:“截止目前最新消息,广宁、沈阳以北与威子营以东,现在都在建奴的实控之下!前两天,行人司已经前往辽东宣读熊廷弼为总督辽东兼登莱天津的圣旨,并且要求他稳定现有局面,以守代攻!” 待方从哲介绍完辽东军情后,朱由校放下指挥棒,看向众人,“说说吧,都有什么好的平辽建议!” 刘一燝率先站出来表态,“启奏陛下,臣反对元辅的保守之策。大明地大物博,拥有亿兆生民,而且兵甲百万,不能因一时的战事失利,就过早采取消极防御之策!” “哦?刘阁老认为,该采取何种策略?” 对于这种盲目自大的观点,朱由校发自内心的鄙视与厌恶,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回陛下,臣以为,当采取攻势,熊廷弼经略辽东一年,寸功未立,无收回一处失土。当选择积极进取的辽东总督,再调集全国精锐前往辽东平叛!” 刘一燝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并不是他真有多么热爱辽东的失地,而是他要在少年天子面前表现出他积极进取的态度。 “嗯,刘阁老认为,当派何人?” 朱由校没有急于反驳刘一燝的观点,而是继续套出他的目的以及同党。 “回陛下,臣认为三边总督张鹤鸣非常合适,可令其率西北精锐前往辽东平叛。三边历来民风彪悍,而且多善战的骑兵,能很好地与建奴对抗!” “其他人呢,都说说吧,说错了也没事,朕不治其罪!” 朱由校很想试探下有哪些人赞同刘一燝的观点,这种快速消耗大明实力的观点。 “启奏陛下,臣赞同刘阁老所言,除了三边精锐,还可以派宣大精锐前往!”韩爌站出来附和刘一燝的观点。 韩爌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孙承宗的高声辩驳,“启奏陛下,臣反对再派西北边军精锐前往辽东平叛。三边与宣大精锐之前已经派了不少去辽东支援,若再派,三边与宣大漫长的边关将由何人镇守?” “三边与宣大有几十万卫所兵,加上西北历来民风彪悍,外加蒙古现在四分五裂,虚弱不堪。南下小打小闹可以,但再想大规模入寇,已是不可能之事,西北剩下的士兵足以应付寇边的蒙古散骑游勇!” 对于孙承宗的反驳,刘一燝自然要据理力争。 “启奏陛下,孙阁老既然担忧三边及宣大空虚,还可调浙兵、广西狼兵与四川土司兵前往辽东平叛!”韩爌补充道。 若朱由校不是来自后世,明白现在的大明早就四处漏风,或许就同意了刘一燝及韩爌的建议,奈何他俩遇到了他这个历史bug。 看徐光启一直未说话,朱由校问道:“徐先生可有其它建议?” 徐光启躬身回道:“回陛下,臣赞成元辅的稳守之策。先不论从各地调兵是否能彻底平定建奴,就说这庞大的军需粮饷该从何而来?若万一又是一场萨尔浒之败,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徐子先,你这是长建奴志气,灭大明威风,敢战的士气乃取胜之关键!” 韩爌的高声驳斥,就差骂徐光启懦夫了。 面对韩爌的驳斥,徐光启只是淡淡地回道:“孙子云,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怠矣!” 面对徐光启的淡然姿态,韩爌气得用手直指道:“你!” 面对僵局,朱由校不得不出面,“好了,只是讨论,韩阁老何必如此动怒!既然内阁五人,三人赞同稳守为主的策略,那就采用元辅之策!方略已定,希望诸位能团结一心,好好配合元辅,争取早日平定辽东建奴之乱!” 见朱皇帝已做决断,刘一燝与韩爌无法,只得同其他三人一道,躬身回复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朱由校接着说道:“既然平辽之策已定,时敏,派人通知即将去辽东赴任的袁可立,让他明早巳时来乾清宫一趟,半个时辰后再接见新任河南巡抚顾秉谦,元辅作陪!” “是,陛下(皇爷)!”方从哲与刘时敏一同回道。 “好了,今天先到此,诸位都退下吧,元辅留下!” 众人艳羡地看了眼方从哲,然后躬身回道:“是,陛下,臣等告退!” 待众人退出东暖阁后,朱由校开口道:“元辅请坐,有些话朕当着众人不太好说,特留下元辅详谈!” “是,陛下,老臣洗耳恭听!”方从哲拱手回道。 朱由校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缓缓说道:“除了刚说的稳守之策,辽东还应结合小规模的主动出击,不以追求大胜为目的,而以破坏对方粮草与消灭分散的建奴人丁为目的,建奴人少耕地也少,经受不住长期的损耗。” “此外,严防对建奴的走私,一个是边关走私,另一个是海上走私。边关走私以严控大规模粮食与铁器为主要目的,对蒙古人的粮食交易采取量少多频次的方式。至于海上走私,则严令天津及登州水师打击来往辽东的商船。另外,再让兵部下一份调令,任命山东副总兵沈有容为登莱总兵兼提督登州天津水师!” 第48章 自己强大,才能威压四夷 “是,陛下,老臣遵旨。陛下的小规模主动出击策略,非常适合现在的局势,不知可否派人去联络朝鲜及蒙古诸部,共同围歼建奴?” 作为臣子与独相七年的内阁首辅,方从哲自然十分清楚为官之道。 先肯定君王的决策英明,再适时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补充。 朱由校内心权衡片刻后,轻声叹道:“只怕朝蒙两方,都不是很愿意配合啊!” 朱由校一直想不通,壬辰倭乱,大明耗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赶跑倭寇后,却对朝鲜并无太多的要求。 而且,因辽东精锐损失惨重,直接导致了建奴的飞速崛起。 面对大明与建奴的互相攻伐,朝鲜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选择了中立。 而且,首鼠两端,谁强就投靠谁。 就算迫于大明压力,派出了军队,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临阵溃败。 更有甚者,直接临阵倒戈。 萨尔浒之战时,刘綎的东路军,不就是因此而覆灭! 方从哲咬牙道:“陛下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蒙古人是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两百多年来,一直与大明时战时和,有时候就算给了甜头,也不安分。朝鲜远隔大海,对大明的恭敬,也只是表面上的恭敬!” “所以,寄希望于别人,不如想办法强大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剿灭建奴,威压四夷!以后,藩属国前来朝贡,回礼不得高于朝贡之物,若有超出,由负责官员贴补!” 作为天朝上国,贴本搞外交,朱由校真不知道图什么,搞得大明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似的。 方从哲诧异地问道:“陛下,是否会有损大明脸面?” “大明还有何脸面可损?打肿脸充胖子,对大明有何好处?说不定人家把我们当人傻钱多的棒槌!” 朱由校越想越气愤,为了所谓面子,却大大丢了里子。 “另外,蒙古诸部想要粮食,让他们用牛马来换。对于私自走私违禁品的商人,必须严惩。内阁向九边及辽东沿海下一道禁令,勿谓言之不预!” “是,陛下,老臣遵旨!” 见新君态度坚决,方从哲只得躬身领旨。 “为了鼓励开发辽东,朕已经让新城伯胞弟王平担任渤海海防游击,自筹军费与武器,前往辽东鸭绿江一带砍伐木材!王平的渤海海防水师,类似于朝廷承认的民间武装,朝廷这边非必要情况下,不得干涉!” 朱由校想起打击渤海走私,并刚任命王平担任渤海海防游击,并拓殖辽东的事情。 “是,陛下,老臣遵旨!” 方从哲虽有点诧异,但还是选择了遵旨。 “嗯,元辅,辽东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帮朕处理一些朕不太明白的题本!” 说完几件大事,朱由校的情绪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 “是,陛下,老臣恭敬不如从命!”方从哲微笑着回道。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在方从哲的协助下,一些不太明白的题本,朱由校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并很快处理完了积累两天的题本。 让人送走方从哲后,朱由校朝旁边的方正化说道:“去安排下,朕等会去万岁山散散步!” “是,陛下,奴婢马上去安排!” 说完,方正化退出暖阁,开始去安排护卫及茶点的事情。 在方正化出门安排外出的时候,朱由校找到画架及纸笔,作为登上万岁山后,描绘皇城使用。 虽然内廷有画师画的全景图,但朱由校还是想用通过自己双眼看到的场景再画一遍,好为后面的布局与宫殿整改做准备。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放松下身心。 登高望远的确能让人身心愉悦,虽然万岁山很矮,但也是皇城内能找得到的最高点。 身为皇帝,而且是皇权势微的皇帝,可是没有多少人身自由的。 出宫? 想都别想! 在方正化安排好出行的准备后,朱由校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多重宫门,来到了玄武门。 让队伍在玄武门停顿了片刻,之后下辇去探望位于玄武门的禁军第一营将士,算是突击检查,同时拉近与禁军将士们的距离。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年代,普通人心目中的皇帝,就是他们眼中的神灵。 能见到皇帝,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辈子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探望完玄武门的第一营将士,跨过护城河,登上万岁山,坐到了最高处的亭子里。 之后再让人摆好画架,开始绘制皇城各宫殿的大致布局。 画艺术水平较高的画作,那是肯定不行的,但用线条绘制大概布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回到内阁的刘一燝,主动来到韩爌的值房。 其他官员见此,皆纷纷选择了快速避开。 当看到刘一燝进来,韩爌诧异地问道:“刘阁老,可是有事?” “是有点事要找韩阁老商议一番!”刘一燝微笑着拱手说道。 “哦?不知是何事?” “韩阁老,不知如何看待现在内阁的布局?”刘一燝试探性地问道。 韩爌略微想了一下后,“方首辅虽然看起来有点懦弱,但能内阁独相七年,除了皇帝的青睐,他也是有许多过人能力。至于徐阁老与孙阁老,都是陛下的先生,不管是陛下为了平衡朝局,还是两位阁老想快速掌握权柄,短期内,他们都会保持一致。至于刘阁老与本官,想必不用赘述!” “既然韩阁老看得如此透彻,不知如何破局?”刘一燝似笑非笑地问道。 韩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先帝突然驾崩,你我皆是新入阁的阁臣,威望不足。新君未将你我逐出内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看着方从哲继续窃居高位,相信韩阁老是不愿看到的。孙阁老很快将去宣大赴任,内阁可就只剩下四人,希望韩阁老能与本官暂时放弃嫌隙,共同对付方从哲!” 本来是次辅,而且很可能即将成为首辅的刘一燝,现在却成了最为普通的阁臣,内心自然是十分的不平。 “与刘阁老互为奥援,共同驱逐方从哲,本官是赞同的,不知刘阁老可有应对之策?”韩爌笑眯眯地问道。 刘一燝内心吐槽了一句老狐狸之后,继续保持着微笑,“方法嘛,无外乎内外发力!” “哦?不知如何内外发力?” 第49章 形势不利,东林党的应对 刘一燝略微沉吟一番后,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外嘛,一个是辽东之事不能让其遂方从哲心意,另一个自然是让科道言官继续找方从哲的错漏之处。至于这内嘛,陛下即将年满十五,按祖制,到了该选妃的年龄了。陛下选妃,可是国之头等大事,需由宫内德高望重的老贵妃主持!此外,孙阁老走后,内阁就稍显单薄了!” 韩爌点了点头道:“陛下的确到了该选妃的年纪了,而且中宫之位不能空缺太久!不知主持选妃的老贵妃人选,刘阁老可有推荐?另外,内阁新增人选,刘阁老可有中意之人?” “既然韩阁老也如此认同,二十七天孝期结束后,礼部将会提出选妃之事。神庙刘昭妃贤良淑德、德高望重,是主持选妃的不二人选。至于内阁新增人选,本官倒是没有具体的中意之人,只要是你我同道中人便可!” 说完,刘一燝略微拱了拱手。 潜在意思,只要韩爌支持他举荐的刘昭妃,他也会支持韩爌推荐的内阁人选。 对于刘一燝话语中的潜在之意,韩爌自然十分明白。 于是,他微笑着拱手道:“本官觉得刘阁老的安排甚妥,另外,自从新君登基后,可还没有进行过早朝与经筵呢!” 刘一燝捋了捋胡须,点头道:“还是韩阁老心思缜密,新君年纪尚幼,朝局了解甚少,需要多多听取百官意见,以及拥有丰厚学识的讲官教导!” 韩爌拱手笑道:“客气,客气,尚需你我共同推动此事!” “好说,好说!” 刘一燝笑着拱手回道,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就这样达成了约定。 国子监,监生张溥与同样来自太仓的张采道:“受先兄,新君御极后,仍重用浙党方从哲,国朝危矣!” 张采叹了口气道:“新君御极,需靠老臣稳定朝局,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吧!” “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要联合好东南来京的士子,多多揭露奸佞方从哲的误国误民之事,好早日将其逐出朝堂,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张溥那一副情绪激昂、正气凛然的神情,极富感染力。 张采拱手回道:“天如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是该主动联合志同道合之士,正朝纲、匡社稷、清风气!” “既如此,我们分头行动!张溥拱手回道。 从内阁下值,刘一燝回到府邸后,对管家说道:“去邀请督察院张大人、吏部陈大人、礼部孙大人,来府上品尝新得的庐山云雾茶!” “是,老爷,小人马上安排人去请三位大人!” “嗯,去吧,老爷我在书房等他们,他们来了后,直接请他们到书房!” “是,老爷,小人明白!” 管家回完话,转身去安排三个管事分别去请三位大人。 张问达三人进入书房后,管家让大丫鬟分别给几人端来了刚泡好的庐山云雾茶。 坐在上首的刘一燝挥了挥手,众下人纷纷离开了书房。 只是让刘一燝不知道的是,其中一个大丫鬟,将到访的三位官员名字,给牢牢地记了下来! 刘一燝朝三人笑着说道:“刚得了从老家寄来的庐山云雾茶,便急忙邀请诸位前来品尝,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笑着回完,纷纷端起旁边案几上泡好的云雾茶,悠然自得地品尝了起来。 “好茶,的确是好茶,相比起雨前龙井,多了一股高山云雾之味,下官厚颜向阁老求取几两,好带回家后继续品尝!”孙如游忍不住地连连赞叹道。 “孙大人不愧是喝惯了各地名茶之人,一语道破玄机,下官也向阁老求取一二!” 陈于廷虽然被调到南京担任工部尚书,但他不甘被调走,仍留在京城谋划留下的机会。 而这个陈于廷,正是明末复社四公子之一,陈贞慧的父亲。 “既然好话都被两位大人说了,那本官也只能厚着脸皮向阁老求取一二了!”张问达笑着附和道。 刘一燝见众人推崇自己家乡的云雾茶,意味着也是在推崇自己,便也配合着道:“好说,好说,这次寄来的不少,走的时候,每人带走半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阁老赠茶!”三人纷纷拱手谢道。 “好茶能得雅士喜爱,也是它的福气!”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刘一燝再次开口道:“这次请诸位前来,是因今天下午陛下召见内阁众人时,确定的几件事,需与诸位相商一二。” “这第一件,确定了万历爷及先帝的尊谥、庙号,以及万历爷的梓宫发引与入葬日期。这第二件,关于新君年号,陛下没有采用内阁推选的六个备选,而是他自己定下了‘隆武’二字。这第三件,是先帝妃嫔与已故皇子追封,以及新君舅老爷王升与奶妈册封之事。这第四件嘛,便是新君采用了方从哲稳守的辽东之策,而且升熊廷弼为总督辽东、天津、登莱,巡抚则由尚宝司丞袁可立代替现在的袁应泰!” 说完,刘一燝端起茶杯轻抿了几口,他要给几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将茶杯轻放在茶几后,刘一燝接着说道:“为了避免在内阁被孤立,本官与韩阁老决定互为奥援,一起逐方从哲出内阁。韩阁老支持刘昭妃主持选妃的条件,便是本官答应了在孙阁老出京后,由他举荐新的内阁人选。此外,新君御极,是该重启早朝与经筵了!” 当刘一燝说到最后一句话,三人的眼神这才顿时格外亮了起来。 翰林院侍讲学士钱府,钱谦益与学生瞿式耜,正坐在书房内慢慢品着来自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 尝了两口后,钱谦益放下茶杯道:“起田,你户科给事中的事情有着落了,预估调令最近几天就能下来!” 瞿式稆赶忙跪谢道:“学生谢恩师栽培!” 钱谦益微微抬手道:“起来吧,作为你的授业师傅,为师自然会想法子提携你!” “是,谢恩师!” 说完,再磕了一头后,瞿式耜这才坐回座位。 “唉,你的官职容易办理,可为师中意的的官职,却十分的不易啊!” 钱谦益说完,叹了口气,并用右手搓揉着太阳穴。 “恩师不必气馁,内阁有刘大人、礼部有孙大人和温大人,皆是来自我们江左,若有机会,学生相信他们会优先考虑恩师的。恩师不仅是庚戌科的探花,学识更是声名士林,谁人不知牧斋先生!” 第50章 召见袁可立,治辽七策 钱谦益笑容微露,“你倒是会夸为师,先等着吧,应该很快就会有人上疏重开经筵之事!到那时,便是为师的机会了,为师相信以自己的学识与声望,必将能得新君的青睐!” 瞿式耜恰到好处地站起,起身恭维道:“学生祝恩师早日得偿所愿,挥斥朝堂!” “好,为师也希望如此,坐下吧,咱们继续品茗!”钱谦益笑着向下按了按手。 ...... 自从下午接到了司礼监传来明早巳时面君的旨意后,袁可立就开始反复思考明早面君时的应答之策。 只是新君未满十五,而自己也才被起复不久,不知道新君的性情与见识如何。 见自己老爹一直在正堂内来回走动,守在一旁的儿子袁枢,除了在一旁抓耳挠腮干着急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看着抓耳挠腮的儿子,袁可立淡淡开口道:“慌什么,面君又不是赴刑场,这次你就不随为父前往辽东了,留在京城,为父已经找人举荐你进国子监了!” “父亲年迈,辽东苦寒,而且建奴凶残,身为人子,岂能让父亲一人孤身前往!” “难得你一片孝心,为父这次前往辽东,可以说生死难料,岂能再让你跟着冒险,好好留在国子监,用心读书,争取早日秋闱高中!”袁可立安慰中带着命令的语气道。 “是,父亲,儿子谨记!” 与此同时,同样接到面君消息的顾秉谦,下值后则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条条捋清楚新君将可能要问自己的一些问题。 第二天巳时,朱由校在东暖阁准时迎来了首辅方从哲与新任辽东巡抚袁可立。 看着眼前一身正气、精神抖擞的袁可立,年龄上虽与孙承宗相差不大,但个头却要比孙承宗小上不少。 待两人行完礼,朱由校笑着说道:“元辅与袁巡抚请坐,今天召两位前来,主要是商量未来辽东乱局,我们该如何收拾的问题。袁大人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先说说看!” 袁可立肃然站起,躬身行了一礼,“是,陛下,臣先谢陛下对臣的信重。对于收拾辽东乱局,臣有如下七策:第一,收残兵,以省调募。关外残兵瓦解云散者不下数万,宜收其残兵,省调募关内之兵。若拒之不纳,必为虏用,久之则敌强我弱。” “第二,明赏罚,以振军纪。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方能军纪森然,士气高振,李如祯、李如柏顿兵不前、坐失坚城,宜重罚。” “第三,慎防守,以固封疆。边墙内外既失,已无险固山川可守,当严守坚城,置重兵数处相互联络,如常山率然以便策应,则藩屏固,辽阳广宁可以不摇也。” 停顿片刻,袁可立接着说道:“第四,出奇兵,以图制胜。闻敌令妇女乘城,骁悍皆赴利以犯我,宜会兵捣之,踏其虚,可夹击也。” “第五,实京营,以固根本。养马增士卒,习骑射,老弱虚冒宜及时整肃。按籍而数之,营兵不可谓不多矣,然多为役占,聚如乌合,散若鱼惊,其精强可用者十只一二尔。宜及此设法核其实数,分为上中二军,严加训练,上者以战,中者以守。” 咽了咽口水,袁可立继续建言道:“第六,多储资粮,以防未然。笼天下盐铁之利,则军帅无侵渔,逴行无绝饷,而中国可高枕矣。城守之计,以食为本,则粮饷之储不可不预目。今宜寻访于忠肃公故事,辽东之储悉运入各坚城,不予建奴掳掠之机。” “第七,破格用人,以期实用。图复建骠骑之功,以佐悬官之空乏。自东事屡败,而文臣武臣相继陷没,主爵者苦于无人可用。臣读圣谕,以公侯悬赏,欲得出奇建功之人,洋洋圣谟,急于求才矣!然是出奇建功之人,况下僚伏,草莽如田畴、魏胜者更夫不少,若循资以求,则真才安得脱颖而出?今吏、兵二部宜出招贤文榜,令各陈所长,赴部实騐,果异赝鼎,列名上闻,群策并举,无难灭矣。” 说完,袁可立情绪激昂地跪倒,伏拜在地。 看他如此,朱由校从龙椅上站起,亲自上前扶起,“袁巡抚请起,朕召你前来,就是想听取你的建议的。” “是,陛下!” 说完,袁可立抹了抹眼中的泪水,从地上缓步站了起来。 朱由校走回座位,朝方从哲问道:“元辅,你认为袁巡抚之策如何?” 方从哲站起来,躬身回道:“回陛下,老臣基本赞同袁大人所提之策。此外,应加上陛下昨天提出的小规模主动出击之策。不追求大胜与速胜,而以破坏对方粮草与消灭分散的建奴丁口为目的。” “同时,严防九边与海上走私。传令九边与天津及登州水师,严控输入蒙古与建奴粮食、铁器数量。建奴人少地狭,经不住咱大明的长久损耗!” “嗯,袁巡抚以为如何?” 等方从哲表达完看法,朱由校看向了袁可立。 “回陛下,臣认为甚妥!”袁可立回道。 朱由校补充道:“除了两位所说的策议之外,朕已让锦衣卫派人前往辽东,严查通虏资敌之文官武将。一经发现,四品以下官员经总督核准后,可就近斩杀,四品及以上全家押往京城受审。” “此外,袁巡抚到了辽东之后,严格排查投降之建奴与蒙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时,严防建奴隐藏在辽东各地的细作。经审核后,若确有反正之人,不宜让其担任重要职位与守御要紧关隘,可虚高位待之,作为误入歧途之人样板!” “是,陛下,臣遵旨!”袁可立躬身回道。 “嗯,为了加强文武官员自身防卫,特赐一百支手枪给袁爱卿,另外再赐一百支望远镜,正化,此事你安排!” 说完,朱由校眼神看向了一旁候立着的方正化。 “是,皇爷!”方正化躬身回道。 “待时机成熟,朕会让禁军前往辽东参战,一是助战,二是练兵。实京营之事,目前时机未到,只能采取这种折中之法。” “至于破格用人之策,元辅回去后可将此事拟旨昭告天下。此外,朕可以承诺两位的是,只要军功足够,朕不吝多封爵位!” 第51章 翰林下放,宰辅起于州部 “是,陛下,臣遵旨!”方从哲与袁可立躬身回道。 “辽东形势危急,袁爱卿回去之后,望能早日出发!此外,朕准袁爱卿可不通过通正司直接上奏要务,时敏,在北安门设一值房,收集各地三品以上官员的奏本,让褚宪章负责此事,必须要做到题本的全程保密!元辅,内阁行文天下,三品以上官员皆可向司礼监秘密上奏,可言一切所见所闻!” 现在文官集团几乎铁板一块,而密奏制度是打破这种铁桶阵的有效手段之一,关键投入的成本还不大。 方从哲一脸震惊地望了一眼朱由校,然后出言劝谏道:“陛下,如此鼓励官员互相告发,是否会加大官员间互相猜忌,甚至是恶意攻讦?” “朕不否认的确有此可能,但不能因有弊端就放弃,而且官员所奏之事,朕不会盲听盲从,而是会派锦衣卫或东厂前去核实真伪!” 对于方从哲的质疑,朱由校自然不会轻易妥协,靠督察院那帮出身官僚士绅的文官从外部监察百官,效果只会是微乎其微,反而最终会沦为党争的工具! 而官员间的互相检举,能从内部快速瓦解铁板一块的官僚集团,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朱由校从来不相信出身同一个利益集团的人,能够监督好本集团之人,口号喊得再好,那也只是糊弄鬼罢了! 方从哲见新君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劝谏,而是躬身妥协道:“是,陛下,老臣遵旨!” “嗯,袁爱卿若没其它事,可先回去了,什么时候出发辽东,再派人告知司礼监,朕让司礼监与内阁阁员送送爱卿。爱卿在辽东之时,切记护好自己,朕还有很多大事要交给爱卿去办!” 对于袁可立这个明末抗清战果第一人,朱由校自然是要大用的。 袁可立跪别道:“是,陛下,臣谢陛下厚爱,臣必会为大明、为陛下守护好辽东,臣告退!” “好,爱卿保重!” “是,陛下!” 回复完,袁可立起身,脚步坚定地退出了暖阁。 “顾秉谦来了没有?” 等袁可立离开东暖阁后,朱由校问向一旁候立着的刘时敏。 “回皇爷,顾大人已在乾清宫外等候!”刘时敏躬身回道。 “好,一刻钟后让他进来吧!另外,在孙先生去宣大赴任的时候,也赏赐给他一百支手枪与一百支望远镜,也安排司礼监与内阁送行!” 跟袁可立说了这么久,有点口干舌燥的朱由校,需要短暂休息片刻。 “是,皇爷,奴婢遵旨!” “元辅,咱们先喝点茶休息一下,等会可能还有得说嘞!” 说完,朱由校微笑着看向方从哲。 “好,陛下,那老臣僭越了!”方从哲笑着回道。 “元辅,孙先生去宣大赴任后,内阁暂时就空出了一个名额,现有内阁阁臣都是词臣出身,对地方事务可能并不熟悉。韩非子曾言: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武,朕深以为然!朕想着,以后的内阁阁臣,不再选择只有翰林院为官经历之人,以后翰林院的翰林必须要有出色的地方为政经验,方可考虑入阁辅政!” 后世长期从事规划的朱由校,自然明白每一项政策的制定都需要结合目标市场实际,方才能达到最有效的效果,更何况是治理一个偌大的大明呢! 大明官场一直有非翰林不得入阁的不成文规定,导致了大明科举选出最聪明的那波人,一直待在翰林院熬资历,期待着哪一天突然入阁辅政。 这些人的文章与文书水平的确处于大明一流,但因没有地方从政经验,在进入内阁之后,很难制定出符合大明实际的政令,久而久之,导致了大明决策层与地方实际的长期脱离。 “陛下所虑,老臣深表赞同,因老臣只有翰林院的为官经历,在处理地方上奏的事务时,有时候无法判断其所言真假,从而耽误了政令的上通下达!”方从哲微微叹了口气道。 “好,既如此,首辅不妨向翰林院诸位翰林门传达此事,免得他们一直空耗在翰林院,浪费了他们的聪明才智!此外,也是该考虑修两位大行皇帝实录的事情了!” “是,陛下,老臣遵旨。至于修实录之事,可按照惯例各安排一位内阁大学士与勋贵担任总裁官,再从翰林院挑选若干副总裁与编纂官。因先帝御极时间过短,可与神庙一起合修!” “可以,也不用内阁探讨人选了,总裁官就由元辅与英国公担任了,副总裁由礼部尚书魏广微、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温体仁、詹事府詹事黄立极担任了,至于其它的编纂官,朕也不是很熟悉,你们探讨后再给朕人员名单吧!” 对于负责修万历与泰昌实录的官员,按照过往惯例,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挑选,一般都是内阁首辅与三位国公中的一位担任总裁,副总裁则是礼部的三位堂官兼任,其它的编撰与编纂,则是翰林院的翰林们。 对于皇帝的武断,方从哲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是,陛下,老臣遵旨,不知何时正式开始?” 沉吟片刻,朱由校回道:“今年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明年开年正式开始吧!” “是,陛下!” 此时,看到刘时敏领着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儒雅文官了走进来,待走近后,他朝朱由校跪拜道:“臣河南巡抚兼左布政使顾秉谦,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顾爱卿起来答话!”朱由校淡淡地答道。 “是,谢陛下!” 说完,顾秉谦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 “朕让你去河南,一是河南处于中原中心,都说中原定则天下定。二是爱卿长期为官翰林院,对地方政务不了解,朕刚与元辅议定,以后内阁阁员必须要有地方为政经验,只有政绩突出的翰林才有机会入阁辅政。朕思之再三,觉得不能让爱卿继续浪费在翰林院与礼部虚耗光阴,特安排你去主政河南,望爱卿明白其中深意!” 对于这个历史上接任叶向高担任首辅的阉党党魁,朱由校自然也是要重用的。 第52章 召见顾秉谦,布政河南 “是,陛下,臣谢陛下厚爱!” 听皇帝如此说,顾秉谦之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虽然他现在是礼部右侍郎,但要想入阁,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现在有了新君的看重,以后就算无法入阁,但一部尚书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嗯,既然要主政一方了,顾爱卿将如何布政?” 顾秉谦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始回道:“禀陛下,布政河南,臣以为有如下几点甚为重要:第一,首重农事,衣食为先。河南地处华北大平原,虽然耕地广布,但经过两百多年的稳定发展,百姓众多,人均耕地逐年减少,土地无法新增,应想办法提升作物亩产量。臣家乡昆山有一神物,名叫番薯,又叫甘薯,亩产可过二十旦,可让河南百姓耕种。此外,在荒地与粮食产量过低的土地,可让百姓耕种棉花与苎麻,鼓励妇女自己纺纱织布,解决百姓的穿衣问题。” 顾秉谦望了眼朱由校,见他并没有吱声的打算,只好继续往下说道:“第二,兴教育,明礼节。在县学基础上,多开乡学,一是提升百姓学识,二是给众多在功名上无法突破的生员、童生谋个出路。” “第三,兴水利,浚河道。黄河从河南贯穿通过,水害频发,应组织百姓及时疏浚拥堵的河道。此外,位于河南四周山地的河流上游,兴建水库, 涝时蓄洪,旱时灌溉农田,能有效减缓旱涝灾害。” “第四,整官道,路通行。中原官道年久失修,多地不利通行,已经到了不得不整修的时候。有了平整宽阔的官道,才能便于车辆行人通行。” “以上,就是臣准备布政河南的举措,请陛下匡正?” 说完,顾秉谦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好,平身吧,起来回话!” 然后,朝方从哲问道:“元辅,你可有补充之处?” “回陛下,老臣以为顾巡抚的举措甚为周全,但却少了刑狱之事!”方从哲躬身回道。 “嗯,元辅思虑得是。但朕认为这些还不够,能大量提升产量的作物除了番薯,还有产量与番薯不相上下的土豆,以及亩产五到十旦不挑土地的玉米。工部屯田司郎中陈经纶,目前正在顺天府着力推广番薯、土豆、玉米三种高产作物,顾爱卿不妨咨询下陈爱卿。” “衣食住行医,是关乎每一个老百姓的切身利益,除了顾爱卿说的衣食行问题,还有住与医。自从蜂窝煤出现后,大大降低了百姓取暖与生火困难问题,经御医与英国公府统计,喝烧开的热水,的确能减少很多身上的疾病。在短期无法改变就医困难的情况下,顾爱卿可先加大宣传喝热水的好处,从而减少百姓得病的几率。” “住的问题,难点在于砖石及木料价格昂贵,顾爱卿应该想法子在不影响房屋质量与舒适度的情况下,怎么降低这些建材的成本!此外,顾爱卿提到的兴修水利、疏浚河道与整修官道,这些可都是大工程,现在国事艰难,国库空虚,钱粮该从何而来?” 方从哲与顾秉谦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们的少年皇帝,内心十分震惊于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到十五周岁的少年,是如何知道如此多的地方布政举措的? 卡顿了片刻后,顾秉谦绞尽脑汁地快速思考该如何十分恰当地回复皇帝的问话。 其实,朱由校很想推行耕者有其田、士绅一体纳粮的国策,但想到自己才刚上位,龙椅还没坐热乎,现在提这些为时太早,只好采取小范围的小修小补。 约莫过了两分钟,顾秉谦硬着头皮咬牙回道:“回陛下,对于这些大工程,一部分可用徭役的方式,一部分则是从各地方的税收中选出一部分作为支持工程的钱粮,还有一部分则是请各地藩王与士绅捐赠。若这些还不够,则重新清丈田亩,查出隐田匿田与非正常手段获取的土地,除归还原主外,剩下的可拿出来对外发卖。” 方从哲还没完全从朱由校的丰富地方布政想法中恢复过来,在听到顾秉谦的言论后,感叹顾秉谦也是个狠人。 朱由校略微赞许地说道:“好,顾大人的方法可尽管去尝试,只要不太出格,朕都会给你兜底,朕对你的考核就是刚才提及的衣食住行医,排首位的也就是你自己说的食和衣。此外,朕听说税吏收耗羡的时候,手脚特别多,对于那些耗羡十分夸张之辈,挑出几个出来杀鸡儆猴,既解决了钱粮不足问题,还泄了民愤!” 顾秉谦见自己的回答得到了皇帝的赞许,心里也松快了不少,欣喜地跪拜道:“是,谢陛下,臣遵旨!” “朕刚才与元辅商议,今后三品及以上官员皆可绕过通正司直接向司礼监秘密上奏,司礼监将此事完善后,会通过内阁宣达下去!若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是,陛下,臣告退!” 顾秉谦说完,站起身,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暖阁。 顾秉谦走后,朱由校开口说道:“元辅,朕这有几封题本不是很清楚,麻烦元辅帮朕解读下!” “是,陛下!”方从哲回道。 “时敏,把题本递给元辅!” 朱由校拿起三份题本放在案桌的一角,刘时敏恭敬地拿起题本,再走过去递给方从哲。 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把三份题本处理完了,朱由校拿起怀表,看时间尚早,便朝方从哲说道:“元辅,今天先到这吧,刚说的密奏、修实录、阁臣起于州部的事情,元辅尽快办理,此外,昭告天下喝开水能减少疾病之事!” “是,陛下,臣告退!” 躬身应答了一声后,方从哲平静地退出了暖阁。 出了乾清宫,看着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的天空,方从哲神情复杂地走下了乾清宫露台,朝不远处的内阁值房走去。 方从哲走后,朱由校丰富了密奏的事情后,朝一旁的刘时敏道:“时敏,叫褚宪章与魏进忠进来!” “是,皇爷!” 第53章 密奏推行,炸锅的翰林院 刘时敏走后,朱由校开始在纸上草拟密奏的执行方法。 写完后,朱由校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到魏进忠与褚宪章已站在自己眼前。 “朕找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你们去办。为了加强对百官的监督与实时了解地方政务,今后三品及以上官员皆可向司礼监秘密上疏陈述实情。为了确保信息的保密与运送,朕想了个法子,由褚宪章向东厂提供只有锁没有钥匙的铁箱,官员写好奏本后,当面锁进铁箱子,然后由东厂送到褚宪章这里。褚宪章检核箱子未动过手脚,则开箱整理奏本,之后直接送到朕这。题本内容除了褚宪章与指定整理奏本之人可看,其他人一律不准翻看,否则直接杖毙!” 说完,朱由校一脸森然地看着魏进忠与褚宪章两人。 魏进忠与褚宪章见朱由校语气严肃,便赶忙跪下道:“是,皇爷,奴婢(老奴)遵旨!” “另外,信箱要是送信之人故意破坏,送信之人直接斩首!要是他人强迫,东厂可直接将强迫之人拿下,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皇爷,老奴遵旨!” 魏进忠躬身回道,内心却欣喜自己又有了新差事可办。 “起来吧,朕听说,唐王宠妾灭妻,虐待嫡子嫡孙,进忠,派人去查下是否属实!另外,也派人去核实当年假楚王案的来龙去脉!” 朱由校想起之前方正化向自己反馈过唐王及楚王的一些事情,这会儿可以着手处理了,至于其它的藩王,时机成熟后,再慢慢收拾。 楚王与唐王两人,居然都不卖粮给四海商行,太不给他朱由校面子了。 而且,唐王难得有个好孙子朱聿键,却成天想着怎么饿死他父子俩,好把王位让给小妾生的儿子。 虎毒还不食子,这唐王真是连畜生都不如,留着他干嘛,继续祸害自己子孙与藩地百姓吗? 至于楚王朱华奎,很可能不是老朱家的血脉,让外姓之人享受藩王待遇,除了万历皇帝那个轻易被收买的皇帝能容忍,一般人还真无法忍受。 此外,对于朱由校来说,楚王占据了武昌最好的资源,严重影响了他发展武昌与汉阳府的计划,必须铲除。 血脉真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是,皇爷,老奴遵旨!” 魏进忠回道,内心却在想着该如何查,才能达成皇爷想要的结果。 还未等魏进忠继续脑补,那边的朱由校接着说道:“这两藩王已不配做太祖子孙,好好查找下证据!” “是,皇爷,老奴明白,定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朱由校的话中之意,魏进忠马上明白了过来。 自己皇爷这是要削掉这俩藩王了,也不知道这俩人如何得罪了皇爷。 不管了,皇爷让自己查谁就查谁,让自己办谁就办谁,不然皇爷就要办自己了! “宪章将密奏之事尽快去告知元辅,进忠准备午膳,朕有点饿了,都退下吧!” “是,皇爷,奴婢(老奴)告退!” 说完,两人轻声退出了暖阁。 回到内阁的方从哲,先动笔起草关于修实录官员名单及喝开水好处的题本,将其交给徐光启票拟后,则让人找来了礼部右尚书兼翰林学士温体仁。 待温体仁进来后,方从哲笑着说道:“长卿,快坐!” “下官参见元辅!” 温体仁还是先恭敬的行了个标准礼,然后才坐下。 方从哲微笑着说道:“本官找你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陛下定了两位大行皇帝实录的总裁与副总裁官,你是其中副总裁之一。另一件,陛下属意以后内阁阁员从有地方从政经验的翰林中挑选,需要你传达给所有翰林院的官员!” 听到自己是实录的副总裁,温体仁心里暗自高兴。 但接着方从哲说陛下选阁臣要从有地方从政经验的人中挑选,心里顿时有点慌,自己虽然任过南京国子监司业,但不知道能否作数。 于是乎,温体仁先是朝乾清宫跪谢道:“臣谢陛下厚爱!” 紧接着,站起来躬身问道:“敢问元辅,下官曾任过南京国子监司业,不知是否算作地方从政经验?” “陛下的想法,也是为了加强内阁大学士对地方实情的了解,有了地方从政经验,票拟与商议国家大事时,才能有理有据。” “至于你南京国子监司业的履历,本官也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得看陛下的态度。但既然陛下已经任命你为大行皇帝实录的副总裁,想来应该是入了陛下的眼。为了更好的前程,有合适机会的话,本官还是建议你主动提出主政一方!” 对于自己这个同乡,方从哲还是愿意提携一把的。 “下官明白了,谢元辅解惑!” 温体仁恭敬地行了一礼,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得外出主政一布政司。 回去后,得好好参详参详哪个布政司容易出政绩。 “嗯,回去办事吧!”方从哲微笑着轻轻挥了挥手道。 “是,元辅,下官告退!” 说完,轻声退出了方从哲的值房。 回翰林院的路上,温体仁心里一直都在仔细比对哪个布政司最合适。 想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真是自寻烦恼,自己马上要开始修实录了,没个两三年肯定修不完。 若自己外出主政一方,得先了解新君的具体想法,才好进一步决断选哪个布政司。 想清楚这几点后,温体仁快速调整好思绪,向翰林院走去。 回到翰林院之后,温体仁招来侍讲、侍读以上官员与詹事府诸官员,当众宣布了方从哲传达给他的信息。 众官员听此,自动忽略了实录官的事情,一个个感觉晴天霹雳。 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苦熬,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阁辅政? 但现在却被告知想要入阁,必先有地方从政经验。 顿时,犹如一滴冷水掉入了正在燃烧中的油锅,快速地沸腾了起来。 于是,翰林们一个个大声质问,“温大人,为何突然会有如此规定?” 众人听到是新君的旨意后,一个个马上变得敢怒不敢言起来,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马上就会被身边人弹劾诽谤君王。 竞争对手,无处不在,而其中身边的同僚尤其多! 第54章 调令到达,众官反应 过了许久,钱谦益拱手问道:“敢问温大人,何为地方从政经验?” 温体仁心里也是恼火,皇帝旨意不清晰,他方从哲也不主动问一下,只顾着他自己已经是首辅了,不考虑他这些等着入阁的官员。 面对钱谦益的问题,温体仁尽量强装温和地回道:“元辅没有详说,诸位不妨主动去请教下元辅,或者上疏给陛下!” 众人见此,心里暗骂了一句温体仁与方从哲不当人子,然后纷纷告辞离开。 很快,这条消息,传遍了整个翰林院与詹事府。 但一个个都选择了敢怒不敢言,新君说内阁还是会继续从翰林中挑选,只是多了条大学士要有地方从政经验。 肉,终究还是烂在他们这口锅里。 而这,也是他们内心虽然十分愤怒,但却没有做出过激反应的根本原因。 于是乎,纷纷约上平时交好的同窗与师友,开始商议今后的打算。 翰林中,除了钱谦益比较着急外,还有熬了多年资历的何如宠、周道登、朱延禧、刘宗周等清流。 他们之前想着靠经筵与修实录的机会,能得新君青睐,从而最终选入内阁。 但新政策一出,给他们入阁又增加了一道难关。 至于黄士俊、施凤来、张瑞图、钱龙锡、成基命、韩敬、钱谦益这些为官十年左右的翰林,正处于迈入新台阶的关键阶段。 他们需要认真权衡是继续留在翰林院熬资历,还是出京主政一方,从而累积地方从政经验。 而像周延儒、张凤翼、刘鸿训、钱士升、贺逢甲这些不足十年的翰林,则在犹豫是继续待在翰林院,还是外出就任一方知府或者布政司参议等地方中层官职。 而去年也就是万历四十七年新进入翰林院的翰林,则完全无此忧虑,先熬完第一个三年后,再来考虑是否外出就任也完全来得及。 接下来几天,官职调动的圣旨分别送达河南洛阳、河南永城、河南开封、南京太仆寺、辽东广宁、辽东辽阳、四川石柱、四川酉阳、四川成都等地。 至于在大同阳和的宣大总督崔景荣、辽东广宁的辽东巡抚袁应泰与右参议王化贞、河南开封府的河南巡抚张我续等人,则等着接替他们官位的官员到来。 辽东辽阳经略府,熊廷弼先是接到了皇太孙派人送来让他稳守辽东的私信。 没几天,从京城来了行人司传旨的官员。 他不但成了辽东兼登莱、天津总督,而且随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一柄尚方宝剑,对四品以下官员拥有了先斩后奏的特权。 随同熊廷弼一同接旨的除了经略府的下属文官,还有在辽阳的主要武将,比如新任辽东总兵李光荣。 至于之前的辽东总兵李如祯,已被熊廷弼以十不堪之罪弹劾下狱。 而再之前的辽东总兵李如柏,萨尔浒之战时,逡巡不前,自知难逃被科道言官弹劾的下场,干脆一路逃回了京城。 此刻的他,还在京城到处砸银子走关系,想逃脱最终的惩罚。 熊廷弼的主要下属与幕僚,以及亲近熊廷弼的主要武将,接完圣旨后,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了下来。 之前一直担忧先帝登基后,在东林党的误导下,会清算与东林党有仇的熊经略。 没想到先帝登基一个月,就突然驾崩了。 还好新君不受东林党蛊惑,更加信任与重用熊经略,并且还派了新巡抚来代替与熊经略处处作对的巡抚袁应泰,以及右参议王化贞。 “下官恭喜部堂高升!” 李光荣率先站出来恭喜,其它官员也纷纷站出来附和:“恭喜部堂!” “哈哈,同喜,同喜,希望诸位今后能继续同本官一道,替陛下与大明守好辽东每一寸土地!”熊廷弼大笑着拱手回道。 “下官必将以部堂为尊,听候部堂调遣!”众人纷纷拱手表态。 “好,那就谢过诸位了,今晚随本官一起为京城赶来的特使接风洗尘!”熊廷弼用他那大嗓门高声说道。 “是,部堂,下官谨遵部堂令!” 众人高兴地拱手回道,难得吃上一顿好的,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了出来,可惜就是不能喝酒。 但在熊廷弼之前接到圣旨的袁应泰及王化贞两人,心情就没熊廷弼那么美丽了。 两人之前都在等着新君御极后,取代熊廷弼经略辽东。 辽东身处平叛建奴前线,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好处却是数之不尽。 能累积战功,或者以战情紧急为由,从而实现快速升官。 更为重要的是,还有源源不断从大明各地调来的大量钱粮,可供他们随意支配。 再通过亲近的中间商人,用军粮、军械换取大量蒙古鞑子与建奴从汉地劫掠的财宝。 也不知道朝堂上的人是怎么想的,把他们调走后,将要靠谁帮他们赚钱。 带着不甘的俩人,在等待接替自己的官员到来之前,疯狂地倒卖囤积在广宁各地的粮草与军械。 与此同时,也开始销毁各种过往凭证。 河南洛阳县,刚考绩满三年的陈奇瑜,跪在地上认真接受行人司宣读圣旨。 听完圣旨的陈奇瑜,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升为兵部从五品的职方司员外郎。 在行人司官员的提醒下,才连忙从震惊中恭敬地接过了圣旨。 而同样身处河南,刚上任一年的永城知县孙传庭,十分激动地接过圣旨。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发生了官位调动,而且还是兵部的正六品主事。 也不知道是哪位上官了解他好兵之事,从而举荐了自己,回京后得好好感谢一二。 不久后,陈奇瑜与孙传庭告别同僚,带着仆从,骑马朝京城快速赶去。 两人都是出身山西太原府靠近九边的边民,经常遭受蒙古人的南下劫掠。 家境不错的俩人,骑马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小意思。 身处阳和的宣大总督崔景荣,在心平气和地接过圣旨后,马上开始处理各种对自己不利的尾巴,比如军中刺头、自己参与走私、吃空饷、贪墨军队粮饷等证据。 与崔景荣采取同样手段的河南巡抚张我续,虽没有私吞军饷、参与走私,但却有靠非常手段兼并土地、买卖人口、恶意打压同僚、买官卖官,以及倒卖各地库粮的证据需要他急速处理。 为了能够在京城顺利落地,两人都先后派人拿着各种名贵珠宝、古玩等拜访京中内阁阁臣、六部堂官、科道言官与锦衣卫。 第55章 东林的反击,百官弹劾方从哲 在崔景荣与张我续忙着销毁证据、派人去京城送礼的时候,在南京太仆寺过着半养老生活的李之藻,收到了徐光启写给自己调任工部左侍郎的信件。 紧接着,没过两天,就见到了来给自己宣读圣旨的行人司官员。 在拜别同僚亲友后,李之藻才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行李,乘坐漕船沿着运河赴京就任。 若非是他好友徐光启担任工部尚书,李之藻肯定会不断向京城递留任原职的题本。 在南京任职,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还离杭州老家很近。 外加自己家又不缺朝廷发的那点俸禄,写写书、旅旅游、逛逛教坊司,要多香有多香,何必卷入京城那个勾心斗角的政治漩涡。 身处成都的朱燮元在接到圣旨后,先是对自己升职后的喜悦,但接过行人司官员递来同乡方从哲的密信后,整个人立马都不好了,而且还慌得一批。 在送走行人司官员后,朱燮元赶忙回到布政司衙门后衙,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重新打开方从哲的来信,再次认真阅读了三遍。 原先以为谋求四川的官职,会是一份十分惬意的美差,没想到这小娘生的土司却又要闹腾起来了。 放下书信,朱燮元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土司叛乱,但突然想起了陈策与童仲揆已经将四川的精兵都带去了辽东。 这个愁啊,让朱燮元连续捏断了好几根胡须。 最终没法,只能加强招兵练兵、传信各府县加强警戒,注意防范乱军的偷袭。 在朱燮元收到京城圣旨之前,坐镇石柱的秦邦屏率先收到了秦良玉的来信,看完信件后,马上召集宣抚司各级官员,下达招募一万土司兵的军令。 与此同时,秦邦屏也连忙派人前往成都求见新任四川巡抚朱燮元,求取大军需要的军需粮草。 朱燮元接到圣旨后不久,就见到了秦邦屏派来求取军需粮草的秦翼明。 这下子,可给正在苦恼何处有精兵可调的朱燮元,送来了一场及时雨。 在了解完事情始末后,朱燮元对于秦邦屏的需求,除了全部满足之外,还主动多送了两成。 当调令到达各地的同时,叶向高、何宗彦、沈潅、朱国祚等人也收到了内阁停止征召他们入阁的行文。 他们本还想继续摆摆姿态,等过完年,再一边沿途游览一边赴京就职,没想到,新君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停止了他们的起复,这让他们的美梦立时破裂。 面对内阁行文,叶向高连摔了书房内十几个青花瓷瓶后,口中还在不断怒骂方从哲这个老匹夫坏他好事。 而何宗彦、沈潅、朱国祚等人,虽没有像叶向高一样连摔十几个青花瓷瓶,但也无不破口大骂方从哲不当人子。 冷静下来后的几人,纷纷联络各自在官场的好友与学生,示意他们弹劾方从哲。 除此之外,还花钱请写通俗小说的作者,编写一些捏造事实故意抹黑方从哲的文章。 与此同时,还请茶楼说书人将这些文章改成各种段子,四处传播。 严嵩的奸臣,就是这么养成的。 而刚回到福建泉州晋江老家不久的史继偕,也接到了内阁对他罢官并剥夺功名的敕令。 本就因万历四十七年乙未科涉嫌舞弊案,愤而辞官的史继偕,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封拒绝征召的辞呈,罢他的官不说,还要剥夺他的功名。 羞愤难当的史继偕,被气得当场吐血三升,口中还不断怒骂方从哲奸贼、匹夫、败类…… 反观朱由校这边,在初步完成了官员调动后,身心难得地可以得到片刻放松。 每天除了处理外朝政务,就是忙着监督整顿内廷,有空的时候,还会去看看旁边正在整改的养心殿。 每隔两天,还会选择去一个城门慰问禁军将士。 再有时间的话,会去检阅正在整训的护驾与守卫亲军以及勇卫营。 随着西山火器工坊全力生产燧发枪,勇士营与禁军第一营都保证了人手一把。 而这两支营头,也是朱由校心中最重要的两支军队,未来一支镇守京城,一支外出征战四方。 在行人司向全国各地宣布官员调动的时候,都知监掌印王永祚亲自带人前往武昌府,指导与监督武昌火器工坊的开工之事。 到达武昌府的王永祚,除了教授与监督工匠开始仿制舰炮与燧发枪,还在附近收购煤矿与铜铁矿,比如大冶的铁矿与铜矿、萍乡的煤矿。 此外,他还去了趟江西饶州与广信府,按照朱由校给他的地图,在德兴与铅山县寻找铜矿,并成片成片地购买了下来。 在王永祚南下后不久,高时明也带人重新返回了滦州,主导钢铁厂的扩建之事,以及未来禁军军营与滦州火器工坊的基础建设。 九月十三日这天,王文彩与李若琏各自带着准备好的锦衣卫锄奸司将士,分别前往辽东、蓟州、宣府、大同等地潜伏。 而在他们动身之前,袁可立、孙承宗、顾秉谦等人在司礼监与内阁及家人亲友的相送下,纷纷驱赶马车前往辽东、宣大、河南等地赴任。 差不多在前后脚时间,陈奇瑜、孙传庭等人在去吏部报备后,各自去往自己所在新衙门就职。 九月二十日,有了水泥的帮助,加上朱由校多次亲自前往监工,终于住进了他一直想搬离乾清宫后入住的养心殿。 而随着朱由校一同入住养心殿的,还有内廷八监一库的高阶太监和一众大内护卫。 看着宽敞明亮了许多的养心殿,朱由校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内心的安全感也连续上升了几个档次。 虽然有礼部与科道言官出来以祖制与周礼的借口阻止他搬入养心殿,但劝谏无效,他们上的题本全都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掀起。 百官见新君不听劝谏,依然还是我行我素地住进了养心殿,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最终不得不将战场转移到了其它事情上面! 自从举行完登基大典后,新君一直不召开早朝与经筵,除了召见方从哲与徐光启两人,其他官员很难见到皇帝一面。 这哪行?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躲在深宫怠政的万历皇帝,他们可不想再看到另一个翻版的万历皇帝。 尤其是其中品级较低的科道言官们,他们可都等着早朝时,在新君与朝臣面前刷下存在感,提高声望,从而能快速得到重用。 至于那些不受重用的东林党官员,心里更是憋着一股子怨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选出来的泰昌帝,的确有让他们激奋过,但也只持续了一个多月,之后快速回到了万历时期的状态。 体验过权利快感与颐指气使随意打压其他官员的他们,心理的落差可想而知,到底该有多大。 所以,在阻挠新君搬离乾清宫的尝试失败后,他们把火力全都放在了弹劾方从哲身上,谁让他的盛宠不仅不减当年,甚至还犹有过之呢! 第56章 百官期盼,早朝重开 至于弹劾的内容,虽然五花八门,但无外乎方从哲堵塞言路,误导与阻挠百官求见新君,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乙未科科举舞弊案,家人经商与民争利等等。 刚开始,朱由校都选择了留中不发冷处理。 但战斗力爆表的大明文官们,在方从哲进出承天门的时候,不仅堵住他的去路,还明目张胆地当面各种辱骂。 不知何时,京中甚至出现了各种抹黑方从哲的谣言。 朱由校可以无所谓地继续窝在养心殿忙着自己的事情,但方从哲却实在受不了了。 在每次朱由校召见他时,都会恳请皇帝重开早朝。 提起早朝,朱由校就头疼,朱元璋这个工作狂,每天凌晨三点就要开始早朝,虽然后面改到了五点,但还是非常的早。 早上五点人体还处于睡眠状态,能有精神才怪了。 天都没亮,连人都看不清,也不晓得老朱同志当时是怎么想的。 在被方从哲与徐光启多次劝谏后,朱由校也不得不考虑重开早朝的事情。 早朝虽然折磨人,而且逐渐流于形式主义,但在一定程度上,也的确能发现与解决一些问题,避免言路塞听,从而阻止权倾朝野的权臣出现。 经过多次拉扯,朱由校最终同意了十月初一日在皇极门召开早朝,但参加朝会的官员仅限在京四品以上官员、科道言官与翰林。 而且,还以自己在长身体为由,将时间改到了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 方从哲见皇帝终于肯重开早朝,也就不再与朱由校争论什么时间问题了。 至于四品以上官员的要求,这个倒是没什么可争论的地方,除了冬至与正旦大朝,其它时间也都是如此规格。 百官见新君终于答应了重开早朝,弹劾方从哲的题本与拦路辱骂方从哲的人,顿时少了不少。 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早朝时大干一场,从而蜚声大明政坛。 一群贱坯子,为了出名与升官,什么不要脸的招数都能使出来! 在得到新君要重开早朝的刘一燝,马上与韩爌悄悄打了个招呼,韩爌也给了积极的回复。 之后,刘一燝召集孙如游、张问达、陈于廷等人,继续来他家品尝庐山云雾茶。 几人简单招呼后,孙如游率先开口道:“阁老,陛下终于肯召开早朝了,方贼想阻拦都阻拦不了了,早朝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对付方贼?” 刘一燝没有急着回复孙如游,而是朝其他两人说道:“张大人、陈大人,你们以为该如何出招?” 张问达想了一会儿,见陈于廷一直不吱声,只好自己先说,“下官以为,可从以下几点出手:第一,萨尔浒之败,用人不当,致使辽东军事糜烂。第二,继续重用一年多以来,毫无寸功的熊廷弼,空耗国家钱粮。第三,结党营私,举荐亓诗教担任督察院左都御史,堵塞言路。第四,乙未科舞弊案,监督不力,放任纵容。第五,家人约束不严,任由经商牟取暴利。第六,任人唯亲,任用私人……” 张问达说完,陈于廷点头道:“张大人不愧是曾经代管过督察院的人,条理清晰,直指要害,本官深表赞同。” 张问达心里莫名地被陈于廷给刺激了一下,同时对方从哲的怨恨又加重了几分。 见几人说得差不多了,刘一燝这才开口道:“张大人面面俱到,言辞恳切,本官也不得不服。弹劾方贼的事情,就拜托张总宪了!” 说完,朝张问达拱了拱手。 至于为何称呼张问达总宪,一是刺激他能更积极地弹劾方从哲,二是向他表明大家都支持他接任督察院左都御史。 果然,一把年纪的张问达略显激动地站起来拱手道:“驱逐方贼,乃吾辈君子之责,下官与方贼不死不休!” “好,那就拜托了,张总宪请坐!” 刘一燝一脸和煦地轻压了压手,等张问达坐下,转头看向孙如游,“孙大人,陛下一直未提及经筵之事,礼部与翰林院可得抓紧呐!此外,选妃之事,早朝的时候,也该提出来了!” 孙如游站起来拱手回道:“下官惭愧,上的题本一直都没有回应!” “早朝的时候,可以让翰林院的同僚奏议此事。殿下青春年少,容易被奸邪小人所惑!”刘一燝拨弄着旁边的茶杯,淡淡地说道。 “是,阁老,下官明白!” “河南张巡抚回京述职后,被锦衣卫当场拿下,目前人已在诏狱,能救则救,救不了当及时完成切割,切不可被他胡乱攀咬。此外,本官与王安已许久未曾取得联系,而东厂提督太监亦被陛下之前的东宫典膳取代,诸位今后行事可千万小心!”刘一燝突然一脸严肃地告诫道。 众人见此,皆是一脸惊诧,脸上的冷汗也不知不觉中冒了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张问达才打破了寂静,“好叫诸位大人得知,黄嘉善因抗旨被打入诏狱后,三法司的多次判罚,陛下都不满意。陛下后来干脆直接下旨:黄嘉善抄家,贬为庶人,全家流放琼州府儋州,并三代不得科举。” 嘶…... 孙如游与陈于廷等人不禁心里一阵后怕,这老朱家的皇帝,心狠凉薄还真是与生俱来的。 未等几人感慨完,张问达接着说道:“至于回京述职的张我续,据本官所知,牵涉卖官鬻爵,已被锦衣卫拿下,希望诸位没有参与此事!” 陈于廷听张问达说完,立马冷汗直冒,张我续每次递来的官员调令,他基本都有参与。 想到这,陈于廷立马朝刘一燝跪求道:“阁老,请救救下官!” 刘一燝见陈于廷如此没有风骨,哪还不明白其中的道道,说不定陈于廷送给自己的银子中,就有一份来自张我续。 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许久后,刘一燝才缓缓开口问道:“可留下什么凭证?” “回阁老,都是下官管家经手的,而且每次收到银票与宝物后,马上倒腾了一番!”陈于廷哭丧着脸回道。 “以防万一,管家留不得了!另外,让人传话给张我续,只要他不乱攀咬,可保家人无虞!” 刘一燝神情凝重地回道,同时心里也放心了不少,生怕陈于廷办事不密,露出了太多尾脚。 第57章 汇聚天下名医,成立皇家医学院 “是,下官明白了,谢阁老指点!” 堂堂正二品的南京工部尚书,哪还有一点文人风骨可言,道德文章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怪不得陈贞慧会投降满清,原来是有遗传的! “起来吧,你好歹也是大司空!” 刘一燝的语气中明显带有一丝不耐烦。 等陈于廷坐回座位后,刘一燝接着向其他两人警告道:“不要以为陛下年少,就好欺负,从黄嘉善的教训中,可知我们的陛下是一个十分痛恨别人拂逆他的人。此外,你们可能不知,先帝驾崩时,西李当众撒泼,被我们的陛下以雷霆手段打入冷宫,至今是否还存活世间,无人可知!” 嘶…… 几人又是一通震惊,心里无不感慨新君的狠辣果决,以及不好招惹。 养心殿东暖阁,方正化躬身汇报道:“皇爷,按照皇爷要求,派人去请的天下名医,已经请来了四位,不知该如何安排他们?” “朕记得王安在东安门外不远处,有一次五进的豪宅,现在可还安在?” “回皇爷,王安的东西都还在,没人敢动!” “好,那就先把他们都安排在那里,过几天朕去见见他们!” 太医院发生诡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由不得朱由校不心怀忌惮。 他必须得另起炉灶,重新建立一套新的医疗体系,然后再反过来整顿太医院。 “是,皇爷,奴婢遵旨!” 三天后,朱由校在众大内高手的护卫下,低调地乘坐马车前往王安位于东安门外的豪宅。 走下马车,看着宏伟壮观、富丽堂皇的大门,朱由校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地朝正门内走去。 走进正门,马上感受到了什么是深宅大院:高堂广厦,碧瓦朱甍,院落一重套着一重。 朱由校穿过琉璃影壁,看到四个一身素雅、年龄约在四十到六十不等的人跪倒在他的眼前。 “众位神医,快快请起,朕这次是微服出宫,诸位尽可随意,随朕去正堂说话!”朱由校微微虚抬双手道。 “是,陛下,草民遵旨!” 四人回复完,起身后仍十分局促地站在过道两旁。 朱由校也懒得继续劝说,自己领先朝里面的正堂走去。 在正堂上首坐下,看着满屋的名贵家具与装饰品,墙上还挂着不少唐寅与文徵明的字画。 没想到王安这个死太监不仅会贪,还蛮会奢侈享受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人,朱由校淡淡开口道:“诸位神医请起,朕这次来,主要是跟诸位谈一下朕对新医学的一些设想!” “是,谢陛下!”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后,这才一同站了起来,但仍拘谨地躬身站在朱由校面前。 “正化,帮朕介绍下几位神医!” “是,皇爷,这第一位是来自浙江会稽的张介宾,擅长温补与养生,是医圣张仲景的后人!”方正化指着他右手第一位神医介绍道。 “草民张介宾,拜见陛下!” 说完,张介宾往前一步跪下行礼。 “嗯,张神医请起!”朱由校微微抬手道。 待张介宾起身,方正化接着介绍道:“禀皇爷,这第二位为湖广罗田的万机,擅长儿科、妇科、痘诊科与养生,是天下名医万密斋的孙子!” “草民万机,拜见陛下!” 方正化介绍完,万机也学张介宾再次向朱由校跪拜。 “嗯,万神医请起!”朱由校也微微抬手道。 紧接着,方正化继续介绍了剩下两人,他们分别是来自苏州吴县的吴有性,擅长传染病与内科。 最后一位,则是大名鼎鼎李时珍的孙子李树宗,曾参与编写《本草纲目》,是李时珍后代中医术最高之人。 方正化能找到这四人,看来是很用心找了的,一个是李时珍的后人,一个是张仲景的后人,还有一个后来写了《瘟疫论》,发现细菌并能在空气传播疾病的吴又可。 而剩下的万机,先祖名声可能不及其他三人,但医术水平只怕不输于他们。 介绍完,朱由校将话题正式转入此次前来的目的,“朕找诸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给朕当御医的,朕还有其他推广医学的想法需要四位神医去实现!前不久,朕先后失去了皇爷爷与父皇,朕的父皇正直年富力强的壮年,但却突然驾崩,由不得朕不格外重视医学!” “太医院与御药房的御医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医术并没有得到太大精进。所以,朕想着从全大明征集天下名医,一个是改善太医院与御药房的医术,另一个则是朕想成立皇家医学院。集各家所长,为大明培养众多优秀大夫,让更多百姓看得了与看得起病,不知四位可有意满足朕的这个愿望?” 四人一直以为皇帝找自己过来,是为了让他们进入太医院,没想到他不仅是要让他们成为御医,还要让他们一起培养更多的新大夫。 四人互相望了一眼后,面对皇帝的期许,只得纷纷跪拜道:“草民谢陛下厚爱!” 朱由校见四人答应,高兴地站起来扶起几人道:“好,很好,有四位神医相助,是朕之福,更是咱大明百姓之福,四位请起!” 待几人依次站起,朱由校再次开口道:“此院子将暂时作为皇家医学院的院址,诸位医术孰高孰低,朕不知医术,无法判断。今后的医学院,会设置祭酒一名、副祭酒两名、监正一名、司业若干。祭酒正四品、副祭酒从四品、监正正五品、司业正六品,监正由内廷派人担任,其他人员由诸位协商后确定!” “此外,为了避免藏私,导致学徒医术无法突破,并且为了能够按照医术高低发放俸禄,朕参照西山工坊制定了适合医学院的薪俸标准。大夫按照医术高低,分为学徒、医师、御医、国医四等八级,薪俸标准按照等级发放。此外,被评为中级医师后才可以带学徒,学徒五年内的两成俸禄归师傅所有,若五年内学徒升不上高级学徒,该医师则要退回学徒一半的俸禄。” “此外,每年进行一次等级考试,等级高低根据考试结果评定,高级医师及以上才可以不用再考试。考官从御医或国医中挑选,阅卷官则必须高级医师以上。另外,在医学院担任官职的医师,薪俸在同等未担任官职的医师基础上增加一成俸禄。正化,将薪俸标准发给几位神医过目!” 第58章 南台小住,欧罗巴来人 “是,皇爷!” 说完,方正化从怀中取出出宫前朱由校给他的《大明皇家医学院的几点设想》,走到四人跟前,放在了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待几人正在认真翻看《大明皇家医学院的几点设想》的时候,朱由校朝方正化说道:“正化,将宅子内跟医学无关的东西都收走吧,让你安排过来的监正配合四位神医置办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监正一定要选一个踏实一点的,要是敢作威作福与胡乱指点医学院的事情,直接杖毙!” “另外,以后医学院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优先买进周边相连的院子,要是不好买,再从其它地方选一个大点的位置,怎么着也不能少于两百亩!此外,让内医堂的学徒也来此学习!”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回道。 万机四人一边互相传阅《大明皇家医学院的几点设想》,一边听着朱由校与方正化的对话,因内容不多,四人很快便传阅看完了。 互相简单商量后,由万机出来表态道:“禀陛下,草民几人觉得,《大明皇家医学院的几点设想》的内容十分周翔,而且随着学徒与医师的不断增多,陛下也写到了可通过对百姓开设医院的方式来安顿,草民等并无其它异议!” 因完成了一件对他朱由校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朱由校高兴地说道:“好,以后医学院可就交给诸位神医了,诸位若是有熟识医术与医德皆上佳的名医,皆可邀请他们前来医学院!另外,麻烦诸位帮朕瞧下朕的身体!” “是,陛下,草民等冒犯了!” 说完,四人依次上前给朱由校望、闻、问、切,甚至有人还拿出了银针在朱由校的穴位上扎针。 约过了半个时辰,四人都依次完成了观察,然后聚在一起快速商量一番后,还是由万机出来陈述病情,“禀陛下,草民等商议后,皆认为陛下之前的底子可能不是很好,但近一两年有大量的身体锻炼后,有了不错的改善,希望陛下能够长期坚持。此外,草民等商议一番后,给陛下开了一副食补的方子!” 说完,万机恭敬地举起他所说的方子,方正化马上向前接了过来。 朱由校拿起认真看了一下,发现有一些后世常见的温补食物出现,想必应该不会有大错。 合起方子,交给方正化后,朱由校微微抬起手道:“万神医请起,诸位随朕一起参观下这座宅子吧,朕难得出趟宫!” “是,陛下,草民的荣幸!”四人一起躬身回道。 朱由校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今后也是官员了,就不用再说草民了,因时机未成熟,医学院暂时挂在内廷内官监名下!” “是,陛下,臣等遵旨!” 四人连忙更换称呼,虽然不是朝廷的正式官职,但挂在内廷也不差,说不定哪天就被世人所接受了。 接下来,朱由校带着众人,开始游览起了王安这座豪宅,真是让朱由校越看心越惊。 一个东宫伴读,司礼监秉笔也就一个多月,却能有如此豪富,那其他长期身居高位的宦官呢? 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与士绅官宦家族呢? 这不禁让朱由校突然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以及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若他自己身处明末社会最底层,活不下去了,也会起来造反。 想到这些,朱由校游览豪宅时的好奇心也就迅速降了下来,匆忙逛了一圈后,告别四位名医,就回到了宫里。 回宫后,朱由校继续完善琼华岛宫殿布局的设计图纸。 在此之前,趁着内廷整顿,将琼华岛正南方的兵丈局给迁到了皇城东北角新腾出来的位置。 此外,还让人收拾了南台(满清的瀛台)建筑群,上午在养心殿处理完政务,下午就来南台看书钓鱼。 秋高气爽的日子,坐在南台阁楼上,一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一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惬意得不行。 相比逼仄的养心殿,朱由校更喜欢宽敞明亮、视野宽阔的南台,后来更是干脆搬到南台居住与处理日常政务。 直到深冬,天气寒冷、风雪交加、景色萧瑟,朱由校才不得不重新搬回养心殿居住。 当皇帝的感觉真好,皇城那么多地方,可以让朱由校随意更换居住的宫殿,关键建筑与风景都还非常的不错。 当然,后宫有姿色的宫女也很多,但奈何朱由校未满十五岁,他可不想过早沉迷女色而损坏了自己的身子,从而早早望女涕泪。 朱由校身体底子本就不佳,虽然跟随方正化练了一年多的武,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过来的。 所以,除了通过练武来强身健体,朱由校每天都坚持早睡早起、更换不健康的食谱、远离女色、配合食补,过着十分健康、自律的生活。 从王安的豪宅回来后,没过两天,徐光启突然来求见朱由校。 此次求见的目的,是前来告知朱由校去年让他代为购买的火器,以及要找的欧洲格物学家与工匠都已经来到了京城。 这让每天处理政务而枯燥无聊的朱由校,听到后,立马兴奋了起来,“先生,格物学家来了哪些人?工匠又有哪些?对了,他们有没有带钟表及怀表过来?” 徐光启难得看到略带稚气的少年天子,笑着回道:“回陛下,格物学家,来了伽利略和开普勒以及笛卡尔。伽利略与开普勒因支持太阳中心说遭到了罗马教会的排挤与打压,当邓玉函的书信到了欧罗巴后,他两人马上就答应前来大明,同时还邀请了精通数学的笛卡尔。此外,跟随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欧罗巴不少传教士!” 瞟了一眼朱由校,看其没有任何不愉后,徐光启接着说道:“工匠有擅长制造燧发枪二十人与火炮十五人,钟表匠有十人。另外,钟表带来了三十座,怀表则有三百个!”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朱由校忍不住激动道:“好,好啊,都是朕想要的人,这样吧,朕允许他们在京城再盖一座教堂。至于他们带来的武器、钟表、怀表等物,朕也全部购买了。” 第59章 有些人啊,不见见血是不会老实的 还没等徐光启答复,朱由校接着朝一旁的王承恩说道:“承恩,通知御用监少监吕直,全部买下这些东西,不准逼迫人家低价强卖。此外,这些前来大明的钟表匠,朕出资一万两成立钟表工坊,占七成股份,剩下三成由他们自己分配。朕单独再给他们每家送一套三进的院子,钟表工坊以后由御用监代管。”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躬身回道。 沉吟了片刻后,朱由校接着道:“先生,至于那些欧罗巴来的火器与工匠,全部送到西山火器工坊,朕答应他们的条件由火器工坊那边兑现。此外,你刚说的三个格物学家,朕想见见他们。这样吧,明天下午申时,先生带着他们三人与格物院的两位副院正来见朕!” “是,陛下,臣遵旨!” 徐光启略带兴奋地躬身回道,没想到自己君王不仅不排斥这些外来之物,看样子还非常的看重。 “对了,先生,军器局现在整顿得如何了?” 朱由校的突然转移话题,让正暗自窃喜的徐光启一阵麻瓜。 “回陛下,目前正在核对往年账目,但账目混乱,阻碍重重!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说完,徐光启跪在地上请罪。 “先生起来吧,朕让内廷稽核监去协助先生核对账目。以后工部也要像内廷一样成立一个账房班,并指定负责稽核的官员,专门核对各种账目往来,并且按照内廷的复式记账法记录账目。另外,再让田尔耕派人过去协助,有些人啊,不见见血是不会老实的。正化,此事你去安排!” 说完,朱由校一脸的肃然。 有人说金钱能解决百分之九九的问题,但朱由校认为,暴力还能解决那剩下百分之一的问题。 账目核对阻力重重,里面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与烂账。 前段时间王永祚整顿兵丈局,就抄家杖毙了一大堆硕鼠。 这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兵丈局,想想基本无人监控的军器局,那会是何等的糟糕,必须要有外部势力强势介入调查,才能顺利完成整顿。 “是,陛下(皇爷),臣(奴婢)遵旨!”徐光启与方正化相继答复道。 等徐光启站起来后,朱由校朝他交代道:“先生,工部抓紧整顿,该查的查,该抓的抓。此外,工部未来几年的主要事情有:皇陵修建、新作物推广、火器改进、官道与港口修缮、兴修水利!” “是,陛下,官道与港口修缮以及兴修水利,不知可有具体指示?”徐光启拱手低声问道。 朱由校站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说道:“先生,国库紧张,非紧急必要的大型工程暂时就不考虑了,皇陵修建的费用也尽量控制在五十万两以内。至于官道与港口修缮,主要是京城过滦州到山海关、京城过宣府到大同、京城过襄阳到荆州、开封过洛阳到西安、开封过凤阳到南京,京城原来的泥土主干道与卫生状况也要进行改造。可采用民间招标的形式,工部验收合格后再付款,或由承包方收取过路费来弥补建造费用。具体如何操作,明天先生过来的时候,朕再告诉你。” “其中京城要修缮的主干道,必须使用水泥,水泥道路修建方法,朕明天一同给先生。至于水泥制造方法,朕会让新城伯售卖出去,工部也可以购买方法并开设水泥工坊。另外,修建水泥道路、桥梁、港口甚至房屋,还会用到大量的铁丝钢丝,朕称其为钢筋。遵化铁厂那边,工部也要认真整顿一番,从而快速提升钢铁的产量。” “至于港口修缮,优先考虑天津、山海关、娘娘宫、登州、海州、吴淞口、南京、九江、武昌、定海、泉州、月港、广州等处,也可以跟京城街道一样采取民间招标的形式。若工部没钱,可允许出资修建之人收取若干年的船只停靠费,但停靠费的收取标准必须经工部审核,年限到了之后,港口收归工部所有。官道修建,也可以采取此种合作模式,不过,只收车辆经过的费用!” “至于兴修水利,以陕西、山西、河南、直隶等北方缺水地区为主,水利工程以营建水库、挖掘水渠、疏浚河道为主。秉持谁受益谁修建的原则,士绅地主出钱出粮、百姓出力......” 随着朱由校的滔滔不绝,徐光启果断地拿出小本本快速记录,一边记录,一边内心震惊于朱由校的奇思妙想,没想到工程修建还能这样干。 看着徐光启记录得差不多了,朱由校接着说道:“涉及到工程建造的事情可多了,除了上面说的那些,还有城池、桥梁、关卡、宫殿、陵寝等等。都靠工部的钱粮,是无法实现的,工部要想完成这些工程,必须发动民间的力量。对了,朕听说欧罗巴有一种叫棱堡的堡垒,防守十分牢固,先生与欧罗巴人来往的时候,可曾听说?” “回陛下,臣惭愧,与他们来往的时候,并无谈及此事!”徐光启心虚地回道。 “欧罗巴有很多比我们优秀的东西,值得借鉴之处,可拿来使用。另外,告诉鸿胪寺,四夷馆必须增设欧罗巴各主要国家的语言与文字学习。此外,格物院增设一个翻译分院,专门负责翻译对大明有用的书籍,同时教授外藩学习大明官话!” 说到这,朱由校越来越想对大明的教育机制,进行一番翻天覆地的改革。 现在的国子监、府学、县学、乡学、私塾基本只教儒家经典,严重阻碍大明对各种人才需求的培养,从而阻碍社会的整体进步。 但目前的朱由校,对于大明现在以科考为目的的教育模式,根本无力做出太大的变革。 有人说,谁掌握了科举,谁就掌握了汉人的天下。 这并不是说说而已的一句空话,而是科举已经将整个大明社会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并不是朱由校短期内想改变就能改变的,除非他想提前结束老朱家对大明王朝的统治。 朱由校作为大明王朝的主宰与最高统治者,他会允许自己提前结束对大明王朝的统治吗? 很显然,作为最大受益者的他,目前还没有那么崇高的博爱。 而且,现在的社会发展水平,只能容许朱由校在现有制度运行的基础上,逐步做出调整。 第60章 两个人,两条规则 黑格尔说中国没有哲学,虽然朱由校不赞同此言,但细思几千年封建王朝,只干了两件事,造反当皇帝与如何保住皇位。 而当皇帝后,也只干两件事,向百姓收钱与防百姓造反。 从公元前三百六十一年到公元一千九百一十二年,两个人,两条规则。 秦到清,一直笼罩着东方大地两千多年。 而两个人便是商鞅与韩非子,两条规则是“商鞅之道”与“韩非之术”。 其中心思想归结起来,就只有两点:第一,国富而贫治,也就是千万不能让百姓有钱;第二,民愚则易制,也就是千万不能开启民智。 无论商鞅还是韩非,他们的目的都是直接服务于“皇帝”本人。 因历史的延续性,使大秦模式死死保护着皇家与贵族的利益,他们设置重重阻力来阻止分权,并最终导致了自己的衰亡。 此刻的大明,在接近两千年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的驭民五术长期荼毒下,贵族为了持久保持自己的特权与财富,死死维护此驭民五术。 而底层老百姓,在两千多年的压迫、剥削、洗脑、屠杀之下,早已变得麻木不堪,每天想的事情只剩下如何填饱肚子与繁衍后代。 想挽救大明与中华民族,阻碍重重啊...... 若强行更改,只会落得王莽与杨广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朱由校的情绪充满了惆怅,不知道自己未来有没有能力与勇气去改变。 三思而后行吧! 未经深思熟虑与充分准备,不可轻易发出挑战。 到那时,若有人阻拦,自己将不惜使用雷霆手段。 肉体消灭,是一种非常好用,并且简单有效的手段。 “是,陛下,臣遵旨!” 徐光启对朱由校的认知又有了新的突破,比之前自己认为的还要开明。 “对了,先生,清江造船厂与龙江造船厂,每年盈利几何?”朱由校突然问道。 “回陛下,清江与龙江造船厂,主要是为漕运造船与修船,没有盈利之说,都是按照漕运总督府的需求来安排!” 徐光启拱手回道,心里却想着难道陛下又要对船厂动手? 果然,朱由校沉吟片刻后,便直接说道:“此种方法不妥,造船修船要花费朝廷的开支,漕运总督府运粮也要花费朝廷的开支。朝廷收入本就稀薄,哪有如此多的开支供给漕运。过几天,召开小朝会,想办法解决此事,甩掉这个大包袱。另外,除了运河漕运,可否加强海运,朕记得前朝海运可是占了重要比重的!” “是,陛下,前朝的确如此,大明虽有海运,但还是基本依赖运河漕运!运河牵连太多人的利益,除了官绅,还有沿途靠运河生存的平民!” 徐光启虽嘴上说着漕运的困境,但心里却也在想着该如何摆脱过度依赖运河的方法。 “嗯,还是先生思虑周全,先想办法建设南北海运沿途停靠的港口吧。此外,可允许两造船厂对外售卖商船,用来弥补漕运过大的开支!” 朱由校现在可不敢对运河进行大动干戈,若真的急匆匆去干了,说不定真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漕帮造反。 虽然现在还未形成贯穿整条运河的漕帮,但也形成了几股十分庞大的势力,若大动干戈,说不定会加速他们的整合与明目张胆地对抗朝廷。 在没有做好可靠的武力准备前,先进行循序渐进的改变,主要采取比较和缓的经济手段来解决过度依赖运河的问题。 “是,陛下,此法可行,虽然短期内无法让两船厂扭亏为盈,但至少能减少亏损的数额!”徐光启赞同道。 “好,那就如此去办吧!先生,今天说的内容有点多,就先到这了,先捡紧急重要的事情去办!”朱由校喝了口茶水道。 “是,陛下,臣告退!” 说完,徐光启走出了暖阁。 待徐光启走后,朱由校看向方正化,“遣人去告诉新城伯,今晚陪朕用膳。对了,石柱与酉阳两支土司兵,是否也装上了火枪?” “回皇爷,石柱与酉阳两支土司兵的火枪,曹公公刚让人送去了一半,现在正在训练中!” 方正化脑海中快速筛选了相关信息,然后躬身回道。 “那就好,告诉曹化淳与骆尚志,让他们抓紧训练禁军与勇卫营,马上就要应对各种战事了。辽东与宣大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传来?” 朱由校叹息一声后,轻声问道。 “回皇爷,孙大人、袁大人与杨大人他们顺利到任并完成了交接,崔大人已经回兵部履职,袁应泰与王化贞正在返京途中!”方正化躬身回道。 “可还有什么其它的消息传来?李如祯与李如柏两个罪将现在在何处?” 朱由校的语气中,显然表达了对李家两辽东总兵兄弟的不满。 “回皇爷,戚将军到锦州后,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顺利掌控了广宁中、左屯卫。另外,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崔景荣、袁应泰、王化贞三人都存在克扣粮饷并参与走私的嫌疑,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 方正化悄悄抹了下额头后,接着答道:“李如祯现在在刑部大牢,李如柏自萨尔浒之败后,便回到了京城宁远伯府!”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下令道:“找几个御史弹劾下这两人,内容就是逡巡不前、坐失坚城、通敌资敌,朕听说李成梁有个儿子已经投靠了建奴?” “回皇爷,的确是有李成梁七子李如梧投靠了建奴!” 方正化躬身回道,心想皇爷又要开始抓人抄家了。 “在御史弹劾前,告诉田尔耕,先把宁远伯府给围了,免得让他们继续与建奴串联。而李如祯、李如柏两人,立刻抓进诏狱,并严加审问。此外,也告诉田尔耕,只要投靠建奴与蒙古的汉奸,以及建奴叛乱主犯,想办法全部诛杀,不用请示总督!” 朱由校喝了口茶去去杀气,接着说道:“诛杀建奴酋首努尔哈赤者,赏白银万两、田地千亩。诛杀他们所谓贝勒、固山额真者,赏白银三千两、田地五百亩。诛杀他们所谓甲赖额真者,赏白银五百两、田地两百亩,牛禄额真则赏银二百两、田地百亩。其他低级武官与普通兵士以及汉奸,让锦衣卫自己制定出一个奖赏标准!” 第61章 《锄奸令》,专制软骨之人 “此外,李永芳、佟养性、李如梧等知名汉奸,奖赏同甲赖额真。除了锦衣卫,其他边军也同样可参与奖赏,让兵部出一个《锄奸令》,昭告天下!” 朱由校就不信了,就建奴那点人,重赏之下,会诛杀不了他们中的几个将领与大量普通士兵。 此刻建奴所有成年男丁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十万人。 努尔哈赤可不是黄台吉,努尔哈赤可是从心眼里仇视汉人的,投降与被俘的丁壮不是被杀就是被掳去当包衣奴隶,至于老幼,自然是砍杀了事。 而现在的蒙古人,也没有完全投靠建奴,包括后来最顺从的科尔沁诸部也是与建奴面和心不和。 《锄奸令》除了诛杀建奴群寇,还能专制那些暗通款曲、养寇自重、两边下注的软骨头,其中尤以晋商、辽东军阀与以东林党为首的东南士绅为最。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肃然地躬身回道。 当晚,养心殿正殿,王升陪着朱由校食用晚膳。 王升见皇帝不主动聊政商之事,只好陪着朱由校简单地聊些家常,同时也说些京中的风闻趣事。 简单轻松地用完晚膳后,两人来到东暖阁,一边继续闲聊,一边品着王承恩送来的大红袍。 前世的朱由校比较喜欢喝乌龙茶与红茶,不是很喜欢喝绿茶。 所以,朱由校让王承恩给自己准备的茶叶一般是大红袍,偶尔会换成君山银针与祁门红茶。 至于为何会有黄茶君山银针,完全是因为前世去岳阳出差得时候,客户送了点君山银针,喝起来还不错。 可惜就是太贵了,喝完后也就没再续买。 闲话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拿出水泥制作方法,让刘时敏递给王升。 在王升的诧异中,朱由校开口解释道:“舅舅,这是内廷不久前研制出来的水泥配方,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建房、修路、架桥、建港口等都是上佳之物。为了加快生产与应用,朕有意将其交出来让其他人一起参与生产。” 听朱由校如此说,王升打开配方仔细看了一遍,但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朱由校见此,只得继续解释,“西山工坊那边已经开始在用此物了,舅舅有空不妨去现场看下效果。另外,今天白天的时候,朕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徐阁老,并且让工部以后主责京城主干道修缮、京城到几个重要府城的水泥道路修建,以及重要港口的修缮。因国库空虚,所以让他将这些工程承包给民间商人建设,并交由他们经营一些年份,也就是承包商将在规定年限内收取车辆过路费与船只停靠费!” “舅舅这边可以新成立一家四海建设,主要负责水泥生产、道路与港口承包,放在四海商行下面。另外,水泥配方就不公开招标了,直接卖给几个来往密切的勋贵、外戚与藩王,一万两一份。” “是,陛下,臣遵旨!敢问陛下,配方臣该具体交给哪些人?”王升拱手问道。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回道:“三位在京皇叔、英国公、万驸马、杨驸马等人优先考虑吧,其他人朕也不太熟,你看着选吧。若他们不是很感兴趣,那就不勉强,另外,工部会找你要配方,一样也是一万两!” “是,陛下,臣明白了!”王升拱手回道。 “好,此事就谈到这了,舅舅可想安排族人去往西山武学上学?另外,皇家学院筹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臣准备安排犬子国兴与侄子国泰及其他五位族人,一同前往西山武学就学。皇家学院这边,屋舍收拾得差不多了,陛下的旨意也请司礼监发往各地宗藩了,准备明年开春三月的时候,安排入学考试!” 朱由校点点头道:“挺好,舅舅族人若是今后想继续担任武职,可以选择走军人路线。至于来京考试的宗人,除了报销来回差旅,那些没考上却又想留京谋份差事的人,舅舅可安排他们进入四海商行做事。这些留京的人,还可以允许他们参加两次考试,时间就定在每年三月初。若其中有人不服管教、无故闹事,直接废为庶人!” “而其中表现优秀之人,优先安排进入四海商行担任实习管事,半年实习期满合格后,可直接转为管事。若不想进入四海商行做事,想自己做事却又没有本钱之人,舅舅这边可另外再成立一家钱庄,面向这些宗室子弟投资。除了投资这些宗室子弟,也可以投资其他人,投资方式可贷款也可入股。” “是,陛下,臣遵旨!” 王升躬身回道,内心却感叹自己的生意实在是太多了,都快管不过来了。 “成立这个专门负责投资的钱庄,是为了减少舅舅这边直接参与管理的事情。朕思舅舅手上的生意已经不少了,舅舅今后可以将那些利润不高、耗费人员过多的生意,通过找人合伙的方式,转让一部分管理权出去。” 其实朱由校也想找其他人分担,但奈何没有可以让他放心之人,只能怼着王升这一只羊死薅了。 至于内廷太监,让他们监督或许还可以,要是让他们去搞商业管理,不一定能行。 关键内廷直接参与经商,会被无数的文官喷成与民争利。 等自己龙椅坐稳后,再考虑让内廷走向前台也不迟。 也不是朱由校不想把这些产业交给其他勋贵、外戚或者亲近文官经营,一个是目前他还信不过,另外一个是现在处于都在比烂的明末。 只有把钱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朱由校才能安心,没有钱会是什么样,历史上的崇祯可是很好地给了示范。 并且,东西一旦给出去了,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至于交给朝廷各部门去经营,以目前的现状,只怕很快又会是下一个龙江造船厂。 这还是最不可怕的,可怕的是这些产业很快会变成各官员的私人财产,从内部采取各种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变相地进行掏空。 等建立了完整的监察体系、知识产权与商业法之后,再来考虑商业下放之事也不迟。 万一哪一天,变革真逼反了全天下的官僚士绅,仓中有粮才会心中不慌,大不了推倒重来。 若东亚大陆没了他的容身之地,还能有海外建国、卷土重来的本钱! 第62章 他人哭,总好过汉人哭 嗯,对了,是该考虑开始经营台湾与南洋群岛了。 要给自己留好最后的退路。 看来要加大关注海军的事情了,若是靠自己发展太慢,可以先收编一部分海盗为自己所用。 英国佬当初不就是这么干的嘛,靠海盗大军打赢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 至于后面称霸大洋的大英皇家海军,正是从海盗大军起步的。 “是,谢陛下体谅!” 王升的声音,打断了陷入短暂沉思的朱由校,“对了,舅舅,王平舅舅的船队组建得如何了?” 王升拱手回道:“回陛下,已经让陕西那边的掌柜开始招募伐木工了,至于水兵的招募,目前已在河间府与永平府招募了一个千户所。因需要临时兴建大量营房,所以暂时只招了这么点人。船只的话,直接购买了天津造船厂与武昌造船厂的福船。火枪也订购了一个千户所的数量,主要是西山火器工坊那边的产量实在跟不上!” “好,等滦州与武昌火器工坊开工后,火枪以及火炮也就不会那么紧缺了。先将就着训练射击,宁可人等枪,也不能枪等人。去辽东伐木与挖参的队伍,新建立一个四海拓殖,王平舅舅的船队也直属于四海拓殖。对于那些试图阻挠拓殖的非汉之民,可不用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听话还好,不听话直接消灭吧,空出来的无主土地正好分给那些伐木工与水兵!” 朱由校一边答复,一边回想着欧洲的殖民史,他们可不就是一部被殖民人民的血泪史嘛。 不想让汉人蜷缩于东亚这块大陆无限内卷,只能去抢占别人的生存空间。 他人哭,总好过汉人哭。 王升震惊了片刻,定了定心神,躬身回道:“是,陛下,臣会转告臣弟的!” “好,海外有广阔的沃土与丰富的金银财宝,可都等着王平舅舅去接收呢!” 朱由校开玩笑地说道,心里却想着要是王平因所谓的仁义道德而无法对土着下手,那他朱由校只能考虑换人了。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想赚大钱的恶人,以及吃不饱饭想改变命运的穷人。 对了,也该让锦衣卫去了解东南海盗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若暂时无力剿灭与收编他们,那就先与他们私下达成合作。 接受自己合作的海盗,给船给武器,让他们去争抢东南亚地盘。 而那些不跟自己合作的海盗,对不起,只能被消灭。 自己的两支海军,等他们训练得差不多了,也就该派他们出海见见血了,但先从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海盗开始。 反正行驶在大洋上的船只从不给自己与大明户部交税,不交税留他们干嘛,先抢了再说。 王升笑着回道:“殿下说得在理,宝贝在那放着也是浪费,的确在等着我们去拿!” “对,王兴舅舅那边有去过大海练兵吗?崇明岛那边的中转点建好了没有?” 武昌那支规模不大的船队虽然现在发挥不出他的重要性,但对自己未来在东南与南洋的布局,却非常的重要。 “有运过一次粮到天津,崇明岛因处于大海与长江的交汇处,来往船只都要经过那里,所以在半年前就已经建好了中转点。另外,臣弟在长江口外的外海,发现了不少走私的船只!” “哼,先让他们嚣张一段时间,等王兴舅舅的火枪与火炮配齐后,就可以抢那些不交税的船只了。而那些横行外海的海盗,愿意被收编的自然最好,要是不愿意被收编,只能给王兴舅舅练兵了!” 呃…… 王升心里对朱由校一阵无语。 你好歹是皇帝,怎能让你的两个亲舅舅都去当海盗。 吐槽归吐槽,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得深表赞同地点头,“是,陛下,臣回去后,就给臣弟去信一封!” 朱由校装作一脸无辜地说道:“好,那就辛苦舅舅们了,朕也不想如此,奈何这些人不肯给大明交税,只能出此下策了。而且,舅舅的海军也需要经常找人练练手,未来才能驰骋大海,不然一辈子只能蜷缩在长江上送送粮食。” 王升也配合着用气愤的语气说道:“陛下说得在理,这些人就是欠收拾!” 第二天上午,朱由校处理完昨晚落下的题本,开始草拟水泥的几种用途与使用方法,包含铺路、架桥、建房、下水道等,同时也简略写了工程承包方略。 水泥使用方法主要是后世常见的水泥加水、水泥加水加沙、水泥加水加沙加碎石、水泥加水加沙加砖石加钢筋等,顺便还分别举了几个示例与草图。 与此同时,根据前世看过的图片,朱由校还随手画了几幅不同样式的棱堡与碉堡,以后作为边防要塞的备选方案。 并不是说中国传统城墙不好,而是直线型的城墙相比棱形设计,防护性能要差上一些。 有了钢筋水泥,棱堡与碉堡建起来,也会简单快速许多,对于以后深入蒙古草原建军事据点,也会容易很多。 汉人无法扎根蒙古高原,除了因缺水而屯田困难外,还有就是筑城更困难。 传统城墙需要大量的砖石,这对于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来说,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情。 而没有城墙防护的屯民,很容易遭到来自四面八方快速机动的蒙古骑兵来回屠戮。 下午申时,朱由校在养心殿正殿终于见到了徐光启带来的几个欧罗巴学者。 至于邓玉函与毕懋康两人,之前在隆福寺小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自然是认识。 而另外三位新面孔,应该就是刚从欧罗巴远渡万里重洋而来的大学者了。 看着同样行跪拜礼的三人,看来徐光启与司礼监他们已经教会了三人陛见时如何行礼的问题。 朱由校从三人的表情中也没看出他们有多么的不耐烦,现在的欧罗巴可不是一百多年后的欧罗巴,他们还没有那么强的自尊与自傲之心。 更何况大明没有宗教迫害行为,这对于身受宗教迫害的几人,是一种福音与避难圣地。 等几人行完礼后,朱由校淡淡地开口道:“邓院士,麻烦你介绍下三位远道而来的学者!” “是,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是臣的荣幸!” 邓玉函的大明官话,依然还是那么的烫嘴,但相比一年多以前初见时,已经进步了不少。 注:兄弟们,感谢这十多天以来对小编的支持,小说现在已满13万字了,可能会短暂进入一段静默期。但小编还是会坚持每天两更,至于每天更新的时间,可能会有上下波动,争取早日定下一个大家都有足够时间阅读的时间段! 另外,小编会趁着这段静默期,会对过往章节尤其是本书前传《摊牌了,朕就是大明暴君》,进行一轮全面的修改,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喜爱! 以上,谢谢! 第63章 初见伽利略,开普勒三定律 行完礼,邓玉函先指着中间年纪最大、留着浓密花白胡子、前额已凸的一人道:“禀陛下,这位是臣之前跟您提到的伽利略.伽利雷院士,他跟臣一样入选了灵采研究院,是一位在数学、天文学、格物学、建筑学等方面都有卓越建树的全才!而且,他这次还给陛下带来了礼物!” 邓玉函说完,用拉丁语向伽利略简单沟通了几句。 双方点头后,邓玉函转身朝朱由校请求道:“禀陛下,礼物在外面,需要您的允许,才能带进来!” “好,时敏,让人拿进来!” 对于这个伟大的科学全才礼物,朱由校心中抱了极大的期待! 很快,两个内侍宦官抱进来了一个双管天文望远镜与一个单筒望远镜。 待内侍将两个望远镜摆放在自己面前后,朱由校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很想上手,一探究竟的冲动。 邓玉函看到皇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主动上前介绍,“禀陛下,这个大的双筒天文望远镜,是伽利略院士十一年前制作出来用以观察天上月亮、太阳及其他星体的。目前可以看到月亮表面山脉、太阳黑斑及其它围绕太阳转动的行星。而另外那个小的单筒望远镜,也是伽利略院士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可观望三十倍距离远得物体!” “好,好,好啊,感谢伽利略院士的礼物,朕十分喜欢,可否教朕怎么使用那个天文望远镜?” 邓玉函介绍完,朱由校接连说了三声好,并忍不住不断地搓动双手,有一股很想亲手试一试的冲动。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能不对这些先进器械充满兴趣嘛! 邓玉函与伽利略又简单沟通了几句后,转身朝朱由校答道:“回陛下,伽利略院士说他能给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演示他的作品,他感到非常的荣幸!” “好,那就开始吧!” 说完,朱由校从座位上下来,走到了天文望远镜的旁边,静候着伽利略的演示。 接下来,伽利略一边操作一边讲解,邓玉函在一旁翻译,花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才讲解完了构造原理与如何使用眼前的这台天文望远镜。 可惜这会儿是白天,不然朱由校真想当场拿着这台天文望远镜,到万岁山山顶去观望星空。 等伽利演示解完,朱由校爽朗地笑着说道:“十分感谢伽利略院士的礼物,为了表达谢意,朕送伽利略院士一套隆福寺附近四进的院子,再送五千两银子的安家费。另外,朕再邀请伽利略院士担任皇家格物院的副院正兼工程分院的大使,不知伽利略院士可否愿意?” 邓玉函向伽利略翻译完后,伽利略激动地跪下行礼道:“谢最尊敬、慷慨而又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 朱由校自然是听不懂拉丁语了,只能由一旁的邓玉函翻译。 “好,伽利略院士请起,今后在皇家格物院有什么需要,可直接找邓院士或者朕的徐先生!”朱由校虚抬着双手道。 待伽利略站起来后,邓玉函接着介绍起了旁边一位年龄约在五十出头,拥有一头金黄须发的人,“禀陛下,这位是来自神圣罗马帝国的开普勒院士,他尤其擅长天文学与数学,曾提出天文学三大定律。得出地球等其它星球都是以大小不同的椭圆轨道围绕太阳公转,同样的时间里行星向径在轨道平面上所扫过的面积相等,行星围绕太阳公转周期的平方与它同太阳距离的立方臣正比。” 身为文科的朱由校,前世只听过“开普勒三大定律”的名字,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就进入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为了不冷场,也为了表达对开普勒本人的尊重,只好假装很感兴趣地点头道:“没想到开普勒院士如此了不起,朕也同样赠送一套四进的院子与五千两银子。另外,朕也邀请开普勒先生担任皇家格物院天文学分院的大使,不知是否愿意?” 邓玉函等朱由校说完,略显激动地朝开普勒翻译了朱由校的原话,顺便解释了下这些赠送之物与官位的价值。 听邓玉函解释完,让深陷宗教迫害的开普勒眼中光芒大放,激动得连连点头。 介绍完开普勒,邓玉函继续介绍最后一位三十来岁的学者。 他应该就是解析几何之父笛卡尔了,没想到他也来了大明,而且还这么年轻。 听完邓玉函的介绍,朱由校开口说道:“没想到笛卡尔先生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便有了如此多的成就。这样吧,朕也赠送笛卡尔院士四进院子与五千两银子,邀请你担任皇家格物院数学分院的副大使,而大使则由徐先生亲自担任!” 经邓玉函翻译后,笛卡尔诧异了一下,本只是想来这个神秘的大明帝国看看的他,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大的意外收获。 大明的帝王不仅为人开明豁达,而且还表现出对科学十分的感兴趣,并且还给了自己无法拒绝的报酬与职位。 笛卡尔看了眼旁边的伽利略、开普勒与邓玉函三人,犹豫了片刻后,便也点头同意留了下来。 为了能够留下三人,朱由校也算是出了次大血。 但三位大学者最终都选择了留在格物院,这让朱由校十分的开心,毕竟三人几乎可以代表这个时代最高的科学成就。 代价虽然大了点,但他们未来给朱由校与大明带来的财富,却是无穷无尽的! 格物院既然新增了三位伟大的学者,光研究可不够,还必须要将新知识传播给更多的大明子民。 于是,朱由校朝徐光启道:“先生,以后格物院不具体限定众人的研究方向,更不许有什么宗教信仰迫害。此外,朕之前请新城伯成立了皇家学院,专门负责教导宗室优秀子弟,明年三月份就能正式开学,朕想让格物院的诸位院士前往皇家学院教导这些宗室子弟。另外,格物院的翻译分院抓紧翻译欧罗巴优秀的数学、格物学、天文学、工程学、哲学等着作。翻译出来后,格物院众院士一起重新整理汇总,编辑适合不同年龄段与知识水平的学生教程。” 徐光启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陛下不仅只是个人喜好这些泰西人的学问,还准备教导给更多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将是好事还是坏事,但面对朱由校期盼的目光,徐光启不得不积极响应,“是,陛下,臣遵旨!” “对了,朕画了一些棱堡与碉堡图纸,交给诸位院士去研究一二,若效果不错,工部这边就可以开始去边关要塞建设这种堡垒。此外,关于水泥的使用方法,也拟好了,先生可拿去使用!” 第64章 历朝历代,难逃三百年轮回 说完,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望了一眼。 刘时敏躬身行了一礼后,将几份图纸递给了徐光启。 等徐光启接过图纸,朱由校接着说道:“伽利略院士既然擅长工程建设后,想必对于建筑设计是十分精通了,朕这里有一幅宫殿建造计划,想请伽利略院士把把关!” 说完,朱由校将一直不与外人道的琼华岛建筑群改建计划图,拿出来交给了刘时敏,由刘时敏接过图纸去送给伽利略。 伽利略接过图纸,看着粗糙的线条,先是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大明帝国最高主宰所画,马上认真看了起来。 不认识的汉字与数学单位,则轻声请教一旁的邓玉函。 略微过了十分钟之后,伽利略与邓玉函终于停止了交流。 因伽利略不会说大明话,还是继续由邓玉函传达伽利略的看法,“禀陛下,伽利略院士说需要去现场查看与测量后,才能给予准确答复。” 朱由校点点头朝一旁的方正化说道:“好,这是应该的。正化,让御用监负责宫室营建的少监前去准备,一刻钟后,摆驾琼华岛!另外,让在外的高时明尽快回京,将滦州的事务交给其他人负责。王永祚处理完武昌火器工坊的事情后,也让他早点回来!” “是,皇爷,奴婢遵旨!” 说完,方正化走出养心殿,开始安排人去通知御用监与摆驾琼华岛的事情。 众人来到琼华岛,看着眼前略显破旧的广寒殿,朱由校让御用监的人陪着伽利略等人开始丈量尺寸,而他自己则在徐光启的陪同下,登上了琼华岛的山顶。 “先生,你说大明的未来,该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坐在山顶阁楼里,朱由校朝陪同在一旁的徐光启问了这个看起来很好回答,而实际却非常难有准确答案的问题。 就好像后世公司老板问市场总监,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哪,是一个道理! 当朱由校与徐光启在阁楼内商谈政务时,其他人则自觉地站在了十步之外。 “回陛下,臣认为国富民强,不再有大的战事发生,便是大明的未来!” 对于皇帝略带深意的问话,徐光启自然不能随意脱口而出。 但想了许久后,最终发现,也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万能答案。 朱由校深深叹了口气后,看着山脚下的伽利略等人道:“是啊,但是大明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两百五十二年岁月,但国富了吗?民强了吗?这两百五十二年以来,哪一年没有发生过战事?” “朕现在看到的大明,是一个马上就要进入到,让每个王朝都无法摆脱三百年轮回的怪圈,先生可知为何?” 说完,朱由校微笑着望向徐光启,很好奇这个大官僚地主出身的开明士绅,将会如何作答。 面对皇帝的问话,徐光启一直皱着眉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在想了许久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吐出内心的想法,“回陛下,臣也说不清楚具体为何会如此。但从历朝历代王朝兴替的过程来看,臣可得出如下三点原因:第一,王朝初期阶段,因新旧两朝交替时的大规模战乱,导致人口的大量消亡,从而空出大量无主土地分给从龙的新权贵。但随着王朝的长期稳定,人口得到快速增长,人均可耕种的土地就越来越少,久而久之,会出现大量无土之民。这些无土之民,没有土地也就没了粮食来源,为了活命,只能被逼着去抢其他人的粮食与土地。” “第二,随着活不下去而去抢他人土地与粮食的人越来越多,朝廷只能被迫派兵去镇压各地的混乱。与此同时,一直虎视眈眈的北方蛮夷便会趁中原混乱之机南下。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若有明君出现,或可勉强应对,若君王不明,王朝便会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夹击下,土崩瓦解!” “第三,随着王朝的长期稳定,官员之间官官相护,贪墨成风,军队钱粮随之不断减少,导致战斗力快速下降,无法有效应对内部混乱与夷狄入侵!” 说完,徐光启神情凝重地起身,并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先生说的这三点,朕基本认同,但朕认为先生还是有所保留。除了这三点,朕以为还有其它多方面的原因:土地兼并,随着王朝的稳定发展,享有免税特权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多了,自然会想方设法去兼并没有特权之人的土地。那些被兼并土地之人,为了活下去,要么把土地投献给特权之人,要么失去土地后起来反抗。” “税收减少,免税的人越来越多,朝廷能征收的税收自然越来越少。地方为了完成税收任务,只能不断加重没有免税特权之人的税收,久而久之,不堪重负之下,只能官逼民反。” “官场垄断,除了皇族与勋贵,以前有千年世家垄断官场,科举制完膳后,虽得到了一定改善,但并没有得到太大实质性的改变,能读得起书并考上举人与进士之人,往往都是那些官宦之家。通过师生、同窗、联姻等手段,官员只会越来越集中于几个家族与地方,这也是为何大明的官员,多出自东南的根本原因!” “思想禁锢,享有特权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特权,只会不断紧锁牢笼,商鞅的驭民五术便是最好的证明。朕承认商鞅的驭民五术的确能方便朝廷管控百姓,但压迫久了,被压迫得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也会起来造反!” “大明已经走过了两百五十二年,虽暂时没有大规模的贫民造反,但先生也应该猜到快到乱世的那个爆发点了。当爆发某场大型自然灾害后,贫民造反的火药桶,便会被迅速点燃。” “至于外患,辽东现有刚战胜大明边军精锐的建奴,北边有一直以来与大明征战不断的蒙古鞑子,他们可随时都在等着中原大乱,好再次入主中原!到时候,又将是满地腥膻,华夏文明沦陷,汉人猪狗不如!” “难道先生不认为,这就是大明的现状吗?” 说完,朱由校情绪十分的低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与鼻涕留下来。 徐光启用力地深呼一口气,朝朱由校深深地行了一礼,“陛下,或许大明的确到了三百年轮回的爆发点了,但臣相信大明有了圣明的陛下,必能成功应对不久后的巨大变局!” 第65章 天命在朕,肯定是要斗上一斗的 朱由校苦笑道:“先生倒是对朕抱有信心,奈何朕对自己的信心并不是很足啊…...文恬武嬉、贪墨横流、党争激烈、国库空虚、皇权势微......要想改变,何其之难……” 徐光启生怕朱由校学他爷爷消极对待朝政,赶忙跪下道:“陛下天资英断、聪慧不凡,只要勤勉政务,定会摆脱三百年困局!” 朱由校深吸一口,双手微抬道:“先生快请起,既然天命在朕,朕肯定是要想法子斗上一斗的,而不是主动投降。朕修这琼华宫,一是夏天避暑之用,宫城内宫殿密集,会让朕心情压抑,而琼华岛视野开阔,居住在此,心情会舒畅很多。二是为了安全,琼华岛四面环水,里面的人也是精挑细选,朕可不想步世庙与父皇的后尘!” “是,陛下,臣明白了!” 说完,徐光启顺势站了起来,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既然不是要放弃逃避,修个宫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伽利略等人测绘完地形,也来到了山顶。 在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后,邓玉函说道:“禀陛下,伽利略院士看完后,有了初步方案,但他需要时间重新构图!” 对于伽利略的画图能力,朱由校还是十分信得过的,“好,此事不急,修宫殿哪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琼华宫不追求华丽,追求的是坚固实用、容易防护、庄重大气、自然协调、视野开阔与宽敞明亮。主体宫殿墙体以汉白玉为主,木料不必追求奢华,尽量少用水泥,窗户换成透明琉璃。山顶的‘爱春阁’同主体宫殿一样,采用汉白玉制作。此外,琼华岛东边的石作坊与冰窖改成内廷九监与护卫值房,并且湖面宽度不得低于宫城护城河!” “另外,伽利略院士平时可留在琼华岛内测量与构图,整体建造成本控制在一百万两银子以内,花费由内廷自己出!宫殿建设以伽利略院士为主,邓院士与笛卡尔院士协助,御用监配合,稽核监检核。设计图在由朕确定后,便可正式动工,争取一年内完成!” 朱由校话音刚落,众人一起躬身回道:“是,陛下,臣(奴婢)遵旨!” “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三位院士自己改个大明的名字吧,另外也要尽快学会说大明官话!”朱由校看着三人半笑着说道。 三人听完邓玉函的翻译后,皆躬身回道:“是,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 当然,这句话是由一旁的邓玉函翻译的了。 “今天先到这吧,回宫!” 说完,朱由校先一步起身,带着众人朝山下走去。 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朱由校心里在想,回去后,得赶快把一些后世的家具画出来。 之后,再让御用监准备制作,赶在琼华宫完工前,全部做好,坚固耐用、简洁大方便好。 紫禁城内的大部份房间不是逼仄狭小,就是光线昏暗,习惯了后世宽敞明亮房间的朱由校,住在里面实在是让他感觉压抑。 明清中后期子嗣困难,以及皇帝早逝,或许也跟居住在压抑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除了琼华岛上的宫殿,还要沿北太液池东岸再建一排独栋临湖别墅,给每个妃子一栋。 免得她们窝在局促的紫禁城内,心情不好不仅影响她们自己的身心健康,还会影响生育的孩子健康。 就这么定了,回去就开始构图。 接下来几天,朱由校与伽利略等人重复修改琼华宫与临湖别墅的设计图。 在经过六轮修改后,赶在在十月初一早朝前,终于定下了最终的设计稿。 接下来就由伽利略指挥,御用监建造了。 十月初一日,卯时。 在王承恩的唤醒服务下,朱由校万分不舍地离开了舒服的龙床,简单梳洗后,在方正化的陪伴下进行了晨练。 用完早膳,离辰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在方正化、刘时敏等人簇拥下,乘坐御辇朝皇极门走去。 第一次上早朝,朱由校内心还是非常激动紧张的,生怕一堆嘴炮达人围攻自己这个不善言辞的少年天子。 而之前护卫在乾清宫外的锦衣卫,本来今天不用再来给他当护卫的,但朱由校还是让许显纯带着三百人护卫在了他的左右。 历史上记录的大明文官可是很生猛的,有当庭打死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的记录,由不得朱由校不格外小心。 利用养心殿到乾清门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朱由校也差不多调好了自己紧张的情绪。 在刘时敏的唱和下,迎着跪满在地的文武百官,登上了宝座,并动作沉稳地坐了下来。 今天终于不用再穿前后吊满宝珠的冠冕了,而是穿了一身赭黄色的四团龙袍与佩戴乌纱翼善冠,比之前登基时穿的冕服舒服多了。 当朱由校落座龙椅后,刘时敏高声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刘时敏的声音刚落,只听一翰林院官员站出来引经据典说了一堆,让朱由校听得云里雾里。 等他说到最后,才明白他想表达的是要求兵部撤销《锄奸令》。 一脸严肃的朱由校,缓缓开口道:“可还有其他官员赞同这位翰林的请求?”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陆陆续续几位低品级翰林与科道言官站出来附议。 朱由校耐着性子道:“给朕理由!” 那翰林应道:“启奏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锄奸令》杀伐过重,有辱上天与圣上仁德……” 朱由校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厉声打断道:“朕的仁德是留给朕的子民的,而不是留给那些屠戮大明子民与背叛大明之人的。魏广微、温体仁何在?” 魏广微与温体仁站出来躬身答道:“回陛下,臣在!” “将这几个腐儒贬到贵州当教谕,贵州各地子民需要他们的仁德!” 对于这种满嘴仁义道德,但却不干人事的迂腐之辈,朱由校没有丝毫的耐心与好感。 既然他们要他朱由校施行仁德,那就让他们去跟贵州土司们讲这些大道理吧,只希望他们还能活着回来。 这几人在听到自己要被流放到穷山恶水、瘴气肆虐的贵州,有的被吓得直接瘫软在地,有的大声连连磕头求饶,“陛下,陛下,臣错了,求陛下饶恕罪臣!” “锦衣卫何在?”朱由校厉喝道。 第66章 丑态百出,吵闹的早朝 迂腐也就算了,骨头还这么软,更是加剧了朱由校对这种人的厌恶! 守在外面的许显纯带着几人走到百官前面,跪地回道:“回陛下,臣在!” “将几人拖出午门,刚才咆哮朝堂之人仗二十!”朱由校冷声道。 真是刚上朝就来给自己添堵,必须先给所有官员一个下马威,不然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奇葩事情等着自己。 文武百官听完朱由校对几个翰林言官的处罚,心里不由一紧,看来新君的确不好惹。 站在前面的刘一燝悄悄摆了下手,不远处的孙如游等人看到后继续向后面摆手,让本就准备上前劝谏的杨涟等人止住了上前的冲动。 等锦衣卫将几个腐儒拖出朝堂后,朱由校高声说道:“有事要奏的官员,直奏其事便是,不要啰里吧嗦说一堆废话。早朝是百官议事的地方,不是卖弄酸腐文章之所!” 众官员听此,只好一起躬身回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待百官行完礼,又一翰林站出来,“启奏陛下,臣翰林院检讨缪昌期,有事启奏!” “准奏!” 又一个东林党,可真够热闹的,不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谢陛下,陛下登基即将满月,经筵之事一直未曾开启,臣特请陛下重开经筵之事!”缪昌期朗声回道。 朱由校略想了一下,直接给了答复,“经筵讲官先定方从哲、徐光启、魏广微、温体仁、黄立极,其他人选待朕与内阁商定后再定!” 徐光启几人在听到自己被皇帝当庭点名为经筵讲官后,皆纷纷站出来跪在中间过道上:“臣谢陛下隆恩!” 待几人退回队列后,礼部左侍郎孙如游站出来,大声奏道:“启奏陛下,臣礼部左侍郎孙如游,有事启奏!” “准奏!” 朱由校淡然回道,好奇这个东林党干将要说些什么。 “谢陛下,马上就到了陛下的万寿节,不知陛下可有指示?”孙如游躬身回道。 朱由校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决定不办什么万寿节庆典了,“朕今年连续失去皇爷爷与父皇,万寿节庆典就不办了,但万寿节当天,准百官休假一天!” 百官听到难得可以休假一天,赶忙又是躬身一齐致谢,“臣等谢陛下隆恩!” “嗯,平身吧!” 朱由校淡淡地说道,心里却在想着是否要制定什么法定节假日了。 百官起身后,只见孙如游继续说道:“启奏陛下,陛下年龄已到十五,按《皇明祖训》,陛下已到适婚年龄,而且中宫不宜空悬太久,臣恳请陛下选妃!”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盯着孙如游,心想你们终于要对朕的后妃下手了。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沉思起来,不久后,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朕也要到了选妃的年龄了,要是皇爷爷与父皇及母妃还在该有多好,此事由礼部负责!” 礼部尚书魏广微站出来躬身答道:“是,陛下,臣遵旨!” “禀陛下,为方便选妃,按惯例,后宫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妃来来主持此事!”孙如游继续说道。 朱由校心里冷笑不已,看你们到底要玩什么猫腻,但脸上却情绪依旧,“内阁认为,后宫哪位太妃适合主持此次选妃?” 刘一燝轻咳了一声后,率先站出来答道:“回陛下,臣认为神庙刘昭妃,贤良淑德,而且没有子嗣牵绊,是最佳的人选!” 刘一燝话音刚落,韩爌跳出来附和道:“启奏陛下,臣附议!” 朱由校不等方从哲与徐光启表态,直接点头道:“嗯,既如此,那就封刘昭妃为太妃,负责此次选妃之事!” 至于掌太后印,那就是想都别想,既然知道你们早就串联在一起了,还给自己在后宫的敌人打造羽翼的机会,那就是真傻。 “是,陛下,臣遵旨!”三人一起回道,然后退回了队列。 “禀陛下,臣刑科给事中魏应嘉,有本启奏!”从后排站出一官员高声说道。 “准奏!” “谢陛下,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无刑部架帖,擅自缉拿关押前兵部尚书黄嘉善、前河南巡抚张我续、前吏科给事中周朝瑞、前辽东总兵李如柏与李如祯,并派人围困宁远伯府,同时指使下属屠戮阜成门将士三族,臣恳请陛下允许刑部羁押审问田尔耕,并立即释放一干忠臣良将!” 魏应嘉话音刚落,杨涟等人纷纷站出来附和道:“臣等恳请陛下允许刑部缉拿田尔耕,并释放忠臣良将!” 看着一群东林党的表演,朱由校大声冷笑道:“哈哈…怎么,朕给锦衣卫的旨意,什么时候需要经过刑科同意了?到底谁才是大明的皇帝?” 几人见皇帝态度如此强硬,心里不由一抖,但杨涟还是头铁地站出来反驳道:“启奏陛下,锦衣卫拿人没有刑科架帖,便是不符合祖制,臣请陛下遵循祖训。另外,臣弹劾辽东总督熊廷弼!” 朱由校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涟,强压下心中怒气问道:“说吧,弹劾熊廷弼何事?” 同是湖北人,不维护同乡熊廷弼也就算了,还充当东林党的走狗急先锋,原来湖北人的不团结,是有着优良的历史传承的。 杨涟一脸正气凛然地答道:“谢陛下,臣弹劾熊廷弼之事有三:第一,经略辽东一年零三个月,寸功未立,却损耗大明近半税收;第二,吃空饷,克扣边军粮饷;第三,养寇自重,放任建奴在辽东肆虐。” 要不是朱由校知道接下来的历史发展走向,或许还真会受杨涟的影响。 面对杨涟的弹劾,朱由校淡淡地看向众臣问道:“可还有弹劾熊廷弼的?” “启奏陛下,臣兵科主事刘国缙弹劾熊廷弼吃空饷、空耗国库钱粮!” 与熊廷弼有私仇的刘国缙,立时站出来附和。 “启奏陛下,臣督察院御史冯三元弹劾熊廷弼吃空饷并都辽东不力,并自请去辽东彻查!” 御史冯三元紧跟着刘国缙的后面,也站出来弹劾熊廷弼。 “启奏陛下,臣督察院御史张修德附议!”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科道言官出来附和杨涟。 注:兄弟们,今晚12点会更新67章,欢迎收读~ 第67章 风向逆转,东林党勾连内廷事发 朱由校看着不断出来附议的几人,再看了眼刘一燝与张问达几人,发现他们毫无情绪变化地站在队列中一动不动。 面对这群炮灰,朱由校轻咳了一声,只是淡淡地说道:“田尔耕何在,出来解释下为何羁押张我续、李如柏与李如祯几人!”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声答道:“回陛下,臣在!” 话音刚落,田尔耕从人群中快速走到文武官员中间的过道上,“张我续担任河南巡抚期间,贪赃枉法,卖官鬻爵,而且犯下多起命案。而李如柏与李如祯,不仅坐失城池,还资敌投敌,在萨尔浒之战前,将大明行军线路提前透露给建奴。李成梁之孙,前抚顺参将李永芳,未经一战,主动献抚顺关投靠建奴。李成梁七子,前铁岭参将李如梧未经任何抵抗,主动献开原与铁岭,投靠建奴。接陛下旨意,臣才羁押审问几人,并围困宁远伯府!” 田尔耕话音刚落,朱由校看向殿中百官,厉声说道:“若还有人弹劾田尔耕,便是心中有鬼,是张我续与李如梧等乱臣贼子的同党!” 见皇帝态度如此明了,之前弹劾田尔耕的人只好灰溜溜地退回队列。 看着令人作呕的弹劾官员,朱由校冷笑道:“田尔耕,重点严查刚才几人是否有同党嫌疑!若确有其事,不用请示,直接打入诏狱审问!” “是,陛下,臣遵旨!” 田尔耕朗声回道,底气格外的足。 待田尔耕退下,朱由校看向方从哲,“元辅,你是三朝老臣,而且长期主政内阁,你给诸位无法明辨是非的官员们,好好说说建奴奴酋努尔哈赤与李成梁的关系!” 方从哲从假寐中站出来,躬身回道:“是,陛下!努尔哈赤原是李成梁养子,不仅手把手教会了努尔哈赤如何带兵打仗与管理营伍,而且在李成梁镇守辽东期间,还有意帮助努尔哈赤兼并其它女真部落。此外,李成梁还私下大量资助努尔哈赤铠甲武器与粮饷农具,更是将宽甸等靠近建州的六城,主动撤回所有军民,之后全部转让给建奴。一言以蔽之,努尔哈赤的做大,并导致现在的辽东军事糜烂,李成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朱由校看着面前的百官,高声冷笑道:“瞧瞧,什么是养寇自重,什么是养虎遗患。真有意思,如此国贼民贼,没有一人弹劾,却反而弹劾缉拿此等贼子的功臣。” 杨涟连忙大声狡辩道:“启奏陛下,臣弹劾方从哲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形下,血口喷人,抹黑诋毁宁远伯。而且,臣弹劾方从哲用人不当,导致萨尔浒惨败……” 不等杨涟把话说完,朱由校冷笑着打断道:“啧啧,朕今天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什么是胡攀乱咬!魏进忠,给诸位爱卿好好念念汪文言勾连之事!” 一直站在宝座侧面一言不发的魏进忠,突然站了出来向朱由校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说完,魏进忠拿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展开念到:“汪文言,原名汪守泰,原是翕县狱吏,因监守自盗逃奔刑部郎中于玉立,改名汪文言。多方打点之下,花钱买了国子监监生,与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魏应嘉、周朝瑞等人来往密切。汪文言经刘一燝举荐,充作王安幕僚,方便内外勾连!经查实,由原户部尚书李三才推荐,经汪文言向王安给皇五子安排讲官!此外,通过汪文言之口,王安向外多次传递宫内隐秘……” 每当魏进忠念到一个官员名字,该官员皆冷汗直冒,有些心态差的,则直接颤抖着跪在了地上。 等魏进忠念完,朱由校不由站起来高声鼓掌,并大笑着嘲讽道:“瞧瞧,都是些平时把正人君子高挂嘴上的清流,说着最正直漂亮的话,却干着最龌龊之事!刘阁老、杨给事、左御史、魏御史,你们可还有话说?” 刘一燝被吓得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道:“回陛下,臣,臣冤枉,陛下不能以一家之言,就判定臣参与了汪文言同王安勾连之事……” 杨涟与左光斗等人则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驳,其它官员无不一脸震惊地望向几人。 内心无不感慨这些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陛下还没登基,就开始有意提前培养五皇子,他们这是想干嘛? 朱由校肃然地冷笑道:“哦?是吗?方正化,给我们的刘阁老,好好回忆一下近一年多以来,发生在他家的事情!” 听皇帝如此说,刘一燝被吓得冷汗直冒,跪趴在地上的头恨不得与大地来个负接触。 站在朱由校身边的方正化,从怀中掏出写得密密麻麻的小本本,打开大声念到:“万历四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刘一燝在府上召集吏部左侍郎陈于廷、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张问达、礼部右侍郎孙如游、刑部右侍郎邹元标、兵科给事中杨涟、督察院御史兼巡城御史左光斗、翕县逃犯汪文言等二十人。此外,在陛下出宫守制前,这二十人也同样聚于刘一燝府邸,第二天一早汪文言来到王安在东安门外的私宅,向王安传达你们这些人准备提前给陛下安排候选妃子的要求,并给了王安十万两银子打点后宫,其中被打点之人就有刘昭妃……” “……万历四十八年六月十五日,万历皇爷病重,这二十人再次聚集于刘一燝府邸,商讨先帝御极后,如何驱逐首辅方从哲,从而瓜分朝廷官职……泰昌元年九月十八日,陛下准了召开早朝的当天晚上,刘一燝召集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张问达、前吏部左侍郎现南京工部尚书陈于廷、礼部左侍郎孙如游于书房密议……” 方正化的话音刚落,方从哲首先站出来高声弹劾刘一燝等人,“启奏陛下,臣弹劾刘一燝等二十余人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勾连内廷,操控选妃与皇子教育,臣恳请陛下严惩这群乱臣贼子!” 第68章 国贼李成梁,抄家夷三族 方从哲的话音刚落,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马上站出来高声附和道:“启奏陛下,臣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恳请陛下严惩这群乱臣贼子!”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官员纷纷出来请求朱由校严惩这群乱臣贼子,这里面也包括大量曾经的东林党友人,比如韩爌与钱谦益就是其中之一。 面对满朝波涛汹涌的弹劾,刘一燝、孙如游、杨涟等人早已无声地瘫软在地,再也无法发出任何一言。 等弹劾之声慢慢降低后,刘时敏高声喝道:“肃静!” 等弹劾的声音停止,朱由校大声喝道:“锦衣卫何在?” 护卫在外的许显纯听着里面皇帝的呼喊声,知道要缉拿不少官员,连忙带着五十多名锦衣卫走进正殿,待走到宝座下面,高声应达道:“回陛下,臣在!” “将刚才方正化所念及之人,全部打入诏狱严审,看还有哪些人参与了勾连内廷,之后交由三法司定罪!” 定罪? 没错,就是定罪,朱由校懒得让官官相护的三法司会审了,直接让他们根据锦衣卫审核的结果进行定罪! “是,陛下,臣遵旨!”许显纯面无表情地高声答道。 朱由校看着丑态百出的所谓正人君子,心中冷笑连连。 你们其他人慢慢等着,看朕怎么一一收拾你们。 待许显纯押走这群乱臣贼子后,朱由校朝方从哲说道:“元辅,李成梁一族与宁远伯爵位如何处置?” 方从哲收了收难得激动的思绪,拱手回道:“回陛下,李成梁当废除一切恩赏,并定为国贼,李如柏与李如祯交由三法司定罪,宁远伯爵位收回!” “轻了,国贼民贼怎能如此便宜他们,除了元辅说的这些,李成梁抄家并夷三族,传袭九边。因李如松这一支于国有大恩,废除爵位,抄家贬为庶人即可!” “是,陛下,老臣遵旨!” 对于让自己头疼的李成梁,以及由李成梁一手扶持起来的建奴与辽东军阀,方从哲内心自然是十分的痛恨。 所以,对于皇帝的加重处罚,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反对! “田尔耕,派人先去抄了刚才那些人的家,并将他们家人全部羁押到诏狱。另外,李三才除了是操弄内廷的幕后主谋,还曾盗用二十二万根皇木用来营建私宅。如此大逆不道、胆大妄为的奸佞,派人去通州抄家,并将人全部羁押回京城!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废除刘昭妃及其家族一切恩赏,并抄家夷三族,刘昭妃本人打入浣衣局,进忠,此事你去办!” 对于勾连内廷的幕后主使,朱由校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怜悯,甚至会惩罚得更加重。 “是,陛下,臣(奴婢)遵旨!”田尔耕与魏进忠站出来高声答道。 今日早朝可真让厂卫出尽了风头,两人心中自然十分的得意。 “至于抄家所得,一成归锦衣卫与东厂,五成归国库,四成归内廷!” 既然一下子严惩了如此多的朝臣,肯定要立刻甩出一些胡萝卜来安慰一下文官们受伤的心灵。 同时,给锦衣卫与东厂抄家提成,是为了将锦衣卫牢牢地绑定在皇帝一边,同时将抄家过程中的损失转化为皇帝明面上的恩赐。 此外,现在国库虽然正在征收秋税,但想必结果并不会多理想。 一直在安静吃瓜的户部尚书李长庚,见国库马上会有一大笔进项,马上两眼放光地站出来高声答道:“是,陛下,臣遵旨!” “魏广微,礼部选妃之事继续进行,但人选要重新仔细筛选,朕只要天足良家女,若让朕知道还有人胆敢操弄选妃之事,定要灭他三族!至于后宫主持选妃之人,则由神庙李顺妃主持,加封皇太妃。另,加封荣昌长公主为荣昌大长公主,协助选妃之事!此外,再加封瑞安长公主为瑞安大长公主!” 虽然刚爆出了东林党勾连内廷操弄选妃大案,但朱由校并没有因此停下选妃之事。 一是的确到了选妃的年纪,二是他想早早生下皇子,从而避免历史上天启帝因无子嗣继承皇位的悲剧,再次上演! 同时,为了避免人选由老太妃一人独断,朱由校还加上了自己的亲姑姑从旁协助,也算是一种监督。 毕竟老太妃是外姓之人,而荣昌大长公主可是自己的本家人。 “是,陛下,臣遵旨!”魏广微一脸严肃地回道。 今天被严惩的官员多是出自礼部与翰林院,由不得魏广微这个礼部尚书不严肃对待。 “元辅,空缺出来的官员,内阁与吏部尽快拟定一份人选给朕,至于内阁大学士,暂时不增加新人。此外,将今天涉及勾连内廷与李成梁养虎遗患的事,用邸报以最快速度发往全大明!” 朝堂一下子严惩了这么多官员,肯定是要及时补上,而且还能将百官的注意力从皇帝的狠辣,转移到官位争夺之中。 在这些官僚眼中,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升官发财还要重要。 “是,陛下,老臣遵旨!” 方从哲躬身回道,同时心里在回想,陛下为何会对刘一燝一年多以来的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是不是自己家里也早就安排了厂卫的探子? 与方从哲有同样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人,还有韩爌、徐光启、六部九卿与一些反应过来的勋贵。 整个早朝,武勋们一如既往地继续当他们的小透明。 看着一个个倒霉的文官,心里开心得不行,心中被文官们长期打压的浊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朱由校看了一眼刘时敏,刘时敏马上向前一步,高声唱道:“退朝!” 文武百官们,马上跪拜高声道:“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在众人的高呼欢送声中,快速走出皇极门,坐上御辇返回了养心殿。 刚回到养心殿东暖阁,朱由校朝方正化、李凤祥、魏进忠三人道:“将宫廷里面各方派来的探子,该清理的都悄悄地清理了!而你们派往各家的探子,让他们暂时隐藏起来,今天这场早朝开完,文武百官们应该会猜到朕派了探子去他们家!” “是,皇爷,奴婢遵旨!”三人一起躬身回道。 “朕暂时去南台居住,都去准备吧,凤翔留下!” 一下子严惩了如此多的东林党骨干,为了以防万一,怕死的朱由校,决定选择赶紧躲到四面环湖的南台居住。 第69章 大皇兄,我的母妃去哪了 “是,皇爷,奴婢告退!” 应答完,除了李凤祥,其他人都悄悄地退出了暖阁。 看着离去的三人,朱由校望着外面的湖面,一直怔怔地出神。 过了许久后,朱由校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地下定了最终的决心,“凤翔,西李可以去给朕的母妃赔罪了,其他有参与其中之人,也是一样处理!” “是,皇爷,奴婢遵旨!”李凤祥低着头低声答道。 “郑贵妃最近有没有异常之处?” “郑贵妃自从先帝驾崩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内吃斋念佛,目前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李凤祥低声回道。 “好,继续盯紧她,不可松懈。另外,此次选妃,你这边也要盯紧点,朕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与你们未来的女主子会是他人安排过来的细作。今后你继续盯宫内,宫外的你等会去告诉魏进忠,最终确定的三百人选必须让他去实地检核一遍!”朱由校严肃地小声下令道。 由不得他不小心,历史上天启元年给朱由校选的一后二妃,天启帝都十分不喜,说明其中必有缘由。 朱由校落水的当晚,皇后张嫣更是以其他理由没有前来。 更有意思的是,朱由校当时还在世,给朱由检这个藩王选妃的标准,也是一正两副的皇帝或储君的标准,而主持选妃的依然是刚被朱由校夷三族的刘昭妃。 而这个刘昭妃更有意思的是,居然比万历皇帝年长五岁,二十二岁的老剩女能有机会参加选秀也就算了,居然一路过关斩将,成为最终的三个人选之一。 几乎活到了明朝灭亡,一生受尽荣宠中,整整活了八十五岁。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至于郑贵妃,只要她不作死,朱由校会继续善待她,但万历皇帝给了她儿子那么多的财富,必须让她儿子吐出来其中的大部分。 国事艰难,福王要那么多钱财干嘛,大明若不保,迟早都是流寇与建奴的囊中之物。 “朕的皇五弟与皇八妹近来如何?”朱由校突然问道。 “回皇爷,其它都还好,就是话少了许多!”李凤祥低声回道。 “这样吧,你去告诉庄妃,让皇五帝也随孤去南台小住一段时间!另外,中午让庄妃与懿妃带着朕的弟弟妹妹们过来养心殿,一起陪朕用个午膳!” 朱由校虽然跟他们没啥感情基础,但毕竟血脉相连,而且年龄上都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是该玩的年纪。 “时,皇爷,奴婢遵旨!”李凤祥躬身回道。 “嗯,去吧,让承恩进来,朕小憩一会儿!” 不一会儿,王承恩从外面走了进来,朱由校缓缓开口道:“中午朕的弟弟妹妹会过来陪朕用中膳,你准备些好玩的小礼物与点心。另外,早上起得有点早,加上早朝劳神,有点困了,朕想睡一会儿!” “是,陛下,奴婢伺候您休息!” 说完,王承恩开始给朱由校脱去厚重的袍服与冠带。 朱由校一觉睡到了快中午,在王承恩的伺候下起床并简单洗了把脸。 来到后殿,看到两位贵妃带着四个孩子,已经在等候自己了。 见到朱由校出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道:“妾身(臣弟,臣妹),参见陛下(大皇兄)!” “都是一家人,都坐,都坐!”朱由校微笑着压了压手道。 庄妃笑着回道:“校哥儿现在可是皇帝了,我们都成了你的臣子,礼不可废!” “姨娘说笑了不是,朕虽然是皇帝了,但还是你们的家人!” 朱由校浅笑着回庄妃的话,并让王承恩开始传膳。 很快,餐桌与餐凳及膳食被快速地摆好在后殿中央。 看准备得差不多了,坐在上首的朱由校朝众人笑着说道:“咱们用膳吧!” 朱由校看着进膳的众人,虽然天家无亲情,但有人陪自己吃饭还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感觉。 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是一群人看着他一个人吃饭,现在多了几人,内心也就少了那份孤独感。 待吃得差不多了,朱由校朝庄妃问道:“李姨娘,朕想让检哥儿陪着朕去南台小住一段时间,你这边准备妥了吧?” “回陛下,都准备妥了,东西也带来了,随时可以跟陛下过去!”庄妃笑着回道。 “大皇兄,我们也想过去住,仁寿宫那边太闷了!”皇五妹与皇六妹争相朝朱由校请求道。 “你们白天的时候,可以过去找皇兄玩啊,不一定要过去住的!”朱由校笑着回道。 “可我们还是想过去跟大皇兄一起住!”两人继续请求道。 “好了,大皇兄政务繁忙,哪有时间陪你们玩,等大皇兄有空的时候,母妃再带你们过去玩!”懿妃板着脸训斥道。 看到自己母妃不愉的脸色,两人只得怏怏不乐地低声答道:“是,母妃,儿臣知道了!” “大皇兄,臣妹的母妃去哪了?” 一直不说话的皇八妹朱徽媞,突然抬头朝朱由校问道。 朱由校短暂地愣神后,马上和煦地回道:“你的母妃啊,舍不得父皇,随他一起去极乐世界了。而且,你现在有了新母妃,她会一样疼你的!” 庄妃也连忙哄道:“是啊,母妃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见两人如此说,朱徽媞只得悻悻地回道:“好吧!” 对于处死西李,朱由校虽然觉得皇八妹可怜,但谁又可怜自己呢? 若自己生母之仇不报,只能是枉为人子! 朱由校想了一下,觉得与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难得在一起,还是想让他们跟着自己过去南台小住几天。 男女有别的话,可以让他们住在北边湖堤上的宫殿里。 想到此,朱由校朝着两位贵妃笑着说道:“这样吧,两位姨娘带着皇弟皇妹们住在北边的湖堤宫殿里。朕没事的时候,可以让几位皇弟皇妹来南台找朕玩,若有事的时候,两位姨娘就带着他们逛逛西苑!” 几个小姑娘听自己大皇兄说她们也能住进南台,眼里马上迸发出兴奋的光芒,纷纷望向了自己的母妃。 庄妃犹豫了片刻后,心里还是有所顾虑,“陛下政务繁忙,会不会叨扰?” “没事,政务虽然多,但朕也需要偶尔休息的,就这么定了,等会随朕一起过去,至于行李,可以让宫女内侍们晚点送过去!”朱由校不容拒绝地说道。 “那好吧,谢陛下!”两位贵妃欠身行礼道。 懿妃的两个女儿见此,马上欢快地跳了起来,但被她们母妃瞪了一眼后,马上老实了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就从没停过。 注:兄弟们,有大佬“爱吃凉拌白肉的小喜”送壕礼,小编决定接了,今晚8点先再连更5章,欢迎收读~ 第70章 兄妹情深,蓬莱阁望月 至于刚失去生母的皇八妹,也难得露出了笑脸,而假正经的朱由检只知道傻乐。 朱常洛登基前,这些孩子只能在慈庆宫范围内活动,朱常洛登基后,连续两场丧事,他们也没机会走出太大的活动范围。 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强行把他们拘在狭小的活动范围内,身心能好才怪。 “承恩,一刻钟后就出发吧,另外将御膳房的御厨也迁过去,这大冷天的来回折腾,膳食都凉了。再拿四只怀表过来,给朕的皇弟皇妹们!另外,伽利略院士送给朕的天文望远镜,也一并带过去!”朱由校朝一旁的王承恩说道。 自从上次伽利略送了自己天文望远镜后,当晚就去万岁山山顶试了下效果。 虽然赶不上后世天文望远镜的精度,但也能看到月球上的地貌。 至于三十倍的望远镜,则交给了御用监去仿制。 目前从御用监送回来后,同天文望远镜一起放在了养心殿西暖阁,与它们一起的还有欧罗巴人卖给朱由校的怀表与钟表。 怀表给身边的大太监们每人送了一块,方从哲、徐光启、张维贤则是每人各一块怀表与一个钟表。 钟鼓司与钟楼则是各放了一个钟表,而皇城的几个主要宫殿也各放了一个钟表。 后宫贵妃以上、孙承宗、熊廷弼、袁可立、田尔耕、许显纯、王升三兄弟、禁军及勇卫营主要将领、两支土司兵首领也每人送了一块怀表。 随着怀表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小时、分、秒的讲解与使用方法,当然,还有参照朱由校之前那块表的时间校对好了的刻度。 送完这些人之后,还有一些剩下的钟表与怀表,则让人全部放在了西暖阁存放。 因宫内主要人员都有了怀表或钟表,所以之前不太准确的沙漏、滴漏或日晷,开始逐渐被钟表刻度所显示的时间取代。 而那十个从欧罗巴来的钟表匠,不仅得到了朱由校的货款,而且还每人得到了一套三进院子与一万两银票的投资。 这趟冒险可以说是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对于朱由校这个当世最大帝国主宰抛出的橄榄枝,他们自然都欣喜地接受了。 御用监在告诉朱由校那些欧罗巴钟表匠同意接受他的投资后,朱由校就给新成立的合伙公司取名“大明皇家钟表厂”,至于品牌名,则取名“梅花”,商标是一朵简约的象形梅花。 同时,朱由校也给他们送去了几款后世常见的手表设计图纸。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与魏进忠躬身回道。 两位贵妃见此,也转头告诉身边伺候的宫女回去该准备的行礼。 不一会儿,朱由校从王承恩递过来的怀表中取出一块,手把手教会四个弟弟妹妹如何调时间刻度。 一刻钟后,朱由校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南台,坐在轿子上的几个小孩兴奋得不行,让两位贵妃怎么呵斥都没用。 进入南台建筑群后,四个孩子先跟随他们母妃下轿挑选寝宫,而朱由校则领着内侍前往南边不远处的南台,并在王承恩的伺候下开始铁打不动的午睡。 因早朝结束后,睡了个回笼觉,所以只午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 醒来之后,则开始处理昨天落下的政务。 用过晚膳,朱由校继续处理傍晚司礼监送来的题本。 因今天新月,屋外漆黑一片,朱由校也就没了心情赏月,只能老老实实地回书房继续处理题本。 过了几天后,夜空中的月亮难得露出了不少,而且还比较明亮。 用过晚膳,登上临湖的蓬莱阁二楼,让人架设好天文望远镜,再让人去请几个皇弟皇妹过来一起赏月。 四个小孩难得出宫城一趟,自从住进南台北边的宫殿后,便每天拉着他们的母妃这看看那瞅瞅,精力无限的他们,直到逛累了才肯罢休。 四人登上蓬莱阁,走近朱由校后,一起行礼道:“见过大皇兄!” “嗯,免礼,来,都走近一点,今天皇兄让你们看一个神奇的东西!”朱由校笑着招手道。 几人略显局促地走近朱由校,一直以来,皇族亲属之间,除了母子之间或许会有比较近的亲密接触,其他人则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父子之间,想要亲近,那是不可能的,父对子不是非打即骂,就是严厉的语气,反正没啥好态度。 儒家理学宣扬的可是存天理灭人欲,而这个鼓吹“存天理灭人欲”之人,不仅纳尼姑为小妾,还让守寡的儿媳妇怀孕生子。 四人走近后,朱由校庆幸自己的三个皇妹都没有缠足,看来逼女性疯狂缠足是咱大清的又一大杰作,好将女性彻底地束缚在家里。 朱由校先让最大的皇五妹朱薇妍按照自己的指示,把眼睛放到天文望远镜后面的观察孔。 “五妹,看到了什么?”朱由校笑着问道。 “回大皇兄,臣妹看到了好多光秃秃的砂石!” 朱薇妍疑惑地回道,心想大皇兄不是让自己看神奇的东西吗?怎么会是光秃秃的砂石? “嗯,的确是砂石,但那是月亮上的砂石,没想到月亮会是这个样子的吧?”朱由校嘿嘿笑道。 “大皇兄骗人,都说月亮上面有广寒宫与嫦娥,怎么会是砂石呢?”皇六妹朱薇婧高声质疑道。 “呐,你也来看看,看皇兄有没有骗你!”朱由校笑着用手抚摸她的额头道。 “哼,看就看!” 朱薇婧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一甩,径直推开朱薇妍,走到天文望远镜后面观看起来。 看了一眼后,朱薇婧惊诧道“呀,还真是砂石,这里面的砂石,不能说明月亮上就是砂石!” 看着狡辩的朱薇婧,朱由校也不生气,耐心的讲解道:“呐,你现在正在观看月亮的东西叫天文望远镜,你再看这个望远镜是不是正指着月亮?你再拿起望远镜看下南边城墙上的人在干嘛?” 朱薇婧不服输地拿起朱由校递过来的单筒望远镜,眯着眼看向南边的城墙,只听她再次发出惊诧的声音,“大皇兄,臣妹看到有个士兵正在打哈欠......哈哈,好玩,真好玩!” 朱薇婧一边说,一边不断地转移望远镜所看向的位置。 第71章 抄家,抄家 这让其他三人好奇得心里直痒痒,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人,朱由校朝朱由检与朱徽媞说道:“你们也来看看天文望远镜!” “是,大皇兄!” 两人行了一礼后,朱由检让最小的朱徽媞先看。 朱徽媞看了一会儿后,才让给朱由检看。 看着几人,朱由校朝一旁的王承恩说道:“承恩,再去拿三只望远镜过来!” 三人听到王承恩去拿望远镜,心里也就没那么急了。 不一会儿王承恩拿来望远镜,得到朱由校许可后,三人纷纷拿起望远镜开始到处乱看,惊呼声时高时低,并伴随着阵阵欢声笑语。 看着欢快的几人,朱由校过去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难得地得到了片刻放松。 ...... 当朱由校离开乾清门后,代表着他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正式结束。 文官们诡异地互相看着彼此,有神情凝重也有惶恐不安。 有悲自然就有喜,而这些欢喜之人自然便是东林党的政敌齐浙楚党。 而全程未发一言的武勋,一直安静地吃着他们的瓜,对于文官倒霉,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很快,文官与武勋分别聚拢在内阁首辅方从哲、英国公张维贤等人身边,退出了皇极门。 文武百官退出朝堂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值房。 但在他们出皇极门之前,田尔耕则带人快速出午门与承天门,回到了锦衣卫。 回到锦衣卫之后,田尔耕快速召集所有千户以上官员,雷厉风行地安排抄家队伍。 在文武百官还没回到值房前,锦衣卫校尉们就已经分成几十股,分别风风火火地前往被抄家官员府邸。 而那些被当场拿下的罪官,已在田尔耕回来之前被许显纯羁押到了诏狱。 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的许显纯,在其他人去抄家的时候,他抓紧审问犯人,从而供出更多的同党。 自从朱由校把锦衣卫的待遇提升到禁军标准后,而且抄家时还能有一成的提成,加上田尔耕的严厉整治,锦衣卫现在变得除禁军外,大明最廉洁的军队了。 宁远伯府,经过十多天被锦衣卫围堵后,终于还是被锦衣卫破门而入。 这次带队抄家的是刚被提拔为千户不久的卢剑雨,而跟他一同过来的则是已经升为百户的金一川。 金一川自从升为百户后,比之前轮休去拜访张老头的时候,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张老头看到金一川年纪轻轻就升到了百户,而且对自己女儿一直十分上心,加上自己女儿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而且还非金一川不嫁。 无可奈何之下,张老头只得妥协,但是还是没有答应金一川的求娶,只是态度好了很多,脸上偶尔也会有笑容了。 进宁远伯府前,卢剑雨朝他率领的所有锦衣卫将士大声喝道:“众兄弟听着,宁远伯府一个不留,全部缉拿回诏狱,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抄家的时候认真点,而且盯紧点其他兄弟们,别让他们私藏赃物,咱们能否发笔横财可全靠这次抄家了!田大人有令,私藏财物者,主官可直接下令斩首,若是被南镇抚司的人查出来,提成就减一半,动手!” “是,大人!”众人大声回道。 原本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围观人群,在听到锦衣卫的大声唱和,并涌入宁远伯府后,马上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而四周的邻居们,则纷纷关上大门。 一个小时后,宁远伯府一百多人全被押出了大门,朝锦衣卫赶去。 剩下的人则在宁远伯府管家的配合下,快速搜捡赃物。 一箱箱不断搬出的金银财宝与各色名贵绸缎、古董字画、地契田契等财物,很快就堆满了整个一进院子。 看着如此多的宝物被搜出,卢剑雨等武将早就乐得睁不开眼了。 这么多财物,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百万两,一成的提成就是三四十万两,加上其它地方抄家所得,自己怎么着也能分个好几百两。 另一边,丁真带着三百人,骑着快马直奔通州张家湾的李三才豪宅。 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豪宅外面,却见到了大门前乌拉拉地堆满了的拒马桩。 而拒马桩后面则站满了身披铠甲、手拿火铳刀枪的家丁,少说也有个两三百人,豪宅里面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 丁真看着此情此景,哪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提前通知李三才要被抄家的事情了。 丁真紧皱着眉头,举着盾牌朝前高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李三才勾结宫内太监王安,操弄后宫选妃与皇子教育,若不想助纣为虐的退到一边,朝廷既往不咎,若冥顽不灵,则等于是聚众谋反,诛九族!” 丁真话音刚落,只听李府家丁头子高声回应道:“诸位听着,不要相信朝廷鹰犬的鬼话,我们老爷从没有做过他们说的这些事情,都是方从哲与锦衣卫在污蔑老爷,相信朝廷百官会给我们一个公道。若锦衣卫敢进攻,格杀勿论,杀一人奖励一百两白银!” 丁真看着李府虽然有所动摇的家丁,但却无一人离开。 内心比较了下双方战力对比,虽然能打进去,但损失肯定会非常大。 权衡一番后,丁真朝一旁的一位百户说道:“张百户,你带几人回京告诉田大人此处发生的事情,请求他派人前来支援,本官会在此一直看住他们!” “是,大人,下官遵令!” 说完,指了几位一旁的几位锦衣卫校尉,调转码头原路快速返回。 再一个多小时后,田尔耕跪在朱由校面前禀报道:“禀皇爷,李三才聚集重兵对抗锦衣卫,臣特来请陛下旨意!” 朱由校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李三才真不简单啊,不仅盗用皇木与操弄后宫,还私养重兵。 就在京城眼皮子底下,居然没有官员弹劾他,连方正化都没有发现。 “正化,告诉曹化淳,派勇士营前往镇压,顽抗者杀无赦,李三才家核心成员尽量抓活的,其他三族之人就地斩杀!” 对于这种敢在京城附近蓄养死士与顽抗锦衣卫之人,朱由校自然要使用雷霆手段。 “是,皇爷!” 说完,方正化退了出去。 “其他罪官抄家,可还顺利?”朱由校朝跪在地下的田尔耕问道。 “回陛下,尚算顺利!”田尔耕低声回道。 第72章 抄家遇阻,强攻李三才豪宅 “嗯,张我续审得如何了?” “回皇爷,臣无能,张我续嘴巴太严,只审出河南的几位买官之人!” 说完,田尔耕额头深深埋在金砖上。 “张我续能帮人买官,没有吏部的同意是办不到的,好好审审陈于廷与之前吏部负责官员选调的官员!” 见田尔耕无法再张我续身上找到突破口,便指引他往吏部上面牵引。 “是,谢皇爷指点!”田尔耕回道。 “李可灼等人审得如何了?”朱由校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回皇爷,崔文升是在王安与西李允许下用的药,李可灼并无人指点,是他自己主动献的药。至于陈玺,为了逃避责任不敢用药,另外就是与孝和皇太后的薨逝有关联......” 田尔耕低声回道,额头已经冷汗直冒。 这孝和皇太后,可是眼前新君的生母,由不得他不害怕。 朱由校听此,不禁怒火中烧,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怒摔了一个茶杯。 深吸一口气后,咬牙切齿地问道:“说吧,什么关联?” “是,皇爷,陈玺收了西李娘家人的重金后,开了加重病情的药物......” 说着,说着,田尔耕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憋不住怒火的朱由校,用力地锤击了下桌面, 过了许久后,才下了最终的决断,“陈玺抄家夷三族,崔文升抄家杖毙,李可灼抄家斩首,全家流放云南!整顿太医院,由皇家医学院对所有御医进行医术考核,医术与医德低能之辈,全部赶出太医院!” 刘时敏、王承恩、田尔耕等人,被朱由校的怒意所吓倒,皆跪倒在地,纷纷应道:“是,皇爷,臣(奴婢)遵旨!” “田尔耕,你可要监督好抄家之事,朕已经给了锦衣卫那么高的俸禄与提成,若还有人不知足,直接斩首! 此外,告诉许显纯,诏狱罪犯一定要严加审问,可采取一切他认为合适的手段! 另外,京城锦衣卫增加两个千户所的人员编制!”朱由校森然道。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神情肃穆地低声答道。 “若你能将以上这些事情办好,朕就将你头上的代字去掉!”朱由校看着田尔耕淡淡地说道。 “谢陛下厚爱,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全力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田尔耕略显激动地高声答道。 “退下吧!” “是,皇爷,臣告退!” 说完,田尔耕起身,神情凝重地走出了房外。 方忠来到御马监值房,找到曹化淳,拿出调令给了他,“曹公公,锦衣卫去张家湾抄家,李三才聚重兵抵抗,皇爷请您调勇士营前往镇压。皇爷说了,反抗者杀无赦,除了李家几个核心成员抓活的,其他三族之人可就地斩杀!” 曹化淳诧异了一下,打开调令看了下内容,然后站起身说道:“杂家这就去勇士营,方公公要不要随杂家一同前往?” “在下自然是要随公公一起去的,而且干爹还要在下随勇士营一同前往张家湾!”方忠拱手回道。 “那咱们走吧!” 说完,曹化淳率先走出值房,骑上快马朝勇士营驻地赶去! 不到一刻钟,曹化淳就赶到了勇士营驻地,曹文诏在卫兵的通知下,赶忙带着几个主要将领前来迎接曹化淳等人。 待走近曹化淳后,行了个军礼道:“末将曹文诏,见过曹公公!” 曹化淳回了个军礼道:“曹将军,除了新兵,带上所有能战之兵,随杂家前往张家湾镇压叛乱!” “敢问公公,可有陛下调令?”曹文诏问道。 曹化淳从怀里取出调令,递给曹文诏道:“曹将军请过目!” 曹文诏接过调令,认真看了一遍后,朝曹化淳行了一礼道:“末将得令!” 说完,转身朝另外几个将领大声说道:“刘成功、冯举、周遇吉,马上召集第一、第二、第三千户所,一刻钟后准时出发,违者军法处置!” “末将尊令!” 冯举、刘成功、周遇吉三人行完军礼后,大声回道。 回完赶忙走出值房,朝自己所在千户所赶去。 “曹公公稍等片刻,一刻钟后勇士营就能准时出发!”曹文诏微笑道。 “那就好,杂家听说你将你十一岁的侄子送去了西山武学幼学班?”曹化淳笑着问道。 曹文诏略显尴尬地嘿嘿一笑道:“是,公公,末将那侄子一直喜欢舞刀弄棒,但性子急躁,末将就求了下骆都督,破格收了他!” 曹化淳赞赏道:“以骆老将军的性子,能破格收下你的侄子,说明的确是个好苗子,过不了几年,又将是大明的一员良将!” 曹文诏拱手谢道:“谢公公赞誉,就怕他到处闯祸!” “武将有闯劲,才能沙场建功!”曹化淳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很快,勇士营集合完毕,一个千户所纯骑兵、两个千户所骑马步兵。 朱由校对勇士营的定位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装备必须是所有直属军队中最好的。 目前就勇士营一营全部有马,其它营头能有一千匹马,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而且其中大半还只能当做骑马步兵的次马。 出朝阳门,不到一个小时,曹文诏带着三千多勇士营就赶到了位于张家湾的李三才府邸。 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丁真,看到来援的居然是勇士营,心里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丁真骑马上前来到曹化淳跟前,下马行礼道:“下官锦衣卫锄奸司经历参见曹公公、曹将军、方公公!” 曹化淳坐在马上看着丁真问道:“丁经历,目前局势如何?” “回公公,下官一直盯着,目前没一人离开李三才府邸!”丁真回道。 曹化淳点头道:“很好,下面的事情就交给勇士营了,你在旁协助便是。等打下来李三才府邸后,你再带人去抄家!” “是,下官尊令!” 说完,丁真重新骑上了自己的马。 “丁经历,你的人先继续守一刻钟,勇士营人马需要一刻钟休息!”曹文诏朝丁真说道。 “好,曹将军!” 丁真说完,驱马退到了曹化淳一旁。 一刻钟后,曹文诏朝几位将领高声说道:“第一千户骑兵四周戒备,防止人员逃脱。第二、三千户所下马进攻!除了李三才等主犯活捉,其它格杀勿论!” 第73章 勇士营出击,军威初显 “末将尊令!” 刘成功、冯举、周遇吉三人高声应答,然后刘成功将自己的一千多骑兵散布在李三才府邸四周。 而第二与第三千户所纷纷下马,整理队列,并开始装填弹药。 守在前后两门的锦衣卫见此,主动让出通道,站在一旁警戒。 不到一分钟,进攻正门的第二千户所将士就装填好了弹药,冯举高喊道:“盾兵在前,炮兵居中,步兵在后,全体前进!” 听到冯举命令,各百户、总旗、小旗纷纷应旗,并按照命令快速前进。 守在李三才府邸正门的李家家丁,看着呼啦啦一千多整齐划一的勇士营,一个个吓得双腿直打颤。 而守在大门里面的李三才父子几人,早就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将指挥权全都交给了家丁头子。 当离李三才的人还有三百米的时候,第二千户所的队列停了下来,盾兵给炮兵让出了通道。 炮兵将小弗朗机炮推到阵前,对准了对面人员密集处。 在冯举的一声命令下,三门弗朗机炮射出的一斤实心铁弹朝前方飞速射去。 一枚击中在木质拒马桩上,打得木屑纷飞,而且碎屑向后方飞了好几米远,扫倒了三个李府家丁。 另外一枚则击中了人群,一人的头颅被击中,无头的躯干也被向后带走了几米远。 然后实心弹继续向后击穿了两人的胸膛,再击断两人的大腿后,继续击碎两块墙砖,才最终停了下来。 第三枚是跳弹,连续击中了五六人的身体,最终在围墙的阻碍下,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与实战的李家家丁,哪见过如此惨烈的人体碎屑横飞。 一个个不听指令地胡乱开枪,或向前射箭。 但隔着三百米远,铅弹与箭支纷纷停在了勇士营军阵的前方。 不到一分钟,炮兵换了一个子炮后继续射射击。 就这样连续射击了三轮,在击碎了二三十人后,李府家丁士气彻底崩溃,一个个争相挤着逃进李家大宅。 冯举见此,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在离大门还有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再次停了下来。 为什么是一百五十米,那是因为刚才李府家丁乱射的火铳与弓箭大多只有这么远。 三门小弗朗机炮同时对准大门连续轰击,五轮过后,木质大门彻底裂开。 里面的人见到大门被轰裂,一个个震惊地傻站在那一动不动。 此时,只听后门陆续传来惊悚的呼喊声,“官军打进来了,大家快逃啊……” 李三才父子见后门已被攻陷,而正门大门也被攻破,明白不久后自己府邸就会被彻底攻下。 但自知没有活路可逃的李三才父子,找来家丁头子,许下重赏,让其带人严防死守。 然后,李三才父子几人快速朝后方院落逃去。 “盾兵在前护卫,步兵在后自由射击!”冯举不疾不徐地高声命令道。 很快,早已被吓破胆的家丁们,早就听不进家丁头子的号令,不是各自为战就是四处乱窜,甚至还有人想浑水摸鱼,逃到后院争抢宝物。 几轮射击后,以重伤一人、轻伤五人的代价,第二千户所顺利攻入了正门,而正门里面到处横陈着血流不止的尸体与不断哀嚎的家丁。 冯举进来后,看到此情此景,朝一旁的丁真与自己的几个百户命令道:“锦衣卫负责对所有在地敌人补刀,盾兵在前,步兵在后,继续前进!” “尊令!” 几个百户行了一个军礼后,赶忙重新组织军队继续向里进攻。 而丁真则是行了个拱手礼,命令锦衣卫对每一个李府家丁补刀。 几个装死的家丁听到后,从地上跳了起来,快速朝后面逃去。 但可惜脚步再快哪快得过铅弹,纷纷倒在了勇士营的火枪之下。 而守在府邸外围的第一千户所骑兵,看到四处逃散的溃兵,则纷纷驱马前去追赶,很快便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战斗基本结束后,曹化淳看着呈碾压姿态前进的勇士营,高兴地大声说道:“曹将军带兵有方,勇士营勇往无前!” “谢公公夸奖,勇士营能勇往无前,都是陛下与公公的功劳!”曹文诏拍着不太娴熟的马屁道。 “曹将军过奖了,杂家咋能和皇爷相提并论,皇爷圣明无比,不仅让人造出来了犀利的燧发枪,而且还让人组建武学训练优秀的武官。杂家呀,只是皇爷跟前的一个奴婢!” 曹化淳谦虚着连连摆手,虽然知道自己也有功劳,但他可不敢在众将士面前表现出他不明智的一面。 能在众多宦官之中冒尖,除了要有高智商,还要有高情商! 嘴笨的曹文诏见此,一时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只得转移话题,“公公,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瞧瞧?” 曹化淳点点头道:“也好,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咱们勇士营的辉煌战果!” 两人在众亲兵的护卫下,骑着战马来到了李三才府邸大门前。 看着横七竖八到处躺满在地的尸体,曹化淳不禁皱了皱鼻子,刺鼻的血腥味与散碎的尸体散的到处都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尸体与惨烈战场。 而跟着曹化淳一起过来的几个小宦官,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纷纷悄悄躲到一旁呕吐不止。 而第一次上战场的勇士营大多数普通士兵,也正纷纷扶着墙直吐酸水。 走进大门,里面的惨烈程度相比门外,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状态比较好的勇士营将士正在搬运尸体,而锦衣卫则负责抄家与寻找躲起来的要犯。 看到曹化淳与曹文诏进来,冯举与周遇吉纷纷上前行礼。 曹化淳回完礼,压了压胃里的酸水,强装镇定地说道:“辛苦两位将军与勇士营将士了,伤亡如何?李三才一家是否都已找到?” 冯举回道:“禀公公,第二千户所战死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十人。第三千户所战死一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除了李三才父子几人还在由锦衣卫继续搜查外,其他人皆已全部斩杀!” 曹化淳正准备接话,突然听到从院子里传来丁真爽朗的呼喊声,“两位将军,李三才父子八人都找到了!” 第74章 奸佞跌倒,皇帝吃饱 没过多久,丁真押着披头散发与满身是伤的李三才父子八人,来到了第一进院落中间的院子。 看到曹化淳等人后,赶忙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曹公公与曹将军!” “好,好,免礼,抓住李三才就好!”曹化淳大笑着说道。 “呸,你们这群阉狗、走狗,杀我全家,本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三才咬牙切齿地怒骂完,还不忘朝曹化淳用力地吐了一口血水。 可惜距离太远,血水在半空就掉了下来。 曹化淳没搭理口吐芬芳,并不断辱骂的李三才几人。 对李三才展示了个胜利者的微笑后,朝曹文诏下令道:“曹将军,快速收拾战场,之后退出院子,剩下的事情交给锦衣卫。战死战伤的好汉,回去后按照战死标准发放抚恤金,其它人按照各自战功领赏。 至于临阵退缩与阵前已经被镇抚阵斩的,永远开除出勇士营,并且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阵斩的,押回勇士营当着所有新兵的面斩首,给其他人看看临阵退缩与逃跑的下场!” “是,将军,末将尊令!” 说完,朝几位将领挥了挥手,给几人各自分派了任务。 “丁经历,等会处理完尸体,勇士营就守在院子外面,等抄完家,再护送财物一起回京。抄家与斩杀李三才三族漏网之鱼的事情,就全交给锦衣卫了!” 等曹文诏去安排任务后,曹化淳朝一旁的丁真说道。 “是,公公,下官遵令!” 丁真拱手回道,然后马上安排人分别继续抄家与捉拿剩余漏网之鱼。 一个多小时后,勇士营与锦衣卫押着李三才众人,以及满满当当几百箱财物与绵延十几里的粮车向京城赶去。 至于房屋、店铺等不动产,则直接被封上了锦衣卫封条。 而房契、地契这些则被曹化淳给随身携带,曹化淳他可是知道自己皇爷是非常钟爱田地房产的。 按照朱由校给他的指令,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古董文物、田契地契等小件高价值的财物都将押进内存运库,而粮食、家具等大件物品则运到太仓。 两个多小时后,车队终于回到了京城,穿过朝阳门后,粮食等大件物品送到距离朝阳门不远的太仓,而小件财物则继续朝前走,穿过东安门,送到内承运库。 为了避免有人中饱私囊,两地都有稽核监的人在现场负责监督。 用过晚膳,已经搬进南台居住的朱由校,见到了前来求见的稽核监掌印刘应坤。 看着刘应坤,朱由校淡淡地说道:“说吧,缴获如何?” 刘应坤翻了下小本本道:“回皇爷,李成梁一家缴获黄金十八万两,现银两百三十万两,银票三十万两,古董玉器与绫罗绸缎等大概一百三十万两。除了宁远伯府,还有五进宅院四套、四进宅院六套、三进及其它宅院十五套,店铺十八间,粮食八十五万旦。直隶田地三万亩、辽东田地三十万亩,煤矿三座、铁矿两座......” 朱由校听完,不禁冷笑道:“真不愧是国贼,才几十年时间,就敛了如此多的财富,继续往下说!” 刘应坤继续说道:“是,皇爷!比李成梁家还要多的是李三才家,黄金有二十三万两,现银四百三十五万两,银票一百八十五万两,古董玉器与绫罗绸缎等大概一百五十万两。除了张家湾豪宅,京城、通州、天津等地还有不低于五十亩的园林三处、五进宅院十套、四进宅院十五套、三进及其它宅院三十套,店铺三十五间,粮食两百四十五万旦。直隶田地十三万亩,山东、南直隶等处田地八十三万亩,煤矿五座、铁矿三座!” 朱由校忍不住痛骂道:“蛀虫,国库都是这些蛀虫给蛀空了,继续念!” 刘应坤刚开始拿到这些抄家数据时,内心也是震惊了许久,心想这些人可是真能捞钱。 见朱由校语气不善,只得谨慎地继续念道:“是,皇爷!刘一燝等二十八位在京外地官员,相比李三才与李成梁两人,每人财物就要少了不少,总计黄金三十二万两,现银三百三十万两,银票二百六十万两,古董玉器与绫罗绸缎等大概二百八十万两。不低于五十亩的园林有十五处、五进宅院四十五套、四进宅院六十三套、三进及其它宅院有一百三十五套,店铺两百三十二间,粮食一百二十五万旦。直隶及附近田地有六十五万亩,煤矿八座、铁矿六座!” 停顿了片刻,刘应坤继续念到:“本次抄家缴获合计,黄金七十三万两,现银九百九十五万两,银票五百七十五万两,古玩等五百一十万两,豪宅五套、园林十八处、五进宅院五十九套、四进宅院八十四套、三进等其它宅院一百八十套,店铺八十五间,煤矿十六座、铁矿十一座,粮食四百五十五万旦!” 过了愤怒期,快速冷静下来的朱由校,心里开始着盘算该如何分配这些缴获。 想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他认为合适的决定,“黄金与现银全部存放在内存运库,银票留一半。古玩等物品挑出其中精品,其它都交给户部变卖。豪宅、园林都留下,其它宅子与店铺留下一半。煤矿交给都知监,铁矿交给御用监,田地都划入皇庄,粮食由内廷卖一半给四海商行,其它给户部。” “从剩下银票中拿出一百万两,作为此次锦衣卫抄家所得。发放抄家提成前,要求锦衣卫提供每个人的提成分配明细,并给到内承运库,内承运库再根据明细发放提成给每人。此外,从划归内廷的五进宅院中,选出一些,分别赏给内廷九大衙门掌印与魏进忠、褚宪章、李凤祥,以及秦良玉、白再香、骆尚志、牛秉忠、田尔耕等人各一套。” “另外,再给元辅、徐先生、孙先生、新城伯、英国公、熊廷弼、袁可立各赏园林一座,另外再将前宁远伯府赏给新城伯。禁军每个参将、许显纯、毕懋康、邓玉函、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汤若望、孙元化、王徴、陈经纶、宋应星等人每人赏四进宅院一套。再拿出五十万两,作为内廷其他没有宅院赏赐的所有内侍与宫女!” 听到每人都有重赏,房间内的众人皆纷纷激动地跪下谢恩,“奴婢谢陛下隆恩!” ...... 注:兄弟们,新5章更完了,今天已经更了7章,搞得存货快没了~ 第75章 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自从朱由校御极后,内廷的宦官与宫女们俸禄标准不但翻了几倍,而且还经常有各种赏赐。 此外,朱由校还废除了许多故意刁难人的怪癖恶习。 所以,现在的宦官与宫女们,不但俸禄提高了不少,活儿也轻松了许多。 至于妃嫔与皇子皇女们的俸禄标准,朱由校并没有急着调整,一是自己还没有妃嫔,二是先帝们的妃嫔都基本提了级别,待遇自然也就提升了不少。 至于朱由检他们,才十岁左右,日常开支什么的不用他们花一分钱,钱给多了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妃嫔与未出宫的皇子皇女们俸禄调整,就交给未来的皇后施恩吧,好让她快速提升人缘与地位,从而更方便管理后宫。 当然,为了不至于主子待遇被奴才们比下去,朱由校给他们的年节赏赐,较以往提升了一倍以上。 至于三位未出京的藩王,他们每年有一万旦的固定俸禄,而且都刚成婚不久,家庭开支不大,并且年节时候还会有各种赏赐。 此外,十王府有免费居住的豪宅,还不用他们养任何卫队与下人。 只要他们自己不乱折腾,一万旦的俸禄,绝对是能让他们过上富裕生活的。 “都平身吧,只要为朕实心办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接着,朱由校淡淡地朝方正化说道:“正化,派人告诉田尔耕,让他明早进宫一趟!”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回道。 第二天一早,巳时。 在围绕着南台跑了几圈后,就看到了田尔耕正朝桥边走来。 晨练结束后,简单洗漱了一番,快速用了个早膳,便让人将田尔耕叫进了南台处理政务用的书房。 等田尔耕行完礼后,朱由校开口道:“朕叫你来,是有几件事嘱咐你!昨晚朕已经准了锦衣卫一百万两白银的抄家提成,你们这边尽快做一份涉及每个人的提成明细,并尽快给到内承运库,之后随本月俸禄一起由内承运库分发。另外,朕单独赏了你一套五进的宅院,许显纯赏了一套四进的。” 田尔连忙激动地跪拜道:“臣与所有锦衣卫将士,谢皇爷恩裳!” 朱由校语气略显温和地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朕答应给你们的,这次犯罪的官员,大多来自外地,你尽快安排缇骑去抄这些人的老家,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在南方的犯官家属,先关押在南京诏狱。 此外,将南京的锦衣卫也给好好整顿一下,今后南京锦衣卫并入京城锦衣卫,裁撤那些重复的闲职,只留两个互不统属的千户所!”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跪拜道。 对于统一全大明的锦衣卫,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田尔耕,自然是十分愿意看到的结果。 “等会去找司礼监领取五个千户所的步枪与手枪的调令,之后去内承运库领取枪支弹药。这次惩治了不少来自东南的官员,只怕东南那边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多带点人过去。有人闹事直接羁押逮捕,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说道。 与此同时,国子监外方家胡同的悦来酒楼,张溥站在桌子上,面对着三百多位从东南来的监生,声情并茂地大声呼吁道:“各位同窗,昨天早朝,浙党党魁方从哲联合朝廷鹰犬锦衣卫与东厂,诬陷内阁大学士刘公、少冢宰陈公、少宗伯孙公、少总宪张公等二十余位朝中忠直大臣。 更是斩杀了修吾公与宁远伯三族,他们这群奸佞蒙蔽圣听,陷害忠良,使大明暗无天日。 在下借用杨文忠公(杨廷和)的话,国朝养士两百五十二年,丈义死节,正在今日。 我们要去皇城向圣上阐述人间正义,远离奸臣与小人,亲近贤良正直之臣!” 张溥话音刚落,张采马上跟着高声响应,“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下面的杨廷枢、杨彝、顾梦麟、吴昌时等人,也积极高声响应,“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其它东南来的监生,或多或少跟昨天定罪的人有一定的亲戚与师生关系,于是乎,一个个热情高涨地回应道:“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等众人连喊三声后,张溥接着高声吼道:“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众人纷纷继续跟着大喊:“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仗义死节,正在今日!出发,我们去大明门请愿!” 吼完,张溥跳下桌子,带头走出酒楼,坐上早就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朝大明门快速驶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大明门前,看着严阵以待的禁军,心里不由一阵害怕,领头的张溥心里也是发怵。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硬着头皮高喊道:“诸位同窗,让我们一起高喊‘打倒方从哲,释放忠臣,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张采见众人有点犹豫,只好率先响应,“打倒方从哲,释放忠臣,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从众心里的其它监生们,也跟着纷纷高声响应道:“打倒方从哲,释放忠臣,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随着大家一同呼喊,众人仅有的一点犹豫与害怕,皆纷纷离去。 众人随着张溥的引领,继续高喊,“打倒方从哲,释放忠臣,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正在南台与田尔耕嘱咐事情的朱由校,也模糊听到了大明门外国子监监生的呼喊声。 没过多久,方正化走近朱由校,严肃地低声说道:“禀皇爷,国子监监生聚集在大明门前,高喊‘打倒方从哲,释放忠臣,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哦?可有人前去劝退?”朱由校好奇地问道。 刚还跟田尔耕说东南那边可能会有人闹事,没想到京城这边就已经有了。 “回皇爷,因目标对着方首辅,所以他不方便前往,由徐阁老前去劝退了!”方正化躬身回道。 “嗯,那就先等一会儿再说!”朱由校淡淡地回道。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自古已然。 所以,朱由校心里一点都不着急! 借着这次国子监监生闹事,朱由校很想看看朝廷百官各自的态度,从而能让他够粗略地分出哪些人与自己是否一条心。 ...... 注:兄弟们,今天应大佬“爱吃凉拌白肉的小喜”的要求,继续爆更五章,注意收读~ 第76章 百万奖赏,丁真南下 过了一会儿后,监生们的呼喊声不仅没有一点降低,反而成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时,只见一个内卫宦官走近方正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方正化震惊地听完,挥了挥手让他出去后,躬身朝朱由校道:“皇爷,那些监生不但不听徐阁老的劝退,还辱骂徐阁老助纣为虐,亲近番僧,欺师灭祖,枉为圣人子弟,甚至还动手推搡了徐阁老!” 朱由校被气笑道:“哈哈,这些人啊,还没进入朝廷呢,就开始盲目固执己见,打击异己,进入朝堂后还得了? 这样的士子不仅对大明毫无用处,更是祸国殃民的败类! 田尔耕,将这些人全部逮捕! 另外,时敏,派御医去看看徐先生伤势如何!” 田尔耕与刘时敏赶忙躬身回道:“是,皇爷,臣(奴婢)遵旨!” 田尔耕离开南台后,正因得到了抄家提成、兼并南京锦衣卫与装配新式火枪而高兴的时候。 没想到这些国子监读书读傻了监生们,却突然跑到大明门闹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是尽坏他好事! 回到锦衣卫后,田尔耕找来许显纯、丁真与沈炼三人。 等三人行完礼后,田尔耕朗声说道:“刚本官面见完皇爷,有几件事交代:第一,皇爷已经准了一百万两白银的抄家提成,本月发俸禄的时候由内承运库一起发放。沈经历尽快制定好每个人的提成具体数,交由本官审核后再交到内承运库! 第二,皇爷准了我们五个千户所的步枪与手枪的武器调令,沈经历等会就去内存运库领取!” 听到有一百万两抄家提成与使用跟禁军一样的火枪,几人立马兴奋得直搓手,心中无不感谢皇爷的大方与重视。 “是,大人,下官遵令!”沈炼兴奋地拱手回道。 “好,你先下去吧!”田尔耕回道。 等沈炼走后,田尔耕朝许显纯遇丁真说道:“许大人,皇爷赏了本官一套五进的宅子,也给你赏了一套四进的宅子,过两天咱们一起去内官监领取! 丁经历不必羡慕,只要为皇爷立下大功,皇爷也会赏给你的!” “是,大人!”许显纯与丁真拱手回道。 “许大人,你马上派人将大明门闹事的监生全部羁押回来!”田尔耕朝许显纯说道。 “是,大人,下官告退!” 许显纯行了一礼后,赶忙出去调人去了。 田尔耕一脸严肃地对着丁真说道:“丁真,这次你带一个千户所的兄弟南下,一个是继续抄昨天犯官的老家,粮食与其它不方便搬运的物品可交由四海商行代售,其它轻便财物全部运回京城,至于犯官家属则先拘押在南京诏狱。 另一个便是皇爷令我们兼并整顿南京锦衣卫,南直隶只留两个受京城锦衣卫直管的千户所。 为了以防万一,先整顿南京锦衣卫,除了你带去的一个千户使用火枪,也多带两个千户所的火枪。 万一东南那边有人兴风作浪,当及时镇压。如果镇压不了,除了及时传信回京,也可找南京守备调兵。 若南京守备不配合,不要硬干,武昌那边还有国舅爷王兴王大人的三个千户所禁军。记住,只要有人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大人,下官谨记!”丁真严肃地跪倒在地道。 田尔耕语气转为温和地说道:“好,起来吧,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是我的下属,有机会与好处的话,本官自然会优先为你考虑。这次若能顺利处理东南之事,本官向皇爷单独给你请功!” “是,大人,属下谢大人这么多年的栽培!” 丁真用力地磕了一头后,这才站了起来。 “好,边关那边可有信息传来?”田尔耕淡淡地问道。 “回大人,王文彩与李若琏分别发现了袁应泰、王化贞、崔景荣等人克扣粮饷、资敌通敌的事情,但证据并不是很足!”丁真躬身回道。 “好,让他们继续盯紧此事,皇爷最痛恨这些国贼民贼,我们锦衣卫也要痛恨这些人。掌握了证据后,皇爷必定会严惩,到时候又轮到我们抄家缉拿钦犯!”田尔耕轻笑着说道。 丁真笑着回道:“是,大人,下官明白了。一定程度上,我们还得感谢这些赃官国贼给我们送来大量立功与银子的机会!” 田尔耕赶忙阻止道:“好了,此话仅限在本官面前说说,不可对他人乱说。另外,先找勇士营的人帮忙训练准备南下的兄弟,半个月后再南下,争取还能回来过年!” 丁真拱手回道:“是,大人,昨天抄李三才府邸时,皇爷派来支援的就是勇士营的三个千户所,他们全部都使用新火枪与火炮,以伤亡极小的代价就攻下了整个李三才府邸!以前的勇士营还不如我们锦衣卫,没想到才一个多月功夫,就完全脱胎换骨了!” 田尔耕叹了口气道:“是啊,以后是就是火器的天下了,刀枪弓箭迟早会被淘汰。勇士营派人来训练的时候,一定要认真用心,南下前,一定要能熟练使用火枪。本官还听说他们有什么新阵型,你们也要掌握好。 出发后,在路上行军时,也要多多练练射击与阵型,到南京后别人不一定会给你们时间训练。” “是,大人,下官谨记!”丁真躬身回道。 很快,一百万两提成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所有在京锦衣卫将士,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在见到负责草拟提成分配方案的沈炼时,一个个都是客气得不行,不少不相熟之人纷纷主动上前问好。 沈炼从田尔耕值房出来后,赶忙安排经历司的所有人随他一同前往内存运库领取枪支弹药。 有五个千户所的火枪与手枪,加上弹药,可是一个庞大的数量,并且还要他们自己去西山领取。 自从王恭厂与火药局搬倒西山后,王恭厂就成了内廷宦官们的养老院。 而皇城内的火枪库存就从没有超过五千支,而火药更是分散放在皇城四门附近,作为应急之需。 至于那些大规模的枪支弹药需求,则统一去西山工坊外领取。 第77章 张溥死,复社亡 而此时的西山火器工坊,四周不仅修上了围墙,还在几个重要关口与山顶处修建了几个水泥棱堡,棱堡上架设着火器工坊新仿制的各种舰炮与野战炮。 驻军也长期维持在三千人以上,若有紧急事件,旁边还有在西山武学训练的几个营禁军。 没有五万以上的精锐强军,休想攻占西山工坊区。 而许显纯在沈炼后面走出田尔耕值房后,立马召集了五百个锦衣卫,快速朝不远处的大明门赶去。 不到十分钟,许显纯带过来的人直接将所有闹事的监生给包围了起来,在许显纯的一声令下,开始抓人。 几个闹事的监生还想上前辱骂锦衣卫这群武夫丘八走狗,却被锦衣卫直接用刀背拍晕。 张溥见此,看到开始害怕而逃跑的监生,大声呼喊道:“同窗们不要怕,这些朝廷鹰犬都是狐假虎威,我们有功名在身,他们不能将我们如何......” 许显纯见到正在呼吁众人反抗的张溥,走过去一刀将其砍倒在地。 其他监生见到许显纯居然一言不发直接拔刀砍人,立马作鸟兽散,乱做一团,纷纷向四处逃逸。 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逃得过天天到处抓贼的锦衣卫,于是乎,纷纷被按倒在地。 可怜未来因一篇《五人墓碑记》而名扬文坛,并创立复社与遥控崇祯朝堂的张溥,就这么被许显纯一刀砍死在了大明门前。 或许,这一世的大明朝,将不会再有东林党的升级版,即复社的存在了! 张溥死,复社亡! 许显纯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张溥,冷哼一声道:“自己找死!” 之后,让人迅速清扫干净大明门,押着闹事的全部监生回到了锦衣卫,前后持续时间不足半个小时。 而一旁看热闹的官员,在见到锦衣卫来到大明门后,一个个躲回了各自的值房,生怕自己也被视作同党抓入诏狱。 对于大明门前发生的血案,很快通过方正化之口传到了朱由校的耳朵里。 面对被砍死的张溥,朱由校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对于这些为了一己之私,祸乱大明的所谓历史“名人”,朱由校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心里还为许显纯的果决而鼓掌。 在闹事的监生们被抓进诏狱后,朱由校的耳朵也能彻底地清净了下来。 处理完昨天的题本后,因没什么事情,朱由校难得地在太液池边钓起了鱼,当了一回钓鱼佬。 至于钓到的鱼,朱由校则交给了魏进忠,作为今晚他和皇弟皇妹们的加餐。 前世听说晚上吃鱼,有利于脑子发育,也不知道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自从调整菜谱后,朱由校就给自己的晚膳加上了各种鱼虾。 晚上喝鱼汤的时候,朱由校突然想起王安几人还关在东厂。 用完晚膳,朱由校将魏进忠叫进书房,缓声问道:“进忠,王安他们还在东厂监狱吧?” “是的,皇爷!”魏进忠躬身回道。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嗯,魏朝与王体乾也伺候了朕那么多年,就将他们抄家废为庶人,去替皇爷爷守灵吧!至于王安与汪文言,先继续关着,说不定未来还有用处。刘昭妃一家处理得如何了?” “回皇爷,男丁夷三族,女子全部打入教坊司。刘昭妃被打入浣衣局后,因心怀不甘,上吊自杀了!”魏进忠露出憨厚的笑容轻声说道。 要不是知道历史上魏忠贤的手段,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憨态可掬的大太监,会是历史上那个威名赫赫的九千岁! “好,朕知道了!唐王与楚王那边如何了?”朱由校淡淡地继续问道。 “回皇爷,上次皇爷交代完,老奴就派人分别前往南阳与武昌收集证据证人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收到了一些了!老奴预估,最快一个月就能有准信了!”魏进忠躬身回道。 “嗯,再派人去趟洛阳,朕担心朕的三叔可能对朕的登基会有不满!”朱由校想了一下道。 魏进忠没有任何惊讶地回道:“是,皇爷,老奴遵旨!” “宅子去看了吗?”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老奴去看了,选了咸宜坊里面的一处宅子,离西安门近,老奴得空的时候,偶尔也能过去住住,老奴谢皇爷恩裳!”魏进忠抹着眼泪跪倒在地道。 “好了,起来吧,以后实心对朕,朕也不会亏待你们!”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是,皇爷,老奴知罪!” 魏进忠磕了一个头后,这才站了起来。 “东厂人手有多少了?”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目前有一千五百多人了,按照皇爷交代的,宁缺毋滥!”魏进忠回道。 “嗯,就该如此,兵在精不在多。派些人去宣府大同,尤其是张家口堡,秘密调查走私的事情。此外,也派些人去东南,记录些东南文人的龌龊之事!” 朱由校想着等朝局稳定与禁军有一战之力后,就可以开始收拾以八大蝗商为首的卖国奸商了。 但在此之前,先派人过去秘密调查,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掌握他们的证据与钱财隐藏之处! “是,皇爷,老奴遵旨!”魏进忠躬身回道,心想却想着皇爷又要有大动作了。 “先这些吧,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说完,朱由校端起桌面放着泡好的君山银针,解解嘴里的腻味。 第二天,朱由校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开始处理昨晚的题本,方从哲就领着内阁三人前来求见。 自从渐渐熟悉政务后,朱由校就将处理题本的时间改到了第二天上午。 在这个没有电灯的年代,正处于发育期的朱由校,晚上用蜡烛熬夜处理政务,很容易造成近视眼。 三人行完后,略显拘谨地坐在朱由校面前。 看他三人的样子,朱由校好奇地问道:“三位阁老可是有事?对了,先生,听说你被闹事的监生推搡摔倒,不知伤着了没有?” 徐光启站起来躬身谢道:“臣谢陛下牵挂,御医过来看了后,并无大碍!” 第78章 适逢乱世,当用重典 “嗯,那就好,朝廷与朕可都离不开你!” 朱由校说完,双手轻轻向下压了一下,徐光启看到后很自然地坐回了凳子。 方从哲轻咳了一声后,站起来躬身说道:“禀陛下,臣与内阁及吏部商讨后,补上了空缺的官员名单,请陛下定夺!” 刘时敏从方从哲手上拿过来名单,轻轻地放到了朱由校面前的桌案上。 “元辅请坐,容朕先看看!” 说完,朱由校打开名单,开始认真了起来,里面不仅有犯官留下的官位,还有修实录的官员。 认真权衡一番后,朱由校说道:“吏部左侍郎已经有了王永光,暂时就不再安排了,礼部左侍郎则由朱延禧接任。黄士俊接任国子监祭酒,原国子监祭酒朱国祯管理失当,导致监生们大闹大明门,罢官夺职,永不叙用!至于其它官员安排,就以内阁这份名单为准!” 说完,朱由校将名单交给刘时敏,交由司礼监披红与盖章。 三人一齐站起,躬身答道:“是,陛下!”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至于经筵讲官人选,再加上韩阁老,每隔十天的申时来此或养心殿给朕讲课吧,就不去文华殿折腾了!” “是,陛下,臣遵旨!”三人再次躬身答道。 而一直惶恐不安的韩爌,听皇帝说也将自己纳入经筵讲官,心里立刻放松了不少。 “说说吧,监生闹事该如何处置?”朱由校淡淡地问道。 徐光启与韩爌皆望向了方从哲,方从哲无法,只好站出来答道:“回陛下,老臣以为,为首之人当废除功名。随从之人,去掉监生名额,打回原籍!” 韩爌马上站起来附议道:“臣附议!” 而刚被闹事监生推搡了在地的徐光启,则严肃地说道:“禀陛下,臣不赞成元辅的处罚,臣以为当重处。虽然现在不是乱世,但内忧外患的局势一点不比乱世好多少。适逢乱世,当用重典。臣以为,为首之人不仅要废除功名,还应该斩首示众,而跟随人员,全部废除功名!” 韩爌略显激动地反驳道:“禀陛下,臣不赞成徐阁老之言,大明虽然不是风调雨顺,但也不至于像徐阁老说的那样内忧外患。而且,自太祖以来,我朝一直优待读书人,这些闹事的监生只是想向陛下表达他们的想法。虽然方式方法不当,但也并没有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责,废除功名已是最大的惩处!” 朱由校冷笑道:“哼,既然韩阁老提到了太祖,可还记得太祖是否允许生员议政?闹事的生员也不是想向朕表达什么想法,而是逼着朕罢黜一心为大明着想的元辅,并且释放操弄内廷的反贼。他们一个个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威逼君父,朕反而认为徐阁老的处罚轻了。首犯不用等到什么秋后了,即刻斩首,随从人员废除功名,并流放甘肃戍边!另外,内阁将太祖不许生员议政的诏令,再次诏诰天下读书人!” “是,陛下,老臣遵旨!” 对于高喊着要打倒自己的闹事监生,方从哲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同情心的,反而内心非常赞同皇帝的处罚。 韩爌见皇帝圣意已决,便只好同徐光启一同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处理完了闹事的监生,继续说说勾连内廷的罪官吧!”朱由校肃然说道。 三人心里皆颤抖了一下,按照刚才皇帝的处罚力度,这些人的下场只怕会非常的惨。 而作为曾经盟友的韩爌,刚又在皇帝心里降低了几分好感,便首先站出来表态道:“禀陛下,臣以为当重处!” 朱由校略显诧异地看着韩爌道:“哦?怎么重处?” “回陛下,李三才聚重兵并且对抗朝廷,已构成了事实上的谋反,当凌迟处死。至于勾连内廷的首犯刘一燝,则即刻斩首,男丁流放边关,女子充入教坊司。而其它从犯,罢官并废除功名,全家戍边!”韩爌咬牙切齿地答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自己的前程与坐稳内阁,韩爌也是拼了。 方从哲与徐光启有点意外地望着韩爌,没想到他为了自保,居然能这么狠。 两人愣神了片刻后,一齐朝朱由校躬身说道:“臣附议!” “既然三位阁老皆赞成,朕准了!李三才凌迟两千五百刀,他的子孙少一千刀。至于从犯,全家流放贵州与云南,三代以内不准科举!另外,将处罚原因与结果诏诰天下!”朱由校神淡然地决断道。 朱由校想着,是时候开始弄报纸了,靠这些官官相护的文官,效果肯定会打无数折,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利用而煽动造反。 不行,得赶紧通知田尔耕南下抄家,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位大学士一齐回道。 “三位可还有其它事情?”朱由校问道。 “禀陛下,上次京察已满三年,是否要重新开启京察?”方从哲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口道。 徐光启与韩爌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方从哲,震惊于他居然又要开启驱逐政敌的动作。 没错,万历一朝的京察,基本上变成了不同政治利益集团打击异己的最有利工具。 韩爌略显激动地说道:“禀陛下,臣反对此时京察,今年连续失去两位先帝,而且陛下才刚御极,诸事尚未理顺!” 徐光启也站出来反对道:“禀陛下,臣附议韩阁老!” 朱由校虽然心里大概知道方从哲是想通过京察整顿吏治,为考成法做准备。 但自己才刚登基,龙椅还没坐热,而且才刚处罚了一批东林党官员。 要是再搞京察,不说百官受不了,就连朱由校也受不了。 迎着朱由校疑惑的眼神,方从哲淡淡地解释道:“禀陛下,臣说的是可以重新开启京察,并不是说的是今年,而且今年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时间上也来不及。臣认为明年开启京察,时间正合适,明年是隆武元年,需要根据陛下与朝廷需要重新梳理各级官员。” 韩爌见方从哲不是要马上开启京察,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反驳道:“禀陛下,臣并不是反对京察,而是不希望再次出现因政见不和而打击异己的京察再次出现。臣请陛下慎重考虑,若真要开启京察,也请陛下安排正直公正的官员主持!” 第79章 天下喉舌,《大明时报》 徐光启也不希望有人借京察大搞打压异己,于是站出来附和道:“禀陛下,臣赞成明年开启京察,臣也赞成请陛下安排正直公正的官员主持京察!” 朱由校敲了下桌子道:“准,京察具体怎么开展以及由谁主持,容朕好好想想。京察目的是为了裁汰庸官、赃官,确保官员清廉能干,诸位不妨想想有没有更好的京察方式!”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人一同回道。 待三人走后,朱由校先是让人通知田尔耕抓紧南下,而且也让人到武昌海军送军队调令,命王兴随时支援南下的锦衣卫镇压可能的民变。 此外,升王兴为武昌海军参将,军队人数扩编至五千六百人。 安排完锦衣卫南下之事,朱由校开始思考报纸该如何开展的问题。 司礼监就有现成的印刷厂,而且司礼监的太监基本都是出自内书堂,文笔都非常的不错,但这个负责报纸的人却不好找。 刘时敏大部分时间要协助自己处理政务,而且还监管着内书堂的事情,精力有限。 至于褚宪章,除了处理本职工作批红,还要负责密奏。 魏进忠倒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但奈何文化水平实在太低了点。 对三人权衡一番后,朱由校决定由褚宪章与魏进忠一同负责。 褚宪章负责内容编辑与审核,魏进忠负责收集信息与报纸宣发。 至于报纸的利润,则直接作为东厂与雇佣邮差及读报人员的支出了。 有头绪后,朱由校开始草拟报纸的内容框架、组织架构、宣发方式、薪资构成等。 报纸名字,按照后世常见叫法,有时报、日报、周报、早报、晚报等按时间长短来划分的,也有按照内容来划分的经济、商业、财经、科学、军事、法律等。 按照大明目前现状,暂时还无法做到内容划分,日报、早报、晚报太频繁了,根本没那么多内容可写。 至于周报的话,现在根本没有周的概念,也不妥。 综合权衡下来,时报最为合适,时间不定期,但有什么重要信息能及时传达。 以后等信息多了,可改为固定日期来发行报纸。 报纸名称就定为《大明时报》了。 “大明时报”几字,朱由校用毛笔写了好几幅后,才选了其中令自己最满意的一幅。 内容的话,可涵盖方方面面,但还是以及时传达朝廷重大信息为本,比如重大政策公布、重要官员任命、重大战争结果、犯罪官员案情陈述与处罚结果公示等,为了增加吸引力,可以连载演义小说。 为了降低报纸价格与增加盈利能力,可通过广告招商的方式。 时报版面,直接借用后世常见报纸格式了,双开四面,尺寸为宽一尺、高一尺六寸一分八厘,长宽采用黄金分割法,左右边距定为六厘,上下边距定为八厘。 正面第一页只允许刊载最重大事件,第二页继续刊载一些重要国事,第三页则是刊载大明各地之事,第四页也就是底页,连载演义小说。 底页留下三分之一的面积给商家打广告,广告区也被朱由校划成了十几个小方格,每个方格位置不同价格也不同。 组织架构方面,司礼监下设大明时报司,总编辑定为褚宪章,下面设定若干负责编辑文字的编辑与核对内容的校对。 纸张采用便宜泛黄且有一定韧性、防水的普通纸张便可,想到这,朱由校记下了要咨询时下造纸术,看能否有改进之处。 东厂负责将报纸运输到大明各地,并负责终端售卖。 在每个府设定一个大明时报固定驻点,而每个县与卫则设定临时驻点。 省城与府城固定驻点,由东厂人员负责报纸发放、人员招募、信息收集。 固定驻点所在城市报纸由东厂直接雇佣报童发售,而其它地方的报纸则由招募的邮差销售。 与此同时,每个官办府学、县学、乡学及各级文武衙门必须派送报纸。 大明识字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而且还集中在东南地区,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文盲则需要召集专门的读报人员,这些读报人员可雇佣落败的童生或秀才。 至于演义小说之类的文章,大明最流行的自然是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但如此严谨的朝廷政治性报纸,自然不能连载《金瓶梅》了。 朱由校回想了下明朝及之前流传甚广的演义巨作,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封神演义》等。 至于冯梦龙与凌蒙初的三言二拍,貌似还没写完。 而戏曲方面,有《牡丹亭》、《西厢记》、《长生殿》、《窦娥冤》、《玉簪记》、《紫钗记》、《邯郸记》、《南柯记》等等。 将自己记忆中的演义与戏曲名单,朱由校都一一默写了下来。 戏曲基本是富贵人家的玩物,受众太窄,演义小说倒是老少皆宜,而且篇幅较长,适合当做时报的连载。 《水浒传》对于现在的大明非常不合适,后面陕西农民起义刚开始都学《水浒传》,要是放在《大明时报》,好家伙,这不是明晃晃地鼓励百姓造反嘛。 《西游记》崇佛抑道,曾经被嘉靖帝列为禁书,《三国演义》描写东汉末年及三国之间的军阀混战,《封神演义》描述的是商周交替时期人神混战的故事。 权衡一番后,朱由校最终决定先连载《西游记》。 至于广告,刚开始肯定是没人关心的,必须得先找几个托,效果打出来了才会有人上门。朱由校开始盘算该找谁合适,一边想一边将合适的商家写了下来。 写完《大明时报》的推行方案,朱由校没有急着说时报的事情,而是带着刘时敏、褚宪章与魏进忠三人,前往司礼监经厂。 到了经厂后,看着堆成山的各种纸张与雕版,一时让人眼花缭乱。 虽如此,朱由校只让人拿来各种低廉的纸张,并询问造纸工艺、价格与印刷之事。 朱由校从众多便宜纸张中选出三种适合印刷报纸的纸张,朝负责经厂采购事宜的人问道:“这三种纸分别多少钱?” 第80章 连载《西游记》,版权费支付 “回皇爷,这三种纸分别叫连七张、开化纸与高头纸,尺寸都是长四尺、宽两尺,一刀纸的价格分别是四十文、四十文与十九文!”负责采购的宦官跪下介绍道。 “好,知道了,平身吧!” 朱由校淡淡地说道,然后接着问道:“朕看你们印刷,皆是采用整块木板雕刻,为何不用活字印刷?” “回皇爷,活字印刷虽能重复使用,但印刷出来的字迹不甚清晰,而用整块木板雕刻印刷,字迹会非常好!”刘时敏躬身回道。 “将这两种印刷方式,当着朕的面验证下效果!” 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见过又是一回事。 不是朱由校不信任刘时敏,而是想看看现在活字印刷的效果后,再想想有没有改进的办法! “是,皇爷!” 刘时敏回完,赶紧让人去安排。 不一会儿,几个小宦官当着朱由校的面,开始印刷两种不同的印刷方法。 等干得差不多后,朱由校分别拿起仔细查看,发现雕版印刷的字迹,的确要比活字印刷的清晰。 朱由校再仔细看了下活字,用的是铅字,跟记忆中的一样,说明活字没问题。 再认真看了下字迹,发现活字印刷字迹模糊最大的问题是留有晕渍,应该是墨的问题。 朱由校记得读小学帮老师印刷试卷的时候,用的是油墨。 于是,让人拿来墨水,仔细看了一番后,发现的确与后世的油墨有明显区别。 朱由校脑海中开始思索油墨的制作工艺,记得是亚麻油煮沸后加上桐油,然后再与普通墨水搅拌。 但这种方法得到的油墨,需要放置三个月以上。 有点慢了,先将就用雕版印刷吧,反正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想明白这点后,朱由校写下油墨制作方法,让经厂的人试着调试出最佳的油墨,并许下了重赏。 之后,带着刘时敏三人返回了南台。 回到南台书房,朱由校拿出之前设定好尺寸的大明时报手写样稿,对着三人说道:“朕从昨天国子监监生闹事中感悟到,这些饱读诗书的监生都能这么容易被有心人蛊惑,而那些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的人呢?岂不是更容易被人蛊惑?” 三人听朱由校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等着朱由校的下文。 果然,只听朱由校继续说道:“虽然朕不知道外面具体是怎样的,但朕知道,大明皇帝与朝廷很多对百姓有益的想法与政策,都因为消息不能及时有效传达,从而被不少有心人歪解误导,最终导致善政变成了恶政。 所以,朕想着有没有一种能及时有效传达朝廷信息给普通百姓的途径,而不是只有传达至官僚士绅的邸报!” 三人明白了朱由校的大致想法后,皆纷纷配合着附和道:“皇爷圣明!” 看着三人俯首帖耳的样子,朱由校继续说道:“朕思之再三,觉得可以借鉴邸报的形式,再办一张针对所有人群的时报。直属司礼监,褚宪章负责时报内容编辑、审核与印刷,东厂负责时报的宣发......” 接下来,朱由校约花了半个小时讲解了《大明时报》的内容版式、组织架构、宣发方式、盈利模式等。 之后再花了半个小时,与三人一起进一步完善具体细案。 大明时报将在西安门大街附近设立一个总办事处,时报印刷暂时还是在司礼监经厂进行。 三个月内先将时报覆盖到每一个布政司驻地、主要府城与文武官衙。 半年内基本完成所有府县及官学覆盖,一年内开始下乡读报。 而第一期的内容,第一页与第二页是对于近期犯罪官员的犯罪原因及判罚结果的公示。 第三页则是永不加赋原文与皇帝选秀的信息。 第四页也就是底页,三分之二的位置开始连载西游记,剩下三分之一则是刊登广告。 刊登广告的事情,刚开始三人怎么都无法理解,但在朱由校的解释加强迫下,三人就算不理解也只能先接受。 与此同时,朱由校特别强调,未经司礼监核准,民间有人私办报纸,立刻严厉打击。 并且,将此要求特别刊登在第一期时报里面,此乃勿谓言之不预也。 至于《大明时报》的具体发行时间,等三法司议定刘一燝等人的判罚结果被批复后,再开始也不迟。 宁可人等事,也不可事等人,其它两页的内容可以先进行编辑。 发行周期初定每隔十天出一期时报,第一期先印刷五万张。 至于价格与人员俸禄方面,报纸一钱银子一张,报童与邮差五文钱一张提成,读报的人一两银子一个月。 至于《西游记》的版权费,虽然吴承恩已经去世了三十八年,但朱由校还是决定给人家支付版权费,算是支持与鼓励大明文学创作了。 大明的知识产权,就从《西游记》开始吧。 朱由校初定每千字一两银子,《西游记》全书共一百回,八十七万字,算下来就有八百七十两银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一笔不菲的巨款了。 但又听魏进忠说吴承恩独子早夭,没有了直系后人。 朱由校不想便宜他的族人,便决定将此笔版权费,拿去给吴承恩老家淮安府山阳县建立一座石牌坊,并要求写入地方府志。 因大明时报归属司礼监,立牌坊与地方府志的事情,自然也要由司礼监出面。 而且在第一期连载的《西游记》末尾,单独说明此事。 五天之后,司礼监送来了三法司议定的李成梁、李三才、刘一燝、张我续等三十余官员,及三百多个监生的审判结果。 朱由校看到基本是按照自己的旨意做的判决后,心平气和地让司礼监披红,并定于五日后行刑。 而监斩官,朱由校则定为在历史上崇祯初期主持清算阉党的韩爌。 虽然有点意气用事,但也是逼着韩爌彻底脱离东林党的队伍,如此,朱由校才有可能重用他。 至于时间为何会定在五日后,则是为了给《大明时报》留点编辑与印刷的时间。 五日内,印刷与覆盖京城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第81章 卖报,卖报 得到皇帝批复后的犯官审判结果,司礼监马上开始火力全开,开始编纂犯罪官员的犯罪事实与审判结果。 当天晚上,朱由校就见到了第一期手写版的《大明时报》原始稿。 在加上禁止生员议政的诏令后,就让司礼监经厂连夜开始刻版,第二天白天继续刻版。 第三天开始,陆续印刷已经刻版出来的页面 第四天开始,陆续在京城各人流集中地发售。 “卖报,卖报,内阁大学士伙同二十多位朝廷大臣勾结内廷,操弄陛下选妃,将在后日午时三刻在西市斩首示众。前户部尚书李三才聚集重兵谋反,也在后日午时三刻在西市凌迟处死。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嘞......” 还是铁狮子胡同,还是去年那个雅兰堂开业时发放宣传单的报童,在英国公府门前大声吆喝。 门房见到有人敢在英国公府门前大声吆喝,赶忙上前阻止道:“哪来的小孩,滚远点嚷嚷!” “这位爷,我可是为司礼监与东厂卖报,您可不能随意辱骂我!”小报童用最谄媚笑容,说着最有威胁的话。 门房听到司礼监与东厂几个字,语气赶忙变得和缓地说道:“卖什么报,刚听你在喊内阁大学士与前户部尚书被处决之事,给一份我瞧瞧!” “这位爷,这可是司礼监新出的《大明时报》,里面除了各犯官的处决,还有其它的内容,瞧之前您得先付一钱银子!”小报童咧着嘴笑着说道。 “什么,还要一钱银子才能看?岂有此理,信不信我让人打你!”门房威胁道。 “这位爷,这可是司礼监定的规矩,小子卖完手上的《大明时报》,还要回东厂交差的!”小报童赶忙躲远点,急忙回道。 “那你等会,我先进去禀报!” 门房又听到了司礼监与东厂,生怕这小孩回东厂诬告英国公府蛮横无理,从而找英国公府麻烦,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消息传到了正在家中的张世泽耳朵里。 作为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世泽对于当下朝中大局,自然不会陌生。 未做考虑,他让门房买一份进来给他瞧瞧。 收到钱的小报童,满心欢喜地从挎包中取出一份《大明时报》,“谢大爷,您拿好!” 拿到报纸的张世泽,先快速浏览下四页各自的大标题。 然后再翻回首页,认真细看对于刘一燝、李三才、李如祯、李如柏、陈于廷、张我续等人的审判结果。 至于永不加赋与皇帝要选秀的消息,跟自己家没太大关系,他就快速略过。 至于底页的《西游记》,他之前也看过,正准备放到一边的时候,突然被下面的广告给吸引住了。 因为这上面有自己家参与经营的兰花牌香水广告,只见上面大大地写着“兰花香水,满足你的一切幻想!” 嘴上来回念叨了几遍后,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道:“这新城伯可真是太懂女人了,哈哈,自己家又能多分点分红了!” 张世泽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剩下的广告,只见一个钟表的广告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眼球,“梅花手表,将时间随时带在身上!” 在他认真看完下面的钟表店铺位置后,赶忙喊来自己的长随,让他赶紧备车,带上几张银票去广告上标明的钟表店买表。 自从不久前陛下送了一只怀表给祖父后,祖父可宝贝得不行。 虽然也送了钟表,但只能摆放在家里,不方便拿出去炫耀。 对于这种远在万里之外的泰西稀罕之物,张世泽一直苦于无地方购买,而且也不好意思更不敢找皇帝索要。 这下京城就有卖,他自然激动得不行。 而且想到肯定还有不少人也同自己一样,由不得张世泽急忙动身前往店铺购买。 这个上午,整个京城内外,到处响起了报童卖报的声音。 对于喜欢凑热闹的人群,涉及内阁大学士与户部尚书等朝廷大官将要被处决之事,自然是他们喜闻乐见之事。 一些家庭收入不错的人,大多掏了一钱银子购买了《大明时报》,毕竟这上面可是刊载了大明朝堂最新的消息。 而购买人群最集中的地方,自然是国子监,这里面可是事关他们三百多个同窗。 外加能到国子监就读的生员,家里条件就没几个是差的! 至于官衙最集中的棋盘街,虽然每个衙门都会有一份《大明时报》,但奈何官员实在太多,有些性子急的就干脆自己掏钱购买了一份。 而那些不识字与买不起报纸的人,东厂按照朱由校的要求,早就找好了京城知名说书人,让他们在平时说书的地方,一律讲解《大明时报》的内容。 普通百姓,尤其是处于底层的贫民,最喜欢看的自然是朝廷惩治贪官污吏。 此外,对于皇帝的八卦,他们自然也是兴趣盎然。 所以,对于新皇帝要选妃的事情,热度不下于刘一燝等人的判决。 互相熟识的人,纷纷激将那些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少女的人,去参加选秀。 此外,朱由校还让《大明时报》给四海拓殖打了个高薪招工的广告。 那些一直苦于没有生计的人,很快就将四海拓殖在京城的招工驻点,给围得水泄不通。 棋盘街的文武官员与国子监的监生,看到刘一燝、李三才等官员以及闹事监生的判决书后,纷纷吸了口冷气。 不久后,一个个心里无不痛骂方从哲打压异己,祸国殃民。 监生们也就敢在心里骂一下,他们可不敢再顶风作案,上面可是明确写了生员禁止议政。 此外,他们国子监的同窗中,带头闹事的张溥、张采、杨廷枢、杨彝、顾梦麟、吴昌时皆被叛斩首,其它跟随闹事之人,全都废除功名不算,还要去甘肃戍边。 面对重罚,非方从哲一党自然无不敢怒不敢言地心里痛骂,而方从哲一党自然是欢欣鼓舞,恨不得明目张胆地拍掌叫好。 至于那些一直苦于没有上升机会的官员,也是心里窃喜,只有腾出了新的官位空缺,他们才有机会补缺。 在知道自己被选定为监斩官的韩爌,心里叫苦连连,但又不能找人诉苦。 已经陆续有不少之前亲近之人,专门派人来府上通知门房,要跟自己绝交。 这些人连大门都不进,把绝交信扔给门房就走! lwxiaoshuo.org 第82章 全线飘红,广告的威力 有些偏激之人,甚至跑到韩爌的大门前,大声辱骂他是斯文败类、卑鄙小人等等无数污言秽语。 面对此情此景,韩爌只能选择从侧门早早出发,赶来内阁上值。 只有在内阁,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但谁知,不但一路继续遭到各种谩骂,其他官员见到他后,要么小声唾骂,要么像躲瘟神一样躲他远远的。 硬着头皮来到内阁后,虽然内阁的官员躲着自己,但还是能保持着表面上对自己的尊重。 见此,韩爌也干脆躲到自己的值房,处理完题本后,马上给朱由校上一份请辞监斩官的题本。 可惜,任由韩爌怎么上请辞的题本,都是石沉大海,连个响声都没有。 ...... 驱车赶到位于东单牌楼的梅花钟表店,还没到目的地,张世泽的马车就了停下来,长随小心地朝马车里面轻声说道:“小公爷,前面马车太多了,咱们过不去了!” 张世泽掀开门帘,看到在自己前面堵着好几辆马车,皱了下眉头后,朝长随说道:“将马车停在一边,我们下车步行过去!” “小公爷,这样过去太危险了!”长随苦劝道。 “天子脚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大白天生事,更何况本公子还带了护卫,下车!” 说完,张世泽自己先下了马车,长随无奈,吩咐了马夫几句后,立马也跟着下了马车,跟在张世泽后面朝钟表店走去。 走近门店,张世泽看到两个面白无须的掌柜正在招呼着来往的客人,门前还站立着几个跨刀的东厂幡子。 张世泽这时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排队,没人敢大声发泄不满。 见到张世泽,驻守在此店铺的御用监少监吕直,笑着赶忙上前拱手道:“小公爷,欢迎大驾光临,可是来买钟表?” 张世泽见到跟自己打招呼的居然是御用监少监,赶忙拱手回礼道:“回公公,在下正是前来购买钟表!” 吕直笑着朝前指道:“好,小公爷,那您随杂家里面请!” 张世泽随吕直进到店铺里面后,发现跟其它门店完全是不一样的布局。 里面摆放着几条紫檀木建造的长条柜,上面还摆放着用琉璃建的透明柜子,琉璃柜子里面稀疏摆放着用紫檀木等名贵木材打造的一个个打开着的木盒子,而木盒子里面码放着大明皇家钟表厂制造的怀表与手表。 与此同时,靠墙的一侧,还摆放着几款不同样式的钟表。 看着简约大方的布局,张世泽心里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舒服。 张世泽朝在一旁引路的吕直小声问道:“敢问公公,这里可是御用监的产业?” “小公爷猜的不错,不过这是皇爷的产业,由御用监代管!”吕直笑着回道。 “在下明白了!”张世泽回道。 “不知小公爷需要什么钟表?我们有大件的座钟与挂钟,也有小件的怀表与手表!”吕直问道。 “在下只见过怀表与座钟,不知手表为何物?”张世泽好奇地问道。 “手表就是戴在手腕上的怀表,款式分男女,佩戴方式还做了区分,男左女右!” 说完,吕直指着一款男士手表,朝站在柜台前的小宦官说道:“将这款拿出来给小公爷瞧瞧!” “是,公公!” 说完,小宦官从柜子里小心地取出手表,然后解开鳄鱼皮表带,小心地戴在张世泽手上。 “小公爷,这就是手表,比起怀表来,不易掉落。您戴的这款表带,是用南洋来的鳄鱼皮做的,表盘里面还镶嵌了一些宝石!” 眼前的张世泽可是钟表店的超级大客户,吕直非常耐心与态度极好地给张世泽做着介绍。 张世泽听吕直介绍完,抬起左手,来回看着手表道:“不错,不错,可还有其他选择?” “自然是有的,除了这款鳄鱼皮,还有不镶钻的牛皮,以及纯金打造的表盘。此外,还有对应同款女性手表,杂家让人取出来给您看看!”吕直笑容满面地介绍道。 “好,那麻烦公公了!”张世泽拱手回道。 最终,张世泽男性钟表买了六只手表与四只怀表,而女性钟表则买了不同样式的十五只手表,座钟也选了三个。 因制作缓慢,暂时没有存货,只能接受预定,张世泽只能依依不舍地从手上取下他十分中意的鳄鱼手表。 在交了五成定金后,约定一个月内,钟表店再送到英国公府。 为此,光张世泽一人,就为大明钟表厂贡献了一万五千多两银子。 一天下来,梅花钟表店光定金就收了五十多万两银子,订单都排到了半年后。 没办法,这时候的钟表都是纯手工打造,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稀罕物。 加上朱由校要求必须保证高品质,没有机械化的情况下,产量自然就上不来了。 而且整个大明就十个欧罗巴匠人会制造钟表,就算他们临时带徒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要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磨炼。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这十个匠人来大明时,大多是拖家带口的,有几个快成年的亲属差不多也快出师了。 当听说开业第一天就收了五十多万两白银的定金时,他们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开始盘算起自己能分多少红。 盘算一番后,发现自己一天就赚了几千两银子。 一个个不断在胸前连画十字,感谢上帝赐给他们的财富,同时更庆幸自己去年时,做出了一生中最伟大的决定。 第二天来钟表店的人,相比第一天时就少了不少,毕竟单价这么贵的产品,一般家庭根本吃不消。 但朱由校与吕直心里一点都不着急,这才是京城一个地方呢,随着《大明时报》与钟表信息的不断传播,前来购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 京城四海拓殖驻点,还没开门,门店外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拥挤不堪的贫民。 面对着乌泱泱的人流,已经有着丰富四海商行经营经验的王平,有条不紊地进行分散人流、人群排队、人员筛选等等。 经过一天的挑选,王平收下了五百人的伐木工与两千人的船员。 由于人员实在太多,只好再多选了两千人作为四海商行粮食运输护卫队的备选人员。 第83章 万人空巷,西市观刑 另外一边,在东厂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掏钱打广告的清风酒楼,自从《大明时报》上一句“清风酒楼,皇帝吃了都说好”的广告词一出,酒楼从早到晚就从没有空过桌子,而且还有不少人在外排队。 而且,提前预定的人已经排到了三天之后。 看着见缝插针的客流,掌柜的笑容就从没有停过,晚上盘点收入时,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今天一天的收入,可抵得上过去半个月的收入,关键后面几天的预定也都排满了座位。 收了收心神后,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赶到《大明时报》的办事处,定下未来一年的广告。 等第二天他到办事处的时候,见到不少同行的老朋友们,早已等候在此。 等终于轮到他的时候,才得知过些天会重新招标广告位。 对此,清风楼掌柜也是无法,只恨自己之前怎么不签长点时间。 在其他几位同行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清风楼掌柜脸上装作毫无一点悔恨的表情,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办事处,这让其他同行直恨得牙痒痒。 至于已经经营了一年多的雅兰堂与墨香阁,当天生意也迎来了一个高潮,各自创造了历史新高。 当王永祚与高时明给朱由校汇报各项销售数据时,朱由校心平气和装逼地微笑道:“朕知道了!” 有这些成果,早就在朱由校的预料之中。 对于大明现在以“酒香不怕巷子深”为主的靠口碑慢慢传播的手段,报纸广告手段自然是降维打击,短期内会有十分明显的销售提升效果。 看着云淡风轻,面对惊人成果而不为所动的皇帝,众人心中对皇帝的崇拜,又增加了好几分。 而这,也是朱由校装逼想要达到的主要效果! 随着连续两天的报纸宣传,整个京城超过一半的人已经知道了第一期《大明时报》上的内容。 而且,随着《大明时报》的不断向外扩展,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行刑当天,甚至有不少从京城周边赶来看热闹的人群,其中尤以通州最多。 作为通州大族,几代为官,被李三才家族剥削了几十年的通州百姓,自然对他们早已恨之入骨。 于是乎,不少对李三才一家深恶痛绝的人,早早就来到了京城,准备着亲眼目睹李三才一家被凌迟处死。 十月十三日这天,京城艳阳高照,虽然受小冰期影响,天气有点冷,但奈何阻挡不了众人看热闹的热情。 临近午时,西市刑场外早早地就围了数之不尽的百姓。 不能说万人空巷,但也差不太远! 而此时尚还关在锦衣卫诏狱的刘一燝、李三才、李如祯、张采等面临即将行刑之人,面对着眼前丰盛的午餐,一个个不是大声哭泣着磕求陛下饶恕,就是破口大骂方从哲阴狠狡诈。 唯有李三才一人,除了骂方从哲等人,还敢大逆不道地骂朱由校暴君屠夫。 而他的儿子们,在得知要被凌迟处死后,早就把喉咙给哭哑了,只能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 对于李三才的诽谤君王,许显纯可不会惯着他,直接让人割了他的舌头,李三才只能满嘴血流不止地发出瘆人的呜呜声。 至于那些贬为庶人后,流放充边与打入教坊司的人,早就于三天前离开了诏狱,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朱由校将闹事的监生流放到偏远的西北甘肃戍边,一是让他们远离东南,避免他们继续串联,二是让他们感受下西北的狂野。 看他们以后还如何一边享受着大明最丰饶的产出,却从不干一点人事,也让他们体验一把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感觉。 而流放到贵州、云南的罪官及家属,而不是之前大明非常喜欢将犯官充军辽东的做法,就是为了避免他们就近投靠建奴,从而加快建奴的政权更新升级。 这些罪官,对自己人可狠了,在大明时,不仅仅是琢磨着怎么剥削与奴役自己人。 当了汉奸走狗后,他们对待汉人往往比外族人还要凶残百倍、千倍。 比如蒙古灭南宋、满清入关、日本侵华时,汉奸们干下的恶事,能让他们的新主子都胆寒。 面对着大哭大闹不肯进食的罪官,许显纯让人强制给他们灌食。 至于已经被割了舌头的李三才,则被按住头部,用空心竹竿强行灌入流食。 午时一到,许显纯给准备行刑的罪官们戴上铁质脚铐手铐,再将他们提溜进木质笼车。 然后,在几百个北镇抚司锦衣卫的护送下,一路朝西市驶去。 西市也就是西四牌楼这边,午时前,六扇门的吏员狱卒们,就已经开始在西四牌楼中间准备刑场,西城兵马司的人则负责外围的警戒。 为了以防万一,有人前来破坏刑场,朱由校还派了一个千户所的勇士营将士在刑场附近戒备。 当车队走出锦衣卫诏狱,锦衣卫附近的居民平日慑于锦衣卫的淫威,只敢远远地低声辱骂这些正在奔赴刑场的犯官。 等到了宣武门大街后,就开始有两边楼房上的居民,敢远远地大声辱骂刘一燝、李三才等人。 过了西单牌楼后,路上看热闹的人也就变得越来越多,辱骂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人朝犯官扔小石头与土块。 可就是没有扔菜叶与鸡蛋,因为这年头百姓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有菜叶与鸡蛋可扔,更别说臭鸡蛋了。 快到西四牌楼的时候,倒的确出现了扔烂菜叶的现象,因为西四牌楼附近是明朝京城最大的蔬菜市场。 石头与土块早就被其它人给捡光了,自然只能有什么就捡什么了,而菜贩子丢弃的烂菜叶,就成了百姓们的“武器”之一了。 面对一路的百姓谩骂与“袭击”,只要不拦路与扔到锦衣卫身上,许显纯也懒得干涉,只管继续押送犯官朝西四牌楼赶去。 到西四牌楼后,许显纯让人将所有犯官拎出木笼车,押上临时搭建的刑场。 之前还大声叫骂的犯官,在到了刑场后,一个个吓得屎尿横流,无法发出一言,只得靠着锦衣卫力士架着走到刑场。 第84章 凌迟斩首,传檄九边 午时三刻还剩一刻的时候,韩爌与三法司官员才压轴登场。 刘一燝、孙如游等人看到高坐中间的监斩官居然是韩爌,一个个无不怒目圆睁地朝韩爌破大骂道:“韩爌,你这个老匹夫,你不得好死,老夫诅咒你断子绝孙,打入十八层低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面对昔日盟友的辱骂,韩爌也不还口,只是面色铁青,紧咬牙关。 同时,不断拿出皇帝赏赐的怀表重复查看时间,多待一秒钟,都是一种深深的折磨。 除了刘一燝等人看到了监斩官韩爌,还有藏在人群中这些犯官的亲友与学生。 之前还痛恨方从哲的众人,把矛头一起对齐了韩爌。 敌人虽然可恨,但对于已经背叛的盟友,只会更加的痛恨。 待韩爌等监斩官落座后,刑部山东清吏司郎中拿出三法司的判决书,当众宣读几人的罪行与判决结果。 等刑部山东清吏司郎中宣读完罪行与判决结果后,韩爌再次拿出怀表,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从签笼中抽出一枚令签,用力扔出去道:“时间到,行刑!” 得到监斩官指示的刽子手,将已经吓呆了的犯官背后木牌,给纷纷抽出来扔到一边。 猛喝一口烈酒,然后用力吐到砍首刀上。 然后,对着要斩首之人的脖子比划了两下,再用力猛地向下斩去。 然后,一颗颗曾经不可一世的高贵头颅滚出了老远。 刘一燝、张我续等人的头颅被刑部的吏员小心收好,带回刑部后,还要用线将已经斩断了的脖子缝起来,等着他们的亲友前来赎买尸身。 而李如祯、李如柏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的头颅被兵部派来的吏员捡起装进木箱子带走,回去后还要硝制好,从而传檄九边。 而负责给李三才父子行凌迟之行的刀手,则先脱去他们的衣服,用特制的网紧紧地勒住他们身上的肉。 之后,将小刀放在火上烤了一烤,走到要被凌迟的几人跟前,“来世再做个好人吧,阿弥陀佛!” 说完,用小刀快速地割掉了眼皮,往下是乳房...... 面对着被斩下头颅的刘一燝等人,看热闹的百姓,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连续不断地大声叫好。 当开始给李三才父子八人行凌迟之行时,来自通州附近曾经饱受李三才一家迫害的百姓,纷纷挤到前排争抢割下来的碎肉。 胆战心惊地看完斩首,以及开始行凌迟之刑后,韩爌留下了刑部官员继续监刑。 而他自己,浑身颤抖无力地登上了早已等候一旁的官轿,朝自家府邸快速返去。 而押送犯官的许显纯等锦衣卫与负责戒备的勇士营,在韩爌走后不久,也离开了刑场。 维护秩序与继续戒备行凌迟之刑的护卫,只剩下了六扇门与西城兵马司的吏员及捕快。 而站在不远处西安门城楼上用望远镜观刑的朱由校,轻叹了一声后,走下了城楼,准备去内校场练习骑马。 辽东辽阳,作为李如祯与李如柏尸首传檄九边的第一站,熊廷弼与辽阳内的众位将士看到了两人的头颅。 与他们头颅一同过来的,还有东厂派来辽阳设立驻点人员带来的第一期《大明时报》。 与此同时,东厂也给熊廷弼带来了谨防辽东将领及蒙古人叛乱的私信,并且重复强调必须注意建奴与这些叛乱之人的里应外合。 为了应对辽东即将到来的辽沈溃败,除了之前的尚方宝剑,朱由校还授予了熊廷弼针对叛乱人员,以及对建奴作战指挥时有临时便宜行事的权利。 辽阳大多数将士与居民在知道曾经蛮横一方的李成梁家族终于倒下后,无不拍手称快。 而那些李成梁曾经的干儿子与家丁们,则内心无不震惊与后怕,尤其是私下里与努尔哈赤有过勾连之人,如孙得功、朱万良、祖大寿等人。 很快李如祯与李如柏的尸首及《大明时报》来到了第二站沈阳。 负责守卫沈阳的贺世贤与尤世功等人,对着李如祯与李如柏两人尸首,无不痛骂其为败类渣滓,死有余辜。 之后,兵部的人继续带着尸首与《大明时报》来到了海州与盖州。 再之后,原路返回广宁,将尸首与《大明时报》继续传檄至此。 再再之后,一路向西,经过锦州、宁远、山海关、桃林口、三屯营、遵化、密云、昌平、宣府、大同、宁武关等地,沿着九边,从东到西,一路到达最西边的嘉峪关。 因李成梁在整个万历朝的影响力十分巨大,李如柏与李如祯的尸首传檄每到一处,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至于《大明时报》里面刊载的被判决的文官,一个个嘴上无不痛恨地大骂败类,同时口中大喊陛下圣明。 因为朱由校将抄家归户部所得的所有财物,给了一个准确的获银总数,并说明了抄家所得将优先给九边发饷。 这对于经常被欠饷的边军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后世有人说,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朱由校虽然不完全相信,但还是相信有充足钱粮的边军,起码不会再卖掉手上的武器来换取度日的粮食。 要不是饿得快死了,谁会卖掉拿来保命的武器。 随着邸报与《大明时报》传遍大明各布政司与主要府城后,一潭死水的大明社会,犹如被丢进了一块石头一般,激起了阵阵涟漪。 尤其是当其传到东南之后,在众多的士绅群体中,无不兴起了惊涛骇浪。 其中尤以东林书院、南京国子监与各大青楼别苑中的激烈讨伐声,最为激烈。 而其中口诛笔伐韩爌的呼声尤为激烈,其次是奸佞方从哲与鹰犬厂卫。 而因《大明时报》连载了吴承恩的《西游记》,司礼监将用八百七十两银子的稿费,去淮安府山阳县建立牌坊并写入府志的消息。 对在科考上郁郁不得志、热衷于文学创作的部分文人来说,绝对是给他们打了一大针鸡血。 而身为吴承恩家乡的淮安府山阳县的大部分人来说,这无不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件。 所以,淮安府反而没有出现对抗朝廷的事情发生,就算有,也很快遭到大部分人的反对而偃旗息鼓。 第85章 东南士子之乱,努尔哈赤的怒吼 随着《大明时报》的威力得到充分显现,各种文学诗社与报纸纷纷涌现了出来,内容无不是各种奸臣蒙蔽圣听、打压异己、陷害忠良、家人横行霸道等桥段。 这让不明就里的普通百姓,也信了七八分。 至于东厂派到东南设立的驻点与推广《大明时报》的人员,无不遭到了本地生员们的围攻与驱赶。 在东南正处于这种群体士绅对抗朝廷的激烈氛围下,丁真带着一个千户所与另外两个千户所的枪支弹药,来到了南京城外的龙江造船厂附近。 在得知整个东南都处于群情激昂的状态后,丁真先派人了解了南京城内现状后,再找人了解了南京守备厅的情况。 了解一番后,丁真决定暂时不入城,先在南京城外继续练兵,同时派人去请正在崇明岛上练兵的王兴派兵过来支援。 当然,他也将东南与南京的所见所闻,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此外,他还以京城锦衣卫指挥使的军令,召集南京锦衣卫所有人前来龙江造船厂报到。 没办法,几百年士绅的长期侵蚀,此时的东南与南京城,已经不完全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了,更别说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 真搞不懂朱棣当年为何要在南京留一套完整的行政体系,南京不仅只是名义上的留都,而且还掌握了最富庶几省的税收、军队、科举等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而形成了长期的南北朝廷对立的局面。 ...... 辽东苏子河好玩谷,被群山环绕的小城赫图阿拉汗王宫,李如梧与李永芳跪在地上大声哭求道:“奴才请大汗为我李家三族报仇雪恨!” 即将满六十岁的努尔哈赤,此时正在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在听完李如梧与李永芳的哭诉后,他看了眼五大臣与诸位旗主贝勒道:“都说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性情急躁的莽古尔泰率先站出来大声回道:“汗阿玛,奴才认为,辽东明狗懦弱不堪,我们应该发兵抢占沈阳与辽阳。那里屯有大量的粮食与金银财宝,还有嫩滑如水的汉人女子,以及肥沃的田地!” 阿敏也站出来附和道:“禀大汗,奴才赞同三贝勒的建议,抢下辽阳与沈阳后,让那些明狗替我们种地与打造兵器!” 大贝勒代善与其他几位小贝勒及五大臣皆纷纷站出来附和出兵抢占辽阳与沈阳,只有四贝勒黄台吉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响应众人的想法。 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黄台吉,努尔哈赤朝他问道:“四贝勒,为何不吱声?” 黄台吉赶忙回道:“回汗阿玛,我大金物资短缺,尤其是粮食与铁器,而汉狗那里偏偏又有很多,所以奴才自是赞同出兵抢占辽阳与沈阳。占了辽阳与沈阳后,不仅解决了我们短期的粮食匮乏问题,而且还得到了大片肥沃的土地。此外,与西边察哈尔各部,以及与东边朝鲜的交通也就更为便利!” 停顿了片刻,黄台吉接着说道:“此外,从明狗那边还传来了几个重要信息,明狗两个月内连续死了两位皇帝,现在上位的皇帝是九月初六日刚刚登基的朱翊钧孙子朱由校,年纪还未满十五周岁。朝中内外大事皆倚重内阁首辅方从哲与他的老师徐光启,正是主少国疑的时候。 不过辽东这边的熊蛮子不但没有被我们收买之人参倒,反而成了辽东总督。此外,狗皇帝还新派了一位辞官在家几十年的袁可立,取代袁应泰那个腐儒担任辽东巡抚! 但是,狗皇帝登基不足一月,就连续严惩了二十多位朝廷大臣、三百多位闹事士子与势力盘踞辽东几十年的李成梁家族。据奴才所知,狗皇帝严惩的二十多位大臣与三百多位士子基本来自东南地区。 按照大明现在的处境,辽东原李成梁家将中会有更多人愿意投靠我们大金,而东南必将迎来士绅们叛乱,到那时,正是我们大金出兵的最佳时候!” 努尔哈赤看着跪在地上黄台吉头头是道的分析,赞赏地点了点头道:“那你认为,具体什么时候出兵合适?” 黄台吉恭肃地回道:“回汗阿玛,现在已有不少辽东将领私下主动联系我们,愿意与我们里应外合拿下整个辽东。至于东南,奴才猜测此刻已经开始了大规模叛乱。 现在已经进入寒冬,大雪马上封山封路,不利行军。所以,奴才以为,明年开春便是最好的出兵日期,请汗阿玛定夺!” 莽古尔泰见自己的风头完全被黄台吉抢占,内心十分不甘地讽刺道:“四贝勒,你这是长明狗志气,灭我大金八旗的威风。就明狗那羸弱的士兵,见到我大金勇猛的八旗兵,哪次不是吓得到处躲藏与跪地投降......” 努尔哈赤大声呵斥道:“好了,本汗还没死呢,就如此沉不住气了?” “奴才不敢,请大汗治罪!”莽古尔泰被吓得赶忙连连求饶。 努尔哈赤没有搭理莽古尔泰,而是咬牙切齿地怒吼道:“狗皇帝残害忠良,本汗决定要替天行道,明年开春,进攻沈阳与辽阳,抢占辽东!” 见要出兵劫掠沈阳与辽阳,众人无不兴奋地大吼道:“嗻,大汗,奴才遵旨!” 等众人的欢呼声停下来后,努尔哈赤看着黄台吉说到:“四贝勒,你继续负责联络辽东诸将,争取明年兵不血刃拿下整个辽东!” “嗻,汗阿玛,奴才遵旨!”黄台吉激动地额头磕地回道。 看着风头尽出的黄台吉,大贝勒代善与莽古尔泰心里十分不爽地看了一眼黄台吉。 ...... 京城西苑南台,田尔耕与魏进忠冷汗直冒地跪在地上的。 而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则在认真地看着两人递上来的信息,以及一张与《大明时报》有八九分相似的《金陵时报》。 看完颠倒是非、满纸荒唐的《金陵时报》,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朱由校语气冷淡地开口道:“都起来吧,召内阁与六部尚书及督察院左都御史,以及惠安伯张庆臻前来议事!同时,让曹化淳也过来!” 刘时敏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凤翔,守卫亲军训练得如何了?” 待刘时敏走出书房,朱由校朝一旁候立的李凤祥问道。 第86章 整顿南京兵备,韩爌出任东南总督 “回皇爷,因有好的底子,所以守卫亲军已基本完成了整训!”李凤祥躬身回道。 “好,朕知道了。进忠,朕有意让你去趟南京,好好整顿下那边的内守备府,除了看守皇陵与皇宫等几处要地,其它多余的人员发一笔遣送费之后,就不必再留了。 顺便关停那边《金陵时报》之类的反朝廷报刊,首创之人全部贬为庶人,并流放云南,再推动《大明时报》顺利在东南推行!” “是,皇爷,老奴遵旨!”魏进忠躬身回道。 “凤翔,等内阁们走后,让戚元功过来一趟!” 为了以防万一,朱由校还是决定派支禁军过去。 自己身边的几个禁军参将,除了戚元功,其它都是典型的北方将领。 戚元功出自戚家军,而戚家军多是浙兵组成,熟悉南方的风俗与水土。 “是,皇爷,奴婢遵旨!”李凤祥躬身回道。 等戚元功的禁军第二营调走后,皇城护卫就得交还守卫亲军了。 同样的,孙祖寿也守不了多久的宫城,他也要外出征战。 戚元功与孙祖寿走后,朱由校反而头疼该分别由哪位将领来守卫皇城与宫城。 之前一直都是亲信勋贵担任,英国公肯定是首选,但奈何人家已经总督京营戎政了,让他来给自己守皇城倒是大材小用了。 朱由校认真排除所有勋贵后,内心初定护驾亲军的参将由孙应元担任,而守卫亲军则由西宁侯宋光夏担任。 朱由校心里暂时对勋贵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守卫宫城的护驾亲军还是交给自己幼军出身的人才放心。 但宋光夏担任守卫亲军参将前,必须先去西山武学接受为期一个月的整训,合格后方能上岗,就是不知道老胳膊老腿的宋光夏,能否经受得住西山武学高强度的考验。 很快,方从哲等人陆续赶了过来,等众人打完招呼后,朱由校将锦衣卫与东厂带来的信息与《金陵时报》递给了方从哲。 方从哲快速浏览完后,传给了身旁的徐光启,之后是韩爌与六部及督察院,最后才到了曹化淳的手上。 等众人看完后,时间才刚过去一刻钟,可能是不敢让朱由校久等,所以看得都非常的快。 “都说说吧,该如何处理?”朱由校淡淡的问道。 因涉及礼部事宜最多,魏广微不得不率先站出来,“禀陛下,臣以为东南士子文人心中已无朝廷与国法,当严惩!” “如何严惩,直接说具体方案!”朱由校直接说道。 “是,陛下,臣以为闹事之士子参照大明门监生之办法,首恶斩首,从者废除功名并戍边!至于《金陵时报》等妖言惑众的报刊,立即关停!”魏广微躬身回道。 作为北方士子代表,魏广微自然对傲慢的东南士子没什么好感。 “嗯,还有没有其它建议?”朱由校朝其他人问道。 韩爌轻咳一声道:“禀陛下,臣以为东南士子有此轻狂之举,首恶在于歪解新建侯王阳明心学。其次,东林书院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臣认为,当立即关停东林书院,并由礼部与翰林院制定心学新标准!” 众人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韩爌,不久前还是东林党党魁之一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东林党的掘墓人。 韩爌也是被那些天天到他家贴大字报,以及高声辱骂的东林党人给逼急了,甚至有天回家的路上,还遭到了他们的暗杀。 要说现在最痛恨东林党的人,他韩爌肯定会是其中之一。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韩爌这么个出身西北的大汉。 自从被朱由校逼着当监斩官后,韩爌也知道自己今后只能是帝党了。 因为不管是东林党还是以方从哲为首的齐楚浙党,都不会接纳他。 唯有抱紧皇帝的大腿,才能在官场站稳脚跟。 这对于才五十四岁,正处于官场稳健期的韩爌来说,想要继续待在内阁,并有所作为,只剩下了当孤臣这一条道可走。 朱由校从最开始的诧异,很快便明白了韩爌的做法。 略微思考片刻后,便开口道:“准,任命韩爌为文渊阁大学士兼东南总督,前往东南处理此次士子之乱! 另外,礼部联合翰林院,重新梳理阳明心学,并逐渐关停民间对抗朝廷与不利于社会稳定的书院,今后所有书院必须接受礼部的审核与监管!” 韩爌心里庆幸自己赌对了,略为激动地与魏广微一起回复道:“是,陛下,臣遵旨!” 朱由校继续说道:“从锦衣卫这次传来的消息来看,南京兵部与守备厅完全不作为,朕有意让李邦华调任南京兵部尚书,惠安伯张庆臻担任南京守备。 此外,司礼监重新派遣更合适的守备太监。 而操江提督不再由南京守备兼任,新的操江提督由禁军武昌海军参将王兴暂代! 除此之外,为了确保此次士子之乱不至于引起更大的骚乱,朕将派遣禁军第二营前往南京皇城驻扎。 另外,朕有意逐渐裁撤南京六部等衙门,今后南京空缺官位将不仅不再任命新的官员,而且还会逐渐调离原先的官员。 京城户部与兵部,要有序兼并南京户部与兵部所管理的税收及卫所。” “禀陛下,其它旨意老臣赞成,但王兴担任操江提督,老臣反对。外戚不得担任要职,这不仅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更重要的是历朝历代的实权外戚,皆是皇朝祸乱的根源之一,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方从哲跪在了地上。 其他人纷纷跪地附议道:“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所有人都反对,朱由校也不气恼,既然王兴不行,那就换个人就是了。 略沉吟片刻,朱由校笑着虚抬双手道:“诸位爱卿平身,有诸位的劝谏,才不至于让朕出现差错。既如此,朕收回王兴的任命便是,操江提督改由平江伯陈启担任!” 方从哲见朱由校收回了成命,便连忙再次跪道:“陛下圣明!”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说道:“陛下圣明!” 说完后,这才从地下站了起来。 第87章 辽东之忧,积极应对 待众人起来后,朱由校叹了口气道:“朕担忧辽东不久之后,建奴会对大明发动新的军事进攻。自去年萨尔浒之败后,建奴休整了快整整两年时间,去年的抢夺与战争损耗,朕预估快到了发动新战争的时间点。户部与兵部要保证辽东粮饷与军械的充足准备!” 李长庚与王在晋一脸凝重地站出来问道:“陛下,此事可当真?” 朱由校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是朕的预估,但朕的预估可不是空穴来风的凭空捏造,而是根据不同信息分析得来的。 辽东总督与锦衣卫分别给朕传来了建奴最近正在加大对边界试探的力度与次数,而且在沈阳与辽阳分别抓获了几批打探军情的建奴细作! 此外,他们还及时阻止了几次辽东将领率队叛逃建奴的计划!” 李长庚与王在晋一脸震惊地互相望了一眼后,王在晋冷汗直流地朝朱由校跪拜道:“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好了,平身吧,要是责罚你能平灭建奴的话,朕倒不吝啬,都说说怎么应对吧!”朱由校虚抬了下手说道。 朱由校话音刚落,刘时敏马上将辽东地图拿出来挂在了架子上。 自从朱由校自己动手更正地图以后,现在他所使用的地图有了后世七八分真了。 为了避免地图走漏,朱由校更正后的地图只在皇城内供自己参详,以及与大臣们开会时使用。 见刘时敏打开了辽东地图,众人纷纷开始向地图靠拢。 而处于人群最前面的,自然是内阁三学士与兵部尚书王在晋。 众人一边盯着地图,一边皱眉沉思该如何破局。 对于辽东策略,内阁与王在晋都知道是稳守为主,但马上又要面临建奴大规模进攻,辽东是否能守得住,还十分的难说。 自从去年那场萨尔浒之败,派去支援辽东的九边精锐几乎丧失殆尽。 现在辽东驻守的军队,除了收拢原先萨尔浒的溃兵,以及一部分从大明各地新支援的军队,其它的都是不太可靠的辽东卫所兵。 说实话,朱由校心里也是一点把握皆无,历史上的大明可是在十一天内丢失了整个辽河以东的广大地盘与十几万军队,还有上面的几百万辽东百姓。 虽然调走了两大超级天坑袁应泰与王化贞,而且朝廷上暂时也没了东林党人的盲目干涉。 但此时的建奴可是正处于快速上升期,单兵战斗力更是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又一个新巅峰。 他们不仅精于骑马射箭,步战与阵法经过李成梁的手把手调教后,皆都是当世顶级。 更重要的是,努尔哈赤的团队可都是身经百战。 而且,高层之间都有血缘与姻亲关系,能很好地紧紧围绕努尔哈赤这个酋首。 反观辽东明军这边,刚经历萨尔浒惨败,士气低落,而其中辽兵对建奴更是畏惧如虎,中间还夹杂着不少随时准备投降建奴的两面派。 此外,从其它地方去支援的军队,时间太短,没充分时间整合。 互不熟悉,导致各自为战,很容易被建奴各个击破。 朱由校心里都做好了丢失辽河以东与盖州以北的最坏打算,并且已经将最坏打算秘密传达给了熊廷弼与袁可立,让他们早做最坏打算。 当然,要是能守住,就优先考虑守住现有地盘与城池堡垒,能守住主要城池便是他们最大的功绩。 至于那些规模较小并且难以守住的不重要边堡,已让他们转移到附近高大的城池。 而驻守锦州的戚金,朱由校不仅允许他将军队人数扩充到了一万人,更是在不久前让御马监送去了一万支燧发枪与对应弹药。 戚金目前正在紧急训练新兵,使用的武器也全都换成了燧发枪,好随时应对即将入寇的建奴八旗兵。 锦州,是朱由校最后的底线,就算不敌建奴丢掉了整个辽河以东与广宁,朱由校也不能丢掉锦州。 因为锦州是辽东进入辽西走廊与喀喇沁蒙古的桥头堡,锦州在,辽西走廊就在,蓟州防线也不会轻易遭受建奴的威胁。 而熊廷弼那边,自从不久前收到朱由校的密信后,就已经将总督府搬到了沈阳城,方便布置应对建奴的各种军事防御。 想了一刻钟后,王在晋率先站出来表态道:“禀陛下,臣以为当下旨熊总督与袁巡抚,放弃狭小边堡,退守坚固大城。此外,当从关内调兵前往辽东支援,以应对不时之需。并且,当向辽东几座大城囤积足够的粮草与军械,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说说具体的安排!”朱由校问道。 王在晋躬身回道:“是,陛下,建奴以骑兵为主,强野战,但攻城手段缺乏。臣以为,可将军民集中于沈阳、虎皮驿、辽阳、鞍山驿、海州卫、耀州驿、盖州卫等坚城。同时,在沈阳、辽阳、盖州、海州、广宁、锦州囤积粮草与军械!至于所调派的军队,可从蓟州、宣大、宁夏、榆林调派,而一直驻守在京城的两支土司兵也可以派往辽东支援!” 朱由校没有急着回复王在晋,而是朝其他人问道:“其他爱卿可有不同的建议?”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徐光启见此,忍不住站出来说道:“禀陛下,臣以为可派禁军前往辽东参战,其中禁军第一营训练时间最久,武器最好,可派往辽东。而土司兵本就是因支援辽东战事而来,也该派往辽东参战!” 要不是朱由校知道徐光启的可能想法,他都怀疑徐光启故意想剥离自己身边的军队,从而好架空自己。 朱由校略微诧异了片刻后,继续问道:“其他人可还有其它想法?” 众人先是为徐光启的胆气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居然敢在新君刚御极时,就想调离他手上的军队。 一直不发一言的张庆臻,突然开口道:“禀陛下,臣认为可从京营中选派军队前往辽东参战!” 户部尚书李长庚也站出来表态道:“禀陛下,虽然通过不久前的抄家,户部得到了不少钱粮,但朝廷仍然支撑不起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臣预估最多只能支撑辽东一年的战事!” 第88章 备战辽东,禁军南下 朱由校没有急着回答几人的建议,而是朝一直不说话的方从哲问道:“元辅可有什么建议?” 方从哲躬身回道:“禀陛下,军事谋略并非老臣所长,之前几位大人的建议都各有各的道理,由陛下圣裁即可。但老臣需要补充的是,老臣听说四海商行有一种四轮马车,运输货物是普通两轮马车的许多倍,户部可作为借鉴。 另外,渤海有登州、天津、旅顺等几处水师,虽然无法上岸参战,但协助运输粮草军械,也是一种十分便利与划算的选择!” 停顿了一下,方从哲接着说道:“至于徐阁老建议调禁军第一营前往辽东参战之事,老臣反对,陛下御极才一个多月,需要禁军继续驻守京城稳定朝堂!禁军前往辽东参战,也该是等朝局稳定或其它几支禁军训练完毕之后!” 朱由校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元辅及其他几位爱卿的建议都很好,朕基本都赞同。但考虑到实际情况,王爱卿的坚守大城的想法,朕甚为赞同,但粮饷与军械分配,要尊重熊总督与袁巡抚的安排。而元辅的运输手段建议,在国库并不富裕的情况下,能大大减少运输损耗,户部当即刻采纳。” 喝了口热茶后,朱由校接着说道:“至于调兵之事,兵部向宣大、三边、蓟州下一道诏令,鼓励边将前往辽东参战,薪俸翻倍。另外,斩一级建奴真夷首级赏四十两白银,外加辽东五十亩土地。至于阵斩建奴将领,则参照《锄奸令》的赏罚标准! 京营与禁军及土司兵参战事宜,任命张之极为京营援辽总兵,从京营中整训一万精锐,年后前往辽东参战。对于两支土司兵,任命秦良玉为四川援辽总兵,白再香为副总兵,四川援辽军的粮饷由内廷开支,方忠为监军。此外,四轮马车不仅可以运货物,还可以快速运转军队!” 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说道:“朕再强调一遍,国事艰难,若有人胆敢乱伸手,侵吞粮饷军械,朕绝对不会手软!另外,韩阁老尽快南下,争取年前处理完东南之事!” “是,陛下,臣等遵旨!”众官员恭敬的回道。 “元辅与曹化淳留下,其他爱卿都先退下吧!” 朱由校想了一下,还有些事与他两人私下交代。 “是,陛下,臣等告退!”说完,其他官员都离开了朱由校的书房。 等众人走后,朱由校朝一旁的魏进忠与刘时敏说道:“进忠,之前准备让你去南京的事情,就不去了,司礼监这边再安排一个合适人选取代之前的守备太监!” 刘时敏与魏进忠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老奴)遵旨!” “化淳,禁军与勇卫营现在整训得如何了?”朱由校接着问道。 曹化淳胸有成竹地直接答道:“禀陛下,第三营与第四营已完成基础训练,第五营进度稍微慢一些。勇士营这边已完成了三个千户所的整训,剩下两个千户所因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目前还在训练。 而腾骧左卫与武骧左卫,因底子差些,目前都只练出了两个千户所,其它千户所都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至于天津与武昌两支海军,目前皆能熟练操纵船只,火枪训练因之前有枪支训练基础,也能熟练掌握射击!” 朱由校肯定地说道:“好,挺好,让戚元功进来吧!” 不一会儿,俨然一副禁军新做派的戚元功,在曹化淳的带领下,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朱由校的书房。 待走近朱由校后,双膝跪地道:“臣禁军第二营参将,拜见陛下!” “平身吧,记住了,以后禁军无大错不可向任何人行跪拜礼,只行新军礼,包括朕!”朱由校朝曹化淳与戚元功严肃地说道。 “是,陛下,臣遵旨!”曹化淳与戚元功赶忙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 朱由校回了一礼道:“好,稍息,元功,朕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派你去做。东南有士子作乱,朕有意派你前往南京稳定局势。 但是,朕只给你两个千户所的士兵与另外三个千户所的枪支弹药,剩下的三个千户所只能在南下时沿途招募。至于新兵来源,还是运河纤夫与老实本分的农户为主。” “是,陛下,臣遵旨!”戚元功毫不犹豫地回道。 训练这么久,终于可以外出建功了。 “好,化淳这边安排好南下的准备与后勤事宜,朕再重申一遍,南下禁军除了听朕的调令与朕授权韩阁老临时代掌的权利,其它任何人无权调动禁军一兵一卒。若韩阁老违背了朕的旨意,禁军可不听从其指令!”朱由校严肃地强调道。 “是,陛下,臣遵旨!”曹化淳与戚元功高声回道。 “好,元功先回去准备,南下的具体时间,等候朕的调令!”朱由校和煦地朝戚元功说道。 “是,陛下,臣遵旨!” 戚元功再次回了个标准的军礼后,退出了书房。 “化淳,朕这次让方忠担任四川援辽军的监军,只是考虑到方忠之前与他们有过多次合作,互相之间也十分熟悉。若再从御马监派新的监军,朕担心双方之间会需要一段时间磨合。辽东战事,关乎大明国运,由不得朕不慎重,希望你要明白!”朱由校朝留下的曹化淳轻声说道。 “陛下能留下奴婢说明此事,奴婢已十分感激,奴婢绝对会好好配合小方公公的差事!”曹化淳跪下回道。 “如此最好,这次戚元功南下,朕有意让他未来几年一直留在南方。除了东南士绅可能会发生的叛乱,还会有其它很多地方发生战事,朕需要一支能完全掌控的强军在南方稳定局势。 天高皇帝远,监军、镇抚、经历的人选要好好安排忠诚可靠之人。此外,也要派人时常过去查看军队的实际状况!”朱由校一脸严肃地交代道。 “是,陛下,奴婢明白了!”曹化淳回道。 “朕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将会是不久后大明又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这也是朕留下你和元辅的原因!” 第89章 备战西南,洪承畴赴任四川 顿了一下,朱由校接着说道:“西南土司传承了几百年,甚至是千年,一个个都是当地的土皇帝,不仅拥有自己独立的官僚体系,还有自己的税收与军队,时刻威胁着大明西南的安稳。 壬辰倭乱不久后,播州杨应龙趁机叛乱。 而现在辽东再次爆发了建奴叛乱,并且去年刚经历了萨尔浒之败,加上不久前连续驾崩了两位大行皇帝,他们必将还会借此机会,再次发动大规模的叛乱! 为了预防与镇压土司叛乱,除了朕刚御极时的官员任命与内阁行文提醒,朕以为当继续加强对西南兵力的部署。 结合播州之乱,土司往往都想着攻占四川,从而割据一方。而叙州、泸州、重庆三地则是他们将要重点攻占之地。 朕有意调兵部职方司郎中洪承畴前往重庆担任知府,允许他在当地招募一支五千六百人的府兵,并全面采用禁军练兵之法!”朱由校指着地图说道。 “这只府兵粮饷、军械由内廷提供,御马监监军。洪承畴留下的职方司郎中由陈奇瑜接任,孙传庭接任陈奇瑜职方司员外郎。此次土司叛乱结束之后,将在叛乱之地及西南逐渐设府县,置流官!” “是,陛下,老臣(奴婢)遵旨!”方从哲与曹化淳躬身回道。 朱由校想了一会儿道:“韩阁老与戚元功南下时间定在五天后吧,至于四川援辽军年后再前往辽东,第二营剩下的三个千户所继续招募两个千户所,组建禁军第六营,驻地通州张家湾,参将由第二营游击将军王大福升任。 守卫亲军统领由西宁侯宋光夏担任,赴任前先必须去西山武学接受一个月的整训,宋光夏整训结束前,剩下的第二营将士继续驻守皇城。 护驾亲军统领由孙应元担任,腾骧左卫参将由游击将军王廷臣接任,限他们五天内完成交接。宫城守卫完成交接后,禁军第一营驻地改到中府草场。 令周遇吉带其本千户所前往中官村组建禁军第七营,孙祖寿升禁军第一协副总兵兼第一营参将,辖禁军第一营与第七营。 升戚元功为禁军第二协副总兵,下辖禁军第二营与第八营,第八营参将由第一营游击将军罗云升担任,原直属千户所随其一同南下组建八营,驻地镇江。 第三营与第四营一个月内,必须动身前往宣府与滦州,第五营驻地定在通州,西山武学继续组建禁军第九营,参将由游击将军石铁柱担任。 第四营、五营、六营、七营营地,御马监抓紧建设,年前必须全部建设完毕!” 朱由校新任命的王大福、罗云升、石铁柱都出自第一期西山武学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共同特征就是都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 “是,陛下,老臣(奴婢)遵旨!”方从哲与曹化淳一起回道。 乱世将来,为了应对辽东建奴、北边蒙古、东南叛乱、西南反叛、山东起义,朱由校不得不加快禁军扩编进度,反正他现在不缺钱粮。 经过四海商行、四海日化、四海运输、皇庄皇店等产业的源源不断输血,加上几次抄家所得,朱由校现在光黄金白银的库存就已经突破了两千五百万两,其它可变现的资产加起来,稳稳超过了三千万两。 户部刚收完秋税,并且抄家分到了两百三十多万两的银票与价值不低于三百万两的其它财物。 此外,还有大量的房屋店铺也能值个一两百万两,粮食也分到了接近两百三十万旦。 短期内,户部是不缺钱花的,若急缺钱花了,朱由校可以再找几个贪官抄家,银子、粮食就都有了。 朱由校朝方从哲说道:“元辅,刚才说的撤销南京六部的事情,除了不再任命新的空缺官职,吏部这边也要加快南京那边官员的调出。等官员调离得差不多了,京城这边的各衙门再去接手南京六部,会顺利许多。 此外,南京位于大明腹地,不需要保留有那么多的卫所,逐步裁撤南直隶不必要的卫所,改为州县管理,这个得慢慢来,急不得! 南京六部裁撤后,南直隶土地、人口、财富过于庞大,朕有意将其一分为二,拆分成江东、江北两布政司。 另外,李邦华去南京后,调三边总督张鹤鸣回京担任兵部右侍郎,周永春升任三边总督。” “是,陛下。不知陛下准备如何拆分南直隶?”方从哲好奇地问道。 朱由校走到大明地图前,指着南直隶说道:“池州、徽州、宁国、太平、应天、镇江、扬州、常州、苏州、松江为江东布政司,治所南京。 其中,天长并入应天府,广德州并入宁国府,太仓以东并入松江府,泰州以东新组建南通府,而且崇明群岛并入南通府。 南直隶北部为江北布政司,治所凤阳,凤阳府拆分出寿州、霍丘、颖上、颍州、亳州、太和、蒙城等县组建寿州府,府治寿州,淮安府睢宁、邳州并入徐州。” “禀陛下,老臣以为,因惩处一些来自东南的官员已经引起了部分士子的作乱,裁撤南京六部与南直隶之事,可千万急不得,当徐徐图之!”方从哲谨慎地劝谏道。 朱由校点头说道:“嗯,朕明白的,南京六部不裁撤前,朕是不会轻易拆分南直隶的。现在大明内忧外患,朕可不会轻易引发另一处的叛乱。元辅想做的清丈田亩之事,朕也建议不必急于一时,可先做京察与考成法,提升官员的办事效率为要!” “是,老臣遵旨,陛下圣明!”方从哲回道。 方从哲走后,朱由校开始签署亲军统领任命与禁军调令,以及军营营建命令,之后,才开始安静地处理滞留的题本。 而方从哲回去后,也开始处理辽东、东南、西南的官员与钱粮调动之事。 英国公府,张之极带着全家男丁接到了兵部右侍郎李邦华亲自前来宣读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英国公府世子张之极......特任命张之极为京营援辽总兵,整训一万京营将士,年后前往辽阳支援辽东战事,钦此!” “臣张之极,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之极恭敬地跪着行礼道。 ...... 本书于4月10号开始上传番茄小说,4月30号的时候上了新书历史古代类的top30榜单,直到刚才才看到,写下如下文字仅为了纪念,同时也为感谢书友们的喜爱! 小编知道朱由校是个十分冷门的题材,目前尚未看到一部高分的网文作品,不像朱元璋与朱由检那么大火。 但看了不少关于明朝的史料,以及明朝穿越类网文后,觉得朱由校是最令小编怜惜与怜悯的一位皇帝,所以才有写此书的源动力。 他若没有“被”英年早逝,大明或许不会那么快屈辱而亡,汉人不会迎来从近2亿人口断崖式下降至0.5亿,而中华大地也不会迎来腥膻“满”地,华夏文明也不会变成“想做奴才而不得”的至暗时代! 第90章 老父之爱,英国公的请求 接过圣旨,张之极请李邦华喝茶的时候,轻声问道:“敢问少司马,朝廷怎么会突然让下官带京营将士前往辽东支援战事?” “具体原因,本官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前两天陛下召见了内阁与六部尚书及左都御史入宫议事,之后就出具了这份调令。过两天,本官也要随韩阁老南下江东,就任南京兵部!”李邦华轻声回道。 “既然大司马不甚清楚,那下官就不问了,祝贺李大人高升!”张之极笑着拱手回道。 “同喜,同喜,时间紧促,而辽东建奴猖獗,世子当早做准备!”李邦华笑着回礼道。 晚间,张维贤下值后,将张之极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张之极轻声说道:“父亲,今天兵部给孩儿送来了一封圣旨,要孩儿从京营中挑选一万人出来整训,年后率军前往辽阳支援辽东战事!” 张维贤轻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为父已经知道了,此事乃御前会议时,因辽东战事兵士紧张,惠安伯提出请调京营支援辽东战事引起。会上,陛下亲自点名由你从京营中整训一万人前往辽东。既然是陛下亲自点将,就不要再想着推脱此事了!” 张之极躬身回道:“是,父亲,孩儿并不是想推脱此事,我们英国公府世受皇恩,为大明出战乃是本分。但是,京营的现状,父亲是十分清楚的,孩儿担心率弱兵前往辽东后,战事失利,反而影响我们英国公府的声望。” 张维贤淡淡地开口道:“若是力战不敌,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你,至于声望,于我英国公府并非最要紧之事。京营再差,也是能从中选出一万精兵的。你去辽东的时间,最快也要到来年二月,你尚有充足的整训时间。为父会让各营配合你挑选能战之兵,并且从家将之中,挑选合适之人随你一同前往辽东!” 张之极笑着向张维贤躬身说道:“谢父亲!” 张维贤压了压手道:“你我父子本是一体,何来言谢,明天你便前往京营选兵,之后一直待在京营之中整训,争取出京前,能练出一支可与建奴一战的强兵!明天为父会进宫一趟,请求陛下支援五千支火枪,并且派遣禁军教官前来指导训练火枪射击与军阵!想必你也听说了李三才抄家之事,整训一个月的三千勇士营在极短时间内,以极低伤亡数,几乎屠尽了李三才组建日久的两千多家丁!” “是,父亲,孩儿遵令!”张之极一脸严肃地回道。 张维贤轻叹一声道:“时代变了,过去的那套战法慢慢地将会被淘汰,京营如今这个样子,迟早会被陛下新组建的禁军取代,到那时我们勋贵将何去何从? 为了我们英国公府的未来,为父有意让世泽与世杰前往西山武学进学,从而进入陛下新建的禁军之中,我张家以军功得来的爵位,是需要军功才能保住的!” “是,父亲,孩儿听父亲的!”张之极肃然地回道,心想还是父亲比自己有远见。 调令下达到指定官员后,朱由校分别召见了李邦华、洪承畴、平江伯陈启、西宁侯宋光夏、禁军第八营参将罗云升等人,分别交代了相关注意事项与职责,并分别送了一支精制的望远镜与手枪。 至于张之极,接到调令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辞别家人,就到了京营之中开始挑选他认为合适的将士。 而接到调令的张之极,还没来得等朱由校的召见,他的父亲英国公张维贤就主动来求见了。 “臣,张维贤拜见陛下!” “英国公快快请起!” 朱由校见老英国公跪在自己面前,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轻扶了下他。 朱由校之所以如此客气,一是他的超然地位,二是现在需要他的儿子率领京营前往辽东参战。 待重新坐回座位后,朱由校微笑着问道:“英国公可是为世子之事前来?” 张维贤恭敬地躬身回道:“是,陛下,老臣已经让犬子今早前往京营挑选兵士,并让他今后常住京营,为陛下与大明整训出一支可战之兵。老臣此次前来求见陛下,是请求陛下可否拨给犬子五千支新式火枪,并派禁军教官前往教导!” 朱由校沉吟了片刻后,笑着说道:“世子将要前往辽东支援战事,为大明流血出汗,朕自然同意英国公的请求!兵丈局目前火枪供不应求,而军器局也已经在生产燧发火枪,等会儿英国公拿着司礼监的批文前往工部领取便是,只是可能他们一下子拿不出五千支的数量! 至于禁军教官,正化,转告曹化淳,让孙祖寿从第一营中挑选一百人前往京营,接受英国公世子的调遣!” 张维贤见朱由校很爽快地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同时自己儿子前往辽东也多了一份保障。 于是乎,张维贤再次跪拜道:“老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 朱由校笑着说道:“英国公客气了不是,你若不主动提及此事,朕也会在召见世子时提及此事!” 张维贤略显尴尬地说道:“老臣谢陛下厚爱,此外,老臣还想为不孝孙世泽、世杰向陛下求取一份前程!” 朱由校好奇地问道:“不知英国公所求何事?” 张维贤躬身回道:“回陛下,老臣这两个不孝孙虽蒙先祖之荫,在京营谋了份差事,但对他们的前程并无多大益处。所以,老臣想让他们进入西山武学进学,能靠他们自己的本事留在禁军之中!” 朱由校高兴地说道:“英国公能如此支持禁军,朕自然欢迎两位小公爷前往。时敏,替朕写封推荐信,让骆老将军根据两位小公爷所长,选择合适的科目学习!” “是,陛下,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张维贤见朱由校再次同意了自己对孙子前程的安排,便略显激动地跪谢道:“臣,谢陛下对我英国公府的厚爱!” “英国公快起来,历代英国公对大明都有大功,朕只不过同意了你一点小所求,当不得如此!”朱由校上前双手轻扶道。 第91章 张之极练兵,洪承畴抵川 朱由校让张之极挑选、整训一万京营前往辽东支援战事,一个是应惠安伯的提请,另一个是抽调京营精锐去辽东,为以后整顿京营做准备。 只有将其中能打的精英挑走了,剩下的人想闹事也很难闹起来! 从司礼监拿到批文与推荐信后,张维贤亲自前往内阁寻找了徐光启。 徐光启见到司礼监批文,马上开具了五千支火枪及对应标准弹药的调拨文书。 张维贤拿到文书后,马上让人将文书送给了张之极。 张之极拿到文书后,驾着马车来到了军器局领取武器。 因刚开始生产新式燧发枪不久,孙元化只能先给张之极三千支火枪,弹药倒是充足供应,而另外两千支则让他半个月后过来领取。 张之极回京营的路上,痴恋地抚摸着手上的新式火枪,脸上还不时露出嘿嘿傻笑,可能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武器梦。 回到京营,张之极在大营门口见到了孙祖寿派来的一百个教官。 得到火枪与禁军教官的张之极,让人安顿好后,之后在家将与禁军教官的帮助下,花了三天时间,完成了一万士兵的挑选。 再之后,从中选出五千人,开始轮番进行火枪训练。 至于其他五千人,则全部定为骑兵,没办法,英国公为了自己儿子前程与安全,亲自出马,从京营中挑选了出了一万五千匹战马,一万匹作为传统骑兵作战使用,一人双马,剩下的五千匹作为火枪兵的乘马。 知道此消息的朱由校,羡慕得不行,他辛苦折腾了一年,才买到了一万多匹战马。 但张维贤只是跟兵部、五军都督府及太仆寺打了个招呼,就给自己儿子弄来了一万五千匹战马。 于是乎,朱由校马上让曹化淳以御马监勇卫营需要战马的名义,到太仆寺要马。 曹化淳软磨硬泡,最终才弄来了五千匹。 戚元功这边,接到司礼监开具的升职任命与调令后,很快就见到了前来报到的罗云升,两人一番简短的商谈后,完成了今后军事部署。 接到调令后的第三天,戚元功护送着韩爌、李邦华、惠安伯张庆臻、平江伯陈启等人沿运河一路南下。 戚元功让第二营与第八营各留下负责招兵与训练的佥事,并各带着一个百户所,沿运河两岸招兵,之后再到南京与本部汇合。 ....... 洪承畴一脸凝重地离开皇宫后,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着皇帝刚说的那些事情。 本以为自己二十七岁就能高居正四品高官而欢喜的心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出午门,洪承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转身看向雄伟的午门,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献俘阙下,以骄人的战绩重返紫禁城。 暗暗下定决心后,洪承畴平复好心情,脸上露出淡定从容的笑容,走出承天门,回到了兵部自己的值房。 接下来两天,洪承畴与陈奇瑜交接完兵部职方司事务,然后拿着司礼监的批文,找到御马监掌印曹化淳,请他给自己安排五千六百支火枪与对应标配弹药,以及一百个禁军军官。 见完御马监,接下来的日子,洪承畴分别与自己曾经的同僚、亲友举行了饯行礼。 等御马监将他要的东西准备好后,便领着重庆府军一百个军官架子及枪支弹药,租了四海车行的四轮马车,毅然决然地朝重庆府驶去。 经过十多天的紧赶慢赶,车队终于平安到达了荆州港口,之后,换乘四海商行的船队,沿长江走三峡,逆流直上重庆府。 四海商行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四轮马车除了用来给自己运输粮食外,还开启了外租服务的车队业务。 当然,因四轮马车的科技含量并不是很高,也出现了不少跟风模仿者,在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与法律维护的情形下,四海商行经过多轮的打压无果后,最终也是无可奈何。 有些人碍于面子,会购买四海商行的马车,但大多数人,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买了一辆马车当样板后,直接按原样依葫芦画瓢。 经过半个多月的舟车劳顿,洪承畴一行终于来到了山城重庆府的府治,巴县。 在重庆府各级官员的迎接中,洪承畴等人下了四海商行的福船,之后在众官员的簇拥中,走进了府城。 心平气和地接受了重庆府各级官吏的招待后,接下来的日子,洪承畴明面上什么都没干,每天笑嘻嘻地按部就班上值。 但实际上,洪承畴在与驻扎于此的四川总兵陈策见面后,安安静静地配合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军官,招募训练重庆府军。 一个月后,在先于自己到达重庆的锦衣卫配合下,在一次召集各县知县开会的时候,当场拿下了其中三个与土司勾连的知县,而其中就有巴县知县。 之后,在吏部没有派来新的知县前,洪承畴自己兼任巴县知县,其它两个县的知县则由县丞临时兼任。 经此一事,外加陈策配合,洪承畴基本控制了重庆府各县。 之后,洪承畴开始筹集粮草,并大练府军与各县壮班,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而一个多月前回到重庆与叙州的陈策及童仲葵,在朱燮元的全力支持下,军队人数也分别各自招满了一个营的编制。 之后便是厉兵秣马,整训军队,并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尤其是贵州几个较大的土司。 永宁宣抚司府,奢崇明高坐首位,认真听取自己儿子奢寅汇报的消息:“禀父亲,朱家皇帝两个月内连续死了两个,现在登基的皇帝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娃娃。而且,孩儿还听说,因娃娃皇帝大肆屠杀东南官员,东南的才子老爷们不干了,要造朱家的反。” 奢崇明微笑着点点头道:“好,好啊,这娃娃皇帝还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可还有其它消息?” 奢寅拱手回道:“回父亲,除了刚说的那些,秦良玉与白再香那俩瓜婆娘各带着几千人支援辽东去了。四川这边新任了一个巡抚,是不久前从东南那边过来的。 另外,陈策与童仲葵不知什么原因,走到一半,就原路返回了四川。现在陈策是四川总兵了,带着他的几千人驻扎在重庆,而童仲葵是副总兵,驻扎在叙州。” 第92章 西南隐患,东南整肃 奢崇明皱眉道:“没想到陈策这个老憨批居然回四川了,看来我们不得不改变下策略,将原先攻打重庆的计划,改为进攻叙州,之后沿岷江一路北上进攻成都。其它计划不变,我们向四川新巡抚发出请求,就说我们愿意率两万兵马北上。 引诱新巡抚与童仲葵在叙州为我们饯行的时候,当场斩杀他们,然后迅速占下叙州。樊龙、张彤,攻占叙州的事情,还是交由你俩当先锋!” “是,大帅,末将遵命!”樊龙、张彤两人大声拱手回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等时机合适,我们马上行动,等大事成了,本帅自然会对诸位进行论功行赏!”奢崇明爽朗地说道。 “是,大帅,末将遵令!”几人一同大声地笑着回道。 ...... 自从九月中旬离开京城,来大同阳和与原宣大总督崔景荣完成交接后,孙承宗便按照朱由校指示,将总督府定在了宣府镇。 来到宣府镇的孙承宗,按部就班地处理宣大三镇的政务,同时,利用曾经在给大同巡抚家当私教时认识的文武官员,开始快速培植自己的势力。 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索与了解,将一些关键岗位的官员逐渐进行了明升暗降或者平调。 至于军官,孙承宗在没有自己可掌控的强军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先掌控宣府城的军队。 同时,自从锦衣卫锄奸司的人来了宣大后,孙承宗积极配合他们的调查与取证。 此外,也积极支持四海商行在宣大的扩张。 因孙承宗没有采取激进的手段,他与当地官员、士绅、商人、军官的关系尚算融洽。 本地大族一般也不会主动得罪朝廷派来的大官,更何况孙承宗还是当今帝师与内阁大学士。 南京,经过近十多天的赶路,韩爌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南京城。 看着定淮门前迎接的南京百官,还没下船的韩爌,不禁内心感慨万分,感叹命运弄人。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的自己,还与眼前大多数官员都保持有亲密的关系,而现在的他,却肩负着前来打压他们的使命。 南京百官面对着韩爌的到来,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双方见面后,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朝皇城六部所在方向走去,而之前一直滞留在城外的丁真等锦衣卫,也随着韩爌一起进了南京城。 韩爌随着众人来到了南京守备厅,而戚元功的禁军第二协,没有急着选择进驻皇城,而是停留在了正阳门城楼及正阳门内的金吾前卫。 至于丁真,自然是回到了南京锦衣卫旧衙门。 坐在守备厅正堂上首,韩爌看着下面依次落座却神情怪异的南京文武百官,站起来轻咳一声,然后大声说道:“有圣旨,诸位官员接旨!” 韩爌话音刚落,官员们依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恭敬地跪倒在地道:“臣等恭候圣谕!” 韩爌看了眼跪下的众人,然后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东南发生士子之乱,特令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韩爌前来东南调解,为便其处理东南事务,特命其总督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军政,特赐尚方宝剑一柄,享有四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之特权...... 南京兵部不可长期空缺兵部尚书,特命兵部右侍郎李邦华担任南京兵部尚书,负责南京兵部整顿事宜,并协助东南总督韩爌处理东南士子之乱...... 南京守备兼操江提督怀远侯常胤续处置东南士子之乱不力,罢黜一切官职,由惠安伯张庆臻接任南京守备,平江伯陈启接任操江提督兼协同守备...... 禁军第二协副总兵戚元功接手皇城及正阳门与朝阳门防卫...... 圣旨所到之日,便是诸事生效之时,钦此!”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倒在地的官员们一齐回道。 “诸位同僚请起,圣旨涉及官员请在三天内完成交接!其他官员请按部就班,办好自己所负责的差事!” 韩爌将圣旨递给一旁的幕僚,然后微抬着双手说道。 至于司礼监新派来的守备太监李朝钦,则带着东厂的人一起去了位于宫城内的南京内守备府,开始接手南京内守备府与皇城护卫及孝陵卫。 虽然守备府的军队因几百年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事,战斗力可能也只是比普通卫所好一点,但好歹也是一支成建制的军队,必须先掌控住。 宣读完圣旨,韩爌、李邦华等人开始全面接手南京守备厅事务,张庆臻与陈启则在怀远侯的陪同下,接手南京留守及操江提督军务。 而丁真那边,因有了一个多月的调查了解,直接当场将那些勾连东南士绅、欺压平民的南京锦衣卫军官拿下,并打入了南京诏狱。 然后开始清理整顿南京城内所有锦衣卫人员,半个月后,在他带来的锄奸司人员的带领下,将他们分散到各地锦衣卫驻地,进行内部摸查了解。 同时,开始抄拿牵涉勾连内廷犯官的老家财产与家人。 抄家过程中,凡遇到抵抗的,基本都成了枪下亡魂。 若遇到了对抗之人较多时,则请王兴派人前来支援,经过一个多月激烈的对抗,才完成了对所有犯官的抄家。 一个多月后,陆陆续续传回来了各种有用的实证,然后再以南京锦衣卫的名义,召集南直隶各地百户及以上的锦衣卫军官,前来南京锦衣卫商谈东南士子之乱如何处置的问题。 韩爌一行人到达南京半个月之后,留在后面的第二营与第八营佥事,基本从运河沿线的纤夫中招满了他们所需要的所有兵士,并且完成了初步的基础队列训练。 在新兵到达南京城后,韩爌与戚元功商议一番,决定先先训练新兵的火枪射击,将整肃东南之事先放在一边。 在新兵基本掌握了射击技巧及惠安伯与平江伯掌握了南京守卫力量后,以及南京城外停留了王兴的两个千户所水兵后,韩爌开始着手关停并清查《金陵时报》等对抗朝廷的报刊。 很快,通过《金陵时报》明面上的管事人苏州长洲人文震孟与其他几位协同之人,查出背后指使之人乃是刚从京城光禄寺丞辞官在家的常州无锡高攀龙,以及不久前被罢官夺职归家的前国子监祭酒浙江吴兴朱国祯。 第93章 捣毁东林书院第一条水泥路贯通 查出主事人与幕后之人后,锦衣卫再次缇骑四出,分别前往常州无锡、浙江吴兴抄拿高攀龙、朱国祯及其家属,当然还有明面上的主事人文震孟家族。 只是可惜了历史上的天启二年状元与崇祯帝师、督察院左都御史、内阁大学士,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了。 在锦衣卫与东厂收集的大量反朝廷、反君王的有力证据之下,韩爌将东林书院定为妖言惑众、祸国殃民的邪恶大本营。 之后,在东厂与锦衣卫及南京守备兵的联合之下,捣毁了东林书院,并焚烧了大量的反朝廷反君王的书籍。 对于暴力对抗的士子,厂卫依然采取了朱由校的凡遇抵抗、格杀勿论之令。 在枪杀了十几人后,所有人立马向四处逃逸,奈何哪逃得过在他们眼中的粗鄙武夫,一个个都被羁押回了南京诏狱。 因韩爌南下之前,朱由校与内阁已经定下了闹事士子的处置之策,韩爌与守备厅三人商议后,将为首的高攀龙、朱国祯、文震孟三人判斩立决,而他们的家人全部贬为庶人并流放琼州岛。 而那些三百多个协同之人与抵抗捣毁东林书院的举人秀才,全部废除功名,流放云南。 至于抄家所得,丁真按照临行前田尔耕交代的指令,大件不适合搬运的直接交给四海商行处置,而轻便的财物则在一个千户所的锦衣卫与南京守备厅派出的一个卫守备兵的护送下,租用四海商行的四轮马车走陆路一路北上京城。 此时的大明朝,虽然皇权势微,但还没到崇祯中晚期那种对地方不可控的地步。 加上韩爌一行先掌控了东南的主要军队,并有整顿后的锦衣卫及南下的禁军第二协的镇压及威慑下,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群体叛乱。 虽然抓了不少人,但除了为首几人抄家斩首外,其他被判罚之人也只是针对参与者本人,对他们的本族并没有太大的牵连。 如此情形下,这些东南的士绅大族也不愿意同朝廷彻底撕破脸。 只不过由之前的明面抵抗转移到了暗处,潜伏了起来。 ...... 在韩爌等人南下后不久的十二月初五,西山工坊直达京城阜成门的双向两车道的水泥路全线贯通,这算是大明历史上的第一条水泥路。 而且,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条水泥路,比原先历史上的第一条修建于公元一千八百六十五年的英国的因弗内斯水泥路整整早了两百四十五年。 为此,朱由校还特意悄悄遛出阜成门,感受了下这条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条水泥路。 四轮马车行驶在平坦水泥路面的感觉,让朱由校不再有上半年去西山时的颠簸感。 陪同在朱由校身边的人,除了方正化,还多了个都知监掌印王永祚。 快走到西山武学时时,朱由校让马车停了下来。 他想下马车走走,一个是用双脚感受下许久未见的水泥路面,另一个是有件事要询问王永祚。 下了马车后,朱由校朝走近的王永祚问道:“永祚,现在每天从西山运煤的车辆多不多?” “回皇爷,现在是煤炭的旺季,每天从西山回京城的运煤车大概有一千三百多辆!”王永祚回道。 “好,水泥路宽度多少,每步要花多少钱?全程共花了多少钱?”朱由校接着问。 “回皇爷,水泥路宽一丈,含人工的价格大概在二两银子,人工费是按照六十文一天计算。西山工坊到阜成门全程三十四里,共耗银十二万两千两百四十两五钱七分五厘。” 对于这些最重要的数字,王永祚自然是烂熟于胸。 朱由校在心里快速地测算了下,觉得造价跟王永祚汇报的差不多。 然后,笑着朝王永祚说道:“好,看来都知监的人是用心做事了。既然花了十二万两银子来修路,咱们得想法子五年内赚回来。 朕看此处不远处的永定河上适合修建一座钢筋水泥桥,通往西山煤矿主产区,对他们来往的车辆进行收费。 收费标准按照车辆大小轻重来衡量,装货时多少钱每辆,不装货时多少钱每辆,你这边定一个合适的价格,让来往的车辆觉得比绕其它路更划算。 此外,对于来往步行之人与禁军相关的车辆人马不收费,但非禁军的车马一律要收费!”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永祚躬身回道。 因是第一条通车的水泥路,朱由校高兴地说道:“这个路费啊,不能定的太高了,五年内能收回成本就行。因是第一条水泥路,就奖赏参与修建水泥路的都知监人员与修路工人三个月的工钱。 另外,以后要修的水泥路只会越来越多,朕有意在都知监下设一个从四品的工程局,专门负责建设道路、码头、房屋、城墙、陵墓、桥梁、隧道等业务。 此外,朕有意将朝阳门到通州、滦州、山海关以及德胜门到中关村、昌平、宣府的水泥路,还有通州到天津及大沽口的水泥路,交给新成立的大明工程局负责。” “奴婢谢陛下厚恩!”王永祚兴奋地说道。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这条三十四里的水泥路你们差不多修了两个月,速度有点慢了,下一条朝阳门到通州的水泥路希望能缩短到两个月内,考虑到中间有跨年,要求明年二月十五日前必须完工。 修朝阳门到通州水泥路时,可同时开工德胜门到居庸关的水泥路,这条路有点远,而且有一小段山路,可以给你五个月的时间,朕希望明年五月前能全部完工!剩下的路段,争取每个月不低于二十里的速度修建完成! 若是有余力,可参加不久后工部主持的水泥路招标计划,水泥工坊可开到刚说的两条路线附近。水泥工艺已经卖给了新城伯、英国公等人,若是水泥不够,也可从他们的水泥工坊购买!”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王永祚躬身回道。 “嗯,既然都来了,咱们就去趟武学与西山工坊吧!”朱由校朝不远处的西山武学说道。 第94章 要想富,先修路 在西山到阜成门水泥路全线贯通后,前来观看的可不止朱由校一行人,还有内阁大学士、皇家格物院院士与工部主要官员。 当然,还有新城伯王升与英国公张维贤等已经在开始生产水泥的几人。 自从张维贤将两个孙子送到西山武学后,其它勋贵纷纷跟风,皆向朱由校求情,也想将自家的子弟送往西山武学求学。 面对这些勋贵的请求,朱由校一个都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让他们自己将子弟送往西山武学,只有通过西山武学的选拔考核后,才有资格入学。 陆续被送往西山武学的武勋及外戚子弟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个,但通过考核的人数却不足一成。 这是朱由校让人特意传信给骆尚志,让其必须对这些勋贵的膏粱子弟进行更为严格的筛选,其中尤其看重平时的口碑与生活作风的背景调查。 朱由校自然不希望这些世袭罔替、享受各种特权的纨绔子弟进入西山武学后,带坏整个西山武学的学风。 所以,除了要求骆尚志严格挑选,还要以后针对性地加大对这些勋贵子弟的毕业难度。 这些享受了两百多年特权的勋贵,被文官们当猪养了二百年后,大多数早就没了什么进取心,不仅看家的武艺疏于锻炼,连军略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而那些外戚,本就是靠姻亲关系突然得到的泼天富贵,考核后的表现自然更是不堪。 来阜成门参观的官员及百姓,一个个无不感慨水泥路的神奇。 路面不仅光滑平整,而且坚固程度看起来要远远高于砖石路。 新城伯王升与英国公张维贤等已经开始生产水泥的几人,纷纷围着工部尚书徐光启,询问他关于修建水泥路的计划之事。 徐光启虽然知道西山到阜成门的水泥路是由内廷修建,工部没有任何参与,但朱由校已于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告诉了他关于水泥的使用方法,而且还给了他道路、码头、堡垒等修建计划。 面对众人的询问,徐光启只好耐着性子回道:“诸位,对于水泥路的修建之事,陛下之前虽然跟本官提过,但仍需要工部内部探讨出具体的方案,并且经过内阁与陛下审核后,才能告知各位!恕本官现在不能说,实在是抱歉、抱歉!” 说完,不断向几人拱手致歉,一个个都是勋贵外戚,而且还是陛下最信重的几位,徐光启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有计划就好,希望工部能早日拿出具体方案,才能修建更多如此神奇的水泥路。徐阁老,可要抓紧哈!”张维贤笑着拱手说道。 “下官一定会尽快安排此事,不会让英国公等得太久!”徐光启笑着回道。 再看了一会儿后,徐光启带着工部的官员先回到了工部,共同商议水泥路的修建计划。 当徐光启介绍完朱由校的思路与要求后,便将此事交给了工部左侍郎兼好友李之藻。 冇得办法,徐光启一人身兼四职,除了工部尚书,还有皇家格物院院正、内阁次辅与经筵讲官。 好在朱由校召开经筵的次数非常少,在召开了两次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召开。 但是内阁原先是五人,但已有两人外派,一人斩首,现在在京的内阁大学士,只剩下了方从哲和徐光启他自己。 两人内阁,虽然少了些勾心斗角,但事情也全都积压在了两人身上,加上朱由校又是个英睿明断的君主,十分不好糊弄。 很多题本都得先咨询了不同的人了解情况后,才敢下笔票拟。 李之藻听完徐光启的阐述后,开始召集营缮清吏司的的所有官员,一起商讨水泥路修建计划。 水泥路计划包含道路、码头、堡垒的线路规划,并且分别制定了短期与中长期规划,而堡垒的修建计划则需要结合兵部的军事部署。 而兵部这边的对接人,自然是刚上任不久的职方司郎中陈奇瑜。 经过三天的商讨,工部终于完成了初版的大明水泥路修建计划方案。 徐光启与方从哲商讨并作了一番修改后,最终将方案递到了朱由校的案桌上。 看着内阁递上来的大明水泥路修建计划方案,在认真看了一遍后,朱由校就召见了方从哲、徐光启、王在晋、李之藻、陈奇瑜、王永祚等人来到了养心殿的东配殿,共同商讨确定最终的方案。 自从进入十二月,在连下了几场大雪后,朱由校与众皇弟皇妹们实在受不了湖边的寒冷,就搬回了稍微暖和的紫禁城居住。 朱由校回养心殿,其他人则重新回到仁寿宫。 至于养心殿东西配殿内的方桌,朱由校让人暂时都撤了下去,只北面主座前边有一方桌子,但两边的的座椅却都保留了下来。 不是朱由校不愿意众人一起围着桌子开会,而是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实在是有点超前与另类。 待众人行完礼后,朱由校淡淡地开口道:“工部递上来的方案,朕认真看过了,朕认为有几处地方需要调整。第一,朕已经将朝阳门-通州-滦州-山海关与德胜门-中官村-昌平-宣府-大同的水泥路交给了都知监下属的工程局。而且,朕也有意将通州到天津及大沽口的水泥路交给工程局。 第二,天津、武昌两处的港口,四海商行已经正在扩建,不必再放在计划上,另外,将嘉定及以东的地区划入松江府。 第三、碉堡与棱堡计划太少,要是不清楚其功用,不妨先去西山工坊参观一番,棱堡适用于边关重要关卡,碉堡除了适用小型关卡,也适用分割敌对地盘。 第四,缺乏明晰的修建计划,比如三年、五年与每年的修筑计划。 第五,预估成本过高,永祚,给诸位爱卿介绍下西山到阜成门水泥路的价格!” 王永祚先向朱由校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然后,朝在坐的诸位官员介绍道:“西山到阜成门水泥路,全程三十四里,含人工造价每步约二两,总计十二万两千两百四十两五钱七分五厘。目前初定过路费是按照马车载重与行驶距离收费,但步行的路人与军事用途免费!” 主责此次水泥路修建计划方案的工部左侍郎李之藻,站出来跪在地下领罚道:“禀陛下,是臣思虑不周,请陛下容臣回去后再进行修正!” 第95章 自建与招标,水泥路计划 “李爱卿请起,工部没有修建水泥路的经验,有所不足乃是正常。至于码头修建的价格,李爱卿不妨先去请教下新城伯。 对于京城泥土道路整改的计划,不妨由工部先挑一段路出来进行实验一番,同时将道路的下水道与卫生问题也一起解决了。 京城街道必须要修建藏在地下的阴沟,朕将它叫做下水道,而且每隔一里距离要修建垃圾站与茅厕。至于打扫垃圾站与茅厕的人员,从生活贫困的百姓中优先挑选,由五城兵马司负责此事。 朕画有示意图,李爱卿不妨拿去参详!” 说完,朱由校将自己画的城区道路改建图交给了刘时敏,通过刘时敏再转交给李之藻。 李之藻恭敬地接过刘时敏递过来的图纸,然后跪谢道:“臣谢陛下赐图!” 说完,站起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李之藻坐回座位后,朱由校接着说道:“京城街道改建需要先试验后再公开招标,但城外的水泥路与码头有现成的样板,可参照西山水泥路的样板先行招标。 比如通州到天津、通州到蓟州、京城到荆州、开封到南京、开封到西安、山海关到广宁再到沈阳等路线,山海关、娘娘宫、登州、海州、吴淞口、南京、定海、泉州、月港、广州等港口。 娘娘宫作为港口名,实在不雅,既然它位于辽河口,以后干脆叫辽口吧! 至于京城街道、堡垒等很难收过路费的工程,采取商人承包,工部验收付钱的方式为主,但朝廷也不能吃大亏,可让五城兵马司专门对于那些破坏建筑、乱倒垃圾、乱吐口水、牲畜粪便遗落街道等行为,采取不同程度的罚款。 而城外水泥路与港口修建等易于收费的工程,采用商人承包并按照工部制定的价格收取过路费的方式,但收取费用年限不宜过久。 若涉及较长路线,几家商人可联合承包,他们内部怎么分配则由他们自己协商解决! 另外,工部这份方案中涉及的其它工程,朕还是希望工部先自己找个地方进行试验一番,之后再向外招标或工部自己修建。 国库钱粮紧张,能发挥民间力量的,尽量利用民间力量,朝廷与工部应该作为制定规则与维护规则之人,执行的事情可交给民间去做!” 方从哲见此,只好带头向朱由校答道:“是,陛下圣明,臣遵旨!” 方从哲与徐光启平时与朱由校接触比较多,对于朱由校的一些奇思妙想早已司空见惯,但王在晋、李之藻、陈奇瑜等人平时很难见到朱由校一面,对此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没想到工程还能如此去办。 自从十月初一日开了一次早朝后,朱由校就再也没有召开过早朝,而文武百官们居然很默契地不再催促朱由校召开早朝。 朱由校是觉得没必要,有大事宣布或重要仪式举行的时候,召开一下就行。 平时的一般小事与内阁协商一下就解决了,而遇到比较棘手或者相对重要的事情时,将关联负责人找来一起开个小会就完事了。 至于百官们为何不再催促朱由校召开早朝,一个是十月初一日的早朝太过生猛,处理了一大批以清流自居的官员,镇住了那些想挑事儿的官员。 另一个是搞掉了官员中喜欢带头搞事情的东林党官员,剩余的东林党官员大多处于中低层官位,并且被朱由校给打散了,目前还没形成新的带头大哥。 再一个就是,这些喜欢闹事的东林党官员,或多或少与被处理的东林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敢顶着风口浪尖去挑战朱由校,很可能会被以同党罪处理。 至于经筵,朱由校上了两次后,就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尽是些齐家治国平天下、君臣伦理纲常之类的儒家说教。 朱由校问的一些问题,他们皆是用儒家经典绕来绕去,除了将朱由校绕晕,很少有答案是令朱由校满意的。 实在推脱不掉,朱由校就召集那么一两次,让这些讲官给他说些历史典故。 此外,为了不让翰林院的人闲得没事干,从而天天盯着自己,老想着给自己与未来太子当老师,朱由校就让那些没有参与修实录的翰林们,归纳心学思想或誊抄《永乐大典》,并要求他们一年内必须抄写完毕,将作为琼华宫落成时的典藏之一。 《永乐大典》的遗失,是中华文明永远的伤痛与遗憾,朱由校趁着现在还有完本,先赶紧抄录一份,放在琼华宫的书房中,供自己慢慢翻阅! 以后等他快驾崩了,会让人再抄录一份,随他一起葬入地宫之中。 朱由校见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结束今天的商讨会议,“好了,水泥路之事,今天先讲到这吧,先招标城外水泥路之事,其它的经过亲身试验后,再将方案完善后递上来!” “是,陛下,臣等告退!” 众官员见朱由校要赶人了,便连忙一起站起来告辞。 回到工部后,李之藻与营缮清吏司的官员马上按照朱由校的要求,进行更改方案。 优先进行的是城与城之间的水泥路招标方案,之后是京城街道改造方案。 在拜访了新城伯关于港口修建之事后,马上又安排人完膳港口招标计划。 最后,再随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一起参观了位于西山工坊的棱堡与碉堡。 经过实地仔细观摩,并在驻防士兵的模拟演练后,李之藻与陈奇瑜等人无不感慨防御工程居然能如此坚固,只要防守方弹药与粮草充足,进攻方休想轻易攻下。 而且,有了水泥之后,城墙不仅更坚固圆滑了,同时造价与建造时间也降低了非常多。 这里面触动最大的,当属对兵事颇有研究,并在山西边关长大的陈奇瑜与孙传庭感受最深。 众人回到京城后,全面推翻之前的堡垒修建计划,重新拟定了新的方案。 两天后,工部的城外水泥路与港口修建计划,得到了朱由校的批准。 至于京城街道改造与堡垒修建计划,尚需继续完善,而且朱由校要求兵部将堡垒计划主要用于辽东。 因为朱由校十分清楚,现在的蒙古鞑子除了偶尔南下抢点钱粮,还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真正的外部威胁来自于辽东的建奴,暂时灭不了建奴,那就先限制其发展,等国力与军队战斗力全面提升后,再考虑大规模的围剿之战。 第96章 京城街道改造,努力改变命运的小民 自从一年多前开始,四海商行通过收购蒙古人的牛羊油、羊毛、战马等牲畜之物,再返销蒙古粮食、食盐、布匹、茶叶等蒙古人急缺之物,与蒙古诸部的经济联系日益紧密。 在解决了蒙古人的日常所需后,他们小规模的南下抢掠次数自然也就少了不少。 在温饱问题得到保障后,没有谁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毕竟,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条命! 水泥路与港口修建计划得到批复后,李之藻与徐光启商议一番后,便正式开始准备起了招标之事。 招标的具体开展方式,他们借鉴了去年新城伯召开的四海日用招标大会。 当然,他们没有像四海日用那样广洒请帖,而是选择了少数有实力的商家前来参加招标大会。 至于场所,他们也一样选择了隆福酒楼,因人数少,而且基本在京城都有话事人,工部就将时间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号,年前招完标,年后好直接开工。 当然,京城的街道整改试验,工部也没落下,而且水泥还是工部自产的。 考虑到距离与不影响街道日常来往,工部选了距离工部较近、来往行人不多的澄清坊头条胡同作为试验街道。 施工前,先对头条胡同进行了仔细勘测,之后严格参照朱由校的图纸,对头条胡同进行重新设计整改方案。 之后在营缮司官员的实时监督下,进行了头条胡同的整改施工。 因头条胡同长度不长,所以赶在了十二月二十号之前赶完了工期。 为了培养更多新的商业阶级,朱由校让工部对于京城街道整改进行全民招标,并且还帮其在新一期的《大明时报》上进行了专门的广告宣传。 为了方便招投标与了解新街道,工部还在头条胡同与东单牌楼附近专门设立了一个临时招标的摊点。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并参与到京城街道的改造,京城街道的招投标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十二月二十八日。 一个是让普通人有机会参加,另一个是让二十号投标失败的商人继续参加到京城的改造项目。 至于堡垒的修建,涉及军事机密,暂时不对外招标,而且光在京城纸上谈兵可不行,还得去现场勘查后才能确定是否需要修建,尤其是工程量不小的棱堡。 在《大明时报》刊登了头条胡同的水泥街道并公开面向大众招标的消息后,每天前来头条胡同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除了工部临时设置的摊点,还有朱由校让王升临时支起来的水泥与四海钱庄摊点,英国公府与其它几位开了水泥厂的商家,见此,也赶忙挨着新城伯府的摊点设置了他们家各自的摊点。 每天来看热闹的人,九成五以上真的只是来看热闹,只有半成的人才会主动上前询问水泥路的修建方法与如何招投标。 而九成五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又有九成是等着开工后的商家招工。 在前来询问招投标的人群中,就有来自京城郊外郑村坝的三个农民郑福生、郑老三、王狗蛋。 他们认真询问完工部驻点人员后,三人走到一边悄悄商讨:“老三、狗蛋,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试着参加承包,工部的人说每修长宽各一丈的水泥路大概能赚一两银子,一里就是一百八十两,这可比我们三家一年的收入加起来还要高很多!” 郑老三挠了挠头道:“好是好,但水泥是需要花钱买的,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郑福生想了一下道:“这水泥路主要是水泥、碎石、沙子和水组成,加上修下水道的时候需要一点他们说的钢筋。除了水泥与钢筋需要花钱买,碎石、沙子我们可以从村里拉过来,人力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三家就能凑齐!这么算下来,一丈路可不仅仅只能赚一两银子。我们先去问下水泥的价格,再决定承包多长的街道。” 三人跑到新城伯、英国公等处设立的摊点询问了水泥的价格后,再次聚到一旁。 郑福生用棍子一边在地上比划一边说道:“老三、狗蛋,长宽一丈水泥路大概需要一百斤水泥,需要五钱银子,钢筋顶多再加上一钱银子,还能有一两四钱银子剩下,一里路下来我们能赚两百五十二两......” 郑福生之所以会算账,多亏他爹让他去乡学上学,加上郑福生不但脑子聪明,还十分刻苦,充分掌握了《谕民新书》中的算术。 郑老三苦笑道:“福生,按你说的,一里路下来,我们也需要一百零八两银子去买水泥与钢筋啊!” 而平时心细的王狗蛋突然开口道:“福生、老三,钱不够我们可以回村里到处借一点,实在不行,那边还有个四海钱庄可以贷款......” 郑老三连忙打断道:“贷款,那可不行,那玩意儿能害得我们倾家荡产,利息高不说,利滚利下来,一两年后利息比借款还高!” 王狗蛋笑着指了下不远处的四海钱庄说道:“在你们问水泥价格的时候,我顺便问了下四海钱庄的利息,他们一百两银子每月只要一两银子利息,没有利滚利!” 郑福生用力地拍着王狗蛋的肩膀,激动地问道:“狗蛋,当真?” “当然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问问!” 王狗蛋略显瘦弱的肩膀被郑福生拍的生疼,不禁疼得咧了咧嘴角。 郑福生与郑老三听此,赶忙放开王狗蛋,朝四海钱庄的摊点快步走去。 在得到了准确的回复后,郑福生与郑老三互相望了一眼,兴奋得哈哈大笑,然后拉着王狗蛋赶忙回村里说明此事,并开始赶忙凑钱。 第二天一大早,从村里凑了一百一十六两的原始股后的郑福生三人,赶忙在城门开启前赶到了朝阳门。 紧接着一路跑到了东单牌楼的工部摊点,挑选了一条差不多长两里宽一丈的街道,询问了造价后,赶忙来到旁边的四海钱庄贷了为期一年的一百两银子,并顺便在四海建设预定了两里路需要的水泥。 做完这些,三人再次回到了工部的摊点,工部验完资后,就同三人签订了承包契约。 三人拿到盖着工部与五城兵马司大印的契约书,还没走远,一个个兴奋地来回翻看契约,不敢相信他们三个卑贱的农民,居然还能跟朝廷的工部做生意。 第97章 宠妾灭子,大明朝的法定假日 截止十二月二十八日,京城计划整改的街道,纷纷被承包了出去,承包的商人中,除了极少数像郑福生这样的农民与京城中有冲劲的普通居民外,其他绝大多数还是被勋贵、官僚士绅们承包了过去。 至于城外的水泥路与港口码头,也纷纷被勋贵、士绅大地主们争抢着瓜分了。 而四海建设拿下了需耗资一百七十万两的京城到荆州水泥路,建成后能收取二十年的过路费。 与此同时,四海建设还拿下了荆州、九江、吴淞口、海州、胶州、金州、镇江堡等几处港口修缮与二十年的船舶停靠费。 面对着四海建设如此大的手笔,其他人无不震惊于四海商行的雄厚实力。 而都知监工程局也拿下了通州到天津大沽口的水泥路,同时也拿下了山海关、辽口、登州、旅顺口、威海、重庆、泉州中左所(厦门)、澎湖等几处军事大于经济的港口。 水泥路有二十年的收费时限,但港口全部以军港投资的名义,没有具体年限地收取船只停泊费。 对于都知监工程局的投标目标,所有参与的商家纷纷选择了避让,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跟皇帝抢生意。 当他们知道都知监的投标目标后,一个个庆幸他们没有参与争抢那些赚钱的项目,内心直呼陛下圣明。 当京城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水泥路招标之事时,魏进忠悄悄地将东厂从南阳送过来的唐王宠妾灭子,以及过往多种不法的证据,呈到了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认真看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淡淡朝魏进忠问道:“进忠,此事办得不错,没给人留下了什么把柄吧?” “回皇爷,唐王的证据在南阳很容易就能找到,不需要费太大功夫。所以,东厂的人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魏进忠躬身回道。 “好,办差之人,明着不要赏些什么,暗地里你看着赏点什么吧。武昌那边的事情,如何了?”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武昌那边要比南阳棘手一些,还需要点时间!”魏进忠低声回道。 “嗯,争取在明年三月前掌握到充足的证据。另外,将唐王的罪证找几个御史弹劾一下!”朱由校轻敲了一下桌面说道。 “是,皇爷,老奴遵旨!”魏进忠躬身道。 第二天,御史霍维华、李夔龙弹劾唐王朱硕熿宠妾灭子,囚禁虐待世子及其儿子,欲将其饿死改立小妾庶子为世子,外加唐王诸多不法之事。 涉及藩王,内阁不敢随意票拟,只得拿着题本与礼部尚书魏广微一同求见朱由校。 朱由校看完题本,愤怒地将其甩到地上,高声怒骂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唐王宠妾灭子,连畜生都不如!” 众人见朱由校愤怒,赶忙跪下请求道:“请陛下息怒,千万保重龙体!” 朱由校见演戏的效果达到了,深吸几口气后,再次坐回了座位。 大口喝了两口茶水后,才冷冷地问道:“魏广微,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臣以为当派遣礼部、督察院、锦衣卫官员前往南阳详细调查此事。待调查清楚了,再定罪!”魏广微伏拜道。 “元辅,你以为呢?”朱由校没有回答魏广微,而是朝中间的方从哲询问。 “回陛下,老臣不太赞同魏大人的想法,证据确凿,前去调查也只不过为了了解更多的细节,症结在于该如何处置唐王本人!”方从哲缓缓说道。 “那元辅以为,该如何处置唐王?”朱由校直接问道,不给这老狐狸打马虎眼的机会。 方从哲轻皱了一下眉头道:“回陛下,唐王虽然宠妾灭子,并且多有不法之事,若只是圣旨斥责,并无实际惩处。但若废为庶人,又惩罚过重,老臣以为,不如令其将王位禅让给世子。至于不法之事,可令唐藩双倍偿还!” 徐光启与魏广微连忙附和道:“元辅老成谋国,臣附议!” 朱由校见处罚还是如此之轻,但三人都同意,便十分不甘地咬牙说道:“准,但朕认为惩罚还是过轻,将唐王朱硕熿与宠妾及其子皆废为庶人,宠妾及其子逐出唐王府。令外,再从唐藩中划出一万亩土地归入皇庄,由原佃农继续耕作。” 朱由校可不放心将土地交给贫民和地方官员,那样只会很快成为地方士绅的免税土地。 既然都是免税,为何不能划入皇庄? 土地给自己,户部虽然收不到税,但却收到了内廷,而内廷的钱粮大多都是最终反馈给了大明。 方从哲见朱由校同意,生怕其他人还要劝谏,从而与朱由校产生新的矛盾,便抢先回道:“是,陛下,老臣遵旨!” 徐光启与魏广微见方从哲如此,只得跟着附和。 “好,礼部要加强对各藩王的调查了解,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宠妾灭子、为害乡邻之事!此事证据充足,就不用再派御史下去了,礼部全权处理好此事!”朱由校不咸不淡地说道。 “是,陛下,臣遵旨!”魏广微躬身回道。 朱由校喝了口热茶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朕正好有件事与你们相商。朕御极已三月有余,发现正旦与元宵节假日不尽合理。正旦五天,而元宵节却是十天,两个节假日中间隔着五天。 朕有意在原有正旦、元宵、清明、端午、中秋、冬至外新增一个建国节,也就是将每年的正月初四这天,将正旦假日时间延长五天,而元宵节时间缩短至五天。 如此,可将正旦节与元宵节连接了起来,官员们能得到连续十五天的休沐时间,可在家好好休息! 此外,每年的万寿节放假一天,作为定例确立下来!” 历史上都说明朝皇帝虐待官员,法定假日十分少,但通过朱由校的实际了解,却并非如此。 春节与元宵节加起来有十五天,清明、端午、中秋、冬至都有三天,皇帝生日也会放一天。 普通官员每十日休一天,翰林是每五日休一天,此外,还有年假七天。 除此之外,还有事假、病假、婚假、丁忧等各种假期。 婚假是去除来回路上时间后,可在家待满两个月。 为父母守孝是去除路上时间在家待满二十七个月,为祖父母守孝则是一年。 这么人性化的假期,让朱由校这个在前世经常遭受九九六与零零七的社畜,羡慕得不行。 方从哲等人无可无不可地回道:“臣等谢陛下宽谅!” lwxiaoshuo.org 第98章 新君御极后第一次廷推 朱由校点了下头道:“好,既如此,那便从隆武元年正旦正式开始吧!此外,从隆武元年开始,让户部停止征收辽饷!” “是,陛下,老臣代大明万万百姓谢陛下仁爱!”方从哲略显激动地跪拜道,徐光启与魏广微紧随其后附和。 “嗯,朕多少听说因征辽饷引发了不少惨案,不忍子民继续深受其害,才最终下此决心,三位爱卿请起!”朱由校微微抬手道。 待三人起来后,朱由校接着说道:“辽饷停征了,国库的税收就会少了一块,但辽东平叛却又需要大量的钱粮。为了弥补这部分亏空,朕有意恢复万历朝矿税、榷税,但矿税使暂不恢复。 但是,矿税与榷税仍然无法弥补辽东新增的钱粮,朕又不想给生活艰难的百姓增加负担,诸位可有增加朝廷税收的良策?” 三人见朱由校发问,眉头上的褶子一个比一个深。 朱由校见此,也不继续为难他们,于是说道:“户部不在,是朕问得突兀了,这样吧,十二月二十五日巳时在东配殿召开盐铁会议,内阁、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司礼监秉笔参加。 会议内容除了刚说的如何增收问题,还有万历四十八年的收支情况,以及隆武元年的各衙门预算!” 三人见朱由校如此说,顿时感觉如释重负,赶忙躬身回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朱由校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人一眼,“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提到盐铁会议,朕觉得有必要召集各主要衙门召开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使吏部与督察院考核与督促百官,能有据可循。因年前剩余时间不足,这个会议就推迟到正月二十五召开吧,给各部及督察院充足的准备时间,内阁负责通知与督促此事!” 几人如丧考妣地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方从哲突然再次开口道:“禀陛下,内阁事务繁多,孙阁老与韩阁老皆出镇在外,老臣与徐阁老同时身兼六部尚书,老臣请求陛下增加内阁人数!” 朱由校诧异地看了一眼方从哲,沉吟片刻后问道:“韩阁老东南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方从哲回道:“回陛下,士子之乱已基本处理完毕,惠安伯、平江伯、李尚书已基本掌控了守备厅!” 权衡一番后,朱由校说道:“给韩阁老去信一封,东南暂时还离不开他,让他继续总督东南。内阁大学士新增一人之事,由吏部三天后巳时在皇极门主持廷推吧!” 站在方从哲一旁的魏广微,听朱由校准了方从哲的内阁廷推请求,心脏不争气地迅速加快,而且呼吸也压制不住地加重。 方从哲不疾不徐地问道:“敢问陛下,候选人当如何选择?”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德行与能力,不必恪守翰林出身,元辅提前一天将候选名单给朕!” “是,陛下,老臣明白了!”方从哲躬身回道。 心里却感慨内阁在二十多年后,终于能恢复正常流程了。 “今天先议到到这吧,诸位爱卿去忙吧!”朱由校说道。 “是,陛下,臣等告退!”说完,三人轻声退出东暖阁。 待三人走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通知内廷各衙门,二十六号在东配殿召开今年收支会议,明年正月二十一号召开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内卫监不必汇报!”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大明时报》推行可还顺利?” “回皇爷,东南士子之乱平息后,皆在按照皇爷要求有序推进!” “嗯,那就好,快过年了,告诉各衙门,各衙门下属机构、禁军、武学、格物院、锦衣卫皆在年前放假的前一天多发放两个月的俸禄,作为朕对他们过去一年辛劳的奖赏。”朱由校想了一下道。 “是,皇爷,银子虽好,可否换成其它东西?另外,宫内主子们,还有在京勋贵外戚、藩王们怎么赏?” 刘时敏见朱由校赏银子,过于单调,而且过去该赏的不少人没有提及,只好主动出声提醒。 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回想着前世过年时,公司发放的一些福利。 想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开口道:“那改为多发一个月的俸禄,其它的换成同等价值的粮食、布匹等物,具体如何你可以多问一些人后再安排。至于宫内妃嫔、皇弟皇妹们,多发半年俸禄吧,一半是银子,一半是贵重物品。 至于三位在京藩王,每人发一千两赏银、锦缎各五十匹、香水二十瓶、土豆与番薯各十旦。 国事艰难,外地藩王就不赏了!” 停顿片刻,朱由校接着说道:“至于在京勋贵外戚,照往年例,英国公、西宁侯、新城伯、惠安伯、平江伯、两位大长公主增加三成,将一些不实用的东西换成香水、香皂、土豆番薯等物!”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刘时敏快速地记录完后,躬身回道。 “朕登基,有哪些藩国送来了贺礼?”朱由校突然问道。 “回皇爷,有朝鲜、琉球、越南、小弗朗机、尼德兰与英吉利,还有蒙古土默特、永谢布、鄂尔多斯等部落!”刘时敏想了一下道。 朱由校先是震惊了一下,没想到现在的大明没落得如此地步了,但细想之后,也就释然了。 “朕知道了,去忙吧!”轻叹了一口气后,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方从哲三人走到乾清宫广场的时候,方从哲止住另外两人道:“徐阁老,陛下交代的两个会议及停止继续征收辽饷的事情,辛苦你去通知一下。至于唐王与假日调整之事,就辛苦魏大人了!” “是,元辅,下官遵令!”徐光启与魏广微拱手回道。 回到内阁后,徐光启安排中书舍人分别去对应衙门通知盐铁会议、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及停征辽饷之事。 而方从哲则是让中书舍人喊来了署理吏部日常事务的左侍郎王永光,亲自交代了廷推之事。 交代完之后,则是开始给远在南京的韩爌写信。 王永光从内阁离开回到吏部后,关于三天后在皇极门召开廷推内阁大学士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六部九卿及六科。 第99章 内阁异动,皇极门廷推 随着廷推内阁大学士的消息传播开来后,一些期望入阁的官员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 表面上是坐在值房认真办公,实际上心里在不断盘桓如何进入吏部的推荐名单,以及进入名单后,如何给自己拉选票。 至于那些有资格参加投票的官员,一下子变成了各方势力的香饽饽,都争抢着他们手上的宝贵一票。 方从哲下值回家后,刚吃完晚饭,只听管家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老爷,李尚书、黄尚书、王尚书、魏尚书、温侍郎上门求见!” 方从哲想了一下道:“代我向他们道个歉,就说老爷我休息了!” “是,老爷,老奴明白了!”管家小声地回道,然后轻声走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众人,听到方从哲的回复后,各自叹了一口气后,只能调转马车各回各府。 而这些官员拜访方从哲的场景,很快通过内卫传到了朱由校的耳朵上。 自从四海商行推出乘用版四轮马车后,京官们纷纷将之前的轿子或两轮马车换成了四海商行的“南山”牌四轮马车。 “南山”牌四轮马车不仅稳当,而且外部虽然看起来简约,但内部却十分精美、宽敞,而且还分成了上中下三款不同价位选择。 为了满足个人的特殊需求,甚至推出了私人定制款。 几位有意竞争内阁大学士的官员,回家后,开始着力安排人去拉拢其他掌握有选票的官员。 至于如何拉拢,自然是银票或者名人字画等物,轻便且价值高,是送礼的最佳选择。 第二天上午,王永光将吏部拟定的推荐名单送到了内阁方从哲手上,方从哲经与徐光启商议后,将修改后的名单送到了朱由校的手上。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递给自己的内阁大学士候选名单,里面分别有户部尚书李长庚、兵部尚书王在晋、刑部尚书黄克缵、礼部尚书魏广微、礼部右侍郎温体仁、左都御史亓诗教六人。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就这些人吧,明天巳时准时举办廷推!”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躬身回道。 第二天巳时,朱由校准时再次出现在了皇极门内的宝座上。 待众人行完礼后,刘时敏高声唱道:“陛下有旨,此次内阁大学士廷推,六部九卿每人一票,十三道掌道御史与六科都给事中每人半票,每位官员只能投一个候选官员,六人选出最终三人,钦此!” 众人依次跪下高声回道:“臣等谨遵圣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吏部,廷推开始吧!”朱由校高声说道。 “谢陛下!”众人说完,恭肃地站了起来。 然后,吏部左侍郎王永光站出来躬身行了一礼后,大声说道:“启奏陛下,此次吏部推举的内阁大学士名单分别有户部尚书李长庚、兵部尚书王在晋、礼部尚书魏广微、刑部尚书黄克缵、左都御史亓诗教、礼部右侍郎温体仁六人,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淡淡地回道:“准!” “谢陛下,臣将分别介绍六位候选官员的生平履历、政绩过错等事,请陛下圣裁!”王永光再次说道。 “准!” “谢陛下!” 王永光回完后,开始分别介绍起了每一位候选官员的个人情况,待其讲完,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禀陛下,六位候选官员已介绍完毕,请陛下定夺!”介绍完,王永光最后说道。 “诸位爱卿开始投票吧!”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代朱由校话音刚落,司礼监的小宦官分别拿出钢笔与小纸条,送到了每一位参与投票官员的手上。 至于历史上记录的扔豆子投票的事情,朱由校也懒得去问,干脆给每人发纸笔,让他们当庭写下意向官员的名字。 朱由校高坐宝座上,静静地看着底下官员的各种表现,昨晚内卫与东厂分别将底下众人的拜访记录给到了朱由校的手上。 除了温体仁,没有一个是没给他人送礼的。 温体仁如历史上记录的那般洁身自好,果然没错! 不到一刻钟,所有小纸条最终都汇集到了王永光的手上。 在司礼监、风纪御史、吏科给事中的监督下,不到五分钟,王永光统计完了投票结果。 王永光拿着票选结果,高声念道:“禀陛下,六位候选官员的投票结果已出,户部尚书李长庚三票、礼部尚书魏广微五票、兵部尚书王在晋四票、刑部尚书黄克缵两票、左都御史亓诗教两票、礼部右侍郎温体仁两票半。魏广微、王在晋、李长庚三人得票最多,请陛下裁决!” “朕知道了,退朝吧!”朱由校不怒不喜地说道。 说完,直接站起走下宝座,后面留下众官员“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 离开皇极门后,朱由校没有直接回养心殿,而是让人将他抬上了皇极殿的平台上。 在方正化的牵扶下,朱由校走下御辇,刘时敏赶忙让人撑起大伞道:“皇爷,还下着雪呢,您慢点!” 朱由校站在平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裸露的三大殿平台,一边回想着前世三大殿的记忆,一边整理未来的思绪,当然还有权衡比对廷推出来的三个大学士人选。 内忧外患,朱由校没有任性的机会,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与理性,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是思考再三的结果。 吹了一会儿冷风,朱由校的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晰明了,为了怕被冻感冒,让人赶忙将自己抬回了养心殿。 在朱由校离开皇极门后,众位官员默默地各自退出皇极门,默然地回到自己的值房,只发出众人踩在雪上时留下的沙沙声。 对于投票结果,落选的三人,虽然内心有失落,但也能坦然接受。 至于票数较高的魏广微、王在晋、李长庚三人,除了欣喜,更多的是结果即将公布前的紧张。 至于三人最终谁会入阁,靠送礼是没用的,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能更得皇帝青睐的人是自己。 回到养心殿东暖阁的朱由校,开始认真分析三个得票最高的候选官员信息,并用笔将三人的一些关键点写在纸上,然后开始分析他们各自的派系、能力与作风等。 第100章 廷推结束,李长庚入阁 现有内阁四人,方从哲浙党党魁,内阁独相七年,有着丰富的掌政经验,而且朝廷内外党羽众多,但为人尚算公正沉稳,是他朱由校御极初期平稳过渡与稳定现在复杂局势的最佳人选。 徐光启,勉强算是帝党,开明士绅,一直以来都待在翰林院,执政经验欠缺,更没有为政一方的阅历,作为自己推动科技与社会思想进步,会是非常好的人选,但并不是非常好的首辅人选。 孙承宗,出生没落寒门,能体谅底层百姓疾苦,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对边镇与军事也有一定自己独到的见解,但他同徐光启一样,一直都是待在翰林院,缺乏主政一方的阅历。 至于正史上对他的极力推崇,朱由校可不太相信投靠满清的汉奸所编写的历史。 而且从结果倒推,孙承宗所坚持的辽人守辽土、广筑坚城的战略,并不适合当时的大明,而这也是朱由校将其放到宣大的最主要原因。 具体能力如何,尚需要时间的检验。 至于韩爌,本是坚定的东林党,在朱由校的逼迫下,逐渐与东林党决裂,暂时变成了孤党。 也是一直待在翰林院,典型的词臣,先继续将他放在东南,帮自己废除南京六部及南直隶半独立军事问题后再说。 至于三位廷推选出来的候选大学士,魏广微,历史上的阉党,善钻营,原则性并不是很强,最大的短板是一直待在翰林院,而且跟孙承宗与徐光启皆是同一科进士,内阁已经有两个大学士了,不能再选。 王在晋,正史上对他的记载并不是很好,说他军事保守、畏敌不前等一堆不良记录。 但王在晋的以退为进,拉长建奴运输线的战略,相比孙承宗的广筑坚城、辽人守辽土、步步推进,更符合大明当时的需求。 因为孙承宗的战略虽然守住了辽西的狭窄走廊,但也只是守住了这条狭窄的辽西走廊。 空耗大明一半以上的税收与各地精锐边军,结果就是培养出了大明最强大的听调不听宣,又无法甩掉的毒瘤——辽西关宁军阀。 而建奴五次绕过辽西走廊,绕道蓟州入关大肆劫掠,除了第一次黄台吉率满清八旗精锐入关时,有过见到八旗军就躲闪的关宁军阀支援,其它四次关宁军阀们都选择了不动如山,任由建奴们在京畿与华北大平原纵横驰骋。 至于最后的户部尚书李长庚,历史记载很少,但从他个人的资料来看,有着丰富的中央与地方从政经验。 在没有明确党派的情况下,历史上能四次出任六部尚书,说明能力与口碑都还不错。 他在被提拔为户部尚书前,是户部左侍郎兼督饷辽东,说明能处理复杂的政务与人际关系。 经过反复推演与权衡后,朱由校最终在李长庚的名字上打了“√”。 相比军事,大明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财政与税收问题。 粮饷充足的大明边军,才是天下无敌的。 至于军事战略,有朱由校这个历史bug在,就算不懂作战指挥军事,也能大致判断采用什么样的战略是最适合大明的。 但是,朱由校可不是什么军事白痴,前世作为历史爱好者,对于历史上发生过的重要战争,他还是了解不少的。 而且前世的朱由校一直干着规划类的岗位,有着较为开阔的视野与大局观,对于军事战略分析与决断,经过一番刻意了解与训练后,还是能不弱于一般军事战略家的。 至于军队具体战术,拜托,朱由校可是皇帝,制定好军功晋升机制并坚决贯彻下去,优秀的将领与统帅只会是层出不穷。 而且纵观大明历史,每年都会发生三场不同程度的战争,所以并不缺优秀的战术家与一线将领,朱由校只需要找到他们来制定具体的战术便可。 选定李长庚后,朱由校并没有急着将结果交给司礼监送去内阁,而是锁在了铜箱子里,明天才会将此事公布出去。 毕竟他需要给百官们留下自己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印象。 当然,也只有让这三人多感受一下等待的煎熬,才能让他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入阁机会。 第二天,用过午膳,准备午休的朱由校,才将铜箱子里锁着的内阁大学士最终勾选结果交给刘时敏。 除了任命李长庚为东阁大学士,还让他继续兼着户部尚书。 因为朱由校心中最佳的户部尚书人选毕自严,此刻还在天津负责向辽东调运粮草。 目前辽东战事十分紧张,马上就要爆发历史上的辽沈之战。 此战关乎着辽河以东所有地盘是否丢失的问题,自然得将毕自严放在最需要他的位置。 正准备午休的方从哲,见到刘时敏推开了自己的值房,便猜到他是来宣布昨天廷推内阁大学士结果的。 两人互相简单寒暄后,刘时敏从袖子中取出朱由校勾选的名单,交给方从哲道:“元辅,陛下已经对廷选结果做出了裁决,请元辅尽快起草圣旨,杂家好回去交差!” 方从哲接过名单,看到李长庚的名字被用朱笔勾选,跟自己之前的预估一模一样。 将名单放在桌面后,拱手朝刘时敏问道:“敢问刘公公,陛下可还有其它交代?” 刘时敏微笑着拱手回礼道:“元辅果然心思通透,陛下交代由李长庚兼任户部尚书并继续管理户部事务,让他认真准备二十五号的盐铁会议!” 方从哲朝养心殿躬身道:“老臣遵旨!” 转过身,朝刘时敏说道:“公公稍后,本官马上起草圣旨!” 午休醒来,朱由校将方从哲草拟好的圣旨简单浏览了一遍后,便让刘时敏盖章下发吏科。 在下午下值前,李长庚在户部大堂接到了自己被任命为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的圣旨。 李长庚激动地接过圣旨,内心不禁感慨,要不是新君御极,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入阁辅政,因为他并不是翰林出身。 送别宣旨的来使后,李长庚志得意满欣然地接受着下属们的贺喜,并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定下了升迁宴日期。 至于落选的王在晋与魏广微两人,自然是心有不甘地接受了本部同僚们的同情。 第101章 翰林们请求外调 边镇总兵大调动 但两人的想法,却又大有不同。 王在晋看到了皇帝并不是很看重是否翰林出身,而是出色的为官经历,自己与李长庚的履历相似,看来自己还有很大的希望入选。 而魏广微虽然明白自己的希望渺茫,但还是感到非常的失望。 他与孙承宗及徐光启同是新君在潜邸时的讲官,但孙承宗与徐光启在新君刚登基时就选入了内阁,他虽然也升上了礼部尚书,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想到他自己今年才四十四岁,而孙承宗与徐光启皆即将年满六十岁,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但同时想到陛下曾下旨以后入阁的大学士,皆要有地方从政的经历,而且这次最终入选的李长庚,便是有着较为丰富的地方为官经历。 想到此,魏广微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要主动申请出镇一方,像孙承宗一样总督宣大。 迟疑了许久后,魏广微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主要是他才刚上任礼部尚书三个月,下决定还太早。 与魏广微有同样想法的人,翰林院就有不少,比如万历四十一年连中三元,今年才三十一岁的翰林院侍读周延儒。 以及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郎,今年三十八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钱谦益。 接连运作皇太孙讲官与经筵讲官的失败,加上新君连续严惩东林官员,由不得意志不坚定的钱谦益气馁。 很快,朱由校陆续收到了不少翰林院翰林主动外调地方的题本,其中就有周延儒、钱谦益,甚至还有礼部左侍郎朱延禧的题本。 朱由校思虑一番后,皆将他们调往中原及西北地区为官,而不是他们所期盼的东南地区。 比如任命朱延禧为陕西左布政使、钱谦益为山西右参政、周延儒为延安知府,至于朱延禧空出来的礼部左侍郎,则由温体仁取代,而温体仁空出来的礼部右侍郎则由黄立极这个曾经的讲官接替。 至于詹事府,朱由校连女人都没有,更别说太子了,干脆让黄立极继续兼着。 在李长庚接到入阁圣旨的第二天,田尔耕请求召见,看着跪在眼前的田尔耕,朱由校问道:“说吧,何事?” 田尔耕抬起上身回道:“是,皇爷,臣此次前来是有三件事禀报,第一,内廷勾连案、张我续卖官鬻爵案、东南士子之乱已完成抄家,轻便财物已经运到了内承运库。 到京的财物有金银、珠宝古董、宅院店铺房契、田契地契、矿山等,剩下的粮食、家具等大件财物交给了四海商行代售! 第二件,此次南下东南由锄奸司经历丁真亲自前往,目前已初步完成了南直隶锦衣卫的整改,预估年后便能回京。 第三件,分别从辽东与宣大传回了原辽东巡抚袁应泰与广宁右参议王化贞、宣大总督崔景荣,涉嫌侵吞军队粮饷、参与走私、资敌通敌的证据已经掌握,此外,为了避免违法消息走漏,他们还秘密处死了不少知情之人。 以上,就是臣此次求见陛下所禀报之情,请陛下定夺!” 说完,田尔耕跪趴在地上,等待皇帝的问话。 朱由校从座位上走了起来,来回走了一会儿,来到窗户前,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长叹一口气后,沉声问道:“袁应泰、王化贞两人现在在何处?” “回皇爷,两人自从九月底回京后,就一直滞留京城,到处跑官,想谋求更好的去处!”田尔耕低声回道。 “盐铁会议结束后,将崔景荣、袁应泰、王化贞三人秘密羁押审问,查出其它与他们内外勾连之人。 此外,唐王宠妾灭子,囚禁世子一家四年,锦衣卫无任何发现,将河南,尤其是南阳锦衣卫也好好调查整改一番!”朱由校表情严肃地说道。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趴在地上回道。 “锄奸司可还有其它发现?”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边军吃空饷、喝兵血、参与走私、军纪松弛非常严重,辽东那边还抓住并斩首了十几个准备投靠建奴的中低级武将。此外,的确发现了晋商与边军勾结,走私粮食、铁器到蒙古,然后通过蒙古人之手转运到辽东建奴!”田尔耕闷声回道。 朱由校强压住想发飙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地开口道:“朕知道了,继续盯紧这些人,此外,让南京那边盯紧徽商与扬州盐商,看他们是否也有走私粮草、铁器到建奴的问题,以及是否有勾结海盗! 再查查兵部右侍郎、前三边总督张鹤鸣,另外,先帝刚御极时从内帑拨出去的两百万两军费去处,也要认真调查清楚!”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回道。 “嗯,平身吧,此次余孽抄家所得,结果出来后,朕也不会吝啬赏赐。另外,朕观你近几月表现尚可,答应你的事情自会兑现,退下吧!”朱由校语气放缓了后说道。 “臣,谢皇爷厚爱!”田尔耕略显激动地伏拜道。 田尔耕走后,刘时敏走了进来,朱由校朝他说道:“时敏,四件事马上去安排:第一,拟旨,擢锦衣卫同知田尔耕为锦衣卫指挥使; 第二,调李邦华回京听用,由韩爌兼任南京兵部尚书; 第三,任命满桂为宣府总兵,原总兵调任宁夏总兵,宁夏总兵杜文焕调任西北援辽总兵,昌平总兵为西北援辽副总兵,率领此次兵部抽调西北支援辽东的精锐,另外将山西总兵与陕西总兵互调。 第四,令孙祖寿兼任昌平总兵,令其在昌平营兵基础上整训出禁军第十营,营官由第一营游击将军石光荣担任。” 收好记录的笔,刘时敏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嗯,马上去办吧,选秀之事进行得如何了?”朱由校突然问道。 “回皇爷,因之前有奸臣操弄选秀,所以礼部对此事非常谨慎,对之前的意向秀女都进行了一一甄别。所以,进度就慢了一些,奴婢预估明年三月份才能完成第一轮的海选!”刘时敏语气认真地回道。 “好,此事急不来,去忙吧,让高时明与高宇顺进来一趟!”朱由校点头说道。 第102章 提升钢铁产量,夯实工业革命基础 不一会儿,高时明与高宇顺就走进了东暖阁,待行完礼后,朱由校淡淡地问道:“时敏,现在钢铁厂的产量能满足需求吗?” “回皇爷,自从扩建后,现在每月苏钢能产一万两千斤,普通钢能产五万斤,生熟铁能产十五万斤,合计二十一万两千斤。目前不仅能满足内廷各个工坊的需求, 还能直接卖铁锭给军器局与京城各铁匠铺,此外钢铁厂自己也生产农具、生活工具等产品,直接卖给百姓!”刘时敏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有条不紊地答道。 朱由校微笑着肯定道:“好,不错,不错,工部最近正在招标修建水泥路、港口等大型工程,可能需要大量不同大小的钢筋,钢铁厂要仔细调查研究下他们需要什么样的钢筋,然后针对性地生产出来卖给他们。钢铁厂现有的产量肯定是远远不够了,要继续扩大规模,至少是现在的五倍。” 朱由校就不信了,拥有那么大的钢铁产量之后,大明的军队战力与工业基础还不能得到快速提升。 高时明快速地记录下来,然后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嗯,现在钟表卖的如何了?那些泰西人可适应了大明生活?”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钟表在开业的半个月内,生意很好,但随着购买的人多了,生意就淡了下来。销量这块,奴婢不担心,奴婢担心的是买家下的订单不能及时生产出来!”高时明略皱着眉头回道。 朱由校问道:“可否让那些泰西人分工生产?要是还不行就让他们加大招募学徒,学徒人选就从内廷御用监中优先挑选!” “回皇爷,分工生产的方法奴婢告诉他们了,他们也都在按此调整,但还是因人数太少,而学徒又需要经历多年学习,所以短期内很难提升产量!”高时明苦恼着回道。 朱由校略微思忖一番后,说道:“既然学徒成长缓慢,御用监选一些心思灵巧与手艺精湛的工匠,与他们一起试验出提升效率的机械,比如冲压、切削等!” 朱由校辛辛苦苦挖这些钟表匠过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生产钟表的,更多是为了提升大明工匠技艺的,朱由校还等着他们提前发明出蒸汽机等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机械设备呢。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 被朱由校这么一提醒,仿佛打开了困扰高时明许久的如何提升产量的问题。 朱由校接着说道:“平时也多跟格物院的院士们多沟通,很多时候困惑你许久的问题,说不定经过他们的点拨后,很快就能解决了!”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高时明低声回道。 “嗯,你先等一下,等会儿与高宇顺聊的事情,可能需要你配合!” 接着,朱由校朝高宇顺问道:“宇顺,现在宝钞司与银作局的人员整顿得如何了?” “回皇爷,已经都整顿好了,就是事情有点少了!” 高宇顺小心翼翼地回道,看着其它衙门大事接着一件又一件,而他自己自从接手银钞监之后,整日无所事事,内心羡慕嫉妒得不行。 朱由校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朕今天就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你可见过泰西人的银币?” “回皇爷,奴婢见过大弗朗机的双柱银与盾牌银,以及尼德兰人的马剑银!”高宇顺立时回道。 “可有样品?” “回皇爷,银作局有收藏,奴婢马上让人去拿!” “好,交给别人去拿就行了,再拿些大明不同时期的铜钱过来,朕今天找你,就是跟银币与铜钱有关!” “是,皇爷!” 高宇顺说完,走到暖阁门口,让跟随他过来的银钞监小宦官赶忙回银作局拿银币与铜钱。 “正化,现在禁军第三到第七营可都到了各自驻地了?” 高宇顺走后,朱由校朝一直在身边护卫的方正化问道。 “回皇爷,第三营上个月月底已经动身去宣府了,第四营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出发去的滦州,第五、六、七营几天前去的通州、张家湾与中官村。”方正化略微回想一番,就马上回复道。 “第五到第七营的营房已经建好了?” 朱由校心里有点诧异,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工夫,不该会有这么快。 “回皇爷,只建好了宿舍区,其它还在继续建造,有了这些过去的士兵协助,速度也能快上不少!更主要的是,他们有了开阔的地方训练,之前在城内,训练的时候都无法施展!”方正化回道。 “好,朕明白了!” 朱由校心里却在想着,禁军在城内只留了第一营,是否稳妥,九月初一日的阜成门事件可是历历在目。 想到此,朱由校心里不放心地朝方正化说道:“告诉曹化淳,让第七营各派一个千户所接防阜成门与西直门的防卫!”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回道。 再想到之前在安定门与朝阳门见到守军的状态,这让朱由校更不放心了,心里反复盘算着该如何快速整训京城防卫问题,而且在两支土司兵即将外调后,皇城附近还必须多驻扎一营的禁军。 高宇顺回来后,朱由校朝他问道:“宇顺,宝钞现在是否还在印刷?” “回皇爷,还是有在印刷的,但数量不多,现在主要在做粗细草纸!”高宇顺回道。 “现在一贯宝钞能兑换多少斤米?”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现在市面基本不收宝钞了,所以奴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您!”高宇顺略显尴尬地回道。 “好,朕知道了,今后照旧吧!”朱由校无奈地回道。 本还想着看能否挽救下大明宝钞,但看样子是没什么可挽救的价值了,看来想印制纸钞收割羊毛的道路,是任重而道远。 “宫中画师现在是哪个衙门负责?”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锦衣卫!”高宇顺回道。 朱由校不由愣了一下,宫中画师怎么会跑到锦衣卫下面去了,不晓得是哪位大神有着如此奇葩的脑回路。 第103章 朱大头,朱小头 这时,看到刘时敏正从暖格外走进来,朱由校朝他说道:“时敏,宫中画师以后分成两个部分,擅长山水、人物绘画的划到司礼监下面。而擅长人物特写的,可继续留在锦衣卫!”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时敏,你可知格物院谁的人物绘画技术最好?”朱由校朝刘时敏问道。 刘时敏简单回想了一下道:“回皇爷,要论画技,当属加院士与汤院士最好!” 没错,自从听从朱由校的建议后,伽利略给自己取了个同音的加利略,而开普勒则给自己取名李明普,笛卡尔则叫笛声。 “好,等开完内廷的盐铁会议,你安排加院士与汤院士及两位人物绘画技术最好的画师来给朕画一幅肖像,朕登基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画过肖像!” “是,皇爷,都是奴婢的过错!”刘时敏赶忙跪倒在地道。 “好了,起来吧,也让画师给朕的母妃画两幅肖像,画好了放在养心殿内书房与南台内书房,让朕能时时缅怀!”朱由校情绪略显低落地说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低声说完,轻声站了起来。 “现在内廷二十四衙门精简成了九大衙门,是不是空出了不少地方?”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原兵丈局、火药局搬走后,火药局现在改成了年老宫女休养所,兵丈局还在空置,其它的暂时没有较大的空余!”一直未说话的王承恩回道。 “好,朕知道了,兵丈局先让他空置,内官监兼并了那么多旧衙门,有些能合并的就合并了。现在内承运库的仓库,是否还够用?”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皇城内仓库比较多,暂时还够用!”王承恩继续回道。 这时,高宇顺看银作局的小宦官正端着银币在门外等候,向朱由校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后,走到门外接过了用托盘装着的钱币。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银币与铜钱,铜钱上面都有字,朱由校自然是认识的。 至于银币,也能从图案中明显区分出什么是双柱银、盾牌银与马剑银。 朱由校拿起一枚盾牌银,颠了颠重量,大概有二十多克,接着分别颠了另外两个银币,重量也相差不大,都不到大明的一两重,即三十七点三克。 放下银币,朱由校又拿起一枚大小差不多的万历通宝,依然是沿用了一千多年的外圆内方五铢钱样式,重量大概五克左右,再看了看其它铜钱,样式基本差不多,就是大小厚度不一样而已。 放下银钱,朱由校开口问道:“工部有没有在铸造‘隆武通宝’?” “回皇爷,工部宝源局正准备开铸重一钱三分的‘泰昌通宝’小钱与当十大钱,‘隆武通宝’还未开始!”高宇顺躬身回道。 朱由校再次拿起一枚马剑银说道:“好,朕知道了,通知工部明年六月开始铸‘隆武通宝’,重量与含铜量不可随意变更,让户部与东厂监督,并严查民间乱铸私钱,抓到便抄家斩首。 另外,朕见民间多用散碎银子交易,但银子称重与含银量鉴定十分不便,朕有意参照欧罗巴银币铸造大明重一两与一钱的银币!” 高宇顺略显兴奋地说道:“皇爷英明!” 朱由校不咸不淡地说道:“朕英不英明不知道,但朕知道自己要多为老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 一两银币的正面浮雕太祖与朕的侧面头像,数量五五开,反面正中间刻上‘壹两’,上方刻字‘大明皇家银行’,下方刻字‘隆武元年’,银币侧面为了防人为刮磨做成齿轮状。 至于一钱银币,正面刻上梅花吧,取其坚强、高雅之意,梅花也将作为大明国花!” 朱由校一边说,一边画银币大致样子,画完后递给了高宇顺。 说到国花,大明好像还没像样的国旗、军旗,这事儿得尽早定下来,免得被海盗与军阀乱用! 高宇顺双手恭敬地接过图纸,激动地说道:“是,皇爷,含银量要做到多少?还有厚度与宽度?”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一两的宽度大概一寸多一点吧,具体多少你们多比对几次,选出最合适的尺寸。至于含银量,九银一铜,制作工艺看能否用水力冲压,这样更坚固。具体怎么做,可以咨询御用监、都知监与格物院的泰西人! 对了,朕刚提到了国花,不由得想起欧罗巴人都有自己的国旗与军旗,朕思考一二后,由宫中画师将其画出来,然后交由针工局缝制出来!以后国旗就挂在大明门、正阳门与各地方衙门的正门前,而军旗将作为军队统一的旗帜!” “是,皇爷,奴婢遵旨!”屋内众人除了方正化,一起躬身回道。 两天后,高宇顺拿了三款银币各五种样式给到了朱由校选择,朱由校仔认真比对了成色、图样、字体、硬度等因素后,最终各选定了其中的一款作为今后的样板。 朱由校留下剩下样板后,让高宇顺先去制作冲压设备,并开始大规模制作银币。 朱由校颠了颠手上的银币,不禁想起了袁大头,内心忍不住一阵自嘲,今后很可能要被人笑成朱大头与朱小头了。 唉,笑就笑吧,无所谓了,好用就行。 至于为何没大规模制作做金币,因为就朱由校的那点黄金库存,很快就会被大商家给恶意挤兑完毕。 那可是朱由校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朱由校都不会动用它们。 通过继承、抄家、兑换等多种手段,朱由校好不容易才积累了两百多万两黄金,总数还不到八十吨。 朱由校刚登基的时候,就告诉了内承运库,以后内廷的黄金只许进不许出,黄金开支必须要有他的批准才能使用。 至于平时赏赐与非必须黄金使用,则全部用其他物品代替,比如白银、玉器、锦缎、房屋、粮食、香水、手枪等等。 随着美洲与日本流入大明的白银数量越来越多,随时会威胁着大明现在施行的银本位货币制度。 虽然朱由校前世没有从事金融相关产业,但也知道随着货币增长数量超过市场的承受能力,即将会迎来持续不断地高通货膨胀。 而朱由校之所以开始囤积黄金,就是为了提前预防这一天的到来,并且逐步从银本位转换到金本位。 到那时,将是朱由校用纸质货币取代实物货币的时候。 第104章 盐铁会议,开源节流 十二月二十五日,巳时。 大明万历四十八年与泰昌元年的盐铁会议,准时在养心殿东配殿召开。 看着眼前呼啦啦高呼万岁的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司礼监秉笔,朱由校用亲和的声音高声道:“众卿平身,赐座!” “谢陛下!” 众人纷纷站起,文官们按照惯例与品级高低依次坐到了朱由校左手边的一排座位,而司礼监则坐到了朱由校的右手边。 自从朱由校启用养心殿东配殿作为小型会议的会议室后,就给了参会官员们座位。 算是促进了社会进步吧! 看着所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答话,朱由校很不习惯,而且心里也别扭得很。 待众人依次落座后,刘时敏站起来先朝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朝对面的文官们拱手说道:“遵圣谕,此次盐铁会议,由杂家主持,会议内容主要分为今年全年收支情况与明年收支预算。方首辅,可以开始了!” 方从哲站起来,先是恭敬地朝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拱手朝刘时敏回道:“好,刘公公。” 说完,转头朝新进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李长庚道:“酉卿,你先跟陛下与诸位同僚们说说今年收支的情况!” “是,元辅!” 李长庚站起来拱手回道,然后朝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后,拿出账本,开始念到:“禀陛下,今年夏税与秋税正税共计征小麦一千一百万旦,稻谷一千三百万旦,其它粮食二百三十五万旦,共计两千六百三十五万旦。 盐课一百二十八万两,钞关三十二万两,矿税八万两,茶税九万两,市舶税四万两,通过税五十八万两,营业税十八万两,计银二百五十七万两。 此外,内帑拨款二百万两,几次抄家所得计白银一千五百四十五万两,粮食六百六十四万旦! 另外,今年征收辽饷一百九十五万两,专款专用,主要用于平叛辽东建奴之乱,不计入整体税收!” (ps:这些税收数额综合了万历年间的记录) 朱由校一边听李长庚汇报收支情况,一边翻看司礼监收上来的账本数字,看着低得可怜的税收,朱由校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 只听李长庚继续念道:“至于全年支出情况,支出最大的有三个部分,第一是九边等军队粮饷与军械支出,共计拨出白银四百三十五万两,粮食九百五十万旦,其中六成是辽东的钱粮军械支出。 第二是朝廷与各地官员俸禄,大明现在有文武官员六万五千六百三十四人,其中由朝廷发放俸禄的有三万四千三百二十三人,计银支出一百六十五万两,粮食四百二十三万旦。 第三是宗藩支出,目前宗室有六万八千三百四十五人,计银支出一百四十五万两,粮食支出六百五十八万旦!” 李长庚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除了这三大支出,还有其它支出白银五十八万两,粮食三百三十五万旦。 今年全年粮食收入三千两百九十九万旦,白银收入一千八百五十二万两,粮食支出两千三百六十六万旦,白银支出八百零三万两。 收支相减,白银结余九百九十九万两,粮食结余九百九十三万旦。 禀陛下,若不是内帑拨款与几次抄家所得的白银,今年国库很可能继续会入不敷出,但每年不能靠抄家所得来填补国库空虚!” 说完,李长庚躬身行了一礼,在得到朱由校的允许后,重新坐回了自己座位。 听李长庚念完,朱由校心里却想着,若不是今年自己登基后的几次抄家,加上辽东建奴与西南土司没有大规模的闹腾,而且西北也没有爆发大规模不可控的旱灾,就算加上抄家所得,国库与自己的内帑也是经不起多久的折腾。 敲了敲桌面,朱由校开口道:“说说明年的收支预算吧!” 方从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朱由校躬身说道:“是,陛下!” 然后,朝自己左手边的徐光启说道:“子先,你跟陛下汇报吧!” “是,元辅!” 徐光启从座位上站起,朝方从哲拱手说道。 待方从哲坐下后,朝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道:“禀陛下,下面由臣跟您汇报隆武元年的收支预算!” 行完礼,徐光启拿出本子开始念道:“禀陛下,隆武元年,因开始普及番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臣预估明年粮食税收能有两千八百万旦,白银能有三百万两,比往年多出的五十万两主要来自市舶税。 开支上面,按照三大块开支,军队支出粮食预估一千万旦,白银五百万两,官员与宗藩支出基本与去年持平,但是需要新增一百五十万两的先帝皇陵修建,京城街道改造大概需要一百万两,边关城堡修建大概需要二十万两。 明年粮食应该能够支应,白银明年合计需要支出一千一百七十万两,仍有一百八十九万两的结余!” 朱由校看着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预算计划,一眼就能看到底,将其扔到一边后,冷哼一声道:“明年拢共才三百万两的税收收入,而支出却高达一千一百七十万两,后年可不一定再有如此多的抄家所得,朝廷的日子将如何度过?难不成让朕继续抄诸位爱卿的家?” 徐光启这个帝师眼见着皇帝要开始发飙,赶忙出声制止了他的下一句惊世骇俗之言,“臣请追缴诸布政司往年拖欠之钱粮,尤其是东南几个布政司!” 朱由校肃然说道:“准,告诉韩爌,朕给他半年时间,必须将东南几个布政司的欠税逋赋收齐,哪个官员办事不力,该官员罢官夺职,哪个士绅地主缴纳不清,剥夺功名,并抄拿补齐,有在朝为官的官员连降两级,并永不重用!” 停顿片刻,朱由校眼神不善地继续看着众人问道:“追缴欠税逋赋只是一时之策,诸位可还有其它长久计策?”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见没人出来应答,李长庚下定决心后,咬牙站出来躬身答道:“禀陛下,平衡朝廷收支,简而言之,在于开源节流。在节流短期内无法改善的前提下,就要想法子增加收入来源,刚徐阁老说的市舶税,臣以为还有所保留。目前东南沿海一带海贸兴盛,却只有泉州一处开海,臣请陛下准许多开几处港口!” 第105章 放开海禁,裁撤南京六部 李长庚话音刚落,来自福建泉州晋江的刑部尚书黄克缵,马上跳出来反对,“禀陛下,禁海乃太祖之策,不可轻易更改!而且,东南沿海多海盗、倭寇与红夷鬼出没,开海将会方便他们勾连沿岸奸商与无知的百姓!” “禀陛下,南宋时期,前朝靠沿海市舶司税收,年入千万,若真如此,将能大大改善我朝税收长期不足的困境!” 李长庚既然已经决定了豁出去搏前程,那就会毫不客气地据理力争。 朱由校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黄克缵,没有直接回复两人,而是看着其他人问道:“对于两位爱卿的观点,其他爱卿怎么看?” 礼部尚书魏广微与左都御史亓诗教两人,一个北直隶大名,一个山东莱芜,都是内地,对于放开海禁无可无不可,但出身苏州太仓的兵部尚书王在晋却是要坚决反对的。 剩下的方从哲与徐光启,方从哲虽然是浙党,但却是在京城出生与长大,浙江家族那边肯定有不少人参与走私。 而徐光启身为松江上海人,家族参与走私的也不少,面对朱由校的询问,两人踌躇着不知该怎么答复。 正在众人内心纠结的时候,利益牵扯较大的王在晋率先站出来表了态,“禀陛下,臣附议黄尚书!” 朱由校眼光望向剩下四人,善于钻营与揣测他人心思的魏广微,在王在晋的话音刚落,立时站出来表态,“禀陛下,臣附议李阁老!” 亓诗教见只剩下方从哲与徐光启两人没有表态,不得不站了出来。 望了一眼方从哲后,硬着头皮说道:“禀陛下,臣附议李阁老!” 亓诗教不知道方从哲的态度,虽然方从哲曾经举荐过自己,但皇帝的心思已经如此明朗,要是再反对,很快就会被提前致仕,自己二十多年的为官生涯也就要彻底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了执掌督察院的机会,他可不想刚上台就下台。 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问道:“嗯,元辅与先生呢?” 老奸巨猾的方从哲,早就明白了朱由校的态度,能在内阁独相七年,自然是不会明着跟老板唱反调的。 不等徐光启表态,他先站出来答道:“禀陛下,老臣赞同李阁老之策!” 因纠结而慢了半拍的徐光启,赶忙也站出来赞同道:“禀陛下,臣也附议李阁老之策!” “既然增加开海港口的提议是李爱卿提出来,不知李爱卿认为该增加哪几个港口较为合适?”朱由校赞赏地看着李长庚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可增加广州、定海与上海三处!”李长庚略微思考一番后,躬身回道。 “李爱卿胆子不妨再大些,朕以为除了你刚说的这三处地方,还可以增加扬州、武昌、海州、登州、天津等港口!既然南宋半壁江山能岁入千万,那咱们大明一样更可以,至于原先的从五品市舶司提举,可就不够用了,户部新设从三品市舶司大使,下辖几个开海港口的提举!”朱由校笑着说道。 李长庚暗忖自己赌对了,赶忙躬身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刚才李爱卿有句话说的很对,朝廷收支平衡,无外乎开源节流,既然已经有了开源的办法,那节流也得跟着下功夫。刚才徐阁老说的皇陵修建需要一百五十万两,还有京城街道改造需要一百万两,两个无回报的项目,却要花掉朝廷两百五十万两,朕认为不妥!” 朱由校望了一眼徐光启说道,刚才徐光启最后才表态,他内心是十分失望的。 徐光启躬身回道:“禀陛下,皇陵修建是参照往年皇陵最低花费推算的,另外,京城街道纵横交错,整体算下来,一百万仍显不够!” 方从哲瞥了眼徐光启,原先认为他会是自己最有威胁之人的想法,在此刻彻底没了担忧。 轻咳了一声,站出来说道:“禀陛下,老臣以为,这两项开支的确有点多了。皇陵修建,往年的花费的确不小,但现今有了水泥与钢筋两种神物,而且陛下之前要求木料可用辽东的杉木与松木,老臣以为将能省不少预算。 至于京城的街道,的确纵横复杂,但现在国事艰难,而且辽东战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老臣以为,京城街道可先修主要交通要道,而且原先已有的砖石道路可继续保留!” “嗯,元辅之言,老成谋国,皇陵穴位定了没有?” 见方从哲这个内阁首辅没有如徐光启一样莽撞,朱由校的语气顿时放缓了不少。 “回陛下,定了,景泰洼最为合适!” 徐光启心情黯然地回道,暗悔自己今天连续犯了几个致命错误。 监修皇陵本是韩爌的事情,但自从他南下后,监修皇陵的事情就落到了徐光启这个工部尚书的头上。 朱由校轻点了一下头道:“既然你们认为好,朕也就不具体过问了,地宫修建不一定非得用玉石材料,水泥钢筋就很好,不仅密封还非常坚硬!整个皇陵预算,朕不希望超过一百万两。另外,京城街道也不必太抠搜,除了原有砖石道路外,其它照常修建!” “是,陛下,臣遵旨!”徐光启一脸严肃地回道。 “除了这两个工程,大明总共才一千多个府县,却有着六万多的官员,领俸禄的也有三万多人,朕认为人数太多了,不知元辅可有不影响朝廷管理的缩减之法!” 说完,朱由校朝方从哲望了过去。 相比徐光启,方从哲体会自己心思与应对政务就老道多了。 方从哲知道朱由校是想裁撤南京六部了,略沉吟片刻后,躬身答道:“回陛下,历朝历代,虽也有两京或多京制,但多是设置留守或京兆尹管理。而我朝却与之不同,除了京城有六部九卿等健全的朝廷衙门外,南京也有一整套完备的朝廷体系。如此下来,不仅将大明分割成了南北两个部分,而且造成大量官员重叠,重复支出。老臣请求陛下裁撤南京各衙门,参照中都留守之制!” 方从哲说完,其他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都选择了沉默,裁撤南京小朝廷,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但要想他们主动支持,那也是做不到的。 第106章 货币改革,大明皇家银行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朱由校用力咳嗽了一声,刘时敏马上站出来响应道:“诸位大人,不知对于方阁老的提议,可有不同异议?” 受过方从哲恩惠的亓诗教,首先站出来支持道:“禀陛下,臣附议!” 其他人见有亓诗教表态,皆纷纷站出来附议。 见众人附议支持,朱由校也懒得猜测他们是否真心赞同,轻咳一声后,朝方从哲说道:“既然诸位爱卿赞同裁撤南京诸衙门,那此事就交由吏部处理,韩阁老配合,争取隆武元年内处理完毕。 至于在南京的勋贵,则令其半年内全部迁到京城,家产可以慢慢转移,但人必须要到。 而原属南京的卫所,孝陵卫与皇城守卫保留,其它的参照中都留守。至于裁撤下来的卫所兵士,转为当地民户,兵部与五军都督府配合。” 方从哲与王在晋躬身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朱由校望了眼刘时敏,刘时敏朝褚宪章打了个眼色,褚宪章轻点了下头后,走到朱由校书案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币与旗帜,端到朱由校身旁。 朱由校拿起一枚一两的朱元璋侧脸银币,对着下面众人道:“这是银钞监参照欧罗巴银币,制作的大明银币,朕认为甚好,避免了民间百姓称重与含银量上的烦恼,能大大方便民间的日常交易,诸位不妨先过过目!” 朱由校话音刚落,褚宪章端着银币先走到方从哲跟前,方从哲分别拿起三枚不同的银币仔细掂了掂后,重新放回了托盘。 其他官员也是学着方从哲一样,分别拿起来认真看了看,然后再掂了掂。 待所有人看完后,李长庚站出来问道:“禀陛下,固定面额的银币的确能大大方便金钱往来,朝廷是要开始铸造此种银币吗?不知重量与含银量分别是多少?” 刘时敏站出来回答道:“李阁老,银币有一两与一钱两种,银九铜一。陛下的确有意开始铸造此种银币,但不是交由工部铸造,而是交由银钞监制作!” 对于银币铸造,身为工部尚书的徐光启,自然是希望将铸造权拉到工部。 于是,他站出来表达了他的要求,“方公公,银钞监没有铸币的先例,工部倒是有宝源局一直再负责铸造铜钱,可否将银币铸造交由工部?” 面对共同的敌人,文官们马上拧成了一股绳,“禀陛下,臣等附议!” 看着众人的表现,朱由校心里冷哼一声,削弱皇权,倒是能让你们快速统一意见。 但事关金融决定权,朱由校怎么可能妥协,假装沉吟了片刻后,语气不善地答道:“此事既然由银钞监开头,就先让他们继续做下去。此外,朕已经让银钞监在前军都督府开设大明皇家银行的驻点了,此事就不必争抢了。 既然徐阁老提到了铜钱,朕不得不提醒一下徐阁老,以后的铜钱必须保持稳定的重量与含铜量,而且严查民间私铸铜钱与银币,发现一例严惩一例,一律斩首抄家!” 朱由校今天对徐光启格外的失望,多次不顾大局,为了自己家族与文官集团的利益,与他反复唱反调。 “是,陛下,臣遵旨!”徐光启见皇帝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李长庚再次问道:“启奏陛下,银币最大面额只有一两,若涉及大额交易,该如何处理?还有,此银币什么时候能正式推广,如何回收民间的散碎银子?具体由哪个衙门负责兑换?” 不愧是户部尚书,问的问题全是干货,这才是身为朝廷重臣该扮演好的角色。 面对李长庚的提问,早就打好腹稿的朱由校,胸有成竹地答道:“大额交易毕竟是少数,除了银币,朕也会让银钞监尝试铸造一两的金币,如此便能基本满足大部分的交易需求。 若实在还有更大数量的交易往来,皇家银行会对少量优质钱庄与商户开具银票业务。 至于推广的事情,现在才刚开始,朕准备年前给在京官员多发一个月的俸禄,而且全部发放新银币,由内帑出,用以感谢诸位的辛劳。 从隆武元年六月开始,在京官员俸禄便正式开始发放新银币,隆武二年后,所有官员的俸禄也是发放银币,也同时正式开始民间的兑换与交易。 至于民间散碎银子负责兑换的衙门,则由新成立的大明皇家银行专司负责此事。 今后,民间不准拒绝银币交易,更不准破坏银币,私铸更是不准,刑部新增几条相关严惩的条例。 户部今后给官员发放俸禄,必须先用同等金银去大明皇家银行兑换成银币!” 身为福建晋江人的黄克缵,对于银币的接受度远高于其他人。 他率先站出来接受了皇帝的新货币制度:“是,陛下,不知该如何辨别银币真假?” 朱由校望了眼褚宪章,褚宪章拿起一枚一两银币用力吹了一口气,然后放到黄克缵耳边,笑着问道:“黄大人,可听到什么声音?” 黄克缵回道:“有绵长的金属声!” 褚宪章收回银币,接着说道:“除了听声音,还可以看成色、图案、重量、边齿等,银钞监会在每个大明银行留有专人负责讲解辨别的方法!” “谢公公指点!”黄克缵笑着拱手回道。 看着神情各异的官员,朱由校权当他们默认了自己的货币改革方案。 轻咳一声后,继续说道:“朕了解到欧罗巴大部分国家,都会有代表自己国家的国旗与军旗,用以区分他国及军队。虽然大明也有各种旗帜,但却没有统一的标准。对此,朕特意让人制作了属于大明的国旗与军旗!” 朱由校话音刚落,褚宪章与魏进忠两人分别展开了国旗与军旗。 尺寸分别都是长九尺宽六尺的长方形旗帜,都是正红作为底色,图案都是采用了印染工艺。 国旗正中间印有日月,左边金黄色太阳,被右边的白色月亮包裹,寓意日月照耀大明。 至于军旗,则是正中间交叉的刀剑上面,顶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 众人无不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旗帜,今天的内容对他们的冲击力属实有点大,一时都还没缓过来。 朱由校也懒得问他们意见,就自己直接拍板定了下来,意见越多越难统一。 现在可不流行什么星条旗,要是问他们意见,大多还是汉字或者动物、花卉图案等物。 朱由校虽想过直接用汉字,但想到大明还有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不识字,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107章 国旗与军旗,皇家银行落地 面对突如其来的两面旗帜,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魏广微这个词臣。 只听他吹嘘道:“陛下圣明,有了此旗,大明就有了向心力,百官与军民将不再迷茫,正如旗帜上的太阳一样,照亮所有臣民前行的方向!” 看着强拍马屁的魏广微,其他人心里一阵腹诽其有辱斯文,但表现上还得装着心有向往的样子,“臣等附议!” 朱由校见众人附和,也不管他们真心还是假意了,爽朗地大笑道:“好,好,既然是大明国旗,就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长九尺宽六尺的国旗插在大明门与正阳门正上方,其它衙门与城门的尺寸都必须小于此尺寸。 至于军旗,必须插在西山武学、各军镇、京营、禁军等大明所有军队军中。 国旗的事情由礼部负责,军旗则由兵部负责,禁军则由御马监负责!” 曹化淳没来,只能由司礼监掌印刘时敏传达。 刘时敏、魏广微与王在晋三人站出来躬身答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若无其它事,今天的盐铁会议就开到这了,都退下吧!”朱由校心满意足地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连忙一起站出来躬身答道:“是,陛下,臣等告退!” 待众人走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时敏,下午申时召见新城伯与高宇顺!”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回道。 开完盐铁会议,朱由校披上厚厚的裘服,走出养心殿南门。 在走廊上一边欣赏着紫禁城的雪景,一边喝着王承恩送来的热茶,这可是他难得的短暂休憩时间。 来大明已经一年七个多月了,朱由校除了感受到身上的责任感在不断增强,更多的则是孤独,每天不是处理政务,就是思考着如何发展与强大大明。 属于他自己自由的时间,真的很少,而且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还要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应对各种明枪暗箭,以及朝臣无休止的明争暗斗。 临近中午,王承恩走到朱由校耳边小声提醒道:“皇爷,该用午膳了!” “好,咱们走吧!” 朱由校从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朝养心殿走去。 下午,申时,睡完午觉醒来不久的朱由校,在东暖阁见到了新城伯王升与银钞监掌印高宇顺。 见完礼后,朱由校淡然地笑着问道:“舅舅,王平与王兴两位舅舅可曾回家了?” 王升笑着回道:“王平人在大沽口,离家近,自从渤海上冻后,他那边就只能在地面上对那些水兵与伐木工进行队列与射击训练,前两天将训练的事情交代给各千户后,就回来了。 王兴那边,殿下交代他训练五个千户所,事情比较多,他还要监管南方四海商行与船队的事情,暂时走不开,所以就不回来了!” “王兴舅舅长期人在南方,家人怎么办?”朱由校心有愧疚地问道。 “他的子女与妻妾有内子照应,都挺好的,他在武昌那边还纳了个当地的小妾来照应生活。偶尔不忙的时候,他也会随商队回京城一趟!”王升语气和缓地回道。 “那便好,去西山武学的人,可还适应?”朱由校接着问道。 “刚开始过去,的确会有些不适应,但日子久了,也就适应下来了!” 王升情绪瞬间凝重了不少,看来送去的人日子过得并不是很顺利。 的确,好好的富贵人家公子哥,哪受得了高强度的军营生活。 朱由校笑着说道:“那就好,在武学,不仅能学到东西,还能磨炼性子,以后才能为舅舅与朕分担不少事情! 对了,舅舅该听说朕已经将宠妾灭子的唐王废为庶人了,唐王虽然昏聩,但朕听说他的嫡长孙朱聿键倒是上进,舅舅不妨将他招进皇家学院学习一段时间。” 明末众多藩王中,朱聿键是为数不多德才兼备有上进心的人之一,而且自己还盗用了他的年号,不能将他继续浪费在唐王府的牢笼中。 “是,陛下,臣遵旨!”王升拱手回道。 “在京的三位藩王可有向舅舅提出出京就藩?”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陛下,的确有,但都被臣以做不了主给婉拒了!”王升回道。 “嗯,舅舅做得好,现在国事艰难,哪有多余钱粮供他们外出就藩,让他们先安心在京城待着吧。朕这次找舅舅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办。朕准备成立一家负责管理大明未来所有钱庄与银钱的大明皇家银行,朕思来想去,只能再次麻烦舅舅!”朱由校略显无奈地说道。 没办法,可信任的人实在太少,文官与皇帝是天然的竞争对手,宗室还在继续被当猪养,而身边宦官很多事情又不是很方便出面。 王升倒是没有推脱,直接干脆地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好,那就继续辛苦舅舅了。朕对大明皇家银行的初步设想是:一个正四品的大使,与两个正五品的副大使,大使由舅舅担任,副大使朕想着由方世鸿担任,另一个则由高宇顺担任。 方世鸿配合舅舅对银行进行日常管理与推广,高宇顺主要负责钱币铸造与内部监管。 明年六月份开始,在京官员俸禄都将会换成大明银行的钱币,隆武二年则正式推广到全大明,逐渐取代市面上的散碎银子。 所以,明年六月前的主要任务是铸造钱币与铺设各布政司的分行与支行,争取隆武二年前,分行与支行能覆盖所有的省城与主要府城。 除此之外,银钞监下面还会成立一家大明发展银行,功能类似于舅舅现在的四海钱庄,主要是吸收存款与发放贷款。 以后,它还会代大明皇家银行给所有官员、官兵、内廷下属机构等人员发放俸禄! 至于皇家银行的官员、掌柜、普通员工,主要从四海钱庄、四海商行、皇家学院、西山武学中挑选。具体如何开展,舅舅可与高宇顺协商!” 王升与高宇顺躬身回道:“是,陛下(皇爷),臣遵旨!” “大明皇家银行主要是这些事情,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与高宇顺商议,也可直接来找朕。”朱由校喝了一口热茶道。 接下来,朱由校与王升聊了会儿京城与其它地方发生的趣事,今天他突然感到特别的孤独,就留王升一起用了个晚膳,这才放他回去。 第108章 忙碌的员工,清闲的老板 第二天,朱由校继续参加了内廷九大衙门的盐铁会议。 从盐铁会议中,朱由校得知了内廷具体的宦官与宫女人数,各项具体开销,以及每一项收入来源。 当然,朱由校也当场砍掉了不少不合理的开销,并整合了很多重复的司局。 此外,朱由校还知道了自己有多少固定资产与流动财产,以及禁军开支、训练完成士兵数与正在训练的新兵数。 并且,朱由校还给禁军第二协增设了一个驻地扬州的第十一营,这样算下来,第二协与第一协一样,拥有了三个营的编制。 拢共算起来,禁军已经拥有了十一个营六万一千六百人的编制,当然,可战之兵可能还不到一半。 六部九卿的官员们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二十五号的盐铁会议,又要开始忙碌正月的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以及盐铁会议时达成的各种决定。 盐铁会议刚结束,内阁与六部九卿的官员们开始博弈扩大后的市舶司大使、各港口提举。 面对市舶司这么个油水丰厚的肥差,各方势力自然争抢激烈。 南京小朝廷的裁撤,会一下子多了不少官员,这个自然没多少人争抢了。 本就是一群斗争失败官员的流放地,吏部就看着安排到京城清冷衙门,或者干脆调去西部地区担任地方官。 东南卫所的裁撤,除了留一些需要守卫海疆与中都及南京的卫所,其它军户将全部转为了民户。 连平时最为闲散的刑部与大理寺,也开始协商草拟朱由校要求的关于钱币破坏与私铸的法律条例。 礼部的活儿相对较少,几位堂官商议一番后,就定下了国旗各级衙门的尺寸标准,以及悬挂位置。 第二天,就在大明门、正阳门与京城各门率先见到了朱由校设计的国旗。 至于军旗,也同样在第二天在西山武学与各大禁军、五军都督府、锦衣卫陆续挂了起来。 工部这边,徐光启没有先回内阁,而是直接来到了工部,要求马上修改皇陵修建与京城街道的整改方案。 当然,还有新作物的全面推广计划。 至于户部,事情自然是最多的,除了新增了很多市舶司官位,还要督促欠税逋赋的催缴,毕竟朱由校给他们的时间可只有半年。 朱由校能严惩地方官员与欠税逋赋的士绅地主,也一样能严惩督促不力的户部官员。 此外,户部还要审核各衙门的本年度费用核销与明年的开支明细规划,以及辽东前两军械的调拨。 本以为到年底了,而且秋税已经基本征收完毕,各地也没什么民乱发生,能安安稳稳地过个轻松愉快的春节,没想到本可以摸鱼等着放假日子的在京官员们,反而比平时最忙的时候还要忙碌。 有不少低级别的官员在没人的时候,会吐槽内阁大学士与自己部门的堂官们。 甚至有不少人还在心里吐槽朱由校这个新皇帝,真是太会折腾人了,想一出是一出。 对于官员们的吐槽,朱由校自然是听不见了,就算听见了,也只会报以呵呵一笑。 他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是老板动动嘴,下面跑断腿的感觉,实在是不要太爽。 朱由校的前世,每到年底都是连续一两个月的熬夜通宵赶报告,那种感觉,是现在好清谈的官员们无法想象的生活。 除了官员们在忙碌,内廷各衙门也没闲着,除了准备年夜饭与年前各种赏赐外,还要准备正旦大朝。 对了,朱由校取消了除夕夜与官员们的晚宴,而是改成了正月初一的午宴。 而原先的除夕晚宴,则改成了皇家家宴,也就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加上三个皇妹及他们的母妃,连三位在京亲王都没有邀请。 内廷除了准备两个宴会,还有各衙门的年终盘点、春节赏赐的礼物、铸造银币与生产火枪火炮。 朱由校要求春节前一天发放所有在京官员一个月俸禄的银币,数量有点多,而且无法使用水利冲压设备,毕竟这会儿京城周边的河流全部上冻了,只能靠畜力与人力冲压,速度有点慢。 为了完成任务,银钞监只能三班倒生产。 在其他人忙得飞起的时候,朱由校则穿着一身大红色皇帝常服,端坐在养心殿东暖阁龙椅上,让加利略、汤若望及两位宫廷画师给自己画肖像。 朱由校这样安排画师,是想比对下此时中西方绘画技术的区别,同时也是为了给大明引入西方写实派的绘画技巧。 不是说传统的写意派绘画不好,而是过于追求意境,反而越来越脱离实际,追求那些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东西。 注入写实派的基因,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打破儒家与道家的思想禁锢,给社会思想引入求真务实的精神内涵。 约莫画了一个多小时后,四人陆陆续续地各自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等墨迹干了后,刘时敏让人依次将几幅肖像摆到了朱由校的面前,供他挑选与评比。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四幅肖像,各有各的特色,伽利略与汤若望的画作,完全像照相机拍摄的照片,色彩丰富,清晰明了。 而两位宫廷画师的肖像画,没有太多的装饰,更多的是神态的有意加强。 看着眼前的四幅画,朱由校一时不知孰高孰低。 从他主观上喜欢求真务实的朱由校,他虽然十分欣赏加利略与汤若望的写实画作。 但宫廷画师的画作,朱由校也怎么看怎么喜欢,感觉就像给自己开了美颜一般,丰神俊朗,英武帅气。 来回看了好几遍后,朱由校才转过头朝几人笑着说道:“诸位的画作,朕都喜欢,时敏,每人赏白银五十两、玉佩一只。另外,将这四副画都小心裱起来,第三幅李画师的画作挂在东暖阁,第四副陈画师的画作挂在南台书房。加院士的画作暂时收好,等琼华宫完工后挂在东暖阁,汤院士的画作挂在养心殿西暖阁内书房!” 加利略等四人连忙跪谢道:“谢陛下恩裳!” 朱由校微笑着朝四人说道:“以后琼华宫完工,朕还会在里面挂一些其它的画作,诸位不妨多画一些山川河流、人物风景等画作,朕到时候会从诸位的大作中挑选一些出来挂在琼华宫。” 李、陈两位画师听朱由校如此说,心情无比激动,事情多不可怕,可怕的是老板没有事情给你做。 第109章 袁应泰,请你去锦衣卫喝茶 李画师激动得颤抖着声音问道:“敢问陛下,可有所好?” 听李画师如此说,朱由校开始回想前世去过的地方,有哪些是自己比较喜欢的。 当朱由校正在沉思的时候,其它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朱由校的答复。 略过了五分钟,朱由校仔细过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朕偏好自然美景,比如高山、大海、江湖与花草树木,若有其它特别好的,朕也会考虑。具体的话,高山有泰山、华山、黄山,大海的话你们看着选择,花草树木有梅花、兰花、竹子、白桦、草原等!” “是,陛下,臣记住了!”四人一起跪拜道。 朱由校传达旨意的时候,尽量做到具体明确,免得下面的人胡乱猜测,从而误导了他的想法,来回折腾既耽误时间也耽误精力。 朱由校可耗不起用模糊的指令,来判定谁更聪明谁更懂自己心思,大明都快要亡了,还在整天玩帝王心思,内耗不断,这可不行。 尤其是万寿帝君通过青词来遥控群臣的做法,在大明即将灭亡的阶段,他朱由校可不敢轻易去尝试! 看着跪在地下的四人,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道:“时敏,若画师们需要外出绘画,差旅费提前给足,而且派人保护好他们!”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今天先到这吧,以后每年都给朕画一次肖像画,另外,这两天内也让画师们给皇弟皇妹们安排画肖像!”朱由校继续朝刘时敏说道。 “是,皇爷!”刘时敏回道。 说完,刘时敏领着四人走出了东暖阁,出门的时候,将早就准备好的赏赐分别给了四人。 昨晚官员们下值后,许显纯在兵部左侍郎崔景荣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了他的马车。 管事见锦衣卫拦路,先是心里一颤,接着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大声喝到:“此乃兵部左侍郎崔大人的马车,你们锦衣卫为何拦住去路!” 坐在马车内的崔景荣听到“锦衣卫”三字,心里莫名地慌张,四肢也不听使唤地开始抖动,大腿内侧甚至有一股暖流开始流出。 许显纯没有搭理管事的大声询问,而是在走近马车后,语气冰冷地直接说道:“崔大人,你的事发了,随本官去趟诏狱吧!” 许显纯说完,朝后面招了招手,卢剑雨带着几十人围住了马车,拉开窗帘,确认崔景荣在马车里面后,拉下赶车的马夫与管事,之后拉着马车朝锦衣卫驶去。 坐在马车内的崔景荣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不善的语气问道:“敢问许大人,本官所犯何事?你们锦衣卫可有刑部的驾帖?” 许显纯冷笑一声道:“崔大人也不是刚来京城了,怎么还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自从皇爷登基后,锦衣卫抓人什么时候要经过刑部?” 崔景荣愣了一下,这下才想起来,锦衣卫自从新君登基后,都是横冲直撞,说抓谁就抓谁,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咽了咽口水后,崔景荣接着问道:“敢问本官所犯何罪?” 许显纯声音冷冷地回道:“进了诏狱,自然就知道了!” 京城袁应泰府邸,正在与王化贞搂着美妾一边喝着热酒,一边吐槽咒骂方从哲与吏部官员。 他们钱花了大把,却还是一直得不到想要的官位。 两人正骂的起劲的时候,管家突然打开房门走了进来,袁应泰皱着眉头喝道:“何事?不知道本官正与王大人在忙吗?” 管事连擦了几下不存在的汗水后,小声说道:“老爷,锦衣卫来了!” “来就来了,有没有说什么事?”袁应泰不耐烦地问道。 “禀老爷,他们说请老爷去锦衣卫喝茶!”管事低声回道。 “不去,就说老爷外出访友了!”袁应泰随意回道。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 管事刚走出房门,王化贞纳闷地问道:“中堂大人,可是哪里得罪了锦衣卫?” 袁应泰想了一下道:“本官从来都是不屑跟那群丘八打交道,哪会得罪他们!”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没得罪他们,那他们怎么会突然上门请中堂去锦衣卫喝茶?”王化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官也说不清,要是他们胡乱冤枉,看本官怎么弹劾他们!”袁应泰心里也开始有点发虚。 房门再次被从外面打开,袁应泰怒骂道:“狗奴才,还有什么事?” 说完,袁应泰目瞪口呆地盯着门口,只见管事被打的鼻青脸肿,被两个锦衣卫校尉押在一旁,而为首之人身穿锦衣卫百户服,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王化贞见此,赶忙推开一旁的美妾,站起来向袁应泰道别道:“袁大人,下官就先告退了!”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正是金一川,看着王化贞的动作,他也不阻拦, 等王化贞走到门口,正准备溜走的时候,金一川咧嘴一笑道:“王大人,哪去?” 王化贞强装镇定地大声喝道:“本官要去哪里,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百户过问吗?” 金一川冷笑道:“那不好意思了,我这个小小的百户刚好就能管王大人去哪里,来呀,请王大人一同去诏狱喝茶!” 说完,两个校尉架住王化贞,准备押着朝外走,王化贞一边用力地挣脱双手一边高声骂道:“本官乃朝廷任命的正四品高官,你们一群丘八有什么权利抓本官,快松开本官,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种场面,金一川见多了,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因被文官长期压制,有点害怕与担忧,但次数多了,而且抓人后啥事没有,内心原先那一点儿的害怕早就荡然无存了。 他可是新君潜邸旧人,新君御极后,不仅给他连升了两级,俸禄也翻了几倍,而且由内廷足额发放,张老伯也终于同意了他和张姑娘的婚事。 当再次面对文官叫嚣的时候,金一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要是嫌说话难听,直接从脚上脱下袜子堵住他们的臭嘴。 面对王化贞的叫嚣,金一川从校尉手上接过臭袜子,直接塞到了王化贞的嘴上,空气立马就安静了,不顾王化贞的挣扎,直接捆绑了事。 第110章 有奶便是娘,便是边军的写照 金一川处理完王化贞,转过头来朝还在愣着的袁应泰说道:“袁大人,请吧!” 说完,朝身后招了招手,两个校尉马上上前将袁应泰捆绑着押了出来。 崔景荣三人被带到锦衣卫后,分别关入了不同的牢房,面对他们的叫嚣与咆哮,许显纯只是让人继续将他们的嘴巴用臭袜子堵住,之后任由他们在牢房里面使劲挣扎。 等他们挣扎累了,再来好好“伺候”他们,那样更容易令他们说实话! 仅仅只是过了一夜,当许显纯再次来到诏狱的时候,还没开始用刑,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后,王化贞就主动选择性地交代了一些侵吞粮饷与参与走私的事情。 在用过三遍不留一丝表皮伤害的水刑后,王化贞就老老实实地什么都招了,但却都推脱到了袁应泰的身上。 全都是受袁应泰的威胁与强迫后,不得已做下的错事。 拿到王化贞的证词后,许显纯开始提审袁应泰,面对许显纯的提问与酷刑,袁应泰装作正气凛然地一言不发,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大骂阉狗、丘八等一堆不堪入目的词句,完全没了文人的一丝体面。 折腾了袁应泰一番后,许显纯才拿出王化贞的证词,让一旁的校尉慢慢读给袁应泰听。 刚开始袁应泰还咬牙不承认,但念到后面后,袁应泰开始大骂王化贞这个叛徒、败类,骂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后,终于骂累了,不得不认命地低下了头颅。 许显纯等袁应泰冷静了片刻后,淡淡地问道:“袁大人,你是愿意交代出其他人,保住一家老小,还是选择夷三族?” 袁应泰抬头望了一眼许显纯,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问道:“此话当真?” “本官好歹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有必要哄你袁大人玩?”许显纯满脸不屑地反问道。 “走狗的话本官信不过,本官要见陛下的旨意!”袁应泰冷哼一声,语气还是那么的硬气。 “皇爷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的小事,若你足够配合,本官自然会在皇爷面前替你说好话,如若不然,本官让你好好体验一遍诏狱的大餐。对了,本官还可以抓你所有儿孙过来,在你面前先来回体验诏狱的大餐!”许显纯不阴不阳地笑着说道。 “你!” 袁应泰怒火中烧地吐一口老血,然后愤恨地盯着许显纯大骂道:“许显纯,你真是卑鄙无耻,祸不及家人,本官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显纯冷笑道:“啧啧,好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说这话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被你盘剥与出卖的辽东将士?本官没你会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你贪的是前线将士的卖命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本官忘了,我们这些武夫在你们文官眼中,可都是丘八贱骨头,活该活活冻死饿死!” 面对许显纯的冷言冷语,袁应泰权当什么都听不见,头转向一边,一句话都说。 看着袁应泰的动作,许显纯朝一旁的狱吏说道:“让我们的袁大人好好体验一遍诏狱的大餐!” 接着朝一旁的卢剑雨说道:“卢千户,将袁应泰的家人都带到诏狱来,让我们的袁大人好好体验一下我们这些丘八,是如何折磨他们这些贵不可言的士绅官老爷的!” “是,大人!”卢剑雨与狱卒躬身回道。 狱卒兴奋地回答完,然后朝一旁堆满了桌面的刑具走过去,而卢剑雨则径直走了出去,准备去捉拿袁应泰在京城的家人。 见许显纯动真格的,袁应泰马上忍不住地破口大骂道:“许显纯,你这个心狠毒辣的走狗,本官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面对袁应泰的辱骂,许显纯自然是懒得听了,起身朝关押崔景荣的牢房走去。 第二天一早,田尔耕与许显纯双双跪在了朱由校的跟前,看着跪在眼前的田尔耕与许显纯,淡淡地问道:“说吧,何事?” 田尔耕朝许显纯打了个眼色,许显纯马上抬起上半身朝朱由校答道:“禀皇爷,崔景荣、袁应泰与王化贞三人已经全部审问完毕,这是证词!” 说完,许显纯高高地举起一叠厚厚的证词! 看着刘时敏递过来的证词,朱由校没有拿起来翻看,而是让刘时敏放在了一旁的桌案。 然后淡淡地开口道:“直接说大概经过吧!” “是,皇爷!” 许显纯略微组织了下语言后,接着说道:“王化贞最先招认,袁应泰刚开始拒不承认,在见到袁应泰的证词后,只认罪却不愿意配合供出其他人,臣用了一番手段后,他才如实招来。 至于崔景荣,在见到锄奸司收集到的证据后,很配合地供出所有他所知道的人和事! 三人的供词,不仅牵涉到了辽东与宣大的一些文武官员及商人,还牵连到了大量的兵部与户部官员,吏部、督察院、六科等衙门也有不少!” 许显纯说完,默默地跪倒在地,等候着朱由校的回复。 朱由校瞅了一眼证词,然后右手食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桌面。 这是朱由校从前世就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当思考较为棘手的问题时,就会下意识地有这个动作。 而动作轻重缓急,则要视这个棘手的问题的程度而定。 朱由校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思考着如何妥善处理这些被供出来的人和事。 崔景荣三人肯定是要被斩首抄家的,而且尸首还要被传檄九边,一个是为了给九边中低层将士提升士气与朝廷内同感,另一个则是警告九边中高层文武官员,私吞粮饷、走私资敌、残杀同僚的下场。 至于三人的家人,若是有参与三人的犯罪之事,不管轻重,一律斩首,而极不配合的袁应泰直接夷三族。 这三人好处理,但那么多的文武官员可不一定好处理,特别是涉及到了大量的边关武将,弄不好是会造成九边兵变的。 现在的大明,在文官的刻意打压与武将贪婪的双重破坏下,真正属于皇帝与朝廷的军队已经跟佃农差不多了。 而真正能打的将士,都是武将们通过吃空饷与喝兵血豢养的私人家丁,这些家丁可不管什么国家民族,他们只听从给他们优厚待遇的武将。 有奶便是娘,便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第111章 朱由校的妥协,京官年奖发放 文恬武嬉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已经算是中性词了。 想到这,朱由校敲击桌面的右手停了下来,改换成揉搓太阳穴。 一旁的刘时敏见此,准备过来帮朱由校按摩头部,但被朱由校摆手阻止了。 朱由校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继续思考如何处理这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糟心事。 现在直接对他们动手,肯定为时尚早。 京城的官员虽然人在京城,但他们却与边关的武将及商人互相串联,要么不动,要动必须是雷霆一击,多方一起动。 开年就要应对建奴的全面进攻了,能否守得住现有辽东地盘还十分难说,朱由校能接受的局面是成功守住辽河以东的几个大城。 只要几个大城仍在,辽东形势就还不是太坏。 没有辽东肥沃的熟地,以及大量的汉人包衣,建奴还只是个没有根基的渔猎部落,靠四处劫掠为生。 若一旦让他们得到整个辽东, 再想剿灭建奴就会变得非常的艰难。 除了辽东,西南在不久后也会爆发持续多年的“奢安之乱”,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与精力。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大明国库,雪上加霜。 西南叛乱不久之后,山东也会爆发大规模的白莲教分支闻香教起义。 明末的战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而且都还不小。 这让朱由校与大明朝廷应接不暇,这个还没按下,另一起又冒了出来。 若不能合理应对,大明王朝将很可能在他的手上提前分崩离析。 但现在属于他朱由校的直属力量还是非常弱小,虽有了四万多的禁军,但基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而且接近一半还没完成基础训练,战斗力到底如何,实在无法做判断。 想到此,九边还需要这些蛀虫去守,建奴的进攻也需要他们去稳住。 而西南土司的叛乱,虽然时间持久,但只需要自己花费钱粮就好,远离京城,中原腹地并不会直面乱兵的威胁。 至于山东的闻香教大起义,比起建奴入寇与土司叛乱来说,就容易处理多了。 历史上只靠山东卫所兵与沈有容的登莱兵,不到一年的时间,很快就给平灭了。 捋清楚这些后,朱由校停下揉太阳穴的右手,眉头也逐渐舒展了开来。 看着仍跪在地下的田尔耕与许显纯两人,朱由校严肃地说道:“证词先放在朕这,等朕有空了再慢慢看,证词内容,朕不希望有人将它们传出去。 至于崔景荣、袁应泰与王化贞三人及其在京的家人,暂时以诽谤君上与朝廷重臣之名,继续关押在诏狱!” “是,皇爷,臣等遵旨!” 田尔耕与许显纯见皇帝在深思熟虑后,才艰难地给出了暂缓的答复,说明事情十分的棘手。 于是乎,两人回复时,都是满脸的肃然。 “此次锄奸司做的很好,该奖励的要落实好奖励,他们不但要与这些奸佞斗智斗勇,还要随时面临生死威胁,若让朕知道了谁敢克扣他们的卖命钱,不要怪朕灭他三族!”朱由校恶狠狠地警告道。 “谢皇爷为锄奸司将士主持公道,若让臣知道了有人敢做此事,不用皇爷吩咐,臣先灭他三族!” 田尔耕说完,额头用力地磕到了金砖上。 “好,管理好锦衣卫,要是缺什么可以跟朕说,朕不是吝啬之人。另外,朕听说山东白莲妖孽活动频繁,开年后派些人过去盯着!”朱由校语气放缓了一些交代道。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回道。 朱由校嘱咐道:“虽然快过年了,但该继续盯着的地方还是要盯紧,合理安排好轮岗,以防有人乘虚作乱,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是,皇爷,臣告退!”田尔耕与许显纯一起跪地答道,然后站起轻身,走出了暖阁。 走出养心殿所在院落,田尔耕朝许显纯低声交代道:“许大人,崔景荣、王化贞在京家人缉拿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是,大人,下官遵令!”许显纯朝田尔耕躬身回道。 “多事之秋啊,用心办事吧!” 田尔耕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说完起步继续朝锦衣卫走去。 田尔耕与许显纯走后不久,加利略等人则进来开始给朱由校画起了肖像画。 至于刚才发生的糟心事,朱由校快速地调整好了情绪。 上位久了,朱由校的情绪管理能力日飞月涨,已经能够轻松做到面部表情收放自如。 除夕当天上午巳时,西江米巷前军都督府侧对面的大明皇家银行终于开门了,而在京官员们收到消息后,早早地就涌到了大明皇家银行的门前。 今天是朱由校给在京官员发放过年奖励的时候,而且是足俸银币,没有掺杂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擦屁股都嫌膈应的大明宝钞。 一个月的俸禄虽然不多,对于大部分的官员来说可能只是一点零花钱,但对于少部分靠俸禄过日子出身寒微的官员来说,可就是一笔巨款。 自然而然,这些日子过得清苦的官员,也是早早地来到了大明皇家银行门前,排在了大部分官员的前面。 比如排在最前面的是来自山东登州文登的督察院御史杨维垣,文登处于胶东半岛最东端,土地贫瘠不说,山贼与海盗还非常多,之前更是有倭寇的肆虐。 来自于文登这种环境的杨维垣,与其它地方来的官员相比,自然要清苦许多。 今天是大明皇家银行的开业日,而且要给所有官员发放俸禄,大明皇家银行大使新城伯王升、副大使银钞监掌印高宇顺与方世鸿都来到了现场。 看着门外乌压压穿着各种官服的官员,王升朝一旁的方世鸿轻声说道:“开始吧!” “是,伯爷!” 方世鸿朝王升拱手回道,然后走到门前横摆着的桌子后面,拿起铜制喇叭高声说道:“本官乃大明皇家银行副大使方世鸿,此次陛下对诸位同僚的恩裳银币,将由本官负责发放。望诸位紧守秩序,一个一个排队前来领取,并签好自己的名字!” 方世鸿看了眼桌子两侧,看到四个工位的人员已经全部到位,便继续朝面前所有官员说道:“下面,本官宣布,领赏正式开始!” 说完,方世鸿退到了负责发放银币的人员后面,进行监督他们的工作。 众人见是方首辅的大公子在主持银币发放,一个个都只好老老实实地排队,没人敢炸刺,连大声催促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除了方世鸿,他们旁边还有东厂的番子们正盯着他们,那就更不敢闹事了。 第112章 年奖,除夕 杨维垣确认完自己的俸禄金额并签完自己的大名后,终于从大明皇家银行员工的手上拿到了七个一两的银币与五个一钱的银币。 排在后面的官员看着杨维垣手上拿着银光闪闪的银币,无不纷纷侧目,有些平时交好的官员,还从杨维垣手上拿了一个过去仔细观看。 排在后面的官员,见到第一排的人纷纷领到了足俸的银币后,一个个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都安心地继续排着自己的队。 哪怕寒风刺骨,也丝毫不觉得冷了。 领到钱的杨维垣,走出人流后,将银币用钱袋装好后小心地放到了怀里,轻拍了两下后,朝朝廷分发的房子走去。 房子不大,是一个三法司附近的一进四合院。 虽然从棋盘街走到三法司距离比较远,但领了赏钱的杨维垣心情格外的好。 自从新君登基后,再也没有欠过俸禄,而且还把之前的欠俸都给补齐了,过年了还能多领一个月的赏银。 虽然新君对百官十分严酷,动不动就抄家斩首,但却没有胡乱抓人,若不是抄了那些巨贪的家,自己也不会每月领到足俸,而且还能有年奖。 想到此,杨维垣也就不再觉得路途遥远了,而且也不觉得寒风有多么的刺骨。 快走到家的时候,杨维垣买了些平时舍不得吃的三斤鲜羊肉、两条鱼与两斤糖果,而且还买了两匹花布与三斤棉花,打算给全家都置办一身新棉衣,多余的布则用来制作春衣。 布料商店掌柜见是一位官员,而且还是御史,赶忙亲自上前接待,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给了个最优价。 在他看见杨维垣袋子里的银币后,好奇地问道:“大人,可否将您袋子里的银币给小人瞧瞧?” 杨维垣见这位掌柜对自己很热情,而且还主动降了些价,便从钱袋里取出两枚一两的银币递给了掌柜。 掌柜恭敬地接过银币后,拿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后,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称称了一下。 做完这些,然后朝杨维垣说道:“大人,小人见这银币成色与分量都足,而且上面还标好了壹两的字样,之前怎么没见过?” 杨维垣朝皇宫方向躬身行了一礼道:“算你有眼福,此乃本官刚领的圣上赏赐的年奖,特地做成了这个样子,本官也是第一次见,你没见过很正常!” 见是宫内赏赐的东西,掌柜就更感兴趣了,双眼放光地朝杨维垣拱手请求道:“小人有幸见到此物,甚为喜欢,不知可否容小人拿等重成色十足的银子来换?” 杨维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纠结要不要跟他换。 掌柜见杨维垣犹豫,马上加大了兑换筹码,“小人愿多出两成来换大人手上的银币!” 杨维垣继续犹豫了片刻后,从钱袋里拿出剩余的银币,留下一枚朱由校侧脸像的一两银币后,递给掌柜的说道:“那行吧,算你我有缘,就给你了!” 掌柜兴奋地双手接过银币,马上让人去拿七两八钱成色十足的银子。 杨维垣接过掌柜递过来的银子,仔细辨别一番后,确认没问题就放进了钱袋子里,然后朝一脸兴奋的掌柜说道:“见你为人热情,本官好心提醒你一句,此银币可不能人为故意破坏,更不能仿制。上面有太祖与当今圣上的头像,要是让本官、五城兵马司、东厂及锦衣卫的人知晓,定会严惩不贷!” 掌柜的先是一怔,然后恭敬地回道:“大人放心,小人绝对会小心保存!” “那就好,谅你也不敢,本官走了!” 说完,杨维垣拿起布匹与棉花,跨出门槛,朝家里快速赶去。 右手抱着花布与食物,左手提着棉花,杨维垣略显吃力地推开院门。 正在堂屋玩耍的几个孩子见到父亲回来,立马停止玩耍,争先恐后地朝杨维垣跑来。 一个个兴奋地看着父亲,并争相分担父亲手上的东西,除了棉花,杨维垣将其它东西都给了孩子们,然后转身关上院门,朝正堂走去。 一妻一妾早就泡好了热茶,等候在正堂的门口,等着给杨维垣去掉身上的尘土与寒气。 换上棉鞋,喝了两口热茶后,杨维垣从钱袋中取出花布掌柜给的七两银子与一枚一两银元,递给了正妻卢氏,而他自己还留着几钱银子急用。 杨卢氏接过银子与银币,好奇地问道:“老爷怎么给妾身八两银子?” 杨维垣笑着说道:“本来是领的七两五钱银币,买花布的时候,掌柜盯上了我手上的银币,用高两成的十成银换了六两五钱的银币。买羊肉、鱼肉、糖果、花布与棉花后,还剩下八两多,就给了你八两整!” “原来如此,没想到花布店掌柜倒是个妙人!” 说完,杨卢氏拿起仅剩的一枚银币,仔细端详起来,想看看怎么就能让卖布掌柜多花两成的银子来换。 杨维垣看着妻子认真端详的样子,笑着说道:“为夫刻意留下了一枚,一个是让你们也稀奇稀奇,另一个算是作为纪念,这正面可是雕着当今圣上的侧脸呢!” 听杨维垣如此说,杨卢氏赶忙翻回正面,再认真看了看正面说道:“圣上真是个好陛下,不仅按时发了夫君的俸禄,过年还多发了一个月的足银俸禄,陛下长得可真俊,要是我们女儿能年长几岁多好!” “好了,收起来吧,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别瞎想了,进宫也不一定就是对女儿好。快中午了,准备祭祖的事情吧!”杨维垣挥了挥手道。 “诶,好,祭祖的东西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老爷回来了!”杨卢氏收起银子后,内心还是有所不甘。 另一边,自从升为锦衣卫经历司经历后,沈炼基本上不用再外出公干,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锦衣卫经历司值房内办差,因负责全卫军械、卤簿、俸禄、典籍等事情,同僚们都对他总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除了升职与独管经历司,还有俸禄比之前也涨了不少,此外,还连续分了三次抄家提成,几个月下来,沈炼的收入都快达到上千两了。 除了官职与待遇有了非常大的改善,在十月十六的时候,沈周氏还给沈炼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年之内,升官发财,娶妻生子,沈炼都达成了,所以他对今年的收获,是格外的满意。 第113章 除夕夜,正是家人团圆时 这几个月的日子,可把沈炼给美的不要不要的。 一大早就去了内承运库领了两个月的奖赏,一个月俸禄二十一两银子外加价值二十一两银子的粮食、鱼肉、棉布、香水、香皂等物。 此外,他还帮值守的大哥卢剑雨与三弟金一川一起领了奖赏,所有奖赏加起来,装了满满一大车。 沈炼赶着马车分别给卢剑雨及张老伯家卸载奖赏的物资,卢剑雨的银子给了卢李氏,金一川的银子沈炼暂时帮他拿着。 终于回到自己家后,沈炼直接将马车赶进了院子,方便卸货,付完赶车师傅的租金后,先把院门关好,然后将放在地下的东西一股脑地往房里搬。 当然,买的小丫头也在一旁帮忙,至于沈周氏,沈炼自然舍不得让她干重活,只让她在一旁看着就行。 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以及沈炼拿出的二十一两银子,再看着摇篮里呼呼大睡的儿子,沈周氏的幸福感无比的充足。 帮沈炼换好干净衣服后,从小丫头手上接过来热茶,递给沈炼暖暖身子。 沈炼喝完热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手,走到摇篮旁,咧着嘴看着正在熟睡的儿子。 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在沈周氏的催促下,开始在正屋给先人们祭拜。 晚上,好不容易将儿子哄睡着后,沈周氏钻进沈炼怀里,略显羞涩地小声说道:“夫君,你都好久没有亲近奴家了!” 沈炼转过头朝沈周氏说道:“为夫不是看娘子一直怀着儿子,而且你才生下儿子不久,身子不是还没恢复过来嘛!” 沈周氏紧紧地搂紧沈炼道:“奴家生下儿子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听嫂子说满两个月就能正常行房了!” 早就憋坏了的沈炼,满脸惊喜地问道:“是吗?你可别骗我,你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沈周氏将头紧紧地埋在沈炼怀里小声说道:“嫂子是过来人,说的肯定不会错的,夫君,奴家想了!” “嘿嘿,为夫早就想了!” 说完,沈炼快速翻身爬到了沈周氏的身上...... 皇宫,朱由校早早起床先去太庙与奉先殿分别给列祖列宗祭拜,当然也去了仁智殿给老爹朱常洛及自己的两位母妃祭拜。 祭拜完,朱由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养心殿,让人去请朱由检及其她三位皇妹过来打麻将。 没错,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麻将,朱由校在明朝麻将基础上,让御用监用玉石按照后世的麻将重新打制了好几副。 分别给仁寿宫及慈宁宫主要妃嫔各送了一副,并让人教会了他们如何打广东版麻将。 算是朱由校给这些独居深宫的女人们,找一个排解时间的乐子吧,免得他们整天不是诵经拜佛,就是上演宫斗剧。 不是朱由校不教他们其它玩法,实在是他只记得广东麻将的玩法,至于四川、重庆、襄阳等地的麻将玩法,有一段时间的确会打,但时间久了,早就被朱由校给忘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给妃嫔们送去麻将,朱由校也给自己留了一副,另外还让人给新城伯、三位在京藩王也各送了一副。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算是为丰富大明人民的娱乐生活,贡献了一份他的力量,免得整天是单调的听戏、逛青楼、打吊牌、喝酒、喝茶中来回周转。 至于上半年朱由校教给西山武学及禁军的足球玩法,很快就在禁军中快速流行了起来,甚至影响到了一小部分百姓的参与。 既然有了麻将,看来也是该将扑克牌做出来了,想到了就马上行动。 朱由校拿起钢笔又开始在纸上画着扑克的图样及四种不同花色与大小王,并标注了几种后世常见玩法,比如:斗地主、五十卡、升级、跑得快、接龙、同花顺、比点数等。 至于j、q、k的人物图案,自然换成了历史上一些重要皇帝的头像,而大小王嘛,必须是老朱同志与judy这对最强帝王父子档啦。 写着写着,朱由校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该成立一家博彩公司了,这玩意儿利润可贼高。 快速写完扑克的事情后,让人喊来高时明,让他尽快将扑克制作出来。 快用午膳的时候,朱由校就遣人去请朱由检、三个皇妹过来陪自己用膳,下午开始一起玩广东麻将。 此外,朱由校还给每人发了一百个一两银币的筹码,算是给他们几人的压岁钱。 晚上用过晚膳后,几个玩得兴起的孩子,仍嚷嚷着要继续玩广东麻将,尤其是输得最惨的朱由检,脸皮薄要面子的他,输给几个女孩子,肯定是十分不服气的。 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多,几个孩子才在朱由校的连番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回到了仁寿宫各自的寝宫。 养心殿这边,送完几人,朱由校在王承恩的伺候下就寝,明早还有正旦大朝等着他呢,不过时间照例被朱由校改到了辰时。 要还是早上五点大朝,天空漆黑一片就算了,关键还天寒地冻的,将那些年老的官员,在大年初一冻出风寒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历史上是谁规定这么早早朝的,事情处理不了几件,反而尽折磨人去了。 至于今年的冬至祭天,朱由校可是不会去的,不管是出于懒,还是其它原因,在朱由校看来,完全就是一项既劳民伤财又折腾人的无效活动,关键朱由校登基后严惩的官员还可不少,他可不敢出去当众给仇家当活靶子。 至于祭天的人选,朱由检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奈何这小屁孩还不满十岁,只能委屈皇五叔瑞王朱常浩了。 朱常浩接到代皇帝祭天的诏书,反而屁颠屁颠地十分上心,主要是在十王府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天子脚下的藩王,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看书、听曲、下棋、造小人等,其它的事情虽然很想干,但他们一个个都不敢有那个胆子去干。 第二天早上,朱由校被睡在外间的王承恩叫醒,看着外间仍是漆黑一片的天空,朱由校拿起枕边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发现指针已经来到了六点。 第114章 未来五年,首要温饱 恋恋不舍地钻出被窝,伸了个懒腰,然后在王承恩的伺候下穿衣,之后是洗漱、用早膳。 刚用完早膳,朱由检四人在他们母妃的带领下,走入后堂,开始给朱由校拜年。 朱由校勉励几句后,让王承恩给每人发了早就准备好的金币,每人十两,外加一些宫外的糕点糖果。 几人对金币都没什么感觉,反而对宫外的糕点糖果很感兴趣,不用小宦官帮着拿,反而他们自己紧紧地抓住不放。 简单聊了几句后,朱由检四人在他们母妃的带领下,再转去给隆庆及万历的妃嫔们拜年。 待朱由检等人走后,朱由校让人给自己披上裘衣,行程上先去仁智殿给自己的父皇母后们拜个早年,之后再去皇极门参加正旦大朝。 自从朱由校当了皇帝后,比他地位更高的直系长辈,就没了,虽封了一个太妃,但朱由校没有让她掌太后印,只让她负责选妃的事情。 至于其她妃嫔,倒是有一个地位尊崇的郑皇贵妃,但奈何朱常洛的死与她有一定的关联,朱由校自然是不会去给她拜年的了。 其她的妃嫔,地位太低,根本不够格让朱由校这个皇帝去给她们拜年。 为了孝道,上朝前,朱由校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得先去仁智殿给自己的父皇、嫡母、生母祭拜。 自从朱由校登基后,嫡母与生母的牌位与彩棺就已经被请进了仁智殿,一起陪着身旁的大行皇帝朱常洛,一直到皇陵修建好后再择吉日入葬地宫。 皇极门外,三声响亮的鞭声响起,在京所有文武百官们知道皇帝要到了,于是乎,一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待刘时敏高喊“陛下驾到,百官恭迎!” 众人犹如排练好的一样,一起高声高喊:“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文武官百官的恭迎声中,朱由校淡定从容地走上了宝座,待坐定后,朱由校瞟了眼站在左手边的刘时敏。 刘时敏马上从随侍太监端来的托盘上,拿起一封圣旨,展开后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已三月有余,观现今之大明,文恬武嬉,外有建奴,内有奸佞,为祝大明国运昌隆、武运长久,特定年号‘隆武’......太祖高皇帝,历经十五余年的艰苦创业,才能有大明之繁荣昌盛。为纪念如此伟大的丰功伟业,特将每年正月初四日定为大明‘建国日’,朝廷百官与天下百姓皆可庆贺之...... ......元宵与春节之间,间隔五日上值,朕思之再三,为方便百官休沐,以及庆贺‘建国日’,特将元宵节后五天假期前移。春节、建国节加元宵节,百官可连续休假十五天....... ......大明历经两百多年岁月,在外患不断、内部连年灾荒的双重破坏下,致使现在之大明民生艰难。朕痛定思痛,决议从隆武元年始,取消征收辽饷...... 为明确百官目标,并解决大明目前最急迫之要事,朕决定,从隆武元年至隆武五年,大明的首要目标,乃是解决所有子民之温饱...... 国事艰难,望朝廷文武百官,及亿兆生民与朕一起,携手前行,共度时艰。钦此!” 这份诏书可是要刊登在《大明时报》首页的,自然不能弄成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越通俗越好。 只有如此,才能让底层百姓明白皇帝说了与做了些什么事情。 刘时敏话音刚落,方从哲带头跪拜道:“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朱由校用他那公鸭嗓高声说道。 接下来,便是礼部洋洋洒洒的贺词,当然,这里面还有朝鲜、琉球、越南等尚有来往的藩属国的庆贺朱由校御极,与春节的贺词。 好不容易听完各种贺词,时间也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终于结束后,朱由校重新坐上御辇,带领文武百官朝太庙走去,开始祭拜太庙的历代皇帝。 祭拜完太庙,再返回皇极门,开始享用国宴,当然,是没有白酒与荤腥的,因为国丧尚未满一年。 正式场合可能如此,但朱常洛驾崩不满一个月,民间早就开始不禁荤腥与酒水了,不然那么多屠户、酒楼靠什么过日子。 虽然朱由校没有让人刻意禁止,但还是不能让他们过于喧哗张扬,尤其是藩王、勋贵与在京官员等。 至于皇宫,在满二十七天后,朱由校就没再管禁止食用荤腥了,但酒水还是要禁止的。 用完国宴,朱由校没有急着回养心殿,而是先去了趟奉先殿,祭拜列祖列宗们。 看着摆放在众皇帝之中的英宗睿皇帝牌位,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个凭一己之力葬送了大明几代英主铸造的强盛王朝的糊涂蛋,而且还恬不知耻地抢夺自己儿子皇位的无耻之徒,连昏君一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的为人。 令人讽刺的是,谥号居然是睿皇帝,庙号也是英宗,真是大大玷污了英睿这俩好字。 朱由校盯着朱祁镇的牌位,心里冷哼道:朕迟早要将你逐出太庙与奉先殿,反正自己灵魂又不是你的后代,不会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更何况,前面已经有一个道长,已经将他的直系祖宗朱高胖的牌位给挪出了正殿。 祭拜完奉先殿,朱由校回到了养心殿东暖阁,早上该来给自己拜年的人都已经来过了。 朱由校突然觉得自己没啥事可做,干脆回寝宫睡了个回笼觉,等睡醒了再考虑要做什么。 朦朦胧胧中醒来后,走出寝宫,看到朱由检等人已经等候在后堂上了。 看着几人,朱由校哪还不知道他们要干嘛,看破不说破地让王承恩拿出麻将摆好。 几人看着正在摆麻将的王承恩,早就坐不住了,赶忙上去帮忙摆设,王承恩回头看了眼朱由校,见他没有任何不悦,便只好任由几位小皇子皇女们摆设麻将。 第二天一大早,三位在京藩王带着他们的小王子们入宫向朱由校拜年。 这弄得朱由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奇怎么会有叔父给堂侄拜年的,但看到他们一起带过来的儿子后,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第115章 开发东番岛,备好退路 朱由校给每个堂弟也是赏了十两黄金,还赏了些宫里的糕点与糖果,之后与三位藩王简单聊了会儿家常。 因时间太早,朱由校也就没有赐宴。 不久后,王升也带着王国兴来给朱由校拜年,相比三位皇叔及堂弟们,朱由校与他们就亲近多了。 看着又黑又瘦并长高了不少的王国兴,朱由校笑着问道:“表弟在西山武学,可还适应?” 王国兴站起来拱手回道:“回陛下,小子一切都能接受!” “坐下说话,大过年的不必如此多虚礼!” 朱由校和煦地继续说道:“你今年十五,年纪尚小,朕觉得你有必要再继续待满一年,有了一年多的武学学习与锻炼,对你今后的帮助会很大!” 朱由校接着朝王升问道:“表弟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舅舅与舅母可有中意的人家?” 王升内心一愣,心想莫不是陛下要给兴哥儿指定婚事不成? 但脸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倒是有几家侯爷与伯爷主动向臣提过,但我们还没确定定哪家!” 王国兴见陛下与自己老爹聊自己的婚事,少年的那颗心既躁动又害羞,只好低着头看着地面,想数清楚地上有多少只蚂蚁,实际上却是一只都没有。 朱由校沉吟了片刻道:“嗯,既然如此,舅舅挑选人家的时候,不能只看对方的出身与家产,还要看对方的家风与姑娘的人品。表弟未来可是要继承舅舅的爵位与庞大产业的,当家主母可得慎重挑选!” “谢陛下指点,臣记住了!”王升拱手回道。 朱由校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舅舅名下几个产业的事情吧,说说四海商行、四海船队、两个造船厂与羊毛的事情。” 王升在心里打了会儿腹稿,然后答道:“是,陛下,目前四海商行每月进出的粮食都达到了陛下要求的两百万旦,还是以小麦、稻米为主,直隶、河南、山西的粮店开到了每个县,陕西、山东、湖广、南直隶开到了主要的府县,辽东、四川那边覆盖了主要大城。 四海船队目前有武装商船十艘,福船三十艘,其它船只有一百五十艘,主要在长江、运河、松江到天津段大海运输粮食。” 咽了一口口水,王升接着说道:“天津造船厂因木料一直匮乏,木料主要用来生产海军需要的风帆战舰、武装商船与福船,每月大概能下水十艘左右。 武昌造船厂那边木料充足,除了生产海军需要的船只,其它沙船、槽船基本都在武昌造船厂生产,沙船与槽船能有三十艘,而风帆战舰、武装商船与福船每月能有十五艘下水。 羊毛纺织厂已经在京城郊外建了一个三百人的厂子,正在处理从蒙古人那里收来的羊毛。” 朱由校点了下头说道:“嗯,都还不错,辽东伐木的事情要转告王平舅舅,让他早点动身,但也要注意伐木工的安全,鸭绿江离建奴与朝鲜可是很近的。” “是,陛下,九月底在海面上冻前,他已经送了一百个伐木工去了趟鸭绿江,准备在今年海面解冻后,再送三百个伐木工过去,四月份应该能运回来几船辽东的杉木与松木。 之后按照陛下的交代,准备收复济州岛并在上面开展军屯与改建港口,待时机成熟后,再让朝鲜从釜山割让一个港口,作为前往努尔干都司的中转站!”王升想了一会儿说道。 “嗯,如此甚好,要提前联系内官监,先帝皇陵与琼华宫修建,急需大量的木材。另外,告诉王兴舅舅,东南基本稳定后,请他南下浙江与福建打击海盗,并准备开发东番岛,不再是之前简单地设个木材中转站,而是在澎湖与大员分别设置军港,并开始从内地移民过去开发土地,三年内新移民不少于五万人,五年内不少于十万人。” 朱由校略显严肃地说道,没办法,必须得提前准备好退路,万一大陆局势急转直下,还能及时转移至台湾躲避风险。 “东番岛不仅土地肥沃,而且还能一年三熟,特别适合种植水稻与甘蔗,可在上面开设榨糖厂!”朱由校接着说道,必须告诉王升他们东番岛的好处,这样他们才会有动力推进此事。 “是,陛下,臣记住了!”王升见朱由校说得认真,于是也严肃恭敬地回复。 叹了一口气后,朱由校接着说道:“另外,今年西南可能会不太平,舅舅要在湖广随时保持不少于五十艘的船只,荆州那边也要囤积足够两万大军使用一年的粮草!另外,山东也可能会不太平,舅舅要放缓在山东的粮店扩张进度,尤其是粮食不宜囤积过多! 此外,大概三月初辽东冰雪开化后,辽东将会迎来建奴的再次大规模入寇,舅舅要赶紧通知在辽东的各掌柜,将粮食集中到几个大城,若是城池不保,逃跑前也要将所有粮食全部烧毁。此外,天津要多囤积一些船只与粮草,好准备随时支援辽东! 记住,这些乃绝密,不能让暖阁之外的人知道此事!” 说完,朱由校眼神严厉地望了眼东暖阁内所有人。 王升一下子被朱由校透露的信息给彻底镇住了,没想到大明各地都将有战事要发生,真是多事之秋啊。 内心感叹一番后,突然想起眼前的皇帝兼外甥才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却要面对如此艰难的朝局。 王升不禁哽咽地双眼通红道:“是,陛下,臣记住了,臣一定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但陛下也要照顾好自己,不可过于劳累!” 把压在心里的几块大石头说出来后,朱由校也终于能松了口气。 用力呼出一口浊气后,朱由校笑着说道:“好,朕记住了,舅舅也不可过于劳累,宗人府与皇家学院的事情,若是忙不过来,朕再找个人协助你!” “谢陛下厚爱,臣暂时还忙得过来,若能有人协助臣处理宗人府与皇家学院之事,那当然更好!”王升回道。 朱由校比较了下几位在京的藩王与外戚,然后朝王升说道:“这样吧,朕让七皇叔桂王过去协助你管理皇家学院,让万驸马帮你管理宗人府!” 第116章 建国节,烟花秀 “是,谢陛下!”王升回道。 朱由校转头朝一旁的刘时敏直接下旨道:“时敏,分别草拟七皇叔为皇家学院司业及万驸马宗人府右宗正的圣旨,过了初七后,就前去宣旨!万驸马的圣旨需要经过内阁票拟,你跟方首辅提前打个招呼,至于七皇叔,直接下中旨就行!”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聊完正事,朱由校再陪着王升聊了会其他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顺便留下了他爷俩一起用了个午膳。 王升走后,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问道:“时敏,建国节这天,可有安排什么庆贺的事情?” 刘时敏躬身回道:“回皇爷,因时间仓促,而且是第一次过节,所以内阁都不知道如何过节?所以,只安排了在京城各个城门燃放烟花!” 朱由校瞪了眼刘时敏,刘时敏马上跪趴在地道:“奴婢没有安排好此事,请皇爷责罚!” “知道就好,今年时间仓促就算了,要是明年还是如此敷衍,看朕怎么处罚你。朕听说以往的元宵节灯会,都是正月初八开始上灯,直到正月十七?” 刘时敏伏在地面说道:“是的,皇爷,元宵节当天会在午门外扎‘鳌山灯’,以万盏彩灯扎成,通常堆叠十多层,色彩会有五种,因其形状酷似大鳌,因而被称为鳌山灯会!二更的时候,万历爷会带着后宫妃嫔及大臣们往午门观灯,到时候也会有大量百姓前来观看! 此外,元宵节期间,紫禁城还会到处挂满各式各样的彩灯,当晚还会在乾清宫前安排有杂耍与唱戏,万历爷有时候会邀请朝中大臣前来一同观看并赐晚宴。奴婢说的这些,都已经正在安排了!” 糟糕,朱由校完全不懂这些啊,去年元宵节期间,万历病重,而且朱由校早早就出宫去了,只见到紫禁城的确挂了不少花灯。 至于在隆福寺的时候,朱由校当时在守孝,虽然在隆福寺不远处的确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但没想到明朝的元宵节会是花样繁多。 朱由校强装镇定地想了一下道:“告诉内阁,建国节当天晚上的烟花,要足够隆重,至于正月十五晚上午门前的烟花可适当缩小规模,不能盖过建国节。至于其它的事情,你们看着安排吧!”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回道。 朱由校情绪放缓了许多,淡淡地说道:“起来吧,明年上灯时间可从正月初四开始,直到正月十五为止,可让人提前排练一些关于太祖艰难创业的话本以及一些竞技类的活动,到时候请大臣们一同来观看并赐晚宴,至于正旦的赐宴,以后就不办了。” “是,皇爷,奴婢遵旨,奴婢告退!”说完,刘时敏小心地退出东暖阁。 刘时敏走后,朱由校朝站立一旁的方正化问道:“正化,京城的灯会哪里最兴盛?” 方正化想了一会儿道:“回皇爷,东西四牌楼最盛!” “好,朕知道了!”朱由校淡淡地回道。 他正在想着要不要体验一把大明的灯会,老是看到电视剧中上演大家闺秀们喜欢偷偷遛出闺房,跑去参加灯会,也不知道真假。 刚听刘时敏介绍的紫禁城元宵节当天,就已经很热闹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 一直窝在皇城里面,让前世喜欢到处浪的朱由校,内心实在是憋闷。 用力呼出几口浊气后,朱由校直接选择了非礼勿听,钻进被窝睡大觉去了。 宫内的人,都知道朱由校吃过午膳后,会有个短暂的午休时间,所以,一般没什么急事,没人敢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扰朱由校。 接下来两天,朱由校不是陪着朱由检等人打麻将就是教他们打扑克,春节期间难得没什么要紧事,朱由校刚好拿来陪伴几个弟弟妹妹。 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朱由检也不再那么迂腐无趣了。 而皇八妹朱薇媞也从失去生母的不适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初四晚上,朱由校还带着几人来到午门城楼上,观看建国节的烟花,一边看一边跟他们讲解太祖的一些创业故事。 同时也告诉他们,身为皇族是没有任何退后余地的,王朝灭亡,皇族子弟基本都会被新王朝给屠戮殆尽。 至于大多数的士绅文官,王朝覆灭并不会影响他们继续做官,他们还会继续高人几等,享受着各种社会特权。 朱由校说这些话给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听,并不是想揠苗助长,而是要早早在他们心中建立起一种危机意识。 有了这种危机意识,才不会轻易受他人思想影响,而是慢慢学会独立思考与观察周边的人和事。 当然,这些话主要是说给朱由检听的,希望他不要再次陷入儒教道德君子们营造的虚幻牢笼之中。 通过更换讲官与教育内容,同时近几个月比较多的陪伴与开导,朱由检这个从小失去母亲又失去父亲的孩子,性格明显没了之前的偏激与孤僻。 虽然还无法彻底改变,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愿意与其他三个公主一起玩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之前的朱由检,父皇的突然驾崩让他非常茫然无措,而且几个讲官的突然消失也让他十分害怕。 但自从十月初住进南台后,有了其他同龄人的陪同,以及朱由校时不时地讲述一些与之前讲官完全不同的想法,让他陷入到了一种思想上的自我怀疑之中。 而且,随着朱由检的地位与生活环境得到了较大改善,内心的安全感也增加了不少,从而能慢慢放开内心屏障,开始接受他人。 朱由校准备等朱由检满十三岁后,就将他秘密送到西山武学幼学班,跟军人们待一起总比一直待在女人与阉宦堆里要好很多,而且有了三年武学生活,思想与眼界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仍脱离不了历史的宿命,仍是朱由检继承了皇位,也不至于会继续被东林党及其他士绅文官们给忽悠瘸了。 而且他上位后,能依赖的除了身边的宦官还有同窗三年的军官,所有禁军自然会坚定地支持西山武学出身的新皇帝。 第117章 童心未泯,微服出宫 烟花燃放结束后,朱由检虽然兴奋,但情绪尚算稳定,但三位小公主可就没那么容易满足了,尤其是最小的朱薇媞,一直嚷嚷着要再放一会儿。 朱由校看着恋恋不舍的几人,朝一旁的王承恩说道:“承恩,让人再拿点烟花过来,就在端门上面燃放!” “是,皇爷!”王承恩躬身回道,然后喊来旁边的小宦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薇媞三姐妹,见等会儿还有烟花燃放,一个个兴奋得不行,纷纷拉着朱由校的袖子,欢快地高喊:“大皇兄英明,大皇兄真好!” 而旁边的朱由检,只知道傻乐。 不到一刻钟,端门上面依次燃起了直冲黑夜云端的火红色烟花,朱薇媞三人无不一个个拍手叫好。 烟花大概放了半个小时后,才陆续熄灭。 看着还在缠着自己的朱薇媞,朱由校略微板着脸说道:“凡事要适可而止,不可贪多务得,而且现在都把烟花放完了,正月十五怎么办?” 朱薇媞听到正月十五还有烟花,马上高兴地说道:“大皇兄,正月十五你一定要带着我看烟花,还有灯会!” 朱由校心想,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朝臣与勋贵围着自己,不一定有时间与空间留给朱薇媞,但看着朱薇媞渴望的眼神,只好说道:“好,等到了烟花与灯会的时候,皇兄就带着你!” 其他两位小公主见此,也马上哀求着说道:“大皇兄,我也要跟着你看烟花和灯会!” 朱由校笑着点头道:“好,好,就怕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睡得像懒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朱薇媞马上反驳道:“我才不是懒猪呢,到时候我让宫女提前喊我起来,哼!” 其他两位小公主也纷纷跟着反驳道:“对,对,我才不是懒猪,一定起得来!” “好,好,你们都不是懒猪,那我们现在能回去了吧?”朱由校大笑着说道。 朱薇媞哼了一声后,带头朝午门台阶走去,照顾他的宦官与宫女们马上跟了上去。 朱由校失笑着朝其他三人说道:“走吧,咱们也回去吧!” 回到养心殿后,朱由校朝正在伺候自己的王承恩问道:“承恩,皇家医学院与内医堂现在如何了?” 王承恩略微回忆了一会儿道:“回皇爷,他们最终推选万神医为祭酒,张神医与李神医为副祭酒,吴神医为司业。经过三个多月的经营,已经有御医四名,高级医师六名,中级医师八名,初级医师有十名,学徒则有三十五人。内医堂目前有初级医师三名,学徒有十六名!” 朱由校接着问道:“可有开设医院?” “回皇爷,刚在上角头开了家医院,应该也快开堂坐诊了!”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沉吟了片刻道:“朕这有份秘方,对治疗风寒与伤口感染非常有效果,让皇家医学院赶紧制作并试验药效!” 说完,朱由校从怀中取出藏了大半年的青霉素制作与使用方法,并简单说了下药效。 王承恩一脸懵逼地接过药方,然后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医学院不一定都回来上值了,同时也给内医堂一份,让他们按照方子抓紧制作秘方与实验药效。另外,转告万神医,让他选一些天赋不必那么好的学徒,专门学习怎么治疗刀伤。朕准备给禁军专门成立一支由医师们组成的队伍,专门治疗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人数暂时不少于二十人!” “皇爷仁德!”王承恩躬身回道。 “对了,咱们之前为了制造香水而提炼酒精的法子,也告诉医学院,让他们试验防止伤口感染的效果。此外,还有新鲜蜂蜜也可以防止伤口感染!”朱由校想了一会儿说道。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明早便去安排!”王承恩回道。 “嗯,告诉万神医,二月二十日之前一定要组建好这支队伍,并准备好充足的药物,二月底他们将会随军队一同前往辽东!”朱由校补充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回道。 看着紫禁城到处挂满的灯笼,朱由校才真正感觉到了浓浓的节日氛围,白天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着朱由检等人去乾西二所听戏看杂耍。 但前世从小就特别讨厌看京剧的朱由校,自然是对看戏曲没有任何兴趣的。 杂耍嘛,对于看惯了五花八门娱乐项目的朱由校来说,看了一遍后,也就没了什么兴趣。 但缺乏娱乐生活的朱由检与三个小公主,倒是兴趣盎然,十分喜爱。 初八晚上,看着陆续点起的灯笼,朱由校朝一旁的方正化说道:“正化,准备准备,咱们也去看看外面的灯市是什么样的?” “奴婢不敢,请皇爷收回成命!”方正化吓得赶忙跪下道。 “没事,咱扮作普通百姓就行了,逛一圈就回来,不在外面待太久!”朱由校说道。 “皇爷,白天悄悄出去,奴婢敢陪着您,但晚上外面真不安全,奴婢求您了!”方正化坚持着说道。 “朕穿上两层铠甲行了吧,多带点人,咱不走远,就在东四牌楼转转!从北安门出,东安门进!”朱由校耐心地说道。 “可是,可是......”方正化想着用什么词句继续反驳朱由校。 “没什么可是,快去准备吧!”朱由校严肃地说道。 “是,皇爷!”方正化无奈地回道,然后转身去安排护卫的事情。 朱由校披上两层软甲,腰跨两支手枪加一柄匕首,带着一百多大内侍卫走出了北安门。 但身边只有方正化等四五人贴身护卫,其他人都隐藏在了附近十米左右。 朱由校穿着由南京织造局进贡的上好藏青色云锦直裰,头发用乌纱网今盘起,再用一根羊脂白玉左右横插其中,但没有带方巾。 腰带上吊着一枚无任何图案的玉佩,脚穿牛皮厚底靴,但手上没有拿着拉风的纸扇。 而方正化等人,则是典型的一身管家装束打扮。 出了北安门,朱由校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四轮乘用马车,朝东四牌楼赶去。 第118章 夜游灯市,偶遇女公子 马车出皇城北大街,驶入铁狮子胡同,经过英国公府的时候,朱由校还专门挑起车帘看了两眼。 走完铁狮子胡同,再右转进入集贤大街,继续向前走了十来分钟后,就到了东四牌楼。 看着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人群,朱由校让人将马车停到路边,然后走下了马车。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方正化走近朱由校,在他耳边小声地问道:“皇爷,我们要过去吗?” 朱由校小声回道:“来了当然要过去看看,记住,叫我朱公子或者直接称呼公子,不要露馅了,等会儿你带四五个人跟在我们身边,其他人散在附近,但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是,公子,小人遵命!”方正化无法,只得躬身回道,然后转身安排护卫的事情。 等方正化安排得差不多的时候,朱由校带着方正化、方忠等四人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走在热闹的人流之中,让朱由校有了一丝亲近之感,感受到了生活的气息。 一年多以来,朱由校一直战战兢兢地活在处处受人监视的牢笼之中,开始时是慈庆宫,接着是隆福寺,再之后是乾清宫、养心殿与南台。 让朱由校有一种身处牢笼之中的感觉,处处不自在。 朱由校目不暇接地四处观望人流、灯市、零食摊,走着走着,朱由校有点饿了,就近找了个零食摊,买了点凤梨酥与桂花糕,并每人买了杯热乎乎的果茶。 吃饱喝足之后,朱由校开始寻找可以猜灯谜的摊位,从零食摊出来没多远,就见到了一个。 摊主见到朱由校这么个一身富贵的公子哥走近,赶忙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道:“敢问公子,可是要猜灯谜?” 朱由校指了指自己,然后问道:“可是问我?” “是的,公子,就是问您!”摊主回道。 朱由校问道:“那行吧,怎么个猜法?” “回公子,十文钱一猜,猜中了灯笼给您!”摊主笑着回道。 方正化小声在朱由校耳边提醒道:“公子,这灯笼成本不到十文钱!”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算了,就图个乐子,也值不了几个钱,给钱吧!” “是,公子!”方正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了摊主。 摊主见朱由校的人随手就是给了一两银子,马上笑得眉眼挤作一团道:“公子,您请,谜底就藏在灯谜背面!” “好,本公子知道了!”说完,朱由校走近挂在绳子上的灯笼,开始看吊在第一个灯笼下面的灯谜“上下一体,猜一字”。 这题比较简单,朱由校直接回道:“本公子没猜错的话,这题答案乃是‘卡’字!” 摊主揭开谜底,高声说道:“公子,恭喜您答对了,这灯笼归您了!” 说完,将灯笼取出来递给了朱由校,朱由校自然是不会去接的了,而是由旁边的方正化接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个灯谜都是猜单字的,朱由校八个猜中了其中五个,猜中率比较高。 连猜了九个灯笼后,朱由校觉得单字的没什么意思,就走到了挂着成语迷灯笼处。 从之前猜的九个灯笼,朱由校得知,灯谜越难,灯笼也就越精致。 对于成语迷,朱由校选择了先易后难,选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灯笼,拿起灯谜看了一眼,果然如此,灯谜是“一,猜一成语”。 这题非常简单,朱由校只是略作思考,便朝摊主直接回道:“接二连三!” 揭开谜底后,摊主继续高声说道:“接二连三,公子,恭喜您又答对了!” 喊完,兴奋着将灯笼取下递给了方正化。 随着摊主的几次高喊,街上来往的人流,也纷纷被吸引到了他的摊位。 有的看着朱由校继续往下猜灯谜,有的也掏出几十文钱自己上手,这可把摊主乐得不行。 朱由校拿起第二个灯谜继续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皇,打一成语”,朱由校开始思索脑海中符合这个字的成语。 思考了一会后,朱由校正准备说出答案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悦耳的声音,“白玉无瑕!” 摊主听到声音后,连忙打开谜底道:“恭喜这位公子,您猜中了!” 朱由校略诧异地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年龄十五六岁,一身圆领锦缎袍服,戴着一顶四方平定巾。 皮肤白皙、一张鹅蛋脸,眼神明亮、琼鼻微翘,身上还时不时传来雅兰堂兰花味香水的味道。 朱由校愣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能在灯市上碰到女扮男装的女公子。 对于摊主递过来的灯笼,朱由校将其转交给这位女公子道:“既然答案是这位公子猜出来的,那就该属于阁下了!” 这位女公子轻声咳嗽了一下,尽量压低声线道:“这位公子客气了,在下一时没忍住,反而打扰了阁下的雅兴!” “不妨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灯笼就归阁下了。而且在下管家买下了一百个谜题,看公子也有雅兴,不如由在下请客?”朱由校拱手说道。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由公子请客怕是不妥吧?”女公子拱手回道。 “萍水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既然能相见于此,便是一种缘分!”朱由校淡然地说道。 女公子见此,而且也十分喜欢朱由校递过来的灯笼,便不再推脱,终于还是接过了朱由校递过来的灯笼。 将灯笼交给旁边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小厮后,朝朱由校拱手说道:“谢阁下的灯笼,请恕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子请!”朱由校拱手回道,然后将最方便看谜题的位置让了出来。 “公子客气了!”说完,不客气地走到了朱由校让出的位置。 朱由校见此,无所谓地继续拿起另一道灯谜,女公子看了朱由校一眼,然后也拿起了另一道灯谜。 接下来,女公子横扫灯谜摊位,接连猜中三十道灯谜的谜底。 朱由校见此,也是被她的渊博学识与机智所折服,反正朱由校是做不到不挑谜题,能接连猜中三十道谜题的。 随着女公子的卓越表现,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人多了事儿自然就多了。 第119章 实不相瞒,在下张世杰 只听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不太和谐的声音,“宋长庚,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地接受皇帝赏赐的同进士出身,而且去做那令士人不齿的传奉官!” “本官观阁下也是读书之人,怎能说出如此恶毒之语,真是枉为读书人!”被骂的宋长庚不卑不亢地回道。 朱由校听到跟自己有关联,好奇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那个被骂的宋长庚,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身高与长相皆是一般,身穿一身儒服,全身上下没有特别之处,除了那双坚定的眼神。 “大明科举取士,六部九卿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而你却恬不知耻地去做那令士林唾弃的传奉官,直接担任六部主事!”之前那士子继续不忿地高声辩驳道。 宋长庚先是朝皇宫方向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冷笑一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官能得陛下青睐,说明本官有异于常人之处。至于你,既过不了乡试,又没有一技之长,却在这里狂犬吠日,敢于质问当今天子,莫不是忘了大明门之事?小心本官去你大宗师那告发你!” 那士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才说道:“你,你,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围观的人群见那士子无理取闹的拙劣表现,顿时哄笑一片。 那士子见此,只得掩面而逃。 朱由校有点不确定地指着宋长庚问道:“此人是谁?” 没等方正化回答,女公子抢先说道:“此人原是江西布政司南昌举子,姓宋,名应星,字长庚。新君登基后,赐他同进士出身,并任命其为工部屯田司主事!” 方正化见女公子抢了自己话,连忙补充道:“回公子,这位公子说的都是对的!” 朱由校心想,这不就是自己上位后起用的宋应星嘛,之前那士子说什么宋长庚与传奉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这身居闺阁的女公子怎么会知道宋应星的事情这么清楚? 这女公子出身,看来也不简单啊! “嗯,明白了,敢问阁下为何对宋大人之事,了解得如此清楚?”朱由校朝女公子拱手问道。 女公子轻咳了两声回道:“宋大人之事,因其得新君特殊简拔,从而传遍了士林,在下也就听说了!” “原来如此,谢阁下解答,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朱由校拱手问道。 那女公子犹豫了片刻后,才拱手回道:“在下姓张,京师大兴县人!” 朱由校见对方介绍了自己,便从京城两县中选了剩下的一个道:“张公子幸会,在下姓朱,京师宛平县人!” 张公子见朱由校也是京城人,便略感兴趣地问道:“不知朱公子家里从事何业?”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家里略有几亩薄田,耕读传家!” 张子听朱由校说是书香世家,便好奇地问道:“朱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朱由校真是后悔说自己是耕读传家了,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应付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惭愧,因读书不成,只得早早协助父亲打理家业!” “朱公子谦虚了,如此年纪便能协助令尊打理家业,说明朱公子如宋大人一般,有异于常人之处!不知朱公子如何看待当今圣上破格简拔宋大人之事?”张公子问道。 一旁的方正化等人,见有人居然敢当着当今圣上的面,问他对于他自己的评价,无不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听朱由校会怎么回答。 朱由校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让自己对自己进行评价,想了一会儿后,才道:“刚宋大人也说了,圣上用他是因为他有异于常人之处,说明圣上用人不拘泥于是否科举出身。只要让圣上发现有人在某一方面有独到见解与能力,便会得到重用!” “朱公子之见解,在下基本认同。在下听说京城街道也要改造成阜成门外那样的水泥路,不知朱公子家可参与了竞标?”张公子继续问道。 朱由校本以为对面女公子是官宦世家,会继续询问自己一些官场或者文学上面的事情,没想到反而问起了水泥路之事。 朱由校停顿片刻,直接回道:“如此新鲜的赚钱之事,家里自然是大感兴趣的,也参与了工部竞标,很荣幸中了几条街道的标!” “那不知朱公子家的水泥、钢筋之物可曾定下买家?”张公子双眼放光地问道。 朱由校见此,哪还不知道对方是要找自己拉订单,而且大明能生产水泥的就那么几家,加上姓张与大兴县人,除了英国公府,还能有谁。 单朱由校看破不说,纠结片刻道:“张公子,实在是可惜,水泥与钢筋已经确定要用新城伯家的了。不过在下与新城伯倒是有一点亲戚关系,他们接的工程比较多,需要大量的水泥与钢筋,在下可代为引荐!” 张公子见朱由校是新城伯的亲戚,而且愿意引荐新城伯,若是能将自己家的水泥钢筋卖给新城伯,那将是一笔大生意。 于是,兴奋地问道:“当真?若此事能成,在下不吝厚赏!” 面对方正化等人怪异的眼神,朱由校当做没看见地说道:“自然当真,不知如何联系张公子?” 而眼前的张公子,不顾小厮的拉扯衣袖,激动地小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当今英国公嫡孙张世杰,朱公子若是联系上了新城伯,可直接来英国公府寻找在下!” 朱由校略微诧异地看了眼眼前的张公子,之前还以为是英国公府哪房千金偷偷跑出来玩耍,没想到却是英国公的亲孙女,而且很可能还是嫡孙女。 胆子可真够大的,真不愧是将门虎女。 朱由校的猜测完全正确,站在他眼前的“张公子”正是当今英国公张维贤的嫡孙女张世媖,她的父亲是英国公府世子张之极。 朱由校表情略为震惊地躬身回道:“原来是英国府小公爷,在下幸会。新城伯之事,在下必当尽力而为!” 张世媖拱手回道:“那就全拜托朱公子了!” “小公爷客气了,能为小公爷办事,是在下的荣幸!”朱由校回道。 第120章 大订单,真是好大一笔大订单 面对小丫头的多次拉扯衣袖,张世媖只好拱手道别:“朱公子,事情如此定下了,在下家里有事,就先告辞了,咱们以后再聚!” 朱由校拱手回道:“好,小公爷慢走!” 朱由校意味深长地看着离去的张世媖,不自觉地咧嘴笑了笑。 一旁的方正化在朱由校的旁边低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小人派人去了解下这位英国公府的女公子?” “你也看出来了?”朱由校低声回道。 “是的,公子,小人在女公子刚近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是位女扮男装的女公子了!”方正化低声回道。 “了解就不必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朱由校轻叹一声回道,了解了又能怎样,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抱任何的希望。 方正化只好回道:“是,公子!” 然后跟在朱由校后面,朝马车停放的位置走去。 待朱由校上了马车后,方正化朝一旁伺候的干儿子方义低声说了几句,方义连连点头答应。 “小姐,您怎么能跟陌生男子聊那么久,要是让公爷知道了,就再也不让你出闺房了!”小丫头喜鹊哭丧着脸说道。 张世媖捏了下喜鹊的脸颊说道:“这不是赶巧了嘛,而且还能为家里拉来一大笔订单,就多说了几句,此事你不可乱说出去!” “奴婢自然是不敢说出去的,若朱公子真来公府找二少爷,到时小姐该怎么办?”小丫头苦笑道。 心里想着,不知道回去后,又该会受什么惩罚。 “放心吧,本姑娘自有办法!”张世媖信心十足地说道。 忐忑中带点兴奋的张世媖,刚从马车中下来,便见到了脸色铁青的父亲张之极,这可把她的魂儿顿时给吓没了三分。 而小丫头喜鹊,则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 张世媖没法,只得壮着胆子走近张之极,声音颤抖地低声喊了句:“父亲!” “哼,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祖父正在大堂等你,随我过去!” 张之极冷哼一声,说完,转身走进英国公府侧门,张世媖只得低着头乖乖地跟在后面。 至于小丫头喜鹊,等父亲气消了再想办法解救吧。 来到正堂,看着满脸严肃坐在上首的祖父,还有在一旁一直抹眼泪的母亲,张世媖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是犯了大错。 走近祖父后,还没等祖父开口,连忙跪倒在地大哭道:“祖父,媖儿知错了,求您原谅媖儿!” 看着跪倒在地大哭的孙女,这让一直疼爱孙女的张维贤,还是不忍说出重话。 用力呼出一口重气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媖儿,你也马上要年满十五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祖父疼你,之前一直纵容你的小任性,但你这次却大晚上偷偷跑出去,你不顾自己的名声,但也要考虑下自己的安全吧。万一出事,你让祖父、父亲还有你母亲怎么办?” “媖儿知错了,媖儿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张世媖态度十分诚恳地答道。 “你啊,祖父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以后嫁人了,婆家可不会再如此纵容你的任性妄为!”张维贤无奈地说道。 “祖父,媖儿知错了,媖儿以后慢慢改。媖儿这次出去,可是帮家里拉了一笔大订单!”张世媖抹了抹眼泪,略显兴奋地说道。 一旁未说话的张之极,冷哼一声道:“哼,大订单,你不想想为何为父只在侧门等你,而不是在东四牌楼的灯市上?” 张世媖诧异地看向张之极:“父亲,您派人跟踪我?” “怎么,我生了个胆大妄为的女儿,就不该派人盯着?要是哪天真等你闯出了大祸,那我们英国公府该怎么办?”张之极语气冷淡地反问道。 张世媖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也不敢反驳自己的父亲,只得沉默地跪倒在地上。 张之极见此,继续说道:“你可知跟你聊了许久的朱公子是何人?” “朱公子是京师宛平县人,书香世家,谈吐得体,但他读书不成,只得协助他的父亲打理家业,而且还是新城伯的亲戚!”张世媖一股脑地答道。 张之极看着还被蒙在骨子里的女儿,揉了下额头说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任性妄为,还蠢笨至极的女儿,你也不想想,什么样的书香世家公子,能随便帮你这么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介绍新城伯的大生意?据为父所知,新城伯姓朱的亲戚有且只有一家!” 张世媖不太明白地答道:“父亲,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帮咱们家介绍水泥与钢筋的大生意就行!” 张维贤看着还没转过弯来的孙女,轻咳了一声道:“媖儿啊,你父亲说的新城伯亲戚,便是皇家,新城伯的姐姐便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这下你明白了吧!” “祖父与父亲说朱公子是皇家的人,那朱公子岂不是皇子或王爷?”张世媖略显震惊地问道。 “你不妨再往上猜猜,当今在京城的皇家男丁只有三位未就藩的王爷与他们年幼的王子,以及宫中今年十六岁的圣上与十一岁的五皇子,你认为你见到的该是哪一位?”张维贤问道。 张世媖简单排除后,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祖父,您是说朱公子是当今圣上,他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东四牌楼?” 张维贤无奈地苦笑道:“因为他跟你一样,也想出去看看热闹!” 哪个晓得自己孙女偷跑出去,会撞见凑巧出宫游玩的圣上,而且还能聊那么久。 张世媖瘫倒在地,但还是不愿放弃她好不容易拉来的大订单,喏喏地问道:“祖父,那订单怎么办?” 张之极恨不得上去甩张世媖两大嘴巴,但想到是女儿,只得强忍着说道:“订单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我们家与新城伯一直有生意往来。 你日常用的香水、香皂那些,就是新城伯与我们家的生意! 至于你说的水泥,方子还是新城伯私下卖给咱家的,你还觉得你拉了笔大订单吗?” 第121章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张世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想从他的话中挑出一点漏洞,但可惜没有。 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无力地说道:“原来我一直花钱在买自己家的产品!” “这件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雅兰堂是新城伯与万驸马的生意,跟咱家没有关系。咱家参与的是顺天府与应天府之外的生意,所以你也不算买自己家的产品。 既然事情说开了,以后需要雅兰堂产品的时候,可以跟管家提前说一声,我们家还代理了凤阳与淮安两府的经营权!”张之极说道。 “是,父亲,女儿知道了!”张世媖听张之极如此说,心情才好了不少。 张之极朝自己夫人说道:“夫人,带媖儿下去吧,以后定要好好管教,不可再让她跑出去了!” “是,老爷!”张之极夫人欠身行了一礼后,走到张世媖身边,将她拉了出去。 待张世媖走后,张之极朝张维贤轻声说道:“父亲,媖儿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张维贤想了一下道:“明早为父进宫一趟,主动向陛下禀明,将陛下答应要帮媖儿介绍生意的事儿给推掉!媖儿此次也不是一无是处,新城伯承包了那么多大工程,水泥、钢筋还有石子的需求量肯定十分大,你让管家多主动问问他们四海建设的管事,说不定真能拉来一笔大生意!”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张之极躬身回道。 “对了,新城伯的年礼有没有派人去送?”张维贤问道。 “回父亲,年前已经派人送去了,比一般的伯多出三成!”张之极回道。 “那就好,陛下尤其亲近新城伯一家,新城伯一家家风也不错,平时可以多走动走动!”张维贤淡淡地说道。 “是,父亲,孩儿听说新城伯嫡长子王国兴为人勤勉踏实,去年上半年,就已经开始在协助新城伯管理家里生意,在世泽之前就已经去了西山武学,而且与媖儿同岁,可否与新城伯说亲?”张之极突然问道。 “你可舍得将你的嫡女嫁给一个外戚?不怕遭朝臣弹劾?也不怕遭陛下忌惮?”张维贤抬头看了眼自己儿子问道。 “父亲教训得是,父亲已经掌管了京营,孩儿也马上就要领兵在外,若再与新城伯联姻,那咱们家可就要遭陛下猜忌了!”张之极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 “除了这三个原因,为父还担心陛下与媖儿是否已经互生情愫了啊!”张维贤叹了一口气道。 张之不太确定地说道:“不能吧,他们才只见了一面,而且皇家从不娶高官勋贵之女!” “你和你夫人成亲之前可曾见过面?至于不娶勋贵之女,太祖可是自己及他的皇子皇女们多有与勋贵联姻,仁孝文皇后可是中山王的嫡长女。”张维贤说道。 “不会吧,现在已经不是国朝初期的时候了,文官们也不会允许此事发生!”张之极回道。 张维贤眼神陷入遐思,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没接触当今陛下,可能不知道陛下的性子。以为父的多次当面观察,以及反复推敲陛下御极前后的举措,咱们的这位圣上,既有太祖的睿智城府,也有太祖的狠辣果决,只不过现在羽翼未丰,暂时选择了暗中潜伏与积蓄力量! 陛下刚御极,便能快速控制宫城、皇城甚至内城防卫,锦衣卫与东厂上下更是只听陛下一人之令。 据为父所知,陛下直属的禁军已不低于十个营,而且还在快速扩增,皇城边还驻扎着两支西南来的土司兵,他们可都是全部装备的新式火枪与火炮。 至于文官,先帝刚驾崩,陛下就直接让锦衣卫缉拿违抗旨意的兵部尚书,之后更是以勾连内廷的罪名,严惩了大学士刘一燝等二十多位朝廷高官。 而且还以卖官鬻爵案,处理了一大批河南与吏部文官,至于闹事的三百多名士子,此刻怕是还在万寿山替先帝修建皇陵。 此外,强逼东林党魁韩爌监斩东林党犯事官员,让其彻底成为东林仇敌,之后马上派韩爌南下镇压东南士子之乱与裁撤南京六部及卫所。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朝堂上的高官基本换成了陛下想要的官员,内阁五人,两位是陛下的讲官。 首辅方从哲与陛下有紧密的生意往来,韩爌现在变成了唯陛下马首是从的孤臣,李长庚要想成事,只得向陛下靠拢。 至于六部九卿,吏部尚书是首辅方从哲,户部尚书是保持中立的李长庚,礼部尚书也是陛下的讲官魏广微,工部尚书是徐光启,兵部尚书王在晋与刑部尚书现在还算听话,若是不听话,他们两人马上就要面临致仕。 至于督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堂官,都不是喜当出头鸟之人。 陛下有自己的强军、敢做恶事的刀子、源源不断充足的粮饷,你还觉得文官们能限制得住我们的陛下吗?” 说完,张维贤眼神坚定地看向张之极。 张之极听完父亲对皇帝的分析,便试着问道:“父亲,那我们家该怎么办?” 张维贤想了一会儿道:“以不变应万变吧,顺从陛下旨意便不会错!至于媖儿的事情,为父明早去见陛下的时候,先试探下陛下的想法!”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张之极躬身回道。 张维贤放下手里的热茶,朝张之极说道:“对了,告诉家里人,以后少与其他武勋们来往,更不要在外面鬼混胡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收拾完文官,为父担心雷霆很快就要落在我们这些武勋头上了,该割舍的马上割舍!咱们家现在既不缺贵,也不缺富,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另外,你应该也快要带兵去辽东了,将士训练得如何了?” 张之极回道:“回父亲,骑马倒是都没问题,选的都是会骑马的京营兵,至于火枪训练,因时间太短,还只能勉强会射击。过年期间只给他们放了三天假,孩儿打算初十就去京营监督他们训练!” 第122章 官僚士绅垄断,《辛酉杂诗》 张维贤点了点头道:“嗯,尽快交割完家里的事情,安心去带兵,家里还有为父与你的兄弟。为父打算让世杰一直留在禁军,至于世泽,完成半年训练后,就让他按照禁军标准训练一营京营,一个是未来能让他顺利接过你的爵位,另一个是未来雷霆降下来的时候,咱们家也能帮陛下顶一下!”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张之极回道。 “此去辽东,为父不指望你能立多大的功劳,咱家不缺那个。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归来,为父年纪大了,咱英国公府还要靠你支撑。但是,你千万不能当逃兵,更不能被俘,为父也希望你不要给咱传承了两百多年的英国公府抹黑!”张维贤哽咽地说道。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父亲在京也要多多保重!”张之极声音低沉地回道。 坐上马车,朱由校开始思考刚才在灯会时,遇到宋应星与士子争论的事情。 经过上千年的科举取士,特别是两宋以来,已经形成了以程朱理学为核心的科举内容,并且长期的重文轻武,官僚士绅阶级彻底制霸了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 要想改变这种现象,打破官僚士绅阶级的垄断,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而且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张居正只是想办法提升官员办事效率与提高国库收入,在他死后立马就被以东南为首的官僚士绅清算。 明武宗想通过掌控军队来对抗文官集团,但在去完江浙后,返京路过淮安清江浦时,就莫名其妙地落了水,不久后就被太医们给治死了。 病中的明武宗想更换太医,却遭到了自己生母张太后与杨廷和为首的士绅文官的集体反对。 而历史上自己这具身体的正主,启用魏忠贤对抗以东林党为首的东南士绅,并从东南士绅手上征收钱粮来弥补军用。 但却在皇城西苑游玩时,也是莫名其妙地落水,而且也是因落水得病,并一直治不好,不久后也挂了。 两人都是得罪东南士绅文官,都是先莫名其妙落水,然后不久被“病死”,都是英年早逝,都是没有留下子孙,都是跟实掌后宫的女人脱不开关系。 武宗是自己生母与夏皇后,天启是自己皇后与掌太后印的刘昭妃。 刘昭妃已经被自己以操弄选妃之罪给秘密处死了,而未来的张皇后,经过他的干涉选妃后,不知能否还会被再次选上。 若她再次被推选为最终的三个人选之一,他不介意再次兴起一场选妃大案。 归根结底,还是资源过于集中于少数不用缴纳赋税之人手上,不管是土地、人口、教育,还是行政、财富、军事等等一切资源。 资源过于集中,便会形成垄断阶级,垄断阶级自然是会想方设法不断巩固自己的垄断地位,并继续压榨被垄断阶级。 资源分享?思想解放?技术创新? 想都别想,满清的统治者恨不得将所有汉人,变成他们可任意攫取一切劳动成果不会说话的畜生。 不信? 文字狱一百七十起,比以前所有朝代加起来还多。 火器技术不说比欧洲了,就是比他们自己都是在倒退。 黑白照片下的底层百姓,没有一人是穿着完整衣服的,大都是瘦骨嶙峋,衣服破漏不堪,甚至还能看见因吃观音土而形成的“孕肚”。 后世的他与一起长大的发小们,不也是被各种压榨,工作十几年,买不起工作地的房子,付不起彩礼,娶不起媳妇,生不起孩子,也看不起病。 不管再努力,也只能是勉强解决个人温饱。 深吸一口气,再用力呼出后,朱由校停下令他痛苦的思考,开始在马车上假寐起来。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方正化在窗前小声说道:“皇爷,到东安门了,刘公公与王公公他们也来了。” “知道了,直接回养心殿!”朱由校淡淡地回道。 “是,皇爷!” 方正化回道,同时心里也大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马车穿过东华门与三大殿,一路来到了养心殿南门,看了眼刚修建完不久的值房,迈开腿朝里面的养心殿走去。 看着伺候自己的众人,朱由校开口问道:“时敏,下一期《大明时报》什么时候印刷发行?” “回皇爷,三天后!”刘时敏回道。 “嗯,朕等会儿想写首诗,就刊行在下一期《大明时报》吧!对了,还加上三款新作物的种植与食用方法,以及喝开水的好处也加上去!”朱由校轻声说道。 “是,皇爷!”刘时敏回道。 “这次出宫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乱嚼舌根之人,发往天寿山修皇陵!”朱由校想了一下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伺候朱由校的几个大太监一同回道。 “以后多给朕准备一些直裰、道袍之类的民间常服,颜色以藏青色、紫色、深蓝色、灰色、白色为主,色泽不用那么靓丽,图案也不宜过多,以朕平时喜欢的一些花草点缀即可。另外,也给朕准备两套禁军军服,不要过于奢华!”朱由校想了一会儿道,这次出宫发现自己能穿的民间常服并不多,基本都是绣着各种龙纹的袍服。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回道。 “承恩与时敏留下伺候就行了,其他人都退下吧!”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换完衣物,暖了暖身子后,朱由校走到内书房,拿起毛笔开始默写龚自珍的《己亥杂诗》。 当然,诗名自然不能继续用《己亥杂诗》了,而是直接换了个年份——《辛酉杂诗》。 至于作者,朱由校可不能直接用现在皇帝的名字,而是用了前世的名字——朱志云。 刘时敏接过朱由校递来的诗作,用嘴轻轻吹干了墨迹,开始小声朗诵起来:“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念完一遍后,刘时敏还在嘴里反复念叨了几句,然后激动地说道:“皇爷真不愧是皇爷,不管做什么都是高人一等,不仅能治国治军,诗词也是大成!” 第123章 英国公的试探,朱由校的无奈 王承恩也赶忙附和道:“奴婢为皇爷贺,为大明贺!” 看着两人的捧臭脚,朱由校也感受到了乾隆为何能如此的自信与自负。 让他写出了四万多首却无一首能拿出手的诗词,以及烧铸大量农家乐瓷器,完全就是被这些人给捧出来的。 虽然朱由校也知道龚自珍的《己亥杂诗》的确写的不错,但他可是抄袭人家的大作,能有啥好自豪的。 真要让他写,可能也就比乾隆的水平好那么一丢丢,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好了,拿去刊印在下一期的《大明时报》吧!”朱由校淡然地说道。 刘时敏不解地问道:“是,皇爷,但皇爷为何不署自己的名字?署上您的名字,也好让天下人知道这首大作乃皇爷所作,能为皇爷博取大量文人的好感!” “诗词乃是小道,朕不需要这些虚名,而且容易加深一些人对朕的不满,就这样吧,不要对外传出去!”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身为最高统治者,民富国强才是正途,作秀只会让人反感。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恭敬地回道,心里对自己皇爷的崇敬又高了几分,来自于对同是文化人的认同感。 “好了,下去吧,朕有点乏了!” 说完,朱由校起身朝后堂寝宫走去,王承恩紧紧地跟了上去。 刘时敏则让人吹熄灯火后,小心地收好朱由校写的《辛酉杂诗》,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书房。 回到后殿寝宫,朱由校躺进了让人给自己准备的浴桶,舒舒服服地泡起了热水澡。 顶着天寒地冻的天气外出,还是很难受的,泡个热水澡,不仅能驱寒,还能助眠。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简单洗漱后,开始了一直在坚持的锻炼。 虽然因寒冷与积雪暂停了室外运动,但还是继续坚持在室内的锻炼,比如打拳、仰卧起坐、俯卧撑、深蹲、举重等等常见项目。 经过一年多的坚持,身体状态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身子明显壮实了,个头也超过了一米八,不知不觉中唇边也长出了青葱的胡须。 用过早膳,刚坐下处理政务不久,刘时敏就向朱由校禀报道:“皇爷,英国公在北安门外求见!” “哦?可有说何事?” 朱由校心里略一想,便大概知道他是为了昨晚之事而来。 “回皇爷,英国公没说!”刘时敏回道。 “嗯,让他进来吧!”朱由校轻点下头说道。 约莫过了快四十分钟,朱由校见到了一身蟒服的英国公张维贤。 等张维贤行完礼,朱由校略显好奇地问道:“英国公休假期间求见,可是有要事?” “回陛下,老臣此次来,一是感谢陛下多次赏赐老臣生意,二是感谢陛下能给犬子领兵作战的机会,三是为老臣的孙女前来请罪!” 张维贤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 “生意之事,英国公府也出了不少力。而朕让张之极领兵,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至于英国公说的为孙女请罪之事,朕实在不知所犯何事?”朱由校诧异地问道。 “老臣,谢陛下对英国公府及犬子的认可。昨晚老臣的孙女无意中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体谅她的年幼无知!”张维贤说完,额头磕倒在地。 “哦?朕怎么不记得英国公的孙女,昨晚什么时候就冲撞了朕?” 朱由校惊疑地望向张维贤,并假装向四周看了看。 “回陛下,昨晚在东四牌楼,与陛下一起猜灯谜并请求陛下帮忙推荐水泥钢筋生意的那位张公子,便是老臣那任性妄为的孙女!” 张维贤见朱由校假装不知,只好硬着头皮尴尬地回道。 朱由校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如此,亏朕还真以为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世杰,还准备找个时机将新城伯介绍给他来着。既然英国公已经知道此事,那麻烦英国公跟你家的女公子说一下,水泥钢筋之事,朕会让新城伯优先考虑英国公府!” “老臣谢陛下垂爱,那老臣的孙女冲撞陛下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张维贤心跳加速地问道,虽然年龄一大把了,但涉及试探君王对自己孙女的态度,还是令他内心格外的紧张。 朱由校回想了下昨晚与英国公孙女邂逅的经过,笑着说道:“英国公的女公子不仅聪慧异常,而且博闻强识,猜灯谜朕是自愧不如,而且在外游玩,还能时刻不忘为家里拉拢生意。如此聪慧、博学、懂事之女公子,何罪之有,英国公不免对晚辈管教过于严厉了!” 张维贤见皇帝对自己孙女称赞虽然很高,看起来不完全像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心跳一下子就更快了,大脑快速思考是该进一步试探还是就此放弃。 快速思考一番后,反而觉得自己此次前来过于冒失了,还不知道自己孙女内心是如何想的。 要是陛下对自己孙女有意,但孙女对陛下无意,到时候自己是该委屈孙女还是欺君? 既然陛下对自己孙女印象不错,而不是讨厌,那就就此打住,先回去试探自己孙女对陛下的心意再说。 打定主意后,张维贤躬身拜道:“老臣谢陛下对老臣孙女的肯定与赞赏!” “英国公快平身吧,假期结束,朕准备召集英国公等几位文武大臣,共同商议辽东用兵之事。”朱由校抬了抬手道。 “是,陛下!” 说完,双手用力地撑了下地面后,这才缓慢地站了起来。 看着离去的英国公,朱由校仍在回想着昨晚与英国公府女公子的一言一行,这也算是他穿越过来后遇到的第一个宫外少女,所以稍显与众不同。 方正化看着朱由校一直望着远去的英国公发愣,悄悄走到朱由校身边,小声地说道:“皇爷,昨晚遇到的女公子,乃是张之极之嫡女,闺名张世媖,实岁十五,虚岁十六,性格活泼好动,尚未说亲!” 朱由校收回心神,十分怪异地望向方正化,“你跟朕说这些,意欲何为?” “奴婢僭越了,请皇爷责罚!”方正化连忙跪倒匍匐在地。 朱由校轻叹了一声后,情绪怏怏地说道:“朕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起来吧!” 第124章 女儿心思,母亲担忧 英国公张维贤出了北安门后,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后,朝迎上来的管事说道:“回家!” 说完,在管事的牵扶下,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十多分钟后,马车在英国公府大门前停下,英国公刚探出头,就看到了已经等候在此处的长子张之极。 在他的牵扶下下了马车后,两人一路来到张维贤的书房。 待挥退送来热茶的下人后,张之极急迫地问道:“父亲,媖儿的事情如何?” 张维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水泥钢筋生意的事情,陛下愿意跟新城伯打声招呼。至于陛下对媖儿的态度,为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皱了皱眉头,揉了下太阳穴后,张维贤继续说道:“陛下倒是夸赞媖儿聪慧、博学、懂事,但看他那样子,又不完全像对媖儿有男女之意!要不,你先让你夫人试探下媖儿的心意?要是无意,咱就当此事没发生,若是有意,为父再想其它法子。若陛下与媖儿真的互相有意,正宫只怕十分困难,你们要早做心里打算!” 张之极听自己父亲如此说,也跟着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用力地呼出一口气道:“是,父亲,孩儿明白了,我去劝下夫人!” 说完,皱着眉头起身走了出去。 自从昨晚回到自己闺房后,张世媖就有点闷闷不乐,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 而身边伺候的丫鬟,换成了鸳鸯,而昨晚随她出去的小喜鹊,此刻正在外间躺着养伤。 这时,张之极的妻子,同是武勋出身的嫡女,笑容满面的走近了女儿闺房,看了眼四周的丫鬟后,走近闷闷不乐的女儿。 张世媖看到走近的母亲,赶忙起身行礼道:“女儿见过母亲!” “坐,坐,母亲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些事情!”张世媖母亲温和地说道,并伸出右手轻轻拉住张世媖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张世媖用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母亲,您说,女儿听着呢!” 张世媖母亲轻拍了下张世媖的手背说道:“还是那么猴急,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得了!” “母亲,您取笑我!”张世媖害羞地转过头到母亲的另一边。 “我们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母亲当年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你父亲,媖儿也快要十六了,一眨眼就长大了!” 张世媖母亲抽出手帕,擦了擦泛红的双眼。 张世媖见此,赶忙转过头朝母亲说道:“母亲,女儿能不能不出嫁,一直守着母亲和祖父!” “傻孩子,一直不出嫁,那不就成了老闺女了,而且你祖父与母亲迟早是要离你而去的。嫁了人,就有自己的相公、子女了,他们将会继续陪着你,娘要是不嫁给你父亲,怎么会有你和你兄长呢?” 张世媖母亲温柔地抚着张世媖的头发,一边抚,一边笑着说道。 张世媖低着头,低声说道:“母亲嫁给父亲,父亲能疼你、珍惜你,女儿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不是也能像父亲一样疼我爱我。而且,女儿也舍不得离开祖父、母亲和父亲!” “放心吧,祖父那么疼你,你父亲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了点,但心里也是非常疼爱你的,他们一定会帮你选一个人品上佳的夫婿的。”张世媖母亲安慰道。 “好吧!”张世媖低声回道。 “对了,昨晚你见过的朱公子,你感觉怎么样?”张世媖母亲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样,人家是当今圣上,女儿哪敢随便评论!”张世媖越说声音越小,后来干脆把头都低了下去。 看女儿这个样子,张世媖母亲已经猜到了五分。 捏了捏她的手,继续说道:“为娘只是想听听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悄悄告诉母亲,母亲不会说给其他人听!” 张世媖听自己母亲如此说,只好开始回想昨晚与朱由校相处时的场景,越想画面越清晰,脸也不自觉地开始发红了起来。 面对着母亲殷切的眼神,张世媖认真组织了下语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朱公子个子高高的,比大哥要高一点,虽然比较瘦,但却是十分的精壮,眼神很精神,说话语气比较温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霸道不讲理。从他破格任用宋应星等几位并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员可知,他用人上面是不拘一格。至于他登基后严惩了不少犯事的官员与士子,说明他英睿果敢,而不是畏缩不前、拖泥带水!” 张世媖母亲见此,哪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对当今圣上非常有好感,内心叹了口气道:“媖儿,为娘虽然不太清清楚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咱家与新城伯合作的四海日用、水泥、煤球与煤炉,都是圣上通过新城伯恩裳给咱家的,这些生意的真正东家,也就是你刚说的朱公子的。此外,你我现在手上戴的手表,也都是他找人做出来的。 另外,你父亲训练士兵所用的火枪与望远镜,以及你的两个兄长能前往西山武学学习,都是你祖父向圣上求来的。 圣上除了你祖父掌管的京营与边军,还有他自己组建的十几个营的禁军! 为娘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了解咱们的圣上更多一点!” 张世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又看了看摆在梳妆台上的香水与雪花膏,最后眼神落在了闺房角落处取暖用的煤炉,不禁回想起去年父亲为了隐瞒煤炉来源于他,生平第一次骂了自己。 原来自己的生活,早就处处充满了朱公子的身影,但想起前年的被骂与昨晚的被欺骗,张世媖噘着嘴说道:“母亲,朱公子可坏了,前年父亲为了帮他隐瞒煤炉的事情,居然骂了女儿,还不让女儿去正堂,并且让母亲督促女儿温习《女戒》与《女训》。 昨晚更是欺骗女儿,说他是什么宛平县的书香世家公子,年纪轻轻就协助他父亲处理家业,还说要帮女儿介绍新城伯生意给女儿。 哼,他可坏了!” 张世媖说完,还用手狠狠地拧了拧裙边。 第125章 姻缘夭折,少女心事 张世媖母亲见女儿如此,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内心不禁为女儿的未来疼惜。 但脸上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前年你父亲隐瞒煤炉之事,因为圣上当时还只是皇长孙,自然需要帮他隐瞒,你父亲骂你,那是因你当时无理取闹。 圣上及历代君王的授业先生,都是朝廷大臣与翰林院的博学之士,自然当得起书香世家。 而且,他未满十五岁便继承了他父亲的帝位,咱大明便是他的家业。 至于圣上答应帮你介绍生意之事,他已经答应了你祖父,会让新城伯府优先买入咱家的水泥与钢筋。 所以,圣上他并不坏,反而很好!” 张世媖见母亲帮朱公子一一辩解,转过头说道:“母亲,你也坏,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媖儿,既然你如此讨厌圣上,那母亲就告诉你祖父,说你讨厌圣上!” 张世媖母亲故意板着脸说道,从而激将自己女儿的真实想法。 张世媖见自己母亲如此说,急忙转过头来阻止道:“母亲,不要告诉祖父!” 张世媖母亲憋不住地笑问道:“好,好,母亲不说,那母亲告诉你祖父,说你将来要找朱公子这样的夫婿?” 张世媖立马脸色大红地将头低了下来,前胸感觉有千万只小鹿在乱撞。 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声地说道:“母亲,您怎能问女儿如此害羞之事,女儿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呢!” “哦?是吗?那昨晚是谁偷偷跑到了东四牌楼猜灯谜?是谁主动搭讪了朱公子?”张世媖母亲揶揄地问道。 这下,张世媖的脸就更红了,羞怒地回道:“母亲,你故意取笑我!” 张世媖母亲见试探得差不多了,虽然知道了结果,但却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一入宫门深似海,而且祖制规定不准娶勋贵女,自己家不仅是勋贵,还一直都是最贵的那个勋贵,并且还掌管了京营一百多年。 自己公公掌管着京营,自己丈夫马上要带兵在外,而且还会是未来的英国公。 皇帝与文官集团,是无法容忍大明出现如此强大的外戚的。 张世媖见自己母亲一直未说话,悄悄转过头,却看到母亲正在发呆。 张世媖轻轻晃了下母亲的胳膊道:“母亲,您怎么了?” 张世媖母亲收回心神,轻叹着说道:“媖儿啊,你昨晚不该偷偷跑去东四牌楼猜灯谜的。圣上虽好,却并非你的良配!” 张世媖脸马上垮了下来道:“女儿明白了!” 张世媖母亲继续说道:“就算圣上不顾百官反对,强娶了你,你也不能成为他的正妻,只能给他当妾,还要和后宫众多女人争抢他一个男人。因为你的出身,注定了要成为勋贵家的当家主母,而不是成为皇帝的女人。” “是,母亲,女儿知道了!”张世媖声音低沉地回道。 “媖儿啊,你才十五岁,人生还很漫长,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张世媖母亲安慰着说道。 “是,母亲,女儿记住了!”张世媖低落的情绪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明天,你父亲就要去军营训练将士了,而你的两个兄长也都将要去西山,晚上就和母亲一起为你父亲饯行吧!”张世媖母亲心情略微沉重地说道。 “好,母亲!”张世媖努力提高一点情绪说道。 张世媖母亲轻轻拍了拍张世媖的手说道:“想开点,母亲先回去了,要为你父亲收拾行李!” 张世媖起身躬身行礼道:“母亲慢走!” 张世媖母亲走出闺房门,朝大丫鬟鸳鸯说道:“鸳鸯,小姐要是有什么事,立刻来告知我!” “是,夫人,奴婢记住了!”鸳鸯躬身回道。 张世媖母亲回到自己院落后,朝正等在卧室里面的丈夫说道:“老爷,看来媖儿的确是对圣上有意,妾身已经将大道理跟她讲开了,想来她也会慢慢忘掉此事。老爷安心去练兵吧,媖儿的事情,妾身会盯着的。” “好,为夫去跟父亲说下此事,你收拾下行李!” 说完,张之极快步来到张维贤的书房,看他正在练习书法,只好默然地等候在一旁。 张维贤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揉了揉有点发酸的手腕,抬头看到了静候在一旁的长子,开口问道:“有事?” 张之极咽了咽口水,躬身回道:“父亲,拙荆刚试探完了媖儿的心思,媖儿的确对陛下有意,但拙荆及时劝了她忘掉此事!” 张维贤叹了口气道:“孽缘啊,就按照你夫人的办法处理吧!”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张之极回道。 母亲离开后,张世媖木然地走到梳妆台,一个个触摸着自己平时喜欢的兰花味香水与兰花味的雪花膏。 摆弄了好一会儿后,张世媖又反复看了看戴在手上的‘梅花’牌宝石手表,这还是年前大哥从梅花钟表店买回来送给自己的,大哥过几天也将继续去他的西山武学。 张世媖走到窗边,想将窗户打开,大丫鬟鸳鸯连忙上前阻止道:“小姐,外面天冷,小心得了风寒!” “没事,我就是想透透气,一会儿就关上了!” 说完,张世媖自己打开了窗户,双眼望着皇城的方向,心里开始想着朱公子这时候该在做些什么。 一边想一边不时笑出了声音,而大丫鬟鸳鸯看她这个样子,紧紧地守在一旁,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自顾自地幻想了一会儿后,一股寒风瞬间吹醒了她的思绪,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转过头朝鸳鸯说道:“关上吧!” 说完,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对着琉璃镜发呆。 晚上为父亲饯行的晚宴,张世媖没有太大的食欲,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慢慢地扒饭、喝汤、吃菜。 母亲轻轻推了她一下后,她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第三天,情绪依然不高的张世媖在大丫鬟鸳鸯的陪同下在英国公府到处走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正堂。 她本打算回去的,但想着走了太多的路,脚有点酸,先在正堂休息一会儿后,再返回闺房。 第126章 情绪低落,张世媖高烧 坐下喝着丫鬟递过来的热茶,看到不远处的茶几上放了份《大明日报》,便让鸳鸯拿了过来。 自从《大明时报》第一期发行后,张世媖都会一字不落的全部看完。 没办法,鲜活的《大明时报》,可比枯燥无味的《女戒》与《女训》有趣多了。 至于《西厢记》、《牡丹亭》那些戏曲,在英国公府经常能听到各种名角的演唱,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对书籍不感兴趣了。 并且,身为顶级勋贵的眷属,对于国家大事的了解,自然也是她们的必修课之一。 对国家大事一窍不通的女子,是无法胜任顶级勋贵的当家主母的。 拿起《大明时报》,发现是今天刚出的最新一期,张世媖顿时来了点兴趣,开始认真地看起了《大明时报》上的内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朱由校抄袭自龚自珍的《辛酉杂诗》,张世媖轻声念了起来:“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反复念了几遍后,再想看看是大明的哪位才子大作,却看到了‘朱志云’三字。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大明的诗词大家,却没发现有个叫朱志云的,连姓朱的都很少。 张世媖开始一个个猜想会是谁呢,不仅能写出如此好的诗作,还能在司礼监掌管的《大明时报》上刊印发表,关键还是首页最上方位置。 很快,张世媖的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了朱公子对宋应星破格提拔的看法。 对了,那晚他刚发表完看法,今天的《大明时报》就刊登了他对于用人看法的《辛酉杂诗》。 除了他这个喜欢将自己躲藏起来的人,还能有谁,哼,大骗子。 心里虽然骂朱公子大骗子,但嘴上却还是再次念起了《辛酉杂诗》,念着念着,就不禁笑了起来。 当鸳鸯看向自己时,她又马上收起了笑容,装模作样地继续翻看《大明时报》。 在快速浏览完剩余的内容后,张世媖悄悄地将《大明时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然后朝自己的闺房快步走去。 回到闺房的张世媖,反手就将门给栓上了,将丫鬟鸳鸯锁在了门外,任由她的呼喊不管。 张世媖走到书案旁,自己开始磨墨,待墨化得差不多后,拿起毛笔开始誊抄朱公子的《辛酉杂诗》。 连抄十遍后,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吹干墨迹后,开始在闺房内一边朗读一边来回踱步。 时不时地大声说好,偶尔还夹杂着大笑。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天母亲最后对自己说过的话,兴致一下子跌落云端,无力地将诗作放回了书案,打开外面正在吹着冷风的窗户,看着不远处的皇城发呆。 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张世媖不知不觉中轻咳了一声,将游离魂外的心思给收了回来。 这时的张世媖,才感觉到手脚、脸颊冰冷,赶忙关上窗户。 来到煤炉旁烤了一会儿火后,才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 身子暖和一些后,张世媖走到书案旁,开始整理刚才抄写的《辛酉杂诗》,整理好后,拿出一本《西游记》给盖了起来。 收拾完书案,张世媖才想起自己之前把鸳鸯给锁在了门外,赶忙走到门边,将门栓给拔了出来,看到了鸳鸯那张满脸焦急的脸。 鸳鸯见门终于打开后,连忙拉起张世媖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她只是皮肤有点冰凉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世媖发现自己没什么胃口,身体感觉有点发烧、犯困。 简单吃了点午饭后,就匆匆地上床睡了下去。 身边伺候的鸳鸯见自家小姐一直没有醒来,赶忙上前查看,这一查看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发现自己小姐浑身发烫,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得了风寒。 于是乎,她赶忙呼来其她丫鬟,让她去请夫人过来。 很快,张之极夫人就赶到了张世媖的闺房,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急忙冲到床前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与脖颈,发现浑身滚烫。 她急忙朝伺候自己的大丫鬟说道:“赶忙让管家去请御医过来给小姐看病!” “是,夫人!”说完,大丫鬟急忙走出了闺房。 “说吧,怎么回事,小姐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高烧昏迷过去?”张之极夫人一脸严肃地朝鸳鸯问道。 鸳鸯吓得赶忙跪倒在地道:“夫人,女婢上午还陪着小姐在府里散心,小姐在正堂见到今天的《大明时报》,重复念了几句诗后,小姐就急匆匆地拿着《大明时报》回到了闺房,还将奴婢锁在了外面。 不管奴婢怎么叫,小姐就是不应,过了许久,小姐才开了门,奴婢当时见小姐身上并无异样,只是身上有点冰冷,而且小姐也说她没事,奴婢当时就听了小姐的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姐胃口不好没吃下多少,吃完饭小姐说她有点困,就躺下休息了。 奴婢看小姐午睡的时间超过了平时,就赶忙上前查看,才发现小姐浑身滚烫! 夫人,奴婢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啊!” 说完,鸳鸯跪倒在地低声哭泣了起来。 “让你好好照顾小姐,这才几天,小姐就病下了,将今天的《大明时报》拿来给我看看!”张之极夫人烦躁地说道。 “是,夫人!” 说完,鸳鸯赶忙去拿书案拿来《大明时报》。 张之极夫人打开《大明时报》,很快就看到了朱由校的那首《辛酉杂诗》,反复念了几遍后,诗的确是好诗。 但实在想不通自己女儿为何会因此诗而突然情绪失控,并高烧不退。 “继续找,看还有没有其它原因!”张之极夫人继续吩咐道。 “是,夫人!” 鸳鸯回完,转身继续去书案查找异常之处,很快便找到了押在《西游记》下张世媖誊抄的《辛酉杂诗》,她将两者拿起走到窗边递给了张之极夫人。 张之极夫人看着自己女儿抄了十遍的《辛酉杂诗》,还是不得其法,当看到作者后,结合自己女儿这几天的异常表现,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127章 求医问药 缘分再起 将《大明时报》、《辛酉杂诗》、《西游记》一股脑地扔给鸳鸯后,张之极夫人拉着自己高烧的女儿大声啜泣道:“我的傻女儿,你这是何苦啊,都是母亲害了你......” 被自己母亲摇晃与大声哭泣给唤醒的张世媖,艰难地睁开双眼道:“母亲,您来了,我怎么感觉浑身无力,咳,咳......” 看到女儿醒了,张之极夫人立马破涕为笑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可能是得了风寒了,管家去请御医了,他们很快就来了!” “母亲,我梦到了好多事情,还梦到了朱公子正对着我笑呢......”张世媖露了个笑脸,语气微弱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御医就来了!”张之极夫人打断道。 很快,疲累的张世媖再次闭上了双眼,昏睡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听说英国公府掌上明珠病倒了,而且还是高烧昏迷不醒,管家赶忙去皇家医学院找他们的祭酒兼太医院临时院正万机。 经过管家的快速讲解后,万机赶忙收拾好药箱,在学徒的牵扶下,坐上了去英国公府的马车。 前任院正陈玺涉及红丸案,被抄家夷了三族,之后太医院也受此牵连,被新成立的皇家医学院接收整改。 至于太医院新院正,自然是被皇家医学院祭酒给代管了。 在张世媖闺房门口,英国公张维贤正在焦急地等候着御医的到来。 见到万机被管家牵扶着朝自己走来,英国公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上前拱手道:“万神医,我的孙女全拜托你了!” “国公爷客气,下官要先看下贵府千金的病情后,再做定夺!”万机拱手回道。 “好,万神医请!”张维贤退到一边,伸出右手指向张世媖的闺房门。 万机拱了一下手后,在丫鬟的带领下,疾步朝闺房走去。 张之极夫人见到御医来了,赶忙站起让出了床沿,退到了一边。 万机坐下张之极夫人让出的凳子后,开始观察张世媖的身体状况。 一番检查后,万机退到闺房中间的桌子坐下,朝张之极夫人问道:“夫人,可否跟老夫介绍下病因?” “好,神医,我女儿这几天因受一些事情困扰,心情不佳,食欲不振,加上上午吹了冷风,今天中饭后,一直昏睡到现在!” 张之极夫人简单介绍道,至于涉及朱公子之事,肯定是不能说去的,不然以后自己女儿还怎么做人与嫁人。 “夫人,我们出去说吧,英国公还等候在外面!”万机想了一会儿说道。 “好,神医先请!”张之极夫人赶忙站起来说道。 “好,夫人也请!” 说完,万机站了起来,拿起药箱当先走了出去。 张维贤看到万机走了出来,赶忙上前问道:“万神医,我孙女病情如何?” 万机深叹了口气道:“心病加上外邪入体,难办啊!” 张维贤见此,赶忙说道:“万神医,只要能治好我的孙女,必有重谢!” 万机纠结了片刻道:“不是下官故意为难国公爷,而是下官只能开些暂时缓解高烧的药物,想根治很难,除非......” 张之极夫人见有办法,赶忙激动地问道:“神医,除非什么,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全力去办!” 万机一咬牙说道:“下官见过一种叫青霉素的神药,快速且能根治贵府千金的风寒,只是这神药老夫手上还没有,最快也要等到十多天后,要看试验的效果!” 张之极夫人这时候格外敏感, 很快抓住了万机话语里的关键点:“神医,你既然见过这种神药,那你知道哪里还有这种神药?” “不瞒国公爷与夫人,下官也是前两天才刚见到这种神药,当时是陛下拿着神药演示给下官看的,陛下手里还有没有这种神药,下官也不知道!”万机叹了口气说道。 张之极夫人见有希望,赶忙哭泣着跪在张维贤脚下道:“父亲,媳妇求求您快向圣上求取神药,救救媖儿吧......” “好了,起来吧,为父疼爱媖儿,要是有办法,自然会去想办法得到的,你先好生安排万神医,为父这就进宫求药。”张维贤看着自己儿媳妇说道。 “是,父亲,媳妇知道了!”张之极夫人抹了抹眼泪回道。 张维贤赶忙让管家去准备进宫的车辆,然后自己回自己卧室更换朝服。 十多分钟后,张维贤的马车再次来到了北安门外,管事递上拜帖后,张维贤坐在马车里面开始焦急地等待。 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后,张维贤在领路太监的带领下走入北安门,一路穿过北中门、绕过万岁山、进入玄武门,穿过多重宫殿后,最终来到了养心殿东暖阁。 在离朱由校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张维贤跪倒在地求道:“陛下,老臣求陛下赏赐神药,救救我家孙女!” 朱由校见张维贤如此焦急且突然跪倒在地,赶忙起身上前虚扶道:“英国公,什么神药?什么救救你家孙女,朕怎么听不太明白?” “回陛下,是之前与您在灯市有一面之缘的老臣孙女,今天下午突然高烧昏迷,万神医过来看过之后,说只有陛下手上的神药才能救治老臣孙女之风寒,所以老臣才特意进宫求取神药!”张维贤被朱由校扶起来后,躬身回道。 张世媖高烧不退? 前几天还不是好好的吗? 愣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朝王承恩与方正化说道:“承恩,赶忙去准备两针青霉素和一瓶酒精以及一些棉球,正化,你帮朕更衣,并让人准备出宫护卫之事!” 两人连忙躬身回道:“是,陛下,奴婢遵旨!” “英国宫在正堂稍等片刻,朕去去就来!”朱由校转头朝张维贤说道。 “是,陛下,老臣遵旨!”说完,退出了暖阁。 十多分钟后,朱由校换好了衣物,检查完王承恩准备的药物没问题后,自己拿着小药箱坐上御辇,朝北安门走去。 看着年迈的英国公,朱由校也赏了他一顶软轿。 第128章 红娘,青霉素 马车直接从英国公府侧门驶进了英国公府,朱由校走下马车后,在英国公的带领下朝张世媖的闺房走去。 来到张世媖的闺房门前,万机见是朱由校亲自来了,赶忙上前行礼,“臣......” 朱由校哪能让自己暴露,赶忙打住道:“万神医,慎言,我乃朱志云朱公子!” 万机反应过来后,马上改口道:“是,朱公子!” 朱由校朝有点懵逼的张维贤说道:“国公爷,夫人,只让一个平时照顾张小姐的丫鬟留下,其他人都先出去吧。万神医,也麻烦你先一起出去一下!” “好,朱公子!”张维贤低声回道,然后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等所有不相干的人退出去后,朱由校朝张维贤与张之极夫人说道:“国公爷,等会我只带丫鬟进去,顺利的话,应该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张之极夫人有点为难地说道:“朱公子,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还是让您进我女儿闺房!” 朱由校望向张维贤,张维贤咬牙说道:“性命重要,朱公子,您请!” “好!” 说完,朱由校拿着小药箱带着丫鬟鸳鸯走了进去。 看着脸上已经被烧得发红的张世媖,这才隔了几天的时间,原来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由校放下小药箱后,让丫鬟去准备三个干净的茶碗,然后他伸出右手触摸了下张世媖的额头与脖颈,之后再摸向手腕处。 根据前世的记忆与英国公的描述,朱由校基本可以判断出张世媖是得了急性重感冒。 又从刚才触摸的几处身体部位可知,体温度数应该高达四十度左右。 朱由校不太懂医术,只能通过后世常见的触摸法进行判断。 丫鬟端来三个刚洗干净的茶碗,朱由校用自带的新棉布擦干其中两个后,再倒进四分之一茶碗的酒精,漱洗一翻后倒进了剩下的那个茶碗。 之后再分别倒进四分之一茶碗的酒精,分别放置棉球与清洗针筒与针管。 做完这些后,朱由校开始给张世媖做皮试,试下她是否对青霉素过敏,要是过敏,那他也就没办法了,只能靠万机效果缓慢的医术。 朱由校让丫鬟挽起张世媖靠近床边的右手袖子,之后拿起一个棉球,在要做皮试的部位仔细消了下毒,然后拿起注射器开始皮试。 在等待皮试结果的时候,朱由校又拿起蘸了酒精的棉球开始来回擦洗张世媖的额头与脖颈处。 或许是酒精擦拭起了效果,也许是皮试扎疼了张世媖,让她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张世媖看到正在给自己擦洗脖颈的朱由校的手,欣喜中气息微弱地问道:“朱公子?” “对,是我,你发烧了,你祖父请我来给你看病,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朱由校尽力用和缓的语气问道。 “我头疼、好热、咳嗽,全身无力!”张世媖盯着朱由校答道。 “嗯,你这是得了恶性风寒,我正在给你做个小测试,若是测试通过了,再给你用药,今晚睡一觉,明早应该就能好一些了!”朱由校安慰着说道。 “真的吗?”张世媖略显兴奋地问道。 “嗯,当然真的,你继续睡一会儿,我先用酒精帮你退烧!”朱由校展颜笑着说道。 “嗯,好!” 张世媖轻声回道,然后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嘴角却挂满了浅浅的笑容。 连续擦拭了二十分钟的酒精棉球后,朱由校看到皮试并没有起过敏反应。 心里暗喊一声“庆幸”后,便停下了擦拭,小声呼唤了一声:“张公子?” 见她没有回答,心里也放松了不少,要是当着她的面拖她裤子,并给她屁股打上一针,那得有多尴尬。 朱由校小声告诉丫鬟,让她先将张世媖身子翻过来,然后再脱掉她的裤子。 鸳鸯明显被朱由校的话给吓住了,站在那茫然不知所措。 朱由校见她发呆,低声喝道:“快点!” 可能习惯了服从命令,鸳鸯揭开棉被,开始翻动张世媖的身子。 朱由校见她动作实在缓慢,就让她翻下半身,而他自己翻上半身。 有了朱由校的帮忙,张世媖的身子很快被翻了过来,鸳鸯有点不敢去脱她小姐的裤子。 朱由校见此,也懒得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右手拿起注射器,左手下拉张世媖的裤子。 露出半个白花花的屁股后,朱由校一针扎了下去,然后将针筒里调好的青霉素,全都给注射了进去。 打完针,朱由校迅速松下左手,并让鸳鸯将张世媖的裤子穿好。 还好打针的时候,张世媖没有醒过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几下。 重新将张世媖的身子翻过来后,小心地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朱由校开始给注射器用酒精消毒,并重新放回了小药箱。 朱由校拿起一个棉球朝丫鬟说道:“以后隔一段时间,就用这个蘸了酒精给你家小姐擦拭额头与脖颈,酒精就是我刚才倒在茶碗的那些像白酒的东西,记住了吗?” 小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朱公子,奴婢记住了!” “嗯,记住了就好,我也回去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听到了没有,不然你家小姐以后就没脸见人了!”朱由校叮嘱道。 “是,朱公子,奴婢明白了!”鸳鸯连连点头道。 朱由校见此,提起小药箱走出了闺房。 守在门口的张维贤与张之极夫人见朱由校终于出来了,赶忙上前问道:“朱公子,老夫孙女病情如何?” 朱由校回道:“刚给她用完药了,不出意外,明早应该就能好转,若是仍不见好转,你再来找我。我刚给了丫鬟一瓶酒精,让她隔一段时间就给女公子擦拭身体,能有效退烧。 此外,不久后可能就会开始出汗,出汗期间,不要给他沐浴,用干毛巾擦去汗水即可,等风寒好了之后,才可进行沐浴。在风寒彻底去掉之前,饮食以清淡为主,少食荤腥,多喝烧开了的热水!” “好,好,老夫谢朱公子!” 张维贤躬身回道,接着朝一旁激动的张之极夫人说道:“你留下照顾媖儿,我去送送朱公子!” 第129章 装睡的张世媖,头疼的朱由校 “是,父亲!”张之极夫人欠身回道。 “朱公子,我送您回去!”张维贤朝朱由校说道。 “好!” 朱由校回完,在张维贤的带领下上了停在府内的马车,之后在英国公的目送下,离开了英国公府。 闺房内,当朱由校前脚刚离开闺房门,张世媖就立刻睁开了双眼,朝一旁震惊的丫鬟说道:“鸳鸯,朱公子给我打针的事情,当母亲问你的时候,一定要如实说出去!” “小姐,这,这......奴婢记住了!”鸳鸯赶忙跪下道。 交代完这些,张世媖脸红红地用手去摸朱由校刚给自己扎针的地方,有点疼,但并不是很疼,心里却甜蜜蜜的。 在看到母亲进来后,赶忙又闭上了双眼。 张之极夫人进门看到女儿还在入睡,走近看了两眼,掖了掖被子,朝鸳鸯望了一眼后,就走出了房门。 鸳鸯望了眼自家小姐,然后苦笑着跟了出去。 走到房门外,张之极夫人小声问道:“朱公子如何给小姐治病的?如实招来,不然小心你的皮!” 鸳鸯连忙跪下回道:“回夫人,朱公子先用手摸了摸小姐的额头、脖颈与手腕,然后让奴婢去拿三个干净的茶碗。 朱公子用他带来的酒精再洗了两个碗后,用一个套在琉璃柱上的小针,先给小姐手臂打了一针,之后一直用蘸了酒精的棉球给小姐擦拭额头与脖颈。 约过了二十分钟后,朱公子再用之前的针扎在了小姐的屁股上...... 最后给了奴婢一瓶酒精与一些棉球,交代奴婢隔一段时间就给小姐擦拭一下额头与脖颈!” “朱公子如此轻薄你家小姐,你为何不阻拦?小姐她自己知不知道?”张之极夫人严厉地问道。 “回夫人,小姐她自己也知道,朱公子吼奴婢,奴婢只能照做!”鸳鸯低声哭泣道。 “没用的东西,回去按照朱公子说的,好生照顾小姐。另外,小姐风寒未好之前,不可帮她沐浴,出的汗用干棉布擦拭即可。 这些日子多给小姐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多喝烧开过的热水。 好心记着,要是再做错事,拉你出去配小子!” 张之极夫人愤恨地说道,自己生养了十几年的黄花大闺女,还没出阁就被陌生男子给轻薄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交代完这些,张之极夫人跺了跺脚,朝正堂走去,得赶紧将此事告诉父亲。 送完朱由校,管家朝张维贤说道:“公爷,少夫人说有事找您,她此刻正在正堂!” “好,知道了,我们过去吧!”说完,张维贤朝正堂走来。 “说吧,朱公子是如何给媖儿治病的!”张维贤坐下后问道。 “回父亲,具体怎么治病,媳妇不是很清楚,但从丫鬟的说辞中可知,圣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甚至还摸了媖儿多处地方。父亲,媖儿将来怎么办?” 张之极夫人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声哭泣了起来。 张之极皱了皱眉头,之前答应朱由校进闺房看病,就已经破了男女大防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过分的。 看着低声哭泣的儿媳妇,张维贤神情凝重地说道:“为父知道了,等媖儿病情好些后,再叫她父亲回来一趟,商量此事该如何处理!” 张之极夫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站起欠身回道:“是,父亲,媳妇告退!” 张维贤独自坐在座位上,一边叹着气,一边思考未来该如何面对这段孽缘。 坐了许久后,才在老妻的催促下,前往花厅吃晚饭。 离开英国公府后,坐在马车上的朱由校开始暗自后悔,自己好端端地为何要去招惹英国公的孙女。 今天不仅入了人家的闺房,还摸了人家几处身体,在这个陌生男女都不能相见的年代,这不是害人害己嘛。 朱由校在马车上使劲捶了几下自己大腿,坐在马车前面的方正化探进脑袋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没事,继续前进吧!”朱由校淡淡地回道。 “是,公子!”方正化回完,放下前挡板,将脑袋收了回去。 马车驶入北安门后,换乘御辇,一路回到了养心殿。 让人帮自己换好衣物后,朱由校就去了内书房,在王承恩给他端来了一杯热茶后,就赶走了所有人,独留自己在书房。 朱由校喝了两口热茶,躺在椅背上,盯着大明地图,开始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将要如何收尾。 初八晚上在东四牌楼灯市偶遇男扮女装出来游玩的张世媖,两人就当做普通陌生人聊了会儿天,接着自己一时脑子发热答应帮她介绍生意。 第二天英国公进宫禀明此事,英国公想试探自己对她孙女的态度,自己也给了个模糊的回复。 可不知为何,这好端端的张世媖就高烧了,还非得自己的青霉素才能救治。 而这青霉素也是几天前,自己才刚在万机等人面前试了药效,而且好巧不巧皇家医学院与内医堂的新药尚未生产出来,只有自己手上才有药。 而且目前也只有自己一人有注射器、酒精,而且有且仅有自己一人会给人皮试与打针。 对了,当时怎么不临时教会房间里的小丫鬟打针呢,虽然也是要进人家闺房,但却可以避免发生身体接触,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再次用力捶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后,朱由校傻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地图发呆,先将脑子放空一会儿后,再思考该如何收尾。 朱由校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始思考如何收尾。 现在不仅进了人家孙女闺房,而且看了还摸了人家孙女的身体,肯定是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作为大明第一勋贵的嫡女,明媒正娶当皇后肯定是不行,不但文官集团不答应,朱由校他自己也不会答应。 不管未来是否会出现一个强大的外戚,还是朱由校为了稳定自身皇权与未来皇位的顺利传承,都不允许张世媖成为皇后,最好都不能让她有皇子。 英国公府可不仅仅是大明第一勋贵,一百多年来还一直掌控着大明的京营,长期是军中第一人。 第130章 产钳,产妇福音 历史上的英国公虽然做到了同大明与国同休,并且在多次稳定朝局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现在却马上要面临着变数的发生,谁知道后宫有了英国公府的嫡女后,他们是否会参与到夺嫡之争。 从感情角度来看,虽然只见了两面,但朱由校对张世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性格,都是朱由校喜欢的类型。 但历史上却有不少明君因感情用事,最终将王朝给毁了。 其中比较知名的有汉宣帝强立许平君之子为储君,导致国力空前的西汉快速衰败。 最近的也有万历皇帝想强立郑贵妃的儿子福王朱常洵为储君,不惜与朝臣发生了几十年的国本之争,加剧了明末的党争与朝政衰败。 而且更可怕的是,有强大外戚的皇帝,一般寿命都不会太长,东汉幼儿园就是最好的明证。 想到这,朱由校不由冷汗直冒。 先继续当做此事没有发生,看下英国公府会有什么反应,再下决定也不迟。 反正张世媖跟自己一样,才刚满十五岁,年纪还小,等等也不急。 虽然礼部正在给自己选妃,但朱由校暂时是不会跟这些小女孩行房的,年纪都太小了,身体还没完全发育。 关键他自己年纪也小啊,十五周岁才刚过去不到两月,怎么着也得等满了十六周岁再说吧。 历史上的朱由校早逝与所有孩子早夭,除了医疗技术太差,以及可能得敌对势力迫害,跟过早行房或许也有一定关系。 对了,这个年代的孕妇难产致死率与幼童早夭率太高了,他也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还好青霉素能对孕妇儿童使用,能治疗大多数的感冒发烧与病菌感染,但难产与大出血这个比较难办。 朱由校前世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对这方面懂的实在不多。 虽然不多,但几十年的生活阅历,也总能想到一些可行的办法的。 朱由校开始回想前世有哪些有效的预防与治疗手段,难产多是婴儿太大、盆骨过小、孕妇体质较差等原因引起,这或许也是为何古代长久以来找媳妇不看颜值,却要看屁股大小的重要原因之一。 孕妇体质太差,这个不得不由封建礼教背锅,他们将女孩子从小束缚在家里,缺乏适当的运动与愉悦的心情,体质能好才怪。 人本就是社会性动物,将他们囚禁在一个地方不动,不说体质了,人体的各项机能也在快速衰退。 这或许也是为何很多王朝中后期,皇帝子嗣困难的重要原因之一。 明朝如此,宋朝也如此,西汉与后面的满清也无不如此。 看来以后要加强对后宫女人的身体锻炼,比如羽毛球、网球、跑步这些相对运动量较小的项目。 此外,还得加强对医学的投入与自己的理论指导,虽然自己不会具体的医术与药物研发,但可以给医学院的医师们方向指导。 对于难产,除了提升体质,应该还有其它的一些辅助手段。 朱由校开始快速回想过去看过的一些相关书籍与资料,想了好一会儿后,还真有目前能实现的有效手段,那就是产钳。 这玩意制作也简单,跟后世用来夹娃娃的夹子有点像。 想到这,朱由校赶忙将产钳画了出来,并标注好了尺寸,然后让人叫来高时明,对他交代一番后,便让他先用钢材制作两个样品出来。 交给高时明的除了产钳,还有羽毛球与羽毛球拍的草图,这东西容易制作,而且场地要求也不高。 羽毛球就是软木加鹅毛,球拍就是木柄加铁框加弓线,铁匡边还可以换成韧性较强的硬木。 场地嘛,那就更简单了,找块平地,地上画好边线,中间再拉张网或者一根线就行了。 等羽毛球这些做好后,可以再做网球,这个对场地虽然有要求,但现在有了水泥,也就容易多了。 至于网球的球,跟之前的足球一样,用皮革填充羽毛或棉花即可。 高时明半知半解地接过朱由校递给他的两份草图,转身快速回道御用监,马上交给合适的工匠制作。 皇帝亲自交代的东西,必须立刻马上做出来。 因为皇帝有一段时间没给御用监提新要求了,好不容易得到了两个新差事,必须快速办好,而且说不定又会是一个赚大钱的项目。 高时明走后,朱由校的思绪一下子泛滥了起来,拿起笔开始将自己前世记得的一些物理、化学、生物、医学、工程等知识全都给记录了下来。 当夜幕降临,王承恩来给朱由校点灯的时候,朱由校先将一些记得的知识名字给写了下来,至于具体内容,以后再慢慢回想补充。 朱由校现在晚上一般不处理政务,连看书都很少,也就刚御极那会儿,为了快速熟悉政务,才不得不晚上熬夜加班。 自从慢慢熟悉政务后,朱由校就将政务处理放到了第二天的白天。 这会儿可没有防近视的灯,用的不是蜡烛就是各种油灯,对眼睛伤害很大。 现在的朱由校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可不想早早就把自己给弄成了近视眼,虽然这会儿已经有了眼镜,但前世朱由校就没戴过近视眼镜,这世儿就更不会让自己有机会戴上。 晚上,朱由校一般是散步、锻炼身体、泡澡,没有手机与电视电脑,也没有女人,所以早早就睡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符合人类的正常作息需求。 英国公府,打完针的张世媖,不久之后就开始不断有热汗冒出,伺候她的鸳鸯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干布帮她擦掉身上的汗水。 一直折腾到深夜,张世媖终于不怎么出汗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喝了碗热粥后,很快就又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张世媖睁开双眼,看着趴在一旁的鸳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居然退烧了。 摇了摇睡得正香的鸳鸯,鸳鸯从模模糊糊中醒来,看到双眼清明的小姐。 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不再烧了,马上兴奋地说道:“小姐,您醒了,额头也不烫了,神药就是神药,您饿不饿?” lwxiaoshuo.org 第131章 父亲,有没有机会? 张世媖想了一下道:“我饿,快让人准备吃的,另外,扶我起来小解,再帮我换身里衣!” “诶,好!” 鸳鸯答应完,掀开被子,双手扶起自己的小姐,伺候她去小解。 之后帮小姐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与棉被,再重新将她放回棉被里面。 做完这些,走出闺房让人去准备早饭与向夫人汇报喜事。 不到十分钟,张世媖的母亲就赶到了女儿的闺房,看着身体虽然虚弱但双眼清明的女儿,走到床边又试了试温度,发现的确退烧了,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能松了下来。 给女儿压了压被角,张世媖母亲低声啜泣道:“好女儿,你终于退烧了,可把母亲给吓坏了!” “母亲,您别哭了,女儿病好了,您该高兴才对!”张世媖略显惨白的面色中挤出一丝笑容道。 张世媖母亲用手帕抹了抹眼泪,马上换了一张笑脸道:“媖儿病好了,母亲高兴,高兴,你好好歇着,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嗯,母亲,女儿知道了!”张世媖点了点头道。 早饭送来之后,张世媖母亲亲自喂自己女儿进食,吃得差不多后,再看着女儿入睡,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闺房。 张世媖醒来不久,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张维贤这里,得知孙女退烧的消息,悬着的心也能放下来了。 呼出一口气后,张维贤朝管家说道:“派人去趟大爷那,让他今晚回来一趟!” 管家躬身回道:“是,公爷!” 晚饭前,张之极从京营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简单洗漱一番后,先同家人一起吃完晚饭,之后跟着父亲来到了他的书房。 挥退众人后,张维贤才缓缓开口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为父这次叫你回来所为何事,说说吧,你这个当父亲的准备怎么办?” 张之极皱了皱眉头道:“是,父亲,说实话,孩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发生这种事,也不能怪陛下,反而该谢陛下救了媖儿一命。陛下年纪跟媖儿差不多,应该也能照顾好媖儿,但咱们家的出身就注定了媖儿很难嫁进皇家,而且孩儿也不愿将自己的女儿送入深似海的宫门!” 张维贤轻叹了口气道:“是啊,媖儿这孩子心思单纯,嫁给勋贵子弟,有她娘家照应,她的日子不会差,但嫁进皇家尤其是当今陛下,咱们家反而成了她的阻碍。 但现在媖儿与陛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嫁给其它勋贵的世子世孙就别想了,嫁给普通嫡子都不一定能成,或许最终只能是庶子。 就算嫁过去了,媖儿今后也会抬不起头做人,日子会很艰难。嫁给一般人家,门不当户不对,为父就不同意!” 听完父亲的分析,张之极着急问道:“父亲,那怎么办?难不成真将媖儿送进宫里?” 张维贤沉声说道:“怎么,你难道真想将媖儿嫁给庶子与平民百姓?你愿意,为父却不愿意,而且媖儿的心思恐怕只想着嫁给她的朱公子。就这么办吧,明早你和为父进宫一趟,当着陛下的面,我们将媖儿的事情定下来,不管如何,总要有个结果!” 张之极无奈地苦笑道:“是,父亲,孽缘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好了,别舍不得了,媖儿交给给陛下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你去看下媖儿吧!”张维贤随口说道。 张之极只好起身躬身回道:“是,父亲!”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张之极朝父亲问道:“父亲,您说媖儿的孩子,以后有没有机会?” 见儿子发问,张维贤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心里知道就好,但不可主动参与,陛下英明果决,能成自然是好,成不了也不亏,我们家已经够富贵了,要懂得知足!”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孩儿先去看看媖儿!”张之极躬身行了一礼后,走出了书房。 躺在床上的张世媖,远远看见自己的父亲进来后,赶忙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看着女儿的动作,张之极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继续朝床边走去。 挥退了房里丫鬟后,张之极轻咳了一声道:“别藏了,为父看到了!” 张世媖羞涩地伸出两双眼睛,轻声说道:“父亲,您来了!” “嗯,为父来了,你的事情你母亲都跟为父说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张之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张世媖撇着嘴说道:“都是女儿不好,让父亲、母亲担忧了!” 张之极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为父与你祖父商议了一下,准备将你送进宫去,但不是正宫,你愿意吗?” 一旁的张之极夫人焦急地问道:“老爷,媖儿是咱们的嫡女,就不能明媒正娶吗?” 张之极叹了口气后,无奈地说道:“明媒正娶,要么嫁给庶子要么嫁给平民,你愿意吗?” 张之极夫人抹了抹眼泪,低声说道:“妾身自然是不愿让媖儿去受苦的,那能不能求求圣上娶媖儿?咱们媖儿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但也是千里挑一,并不比那些选秀出来的妃子差多少!” 张之极无奈地打断道:“最好不要如此想,媖儿的出身注定了就不会是娶,只能是纳,而且给圣上当妃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媖儿那单纯的心思,当正宫不一定是什么好事,给陛下当妃子,陛下心里肯定会对媖儿有所亏欠,媖儿的日子应该也就不会差!” 见张之极如此说,张之极夫人转身朝张世媖问道:“媖儿,你愿意进宫给圣上当妃子吗?” 看着讨论的父母,不能给朱公子当正妻,张世媖的心里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能给朱公子当妃子,心里也是欢喜的。 面对母亲的发问,张世媖含蓄地回道:“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说完,脑袋再次缩进了棉被里面。 张之极得到了女儿的答复,再次叹了口气,朝张世媖说道:“好,为父知道了,你好好养病,为父明早随你祖父进宫一趟!” 说完,摇着头起身走出了闺房。 第132章 讨要说法,封号贵妃 估摸着父亲走远后,张世媖将头从棉被里伸出来道:“母亲,都是女儿不孝,让祖父、父亲与母亲为难了!” 张世媖母亲伸手理了理女儿的散乱头发道:“媖儿啊,既然你祖父与父亲已经决定将你送进宫里,你以后可不能再像在家里一样莽撞了。 宫里不是家里,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人多规矩多,心眼也多,母亲真担心你在宫里受苦。 在宫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家里不能及时支应你,凡事只能靠你自己去面对。 圣上不仅是大明的天,也是皇宫的天,你可千万不能对圣上耍性子,也不能对圣上其她妃子耍性子,那样只会遭到所有人的讨厌,你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宫内虽然没有太后,但也有先帝们的妃子,你要多多恭敬,对正宫也要时刻保持尊敬,不可不敬!” 张世媖认真听完母亲的嘱咐,点头回道:“母亲,女儿记住了!” “嗯,记住了就好,以后要好好伺候好圣上,早日生下一儿半女,你在宫里也就能彻底站住脚了,记住了吗?”张世媖母亲继续嘱咐道。 张世媖害羞地低声回道:“是,母亲,女儿记住了!” “好好休息吧,养好身子,母亲就回去了!”张世媖母亲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母亲,张世媖开始陷入了沉思,虽然不能给朱公子当正妻,皇宫人心也复杂,但最终能嫁给朱公子,张世媖心里也是美美的。 但想到父亲与母亲的嘱托,张世媖心里也开始对未来皇宫的生活担忧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张之极便随着自己父亲乘坐马车朝北安门驶去。 而知道自己祖父与父亲已经朝皇宫驶去后,张世媖在鸳鸯的搀扶下,披上厚厚的裘衣,端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皇宫,期望着祖父与父亲能带回好消息。 看着皇宫,开始回想与朱公子相遇时场景,以及她给自己治病时的画面,想着想着,开始畅想未来与朱公子一起在皇宫生活的日子。 不知不觉中,眉眼与嘴角都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正在内书堂默写物理、化学、医学等知识的朱由校,李凤祥走到他的身边小声汇报英国公父子求见。 朱由校讶然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这是来找自己讨要说法来了。 “带他们进来吧,朕在东暖阁见他们!”朱由校淡淡的说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李凤祥说完,小心地退出内书房。 李凤祥走后,朱由校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英国公父子俩,以及该给张世媖什么封号。 太高了肯定不行,按照选妃惯例,会从最终的三百人中选出三人,再从三人中选出一后二妃,其她剩下的人多是嫔和才人等。 该给张世媖什么封号好呢? 皇后不行,皇贵妃也不行,不利于未来皇后对后宫的管理,嫔及下面的级别又太低。 剩下的就是贵妃与其它一些有封号的妃了,没封号的妃也对不住张世媖的英国公府嫡女身份,到底是给贵妃还是贤妃或淑妃呢? 还有,张世媖以英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入宫,阻力到底有多大? 是否要将其挂名到其他人家,走正常选妃路径? 正在朱由校陷入思考的时候,王承恩进来躬身说道:“皇爷,要不要帮您更衣?” 朱由校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发现穿的是之前让内官监做的新衣服,英国公父子求见,还是为他们府上的嫡女讨要说法,还是得正式一点才好,以示尊重。 “换身藏青色常服吧!”朱由校想了下道,这种场合,颜色还是低调点好。 “是,皇爷!”王承恩回完,出去让人准备服饰去了。 换完服饰,刚到东暖阁坐下不久,英国公父子在李凤祥的带领下进入了冬暖阁。 等两人行完礼后,朱由校略显心虚地笑着问道:“英国公与世子此次一同前来,可是有要事?” 张维贤躬身回道:“回陛下,老臣带着犬子前来,是特意来向陛下谢恩的。老臣孙女经过陛下的治疗后,病情已基本好转!” 说完,拉着自己儿子一起朝朱由校跪拜。 朱由校从座位上再次站起,走过去轻扶道:“英国公客气了,朕也只是凑巧有此种药物,两位快起来!” 张维贤看了眼四周道:“陛下能否先请诸位公公回避一下?” “正化留下,其他人退到十步之外!”朱由校抬头朝室内众人说道。 待众人退出去后,张维贤才重新站了起来,躬身朝朱由校说道:“禀陛下,老臣的孙女世媖对陛下情根深种,经与犬子商议一番后,觉得将她送进宫里最为合适,老臣不求陛下给她什么名分,只求能在陛下身边伺候!” 朱由校诧异地问道:“英国公,据朕所知,你所说的孙女可是国公府的嫡女,让她进宫不求名分地伺候朕,是不是太委屈了她还有英国公府?” “老臣的孙女能伺候陛下,乃是我英国公府与媖儿几世修来的福分,老臣不敢奢求名分!”张维贤以退为进地继续说道。 “历代英国公可都是大明的有功之臣,朕哪能寒了英国公府与天下有功之人的心,就是祖制与文官们的反对,让朕有点为难!”朱由校满脸为难地说道。 “张媖不是英国公府的什么嫡女,只是寄居在老臣府邸的远房亲戚,老臣仗着祖辈一点微末之功,舔着脸为远房亲戚求一份富贵!”张维贤马上配合着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也不能委屈了英国公府的远房亲戚,这样吧,定选之前,朕让司礼监的人前往英国公府接人,到时候封为贵妃,英国公以为如何?” 果然自己孙女无法成为正宫,贵妃勉强可以,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望了眼自己儿子后,张维贤与张之极跪下谢恩道:“老臣谢陛下厚爱,为了避嫌,老臣自愿辞去京营戎政府提督一职!” 第133章 资助老丈人,不破不立 张之极略显诧异地望了眼自己父亲,但想到自己女儿马上就要入宫封为贵妃,也就理解了父亲的选择。 朱由校连忙阻止道:“英国公大可不必如此,朕御极不足五月,尚需英国公掌管京营。而且定妃日子还早,英国公也不必着急!” 张维贤要是真致仕了,朱由校可暂时找不出比张维贤更合适的京营提督人选。 虽然京营早就糜烂不堪,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还需要京营稳定京城与朝局。 “是,陛下,是老臣孟浪了,那老臣舔着脸继续帮陛下看管京营一段日子!”张维贤回道。 “如此才对嘛,两位快快请起,朕不喜欢那么多的虚礼!”朱由校再次站起虚抬两人道。 待两人站起后,朱由校笑着朝自己未来的第一个老丈人问道:“世子的京营援辽军,现在训练得如何了?” “回陛下,目前正在训练射击与军阵,三月之前一定能为陛下练出一支强军!”张之极躬身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好,这样吧,上次英国公只向朕要了五千支步枪,朕再给京营援辽军补充五千支骑枪,外加五千支手枪,作为骑兵使用,世子以为如何?” 张之极连忙跪下道:“臣谢陛下厚爱!” 朱由校虚拉着张之极说道:“世子客气了不是,咱们今后都是一家人了,而且京营也是朕的军队,都是为大明效力!” “是,陛下,臣遵旨!”张之极说完,配合着朱由校的动作站了起来。 张维贤见事情聊得差不多了,躬身说道:“陛下,既然事情已经商议完毕,老臣就不继续叨扰陛下的难得的清闲!” “好,正化,让凤翔送送英国公与世子,另外,让时敏来一趟!”朱由校说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回道。 不一会儿,刘时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朱由校直接开口道:“有两件事马上去安排,第一,给张之极的京营援辽军马上批复五千支骑枪与五千支手枪,望远镜一百只,支出算入内廷。第二,选妃定选之前,派人去英国公府接英国公远房亲戚张媖,此事乃绝密!” “是,皇爷,奴婢遵旨!” 刘时敏躬身回道,心里却猜想着皇爷刚与英国公府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能让皇爷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的武器。 不会是与这个英国公府的远房亲戚有关吧,嘶,不可猜不可猜! “嗯,下去吧,让曹化淳进来一趟!”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皇爷,奴婢告退!”说完,轻声退出了暖阁。 待曹化淳行完礼后,朱由校朝他问道:“现在禁军与勇卫营可战之兵有多少?” 曹化淳回想了一下道:“回皇爷,禁军第一、三、四、五营与勇士、腾骧左营、武骧左营全营皆已完成训练,第二、六两营目前只有两个千户所完成了训练,第七、八、十一营只有一个千户所完成了训练,而第九、十营要么新兵,要么是之前的卫所兵。” “好,朕知道了,去通知禁军第一、五、六、七、九、十营营官,以及勇卫营营官与秦白二夫人,还有骆、牛两位老将军与锦衣卫田尔耕及新城伯,明早巳时西配殿召开紧急军议!”朱由校想了一会儿道,是该准备向辽东调运军队与粮草了。 “是,皇爷,奴婢遵旨!”曹化淳躬身回道,心想皇爷这是要准备战争了。 朱由校接着说道:“另外,转告刘时敏,下午申时,九大衙门掌印与锦衣卫指挥使在东暖阁召开内廷会议。御马监这边,准备好西配殿军议的事情,让两位老将军提前一个小时来西配殿,会议由你主持,目标辽东!” “是,皇爷,奴婢遵旨!”曹化淳略显激动地回道,皇爷这是让自己在禁军面前充分露脸。 “你这边要提前统计好粮草、军械、运输车辆、军医等事情,去忙吧!” 朱由校语气和缓地说道,没办法,现在禁军体系与兵部完全脱离,只能靠御马监将后勤工作全给包了。 目前来看,曹化淳做的还不错,但从长远打算,肯定还是要兵部来负责这些事情。 “是,皇爷,奴婢告退!”说完,曹化淳退出了暖阁。 张维贤父子这边,两人跟随李凤祥后面沉默着走出了皇宫,登上马车后,张之极朝父亲低声说道:“父亲,您真的要辞去京营提督吗?” 张维贤轻叹了一声道:“外面不谈国事,回家再说吧!”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张之极回道。 两人到家后,直接进入了张维贤的书房,挥退送茶的丫鬟后,张维贤喝了一口热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为父不退不行了,而且陛下的意思,是要为父等到选妃结束后再退!” “父亲,那您以后可就只剩下徒有虚名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了,咱们家的地位一下子差了一截!”张之极惋惜地说道。 “不破不立,为父退下来不一定是坏事,宫里面有媖儿,宫外面有为父与你的兄弟子侄,不久后你也将带强军在外,陛下刚又给了你那么多的最新火枪,所以啊,这些不是一个京营提督能换来的。陛下有了禁军,京营未来如何,还很不好说!”张维贤说道。 “经父亲这么一说,孩儿也为京营的未来担忧,陛下之前让孩儿从京营挑选一万精兵援辽,看来是早就想对京营动手了。就是不知陛下将来如何处理京营那么多的亏空之事,这里面可牵涉了太多的勋贵!”张之极想了一会儿说道。 张维贤说道:“陛下让你从京营挑出一万精兵,并且让你带着去援辽,就是想让咱家从京营的这个窟窿中提前摘出来。为父预估,等为父辞掉京营提督的时候,陛下就该对京营大动干戈了。至于那些勋贵嘛,被怎么处理,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张之极赞同地说道:“是,父亲,还是父亲的那句话很对,不破不立,京营现在这种局面,别说威震九边了,就是守护京师都非常吃力,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现在大明局势动荡,靠边军不是长久之计,前朝安史之乱的教训不得不防!” 第134章 内廷会议,积极备战 “想必陛下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想着整顿京营,此事陛下与你我知道便可,不可对他人言明。我们家现在不仅是大明勋贵了,还马上变成了外戚,咱们家的兴亡,可彻底地绑在了大明身上。咱们比不得那些士绅文官,改朝换代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换个主子磕头,而我们却没有丝毫退路!”张维贤说道。 “是,父亲,孩儿明白的,只是可惜媖儿明面上却成了别人家的女儿!”张之极唏嘘着说道。 张维贤加重语气道:“好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该想想怎么跟你夫人与媖儿解释此事,另外帮媖儿拟好一份出身证明,到时候上玉碟要用!” “是,父亲,那孩儿就先回去了,下午还要去趟西山工坊,带将士们去领取火器!”张之极起身躬身说道。 “去吧,抓紧训练,建奴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张维贤摆了摆手道。 张之极刚进自己院落,大丫鬟就高声喊道:“老爷回来了!” 看这架势,自己夫人应该是早早就候着自己了。 果然,刚进正厅,自己夫人就焦急地等在门口。 张之极看着自己夫人的样子,笑着说道:“夫人何须如此着急,我们坐下再说!” 紧接着朝四周的丫鬟说道:“其他人都先下去,老爷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扶着自己夫人坐好后,张之极才缓缓说道:“陛下同意媖儿进宫,在选秀定选前,司礼监会上门来抬媖儿入宫,参加最终的定选!” 张之极夫人不解地问道:“为何会如此麻烦?” 张之极轻叹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媖儿能顺利入宫,并且不被文官忌恨,只是要委屈媖儿成为远房亲戚的女儿了,现在媖儿叫张媖了。” 张之极夫人追问道:“圣上有没有说准备给媖儿什么封号?” “皇后就别想了,陛下答应给贵妃!”张之极回道。 “贵妃,怎么不是皇贵妃?”张之极夫人继续问道。 张之极打断道:“好了,知足吧,媖儿直封贵妃,已经是很高的封号了,别得寸进尺,好好伺候好陛下,比什么都强,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媖儿进宫前,要好好教导她一些宫里的规矩,免得进宫了给她自己和家里惹上灾祸!” 张之极夫人还是不甘的回道:“是,老爷,妾身知道了!” “在女儿面前可要收敛点,咱大明有几个皇帝是皇后生的呢?所以啊,伺候好陛下,早日诞下龙子,比什么都强!”张之极安慰道。 听张之极如此说,张之极夫人情绪才好了许多,心里开始想着除了教女儿规矩,还得找人来教女儿该如何固宠,怎么更好伺候圣上。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老爷什么时候再出去?”张之极夫人问道。 “吃完中饭就回军营,战事紧张,不得不抓紧!”张之极回道。 “那老爷要照顾好自己,切记注意安全,咱家可都指望老爷呢!”张之极夫人不舍地说道。 “好,夫人放心,为夫知道了,我先回书房了!”说完,张之极朝书房走了过去。 张之极一走,夫人用力咳了一声道:“你父亲走了,出来吧!” 侧门处,张世媖扭捏地走了出来,待走近后,羞涩地低声喊道:“母亲!” “你也听到你父亲说的了,往后啊,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身子还弱,早点回去歇着吧。等你养好了身子,母亲再找人来教你宫里的规矩!”张之极夫人十分不舍地看着女儿说道。 “是,母亲,女儿告退!”说完,欠身行了一礼,然后朝自己闺房走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张之极夫人坐着一动不动,无奈地一直叹着气。 回到闺房的张世媖,拿出上一期的《大明时报》,看着上面的《辛酉杂诗》一直傻笑。 丫鬟鸳鸯看着自己小姐的样子,苦笑着走近道:“小姐,要不要奴婢伺候您休息?” “鸳鸯,我终于能嫁给朱公子了,我好开心!”张世媖看着鸳鸯高兴地说道。 “小姐,鸳鸯也为您开心!” 鸳鸯激动地配合着说道,自己本就是小姐的陪嫁丫鬟,本以为能给其他勋贵人家当妾或者管事嬷嬷。 但小姐眼看着就要进宫了,夫人肯定会让自己陪着小姐进宫,宫里虽然看着光鲜,但内里怎样,谁知道呢! 不过朱公子看起来性格很好,没什么架子,对小姐也体贴,应该不会亏待小姐。 但后宫那么多女人,自己小姐也只是贵妃,以后可有得争了。 唉,这就是自己的命啊,不管是皇宫还是其它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给朱公子侍寝。 张世媖小心地收好《大明时报》,朝鸳鸯说道:“有点乏了,扶我去休息吧!” “是,小姐,您慢点!”鸳鸯小心地扶住张世媖的胳膊道。 午觉睡醒后,朱由校简单洗了把脸,看时间快到三点了,就径直来到了东暖阁,而暖阁门口早已站满了九大衙门的掌印与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朱由校坐在上首,待众人行完礼后,朱由校缓缓开口道:“朕此次召诸位前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但大都围绕禁军与辽东之事开展。 第一,朕打算从正月十六开始,依次向辽东调兵,各衙门以辽东之事为最重要之事。 第二,随军的人员除了御马监的监军,也会有内卫监与锦衣卫人员随行,但都不得干涉军队指挥。 第三,军队与粮草运输,御马监运力不足,需都知监要配合。 第四,稽核监负责稽核钱粮、军械等物资。 第五,御马监通知天津海军与天津及登莱水师,将海船集中到天津大沽口,负责调运粮草、军队与军械。 第六,医学院将会派出三十名军医到各军队之中,由锦衣卫负责保护。 第七,从内官监安排一百名宫女宦官协助内医堂制作青霉素,制作出不少于两万份的青霉素,御用监在本月结束前制作出两百支注射器交给皇家医学院与军医。 第八,内廷所有下属工坊、工厂、商行,优先录用禁军与勇卫营家属!” “是,皇爷,奴婢(臣)遵旨!”众人一起回道。 第135章 禁军参谋处,辽东军事布局 “此次辽东战事,关乎大明国运,若让朕知道谁敢从中中饱私囊、不干正事、贻误军情,那就别怪朕的狠辣!”朱由校恶狠狠地盯着众人道。 “是,皇爷,奴婢(臣)不敢!”众人赶忙跪下道。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不敢最好,内卫监的人若发现监军胡作非为,可直接将其拿下,代替监军负责军队风纪之事,而稽核监的人负责军队钱粮军械调动之事,锦衣卫有监视之责。 当然,有罚就有奖,在辽东战事期间,有忠君报国、实心办事之人,朕都不吝厚赏,包含钱财与品级。 而且,朕还会将其英勇之事刊登在《大明时报》,让其名扬天下,此事,司礼监让东厂派些人随军记录此事!” 方正化、刘应坤、田尔耕、刘时敏高声回道:“是,皇爷,奴婢(臣)遵旨!” 曹化淳问道:“敢问皇爷,准备调派哪些军队前往辽东,奴婢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朱由校盯着曹化淳严肃地说道:“你记好了,朕准备调派第一与第五营全营、第四营三个千户所、第六营两个千户所,勇卫三营全营、四川援辽军,共计四万一千三百四十人奔赴辽东。 第一营、勇士营进驻沈阳,主将孙祖寿,副将曹文诏。 第四营驻守宁远,尤世威为宁远主将,并在宁远整训第十三营,营官卢有福。 第五营驻守盖州,黄得功为盖州卫主将,并接手盖州卫防卫之事。 第六营驻守辽口,护卫禁军粮草与舰队,并保护在此修筑棱堡与碉堡之工匠。 腾骧左卫驻守锦州,接替离开此处的戚家军,武骧左卫驻守海州卫,主将马祥麟,接管海州卫。 另外,四川援辽军驻守辽阳,秦良玉为辽阳守城主将。 第一营与勇士营处于战事最前方,粮草军械优先供应。 勇士营作为前锋营,除了骑枪与长矛砍刀,还给每人配双马并三把手枪、十颗手雷,总旗及以上每人一只望远镜。 而步兵为主的第一营,其中的一个千户所骑兵,除了一人一马外,其它皆同勇士营。 西山工坊铸造的野战炮六成配给第一营,两成配武骧左卫,一成配第六营,一成配第五营。 军医及药物五成配沈阳,两成配辽阳,其它的均分到各军,今后,在西山武学加军医科! 另外,为了便于调动军队钱粮并指挥战事,朕会成立禁军参谋处,朕自任总参谋,参谋由骆牛两位老将军、新城伯还有你御马监掌印曹化淳担任,值房放在养心殿南门外,有紧急之事可随时汇报给朕!” 在众人的羡慕眼神中,曹化淳快速记下朱由校的军令后,激动得五体投地跪拜道:“奴婢谢皇爷信赖,奴婢赴汤蹈火一定会办好皇爷交代之事!” “好好办事吧,此乃绝密,朕不希望让房间外之人提前知道此事,其他人可还有要事向朕汇报?”朱由校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后,一同跪拜道:“是,皇爷,奴婢(臣)告退!” 众人走后,朱由校走到辽东地图前,开始继续回忆建奴的进军路线与思考应对之法。 自从萨尔浒之战与李如祯坐失铁岭、开原后,沈阳以东以北之地基本就丢光了。 记得历史上沈阳总兵贺世贤主动出城浪战,中了建奴的埋伏,全军覆没,之后在城内蒙古人与汉奸的里应外合之下,迅速攻下沈阳。 之后建奴一路南下攻打辽阳,袁应泰收拢溃兵与蒙古人,里面掺杂了大量的细作,加上袁应泰又盲目出城浪战,辽阳继续步了沈阳后尘。 十多天时间内,辽河以东的领土基本丢失殆尽,第二年正月,建奴继续发动广宁之战,在王化贞这个眼高手低只会搞党争的无能之辈指挥下,大明十四万军队一触即溃。 更是在孙得功、李永芳等汉奸的联合作乱下,完全丢失了整个辽东。 至于后面的宁锦防线,完全是建奴劫掠一空后,抛弃的空城,在孙承宗等人的强烈要求下,才靠大明一半税收堆砌出来的辽西军阀毒瘤。 建奴萨尔浒之战与攻下抚顺关后,将临时都城先是迁到了界凡,接着是萨尔浒,这会儿或许还猫在萨尔浒附近过冬呢,等着开春后西下攻占沈阳与辽阳。 朱由校盯着地图,开始思考各种建奴可能南下的进攻路线以及自己将该如何应对。 沈阳虽然不是辽东的第一大城,但坚固程度丝毫不弱于辽阳与广宁,而且是直面建奴的前沿要地与辽东镇的北大门,若是丢了沈阳,辽阳也就很难继续把守。 有了辽阳与沈阳,建奴也就有了一块适合耕种的肥沃根据地,锦州以东也就很难再坚守了。以后想再次收复锦州以东的地盘,可就难上加难了。 自此,辽东战局也就陷入到了历史的车轮之中,到时候将要面临的是无休止的是否修筑宁锦防线的争论,而他自己的地位与大明国运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到了那时,善于骑墙的士绅地主们,也就会大规模地开始多方下注,真到了那个地步,朱由校则真的要开始准备退路了。 不管是加大经营东番岛的力度还是海外拓殖新的领土,都得选一条合适的退路。 整个下午,朱由校一直在东暖阁盯着地图思考各种行军布局与防守及反攻的方案,直到王承恩来喊用晚膳,才短暂停止了思考。 至于朱由校的皇弟皇妹们,教会了他们怎么打麻将与扑克后,因屋外天寒地冻,朱由校就让他们四人在仁寿宫自己玩了。 用完晚膳,朱由校继续回到东暖阁地图前,继续研究起了辽东战事,直到深夜王承恩多次前来催促,朱由校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寝宫。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早早用过早膳,先到东暖阁整理好昨天的思路与各项数据,然后再到西配殿的沙盘前,继续复位自己的想法。 不久之后,骆尚志与牛秉忠在曹化淳的带领下,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西配殿。 第136章 大战将起,禁军军议 朱由校看着三人,展颜一笑道:“两位老将军来啦,化淳,先简单将昨天的内容跟两位老将军传达一下!” “是,皇爷!” 曹化淳说完,拿出小本本,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着昨天朱由校的军队布置。 约过了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了朱由校的身旁,朱由校朝骆尚志与牛秉忠问道:“对于朕的军队调派,两位老将军可有精进之处?现在军队都还没出发,现在做出调整,时间上还很充裕!” 骆尚志率先回道:“禀陛下,您将京城可堪一战的禁军与勇卫营及土司兵都调到了辽东,老臣还听说您调了一万的京营精锐与两万西北精锐,人数达到了七万人,再加上辽东原本的十七万军队,辽东的军队加起来就有了二十四万人。 老臣之前去过辽东与朝鲜,女真人从白山黑水中铸就了强壮的身体与高超的忍耐力,虽好勇斗狠与悍不畏死,但却是一盘散沙。 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建奴却在奴酋努尔哈赤与李家的养寇自重之下,快速统一了女真各部,从而对我大明辽东构成了严重威胁!” 朱由校捏紧拳头,咬紧牙关道:“是啊,李家死不足惜,要不是李家当年的有意纵容,建奴也不会如此快速整合辽东各部,真是大明的败类。两位老将军不妨说说调兵之事,朕不是那种听不进他人之言之人。” 骆尚志想了一下道:“是,陛下,陛下的军队部署,是按照军队的强弱依次进行部署,老臣并没有多余的建议,但就怕会与之前的军队,尤其是与原辽东军队发生冲突。” 牛秉忠也附和道:“回陛下,老臣附议!” “既然两位老将军都赞同,那就如此安排。至于骆老将军提到的禁军会与辽东军发生冲突,朕想无外乎粮草、军械与军功三样。 禁军、勇卫营与土司兵的军饷由内廷直接发到他们每一个将士或者家属手中,另外粮草、军械也是由御马监运送发放,不会与辽东军发生直接冲突。 至于军功,此次随军前往辽东的除了有御马监的监军,还有内廷的内卫监、稽核监与锦衣卫人员。 朕相信有了这么多的天子衙门,那些辽东的骄兵悍将也不敢公然闹事。”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有了如此周到安排,老臣的担忧也就多余了。”骆尚志躬身回道。 朱由校略微拱手道:“两位老将军好好思考下建奴的可能出兵路线,以及咱们该如何应对,朕年纪尚幼,更没有指挥作战的经历,对于用兵之事只是一知半解。今天的军议,是要制定出两到三个可行的作战方略,因为明天开始,军队可要陆续朝辽东进军了。” “老臣遵旨!” 两人躬身回道,然后走近沙盘,开始分析思考起来,偶尔还会交换下意见。 而朱由校,则像个学生一样,在一旁仔细聆听他们的分析与讨论。 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巳时,在曹化淳的提醒下,朱由校与两位老将军依次坐到各自的座位。 很快,新城伯、孙祖寿、黄得功、王大福、周遇吉、石铁柱、石光荣、秦良玉、白再香、曹文诏、王廷臣、马祥麟依次进来,包括新城伯、骆尚志、牛秉忠、曹化淳与田尔耕,所有人都朝朱由校行了一个标准礼:“臣等见过陛下!” 朱由校也站了起来,有模有样地回了一个军礼道:“诸位,请坐!” 待朱由校坐回座位后,其他人才一齐放下手,笔直地坐在他们各自的座位上。 朱由校瞟了一眼曹化淳后,曹化淳赶忙站了起来,先朝朱由校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在朝其他人行了一个军礼后,高声说道:“禀陛下,新城伯与诸位将军,本次军议由本掌印主持。接下来,军议的内容包含各营在辽东的驻地,以及各自的军事任务、行军与作战方略。” 曹化淳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按照去年渤海结冰情况,预估要到二月下旬才能完全解冻,所以,除了少数军队会是乘坐海船,其他人全部步行、乘坐马车或者骑马前往辽东,所有军队必须在三月初一日前到达指定位置,并完成军队驻防。 第一营与勇士营驻地沈阳,主将孙祖寿,副将曹文诏,勇士营全营一人双马,第一营一个骑兵千户所,四个火枪千户所,六成野战炮。 除了禁军,还会有已经是纯火枪的戚家军一万军队,以及将要驻扎虎皮驿的一万纯火枪与一人双马的张之极京营援辽军。” 曹化淳翻了一页,继续念到:“第四营三个千户所进驻宁远,并从宁远卫中整训禁军十三营,营官卢有福。 第五营除了留守通州大营一个千户所,全营前往盖州卫。 第六营两个千户所进驻辽口,护卫大军粮草军械并保护修筑棱堡与堡垒的工匠。 第七营在第一营离开京城后,进驻中府草场,负责皇城与内城守卫。 第九营两个千户所进驻中官村营地,并与第十营随时护卫京城安全。 腾骧左卫进驻锦州,接防离开的戚家军,武骧左卫进驻海州,负责辽阳南面海州的防卫。 四川援辽军进驻辽阳,负责辽阳城的守卫。 天津海军、四海运输负责部分军队、粮草军械运输,御马监与四海商行四轮马车车队负责陆上军队、粮草军械运输。 以上,就是京畿军队未来在辽东的军事部署,请陛下示下!” 曹化淳说完,朝朱由校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朱由校本打算将天津与登莱水师拉进运输任务的,但想到户部与兵部的运输任务也很繁重,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 运输任务最终交给了天津海军与四海商行,经过近两年的快速发展,四海商行的运输队,运输能力已经超过了户部与御马监的辎重队。 不是朱由校小瞧了天津与登莱水师,以及兵部的辎重队,而是大明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沦,尤其是万历这个死胖子的摆烂,后勤补给能力真的不敢让他恭维。 虽有数量不小的漕船,但那只是在运河上行驶的小船,根本无法在大海上行驶。 第137章 禁军军议,建奴分析 朱由校朝曹化淳回了一个军礼,严正地大声说道:“辽东建奴小丑,乃蓝玉当年从极北之地带回的通古斯野人,看他们可怜,将他们安置在辽东建州之地。 但他们不知丝毫感恩,多次犯边劫掠大明臣民,宪宗时期,虽对其进行了成化犁庭,但一百多年过去后,他们却再次死灰复燃。 在大明国贼李成梁父子的有意纵容与资助下,建奴迅速壮大,靠血腥残忍手段统一了女真各部,并公然称汗建国,藐视大明天威。 对于此等不思感恩、残忍好杀的蛮夷败类,只能将他们彻底清除消灭,方能解决辽东边患。 而那些暗中同建奴勾连与叛逃的蒙古及原大明军民,诸位也该视其为建州蛮夷,一同剿灭! 诸营成军日短,大多数将士不久前还只是最底层的流民与佃户,朕不希望你们不顾军队实情与将士性命,盲目冲锋陷阵。既造成了军队的不必要损失,也会导致辽东局势的进一步恶化。 朕不指望你们这次能立多大的功劳,只希望你们能沉着应对,守住现有的辽东格局。 建奴势大难制,从小就与野兽搏杀,尤善冲锋陷阵,他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剿灭的。 新兵只有先从战斗中活下来,才会有机会成为强军。 最后,从现在开始,所有军队进入战时状态,畏缩不前与叛逃之人,按照军法严惩并全军公示,并收回一切俸禄与赏赐。 若其它明军有临阵脱逃,甚至叛逃建奴的,就地格杀勿论。 御马监半个月后向兵部与辽东总督行文,戚金为沈阳主将,孙祖寿、贺世贤副之,李光荣为辽阳主将,秦良玉为副并主责守卫辽阳城。 张之极为虎皮驿主将,马祥麟、黄得功、王廷臣、尤世威分别为海州、盖州、锦州、宁远等卫主将。” 朱由校话音刚落,所有人站起高声答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很好,希望诸位铭记朕的交代,请坐!另外,为了保障此次行军与战事顺利,朕特设立临时禁军参谋处,总参谋由朕亲自担任,参谋由新城伯、骆尚志、牛秉忠以及曹化淳担任!” 朱由校语气凝重地说道,说完,瞟了眼曹化淳。 曹化淳接到皇帝示意,便马上继续说道:“下面由本掌印说下各营行军方略,第一营与腾骧左卫明天整顿一天,后天正式开拔,乘坐御马监马车前往沈阳与锦州,勇士营骑马随行,第四营三个千户所在三个营路过滦州时一同随行前往宁远。 五天后,四川援辽军、武骧左卫军乘坐御马监马车前往辽阳与海州。 二月初一日,第五营与第六营步行前往大沽口,渤海解冻后乘坐海船分别前往盖州与辽口。 四海商行随军运送粮草,每个营驻地不少于半年的存粮,此外设置宁远觉华岛、辽口港、盖州连云岛三个粮草军械中转站,护卫由附近禁军防卫。 以上,便是各营的行军方略安排,各营具体事项有争议之处,会后可来参谋处详聊! 现在,请骆老将军为诸位讲解此次辽东战事的具体作战方略!” 曹化淳说完,向朱由校与众人行了一礼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骆尚志从座位上站起来,先向朱由校行了一个军礼后,走到辽东地图前,拿起指挥棒说道:“陛下,诸位同僚,下面由本官说下自己与牛老将军的一些见解。 按照建奴习性与粮食消耗角度来看,按照惯例,建奴一般会选择在粮食最艰难的正月发兵。 但是,因前年与去年接连发动萨尔浒与铁岭开原之战,劫掠所得的粮食能够他们消耗较长一段时间。 除了发动这两场战争,这两年,建奴还对察哈尔各部连续用兵,兵疲民乏,这也是去年下半年及今年正月还未发动战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建奴是个粮食自产严重不足以供给自己需求的民族,之前还能通过与辽东边民贸易换取粮食,但现在朝廷关停了辽东边关贸易,而且严格控制走私,建奴粮食获取的途径只能南下劫掠。 所以,老臣预估建奴或许现在已经发动了战事,最迟也不会超过他们的春耕时间,也就是三月中下旬。 建奴多由女真及少数蒙古人组成,从小与野兽搏斗,忍耐力与近身搏斗技巧非常娴熟,步射更是十分精通,骑射也是上佳。 他们从多年老兵中精选的白甲兵与红甲兵尤为善战,一般身穿三层铠甲,使用重武器,往往作为突击与扭转战局时使用。 一般士兵最少也会有一层棉甲,普遍都是一层锁子甲加一层棉甲。 此外,因李成梁父子的缘故,建奴熟练掌握了明军的军事技术,而且建立了兵农合一的八旗制度,跟两宋时期金国的蒙安谋克制非常相像。 综上,建奴不管是个人技艺,还是团队作战以及军事指挥能力,都已经超出现在大明边军,尤其是野战能力。 老奴建立的八旗,分别为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白、镶白、正蓝、镶蓝,一到两旗会设一旗主,旗主由老奴自己和子侄担任。 他们每旗大约有三十个左右牛禄,牛禄战时为军队最小编制,农时为行政组织,一共大概有三百个牛禄,每个牛禄有三百个左右成年男丁。 牛禄设牛禄额真一人,五个牛禄为一甲赖,设甲赖额真一人,五个甲赖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一人。 按照女真三丁抽一的惯例,建奴常备战兵有三万人左右,战时战兵最高可达十万人以上。 建奴军阵结合了蒙古与边军各自的特长,中间是步兵,两边是骑兵,对阵前,会先派出轻骑兵扰乱对方军阵。 紧接着,会继续派出弓箭手集中或散乱射出轻箭,继续扰乱对方军阵,因他们从小打猎,所以射箭距离要远远高出普通明军。 若见对方军阵已乱,他们会将军阵整体压前,继续射击重箭,破坏对方前排重甲兵。 紧接着,他们会派出重骑兵进一步冲乱对方军阵,之后才是一边倒的屠杀!” 第138章 大争之世,不必讲究仁义道德 “本官说的建奴军阵,只是他们惯用阵法,他们也会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做出各种随机应变。 本官说这些,并不是故意夸大建奴,建奴的实际战力或许还高于老臣所介绍,同时,也是让陛下与诸位认识建奴的一些实际情况。 孙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切不可对敌人不了解,反而盲目的自大。 建奴的进军路线,本官按照萨尔浒之战的推测,他们很可能还是会集中兵力先攻打沈阳,接着继续攻打辽阳,在攻下辽河以东的两座坚城后,之后才是向四周分兵进攻。 对此,本官以为,不一定非要死守坚城,当建奴进攻人数较少时,可适当出城迎战,但不可离城太远,免得陷入建奴的围攻。 建奴士兵人人有马,而且多为一人双马或三马,所以不可轻易远离城墙与建奴浪战。 此外,建奴粮草运输多是汉人包衣,也就是汉人奴隶运送,而这也是禁军将要重点打击的目标之一。 本官以为,只有守住了沈阳坚城,建奴便不敢继续南下攻打辽阳等坚城,只会劫掠一些周边较小的村堡。 所以,当快速通知辽东总督与巡抚,将一些村堡的百姓与粮食转入坚城,不给建奴抢掠的机会! 陛下,以上就是老臣与牛将军的一些见解!” 说完,骆尚志朝朱由校与其他人分别行了个标准军礼。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两位将军的分析与作战安排,十分客观真实,既让众人了解了建奴的实际情况,也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略。要不是两位老将军年龄太大,朕会考虑让两位老将军挂帅辽东!” 骆尚志与牛秉忠站起来行礼道:“老臣谢陛下厚爱!” 朱由校压了压手说道:“这是朕的真实想法,两位老将军请坐!” 接着,朱由校看向其他人说道:“其他人可还有其它补充的地方,可大胆上前陈述!另外,化淳,会后通知内阁,让他们尽快向辽东总督及巡抚再次行文,必须实施坚壁清野之策,若有不从者,可采取强制措施!” 朱由校可不希望让大明的百姓与粮食,成为建奴的包衣与粮库,从而继续壮大建奴的实力。 朱由校宁可采取强制措施坚壁清野,也不想资敌。 “是,陛下,臣遵旨!”曹化淳站起来回道。 “嗯,新城伯这次不仅要协助运输粮草军械,也可让四海拓殖从辽东百姓中招募壮丁,充实四海拓殖的同时,也可向济州岛、东番岛移民戍边。”朱由校朝新城伯王升说道。 “是,陛下,臣遵旨!”新城伯站起来说道。 “这样吧,先休息十五分钟,之后你们继续讨论完善方略,朕十一点再来听取最终的结果!” 朱由校看着众人说道,他担心自己在,束缚了他们的自由发挥。 说完,朱由校起来离开了西配殿,离开前还让人转告新城伯,自己找他。 朱由校离开西配殿后,径直回到了东暖阁,后面还跟着新城伯与方正化等人。 待新城伯行完礼,朱由校直接说道:“舅舅,这次可能要牺牲一下四海商行的生意了,但辽东战事事关大明国运,希望舅舅能够理解。 另外,朕答应了英国公,若是舅舅修路与修港口的水泥钢筋不足,可优先考虑他家。 而且,若是张之极的粮草供应紧张,舅舅也当适当照应他一些。” 王升躬身回道:“是,陛下,四海商行本就是臣代陛下管理,而且事关国运,损失一些并没有什么,臣会尽力配合。英国公与世子的事情,臣会照办的!” 朱由校点点头道:“嗯,那就辛苦舅舅了。这次辽东战事,让朕明白咱们的力量还是太小,而且过于集中,朕想着让英国公也参与到海上之事中来。 这次不是让他像四海日用一样直接入股,而是让英国公府牵头,舅舅再以四海拓殖的名义入股新成立的商行。 英国公府出钱出人,舅舅出技术与一部分船只,和他四六分,英国公府四,四海拓殖六,具体怎么出,舅舅不妨会后去拜访下英国公,定下此事。 另外,朕还有封信与一点东西需要舅舅一起带到英国公府,舅舅离宫时,朕让刘时敏给你。 见到英国公后,舅舅只需说‘不是给英国公的’,他便会明白了。” 朱由校心想,虽然答应了封张世媖为贵妃,但还是需要给她送点什么东西,以安她和英国公府的心。 现在辽东战事吃紧,自己的可战之兵基本都派往了辽东,京城还需英国公来稳定朝局。 “是,陛下,臣记住了!”王升回道。 “嗯,告诉王兴与王平两位舅舅,向外拓殖的时候,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凡事以大明利益为主,可让他们多学学尼德兰与大小弗朗机是如何做的。” 朱由校突然想起拓殖之事,大争之世,可不能还搞儒家的仁义道德那套。 “另外,据朕所知,东番岛不仅有船木与肥沃的土壤,可能还有不少金、铜与煤矿。此外,大弗朗机人占据的吕宋群岛,不仅一年三熟,而且金、铜十分丰富。 而且,南洋还有面积不小于大明所有国土的一年三熟的肥沃土地,雨水充足,风调雨顺,却被那些欧罗巴人与懒惰的野人占据,实在是暴殄天物!”朱由校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说道。 王升听朱由校如此说,马上两眼放光地问道:“陛下,此事当真?” 朱由校一脸肯定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不然那些欧罗巴人为何从万里之遥的泰西之地,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占据南洋那些地方? 现在已经是大争之世了,只盯着大明的一亩三分地可不行了,舅舅也该知道大明土地兼并十分严重,而底层的百姓却越来越多,迟早会爆发历史上发生过多次的农民大起义。 朕之所以急着拓展海外,也算是为我们谋一条退路,万一大明真的无法维持了,我们还能有个去处,而不是等着被人灭族!” 第139章 定情信物,纸短情长 王升见朱由校连准备退路的话都说出来了,一脸凝重地回道:“是,陛下,臣谨记!” “嗯,此事你和另外两位舅舅知道便可,不可传了出去!”朱由校嘱咐道。 “是,陛下,臣明白的!”王升回道。 “好,那舅舅继续去参加军议吧,朕准备书信与礼物!”朱由校说道。 “是,陛下,臣告退!”说完,王升一脸凝重地退出了东暖阁。 王升走后,朱由校开始思考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定情信物十二件有簪子、罗帕、耳环、玉如意、同心结、香囊、玉连环、玉佩、手镯、发梳、同心锁、戒指等。 簪子、发梳一般是送给结发妻子的,罗帕、同心结、香囊多为女送男,剩下的几个中,朱由校权衡一番后,最终决定还是送如意、玉佩与手镯。 既能表达情意,又能不至于让张世媖误解,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想清楚这些后,朱由校让人叫来了刘时敏,再次与刘时敏确认一遍自己准备要送的礼物含义后,就让其尽快准备好上好羊脂白玉如意、手镯、玉佩各一对,并选用精美礼盒装好。 同时,再让他马上给自己准备几张上好粉笺纸与粉笺纸做的信封,并让他转告魏进忠,准备给所有参加军议人员赐宴的事情。 刘时敏走后,朱由校开始琢磨着情书该怎么写。 想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这才拿起钢笔,开始下笔: 与汝阔别,三日有余。终不见汝,吾心戚戚,情难自抑,满卷相思。 昔见汝于灯市,初睥芳泽,惊为天人。秋波潋滟,青丝垂肩,娇态依依。 夫弱水三千,则取一瓢足矣。夫理工芳草,惟独爱汝无别乎。 易安居士曾午夜梦回,泪眼低吟:“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始,吾疑,何故? 今吾身受体历,方知古人不欺吾也。 景庄亦言:“为伊消得人憔悴。” 吾亦疑,甚矣。 今吾人涉情土,身陷情潭,幡然醒悟,终悟其中之意也。 每忆汝,辗转难眠,心有所思,情难自已。 吾自知才疏学浅,身非八尺,貌不扬人。 然吾之情之心,可昭日月,天地共鉴。 纸短情长,言有穷而情不可终也。 所未尽者,尚有万千,何止其乎? 汝其知也耶,其不知也耶? 写完,再认真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揉了揉手腕,抬头发现刘时敏已经等候在暖阁。 “东西都准备好了?”朱由校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他手上端着的礼盒问道。 “回皇爷,准备好了!” 刘时敏说完,缓步向前走了几步,将礼物小心地放在朱由校的书案上,并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供朱由校检阅。 朱由校将礼物一件件拿起看了看,虽然不是很懂,但从色泽看起来,都非常不错。 从里面拿出粉笺纸与粉笺纸做的信封后,让刘时敏将礼盒先放到一边,然后铺开粉笺纸,开始誊抄刚才写的情书。 约花了二十分钟,认真抄写完毕后,用嘴哈了哈气,将其吹干,之后拿起信封,在其封面写上“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之后小心地叠好信纸,将其装入信封之中,并拿起红蜡滴在上面,再盖上了自己私印“养心斋”。 做完这些后,朱由校让刘时敏将信件放进礼盒,并让其在新城伯离宫前给他。 朱由校看了下时间,发现快到十一点了,于是乎,走出养心殿,朝不远处的西配殿走去。 尚未进入西配殿,朱由校看着仍不太激烈的讨论,心想是不是他们还是离自己太近了,导致无法完全放开,看来得给禁军成立一个单独的都督府了。 朱由校走近西配殿,众人立马停止讨论,整齐站好,一齐向朱由校行礼道:“臣等见过陛下!” 朱由校回了一礼,压了压手道:“诸位请坐!” 待众人坐下后,朱由校说道:“通过这次军议,让朕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禁军缺乏一个明确且有效的上级衙门。这样吧,朕还是自任禁军都督,骆、牛两位老将军也是副都督,曹化淳也是监军,御马监负责在西安门大街建立一座禁军都督府,用新式水泥钢筋建造,以坚固实用为主,建筑设计可请教格物院的院士。 另外,都督府下设赞画司、镇抚司、辎重司、军情司、经历司以及侍卫营,侍卫营以后优先从退伍老兵中挑选。都督府要一年内建好,在此之前,都督府人员可先在天师庵草场办公。” 朱由校召开的这次临时军议,真的十分突然,不管是军队、粮草调动还是行军、作战方略,都是临时想出来的。 若不是朱由校有着前世的记忆,以及骆尚志对建奴有一定了解,那真是成了纸上谈兵,与建奴作战的经验,真的需要牺牲大量的将士性命与物资消耗来换取。 朱由校昨晚初步计算了下此次赴辽东作战,光禁军、勇卫营与土司兵的钱粮武器消耗,半年时间,将不会低于五百万两。 户部那边的支出恐怕也不会低于五百万两,一场战争消耗下来,总支出将不会低于一千万两。 要不是朱由校这一年多以来做生意与抄了一些犯事官员的家产,恐怕日子会像历史上一样非常难熬,文武百官与九边将士的军饷粮草还是会继续拖欠下去。 大明可真是悲催的王朝,从建国之日起,几乎一直处于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 虽然农业科技有了较大改善,但随着人口的暴增与士绅、勋贵、藩王的疯狂兼并土地,底层百姓的粮食供应越来越紧张。 除此之外,因受小寒潮影响,北边的蒙古人与东北的女真人日子也非常不好过,所以导致了持续不断的南下劫掠相对温暖富庶的大明。 众人见此,内心也是十分高兴,上面有了专门的衙门,能减轻他们很多繁琐的事情。 骆尚志、牛秉忠与曹化淳三人也是十分高兴,官位终于不是之前空有虚名了,而是能落到了实处。 骆尚志三人站起激动地敬礼道:“是,陛下,臣遵旨!” 第140章 宁杀错,不放过 朱由校向下压了压手道:“三位请坐,都督府先将架子建起来,里面的官员以后再慢慢补上合适的人员,宁缺毋滥。此外,朕已经让御膳房在准备午膳了,算是朕为诸位提前饯行了,下面说说你们讨论的结果吧!” “是,陛下,孙将军,由你给陛下汇报下结果吧!”骆尚志朝孙祖寿说道。 “是,骆将军,下官遵命!” 孙祖寿说完,朝朱由校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然后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开始说道:“禀陛下,经过众位将军的讨论,得出如下方略:按照曹监军的行军方略与建奴的可能进军方向,沈阳将会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虎皮驿、辽阳、海州次之。 对此,第一营与锦州兵及原沈阳守军以稳守沈阳城为主,拖住建奴主力,勇士营驻扎奉集堡,待建奴主力进攻沈阳时,勇士营从南绕道甲板过河,攻击建奴可能的粮草供应点抚顺所。 破坏抚顺所之后,佯装攻打建奴新老巢萨尔浒与界凡,建奴兵少时可直接歼灭,建奴人多时,北上绕过懿路所,向西沿着辽河一路南下回到沈阳城或虎皮驿。 为了确保勇士营的行军顺利,京营五千骑兵从南面牵制建奴围堵的骑兵,若是建奴从沈阳派重兵北上围堵勇士营,第一营与戚家军将出城主动向建奴发起进攻。 若建奴选择围困沈阳,并派兵南下劫掠,京营与勇士营将进行沿途层层阻截,使南下的建奴不敢再分兵。 若建奴见沈阳难以攻克并损失较大后,可能会选择舍弃沈阳坚城,利用他们的骑兵优势,南下劫掠辽民与粮草,勇士营与京营及沈阳内的剩余骑兵,可选择后面跟随,剿灭落单与人数较少的建奴。 以上,就是大家讨论出来的具体作战方略,请陛下示下!” 孙祖寿说完,再次标准地向朱由校行了个军礼。 朱由校朝孙祖寿压了压手,然后缓缓说道:“朕没有参加过具体的战事,就不班门弄斧了,朕只提醒三点:第一,你们到达防区后,第一时间清除蒙古人、建奴细作与摇摆不定的辽东军,宁可杀错也不要放过。 第二,朕再次强调,对于建奴所有人,不管是拿刀枪的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一律格杀勿论。 第三,若有文官或其它辽东军将领妨碍军事,可直接将其拿下,交由锦衣卫锄奸司审问。 另外,锦衣卫再派派三百锄奸司人员前往辽东,除了绞杀建奴与汉奸外,也帮大军收集情报。 监军只有建议权,但不可干涉主将的指挥,主将有畏缩不前、临阵逃脱者,监军与所有将士可将其直接拿下,空出的官位由低一级军官接任。 此外,各主将、监军、镇抚司、经历司登记好立功与违抗军法的将士,战事结束后按军律进行奖惩,对于那些作战表现特别优秀的将士,朕会亲自给他授予勋章。 最后,朕希望诸位皆能杀敌立功,但也希望你们不要盲目牺牲,辽东战事不是一场战争就能解决的,经过战场考验活下来的兵才是真正的战兵,未来还有很多战功等着你们去争取!” 见朱由校说完,众人一起站起高声敬礼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朱由校也站起回了个军礼道:“好,辽东战事,可拜托诸位了,随朕一同前往养心殿大堂用膳!” 说完,朱由校率先走出西配殿,其他人按照职级大小依次跟随在后面。 用完中膳,朱由校单独留下田尔耕,而刘时敏则将朱由校准备的礼物交给了新城伯王升。 “朕将你留下,是有几件事要特别交代你,目前投靠建奴的汉人除了李永芳与李家其他人,还有佟养性与佟养真一家,此外还有沈阳城内大族范文程与范文寀一家,辽阳也有一些当地大族可能暗中勾连建奴。 另外,广宁游击孙得功暗中一直有勾连建奴。对于以上汉奸,不用请示,直接诛族,他们的财富锄奸司可分配三成,剩下的交给禁军都督府的监军。当然,以锄奸为目标,财富能夺就夺,夺不了,不要盲目牺牲。”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下的田尔耕叮嘱道。 “是,皇爷,臣记住了!”田尔耕跪拜道。 “嗯,去忙吧!”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皇爷,臣告退!”说完,田尔耕小心地退出了暖阁。 新城伯王升出皇宫后,让自己的马车改道英国公府,递上拜帖后,很快就进入了英国公府正堂。 对于新城伯的突然拜访,张维贤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肯定不会是小事。 待下人上完茶,张维贤与新城伯闲聊了会儿,然后笑着问道:“不知新城伯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相商?” “因受陛下所托,下官刚从皇宫出来,便径直前来拜访英国公!”王升拱手笑着回道。 “哦?不知陛下所托何事?”张维贤好奇地问道。 王升笑吟吟地说道:“陛下所托之事有三:这第一,乃是陛下特意告诉下官,修筑水泥路与港口的时候,若水泥与钢筋不足,要优先考虑英国公府。 这第二嘛,便是陛下让下官与英国公相商共同成立海上拓殖商行之事。 至于这第三,却是帮陛下送一份礼物,他让下官说‘不是给英国公的’,英国公自会明白!” 王升说完,指了指自己随身带过来的礼物,皇帝的礼物,他可不敢拆开。 张维贤听王升说完,便马上明白这礼物是给自己孙女的,看来陛下心里不仅对媖儿有亏欠,还有一定的情感,媖儿未来的宫廷生活也就不会太差了。 张维贤起身朝皇宫方向躬身说道:“臣谢陛下恩裳!” 重新落座后,张维贤朝王升拱手道:“水泥与钢筋之事,那就谢过新城伯,礼物本公也收下了。至于海上拓殖之事,可有什么说道?” 王升喝了口热茶道:“想必英国公已经知道四海商行下面有了家四海拓殖,专门负责拓殖辽东伐木之事,下官可以告诉英国公的是,四海拓殖不仅可以去辽东伐木,还可以进行军屯与采矿。 而四海拓殖今年的目标便是在鸭绿江沿岸继续伐木与建立军事要点,同时,踏足济州岛,在上面进行军屯与建立中转点,为下一步北上拓殖努尔干都司东海岸做准备。” lwxiaoshuo.org 嘶,动作这么大,本以为只是去辽东伐木,没想到还有抢占济州岛与远赴努尔干都司之事。 张维贤好奇地问道:“四海拓殖进占济州岛,不怕朝鲜的抗议与攻打?” 王升冷哼一声道:“忘恩负义的鼠辈,辽东战事焦灼,他们却选择坐山观虎斗,而且济州岛本是我中华之土,只是被朝鲜暂时窃据了而已。 陛下正在找借口该如何惩治朝鲜呢,至于抗议,下官预估陛下不会理睬,而征伐,朝鲜敢向天朝动兵吗?” 张维贤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那新城伯想与本公成立的拓殖商行,将向何方拓殖,以何为业?” 王升想了一下道:“下官听说南洋粮食都是一年三熟,而且还有不少的金矿与铜矿,珍贵林木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中就有大量的沉香、楠木、黄花梨与紫檀。” 张维贤略显震惊地问道:“新城伯之言可当真?” 王升理所应当地回道:“下官的话自然是真的,想必英国公知道当年的三宝太监可是带回了不少好东西。而且,若无暴利,欧罗巴人为何不远万里争相抢占南洋之土?” 嘶! 张维贤仔细一想,事情或许还真是如此,但马上想到自己没有出海的船只,只得问道:“既然真有此事,那不知新城伯想与本公如何合作?” 王升沉吟了片刻道:“按照陛下的旨意,四海拓殖出船与有经验的水手,占股六成,英国公出人出钱,占股四成,不知英国公以为如何?” “不知我英国公府总共要出多少本金?四海拓殖出多少船只与水手?”张维贤问道。 “咱们不妨参照四海运输的总出资来算,英国公府占股四成,理应出资四十万两,四海拓殖出价值五十万两的船只,并给每艘船配五到十人不等的熟练水手,不知英国公以为如何?”王升拱手回道。 四十万两虽然数额庞大,但对英国公府来说,并不是不可承担,尤其是自从入股四海日用与代理淮安府及凤阳府以来,每个月差不多都有十多万两进账。 可这一下子就要投进去四十万两,不知前景如何,但新城伯经手的生意,不但没有亏本的,反而都是大赚。 看着英国公一直没有答复,王升也不着急,端起热茶慢慢品尝了起来。 张维贤看着王升一点不似作假的样子,内心来回权衡一番后,开口问道:“新城伯,不知这总管事由谁担任?” 王升拱手回道:“陛下特别交代,新成立的商行由英国公府出面打理,总管事自然由英国公府指派,但四海拓殖可要担任副总管事,而且要监督新商行的账目往来,毕竟四海拓殖占了六成股份。” 张维贤听此,最后的一点担心彻底没了,心一横,笑着拱手道:“既如此,本公就答应了,不知新商行当取何名?另外,商行位置放在何地合适?” 王升拱手回道:“既然英国公赞同,那下官就预祝咱们的新商行以后生意兴隆。至于新商行名字与驻地,南洋拓殖与天津大沽口如何?天津大沽口不仅有四海商行的天津造船厂,还有天津海军与天津水师,而且四海拓殖的驻地也在那。” 对于王升的提议,张维贤自然无不可,于是乎,笑着回道:“本公认为甚妥,以后南洋拓殖可要靠新城伯多多提携了!” 王升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现在东南沿海与南洋有不少海盗与欧罗巴人,下官建议南洋拓殖先从运输辽东与南方的粮草开始,等时机成熟了,再南下参与争夺南洋的财富,不知英国公以为如何?” “新城伯的安排乃稳妥之策,便依此行事,只是火器问题该如何解决?”张维贤问道。 “四海拓殖可购买西山工坊的火器,想必南洋拓殖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火炮稀缺,禁军自己还未装配完毕,尚需再等等。”王升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张维贤回道。 两人再聊了些南洋商行的事情后,张维贤亲自将王升送到了大门口。 看着远离的马车,张维贤轻叹一声道:“希望此次下注没有下错!” 回到正堂后,看了眼王升带过来的礼物,张维贤朝一旁的管家说道:“让媖儿过来拿礼物吧!” 至于为何不是让管家送过去,而是让自己孙女过来拿,他是想看看朱由校会送什么礼物,从而好进一步判断他对媖儿的态度。 不一会儿,张世媖在鸳鸯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堂,先向张维贤行了一礼道:“媖儿见过祖父!” 张维贤朝放在茶几上的礼物说道:“嗯,朱公子托新城伯给你带了份礼物过来,你打开看看是何物?” 张世媖先是震惊了一下,接着是惊喜,但想到祖父还在,只能压制住兴奋,但还是藏不住满脸的笑容道:“是,祖父!” 说完,张世媖走到礼物旁,打开外面的礼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封粉笺纸装着的信件,张世媖不动声色地快速放进自己的衣袖里。 紧接着,依次打开三个小礼盒,只见上面依次摆放着成对的上好羊脂白玉手镯、如意与玉佩。 看着三件礼物还有孙女藏起来的信件,张维贤心里虽然有所遗憾,但还是挺满意的,起码皇帝对自己孙女儿很上心。 看着激动的孙女,张维贤笑着说道:“这些是朱公子送给你的信物,都是好东西,收起来吧,将来进宫的时候,你一起带过去。” “是,祖父,媖儿告退!”张世媖欠身行了一礼,然后重新盖好礼盒,自己抱着离开了正堂。 张世媖一路小跑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再次打开礼盒,将里面的礼品一个个十分稀罕地摸了个遍。 虽然英国公府并不缺少此类稀罕的玉石,甚至皇家赏赐的也不少,但谁让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朱公子送的呢,而且是刚答应了自己入宫,就送来了信物。 鸳鸯看着礼品,也是为自己小姐欢喜,她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小姐,朱公子还有一封书信呢!” 张世媖害羞地瞪了她一眼道:“要你管!” 第142章 张世媖的回礼,喜庆的元宵节 说完,小心地从袖子里取出了朱公子写给自己的信件,上面还透着一股自己喜欢的兰花香水味道。 看着上面的红色蜡封,鸳鸯自觉地去取蜡烛与开信刀。 张世媖先将蜡印放在蜡烛上小心地烤了一会儿,这才用开信刀划开信封。 看着紧盯自己的鸳鸯,张世媖拿起信件走到书案后面,才缓慢地抽出里面的信纸。 看着朱公子写给自己情意绵绵的书信,情窦初开的张世媖,内心小鹿乱撞,脸色也不自觉地泛出阵阵红晕,呼吸不知何时也开始快速地急促了起来。 看着自己小姐的样子,鸳鸯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也能猜到自己小姐是彻底陷入了朱公子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张世媖来回看了好多遍,直到自己母亲到来,才恋恋不舍地将书信装回了信封。 看着放在桌上的礼物,张世媖母亲笑着说道:“看来朱公子对我们家媖儿还是很上心的,这不刚答应你入宫的事情,马上就让新城伯亲自送来了信物,这礼物不仅品质好,而且寓意也好!” 张世媖羞涩地撒娇道:“母亲,您取笑我!” 张世媖母亲拍了拍张世媖手背说道:“母亲怎么会取笑你呢,这是为你高兴呢,你父亲当年对母亲可没有如此上心。对了,听说朱公子还给你写了封书信?” 张世媖本就羞涩的脸色,就更加害羞地低头小声回道:“嗯!” “嗯,小心收好,母亲年轻的时候,你父亲都没有给为娘做出如此浪漫之事,现在母亲老了,你父亲就更不会做出此事了!”张世媖母亲叹息一声道。 张世媖赶忙说道:“母亲,您怎么就老了呢,明明很年轻,父亲只是不好意思做这些事情,心里是非常疼惜母亲的!” 张世媖母亲抚了抚女儿头发道:“母亲跟你父亲相处几十年,自然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你们长大了,母亲就老了,而且你也要嫁人了,母亲实在舍不得!”说着说着,张世媖母亲开始哽咽了起来。 “母亲,女儿就在不远处的宫里,以后女儿还能经常回来看母亲,母亲也能时常进宫看女儿!”张世媖着急地说道。 张世媖母亲继续抚着女儿头发道:“傻孩子,你是以英国公府远房亲戚的名义入宫的,母亲咋能随便去见你。而且你进宫了,哪还能随便出宫回来,就算不是进宫,你也不能随便回家。” 张世媖说道:“母亲,那我不嫁人了,就守着母亲......” 张世媖母亲打断道:“别犯傻了,圣上说出的话就是圣旨,我们哪能违背。而且,你与朱公子互有情意,母亲也不能自私地一直留着你在家里!” 看着怏怏不乐的女儿,张世媖母亲再次说道:“既然朱公子给你送了信物,你也要好好想想该给朱公子回什么信物,明晚你祖父、祖母要入宫陪圣上与贵妃们过元宵节,刚好交由祖父带给朱公子!” “嗯,母亲,女儿明白了,女儿会好好想想的!”张世媖点了点头道。 “嗯,那就好,母亲该回去了!”说完,张世媖母亲起身走出了闺房。 母亲走后,张世媖开始与鸳鸯商量该回什么信物才好。 送贵重的物品肯定不合适了,朱公子可什么都不缺,最好是朱公子随身携带的,而且还能持久保存。 商量了半天,最终得出由张世媖自己亲手制作同心结与香囊,寓意好还容易制作,之后再次开始商讨用什么材质、花色、香味等。 最终决定香囊绣上兰花,并且里面装着干兰花瓣,关键针脚少,张世媖自己就能在祖父明天出门前绣好。 至于同心结,本就十分简单,很快便能做好。 张世媖一边准备香囊与同心结,一边想着该如何给朱公子回信,诉说自己内心的情意。 经过一个下午与大半个夜晚及一上午的制作,张世媖终于准备好了香囊、同心结与回信,小心地放进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盒,在祖父出门前,脸色红红地悄悄交给了他。 进入正月十五这天,皇宫显得格外的热闹,养心殿旁边的乾清宫广场上也开始搭建戏台,午门外更是堆满了五彩斑斓层层叠叠的彩灯,两边的护城河甚至搭起了彩船。乾清宫到午门之间,自然也是被各式各样的彩灯所点缀。 喜静不喜闹的朱由校,完成晨练与过完早膳后,便躲进西暖阁内书房继续完善他记忆中的一些知识,对于外边的热闹自然是不感兴趣的。 心里反而在想着,以后可得缩小规模,真是太铺张浪费了。 而朱由检等四个小孩子,早早就醒了过来,在宦官与宫女的照应下,在皇宫内到处乱窜。 一年难得的喜庆与热闹,可不得使劲撒欢,关键朱由校不限制他们出行自由,他们也才能如此自由。 中午,朱由校让四人陪自己在养心殿进膳,看着欢快的几人,朱由校耐心地听着他们上午到处游玩时的所见所闻。 用完午膳,朱由校让他们几人先回睡一觉,晚上再带他们去看灯会与烟花。 听说要去看烟花与灯会,几人兴奋地在宦官与宫女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午睡去了。 而朱由校自己,也在他们走后不久,进入了梦乡。 晚上除了灯会与烟花,还要陪同大臣们看戏曲、杂技并赐宴,要随时保持好状态。 睡了一觉后,朱由校精神倍爽,而后陆陆续续地有文武大臣进宫,前往乾清宫广场看戏与杂技。 朱由校实在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前往。 随官员一同前来的,还有他们有封号的夫人,陪同着先帝们的嫔妃一同看戏。 坐在内书房书写后世知识的朱由校,先是迎来了新城伯,跟自己聊了些与英国公已达成协议成立南洋拓殖的事情,至于火枪的事情,朱由校答应可以先给一千支步枪,三个月后再给两千支。 没办法,现在正在快速扩军,而且辽东战事马上就要爆发,火枪肯定要先紧着准备前往辽东的军队。 新城伯前脚刚走,英国公张维贤的后脚就跟了进来,简单聊了一会儿后,就将张世媖送给朱由校的礼物给留了下来。 第143章 与民同乐,午门观灯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礼盒,拆开后看到了两个精制的同心结与香囊,还有一封同样用粉笺纸做信封的书信。 朱由校没有急着去拆信,而是拿起绣着兰花的香囊,仔细闻了闻后,是纯粹的兰花香味。 再次闻了两下后,朱由校就将其系在了腰带上。 之后才拿起书信,也是透着兰花香味,看来这姑娘的确是喜欢兰花香味。 用开信刀拆开后,取出里面的书信,看着娟秀的小楷,朱由校是自愧不如的,他写给张世媖的书信用的是比较潦草的行书。 书信内容虽然也是表达对自己的情意与思念,但却比朱由校写的要含蓄很多了。 大明朝的大家闺秀,可是含蓄保守得很的,张世媖这种已经算是很大胆了。 再看了两遍后,朱由校小心地叠好放回信封,之后放进礼盒,与同心结一起放到了内书房的置物架上。 不久之后,内阁与六部九卿一同前来拜见,并请朱由校移步乾清宫与文武百官同乐。 朱由校无法,只得乘坐御辇,在六部九卿与大内侍卫的簇拥下,前往乾清宫露台,与百官一同欣赏戏曲与杂技。 当张维贤看到朱由校腰带上系着自己孙女刚送的香囊,心里不由一阵欢喜,虽然自己孙女最终只是给朱由校当了贵妃,但此前内心的不满,在此刻算是彻底放下了。 戏台上表演的节目,朱由校对于杂技还稍微认真看了会儿,但对于戏曲,完全是听不懂。 一个是前世听的都是世界各国的流行歌曲,另一个就是戏曲发音大都是各地方言,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 看着津津有味的文武百官,朱由校也不得不装着听得津津有味,一个是要随大流与民同乐,另一个是自己若表现出不喜欢,这些演员恐怕会遭受惩罚,或许这也是上位者的无奈之一吧,不能任性。 没多久,光禄寺卿走近朱由校,说晚宴吉时已到,请示朱由校是否可以开宴,得到朱由校的点头后,光禄寺卿先让正在舞台上表演的曲目停止,文武百官见此,便知道到了赐宴的环节了。 果然,只听光禄寺卿高喊道:“元宵节赐宴,百官朝拜!” 看着、听着跪倒在自己面前后山呼海啸的万岁声,朱由校手掌向上伸出双手道:“众卿平身,随朕入宴!” 刘时敏将自己的话高声传出去后,又是文武百官一阵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之后,在光禄寺官员与尚膳监宦官的引导下,膳食被一个个地端了上来。 因朱由校要当孝子贤孙,所以依然是素食,并且没有酒,但茶水还是上了上好的西湖绿茶与碧螺春。 主要是马上又要到清明了,需要这些官员们帮忙消化一下库存,不然放在内存运库不但会过期,而且还占位置,正好借此机会将过年赏赐还剩下的茶叶给清理掉。 自从朱由校御极后,通过近半年的整顿, 将过去那些隐藏在内廷的巨贪一个个给清洗干净,得了不少的赃物。 此外,还重新建立了一套相对完善的采购制度,削减了不少没必要的开支项目,现在内廷每月的日常生活开销 降到了过去的一半,人数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减少。 而且,还将西苑里面关押的一些奇珍异兽给迁到了锦衣卫直管的象房,成为大明皇家第一个对外营业的动物园。 而新象房,不再直属锦衣卫,而是变成了内官监为数不多可盈利的下属单位之一。 方从哲带头连说三番祝酒词后,晚宴正式进入了正题。 晚宴结束,尚在冬天的夜晚,很快就黑了起来。 内官监的小宦官们,将四周的彩灯一个个地点亮了起来,真有种华灯初上,夜如白昼的感觉。 紧接着,继续交替上演戏曲与杂技,灯下观看舞台上的表演,反而更有一番趣味,算是大明版的春节联欢晚会了。 看着看得津津有味的文武百官与皇弟皇妹们,朱由校算是体验到了娱乐匮乏的大明臣民为何会对这些戏曲与杂技如此热衷了。 而那些别有用心的文人与邪教,也大多利用这些娱乐手段来影响那些一辈子只活在一方小天地的愚昧人群。 娱乐项目丰富、信息快速传播、人员流动、知识普及,任重而道远呐。 快到晚上九点时,太常寺卿走上舞台,宣布午门观灯、与民同乐正式开始。 当太常寺卿的话音刚落,一直忍着不睡的朱由检四人挤到了朱由校身边,嚷嚷着让朱由校带他们去午门观灯与看烟花。 朱由校自然是连连点头同意,同时也引来了一众大臣对皇家兄友弟恭的赞美。 朱由校牵着年纪最小的朱薇媞,在文武大臣的簇拥下朝午门城楼走来。 看着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的彩灯,朱薇媞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欢呼着叫唤个不停。 登上午门城楼,走到城垛口,看着下面人流密集的人群与层层叠叠被点燃的彩灯,朱由校也不禁暗赞一声壮观。 而楼下的百姓,在官员与宦官们的引导下,一起向城楼方向跪倒,并三次高声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由校高声喊道,司礼监的宦官接连向人群传达朱由校的声音。 朱由校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想着下面的人如何看自己? 一千多年对皇帝的神化运动,不晓得在他们眼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主角,还是上天派来统御万民的天子,或者是残忍嗜杀的暴君? 朱由校可不会去猜测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只要每天能吃饱饭、少点虐民的官员,他们就会认为朱由校不仅是个好皇帝,还是个千古圣君。 看着楼下热闹纷呈的人流,以及壮观异常的灯会,朱由校止住了想下去的冲动。 并不是朱由校不想与民同乐,而是怕破坏这种氛围,同时也怕其中掺杂了想暗杀自己的刺客。 朱由校登基才四个多月,可是抄了不少人的家,而且斩首的官员不低于五十人,至于流放的官员与士绅学子更是不低于千人。 第144章 观灯有感,假期结束 所以啊,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仇敌还是有不少的,历史上莫名其妙病死的皇帝很多,而被刺杀致死的皇帝也不少。 光大明嘉靖皇帝一人,就明晃晃地差点被刺杀身亡三回,一次红绳案与两次纵火案。 要不是他运气实在太好,加上后来躲在西苑不敢再出去,才成功活过了五十九岁,成为大明第三长寿的皇帝。 而自小身强体壮好武的正德皇帝,因不喜自己胡作非为的两个舅舅,以及尝试利用军队从架空皇权的文官集团手中夺取皇权,最终在自己生母与文官的联合迫害下,死于落水引起的肺炎。 怕死的朱由校,以及想摆脱大明被灭命运的朱由校,自然是非常惜命的。 对于劝谏自己下楼与民同乐的官员,朱由校暗中一个个将他们的名字都记在了心里,等回去后就让人去查查这些人的底子。 因有了官员劝谏朱由校下楼与民同乐,朱薇媞一直缠着朱由校带她下楼,朱由校可就不惯着她了,以要观看烟花的名义将她的心思留在了城楼。 看来以后不能对自己的皇弟皇妹们过于宽容放纵了,那样只会被有心人所利用,从而拿来对付自己。 总有刁民想害朕,君王都是孤家寡人,古人诚不欺我朱由校也。 看了许久灯市后,朱由校看了看时间,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放烟花吧!” 而困得不行的朱薇媞等四人,听到要放烟花了,一个个立马精神得不行。 很快,从午门前广场,穿过端门、承天门、大明门、正阳门,一直到永定门,绚丽的烟花依次绽放在缀满月光的黑夜之中。 午门城门楼上、午门前的广场以及所有的京城臣民,皆纷纷抬头看着期盼已久的元宵节烟花秀。 看着绚丽的夜空,以及热闹的人流,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京城繁华热闹不再,满地腥膻与残肢断体,以及后脑勺拖着猪尾巴与眼神麻木的奴隶。 汉人再一次遭受野蛮落后的蛮族践踏,而中华文明也彻底进入黑暗无光与全民奴隶的时代。 虽然后来他们建立的政权被推翻,但带来的野蛮、奴化、专制,却一直无法彻底根除,继续深入影响整个民族与国家。 想到这些,让因绚烂景色而心情大好的朱由校,心情不自觉地沉重起来,情绪自然而然地随之低落。 看着身边的特权阶级代表,朱由校也就多了几分厌恶与憎恨。 虽然他们暂时对自己稳固政权有莫大的帮助,但他们何不是想利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好趴在其他人身上吸血与享用无尽的特权。 虽然朱由校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特权拥有者,当王朝的血液被他们吸食干净或自己的做法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时,随时就会被他们无情地抛弃。 从遥远的帝辛、刘协、曹魏、宇文赟、杨广,再到本朝的朱厚照及历史上的朱由校与朱由检兄弟,无不一一如此。 在他们眼中,君王只不过是个磕头的雕像,不管上面坐着的是汉人、鲜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还是强令他们剃发易服的通古斯野人,甚至是侵华的日本人,只要能继续保证他们的富贵与特权,都能纷纷倒戈与跪地迎接。 在他们心中,自己与自己家族的利益才是永远的第一,阶级矛盾才是压倒一切的矛盾。 国家、民族,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是博取眼球的手段之一而已。 可悲的是,朱由校还不得不继续给他们享受各种特权,继续向他们妥协,表面上不能对他们表现出一丝的恶意。 或许这也是嘉靖与万历在经过一番折腾后,发现无能为力改变,最终选择躺平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若不是考虑到五年多后自己莫名其妙落水,并一年多后全身浮肿地死在床上,而且自己没有一个子女存活,加上大明已经到了快要被推翻的时候了,朱由校或许也会学习嘉靖与万历,靠平衡几方不同势力,躲在深宫玩玩妃嫔,搞搞业余爱好,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内心无奈地连连叹了几口气后,朱由校脸上重新堆起笑容,与众文武百官虚与委蛇,一同欣赏这虚幻的太平盛世之景。 烟花连续燃放到了十一点后,午门前的百姓这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皇城,文武百官们见此,一同拜别朱由校,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意犹未尽的朱薇媞四人,在朱由校命令与伺候的宦官宫女催促下,也只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回到养心殿后,朱由校写下午门城楼上劝谏自己下楼与民同乐的官员,交给一旁侍立的方正化道:“好好查查这些人,是否与年前被惩处的余孽有来往!” 方正化听朱由校如此说,内心不由一紧,严肃地接过纸条道:“是,皇爷,奴婢记住了!” 对于那些想谋害自己的人,朱由校是毫不手软的,而且报复从不会等到第二天。 朱由校虽然不坏,但也绝不会放过跟自己作对的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以德报怨,对于朱由校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最近京城有没有编排朕的流言蜚语?”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零星有私下编排的,明面敢诽谤皇爷的都被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的捕快给捉拿了!”方正化低声回道。 “不要浪费朝廷粮食,调查清楚流言来源后,全都打发去修水泥路!”朱由校严肃地说道,现在大明最多的就是剩余劳动力,不能白养着他们。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回道。 “嗯,让王承恩过来伺候朕就寝,乏了!”朱由校躺在椅背上说道。 “是,皇爷,奴婢告退!”说完,小心地退出寝宫。 元宵节结束的第二天,朝廷各衙门就正式开印了,虽然还有一些休年假继续待在家的官员,但关键岗位尤其是内阁、六部与督察院的官员却没有一人敢休年假。 因为正月二十五就是朱由校定下的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没有哪个官员敢让自己的老大在皇帝面前因准备不足而出丑。 第145章 禁军出征,直指辽东 至于翰林院,也没了以前的轻松惬意,首先有一半翰林要开始修神宗与光宗实录,其次又有不少翰林被礼部抽去整理心学要义与誊写《永乐大典》,最后年前有不少翰林申请外调,过完春节,他们就将陆续前往地方任职。 而京城文化圈,也一下子多了不少离别的诗词。 至于勋贵,该休息的休息,过去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 对于一直看不惯武勋的文官们,这下内心的不爽就更增加了几分。 或许这也是朱由校未来对武勋下手时,文官们能站在他那边的原因之一。 当内阁六部督察院在忙着准备会议内容时,正月十七日一早,朱由校则来到了中府草场,为即将离京的第一营、勇卫营与腾骧左卫的将士们送行。 面对一个个朴实憨厚的大明将士,朱由校并没有说太多的民族与家国情怀,这些话镇抚司与监军平时都有持续不断的宣贯。 朱由校走上高台,望着肃然而立的第一营、勇士营与腾骧左卫的将士,朱由校拿起铜制扩音喇叭,用最通俗的词句高声说道:“大明的第一营、勇士营与腾骧左卫的将士们,四百九十六年前,女真完颜部落建立的金国,南下劫掠残杀、奴役迫害我们汉人子民一百零九年。 而今,同样是女真建州部建立的金国,不仅劫掠残害我们汉人,而且还要将我们男的世世代代给他们当包衣奴隶,女的任由他们奸淫。 此外,还让所有汉人剃掉头上的头发,只在脑后留一根丑陋不堪的猪尾巴,同时,还必须穿他们女真人奇丑无比的衣服。 当粮食不足时,他们连让我们当包衣奴隶的机会都不会给,先是逼着我们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并分而食之,接着他们再杀掉你们来填饱他们的肚子。 这些,并非朕的危言耸听,而是辽东被掳掠的汉人正在遭受的磨难,朕说这些就是让你们不要对建奴抱有任何幻想与期望。 对于这些野蛮的建奴与助纣为虐的汉奸卖国贼,朕希望你们用你们手上的枪与刀剑,彻底将他们消灭,而不是怀抱不该有的仁义道德。 因为你不杀他们,他们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你全家并当做他们的口粮! 今天,你们将要出征辽东,剿杀忘恩负义、残忍嗜杀的建奴。 你们当中可能会有人害怕,当了逃兵甚至叛降了建奴,对此,我们大明禁军容不下这种懦夫败类,除了被当场斩杀,还会传檄所有禁军将士,而你所有的赏赐与酬劳不但会被驳回,朕也会让你的名字登上《大明时报》,遗臭万年。 当然,有罚就有赏,除了你们熟知的禁军条例中规定的升职加薪外,朕已经让西山工坊、滦州钢铁厂、四海商行、四海日用、皇家织造局、皇庄等衙门优先录用你们的亲属。 对于那些表现突出的将士,不但会有额外的赏赐,朕还会亲自为你们颁发勋章,并且每人会有五十亩起步上不封顶的辽东肥沃土地的赏赐,而且三十年内不用缴纳一分税赋。 此外,对于战功卓着的将士,朕也会毫不吝啬地授予爵位......” 听到皇帝一堆丰厚的赏赐,所有将士的肾上腺激素无不纷纷上扬,尤其是当听到了皇帝亲自颁发勋章、上不封顶的土地赏赐。 对于他们来说,皇帝就是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神明,而神明将要亲自给自己颁发奖章,对于他们来说,将是无上的荣光。 而土地,对于土地拥有十分深厚执念的汉人来说,更是一笔可以世代传家的财富,有了土地才能有家,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 而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出身最底层,没有自己的一寸土地。 虽然赏赐的土地在遥远的辽东,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着十分浓烈的渴望,关键三十年内不用缴一分税。 朱由校本没有想给如此多的赏赐的,但前晚午门城楼观灯时的遐想,让朱由校临时决定要进一步拉拢出身最底层的禁军将士。 就算未来士绅阶层背叛了自己,自己还能有一支只忠于自己的强大禁军可依靠。 既然大明阶级矛盾大于民族矛盾,而以士绅地主为代表的特权阶级注定了无法主动让出他们的既得利益,为了大明的存续与自己的小命,那只能靠暴力手段从他们手中夺取了。 当然,在此之前,朱由校可不会与他们彻底决裂,最起码要等到建奴被打趴下再说。 对于未来的白莲教与西南土司叛乱,朱由校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对大明和他威胁最大的当属组织严密、机构健全、野战强悍的建奴,以及未来因大旱而爆发的陕北农民大起义。 陕北大起义相对于辽东建奴,只要镇压得当也能快速扑灭,实在不行可招抚他们用来对抗士绅地主。 当然,到了那时,自己也就成了朱元璋第二了,不过比朱元璋多了个皇帝大义与一支强军。 只听朱由校继续高声说道:“对于受伤的将士,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会没人管你们,朕会安排你们进入禁军都督府、西山武学、皇家银行以及刚才说到的西山工坊等所有衙门。 至于战死的将士,除了丰厚的抚恤金与家属差事安排,朕还会给你们的子侄留一个进入西山武学学习的名额。 而那些没有家人的将士,朕也会让禁军都督府帮你们找一个孤儿跟着你的姓,传承你的香火。 朕给了你们丰厚的俸禄与赏赐,也给你们和你们亲属安排了所有退路,所以,朕希望你们遵守军令军纪,勇猛杀敌,用你们的战功换取更大的奖励!” 用唾沫润了润嗓子,朱由校奋力高喊道:“奋勇杀敌,大明万岁!” 全场一万一千两百多名第一营与勇士营将士一起大声三呼:“奋勇杀敌,大明万岁!奋勇杀敌,大明万岁!奋勇杀敌,大明万岁!” 待众将士呼声停止,朱由校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再次高声道:“朕命令,大明禁军第一营与勇卫营所有将士,出征!” 第146章 京城空虚,继续扩军 孙祖寿、曹文诏与王廷臣带头高呼道:“吾皇万岁,大明万岁!” 接着,其它所有将士也跟连声高呼:“吾皇万岁,大明万岁!” 听着万人高呼声,朱由校也不禁心潮澎湃,有了强军,还有什么是能够让自己害怕的。 孙祖寿、曹文诏、王廷臣走近朱由校,行了个军礼后,孙祖寿激动莫名地朝朱由校说道:“陛下,不杀退建奴,臣绝不回来!” 曹文诏与王廷臣也跟着说道:“陛下,臣也一样!” 朱由校笑着说道:“好,好,朕在京城等着你们的捷报!” 三人一齐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说完,三人毅然朝台下走去,上了战马,朝各自所属的军队走去,然后带着队伍,陆续走出了军营。 朱由校看着第一营与勇卫营所有将士都离开军营后,才重新收回自己的目光。 第一营与勇士营可是朱由校手上最强的两营,将直面这个时代最强冷兵器军队主力的正面冲锋,不担忧是假的。 第一营训练了半年,是训练时间最长的一个营,勇士营也训练了四个多月,加上以老兵为主,而且有明末第一战将曹文诏的率领。 现在他们急缺的都是实战,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残酷,但战争便是如此,只有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他们才能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 重要的事,朱由校没有逼着他们现在就剿灭建奴,而是只用挡住建奴的进攻即可,对于军队的具体指挥,朱由校也给了将领们最大的权利与自由。 而且,朱由校内廷还有不低于三千万两白银的库存,粮食可以通过御马监辎重队、四海商行与天津海军及四海船队源源不断地向辽东输送。 至于火器,现在已经有有西山、滦州、武昌三处工坊连续不断地生产。 朱由校不指望他们现在靠野战击败建奴,但守城应该还是没太大问题的,现在朱由校唯一担心的是沈阳的粮食储备,以及建奴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 但想到现在的建奴还不是未来攻下整个辽东的建奴,没有那么多掘壕与种粮的汉人包衣,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储备,量他们也无法长期围城。 除了建奴缺乏人力与粮食,朱由校可是在沈阳及周边安排了不下于两万的骑兵与三万使用燧发枪的火枪兵,而指挥战斗的是戚金与孙祖寿以及张之极,而不是冲动自傲的袁应泰与贺世贤。 实在不行,还可以弃守沈阳,退守辽阳,将大部分经受住战场考验的精锐保留下来。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但沈阳与辽阳还有辽东军主力,而且辽东总督还是熊廷弼,巡抚也换成了历史上对建奴作战功绩最大的袁可立,而不是只知内斗毫无军事能力,致使辽东局势彻底败坏的东林党人袁应泰与王化贞。 此外,辽阳、海州、盖州、辽口、锦州、广宁、宁远也都有数量不等的禁军、勇卫营、土司兵与袁可立整编的辽东军。 万一沈阳战事不力,这些军队还能够及时支援,能有效阻止辽东战事的快速恶化。 而京城朝廷,经过去年朱由校的连续强硬手段,党争虽然依然存在,但却收敛了许多,内阁与六部九卿任用了一些相对有能力与底线的官员。 加上朱由校这个知道历史大势的皇帝,中央朝廷不说能给辽东多大的助力,起码不会再继续严重干扰辽东前线的战事。 都说大明边军满饷不可敌,朱由校上台后,通过几次抄家与秋税所得,国库相对充裕了不少,辽东的欠饷年前已全部补齐。 朱由校相信,满饷的大明边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虽然无法做到对建奴一对一,但守城时二对一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经过一番分析,朱由校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得如此充分,守住现有局势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但又想到能战之兵都调到了辽东了,还得继续扩军,朱由校权衡一番后,朝一同前来参加出征誓师的曹化淳、骆尚志与牛秉忠说道:“朕想着,能战之兵都调到了辽东去了,京城及周边地区兵力就少了不少,对此,朕有意继续扩充禁军。” 对于扩军,三人自然是乐意见到的,骆尚志问道:“不知陛下准备如何扩?” 沉吟一番后,朱由校说道:“升满桂为禁军第三协副总兵,令其在宣府整训禁军第十二营,营官由宣府游击马世龙担任,但马世龙必须先来西山武学参加为期半年的学习。 升沈寿岳为海军第一营参将,第一营军队人数也扩充至五千六百人。升游击将军李大山为参将,前往天津组建第十四营,士兵主要来自天津三卫与纤夫流民。 另外,升尤世威为第四协副总兵,下辖第四营与新成立的第十三营,升黄得功为第五协副总兵,下辖第五与第六营。” 这样算下来,禁军就有十四个陆军营与两个海军营了,加上勇卫三营,拢共就有了十七个营,有九万五千两百人。 此外,四海拓殖还有四个千户所,南洋拓殖也即将成立,战斗力或许比不上两营海军,但配齐燧发枪与舰炮之后,打一般的海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曹化淳见朱由校只扩充禁军,而勇卫营却没有变化,而且这次辽东之战,勇卫三营将全都派派往,自己手上现在可一个兵都没了。 于是乎,曹化淳壮着胆子问道:“陛下,勇卫营都派往辽东了,是否也该扩充一两个营头?”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不是朕不想扩充勇卫营,而是勇卫营都派往辽东后,就缺少了独立组建营头的将领,等他们从辽东回来后再扩充也不迟!” 曹化淳无奈地说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对了,刚才在誓师大会上朕说的那些奖励,都督府这边要尽快完善明细的奖励方案,同时及时宣达到每一个禁军与勇卫营将士耳中!”朱由校嘱咐道。 三人一起躬身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第147章 宣传队组建,方从哲有点飘了 “这次西山工坊能提供多少门野战炮?”朱由校朝曹化淳问道。 “回陛下,第一营这次有四十门野战炮,其他各营能提供二十门!”曹化淳回道。 “现在两支海军的舰炮装备情况如何?”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陛下,装备了一百二十门,不足两成,但火枪与手枪都装备齐了!”曹化淳回道。 “有点慢了,有没有挖到濠镜的炮匠?”这么慢,朱由校有点不满地问道。 “回陛下,因熟练的匠人不多,加上需要制模,而且成功率不高,所以就慢了点。濠镜那边的匠人挖了五个过来,已经安排到武昌火器工坊了!”曹化淳赶忙回道,生怕皇爷不知情而责怪自己。 “这次去辽东的各营可会使用火炮?”朱由检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回陛下,武学设有炮科,所以每营都安排有炮队!”曹化淳快速答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嗯,让西山工坊那边加快生产野战炮,舰炮可以适当放缓速度,生产出来的野战炮优先送到辽阳、海州、辽口与盖州。另外,给张之极的援辽军多配五千支手枪与一万发手雷。” 这张之极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岳父了,还是得加强他的火力,重武器用不上,适合骑兵快速机动的手枪与手雷倒是可以。 “是,陛下,臣遵旨!”曹化淳回道。 “对了,之前朕让监军与东厂收集一些辽东参战将士的英勇事迹,都督府这边也可以成立一支类似戏班的宣传队,专门宣传这些人的英勇事迹。 至于话本,不要弄成《西厢记》那样的东西,简单大白话就行,内容正面,感染力强。 那些唱戏的角,朕将他称为演员了,不一定要有唱戏经验,选些胆大声音洪亮好听的人便可。” 朱由校在元宵节听戏的时候,想起了宣传队的事情。 曹化淳三人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道:“是,陛下,臣遵旨!” “宣传队排练的时候,到时候让他们来给朕表演一遍,朕觉得合适了,再开始到各营甚至百姓中表演!” 看着三人的表情,朱由校估摸着他们将会不知道怎么弄,干脆自己把把关吧,开了头,后面就好办多了。 “是,陛下!”三人严正地回道,这皇帝都要自己亲自检阅了,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回宫了,后面还有几支营伍要出发,朕就不一一参加誓师了,到时候由骆老将军宣讲!” 说完,朱由校直接朝高台走去,一旁的方正化与曹化淳赶忙追了上去,生怕朱由校摔倒。 回到皇宫后,朱由校看到小太监们正在收拾元宵节过后留下的各种彩灯,以及乾清宫广场上的舞台。按照往年规矩是要等到过完正月十八后才开始收拾的,但因今年朱由校将元宵节假期结束时间提到了正月十六,所以元宵节留下的印记自然而然地提前了几天。 对于休完年假的官员们来说,是一种福利,但对于将年假准备放到春节与元宵节之间的官员来说,可就不太友好了,加上朱由校将年终总结与规划会议放到了正月二十五,怨言也就更多了。 对于内廷的妃嫔来说,少了几天的灯市与戏曲杂技,比往年也就少了几天的热闹。 那些不喜热闹的人,或许无所谓,但对于那些喜欢热闹的人来说,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 想到此,朱由校朝一旁方正化说道:“告诉司礼监与内官监,房檐上的彩灯留到正月二十,原先的戏班与杂技班转移到乾西二所,时间也到正月二十。”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回道。 回到养心殿,朱由校开始处理昨晚送过来的题本,刚坐下没多久,方从哲就前来求见。 看着稳坐在秀墩上的方从哲,朱由校好奇地问道:“元辅前来求见,是有要事相商?” “是,陛下,老臣的确有几件事想与陛下商议一番!”方从哲躬身回道。 “哦?说来听听?”朱由校问道。 “是,陛下,老臣此次前来,主要有三件事:第一,为张文忠公平反之事;第二,辽东战事;第三,年度会议之事。”方从哲不疾不徐地说道。 “元辅不妨展开说说!”朱由校耐着性子答道。 “是,陛下,张文忠公于大明功大于过,不该受如此不公待遇,同时,也能缓和朝堂党争,此外为张文忠公平反,也是为下一步施行考成法与清丈田亩铺垫。” 方从哲说完,停顿了下来,眼睛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想了一会儿后:“为张文忠公平反之事,朕准了,该恢复的恢复,该弥补的弥补,内阁看着安排便可。至于考成法与清丈田亩之事,朕希望元辅能缓一缓,年前刚严惩了不少官员与士子,而且辽东战事不明,不宜大动干戈。” “是,陛下思虑周全,老臣明白了!” 方从哲接着说道:“老臣听说陛下刚送完禁军第一营与勇卫营出征回来,所以才特意前来提醒陛下不宜过于将禁军与其它军队隔离开来,毕竟都是大明的军队。而且,两套不同的军队体系,不利于辽东战事的统一调度与指挥,容易影响战局的走向。” 朱由校瞅着方从哲问道:“不知元辅以为,当如何处理此事?” “回陛下,老臣以为将禁军划入京营或者单独成军,由兵部统一管辖甚妥!”方从哲脸上毫无波澜地说道。 朱由校心里冷笑连连,你们这些士绅地主,见不得皇权壮大,只是不知这是你方从哲个人想法还是所有文官的想法。 朱由校表情不变地回道:“不妥,若禁军划入京营或兵部,元辅也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现在辽东局势糜烂,朕不太信得过兵部管辖的军队,不然也不会出现萨尔浒惨败,希望元辅谨记!” 朱由校故意用萨尔浒之败来点醒方从哲,没有追究你萨尔浒惨败之事,你就不要挑头挑战朕的军权了。 第148章 方从哲需要对手,年度会议 果然,方从哲嘴角不自觉地扯动了一下,连忙站起跪下道:“是,陛下,是老臣僭越了,请陛下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希望元辅以后谨记便是。辽东之事牵涉大明国运,朕希望元辅能全力协调好各方矛盾与保障粮草军械供应,若因某位官员过失,导致辽东战事不利,朕不介意大开杀戒!”朱由校严肃地说道。 “是,陛下,老臣谨记!” 方从哲继续说道:“这第三件事,便是关于几天后的年度会议之事,因之前没有先例,所以不少官员不知如何开展!” 朱由校轻哼道:“朕看呐,元辅所说的不少官员不是不知道如何开展,而是想让朕取消此事。 这样吧,朕也不指望他们能弄得多复杂细致,去年总结嘛,将去年各衙门做过的重要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即可。 至于今年规划,朕希望他们能弄得细致些,不要模棱两可的东西,每件事要有明确的目标与完成的时间节点,未来元辅施行考成法,也能有所依据。” “谢陛下指点,老臣明白了!”方从哲回道。 “另外,告诉户部,新增市舶司之事,尽快落实下去,朕虽然不指望他们达到南宋年入千万的目标,但也不希望他们差得太远。 另外,去年朕下达了永不加赋与停止征收辽饷的诏令,让督察院派御史下去查查落实得如何了。 御史是监察百官与督促朝廷政策是否按时按量地执行的,而不是整天盯着朕和内廷各衙门以及与他们政见不同的官员的。 告诉亓诗教,若督察院还是整天不盯着正事,朕就帮他们再选一位新的左都御史!”朱由校严肃地说道。 这些文官啊,不敲打一下,就敢得寸进尺。 方从哲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道:“是,陛下,老臣遵旨!” “元辅可还有事?”朱由校也不叫方从哲起来,只是继续问道。 “回陛下,老臣没有了!”方从哲回道。 “嗯,那辛苦元辅了,另外,大明皇家银行对朕很重要,希望元辅转告令公子好好办差!”朱由校突然说道,也是提醒方从哲莫要忘了他的屁股该坐在哪边。 “是,陛下,老臣记住了,老臣告退!”说完,方从哲站了起来,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出了东暖阁。 看着离去的方从哲,朱由校感觉他过完年,人就有点飘了,看来还得帮他培养一个竞争对手,自己去年一顿操作猛如虎,主动帮他清除了不少竞争对手,看来不一定是好事。 朱由校开始分析哪位官员适合跟方从哲打擂台,徐光启就算了,一直待在翰林院,一下子被抬到了高位,人也有点飘了,而且也不是方从哲的对手,继续让他负责一些具体的事情吧。 孙承宗与韩爌人都在外面,无法对方从哲形成威胁,李长庚刚入内阁,培植自己势力还需一段时间,他与熊廷弼都是湖广人,这也是自己为何将他继续兼任户部尚书的主要原因,希望他们俩能好好配合,稳定辽东的局势。 这么一分析,方从哲的确没有对手啊,吏部由他执掌,督察院又是他的同党亓诗教。 这事还得赖万历皇帝,连续十五年内阁只有一个大学士,没人制衡,很容易导致一党独大。 方从哲前面倒是有一个与他一样,内阁独相七年的叶向高,叶向高党争是一把好手,但执政水平真的不敢恭维。 历史上天启刚登基不久,任用他为内阁首辅,他除了打压异己,进一步加剧党争外,真没干啥人事。 国库收入不增反减,辽东战事在他的两个好学生手上,彻底败坏得不可收拾。 对了,他还力主提拔汪文言这个勾结内廷的中间人为中书舍人,好进一步串联内廷与外朝。 要不是方从哲今天试探自己,朱由校还一时没想起来东林党这个真正得幕后大大佬。 既然历史上的叶向高是魏忠贤斗垮的,那就继续用魏忠贤来对付他好了。 当朱由校正在分析谁适合当方从哲竞争对手的时候,走出养心殿南门的方从哲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邪魅的一笑。自己的这个新君,不仅有魄力,还有手段,也能认清大势,看来在有生之年内能完成自己的抱负。 “正化,让魏进忠来一趟!”朱由校朝一旁的方正化说道。 “是,皇爷!”说完,方正化走出了暖阁。 看着跪在眼前的魏进忠,朱由校淡淡地问道:“进忠,朕这里有件比较棘手的差事,不知该找谁合适?” 魏进忠立马回道:“皇爷,老奴可以!” “哦?朕还没说什么事呢!”朱由校装作诧异地答道。 “只要是皇爷的吩咐,不管什么事,老奴都会尽心做好!”魏进忠谄媚地答道。 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道:“这样啊,交给你也不是不行,你还记得年前的士子之乱吗?” “回皇爷,这些人跟皇爷作对,老奴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魏进忠答道。 朱由校自顾自地说道:“嗯,朕怀疑啊,这幕后之人,除了韩阁老找出的前国子监大学士朱国祯与前光禄寺丞高攀龙之外,还有其他的主谋,不知进忠能否帮朕找出来?” “回皇爷,只要诚心反对皇爷之人,不管他是谁,都是主谋!”魏进忠趴在地上回道。 朱由校肯定地说道:“嗯,先好好了解,不要动手,另外,好好盯着那几个被朕驳回起复的大学士,尤其是前首辅!” 在说到前首辅的时候,语调加重了三分。 “是,皇爷,老奴明白了!”魏进忠紧紧趴在地下答道,内心却莫名地开始兴奋起来。 “记住咯,朕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只盯着他们收集罪证就行!”朱由校强调道。 “是,皇爷,老奴明白!”魏进忠磕了个头后,小心的站起并退出了书房。 看着离去的魏进忠,心想怪不得历史上的朱由校会用他来对付东林党,这家伙脑子转的真快,还不怕得罪人,并且愿意帮皇帝背黑锅。 第149章 年度会议,给户部加压 八天后的隆武元年正月二十五日上午九点,万历四十八年的总结与隆武元年的规划会议,在养心殿的东配殿准时召开。 参加会议的部门,只有内阁与六部九卿,至于科道言官,不好意思,朱由校自然不会让已经变成党争工具的他们参加。 至于参会的官员,有在京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与侍郎、督察院三位都御史,加上列席会议的通政使与大理寺卿以及军方代表英国公张维贤。 当然,还有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司礼监掌印与秉笔们。 朱由校看着跪在眼前接近三十人的官员与宦官,他们构成了大明的核心权力衙门。 三呼万岁后 朱由校淡淡地开口道:“诸位爱卿平身!” 主持会议的依然是司礼监掌印刘时敏,待众人起来并坐到各自的座位后,他站起高声说道:“接皇爷旨意,本次年度会议由本掌印主持,各位汇报时务必具体量化。 汇报的顺序依次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督察院,下面,先请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方从哲汇报!” 方从哲向刘时敏轻点了下头后,站起来朝朱由校恭敬行了一个躬身礼,之后才开始汇报道:“陛下,诸位同僚,下面由老臣汇报吏部去年经手的大事与今年规划要做的事情。” 方从哲打开他与吏部准备的报告开始念到:“去年,吏部经手的大事有五:第一,补充中央与地方长期空缺的官员;第二,完成永宁伯、永平伯、博平伯、新城伯等爵位的承袭与授勋;第三......” 念完去年总结,方从哲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隆武元年,吏部规划的事情有六:第一,完成南京六部的裁撤,以及原所有官员与南京勋贵的去处安排; 第二,为万历年间被冤枉的官员平反;第三,加强对中央与地方官员的监督与考核,提升他们的执政效率;第四,配合好户部,尽快补齐市舶司各级官员;第五,裁汰冗官冗员......” 等方从哲念完,朱由校用指尖敲了敲桌面道:“吏部的规划加三条,第一条,草拟符合当前实际的官员薪俸;第二条,裁撤六科驳回圣旨的权利,并由内阁监督与考核;第三条,对地方官员的考核,除了赋税、科举成绩、民生安定等过往既定事项外,再加上土豆、玉米与红薯的推广。 另外,从隆武元年到隆武五年,大明朝廷的最主要目标,就是解决所有百姓的温饱问题,希望诸位切记,并作为未来五年各衙门的核心工作!” 朱由校话音刚落,众人一同站起躬身行礼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本来听着方从哲要加强对官员监督考核而压抑的众官员,在听到朱由校让吏部草拟符合实际的官员薪俸,也就是涨薪嘛,虽然他们都不缺朝廷发的那点薪俸,但皇帝能主动提出涨薪,还是非常激动的。 大明自从太祖制定了官员薪俸标准后,两百五十年过去了,就一直没有变过。 至于六科划到内阁监督,他们也是乐意看到的,那群人整天没事干,就盯着他们各种挑刺,没事也能被他们整出事来,聒噪得很。 身为内阁大学士的方从哲三人,自然更是喜闻乐见的,因为六科盯得最多的人,就是他们内阁大学士。 而朱由校将六科划入内阁监督,并不是想打破制约平衡,而是六科早就不是明初时的六科了,这些人除了挑内阁与六部九卿的毛病,还老盯着内廷私事不放。 皇帝宠幸不宠幸哪个妃子,他们也要管,更别说敢直接驳回皇帝与内阁颁发的圣旨。 要是碰到性格软弱的皇帝,六科都能骑在皇帝头上拉屎,他们要是一心为公,朱由校也不会如此调整,可惜的是,他们已经变成了各方势力党争的最有利工具,尤其是东南士绅组成的东林党,将其作为党争的大本营之一。 他们整天怼天怼地怼空气,满嘴的仁义道德,就是不干一点人事。 对于户部汇报的万历四十八年总结,年前盐铁会议的时候,已经讲完了,这次会议只是照例进行了再次汇报。 对于隆武元年的规划,李长庚汇报道:“隆武元年,户部主要的事情有三:第一,截止隆武元年六月,追缴完各地逋赋欠税;第二,到隆武元年三月,完成新增八个港口的市舶司设置,市舶税今年内突破一百万两; 第三,保障九边尤其是辽东粮饷的供应;第四、减少过度依赖运河漕运,适当加强海运。 第五,朝廷粮食由万历四十八年的两千六百三十五万旦,增加到三千万旦,白银增加到三百六十万两......” 等李长庚念完,朱由校想了一下道:“户部还是保守了,南宋只有大明半壁江山,市舶税却能年入千万,朕虽然不指望一下子能有一千万,但想着今年怎么着也能够它的一半,哪怕三成,朕也能接受。 另外,盐课相比洪武年间,不但没有任何增长,反而不足以前的一半,朕也不指望户部能将盐课一下子翻好多倍,但恢复洪武初年的收入应该还是不难的。 至于李阁老提到了加强海运,朕认为甚妥,漕运总督可不是只管运河的。” 李长庚有点为难地回道:“禀陛下,臣也想帮朝廷收更多的白银,但大明有太多的人不用缴税,而且盐引有不少在藩王与勋贵的手上。” “元辅,你作为百官之首,你以为如何处置?刚好英国公今天也在这,也说说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没有直接答复李长庚,而是朝文武两巨头问话,得罪人的事情不能都由自己下场,不然很快就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了。 方从哲酝酿了一会儿后,才站出来答道:“回陛下,老臣以为,大明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当特事特办,赏赐出去的盐引应该收回户部。至于市舶税,老臣以为这是解决朝廷税收困难的有效办法之一,当一视同仁。” 第150章 一视同仁,努力维持平衡 除了李长庚与几个没有海上贸易的内地官员,大多数人心里对方从哲的建议恨得透透的。 至于收回盐引,对他们或许有一定影响,但并不大,反而利大于弊,因为盐引收回后又会重新进行分配,到时他们会有机可乘。 至于英国公张维贤,自己家虽然也有赏赐的盐引,但数量并不多,反而市舶税对他的影响会较大,因为马上就要成立南洋拓殖了,若是也要缴税,那肯定会损失不少。 但想到南洋拓殖的大股东是当今陛下,按照陛下话中之意,明显是支持方从哲的建议的。 想清楚这些后,在看到朱由校的眼神望向自己后,张维贤马上附和道:“回陛下,老臣附议!” 内阁剩下的一位大学士徐光启,自从在年前的盐铁会议中,朱由校开始对他有所不满后,他就低调了很多,不再盲目地反对或者犹豫了。 虽然市舶税对他家影响会很大,但也只能继续保持淡然地坐在座位上。 见两位大佬意见一致,礼部尚书魏广微及左右侍郎温体仁与黄立极、吏部左侍郎王永光、户部左右侍郎毕自严与毕懋良、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刚回京城的兵部左侍郎李邦华、通政使王之臣等人,也纷纷站出来附和道:“臣附议!” 本想反对的刑部尚书黄克缵、王在晋与李之藻等人,以及剩下摇摆的人,只能不情愿地跟着附和道:“臣附议!” 朱由校看着情愿与不情愿附议的官员,满意地点头道:“既然诸位爱卿皆同意元辅的建议,那户部就按照此议施行吧!” 李长庚略显激动地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说完户部的事情,就轮到了礼部,礼部经朱由校更换尚书与侍郎后,不再是天天盯着朱由校不放的部门了,反而是目前最听话的部门。 礼部的大事项不多,隆武元年的事情也就五件:修实录、编心学经义、乡试、誊抄《永乐大典》、《谕民新书》的继续普及、选妃等。 格物院、皇家学院、西山武学还挂在内廷的名义下面,跟礼部没啥关系,自然也就不用他们操心。 兵部的事项,马上要面临建奴的进攻,朱由校还不能动,只要求他们能及时保障辽东的粮草军械就行,不要瞎干涉,不然朱由校不介意大开杀戒。 等扛住了建奴的这一波进攻,朱由校马上会对兵部与户部进行一次全员大清洗。 至于刑部,朱由校倒是想更改《大明律》与《皇明祖训》,并且加强对官员的反腐力度与完善司法系统,但奈何精力实在有限,就先维持原状吧。 工部这边的事情,年前该说的基本都说了,就是推广新作物、修建皇陵、京城街道改造、水泥路与港口修建、辽东战略要点碉楼与城堡修建、北方水利兴建等事。 另外,加了条盖州与辽口到沈阳的水泥路,朱由校没有交给工部或者兵部去修,而是交给了都知监去修,限他们一年内修建完毕。 靠兵部与工部的那群大爷,不知道要修到猴年猴月。 虽然由都知监去修,但费用却由兵部承担,因为这条路基本是用作军事用途。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朱由校虽然还有三千万两的存银,但皇家银行、禁军、几条水泥路等几项大笔支出,这三千万两也不一定够用啊。 至于督察院,朱由校暂时也不想有过多改变,还是等辽东战事结束后,再来慢慢调整。 有了前几天的警告,想必亓诗教也会收敛很多,只要不过分,朱由校会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年度会议,除了吏部与户部的事情,朱由校针对性地加了些要求,其它的部门,对于他们汇报的内容,朱由校并没有过多干涉。 吏部是为了提升官员办事效率,而户部是为了搞钱,兵部本来也应该要大改,但现在辽东战事急迫,牵一发而动全身,处于非常敏感时期,朱由校只能选择维持现状。 召开这次年度会议,并不是想急迫地想改变很多事情,更多的是让朝廷形成一种总结与规划的惯例。 当然,朱由校也想通过这种小规模核心官员参加的会议,慢慢取代那些动不动就几百人参加的朝会。 这种朝会处理事情的效率实在低下,而且还耽误各部门的日常工作的正常开展。 真不知道崇祯这个憨货,是怎么做到几乎每天开朝会的,有时候早朝不算,还要继续召开午朝,甚至是晚朝。 几百人吵吵嚷嚷,一整天过去了,啥事都没处理,反而进一步加剧了党争。 至于三大殿的修建,虽然有零星官员上题本请求重修,但基本都被朱由校给留中不发。 现在内廷与国库虽然宽裕了一点,但并不富足,而且还有个皇陵正在修建,内阁、户部与朱由校都不想修。 后世的三大殿虽然很壮观宏伟,但经过历史上朱由校的亲自监督,也花了六百万两白银。 朱由校现在连朝会都不开了,藩属国也基本只剩下了朝鲜与琉球,国威宣扬也就没了对象。 至于正旦大朝与朱由校不久后的大婚的举行地点,皇极门就可以,实在不行,还有乾清门与乾清宫也可用。 还好没有官员上疏要求朱由校开始给自己修皇陵,不然朱由校非得打发他去给老爹朱常洛修皇陵。 而去年那些犯事官员的家属与闹事的监生,朱由校都让他们先去给先帝修皇陵,修完陵再流放到甘肃与云贵。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能帮工部省不少工钱。 因此次年度会议流程简单,大部分内容都是照搬往年,朱由校也没有过多“节外生枝”,所以差不多到中午就开完了,朱由校给参会的官员们赏了一顿午膳。 而参会的官员,也没想到会议会如此顺利,皇帝不但没有怎么为难他们,反而收获了涨俸禄的意外惊喜。 朱由校这时候提出涨俸禄,一个是为将来提出考成法做铺垫,另一个是缓和一下与百官的紧张关系。 去年严惩了不少文官与士子,而且要裁撤南京六部,加上追缴逋赋欠税与收回盐引及市舶税一视同仁,需要给官员们一点甜头。 对处于大明核心中坚的士绅文官,不能一直是大棒,时不时还要喂一点萝卜。 面临明末这种即将崩溃的节点,必须小心翼翼地平衡各方矛盾下,有计划有节奏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前五年,全面推广三大高产作物,优先解决吃饭问题,顺带着解决温暖问题。 同时,辽东战局不能继续恶化,敌我双方达到一种势均力敌的均衡状态,快速镇压内部的土司叛乱与白莲教作乱。 做这些的前提,需要提升官员的办事效率、提升国库收入与编练强军。 第151章 锥形弹,狙击营 开完年度会议,各部制定的年度规划,虽然有点粗糙,但也算有了相对明确的工作方向,各部可以按部就班地开始施行计划上的内容。 年度会议的午宴结束后,朱由校单独留下了毕懋康,至于为何没有留下徐光启,一个是朱由校心里有点膈应,另一个也觉得没必要。 虽然春节期间,朱由校写了不少后世的一些物理、化学、生物与医学等知识,但朱由校还没想好是否现在就交出去。另一个是现在的徐光启,是否还值得朱由校信赖。 朱由校写的东西可都是能改变时代发展的先进科技知识,万一自己将来与士绅阶级闹翻了,这些知识反而成了敌人推翻自己的助力。 还是等加利略等人能熟练使用汉语后再交出去也不迟,对于这些利益为先的欧罗巴人来说,相比大明的士大夫,大明帝国真正的主宰,反而更可依赖一些。 同样作为士绅出身的毕懋康,虽然也是南直隶出身,但并不是出身沿海,或许家族也有人经商,但与徐光启及李之藻这种家族大量参与走私的官员还是有所区别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毕懋康并不是天主教徒,这就注定了他们是有本质的区别,他们之间很难尿到一壶去。 此外,格物院是个大杂烩,什么都有,燧发枪与野战炮这种可直接改变未来战争走向的武器必须要高度保密。 经过反复思考,朱由校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将火器研究院从格物院独立出来。 而这个火器研究院的领头人,目前只有毕懋康最为合适,或许欧罗人技术与见识更好,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历史血泪教训,朱由校不得不防。 此外,朱由校刚登基时,便将军器局所属的王恭厂给搬到了西山工坊,现在工部的军器局作坊及火药库也被朱由校给强制搬到了西山工坊附近。 等毕懋康行完礼后,朱由校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毕爱卿,朕思之再三,觉得格物院人多嘴杂,不利于火器的保密工作。你也知道新式火器对大明来说十分重要,为了避免泄密,朕有意将火器研究院从格物院中拆分出来,并且搬倒西山工坊里面。这样做的好处是,既有助于保密,也有利于及时测试新研究武器的效果。不知你是否愿意带领着独立后的火器研究院?” 毕懋康问道:“陛下,不知徐阁老可否知道?” “等你答应了,朕自然会告诉他的,此外,朕这里还有两样新武器的设想!”朱由校笑着说道,对于毕懋康这种学者型官员,除了权利外,投其所好也很重要。 果然,毕懋康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躬身回道:“臣毕懋康,领旨谢恩!” “好,既然如此,那朕便让人去请徐阁老过来。” 说完,转头朝方正化说道:“正化,去请徐阁老过来!” 待方正化去安排人后,朱由校接着说道:“因研究院要搬进西山火器工坊,所以你以后也要一直待在那里,而你的家人也会随你一起搬过去,放心,里面有舒适的住房,商铺与学校这些也都有。至于你在工部的官位,朕给你继续保留,但不需要你过去点卯,另外,朕还会让孙元化与汤若望担任你的副手。” “是,陛下,臣领旨!”毕懋康躬身回道。 朱由校拿出自己之前写好的米涅弹与添加白糖的火药配方,递给毕懋康说道:“嗯,朕这里有两份火器新方案,一份是新型弹丸的,这种弹丸能使破甲距离在现有线膛枪基础上,提升两至三倍以上,朕将其叫做锥形弹。另一份是在火药里加一定比例的白糖,能有效提升火药的威力。对了,现在西山工坊的线膛枪已经生产多少了?” 毕懋康先是震惊于朱由校的配方从哪得来,但接过朱由校递过来的配方后说马上道:“回陛下,因西山火器工坊一直主要生产滑膛枪,所以线膛枪虽然有在生产,但数量并不多,据臣所知,数量还不到五百支。” “正化,让王永祚与曹化淳也过来一趟,另外,朕有意让你的干儿子方义去负责整个西山工坊的保密之事,尤其是火器研究院的保密!”朱由校朝重新走到自己身边的方正化郑重说道。 方正化略激动地朝朱由校拜谢道:“奴婢谢皇爷厚爱!” “好了,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把差事做好比什么都强,快让人去叫两人过来!”朱由校显得不耐烦地说道。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方正化笑着快速起来,马上朝门外走去。 “除了这两份新技术要保密,之前的所有新式武器技术都要从格物院带走,而且擅长火器研究的院士与工匠及他们的家人也都要带走。”朱由校强调道。 “是,陛下,臣遵旨!”毕懋康回道。 不一会儿,王永祚与曹化淳走了进来,待两人行完礼后,朱由校笑着朝他俩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朕听毕爱卿说,西山火器工坊现在已经有近五百支线膛燧发枪,不知具体有多少?” 王永祚躬身回道:“回皇爷,因全力生产滑膛步枪与骑枪,加上线膛枪生产速度慢,目前已经生产了四百八十二支!” 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道:“这样,凑够五百支,从禁军中选出五百名射击技术最好的将士,单独成立一营,专门负责射杀敌方重要将领。另外,朕有意将火器研究院从格物院拆分出来,搬倒西山工坊里面,都知监这边要好生安置!” “是,皇爷,奴婢遵旨!”曹化淳与王永祚一起回道。 “毕爱卿,朕有个设想,现在火炮射出去的炮弹都是实心铅球或铁球,对敌人的杀伤十分有限,有没有可能像我们之前研究的地雷与手雷一样,从火炮射出去的炮弹在落地后或者指定距离内发生爆炸?”朱由校朝毕懋康问道。 “回陛下,按理说是可以的,但需要多多尝试!”毕懋康想了一下回道。 第152章 失落的徐光启,羊毛与羽绒 lwxiaoshuo.org “如此甚好,你们加快研究,争取早日能用到战场上。另外,现在西山火器工坊生产的火枪都是在前面枪管装填弹药,这样不太方便,有没有可能从枪的后面装填弹药,这样就不必局限于必须站立才能装填弹药!” 朱由校继续发问道,必须加快研究这些更先进的武器,才能拉开与冷兵器及普通燧发枪的代差。 毕懋康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陛下,不仅懂火器,而且经常有不同的奇思妙想。 愣神了一会儿后,毕懋康的格局完全被朱由校给打开了,稍微一权衡后,便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道:“陛下天纵奇才,臣猜想陛下的设想,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嗯,如此便好!”朱由校笑着点头道,能做出来就好。 有了后躺枪与米涅弹,就不再是只有排队枪毙的战术了,还可以开启堑壕战。 堑壕战成熟后,排队枪毙战术也就要慢慢被淘汰了,对于骑兵,也就不必靠城墙与密集枪阵对付了,战术自然而然也就丰富了起来。 不一会儿,有养心殿随侍太监过来禀报徐阁老求见。 看着跪在眼前的徐光启,朱由校笑着起来虚扶道:“先生请起,朕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相商,正化,给先生搬个凳子!” 待徐光启坐下后,朱由校笑着说道:“先生,是这样的,禁军与勇卫营不是马上要去辽东剿灭建奴了嘛,新式火枪与火炮的技术也就藏不住了。为了技术不被建奴或其他有心人窃取,朕有意将火器研究院从格物院拆分出来,整体搬倒西山工坊那边,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徐光启想了下,火器研究院从格物院独立出去是迟早的事情,便没有什么抵触地回道:“回陛下,臣认为甚妥!” 朱由校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笑着说道:“既然先生也同意,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朕刚才也问了下毕爱卿的意见,他同意随火器研究院搬倒西山工坊里面,以后他就是火器研究院的院正,另外孙元化与汤若望担任副院正。 此外,格物院里面精于火器研究的院士与制作的工匠也都会随毕大人搬倒西山工坊。 至于毕爱卿与孙爱卿在工部的官位继续保留,但不再回工部点卯,两人留下的实缺则再找合适的人担任!” 徐光启心里对于人事安排的被通知,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躬身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毕爱卿、永祚,火器研究院明天开始正式搬往西山工坊,争取两天内安顿好所有的事情,化淳与正化多派点人护送!” 四人一起躬身回道:“是,皇爷(陛下)!” “对了,先生,新城伯正在准备皇家学院的事情,你这边要多多协助他。”朱由校继续说道。 “是,陛下,臣遵旨!”徐光启回道。 “对了,先生,不知你们徐家主要从事那些产业?”朱由校问道,得给徐光启一点甜头了,免得他与自己越走越远。 徐光启躬身回道:“回陛下,主要有粮食、布匹、茶叶与瓷器!” “这样啊,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过四海商行与皇家织造局的羊毛工坊?”朱由校轻笑着问道。 “回陛下,臣听过,但没见过!”徐光启回道。 朱由校喝了口热茶道:“这样吧,先生不妨去皇家织造局或者四海商行的羊毛工坊看看,这可是变废为宝的好东西。将羊毛上的油脂杂物与膻味去掉后,会是非常好的保暖毛料,除了直接制作冬衣与被芯,还能纺成纱,用来织布,虽然没有棉花与蚕丝那么细密,但保暖效果或许会更好。 另外,鸭鹅的绒毛经过类似的处理后,保暖效果会比羊毛与棉花好非常多。朕说这些给先生听,是希望先生家里也能经营这两项东西!” 从小在松江府长大的徐光启,对于纺织之业自然耳熟能详,听朱由校如此说完,本有点失落的心情立马惊喜起来,若自己家将这两样经营好,将会是一笔非常大的家业。 看来还是自己心胸太小了,之前因一点小损失就表现出抵触与不满。 自己真是短智,作为皇帝的先生,有了这份香火情在,自己家族只会越来越兴旺。 想到此,徐光启连忙悔恨中带着激动地跪下道:“臣谢陛下恩裳!” “先生起来吧,朕不是说过的嘛,只要先生用心待朕,朕自然不会让先生失望!”朱由校笑着虚扶起徐光启道。 “是,陛下,臣惭愧!”深深行了跪礼后,徐光启才肯重新站起来。 看着徐光启的样子,朱由校心想徐光启还是可以继续给机会的,起码要比大多数官员要纯粹与有原则多了。 待徐光启重新坐定后,朱由校朝王永祚说道:“鸭鹅绒毛制作衣物的事情,都知监这边尽快制作一些出来,朕姑且叫它们羽绒服吧!”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永祚躬身回道。 朱由校继续陪着徐光启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让所有人回去了。 待众人走后,朱由校开始设计羽绒服的款式,有长袖款也有马甲款,有穿在衣服里面的也有直接穿在外面的,此外,还有羽绒被也必须安排上。 要不是今天想着弥补徐光启,差点忘了羽绒服这款保暖神器。 有了羽绒服,众人就不必穿着厚厚的棉袄了,而且也会轻便很多。 对于北方边关的军人来说,那更是冬天里的御寒与行军神物,对于要穿铁甲的将士那就更是如此。 此外,对于以后向更北的蒙古高原、西伯利亚以及外东北进军,就不怕严寒的天气了。 想到这,朱由校不知不觉中想到了辽东战事。 随第一营与勇士营一起过去的,还有禁军军议的结果,以及朱由校写给熊廷弼与袁可立的书信。 至于军议结果,为了保密,能看的人只有熊廷弼与袁可立,朱由校可不相信那些中下级的文官与辽东武将。 第153章 大战前夕,向辽东进军 至于辽东军政大权,当然还是辽东总督与巡抚主导,但禁军与勇卫营也有自己独立作战的权利。 没办法,现在还是处于文官指挥战争的时代,朱由校想改变,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只能采取这种相对折中的妥协方案。 此外,为了预防贺世贤及其他辽东将领闹内讧,朱由校还让袁可立亲临沈阳城指挥前线战事,让熊廷弼留在辽阳主持辽阳周边防卫与辽东各地粮草辎重的调度。 至于为何是让袁可立前往沈阳城主持战事,而不是熊廷弼,一个是建奴对熊廷弼很熟,但对袁可立却完全是陌生的状态。 另外,朱由校对于熊廷弼的指挥能力不太信得过,但对于袁可立的军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 放眼整个明末,能对建奴作战多次不败且反胜之人,有且只有袁可立一人。 至于被吹上天的袁崇焕,不好意思,那是被降清的东林党与汉奸后人给强捧起来的抗明名将。 而广宁的防卫工作,则交给了刚升任辽东左参议的杨一鹏与广宁总兵刘渠。 之前还不情不愿从京城来广宁的杨一鹏,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接下广宁及周边区域防守的这口锅。 只不过经过袁可立几个月的整顿后,广宁秩序恢复了不少,也整顿出了两万左右尚可一战的士兵。 而且有着与袁可立前后脚到广宁的锦衣卫锄奸司帮忙,剪除了不少暗中勾连建奴与擦哈尔各部的汉奸,从而去掉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至于城中粮草,也足够大军与百姓食用半年以上。 此外,还将不少规模狭小的墩堡给转移到了尚算坚固的城堡,坚定执行朝廷的坚壁清野政策。 站在广宁城头上,看着城外白茫茫的一片,杨一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与压抑,之前袁巡抚还在的时候,他只用配合他做一些具体的事情,内心倒不觉得有多少紧张。 但自从袁巡抚接到京城来的书信,与他简单交接一番后,便匆忙赶上了前往沈阳的第一营、勇士营与戚家军,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与压力。 第一营、勇士营与腾骧左卫在正月十七参加完誓师大会后,走朝阳门大街出朝阳门,登上了御马监准备好的四轮马车。 虽然有接近一万七的军队,但其中勇士营全是一人双马,第一营与腾骧左卫虽然都只有一个千户所的骑兵,而且还是一人一马,但跟随车队行军还是可以的。 此外还有第一营的四十门野战炮,每门炮可是有双马拉着跑的,虽然每门炮配了一名同乘的炮手,紧急情况下也可以不需要乘坐马车。 如此下来,真正需要乘坐马车的步兵只有八千多人,按照一辆四轮马车平均拉四千斤的重量来算,不到三百辆马车就能装载这八千来人。 当然,行军肯定不能只装人的,还必须有军队的弹药、帐篷、行李以及人吃马嚼的粮草等物。 还好两百多公里外有第四营的驻地,那里有充足的粮草补给,而更前面的山海关、宁远、锦州、海州、辽阳也都有四海商行囤积的补给,所以队伍并不需要太多车队来押运粮草。 虽然不需要装载太多的粮草,但加起来也超过了四百辆四轮马车,四百多辆马车与一万多匹战马,绵延三千多米,给人的感觉像一条浩浩荡荡、连绵不绝向东方行驶的巨龙。 经过三天的行军,车队来到了第一个接应点滦州,驻守滦州的尤世威早就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热水热饭。 众人先是寒暄一番后,就进入了第四营的营地进行短暂的休息,再装上必要的粮草补给,之后带上尤世威的三个千户所,继续朝山海关赶去。 滦州离山海关很近,不到两天就到了目的地,进入关城休息一晚并带上补给后,继续朝宁远驶去。 到宁远的距离与滦州到山海关的距离差不多,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到了宁远,入驻宁远城后,也就是到了第四营的目的地。 为了配合第四营顺利接收宁远卫所,第一营、勇士营与腾骧左卫选择在此多驻扎一晚。 而尤世威利用三营短暂驻扎的时间,迅速控制了宁远卫的主要将领,在三营走后,则有计划有目的地筛选合适的士兵。 当底层士兵听了禁军丰厚的待遇后,那些茫然无措的士兵立马陷入到踊跃报名参加禁军第十三营的筛选队伍中,甚至包括原来那些武将的家丁。 对于那些吃空饷喝兵血的卫所将领,尤世威就不客气了,直接抄家斩首,抄家所得的钱粮被监军与经历司直接补入了第四协的仓库。 至于抄家所得的土地,则租给刷下来的已经变成民户的前军户租种。 海面解冻后,尤世威安排一个原第四营的千户带着两百老兵和新组建第十三营的两个千户所前往觉花岛,兴建军营、仓库与码头,作为未来辽东粮草的中转站。 第一营、勇士营与腾骧左卫离开宁远后,经过一天的行军,当晚就赶到了锦州城。 锦州所在的广宁中左屯卫与东边不远处的广宁右屯卫,经过戚金近五个月的整顿,原来吃空饷喝兵血的卫所将领基本被斩杀殆尽。 在吸收了卫所中年轻力壮的军户后,其他军户全都变成了民户,分到了被原卫所将领们侵吞的土地。 腾骧左卫到锦州后,就等于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花了一天时间,与戚金的戚家军交接。 三营到锦州的第二天一早,孙祖寿派人去广宁给辽东巡抚袁可立送信。 第三天一早,行军队伍中原来的腾骧左卫换成了全燧发枪装备的戚家军,浩浩荡荡地朝海州进发。 还好现在是正月底,路面冻得很结实,而不是土地解冻后形成的泥泞泥巴路。 至于晚了五天行军的武骧左卫与四川援辽军,因人数少了差不多一个营,而且沿途不需要停靠太多的时间,也没有运载过多的火炮,所以行军速度比先行的第一营他们要快上不少。 第154章 各营就位,直面战争来临 在第一营刚离开锦州的第三天,他们也到达了锦州,休息一晚后,继续追赶前面的第一营大队。 第一营大队到达海州时,袁可立已经先于他们等候在此。袁可立本可以直接到辽阳等他们的,但着急要见见京城来的第一营与勇士营。 用上燧发枪的锦州戚家军,袁可立已经见识过他们的与众不同,但装备更精良而且训练时间更长的第一营与勇士营,他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除了见第一营与勇士营,袁可立也想要过来检查海州卫的防卫情况,毕竟未来的海州卫也是他重要的防御重点之一。 看着全是骑马与乘坐四轮马车的第一营与勇士营后,袁可立的第一感觉就是太烧钱了。 当他知道勇士营每一个士兵除了常规的长矛大刀与棉甲外,都是一人双马、还配有一把骑枪与五把手枪及十颗手雷后,更是震惊得不行,心里连连盘算着这一个士兵得花多少钱。 因戚家军的队伍基本靠步行,所以,当第一营的队伍到达海州的第三天,武骧左卫与四川援辽军就追上了他们。 当武骧左卫花了一天时间来完成海州卫的接防后,大部队继续朝辽阳前进。 朱由校虽然只让第四营在宁远扩充一个禁军营,但允许留在滦州的一个千户所招满一个营的编制。 而锦州的腾骧左卫、海州的武骧左卫以及盖州与辽口的第五第六营,则允许他们在整顿原卫所兵的时候,可扩充一个营的编制,但待遇只有禁军的一半。 新扩编的营伍,待遇虽然只有禁军的一半,但相比原来低微的俸禄与经常性停发的境遇就好了很多,争相投军的人依然不少。 对于新扩编的营伍,基本是训练他们的军容军纪与耐力为主,大战即将来临,可没有时间对他们进行精细化的慢慢训练,加上禁军也没有那么多的火枪与弹药供他们练习。 在武骧左卫到海州的第三天一早,袁可立随着北上的禁军第一营、勇士营、锦州戚家军与四川援辽军一同前往辽阳。 通过短短的几天了解,让袁可立对于这支军队的认知加深了好几分。 若是让他知道马车拉着跑被遮盖起来的是可快速发射三斤多铁球或六斤散弹的火炮时,会再次加深他的新认知。 为了避免过早暴露野战炮,全程都必须是布料遮盖。 另外,此次配给第一营的野战炮其中有一半是铜炮,另一半则是钢炮,铜炮甚至还刻有膛线。 而每门炮的炮架上,还挂着十二发标准单位的弹药。 至于黑科技手雷与地雷,自然是放在随军的军火箱子里。 至于袁可立能见到的勇士营手雷与手枪,那还是被他无意中发现的。 袁可立随着北上的军队一同到达辽阳后,开始与辽东总督熊廷弼一起商议即将到来的战事。 熊廷弼本对京城来的军队不抱太大指望的,但看完勇士营的配备及军纪森严的四川援辽军与第一营后,他立马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 反而开始耐心地试着了解与研究这三支京城来的新军队,至于戚金的戚家军,他自然是已经知道了不少。 只是很可惜,袁可立没给熊廷弼太多的了解时间,留下四川援辽军后,继续跟着剩下的第一营、勇士营及戚家军继续北上沈阳。 二月初五,经过近二十天的行军,第一营与勇士营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沈阳城。 乘坐四轮马车与骑马的两营,本不该花二十天的行军时间,但沿路配合其它营伍整顿卫所加上戚家军有一部分士兵靠步行,所以本该十多天的行军时间,愣是延长到了近二十天。 对于袁可立与三支新军队的到来,留守沈阳的贺世贤与尤世功,两人心态完全不同。 贺世贤是不爽自己上面一下子多了两个直属领导,一个是辽东巡抚袁可立,另一个则是朱由校亲自任命的沈阳主将戚金。 贺世贤并不是瞧不起两人,而是来自西北边镇的他,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狂野与叛逆,内心天生的不太服管教。 袁可立是文官而且是辽东巡抚,管控着他的粮饷与军功评定,加上武人天然低文官一头,他不敢造次。 而戚金,他心里还是比较服的,一个是他是戚继光的侄子,另一个则是他不是靠关系上来的,而是靠军功一点一点累积上来的,不管是资历还是军功,都高出贺世贤不少。 对于同样来自榆林卫的尤世功,心态就好多了,他的兄弟现在也在禁军,自然而然让他对禁军系多了一份亲近感,只是心里有点可惜他的兄弟尤世威这次没有来沈阳。 来到沈阳的袁可立,在休息了一晚后,便带着主要将领开始四处查看沈阳城及周边军堡的防卫事宜,当然还有粮草军械的储备与四周的地形了解。 而有着赞画司与辎重司的第一营与勇士营,则在短暂休整后,开始按部就班地快速了解四周的详细地形与敌我状况,并制定出可行的战术分析与作战建议。 而辎重司,则是清点所有粮草储备与军械损坏情况,同时安排空出来的四轮马车车队前往辽阳与辽口运输粮草,保证沈阳城内的禁军不低于一年的粮草、柴火储备。 面对着井然有序的第一营与勇士营,袁可立与戚金是既惊讶又欣赏,贺世贤与尤世功则是羞愧不已。 之后,每次的军事会议的战术分析,袁可立干脆交由两营的赞画司负责。 此外,袁可立根据朱由校的要求,开始有序地强制撤离沈阳周边防御力差的中小型军堡与村落,先将他们转移到辽阳,之后继续迁往辽南。 对于这些人,一部分就近安置辽南半岛,一部分则选择加入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的队伍,成为运输辽东军队粮草的搬运工或者前往鸭绿江沿岸的伐木,还有一部分人选择南下济州岛进行军屯。 在武骧左卫与四川援辽军出发后没多久,一直在通州休整的杜文焕西北援辽军,在兵部的不断催促之下,不得不踏上了辽东的征程。 第155章 后军就位,巩固辽东战力 对于杜文焕率领的一万西北边军,朱由校压根就没有指望他们能在辽东发挥什么作用。 既然如此,朱由校为何还要调派他们过去,首先杜文焕是杜松的亲侄子,跟他叔杜松一样,有勇无谋,任性妄为,不利于他未来在西北的谋划。 其次,西北马上要面临持续十几年的干旱,必须逐步调出青壮,减少对粮食的需求,同时一定程度上降低农民起义军的战斗力。 明末陕北农民大起义,刚开始一直不成气候,但自从己巳之战败逃的边军加入后,农民军首领逐步变成了败逃的边军,起义军也就越打越强了。 杜文焕的军队虽然有兵部安排的马车,但数量却并不多,而且还要押运行军的粮草,士兵只能轮换着乘坐马车。 此外,户部只在几个重要的坚城囤积了大量的粮草,比如山海关、锦州、广宁、海州、辽阳、沈阳等大城,所以杜文焕每到一处囤积粮草的大城,只能每次多装一点粮草。 这样下来,行军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当他们到达辽阳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二十号,离他们从通州出发已经快过去了一个月。 到达辽阳后,先进行了休整三天,之后在熊廷弼的安排下,去守辽阳西边的长安堡,从而与辽阳城互为犄角。 二月初一,禁军第五营全营与第六营两个千户所,因战马都调给了勇士营与第一营,所以他们只能徒步前往大沽口。 经过六天行军,他们于二月初六日终于到达了大沽口禁军海军第一营的军营。 因渤海北部还没解冻,所以第五与第六营只能待在海军第一营营房内休整与继续练兵,同时协助海军第一营与四海船队搬运粮草。 虽然之前四海商行往辽东输送了不少粮草,但对于突然多出的四万多将士与三万多匹战马,对于粮草的需求自然是十分得庞大。 除了粮草,还要搬运准备在辽口修建棱堡与碉堡的水泥钢筋与砂石,这或许也是朱由校让第五与第六营提前赶来大沽口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让这些从没见过大海的旱鸭子,提前了解大海与摇晃的海船,未来他们可是要在大海上连续航行五到七天的时间的。 时间进入二月十五后,在大沽口停留了接近十天的第五与第六营将士,终于可以乘船前往辽东。 因第五、第六两营加起来还不到八千人,停留在天津大沽口的四海船队的船只就多达一百多艘,外加十几艘战舰的海军舰队,只用了一半的船只就将所有人给装上了船,剩下一半的船只装的全是粮草与修筑辽口港棱堡及碉堡的建筑材料。 而随船的队伍里,还有一支由都知监派过来的工匠,他们将指导监督辽口港棱堡及碉堡的修建工作,至于劳力,自然是从沈阳附近强迫南下的军民。 船队沿着渤海西海岸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因吹的还是西北风,加海面还有不少浮冰,所以船速比较慢。 经过三天多的航行,船队到达了海军设在觉华岛上的驻点,给驻扎在此的禁军第四协卸了几船粮食后,船队继续前行。 再经过三天的航行后,船队到达了第六营的驻地辽口港,在卸掉第六营将士与大部分粮草及所有的建筑材料后,船队继续向前行驶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将最后的一支军队第五营卸在了盖州。 将所有的第五营将士与剩余的粮草卸下船后,船队装载那些想加入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的人,沿着辽南半岛一路南下,最终将所有人卸在了金州地峡最窄处的西海岸。 之后,继续南下到达双岛弯,装上从镇江堡运来的木料回到出发点天津大沽口。 船队一圈下来,刚好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最后从京城发兵的是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他的一万京营全是骑兵,其中一半人还是一人双马。因没有携带笨重的火炮,而且沿路有粮草补给,所以张之极的京营行军速度非常迅速,二月初五从京城离开后,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到了指定的驻地虎皮驿。 到达虎皮驿后,张之极先让士兵驱赶里面的所有百姓前往辽口,若发现有向北逃跑之人,一律斩首。 之后让家将安顿军队,自己则带着亲兵前往沈阳城去见辽东巡抚袁可立,商议今后具体的作战事宜。 袁可立在京城送来的作战计划基础上,根据这些天来的实地了解,进一步完善了作战方案。 整体而言,还是以守为主,外围破坏建奴粮道及其后方大本营为辅,同时围剿小规模的建奴分兵。 若是建奴选择分兵南下,则骑兵出城尾随与突袭,使之无法顺利南下。 若没有勇士营与京营的骑兵,袁可立是不敢出城野战的,更别说偷袭建奴后方大本营。 为保住新火器机密并不至于让建奴过早了解明军的作战安排,除了丁真亲自带着锄奸司在沈阳城捉拿细作外,还将所有蒙古与女真人都给赶出了城墙。 此外,所有沈阳城的百姓严进禁出,实施军管状态,对于朱由校特别要求照顾的沈阳范文程家族,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被锄奸司给秘密处死。 而留在城中尚未被发现的细作,因城中街道巷尾随时有军队巡逻,外加城门禁止出城,他们的消息也无法及时传递出去。 细作就算有钱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因为负责看守城门的不再是贺世贤与尤世威从西北带过来的援军与本地辽东军,而是换成了戚家军。 曾有人向守城门的戚家军行贿,被当场给拿下交给了锄奸司处理。 不说现在的沈阳城固若金汤,最起码比之前那个到处漏风的沈阳城强了n倍。 至于出城挖掘壕沟与修筑绊马墩的壮丁,身边随时有着戚家军的盯梢,只要敢于逃跑与起哄闹事,则直接被当场斩杀。 辽沈保卫战关乎着辽东接下来的存亡,关乎着大明的国运走势,也关乎着朱由校的皇权是否稳固,所以,朱由校必须格外的重视,将他能想到的所有应对办法与几乎所有精锐都派了过来。 第156章 硝烟四起 开完军议,在明确了自己的作战任务后,张之极率着来时的亲卫,快马赶回了虎皮驿。 回到虎皮驿的张之极,一边听取家将对四周地形与建奴信息的汇报,一边继续派人往更远的地方打探消息。 同时,安排士兵在虎皮驿四周挖掘陷马坑与绊马墩,此外,还围着虎皮驿城墙修了一圈胸墙。 当然,张之极可不会忘了筹集粮草与柴火,而柴火里面就有不少是自己英国公府运过来的蜂窝煤。 自从去年得知自己要前往辽东作战后,张之极就开始让人在辽阳准备粮草与蜂窝煤。 这次进驻虎皮驿,立马就安排了人前往辽阳搬运。 在二月底,曹文诏率领自己的勇士营前往沈阳城东南方向的奉集堡驻扎,因奉集堡有守城总兵官李秉诚驻守,而且刚刚经历了一次建奴试探性的进攻。 所以,勇士营选择临时驻扎在奉集堡城西的空地上,防御工事也只是在军营外围简单修了低矮的胸墙与粗浅的陷马坑,而粮草也只是带了两个月的分量。 来到奉集堡后的曹文诏,安排每十人为一小队的夜不收向东北方向哨探敌情与绘制地图。 因朱由校嫌舆图、一统江山图等叫法太多,所以他将所有不同叫法的地图统一称呼为地图。 奉集堡离长白山不远,负责哨探的夜不收沿着长白山余脉一路向抚顺方向哨探,同时查看抚顺段浑河水的深度与宽度。 当得知准备渡河的甲板附近浑河水有着近二十米的宽度,而且水深最深处有着五米左右的深度时,曹文诏眉头紧皱,思考该如何解决骑兵渡河的问题。 为了进一步确认渡河问题,曹文诏自己亲自带着夜不收前往东洲堡到抚顺所沿线查看附近的地形与河流。 其中有几次还差点被建奴发现,还好有望远镜这个神器,远远看见建奴放哨的哨兵后,立马改变行军路线。 看完东洲堡与浑河附近的地形后,曹文诏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禁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之后,将自己的想法派人送给了在沈阳的袁可立与孙祖寿等人,在得到他们的许可后,曹文诏再将自己的设想派人去给张之极详述。 ...... 在袁可立等人到达沈阳后的二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派五子莽古尔泰所属的正蓝旗六千多人,去试探位于沈阳南边几个主要墩堡的明军兵力分布情况。 最先到达的是奉集总兵官李秉诚守卫的奉集堡,在得到建奴来进攻的消息时,李秉诚带领三千骑兵出城六里安营迎战。 在派出的两百骑兵前哨与建奴遭遇时不敌后,看着滚滚而来的六千多建奴骑兵,李秉诚果断立马拔营回城。 莽古尔泰心有不甘,准备派人围攻,看有没有攻入城池的机会,谁知奉集堡城头有火炮,在被打死了几十人后,莽古尔泰无法,只得在第二天的时候选择撤兵。 五天后,努尔哈赤继续派莽古尔泰率领六千骑兵进攻位于奉集堡西南五十多里的虎皮驿,看着严阵以待的京营军,莽古尔泰观望了两天后,转向西南方向的王大人屯。 面对来势汹汹的建奴骑兵,驻守在此的游击将军朱万良早就吓破了胆,只敢据城而守,躲在城里不敢有丝毫的露头。 面对努尔哈赤的连续试探,袁可立猜想建奴应该快要进攻沈阳了,于是乎派了更多的哨探沿着浑河向上游的抚顺所与抚顺关哨探。 努尔哈赤想通过这种忽东忽西、往来无定的进攻,来试探明军的虚实,同时麻痹与误导明军,以备他全力进攻沈阳。 只是很可惜,历史出现了朱由校这个bug,熊廷弼没有被撤换,辽东巡抚也换成了袁可立,此刻他正在沈阳城内等着努尔哈赤的到来。 辽河入海口东海岸,禁军六营将士与都知监派过来的监工与工匠,自从二月二十一日下船后,先是休整了一天,紧接着开始招募从沈阳迁移过来的军民掘土挖壕,在靠海的地方修建一个可容纳两个千户所驻扎的棱堡。 与此同时,还在棱堡的东边五里处修建了五个军事碉堡,作为前方哨探与迟滞敌军的前站。 因有熟练棱堡与碉堡修建的都知监指导,加上十分充足的人力,棱堡与碉堡外围深达六尺的的壕沟不到两天就挖出来了。 至于挖出来的泥土,就地挖窑烧制城砖。 加上水泥、钢筋与砂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五个可容纳一百人的方形碉堡,就被树立在了正在建造的棱堡的东面五里处。 而棱堡的修建,虽然要花的时间更多,但有着两千多名的禁军士兵与源源不断的沈阳周边过来的百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高三丈厚一丈可同时容纳两个千户所驻军的六边形棱堡,威严地耸立在辽河入海口的拐弯凸起处,严阵以待地守卫着辽河两岸的土地。 棱堡城墙修建完毕后,则继续在里面修建军营与囤积粮草军械的仓库,在完善棱堡内部构造的同时,在都知监的主持下,继续在辽河出海口的东岸,即棱堡西南面靠海的位置修建一座方圆五里的水城与可同时容纳一百艘船停靠的港口,以及大量的永久仓库。 而原先靠近内陆的娘娘宫港口,将会快速被现在正在修建的辽口港取代,成为辽河与整个辽东的最快入海口。 禁军第五与第六营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的同时,也在快速整训原先的卫所兵,按照锦州与宁远的模式,选出青壮当兵,剩下的全部转为民户。 与此同时,还接纳消化大量从沈阳附近迁移过来的人口,以及配合转移至辽南半岛的广阔之地。 乱世命贱如草,这些被强迫迁移出沈阳前线的辽东军民,比起历史上的命运不知好了多少。 他们被转移到辽口、盖州与辽南半岛之后,除了帮禁军修筑工事渡过难关外,还可以加入四海拓殖的商队,以及就地分地安家。 更有甚者,若能被禁军挑中,将能快速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与生活水平。 第157章 西下杀明狗 萨尔浒城汗王宫,努尔哈赤高坐上首听着各贝勒与大臣的军情汇报及出兵讨论。 冲动易怒的莽古尔泰率先表态道:“汗阿玛,奉集堡、虎皮驿与王大人屯都是奴才前往的,奉集堡还是之前的李秉诚驻守,他只敢躲在城里远远地放炮,不敢出城迎战。虎皮驿来了一支新的军队,奴才能看到的人大概有五千人左右,都拿着火铳。王大人屯是游击朱万良,此人乃胆小如鼠之辈,不值一提。” 代善、阿敏等人纷纷跪下请求道:“奴才请大汗发兵沈阳,抢尽汉狗的钱粮女人,杀尽无用的老幼,让青壮男丁世代成为我们大金的包衣阿哈!” 努尔哈赤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众人,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请求,而是看向一旁的黄台吉问道:“老八,汉狗那里可有什么新消息传来?另外,细作之事安排得如何?” 黄台吉沉声回道:“回汗阿玛,辽东话事人还是熊蛮子,他驻守在辽阳,而明狗新任的辽东巡抚袁可立,则在二月初的时候带着两万来明军进了沈阳城,这袁可立之前罢官在家待了二十四年,狗皇帝朱常洛上位后才重新起复了他,去年九月的时候被娃娃皇帝朱由校任命为辽东巡抚。自于之前安排在辽阳与沈阳的细作,大都被明狗派来的锦衣卫给杀了!” “沈阳城现在如何?”努尔哈赤继续问道。 “回汗阿玛,自从袁可立入城后,严进禁出,天天让民夫在城外挖壕沟,对于城内的情况,孩儿无能,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黄台吉趴在地上答道。 对于黄台吉的办事不力,莽古尔泰心里是非常爽的,要是汗让阿玛能严惩他就更好了。 努尔哈赤冷漠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道:“都说说吧,沈阳是否还要继续去打?” “回汗阿玛,奴才认为,这个新来的袁可立只不过是在家养老了二十四年的书呆子,他们的娃娃皇帝居然敢派这样的人来抵挡我们大金的进攻,真是昏庸无能。奴才以为,我们当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进攻!”莽古尔泰又是抢先大声答道。 “本汗知道了,老二,你认为呢?”努尔哈赤的眼神朝代善看去。 “回汗阿玛,奴才以为,我们当继续进攻。一是我们已经准备了许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二是咱们快没粮了,好多旗丁已经在饿肚子了。不管这个新来的袁可立如何,我们都得继续西下抢夺汉狗的钱粮与汉狗包衣。”代善跪着回答道。 其他人见此,纷纷响应道:“奴才,赞同大贝勒所言!” “既如此,汉狗与我们势不两立,为了大金的生存与强大,本汗决定,三月初十,西下杀明狗!”努尔哈赤站起来,拔出佩刀,高声怒吼道。 汗王宫内的所有人纷纷跟着大吼道:“杀明狗!” 内心一个个激动得不行,汉狗钱粮那么多,而且女人那么水灵,这次攻打沈阳又能抢上不少。 决定定下后,各道汗令不断地从萨尔浒发出,每个牛禄除了二丁抽一丁,还可以多出五十个余丁,凑够六万人整的八旗士兵总数。 代善的两红旗加两蓝旗组成前军,沿浑河先行西下,进攻沈阳西门与北门,努尔哈赤自领的两黄旗加两白旗构成后军,进攻沈阳东门与南门。 此外,征集大量汉人包衣在浑河沿岸制作楯车与云梯,三月初十后随着浑河水流一路西下,而这些包衣也要随军西下,搬运粮草与攻城器械。 到达作战之地后,再由这些汉人包衣推动楯车、填埋壕沟、架设云梯等繁重与容易伤亡的事情。 对于建奴来说,这些汉人包衣只不过是穿着衣服的畜生而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还不如牛羊。 炮灰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去沈阳、辽阳抓更多的汉狗来做他们的包衣。 三月初十,努尔哈赤在萨尔浒城继续重申七大恨之后,亲率后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沿着浑河一路西下。 而代善率领的前路大军,则从抚顺关先行出发。 代善大军刚到抚顺所不远,明军的狼烟向西一路被不断点燃。 看着前方的狼烟,莽古尔泰冷笑一声道:“这些胆小如鼠的明狗,尽搞这些没用的东西,知道我大金来了又能怎样,一群软弱的羊羔,只能等着被我们宰杀!” 一旁的二贝勒阿敏捧哏道:“三贝勒说得没错,这些汉狗生来只能给我们当包衣的奴才!” 代善半开玩笑地附和道:“那两位贝勒可要多抢些了,尤其是汉狗的女人,给你们拿来暖床非常不错!” 莽古尔泰一脸嫌弃地说道:“汉狗的女人太瘦弱了,一点肉都没有,而且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既不能耕地,又不能被我在床上尽情征伐,干脆一刀了事,免得浪费粮食!” 同样残暴的阿敏附和道:“三贝勒说得不错,要不是大汗说不得轻易砍杀年轻的女明狗,我就要见一个杀一个。还是抓些年轻力壮的包衣更划算,吃得少干得多,能帮我们省好多事情!” 代善无奈地笑道:“你们啊,老老实实按照大汗说的,老弱与车轮以下的小孩全部杀掉,其它的留着!” 莽古尔泰与阿敏回道:“那我们就听大汗的,那些年轻的女明狗不杀!” 看着东边不断升起的狼烟,袁可立带着众将来到了东门城楼,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住内心的紧张,淡淡地说道:“建奴来了!” 站在一旁的戚金与孙祖寿一脸严肃地低声回道:“是啊,大人,他们来了!” 而轻狂的贺世贤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中丞大人,建奴来了,砍掉便是,怕个球,末将请求出城会会他们!” 袁可立想了一下道:“也好,你带着本部一千骑兵出城迎战,但不可离城太远,更不可恋战!” “是,大人,末将尊令!” 贺世贤虽然答得干脆,但心里却不以为意,这些进士老爷们一个个都怕死,要让们瞧瞧自己的厉害。 第158章 阴云密布 贺世贤下了城楼后,直接赶到自己的军营,召集自己所属的所有骑兵,一番说辞后,开始披甲上马,朝东门奔去。 出东门后,绕过陷马坑与壕沟,在离东门五里处停下,静候建奴大军的到来。 很快,建奴前军的先锋便出现在了贺世贤的眼前,看着人数不多的建奴骑兵,贺世贤主动驱马向前,迎了上去。 建奴骑兵看到迎上来的贺世贤等人,嗤笑一番后,打马加快上前,到达弓箭射程时,停下马来,开始向贺世贤抛射轻箭。 面对建奴的抛射,贺世贤肯定不能就这么被动挨射,停下马来,也纷纷向建奴回射,奈何射距不及建奴,只有被挨射的份。 贺世贤见此,愤怒地收回弓箭,让众人散开向建奴分开围攻。 建奴骑兵见明军分散向自己冲来,对射了一会儿后,便调转马头朝东边逃去,一边逃一边回身继续向明军射箭,明军有不少士兵中箭。 看着不断中箭的士兵,贺世贤愤怒地吆喝着军队加快速度冲向建奴。 站在城头的袁可立见此,马上命人鸣金收兵。 听到后方传来的鸣金声,贺世贤在副将的多次劝说下,十分不甘地停住向前追赶的军队,开始收拣伤亡的将士。 至于建奴留下的士兵,则一个都没有,倒是射中了几个,奈何建奴身穿两层铠甲,面对远距离的明军轻箭射击,顶多就是破了一层外皮,所以被射中的几人全都跑了。 反观贺世贤这边,大多身穿一层棉甲,有些甚至连一层棉甲都没有,面对射的又远又准的建奴箭支,当场阵亡的就有十五个,受伤的更是高达五十多人。 看着逃跑的建奴骑兵,再回看自己死伤惨重的家丁,贺世贤就气不打一处来,带着气哼哼的情绪,一路率军回到了沈阳城。 站在城头的袁可立、戚金与孙祖寿等人,看着双方一边倒的战斗情况,一个个脸色铁青,这些建奴可比蒙古人难打多了。 看着垂头丧气回城的贺世贤部队,袁可立等人来到东门前迎接,不管战果如何,迎接出城作战的勇士还是要做的。 贺世贤见到迎接自己的袁可立,马上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无能,请中丞大人惩罚!” 袁可立轻笑着上前托起贺世贤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贺总兵不必自责,下次作战的时候小心一些便是!” “是,中丞大人!”贺世贤说完后,在袁可立的轻扶下站了起来。 临近傍晚,代善带着建奴前路主力绕过沈阳城北面,来到沈阳城西面,在离城十里处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扎营。站在城头的袁可立等人,看着浩浩荡荡的建奴军队,袁可立朝一旁的贺世贤问道:“贺总兵,可知这支建奴军 队由谁率领?” 贺世贤用望远镜仔细观看了一番后,才朝袁可立回道:“禀中丞大人,这支建奴由老奴二儿子大贝勒代善所领的两红旗和五儿子三贝勒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以及侄子二贝勒阿敏的镶蓝旗。按照老奴过去的惯例,以及旗帜来看,领兵的应该是两红旗旗主代善!”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那代善所领的应该就是建奴的前锋,老奴自己还在后面,而且很可能选择从东面进攻。戚总兵,你主守西面,贺总兵,你主守北面,尤总兵,你主守南面,孙将军,你随本官守东面!” “是,中丞大人,末将尊令!”四人一同回道。 看着眼前的监军王之心,袁可立拱手笑着说道:“麻烦王监军镇守总督行营,稳定城内军心民心,以防宵小作乱!” 王之心看到浩浩荡荡的建奴兵后,虽然没被吓破了胆,但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见到袁可立让自己去守总督行营,马上笑着回道:“好说,好说,守城的事情就拜托袁巡抚了!” 说完,王之心带着锦衣卫经历司丁真与内卫监的人朝总督行营走去。 看着离去的王之心等人,袁可立严肃地说道:“诸位将军谨记,没有本官的军令,不得出城浪战,否则军法处置!” 四人一同躬身回道:“是,中丞大人!” 待戚金等三人走后,袁可立朝孙祖寿问道:“孙将军可知本官为何将第一营留在东面?” 孙祖寿回道:“末将不知!” 袁可立轻笑着说道:“经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了解,本官发现还是你们第一营的战力最强,军纪不输戚家军,但你们的武器却是沈阳城中最好的,刚好用来对付老奴。老奴对你们不了解,会存有一定的轻视之心,或许你们能带来意外的惊喜!” “谢中丞大人夸赞,末将定当不负大人所望,重创建奴!”孙祖寿躬身回道。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隆武元年三月十一日上午,努尔哈赤亲率的建奴后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沈阳城东门,选择在靠近浑河的地方安营扎寨。 为了以防城内明军突袭立足未稳的大营,努尔哈赤让杜度带着红甲与白甲巴牙剌在外围戒备,尤其是面向沈阳城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还让汉人包衣将河面上漂流下来的楯车、云梯、木材纷纷打捞上来,开始营建简易大营。 看着如阴云一样密布的建奴大军,孙祖寿朝袁可立说道:“中丞大人,末将该出城列队迎战了!” “好,孙将军保重,不可追敌过远!” 袁可立想了一下说道,禁军第一营可是皇帝的心肝宝贝,既要让其立功又不能损失太大,只要击退建奴就好。 得到袁可立的批准后,孙祖寿带着自己的禁军第一营走出东门,来到了之前准备好的胸墙后面,火枪步兵在前,骑兵在后。 第一营除了西山火器工坊生产的燧发枪、手雷与地雷、野战炮,还有抵抗建奴弓箭的盾牌。 至于此时欧罗巴流行的木质长枪,则也被朱由校给保留了下来,但一个营只保留有一个千户所的长枪兵,主要作为野战时抵抗骑兵冲锋之用。 但长枪兵不仅要训练长枪,还要练习步枪射击与火枪军阵,算是两用军种。 此次出城,长枪兵不仅带了长枪,还多带了一把步枪,此外,身上还穿着棉甲。 铁甲成本实在太高,而且马上就会被淘汰,所以朱由校就只给百户以上的将领做了配备。 第159章 初次交锋 杜度看着从沈阳城向外绵延两里的陷马坑与绊马墩,立马叫住了缓慢向沈阳城骑行的建奴士兵,只在外面游弋,以防沈阳城里的明军突然向后方的大营发起冲锋。 至于沈阳城其它几门,也是同样的状况,很快,努尔哈赤就得知了这些陷马坑与绊马墩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努尔哈赤,这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心里却在嘲笑明狗只知道龟缩防守,躲在乌龟壳与老鼠坑里面不敢出来。 下午,努尔哈赤带着主要将领来到了沈阳城东的陷马坑与绊马墩外面,看着密密麻麻绵延两里的障碍物,努尔哈赤朝一旁的佟佳?扈尔汉说道:“扈尔汉,你负责东城的进攻!” “嗻,大汗,奴才遵旨!”扈尔汉高声答道。 努尔哈赤再观看了一会儿明军的布置后,就回到了大营,而留下的扈尔汗则开始让人上前叫阵,想吸引明军出城作战。 若袁可立等人没来,他的叫阵或许对贺世贤非常好用,但得了袁可立不得出城浪战军令的明军,恐怕建奴喉咙喊破了也没用。 守在城北的贺世贤,面对建奴的辱骂,几次都想带兵出城教训这些通古斯野猪皮,但奈何有军令与副将阻止,只得干脆将耳朵用棉花给塞住了,躲到城楼里面,来个眼不见耳不听,任由建奴在城外叫唤。 叫唤了大半天,沈阳城四门都没有明军出来迎战,扈尔汗只得率领队伍悻悻而归。 第二天,扈尔汉继续带人前往东城外叫阵,但注定了依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 看着龟缩在城里与胸墙后不出的明军,当晚,努尔哈赤向城西的代善下令,明早辰时正式开始攻城。 第二天一早,包衣们早早就要起来给建奴主子们做早饭,而城里的明军见到建奴开始做早饭后,也开始纷纷准备早饭。 当然,要出城迎战的禁军第一营与戚家军先于其它军队吃早饭,吃完早饭的他们,立马整队出城继续坚守在胸墙后面。 辰时整,走在最前面的是汉人包衣推着走的楯车,楯车后面则是推着土的独轮车,用来填埋前面的陷马坑。 在填埋陷马坑的包衣们后面,还有两排同样由汉人包衣推着走的楯车,只不过楯车里面躲着的不再是填坑的包衣,而是手拿弓箭的建奴镇抚兵。 这些充当镇抚的建奴弓箭兵,一个是防止城里突然冲出来的明军,另一个则是射杀逃跑与干活缓慢的汉人包衣。 看着陷马坑与绊马墩一个个被躲在楯车后面的汉人包衣拔除,袁可立愤恨又无可奈何地继续看着他们的破坏。 待建奴的楯车驶进一里距离后,城墙上的弗朗机炮率先向城外开炮。 弗朗机炮在第一轮射击的时候,便击中了数辆楯车,但熟知明军弗朗机炮威力的建奴,制作的楯车足以应对一里左右距离的实心小铁球。 只有两辆被击中楯车边缘飞出的木屑,才造成了建奴七八个汉人包衣的伤亡。 对于痛苦哀嚎的汉人包衣来说,若无法立刻起来继续填土,迎来的只会是后面弓箭手的射杀。 随着弗朗机炮连续不断地从炮膛中射出一斤重的实心铁球,也随着建奴楯车的不断推进,建奴的伤亡也随之不断增长,当然,伤亡的基本是汉人包衣,而伤亡的包衣全都成了填坑的填充物。 当距离来到禁军事先标记的三百米左右距离的地方时,孙祖寿一声令下,将遮掩了许久的野战炮推到了胸墙的前面。 炮兵揭开遮挡布,观察手开始瞄准目标,装填手则向炮膛内装填弹药,清膛手则手拿用冷水浸湿过的清膛杆候在一旁,随时准备清理刚放完炮的炮膛。 看着明军突然多出的四十门小型火炮,扈尔汗冷笑一声,打心眼里并没有当作一回事,而是继续命令包衣破坏陷马坑与绊马墩。 在他的认识中,这些小炮威力实在不敢恭维,自己很快就能推进到胸墙五十步之外,到那时胸墙后面的明军就会任由他的揉捏。 不到一分钟,所有野战炮装填完毕,在炮兵千户的一声令下,三斤重的实心弹纷纷向正前方的楯车怒吼着飞奔而去。 楯车能经得住一斤重的弗朗机炮,却无法承受三斤重的野战炮,加上熟练操纵火炮的炮手,飞出去的三斤实心弹纷纷射中了建奴楯车。 四十颗炮弹射出去,有三十颗命中了目标,被命中目标的楯车,从里面蹦出大量的木屑,四散的木屑纷纷击中躲在楯车后面的汉人包衣与建奴镇抚兵。 一轮炮弹下来,躺在地下的汉人包衣高达一百多人,而手拿弓箭的建奴镇抚兵也有十几人。 在外围督站的扈尔汗被眼前明军射出的火炮给彻底惊呆了,没想到小小的火炮,对自己造成的伤亡竟然如此之大。 因后方的努尔哈赤并没有叫停进攻,扈尔汗只能派更多的楯车与镇抚兵向前推进。 被惊呆的不止指挥建奴进攻的扈尔汗,还有站在东城门城墙上观战的袁可立一行,看着威力如此凶猛的野战炮,实在突破了他的见识。 心想朝廷什么时候造出了如此厉害的火炮,而且这第一营藏得可真够深,连自己都给隐瞒了。 如此利器,一定得向陛下申请多多调到辽东来对抗建奴。 而在扈尔汗后面督战的努尔哈赤,并没有因一百多人的伤亡,就停止了军队的进攻,而是选择继续前进,同时他也想看看汉人的火炮到底能坚持多久。 很快,禁军第一营就让他知道了他想要的结果。 铁铸的野战炮在轰出六轮实心炮弹后,不得不停下来冷却一段时间,但铜铸的二十门野战炮却仍然在一直向前不断射出三斤重的实心弹。 在付出两百多辆楯车、一千两百多名汉人包衣与两百多建奴镇抚兵后,努尔哈赤不得不暂时停止对沈阳东面的进攻。 同时,安排包衣将伤亡的建奴兵全部运回后方,至于躺在地下的汉人包衣,自然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作为下次进攻时的陷马坑填充物。 第160章 燧发枪初显威 东面战场因禁军第一营突然出现的野战炮,建奴不得不暂停进攻的时候,西面战场却要焦灼得多。 代善也是按照东面战场一样的进军安排,他们虽然没有见到野战炮,但却见到了摆放在胸墙前面大量的弗朗机炮。 弗朗机炮虽然远距离无法攻破楯车,但走近了也是会被楯车上不断增多的木屑造成不小的伤亡。 好不容易推进到了离胸墙只有六十步的距离,却要面临无数个从弗朗机炮与虎蹲炮射出的铁屑与小石子。 在楯车推进到六十步距离的时候,虽然付出了不低于三百名弓箭手的伤亡代价,但射出的箭支却都被戚家军的盾牌基本给挡住了,没有多少实际性的战果。 随着夜色的降临,代善不得不下令打扫战场返回大营。 至于南门与北门,虽然努尔哈赤继续安排了军队去叫阵,但奈何贺世贤与尤世威在监军与锦衣卫的监视下,不敢出城应战,耳朵塞上棉花躲在城楼后,任由建奴叫阵。 南北面叫阵的建奴,骂累后不得不回大营向努尔哈赤汇报战况。 随着东面战场的战况汇报过来,努尔哈赤看着眼前的黄台吉、杜度与扈尔汗等人问道:“说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回汗玛法,奴才以为当继续进攻,但楯车要换成更厚实的木板。因西面没有出现明狗新火炮,当加强进攻,说不定就突破了明狗的防守!”跪在地上杜度高声回道。 其他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纷纷附和。 努尔哈赤看着黄台吉,冷哼一声问道:“老八,明军什么时候有的新火炮,本汗怎么不知道?” “奴才无能,请汗阿玛责罚!”黄台吉颤抖着身子跪趴在地下说道。 “哼,若是还有下次,看本汗怎么重罚你,这次就命你监督打造更厚实的楯车,一天内必须打造出两百辆出来!”努尔哈赤冷哼一声,严厉地命令道。 “嗻,谢汗阿玛不罚之恩,奴才遵旨!”黄台吉高声答道。 “扈尔汗,明天继续进攻东面,但力度放缓一点,牵制住就行。杜度,派人去西面告诉大贝勒,明天必须拔除城外的明狗!”努尔哈赤一脸严肃地下令道。 “嗻,大汗(汗玛法),奴才遵令!” 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明天不用继续再送自己的旗丁去送死了。 奉集堡与虎皮驿,接到沈阳城建奴开始攻城的消息后,勇士营与京营所有骑兵,在月色的照应下,开始向东一路行军,在天亮前赶到了建奴守卫虚弱的马根单堡。 留守的三百建奴守军还没彻底从睡梦中醒来,就被勇士营拿着佩刀全都给解决了。 抛下所有建奴尸体后,勇士营与京营继续朝长白山余脉间的山谷驶去,在快进入浑河河谷前,两军躲入丛林进行休整。 傍晚醒来后,继续朝东北方向的浑河谷地赶去。 沈阳城西门外,昨晚接到努尔哈赤的命令后,代善一大早就让包衣准备早饭,之后派了更多的包衣与弓箭手推着楯车向前推进。 可惜的是,昨天的上千个包衣与几百个弓箭手白白牺牲了,昨晚,趁着夜色,戚家军将建奴填满的陷马坑基本都给重新挖了出来,而且地面上还多了不少深插地下的木桩。 面对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与木桩,代善三人气得暴跳如雷,不得不派出昨天两倍数量的楯车与包衣重新清除地面上的障碍。 好不容易推进到昨天的位置,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下午申时,看着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代善只得派出白甲与红甲兵领着披甲兵躲在楯车后面,向胸墙后面的明军抛射箭支。 有了箭支的保护,楯车就能继续向前推进了,虽然速度依然很慢,但总比没有前进要强。 当终于推进到五十步时,建奴的弓箭手就纷纷站出来朝胸墙后面的明军平射箭支。 当射出第一轮弓箭的时候,的确造成了近百名戚家军的伤亡,但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事情。 只见胸墙上面一阵浓烟升起,他们所在的第一排弓箭手就基本都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不到十息时间,胸墙上面再次升起一阵浓烟,又是十息过后,迎来了第三轮与第四轮...... 看着不断倒下的弓箭手与连绵不断的铅弹,后排的弓箭手纷纷转头往回跑,但被后面的镇抚兵射杀了几十人后,弓箭手只得再次转身朝明军阵营乱射箭支。 看着不断倒下弓箭手,代善咬紧牙关,继续向前线增兵。 面对着一万火枪手的连续射击,派再多凶悍的八旗兵都是徒劳的,最终都倒在了一颗颗廉价的铅弹下。 连续派了三波援兵后,仍然无法更靠近那道矮矮的胸墙,代善不甘地准备派出更多的援兵,但却被平时一直喜欢嗜杀的莽古尔泰大声喝止道:“二哥,赶紧撤回来吧,不要再派了,我们八旗子弟经不起如此大的伤亡!” “汗阿玛那如何交代?”代善冷肃地反问道。 “我和二贝勒一起承担惩罚,不会只让二哥一个人承担!”说完,莽古尔泰凶狠地望向一旁的阿敏。 阿敏连忙附和道:“是啊,大贝勒,赶紧将人撤回来吧,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代善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好,鸣金吧,另外派骑兵前去接应!” 听到撤退的鸣金声,正在被屠杀的弓箭手像是听到了这个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纷纷掉头就往后跑。 听到鸣金声的可不止不断被射杀的建奴弓箭手,还有戚金等明军将领。 戚金一声令下,火枪兵纷纷走出胸墙,朝建奴弓箭手赶去。 至于建奴派来掩护撤退的骑兵,也纷纷在戚家军骑兵骑枪射出的铅弹下,倒下了几百匹战马。 面对同样射出铅弹的戚家军骑兵,代善马上安排更多的骑兵前去掩护前线的部队撤退,在再次付出三百多骑兵伤亡的代价下,终于撤回了进攻的弓箭手。 至于倒下的弓箭手与骑兵,代善只能听天由命了,反之,大都成了戚家军的战功。 第161章 夜袭萨尔浒 看着回来时少了一半的弓箭手,代善等建奴高级将领,憋闷气愤的情绪不能对自己人发泄,只能拿起佩刀朝汉人包衣们纷纷砍去。 在砍杀了五六百人的汉人包衣后,他们暴怒的情绪才终于得到了宣泄。 看着血流满面的代善,莽古尔泰小声问道:“二哥,该去向汗阿玛汇报战况了!” 代善狠狠地盯了一眼莽古尔泰与阿敏,才极不情愿地从鼻孔里发出声音道:“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安排人去给努尔哈赤汇报战况。 努尔哈赤大帐内,看着跪在地下的岳讬,努尔哈赤心里莫名多了一份担忧:“说吧,西面战事如何了?” 岳讬将自己来时组织好的语言一股脑地说道:“禀汗玛法,今日阿玛遵汗玛法命令,加大了对城墙下明狗的进攻。 但狡猾的明狗趁着夜色,偷偷将昨天右翼填平的陷马坑全填平了,还在地面钉了密密麻麻的树桩。 阿玛只得让包衣阿哈们再次填平陷马坑,同时将树桩敲进土里。 到了下午申时,右翼好不容易推进到了距离胸墙五十步,当弓箭手向明狗射出箭支时,不仅要面对原来的弗朗机炮,还有不用点火就能一直发射的新式火铳。 阿玛连续派了三波弓箭手,也只能向前推进十步,在二贝勒与三贝勒的强烈要求下,阿玛不得不选择撤军。 但卑鄙的明狗不讲武德,他们的骑兵也拿着新式火铳向我们掩护的骑兵射击,求汗玛法为我大金勇士报仇雪恨!” “说吧,伤亡如何?”努尔哈赤盯着岳讬冷冷地问道。 “回汗玛法,战死与未回来的大金勇士有一千五百三十五人,受伤的有三百六十三人,请汗玛法责罚!” 岳讬低声说完,额头用力地不断来回磕向地面。 听完岳讬说的数字,努尔哈赤顿时感觉身体有大量血液正不断往脑门上涌,暴怒着拔出佩刀指向岳讬道:“废物,代善真是个废物,还有你,也是个废物,居然有脸来见本汗,看本汗不砍死你!” 看着即将落向岳讬的刀锋,与岳讬交好的黄台吉立马下跪大声求饶道:“汗阿玛,岳讬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求您饶了他吧!” 被黄台吉这么一打断,努尔哈赤往脑袋不断上涌的热血减缓了不少,怒吼道:“废物,都是废物,连你都是废物,要是早知道明狗有了这些新式火器,我大金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勇士阵亡!” 努尔哈赤说完,将佩刀扔向一边,抬起左脚就是踹向黄台吉,黄台吉被踹了个恶狗捕食,但他还得重新爬起跪回原来的位置。 黄台吉再次被踹翻后,努尔哈赤伸出右脚,一脚将岳讬踹出老远,岳讬战战兢兢地再次跪回原来的位置,等着努尔哈赤再次踹向自己。 努尔哈赤果然没有让岳讬失望,再次连踹了四脚后,努尔哈赤因年纪大了,气喘吁吁地坐回座位,语气十分阴狠地说道:“回去告诉代善,让他将西线的指挥权交出来,交由三贝勒指挥,明天拖住沈阳西面的明狗即可!” “嗻,汗玛法,奴才遵旨!”听到努尔哈赤不再惩罚自己,岳讬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滚!”努尔哈赤看都懒得看岳讬一眼道。 “嗻,奴才告退!”说完,岳讬极为小心地退出大帐。 待岳讬走后,努尔哈赤朝跪在地上的黄台吉命令道:“马上安排人去狗朝廷打听这些新火器的事情,还有,想尽一切办法弄来图纸与样品!” “嗻,汗阿玛,奴才遵令!”黄台吉高声答道。 “滚吧!”努尔哈赤挥了挥手道。 当努尔哈赤正在沈阳城外的大营里发飙的时候,曹文诏与京营的一万多将士正衔枚牵马沿着浑河河谷逆流而上。 还好今晚月色不错,才能让这支晚上行军的部队能看清前面的道路。 勇士营有过晚上训练的经验,所以能适应晚上行军,但京营的人却没有,所以出发前张之极特意选了没有夜盲症的士兵。 还好昨晚行军基本在平原上,而且今晚要走的夜路离目的地也只有二十里,所以选择在了建奴深睡的下半夜两点出发。 走走停停,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行军后,赶在凌晨六点前来到了萨尔浒城的外面。 看着近在咫尺的萨尔浒城,本只是抚顺关外的一个小城寨,虽经过建奴的加固,但加固的时间实在有限,相比大明的城堡要逊色不少。 在即将天明前,曹文诏与张之极简单商议一番后,决定由勇士营进攻萨尔浒城,京营负责外围扫荡与破坏萨尔浒城外临时搭建的浑河木桥。 三月的辽东,虽然天气回暖不少,但夜晚与清晨依然是那么的寒冷,加上大军都去攻打沈阳城了,所以留在萨尔浒附近的建奴没人会想到一直胆小如鼠的明军会大晚上来偷袭自己。 两人达成一致后,曹文诏下令取下衔枚与马蹄上的棉絮,检查枪支弹药,十分钟后攻打萨尔浒城。 京营那边,张之极也在下着类似的命令,但出发的时间在勇士营后面,而且作战目标是扫荡外围的建奴与浑河上的木桥。 十分钟时间到了后,曹文诏自己亲率主力进攻正门,刘成功负责进攻后门。 尚处于正醒未醒状态的建奴军民,对于明军的到来全然不知,只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对于马蹄声,处于半醒状态的建奴,还以为是自己的哪支军队经过,而天色未完全亮,守城的士兵大老远也以为是自己的军队,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响起警报。 待勇士营越来越近,在快到城门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终于看清了正往萨尔浒城快速赶来的军队并不是自己人,但也不像明狗的军队。 因为勇士营穿的都是朱由校特意设计的新式军服,建奴没见过很正常。 等城墙上的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勇士营已经来到了城门处,丢下引燃的炸药包后,木质的寨门经受不住炸药包的威力,被炸得四分五裂。 第162章 家被偷了 城墙上被震懵的建奴哪还不知道这是敌人的偷袭,马上跑向城楼的警钟处敲击了起来,奈何等城里的人听到钟声后,勇士营已经冲进了萨尔浒城,一路烧杀但不抢掠。 勇士营冲入萨尔浒城后,曹文诏先派人控制城门与进攻军营,对于抵抗与不抵抗的建奴都只有一个杀字。 很多懵逼的建奴刚走出院门准备一看究竟,就被飞速驶来的勇士营将士一刀砍死,连弹药都省了。 勇士营在萨尔浒城内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杀,见房就烧。 夺取城门楼与军营的时候,虽然遭到了一定的抵抗,但都被快速镇压。 军营虽然有一定的建奴士兵,但奈何勇士营来得太快太突然,很多人都只是急匆匆地穿上外衣,铠甲那些需要耗费时间的装备根本来不及穿戴。 经过几个月洗脑的勇士营将士,早就对建奴恨之入骨,虽然之前没杀过人,但一旦杀了第一个人后,在肾上腺激素的快速刺激下,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两个多小时后,萨尔浒城内再也见不到一个活人,也见不到一座完好的院子,全都被勇士营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或许有漏网之鱼,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而负责萨尔浒城外围扫荡的京营,手段就比出身贫民的勇士营狠多了,除了杀人放火,他们还抢钱,要不是时间紧张,他们非得感受一把建奴女人的滋味。 萨尔浒城附近驻扎的旗丁自然也听到了萨尔浒城的警钟声,一个个急匆匆地朝萨尔浒城赶来救援,奈何都被埋伏在道路两侧的京营将士给包了饺子。 勇士营从萨尔浒城出来后,京营已经等候在外了,曹文诏与张之极两人互望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笑了笑后,然后纷纷上马沿着原路一路返回。 至于身后还在燃烧的房屋,就交给建奴们去救吧。 因昨晚没有骑马,所以马匹的马力都得到了很好的保留,勇士营与京营骑上马匹后,一路快马疾行,迅速离开建奴大本营,免得被他们的援军包了饺子。 与勇士营及京营一同南下的还有浑河北岸飞速朝沈阳城报信的建奴信使,建奴主力基本都在浑河的北岸,想大军包围浑河南岸的两营一万多明军,短时间内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当大军再次路过马根单堡时,倒是遇见了从附近赶来查看的少数建奴骑兵,他们看着一万多人的明军骑兵,老早就躲得远远的。 曹文诏与张之极也不管他们,只管埋头继续朝虎皮驿赶去,一匹马累了的时候,那就换另一匹马。 赶到天黑前,终于再次回到了虎皮驿。 回到虎皮驿的两营将士,虽然很累,但内心却是十分的兴奋,这兴奋中既包含了杀人的快感,也包含了抢夺了不少财物,此外还对自己立下大功后丰厚奖赏的期盼。 吃完一顿热乎乎的晚饭后,众人的兴奋劲终于降了下来,一个个困得不行。 曹文诏与张之极马上安排这些人去休息,而让之前留守虎皮驿的京营将士负责警卫,他们可不想刚偷了建奴家,自己家马上就被他们也给偷了。 当然,刚回到虎皮驿时,张之极与曹文诏就马上安排人去沈阳及辽阳通知京营和勇士营偷袭萨尔浒城成功的战报。 他们可不想遭到建奴的疯狂报复时,没有援军。 沈阳城外的努尔哈赤大帐,比曹文诏他们早到了半个小时的信使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努尔哈赤的面前。 刚在白天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场苦战的努尔哈赤,在听到明军今天凌晨居然敢去偷袭自己的大本营,而且萨尔浒城已经被他们破坏得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听到此噩耗,加上两天以来的战事不利,让上了年纪的努尔哈赤顿时吐血三升,在昏倒前命人去西线通知他们马上赶来东线。 两个多小时后,西线建奴大营抛弃楯车、云梯,在莽古尔泰的率领下回到了东线大营。 一进大营,代善与莽古尔泰马上冲进努尔哈赤的大帐,想看看自己的汗阿玛到底如何了。 虽然萨尔浒城被明军偷家了,但相比努尔哈赤的生死,显然要轻一些。 自从褚英被幽禁致死后,努尔哈赤就再也没立过继承人,虽然有意代善,但也只是有意,并没有实锤,而且代善才刚被努尔哈赤从西线指挥的位置上给撸了下来。 沈阳城与辽阳城分别接到了张之极派出去的信使,辽阳城这边当得知勇士营与京营以极小的代价,夜行一百四十里,一战毁灭萨尔浒城的壮举后,由刚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激动莫名。 熊廷弼当晚就将此消息告知了整个辽阳城,各地来的边军心里只有羡慕嫉妒恨,痛恨偷袭萨尔浒城的人为何不是自己,但辽东本地将士的表情却一个个表现得十分怪异,既有羡慕嫉妒恨,也有怀疑自己被传了虚假消息。 沈阳城那边,得知信使传来的信息后,几个知情的高级将领除了兴奋还是兴奋,今天第一营刚挫败了东面建奴的进攻,收获了不少建奴人头,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南边勇士营与京营偷袭成功的消息。 当全城的军民听说后,无不激动异常,包括沈阳城内的辽东本地军民。 贺世贤与尤世功嚷嚷着明天要出城找建奴打一仗,但都被袁可立给阻止了,并且让他们马上回去小心守好城墙,以防建奴的晚上偷袭。 两人见此,慑于袁可立的官威,只好收起内心的冲动,赶忙回到自己的军营。 要是被建奴当晚从自己防守的城门破城,那就是一个悲催得不能再悲催的故事。 贺世贤与尤世功走后没多久,戚金就从西城门赶到了东城门,向袁可立汇报沈阳城西面的建奴都撤走了。 戚金的话音刚落,孙祖寿也来到东城门向袁可立汇报有大量建奴汇集到了东面大营。 东西两线的消息已核对,袁可立就立时明白建奴已经知道了萨尔浒城被勇士营偷家的消息了。 而狗急跳墙的建奴,很可能会发动一场疯狂的报复。 第163章 努尔哈赤的报复 见戚金与孙祖寿刚好都在,袁可立首先朝戚金说道:“戚总兵,继续破坏西面地面,以防建奴来个回马枪!” “是,中丞大人,末将尊令!”戚金躬身回道。 “孙将军,你这边除了继续破坏地面,也要枕戈待旦,随时应对建奴的突然夜袭!”袁可立转头朝孙祖寿说道,建奴一下子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东门外,不得不格外重视。 “是,大人,末将尊令!”孙祖寿回道。 说完军事部署,袁可立笑着说道:“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勇士营与京营偷袭萨尔浒的事情,没想到他们真成了,而且还如此顺利,伤亡如此之低,这可算是载入史册的经典一战。” 孙祖寿本以为今天自己已经够惊艳的了,没想到却被勇士营与京营抢占了风头,酸溜溜地说道:“是啊,想必勇士营与京营这下子可得意得不行了!” 戚金也凑热闹地笑着说道:“是啊,谁能想得到勇士营他们能夜行一百四十里,突然就出现在了萨尔浒城,就是不知道老奴的一家老小有没有被勇士营给一锅端,想必老奴这会儿气得吐血不止吧!” 袁可立大笑道:“哈哈,不管有没有一锅端老奴的一家老小,他都会气得吐血不止!” 孙祖寿虽然心里发酸,但还是最先关心勇士营的安危,他朝袁可立问道:“中丞大人,建奴会不会对勇士营与京营进行报复?” 袁可立收住笑声,想了一下道:“报复是肯定的,不仅仅是勇士营与京营,还有周边不少的城堡也会遭到他们的惨烈报复!” 孙祖寿担忧地问道:“那我们如何应对?” 袁可立走到地图边,看了一会儿说道:“沈阳周边的小型墩堡该撤的基本都撤了,剩下的几个大堡都有不少的将士把守,而且离辽阳也很近。 至于虎皮驿,已经有了勇士营与京营把守,想必建奴会拿他们没有太大的办法。 而奉集堡,本官倒有点担心他们的安危,但旁边有京营与勇士营的照应,想必建奴也无法进行肆无忌惮的进攻。 而且,沈阳城还有我们几万大军在,建奴也不敢派太多的大军南下进攻虎皮驿与奉集堡。 晚上你们都回城内好好休息,至于破坏地面的事情,本官让其他军营负责!” “是,谢大人!”戚金与孙祖寿一同回道。 “嗯,回去好好休整吧,明天说不定又是一场恶仗!”袁可立轻叹一声道。 “是,大人,末将告退!”戚金与孙祖寿说完,转身朝城下走去。 建奴大营努尔哈赤的大帐内,努尔哈赤悠悠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众人,失神地问道:“说说吧,萨尔浒到底如何了,还有家小!”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后,没有一人敢于主动站出来回答努尔哈赤的问话。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努尔哈赤直接点名道:“老二,你说吧!” 见自己被点名,代善只得站出来硬着头皮回道:“嗻,汗阿玛,从萨尔浒传来的消息,留在萨尔浒城内外的人基本都被明狗给屠戮殆尽了,而且房屋、粮草几乎被烧得干干净净!” 代善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继续说道:“汗阿玛,我们大金死伤太惨了,奴才请求对明狗进行最严酷的报复!”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请大汗对明狗进行最严酷的报复!” 躺在床上的努尔哈赤,当做没听见似的,呆呆地望着大帐帐顶。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偷我们家的明狗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是哪支部队!” 代善回道:“回汗阿玛,从萨尔浒过来的人说,明狗是沿着浑河南岸谷地一路过来的,他们是昨天凌晨杀光了马根单堡的守军后,穿过山谷,晚上行军至萨尔浒城外,天亮时分突然对萨尔浒城发动的进攻。 今天上午,东洲堡的夜不收在马根单堡附近发现了刚从萨尔浒西下的明狗,他们都是一人双马,有一万多人,大都使用火铳。” “老五,上月底你不是说沈阳南边没有什么强军的吗,这南边的明狗是怎么回事?”努尔哈赤转过头,眼神像盯着死人一般地望向莽古尔泰。 “汗阿玛,奴才冤枉啊,奴才进攻的几个城堡,都没有发现有那么多的明狗骑兵,他们一定是从辽阳过来的,请汗阿玛明察!”莽古尔泰吓得连连磕头道。 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既然你没有发现南边来的明狗骑兵,就由你带着两蓝旗再次南下屠尽沈阳到辽阳之间所有城堡内的明狗。 另外,明狗一万多的骑兵从马根单堡穿过,东洲堡与散羊峪堡的守将居然都没有发现,东洲堡守将斩首,家小全部贬为包衣,散羊峪堡所有将领斩首,家小也贬为包衣。 此外,明早代善带正红旗返回萨尔浒收拾残局,镶红旗交给岳讬统领!” “嗻,汗阿玛(大汗)!”众人一起回道。 “本汗累了,都出去吧!”努尔哈赤叹了一口气道,心里却对自己对明狗过于轻视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不知道自己的大妃与几个幼子现在如何了。 众人走出大帐后,有家小在萨尔浒的人纷纷朝代善请求到:“二哥(大贝勒),麻烦看看我萨尔浒城内的家小还在不在?” 代善苦笑着一一回道:“放心,放心,我会的......” 有家小在萨尔浒的代善朝莽古尔泰拱手道:“老五,明天我不能南下杀明狗,你代二哥多杀一些,以泄我心头之恨......” 莽古尔泰咬牙切齿地回道:“二哥放心,我一定会的......” 第二天天刚亮,正红旗草草吃过早饭,之后在代善的带领下急匆匆地朝萨尔浒奔去,这里面有不少人的家小是在萨尔浒城内外的,所以对于回萨尔浒显得尤其的急切,都不用代善催促。 在代善走后没多久,莽古尔泰带着两蓝旗绕过沈阳城南门,穿过浑河大桥,朝南一路驶去。 站在城头的袁可立将建奴的两路分兵看得是明明白白,他将驻守在西城门的一万戚家军调到东门,再将贺世贤驻守北门的所有骑兵也调到了东门。 第164章 明军主动出击 等莽古尔泰离开浑河大桥一个小时后,袁可立先让戚家军与禁军第一营出东门,后面贺世贤的骑兵紧随其后,主动向建奴大营发起了进攻。 对于敢主动从沈阳城这个乌龟壳出来的明军,建奴刚开始时是不屑一顾的,接着是震惊的,感觉明狗有冒犯到了自己,两万多人就敢向自己三万多八旗兵发起进攻。 躺在床上的努尔哈赤,听说明狗敢派两万多人就来进攻自己大营,被气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让人给自己披甲上马,好前去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明狗。 在离建奴营地还有两里远的时候,明军就停了下来,开始重新整队,静候建奴的进攻。 明军这次的主将换成了孙祖寿,没办法,谁让孙祖寿是天子亲军呢,而且昨天第一营与勇士营及京营表现太过亮眼,戚金与贺世贤都不好意与孙祖寿争抢主将的位置。 孙祖寿将第一营与戚家军的步兵摆在最前面,两营的骑兵放在两侧,而贺世贤的骑兵作为预备队放在两营后面, 而在两步兵营前面摆放着的是野战炮、弗朗机炮与虎蹲炮。 至于两营步兵,不是结实的实心方阵,第一营是最前面摆放着两个长枪与火枪结合的空心大方阵,后面再摆着一个纯火枪方阵,从而形成一个巨大的倒品字形。 而戚家军那边,虽然也是步兵方阵,但与第一营有所不同,除了长枪与火枪结合的空心方阵以及纯火枪方阵外,还有经过改良的鸳鸯阵。 长枪与火枪结合的方阵放在最前方的中央,两边各摆着几个大型鸳鸯阵,后面则是纯火枪方阵。 明军主将孙祖寿高站在临时制作的木质指挥台上,指挥着明军的布阵与调度。 虽然是三支不同军队的第一次联合作战,但三营都是各自独立摆开他们最擅长的军阵,再加上戚金与贺世贤极力配合孙祖寿的指挥与调度,所以并不显得慌乱。 站在高台上的努尔哈赤,看着不远处明军摆开的阵势,发现他们与自己过去了解过的明军军阵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有他熟悉的火炮、长枪阵、火铳阵、鸳鸯阵与放在最后面的松散骑兵,但就是感觉与原来的明军大不一样了。 望了许久后,努尔哈赤终于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让两白旗按照过往的进攻方式向明军发起了进攻。 处在最前面的戚家军与第一营已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经过前两天的激烈战斗,内心对于战场的不适与害怕已基本消失不见。 原先对于建奴凶悍的固有印象,在前两天的单方面屠杀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建奴离自己只有三百步距离的时候,戚家军的弗朗机炮与第一营的野战炮同时向建奴发射实心铁球。 建奴依然采取的是前面汉人包衣推着楯车前进,楯车后面跟着建奴步兵,骑兵则在外围游弋。 按原先的顺序,应该是散兵先在前面打乱明军的步兵方阵,然后是重骑兵一轮冲锋带走,轻骑兵在后面收割战场。 但前两天的经验教训告诉建奴,有了新式火铳与火炮的明军,这种战术已经不能再面对明军使用了。 想要包抄后面的明军骑兵? 那也不行,后面的明军骑兵紧贴着各种陷马坑与绊马墩,他们的骑兵根本无法绕到明军骑兵的后面。 更可恨的是,这些骑兵的两侧还摆放着车兵。 所以,建奴不得不采用最笨拙的楯车推进战术,待拉近两军距离后,向明军发起弓箭射击,之后发起骑兵冲锋,后面的步兵紧跟着收割战场。 对于建奴采取的战术,早就了然于胸的孙祖寿并没有任何慌乱,按照既有的节奏继续向建奴的楯车射去实心弹。 建奴的楯车虽然加厚了不少,但加厚意味着重量也在加重,而且因为是临时砍伐的新木,所以就格外的笨重,汉人包衣的向前推进也就格外的缓慢。 虽然后面有建奴监军随时的弓箭伺候,依然加快不了速度。 随着楯车的不断向前推进,损坏的楯车与伤亡的包衣及建奴监军也就越来越多。 待快到离明军只有六十步距离的时候,地面上突然不断响起各种熟悉的爆炸声,没错,就是昨天建奴已经吃过一遍苦头的地雷。 面对地下的地雷,建奴并没有任何好的办法,只能靠汉人包衣的性命去趟雷。 在地雷与弓箭的双重绞杀下,推楯车的汉人包衣基本死伤殆尽,而靠着大量汉人包衣性命,终于换来了建奴所希望到达的五十步理想射击距离。 虽然,明军此时前面没有了胸墙,但却有着大量的木质盾牌与车阵,用来抵挡建奴的箭支与骑兵冲锋。 此外,所有火炮的炮膛里面全都换成了散弹,就等着建奴的弓箭手与骑兵的到来。 随着明军火炮的不断轰击,能到达距明军五十步距离远的建奴楯车已经十不存一,所以能给建奴弓箭手遮挡的楯车,数量实在有限,建奴弓箭手的防护只能靠他们运气与架在前面的盾牌。 随着弓箭与火枪的交互响声,两边的将士在不断地倒下,但建奴倒下的数量明显远远高出明军的数量。 黄台吉见此,只得让重骑兵从弓箭手的两边向明军发起冲锋。 面对着建奴骑兵的冲锋,明军并没有显得多么慌乱,火炮与火枪里面继续不断地发出劲道十足的弹丸。 不管建奴穿多厚的铠甲,如此近的距离,只要被命中基本都会被破甲,轻则入肉重则直接落下战马,再被后面疾驰而来的战马踩死。 虽然战马的速度很快,但奈何目标也更大,被击中的几率也就更大。 在距离明军三十步的地方,建奴的骑兵尸体堆得越来越高。虽然最终有不少建奴骑兵冲进了明军的方阵前面,但天生敏感的战马看着明晃晃的枪尖,掉头向方阵的两边跑去。 而方阵的两边虽然没有明晃晃的长枪与车阵,但却有着从火枪枪膛射出的犀利铅弹。 为了保障火枪方阵的连续射击没有空档,朱由校变态地将三段式射击改成了五段式射击,最前面一排的士兵只用负责射击,后面四排的人负责装填弹药。 若第一排有人倒下,第二排的人立马顶上。 第165章 再次吐血的努尔哈赤 在第一营火枪方阵前讨不到好处的建奴骑兵,在戚家军面前同样讨不到好处。 戚家军两侧的士兵是经典的对付蒙古骑兵的鸳鸯阵,所以建奴骑兵也是无法在戚家军这取得突破。 建奴骑兵见在步兵方阵无法突破,就向最边上的骑兵扑去。 明军两边的骑兵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是人人拿着骑枪,打完一枪骑枪的明军,立马从腰间取出手枪再次给建奴来一次射击。 打完骑枪与手枪,还有手雷等着建奴的骑兵。 若建奴的骑兵还是太多,明军骑兵还可以选择逃到步兵方阵里面重新装填弹药,反正是不给建奴骑兵猎杀自己的机会。 看着射不着、追不上、滑不溜秋的明军骑兵逃进了步兵方阵,建奴骑兵无法,只得继续向前去冲击明军后方的骑兵。 冲到后方明军的骑兵,面对着躲在车阵后面向自己射箭的明军骑兵,建奴骑兵只能远远地抛射了一波弓箭后,向外折返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建奴步兵这边,艰难地推进到了离明军只有十多步的时候,只见明军里面再次抛出昨天经历过一次的噩梦。 经过手雷的轮番轰炸后,冲到明军阵前的建奴步兵基本伤亡殆尽。 看着死伤惨重的后金军,努尔哈赤颤抖地扶住指挥台的边沿,艰难地让传令兵鸣金收兵。 听到鸣金声的建奴将士,终于有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速地向后撤退。 而令他们厌恶的明军骑兵,则从躲在步兵方阵里面冲出来,追杀撤退的建奴步兵,虽然建奴派了大量的骑兵过来掩护撤退,但依然有许多步兵永远地留在了战场。 对于撤回大营的建奴,孙祖寿并没有下令继续追赶,而是安排第一营与戚家军后排将士前往阵地收割胜利果实,建奴人头与铠甲武器。 而远方的建奴众人,只能看着明军收割他们同胞的人头与铠甲武器,却不敢上前驱赶明军。 没办法,明军的火器太犀利了,将他们给彻底打怕了。 而努尔哈赤与黄台吉也不敢再派人上前,那样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回到大营的努尔哈赤,听着黄台吉对两百旗的伤亡汇报,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后金勇士战死与未回的人数就达到了三千人。 回来的人中也有三百来人是重伤,一千多人是轻伤。 面对这种战损,让昨晚本就气急攻心而吐血晕倒的努尔哈赤,再次晕了过去。 好儿子黄台吉只得扶着自己的好阿玛,进入了努尔哈赤的大帐休息。 至于黄台吉是否想谋害努尔哈赤,心里肯定是有这种想法的,但奈何他的羽翼未丰,而且大营里面还有代善的镶红旗与好阿玛的两黄旗。 若是黄台吉现在谋害努尔哈赤,对大金与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遭到其它几旗的围攻,得不偿失,黄台吉只能尽心照顾好他的好阿玛。 说不定通过他的认真伺候,能在努尔哈赤的心里赢取大量的好感。 建奴这边因损失惨重而愤怒,明军那边就是纯纯的开心了,今天再次收获了近三千的建奴人头外加五千来副铠甲与大量建奴各色旗帜。 临近中午,孙祖寿安排大军依次回到了沈阳城里吃中饭。 莽古尔泰这边,带着两蓝旗一万五千多骑兵穿过浑河大桥后,一路来到最近的白塔铺。 将里面几十户不愿搬离的汉人屠杀殆尽后,再抢了他们的粮草与微薄的钱财,之后一把火将白塔铺烧了个干净。 之后,莽古尔泰带着大军来到了上月首先进攻过的奉集堡。 奉集堡总兵李秉诚用望远镜在城墙上远远看到建奴两蓝旗朝自己这边驶来,马上安排所有军民进行严阵以待。 昨晚接到袁可立的通知后,李秉诚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出城五里去迎敌,而是紧守城堡并在城门外大挖陷马坑与绊马桩。 看着坑坑洼洼的陷马坑与密密麻麻的绊马桩,让莽古尔泰浑身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让人上前一阵叫骂后,仍不见明狗出城迎战,莽古尔泰无法,只得调转马头朝虎皮驿驶去。 来到虎皮驿后,看到比奉集堡还密集的陷马坑与竖立着的水泥柱子,莽古尔泰真想破口大骂,这些明狗就会搞这些害人的东西。莽古尔泰再次让人上去叫骂一阵后,见无人出城,只好继续调转马头朝上次去过的王大人屯疾驰而去。 看着离去的建奴两蓝旗,张之极好奇地问道:“曹大人,为何不出城教训下建奴?” “建奴现在一股子怒气,战斗力肯定很强,兵法不是说了嘛,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等建奴的怒气消散得差不多而且战马疲劳后,到那时便是咱们出兵的时候了!”曹文诏轻笑着回道。 看着一脸粗犷的曹文诏,张之极不敢相信这种话会是从一个武夫丘八的嘴上说出来。 震惊归震惊,张之极还是得装作很受教地笑着说道:“曹大人真不愧是陛下的心腹爱将,对军事之事如此精通!” 曹文诏老脸一红,朝张之极拱手道:“世子爷谬赞了,在下只不过是粗略学了几天孙子兵法,班门弄斧罢了!” 当张之极与曹文诏商业互吹时,莽古尔泰经过不到两小时的急行军,来到了由朱万良守卫的王大人屯。 朱万良见到浩浩荡荡朝自己驶来的建奴大军,还以为沈阳已经被建奴攻破,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家丁朝辽阳急速逃去。 只是很可惜,在朱万良带着自己的心腹家丁刚进入辽阳西门时,就被守候在此的白杆兵当场捉拿。 因朱万良此时只是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秦良玉将其交给了锦衣卫锄奸司,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后,朱万良将锦衣卫要问的问题全都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出来。 将证词及涉及犯事的将领全都捉拿后,锦衣卫锄奸司王文彩拿着证词来到总督府,将证词交给熊廷弼审阅。 熊廷弼看完后,并没有为一直出工不出力的辽东将领朱万良求情,只是默认了锦衣卫锄奸司的做法。 第166章 建奴撤军 锦衣卫锄奸司当着全城的面,宣读了几人所犯何事,然后将朱万良等几位逃跑的主要将领在钟楼前当众斩杀。 代新君表明了对于逃兵进行零容忍的策略。 至于朱万良逃跑后留下的王大人屯,则是一片尸山血海。 当莽古尔泰带着大军离开时,王大人屯里面则是一片灰烬。 看着浓烟滚滚的王大人屯,莽古尔泰与阿敏心里一直憋着的怒气才终于得到了释放。 之后,莽古尔泰带着两蓝旗准备回沈阳城,顺便再将武靖营给屠了。 可惜的是,武靖营不是王大人屯的低矮城墙,守将也不是朱万良这个贪生怕死的草包。 莽古尔泰猛攻一番后,却无法攻克武靖营,正准备鸣金收兵返回沈阳时,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支一万五千多的骑兵,正朝他们的后阵急速驶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勇士营与京营骑兵,莽古尔泰与阿敏一眼便认出就是这支骑兵偷了萨尔浒他们的家。 两人后队变前队,简单整顿一番后,就朝着疾驰而来的勇士营与京营骑兵冲去。 看着朝自己冲来的建奴骑兵,曹文诏与张之极马上命令所有人更换坐骑,并做好战斗的准备。 两军还有五十步距离时,一万五千支火枪同时朝正前方开火,这让毫无准备的两蓝旗八旗铁骑立马倒下了五六百人。 待两军相距不到二十步时,再次射出一万五千发铅弹,这次射出的铅弹则是从手枪中发出,这次因为距离更近,而且手枪在移动的马上精度更易把控,所以两蓝旗再次倒下了一千多人。 京营射完两轮火枪后,有意放缓马速,拔出腰间的佩刀,让勇士营冲在前面,因为勇士营还有两轮火枪与不少手雷尚未招呼建奴。 果然,只听连续两轮的枪声与一阵阵轰炸声后,战场上还站立着的建奴骑兵不足刚冲出来时的一半。 莽古尔泰见此可怕的伤亡,赶忙命令所有人向北狼狈逃回沈阳建奴大营。 可怜莽古尔泰早上带出的一万五千多名两蓝旗八旗精锐,回去时少了足足五千多人,而且刚才带队冲锋的阿敏,也永远地留在了武靖营外面的荒野上。 当莽古尔泰带着残军回到建奴大营后,仍然心有余悸地不断望向后面,看是否有追兵。 回到大营的莽古尔泰听说努尔哈赤因沈阳城东战事不力再次晕倒了,就赶忙冲向大帐探望努尔哈赤的病情。 看到躺在床上的努尔哈赤,内心害怕的莽古尔泰这下子更多了几分恐惧。 亥时,努尔哈赤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看着守候在床边的众人,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两次昏迷没有引起内讧。 看着跪在床脚的莽古尔泰,努尔哈赤用虚弱的声音问道:“老五,南下如何了?” 莽古尔泰哆嗦着回道:“回汗阿玛,您身子要紧,千万别再生气!” “说吧,本汗不生气!”努尔哈赤眼神空洞地盯着正上方的大帐顶说道。 莽古尔泰趴在地下低声回道:“是,汗阿玛,奴才今天带着两蓝旗先是屠了白塔铺,接着去攻打奉集堡,奉集堡守卫森严,没讨到什么好处,奴才便调转马头去攻打虎皮驿。 没想到虎皮驿的守卫比奉集堡更严密,为了避免损伤过大,奴才选择攻打之前发现守卫松弛的王大人屯。 安大人屯如奴才猜测的那边,的确防守松垮,很快便被攻了下来,奴才将其再次屠杀泄愤。 眼看时间不早,奴才便想着该回大营了,当路过武靖营时,发现他们的守卫并没有多严密,奴才与二贝勒商议一翻后,便决定继续屠杀武靖营。 谁知在我们即将攻下武靖营的时候,后方突然出现了之前攻打过萨尔浒的明狗骑兵,而且多达一万五千人。 为了掩护攻城的勇士撤退,二贝勒带着一万大金勇士阻挡从后面偷袭的明狗! 可谁知,那些明狗骑兵全都手拿火枪,而且不止一把,而是四把,见情形不对,奴才赶忙下令撤退。 奈何明狗不当人子,除了火枪,还向大金勇士抛投落地就炸开能炸死几人的炮弹。如此下来,阿敏带着冲锋的大金勇士阵亡了一半。”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身为大金勇士,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努尔哈赤低声呵斥道。 “嗻,汗阿玛,带头抵挡明狗的二贝勒没能回来,奴才无能,请汗阿玛责罚......” 说完,莽古尔泰额头连续撞击着地面,很快便鲜血直流。 努尔哈赤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呆呆地望着大帐顶,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着说道:“明天收拾营寨,准备回吧,黄台吉负责撤退之事!” “嗻,汗阿玛(大汗)!” 众人一同跪倒在地,里面只有黄台吉的心里略微的激动,同时在快速思考大金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退出大帐后,开始连夜忙碌着撤退之事,而其中最忙之人,当属黄台吉了。 在努尔哈赤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就是最佳的凸显能力与孝心的时候,也是即将确定储君的时刻,黄台吉必须格外地卖力上心。 第二天天未亮,黄台吉就让包衣们起来给八旗主子们制作早饭,之后再让他们收拾营盘与家当。 吃过早饭,黄台吉让镶红旗与镶白旗负责牵制沈阳城内的明军,并且让他们负责为大军垫后。 收拾好营盘,黄台吉让两黄旗驱赶着汉人包衣运输物资,同时让努尔哈赤先行。 而黄台吉自己的正白旗与死伤惨重的两蓝旗,居中衔接。 站在东城城墙上的袁可立,看着正在撤退的建奴,马上派出昨晚回到沈阳城的勇士营与城内所有骑兵出城追击建奴。 但奈何明军骑兵实在太少,而且所使用的的新武器都已被建奴见识,明军骑兵靠近时,建奴立马分散。明军停下时,建奴立马也停下,并且用步弓向明军射箭。 面对射程远于自己骑枪与手枪的步弓,而且马术也远远不如的建奴骑兵,明军远远地跟了一阵后,只得选择撤回了沈阳城。 至于建奴的营帐,除了一些笨重的废弃木料,其它全都被建奴搬运了回去。 建奴撤退后,城内的军民也终于松了一口大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至于狂欢,含蓄内敛的汉人是做不出来的,但心里高兴肯定是真的。 第167章 捷报频传 待骑兵重新回城后,曹文诏与张之极将军队安顿后,来到了总督行营,会见辽东巡抚袁可立与监军王之心。 当然,其它主要将领也早已等候在大堂。 “末将拜见中丞大人,建奴人多,追击不力,请中丞大人责罚!”曹文诏行了禁军的军礼说道。 刚开始袁可立对这种行礼方式,内心有种本能的抗拒,但经过监军的一番解释后,只能强制压住心里的不快。 禁军钱粮军械与军功评定,全都自成体系,袁可立无法插手干预,对于禁军也就不能随意压制与控制。 还好袁可立没有强制禁军与勇士营武将行跪拜礼,否则会被他们立马羁押。 曹文诏可以坚持行禁军之礼,但张之极却没有这种待遇,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行单膝跪拜礼。 看着两人不同的行礼方式,袁可立好似完全没有看见一样,笑着说道:“两位将军不必自责,建奴虽有重挫,但仍留有四万多精锐骑兵,没能重挫那是常理,请坐!” 待两人坐下后,袁可立笑着说道:“此次建奴发起的战争,算是告一段落了,本官也要给陛下与朝廷以及熊部堂再次汇报战果了。诸位为陛下与朝廷立下的大功,本官也会如实汇报,诸位尽管放心!” “下官谢中丞大人!”众人大笑着一起朝袁可立行礼道。 虽然禁军体系有自己的军功体系,但还是得给袁可立一个面子,所以行礼的人之中也有禁军系的将领。 王之心这边,虽然他是禁军体系战功记录的第一负责人,但沈阳城里面不仅有监督粮草调配的稽核监,还有随时盯着他犯错好取代他的内卫监,当然,还有虎视眈眈的锦衣卫。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狗奴才,自从皇爷登基后,再也不受内廷宦官管控,像狗一样死死地盯着内廷的所有宦官人员,像是要将过去内廷宦官对他们的压制,报复回来一样似的,盯得比内卫监还紧。 所以,王之心只得小心翼翼地按着规矩办事,不给其他人一点扳倒自己的机会。 沈阳战事若不顺利,只要他不犯错,虽然也会得到一定的惩罚,但想必不会严重。 但若他在其中犯了错,而且被其他人捅到了皇爷那里,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若战事顺利,他作为监军,肯定也能分润不少战功,回京后地位肯定能上升不少,至于物资赏赐,皇爷一向大方,肯定也会给不少。 还好这次战事十分顺利,并且禁军系立了几个大功,而且他也是兢兢业业地配合军队后勤调度与城内秩序维护,应该也能分润不少战功,若是能得一枚勋章就好了。 很快,几波快马分别离开沈阳城一路南下,他们分别是内卫监、锦衣卫、御马监与辽东巡抚的信使。 袁可立虽然可以使用驿站加急进行信息传递,但相比内廷的三大衙门,速度上还是要慢上不少,因为袁可立的捷报先要经过辽东总督熊廷弼的署名。 袁可立除了给京城报捷,还安排人分别给沈阳附近的边堡传达建奴退兵的消息,还有统计建奴对周边的破坏情况。 当然,还有打扫战场、硝制建奴头颅、处理战场死尸等战后事宜。 沿途的虎皮驿、辽阳、海州、锦州、宁远、山海关、永宁、滦州及通州纷纷知道了建奴退兵的消息,一个个都不禁大松了一口气。 建奴终于退兵了,生活又能回复到正常状态了。 身在京城的朱由校,在二月二十一建奴攻打奉集堡开始,之后再不断收到建奴攻打虎皮驿与王大人屯的战报。 刚收到战报的朱由校,便知道建奴要开始攻打沈阳了,虽然他不记得建奴攻打沈阳的具体日期,但知道建奴的目标肯定是沈阳城。 面对朝中部分文官的胡乱猜测,甚至让沈阳城派兵援助的建议,朱由校都懒得搭理他们。 直到得知三月初十建奴大军攻打沈阳的消息传来,那些文官们又开始瞎建议让辽阳赶忙派兵支援沈阳。 这些文官啊,闲时清谈人生,事情来了要么胡乱建议,要么提前溜之大吉,躲得远远的。 在收到建奴攻打沈阳信息的十多天后,朱由校先是分别收到了第一营与戚家军在沈阳城外大量杀伤建奴的消息,接着就收到了勇士营与京营成功偷袭萨尔浒消息。 收到这两个作战顺利信息的朱由校,对沈阳战事的担忧,算是放下了不少,内心对建奴的恐惧也降低了不少。 同时,也对成功剿灭建奴的信心大大加强,之前以为会是一场持久战,但一战下来,感觉不用花那么久的时间了。 建奴八旗兵也并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般勇猛无敌,少了内部互相倾轧与迂腐不知兵的文人胡乱指挥,还有领先不少的火器相助以及充足的粮饷供应。 此外,派去的主力部队是朱由校直属的禁军系军队,少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养虎遗患或养寇自重。 没多久,辽东总督与巡抚的八百里加急捷报,一路从辽东畅通无阻地传到了京城与兵部。 很快,信息一传十、十传百,大部分京城衙门与百姓都知道了捷报的信息。 内阁在收到捷报的第一时间,便带着六部尚书与信使一路来到了南台向皇帝朱由校报喜。 没错,自从天气转暖后,朱由校再次回到了南台居住与处理公务。 相比红墙碧瓦紧紧包围的紫禁城养心殿,朱由校还是更喜欢四面环水的南台别苑。 朱由校从方从哲手上接过捷报,虽然信息他已经提前知晓,但还是兴奋异常地连连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好,好啊,没想到战事如此顺利,战事结束朝廷当不吝赏赐!” 看着跪在地上风尘仆仆的信使,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时敏,带信使下去休息,记得多给点吃食与赏银!” “谢陛下赏赐!” 信使激动地跪在地上答道,说完,便被刘时敏安排的人带出了南台。 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赏银与大量的点心后,高兴地离开了皇城。 第168章 《家园》 面对着内阁与兵部的一番吹嘘,朱由校笑容满面地照单全收。 但心里可是清醒得很,不会因一时激动就找不着北,被文官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比如就有人建议让熊廷弼与袁可立让禁军系的军队主动向建奴发起进攻的,也有人高喊两年平辽的。 对此,朱由校对于他们的一肚子坏水,自然是心知肚明,都只是呵呵地以战事结束后再说来应答。 这些文官里面,真正希望战事顺利的,恐怕除了方从哲与户部尚书李长庚外,其他人的心思就都不好说了。 看着这些人的惺惺作态,朱由校虽然心里作呕,但还是假装很高兴的样子。 得知自己儿子张之极参与萨尔浒偷袭的英国公张维贤,虽然对于自己儿子与京营立了大功而高兴,但也牵挂着自己儿子的安危。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马上命家仆回英国公府报平安,自己老妻与儿媳自从儿子从京城出发后,便天天为了他的安危求佛拜祖。 与英国公府类似的,还有身在前线的勇士营、第一营与京营的所有将士家属。 而此次留京的禁军系军队,无不羡慕勇士营与第一营立下的战功,期望着自己也能早日赴辽东作战。 两天后,沈阳战事取得大胜,建奴退兵的捷报再次从辽东传来。 最先得知消息的朱由校,在南台的书房里兴奋得像个孩子,来回仔细看了战事经过与双方伤亡情况,再次激动得不行。 朱由校从王之心等人传来的捷报可知,此次辽东战事,明军前后收割建奴士兵的人头就高达一万三千三百五十八人,其中还有镶蓝旗旗主阿敏与其他大大小小几十个建奴将领。 此外,萨尔浒一役,勇士营与京营屠杀建奴留守在萨尔浒的家属就不低于两万人,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努尔哈赤和他几个儿子的家属,要是有阿济格、多尔滚与多铎三个畜生就好了。 朱由校兴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才重新将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始思考着此战过后辽东局势走向与军事部署。 当然,还有令朱由校与户部头疼的赏赐。 封爵肯定不会有,只不过是一次防守反击的小胜,离封爵还有点远。 虽然封爵不可能,但主要参战将领的官位肯定是要提一提了,尤其是战功第一的勇士营与京营,其次是第一营与戚金的戚家军,贺世贤与尤世功虽然沾了第一营与戚家军的光,但也不得不赏。 至于朱万良等人弃城而逃被锄奸司斩首的事情,肯定也会遭到文官们的弹劾,但朱由校只会将其留中不发,并且将这些人登进《大明时报》,不但要让他们遗臭万年,也要将他们当做给其它边镇看的那只鸡。 自从前两天收到辽东捷报后,朱由校便让司礼监每天更新一期《大明时报》,除了捷报的内容,还有一些将领与士兵们的英雄事迹。 随着《大明时报》的传播,这些人的英雄事迹在民间得到了快速传播,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不得不开始根据喜欢凑热闹的百姓们要求,开始讲解与丰富这些人的故事。 当然,也有不少所谓的“有识之士”开始到处狂喷,说什么武人抬头、国将不国。 对于这些人,朱由校自是不客气的,全都被东厂缉拿,经过一番“教育”后,老老实实地去给先帝修皇陵,修完皇陵再修水泥路。 随着《大明时报》对辽东战事的传播,朱由校也拿起了钢笔,开始草拟两个关于辽东战事的剧本大纲,一个是关于辽东铁岭青年赵老实,在新婚当夜全家被努尔哈赤率领的建奴强盗们残害的故事。 赵老实一家除了他自己被建奴抓去当包衣奴才,其他人全被残忍杀害,他的未婚妻更是遭到了老奴努尔哈赤为首的奴酋们轮番强暴,之后更是被一刀砍死在自家婚房。 因胆小怕事的赵老实,不仅给建奴当了包衣,还被剃了丑陋不堪的鼠尾辫,每天被建奴当畜生一般驱赶,干着永远干不完的活。 此次沈阳战事,他也被建奴驱赶着押运粮草,并且被安排推着楯车向明军第一营发起进攻,充当建奴的炮灰。 在一次建奴的撤退中,小腿被木屑击中的赵老实成了第一营的俘虏。 被俘虏后的赵老实,先是被第一营的军医治好受伤的小腿,之后在第一营经历司的人多次开导下,决心加入第一营,为全家人报仇,杀建奴鞑子。 另一个剧本则是关于勇士营参将曹文诏的故事,从他的出身、投军到第一次赴辽东作战,因表现突出,被英明神武的皇帝朱由校选中,进入幼军担任游击将军,之后被任命为勇士营参将。 隆武元年,残暴不仁的奴酋亲率建奴大军准备攻占沈阳,得知消息的皇帝朱由校立马派遣勇士营前往沈阳救援。 曹文诏料定建奴肯定会倾巢而动,便联合驻守在虎皮驿的京营援辽军总兵张之极一起,夜行一百四十里突袭建奴老巢萨尔浒,给建奴给予了致命一击。 之后,建奴派莽古尔泰与阿敏南下报复汉人军民,见人就杀,见钱粮就抢。 正义凛然、忠君爱民的曹文诏哪能忍受自己的同胞被害,便再次联合京营援辽兵一同向犯下滔天恶行的莽古尔泰大军发起攻击。 经过血与水的艰苦作战后,勇士营与京营援辽军终于打退了莽古尔泰率领的禽兽军,并且曹文诏亲自手刃了犯下恶行的奴酋二贝勒阿敏。 朱由校写好剧本大纲,将其交给司礼监去丰富完善。 关于赵老实的剧本,朱由校给他取名《家园》,而关于曹文诏的剧本,朱由校则给其取名《辽东英雄传》。 除了曹文诏的故事,还有一系列其他将士的英雄事迹,武将只是其中的少数,大多都是贴近底层百姓的普通将士。 因为,他们的事迹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剧本经过司礼监《大明时报》的编辑们多次更改,终于得到了朱由校的肯定。 禁军都督府拿到司礼监给的两个剧本后,开始对宣传队进行紧锣密鼓的彩排,期间朱由校还悄悄过去指导了两次。 lwxiaoshuo.org 半个多月后,宣传队开始在驻扎在京城的禁军各营进行现场表演,而其中第一站便是西山武学。 京城将士对于《家园》的剧情,除了愤怒还是愤怒,缺少了几分感同身受。 而《辽东英雄传》却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因为曹文诏就是出自禁军系统的军队,对于他的果敢与英勇,除了佩服,还有羡慕,渴望着他们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奔赴战场杀敌立功。 所以,接下来的训练他们就不再觉得是那么的枯燥难受,而是一个个斗志昂扬。 面对着昂扬训练的将士,尤其是新兵,西山武学的教授与禁军里面负责训练的佥事,无不对两部戏曲纷纷感到震惊。 真没想到因两部戏曲,士兵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训练不再抱苦抱怨不说,还主动要求加强训练,好早日出师辽东杀建奴立功。 宣传队在京城附近的几个军营表演完,都督府就安排他们前往辽东禁军系各军营继续表演,第一站当然是刚结束战斗不久的沈阳城。 刚经历过战斗的第一营与勇士营,无不一个个激动兴奋得嗷嗷叫,曹文诏一下子成为了所有将士心目中的大英雄与奋斗目标。 而曹文诏本人听着关于自己的英雄事迹,内心有震惊、激动、自豪,还有面对所有人目光时的尴尬。 戏曲表演完,曹文诏不管去哪,都会有人主动上来敬礼问好,曹文诏只能微笑着回礼问好,搞得后来曹文诏干脆躲在军营里面不敢再出来。 宣传队在第一营与勇士营表演完后,应其他营伍的邀请,纷纷前往表演。 其它营伍面对《辽东英雄传》的时候,除了对勇士营与京营将士的羡慕嫉妒外,也有对他们的感激与佩服,尤其是辽东本地人与先前遭受建奴深深迫害过的人。 尤其是《家园》,说的故事就是他们中一些人的真实经历,一个个无不痛哭流涕,回忆起曾经遭受过的磨难与伤害,与建奴的血海深仇再次加深了几分。 宣传队在沈阳停留了几天后,则继续前往虎皮驿、奉集堡与武靖营等几个沈阳附近的城堡表演,之后则是前往辽阳、鞍山驿、海州、盖州、辽口、锦州、广宁、宁远、山海关等辽东军民驻扎的重要之城。 去完辽东,宣传队继续前往滦州、通州、天津、大沽口、昌平与宣府进行表演。 一圈走下来,时间也过去了半年,之后回到京城,开始在京城与周边县城继续表演,面对的不再只是军人,而大都换成了普通百姓。 喜欢凑热闹与贪便宜的普通百姓,尤其是娱乐匮乏的明末,面对着免费观看的戏曲,自然是趋之若鹜,表演场次一场接着一场,热度依然不减。 有了宣传队的口口宣传,不仅加强了军民们对建奴的仇恨,也加强了军队的荣誉感。 而这些,正是朱由校所想要的结果。 除了宣传队到处表演《家园》与《辽东英雄传》,朱由校还让司礼监将两部剧作改成长篇小说,开始在《大明时报》上连载,至于之前一直在连载的《西游记》,则被暂时停载。 宣传队现场表演与《大明时报》连载的双重宣传下,大明上下兴起了一波辽东战事热,对于军队过往的坏印象,也提升了几分好感。 面对表演队与《大明时报》对军人铺天盖地的宣传,深深刺痛了那些高高在上,将军人视为豚犬的士子文官。 尤其是江东地区的士绅最为突出,纷纷效仿表演队表演的曲目,也开始在江东地区编排抹黑军人的戏曲,并让名伶演唱。 对于这种喜欢搬弄是非百无一用的书生,朱由校自然是不会惯着的,在听到消息后,直接给韩爌下令,让其参照《金陵时报》的处理方式处理这些士绅文人。 这次不再是流放他们草草了事,而是将他们押往各处修路,为大明的交通事业添砖加瓦。 对于那些弹劾韩爌的官员,朱由校要么留中不发,语句激烈的官员干脆打发去云贵支援山区教育。 至于文人们强加的暴君、昏君甚至各种编排的黑料,朱由校自然是不在乎的,反正正史上的朱由校名声就被东林党与野猪皮们编排得够惨了,也就不在乎这一世的名声是否继续被黑化。 ...... 建奴撤军捷报到达京城的第二天,朱由校召集都督府的两位副都督、监军与英国公,一起商议辽东战局下一步该如何调整的事情。 朱由校与骆尚志、牛秉忠、曹化淳以及张维贤一起盯着放在养心殿西配殿的辽东沙盘,各自思考着未来辽东局势的发展以及现有兵力的调整。 此次辽东战事顺利,禁军都督府的人自然是一个个十分高兴,战事顺利意味着皇帝给的高昂俸禄终于见到了回道,而且都督府里面的人虽然没有获取直接的战功,但都能分润一部分战功,从而领到一定的奖赏。 至于为何将英国公喊来一起商议此次禁军军议,当然是因为要即将娶他的孙女,呸,当然不是如此啦。 朱由校喊他过来,一个是为即将到来的京营整改做伏笔,另一个则是人家儿子这次也是立了大功的。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后,朱由校淡淡地问道:“说说吧,接下来辽东该如何调整!” 骆尚志率先开口道:“禀陛下,老臣以为可适当减少辽阳以南的军队数量,在沈阳及周边城堡驻扎重兵,最终将建奴赶出边墙!” 牛秉忠附和道:“禀陛下,老臣也基本赞同骆老将军的建议!” 朱由校瞅了眼张维贤:“英国公以为呢?” “回陛下,老臣对辽东现在的局部并不是很清楚,但两位老将既然都赞成在沈阳周边屯驻重兵,将建奴赶出边墙,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臣不必多加置喙。 但老臣想提醒陛下的是,辽东是否有必要继续屯驻如此多的军队,大明国库并不充裕,是否经得起这么多的军队消耗!”张维贤躬身答道。 第170章 收复失地(一) “英国公虽然对现有辽东布局不甚清楚,但给出的建议却是老成谋国之言,至于两位老将军的建议,朕也认为甚妥。” 朱由校沉吟片刻,接着说道:“结合两方意见,朕以为现在就将建奴赶出边墙有点困难,此次战事顺利,多是因为建奴轻敌,对禁军与京营新式火器不了解,所以才吃了大亏。 我军野战能力依然不如建奴,建奴此次虽然损失了一万多的士兵,但仍然有接近九万可战之兵,依然不可轻视。 但骆老将军的建议,还是该继续执行,但要分阶段去落实。 命令盖州第五营与海州武骧左卫各出三个千户所北上辽阳,与四川援辽军组成沈阳右翼军,进驻奉集堡,下辖奉集堡守军与京营援辽军,秦良玉担任主将,张之极与黄得功为副将,作战目标为收复东洲堡至鸦鹘关沿线边堡。 从广宁调一万精兵入沈阳,限其收到调令后半个月内到达,与沈阳守军组成沈阳左翼军,戚金担任主将,孙祖寿与曹文诏为副将,收复抚顺关、铁岭与开原卫。 另命天津海军调二十门舰炮入沈阳,用来进攻建奴坚城。 加右佥都御史兼辽东巡抚袁可立为兵部右侍郎兼辽东巡抚,坐镇沈阳指挥两翼战事,辽东总督熊廷弼坐镇辽阳,负责后方调度之事! 至于奖赏,等收复几处旧地后,再一起封赏! 另外,警告辽东,切记贪功冒进!” 按照朱由校本来的打算,在沈阳城守下来之后,就将第一营调回京城,京营撤回山海关,再分别调第四第五营与腾骧左卫及武骧左卫赴沈阳练兵。 但谁知建奴这么不经打,只得改变策略,改为收回边墙之内的土地,使建奴不再能轻易南下劫掠辽阳与沈阳腹地。 “是,陛下,臣(奴婢)遵旨!” 众人一同回道,来参会的人不仅有都督府与英国公,还有一直形影不离的方正化与司礼监掌印刘时敏。 朱由校的旨意下达后,都督府与司礼监分头落实旨意,都督府的这边事情安排很顺利,但兵部那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兵部那边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拖缓旨意执行,信息传到朱由校这之后,朱由校将故意阻碍最明显的兵部右侍郎张鹤鸣给羁押到了锦衣卫诏狱。 同时,朱由校再让让司礼监掌印刘时敏亲自去兵部申斥所有官员。 这下,兵部的办事效率立马就提升了许多,虽然与都督府相比还是不快,但比平时要快了不少。 朱由校知道此事后,心里冷笑不止,再让你们蹦跶几个月,看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得到都督府与兵部的调令后,驻扎在广宁的甘肃总兵祁秉忠,从驻扎在广宁的军队中选出一万人,租用四海商行的四轮马车前往沈阳,其中骑兵有五千人。 而沈寿岳接到调用二十门舰炮的军令后,立马从军舰上取下二十门舰炮及炮手,一起交给即将北上的黄得功,由黄得功护送炮队北上沈阳。 至于驻扎海州的武骧左卫马祥麟,接到调令后,马上带着三个战力最强的千户所北上辽阳,与其母亲汇合,留下秦拱明守卫海州。 至于朱由校为何不调派驻扎在宁远的尤世威第四营与王廷臣的腾骧左卫,一个是距离有点远,另一个则是防备察哈尔蒙古各部入寇,以及预防京城发生紧急事变。 京城虽然有护驾与守卫亲军,还有已经基本训练完成的禁军第七、九、十营,但朱由校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历史上发生过太多次趁虚而入的案例了,不得不防。 军令从京城下发二十多天后,沈阳左翼与右翼所有军队已基本集结完毕。 在朱由校下达收复失地的旨意前,袁可立已经收复了懿路所以南的所有边堡,而抚顺所因建奴驻扎有重兵,尝试一次后却没能攻下来。 建奴这边,自从沈阳战事失利后,努尔哈赤等奴酋回到萨尔浒,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心中对大明的仇恨值撑撑地往上涨,直到快冲出天灵盖。 当他得知自己的大妃阿巴亥与三个小儿子躲过一劫后,情绪才终于好了很多。 接下来,努尔哈赤将所有幸存的家属全部迁到相对安全的赫图阿拉,并让代善领着正红旗前往赫图阿拉负责守卫。 做完这些,他才开始考虑接下的军事部署与人员调整。 因阿敏战死在沈阳南面的武靖营外,他不得不将阿敏的亲兄弟济尔哈朗任命为新的镶蓝旗旗主。 而莽古尔泰因武靖营一役导致两蓝旗损失惨重,便夺了他的旗主之位,交由胞弟德格类接任。 至于同样损失不小的代善与黄台吉,努尔哈赤并没有过多惩罚,只是罚了点钱粮旗丁了事。 除此之外,还让黄台吉守卫抚顺关,德格类与扈尔汗守卫东洲堡沿线边堡,另外安排岳讬守卫铁岭,杜度守卫抚顺所。 做完这些安排,努尔哈赤才终于扛不住疲惫的病体,倒在了界凡寨内的大床上。 四月初,位于辽阳城的熊廷弼与沈阳城内的袁可立,分别收到了皇帝与兵部的指令。 面对指令,熊廷弼无法,只得遵令行事,而且他也不想错过收复失地的机会,除了指令明确要调派的军队,他还让李光荣随时做好赴前线支援的准备。 而袁可立这边,除了接到由他指挥沈阳左右翼收复失地的指令,还有自己被提拔为兵部右侍郎兼辽东巡抚的任命。 还好皇帝与兵部没有给他具体的行军指令,不然袁可立可就会十分头疼该如何在不违反指令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收复失地。 朝廷指令没到来之前,袁可立已经让沈阳的军队收复了抚顺所以西、懿路所以南的土地。 这次朝廷不仅增援了兵力,还会送二十门专门用来破城的大炮过来,希望能顺利攻破抚顺所与抚顺关的坚城。 左翼有第一营、勇士营、戚家军与原沈阳守城部队,此外还会从广宁调派一万精兵过来,人数加起来不下于五万了。 第171章 收复失地(二) 虽然骑兵依然不敌建奴,但也可与建奴一战了。 另外就是右翼的军队,基本都是从京城派过来的军队,有张之极的一万京营,还有秦良玉的五千五西南土司兵,以及六千多的禁军,外加李秉诚的五千多奉集堡守军。 拢共加起来,总兵力不下于两万五千人了,只是袁可立不太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重用一个来自西南土司的秦良玉。 希望陛下依然能慧眼如炬,这个西南来的女将军能带领右翼取得重大突破。 至于朱由校为何会让没有参加之前沈阳之战的秦良玉担任右翼主将,这只能怪秦良玉在历史上的名声太大了。 相比于跟着曹文诏捡漏的张之极,以及被朱由校强行快速提拔的黄得功,稳重的秦良玉明显更适合担任主将。 至于奉集堡守将李秉诚,不好意思,朱由校真的没听过他的大名,而且从前两次的守城表现来看,只能算守城优秀。 不说能力是否能胜任右翼主将,光禁军系的火器及军阵他都一点不熟悉,所以注定了朱由校将其排除在外,只能令其继续坚守右翼的后路奉集堡。 黄得功与马祥麟接到都督府的调令后,早就渴望上战场的两人,立马将盖州及海州的守城任务交给游击将军。 之后,两人各带着战斗力较强的三个千户所前往辽阳报到。 至于右翼主将的人选,马祥麟肯定是百分之两百赞成的,而黄得功自然也无法反对,反而对于自己的副将身份很满意。 至于张之极,虽然有所不甘,但也只能听从自己未来皇帝女婿的安排,只希望能早点结束辽东战事,好回到京城送自己女儿出嫁。 四月中旬,秦良玉在辽阳城先后迎来了自己儿子与黄得功带领的三个千户所,以及随黄得功一起过来的海军第一营的舰炮炮队。 秦良玉听说第一营的野战炮在沈阳之战中立下了大功,就是不知道这比野战炮要大很多的海军舰炮是否还能立下更大大功。 虽然这些舰炮是给左翼使用的,但还好自己这边也新得了十门野战炮,加上原来的十二门,现在右翼有了二十二门野战炮。 此外,还有不少的弗朗机炮与虎蹲炮,这次右翼要收复的失地,正好用得上。 黄得功与马祥麟短暂休整后,秦良玉率着右翼军朝虎皮驿驶去,在虎皮驿短暂停留后,将带着几位武将一同前往沈阳面见辽东巡抚袁可立,商议收复失地的具体方略。 与秦良玉随行的,还有熊廷弼派来协助防守沈阳、虎皮驿与奉集堡的军队。 虽然皇帝没让他前往沈阳指挥战事,但也要平衡好整个辽东的军事布局。 四月二十号,秦良玉带着右翼两位副将及熊廷弼派来护送炮队的鞍山游击将军赵率教的三千多人,来到了沈阳城。 提前得知消息的袁可立,早早就让勇士营来到虎皮驿护送,有了勇士营的护送,炮队一路顺利到达沈阳城。 袁可立看着比野战炮与弗朗机炮要大上好几倍的舰炮,痴恋地摸着厚重的炮管,心想已经领教过了野战炮的威力,不知道这舰炮威力如何。 不说袁可立等人没见过如此大的舰炮,就连孙祖寿与曹文诏也都没有见过,之前也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物。 对武器天生喜爱的男人,尤其是战场上的武将,看着大家伙,一个个忍不住地上前摸索。 都说勇士营装备好,但跟海军一比,还是有较大的差距。 光他们乘坐的战船,听说每一艘战舰的建造成本就不下八万两,更遑论还有其它大量的火器,真是个吞金兽。 欣赏完舰炮,众人依依不舍地回到总督府行营正堂,一起商议两翼如何收复失地的问题。 左翼目标明确,主力一路向东进军,先收复抚顺所,接着进攻抚顺关,再接着进军萨尔浒与界凡,切断建奴的东西联络,铁岭收复也就手到擒来,说不定还能顺手收复开原。 右翼这边相对比较复杂一些,有处于统一平行线的五个边堡要攻打,而且与左翼中间阻隔着一条宽阔的浑河,不利于两军的南北联系。 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在四月二十二号,左右两翼分别从沈阳与奉集堡向抚顺所与东洲堡进军。 左翼主攻抚顺所,右翼佯攻东洲堡,围城打援,两翼同时在抚顺所南边的浑河边修建可供大军通行的木桥,使南北两翼形成一个整体,免得被建奴再次分而破之。 四月二十二号早上七点,左右两翼按照商定好的策略,分别从沈阳城与奉集堡向建奴进军。 自从上次明军从南边成功偷袭萨尔浒之后,努尔哈赤就格外加强了南边的防守,除了派遣德格类与扈尔汗驻扎东洲堡,还加派了济尔哈朗驻守上次被明军穿过的马根单堡。 两蓝旗经过上次武靖营惨败,虽然只逃回去了一万人,但努尔哈赤从两黄旗分了五千人到两蓝旗协防南面防线,而且还有两蓝旗剩余的旗丁五千人。 除了令两蓝旗守住南面,还让他们主动发挥八旗勇士野战的优势,在旷野消灭明军。 而西面的抚顺所与抚顺关,努尔哈赤派遣的是两百旗驻守,两旗在之前的沈阳之战中也损失了差不多五千人。 为了抵挡明军的进攻,努尔哈赤征集了两百旗所有的旗丁七千人以及增援的两黄旗五千人。 所以,浑河南北两岸,努尔哈赤都安排了不少于两万人的建奴八旗兵驻防。 相比于明军,努尔哈赤在抚顺关东面修建了一条浮桥,随时应对浑河南北两岸的战事。 若战机成熟,可随时集中兵力先消灭其中的一路明军,之后再集中兵力对付另一路的明军。 对于努尔哈赤的兵力布局与战略意图,明军通过夜不收的打探与赞画司的分析归总,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袁可立与两翼大军主将的手上。 这,就是朱由校追求军队职业化与专业化的巨大优势。 第172章 收复失地(三) 明军左翼出沈阳东门后,沿着浑河一路逆行东上,同行的还有浑河上的木船,木船主要作为两翼明军临时渡河与修桥时所用。 右翼明军先是一路北上,接近浑河南岸后,再同左翼同步逆浑河东上,随行的也有临时制作的少量木船。 因明军两翼随行的都有不低于一万五的骑兵,所以建奴派出的骑兵沿途骚扰失败后,干脆都回到了驻地静候明军的进攻。 经过大半天的行军,接近傍晚时分,明军两翼皆顺利来到了指定目标——抚顺所西面的浑河南北两岸。 左翼选择在抚顺所的西南面扎营,而右翼则选择在东洲堡的西北方靠浑河边扎营。 两军停下后,一部人负责外围警戒,一部人分负责扎营与挖壕筑胸墙,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在大军刚停下时就开始在水流和缓的地方修建木桥。 在明军井然有序地安营扎寨时,城内的建奴在再次派出骑兵干扰失败后,不得不选择再次选择回城,只能默默地看着明军的扎营、修建工事、搭建木桥。 临近子时,木桥、营寨、防御工事终于完成,为了预防建奴晚上偷袭,不仅在四周派出了夜不收警戒,还埋了不少地雷。 此外,所有人都是和衣而睡,随时应对建奴的夜袭。 晚上虽然经历了几次建奴的夜袭,但都被明军的夜不收与地雷给提前发现,所以建奴的夜袭依然宣告失败。 第二天天刚亮,两翼明军皆早早地开始埋锅造饭,检查武器。 吃过早饭后,左翼先开始对建奴把守的抚顺所进行攻击,而右翼却是有条不紊地将位于东洲河西岸的东洲堡给团团围住,同时开始挖掘壕沟与铸造胸墙。 东洲堡位于东洲河凸起的拐弯处,反而帮右翼军挖掘壕沟与胸墙省了不少力气。 面对眼前明军的工事作业,东洲堡内的建奴虽然心急如焚,但却无法奈明军如何。 东洲堡的规模比较小,里面驻扎的军队不超过五千人,其他的军队都驻扎在靠近长白山余脉的边堡里。 经过几次骑兵骚扰失败后,建奴就不敢再次尝试派少量骑兵试探了。 对于明军的步步为营挖掘壕沟胸墙的进军办法,建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少量骑兵骚扰还没靠近营地,便被骑枪赶跑。 若是将所有骑兵派出来进攻明军,也很难突破明军的车阵与枪阵,明军的作战方式很快被传到了坐镇抚顺关的努尔哈赤耳朵里。 自从上次连着两次吐血晕倒后,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努尔哈赤的病情好了很多,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过来,果然长白山的野山参十分的养人。 面对杜度与德格类传回的消息,努尔哈赤十分头疼地想着破解办法。 将整部三国演义翻烂了之后,仍不得其法。 明军完全吸取了萨尔浒之战的惨烈教训,不搞几路分兵,反而学习起建奴将主力集中在一路的方法,虽然分成了浑河南北两路军,但却集中在浑河两岸,并且两者之间还建了一座扎实的木桥。 就算建奴能成功突破明军的防守,进入到木桥的两岸,但想短时间内破坏用活粗木搭建的木桥非常困难,不管是刀砍斧劈还是火烧,都不行。 至于上游堵水放水的办法,貌似也不行,明军的木桥桥基是用一根根的实木深深扎进河床。 至于放水淹两岸的明军,那也不太现实,不说浑河两岸的河床低于两岸,关键两岸是广阔的大平原,再多的水也不会淹没明军的营地,关键浑河的水量还并没有那么大。 当努尔哈赤与黄台吉父子正在思考如何破解明军布防时,却听到了从抚顺所传来地“咚咚咚......”闷响声。 父子俩赶忙站到抚顺关城头,用投靠建奴明军进献的望远镜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何时抚顺所外面突然多出了二十门巨型火炮,此时正在向抚顺所城墙喷出一颗颗的实心铁球。 每一颗实心铁球轰击在城墙上,都会从城墙上带出大量的砖屑与土块。 至于那不太厚实的木门,在三颗炮弹的轰击下,早就木屑横飞。 努尔哈赤父子俩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惧与后怕。 黄台吉见努尔哈赤一直不说话,便赶忙跪下道:“汗阿玛,照明狗如此轰击下去,抚顺所城墙很快就会被轰塌,请汗阿玛早做决断!” 努尔哈赤冷冷地说道:“早做什么决断?是放弃抚顺所还是镶白旗?” “回汗阿玛,城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大金勇士还在,就不怕夺不来坚城,请汗阿玛尽快令杜度撤回抚顺关!”黄台吉跪趴在地下高声答道。 “撤回抚顺关,明狗会继续轰击抚顺关,我们难不成继续撤退?东洲堡与马根单堡是不是也要撤?”努尔哈赤冷冷地反问道。 “咱大金子民稀少,经不起如此消耗,请汗阿玛为了大金的千秋基业,撤回镶白旗、正蓝旗与镶蓝旗!”黄台吉大声哭诉着回道。 “镶白旗撤回可以,但必须要等到城池快要失守才撤,正蓝旗与镶蓝旗不能未经任何抵抗就撤退,必须先让他们抵挡住三五日,为大金子民的后撤争取时间!”努尔哈赤想了一会儿,艰难地回道。 “汗阿玛英明,奴才马上派人去向杜度、德格类还有济尔哈朗传信!”黄台吉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略显激动地回道。 “去吧,抚顺关交给你了,本汗要先回界凡组织大金子民向赫图阿拉转移了!”努尔哈赤一脸肃然地说道。 “嗻,汗阿玛,奴才告退!” 说完,黄台吉一路跑下抚顺关,赶忙派人去向建奴三旗传达军令。 努尔哈赤在朝抚顺所用力地看了一眼后,毅然决然地走下城楼,骑马向界凡撤去。 抚顺所西城门,经过二十门舰炮二十多轮的十八斤实心铁弹轰击下,终于忍受不住如此连续的摧残,开始纷纷轰塌。 第173章 收复失地(四) 见到此景,戚金朝一旁的曹文诏说道:“曹将军、祁将军,抚顺所西墙即将被轰塌,想来建奴可能会逃回抚顺关,本官命令你俩立刻前往东门阻击东逃的建奴!” “是,将军,末将尊令!” 两人一齐高声回道,然后调转马头朝自己所在的军营赶去,不久之后,两人所率领的骑兵开始向抚顺所城东赶去。 站在城墙上的杜度看到前来东门包抄自己的明军骑兵,立马下令镶白旗所有人立刻出东门,撤回抚顺关。 杜度的镶白旗刚出东门,便迎来了前来包抄自己的勇士营,杜度虽然没有跟勇士营交过手,但也知道这是一支恐怖的骑兵。 杜度见此,便片刻不留地呼唤着自己的镶白旗加快撤回抚顺关,丝毫没有与勇士营作战的欲望。 就这样杜度在前面逃,曹文诏与祁秉忠在后面追,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抚顺关城下。 而远远看到明军在后面追赶镶白旗的黄台吉,早就派出了五千的骑兵出城掩护镶白旗撤入城内。 面对正白旗远远射来的轻箭,曹文诏与祁秉忠悻悻地调转马头,拾捡镶白旗留下的大好人头与尸体上的金银细软。 至于铠甲,曹文诏是看不上的,干脆都送给了祁秉忠。 不久之后,曹文诏与祁秉忠在半路上见到了向抚顺关进军的左翼主力大军,然后随其一同向抚顺关进军。 一个多小时后,明军左翼在距抚顺关外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舰炮在大军的护卫下,推到了最前面,开始向抚顺关射出十八斤重的实心铁球。 一轮炮弹刚落,被击中的抚顺关城垛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了。 之前见识过舰炮威力的杜度早早就让城墙上的八旗兵远离面向西方的城垛,如若不然,此刻站在城垛下的士兵恐怕早就被城墙上的碎屑给打的血肉横飞。 听着震耳欲聋的轰击声与碎屑到处横飞的城墙,黄台吉不知道抚顺关能经受得住多久的轰击。 至于木质城门,黄台吉与杜度早就不指望能拦得住明狗的舰炮轰击了,在他们刚进城后,就已经让汉人包衣填满了砖石与泥土。 胆战心惊地听着城墙不断被轰落的声音,黄台吉一边让人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同时派人去向努尔哈赤抚顺所城墙被轰塌所用的大致时间,以及明军此刻正在轰击抚顺关的消息。 此外,黄台吉还派人去东洲堡与马根单堡传递明军此刻正在轰击抚顺关的消息,让他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不到两小时,努尔哈赤让黄台吉在抚顺关城破前撤回赫图阿拉,以及让两蓝旗撤回赫图阿拉的军令传达了过来。 接到军令的黄台吉,无奈地传达着努尔哈赤的军令。 而传令兵在给黄台吉传完军令后,立马向两蓝旗旗主驻地赶去。 接到军队撤退命令的德格类与扈尔汗,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他们得知抚顺所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舰炮轰塌的消息时,就已经知道了抚顺关很快会被再次攻陷。 到了那时,他们就成了一支凸出的孤军,很容易被明狗南北两支大军给包围在中间。 很快,德格类便让人去给东洲堡守将传达撤退回赫图阿拉的军令,而他这边也在迅速准备撤离的事情。 至于已经被半包围的东洲堡八旗勇士,只能他亲率大军前去接应了,希望能将他们都成功撤回来。 希望很美好,但现实往往是那么的骨感。 看到东洲堡的建奴要撤退,张之极与黄得功立马率领骑兵前往围追堵截。 东洲河虽然又窄又浅,但此刻却成了东洲堡建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被张之极与黄得功驱赶的东洲堡建奴,纷纷四散着想跨过东洲河,奈何在后面明军的追赶下,有不少人慌不择路地一头栽倒在了这条小小的东洲河里。 还好河东岸有德格类派来接应的八旗兵,才让大多数的东洲堡守兵顺利渡过了东洲河。 看着不远处的建奴正蓝旗骑兵,张之极与黄得功一路追到了散羊峪堡才停止,并顺利占下了空无一人的散羊峪堡。 占下散羊峪堡的张之极与黄得功,并没有继续向位于山区的清河堡与鸦鹘关进发,而是留下京营的五千骑马步兵后,选择回到了东洲堡与秦良玉汇合。 张之极与黄得功回到东洲堡后,秦良玉已经命人正在收拾东洲堡,此外还派人去联络了左翼军与沈阳城内的袁可立,右翼军准备从南进入抚顺关后面包抄建奴。 秦良玉让黄得功带着武骧右卫与第五营守卫东洲堡,冉再香带着四川援辽军步兵守卫马根单堡,她自己则和张之极带着所有骑兵前往抚顺关后面包抄建奴。 当右翼军骑兵来到抚顺关后面时,黄台吉已经带着所有人员撤离了抚顺关,而城外还在不断地向抚顺关轰击城墙,秦良玉只好让人告诉抚顺关西面的左翼军,建奴已经逃跑了的消息。 炮声停止后,秦良玉则让人清理堆积在城门洞内的砖石泥土,而外面的左翼明军也架起了云梯,开始爬过抚顺关。 半个小时后,抚顺关城门顺利打开,左翼明军全都进入了抚顺关内休整。 而这,也标志的大明收复了自李永芳献关投降后的辽东雄关抚顺关。 戚金与秦良玉商议一番后,决定派两翼骑兵向萨尔浒与界凡继续进军,堵住赫图阿拉与铁岭开原之间的最近通道。 吃过午饭后,勇士营、京营与其它各营一共凑了两万的骑兵,由曹文诏率领继续向萨尔浒追击,戚家军在后跟进,而第一营负责守卫抚顺关。 一个小时后,由曹文诏率领的明军骑兵一路追到了萨尔浒,但此时的萨尔浒已经没了建奴。 看着破败的萨尔浒,曹文诏与张之极互相望向对方,不禁大笑了起来。 两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来到萨尔浒,而这次不再是偷袭,却是占领。 等戚家军到来后,众人继续向界凡进发,来到界凡,看到寨门紧闭,里面的建奴看着眼前的明军一个个怒目而视。 戚金也懒得跟他们废话,让骑兵在周围戒备后,开始向界凡寨发射从第一营借调的野战炮炮弹。 第174章 建奴想求和 被轰击的界凡寨碎石纷飞,圆木制作的寨门也很快就被轰塌,戚金让戚家军开始向里面进攻。 虽然遭到了建奴守军的顽强抵抗,但界凡寨很快就被攻了下来,至于里面的人,除了少部分人逃跑,其他人全都成了戚家军的战功。 完成占领萨尔浒与界凡寨后,戚金让张之极率领右翼骑兵返回抚顺关,而他自己则与勇士营选择留守萨尔浒与界凡,并不断攻取周围建奴营寨。 回到抚顺关的张之极,带上秦良玉后,回到了东洲堡,开始商议攻取清河堡与鸦鹘关的事情。 经一番讨论后,攻取鸦鹘关的任务交给擅长山地作战的四川援辽军,而清河堡则交给武骧左卫。 黄得功带着第五营守卫东洲堡并负责右翼军的粮草调拨,而张之极带着骑兵驻守马根单堡,并扫荡边墙外的建奴。 至于进攻鸦鹘关与清河堡的时间,则定为明天上午。 秦良玉安排武骧左卫去攻打清河堡,除了马祥麟善于山地战外,还有就是让自己儿子也能多立点战功,虽然不求儿子表现多么优秀,但也不能差其他人太多。 事情安排后,张之极回到了自己的临时驻地马根单堡,虽然前几天刚来过这里,但只是随曹文诏匆忙中除掉堡内的建奴守军。 进入马根单堡,里面已经被建奴与四川援辽军基本清理干净,除了还有一点血腥味。 张之极让骑兵短暂休整一番后,便沿着之前走过的山谷,开始扫荡边墙东边的谷地,为左右翼扫清来自东边的隐患。 虽然扫荡一遍并不能排除建奴从东边突袭的可能,但却能有效排除藏在东边谷地的建奴伏兵。 扫荡完边墙外谷地的张之极,再次回到了马根单堡,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回到堡内的京营,领到了四川援辽军刚做好的热饭热菜,可能伙食不太合适京营的胃口,但作战在外,哪顾得了那么多。 早就饿急眼的京营将士,一个个端起饭菜狼吞虎咽了起来。 明军度过了安生的一晚,没有发生建奴夜袭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秦良玉率着驻扎在马根单堡的四川援辽军与武骧左卫以及京营两千骑兵向清河堡方向进发。 临近傍晚,留守清河堡的清军远远看到明军过来,立马撒丫子连夜向鸦鹘关逃去。 建奴逃跑后,明军顺利入驻清河堡,获得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场所。 在清河堡休整一夜的秦良玉大军,留下白再香所部的酉阳土司兵,然后继续朝鸦鹘关前进。 离开清河堡,山路就开始慢慢变得难行起来,期间还打退了几波试图偷袭的建奴伏兵。 天完全黑下来后,还没到达目的地,秦良玉只得选择一块相对宽阔的河谷临时过夜,同时向四周山头安排哨探与警戒。 晚上还真有前来夜袭的建奴,只是可惜都被明军给击退。 囫囵吞枣地度过一夜后,秦良玉大军继续向鸦鹘关进发,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位于太子河上游支流河谷内的鸦鹘关。 看着规模不大的鸦鹘关,秦良玉开始怀疑皇帝为何一定要将其拿下来,但想到距离建奴大本营赫图阿拉不足一百里后,也就大概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鸦鹘关不仅距离赫图阿拉近,而且是辽阳到赫图阿拉最易通行的必经之路。 位于鸦鹘关上不多的建奴守兵,远远看到从西南方河谷过来的明军,一个个紧张得不行。 这一个多月来,建奴与明军交战,一败再败,从来就没有赢过,之前萨尔浒之战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心给彻底打崩了。 努尔哈赤自然也知道鸦鹘关对自己的重要性,除了关内留守了三千守军,还在北面驻扎了五千八旗兵,希望能抵挡得住明军的进攻。 不是努尔哈赤不想派更多的人驻守,实在是要守的地方太多,除了西南边的鸦鹘关方向,还有正西边的苏子河谷沿线,此外,还有铁岭与开原也要派兵驻守。 随着对明军的连续作战失利,原先的盟友科尔沁奥巴汗部已经基本断绝来往,而之前遭受努尔哈赤血腥镇压过的海西女真各部也开始纷纷逃离建州女真的控制。 更重要的是,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五月了,建州各部的春耕却因持续不断的战事与大量旗丁伤亡而受到极大影响。 建奴女真本来跟大多数其他女真一样,都是渔猎民族,但李成梁这个国贼不仅教会了建州女真如何耕种农作物,还大量输送农具,这才是建州女真人口与实力快速暴涨的关键原因。 看着人数越来越少的贝勒与近臣,努尔哈赤一脸肃然地问道:“说说吧,我大金现在该如何应对明军的强势反扑?” 代善见无其他人出来,便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汗阿玛,要不我们继续向北转移?等过了这段艰难时期,我们再回来?” 努尔哈赤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并没有直接回道,而是朝其他人问道:“还有没有?” 因武靖营之战痛失二贝勒阿敏与五千多两蓝旗八旗兵的莽古尔泰,偷瞄了眼其他人,见无人答话,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禀汗阿玛,奴才以为我们当死守赫图阿拉,赫图阿拉乃是我们大金的祖地,而且来赫图阿拉的道路都是山路,对我大金防守十分有利!” 努尔哈赤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问道:“快说,磨蹭什么?” 黄台吉见躲不过,只得出来答道:“禀汗阿玛,奴才以为,大贝勒的方法可行又不可行!” “说说吧,怎么个可行与不可行法!”努尔哈赤这才语气放缓了不少。 “嗻,汗阿玛,奴才以为先让一部分人转移到辉发城,同时,向明军提出议和,从而为我大金争取喘息的时间!”黄台吉谨小慎微地说道。 与黄台吉不对付的莽古尔泰立马跳出来反驳道:“老八,你什么意思,明狗刚杀了我大金那么多勇士,你让汗阿玛向明狗求和,你什么居心!” 看着争吵的两人,努尔哈赤怒吼道:“本汗还没死呢!” 莽古尔泰立马吓得趴倒在地道:“汗阿玛,奴才知罪!” “如今这种情况,要么求和赢得喘息时间,要么立马向北转移。但是,我大金已无多余粮食,而且春耕大受影响,今年冬天能否顺利渡过,还很难说。所以,求和是最佳的选择,但明狗必须要给我们足够过冬的粮食!”努尔哈赤十分不甘地说道。 第175章 收复鸦鹘关 众人见努尔哈赤已下结论,便放弃了继续顽强抵抗的心思,纷纷想着议和之事。 摆在眼前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光他们自己想议和可不行,还得明狗也愿意接受议和才行。 看着陷入沉思一言不发的众人,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不用再乱想了,议和要议,向北迁移部分族人去辉发也要迁。四贝勒尽快联系明狗议和之事,大贝勒负责族人北迁之事。 另外,此次战事不利,多是明狗突然多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火器,此事要尽快了解并掌握制造技术。 稳定科尔沁与女真各族及粮食之事乃是当务之急,不要将指望都放在议和上面,也要想其它办法!” 莽古尔泰再次出来说道:“汗阿玛,既然议和不能完全指望,咱们除了让晋商加大运粮外,还可以找朝鲜要粮食!” 莽古尔泰也是没办法,刚被撸去了正蓝旗旗主,必须要多多表现,争取夺回旗主之位。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三贝勒此议正理,那就由你去科尔沁一趟,顺便教训那些有歪心思的人,别以为我大金被明狗打败,就可以与我大金翻脸!” 莽古尔泰听到努尔哈赤交给自己重任,立马激动地答道:“嗻,汗阿玛,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妥!” 努尔哈赤朝代善说道:“另外,让岳讬撤出铁岭和开原吧,明狗已经占据萨尔浒与界凡,那边已经守不住了,不如早点退回来,还能少点伤亡!” 代善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但守卫铁岭的可是他的镶红旗,不心疼岳讬但却心疼他的镶红旗。 见努尔哈赤发令,便配合着回道:“嗻,汗阿玛,奴才马上派人去传令!” “至于这去朝鲜要粮之事,便由济尔哈朗带着镶蓝旗去一趟吧!”努尔哈赤想了一下道。 “嗻,大汗,奴才遵旨!”济尔哈朗大声回道。 兄长刚去世,他也刚接手镶蓝旗,要想旗主宝座坐稳,还是得尽快立下大功,而这去朝鲜要粮食便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功劳。 秦良玉对鸦鹘关勘察完毕后,便开始正式向其发起了进攻。 但在向鸦鹘关进攻前,先让马祥麟翻越山头到鸦鹘关的后面,阻挡前来支援的建奴。 待约好的时间到了后,便正式向鸦鹘关发起了进攻。 虽然没有舰炮,但却带了十门野战炮与不少弗朗机炮以及虎蹲炮。 加上鸦鹘关身处狭窄的河谷之间,明军可在两边的山上向关内发射炮弹,而建奴的箭支却无法向明军发起还击。 一边倒的战事,很快明军的云梯就就搭在了关墙上,而建奴被火炮与关外明军的火枪齐射下不敢抬头还击,只能眼看着明军登上了关墙。 鸦鹘关的守将眼见关城就要被明军攻陷,便赶忙带着建奴八旗勇士出鸦鹘关,一路向北逃去。 北面准备支援的建奴还未来得及赶到,鸦鹘关的守将便带着守兵逃出了鸦鹘关。 而本来是阻击建奴援军的马祥麟大军,没看到援军反而先看到了鸦鹘关败逃的守军,马祥麟一声令下,几棵大树倒在了鸦鹘关的必经之路上。 守将见此,哪还不知道这是明军的伏兵,一边安排人抵挡明军的进攻,一边赶忙带头跳入河中,沿着河床一路向北奔去。 看着建奴跳向河床,马祥麟哪还不知道建奴这是要从河床跑,赶忙让人沿着河边一路追赶射击,同时安排一部分人剿灭阻挡自己的建奴。 奈何建奴都是骑马,而马祥麟却因要翻越山头,没有带一匹马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建奴逃去。 见追不上逃跑的建奴,马祥麟愤恨地带着追赶的队伍回到了刚开始阻截的地方,一起将殿后的建奴兵快速剿灭。 很快,西线明军清除完城门洞的障碍物,骑兵得以追赶建奴的逃兵,马祥麟也骑上武骧左卫带过来的战马,率着明军骑兵一路向北追击。 而北逃的建奴逃兵在遇到援军后,立马将鸦鹘关失陷的事情快速讲给带队支援的正蓝旗旗主德格类,德格类立马调转马头也一路北逃。 回到临时营地后,德格类简单收拾行李,并让人在路上设置障碍,好阻挡前来追赶的明军。 马祥麟一路追到建奴的临时营地,看着路上的各种障碍物,大骂几句鳖孙后,不甘地调转马头返回了鸦鹘关。 返回鸦鹘关后,马祥麟将事情经过向秦良玉一一做了汇报。 秦良玉虽然对于未能全歼鸦鹘关建奴守军感到遗憾,但收回鸦鹘关,已经顺利完成了皇帝与朝廷交代的任务。 在鸦鹘关简单休整一番后,秦良玉留下秦邦翰与两千白杆兵驻守鸦鹘关,她自己则带着明军主力沿着原路返回一堵墙堡,继续扫荡附近的一些边堡。 两天后,右翼收回清河堡与鸦鹘关的消息传回沈阳,与此同时,建奴退出铁岭与开原的消息也纷至沓来。 袁可立见此,心里高兴得不行,沈阳城内的军民也是兴奋地高声欢呼。 当沈阳城正处于全民欢呼之时,戚金在萨尔浒见到了努尔哈赤派来的议和特使佟养性。 戚金不敢擅自做主,扣押佟养性后,将其押往沈阳城交给了辽东巡抚袁可立。 至于佟养性送给他的贵重礼品,也一并被戚金送往了沈阳。 并不是戚金不爱财,而是这是正在交战之敌的财物,戚金可不敢拿。 他全家都是朝廷将领,要是因拿了这点财物而被人弹劾,太得不偿失。 袁可立见到佟养性后,并没有过多交谈,连议和的文书都没有打开看一眼。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避嫌,沈阳城内不仅有其它朝廷官员,还有不少内廷的监察人员,要是稍有牵涉,被人弹劾私下议和,那还得了? 袁可立将文书与自己的题本一同派人送往了辽阳熊廷弼,熊廷弼看都没看,让人附上自己的题本一同发往京城。 至于辽东接下来的军事布局与失地安排建议,熊廷弼全都写在了他自己的题本上。 几天后,建奴的议和信与袁可立及熊廷弼的题本都被送到了通正司,通正司抄录后分别送往内阁与内廷司礼监。 第176章 打输了就想求和,做梦呢? 辽东失地收复,代表着大明与建奴的战事可以告一段落。 不是朱由校不想继续打,而是弹药与粮草已经跟不上下一场战争了。 此次辽东战事,主力可都是禁军系的军队,烧的都是朱由校的钱粮。 至于战争缴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主家已经没有余粮了。 禁军成军时间太短,军队人数不多,而且大都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兵,面对广阔的辽东战线,兵力也跟不上了,并且京城不能长期没有强军镇守。 至于建奴的议和书与提到的条款,朱由校看过之后,随意地将其丢到一旁。 打输了就想求和,做梦呢? 但他并没有做出表示,而是想先看看骨软的文官们怎么表演。 至于收复的失地与辽东的行政改革,他却要好好想想。 辽东再也不能施行都司卫所制了,而是应该废除都司,设立布政司与府县。 至于新收复的土地,不好意思,朱由校可不会傻傻地物归原主或交给府县治理,而是划拨给都督府,作为此次立功将士的封赏土地。 反正此时辽东的土地基本都被原辽东武将们瓜分,而辽东武将不是与建奴眉来眼去就是走私养私兵,正好借此机会一并给整顿了。 很快,朱由校在南台的书房见到了前来一同求见的内阁大学士,看着眼前的几人,朱由校只是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等着三人的表演。 三人见朱由校一直不说话,方从哲只好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陛下,辽东战事已基本结束,不知辽东该如何安排?” 朱由校不疾不徐地问道:“元辅以为呢?” “回陛下,老臣以为当减少辽东驻军,降低军事开支,同时屯民戍边,恢复农耕!”方从哲不卑不亢地回道。 “徐先生与李阁老以为呢?”朱由校没有急着回复方从哲,而是朝徐光启与李长庚问道。 徐光启因是次辅,所以李长庚没有抢着回答,而是让给了徐光启。 徐光启躬身回道:“回陛下,臣基本赞同元辅的意见,但臣希望能将辽东升为布政司,设府县进行有效管理!” 徐光启说完,李长庚跟着说道:“回陛下,臣附议,但辽东地广人稀,产出过少,府县不宜设置过多!” 朱由校点点头道:“既然徐先生与李阁老都赞成辽东设置布政司与府县,朕也赞同,这样吧,辽东设置辽阳、广宁、锦州、辽口与金州五个府。太子河以北与杓子何以东因靠近建奴,暂时就不设府县了,划归禁军都督府直管!” 方从哲对于辽东废都司设布政司虽然没有意见,但对于朱由校设置禁军都督府管辖区有点不赞成,但也不好直接反驳朱由校的决定。 他只好换个角度问道:“禀陛下,若太子河以北、杓子河以东划归禁军都督府管辖,那驻军与农耕之事该如何安排?” 对于方从哲的发问,朱由校早就打好了腹稿,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直接回道:“禁军出征时,朕允诺了他们一颗建奴人头分五十亩土地的赏赐,所以太子河以北收复的土地朕准备赏赐给他们。 至于农耕之事,建奴依然十分强大,现在不宜急着移民耕作,朕准备将它们暂时充作禁军的军屯与养马场,解决前线军需的同时,也能随时应对建奴的再次入寇! 至于元辅提到的驻军问题,既然辽东要设立布政司,原先的大多数卫所就会被陆续撤销,可从中挑选精壮的兵士独立成军,归属辽东镇统辖。 而太子河以北与杓子河以东的地方,则由禁军都督府下辖的禁军驻守!” 见朱由校如此安排,方从哲只好放弃之前心中的打算,转而对设置的府县进行了发问:“是,陛下,只是不知陛下将如何划分府县与辽东镇驻军?” 朱由校让刘时敏拿来辽东地图,站起来拿着指挥棒说道:“山海关以东,开山屯以南与大凌河以西,组成锦州府,下辖柳州、宁远、塔山与锦州四县。 西宁堡以西为广宁府,下辖广宁、义州、西平与黑山县。 熊岳驿以北为辽口府,下辖辽口、盖州、海州三县。 熊岳驿以南、杓子河以西组成金州府,下辖金州、复州与庄河县。 至于剩下的辽阳府,下辖辽阳、鞍山与长安县。 对于辽东镇的驻军,因广宁府北边有蒙古擦哈尔各部,边堡卫所暂时保留,此外,义州、广宁、黑山将各驻扎不少于五千辽东镇的营兵。 至于辽东镇其它方向的驻军,将辽河套地区划入辽东布政司辖区,辽阳驻扎一万营兵,长安县驻扎五千营兵。 而辽东布政司其它地方的驻军,则有禁军驻扎,可以不设营兵,日常治安则由府县捕快维护。”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心满意足地躬身回道。 虽然太子河以北与杓子河以东未纳入辽东布政司的管辖范围,但辽东新设五府十七县,加上布政司与按察司,将新增不少官位,可以好好操作一番。 徐光启与李长庚见方从哲问的几个问题,就已经将辽东布政司的事情基本敲定下来了,只得连忙跟着躬身领旨。 朱由校见三人一直不提建奴议和之事,只得轻咳一声道:“想必三位已经知道了建奴求和之事,不知三位以为,朝廷如何应对?” 方从哲这次没有给其他两人蒙混的机会,大明历代可从没有议和的事情发生,他自然不会也不敢开这个头。 轻咳一声后,方从哲朝徐光启与李长庚两人问道:“徐阁老与李阁老不妨先向陛下陈述你们的看法!” 徐光启心里腹诽方从哲一声吼,不得不站出来表态道:“启奏陛下,大明自太祖立国之日起,从没有发生过任何议和与和亲之事,隆武朝自然不该有议和之事发生。对于建奴的求和信件,臣以为当置之不理!” 李长庚自然不敢头铁地赞成议和之事,便跟着表态道:“启禀陛下,臣附议!” 方从哲也跟着附和道:“启禀陛下,老臣也附议!” 好戏没看成,朱由校内心有点小失望。 第177章 谁让他是孙传庭呢! 朱由校看着三人,只得点头答道:“既然三位阁老皆如此认为,那便如此安排吧! 另外,让兵部抓紧审核战功之事,辽东总督熊廷弼与巡抚袁可立此次收复失地皆立有大功,熊廷弼提拔为兵部尚书兼辽东总督,袁可立为兵部左侍郎兼辽东巡抚与左布政使! 另外,杨一鹏此次虽然没有立下战功,但守卫广宁有功,任命为辽东右参政兼广宁知府吧! 至于锦州知府,朕属意兵部职方司郎中陈奇瑜担任,其它的你们商量着安排!” 朱由校先自己将几个有印象的官员先给他们安排好,其他的则交由内阁去分配。 三人见朱由校只分了三个官位,也就不给朱由校添堵了,便一同行礼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另外,因沈阳事务繁杂,而且涉及大量军需粮草调整,朕有意将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孙传庭调到禁军都督府担任经历司经历兼沈阳知府,前往沈阳配合袁可立整顿那边的军政之事!” 朱由校权衡一番后,还是觉得需要一个文官去主导沈阳的民政之事,虽然孙传庭现在只有两年的为官经验,而且年龄也只有二十八岁,但谁让他是孙传庭呢! 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的少年天子,实在不明白自己的陛下为何会如此看重一个乙未科三甲的官场新官。 这才两年的时间,不仅被火速提拔为从五品的兵部员外郎,而且马上又要被提拔为正四品的禁军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兼沈阳知府。 虽然这个禁军都督府只是初创,而且偏武官性质,但能被皇帝格外青睐,这就比什么都强。 震惊归震惊,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三人,波澜不惊地回道:“是,陛下!” 三人走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时敏,让曹化淳进来一趟!” 待刘时敏走后没多久,朱由校朝跪在地下的曹化淳说道:“化淳,明天上午九点在养心殿西配殿召开辽东善后会议,除了两位老将军与你参会,还有英国公与新任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孙传庭,另外还有方正化、田尔耕与刘应坤!” 曹化淳听朱由校说完,心里不禁大喜,这么快就要确立战功与赏赐之事了,于是乎,高兴地答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嗯,去安排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辽东战事终于告一段落了,他也能将一部分的重心放到内部了。 曹化淳走后,朱由校来到地图前,开始思考都督府管辖区的军事部署,至于土地分配,规则已经定好,只要做好落实便行了。 当然,为了避免有人从中玩猫腻,自然要加强监督,而且要有一个原则性强的人主导,这也是朱由校任命孙传庭的主要原因。 从历史他的表现来看,孙传庭是一个原则性极强而且不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人,关键他还敢于任事,也不怕得罪人。 练兵与军事指挥水平,也皆属上乘。 至于洪承畴,朱由校这辈子都不会将他放到辽东去对付建奴或者放到北方去对付蒙古。 他这种为了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之人,会是一把好刀,但这把刀不仅砍敌人锋利,反过来砍自己人也会很锋利。 从辽东送回的军队驻扎情况看,左翼这边,戚金与他的戚家军目前驻扎在萨尔浒级界凡一带,第一营驻扎在抚顺关,勇士营驻扎在铁岭卫,贺世贤与尤世威则驻扎在抚顺所及蒲河所。 此外,沈阳城内还有不少的原沈阳守兵,而武靖营也有三四千的原守军。 而右翼这边,马祥麟的武骧左卫驻扎在一堵墙堡与鸦鹘关之间,白再香的酉阳土司驻扎在清河堡与一堵墙堡,黄得功驻扎在东洲三堡,秦良玉在散羊峪堡,张之极则回到了虎皮驿,之前驻扎在虎皮驿的赵率教回到了辽阳。 除了这些,还有一直驻扎在奉集堡的李秉诚所部五千人。 左翼加上右翼的禁军系军队,目前在沈阳附近有着差不多四万人,其它军队也有着差不多四万人,也就是说沈阳及周边地区有着接近八万的军队。 其中,禁军系的四万人,第一营必须调回京城镇守,勇士营可继续留在铁岭,戚金的驻地可改到更靠近沈阳城的抚顺关,两地各留五千人,同时负责抚顺所的守卫之事。 至于右翼的几支军队,黄得功可继续驻守东洲堡,秦良玉、冉再香则要调回京城,以应对不久后的西南战事。 右翼减少的兵力,可将马祥麟在海州卫时整顿的军队调往沈阳东面山区,接防冉再香的清河堡与一堵墙堡,以及协守鸦鹘关。 而驻守在虎皮驿的京营援辽军,留下五千骑兵组建勇士营第二营,驻地改到开原,归曹文诏指挥,其它五千人则随张之极返回山海关,张之极改任山海关总兵。 至于奉集堡与武靖营的原守军,经整编成立禁军第十五营,并入第五协,驻地为奉集堡与虎皮驿,十五营整训完成后,与黄得功的第五营互换驻地。 而原沈阳的守军,比如贺世贤与尤世威部,组建禁军第十六营,尤世威担任参将,驻地沈阳,而贺世贤则带着他直属的三千人回京城听用。 其余被淘汰下来的士兵则分发土地,成为军屯民兵与禁军的预备兵。 至于其它地方的禁军系,第六营继续驻守辽口,不过黄得功留下的盖州二线部队与辽口二线部队,则交由第六营参将王大福统管,脱离黄得功的第五协。 尤世威的第四营与宁远整顿的第十三营返回滦州,留下的宁远守卫则由腾骧左卫在锦州整顿的二线部队驻防。 而海军第一营新增旅顺、辽口、镇江堡三个港口驻地,各派驻一个千户所驻守。 如此安排下来,沈阳及周边将有四万九千两百人,应该足以应付建奴与西边的擦哈尔各部了。 辽东镇在辽阳与广宁还有三万人,腾骧左卫与第六营也还有接近八千人的禁军以及两个营的禁军二线部队。 当然,还有三个千户所的海军,加起来也有五万多人。 整个辽东算下来,足足有十万的战兵,应该能随时应付建奴与蒙古的入寇了。 第178章 辽东善后 沈阳的禁军系将由四支互不统属的部队组成,曹文诏的两支纯骑兵勇士营,戚金的戚家军,黄得功的第五营与新组建的第十五与十六营,马祥麟的武骧左卫与海州整顿的武骧右卫。 四支部队平时没有主将,只接受辽东巡抚的统一调度,战时再重新任命主将与副将。 当然,目前的沈阳仍然处于战时状态,所以朱由校准备还是分成沈阳左右翼,左翼主将戚金,副将曹文诏,右翼主将黄得功,副将马祥麟。 如此安排,既能防止一家独大,也能随时应对浑河南北两方的战事。 第二天上午九点,辽东善后会议准时在养心殿西配殿召开,待众人见完礼后,曹化淳按照朱由校交代的安排,拿起指挥棒指着辽东地图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辽东军事的新调整。 对于军事调整,众人都没有过多的补充或异议,毕竟谁都知道这是皇帝朱由校的旨意,而且其中也没有明显的漏洞,众人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对于军事新调整,感受最大的莫过英国公张维贤,本以为辽东战事结束后,他的儿子就能回京,没想到儿子带过去的一万京营援辽军被拆分成了两支部队,最强的骑兵直接成为了勇士第二营,而张之极也被任命为山海关总兵。 看来等第一营与四川援辽军调回京城后,陛下就要开始整顿京营与京卫了。 聊完军队调整,就要聊战功核定与赏赐的事情了,看着众人你瞪我我瞪你,没有一人主动开口,朱由校主动打破尴尬的局面,笑着说道:“怎么,分战功与赏赐就不好意思啦?” 众人见朱由校半开玩笑的笑言,一个个尴尬地嘿嘿直笑,最终还是骆尚志率先开口道:“禀陛下,因您在场,所以众人不好意思争抢!” 朱由校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简单说几点要求,事后你们自己讨论决定! 第一,这次辽东战事,虽然颇为顺利,但也不必吝啬赏赐,该兑现的承诺继续兑现。 第二,这次土地重新分配,肯定会有不少原地主前来扯皮,对于那些逃跑的地主,地契田契一律作废,而没有逃跑的地主,严查土地获取过程中是否合规合法。 第三,土地分配过程中,一定要秉公办理,区别好上中下土地,另外,就是肯定会有很多分配土地的将士无法自己耕种,可租给其它人或者四海商行与御马监种植牧草。 第四,赏银发放皇家银行的新银币,此次勋章评定,忠勇勋章十枚,英勇一百枚,武勇一千枚,获取忠勇勋章 的十人,朕将亲自为他们颁发勋章! 另外,战功核定与土地分配会是一个漫长而繁琐的过程,为此,朕特定从兵部调任职方司员外郎孙传庭为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前往沈阳配合辽东巡抚袁可立负责落实这些事情。 当然,战功核定与土地分配肯定不会只由两人决定,而是由监军、稽核监、内卫监与锦衣卫及各营主将一同协商确定,监军为主,其他人为辅,朕希望六月前能最终确定下来! 好了,朕就说道这,该安排的去安排,该协商的去协商,英国公留下!” 朱由校笑着说完,最终将英国公留了下来。 待众人下去后,朱由校朝张维贤说道:“英国公,朕将京营拆分成两个部分,希望你不要介意,大明骑兵缺乏,尤其是辽东,朕不得不如此!” 张维贤躬身回道:“陛下不必跟老臣解释的,京营乃陛下与大明的军队,陛下自然可随意调派!” 朱由校笑着点点头道:“嗯,既然英国公能如此想,朕就放心了,辽东战事虽然会有起伏,但总算是将大局稳定了下来,有些人有些事,也该开始算算账了,到时候希望英国公能保持袖手旁观!” 张维贤神情一紧,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陛下这是要对京营京卫与武勋动手了,除了要继续看紧自家院墙,还要提醒下平时亲近之人收敛点,免得撞在枪口上了。 张维贤恭敬地回道:“是,陛下,老臣遵旨!” 看着张维贤一脸严肃的样子,朱由校笑着说道:“英国公放心,朕不会无缘无故胡乱抓人的,只要不是做得太过,朕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朱由校如此说,张维贤神情放松了不少,躬身回道:“是,陛下,老臣明白了!” 朱由校点点头语气和缓地说道:“嗯,明白了就好,对了,选秀的事情,也差不多快到定选了,英国公要早做准备!” “是,陛下,老臣回去便静候司礼监的公公到来!”张维贤微笑着回道。 “嗯,那就好,就是不知媖儿的父亲能否及时赶回?”朱由校略微遗憾地说道。 “回陛下,犬子当以国事为重,能赶回自然是好,若无法赶回也无关紧要!”张维贤恭敬地回道。 心里却想着等媖儿入宫后,他是不是也该向陛下请求外调,躲过这一阵子后再回来。 “朕会让都督府与兵部加快调令派送,争取让媖儿父亲早点就任山海关,之后能及时赶回京城一趟!另外,媖儿入宫后,朕有意请英国公外出一趟,免得到时候让英国公两头为难!” 朱由校没有让英国公的想法等太久,提前就说了出来。 “谢陛下成全,不知老臣去哪里?”张维贤略微感激地回道。 朱由校略微沉吟了片刻道:“去蓟州吧,那里离京城不远不近,未来蓟州有些事也需要英国公帮忙处理!” 张维贤离开皇宫后,没有再回中军都督府,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先跟自己老妻说了快要定妃的事情,然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开始给自己儿子张之极写信。 信件的内容除了常规问好,还有对他在辽东战事中取得的战绩肯定,之后一再强调让他配合都督府与兵部的调令,最后则是关于张世媖入宫的事情,希望他能回来见见自己女儿一面。 张维贤写完信,让家将快马加鞭地送往辽东大爷手上。 第179章 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看着家将离开的人影,张维贤聚集张家所有男丁,一再警告近几月要收敛。 同时,让人去给在西山求学的张世泽与张世杰传信,让他们安心求学,平时低调一点,同时毕业后争取能留在禁军里面担任军官。 张维贤本打算只让张世杰留在禁军,而张世泽回京营整训一营禁军标准的新军队。 但听了皇帝的话后,决定还是先让张世泽待在禁军,等以后形势明朗了,再考虑调张世泽回京营或其它营伍。 而朱由校这边,在张维贤离开后,也开始给熊廷弼、袁可立、戚金、曹文诏、秦良玉、黄得功与马祥麟去信。 除了关于收复失地的祝贺与关于军事调动及成立辽东布政司的事情,还有继续保持对建奴与蒙古察哈尔科尔沁部的军事骚扰破坏,不给建奴与察哈尔深入联合及喘息的机会。 此外,深入打探蒙古察哈尔各部的信息,寻机拉拢或打压,从而进一步分化蒙古各部。 与此同时,严厉打击走私,尤其是向建奴方向的走私。 写完信的朱由校,让人找来高时明,让他派人去辽东鞍山驿东北方千山一带以及耀州驿东北方的马圈山一带去圈占山头,面积各自不小于五千顷,圈占下来后,再去勘探铁矿。 高时明虽震惊于朱由校的信息来源渠道,但还是不得不先答应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地去做事。 看着高时明收下自己给他的铁矿分布图,朱由校说道:“时明,有没有喝过葡萄酒?” “回皇爷,奴婢喝过的,味道甜甜的!”高时明微笑着回味道。 朱由校笑着说道:“这样啊,朕也喝过,但味道不是很满意,另外朕还知道一种金黄色的酒,是用麦芽和蛇麻花等原料制成的,朕将其叫做麦芽酒。 这两种酒在欧罗巴那边非常常见,你可以专门成立一个酒类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两种酒,要是不懂可以请教格物院的欧罗巴院士,当然御马监要支付一定的咨询费,加起来不少于一千两!” “是,皇爷,若欧罗巴人自己制作这两种酒怎么办?”高时明问道。 朱由校沉吟着说道:“他们要制作,咱们就投资,就像皇家钟表厂一样,但股份咱们只能给出去两成!”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高时明躬身回道。 “嗯,平时没事的时候多跟格物院的院士们交流交流,你很快会发现欧罗巴那边有很多不错的东西!”朱由校接着说道。 朱由校虽然自己不太懂理工科的东西,但可以想办法找到合适的人去实现后世的一些科技。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高时明回道。 “嗯,下去忙吧,葡萄酒与麦芽酒做出来后,先给朕尝尝,朕觉得合适后再开始开厂生产,而且朕给它们赐名!”朱由校和煦地说道。 高时明走后,朱由校突然觉得花了自己如此多的钱粮,却将土地都直接分出去了,他自己啥都没捞着,实在是太亏了。 想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亏得慌,朱由校让人传信给曹化淳,太子河以北、杓子河以东的土地,全部划归都督府,分出去的土地只分出去田皮,田骨还在都督府手上,以后这些土地的税收归到都知监。 这样交代一番后,朱由校心里才好受一些,这样安排,以后既能避免被武将与士绅地主兼并,也能预防后面的皇帝与都督府随意丢弃这些土地。 士绅文官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劝皇帝放弃那些投入产出少的土地,这也是汉人建立的政权为何开国时期武德充沛,中后期土地不断衰退的主要原因之一。 既然这些人不要,朱由校就全部划入都督府,税收由内廷的人去收。 以后新扩的其它土地,也可按照此种办法去办。 只有皇帝牢牢把控住军队,才能保证政权的稳定与王朝的延续。 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虽然朱由校不能保证以后的皇帝,甚至他自己的晚年是否能维持理智、克制,但现阶段由不得朱由校不这样做。 虽然表面上看与老朱同志的卫所军户制并无太大区别,但老朱同志是将军户世袭并锁死在土地上,而且土地实分到了每一个军户。 久而久之,弱小的底层军户土地很快就因各种原因被中高级武将给兼并,底层军户没了土地,只能给中高级武将当佃户,成为比佃农还苦逼的军户。 就这样的军户,如何维持长久的战斗力与守护好一方。 朱由校的分田皮不分田骨,或许并不是十分完美的分配方案,但一定程度上能保证土地能重新收回并进行重新分配,中高级武将也无法兼并都督府的土地,顶多只能聚拢土地后形成大农庄。 而且,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与税制的不断完善,土地的价值会变得越来越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会慢慢地从土地中摆脱出来,投入到价值更高的事务上来。 两天后,都督府内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辽东的土地封赏标准方案及诸将调令都被送到了朱由校的案头上。 朱由校确认盖章后,由新任的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孙传庭一同带去辽东各营宣读。 孙传庭一路分别短暂停留宁远、锦州、辽口、海州、虎皮驿与沈阳,来到沈阳后,驻扎沈阳附近的各营主将皆被袁可立召回了沈阳,宣读都督府调令与土地分配方案,同时一同协商确定各人战功。 这些人里面最开心的莫过于黄得功与底层士兵,黄得功不但坐稳了第四协副总兵,同时下面还多了一个营头,同时还是沈阳右翼的主将。 而底层士兵之所以开心,完全在于将有大量土地分配与赏银下发,有些杀了建奴高级将领的更是兴奋得不行。 略微高兴的则是戚金、秦良玉、曹文诏与马祥麟,戚金高兴是因为继续归都督府管辖,而且继续是左翼主将,但可惜的却不是禁军的俸禄待遇。 秦良玉则完全是为自己儿子高兴,下辖的营头不仅多了一个,而且官职也升到了副总兵,儿媳的父亲也在辽东担任巡按御史,将来也有个照应,不太高兴的则是马上要和儿子分离了。 第180章 戚家军请求加入禁军 曹文诏高兴的是自己升为副总兵,而且下辖两个骑兵营,并且是之前一同作战过的京营骑兵,虽然战力比勇士营略微差点,但也高出一般军队很多。 不太高兴的是孙祖寿虽然回京了,而他却不是左翼主将。 至于马祥麟,完全是因为自己如此年轻就能升到副总兵,而且下面能加一个营头,不太开心的则是母亲和白杆兵将要回京。 而纠结甚至可惜的则是张之极、冉再香、李秉诚与尤世威及武靖营参将,张之极是自己的京营骑兵被分割出去了,冉再香是可惜辽东上好黑土地无法参与分配。 李秉诚与尤世威及武靖营参将则是要面临着被整顿,而且还要先去西山武学学习半年。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开心的,比如贺世贤,不但无法享受禁军的待遇,而且因战功不多,能分的土地也不多,关键马上就要回京听用了,也不知道会被重新安排什么职务。 对于都督府分发的土地,贺世贤和他的三千将士干脆全部换成了赏银。 当然,还有不少比贺世贤更不开心的人,那就是原先太子河以北土地的拥有者。 不少南下逃难的士绅地主与武将,一个个全都失去了土地,找袁可立或者熊廷弼索要,全都见不着人,闹事的人则在被杖责后赶出了太子河。 而那些没南逃留在沈阳的大地主,也在孙传庭的严查审问下,失去了其中大部分的非法所得土地,并且还针对不同程度的违法违规行为,被进行了加罚。 士绅地主中,有些人干脆将土地贱卖给了都督府,选择迁居他处,有些人则选择继续留了下来。 至于原先卫所武将兼并的土地,孙传庭就没那么客气了,全部没收,而且武将贬为庶人,情节严重的还进行了严惩。 至于原先的军户与淘汰下来的士兵,则全部变成了都督府的屯户,立功分的土地享受三十年不纳税,其它的则缴纳三成产出。 接到调令的第二天,张之极开始在京营中挑选选随自己回山海关的人,秦良玉则给自己儿子再留了五百个白杆兵与他的媳妇张凤仪。 张之极与秦良玉拆分自己队伍的同时,也开始与负责核算军功的监军、内卫监、锦衣卫及稽核监确认战功。 而王之心考虑到两军即将离开,便优先给两军核算军功,同时还有随贺世贤准备入京的三千人。 贺世贤的军功不多而且比较简单,核算起来非常迅速,不到一天的时间全都核算完毕了。 拿到核功单据后,贺世贤便带着自己的三千人最先离开沈阳,向京城赶去,至于赏银,自然是去京城找都督府要了。 这次沈阳附近的原守军立功普遍不多,而且要分配的土地都在沈阳周围,朱由校干脆大方地全部承担,也算是让文官们心里能好受一点。 三天后,随张之极回山海关的京营将士与秦良玉的四川援辽军的战功核算完毕,这些人也都是无法获取沈阳周边的土地,选择了换成赏银。 于是乎,跟贺世贤一样,拿着核功票据,向京城赶去。 而留下的军队,各营主将们则开始了与核功的官员经历了一场持续半个月的争论,最终才勉强敲定了勋章、土地、赏银获得人员与数量。 获得忠勇勋章的十个人基本来自勇士营与新并入勇士营的京营,还有两个则来自第一营,至于戚金的戚家军,因不是禁军体系,所以无法参与评勋。 除了忠勇勋章主要来自勇士营与京营,英勇与武勇勋章也大都来自这两营,其次是第一营,黄得功的第五营与马祥麟的武骧左卫相对较少,新整编进入黄得功右翼的第十五、十六营也获得了几枚武勇勋章。 唯一获得忠勇一等勋章的人,自然是立功最大且最多的勇士营主将曹文诏,没人能与他争夺。 勇士营的游击将军与几个千户也都获得了二等或三等忠勇勋章,京营那边则是选择留下的参将与游击将军获得了忠勇勋章。 第一营除了孙祖寿获得了忠勇二等勋章,还有个游击将军获得了三等忠勇勋章。 看着勇士营与第一营如此多的人获得勋章,右翼的诸营与戚家军羡慕得不行。 事后,戚家军的将士们纷纷向戚金请求加入禁军。 戚金自己也羡慕得不行,在手下的鼓动下,只能硬着头皮找到王之心,希望通过他向御马监及陛下传达戚家军想申请加入禁军的诉求。 面对戚金与戚家军的诉求,王之心自然不敢随便答应或拒绝,更不敢向戚金收取好处,自从皇爷登基后,特别痛恨收好处的行为,对这块不仅抓的紧,而且惩罚也非常严。 不过皇爷虽然严厉,但俸禄却涨了几倍,而且赏赐也丰厚,老了还有去处,完全不用胆战心惊地收取别人好处。 除此之外,这戚金的儿子现在可是禁军第二协的副总兵,镇守一方,王之心就更不敢收戚金的好处了。 所以,王之心面对戚金的诉求,只能答应帮他传达给御马监掌印曹化淳,至于结果如何,则要等皇爷批复。 戚金虽然没在禁军待过,但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知道了不少禁军的一些规定与要求,当王之心不收好处时,他也就不再过于勉强。 勋章、土地、赏银的获得人员与数量明细发往京城后,各营则开始奔赴自己的新驻地,要被整训的奉集堡、武靖营及沈阳守军则按照禁军标准进行整训。 左右翼主将与副将中,最忙的当属黄得功了。 但黄得功虽然忙,却忙得开心,训练时格外的认真。 此次评勋,他的营头奖赏数量是最少的,还不如马祥麟的武骧左卫。 所以训练的时候,他格外的认真与严厉。 除了评勋这个原因,还有就是黄得功的第四协三营战力最差,而且还离建奴非常近,建奴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入寇,而入寇的方向大概率会是他的防区,所以由不得黄得功马虎。 第181章 肉疼的朱由校 自从佟养性被告知大明朝廷不接受求和后,他就被袁可立赶出了萨尔浒,回到赫图阿拉的佟养性,告知了努尔哈赤议和失败的消息。 努尔哈赤与众下属知道这个消息后,一个个脸色肃然,随后加快了北迁的速度。 同时,还派了更多的探子沿线布置哨探,而且在主要通道大力修建防御工事。 沈阳周边的土地分配,大都遵循就近安排原则,勇士营的土地集中在铁岭与开原一带,戚金的戚家军则主要分在抚顺关、抚顺所与萨尔浒附近。 而黄得功的第五协则集中在虎皮驿、奉集堡与东洲堡沿线,至于马祥麟的武骧左右卫,则分到了马根单堡、散羊峪堡、清河堡与太子河河谷一带。 至于沈阳城周边的广大地带,则直属都督府管辖,租给沈阳城内的屯户耕种新作物及种植苜蓿与黑豆,粮食用来搞养殖,而苜蓿与黑豆则用来喂马。 曹文诏勇士营分配的土地,大部分也都被用来种植苜蓿与黑豆,少量则用来种植粮食,没办法,谁让勇士营是纯骑兵营,而且铁岭与开原经建奴与蒙古人祸害后,基本就没有什么汉人了。 在将建奴赶出抚顺关后,驻守在沈阳周边的军民就已经开始陆续种植了粮食与苜蓿。 朱由校的禁军可是只发银子不发粮食的,所以面对基本没有商业的沈阳地区,军民们在战争结束后便马上投入到了耕作之中。 还好沈阳周边是一直有人耕种的熟田,大部分的土地也没有抛荒,耕作起来十分容易, 而且都是肥沃的黑土地,也不需要想办法增肥,这也是京营中有不少人选择留下来的主要原因。 贺世贤带着他的三千人回到京城后,便被都督府一纸命令派去西山武学,接受为期六个月的整训。 至于为什么,都督府的人一问三不知,至于大闹都督府,贺世贤肯定是不敢的,见识过第一营与勇士营的恐怖战力后,贺世贤不可一世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面对都督府的调令,贺世贤也只能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悄悄发几声牢骚,然后乖乖地带着队伍去西山武学的校场报到,接受为期六个月的整训。 在张维贤回京之前的几天,从沈阳送过来的勋章、土地与赏银获得人员及数量的封赏名单,经过都督府审核后,最终递到了朱由校的案桌上,朱由校仔细看完一遍后,回想了一番战事经过,确认合理后便批准了名单。 当名单审阅到最后,看到汇总数据后,朱由校不由吓了一大跳,前前后后缴获建奴首级数接近两万,怪不得建奴要前来求和。 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让建奴遭到了重创,看来还得时不时找机会消耗一些建奴的旗丁。 至于建奴的求和,那是不可能接受的,至少在朱由校活着的时候是不可能的,建奴入关前后屠戮的一亿多汉人,必须要屠尽建奴的每一个人来偿还。 近两万的建奴首级,意味着朱由校要分出去近一百万亩土地出去,若加上建奴将领的额外土地封赏,这个数字就会突破一百万亩,这不单子上就写着一百二十三万亩。 伴随着建奴将领更多土地赏赐的同时,还有赏银,光一个大贝勒阿敏就赏出去了三千两白银与五百亩土地,其它甲赖额真与牛禄额真还有几十位。 虽然建奴将领死了不少,但相比近两万人的首级,还只是极少数,为朱由校倒是省了不少赏银,一共不到四万两银子。 但京营、西南援辽军、贺世贤等选择用土地换赏银的将士,虽然土地价格压到了三两一亩,但总共算下来也有接近的五十万的买地银。 此外还有战死战伤的抚恤金,还好此次禁军系伤亡不大,战死的不到五百人,重伤无法继续当兵的也不到千人。 伤亡率能保持如此低,跟装备了先进的燧发枪、野战炮、手雷与地雷等先进武器有关,而且攻打坚城的时候还用上了舰炮,此外,又因有青霉素与酒精的缘故,小伤很快便能治愈,而大伤与重伤大多也能挽回性命。 接近一千五百人数的伤亡抚恤,也花了接近五万两银子。 三者加起来,朱由校光白银就要支出近六十万两,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除了封赏与抚恤,还有粮草弹药与军械的消耗,还好此次战事三个月内就顺利结束了,而且有着四轮马车与海船作为交通工具,路上损耗大大降低。 三个月粮食消耗了接近五万旦,草料则有接近三十万旦,枪支更换了两成,弹药消耗更是巨大。 粮草军械开支,看着名单上面写着近四十万两,此外还有每月一百五十多万两的将士俸禄,三个月下来就是四百五十万两。 此次辽东只打了三个月,朱由校就要掏出五百五十万两的军费开支。 养军队还真不是一般的贵,打仗的话就更贵,看来扩军速度要适当放缓,得走精兵路线,另外就是要想办法加大朝廷税收。 曹化淳送名单过来时,还有转告戚家军希望加入禁军的请求,朱由校咬咬牙后,就同意了戚金的请求,但要和其它新整合的军队一样,得等到此次封赏结束后,才能正式进入禁军。 张之极这边,当他到达山海关后,认真地与前总兵完成交接,同时初步整顿了一番山海关的防守与官员调整,之后将山海关的防务之事交给了英国公府的几位家将,他自己则带着一百多护卫赶回京城,准备为即将被送入皇宫的女儿送行。 第一营与秦良玉及冉再香这边虽然速度最慢,而且最后出发,但却早于张之极到达京城。 回到京城的三营,第一营与白杆兵继续驻扎中府草场,酉阳兵则返回了都督府临时办公地天师庵草场,而临时驻扎在中府草场的第七营则转至内城阜成门、西直门、德胜门与安定门的护卫。 孙祖寿、秦良玉与冉再香等将领回京后,朱由校在南台赐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宴席上,朱由校不断请教一些辽东战事的经过,以及建奴行军与作战的特点。 第182章 选妃 对于三支军队未来的安排,朱由校继续让他们驻扎在中府草场与天师庵草场,护卫皇城安全。 此外,为了进一步加强京城守卫,朱由校还从天津调入禁军第十四营以及滦州调入尤世威的第四营。 其中,第四营接防崇文门、正阳门与宣武门,而第十四营驻防朝阳门、东直门与安定门,原驻防安定门的第七营转移德胜门、西直门与阜成门。 内城有两支亲军,皇城根还有刚从战场退下来的第一营与四川援辽军,内城九门有完整的三个禁军营,还有锦衣卫、内卫监与东厂爪牙。 城外中官村有第九营的两个千户所,西山有第九营剩下的三个千户所与贺世贤的三千将士。 此外,昌平还有已经整训完毕的第十营,再远点,宣府有第三营与第十二营,滦州还有第十三营,张家湾还有第六营的两个千户所。 若还是不够,大沽口、宁远、锦州、辽口、盖州的驻军也可随时前来支援京城。 做完这些军事安排后,朱由校的内心才安心了不少,可以安安心心地举行自己的大婚了,之后也可以开始严查军饷案与晋商走私案了。 随着辽东战事的战斗不断进入白热化,从三月底开始进入海选的隆武元年选妃,经过海选、粗选、初选、优选与精选前五轮后,终于在五月中旬时来到了最终的定选。 经过前四轮筛选,人数也由海选时的五千人来到了精选时的一千人。 前四轮都是由宦官负责筛选,进入第五轮之后,则开始由李太妃与荣昌大长公主及女官们负责。 前四轮淘汰的秀女,内廷发放差旅费准其回家自由嫁人,而第五轮时的精选,经过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察其贞洁,一千人只留下了三百人,剩下的七百秀女去留由她们自由决定。 虽然后宫生活深似海,但相比外面却要优渥与安全得多,而且新君朱由校未满十六岁,未来还是有很多机会被皇帝宠幸,所以被淘汰下来的七百秀女大都选择了留在皇宫。 精选过后挑选出来的三百秀女,则正式成为了最终考察对象,考察期为期一个月。 一个月满后,李太妃与荣昌大长公主根据三百人的日常性情与言语,最终选出五十名被认为性格温柔敦厚、聪慧贤德的秀女。 等定选结束后,除了一后二妃,剩下的四十七名秀女自动晋级为嫔,至于挑剩下的两百五十人则为淑女或选侍。 也就是说,朱由校一下子多了三百个媳妇,还有近七百个候选媳妇,怪不得皇帝多短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五月中旬,在李太妃与荣昌大长公主选出了最终的四十九位嫔后,司礼监悄悄地抬了顶软轿,出皇城北安门,来到了英国公府,将张媖秘密抬进宫中参选最终的一后二妃。 自从张世媖的病情好转后,张世媖母亲就盯着自己女儿培养新的特长,当然,这些特长都是投朱由校所好。 作为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大明第一勋贵,打听朱由校的兴趣爱好还是非常容易的。 但这下子可就苦了张世媖了,因为她母亲打听来的朱由校兴趣爱好不是一般的广泛,但还是掌握了大体上的方向。 比如欧罗巴人的奇技淫巧、商贾之道、花草树木与军队之事。 除了兴趣爱好,还有朱由校平时的一些日常生活习惯,比如喜欢哪些甜点、菜品,以及经常饮用哪些茶水与穿着习惯等。 奇技淫巧、商贾之道与军队之事,这个临时突击实在有点难度,只能强化学习,有一些粗浅了解即可。 至于花草树木,这个作为大家闺秀的张世媖,自然不难,而且与朱由校同样喜欢兰花。 而甜点菜品与茶水及穿着打扮,自然也难不倒张世媖,虽然不会做饭与制作茶点,但她母亲还是让她尝试各做了两道朱由校平时最喜欢的东西。 为了培养张世媖的涵养,还专门请了茶艺师傅来教张世媖学习茶艺。 至于穿着打扮,这些张世媖本就有一定基础,只用强化一下朱由校的搭配即可。 还好没听说过朱由校有什么音乐与戏曲爱好,不然这可就难为张世媖了。 三月底选秀正式开始后,张世媖母亲不再只让她学习兴趣爱好,还专门从宫内安乐堂请了两个老嬷嬷,来教张世媖一些宫内的礼仪与规矩。 此外,张世媖母亲还悄悄地塞给了她一些春宫图,并且言传身教了一些春闱之事。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女儿今后能在宫里得宠,张世媖母亲真是煞费了苦心。 而张世媖自己,为了以后能与朱公子朝夕相处,也颇为上心。 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的特训,张世媖的性子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不再是以前那个好动且有点任性的千金小姐了。 随着日子的不断前行,张世媖的内心除了紧张,还逐渐多了几分不舍与担忧。 训练的闲暇之余,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孝敬之心。 五月初十日,司礼监派人来英国公府通知十五日晚上七点来府上抬张媖入宫,让英国公府提前做好准备。 司礼监传信的公公走后,看着亭亭玉立即将离家的姑娘,张世媖母亲突然心里一阵发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着泪流不止的母亲,张世媖也跟着流下了不舍的泪水,最终两人抱在一起一边互相宽慰一边继续流泪。 送完司礼监传信的小太监后,管家马上派人去请英国公回来。 回家后的英国公,听完管家的诉说后,马上派人去山海关请张之极回来,同时也派人去昌平禁军第十营通知已经当上百户的张世泽,让他十五当天回家一趟。 去山海关给张之极传信的家将,紧赶慢赶两天内终于到达了山海关,见到了新任山海关总兵张之极。 简单说明来由后,张之极立马将山海关防卫之事交给几位已经担任参将与游击将军的家将,之后带着一百多护卫快马向京城赶去。 至于来传信的家将,自然是让他在后面慢慢赶回去。 第183章 张世媖入宫 两天后的十五日中午,张之极终于赶回了位于铁狮子胡同的英国公府,经过一番梳洗与简单吃点东西后,就来到了张维贤的书房。 书房内,除了张维贤,还有早就等候在此的张之极嫡长子张世泽。 三人见完礼后,张维贤朝张之极淡淡地开口道:“还好你及时赶回来了,晚上一起吃个晚饭,算是送送媖儿......” 说到这,张维贤的声音突然停住,情绪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张之极与张世泽见此,赶忙回道:“是,父亲(祖父)!” 经过短暂情绪调整后,张维贤再次开口道:“媖儿能入宫伺候陛下,乃是我们张家之福,晚上吃饭的时候要开心一点。另外,为了媖儿以后不至于在宫内过得拮据,除了以后的日常支应,这次入宫,为父打算让媖儿随身带十万两银子入宫,平时照顾她的两个大丫鬟也一同入宫伺候,至于其它的一些随嫁物品,等大婚之后再送不迟!” 张之极起身回道:“是,父亲,孩儿谢父亲对媖儿的疼爱!” 张维贤叹了口气道:“疼爱媖儿是真的,但就怕因为父的疼爱,让她养成刁蛮任性的性格,会对她在宫内生活不利,天家姻亲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另外,以后家里有事也不要轻易去找媖儿,让她不要背负太多的家族责任。陛下明断是非,不需要媖儿过多的传信!” “是,父亲,孩儿谨记,陛下是否要开始动手了?” 张之极严肃地回道,张世泽也跟着在后面躬身行礼。 张维贤一脸严肃地说道:“嗯,记住我刚说的话就好,只要我们对陛下忠心耿耿,雷霆自然不会落到我们家头上,你在山海关那边要用心守护好边关,其它的事情都不要管,有人去找你办事更不要管。不久后,为父应该也会出京外任!” “是,父亲,孩儿牢记!”张之极肃然地回道。 后面的张世泽虽然一脸困惑,但从祖父与父亲的严肃谈话中,不难知道京城将有大事发生。 交代完这些,张维贤情绪放松地说道:“都坐下吧,此次辽东战事顺利,陛下与为父十分高兴,其中禁军表现十分突出,跟为父说说辽东战事与禁军的一些情况吧!” 张之极父子坐下后,张之极缓缓说道:“父亲,此次孩儿真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军,其中勇士营与第一营尤为突出。勇士营除了军纪严谨、士兵敢战之外,武器配备更是夸张到无以言表,不说一人双马,每人除了常见的长矛、弓箭与砍刀外,还有骑枪、三把手枪与十颗手雷,总旗及以上还有一只望远镜。 此次建奴阵亡的近两万士兵中,几乎有一半是勇士营与孩儿的京营造成的,但孩儿明白,主要功劳还是勇士营的,京营只是跟在他们后面捡漏。 勇士营几场硬仗打下来,消耗了建奴大量士兵,他们自己损伤却非常少,据孩儿猜测,应该不足百人! 而第一营,仅靠他们自己的一营兵力,就在沈阳东门外较为轻松地抵挡住了努尔哈赤亲自指挥的多次冲阵,造成建奴八旗兵的阵亡人数虽然比不上勇士营,但也少不了太多。 此外,第一营的火器也是让孩儿大开眼界,他们除了火枪与手枪以及手雷外,还有一种埋在地下,当建奴路过时发生爆炸的地雷。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可用两匹马拉着到处跑的野战炮,射速不输于弗朗机炮,但射距与威力却不是弗朗机炮能够相比的。 进攻抚顺所与抚顺关的时候,还有一种从海军运过来的二十门舰炮,抚顺所的城墙两个多小时就被这些舰炮给轰塌了......” 随着张之极的不断深入介绍,张维贤的认知也跟着不断被刷新,真有一种这个时代怎么会突然发生如此多改变的感叹。 等张之极介绍完,张维贤缓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时代变了,天也要跟着变了,谨记我刚说的那些话!” “是,父亲(祖父),孩儿(孙儿)牢记!”张之极与张世泽站起来躬身回道。 “嗯,下去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休息一下!”张维贤挥了挥手道。 等两人走后,张维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内,慢慢回想着自己儿子刚说的那些话,真不知道未来的大明会是什么样,只是可惜自己已经步入风烛残年,不知还能看多久。 张之极从张维贤书房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见完前来拜见自己的妾室与儿女后,张之极将父亲的安排告诉了自己夫人,并让她去给女儿送银票。 张之极夫人带着银票来到张世媖闺房,再次交代一番后,悄悄地将银票塞入了女儿的手中。 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与手中的银票,张世媖突然有种不想进宫的冲动,但想着反悔已无退路,只能怅然地望着远处皇城,期盼着未来的生活能一帆风顺。 傍晚,全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晚宴,毫无一丝离别时的伤感。 看着言笑晏晏的家人,张世媖只得强装笑脸相迎,心里却是万分的不舍,心里暗忖着为何女儿都得嫁出去,男儿却可以留在家里。 离晚上七点还有一刻钟,司礼监派来接人的软轿就已经到了英国公府正门口,因事先有交代,软轿直接从中门进入英国公府,之后一路来到了张世媖的闺房外。 在祖母与母亲的牵扶下,抽噎的张世媖被扶出闺房,坐上了司礼监派来的软轿,后面跟着一直伺候她的大丫鬟鸳鸯与喜鹊。 坐上软轿的张世媖,才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前来接人的褚宪章与李凤祥,向两位夫人连连作揖后,才咬牙高声喊道:“起轿!” 张世媖揭开轿帘,与自己的祖母及母亲依依不舍地挥泪告别,而她的祖母与母亲一直跟在软轿后面来到了正门,直到软轿彻底消失在黑夜中,才依依不舍地哽咽着回了府里。 第184章 定选 坐在软轿里的张世媖,被司礼监派来的太监一路抬着来到了北安门,之后穿过玄武门进了紫禁城,最终在永寿宫偏殿前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褚宪章的声音:“娘娘,到了,咱们该下轿了!” “好!” 轿子里的张世媖轻声回道,然后轿旁的喜鹊与鸳鸯立马上前掀开轿门,牵扶着张世媖走出软轿。 在褚宪章的引导下,张世媖深吸一口,迈开腿朝眼前陌生的偏殿走了进去。 “皇爷,张娘娘已经接进了永寿宫偏殿!”褚宪章在朱由校身边小声说道。 朱由校收起被选为最终五十人的名录后,道:“知道了,可还顺利?” “回皇爷,一切顺利!”褚宪章躬身回道。 “好,下去吧,用心准备明天的定选之事!”朱由校随口说道。 “是,皇爷,奴婢告退!”说完,褚宪章小心地退出了书房。 “此次选妃,可有再次发生被人操弄之事?”朱由校问道。 静候在一旁的李凤祥小声回道:“回皇爷,没有!” “嗯,没有就好,以后继续盯紧点!”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李凤祥躬身回道。 “退下吧!” 说完,朱由校继续拿起名录开始看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是隆武元年选妃定选的日子,朱由校快到时间后,乘坐御辇从南台来到了乾清宫。 按照祖制,选妃本该是在建极殿召开的,奈何建极殿被焚毁后一直没有重建,很多大事只能在皇极门或者乾清宫召开。 而选妃定选,朱由校就将其放在了乾清宫。 待朱由校刚走进乾清宫大门,李太妃与荣昌大长公主带着众人纷纷行礼道:“拜见陛下!” 朱由校笑着虚扶道:“李太妃与荣昌长公主快快请起,此次选妃辛苦两位了!” “回陛下,为陛下选妃,乃是哀家的荣幸,当不得陛下的赞誉!”李太妃欠身回道。 “好,那咱们开始定选吧!”朱由校笑着回道。 “是,陛下里面请!” 李太妃说完,侧身让出道路,待朱由校向里面走去后,紧紧地跟随在一旁。 朱由校走到宝座下面停了下来,朝一旁的李太妃问道:“太妃可有推荐人选?” “回陛下,哀家与荣昌大长公主商议后,确定了最终的三位人选,请陛下定夺!” 说完,李太妃从女官手中接过三份人员名录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名录,认真看了起来,其中一份自然是大兴县的张世媖,只不过名字已经改成了张媖。 而张媖自从进了乾清宫,看到如此多不输于她的女子,内心的担忧与压力不断地在往上直涨,但当看到朱公子进来后,内心一下子忘记了担忧与紧张,只是一直望着她思念着的情郎。 朱由校看完三人的名录,没有忙着下决定,而是微笑着朝眼前的五十人说道:“都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紧张与小心谨慎的五十位秀女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了娇美的头颅,却眼睛仍然看向地面,不敢直视眼前的皇帝,虽然在朱由校刚进宫门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偷偷瞄了一眼她们未来的皇帝夫君。 看着眼前五十位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都十分标致的美人,让本就有点选择困难症的朱由校自犯迷糊。 朱由校迈出双脚,开始朝花丛中走去,当走到张媖面前时,朱由校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道:“不用紧张!” 张媖连忙欠身回道:“是,陛下!” 其她人开始默默记住朱由校第一个主动打招呼的张媖,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地对待。 走完一圈后,朱由校心里默默记住几个眼缘较好的秀女,待再次回到宝座下面后,朱由校拿起李太妃给的名录念到:“山东青州府益都县范思蕊、直隶顺天府大兴县张媖、直隶保定府安州李若曦,三位到朕面前来!” 除了已经知道答案的张媖,其她两人当听到自己名字后,无不心跳快速地暴涨,在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后,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看着眼前除张媖外的两人,姿色与身材只能在五十人中算上乘,但气质方面却较其她人胜出不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娶妻当娶贤,娶妾当娶色的固有观念吧。 朱由校轻咳一声问道:“对于你们三人,朕只能从名录中看到一些粗浅的信息,这样吧,朕出三个问题,朕根据你们的回答来决定最终的封号!” 说完,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时敏,给三位秀女准备纸笔与桌椅!” “是,皇爷!”回复完,刘时敏立马安排人去准备纸笔与桌椅。 “等会你们各自根据自己的理解作答,时间为两刻钟!” 停顿片刻,朱由校接着说道:“朕这三个问题分别是:若你为皇后,将如何管好后宫?如何看待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己平时有什么喜好?” 三人默默记下问题后,一齐朝朱由校欠身行礼道:“是,陛下!” 无法进行一对一面试,那就采取比试吧,至于三个问题,也是朱由校昨晚思考一番后想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问题,但分别对应着考验管理思路、对女性教育的看法、性格取向。 待三人坐下开始答题后,朱由校则朝着剩下的四十七个秀女走去,每当走到眼缘较好的秀女面前,便会问下她们的名字,而一旁的刘时敏则会马上记下她们的名字。 待走完一圈后,朱由校一共问了六位秀女的名字,加上前面三人,一共就有了九人了,虽然东西六宫一共有十二座独立院落,但朱由校可不急着一下子就封满十二妃子。 总要留几个空缺,给剩下的秀女一点希望,压抑的后宫,没有希望可是活不长的。 只有让她们互相竞争起来,最终得利的才会是朱由校这个皇宫内唯一的成年男人。 半个小时后,三位终选秀女的答卷就都到了朱由校的手上。 仔细看完三人试卷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时敏,李太妃与荣昌大长公主本次选妃皆有大功,这样吧,李太妃赏银五千两、锦缎百匹、羊毛布五十匹,荣昌大长公主赏银三千两、锦缎八十匹、羊毛布三十匹!” 第185章 大婚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而李太妃与荣昌长公主也跟着连忙谢恩。 待三人谢完,朱由校接着说道:“青州范思蕊封为皇后,入住坤宁宫,大兴张媖与保定李若曦为贵妃,分别入住永寿宫与景仁宫。 至于刚才朕问过名的六人分别封为荣妃、宜妃、裕妃、良妃、纯妃与成妃吧,宫殿嘛,则依次入住启祥宫、永宁宫、长春宫、钟粹宫、咸福宫与延祺宫,而剩下的四十七人,按祖制都封为嫔吧!”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 “大婚的日子定好了吗?”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因皇后未定,所以日子也就没有确定,此外,正副使人选还需要陛下您来定!”刘时敏回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现在皇后与诸位妃嫔人选已定,让内阁与钦天监尽快将日子定下来。至于正副使人选,正使由惠王担任,副使则由新城伯担任! 另外,在京城给皇后娘家人挑一座好一点的园林,大婚前接他们来京城居住,至于其她妃嫔,也从空余的园林或宅子中各选一座出来给她们娘家人居住!”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回道。 “好,定选之事就先到这吧!” 说完,朱由校径直离开乾清宫,后面众人纷纷行礼拜别。 朱由校离开后,众人纷纷向范思蕊、张媖与李若曦等新封皇后、贵妃贺喜问安。 在众人的贺喜问安中,范思蕊才终于清醒了过来,没想到她这个千户之女就这么成了大明的皇后。 朱由校之所以选择范思蕊而不是李若曦当皇后,一个最重要原因便是范思蕊她父亲是武将出身,而李若曦则是士绅文人之女。 相比文官集团的士人,朱由校自然会选择武将集团的千户之女作为她未来的皇后。 自从大明皇帝选文人士绅之女作为皇后开始,国运也在开始快速衰退。 老朱同志的马皇后、朱棣的徐皇后、朱高炽的张皇后以及朱瞻基的第一任皇后都不是士绅文官出身,但从朱瞻基的第二任孙皇后开始,大明的皇后多出自文官集团,而国运也就开始快速崩塌。 朱由校虽然不信命,但历史却如此巧合地发生了,自朱瞻基驾崩后,文官逐步开始压制武将,而大明又回到了两宋时期的重文轻武。 这些儒家理学文人,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正人君子,而是说着最漂亮的话,却干着最下流的勾当。 对于这些不干人事、只知道剥削压迫的理学士绅,朱由校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两天后,钦天监给了三个备选吉日,朱由校选了六月初一这天,原因是容易记。 此外,还安排惠王分别前往天坛地坛与太庙进行了祭祀,以告慰天地与祖宗。 至于纳吉、纳徵与告期则自然有礼部与惠王他们去操持,而诏书、册宝与卤簿这些则有礼部与翰林院去准备。 至于婚礼大典,则是由礼部与司礼监共同牵头准备。 皇帝大婚,可是礼部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所以这里面最忙的部门自然是礼部,而其中最忙之人自然是礼部尚书魏广微,他可不敢将如此重要之事随便交给某位侍郎负责,而且为皇帝举办大婚乃是进一步拉近皇帝与皇后距离的机会,他也不会将这个泼天富贵让给两位侍郎。 六月初一天还未亮,司礼监与内官监内侍们就开始忙碌着御座、制案、节案、卤簿与彩舆等事。 与他们一起准备的还有礼部官员,但他们却是将各地官员与使节送来的礼物摆放在将要举行婚礼的皇极门台阶上。 而天刚亮不久,朱由校在王承恩的伺候下开始沐浴更衣,穿上婚服前往皇极门,命正副使前往皇后娘家迎娶皇后。 当朱由校到达皇极门的时候,文武百官早已穿好朝服等候。 待文武百官行完礼后,正副使拿上制案与节案,走出皇极门大殿后,将两者放入迎娶皇后的彩舆,带上彩礼与钟鼓乐队,出大明门,一路奔赴皇后家而去。 正副使将皇后从大明门迎入皇极门后,开始宣读制御,举行奉迎大礼,册封皇后,女官给皇后佩戴九龙四凤冠。 之后,皇后在香案前拜四次,宣册官宣读加封封号。 宣读完封号,皇后在宣册官的引导下,一一册赏婚礼女官与主婚者。 办完这些,朱由校还要与皇后一起前往奉先殿拜谒皇家家庙,之后才将皇后送入坤宁宫。 当然,大婚肯定少不了喜宴,这次朱由校难得大方了一回,不再只设有中宴,还难得加了次晚宴。 同时,还给在京文武百官又赏了一个月俸禄的银币。 用完晚宴,朱由校回到坤宁宫与皇后举行洞房之礼。 举行洞房之礼前,朱由校与皇后终于能换回比较轻便的常服,并与皇后东西而坐。 在女官的引领下,先各自喝完四金爵的酒水,接着吃馔案上的菜,然后与皇后再喝一金爵酒。 喝完酒,开始上主食,吃罢主食,再喝一金爵酒,然后吃几口馔案上的菜。 如此几轮下来,礼仪才终于结束,内侍与女官们也纷纷退出坤宁宫。 之后改由坤宁宫的宫女们开始伺候朱由校与范皇后沐浴更衣,因京城已进入夏天,加上一天的忙碌,身上汗水不少,不得不泡个澡。 泡完澡回到寝宫后,就是属于朱由校与范皇后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了,奈何寝宫里面与外面还有一堆的宫女候在一旁。 朱由校实在受不了与皇后睡觉时,旁边有不少人盯着看,所以将寝宫内的宫女全都赶了出去。 将宫女们赶出去后,朱由校心里才好受了一点,看着眼前肤白若雪、媚眼如丝、满面含春娇羞地低着头的范思蕊,轻声微笑着说道:“皇后,我们歇息吧!” “嗯,臣妾伺候陛下更衣!”范思蕊害羞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说完,起身准备给朱由校脱衣服。 在被范思蕊脱得只剩下里衣后,朱由校便先躺在了床上,为了不使范思蕊尴尬,朱由校还特意转过了头。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后,范思蕊小心地躺到了朱由校的身侧。 第186章 蜻蜓点水般的后宫生活(一) 朱由校转过头看着范思蕊说道:“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朕是大明皇帝,你是大明皇后,后宫就交给你了!” 范思蕊小声地回道:“陛下,臣妾担心会做不好!” 朱由校笑着说道:“别怕,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我年纪相仿,朕去年九月刚御极时,也是满头雾水,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熬了过来!” “陛下真了不起!”范思蕊小声回道。 朱由校抬起左胳膊,朝范思蕊说道:“来,你将头躺在我胳膊上,我们说会儿话!” “嗯!”应答完,范思蕊小心地将头枕在朱由校的胳膊上。 朱由校调整好两人的睡姿后,缓缓说道:“以后管理后宫啊,少说多听,不要轻易答应别人的请求,答应了就意味着你得想办法去做到,想后悔都来不及了。以后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私下里先来问问朕。 对了,以后私下里,我叫你夫人,你喊我夫君即可,陛下皇后地喊着,显得生分!” 范思蕊见朱由校如此好说话,心里的害怕少了几分,也第一次敢于抬头看朱由校:“嗯,夫君,妾身以后都听夫君的!” 朱由校抚了抚范思蕊的后背说道:“嗯,你是为夫亲自挑选的皇后,以后肯定会好好待你的。为夫想着过段日子,就让内阁与礼部将你父亲永定伯的封赏给定下来!” 朱由校抱住想起来的范思蕊继续说道:“好了,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早点把事办了早点安心!” “妾身代父亲谢夫君厚爱!”范思蕊不自觉地抓住朱由校的手道。 朱由校捏了捏范思蕊的小手道:“嗯,以后后宫的事情会很多,为夫会让李太妃先协助你管一段时间的后宫,你自己也要尽快挑一些得力的女官协助你。 此外,内廷在外面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产业,有些是九大衙门自己经营的,有些是与他人合伙的,为夫希望你以后在熟练管理后宫后,也能帮朕盯一下这些产业。” “是,夫君,妾身记住了!”范思蕊用头蹭了蹭朱由校的左胸道。 朱由校怀抱着绝世美人,心跳不自觉地快速跳动了起来,强压住内心的躁动后,朱由校小声说道:“夫人,我们睡吧!” 范思蕊还以为朱由校想马上跟自己行房,立马起身准备帮朱由校继续脱掉最后的里衣,朱由校看着她的举动,将她再次拉回怀里道:“你我年龄尚小,行房之事先不急!” 范思蕊立马着急着抬头看向朱由校问道:“夫君,是不是妾身不好看?” 朱由校苦笑着轻拍了他的后背道:“哪的话,夫人可是人间盛世美颜,只是你我现在都年少,让你过早怀上龙胎,对你和对皇儿都不利!” 范思蕊小声地辩驳道:“但民间有不少十三四岁结婚,并马上就行房了的夫妻的!” 朱由校耐心地说道:“这个啊,也是你将来要想办法转变民间过早结婚与行房观念的责任,你有没有听说过早结婚与行房的夫妻,虽然能生育,但不少却是难产与早夭。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身体尚未完全长成!” “好吧,妾身听夫君的,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行房?”范思蕊撇撇嘴问道。 “为夫是万历三十三年十一月十四日生的,夫人比为夫早了两个多月,等为夫过了十六周岁,我们再行房!”朱由校安慰着说道。 范思蕊见不是因自己原因,而且离朱由校十六岁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心里也放心了下来。 于是,抱紧朱由校的胳膊道:“好,妾身听夫君的!” 可能是实在太累,又或者两人尚处在发育期,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中就睡了下去。 接下来五天,朱由校与皇后范思蕊先到仁智殿给自己的父皇与生母行跪拜大礼,之后是给李太妃行礼,再之后则是接受亲王与负责大婚官员的跪拜。 亲王与负责大婚官员跪拜完,再次来到皇极门接受文武百官跪拜与庆贺。第五天,朱由校与范思蕊行“盥馈礼”,自此,大婚才算是彻底结束。 抱着皇后范思蕊睡了五晚后,“盥馈礼”结束的当晚,朱由校便来到了永寿宫,前去探望一直在等着他到来的张媖。 张媖在得知朱由校要来永寿宫的消息时,便让两丫鬟赶忙帮她沐浴更衣,并认真梳洗打扮一番。 当朱由校即将到来时,立马带着众人等候在了院门前。 “臣妾拜见陛下!”见到朱由校走近院门,张媖连忙带着众人欠身行礼道。 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张媖,朱由校立马向前伸手拉住她道:“爱妃快快平身!” “谢陛下,陛下可曾用膳?”张媖柔声问道。 “未曾,朕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凉菜,特意拿过来陪爱妃一起用膳!”朱由校拉着她柔软的小手说道。 张媖开心地看着朱由校说道:“谢陛下垂爱!” “不说这些了,我们赶快进去用膳吧!”朱由校拉着张媖径直朝正殿走去,后面则跟着御膳房端菜的众人。 当朱由校与张媖坐下后,晚膳一个个地被摆在了眼前的餐桌上,菜色不多,荤素加起来没超过十六个,而且每个菜的分量也不是很多。 要不是考虑到张媖出身英国公府,朱由校也不会上这么多菜,他自己平时用膳,数量从没超过八个。 等试吃结束后,看着精制的晚膳,朱由校笑着朝张媖说道:“爱妃,我们用膳吧!” 说完,朱由校端起饭碗,开始用起了晚膳,而张媖看着朱由校开吃后,才端起自己眼前的饭碗也跟着用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偷偷看向朱由校。 吃相嘛,自然是随时保持着优雅,生怕被眼前的朱由校嫌弃。 两人安静地用着晚膳,当朱由校放下碗筷后,张媖也立刻放下了碗筷,而一旁伺候的宫女立马递上温热的湿巾与茶水。 朱由校接过湿巾擦了擦嘴角,放回湿巾后,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用力地漱洗一番后,吐在了另一个宫女端着的痰盂上。 而张媖那边,也是如朱由校这般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第187章 蜻蜓点水般的后宫生活(二) 用完晚膳,朱由校突然发现气氛有点尴尬,只得尝试着朝张媖问道:“爱妃可会下棋?” 张媖笑着回道:“回陛下,臣妾会!” “嗯,那我们下会棋!”朱由校话音刚落,自有伺候的人去准备棋盘与棋子。 两人下了一个多小时的棋后,王承恩便上前询问朱由校是否要在永寿宫沐浴更衣。 朱由校看着面前满眼期盼的眼神,朝王承恩说道:“去准备吧!” 驱赶寝宫内的所有人后,朱由校躺在床上搂着张媖轻声安慰道:“张公子,委屈你了!” “能一直待在朱公子身边,妾身一点都不委屈!” 张媖紧紧地抱着朱由校的左手,嘴上虽然说着不在乎,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直流。 朱由校抬起右手擦拭着泪眼横流的张媖双眼,一边安慰道:“我不会让张公子一直委屈的,你对我的情意我都一直深深记着呢!” “嗯,只要朱公子以后心里一直有妾身,妾身就很知足了!”张媖哽咽着说道,手却不自觉地将朱由校的左手搂得更紧了。 自从从熟悉的英国公府来到陌生的永寿宫,身边除了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能说说话,就再也没有熟悉的人了,而朱公子自从定选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张媖,心里自然是既害怕又孤独。 朱由校看着双眼略微红肿楚楚可怜的张媖,忍不住抬头靠近张媖,双唇亲向她的右眼。 被亲了的张媖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心跳快速翻腾,脑袋一片晕乎乎地不自觉闭住了双眼。 看着两颊微红,任君采摘的张媖,朱由校不自觉地将嘴唇往下移到了张媖那樱桃般的小口。 朱由校虽然是老司机,但考虑到张媖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初妹,所以亲吻的动作十分温柔,同时也能细细品味少女的清香。 亲吻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兽性,将放在张媖左臀的右手收了回来,同时双唇也离开了张媖温热的双唇,静静地看着眼前春意萌动的美人。 等了好一会儿却仍不见朱由校下一步动作的张媖,微微睁开双眼看到朱由校正盯着自己看,张媖害羞地红唇轻启道:“朱公子,妾身美吗?” 朱由校展颜一笑道:“美,张公子当然美了!” 说完,朱由校抬起右手理了理张媖脸上略显凌乱的散发。 张媖十分听话地配合着朱由校理发的动作,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甜腻腻的,整个身子也紧紧地向朱由校靠拢,还大胆地伸出左手放在了朱由校的胸膛上。 看着张媖亲昵的动作,朱由校再次探过头亲向张媖的双唇,而张媖见朱由校再次亲向自己,双眼立马再次快速闭上,对朱由校的回应也不再是笨拙地应付,而是开始配合起来。 待两人亲着亲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时,朱由校强制自己松开张媖的双唇,回过身仰躺在床上,尽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再次感受到朱由校突然离开自己的双唇,而且身体也重重地躺在了床上,张媖愣然加害怕地睁开双眼,紧紧抱住朱由校道:“朱公子,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后,转过头微笑着说道:“没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不好,我们都还年少,不宜过早行房!” 张媖脸颊蹭在朱由校左胸上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 “等你我年满十六周岁即可!”朱由校捋着张媖的乱发说道。 张媖紧紧地搂着朱由校回道:“哦,妾身知道了!” 随着张媖撩拨的动作,朱由校刚压下去的邪火莫名地再次腾腾往上直冒,朱由校只得松开双手,平躺在床上,开始不断深呼吸并想着一些难过的事情。 张媖看着朱由校的动作,不解地抬头问道“朱公子,你这是在干嘛?” 朱由校转头苦笑着回道:“张公子实在是太诱人了,我快忍不住了!” 张媖噗嗤一声笑道:“那该怎么办?” “你别动就好!”朱由校略显尴尬地回道。 “哦!”张媖俏皮地回道,然后果真一动不动地依偎在朱由校的怀里。 朱由校调整了好一会儿后,心跳才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看着一动不动的张媖,转过头微笑着问道:“媖儿,以后我私下里也这么叫你可好?” 张媖不断地点头道:“好,好,好,那妾身以后怎么称呼朱公子?” “你我既已成亲,叫夫君吧!”朱由校轻抚着张媖的后背道。 “好,妾身听夫君的!”说完,张媖再次抱紧了有点松开的朱由校。 朱由校转过,亲了下张媖额头道:“媖儿,咱们睡吧!” “嗯,夫君!”张媖说完,将身体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拱了拱头,侧身躺在朱由校的胳膊上睡了过去。 看着慢慢进入沉睡的张媖,朱由校将张媖的身体侧翻过去,然后从后面抱着张媖,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张媖醒来时,看着眼前轻握自己双手的朱由校右手,张媖嘴角不知不觉中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微闭着双眼开始回想昨晚两人的点点滴滴。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了朱由校的翻动声,张媖立马转过身子朝睡颜朦胧的朱由校说道:“夫君,你醒了,妾身伺候你更衣!” 朱由校看着天色尚早,下意识地双手抱紧张媖道:“媖儿,不急,昨晚你可让我忍得好苦,很晚才睡着,让我再睡一会儿!” “那好吧,夫君快睡!”说完,张媖也眯起双眼陪着朱由校再次睡了过去。 早上八点多,朱由校再次醒了过来,这次没有再赖床,也没有让宫女进来伺候他起床,而是让张媖略显笨拙地伺候着他更衣起床。 待张媖给他穿好衣物后,朱由校淡淡地朝外面开口说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外面的宫女们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有的拿着手帕,有的端着热水,有的拿着梳子,有的拿着牙刷青盐,有的端着茶水,有的拿着衣帽,还有的拿着靴子。 零零总总,进来的之人不下二十个,清一色都是靓丽的宫女,没有一个宦官。 第188章 后宫俸禄变革 待洗漱完毕后,朱由校朝进来的王承恩说道:“早膳就不回去吃了,朕陪着张贵妃一起用膳!”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说完,准备转身去床上检查白娟。 朱由校看着他的动作,哪还不知道他想干嘛,连忙阻止道:“朕昨晚没有与张贵妃行房,不用看了,行房之事,等朕满了十六周岁后再说!” 王承恩只好停住刚迈出的脚步,转身笑着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明白了!” “嗯,去准备早膳吧!”朱由校轻轻挥了挥手道。 待王承恩走后,朱由校走近正在梳妆的张媖道:“爱妃,朕先去正堂等你,晚点我们一起用早膳!” “是,陛下!”张媖赶忙起身回道。 看着朱由校走出房门后,张媖再次坐回梳妆台的凳子上,让她带过来的两丫鬟继续伺候自己梳妆打扮。 两丫鬟虽然对于朱由校昨晚能留宿很高兴,但却没有与自己小姐行房,心里却略显失落。 看着两丫鬟怏怏不乐的样子,张媖好奇地问道:“看你俩恹恹的样子,怎么了?” 心直口快的喜鹊率先答道:“小姐,陛下怎么没有与小姐行房?” 张媖立马羞怒道:“呸,你这死丫头,这种话怎能乱说!” 鸳鸯连忙打了下喜鹊道:“就是,快掌嘴,这里可不是府里!” 喜鹊连忙跪下,连连掌嘴道:“是,小姐,奴婢知错了!” “哼,起来吧,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张媖冷哼一声道。 朱由校继续在张媖这留宿两晚后,便去了李若曦所在的景仁宫也住了两晚,剩下六位有封号的妃子也分别去留宿了一晚,但都没有与她们行房。 一圈睡下来,朱由校算是初步了解了他的九个大老婆,至于剩下的嫔与一堆才人淑女,朱由校连去都没有去,一堆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朱由校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性趣。 蜻蜓点水般地与自己的九位大老婆同完房后,为了不继续让自己憋着难受,朱由校干脆住回了南台。 一个人住着清静,再也不用再天天抱着天香国色只能摸不能享用,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 住回南台的朱由校,虽然不回紫禁城留宿诸位后妃寝宫,但还是会让九位大老婆轮流来南台陪他用晚膳,用完晚膳再一起围着南台湖边步道散步消食。 因选妃之时,朱由校强调了不选裹过脚的女子,所以被选上的妃子都是天足。 朱由校让她们陪着自己散步消食,一个是从前世就养成的饭后散步习惯,另一个则是为了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健康着想。 人是社会性动物,长期圉于一地,肯定对健康十分不利,朱由校借此机会提升一点她们的身体活力。 只有身体健康,将来孕育的皇子才不会早夭,朱由校可深深记得历史上天启帝的子女是一个都没有保住的。 除了人为因素外,与天启帝及诸位后妃长期缺乏运动也不无关系。 为了加深与诸位后妃之间的关系,朱由校事情较少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拉她们一起打麻将或者斗地主,通过这种互动性活动,很好地加深了互相之间的感情。 至于朱由校让御用监做出来的羽毛球,他让人在南台北边的空地上按照后世标准专门建了两个羽毛球场,处于活泼好动年龄阶段的几位弟弟妹妹,成了第一批爱好者,有事没事就会来南台的羽毛球场打几场。 至于朱由校的几位后妃,在他的带动下,也慢慢喜欢上了打羽毛球,相比枯燥无味的女红与书籍,羽毛球自然要有趣得多。 为了照应其它妃嫔,朱由校让人给东西六宫每一处宫殿都送了两副羽毛球拍与一些羽毛球,算是排解她们的一点无聊与孤寂吧。 随着朱由校与后妃们的引导,后宫不知不觉中兴起了一场羽毛球热,顺便带动了整个京城上层的羽毛球爱好。 朱由校趁热打铁,让球技最好的张媖在皇城内组织起了一场羽毛球比赛,分成后妃组、宫女组与宦官组,除了单打还有双打。 不过,没有混合双打。 比赛时间定在九月中旬,比赛场地则是在内校场,对于前三名分别设置了不同的奖励。 很快,宫里要举办羽毛球比赛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其实是朱由校刻意让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推动羽毛球的快速推广。 果然,很快就有武勋子弟开始组织勋贵子弟间的羽毛球比赛,而一直看勋贵不顺眼的士绅子弟自然不会让这些蠹虫们出尽风头,也纷纷开始组织羽毛球比赛。 一时间,羽毛球场在各家宅院内纷纷被建了起来,无形中推动了一波水泥厂的业绩,至于场地对外承包之事那就算了,基本都是各家家奴给承包了。 既然给张媖安排了组织宫内羽毛球比赛,身为皇后的范思蕊自然不能冷落了她,这不刚让张媖组织羽毛球的第二天,朱由校便让人将范思蕊给请到了南台的书房。 待范思蕊行完礼,朱由校笑着说道:“皇后快坐!” 待其坐下后,朱由校接着问道:“接手后宫之事后,可还顺利?” 范思蕊略显勉强地笑着回道:“还好,虽然事情有点繁杂,但有李太妃的协助,尚能应付!”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记得及时告诉朕,不要一直藏在心里!” “是,陛下,臣妾记住了!”范思蕊回道。 “此次朕找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相商!”朱由校 说完,将之前拟好的后宫妃嫔俸禄新标准让人递给了范思蕊。 待范思蕊接过新标准,朱由校继续说道:“去年朕刚登基时,给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宦官们都涨了俸禄,但妃嫔及宫女的俸禄却没有跟着涨,朕一直留着等你来再给她们涨薪,好让你施恩来快速树立起威信,方便你接下来对后宫的管理!” “臣妾谢陛下怜爱!”范思蕊略显激动地站起行礼道,这些天接手后宫后,感觉一下子海量的事情从天而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189章 军饷案 自从朱由校御极后,郑贵妃自觉地让出后宫管理大权,安安分分地在慈宁宫里面吃斋念佛。 西李在先帝去世后,就被朱由校当场给拿下,至于刘昭妃,因勾结外廷操弄选妃,被废为庶人。 而新任的李太妃,朱由校只是让她负责选妃之事,并没有让她掌太后印,所以基本没有管理过后宫的事情。 而拿下西李,郑贵妃退居慈宁宫,后宫管理基本交由九大衙门暂时代管,至于宫女与嬷嬷们,都分属先帝们的不同妃嫔,自然有妃嫔们约束管理。 而朱由校的日常生活,基本都是内官监的宦官在负责,用不上宫女,自然也就不会有宫女管理问题。 所以,虽然自从朱由校御极后,一直没有太后或太妃暂代中宫,但却没有多少的纷乱。 而且,内廷不仅宦官有二十四衙门,女官也有六局一司,六局下面还有二十四司,短期内中宫之位空缺,并不会影响后宫的整体运转。 待范思蕊看完新俸禄标准后,朱由校说道:“自从去年宦官俸禄调整后,很多人的俸禄已经高过妃嫔了,而宫女们的俸禄也与宦官们的差距拉得太大! 现在后宫的俸禄还在一直沿用太祖制定的标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已经不适应现在的需求了。以后俸禄就不再发禄米或其它东西,直接改发银子,不久后会改为发银币!” “是,陛下,臣妾遵旨!这俸禄标准里面没有宫女的标准,该如何发放?”范思蕊问道。 朱由校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参照宦官标准的八成执行即可,以后各宫的宫女的人数标准适当减少一些,菜的种类也适当削减,菜谱朕之前让人做了一些调整,不再一味追求奢华,而是追求营养与健康。” “是,陛下,臣妾记住了,但未出宫的皇子皇女参照什么标准?”范思蕊接着问道。 “未出宫的皇子参照嫔,皇女参照婕妤!”朱由校想了一下道。 “是,陛下,臣妾记住了!”范思蕊回道。 “对了,今后对命妇、宗亲、下人的赏赐尽量多用实物,比如粮食、玉器、瓷器、香水、琉璃、茶叶或锦缎等物,少用黄金白银和铜料,这三者现在将会用来铸币与铸炮,比较紧张! 另外,可能会有不少人向你父亲赠送钱财来换取官职,你要提醒下你的父亲。至于你父亲的安排,朕想着不能让他坐吃山空或者靠收取来路不明的钱财过日子,朕会让他先给新城伯做一段时间的副手,等时机成熟了再让他具体担任一些适合他的职务!”朱由校继续交代着说道。 “是,陛下,臣妾代家父谢过陛下厚爱!”范思蕊欠身回道。 朱由校对其他皇后娘家人不清楚,但明孝宗张皇后的两位兄弟,历史上天启帝张皇后的生父张国纪以及崇祯帝皇后生父周奎,可都不是啥好人。 孝宗张皇后的两兄弟仗着明孝宗对张皇后的宠爱,可是无法无天,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而天启帝张皇后的生父张国纪,被东林党利用,成了与他皇后女儿传宫内消息的话筒。 一定程度来说,天启帝的死,与他们父女俩脱不开关系。 至于崇祯帝周皇后的生父周奎,那完全就是一朵奇葩,历史上知名的要钱不要命的主。 他除了日常帮别人跑官敛财,还扣下周皇后私下给他用来响应崇祯捐饷的银子,并且在北京城破后,将他的两个亲外孙朱慈烺与朱慈炯送给了李自成。 ...... 辽东局势目前基本稳定,朱由校大婚已经结束,而且京城内城各门守卫换成了朱由校直属的禁军系军队,朱由校就能腾出手来开始整顿内政了。 之前因辽东建奴入寇,朱由校为了求稳,不得不将很多事情暂时给压了下来,目前建奴入寇不仅成功被阻止了,而且还给建奴带去了重创。 虽然暂时无进一步剿灭建奴的能力,但朱由校在沈阳及周边留了近五万禁军系军队,锦州、宁远、辽口与盖州也留了近两万的禁军系一二线军队。 加上辽阳与广宁三万正在整顿的辽东军,辽东目前有精锐战兵接近十万,应该足以应付建奴与察哈尔各部的势力。 为了进一步打压辽东剩余建奴势力,朱由校还让都督府制定了专门针对建奴的春秋季攻势。 秋季攻势破坏建奴的粮食秋收,春季攻势则是破坏建奴的春耕,建奴被驱赶回了边墙外面,没了出海口与顺畅的陆上通道,破坏他们的春耕秋收后,他们的粮食来源将会深受影响。 加上严查向建奴方向的边关走私,朱由校不相信没了奸商们的支援,而且还不断遭到大明军队的破坏袭扰,建奴仅靠他们自己落后的生产技术还能再次快速崛起。 建奴靠他们自己的确不行,但奈何民族败类实在太多,建奴许以重利与高官,会有无数的汉人士绅地主纷纷投效,或者暗通款曲与养寇自重。 朱由校将内廷羽毛球赛与俸禄变革之事安排完后,朱由校让人叫来了田尔耕,拖了半年的军饷案也是该好好清算了。 “牵涉贪墨军饷的事情查得如何了?”看着跪在跟前的田尔耕,朱由校淡淡地问道。 “回皇爷,已经查清楚了,只不过牵涉之人太多,到时候兵部与户部基本就空了!”田尔耕低着头回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文官多的是!”朱由校语气冷冷地说道。 “是,皇爷,臣知罪!”田尔耕趴在地上回道。 “以后不该操心的不要瞎操心,干好自己本分,找人去弹劾崔景荣与袁应泰等人,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朕教你了!”朱由校语气毫无表情地说道。 “是,皇爷,臣记住了,若牵涉晋商走私之事该如何处理?”田尔耕小声地问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先秘密羁押,等军饷案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回头处理非法走私案!” “是,皇爷,臣谨记!”田尔耕回道。 “嗯,下去吧!”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皇爷,臣告退!”说完,田尔耕起身轻声退出了书房。 第190章 为张居正平反 第二天,几个御史先后上题本弹劾崔景荣、张鹤鸣、袁应泰与王化贞等人侵吞边军军饷粮草、私卖军资、资敌通敌,甚至还有残害同僚等令人发指的罪行。 几封弹劾的题本出来,好不容易平静了半年的朝堂顿时再次沸腾了起来。 被关了近半年的四人,终于要开始定罪了,有如此想法的官员占了其中大多数,但极少数知道一些内情的官员则猜测这是皇帝要开始清算兵部了。 弹劾题本送达内阁后,三位大学士你看我我看你,心知肚明这是皇帝要开始清算兵部贪污受贿之事,顺便继续根除东林党在地方的势力。 三人分别分管吏部、户部与工部,对于清算兵部与东林党,方从哲自然是全力支持,李长庚则是担心会牵连自己户部,而徐光启则是无可无不可。 三人打了一圈太极后,最终还是方从哲对题本进行了票拟,并不是方从哲不想甩锅或者甩锅火候不够,而是题本对他最为有利,加上他是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只好由他来票拟。 第二天,朱由校就让司礼监批复了题本,锦衣卫负责调查与缉拿审问,督察院主导三法司与锦衣卫会审。 既然证据证人都已经在手,加上目前朝局拥有难得短暂的稳定期,朱由校也就没必要简单粗暴地处理这些案件,从而和关系已经不太融洽的文官们继续闹得不可收拾。 钝刀子割肉,虽然慢,但却能割下来更多的肉,后面还有连带着户部、六科与督察院等很多官员呢。 不急,慢慢来,温水煮青蛙,才会除掉那些他想除掉的文官中的败类。 收到批复的题本后,田尔耕开始根据崔景荣等人的口供,不断缉拿兵部与少部分户部的官员。 三天之后,锦衣卫缉拿的官员越来越多,兵部四司郎中与员外郎及主事纷纷被羁押,甚至兵部里面的大多数吏员也被缉拿进入了他们都不会有机会进入的锦衣卫诏狱。 而户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涉及边镇的清吏司郎中、员外郎与主事及吏员基本都被缉拿进入了锦衣卫诏狱,兵科与户科也因监督不利甚至同流合污被请进了诏狱。 甚至于兵部尚书王在晋也因监管不力,也被锦衣卫请进了诏狱,如此下来,兵部只剩下了李邦华与几位相对清廉的主事。 看着如此大规模的官员被纷纷缉拿,平时那些看谁不爽就随意弹劾的科道言官们纷纷选择了沉默,谁不知道这是皇帝要对那些侵吞边军粮饷与军械的人动刀子了。 要是谁敢上题本反对或者为这些人求情,立马也会被锦衣卫以同流合污之罪抓进诏狱。 文官们在看到锦衣卫后,一个个不是绕道躲得远远的,就是和蔼可亲地笑着问好,再也没了以前见到锦衣卫后的蔑视与倨傲。 而锦衣卫们看着认怂的文官,一个个牛气得不行,哪还有以前对文官们的畏惧。 十多天后,一份份罪证摆到了朱由校的面前,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了锦衣卫递给他的证据,但看到新的罪证之后,朱由校不由得再次对这些人的下限与无耻感到震惊和愤怒。 朱由校调整了好大一会儿情绪后,对一旁的刘时敏说道:“让三法司与锦衣卫会审,尽快审判!”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躬身回道,心里也是对这些人的做法感到不齿。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另外,告诉田尔耕,此次抄家,朕依然会给锦衣卫不少于五十万两的提成,让他们手脚干净点。抄家所得还是按照老规矩,明面是四六分,实际是五五分,金银与宅院田地优先划到内廷,户部则主要是粮食与古董文物!”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刘时敏回道,心想着内廷在辽东的损耗看来能从此次抄家中补回来,这些道德君子啊,一个比一个能贪。 “嗯,去办事吧,告诉三法司,朕不希望结案之事拖到七月份!”朱由校补充道。 这些文官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个拖字诀,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皇爷,按照过往惯例,凡是遇大喜之日,会有大赦天下,皇爷登基时没有大赦天下,此次大婚依然没有,会被天下臣民认为皇爷不够仁德,奴婢,奴婢只是为皇爷的声望着想,才敢斗胆向皇爷提此之议!” 刘时敏不知哪来的胆子,突然向朱由校提出了这条建议。 对于刘时敏的提醒,朱由校立马警醒了起来,莫不是刘时敏也跟文官集团勾结在了一起? 于是乎,语气马上严厉道:“是谁让你向朕传话?” 刘时敏被朱由校突然严厉的语气给吓住了,立马匍匐在地道:“回皇爷,没人让奴婢向皇爷传话,奴婢知罪,请皇爷责罚!” “哼,没有最好,希望你不要忘了王安的下场,至于大赦天下之事,朕自有主张!”朱由校冷冷地说道。 “是,皇爷,奴婢谢皇爷不罚之恩,奴婢牢记!”刘时敏趴在地上回道。 “退下吧,让内阁三位大学士来一趟!”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皇爷,奴婢告退!”说完,刘时敏小心地退出了书房,退出书房后,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三位大学士就赶到了位于南台的朱由校书房,看着不断流汗的三人,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时敏,让人去给三位阁老各端一碗酸梅汤过来,去去热气!” “臣等谢陛下厚爱!”三人一同躬身说道。 “三位阁老请坐,喝完酸梅汤后,等会朕有些事要与诸位商议!”朱由校向下轻压右手笑着说道。 待三人各自喝完加了冰块的酸梅汤后,朱由校开口说道:“此次召三位阁老过来,主要是议议年后会议上提到的为张文忠公平反之事,还有此次军饷大案,该如何结案与善后,以及俸禄调整与考成法之事!” 第191章 配享太庙 三人互望了一眼后,四件事基本都与与吏部有关,方从哲只得轻咳一声站起来躬身回道:“禀陛下,老臣以为除了恢复张文忠公所有荣誉外,还应追责当年陷害张文忠公后人的官员!” 朱由校点点头道:“追责之事便交给吏部与三法司去处理,除了恢复张文忠公的所有荣誉,朕以为不仅要赦免强加在他后人身上的一切处罚,同时还应给予一定的补偿。 朕说的补偿不仅仅只是还回张文忠公老家的房屋与田产,还应多给一些恩荫,另外在京城与荆州兴建张文忠公祠,享受世人的祭拜!”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躬身回道。 “嗯,朕觉得对于张文忠公此等于大明有大功的柱石,理应配享太庙,不知三位阁老以为如何?”朱由校突然问道。 身为张居正老乡的李长庚,立马激动地站起来答道:“禀陛下,臣以为甚妥!” 对于大明历代皇帝中首次肯将文官配享太庙的先例,唯一配享太庙勉强算文官的官员还是姚广孝这个妖僧,方从哲与徐光启两人自然是十分赞同。 于是乎,两人跟着附和道:“臣附议!” “那张文忠公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辛苦元辅与徐先生抓紧去办了!”朱由校笑着说道。 朱由校虽然骨子里也不喜欢士绅文官,但却一直搞不懂大明历代皇帝为何不肯将做出大功的文官配享太庙,这样也怪不得大明一朝的文官集团与皇帝的关系十分疏远。 “是,陛下,老臣(臣)遵旨!”方从哲与徐光启躬身回道。 紧接着,方从哲试探着问道:“禀陛下,除了张文忠公,是否还要增加其他于大明有大功的官员?” 朱由校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明朝历代知名文官,虽然有几个在后世十分知名的文官,但在朱由校看来,他们更多是为了个人的声望,对大明与历史发展并没有做出突出的功绩。 见方从哲发问,朱由校反问道:“不知元辅以为,当增加哪些官员合适?” “回陛下,老臣以为洪武朝的诚意伯,永乐朝的蹇少师、夏太师,宣德朝的三杨与英国公,景泰朝的于少保,成化朝的李文达公与商文毅公,弘治朝的刘太师与李文正公,正德朝的杨文忠公,嘉靖朝的张文忠公与新建侯,隆庆朝的高文襄公等,于大明有大功,可酌情配享太庙!”方从哲躬身回道。 “徐先生与李阁老以为如何?”朱由校没有急着答复方从哲,而是问向徐光启与李长庚。 徐光启与李长庚也选不出比方从哲推选的更合适人选,只得跟着附议道:“回陛下,臣附议!” 朱由校权衡一番后说道:“这样吧,一下子配享太庙的官员不宜太多,就选诚意伯、杨文贞、英国公、于少保、新建侯、张文忠几人一起配享太庙。另外,再加上戚少保,并且尽快恢复戚少保的荣誉,加左都督!” 朱由校选的七人,虽然有五位文官,但五人中有三人有较大军功,杨文贞就是杨士奇,辅佐宣德与前期正统帝有功入选,而英国公便是张辅,自开国与靖难之后唯一对开疆拓土有大功的武将。 永乐初年,收复安南,设立交趾布政司,就是他的杰作。 至于戚少保,自然指的是戚继光,南抗倭虏,北拒蒙古,此外他还革新了大明的军事方略,虽然没有为大明开疆拓土,但却守护了大明的安宁,并且没有给大明带来不好的恶果,而且朱由校也需要给武将们树立一个摸得着的新目标。 三人见朱由校已做决定,虽然人数与他们期盼的有点差距,但也算是一大进步,于是乎纷纷躬身答道:“是,陛下,臣遵旨!” “既然配享太庙之事已有结论,继续议议此次军饷案之事吧!”朱由校转换话题道。 话音刚落,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一时出现了短暂的诡异氛围。 方从哲见气氛尴尬,只得轻咳一声站出来打破沉寂:“徐阁老与李阁老不妨先说说!” 徐光启身为次辅,只得先表态,“回陛下,臣以为当按照大明律处置!” 李长庚因户部也有不少官员牵涉其中,为了避嫌,只得往加重了判罚,“回陛下,臣以为按照大明律不足以惩罚这些乱臣贼子,当在大明律基础上加重三分!同时,臣监管的户部牵涉官员较多,臣甘愿受罚!” 方从哲见其他两位阁员发表完了意见,跟着说道:“回陛下,老臣基本赞同李阁老的意见,大明国事艰难,皆是这些蛀虫所致。至于李阁老提到的自罚之事,当需要再商榷!” 朱由校对于三人的回复,权衡一番后说道:“处罚之事就按照元辅与李阁老之意处理吧,至于李阁老对于户部的确有监管不力之责,这样吧,李阁老不再兼任户部尚书,户部尚书由毕自严接任,毕懋良接任户部左侍郎,右侍郎推选决定吧!” 朱由校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因兵部主要官员现在基本只剩下一个李邦华,就由李阁老暂时兼任兵部尚书吧,等什么时候有了合适的兵部尚书再卸任。 此次兵部与户部空出的官位会非常多,朕希望吏部挑选新官员时能够认真筛选一番,而且今后所有举荐他人的官员加一条连带责任,被举荐官员犯事,举荐官员也负有连带责任!” 方从哲与李长庚躬身回道:“是,陛下,老臣(臣)遵旨!” 朱由校想了一下后,缓缓开口道:“此次军饷案,肯定会牵涉大量官员被抄家,朕许诺了给负责抄家的锦衣卫五十万两,至于内廷与户部还是继续按照四六分吧。 至于犯事官员家属,先安排去修皇陵或修建水泥路,之后再流放西南。 此外,朕登基与大婚皆没有大赦天下,但朕又不想便宜了自朕登基后勾连内廷与此次军饷案的涉事官员,这样吧,朕登基之前的犯事之人,之前该怎么赦免,现在就怎么赦免。 至于朕登基之后的犯事之人,只赦免民间一些不太重要的犯人,至于重犯与犯事官员一律不得赦免!” 三人一同站出来回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第192章 考成法与官俸调整 朱由校组织一番语言后,再次开口道:“元辅递上来的俸禄变革方案与考成法法案朕都看了,考成法因有张文忠公的先例在,朕不再过多赘述,重点在于过程监管与考核内容上。 朕以为,除了重点考核地方上各级官员的钱谷外,理应加上其它一些重点政策落实情况与刑狱、教育之类事务,此外,督察院不仅仅只在京城有办事处,还应在各布政司有下设常驻机构。 另外,一个县所属朝廷官员只有知县、县丞、主簿、教谕、典史与巡检等几人,但实际确有对应六部的六房以及具体执行县衙事务的三班,此外还有师爷、仵作、医官与轿夫等大量县衙所属人员。 而这些大量的胥吏,朝廷是不直接发放俸禄的,他们的俸禄从何而来?” 朱由校看了三人一眼后,接着说道:“相比三位为官日久,这些事情会比朕了解得更清楚,所以元辅递上来的俸禄方案,朕以为只能部分解决京城官员的俸禄问题,对于地方官员来说,除了让他们凭空多了一部分收入外,并不能解决任何实质性问题。 至于朕为何会说只能部分解决京城官员的俸禄问题,想必三位十分清楚里面的原因,因为实施新俸禄后,仍然会有不少官员接受下面官员的孝敬。 据朕所知的孝敬,就有所谓的‘冰敬’与‘炭敬’!” 方从哲身子弯得很低地道:“陛下,是老臣思虑不周,请陛下治罪!” 朱由校看了眼方从哲,心里暗忖道:“哪是你思虑不周,明明是你不想得罪所有文官与士绅群体,真恨不得能有另一个张居正,自己将能省很多事!” “既然朕已经提出问题所在了,元辅与徐先生及李阁老认为该当何解?”朱由校看着三人说道。 三人对于朱由校的发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这问题可十分不好回答,要是回答给所有官员增加俸禄,但大明一年的税收就那么点,根本支撑不起如此多的官员俸禄开支。 若是继续回答只增加京城官员俸禄,则显得他们没有任何主见。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如何增加国库的税收,只有税收增加了,这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但大明已经运行了两百五十多年,想增加朝廷税收只能动士绅地主与藩王勋贵们的利益,但这些人的利益可十分难以撼动,贬官罢职算是好的下场了,前面张江陵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 看着面前十分纠结为难的三人,朱由校也不催促,这种事情靠逼是没用的,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一个是主观上不愿动自己的利益,另一个则是会遭到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围攻。 所以,这也是为何张居正的历史地位会如此高的重要原因,他作为士绅群体的重要一员,却能将刀主动挥向自己所在的群体。 朱由校之所以抛出刚才那几个矛盾点以及询问三人如何解决这几个问题,一是的确想解决这些问题,另一个则是测试三人的态度与决心。 看三人一直无人肯站出来表态,朱由校心里不禁一阵失望,心里开始在想着谁才是那个肯帮他推动变革的人。 目前来看,几个内阁大学士都不太可能,方从哲已经连续稳坐内阁首辅八年,维稳还可以,做大事不太行。 徐光启与韩爌,一个出身江浙的士绅大族,除了土地兼并与经商,还参与了走私,另一个则是山西晋商与盐商的代言人。 至于李长庚,则是出身湖广麻城官宦大族,肯定不会为了朱由校的变革需求而得罪整个士绅群体,追缴欠款与提升市舶税或许已经是他最大的尝试。 至于孙承宗,自从他登基后,便马上被调去了宣大担任总督,那边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他。 剩下的六部尚书侍郎,貌似都不是敢于任事的官员,不管是吏部的王永光与户部的毕自严,还是刑部与工部的的人无不皆是如此。 礼部的三位尚书侍郎倒是可以试试,不管是魏广微、温体仁还是黄立极,在历史上可都被评为了奸臣。 能被“正人君子”与汉奸们评为奸臣的,看来应该是肯干事的官员,起码也算是愿意站在皇帝这边对抗那些不干人事的伪君子。 既然三人有机会,那就找机会先让他们三人分别去地方历练一段时间再说吧。 看着三人为难的神情,朱由校敲了敲桌面道:“这样吧,京城官员的俸禄先参照朕更改后的方案执行,一半银币一半粮食,粮食暂时按照一石一两银币折算。 就不要搞什么折俸了,都按实俸发放。 另外,为了避免官员再从地方官员收什么炭敬与冰敬,朕加了半年俸禄的养廉银作为廉洁自律与考成达成的激励,希望京城的官员能先做好榜样!” 朱由校将自己更改过的方案让刘时敏递给方从哲,接着说道:“为了加强对地方官员的监管,让督察院尽快落实各布政司的常驻督察司,朕不希望再听到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传言。 除了督察院,朕还会让锦衣卫与东厂加强对地方官员的监督,若是查出巨大贪腐行为,除了地方官会遭到严惩,该布政司的督察司官员也会受到连带惩处!” “敢问陛下,各布政司的督察司官员该如何设置?”方从哲接过刘时敏递过来的方案后,好奇地问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督察司的设置可参考按察司,督察使为正三品,督察司不受地方督抚管辖,官员人数暂时设置六到十人,以后视情况再做调整。 另外,为了避免科道御史出巡地方时不认真办事,并吃拿卡要,督察院必须加强对科道御史的纪律监督,地方官员也可以对科道御史进行反弹核! 另外,俸禄发放之事,从六月开始,京城官员俸禄中的银币由大明皇家银行统一发放,粮食则继续由户部发放,各布政司所在的督察司官员俸禄全部只发银币。 户部在本月二十号之前,将未来半年内所有相关官员俸禄的银子送到大明皇家银行铸成银币!” 第193章 拆分南直隶 “是陛下,臣遵旨!”方从哲回复道。 紧接着,李长庚追问道:“敢问陛下,在京武官与勋贵是否涉及俸禄调整?” “暂时先在文官与内廷试行,武官、勋贵及外戚照旧!”朱由校直接回道。 马上就要对武官系统动刀子了,等动完刀子再说。 至于为何让大明皇家银行取代户部发放官员俸禄,一个是分化户部的财权,另一个则是给大明皇家银行推广做服务。 等众人慢慢接受了大明皇家银行,再考虑将发放俸禄的职能转给发展银行,而大明皇家银行则成为纯粹的货币发行与管理的中央银行。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回道。 “元辅,南京六部与各卫所裁撤之事处理得如何了?”朱由校突然朝方从哲问道。 “回陛下,此次军饷案之后,南京各衙门的官员应该都能裁撤完毕,至于南直隶的卫所,目前只处理了一半。勋贵这边,因在南京居住了两百多年,所以普遍不想迁往京城!”方从哲小心地回道。 “追饷之事如何了?”朱由校朝李长庚问道。 “回陛下,其它布政司还好,但南直隶、浙江与江西追缴比较困难!”李长庚冷汗直冒地回道。 “市舶司与海运呢?”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陛下,八个市舶司在三月的时候已经全部设置完毕,上月的市舶税突破了五万两。目前漕运追加了一支五十艘海船的船队,每月预估能运粮两万旦!”李长庚低声回道。 “进度太慢,税收不上来如何给诸位爱卿调整俸禄,如何及时给九边发饷?”朱由校语气加重地问道。 “陛下,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李长庚连忙跪倒在地道,他最近日子不太好过,除了追缴欠税,还要安排辽东粮饷与市舶司之事。 朱由校敲击着桌面语气严厉地说道:“告诉韩爌,南京各勋贵六月底之前未能及时迁到京城之人,废除爵位,贬为庶人,三代以内不得在朝为官。 另外,哪个地方的欠税与逋赋未能及时收齐,哪个地方的官员罢官夺职,不管他是知县、知府还是布政使,哪怕他是总督巡抚,一样罢官夺职!为了保障能及时收上欠税,江浙总督可便宜调动一营兵力!”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人见朱由校发飙,赶忙一齐躬身回道。 朱由校继续说道:“南直隶不管是地盘、人口还是经济,规模过于庞大,非常不利于朝廷管理,既然南京六部已经裁撤,朕有意将其拆分成两个布政司。 一个以南京为省府的江东布政司,一个以凤阳为省府的江北布政司,调礼部左侍郎温体仁为督察院右副都御史兼江北布政司巡抚与左布政使,漕运总督不再兼任凤阳总督,至于江东巡抚由韩爌兼任,左布政使由太常寺少卿王绍微担任。” “陛下,南直隶乃太祖设立,突然拆分成两个布政司,是否有违祖制?”方从哲装出一脸震惊的表情问道。 “朕可没见过太祖有规定不准拆分整合各布政司的祖制,反而倒是有不准更改官员俸禄的祖制,不知元辅是否还认为拆分南直隶有违祖制?”朱由校笑眯眯地看着方从哲反问道。 李长庚正为南直隶欠税之事头疼,见朱由校主动拆解分化南直隶各势力,立马高声赞同道:“禀陛下,臣以为陛下拆分南直隶之策圣明无比!” 没说话的徐光启真想喷李长庚一脸,身为南直隶一员的徐光启自然不希望见到南直隶被拆分,但现在又不好明晃晃地跳出来反对,只好问道:“敢问陛下,将如何拆分南直隶?” 朱由校望了眼刘时敏,刘时敏立马将放在一边的大明地图推到了朱由校身旁,朱由校拿起指挥棒指着南直隶说道:“池州、徽州、宁国、太平、应天、镇江、扬州、常州、苏州、松江组成江东布政司,广德州并入宁国府,天长县并入应天府,泰州以东拆分出南通府,府治南通州,嘉定以东与南沙岛并入松江府。” 朱由校将指挥棒接着指向长江以北道:“南直隶剩下的地方组成江北布政司,和州并入滁州,寿州、霍丘、颍上、颍州、亳州、太和、蒙城组成寿州府,府治寿州。淮安府邳州与睢宁并入徐州,凤阳府剩余地方组成凤阳府。” 朱由校并没有按照后世安徽与江苏去划分,一是必须考虑中都凤阳的地位,二是盱眙泗州乃明祖陵所在地,三是淮河与长江文化差异明显,而且还能给新的江北布政司留足出海口。 徐光启见江东布政司分到了南直隶的精华部分,而松江府地盘还扩大了不少,心里也就好受了许多,于是乎,朝朱由校躬身回道:“陛下拆分南直隶的之策甚妥,臣赞同!” 方从哲在李长庚刚才的表现中,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见两人都赞同,只得跟着赞同道:“回陛下,老臣也赞同,只是原应天巡抚该如何安排?”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先暂时继续留任,协助韩爌催收松江、苏州、常州、扬州、南通州等府的欠税与逋赋,等南直隶欠税与分割完毕后,再另做安排。至于温体仁空出来的礼部左侍郎则由黄立极接任,右侍郎则由赵秉忠接任。” 本来朱由校一时不知该任命谁为礼部右侍郎,但突然想到后世一份状元试卷,便想到了赵秉忠,于是乎便任命他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了。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躬身回道,他也不跟朱由校争辩是否需要推选,反正只要不是东林党官员,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默认了任命。 “江东与江北布政司多久能拆分完成?”朱由校问道。 “回陛下,老臣预估今年内能拆分完成!” “辽东布政司的官员安排得如何了?”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陛下,官员目前正在选派中!”方从哲回道。 “嗯,要抓紧,选一些能干实事的官员,右布政使人选定了吗?”朱由校点点头问道。 第194章 张维贤出镇蓟州 “回陛下,内阁与吏部商议一番后,觉得山东左参政阎鸣泰较为合适!”方从哲回道。 朱由校貌似听过阎鸣泰的名字,既然他能得方从哲举荐,想必不会是东林之人,朱由校肯定地说道:“既然能得内阁与吏部举荐,那就是他了,争取九月前能搭建起辽东布政司各府县的官员架子!” “是,陛下,老臣遵旨,秋闱乡试马上就要到了,不知陛下有何交代?”方从哲问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新拆分的江东与江北布政司今年先继续在南京考试,之后府试与乡试分开考试。至于各布政司的主考与副主考人选,由礼部拟好名单后交给朕审阅即可!”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回道。 朱由校想起自己答应给皇后父亲封永定伯的事情,便朝三人说道:“对了,既然朕已经完成大婚,皇后及其他妃嫔的母家该封赏的事情尽快去安排,皇后的父亲朕有意封为永定伯,其他妃嫔的父亲或兄弟按照惯例封为五军都督府的虚职吧!”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人一齐回道。 “今天的事情先到这吧,时敏,替朕送送三位阁老!”朱由校觉得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便让一旁的刘时敏送几人回去。 “是,陛下,臣等告退!”说完,三人在刘时敏的引领下退出了书房,之后在内侍的护送下直接回到了内阁。 “让高宇顺进来一趟!”朱由校在书房内开口说道,自有内侍太监前去传话。 不一会儿,在南台不远处的内廷各衙门值房内的高宇顺就走进了朱由校的书房。 看着眼前的高宇顺,朱由校直接开口问道:“银币与两个银行现在如何了?” 高宇顺躬身回道:“回皇爷,现在每月能铸造银币大概在一百万两,数量可根据需求进行调整。大明皇家银行店铺目前在京城棋盘街有一个、东安门大街一个,大明发展银行店铺京城东西四牌楼、崇文门与正阳门大街各一个,来存银的大都是四海商行与内廷的产业,贷款的很少!” 推广看来颇为不顺呐,朱由校回想了下现在的钱庄与后世的银行体系,权衡一盘后,朱由校开口道:“这样吧,京城文官与锦衣卫的俸禄由棋盘街大明皇家银行发放,禁军系的由东安门大街的大明皇家银行发放,以后内廷的俸禄也由大明皇家银行代发,大明皇家银行以后主要作为银币发放与管理的场所,不对普通百姓运行存款与贷款。 若有其它银行想找皇家银行购买银币,或者将他们自己的银币存入皇家银行,则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刚才朕与内阁商议,从六月开始,所有在京文官与各布政司新设的督察司官员俸禄也由皇家银行代发俸禄,但皇家银行目前不急于向各布政司扩张,先优先扩张发展银行,至于督察司俸禄由发展银行代发即可。 发展银行发展速度目前很慢,这样吧,发展银行自现在开始除了低于其它钱庄的贷款,还要根据商家的贷款总额设定不同级别的贷款利息,贷得越多利息越低,前提是客户拥有还款能力。 从现在开始,全部不收别人来存银的利息,活期不收取也不支付利息,定期根据年份支付别人一定量的利息,定期可分为半年、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等。支付出去的利息一定要低于贷款的利息,要保证银行能够盈利! 你们尽快制定出新的存贷款利息收取方法,交给朕过目后马上开始执行,朕对发展银行的考核是盈利能力的考核。 另外,发展银行要到各布政司省府与重要商业城市开设分行,除了支付督察司俸禄,也是提升门店分布率。 商家存入发展银行时是散碎的银子,还给客户的则是新的银币,所以银钞监要继续提升每月铸币的数量。 此外,因要向各布政司开设分行,所以要考虑运输银币的风险问题,为了保障银币运输过程的安全,有必要成立一支自己的押运队,武器可找兵丈局购买!” “是,皇爷,不知您对发展银行的利润考核是多少?”高宇顺低声问道。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朕也不能凭空给你个具体数据,这样吧,主要考核你们存款总额、贷款总额与利润总额三个指标,今年因要新开不少门店与招募培训大量的店员,只要能盈利十万两就行。 明年的对外存贷款总额要不少于三百万两,而利润总额则不低于五十万两,以后每年要不低于十五个点的成长!” “是,皇爷,奴婢遵旨,只是若有其它钱庄想用他们的金银来兑换银币,是皇家银行还是发展银行负责兑换?”高宇顺接着问道。 朱由校肯定地回道:“发展银行,皇家银行只接受发展银行、内存运库与户部的散碎金银,但都要收取一定的铸币费用,铸币费不要太高了,只要保证银作局有微弱盈利就行了!”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高宇顺躬身回道。 “去办事吧!”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高宇顺出去后,朱由校让刘时敏去召请英国公张维贤前来南台陛见。 没多久,一身蟒服的英国公张维贤在内侍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待他行完礼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告诉御膳房,中午朕与英国公一同用膳,同时去请张贵妃前来陪同!” “老臣谢陛下厚爱!”张维贤略显激动地躬身行了一礼。 他的孙女进宫有段日子了,也不知现在过得如何了。 “英国公不必客气,快请起!”朱由校微笑着轻抬了抬手道。 待张维贤起来后,朱由校说道:“想必英国公已经猜到朕此次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了!” “老臣谨遵陛下安排!”张维贤心平气和地回道。 “嗯,既然英国公猜到了,朕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朕想让英国公出镇蓟州,等京城之事处理得差不多后,朕再召英国公回京!” “老臣遵旨!” 第195章 赐宴张维贤 朱由校将心中所想缓缓展开说道:“嗯,英国公可从京营中挑选一营兵力前往蓟州赴任,此次前往蓟州,朕希望英国公能做好如下五件事:第一,稳定冀州镇各地驻军;第二,配合锄奸司严查走私朝廷违禁物品;第三,朕后续会对冀州镇进行整顿,慢慢废除蓟州卫所兵与武将家丁;第四,密切关注蓟州城外蒙古永谢布各部的动态,拉拢并分化他们;第五,北出喜峰口,沿滦河北上分别在宽城设置宽州堡,以及在滦河与老牛河交界处设置承德堡!” 张维贤略显惊讶地望了望了一眼朱由校后,回道:“是,陛下,老臣遵命,不知陛下让老臣北出喜峰口,可是有其它用意?” 朱由校心里略微权衡一番后,轻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喜峰口北面永谢布各部不稳,朕担心他们会有大动作。另外,察哈尔的虎墩兔野心勃勃,朕担忧他会南下蓟州劫掠!” 朱由校北出喜峰口,真实意图则是监视明末永谢布(喀喇沁)这个墙头草,同时监视漠南各部的动向,尤其是察哈尔各部的动向,为以后收复漠南蒙古各部做准备。 听朱由校如此说,张维贤立马严肃地回道:“是,陛下,老臣定不会让虎墩兔南下长城寸步!” 朱由校笑着说道:“只守住长城可不行,咱们想法子拉拢长城外的蒙古各部,御敌于长城之外才是上策。 为了应对蒙古各部,朕在万历四十七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让四海商行从蒙古人那里收购牛羊油,之后更是让四海商行与织造局收购蒙古人的羊毛。 蒙古人通过向四海商行或织造局售卖牛羊油与羊毛,他们才能将之前一文不值的东西换成钱粮,有了钱粮他们才会减少冒着生命危险南下劫掠的次数!” “陛下圣明,是老臣愚笨了!”张维贤深深躬身行了一礼道。 朱由校亲和地说道:“英国公谦虚了,对于蒙古人,咱们不能只有一味的军事打击与丰厚恩裳,还要采取一些其他的措施。蒙古人不听话的时候,就要重拳出击,杀鸡儆猴。 当蒙古人联合起来变得强大的时候,则要想办法分化瓦解并分而治之。 总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什么办法有效便采取什么办法,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最终征服漠南漠北蒙古。” “是,陛下,老臣谨记!”张维贤回道,心想却想着希望自己陛下的想法能够坚持得更久一点,能够抵挡得住文官集团的联合发难。 朱由校补充道:“若有紧急战事,英国公可请驻扎在滦州的禁军第四协尤世威部出兵协助,那里驻扎有两个营的禁军!” “是,陛下,老臣记住了!”张维贤回道。 朱由校将第四协的两个营全放在相对安全的滦州,实在浪费兵力,干脆迁出一个营到喜峰口附近,既能震慑蓟州镇,还能为将来北上征伐察哈尔做准备,于是乎,朱由校补充道:“这样吧,此次英国公前往蓟州要处理的事情较多,肯定会有不少武将反抗,为了英国公顺利掌控蓟州镇,朕让尤世威带着禁军第四协第四营驻扎在三屯营东南沙河与滦河交汇之地,因地处迁安之西,干脆叫迁西了!” 待张维贤回复后,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道:“英国公调任蓟州总兵,以及原总兵王威调任山东总兵之事,让兵部尽快出具调令。至于第四营调令,则让都督府七月下旬送往滦州尤世威!”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回道。 “英国公可先在京营认真挑选一番,与家人认真告别后,七月初一再离开!”朱由校转头朝张维贤说道。 之所以说明日期,就是想让英国公尽快带着京营里面剩余有战斗力的一点士兵,尽快离开京城。 “是,陛下,老臣遵旨!”张维贤肃然地回道,心里想着陛下应该在七月中旬就要对京营与武勋动手了,看来此次赴任蓟州,要将家里那些刺头一起带去蓟州,免得给英国公府招灾。 朱由校看了下手表,笑呵呵地朝张维贤说道:“差不多快到午膳时间了,等会儿张贵妃也会过来一起用膳,用过膳后,英国公可与张贵妃单独待一会儿再回去!” “禀陛下,老臣能得陛下赐宴,已是天大恩赐,老臣不敢奢望再与贵妃单独相处!”张维贤赶忙阻止道,要是真单独相见了,以后自己孙女在后宫的日子可就不一定好过了。 朱由校见张维贤拒绝,也就不好再继续勉强,只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以后可让张贵妃的母亲多进宫来走走!” “是,陛下,老臣遵旨!”张维贤回道,只是该如何让自己媳妇变成张贵妃母亲,就有点头疼。 张维贤想了一会儿后,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张贵妃因生母早逝,从小便由老臣犬子张之极内人抚养,可否请她前来探望张贵妃?” 朱由校点点头道:“既然生母不在了,养母自然是可以的,这样吧,让其本月二十号下午四点前来探望张贵妃,用完晚膳再回去。时敏,此事你要好生安排!” “是,皇爷!”刘时敏谨慎地回道。 “走吧,我们出去吧,张贵妃应该已经到了!”朱由校说完,带头走出了书房,张维贤与刘时敏等人在后面小心地跟着。 对于马上就能见到自己一直疼爱的孙女,张维贤自然是心里格外激动的。 自从孙女入宫后,至今也快一个月了,虽然距离很近,但隔着两道城墙,犹如隔着千山万水,关于她的消息非常少。 朱由校刚走入花厅,等候在此的张媖立马站起行礼道:“臣妾拜见陛下!” 朱由校大步走向前拉起张媖的小手,笑着说道:“爱妃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后面的张维贤见到自己孙女后,马上躬身行礼道:“老臣张维贤,拜见贵妃娘娘!” 第196章 废掉的京营 看到张维贤,张媖立马眼睛一红,像是要哭了一样,朱由校赶忙打断道:“爱妃,英国公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中午朕也让他陪着我们一同用膳,该高兴才对!” 说完,转头朝张维贤说道:“英国公快请起!” 张媖经过朱由校这么一打岔,马上收住激动得快哭的神情,噗嗤一声笑着说道:“是,陛下,臣妾着相了!” 王承恩走到朱由校身边小声问道:“皇爷,要现在上膳食吗?” “上吧,先各来一碗冰镇酸梅汤,解解暑!”朱由校答道。 “爱妃,英国公,快就座,膳食马上就送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朱由校说完,拉着张媖的小手朝主座走去。 张维贤看着朱由校与张媖的样子,原先对自己孙女的担忧就少了许多,应答完后,跟在朱由校后面朝餐桌走去,等朱由校与张媖坐下后,才跟着也坐了下来。 喝了两口酸梅汤后,朱由校笑着朝张媖说道:“爱妃,朕刚才让英国公回家后转告你的养母,请她本月二十号下午四点进宫来探望你,并让她用完晚膳后再回去!” 张媖起来行礼道:“臣妾谢陛下厚爱!” 朱由校拉着张媖坐下道:“都是小事,不必多礼!” 朱由校接着朝一旁伺候的王承恩说道:“承恩,将南台北边湖堤上的宫殿收拾一下,让张贵妃搬过来避避暑,就选年前庄妃他们住过的地方!” 见张媖又要行礼,朱由校连忙阻止道:“好了,安心住过来就是了,等天冷了再搬回去,不必那么多礼!” “是,陛下,臣妾谢陛下厚爱!”张媖低声回道,但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 看着自己孙女如此得宠,张维贤心里那点担忧就彻底放下了,只希望自己孙女能继续受得住这份福气,回家后要告诉自己儿媳妇,让她转告孙女以后尽量要低调一点,不可仗着宠爱任性妄为。 至于早日诞下龙子之事,可不能急于一时,要是生下皇长子,反而不一定是美事! 三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后,午膳陆陆续续地被端了上来,因要赐宴英国公,所以种类就比平时丰富了一些,但下饭的凉菜与酸菜也必不可少。 气氛略显轻松地用完了午膳,喝完一杯凉茶后,朱由校便让人将张维贤给送了回去。 看着恋恋不舍的张媖,朱由校摸了张媖的小手道:“过几天你的母亲就要进宫了,能短暂陪陪你!” 张媖吸了吸鼻子道:“臣妾知道的,心里就是有点舍不得祖父!” 朱由校轻轻拍了拍张媖的手背,轻叹着说道:“人啊,长大了迟早都是要离开父母的,要开始自己的生活,想开点就好,等会你就先不急着回去了,就陪着朕待在南台午休吧,下午朕再陪你下下棋!” 张媖压制住激动的情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朱由校说道:“陛下,妾身不耽误你处理政务吗?” “没事,偷得浮生半日闲,朕偶尔也要休息休息!”朱由校笑着看着张媖说道。 “好吧,臣妾就怕被人说成是魅惑陛下的妖妃!”张媖说完,憨憨地笑着。 朱由校哈哈一笑,然后假装一脸正经地说道:“朕呐,又不是没有任何自制之力的妄为之君,以后谁要是敢乱嚼舌头,朕不会放过他!” 张媖嘻嘻道:“那妾身就放心了!” 出长安右门,张维贤朝等候在此的管事说道:“去戎政府!” 自从土木堡之变后,五军都督府慢慢地就变成了勋贵与武将的养老之地。 至于京营,景泰元年,兵部尚书于谦认为三大营各有各的命令,临时调遣不便,而且士兵与将领互不熟悉,并且平日里得不到很好的训练,怕骤然临敌,难于抵御。 于是乎,景泰元年于谦从京营三大营选出十万精兵,分成十个营进行操练。 每营设都督一名,号头官一名,都指挥二名,把总十名,领队一百名,管队二百名。 再从三个营的都督中选一人充当总兵官,用宦官监督,任命兵部尚书或都御史做提督。 也是从此次京营变革中,正式开启了文官掌控军队的先河。 英宗复辟后,于谦被杀,于谦改组的十团营也被废除。 宪宗登基,恢复团营,并将十团营增加到十二团营。 经过短暂的废除后,继续恢复十二团营,并任命十二个侯掌管,各自用都指挥辅佐,并用宦官监督,用功臣提督,并将这些军队命名为选锋。 成化十五年,因汪直平定建州女真有功,任命其为总督团营,开创了宦官掌管京营的先河。 嘉靖二十九年,因土默特俺答汗长驱直入京城,京营不堪一战,遂罢团营与两官厅,恢复永乐时的三大营旧制,十二团营也就此废除。 经过嘉靖二十九年的整编,设立戎政府,京营三大营也短暂恢复了一些战力,但很快就淹没在勋贵与文官集团的联合破坏之下。 勋贵需要靠京营来吃空饷与人力帮他们耕地修房子,文官嘛,以国库紧张的名义,砍掉大部分的粮草俸禄,从而进入他们自己的腰包。 加上万历皇帝的彻底躺平,京师三大营几乎成了一个大号卫所。 军粮军饷进了文官与武勋武将的口袋,中低层将士成了权贵们的杂役或佃农。 想让这样的军队有战斗力,简直是痴人说梦。 西南永宁宣抚司,宣抚使奢崇明坐在上首听着儿子奢寅的军情汇报,“禀父亲,关于辽东的战事传来了新的消息,建奴号称十万大军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对沈阳发动了进攻,但却并没有攻下沈阳,而是无功而返!” “明军伤亡如何?”奢崇明明显不太高兴地问道。 奢寅见自己父亲表情发生变化,立马沉声回道:“回父亲,具体伤亡人数有几个不同的消息,第一个是明军伤亡惨重,人数有四五万人,第二个是伤亡很小,不到三千人,第三个则是与建奴对等,有一万多人。 不过,这次沈阳之战有从京城派去军队参战,人数大概有三万多人,重庆府的石柱与酉阳兵也派去辽东了,此外还从西北调了一万人。” 第197章 西南躁动 天高皇帝远,奢寅只收到了三月中旬沈阳之战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收到明军反攻建奴的消息,至于回京的四川援辽军与禁军第一营自然也就没有听说了。 听奢寅说完,奢崇明开始盘算明军在中原的实力,西北军之前已经派去了四五万到辽东,现在又派了一万多人,京营虽然有十几万编制,但能打的应该也就两三万人,连石柱白杆兵也被调去了辽东,看来狗皇帝将能调的兵都调到辽东去了。 只是不知为何年前援辽的陈策与童仲葵却半路返回了四川,这对他顺利攻占四川会有一定影响,好在四川卫所兵糜烂,都是不堪一击。 “叙州、泸州、犍为现在如何了?”奢崇明问道。 “回将军,童仲葵到叙州后,开始招兵练兵,目前他有了一个营的兵力,泸州与犍为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有一些守城军与捕快及狱吏!”奢崇明女婿樊龙站出来答道。 “重庆呢?”奢崇明点点头继续问道。 “回父亲,陈策回四川后,就一直待在重庆练兵,他目前自领的军队也有一个营。此外,年前从京城新来了一个知府,他也在开始训练壮丁,人数约有一个营。”奢寅站起回道。 奢崇明皱了皱眉头,这重庆看来不好打啊,得先将他们困在重庆才行:“我们永宁宣抚司要派两万将士支援辽东的题本,送到朱燮元那没有?” “回父亲,这会儿应该送到成都了!”奢崇明说道。 奢崇明用力拍了下自己大腿后,道:“好,都准备那么久了,机会稍纵即逝,九月初的时候,樊龙与张彤率两万援辽军以大军前往辽东需要粮草的名义屯驻叙州城外,伺机攻下叙州。 攻下叙州后,继续向东沿江而下进攻泸州,泸州攻下来后,围住重庆,绞杀从湖广前来支援的明军。 奢寅领后军沿岷江一路北上继续攻打犍为,之后进占成都,我们将在成都建立大梁,到时候大封群臣。” “是,将军,末将尊令!”奢寅三人一同高声回道。 四川巡抚衙门,巡抚兼左布政使朱燮元看着永宁宣抚司送来的题本,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要不是年前收到内阁的行文提醒,他这会或许真会认为永宁宣抚司是想去支援辽东。 两万人呐,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增援叛军,还好陈策与童仲葵年前回川了,而且朝廷让秦邦屏训练一万的白杆兵。 至于新任重庆府知府的一营府兵,一群刚丢下锄头的农兵,战斗力如何很难说。 而且它各府的府军,想必更是不堪。 看到信中所说永宁宣抚司将派两万军队到达叙州,看来首先是要进攻叙州了,再向东进攻泸州与重庆,之后向北进攻犍为与成都,这奢崇明所图非小啊。 权衡一番后,朱燮元拿起纸笔开始书写可直接发往司礼监的密奏,必须先让陛下知道此事。 写完密奏,小心封好,然后派人去请东厂的人过来收题本。 安排完密奏的事情,继续回到座位开始书写给兵部的急递。 兵部的寄递刚写完,幕僚就带着东厂负责密奏的番子来到了朱燮元的书房,东厂番子看着信封上的三根羽毛,马上神情严肃地拿出装密奏的箱子说道:“请朱巡抚将密奏放进箱子!” “好!” 朱燮元说完,将密奏小心地放在东厂番子打开的箱子里,然后看着他将箱子锁好。 锁好密奏的东厂番子,向朱燮元行完一礼后,转身快速朝巡抚衙门外走去。 三根羽毛代表着最紧急重要的密奏,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城。 看着快速离开的东厂番子,朱燮元将写给兵部的急递交给幕僚道:“马上送往京城兵部!” “是,大人,小人马上去办!”幕僚知道事情紧急,在行了一礼后,也马上去安排急递之事, 朱燮元交代完幕僚急递之事,开始书写给叙州、犍为、泸州、重庆、忠州及其它各府县的书信,提醒他们要小心永宁宣抚司等土司的叛乱。 书信都让人送走后,朱燮元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期待这次叛乱能够迅速平定。 叹完气的朱燮元,马上安排人去通知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的主要官员前来巡抚衙门开会。 ...... 张维贤从南台离开后两天,兵部的调令就到了戎政府,对于调令,张维贤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但同样在戎政府坐班的一些武勋见此却无法做到像张维贤一样心平气和。 面对其他武勋的询问,张维贤只是淡淡地一一回复身为大明臣子,他服从朝廷调派。 对于张维贤的敷衍应答,大多数的武勋自是非常不满,但面对英国公张维贤,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面对尴尬的氛围,张维贤干脆带着家将去了京营,开始认真挑选一个营的精兵。 往后的日子,除了回家,张维贤也干脆一直待在京营训练将士。 至于这一个营的武器,张维贤自然是找军器局要了最新的装备了。 张维贤离开戎政府后,朱由校没有再任命新的总督京营戎政,而是让历史上曾经整顿过京营的兵部左侍郎李邦华协理京营戎政,京营暂时由他代管。 隆武元年七月初一,张维贤辞别家人后,带着精选出来的京营一个营兵力,朝蓟州镇驻地三屯营赶去。 经过四天的行军,张维贤所带领的京营便来到了三屯营驻地,原蓟州镇总兵王威等一行人见到英国公前来接防蓟州镇,一个个震惊得不行。 身为大明武将,自然是晓得英国公的地位在军队里面代表着什么,对于张维贤的到来,不震惊才怪。 随张维贤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同随行兵部官员带来的兵部调令,即一年前从大同总兵调任冀州镇总兵的王威调任山东总兵。 宣读完调令,王威只得老老实实地配合张维贤完成交接,之后带着自己的家丁前往济南赴任。 第198章 非法走私案 张维贤与王威交接完不久,尤世威便带着他直管的禁军第四营沿着滦河逆流直上,前往三屯营东南滦河与沙河交汇处新命名的迁西驻扎。 迁西之地虽然有一些百姓与边堡,但却无法满足一个营的驻军需求,所以黄得功只得在第四营在新驻地兴建营房,同时开垦荒地。 附近可是有不少朱由校购买的荒地与荒山的,正好可以开发出来种植三种新作物,缓解一部分所需军粮。 至于兵部尚书,之前的王在晋因受军饷案牵连,虽然他没有贪污太多兵部钱粮,但也因管理不当被朱由校贬为督察院右副都御史兼山西巡抚。 临走前,朱由校单独召见了他,让他配合宣大总督孙承宗的工作,同时在山西推广新作物。 而兵部尚书人选,朱由校既没有直接任命新的官员,也没有召开廷推,而是先让内阁大学士李长庚兼任。 当然,日常事务自然是由两位侍郎李邦华与王之臣负责。 朱由校没有任命新的兵部尚书,是因为看了一圈在朝的十多位侍郎后,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而几个合适的人选都在地方有更重要的事情,暂时还无法调离。 兼任兵部尚书的李长庚,更像是一个在兵部负责调配各处钱粮的户部尚书,而真正负责军事战略的自然是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 张维贤离开京城五天后,朱由校找来东厂魏进忠、锦衣卫田尔耕与许显纯、内卫方正化、都督府监军曹化淳。 看着眼前几位大明情报头子,朱由校淡淡开口道:“此次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些十分紧要之事要各位去做,田尔耕,跟其他人介绍下!” “是,皇爷,臣遵旨!” 田尔耕行完礼后,站起来接着说道:“皇爷,诸位公公,自去年十月份锦衣卫锄奸司前往蓟州、宣府、大同等镇调查边镇非法走私、勾连鞑子之事后,前后送回了大量证据。 前宣大总督、各镇文臣武将与商人大都有参与,甚至牵连一部分在朝官员与武勋。 之前因辽东战事吃紧,不得不将此事一直压了下来,现在辽东战事暂时稳定后,便可以开始处理这些事情了。” 众人听完,一个个呼吸紧促,不仅是因为此事牵连颇大,更多的是将会有大笔抄家所得。 自家皇爷自从登基后,对于犯事官员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抄家,每次抄家便会有大笔进项,不仅是国库与内承运库,还有负责抄家之人也会有不少的奖励。 对于锦衣卫几次抄家的巨额奖励,东厂的人可是一个个羡慕得不行,以前东厂能压着锦衣卫,现在东厂不但不能继续压着锦衣卫了,收入也是不如锦衣卫。 东厂下面的番子,自然是一个个不服,对此,魏进忠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好言劝慰。 看着众人的表情,朱由校轻敲着桌案问道:“田尔耕,为何漏了宗藩?” 田尔耕赶忙跪下道:“皇爷,臣知罪,请皇爷责罚!”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说道:“责罚就不必了,此次走私案件牵涉的人员与地域较多,光靠锦衣卫是没法处理干净的。 锦衣卫由许显纯带两个千户所前往宣大,主责宣大缉拿抄家之事,宣大总督孙先生与禁军第三协配合,曹化淳给许显纯出具相关调令。 至于京城与蓟州镇,由东厂主责,锦衣卫配合,需要英国公与尤世威配合之事,曹化淳负责。 此外,内卫监与御马监负责监视东厂与锦衣卫,稽核监负责清点财物。” 朱由校不等众人回复,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凡有抵抗者,可就地斩杀,至于牵连的宗藩,直接锁拿进京,但不可虐待,财物照样抄了。对了,贺世贤从辽东带过来的三千人整训得如何了?” “回皇爷,目前完成了基础训练,正在进行射击训练!”曹化淳站出来回道。 朱由校轻点了一下头,淡淡地说道:“好,朕知道了,让贺世贤带着他的三千人配合东厂进行缉拿与抄家之事,朕许他们十万两银子的奖励,但要防着他们私拿赃物之事,若有私拿之人,按照禁军军法处置。另外,通知各城门守将,严防犯官外逃!” “是,皇爷,奴婢遵旨!”曹化淳躬身回道。 朱由校略显严肃地看着众人道:“你们都知道朕不是吝啬之人,此次抄家,朕给负责抄家的锦衣卫三十万两、东厂二十万两银子的奖励,而内卫监、御马监与稽核监每人则是半年俸禄的奖励,朕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够不要私拿财物,尽心办事!” 众人见此次抄家依然有高额的赏赐,一个个激动地跪倒在地道:“奴婢(臣)谢皇爷恩裳!” 朱由校看着众人,想了一下说道:“此次抄家可能会有不少田地矿山、宅院商铺、古董字画、粮食等不便搬运之物,粮食从中选出半年的粮饷交给孙先生与英国公,其它的则卖给四海商行。 至于宅院、古董字画等物,则交给都知监发卖,矿山交给都知监经营,而田地则交给皇庄处置!” “是,皇爷,奴婢(臣)遵旨!”众人一同回道。 朱由校突然想起来,他这样干完全属于吃独食,肯定会让文官集团非常不爽,等众人回复完,朱由校朝方正化说道:“告诉刘应坤,抄家所得的财物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处理,分给户部的财物以实物为主!”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躬身回道。 安排完抄家之事,朱由校便让人找来内阁三位大学士,陪同的有田尔耕、曹化淳与刘时敏,当然也少不了方正化这个护卫太监。 待众人行完礼后,朱由校看了眼田尔耕,田尔耕立马站出来向三位大学士捡重点地说了下非法走私之事。 三位大学士既惊且怕地认真听完田尔耕的陈述,内心却在快速思量皇帝陛下的用意,以及震惊皇帝的情报来源与皇帝不受限的恐怖势力。 第199章 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 之前拥有了一支不低于十万完全靠内帑养着的禁军,已经足够震惊了,而且这支军队刚打赢了战力彪彪悍的建奴八旗兵。 辽东战事刚结束,立马就调查出了蓟州与宣大的走私之事,说明皇帝陛下还有一支人数众多并且十分得力的情报组织。 光人数多还不够,调查出如此多的证据与人员,肯定也花了不少时间。 这新皇帝登基才多久,才刚满十个月而已,这说明了他刚登基的时候除了应对陌生且繁杂的朝局与应对即将恶化的辽东战局外,还抽出精力安排大量人员进行了调查非法走私之事。 三人快速想到了一起,不约而同地互相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快速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三人不禁想到曾经的宪庙,君强臣弱,内阁六部只是宪庙的应声虫与执行机器,他们不禁想到了那句“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 对于蓟州与宣大走私之事,三人虽然知晓,但都是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水太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皇帝主动将此事摆在了明面上,而且还掌握了不少证据,三人可以说都是来自南方的官员,跟他们自己与家族都没什么牵连。 方从哲京城出生的浙江人,春闱高中后先是进入翰林院,之后回乡教书,之后直接入阁。 而徐光启这边,与方从哲的经历基本相同,出生南直隶松江府,春闱高中后一直待在翰林院,之后直接入阁。 至于李长庚,出生湖广麻城县的官宦世家,万历二十三年二甲进士,历任户部主事、浙江参政、山西按察使、江西布政使、顺天府尹、山东巡抚、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内阁大学士。 有着丰富的地方与中央为官经历,因出身宦官世家,科举与官场十分顺利,若不是朱由校将他提为内阁大学士,按照文官不成文的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定,他的官场仕途可能只能止步于六部尚书。 而历史上的他,虽然先后担任了四部尚书,但就是无法到达文官们的天花板——内阁大学士。 目前内阁五人中,只有李长庚一人非翰林与詹事府出身,所以他也是内阁中目前最支持朱由校的一人,只要不触犯他的原则与底线,他基本都会认真执行朱由校的决定。 他内心也非常清楚,按照他的非翰林出身,本是没有机会入阁的,但新君却力排众议将他选入了内阁,并且连续兼任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内心自然会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当田尔耕陈述完走私之事后,李长庚见方从哲与徐光启没有出来表态,略微沉吟一番后,率先站出来表态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置大明安危于无物,当严惩!” 朱由校点了点头后,朝方从哲与徐光启问道:“元辅与徐先生以为呢?” 徐光启自然不能等方从哲表态后再表态,那样会显得他不懂得尊卑,于是乎,轻咳一声后,站出来附和道:“禀陛下,臣附议!” 方从哲见徐光启表完态,也跟着表态道:“禀陛下,老臣也附议,只是不知此事该交由谁负责审理?此外,田指挥提到了代藩与晋藩,他们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反问道:“元辅以为呢?” 方从哲内心小小吐槽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道:“禀陛下,按道理来说,此次事件可安排给刑部负责,但此次非法走私之事牵连甚广而且涉及到了宗藩与武勋,老臣以为再交由刑部便不合适了,当由内阁选出一位大学士负责此事。至于牵涉到的代藩与晋藩,当遵循皇明祖训处置即可!”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方从哲的回答中规中矩,眼神不禁望向了徐光启与李长庚。 徐光启与李长庚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且方从哲的回答不偏不倚,两人略微思考一番后,只得附议方从哲。 朱由校听完三人方案后,沉思了一番后说道:“孙先生与韩阁老两人此时皆在外,自然不便负责此事,元辅要主责吏部与考成法之事,徐先生之前一直待在翰林院,对于地方庶务不甚清楚,朕思之再三,此事交由李阁老甚为妥帖,那就辛苦李阁老了!” 说完,朱由校望向李长庚。 “谢陛下厚爱,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李长庚略显无奈地躬身回道。 “嗯,朕相信李阁老能很好处理非法走私之事,另外,朕准备让锦衣卫前往宣大配合孙先生缉拿要犯,而京城与蓟州的要犯,朕准备让东厂负责,锦衣卫与英国公及贺世贤配合,待要犯皆抓捕进京后,再交由李阁老负责审理。此次抄家所得,还是按照户部与内廷六四分账!” 朱由校用和缓的语气说道,而且将之前的抓捕安排也一同说了出来。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见朱由校都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只好恭敬地回复。 “李阁老,逋赋与欠税之事处理得如何了?”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陛下,经韩阁老前几日传回的消息得知,已经处理完八成了!”李长庚声音略显低沉地回道。 “才八成?可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朱由校略皱着眉头问道。 “回陛下,有不少士绅反抗比较激烈,韩阁老需要安排军队一个个前去催缴,所以进度就耽搁了一些!”李长庚低着头低声回道,内心却慌得一批,生怕朱由校发怒。 “市舶司如何了?”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陛下,因南京武勋被迁入京城,所以现在进展尚算顺利,只是武昌有点阻碍!”李长庚舔了舔舌头回道。 “为何武昌会有阻碍?” “回陛下,武昌有楚王,湖广还有荆王、吉王与襄王等几位宗藩,所以市舶司的人有点放不开手脚!”李长庚低声回道。 “盐引回收的事情是不是也是阻碍重重?” “回陛下,的确如此,主要是藩王那边的盐引很难收回来!” 第200章 大宁行都司 “盐引收不回来,那就让户部直接作废便是,至于武昌市舶司的问题,正化,告诉魏进忠,楚藩的事情可以开启了!” 说完,朱由校朝李长庚严肃地说道:“告诉韩阁老与户部,对于逋赋与欠税之事,朕再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仍然无法解决这些人,朕便解决他们!”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肃然回道。 这两件事是他年初提出来的,虽然离开了户部,但事情没解决前还会是他的问题,李长庚无法推卸。 “元辅,南京勋贵、江东与江北的巡抚及布政使到任了没有?”朱由校朝方从哲问道。 “回陛下,温大人与王大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达各自的驻地了!至于南京的武勋,也都按时到了京城了!”方从哲躬身回道,自己这个新君,雷厉风行,交代的事情不得不盯紧点。 “那就好,朕收到了四川巡抚朱燮元的书信,说永宁宣抚司主动调派两万土司兵到叙州,在接到四川布政司的钱粮后便前往辽东支援,不知三位可曾收到类似的书信?”朱由校突然问道。 因李长庚代管兵部,所以还是由他率先站出来回答朱由校的提问:“启禀陛下,兵部刚收到四川布政司朱大人的告急文书,臣还未来得及向陛下禀报!” “禀报就算了,朕已经知道此事,三位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朱由校一脸严肃地问道。 万历这个死胖子真是给他挖了好多深坑,刚暂时稳住了辽东建奴,这马上就要迎来西南土司的叛乱,还不知道山东的白莲教什么时候出来闹事。 因他御极后一直在打压江浙士绅地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也会跳出来闹个事。 至于北边的察哈尔与土默特诸部,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南下劫掠,想必不久前的辽东之战也能暂时震慑他们一番。 “禀陛下,从朱大人文书内容可知,永宁宣抚司很可能借着援辽的幌子进占叙州,并且进一步祸乱四川与贵州,臣请陛下早做平叛的准备!”代管兵部尚书的李长庚不得不首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知道朱由校已提前布局四川的方从哲站出来道:“禀陛下,经过去年的提醒,想必朱大人已经做好了应对土司叛乱的准备。至于李阁老请求陛下早做平叛的准备,老臣以为未雨绸缪不是什么坏事!” 朱由校心里想着差不多提前一年提醒了朱燮元,而且陈策与童仲葵返回了四川并且加强了士兵训练与守城准备。此外,还让秦邦屏在忠州训练一万的白杆兵,重庆府也有洪承畴一个营全火枪的府兵,加上杂七杂八的卫所兵与守城兵,想必应该能抵挡奢崇明叛乱。 除了军队的布局,还老早就让四海商行在重庆与湖广囤积粮草,此外还有四海船队与武昌海军,能随时支援四川战事。 至于京城与南京的禁军,还有秦良玉的土司兵,不到万不得已朱由校不想动他们。 走私案会牵连大量的文武官员,特别是边关武将,而且马上要对京营与京卫进行整顿,京城必须驻扎几支精锐部队,才能以防万一,朱由校也能睡个好觉。 朱由校肯定地说道:“元辅与李阁老的建言,朕认为甚妥,除了返回四川的陈策与童仲葵,朕还让重庆知府洪承畴训练了一个营的全新式火枪营。 此外,也让秦邦屏在忠州训练了一万的白杆兵,加上其它军队,想必应该能应付土司叛乱。 而早做准备之事,兵部与户部这边现在开始要做好向四川调拨钱粮的准备!”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人一同回道。 “先帝的皇陵与京城内的水泥路修建得如何了?”朱由校朝徐光启问道。 徐光启见难得问到他负责的事情,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回道:“回陛下,皇陵自从用了水泥与辽东运来的松木及杉木后,进程便加快了不少,臣预估九月初便能全部完工。 至于京城内的水泥路,目前已完成了八成,臣预估九月前能彻底完工!” 朱由校赞赏地笑着说道:“如此甚好,蓟州与辽东会兴建不少棱堡与碉堡,工部这边要配合好兵部的需求并及时跟进。 既然谈到了辽东,朕准备八月中旬开始对建奴与科尔沁部发动秋季攻势,以破坏他们的农耕与畜牧为主,从而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 沈阳及周边军事行动由袁可立负责,孙传庭配合,熊廷弼主责布政司组建与辽东各地驻军及卫所整顿之事,同时调配军队粮饷之事。 除了这些,朕有意收服蒙古内喀尔喀与永谢布两个部落,此外,派人到朝鲜申斥他们的阳奉阴违,并且让他们将济州岛免费借给大明使用!” 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朱由校,但之前在朱由校刚登基时有过沟通的方从哲最先反应过来:“是,陛下,老臣遵旨!” 徐光启与李长庚也跟着连忙应答道:“是,陛下,臣遵旨!” 朱由校接着继续说道:“嗯,出使的人选要精挑细选一番,那些迂腐或自大之辈就不要安排了。 这次英国公去蓟州,朕跟他交代在喜峰口关外兴建两座军事驻点,兵部与工部这边要及时配合好堡垒的建设。 内喀尔喀诸部被建奴与虎墩兔联合打压,若我我们主动过去拉拢,他们应该愿意答应我们的联合。 至于永谢布诸部,可能不会那么好说话,他们一直在察哈尔与土默特及大明之间来回摇摆,是典型的墙头草,若商谈不成,先打服他们再谈。 永谢布诸部就在蓟州口外,时刻威胁着京师的安全,必须想办法重新将他们纳入大明版图!” 方从哲试着问道:“陛下,是像过去那样册封内喀尔喀、永谢布还是设置都司?” 自从朱棣驾崩后,大明基本停止了大规模对蒙古主动用兵的军事行动,土木堡之变后,更是彻底没了用兵的能力与欲望。 但蒙古这个北方边患问题又不能不解决,于是乎,便有了借鉴前朝的册封、封赏之事。 而现在的永谢布与察哈尔各部,则是洪武朝设立的大宁或北平行都司,是宁王朱权的封地。 后来朱棣借大宁蒙古骑兵靖难成功后,便裁撤了大宁行都司。 而其中的大宁城,便是辽朝的中京大定府,是蓟州进入察哈尔诸部的战略要冲之地。 ...... ps:兄弟们,已经200章了,后面争取保持日更3章,书评数量实在太少了,求五星好评,不胜感激~~~ 第201章 精兵是打出来的 对于方从哲的问题,朱由校经过一番思考后,这才答道:“册封、设置都司皆可以,但诸部世子必须前来国子监接受教育,否则没有继承权。 另外,接受条件的部落,除了可以进入国子监求学,还可以优先享受四海商行、皇家织造局等大明商行的合作,同时,也可向他们出售供他们部落日常所需的粮食。 内喀尔喀与永谢布诸部,用牛羊肉与羊毛换取大明的钱粮,这样也能让他们定居下来,不再到处游牧。 对于部分部落首领,想来内地定居的,户部这边要对接好他们的居所!” 接着,朱由校转头朝曹化淳说道:“化淳,禁军这边也可以到草原招募骑兵,除了招募人员,也可以连人带马一起招募,被选入的骑兵可享受禁军一样的待遇。 但是,必须要将来自同一个部落的人员全部打散,分别放进不同的军队,镇抚司这边也要想办法教会他们说大明话!” 通过招募各部中的精壮人员,此消彼长,能很好弱化他们的战力,反之大明的骑兵战斗力却能得到很好的提升。 禁军待遇这么好,相信处于奴隶制状态下的底层牧民,还是很愿意争相投靠大明禁军的。 “是,皇爷,奴婢遵旨!”曹化淳赶忙回道。 朱由校点点头,一脸庄重地说道:“嗯,锦州、辽口的禁军也可以让他们去沈阳参与秋季攻势,精兵是打出来的,只有不断参加战斗,才能铸造百炼强军!”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奴婢下去后就与两位老将军商议秋季攻势之事!”曹化淳躬身回道。 “好,记住就好,刚说的内容记得保密,今天先到这,都去忙吧!”朱由校轻轻挥了挥手道。 “是,陛下,臣(奴婢)告退!” 回复完,几人一同轻声走出了书房。 几人走出南台后,各自朝自己所在的值房走去,一下子多出很多事,得赶紧安排下去。 自从考成法实施以来,朝廷与地方官员的办事效率眼见着得到了快速提升。 至于过去空缺了很久的官位,也陆续得到了补充,过去积累下来不少的候选官员,自然有不少人得到了任命。 而这些被新任命的官员中,多是来自齐楚浙党。 这也是为何朱由校登基后,虽然连续搞了几次大案,士绅官员群体没有集体站出来闹事的关键原因。 有大案发生,自然会空出很多官位,按照文官集团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一贯作风,更多人会在背地里拍手称快。 一个个忙着钻营更好的官位,哪有时间与精力去关注那些已经被打下来的官员。 真正关心这些被打下来的官员,可能也就被牵连的亲友与学生等利益关联群体。 但这个群体对于庞大的文官集团来说,只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粒小沙子而已,兴不起太大的波浪。 至于南京六部裁撤与南直隶拆分,除了极少数掌握实权的官员与留守南京的勋贵或许会反对,其他人无可无不可,而且一下子多了两个最富庶地区的布政司,也是文官们争抢的位置。 相比养老的南京六部,那些南京的尚书侍郎们更愿意掌握拥有实权的布政司官位。 对于朱由校与北京朝堂来说,裁撤南京六部与拆分南直隶,能够真正做到统一全国政权,不再存在另一个小朝堂来干涉京城的各项政令。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户部,因为之前南京的户部负责最富庶的南方几个布政司税收,现在皇帝对税收目标要求那么高,裁撤南京六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增税的困境。 方从哲、徐光启与李长庚回到内阁值房后,开始商讨内喀尔喀、永谢布与朝鲜的使臣人选,至于走私案之事,三人皆选择了避开不谈。 不仅是为了保密,也是为了避嫌,万一被另外两人告发自己私下串联可就不好了。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都会选择私下里解决自己各自的事情,等水落石出了再来瓜分胜利的果实。 曹化淳回到养心殿南门外的值房后,马上请来了骆尚志与牛秉忠两位老将军,私下里商议朱由校刚交代的那些军事调动与未来行动。 朱由校动动嘴,他们可要跑断腿,不仅要制定合宜的方略,还要安排对应的军械与粮草调动。 而方正化、魏进忠、田尔耕几位情报头子,互相交换完信息后,开始安排缉拿与抄家的人选,同时催促都督府出具军队的调令。 自从朱由校御极开始,先是罢官流放兵部尚书黄嘉善,接着抄家斩首兵部左右侍郎崔景荣与张鹤鸣,新任兵部尚书王在晋受军饷案牵连,也被贬去了山西当巡抚。 因本次军饷大案,兵部大部分官员皆被清扫一空。 朱由校登基后,兵部是人员更换最为频繁的部门,现在朱由校与都督府的各项军事举措,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军饷与粮草军械出京,兵部暂时是没人敢再伸手了,而且工作效率尤其的高。 加上几次抄家所得丰厚的钱粮,现在发往九边的钱粮是十分的充足。 虽然还是会被各级武将贪墨不少,但年前几大军镇总兵都进行了一番调动,相比之前还是能有不少的钱粮军械能按时发到普通士兵的手上。 至于私有化的家丁问题,朱由校暂时还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们。 一个是力量不够强,另一个是内忧外患,经不起多方折腾。 所以,朱由校只能选择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解决了建奴与西南土司军事压力后再来解决历史遗留的各种问题。 拿到调令的东厂与锦衣卫,没有急着先抄家离得最近的在京官员与勋贵,而是先把涉事的人员缉拿进了东厂监狱。 没错,这时候的东厂已经有自己的监狱了,而且自从朱由校登基后,东厂与锦衣卫并立而行,东厂的人数也增加到了三千人。 之前因势单力孤,所以朱由校基本没交给他们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审核了王安等涉嫌内外勾连的几人,还有就是调查南阳唐王与武昌楚王之事。 ...... ps:兄弟们,今天开始,后面争取保持日更3章,书评数量实在太少了,求五星好评,不胜感激~~~ 第202章 许显纯到宣大 大半年时间以来,东厂的人一直看着锦衣卫的人连续分了几次抄家提成,一个个羡慕得不行,这次终于轮到他们了,那还不得一个个急吼吼地拼命办案。 此次东厂缉拿的在京官员中,涉事官员主要是来自户部、督察院、吏部的山西籍,兵部官员在上次军饷案中已经被打落了不少,所以这次反而不多。 而涉事的勋贵,可就非常多了,外戚有万历生母李太后的娘家武清侯李诚铭。 按照嘉靖帝制定的外戚爵位继承法,李太后的生父李伟去世后本该不再继承爵位了的,但万历皇帝不仅让李伟的儿子承袭了武清侯爵位,还让他的孙子也承袭了武清侯爵位。 而武勋这边,牵连的人就有点多了,有成国公朱纯臣、镇远侯顾肇迹、阳武侯薛濂、安远侯柳昌祚、丰城侯李承祚、隆平侯张拱日、抚宁候朱国弼、怀宁侯孙维城、忻城伯赵之龙、成安伯郭祚永、南和伯方一元、东宁伯焦梦雄、宁晋伯刘允极,一公六侯五伯十四人。 朱由校一直不太懂,为何大明的勋贵要搞世袭罔替不降爵,而且基本都是来自朱元璋与朱棣两朝。 本来朱元璋好不容易将大部分的武勋给除掉了,但朱棣搞一个靖难,封了四位公爵并又追封了四位公爵,侯爵十三位,伯爵也有十二位,而且还恢复了不少之前被老朱废为庶人的武勋。 加上去年十一月朱由校废除的万历皇帝册封的宁远伯,大明现在还剩下四十位世袭罔替的武勋。 经过两百多年时间的沉淀,留下来的武勋大多早就失去了他们先祖的军事能力,一个个只知趴在大明身上吸血,与此同时还加速败坏京营与五军都督府直领的各地卫所。 对于这些被抓的勋贵,朱由校是全权授予东厂办理,至于想向他求情,不好意思,朱由校与三个情报巨头及内阁沟通完走私案之后,干脆躲在西苑监督琼华宫的修建工作。 至于文武官员,除了方从哲,以及内廷九大太监外,谁都不见,甚至连他自己的亲舅舅新城侯王升都不见。 而宫内长辈,不好意思,朱由校的生父生母甚至连嫡母都不在了,之前成功躲过了西李的收养,所以宫内没有任何一人能影响到现在的朱由校。 而他自己的后妃们,都是刚入宫,皇后连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不可能为了无太大关联的勋贵向朱由校求情,从而遭到朱由校的厌恶。 至于张媖,英国公张维贤与张之极都带兵在外,而且张维贤离京前特别交代过家里人别去宫里找她,更别去求她,而且她也忙于羽毛球比赛的事情,虽然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但她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并且她搬到了离朱由校不远的南台北面长堤上宫殿居住后,也没人敢在她面前乱嚼舌头。 另外一位贵妃李若曦,自从朱由校在她那不咸不淡地留宿了两晚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而其她妃嫔,与朱由校的交集就更少了。 现在她们一个个都没有与朱由校行过房,更没有得到朱由校过分的宠爱,自然无法出言劝谏朱由校。 朱由校的兄弟姐妹及叔叔们嘛,才十岁的朱由检天天在内书堂跟着小宦官们一起上课,另外三位小公主处于天真烂漫的年纪,她们的母妃也不会让她们参与这些朝堂上的是非之事。 三位在京的藩王们,他们可都盼着朱由校准许他们早日就藩封地呢,就更不会掺和这些事情了。 而那些没被缉拿的在京勋贵们,自然是自扫门前雪,对于上门求救,他们皆选择了闭门不见,生怕受到他们的牵连。 而刚从南京迁到京城的几家勋贵,更是干脆关起门来只过自己的小日子,之前内心的不满只能打落牙齿吞进自己的肚子。 在东厂在京缉拿牵连非法走私案的官员与勋贵时,许显纯带着两个千户所与都督府开具的调令前往宣大总督目前所在驻地宣府,一同随行的还有锄奸司经历丁真。 自从沈阳之战结束后,丁真便随着禁军第一营回到了京城,至于辽东那边还是继续交由王文彩负责,而王文彩因沈阳之战表现出色,刚被朱由校提拔为了锄奸司的副经历。 与许显纯同行的,除了锄奸司与都督府调令,还有朱由校写给孙承宗的亲笔书信。 至于书信内容,除了配合锦衣卫缉拿涉嫌非法走私的文武官员以及晋商外,更主要的是趁此良机整顿宣大所属的宣府、大同与山西三个军镇。 与此同时,废除大部分的卫所与军户,裁撤下来的卫所兵精选青壮并入营兵与守城军,其他的人则直接转为民户。 作为西北门户的宣大,对原有的营兵也要进行重新筛选与整顿,对于吃空饷与喝兵血的现象一律根除,对于各武将的家丁全部打散重组,重新组建标兵营、奇兵营、援兵营与游兵营。 为了避免引起整个宣大的军队暴动,朱由校让孙承宗先从宣府镇开始,之后是处于后方的山西镇,最后才是直面土默特诸部的大同镇。 而宣府的禁军第三营与十二营,第三营驻扎宣府,第十二营驻扎张家口堡。 剩下的家丁与卫所精壮朱由校让他再组建三个援兵营与四个游兵营,总人数两万一千人。 禁军加整顿后的宣府原军队,战兵总人数将达到三万两千两百人,加上保留的卫所兵,总人数超过了五万人。 整顿后的宣府营兵薪俸定为禁军的八成,卫所兵没有薪俸但不用再向军镇缴纳任何税赋,并且朝廷也免费发放武器,他们只用守护好他们的驻地,有战事发生时配合营兵作战即可。 为了避免武将继续兼并卫所兵的土地,朱由校将所有卫所兵所属的土地划拨到都督府直管,军户只有田皮与耕种权。 收到朱由校书信的孙承宗,没有急着整顿宣府军政,而是先配合锦衣卫缉拿涉嫌非法走私的文官武将。 在许显纯等人到达宣府后,孙承宗以召开军议的名义召集宣大所有巡抚、兵备、知府、押运官、总兵、副将、参将、游击等主要文武官员到宣府。 —— ps:兄弟们,今天开始,后面争取保持日更3章,书评数量实在太少了,求五星好评,不胜感激~~~ 第203章 整顿宣大 军议开始后,许显纯当着所有宣大文武官员的面,将参与非法走私的所有官员名字念了一遍,之后锦衣卫迅速地将他们一网打尽,来了场请君入瓮的好戏。 面对无任何武器在身的文官武将,锦衣卫在砍死两位试图反抗的参将后,顺利地将有人给缉拿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除了极少数干净的官员,宣大中高层文武官员几乎都被一网打尽。 而这些极少数的官员中,有新到任不久的大同总兵杨肇基与张家口堡守备黑云龙两人。 抓住主要犯事的文武官员后,锦衣卫在禁军第三协的配合下,开始缉拿各地的漏网之鱼,并开始抄家。 面对为之一空的宣大官场,孙承宗一边让剩下干净的官员抓紧回去稳定局势,同时向朝廷请求派驻新的官员。 面对孙承宗的请求,朱由校转告内阁不再单独设立宣府与大同巡抚,而是只设立一个宣大巡抚,并且让孙承宗暂时兼任宣大巡抚。 面对一下子空出如此多的宣大地方官员,身为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的方从哲顿感头大,刚被抓的京城各衙门官员还未来得及填补,马上又要填补宣大空出来的众多空缺。 以前是方从哲不断向万历皇帝请求填补空缺官位,但都是遭到万历皇帝的冷处理,而现在的隆武朝,却是被隆武帝追着不断填补新空出来的官位。 还好他之前内阁独相七年,而且身兼吏部尚书也快有了一年,才能勉强满足朱由校这么频繁的官员更换速度。 对于填补空缺的新官员人选,自然是在京的三位内阁大学士与六部九卿协商产生。 协商当然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说就是如何瓜分这些官位。 当然,韩爌与孙承宗虽然外派地方,但他们也有举荐自己所管辖地区官员人选的权利。 面对文官们瓜分各种空出来的官位,朱由校也懒得一一认真核实,在司礼监、内卫监与锦衣卫确认一遍后,朱由校基本都照准批复了。 在朱由校的认识当中,这些被举荐的官员能力并没有差太多,那就是选谁都无所谓了,反正迟早都会发生贪腐,先把坑填满,让他们先去做他与朝廷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 至于勋贵被抓,文官集团无不一个个拍手称快,而其它勋贵也只是发出几声兔死狐悲的感慨,早就过惯了安逸日子的他们,想让他们对抗皇帝与朝廷,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大明虽然运转了两百五十多年,已经处于封建王朝的尾声,但刚结束的辽东沈阳之战,表明此时的大明尚有较强的战力,并且内城与皇城都是皇帝的直属力量。 内廷经过近一年的整顿,基本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想制造点意外,不管是时间上还是难易度上,都不太可能实现。 这些人虽然有一点家将与京营直属兵马,但想让这些人在明知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情形下跟着他们造反,那也是不可能的。 乖乖认命被抓或许还能留条活路,但要是起兵闹事,那就是不会有任何活路可言了。 至于宣大的文武官员以及商人,孙承宗以召开军议的名义缉拿主要中高层官员后,各地势力顿时失去了主心骨,虽然有小规模的激烈抵抗,但都被禁军、锦衣卫与其它想立功的宣大将士给及时扑灭。 以范永斗、王登库等八大晋商为首的汉奸走私集团,他们抵抗起来反而比地方军阀更激烈,但在张家口堡守备黑云龙的积极配合下,也很快被镇压了下来。 为了避免反复,一同前来的禁军第十二营,干脆将驻地选在了张家口堡里面。 张家口堡也就是后世的张家口,作为大明与土默特蒙古诸部的唯一合法通商口岸,商业自然非常繁华,而非法走私商人的大本营也基本选择在此定居。 此次第十二营与锦衣卫缉拿非法走私的晋商,正好上演了一出瓮中捉鳖,一网子下去将大多数的要犯都给抓了起来。 至于晋商们留下的市场空缺,将很快就被以四海商行为首的京商及其它商帮给填补。 晋商被抓,影响最大的除了山西商帮与士绅群体外,还有与晋商做生意的蒙古各部及建州女真。 蒙古各部与建州女真没了晋商的非法走私,他们的军械、情报及粮食来源就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按照过去的惯例,他们很可能会通过犯边的手段逼迫大明与他们进行交易,但刚结束的辽东之战,让他们又不得不忌惮明军的战力。 加上仍然还有其它商人与他们进行正常的贸易,并没有影响他们最基础的日常生活,影响的只是他军械方面。 并且,一年多以前有大明商人开始收购之前没人要的牛羊肥油与羊毛的交易,虽然一下子没赚太多的钱,但收入稳定,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现在很多部落选择定居在牧草相对肥美的草地扩大牛羊的养殖,从而从大明换取更多的粮食与生活物资。 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并且能换取生存所需的粮食与生活物品,蒙古人也不愿提着脑袋南下抢掠大明。 对于晋商被抓,最头疼的是将大明做为仇敌的建州女真,其次是志在统一蒙古的察哈尔部统领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也就是末代蒙古大汗呼图克图汗(虎墩兔)。 至于右翼的土默特诸部,除了辽东镇,他们与其它八个大明军镇都有打过交道,现在他们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偶尔偷偷南下抢点东西他们敢,但要是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他们就不敢了,而且也没了那个实力。 土默特总人口也就大概五十多万,而察哈尔总人口比土默特诸部人口要少近十万,此外还有兀良哈部约有十万人。 除了蒙古人,三部还有被历次掳走的汉人约七十万人,其中六十万人集中在土默特部,而汉人中的大部分人又集中于河套平原,给土默特部种粮。 ...... ps:兄弟们,今天开始,后面争取保持日更3章,书评数量实在太少了,求五星好评,不胜感激~~~ 第204章 还是抄家来钱快 明面上土默特最强,但土默特分裂成了多个部分,为一盘散沙的状态,自从隆万开关后,土默特部便能从大明得到大多数的急缺物资,他们也就逐步丧失了南下大规模劫掠的动力。 反而实力看起来略差于土默特的察哈尔诸部,除了本部的察哈尔各部外,还统管着兀良哈诸部,总人口已经不低于土默特诸部。 而且,他们相对土默特诸部的分散现状,也要好很多,毕竟察哈尔部的统领还兼着蒙古大汗,对各部有较强的约束力。 对于蒙古诸部可能存在的应激反应,朱由校事先也做了一些预防,宣大有禁军第三协的两个营,进取或许不足,但守住宣府应该不存在问题。 至于原先的营兵与卫所兵,大同总兵杨肇基还在,剔除军中的一些蛀虫后,再加上后续的营兵与卫所兵待遇提升,反而能激发中下级将士的斗志。 有句俚语说得好,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自从朱由校登基后,虽然待遇方面并没有太大提升,但士兵的军饷都能按时发放。 虽然还是会被武将们贪墨不少,但少了之前在京官员的第一层也是最厚一层的盘剥,最终能发放到士兵手上的钱粮相比之前,还是能提升了不少。 蓟州镇因离京城很近,而且历来一直是军事第一重镇,并且没有设立榷场,虽然也有非法走私问题出现,但相比宣大三镇来说,就要好上许多。 蓟州镇牵连非法走私人员,东厂的人刚好借着张维贤的欢迎宴,当场将所有犯事官员缉拿,并迅速完成抄家。 东厂负责的京城与蓟州镇,因距离近,而且牵涉的官员及商人相对比较简单,所以先于去宣大的锦衣卫完成所有牵涉犯事人员的缉拿及抄家工作。 从人员缉拿、抄家点检财物,东厂这边所花的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月,这还加上京城到蓟州各地之间的来回路程。 反观宣大那边,虽然孙承宗借着召开军议的名义抓捕了中上层犯事官员,但覆盖范围广、涉及人员多且复杂,抵抗也异常激烈。 锦衣卫虽然得到了禁军的配合,但前前后后也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最终完成所有涉事人员的缉拿与抄家,这其中还包括代藩与晋藩的两位亲王、八位郡王与十位其它宗亲。 七月初六开始缉拿犯人与抄家,八月初东厂这边完成抄家,十五家勋贵与其它犯事人员涉及的金银高达一千五百万两,宅院、商铺、古董字画、矿产无数,田地更是高达两百万亩,粮食也超过了五百万石。 金银大多数进入了内承运库,田地全部划入皇庄,并且还是继续租给原来的佃农种植。 矿产划入都知监,粮食要了一半,之后卖给了四海商行与都督府。 内官监挑选一些优质的宅院、商铺与古董字画,其中就有武清侯位于西郊的李园与天坛北面的新园,剩下的全都入了户部管理的太仓。 东厂抄家结果虽然足够震撼,但相比锦衣卫负责的宣大抄家结果,就有点黯然失色了。 不包含宗藩,锦衣卫从宣大抄得金银不下三千万两,宅院、商铺、古董字画、矿产这些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田地超过了三百万亩,粮食更是超过了一千万石,里面还有不少的兵器铠甲,甚至还有禁军正在使用的火枪。 至于晋藩与代藩的抄家所得,朱由校没有直接分给户部,而是全部划入了内廷,但留了一部分粮食与白银及铜钱给孙承宗作为宣大三镇的军饷。 本次抄家,朱由校与户部皆吃得盆满钵满,内帑因辽东之战的消耗不仅得到了及时回血,而且还有大大的额外补充。 朱由校听着王承恩与张国元给自己做的资产汇报,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光金银的库存就超过了价值五千万两白银。 而从武清侯抄家得来的李园,朱由校则想着是否要在此基础上了兴建一个皇家园林,看着李园的位置,朱由校就立刻想到了后世康麻子的畅春园。 “李园先派人去好好维护一下,对面的米园及周边的地方看能否一起买下来,朕想着兴建一个别苑。另外,看能否将李园西边的土地全买下来,直到西山山上为止!” 有钱了,憋屈了那么久的朱由校,总要奢侈一回。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高兴地回道。 自己皇爷一直在想着怎么赚钱,除了花一百万两兴建琼华宫,其它基本就没了个人额外的享受开支,这次终于又想到了再次为他自己的享受花钱,王承恩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格外的高兴。 “琼华宫建得差不多了吧?”朱由校看着王承恩一脸的笑容,也略显开心地问道。 “回皇爷,再有个十来天就差不多可入住了!”王承恩回道。 “嗯,先不急着入住,等过完年再说,原来的兵丈局整改得如何了?”朱由校接着问道。 之前规划完琼华宫,突然发现少了一些临时召集大臣开会的场所与等候召见的直房,所以便让内官监对琼华宫南面不远处空出来的原兵丈局,进行了稍微整改。 “回皇爷,奴婢参照养心殿东西配殿及养心殿南门外的值房形式进行了整改,两个月前便已经完成了!”王承恩回道。 “嗯,那就好,琼华宫建好后,参与建造的所有人员,都多发两个月俸禄的赏赐!” 朱由校说完,突然神情严肃地朝方正化说道:“禁军的火枪为何会到了晋商的手上,给朕好好查一查,另外看一下是否还有其它相关信息走漏,让锦衣卫与东厂配合调查!” 方正化一脸肃然地低声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对于本次涉及非法走私案的犯事人员,代藩与晋藩直接除爵废为庶人,按照涉事程度分别留了少量田地、宅院与商铺作为今后他们的生存倚仗。 今后他们要么老老实实种地经商,要么选择科举或者参军,靠实力翻身,以前那种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过上奢靡生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第205章 均衡区域发展 其实,朱由校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历史上的代藩与晋藩在李自成与建奴的联合绞杀下,很少有漏网之鱼。 朱由校虽然将他们废为庶人,但也让他们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困守藩王府与不能从事其它产业的限制。 给他们留下的财产虽然不多,但也能算富足,而且基本将他们安置在了顺天府附近,只要肯上进,未来还是能有很大机会过上不错的日子。 至于那些不求上进,仍想靠宗亲身份坐享其成,朱由校是不会再管他们的。 除了晋藩与代藩,楚藩在魏进忠的有意安排下,也被朱由校以玷污天家血脉的名义给废除了,至于楚王朱华奎一家,男丁直接被斩首,女的废为庶人。 而过去收受朱华奎贿赂的官员,则都被以同党的名义给抄家斩首。 之前的假楚王案之中,万历皇帝处理了一大批郡王、镇国公等楚藩宗亲,这次朱由校将万历皇帝与前首辅沈一贯定的案件给翻转了过来,将剩下的楚藩高级爵位又处理了一波。 楚藩经过两次处理后,剩下的爵位基本只剩下一些偏远位置的郡王与低阶的将军及中尉。 至于湖广的官场,朱由校也做了对应的调整,首先是武昌知府换成了户部郎中郭允厚,而湖广巡抚也换成了易州兵备蔡复一。 蔡复一与郭允厚两人赴任湖广前,朱由校还单独分别召见了两人,跟蔡复一交代的事情是配合好四川与贵州的平叛事宜,同时尽量阻止土地兼并的事情。 而交代郭允厚的事情则是快速发展武昌府的经济,尤其是工业与手工业的发展,还有想办法提升粮食的产量,严厉打击恶意兼并土地、矿产与山川河流。 此外,朱由校还将内廷在武昌开设的分厂(不久前朱由校嫌弃工坊名称拗口,而且体现不出规模,干脆让内廷与四海系所属的工坊全都改名成了工厂)都引荐给了郭允厚。 除了之前的肥皂工厂、造船工厂、榨油厂、钢铁厂、火器工厂、水泥工厂等已有的产业,朱由校还让织造局在武昌开设一个主要以苎麻制品为主的分局,加上四海商行、四海船队、海军第二营等驻点,朱由校不相信武昌府还发展不起来。 要是还是发展不起来,朱由校只能将郭允厚换下来,换一个更合适的知府,甚至是巡抚。 至于武昌城内的楚王府,朱由校也让王承恩派人去维护打理,作为他将来可能南巡的行宫。 朱由校着力发展武昌府,是因为大明各区域发展极其不平衡,而武昌府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九省通衢,处于汉地十七省的经济中心位置。 汉江与长江在这里交汇,水运十分便利,粮食产量十分充足,铜铁矿都不少,水利资源也十分丰富。 除了这些因素,朱由校还考虑着未来北方万一要是守不住了,他还可以将大本营转移到武昌府,至于南京,朱由校是不敢去的。 他不仅将江浙士绅给彻底得罪了个遍,而且江浙士绅从大明立国开始就一直瞧不上朱元璋创建的大明王朝,一直将老朱家视作泥腿子暴发户。 历史上的南明政府,朱由崧在南京完全成了江浙士绅集团的一个傀儡,没有丝毫的自主权。 更关键的是,江浙那群士绅实在是太没有底线了,而且目光极其短浅,内斗一流。 国家都要亡了,党争依然是摆在第一位的最重要之事。 为了拥立谁当皇帝与争夺内阁及各衙门官位,可谓是斗得头破血流。 不仅短视地做出联合女真一起剿灭李自成的荒唐国策,而且在多铎率军南下后,一路望风披靡、争抢着向清军投降。 除了南明,历史上立足江浙的几个王朝,貌似也是出现了类似的情景。 最开始的三国东吴政权,曹操南征时,那些大世家们一个个谏言孙权投降曹操。 后面的东晋政权,比东吴更是不如,司马皇族成了各大世家的掌上玩物。 而后面的宋齐梁陈与南唐,内斗谁都不服,但当有外敌入侵时,投降一个个比谁都快。 至于南宋嘛,皇帝想北伐,但文官们尤其是出身江浙士绅的文官们,不仅在朝堂上反对北伐,在朝堂之外也采取各种手段阻碍北伐的行动。 再后面的南京国民政府嘛,嘿嘿,继承了历朝历代一贯的优良传统。 ...... 九月初,牵涉非法走私案的人员该抓的基本都抓进了诏狱、东狱(东厂的监狱)与刑部大牢,因人数太多装不下,还匀了部分人到大理寺、督察院、顺天府、大兴县与宛平县的牢房。 一个非法走私案,京城的牢房基本上都被犯人给填满了,要不是大婚时特赦了一批犯人,很可能无法安置如此多的罪犯。 督察院、刑部、大理寺、锦衣卫与东厂在朱由校的连续催促下,快速地将有所犯事人员进行了定案。 经过朱由校的高效勾选后,该凌迟的凌迟,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 对于通敌资敌的八大晋商、边军将领与朝堂当中牵涉非常深的文官武将,首犯判处了凌迟并夷三族,次之则只斩首恶,其它犯事人员与家属全都改为流放琼州岛。 按道理流放东番岛是较为合适的,但朱由校想着这些人心里肯定会仇恨他与大明,而东番岛是作为他的退路在经营,流放这些人过去,很可能未来会跟他过不去。 至于辽东与西南云贵地区,目前战事胶灼,流放他们过去,万一投靠了大明的敌人,那就成了资敌了。 至于西北地区,未来会是连续多年的干旱气候,本就粮食紧张,再将这些人流放过去,不是加重旱情了嘛。 思之再三,朱由校最终还是觉得琼州岛最为合适,那里一年三熟,人口稀少,而且开发欠缺,有这些人过去,能很好地促进琼州岛的开发。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将这些人流放过去,短期内不会对他继续带来更大的麻烦。 四面环海,没有海船,想出岛都难,而且与九边有着三四千公里以上的距离,想继续与蒙古人及女真人勾连也会非常的困难。 第206章 恢复考成法 通过本次非法走私案,朱由校的内承运库与户部掌管的国库可算是吃的盆满钵满。 虽然没达到嘉庆查抄和珅与李自成在京城烤饷的规模,但也足够让朱由校与户部在未来两三年内,不再为钱财担忧。 虽然也抄了不少粮食与田地,但粮食总量却并不是很多,而且田地基本都被朱由校划进了皇庄。 抄家所得田地若交给户部去处理,将很快会落入士绅手上,还不如交给皇庄租给佃农耕种,反正这些田地之前基本都没有缴过税,以后落入了士绅手上也不会缴税。 既然都不给户部缴税,干嘛不将田地与粮食掌握在皇帝手上,东西交出去容易,想再收回来可就十分困难了。 当锦衣卫与东厂连续缉拿牵涉非法走私案人员的时候,由内阁首辅方从哲牵头、吏部主抓的考成法,在七月中旬,正式开始了恢复推行。 半年多前的年度规划会议中方从哲提到考成法,并且当场通过了朱由校的批准。 会后《大明时报》也对此进行了相关说明,所以不管是在朝官员还是地方官员,已经早早听说了此事。 期间虽然陆续有不少官员上疏请求不要或者暂缓施行考成法,但朱由校让司礼监将那些无任何反对理由或者理由牵强的题本全部登记在册,名单分别交给吏部与东厂,由他们分别去查这些官员的屁股是否干净。 严肃处理了几个较为典型的反对官员后,所有官员全都选择了沉默,而办事的效率也空前得到了提升。 因为朱由校让内阁私下传出风声,只要官员牵连不是太深,可用政绩弥补之前的过错,但若有人还要继续反对施行考成法,三法司与东厂将会对其进行重点调查,涉事官员将加重判罚。 内阁的风声一经传出,没有几个屁股干净的官员全都立马变得十分勤于政务了。 官老爷们在值房空谈的时间变少了,青楼妓院自此也少了他们的身影。 朝廷各衙门堆积了几年的事情,眼见着一件件在飞速变少,而地方上的知府知县老爷们,坐堂办公的时间终于多于宴饮时间。 那些原先将政务全都交给幕僚师爷与吏员的官员,也开始亲自过问与处理政务了,有的人甚至深入百姓当中,了解他们的需求与声音,从没下过的乡镇也开始时不时地去看看了。 京城,正月刚开完年度规划会议的时候,有少量所谓清流官员上疏弹劾方从哲重新开启张居正的考成法,必将导致党争加剧,从而进一步加速大明朝局的动荡,请求皇帝驳斥方从哲的题本,并且将方从哲罢官夺职。 收到弹劾题本的朱由校,并没有直接丢在一边不管,而是让东厂先去了解下这些人上疏的目的,除了单纯反对被考核外,是否还有幕后之人操纵。 朱由校很想看看是谁头那么铁,刚杀鸡儆猴了几波官员,是谁还敢顶风作案,挑战他朱由校的神经。 东厂对零零散散上的题本进行认真调查一番后,并没有发现有幕后之人,这些闲散惯了的人纯粹是无法接受突然被加上一道紧箍咒。 而这些人的来源多是科道言官,一贯清贵的翰林反而不多,不是他们不想上题本,实在是他们现在忙得不可开交。 翰林院里的人一部分调任它岗,其中不少有野心之人年前选择了申请就任地方,一部分被选入编写神宗与光宗实录,此外还有一部分人负责汇编阳明心学,剩下的人则被安排去抄录《永乐大典》。 实录与阳明心学可以慢慢编,但《永乐大典》却是要在朱由校新建的琼华宫落成前抄完。 时间紧任务重,不到一年的时间要抄录完两万两千八百七十七卷,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总字数高达三点七亿的《永乐大典》,虽然朱由校允许他们用钢笔抄写,但工作量还是非常的庞大。 朱由校让翰林院抄录《永乐大典》,一个是给这些闲得蛋疼的翰林清贵们找点事做,另一个则是弥补前世《永乐大典》大多失佚的遗憾。 对此,朱由校还专门问了前司礼监掌印卢受《永乐大典》是否有一份作为永陵的陪葬,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 虽然永陵有备份,但不能再从地宫挖出来不是,朱由校可干不来郭某人与吴某人擅长干的事。 朱由校将这些上疏弹劾方从哲等人的题本,在考成法开始实施的时候,让司礼监送到了内阁,刘时敏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考成法正式实施的当月,在京文官的俸禄也同步进行了调整,相比老朱同志制定的标准,有了大幅度提升,而且都是实发,不再有什么宝钞、香料、布匹等物。 一半粮食一半银币,在这个粮食比什么都重要的历史小寒潮的要命节点,很多官员更愿意多发点粮食,家里有粮心里才不会慌。 虽然户部抄家得了不少粮食,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漕粮从南方运到京城,但现在整个北方到处都发生着或者即将发生战事,粮食显得尤其宝贵,朱由校与内阁都不愿发太多粮食给京城的官员。 相比以前的月俸粮食,现在比以前有了明显的提升,只要不是要养太多人,养一家人是绝对够的。 若是粮食实在不够吃,他们还有另一半月俸的银币可以去市场购买粮食。 随着新的俸禄方案下达到各衙门各官员,原先对考成法愤愤不平的官员,态度立马好了很多。 而那些之前多次弹劾方从哲等人的官员,也选择了暂时封笔。 当白花花的大米与面粉以及银币一分不少地发到每个人的手上时,他们哪还有什么怨言,虽然现在干活多了份考核,但俸禄却实打实涨了不少。 而且,认真办事说不定政绩考核的时候被评为上上,官位还能往上涨一张,说不定哪天还能入了天眼,那可就是青云直上了。 第207章 零和一的博弈 官员中积极拥护考成法的多是出身相对一般的家族,他们的收入来源主要是俸禄与家乡亲友投献,而且按照原来的排资论辈的官员考核办法,他们在官场很难有较大的出头机会。 而采用考成法后,他们就有了一条相对明晰的上升路径。 这部分在朝的官员群体虽然不是很多,但数量也不是凤毛麟角,他们也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反对考成法的官员相比出身相对一般的官员,数量上要多不少。 大明承平了两百多年,文官们早就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其他人想进入他们的小团体非常困难,这些人几乎垄断了科举、官员升迁与地方各种资源。 作为既得利益集团,他们是最不希望发生改变的,历史上的历次吏治改革,他们都是最大的反对者。 宋朝以前,垄断王朝的是世家门阀,宋朝以后,世家门阀势力虽然衰弱了不少,但士绅文官兴起形成的学阀与文官集团,垄断程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相比世家门阀会去主动维护王朝的顺畅运转,士绅文官可就没有这个意识与动力,国家民族概念十分淡薄,在他们眼中谁当皇帝无所谓,只要不抢夺他们的利益就行,典型的职业经理人。 介于两者之间的官员也有不少,这些人有个十分合适的名称叫做中庸派。 他们没有太多的主见,习惯被人推着往前走,对于考成法他们主观上虽然不喜欢,但俸禄却有了较大改善,他们也就选择了默默承受。 对于这些人,朱由校与内阁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他们按部就班地做事就好,当然朱由校也对他们不抱太大的期望,若有合适的升迁机会,自然也就会将他们向后靠一靠。 至于之前上疏弹劾方从哲等内阁大臣的官员,朱由校将题本送到内阁,方从哲他们在打政绩考核的时候自然会重点关照。 这些人里面要么家里是豪绅巨富,博取声望,要么是甘当他人传声筒,政绩考核时对他们的重点关照,自然不会有丝毫冤枉。 考成法正式实施前,朱由校与内阁六部九卿认认真真确认了一遍各布政司的工作绩效目标,包含赋税额、科举成绩、民生安定与新作物推广等。 因考虑到辽东、西南等地正在进行战事,对他们的考核以平靖叛乱为主,赋税与新作物推广其次。 因有了对灌溉要求没那么高的新作物,朱由校还鼓励民间进行开荒,新开出来的荒地属于开荒者个人,并免除五年农税。 外派各布政司的督察司除了监督官员风纪与政策落实,还监督开荒是否落实到开荒者个人头上。 对于京城朝廷各衙门的政绩考核,除了张居正规定的常规项目外,朱由校还加上了一条清廉指标,不准巧立名目向各地收受各种孝敬,发现一个抓一个,毫不手软。 对于他们的监督,朱由校则交给了魏忠贤负责的东厂,而东厂可得犯官一成家产作为奖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朱由校就不信了,有了东厂三千人盯着,还不能及时刹住各种漂没、冰敬、炭敬与重礼。 而其中的吏部、兵部与工部是东厂重点盯防的目标,当然户部也不会放松,除了东厂盯着他们,朱由校还让内廷的稽核监对他们不定时进行账目审计,一年最少两次。 让文官们自查或互查,那能查出个鬼,他们之间不是师生就是姻亲,早就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只有靠稽核监这个与他们关联不大的外部势力介入,才有可能查出一点东西。 虽然明孝宗朱佑樘定下了问邢赎罪的先例,也就是赎罪银制度,但朱由校可不会考虑什么明孝宗的规定与政令,大明在他手上彻底让文官集团一家独大。 不受约束的权力是十分可怕的,而这也是从正德帝开始,皇帝一直在努力从文官集团手中重新夺回皇权。 只是文官集团不受控之后,别说皇权被剥夺了大部分,甚至连皇帝的小命也时时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上。 不满意皇帝的作为就让皇帝发生点意外,从而换一个更符合他们利益与听话的小皇帝。 正德帝与嘉靖帝,明穆宗与明神宗,明光宗与明熹宗,明熹宗与明思宗,无不如此。 政治斗争是零和一的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由校御极近一年来,前前后后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不管是士绅文官,还是勋贵武将,甚至商贾,该得罪了都已经得罪了。 既然动了他们的利益,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提前发生点意外。 而这也是朱由校刚登基就选择移居养心殿,后面更是移居位于太液池湖心岛的南台。 又担心木质的南台建筑群容易走水,朱由校还在去年九月开始兴建以大理石为主要建筑材料的琼华宫,而且也是在太液池中间的湖心岛上。 身边伺候他的人全是知根知底的宦官,或者暂时是让他放心的刚选秀出来的妃嫔,那些不熟悉的小宦官与宫女,根本就没有近身的机会。 至于饮食方面,由独立出来的御膳房负责,而且交给之前从小负责他膳食的魏忠贤负责。 偶尔去其她妃嫔居所用膳,也是从御膳房带饭。 此外,朱由校还让万机等皇家医学院的神医们每月给他检查一遍身体,好及时发现身体的意外变故。 嗯,没错,朱由校就是怕死,好不容易从天而降的皇位,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又早早地挂了。 帝王生活还没开始享受,政治抱负还没开始施展,咋能就这么着急忙慌地下线了。 除了预防意外事件,朱由校自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在坚持身体锻炼,虽然没有一身腱子肉,但身体肌肉密度还是蛮高的。 除了锻炼身体,朱由校尽量不会像雍正那样沉迷于处理政务。 他晚上几乎不会看题本,有紧急题本要处理也是让刘时敏他们念给他听在,之后他再做出决断。 此外,司礼监也一直在按照朱由校交代的按紧急重要度对所有题本进行分类,题本内容简化方面,也一直强迫百官在往通俗易懂方向发展。 第208章 地方要求涨俸禄 对于那些引经据典卖弄才学的题本,朱由校全部打回不予处理,打回两次后再犯,便开始向上递增罚俸。 朱由校不打他们板子,那样只会让部分投机取巧之人曲意宣传养声望,朱由校也不轻易贬他们官,因为这些人会专门给他编各种小作文。 虽然朱由校不怕什么昏君暴君的骂名,但也不想便宜这些让人犯恶心的家伙。 罚俸就挺好的,既不会给这些人培养声望的机会,还能为国库省一点钱粮,说不定会是国库的收入收入来源之一。 考成法实施没多久,方从哲前来求见了朱由校。 目前在朝内阁三人,首辅方从哲主抓吏部之事,次辅徐光启负责科技与工程之事,阁臣李长庚负责军队之事。 至于户部、礼部、刑部分别由李长庚、徐光启、方从哲三人代领,也就是三人不干涉他们的日常工作,但出了事三位大学士会负连带责任。 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略显急促、额头不断冒汗的方从哲,朱由校开口朝刘时敏说道:“时敏,给元辅端一碗冰镇杨梅汤过来,好解解暑!” 方从哲站起来谢完恩之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再次坐回了秀墩。 待方从哲喝了几口冰镇酸梅汤后,朱由校微笑着问道:“元辅此次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方从哲小心地放下汤碗,抹了抹嘴角后,站起躬身回道:“回陛下,老臣的确有要事请示陛下,从正月年度规划会议中确定要实施考成法与调整俸禄标准以来,地方上除了不断有官员上疏弹劾老臣,还有就是询问俸禄新标准是否也在地方上实施。尤其是近期考成法开始实施后,新俸禄标准在京城官员实施以来,地方官员上疏就更密集了些!” “哦?主要说了些什么?”朱由校略显诧异地问道。 虽然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朱由校还是得装作不知,以显对方从哲的重视。 而且,考成法能否重新有效执行,还得靠方从哲去落实,他暂时还没找到更合适的代替人选。 作为最高的决策者,朱由校可不想过早与所有官员打擂台,那样不仅他自己很累,而且收效甚微。 “回陛下,之前主要是反对实施考成法,近期则主要是要求朝廷在地方也实施俸禄新标准,大明官员不能有两套俸禄标准,从而区别对待。 他们为官一方政务数量与复杂度不比中央低多少,所以他们现在反而对考成法的反对不那么激烈了,却对俸禄的不公正待遇颇有微词!”方从哲低声回道。 考成法是他主责的政务,而且是他最主要的政务,他可不想半途而废,这样事情没办成,反而引来一身骂名,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人呐,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知元辅准备如何应对?”朱由校淡淡地问道,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与想法。 朱由校当皇帝也快一年了,而且前世干过不短时间的部门领导,越来越明白身为领导,不能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与想法,得先让下属们先表明清楚他们的想法,自己再针对性地加入自己的想法。 这样,既能让下属觉得自己被尊重,而且觉得即将要做的事情是由他们在主导,而不是领导逼着他们去做的。 这样做的好处是,下属们做事愉快,能充分的发挥主观能动性,还能很好完成领导想完成的事情。 方从哲轻咽了口口水,回道:“回陛下,老臣以为朝廷可给他们确定一个实施俸禄新标准的准确时间,比如隆武二年正月、六月,好安定他们不公的内心,同时也能一定程度上顺利推动考成法在地方上的落实!” 回复完,方从哲抬眼瞟了一眼朱由校,经过眼前这位万岁爷的多次抄家,国库与内帑目前钱粮都比较充足了,按道理现在给地方官员们提高俸禄的要求,也不是不可。 至于几年以后的钱粮来源,那可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而是下任首辅该操心的事情了,他已经干了八年首辅,等考成法顺利推进,他也是该辞官归家了,还能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朱由校看了眼方从哲,开始习惯性地用右手手指敲击桌面,刘时敏与方从哲等人知道这是朱由校正在思考的习惯,便都屏气凝神等候朱由校思考完之后的发话。 约莫权衡了两分钟后,朱由校手指停止敲击桌面,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地方官员俸禄标准不能一起放开,辽东布政司下个月发放俸禄的时候开始执行新的俸禄标准。 陕西、山西、直隶、四川、贵州与云南在隆武二年正月开始施行,剩下的山东、河南、湖广、广西、广东、福建、浙江、江西、江东与江北则是隆武二年六月! 至于武官,参与平定辽东与川贵叛乱的军队可执行新的俸禄标准,其它的暂时不变!” 不是朱由校不想给武官提升俸禄,实在是大明的军队十分复杂,而且充斥着大量的已经变成佃农与流民的卫所兵,战斗力低下却又人数众多,根本养不起。 “是,陛下,老臣遵旨!” 方从哲听到朱由校的准确答复后,心里对于考成法的顺利推行也增加了几分信心。 “欠税与逋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朱由校问道,既然这些官员要朝廷提升俸禄,朱由校总得想办法找补回来。 “回陛下,除了极少数顽抗士绅,其它已基本收回来了,应该能在陛下要求的时间内完成!”方从哲胸有成竹地回道。 “那就好,南京六部的官员是否都安排了新去处?”朱由校接着问道。 南京六部都是斗争失败流放过去的官员组成,这些人被排挤出去,在南京又闲得没事干,自然会结党对抗政敌与北京朝廷。 朱由校实在有点搞不明白朱老四为何会在南京留下另一套朝堂班子,没起到什么作用外外,反而慢慢地变成了养一堆搞党争喷子的大本营。 第209章 大明勋爵 “回陛下,因神庙朝时官位空缺较多,加上近几次大案,南京六部的官员都有了新去处,而那些候选的官员经过吏部铨选后,大多也有了去处!” 方从哲兼着吏部尚书,这些官员安排的事情,都是经由他手,他自然十分了解。 “嗯,如此甚好,辽东官员是否都就任了?”朱由校轻点了下头继续问道。 “回陛下,有七成左右的官员已经去辽东了,还剩下三成尚在来京城的路上,至于吏员则由这些官员就地招募!”方从哲如实回道。 “好,要抓紧,辽东局势复杂,得尽快稳定下来,前方才能安心平叛!”朱由校强调道。 只有辽东建奴叛乱稳定了,朱由校的心里才能真正稍微松口气。 至于察哈尔的虎墩兔、西南的奢安之乱、山东的白莲教起义与东南的沿海的海盗,在朱由校的眼中,只不过是癣芥之疾。 虽然动乱不小,但却不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大明内部兼并成风的士绅地主、小寒潮之下的粮食大面积减产与辽东已经形成国家政权的建奴强盗团伙。 “是,陛下,老臣谨记!”方从哲略显严肃地回道。 朱由校微笑着说道:“嗯,元辅身为三朝元老,在内阁多年皆是兢兢业业,朕有意给元辅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徐阁老加太子少师,孙阁老升为兵部左侍郎并与韩阁老加太子少傅,李阁老加太子少保,不知元辅以为如何?” 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没给内阁几位大学士加上三公三孤的官衔。 内阁大学士有了封号,他们的品级才好确定,不然之前只能参照他们兼任的六部尚书官位,而孙承宗只能参照他挂衔的兵部右侍郎。 “老臣谢陛下厚爱!”方从哲略显激动地跪下谢恩道。 之前几次都想提醒眼前的万岁爷,该给内阁大学士们加上三公三孤的官衔,但碍于面子又不好主动提出,只好一直等着朱由校主动提出来。 有了少保兼太子太保的官衔,他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品级,而且品级上不再是挂靠吏部尚书的正二品,而是升为了从一品,并且是目前文官中唯一的一位从一品。 朱由校站起来轻轻扶了下方从哲道:“只要元辅与诸位先生用心辅朕并实心国事,这些官衔只是一个开始,朕不是吝啬之人!” “是,陛下,老臣明白!”说完,方从哲缓慢地站了起来。 “那就辛苦元辅拟个条陈上来,朕好批复!”朱由校微笑着说道,然后朝一旁的刘时敏道:“让御膳房准备膳食,中午让元辅陪朕一起用膳! ...... 辽东辽阳总督府,自从朱由校将熊廷弼的官位改为辽东总督后,辽东经略府的门匾也就换成了辽东总督府。 而此时的辽东总督府内,正在召开着辽东军政会议,参会的除了辽东总督,还有辽东巡抚兼左布政使袁可立、辽东右布政使阎鸣泰、辽东按察使兼督察司督察使张铨、辽东镇总兵兼都指挥使李光荣与新设的五府知府等辽东主要官员。 至于禁军系统的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兼沈阳府知府孙传庭,则不在此次会议中,而且袁可立走后需要他待在沈阳主持沈阳的军政事务,同时督促都督府下达的对建奴发动秋季攻势之事。 之前朱由校准备给获得勋章的将士举行授勋大会,但主要将领皆无法离开辽东驻地,而且即将展开秋季攻势事宜与忙着秋收之事,授勋之事就改为在沈阳召开,由袁可立与孙传庭代为主持。 至于调离辽东的第一营、四川援辽军、山海关京营援辽军与贺世贤的辽东军,授勋大会则选择在都督府临时驻地天师庵草场举行,朱由校还亲自去给获得忠勇勋章的孙祖寿、张之极与秦良玉等人颁发了勋章。 可惜的是,全军唯一获得一等忠勇勋章的曹文诏,因顶在辽东最前线的开原与铁岭,须臾不得离开,没能回来授勋。 而那些留在京城无法前往辽东参战的将士,授勋大会结束后,无不一个个羡慕得眼冒绿光,事后一个个主动向都督府请求前往辽东,好代替驻扎在那里的禁军。 看到一个个主动请缨上战场的将士,这就是朱由校执意要制作勋章与举行授勋大会的主要目的。 当将士们有充足的物资保障后,他们追求的将是军人的荣誉,而勋章则是最好的证明之一。 当然还有比勋章更好的代替物,那就是封爵,但朱由校正在想方设法怎么减少藩王与武勋数量,自然不会轻易再授予新的爵位。 只有将旧有的爵位清洗一遍,并且调整之前动不动就世袭罔替的授勋体制后,朱由校才会考虑放开授勋。 而在放开授勋之前,朱由校将会以颁发勋章并多给实物赏赐的形式作为过渡。 以后的爵位授予,将主要施行流爵的形式,也就是逐代递减,不再轻易颁发世袭罔替地丹书铁券,甚至宗藩也将采用逐代递减。 至于在立下不世之功,不得不授爵之时,朱由校也会慎之又慎地颁发爵位,而且颁发的爵位多是流爵。 朱元璋留下的“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的祖训,朱由校觉得非常好。 而所谓的社稷军功,朱由校理解成收复与拓展河山、有效维护大明皇权,至于其它的则不在此列。 在其它领域的确做出了杰出贡献之人,朱由校准备采取文武散阶或者国士之类的称呼代替。 大明的勋爵在开国与靖难之时发了很多外,其它各朝颁发的数量加起来,都不够开国或者靖难时多,而且多是流爵与伯爵,连于谦这种挽狂澜于既倒并成功保住了京城的大功,都只是授予了一个少保的官衔。 而王阳明平定宁王之乱也只是被授予了一个新建伯,虽然后面追赠了新建侯,但后代承袭都只是新建伯。 至于同样因功封爵的文官王骥与王越,王骥则是靖远伯,而王越的威宁伯爵位在他在世的时候就被成化帝给剥夺了。 第210章 辽东卫所整改 最近一个授予的爵位,即万历皇帝册封的李成梁宁远伯,不仅爵位被收回,连三族也刚被朱由校给抄家斩首了,独留李如松这一脉在延续香火。 所以啊,有明一朝,爵位不是那么好拿的,拿到了能够一直传承下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在明朝即将灭亡与南明时期发了不少爵位,甚至还出现了异姓王,这个得另算。 此次辽东之战,虽然曹文诏等人立下了大功,但此次战役只是一次防守之战,只是成功挡住了建奴的大规模进攻。 虽然朱由校知道这次战果对大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文武百官却并没有此种意识,甚至包括曹文诏自己也是如此。 此外,此次立下大功的禁军系军队,全都装配了先进的火枪与野战炮,虽然优秀将领依然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武器的实际作用并不比将领少,从而降低了一部分战功的成色。 看着下首两边坐着济济一堂的辽东各级官员,熊廷弼轻咳了一声,用他那洪亮却又略显粗糙的嗓子高声说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主要是宣导陛下与朝廷对于辽东军政事务的最新要求,同时本官与诸位同僚一起协商如何落实这些要求。 既然陛下与朝廷派诸位前来辽东,那就安心做好自己各自负责的事务,至于建奴与察哈尔各部的入寇,不久前我们已经成功抵挡住了建奴十多万人的大规模进攻,并且接连取得了几个大捷,本官相信未来的局势,只会越来越好! 此次朝廷新设辽东布政司,并且划定了府县与派遣诸位前来,说明朝廷对我们辽东的高度重视,而且诸位俸禄也是按照京城官员的最新标准。 因辽东要随时应对建奴与察哈尔各部的入寇,所以形势会与内地各布政司有明显的不同,辽东布政司将继续以军事为首要因素,其次则是粮食,尤其是高产新作物的推广,争取做到粮食自给自足,之后才是赋税、教育等其它事情! 现在诸位紧急要做的事情,除了尽快组建好各自的新衙门,还有就是即将到来的秋收之事,辽东的秋季比内地要早近一个月,所以秋收之事也要比内地提前近一个月。 此外,朝廷既然在辽东设置为布政司,原先的很多卫所则不再适用现在的辽东布政司,至于原先的卫所兵可优先选入各府县吏员与衙役。 广宁、锦州、辽阳三府靠近边关的地方将继续保留大部分的卫所,重新授予新的卫所兵土地与武器,这些新卫所兵不用缴纳赋税,只用承担守卫边疆之责。 既然说到了卫所兵问题,朝廷要求对原先的辽东镇各处营兵进行了重新调整,辽东镇将只留下三万营兵,辽阳一万五,广宁一万五。 辽阳的一万五千人中,一万驻扎辽阳府,五千驻扎新成立的长安县。 至于广宁的一万五千人,广宁、义州、黑山各驻扎五千人。 辽东镇总兵继续由李光荣担任,驻地辽阳,而副总兵则由刘渠担任,驻地广宁。 至于锦州、辽口与盖州的守卫,则分别由腾骧左卫与禁军第六营负责。 诸位要做好军户转民户与营兵精简的事务,不可造成军户与营兵的哗变,到时候本官可不认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哗变,本官只认哗变造成的后果.......” 熊廷弼坐在上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将辽东即将可能涉及的事务说了一遍,之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听取其他官员的意见。 涉及政务的相关工作,熊廷弼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基本沟通完毕,中午在总督府宴请了各位同僚。 因辽东之前只是山东的行都司,所以基本处于军管的状态,架构比较简单粗暴。 此次朝廷设置辽东布政司,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后,则直接让各级官员去实地施政。 本次朝廷安排过来的五个知府之前都有在内地为官一方的经验,所以具体该如何管理地方,并不需要熊廷弼与袁可立详说,他们按部就班根据各府实际落实即可。 所以,涉及政务的事情并没有详说,只花了一个上午就结束了商谈。 吃完接风宴,熊廷弼与袁可立便让五个知府继续留下商谈卫所整改之事。 卫所整改与营兵精简的事情,是熊廷弼与袁可立目前最头疼的事情。 辽东卫所存在了两百多年,相互之间牵扯的利益关系非常复杂,而且形成了一股以铁岭李家为首的辽东将门集团。 还好年前皇帝夷了铁岭李家的三族,辽东将门集团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 而且,不久前的沈阳之战,漂亮地抵挡住了建奴的进攻,也有效地震慑住了这些人。 此外,锦衣卫的锄奸司来到辽东的大半年时间内,也清除了不少暗中投靠建奴的武将,使得辽东将门集团的势力进一步被削弱。 下午的军事会议,主要以熊廷弼、袁可立、李光荣与张铨四人为主,沟通的内容主要是卫所裁撤与保留、营兵精简计划与武将职位调整,此外就针对建奴的秋季攻势也做了详细的沟通。 因牵涉的事情较多,而且细节之处不少,所以军议一直开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结束。 军议结束后,熊廷弼单独留下袁可立,两人一边喝着朱由校赏赐的君山银针,一边聊着辽东的事务。 “下官恭喜熊部堂要高升回京了!” 袁可立喝完两口温茶后,微微拱手朝熊廷弼笑着祝贺道。 “本官能顺利回京,还得感谢礼卿之前在沈阳的战事打得漂亮,陛下让本官处理完卫所整改之事后,再将辽东交给礼卿。同时,本官也同样恭贺礼卿高升!”熊廷弼笑着朝袁可立回道。 “是啊,下官出京前,陛下单独召见了下官,耳提面命地交代了很多事务。此次沈阳之战能取得较大战果,多亏了陛下从京城派来的禁军,下官其实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袁可立轻叹了一口气后,一边回想一边答道。 第211章 辽东军政整顿 “的确如此,本官待在辽东也有些日子了,若是没有禁军的参与,此次沈阳之战结果如何,还是未知之数。只是这禁军的训练与钱粮武器怎么突然间就与之前的军队完全不一样了,不知礼卿可知其中关窍?”熊廷弼放下手中的茶杯,朝袁可立问道。 袁可立想了一会儿后,回道:“下官刚被起复回京不久,就被陛下派来了辽东,禁军的具体来龙去脉,虽然听伯雅讲了一些,但他也不是很清楚,倒是听监军王之心说了一些。 听他说,禁军最先是万历四十七年由徐阁老组建的西山武学衍变而来,之后在西山武学的基础上组建了太孙幼军,陛下御极后,将太孙幼军改为了禁军。 至于禁军钱粮,说是出自内帑,而不是户部,而且官兵的俸禄都不低。 而禁军所使用的器械与训练之法,听王之心说是来自泰西,之后由西山工坊与武学模仿升华!” “这次回京,倒是要好好了解下禁军的来龙去脉,本官仔细回想本次沈阳之战,猜想未来的战事与军队将会与以前的方式完全不同,很可能会是在禁军这种模式下继续向前发展,不知礼卿是否也有同样的看法?”熊廷弼心直口快地直抒胸臆道。 袁可立点点头回道:“下官与部堂也有同样的看法,因身处战事一线,感受反而比部堂更加强烈。此外,陛下大力组建禁军,可能也是看到了旧式军队的没落,同时也认真比对了泰西人的火器与作战之法,只是不知向陛下引荐这些信息之人是否就是徐阁老!” “从陛下刚御极,就将徐阁老提拔为内阁次辅可知,陛下非常倚重徐阁老,加上徐阁老一向与泰西人亲近,并且之前担任着陛下的讲官,这个引荐人很可能就是他了!” 熊廷弼在说到“倚重”两字时,语气着重强调了一下。 “想必大差不差了,以后部堂回京担任大司马,可要对辽东之事多多给予帮助!”袁可立笑着拱手说道。 “理应如此,辽东以后的安定可就全拜托礼卿了,本官在兵部能待多久可就全指望礼卿了!”熊廷弼拱手回道。 陛下调了那么多禁军来辽东,不就是格外关注辽东建奴叛乱之事,看来以后自己在兵部的重要事项,也将会继续围绕辽东军事开展。 熊廷弼与袁可立两人的仕途转折点皆因辽东战事而起,也将会继续影响他们今后的前程。 熊廷弼是个性格直爽,不太懂得职场圆滑的官员,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处处受到同僚的排挤,尤其是来自东林党的打压。 而袁可立向来以正直、清廉为名,两人在辽东相处的近一年时间里,倒是能很好地互相配合好工作,并没有发生督抚不和的事情。 不久之后熊廷弼回京担任兵部尚书,而袁可立升任辽东总督,两人之间依然会有大量事务往来,交流自然不少。 两人互相拍了一通马屁后,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了辽东卫所整改与秋季攻势之事。 两人进行了具体分工,熊廷弼坐镇辽阳主导辽东布政司的组建与卫所及营兵整改之事,而袁可立则继续坐镇沈阳,负责即将到来的秋季攻势。 袁可立与熊廷弼商议完辽东之事后,就回到了位于辽阳的辽东巡抚衙门,准备在此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赶回沈阳。 袁可立年初的时候,已过完六十岁寿辰,那时的他即将面临建奴的入寇,所以六十大寿只能潦草地在行军路上度过,身边也只有一个孙子与几个老仆。 去年七月之前,袁可立已经致仕在老家河南归德府睢州接近二十四年了,泰昌帝御极的时候起复了很多罢黜归家的老臣,其中袁可立便是其中之一,当时官职为尚宝司司丞。 泰昌帝去世后,朱由校将他提拔为右佥都御史兼巡抚辽东,去年十月便离开京城来到了辽东。 今年二月,朱由校再次将他升为兵部右侍郎兼辽东巡抚,前往沈阳主持对建奴的战事,四月因抵挡建奴进犯有功,再次晋升为兵部左侍郎兼辽东巡抚。 因辽东总督一直是熊廷弼,所有朱由校只能一路升他的署职,而官职一直是辽东巡抚。 袁可立走后,熊廷弼开始整顿营兵编制与驻地问题,前来支援辽东战事的杜文焕与祁秉忠倒是好说,继续让他们领着原来的队伍待在原驻地便可。 辽阳这边,李光荣身为辽东镇总兵带着标兵营驻守辽阳,参将祖大寿带着一个营驻守在新成立的长安县,而另一个参将赵率教则带着一个营的兵力驻守在新成立的鞍山县,也就是原来的鞍山驿。 祖大寿之前虽然多次被李永芳派过来的人拉拢反水,但他一直没有急于表态,等沈阳之战一结束,他立马将前来拉拢之人抓住并交给了熊廷弼,算是向熊廷弼交了一份投名状,这不他的官职,也从原来的游击升为了参将。 至于广宁那边,副将也就是副总兵刘渠带着他的奇兵营驻守辽阳,黑山县则是交由游击将军何可刚驻守,另一个驻地义州则是由参将朱梅驻守。 而原来一直驻守在西平堡的参将罗一贯,则被都督府调回西山武学进行为期半年的进修,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千多家丁。 卫所整改,则交给各地驻守营兵将领与知府协商解决,土地也按照商议的标准分发了下去。 而原来被武将们侵吞的土地,在熊廷弼强势蛮横的要求下,基本都吐了出来。 那些不配合的武将,基本都被熊廷弼逐出了军队,贬为庶民。 对于熊廷弼在辽东的强势整改卫所,肯定会触动绝大部分武将的利益,而且还会触动一些被武将攀附的文官利益,这些武将不能将熊廷弼如何,却能请求他们所攀附的文官来对付熊廷弼。 对于挂兵部尚书衔的熊廷弼,一般文官肯定无法对其直接下手,他们采用了最常见的上疏弹劾。 对于这些弹劾的官员,朱由校连问都懒得过问,直接将名单交给东厂、锦衣卫与内阁,由他们对这些人进行调查。 而熊廷弼那边,朱由校亲笔写了封鼓励信,让人送去了辽阳。 赶在秋收结束前,熊廷弼终于处理完了辽东卫所、营兵与布政司架构的整改或组建,但他没有急于一时返回京城,而是坐镇辽阳,为正在进行的秋季攻势稳定后方,并做好粮草军械的调拨之事。 第212章 秋季攻势(一) 辽东,沈阳城,自从参加完辽东军政会议后,袁可立便开始着手准备沈阳秋收与发动秋季攻势之事。 虽然将土地分了不少给禁军的将士,但这些土地暂时都不是将士们自己耕种,而是租给佃户与四海商行,所以并不耽误他们的日常训练。 只有当粮食需要抢收的时候,袁可立与王之心才会安排军队去帮忙。 曹文诏的勇士第一营、戚金的戚家军、黄得功的第四营与马祥麟的武骧左卫因是禁军老兵,只需针对之前战斗中发生的问题进行小修小补就行。 而新编进来的勇士第二营、李秉诚的十五营、尤世功的十六营与秦拱明的武骧右卫,则需要进行重点整训。 这些新营头虽然之前没有经过禁军系统的训练,但却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相比原先以佃农与流民出身为主的禁军,训练速度上快了不少。 当然,整训过程中肯定也有不少小问题,毕竟里面有不少的老兵油子,对此,曹文诏、黄得功与马祥麟可不会惯着他们。 当勇士第二营、第十五营、第十六营与武骧右卫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整训的时候,剩下几营的夜不收则昼伏夜出,深入建奴复地,勘探地形与绘制建奴军事布防图。 经过与建奴为期两月的情报战与反情报战,沈阳这边基本摸清了建州女真老巢的地形与军事布防情况。 而建奴这边,自从求和被拒后,努尔哈赤便深知与大明没了转圜的余地,他只好一边积极应对明军的可能性进攻,一边加快老弱妇孺的向北转移。 而之前建州各部因沈阳之战耽误了春耕时间,并且因大量青壮的伤亡,加剧了春耕不利的影响。 虽然有派人去朝鲜征粮,但朝鲜自从听说了建奴在沈阳战败后,便叫停了本该答应给予的粮草。 而且,建奴还发现了鸭绿江沿岸有大明的军队活动,努尔哈赤不得不咬牙放弃了从朝鲜继续征粮。 朝鲜征粮这条路走不通,被努尔哈赤寄予厚望的晋商,在秋季来临前收到最后一波粮草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哪怕一粒粮。 多方打听之后,努尔哈赤才知道大明将涉嫌走私粮草军械的晋商,以及边关武将全都给一锅端了。 面对着急剧恶化的处境,努尔哈赤发疯般地连砍了数十个汉人包衣后,因实在砍不动了,才不得不直接坐在地上喘着大气。 喘了好大一会儿气后,努尔哈赤不得不再次面对这急剧直下的恶劣形势。 他实在想不通,在去年的时候,明军在他的八旗精锐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但今年的沈阳之战,却让他多年打磨的八旗精锐不堪一击。 相比之前的明军,这次沈阳之战新增援的明军基本人手一把火铳,此外还有射速非常快的大威力新式火炮,埋在地下防不胜防能同时炸死两三人的炸弹,用单手就能抛到三四丈后爆炸的火器。 对了,晋商那边的人传过来的信息说是叫地雷与手雷,这名字倒是蛮贴切,真不知道明军如何想出这些劳什子蔫坏蔫坏的东西。 至于此次增援沈阳的明军据他们说是大明狗皇帝新组建的叫什么禁军,那些新火器一部分是泰西人传过来的东西,一部分是狗皇帝命人研发出来的新东西。 “四贝勒,那些晋商送过来的火器,研究得如何了?”想到火器,努尔哈赤朝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黄台吉问道。 “回汗阿玛,这些火器构造比较复杂,我们的工匠数量稀少,加上钢铁稀缺,虽然能仿制,但速度会很慢!”黄台吉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颤颤巍巍地小声回道。 “哼,没用的东西,人数不够,不会将包衣多拉些过来造火器?至于钢铁,将以前缴获的明军火器进行整改不就有了,真是蠢货!”努尔哈赤瞪着黄台吉大声呵斥道。 “嗻,汗阿玛,奴才知罪!” 之前他不是没有试过,但都被各旗主以各种理由给堵了回来,现在有了汗阿玛发话,就不怕那些人再找其它理由。 “沈阳明军情况调查清楚了没有?”努尔哈赤接着问道。 黄台吉趴在地下认真组织着语言道:“回汗阿玛,在沈阳内负责指挥战事的是辽东巡抚袁可立,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刚被起复为尚宝司丞,之后被狗皇帝派来辽东指挥战事。 在抚顺的明军是戚金的浙兵,人数约有一万人,戚金还是戚继光的侄子,也是狗皇帝派来的,之前驻守在锦州。 杀我八旗子弟最多的是现在驻守在开原与铁岭的勇士营,将领是出身大同的曹文诏,之前是辽东千户,狗皇帝登基后,将他召回京城率领他的亲军勇士营,现在他有了两个营的兵力。” 舔了舔嘴唇,黄台吉接着说道:“之前在沈阳城东面屠杀我大金勇士的也是狗皇帝新成立的什么禁军第一营,将领是孙祖寿,之前是蓟州参将,五月份他们回北京去了,现在守在沈阳的是尤世功的一个营。 驻守在东洲的是狗皇帝新成立的禁军第四营,将领叫黄得功,之前是狗皇帝亲军百户,而奉集堡还是李秉诚的一个营。 此外,驻守在清河堡到鸦鹘关的是狗皇帝的亲军武骧卫,有两个营,将领据说是来自明朝西南的土司。 以上这些,是奴才花了好大力气才打听来的消息!” 黄台吉说完,脑袋紧紧地贴在地面,等候努尔哈赤的问话。 黄台吉等了好久后,才听到努尔哈赤咬牙切齿的声音,“本以为一个熊蛮子已经够难对付了,没想到狗皇帝又派了这个更难缠的袁可立,杀了我大金那么多勇士,本汗现在恨不得生吞了他!” 听着努尔哈赤咬牙切齿的声音,黄台吉被吓得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 “能否找人将这个袁可立还有那个熊蛮子给除掉?”努尔哈赤冷哼了一声后问道。 “回汗阿玛,自从熊蛮子来到辽东后,后朝廷那边一直有科道言官在不断弹劾熊蛮子,之前万历不理朝政,弹劾的题本都是石沉大海,后面的泰昌一个月就死了。 现在的狗皇帝上位后,对于那些弹劾熊蛮子的题本不仅不予理睬,还让锦衣卫东厂去查那些上疏弹劾之人,对此还处理了不少人。 所以,靠弹劾的手段现在走不通了,所以只剩下了派人去暗杀他们!” 黄台吉回答的声音虽小,但却十分寒冷。 第213章 秋季攻势(二) “那就尽快去安排,狗皇帝查抄晋商与宣大武将,本汗还听说他严惩了不少江浙的官员,可借他们手处理掉狗皇帝!”努尔哈赤语气冰冷地答道。 “是,汗阿玛,奴才遵旨!”黄台吉肃然地回道。 “三贝勒去科尔沁借粮,回来了没有?”努尔哈赤接着问道。 “回汗阿玛,三贝勒回来了,但科尔沁说他们也在饿肚子,只借了一千只羊,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曹文诏的勇士营,不仅羊全丢了,还损失了一百多大金勇士!” 对于与自己不对付的莽古尔泰,黄台吉自然是不会帮他打掩护的,要不是顾虑在努尔哈赤心中的看法,早就落井下石了。 “真是个废物,让他过来见我!”努尔哈赤听黄台吉如此说,用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再次举起刀砍向一旁的椅子,砍得椅子木屑纷飞。 “是,汗阿玛,奴才告退!”黄台吉一脸凝重地退出房间,心里却在不断偷笑。 ...... 从七月初开始,曹文诏的勇士营、戚金的戚家军、黄得功的第四营与马祥麟的武骧左卫开始陆续派出以百户为单位的小股骑兵,不断向建州女真方向进行骚扰。 这些以百户为单位的骑兵一人双马,遇到坚固堡垒与大股建奴骑兵就躲,但遇到小股建奴骑兵与防守松懈的村庄以及土地上的庄稼,严格执行都督府下达的烧光、杀光与抢光的三光政策。 朱由校要求沈阳的军队不仅要做到“成化犁庭”,更要像兵过如剃一样,将所有能见着的建奴之人、之物全部清理干净。 正因为“成化犁庭”将建州女真清理得不彻底,才导致了现在建州女真的猖狂,也导致他们最终摘取了大明内乱这颗果实,使华夏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面对明军四处小规模骑兵出击的秋季攻势,努尔哈赤与他的八旗勇士们四处忙于救火。 人数少了会被明军剿灭,人数多了,明军就跑了。 虽然建奴八旗骑术普遍优于明军骑兵,但明军一人配双马,而且人手一把骑枪与三把手枪,此外还有十颗手雷。 就算建奴骑兵快追上了,也将会面对明军的狂轰乱炸,而建奴除了挨枪与挨炸,实在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进入八月,沈阳新编入的军队也基本完成了整训,他们开始与老兵搭配着继续向建奴扫荡,而人数也由原来的一百人改成了两百人。 近一个月的秋季攻势中,建奴为了应对明军四处乱窜的游兵,只得将小村寨的人口全部转移到大村寨,而重要路口与主要通道,则派遣不少于五百人的八旗兵驻守。 这种办法虽然能有效减少八旗兵与村民的伤亡,但却严重影响了建奴的秋收。 今年本就因春耕时进攻沈阳受挫严重受到影响,现在秋收的时候明军又来破坏,这让建奴所有人恨得牙痒痒,但却拿明军没有任何的办法。 为了确保不至于颗粒无收,努尔哈赤不得不放弃一些零散的农田,重点收获面积较大的田地,并且派遣大军在一旁保护收割的包衣。 与明军来回周旋了快两个多月后,努尔哈赤损失了近一半的收成,而总人口也少了近五万人,其中青壮丁口就损失了近五千人。 面对着少得可怜的收成,与少了近五万的人口,努尔哈赤的心在不断地滴血,而对大明的仇恨,又增加了好几分。 进入九月底,在小寒潮的影响下,辽东也基本进入了初冬,随着几场雪下下来,隆武元年的秋季攻势也宣告了结束。 本次秋季攻势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大胜,也没有攻下建奴的任何重要城寨,但却有效地消耗了建奴的粮食与人口。 建奴这边,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大规模损失,努尔哈赤不得不将靠近边墙的人口向东北方向四百多里外的辉发城附近河谷迁移。 至于因粮食急剧减少,而无法继续养活的大量汉人包衣,则被努尔哈赤有计划地进行了屠杀,只保留少数年轻力壮的青壮与工匠。 秋收完,在建奴八旗兵的皮鞭下,汉人包衣驮着女真主子的行当,翻山跃岭朝四百多里外的辉发城进发。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后,包衣阿哈们继续在女真主子的皮鞭与刀口下,帮新迁入的主子们建设房屋与城寨...... 经过几番折腾后的汉人包衣,扛不住的直接倒在了他们主子的皮鞭与刀口下。 而那些老弱小孩,在还没出发前,就已经被全部斩杀。 经过一系列残酷的迫害与寒冷的冬天淘汰,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剩下的汉人包衣,已经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 对于汉人包衣数量的大量减少,努尔哈赤与女真主子们自然是不会十分心疼的,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些汉人包衣还不如牛羊的作用大,牛羊能让他们饱肚,而且只用吃草。 但汉人包衣干活抵不上耕牛,却还要跟他们抢珍贵的粮食。 随州秋季攻势的结束,十月初,熊廷弼亲自前往沈阳探望了刚取得不俗战绩的各营将领,之后与袁可立一起回到辽阳进行辽东总督的交接工作。 袁可立除了升任辽东总督,还继续兼着辽东巡抚的官职,但却去掉了辽东左布政使,左布政使则由原右布政使阎鸣泰升任,而阎鸣泰空出来的右布政使则是广宁知府杨一鹏兼任,但他的驻地仍在广宁。 除了辽东传统文官系统有了官职调整,此次在秋季攻势中表现出色的孙传庭,官职从正四品的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升到了正三品的佥事。 孙传庭的升迁速度不仅让同科的同僚们羡慕与嫉妒,更是让绝大多数的官员们羡慕不已。 孙传庭作为万历四十七年的三甲进士,去年九月之前还只是个正七品的河南永城知县,之后是正六品的兵部职方司主事,十一月升为从五品的职方司员外郎。 今年五月,更是直接连跳三级,升到了正四品的都督府经历司经历,五个月过去后,又是连跳两级升为正三品的都督府佥事。 ……… ps:7月了,今天开始继续三章,依然跪求五星好评,感谢 第214章 沈阳府的战后建设 一年多点时间,连跳八级,从正七品的县令升为都督府的正三品佥事,而且年龄还未满三十岁,就连张居正与他相比,都略有逊色。 虽然从是文官跳到了以武将为主的都督府,但谁都知道现在的都督府与原来的五军都督府有着天壤之别,都督府可是皇帝亲军的都督府。 作为皇帝跟前的第一红人,孙传庭自己心里对如此快速的升迁也是直打鼓,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被新君看上眼了,问了袁可立与王之心等人,他们都只是笑笑地恭喜,却不直接回答他的询问。 孙传庭见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准确答案,只能更加努力地协助好袁可立处理沈阳的军政事务,至于直接询问朱由校,他可是不敢的。 至于朱由校为何会火箭般提拔孙传庭,除了历史上他的名气实在太大外,还有就是他身边急缺能帮他独挡一面并且敢于任事的重臣。 熊廷弼、袁可立等人虽然不错,但年纪偏大,短期内可以重用,但朱由校还需重点培养中青年官员。 孙传庭不管是在治军、治民、意志力还是对大明的忠诚度上,都是中青年官员中的上上之选。 而且他没有庞大而复杂的官绅背景,加上出生在边关,从小目睹过边患与深刻了解底层小民的困苦。 这样的人,对于朱由校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瑰宝。 虽然火速提拔有点揠苗助长的意味,但朱由校将他安排给袁可立当副手,有名师的手把手指导与一线处理复杂的军政事务,将能很好地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至于他的会试主考官史继偕,则被朱由校在刚登基的时候就贬为庶民了,谁让这老头撞他朱由校需要立威的枪口上了,而且他还是福建海盗们背后的大靠山。 现在只是将他贬为庶民,若等到朱由校开始整治沿海边防与走私泛滥问题,可就不是贬为庶民这么简单了,抄家斩首将是他最后的下场。 针对削弱建奴的手段,除了纯军事打击外,袁可立在奏请朱由校与都督府批准后,开始招降建奴内部汉人包衣,以及与建州女真敌对的叶赫、哈达、乌拉等部落旧民。 在明军发动秋季攻势期间,杀掉村落里面的女真鞑子后,明军将士告诉原先的汉人们,让他们自发逃到萨尔浒、抚顺等地,那里会有专人接应他们。 对于这些逃跑出来的汉人包衣,袁可立可没有直接放入城池里面,而是先进行筛选,将里面协助建奴迫害汉人的汉奸与间谍挑出来,汉奸与间谍被问完话后,下场就是直接当着所有包衣的面,进行集体斩杀。 剩余没有助纣为虐的包衣,则被安排到沈阳西南方都督府直管的大农场进行劳作。 截止秋季攻势结束,逃跑出来的汉人包衣有着近万人,其中多是青壮男丁,那些老弱妇孺不是被赶上来的建奴杀掉了,就是病饿死在了路上。 这也是袁可立无可奈何的事情,建奴的八旗农奴制度,将汉人包衣看得十分严密,袁可立也不可能将自己宝贵的禁军士兵性命,去换取这些并无太大用处的汉人包衣。 年近花甲的袁可立可不是那些刚步入官场的小白,没有泛滥的圣母心,更多的是权衡利益得失,每一项选择都尽量保持合理与理性。 若是袁可立让禁军优先救助汉人包衣,不说都督府与朱由校会对他进行惩罚,光军令连沈阳城都出不去,因为沈阳城内可是有内廷御马监的监军、内卫监与锦衣卫的监视及稽核监的审核。 这些内廷机构的天子鹰犬,可不管什么人道主义与民族大义,他们心中只有皇帝朱由校与内廷的利益。 他们可都知道禁军花的都是内廷的钱粮,而且是高额的俸禄支出,他们自然是不会同意袁可立为了救助所谓汉人同胞,而批准禁军优先救助在他们眼中如草芥的建奴包衣。 对于这些近万名逃跑出来的汉人包衣,全部被编入了大农场,解决了他们的安置地外,顺便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 这些农场今年有大面积的种植新作物,粮食能足够这些新增人口食用,但居住的地方,只能是临时搭建的地窝子。 播种完萝卜、白菜等冬季作物后,这些新加入的汉人包衣,将与佃农一起继续去参加水泥路的修建。 从三月开始,都知监按照朱由校的命令,开始修建从辽口到沈阳的水泥路。 因战乱产生的大量流民,纷纷涌入到了修建水泥路之中,进度比朱由校要求的一年时间修通,要快上了不少。 这不,在秋季攻势结束时,已经修到了虎皮驿附近。 辽东除了修水泥路,还在重要关卡翻修棱堡或碉堡。 除了之前在辽口抢修的棱堡与几个碉堡,都督府在界凡、萨尔浒、鸦鹘关、开原、铁岭与抚顺关等地修建了大量的军事堡垒。 为了应对辽东尤其是沈阳府的水泥需求,四海商行在鞍山驿都知监新建的炼铁厂附近,新建了一个水泥厂。 此外,朱由校在六月份的时候,大笔一挥,批准了都督府请求修建沈阳到萨尔浒与开原的水泥路。 这不,在秋季攻势结束前,从沈阳出发的水泥路已经分别修到了抚顺关与懿路所,沈阳府这边还在争取寒冬到来前,能修到萨尔浒与铁岭。 有了这两条水泥路,物资运送前线将会方便很多,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天都不会受太大影响。 随着秋季攻势的结束,大多数的士兵都闲了下来,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只能让他们加入修路大军中来,顺便加强修路队的保卫。 曾经在修建这两条水泥路的时候,遇到了建奴与察哈尔蒙古人多次偷袭,还好被护路队给及时赶跑了。 之前朱由校为了加强辽东尤其是沈阳府的武力,不仅允许民间拥有武器,还在每个农庄与村堡组建了民兵队. 这些民兵队的指挥官,大都由受伤退役后的禁军军官组成,这些退役的军官,虽然带走他们参军时所使用的的武器,但都督府会不定时抽查这些武器的保养情况。 第215章 熊廷弼返京 这些有着禁军基础训练的民兵,在遇到劫掠的少数敌人时,便能很好地进行自我保护。 此外,外出务工时还能作为保护工人的军队,比如修路时的护路队。 他们虽然无法对抗大规模的建奴与蒙古骑兵,但对付散兵游勇与山贼强盗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大规模的建奴与蒙古骑兵,自然会有禁军进行对付,在这些敌人还没进入沈阳府之时,就已经被远远分散在四周的夜不收所发现。 当然,在沈阳之战时打出赫赫威名的明军,周边的建奴与蒙古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入犯。 在沈阳之战结束后不久,曹文诏曾带着一个营的勇士营骑兵深入已经倒向建奴的科尔沁,战力比建奴相差较远的科尔沁蒙古人,自然不会是勇士营的对手。 面对四散在大草原上的科尔沁各部落,勇士营犹如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路横冲直撞,遇人就杀,遇帐篷就点,遇财物牛羊就抢,杀得科尔沁蒙古人一个天翻地覆。 对于秋季攻势军队抢掠之物,朱由校与都督府允许所有参战队伍自留三成作为作战奖励,这下子所有明军不得撒丫子疯抢,见着啥就抢啥。 这时候的建奴与蒙古人都是一群穷光蛋,虽然面无三两肉,但也是聊胜于无不是,而且这些人的牛羊马匹贼多,抢回去不仅能改善伙食,也能帮他们耕地,多余的还能卖个好价钱。 而被抢的科尔沁蒙古人除了跪在草地上破口大骂外,其它的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一旁看戏的内喀尔喀五部与察哈尔各部,震惊于明军的火器犀利外,在等明军走后,也过去打了一次秋风。 小寒潮之下,除了大明这边的粮食减产,蒙古那边的日子也很难过。 虽然科尔沁原先也属于察哈尔的一部分,但谁让他们与林丹汗、翁吉拉特部及扎鲁特部有仇的努尔哈赤结盟。 不抢他们抢谁,尤其是与努尔哈赤联姻的博尔济吉特?布和部,被抢得最狠,损失自然就是最大的了。 对于同样损失不小的科尔沁奥巴汗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他无法对付努尔哈赤、林丹汗与明军,自然只能拿布和来出气,攻打布和倒不至于,但却逼着布和割出一部分牧民与牛羊还是可以的。 本以为与努尔哈赤联姻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布和,面对着多方打击,心态彻底崩了。 在向努尔哈赤送去自己被多次抢掠的信息后,举族向东北方向迁徙,远离这群惹不起的人。 原先对于明军的拉拢还处于观望状态的叶赫、哈达等部,见此情景,纷纷内附沈阳,请求明军的庇佑。 虽然经过努尔哈赤的残忍镇压与强制编入八旗后,所剩人数已经不多,但投靠明军的人数也不少,陆陆续续来了近三万人。 对于这些人,袁可立将他们迁徙到了长安县辽河以西的辽河套。 面对着突然多了三万的女真人,长安县知县马士英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但面对上官的指派,他又不得不服从。 对于迁到长安县的女真人,袁可立并不是甩给马士英之后就不管了,除了给长安县送来大量过冬的粮草与蜂窝煤之外,还将女真人中的青壮三千人招募进了勇士营。 少了善战的青壮,马士英就好管了很多。 至于为何将这些女真人的青壮放进勇士营,一个是这些人非常适合勇士营的骑兵,另一个则是这些人点名要去勇士营。 谁让勇士营的凶名太盛,杀的建奴最多,非常符合他们崇拜强者的心理。 但军队编制并不是袁可立等人说加就能加的,尤其是皇帝亲军中的亲军勇士营。 于是乎,袁可立没有急于答应叶赫与哈达女真申请加入勇士营的请求,而是先让他们跟着勇士营一起训练,等皇帝与都督府批复后,再进行安排。 对于叶赫与哈达女真申请加入勇士营的请求,朱由校心里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勇士营可是他手上最强野战军队,两个投靠过来的部落就想直接加入勇士营,不管是机制设置还是个人情感上,都不合理。 经过一番权衡后,朱由校对于三千名新招募的女真青壮,将他们分成了三个部分,一千人划入勇士营,一千人划入戚金的戚家军,剩下的一千人则划入马祥麟的武骧左卫。 这三部分的军队直面建州女真,这些叶赫与哈达部的女真人对建奴比较了解,加入三支部队后能有效补充他们在这方面的不足。 信件来回传递了近二十天后,都督府的回复传到了袁可立与孙传庭的手上,对于皇帝与都督府的回复,袁可立与孙传庭按部就班地将女真人分成了三个部分,依次划入了三支部队。 这些女真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经历了近一个月的熟悉后,了解到戚家军与武骧左卫也都是强军,只好乖乖地加入各自的队伍,毕竟自从他们投靠明军后,就再也没了其它退路。 而且在听说了禁军的丰厚待遇后,他们内心的窃喜早就战胜了不甘。 在沈阳府所有人忙着整训军队、大搞工程的时候,熊廷弼辞别辽东一众文武官员,顶着风霜雨雪,向京城快速进发。 虽然路途艰苦,但熊廷弼与随行人员心里无不兴奋异常,因为都知道这次熊廷弼回京,是要担任兵部尚书的,那可是正二品的六部高官,由不得他们不高兴。 当车队快驶入新成立的鞍山县的时候,知县杨文岳与参将赵率教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熊廷弼的车队看到等候的鞍山县众官员,管家走近熊廷弼的车窗旁小声说道:“大人,鞍山县的官员前来给您送行了!” “哦?都有哪些人?”熊廷弼表情淡然地问道。 虽然早就料到沿途会有官员送行,但还是得问问。 “回大人,有鞍山县知县杨文岳带领的县衙众官员,还有赵参将领衔的众武将!”管家躬身回道。 “嗯,知道了,本官出来见见他们!” 熊廷弼的话音刚落,管家赶忙上前将车帘给掀了起来,照顾着熊廷弼走下马车。 第216章 熊廷弼遇刺(一) 熊廷弼从马车上走下来,双脚刚站在地面,就见到跪在跟前的众人,熊廷弼难得用和煦的口吻说道:“诸位同僚,快快请起!” 杨文岳与赵率教等人听到熊廷弼的声音后,正准备陆续着站起来,但这时,站在熊廷弼一旁的管家赶忙高喊道:“大人,小心!” 一边说一边用身体挡在了熊廷弼的前面,话音刚落,管家的后背上插着一支入肉三寸的弩箭。 听到声音的熊廷弼护卫,赶忙用身体将熊廷弼两人给围了起来,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面朝外面,而赵率教等人在反应过来后,连忙朝弩箭射出的方向奔去。 刺客在知道自己逃不掉之后,抽出短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十分不甘地失去了生气。 之后赵率教命令自己带过来的将士将周围所有人远远地驱赶到了一边看押,在交给其中一个游击将军进行排查后,赶忙跑到熊廷弼身旁。 看着后背正在不断冒血的管家,熊廷弼赶忙检查他的伤口。 在看到流出的血液呈不正常的颜色后,熊廷弼抹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之后,发现里面掺杂了金汁的味道,这不禁让他一阵后怕与担忧。 “熊伟,不用担心,本官会找最好的大夫与药物帮你治疗,一定会治好你的箭伤!”熊廷弼紧急说道。 熊伟可不仅是他的管家,还是随着他一同长大的族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感情自然是十分莫逆。 此次熊伟又是代他中箭,算是救了他一命,无论如何都得将他救活。 “大人,小人随大人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刀兵风险,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熊伟反而反过来安慰熊廷弼,他还不知道自己中的是掺杂了金汁的弩箭。 “放心吧,若是一般医师治不好你的箭伤,本官再去请禁军军医过来救治,他们有神药,对治疗刀伤效果很好!”熊廷弼急忙着说道。 “小人谢大人操心了,大人将小人放在鞍山县,您自己回京赴任,不可辜负陛下与朝廷的重任,等小人的伤好后,再去京城找大人.......” 雄伟因流血太多,加上后背不时传来的疼痛,艰难地说出这些话。 “这些不急,等你的伤无大碍后再说!”熊廷弼赶忙阻止道。 “大人,下官\/末将无能,请大人责罚!” 杨文岳与赵率教跪在熊廷弼两人不远处,趴在地下一脸悲愤地说道,心里早就将刺客全家骂了各数千遍。 本是好好地为尚书大人送行,没想到会遭遇刺客,还差点将他射伤,真是日了狗了,还不知道朝廷怎么处置他们。 熊廷弼略显不满地说道:“责罚自有朝廷论断,赵参将,马上派人去沈阳请锦衣卫王文彩王经历过来调查此事,同时请一位军医带着青霉素过来治疗熊伟的箭伤。 杨知县,看来本官要带着管家暂时叨扰贵县了,还麻烦尽快安排治疗箭伤的事情!” “是,大人,下官\/末将尊令!”赵率教与杨文岳赶忙高声应道,然后起身去安排相关事情。 不一会儿赵率教找人抬来了一副门板,然后小心地将熊伟趴放在床板上,之后快速朝鞍山城内跑去。 而熊廷弼为了避免再次遭遇刺客,在熊伟被抬走后,返回马车跟着人流进入了鞍山县城,也就是原来的鞍山驿驿城。 鞍山驿虽然只是个驿城,但因处于辽东,城池规模与城墙坚固程度不输于关内的中等县城。 当熊廷弼等人进入县衙后,杨文岳安排的大夫也被人请了过来。 经过一番查看后,大夫来到熊廷弼跟前说道:“禀大人,箭支上涂有金汁,恕草民无能,无法保证患者被治好!” 熊廷弼虽然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涂过金汁的伤口,除了挖掉伤口处的血肉外,目前并无有效的整治办法,但挖掉伤口会造成大面积的创伤,又很容易引起伤口化脓,最终只能看着伤者痛苦死去。 而熊伟伟不是什么伤口浅薄的刀伤,而是深达三寸的箭伤,根本无法挖掉伤口。 “好,本官知道了,还是麻烦大夫这两天多多看顾下患者,本官定有重谢!”熊廷弼情绪低落地回道。 待大夫走后,熊廷弼开始盘算着沈阳军医来此的时间,鞍山距离沈阳大约有两百里,快马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天时间。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了,去掉晚上时间,也就是说最快也要到后天下午,甚至可能是后天晚上才能到,真希望熊伟能够熬到那个时候。 中箭伤的当天,熊伟状态还好,除了伤口带来的痛楚,其它倒还正常,但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熊伟就开始出现了低烧,并且伤口处出现了红肿。 当时间来到第三天早晨的时候,熊伟就不是简单的低烧了,而是高烧不退,伤口也是红肿一片,并且伴随着轻度的化脓。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来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四点,熊廷弼终于盼来了王文彩与随它一同到来的军医。 还好这些军医平时没事的时候,不仅会随军训练,还会练习骑马,所以此次才会来得如此之快。 待王文彩与军医简单喝了两口热茶后,便直接来到了熊伟的病房处,看着因高烧而昏迷不醒的熊伟,军医认真检查了下伤患处,并且用手测试了下体温,之后走出了病房。 “军医,患者能否救治?”熊廷弼跟着军医出来后,急忙问道。 “回熊大人,卑职之前也遇到过类似感染了金汁的伤患,但时间却没有拖得如此之久,卑职只能尽力而为!”军医躬身回道。 他可不敢轻易将话说得圆满,万一治不好就变成了他的问题,而且眼前这位可是兵部尚书,他更是得罪不起。 “有几成把握?”熊廷弼拉着他的手问道。 “卑职估摸着有六成把握,关键得看明早能否退烧!”军医躬身回道。 “有六成就好,接下来就麻烦军医了,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本官说!” 熊廷弼见还有六成把握,心里也抱了不小的希望。 第217章 熊廷弼遇刺(二) “回熊人,卑职需要一间干净却又密闭幽静的房间,之后卑职需要点热水简单梳洗下,其它的卑职随身都带了过来!” 说完,他抬了抬自己的小药箱。 “好,本官请杨知县马上安排!”熊廷弼说完,看向了一边候着的杨文岳。 “是,大人,下官马上去安排!”杨文岳说完,赶忙亲自去安排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洗漱好的军医来到了杨文岳刚准备好的房间,而房间内则躺着不省人事的熊伟。 军医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从小药箱中拿出口罩、酒精、纱布、手术刀、青霉素、针筒等医药用品,准备开始处理熊伟的伤口。 没错,自从皇家医学院向辽东派遣了军医后,西山武学在皇家医学院的帮助下开设了医科。 除了之前已经有的酒精、青霉素与针筒,在朱由校的指点下,手术刀、纱布、白大褂、口罩、手套、体温计等常规医疗用品,都陆陆续续给做了出来。 虽然医术赶不上十九世纪末的军医水平,但该有的硬件朱由校都基本给配齐了。 至于医术,在军医们长期的临床试验下,相信赶上十九世纪末的军医水平,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军医胡非先用酒精帮熊伟在伤患处消了一遍毒后,之后再用酒精擦拭他的几处身体帮其降温。 做完这些后,则拿起手术刀准备将已经化脓的腐肉去掉,至于箭支,则早已被之前的大夫给拔掉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胡非终于将伤口处理完毕,并且涂上了皇家医学院秘制的止血药,之后缠好绷带,看了眼冷汗不止的熊伟,替他擦去汗水并盖好被子后,便走出了房间。 看到胡非走出房间,一直守候在房外的熊廷弼等人赶忙上前问道:“胡军医,熊伟的手术可还顺利?” 胡非躬身回道:“回熊大人,该做的卑职已经尽力去做了,一切得看熊管事是否能及时退烧,此外,还要看他今后是否会反复。 另外,尽量给他保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不相干的人也尽量别进房间,卑职这两天会一直在此照看熊管事!” “如此,便辛苦胡军医了,这两天本官也会一直待在县衙,有事可直接来找本官,本官现在是否能进去看看熊伟?” 熊廷弼情绪稍有放松,虽然没有明确能好转,但胡军医没有说治不好,便是很有希望能治好。 “熊大人请便,但时间尽量不要太久!”胡非想了一下道。 “好,本官记住了!” 说完,熊廷弼提起裙摆,迈步朝熊伟的病房内走去。 看着面色苍白的熊伟,熊廷弼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熊伟的感激,也有对匪徒的痛恨。 而王文彩自从来到鞍山县衙后,便开始调查刺客之事,通过对那天所有在场人员一一排查之后,深谙刺杀之道的王文彩,很快便找出了眉目,而相关之人在赵率教的配合下,也被羁押归案。 既然锦衣卫插手了,而且被刺杀对象乃朝廷兵部尚书,鞍山知县杨文岳等人自然是没有机会插手此事,并且他们所有人也都被列为了嫌疑对象。 待事情基本调查清楚后,王文彩便私下拜访了熊廷弼:“熊大人,刺杀您的刺客乃建奴安插在赵参将队伍里面的死士,而协助之人除了建奴的探子,还有原辽东籍将领李永年。 根据下官审讯这些人得知,他们刺杀熊大人是来自李永芳的命令!” 熊廷弼忍不住用力锤了一下椅子扶手问道:“不做人却要做野猪皮奴才的狗汉奸,这个李永年跟李永芳什么关系?” “回熊大人,李永年乃李永芳的远房族人!”王文彩躬身回道, 对于熊廷弼的动作,自然是当做没看见的。 “又是铁岭李家,本官这次回京,一定要上疏陛下,请求诛铁岭李家九族!”熊廷弼咬牙切齿,愤恨地说道。 见王文彩一直没说话,熊廷弼接着说道:“建奴这次能派人来刺杀本官,说不定也会派人去刺杀袁大人等人,还望王副经历及时提醒他们,最好能派人随身保护!” 王文彩因在沈阳之战时表现出色,在论功行赏时,经丁真提请,田尔耕批复,王文彩被提拔为了锄奸司的副经历。 虽然还是正五品,但相比一般的正五品千户,算是提了小半级,毕竟经历司经历丁真也才从四品。 “袁大人深系辽东平叛大业,下官从沈阳出发前,便已经安排人前往辽阳袁大人等处进行了保护!”王文彩拱手回道。 熊廷弼见王文彩如此说,不由得多看了王文彩两眼,能被田尔耕派来辽东独当一面,看来也不是个泛泛之辈。 “既然王副经历已有安排,那本官就不再赘述了,只是希望你能将此事尽快传回京城,并且提醒田大人建奴或许也会在京城有所行动!”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 “谢熊大人提醒,下官马上派人回京禀明此事!”王文彩这次没有拱手,而是站起来躬了躬身。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县衙,得马上派人回京将刺杀的调查结果反馈回京城,并且传回熊廷弼刚才的提醒。 这可是牵涉朝廷大臣安危的事情,他必须得高度重视,此外,通过此事或许还能被皇爷记住他的名字。 在将发生在鞍山县的刺杀事件调查清楚后,王文彩留下四个锦衣卫贴身保护熊廷弼,之后带着罪犯与剩下的人去了辽阳。 至于这些牵连刺杀事件的罪犯,王文彩得将他们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而辽阳有不少锄奸司的人,相对更安全一点。 除此之外,他还要进一步排除建奴安插在辽阳之内的探子与刺客。 为了确保王文彩一行人的安全,也为了弥补一点过错,赵率教派了一个千户所的军队随行。 而他自己,则在等候着朝廷的处罚,好不容易熬到了参将,没想到却被建奴探子给破坏了,心里对建奴的恨意,可想而知。 不幸中的万幸之事,便是熊伟替熊廷弼挡了这近在咫尺的必杀一箭,要是射中了熊廷弼,他将又被撸掉官职,从此回老家终老,已是最好的结局。 第218章 熊廷弼遇刺(三) 经过胡非手术的熊伟,虽然依然昏迷不醒,但呼吸相较之前匀和了不少,尽管气色依然不佳,但总算有了个好的盼头。 为了方便照顾熊伟,杨文岳便将胡非安排在了熊伟的隔壁房间歇息。 此次刺杀事件不仅发生在他所管辖的鞍山县,而且就发生在他接待熊廷弼的眼前,由不得他不小心翼翼。 不久前他被吏部从行人司调派到了辽东担任这新设的鞍山县县令,虽然品级从正八品升到了正七品,但却也是从京官下放到了地方。 是升是贬还真不好说,辽东虽然有刀兵之险,而且是新设的布政司,但也预示着新机会。 地方政治架构初创,朝廷的关注点相较其它布政司会高上许多,而且是局势紧张复杂的辽东,只要做出点政绩,升官也会快上许多,原吏部郎中杨一鹏便是他最好的榜样。 去年的此时,杨一鹏从吏部来到辽东担任右参议以来,刚好一年的时间,便从正五品升到了正三品的辽东右布政使。 但是,凡事就怕这个但是,本来准备好好地欢送即将进京担任兵部尚书的熊廷弼,却没想到这狗日的建奴先人板板,给他愣是造了这么个意外出来,还不晓得政绩考核会给他怎么评。 政绩考核也就罢了,大不了再多干几年县令,就怕朝廷治他个驭下不严、疏于防范的罪名在头上,那他可就要回乡候缺了。 不管是为了弥补过错也好,还是讨好上官也罢,小心应对总不会错,朝廷对他的处罚结果总还有个一两月时间,未到最后一刻,结果如何尚不好说。 第二天上午九时许,昏迷中的熊伟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因背部的伤势,他一直处于趴卧之态。 醒过来之后,他只感觉后背伤口处火辣辣的疼,而且疼中带了一阵又一阵的痒。 胡非在熊伟体温下降后,便预料到他会很快醒来,便一直守候在一旁。 见他醒来后,胡非展颜笑道:“熊管事终于醒来了,你可千万不要乱动,在下这就去请熊大人过来!” 在临时腾出来的书房内处理政务的熊廷弼,听说熊伟醒过来之后,略显激动地赶忙来到了病房看望熊伟。 看着已经睁开眼趴卧着的熊伟,熊廷弼双眼有点发红地说道:“熊伟,你终于醒来了,醒来了好啊,真好!” 熊伟本想挣扎着起来,但背部的伤势不允许他如此做,只好略含歉意地说道:“大人,容小人不能起来见礼!” “哪那么多虚礼,身子要紧,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在鞍山县好好养伤便是!”熊廷弼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 “是,大人,小人伤好后再去伺候大人,但大人不该为了小人再耽搁行程了,当以朝廷大事要紧!”熊伟劝解道。 他可知道自己老爷得罪了不少同僚,要是在鞍山耽搁太长时间,必然会再次遭到科道言官的弹劾。 熊廷弼用放心的眼神笑着说道:“放心便是,你中箭的那天,本官已经向朝廷禀明了此事,想必陛下与内阁能够体谅!你现在能醒来,本官也就放心了,准备明早便启程回京,后面等你伤势好了再来京城找我!” “是,大人,小人听大人的!”熊伟轻点了下头回道。 “好,这次回京后,我会写信回江夏老家,让你弟弟与儿子前来京城,府里的大小事情交给他们,我也放心!”熊廷弼安慰着说道,生怕熊伟不能在鞍山县安心养伤。 “是,大人,小人谢大人对家弟与犬子的厚爱,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大人尽管严厉惩处!”熊伟略显激动地说道。 自家老爷回京可是要担任兵部尚书的,他自己受伤不能陪同,却优先考虑了他的兄弟与儿子,以后他家在京城也能快速稳定与发展。 “好,本官会看着办的,你安心养伤便是!” 说完,熊廷弼朝一旁的胡非说道:“此次熊伟能够安然醒来,全靠胡军医的救治,本官算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尽可来寻找本官,只要本官能办到的,尽量办到!” “谢熊大人,卑职记住了!” 胡非没有盲目拒绝熊廷弼的承诺,这可是正二品兵部尚书的承诺,若拒绝很可能会扫他的面子,引他不快反而不好,他又不是什么文官,不需要搞什么虚假的辞让。 “那就这么说定了,本官离开后,还请胡军医继续照看熊伟一二!”熊廷弼爽朗地说道,见胡非并没有做出扭捏之态,对他的好感也增加了两分。 “是,熊大人,照顾熊管事是卑职应该做的,当不得大人的请字!”胡非见熊廷弼将请字都说来了,赶忙躬身回道。 熊廷弼与熊伟又说了会话后,便离开了病房。 回去处理了一会儿政务后,便让人将饭食端到熊伟病房,与其一同进食,晚上也是如此。 熊伟这次可是救了他一命,于公于私,都值得熊廷弼如此去做。 第二天一早,在众人收拾好行李后,熊廷弼在出发前与熊伟一番告辞后,便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相比之前的队伍,此次多了赵率教派出的一个百户所护卫,此外还有丁真派来的四个锄奸司锦衣卫贴身护卫。 车队在海城县歇息一晚后,继续朝辽口县驶去。 车队经过海城县的时候,熊廷弼这次可没有再下马车,对于迎接他的海城县一众官员,在马车上见完礼后,便一同回到了驿站歇息。 车队进入驿站之后,熊廷弼也只是简单接见了海城县的各级官吏,之后便一直停留在驿站内休息,没有再出来。 有了鞍山县的遇刺经历,熊廷弼不得不格外小心。 为了赶回之前在鞍山县耽搁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行程安全,熊廷弼放弃了之前准备走陆路回京城的想法,而是到辽口后,改乘禁军海军的战船回天津,之后再换乘马车回京。 所以,当他还在鞍山县的时候,便派心腹之人随着锦衣卫前往辽口沟通战船之事。 第219章 徐光启的怒气 虽然禁军海军不属于辽东总督管辖,但有锦衣卫做背书,相信海军那边能够调派出一艘战船护航。 至于其它,则有辽东总督管辖的天津与登莱水师。 只不过原先的天津、登莱与旅顺等处水师被朱由校整合成了渤海水师,而渤海水师提督则是由禁军海军第一营参将沈寿岳之父沈有容担任。 至于父子同时担任渤海水师提督与禁军海军第一营参将的避讳问题,朱由校可没考虑那么多,这时候的大明海军可弱得很,而且渤海附近也没有像样的海上敌人。 更为重要的是,朱由校手上实在没有合适的海军将领,不得已只能继续维持现状,等以后收拾完建奴,再来调整也不迟。 辽东正如火如荼地对建奴发动进行秋季攻势的时候,京城这边,也正在进行扩大化后的军饷案。 军饷案扩大化后,一下子将所有文武官员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了过来,这也是辽东秋季攻势能够按部就班地顺利推进的重要原因之一。 否则,那些科道言官又得一个个上疏反对朱由校与内阁的穷兵黩武。 虽然花的不是国库的钱,但这些好虚名与不希望皇权做大的文官,可不希望看到皇帝的军权越来越重。 朱由校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已经让他们足够警觉与愤怒,他们都在想着怎么将这支军队划到兵部上来,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这支不受文官们控制的军队继续做大。 自从孙传庭接受都督府的任命并前往沈阳府就职后,他就已经遭到了文官们的集体抵制与排斥,私下里早就将他当成了文贼与奸佞。 有的人甚至开始找孙传庭的各种不是,并且进行了上疏弹劾。 对于这种人,朱由校也懒得跟他们打嘴皮子,一纸调令,全都打发到了云贵当教谕,那里的宣慰司与宣抚司子民,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嘴皮子去教化。 至于这些人能否活着回来,朱由校是半点不会关心的,死于土司叛乱最好,免得这些人在朝祸乱朝政,在地方祸害百姓。 而兼着吏部尚书的方从哲,虽然偶有怨言与劝谏,朱由校当面说着好好好,但私下里该怎样还是怎样。 方从哲最终无法,只得听之任之,当年面对比隆武帝更任性的万历帝,方从哲也是如此消极应对的。 虽然方从哲是名义上的浙党领袖,但方从哲可是出身在京城。 所以,现在在朝堂最高的江浙文官代表,实际上反而成了徐光启。 作为江浙文官的最高代表,徐光启自然收到了来自不同势力的请托或者建言献策,但他还是谨记隆武帝让他不要结党的警告。 但身居高位的徐光启,刚开始或许还能保持不与大多数的江浙文官往来,但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中便会深陷其中。 毕竟,大明是个礼法大于天的人情社会,徐光启虽然接受了一些来自欧洲的新思想,但也无法摆脱时代的局限性。 对于有人让他劝谏隆武帝将禁军划归兵部的建议,当场便遭到了他的拒绝,虽然他没有带过兵,但不代表他不知兵事,而且还曾经担任了一年多的西山武学祭酒,自然明白禁军归属兵部后的下场。 虽然他反对将禁军划归兵部,但对于朱由校不喜上朝与讨厌召开经筵之事,一直都有劝谏,虽然收效甚微,但时不时还是会出言提醒一下。 之前几次大案中犯事官员被抄家斩首或流放,徐光启虽有不忍,却也认为这些人罪有应得,但皇帝动不动就将上疏反对的科道言官贬到西南当教谕的做法,徐光启实在不敢再赞同。 作为帝师,虽然他做不到像张江陵那样严厉管教万历皇帝,但也不希望隆武帝是一个任性妄为、不听劝谏的桀纣之君。 于是乎,在朱由校再次将弹劾孙传庭的科道言官全都贬到贵州宣慰司当教谕的皇命后,徐光启不得不憋着满心的怒气求见朱由校。 看着眼前憋得满脸通红的徐光启,朱由校还以为他是热得中暑了,朱由校赶忙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时敏,快,快,快给徐先生端一杯冰镇西瓜汁过来解解暑!” 没错,明朝就已经有了各种果汁与蔬菜汁,不过名字却叫做什么养生渴水,但都被朱由校改成了果汁与蔬菜汁。 既然渴水名字都改了,朱由校干脆让人制作了不少半透明的琉璃杯子用来盛放这些果汁与蔬菜汁,因为他实在不习惯用碗来装这些果汁与蔬菜汁。 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隆武帝,徐光启本来快压制不住的愤怒之心,顿时削减了不少,待刘时敏端来冰镇西瓜汁之后,徐光启不客气地几大口便喝完了。 看着徐光启大口喝完西瓜汁之后,朱由校笑着问道:“先生是否还要来一杯?” 喝完一大杯冰镇西瓜汁后,徐光启原先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对于朱由校的发问,徐光启将杯子还给刘时敏之后,朝朱由校拱手回道:“臣谢陛下恩赐,但贪多不是好事,一杯足矣!” “先生这次来,可是有要事?”朱由校见徐光启如此,便也不再纠结西瓜汁之事。 “回陛下,臣这次来是有几件事想与陛下相商,它们分别是:新作物的推广、琼华宫修建进度、皇陵与京城街道修建、水泥路与港口修建之事!” 徐光启喝完冰镇西瓜汁后,脑袋冷静了不少,并没有急着将劝谏罢除流放科道言官之事说出来。 “嗯,先生与工部官员都辛苦了,麻烦再辛苦先生简单说一下这些事情!”朱由校点点头说道。 徐光启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略显兴奋地说道:“是,陛下,番薯、土豆与玉米三种新作物截至目前,各布政司皆有推广耕种,尤其是北方的几个布政司,其中河南、直隶推广成果最好。 从已经完成收割的土豆与玉米收成来看,北方这个秋冬的粮价将能降低一到两成,等明年推广面积进一步扩大后,粮价还能继续降低!” 第220章 大明交通建设 听到粮价能下降一到两成,朱由校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搓了搓手道:“嗯,如此下去,百姓们能吃饱饭的愿望也就更近了一步,很好。 除了新作物的推广,工部这边也要想法子提升棉花的种植面积与亩产,同时努力提升纺纱与织布的效率,从而解决百姓的温暖问题。 对了,工部与格物院这边可设立一个科学奖什么的,对于提升粮食产量与解决棉布纺织效率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员进行一定金额的奖励,最低不少于一百两,最高可达一万两!” 徐光启诧异了一会儿后答道:“是,陛下,臣遵旨!” 紧接着,徐光启继续说道:“琼华宫这边,按照陛下的要求,基本采用了汉白玉与花岗岩两种石料修建,并且与东岸的湖面也拓宽到了十五丈远,目前在做最后的修饰工作,臣预估十月之前应该能完工,希望陛下在九月底的时候能抽个时间去检验一下!” 在琼华宫修建的过程中,朱由校没事的时候也会过去溜达一下,对于进度还是比较了解的,看了眼徐光启之后,朱由校接着问道:“临湖别墅呢?” “回陛下,目前已经有六栋别墅完工了,剩下的六栋在十月之前应该也能完工!”徐光启回想了一下回道。 “嗯,如此甚好,到时候朕带着皇后他们一起过去瞧瞧!” 围绕着琼华岛的十二栋临湖别墅也是以石头为主,木材为辅,同琼华宫一样,并没有像皇城的其它建筑采用厚重的漆料涂抹,只是简单地涂了两层清漆。 油漆可是个重污染材料,朱由校可不想因油漆中毒而英年早逝,等琼华宫与别墅修好了,朱由校也会让其放置半年以上才会选择入住。 紫禁城与西苑有着大量的闲置宫殿可随意选择入住,因此朱由校也不急于一时。 徐光启见隆武帝没有提出不同意见,便接着继续往下说道:“是,陛下,至于皇陵与京城街道的修建,目前皆已经完工,大行皇帝与两宫皇后的梓宫可择吉日迁入地宫,臣已经请钦天监与礼部接下此事。 京城街道这边,虽然已经完工,但工部这边正在进行验收,臣预估年前能够全部验收完毕!” 朱由校情绪低落地说道:“先帝与两位母妃梓宫发引之日,朕去送送他们。京城街道验收时间争取早点完成,小年之前一定要将商人承包的费用核销完毕,让他们过一个安稳年!” “是,陛下,臣遵旨!工部这边负责的水泥路与港口修建方面,通州到天津大沽口的水泥路已经修通了,京城到荆州的水泥路,北边修到了真定府、南边修到了襄阳府,天津到济南的水泥路预估年底前便能修通,开封到西安的水泥路已经修到了洛阳,开封到南京的水泥路年底前能修到凤阳。 考虑到开封地势低于黄河,从而容易决堤,同时也为了减少绕路导致距离拉长,京荆线与西开线的交汇处选在了开封府的郑州。 至于南京到松江府上海县的水泥路修建起来,并不是那么顺利,目前只修到了常州府!” 说到这,徐光启用眼睛瞟了一眼朱由校,松江府上海县可是他的老家,虽然是他的老家,但修建速度反而是最慢的,其中原因徐光启自然十分清楚。 见徐光启停顿了下来,朱由校并没打断他的话,而是继续让他说下去,“先生继续说下港口的事情!” 与此同时,朱由校心里也在想着郑州能取代开封,看来是历史的必然了。 舔了舔嘴唇后,徐光启接着说道:“是,陛下,目前完成建设的港口有天津大沽口、金州、山海关、辽口、登州、旅顺、武昌、荆州、重庆、南京、扬州、吴淞口、月港、广州,其它的预估明年三月份之前都能建好!”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嗯,看来在利益驱使之下,建设速度都比较快,都知监那边的水泥路修建朕在亲自盯着,目前京城到山海关的水泥路已经修到了滦州,而京城到宣府大同的则修到了保安州,另外新增的辽东辽口到沈阳的水泥路也修到了辽阳,预估年前能修完,而沈阳到萨尔浒及到开原的水泥路,寒冬来临前,应该也能修通,开春之后,继续修到铁岭!” 陈述完都知监的水泥路进度,朱由校接着说道:“先生刚才说到南京到松江府上海县的水泥路并不是很顺利,能否说说原因与解决之法!” 徐光启早将心中早就知道的原因倒出来道:“是,陛下,南京到松江府上海县的水泥路修建不顺,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路线基本与运河重合,遭到了以运河谋生的人反对; 第二,水泥路修建要穿过不少士绅地主的土地,沟通起来比较费时费力; 第三,承包水泥路修建的是以魏国公府为首的南京勋贵,他们迁到京城后,也有一定影响。 至于解决办法,请恕臣无能,并没有想出很好的破解之法!” 虽然朱由校之前猜测到会是这些原因,但当徐光启说出来后,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沉。 南京到上海县的水泥路,基本贯穿了江浙的核心地段,那里可是士绅文官的集中之地,当然也是东林党与尚未形成气候便胎死腹中的复社大本营,这个原因不知徐光启为何没有说出来。 眉头皱了几皱之后,朱由校开口说道:“南京到松江府上海县的水泥路,既然他们反对,那就不要勉强了,能修到哪里便是哪里!” 朱由校正愁怎么削弱江浙士绅文官势力,没想到他们倒是主动帮他解决了一些问题。 “是,陛下,臣遵旨!” 没能解决南京到上海县的水泥路问题,徐光启内心很是失落,水泥路的好处,作为工部尚书的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没想到那些江浙士大夫们,一个个为了自己小利,却阻碍它的修建。 简单收拾了一番低落的情绪后,徐光启一脸庄重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对陛下将弹劾孙伯雅的科道言官贬到贵州当教谕的做法,不是很认同,科道言官本就有风闻奏事之责,陛下如此对待他们,只怕将来朝堂将不会再有弹劾之声!” lwxiaoshuo.org 朱由校瞅了眼徐光启,心想绕了半天,你终于说出了此次过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 对此,朱由校冷哼一声道:“朕对于先生科道言官本就有风闻奏事之责的言论不是很赞同,科道言官听风便是雨地随意弹劾他人,已经严重脱离了太祖设置这些官职的初衷,朕对于这些颠倒黑白、党同伐异的科道言官,早就忍了很久了。 既然这些人喜欢以匡扶社稷为己任,朕便成全他们,贵州正因缺乏圣人教讳,才会经常发生土司叛乱,他们过去当教谕,宣扬圣人教化,朕觉得十分妥当!” 徐光启有点震惊地看了眼朱由校,想到不能直视君王,便又赶忙低下头,心里却想着陛下为何会对科道言官的偏见如此之大。 是不是自己之前有些人云亦云了?反而忽视了科道言官的真正作用? 朱由校见徐光启不说话,便朝刘时敏说道:“时敏,替朕送送徐先生,再让人送一些琉璃杯子到先生府上!” 徐光启见朱由校要赶人了,便只好躬身谢恩道:“臣谢陛下恩赐!” “只是一些琉璃杯子,当不得先生如此!”朱由校摆摆手说道。 徐光启走后,朱由校拿起一份新的大明地图,在上面用钢笔一一标注水泥路的路线图,实线代表已经修通,虚线代表正在修建,与此同时,虚线处还标注了预估完工时间。 标注完路线图,花了朱由校大半个小时的时间,看着地图上的水泥路线,朱由校开始用铅笔在上面继续构思起了第二期的水泥路线图。 第一期的水泥路线围绕着地势平坦的华北平原展开,其中又以京城与郑州为中转枢纽。 有了这几条水泥路,华北平原的人员与物资周转速度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至于宣府大同、西安、荆州与南京支线,则更多是为了方便粮食的转运。 宣府大同是产粮稀少的军事重镇,需要运入大量的粮草与军械,西安那边则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持续几十年的大干旱。 至于荆州那边,纯粹就是为了方便将湖广粮食运到北方了,毕竟大明湖广可是有湖广熟天下足的美誉的。 看着南京到上海的水泥路,朱由校不由心里一阵抽抽,这些世代享受着特权的门阀,真真是严重阻碍着大明与整个中华民族的发展,真把他逼急了,也学野猪皮来个东南大屠杀。 不过朱由校不是像野猪皮那样不经挑选地野蛮屠杀,而是专门屠杀那些士绅地主特权阶级中的反动分子。 内心发泄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定了定情绪后,继续思考着二期水泥路的路线规划图。 东北方向的水泥路已经有了辽口到沈阳及沈阳延伸出去的两根支线,还需要继续完善山海关到辽东的路线。 看着地图上辽东几个主要城池的位置,朱由校在辽阳与沈阳之间简单权衡了一番后,最终放弃了从锦州过西平、长安到辽阳的路线,而是选择了锦州过广宁、黑山直达沈阳的路线。 虽然沈阳线路更远,而且靠近北边的蒙古人,但沈阳线串联了广宁与北边的几个重要军堡,利于对察哈尔南部的辐射与军事行动。 前前后后花了近两个小时后,朱由校基本草拟好了第二期的水泥路线规划图。 看着基本覆盖了整个北方主要城池的大明公路网,朱由校的内心,不由充满了蓬勃的干劲。 ...... 十月十六,四川永宁宣抚司,宣抚使奢崇明正皱着眉头听取儿子奢寅恼怒的情报,“父亲,朱燮元这个狗官虽然没有拒绝我们的援辽请求,但却不拨给我们任何的钱粮军械,此外,他还让叙州与叙州周边几个府县加强了戒备。 另外,儿子还听说明军在辽东挡住了建奴的入寇!” 见奢崇明不接话,奢寅略显焦急地问道:“父亲,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看着焦躁的儿子,奢崇明并没有吱声,而是在在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急什么,我们都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了,有什么好急的,就算明军在辽东挡住了建奴的入寇,但想必损伤亦是惨重。 就四川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卫所兵与府兵,我们一人能单挑他们三四个人!” “是,父亲,孩儿知罪!”奢寅赶忙单膝跪地认错。 奢崇明一脸肃然地训诫道:“既然要干大事,就不要前怕狼后怕虎,要干就要一直干下去,樊龙与张彤那边如何了?”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樊龙与张彤已经到了叙州城外了,城内也有两百多我们的勇士,他们正等着父亲的进攻命令!”奢寅朗声回道。 奢崇明深吸一口气后,做出最后的决定道:“好,派人告诉樊龙他们,让张彤带着一万人佯装向南溪、泸州方向进军,之后准备在路上埋伏出城的童仲葵,而樊龙在城外里应外合拿下叙州。 明早你带着五千人直奔泸州,吸引童仲葵出城支援,为父率领剩余大军坐镇江安,居中调度指挥!” “是,父亲,孩儿得令!” 奢寅说完,走出大堂派人去传达军令,并且准备明早进军事宜。 第二天,奢寅带着先锋五千精兵沿着纳溪水河谷朝下游快速奔去,趁着夜色一举破了纳溪水中下游的石虎关,里面的守军全都没有逃过奢寅的屠刀。 破掉石虎关后,奢寅带着刚才未参加战斗的剩余大部分士兵趁着夜色继续朝更下游的纳溪县赶去。 在纳溪县城门打开之后,埋伏在城门口进城百姓当中的永宁军,拔出身边藏起来的刀枪,在城内伏兵的配合下,快速夺下了城门。 拥挤着进出城的百姓哪见过这种场景,一个个吓得高呼着四散而逃。 对于挡路的百姓,永宁军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一刀砍去。 看着眼神凶狠、手拿滴血刀枪的永宁军,城门附近的百姓下意识地快速让开了进城的道路。 一个多小时后,只有几百勉强算青壮的县兵在几千狠辣永宁军的冲击下溃不成军,知县等一干官吏,在城破后不久,也全都被带到了奢寅的跟前。 第222章 奢崇明叛乱(二) 看着之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欺压自己永宁宣抚司族人的明朝官吏,奢寅连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举起尚在滴血的砍刀用力挥向知县,紧接着一颗大好头颅飞到了几步之外。 看着跪在地上屎尿横流、大声哭饶的其它官吏,奢寅冷笑了一声道:“全部就地处决,封锁城池,只准进不准出。奢川,去码头收集过江船只并封锁江面,再安排人去江安向大帅传递捷报!” 满身是血的奢川站出来回道:“是,少帅,末将这就去!” 拿下纳溪县城之后,奢寅并没有急着渡江向泸州进发,而是选择了就地休息,一天加一夜的急行军,军队也需要及时休整,同时等候滞后的军队到来。 在奢寅昨天率五千偏师向泸州进发的时候,奢崇明也带着两万人向江安县进发,留下兄弟奢崇辉镇守大本营,并扫荡明军附近的卫所与城池。 军备废弛并被永宁宣抚司拉拢渗透的永宁卫、泸州卫、赤水卫、建武所、普市所、摩尼所、太平司、九姓司,在奢崇明兄弟势如破竹的攻击下,不是投降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攻破。 攻破泸州卫与九姓司后,奢崇明带着大军迅速攻下兴文、长宁、珙县,于第二天下午进入了江安县县城。 到达江安县城后,奢崇明并没有急着分兵去攻打叙州西南方向的高州、庆符、筠连与马湖,而是就此隐藏了起来。 自从收到奢寅送来的军令后,张彤带着一万人大摇大摆地向南溪县方向进军,而樊龙假装跟在后面,实际却是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绕到了岷江上游过江,之后趁着夜色躲进了叙州府城西侧的翠屏山中。 身在叙州府的四川副总兵童仲葵先是收到了来自泸州府的求援信,之后便是南溪县遭到了张彤军过万人的进攻。 至于江安与南面几县的求援信,在奢崇明的严厉控制下,并没传到童仲葵与叙州知府刘泽大的手上。 接到泸州与南溪的求援信后,童仲葵与刘泽大哪还不知道永宁宣抚司的奢崇明已经造反。 两人从传信人口中了解了不多的信息后,不敢耽搁片刻,分别向成都、重庆发出求援,以及向叙州府及周边府县发出警报。 发出求援与警报信后,童仲葵与刘泽大在连续弹压骚动的下属,经过众人讨论一番后,由宜宾县知县稳定城内治安并组织民壮参与守城。 稳定众人情绪并安排完守城之事后,大堂内只剩下了童仲葵与刘泽大两人。 轻咳两声后,刘泽大率先开口道:“童将军,本官是个文人,对于用兵之事实在不懂,面对泸州与南溪的求援,将军以为该不该派兵去救?” 童仲葵来到叙州驻守也差不多一年了,在刘泽大相对比较积极的配合下,他的一营营兵不仅较为顺利地招募满了,而且也没有饿肚子,因而两人平时相处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龃龉。 虽然童仲葵身为从二品副将,但面对正四品文官刘泽大的发问,童仲葵略微组织了下之前快速思考后的想法,“刘大人,前天叙州府城外的两万永宁宣抚司兵马突然离开向东进发,之后便收到了泸州府与南溪县的求援信。 从行军时间上来判断,泸州府应该是遭到了从纳溪水方向过去的永宁军进攻,而南溪县则是遭到了从叙州府城外离开的樊龙等人的进攻。 结合多方信息判断,奢崇明的主攻方向将会是没有强军驻守的泸州。” 简单停顿一番后,童仲葵接着说道:“此外,叙州南边的庆符、高州并没有传来求援信,说明足以印证本官刚才的判断是对的。 至于是否派出援军,本官认为,当派,一个是南溪县乃叙州府下属之县,另一个则是朝廷安排本官来此驻守,就是为了平叛土司们的叛乱!” 刘泽大听完童仲葵的一番分析与建议后,从没经历战事的他虽然感觉很有道理,但总感觉有遗漏之处。 年过五十,已经为官多年的他,考虑问题自然要比年轻官员周全得多。 “童将军以为该派多少人去救援南溪与泸州?” 刘泽大想来想去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继续发问童仲葵的行军安排。 童仲葵身为武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刘大人,本官以为城小兵少的南溪县很可能经受不住樊龙、张彤的两万大军进攻,此刻说不定已经被破了城。 此外,为了避免被这两人半路伏击,本官可带着麾下四千人坐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救援泸州。 若南溪县没有被破城,本官将留下一千人协助守城,南溪县有了这一千援军,应该能坚守五天左右。 有了这五天时间,南溪县应该能等到成都或重庆的援军!” 时间宝贵,刘泽大也不再纠结了,深吸了一口气,默认童仲葵的安排后,最后补充说道:“童将军,你刚才说奢崇明主攻的方向会是泸州,只带两千人是否少了?南溪县虽然城小,但守军更少,面对樊龙与张彤两万人的进攻,一千人是否太少了点?” 童仲葵想了一下,南溪县是否还在朝廷手上是个未知数,若还在,只留一千人,的确有点少,点点后说道:“刘大人思虑周全,若南溪还在坚守,本官将留一千五百人协助守城!” 南溪县属于叙州府的属地,能否守住或收复还要靠童仲葵。 想到这里,刘泽大站起朝童仲葵鞠了一躬道:“南溪与泸州军民可全都拜托童将军了!” 离开知府衙门后,童仲葵急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大营,在收到求援信准备去知府衙门的时候,童仲葵便已经安排人准备紧急行军之事。 等童仲葵回到军营,全体将士已经全部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发。 面对着大营内所有千户及以上军官,童仲葵快速下达军令,留下游击郑信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人驻守叙州府,其他人全部随他乘船支援南溪与泸州。 第223章 奢崇明叛乱(三) 自从童仲葵被安排驻守叙州后,为了方便运兵与粮草军械,朱燮元让其组建了一支可随时调派五千士兵与军械粮草的船队。 因四川缺马,加上本次又是选择乘船,所以童仲葵将本就数量不多的战马大部分留在了叙州,自己只带了几十匹作为哨探与传信之用。 两个多小时的登船与装船,童仲葵带着四千人火急火燎地顺着长江水流快速地朝着东边的南溪县驶去。 童仲葵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船队刚离开江岸的时候,有两个普通农民装扮的人快速地朝翠屏山赶去。 而叙州岷江对岸的张彤探子,在看到童仲葵离开叙州后,也快速地将明军动向朝正在伏击的张彤处汇报。 收到探子信息的张彤,赶忙对几个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一刻钟后向南溪县进发!” 为了将戏演得更足一点,从而配合樊龙顺利攻下叙州府,张彤快速改变之前的伏击策略,准备打一打南溪县。 当然,做出行军调整后,张彤也派人过江向身在江安县的奢崇明报备最新的军事布局与明军动态。 童仲葵虽然乘船顺江而下,但坐船的哪有骑马的快,在他赶到南溪县时,便看到了张彤大军正在南溪县城的西面与东面进行攻城。 面对这种局面,童仲葵暗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船队到了南溪县南门外的江面后,按照事先计划好的留下了一千五百人协助守城,剩下的人则随着童仲葵继续东下朝泸州府驶去。 在童仲葵离开南溪县不久,身在南溪县江对面江安县的奢崇明也从监视南溪县动静的探子口中知道了信息,之后更是见到了张彤派出的信使。 待童仲葵从江安县北面的江面驶过去,奢崇明冷笑一声后,快速命令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奢崇光带着五千人驻守江安县,与张彤一道封锁江面并攻下南溪县。 之后,他自己带着剩下的一万五千人溯江西上,协助樊龙攻打叙州府。 叙州与泸州皆是北、东、南三面环江,西面环山,府城就建在长江与岷江、沱江的交汇处,易守难攻。 自从朱由校与内阁行文提醒朱燮元后,朱燮元要求靠近贵州的所有府县加强守备,时刻提防土司的突然叛乱。 虽然朱燮元给了提醒,但部分知府知县却不以为然,认为朝廷与朱燮元在小题大做。 为了应对土司的可能叛乱,除了叙州与重庆驻有强军,朱燮元还在泸州、合江、嘉定几个地方加强了军事布置。 泸州、合江、嘉定三地除了原先的府军与县军,朱燮元还在此三地派驻了三个游击协守。 这不,泸州虽然有奢寅的五千人突然袭击,但却没有被快速攻破,反而坚挺地守住了内外夹击。 两天后,从泸州与叙州分别派出的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朱燮元手上。 看着信封上的三根鸡毛,朱燮元内心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之后迅速地打开书信,快速地扫完一遍后,朱燮元喃喃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土司果然反了!” 重庆那边,陈策与洪承畴比朱燮元早了那么两三个小时接到了来自泸州知府刘天宇的求援信。 两人懵了片刻后,陈策首先开口道:“洪大人,军情紧急,本官就不婆婆妈妈了,等会与你签完发往成都与忠州的书信后,本官就返回军营带着标兵营西上救援泸州,重庆就交给你和府兵营了,另外要小心可能来自播州的叛军!” 近一年的相处,洪承畴与陈策也没有那么多礼可讲,而且军情的确紧急,洪承畴干脆地回道:“陈将军尽快去整兵,本官草拟完书信后再请将军署名!” “好,那就辛苦洪大人了,本官告辞!” 陈策行了一礼后,转身就一路小跑地骑上亲兵准备好的战马,用力挥了一马鞭后,快速地朝军营赶去。 二十多天后,身在京城的朱由校收到了来自四川朱燮元的八百里加急。 收到泸州与叙州求援信的朱燮元并没有急着第一时间向京城发送急递,而是派出大量的探子向叙州、泸州等几个关键城池打探情报,等了解得大差不差后,才将详实的军情向京城传递。 看着满脸风霜、身心俱疲的传令兵,朱由校没有急着接刘时敏递过来的急递,而是朝一旁的方正化说道:“将人带下去好好歇息,多给点赏银!” 虽然身体十分疲累,但传令兵听到有重赏后还是激动的跪谢道:“谢陛下恩赏!” 等方正化带着传令兵离开书房后,朱由校这才接过来刘时敏递过来信封里面的内容。 虽然是急递,但朱由校也不会自己去打开书信,并且刘时敏也不会将可能存在的危险留给自己的皇爷。 快速地浏览完朱燮元的信件内容,朱由校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来,内心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西南局势还没有到不可控的局面。 将信件合上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让内阁、兵部、户部、新城伯马上来一趟!” “是,皇爷,奴婢该说什么理由?”刘时敏躬身问道。 朱由校瞪了他一眼道:“就说西南土司叛乱!” “是,皇爷,奴婢马上去请他们过来!”刘时敏将腰弯得更低地说道,之后轻声退出了书房。 刘时敏走后,朱由校拿起铅笔开始在西南地图上不断地比划,并做出各种不同的记号。 半个多小时后,内阁三阁老、兵部与户部尚书侍郎、新城伯王升一起来到了南台书房。 每当朱由校搬到南台居住的时候,内阁到南台的距离倒是与六部到南台的距离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朱由校召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倒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在南台外相见了。 因新城伯王升兼着宗人府的差事,所以平时没什么要紧之事的时候,他基本待在宗人府,而宗人府比吏部要更靠近承天门。 之前一直得不到皇帝青睐与百官关注的宗人府,因有了新城伯这个外戚的入驻,反而增加了一丝存在感。 第224章 奢崇明叛乱(四) 当王升被司礼监告知皇帝召见商讨西南土司叛乱时,他知道肯定会有兵部的官员,所以他先到长安左门的时候,便在此等了一会儿。 只是让他没想的是,此次召见,除了兵部还是有户部。 而兵部与户部的人知道新城伯也收到了召见时,先是有点奇怪,但一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虽然心里纳闷,但表面功夫却做得十分到位。 内阁三阁老见到王升后,也是先愣了一会儿,但方从哲与徐光启想起四海商行是王升在管之后,事关西南叛乱,也就不奇怪了。 两拨人在南台外互相见完礼后,便一起朝着朱由校的书房走去。 虽然朱由校不喜欢有人站着或跪着在他的面前说话,但他还是坚持了入乡随俗。 但为了显示对部分大臣的重视,朱由校也会经常赐给他们秀墩,此次召见的九人中,有座位的人只有三位阁老与新城伯王升,其它五人都没有坐位。 等几人见完礼后,朱由校先将朱燮元送来的信件递给了方从哲,方从哲快速看完后,递给了旁边的徐光启,虽然传递了九人,但都是大明最聪明的一拨人,前后时间不过十分钟,所有人便都看完了书信。 “说说吧,西南之事该如何处理?”朱由校坐在上首,神情严肃地问道。 方从哲作为首辅,当类似这种国家大事需要表态的时候,其他人一般都会给足他体面。 只见方从哲率先站起来说道:“禀陛下,朱巡抚信中说到永宁宣抚司奢崇明等叛军虽然已经攻下了叙州府,但叙州府的富顺与隆昌都还在朝廷手上。 此外,因有了陈总兵的及时支援,保住了泸州与合江,从而阻止了叛军继续向东进攻的路线。 另外,奢崇明亲率大军准备北上进攻成都,但被朱大人派出的援军堵在了嘉定州。 简而言之,目前永宁宣抚司的叛乱尚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相信不久之后便能彻底平定叛乱!” 方从哲说完瞟了一眼朱由校,他可是知道眼前的陛下一年前便开始在四川布局了,没想到土司叛乱真的发生了,莫不是陛下有未卜先知之能? 圣人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不可猜不可猜。 见朱由校没有答话,方从哲敛了敛心神继续说道:“禀陛下,虽然朱巡抚与陈总兵稳住了局势,但未来局势发展会如何,无人能知,老臣恳请陛下同意从其它地方调大军入川平叛!” 身为代兵部尚书的李长庚,虽然他已经入阁了,但他的屁股可有一半还放在户部,毕竟他年初提出的开海与追缴欠税逋赋之策,目前还没见到最终成果,未来要想顺利继续待在内阁,由不得他不继续盯着户部的事情。 方从哲建议从外地调军入川作战,这个会涉及大量的人员、粮草与军械调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烧的可是户部的钱,而且战争一旦开启,什么时候结束就不好说了。 虽然通过抄家国库暂时丰盈了不少,但未来的日子可还要继续精打细算,毕竟他李长庚今年才刚过五十大寿,未来在内阁的日子还长着呢,把钱一下子烧光了,曾经身为户部尚书的他,自然知道没钱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想到这,李长庚未等徐光启发表意见,便抢在他的前面表态道:“禀陛下,臣不赞成元辅急着从外地调兵入川平叛的建议,理由有三:第一,目前局势尚在可控范围内;第二,忠州可还有一支去年年底新招募的白杆兵;第三,从外地调兵,会花费大量的钱粮军械,花费太大。” 户部三人见自己曾经的老领导敢于站出来反驳首辅的方案,便纷纷站出来附和道:“禀陛下,臣等附议李阁老!” 户部三人表态完,李长庚代管的兵部也站出来附议道:“臣等也附议李阁老!” 在场九人,已经有了六人反对从外地派兵,本来朱由校还想问下徐光启的意见,看这样子问了也白问。 虽然内阁能有人与首辅打擂台是皇帝希望看到的,但李长庚这个第五阁臣的权势是不是有点过于大了? 虽然遭到了六人反对,但习惯了大风大浪的方从哲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里面最尴尬的当属徐光启,他是站出来表达意见不是,不表达意见也不是,同时也深刻认识到了来自李长庚的强势挑战。 看着尴尬的徐光启,朱由校轻咳了一声道:“六位爱卿的想法,朕知道了,但朕还是想听听徐先生的看法!” 虽然知道问了徐光启等于是白问,但朱由校还是得给自己的老师一点支持,不然他今后在内阁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徐光启听朱由校说完,心里不由得一热,自己这学生虽然自从登基后与自己的关系不再像原来那么亲密了,但关键时刻还是会表达出对自己的支持。 “是,陛下,臣以为元辅与李阁老的建议各有各的优势与劣势,若是将两者综合一下便很好!”徐光启站起来行了一礼后,沉声说道。 “哦?不知徐先生认为该怎么综合?”朱由校捧哏道。 徐光启回道:“回陛下,四川目前局势得到了有效控制,可暂时不用急着调派外地军队入川作战,但也不能就此高枕无忧不管了。臣以为,除了向四川继续运入必要的粮草军械外,还应在陕西或湖广随时屯驻一支强军,以随时应对四川局势的突然恶化!” 朱由校没有急着下决断,而是看向方从哲与李长庚道:“元辅与李阁老以为呢?” 方从哲率先表态道:“回陛下,之前是老臣思虑不周,徐阁老思虑周全,老臣附议!” 李长庚本也是与徐光启差不多的想法,刚才自己抢了徐光启的先,心里有点愧疚,跟着附议道:“回陛下,臣附议!” “嗯,既然三位阁老都赞成徐先生的方案,那就如此安排,至于陕西与湖广派驻强军的问题,三位阁老与兵部可有具体建议?” 朱由校对于边军与地方军不是很熟悉,只好询问三人。 第225章 奢崇明叛乱(五) “李阁老,武官选调乃兵部负责之事,当由你向陛下举荐!” 方从哲并没有因为刚才李长庚等人对自己的反驳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心平气和地将举荐机会让给了李长庚。 李长庚虽然心里骂了句方从哲老狐狸,但面上还是得谦虚地答道:“为国举才,不用分得那么细,元辅先请!” 看着互相推让的两人,徐光启只感觉这俩人脸皮真厚,在陛下面前演贤良。 徐光启能安静地待在一旁吃瓜,但朱由校可不想继续看他们演戏,轻咳一声,等两人不再互相推让后,朱由校才开口道:“为国举才不拘哪个部,除了兵部,其他人也都可举荐,兵部先来!” 李长庚见推不掉了,只好拱手回道:“是,陛下,臣举荐援辽总兵杜文焕,杜文焕是都督杜桐之子,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在父辈的耳濡目染之下,不仅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军事谋略也有所长。另一个原因便是辽东现在战事没有之前那么急迫,杜文焕继续待在辽东纯属浪费兵力!” “嗯,杜文焕继续待在辽东属实浪费了,元辅与徐先生可有其他人选举荐?”朱由校轻点了下头后,朝方从哲与徐光启问道。 “回陛下,老臣举荐石柱宣抚使秦夫人,秦夫人之前指挥过平定杨应龙的叛乱,加上身为石柱宣抚使,十分熟悉西南局势与每个土司之间的具体情况!”方从哲一脸为国操心的样子说道。 “嗯,秦夫人的确是个十分合适的人选,徐先生呢?” 朱由校虽然表面肯定了方从哲的举荐,但心里却十分怀疑方从哲的居心,谁不知道秦良玉是朱由校千里迢迢请来勤王护驾的。 徐光启瞟了眼方从哲,虽然不知道方从哲为何会举荐秦良玉,但大概也知道他这样举荐的目的。 心里冷哼了一声后,朝朱由校回道:“回陛下,臣举荐禁军第二协副将戚元功,此次辽东之战,禁军表现十分突出,而第二协同样作为禁军精锐,也需要机会展现他们的实力!” 看着眼前的徐光启,朱由校有点看不懂他了,他这个举荐可是比方从哲的目的性更明显。 朱由校将第二协的三个营放在江浙,就是为了震慑江浙那些想与朝廷作对之人,徐光启的举荐真是为了锻炼第二协考虑,还是为了将第二协从江浙调走,朱由校实在不得而知。 一直在一旁吃瓜的新城侯王升,听完徐光启的举荐,不由得微微侧脸看了眼徐光启。 他虽然没参与禁军之事,但与陛下的多次交谈中,他大概知道将第二协放在江浙的原因。 这徐光启可是参与了早期禁军的创建,而且还是深得陛下信赖的帝师,真搞不懂这徐光启怎么想的,难道真是身居高位之后,立场就会发生改变? 在徐光启说完他的举荐人选,朱由校停思虑片刻后直接说道:“禁军调动之事,朕自有思量,但徐先生的举荐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了,举荐的三位人选,朕会好好权衡一番再给答复。 为了便于平叛,同时也是为了奖励此次永宁宣抚司的突然叛乱中应对得当,朕属意提朱燮元为兵部左侍郎兼总督云贵川军务,但四川巡抚还由他继续兼着。 与此同时,提四川总兵陈策为后军都督府同知兼四川贵州提督,节制与指挥对奢崇明的平叛之事。 另外,提重庆府知府洪承畴为四川巡案副使兼重庆府知府,分巡东线重庆、播州等府战事,统辖重庆府军营与秦邦屏的白杆兵,至于秦邦屏,因练兵有功,由原来的忠州参将提升为播州副将!” 看着朱由校不容置疑的神情,方从哲与李长庚只好躬身应答道:“是,陛下,老臣(臣)遵旨!” “嗯,户部与兵部这边要做好平叛的运转工作,若有懈怠或者中饱私囊耽误战事者,朕不仅会夷他三族,还会扒了他的皮传檄四方。 你们内部不仅要自查,朕也会派锦衣卫与东厂暗查,一经发现,绝不姑息,朕希望诸位能好好传达下去,勿谓言之不预!”朱由校恶狠狠地说道,对于祸国殃民者,朱由校从不会手软。 李长庚与毕自严冷汗淋漓地站出来答道:“是,陛下,臣等谨记!” “现在国库虽然有了点积蓄,但也不经花,为了尽快平定土司叛乱,兵部这边也该给朱燮元、陈策与洪承畴定个平叛的大致时间,免得他们不尽心!”朱由校想了一下后,朝李长庚说道。 历史上的奢安之乱,可是整整平了近十年。 这里面没有人养寇自重,打死朱由校都不相信。 “是,陛下,臣下去后就办!”李长庚连忙回道。 “嗯,但也不可过于急迫,时间一定要合理!”朱由校提醒道。 他可不想像从崇祯一样,因不断催促催坏了好几场重要战事。 “是,陛下,臣明白!”李长庚回道。 收了收思绪后,朱由校继续说道:“此次仓促应战中,为大明殉国者不少,元辅这边让吏部与兵部仔细核对清楚,该追赠的追赠,该抚恤的抚恤,不可吝啬,并且确保落实到每一个人身上。 至于表现不佳,或者因个人处置失当,导致城破失地之人,不仅不可姑息,反而要加重处罚。而主动投降或非不战之力逃跑的,必须处以极刑!” “是,陛下,老臣明白!”方从哲对于朱由校的处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当之处,反而觉得十分合适。 他做首辅的八年多时间里,互相推诿、不理政事的官员一抓一大把,他有时候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拉出去斩首。 “好,那就辛苦元辅了。这次请新城伯过来,是因为新城伯手上掌管着四海商行与四海运输,户部要是运输过程中遇到难题,可请新城伯协助。” 四海商行在湖广与四川之间耕耘了两年多时间,运力相比刚开始,已经有了十分显着的提升。 对于承接此次户部的运输任务,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第226章 海军第四营 等王升与毕自严答复完后,朱由校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了新城伯王升。 喝了两口王承恩送来的温茶后,朱由校笑着说道:“有段时间没见舅舅了,家里一切可还好?” “回陛下,一切都好!”王升也跟着笑着回道。 自从自己外甥登基后,虽然自己的事情依然很多,但权势与财富也跟着一天天快速提升,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嗯,那就好,此次重庆府府军的军械,只有交给舅舅运输,朕心里才会放心。另外,朕也会让都督府给秦邦屏的白杆兵配上火枪,朕听说他们一直有在进行射击训练,这也倒是可以省了几个月的射击训练时间,这个也将会交给舅舅运输!” “臣谢陛下信赖,臣一定亲自抓此事!”王升站起来严肃地躬身回道。 “坐坐,一家人哪那么多虚礼!”朱由校压压手说道,另外朝一旁的刘时敏问道:“曹化淳过来了没有?” “回皇爷,他已经候在外面了!”刘时敏回道。 “嗯,那就让他进来!”朱由校答道。 不一会儿,曹化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曹化淳,朱由校直接说道:“西南土司叛乱,朕并不是很放心,朕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在湖广练一营陆军,驻地就放在武昌,除了原来的火器作战,还要练习山地、丛林与水上作战,教官与将领可从武骧左右卫与海军中挑选,将领与士兵挑选宁缺毋滥!” 朱由校准备将山地丛林兵与特种兵一起给训练了,好应对即将到来的西南作战与未来的特种作战,同时也是为了试验未来的精兵路线。 养兵实在是太费钱了,而税收目前还无法做出太大的改变,朱由校只能继续靠自己养着,为了不影响整体战斗力的情况下,只能走精兵路线了。 “是,皇爷,这个营官该选谁合适?”曹化淳问道。 “你可有合适人选?”朱由校参与禁军与武学的时间越来越少,对于很多后来的将领已经慢慢变得不是很熟悉了。 曹化淳在问出问题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回皇爷,第一营的游击将军马超非常合适,今年二十五岁,宣府延庆卫人,出自第一批西山武学优等生,火器与骑射俱佳,上次的沈阳之战他还获得了三等忠勇勋章!” 身为西山武学曾经的监军,曹化淳自然会优先举荐西山武学的毕业生。 马超? 听到这名字,朱由校感觉怪怪的,但既然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做到了第一营的游击将军,而且获得三等忠勇勋章,说明能力肯定不会太差。 朱由校没有考虑太久,便点头说道:“那就他了,其它的游击、千户等军官都督府看着安排。马超南下武昌前,先让他在京城从现有的禁军中选出两百人作为未来武昌山地营的骨架,记住,宁缺毋乱,人选要多从几个不同地方挑选,俸禄比同级别的禁军高两成!” 见皇帝同意了自己的举荐,并且待遇还比禁军还好,曹化淳心中无不激动地躬身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朱由校继续交代着说道:“嗯,山地营在武昌驻扎的时候,还需要海军第二营的多多协助,都督府要沟通好此事,朕可以给他们半年的时间训练,之后便要参加西南的土司叛乱,军队只有多参加战斗,才能成为百战强军。 山地营需要什么武器,可让兵丈局专门打造。 他们除了会参加西南土司平叛,还可能会南下南洋参与海上与丛林作战,这些在他们训练的时候要加进去!”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曹化淳虽然心里有所疑惑,但还是准备严格执行。 “嗯,当年三宝太监七下南洋,虽然给大明带来了无上国威与财富,但却没有留下一片大明国土,宣庙驾崩后,下南洋的活动更是直接废止了。 以后若有机会再下南洋,朕可不希望再出现为了所谓天朝国威而好大喜功地到处撒钱,下南洋的船队不仅要大把赚钱,更要将南洋的土地变成大明的国土。 既然成祖爷有三宝太监,朕希望隆武朝也能有为大明开疆拓土的三宝太监!” 朱由校神情慨然地说完,目光坚定地看向站在眼前的曹化淳。 听完朱由校话,曹化淳没想到自己的皇爷对自己期盼那么高,心中不由一酸,抹着泪激动得跪倒在地道:“奴婢谢皇爷如此看重奴婢,奴婢必将粉身碎骨,定然不会让皇爷失望!” “好,此事先记在心里,不可向外人说出去,等时机成熟了,朕定会让你代朕扬帆把舵、征战万里疆海!”朱由校叮嘱道。 现在大明真可谓是四处漏风,朱由校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一个欧洲强敌。 “是,皇爷,奴婢谨记!”曹化淳回道。 而一旁吃瓜的王升适应了刚开始的震惊后,也站起来行礼道:“是,陛下,臣定会让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好,东番岛那边的军港建设得如何了?还有移民之事?”朱由校朝王升问道。 “回陛下,臣弟已经在澎湖与大员建好了可停靠三十艘战船的海港,并且两地长期停留了不低于十艘的战船。目前从福建、浙江等地已经迁移了五千户到大员,人数大概有两万人,主要过去开垦荒地与伐木,作物主要以水稻、甘蔗为主!”王升回忆一番后回道。 “好,进程还不错,可有泰西人与海盗骚扰?” 朱由校记得此时的台湾海峡可是有不少海盗与泰西人的。 “回陛下,自从臣弟进入福建外海与海盗打了几仗后,一部分接受了臣弟的招降,另一部分则远遁广东外海去了。 至于泰西人,自从年前全面开海后,几个港口便涌入了大量前来交易的泰西人与波斯及奥斯曼人,但都没有主动发起挑衅!” 因王兴掌管着海军第二营,所以王升对东南沿海的局势还是很关心的,当朱由校询问的时候,能快速做出应答。 “如此便好,但福建外海的战船太少了,数量必须要保证不低于三十艘,并且在大员组建海军第四营,王兴升为海军第二协副将,下辖海军第二第四营,都督府与造船厂这边优先供应第二协战船,第一协没有什么海上战事,船只可先用运输船代替!”朱由校朝都督府监军曹化淳说道。 第227章 巡视琼华宫(一) 刚才皇爷说让自己成为隆武朝的三宝太监,这会儿就马上给王兴加了一个营的海军,看来离自己扬名大海的日子不远了。 对于皇爷优先加强第二协战船的皇命,曹化淳自然是十分赞同的,“是,皇爷,奴婢下去后就安排!” “表弟在武学是不是快满一年了?”朱由校笑着朝王升问道。 “是的,陛下,过几天就能从西山武学回来了!”王升笑容满面地回道。 之前自己儿子的几次回家,一次比一次成熟稳重,王升自然是十分乐见其成。 “亲事可定了?”朱由校八卦地问道。 王升愣了一下,之前有很多勋贵人家主动来找他议亲,但考虑到他外甥可能会对武勋动手,经过一番权衡后,最终选择了知根知底的万驸马孙女,这样的选择主要是为了避嫌,避免遭到皇帝的猜忌。 “回陛下,不久前刚定的,定的是万驸马的孙女,亲上加亲!”王升据实说道,选万驸马的孙女,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管是武勋,还是文官武将,都会被牵连进入朝政,至于商人之女,他连考虑都没考虑。 朱由校将王升的想法在脑中简单过了两遍后,便明白了他的选择原因。 这样也好,不卷入朝政与党争,家族传承起码在王国兴这一代不会没落下去。 朱由校笑呵呵地说道:“嗯,成婚日子定了后,来告诉朕一声,朕给表弟送一份大礼。另外,等他在家休息几日,便来护驾亲军报到,先做个总旗官!” “是,陛下,臣代犬子谢陛下厚爱!” 王升本打算留王国兴在家协助他管家的,但现在陛下安排他来紫禁城当差,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离皇帝近,而且也安全,是个十分不错的去处。 “此事就如此说定了,先让他在家松快几日。”朱由校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虽然护驾亲军不用像禁军那样随时外出作战,但整改后的护驾亲军一点都不轻松,不守卫紫禁城的时候,也会被经常安排操练。 因考虑人员流动可能会给紫禁城带来不确定的危险,护驾亲军的选择除了多出自勋贵与良家子外,还减少了他们外出的机会与时间,而且还强制全家被安排到了皇城附近的指定胡同内居住。 当然,这个全家指的是直系亲属成员。 随着时间进入秋天,内阁与户部忙于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秋税。 刚八月结束的夏税虽然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但内阁与户部可还指望着占比更重的秋税,期望着能过个安稳年。 今年辽东连续发动了两场大战,还好都打赢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辽东局面虽然有所好转,但西南永宁宣抚司奢崇明却给大明又击来了重重一锤,今年四川的秋税将会受到极大影响。 自唐开始,历代田赋都分夏、秋两季征收,称为夏税与秋税。 建中元年实行两税法后,规定夏税无过六月,秋税无过十一月。 到了明朝后,夏税无过八月,以小麦为主,秋粮无过二月,以米为主。 张居正行一条鞭法后,夏税、秋税大都征银,万历皇帝与张居正后面的文官虽然废除了张居正的改革,但征银这一条却保留了下来。 朱由校在年初的规划会议中,将秋税停征时间从来年二月改为了当年十二月,便于户部的钱粮统计。 夏税停征后,朱由校看着内阁递来的数据,虽然相比去年有了十个点的成长,但朱由校并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多了几分担忧。 夏税主要征收的是北方的税,夏税有所增长,不排除新作物推广带来的积极成果,但朱由校可是从三个特务机构耳中得知北方气候相比去年并没有任何的改善,反而有所恶化。 所以,这夏税的增加,其中很可能有地方官吏对农民的进一步压榨的结果。 至于内阁与户部认为的夏税取得不错的成绩,则主要来自市舶税的显着增加,三四个月的时间,市舶税从去年全年的四万两暴增到两百多万两,预估到年底能有个四百万两左右的总收入,这一个市舶税就能赶上往年全年的征银所得。 虽然与朱由校的年入千万两目标有点距离,但想必再过两三年就能实现了。 与夏税差不多同时结束的,还有主要针对江浙的欠税与逋赋,这部分收上来后,有着接近千万两。 为了肯定李长庚的政绩,朱由校将他的东阁大学士名称换成了文渊阁大学士,官衔也提成了太子太师。 而孙承宗与韩爌也因各自的政绩,官衔也被朱由校提为了太子太师。 这样一下子就有了三位文渊阁大学士,为了凸显徐光启的内阁次辅地位,朱由校找了个理由将他的大学士名称也往上提了提,变成了武英殿大学士。 户部在征收夏税的同时,朱由校的皇庄也开始征收一年的收成,虽然也有不少皇庄在南方,比如南直隶与收回的楚王庄田,但大多数还是在北方,所以夏税征收完,也大概清楚了这一年的皇庄收成如何。 今年的皇庄,相比去年,不仅多了之前朱由校当皇子时购买的大量荒地, 在之前或许是荒地,但现在有了耐旱的玉米、番薯与土豆,所以不少地方也得到了开荒。 此外,之前抄了晋藩与代藩以及大量的勋贵罪官,也得了不少的田地。 至于沈阳府的收成,则直接计入了都督府,作为辽东禁军的军粮。 新得了大量土地与新作物广泛种植后,朱由校的皇庄收成相比往年,有了几何倍的增长。 为了缓和阶级矛盾,朱由校将佃农上缴的占比统一降到了三成,对于那些被新开荒出来的土地,朱由校规定三年内免租。 忙碌完夏税的核对工作,时间来到了九月底,在王承恩的提醒下,朱由校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带着皇后与其它八位妃子来到了琼华宫巡视。 虽然在之前的建设过程中,朱由校来过多次,而且设计图纸多是经过了朱由校确认,但最终成果如何,还是需要去实地巡视一番才能得知。 第228章 巡视琼华宫(二) 自从五月份将张媖接入南台北面的建筑群居住后,朱由校也陆续将剩下的其她八位妃子也都接了过来,但皇后却随朱由校住进了南台里面,这是给身为皇后该有的体面。 住在一起的好处便是,当需要所有人一起出发时,能够快速将人召集起来。 当妃子们接到内官监派出的小太监们发出的邀请时,便都迅速地聚集到了南台正北面的连廊处,等候着朱由校与皇后范思蕊的到来。 当朱由校走出书房时,皇后范思蕊已经早早等候在了书房外面,见她正要向自己行礼,朱由校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道:“免礼,等会儿你就跟在朕的后面!” “是,陛下,臣妾遵旨!”范思蕊敛身回道。 两人虽然已经大婚了接近五个月,但一直没有同房,所以皇后与朱由校的关系仍然稍显拘谨,面对朱由校的时候,她总是一板一眼地谨守礼节,生怕做错了什么。 看着范思蕊这样,朱由校无法,只好抬脚朝王承恩为自己准备好的御辇走去。 接上剩余八位妃子后,朱由校等人沿着西苑东岸的湖堤一路朝琼华岛驶去。 穿过焦园与崇智殿,再绕过一个湖湾,就来到了承光殿,绕过承光殿,前面便是连接琼华岛的太液桥。 在承光殿与徐光启、伽利略以及高时明等人碰头后,朱由校的队伍继续朝太液桥走去。 走在太液桥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的宫门与不同以往的新式琼华宫。 不过相比欧洲宫殿浮华的外观点缀,朱由校的琼华宫外观就朴素多了,但洁白的汉白玉琼华宫,给人的视觉冲击还是非常巨大的,尤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建筑的朱由校妃子们。 穿过琼华宫宫门,嗯,宫门也与之前的紫禁城宫门完全不一样,鎏金的铜制大门,两边的围栏不是涂满朱红色的城砖,而是花岗岩条石堆砌,大门外侧还有个小小的警卫亭,而门内则有个可容纳五十人休息的护卫房。 进入琼华宫大门,道路两侧各种了一排低矮的墨柏,而墨柏两侧靠近琼华宫的地方,则建有临时召集大臣开会的东西配殿,里面的布局参照了养心殿的东西配殿布局。 琼华宫地下两层,地上三层,一共五层,通体汉白玉大理石外墙,屋顶沿用了传统黄色琉璃瓦重檐宫殿屋顶,占地面积高于乾清宫,但却低于皇极殿。 进入琼华宫一楼,正中间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大厅,大厅中间靠北位置摆放着类似乾清宫正殿的宝座,宝座上面自然摆放着朱由校的龙椅。 大厅层高超过五米,中间吊着可摆放蜡烛的吊灯,地面仍然沿用皇家专用的金砖。 琼华宫一楼大厅两侧,沿用了类似乾清宫东西暖阁一样的布局,只不过前后隔成了两个部分。 东南面的那间房子,类似于养心殿一样,成为朱由校接见大臣与处理日常政务的场所,北面那间则是朱由校的私人健身房。 西面靠南面的那间房子还是类似于养心殿一样,作为摆放朱由校的收藏品,北面那间则是上二楼的楼梯。 二楼布局与一楼则完全不同,除了中间的一个较大一点的会客厅外,其它则是御膳房、餐厅、陈列室与娱乐室。 当然,还有卧室与浴室,不过这个主要是给王承恩、方正化等值守大太监们临时休息使用的。 三楼才是朱由校真正的私人空间,里面主要是书房、陈列室、卧室、浴室与餐厅,怕死的朱由校,卧室安排了六个。 除了怕死多设了几个房间,另一个则是作为未来等待侍寝的妃子们临时居所。 琼华宫除了主建筑与东西配殿外,旁边还建了两座供伺候朱由校的宫女太监们居住的值房。 至于朱由校为何会地下还建有两层,一个是作为仓储使用,另一个则是作为紧急避难所。 随着火器的日益发展,躲在地面的建筑已经不安全了,得必须建设地下避难所以防万一。 琼华宫除了建筑采用了汉白玉大理石与花岗岩建造,里面的很多家具与陈所也做了较大改变。 浴室完全参照后世的大致布局,有浴缸、抽水马桶、喷头与置物架,除了没有浴霸与电灯,其它后世该有的基本都有了。 除了浴室,卧室也做了非常大的改变,首先便是抛弃了复杂的拔步床,而是采用了后世简化后的实木床,当然后世的木材可无法与朱由校的床相比。 虽然朱由校做了大量简化,御用监还是在床上雕满了复杂多样的图案。 徐光启等工部官员随朱由校参观完一楼后,便没有继续随着朱由校去往二楼,二楼与三楼可是朱由校的私密领域,身为外臣的他们,自然是不敢去侵犯的,甚至连伽利略这个总设计师在徐光启的提醒下,也没有前往。 徐光启等人留在一楼后,朱由校则带着自己的妃子们继续参观二楼与三楼。 在王承恩的介绍下,朱由校的妃子们一个个不禁大开眼界,感觉像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朱由校带着妃子们从二楼回到了一楼,之后准备去参观位于琼华岛北面的皇后居所永安宫。 永安宫整体规模只有琼华宫的三分之二,地下一层,地上两层,一楼是接见命妇与其它妃嫔的会客厅、餐厅、书房、陈列室等,二楼是皇后的休憩之所。 浴室与琼华宫布局差不多,但卧室则是按照皇后自己的喜好进行了布局。 与琼华宫不同之处,还有永安宫前面有一个渡船的小码头,方便游湖的船只停靠。 巡视完永安宫,众人来到了位于山顶的望春阁,望春阁就是原先的爱春阁(差不多后世白塔的位置),因朱由校喜欢登高望远,所以将“爱”字改成了“望”字。 山顶除了望春阁,还有三座汉白玉打造的小亭子,正西面那座朱由校取名为闻风亭,东北面的则命名为熙春亭,东南那座则借用了后世的名字慧日亭。 第229章 巡视琼华宫(三) 在琼华岛四周建有临湖环形道路,朱由校没有让人用铺设水泥路,而是铺设的砖石。 岛西面因为面对太液池,朱由校让人在湖边建了几座水榭与亭台楼阁。 藕香榭靠近大门与紧邻湖面,与玉熙宫对面而立,因附近种植了一大片荷花,所以得以取其名,当然,也因朱由校有选择困难症,直接借鉴了曹先生的取名。 藕香榭往北几十米,新建了一座深入湖中的平台,作为今后朱由校钓鱼的场所,朱由校干脆就叫钓鱼台了。 再往北,建筑大多建于靠山的一侧,朱由校依次命名为毓秀亭、引胜阁,而接近北边码头靠湖的两座建筑分别命名为分凉阁与远帆阁。 至于琼华岛的东面,因水面狭窄,而且紧邻内廷与护卫值房,而且东面不远处便是嘉靖建造的大高玄殿与万法宝殿,并且万岁山就在东面不远处,不管是出于空间布局还是安全考虑,朱由校都不会选择在东面建设一些游玩的停歇之所。 琼华岛朱由校最关心的护卫工作,除了正门的警卫室与护卫房,在东西两面进入承光殿的乾明门与棂星门处,也分别设立了警卫室与护卫房。 不过与琼华岛正门不同的是,这里的护卫由护驾亲军组成,而正门琼华门与陟山门的护卫则由方正化的内卫监负责。 与众人欣赏完山顶的风光后,朱由校便带着众人继续朝琼华岛东北面的临湖别墅群走去。 因琼华岛东面在朱由校的要求下拓宽至十五丈,所以原先的陟山桥也进行了重新建造,而紧邻的陟山与冰窖及石作坊全都向东进行了横移,并且改成了内廷值房与护驾亲军的值房。 因距离不远,并且别墅都建在一起,所以朱由校没有再乘坐御辇,其她妃子见朱由校没有坐御辇,她们自然是不敢继续乘坐软轿。 出陟山桥,往北走了大约五十米后,便来到了第一座临湖别墅,这也是朱由校给张媖准备的别墅,因她喜欢兰花,不仅让人在四周种满了各种兰花,而且还将别墅名直接称呼为幽香居。 幽香居与后面的其它几栋别墅,大都借鉴了后世的别墅构造,不过外墙继续沿用了汉白玉与花岗岩。 幽香居建筑的占地面积大概有一亩地,其它的十一栋别墅大体上与幽香居差不多,但会根据周围景致进行适当的调整。 虽然十二栋临湖别墅的建筑风格大体相似,但面积上与一些细节处略有不同,比如张媖与李若曦居住的幽香居及暗香馆不管是面积上,还是内部配置上,都比其它十栋建筑要高上不少。 看完幽香居后,众位妃子都急不可耐地想去看属于她们的别墅,毕竟大婚几个月以来,他们先是居住在如牢笼一般的东西六宫,虽然后面搬去了南台居住,但大都是与其它妃子共用一处建筑群,私人活动空间不大。 但现在建造的临湖别墅都是一人一栋单独的建筑群,绿树成荫、五光十色不说,单说里面的很多生活设施都非常的神奇与方便,而且房间相比之前逼仄的阁楼,还亮堂与宽敞了许多。 考虑到京城寒冷的冬天,朱由校还给每个书房与卧室都建造了欧式壁炉,这样冬天室内就能非常温暖。 之前虽然有炭炉或煤炉取暖,但房间密闭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借着建造新房子,全都被朱由校用壁炉给代替了。 当然,后世现代化的浴室与卧室布局,尤其深得她们的喜爱,尤其是大大的衣帽间与梳妆台,让爱美的她们爱不释手。 看着一个个因惊喜而笑容满面的爱妃们,朱由校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毕竟自己的心血得到了她们的认可。 一边巡视宫殿与别墅群的时候,御用监的高时明及时记下朱由校与妃子们临时提出的修改建议,好在参观完之后进行及时的调整。 朱由校选择半年后再入住,所以御用监有半年的时间进行调整与整改,时间非常充裕。 半年后,京城刚好进入夏天,那时候再搬到琼华岛居住,刚好可以过来纳凉,完美地错过了寒冬。 进入寒冬后,朱由校也会选择搬入紫禁城居住,毕竟多重高墙阻挡的养心殿与东西六宫要比西苑温暖许多。 巡视完琼华宫,朱由校的妃子们一个个都欣喜异常地跟随朱由校回到了南台。 对于琼华宫的总设计师与御用监的主要负责人,朱由校也给予了丰厚的赏赐。 至于宫殿群的设计图纸,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不能外流,全都被放进了琼华宫的陈列室里。 琼华宫落成不久后,位于西安门外西安门大街上的都督府也完工了,朱由校还特意去实地查看了一番,占地面积大概在五亩地,多是三层水泥砖石建筑,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短期内肯定是足够使用了。 琼华宫之前预算是一百万两银子,后来又加上了十二栋临湖别墅,总花费去掉了一百二十多万,这还是朱由校要求不必使用十分昂贵的金丝楠木,并且严厉监督工程采购费用的情况下的花费。 若是按照之前的修建方法,此次琼华宫的建造费用,没有三百万两,都可能下不来。 至于新的都督府大楼,虽然涉及房屋拆迁,但在御马监与东厂出面的情况下,保证了能够按照市场价赔偿,没有被漫天要价,加上原址就有不少是宫里的产业,所以拆迁款这块支付出去的并不是很多。 至于建筑材料,主要由花岗岩与水泥钢筋建成,木料全都是来自辽东的松木与杉木,而且为了赶工期,建筑风格与家具设计皆采用简单实用原则。 拆迁款加上房屋家具费用,总花费控制在了五十万两内。 随着都督府的逐渐完善,里面办事的官吏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原先的天师庵草场办公房已逐渐不堪使用,所以在新都督府大楼建成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员全部搬到了新的办公大楼进行办公。 第230章 议修三大殿(一) 至于甲醛之类的,他们也不懂,朱由校说了他们也不会明白,在多次请示后,朱由校也就同意了。 这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化学物质,可能会有一点有害物质,想来对身体也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且他们人多,也不在乎这一点点的有害物质。 习惯挑刺的科道言官,虽然有心劝谏刷存在感,但琼华宫与新都督府都是花的内帑银子,所以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当不知道此事。 但喜欢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他们,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乎,他们将聚焦点转移到了重修三大殿,其中还有一部分工部官员附和。 对于不断涌来修建三大殿的题本,朱由校也不能一直视若不见,被烦得没办法之后,专门召见了内阁、户部与工部官员过来商讨此事。 对于修建三大殿,工部官员肯定最为积极,而作为工部尚书的徐光启在下属多次怂恿下也赞成重修。 内阁三人中,已经有了作为工部尚书的徐光启赞成,另外的方从哲对于重修三大殿,他也是极力赞成,毕竟修复三大殿可是极为重要的一项政绩,不管能否从中获利,他也是很愿意看到在他任期内能得到修复。 看着眼前诸位大臣,朱由校直接问徐光启道:“徐先生,修复三大殿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工期多久?” 徐光启看了眼李之藻,李之藻站出来回道:“禀陛下,万历二十五年时,百官计议重修三大殿,当时提到用银共计两千八百九十五万两,工期需要二十年,但被神庙以费银太多与工期太长给否决了。 陛下之前要求宫殿修建不必追求金丝楠木等名贵木料,若采用辽东松木或杉木的话,便能节省约七百万两的白银。 之前工期需要二十年,主要原因是金丝楠木需要从云贵等山区搬运出来,路途艰险而且距离遥远,所以花费时间会很长。 换成辽东松木或杉木,砍伐与运输时间将会快速缩短,工期也能缩短接近一半!” “你的意思是说,木料节省了七百万两,修建三大殿的费用还是需要两千一百九十五万两?”朱由校略显诧异地问道,问完他就大概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万历二十五年距离现在也才过去二十四年,当年的官员中还有一部分在朝,此外官官相护,他们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牵连。 为了不揭前人的短与其中隐藏的猫腻,李之藻只能将错就错,宁可瞒着皇帝也不能得罪整个文官集团。 “回陛下,因工期缩短了一半,花费也会对应缩减,臣预估不会超过两千万两!” 李之藻虽然表面很肯定,但心里却心虚得很,他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回答朱由校的问话,之前的官员实在是太没有底线了,居然高喊近三千万两的重修费用,害得他只能跟着虚报。 看着眼前的众人,朱由校心里一阵腻歪,要不是他知道历史上的天启帝重修三大殿花费了不到六百万两,说不定还真被这些人给忽悠了过去。 之前商议派谁去支援四川时,徐光启请调驻守江浙的禁军第二协,方从哲则是举荐秦良玉,只有李长庚选择的是在辽东稍显多余的杜文焕。 会后朱由校反复推敲后,得出方从哲是想减弱他在京城的军队实力,而徐光启则是减少江浙士绅的压力,李长庚的方案可能才是真正为国考虑,毕竟他与户部关联太深,考虑问题从钱粮收支角度出发。 考虑清楚了各人的出发点,朱由校权衡一番后,最终选择了李长庚的方案,但并没有将杜文焕的两万人全部调离辽东,而是让他精选一万人前往重庆,受洪承畴节制。 至于剩下的一万人,一部分进入辽东军,一部分进入沈阳府进行军屯,辽东本就地广人稀,加上之前因战乱逃离了不少人,所以现在急需劳动力进行开荒与屯田。 面对李之藻的答复,朱由校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问向毕自严:“毕爱卿,户部未来是否能调拨如此多的银子来重修三大殿?” “回陛下,虽然国库现在有所宽裕,但未来的开支也会非常巨大,尤其是现在正在两线作战的情况下。加上今年官员的俸禄又做了较大的调整,在未来税收没有较大改善的情况下,国库并不能支持如此多的银子来修建三大殿,需要陛下调拨内帑!” 毕自严陈述的时候,心里却在直打鼓,皇帝抄家的时候,户部也跟着发了几笔大财,现在却又要皇帝从内帑掏钱,毕自严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那你认为,内帑需要掏多少钱?”朱由校看着毕自严问道。 “回陛下,大概需要支援总开支的一半,也就是一千万两!”毕自严低着头躬身回道。 “元辅与李阁老认为呢?”朱由校转头朝方从哲与李长庚问道。 “回陛下,三大殿关乎大明的体面与威严,老臣以为当修,至于工部提到的两千万两开支,老臣对于宫殿修建不甚清楚,不好置喙!”方从哲首先站出来说道。 不是他不知道修建三大殿里面的猫腻,而是他也不愿得罪大多数的文官,毕竟里面牵涉了太多人的利益。 “回陛下,三大殿虽然关乎大明体面,而且国库也有一点存银,但两千万两的开支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辽东战事虽然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缓和,但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结束战事,却犹未可知。 除了辽东战事,西南永宁宣抚司刚又发生了叛乱,这将也会是一场不短的战事。 此外,西北已经持续多年干旱,什么时候能够好转,也是个未知数,朝廷需要留足钱粮随时应对形势的进一步恶化。 至于陛下的内帑,虽然有一定的存银,但陛下却要供养庞大的禁军与内廷各衙门人员,而且辽东战事也主要花费陛下的内帑。 综上,在税收没有较大的改善情况下,臣不赞成现在重修三大殿!” 李长庚说完,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是挡住了不少人的财路,由不得他心里不紧张,希望陛下能够明白他的一番坦诚相待。 第231章 议修三大殿(二) 内阁五位大学士,方从哲是三朝老臣,而且是连续八年的首辅,他比不了。 次辅徐光启与大学士孙承宗,是皇帝的帝师,他更是比不了。 另一个大学士韩爌,之前是先帝的讲官,詹事府詹事,虽然之前是东林党党魁,不为皇帝喜爱,但他现在却变成了皇帝的孤党,与韩爌相比,他还是没有优势。 要想在内阁五人中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他必须要多多表现自己,让陛下认为他是个敢于任事的官员。 还好熊飞白不久后就能回朝了,到时候他在朝廷中也能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一个人苦苦支撑。 内阁三巨头,首辅与次辅都赞成重修三大殿,只有阁臣李长庚不赞成,而剩下的工部官员自然是赞成,户部官员这次依然选择支持李长庚,虽然可能会得罪内阁另外两位大佬与工部官员。 做了一段时间的皇帝后,朱由校深刻体会到了有部电视剧中嘉靖皇帝对忠臣与奸臣的看法。 在他的眼中,没有所谓的忠臣与奸臣,只有能否办好事的能臣。 对于严嵩与徐阶,世人与历史学家虽多认为严嵩是欺下瞒上、祸国殃民的奸臣,而徐阶却是仁义爱民的清流忠臣,但对于嘉靖皇帝与大明王朝来说,孰优孰劣,还真不好评判。 看着眼前的众人,朱由校越发觉得嘉靖皇帝的话是如此的有道理。 方从哲与徐光启,一个三朝元老八年内阁首辅,一个皇帝的讲官,或者说帝师,他们为官处事的出发点,首先是站在他们作为士绅文官的角度考虑问题,其次是家族与他们所处小团体的利益。 他们与东林党相比,虽然更能办一些实事,但本质上却没有太大的差别。 看皇帝朱由校一直没有吱声,方从哲望了眼伺候在朱由校旁边的刘时敏,刘时敏轻咳一声后,小声提醒道:“皇爷,大臣们正等着您的回应呢!” 经刘时敏这么一提醒,走神的朱由校收回思绪,轻咳两声缓解了下尴尬,之后缓缓说道:“三位阁老与其他爱卿的想法,朕已经明白了。 毕爱卿提到修建三大殿需要调拨内帑,这个李阁老虽然已经替朕回答了,但朕还是要再次明确一遍,内帑的银子的确不多了,诸位就不要指望了。 至于重修三大殿之事,朕不能为了所谓体面而耗尽国库为数不多的存银,而且是在国事十分艰难的情形下。 大明的体面与威严不是靠几座宏大的宫殿就能体现的,而是对外用大明军力威服四方,对内改善老百姓生活。 朕希望诸位今后也能有同朕一样的看法,脚踏实地为大明与百姓办好实事。” 方从哲与徐光启略显惭愧地朝朱由校躬身说道:“老臣(臣)惭愧,请陛下责罚!” 其他人见两位大佬认罪,也纷纷跟着附和道:“臣等惭愧,请陛下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诸位也是出于一片为大明的心,希望诸位能够谨记朕刚才说的话即可!”朱由校朗声说道。 “是,陛下,臣等谨记!”众人一同回道。 李长庚心里是十分的高兴,因为他再次猜中了皇帝的想法,而他的做法刚好简在帝心。 重修三大殿之事,最终因朱由校与李长庚的反对而作罢,既然皇帝否决,科道言官也只能偃旗息鼓。 文官们不能将皇帝怎样,但可以对阻碍他们发财的李长庚进行攻击。 虽然不能明面上进行直接报复,但可以采用一些看不见的手段进行反击,比如李长庚交代的事情敷衍不积极,科道言官专挑李长庚的漏洞与短处进行弹劾。 对于科道言官针对李长庚的弹劾,朱由校基本看都不看直接留中不发,好不容易有一个主动向他靠拢的大臣,朱由校自然要格外照顾,不然今后谁还会主动投靠他。 朱由校可不想像崇祯那样,最终弄得个君臣离心离德,朝臣全都变成了甩锅狂魔与磨洋工大师。 弹劾李长庚的题本多了,朱由校会挑选几个屁股不干净的官员进行严惩,交完罚款后,顽抗分子去与他们在云贵的前辈们作伴,其他的则大多数去偏远地区担任县令。 打板子是不可能打板子的,那样只会助长他们所谓的士林声望,罚钱与流放便是很好的选择。 自此,朱由校贪财的名声,就这样被传了出去。 对于反对重修三大殿的原因,朱由校除了因国事的确艰难外,还有就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他已经完成了登基与大婚,至于早朝,他能平均做到一月一次就不错了。 明朝中后期之后,早朝早就变成了一种礼仪与互相攻击的党争工具,能解决的大事少之又少。 真正的大事决策,大都是与事情关联的一些官员协商后得出,比如西南土司平叛参会的是内阁、兵部与户部,重修三大殿则是内阁、工部与户部,两者都与吏部、刑部、礼部、督察院、大理寺等衙门无关。 早朝人多,或许会有其它不同的思路,但大都都是外行瞎干涉内行,你一句我一句,一上午结束了,啥事都没解决。 对于这种低效的决策方式,掌握有现代人思维的朱由校自然是非常反感的,简直是在浪费他的生命,有时候朱由校实在搞不懂崇祯为何那么痴迷于早朝,甚至还时不时有午朝与晚朝。 把办事的人都拘于一处打嘴仗了,哪还有人去办事。 反对重修三大殿,朱由校除了上面几个原因,还有基于换一种建筑风格的考量。 后世的朱由校实地看过紫禁城的三大殿,说实话,除了惊叹于木质建筑的宏伟外,实用性实在不高。 但现在就将三大殿换成其它的风格,肯定会遭到绝大数官员的反对,既然如此,何不干脆不修了,等官员们的观念转变后再来谈论重修三大殿的事情。 此外,朱由校对于工部两千万的预算也是反对的主要理由之一,现在的朱由校可不是历史上的朱由校,虽然他深谙成本核算之道,但他可不想学历史上的天启帝自己亲自下场,参与三大殿的建造当中。 除了赢得一个沉迷于木匠活的木匠皇帝的昏君称号外,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名声。 而且,刚修完三大殿,他就挂了,连享受都没来得及享受,全便宜了崇祯这个二货。 挡人财路者,如同杀人父母,朱由校可不想继续拉深官员们对他的仇恨,既然李长庚愿意跳出来给他背锅,何乐而不为呢。 第232章 谍战风云(一) 重修三大殿的讨论没过去多久,熊廷弼在鞍山县遭遇刺杀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 熊廷弼走的是兵部车架清吏司管控的驿站传输方式,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兵部官员,之后李长庚带着熊廷弼传回的消息求见了朱由校。 看着李长庚递来的熊廷弼书信,朱由校并没有轻易发怒,甩茶杯或者踢凳子等行为,自然也就没有发生。 作为最高统治者,情绪管理十分重要。 认真看完书信后,朱由校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来了,还好有熊廷弼的管家替熊廷弼挡了一箭,不然对大明与朱由校来说,都将是一笔非常大的损失。 用力呼出一口气,朱由校略显庆幸地说道:“还好熊爱卿虚惊一场,传信给赵率教,让他务必派重兵保护好熊爱卿。另外,既然熊爱卿的管家替其挡了必杀一箭,朝廷也不能过于吝啬了,就以兵部的名义对他进行厚赏!” “是,陛下,臣遵旨,对于那些疏于防范的官员该如何处置?”李长庚试探着问道。 熊廷弼作为他的湖广老乡,他自然要帮其找回场子。 轻敲了几下桌面后,朱由校开口道:“赵率教降为游击,仍管鞍山军事,杨文岳罚俸三个月。既然刺客已死,幕后之主谋凌迟处死,并抄家夷三族,提供方便之人全部就地抄家斩首,家属为辽东服徭役十年!” 见获得了皇帝对于牵涉人员的处罚决定,李长庚拜谢道:“臣谢陛下为熊尚书主持公道!” 朱由校盯了一眼李长庚道:“熊爱卿劳苦功高,并且为大明立下大功,为他讨回公道是朕本该做的。内阁与兵部行文给辽东各级官员,一个是全力配合锦衣卫缉拿要犯,另一个是谨防再一次发生遇刺之事!”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高声答道。 几日后,丁真的调查结果从辽东传回了京城,田尔耕第一时间送到了已经搬回养心殿居住的朱由校手上。 看到李永芳的大名,朱由校真是恨得牙痒痒,对铁岭李家的恨意又深了好几分。 在田尔耕面前,朱由校就不用藏得那么深了,直接严厉下令道:“传信给王文彩,只要是铁岭李家余孽,全部就地斩杀,一个不留,谁要能斩杀李永芳,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高声答道,心里却想着自己皇爷如此痛恨铁岭李家,李如松那一支不知是否还要留着。 深吸一口气后,朱由校命令道:“既然建奴敢刺杀熊廷弼,肯定还会派人去刺杀袁可立等人,也让王文彩做好护卫与铲除刺客细作。 另外,锦衣卫与东厂同时出击,严查在京建奴细作,同时也要对朝廷主要官员进行暗中保护!” “是,皇爷,臣遵旨!” 田尔耕心里对那些狗鞑子恨意十足,本来锦衣卫的事情就够多了的,他们还来给他找不痛快。 “山东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朱由校突然问道。 模糊着记得天启二年山东会有一场规模不小的白莲教叛乱,要不是后世网文中看到,他也不会知道会有这么场叛乱。 “回皇爷,丁真从辽东回来后,再次去了趟山东,从他陆续传回的消息来看,的确有妖人在民间串联,具体如何还需要进一步了解!”田尔耕一五一十地回道。 “好,告诉丁真,要耐心严查,另外,朕非常不喜世修降表却敢嘲笑大明皇家的孔府,让他利用好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朱由校玩味地说道,心里早就想整治这个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的千古第一汉奸家族了。 田尔耕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是,皇爷,臣明白了!” “嗯,事情做得隐秘些,另外,西南土司叛乱,派了何人前去?”朱由校淡淡地问道。 “回皇爷,派的是千户卢剑雨及两个百户的锦衣卫人员!”田尔耕回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记得卢剑雨好像是经历司经历沈炼的结拜大哥,为人稳重,派去西南,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朱由校肯定道:“好,这次去西南,可不仅仅只是参与平叛,还让他顺便调查下为何会发生永宁宣抚司叛乱。另外,此次叛乱,四川千户所没有提前发回任何信息,也让卢剑雨好好整治一番,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让他便宜行事!”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低头回道。 一路低头走出午门,田尔耕抬头看了看略显阴沉的天空,口中呢喃道:“要下雪了啊!” 感慨完,田尔耕继续朝锦衣卫衙门走去,开始安排新的差事。 自从朱由校登基后,锦衣卫处理的大案可真不少,先是阜成门事件,接着是选秀案、承天门事件、金陵时报案、军饷案、走私案等等。 现在又来了刺杀案、西南土司叛乱、山东妖人案。 有时候田尔耕心里也在想,自己过去一年经历的大案,都赶得上锦衣卫过去十年的总数了,真不知这些日子怎么度过来的。 但田尔耕还在想,虽然锦衣卫的事情变多了,但地位相比之前也有了质的提升,待遇方面更是好的没话说,不说俸禄提升了几倍,光过去一年分得的抄家提成,他就已经过万两了。 虽然他作为指挥使,抄家提成可能会高一些,但作为最普通的锦衣卫校尉,高的达到了千两,少的也至少有三百两。 现在锦衣卫全体上下,最喜欢的就是处理大案,因为每次大案都能从中分得不少提成。 对于之前收收保护费与敲诈商贩的行为,虽然几次整改有一定功劳,但更多的是现在有了高额的俸禄与提成,让锦衣卫上下再也不屑去做这些恶自己名声的事情。 京城的黑道与混混们一下子少了锦衣卫这把最坚挺的保护伞,他们的日子反而一下子变得艰难了起来,在五城兵马司与六扇门的严厉打击下,他们每天都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第233章 谍战风云(二) 日子不好混了,很多人自然得想着其它的路子,一部分人选择接受招募去修水泥路,另一部分人则选择跟随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去海上谋一份前程。 而剩下的那些既不想辛苦劳作,也不想冒风险去海上讨生活的人,自然成了五城兵马司与六扇门的重点盯防对象。 因熊廷弼刺杀案,现在的京城混混们又面临着锦衣卫与东厂的双重打击,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京城的黑窝子陆陆续续地都被端掉。 之前用来对付奸猾的朝廷官员手段,现在用在混混们身上,简直是降维打击,更何况东厂头子魏公公年轻的时候就是混社会的,当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势力时,简直是折磨得他们不要不要的。 当然,魏进忠也不是正义感爆棚,为大明与京城百姓扫除社会渣滓,而是他要通过这些人去了解隐藏在京城中的建奴细作。 非法走私案结束也有一段日子,魏公公与他的东厂可都闲着没事干呢,抓细作虽然捞不到什么油水,但闲着也不能白闲着,总要给手下的人找点事干干,要是通过建奴细作抓住一些朝廷共犯,马上就会变得是有油水的差事了。 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由自己创造的。 自从抚顺游击李永芳在万历四十六年主动献抚顺关投降满清后,努尔哈赤立马授予李永芳三等副将的职位,为了进一步拉拢或捆绑李永芳与铁岭李家,努尔哈赤还将自己七子阿巴泰十多岁的女儿嫁给了已经年过四十的李永芳。 李永芳作为李成梁的孙子,而努尔哈赤作为李成梁的家奴兼养子,努尔哈赤将自己孙女嫁给李永芳,心里或许也想着拉回与李成梁辈分的考虑。 只是可怜李永芳本在辽东享尽了水嫩的汉女,投降老奴后却要娶奇丑无比的通古斯女人,关键他还要当做主子一样来伺候,真是犯贱。 自从投降努尔哈赤之后,不管是千金买骨也好,还是劝降辽东武将也罢,除了授予李永芳三等副将与娶阿巴泰女儿外,老奴每次作战都会将李永芳带在身边,并且让他负责招降辽东将领与用间之事。 李永芳除了积极拉拢辽东各级武将,还让大量细作混入辽东各主要城池之中,除了串联与劝降,还会对坚决抵抗建奴的高级官员进行刺杀,比如刺杀熊廷弼、袁可立等高官。 自从泰昌元年十月锦衣卫锄奸司进入辽东以来,李永芳的用间事业遇到了空前的挑战,不仅派出的细作损失惨重,而且之前串联好准备临阵倒戈的辽东武将也大多被锄奸司缉拿斩杀。 为了减少进一步的损失,李永芳的用间之策由之前半公开转化完全转入暗线,而这也给锄奸司的反谍工作带来了新的困难与挑战。 李永芳除了将辽东明军作为他的用间对象外,他还将大明京城也作为他的重要对象之一,为此,他在万历病重时将自己的女婿武长春给派来了京城城,由他负责京城的谍报工作。 刚进入京城的武长春,因人生地不熟,而且怀中银两也不是很多,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武长春做过和尚、道士、秀才、算命师.......有时候为了刺探信息方便,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乞丐。 自从努尔哈赤要求黄台吉进行刺杀行动后,李永芳派遣李玉山带着大量银票绕道蒙古来到京城,有了大量活动经费的武长春化身江浙茶商李杨,通过经常光顾风月场所结识了同样出自江浙好色贪杯的吏部郎中周应元。 出手阔绰的武长春在多次邀请周应元眠花宿柳,多次私下往来之后,两人关系已变得十分熟络,武长春趁热打铁,投周应元所好,买了两名青楼名妓,一个叫“李双燕”的送给了周应元,一个叫“李凤儿”的留下给自己所用,有时候两人还会交换使用。 在前面厚礼铺垫之下,武长春对周应元自称祖祖辈辈都是江浙商人,还没有尝过当官的滋味,此次进京就想买个官当当,一来过过官瘾,二来好回去光宗耀祖。 收了武长春重礼的周应元,答应帮其跑官,而且是京官,让其过过官瘾。 不久之后,在周应元的引荐下,武长春以“李杨”的身份,先后认识了兵部主事季应诚、李廷桂与李廷栋等人。 武长春献上五千两银子后,季应诚、李廷桂与李廷栋三人还真让武长春当上了京卫的一名守备官。 有了京卫守备官身份的武长春,在京城城及周边活动就自由了许多,而且通过这个身份隐藏了不少建奴过来的细作,打探大明信息也方便了许多。 当上守备官的武长春,原先花了他高昂赎身费用的李凤儿就失去了作用,为了收回损失,武长春就想着将李凤儿再次卖回妓院。 不知道是李凤儿运气太好还是武长春运气太背,被卖回妓院的第一个晚上,李凤儿接待的客人居然是东厂副千户何三宝。 何三宝来妓院,一来是嫖娼,二来是顺便收集情报,因朱由校登基后东厂的日子改善了很多,所以何三宝等东厂中低级武官才有钱来逛窑子。 非常巧合的是,武长春卖李凤儿给妓院的老鸨梁妈妈,正是何三宝的线人兼熟客。 本以为被武长春赎身后,能自此从良的李凤儿面对武长春再次将她卖回妓院的行为,心中十分怨恨。 何三宝在李凤儿身上一番卖力输出后,李凤儿将武长春可能是建奴细作的身份透露给了何三宝。 李凤儿虽然年龄只有十六岁,但阅男无数的她凭借直觉认定自己曾经伺候几个月的“李杨”并非普通的商人。 在一次武长春醉酒后,李凤儿询问什么时候将她带回江浙老家,武长春指了指东北方向,笑着自称自己来自辽东。 何三宝刚开始对于李凤儿的话语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听完李凤儿的说道武长春可能来自辽东后,他的神经立马严肃起来,认真听完了李凤儿的描述。 第234章 谍战风云(三) “凤儿,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早日抓住李杨这个建奴细作,你马上随我去趟东厂!”何三宝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大人,奴家愿意随您去东厂,但奴家有两个条件!”李凤儿赤裸着身体斜躺在床上妩媚地说道。 “哦?什么条件,说来听听!”何三宝转头看了一眼李凤儿说道,之后继续自顾自地穿衣服。 “奴家的条件也简单,奴家希望大人能够为奴家赎身,而且让奴家进门!”李凤儿满面含春、媚眼如丝地笑着说道。 何三宝不缺女人,对于李凤儿这种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的风尘女,他也不会纳她进门。 简单想了一下后,何三宝说道:“为你赎身可以,纳你进门不行,但我可以作为你今后的靠山!” 本来只指望何三宝能答应自己一个条件的李凤儿,对于何三宝的回答自然无不可,虽然无法给何三宝当小妾,但今后有了何三宝做依靠,生活也算是有了着落。 想到此,李凤儿起身跪倒在何三宝面前道:“那奴家以后的日子可全都指望大人了!” 李凤儿的赎身银是两百两,何三宝没有带这么多银子,便从随自己一同前来的总旗官李明处借了五十两,交完赎身银后,何三宝与李明便连夜带着李凤儿回到了东厂。 自从东厂与锦衣卫各自为政后,魏进忠对东厂的架构也进行了调整,除了他这个正四品的司礼监秉笔兼东厂提督外,还有正四品的总理孙云鹤,下设负责纪律与刑狱的从四品镇抚司镇抚使杨寰与经历司经历崔应元。 刚出妓院门,何三宝让李明去请镇抚使杨寰,而他自己则带着李凤儿回外东厂。 因为内东厂在皇城里面,现在皇城已经锁门,所以何三宝只能选择回外东厂,而东厂自己的“诏狱”—东狱也在外东厂。 李明来到杨寰府邸时,杨寰刚吃完晚饭,本打算好好享受新纳小妾细心呵护的杨寰,被管家与李明打破了他的美好。 杨寰恼怒着离开美人的温暖胸怀,狠狠地瞪了一眼管家后,才十分不爽地来到了正厅。 听完李明简明扼要的禀报后,杨寰哪还有之前好事被打断的不快,反而反过来催促着李明赶紧在前面带路。 杨寰还未进入东狱大堂,便急切地大声问道:“人在哪?” 听到杨寰声音的何三宝与李凤儿两人赶忙起身恭候,看到大堂内站立的两人,杨寰哪还不知道站在何三宝身旁的女子就是李明所说的证人。 一番提审之后,杨寰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平时的座探策略十分准确。 若没有何三宝的意外发现,东厂与锦衣卫还得继续抓瞎一段时间。 提审完李凤儿后,为了保密也为了证人安全,杨寰让何三宝与李明留在东狱保护好李凤儿,等明天一早就将此事禀报总理孙云鹤与厂公魏进忠。 第二天东厂刚上值,杨寰便赶忙将昨晚提审李凤儿的证词悄悄递给了他的顶头上司孙云鹤,孙云鹤看完证词后,再与李凤儿确认一遍后,便激动地将证词与证人带到了厂公魏进忠的值房。 魏进忠进行一番确认后,便立刻让何三宝带着人去缉拿李凤儿所说的“李杨”。 而此时的李杨尚躺在温柔乡里,在何三宝带人闯入他的房间时,赤身裸体的李杨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 等懵逼劲儿过后,看到身穿东厂衣服的番子,李杨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建奴在京城的细作武长春。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可惜时间已经太晚了,不仅赤身裸体地被东厂番子五花大绑,下巴还被三步并做两步快步上前的何三宝给聂捏脱臼了,想咬舌自尽都无法做到,只能嗬嗬地不断流口水。 武长春被带回东厂东狱后,魏进忠亲自进行了审问,在各种刑具的亲切问候后,武长春很快将所有牵连人员都给供了出来。 拿到武长春的供词后,魏进忠一边让孙云鹤负责缉拿李玉山等建奴安排在京城的细作,一边自己亲自带着武长春的供词求见朱由校。 看着略显激动地跪在自己跟前的魏进忠,朱由校接过刘时敏递来的供词,快速浏览一遍后,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朱由校抬眼看了看魏进忠,心里感叹九千岁果然是九千岁,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谁都比不上他。 合上供词,朱由校笑着朝魏进忠说道:“此事东厂做的不错,尽快将武长春供词中牵涉的人员全部缉拿归案,凡有阻拦者,杀无赦!此事结束后,将相关立功人员报上来,朕有重赏!” “是,皇爷,为皇爷做事,是奴婢们的本分,当不得皇爷重赏!”魏进忠乖巧地回道。 心里却是兴奋得要死,本次抓到武长春可是大功一件,并且还将锦衣卫踩在了东厂的脚下。 “夸你几句还喘上了,赏与不赏朕心里有数,赶紧办事去!”朱由校笑骂道。 “诶,皇爷,奴婢这就去!”魏进忠配合着憨笑道。 等魏进忠走后,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时敏,传话给内阁,不可阻拦东厂办案!” “是,皇爷!”刘时敏躬身回道,心里却想着还好魏进忠文化太低,不然会随时威胁他的位置。 待刘时敏离开后,朱由校开口问道:“熊廷弼现在到哪了?” “回皇爷,田指挥使昨日告诉奴婢,熊大人在他管家箭伤得到有效救治后,于五天前启程离开了鞍山县,之后熊大人会到辽口港转乘海船停靠大沽口,再之后乘坐马车回京城。 按照寻常的赶路速度,奴婢预估再有个五日左右,熊大人便能回京了!”方正化躬身回道。 朱由校轻敲了桌面道:“嗯,虽然东厂捉住了建奴派来的细作,但京城的安全仍不能放松,尤其是皇城的安全,不可疏忽大意!”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方正化回道。 第235章 谍战风云(四) 魏进忠回到东厂后,拿着司礼监开具的拘捕令带着一队东厂幡子朝承天门外的吏部与兵部赶去,这种难得的立威机会,魏进忠自然不会错过。 因为吏部与兵部收到了内阁传来的不得干预东厂办案,所以东厂番子们捉拿涉案的官员时,并没有遭到太多的阻拦。 而当周应元、季应诚、李廷桂与李廷栋等人被东厂缉拿带走之后,吏部与兵部的人也知道这些人牵涉了建奴细作案。 听说牵涉建奴细作,两部的官员一个个像躲瘟神一样跑回了各自的值房,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要是万恶的东厂番子们给他们强行安个同党的罪名,那就是想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作为吏部尚书的方从哲与代管兵部尚书的李长庚,在听到从两部传回的信息后,俩人皆是心里一阵发苦,这种无妄之灾他们是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这种事可大可小,如何看待全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为了避嫌,方从哲与李长庚两人安静地待在内阁,哪都没去,一心等候皇帝的召见。 至于科道言官,这种千载难逢的弹劾机会,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一下子涉及两位内阁大佬,虽然弹劾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是他们刷名声的好机会,而且不会遭到任何的报复。 魏进忠还未将新供词送到朱由校的手上,科道言官的弹劾题本却堆满了朱由校的桌面,大多是弹劾方从哲与李长庚尸位素餐、疏于监督的内容。 除了方从哲与李长庚,科道言官们自然不会放过令他们生恶的锦衣卫,东厂虽然更令他们厌恶,但谁让他们这次立下了大功。 坐在锦衣卫大堂上首的田尔耕,自从在听到东厂抓住了建奴在京城的细作后,内心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这不,他正在高声训斥下首坐着的一众锦衣卫中高层官员。 面对田尔耕的咆哮,底下众人只得老老实实地低头接着,他们也实在抬不起头,东厂风光出尽,而人数与赏银拿得更多的他们,连建奴细作的毛都没抓住一根。 魏进忠并没有让朱由校等太长时间,新供词在涉事人员抓进东狱不到一天,便再次送到了朱由校的手上。 朱由校浏览完一遍后,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传内阁、吏部与兵部左右侍郎、刑部尚书、左都御史与通政使过来吧!” “是,皇爷!”刘时敏说完,轻声退出暖阁,安排近侍去通知朱由校刚说的那些官员。 因三法司远在内城的西南角,所以接到皇帝召见的内阁三位大学士在见到吏部与兵部侍郎后,并没急着去养心殿,而是都待在内阁敕房等候左都御史与刑部尚书的到来。 他们待在内阁也不是干等,而是互相交换着意见,好达成一致的想法。 皇帝太生猛,而且牵涉到了众人,他们不得不抱团取暖,避免互相伤害。 文官们私下达成一致的事情,朱由校自然是不知道的,知道了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掌握了部分军权的朱由校,可随时更换内阁与六部九卿的一众官员。 待众人行完礼后,朱由校便让魏进忠将最新的供词与之前武长春的供词一起传给被传召来的官员们翻看,作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魏进忠自然是先将供词传给他。 对于为官套路十分精通的方从哲,在看完供词后,心里的担忧彻底放松了下来。 之后供词分别传给徐光启、李长庚等一众官员,等所有人看完,时间也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所有人看完供词后,想法大多与方从哲差不多。 那可不,虽然事件很敏感,但周应元等人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建奴细作给利用了,别说共犯了,连从犯都算不上。 看着众人的表情,朱由校尽收眼底,轻咳一声道:“说说吧,该如何处置!” 身为刑部尚书的黄克缵站出来答道:“启禀陛下,按大明律,武长春与李玉山等建奴细作,可判凌迟。至于周应元等涉事官员,性质虽然恶劣,但他们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建奴细作利用,可罚俸贬官或罢官致仕归家!” “元辅作为吏部尚书,你认为呢?”朱由校朝方从哲问道,很明显朱由校对黄克缵的处罚办法不满。 方从哲自知逃不过,只得站出来回道:“回陛下,大司寇对于建奴细作的处罚,老臣深以为然,但对于涉事官员的处罚,老臣以为过轻,当适当加重处罚!” “哦?不知元辅认为当如何加重处罚?”朱由校问道。 方从哲将之前打好的腹稿之一说出来道:“回陛下,周应元身为朝廷吏部郎中,长期眠花宿柳,有伤风化,此外收受建奴细作巨额贿赂后,帮其跑官,当严惩,可直接罢官夺职,永不录用。至于兵部的三位主事,可充军辽东军前效力!” “其他人呢?”朱由校朝其他人问道。 “臣等附议!” 这可是涉及到了所有人的切身利益,自从明孝宗始开“赎罪银”制度后,贪污受贿在大明已经不算什么重罪,只要交点罚款基本就能平安无事。 朱由校略显气愤地说道:“虽然周应元等人事先不知情,但确实产生了资敌的行为,朕以为元辅的处罚意见,仍然无法警醒百官。 若是武长春等建奴细作未被东厂发现,朕相信发生在熊廷弼身上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诸位爱卿身上,甚至可能发生在朕的身上。 身为吏部郎中的周应元,不想着为国选才,而是整日眠花宿柳,收受他人贿赂并为其跑官,这跟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 而且东厂调查得知,此獠有收集女子耻毛制作毛笔的恶劣癖好,光他一根毛笔所用之耻毛就有三百位女子。 如此昏聩不齿、祸国殃民之辈,怎能只是罢官夺职。” 见朱由校发飙,明显不会轻易放过周应元等人,方从哲只好以退为进道:“吏部出现如此令人不齿的官员,老臣自觉无颜再任朝廷天官,恳请陛下容许老臣辞掉吏部尚书之职!” 第236章 赐服 面对方从哲的辞官请求,朱由校愣了一下,他虽然也很想夺去方从哲的吏部尚书,但不是被方从哲就这么架着走,身为皇帝,他不要面子的啊。 朱由校好言宽慰道:“元辅言重了,周应元这无耻之尤若让元辅真的辞掉了吏部尚书,岂不是大大便宜了他,朕与吏部现在都离不开元辅,希望元辅不要再提及辞官之事!” “是,陛下,那老臣舔着脸继续占据吏部尚书一段时间,若如此,老臣还是恳请陛下对老臣进行其它惩处!”方从哲转换说辞道。 朱由校也不试探他们了,直接将自己的处罚结果说道:“既然元辅如此要求,那就罚俸两月,去掉太子太保。至于李长庚与王永光因驭下不严,罚俸三月,并进行部内为期三月自查。 而周应元这个无耻败类,五倍罚款,斩立决,三代不得科举。 季应诚、李廷桂与李廷栋三人,五倍罚款,废除功名,于辽东军前效力!” 两到三月的罚俸,虽然不少,但对于方从哲等早就不靠俸禄过活的官员来说,只能算是毛毛雨。 至于周应元等人的处罚结果,虽然较为严厉,但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终于有了处罚结果,众人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于是乎一同朝朱由校行礼道:“臣等遵旨!” 待众官员走后,朱由校朝魏进忠说道:“你递上来的立功名单,朕看了,何三宝官升两级,其它几人官升一级,赏银的话,按照奖惩规范实发下去即可。 此外,对于获取头功的何三宝,再另赐绣春刀一柄。 而你魏公公嘛,连续立了几次大功,虽然职位上不能再升你了,但还是要赏你一些其它的东西,就赏你件斗牛服吧,还有内城一套四进的宅子,另外再给你一个入西山武学就读的名额!” “奴婢,奴婢谢皇爷赏!”魏进忠激动地跪倒在地道。 对于朱由校的赏赐,魏进忠欢喜得不要不要的,里子与面子都有了,里子是不仅得了一套四进的大宅子,还有一个宝贵的西山武学名额,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前程,自己虽然没有儿子,但却有侄子与侄孙。 面子便是斗牛服,自从皇爷登基后,赏赐出去的赐服一双手都能数出来,连司礼监掌印刘时敏都没有,内廷目前除了他这件,也就方正化还有另外一件。 方正化在皇爷心中的地位,自己可没法比,而且也比不了,谁让他太能打,自己可永远都打不过他。 但现在拥有了与他一样的斗牛服,说明自己在皇爷心中地位也已经非常高了。 对于赐服这种事情,朱由校也有自己的考虑,一种东西出现多了,就会泛滥,泛滥了自然就变得不值钱了。 而赐服、绣春刀、勋章与爵位便是最好的明证,对于这种荣誉与实际好处都很重的东西,朱由校每次赏赐都是慎之又慎。 自从朱由校登基后,赏赐出去的赐服分别给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内阁首辅方从哲、辽东总督熊廷弼与袁可立、勇士营副将曹文诏、禁军第一协副将兼第一营参将孙祖寿、京营援辽总兵兼朱由校便宜岳父张之极、四川援辽总兵秦良玉、内卫监掌印兼贴身护卫方正化与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魏进忠。 能得到朱由校赐服的十人,皆是立有大功之人,至于无大功的武勋,皆没有领到朱由校的赐服,甚至绣春刀都没有一柄,顶多就是一些玉器、字画、绫罗绸缎与银子。 能获得朱由校赏赐绣春刀的人员也不多,以锦衣卫与禁军武官比较多,但能获得绣春刀的人也大多是立有大功之人,其中禁军是获得忠勇三等勋章起步,锦衣卫则是在某次大案中立有大功,比如类似本次间谍案中立有头功的何三宝。 除了禁军与锦衣卫立有大功的武将能获得绣春刀,其它如贴身护卫方正化、刚登基时的乾清宫护卫许显纯与沈炼。 身为朱由校帝师的徐光启与孙承宗,既没有赐服也没有绣春刀,仅仅只是作为帝师,恐怕还不够格获取这些东西,一个内阁次辅、一个内阁阁臣兼总督一方就已经足够破格提拔了。 要不是考虑到这两人在历史上的名气实在太大,而且朱由校急于需要亲近自己的大臣,才不得不将两人一下子抬高至如此高的官位。 至于另外两位讲官, 魏广微与黄立极,朱由校虽然也将他们短期内提到了高位,但都是放在并非实权部门的礼部,并且不久之后还会将他们进行外放地方历练,等练出什么样再给什么样的官职。 比起绣春刀,勋章相对容易获得,但前提得是禁军系统的将士,而禁军系统的将士想获得勋章也不是那么容易,先要参加某次战争,之后是在交战中获得突出的战功。 当然,若你在某项军事科技或者训练中做出不小的贡献,也会有机会获得勋章,比如已经获得英勇二等勋章的毕懋康、孙元化等人。 看着毕懋康、孙元化等人能获得象征军人荣誉的勋章,汤若望等泰西人羡慕得要死。 对于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邓玉函、汤若望等泰西高级知识分子,朱由校是欢迎他们加入大明国籍的,前提是他们必须先放弃原国籍,而且在大明连续居住满三年。 朱由校虽然不排斥泰西人,但也不会对他们毫不设防,一些最为先进的军事与民用科技,朱由校都会要求相关衙门排斥这些泰西人,若想参与进来,必须先加入大明国籍。 相比赐服、绣春刀与勋章,勋爵可就十分难以获得了,朱由校不仅秉承非军功不得封爵的祖训,更是将这一祖训的标准提高了不少。 非大面积开疆拓土或收复失地,朱由校都不会轻易授予爵位,至于外戚的勋爵,朱由校也不会那么大方的授予。 截止目前,朱由校只授予了自己生母兄弟王升新城伯,皇后生父范宽永城伯,至于其它妃子的生父或兄弟只授予五军都督府或五城兵马司的闲职,基本上只是领一份俸禄。 第237章 正德与嘉靖 等什么时候剿灭建奴或收复漠南蒙古,朱由校才会考虑授予几个爵位出去,而且很可能多是不予世袭的流爵,就算允许世袭也是爵位逐代递减,要想恢复祖上爵位,武勋的后代只能再次赚取新的军功。 朱由校如此调整爵位,一个是减缓大明财政负担,另一个则是保证勋贵的持续竞争力,而不是让后代们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坐享其成。 大明武勋的迅速没落,除了大明战神的推动,还有就是武勋后代们安逸日子过惯了,失去了先辈们的进取心。 武勋没落,预示着文官集团没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从而导致文官集团不断做大,成为大明朝政的独角兽。 武勋无法抵抗文官集团,皇帝为了摆脱傀儡命运,不得不亲自下台与文官集团肉搏,比如正德帝朱厚照与嘉靖帝朱厚熜。 但皇帝一个人终究抵挡不住整个集团的攻伐,皇帝无奈之下要么组建自己军队,要么依赖身边宦官,或者利用高超的帝王平衡术,让文官集团之间狗咬狗。 正德帝刚开始采取的是推出身边的宦官与文官集团打擂台,自己躲在后面当裁判,但很快发现以刘瑾为首的宦官压根不是文官们的对手,加上刘瑾的确手脚不干净,正德帝不得不放弃利用宦官帮自己夺回皇权。 放弃身边宦官后,正德帝选择了自己掌控军队,先是搬离紫禁城,选择到西苑西北角建立豹房作为自己的生活与办公场所。 搬到豹房的正德帝可不是为了所谓享乐的,而是一边处理国政一边训练军队,内校场可就在豹房的旁边。 为了掌控军队,正德帝除了在豹房训练军队,还想掌控京营与边军的军权。 为了抢回军权,更是不惜改名朱寿,封自己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与镇国公,亲自带着大军与再度统一蒙古高原的达延汗进行人数规模达到十几万量级的大战,而且还打赢了,这就是史书上的应州大捷。 作为有明一朝被黑得最惨的几位皇帝之一,应州大捷自然不是士绅文官们想看到的,反而想着如何才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士绅文官们的刻意操作下,应州大捷最终成了“蒙古军队阵亡十六人,明军阵亡五十二人”的可笑历史记录。 而再次统一蒙古高原的一代雄主自从应州大捷后,却再也不敢南下而牧马。 为大明赢得了几十年的战后和平的正德帝,因争抢皇权得罪了士绅阶级,就被颠倒黑白一味地抹黑。 而彻底倒向士绅文官却做出对大明王朝许多十分不利的明孝宗,却被评为了千古明君。 真是应了那句话,往往话本小说的正派人物都是些秀才文人,因为写话本小说的作者就是这些秀才文人,并且是其中有钱又有闲的处于士绅阶级金字塔顶端的学阀子弟。 应州大捷后,正德帝选择将自己的镇国公府定在宣府,而且是开府建衙,作为皇帝的正德帝开府建衙,那就是意味着他要另立朝廷,甩开京城的那帮士绅文官。 宣府建衙没两年,南方就突然爆发了宁王之乱,没有京城那波人的背后支持与挑拨,任谁都不信藩王当得好好的宁王会冒着全家被斩的风险造反。 听说宁王造反,觉得可将自己手伸入士绅文官大本营的正德帝,再次带着大军御驾南征,只是没想到还在半路的正德帝就收到了战事结束的捷报。 虽然战事结束,但目的没达成的正德帝还是选择继续南下。 停留江浙期间,正德帝认真了解了一番海贸之事,知道海贸的暴利后,准备回京开海与再次下南洋之事。 还是那句话,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是动手去抢,船队刚离开江浙,当到达淮安府清江浦的时候莫名其妙落水,本是小小的风寒,没想到回京半年后,在御医的精心治疗下不治身亡。 下马能与野兽相搏,上马能与蒙古人互砍的正德帝,莫名其妙驾崩于落水引起的小小风寒。 后面文官集团精挑细选的十四岁小皇帝嘉靖帝朱厚熜,先是逼他认伯父为爹,紧接着不同意追封其生父为帝。 作为内阁次辅并即将成为首辅的杨廷和的嫡长子杨慎,不管是不是有真才实学,都应该选择避嫌,但杨慎不但没有避嫌,反而被点为状元,并进入翰林院成为风光无限的储相。 杨廷和致仕后,嘉靖启用张骢、方献夫、桂鄂等主持以清丈田亩、改革科举与刷新吏治的新政,为腐朽沉闷的大明社会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后面张居正以考成法与清丈田亩为核心的改革,大多借用了张骢的新政内容。 本想有一番大作为的嘉靖皇帝,在经历了两次纵火案与一次壬寅宫变后,为了小命选择躲进西苑修仙练道。 在连续册立的两位太子突然薨逝后,嘉靖帝不得不向士绅文官妥协,对于他们垄断官场与社会资源不再过于打压,躲在西苑得过且过地度完余生。 嘉靖帝的一生,被后世曹先生用贾敬这个角色进行了很好的影射,年轻的时候积极向上都想干出一番大事,但遇到不可抗的阻力后,都选择了避世来躲避灾祸。 有了正德、嘉靖与历史上天启帝的经验教训,朱由校不想与文官集团的关系非弄得你死我活,而是选择了扶持一派打压另一派,在均衡中把自己想做的一些事情给落实下去。 依靠方从哲等齐楚浙党打压不干人事的东林党,对于东林党,朱由校也没有一杆子打死,而是选择重用了他们中相对中立的徐光启与孙承宗。 为了避免齐楚浙党一家独大,朱由校又开始从他们内部中进行瓦解,先是将齐党中的亓诗教与周永春选为左都御史与三边总督,紧接着将出身湖广的李长庚选入内阁、熊廷弼回朝担任兵部尚书。 此外,朝堂中还保留有暂时无明确党派的毕自严、黄克缵、魏广微、黄立极与赵秉忠等人。 第238章 《平沙落雁》 自从朱由校亲自下场斗垮了激进的东林党后,原先依附在方从哲后面的官员们,开始将矛头对准方从哲这个首辅。 动物为了食物都能抢的你死我活,更何况是一个超级大国的各种利益,生命不息,争斗不止。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或许这就是上位者在拥有了一切后,所剩不多的乐趣吧! 对于武长春间谍案,朱由校并没有将案件扩大化,而是选择了适可而止,只严惩了直接犯事人。 真要抓住不放的话,还可以衍生出受贿案、买官案、官风案等等一系列普遍存在的案件。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是非黑白,更多的是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人生如此,管理国家更是如此。 武长春案结束后,情绪不佳的朱由校陪着张媖来到了焦园赏隆武元年的第一场雪。 看着干枯的芭蕉树与远处茫茫一片的白雪,不善诗词的朱由校只能感叹大自然的四季轮回与时光流逝。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两年半了,通过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勉力经营,大明的局势正在一点点地向好的方向转变。 但几千年的沉疴痼疾与封建王朝三百年轮回宿命,哪是那么容易治好的,现在也只不过勉强控制住了急症而已。 虽然多了四百年的见识,但后世的朱由校哪经历过如此多复杂的政务与人心,只有经历了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困苦。 慢慢来吧,经验都是一步步试出来的,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陛下,臣妾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要不臣妾为您弹一首曲子?”张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笑着说道,今天朱由校难得有空陪她出来赏雪,来之前她可是高兴了许久。 在张媖的打断下,朱由校收回思绪,勉强展颜道:“好啊,不知是何曲子?” “臣妾新学的《平沙落雁》,若弹得不好,还望陛下不要笑话我!”张媖轻吐了下舌头说道。 “怎么会,朕喜爱还来不及呢,怎会笑话你,让人准备吧!”朱由校安慰地笑着说道。 朱由校话音刚落,张媖的大丫鬟鸳鸯与喜鹊赶忙将放在外面的古琴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然后放到张媖准备弹琴的桌案。 看着张媖一番操作,在她开始弹琴的时候,朱由校轻轻闭上了双眼,等候着琴声的到来。 看着朱由校的动作,张媖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在深吸一口气后,便开始弹奏了起来。 虽然朱由校不懂曲谱,也不懂音律音阶,山旮旯出身的他,从小开始便都在想着怎么填饱肚子。 虽然不再是过去质朴的年代,歌曲音乐听了不少,但大都以流行音乐为主,虽然偶尔也会去听音乐厅听上那么几次,但仍不得要领。 听歌完全靠感觉,好听就收藏起来多听几遍。 对于高雅的古典音乐,尤其是华夏传统乐器弹奏的曲子,那就更是听不懂了。 身处浮躁一切向钱看的时代,哪有闲心逸致、心平气和地听取这些节奏缓慢的大雅之音。 随着琴声的响起,朱由校摒弃脑中一切其它杂念,身心放松地投入到琴音中来。 随着节奏的变化,右手食指还时不时地放在左手手背上轻敲着节奏。 一曲《平沙落雁》在不知不觉中很快便被弹完了,简单回味一番后,朱由校睁开眼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朕这个不懂音律之人听完,内心也感觉舒畅了许多!” 见自己被夸,张媖连忙站起来行礼道:“臣妾也是新学不久,能得陛下不弃,臣妾万分高兴!” “嗯,的确不错,爱妃快坐!”朱由校指了指张媖一旁的椅子说道,之后朝一旁伺候的王承恩问道:“承恩,宫里可有什么好的名琴?” “回皇爷,宫里收藏有唐代雷威所作的‘春雷’与‘九霄环佩’、唐代志德元年制作的第一批宫琴‘大圣遗音’。”王承恩如数家珍般回道。 “哪把最为贵重?”朱由校也懒得问出去与好坏了,直接问哪只最珍贵,毕竟当面送自己女人的东西要选最好的那个。 “回皇爷,‘春雷’为宫内现存名琴中第一品!”王承恩本来还打算介绍下几把琴的出处的,顺便在皇爷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博学。 “嗯,那就将‘春雷’拿过来送给张贵妃!” 说完,朱由校制止住想要起身拒绝的张媖道:“好了,再好的琴不拿出来弹奏,放在仓库也只是一块木头,爱妃就收下吧,今后多为朕弹几首其它的曲子便是!” “是,陛下,臣妾谢陛下厚爱!”张媖见朱由校不准自己拒绝,加上自己又十分喜欢,所以高兴地起身朝朱由校行了一个感谢礼。 “难得爱妃喜爱,朕正好投爱妃所好,不用那么多的虚礼,离朕坐近一点,我们好好说会儿话!”朱由校呵呵笑着轻压了压手道。 待张媖坐到朱由校身旁的时候,王承恩很有眼力见地走出了房门,同时去安排内侍将‘春雷’古琴抓紧送过来。 鸳鸯与喜鹊见王承恩出去,互相望了一眼后,也跟着走出了房门,顺便还把房门给关上了,独留朱由校与张媖在房内。 看着房内之人都出去后,朱由校暗夸了句“懂事”,之后拉起张媖坐到自己腿上。 张媖害羞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后,小声呢喃道:“陛下,现在还是白天呢!” 说完,头却不自觉地轻靠在朱由校的肩膀上。 朱由校摸了摸张媖的小手道:“没事,屋内又没其他人,朕呐,只想与你亲近亲近,最近还好吗?” “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好多了,皇后与其她妃子对臣妾也算友好,天气暖和的时候会一起打打羽毛球,不太好的话就会一起打打牌!”张媖低声答道。 “嗯,那就好,要是谁欺负你了,就悄悄告诉朕,朕为你做主!”朱由校轻抚着张媖的大腿说道。 “嗯,臣妾记住了!”张媖低声回道,脑袋还蹭了蹭朱由校的脖子。 “英国公去了蓟州后,有禁军与东厂的帮助,很快便驯服了那边的老兵油子。你父亲之前参加过沈阳之战,调任山海关的时候,也带了五千京营兵过去,现在局势也不错。 张世泽与张世杰从西山武学毕业后,目前在禁军也担任了千户与百户!”朱由校主动将张媖极为关心的几位家人情况说给了她听。 果然,张媖抬起头看着朱由校说道:“谢陛下对臣妾家人的厚爱,但臣妾希望陛下以后尽量不要让臣妾家人再掌管太多的军队!” “爱妃放心,朕心里有数的,等朝局稳定后,朕再想办法进行调整,现在能让朕信任的官员实在不多,只能辛苦下英国公与岳父大人了!”朱由校轻拍着张媖的大腿说道。 lwxiaoshuo.org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传来轻轻敲击的声音,张媖马上从朱由校的大腿上站了起来,并帮着朱由校整理稍显凌乱的服装。 等张媖整理得差不多后,朱由校高声说道:“进来!”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房门被从外面推开,露出王承恩那一脸憨笑的脸:“皇爷,兵部熊尚书回京了,现在正在养心殿外面等候皇爷的召见!” 朱由校高兴地轻拍了一下大腿道:“快摆驾回养心殿!” 说完转头朝张媖说道:“爱妃,外面冷,你也随朕一起回宫吧!” “是,陛下!”张媖站起微微欠身回道。 不一会儿,朱由校坐上了王承恩让人准备的御辇,而张媖的软轿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穿过西华门、绕过武英殿,在离养心殿南门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朱由校就看到了一位身穿正二品锦鸡补子的官员正躬身迎接着自己。 在御辇离熊廷弼还有几步远时,朱由校让人停下御辇,然后起身走了下来,拉住熊廷弼那略显粗糙而又冰冷的双手道:“这两年多在辽东,熊爱卿辛苦了!” “为大明与陛下,臣不辛苦,谢陛下关爱!”熊廷弼声音略显颤抖地说完,激动得就要跪下。 对于立下如此大功的名臣要臣,朱由校自然不会让他在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下跪,这是对有功之臣最起码的尊重与体面。 朱由校略微用力地拉住即将下跪的熊廷弼道:“地下湿冷,熊爱卿赶快随朕进去暖暖身子!” 紧接着,转头朝王承恩说道:“承恩,让人准备点热姜茶,然后多拿点炭炉过来!” 看熊廷弼还要行礼,朱由校赶忙阻止道:“不用那么多虚礼,随朕一同进去!” 说完,朱由校拉着熊廷弼一起步行进入养心殿。 至于后面的张媖,则自行绕过养心殿,回到了北面的永寿宫。 “熊爱卿,等会儿你可要同朕好好说下辽东的事情,之前都只能与你通过书信来了解很少的内容!”迈过养心殿南门,朱由校爽朗地笑着说道。 “是,陛下,臣敢不遵命!”熊廷弼急忙答道。 “今天呐,朕也不急于一时,捡重点说一些即可,等你回家好好休息后再挑个时间来向朕陈述!”朱由校笑着说道,然后转头朝迎上来的刘时敏问道:“有没有请内阁的三位阁老过来?” “回陛下,奴婢刚才已经遣人去请了!”刘时敏上前答道。 “那就好,承恩,通知御膳房好好准备午膳,朕要宴请熊大人与三位阁老,难得遇到喜事,让御酒房送一点上好秋露白过来!”朱由校朝紧跟在自己后面的王承恩说道。 “是,皇爷,奴婢马上让人去办!”王承恩见朱由校高兴,回话的时候也是脸露笑容。 “这杭州来的秋露白啊,听人说是秋冬晨露精酿的美酒,秋露繁浓时水煎令稠,食之延年不饥,今天爱卿可要多多喝上一点!” 王承恩应答后,朱由校转过脸朝熊廷弼解说起秋露白,虽然熊廷弼很可能比他还懂这些东西。 听朱由校说到秋露白,熊廷弼肚子里的馋虫马上就被勾了出来,长期驻守苦寒的辽东,冬天不就靠白酒来暖身子了。 秋露白的大名,熊廷弼也只是听说过,出身寒微的他可喝不起这种奢侈品。 提到秋露白,朱由校不由想起后世的知名白酒茅五剑等一大批产自西南的名酒,可惜西南现在正在闹土司叛变。 也不知道现在茅台与五粮液的酿造技术有没有成熟,这个倒是可以派人去了解了解,然后入股并代为营销,也算是促进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了。 进入东暖阁后,朱由校坐到上首位置,而熊廷弼则在谦让一番后,最终坐到了刘时敏搬来的秀墩上。 两人刚坐下不久,王承恩安排的手炉与炭炉陆续端了上来,而姜茶也紧随其后被送了进来。 浅抿两口热姜茶后,朱由校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熊廷弼起来,中等个子,体型黑瘦,皮肤略显粗糙,露在乌纱帽沿的耳朵与端茶杯的手上起了厚厚的冻疮,仪态尚显整洁,显然入宫前经过了一番认真整理,可神态上的疲态却怎么也藏不住。 十几天的车船旅程,加上北方初冬的寒风,回京后又马上陛见朱由校,由不得熊廷弼不倍显疲态。 时间没过多久,方从哲、徐光启与李长庚三人笑容满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对于熊廷弼的回京,不管是真心欢迎还是心有抵触,三人都得表现出一副欢迎的样子,只有如此才能体现君明臣贤。 内阁三人与熊廷弼纷纷见完礼后,坐到了刘时敏让人端来的秀墩上,而姜茶也陆续送到了三人的手上。 待几人喝完了几口姜茶后,朱由校适时出来开场,“朕已经让人在大时雍坊准备了一套五进的宅子,作为爱卿在京城的居所,方便今后去兵部上值,熊爱卿回家后便可入住!” 都说长安居大不易,明朝的京城又何不是如此呢,更何况是靠近皇城各大衙门可遇不可求的五进大宅子。 朱由校赏赐熊廷弼这么一座豪宅,除了熊廷弼的确立有大功,也有对他历史上悲惨结局的补偿。 面对着内阁三人投来的艳羡目光,熊廷弼赶忙跪下道:“陛下,这,这赏赐太厚重了,臣不敢受!” “你熊飞白于危难之间为大明与朕守住了辽东,朕还觉得一座宅子太轻了,这些是你该得的!” 紧接着,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时敏,快扶熊大人起来!” 熊廷弼哪敢让司礼监掌印扶他,跪谢完之后,赶忙自己起来重新坐回了秀墩。 而刚迈出双腿的刘时敏看熊廷弼自己站起来,也就退回了原来的地方,静候在朱由校的身侧。 看到方从哲三人艳羡的眼神,朱由校笑着说道:“三位阁老也不用过于羡慕,朕听说熊爱卿之前在京城的房子过于狭小,这才想着趁他此番立了大功,赏给他一套宅子。诸位今后若为朝廷立有大功,朕也不吝赏赐!” 第240章 熊廷弼回京(二) 听朱由校如此说,方从哲三人尴尬地投之以微笑。 其实朱由校也赏了内阁几人大小不同的宅子,甚至还有园林,对熊廷弼的艳羡只不过出于一种本能。 “熊大人,你这下可是升迁宴与乔迁宴要一起办了,记得让我们过去讨杯喜酒喝!”李长庚站出来打趣道。 对于同样来自湖广的熊廷弼,李长庚自然愿意同其亲近,乡党可是仅次于姻亲的重要同盟。 “一定一定,到时下官必将扫榻以待三位阁老的大驾光临!”面对李长庚的打趣,熊廷弼赶忙站起来做出积极的回应。 看着几人的互动,朱由校并没有做出阻止,反而乐呵呵地看着几人的言行。 人老成精的方从哲一边与熊廷弼等人打哈哈,一边偷瞄着朱由校的表情,对于熊廷弼的回京,他心里是不大乐意的,虽然之前支持熊廷弼在辽东平叛建奴,但他回京后必然会成为李长庚最有利的奥援。 随着李长庚的入阁,楚党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以李长庚为首,原先与方从哲等浙党来往密切的湖广籍官员,也慢慢地减少了与他们的联络,大多选择聚拢到了李长庚的身边。 现在熊廷弼回京担任兵部尚书,肯定会选择站队同样身为楚人的李长庚,加上李长庚之前待过的户部,楚党一下子就有了户部与兵部两个实权部院,隐隐形成了一股可与方从哲所在浙党对抗的势力。 等几人互动得差不多后,朱由校开口道:“既然熊爱卿回京了,以后兵部就交给你了,先在家休息十天,之后再去兵部与李阁老交接!”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与熊廷弼站起来回道。 朱由校爽朗地笑着说道:“嗯,好啊,现在大明四周不安稳,东北有建奴,西南有土司,东南还有海寇,说不定哪天还有其它地方发生战事,不可谓不是多事之秋。但现在兵部有了熊爱卿,朕与朝廷诸爱卿也就放心了不少!” “是,陛下,臣熊廷弼,必当竭尽全力扫除大明一切战事!”熊廷弼一脸庄重的站起来躬身答道。 “坐,坐,别动不动行礼!” 待熊廷弼坐下后,朱由校接着说道:“熊爱卿回京前在辽东开展的裁撤卫所与重分土地,朝廷与朕都觉得很好,而孙阁老现在也正在宣大进行类似的政策,目前看来也不错,熊爱卿不妨与孙阁老交换下处置经验。 另外,本次朕请熊爱卿回来,除了让你主持兵部事宜,也想着让你牵头负责直隶的卫所整改与京营的整顿事宜!” 果然赏赐不是那么好拿的,京营与直隶卫所已经延续了两百五十多年,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地牵涉其中,处理不好,自己引咎辞职倒是其次,关键就怕无法全身而退。 想了无数种可能后,熊廷弼深吸一口气不畏艰难地毅然回道:“回陛下,臣遵旨!” 看着熊廷弼的样子,朱由校哪还不明白熊廷弼的担忧:“熊爱卿也不必如此担忧,蓟州镇现在是支持裁撤卫所的英国公坐镇,宣府镇则有孙阁老,前不久的非法走私案朝廷已经处理了一大批勋贵与武将,阻挡在爱卿面前的巨石也就变小了很多。 为了保障京营与京卫的顺利整顿,朕还从辽东调回了禁军第一营与四川援辽军,加上其它几营的禁军,应该足以应付可能的意外出现!” 听朱由校如此说,熊廷弼内心的担忧顿时小了不少,看来皇帝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自己回来主持变革。 想到这,熊廷弼语气松缓了不少:“是,陛下,臣明白了!” “嗯,朕现在先将未来兵部要办的事情说出来,好让你有个准备,等你休息好后,咱们再来商定具体如何开展这些事情!”朱由校语气和缓地说道。 “是,陛下,臣谢陛下体谅!”熊廷弼回道。 “熊爱卿跟大家简单说说辽东现在的局势吧!”朱由校转移话题道。 其他三人听到这,立马精神高度集中起来,辽东牵涉了太多的朝廷注意力,他们没法不高度关注。 “是,陛下!” 熊廷弼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接着说道:“陛下,三位阁老,自萨尔浒之战后,建奴的士气与影响力快速暴涨,周边之前不肯归附的女真部落纷纷投靠建奴,此外还有察哈尔科尔沁部与建奴联姻并归附。 此外,察哈尔虎墩兔与内喀尔喀部宰赛同建奴作战也先后战败,而朝鲜也与建奴眉来眼去,加上辽东内部也有不少官员与建奴暗中串联,这时候的辽东,四周局势对大明可以说是十分不利。” 看着几位大佬盯着自己,熊廷弼略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幸好自从陛下登基后,先是派来了袁可立袁大人等官员分担了臣的压力,而差不多与袁大人同时过来的锦衣卫协助臣处理了辽东内部与建奴暗中串联的官员,让臣少了不少后顾之忧。 今年二月,陛下陆续向辽东派了大量援军,尤其是禁军、京营与四川援辽军,成功抵挡住了建奴的大规模入寇,而且还进行了反击。 之后发动的秋季攻势,战果依然十分喜人,除了消耗建奴不小的实力,还拉拢了不少于三万人的其它部的女真人,而科尔沁布和部在连续遭到曹文诏与察哈尔其它部的劫掠后,迁徙到了东北方向的脑温江一带,也就是太祖时设立的福余卫。 除了女真与科尔沁受到不小损失,虎墩兔也变得老实了许多,这个秋天与初冬没有南下劫掠,而内喀尔喀的扎鲁特忠图汗在接见了我大明派去的使节后,与大明达成了同盟。 朝鲜在听说沈阳之战的战果后,对于建奴的借粮要求选择了拒绝,而且还派人来辽东商讨进贡之事!” 见熊廷弼停了下来,朱由校接着说道:“熊爱卿,也说下布政司组建与新作物推广等政务的事情吧!” 第241章 熊廷弼回京(三) 熊廷弼行了一礼后说道:“是,陛下,臣离开辽东前,锦州、广宁、辽口、金州、辽阳五府十七县的知府知县已全部到位,下面的县丞、主簿、典史与吏员,完成了五成,目前还在招募中。 布政司这边,左右布政使、参政、参议朝廷安排的官员已经都到职了,都指挥使司也都安排了合适的武官担任,人员主要从之前的各卫所挑选。 至于按察使司,按察使与督察使都是之前的巡按御史张铨担任,其他人员也在陆续补充。沈阳那边属于都督府直管,具体情形请恕臣不知。” 说到这,熊廷弼不由瞟了一眼朱由校,见他表情没有变化,便接着说道:“土豆、红薯与玉米的推广,因之前局势紧张,很多百姓四处流亡,而且种子来的也比较晚,目前推广得比较好的地方是锦州、辽口与金州三府,广宁与辽阳靠南及靠近城池的地方也不错。 从今年的收成来看,辽东粮食的自给率应该能达到七成,明年局势稳定,新作物得到大规模推广后,应该可以全部自给,甚至略有节余!” “熊大人,辽东现在有多少人?”李长庚问道。 “回李阁老,萨尔浒之战前,算上籍没人口,下官预估有三百万左右,萨尔浒之战后,经历了建奴掳掠屠杀与四处逃亡,目前人口应该还有两百三十万左右!”熊廷弼朝李长庚略微拱手道。 听完熊廷弼的介绍,朱由校内心不由松了一口气,辽东还好还有两百三十万人,若是按照历史上老奴在辽东大规模屠杀汉人,等到黄台吉上台,辽东剩下的汉人数量变得不足五十万了。 就在这时,魏进忠脚步轻盈地从暖格外走到朱由校身旁,在朱由校的耳边小声说道:“皇爷,午膳准备好了,老奴什么时候摆膳!” “就现在,注意保温,天冷了凉得快!”朱由校没回头地直接说道。 “是,皇爷,奴婢明白的!”魏进忠说完,再次脚步轻盈地退出了暖阁。 “三位阁老、熊爱卿,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午膳,中午陪朕一起用膳吧,朕还让人热了宫里的秋露白,天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朱由校爽朗地高声说道。 用过午膳,熊廷弼随着方从哲三位内阁大学士一同出了养心殿,刚出养心殿南门,王承恩已带着两个内侍等候在此。 方从哲三人见此,哪还不明白什么事,说笑着与熊廷弼一一告别。 熊廷弼虽然性格耿直,但他又不是不懂如何讨好他人,比如微笑着耐心等他与三位大学士告别的内廷大太监王承恩。 告别完方从哲等人后,马上脸上堆着笑地拱手致歉道:“王公公,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对于自家皇爷看重的大臣,王承恩自然是不会也不敢摆谱的,见熊廷弼朝自己行礼,躲开了他的行礼后道:“熊大人,杂家只是在皇爷身边伺候的奴婢,可当不得您的一礼!” 要是把王承恩的话当真,那熊廷弼可就真是傻子,身着从三品掌印服饰的大太监,怎会是一个普通的奴婢,他中午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依然清醒。 见王承恩躲开了自己的行礼,熊廷弼也不恼,而是笑着问道:“王公公等候在此,可是为了大时雍坊的宅子?” “正是了,杂家会让身边的两位内侍陪着熊大人去大时雍坊的新宅子,另外,为了让你在京城顺利安家,皇爷还额外送了一千两的银币,等会儿也随你一同送到新府邸!” 王承恩说完,揭开了两个内侍正抬着的小箱子。 箱子打开,熊廷弼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二十个长条形的纸筒,一个纸筒包着五十枚一两的银币,二十个就是一千两,一千两的银币的重量,两个人抬着刚刚好。 在银币的上面,还摆放着一张纸,看颜色就知道是大时雍坊宅子的地契。 收回眼神,熊廷弼赶忙朝朱由校东暖阁的方向跪谢道:“臣,熊廷弼谢陛下恩赐!” 行完礼后,熊廷弼告别王承恩,带着两个抬箱子的内侍朝午门走去,出长安左门,一直等候在此的随从赶忙迎上来道:“大人,现在回府还是去其它地方?” “不回府,先跟着两位公公去一趟大时雍坊,把公公手上的箱子抬进本官的马车!” 答完随从的话,熊廷弼朝两位内侍说道:“两位公公,等会儿麻烦前面带路!” 将箱子交给熊廷弼的随从后,领头的一位内侍答道:“熊大人,谈不上麻烦,这都是干爹交代的事情!” “应该的!”熊廷弼听说是王承恩的干儿子,态度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众人陆续上车后,熊廷弼一行人先是沿着东长安街朝东走,到台基厂的时候右转朝南走,到达东江米巷后再右转,途径棋盘街各衙门,之后又转了两条胡同,最终在一座十分气派的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两位宦官下马车后,领头的将箱子里面的地契拿出来交给熊廷弼道:“熊大人,这座宅子是之前吏部左侍郎陈于廷的府邸,五进带个小花园,占地有两亩多点,前两天刚整理出来的。既然已经送到了,杂家就回宫复命了!” “好,辛苦两位公公了,本官让管事送送你们!”熊廷弼说完,朝一旁的管事小声嘀咕了两句。 当管事带着两位内侍走远后,小心地从袖口掏出两锭银子,分别送到两位公公的衣袖里。 两位内侍若无其事地收下银子后,掂了掂分量,估摸着也有个二十两重。 收下银子后,还是之前的领头说道:“熊管事,就送到这吧,杂家自己就能回去,熊大人乔迁新居,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熊管事拱手道:“好,那在下就送到这,两位公公慢走!” 等两位内侍消失在街角的时候,熊管事才转身朝新府邸小跑着赶去,身为管事的他,面对着这么一座多出来的庞大府邸,可有得他忙。 当管事去送两位内侍的时候,熊廷弼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吩咐着随从们卸下马车上的行李。 等熊管事回来后,熊廷弼才有时间认真欣赏这座皇帝赏赐的豪宅,没错,就是豪宅,虽然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却属于之前吏部左侍郎陈于廷的府邸,陈于廷将其修建得十分奢华。 虽然经历了抄家,但大部分建筑与家具都还在,加上内官监的整理,基本上算是可以拎包入住。 待随从们开始将行李搬运进入新府邸的时候,熊廷弼朝管事的说道:“熊安,派人去将夫人他们接过来,之后要添置什么东西,听从夫人的安排!” “是,老爷,小人马上去安排!”管事熊安高兴地答道。 能不高兴嘛,自己老爷可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刚回京陛下就赏赐了一座大宅子和一千两银币。 老爷官当得越大,作为管事的他也能跟着沾不少福气。 第242章 大明使臣(一) 在沈阳之战结束后不久,朱由校让内阁安排人出使内喀尔喀与朝鲜。 出使内喀尔喀,是为了拉拢五部中亲明的势力共同抵抗建奴与察哈尔等反明势力。 至于出使朝鲜,则是训斥其在大明与后金作战时作壁上观,作为惩戒,朝鲜向大明开放贸易港口,并且将济州岛与釜山租借给大明剿倭使用。 经过各方势力的来回拉扯,最终确定了出使内喀尔喀的主使是兵科给事中朱童蒙,副使则是礼部主事毕自肃。 至于出使朝鲜的人选,主使是礼部祠祭司郎中熊文灿,副使则是兵部主事袁崇焕。 出使内喀尔喀主要涉及军事拉拢与合作,所以朱由校在几个人选中选了兵科给事中朱童蒙,副使选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弟弟礼部主事毕自肃,两人同是山东人,方便沟通与协作。 而出使朝鲜的人选,情况正好相反,主要是过去训斥朝鲜的,选礼部官员作为主使、兵部官员作为副使正好,既跟朝鲜讲宗藩伦理,也跟朝鲜露肌肉。 出使内喀尔喀的人选朱由校可以判断是齐党,而朝鲜的人选熊文灿不好判断,但袁崇焕是倾向东林党的机会主义者。 刚开始看到袁崇焕名字的时候,朱由校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询问刘时敏得知,袁崇焕的座师是史继偕与韩爌,而他之前是福建邵武知县,在他登基后不久,经韩爌举荐,进入兵部当了六品主事。 作为明末第一大忽悠与投机主义者,朱由校也想看看他的成色到底如何,于是乎借此机会选了他作为熊文灿的副使。 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安全,除了兵部派出的护卫,朱由校还给每个使团派了两个锦衣卫,除了加强护卫,也是为了时时了解出使的经过,顺便打探两地的国情。 两支使团确定,礼部交代完出使的目的后,他们便分别带着队伍离开京城前往汉城与沈阳。 朱童蒙这支队伍乘坐四轮马车走传统去辽东的陆路,而熊文灿则是先乘坐马车到张家湾,之后换乘运河漕船到大沽口改乘海船,之后走海路直接到达朝鲜仁川港,之后换乘小船直达汉城。 出使朝鲜的使团,除了礼部派遣的官员,随行的还有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的人员,王平更是亲自带着五艘武装商船随行。 租借济州岛与釜山港,可直接关乎着四海拓殖向外海拓殖的第一步,由不得他不上心,而南洋拓殖见国舅爷亲自出马,英国公府任命的总管事张治中也赶忙抛开其它事情,跟随着一同出访。 两支使团在六月初先后离开京城后,朱童蒙沿途从各处明军打探内喀尔喀五部的信息,当然也包括与之关联密切的察哈尔本部、科尔沁各部与建奴各部的最新情况。 没得办法,大明礼部对周边各势力的情况了解实在有限,兵部也好不到哪去。 就这么一路打探一路拜访,使团走走停停差不多一个月,才最终到达沈阳。 七月初的沈阳,正在如火如荼地忙着收割春小麦、土豆与玉米、苜蓿等作物,而红薯尚未长成,仍躺在地里吸收养分。 使团出关后,看着沿途一望无际即将成熟的作物,直到后面看到不疾不徐地收割粮食的农民,朱童蒙等人心中对辽东苦寒之地与战乱纷繁的刻板印象早就抛之脑外。 来到沈阳之后,除了肥沃的黑色田野上忙碌的秋收场景,还有进进出出向外四处出击的大明骑兵,正开始着隆武元年对建奴的秋季攻势。 对于朱童蒙等人的到来,收到礼部与都督府公文的袁可立、孙传庭自然明白使团来沈阳的目的。 在使团的车队即将到达沈阳南门的时候,袁可立带着辽东巡抚与都督府众官员已早早等候在此。 “伯雅,你猜朱大人这次出使内喀尔喀,朝廷可有其它寓意?”在沈阳南门等朱童蒙等人的时候,袁可立半考验地问道。 对于这个万历四十七年火箭般提升的三甲进士,袁可立刚开始对于都督府调其来协助自己处理沈阳事务是十分不理解的。 孙传庭为官时间太短了,对于沈阳府复杂多变且军政一体的局面,不是这么个刚走上官场的新官能胜任的。 但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后,袁可立发现孙传庭除了做事干练,做人也是洁身自好、直爽豁达,不仅对屯田、户籍管理等庶务十分精通,对军略也有独到的见解。 除了这些,孙传庭还能精通骑术,箭术与格斗术比一般的武将也不差。 随着对孙传庭的慢慢了解,袁可立慢慢地开始正视起了孙传庭,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变成了欣赏。 闲暇时间,袁可立也会对孙传庭进行指点一二,比如朝廷对于派朱童蒙等人出使内喀尔喀的目的。 对于清廉正直干练的袁可立,孙传庭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对于袁可立的考教,不仅没有半点不满,反而恭敬地将之前的猜想说了出来,“回袁中丞,下官有一些不成熟的猜想,还望大人斧正!” 简单组织了下语言,孙传庭接着说道:“下官以为,朝廷派朱大人出使内喀尔喀,目的有三:第一,拉拢内喀尔喀五部中愿意亲近大明的部落;第二,重新开启开原的边贸;第三,联合内喀尔喀一起对付建奴与科尔沁部。” 对于孙传庭的回答,袁可立只是笑笑并没有点评,孙传庭见此,哪还不知道袁可立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来回想了一番后,孙传庭突然愕然地看向袁可立道:“陛下与朝廷莫不是想收复朵颜三卫与努尔干都司?” 袁可立笑着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这,这,陛下真乃雄主也!”孙传庭失神了片刻后,不禁感叹道。 “是啊,本官虽然与陛下接触时间不多,但从陛下的种种行为中,却能窥探出陛下既有太祖的英睿善断,也有世庙的隐忍与手段,得遇明主,是你我的大幸啊!” 第243章 大明使臣(二) 经历过万历的不作为与泰昌的短促,在人生的晚期还能遇到隆武这种英主,袁可立内心倍加庆幸与珍惜。 正因如此,隆武帝派他来巡抚辽东,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且积极协助熊廷弼梳理辽东军政事务。 后来让他来沈阳主持对建奴的作战,他也是竭尽所能地配合好各种复杂的军务,虽然他不懂具体的军事指挥与士兵训练,但他却能很好地听取并尊重各级将领的意见,同时做好他们的后勤工作,让他们在冲锋一线时没有后顾之忧。 “谢大人指点,下官受益匪浅!”孙传庭深深鞠了一躬,献出自己诚挚的敬重。 “此事你心中有数即可,不可四处传扬,随本官一起迎接朱大人他们吧!”袁可立嘱咐道,看到朱童蒙走近了南门后,需要转移注意力到迎接的事情上来。 “是,大人,下官谨记!”孙传庭回完,站到袁可立身旁靠后半个身位,等候着马上到来的使团。 而身在马车内的朱童蒙等人,在距离袁可立等人还有一小段距离时,赶忙喊停马车,然后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 待走近袁可立后,赶忙上前行礼道:“下官朱童蒙,见过袁大人与诸位大人!” 待朱童蒙与袁可立行完礼,双方之间其他人也跟着互相行礼,并一一互为介绍。 朱童蒙等人未来的出使需要辽东的支援,袁可立等人面对京城来的特使,也需要小心应对,毕竟这些人回去后弹劾他们不配合,也够他们头疼好一阵子的。 “朱大人,沈阳城内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接风宴,请随我们一同入城!” 作为东道主的孙传庭,在看双方招呼打的差不多后,主动站出来请使团入城。 “好,那我等却之不恭了!” 虽然朱童蒙官职只是正七品的兵科给事中,但为了提升他的品级,朝廷给他加了正四品的中议大夫,就算没有加散阶,作为朝廷的给事中,地位也不是一般的知府能比的。 朝廷除了给朱童蒙加了中议大夫的散阶,去朝鲜的熊文灿同样也加了正四品的中议大夫散阶。 加正四品的散阶,除了提升他们的官衔,按照惯例,在他们出使目的达成回来后,实职上也会给他们提上半级或一级。 熊文灿要么调去通政司、大理寺、鸿胪寺等非六部衙门挂个从四品或正四品的实职。 而朱童蒙要么升为左右给事中,要么升为都给事中,要是想调离六科,还可以跟熊文灿一样去太常寺等衙门担任正四品实职。 两人想直接升为正三品的六部侍郎,非常困难,除非皇帝直接出面提拔。 若想升为三品官员,还可以主动申请调往地方为官,比如布政司的左右参政,这个相对容易许多。 熊文灿是万历三十五年的三甲进士,而朱童蒙是三十八年的三甲进士,为官经历都超过了十年,也是时候取得重大突破了。 看着引领自己进沈阳城赴宴的孙传庭,朱童蒙打心眼里羡慕,同样是三甲进士,自己可是比孙传庭早了三科,而孙传庭不仅成了正四品的都督府经历司经历,而且是掌握一方军政实权的正四品沈阳府知府。 这些倒也罢了,朝中官员谁人不知孙传庭简在帝心,未来进入中枢辅政的时间只怕也不会等待太久,真不知陛下看上他哪了。 对于皇帝的眼前红人,朱童蒙等人要是不傻,自然是不会不给孙传庭面子,对于孙传庭的邀请,纷纷给了积极的回应。 有这种与皇帝眼前红人搞好关系的机会,作为万人过独木桥顺利通关的他们来说,智商与情商自然是人中翘楚。 朱童蒙等人在孙传庭的引导下,来到了沈阳城中最大的酒楼——四海酒楼。 没错,四海酒楼正是四海商行的下属企业。 自从击退建奴,沈阳成为都督府直管的地盘后,四海商行与都知监在这里经营了很多产业,除了四海酒楼,还有粮店、布店、运输队、农庄、建筑等多领域的产业。 朱由校不想都督府参与过多的商业,便只让都督府与御马监在沈阳经营农庄与牧场,一个是解决军粮,另一个是解决战马与肉食。 欢迎宴结束后,看着风尘仆仆与醉醺醺的使团,袁可立并没有急于商讨出使之事,而是先让朱童蒙等人回驿站休息,明早九点再到沈阳知府衙门商讨正事,反正出使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原先沈阳是没有知府衙门的,只有辽东都司下属的沈阳中卫公房,随着辽东局势的日益恶化,沈阳中卫公房经过拓展,一部分变成了辽东巡抚\/经略的临时驻地,一部分成了沈阳总兵府的驻地。 沈阳之战结束后,朝廷废除辽东都司设立布政司,沈阳虽然直属都督府直管,但也是按照知府的标准开衙建府。 但新衙门还在建设中,暂时只能跟巡抚临时驻地与总兵府共用一处地点办公。 第二天一早,朱童蒙等人洗漱完,早早地就来到了巡抚衙门,经过昨晚的一夜休息,虽然还有点困倦,但即将商讨大事,众人不得不强制打起十二分精神。 待众人来齐后,袁可立才压轴登场坐到了上首,他的左手边是朱童蒙等使团一行人,右手边则是巡抚佐官与都督府的几位核心官员,而锦衣卫锄奸司副经历王文彩也被袁可立请了过来。 喝了两口浓茶后,袁可立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说道:“求我,朝廷派遣你们出使内喀尔喀,可需要本官与都督府哪些协助?” 喝了几口浓茶的朱童蒙,精神也清醒了不少,面对袁可立的提问,站起来拱手回道:“禀袁大人,此次出使内喀尔喀,除了例行出访,更重要的是拉拢内喀尔喀五部中倾向朝廷的势力,共同对抗建奴与科尔沁。此次出访,将不再是以前的赏赐或恢复朝贡体系,陛下与朝廷另有打算!” “不知有何打算?”袁可立略为诧异地问道。 第244章 与内喀尔喀联姻 “回袁大人,下官出京前,礼部魏尚书特别交代下官,此次出使内喀尔喀要达成五件事: 第一,与亲明势力结盟,共同对付建奴等一众反明势力; 第二,重新开通广宁、开原边贸,大明优先购买结盟势力的畜牧产品,畜牧产品中不仅有生马牛羊,还有肉油与羊毛,而大明也优先卖给他们茶叶、食盐、布匹、粮食甚至部分兵器; 第三,他们世子可进国子监就学,禁军可招募或雇佣他们的青壮; 第四,若他们想内迁或停下来耕种,朝廷会派遣专人前去指导; 第五,未来时机成熟,不排除与皇家联姻!” 听完朱童蒙的话,袁可立认真地权衡着这些条件,第一、二条与过往的条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第三、第四条有点难以实现,而第五条真不知道朝廷的那些御史言官是怎么肯同意的,让这些骚鞑子与皇家联姻,只要谁敢提,立马会遭到全体文官的疯狂抨击。 当袁可立还在权衡的时候,孙传庭就忍不住站出来质问道:“朱大人,这第一到第四条努力争取倒是可以实现,只是这第五条,不知道是朝中哪位同僚敢如此胆大提出这样的建议?” 身为科道言官的朱童蒙,刚开始听到联姻这一条的时候,当场就想发飙,但当魏广微用手指指了指西北方向的西苑后,他立马强忍着选择了闭嘴,背后议论君王可是大罪。 朱童蒙轻叹了口气道:“此乃圣上私下传达,本官连弹劾都不知道弹劾谁!” 孙传庭顿时傻眼,圣上还能有这种操作,把他给整不会了。 对于联姻,作为有后世人思想的朱由校,可没有那么多的思想负担,老朱同志都能让自己的嫡次子娶王保保的亲妹妹为王妃,他干嘛要死守文官们强加给皇家的不成文规定。 不和亲虽然好听,但也基本上断绝了与蒙古人关系进一步和缓的可能。 但是让他像汉唐那样屈辱的战败式的和亲,他可是做不到的,毕竟后世的他身上留着的也是老朱家的血液,不服就干的精神是深埋在基因里面的。 虽然不赞成汉唐式的和亲,但却比较欣赏历史上满清的联姻方式,通过满蒙联姻,使两股势力深深地捆绑在了一起。 但相比满蒙不分彼此式的高层联姻,朱由校可做不到皇帝直接娶蒙古女子当皇后,顶多也就是纳个妃子。 既然大明养了那么多的宗室藩王,总要让他们为大明做点贡献不是。 为了表示诚意,朱由校可是还有个亲弟弟的,拿出去联姻正合适,既让蒙古人觉得大明对他们的重视,也能排除东林党等反对他的势力让他轻易“意外落水”,从而好拥立朱由检为新君。 就算要拥立新君,也要等到他的皇子能够长到一定的年纪。 一石三鸟,挺不错的。 至于大明嫁宗室女子到蒙古,一般的藩王女子朱由校无所谓,但公主却不行,驸马必须来京城居住,而且必须是年龄相仿的大部落世子,连普通的贝勒台吉都不行。 等这些世子未来继承了部落首领,再考虑是否放回。 接受了汉人儒家文化洗礼的新部落首领,锐气自然不如一直在草原长大的旧派首领,久而久之,同化蒙古也就容易了许多。 “求我与伯雅也不必为此事烦恼,不是说要等到未来时机成熟嘛,至于什么是成熟,到时候可有不同的说法!”人老成精的袁可立出来打圆场道。 “这,大人英明!”孙传庭听完袁可立的新解释,感觉思路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哈哈,还是袁大人厉害,下官出京后想了一路都没有想通!”朱童蒙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后大笑道,堂内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哄笑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遭,原先略显沉闷的大堂,气氛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待众人从哄笑中恢复正常后,袁可立接着问道:“求我,可有结盟的对象没有?” 朱童蒙起身回道:“下官在京城的时候,听说内喀尔喀五部现在的首领乃乌济叶特部的炒花,下官打算优先出访他,之后是与建奴有私仇的翁吉拉特部的宰赛。具体如何,还望袁大人指点!” 袁可立沉吟片刻后,朝一直安静地坐在王之心下首的王文彩说道:“王经历,麻烦你跟朱大人讲解下内喀尔喀五部现在的情形!” 见自己被点名,王文彩先朝袁可立行了一礼回道:“是,袁大人,下官遵令!” 答复完袁可立,王文彩转身朝朱童蒙说道:“朱大人,本官乃锦衣卫锄奸司副经历王文彩,对于你刚说的出访安排,本官持反对意见。 炒花虽然是五部首领,但却无法约束除自己所在的乌济叶特部外的另外四部,反而翁吉拉特部的宰赛实际地位比炒花更高。 至于宰赛,虽然在五部中影响力最大,但为人狂傲,是我们无法拉拢的一个人,加上万历四十七年十二月被努尔哈赤俘虏后,至今还被老奴扣押在建奴,不确定因素太多。” 见王文彩说炒花与宰赛皆不可靠,朱童蒙既后怕自己掌握的信息不真实,也庆幸自己来了沈阳,不然出使会十分的不顺,能否安全回来都不好说。 “敢问王经历,本官该如何安排路线,方能顺利地完成出使的任务!”朱童蒙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向锦衣卫行礼虽然有辱名声,但为了任务顺利完成,同时也为了使团的安全,由不得他不折节下问。 王文彩回礼道:“朱大人客气,内喀尔喀另外的三部分别是扎鲁特、巴岳忒与巴林部,巴岳忒部达尔汗世子恩格德尔在万历四十五年娶了老奴的亲侄女,早已与老奴结成同盟,已是大明的敌人。 巴林部是墙头草,谁都不依附但谁都依附,不可靠。 剩下的扎鲁特部攻打建奴最积极,而且与我大明关系最好,可选为结盟的最佳对象!” “本官受教了!”朱童蒙再次行了一礼道。 第245章 扎鲁特 一旁的毕自肃见此,也不得不跟着起来朝王文彩行了一礼。 虽然自家兄长贵为户部尚书,但正因如此,才需要更加谨慎,此次能够出使,是兄长好不容易帮他争取来的机会,必须得好好珍惜,要是皇后娘娘早日生下嫡长子就更好了。 “两位大人不必客气,对于此次出使内喀尔喀,本官也收到了田大人的指令,本官会安排高百户与你们一同随行!”王文彩摆了摆手道。 见双方聊得差不多了,袁可立打断道:“既然内喀尔喀五部现在的情形已经讲明,求我不妨先按照王经历的建议行事,但也不必直接去扎鲁特,毕竟前面还有内喀尔喀名义上的首领与实际上的首领,虽然与他们无法结盟,但也不能成为敌人,巴林部也是如此。 至于巴岳忒部,不去也罢,本次秋季攻势也会是我们的重点攻打对象,去了反而会成为他们的人质。 为了确保出使安全,除了王经历派出的护卫,本官也会请勇士营派一个千户所随行。 另外,内喀尔喀各部与察哈尔本部之间犬牙交错,为了行军方便,本官建议尽量骑马!” “是,袁大人,下官谨记!”朱童蒙回道。 “好,出使的事情先说到这,后续有什么事情,可再来找本官商议,都散了吧!”袁可立向外挥了挥手道。 “下官告退!”所有人站起来向袁可立行了一礼后,依次退出了大堂。 经过十多天的准备后,朱童蒙一行人随着王文彩安排过来的百户高文彩先一同前往铁岭,之后随着曹文诏安排的千户所一同出使乌济叶特部。 朱童蒙听取了袁可立的建议,舍弃马车,全部改乘骑马,而且是一人双马,准备送给蒙古各部的礼品只带了手表、香水、钢笔、手铳等轻巧但相对贵重物品。 本就是第一次探路,也不必带太多东西,协商好后再让他们派代表来铁岭进一步协商即可,反正也是要重开开原边贸的。 接上勇士营的一个千户后,使团先是穿过辽河,之后一路向西行驶了两天多的时间,来到了出使的第一站——乌济叶特部。 对于明军与建奴的战事,离得最近的乌济叶特部是最先知道结果的,在战事结束后不久,骑墙派炒花就主动派人来向明军示好,送了明军十匹好马。 对于炒花的主动示好,袁可立也不能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回送了一些茶叶与布匹。 对于此次大明派出的使者,炒花表面上自然是十分欢迎的,这不在自己大帐外十里就等候着明军的到来了,待朱童蒙等人走近后,主动向前打招呼道:“乌济叶特部欢迎大明天使的到来!” 等礼部通译翻译完后,朱童蒙用汉人的标准鞠躬礼回礼道:“尊敬的卓日格图鸿巴图尔,感谢你的迎接!” 炒花的个人信息在朱童蒙出发前已经打探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能准确称呼炒花的尊号——卓日格图鸿巴图尔。 至于通译,自从朱由校让四夷馆加强通译人才的培训后,会周围几国语言的通译不少,更何况是与蒙古这种打了几百年交道的蒙古语。 在乌济叶特部,朱童蒙并没有待太久,这种前几年还在南下劫掠广宁并与建奴刚结盟不久的墙头草,实在没有拉拢的价值,只要不与建奴联合攻打大明就可以了。 在送了一些茶叶、手表与香水这些没有太大军事价值的东西,并约定广宁开市时间后,朱童蒙就带着大部队继续朝下一个目的地赶去——宰赛所在翁吉拉特部。 炒花是达延汗的曾孙,而宰赛又是炒花的侄孙,都是达延汗的直系后裔,喀尔喀万户南迁的五个鄂托克之一。 面对着杀建奴如麻的勇士营,炒花等内喀尔喀各部丝毫不敢打使团的主意,毕竟内喀尔喀各部不久前刚被努尔哈赤吊打。 而且,现在正是草原四处放牧的季节,想劫掠大明使团短期内也找不到那么多的军队,靠本部的那一点人马,只能是大明使团的枪下亡魂。 使团一路有惊无险地继续向正西方向走了三天,来到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地——翁吉拉特部,首领是宰赛的叔父巴哈达尔汗暖兔。 暖兔对于大明使团的到来比炒花热心多了,毕竟明军不久前吊打了一波努尔哈赤,对于在与努尔哈赤作战中损失最大的翁吉拉特部,正是急需大明的援助,好让他们快速恢复实力。 要不是事先了解了一番翁吉拉特部的事情,朱童蒙等人或许就被暖兔的表现给蒙蔽了。 对于翁吉拉特部的主动示好,朱童蒙也没有让他们太失望,双方达成了口头上的同盟协议,至于炒花该有的礼物一样不少,而且还送了五把手枪与五百发弹药。 对于明军使团送的礼物,暖兔自然是十分喜爱,但更让他们喜爱的是大明终于再次开启了开原的边贸。 这对于翁吉拉特部来说至关重要,若没有与大明的边贸,他们只能从永谢布高价购买茶叶、布匹、食盐、铁器等最急缺的东西,十分不利于翁吉拉特部的生存与发展,这也是之前宰赛联合扎鲁特、巴岳忒两部与努尔哈赤争抢铁岭、开原的最重要原因。 在翁吉拉特部短暂停留后,使团折向东北方向的巴林部,对于这个紧靠察哈尔本部的骑墙派,朱童蒙送完与炒花一样的礼品,并约定重开边贸之事后,一路继续向东前往这趟旅程的终点站——扎鲁特部。 对于夹在女真、察哈尔、科尔沁三大势力中间的扎鲁特部来说,日子过得真的十分艰难,关键扎鲁特还与建奴十分不对付,万历四十七年宰赛的主导的夺回铁岭的战事中,除了宰赛,就属扎鲁特最积极。 在听说建奴被明军打败后,忠图汗还专门派人来沈阳示好,送的战马比炒花还多了十匹。 对于此次大明使者的到来,他们可是翘首期盼了许久,在大明使团刚到达乌济叶特部不久,忠图汗就知道了大明使团的存在。 为了表达诚意,忠图汗传达给所有部民,遇到大明使团一定要以礼相待并第一时间将信息传回本部。 这不,当大明使团刚踏入扎鲁特的地盘后,忠图汗便让自己的两个弟弟钟嫩与昂安带着军队前去迎接。 对于扎鲁特的过于热情反应,朱童蒙等人并没有急于给与热情回应,而是适当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毕竟上赶着的东西并不一定真诚,而且谈判的时候能争取到更多的东西。 第246章 盟约(一) 为了表达扎鲁特部的热情,忠图汗除了派自己兄弟去边界迎接,他自己也跑出二十里去迎接,进入帐篷后,又献上五茶、鼻烟壶、哈达与全羊宴。 对于扎鲁特部的热情,朱童蒙也献上了比其它部多一些的礼品,此外还送上了其它部没有的望远镜,但数量不多,只给了两个可放大二十倍的望远镜。 对于明军的新式手枪,扎鲁特高层都见过,而且也知道它们的厉害,此次能接到十把手枪的礼物,忠图汗当场就送给了自己的兄弟与子侄,他自己也留了一把。 但当明军拿出望远镜并看出其中的巨大用处时,忠图汗并没有选择当场分出去,一个是数量少,另一个是都赏出去了,以后可就没东西可赏了。 所以,忠图汗的兄弟子侄们只能过一把眼瘾。 对于游牧部落来说,望远镜除了军用,拿来放牧的作用反而更大,对于牛羊散落四处的牧民来说,能延伸视线的东西显得尤其珍贵。 酒足饭饱之后,忠图汗让人端上来朱童蒙刚送的茶叶泡的热茶,茶叶对于没有蔬菜长期食用牛羊肉的蒙古人来说,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必需品,甚至与盐的作用同等重要。 喝了两口茶解了嘴里的油腻后,忠图汗忍不住问道:“天使,此次来我扎鲁特部,可有特殊目的?” 朱童蒙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回道:“忠图汗,本官此次出使内喀尔喀五部,代表的是大明皇帝陛下与朝廷,忠图汗有什么需求不妨先说出来!” “什么需求都可以吗?”忠图汗确认一遍问道。 “当然,而且能否同意,本官基本可以直接回复你!”朱童蒙保持着职业微笑回道。 “好,天使稍等片刻,本汗需要与众人商议一番再告诉你!”忠图汗回道。 “可以,本官不急!”朱童蒙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 “好!” 忠图汗回完,招呼几个平时经常商议大事的兄弟子侄靠近他,并没有回避朱童蒙等大明使团。 对于忠图汗等人当着自己面商议事情,朱童蒙也没有迂腐地选择出营,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茶,这些天全是牛羊肉与干粮,胃部早就腻烦得不行,好在很快就能回沈阳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与忠图汗商议事情的众人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待他们坐好后,忠图汗开口道:“天使,我们商议后,觉得需要天使答应我们这些事情: 第一,重开铁岭开原边贸,并允许我们用牛羊马匹、药材与皮毛换取你们的茶叶、食盐、布匹、粮食、瓷器与铁器; 第二,每年开市的次数希望能增加一倍; 第三,同意我们愿意花大价钱买你们的望远镜与新式火枪。” “不,不,忠图汗,你提出的需求只对你们有利,却对我们大明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希望阁下能提出更合理的需求!” 对于这种单方面有利的需求,朱童蒙自然无法答应,就算他签了协议,不说皇帝会收拾自己,科道言官的口水也能将他给淹死。 忠图汗想了一下道:“好吧,那我再加一条,我们扎鲁特部愿意与明军一起攻打努尔哈赤及科尔沁部,并且每次派遣的人数不少于一千人!” 朱童蒙继续摇头道:“忠图汗,你应该明白,你们派出的一千人,对于我明军攻打建奴与科尔沁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你加的这条对我大明依然好处不大!” 直爽的蒙古汉子哪有汉人的那套弯弯绕绕,忠图汗也干脆摊牌道:“那不知天使需要如何,才能与我们扎鲁特部能达成协议!” 看着好多双直勾勾盯向自己的目光,朱童蒙心平气和地说道:“忠图汗,本官就直说了,你的第一条本官现在就可以直接答应你,而且大明这边还可以答应优先与你们交易,但粮食与铁器的数量还是会有限制,希望你们谅解。 此外,巴岳忒部与建奴联姻并且投靠了建奴,他们也是我们的敌人,希望扎鲁特部不准向他们转售大明的物品,尤其是铁器与粮食。 至于第二条,本官也可以答应你,而且没有附加条件。 而第三条,这个涉及大明的军事机密,恕本官无法答应,除非你们答应大明的一些条件!” 忠图汗提出第三条本打算只是当做一次试探,压根没想过朱童蒙会答应,没想到居然有戏,于是乎,他急不可耐地问道:“对于天使的第一条与第二条补充,本汗可以全部答应,但不知如何才能购买你们的望远镜与火器?” 看着忠图汗急不可耐的样子,朱童蒙笑着回道:“第一,扎鲁特只能同大明结盟,而且要签订同盟条约; 第二,必须派遣世子到大明国子监就学,只有去大明国子监就学的世子才有资格继承扎鲁特的汗位; 第三,接受大明的官职任命,与大明军队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每次大战出兵总数不得少于三千人; 第四,扎鲁特部内部必须接受大明的汉化教育; 第五,允许大明禁军招募扎鲁特勇士或接受大明军队的雇佣,放心,这些加入禁军的勇士俸禄与大明禁军一样, 大明禁军普通士兵二两银子每月,小旗十两,百户二十两,千户三十两,而雇佣军的俸禄则是减半。” 见忠图汗要反驳,朱童蒙接着说道:“当然,大明提出的这些条件,自然会有其它的补偿,除了前面提到的边贸优先,大明允许扎鲁特人进入大明居住与生活,若扎鲁特人不想当牧民,大明会给他们分土地,并教会他们耕种作物。 此外,若扎鲁特接受大明的官职与配合明军作战,扎鲁特遭受外敌入侵时,明军会及时救援,为了保障扎鲁特安全,明军可以派遣勇士营驻扎在你们部落。 另外,大明可以增加扎鲁特部的放牧地。 最后,在本官出京时,我大明皇帝陛下私下传信给本官,若未来条件成熟,可与大明皇家联姻!” 忠图汗一边听着通译的翻译,一边不断震惊于朱童蒙提出的条件与好处,条件很苛刻,但后面的好处也是真的好,尤其是增加扎鲁特部的地盘与大明皇家联姻,他都不知道大明是否与他们蒙古各部有过联姻的记录。 若能与大明皇家联姻,除了在蒙古众部落中独一份,还能将扎鲁特彻底与大明皇家绑在一起,此后富贵与部落安全将能得到很大的保障。 第247章 盟约(二) 待通译翻译完,忠图汗想了一下道:“天使,对于你的五点条件,本汗需要与其他人好好商议一番,暂时都无法现在答复你。 另外,本汗还有想问的是:第一,望远镜与火器能卖给我们多少,什么价格; 第二,扎鲁特部是否能转售你们的手表、香水等物品; 第三,新增的牧场在哪里,有多大; 第四,驻扎在扎鲁特的勇士营有多少,平时是否干涉我们部落的内部事务; 第五,大明会授予我们什么样的官职,有没有俸禄,以及俸禄多少; 第六,若能与大明皇家联姻,将是我们扎鲁特部最大的荣耀,不知联姻的对象是谁?” 通译的话音刚落,朱童蒙回道:“对于忠图汗需要与其他人商议,本官自然理解,至于忠图汗的疑惑,本官可以回答你的是:忠图汗的第一个问题,望远镜与火器乃大明禁止对外出售的物品,没有结盟前,请恕本官无法给出答复,但本官可以透露给你的是数量不会低于扎鲁特一半的勇士,价格也会非常合理。 忠图汗的第二个问题,本官可以回答你的是,应该没问题,但这些东西属于四海商行,忠图汗可以派人去铁岭马市或沈阳城找四海商行商谈。 忠图汗的第三个问题,前提还是要结盟,地盘应该是在扎鲁特部附近,大小不小于扎鲁特部现在的地盘。 而忠图汗的第四个问题,勇士营驻扎的人数,至少不会少于一个千户所,要根据周边势力强弱决定人数,至于部落内部事务,勇士营肯定不会干涉。 至于大明授予扎鲁特的官职,大明可授予忠图汗正三品的卫指挥使之位,而且会有一定的俸禄。 最后一个联姻的对象,这个肯定要看扎鲁特部与大明关系的亲疏程度,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大明皇帝陛下有且只有一个弟弟,今年才刚十岁,目前还没有在大明内部进行选妃!” 一边听着通译的翻译,忠图汗跟着不断点头,当翻译结束后,忠图汗问道:“天使,我们扎鲁特部有没有可能求娶大明的公主,放心,肯定是正妻!” 朱童蒙内心一阵无语,就你这么个小部落,也敢提求娶大明公主,朱童蒙一脸严肃地回道:“忠图汗,大明公主的珍贵,想必不用本官赘述,我大明从没有公主外嫁的先例,只有尚公主。 另外,本官也不想用什么宗室女或民间女子诓你,想玩前朝有辱国格的和亲套路,大明以前不会做,以后也更不会做,希望忠图汗谨记!” 对于朱童蒙突然的严肃,忠图汗赶忙赔罪道:“天使,怪本汗没说清楚,本汗是想为自己的世孙求娶正妻,若公主不行,皇帝陛下的近亲郡主也可以的。 另外,本汗有一小女,今年十三,长得绝对非常好看,而且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还很好生养,别怪本汗奢望,不知有没有可能给大明皇帝陛下当妃子!” 朱童蒙无语地看着忠图汗道:“怎么,忠图汗这是看不起我大明亲王的正妻地位?” “什么,亲王正妻?还能有这种好事?本汗怎么会看不起?嘿嘿,都怪本汗理解错了!” 忠图汗先是震惊,接着是尴尬地挠挠头傻笑。 大明皇帝唯一兄弟的正妻,可比什么皇帝不靠谱的妃子强多了,由不得他不惊喜。 朱由校给朱童蒙的指示本来是可以让朱由检纳扎鲁特女子,没想到在朱童蒙这就变成了娶了,要是朱由检知道朱童蒙强行给他做媒娶蒙古女子,到时候会把他恨得什么样。 其实朱童蒙接到的指示的确是纳扎鲁特女子,但他想着皇帝还没有子嗣,必须断掉朱由检或寄希望于朱由检势力的一切非分之想,于是乎,忠图王听到的话就变成了娶扎鲁特女子。 至于是否会遭到朱由检的忌恨,那就无所谓了,只要简在帝心就行。 他临时做出改变,也是来到沈阳后被孙传庭给刺激的,一个晚三科的同样三甲进士,却跑到他的前面去了,由不得他有巨大的心理压力。 富贵险中求,必须得搏一搏才行。 对于是纳还是娶,毕自肃等人虽然并不清楚,但对于娶异族女子给大明亲王当正妻,他们还是不敢置信,这不,他们一个个地望着朱童蒙,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对于其他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朱童蒙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就是就是如此的神情。 “不知忠图汗可还有什么疑惑?”朱童蒙不咸不淡地问道。 “没了,没了,天使一路长途跋涉,本汗让人安排你们好好休息!”忠图汗尴尬地笑着回道,接着朝下首的昂安贝勒说道:“昂安,好好安排天使们的休息,不可慢待了!” 昂安贝勒站起来回道:“是,汗王,臣弟遵令!” 待昂安带着大明使团离开后,帐篷里一下子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有的反对,有的赞成,还有的继续补充扎鲁特的要求。 对于这些,朱童蒙等人自然是看不到了,此刻的他们正在昂安贝勒的安排下四处找地方休息。 此次随朱童蒙过来的使团有接近一千两百人,虽然随身带了帐篷,但在人家的地盘上支帐篷,会显得对主人的极不尊重。 为了安顿大明这庞大的使团,对于逐水草而居的扎鲁特来说,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除了将库存的帐篷全都给支了起来,还提前跑到附近的游牧家庭抽调了不少帐篷过来救急。 面对参差不齐、补丁打满的帐篷,朱童蒙等人只能选择将就,毕竟盟约还没签订前,他们只是出使的客人。 等未来结盟后,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支援扎鲁特在草原建设城池都只是小事,毕竟现在有了水泥这种建筑神物。 待昂安贝勒离开后,朱童蒙没有召集使团的人商议盟约的事情,毕竟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从忠图汗不断的询问中,就能得知盟约的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更多的是在具体的细节处有补充或争议。 第248章 盟约(三) 这次的盟约内容,大明虽然比较强势,但给扎鲁特部的好处也足以让他们无法拒绝,毕竟扎鲁特部目前夹在四方都不好惹的势力中间,他们必须尽快选一方作为靠山,不然很可能会被其中强大的一方给攻灭。 从不久前明军与努尔哈赤作战时展示出来的强大战力看,不管是努尔哈赤的八旗兵,还是科尔沁与察哈尔的传统蒙古骑兵,现在都不会是明军的对手。 而且,随着明军未来火枪骑兵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这些游牧部落将再也没有与大明一抗之力。 朱由校这次给出如此丰厚的条件,除了拉拢亲明的蒙古势力一起对抗建奴与察哈尔,还有就是为未来如何解决同化蒙古的难题做实验。 满清治理蒙古的三大法宝:联姻、盟旗制、黄教,既然有现成好用的办法,朱由校为何不直接拿来借鉴呢! 至于汉人王朝经常使用的和亲、割地、赔款、纳贡、册封等手段,历史已经证明了只能解一时之急,无法长久解决来自蒙古草原的隐患。 在热武器还有取得较大的进步前,朱由校只能暂时采取满清治理蒙古的手段,等解决了北边边患,才能完全腾出手安心解决内部存在的各种隐患与毒瘤。 虽然攘外必先安内有其道理,但大明的内部隐患是几千年来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痼疾,必将是一场持久战。 若外患未除,却急着解决国内痼疾,那必将会迎来历史上崇祯朝的局面。 在大明及历朝历代,民族观念可是十分淡薄的,阶级矛盾远远高于民族矛盾。 对于垄断社会资源的官僚士绅阶级来说,他们能否继续享受特权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至于改朝换代,甚至异族入主中原,他们都不是那么的在乎,不然也不会有蒙元与满清的先后入主中原了。 连续十几天的骑马急行军,昨晚朱童蒙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在随从的伺候下,简单洗漱与吃了个便饭,没错,扎鲁特蒙古人给他们专门做了面食与米饭,不再是烤牛羊肉。 对于这种变化,朱童蒙内心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忠图汗没有让人来通知自己什么时候再次谈盟约的事情,但从饮食的变化也能看出他们更倾向接受大明的条件。 朱童蒙猜的没错,经过昨天半个下午的讨论,忠图汗内部基本统一了意见,那就是准备接受大明开出的盟约条件。 但还有几处地方没达成妥协,一个是世子内齐不愿去大明国子监读书,另一个是勇士营驻扎在扎鲁特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各自的官职。 内齐不愿去大明国子监读书,一是对陌生生活的恐惧,二是担心自己走后,世子之位不保,虽然忠图汗一再保证不会剥夺他的继承人名分,但他就是不放心。 对于勇士营驻扎扎鲁特的担忧,完全是被勇士营的恐怖战力给吓住了,身边驻扎着一支太强的军队虽然能保障他们的安全,但也会随时被他们剿灭,事关整个部落的生死,由不得他们不担忧。 而各人的官职归属,并不是说他们嫌弃官职太小,而是牵涉太多人的利益,他们为此争论不休,达成妥协很难,毕竟这可是关乎着各自的地位与里面的利益。 至于只能与大明结盟与接受汉化教育,在他们看来,只要能保障他们的利益不失,这些都无所谓。 而招募族内勇士或雇佣他们族人作战,战争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家常便饭,族人流失问题他们也不是很担心,只要各头领不放人,明军也很难招到人,毕竟所有部族青壮的家人都可在各头领的手上,不怕他们逃跑。 当朱童蒙在扎鲁特渡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时,扎鲁特部各头领却是整整争吵了一天。 经过大多数人保证不会剥夺内齐的继承人名分后,内齐才十分不甘地同意了去大明国子监读书。 关于驻军的讨论,他们也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允许勇士营驻扎在扎鲁特,但人数不能超过一千。 而牵扯最深的官职问题,忠图汗的指挥使位置没人跟他抢,准备去大明国子监读书的内齐也给他留了一个佥事,其它的两个同知与三个佥事,各大贝勒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最终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只能决定明天继续讨论。 蒙古的部落制不同于中原的集权制,他们高层都是至亲的兄弟子侄,都是一个爹或爷爷,可没有那么多的君为臣纲的伦理纲常,一切都以血缘亲疏与实力说话。 再次经过一整天的激烈争吵,扎鲁特内部关于官职任命基本确定了下来,两个同知给了战力最强的钟嫩与昂安贝勒,剩下的三个佥事两个给了另外的兄弟。 剩下一个则给了忠图汗的叔叔,剩下的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这些官职则给了子侄辈的台吉,而总旗等低阶官职则留给了血缘较远的亲族,底层兵丁自然是普通牧民中的青壮。 朱童蒙来到扎鲁特部的第四天上午,刚吃完早饭的大明使团终于被再次邀请进入了忠图汗的大帐。 朱童蒙还未来得及多喝两口红茶,忠图汗心直口快地说道:“天使,经过我们内部两天多的讨论,我们基本同意你们的条件,但我们也有其它几点要求: 第一,必须保障我们世子在京城求学的安全,并且不能受到汉人同窗的欺凌; 第二,我们愿意接受你们正三品卫指挥使官职,但其余官职的任命大明不得干涉; 第三,驻扎在扎鲁特的勇士营数量不能超过一个千户所,而且驻地距离必须与本汗大帐保持三十里以上; 第四,马市交易的物品价格,双方都不得超过市场价的五成; 第五,招募或雇佣扎鲁特勇士,必须事先经过我们的同意; 第六,新式火枪数量不得少于三千,而且每把枪的弹药不得少于三百发,望远镜的数量不得少于一百个; 第七,本汗听说你们大明有非常高产的农作物,希望能教我们耕种; 第八,本汗的小女儿只能嫁给皇帝陛下亲弟弟当正妻!” 第249章 盟约(四) 朱童蒙一边听通译翻译,一边将忠图汗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 待忠图汗的要求说完后,朱童蒙收起钢笔,看着内容认真权衡一番后回道:“忠图汗,你提到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条,本官可以现在直接答复你,基本没有问题。 至于第六条,本官也能勉强做主,但肯定不会一次性交付给你们,毕竟大明自己也急缺。 而最后的第七条,这个不能写在盟约上,大明朝廷无法通过!” 忠图汗最关心第六与第七条,第六条能直接快速增强自己部落的实力,第七条能保证自己部落投靠大明后不被其它部落联合剿灭,盟约说的再好,也没有姻亲牢靠。 见朱童蒙对第六与第七条有不同意见,忠图汗急忙问道:“天使,不知何故?” 朱童蒙看着着急的忠图汗,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忠图汗,火枪本官建议你们购买方便在马上使用的骑枪,价格相比步枪也要便宜一些。 盟约签订后,大明可以先卖给你们一千把骑枪与对应每把枪三百发的弹药,望远镜第一批十个,总数只有二十个。 至于原因,除了本官刚说大明自己急缺,其它原因想必忠图汗也能猜测得到。 而联姻事宜不能写在盟约上面,一个是能让盟约顺利通过大明朝廷审核,另一个则是与皇帝陛下亲弟弟联姻事宜,本官还要请示大明皇帝陛下,本官出京时皇帝陛下允诺的是旁支亲王或郡王!” 忠图汗想了一下后,还是坚持道:“天使,数量方面本汗可以依你们,但剩下数量必须规定个具体的交货日期,另外不知火枪与望远镜的价格如何。 既然联姻还需要请示大明皇帝陛下,这个本汗可以等,但也不能让本汗白等,必须得有个定亲信物或仪式,或者等到你们同意将联姻这条写进盟约后我们再签约。 当然,在签订盟约前,本汗会与大明共同出兵对付努尔哈赤与科尔沁,但你们也要答应边贸能与扎鲁特正常开启!” 见忠图汗对联姻之事咬着不放,朱童蒙顿时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真后悔自己当初提联姻之事,但面对忠图汗的态度,朱童蒙又不能不给答复。 该如何回复,既能向陛下与朝中大臣交差,又能将忠图汗给应付过去,他得好好琢磨一番。 一旁的副使毕自肃见朱童蒙一脸为难迟迟没有答复忠图汗,肯定是在为联姻之事纠结,于是乎他站出来驳斥道:“忠图汗,联姻乃你情我愿之喜事,怎能强制要求写进盟约。就算没有联姻之事,难道忠图汗还担心我大明不会履行盟约内容吗?盟约签订与否要用联姻与否做交换,岂能如此儿戏!” 见毕自肃出声驳斥忠图汗,朱童蒙内心不由一阵赞赏,有了毕自肃的严词驳斥,他就有了余地转圜。 看着忠图汗支支吾吾一副尴尬的样子,朱童蒙及时出来唱白脸道:“毕大人,就算最终因朝廷反对联姻而无法与扎鲁特达成盟约,咱们还可以找其它不需要联姻作为必要条件的部落签订盟约嘛,何必如此强硬对待向我们示好的忠图汗呢!” 对于朱童蒙话语中的隐藏含义,毕自肃自然十分迅速地明白了过来,向忠图汗深深鞠了一恭道:“忠图汗,本官是个直性子,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本官在此致歉!” 对于朱童蒙与毕自严的一唱一和,忠图汗虽然怀疑他们在给自己演戏,但又怕他们真会如此,大明的条件虽然苛刻,但给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若是自己因强制联姻错失了与大明的结盟,而大明却与自己周边的其它势力达成了盟约,那扎鲁特未来的日子必然会非常煎熬。 “两位天使过谦了,涉及各自利益,有所争吵在所难免,对于联姻这一条是否必须加入盟约,本汗需要与几位贝勒商量一下再给答复,希望两位天使见谅!”忠图汗拱手回道。 “好,那我们静候忠图汗的佳音!”朱童蒙微笑着回道。 这次并没有让朱童蒙等人等太久,忠图汗招呼几个贝勒简单商议一番后,很快便有了答案:“两位天使,经过我们商议后,我们同意不将联姻作为盟约的必要条件,但我们还是希望能与大明皇帝陛下的弟弟达成联姻,不知可有法子促成此事!” 朱童蒙与毕自肃简单商议一番后,谨慎地回道:“忠图汗,本官不妨实话实说,我们皇帝陛下或许愿意让他的弟弟娶你的女儿,但朝廷大臣们却很难同意,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就几乎没有与外族联姻的先例,希望你能够谅解。 但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可能,大明皇帝陛下的弟弟现在也才十岁,离大婚的日子至少还有五到六年,而你的女儿今年也只有十三岁,也不用急于一时出嫁。 忠图汗不妨在盟约签订后主动向大明提出联姻之事,而本官在向朝廷递交盟约的时候也会提及此事,事情有了开头才会有可能达成目的!” 忠图汗点点头道:“好,本汗会去求婚的,天使能否说下火器与望远镜的价格,就是勇士营用的那种火枪!” 朱童蒙笑着回道:“好,本官在京城静候忠图汗的佳音。勇士营使用的火枪就是本官之前提到的骑枪,五十两银子一把,弹药一两银子一发,望远镜也是五十两银子一个!” 忠图汗听完朱童蒙的报价,震惊得无以复加,虽然猜到会报高价,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之高,自己得卖多少牛羊才能买得起一把枪与望远镜。 与忠图汗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他的一众兄弟子侄,要不是与大明刚达成了口头盟约,众人真想上前抽朱童蒙一顿。 随着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现在骑枪的生产成本降到了十二两左右,弹药是一钱,望远镜因高纯度的透明琉璃工艺问题还没解决,只能继续用天然水晶,铜制的二十倍单筒望远镜成本还是维持在五两偏上,而且产量因透明水晶的稀少而非常有限。 第250章 盟约(五) 望远镜目前主要是给禁军将领与夜不收使用,其它边军的高级将领也有一部分,目前没有对民间销售,连当礼物赠送都很少。 朱童蒙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成本价格,但出京前都督府给了他一个底价,那就是骑枪不能低于二十五两,弹药不得低于五钱每发,望远镜不得低于三十两。 震惊了一会儿后,忠图汗立马砍价道:“天使,这价格太贵了,我们扎鲁特根本买不起,能否便宜点,价格减半?放心,我们卖给大明的牛羊马匹也会降价三成!” 对于忠图王对半砍的讲价,身为科道言官的朱童蒙自然立马发挥了他的特长:“好叫忠图王知晓,火枪与望远镜都属于大明皇帝陛下新设的都督府管辖,价格由他们制定。 此外,火枪采用精钢打造,而且制作十分缓慢,而望远镜的镜片乃用十分稀缺的上好水晶制作而成,至于弹药,能比弓箭杀伤力更大却不需花费什么力气,制作难度可想而知。 对于刚才的价格,本官已经考虑到了大明与扎鲁特即将签订盟约的前提,大明目前也只有皇帝陛下直属的禁军才有新火器的使用,这次卖给你们是第一次对外售卖。 所以,对于忠图汗降价一半的要求,请恕本官无法苟同!” 忠图王听完朱童蒙的拒绝,也知道自己砍价有点过分了,但讲价哪有什么过分不过分,自己这边能多砍一点,也就会少付出一点银子。 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朱童蒙,忠图汗没有任何愧疚地说道:“听完天使的描述,火枪与望远镜的确难制,这样吧,本汗让一步,火枪二十八两一把,弹药打一枪就没了,还是五钱一发,望远镜也是二十八两一支,不知天使以为如何?” 朱童蒙见忠图汗只退让了很少的利润,于是乎盯着他装作大气地笑着说道:“忠图汗身为一方诸侯,对于银钱之事却如此锱铢比较,倒让本官见识了,身为泱泱中华的大明使者,本官却愿意退让一大步,弹药可以七钱一发,但骑枪与望远镜不得低于四十两!” 忠图汗虽然被朱童蒙的语气弄得十分尴尬,但他面上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继续砍价道:“弹药六钱,火枪与望远镜三十两,这是本汗能接受的最高价格!” 朱童蒙有点恼怒地盯了一眼忠图汗道:“忠图汗如此悭吝,请恕本官不奉陪了,反正这些东西还不够我大明自己使用!” 朱童蒙说完,用力地甩了下袖摆,装着要离开大帐的样子。 忠图汗见此,生怕朱童蒙真的不谈火器与望远镜了,这些东西可是只有大明一家独有,除了这家就找不到下一家了。 于是乎,忠图汗赶忙从主座上站起来快速拉住朱童蒙的袖口道:“天使,这样,骑枪与望远镜三十五两,弹药六钱,这真是我扎鲁特能接受的最高报价了,扎鲁特夹在几大势力中间,日子是真的苦啊!” 说着,说着,忠图汗居然真的两眼一红,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了下来。 朱童蒙见此,知道这是扎鲁特能接受的最终价格了,假装纠结了一番后,才十分不甘地答道:“好吧,看在盟友与扎鲁特实在困难的情况下,本官就勉强答应了!” 见朱童蒙终于答应了,忠图汗立马转悲为喜道:“好,好,那就这么定了,不知后面的骑枪与望远镜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朱童蒙想了一下道:“第一批应该会在盟约确定后的两个月内送达铁岭,到时候忠图汗可要多派点人拿着银子去交换。至于第二批,大概会在第一批的半年后送达,后面的第三批则也是第二批的半年后!” 忠图汗想了一下,有了这些火枪与望远镜,到时候自己可以去周边几个部落去收点保护费,这东西实在太贵了,付完钱,自己的小金库差不多也该清空了,必须找个地方找补回来。 虽然很肉疼,但为了部落生存与发展,忠图汗只得忍痛割肉,“好,到时候本汗派大军与银子换回火枪与望远镜!” 朱童蒙对于盟约终于达成,心里也算松快了不少,于是爽朗地说道:“那就如此说定了,接下来本官会拟定两份盟约,确认无误后,我们双方便签字盖章,之后本官再将盟约送回京城用印,待用印的盟约送回扎鲁特的时候,骑枪与望远镜会与之一同到来,忠图汗到时候记得带上足量的银子!” “哈哈,天使放心,这个本汗不会忘记的,本汗已经让人准备了全羊宴,庆贺我们的盟约达成!”忠图汗大笑着说道。 对于终于能与大明缔结盟约,扎鲁特其它高层也是十分的高兴,除了世子内齐,当盟约送回扎鲁特,他就要南下陌生的大明京城开启质子生涯了。 为了早点解决盟约的事情,朱童蒙与毕自肃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们还是先坚持起草盟约内容,不过他们口述要点,礼部的其它官员润色完善。 等晚上酒醒后,朱童蒙与毕自肃拿着礼部其它官员草拟的盟约,开始一条条审核,忙活完两个小时后,条约最终内容才确定了下来,并且由两位使臣亲自抄写汉字部分,蒙古文则由通译完成。 第二天上午,朱童蒙等人拿着草拟好的盟约与忠图汗等扎鲁特高层一起签订盟约,因上面有蒙文,忠图汗等人都能顺利查看内容。 盟约内容五款十六条,内容皆是之前商议好的条款,忠图汗等人认真检核完两遍确认没问题后,忠图汗朝朱童蒙说道:“天使的内容准确无误,本汗没有其它异议,我们可以互相签字盖章了!” “好,那我们开始吧!”朱童蒙做出请的动作道,之后与毕自肃分别签下他们的名字,并盖上朱童蒙主使的官印,而扎鲁特那边只有忠图汗一个人的签名与盖章。 双方交换盟约互签完成后,毕自肃小心地吹干墨迹与章印,之后才格外仔细地收好盟约,这份盟约可是他们此次出使的最大成果,由不得他不小心应对。 第251章 盟约(六) 在毕自肃小心收拾盟约的时候,忠图汗大笑着朝朱童蒙行着蹩手的中原礼道:“朱大人,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希望以后多多关照,尤其是我那即将进京的世子!” 朱童蒙被忠图汗这突然的举动诧异得愣了一下,但马上笑着回礼道:“一定一定,忠图汗以后只要遵守盟约的内容,相信肯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放心,我们蒙古人对于盟约是十分守信的,只要大明不主动破坏盟约,我们肯定会遵守盟约的内容。小女的婚事还希望朱大人能够多多帮忙,本汗在你们返程时备有厚礼!” 忠图汗说到婚事时,声音小了许多,基本只能让两人听见。 忠图汗的汉语虽然一般,但简单的交流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刚才说到厚礼时是由他自己说的。 “好说,好说,本官定当尽力争取,只是不知能否让本官在回去前一睹爱女的风采!”朱童蒙轻拍了拍忠图汗的手说道。 朱童蒙愿意帮忠图汗争取联姻之事,除了厚礼,还有他自己的政治投资,若能促成此事,不仅会简在帝心,而且还能开启大明与蒙古合作的新模式。 见朱童蒙主动提出要看自己女儿,忠图汗内心不禁一喜,便招呼着内齐去找他的妹子过来。 对于自己妹子能与大明亲王联姻,内齐心里还是很愿意的,不说大明亲王的地位如何,以及人是否好相处,但汉人的生活与医疗条件是蒙古无法相比的,自己妹子嫁过去完全是享福了。 但是,之前与后金联姻的妹子与堂妹该怎么办,想到这,内齐一阵头疼。 “其木格,父汗让我来找你去见大明使臣!” 内齐找到自己的妹子后,朗声说道,对于蒙古女子来说,对于婚姻之事可从没有见不得人之说。 “可是为了我的婚事吗?”其木格问道。 “应该是的,大明使臣想先见见你,他回大明京城后再去向他们的皇帝请示此事!” 内齐也没必要隐瞒他的妹子,不久后他也要去大明京城了,若以后自己的妹子嫁到大明,还能互相照应。 “我听说父汗为我选的额热个太今年才是个十岁的小孩,而且还是大明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木格继续问道。 “我的好妹子,父汗与大明使臣都是如此想的,但能不能成还要他们的皇帝与大臣商议决定,你尽快换一身比较轻便好看的衣服随哥哥去见见使臣!”内齐略显催促地说道。 “好吧,那我去了!”其木格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不一会儿,其木格按照兄长的要求换了一身相对轻便的服装走了出来,而且还认真用香皂洗了把脸,并且涂了一点雪花膏。 相对于将来嫁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其木格反而更愿意嫁给大明这个十岁的亲王,听说还是皇帝的亲弟弟,汉人爱干净有礼貌,比粗鲁的蒙古老男人强多了。 不一会儿,内齐带着身穿一袭红色袍子的妹子来到了忠图汗的大帐。 忠图汗看到自己儿子女儿走过来后,拉着其木格对朱童蒙说道:“朱大人,这就是本汗跟你说的小女其木格,是不是配得上你们的亲王殿下!” 当内齐带着一个少女进来的时候,朱童蒙就已经开始关注这个少女了,虽然不是什么阅女无数,但也是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人。 对于眼前的少女,体格比一般的同年龄段汉人女子要大,长得只能算还可以,虽然不是什么大脸盘子,但也不小,皮肤倒没有一般的蒙古女子那么粗糙,但也比汉人女子要粗不少。 性格方面,没有一点汉人女子那种害羞或者温婉,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见自己这个陌生人没有一点怯意。 对于忠图汗对自己女儿的夸耀,朱童蒙真想翻个白眼,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但对于忠图汗的话,朱童蒙也不能不吱声,想了一下后,朱童蒙看着其木格说道:“嗯,是还不错,可会说汉语?” 对于朱童蒙的发问,其木格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汗,忠图汗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底子,只好出来打圆场道:“朱大人,放心,只要皇帝陛下同意我们的联姻,我马上将她送到京城学习汉语与汉人的礼仪!” 朱童蒙点点头道:“嗯,好,本官知道了,请爱女下去吧!” 等其木格走后,忠图汗问道:“朱大人,怎么样,希望大不大?” 朱童蒙看了眼忠图汗说道:“忠图汗,汉人女子的美丽与温婉,想必你也清楚,作为皇帝亲弟弟的王妃,不说万里挑一,起码也是千里挑一。但为了帮你促成此事,本官会尽力而为,努力说服陛下与朝中大臣!” “那就拜托朱大人了!”忠图汗再次行了个蹩手的汉礼。 大明使团在吃完忠图汗准备告别宴后,便纷纷骑着马朝铁岭返去,相比来时,马上多了不少内喀尔喀四大部落给大明皇帝的回礼,当然里面也有一些是送给使团个人的,其中尤以忠图汗最为丰厚。 自从从铁岭出发以来,大明使团已经在内喀尔喀四部间周旋了接近二十天,七月中下旬出发,再次回到铁岭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还好天气才刚进入初秋,若是冬天,那就有得罪受了。 在铁岭留下勇士营的千户所后,朱童蒙等人并没有急着南下沈阳,而是先在铁岭休息一晚再返回沈阳。 回到沈阳后,朱童蒙将出使的结果毫不隐瞒地告诉了袁可立等人,好让他们做好重开广宁与铁岭的马市,铁岭的马市继续放在开原,而广宁的马市改到了新设的黑山县,也就是原来的镇远堡。 此外,与朱童蒙一同来沈阳的还有钟嫩贝勒,他过来主要是与四海商行商议香水、手表、肥皂、雪花膏等商品的代理之事,当然,还有扎鲁特部准备在马市进行销售的牛羊马匹、毛皮、药材等物品。 第252章 封号信王 钟嫩贝勒突然去找四海商行的人,肯定是会吃闭门羹的,有了朱童蒙的引荐,生意就好谈了许多,但四海商行可不敢轻易答应,他们需要等朝廷的盟约最终达成,同时也要向商行总部进行请示。 不过沈阳的四海商行管事并没有让钟嫩贝勒空手而归,双方约定等朝廷的盟约送达沈阳后,他们就会正式与扎鲁特部开始合作。 四海商行虽然是香水、肥皂、雪花膏、手表等商品的总运营商,但蒙古各部落都有不同代理商在合作,他这不请示总部直接答应与扎鲁特的合作,能否还能继续担任这沈阳的管事还很难说。 朱童蒙在沈阳休整了两日后,带着内喀尔喀四部的回礼以及盟约终于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因本次出使基本达成了朝廷的目标,加上思乡情怯,使团们的心情比来时要好了许多,经过半个月的路程,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京城。 整个旅程,从六月初离开京城,九月初回京城,整整过去了三个月。 朱童蒙带回的内喀尔喀四部回礼,直接让使团中的其他人送到了内廷的内承运库,之后他自己去陛见皇帝。 当朱童蒙在内侍的引荐下来到南台朱由校的书房时,里面已经站满了内阁三位大佬与兵部、礼部尚书及侍郎。 待朱童蒙行完礼后,朱由校笑着说道:“朱爱卿此次出使内喀尔喀辛苦了,而且为大明也立了不小的功劳,不知要什么赏赐?” “回陛下,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臣只是尽了臣的本分,不敢讨赏!”朱童蒙大声说道。 皇帝说赏赐,当臣子的一定要先婉拒一番,这是规矩。 “嗯,赏赐的事情等会再说,你带回来的盟约朕与几位阁老商议了一下,朕准了!”朱由校微笑着说道。 “臣谢陛下与三位阁老!”朱童蒙说完再次行了一礼,有了陛下的批准,盟约也就意味着成了。 “朕听锦衣卫说,你私下与忠图汗议亲,可有此事?”朱由校问道,这种事情明面上自然不能是皇帝自己提出来的,必须要找个背锅的。 “回陛下,确有此事,忠图汗有一嫡女,芳龄十三,品貌俱佳,而皇五子年龄与其相仿,正是良配。为了进一步拉拢扎鲁特与内喀尔喀诸部,臣擅自做主与忠图汗商议了此事,请陛下责罚!”朱童蒙说完,赶忙趴倒在地。 “罚不罚先不论,其它爱卿如何看待此事?”朱由校看向方从哲等人。 耿直的李邦华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反对,虽然与扎鲁特联姻能进一步拉拢内喀尔喀诸部,但拉拢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靠联姻,联姻对陛下与皇家名声有损!” “嗯,礼部呢?” 朱由校没有给予评判,而是朝礼部三人问去,礼部现在的三人分别是魏广微、黄立极与赵秉忠,可以说都是帝党,而且其中两人是直隶人另一人是山东人,都与东林党走的不近。 联姻之事是通过魏广微之口传达给朱童蒙的,而魏广微则又是朱由校传给他的,深知其中来龙去脉的魏广微,在朱由校询问礼部的意见时,立马站出来反驳李邦华道:“回陛下,臣赞成与扎鲁特的联姻,与蒙古人联姻在太祖时便有先例,所以对陛下与皇家名声有损的说法不成立。另外,皇五子已年满十岁,已到了可确立封号的年纪!” 礼部的黄立极与赵秉忠见自己的老大站出来发声,不管心里到底咋想,但必须与老大保持一致:“臣附议!” “三位阁老呢?”朱由校还是没有表明态度,继续问下三位内阁大学士。 “回陛下,老臣以为,皇五子的封号的确到了该定的时候了,至于联姻之事,老臣一切听从陛下安排!”方从哲首先表态道。 他的官位除了继续升三公三孤,实职已经升无可升了,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原则,他都不会与皇帝唱反调。 徐光启本能地想站出来反对联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想法,只不过通过朱童蒙与魏广微之口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后,徐光启回道:“回陛下,臣附议!” 最后轮到了李长庚,作为未满五十岁就能从非翰林出身的二甲第五名进士混到内阁大学士,智商与情商自然出类拔萃,他想了一下回道:“回陛下,臣赞成大宗伯的意见,但扎鲁特女子不习中原礼仪,无法胜任正妃之责,臣建议纳为侧妃!” 李长庚作为代兵部尚书,原则性没那么强的兵部右侍郎王之臣站出来附和道:“臣附议!” 见众人都发表完了各自的态度,朱由校假装权衡了好一会儿后才道:“皇五弟朱由检封号定为信王,目前年少,继续留在宫内居住。至于与扎鲁特联姻之事,就照李阁老之意行之。封号与联姻之事,礼部尽快照章办理!” 听完朱由校的最终裁决,朱童蒙虽然遗憾不是正妃,但侧妃也不错,完全能给忠图汗交代了。 “是,陛下,臣等遵旨!”魏广微带着礼部三人回道。 “盟约与联姻之事既然已经办妥,各位也说说给朱爱卿等人的赏赐吧!”朱由校爽朗的说道。 给朱由检纳个蒙古妃子,看东林党还怎么在他的身上投资,朱由校心里一阵暗爽,这不马上讨论对有功之臣的赏赐。 说到赏赐,再次轮到了礼部,魏广微率先站出来说道:“回陛下,朱大人是万历三十八年的两榜进士,已在朝为官超过十载,累迁至兵科左给事中,此次出使内喀尔喀诸部立有大功,可升为兵科都给事中!” “元辅以为如何?”朱由校没有继续让其他人发表意见,而是直接问身为首辅兼吏部尚书的方从哲。 “回陛下,老臣以为大宗伯之议甚妥!”方从哲言简意赅地答道。 “朱爱卿,你是愿意继续留在兵科还是想去其它地方?”朱由校没有急于表态,还是想听下朱童蒙自己的看法。 第253章 出使朝鲜 在从辽东回京的途中,朱童蒙也想过自己未来的规划,之前一直担任中书舍人与给事中,缺乏地方历练,并且当今圣上格外青睐有地方从政经验的官员。 他已经为官超过十载,却还只是七品的给事中,虽然熬到都给事中再调往他处会更好,但他却不想再继续待在兵科熬下去了,若有合适机会,他愿意主政一方。 “回陛下,臣愿意外调地方历练!”朱童蒙躬身回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朕就成人之美一次,大同现在缺一个知府,你就去那吧,另外再兼任山西右参政吧!” 之前的山西右参政是钱谦益,不知道是他是花了大笔钱财还是名声实在太响,去山西半年时间居然升到了左参政。 朱由校将朱童蒙放到大同当知府,一个是他的确缺乏对地方政务的了解,另一个是大同身处土默特蒙古的最前沿,需要安排一个知兵并且敢于任事的官员,尤其是朱由校借用非法走私案废除了大同与宣府并立的巡抚,而是将两处合二为一,共用一个巡抚。 仅仅只是两个府的地盘,却安排两个巡抚班子,实在是浪费。 对于朱由校安排自己去大同担任巡抚,朱童蒙心里十分满意,知府品级虽然只是正四品,但却是真正的主政一方,总比布政司里面的高品副职要强,更何况陛下还给自己加了个从三品的右参政。 “臣谢陛下恩赐,定不负陛下重托!”朱童蒙一脸肃然地跪谢道。 “好,朱爱卿平身,以后大同就交给你了,对于大同的治理,除了协助孙阁老处理卫所裁撤与改善民生,也要防范蒙古人的入寇。 对于异族入寇,朕的原则是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只要对大明与百姓有功即可!”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说道。 朱由校十分厌恶犬儒那种动不动以德报怨、苦一苦百姓、内横外软的作风。 “是,陛下,臣谨记!”朱童蒙行完礼后,站起来静候在了一旁。 朱由校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朱爱卿有赏,身为副使的毕自肃也不得不赏,这样吧,朕做一回主,毕自严官升半级,升为主客清吏司员外郎,一事不烦二主,继续负责盟约剩下之事,包含信王与扎鲁特的联姻!” “是,陛下,老臣(臣)遵旨!”方从哲与魏广微站出来回复道。 ....... 在朱童蒙等人去往辽东的时候,另一支几乎同时离京出使朝鲜的使团,在大沽口海军基地乘坐海军第一营的风帆战舰,正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 虽然战舰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颠簸不止,但身为四川人的主使熊文灿虽然几乎没坐过海船,但长江上的江船他可是乘坐过多次,面对颠簸摇晃的战舰,虽有晕船,但却不是那么的严重。 至于副使袁崇焕,出生广东东莞县海边的他,晕船是不可能晕船的,反而因此次能出使朝鲜显得兴致勃勃。 出使朝鲜的船队先是横穿渤海到达金州港,换了清水与新鲜蔬菜后,继续沿着辽东半岛的东部海岸线一路向东北继续行驶。 到达镇江堡后,补充了最后一次的补给,之后沿着朝鲜的海岸线一路朝朝鲜的汉江口江华岛驶去。 在海上颠簸了大半个月后,船队终于到达了汉江出海口,而那里早就站满了前来恭迎的朝鲜官员。 熊文灿将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的船队留在了江华岛靠近汉江口的一侧,自己带着使团成员下船与前来迎接的朝鲜官员碰头。 朝鲜王朝,不仅国名是老朱同志给赐的,而且大明还是它的宗主国。 有明一朝,朝鲜一直是明朝的附属国,多次受到大明的庇护,“壬辰倭乱”中若不是大明出兵相助,朝鲜就会被日本灭国。 所以,朝鲜对大明这个宗主国,不仅表面上非常敬畏谦卑,实际上也以习明语与中原文化习俗为荣。 除此之外,对明清的态度也是截然相反,他们将大明视为天朝上国,而且在崇祯吊死煤山后,还一直沿用崇祯年号。 对于后金与满清,朝鲜上下皆将其视为胡虏。 虽然朝鲜上下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到位,但关乎国家利益时,此时的朝鲜国王李珲也就是历史上的光海君采用“不背明,不怒金”的骑墙外交政策。 此外,李珲在继承朝鲜王位的过程中非常不顺利,而这个不顺利主要来自大明册封的摇摆不定,为了顺利继承王位,李珲遭到了大明几波使臣的巨额勒索,内心对大明的恨意自然很深。 在萨尔浒之战前,大明多次派出使臣与赏银要求朝鲜出兵协助大明攻打建奴,但都被李珲以各种理由推脱搪塞,最后在大明的强势威逼下,不得已派出一万三千人的散兵游勇前往辽东。 并且,李珲还告诉领兵的都元帅姜弘立,不要太投入于与建奴的作战,若是不可为赶紧回国,甚至投降建奴也可以。 除了这些,李珲还让人将自己出兵的计划及行军路线提前告诉了努尔哈赤。 果真,在配合东路的刘綎进军赫图阿拉的过程中,朝鲜军队不仅军纪差拖累大军,而且在遇到人数很少的建奴大军时立马溃散,都元帅姜弘立更是干脆带着五千多人临阵倒戈投降了建奴。 有这种猪队友与二五仔,刘綎刘大刀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战胜建奴的八旗兵,甚至逃脱都很难逃脱。 萨尔浒之战结束后,朝鲜国不仅畏建奴如虎,更是与建奴暗通款曲,历史上毛文龙退守朝鲜义州时,朝鲜义州守将在李珲的暗示下从背后偷袭了毛文龙,导致了毛文龙的义州大败,军民损失数万。 可惜,现在的大明出现了朱由校这么bug,大明不仅没有了辽沈与广宁惨败,更是将入寇的建奴打得落花流水,只得躲到山间暗暗舔舐伤口。 沈阳之战的结果传到朝鲜朝堂后,李珲与他的大臣们的天平再次向大明倾斜,不仅立刻派人去京城与辽东送贺表,更是在不久后拒绝了前来借粮的济尔哈朗。 第254章 朝鲜君臣的应对 对于李珲派人送来的贺表,朱由校看都懒得看,对于这种首鼠两端的墙头草,朱由校自然是十分痛恨,真不知道万历为何会不遗余力地去救助这个二五仔。 损失了大量的兵力、财力,却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而且还不断被他们打秋风。 对于这种行为,朱由校自然是十分不爽的,现在他是没有精力与军力去对付朝鲜,但在剿灭了建奴后,就能腾出大量的军队出来对付他们。 在没有大量军力投入到朝鲜前,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比如签订隆武朝对外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租借济州岛与釜山港。 好听点是租借,不好听那就是明抢,至于什么时候还,那就是遥遥无期了。 当朝鲜使团停靠在镇江堡补充补给的时候,熊文灿就已经派人去鸭绿江对面的义州通知当地官员,告知大明天使即将出使朝鲜。 对于大明天使的到来,义州官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边赶紧派人去汉城禀明大王李珲,一边好酒好肉招待前来通知的信使。 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信使,义州官员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没办法,谁让来的是天朝上国大明的信使。 若慢待了信使,待他回去向使臣告状,面对使臣的诘难,大王也只能严惩自己。 大明即将到访的消息,在义州信使快马加鞭之下,不到两天的时间就传到了汉城的主要官员与国王李珲的耳中。 对于大明使臣的到来,李珲发自内心的排斥与担忧,之前大明使臣每次过来都会强要自己几万两银子,此次过来不仅会继续要银子,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责罚。 之前派去大明送贺表的官员回来后告知李珲,在辽阳等了好些天一直没有见到辽东总督熊廷弼,甚至见面礼都送不出去。 而去往京城的使臣别说见到大明皇帝了,连鸿胪寺的少卿都没见着,接待他的只是从六品的寺丞,贺表递上去后石沉大海,贺礼更是原封不动退回。 李珲想到之前大明新君登基时对自己派去贺喜的使臣不冷不热没有单独召见时,心里就已经有点担忧了,之后的多次朝贡,大明的回礼少于自己的贺礼就已经说明了大明新君对朝鲜与他这个国王的不喜。 此次大明使臣出访朝鲜,一直到了镇江堡才遣人通知义州的官员,原来的事先通知等礼遇全部不存。 收到信息的领议政郑仁弘急忙带着左右议政与礼曹判书李尔瞻,带着礼曹官员前来求见李珲,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大明使臣的突然来访。 李珲上位前得到了大北派郑仁弘、李尔瞻等人的力挺,所以等李珲登上朝鲜国王大位时,作为回报,任用郑仁弘等大北派官员担任朝堂高官。 郑仁弘与李尔瞻等大北派官员同李珲一样,坚持中立外交,心里抵触大明对他们的颐指气使。 “李判书,此次大明使臣的突然来访,我们该如何应对?”李珲首先朝自己最大狗腿子李尔瞻问道。 虽然李珲心里对李尔瞻的贪婪非常不爽,但奈何暂时还离不开他,尤其是大明使臣即将到来的情况下。 “回大王,比往常厚待三分即可!”李尔瞻躬身回道。 礼曹判事李廷龟站出来反对道:“禀大王,臣不赞同李判书的建议。我朝鲜每次以重金贿赂大明使臣的办法,此次不一定能继续奏效,而且我朝鲜国库存银十分紧张,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去贿赂大明使臣!” “敢问李判事有何高见?”对于这个亲大明的直接竞争对手,李尔瞻丝毫不客气得反讽道。 “高见不敢当,在大明皇帝明显对我朝鲜不满的情形下,下官知道继续加重对大明使臣的贿赂金乃下下之选,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浪费国库不多的存银。” 李廷龟朝李尔瞻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后说道,之后转身朝李珲说道:“禀大王,在大明皇帝表现出对我朝鲜不满的情形下,臣建议先听取大明使臣的具体要求后再来决定如何应对!” “三位议政如何看?”李珲朝郑仁弘三人问道。 在大王对李尔瞻十分不满的情形下,三位老狐狸自然会选择站在李尔瞻的对立面,虽然他们之前是一个党派的,踩低捧高的绝学,朝鲜相比大明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且,此次大明使臣来者不善,正好将李廷龟这个亲明派推去接待使臣,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将李廷龟拉出来当背锅之人。 “回大王,老臣附议李判事的意见,而且此次全程接待大明使臣的任务由李判事担任最为合适!”领议政老狐狸郑仁弘率先站出来表态道。 紧接着左右议政郑昌衍与韩孝纯站出来附和道:“臣等附议!” 对于郑仁弘三人心里什么打算,李廷龟心里自然十分清楚,面对大王李珲投过来的眼神,李廷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大王,臣遵旨!” 见李廷龟识趣,李珲笑着说道:“好,好,李判事不愧是朝鲜忠臣,此次接待与谈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李廷龟躬身回道:“回大王,听义州过来的信使带来的消息得知,此次大明使臣过来是乘坐海船,而且会停靠在江华岛,之后改乘小船到达汉城。所以,臣请大王允许臣带着礼曹官员去江华岛迎接大明天使,而且安排接待天使的江船!” 虽然对李廷龟在自己面前称呼大明使臣为天使略有不满,但李珲还是得笑着说道:“寡人准了,不知可还有其它需求?” “回大王,暂时没了!”李廷龟回道。 “好,那就辛苦李判事了!”李珲客气地说道。 拜别李珲,李廷龟赶紧前往礼曹挑选亲近大明的官员与自己一同前往江华岛迎接大明天使。 对于亲明派来说,能迎接大明天使他们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尤其是在大北派掌权的时候,他们可借用大明的力量来对抗大北派对他们的打压与迫害,甚至是重新夺回朝鲜大权。 而这,也是李廷龟明知前面是坑也要坚持接下差事的最重要原因。 第255章 江华岛 在礼曹准备好迎接的仪仗、车架等物之后,李廷龟连家都未回便直接带着礼曹众人乘坐江船前往江华岛准备迎接的事情。 江华岛作为汉江出海口处的大岛,面积接近六百一十四亩,隔汉城约有八十六里,而与曾经的高丽王朝首都开京只有四十里。 江华岛背靠黄海江华湾,与陆地距离只有一道宽约一点七里的狭窄海峡,又称“盐河”,但水文条件十分复杂,潮水落差大、多暗礁,古代朝鲜半岛的君主在遭遇北方民族入侵时往往选择避祸于此。 蒙古入侵朝鲜时,高丽权臣崔瑀在公元一千两百三十二年胁迫高丽王朝高宗王瞮迁都江华岛,并升江华县为江华郡,直到公元一千两百七十年迁回开京。 而在公元一千两百九十年时,元朝乃颜之乱余党哈丹入侵高丽,高丽忠烈王再次避祸江华岛一年。 之后的朝鲜王朝更是在仁祖李倧时期遭到了建奴入侵时两次避居江华岛,第一次建奴入侵时与其签订了盟约,建奴劫掠一番后退出朝鲜,李倧借时机干脆升江华都护府为江华留守司,作为陪都之一。 江华岛虽然升为了陪都,但却挡不住建奴的铁骑,在第二次入侵时,建奴攻入江华岛,俘虏了大量在此避祸的朝鲜王族及大臣家眷。 进入朝鲜王朝后,升江华郡为江华府,之后朝鲜太宗改江华府为都护府,之后成为被推翻王权后的前国王流放地,比如中宗反正事件中被废除王位的燕山君与后面仁祖反正中被推翻王位的光海君,光海君就是大明使臣即将出访的朝鲜国王李珲,两年后被自己的侄子李倧给推翻了。 李廷龟在江华府等了整整一天后,大明使团的船队终于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江华湾。 没错,就是浩浩荡荡,海军第一营两个千户所带着五艘风帆战舰与两艘补给船,此外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的八艘武装商船也紧紧地跟随在海军第一营的后面。 三方船队加起来有十五艘船,而且基本是可随时拉出去作战的战船,而且五艘风帆战舰基本满载新式舰炮,补给船与武装商船虽然暂时没有安装舰炮,但却都安装上了弗朗机炮与少量禁军野战炮。 除了火炮,海军两个千户所全员装配步枪,两个拓殖船队差不多也有两个千户所的人数,而且人人也都配有步枪。 面对着这么一支十五艘战船与拥有四个千户所士兵以及全部装配新式火器的强大舰队,朝鲜水师根本不敢向前靠拢,只得安排小船前去引导大明舰队入港。 看着装备精良的大明舰队,李廷龟不知道对朝鲜来说是好还是坏,但他知道面对实力快速提升的大明,他必须对大明天使要表现得更加的尊敬。 在朝鲜水师前来引导舰队停靠江华岛上的海港时,熊文灿与沈寿岳商议一番后,由熊文灿等使团带着一艘风帆战舰跟随朝鲜水师派出来的引导船靠岸,其它的船只则全部停靠在江华湾的海面上,以随时应对来自朝鲜陆上的突然袭击。 大明此次可是来申斥朝鲜朝堂的,而且还要逼迫他们签订割让与租借领土的条约的,自然马虎不得。 对于大明舰队的如此安排,本就内心不安的李廷龟等人就更加惶恐了,大明不仅带着庞大的舰队过来,而且还时刻防备着朝鲜,看来此次过来朝鲜又要让他们脱一层皮。 待熊文灿等人从风帆战舰下来后,李廷龟带头赶忙上前朝身穿五品白鹇补子的熊文灿行礼道:“下官朝鲜礼曹判事李廷龟,见过大明天使!” “李判事请起,本官乃大明礼部祠祭司郎中熊文灿,受天子与礼部派遣前来出访朝鲜!”熊文灿不咸不淡地说道。 听熊文灿介绍完自己,李廷龟稍微庆幸天朝派来的主使是礼部的官员,而不是兵部的,礼部的官员或许会考虑下作为天朝上国的体面,但兵部的官员可就不一定了。 “天使请随下官前往江华都护府内的太平馆歇息!”李廷龟态度十分谦和地说道,说的却是纯正的凤阳官话。 “好,本官连续坐了半个多月的海船,身子晕得不行,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李判事前面带路!” 面对李廷龟的谦和态度,熊文灿也没必要摆着一副臭脸,先休息好了再说,条约可不是光靠逞口头之快就能达成的。 “天使请!”李廷龟伸出右手朝前引导道。 “好!”熊文灿提了提官服的裙摆,之后大步向前迈去。 来到太平馆,里面早就准备好了为大明使臣们接风洗尘的欢迎宴,欢迎宴除了美酒美食,中间还穿插有各种各样的舞蹈,当李廷龟提出让舞女下来陪酒时,立马遭到了熊文灿的拒绝。 这次出访朝鲜可不同以往,除了往常的副使与主簿等文官及护送的卫队外,还有他惹不起的锦衣卫、禁军与两支拓殖商行的总管事。 自从朱由校将锦衣卫的俸禄改为内廷发放并大幅提升待遇后,锦衣卫天天盯他们这些文官像盯贼一样,只要让他们发现文官的一点错漏,立马上报给皇帝。 他们可都等着抄家赚取一笔不菲的提成嘞,以前说锦衣卫是皇帝的一把刀,现在却更像是一群疯狗,逮谁咬谁! 禁军虽然不管文官之事,但四海拓殖的总管事王平他熊文灿可一点都惹不起,谁让王平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虽然没有爵位在身,但却能随时向圣上打他的小报告。 有着锦衣卫与王平在旁,熊文灿等人只能规规矩矩地出使朝鲜,别说舞女陪酒了,就连后面的朝鲜贿赂他恐怕也不敢收取丝毫,更别说主动敲诈勒索了。 刚开始李廷龟还以为熊文灿是搞什么三辞三让,当熊文灿第一次拒绝时,只是轻拍了拍手,舞女们马上停下舞蹈动作,纷纷朝在座的官员们走去。 看着即将走到自己面前的舞女,本来还春风满面的熊文灿立马变脸道:“李廷龟,本官的话你听不懂吗?快将舞女撤下去!” 第256章 太平馆欢迎宴 本见到姿色可人的朝鲜舞女朝自己走来而色心大起的大明其他使臣,见到熊文灿拒绝,立马一个个收敛起了脸上的淫笑,换成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不知下官有何错漏,还望天使指正!”见熊文灿发怒并直呼自己名字,李廷龟赶忙跪下焦急地问道。 “先让舞女们撤下吧,本官乃是受了天子的亲自指派,怎能做出有损大明脸面的事情!”熊文灿做戏全套,看着跪倒在地的李廷龟,一副正气凛然的语气说道。 “是下官唐突了,下官马上让舞女们退下去!”李廷龟赶忙道歉道。 说完,朝舞女们挥了挥手,而被吓得惊慌失措的舞女们见到李廷龟的动作后,赶忙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宴会厅。 “李判事起来吧,本官此次前来朝鲜,是有正事要办,类似舞女这种不相关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安排了!”熊文灿继续保持着正气凛然的语气说道。 “是,天使,下官谨记!”李廷龟回复完,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待酒足饭饱,李廷龟见熊文灿的情绪也好了不少,便试探着问道:“不知天使此次前来朝鲜,可是有大事要朝鲜去做?” 熊文灿假装似醉半醉的样子朝李廷龟说道:“此事不急,本官坐船身子乏了,明日再说!” “是,下官马上安排诸位天使去休息!”李廷龟见熊文灿不想透露任何信息,只好就坡下驴地接话。 “好,那就麻烦李判事了!” 熊文灿说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李廷龟见此马上上前扶住了熊文灿,之后亲自一路扶着熊文灿去了给他安排的房间休息。 见到房间内娇滴滴的两个美女,熊文灿看出是之前宴会上准备过来陪自己喝酒的最漂亮的两个,他舔了舔嘴唇后道:“让她俩回去吧,本官无福消受啊!” 李廷龟无法,只好朝两位美女挥了挥手,待人走远后,李廷龟小声问道:“天使,何故如此?” 熊文灿瞄了眼四周后,看到房内只有两人,这才小声回道:“天子耳目在旁,本官哪敢做这种有伤风俗之事!” “下官明白了,天使能否告知下官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李廷龟说完悄悄地塞了一叠银票到了熊文灿的袖子里。 这可把熊文灿吓得冷汗直冒,再次看了眼四周后,这才赶紧抓住银票,然后佯装生气地低声呵斥道:“下不为例,看你态度如此诚恳的份上,本官也不妨告知你一二。此次前来,主要是天子对朝鲜首鼠两端的做法十分不满,会有一番惩戒!” 李廷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然后接着问道:“天使可否告知具体有哪些惩戒?下官好提前应对一二!” “不可说,不可说,再说本官可没法跟其他同僚交代!”熊文灿做出一副拒绝的样子说道。 作为官场人精的李廷龟,哪还不知道熊文灿的含义,咬咬牙继续塞了几张银票到熊文灿的袖子里道:“此次天使们过来一路艰辛,下官招待不周,给天使们特意准备了一点好茶!” “诶,诶,李判事你干嘛,本官岂是那种见茶眼开之人,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熊文灿嘴上说着这话,手上收银票的动作却十分迅速,向房间外瞄了一眼后,低声答道:“既然李判事如此体谅我们的艰辛,本官不妨再多说两句,除了圣上的下旨申斥,还有租借你们的一些地方作为剿灭倭寇的前沿阵地!” 李廷龟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天子为何如此苛待我朝鲜?” 看着李廷龟的表情,熊文灿冷哼一声道:“大明出兵帮你们剿灭倭寇,乃是给朝鲜天大的恩惠,李判事为何如此反应?” 李廷龟赶忙赔礼道:“下官失礼,不知天子想租借哪些地方?” 熊文灿想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一个是济州岛,一个是釜山港,两处离倭寇都非常近,是进攻倭寇的最佳驻兵点。 此外,为了方便兵员与物资周转,有必要在大明与济州岛及釜山港之间再租借一处地方作为海上中转点!” 李廷龟赶忙问道:“不知这个中转点在哪?” 熊文灿指了指地面道:“便是此处!” “天使,这可如何使得,江华都护府乃是朝鲜王朝的根基,怎能租借出去?”李廷龟震惊得无以复加地问道。 “怎么?有了大明的庇护,朝鲜还怕他国入侵?”熊文灿反讽道。 李廷龟赶忙躬身回道:“下官不敢,只是这江华都护府的确,的确租不得.......” 熊文灿不等李廷龟继续说下去,而是摆了摆手阻止道:“租不租得不该由你这个礼曹判事决定,当交由你们大王一言而决,好了,本官的确乏了,你下去吧,顺便将本官的意思及时传给你们的大王!” “这,这,下官遵令!”李廷龟十分不甘地答道。 在李廷龟正准备转身退出房间的时候,熊文灿突然问道:“本官听说李判事同你们的前领议政李元翼一样是南人党?李元翼现在如何了?” 李廷龟见熊文灿发问,赶忙转身回来答道:“回天使,下官与李领议政的确都是南人,李领议政在万历四十五年被以李尔瞻为首的大北派陷害,之后被流放到了江原道洪川郡,直到万历四十七年才被赦免,现在赋闲在家!” “本官听说现在朝鲜掌权的都是一群对抗大明的奸佞?”熊文灿继续发问道。 李廷龟见熊文灿如此发问,赶忙附和道:“回天使,的确如此,其中以李尔瞻反对最激烈,之后是领议政郑仁弘,之后是右议政韩孝纯与吏曹判书朴弘耇!” 听李廷龟说完,熊文灿想了一下道:“既然汉城不欢迎我大明使臣,本官就不继续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明天你带着大明天子的条件返回汉城吧,本官在江华湾的大明战舰上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李廷龟本还想再继续说一些其它的东西,但见熊文灿哈欠连连,便只好就此打住道:“好,天使早点休息,下官明早再来拜访!” 第257章 不成功便成仁 熊文灿打了两个哈欠道:“嗯,好,你们南人党有什么其它想法,明早不妨跟本官说道说道,大明天子是不允许朝鲜出现一个与大明对抗的集团的!” 见熊文灿已经说得如此露骨,李廷龟哪还不知道其中含义,面对突然而来的大惊喜,对于之前租借领土的不合理要求早就抛到了一边,“是,天使,下官明白了!” 说完,李长庚轻声地退出了房间,出门前还顺手帮熊文灿关好了房门。 熊文灿待李廷龟关好房门后,转身背对着房门,拿出李廷龟送的银票数了数,总共有一万两,兑取地都是在天津与京城。 熊文灿从银票中数出五千两,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包裹中,其它的五千两则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做完这些,脑海里不断反复出现妖娆的舞女们身影, 而之前送来房间的两人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李廷龟从熊文灿的房间退出来后,内心火急火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里面早就坐着几个等候他的南人党核心骨干。 见李廷龟回来,众人赶忙站起来行礼,待李廷龟坐下后,尹承勋问道:“大人,如何?” 李廷龟喝了一口茶后才道:“天使此次过来果然是申斥我朝鲜的,但申斥的主要是首鼠两端与大明对抗的大王与大北派!” 尹承勋继续问道:“可知具体内容?” 李廷龟看了一眼尹承勋后,接着说道:“除了申斥的圣旨,还有要求大王租借济州岛、釜山港与江华岛给大明剿灭倭寇!” 尹承勋这次反而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而是反思其中的含义,等其他人差不多发表完意见后,他问道:“可是与对大王及大北派不满有关?” 李廷龟点头笑着说道:“文远所思与天使安排不谋而合,天使想借租借之事从外部给大北派带来压力,从而给我们在内部运作创造机会!” 尹承勋皱了皱眉头道:“可惜我们实力较弱,而且手上没有武力!” 李廷龟想了一下道:“既然我们实力不够,那就联合西人,本官听说金鎏与李贵已经做了不少准备!” 尹承勋权衡一番后,叹了口气道:“只能如此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李廷龟安慰道:“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果实很多,足够我们两派分的!” 尹承勋无奈地说道:“好吧,明天我回汉城一趟,先与李领议政及李府使商议下此事,并在汉城加快动作!” “好,注意保密!”李廷龟盯着尹承勋严肃地说道。 “大人放心,提着脑袋的事情,自然会十分小心谨慎的!”尹承勋肃然地回道。 “好,本官与其他人除了继续接待天使,还与其商议如何配合汉城的动作!若事情危急,将江华岛租借给大明又能如何?”李廷龟咬牙说道。 事情真到了不可控的时候,哪还管得了什么国家与民族利益,先保住自己与家人性命再说,谋反可是要凌迟与诛九族的。 “好,不成功便成仁,祝我们大业顺利!”尹承勋严肃地低声说道。 其他人跟着一起响应到:“不成功便成仁!” 从李廷龟的房间出来后,尹承勋连夜骑着快马朝汉城飞速赶去,留下的李廷龟等人在第二天上午早早醒来后,坐在一起安静地吃着早饭,静候着熊文灿等人的醒来。 既然参与到了发动政变的事情当中,所有人便是一条绳子上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熊文灿昨晚心中一边想着舞女的妖娆身姿,口中却重复念叨着高丽婢来催眠自己,如此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加上前些日子的海上奔波,熊文灿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熊文灿倒是睡得安逸了,可却苦了内心煎熬着等待了他差不多一上午的李廷龟等人。 等下人终于来通知天使醒过来后,李廷龟也不顾那么多礼节了,赶忙冲到了熊文灿的院落,见熊文灿正在洗漱,便只好等候在卧室外面。 熊文灿正在洗漱的时候,听伺候的人说李廷龟正等候在外面,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并没有急于让李廷龟进来。 直到洗漱完,熊文灿依然选择先进食,让李廷龟继续等候在外面,而有求于熊文灿的李廷龟自然不敢冒失地冲进房间。 待熊文灿用完早饭,端起一杯温茶喝了两口才大声说道:“进来吧!” 听到熊文灿呼唤的声音,李廷龟犹如听到天籁一样,简单整了整仪容与调整了呼吸,才迈步走进房间。 “说吧,找本官何事?”熊文灿若无其事地问道,好像昨晚说过的话跟他无关似的。 “回天使,能否请其他人先回避一下?”李廷龟看了眼四周问道。 “都下去吧,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熊文灿挥了挥手道。 待人离开了有一会儿后,李廷龟才小声说道:“天使,下官昨晚与友人商议一番后,已于昨晚派人前往汉城安排大事,好让他们随时做好大变的准备!” “好,本官明白了,可还有其他事?”熊文灿只是点了点头,对李廷龟说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心。 “若大事可成,下官愿意说服其他人同意天朝的条件!”李廷龟见熊文灿的态度不冷不热,知道自己话不说到点上,熊文灿不会认真对待。 果然,熊文灿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克制了下来:“大事可成与不可成,皆在两可之间,你的意愿没有太大的保障!” “若有天使相助,加上联合西人,下官相信大事一定能成!”李廷龟十分肯定地说道。 “需要本官做什么?”熊文灿直问道。 “下官需要请天使相助的事情如下:第一,要求大王起复并重用亲近大明的前领议政李元翼; 第二,表面嫌弃前来迎接天使的下官官职太低,轻视大明,要求大王率领群臣亲自来江华都护府领取天子申斥; 第三,若前面两条大王做不到,天使可适当威胁大王与朝臣,制造紧张局势,如炮击江华湾水师,若大王真来了江华都护府,我等便可借机控制汉城; 第四,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控的时候,大明天兵可出兵进占江华都护府等地,逼迫大王同意大明的条件!”李廷龟躬身说完,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两张纸递给熊文灿。 第258章 返回舰队 “此乃何物?” 熊文灿接过李廷龟递过来的纸张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询问什么东西。 “回天使,此乃江华湾与江华都护府朝鲜军队布防图,作为换取大明此次相助我等的诚意。”李廷龟说道。 熊文灿不由诧异地看了眼李廷龟,然后才认真打开两张纸,看到上面画着地形图与军队编制及数量,大概信了五成。 收好布防图,熊文灿思忖了片刻道:“依你之策也不是不可以,但本官要先确认这份布防图的真伪,另外,为了配合你们的策略,本官今天便以李珲轻视大明之名返回船上!” “下官敢不从命!”李廷龟恭敬地回道。 “好你个李珲,首鼠两端的鼠辈,竟敢如此轻视我大明,来人,告诉所有人,马上返回船上!”熊文灿大声怒骂道,还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 李廷龟赶忙十分配合的跪下恳求道:“天使,大王是万万不敢轻视大明的啊,下官恳请天使明察啊!” 熊文灿继续大声呵斥道:“有什么好说的,萨尔浒之战时,姜弘立是不是受了李珲暗示临阵倒戈,不然身经百战的刘綎将军怎会全军覆没?来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点滚进来!” 李廷龟假装吓傻了一般连连磕头道:“天使明鉴,我大王是万万不敢如此对待天朝上国的啊.......” 熊文灿见自己的小厮与护卫们进来了,十分不耐烦地大声说道:“快将此等忘恩负义的鼠辈轰出去!” “是,大人!” 护卫们应答后,便去架着李廷龟朝外走去,丝毫不管李廷龟满嘴的求饶声。 “你们俩人一个去通知袁副主使他们马上启程返回船上,另一人留下替本官收拾行李!”熊文灿对留在房内的两个小厮说道。 “是,大人!”两人躬身回完后,赶忙分开去做熊文灿交代的事情。 袁崇焕听完熊文灿派来的小厮通知后,便让自己的小厮收拾行李,而他自己则往熊文灿的院子走去,他实在搞不懂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离开江华岛,连朝鲜国王的面还没见着呢! “大人,袁副主使求见!”熊文灿的小厮向熊文灿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熊文灿淡淡地说道,心里权衡着该怎么样才能让袁崇焕配合自己演好这出戏。 “元素啊,快坐!”待袁崇焕进来后,熊文灿朝正向自己行礼的袁崇焕说道。 “谢大人!”袁崇焕坐下后问道:“敢问大人,为何我们突然离开?” “内中乾坤,本官现在不便告知,等回了船上本官自然会告知众人!”熊文灿笑着说道。 “好,既然如此,下官就不问了,下官告辞!”袁崇焕说完,起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看着离去的袁崇焕,熊文灿紧紧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在离京前,曾有人传信给他,让他多给袁崇焕立功的机会,而这个传信给他的人则是他春闱座师之一的公子。 按理说春闱座师的师命本该听取,但熊文灿深知当今圣上并不喜欢自己座师那一伙人,天地君亲师,在来朝鲜的路上熊文灿一直纠结要不要听取座师的师命,直到刚才见过袁崇焕,仍然没有下定决心。 “顺其自然吧!”熊文灿轻叹一声道。 在熊文灿等大明使团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李廷龟赶忙召集自己的小团队,商讨着下一步的行动。 在熊文灿等人离开太平馆前,李廷龟按照计划安排人先去汉城禀明计划,等熊文灿登上风帆战舰后,他自己也带着人朝汉城赶去。 熊文灿回到位于江华湾的舰队群后,让人招来了使团副使袁崇焕、海军第一营参将沈寿岳、四海拓殖王平、南洋拓殖张治中。 待人到齐后,熊文灿先将李廷龟给他的布防图交给沈寿岳道:“沈将军,此乃朝鲜江华湾水师与江华都护府军队的布防图,麻烦尽快安排人确认下真伪!” 沈寿岳接过布防图,有点发懵地问道:“熊大人,不知何意?” “作为未来可能进攻朝鲜水师与江华都护府的预防,本官离京前,陛下曾授予本官便宜行事的权利!” 熊文灿说完,从怀中取出朱由校写给他的手信,上面还盖有朱由校的私印。 作为皇帝的亲舅舅,对于外甥的字迹与私印自然是十分熟悉,当书信传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再三确认后说道:“本官可以证明此信的确为陛下所写!” 众人见国舅爷王平确认书信为真,也就不再怀疑书信的真假。 沈寿岳见此,小心收好布防图后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官自然愿意配合熊大人的行动!” 见沈寿岳愿意配合,熊文灿内心最大的担忧也就去掉了一半,朝沈寿岳点了点后,转头看向四海拓殖的总管事兼渤海海防游击国舅爷王平与南洋拓殖总管事兼南洋巡防游击张治中,两人对于朱由校的指令自然不会反对:“本官自然遵陛下旨意行事!” 见所有此次前来朝鲜的军队都愿听从自己调遣,熊文灿最后的担心彻底没了,虽然军队人数不多,也就一个营的兵力,但此次来的军队全是使用新式火器,而且都是水师,虽然不一定能打赢拥有近十万军队的朝鲜陆军,但是水师还是可以碾压的。 朝鲜不管是陆军也好,还是水师也罢,都不如大明之前的卫所军,真正能派上战场的军队可能还不足五万,而其中精锐恐怕还不足两万。 除了朝鲜军队战力不济,现在他们的朝堂更是党争不断,甚至还有主动向他进献军事布防图的官员。 虽说引狼入室不好听,但李廷龟等人的操作的确就是如此,而且对大明来说是十分好的好事。 见众人不再质疑自己后,熊文灿朗声说道:“今早本官与此次前来迎接的朝鲜礼曹判事李廷龟商议,他们准备在汉城发动政变,拥立亲近大明的新君,而我们则是在外配合。 若时机合适,我们会炮击朝鲜水师,更有甚者攻下他们的江华都护府及周边区域,当李廷龟等人事成后,他们将会答应租借江华岛、济州岛与釜山港给我们使用!” 第259章 真实的宁远大捷 对于熊文灿惊世骇俗的言论,早就知道迟早要租借济州岛与釜山港的王平来说,没有丝毫的惊讶,不然他也不会亲自过来跑这一趟了。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啊,听完熊文灿的话,一个个都震惊得不行,这哪像是一向以和为贵的礼部官员说出来的话。 租借或占据朝鲜领土,关乎四海拓殖向外拓展的关键一步,但朝鲜不会平白无故就将大量的领土给大明,不用一点特殊手段自然是无法达成目的。 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王平最先表态道:“熊大人的策略,本官认为甚妥,另外大明过来的货物必须享受与朝鲜货物同等待遇,至于熊大人提到的租借江华岛,本官认为不是非常合适,江华岛离大陆太近,而且水太浅不适宜停靠大型船只!” “不知国舅爷认为哪里合适?”熊文灿问道。 王平从怀中拿出一份朝鲜地图说道:“本官认为江华岛南边的永宗岛不错,与大陆距离适中,水深港阔,可与它他东面的仁川港形成一体,而且仁川港离汉城更近。 永宗岛可用来作为未来大明海军的驻扎地,它对面的仁川用来对大明自由开放的港口,而且这两处地方对朝鲜的重要性也远不如江华岛,能要来的可行性更高。 至于釜山港那边,也可以采用同样的操作,釜山港作为对大明自由开放的港口,而港口外的影岛割让给大明停靠战船与作为货物的中转站。” 长期与海洋及港口打交道的沈寿岳站出来支持道:“本官赞同国舅爷的方案,两个离陆地有一段距离的海岛能很好地隔绝来自大陆的骚扰与突然袭击,而且两处地方港阔水深,稍微修整一番便是很好的港口。” 向来胆大与抓机会的袁崇焕也站出来支持道:“大人,下官也赞同国舅爷的方案!” 袁崇焕除了赞同王平对于更优港口的设想,还有就是对于王平提到的自由港的设想非常感兴趣,他此次来朝鲜可是肩负着打开朝鲜官场与市场的目的的。 有了这两处自由港,东南的货物便能畅通无阻而且不用向朝鲜缴纳太多的税赋,他自己也可凭此机会获取更多的东南势力支持。 按照原先历史轨迹,天启元年十二月底袁崇焕回京参加大计,在东林党侯珣、江日彩的举荐下,进入兵部职方司当主事。 之后的天启二年二月底,又是在东林党兵科都给事中蔡思冲的极力举荐下,进入辽东辅助辽东兵备道阎鸣泰分任山海关,在东林党的几番运作下,几天后袁崇焕被任命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兼山海关监军。 进入山海关后的袁崇焕,在以叶向高为首的东林党人的大力支持下,迅速开启了他坐火箭一般的升官速度。 天启二年接任阎鸣泰的兵备道,代管宁前兵备道事,不久擅自斩杀守备莫大功,孙承宗虽然训斥,但因他是首辅叶向高看好之人,所以也拿他无可奈何。 天启三年二月底,袁崇焕在他身后的东林党大佬的强力支持下,主持重金重新大修离山海关接近两百里的宁远城,天启四年专管宁前等处兵备、屯田与马政等事。 天启四年九月,在毫无寸功的情形下,继续升至正四品兵备副使,没多久再进从三品山东布政司右参政兼按察司佥事,十二月得知父丧,被夺情仍任原职。 天启五年八月孙承宗因柳河之败引咎辞职,袁崇焕反而升任正三品山东按察使,仍管宁前道事。 天启六年正月十四,已四年多没有大举攻明的努尔哈赤在后金内部极度缺粮的形势下,十七日渡过辽河准备劫掠明军粮草。 听到老奴亲率大军入寇辽西的袁崇焕,吓得将宁远城之外的所有边堡全部抛弃,包括一百万石从大明各处运来的军粮与大量军械全都送给了建奴。 正月二十三日,老奴带着大军围住宁远,尝试着攻了一下宁远城,发现攻打不易,干脆不再攻打,而是四处劫掠。 恰巧此时海面结冰,老奴让骑兵马腿绑棉布渡过冰面进攻觉花岛,屠光里面的军民后,带回了不少于五十万石的粮草与军械。 在辽西抢得盆满钵满后,努尔哈赤于正月二十七日心满意足地带着战利品返回了沈阳,从而使建奴渡过了进入辽沈以来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面对宁远城外建奴的肆虐,袁崇焕与辽西一众军阀被吓得只敢躲在修建得异常坚固的宁远城内不敢露头,等建奴走后,袁崇焕不得不硬着头皮处理惨败的战局。 作为明末第一大忽悠与投机分子的袁崇焕,面对残局,异想天开地想出了一招最常用的应对手段:谎报战功。 在上下打点一番后,“宁远大捷”就这么出现在了前往京城的报捷文书上。 本该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袁崇焕,没想到这招真管用,在送出大量钱财打点后,躲避处罚而来的“宁远大捷”真的成了赶走建奴的大捷。 凭借“宁远大捷”的“战功”,加袁崇焕为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兼巡抚辽东、山海关等处,而且还有便宜行事之权,一个月后,再次加兵部右侍郎兼督察院右佥都御史,荫一子世袭锦衣卫正千户。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宁远大捷”的虚实最终被魏忠贤知晓,但碍于“宁远大捷”的消息已经传至整个大明,魏忠贤只得咬牙吞下这颗令他恶心的“死苍蝇”。 之后建奴新大汗黄台吉为了树立威信,选择再次进攻锦州与宁远,战后魏忠贤找了个处事不当导致诸将不和与损失惨重的由子,让袁崇焕滚回老家守制。 作为明末抗明第一名将的袁崇焕,被某位靠出卖友人发家的野猪皮包衣后代,写成了大明最后的名将与大明长城。 而崇祯嘛,自然就成了自毁长城的反面教材。 要是徐达知道了袁崇焕这么个乐色,居然能够跟他并称“大明长城”,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第260章 王前争论 因有了朱由校这么个bug存在,辽东不仅没有失去,而且还成功挡住了建奴的大规模入寇,并且通过反攻收复了边墙内的所有失地与边墙外的萨尔浒与界凡等地,局势顿时为之好转。 辽东局势稳定,加上朱由校处理了大批东林党中的积极分子,袁崇焕自然无法再去辽东投机取巧。 虽然无法进入辽东这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豪华修罗场,但袁崇焕依然被举荐进入了兵部担任主事,之后更是被举荐进入出使朝鲜的大名单。 自从李长庚倡议的开海之策得到朱由校的大力支持后,东南沿海走私的豪商巨富们一下子多了不少竞争对手,而且朝廷在主要港口设立的几个市舶司,也剥夺了他们手上一部分蛋糕。 朝堂话语权减弱与辽东沿海严打走私的背景下,东南沿海的豪商巨富们不得不另辟蹊径,尝试开通其它市场与商贸路线。 在听说朝廷要派使团出访朝鲜后,袁崇焕立马就被出身东南沿海的官员们送到了出使的大名单之中。 “既然大家都愿意采用国舅爷的方案,那我们便依此方案行事!”熊文灿见众人态度一致,便只好卖个乖,顺便讨好下国舅爷。 王升见众人附和自己的方案,出于礼仪,站起来拱手致谢道:“感谢诸位对本官方案的认可!” “为了便于统一战事指挥,本官认为从现在开始,海军第一营与两支拓殖的船队都应该受沈将军统辖,国舅爷与张大人从旁协助,不知国舅爷与张大人以为如何?”熊文灿看着王平与张治中问道。 “本官没指挥过战事,将指挥权交给从小在军队中浸淫的沈将军自然赞成!” 王平先是朝熊文灿赞成他的提议,接着看向张治中问道:“不知张游击以为如何?” 对于出身英国公府的张治中来说,虽然懂行军打仗之事,但懂的多是步兵与骑兵,对于水师虽然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也不精通,而且南洋拓殖船队组建的时间十分短,很多水兵才刚学会撑帆行船,想与人作战那简直是妄想。 面对熊文灿与王平的询问,他马上回应道:“本官自然无不可!” 沈寿岳可以不鸟熊文灿,但他却不能不重视皇帝的亲舅舅与英国公府的族人兼家将张治中,面对两人的谦让, 沈寿岳连忙站起来朝王平与张治中拱手道:“本官谢国舅爷与张将军的信任!” “三位将军请坐,既然事情说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静候李廷龟的佳音。至于具体战事安排,则由三位将军定夺即可,本官就不干涉其中了!”熊文灿见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便出来做最终的总结与安排。 李廷龟不疾不徐地返回汉城后,没有急着进宫禀报大明使团的事情,而是紧急见了一面先回汉城的尹承勋:“事情进行得如何?” “一切妥当,绫阳君愿意配合,你那边如何?”尹承勋问道。 “天使愿意相助,但条件是租借我们的江华岛、济州岛与釜山港,现在他们已经返回了船上等汉城这边的反应!”李廷龟说完,无奈叹了口气道。 “只是租借三个地方,不是在朝鲜设立郡县或要求监国,情况还不是很糟糕,等我们事成后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尹承勋皱了一下眉头道。 “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必须一往无前,本官先去面见大王,之后的事情看大王如何选择再定夺。若本官出不来,你们继续依计划行事!”李廷龟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宫说道。 “好,大人保重,下官在外等候大人的好消息!”尹承勋躬身说道。 李珲在听到李廷龟没有带回大明使臣后,便知事情不妙,便连忙召集了三大议政与礼曹判书一起听取李廷龟的汇报。 看着跪倒在地不断认罪的李廷龟,李珲十分不爽地问道:“说吧,大明使臣到底为何没有前来汉城?” “禀大王,大明使臣说我朝鲜轻视大明天使,没有派重臣前去迎接,现在要求大王亲自带着朝中重臣前往江华都护府领受大明天子的申斥!”李廷龟假装哭丧着脸说道,时不时还干吼上几声。 李尔瞻一脸嗤笑道:“李大人身为礼曹判事,怎么不算重臣了?莫不是你接待不周,惹怒了大明使臣?” 李廷龟赶忙一边磕头一边干嚎道:“冤枉啊,大王明鉴,臣尽心尽力招待天使,没有片刻松懈。天使误会大王是暗中指使姜弘立临阵倒戈的鼠辈,对,就是首鼠两端的鼠辈。他还认为大王会这样,全都是因为朝中有奸臣误导......” 李尔瞻听不下去了,大声喝止道:“李廷龟,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恶意离间大王与大明使臣的关系,而且大王怎么会做出暗中指使姜弘立临阵倒戈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恶意中伤大王,好掩盖你的邪恶用心?你说朝中有奸臣,谁是奸臣?” “大王,臣冤枉啊,这些都是天使的原话,臣不敢有丝毫隐瞒.......”说着说着,李廷龟居然眼泪流了出来。 一直未说话的郑仁弘一脸嫌弃地盯着李廷龟问道:“莫要在大王面前哭哭啼啼,说吧,大明使臣可还有其它恶语?” “恶语没有了,却是要求大王租借江华岛、济州岛与釜山港给大明攻打倭寇!”李廷龟继续趴着说道。 “若寡人不给呢?”气得浑身发抖的李珲冷笑道。 “若大王不给,他们便会武力夺取!”李廷龟小声回道。 “他们有多少条船,多少人?”外戚兼左议政郑昌衍问道。 “回郑大人,大明这次过来的有十五条船,人数大概有一个营,现在都停靠在江华湾的海面上!”李廷龟虽然说了实话,但却隐藏了不少其它的信息。 “一个营就敢大言不惭地夺取我朝鲜领土,简直是狂妄至极!”李尔瞻义正词严地继续说道:“大王,大明使臣居然敢以一个营的兵力挑战我朝鲜十万大军,我朝鲜虽然是大明的附属国,但也不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臣请大王允许臣带领两万兵马前去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大明使臣!” 第261章 炮轰朝鲜水师(一) 对于李尔瞻的请战,李廷龟继续拱火道:“大王,万万不可啊,大明乃是我等父国,父亲教训儿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做儿子的怎能反抗,臣请大王亲自前往江华都护府解除与大明天使的误会,避免刀戈相向的悲剧发生!” 李尔瞻高声呵斥道:“李廷龟,你这个无能的鳖孙,朝鲜的乱臣贼子,居然想要大王羊入虎口,你到底是何居心,快快从实招来!” “大王,臣冤枉啊,臣这样做都是为了大王啊,与大明天兵为敌不是明智之选啊!”李廷龟大哭着为自己辩解道。 “领议政认为如何?” 被李尔瞻与李廷龟争吵得头疼的李珲,没理两人,而是看向站着略显摇晃的郑仁弘问道。 见自己被点名,假寐的郑仁弘站出来答道:“回大王,战与不战都不利于我朝鲜与大王,若战,便是与大明彻底决裂,若不战,大王就要前往江华都护府认罪,而且名义上租借实际上却是割让三处地方给大明,两个选择对大王都十分不利!” “寡人也明白其中的道道,大明这是看上了朝鲜的土地,就是不知选择哪个对朝鲜更有利!”李珲揉了揉额头说道。 郑仁弘颤颤巍巍地回道:“回大王,割让领土是万万不可的,尤其江华岛是我们朝鲜面对北方蛮族入寇时的最后退路,就算济州岛与釜山港两处偏远之地也不行,苏明允的《六国论》告诉了弱国面对强国时的应对之道。” “嗯,有道理!”李珲点了点道,然后看向左右议政道:“你们呢?” “臣等附议!”郑昌衍与韩孝纯附和道。 李尔瞻见李珲与三位议政同意了他的方略,立马站出来再次主动请缨道:“大王,臣愿率兵两万前去阻敌!” 看着这个积极主战的昔日得力干将,李珲想了一下后,心里也没有其它合适的人选,而且也算是给李尔瞻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好,寡人准你三天后从都城带一万人前往,剩下一万江华都护府与江华水师兵力听你调遣!” 眼见着有翻身的机会,李尔瞻立马激动地保证道:“臣定不负大王信赖!” “嗯,李判书办事寡人还是放心的,尽管带好兵便是!”为了让李尔瞻全力作战,李珲给李尔瞻吃了颗定心丸。 “谢大王厚爱,李廷龟通敌卖国,请大王严惩!”出京前,为了后方安稳,李尔瞻必须要借助出征机会扳倒李廷龟。 “李判事也是一心为国,虽然行为并不体面,这样吧,大明水师未退前,就让他居家禁止外出吧!” 李珲权衡了一番后,最终还是采取了平衡之策,朝堂不能只有一个党派,还是要留着南人党的李廷龟。 李尔瞻找不到证据继续严惩李廷龟,能将他软禁虽然与自己的设想有差距,但也不至于让他在自己走后闹事,最关键的是不好驳回李珲的决断。 想明白这些后,李尔瞻不甘地回道:“是,大王!” 装作一脸死灰的李廷龟将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内心却是狂喜不已,李尔瞻这个大北派恶犬带兵出京,能极大地减少自己这边人行事时的阻力,真乃天助我也。 出王宫,李廷龟坐上一直等候在此的自己府上轿子,之后用钢笔快速写好一张条子,待走到一条暗巷后,在与迎面走来的一辆轿子错过时,迅速地将纸条递给了坐在轿子里的尹承勋。 收到信纸后的尹承勋快速浏览完上面的内容,然后取出火折子烧掉,而且将掉落在轿底的纸灰用脚踩了踩,直到变成灰尘。 一天后,朝鲜将在两天后出兵迎战大明水师的密信被悄悄地送到了熊文灿的手上,收到密信的熊文灿立马召集沈寿岳、王平、张治中与袁崇焕等人过来旗舰上商议应对之策。 待众人依次落座后,熊文灿拿出密信递给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沈寿岳,沈寿岳快速看完传给后面的王平。 等众人陆续看完后,熊文灿开口道:“没想到朝鲜竟然敢向我大明刀兵相向,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擅长投机抢机会的袁崇焕在熊文灿的话音刚落,立马抢着表态道:“大人,下官以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当主动出击!” “可有方略?”熊文灿看向袁崇焕问道。 “回大人,下官以为我们当迅速击溃江华湾的朝鲜水师,之后抢占永宗岛作为我们的大本营,再派人回大明调集援军前来助战!”袁崇焕朗声答道。 自从前两日听说可能要跟朝鲜开战以来,袁崇焕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行军与布局。 “嗯,看来袁大人是个有心之人!” 熊文灿说完后看了一眼袁崇焕,之后看向沈寿岳等人:“三位将军以为如何?” 身为在朝鲜舰队的最高指挥,沈寿岳自然早就有了自己的方略,但没想到被袁崇焕这么个文官给抢了先,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但为了大局与熊文灿的发问,沈寿岳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回道:“熊大人,本官基本赞同袁副使的方略,江华岛四周水浅多滩涂,不利于我们的舰队作战,而且江华岛上还驻有不少朝鲜的军队。 若选择先击溃朝鲜水师,之后进占永宗岛,不仅解决了水浅的不利地形,还多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基地,使我们暂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沈将军说得在理,朝鲜没有了江华湾的水师,再想进攻永宗岛就没那么容易了,陆地上有再多军队也只能望洋兴叹。而朝鲜要想对付我们,只能从其它地方调派水师增援,而我们此时已经有了永宗岛这么个基地,可不惧朝鲜那羸弱的板屋船与龟船!”王平站出来附和道。 张治中地位与实力最低,只能最后出来附和道:“本官无异议!” 其实熊文灿内心的方案与其他人大同小异,见众人意见一致,熊文灿直接下达指令道:“既如此,那麻烦沈将军就尽快如此行事,在李尔瞻率的大军过来前,我们要已经击溃了朝鲜水师与占领永宗岛。占领永宗岛后,辛苦袁大人尽快稳定岛上朝鲜军民!” “是,熊大人!”众人一同回道。 第262章 炮轰朝鲜水师(二) 商定了行军方略后,沈寿岳便开始安排突袭与围剿朝鲜水师的作战安排,以海军第一营的五艘风帆战舰为主力,四海拓殖的五艘武装商船为辅助,而全是新兵的三艘南洋拓殖的船队作为全军的预备部队。 沈寿岳带着四艘风帆战舰与五艘四海拓殖的武装商船去进攻朝鲜水师大营,留下的一艘风帆战舰则带着南洋拓殖的三艘武装商船去阻拦从汉江与临津江上赶来支援的朝鲜河道水师。 南洋拓殖虽然是一群新兵蛋子,但守住航道对付小而薄的河道水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天天未亮,沈寿岳亲率的舰队已经来到了停靠在江华都护府府城外面的朝鲜水师不足一里处,而另一支舰队也悄悄地来到了汉江与临津江的交汇处横向一字排开,用船侧的舰炮对着汉江与临津江。 天将明未明之际,看着四处乱窜、手脚慌乱的朝鲜水师,沈寿岳淡淡地开口道:“开炮!” 得到军令的传令兵们,马上用信号灯与旗帜向四周其它八艘战船下达开炮的命令。 “轰,轰,轰.......” 九艘战舰上的过百门舰炮与弗朗机炮射出的几斤到十几斤实心铁弹争先恐后地向不远处的朝鲜水师战船快速飞去。 当实心弹与朝鲜木质战船接触的那一瞬间,除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有四处飞溅的木屑,以及由木屑造成的血肉横飞。 经过大明舰队的三轮实心炮弹轰击后,停靠在江华都护府外面的朝鲜水师战船没有一艘是完好无损的了,其中有五艘已经被多处洞穿船体,正在缓缓下沉。 “风帆战舰换炮,再继续自由开炮!” 因风帆战舰是铁铸的舰炮,为了避免出现炸膛与延长舰炮使用寿命,每发射三轮后需要停下来冷却几分钟。 为了达成快速开炮的目的,除了沿用常用的调换船只侧面,还有船体内部的两边调换舰炮。 若没有出现轴承与滑轮,两边来回调换几千斤的舰炮会十分困难,但有了轴承与滑轮的舰炮,调换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对于狭窄的汉江水道来说,调换船头会非常不方便,只能采用船体内部调换舰炮的方式来完成快速开炮的目的。 王平的武装商船上多是子母炮的弗朗机炮与铜制野战炮,所以当风帆战舰进行内部调换舰炮的时候,他们还在继续朝朝鲜水师轰击。 虽然他们的火炮能连续开炮,但多是射出几斤重的小炮弹,轰击效果自然无法与风帆战将的舰炮相比。 看着风帆战舰射出的十八斤炮弹打中朝鲜水师的效果,王平内心决定等此次回京后,一定要死磨硬泡找陛下要一些舰炮。 作为陛下的亲舅舅,总该会给一些面子的,虽说不敢奢求全部换成舰炮,但每艘船装上几门还是可以的。 当破坏力极强的大明风帆战舰再次射出十八斤重的实心铁弹时,朝鲜水师主将李荩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在副将的一再哀求下,李荩不得不选择让人高举白旗投降。 看到朝鲜水师高挂的白旗后,沈寿岳让传令兵停下了炮击,之后让人找来铜制大号喇叭,让朝鲜主将前来受降。 说到这个铜制大喇叭,刚开始是在万历四十七年的四海日化拍卖会上使用,之后迅速传播到了各行各业当中。 而这个首次使用喇叭的人,碰巧就是此次率领四海拓殖船队的国舅爷王平。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李荩乘坐一条尚算完好的沙船来到了沈寿岳与熊文灿等人所在的旗舰上。 看到熊文灿等人后,李荩十分愤怒地质问道:“天使为何突然攻打我们一直小心翼翼侍奉你们的朝鲜水师!” 熊文灿看了眼李荩道:“看你作为李舜臣的后人,本官就让你知道为何会被打,掌控你们朝堂的奸佞此刻正带着大军前来进攻我大明天兵,本官不得不先发制人控制你们的水师,从而保障我们的安全!” “既然提前知道我们朝堂有奸佞水军来攻打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离开朝鲜!”李荩辩驳道。 一旁的袁崇焕实在听不下去了:“放肆,我天朝上国岂能干出不战而退的苟且事情!” “罪官知罪!”李荩被袁崇焕大声呵斥后,立马想到自己刚说的话实在是不像一个正常属臣能说出来的话。 “既然知罪,就随沈将军一起过去收降你们的水师吧,希望李将军配合!”熊文灿淡淡地说道。 “是,罪官遵命!”李荩无法,只能答应。 而守在汉江与临津江交汇处的另一支大明舰队,在听到江华岛那边的炮声响起后,也纷纷做好了随时应敌的准备。 不久后从汉江上游来了一支由十多艘小型河船组成的朝鲜水师从通津方向快速驶来,看着江面上驶来的朝鲜水师,大明舰队自然不客气,连续射出了三轮火炮后,前来支援的朝鲜汉江水师急匆匆地调转船头朝上游逃去。 看着奔逃的朝鲜汉江水师,负责此次阻敌任务的张治中并没有派出船只追赶,而是让船队停止炮击,随时准备应对来自临津江的朝鲜水师。 既然守在汉江与临津江交汇处的大明舰队能听到江华都护府外的炮击声,而发生在府城外的战事,他们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并且深切感受到了大明舰炮的威力。 射击距离可达两公里的舰炮,对于近在咫尺距离不足两公里的江华都护府,自然是在他们的打击范围内,从舰炮射出十八斤实心炮弹除了能击穿朝鲜水师战船,也能震落江华都护府城墙上的墙砖。 自从听到海面上的炮击声后,正抱着赤裸着身子舞女的江华都护府金府使立马从睡梦中被警醒,要是熊文灿在此,肯定会认出该舞女正是之前李廷龟送给他暖床的两个之一。 听着连续不断的炮击声,金府使胡乱地穿好外衣冲到房门外朝乱跑的下人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听到金府使的叫喊,一个尚算清醒的长随跑过来回道:“小人见过大人!”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金府使赶忙说道。 “是,大人,小人遵命!”长随回完话,一路朝东门跑去。 第263章 占领永宗岛(一) 很快,跑得汗流浃背的长随跪倒在金府使的面前回话道:“回大人,东门外的海面上大明天兵正在攻打我们水师!”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喃喃自语了几声后,金府使朝长随说道:“好,本官知道了,马上让金总管过来一趟!” “是,大人,小人告退!”长随说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朝总管所在的房间走去。 当沈寿岳押着李荩来到朝鲜水师的驻地后,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他朝一旁的传令兵们下令道:“传令下去,将所有未受伤或受轻伤的朝鲜水兵集中起来,开走那些还能正常行驶的船只,而那些不能开走的船只全部烧掉,动作要快!” “是,大人,卑职遵令!”传令兵们回道。 “沈将军,那些受重伤的水兵怎么办?”李荩出声询问道,毕竟都是自己的下属,他还是想让这些人能活下去。 “加一条,将那些受重伤或战死的水兵全部转移到岸上!”沈寿岳朝没有走开的传令们补充道。 “罪官谢沈将军仁爱!”李荩跪下致谢道。 他为那些受重伤与战死水兵的遗体致谢,重伤的水兵中或许能有几人救回一命,而战死水兵的遗体也能得到他们家属的收殓。 “他们本来无罪,却要为你们朝中的奸佞付出性命!” 沈寿岳沉重地说完,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重气,他的战场生涯才重新开启,未来还会面对更多的惨烈战斗。 而一旁的李荩在听完沈寿岳的感慨后,口中不禁轻声念叨着:“他们本来无罪,却要为你们朝中的奸佞付出性命!” 念叨完几遍后,李荩看向一旁的沈寿岳,不由想起发生在自己父亲李舜臣身上的遭遇。 作为赶走入侵朝鲜倭寇的最大功臣,在第一次赶走倭寇后,大王与权臣们立马解除父亲身上的一切军权,并且缉拿入狱严刑拷打,之后虽然得以放还,但也是去掉了半条命,而且让他父亲以白衣从军,直到倭寇再次卷土重来,才不得不重新重用他的父亲。 可惜此次命运没有照顾他的父亲,与大明总兵邓子龙一起战死于露梁海峡。 他现在虽然为江华湾水师中郎将,但却处处受到排挤,军饷粮草也越来越少,只是二十多年的光景,江华湾水师的战船从高峰期的五十艘到现在不足二十艘,而且大都是修修补补只能在近海巡航的旧船。 看着被拖回来的十艘不同程度破损的朝鲜板屋船与龟船,沈寿岳朝一旁的传令兵道:“传信给熊大人,就说我们准备从江华岛北面水道出海,另外请他派人去通知守在汉江与临津江交汇处的张游击,准备撤离此处!” 看着破损的朝鲜战船与茫然无措、衣衫褴褛的水兵,与战船坚固高大、装配先进火器的大明舰队相比,李茗内心除了对巨大落差的绝望,就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的想法。 临近中午,大明舰队绕过江华岛北面的水道后,一路南下从西面绕行江华群岛、乔桐岛与席毛等大小岛屿,之后从仁川港进入永宗岛南面的海边小镇——永宗镇。 停靠在永宗镇港口的几艘小渔船看到大明庞大的舰队正朝他们这边驶过来时,立马架着小船逃也似地离开了港口。 毕竟永宗岛就在江华岛南面不远处,发生在汉江口的战事他们也能零星听到大炮发出的响声,而且从江华岛过来的人已经将发生在那边的战事传给了他们。 现在却看到打败朝鲜水师的大明天兵正朝他们所在的港口驶来,他们哪还敢有片刻的停留。 而在舰队驶入永宗岛之前,沈寿岳带着主力战舰先去清扫正准备逃离仁川港的少量朝鲜水师。 缓慢笨重的朝鲜板屋船哪是高大迅捷的风帆战舰的对手,在他们还没逃离仁川港之前,不是被舰炮击沉就是被俘虏,之后采取对待李荩船队一样的方式处理了战场,最后带着俘虏的水兵与朝鲜战船停靠在了不远处的永宗岛港口。 看着港口忙忙碌碌的样子,沈寿岳朝正在指挥着卸载物品的王平走了过去,后面还跟着一个李荩。 “国舅爷,岛上都控制住了吗?”沈寿岳朝王平大笑着问道。 听到有人在自己后面说话,王平转过身看到是沈寿岳,于是报以笑容道:“永宗岛不大,张游击带着他的一个千户所已经控制住了城镇,目前正在他们当地吏员的配合下去拿下永宗岛其它的地方,今天内应该能完成对整个永宗岛的占领!” 沈寿岳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希望早点稳定下来,就等着援军过来了!” “顺风顺水的话,一天的时间怎么着也该到登州了,加上一天的航程,我估摸着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该来了!”王平想了一下道。 经营四海拓殖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原先对这些一窍不通的王平,有了这大半年的海上生活,也就基本上了解得差不多了。 “希望如此吧,他们明天能及时赶到的话,我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沈寿岳向下边看了一眼道。 “放心,有你在此,登州水师肯定会比我们猜想的更早来!”王平说完,连着哈哈大笑。 沈寿岳龇着嘴笑道:“国舅爷取笑在下不是,家父只是执行陛下与朝廷的军令而已!” “不说这个了,你那边事情不少,也该有得忙了!”王平停住笑声道。 “好,那在下先告辞,等忙完了咱们再聚!” 沈寿岳拱着手说完,之后转身朝自己的舰队驶去,事情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太多,安排下面的人分门别类去做就好。 虽然永宗岛不大,面积比香港岛还要要小一点,而且永宗港也很小,但停靠大明舰队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未来停靠在此的船只只会越来越多,现有的港口肯定要进一步扩大才行,但这都是后话了。 目前最紧急的事情是快速控制永宗岛,并守住它不被朝鲜军队夺走。 但想着从汉城出发的军队恐怕现在还没出发,但攻大明打朝鲜水师的消息怎么着也该快传回汉城了,有了这个消息,不怕朝鲜不加大派遣军队的数量,而这也就给李廷龟等人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第264章 占领永宗岛(二) 跟在沈寿岳后面的李荩听了沈寿岳与王平的对话后,他到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一些明军的计划,那就是先打下自己的舰队,之后占据永宗岛等候登州那边过来的援军,最终打算将永宗岛彻底据为大明所有,至于之后的计划他就不得而知了。 沈寿岳将李荩一直带在身边,除了就近监视不让他与他的军队形成串联外,也是让他进一步了解到朝鲜与大明的差距,从而好收为己用。 未来大明治理朝鲜,除了拉拢亲明派,还有就是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 几千年来受中原文化熏陶的朝鲜,不管是文化上,还是风俗习惯上,大体上与明朝差距不大,未来郡县化朝鲜的阻力也就小了很多。 沈寿岳放回受重伤与战死朝鲜士兵,除了取得朝鲜民众的好感外,也是为了未来同化朝鲜做准备。 身为禁军高级将领的沈寿岳,对于自己陛下的未来构想,他自然了解不少的,而郡县化朝鲜便是其中之一。 自从大明舰队带着朝鲜俘虏进入永宗岛以后,最忙之人当属袁崇焕了,他除了要快速统计永宗岛的人口、土地、水源、粮食、船只等事情外,还要维持永宗岛的治安与协调大明舰队的安顿工作。 好在永宗岛不大,面积与京城城池差不多大小,而且人口也不多,全岛人口加起来不足五千人,多集中在永宗镇附近,而且多是渔民与农民,本来岛上有一百多人的海上巡检队,但在大明舰队快要进入永宗岛后,全都逃去了江华岛。 永宗岛以低矮丘陵山地为主,中间偶有穿插平地,以捕鱼与种地为主,几乎没有什么存粮,岛上没有朝鲜的正式衙门机构,只有一个类似大明的巡检司。 因多丘陵山地,而且全年雨水充足,所以水源不缺,有山间泉水与百姓挖的水井。 治安方面的话,自从巡检队逃跑后,张治中快速控制了永宗岛的人口流动,加上进入永宗岛的是来自天朝上国的大明,大明在朝鲜普通老百姓的印象中除了天朝上国,还有就是赶跑倭寇、再造朝鲜的救世主。 而且张治中在控制永宗岛的时候,严令水兵不准骚扰百姓,所以治安这块目前也不用袁崇焕担心,毕竟岛上可有着与百姓数量同等的大明军队。 相比永宗岛的治理,事情最复杂的反而是大明舰队的安顿工作,一个不大的岛上突然多出了接近八千个不事生产的壮劳力,食物与住房问题也就成了困扰熊文灿、袁崇焕与沈寿岳的最大问题。 现在时间已经进入七月,错过了播种的时间,自然也就无法开荒种植粮食了,顶多再过个一两月种点冬天的青菜。 在与朝鲜的新关系没有确定前,这新增的八千多张口只能靠大明运粮过来,好在舰队在镇江堡补充补给的时候,备足了整个舰队近半个月的粮食,加上前几天在江华岛上陆续买进的粮食,怎么着也能坚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至于房屋住宿这块,好在现在是夏天,大明水兵晚上可以回舰船休息,俘虏则可以搭建临时窝棚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好在俘虏的都是身体健康的青壮劳力,搭起窝棚来十分迅速,有四海拓殖的水兵在旁监督,当天就搭建好了所有俘虏的窝棚,甚至还在港口附近用树木搭建了一个临时军营。 而困扰行军打仗的除了粮食补给,还有就是伤病的处理,好在此次交战基本都是远距离的单方面碾压,明军这边除了几个烫伤与扭伤手脚的人之外,连个较大创伤的伤兵都没有。 而俘虏的朝鲜水师这边,虽然有部分人受了不同程度的木屑割伤,但在大明军医用酒精与稀盐水及时消毒包扎后,也不会有大问题。 在大明舰队占领永宗岛没多久,大明舰队炮轰朝鲜水师的急报就被送到了汉城君臣的手上,不久之后,大明击溃朝鲜水师的战报再次被送到了李珲的手上。 看着手上的两封战报,李珲一时没反应过,自己这大军还没出汉城呢,大明水师就已经击溃了自己位于江华湾的水师,而且还是一边倒的局面。 看着面前的郑仁弘与李尔瞻等人,李珲愤怒地摔碎了放在他桌案上的钧窑茶杯道:“说吧,为何会这样?” 见无人接话,李珲看着李尔瞻冷笑道:“李判书不是扬言要教训大明水师的嘛,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 李尔瞻本打算明天一早率领大军出发江华都护府的,没想到他这还没出城呢,明军就先攻打朝鲜了,真不知道他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见大王对自己不善的语气,李尔瞻只得硬着头皮出来回话道:“启禀大王,臣一时被战报内容给惊住了,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这突然的变故,所以一时未来得及回话!” “那现在可以回话了吧!”李珲继续冷笑道。 “回大王,可以了,大明的水师为何在我们决定出兵对付他们的时候,突然炮击我朝鲜水师,臣怀疑有人走漏了消息,而这个人便是一直反对出兵的李廷龟,请大王明察!” 李尔瞻快速给李珲找了个发泄的对象,谁让李廷龟老是跟他作对。 一直未说话领议政郑仁弘也跟着附和道:“回大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寡人知道了,让刑曹先将其关入大牢,等形势明晰后再做最后的判决!” 李珲见大北派的人都想借自己手处死李廷龟,这反而引起了他本能的平衡心思,对于他们的建议,只是先将李廷龟收押,等战事结束后再说。 既然将李廷龟弄进了刑曹大狱,他再想活着出来就不要再想了,想到此,李尔瞻才总算去掉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既然恶气去除,李尔瞻还是要面对朝鲜水师的溃败,在仔细琢磨一番后,李尔瞻站出来说道:“启禀大王,现在江华湾水师被明军偷袭后击溃,那边暂时便没了可与明军一战的水师,臣请调全罗道与庆尚道水师前来支援!” 李珲想了一下道:“准!” 第265章 李尔瞻到达仁川 “谢大王,臣明早会带着大军继续前往江华都护府打退入侵的明军!”李尔瞻一脸决然地说道。 “好,击退明军可就全靠李判书了,寡人再授予你便宜行事之权!” 李珲说完,让人送来一把自己平时佩戴的佩剑送给了李尔瞻,作为便宜行事的证物,跟大明的尚方宝剑差不多的含义。 “谢大王信赖,臣定不辜负!”李尔瞻略显激动地跪下接过内侍递过来的佩剑后说道。 “好,李判书明日先去,寡人过两日再召集五千精兵前去支援!”李珲难得走下宝座,轻扶起李尔瞻说道。 “是,大王,臣遵旨!”李尔瞻躬身回道。 临近傍晚,大明舰队攻占永宗岛的急报再次送到了李珲的手上,这次他没有再召集大臣前来商议,而是将急报的内容让人传递给了李尔瞻。 李珲没有召集大臣过来商议,是因为他认为明军占领永宗岛,说明他们短期内还会继续停留在那里,而李尔瞻大军自然也就有了攻击目标,而不是跟着到处追击。 可惜李珲对于现在大明的水师战力还停留着二十多年前壬辰倭乱的时候,以为大明水师并不比自己的朝鲜水师强多少,至于明军能击溃江华湾水师,完全是因为明军搞突然袭击,打了朝鲜水师个措手不及。 孙子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但李珲这个知彼明显是不合格的,既有对明军战力的错误预估,也有对朝鲜水师溃败的原因没有进行深入调查。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李珲,要怪只能怪朱由校这个穿越bug,还有江户都护府金府使的信息汇报非常不真实,让李珲错过了重新认识明军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李尔瞻带着汉城的一万军队火急火燎地朝仁川赶去,而原先前往江华岛的计划,在明军攻下永宗岛后给临时改变了方向。 当李尔瞻来到仁川的时候,已经是明军明军占领永宗岛后的第二天傍晚了,而明军这边除了原先的海军第一营两个千户所与四海拓殖及南洋拓殖的两个千户所外,在李尔瞻来仁川前又从登州来了一个营的明军水师。 不过这次来的不是禁军,而是总部驻扎在登州水城的渤海水师,而渤海水师是由之前的登州、天津、旅顺水师合并而来,水师提督是沈寿岳的父亲沈有容,此次派来支援朝鲜的是沈有容的另一个儿子沈寿崇。 与沈寿崇一同前来的,还有四海运输的运粮船队,足足有十艘福船的粮食,加上沈寿崇船队自带的粮食,足够永宗岛上的明军使用三个月了。 而且四海运输的船队在卸完粮食后,立马原路返回登州装载粮食,直到永宗岛上的粮食足够一年使用为止。 现在处于小寒潮高峰期,仁川港在冬天有着超过两个月的结冰期,必须储存足够的粮食,以应对朝鲜可能的长期封锁。 此次随沈寿崇过来的,除了援兵与粮食外,还有不少建造防御工事的水泥,有了水泥,明军就能在永宗岛上建设坚固的棱堡与碉堡了,顺便硬化港口。 李尔瞻到达仁川后,看着对面永宗岛忙碌的明军与朝鲜水师俘虏,心情十分的复杂。 通过江华都护府与周边城镇的人员描述,李尔瞻已经大概明白了明军进攻朝鲜水师的详细经过,准确来说并没有什么经过,而是大明水师对朝鲜水师的强势碾压,打得朝鲜水师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对面多了超过一倍的船只,李尔瞻的内心是绝望与无奈的,虽然自己可调动两万人的军队,但没有船只渡海,只能在仁川海岸望洋兴叹。 就算庆尚道与全罗道的水师赶来支援了,就一定能打败明军水师嘛? 对于这个问题,李尔瞻是消极的,虽然他打压异己、贪婪成性,但却不是傻子。 他此次极力请求出征,就是为了重新博取李珲的好感,从而维持住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只是万万没想到明军的战力会让他如此的大吃一惊,而且现在更是多了一倍多兵力。 面对如此难以破局的局面,李尔瞻只能先加强仁川与江华岛的防御,静候汉城与全罗道及庆尚道的援军,在此之前,他什么也做不了,明军不主动攻打他就会是最好的局面。 反观明军这边,虽然多了一个营的登州水师援军,但登州水师多是旧式的福船与沙船为主,而且火器也多是在用弗朗机炮与鸟铳,火枪很少,沈寿崇过来支援的一个营只有一个千户所在使用军器局制造的步枪。 军器局虽然属于工部,不受皇帝直管,但朱由校对于他们制造的火枪发放管控却十分严格,未经都督府批准不得发放一枪一弹。 加上军器局的产量实在有限,而且优先装配给了京营援辽军与禁军,所以造成大明传统军队中能装配火枪的军队非常稀少。 明军占领永宗岛后,并不是一心只维持岛内稳定与兴建房屋港口等建设,而是雇佣与自派了不少探子向四周打探消息,这不李尔瞻还没到仁川,明军就知道了李尔瞻的到来与军队数量及装备情况。 “熊大人,本官觉得可适当向朝鲜发起攻击,从而吸引更多的朝鲜军队过来!” 在李尔瞻到达仁川当天的明军军议上,沈寿岳说出自己的建议,而此次军议上也多了率队前来支援的沈寿崇。 沈寿岳说完,王平与张治中纷纷附议,而刚来的沈寿崇却没有表态,一个是避嫌,另一个是刚来对军情不了解。 而负责治理永宗岛的袁崇焕,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也都支持主动攻打朝鲜。 在众人的一番进谏下,熊文灿也不敢与大家唱反调,只得同意大家的意见,同时在沈寿岳的建议下,继续占领周边的几个小岛。 第二天一早,沈寿岳带着自己的五艘风帆战舰与沈寿崇的十艘福船及沙船来到了距离仁川海岸一百五十丈的距离,调整好风帆战舰上的舰炮方向后,齐齐向仁川城再次发射出十八斤重的实心铁弹。 第266章 炮轰仁川 仁川那低矮浅薄的城墙哪经得住舰炮的强力轰击,几轮炮弹过去后,城墙上不仅被轰出了一个个深坑,而且城砖也在开始纷纷掉落。 至于朝鲜守军,早就躲到了城墙后面或者干脆就趴在了城垛的后面。 刚开始躲在城垛后面的朝鲜士兵以为能躲过舰炮的轰击,在被舰炮轰塌了几个城垛造成附近士兵伤亡后,城垛哪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在没有镇抚兵监视的城墙,士兵们纷纷偷偷跑到了城墙后面,而四散躲闪的镇抚兵哪还有空闲去监视跑下城墙的士兵。 看着舰炮轰出炮弹的击打效果,沈寿崇与他的舰队羡慕得不行,羡慕也没用,他们只能与自己的火炮眼睁睁地看着风帆战舰表演,谁让自己的火炮射程短、威力小。 在第一轮的三次射击结束后,沈寿崇干脆来到了沈寿岳的旗舰,反正在自己旗舰上也是看,何不走近点看,顺便还能多了解一点新式战船与火炮的信息,虽然兄长有过来信与口述,但哪能比得上自己亲眼所见。 “兄长,朝鲜军队如此不堪一击,干脆我们上岸占领仁川城算了!” 站在沈寿岳一旁看了一会儿炮击仁川城之后,沈寿崇朝自己的四哥建议道。 沈寿岳摆摆手道:“不可,炮击仁川城而不是占领仁川城,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吸引更多的朝鲜军队来到仁川。此外,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之一并不是为了占领多少朝鲜的领土,而是获取几个关键港口与海贸中转站的,同时打开朝鲜的市场,你没看到四海商行的国舅爷都亲自带兵过来了吗?” “既然是为了海贸,那占领仁川这个海港岂不是更好?”沈寿崇不太理解地问道。 沈寿岳转头看了眼自己弟弟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占了永宗岛与炮击仁川城,已经够让朝鲜上下不满了,再要是强占仁川城,不管是对未来的海贸还是同化朝鲜,都非常不利!” 沈寿崇似懂非懂地回道:“是,兄长!” 搓了搓手后,沈寿崇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道:“兄长,能否跟都督府提一下,多给我们渤海水师配一点舰炮与火枪,当然有风帆战舰更好,若不给风帆战舰,武装商船也行!” 沈寿岳瞪了沈寿崇一眼道:“此事我劝你以后不要再提,渤海水师的装备问题都督府自有规划,你我父子几人基本掌控了整个渤海的水师,盛极必衰,要知足!” 沈寿崇撇了撇嘴道:“是,兄长,弟知道了,你说我们能否也做一些海贸?” “怎么,四海运输的生意嫌小了?”沈寿岳虽然也很心动,但面上却一点都没有显示出来。 “四海运输的生意弟哪敢嫌小,当初十万两的本钱,听父亲说差不多快回本了,以后都是纯赚。四海运输虽然赚钱,但谁也不嫌钱少不是!”沈寿崇嘿嘿了几声说道。 “此事不急,等回去跟父亲商议后再说,以后就算要做海贸,但也不能直接让我们家直接做,而是交由族人代管!” 沈寿岳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自己弟弟做海贸的事情,而是交由自己父亲做决定。 海贸利润虽大,但若因此失去了现有的权势与地位,将会是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好,弟明白了!”沈寿崇回道,心里虽然可惜,但他也知道自己兄长掌握的朝堂信息比自己更多,兄长考虑问题肯定比他自己更全面。 在沈寿岳兄弟聊着天的时候,躲在仁川城内的李尔瞻却正在遭受着明军的大炮轰击,因时不时会有炮弹飞入城头与城内,他只能小心地躲在城墙后面用粗木制成的挡棚内感受着摇晃的城墙。 等明军第一轮舰炮射击停歇,他赶忙找人去城头观察明军的动向,看他们是否有攻城的打算。 等亲兵离开后,李尔瞻内心十分后悔自己为何要向大王用武力击退明军的建议,而且自己还主动请缨领兵,这真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傻与最错误的决定。 在明军第二轮舰炮射击开始前,亲兵回到了李尔瞻的挡棚:“禀大人,明军战船换了个方向后,正准备再次向我们发射炮弹,并没有攻城的倾向!” 亲兵的话音刚落,明军舰炮射出的十八斤实心弹再次射向仁川城墙,而城墙也紧跟着不住地晃动。 朝鲜军队哪见过如此厉害的火炮,吓得一个个再次四处躲避,抱头大声哭喊的人比比皆是,有的人甚至屎尿横流。 至于热仁川城内的百姓,情形只会比士兵更差。 几轮炮击过后,明军的炮击声终于停了下来,李尔瞻再次让亲兵上城墙去观察明军动向。 不一会儿,只听亲兵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道:“明军退兵了,明军退兵了!” 趴在城垛后面的士兵听到亲兵的呼喊,纷纷小心翼翼地从城垛口向外观望,见明军战船果然正在返回永宗岛,众人无不纷纷站起来高呼:“明军退兵了,明军退兵了.......” 听到呼声的李尔瞻,等不及亲兵的汇报,带着身边的僚属朝城楼上走去,看着面目全非的城楼与城垛,李尔瞻愤怒地高喊道:“这是大明公然侵略我朝鲜国土,本官与他们势不两立.......” 看着李尔瞻大声怒斥大明,身边的官僚也跟着纷纷附和骂上几句,但那些底层的士兵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慷慨激昂地演讲,没有任何表情,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按时领到粮饷比什么都强,至于什么侵略不侵略的他们并不关心,若是大明真能占领朝鲜,他们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点,也或许更难过一点。 看骂得差不多后,李尔瞻留下几个将领与幕僚处理战后之事,自己则回到临时驻地开始写大捷与请求更多的援兵。 朝鲜官僚们深得中原官场精髓,敌人主动退兵,他们能写成在他们的英明指挥下,成功地挡住了敌人的猛烈进攻,并打退了十倍于己的敌人。 第267章 辛酉反正(一) 当天下午,李尔瞻的报捷文书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到了汉城,信使的一路高喊,沿途的百姓也基本知道了朝鲜大军击退大明的消息。 刚开始听到大捷的李珲,还真以为击退了明军,但当他打开李尔瞻的书信后,虽然有所失落,但明军退兵了总算是好事,至于信中提及的援兵之事,他在原先五千人的基础上再加了五千人,并命令大军明早出发。 听到信使大捷的呼声,尹承勋等准备发动政变的南人与西人党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开始担忧起事能否成功。 但当打听到大捷的大致内容后,他们的担心也就荡然而去,而当知道大王准备再从汉城调派一万人去仁川支援时,他们知道起事的时机就要来了。 当看到前往仁川支援的军队出城后,尹承勋与本党的李元翼、李睟光等主要官员私下见了一面后,便悄悄见了西人党金鎏、李贵与金尚宪等人。 双方约定今晚酉时整从彰义门攻入王城,在负责守卫王城的训练大将李兴立的配合下,直接攻入昌德宫,缉拿李珲。 金鎏与李贵等人同尹承勋统一好意见后,便出彰义门来到了位于西郊的敢死队大营,里面还有早就等候在此的李珲侄子绫阳君李倧。 当西人党邀李倧一起政变时候,他并没有考虑多久便同意了,谁让李珲处死了自己的弟弟,父亲也因李珲的打压与迫害早逝,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哪天也被李珲给突然处死了。 对于这种性命随时处于不保状态之下的绫阳君李总来说,参与造反一点压力都没有,造反成功赢得一切,造反失败只当做被提前处死。 “大君,暴君今早又向仁川派去了一万军队,现在汉城防卫空虚,正是我们起事的大好时机,臣与南人党已经约定今晚七点从彰义门攻入昌德宫,缉拿暴君!”挥退众人后,金鎏朝李倧小声说道。 “好,依计行事,真乃天助我也!”李倧兴奋得用右拳大力击打左手掌。 “是,大君,到时候由臣亲自在前面带兵,大君在后指挥!”金鎏再次说道。 李倧看了眼金鎏后,朝他躬身行礼道:“那就辛苦金大人了!” 面对李倧的行礼,金鎏赶腰弯得更低道:“当不得大君大礼,只有臣亲自在前指挥才放心!” “好,大明那边的战事到底如何了?”李倧起身后询问道。 “回大君,从仁川送过来的消息得知,明军在海上远远地轰击了几轮仁川城后就退走了,并不是李尔瞻说的朝鲜击退了明军!”金鎏如实回道。 “李尔瞻这个佞臣,谎报军情!”李倧愤恨地再次击打了一下手掌,之后再次询问道:“大业若成,大明那边该如何应对?” 金鎏一脸严肃地回道:“回大君,臣与其他人商议后,可接受他们的条件,但江华岛不能给他们,必须换成其它地方!” “唉,没想到大业未成,祸事就先来了!”李倧十分不甘地说道。 看着李倧的神情,金鎏哪还不知绫阳君不想背丢失领土的骂名,作为臣子,自然要为君分忧,“大君,此事我们认为让礼曹判书李尔瞻出面最好!” 李倧眼神一亮,点点头笑道:“好,甚妥甚妥,哈哈哈!” 晚上七点,金鎏带着五百敢死队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彰义门之下,对了暗语后,城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金鎏大手向前一挥,带头冲进彰义门,之后径直朝昌德宫跑去。 而此时的李珲,正在昌德宫内一边欣赏宫女跳舞,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时不时还哼上两段,哪还有之前的因战事而带来的紧张感。 已经年满四十六的李珲,越来越感到时间在快速飞逝,意味着可供他享乐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为了不浪费大好光阴,一有机会,他都会充分享受生活。 至于绫阳君与西人党及南人党串联造反之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当了十三年的朝鲜国王后,王位已经足够牢靠。 当金鎏带着人攻到昌德宫时,宫门护卫急匆匆地进来汇报道:“大王,大事不好了,有反贼攻到昌德宫了!” 半醺半醉状态的李珲被护卫的话立马给惊醒了,呆愣了一会儿后,才急忙大喊道:“快,快,快守住宫门,寡人重重有赏!” 李珲说完,一边脱着宽大繁复的袍服,一边朝偏殿跑去。 昌德宫护卫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被金鎏带过来的人给制服了,之后他亲自带人去缉拿李珲。 至于现场的秩序维护,自然由李贵协助李倧处理。 在李倧与西人党攻打昌德宫的同时,李元翼与李睟光等南人党也没有闲着,他们带着另一支军队去缉拿位于城中的郑仁弘、郑昌衍等大北派官员。 看着庄严宏大的昌德宫,李倧神情严肃又紧张地缓步进入大殿,后面跟着李贵、金尚宪、沈器远等西人党骨干。 看着金光闪闪的宝座,李倧呼吸急促得越发不能自已,感觉它一直在呼唤他前去就坐。 看着陷入痴狂的李倧,金尚宪站出来提醒道:“大君,当务之急是捉拿李珲与控制王宫,之后是紧急登基之事!” 被金尚宪这么一提醒,李倧立马清醒了过来:“对,对,快加派人手去缉拿李珲,另外派人去庆运宫请大妃,之后再让李元翼与李廷龟速来昌德宫!” “是,大君,臣马上去办!” 李贵回完,马上安排金自点与李时昉去请大妃,另外再派金尚宪去请李元翼与关在刑曹狱中的李廷龟,而他自己则是维护昌德宫的局面。 得到指令的金自点与李时昉来到庆运宫的时候,被幽禁于此的大妃还不知道政变之事,对于金自点的到来,还以为是李珲派过来试探她的官员。 于是乎,对方外的金自点说道:“十年幽闭,无人来问,你是何人,深更半夜没有承旨与内官,不能接见!” 又怕金自点是李珲派来加害她们母女,连忙补充道:“公主已死,埋于墙下,来人若是有事,传书信进来!” 金自点遵照大妃的要求做了后,一直不见大妃的回复,金自点无法,只得返回昌德宫。 第268章 辛酉反正(二) 当他返回昌德宫的时候,李元翼与尹承勋等南人党主要官员已经来到了这里,但却没有见到李廷龟,想必他正在过来的路上。 在看到金鎏后,想必李珲已经被抓住了。 待金自点禀明邀请大妃不得的消息后,李贵主动请缨道:“大君,不如让臣带着仪仗再去一趟!” 李倧看了眼四周道:“好,那就辛苦李大人了!” 当李贵带着仪仗来到庆运宫请大妃的时候,不仅没有进入庆运宫,反而遭到了大妃的发怒,要求见到光海君父子及李尔瞻的人头后才可出宫,并且派承旨去问安她的生母卢氏。 继续沟通一番未果后,李贵只得遣自己儿子李时白去请李倧,请他务必来庆运宫请大妃。 李倧皱了皱眉头后,没有答应过去,而是派遣李元翼再次过去请大妃,没想到却接到了大妃“坐好阙自为之,有何不可而必请予父”的纸条。 李倧无法,只得亲率百官诸将到庆运宫外伏地痛苦戴罪,并且还让人带来了光海君父子。 来回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当大妃收到李倧递给她御宝与启字印后,态度才有所好转,但大妃要求先斩光海君父子才可配合,李倧与群臣自然无法答应。 最后在都承旨李德洞以光海君余党还有许多未落网、急需绫阳君即位以稳定民心的劝说下,大妃只好配合进行登基流程。 而李倧也能如愿带着御宝出室即位,提前近两年政变成功,成为朝鲜新国王,也就是历史上的仁祖。 而本该发生在天启三年四月的仁祖反正,或癸亥反正,因提前两年发生,自然也就变成了辛酉反正。 一直折腾到深夜,李倧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朝鲜国王的宝座。 即位仪式结束后,他当即任命李元翼为领议政,金鎏为左议政,而李廷龟则为右议政,李贵为吏曹判书,李睟光为礼曹判书,沈器远为兵曹判书,金尚宪为户曹尚书,金自点为刑曹判书,而尹承勋为工曹判书。 通过辛酉反正,李倧得到了朝鲜国王宝座,而南人党与西人党占据了朝堂高位,朝鲜高层正式完成了更新换代。 有人笑,自然就有人哭,人类大多数的笑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朝鲜朝堂自然离不开这一法则。 祸乱朝政的宠妃金介屎在反正当晚就被处死,而以郑仁弘为首的大北派主要官员纷纷被下狱,等候着最终的裁决,但最终逃不脱被斩杀的命运,朝鲜可没有刑不上大夫的祖制。 至于李珲父子,经过朝堂的一番商议后,李珲被贬为光海君,被判处流放江华岛,与历史上的处置一样,而世子李祬则直接被处死。 汉城局势快速稳定后,剩下要急需处理的便是如何顺利拿下领兵在仁川的李尔瞻,并让其在求和协议上签字。 经过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由与大明使团打过交道的右议政李廷龟主责谈判之事,兵曹判书沈器远接防仁川的军队。 经过一番准备后,李廷龟与沈器远以及负责传旨的都承旨李德洞带着队伍朝仁川赶去,他们要赶在汉城反正的消息还未传到仁川的情况下迅速拿下李尔瞻,之后由兵曹判书沈器远接手军队。 紧赶慢赶,李廷龟等人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仁川,看着被炮弹轰得坑坑洼洼的仁川城墙,李廷龟等人神情凝重地朝出城迎接他们的李尔瞻等人驶去。 李廷龟以都承旨的名义提前派人去仁川城叫李尔瞻等人出来接旨,这样不会引起李尔瞻的怀疑与反抗,若是以李廷龟或沈器远的名义向李尔瞻宣旨,肯定会遭到李尔瞻的激烈反抗。 李尔瞻现在可是拥有着近三万大军在手,虽然军队大多数人不一定跟着他闹事,但总有一些得利者或者明知自己即将被判处死刑的同党愿意追随其后,做最后的顽抗。 待走近李尔瞻等人后,沈器远也不等李德洞宣旨,直接上前将准备跪下接旨的李尔瞻等人当场拿下,而护送着李尔瞻等人出来的亲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李尔瞻等人被沈器远迅速拿下后才纷纷拔出刀剑。 看到李尔瞻亲兵的反应,沈器远高声吼道:“李尔瞻助纣为虐、残害忠良,已被大王下旨缉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不想为李尔瞻等人当垫背的,立刻放下手中武器!” 看到李尔瞻的亲兵有不少人在犹豫,沈器远用手中的长剑一剑砍死一名李尔瞻的同党后高喊道:“还不放下武器者,有如此獠!” 可惜李尔瞻的嘴早就被沈器远的扈从用破布给堵住了,不然也不会任由沈器远控制局面。 李尔瞻的亲兵见血后,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些慢了的或者没有放下武器的亲兵,直接被沈器远的扈从都给射死了。 看到沈器远控制住李尔瞻后,李德洞才展开李倧的教旨念道:“教旨,礼曹判书李尔瞻等人助纣为虐、残害忠良、祸害朝纲与百姓.......着令兵曹判书沈器远将李尔瞻等人当场缉拿,若遇反抗,格杀勿论......命右议政李廷龟主责朝鲜与大明之一切事务,兵曹判书接管仁川之与大明作战的所有军队......隆武元年六月二十八日!” 李德洞无视李尔瞻等人喷火的眼神念完教旨后,将教旨交给了李廷龟后笑着说道:“李议政,下官的差事算是完成了,也该回汉城复命了!” “好,请恕本官要务在身不便相送,等处理完仁川之事回都城后,本官定要好好请李都承旨来府上一叙!”李廷龟笑着拱手回道。 “好,那下官静候李议政的邀约,下官告辞!”李德洞说完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坐上来时的马车朝汉城驶去。 虽然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但现在汉城一日几变,只有回到汉城才能让他安心。 送走李德洞之后,李廷龟朝李尔瞻嘲笑道:“李尔瞻,你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吧,放心,本官现在不会杀你,你还有很大的用处,至于你在仁川的同党嘛,本官会让他们明天一早返回汉城,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第269章 《仁川条约》(一) “唔,唔,唔.......”被塞了破布的李尔瞻除了发出唔唔的声音外,其它什么都说不出。 李廷龟大手一挥,沈器远让人押着李尔瞻等人朝仁川城走去,至于被诛杀在地的死尸,自有放下武器的李尔瞻亲兵处理。 李尔瞻等主要同党被一网打尽后,沈器远非常顺利地完成了仁川军队的交接。 沈器远如此顺利完成军队的交接,也跟李尔瞻才刚接手这支军队有关,并且这支军队基本都是前几天刚从汉城到达的仁川,自然没有几个人愿意为李尔瞻陪葬。 在仁川城内略有担心地度过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李廷龟便派了一名使臣前往不远处的永宗岛上传达议和的事情。 熊文灿之前在江华岛上见过李廷龟派来的使臣,所以当再次见到他时,便大概猜到朝鲜政变已经成功了,而且基本控制了汉城与仁川的局势。 “禀天使,下官乃朝鲜礼曹判事李敬中,受右议政李廷龟大人之命前来邀请大明天使前往仁川城商议议和之事!”朝鲜使臣李敬中恭敬地躬身说道。 熊文灿没有答复去仁川议和之事,而是询问起了其它,“此事先不急,本官问你,现在朝鲜国王是否已经换人了,换成了谁?另外,你们是否已经掌控了汉城与仁川以及江华岛?” 李敬中继续恭敬地回答道:“回天使,汉城已经被我朝鲜新大王也就是原绫阳君牢牢掌控,而仁川城现在是右议政与新任兵曹判书沈器远大人掌管,至于江华都护府,在下官来此前,右议政已经派人去宣布由他接管与大明的一切事宜了!” 熊文灿点了点头道:“好,本官知道了,对于你们右议政邀请本官前往仁川城之事,本官觉得不妥,这样吧,本官也不为难你们,本官明天上午九点会随着一艘风帆战舰停靠在离仁川海岸一里处,到时让你们负责谈判的使团过来商议和谈之事,包括船员与使团总人数不得超过二十人!” “是,天使,下官定会将此要求传达给右议政!”李敬中躬身回道。 “好,若明早九点不来,大明会继续向仁川城发起攻击!”熊文灿不咸不淡地冷声说道。 “是,天使,下官明白了!”李敬中腰躬得更低地说道。 “明白就好,回去吧!”熊文灿摆摆手道。 “是,天使,下官告退!” 李敬中说完,慢慢退出船舱,出了船舱后,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之后换乘到自己来时的小船上,朝仁川城驶去。 面对大明的强势要求,李廷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遵照熊文灿的要求,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前乘坐一艘中等船只,带着包含自己在内的二十人,来到了停靠在仁川港里的大明风帆战舰。 熊文灿让人架起楼梯,只允许李廷龟带着五个求和使团上来,至于其他人则继续留在朝鲜的船只上等候。 “本官恭喜李大人高升朝鲜右议政!”待李廷龟等人上了风帆战舰的甲板后,熊文灿笑脸相迎地恭贺道。 “天使客气了,这都是大明与大王的厚爱,让下官窃居了高位!” 李廷龟脸上丝毫没有一点不愉快,反而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聚一般。 “李大人请就座!”熊文灿指着甲板上摆放着的一排椅子说道。 “好,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李廷龟说完,朝熊文灿指着的椅子中间先坐了下去,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宽长的桌子,而他的对面同样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椅子。 虽然对这种新奇的谈判形式有点陌生,但李廷龟等人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处变不惊,这是为官多年的官员基本修养之一。 熊文灿坐下后,笑着说道:“李大人,本官遵照之前我们达成的协议重新拟定了条约,一式两份,你们先过目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盖章,并送到你们的汉城去用印,之后本官送回京城用完印后发还给你!” “天使,我们先看看条约内容!”李廷龟拿起放在他面前的条约说道。 “好,你们先看,看完了我们再谈!”熊文灿不疾不徐地说道。 “好!” 李廷龟说完,翻看起手上的《仁川条约》,条约共十三款,主要内容包括: 大明租借江华岛、济州岛与影岛九十九年; 永宗岛割让给大明; 赔偿大明军费十万两; 开放仁川、釜山、黄州、清津四处为通商口岸,允许明人居住并派设大使; 协定关税,大明应纳进出口货税、饷费,朝鲜必须与大明协商制定; 废除牙行等中间制度,允许大明商人在朝鲜自由经商; 明人在朝鲜境内发生的刑事案件,交由大明自己处理; 朝鲜在仁川及方圆五十里内驻军人数不得超过一万人; 等等。 李廷龟神情凝重地看完条约内容,之后交给其他官员翻看,其他官员快速看完条约内容,脸上的表情一个个也十分的凝重。 对于这种丧权辱国的条件,稍微有点民族自尊心之人,都无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到朝鲜使团看完了条约内容,对于他们凝重的表情,熊文灿视若无睹地笑着说道:“李大人,条约如何?” 李廷龟还未来得及表态,他旁边的副使李敬中站出来驳斥道:“你们简直是无耻贪婪,这种条约怎么会是出自自我标榜天朝上国的大明!” 对于这种无能者的咆哮,熊文灿自然是不屑于表态的,他身边的袁崇焕见此,立马反驳道:“李判事怎会认为条约内容是无耻呢,我们可都是按照之前你们允诺的条件来制定的条约,至于新增的永宗岛,也是因为大明天兵的确需要一个在朝鲜停靠的地方,从而保障大明商民与朝鲜的安全!” 李敬中继续反驳道:“既然你们租借了江华岛,为何还要我们割让永宗岛?” “本来是没有这条的,谁让你们朝鲜想着攻打我大明舰队,权当补偿了!”袁崇焕笑着说道。 lwxiaoshuo.org 第270章 《仁川条约》(二) “岂有此理,是你们先攻打的我们,而且造成了我们水师与百姓大量的伤亡,要赔偿也该是你们赔偿!”李敬中十分愤怒地说道。 想到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明军基本毫发无伤,而朝鲜这边的江华湾水师全军覆没,不仅船只没了,连人也被大明抓走了。 “谁让你们朝鲜水师不堪一击!”袁崇焕讥笑道。 “你,你,好不讲理,真真是有辱斯文!” 李敬中被袁崇焕的无赖之言气得真想破口大骂,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只能一边说一边直指袁崇焕。 缓了一会儿后,李敬中接着说道:“那后来为何又要炮轰我们的仁川城,仁川城的损失该由你们大明赔偿!” “炮轰仁川城,完全是我们听说李尔瞻准备攻打我们,为了减少明军的伤亡,我们只得选择先下手为强。而且,若没有我们炮击仁川城,你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发动政变吧?”袁崇焕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这下子把李敬中给问得整不会了,他心中自然明白明军炮轰朝鲜水师与仁川城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配合他们南人党与西人党发动政变,只是没想到被袁崇焕摆到了明面上来说。 熊文灿看着尴尬的局面,轻咳了两声出来打圆场道:“炮轰朝鲜水师与仁川城的事情,就没必要深究了,大家心中有数就行了。 至于大明俘虏的朝鲜水师人员与永宗岛上的百姓,在条约生效后的一年内,大明自然会让他们自由选择去留。” 熊文灿看了眼李廷龟,见他没有表态的意思,他只得接着说道:“至于为何割让永宗岛,刚才袁大人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原因也的确如此。 至于十万两银子赔偿,刚好抵偿了此次明军火器的损耗,并没有多要。 而条约的其它内容,只是为了保障大明在朝鲜顺利居住与经商,并无他意!” 李廷龟在熊文灿说完后,不得不表态道:“既然大明想要我们的永宗岛,那就不该再要江华岛,而且永宗岛我们可以租借给你们,但不能割让,并且通商口岸有仁川一处足以。 另外,对于明人在朝鲜境内自由经商的要求,不管是为了朝鲜的内部稳定还是为了明人的安全,下官都认为明人待在仁川最好,也能减少明人与朝鲜军民的争端。 至于朝鲜驻军问题,五十里范围都快到了朝鲜都城,作为置换,我们可以答应在仁川的驻军人数不超过五千人!” 熊文灿不容置疑地说道:“江华岛我们可以不租借,但上面的驻军人数同样不得超过五千人,而且江华湾的朝鲜水师人数不得超过两千人。 作为不租借江华岛的交换条件,必须要割让永宗岛及其附近几个小岛给大明,这个没得商量。 此外,只有仁川一个通商口岸,数量太少,必须另外开放釜山、黄州与清津,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可以不进入除通商口岸外的朝鲜内部自由经商。 以上就是大明与本官最后的让步,若再要推却,本官只能请大明军队让你们签字!” 对于熊文灿的最后通牒,李廷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咬牙说道:“天使,条约内容下官可以答应,但会是前礼曹判书李尔瞻签字,落款日期也要提前五天,请天使知悉!” “为何?”熊文灿问道。 “此等丧权辱国之事必须由李尔瞻等人承担,希望天使谅解!”李廷龟咬牙说道。 “若你们反悔,该如何?”熊文灿追问道。 “条约会盖上朝鲜宝印,天使尽可放心!”李廷龟回道。 “既然如此,本官对于谁签字,无不可!”熊文灿点头道。 商定条约内容后,熊文灿让人重新拟定新的《仁川条约》,一式两份都交给了李廷龟,让他带着条约找李尔瞻签字盖章并送到汉城用印。 看着匆匆而去的李廷龟等人,袁崇焕笑着说道:“恭喜大人,此次出使朝鲜的目的终于得偿所愿了!” 熊文灿笑着回道:“是啊,虽说过程没有一波三折,但也着实不易,希望朝廷诸公不要弹劾本官贪婪成性!” “大人为国立功,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圣天子在位,怎会怕弹劾!”袁崇焕一脸恭维地说道。 熊文灿轻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就怕有些人拿祖制说事!” “的确有点麻烦,但有圣天子与明公在位,相信他们能肯定大人的功绩!”袁崇焕继续恭维道。 “那借你吉言了,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熊文灿收回目光笑着说道,之后转身走回了舱室。 李廷龟拿着《仁川条约》回到仁川城后,先是逼着李尔瞻签字盖章,之后拿着条约与押着李尔瞻等罪官朝汉城赶去。 李倧与朝中主要官员一边看着李廷龟带回来的《仁川条约》,一边听着他对谈判过程的详细描述。 听完李廷龟的描述,众人皆知李廷龟已经争取到了对朝鲜最好的条件,所以没有集体炮轰与谴责他。 但是,面对这份条件苛刻的条约,众人赞同不是不赞同也不是,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之中。 最终还是由李廷龟出来说道:“禀大王,此份丧权辱国的条约皆是李尔瞻等人一力促成的,与大王及诸位大人无关,上面签字之人是李尔瞻,日期乃是五天前!” 李廷龟话音刚落,众人内心一阵腻歪与尴尬,这种将黑锅当众甩给他人的行为,的确让他们有点不自在。 看着众人脸上怪异的神情,曾经身居高位的李元翼站出来打破尴尬道:“禀大王,李议政说得在理,《仁川条约》乃是李尔瞻与光海君签订,与本朝无关!” 其他人有了李元翼的打破尴尬气氛后,也纷纷跟着附和道:“臣等附议!” 见大臣们给自己找了台阶,李倧也就顺坡就驴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诸位卿家之意办吧!” 虽然对《仁川条约》没有太多的争论,但李廷龟也没有急于将李倧用印后的《仁川条约》送回仁川,而是在等了五天后才再次来到仁川城,而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不少南人党与西人党高官的直系亲属。 不是他们的儿子就是兄弟,这些人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旅游什么的,而是抢先与大明使团商谈商贸合作之事。 第271章 明朝正式通商 随着通商口岸的打开,肯定会有大量大明商人与货品进入朝鲜,同样,朝鲜也有不少货品可以通过大明过来的商人卖给大明,甚至还有可能他们自己直接到大明定居与做生意。 此时大明对朝鲜人的吸引力,犹如后世美国对世界大多数国家人民的吸引力,能同大明做生意甚至定居大明,会是非错不错的选择。 熊文灿在接到李廷龟送来的《仁川条约》后,并没有在此做过多的停留,带上大明使团乘坐前来运送粮草物资的四海运输商船返回了大明。 沈寿岳兄弟要驻防永宗岛,无法离开朝鲜,至于王平及张治中等人,自然要留下来打开朝鲜的市场,而且之后还要去开拓济州岛与影岛。 在熊文灿接到《仁川条约》后的一个小时内,王平与张治中便乘坐着自家的武装商船停靠到了仁川港口,他们一边安排人去仁川城内办理购买商铺房屋的手续,一边迎接着早已等候在仁川港口的朝鲜官商。 王平不仅是四海拓殖的总管事,还是四海商行的总管事,四海商行的发展壮大离不开他的苦心经营。 四海商行经过两年的发展,不说规模快速膨胀,就连他经营的行业也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的雅兰堂到四海日化、四海粮食、四海钢铁、四海运输、四海造船、四海建设、四海织造、四海钱庄、四海酒楼、四海拓殖等等,短短两年时间,基本覆盖了大多数赚钱的行业,而且规模都在迅速膨胀。 对于快速崛起的四海商行,不仅在大明商界声名鹊起,甚至连朝鲜这边也有不少人听说。 此次从汉城过来的高官子弟,基本都是奔着四海商行过来的,他们皆想代理四海商行的产品,尤其是香皂、雪花膏、香水、钟表等奢侈品。 与此同时,他们也想通过四海商行向大明售卖高丽参、东珠、宝石、粮食,甚至还有闻名大明的高丽姬。 而张治中那边,人气就少了很多了,毕竟南洋拓殖的未来目标在南洋,而且英国公府的产业主要是以粮食、瓷器、茶叶与布匹为主,这两项刚好四海商行都有。 所以,张治中只能羡慕国舅爷王平,但他也不是干羡慕,而是积极主动地去为南洋拓殖拉生意,比如兜售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棉布与英国公府主营的煤炉及煤球,同时也向朝鲜买入粮食、高丽参、珠宝与高丽姬。 面对着蜂拥而上的朝鲜官商们,王平再次采用了之前常用的方法,价高者得的公开招标法。 当然,为了未来能够迅速立足朝鲜,王平也私下里与一些重要高官的子弟们达成了合作,王平将商品交由他们经营,换回四海商行的产业在几个通商口岸的立足,比如酒楼、钱庄、运输、粮食、布匹等产业。 至于朝鲜这边的商品,可供王平选择的并不多,王平选择了高丽参、珠宝与粮食,粮食虽然利润薄,但却是四海商行所有产业中最重要的行业,所以不管四海商行的触角伸到哪,粮食经营是必选项。 至于高丽姬,四海商行虽然没有经营青楼产业,但选几个极品作为礼物送给皇家或者重要客户还是可以的,当然,自家兄弟尝尝鲜也是极好的。 熊文灿的大明使团刚从天津下船,得知消息的大明商人们纷纷架船朝仁川赶去,朝鲜之前跟大明一样采取禁海,虽然有走私往来,但规模却并不大。 此次大明逼迫朝鲜对大明开放通商口岸,意味着拥有一千多万人口的朝鲜都成了他们的市场,由不得他们不激动。 在第二波的天津商人去朝鲜之后,紧接着是天津到京城的沿路商人,尤其是位于京城的官商们,比那些位于天津的普通商人们有着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的规模与官场人脉。 比如,同样是去朝鲜的商人,京城的官商们可以用自家官员的名义去朝鲜,甚至有的人拿着熊文灿或袁崇焕开具的介绍信前往朝鲜。 就算慢了一步,但可以通过这些手段实现弯道超车,抢下一块他们想要的蛋糕。 相比于四海商行,大明的其它商人优先选择仁川,其次是黄州,之后是釜山,至于清津,基本没人愿意去那遥远且基本不通人烟的地方。 没人,意味着没有生意可做,他们自然是不会去的。 四海商行为何去那个地方,因为清津会是未来四海拓殖经营鲸海沿海的中转站之一,而这也是王平特意要求熊文灿加上的通商口岸。 去朝鲜的商人除了官商,还有都知监与御用监所属的皇商,都知监去朝鲜经营的主要是布匹、服装瓷器与茶叶。 不是他们不想再多做点,实在是很多产业不适合去朝鲜经营,适合经营的都已经有了四海商行在做,作为四海商行最大的股东,自然是不会跟自己抢生意的。 而御用监那边,虽然也有一些产业,但还是以服务宫廷为主,除了到朝鲜经营钟表与酒业外,其它的则是帮宫廷搜罗奇珍异宝与极品高丽参。 甚至,他们还悄悄地背着皇后收集高丽姬中的绝色再绝色,当然,这些自然会有朝鲜高官们的主动进献。 除了都知监与御用监,另一个前往朝鲜的则是御马监,他们要去济州岛、永宗岛、影岛等处营建军营与开设牧场。 至于农庄之事,自有都知监去做,这块差事在朱由校刚登基的时候,就已经转给了都知监。 对于出使朝鲜的大功臣熊文灿与袁崇焕两人,朱由校单独召见了他们,内阁、礼部与兵部作陪。 召见他们两人,除了让他们讲述出使经过与讲解《仁川条约》的内容外,还有了解朝鲜现在的朝局与民风习俗。 对于条约内容中怎么将江华岛换成了永宗岛,熊文灿做了详细的讲解,并仔细比对了两处的优劣势。 对于熊文灿的临时更换地方,朱由校自然是不会盲目责备的,通过熊文灿的讲解,朱由校了解了永宗岛的确更符合大明的需求,而且从之前的租借换成了割让,这点让朱由校十分满意。 第272章 驻朝大使 虽然朱由校有计划郡县朝鲜,纳入大明版图,但计划外的事情也有不少,未来能否实现这个愿望还很难说,毕竟朝鲜拥有着一千多万人口,而且独立存在了上千年,有着他们独特的文化与民族观念,想短期内兼并与消化朝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既然能够割让永宗岛,不出意外的话,意味着它已经成为了大明的新国土,对于这点,朱由校自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欣赏熊文灿能够灵活决断,为大明争取更好的利益。 对于功臣,朱由校自然不会吝啬,除了赏赐一些金银布匹,还给熊文灿升了官位,由原来的的正五品祠祭司郎中升到了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兼提督四夷馆。 至于袁崇焕,一个三甲进士在寸功未立的情况下,为官未满两年,就升到了正六品的主事,已经足够恩赏了,所以朱由校只是多赏了一点财物。 既然朝鲜多了一块大明的国土,而且逼迫朝鲜对大明开放了通商口岸,自然需要官员前去治理。 刚开始方从哲提议在三个岛上各设立一个巡检司,但遭到了徐光启与李长庚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设立巡检司太不重视这些地方了。 李长庚建议设立永宗县,但却遭到了吏部尚书方从哲的极力反对,一个几千人的小岛设立一个县,那是极度浪费宝贵的官职,而且也无法管理相距遥远的济州岛与影岛。 徐光启提议设立类似市舶司的提举,负责商贸往来之事,同时监管下永宗岛与影岛上的百姓,至于大明在这些地方的驻军,自然由兵部管理。 至于面积较大济州岛,徐光启建议设立一个县,正式纳入大明的管理中来。 至于礼部尚书魏广微,则是以三岛远离大明本土,建议设立卫所,再在永宗岛设立一个处理商贸往来的大使即可。 在听完几人的建议后,朱由校最终放弃了原先设立总督的想法,经过一番权衡后,最终决定在永宗岛设立大明驻朝大使,从五品官职,直属于礼部管辖,主要负责与朝鲜的商贸往来之事,同时监管三岛民政与几个通商口岸的纠纷问题。 除此之外,在济州岛设立济州县,归属驻朝大使管辖。 至于大使与济州知县的人选,朱由校没有让他们当场举荐,而是让吏部遴选,最终由他批准。 朱由校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遵循旧有惯例,而是想继续看看朝中哪些人属于什么党派。 自从连续打击了东林党之后,朱由校越来越分不清哪些人到底属于哪些党派了,厂卫虽然能帮他调查一些官员底细,但自从文官们再次深刻体会了厂卫的无孔不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集会或上门拜访了,多是采用第三方地点由他人转述或书信往来,这给厂卫的监视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商议完民政与商贸之事,朱由校得认真思考思考该如何布局这三个岛的军事布防问题,对于徐光启建议的交由兵部管理,朱由校自然是不赞同的,在没有完成军事改革前,他是不会将重要地区或新增领土交给兵部管理的。 未来朝鲜肯定是要纳入大明版图中来的,至于是慢慢同化还是军事快速占领,这个朱由校还没有来得及认真考量。 毕竟大明现在烽烟四起,而且还要完成国内的军事改革,实在是抽不出太多兵力去占领朝鲜。 朝鲜军队战力或许很弱,但人家好歹有着一千多万人口,攻打容易占领却难。 而且朝鲜地少人多,资源匮乏,短期内几乎不能为大明带来什么效益,反而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现在这种与他们开展商贸的方式,大明肯定是处于长期入超的地位。 虽然暂时不派重兵攻打朝鲜,但现有的三个岛屿也不能不派兵驻扎,不管是保护商队也好,还是为下一步攻打朝鲜与日本做准备也好,都得派一支不弱的军队驻扎这些地方,尤其是济州岛。 济州岛面积只是略小于后世的深圳,属于典型火山喷发形成的中间高四周低的岛屿,位于大明、朝鲜、日本三者之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非常理想的海军基地。 既然不能交给兵部,也就是交给渤海水师管理,那只能交给都督府管理了,至于五军都督府这个养老部门,朱由校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至于渤海水师,在近海搞搞运输、打打海盗还行,远洋作战就不够看了。 都督府现在有两支海军,一支是沈寿岳统领的海军第一营,另一支则是王兴统领的海军第二营,一南一北互不统属,这也是未来朱由校南北海军的种子。 济州岛虽然离长江出海口更近,但朱由校还是想将此处交给海军第一营,因为长江以北被朱由校认为是属于北方海军。 既然济州岛划拨给北方海军,但目前北方只有一支都督府直管的海军,也就是海军第一营,现在第一营驻地在大沽口。 防区主要是渤海,负责京城东面的海上安全,肯定无法全部离开,短时间内派遣一两个千户去朝鲜执勤没什么问题,但时间久了肯定也不行。 海军第一营无法长时间离开渤海,那就只能继续扩编海军规模了。 既然迟早是要扩大海军规模的,朱由校咬咬牙干脆再组建海军第三营,只是目前只能承受两个千户所的编制,不是没钱粮,而是没有风帆战舰与火炮,朱由校又不想将就使用福船、沙船那些老式海船。 一个千户所驻守济州岛,另一个千户所驻扎永宗岛,至于影岛,暂时交由四海拓殖驻防即可,他们可是有四个千户所的水兵的,而且战船与武器配备要比渤海水师、朝鲜水师甚至日本水师要强上不少。 既然要在济州岛设立第三营,干脆再新增一个造船厂吧,反正船木基本都是要从辽东运过来,而且未来还要到鲸海北部的辽东之地砍伐树木,不用再大老远运到天津了。 第273章 身患绝症的大胖子 至于天津的造船厂,未来会慢慢转移到金州,一个是离鸭绿江的距离近,另一个则是离辽东的铁矿区也近,未来制造铁质舰船非常方便。 而且辽东半岛深入渤海的位置,也非适合作为海军基地,未来海军第一营的驻地很可能也会转移到金州,毕竟这里是未来的大连。 若海军第一营驻地与天津造船厂转移到了金州,天津还是会至少有一个千户所的海军驻扎,造船厂则主要以建造与维修普通商船与渔船为主。 至于渤海水师,会在现有基础上进行整改,慢慢转变为海警或近防军队,主要负责长江北面海域的商船来往安全。 认为思虑周全后,朱由校让人找来曹化淳、骆尚志与牛秉忠三人,先向他们三人简单讲解了他的构想后,再由他们三人进行进一步的完善。 之前入朝作战过的骆尚志首先表态道:“陛下,老臣十分赞同您的安排,但是只有两个千户所的人数是不是太少了点?” “的确是少了点,但战舰打造缓慢,而且火炮生产也不易,短期内只能配备两个千户所的兵力!”朱由校轻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可否先把人招募起来,一边训练一边等待战船与舰炮?”骆尚志继续问道。 朱由校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可,那就还是一个千户所的海军驻扎永宗岛,一个千户所海军驻扎济州岛。 在海军第三营训练未完成前,海军第一营与渤海水师一直留一个千户所驻在在永宗岛,而四海拓殖那边也留一个千户所驻扎在济州岛。 剩下三个没有战舰的千户所,都在济州岛训练,同时协助新县令接管济州县。” “那兵员该从何处招募?第三营参将该由谁担任合适?”骆尚志继续问道。 对于骆尚志的两个问题,朱由校之前早有考虑,故对他的问题能够做到迅速应答:“兵员直接从渤海水师挑选,派人去告知沈有容,都督府给他留了一个副都督的位置,让他好好配合兵员招募之事。 至于参将人选,朕觉得第一营的游击杜德海不错,背景简单,西山武学第一期优秀毕业生!” “陛下如此安排甚妥,渤海水师虽然战力有所欠缺,但都是因为装备不济,水兵质量还是不错的。 杜德海这个人,臣还是有较深印象的,当初他在西山武学的时候就比常人刻苦,后来去了海军,也能从一众同学中脱颖而出,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骆尚志点点头道,心里还在回想着关于杜德海的记忆。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安排了!”朱由校说完,看向一旁的曹化淳。 “是,陛下,臣会后就去办妥此事!”曹化淳赶忙回道。 朱由校接着说道:“之前将造船厂与海军第一营放在天津,一个是因为离京城近,另一个是当时辽东局势不稳,现在辽东局势基本稳定了,朕有意将制造战舰的造船厂从天津搬到金州的青泥洼,天津造船厂只留下商船的制造与维修业务。 至于海军第一营的驻地,等天津的第十四营回营后,可逐渐向金州的旅顺口转移,旅顺口今后就不要再停靠商船了,而是作为海军的专属港口!” 骆尚志三人一齐躬身回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朱由校看着三人嘱咐道:“嗯,此事不用太急,可以慢慢转移,涉及到家属要跟着搬迁,要好生安排好他们的搬家之事,不可马虎!” “是,陛下,臣会小心盯着的!”曹化淳小心地回道。 朱由校继续补充道:“造船厂转移的事情,你要跟新城伯好好沟通下,虽然内廷占了大股,但一直是他们在经营,不能伤了和气!” 本来他打算将制造战舰的业务从两个造船厂中脱离,然后单独成立新的专门制造战舰的造船厂,并直接归属到御马监下面。 但经过一番权衡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后世英美等海军强大的国家,生产军舰的造船厂基本都属于私营,严重泄密之类的事情发生得很少,而且因为是私人的产业,对于工艺革新与客户服务都做得非常不错。 若交由内廷或六部直管,因缺乏主人翁的想法,容易造成腐败与浪费,而且很容易泄密并且对于技术革新严重缺乏动力。 现在内廷因朱由校刚登基进行了一番整顿,而且人员的任用多是他十分熟悉的,所以贪污腐化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的精力与注意力也会跟着慢慢变化,到时候还能保否持现在的清廉与高效,朱由校的内心是没有一点信心的。 正因为考虑到这些因素,朱由校并没有将太多的产业直接放在内廷各衙门下面,内廷更多的是担任监督的角色。 至于现在都知监与御用监直属的钢铁厂、火器工厂、大明建设、大明矿业、大明农业等产业,等时机成熟,朱由校也会慢慢将他们下放或者培养另外的竞争对手。 相比内廷,对于士绅文官们控制的各级政府,朱由校对他们的操守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藩王、勋贵或许贪婪成性,但他们都是不愿意看到大明灭亡的。 而士绅文官们,贪婪不输于藩王勋贵,而且是没有任何的底线的,在他们的意识中,大明反正是老朱家的大明,大明被他们挖垮了,换一个主子便是。 不管是汉人主子还是夷狄主子,都不是那么的重要,只要能让他们继续当官,继续当人上人与开启新一轮的贪婪就行。 现在的大明,经过文官集团们一代代的辛勤挖墙脚,已经早就没有了可制约他们的力量存在,都说锦衣卫东厂厉害,但朱由校登基前的东厂与锦衣卫都变成了跟文官们同流合污的摆设。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不仅私下与文官们交好,更是敢于当面顶撞朱由校这个皇帝主子。 而永乐朝让文官们闻风丧胆的东厂,哪还有丝毫当初对文官们的嚣张气焰。 东厂提督魏朝同王安一起,与东林党内外勾连,不仅信息互通与操弄皇帝的选妃,而且还提前挑选与培养符合他们口味的储君,若是遇到不对胃口的皇帝,干脆制造一场意外。 要想修好大明这架老旧、四处破损的机器,真真是荆棘满目、难于登天啊。 此时的大明真像一个身患绝症的大胖子,看起来很庞大,但内里早就烂透了,而且外面还有一群随时等着咬上一口腐肉的恶狼。 第274章 大使人选 曹化淳、骆尚志及牛秉忠三人同朱由校商议完朝鲜驻军的安排后,开始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各自的事情。 目前都督府虽然只管禁军系的军队,但禁军系军队总人数也快速上升到了十多万人,而且多数此刻正在辽东进行秋季攻势。 所以,当前线正在打仗的时候,都督府作为指挥与物资调拨的总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在现在处于夏末初秋,物资运输相比冬天要好上不少。 现在陆上运输因有了四轮马车,运输成本直线下降,而且还有部分路段是平整坚硬的水泥路,那就更便利了。 此外,渤海虽然现在偶有台风天气,但并不能阻挡海运的步伐,不仅是船只增多了,而且运输方也多了起来。 除了之前的天津与登莱水师,还有新增的海军第一营以及四海运输与四海拓殖的船队。 因隆武元年下半年辽东局势基本安稳,加上新作物的推广与辽东肥沃的黑土地,之前因战乱引起的缺粮现状,现在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从中原向辽东运输的物资中粮食的占比明显下降了不少,更多是新式火器与弹药以及水泥钢铁等建筑材料。 驻朝军队的编制及人选的事情,朱由校与都督府商议一番后直接给定了下来,但驻朝大使不仅是个从五品的官职,而且谁都知道会是一个肥差,所以争抢的人不少。 至于济州知县,争抢的人反而不多,一个是孤悬海外人生地不熟,另一个是官职太小只是个正七品的知县。 过了五天后,驻朝大使与济州知县的后备人选终于被方从哲递了上来。 朱由校接过刘时敏递过来的举荐名单,打开看了一眼后问道:“元辅跟朕说说,这几个驻朝大使的人选,分别由谁举荐的!” 方从哲习惯性地轻咳了一声后说道:“回陛下,这第一个人选兵部主事袁崇焕,是刑部黄尚书举荐的,理由是他做过出使朝鲜的副使,而且此次立有大功也没有得到升迁,是担任驻朝大使的不二人选!” 见朱由校没有吱声,方从哲继续说道:“这第二个人选是江北道御史杨维垣,是督察院亓总宪举荐的,说他出自登州府文登县,对登州府对面的朝鲜了解有着天然的优势!” 说完第二个人选后,方从哲略微停顿了片刻,等候着朱由校的点评,见自己仍然没有被打断,方从哲只好接着说道:“至于这第三个人选户科给事中瞿式耜,是由徐阁老举荐的,他说此次驻朝大使牵连商贸往来之事较多,出身户科的瞿式稆正合适!” 朱由校这边,在方从哲一边介绍人选的时候,一边翻看着几人的履历与政绩。 等方从哲念完三个人选后,朱由校也关上了举荐名单,然后笑着朝方从哲问道:“怎么不见元辅的举荐?” 方从哲对于朱由校的玩笑话,自然不能当做玩笑来看待,而且要十分认真对待,“回陛下,臣身为内阁首辅兼吏部天官,已经占了最大的好处,不敢再奢望太多,所以没有举荐!” “嗯,元辅大公无私,不愧为百官楷模,这个济州知县怎么只有一个备选?”朱由校点了点头后问道。 方从哲一副大公无私地语气回道:“回陛下,上一科春闱已经过去了两年,进士大都都有了官职,而这个余应桂中试后一直在居家守制,眼见着守制期满,刚好选他去济州担任知县!” 方从哲回完,朱由校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在脑海中仔细权衡着几个人选,而方从哲与刘时敏等人自然不敢打搅正在思考的朱由校。 朱由校重新翻开几人的举荐名单,袁崇焕他是比较了解的,快速扫完他的信息后,开始来回翻看杨维垣与瞿式稆的信息,一边翻看名单,一边思考着三人的派系来源与历史上的相关信息。 对于袁崇焕,朱由校是发自本能的不喜,既然东林党等东南沿海的士绅群体要重点推他,朱由校也不能由着喜好与东南士绅对着干,对他的使用是慎用但不能重用。 而此次驻朝大使一职对于朱由校来说非常重要,事关未来兼并朝鲜的重要一步,朱由校自然是将他第一个排除。 对于瞿式稆,可能内心出于对钱谦益这种典型的爱慕虚名、没有担当的士绅文官的鄙视,作为钱谦益的学生,朱由校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相对于瞿式稆这个人,朱由校更好奇的是徐光启为何会举荐出身东林党的瞿式稆,徐光启明明知道他不喜东林党人,却还是要举荐瞿式稆,这个就令朱由校十分不解了。 看着不温不喜坐在自己跟前的方从哲,朱由校想着此事是不是跟方从哲也有一定的关系,毕竟首辅与次辅是天然的竞争对手,都想着法子怎么才能赶对方下台。 想了一阵后,仍不得其法,朱由校干脆不想了,事后让魏进忠好好调查一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再说。 若徐光启真的选择跟东林党站在一起,那他就要重新考虑该如何对待徐光启了。 三个人中剩下的杨维垣,山东登州府文登县人,又是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推荐的,而亓诗教又是齐党党魁,不用想,这个杨维垣就是齐党的一员了。 杨维垣虽然正史上的口碑不好,但也是因为投靠了魏忠贤,被东林党人打入了阉党。 东林党与阉党对于朱由校来说,无关好坏,反正都是士绅地主出身,都是一样的趴在大明与百姓身上吸血,只不过看谁更没有下限与不受控制。 大明朝现今朝堂,东林党虽然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打压,但仍然十分强大,上千年的积累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打下下去的,所以朱由校仍然需要继续加强其它党派或地域官员来制衡以东林党为首的东南士绅集团。 而被举荐的济州知县余应桂,朱由校对他的印象不深,既然能考上进士,而且出身江西,想必智商与家庭出身都不低,这也是科举制度下的普遍现象,因为一般家庭很难供养子弟考科举,更别说考进士了。 所谓的耕读传家,大多是有着大量的人在替你耕地,供你没有后顾之忧的读书,而书香世家,也多是连续几代都有人通过科举在朝为官。 打定主意后,朱由校开口道:“朕觉得亓诗教的建议不错,就让杨维垣尽快去朝鲜吧。至于济州知县,就按照吏部举荐的余应桂担任!” 第275章 杨维垣 方从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回道:“是,陛下,老臣遵旨!” 朱由校想到永乐朝的越南,不由得补充一句道:“至于幕僚或吏员人选,让他们俩不要只用明人,而是要明人与当地人混杂使用,这些地方现在也是大明的领土,能否顺利同化新领土上的百姓,将是他们最重要的政绩。” “是,陛下,老臣谨记,老臣告退!”方从哲说完,起身行了一礼后,退出了书房。 方从哲离开南台回到内阁后没多久,关于驻朝大使人选已定为杨维垣的消息不胫而走,离内阁最近的兵部袁崇焕与户科给事中瞿式稆最先得到消息,而身处督察院的杨维垣最后得到消息,因为督察院与皇城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身在兵部的袁崇焕在听到自己没能成为驻朝大使的时候,心里十分的愤愤不平,他自以为在出使朝鲜的过程中,身为副使的他功劳丝毫不比主使熊文灿差,既然熊文灿能高升两级成为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那他谋取从五品的驻朝大使自然是手到擒来之事。 虽然内心十分不忿,但袁崇焕还是得强制压住肚子里那颗愤懑的心。 与此同时,他心中对方从哲的怨恨又加深了好几分,认为此次没能选上,肯定是方贼在从中作梗。 同样收到没能成为驻朝大使的瞿式稆,心态除了失落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因为他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此次能让内阁次辅举荐他,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等自己老师再次回京的时候,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督察院那边在收到杨维垣最终获得驻朝大使官职的时候,一个个都主动过来向杨维垣贺喜,毕竟谁都知道驻朝大使不仅是个肥差,而且是个能通天的职位,只要干好了,官运亨通肯定是跑不了的。 正在满脸激动地接受同僚们贺喜的杨维垣,突然被亓诗教派过来找他的吏员打断,杨维垣在众人的怂恿下答应举办升迁宴后,跟着吏员后面快速朝亓诗教的值房走去。 杨维垣刚进入亓诗教的值房,亓诗教满脸笑容地朝他招手道:“斗枢快进来,本官已经让人沏好了君山银针,这可是陛下赏赐给本官的贡茶,你也来尝尝!” 杨维垣走近亓诗教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下官谢总宪大人栽培!” “好了,哪有那么多虚礼,快坐,快坐!”亓诗教边说边用指向他左手边的座椅。 “是,大人!” 杨维垣回完,小心地左向亓诗教指向的座椅坐去,而且是按照惯例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快尝尝君山银针,听说陛下除了九龙窠的大红袍,就属这君山银针最得他喜爱!”亓诗教一边端着茶杯一边说道。 “是,大人,下官也尝尝这稀罕之物!” 杨维垣说完,小心地端起茶杯品尝了起来,轻抿了两口后,杨维垣一脸享受地说道:“好茶,的确是好茶,甘醇甜爽,鲜嫩清香!” 亓诗教放下茶杯后说道:“没想到斗枢也是个懂茶的,本官这里还有一些,等会你走的时候送你二两!” 杨维垣听到亓诗教要送贡茶给自己,连忙站起致谢道:“下官谢大人割爱!” “茶叶虽好,但也要送给懂它的人才行!”亓诗教发完感慨,朝向自己致谢的杨维垣说道:“坐,快坐,哪有那么多虚礼!” 对于亓诗教的话,已不是官场菜鸟的杨维垣哪听不出其中的寓意,对于出身一般、座师已逝的杨维垣来说,能得左都御史拉拢,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下官今后定当以总宪大人马首是瞻!” 听到杨维垣愿意投靠自己,亓诗教心中也是相当高兴,杨维垣跟他一样来自山东,而且正值壮年,已经有了近五年的官场经历,是一个不错的官场骨干。 “嗯,好,快坐,我们坐下聊!”亓诗教笑着说道,能新增一个重要的官场奥援,由不得他不高兴。 “是,大人!”杨维垣回复完,再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待杨维垣再次落座后,亓诗教步入正题道:“本官得知有驻朝大使职位的时候,看你过往的为官经历还不错,就特意向首辅提了提你,能不能成皆在两可之间,没想到陛下最终却是选了你,而不是普遍被看好的袁崇焕与瞿式稆!” “下官谢大人举荐!”杨维垣本还想站起来致谢,但却被亓诗教制止了,只好坐在座位上朝亓诗教拱手致谢。 亓诗教摆摆手道:“提携优秀后进,乃是我们这些身居朝堂高位者的本分,当不得谢。 驻朝大使官职新设,肯定会有不少事情亟需处理,你这边尽快处理好京城的事情,争取早日去朝鲜任职!” “是,大人,下官受教!”杨维垣恭敬地回道。 “你的家庭情况,本官多少了解一些,此次准备带着一起赴任还是留在京城?”亓诗教问道。 杨维垣想了一下道:“驻朝大使官职新设,肯定会有不少事情处理,而且衙署恐怕也要等到下官过去建造,所以下官考虑将家人暂时都留在京城,等局面稳定后再将家人接过去!” 亓诗教点了点头道:“此乃稳妥之道,本官猜想朝鲜那边现在肯定是一团乱麻,将家人留在京城,不仅能让他们少受一些罪,还能让你专心政务。 既然你已经向本官靠拢,你的家人在你走后,本官自然会看顾一二,而且你现在居住的房子先继续住着,放心赴任便是!” 杨维垣最后的担心也没了,于是略显激动地朝亓诗教躬身行礼道:“下官谢大人对下官家人的看顾!” 亓诗教笑着说道:“同是山东乡人,照顾一二同乡,乃是叙同乡之谊,尽心为大明与陛下办事即可!” “是,大人,不知下官此去朝鲜,该需要注意哪些?”杨维垣问道。 亓诗教想了一下道:“此去朝鲜,主要做好四件事:第一,快速稳定三岛局面,不要造成三岛百姓的激烈反抗,三岛的百姓现在也成了大明的百姓; 第二,遵照《仁川条约》内容,协调好大明商人与朝鲜的关系,避免出现摩擦,若是发生,当以大明利益为先; 第三,配合好军队对三岛的防护,随时应对朝鲜军队的反扑,以及倭寇的入侵; 第四,三岛孤悬海外,一切要靠自己,不可疏忽大意!” “是,大人,下官谨记!”杨维垣拱手回道。 第276章 沈有容 亓诗教继续说道:“本官听说此次派往朝鲜的军队是新设的都督府下属海军第三营,营官是之前海军第一营的游击将军杜德海,此人是西山武学出身,只听从陛下与都督府的军令,今后在朝鲜不可轻慢。 另外,此次同你一起确定的济州知县是江西都昌人,乙未科的三甲,为人如何本官也不清楚,但你们俩要配合好。” “是,大人,下官铭记!”杨维垣肃然回道。 “嗯,此次机会难得,当好好把握,陛下宏图大志,未来朝鲜如何,一切犹未可知!”亓诗教意有所指地说道。 杨维垣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道:“是,下官定当不负陛下与大人期望!” 亓诗教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说道:“有机会的话,离京前去拜访下新城伯,对你今后在朝鲜的政绩非常有帮助!” “大人,不知何意?”杨维垣有点诧异地问道。 “四海商行!”亓诗教点到为止地说道。 听完亓诗教的提醒,杨维垣有点莫名地回想着一些关于四海商行的信息,但皆不得要领。 这也不能怪他,虽然他是督察院的御史,但平时关注的多是一些官场之事,加上新城伯非常低调,几乎很少出现在四海商行,而且下属的产业基本都是以不同面目出现,杨维垣不了解很正常。 看着有点发愣的杨维垣,亓诗教想起杨维垣很可能不知道四海商行之事,于是补充道:“据本官所知,现在市面所出现的香皂、雪花膏、香水、四轮马车等物皆是出自四海商行。 此外,四海商行的粮店遍布大明大江南北,而造船厂正帮着都督府在生产最先进的战舰,不久前的沈阳之战,运往辽东的军械粮草有一半都是四海商行在负责运输。 此次前往朝鲜的大明使团中,除了都督府下属的海军第一营去了两个千户所,还有国舅爷王平亲自带领的两个千户所一同前往,说不定等你去永宗岛的时候,还能看见他!” “这,这,这四海商行居然是如此庞然的大物,陛下与朝廷怎会容忍他们的存在?”杨维垣十分震惊地问道。 亓诗教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小声道:“此乃内廷的产业,谁敢多言,都督府能养那么多的禁军,你以为粮饷从何而来。此事到你这就截止,不可外传,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杨维垣低声回道:“是,大人,下官绝对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只是下官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如此做,就不怕百官说他与民争利、贪婪成性吗?” 亓诗教轻叹一声道:“外有建奴蒙古入寇,内有西南叛乱与西北大旱,加上税收一年比一年少,想必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陛下小小年纪,见识与韬略却是如此之深!”杨维垣最后不知说什么,只能发出一声感慨。 “陛下乃少见之英主,咱大明中兴有望!” 对于被朱由校从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提拔为正二品的督察院左都御史的亓诗教来说,对朱由校的感恩之心自然是无以明说的。 至于为何会耐心跟杨维垣说这些,亓诗教是想将杨维垣拉入自己的核心圈子的,不然也不会先是将他从行人司招入督察院,之后更是推荐他去竞争驻朝大使。 杨维垣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虽然下官人微言轻,很多事情不得其法,但自从陛下御极以来,先是采取雷厉风行地稳定了朝堂,接着沈阳之战取得了大胜。 而且,朝廷钱粮也难得地变得十分充裕了起来,从而实现了自太祖立国以来第一次涨了百官的俸禄,此次更是强迫朝鲜割让了三个岛屿给大明,并且开放了四个通商口岸!” 说到朝鲜割让岛屿并开放通商口岸,再联想起刚才亓诗教说陛下有宏图大志,而且朝鲜未来一切犹未可知,马上警醒道:“大人,莫非陛下有将朝鲜郡县化的设想?” 对于杨维垣的发问,亓诗教既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摇头反对,而是笑笑着说道:“此事本官不知,也不敢妄自揣测君王的心思!” 面对亓诗教讳莫如深的回答,杨维垣哪还不知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于是乎也跟着笑道:“都是下官的胡乱猜测,下官知罪!” 亓诗教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说道:“知道就好,此事今后不可轻易向外人诉说!” “是,大人,下官明白的!”杨维垣笑笑着回道。 第二天上午,杨维垣正式接到了朝廷任命他为驻朝大使的调令,当天下午他就去了吏部办理任命文书,顺便了解一些调令中未尽之事,比如驻朝大使的主要职责、启程日期、衙署规模与编制人数等。 在杨维垣正忙着交接之事的时候,都督府派出的信使也到了登州府渤海水师驻地登州水城,与沈有容一同接旨的还有他刚从朝鲜归来的儿子沈寿崇。 待安顿好信使后,沈有容将自己儿子叫到了书房:“说吧,永宗岛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沈寿崇知道自己父亲主要是想了解自己兄长的情况,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四哥先是在江华岛东北汉江口击溃了朝鲜水师,之后占领了永宗岛并炮轰了仁川城,海军第一营因没有发生近战,所以伤亡几乎为零。 四哥现在一切都好,我离开的时候,永宗岛上面已经建好了海军的营房,港口也拓宽了一倍。 四哥这次升到了海军第一协的副将,很快就能追上父亲了,嘿嘿!” 沈有容老脸一红,自己升为副将也才是去年之事,没想到一年后自己儿子也升为了副将,虽然为自己儿子高兴,但当面被另个一个儿子指出来,还是令他尴尬不已。 沈有容瞪了沈寿崇一眼道:“哼,你四哥深受陛下信任,能早早独当一面,而你却还要躲在你父亲的羽翼之下,没出息!” 沈寿崇诺诺地小声哼道:“还不是当初您只让四哥去禁军,若是让我去了,不一定比四哥差!” 第277章 沈有容放弃海贸 沈寿崇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沈有容给听到了,气得他立马脱下鞋子准备朝沈寿崇拍去。 沈寿崇见他父亲将手伸到鞋子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干嘛,立马跳起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父亲英明,四哥厉害,孩儿无能,这下您满意了吧?!” 见沈寿崇狡辩,沈有容将手上的鞋子用力地扔向沈寿崇,沈寿崇见此,赶忙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成功地躲过了老爹甩过来的飞鞋。 跑了一阵后,看着气喘吁吁的父亲,沈寿崇赶忙转移话题道:“父亲,您累了吧,要不歇歇?孩儿有事儿要找您相商!” “你个兔崽子,这是说你父亲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沈有容脱下另一只脚的鞋子准备再去追沈寿崇。 沈寿崇连忙上前抓住沈有容的鞋子道:“父亲,孩儿今年也有二十五了,您的孙子也好几岁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用鞋底打我!” 沈有容挣脱下沈寿崇的手,将鞋子穿在脚上说道:“把另一只鞋子捡过来,说吧,到底找我商量什么事?” 当沈寿崇捡了另一只鞋子过来的时候,沈有容一把夺过他手上鞋子自顾自地穿了起来,阻止了沈寿崇替自己穿鞋的动作。 就像沈寿崇刚说的,他已经二十五了,是该给他留一点体面。 沈寿崇见沈有容自己夺过鞋子穿起来,便站在一旁说道:“此次朝鲜开通了通商口岸,肯定会有大量的生意机会,当时我就跟四哥商量着要不要也做点海贸的生意,但四哥却说要我回来征询父亲的意见!” 沈有容穿完鞋之后,并没有急着回答沈寿崇的想法,而是朝他挥挥手道:“你先坐下,此事为父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是,父亲!” 沈寿崇回完话后,重新坐回了座位,父亲不仅是一家之主,还是渤海水师的提督,是否要做海贸自然要好好思量一番。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沈有容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去年从福建来到登州,先是被朝廷提拔为山东副将兼登州水师提督,新君登基后,将父亲提拔为登莱总兵兼登州与天津水师提督。 之后,登州与天津水师合并为渤海水师,为父还是提督,而且还让我们入股了四海运输。 皇恩浩荡,为父却寸功未立,你四哥也是如此,我们全家只能以死来效忠大明与陛下。 陛下之前让我们入股四海运输,就是想让我们一家不用为金钱担忧,好为朝廷与陛下守好边疆。 为父现在是渤海水师提督,不久后会进入都督府担任副都督,你四哥现在是海军第一协的副将,而你和你另外的几个兄长也都是水师高品将领,在军中尤其是水师中,已经是显赫异常。 做人呐,要懂得知足长久与盛极必衰的道理,不可被一时的贪欲给蒙蔽了,关于海贸之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沈寿崇躬身回道。 “此次陛下与都督府送过来的信,你也看看,之后好好配合海军第三营的招募之事!”沈有容说完,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递给了沈寿崇。 沈寿崇认真看完两封书信,将其交回沈有容后说道:“父亲,陛下让您去都督府,也算是帮您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享晚年,顺便发光余热,就像骆将军与牛将军一样!” 沈有容气鼓鼓地瞪着沈寿崇说道:“什么叫安享晚年,你瞧不起你父亲不是!” 沈寿崇见父亲要发飙,立马认错道:“是,是,父亲正值壮年,怎么会去都督府安享晚年呢,您还要在外带兵十年呢!” 沈有容无奈地说道:“你这小兔崽子就是嘴欠,以后离开你父亲了,肯定要吃大亏。虽然为父不在禁军里面,但也知道未来都督府的重要性,它肯定会慢慢取代原先的五军都督府,对于为父来说,也是个新的挑战,不一定比在外带兵轻松!” 沈寿崇问道:“父亲,陛下在信中提到,以后会让渤海水师慢慢变成负责近海打击海盗与保护商船的岸防军队,是不是就不再跨海作战了?” “我们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干这些近海的事情吗?怎么,瞧不上了?”沈有容不满地反问道。 沈寿崇急忙回道:“哪能啊,只是孩儿也想像四哥一样带着海军四处作战!” 沈有容训斥道:“跨海与岸防皆有各自的重要性,不可挑肥拣瘦,打好底子比什么都强,而且你现在过去是给你四哥当小兵还是想当什么?” 沈寿崇反驳道:“小兵肯定是不行的,孩儿现在好歹是个游击了,就算当不了海军的游击,千户还是能胜任的!” 沈有容鼓着眼睛说道:“此事啊,可由不得你做主,先好好配合杜将军的人员招募之事,至于想去海军之事,最少要等为父去了都督府再说!”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沈寿崇略显丧气地说道。 因沈寿岳带着两个千户所护送使团出访朝鲜,所以海军第一营的游击将军杜德海留在了天津守卫大本营,同时担任辽东军械粮草运输的护卫。 在接到任命自己为海军第三营参将的任命书后,在原第一营监军、镇抚、佥事、经历的配合下,先完成第二协的人员组建,之后再是挑选第三营主要官职的人员。 做完这些,杜德海带着由两百人组成的军官架子架着都督府划给他们的四艘风帆战舰与六艘当做运输补给船的福船,此外还有十多艘负责哨探的小型沙船与开浪船,朝着登州水城驶去。 不是都督府不愿给第三营更多的东西,而是由于海军第一营的组建时间不长,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东西给他们了。 总共十二艘风帆战舰,沈寿岳开走了五艘,渤海内也只剩下了七艘,福船与沙船虽然制造简单,但海军第一营的数量也不多。 要不是沈寿岳还在永宗岛,杜德海肯定带不走这么多的船只。 第278章 海军第三营 为了不让第三营缺船缺的太厉害,都督府只能让第三营去渤海水师招募水兵的同时,顺便开走一部分战船。 虽然渤海水师多是福船、沙船这些老式船只,但有总比没有好,未来去朝鲜三岛驻扎,日常出行与作战可都离不开战船。 经过几天的行船,杜德海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登州水城。 登州水城是在登州府城及蓬莱县城北部靠海的位置,向陆地挖出一个可供船舶停靠的港湾,之后围绕着港湾筑起一道环形城墙,当然,正北靠海的一面要留出来供船只进出使用。 而水城的北面,则有一串从南向北延伸的岛屿群,也就是庙岛群岛。 在这些群岛上,基本都有渤海水师的驻地,特别是在朱由校御极后,要求渤海水师加强对走私的打击力度之后。 虽然庙岛群岛是登州水师的地盘,但海军第一营也在庙岛群岛最北端靠近旅顺口老铁山的南北隍城岛设有停靠点,作为紧急停靠使用,同时也监视从渤海海峡经过的船只。 到达登州水城后,杜德海一行人简单休整一番后,开始与沈有容等登州水师主要将领商议海军第三营招募之事。 虽然沈有容父子积极配合招募之事,但还是有不少将领是不配合的,甚至出面抵抗。 在处理几个刺头后,招募工作虽然顺畅了许多,但仍有很多人从中作梗,比如不准精锐家丁前去应募,去的都是一些以前点卯的地痞流氓。 但当杜德海将海军第三营的待遇传播出去后,那些再想阻拦的将领就拿不出有效的反对的举措了,毕竟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好处去匹配海军的待遇。 所以,这些人虽然对杜德海一行人挖他们墙角恨得咬牙切齿,但就是无可奈何。 其中还有不少中低级武将主动过来报名应募第三营的普通士兵,毕竟他们虽然是渤海水师的将领,但兵部发过来的俸禄经过层层盘剥后,最终到他们手上的就寥寥无几了。 就算他们想抽兵血或吃空饷,他们也实在吃不了多少,毕竟可供他们分配的钱粮并不多,而且还要时不时向上上贡。 但禁军这边完全就不一样了,别说高了许多实发的俸禄,就是明军中最普遍的吃空饷喝兵血的现象根本就没有。 因为俸禄都是由监军直管的经历司直接发放到每一个士兵手上的,主将想伸手都没地方可伸。 并且,朱由校对于吃空饷与喝兵血的现象是十分厌恶,所以军事管理制度中对这一条的处罚十分严厉。 不仅要吐出贪墨所得,还要抄家斩首,不管你是谁,官职有多高,身份有多高贵,都是一视同仁。 此外,海军训练与作战的都将会是新式战舰,可以随时赴远洋作战,战功申报与审核也十分严格与公平,而军官升迁战功是最重要的一条标准。 这对于大多数出生于贫困家庭而无法升迁的渤海水师将士来说,是一个快速改变自己与家族命运的绝佳机会。 等到正式开启招募的时候,驻扎在登州附近的渤海水师基本都选择了过来应募。 随着筛选兵员的基数不断增加,杜德海等人心里早就兴奋得不行,基数大, 可供选择的兵员也就更多,质量自然也就越好。 随着前来应募的人数越来越多,杜德海完全处于一种累并快乐的矛盾状态。 由不得杜德海不经心啊,毕竟未来这些人都将是他的下属,因为这些人未来可都是他的军队,必须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经过连续十多天的筛选,杜德海终于招募了三个千户所的水兵,至于为什么不是四个千户所,那是因为渤海水师中合格的水兵并不是很多,另一个则是一支军队里面的同乡人员不能超过一半,最好控制在两成以下。 为了降低同乡导致的小团体抱团,杜德海准备将剩下的一个千户所名额用来招募朝鲜的水兵。 至于已经招募的三个千户所的登州水兵,则会选择同第一营进行适当的调换,将他们全部打乱并入不同的千户所当中。 杜德海在登州水师招募了三个千户所的水兵后,并没有急于去接防朝鲜的三个水师,而是先对这些新招募的水兵们按照《步兵基础训练大纲》的内容进行基础的纪律与射击训练。 至于水上作战训练,这些从登州水师招募过来的人自然无须从游泳开始教导,甚至操帆架船也不用。 在登州待了近一月后,杜德海不得不驾驶着从登州水师薅来的战船朝永宗岛驶去,因为再不去海面就要上冻了,现在小寒潮高峰期,还有一个多月海面就要开始陆续上冻了。 除了海面上冻,海军第三营也要急着去济州岛兴建营房与港口,并且还要给都督府运粮的时间,毕竟冰面上冻的时间将会延续三四个月。 虽然济州岛纬度低,上冻的时间不长,但留足充足的时间总是不会差的,毕竟这是第一次去往新占领的领土,尽管是租借的,但九十九年后是否会还回去还真不好说。 杜德海的朝鲜第一站是永宗岛,毕竟这里已经被明军给控制,而且是大明进入朝鲜的临时中转站,军械粮草暂时都囤放于此。 在与刚到达此处不久的驻朝大使杨维垣碰面后,双方简单协商了一番该如何迅速接手济州岛的防务以及预防可能存在的民变事宜。 此外,杜德海还与驻扎在此的两个千户所海军第一营水兵进行了人员调换,在双方调换了一个千户所的水兵后,沈寿岳就带着一个千户所返回了天津,毕竟离开有几个月了,也是该回去了、 而原先随大明使团一同过来的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的船队,留下少部分留守永宗岛后,一部分去了济州岛与影岛,一部分带着从朝鲜购买的货物返回了大沽口,还有一部分则返回镇江堡运送回天津的木材。 所以,有了之前兴建的营房与拓宽的港口,加上登州水师与海军第一营及两个拓殖的船队离开,虽然永宗岛一下子多了杜德海带过来三个千户所的水兵与战船,但港口与营房完全足够他们使用。 第279章 接手朝鲜三岛 在与海军第一营交接完之后,杜德海留下一个千户所在永宗岛,之后带着剩下的两个千户所与驻朝大使及朝鲜前来协助交接的官员前往南边的济州岛。 济州岛的官员及居民在朝鲜与大明签订《仁川条约》后不久,就陆续知道了济州岛已经租借给了大明。 对于这种结果,官员们无所谓,只不过换个地方当官,但吏员们多是当地人,他们很担忧大明过来后,他们将会失去原先的地位与特权。 至于占据着绝大多数人口的普通百姓,除了极少数忠于朝鲜,其它的多是迷茫与事不关心。 不管是大明还是朝鲜统治他们,他们都离不开继续缴纳税赋,之前他们又不是没有被别的国家占领通过。 他们唯一关心的是,税赋能否少交点,今后他们到底是朝鲜的百姓还是大明的百姓。 由于余应桂远在江西都昌,接到调令的他不仅先要在家辞别家人,还要先去京城吏部换取官职文书,之后才是赶往济州县。 对于此次济州县的知县任命,余应桂是有点懵的,虽然他有借助同年帮着在京跑官,但没想到却是去孤悬海外的济州岛。 对于辞官的事情,他虽然心里有冲动,但却是不想的,一个是去年内阁大学士史继偕拒绝征召,直接被新君给罢官夺职了,连功名都给剥夺了。 还有一个是中试后他一直在老家守制与侯缺,要是还不奉诏,今后再想出来为官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他已经年过四十,能够留在官场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了。 余应桂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海面彻底上冻前离开了天津,之后一路朝永宗岛赶去,在拜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杨维垣后,带着自己聘请的钱粮与刑名师爷踏上了最终的目的地济州岛。 在朝鲜官员离开济州岛后,济州的民政事务全都是由原先的朝鲜吏员充任的,包含秋税的征收与日常事务处理,至于刑事等案件,只能采取先登记或看押,等候着大老爷到任后再处理。 经过多日的海上漂荡,余应桂终于到达了位于济州岛北部正中间的济州县,而他的船只也正好停靠在济州县北面一个叫龙头港的地方,而这龙头港的得名全因旁边有座龙头岩的大岩石。 济州岛的乡绅耋老在知道新的大老爷余应桂即将到任的信息后,皆早早地就等候在了龙头港,静候着余应桂的到来。 未来这些乡绅耋老的继续富贵与否,可都全指望着余应桂的态度与举措。 余应桂还没下船,看到港口上有不少前来迎接自己的人员,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微笑着朝众人拱手。 他虽然没有当过官,但中举多年与中试后居家近三年的时间,早就对应付乡绅与吏员有了丰富的经验。 听着济州乡绅耋老们一口标准的凤阳官话,余应桂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认为这里是大明的某个海岛,而不是朝鲜的济州岛。 但当他看到一旁护卫的明军后,才最终确定这里的确是济州岛。 在众人的簇拥下,余应桂登上马车一路来到了济州县城,因之前有过多次倭寇的劫掠,所以城池修建得比一般的朝鲜半岛上的城池要坚固不少,但与大明北方的城池相比,不管是规模上还是高度与厚度上,都要逊色不少。 至于海军第三营的驻地,杜德海选择了在龙头港的附近的一处港湾处,此刻他们正在兴建营房、仓库与港口,而负责工程建造的人员全是之前俘虏的朝鲜水兵。 之前这些被俘虏的水兵先是在永宗岛兴建营房、港口与仓库,等那边的工程基本完成后,又接着来到了济州岛的龙头港替第三营营建工程。 熊文灿与李廷龟商谈《仁川条约》时候,对于被俘虏的朝鲜水师及三个岛屿上的原朝鲜百姓,大明要在条约生效时间满一年后,再任由这些人自由选择去留。 杜德海一边训练驻扎在济州的两个千户所水兵,一边继续在济州岛招募本地的渔民和农民填补剩下的一个千户所空缺。 对于大明海军抛出的橄榄枝,本就处于迷茫状态的济州岛普通百姓纷纷前来应募,不管是为了海军第三营的高额俸禄,还是出人头地,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出路。 有了济州岛百姓的积极响应,杜德海的水兵招募非常顺利,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招满了一个千户所的名额。 杜德海在济州岛招募一个千户所的水兵,对于人口不到十万的济州岛来说,意味青壮中的年轻力壮者基本都被招募到了他的海军之中,这对于地区稳定也能做出巨大贡献。 余应桂在与济州县乡绅耋老们连续进行了三天的宴饮与商议后,最终敲定了济州县的基本管理方式,那就是沿用大明的县乡里甲制度。 对于这套制度,其实朝鲜的基层管理方式与大明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称呼不同而已。 此外,还有让百姓学习大明官话、税收、人口与土地统计等事务。 最令济州县乡绅耋老们兴奋不已的是,大明将他们视为大明子民,拥有大明子民一样的待遇,比如可参与大明的科举考试。 至于县衙的吏员,余应桂处理了一批蛀虫后,保留了其中的大多数,而且还从乡绅耋老的子弟中补选了一些会讲大明话的读书人。 而里甲人选,暂时任用了一批在当地口碑尚好的乡绅耋老与济州县本地秀才或富户。 在杜德海与余应桂的连番举措下,济州岛很快便稳定了下来,没有发生任何的叛乱之事,毕竟岛上还有两千多手拿火枪的海军水兵呢! 在寒冬来临前,海军第三营的营房、港口、仓库基本修缮完毕,陆续几次运过来的粮食也能够他们吃上半年。 此外,县衙的粮仓还有刚收上来的粮食,足够他们安稳渡过整个冬天。 所以,杜德海的任务是抓紧训练新招募的水兵,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倭寇与朝鲜反攻。 而余应桂,也不是坐在县衙里面睡大觉,而是筹备着明年春耕的事情,尤其是新作物在济州岛的推广之事。 lwxiaoshuo.org 自从朱童蒙带回大明与扎鲁特蒙古的盟约后,正使朱童蒙调去了大同当知府,而毕自肃作为副使也分润了不少功劳。 他从之前的正六品礼部主事升为了从五品的礼部祠祭司员外郎,而且带着已经用过印的盟约返回辽东交予扎鲁特,同时替刚册封为信王的朱由检定下亲事,顺便带回其木格与其兄长内齐。 至于开原与黑山的马市重开之事,自然有辽东官员跟进,不用他操心,而辽东另一个针对建州女真的马市宽甸肯定是无限期闭市。 而扎鲁特驻军、联合作战、招募与雇佣蒙古士兵等事,自然有都督府、沈阳府等衙门负责。 所以,此次毕自肃的差事比上次出使内喀尔喀诸部要简单得多了,就是这个之前朱童蒙答应的正妃变成了侧妃,得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跟扎鲁特的忠图汗解释。 上次辽东之行毕自肃不仅发了笔小财,而且还升了官,虽然只是一级,但在京官中也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有自己兄长在户部当尚书,再过两年升上五品郎中也不是难事,至于跟兄长一样在五十就能升到六部尚书,他可是不敢奢想的,到时候能到侍郎他就很知足了。 在京中办完升迁宴后,毕自肃心情愉快地再次出发辽东,因接近年底想年前赶回京中过年,他这次去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并没有在路上多做耽搁。 相比六月初,此刻京城到山海关的水泥路已基本修通,而马车到了海州后,再次走上了平整的水泥路,之后一路到达沈阳,赶在下雪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开原。 毕自肃在开原城中没等上两天,忠图汗亲自带着族人前来迎接用过印的盟约,顺便在即将重新开市的马市中主持交易,而随他一起过来的人中,还有他的长子内齐与小女儿其木格。 忠图汗虽然对自己女儿无法成为大明亲王正妃而遗憾,但能当侧妃也不错,毕竟他有几个女儿都是给其它蒙古部落或女真当侧妃,其木格算是嫁得最好的一个了,她嫁的不仅是大明的亲王,年龄还十分接近,而不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因此次是收回铁岭与开原后的第一次马市,而且涉及到与扎鲁特的结盟,所以袁可立也亲自来了开原城,而陪同的人员中自然有沈阳府知府与驻扎在铁岭及开原的曹文诏。 此次马市,除了来了扎鲁特与翁吉拉特部,还来了察哈尔、科尔沁除布和部外的各部,甚至漠北的外喀尔喀三部也遣了人过来。 所有过来开原马市互市的蒙古诸部中,就属扎鲁特的规模最大,不仅来的人多,牲畜也多,牲畜中还有不少好马,其中不乏千里驹,千里驹是送给大明皇帝的结盟礼物与自己女儿的定亲回礼。 扎鲁特来的人多,也是为了顺利运回火枪与四海商行的众多货品,之前去往沈阳的钟嫩贝勒与四海商行驻沈阳的管事商谈了好了大量的货物,等着马市开启时交换。 待忠图汗来到开原后,袁可立等人在勇士营的大营内接见了忠图汗一行人,毕竟涉及到火枪与大量钱财的交易,还是放在勇士营内放心,同时顺便让忠图汗见识下勇士营的战力。 袁可立与忠图汗见完礼后,依次落座勇士营会客室的主客座位,喝完两口热茶后,袁可立爽朗地开口道:“欢迎忠图汗能来开原做客,也祝贺大明与扎鲁特顺利结盟,同时恭贺其木格格格能同我们的大明信王殿下结亲!” 忠图汗笑着用蹩脚的汉语回道:“同喜同喜,以后我们扎鲁特与大明可都是一家人了!” 袁可立丝毫没有为忠图汗的蹩脚汉语而不喜,反而畅快地继续说道:“忠图汗这个一家人说得极好,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忠图汗对于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老头可丝毫不敢轻视,不仅是因为他是辽东总督,更是因为由他指挥的沈阳之战与针对建州女真的秋季攻势,将一方霸主努尔哈赤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正在四处逃散。 草原人慕强,那是刻进骨子里的,虽然袁可立看着瘦弱,但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弱,反而非常强。 内心虽然敬重袁可立,但记挂着火枪的忠图汗实在无法继续再套近乎,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袁大人,不知之前答应的火枪与望远镜此次带过来了没有?” 袁可立见忠图汗这样,笑笑着说道:“忠图汗放心,火枪、弹药与望远镜都已经放在了大营内了,可随时交货!” 见袁可立说已经全部到货,忠图汗最关心的事情也就达成了所愿,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那就好,那就先放在大营内,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来取走,我们还要等其它的买卖做完才能离开。此外,不知勇士营的驻军什么时候去我们那里?” 袁可立停顿了片刻后回道:“好,东西忠图汗随时可以过来取,至于勇士营驻军,我们商量了一番后,准备在年后雪化后再安排此事,毕竟草原马上要进入寒冬了,营房搭建肯定是来不及了。” 忠图汗点点头道:“还是袁大人考虑得周全,那就等年后再去。另外,在开原互市的时候,能否请勇士营的将士教下我们勇士如何射击?” 袁可立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道:“这个自然可以的,会后忠图汗留下要接受射击训练的扎鲁特勇士即可,不知忠图汗此次可过来可带了世子内齐与格格其木格?” “带来了,坐在我下首的那个年轻勇士就是内齐,其木格这会儿跟我们其他族人在一起,以后他们进京还希望大明与诸位大人能够多多关照一番!” 忠图汗说完,站起身朝袁可立等人行了一个蒙古标准的敬礼,大堂内的其它扎鲁特人也跟着一起行了礼。 待忠图汗等人行完礼后,袁可立笑着说道:“忠图汗放心便是,内齐世子与其木格格格是我们大明的上宾,我们自然是会好好关照他们!” “那就好,不知下次马市再次开放是什么时候,还有以后每年分别什么时候开启马市?”忠图汗坐下后问道。 第281章 京营整顿(一) 袁可立想了一下道:“今年就不再开马市了,毕竟草原马上就进入寒冬了,出行都不太方便。至于下次开市时间,本官认为明年冰雪融化后的开春十分合适,以后每年计划在初春、仲夏与中秋开启马市,不知忠图汗以为如何?” 忠图汗与自己的族人简单商议后回道:“袁大人的安排十分合适,我们认为这样安排挺好!” 袁可立抚了抚略微发白的胡须说道:“忠图汗认为可行那我们就这样安排,具体时间到时候视气候变化再定。 另外,此次毕大人从京城过来,还带回了忠图汗扎鲁特卫指挥使的官印以及未来一年的俸禄,为了携带方便,全部换算成了四百二十两银子,等会儿毕大人都会交给忠图汗!” “好,到时候具体开市时间提前通知我们即可,另外,为何俸禄一年只有四百二十两?”忠图汗不解地问道,实在是给的太少了。 对于忠图汗的提问,袁可立笑笑着回道:“因为现在卫所还是执行以前的俸禄标准,本官相信不久后忠图汗的俸禄会至少翻上两翻,至于其他人的俸禄,因大明不干涉扎鲁特卫的官职任命与日常指挥及训练,所以只能给卫指挥使发俸禄!” 虽然还是嫌少,但忠图汗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想领更多的俸禄,前提必须接受大明对自己内部的官职任命与干涉日常管理,这个他和他的兄弟子侄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那行吧,本汗了解了!”忠图汗有点悻悻地回道。 辽东另一个几乎与开原同时开市的马市黑山,是由之前的广宁转移至此,而主持开市的是辽东左参政兼广宁知府杨一鹏,陪同的则是黑山县令与驻扎在广宁的辽东副将刘渠,以及驻扎在黑山的黑山游击何可刚。 相比开原马市,黑山马市的规模丝毫不逊色,除了内喀尔喀的乌济叶特部与巴林部,还有察哈尔的奈曼、敖汉及察哈尔本部,甚至还有永谢布万户靠近辽东的诸部。 杨一鹏亲自来马市,一个是庆贺马市的重新再开,另一个则是监督规范交易的,他可是深知皇帝陛下非常痛恨非法走私违禁品的,他的前任王化贞与前辽东巡抚袁应泰被处以极刑的案例之中就有这一条。 除此之外,辽东现在锦衣卫无孔不入,这种重大活动,肯定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杨一鹏亲自过来也是为了减少被锦衣卫抓住错处与漏处的机会。 他现在好不容易升到了从三品左参政,而且听说自己很快就要被提为从二品的辽东右布政使,在这种升职的关键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因马市出现非法走私而泡汤了。 当毕自肃风风火火地朝京城往回赶的时候,京城在新任兵部尚书熊廷弼的主持下,正在开始整顿京营这个勋贵后的花园与不定时炸弹。 因在非法走私案中处理了十四个受牵连的武勋后,加上从南京返京的武勋与之前已经处理的宁远伯,此刻已经只剩下了四十位武勋,基本都是开国与靖难时期留下的世袭勋贵。 去掉南京近十位不准参与军政的武勋,此时还能稍微干涉一点军政的也就只剩下靖难时留存到现在的武勋,其中又以英国公、成国公与定国公为首。 自从英国公父子带着京营中的精锐出京镇守一方后,成国公朱纯臣因牵连非法走私案已经被连根拔起,定国公徐希本就是个既尴尬又透明的存在,黔国公沐昌祚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南,他们家世镇云南,朝堂的事情他们家基本不掺和。 少了带头之人,加上两百年的圈养,这些人早就丢失了先祖的血气与上进心,指望他们闹事,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京营整顿的过程虽有小挫,但在熊廷弼与李邦华的强势打压下,处理了一批挑刺的刺头后,一个个都老实了不少。 勋贵能这么老实,除了前不久非法走私案的余波未平,也有刚从辽东大胜回来的几支强军镇守京城,此外也跟朱由校对于之前吃空饷喝兵血挪用京营士兵既往不咎有关。 为了减少武勋们的反抗,同时也为了加大武勋的军事水平与素养,朱由校给了每家勋贵两个进西山武学学习的名额,而且是与其他学员一起学习,并不是继续让他们换一个地方圈养。 这些被推荐的勋贵子弟并不是给名额就能进入西山武学的,而是先要经过几轮的严格筛选,虽然没有普通学员的难度高,但也容易不了太多。 经过筛选最终能进入西山武学就读,这些勋贵子弟照样要遵守西山武学的校规,也会参加各种考试,考试不合格照样会被学校清退,毕业成绩不理想或考试不过关,一样授不了高阶军衔,都是从底层做起。 虽然京营交由兵部主导整顿,但朱由校也不会完全交由文官们随意处理,而是明面上由兵部整顿,实际是交由参与过沈阳之战的禁军第一营与四川援辽军进行人员筛选与整训。 对于编制,朱由校摒弃了之前的三大营编制,也没有采用于谦整训京营时改成的以万人为单位的十团营与十六团营,而是全部采用禁军的编制,从筛选出来的人员中组成了五个营,共计三万人。 以后的军队会慢慢变成营兵制,也就是募兵制,而且即将迎来火器时代,兵在精不再多。 此次京营只留五个营,不是朱由校不想多设几个营,而是京营在经过了两百多年的腐蚀后,原先的十七万人实际在编人数就只有了一半,加上之前张维贤父子带走了一万五千人的精锐,剩下可供挑选的实际兵员也就只剩下了八万来人。 去掉老弱病残与占用以及地痞流氓后,剩下可拿起刀枪一战的也就剩下了三万人。 当朱由校得知这个数字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气过背去,十七万的京营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怪不得黄台吉能带着几万人在直隶北部横冲直撞,劫掠得盆满钵满后还能带着几十万汉人青壮潇洒返回辽东。 第282章 整顿京营(二) 朱由校越想越气愤,难得地摔了好些个瓷器后,才逐渐压制住心中的怒气。 而守候在一旁的王承恩见自己皇爷气终于消了后,才向外招了招手,马上就进来了两个小内侍开始打扫地面上到处散落的瓷器碎片。 待小内侍收拾完地面后,朱由校冷冷地开口道:“让人去喊内阁与兵部过来,再让都督府的人也过来!” 身在内阁与兵部的方从哲及熊廷弼等人,当司礼监派来的人通知皇帝要召见时,他们内心大概就知道是为了何事。 毕竟,京营的糜烂他们是十分清楚的,人员筛选的结果他们也是知道的,这会儿皇帝召见,肯定没什么好事。 之前不向皇帝提京营的内幕,一个是里面牵涉的官员实在太多,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得罪整个文武官员。 毕竟京营糜烂,可不仅仅只有武勋的功劳,文官中也有不少人牵连其中,尤其是兵部、户部与工部。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熊廷弼刚回京,就在皇帝的怂恿下去整顿京营,而且是与都督府的人一起,这下怎么遮都遮不住了。 恐怕又将是一场大案啊,自从新君登基,已经说不清有多少大案了,吏部的候选官员名单已经开始不够用了,还好明年就是春闱大比,能够补充不少的新官员,方从哲在收到京营兵员筛选的结果时,心中只能无奈地发出感慨。 而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方从哲一人,还有徐光启与李长庚,李长庚甚至在熊廷弼开始整顿京营的时候,曾私下提醒他京营水太深,做事不要太较真。 熊廷弼虽然接到了李长庚的善意提醒,但两次镇守辽东的经历,不仅磨砺了他刚毅的性格,更是让他深恶痛绝朝中官员的不作为。 正因为这些蛀虫,才导致大明边防犹如即将倒塌的危房,四处漏风不说,还随时有可能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所以,虽然得到了李长庚的提醒,但他还是积极配合都督府的人员筛选兵员,最终让皇帝朱由校得到了一份京营最真实的数据。 至于去京营负责具体筛选的禁军第一营将士,作为一支完全新成立的军队,他们可与京营没有什么太大的牵连,皇帝与都督府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有镇抚兵随时在一旁监督,他们也不敢乱收别人的银子。 兵部尚书配合,禁军第一营将士积极认真,这才彻底摸清了京营的实际可战兵力。 内阁、兵部与都督府几位大佬各怀心思地来到了养心殿东暖阁,当然,他们不可能是一起到达的,而是先在养心殿的南门外碰头后才一同进入。 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朱由校并没有主动开口招呼他们,并且在他们行完礼后,也没有让人搬来秀墩。 并不是朱由校意气用事,而是要向他们展示自己对京营糜烂的十分不满,更是对众人瞒着他的不满。 朱由校内心知道是一回事,但他们身为食君俸禄的朝廷重臣,也跟着一齐隐瞒,这就让朱由校十分不满了。 “说说吧,京营怎么回事?”朱由校语气冷淡地问道。 协理京营的李邦华首先站出来跪倒在地道:“回陛下,是臣无能,臣甘愿受罚!” “你是否无能先放到一边,朕想要了解的是为何会这样?”朱由校不咸不淡地问道。 要不是李邦华才刚接手京营并且知道他历史上曾主动提出整顿京营,朱由校对他说话肯定不会如此客气。 李邦华抬起头回道:“是,陛下,臣接手京营这几个月时间,认为导致现在的原因主要有四:第一,长期缺乏有效的训练与作战,是战斗力下降的最直接原因; 第二,京中权贵经常占用京营士兵充作家丁、护院、徭役,导致京营人员经常空缺; 第三,勋贵占据京营高位,底层士兵没有上升通道,导致军队士气低落; 第四,第四.......” “第四是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尽管道来!”朱由校盯着李邦华问道。 李邦华深吸一口气后回道:“是,陛下,这第四,乃是吃空饷、喝兵血的现象十分严重,导致大量京营士兵无法生存,只能选择逃亡!” “其他人可还有什么补充?”朱由校看向其他人问道。 熊廷弼站出来回道:“回陛下,通过臣这些天对京营的了解,臣对于李侍郎所言基本赞同!” 王之臣也跟着站出来附和道:“臣附议!” 都督府三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还未发言的内阁三人。 方从哲知道自己不出来表态不行了,轻咳了一声后,道:“禀陛下,武勋统领五军都督府与京营,这是自太祖以来定下的制度,武勋后人长期没有参加战事,长此以往,武技与军略及对军队的治理自然就松疏了。 至于李侍郎提到的四点原因,这些历朝都有存在,武庙与世庙曾经都尝试过整顿,但久而久之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不是臣等不愿向陛下提及,实在是大明已经渡过了两百五十多个春秋,各式各样的遗留问题层出不穷,臣等无暇顾及到京营之事!” 徐光启站出来反驳方从哲的话道:“启禀陛下,臣不是很赞成元辅的无暇顾及京营的言论,京营出现如今糜烂的现状,最核心的原因还是缺乏训练与外出作战,还有良好的军械与及时发放的薪俸。 禁军的兵员同样是来自顺天府附近,但沈阳之战时,却战果辉煌,之前打得九边边军溃败的建奴在面对禁军时,却被打得无从招架!” 面对徐光启的质疑,方从哲也不反驳,只是站在原地不做任何回复。 只差自己一个人没答复,李长庚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表态道:“启禀陛下,臣还是觉得李侍郎的话有道理!” 李长庚在之前开海与追缴欠税的时候,已经得罪了不少同僚,此次整顿京营他本想含混而过算了的,没想到自己极力拉拢的熊廷弼却是一根筋,愣是要将京营的事情揭露出来,但他又不得不选择支持熊廷弼。 第283章 京营整顿(三) 见众人发表完了各自的看法后,朱由校朝李邦华问道:“李爱卿,你刚才说到的京中权贵,不知你指的是哪些人?” 李邦华咬牙豁出去说道:“回陛下,主要是勋贵,不仅有武勋,还有外戚。此外,还有朝中的少数文官与内廷的一些宦官!” “可有此事?”朱由校朝方正化问道,而不是刘时敏。 方正化见自己皇爷朝自己看来,立马躬身回道:“回皇爷,的确有一些内侍宦官参与其中,但在皇爷御极后,已经少了很多!” 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说道:“将那些还在占用京营士兵的内侍全部抄了并打发到皇庄种地,至于之前有过用京营士兵替自己做事的宦官,你这边制定一个追责的条子给朕过目!” “是,皇爷,奴婢遵旨!”方正化恭敬地回道。 而一旁的刘时敏全然当做没听见,虽然这是个立威的好机会,但他可不敢同方正化抢功,内心反而庆幸自己一直没有占用京营的士兵,至于自己收的干儿子们有没有做此事,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没了还可以再收新的干儿子,犯不着为他们讨皇爷不喜。 朱由校交代完内廷的处置,转头朝李邦华问道:“李爱卿,朕帮你处理了内廷的败类,剩下的武勋与外戚以及文官,可有信心与决心惩治他们?” 李邦华深吸一口后,一股莫名的正气充满着他的大脑,“回陛下,只要陛下让臣放手去做,臣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大明与陛下做到!” 朱由校大笑着拍了拍扶椅子手道:“好,好,好,既然李爱卿有决心去做好此事,那朕有何不放心交给你,只要你不负朕之所托,朕绝不会因某些人给朕施加的阻力而半途而废!” “臣,谢陛下信赖,臣遵旨!”李邦华决然地回道,之后额头再次拜倒在金砖上。 朱由校语气庄重地朝李邦华说道:“好,既然如此,朕不妨给爱卿多加些担子,由你提督京营并负责整顿之事,朕还会让都督府协助你处理此事。此外,朕加你为督察院右副都御史兼总督直隶,整顿完京营再继续整顿卫所,顺便将直隶的府县区划重新调整一番,不知爱卿可敢挑此重担?” “回陛下,臣愿誓死效劳!”李邦华激动地答道。 李邦华话音刚落,方从哲站出来反对道:“启禀陛下,直隶可从没有设立过统管军政的总督,而且京畿之地,不可设置如此高的官职,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见徐光启与李长庚也要出来反对,朱由校大手一挥道:“朕相信李爱卿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另外京城有禁军镇守,诸位爱卿不必担忧!” 朱由校接着朝刘时敏说道:“时敏,去拿把尚方宝剑过来,朕准备赐予李爱卿,四品以下官员,有便宜行事之权!” “臣,臣,臣谢陛下信赖!”李邦华激动得低声哽咽道。 一直心态奇好的方从哲跪下大声反对道:“陛下,老臣反对,京中多是四品以下京官,岂可交由李侍郎随意处置,老臣恳请陛下再次三思!” 徐光启与李长庚也跟着跪下道:“臣等请陛下三思!” 站在一旁的熊廷弼与王之臣看着跪下的几人,一时尴尬得不知是附和内阁三人还是支持李邦华,只能直愣愣地杵在那,低头看着底下的砖缝与蚂蚁。 这是内阁三人第一次集体反对朱由校的决断,朱由校与他们对峙了片刻后,想着三人同时反对自己,却又不能罢黜他们,看来的确触犯到了文官们的底线。 但作为皇帝,又不能轻易认错,面子失去容易,找回可就难了,得马上想个法子给双方找个台阶下。 朱由校看着杵在一旁的熊廷弼与王之臣,这俩人看样子指望不上了,看到还未动身去拿尚方宝剑的刘时敏,朱由校瞅了他两眼,希望这个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司礼监掌印能够明白的他的意思。 刘时敏先是震惊地看着三位内阁大学士同时反对皇爷的决断,过了一会儿看到皇爷看了自己两眼,大概明白皇爷是需要他打破双方针锋相对的尴尬。 刘时敏快速转动着他的脑袋,想着各种可行的破解办法,一分钟过后,他轻咳一声道:“皇爷,三位阁老,奴婢以为,不如将李侍郎的便宜行事之权用在非京官身上!” “若是京官也牵涉其中呢?”朱由校肯定刘时敏的话问道。 “回皇爷,若是京官牵涉其中,李侍郎可将人交由刑部或督察院处理!”刘时敏应答道,心里确幸着猜中皇爷的想法。 朱由校点了点头朝方从哲三人说道:“嗯,不错,三位阁老以为呢?” 方从哲没有急于同意还是反对,而是反问道:“敢问陛下,这个直隶总督以后是常设,还是只是此次为了整顿京营与京卫单设?” 朱由校微笑着答道:“自然是单设,等京营与京卫之事处理完毕后,李爱卿的总督之职自然也就裁撤了!” “既然如此,老臣没有异议了!” 方从哲权衡一番后,不得不选择退让一步,毕竟皇帝已经主动退让了一步,给了他们三人足够的体面,要是再缠着不放,让皇帝丢了面子,他不仅得不到丝毫好处,很可能要被皇帝马上罢黜归家,最终却便宜了徐光启这个书呆子,为了一时之气,丢掉首辅不值当。 徐光启与李长庚见此,只得附和道:“臣等附议!” 朱由校原先对于设立直隶总督的事情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没想到此次筛选京营之事达成了目的,虽然无法常设,但却是迈出了至关重要一步。 朱由校大笑着说道:“好啊,时敏,快去扶元辅起来,其他爱卿也快快请起,我们等会再继续商议其它的事情!” 朱由校接着转头朝方正化说道:“正化,让人去给诸位爱卿搬秀墩过来!” 待几人依次落座后,朱由校开口道:“既然此次京营筛选出来的可用之兵只有三万人,那就干脆按照禁军标准组成五个营,京卫也不能直接裁撤,里面还是有不少可战之兵的,经过一番挑选后,看能否也能留下五个营。 这样的话,京营加京卫也就有了十个营,京营留下三个营驻守京城外城各门,其它的驻扎在南海子。 至于京卫五营,则分别驻扎在怀柔、顺义、三河、香河与宝坻。” 熊廷弼与李邦华站起来答道:“是,陛下,臣遵旨!” 第284章 京营新俸禄标准 “嗯,坐,坐!” 待两人坐下后,朱由校继续说道:“原先的京营荣政府继续保留,只不过统管的军队要加上现在的京卫五营,京卫称号取消,统一改为京营。 京营编号也不用那么复杂了,参照禁军营编制,改为京营第一到第十营。 另外,为了加快对京营的整改与训练督促,朕任命都督府副都督牛秉忠为京营左都督,统管原先的京营五营,孙祖寿为京营右都督,统管原先的京卫五营!” 见方从哲又要起来说话,朱由校用接下来的话堵住了他想反驳的话,“孙祖寿只是暂时兼任京营右都督,等英国公回京后再由他接任!” 听完朱由校将会在英国公回京后担任京营右都督,方从哲刚抬起的屁股又马上坐了回去。 牛秉忠已经年过七旬,活不了几年,由他担任京营左都督只是个短暂的过渡,方从哲并不反对。 要是再由孙祖寿这么个年富力强的皇帝亲信担任京营右都督,原先的京卫五营也会跟禁军一样变成皇帝与都督府的直属军队,这个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答应的。 相比都督府的禁军将领,方从哲更愿意看到武勋掌握军队。 朱由校让向自己行军礼的牛秉忠坐下后,继续说道:“既然现在有了直隶总督,也不能没有办事的衙门,这样吧,将原先李三才在通州的豪宅改为直隶总督的临时总督府,没必要再单独兴建衙署了!” “是,陛下,臣遵旨!”李邦华站起来回道。 “既然大的框架梳理得差不多了,朕也给李爱卿定个完成时间,一年时间是否足够?”朱由校朝站着的李邦华问道。 “回陛下,臣觉得应该够了!”李邦华回道。 “嗯,这样吧,朕再给你多点时间,在明年年底前一定要完成京营与京卫的整改!”朱由校语气停顿片刻后说道。 “谢陛下体谅,只是不知这新京营的俸禄该采用什么标准?”李邦华问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兵在精不在多,当兵的要想好好当兵,俸禄不能少了,这样吧,参照京官的俸禄标准如何?”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当过户部尚书的李长庚立马跳出来反对道:“启禀陛下,臣反对给京营如此高的俸禄,武将品级本就比文官高半级到一级,再让他们的俸禄高文官半级到一级,天下悠悠将会争相投军,重武轻文对大明不是幸事,恳请陛下三思!” 作为文官集团的一员,方从哲与徐光启自然也不愿看到这种现象,于是乎也纷纷站起来附和李长庚的话。 “三位爱卿请坐,朕只不过询问李爱卿而已,具体标准还是要商量着来办的不是!”朱由校压压手说道。 一旁的牛秉忠与骆思恭对于内阁三人的反对,虽然不敢出面驳斥,但内心却对他们极力反对提升武人俸禄与地位的做法十分愤怒,毕竟他们就是武人之一。 “这样吧,熊爱卿,你这个兵部尚书认为该定多少合适?”朱由校朝一直未怎么表态的熊廷弼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设定为在京文官的七成足矣!”熊廷弼略显保守地回道,虽然他在辽东主持过多年军务,但他骨子里也是个文官,他也不希望看到武将地位被抬升得太高。 “为何?”朱由校问道。 熊廷弼躬身回道:“回陛下,武将不像文官,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没有那么多的应酬,而且当有战事时,武将可以通过战功获取不菲的奖励,所以臣以为七成足以够他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听完熊廷弼的狡辩,性格火爆耿直的骆尚志实在听不下去了:“启禀陛下,老臣实在不敢恭维熊尚书的言论!” 看到终于有武将出来反驳文官,朱由校内心兴奋,但表面得装作诧异的表情问道:“不知骆将军有何高见?” “回陛下,虽然武将大多数时间待在军营,应酬是少了不少,但正因如此,他们只能全靠俸禄来养活家庭,不像文官们有其它收入来源。 至于通过战场立功获取奖励,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将士们的额外奖赏是靠他们的血汗与性命拼来的,而且还只是少数人能从中获取,老臣恳请陛下明鉴!”骆思恭说完,激动地跪倒在地。 同为武人的牛秉忠也跟着跪倒在地道:“老臣也请陛下明鉴,体谅我等武夫靠性命相搏的不易!” “两位老将军快快请起,有不同想法尽管说出来便是,何必动不动下跪!”朱由校一副十分不忍的表情说道。 “回陛下,老臣一介武夫,说不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还望陛下见谅,只能下跪来表达最真实的想法!”骆思恭继续跪倒在地说道。 “那两位老将军以为定为多少合适?”朱由校敛了敛眉头问道。 “回陛下,要是任由老臣说,跟文官们一样当然最好,但老臣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那就退让一步,定为文官的九成最为合理!” 骆思恭话音刚落,牛秉忠也马上跟着附和。 方从哲等人哪能同意骆尚志的要求,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达成了妥协,那他们将在文官中如何立足。 于是乎,在牛秉忠附和完骆尚志,方从哲站出来立时反驳道:“启禀陛下,按照熊尚书的建议,武将们平时不用应酬,有了七成俸禄,足以让他们过上体面生活。 至关重要的是,京营平时只用训练便可以拿到他们的俸禄,甚至连外出作战的机会都很少。 而文官们不同,他们除了频繁的应酬,日常还要处理大量繁杂的政务,对大明的贡献不是只待在京城的京营能比的。 所以,陛下,老臣赞同熊尚书七成的标准!” 骆尚志不等徐光启与李长庚表态,急忙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老臣不赞同方首辅的强词夺理,虽然老臣说不过他,但也知道七成的俸禄不公平。 对了,太祖制定的俸禄标准是不分文武的,都是按照品级分发同样的俸禄。 既然他们只想让文官过上好日子,老臣请求陛下按照太祖的俸禄标准发放!” “此一时非彼一时,太祖时期需要武将去攻城掠地,现在天下承平,并不需要武将开疆拓土!”李长庚立马跳出来反驳道。 “那李阁老怎么解释去年文官武将还是一样的俸禄标准?”骆尚志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第285章 直隶府县调整 “你,你.......” 李长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骆尚志的质疑,总不能说文官们有大量的孝敬与赋税截流吧。 看到徐光启还要出来说话,朱由校干脆打断道:“好啦,好啦,既然双方都无法达成一致,那就各让一步,整顿后的京营前三月按照京官新俸禄标准的七成发放,三个月之后按照八成发放。 另外,朕要更正一点的是:正因为天下承平太久,四周再次围满了魑魅魍魉,哪还有什么太平盛世,而且大明的国土一丢再丢,虽然朕不指望什么开疆拓土,但太祖与成祖的荣光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李长庚见自己的话被皇帝点名批评,立马跪下道:“臣目光短浅,从而胡言乱语,臣甘愿受罚!” 朱由校语气无力地说道:“起来吧,以后记住朕的话即可,虽然朕不知大明到底有多少人,但却知道经过两百多年的天下承平平,人口恐怕早已是太祖时期的两倍,甚至是三倍、四倍,这么多人口却蜗居在如此小的地方,迟早是会出事的。 朕希望诸位爱卿眼光能够适当放远一点,不要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朕虽然不清楚泰西人为何会跨越万里疆海来到大明,但却知道他们不仅仅只是为了所谓的传教,据朕所知,三宝太监曾经去过的地方,现在都基本成了他们的领土或势力范围,诸位爱卿当警醒!” “臣等知罪,请陛下责罚!”方从哲带着几人一同跪倒在地道。 “商议国事有争论乃是常事,诸位爱卿何罪之有!” 朱由校看了一眼刘时敏道:“时敏,让御用监做一些直径宽两尺的地球仪出来,给在京的主要衙门与西山武学、国子监、皇家书院等地方都发一个,也给养心殿与琼华宫的西配殿、朕的三个书房各留一个,不知如何做可请教徐先生与格物院的院士们!”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站出来躬身回道。 “都平身吧,咱们继续商议下怎么分配直隶的府县,时敏,等会你将朕之前写的草稿给诸位爱卿讲解一番!”朱由校略显疲惫地说道。 这一世的朱由校还保留着上一世不喜争吵的场合,那样会让他容易疲劳与烦躁,这也是他不喜欢上早朝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是,皇爷!” 刘时敏回完,从桌案上拿起朱由校放在那的草稿,然后走到放在角落的黑板墙,小心地用夹子夹在上面,然后和黑板一起推到众人面前。 等黑板推到方从哲等人的面前,众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转移到了地图上。 刘时敏咽了咽两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皇爷,诸位大人,经过上年拆分南直隶,从那以后就没了南北直隶之说,大明就只有一个直隶。杂家就皇爷的旨意,跟诸位大人详细讲解直隶的府县该如何调整!” 刘时敏拿起指挥棒首先指向东边的永平府说道:“永平府在保持原来疆域的基础上,增加遵化、玉田与丰润三县,裁汰卫所后,山海卫属于都督府直管不设县。” 见众人没有表态,刘时敏将指挥棒指到西北面的宣府镇说道:“宣府划入直隶,但现在还是宣大直管,保安州划入宣府。” 刘时敏将指挥棒移到西南的顺德府说道:“广平府疆域太小,单设一府没有必要,现将其划入顺德府,原广平府府治降为广平州。” 刘时敏指挥棒往上移了移后,继续说道:“保定府的束鹿与深泽嵌入真定府,为了便于就近管理,划入真定府!” 停顿片刻,等众人吸收得差不多后,刘时敏将指挥棒放到天津三卫的地方说道:“此次变化最大的当属天津三卫,天津废除三卫,设天津府,下辖静海、大城、文安、霸州、永清、东安、武清、宝坻、梁成与新设的大沽县!” 在众人的诧异中,刘时敏继续说道:“顺天府剩下的疆域继续组成顺天府,此外,原先宣府镇的怀来卫并入延庆州,而延庆州并入顺天府,至于剩下的大名府,保持不变!” 当朱由校看到大明各布政司的行政区划图时,被上面不少混乱与不合理之处给愣住了很久,真不知是大明历代的皇帝太懒还是被文官集团们以祖制的名义给阻止了调整。 但朱由校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要将大明版图往更合理的方向调整,虽然不一定是最合理的,但绝不能容忍现在极不合理的划分法。 朱由校调整直隶的府县的依据,最直观的是人口、面积、与府城距离、山川河流与道路等因素,当然还参考了一点后世的行政区划图。 过了几分钟后,仍不见人表态,朱由校轻敲了几下桌面道:“都说说吧,有异议的尽快道来!” 方从哲作为元辅,只得先出来表态道:“启禀陛下,这个更改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效?另外,现有的顺天巡抚与天津巡抚该如何安排?” 朱由校简单想了下道:“时间的话,从隆武二年正月初一开始生效。 至于你说的天津巡抚,朕没记错的话,自从毕爱卿回京继任户部尚书后,就一直没有了天津巡抚,现在既然有了天津府,天津周边地区自有天津府管辖,至于辽东粮饷问题,现在也没了以前的军事急迫,保留天津兵备并由天津知府兼任即可。 而这顺天巡抚嘛,既然遵化划入了永平府,这个顺天巡抚就不能继续再叫了,就改成山永巡抚吧,主要负责山海关与蓟州镇之事,巡抚衙门也从遵化移到永平吧。” “是,陛下,老臣明白了,那现在顺天府是否还设置新的巡抚?”方从哲继续问道。 朱由校直接拒绝道:“不必了,顺天府有正三品的府尹与正四品的府丞以及正五品的治中,此外还有正六品的通判三人,难不成还管不好一个只有之前一半疆域的府?” “是,陛下,老臣无异议了!”方从哲回完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秀墩。 第286章 天津知府 现在的顺天府不像后世的京城,户口没有那么值钱,反而时不时会遭受蒙古人的入寇劫掠,所以当朱由校拆解顺天府时,并没有遭到方从哲等人的激烈反对。 有时候朱由校在想要不要将京城从顺天府中单独划出来,这样以后也就少了许多争抢户口的矛盾。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因为几千年以来形成了以政治为导向的发展格局,以后的京城规模肯定是会越来越庞大的,很多核心机构也会慢慢向外拓展,还是避免不了大京城的格局。 但朱由校可不想京城出现过于臃肿的格局,添加容易拆解难,所以朱由校选在在隆武二年借着京卫的整顿时机直接将直隶的府县进行了重新划分。 以后的京城主要是行政与文化教育的功能,而天津才是承接京城经济的作用。 当然,朱由校为了避免出现南北失衡与区域发展极度不均的现象,他也会提前在京城周边与全国布局。 比如永平府未来会是以炼钢为主的重工业与军工业为主,而天津则是以贸易与金融为主、轻工业为辅的经济格局。 “嗯,徐先生与李阁老可有异议?”朱由校朝徐光启与李长庚问道。 “回陛下,该问的元辅已经帮臣问过了,臣没有异议!”徐光启回道。 “回陛下,随着开海与与贸易的频繁,处在京城靠海最近的地方,以及运河与几条支河交界处的天津府,以后的重要性只会越来越重要,不知这首任天津府知府兼兵备道该由何人担任合适?”对经济敏感的李长庚站起来问道。 方从哲被李长庚这么一问,其他人立马也反应了过来,这天津知府可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府,它除了兼任着向辽东输送粮草的兵备道,未来的地位丝毫不输于扬州府。 但他刚发表完自己的异议,这会儿是李长庚发出的提问,他也不好中途插话,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方从哲真是懊恼不已。 朱由校不由高看了一眼李长庚,这家伙除了不喜欢武夫与兵事外,经济这一块倒是比方从哲与徐光启要强不少,先是开海与追缴赋税,有力地丰盈了国库,现在又先于他人指出天津的重要性。 朱由校脑海中回想了一番历史上善于搞经济的名臣,貌似除了毕自严还有个郭允厚,但郭允厚不久前被自己派去武昌担任知府了。 杨一鹏也还可以,但这人也刚被自己提拔为辽东右布政主持辽西军政之事,也无法走拖,被李长庚这么一问,朱由校反而不知道谁合适了。 “李阁老以为谁合适?”朱由校想着既然自己没有合适的人选,干脆让别人推荐吧。 李长庚躬身回道:“回陛下,臣举荐户部郎中杨嗣昌,他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担任过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福建司主事、户部员外郎,泰昌元年八月被擢为户部郎中。 杨嗣昌除了在户部有着丰富的履历,他还略懂兵事,所以臣以为他是最合适的天津知府兼兵备道的人选!” “嗯,听李阁老这么说,倒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朱由校点点头回道,内心却在想着历史上杨嗣昌的履历。 这人深得崇祯欣赏,但奈何他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并没有剿灭流寇,反而加速了大明的灭亡。 更为关键的是,有记载说他联合高起潜一起做掉了卢象升,之后更是向崇祯进谗言将孙传庭给下狱了。 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卢象升与孙传庭这两位朱由校最喜欢的明末牛人连续迫害,一个致死一个在监狱待了三年,不管真假,朱由校都对杨嗣昌喜欢不起来。 没有让朱由校等太久,方从哲站出来也向朱由校举荐道:“启禀陛下,老臣认为太常寺少卿熊文灿更为合适,熊文灿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担任过湖广黄州推官、礼部精膳司主事、礼部仪制司员外郎、祠祭司郎中,不久前出使朝鲜,不仅出色完成了陛下交代给他任务,更是在其中展示了不俗的兵事能力!” “嗯,熊文灿此次出使朝鲜,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但想着既然李长庚与方从哲先后举荐了人选,干脆也让徐光启也举荐一个,“既然元辅与李阁老都举荐了人选,徐先生可也有合适的人选?” 徐光启没让朱由校等太久:“回陛下,臣举荐延安知府周延儒,周延儒是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进入翰林院后先是修撰,之后是侍讲,去年十一月他主动申请就职地方,被陛下与朝廷派往了延安担任知府,这一年来,延安府的政绩在他的治理下有了不错的提升!” “徐先生举荐的这个周延儒朕知道,他不仅是万历四十一的状元,好像还是那一科的会元,不知朕是否记错?”朱由校笑着问道。 “陛下好记性,周延儒的确是那一科的会员,当时还轰动了一番!”徐光启躬身回道。 “三位阁老举荐的三位人选,各有各的长处与短处,杨嗣昌熟稔户部之事,但地方庶务经验欠缺,熊文灿此次出使朝鲜虽然立下大功,也做过地方推官,但之后皆是待在礼部,周延儒为人聪敏,虽然现在是延安知府,但地方为政经历实在匮乏,而且延安府现在连续发生干旱,也暂时离不开他!” 朱由校苦笑一声后,说道:“三位阁老倒是让朕为难了,这样吧,反正离隆武二年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让朕思考两天再给诸位答复如何?” 方从哲听朱由校如此说,才想起来眼前的皇帝只不过是个刚年满十六周岁的少年郎,在匆匆忙忙中继承了大统。 这一年多时间,先后经历了两位先帝驾崩,紧接着一系列的大案要案,之后更是有辽东建奴入寇与西南土司叛乱,中间还有东林党人的反扑、开海与追缴欠税、裁撤南京六部与拆解南直隶,这么仔细一想了,的确是十分难为了眼前的少年天子。 于是乎,当朱由校的话音刚落,方从哲微笑着躬身回道:“是,陛下,此事不急!” 第287章 温香软玉 方从哲举荐熊文灿本就是为了打压李长庚一番,他可是知道李长庚与杨嗣昌的父亲杨鹤不仅是同乡,而且私下关系莫逆,他不担心徐光启这个连续犯错的次辅,反而忌惮多次立下大功的阁臣李长庚。 虽然熊文灿并非他一党之人,但他就是不想看到李长庚在朝中的势力进一步壮大,他举荐熊文灿虽然短期内不能将其拉入自己一党,但也算是对他有了举荐之恩。 熊文灿已经有了十四年的为官经验,但年龄才刚过四十,正是干大事的年纪,此次出使朝鲜他表现亮眼,肯定已经进入了陛下的眼,未来的前途自然不会差。 “今天的政务就先商议到这吧,诸位爱卿先按照刚才的决断去行事,若有争议之处咱们再继续商议!” 朱由校说完,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时敏,朕有点乏了,就不与诸位爱卿一起用膳了,等会你告诉承恩,让御膳房多准备点膳食,分别送到几位爱卿的值房!” “臣等谢陛下恩赐!”方从哲等人连忙起身谢恩道。 “诸位平身,时敏,你替朕送送他们!”朱由校看着几人说道。 “是,皇爷!”刘时敏躬身回完后,朝方从哲等人走去。 “臣等告退!”方从哲回完礼,轻巧地跟在刘时敏后面退出了东暖阁。 等方从哲等人走后,朱由校立马仰躺在椅背上,方正化见此,立马挥退屋内众人,他可不能让人看到皇爷不好的一面。 “正化,让人去叫承恩过来!”朱由校懒懒地说道。 “是,皇爷!”方正化回完,走到暖阁门口遣一个内侍去请王承恩。 迷迷糊糊中朱由校听到有人喊自己,睁开眼后看到是王承恩,坐正身子后问道:“皇后这会儿在干嘛呢?” “回皇爷,皇后娘娘现在正在坤宁宫学画画!”王承恩低声回道。 朱由校轻抚了下额头道:“嗯,你去遣人请她过来一趟,就说朕找她有点事儿,另外晚上一起用膳!” “是,皇爷,不知晚膳要准备哪些膳食?”王承恩问道。 “选一些朕与皇后平时爱吃的吧,清淡为主,另外,准备点酒!” 朱由校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对了,加利略院士他们酿出来葡萄酒与麦芽酒了没有?” 王承恩想了一下道:“回皇爷,麦芽酒他们酿出来了,御酒房有储存,葡萄酒他们说需要储存一段时间后才能酿出好酒,现在还没有出来,不过他们向宫内进贡了一点他们来大明时带过来的葡萄酒!” 朱由校简单想了一下道:“嗯,那就准备点葡萄酒,不用热水加温,用琉璃杯。另外,多准备一些热水温过的白酒!”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说完,小心地退出了东暖阁。 “正化,朕有点乏了,伺候着朕进里间休息吧,等会儿皇后来了再叫醒朕!”朱由校说完,就朝里面的小卧室走去,在方正化的伺候下,直接躺进了床里。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王承恩在呼唤自己,朱由校朦朦胧胧中睁开自己的双眼,眼前除了王承恩,还有盛装打扮的皇后。 看着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的皇后,虽然尽显端庄大气,五官与配饰也是上佳,但朱由校内心就是亲近不起来,可能是多了一分庄重缺少了一分亲昵吧。 “皇后,你来了,中膳用过了没有?”朱由校用右手揉了揉眼睛问道。 看着起床气的朱由校,皇后范思蕊忍不住先捂住手轻笑了一笑,然后才收敛笑容道:“回陛下,臣妾听王公公遣人来说陛下找,就马上赶了过来,还没用过膳呢!” 朱由校平躺在床上重新闭上眼说道:“那好,等会儿就陪朕用一点吧,其他人都先出去吧!” 听到一阵轻轻地脚步声逐渐远去后,朱由校再次轻声说道:“夫人,你坐到床沿来,朕躺你腿上歇息片刻!” “是,夫君!”范思蕊轻声答了一声后,缓身向前坐到了床沿,然后轻巧地抬起朱由校的脑袋,小心地放在她的腿弯处。 朱由校调整好睡姿后,小声说道:“夫人,这些天有点疲累,你替朕按按头吧!” “好!” 范思蕊轻声答完后,将宽大的袖子往上拢了拢,然后伸出她那双葱白小手开始按压起朱由校的太阳穴。 虽然皇后的手法或许不如王承恩,甚至不如方正化,但手感不是这俩太监能比的,更主要的是性别也完全不一样, 阉人哪能跟温香软玉的绝色美女相比。 “夫人娘家可好?”朱由校闭着眼睛轻声问道。 范思蕊一边替朱由校按着头部一边回道:“有了夫君的照应,一切都好,现在父亲虽然不带兵了,但自从进入四海商行后,学了一些经商之道,他想着以后也能跟新城伯一样做一些生意!” “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朱由校问道。 “他之前没做过生意,现在还不知道做什么,想着先继续在四海商行学一段时间再说!”范思蕊回道。 “嗯,那就先继续学,有合适的机会了,再去做也不迟,反正可做的生意也不少,本金可够?”朱由校淡淡地问道。 “做点小生意还是够用的!”范思蕊谨慎地回道。 虽然她也想朱由校多给自己娘家赏赐,但她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主动开口的,尤其是在没有子嗣傍身的前提下,现在她同朱由校连同房都还没有同房,就更不敢要求提赏赐。 “生意要做就做大一点的,朕这里倒是有一桩生意,虽然时机还未成熟,倒是可以先让你父亲提前接触一下!” 朱由校思考一番后,决定还是要培植一番皇后娘家的势力,免得被文官集团们花点小钱就给利用了,另外也能适当抵挡一番来自英国公府的压力。 范思蕊听说皇帝要交给自己父亲生意做,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柔声问道:“不知道夫君有何生意要妾身父亲去做?” 第288章 因为好看啊! 朱由校缓缓说道:“朕半年前让格物院的加利略院士他们酿制泰西人常喝的两种酒,一个是麦芽酒,一个是葡萄酒,麦芽酒他们已经酿制出来了,葡萄酒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这两种酒目前御用监在负责,朕考虑成立一家专门酿酒的商行,由御用监、你父亲、加利略院士们一起经营,御用监出资占七成,你父亲经营占两成,加利略院士他们负责技艺占一成,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范思蕊有点迟疑地答道:“好是好,就是妾身担心父亲他没有经验做不好,耽误了夫君的大事!” 朱由校伸出手拉住范思蕊的葱嫩小手一边抚摸一边说道:“没事,用心去做了就不会太差,这不是还有御用监的人帮忙盯着嘛,总不会出太大的错处的!” 见朱由校如此说,范思蕊也就不用再为父亲担心了,父亲之前虽然只是个千户,但也是靠他本事挣来的,现在有了夫君相助,肯定能将生意做好。 想明白这些,范思蕊高兴地点头道:“嗯,谢谢夫君!” 朱由校转过头坏笑地看着范思蕊道:“夫人该怎么谢为夫?” 范思蕊看到朱由校的坏笑,立马羞怯地低下头小声答道:“妾身都是夫君的,夫君想要妾身什么,妾身都答应!” 朱由校慢慢坐起身,脑袋不断向范思蕊靠去,在连忙闭紧眼睛的范思蕊樱桃小嘴上嘬了一口。 然后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好,夫人与为夫都已经年满十六,是时候了!” 范思蕊听到夫君的话,立马想起大婚之日的当晚他说过的话。 自从过完万寿节,她一直都在盼着这一天,但夫君一天不主动提及,她这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好主动,就只能干盼着。 没想到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而且是自己夫君在自己耳边亲口说的,她一下子既激动又兴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夫君的身子,脸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只感觉整个身体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着范思蕊这个样子,朱由校笑着用手背抚了抚她的脸颊道:“怎么,不愿意?” 范思蕊立马收回看向朱由校的目光,低着头在朱由校的怀里小声说道:“妾身愿意,妾身一直等着呢!” 朱由校微笑着用手轻抬起范思蕊的下巴,看着精致的脸庞与满满胶原蛋白的皮肤,忍不住将自己的嘴唇向下印去。 而范思蕊,在朱由校抬起她的下巴时,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闭起来了双眼,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十多分钟过去,朱由校依依不舍地抬起脑袋,舔了舔嘴唇回味一番后,看着两颊微红仍然紧闭双眼的范思蕊,感觉真是不错。 过了一会儿,范思蕊见自己夫君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张开双眼看到笑容满面的夫君,含羞笑道:“夫君,怎么一直盯着妾身看?” “因为好看啊!” 这句话朱由校随口而出,紧接着贴到范思蕊耳边小声说道:“夫人,晚上为夫让承恩也准备了膳食,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嗯,妾身都听夫君的!” 范思蕊将头埋进朱由校的颈弯,一边点头一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答道。 朱由校和范思蕊继续腻歪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看了眼手表后轻声说道:“夫人,替我更衣吧,承恩他们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好!” 范思蕊一脸幸福地从床沿站了起来,起身去拿放在衣架上的朱由校外衣,而朱由校也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全身镜前,等候着范思蕊的服侍。 范思蕊先将道袍套在朱由校的身上,系好绳结后,再拿起腰带环在朱由校的腰上。 因是第一次一个人伺候朱由校更衣,所以动作稍显生疏,待她走到朱由校前面调整腰带的时候,朱由校一把将其拥进怀里,又是一阵持续十多分钟的深吻。 看着有如微醺的少女,朱由校不得不忍住放过她,安静地坐到梳妆台前让其替自己梳妆。 待朱由校领着范思蕊走出东暖阁后,早已等候在此的王承恩上前低声说道:“皇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现在上吗?” “上吧,放到后殿,朕这会儿和皇后一起过去!”朱由校点了点头后继续问道:“方阁老他们的膳食送过去了吗?” “皇爷还没用过膳,奴婢不敢先送给方阁老他们!”王承恩躬身回道。 “现在就送过去吧,免得他们一直干等着,另外记得做好保温,免得大冬天凉了!”朱由校直接说道。 “是,皇爷, 您先请入后殿,奴婢马上安排人上膳食!”王承恩回道。 “好,走吧,让刘时敏来一趟!” 朱由校说完,直接拉起范思蕊的小手朝后面的后殿走去,对于皇帝皇后的出格举动,养心殿内的众人只能是当做都没都没有看见,不然泄露皇家机密的大罪可不轻。 待朱由校与范思蕊步入后殿时,餐桌与碗碟已经被内侍们整齐地摆好,想必是王承恩早就吩咐人做了此事。 朱由校与范思蕊刚坐下不久,魏进忠带着御膳房的人端着一个个的食盒走了进来。 因今天多了皇后一起用膳,所以菜品由八道变成了十六道,虽然现在内廷钱财物资充裕,但后世习惯了光盘行动的朱由校,实在不喜欢满满一桌的各式菜肴,浪费不说,还有可能发生食物相克而引发的中毒。 虽然现在太医院与御药房被朱由校整顿了一番,而且弄出了青霉素,但朱由校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丝毫的警惕。 待魏进忠摆完菜并一一试过毒后,朱由校才举起调羹说道:“皇后,用膳吧!” 不一会儿,刘时敏轻手轻脚地从堂外走了进来,悄悄地站到了朱由校的后面。 朱由校并没有打断进食,而是安静地同皇后一起继续用膳! 寒冬季节,因担心菜凉得太快,所以朱由校用膳的速度比较快,而且他也没有要人喂饭的习惯,所以用膳的速度本就不慢。 第289章 唐王世子 待漱完口后,朱由校先朝王承恩说道:“承恩,今晚皇后除了继续与朕一起用膳外,还会留宿养心殿,你让人早点准备沐浴之事!” 被朱由校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皇后范思蕊有点难为情地低下头不看众人。 王承恩理所应当地回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嗯,撤了吧!” 朱由校说完。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扎鲁特来的世子与格格现在如何了?” “回皇爷,礼部将他们放到四夷馆安置了,因他们不太会说大明话,所以先让通译教他们学会如何说明话!”刘时敏回想了一下说道。 朱由校肯定地说道:“嗯,司礼监这边也要多多留心他们,扎鲁特是第一个与大明结盟的盟友,不可慢待了。尽快在四夷馆附近给他们安排一座单独的宅子,好让他们尽快适应大明的生活!”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刘时敏躬身回道。 “嗯,皇五弟知不道定亲的事情?对了,他现在住哪了?”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信王殿下可能已经知道定亲的事情了,在他满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搬到了东五所离庄妃比较近的宫殿居住!”刘时敏小心地回道,这可是皇家忌讳,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那就好,唐王世子进京了没有?”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八月的时候已经到京了,现在居住在十王府!”刘时敏回道。 “哦?怎么不见你向朕禀报此事?”朱由校诧异道。 “回皇爷,奴婢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信息,一时忘记了,请皇爷责罚!”刘时敏赶忙跪倒在地道。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事情也多,你安排人替朕送点见面礼,让他在京城转转,也不必派人明着跟了,暗地里保护就好。 另外,再安排他去皇家学院、皇家银行与西山武学转转,不是涉及核心机密的事情,不必藏着掖着!”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趴着回道。 朱由校转头朝皇后说道:“皇后,扎鲁特的那个小格格你应该也听说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请她进宫玩玩,另外代表大明也给她送点见面礼!” “是,陛下,臣妾记住了!”范思蕊起身欠身回道。 “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多的虚礼,快坐!”朱由校微笑着压压手道。 待范思蕊坐下后,朱由校轻叹了口气朝刘时敏说道:“一年过去了,下午安排三个画师过来给朕与皇后画像,要写实一点的画师!” “是,皇爷,是否安排泰西人画师?”刘时敏问道。 “加院士年纪大了,只安排汤若望过来吧!”朱由校想了一下道。 “是,皇爷!”刘时敏低声回道。 待刘时敏走后,朱由校朝王承恩说道:“承恩,将后殿简单布置一番,等会儿就在这里作画!” “是,皇爷,奴婢马上安排!”王承恩低声回道。 “对了,刚才忘记问时敏了,去年让画师们去大明各处作画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朱由校突然问道。 “回皇爷,具体情况奴婢不是很清楚,但交到奴婢这里的画作已经有了十六幅,奴婢都放到琼华宫去了!”王承恩回道。 “嗯,等有空的时候朕再过去看看,既然你提到了琼华宫,那边现在筹备得怎么样了?”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匾额已经做好了,大件的家具与摆具已经做好了,现在正在完善一些小的摆具与一些装饰书画,花草要等到明年开春!”王承恩快速思考了一番。 朱由校回想了下前些日子巡视过的琼华宫,然后说道:“小摆件与书画以及鲜花可以先不急,但每个房间内要放一些绿植,好去去里面的异味。 另外,在山上可以多种一点梅花,湖边看能否种一些青竹,路边再种一些松树!” “是,皇爷,不知种什么松树?”王承恩问道。 “黑松与五针松吧,皇后想在永安宫周边种些什么?”朱由校回完王承恩的话,接着朝一旁的范思蕊问道。 范思蕊简单想了一下道:“陛下,不知能否在永安宫四周种一些青州的牡丹,永安宫里面再摆放一些青州的洛阳兰、文心兰与蝴蝶兰!” 朱由校朝王承恩说道:“听到了吧,尽快安排下去,另外青竹种在钓鱼台那里,而毓秀亭那里种点来自武昌府的桂花!”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王承恩笑着回道。 看着眼前的王承恩,朱由校问道:“对了,朕一直没问你是否还有家人,老家可还有兄弟子侄?” 王承恩刚才还堆满笑容的脸,被朱由校这么一问,笑容立马消散:“奴婢谢皇爷惦念,奴婢是顺德府邢台县人,自幼父母双亡,亲戚养不活奴婢,就将奴婢送进宫来了!” “唉,你也是个苦出身,你现在算是发达了,老家有没有人来找你?”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的确有,但奴婢没有见他们!”王承恩略显痛苦地回道,不禁想起曾经那些卖掉他的亲戚。 “既然是你的私事,朕也不方便过问,朕允许你在外收养一到两个同样出身困苦的孩童,未来好继承你的香火!” 朱由校情绪也不是很高地说道,别说现在的大明了,后世的朱由校也基本是从小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能深刻体会他们的生存不易。 王承恩抽噎着跪下道:“奴婢谢皇爷恩赐!” 朱由校连连轻叹了两口气道:“朕也希望你未来能够有个香火,谈不上恩赐,但你可不能为了这个收养的儿子而不顾宫里的规矩,该恩赐的朕自然不吝啬。 要想孩子有出息,还得靠他们有本事,不然就算你给他座金山银山,也迟早会被败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想必你比朕还要懂!”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王承恩低声啜泣着回道。 “好了,起来吧,等会画师们就过来了,早点布置吧!”朱由校打断道。 “是,皇爷,奴婢马上去办!”王承恩用手抹了抹眼睛上的泪水回道。 第290章 合照 “嗯,去吧!” 说完,朱由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朝跟着站起来的范思蕊说道:“皇后,随朕到处转转吧,等会陪朕午休一会儿,画画可要坐着不动好长时间,有得我们受的!” “是,陛下!”范思蕊欠身行了一礼道,然后朝朱由校走过来。 其实养心殿真的没啥好转的,面积也不大,前面是东西配殿,中间是养心殿,后面是几间卧室。东西配殿是与文武大臣开会的地方,东暖阁是朱由校办公的地方,西暖阁则是陈列室与内书房,朱由校想来想去也只有陈列室适合带着范思蕊过去转转。 至于养心殿外面,说实话,这种寒冬腊月的季节,真没几个人愿意出去闲逛。 朱由校带着范思蕊在陈列室待了半个小时后,之后便回到了后面的寝宫休息,不过没有让内侍伺候,而是让皇后带过来的宫女伺候。 伺候完朱由校与范思蕊休息后,这些宫女都退到了寝宫外等候。 抱着香喷喷的范思蕊午休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再次被王承恩遣进来的宫女唤醒,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后,朱由校与范思蕊不得不起床更衣洗漱。 为了应对即将开始的画像,王承恩还专门给朱由校与范思蕊准备了稍显正式的常服,还好没有给准备朝服,不然肯定会遭到朱由校的呵斥。 一边假寐一边在王承恩的伺候下,朱由校更换完了衣服与完成了简单的却不简约的洗漱,而皇后范思蕊那边还在宫女的伺候下,加急着梳妆打扮。 看到如此景象,朱由校笑着说道:“不用那么急,好生给皇后梳洗,朕先出去交代一番!” 范思蕊与宫女马上朝朱由校欠身行礼,等朱由校走出房门后他们再次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梳妆。 走出寝宫的朱由校待众人见完礼后,坐到上首主位上,开始查看后殿的布置是否符合他心中的所想。 在让王承恩做了几处调整后,朱由校朝几位画师说道:“等会总共画三幅画像,一幅是朕本人的,这个还是由陈画师负责,另一幅是皇后,由朕不认识的这位画师负责,第三幅则是朕与皇后的一起的,这个由汤院士负责,尽量保持真实,朕不喜欢看着不像自己的自己!” 朱由校本来没想到要画与皇后一起的画像,但后来想着后世的夫妻合照什么的,干脆就让人加画一张。 反正也是画,不如趁此机会一起画了,画完送给皇后,也算是奠定她在后宫的突出地位。 对于拥有着中年人灵魂的朱由校来说,情爱已经慢慢看淡,现在又是集帝国大权于一身的皇帝,情爱更是一种奢侈品。 朱由校没有老朱同志与马皇后的同甘共苦之情,也没有朱瞻基与孙若薇的青梅竹马之情,更没有朱见深与万贞儿的患难与共之情。 所以,面对一群通过选妃进来的妃子,朱由校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与知根知底的了解。 至于张媖,也只是先于她人多见了两面而已,虽有好感,但却少了一种陪伴之情,而且她又是大明第一勋贵的嫡女,朱由校可不敢开大明外戚干政的先河。 或许,情感就是一种陪伴吧,而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位画师一同回道。 有时候朱由校真想统一下别人对自己的称呼,哪些人能喊自己陛下,哪些人不能喊陛下,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个意思能有好多种词语来解释,也是够头疼的。 朱由校有时候在想是不是那些翰林院的官员们整天闲得没事干,才会不断创造出新名词,只有这些人才有时间与能力做出这些事儿。 看来的确是让他们太闲了,永乐大典是抄完了,但神宗与光宗实录及阳明心学得让他们加快点速度,之后再给他们找点其它的事情去做。 比如科举,对了,过完年就是春闱了,不知道为何这些文官们居然没人提及此事。 想到这,朱由校又是一阵头疼,今天的天津知府人员还没定,又马上要想好会试考官的人选。 朱由校交代完绘画要求后没多久,皇后范思蕊领着宫女走出了寝宫门,其他人立马低头纷纷见礼! 看着容光焕发的范思蕊,朱由校笑着说道:“皇后真漂亮,快坐到朕的旁边来!” 范思蕊一脸羞涩地欠身行了一礼后,缓步走向朱由校右手边的座位坐好。 待范思蕊坐好后,朱由校笑着说道:“都平身吧,等会儿可要好好画!” “是,陛下,臣等遵旨!” 几人回完,纷纷回到之前准备好的画架后面,那个去年给朱由校画过画像的陈画师在朱由校的正前面,汤若望因为要画合照,所以占了中间位置,另一个则是在皇后的前方。 本来大明是没有什么画架之说的,但随着黑板与黑板架的不断普及,画师们也采用了这种简单实用易收拢携带的画架。 朱由校转头看到范思蕊有点紧张,于是伸出右手轻捏了下她的小手道:“不用紧张,他们只是过来给你画画像的,朕的皇后如此美丽,画出的画像肯定也会很美!” 范思蕊用力握了握朱由校的手掌后,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明显好了不少,之后转头朝朱由校点了点头后回了一个坚定的笑容。 汤若望这时候开口道:“尊敬的陛下,我们要开始画了,请您和皇后娘娘做好准备!” “好,开始吧!”朱由校说完,再次转头看了一眼范思蕊,看他状态好了不少,就收回右手放在膝盖上笔直地坐好看向三人。 约莫过了一个半小时候后,朱由校看到三人陆续停笔,便开口问道:“是否画好了?” 内容最多的汤若望看了两边一眼后说道:“尊敬的陛下,我们已经基本画完了,只剩下一些细微处需要完成!” “好,那你们继续在此作画,朕和朕的皇后先走了!” 朱由校说完,朝一旁的范思蕊说道:“皇后,随朕去东暖阁吧!” “是,陛下!”范思蕊回头朝朱由校回道,她的脖子和腰都快酸死了。 第291章 油画 “时敏,你继续陪着几位画师完成剩余的部分,完成后去东暖阁找朕!” 朱由校说完,站起身等着范思蕊一起朝东暖阁走去,后面则永远跟着贴身保镖方正化,而这次王承恩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走入暖阁后,朱由校开口道:“正化,让人准备棋盘,朕和皇后等会要下会儿棋,承恩,你帮朕按按,另外也让平时伺候皇后的宫女进来帮皇后也按按!” 朱由校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朝坐在秀墩上的范思蕊说道:“皇后可放松些好好歇歇,歇好了我们再下棋!” 不是朱由校不给皇后搬椅子,实在是东暖阁只有朱由校一把椅子,其它则是平时赐座给大臣的秀墩。 朱由校与范思蕊在按摩结束后,刚坐到棋盘边,便见到刘时敏带着三个画师走了进来,并把画像连着画架一起摆放到朱由校与范思蕊的旁边。 朱由校直接将鉴定画作的任务交给范思蕊道:“皇后,你是懂画的,看看画得如何?” 范思蕊略微显得不好意思地笑着回道:“陛下可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只是平时无聊时拿来消遣时间的,哪能跟大师们相比,既然陛下要让臣妾拜读一二,臣妾也只能厚着脸皮了!” “没事,反正朕也看不太懂,你尽管说就行!”朱由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那好吧,那臣妾只能点评一二了!” 范思蕊看着朱由校一副惫赖样,只得装出一副无奈苦笑的样子。 范思蕊说完站起身,朝三幅画作走去,仔细看了一番后,转身朝朱由校说道:“陛下,三位画师的技艺比臣妾好太多了,不过臣妾很少看到这种写实的画,尤其是汤院士的,画法与颜料好像跟我们大明的都不太一样,颜色相比另外两幅要鲜艳得多!” “汤院士,你们颜料是用什么做的?”朱由校笑着朝汤若望问道。 “回尊敬的陛下,我们的颜料主要是用带颜色的矿石磨成粉末后,再加上亚麻油调制而成,等到使用的时候,再加水调匀即可,因为加了亚麻油,所以我们将这种颜料画出来的画叫油画!”汤若望恭敬地回道。 朱由校看向另外两个画师说道:“陈画师还有这个,这个.......” 刘时敏立马出来介绍道:“禀陛下,新来的画师叫李介生!” 接着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继续说道:“嗯,陈画师和李画师还有其他宫内画师今后作画的时候,不妨也学习下泰西人的画法,也算是丰富了大明的画技!” “是,陛下,臣等遵旨!”陈、李两位画师立马回道。 “皇后,可喜欢这些画?”朱由校朝重新坐回座位的范思蕊问道。 “回陛下,臣妾喜欢!”范思蕊略带点憨笑地回道。 “喜欢就好!” 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时敏,还是按照去年的例赏三位画师,另外再将朕与皇后一起的画像及皇后单独的画像送到坤宁宫去,另外询问下其他人是否也要画画像!” “是,皇爷,奴婢马上安排!”刘时敏躬身回道,等其他三人行完礼后,带着他们脚步轻盈地退出了暖阁。 待刘时敏等人走后,朱由校朝范思蕊说道:“皇后,我们下棋!” 范思蕊有点担心地问道:“陛下,臣妾会不会耽误您处理政事?” “哪能一直处理政务,朕也是要休息一下的,今天朕给自己放半天假!”朱由校笑着说道。 朱由校其实蛮庆幸自己没有强势的生母或祖母,不然天天早晚问安与有人时时监督自己,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万历皇帝的生母李太后在万历四十二年薨逝,而他的皇后王喜姐也是在万历驾崩前不久薨逝,至于光宗的生母王恭妃则是在万历三十九年的时候就已经薨逝,而朱由校的生母王皇后与嫡母郭皇后则分别在万历四十七年与万历四十一年薨逝。 至于万历皇帝宠妃郑贵妃,在万历皇帝生前有李太后与王皇后压制,本以为好不容易能熬出头了,没想到万历皇帝也跟着驾崩了。 朱由校有时候在想为何自从自己穿越过来后,重大场合见到的都是郑贵妃,而不是王皇后,是不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不方便出行重要场合的处境,从而只能由万贵妃这个皇贵妃代劳。 万历四十八年四月王皇后薨逝的时候,朱由校也只是被短暂地要求回来为其出殡。 而唯一有可能干涉到朱由校的西李,也被朱由校在光宗刚去世的那天早上被软禁了,之后更是让其彻底消失了。 至于历史上被记载祸乱后宫的奉圣夫人,为了安全起见也被朱由校放出宫了,之后更是不准她轻易进宫。 所以,现在后宫能做主甚至替朱由校做主的人一个都没有了,至于范思蕊这个刚进宫的皇后,羽翼未满的情形下,还需要紧紧依托在朱由校的身上。 另外的张媖张贵妃,朱由校虽然对她比其她妃子要好上不少,但也没有像万历皇帝一样独宠郑贵妃。 朱由校与范思蕊一边下棋一边思考着天津知府的人选,在杨嗣昌、熊文灿与周延儒三人中来回权衡一番后,朱由校最终还是选择了熊文灿。 虽然他之前有打算按照历史上的正常轨迹安排熊文灿去福建,诏安与整合海盗。 但现在有王兴在东南沿海巡游,而且已经牢牢掌控台湾海峡与台湾岛,并且正在大员与澎湖组建海军第四营,相信足以应付这些海盗。 至于荷兰与西班牙等欧洲国家,历史上也只不过是想与大明贸易,现在的他们可没有能力敢公开攻打大明,此时的欧洲可正在为宗教信仰问题打得不可开交。 自从朱由校同意李长庚多设几个市舶司后,可供贸易的港口一下子多了不少,现在的他们可不会跟大明做生意过不去。 虽然选定了熊文灿,但朱由校可不会急着直接让人通知内阁与吏部,那样会显得他不够慎重,而且有点不尊重内阁几人。 第292章 春闱考官 至于周延儒,才刚去延安府,先让他继续待在那磨磨锐气吧,这家伙貌似才刚三十出头,得先让他多接触点地气与西北百姓的不易,否则仕途太顺了,反而不利于他未来扛起大任。 而杨嗣昌嘛,说实话,对于这种以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国家与民族大局的人,朱由校真心不喜欢他,真不知道历史上的崇祯为何那么信任与重用他。 让朱由校意外的是,杨嗣昌现在已经混到了户部郎中,想必李长庚在其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不知道他老爹杨鹤这会儿去哪为官了。 考虑好天津知府的人选后,朱由校继续思考明年二月春闱的考官人选问题,主考官的话,方从哲作为首辅肯定排除,韩爌与孙承宗这会儿都在外镇守一方,明年春闱的时候很可能还是回不了京,从而剩下的人选只有了徐光启与李长庚。 徐光启历史上名声实在太大,朱由校刚开始时也对他抱了极大期望,但现在看来早早将他提到次辅之位,是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徐光启不仅察言观色与分析朝局的能力不如方从哲与李长庚,甚至开始逐渐倾向东林党,这个是朱由校无法容忍的。 朱由校可以接受同乡、同窗之类的串联,但无法接受东林党这种跨区域的勾连,若是为了大明与百姓发展而互相串联,朱由校或许能接受,但东林党明显是一个为了他们小团体私利而凌驾于所有利益之上的组织。 他们宣扬的是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废除农税之外的一切矿税、商税、工税等税赋,关键他们自己却什么税都不想交,而大明最终也是因为他们的无下限贪婪导致了灭亡。 朱由校未来将要施行新的税收政策,并且逐渐废除士绅阶级的各项特权,必然会成为以东林党为首的士绅阶级的激烈反抗。 满清在东南进行了几轮屠杀后,仍然无法顺利推行士绅一体纳粮的国策,乾隆上台后更是干脆废除了他老爹耗尽心血强制颁行的三大破解中央税收逐渐枯竭的政策。 显然,出身东南士绅官宦世家的徐光启,已经逐渐倒向东林党的徐光启,已经不再是朱由校未来可倚重的大臣。 对于春闱这种收割未来政治资源的巨大机会,朱由校自然不会再考虑给他,而是交给目前正在帮朱由校提升大明赋税的李长庚。 至于李长庚是否会遭人质疑非礼部与翰林出身,大不了朱由校给他加一个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头衔。 主考官人选已定,副主考就容易多了,礼部尚书魏广微、侍郎黄立极与赵秉忠都是不错的人选,到时候从中三选二或者三选一即可,至于同考官,这个交由黄立极这个掌院学士推荐即可。 搞定这两个为难的人事任命后,朱由校的心情也就轻松了不少,跟皇后范思蕊的下棋乐趣也就兴致高了不少。 战果由之前的输多胜少变成输少胜多,或许范思蕊有让棋的嫌疑,但朱由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赢棋后心情变得更好就是了。 但两人也不能一直老下棋不是,下到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朱由校让人将皇后的画具从坤宁宫给拿了过来,范思蕊作画,朱由校练习书法。 琴棋书画,朱由校能拿得出手只有棋和书,琴和画他基本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是不通的。 有美人作陪,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当王承恩掌灯的时候,朱由校问道:“现在几点了?” 王承恩看了眼手腕上的梅花手表后,躬身回道:“回皇爷,现在马上要到五点了!” 朱由校虽然不缺手表、怀表与钟表,但自从大明皇家钟表厂开始对外销售钟表后,朱由校慢慢地就没了戴表的习惯,很多时候时间都是通过身边的太监得知。 “好,五点半准备晚膳吧,还是放在后殿那里!”朱由校收起手上的毛笔说道,刚好练完了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回完,重新回到一边安静地站好。 朱由校揉了揉手腕,起身走到范思蕊身后看她作画,没想到画的竟然是他正在专注地练字的场景,水平虽然与宫廷画师有差距,但也不算差太远。 见朱由校朝自己走来,范思蕊连忙放下画笔准备行礼,朱由校上前一步抓住她柔嫩无骨的小手道:“不用行礼,继续画,朕看着就行!” 范思蕊略显羞涩地低声回道:“是,陛下!” 说完缓身坐下,将手从朱由校的大掌中挣脱出来,继续拿起画笔完善剩余的部分。 朱由校就这么站在范思蕊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画自己,这感觉的确有点意思。 但这可苦了皇后范思蕊,被朱由校抓住画他不算,还要被看着画,真是尴尬不已,而这种尴尬一直熬到王承恩过来请他们过去用膳为止,恰好这时也基本完成了画作。 朱由校看着最终的成品,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就当是皇后送给朕的第一份礼物吧!” “陛下,臣妾画的不好,怕有碍您的观瞻!”范思蕊糯糯地小声说道。 “没事,朕觉得就挺好!”朱由校接着朝刘时敏说道:“时敏,小心裱起来,放到朕的内书房!” 刘时敏见到皇爷与皇后难得的琴瑟和鸣,他也由衷地高兴:“是,皇爷!” “走吧,咱们去用膳!”朱由校说完拉起范思蕊,然后朝后面后殿走去。 用完晚膳,朱由校陪着范思蕊说了会儿话,之后让范思蕊先去沐浴,而朱由校则来到了东暖阁,后面只让跟着魏进忠、李凤祥与方正化这三个特务头子。 “你侄子在西山武学可还适应?”朱由校坐下后问道。 “皇爷的恩赐,老奴的侄子哪有不适应的!”魏进忠一脸憨笑地回道。 “嗯,先让他在里面学好本事,若是可堪使用,朕有大用!”朱由校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说道。 “是,老奴谢皇爷看得起老奴那不肖的侄子!”魏进忠跪倒在地回道。 第293章 龙抬头 “这是你为朕认真做事该得的,藩王那边可还老实?”朱由校喝了口茶问道。 魏进忠低声回道:“回皇爷,自从新唐王继任后,王府基本恢复正常。楚藩被废后,虽有远支想继承楚王位,但没有官员愿意帮他们上题本,所以尚算安定。 吉王、荆王、赵王、鲁王、德王、秦王那边,老奴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只要皇爷允许,可随时拿下他们。” 见朱由校没有吱声,知道还在等自己说最后的一人,魏进忠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福藩那边老奴也掌握了不少证据,并且身边安排了人,可随时等候皇爷的旨意!” “嗯,藩王之事先不急,东南那边如何了?”朱由校淡淡地问道,好像此事是一件十分不打紧的事情。 魏进忠想了一会儿后回道:“回皇爷,自从韩阁老与锦衣卫捣毁东林书院及武力镇压《金陵时报》后,东南的文人就低调了许多,虽有私下串联,但大多是以诗会的名义聚集,这个老奴一时还未打入他们的核心圈子。 沈潅、朱国祚、何宗彦三人虽有不甘,但还是能在家乡教书育人,史继偕与叶向高来往相对比较密切,其中叶向高的长孙叶益蕃在使团出使朝鲜前不仅拜访过袁崇焕,而且还拜访过熊文灿!” 朱由校轻敲了几下桌面后继续问道:“可有徐先生的消息?” 魏进忠快速回道:“回皇爷,徐阁老平时除了喜欢结交泰西僧人,还喜欢结交同乡之人,比如松江府工部主事陈所闻与翰林院侍讲学士钱龙锡,苏州府翰林侍讲学士周道登与庶吉士姚希孟等人!” 朱由校一边轻敲着桌面一边说道:“继续盯紧东南与叶向高及徐先生的人员来往情况,他们的诗会既然难以进入,不妨花点心思在他们已经加入的人身上,马上就是春闱了!” “是,皇爷,老奴记住了!”魏进忠磕头回道。 “嗯,事情办的不错,京城这边也不能放松,先下去吧!”朱由校轻挥了挥手道。 “是,皇爷,老奴告退!”魏进忠回完,小心地退出了暖阁。 待魏进忠退出暖阁后,朱由校继续像是自顾自地问道:“宫内最近可还安静?” 李凤祥知道皇爷是在问他,连忙躬身回道:“回皇爷,基本没什么幺蛾子,庄妃与懿妃本就是不喜争抢之人,仁寿宫那边还是以前的样子。但信王自从知道自己与扎鲁特格格定亲后,颇有怨言!” 朱由校皱了下眉头道:“可知怨言内容?” 牵涉皇家龃龉,李凤祥硬着头皮小声答道:“回皇爷,一个是嫌弃扎鲁特格格是蛮夷女子,另一个是对联姻之事十分不满!” “可有什么人与他刻意接近?”朱由校不由得有点担心地问道。 “回皇爷,暂时还没有发现!”李凤祥小声答道。 “不可疏忽,慈宁宫那边如何?”朱由校追问道。 “回皇爷,郑太妃每天待在佛堂吃斋念佛,并没有出格的事情!”李凤祥回道。 朱由校语气变得严肃地说道:“咬人的狗不叫,不可大意,下去吧!” “是,皇爷,奴婢告退!”李凤祥朝朱由校行了一礼,然后小心地退出了暖阁。 “十王府那边怎么样了?”朱由校在李凤祥走后接着问道。 暖阁中独留下来的方正化回道:“回皇爷,三位王爷除了偶有怨言,其它倒算正常。皇家学院在新城伯与桂王的管理下,秩序井然!” “西山那边呢?”朱由校靠在椅背上继续问道。 方正化回道:“西山武学虽时常发生学子争斗,但尚在正常范围内。西山工厂那边,自从发生火枪走私之事后,奴婢完成了一次内部秘密调查,暂时没有发现机密外泄之事!” “辽东那边呢?”朱由校眯着眼睛问道。 “回皇爷,王之心有贪墨战利品之事,但被稽核监的人发现后,贪墨的财物被交了出来!”方正化回道。 朱由校没想到王之心这家伙在盯防如此严密的情形下,还敢贪墨战利品,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轻抿了下嘴唇道:“告诉曹化淳,开春后将王之心调回京城,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方正化虽然内心窃喜,但外表却装作一副严肃的表情答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好了,今天先说到这吧,回后殿吧!” 朱由校说完,起身朝暖阁门走去,之后径直来到了后殿,后面跟着的人除了方正化,还有刘时敏与王承恩。 回到后殿后,朱由校看范思蕊还没有洗漱完毕,于是朝刘时敏说道:“今儿可有什么紧急重要的题本或奏本需要朕处理?” 刘时敏递上几份题本放到朱由校旁边的桌面上后回道:“回皇爷,倒是有几份紧急不太重要的,另外还有不少人问奴婢今年是否还要召开总结与规划会议!” “总结与规划会议以后每年都要召开,但不再是像去年那样分开召开!”朱由校简单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以后每年的总结与规划会议定在二月初二召开,龙抬头,是万物复苏的日子,寓意好!” 其实朱由校将日子定在这一天,也跟前世一个女友的生日也在这天有一定关联,算是一个纪念吧。 “是,皇爷,那内廷九监的日子放在哪天合适?”刘时敏继续问道。 朱由校简单考虑一番后说道:“九监的事情相对较少,提前几天吧,就定在正月二十五!” “是,皇爷!”刘时敏回完安静地站在一旁,准备伺候着朱由校处理处理题本。 “承恩,准备沐浴的东西,朕处理完这几份题本就要沐浴了!”朱由校朝站在刘时敏旁边的王承恩说道。 “是,皇爷!”王承恩说完,开始亲自去安排沐浴之事了。 王承恩虽然身为朱由校的生活大总管,但伺候朱由校的日常起居之事都是他自己亲自在做,只有当朱由校处理政务的时候,他才能得以休息,顺便处理下面各司局的事务。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点疲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等事情捋顺后便能很好地适应了。 王承恩能快速胜任现在的角色与职位,也跟朱由校在生活上不怎么喜欢折腾人有很大关系,除了运动、阅读、处理政务、爱干净外,朱由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第294章 初施雨露 过了十多分钟后,朱由校快速地处理完了刘时敏送过来的几份题本,有犹豫不决的则先放到一边。 至于题本的批示,基本都是朱由校念,刘时敏记录,事后再抄录上去。 不是朱由校懒,而是司礼监养了那么多人,总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而且朱由校自己书写会耽误大量的时间,只有十分重要的题本或奏本,朱由校才会亲自动笔。 老朱同志废除丞相制度后,虽然后面建立与不断完善了内阁制度,但内阁只有票拟权没有决定权,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要皇帝来拍板决定,可想这个工作量是何其之大。 朱由校现在刚即位,对很多事情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大大小小需要皇帝决定的事情基本都是由他亲自来决定,累是累了点,但能快速熟悉大明的方方面面。 有时候朱由校真的不得不佩服嘉靖帝,四十五年政务基本都是由他一言而诀不说,还能有大量时间来修仙练道,果然天才就是这么的豪横与任性。 要是他不熬夜与乱吃仙丹,朱由校怀疑他都能干满六十五年皇帝。 处理完紧急的题本后,朱由校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好了,今天先到这吧!” 朱由校接着朝王承恩道:“走吧,沐浴去!” 朱由校说完,转身朝浴室走去,可惜还是要继续使用浴桶,而不是琼华宫的浴池,对了,之前忘记在琼华宫设计泳池了,以后得另外找个地方建一个,虽然不敢下河,但建个不过头的泳池还是可以的。 朱由校在王承恩等人的伺候下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后,换好衣物回到了寝宫,而寝宫的床上已经躺好了的皇后范思蕊。 看着脸颊通红羞涩不已、脑袋半露的范思蕊,朱由校朝其他人说道:“都出去吧,朕自己来!” 当朱由校刚坐到床沿,范思蕊马上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边帮朱由校脱衣服一边道:“夫君,让妾身来!” 朱由校轻笑着回道:“好!” 当脱得只剩一件里衣后,范思蕊就没有再脱了,而是揭开绒被等候着朱由校钻进被子里面,而她自己则朝里面挪了挪位置,将刚暖过的位置让给了朱由校。 对于皇后的好意,朱由校也没有迂腐地谦让,而是顺其自然地躺在了她刚躺过的地方。 等朱由校刚伸出左臂,范思蕊十分自然地将头枕到了上面,并且伸出左手大胆地放到了朱由校的胸上。 虽然礼教告诉她要矜持,但她是明媒正娶的皇后,也就是民间的正妻,两人成婚已经半年,现在终于能同房了,不仅是履行妻子的义务,更是内心由衷的喜欢。 自己的皇帝夫君不仅是天下之主,更是自己的男人,还长得英俊帅气、温文尔雅,又对自己和家人很好,这样的夫君怎能不让她喜欢。 除了这些之外,她已经知道了张贵妃与自己的皇帝夫君可是有着特殊的感情的,而且还是英国公府的嫡女,无形中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还好皇帝夫君一如既往地给自己体面,选择第一个与自己同房,她内心因此格外的高兴,在不自觉之中突破礼教约束,主动将手放到了夫君的左胸上。 朱由校握住范思蕊柔嫩的小手说道:“夫人,久等了吧!” 范思蕊小声回道:“没有,夫君,时间刚刚好!” 朱由校轻声道:“嗯,没有就好,后宫管理可还顺遂?” “刚开始有点不畅,但慢慢地就好多了!”范思蕊回道。 “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来找朕,朕帮你做主!”朱由校左手轻抚着范思蕊的后背说道。 “嗯,妾身知道的!”范思蕊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夫君,当初为何会选妾身?” 对于这个问题,朱由校愣了一下,没想到不仅后世有女友会问为什么看中她,连现在大明的皇后居然也会有,看来女人的问题是不分时代与身份的。 朱由校回想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得用余生来慢慢回答!” 虽然朱由校不是什么情场老司机,但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那么几句套话。 至于为何选范思蕊,真实原因肯定是无法对着她说出来的,没有几个人是愿意承受大实话的,更何况是这个处于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少女。 果然,听完朱由校故作深沉的回答,范思蕊十分满意,不仅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行动上更是大胆地将左腿放到了朱由校的腿上。 被范思蕊伸腿的动作一撩拨,朱由校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体哪经得住如此的勾引,心脏不争气的迅速加快,呼吸也不由得变快。 朱由校抬起范思蕊的下巴,将头慢慢地靠了过去,先是轻轻地吻着她软糯可口的双唇,不一会儿将其整个含在了嘴里,之后更是将舌头深入了她的樱桃小口里,来回打那个怎么都无法绞在一起的结。 当朱由校开始吻范思蕊的时候,她还有点小紧张,当持续吻了一会儿后,她的左手不自觉地伸到了朱由校的后背,之后更是抱得越来越紧,嘴唇也是由刚开始时的笨拙应付到后来的积极配合,至于化被动为主动,她可是不敢的。 朱由校虽然是个激情似火的十六岁少年,但灵魂却是个历经世事沧桑的中年,面对范思蕊这么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他并没有猴急地立刻进入正题,而是温柔地慢慢品尝。 与此同时,这一世的他不想再像上一世一样急匆匆地快速解决第一次,而是要好好享受,给自己与范思蕊留下一个十分美好的回忆。 所以,面对动作笨拙与身体僵硬的范思蕊,朱由校并没有任何的嫌弃,而是用他的温柔与耐心慢慢地去引导。 到后来朱由校阻止了她要起来给自己脱衣的举动,而是由他自己给自己脱掉了最后的里衣,顺便也脱了她薄薄的肚兜。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给女人快速脱衣,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技能与天赋,但反过来给女人穿衣服的话,却又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了,这还真是很神奇的一种能力。 第295章 正是君王恩泽时 看着眼神迷离的范思蕊,朱由校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压了上去。 金风玉露相恨晚,娇莺应和啼婉转。 很快,整个寝宫响起了范思蕊那极尽压制后仍然无法压制住的莺啼声。 而守候在寝宫外的方正化与王承恩两人,相互微笑着对望了一眼,之后双双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气。 至于一旁的宫女们,内心也是窃喜不已,当然还有一点羡慕。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后,莺啼声才最终停了下来,看着要往寝宫内闯的宫女,王承恩连忙阻止道:“等候叫唤!” 几位小宫女听后,连忙止住了想继续往前走的脚步,用耳朵认真听里面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后,“进来”的叫喊声才从里面传来。 几位宫女听到后,庆幸他们没有犯大错,先是朝王承恩躬身行了一礼后,才端着洗漱用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朱由校与范思蕊,在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后,皆合衣躺在床上,至于垫在身体下面沾了血迹的白娟,早就被范思蕊小心地收了起来。 当朱由校看到白娟上的血迹时,完全是一种未曾见过的景象,前世虽然谈了不少女友,但从没有见过血迹,床单都是十分的干净,或许这也是他前世一直不想结婚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屋内有地暖,将寝宫烘托得暖呼呼的,但朱由校因经常锻炼的原因,身上却并没有出太多的汗。 反观范思蕊那边,虽然一直处于被动,但早已面色红润、香汗淋漓。 宫女们先是动作麻利地帮朱由校与范思蕊两人擦洗身体,之后换了一套全新的里衣,此外还有另外的两个宫女则是迅速地换好床单与整套被子。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他们不声不响地退出了寝宫,出门前顺便将房门给合了起来。 看着离开的宫女,朱由校略显尴尬地朝范思蕊憨笑着说道:“夫人,我们休息吧!” “嗯!” 范思蕊轻声答完,先一步上了床,掀开被角,乖乖地躺到了里面,背着身子不敢看自己的夫君,但当朱由校也躺到床上后,她立马转过身紧紧地抱着朱由校的手臂,脸颊还来回蹭了蹭。 看着范思蕊像猫咪一样的举动,朱由校抬起胳膊,将其环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夫人,我们休息吧!” 范思蕊点了点头后轻声答道:“嗯!” 第二天天未亮,朱由校被压麻的胳膊唤醒,轻轻转动了几下胳膊后,没想到却弄醒了范思蕊。 范思蕊朦朦胧胧中慵懒地问道:“夫君,你醒了.......” 看着娇弱无力、眉眼如丝的范思蕊,朱由校顿时性致大起,一口含住她那吐字如兰并带有甜味的樱桃小口。 范思蕊迷迷糊糊中搂住朱由校的脖子,开始积极地配合着朱由校的动作。 津泉啖水蜜春酿,遍尝琼露甘如饴; 火海翻腾波浪滚,娇莺应和婉转啼。 三十多分钟后,朱由校紧紧地从后面抱住范思蕊,嘴唇还在不断地亲吻着她的耳背与脖颈,而范思蕊则是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激情后的欢愉与夫君的爱怜。 不知不觉中,两人就这么沉沉地又睡了过去,而守在门外的王承恩与方正化一直没有前来叫醒两人,直到睡到天光大亮。 晨曦含羞越花窗,浮云带怯偷眼望; 美人微醺衣半敞,青丝半绾慵倚膛; 星眸初泛潋滟光,檀口轻启吐如兰。 经过一晚两翻雨露滋润的范思蕊,相比从前不仅多了白里透红的柔嫩肌肤,更是多了几分妩媚。 当两人再次醒来时,她一直满面含春、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与情郎,感觉此刻是世间从没感受过的美好。 而朱由校醒来后并没有急着起床,而是怀抱着如玉的美人,感受着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两人就这么静谧的看着彼此,直到不自觉中发出的噗嗤一笑,才打破这份美好。 朱由校稍微用力地抚了抚范思蕊的后背,再接着用手挽了挽范思蕊散乱的青丝后轻声说道:“夫人,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让承恩接你过来一起用晚膳,之后像现在这样彼此拥抱着入睡,你说好不好!” “好!”范思蕊想都没想地直接答道,说完还用力地抱紧了朱由校温暖的胸膛。 两人再次温存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朝外大声喊道:“进来!” 话音刚落,十多个宫女在王承恩的带领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开始分别给朱由校与范思蕊更衣沐浴与梳妆打扮。 当王承恩给朱由校梳头发的时候,朱由校开口道:“承恩,晚点让人给皇后送去一万两银币,香水五十瓶、如意十柄、玉佩三十,外加五十匹锦缎与一百匹羊毛布!” “是,皇爷!”王承恩高兴地答道,自己皇爷终于肯同房了,自己也跟着高兴。 “嗯,另外,昨晚在门外伺候的人都赏两个月俸禄!”朱由校继续说道,难得高兴一回,朱由校总想着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而这个被分享的对象首先是直接带给他身体与灵魂欢愉的皇后,之后才是照顾他起居的宫人。 王承恩听到自己这些伺候的下人还有奖赏,立马欢快地答道:“是,皇爷,奴婢谢皇爷赏!” “嗯,等会朕与皇后一起用膳,元宵前这段日子每晚去请皇后过来一起用膳!”朱由校接着说道。 “是,皇爷!”王承恩答道。 虽然朱由校是男的,但身为大明皇帝的他,梳起妆来,速度并没有比皇后范思蕊快多少。 虽然朱由校内心一直无法接受这种繁琐的步奏,尤其是留着长长的头发,非常影响日常的活动,尽管来大明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年半,他依然无法适应。 内心虽然极度不适应,但朱由校又不能过于特立独行,突然剪短头发只会被周围的所有人视为异类,那样不仅得不到理解,反而会遭到他们的白眼与反对。 朱由校之前在西山武学尝试着让禁军先开始自由剪发,但一年多过去了,效果并不明显,只有零星的少数人选择剪短发。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朱由校无奈又郁闷,几千年的封建礼教看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第296章 真有皇位继承 慢慢来吧,先把大明朝局与周边形势稳住后,再来考虑改变这些影响社会自由发展的陋俗吧。 而这些陋俗,除了男性留长发,还有裹脚、蓄奴、贞洁牌坊、禁锢女性等。 当范思蕊梳妆完毕,特意前来向朱由校行礼道谢:“臣妾谢陛下恩赏!” 朱由校拉起她娇弱无力的小手道:“你我本是夫妻,虚礼这些,以后能免就免吧,走吧,陪朕一起用早膳!” “是,陛下!”范思蕊笑容中满满的都是爱意,眼神一刻都无法离开自己的皇帝夫君。 等皇后刚离开养心殿后,朱由校轻声问道:“之前让你记录的各妃子每月葵水来去与体温变化之事,可曾有在做?” “回皇爷,奴婢一直都有在做呢!”王承恩低声回道。 朱由校让王承恩记录这个,是为了记录自己妃子们的最佳受孕时间。 朱由校一个男人要面对后宫几百个妃子,虽然很爽,但哪有时间与精力一个个去试验,只能采取这种精准射击之法,从而在不太大影响自己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尽量提高妃子们的受孕几率。 在这个早夭率奇高的年代,虽然朱由校提前做出来了产钳与青霉素,但早夭率朱由校可没有太大的信心将其降低。 而他要想多几个成年子嗣,朱由校无奈之下只能采取这种办法,谁让他真有皇位需要皇子来继承呢。 未来他可是要征服星辰大海的人,可不得需要自己的子嗣们去占领与消化。 所以啊,绵延子嗣也是朱由校这个皇帝的头等大事之一。 至于朱由校为何会懂这些,只要后世与女友长期同居过的男人,都会主动与被动中学会这些。 大明明成祖朱棣这一脉,子嗣一直不太丰盛,朱棣自己成年皇子只有三人,仁宗倒是有十个儿子,但成年的只有八个,而宣宗只有两个成年皇子,也就是堡宗朱祁镇与代宗朱祁钰。 堡宗要不是在南宫那七年生了三个皇子与六个女儿,可能成年皇子也只有两个。 后面的宪宗朱见深算是高产,有十四个皇子,仅次于太祖老朱同志的二十六个皇子,但成年的也只有十一个。但从孝宗朱佑樘开始,大明皇帝的子嗣数量急剧减少,成年的更少,朱佑樘只有武宗朱厚照这一个独子成年,后来没能留下子嗣就落水而亡了。 以藩王身份继承皇位的世宗朱厚熜,虽然生了七个儿子,但成年的只有两个,而且第四子景王朱载圳没有留下子嗣并且早于世宗薨逝。 后面的穆宗朱载坖生了四个皇子,但成年的只有两个,神宗万历有八个皇子,成年的有五个,而光宗朱常洛虽然生了八个皇子,但成年的只有朱由校与朱由检。 朱由校的三个皇子全部早夭,后面的朱由检活到京城陷落的皇子只有三个。 与后面满清动不动二三十个皇子的情形比起来,真是少的可怜。 而大明皇帝在成化帝之后子嗣稀少的情况,与同样受士绅文官掌控朝政的两宋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其中没有人为干涉因素,那才真是见了鬼。 送别皇后范思蕊,朱由校回到了东暖阁开始处理昨天遗留的政务,当然还有昨晚新送过来的,事情是一刻都不会等人的,偷了一会儿懒,堆积的政务就会迅速增加,片刻不由人啊。 处理了一会儿政务后,朱由校一边看着题本一边问道:“时敏,安排人去各宫询问是否要画画像了吗?” “回皇爷,昨天下午就已经安排人去问了,大概今天内就能收集齐信息!”刘时敏回道。 朱由校头都没抬地继续说道:“嗯,告诉承恩,给东西六宫娘娘们都送一点葡萄酒,永寿宫多送一些!” “是,皇爷!”刘时敏不声不响地回道。 至于原因他肯定清楚,但他就是不能多嘴,这是能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最基本要求之一。 朱由校继续说道:“要过年了,今年的赏赐要早点备好,还是照去年的例,以实惠为主,另外,新进宫的妃子与宫女们可不要慢待了!”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刘时敏回道。 朱由校继续不温不喜地说道:“天津知府的人选,就定熊文灿了,杨嗣昌开年之后转为济南知府!” “是,皇爷!”刘时敏继续回道。 朱由校问道:“杨嗣昌的父亲杨鹤去哪了?” 刘时敏想了一下后回道:“回皇爷,奴婢记得半年前去江西担任右布政使去了!” “嗯,知道了!”朱由校没有任何表示地答道。 辽东辉发城,自从入冬后,努尔哈赤不得不将大本营转移到此,因为之前在明军秋季攻势的不断骚扰之下,变得四处烽烟,而紧挨着鸦鹘关的赫图阿拉,早就不是什么安全之所。 并且,因受明军的袭扰与沈阳之战的影响,附近的粮食不说颗粒无收,但也收成极低,不足上一年的四成。 若要继续在赫图阿拉附近驻扎大军,除了劫掠四周一条路子可选,已经没了其它道路。 跟随明军发动秋季攻势而来的,还有大明及四周势力对他们的封禁。 以前通过晋商与朝鲜及蒙古人获取粮草军械的线路,在大明的全面封禁下,基本都全部断绝。 虽然入冬前后大明恢复了开原与广宁的马市,但马市上的粮食与铁器贸易非常稀少,私下交易虽不至于断绝,但也变得异常困难。 至于辽东明军以前的走私,也在发生熊廷弼遇刺案之后,基本销声匿迹。 至于蓟州与宣府大同方向的蒙古人,在大明的严厉打击走私下,输入草原的物资也变得异常稀少起来,别说能否从这些人的手上买到东西了,连他们自己的牧民都不一定足够使用。 除此之外,朝鲜自从发生政变之后,新上来的朝鲜国王与朝臣对建奴的态度发生了几乎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别说粮食与铁器了,连一包盐人家都不卖。 而之前与他们交好的科尔沁及内喀尔喀诸部,现在也只剩下了东迁的布和部与巴岳忒部,他们两部在大明及蒙古其它部的打压下,不仅帮不上忙,还不断向努尔哈赤求援。 第297章 老奴的减丁政策 除此之外,随着明军秋季攻势的不断深入,之前被强制编入建州八旗的叶赫与哈达等部女真,趁乱逃跑了不少,甚至建州女真本部也消失了一些人。 并且之前黄台吉负责制造的火器,因缺乏熟练工匠与铁料,进度十分缓慢,目前造出来的火枪数量不足三千把。 至于火炮,除了之前缴获的虎蹲炮与弗朗机炮,其它基本就没了。 “汗阿玛,大金现在没有足以过冬的粮食,我们该怎么办?”黄台吉的声音将努尔哈赤拉回了正在召开的会议之中。 “能坚持多久?”努尔哈赤皱着眉摸了摸大拇指上的鹿角扳指问道。 “只能坚持到过年,来年开春前这段日子就没有粮食了!”黄台吉略显丧气地回道。 莽古尔泰站出来说道:“汗阿玛,我们要不要去外面抢粮食?” 黄台吉站出来反驳道:“现在周边哪那么容易抢粮食,东边的朝鲜别说能否抢到,就算能抢到,但有大山阻隔也运不回来。 北边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那些生女真一到冬天连树皮都不放过。 至于西边,科尔沁布和部与巴岳忒部是我们的盟友,更西的奥巴汗、察哈尔与扎鲁特稍微好点,但距离实在有点远,这冰天雪地运回来不容易。 而南边的大明倒是富庶,但现在还能过去抢吗?” 莽古尔泰毫不客气地质问道:“照你的意思,我们只能待在山里活活饿死?” 黄台吉毫不示弱地驳斥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说的是现在四周不好抢粮!” 一直未说话的代善开口道:“汗阿玛,要不从包衣中想想办法,可不能饿死我们八旗子弟!” 代善的话音刚落,众人皆纷纷看向努尔哈赤,毕竟每个人手上有大量的包衣阿哈。 努尔哈赤搓断了几根鼠须后,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将那些富裕无用的汉人在抢光粮食财物后一个不留,而那些无谷之汉人包衣,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杀掉,一般汉人家庭交不足七斗粮全家到牛禄额真那领刀!代善,此事由你负责!” “嗻,汗阿玛!”代善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回道。 待代善回完话,努尔哈赤继续说道:“靠这点粮食,或许能勉强渡过寒冬,但来年开春还有段难熬的日子,黄台吉说了句实话,现在我们四周相比以前不好抢粮了,但也不能干饿着不抢,既然奥巴汗与忠图汗想脱离我们大金,那就抢他们!” 看着跃跃欲试的诸位子侄,努尔哈赤最终看向莽古尔泰道:“莽古尔泰,你带着两蓝旗去一趟,记住,要是扎手,就及时撤离,在大雪彻底封山前赶回来,不可恋战!” “嗻,汗阿玛,奴才遵令!”莽古尔泰激动地大声答道,沈阳之战被明军打的惨不忍睹,之后的秋季攻势也是输多胜少,他现在急需战功来巩固他的地位。 努尔哈赤没管情绪激昂的莽古尔泰,而是朝一旁的黄台吉说道:“黄台吉,明年开春你带着正白旗押送着剩余的包衣沿忽儿海河去屯田,也学着沈阳那边种植几种新作物,以后的形势会越来越艰难,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 “嗻,汗阿玛,奴才遵令!”黄台吉不喜不悲地回道。 对于这项任命他是比较满意的,以后明军肯定还会继续向北进攻辉发城,而他不仅保存了实力,还能经营好自己的大本营。 此消彼长之下,未来汗阿玛去世,其他人将再也难以撼动他的地位,汗位也就自然而然非他莫属。 “都下去吧!”努尔哈赤挥了挥手道,屋内的众人一起向努尔哈赤行完礼后,纷纷退出了大帐。 接下来的日子,女真各部都在严格执行努尔哈赤的减丁政策,短短一个月时间,除了编入八旗的汉人,其它汉人富户从此在女真的地盘彻底消失。 而汉人包衣数量直接少了八成,普通汉人也少了七成,活下来的三成全都成了建奴的新包衣,能逃跑出来的微乎其微,毕竟两脚的羊跑不过骑马的狼。 就算逃脱了屠杀,也逃不过饥饿状态下辽东寒冷的冬天,最终能成功逃到大明地盘的人总数不到三千。 在代善严厉执行努尔哈赤的减丁政策时,莽古尔泰带着两蓝旗剩下的一万两千多旗丁一路向西朝科尔沁奥巴汗所管辖的诸部落赶去。 奥巴汗自从参与抢掠布和部落后,算是与建奴翻了脸,而他南边是建奴的盟友巴岳忒部,西边是一直与自己不太对付的察哈尔林丹汗本部。 为了部落的生存,奥巴汗在开原马市开启的时候,用手上的牛羊换取了不少的粮食与兵器来自保。 与此同时,他还分别向林丹汗与辽东总督袁可立主动示好,希望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努尔哈赤。 对于科尔沁奥巴汗的主动示好,林丹汗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傲慢态度,要求奥巴汗彻底并入察哈尔本部,服从他林丹汗的管理。 对于林丹汗的要求,奥巴汗自然是不愿答应的,但也没有彻底得罪他,相比部族的生存,一时的傲慢算什么,就算让他奥巴汗磕头服输他都愿意,但就是不能并入察哈尔部。 为了避免遭受建奴的攻打,他将自己的本部向西南方向迁移了不少,一个是靠近察哈尔本部与扎鲁特部,另一个也离明军的驻扎地开原不远,万一发生建奴入侵,也能及时逃入他们的领地请求庇护。 大明这边,袁可立对于奥巴汗的主动示好秉持着积极的态度,在马市开启的时候,直接卖了不少刀枪弓箭给奥巴汗,至于火器,没有朱由校与都督府的批准,谁也不敢卖出去。 而扎鲁特这边,忠图汗自从从开原回来后,立马将自己的本部迁徙到了距离开原非常近的东西辽河交汇处的金山附近,而这块地盘的原主人巴岳忒部,在勇士营与扎鲁特部的联合打击下,被迫迁徙到了布和部落迁徙后的地盘附近。 第298章 外出打粮的两蓝旗 当扎鲁特部迁徙到金山附近的时候,原先答应开春再驻扎勇士营一个千户所的明军,赶在入冬前也在此安营扎寨,预防建奴与察哈尔对扎鲁特部的报复。 对于奥巴汗与忠图汗在入冬前的迁徙,努尔哈赤与莽古尔泰自然是不知道的,而跟随莽古尔泰一同出来打粮的布和部与巴岳忒部也不清楚,所以当他们的联军来到奥巴汗的原驻扎地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在劫掠了一众四处散落的零散科尔沁部落后,莽古尔泰十分郁闷地继续朝西追踪了两天,直到靠近察哈尔林丹汗本部附近时,才终于发现了奥巴汗的踪迹。 对于不久前曾经的手下败将奥巴汗与林丹汗,莽古尔泰自然是不带害怕的,简单分成三路后,骑着战马挥舞着马刀一路向奥巴汗驻地飞奔而去。 对于莽古尔泰等人的到来,奥巴汗自然是事先已经从逃跑的族人中知道了消息,在一边积极应对莽古尔泰到来的同时,一边向不远处的林丹汗求援。 对于奥巴汗的求援,要面子的林丹汗自然是表面上不得不管自己的小弟的,于是乎他亲率一万骑兵来到了离奥巴汗大营不足二十里处。 当莽古尔泰的两万多大军向奥巴汗发起进攻时,前来支援的林丹汗不疾不徐地朝奥巴汗驻地散步式行军,想等着奥巴汗与莽古尔泰两败俱伤时,他好从中渔翁得利,这种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了,业务熟得很。 只是可惜他的愿望又一次落空了,面对着强悍的建州八旗,独木难支的奥巴汗根本不是对手,交战不到几个回合,奥巴汗只得带着残部退守大营,眼睁睁地看着莽古尔泰等人劫掠他的牛羊马匹、残杀着他的族人,顺便痛骂林丹汗的见死不救与袖手旁观。 莽古尔泰在大肆劫掠一番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强攻奥巴汗的大营,因为奥巴汗的大营四周不仅有一条宽阔的壕沟,而且壕沟后面还有一道木墙。 面对这么一座不易攻打的大营,莽古尔泰可不会在斩获不菲的情形下继续去攻打,毕竟他此次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奥巴汗,而是为了劫掠过冬的物资的。 莽古尔泰虽然不想攻打龟缩起来的奥巴汗,但对于在一旁看热闹的蒙古大汗林丹汗他可不客气,于是乎,他带着一万多联军绕过奥巴汗的大营,径直向不远处的林丹汗大军狂奔而去。 林丹汗在远远看到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建州八旗军队,立马调转马头朝自己的大营逃去。 莽古尔泰在追了林丹汗二十里后,见林丹汗一路快速西逃,为了节约马力,他不得不返回留守在奥巴汗大营附近的后军。 在继续搜刮完奥巴汗大营外的物资后,莽古尔泰心满意足地带着联军一路朝东返回,至于扎鲁特部,他已经知道了忠图汗带着族人跑到了开原外两百多里的金山。 对于逃到了金山的扎鲁特部,莽古尔泰自然是不会头铁到去攻打他们的,因为他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恐明症,尤其是曹文诏的勇士营,而曹文诏的勇士营正好就驻扎在扎鲁特部的不远处。 除了不敢去攻打扎鲁特部,他还得远远地向北绕开开原,以防勇士营的突然袭击。 有了科尔沁奥巴汗部的物资,莽古尔泰不仅可以很好地交差,还能凭此大功恢复之前被撸掉的正蓝旗旗主之位。 想到此,莽古尔泰不禁向自己的同母弟德格类斜眼多看了几眼。 只是莽古尔泰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未从辉发城出发时,关于他将要带领两蓝旗向西打粮的消息就已经先于他向西南方向一路传到了曹文诏那里。 得到消息的曹文诏,在请示了袁可立后,立马开始布置针对莽古尔泰的伏击计划。 经过秋季攻势后,不仅逼着建奴将大本营退到了辉发城,更是将勇士营的活动范围延伸到了两百里之外,比如在离开原城两百多里的阿尔干山西侧就有一座勇士营临时驻扎的边堡。 当莽古尔泰正在攻打奥巴汗时,曹文诏正带着他的勇士营两个营一万人驻扎在此,并四处派出夜不收追踪莽古尔泰的行军路线。 至于开原与铁岭的防卫,则交由从沈阳城过来的禁军第十六营。 夜不收或许追踪莽古尔泰的向西行军路线困难,但当他回程时,可就容易了许多,因为莽古尔泰的大军带着刚从奥巴汗那劫掠的大量牛羊,严重拖慢了他的行军速度。 当夜不收探到莽古尔泰的大军行进到撒叉河卫时,曹文诏便立马带着自己的部队朝东北方向赶去,最终隐藏在了乌拉城与下游建州之间的尖山子里的树林里,静候着莽古尔泰的凯旋而归。 在等了足足一天后,才终于等来了赶着牛羊而归的莽古尔泰大军,相比攻打奥巴汗时的近三万人,此时的莽古尔泰大军只剩下了他从辉发城出发时带出的两蓝旗一万两千人。 曹文诏选择尖山子伏击莽古尔泰,那是因为出了尖山子就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根本无法藏住他这一万多大军。 此外,尖山子与对面的凤凰山之间相隔只有十里,是松花江出长白山的一个谷口,是一个不错的伏击之处。 不是曹文诏不想选择南边的长白山山谷伏击莽古尔泰,而是尖山子的南边就有建奴重兵驻扎的乌拉城与吉林船厂。 虽然不怕他们的支援,但却担心他们提前发现勇士营的踪迹,这样会打草惊蛇,吓跑了路过此处的莽古尔泰队伍。 当莽古尔泰的队伍进入曹文诏的望远镜视野时,曹文诏放下望远镜对着勇士营二营参将刘成功下令道:“成功,等会我带着一营冲散两蓝旗大军,你带着二营在此截杀南逃的军队,记住,多杀敌少管牲畜与首级!” “是,将军,末将得令!”刘成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去布置二营接下来的截杀任务。 第299章 尖子山伏击战 而曹文诏这边,也开始分派一营每个千户所的作战任务。 看着一个个因冻了几天后而脸颊开裂的部下,曹文诏安排完作战任务后,开玩笑地说道:“莽古尔泰这是给咱们送过冬的牛羊肉与赏银来了,兄弟们可不要浪费这种机会,虽然莽古尔泰没有送来好酒,但这次回去,本官保证酒水管够,到时候咱们烤着大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腰里还别着一大袋银币,岂不美哉!” 其他几人憨憨地笑着回道:“谢将军给我们这个机会!” “不说了,准备去吧,等会儿按令行事!”曹文诏收起笑容道。 “是,将军!”众人行了一礼后,纷纷走向他们各自的队伍。 志得意满的莽古尔泰在济尔哈朗与德格类的簇拥下沿着松花江东岸向南前行,德格类讨好地说道:“五哥,此次回辉发城,十弟我会向汗阿玛主动提出撤掉我这个代旗主的任命,还是还给五哥的好!” “诶,十弟,你的旗主任命乃是由汗阿玛决定,怎么能主动退让呢?”莽古尔泰佯装谦虚地说道,实际心里想着的却是“算你识相”! “我能力有限,实在干不来,还是还给五哥!”德格类摆摆手道,实际他心里想的是,虽然我是旗主,但你莽古尔泰手上可握着绝大多数的牛禄,根本没把他这个旗主当回事,要不是你莽古尔泰从中作梗才怪。 “那行吧,到时候全凭汗阿玛做主!”莽古尔泰不客气地没有再谦让,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另一旁的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转移话题道:“三贝勒,这次我们外出打粮,获得了不少的牛羊马匹,甚至还有一些中原的粮食,这个寒冬我们不用再担心了!” 对于之前莽古尔泰抛下自己兄长等人的尸体不顾,一路逃回大营的事情,济尔哈朗虽然有所怨言,但更多的却是高兴,因为只有阿敏死了,他才能顺利地继任镶蓝旗的旗主。 至于所谓的兄弟情,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历史上的济尔哈朗,在自己兄长阿敏被黄台吉幽禁致死后,不但没有求情,反而没有任何顾忌地继任了镶蓝旗的旗主,之后更是极力打压兄长阿敏的亲信与儿子们。 莽古尔泰大笑着说道:“哈哈,的确如此,老八在大汗面前说什么奥巴汗、林丹汗距离遥远的鬼话,他定然想不到我们此次打粮会是如此的顺利,本贝勒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 作为黄台吉的发小兼死党,济尔哈朗既不敢得罪莽古尔泰,又不想背后说黄台吉的坏话,只好干笑了两声,然后转移话题道:“三贝勒,你说明军今年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能打了,以前我们打他们的边军如杀鸡一般容易,现在反而让我们处处陷入被动,会上大汗还准备继续向北迁移!” 莽古尔泰色厉内荏地大声骂道:“呸,死明狗,让我们大金勇士死伤那么多,下次让本贝勒再遇到,一定要将他们屠戮殆尽!” 莽古尔泰的话音刚落,德格类指了指前方问道:“五哥,前面是不是明军?” “怎么可能,我们马上就要到乌拉城了,这里怎么会有明军!” 莽古尔泰十分不屑地刚说完,先是听到咚咚的马蹄声,紧接着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支人数不少的明军骑兵正向他这边冲来。 而且好像还是曹文诏这个死杀才带领的勇士营,真是阴魂不散,大冬天的离你开原好几百里,还来偷袭他们大金的勇士。 愣了好一会儿神后,莽古尔泰才在德格类的呼喊下醒过神来:“济尔哈朗,你带着镶蓝旗驱赶牛羊群回乌拉城,我带着正蓝旗前去迎敌!” 济尔哈朗行了一礼后说道:“是,三贝勒,我们乌拉城见!” 济尔哈朗话音刚落,莽古尔泰带着正蓝旗乌拉拉地朝勇士营迎面而去,但刚走出不到一里地,莽古尔泰对德格类大声说道:“德格类,不可恋战,你带着三千人从勇士营的右边绕过去,我带着剩下的人从左边绕过去!” 德格类与莽古尔泰一样患有严重的恐明症,之前的武靖营之战他也在阵中,对于勇士营的厉害,他可是深有体会,后面每当遇到大股勇士营时,他都是选择远远地躲开, “好,五哥保重!”德格类说完,连礼都不行了,直接带着三千人朝急速赶来的勇士营左侧跑去。 莽古尔泰先是明着跟济尔哈朗说自己带着正蓝旗去迎敌,由他驱赶牲畜,表面上看是照顾他,实际上却是给他挖了两个坑,一个是留他在后面拖住勇士营,另一个则是将丢掉牲畜的锅甩给济尔哈朗。 除此之外,安排德格类向右侧绕开勇士营,而他自己却是左侧,因为他看到勇士营的马蹄印是从西边的山林中一路踏出来的,说明西边很可能还有伏兵,而东边却没有,自然也就是最安全的路线。 当正蓝旗的两支军队绕过勇士营的时候,虽然遭到了他们的枪炮袭击,但对于反方向高速奔跑的两支队伍来说,对正蓝旗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大,两边都只是留下了不足百人的伤亡。 当绕过勇士营两里后,莽古尔泰将马速刻意放慢了下来,好等着德格类在前面给自己趟路。 当继续向前行驶了不足十里后,果然从西边的山林中再次冲出另一支人数不少于刚才勇士营人数的勇士第二营,正飞奔地朝前面的德格类冲去。 当德格类与勇士营交上战后,莽古尔泰并没有上前支援,而是加速朝前继续奔跑,当远远地甩开了勇士营后,他才再次将马速降了下来,转过身去查看明军的动向。 要问莽古尔泰为何要这样做,一个是上次勇士营的恐怖战力的确吓到了他,另一个是经武靖营一战,他的直属牛禄伤亡惨重,他需要保住他所剩不多的牛禄。 莽古尔泰是顺利逃过了勇士营的截杀,但留在最后驱赶牲畜的济尔哈朗可就惨了,先是遭到曹文诏第一营的迎头痛击,紧接着再次遭到刘成功第二营的再次暴击,至于牲畜,早就在他被曹文诏第一营冲击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放弃了。 第300章 头疼的奢崇明 至于给莽古尔泰进行第二波殿后阻拦勇士第二营的德格类,情况就比济尔哈朗好多了,当与勇士第二营即将接触的时候,他将三千人再次一分为二,在付出极小代价后成功越了过去。 等两蓝旗在乌拉城汇集的时候,莽古尔泰这一支正蓝旗伤亡最小,只有八十五人,其次是德格类的另一支正蓝旗,伤亡两百来人。 而伤亡最惨的自然要数殿后的济尔哈朗镶蓝旗,伤亡人数破千,达到了一千三百多人,三支队伍加起来,伤亡的总人数达到了一千六百余人,至于从科尔沁劫掠来的牲畜与粮食,基本损失殆尽。 曹文诏与刘成功在两蓝旗留下的牲畜及粮食旁停了下来,曹文诏朝刘成功说道:“没想到建奴现在变得这么狡猾了,对他们的截杀成果不是很好,刘成功,马上带着一个千户所去割建奴首级,给你一个钟的时间完成!” “是,将军!”刘成功答完,马上带着一个千户所朝后方躺在地上的建奴跑去。 勇士营剩下的人,都被曹文诏安排去收拢牲畜,至于粮食,在取了可以随身携带的数量并喂饱所有的战马与牛羊等牲畜后,直接一把火全部烧掉。 而轻便贵重的布匹等物,曹文诏将它们全部绑在了缴获的战马上面。 至于金银,则基本被建奴随身带走了,缴获很少。 此次虽然没有缴获多少金银,但马匹却缴获了将近一万匹,牛十万余头,羊三十余万头,布匹药材等物则绑满了所有缴获的马匹。 按照战场缴获能分两成来算,每个人能分到的战利品也将会是非常的可观,尤其是牛,现在一头牛能卖到三十两银子以上,羊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也能卖个二两一头。 牛不卖,可以租给都督府与四海商行的农场耕地,或者留给他们自己的地也行。 至于羊嘛,可以直接卖掉,也可以自己留着繁殖,反正现在每个勇士营的士兵都分了不少于一百亩的土地,而且是三十年不用缴赋税的土地。 这些分得的土地既可以拿来种粮,也可以直接当牧场放牧,很多原籍宣府、大同、直隶的将士,在分到土地后纷纷接来老家的亲人来耕种,毕竟几乎所有人在老家没有土地或者只有很少的土地,不然也不会出来当兵。 至于勇士营主要将领的家人,按照军规与惯例,只能留在京城,其它各营也是如此。 当勇士营的报捷文书传到京城的时候,朱由校自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留守京城的禁军其它各营将士期盼着上战场的心也就变得更强烈了,而武勋们除了羡慕就只剩下了无奈,而大多数的文官们却在心里骂着粗鄙的武夫。 至于民间,说书的立马多了一个新的题材,百姓们除了听着乐呵,也有不少人对于勇士营将士丰厚的俸禄与奖赏十分羡慕,纷纷下定决心在下次募兵的时候一定要去试试。 毕竟,五十亩起步的田地与三十年不用缴纳一分税赋的吸引力实在诱人,更别说还有十分可观的俸禄,他们中有不少熟人就已经全家迁到了辽东去了,朝廷并没诓骗他们,都是实打实的发放。 有功必有赏,如此大捷,朱由校也不吝啬,曹文诏的官职来到了总兵,军阶跟着升到了镇国将军,而刘成功也官升一级,分别来到了副将与镇武将军,其他的人也大多升了一到两级。 从此,禁军系统除了戚金这个半路转过来的总兵,也多了一个曹文诏,至于孙祖寿与满桂,在都督府的品级还是从二品的副将,朱由校的老丈人张之极也是副将。 勇士营这边是赢麻了,但两蓝旗就惨了,不仅大金勇士伤亡惨重,好不容易劫掠来的物资基本都被勇士营给再次劫走了,虽然后来有回去收拢跑散的牲畜,但能找回的却十不存一。 回到辉发城后,三人不仅遭到了努尔哈赤的咆哮与拳打脚踢,济尔哈朗的旗主被改为了代旗主,更是被罚了五个牛禄给他的兄弟。 至于莽古尔泰兄弟两人,也被各自罚了两个牛禄,不过不是罚给正蓝旗内的人,而是转到了两黄旗的名下。 与努尔哈赤一样难受的,还有位于西南叙州府的奢崇明,自从顺利攻下叙州并伏击童仲揆后,形势很快便对他不利起来。 先是围攻泸州的奢寅被从重庆赶来的陈策驱退,奢寅的军队只好退守纳溪,但很快又被重庆前来支援的府军给击退,目前只能退守石虎关。 西线这边也不是很顺利,自从被朱燮元堵在了嘉定后,两个多月内虽然经历了多次激烈交战,但仍然是寸步未进,不得已之下奢崇明只得退守犍为,并派重兵支援江安与石虎关。 但是,自从洪承畴被朝廷任命为四川巡按副使主责东线战事时,局势一下子对奢崇明十分不利起来,奢寅不仅丢掉了石虎关,更是快退守到了永宁宣抚司的大本营。 导致奢崇明东线战事急剧恶化的原因,除了原先在泸州击退奢寅的陈策部,还有刚被任命为播州副将的秦邦屏一万个拿着火枪的白杆兵,以及全火枪阵营的重庆府军营。 面对东线明军武器上的降维打击,以及不输于永宁土司兵翻山越岭能力的白杆兵,奢寅能不被一路碾压才怪。 面对着奢寅送过来的一封接一封的求援信,奢崇明不得不考虑从西线撤军,回守永宁大本营。 奢崇明万般不甘之下,撤回犍为的守军,留下一万大军由张彤坚守叙州,而他自己则带着大军一路退回永宁宣抚司的大本营。 有了奢崇明退回的主力,明军的进军步伐才最终稍有减缓,没错,就是减缓,而不是挡住。 毕竟东线不仅有火枪这个大杀器,更是用上了从武昌拉来的野战炮,那些简陋的木寨与石墙,根本经受不住野战炮的几轮轰击。 奢崇明无法,只得不断边打边退,最终在过年期间向南一路退到了水西宣慰司的地盘,利用复杂的地形地势继续与明军周旋。 而负责留守叙州的张彤,奢崇明在退守水西宣慰司的地盘前,派人前去通知了张彤撤军水西大方。 第301章 闻香教 对于想逃的张彤,朱燮元与洪承畴自然是不会任其潇洒逃走的。 双方一个在后面驱赶,一个在前面一路奔逃。 张彤最终向西转入乌蒙府,然后南下进入关系较为亲密的乌撒府,最终狼狈不堪地带着不到五千人到了奢崇明指定的水西宣慰司大方。 张彤虽然在明军围追堵截下绕了一大圈后才到大方,但奢崇明那边在明军东线的攻击下也不是很好过。 虽然大方离永宁不远,但是却要实时面对在后不断追赶的明军,等张彤与奢崇明大军汇合时,军队数量由刚起事时的六万下降到了不足三万。 “你娘娘与安邦彦什么说法?”奢崇明一脸期待地朝着自己次子奢辰问道。 奢辰回道:“回父亲,娘娘愿意让我们留在水西躲避明军追杀,至于是否一同起事并没有明说,而安邦彦那边则明确表示愿意一同起事,但要等到年后,他说他要联系水东、乌撒、沾益等处土司!” 听完奢辰的回复,奢崇明喜不自禁地拍着大腿到:“好,好,好啊,有了安邦彦的支应,大事还是有机会可成的,告诉下去,不再与明军正面对抗,所有人都找地方好好休整,静候安邦彦的好消息!” “是,父亲,孩儿尊令!”奢辰行了一礼后,转身走了大堂。 ...... 山东兖州府济宁州,位于城内四海粮行单独的一座小院落内,锦衣卫锄奸司经历丁真正在听百户罗有才罗三汇报关于最新的白莲教之事,“大人,属下探知徐鸿儒正在四处联络其它地方的妖人,准备明年秋起事!” 丁真淡淡地问道:“都有谁,在哪起事?” 罗有才低声回道:“回大人,从线人处得知,除了兖州的徐鸿儒,还有原滦州闻香教教主王森的儿子王好贤与弟子于弘志,王好贤在直隶蓟州,于弘志在景州!” “线人是否可靠?”丁真问道。 罗有才回道:“回大人,是他们中的一个会首夏仲进,被属下抓住后愿意作为我们的内应,属下保留有他的口供,不怕他反水!” 丁真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告诉这个夏仲进,让他将徐鸿儒的目光转向邹县与曲阜,甚至滋阳也可以!” “是,大人,事后这个夏仲进该如何处理?”罗有才问道。 丁真想了一下道:“若的确立有大功,赏银自然少不了他,另外可调入咱们锦衣卫担任总旗。若他不想留在锦衣卫,可让他当个富家翁!” 罗有才继续低声回道:“是,大人,属下明白了。另外,大人刚说的三处地方恐怕会有重兵把守,尤其是滋阳与曲阜两处,属下担心徐鸿儒不敢去!” 丁真轻敲了一下桌面道:“邹县守卫空虚,不足为虑,曲阜本官已经安排人去城内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配合他们入城。至于滋阳,虽有任城卫,但早已不堪一战,到时候山东都司会派他去郓城平叛!” 罗有才有点担心地说道:“既然大人早有谋划,属下属实多虑了,只是这曲阜与邹县乃孔孟之乡,到时候就怕上面与文官们怪罪大人及我等!” 丁真看了眼罗有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怕什么,此事只有你我知晓,要想富贵就要听话与敢于任事,而且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我们锦衣卫,最怕的是不听皇命,可记住了?” “是,大人,属下记住了!”罗有才这才放心地回道。 兖州府梁山集,曾经北宋末期宋江在此聚众起义的地方,因山高水阔的地理位置,加上《水浒传》在民间的广泛传播,徐鸿儒也将自己和主要骨干的家属安置在此。 当派去四处联络的人回来后,徐鸿儒召集主要骨干在此商议明年起事之事。 说起来也是讽刺,明朝不禁《水浒传》这种鼓吹农民起义的书籍,也不禁《金瓶梅》这种带颜色的通俗小说,反而禁《西游记》这种志怪小说。 虽说有不敬神明、皇权与影射社会阶级丑陋的一面,但普遍文盲的大明能有几人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因《水浒传》在民间说书先生与百姓间的口口相传,成了底层百姓反抗压迫与不服管教的指导书。 崇祯朝陕北起义很多也是深受《水浒传》的影响,很多义军首领的诨号直接借用了《水浒传》上面的名字。 直到崇祯十四年李青山在徐鸿儒被平灭的地方,再次以梁山为据点聚众起义,崇祯帝这才于十五年在愤怒之下将《水浒传》列为了禁书,但两年后崇祯自己就吊死在了煤山上的歪脖子树上。 反而后面的满清在掌控天下后,急不可耐地禁了一大批典籍,其中《水浒传》就赫然在列。 至于另一本未被禁的《金瓶梅》,不仅口口相传,反而成了民间识字与性知识的启蒙读物,出版发行数更是高居所有书籍的榜首。 刚开始的四大名着或四大奇书就有《金瓶梅》,而且长期高居榜首,直到喜欢搞文字狱的盖章狂魔将其列为禁书而终止。 徐鸿儒看着下首的得力干将总会首之一的陈灿宇问道:“灿宇,王好贤与于弘志怎么说?” “禀教主,王好贤与于弘志都同意在明年中秋起事!”陈灿宇躬身回道。 没错,自从闻香教创始人王森死后,虽然教主之位传给了三子王好贤,但王森哄骗教众的手段都被徐鸿儒与于弘志等人掌握后,他们纷纷回到自己家乡附近发展自己的教众。 闻香教的创立者王森,原名石自然,因排行第三,又称石三郎,直隶滦州石佛口人。 他常年在蓟州做皮匠,在听说白莲教、罗祖教、大乘教等教派的学说与宣传手段后,开始创建自己的教派。 王森对外宣传在路上撞见一只鹰追赶一只妖狐,妖狐向其求救,他赶跑了鹰并将受伤的妖狐带回了家中治疗。 妖狐伤好后,为做答谢便割掉自己尾巴相赠,又传以妖香,见闻此者,心即迷惑,妄有所见。 于是乎,王森自以为必当大贵,自称闻香教主,创建了闻香教。 第302章 夏仲进的建议 创建了闻香教后,王森以吃斋念佛、祛灾祈福的名义,秘密传教收徒,一时下层百姓云集影从,教众众多,势力传遍直隶、山东、河南等地。 王森的闻香教之所以迅速传播,除了他自己编写的《三教应劫统观通书》与《皇极金丹九莲正信皈真还乡宝卷》两本经卷外,还有白莲教等教派常用的符篆与丹药救人的手段,以及严密的等级制度与不断发展下线获取财物的传销手段。 为了控制与拉拢教中骨干,王森通过向底层教众收取教费与兜售经卷、茶叶、仙丹、符篆等手段敛来的钱财,分给他们一部分,但大头自然是王森这个教主获得。 此外,王森于万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捕于滦州,靠贿赂得以获释后,他转而进入京城传教,靠重金贿赂王皇后身边太监,得以与王皇后族人认宗,改姓王。 从此,有了王皇后娘家族人的庇护,闻香教的传播速度更加迅速。 但万历四十二年王森又被捕,五年后死于狱中。 王森死后,虽然教主之位传给了三子,但还是有不少骨干得以脱离新教主王好贤的掌控。 至于徐鸿儒等人为何敢起事,一个是山东及直隶南部发生了连续几年的大旱,另一个是以衍圣公为首的士绅地主联合地方官员长期盘剥与迫害,导致出现大量无土之民,而这些无土之民自然成了徐鸿儒等人的最好信徒。 徐鸿儒听完陈灿宇的话,点点头继续问道:“嗯,继续联络,不可被人诓了,巨野、嘉祥、济宁、邹县、滕县与峄县等处的教民可曾安排妥当?” “回教主,已基本安排妥当!”徐鸿儒的弟弟徐和宇站出来答道。 “禀教主,属下以为应该加上滋阳与曲阜,这两处地方一个是朱明齐王所在地,一个是衍圣公所在地,里面肯定有大量的钱粮。 属下听说衍圣公府光现银就不下一千万两,而齐王府也有三四百万两,若能打下这两个地方,对教主的大业肯定会有极大的帮助。”得到罗有才指令的夏仲进站出来建议道。 “此话当真?” 徐和宇听到一千多万两白银,早就眼中冒火,而不仅仅是冒光。 “自然当真,我有个远房亲戚在为衍圣公府做事的时候,无意中听来的。 总会首不妨想想,衍圣公府传承了几千年,一直受到历朝历代读书人与皇帝的优待与赏赐,这么多年的积累,一千万两白银恐怕不止。 除此之外,恐怕现在半个山东的土地都已经属于他们衍圣公府的。” 夏仲进的话音刚落,徐和宇激动地朝徐鸿儒建议道:“教主,属下以为夏仲进的建议非常好!”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道:“请教主率领我等攻打曲阜与滋阳!” 对于一千三百万两白银,徐鸿儒自然是十分心动的,他辛辛苦苦传教还不是为了求财。 徐鸿儒待众人向自己请求的声音落下后,朝夏仲进问道:“你那远房亲戚可还在衍圣公府做事?” “回教主,还在,他主要协助采买之事!”夏仲进躬身回道。 “可曾入教?”徐鸿儒继续问道。 “回教主,不曾,但他经常受到衍圣公府孔家人的欺负,愿意助我等攻打曲阜与滋阳!”夏仲进回道。 徐鸿儒连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大笑着说道:“好,好,好啊,现在升你总会,主要负责滋阳与曲阜的传教及攻城之事,至于你的那个亲戚,直接升为会首,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他的封赏!” 夏仲进装作十分激动地跪拜道:“谢教主赏赐!” 至于夏仲进所说的衍圣公府远房亲戚,自然是没有的,真正负责两处接应的人则是锦衣卫锄奸司的人与城内的地痞流氓。 时间来到隆武元年的小年,此时在朝的衙门中,除了内阁与六部,其它衙门已基本领着户部下发的过年节礼回到了家中。 至于内阁与六部为何还要继续留守衙门,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的勤政,而是因为他们要忙着盘算全年得失,同时赶着整理年终总结与来年规划。 其中最忙的当属吏部与户部,吏部要仔细核对确认考成法的考核结果,因为在京与辽东所有的官员可都在盼着考核结果早日出来,从而能快点领取到养廉银。 至于户部为何忙碌,这是毋庸置疑的,除了秋税提前,还有审核与发放其它衙门的各种费用,此外还有来年的国库收支预算。 刚过完小年的第二天,田尔耕一大早进宫求见。 朱由校看完田尔耕递来的奏本,将其拿在手上说道:“丁真在兖州的事情办的不错,朕没想到衍圣公府会是如此的豪富,而犯下的恶行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山东都司调派任城卫的事情,到时候朕会让兵部去办。至于那个投靠的会首,也准了丁真的请求。” “臣谢皇爷恩准!”田尔耕低声回道。 朱由校将奏本放回桌面道:“另外,朕不希望此事过后,听到曲阜衍圣公府还有男丁的消息!” 田尔耕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赶忙将额头趴在地面道:“是,皇爷,臣遵旨,鲁王府怎么处理?” 朱由校手指轻敲了敲桌面一会儿后才答道:“掩护他们去济南,但作死之人不必强救,事后朕不追责!” 听到事后不追责,田尔耕内心也松了一大口气:“是,皇爷,臣明白了!” 朱由校继续说道:“另外,再派人去蓟州和滦州盯紧那个叫什么王好贤的妖人,再将当年与王森勾连的宦官名字交给魏进忠,让他好好查查当年他们是如何勾连的!”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回道。 “可还有其他事儿?”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暂时没了,臣告退!”田尔耕回完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暖阁。 “让魏进忠来一趟!”等田尔耕走后,朱由校朝一旁的方正化说道。 “是,皇爷!” 方正化说完,小心地走出了暖阁,对于刚才听到的一切信息,他只能选择深埋在心底,不然纵然他武功再高、皇爷如何信任,也逃不过惨死的下场。 第303章 谣言 不一会儿,魏进忠就走了进来,跪倒在了朱由校面前:“老奴拜见皇爷!” 朱由校淡淡地问道:“东厂现在对外传播消息,主要靠什么手段?” 魏进忠不明就里地如实回道:“回皇爷,除了常见的贴榜,还有说书与小儿传唱,另外就是像现在市面上常见的商家发传单!” “嗯,会试时间快到了,等会试结束,东厂对外传播一些消息,但不能让人知道是东厂传播的,能否做到?”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东厂可以做到!”魏进忠十分肯定地回道。 “嗯,很好,朕这里写了个条子,到时候向外传出去,尤其是在京士子与官员!”朱由校说完,拿起刚写好的条子递给方正化。 魏进忠接到条子准备放回怀里,朱由校连忙阻止道:“当场看,看完马上销毁!” 接着,朱由校朝一旁的方正化道:“正化,让人拿个火盆进来!” 两人一起回道:“是,皇爷!” 魏进忠迅速打开纸条看起来,看完后,让他这个大特务头子也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等方正化让人搬来火盆后,他快速地将纸条内容背熟,然后才收好扔进火盆里,不一会后纸条就化成了一条灰烬。 “退下吧!”看着纸条烧完后,朱由校开口道。 “是,皇爷,老奴告退!”魏进忠行完礼,脚步轻缓地退出了暖阁。 对于魏进忠的一直自喊老奴,朱由校并没有做任何的阻止,虽然他知道魏进忠为何会这样喊的原因。 待魏进忠走后,朱由校亲手将田尔耕递上来的奏本扔进了火堆,直到其彻底化为灰烬才离开。 对于这种与天下所有读书人为敌的事情,朱由校自然是不会留下任何跟自己有关的证据的。 若是将来事情有所泄露,也会是锦衣卫田尔耕的命令,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没证据总比证据昭然若揭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要强非常多。 至于田尔耕与丁真等人的下场,朱由校自然是不会卸磨杀驴的,对于给自己忠心耿耿实心办事的人,朱由校都会让他们有个不错的下场。 比如学习老朱同志让他们被“斩立决”,实际却是隐姓埋名过上富足生活。 但是,朱由校对这些人会比老朱同志更好,比如转移到目前文官们没有渗透到的东番岛,刚好给朱由校架起东番岛总督府的架子。 若丁真等锄奸司的人还是喜欢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朱由校还可以安排他们进入南洋拓殖,去跨海征服南洋群岛,驱赶盘踞在那里的泰西殖民者。 大明跨海开拓海外殖民地,没有比锦衣卫的人更合适了。 至于朱由校让魏忠贤去干的事情,自然是散播对衍圣公非常不利的谣言了,虽然是谣言,但却是让不敢承认或不想承认事实的最真实消息。 朱由校不仅要肉体上彻底消灭这个六十五代家奴与二十四朝贰臣的千年第一世家,还要精神上打压以衍圣公府为首的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士绅文人群体,从而为未来剪除程朱理学与犬儒学派对东亚这块大地的严重迫害与禁锢。 朱由校并不是要做所谓的伟人,也不是身怀博爱精神的圣母婊,更讨厌那种嘴上喊着共同富裕,实际却是只富裕自己一家的人。 而他朱由校,只是想让生活在东亚大陆上的人能够真正实现劳有所得、丰衣足食、精神独立而富足,成为这个地球上的主宰者。 朱由校烧完田尔耕的奏本后,重新坐回座位道:“让刘时敏进来吧!” “是,皇爷!” 方正化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后,走出了暖阁,涉及特殊机密之事,朱由校身边一般只留方正化一人,其他人全都必须远离暖阁。 刘时敏、王承恩、褚宪章、高时明等内书堂出身的宦官,都是受过翰林院翰林们的知识与精神洗礼的。 对于一些十分机密的事情,朱由校不放心让他们知晓,甚至是涉及自己切身安全的事情也不会放心交给他们去做。 对于监视皇宫的李凤祥,朱由校也不是非常放心,所以才会在他的上面加了个方正化。 至于方正化,因为并没有受翰林院毒害太深,而且是朱由校从御马监强挖过来的,并不是之前被强制安排来他身边照顾他的人,所以朱由校才会对他放心。 宦官中,除了方正化,另一个能让朱由校放心的人,那就是历史上的九千岁魏忠贤,也就是现在朱由校一直没有帮他改名的魏进忠。 魏进忠因躲债半路挥刀自宫才进的皇宫,没有进过内书堂听翰林们讲课,而且照顾了朱由校及他的生母许多年的膳食,加上历史上所展现出来对朱由校的忠心,所以朱由校才会选择信任他。 至于被朱由校赶出宫的奉圣夫人客巴巴,朱由校也没有彻底将他放弃,而是让方正化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她,看她是否有被文官们收买。 客巴巴在历史上的名声被记载得十分恶毒,虽然有不少抹黑的地方,但朱由检一上位就将她处死,并且焚尸扬灰,想必也的确干了不少恶事。 “皇爷,奴婢来了!”刘时敏的声音将沉思中的朱由校唤醒了过来。 朱由校收回思绪,淡然地问道:“哦,你来了,唐王世子现在如何了?” “回皇爷,唐王世子已经看过了皇家学院、皇家银行与西山武学,这会儿回到十王府居住了!”刘时敏躬身回道。 “好,中午让他进宫陪朕用膳!”朱由校轻点了下头说道。 “是,皇爷!”刘时敏躬身回道,在看到朱由校继续埋头处理政务时,才轻声走出暖阁安排人去请唐王世子朱聿键。 因为唐王世子的地位比较高,所以刘时敏安排来十王府请朱聿键的人是一位姓石的秉笔太监,而不是普通的随侍太监。 而这个姓石的秉笔太监,也是不久前带着朱聿键拜访皇家学院、皇家银行与西山武学的那个宦官。 第304章 朱聿键(一) 朱聿键虽然不是正经的藩王,但他却是皇帝主动邀请来京城的藩王世子,地位也只是略低于藩王而已。 十王府虽然是给未出京就藩的藩王住的,但目前也只住了三位藩王,空余的宫殿非常多,司礼监将其安排在了规格略低于藩王的宫殿居住。 当司礼监秉笔太监石公公刚进入十王府时,里面的三位藩王与朱聿键就都知道了,都盼着他是来找自己的,但又怕他是来找自己的。 毕竟,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此肯定不会有什么小事。 当瑞王、惠王与桂王三人知道石公公去了朱聿键的宫殿后,既有失落也有安心。 三人住在京城虽然富贵不减,而且自从新君登基后他们的生活待遇还上升了不少,但却犹如笼中的金丝雀一般,虽然衣食无忧,但却不得自由。 三人都想着能早点就藩,但花钱给礼部与督察院御史后,题本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响声。 若是由他们自己去找皇帝大侄儿说这事,他们又是不敢的,毕竟他们的大侄儿自从御极后,雷厉风行地干了很多大案。 其实他们不敢去找朱由校说就藩的事儿,除了朱由校的雷厉行事风格镇住了他们,还有他们与大侄儿的交情实在是一般,开不了口。 三人中,境遇稍微好一点的是最小的朱常润,虽然也被关在了十王府,但好歹给他安排了个正经差事,那就是协助新城伯管理新成立的皇家学院。 而瑞王朱常浩与惠王朱常润都只是代表皇帝祭了下天,虽然面子十足,但却是一次性差事,忙活完几天又没啥事儿了。 其实朱由校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差事是适合目前的几位皇叔去做的,宗人府有新城伯与万驸马,本来也没啥事,安排他们过去了也只是换个地方喝茶。 皇家学院总共也才五百个学生,有王升与朱常瀛两人管理足够了。 至于四海商行与内廷几大衙门所属的产业,他们仨也弄不来啊,关键现在并不需要太多的高级管理者,就算安排他们过去了,他们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说不定还会坏事。 历史上这哥仨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朱由校安排朱常瀛去皇家书院,还是看在他未出生的南明末帝朱由榔的面子上。 明朝藩王自从成祖的宗藩改革后,他们既不能从政也不能从军,所以朱由校也暂时无法安排他们进入朝堂与军队。 而且,朱由校现在只有一个十分不放心的弟弟朱由检,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儿子,朱由校也不敢让他们仨过多接触政务与军务。 有时候朱由校很看不懂万历培育皇子的方式,他的五个成年皇子,皆是平庸之辈,没有一个是能力突出的,甚至亮点都没有。 朱常洛就不说了,完全被东林党教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儒学之士,而朱常浩更惨,教育不重视也就算了,连大婚都一直被拖到了二十五岁。 朱常润与朱常瀛因生母早逝,由王皇后抚养长大,虽然生活上好上不少,但教育情况也不咋样。 至于福王,或许在万历的五个儿子中资质最佳,但深陷国本之争,而且还失败了,自然很难有所作为。 作为胜利方的朱由校,不管是不是更换了灵魂,他都是要必须时刻防范福王。 而且朱由校还时时惦记着福王就藩时,万历皇帝送给他的超级财富,反正最终都是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他朱由校。 当石公公还未进入朱聿键的宫殿大门时,朱聿键已经在此等候了。 石公公见到唐王世子已经等候在了宫殿门口,赶忙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行礼道:“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朱聿键赶忙回礼道:“石公公客气了,随孤进去喝杯热茶!” 石公公笑着回道:“好,那奴婢不客气了!” 皇爷重视的人,惯于看别人脸色行事的石公公,自然不介意与朱聿键多亲近亲近。 两人坐下喝了两口热茶后,石公公笑着说道:“殿下的茶不错,应该是宫里的君山银针!” “公公猜的不错,的确是上次你送来的赏赐,这不借花献佛,拿来招待石公公了!”朱聿键笑着回道。 “那奴婢享福了,现在皇爷尤其喜欢喝君山银针与大红袍,大红袍产量少,所以现在君山银针在宫里一下子变得紧俏了起来!”石公公抿了口茶后笑着说道。 “公公此次来,可是有事?”朱聿键问道。 “杂家奉皇爷口谕,请殿下中午进宫与皇爷一起用膳!”石公公一边说一边朝皇宫方向行了一礼。 “臣唐藩世子朱聿键,恭谢圣恩!”朱聿键赶忙跪下接谕道。 “殿下快请起,这里不是宫里!”石公公赶忙上前轻扶着朱聿键说道。 “礼不可废,还望公公见谅!”朱聿键在石公公的轻扶下站了起来,边说边拍着裙摆上的灰尘。 两人重新坐回座位后,朱聿键问道:“公公,可知陛下为何中午赐宴?” “具体原因皇爷没说,杂家不敢乱猜圣意,但既然皇爷将殿下不远千里召来京城,肯定会有要事交代!”石公公谨慎地答道。 “是否跟之前参观的皇家书院、皇家银行与西山武学有关?”朱聿键不死心地追问道。 “既然殿下问到这了,杂家也不妨胡诌两句,不知殿下可曾大婚?”石公公突然问道。 “已定亲事,准备明年五月大婚!”朱聿键如实答道。 石公公笑着拱手恭喜道:“那奴婢先恭喜殿下了,皇爷是百年难遇的雄主,或许需要殿下的相助,其它的杂家实在不敢告知,还望殿下不要为难杂家!” “有这些信息,孤已经很知足了,等会儿离开时,孤让管事的送点特产给公公带回去!”朱聿键轻笑着回道。 “若是银子,杂家可不敢收,自从皇爷给我们这些无根之人涨了不少俸禄后,对宫内之人再在外面收银子抓得很严,还望世子爷体谅我们的难处!”石公公苦笑着回道。 第305章 朱聿键(二) 朱聿键只好说道:“那好吧,那孤就让管事的给公公送一些南阳的玉石与桐柏玉叶茶,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和田玉与君山银针,但也是南阳难得的特产!” 这次石公公没有再拒绝,而且希望朱聿键能多送一点:“那就谢殿下赏赐了,杂家回宫后也给刘公公他们掌掌眼!” “好说好说,本王会提前过去,公公放心!”朱聿键笑着说道。 对于石公公能帮自己给其他司礼监大太监送礼,他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因为平时要给这些人送礼都找不到门路。 “好,那奴婢上午十一点半在养心殿南门前等候殿下,奴婢就先回去了!”石公公站起来行了一礼后说道。 “好,孤让管事的送送公公!”朱聿键站起来朝刚进来的管事说道。 在石公公走后没多久,朱聿键开始让人给自己沐浴更衣,毕竟离上午十一点半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新君对他和他的父亲有大恩,他不得不十分重视此次赐宴。 虽然十王府离皇城很近,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朱聿键还是在距离石公公说的十一点半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就让人驾着马车朝承天门赶去。 虽然经过的皇城与宫城城门较多,但朱聿键还是提前了近半个小时到了养心殿的南门外。 当他到达南门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去里面司礼监值房请石公公出来。 很快,石公公就从养心殿内的司礼监值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朝朱聿键行礼道:“奴婢参见世子殿下!” “石公公不必多礼,孤怕路上耽搁,所以来早了点,还望海涵!”朱聿键笑着说道。 “奴婢可不敢当,殿下,先随奴婢去值房休息一会儿吧,之后奴婢再去请示刘公公!”石公公说完,指了一下南门外靠城门的一处值房。 “好,公公请!”朱聿键伸出右手向前指道。 十多分钟后,刘时敏朝正在埋头处理政务的朱由校小声说道:“皇爷,唐王世子已经到了养心殿外面了!” 朱由校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座钟后,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吧,先让他陪朕说会儿话!” “是,皇爷!”刘时敏说完,小心地退出暖阁,朝等候在暖阁外的石公公轻声说道:“请唐王世子来暖阁,皇爷找他先说说话!” “是,刘公公!” 因刘时敏正处于青壮年龄,加上朱由校对内廷约束甚严,所以他不准别人喊他老祖宗,而是跟喊其他人一样喊他刘公公。 “去吧!”刘时敏挥了挥手后,并没有急着回暖阁,而是在此等候着唐王世子的到来。 “臣朱聿键,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聿键在刘时敏的引导下进入暖阁后,朝坐在书案后的朱由校行三拜九叩道。 “平身,时敏,替朕扶下唐王世子,赐座!”朱由校笑着说道。 他虽然猜到朱聿键可能年龄不大,但没想到却是如此年轻,看起来比他年长了不了几岁,最多二十的样子。 身子略显消瘦,个子也只是中等身材,可能被他那个宠妾灭妻不顾人伦,想饿死他们父子的爷爷朱硕熿有很大关系。 待朱聿键坐下后,朱由校说道:“朕真没想到老唐王会做出如此泯灭人伦之事,还好朕及时发现,不然后果真的很难说!” 被提到此事,朱聿键立马激动地跪下哽咽道:“臣与父王谢陛下的救命之恩,只要陛下要求臣与父王去做的,我们都会全力做好!” “好好地跪什么,快快请起,都怪南阳锦衣卫与地方官员尸位素餐,才会在这种惨剧发生时没有及时上报朝廷,论起辈分来,你还是朕的叔祖呢!”朱由校略显气愤地说道。 “现在这样,父王与臣都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奢求其它,另外,臣万万不敢当陛下的叔祖!”朱聿键仍然跪着说道。 “好了,起来吧,老是这么跪来跪去,也说不了几件事!”朱由校有点不耐地说道。 “是,陛下!”朱聿键听此,才重新坐回秀墩。 “你来京城差不多有四个来月了,可曾有什么收获?”朱由校问道。 “回陛下,臣这是第一次来京城,第一感觉就是大与繁华,另外臣去了西山武学之后,才明白禁军为何能在辽东面对建奴时,屡屡取得大胜!”朱聿键朗声回道。 “皇家书院与皇家银行呢?”朱由校继续问道。 朱聿键继续回道:“回陛下,皇家书院筛选出一部分优秀宗室子弟进行培养,能很好地提升他们的知识与见识,另外就是他们所授课的内容大部分臣都见所未见,只感觉处处透着神奇。 而皇家银行,则跟之前的钱庄又不太一样,皇家银行不对外开放业务,主要负责新旧货币的兑换与银币管理。这些都是臣的一点浅薄见解,还请陛下指正!” 朱由校耐心地讲解道:“嗯,看来你还是用心走访了的,西山武学采用了泰西人的训练方法,再加了一点朕与几位老将军的想法,最终目的是为了培养优秀的将领,从而避免出现武将断层与家族世袭垄断。 至于皇家学院,召集的主要是处于中下层的优秀宗室子弟为主,教他们这些新东西是为了让他们能更好地在大明生存,不至于只指望着那一点微薄的俸禄。 而皇家银行,目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但未来除了现在的两个主要作用,还会管控天下所有货币的发行与兑换,此外还负责管理大明所有的钱庄与银行!” 朱聿键听石公公说当今陛下乃百年难遇的雄主,还以为只是夸赞之词,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有了西山武学,皇帝就能掌握源源不断的武将,而掌握了皇家书院,就能为皇帝提供比文官靠谱的宗室人才,最后的皇家银行更是替皇帝敛财的工具。 这样下来,军队、人才与钱财就都有了,就能不必事事受文官集团的制约了。 想到此,朱聿键不得不佩眼前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少年天子,既然天子耐心跟自己讲解这些,结合石公公的提示,肯定是希望自己能留在一处。 第306章 在京藩王差事 果然,只听朱由校继续说道:“不知世子更看好哪一个?” 朱由校的话,都快直接问朱聿键你到底要去哪个了。 朱聿键脑海中快速分析三个地方哪个更合适他,第一个排除的是西山武学,因为皇帝不喜欢藩王握有军权。 剩下的两个中,皇家学院对他来说,虽然喜欢看书,但却并不喜欢教书育人,所以,能选的与适合他的只剩下了皇家银行了。 权衡完后,朱聿键站起回道:“回陛下,臣更看好皇家银行!” “哦?为何?”朱由校略显诧异地问道。 “回陛下,父王与朝臣是不允许臣去西山武学的,至于皇家学院,虽然臣很好奇他们教授的内容,但臣并不是一个能安心做学问的人,至于皇家银行,从陛下的描述中,臣大概能明白在未来它将有着广阔的前景与无限发挥的空间!”朱聿键如实答道。 朱由校笑着说道:“既然你选皇家银行,朕建议你先去皇家学院学习一段时间,银行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跟皇家学院息息相关的。 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学个半年时间,再去发展银行,了解了商业银行的运作后,最后才能更好地胜任皇家银行的差事!” “臣听从陛下安排!”朱聿键躬身回道。 “嗯,朕听说你明年要大婚了?”朱由校语气和缓地问道。 “回陛下,的确如此,来京前不久刚定的亲事!”朱聿键略显羞涩地回道。 朱由校略显歉意地说道:“此事怪朕,将你大老远召来京城,现在也马上要过年了,肯定是无法回南阳过年了,到时候正旦午宴一起过来。 过完年正式去皇家学院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回南阳大婚,大婚结束后可带着世子妃一同来京城居住。若是不想住在十王府,朕单独再赐你一座宅子!” “回陛下,十王府就已经很好了,请陛下不用再为臣另选宅子!”朱聿键连忙婉拒道。 “这样吧,你平时就住在十王府,另外朕再赏你一座郊野的园林,当做闲时散心之用,这是赏赐,不可再拒绝!”朱由校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情说道。 “是,陛下,臣谢陛下恩赐!”说完,朱聿键跪倒在地拜谢道! “平身吧!”朱由校接着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让御膳房摆膳吧!” “是,皇爷!”刘时敏回完,转身朝暖格外走去。 朱聿键被朱由校成功地留在京城后,当天下午,司礼监的传旨太监分别前往位于十王府内的瑞王与惠王府,传达着朱由校对他们的安排。 朱常瀛因有协助王升管理皇家学院的差事,所以朱由校没有再安排其它的事情,瑞王朱常浩被朱由校安排去四海商行当副经理,主要协助王升管理四海运输的事情。 而惠王朱常润则被朱由校安排去了皇家银行担任右副大使,原先的右副大使高宇顺升为左副大使,而左副大使方世鸿不再在皇家银行任职,调任发展银行当正大使。 此外,为了加强皇家银行的实力,调辽东总督袁可立的儿子中书舍人袁枢担任另一位皇家银行右副大使。 另一个因恩荫当上中书舍人的张居正孙子张同敞,则被朱由校调任大明钢铁厂担任经理,协助高时明管理钢铁厂。 朱由校安排朱常浩去四海商行担任副经理,而且是运输这一块,是为了让他将来接手新的交通工具这个行业。 比如自行车,现在御用监已经造出了样车,虽然没有橡胶,骑行体感很差,但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进步。 而朱常润调去皇家银行,并不是指望他能在里面发挥多大的作用,主要是为了让他找点事情干顺便领一份俸禄,再帮忙监督下其他人。 至于袁枢,则是为了进一步拉拢袁可立,张同敞则是为了弥补万历对张居正后人的清算,并且历史上的张同敞能力与气节都十分不错,值得重用。 但是,在这个士农工商阶级十分分明的年代,两位志在就藩的瑞王与惠王对于朱由校的任命十分不爽。 尤其是瑞王朱常浩,在桂王被任命皇家书院副祭酒、惠王去皇家银行的对比下,他对于大侄子调他去四海商行当副经理的职位十分不满。 因为,在副经理上面还有大使、副大使与一堆经理,关键他这个副经理还要听从四海运输经理这个商人的差遣,身为天潢贵胄的他,自然十分不爽。 而张同敞与袁枢两人,因前有首辅方从哲的儿子方世鸿担任皇家银行副大使的先例,后有他升任发展银行正大使的前程,所以同样没有功名靠恩荫当上中书舍人的两人,对于朱由校的新任命,两人并没有过多的排斥,都纷纷欣然接受。 尤其是张同敞,虽然朝廷为他曾祖与家族平反,而且曾祖也被请进了太庙,但他们张家没落几十年后,在朝廷早已没了靠山与柱石。 而他张同敞的中书舍人官职,也只是个从七品的跑腿官职,若没有强硬靠山,他这个非科举正途出身的荫官,一辈子可能也只是个低品官员。 现在他被调去了内廷直管的皇家钢铁厂,虽说名声不太好听,但却能与皇家靠得更近,而且也算是能独当一面的职位,薪俸也十分不错,所以,在几个同时被调往内廷下属衙门的人之中,要数张同敞最为看重与珍惜。 当任命书下达的第二天,他就直接去了都知监设在东四牌楼的值房。 为了便于内廷各机构对各下属产业的管理,朱由校让大明建设在修建京城街道的时候,顺便在朝阳门大街整合修建了不少办事处,给都知监、御用监、御马监与内官监驻外产业办公使用。 而银钞监的驻外办事机构,则被朱由校安排在了正阳门里面靠近前军都督府的地方。 等未来五军都督府被裁撤的时候,前军都督府的衙门会直接变成皇家银行的总部。 至于发展银行的总部,则被朱由校也放到了朝阳门大街去了,刚好四海商行的总部也在那里,双方能多点联动。 第307章 端老太妃 至于朱由校为何将下属的产业总部基本都放到朝阳门大街,那是因为朝阳门大街不仅笔直宽阔,而且朝阳门大街的尽头就是内城的东大门,向东与向南出发的水泥路基本都是以朝阳门为起点。 京城三面环山,东与南方向面向辽东、中原与南方地区,商业往来都是这个方向,所以对于重交通的商业机构,朱由校自然优先选择朝阳门大街。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让都知监在修朝阳门到通州的水泥路的时候,将沿途能买的土地基本都买了下来,这里将会成为朱由校重点打造的工商业与金融中心。 至于未来的大学城,朱由校则将他们放到了西南的良乡附近,而后世大学城扎堆的中关村附近,则是高档住宅区与皇家园林的集中地。 至于北边的昌平与顺义等地区,则是未来的卫星城与军队驻地。 现在京城人口还没有发生大爆炸,居民区基本集中于内城与外城,所以朱由校要提前做好城外的城市规划,避免未来出现乱糟糟的情况。 朱常浩对自己被安排去四海商行当副经理的差事十分不满,但他又不敢直接找自己的大侄子驳回此事,于是乎在正旦当天进宫给自己母妃拜年的时候,就向她说了此事,希望母妃能帮他找大侄子免去此差事。 而朱常浩的生母端妃虽然一直不得宠,而且他的儿子也是一直等到二十五岁才举行大婚,但现在她认为后宫地位比她高的已经没了几人,认为帮自己儿子争取更好的去处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于是乎,正旦大朝刚过没两天,端妃就找上了皇后,想通过皇后来向皇帝传达她的请求,毕竟直接求到皇帝那,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前提是还不一定能见得到。 皇后虽然不参加正旦大朝,但还是要参加中午的赐宴。 正旦大朝结束后,她又陆陆续续地接见各种命妇,还好去年九月在她寿辰时有过经验,不然肯定还是会手忙脚乱。 现在不仅有了之前的接待经验,更是与皇帝有了夫妻之实,内心的底气突然间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当刚在交泰殿接见完一波淑人与恭人,身边的女官悄悄对他说道:“娘娘,端老太妃前来求见!” 范思蕊皱了皱眉头道:“可有说什么事?” “回娘娘,老太妃不肯说!”女官小心地回道。 女官虽然是宫里老人,但眼前之人可是大明皇后,而且正是得宠的时候,由不得她不小心翼翼地伺候。 “走吧,请她去坤宁宫,本官也要回去歇歇片刻!”范思蕊淡淡地说道,然后迈出玉腿朝后面的坤宁宫走去。 范思蕊进入坤宁宫换了一身常服与喝了几口热茶及食用一些点心后,才重新出来接见端老太妃。 虽然端老太妃在万历朝不得宠,但她可是唯二两位有皇子傍身的在世老太妃,范思蕊也不敢太过于慢怠她。 双方见完礼后,范思蕊淡淡地问道:“老太妃找本宫,可是有事儿?” 端妃吸了口气后,鼓起勇气回道:“是,皇后,哀家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件事想求你!” “哦?说说看,要是能办的本宫也就着手办了!”范思蕊轻抿了热茶道。 端妃用力咬了下嘴唇道:“是,皇后,年前陛下让哀家那不肖皇儿去四海商行,他进宫来拜年的时候说到了此事,他说怕做不好陛下交代的事情,看能否请陛下收回旨意!哀家身为他的生母,也是无法,只好来求皇后了!” “老太妃应该知道咱们大明后宫不得干涉朝政,本宫也不能触犯!”范思蕊有点为难地说道。 “皇后放心,若是不能撤回旨意,安排他去其它合适的衙门也是可以的,定不会让皇后太为难!”端妃立马补充道,她与皇后交情实在是一般,只能退而求其次,生怕皇后直接拒绝。 范思蕊皱了几下眉头道:“既然老太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宫再拒绝也不合适,这样吧,方便的时候我跟陛下说说这事,能不能成可不敢保证!” 端妃见皇后终于肯帮忙传达信息,连忙站起来兴奋的行礼道:“哀家谢皇后垂爱,能不能成哀家与那不肖皇儿都会记住皇后的大恩!” 范思蕊端起茶杯说道:“老太妃客气了,本宫也只是举手之劳,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能帮到此,哀家已经很知足了,哀家就不继续叨扰皇后了!” 端妃看到皇后端起茶杯,欠身再次行了一礼后,轻声走出了宫门。 “牡丹,还有哪些命妇没有进宫?”等端妃走后,范思蕊淡然问道。 “回娘娘,还有一些宜人与安人没有入宫求见,奴婢预估他们明后天也该来了!”之前在交泰殿伺候的女官躬身回道。 “嗯,知道了,王太监有没有遣人过来?”范思蕊看了看天色后问道。 “回娘娘,刚才您在更衣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了,说陛下邀您今晚继续过去用膳!”牡丹笑着回道。 自家伺候的女主人能被陛下要求连续近一个月的侍寝,她作为坤宁宫的女官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要是皇后能早日生下嫡长子,那就更好了,那意味着未来她的下半生也就有了着落。 “好,本宫知道了,时间也快到了,该准备准备了!”范思蕊说完,继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自从与皇帝夫君行房之后,虽然刚开始几天有点不适,但过了那头几天,范思蕊每天最大的期望就是能早点见到自己的皇帝夫君,好跟他多温存一会儿。 “是,娘娘,要不要像昨日一样先沐浴之后再过去?”牡丹问道。 范思蕊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羞意道:“还是按照昨日的准备吧!” 自从第一次与朱由校行房后,范思蕊都会先在坤宁宫沐浴后再过去养心殿,一个是那边沐浴不太方便,另一个是能见皇帝夫君的时间不多,她不想再花过多的时间在沐浴上,就算什么都不做,能多看一会儿都是好的。 晚上,与皇帝夫君美美地行完周公之礼后,范思蕊紧紧地抱住朱由校的胸膛小声说道:“夫君,今天下午端老太妃来求见了妾身!” 朱由校微闭着双眼问道:“可是为了瑞王之事?” 第308章 踏雪赏梅 范思蕊歪在朱由校的左胸轻点了点头道:“的确如夫君所说,她说端王求到她那了,问夫君能否撤回旨意,或者调任到其它地方任职!” 朱由校没有吱声,而是想着该怎么答复合适,过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才回道:“你让人告诉端妃,为夫这样安排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让瑞王在四海商行用心学习,若是的确有能力,以后还会有其它大用!” “是,夫君,妾身记住了!”范思蕊轻声回道。 “既然为夫帮你办了件大事,可有什么好处?”朱由校转过头在她耳边戏谑着问道。 范思蕊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耳朵痒痒地含羞着说道:“妾身都依夫君!” “那为夫要是想换一下新玩法呢?”朱由校嘻笑着说道。 朱由校低声在范思蕊的耳边说了几个突破常规的想法,范思蕊立马脸上火辣辣地躲到皇帝夫君的咯吱窝下低声道:“夫君,羞死个人了,妾身不敢!” 朱由校轻捏了捏范思蕊臀上的两瓣软肉,哄着道:“没事,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为夫也想让你体验体验不同的快乐!” “可是,可是,妾身还是不敢!”范思蕊过了一会儿后还是认怂道。 “我们慢慢来,等会儿你听我指挥!”朱由校继续低声在范思蕊的耳边哄着道,而且还不断朝着她的耳朵呼出热气,那只空出来的咸猪手嘛,则是在范思蕊的身上不断地到处游走。 初妹范思蕊哪经受得住朱由校如此的勾引,在朱由校的软磨硬泡下只得答应道:“那好吧,妾身都依夫君的!” 范思蕊的话音刚落,朱由校的大嘴巴就将她的樱桃小口彻底给含在了嘴里,不久后再次响起了范思蕊极尽压制的莺啼声。 不知过了多久,范思蕊在朱由校那有力的臂膀指引下,范思蕊的莺啼声再也压制不住了,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第二天一早,当朱由校醒来的时候,范思蕊本正盯着朱由校的双眼立马重新给闭了起来,昨晚她在皇帝夫君的诱哄下,居然真做出了羞得要死的事情。 朱由校看着范思蕊不断抖动的睫毛,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好了,别藏了,为夫知道你已经醒来了!” 范思蕊被朱由校发现,只好害羞地睁开眼,然后躲到朱由校的咯吱窝里。 朱由校一脸宠溺地捋了捋范思蕊凌乱的头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悄悄地凑到她耳边说道:“怎么样,昨晚很快乐吧!” 本就羞于见人的范思蕊,这下就更不敢见人了,快速地转过身,将头埋到了被窝里。 看着范思蕊这个样子,朱由校嘿嘿笑着从背后抱紧了范思蕊,而范思蕊也配合地将自己的身体与朱由校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才重新开口道:“夫人,该起床了!” 范思蕊这才转过身说道:“妾身伺候夫君起床!” “好!”朱由校轻轻说道。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范思蕊十分不舍地从朱由校的怀抱中钻了出来,先给自己穿好里衣,之后再给坐起来的朱由校同样穿上里衣,之后才是外衣。 做完这些后,才呼唤着守候在外面的宫女们进来给她穿外衣,同时给她和朱由校梳洗打扮。 当天下午,瑞王朱常浩就收到了他母妃让人传来的消息,送走内侍之后,朱常浩心情郁闷了很久,但又不能破口大骂出来,否则对皇帝不满的信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到了自己大侄子的耳朵里。 朱常浩打算抓住接下来几天难得可自由潇洒的日子,放弃之前好佛的心思,一门心思都花在了如何消遣上,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怎么舒服怎么来,直到过完元宵节。 范思蕊走后,朱由校也难得地可以清闲下来看一会儿闲书,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去年灯市上与张媖相见时的场景。 仔细回味了一番后,到中午用膳的时候,朱由校朝一旁伺候的王承恩问道:“承恩,初八中午邀请张贵妃一起过来用午膳,琼华岛上的梅花开了吧?” 朱由校记得前世的梅花开花时间是在阳历的二月底三月初左右,但不知道京城的梅花具体开花时间,刚好节前移栽了不少梅花在琼华岛上,不知道开花了没有。 “回皇爷,这时候开花的是腊梅,梅花要等到正月底才开呢,不过万岁山上倒是有一些腊梅已经开花了!”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说道:“好,初八中午与张贵妃用过膳后,再一起去万岁山上赏梅与赏雪,让人早点去安排吧!”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王承恩躬身回道。 “朕没记错的话,不久后也是张贵妃的寿辰吧?”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张贵妃是正月十二的寿辰!”王承恩回道。 “好,这些天让人好好准备一些礼物,到时候送到永寿宫去!”朱由校接着说道。 “是,皇爷!”王承恩低声回道。 “今晚建国节的烟花都准备好了吧?”朱由校继续问道。 其实朱由校一直不太懂老朱同志为何要把建国之日放在大年初四,在它前面有正月初一,后面有元宵庆典,搞得朱由校举行大型庆贺活动都放不开,活动太频繁不但起不到正面意义,反而会遭到群体的抵制。 在建国日没有深入人心之前,朱由校能做的只能是让人在京城多放一点烟花,城墙上再树一些旗帜,之后在《大明时报》上刊登建国日的起源与意义,同时在《西游记》连载结束后,再将修改后的《大明英烈传》续在了《西游记》的后面。 刚开始有不少御史反对在《大明时报》连载《西游记》,因为这本书曾被嘉靖帝列入过禁书,对于御史言官的题本,朱由校基本都是当空气的,当然,有价值的题本朱由校还是会认真处理的。 但当连载《大明英烈传》后,就没有一个御史言官敢出来哔哔了,因为谁敢反对讲述太祖创业的故事,不用朱由校动手,自然会有其它御史言官出来将这些人给喷死。 当然,朱由校也不会对这些人有丝毫的客气,纷纷被安排去了西南与西北当教谕。 第309章 皇家学院 “回皇爷,比去年高出五成的标准准备好了!”刘时敏走上前回道。 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道:“那就好,晚上七点去请三位藩王与唐王世子、信王、三位公主一起到午门城楼观看烟花,到时候皇后也会随朕一起过去!” “是,皇爷,要不要邀请在京的勋贵与朝臣作陪?”刘时敏问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算了,时间太赶,明年再邀请吧,元宵节的灯会与戏班这些准备得如何了?” “回皇爷,还是按照往年的例,已经准备好了!”刘时敏如实回道。 朱由校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好,朕知道了,明年的元宵节规模缩减三成,增加建国节晚会,内容以太祖辛苦建国故事为主,同时加一些壬辰倭乱与东南抗倭的剧情,朕记得都督府不是有一支表演队的嘛,到时候也让他们参与进来。”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哈着腰回道,心里却想着明年春节可有得忙了。 朱由校这样安排,是为了减少元宵节开销的前提下,逐渐提升建国节的影响与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最终的目的是让元宵节变成一个普通的节日,而建国节却成为不输于正旦大朝的重要节日,而且影响范围拓展至整个大明。 大明臣民的民族与国家概念培养,就从建国节开始吧。 “去通知下去吧,你也难得可以休息一阵子,下午就不用你在身边伺候了!”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皇爷,奴婢谢皇爷体谅!”刘时敏装作高兴地回道。 其实他顶多只能在宫城边的直房休息一会儿,晚上的灯会,他还是得亲自盯着才行,到时候皇爷皇后、几位王爷与公主可都要过来,可千万不能出事。 用过午膳,朱由校铁打不动的午休过后,开始拿起铅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而身边伺候的人也变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褚宪章。 要问朱由校在干什么,自然是画几幅后世的女式连衣裙、外套与包包鞋鞋啦,其它的短衣与内衣太前卫,画了也白画,因为保守的大明根本就没人能接受。 与这些设计图纸一起的,还有名为兰花的服饰店,主卖高档服装、鞋包与饰品,当然还有香水、香皂、雪花膏、琉璃镜、手表这些女性必备的物品。 没错,朱由校又要开始收割一波富人的羊毛了,而这些东西则是朱由校准备送给张媖的寿辰礼物。 虽然英国公府已经足够富贵,但朱由校总要给张媖找点事情做,毕竟羽毛球赛一年也就那么点时间,而且一个贵妃组织这样的事情也实在不太合适。 朱由校将女性奢侈品的生意交给张媖去做,一个是给她找点事情做,另一个是不能浪费了她出身高贵的身份与品位,还有就是心里对她愧疚的弥补。 朱由校未来若有较多皇子的话,肯定不会立第一武勋嫡女生的皇子,加上她虽然入宫当了贵妃,但在世人眼中只是个妾。 原本的她很可能会是某个侯府的当家夫人,自由度与掌管的权利要远远高于现在这个空有地位却无太多实际用处的贵妃。 当司礼监的宦官来十王府邀请三位藩王与唐王世子的时候,朱常浩刚把自己灌醉躺在床上,传旨的太监无法,只得向王妃传旨。 同样在十王府的其他三位倒是安然待在府内,而其他几百位中下层宗室子弟,自然不会有这种待遇了。 去年三月前来京城参加皇家学院考试的宗室子弟,从中择优录取了三百人,因为是第一次招收学生,所以年龄限制并没有卡的太死,当时划定的范围是十三到二十岁的宗室男丁。 新城伯王升与桂王朱常瀛根据五百人的年龄及考试成绩,定了初级、中级与高级三个学堂,学习时间都是两年,每年四次考试,考试合格才能升入更高一级的学堂。 而升入高级学堂的宗室子弟,也不是可以随意放松的,两年后若综合成绩在同级别中倒数前百分之二十,则无法顺利毕业,还要继续留在皇家学院再读一年,若一年后还是无法毕业,学院则不允许再留校。 对于那些无法顺利毕业的宗室子弟,也不是说宗人府就不管了,这些人可以进入四海商行或内廷所属产业的基层实习,若实习还是不合格,那只能当基层普通员工了。 在皇家学院读书期间的所有宗室子弟,除了包食宿,还会有一些微薄的补贴,此外,还有老朱同志定下的宗藩俸禄,身为低级别宗室的他们虽然不多,不被克扣的情况下,还是能保持尚算体面的生活。 有两份生活补助的情况下,可以让他们在毕业后,也能有一笔小小的积蓄。 但是,朱由校可不会盲目只给这些人增加俸禄,那样迟早会拖垮大明与内廷的财政,等这些人顺利就业后,老朱同志定下的宗藩俸禄也就停止发放了。 这些人要想过上更好的生活,要么选择创业,要么选择在四海商行与内廷其它产业用心工作。 至于那些一直懒着不肯就业,想继续啃宗藩俸禄的人,朱由校也不会对这些人客气,等他们离开皇家学院后的半年,若还是没有就业或创业,宗藩俸禄也会停发。 受限于十王府的规模,朱由校与宗人府在隆武二年只计划招收三百个宗室子弟,而且是低级别的中尉优先。 至于高级别的亲王、郡王与将军们,要想进入皇家学院读书也不是不可以,首先来回路费不予报销,其次要经过同等的录取考试,而且在皇家学院读书期间没有宗人府发放的生活补贴。 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朱由校已经着手让大明建设在外城宣南坊靠近右安门的地方圈了一千两百亩地用来建设新的皇家学院。 这个新学院还是包含初级、中级与高级三个部分,采取全员寄宿制,学校最大容量是可同时容纳五千名师生,也就跟后世一个普通高中的人数规模差不多。 第310章 午门庆建国节 这里面的学生在未来不仅仅只有现在的宗室子弟,还会有勋贵与朝中大臣的子弟。 朱由校为何会给五千人的学校划去一千两百亩的土地,一个是给未来留足扩张的空间,除此之外,校园里面不仅仅只有校舍,还会有各种运动场与骑射用的马场。 而且,这也算是提前在京城核心区域跑马圈地,尽管现在那地方还只是一片菜地。 新学院的设计图纸是朱由校给想法,伽利略等人完善设计图纸。 至于新皇家学院的建筑风格,朱由校采用了中西合璧的方式,但墙体不是采用条石建造,而是水泥砖块垒砌,因为条石不仅成本高,而且建造时间还十分漫长。 朱由校给新学院的总预算只有一百万两,不准用过于豪华的建筑材料与装饰物,一切以实用为主,而且建造时间只给了两年,在隆武四年三月的时候,所有师生必须要搬进新校舍。 可惜朱载堉这个宗室全才已经在万历三十九年薨逝了,否则他会是最佳的首任皇家学院院正。 在他去世后,朱由校一时倒找不到最合适的院正人选,周王朱恭枵倒是还行,但是人家现在在开封周王当得好好的,不一定愿意来京城当这个院正。 傍晚,当瑞王朱常浩酒醒的时候,王妃让人端来醒酒汤,一边给朱常浩揉着太阳穴一边轻言说道:“王爷,下午宫里来人了,说晚上七点陛下召您去午门一起观看建国节的烟花!” 王妃的话音落了好久,朱常浩一直沉默着不予回答,显然还是在生大侄子的气。 等喝了好几口醒酒汤之后,朱常浩才悻悻地说道:“孤知道了!” “王爷,虽然陛下让您去四海商行惹您不高兴了,但咱们可不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出不满,咱们还要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呢!”王妃耐心地劝谏道。 “知道了!”朱常浩不耐烦地说道,顺便放下了汤碗。 对于不受宠与区别对待,朱常浩自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深深感受到了。 对于朱由校将他安排到四海商行,虽然内心很不舒服,但他也只能在府上与自己心里发发牢骚,甚至都不能在自己生母前面有过多的抱怨,毕竟自己生母也一直不受宠,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当想起自己大婚的钱财,还需要自己连续好几年去户部讨要,一直等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勉强凑了十八万两来给自己个办寒酸的婚礼。 想到这,对于朱由校安排他去四海商行,朱常洛的心情也就好了不少,毕竟去四海商行当商人的名声虽然不好听,但好歹还有笔不菲的俸禄可拿。 自我安慰了许久后,朱常浩看了眼二十多岁才能嫁给自己的王妃,淡淡地说道:“让人安排沐浴更衣吧,时间所剩也不多了!” 王妃见朱常浩郁闷之情舒缓了许多,立马展颜笑着说道:“好嘞,王爷,妾身马上让人去安排!” 反观宫内的三位小公主,当听说晚上有烟花可看,一个个兴奋得不行,都是十来岁的年龄,正是该玩的年纪。 最大的朱薇妍万历三十七出生,今年才刚十三岁,最小的朱薇媞更是万历四十年出生,还不到十岁。 在三位小公主开心得不行的时候,同样住在紫禁城的信王朱由校,虽然也想出去看看热闹,但又想着自己大皇兄给自己娶了个蒙古鞑子,心情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但对于大皇兄的旨意,他又不能抗旨,只能不甘不愿地在内侍宦官的伺候下更衣梳妆,等时间快到了,才缓慢地朝午门走去。 晚上七点整,朱由校带着皇后范思蕊准时来到了午门,而午门城楼上早就有四位藩王、三位公主与一位唐王世子在此等候。 至于城门楼内,刘时敏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点心、茶水与暖炉,当然还有温在热水里的白酒。 朱由校与皇后范思蕊坐下后,看着还在向他们两行礼的众人,朱由校笑着说道:“都落座吧,等会随朕一同欣赏这建国节的烟花!” 待众人坐好后,朱由校继续说道:“朕为何重视这建国节,无外乎缅怀太祖创业之艰辛,同时提醒天下臣民百姓,大明是建立在无数先辈的鲜血之上的,是建立在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大势之中的。 只有天下臣民百姓记住了这些,才会更加认同咱们大明这个国家,才会想着怎么拥护这个政权以及我们皇明朱家!” “我们身为太祖的子孙,身为大明的主人,就要带头做好这个榜样!”朱由校举起酒杯说道:“让我们敬太祖与列位先祖以及诸位功臣名将,感谢他们的热血与付出,干了!” 朱由校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将杯中之酒全部喝完,包括朱由检这个十一岁的小娃娃。 大明的皇族或许有朱祁镇这样的孬种与昏君,但因为有了太祖与成祖的良好榜样,所以大都都能保证刚强不服输的血性。 待众人喝完酒后,刘时敏轻声走到朱由校身边小声问道:“皇爷,时辰到了,可否开始燃放烟花了?” “放吧!”朱由校看了眼跃跃欲试的三个小公主后说道。 “是,皇爷!”刘时敏笑着回道。 最小的朱薇媞最终还是忍不住跳起来说道:“大皇兄,我能否去城垛边看烟花?” “外面可冷了,就在城楼门口看吧!”朱由校看到另外两个小公主跃跃欲试的样子,朝她们说道:“五妹与六妹也一起去吧!” 两人顿时开心地起身行了一礼道:“谢大皇兄!” 说完,两人拉着朱薇媞一起朝门口走去,后面则跟着照顾她们的宫女。 没等几分钟,午门城楼上先是燃起了一束烟花,紧接着端门、承天门、大明门与正阳门也纷纷跟着放了起来,之后皇城其它三门、钟楼、鼓楼与内外城各门陆续燃起了烟花。 在这个娱乐匮乏、一到天黑四处黑暗的时代,烟花燃放顿时点亮了整个京城及周边几十里范围内的区域。 至于环境污染、制造垃圾之类的,不好意思,现在的人不仅没有这个观念,而且掉下的烟花碎屑能够落到他们的家中,反而认为是一种福气。 第311章 咱们才是一家人 并且,在这个没有工业或者说极少工业的年代,现在的京城除了有一点沙尘暴,其它环境污染问题还真没有。 至于西山炼钢与几乎家家燃烧煤炉,不好意思,就西山那低得可怜的产钢水平,以及生活燃烧蜂窝煤产生的有害气体,一阵风吹过来就被刮没了。 刘时敏让人准备的烟花,最先从端门开始,最后也是从端门结束,这个过程整整放了半个小时,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朱由校却觉得很值。 烟花燃尽,看着意犹未尽的三个小公主,朱由校笑着说道:“过些天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候又有烟花看了!”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朱薇媞立马欢快地数着手指头道:“对哦,还有一、二、三......十一天!” 而另外两位公主也跟着高兴了起来,拉着朱薇媞的小手重新坐回了座位。 待众人重新坐定后,朱由校看着瑞王朱常浩说道:“五皇叔,年前安排你去四海商行,是因为未来朕有件大事需要你去做,现在需要你先去四海商行了解他们的商业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好以后能顺利做好这件差事!” 闷闷不乐的朱常浩听到朱由校如此说,立马两眼放光地问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朱由校微笑着说道:“过完元宵节,五皇叔不妨去趟御用监设在朝阳门大街的办事处,等你亲眼见过了,也就知道要干什么事了!” “是,陛下,臣遵旨!”朱常浩站起来躬身致谢道,虽然也是臣子,但他可是亲皇叔,动不动跪拜也不符合规矩。 本打算用酒精与戏曲麻醉自己的朱常浩,这下子哪还有那个心思,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自己大侄子说的东西,好立马开始动起来。 但被不受关注惯了,朱常浩倒是能很快压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重新坐回了位置。 朱由校继续朝着惠王朱常润说道:“六皇叔,将你调去皇家银行,是希望你能在里面帮忙盯着点,毕竟那里面可都是大明与咱们皇家的钱,可不能让硕鼠们偷空了!” “是,陛下,臣遵旨!”惠王朱常润不温不喜地站起来回道。 朱由校继续朝桂王朱常瀛说道:“七皇叔这边,还是继续协助新城伯管理宗人府与皇家学院,新城伯还有四海商行庞大的产业要管理,所以这两处地方还是需要七皇叔多用点心,另外,皇家新学院的建设也麻烦七皇叔多多督促!” “是,陛下,臣明白的!”桂王朱常瀛也站起来回道。 “两位皇叔都请坐吧!” 待朱常润与朱常浩坐下后,朱由校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时局艰难,可谓是内忧外患,而朝中文武百官们不仅心思众多,而且喜欢斗来斗去,朕一个人呐,根本看顾不过来,这才想着依靠三位皇叔与唐王世子能帮着朕一点,毕竟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见四人又要站起来,朱由校连忙向下压压手道:“朕不妨告诉诸位,现在禁军有超过十二万的大军都是靠内廷在供养,不仅是俸禄,还有庞大的粮草与军械支出,每年光他们的支出就超过了两千万两白银。 要不是靠着四海商行与内廷下属的产业,以及这一年多以来的多次抄家所得,恐怕内廷养两万禁军都十分艰难。 也不怕诸位长辈笑话,在朕刚御极的时候,内廷所剩的现银拢共加起来已经不足六百万两,却要给两位大行皇帝修建皇陵,同时还要拨付九边与朝臣已经欠了许久的俸禄!” 朱由校苦笑着继续说道:“所以啊,不要看不起这商业之事,若没有钱,朕怎么养军队,没有军队,想必诸位长辈也知道朕这个皇帝的下场。 若朕与皇权不稳,或者说处处受到内臣与外臣的节制,诸位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别说能否顺利就藩了,恐怕咱们老朱家被人推翻都没有什么不可能,诸位可都知道历史上从没有超过三百年的王朝,不管是强汉还是盛唐。 而咱们大明自从太祖建国,距今已有两百五十四年整了,外面什么样子,想必诸位也有了不少了解,但朕今天还是说给诸位听听。 现在外有辽东建奴虎视眈眈、北有蒙古虎墩兔这个志在恢复成吉思汗大业的蒙古大汗、西南有土司叛乱、西北与华北有连续多年的干旱歉收、南有东南士绅组成的东林党一心想着架空咱们皇室。 至于已经历经两百五十多年的土地兼并,到底还剩有多少土地是真正能提供给朝廷赋税的,朕很悲观地说,恐怕不足实际土地的两成! 诸位都是朕最亲近的家人,所以朕才会掏心窝地将此事说给你们听,朕虽然不期望你们能力挽狂澜般挽救大明,但却希望你们也能够出一份力,为大明为咱们老朱家顺利渡过这段困境尽一份绵薄之力,而不是也跟着成为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重要一员。 大明垮了,诸位还有好日子过吗?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朱由校话音刚落,朱常浩领着众人起身朝朱由校躬身行礼道:“臣等惭愧,今后定当为大明尽心尽力!” “诸位请坐!” 待众人坐下后,朱由校继续说道:“朕说这些,并不是想博取诸位同情,而是向诸位陈述现在局势的实情,历代王朝被推翻后皇族们的下场,诸位了解得或许比朕还要深。 士绅文官们可以换个人磕头,继续享受他们的特权与荣华富贵,但咱们却只有死路一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希望诸位切记!” “是,陛下,臣等谨记!”几人神情严肃地回道。 五人中,触动最大的当属朱聿键与朱由检,一个本就想做一番事业,不甘一辈子碌碌无为,另一个则是颠覆了之前儒学师傅们教他的那些东西。 至于三位皇叔,他们或许也有不少深切体会,但资质平庸与惰性十足,注定了他们只能是暂时的认真。 “今天先到这了,天色不早了,诸位都先回去休息吧!”朱由校站起来说道。 说完,转身带着皇后朝城阶处走去,后面陆续响起了“恭送陛下”的声音。 第312章 万岁山赏雪 跟在朱由校后面的范思蕊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脑海中还在不断地在反思着自己皇帝夫君刚说的话。 入宫前她一直深居闺房,不懂外面的政务朝局,入宫后虽然有太祖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但从命妇们口中也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朝局上的事情,更何况皇城边还驻扎着由两位诰命夫人率领西南土司兵的女将军。 两支西南土司兵还能安稳地驻扎在京城,除了表面上朱由校的旨意与信任外,还有秦良玉的儿子儿媳与侄子驻守在辽东,以及朱由校给他们按照禁军的俸禄标准发放军饷,有了这两个因素,他们才能安心地待在京城,守卫皇城的安全。 至于朱由校为何愣是要安排两支土司兵驻扎在皇城边,而不是其它禁军,这个就只能是朱由校骨子里不相信任何跟士绅文官搭边的军队,甚至是守卫皇城的两支亲军与他自己培养的禁军。 不管是亲军还是禁军,将士大多来自顺天府及其周边地方,而这些地方不仅勋贵多,士绅文官也多,谁知道哪个武将会不会被他们收买。 反观两支西南过来的土司兵,之前跟京城各方势力基本没有任何交集,短期内很难被收买,而且从他们历史上的表现来看,他们一直坚守着对大明的忠诚。 若是内城与皇城宫城一旦出事,他们能随时过来救援。 现在正是整顿京营京卫与蓟州、宣大卫所的关键时期,朱由校不得不格外的小心,生怕会遭到某方势力的报复,从而比历史上还要提前挂掉。 朱由校选择连续一个多月都跟皇后住在一起,除了给她足够的体面,也有希望她能早日受孕并能诞下嫡长子也有很大的关系。 只有早日生下嫡长子,朱由校才能有最合法的继承人,而不是朱由检这个极其不合格的末世庸君兼昏君。 与此同时,为了避免出现像历史上张嫣一样怀上死胎甚至失去怀孕能力,朱由校不仅让方正化与李凤祥亲自挑选了坤宁宫的女官与宫女,更是与朱由校同样食用御膳房的膳食。 至于延医用药,也是皇家医学院中朱由校亲自邀请过来的几位神医,而不是原先的太医院与御药房的御医。 回到养心殿的后殿后,朱由校看着闷闷不乐的范思蕊,好奇地问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 范思蕊听到朱由校的声音,马上收敛了思绪笑着回道:“陛下,臣妾还一直在想您刚说的那些话呢,以前臣妾可从没有听过这些呢!” 朱由校呵呵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别说你了,恐怕连朕的几位皇叔几乎都没有听过,好了,别想这些了,刚才你我吹了不短的冷风,咱们早点洗漱休息吧!” “是,陛下!”范思蕊说完,开始招呼着宫女内侍们去准备洗漱的事情。 四天后的初八一大早上,王承恩伺候完朱由校起床,并在朱由校用过早膳后,才去后面的永寿宫通知中午过来养心殿用膳与下午万岁山赏雪的事情。 又因这个张贵妃的身份地位与皇爷的格外宠爱,王承恩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对于王承恩的亲自到来,张媖还是非常震惊与好奇的,毕竟是伺候皇帝日常起居的大太监,而且还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张媖虽然不至于怕他,但也不能因怠慢而得罪了她。 待王承恩行完礼,张媖好奇地问道:“王公公,你可是稀客,此次来永寿宫,可是有要事?” 王承恩一脸人畜无害地憨笑道:“回娘娘,要事谈不上,但却是喜事,皇爷邀请您中午过去一起用膳,下午再一起去万岁山上赏雪呢!” 张媖欢喜地笑着说道:“怪不得老感觉今早起来天上有喜鹊在叫唤呢,原来是王公公要过来,此事的确是大喜事,本宫可要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可不敢当娘娘如此的称赞,既然事情已经带到了,奴婢就先告退了!”王承恩说完行了一礼后,准备着退出宫门。 张媖立马朝一旁伺候的鸳鸯说道:“鸳鸯,替本宫好好送送王公公!” “谢娘娘!” 王承恩再次行了一礼后,才跟着鸳鸯一起走出了宫门,临出门前还被悄悄地递了一个小袋子,对于这种赏赐性质的礼物,王承恩还是敢收的。 当鸳鸯将小袋子递到他手心的时候,他迅速地握在了手心里,然后朝其温和地说道:“鸳鸯姑娘,请回吧,杂家这也要去抓紧休息一会儿了!” “好,公公慢走!”鸳鸯笑着说道。 朱由校陪着张媖用过午膳,再陪着一起午休了一会儿后,才乘坐着御辇朝紫禁城后面的万岁山走去。 当队伍来到山脚下,朱由校没有继续让人抬着上山,而是选择走下御辇与张媖一起走到山顶去。 本就长期窝在养心殿缺乏运动,这难得的爬山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而且这万岁山着实不高,也不需要被人抬着上山。 既然是来赏雪,自然离不开雪景,处于小冰河期的京城,正月时节自然不会少了大雪与厚厚的雪景。 朱由校赏雪,并不是与张媖一起打雪仗堆雪人,而是坐在山顶早就放了几个暖炉的阁子里,他可不想因一时欢愉而让自己与张媖得上风寒,这个可就大大的得不偿失了。 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雪景,朱由校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起乾小四那首知名的《飞雪》,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说实话,朱由校怎么看都看不出好在哪里,包括最后那一句,也不知道这首连打油诗都算不上的诗,是怎么被选入小学课本的,而且还能有不少违心到恶心的赞美之词。 但又想到那句小丑在高堂、大师在流浪,也就见怪不怪了。 更何况还有凭“我们一起去尿尿,你,尿了一条线,我,尿了一个坑!”能入选作协的怪事呢! 第313章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朱由校与张媖依次落座后,朱由校笑着问道:“媖儿,这次就不弹琴了,能否为朕煮一次茶?” “当然可以啊,只是臣妾没有做任何准备呢!”张媖略显遗憾地轻叹了一声道。 “朕已经让人早做准备了!” 朱由校说完抬头看了眼旁边的王承恩,王承恩躬身鞠了一躬后,退出阁子,让人去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茶具与茶叶。 看着陆路搬进来的茶案、茶具、清水与茶叶,张媖讶然道:“原来陛下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陛下想喝什么茶?” “今儿准备了什么茶?”朱由校朝正在忙碌的王承恩问道。 “回皇爷,奴婢准备了您一直爱喝的君山银针与大红袍!”王承恩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回道。 “那就大红袍吧!”朱由校想了下,感觉这大雪天还是味道醇厚的大红袍更合适。 “是,皇爷!” 王承恩答完,从准备好的匣子内拿出了大红袍,并小心地摆好。 待朱由校挥退格内众人后,张媖开始帮朱由校煮起茶来。 看着炉子上燃烧着的银炭,朱由校不禁小声念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张媖听到朱由校念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待朱由校念完,笑着恳求道:“夫君,能否为妾身作一首诗?” 朱由校立马讶然,尴尬地笑着说道:“你可真会为难我,偶尔念两首还是可以,让我作诗,那岂不是让屠夫绣花嘛!” 张媖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朱由校,娇嗔着继续恳求道:“夫君明明是个才华横溢的美少年,怎能将自己比作屠夫呢,去年夫君还作了《辛酉杂诗》这首精彩绝伦的大作呢!”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哪能经常有,而且夫君我又不是捷才之人!” 朱由校双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夫君,妾身就是想听嘛,不管作得如何,妾身都会喜欢!”张媖一副楚楚可人、软软糯糯的样子求道。 看着张媖这个样子,朱由校哪还有多余的抵抗力,轻咳了两声后,朱由校说道:“这样吧,媖儿,我先念两首前人的佳作给你听听,怎么样?” 张媖撇了撇嘴,还是不甘地说道:“好吧,但可不要忘了也要作一首给奴家你自己的诗作!” 朱由校真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苦笑一声后开始慢慢地念道:“这第一首是南宋杜耒的《寒夜》,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张媖将一杯煮好的大红袍递到朱由校跟前后,连连点头道:“听夫君念完此诗,妾身都能妾身感受诗中所描绘的场景就在眼前,浑身也是暖暖的!” 朱由校浅抿一口张媖递过来的热茶,笑着说道:“虽然夫君我作诗水平有限,但也向往雪中煮酒品茗的意境,所以才会想着邀请媖儿一同前来万岁山煮茶、赏雪、观梅!” “谢夫君能请我一同过来赏雪观梅!”张媖满脸幸福的样子说道。 朱由校放下茶杯后,继续念道:“这二首诗乃是太祖的《咏雪竹》,雪压竹枝低,虽低不着泥;明朝红日出,依旧与云齐。” 与第一首念诵时的情深缓缓不同,念到第二首诗时,朱由校的情绪是十分饱满激昂的。 张媖愣了一会后儿,一脸赞赏地说道:“太祖的诗大气蓬勃,而夫君也能很好地将太祖的气势给念了出来!” 张媖说完,将朱由校杯子里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上了温热的新茶,重新端到朱由校的跟前后,轻声软语地说道:“夫君,请喝茶!” “好,好!”朱由校笑着端起茶杯,小口抿了起来。 当朱由校刚把茶杯放下来,张媖一副深情款款、柔弱可爱的样子看着朱由校道:“夫君,茶好喝吗?” “媖儿亲手煮的茶,自然好喝!”朱由校微笑着回道。 “那奴家能不能求你件事?”张嫣含情脉脉、满脸期待的样子问道 “什么事儿,媖儿说来听听!”朱由校大明知她会是求什么事儿,但还是配合地用温言轻语询问。 “媖儿求夫君给媖儿作一首诗,就一首,以后就再也不要了!”张媖可爱地伸出右手向上发誓道。 看着张媖的样子,朱由校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拒绝,装作十分为难地答道:“好吧,既然媖儿已经多次相求,我岂能辜负美人之情,让为夫先酝酿一会儿!” 张媖喜滋滋地连忙点了点头道:“好嘞,夫君!” 朱由校抬头看了四周与眼前的场景后,开始慢悠悠地念道:“晨起小院雪满地,晓风云淡日光寒;阁中倚红煨炉茶,坐看神京天地宽!” 朱由校念完后,有点害臊地说道:“语句不通,语句不通,让媖儿见笑了!” 张媖才不管诗词好坏,只要是朱由校专门为她作的就成,将诗牢记于心后,张媖兴奋地说道:“夫君的诗作得很好,媖儿很喜欢呢,嘿嘿!” 朱由校呵呵笑着说道:“好吧,你喜欢就好!”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卖弄诗词了,真真的是怕丢人。 接下来的时间,朱由校认真看着张媖煮起茶来,虽然朱由校身为皇帝,作为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但时间大都是不被允许有充足的空闲。 对于煮茶这种东西,自然是不太了解的,平时喝茶都是太监们泡好后再端上来。 而前世的朱由校,虽然见多识广,见过多种不同的泡茶方式,但用炭煮茶却还是头一次见,之前大都是用电磁炉烧水泡茶,而且早已没了古时那种意境优美的场景与记忆。 最最为关键的是,以前的喝茶大多是商业上的应付,哪有现在绝世少女亲自给自己慢慢煮茶,而且还是极品中的极品大红袍。 此外,还有四周静谧而恢弘的皇家建筑群,而不是嘈杂而逼仄的办公房。 看着眼前的绝世少女,再看看四周的帝国核心,前世作为屌丝的朱由校,很有一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快感。 第314章 夫君,妾身十六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张媖犹豫了很久后,才下定决心说道:“夫君,妾身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好,你说!”朱由校摸着手上的茶杯说道。 “妾身,妾身满十六了!”张媖声如蚊蝇般说道,说完十分羞怯地把头紧紧低了下去。 本来她准备是想静静地等着朱由校主动来找她的,但正旦时她母亲入宫的时候,悄悄告诉她帝王对妃子的情意都是非常短暂的,要她早日怀上龙种,一个是巩固与皇帝的情意,另一个是下半生能有个好的着落。 她母亲当初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虽然很害羞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当母亲走后,她就开始认真回想这些问题。 虽然自己皇帝夫君对自己的情意比一般的妃子要深,但他却是皇帝,现在名义上就已经有了几百个妃子,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到时候对自己的情意还能保留几分,真的很难保证,尤其是当她年老色衰的时候,就更难保证了。 身为国公府的女子,她对于多女争宠一夫的场景尤其的熟悉,不仅是她的祖母与祖小母,还有她的母亲与一大堆姨娘们,虽然都在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但私下里却是充满了各种勾心斗角。 至于母凭子贵的道理,她也自然是十分明白的。 所以,趁着与夫君赏雪的时机,她才会鼓起勇气主动说起同房的事情。 朱由校先是被张媖的话给愣住了,但看着她的神情便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轻咳一声后,朱由校说道:“这事儿我可一直都在记着呢!” 看张媖还是低着头不吱声,朱由校继续说道:“距离你的寿辰还有四天呢,我已经让承恩给你备好了礼物,准备等你生日那天就送过去!” “妾身不稀罕这些东西!”张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朱由校移到张媖的身边,将她放到自己大腿上,然后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你想要的我也时刻记着呢,到时候让承恩去请你过来一起用晚膳!” 张媖被朱由校的话给羞愧得躲到了他的脖颈处,将头深深地扎了进去,还用力地蹭了蹭。 对于张媖的举动,朱由校满脸宠溺地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与后背,这种时候说太多的话只会破坏这大好氛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见张媖也不那么害羞了,才缓缓开口道:“媖儿,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其它的礼物,本来打算在你生日那天再说的,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我也就不再藏着了!” 张媖抬起头看着朱由校好奇地问道:“夫君准备送妾身什么礼物?” “媖儿可知道雅兰堂?”朱由校没有急于答话,而是反问道。 “自然知道的,妾身还一直在用他们的东西呢,听说是四海商行的产业!”张媖娇嗔着说道。 “嗯,媖儿说的不错,雅兰堂的确是四海商行的下属企业,但其中也有万驸马一成的股份。而且现在因新城伯他们管不过来,主要是交由万驸马在管理!”朱由校点头道。 “那夫君送我的礼物是跟雅兰堂有关?”张媖好奇地问道。 朱由校耐着性子慢慢地说道:“有关也无关,想必你也知道四海商行的大股东是都知监,但都知监都是一群宦官,很多东西他们都不方便出面。 现在雅兰堂已经有了万驸马在管理,而且只在京城与南京有商铺,其它区域都是交由大大小小的代理商在运营,其中也有你们英国公府的凤阳与徐州府以及四海日化的一成股份。 现在我打算将新成立的类似于雅兰堂的生意交由你打理,主营的产品主要是以服装、首饰与皮具为主,当然里面也会售卖香水、手表、雪花膏、胭脂与琉璃镜等东西!” “可是,可是我没做过生意,不知道该怎么做呢!”张媖担忧地说道。 “没事的,就参照雅兰堂的模式运作就行了,主打高端女性用品,商铺的数量不用开那么多!”朱由校安慰着说道。 “可是会不会与雅兰堂重叠?”张媖继续问道。 “前期可能会有部分重叠,但等新商铺的名声打出去后,慢慢淘汰那些重复与利润不高的产品!”朱由校理了理张媖额头上略显凌乱的发丝回道。 张媖还是有点没底地问道:“女性服装我倒是会做,但首饰与皮具这些妾身也不会啊,还有我们的东西与商铺准备叫什么名字?” 朱由校略作思考后答道:“服装与皮具款式,这两天我倒是设计了一些,到时候可交给织造局与御用监的人去制作,而首饰的话,你可以先画出图纸,之后再让御用监的人帮你制作。 至于商品的名称因你喜欢兰花,就直接命名为兰花,跟雅兰堂的东西一样,而商铺名字也可以命名为兰花服饰或干脆就叫兰花。” “那价格到时候怎么定?还有怎么打开局面?”张媖继续问道。 朱由校想了片刻后说道:“价格的话要高于雅兰堂五成到一倍,打开局面的事情,自然不能再像当初的雅兰堂一样,毕竟兰花服饰售卖的商品以高档为主,而高档最大的外在体现便是高价,意味着基本只售卖给买得起它们的有钱人,而有钱人基本集中于宫廷、勋贵、文武大臣与商人。 要想将这么贵的东西成功卖出去,商品本身能否值这么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购买它们的人觉得只有他们才能拥有,他们买的不仅仅是商品本身,更重要的是附加在他们上面的面子。 知道商品要卖给谁了之后,就可以对这些人进行针对性的宣传,比如借助皇后召见命妇的机会、你母亲的闺中好友推介等等!” “可妾身还是担心做不好!”张媖低头没有信心地说道。 朱由校轻抬起张媖的下巴笑着说道:“这不是还有我嘛,而且咱们挂着皇家的名号,还怕那些贵妇们不感兴趣嘛,到时候可以采取会员制的形式吸引她们过来参与!” “夫君,什么是会员制?”张媖满脸好奇地问道。 第315章 兰花服饰 朱由校简单组织了下词语道:“会员制嘛,简单点来说就是给我们兰花服饰店的潜在购买者与已经发生购买行为的消费者发放一种凭证,他们拿着凭证可享受其他人没有的待遇,比如给予他们优先购买、价格优惠、专人服侍与单独的房间试用等。 为了区别这些购买者,可根据过往的购买总金额设置不同坎级的会员等级,而不同的会员等级将会享受有不同的会员待遇!” “夫君这个会员制的法子虽好,可是妾身一直待在深宫出不去,没法亲自去商铺盯着,就怕其他人不尽心!”张媖苦闷着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朱由校自然是短期内无法解决,一个是宫规在那呢,另一个则是担忧张媖的安全,朱由校宁可将这个生意直接交给雅兰堂去做,也不能不顾张媖的安危。 朱由校权衡一番后道:“这样吧,以后你让你身边的宦官与女官替你盯着点,而我也让内官监与稽核监的人也替你盯紧些,而且店铺也开在东四牌楼那里,离英国公府也近!” “夫君英明!” 张媖激动地亲了一口朱由校,等反应过来后,立马脸红红地将头埋在了朱由校的脖颈。 等张媖情绪恢复后,朱由校语气和缓地说道:“后面的事情可还多着呢,我这里除了画了一些服装与皮具的草图,还有以后如何管理店铺的方案,得空的时候你好好琢磨琢磨,有不懂的地方再来找我!” 张媖接过朱由校递给她的草图与方案,她没有急着去看方案,而是首先打开了草图。 在看到朱由校那抽象的画作后,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没想到夫君也会有不擅长的一面!” 朱由校尴尬一笑后,轻轻刮了刮张媖的琼鼻道:“人哪有事事擅长的,既然你笑话我,以后图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媖轻点了下头道:“嗯,既然夫君已经将此事交给了妾身,妾身自然不能让夫君失望!” “嗯,也别太勉强,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商量!”朱由校轻声说道。 “嗯,夫君,妾身知道的!” 张媖正愁找不到由子去找自己皇帝夫君呢,对于这种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朱由校前世没有感受过什么家庭的温暖,连贴心人都没有,穿越过来后,生母与祖母已经薨逝,便宜老爹装作一副严父的样子,也没啥亲情。 至于万历帝,在他身体尚算健康的时候拢共也就见了几面,私下见的两次也是考教他居多。 其它妃嫔与照顾他的宦官及宫女,多是一种客套或者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包括奶娘客巴巴也是如此。 对于兄弟姐妹,虽是同一个生父,但因封建礼教与压抑的宫廷环境,关系生疏得很,恐怕小心眼的朱由检已经将他给恨上了。 张媖是朱由校穿越过来后第一个非自己身份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而且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入宫来陪伴他,所以朱由校格外的珍惜这份难得的非利益牵绊的感情。 不仅平时相处的时候给了她更多的亲昵与爱惜,妃嫔的待遇与体面也仅仅是次于皇后范思蕊。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就暗了下来,朱由校抬眼看了看天色,轻拍着张媖的小手道:“媖儿,咱们该回去了!” “嗯!” 张媖轻答了一声,然后从朱由校的腿上站了起来。 待张媖重新坐好后,朱由校高声朝外面喊道:“进来!” “皇爷!” 话音刚落,王承恩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宫!” 朱由校说完就站了起来,同时还伸出右手去拉扶张媖。 朱由校本还想着晚上陪着张媖一起观看京城的元宵灯火,但天气实在太冷,而且晚上还要跟皇后一起用膳,便只好作罢。 在两人的依依不舍中,张媖回到了永寿宫,而朱由校则回到了他的养心殿。 晚上一番干柴烈火之后,蜷缩在朱由校怀里的范思蕊小声说道:“夫君,我们也去赏雪好不好?” “怪冷的呢!”朱由校用力地搂了搂范思蕊后轻声说道。 “哦!” 范思蕊小声地应和一声,心里明显有点不舒服。 接下来几天,朱由校白天都在同张媖一起完善兰花服饰店的营销方案,以及服装、皮具、首饰等商品的设计方案。 服装在大明现有服装基础上,放弃原先宽大的袖摆与袍服,而是选择收腰、窄袖的连衣裙,同时还设计出了上褂下裙的款式,花色上面也采取了多样化。 当然,针对上了年纪或地位高贵的女性,融合了宫装庄重典雅的元素。 与此同时,朱由校还画了几份男装款式,比如笔挺修身的中山装以及与之匹配的衬衫,同时还有夏季穿的宽松短袖t恤与长裤。 至于皮具,当张媖看到朱由校画的几幅潦草的草图后,思路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在朱由校给的图纸基础上连画了好多幅设计稿,皮靴、凉鞋等。 至于女士内衣,朱由校暂时还没帮她解锁,而是要等到两人的关系有重大突破后才会告诉她,毕竟面对一个保守的深闺少女与解放天性后的少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本来朱由校打算元宵节之后再宠幸其它妃子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月十二号那天开始,连续宠幸了张媖十多天,之后才正式开始在皇后与有封号的妃嫔中施行雨露均沾的侍寝制度。 除了张媖,其它妃子侍寝时间都是挑的他们易孕期,不过时间上肯定是会有区别的,一个月内,皇后五天,两个贵妃各三天,其她六个妃子各两天,剩下的七天则是较低一级的嫔。 至于更低的昭仪、婕妤、美人、才人等,只有等第一波侍寝的较高妃嫔受孕与养育孩子时,才能轮得到她们。 为了能顺利多生皇子,朱由校不准负责侍寝事宜的王承恩等人采取任何的避孕措施,前世的天启帝就是因为没有皇子继承皇位,才最终便宜了朱由检这个二货。 第316章 数据达人朱由校 至于未来可能会出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子嗣的问题,这个朱由校又不是养不活。 至于就藩问题,可以多多拓展领土来解决,反正地球上无主的土地那么多,不占白不占。 至于是否会出现九子夺嫡的局面,这个在哪个朝代都是无法避免的现象,尤其是在皇子众多的情况下。 至于未来到底是遵循立嫡立长还是立贤,这个问题离现在还有一段较远的距离,但不管是保障自身安全还是考察皇子优劣,朱由校都不会早早就确立储君,或许采取秘密立储也说不定。 张媖的生日,也意味着元宵节的到来,今年的元宵节流程与去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增加都督府的宣传队,其它与往年还是一样。 除此之外,朱由校去年的身边是兄弟姐妹作陪,而今年却是多了众多的妃子。 至于文武官员,也有了不少的人员变动,比如兵部尚书由王在晋换成了熊廷弼,礼部左侍郎温体仁去了江北布政司,英国公去了蓟州,而以成国公朱纯臣为首的武勋也少了好几位。 有少自然有多,都督府这边也首次出现了几位武将,比如骆尚志、牛秉忠、秦良玉、白再香、孙祖寿等高阶武官。 而都督府武将的首次出现,不仅让原先的武勋感受到了竞争压力,而且也让文官集团感受到了武人开始抬头的苗头。 以前朱由校成立禁军也好,还是成立都督府也好,都是私下里自己玩自己的,但现在却让他们摆到了明面上来,由不得这些旧人引起警惕与反感。 相比武勋集团来说,都督府的快速崛起是对武勋们的最直接打击,去年年底又开始了整顿京营京卫,甚至还要剥夺他们的世袭武职。 虽然皇帝说不会追究以前的吃空饷与兵员占用问题,但他们今后的收入来源将会直接被砍掉接近一半。 面对这种十分糟糕的局势,他们不敢明着与皇帝作对,毕竟朱纯臣这么个国公都给说废就废,而且一同被废的还有好几位侯爷与伯爷。 虽然不敢对皇帝明着动什么手脚,但他们却敢给熊廷弼与李邦华等顶在前面的人使绊子,甚至是买凶暗杀。 至于在军中使绊子,因为有禁军在京城坐镇,而且新任命的两位左右都督一个是军功赫赫的老将牛秉忠,另 一个是刚从辽东血战归来的孙祖寿与他的禁军第一营,所以他们使的绊子大多成了被严惩的最有利证据。 至于买凶暗杀,朱由校身边都是经过方正化精挑细选的护卫,而且朱由校的活动范围很小,不会到处浪也几乎不上朝,并且朱由校的饮食都是由魏进忠亲自负责的御膳房提供。 除此之外,朱由校长期坚持锻炼身体,不乱吃仙丹补品,与妃子们同房也是适可而止,就算有个小病小痛也是由万机等人亲自把关,并且用来预防万一的青霉素也是交由御膳房的人来制作。 至于想去暗杀熊廷弼与李邦华等人,虽然比暗杀朱由校要容易,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自从发生熊廷弼刺杀案之后,锦衣卫对朝中大臣的保护力度又加了好几分,尤其是涉及动了他人蛋糕的官员更是重中之重。 元宵节结束,文武百官结束了长假,正式开印上值。 自从去年正月二十五召开年度规划会议一阵忙乱之后,今年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有了去年的适应期,但过去一年的事情却比之前要多了很多,工作量自然就跟着上升了不少。 加上去年朱由校对两次汇报的内容不太满意,而且是多部门一起汇报,无形中形成了一股竞争关系,所以做起汇报来就比去年认真了许多。 而作为皇帝的朱由校,看着百官与内廷九大监的忙碌,他心里却格外的舒爽,可能这就是每一个老板所希望看到的景象,员工越忙碌,老板才能越轻松,组织才能发展与运转得更好。 相比于二月初二才召开的外朝年度会议,内廷的会议却要提前到正月的二十五召开,虽然时间要早上几天,但内廷的事情却要比外朝少上不少,也不用熬夜赶报告,只用把事情与数据捋清楚就行,尤其是收支上的问题。 身为后世大型公司市场经理出身的朱由校,对经营数据尤其是收支问题格外的敏感与重视。 因为不管是产品开发维护、品牌推广延伸、价格体系设定、渠道聚焦精耕还是促销带动销售,最终都是为了公司的经营效益,而效益都最终由一组组的数据来体现。 在朱由校这么个数据达人的引领与要求下,不管是内廷及其下属产业,还是朝廷百官,不得不开始研究阿拉伯数字与常见的算术运算公式。 相比之前匮乏的算术知识,自从有了格物院的数学分院的翻译,泰西人的数学典籍一本本都被引入到了大明中来,而且及时得到了不少官员们的青睐,尤其是涉及大量数学运算的工部、户部与兵部的官员。 而朱由校新成立的西山武学与皇家学院及原先的司礼监内书堂,则直接将数学作为了他们主要的教学内容之一。 想起去年东西配殿开会时略显逼仄的场景,同时也为了彰显对此次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的重视,朱由校将两个会议全都放到了文华殿召开,内廷参与的人除了掌印太监,还有下面的秉笔或随堂。 而外朝会议,参会的人只有内阁加六部九卿,至于太常寺、翰林院与国子监等小九卿则不在参会之列。 明朝外朝有大九卿与小九卿之分,大九卿是与日常政务息息相关的六部、督察院、大理寺与通政司,而小九卿则是太常寺、鸿胪寺、太仆寺、光禄寺、翰林院、詹事府、尚宝司、国子监与苑马寺等功能性较强的衙门。 不是朱由校看不起小九卿,而是小九卿的事情本就不多,而且牵连日常政务很少,另一个则是为了保密,此次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牵涉到大明的各项核心政务,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317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一) 就算要让人知道,也必须是选择其中可对外公布的部分,而不是毫无保留地四散出去。 朱由校可是知道,历史上崇祯的每一项重大决定基本都会出现在黄台吉的书案上,他可不想落得个崇祯的下场。 在年度会议还没召开前,内官监早早地就在文华殿开始了会议筹备的事情,整体布局参照了养心殿东西配殿的摆设,在御座两边下首分别摆放了两排长桌,而长桌后面则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椅子。 而且朱由校破天荒地允许一群太监坐下开会,而不是站着或跪着杵在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这样做,一个是慢慢提升他们的尊严与地位,另一个则是一大群人站在他的面前,压根就看不到后面人的表情,还有就是站着开会起起拜拜的效率非常低。 但是,对于朱由校的善意,可把这群太监们给吓坏了,纷纷求着朱由校不要给他们座椅。 对此,朱由校也无法,只得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允许站着,但只是去掉了两边的座椅,还是要站到两边的长桌后面。 内廷会议九大监中,除了内卫监,其它八监都向朱由校汇报了过去及未来一年的工作事项,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都知监、御用监、银钞监、稽核监与内承运库中,朱由校主要关注御马监、都知监与内运库的汇报。 御马监关联都督府与禁军之事,这个让朱由校不得不重视,都知监事关朱由校绝大部分的收入与支出,所以也必须高度重视,至于御用监下属的产业,虽然也赚钱,但目前基本处于入不敷出的阶段,而且不少与都知监有重叠。 至于内承运库,这个就是最终的收支结果了,能让朱由校准确知道过去一年内廷收入与支出的具体类目与数据,从而从这些数据中判断出哪里会有问题。 比如,负责采购薪炭的惜薪司,每个煤球与煤炉的造价远远高出了市场价,还有针工与巾帽局联合织造局过渡上贡不给钱的布匹,甚至营建琼华宫时的虚报、多报账目也被朱由校一一指出。 对于被朱由校发现的问题与硕鼠,他可没有任何的手软,当场就让李凤祥带人将相关人员全部缉拿审问。 而监督不力的王承恩、王永祚、高时明、刘应坤等人,朱由校也没有心软,全部降半级并且罚俸半年,并严格要求下不为例。 为了进一步加强对九大监的日常监督与预防腐败,朱由校在内卫监下面新设了个审计司,专司负责审核稽核监与内承运库的账目往来,而这个审计司的少监则由一直表现上佳的方正化干儿子方忠担任。 而新成立的审计司第一件事,便是审核近两年来所发生的的所有账目往来。 朱由校不敢轻易动外朝的账目,难道还不能动内廷的账目与腐败不成,事关自己兜里的钱与生命安危,朱由校当然要格外的重视。 尽管可能因严查账目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程度上的生命危险,但朱由校可不会因眼前的小困难会坐视尾大不掉。 但有罚必有赏,对于整体表现优秀的内卫监、司礼监、御马监与都知监,朱由校不仅进行了口头表扬,更是给予了三个月到一年的俸禄奖励。 而剩下的六个监,朱由校也给予了一到三个月的奖励,少数特别优秀的,除了加大俸禄奖励,还适当给予了职位上的提拔。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才是一个合格老板该做的事情。 从八个监的汇报中,朱由校大概知道了过去年发生的政事、军事、收入、支出等情况。 过去一年,禁军陆军有了十六个整编营共八万九千六百人,外加四个海军营两万两千四百人,此外还有勇卫六个营三万三千六百人,以及戚金的戚家军一万人,再加上编外的四川援辽军五千人与新成立不久的五千六山地营,拢共加起来有了十六万六千两百人。 此外,还有整顿过的辽东镇三万人,山海关张之极的京营五千人,蓟州镇张维贤带过去的五千六百人,重庆那边还有一营府军与一万白杆兵。 宣府、大同与山西三镇也正在进行营兵与卫所兵整顿,整合下来,营兵将不会少于八万人,留下来的卫所兵也不会太少。 除了这些受朱由校能指挥得动的军队,还有未整合的九边中的延绥、宁夏、陕西、甘肃四镇,以及正在整顿中的京营与京卫十个营,当然,还有各布政司下属的城防兵、总督巡抚标兵与大量的卫所兵。 如此算下来,未来光营兵总数将会不低于四十万,加上大量的卫所兵与城防兵以及标兵,想想就令朱由校头大。 实在是辽东投入了太多的兵力,光禁军就有近十一个营,外加整顿后的三万辽东镇营兵与戚家军,战兵总数就接超过了十万。 另一个占用朱由校禁军的地方就是京城,这个是为了顺利整顿京营与京卫所震慑用的军队,半年内还无法动弹。 好在辽东屯驻重兵有了明显的效果,先是击退建奴的入寇沈阳,接着反攻建奴的秋季攻势,马上也要迎来的春季攻势,可适当将辽口与盖州的军队调往沈阳一个营,从而继续向北筑城或兴建边堡,为彻底征服女真各部与整个辽东打下坚实的一步。 未来几年辽东还会是大明的主战场,征服了女真各部,还会有辽西的察哈尔各部,虽然林丹汗的战力很拉胯,但好歹也有几万人的蒙古骑兵,也不太好征服,历史上的建奴也是前后多次西征,直到林丹汗病死于青海大草滩,才算最终彻底征服了察哈尔各部。 只有搞定了辽东的建奴与辽西的林丹汗,朱由校才能逐渐减少辽东的驻军人数。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朱棣内迁辽东四藩王导致辽东空虚,从而各方势力趁势崛起,朱由校不介意在东北再次设立几个藩王,毕竟大明过去一直有藩王的地方基本都没有出现过国土丢失。 甚至有可能的话,朱由校还会恢复代藩与晋藩,不过就藩地就不一定是在原来的地方了,很可能是未来新打下来的河套与土默川地区,甚至是察哈尔占据的大兴安岭南端也有可能。 第318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二) 朱由校觉得在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封建社会,老朱同志的藩王守边策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决定,未来有可能的话,会将内地的藩王要么逐代递减,要么迁到边塞之地去,反正就是不能让他们当猪一样的在温室里继续养着。 因禁军现在已经有了十六万人,加上即将整合的新京营十个营五万六千人,直属皇帝的军队就突破了二十万,现有财力状态下已经快到了最大负荷量,所以朱由校暂时并没有继续增加新编制的计划。 御马监未来一年的重点事情有三: 第一,配合整顿京营与京卫; 第二,继续绞杀建奴有生力量,同时向北兴建边堡; 第三,扩大战马养殖数量,未来三年内禁军骑兵或骑马步兵数量不得少于十万人。 至于都知监这边,收入情况基本与朱由校的期望值相等,虽然收入很大,但投入也非常大,投入最大的主要是修建几条水泥主干道,而且短期内还看不到效益。 至于都知监未来的规划,除了继续修缮水泥路,还加上了增加开采煤铁的产量与粮食的总产量,以及在广宁新增一个专门加工羊毛的织造局,总收入同比隆武元年成长两成,利润也是两成。 对于都知监的规划,朱由校显然是不太满意的,除了王永祚规划的那些内容,还让他加上了开原往北继续修建水泥与边堡的项目,以及督促四海商行搬迁与新增造船厂的事情。 未来除了将天津战舰造船厂搬到金州,还要在济州与大员再建两个造船厂,而东番岛被朱由校正式定名为大员岛,取消原先的东番岛蔑称。 此外,都知监还有新增的烟草,对收入的要求是最低增长四成,而利润则是五成。 而御用监那边,因未来要新增酒业、大明自行车厂与兰花服饰店,朱由校对他们收入与利润要求分别是增长六成或七成。 通过内承运库的汇报得知,隆武元年黄金储量增加了一百三十八万两,主要来自抄家所得。 目前库存有三百一十六万两,未来的规划是继续增加黄金的存储,非必要不准动用黄金。 白银这块内廷下属产业收入与抄家所得入库了五千两百四十六万两,其中下属产业收入两千三百五十四万两,扣除去年支出两千五百三十四万两,还有库银五千零五十七万两。 至于下属产业收入,因不可能随时都有大案抄家所得,未来一年要增加到三千五百六十五万两。 至于粮食,因隆武元年有推广新作物加上新增大量抄家所得土地与粮食,所以存粮有七百八十八万石。 对于内廷过多存粮,朱由校自然是不太愿意看到的,因为存了太多粮意味着积压与损坏。 对此,朱由校只保留了两倍内廷消耗量,其它的要么卖给都督府当军粮,要么卖给四海商行转售给普通百姓。 至于户部动不动来找内帑打秋风的事情,朱由校是不会搭理他们的,朱由校已经帮户部解决了辽东这个深坑与十六万军队的钱粮,自然不会再救济户部的,哪怕是边军发不出军饷,大旱洪涝发不出救济钱粮,朱由校也不会乱发善心。 朱由校不仅不会救济户部,还会对户部、工部与吏部进行追责,谁让他们搞不到税收、没有认真推广新作物与兴建水利以及不能任用合格的官员。 过几天开外朝年度会议的时候,朱由校还想着让户部还回泰昌帝从内帑掏出的两百多万两军饷呢,想从他口袋掏钱,门都没有。 既然他们现在一个个反对收商税,那就不要怪朱由校不断扩大来钱的路子,开启穿越bug收割羊毛的新模式。 当然,靠这种模式是不行的,毕竟国家运营还是要靠税收来保障,不然越来越高的国家经营成本靠那微薄的农业税是无法满足的,更何况越来越多的土地被士绅、宗藩、勋贵兼并后不用缴税,能缴的税就更少了。 而且,土地上的农作物产出短期内是很难有较大的提升的,随着人口的越来越多,土地矛盾只会越来越尖锐。若不解决不合理的税收政策,大明朝迟早还是会因财政崩溃而灭亡。 虽然朱由校有着五千万的白银库存,黄金也有三百一十六万两,但这么多结余大多是因为连续多次的抄家截留,未来能抄的家已经不太多了。 而过去一年内廷产业的实际收入是不够支出的,只能勉强够都督府支出。 所以,为了维持禁军与内廷的日常开支以及未来可能的变数,朱由校只能采取继续扩大商业规模的手段。 至于修建经济效益过低的水泥路与水利工程,朱由校尽量会减少规模,除非军事意义十分紧迫的路段,比如之前修建的京城到山海关、京城到宣府大同、辽口到沈阳及开原。 未来几年内,朱由校会让大明建设主要去投标建设短期内能带来效益的水泥路,比如华北平原、刚拆分的南直隶、湖广、江西等经济富庶之地的主干道。 至于那些没啥经济效益却军事价值极大的地方,朱由校也会权衡再三后再修建,其中开原延伸到松花江的水泥路是必修的,毕竟那是控制辽东与整个黑龙江流域的大动脉,而且那里拥有肥沃的黑土地,是未来的大粮仓。 除此之外,也是为了弥补后世失去外东北与黑龙江下游及库页岛的遗憾。 除了控制辽东的水泥路,还有控制漠南尤其是河套与土默川一带的水泥路,朱由校也必须修,毕竟这也是经常骚扰中原地区的主要祸源之一。 至于大兴安岭南边的察哈尔一带,未来只用从开原向西北延伸一条水泥路过去就行。 有了这三条水泥路,就可以很好地控制沿线的游牧部落,也就是以女真为首的辽东,以察哈尔与土默特为首的漠南蒙古。 至于更北的漠北外喀尔喀蒙古,短期内肯定无法做到控制他们,但可以将开原到察哈尔的水泥路继续往北修到捕鱼儿海,有了这条延伸的水泥路,就基本能控制漠北东部草原的车臣汗所部。 第319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三) 而更西边的扎萨克图汗与土谢图汗部,到时候可以学习满清采取联姻、册封、黄教与驻军的模式。 毕竟漠北蒙古除了矿产与牲畜,并不能给大明带来太多的利益,若想花大力气去管控,反而得不偿失,不仅仅是亏本的问题,而是会亏到姥姥家。 至于已经开始东扩的罗刹国,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在西伯利亚及贝加尔湖附近建设了永久居住点,但也只是作为少数屯兵与皮毛贸易的中转站,离罗刹国真正的强大——彼得大帝改革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所以,此时进入西伯利亚与外东北的罗刹人更多的是猎人与少量雇佣军,他们来一趟西伯利亚并不比大明容易,或许还会难上不少。当然,大明要想进入西伯利亚赶跑罗刹人,前提是要征服盘踞在漠北的蒙古外喀尔喀三部。 相比于偏远于干旱的西域,朱由校反而对南边的东南亚与澳洲更感兴趣,一个是有海运可直达,另一个是能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还有就是更适合人类生存与繁衍,这些地方将会是大明未来人口出现大爆炸时的最佳迁徙之处。 至于遥远的南北美大陆,短期内还没有能力去探索与占领,所以还是先解决周边容易探索的地方再说吧。 内廷总结与规划会议并没有开太长的时间,不到一天就结束了,不是朱由校不想延长时间,而是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东西可说,很多事情在平时的时候朱由校就已经知晓与解决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没有将负责四海商行运营的新城伯王升给邀请过来参会。 几天后的二月初二龙抬头,文华殿再次迎来了外朝的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因有了去年的经验,所以所有人进入角色很快。 主持会议的还是司礼监掌印刘时敏,陪同的除了司礼监各秉笔,还有御马监掌印曹化淳,当时,还有寸步不离的内卫监掌印方正化,至于其它六监,因关联不大,朱由校没有让他们参会。 待众人依次落座后,刘时敏先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后,转过身朝文官们说道:“按照去年惯例,先是六部,之后是督察院与大理寺,通政司不用汇报,六部的顺序分别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与刑部。吏部,你们可以开始了!” 这次吏部汇报的不是方从哲,而是主持吏部日常工作的左侍郎王永光,毕竟方从哲作为内阁首辅不管是地位上与平时关注点上,都不会再次做吏部的汇报工作。 王永光深吸了两口气后,站起来先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这才开始说道:“禀陛下、诸位同僚,下面由我来给诸位汇报吏部过去一年的主要工作,还有未来的一年的规划。 隆武元年,吏部主要办成了以下六件大事:第一,贯彻执行考成法,从每月与年底的考核数据来看,官员办事效率相比以前有了非常明显的提升; 第二,南京六部的裁撤,完成了南京六部官员与勋贵的妥善安置; 第三,南直隶的拆解,江东与江北两个布政司成功完成所有官员的任命,因衙署都有现成的,所以并没有给朝廷带来额外的支出; 第四,辽东布政司的建立,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及辽东五府十七县的主要官员已基本全部履职; 第五,正常官员补缺,主要有致仕补缺、职位调动补缺与因非法走私案等几个大案补缺; 第六,新增市舶司与驻朝大使的官员遴选等。” 王永光舔了舔嘴唇后继续念道:“截止隆武元年十二月,大明一共有一个直隶、十六个布政司、一百四十五个府,隶属于布政司的有二十个直隶州、隶属于府的有一百七十三个州、一千两百六十八个县。 地方七品以上文官一千九百四十五人,八品以下文官五千两百三十五人,朝廷七品以上文官一千一百三十五人,八品以下文官八百三十六人。 中央与地方,七品以上文官总数三千零八十人,八品以下文官总数六千零七十一人,文官总计九千一百五十一人!” 见朱由校没有吱声,王永光继续念道:“隆武二年,吏部将主要做好如下四件事: 第一,继续深入贯彻考成法的考核,尤其是对地方官员的考核; 第二,安排好新科进士的观政与实职任命; 第三,完成直隶的府县调整与军户安置; 第四,西南土司叛乱后四川与贵州的官员表现核对与职位调整。” 王永光念的内容是吏部的主要事情,其实报告中还有大量的细节,这不当王永光念完的时候,朱由校还没有浏览完。 但朱由校不表态,其他人也不敢先于皇帝表态,而王永光一时站在那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态。 主持会议的刘时敏见此,只得站出来轻声提醒道:“皇爷,吏部王永光讲完了!” 被刘时敏提醒,朱由校关上吏部的报告,朗声说道:“王永光今天开了个好头,讲解的内容简洁明了,没有什么卖弄文章的长篇大论,值得夸奖。 另外,吏部的报告内容朕也认真看了,总结与规划都做得不错,但是,朕要强调的是,隆武二年开始将会陆续在全大明推行新的俸禄标准,朝廷的俸禄支出将会大大的提升。 既然朝廷给官员们涨了俸禄,那就该更加认真办事,吏部这边的考核尤其是对地方官员的考核一定要更加的公正、严厉。 过去那种整日清谈不干实事,甚至是欺上瞒下、盘剥地方的官员,朕劝他们不如早日回家做富家翁,免得被督察院与东厂的人缉拿。 吏部这边不仅要督促督察司与监察及巡按御史,也要自己派人去实地了解到底什么情况,另外,督察司的官员在一个布政司的任期最长不得超过三年!”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方从哲带着吏部两位侍郎站出来躬身答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第320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四) 朱由校看了下三人道:“既然说到了吏部问题,朕在此正式公布下三位内阁大学士具体督促遥领的六部,首辅方从哲与次辅徐光启正式卸任实职吏部尚书及工部尚书,两部新的尚书人选廷推后再交给朕任命最终人选。 此外,首辅方从哲今后领吏部与刑部,次辅徐光启领礼部与工部,阁臣李长庚领户部与兵部。 至于出镇在外的阁臣孙承宗与韩爌,暂时继续总督宣大与东南!” 徐光启与李长庚站出来同方从哲三人一同行礼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等三人行完礼,方从哲接着问道:“启禀陛下,不知廷推何日及在哪召开?” 对于突然卸任吏部尚书,方从哲内心还是非常不舍的,毕竟吏部是天官,由自己兼任尚书的话,首辅的位置才会坐得十分安稳,此外还能优先安排不少亲自己之人。 朱由校略微沉吟片刻后说道:“三日后初五的上午九点,地点的话还是皇极门吧!”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恭谨地回道。 还有时间,他还可以运作下新的吏部尚书人选。 方从哲回完后,朱由校看了眼刘时敏,刘时敏马上出来高声念道:“吏部汇报已完,诸位大臣请入座,下面请户部汇报!” 待内阁与吏部的人坐回座位后,户部尚书毕自严站出来先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后,深吸一口气侃侃而谈道:“禀陛下、诸位同僚,下面由我向诸位汇报户部情况。 隆武元年,白银税收九百三十二万两,同比去年增加了六百七十五万两,增长了百分之二百六十三。 其中市舶税六百五十八万两,占整体白银的百分之七十一,粮食税收三千一百一十二万石,同比去年增加了四百七十七万石,增长了百分之十五。 此外,抄家所得总计白银两千三百四十五万两,粮食一千一百一十二万石。 隆武元年户部白银收入合计三千两百七十七万两,粮食四千三百二十四万石!”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毕自肃继续念道:“隆武元年,白银合计支出一千零三十六万两,粮食两千六百五十七万两。 泰昌元年结余加上隆武元年的收入,再减去隆武元年的支出,隆武元年的白银结余三千两百四十万两,粮食两千六百万石!” 众人听完,不仅仅是投来不敢置信的眼神了,而是发出了轻微的欢呼声,他们都记不清大明国库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裕过。 一年多前,朝廷还在为九边军饷与百官俸禄而发愁,这会儿不说没这些问题了,而且还能有这么多的剩余。 看着众人的表情,朱由校笑着说道:“过去一年的国库的确算是富裕了,其中市舶司表现尤其亮眼。 但是,朕也不得不提醒诸位,这里面的收入大多来自抄家所得,切记过于乐观。 另外,俸禄执行新标准、北方大旱、南方洪涝、辽东建奴作乱、西南土司叛乱,一个个的都是大开销,这点结余还是远远的不够的!” 众人连忙起来响应道:“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朱由校语气放缓地继续说道:“朕也只是给诸位爱卿提个醒,既然过去一年成绩不错,户部这边该发的养廉银尽早发下去,俸禄新标准按照之前的时间规划推行下去。 但是,北方一直大旱,现有存粮恐怕还不够,户部还要想办法从其它地方调粮!” “启禀陛下,不知从何处调粮?”毕自严问道。 朱由校淡淡地回道:“之前粮食大都是从四川、湖广、江西一带调运北方,但这些地方的粮食产量是有限的,户部除了继续推广新作物,还应想办法从大明之外的地方调运粮食。 朕听说安南与南洋一年三熟,产量很高,粮食价格不到两钱一石,户部可从这方面着手。 另外,告诉漕运总督,不要只盯着运河,还要积极发展海运,尤其是南洋的海运!” “是,陛下,臣遵旨!”毕自严躬身回道,其他人则抓住了南洋粮食不到两钱一石的关键词汇。 朱由校想了下,干脆将漕运总督府变成一个户部直属的大粮商算了,“为了提升漕运的办事效率,也要给漕运总督府制定考核指标,除了运输多少粮食外,还要考核他们的创收能力。 这样吧,以后漕运总督府运来的粮食户部都要给他们付钱,而其它衙门找户部要粮食也要花钱,算入各衙门的预算之内。 有了这条政策,以后漕运总督府除了以前只负责运送粮食外,他们还会想办法找价格更低的粮食,同时也会想办法运输更多的粮食。 为了保证总督府的积极性与创收的能力,可允许他们在户部的监管下开设粮店,业务包含日常售卖,也包括灾区救灾粮食,而里面的中高品官员除了标准俸禄外,还可以拿出两成利润进行分红!” “启禀陛下,臣反对!”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左都御史亓诗教站出来高声反驳。 “哦,亓爱卿为何反对?”朱由校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 “回陛下,朝廷官员岂能做那商贾之事?”亓诗教义正辞严地说道。 “那亓诗教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朱由校反问道。 “臣以为加强漕运总督府的监察与整顿力度即可解决问题!”亓诗教还是一脸严肃地回道。 “李阁老与户部的官员以为呢?”朱由校懒得跟亓诗教打嘴仗,而是问下李长庚与户部的三位堂官。 “回陛下,臣以为陛下之策稍加完善后,便是根治漕运不济的长久之策,臣深表赞同!”李长庚回道。 户部三位堂官也跟附和道:“臣等附议!” 漕运总督府可是户部的下属衙门,现在陛下不仅帮他们解决了长期运粮低效的问题,而且还能给户部带来创收,更重要的是里面的官员还能参与分红,虽然可能会给他们自家的粮店带来一定的竞争力,但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第321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五) 但是其他人可分不到任何好处啊,而且还会影响到他们家的粮店生意,跟他们谈奉献与仁爱是谈不通的。 这些人啊,你跟他们谈仁爱,他们跟你谈祖制与利益,你跟他们谈利益,他们跟你谈仁爱,反正就是不能动他们的利益,而且还要想着法子扩大他们的特权。 但是呢,马上又要廷推吏部尚书与工部尚书,站出来公然反对的除了左都御史亓诗教、刑部尚书黄克缵与两三个对廷推无望的人站出来反对外,其他人纷纷选择了沉默,毕竟跟皇帝唱反调肯定跟最终的人选无缘。 于是乎,出现了不合理又合理的一面,先是吏部左侍郎王永光站出来支持,紧接着李之藻这个参与海贸走私及粮食贸易的工部左侍郎也跟着站出来支持,毕竟他俩可是最有希望继任吏部与工部尚书职位,与尚书大位相比,那点微薄小利根本不值一提,大不了以后多开几家粮店就是了。 王永光与李之藻两人表态完,接着是兵部耿直两人组熊廷弼与李邦华两人,再之后是朱由校的应声虫礼部魏广微与黄立极。 一下子六部九卿有五个部支持,通政司与大理寺一旁吃瓜,只有刑部与督察院反对。 而内阁另外两人方从哲与徐光启,若是聪明的话,肯定会服从大势。 还好朱由校没有让小九卿与科道言官参会,不然又是一阵扯皮,吵闹不休。 见众人表态完,朱由校拍板道:“既然有如此多的爱卿赞成朕的建议,那户部尽快拟个完善的条陈吧!” 总督仓场的户部左侍郎毕懋良站出来回道:“是,陛下,臣遵旨!” “都归位吧,毕爱卿继续说!”朱由校接着说道。 待众人重新坐回座位后,毕自严继续说道:“启禀陛下,隆武元年,户部虽然主要负责的是钱粮赋税之事,没有干什么独立的大事,但也是干了以下七件大事: 第一,南京户部的黄册、税收账目对接; 第二,组建新开七个市舶司并严格收税; 第三,根据新增的江东、江北与辽东布政司,添设清吏司; 第四,完成了夏税与秋税; 第五,支付完各衙门费用核销; 第六,辽东与其它九边、四川等处军队钱粮调拨,华北大旱、西北大旱、南方洪涝的灾后救济; 第七,江东、江北与辽东军户改民户的黄册登记等。” 毕自严舔了舔嘴唇后继续说道:“隆武二年,户部将主要做好如下几件大事: 第一,六月前完成漕运的整顿; 第二,完成直隶与宣大的户籍登记; 第三,市舶税突破八百万两,总税收白银突破一千一百万两,粮食突破三千五百万石; 第四,协调好九边、西南等战事多发地的粮草调拨,同时应对好可能存在的旱涝灾害; 第五,在山西、陕西、山东、直隶、河南新增可储粮五十万石的常平仓十座; 第六,按时完成夏税与秋税的征集!” 毕自严说完,朱由校点点头道:“挺好,粮食定下三千五百万石朕觉得合理,但市舶税只有八百万两,朕觉得不合理,朕没记错的话,去年新增市舶司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提出来的,从提出到设立,中间怎么着也耽搁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却收了六百七十五万两的白银。 除此之外,随着港口的不断开放,来往的商船只会越来越多,怎么着也不止这个八百万两。 这样吧,朕也不要求太高,就定个一千万两的目标,若完成了了,市舶司上下额外再奖励一到三个月的俸禄奖励!” “是,陛下,臣遵旨!”毕自严虽然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但心里对于朱由校提出的市舶税年入千万的目标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朱由校给市舶司定个年入千万的目标,一是为了实现户部收支平衡,另一个则是为下一步税收改革做准备,其中就有盐政、商税、矿税、钞关税等。 此外,也是为了让户部多累积现银, 为银币的进一步推行积蓄足够的银子。 户部汇报完,朱由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便朝刘时敏使了个眼色,刘时敏便高声说道:“诸位大人先休息二十分钟,偏殿有茶点可随意使用!” 还好现在的大明政务比较简单,而且抓的事情没有那么多那么细,加上朱由校不喜欢假大空的套话,而且对汇报的内容注重结果高于过程,所以进度比较快,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基本汇报完了吏部与户部的事情。 想想后世公司的年终大会动不动两天起步,各种假大空的口号与套话,其实有用的干货不到三分之一。 对于厌倦了这种会议的朱由校,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总结与规划会议变成这种流于形式的会议。 而且他还特别讨厌动不动几百人或几千人的大会,除了让员工看着领导们在台上装逼,其它用处实在微乎其微,真正的大事都是核心圈子的少数几人决定的。 反正已经有了暴君的美名,再多一个昏君与庸君的名号又何妨,能把事办了,税收增加了,领土外扩了,百姓日子好过了,比什么都强。 之前不管是早朝还是小型会议,别说茶点了,连上厕所都不能去,肚子饿了,要尿尿了,不管是内阁首辅还是普通四品官员,都得忍到朝议结束。 朱由校设置中场休息与茶歇,除了出于前世的习惯,也有舒缓与文官们之间关系的考虑,毕竟不断从他们身上割肉,这点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么。 茶歇时间结束回来后,接着是礼部的汇报,而汇报之人自然是礼部尚书魏广微:“启禀陛下,隆武元年,礼部所做之事主要有: 第一,顺利完成陛下选秀与大婚; 第二,大行皇帝万年吉壤修建与入葬; 第三,唐藩宠妾灭妻案调查,楚藩假楚王案翻案,晋藩与代藩参与走私案处理; 第四,完成乡试的为国举才; 第五,出使朝鲜与内喀尔喀四部均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第六,《谕民新书》在乡学、县学与府学均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普及; 第七,第七,顺利举行了郊祭、庙祭与陵祭......” 第322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六) 魏广微花了十多分钟讲了隆武元年所做之事后,见皇帝没有吱声,只好继续汇报隆武二年的规划:“隆武二年,礼部要做的事情有: 第一,二月的会试与四月殿试,以及殿试后的琼林宴; 第二,神宗与光宗实录修着,心学的编纂; 第三,宗藩的婚嫁丧葬与继嗣,朝鲜与扎鲁特部的维护; 第四,郊祭、庙祭与其它各种祭祀......” 规划念完后,魏广微又单独说道:“启禀陛下,现在大明各地举子已陆续到达京城,请陛下早日选定壬戌科会试考官人选!” 魏广微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纷纷竖起了耳朵,这可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大比,事关朝廷后续官员的考选,基本每个人都有亲友学生会参与到此次的会试,由不得他们不关心,尤其是主考与副主考的人选,直觉决定着考试的题目与评判的喜好。 “朕没记错的话,会试是二月初九正式开考吧?”朱由校不太确定地问道。 魏广微躬身回道:“回陛下,的确是二月初九开考,第二场是二月十二,第三场是二月十五,殿试是在一个月后的三月十五开考!” 朱由校暗忖片刻后,说道:“这样吧,反正还有六天,主副考考官人先让朕思虑两天再定,礼部先把同考官人选选出来交由朕挑选。 考试时间,还是跟往年一样,但录取人数的话,因此次是朕御极后的第一次会试,而且几次大案下来出现了不少官位空缺,就暂定在四百人吧!” 一下子增加到四百人,这可真是本届举子的一大幸事,往年一般都是维持在三百人左右,虽然也有过三百五十人的先例,但毕竟是少数。 还未等魏广微接旨,朱由校继续说道:“从本次会试开始,参加会试举子的年龄要做限定,本次会试五十以上的举子就不再录取了。 以后礼部要对参加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的年龄进行范围规定,不可无限制地浪费学子家庭与大明的资源!” 朱由校这样做,是不想出现六十岁还在考童生的现象,本来稍有头脑的人为了科考,一辈子陷于死循环,浪费了大量自己与家人的金钱与时间精力不说,也浪费了礼部的考试费用。 对于朱由校的要求,在场众人都是经历了万人过独木桥后的佼佼者,自然看到过大量因无法渡过独木桥而困倦一生的学子。 所以,当朱由校的话音刚落,现场气氛倒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启禀陛下,若是规定了学子各级考试的年龄,将有不少高龄学子无法继续考试,这些无法考试的学子因没有一技之能短时间内很难有其它的生存之法!” 方从哲站出来提出了他的问题,毕竟每做出一项决定都会有他的优劣势,而规定各级科考年龄虽然能让不少不适合科举的学子早早谋求其它生存之道,但短期内却是会造成大量已存在的高龄学子失去了生存之道。 朱由校笑着说道:“元辅这个问题问得不错,既然不可避免地造成大量高龄学子无法继续从事科考,礼部这边就利用好这些有一定学识的学子,在各布政司加一场教师的考试,考试合格者安排到各地县乡甚至农村进行知识普及,普及内容以文字启蒙与基础礼仪为主,教材的话以《谕民新书》、三百千、《诗经》与《论语》为主!” “陛下这个法子虽然很好,只是乡村入学最大的问题是高昂的笔墨纸砚及束修费用,很多家庭出不起!”方从哲提出新的问题道。 朱由校额头不禁皱了又皱,虽然心里好奇方从哲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面上装作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束修就不准再收了,教师发放从九品到正八品的俸禄,笔墨纸砚昂贵就想办法降低它们费用,笔墨的话现在不是已经有了粉笔、鹅毛笔及铅笔了吗? 只是启蒙所用,哪用得着什么名贵的端砚,普通的石头陶瓷代替即可! 告诉墨香阁的人,他们不仅仅只是卖昂贵的东西的,也要想办法找到更廉价的替代品,他们靠数量依然能赚取大量的钱财!” “启禀陛下,若是这样的话,将会需要建造大量的学舍,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魏广微小声补充问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高龄学子安置与兴建学舍的事情,礼部先拟个条陈上来给朕看看再决定,学舍虽多,但不是每个村子都要马上建学舍,而且校舍也可以联合乡民一起建造,以实用为主,不用那么花哨!” “是,陛下,臣遵旨!”魏广微躬身回道,心里激动不已,毕竟这事要是办成了,将会是他很大的一笔政绩,同时还能青史留名。 “礼部这边要做好蒙古各部、朝鲜与琉球的使节来往之事,朕这里再次强调一遍,以后不准再出现藩属国借朝贡骗取大明高昂回礼之事。 以后给各属国的回礼要是高出属国的上贡,高出部分不仅要做出决定之人补上,而且官职要连降三级,并且不予升迁及重用!”朱由校说完,还冷哼了几声。 “启禀陛下,若如此,我大明的天朝上国体面岂不是荡然无存?”礼部右侍郎赵秉忠站出来反驳道。 “呵呵,怎么,赵侍郎这是想让朕与大明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而自欺欺人,甚至是当冤大头?”朱由校冷笑道。 “启禀陛下,厚礼相待乃是历朝历代甚至是大明历代先祖定下的规矩与习俗,当不可轻易更改?”同样出自孔孟之乡的亓诗教站出来声援同乡赵秉忠。 朱由校忍不住地首次在群臣面前怒吼道:“难道你想让朕为了什么狗屁的规矩与习俗就必须忍气吞声? 你是认为花大明的钱财而不是你亓诗教个人的钱财,从而一点都不心疼? 这么多年的薄来厚往,可曾换来多少藩属国的恭顺? 历代先皇倒是厚赏了蒙古各大势力,甚至是建州女真,换回了什么? 弱宋更是不断满足北方游牧政权的各项要求,现在他们在哪呢? 朕觉得亓御史与赵侍郎倒是很有必要反复熟读苏明允的《六国论》!” 第323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七) 见朱由校暴怒,亓诗教与赵秉忠立马跪下认罪道:“臣,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至于其他人,愣了片刻后,也纷纷跟着马上跪倒在地,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新君为了政事发怒,不管对错与否,先跟着认罪是不会错的。 朱由校连喝了几大口茶水后,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淡淡地嘲讽道:“你们怎么会有罪,有罪的该是朕这个年少无知的少年天子,朕可深深记着高拱的‘十岁太子何以治天下’!” “臣等罪该万死!”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众人一同高声伏拜道。 杀人不诛心,等于白杀!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既然亓御史与赵侍郎认为拿着大明百姓的血汗钱厚待他国是理所应当之事,那朕就让你们好好感受下百姓的不易。 会议结束后,亓诗教以右副都御史总督三边之事,李邦华转任左副都御史署理督察院之事,同时继续担任直隶总督。 周永春回京担任兵部左侍郎,赵秉忠以右佥都御史调任宣大巡抚,户部右侍郎由黄士俊接任!” 亓诗教与赵秉忠一脸劫后余生地领旨道:“臣领旨谢恩!” 朱由校虽然很生气,很想将他们贬到地方穷困之地担任知府,但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可与方从哲产生竞争的齐党,不想就这么一怒之下打压了下去,所以最终只是将他们贬到西北坐镇一方。 这样处理的结果,既解了气,将他们调离京城眼不见心不烦,也不至于过度削弱齐党的势力,而且还调回了同样是齐党的周永春。 这么处理下来,在一旁吃瓜的李邦华反而捡了个大漏,一下子从六部的正三品侍郎升到了主管督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二把手,品级也没有提高,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的高升。 毕竟从六部侍郎升到了可与尚书平级的督察院左都御史高位,虽然只是左副都御史,但谁不知道这个副字去掉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当亓诗教与赵秉忠领完旨之后,李邦华接着激动地趴在地下领旨道:“臣谢陛下隆恩!” 其实朱由校本打算等李邦华处理完直隶的军政改革后再调他去督察院与亓诗教打对手戏,但谁让亓诗教心态飘了,多次以祖制与礼制的名义挑战朱由校的权威。 对于这种儒家礼教的顽固分子,朱由校可没有耐心也没有能力跟他们慢慢磨嘴皮子,干脆贬到偏远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要是他们继续阻碍朱由校的决策在地方推行,朱由校不介意继续贬他们到更偏更远的地方,比如历史上知名的嘴炮刘禹锡、柳宗元、苏轼与陆游,说不定他们也能为大明的文化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与齐党势力一同被削弱的,还有首辅方从哲,虽然随着齐党的壮大与浙党越走越远,但毕竟曾经也是一同对抗东林党的战友,关键时刻还会是一方奥援。 现在亓诗教与赵秉忠贬任地方,意味着方从哲失去了这个奥援,加上刚失去了吏部尚书,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其他阁臣的取而代之。 面对着暴怒状态下做出官员调令的皇帝,跪在地上的众官员没有一个人敢于向皇帝提出廷推的请求。 对于李邦华,朱由校是有点复杂的,身为江西吉水人的李邦华,是同乡兼东林党党魁邹元标的学生,历史上记载他虽然亲近东林党,但却是东林党中敢于任事与正直清廉的官员。 是京城城破前为数不多建议崇祯将皇子送往南方的重臣,而且在京城城破与崇祯上吊自杀后,他也跟着选择了自杀。 自从朱由校御极后,李邦华先是稳定南京局势、接着稳住了京营,的确是能任事而且敢于任事的官员。 所以,基于以上考虑,朱由校才想着将李邦华提前调任去了督察院,若是以后处事偏颇或者管理督察院不善,朱由校不介意再帮他挪挪窝。 看着继续跪在地下的众人,朱由校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来到了十二点半,只好选择了进入中午休息时间,“都平身吧,朕让尚膳司准备了午膳,诸位爱卿就在文华殿就膳与休息吧,会议下午两点再开始!” 朱由校说完,在众人的谢恩中走出了文华殿,登上御辇朝养心殿走去。 而等朱由校离开后,众官员纷纷站起,有的人朝李邦华道贺,比如兵部同僚熊廷弼与王之臣,以及领兵部的李长庚。 李长庚朝李邦华贺喜,是想拉拢李邦华,但他又不敢过于亲近李邦华,毕竟他可是深知皇帝不喜东林党的。 另外一边的亓诗教与赵秉忠两人互望了一眼后,皆露出了一阵苦笑,最先过来安慰的是同样出自山东的毕自严。 只见他靠近两人后,小声质问道:“季卿、可言,你二人明知陛下不喜,为何还要如此坚持?” 赵秉忠苦涩地回道:“我也只是想提醒陛下不可忘了祖制与以往规矩,谁知会是如此!” 毕自严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小声说道:“你啊,你,身为状元兼中宫同乡,嫡皇长子未出,为何如此耐不住性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当今陛下岂是你我臣子能轻易强行拂逆的?还好陛下没有将你二人彻底放弃,不然未来储君该由谁来辅助?” 赵秉忠躬身朝毕自严行了一礼道:“下官惭愧,此后定当谨记!” 不一会儿,方从哲走了过来,轻叹了一口气后朝亓诗教说道:“可言,这次你孟浪了!” 亓诗教朝方从哲行了一礼后说道:“下官惭愧!” 方从哲停顿了片刻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以后去了西北,可要做好陛下关注的三件事:新作物、大旱、边事,季卿亦是如此!” “下官谨记,谢元辅教诲!”亓诗教与赵秉忠一同躬身回道。 “不说了,尚膳司已经送午饭过来了,一同去用饭吧!” 方从哲说完,转身朝一旁摆放了午饭的偏殿走去,而毕自严与亓诗教等人也在后面跟着走了过去。 第324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八) 朱由校回到养心殿后,用完御膳房送来的午膳,然后是雷打不动的午睡,至于下午的汇报,若今天结束不了,大不了延迟到明天上午继续。 离下午两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朱由校在王承恩的唤醒服务下起床,不疾不徐地更衣与整理仪容,之后才是再次坐上御辇朝文华殿走去。 在众人的恭迎声中,朱由校坐回了上首的宝座,也预示着下午的会议正式开始。 待众人依次返回各自座位后,首先开场的还是主持会议的司礼监掌印刘时敏:“诸位大人,上午汇报完了吏部、户部与礼部,下面由兵部继续进行汇报!” 刘时敏话音刚落,熊廷弼站出来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诸位同僚,下面由我进行兵部的年度总结与规划汇报,隆武元年兵部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主要事情分成了如下几件: 第一,二月到五月,协助都督府成功阻止了建奴的再次入寇,并顺利进行了反攻; 第二,八到十月,虽然对建奴的秋季攻势是由都督府主导,但辽东镇也没有闲着,也参与了此次秋季攻势,目前战线已经推进到了赫图阿与拉阿尔干山一带; 第三,在辽河套南部安置了三万多投靠大明的叶赫与哈达等部女真; 第四,基本完成了辽东镇的卫所整改与营兵的整顿,开原与黑山马市再次开启; 第五,截止目前的最新战报,西南永宁宣抚司叛乱已经顺利收复泸州与叙州府,正在反攻永宁宣抚司老巢; 第六,完成南京兵部的裁撤与守备府的接防,同时卫所已经基本完成整改; 第七,宣大清扫了一批与卖国奸商狼狈为奸的武将,目前已完成宣府镇的卫所整顿,正在进行山西与大同镇的 卫所整改; 第一,已完成京营兵员的初步筛选,并且正在进行整训; 第二,历年九边所欠军饷粮草已基本结清,各大军镇总兵基本完成了轮换; 第十,隆武元年耗费军饷合计五百六十八万两,粮食一千一百三十五万石,超预算六十八万两白银与一百三十 五万石粮食,超出部分主要是突然出现的西南战事; 第三,蓟州、宣大、延绥、宁夏与甘肃虽然遭到了蒙古人入寇,但都被各地军政成功阻击并驱赶; 第十二,......” 听着熊廷弼那熟悉略带江夏的口音,朱由校一边认真翻看着兵部的详细汇报,有时候他在想还是后世的ppt汇报方便,所有人都能看着报告进行开会,沟通效果会更好。 熊廷弼洋洋洒洒地念了近半个钟的年度总结,说得他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用力抿口水,同时也等着朱由校的指点。 但可惜,并没有等到朱由校的点评,熊廷弼只得继续念了起来:“隆武二年,兵部主要的事情有如下: 第一,继续保持对建奴的攻势,争取今年内打散残存的建奴; 第二,攻下并废除永宁宣抚司,并入泸州府,争取今年内剿灭叛乱的奢崇明部; 第三,针对左翼蒙古将采用打与拉相结合的方式,对察哈尔虎墩兔本部采取攻打,对内喀尔喀五部采取拉拢的 形式; 第四,今年六月前完成京营与京卫的整改,并适时派往边关轮戍; 第五,今年内完成大同与山西两镇的营兵及卫所兵整顿,大同营兵三万五千人,卫所兵一万五千人,山西营兵 两万三千人,卫所兵一万人; 第六,整顿蓟州镇包括山海关在内的营兵与卫所兵,营兵五万八千人,不再设置卫所兵; 第七,继续整顿渤海水师、福建水师与广东水师,能保证为近海海贸保驾护航,同时打击海盗; 第八,在辽东、蓟州、宣大、西南兴建大小棱堡一百三十五座,碉堡五百六十三座; 第九,加强各府县城防兵及壮班的整训,使之能真正保驾一方; 第十,加强新式火器的研发与制作,并对主要军镇进行有序更换武器; 第十一,加强兵部直属辎重队的整改,提升他们的运输效率; 第十二,...... 第二十,隆武二年,预估军饷合计八百三十六万两,粮食一千三百二十五万石,草料......” 洋洋洒洒又是近半小时,熊廷弼才终于念完了兵部的各项规划,而朱由校也拿起了笔记开始点评道:“熊尚书的总结与规划非常详实,说明过年期间兵部的官员的确认真做了准备。 过去一年,大明有两场大的战事,一场是辽东的建奴,一场是西南的永宁宣抚司叛乱,对于兵部对这两处战事的预估,朕觉得你们有所乐观。 建奴虽然一退再退,但他们的主力一直还在,而且他们躲在茫茫的长白山,短期内很难实现打残甚至剿灭他们。 至于叛乱的永宁宣抚司,虽然奢崇明部暂时退守永宁,但他们千百年来长期与周边的水东及水西等土司联姻,他们可以逃亡贵州甚至是云南,而且水东与水西是否也有可能一起发动叛乱,这个兵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陛下,是臣和兵部同僚未能深思熟虑!”熊廷弼一脸羞愧地答道。 朱由校看着熊廷弼继续说道:“既然被朕点出来了,兵部就要及时重新评估与早做最坏的打算。 除了辽东与西南两场战事,朕对于兵部对左翼蒙古的策略基本认同,除了左翼蒙古,兵部也要加强对右翼蒙古的渗透,可采取左翼蒙古一样的策略,对北边的蒙古人,光打是不够的,要采取灵活的手段,既拉且打,最终实现彻底收复他们。 对于兵部提出的京营边关轮戍的建议,朕深表赞同,长期不经受战场洗礼的军队最终只是花架子,经不起一战,尤其是守卫京城的京营。 至于几个军镇的营兵人选,朕也赞成,但为了加强军镇民户的自保能力,也因加强对民户的训练与组织,并配发刀枪等武器,朕将这些人叫做民兵。 而对于兵部对几处水师的整顿规划,朕认为还是有所保守了,到隆武三年结束的时候,朕不希望大明两百里海域内还有海盗与他国海上势力的存在!” “是,陛下,臣遵旨!”熊廷弼躬身答道,心里却想着陛下怎么会对海域安全这么看重,但想到市舶司一千万两的税收,也就明白了。 第325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九) 朱由校看了眼在场所有人之后,继续看着熊廷弼说道:“朕再提两个熊尚书未提及的问题,一个是马政,太仆寺与苑马寺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可堪军用的战马,养马的马户还剩下多少,原先的马政政策是否已经过时,这些兵部都要高度重视。 要想战胜北方的蒙古人,大明就得有不输于他们的战马质量及数量,兵部必须高度重视起来。 另一个是驿站,兵部现在重新摸查下还有多少驿站是有效运营的,多少马匹是被强行征用的,多少驿卒是在驿站生存不下去而选择逃跑的,这两个问题兵部必须认真对待并采取切实有效的整治之策!” “是,陛下,臣会后与兵部其他同僚尽快商议合适的条陈后,再送与陛下御览!”熊廷弼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此事不急,兵部可要认真准备好再给朕!”朱由校轻点了点头道。 “是,陛下,臣遵旨!”熊廷弼回道。 看到朱由校投来的目光,刘时敏站出来高声说道:“兵部汇报已完成,下面由工部进行继续汇报!” 看着整个会议的流程与方式,朱由校越来越感觉像后世的公司年度与半年度会议,只不过因为朱由校的身份是皇帝,其他人不敢随意置评。 不是朱由校不想发扬民主精神,实在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遇到强势的君主大臣不敢轻易表态,毕竟不仅牵涉着他们屁股下的官位,还可能关乎他们的生死。 正在朱由校思绪打岔的时候,李之藻站出来代表工部进行汇报,按原先计划本是徐光启出来汇报的,但上午明确指出徐光启不再兼任工部尚书,并且三天后就要进行廷推,所以徐光启将这个难得表现机会让给了好友李之藻。 李之藻的声音将朱由校从沉思中拉过来:“启禀陛下、诸位同僚,下面由我进行工部的汇报,隆武元年,工部做过的大事与小事也都不少,它们分别是: 第一,京城街道的改造,截止隆武元年十月,京城规划改造的街道基本完成,并年前全部完成费用结算; 第二,围绕京城与中原地区的八条水泥干道在完成招标后,都已经在抓紧建设,其中京城到天津,天津到济南的线路已经完工,其它的线路最迟也能在隆武三年六月完工; 第三,原有的泉州与广州等八个市舶司港口及其管辖的港口目前已完了九成,剩下的预估三月能全部完工; 第四,兴修水库一百零三座,整改河道十五条; 第五,新作物目前已经普及到了直隶、河南、山东、山西、陕西、辽东,其中普及得最好的是直隶与河南; 第六,清江与龙江造船厂经过整改后,造船能力提升了三成,目前也在制造泰西人的武装商船,希望陛下能将四海商行的泰西人战舰技术转让给清江与龙江造船厂; 第七,军器局除了能制造各式火枪,现在也在开始制造野战炮以及舰炮,但火炮因缺铁料制造缓慢; 第八,完成了神庙与光庙的万年吉壤建造与封土; 第九,配合御用监完成了琼华宫的修建; 第十,根据兵部需求,兴建了大小棱堡二十五座,碉堡一百零五座; 第十一,辽东各府县、驻朝大使与济州县衙门的修建,辽东只剩下庄河、西平、黑山的县衙没有建成,驻朝大 使衙门也正在修建,而济州县衙因有朝鲜现成的衙署,所以余知县稍加修改后便完工了; 第十二,......” 等李之藻念完年度总结,朱由校对于战舰的技术问题直接回道:“关于李爱卿提到的四海商行战舰技术转让问题,这个你不要找朕,而是应该问四海商行的人是否愿意将技术卖给工部。好了,继续说规划吧!” 想要白嫖朱由校高价买来的战舰技术,门都没有,有本事工部自己花钱找海盗与泰西人买去,或者请兵部抢一艘回来也行。 之前火器技术因徐光启及孙元化的原因无偿转让给了工部,再想白嫖风帆战舰,想都别想。 对于朱由校的回答,看来白嫖是没戏了,李之藻只得无奈地继续往下说道:“是,陛下,隆武二年,工部的规划如下: 第一,继续完善京城街道的改善,将之前因资金紧张而放弃的次要街道与胡同铺设水泥路; 第二,去年因种子原因得不到推广的布政司,今年会继续推广,其中以陕西、山西、河南、山东为主; 第三,继续修建水库与兴修河道,计划在陕西、山西、河南、直隶、山东、湖广、江北修建水库三百座,河道整改三十五条,营建灌渠十八条; 第四、翻新京城城墙与蓟州段长城,配合兵部需求营建棱堡与碉堡; 第五,疏浚京城到济宁段运河; 第六,继续招标水泥路新线路十一条,分别是沧州-真定-太原线、登州-青州-济南-临清-顺德线、大同-太原-平阳-蒲州线、成都-安岳-重庆线、许昌-遂平-信阳-汉口线、九江-南昌-赣州线、凤阳-庐州-安庆线、凤阳-宿州-徐州线、凤阳-宿迁-海州线、宝鸡-秦州-陇西-兰州线、上海-嘉兴-杭州-绍兴-宁波线; 第七,整顿遵化铁厂,钢产量提升五成; 第八,户部常平仓建设,天津与驻朝大使衙门建设; 第九、统一大明各项度量标准; 第十,...... 第十八,新历法的修订。 以上,就是工部的隆武二年规划,请陛下指正!” 李之藻的话音刚落,魏广微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斗胆请将新历法交由礼部修订!” 没办法,新历法本该是礼部的事情,没想到却被工部的人抢了,身为礼部尚书的魏广微哪还能待在一旁吃瓜,要是真被工部的人抢去了,以后他魏广微的脸还往哪搁? 对于魏广微的突然插话,朱由校没有任何的不恼,反而理解他的行为,没有谁愿意被别人抢本该属于自己的差事。 朱由校略作思考后说道:“修历法可不是个小事,朕没记错的话,大明现在还在沿用三百年前郭守敬的《授时历》,时间过去太久,是该重修大明自己的历书了!” 第326章 总结与规划会议(十) 徐光启站出来说道:“陛下记得没错,《授时历》颁发至今已有三百四十年了,臣了解泰西人的一些历法后,发现《授时历》有很多不合理之处,所以才想着提出重修历书!” 朱由校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徐光启主持了修建《崇祯历书》,可惜还没修完他就去世了,而且还没来得颁发大明就亡了,虽然徐光启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政客,但绝对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与科学家。 现在朱由校提前重用徐光启,也就不能再让徐光启留下遗憾了:“既然如此,新历书由徐先生担任总裁,副总裁与参与编修人员就由先生自己定吧,但也不可抛开了礼部官员。 既然这本历书是在隆武年间修订,就叫《隆武历书》吧,至于修书的费用,同人员名单一起拟个条陈上来让朕批阅!” 只有这时候,徐光启才能感受到朱由校还是原先他所了解的学生,自从朱由校御极后,他都快不认识眼前的皇帝是他曾经的学生了。 御极后的朱由校城府深沉、狠辣果决、压得百官喘不过气来,哪还有原先那个尊师重道、谦逊随和、温润如玉的皇长孙样子。 “是,陛下,臣领旨谢恩!”徐光启躬身回道。 朱由校看着李之藻说道:“对于李侍郎提到的隆武二年规划,朕看到了你们的预算,两百三十五万两,朕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多了还是少了,毕竟没看到最终的总预算,所以无法给予答复。” 方从哲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因为很多项目还未确认,所以内阁这边还没有对各衙门的规划进行汇总,等本次会议结束后,内阁会在三月十五日之前向陛下汇报最终的规划!” 朱由校点点头道:“嗯,有安排就行,那朕继续点评工部的规划。 京城街道的继续改造计划朕可以批准,但还是要强调一下,那就是原先的砖石路能用的继续使用,不可为了兴建水泥路而去掉,另一个就是招标还是要遵循去年公开透明的原则。 新作物推广之事,优先在发生大旱的陕西、山西、河南、直隶与山东,其它布政司次之。 对于修建水库、河道与灌渠,这方面朕不是很懂,但希望工部能够认真落实下去,加强事前勘探、事中规划与事后检核,宁可少修或不修,也不要弄虚作假、贪拿费用。 京城城墙翻新倒是可以进行,但长城就没必要翻新了,以后长城的作用只会越来越低,疏浚运河也是同样的道理,配合兵部修建棱堡与碉堡的事情,按计划推进即可。 刚才李侍郎念到的十一条新增线路,到时候按计划招标即可,但还是要跟京城街道一样,做到事前、事中、事后以及公开透明的原则。 至于其它的规划内容,工部按照规划去做吧!” “是,陛下,臣遵旨!”未回座位的徐光启与李之藻一同回道。 朱由校内心略微纠结一番后说道:“虽然工部规划的内容不少,但朕还是要给你们加加担子,随着京城的人口不断增加,内城与外城很快便会人满为患,朕有意在朝阳门与通州之间建设一座没有城墙的新城,作为未来城市建设的新样板。 而这个新城的名字就叫朝阳新城,第一期的规模是可容纳三十万人的居住与生活,朝阳新城未来将会作为商贸、仓储与工坊的集中地,用以分散京城内部的人口压力! 此外,朕还有意在未来新打下来的开原到松花江一带的地方组建龙安府与会宁府,到时候需要从中原迁移大量的汉人过去屯垦,而西北尤其是陕北持续多年干旱,正好可以从此处迁移多余的百姓前往辽东!” 对于皇帝的两个大胆设想,众人无不震惊异常,因牵涉工部,徐光启首先询问道:“敢问陛下,朝阳新城若没有城墙,将如何保障百姓的安全? 而且,朝阳新城是否由工部牵头主导? 此外,官员品级将如何设定? 至于在辽东新打下来的土地上迁移汉民屯垦,的确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占领之法,但是辽东苦寒之地是否适合汉民屯垦? 另外,将属于吏部还是兵部管辖?” “其他人可还有疑义?”朱由校看着其他人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后,李长庚轻咳一声后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朝阳新城与会宁及龙安两府的设想,都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规划,刚才徐阁老提到的朝阳新城安全问题,臣以为随着新式火器的不断装配,很难有其它势力能够进入到此地。 对于该由谁来主导,当最终由陛下圣裁,官员品级可参考大兴县的标准。 至于会宁与龙安府的设立,了解两宋屈辱历史的人定然不会忘记这两处地方,若打下来后有陛下迁移汉人繁衍生息,最终变成大明真正的国土。 对于徐阁老提到的苦寒之地的看法,臣是反对的,虽然辽东一直以来给人以苦寒之地的看法,但通过去年在辽东推广新作物的效果来看,单季亩产量明显高出中原之地不少,至于更北的会宁与龙安,可先试验新作物能否在此地存活再下结论!” “元辅呢?”朱由校朝方从哲问道。 方从哲见自己被点名,只好躬身说道:“回陛下,徐阁老的问题,李阁老基本给予了正面的解答,老臣对此就不再赘述了。 对于两地的设立,老臣最担心的还是安全问题,毕竟北面的蒙古人依然不弱,而会宁与龙安府那边更是有女真及敌对的蒙古人在四周虎视眈眈,随时面临着他们的劫掠。 另外,迁徙到两府的汉人,以多少户人口合适,多了短期内粮食难以解决,少了不安全,而且从陕北迁徙人口过去将会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朱由校点点头道:“元辅的担忧不无道理,朝阳新城暂时可不急着建设,但工部可要开始进行新城规划了,等确保北边安全后,就可以正式动工建设了。” 第327章 分蛋糕 “是,陛下,臣遵旨!”徐光启与李之藻躬身答道。 其他人见朝阳新城最终拍板要建,一个个立马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大量购买朝阳门至通州的土地。 朱由校继续说道:“至于会宁府与龙安府的汉民迁徙成本与安全问题,先期人数定在两万户十万人,壮年男丁每人可分五十亩土地,壮妇三十亩,五十岁以上老人与十六岁以下孩童可分二十亩,五年内不用缴纳任何赋税。 另外每五人安家费再给二十两,迁徙的人口除了陕北优先,也可从山西与山东挑选,此事户部负责。 至于安全与迁徙时间问题,等到辽东基本平靖与新作物试种成功后,再迁徙也不迟。 至于管辖问题,因沈阳府横亘在中间,而且周边势力负责,暂时还是划给都督府管辖,等时机成熟后,再成立新的布政司交由六部管辖!” 内阁三人与户部三人一起躬身回道:“是,陛下,臣等遵旨!” 这六人能够同意将会宁与龙安府交由都督府管理,一是因为那里还是女真与蒙古人的地盘,二是因为那里是苦寒之地,交由六部管理成本会非常巨大,三嘛则是皇帝允诺局势稳定后交由六部管理。 而朱由校为何只迁徙十万人过去,一是需要有人先打个样,二是迁徙成本不低,至于第三则是等这先过去的十万人做好榜样后,再开始售卖那里的土地,做亏本生意可不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工部汇报结束后,朱由校继续让刘时敏安排了个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毕竟人有三急,屎尿第一,要是让这群老家伙憋出个好歹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中场休息回来后,接下来是刑部与督察院的汇报,至于大理寺与通政司,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汇报的,朱由校干脆免了他们的汇报,反正时间也不早了。 刑部这边按部就班的汇报了去年的刑部处理的各项大小案件,隆武二年的规划也是同往年差不多,朱由校对此并没有过多的点评,毕竟朱由校想改律法的心思现在根本就没有精力,而且肯定会遭到一大群维护祖制的卫道士出来反驳,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反正这事儿也急不来。 至于督察院那边,朱由校强调了各布政司的督察司官员落实情况,并完善对地方的监察力度与手段,同时要求主要官员必须三年一轮换。 此外,还要求督察院规范巡按御史的巡按标准,比如回京后必须书写什么样的巡按报告、巡按时间与差旅标准的规范等。 总之一句话,朱由校就是看不惯官员们闲着整日清谈、拿着公款吃喝到处旅游却不干实事,必须让他们一个个忙碌起来。 众人在文华殿用过晚膳后,一个个装作不疾不徐地离开了皇宫,在承天门前一一作别后,分别从长安左右门登上府上派来接送的马车。 刚上马车,一个个催促着随从赶紧驱车回家。 而朱由校这边,刚离开文华殿时,就朝刘时敏说道:“让王永祚与高时明来一趟!” “是,皇爷!”刘时敏说完,马上安排身旁的一位随堂太监去请王永祚与高时明。 朱由校刚到养心殿南门,王永祚与高时明便已经等候在此,并随着朱由校一同进入了养心殿的东暖阁。 “朝阳门到通州的土地买了多少?”朱由校刚坐下喝了两口热茶驱驱寒后问道。 “回皇爷,之前按照您的旨意,沿着水泥路沿线买了五千顷土地,加上之前所属的皇庄三千顷,总共有八千顷!”王永祚低声回道。 “四海商行买了多少?”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四海商行因现银不多,只买了一千多顷!”王永祚回道。 “你们自己买了多少?”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 奴婢自己买了一千亩,其他人买了多少,奴婢不知!”王永祚谨慎回道,其实刚开始他也想买多点土地,但又怕皇爷知道了自己过多的积蓄,所以他不上不下买了个一千亩。 至于其他人买了多少,他其实也知道个大概,比如刘时敏就他所知不低于五千亩,而王承恩有三千多亩,方正化也有两千多亩。 “买来的时候多少钱一亩?”朱由校对于王永祚私下买土地并没有多说什么,自己身边人只要不是从他兜里抠银子,朱由校也懒得管太多。 “回皇爷,朝阳门外与接近通州城的土地会贵一些,有个十两左右,而中间的土地则是八两左右!”王永祚低声答道。 “还有谁也在大量买入土地?”朱由校想了一下问道。 “回皇爷,与四海商行有所关联的英国公府及万驸马府也跟着买了一些,其中英国公府买了大概一万亩,而万驸马有五千亩,永定伯也买了三千亩,其它几位娘娘的娘家也买了几百亩到几千亩不等!”王永祚回道。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财富分配游戏规则,越是接近决策层越先得到消息,他们也就越容易优先抢到最大最甜的那块蛋糕,等信息慢慢公开的时候,蛋糕也就分得差不多了,底层群众也就完美地错过了分配蛋糕的机遇。 “马上将消息通知十王府那边!”朱由校朝刘时敏说道。 “是,皇爷!”刘时敏躬身答道。 “皇爷,到时候土地价格高涨的时候,是否考虑卖掉部分?”王永祚问道。 “先不卖,到时候视情况而定,今后你多关注一下土地的价格!”朱由校想了一下道。 他可不不会将这么金贵的土地卖掉,又不是缺钱用,以后慢慢收租不香吗? 直到此时,朱由校终于明白了为何古代的人有钱有权了都首先想着买地。 想到这,朱由校继续问道:“天津与大沽那边买了多少土地,还有上海、宝山、武昌、月港那边!” 王永祚想了一下回道:“回皇爷, 天津府府城周边买了一万顷,大沽口港口附近也买了三千顷,上海县买了六千顷、宝山县与吴淞口买了四千顷、武昌府那边围绕着造船厂与工坊附近买了五千顷、汉口镇买了三千顷、月港那边买下了鼓浪屿与中左所上面的三千顷!” 第328章 牛栏山 朱由校轻敲了下桌面道:“嗯,以后继续在郑州、西安、重庆、广州、上海等重要府县购买土地,矿山也是如此,登莱金矿想办法多买下来一些,都知监这边要成立一支专门探矿的队伍!” 王永祚回道:“是,皇爷,奴婢记住了,奴婢是否也要买一些茶山?” 朱由校踟蹰了片刻后问道:“现在的大红袍与君山银针是怎么到宫里来的?” “回皇爷,宫内给皇爷及其他贵人的茶叶一直归尚膳监在管,进到宫里来的茶叶也都有尚膳监派到茶山的人在监督制作与运送!”王永祚回道。 朱由校想了一下后说道:“以后朕与几位妃子的茶叶由御膳房接管,茶山也买一些吧,既然买了茶山,那就也干脆再多买一些瓷器厂。 另外,织造局新增天津、武昌、郑州三个以棉布为主的分局,想办法降低棉衣棉布的价格,另外就是尝试用鸭绒与鹅绒的绒毛制作冬衣。 以后织造局不仅仅只是给内廷提供布匹,也要想办法对外盈利,都知监下属的所有产业皆是如此,对各下属产业的考核以销售额与利润为主!”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永祚与刘时敏回道。 朱由校一边回想着今天会议上的事情一边交代道:“不久后工部会对外招标新增水泥路之事,让大明建设或四海建设拿下沧州-真定-太原线、许昌-信阳-汉口线、武昌-岳州-长沙线,其它的线路你们看着投标。 沧州-真定-太原线以后会是煤炭运输干线,另外两条线则是运输粮食为主,都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上!”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王永祚回道。 朱由校继续追问道:“等攻下阿尔干山、龙安、滨州与会宁后,让大明农业的人去这些地方试种新作物与小麦。 对了,教扎鲁特人种粮的人有没有安排?” “回皇爷,教扎鲁特种粮的人想必袁总督及孙佥事已经在安排了,派往阿尔干山、龙安、滨州与会宁试种新作物的人,到时候奴婢会及时安排的!”王永祚回道。 朱由校朝刘时敏与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高时明说道:“嗯,此事时敏记得要确认与督促袁可立及孙传庭安排此事。 现在泸州与叙州已经顺利收复,御用监派人去这两处分别找舒聚源及杂粮酒的酒坊,不惜花重金买下来,御用监占股八成,原东家继续负责酿造占股两成。 以后御用监负责售卖与推广,名字分别改成泸州老窖与五粮液,宫里的御用白酒也用他们这两处的白酒。 对了,永定伯有没有去找你?” “是,皇爷,永定伯已经找过了,目前正在牛栏山与潮白河之间兴建麦芽酒酒厂!”高时明躬身回道。 牛栏山? 还真是有缘,不会名字也叫牛栏山吧,朱由校带着好奇的眼神问道:“名字可有定下?” “回皇爷,永定伯说厂址在牛栏山,可用牛栏山命名!”高时明小声地回道。 还真叫牛栏山,武夫就是武夫,取个名字都是这么简单直接,朱由校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知道牛栏山的人很少,以后可是要销往全大明的,起名哪能那么草率,葡萄酒有没有定名?” “回皇爷,暂时还没有,奴婢请皇爷赐名!”高时明尬笑着回道。 对于赐名,朱由校得认真权衡一番,用牛栏山作为麦芽酒的名字不是不可以,但是实在不雅,作为短期小范围流通还可以,但未来可是要销往全大明的,不可不慎重。 后世京城倒是有个燕京啤酒,但销量嘛,与大一线品牌却有着不小的距离。 至于葡萄酒,现在产地定在保安州、怀来到延庆一带,也就是着名的土木堡附近,用地名命名貌似都不太搭,土木堡虽然出名,但却是恶名。 权衡许久后,朱由校开口道:“麦芽酒用两个名字,一个是采用永定伯的牛栏山,给低价产品使用,另一个则用京城古称燕京,作为中高价产品名称。 至于葡萄酒名称,因地处桑干河,高价产品就用桑干二字吧,其它的都用长城二字!” “是,皇爷,既然是皇爷命名,奴婢请求皇爷赏赐题跋!”高时明厚着脸皮一副憨笑的样子说道。 朱由校不禁展颜笑着说道:“既然你都求到朕了,朕就提名燕京与桑干二字吧,另外两个你再找其他人题字!” “奴婢谢皇爷赐字!”说完,高时明替朱由校摆好笔墨纸砚。 还好不是请求朱由校作诗,不然肯定会遭到他的拒绝,对于题字,他还是不怕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师之作,但也勉强能入门了。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提起粘满墨汁的毛笔开始题写“桑干”与“燕京”两词。 看着尚算入目的四字,朱由校放下毛笔,朝高时明说道:“等会墨干后就取走吧,对了,瑞王有没有去找你商议自行车之事?” 高时明小心的摆好两副字后笑着回道:“回皇爷,瑞王爷在元宵节后找过奴婢,奴婢将自行车的样车拿出来给他看了,而且还跟他讲解了如何制作以及如何骑乘,他对此神奇之物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嘱咐御用监再造一辆样车后,便去了四海商行上值!” “嗯,那就按他说的再造一辆样车出来,到时候将厂房放到通州那边去!”朱由校接腔道。 对于御用监造出来的自行车,虽然样子与基本功能与后世的自行车差别很小,但是核心的轮子问题却无法解决,毕竟现在既没有橡胶也没有塑料,只能用木头代替,为了减震,在外面蒙了一层牛皮。 至于橡胶的问题,朱由校没有急着派探险队去南美,而是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让四海商行找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与英国人高价购买橡胶果与苗木,而一同购买的还有同样产自南美的金鸡纳树的种子与苗木。 自从开了多个通商港口后,大明目前与泰西人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所以朱由校得抓住这个短暂相处融洽的机会,赶紧买来未来工业革命与进入热带地区所急需的两种东西。 第329章 飞梭 反正朱由校现在无力将主要精力放在东南沿海与南洋,也就干脆维持现在的局面,只要泰西人不将战舰开到大明海域就行。 自从多个通商港口开启后,一直急于与大明贸易的泰西四国也不会吃多了撑的非得跟大明干仗,现在的他们不远万里过来并不是为了占领与奴役东方各国的,而是为了求财而来,所占之地基本停留在一些沿岸的港口,还没有深入内地,处于初级殖民阶段。 至于更深层次的殖民,还要等到工业革命爆发,彻底拉开了与冷兵器武装力量差距之后。 所以,朱由校并不急于收拾盘踞在葡萄牙与南洋各国的泰西殖民者,甚至进入大明以传教的名义实则是刺探国情的传教士,朱由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惹是生非挑起内斗即可。 虽然朱由校对泰西传教士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是说放任他们不管,而是让东厂与内卫进行暗中监视,有逾矩之处,立马抓捕治罪。 “朕之前说的飞梭织布机如何了?”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飞梭织布机已经造出来了,织布速度比以往提升了一倍,而且最大宽度也能提升一倍!”高时明略带兴奋地说道。 朱由校也是显得十分的兴奋:“由谁造出来的?” “回皇爷,是御用监一个叫李三儿的木匠造出来的!”高时明回道。 朱由校爽朗地笑着说道:“这名字太粗俗了,既然他造出了如此神器,朕就给他重新起个名字,以后就叫李有才吧,再赏给他一千两银子,外加一套四进的院子。” “是,皇爷,奴婢代李有才谢陛下隆恩!”高时明跪下说道。 朱由校笑着说道:“起来吧,以后这个李有才就专门研究织布机的事情,看能否像西山工坊一样借用水利来织布,织布速度能否再次得到提升。 另外,织造局这边也开始使用这种新式的织布机,而且都知监成立专门研究织布速度的纺织研究院,将这个李有才请进纺织研究院,像火器研究院一样!” “是,皇爷!”王永祚与高时明一起回道。 朱由校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地说道:“以后研究出来的新技艺也要像火器研究院一样进行保密,避免被其它工坊轻易仿制,而且其它工坊想要仿制,必须要先交技艺费用,此事不可不慎重,可让东厂那边协助!” “是,皇爷,奴婢遵旨!”刘时敏、王永祚与高时明三人一同严阵以待地领旨道。 “让化淳进来一下,朕有事嘱咐他!”朱由校转身朝方正化说道。 “是,皇爷!”方正化回完后,轻声朝暖阁外走去。 不一会儿,曹化淳从外面的值房赶了过来,待他行完礼后,朱由校开口道:“可知道老奴现在去哪了?” 曹化淳躬身回道:“回皇爷,从辽东传回的消息得知,去年秋季攻势快要结束的时候,老奴搬去了赫图阿拉东北方向辉发河流域的辉发城!” 朱由校看着刘时敏搬过来的辽东地图,找到了辉发城的位置,仔细权衡一番后说道:“今春的春季攻势,除了继续消耗建奴的实力,还要将建奴再往北驱赶,而大明在建奴留下的地方屯驻下来。 东线,马祥麟的武骧左右卫进驻赫图阿拉,将老奴的祖坟挫骨扬灰,并剿杀婆猪江一带的建奴。 中线,戚金与黄得功部,沿着浑河北上,扫荡沿线的建奴,最终攻下辉发河上游的坊州城,并留下黄得功第五营在此屯驻。 西线,将扎鲁特部剩余的火器尽快卖给他们,勇士营与扎鲁特部扫荡巴岳忒部与布和部科尔沁,同时剿杀从长白山出来的建奴军队。 此外,在阿尔干山西部兴建新的叶赫城,勇士二营移师至此,另将驻守在辽口的第六营移师至五营留下的东洲堡,保障春季攻势的后方安全。 驻守在奉集堡的十五营移师至龙安并在此兴建军堡,调辽东镇赵率教部驻防十五营留下的奉集堡。具体如何安排行军路线、如何调集军械粮草、如何兴建军堡,都督府三天内给朕一份详实的方案!” 尽快记下朱由校的军队调动后,曹化淳躬身答道:“是,皇爷,奴婢遵旨!” “尤世威与英国公是否已经牢牢掌控蓟州镇?”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已经基本掌控了!”曹化淳回道。 “那好,告诉他们,可以执行宽城与承德建城计划了!”朱由校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道。 “回皇爷,现在正在整顿京营与京卫,时间是不是早了点?”曹化淳提出疑惑道。 “上半年探路,下半年筑城,有了半年时间,京营与京卫也该整顿得差不多了!”朱由校看了眼曹化淳后说道。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曹化淳回道。 “都督府也要多留意虎墩兔与土默特那边的动静,避免建奴与他们的串联!”朱由校突然严肃说道。 曹化淳短暂诧异后回道:“是,皇爷,奴婢回去后马上安排!” 朱由校想了片刻后说道:“让辽东、蓟州、宣大的锦衣卫锄奸司配合你们,若是虎墩兔与土默特他们敢有不轨动向,要先下手为强,另外,在金山帮忠图汗兴建一座棱堡与几座碉堡,提升他们的自保能力!” “是,皇爷,奴婢记住了!”曹化纯回道。 参加完年度总结与规划会议的六部九卿们,回到家后的第一时间便叫来他们家负责生意往来的兄弟子侄,安排他们去朝阳门至通州一带购买土地与房产。 方从哲刚回家,看着迎接自己的儿子,淡淡地说了句:“随我去书房!” “是,父亲!”方世鸿低声回应,然后跟在父亲的后面朝书房走去。 挥退下人后,方从哲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后,淡淡地开口问道:“之前你跟我说四海商行在朝阳门外大量买地,你跟着买了没有?” 第330章 疯狂的土地(一) “回父亲,儿子猜测他们可能有大动作,所以也跟着买了几百亩!”方世鸿疑惑地答道。 “几百亩是多少亩?”方从哲急忙问道。 “回父亲,儿子在靠近朝阳门外的水泥路附近买了六百亩,可是有什么问题?”方世鸿见自己父亲的样子,感觉今天的会议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方从哲听到是朝阳门外的六百多亩,心里总算不是太失望,然后他直白地朝方世鸿说道:“今天会议中陛下准了建设朝阳新城,而这个朝阳新城的位置就在朝阳门到通州之间,现在恐怕已有人在此处四处买地了!” “那,那,那儿子岂不是也要现在赶紧去多买点地?”方从哲先是震惊,接着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多买,家里又不缺这点钱。 “这会儿你出得去吗?”方从哲问道,他可是知道现在内城四门都是禁军把守,晚上进出城变得异常困难。 “不带太多东西的情况下,两三个人出城还是没问题的!”方世鸿回道。 方世鸿这两年多时间以来,先是经营墨香阁,接着又是协助管理皇家商行与发展银行,见识与能力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非特殊时期晚上临时出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快去安排吧,多带点散碎银子,以防买不到大块土地!”方从哲交代道。 “是,父亲,儿子先告辞了!”方世鸿起身行了一礼后,快速朝房门走去。 看着离去的儿子,方从哲心里也算是放心了,虽然在官场无法立足,但现在替皇家办事,而且人也稳重成熟了不少,下半生也不用自己太过于担忧了。 熊廷弼刚回到家,看着随同自己一同下车的熊伟,朝他轻声问道:“咱们府上还有多少现银?” 不久前刚从鞍山县养好伤回京的熊伟,低声回道:“回老爷,大概有个五万多两!” 熊廷弼嘴里轻声念叨两句后说道:“你带着两万两看能否出城一趟,买一些朝阳门到通州之间的土地,不拘什么地,只要是地就行!” “老爷,小人能问为什么吗?”熊伟不太理解地问道。 “朝廷已经准了未来在此处建设一座商贸新城,咱们没什么像样的产业,只能多买点地,以后在京城也能扎下根来!”熊廷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答道。 “是,老爷,小人明白了,只是现在已经封城了,小人没法出城啊!”熊伟苦笑道。 熊廷弼也是一阵头疼,现在内城与外城防卫都变成了禁军的人,虽然他身为兵部尚书,却也无法拥有特权。 皱了皱眉头后,他干脆也懒得为了一晚之先就破坏京城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局面:“这样吧,今晚你多带些人去朝阳门附近住一晚,同时也安排一个人去大兴县衙外守着。 明早开城后马上分成几拨人去买地,不管什么地都先买下来,既然我们出不去,其他人也少有人能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是,老爷!”熊伟回完后,开始伺候着熊廷弼入府,自从他在鞍山县替自己老爷挡了一箭后,他的地位就直线上升了不少,现在已经成了府里的大管家。 熊廷弼的猜测果然没错,除了极个别类似方世鸿这种有特殊门路的人能出得了内城,其他人都被禁军们堵在了内城门口,没有都督府的军令,他们可不敢放人进出。 至于之前那些敢摆架子的人,要么被请去营房喝茶,要么被请进了锦衣卫或东厂的牢狱,现在要出城的各路人马自然只敢跟守城门的禁军大眼瞪小眼,却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轻则呵斥,重则打骂。 而当熊伟刚到朝阳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刚被堵在此处的李阁老府上的管事,两家平时多有来往,所以互相尚算熟悉,熊伟主动上前笑着打招呼道:“李管事,您这是要出城呐!” 李管事看到是熊伟,回了一礼后,报之以微笑道:“是啊,可惜怎么说就是不让我们出去,您这是也要深夜出城?” “在下也是过来瞧瞧能否出城,若是出不了就准备在附近找个客栈歇一晚,明早再出城!”熊伟回道。 “唉,看来我们也要如此了!”李管事轻叹一声道。 而德胜门那边,方世鸿正带着几个随从与驻守在此处的周遇吉打着招呼:“周将军,在下有急事需要出城一趟,不知能否通融一番?” “小阁老可知天黑后可是有封城禁令的?”周遇吉为难地回道。 “这个在下自然是明白的,但这不是没有办法嘛,需要连夜去趟通州!”方世鸿赔笑着说道。 “小阁老何必为难本官呢,明早再出城也多不了多长时间不是!”周遇吉眉头微皱地回道。 方世鸿继续舔着脸赔笑道:“的确有点让你为难,但我实在不能等到明早,这样吧, 我只带几个人出城,你们尽管搜查。 另外,在下看你们在天寒地冻的大晚上坚守城门,再送你们一点薄酒驱驱寒如何?” 周遇吉考虑了许久后,最终答道:“可以放你出去,但必须要检查你们的行李与车辆,人数不得超过十人!” “好,好,你们尽管查,多谢,多谢!”方世鸿连连笑着拱手道,虽然他贵为当朝内阁首辅的公子,但在面对禁军的时候也不得不赔尽笑脸。 过了十多分钟后,搜查完毕,德胜门的城门缓缓打开,方世鸿朝周遇吉笑着拱手道:“多谢周将军方便,这份人情在下记住了!” “小阁老客气,下不为例!”周遇吉略显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好,好,下不为例,告辞!”方世鸿笑着拱了拱手,然后向出城的管事交代了一番,交代完他自己朝城内几个有意向卖地的勋贵与没落官宦之家赶去,而随他同行的管事早就悄悄地塞了一千两银票给周遇吉的亲兵队长。 方世鸿等人走后,亲笔队长将银票交给周遇吉小声说道:“将军,小阁老给了一千两!” “知道了,给三个门的守城将士去弄点肉食过来,咱晚上加餐,但不能买酒!”周遇吉没有接下银票,而是吩咐亲兵队长去买肉食分给守夜的部下。 “是,将军,末将尊令!”亲兵队长笑着回道,虽然不能喝酒,但能平白多上一顿全肉食的宵夜,还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第331章 疯狂的土地(二) 今晚的京城内城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原先高高在上的内阁与六部九卿的兄弟子侄们一个个出动,纷纷拜访拥有不少土地的士绅、勋贵之家。 虽然不能立马拿到地契,但却可以先签订协议与交付定金,等明天天亮后再前往大兴县县衙办理地契过户手续。 第二天一大早,大兴县衙门前排满了不少前来办理地契的马车,甚至惊动了顺天府尹,毕竟前来办理地契的可都是朝廷的大佬家府上之人。 而大兴县知县早就为接待这些前来办理地契的王孙公子们忙得不可开交,他可是谁都不敢得罪,一上午见过的贵人比他一年还多,由不得他不敢小心翼翼应付。 三五天之后,随着购买土地的人越来越多,土地价格均价由之前的九两先是涨到了十二两,紧接着马上涨到了二十两,等信息被大多数人知道后,价格马上突破三十两,部分较好地段甚至达到了五十两。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后,土地均价达到了三十五两,几个核心位置甚至突破了一百两。 而可能建设朝阳新城之外的周边土地也跟着涨了不少,均价由之前的八两也涨到了十五两,京城尤其是大兴县的gdp十多天时间内一下子猛涨了好几倍。 当王永祚向朱由校汇报地价变化的时候,他也是不禁为这些人的疯狂感到震惊莫名,朝阳新城还只是停留在立项阶段呢,土地就已经被炒得如此的疯狂了,要是等规划图一出,那不还得疯涨一轮。 土地价格飞涨,意味着内廷原先八千顷土地价值一下子就翻了五倍,只要将这些土地全部转手卖出去,马上就能换来两千八百万两的现银,妥妥的一年内廷与都督府花费。 朱由校震惊的同时,也为后世土地财政的疯狂而唏嘘,将土地与商品房价格炒高了,不管是各级官员,还是掌握内幕消息的官员亲属与银行,以及关联的水泥、钢铁、建材、家居、家电等等一系列产业,都是他们十分想看的现象。 官员们可以凭此取得非常亮眼的政绩,官员亲属因优先掌握消息超低价买入土地再超高价卖给开发商,赚取最大的那块蛋糕,而银行不仅能弥补地方政府债务,还能通过房贷给各类企业与购房者赚取不菲的利息。 至于水泥、钢铁、建材、家具等关联企业,虽然赚取的利润没那么丰厚,但胜在扩大了产业规模,用数量取胜。 但凡事都有利与弊的两面性,处于上游的官员及其亲属、银行、各类企业老板赚得盆满钵满,但处于下游的绝大数购房者都成了他们利润来源的牺牲品。 土地财政早就被多国证实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毒药,但却仍然持续疯狂了十几年,富了极少数一拨人,却将整个国家与民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深渊。 真不知道这些肉食者到底是蠢还是坏,朱由校相信更多的是坏,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裸官与富商转移资产,甚至移民海外。 作为身受土地财政毒害的一员,朱由校自然是不允许其在他所治理的大明再次出现的。 而这也是不管土地价格如何疯涨,他依然坚守不卖一亩土地的主要原因,并且他还严令大明发展银行与四海银行严格把关贷款买地的申请,没有等于或高于所贷款项的抵押品,一律不准放贷。 至于其他人开的钱庄甚至高利贷,朱由校是不会过多干涉的,他可不会为了那些冲动的人去买单。 而且现在皇帝的世俗权利严重被文官集团架空,就算他想管也压根管不过来,何必让士绅文官及勋贵们添加一笔对他的新仇恨呢。 但是,面对日益疯狂的地价,朱由校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让司礼监在《大明时报》上专门刊登了一篇《土地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时文,好用来降降火,但文字内容并不是非常辛辣,毕竟他也不敢得罪所有的肉食者,而且他自己就是其中最大的肉食者。 随着《土地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时文广泛传播后,疯狂的地价才逐渐冷却了下来,均价维持在了三十五两左右。 随着土地的热炒,之前对规划朝阳新城不太积极的工部,立马专门成立了一支勘探与规划小组,四处去丈量土地,而且还开始草拟新城规划草图,生怕新城规划的事情落到了其他的部院。 不能说他们的工作白做,毕竟新城建设的确需要工部的先期勘测。 但最终拍板的肯定是朱由校与各方势力的相互妥协,毕竟牵涉到了不少人的最直接利益。 但是,高企的地价也给未来建设新城时征收土地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朱由校可不会允许工部与户部当这个冤大头。 朝阳门到通州之间的大黄庄,当朝阳新城的消息传进庄子上的时候,庄上的一众村民尤其的兴奋,他们这个庄因离通惠河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而且离京城与通州都较远,所以村民们只能靠几亩薄田过日子。 对于陆陆续续上门求购土地的购买商,虽有之前一部分人经不住越来越高的地价诱惑卖掉了祖上的土地,但还是有不少人选择没有卖地,等到朝廷要建设朝阳新城的信息传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更不会卖地了。 至于原先经受不住诱惑已经卖掉土地的人,当消息传进来的那一刻,一个个哭天抢地,有些人甚至去找买主原价买回土地,这只能是一厢情愿。 内心十分不甘的他们只能将所谓的“冤情”找大兴县的青天大老爷倾诉,甚至还有人去顺天府门前敲路鼓。 对于这些不断涌来哭诉“冤情”失去土地的刁民,不错,在顺天府尹与大兴县知县眼中,这些刚卖掉土地的百姓与地主就是一群彻彻底底的刁民。 不久前双方你情我愿来衙门办理地契交割,看着朝廷要建朝阳新城了,就又来喊冤了,大老爷们干脆让皂班将这些人全部赶走。 但是,对于那些真有冤情的百姓,大老爷们还是要认真对待的,比如威胁、迫害等手段失去的土地,他们必须谨慎处理,毕竟是天子脚下,厂卫密布的地方,他们可不敢放任不管。 第332章 吏部新尚书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正坐在自家草房前抽着旱烟的许汉三,远远地就听到甲长黄德发大笑着朝他呼喊,而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 许汉三尴尬地放下旱烟枪,起身朝前迎了上去,老脸上还努力地挤出几抹憨笑:“甲长说笑了,谁不知道我老许因为家里穷,所以才一直娶不上媳妇!” “诶,现在不同了,我们大黄庄马上要成为朝阳新城了,今后也是城里人了,你手上不是有几亩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嘛,娶媳妇容易多了!”甲长黄德发拍了拍许汉三身上的泥土笑着说道。 “虽然有四亩地,但都是没什么产出的薄田,只能勉强够自己吃。而且我今年已经四十三了,房子也只是两间茅草屋,哪还有什么姑娘看得上我!”许汉三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道。 “大兄弟,刚才黄甲长不是说了嘛,以后这里马上就是朝阳新城了,跟京城内是一样一样的,你有四亩地,还怕到时候不发达啊? 我现在手上有好几个姑娘,都是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那长相那身段,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她们爹娘不嫌弃你年纪大一点的,只要会疼人就行,我已经在你们大黄庄说成了五家了!”站在黄德发旁边的李媒婆突然插话道。 许汉三憋了半天后才讷讷地低头说道:“可我给不起彩礼!” “人家闺女不要彩礼,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以后发达了帮寸下他们娘家就成!”李媒婆继续鼓动着说道。 “老许,这么好的事儿,你就赶紧答应了吧,你家就你一个光棍,早日娶进门才能早点抱娃,好传宗接代!”一旁的黄德发也跟着附和道。 “那...行吧,我要屁股大的,还有胸脯大的,好生养!”许汉三憋了半天后,才下定决心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说完干瘪的老脸难得地泛红了起来。 “好嘞,正好我手上就有三个,过两天我带过来让你瞧瞧,好早日将亲事定下来!”李媒婆抿嘴一笑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多谢李媒婆了,到时候记得过来喝几杯喜酒,至于谢媒礼,等他们几家发达了到时候再补给你双份!”黄德发拍了一下大腿,意味着事情就定了下来。 “好说好说,这可是大喜事,到时候我一定过来多喝几杯喜酒!”李媒婆一边说一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及那皱起的鱼尾纹。 而许汉三这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断地用力搓着他那打满补丁的灰黑棉袄。 ...... 开完年度会议的第三天,也就是隆武二年的二月初五,朱由校高坐皇极门内的御座,看着下面由吏部右侍郎曹思诚主持的廷推,至于为何不是吏部尚书与吏部左侍郎,则是因为原吏部尚书方从哲已经卸任,而左侍郎王永光参与了竞选吏部尚书。 因有了之前更改后的廷推内阁大学士的经验,所以此次廷推流程就顺利了很多,至于参加吏部尚书与工部尚书竞选的名单,也于昨晚送到了朱由校的书案上。 “启禀陛下,此次参与吏部尚书廷推的候选人有原吏部左侍郎王永光、户部左侍郎毕懋良、刑部尚书黄克缵三人。 王永光,直隶长垣人,万历二十年壬辰科进士...... 以上,就是三人的为政履历,请陛下圣裁!”曹思诚洋洋洒洒地念了半个钟。 “投票吧!”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是,陛下,此次廷推,还是按照泰昌元年廷推大学士的标准,六部九卿每人一票,十六道掌道御史与六科都给事中每人半票,每位官员只能投一个候选官员,请陛下圣裁!”曹思诚再次开口道。 “准!”朱由校回道。 很快,内侍从两边的偏殿内端着托盘陆续走了出来,托盘内放着钢笔与裁剪好的纸条,待走到各人面前后才躬身停了下来。 接下来,六部九卿与掌道御史及都给事中们拿起纸笔,就着手上的芴板开始书写起来。 大概一刻钟后,曹思诚的声音再次响起:“启禀陛下,此次投票,王永光得票八票,黄克缵得票七票,毕懋良得票五票,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略微想了片刻道:“既然王永光得票最多,就由他继任吏部尚书吧,吏部左侍郎就由你曹思诚接任了,而右侍郎则由刑部右侍郎高宏图调任!” 朱由校任命的三位吏部堂官全都是北方人,王永光与曹思诚都是直隶人,而高宏图则是山东胶州人,就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朝官多出自东南的局面。 朱由校话音刚落,王永光与曹思诚立马激动地跪下谢恩道:“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方从哲那边,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黄克缵则是再次的失望,毕懋良则是一副早就猜到会如此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喜。 “以后要继续辛苦两位爱卿为大明与朕举荐及考核好天下官员了,平身吧!”朱由校微笑着说道。 “是,陛下,臣遵旨!”两人回完后,站起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曹思诚整了整情绪后,再次朗声念到:“启禀陛下,参与工部尚书廷推的有工部左侍郎李之藻、刑部左侍郎乔允升、大理寺少卿吴淳夫三人。 李之藻,浙江杭州人,万历二十六年戊戌科进士...... 以上就是三人的为政履历,请陛下圣裁!” “投票吧!”朱由校不温不喜地开口道。 “是,陛下!”曹思诚躬身回道。 又是一刻多钟的投票与唱票,曹思诚再次高声说道:“启禀陛下,李之藻、乔允升、吴淳夫三人的投票结果分别是九票、七票与四票,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说道“李之藻得票最多,加上现在工部还离不开他,就让他升任工部尚书吧,左侍郎则由杨庭筠继任,右侍郎则由吴淳夫调任。 此外,原工部右侍郎毕懋康为大明火器事业做出不少贡献,特升为工部左侍郎! 另外,刑部右侍郎吏部举荐三人再交由朕定夺,而大理寺少卿由寺丞刘宗周接任!” 第333章 隆武二年的春季攻势(一) “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话音刚落,李之藻发自内心的激动跪谢,在徐光启的推荐下进京担任工部左侍郎后,一直做了不少事关自己喜好的大事,所以他格外希望能获得徐光启之后的新工部尚书,而不是交给一个不懂工部之事的陌生官员。 “李爱卿在工部还是做了不少大事的,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希望你以后能在工部做出更多的实事,平身吧!”朱由校肯定中带着鼓励的语气说道。 “是,陛下,臣定当不负陛下厚望!”李之藻答复完后才站起身来。 等李之藻起来后,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看了一眼,刘时敏马上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从后面随堂太监端着的托盘中拿出一卷圣旨,其他人见此,马上全部跪倒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万岁的高高呼声落下后,刘时敏打开圣旨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约,原少保太子太保兼建极殿大学士方从哲,人品敦厚,老成谋国,特进为少傅兼中级殿大学士; 原太子太师兼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身为帝师,辅国有方,特进为少保兼文华殿大学士; 原太子太师兼文渊阁大学士李长庚,为国增税得当,特进为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特令,李长庚为隆武二年壬戌科主考官,同副主考官礼部左侍郎黄立极、詹事府少詹事张瑞图一起主持本次会试大比。 钦此!” 刘时敏话音刚落,方从哲、徐光启与李长庚三人立马跪谢道:“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会试主考官的人选,作为首辅的方从哲肯定不可能,很多人本以为会是次辅兼帝师徐光启,没想到却是排第三的阁臣李长庚,真真是让人意外,包括李长庚自己也是有点懵逼,之前虽有期盼但并没有寄予太大希望,包括之前入阁也是一样,都是皇帝一言而决做出的决定。 不过入阁与会试主考,貌似有明一朝,都是由皇帝一言而决的,想到这,李长庚也就只能对陛下的一再厚爱而再次感动了。 “三位阁请老平身吧,以后的国事还要继续依赖三位爱卿,同考官人选魏广微要尽快交给朕御览!”朱由校爽朗地笑着说道。 本来朱由校安排两位副主考的人选,除了黄立极还有秉直的赵秉忠,但谁让这家伙三天前愣是要让他遵循祖制与传统,继续对藩属国的朝贡坚持薄来厚往。 至于赵秉忠的替代人选,朱由校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黄士俊虽然合适,但现在他还兼任着国子监祭酒,必须要避嫌,而礼部尚书要么当主考,当副主考是不可能的,最终选择了又一个被判为阉党出身寒微的张瑞图。 本来李邦华是赵秉忠最合适的替代人选,但他的事情实在太多太重要了,根本无法投入会试之事。 “是,陛下,臣遵旨!”三人一同回道,回完一同慢慢地站了起来。 再次看到皇帝的投来眼神后,刘时敏高声唱到:“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由校伴随着众官员的欢送声离开了皇极门。 朱由校的御辇刚转入养心殿的南门,就远远地看到了等候在此都督府三巨头,待走近后,朱由校朝三人说道:“两位老将军以后不必早早就出来迎接,天怪冷的,朕可不敢让你们冻出个好歹来,快随朕去暖阁吧,另外让人去请三位阁老、兵部、户部与孙祖寿过来!” “是,陛下,但老臣身体硬朗着呢,这点冷冻不着臣等!”骆尚志憨笑着说道,一旁的刘时敏与曹化淳赶忙派人去请三位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以及曾具体指挥过辽东战事的孙祖寿。 “两位老将军年纪都不小了,可马虎不得!”朱由校边走边说道。 “是,陛下,老臣以后会注意的,争取多为陛下效命几年!”牛秉忠跟在朱由校的身后笑着回道。 “这就对了嘛,都督府与大明暂时还都离不开你们!”朱由校转头朝一旁候着的王承恩说道:“赶紧让御膳房多端几碗姜汤过来,去去寒!” “皇爷,已经让他们准备了,马上就端去暖阁!”王承恩笑着回道。 “嗯,那就好!”朱由校说完,继续迈步朝养心殿的东暖阁走去。 骆尚志他们此次过来,是为了商议确认辽东春季攻势的安排而来,年度会议后朱由校将一些大概要求与军队调动说给了曹化淳听,让都督府出具详实的行军方略与军需粮草调拨方略。 待进入东暖阁后,朱由校并没有让骆尚志他们急于讲解春季攻势方略,而是一边喝着热姜汤一边聊着军中趣事,同时等着方从哲等人的到来。 方从哲等三位大学士才刚进入内阁值房,就被刘时敏派来的随堂太监通知陛下紧急召见,而熊廷弼与毕自严两人则是刚走到端门,正准备出端门与承天门,然后回到各自的衙门。 至于孙祖寿,则是在更远的正阳门守卫内城正南三门。 而万历赏赐给福王的崇文门城门税,则被户部与督察院联合要求下收回了户部,当然,这个收回城门税的想法,则是朱由校让人悄悄转告给亓诗教与毕自严的。 一个外地藩王居然霸占着京城税收最高的城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孙祖寿接到曹化淳派来通知紧急召见的信息后,立马脱掉身上的铠甲,换成了一身轻便的禁军常服,也就是大翻领的新式军装,然后一路小跑朝皇城内赶去,参会的可都是一群大佬,就他级别资历最低,可不敢让他们久等。 当走到养心殿正门时,听到里面说笑的声音,孙祖寿快速地整理好仪容并调整好呼吸,然后才阔步走入养心殿,并右转进入暖阁。 朱由校看人员到齐后,朝骆尚志笑着说道:“骆老将军,此次辽东春季攻势的军议,就由你给大家讲解吧!” 骆尚志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礼后说道:“是,陛下,老臣遵旨!” 第334章 隆武二年的春季攻势(二) 行完礼,骆尚志走到早就准备好的辽东地图前开始说道:“陛下,诸位大人,为了进一步削弱建奴的实力,不让建奴安心春耕,特发动此次春季攻势。 此次春季攻势以驻扎在沈阳府的禁军各营为主,辽东镇营兵为辅,此次线路分成东线、中线与西线三路大军,同时向建奴发动进攻。” 骆尚志拿起指挥棒,指向地图上标注的赫图阿拉继续说道:“东线以武骧左右卫为主攻部队,主将马祥麟,副将秦拱明,以进占赫图阿拉为目标,并扫荡赫图阿拉周边与婆猪江沿岸的建奴,此处是建奴世居之地,为了避免他们以后死灰复燃,不管男女老少一律斩杀! 此后,武骧左右两卫便驻扎在赫图阿拉,避免建奴卷土重来!” 见众人没有吱声,骆尚志将指挥棒转移到萨尔浒后继续说道:“此处为中线,由戚金的浙兵与锦州兵及黄得功的第五营为主,主将戚金,副将黄得功,沿浑河逆流直上,进占哈达城与坊州城,并扫荡附近建奴,对于建奴,建州部全部斩杀,其它部尤其是叶赫与哈达部转移到广宁府西平县安置。 为了进一步压缩建奴生存空间,黄得功第五营进驻建奴现在大本营辉发城上游坊州城,戚金的一个营驻扎哈达城,另一个营继续留守萨尔浒与抚顺关,保护后方安全。” 骆尚志继续将指挥棒移到阿尔干山附近说道:“这个方向为西线,以勇士营两营与扎鲁特三千骑兵为主,奉集堡的十五营为辅,以剿杀长白山出来的建奴与投靠建奴的蒙古左翼巴岳忒部及科尔沁布和部为作战目标。 与此同时,也在阿尔干山西侧修筑叶赫新城与龙安站修筑龙安城,从而彻底占据开原以北的广大辽东地区,除了修城,也会修建水泥路!” “骆老将军,给其他人说说具体怎么安排吧!”朱由校开口道。 “是,陛下!”骆尚志行了一礼后继续说道:“此次春季攻势的战斗时间是三月一日开始,五月一日终止,横跨两个月,而筑城时间则是要八月之前必须全部完工,否则会严重影响接下来的秋季攻势,若拖入寒冬,将很可能会遭到建奴的冬季反扑。 为了保障春秋攻势与筑城计划的顺利推进,禁军第六营必须于三月五日之前抵达奉集堡,而辽东镇赵率教部以及驻守辽阳的李光荣部则分别派出三千营兵,也是于三月五日前分别驻守东洲堡与清河堡,保障东线与中线进攻大军的后路安全。 而原先驻扎在奉集堡的第十五营在第六营到达奉集堡后,必须十天内全部抵达开原城,为外出作战的西线守好大后方,并在开始修筑叶赫城与龙安城后移师过去保护筑城工匠。 所有主攻军队等到后续部队到达后才能允许向建奴发动进攻,宁可追求行军缓慢也不要给予建奴钻空子的机会!” “若西边的虎墩兔与内喀尔喀其它部前来攻打辽东腹部,该如何应对?”熊廷弼问道。 骆尚志转头看向熊廷弼说道:“对于熊尚书的提问,本官可以如此回答:长安堡有祖大寿一个营,可应对来自西部之敌,而且辽阳城与鞍山县还有四个千户所以及城防兵。 而沈阳府这边,除了刚才提到的第六营、赵率教与李光荣的辽东镇营兵,还有留守沈阳的第十六营以及驻扎在抚顺关与萨尔浒一个营的戚金部军队。 有了这些军队,短期内可以守稳辽阳与沈阳,此外,辽口与盖州还有经过第六营差不多一年整训的一个营二线禁军,战力不输于一般的边军。 此外,广宁府还有着三个营的经过整顿的辽东镇营兵,而锦州与宁远还有两个营的腾骧左右卫守卫辽西走廊,山海关还有三万多的战兵! 整个辽东不说铜墙铁壁,但应对蒙古人的入寇应该是绰绰有余!” “辽东与辽西两线的最高指挥可有合适的人选?”熊廷弼继续问道。 骆尚志成竹在胸地说道:“春季攻势开始后,辽东总督袁可立将前往沈阳坐镇,负责整个三线作战的指挥与调度,孙传庭协助。 辽东左布政使阎鸣泰坐镇辽阳,负责辽阳府与辽口府的防御以及前线的军需粮草调拨之事,而辽东右布政使杨一鹏继续分守辽西之地,随时应对来自察哈尔与永谢布各部的可能威胁!” “朝廷可要向辽东调拨多少粮草军械?是否有预备方案?”李长庚突然问道。 骆尚志朝李长庚简单行了个军礼后回道:“回李阁老,去年辽东推广了新作物,尤其是沈阳府,缺粮的情况相比之前有了不少的改善,预估只需从关内调拨一百万石军粮即可。 此外,沈阳府去年还收割了不少苜蓿与黑豆,加上苜蓿马上又要新长出来,马匹草料应该是足够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调拨五十万石草料与十万石黑豆去沈阳。 至于军械,都督府已经在年前运去了不少于半年使用的枪械弹药,所以未来正常补充即可,辽东镇这边的军需粮草,还需要兵部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预备方案,山海关与蓟州镇甚至宣府镇,到时候可临时抽调不少于四万战兵前往辽东,而且京城也能临时抽出不低于两万的军队,此外还有禁军海军与渤海水师也可作为预备军队!” “既然有如此周密安排,本官也就放心了,辽东镇的军需粮草调拨之事,还要辛苦熊尚书多多操心了!”李长庚轻抚了下胡须笑着说道。 “李阁老客气了,这是下官的本分!”熊廷弼朝李长庚躬身答道。 “元辅与徐先生可有什么补充?”朱由校朝方从哲与徐光启问道。 “敢问陛下,这筑新城与军堡的预算该算谁的?”方从哲问道。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答道:“兵部与都督府各占一半,新城以大型棱堡为主,短期以军用为主,不必再建传统的厚重城墙!” 第335章 天津府军营 “是,陛下,老臣没有疑惑了!”方从哲说完,重新坐回了秀墩。 “回陛下,臣没有!”徐光启等方从哲坐下后,站起来回复道。 “好,既然如此,那春季攻势的事情就如此安排吧,都退下吧,曹化纯留一下!”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至于骆尚志将第六营的目的地改成了奉集堡,朱由校并没有指出来,而是选择了默认,毕竟第六营原驻地比赵率教要远不少。 “罗一贯在西山进修得如何了?”等方从哲等人走后,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罗一贯去年八月入学西山武学,现在已经在里面学习了五个月,从考评成绩来看,尚算优秀!”曹化淳想了一会儿后回道。 “不用再学了,让他带着从辽东带回的亲军前往天津,从原先的天津三卫中精选一个营的兵力组建天津府兵营,三日内出发,三月前组建完毕,两个月内不输于边军的战斗力,可给他们全部装配步枪与十门野战炮!”朱由校直接下令道。 “是,皇爷,只是不知皇爷为何会突然如此紧急?”曹化淳不解地问道。 “锦衣卫从山东传回一些民间局势不稳的消息,而且河间府也有妖人正在在串联,准备作乱,不得不防!”朱由校点到为止地说道。 虽然他希望这群妖人能去祸害曲阜,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更不能让他们在顺天府附近作乱,附近必须有随时将他们镇压下去的强军。 至于京城附近的禁军,不到万不得已朱由校都不想让他们现在离开京城,毕竟京营京卫的整改正处于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必须留下足够的禁军数量以防可能会发生的兵变。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这天津府兵营的军饷该由谁承担?”曹化淳继续问道。 “既然是天津府兵营,自然由兵部与户部承担,跟重庆府兵营一样,咱们只卖军械,其它不管!” 朱由校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养军队,能供养十六万多的禁军就已经很不易了,不能抢了兵部与户部该履行的义务。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 曹化淳也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管着都督府的开支,每年两千多万两的支出,占了内廷支出的绝大部分,压力还是蛮大的。 禁军一直打胜仗还好,要是万一打了败仗,首先背锅的肯定是他这个花银子最大的御马监掌印兼都督府总监军。 “嗯,事情紧急,等会从司礼监拿到调令后,尽快去跟兵部沟通好,让罗一贯早点出发,早点成军!”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道。 “是,皇爷,奴婢明白!”曹化淳躬身回道。 刚走出养心殿,李长庚对熊廷弼说道:“飞白,很快我该入贡院了,很可能三月初五之前都无法出来,这段时间辽东与兵部之事可就全拜托给你了!” “阁老放心,下官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的,绝对不会给朝廷与陛下造成什么乱子!”熊廷弼一脸肃然地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回去吧!” 李长庚说完,提了下官服裙摆,朝前面的皇极门走去,他可要与礼部三位堂官尽快敲定同考官人选。 下午四点,李长庚拿着与魏广微、黄立极及黄士俊敲定的同考官人选,前来养心殿东暖阁求见。 对于这份同考官名单,李长庚并没有过多的发表个人意见,毕竟他不是出身翰林院,而且对翰林院里面现有的学士大都不熟。 此外,他已经占了主考官这块最大的蛋糕,而且还是从翰林院出身的徐光启等人的身上抢来的,自然不好再与他们争执同考官的人选。 朱由校看着李长庚递来的名单,上面有着近三十人的候选,其中翰林院里面的各学士就占了二十多位,其它几位则是顺天府教授与大兴、宛平教谕,以及礼部的郎中与主事。 虽然科举是礼部最重要的事情,但考官也不能全是礼部的官员,想到此,朱由校不由好奇望地了一眼李长庚,但却见他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看来他对这份名单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朱由校最终勾选了十位翰林院学士,另外就是顺天府教授与大兴、宛平教谕,再就是礼部的三位郎中与主事,此外还在名单上补了户部与兵部各一位郎中与主事。 同考官一共二十人,好让他们监考与阅卷的工作轻松一些。 当李长庚拿到朱由校给他的名单看完后,十分不解地问道:“启禀陛下,历届科举很少有从户部与兵部调选考官的先例,不知陛下为何会如此安排?”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没有钱粮军队,一切都是空谈,所以朕认为该选户部与兵部的考官!”朱由校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解释道。 “话虽如此,臣怕朝臣会有非议!”李长庚无不担忧地回道。 朱由校蛮不在乎地说道:“非议就非议吧,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不让人非议之事,也不在乎再多一件,考题可有确定?” 李长庚只好无奈地回道:“回陛下,暂无!” 朱由校轻点了下头说道:“嗯,此事不急,等入场后再定也不迟,为了以防万一,马上去通知名单上的人,今晚就都入住贡院吧!”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躬身回道。 虽然所有考官连夜入住了贡院,但万众瞩目的他们,哪逃得过处处盯防的百官与举子眼睛,很快,有在朝为官尤其是礼部与翰林院为官的举子们,先其他人一步知道了本次会试的主考官及两位副主考,还有二十位同考官。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些得到消息的举子,纷纷研究起考官们平时的文章与喜好,并开始提前猜题与解题。 近百年来,每次参加会试的全国举子人数都不低于五千人,到万历朝的时候,更是突破了八千人,而录取的总人数却一直只有三百人左右,此次虽然因新皇登基恩裳录取四百人,但录取率依然不高,一百个举子才录取五人。 第336章 壬戌科会试(一) 位于明时坊苏州胡同宋应星府邸,刚从孙元化家返回的宋应星,远远就看到了焦急地等候在门口的兄长宋应升。 宋应星快步走了过去,露出一脸放心的笑容说道:“兄长快随我进府,我们慢慢聊!” “诶,好!” 宋应升听到自己兄弟的话,立马应和道,他今年已经四十二了,再考不上就越来越难考上了,不急不行,好在自己兄弟已经入工部为官,也能提前获得一些朝廷消息。 挥退下人后,宋应星笑着说道:“此次不虚此行,从孙大人那获得了不少被选为同考官的翰林院学士文章,兄长可拿去好好备考!” 宋应星说完,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叠文章,递给了自己的兄长宋应升。 至于孙大人也就是孙元化为何会有这些文章,这就要问徐光启了。 等宋应升拿过文章,宋应星继续说道:“此次主考官陛下定的是大学士李长庚李阁老,副主考是礼部左侍郎黄立极黄大人与詹事府少詹事张瑞图张詹事!” 宋应升尴尬地笑着说道:“兄长我不求一甲,那可是求而不得的名次,也不求二甲,只求得中个三甲就行,不枉这么多年的用心苦读。 所以啊,想让李阁老与黄侍郎及张詹事青睐,想都不敢想,只求能被某个同考官看上眼就行了!” 宋应星自然知道自己兄长的文章水平,跟自己差不多,中与不中,皆在两可之间,还好自己被赐了个同进士出身,也进了工部当六品主事,不然也会跟兄长一样为会试头疼。 “兄长不可如此气馁,说不定你的文章就入了李阁老的亲眼呢!”宋应星劝慰道。 “兄弟不用安慰兄长,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不知孙大人可有什么不同的建议?”宋应升试着问道,事关春闱大大比,他也不太在乎那么多所谓文人气节了。 宋应星收起笑容说道:“此次陛下定了李阁老为主考官,而且还从户部与兵部各调了两位同考官,说明此次会试重在务实与钱粮军备之事,兄长若是得闲,不妨往这方面多多发力!” “好,我记住了,离开考还有三天多时间,我会抽空好好想想!”宋应升轻点了下头说道,还是有至亲兄弟在朝为官好,不仅帮自己要到了考官们的文章,还帮着打探考官们的喜好。 而选择住在青云楼的卢象升等人,也在与常州府的同乡们探讨着会试的事情,因卢象升年龄最小,而且是第一次参加会试,基本都是听别人在讲。拆分了南直隶,改成了江东与江北两个布政司,不知今次春闱是否会受影响!” 另一个年纪大点,同样来自常州江阴的张有誉自信满满地说道:“以后会不会变在下不清楚,但这次肯定不会变,去年乡试两个布政司还不是在南京贡院考试,这个建斗可以明证!” 卢象升附和着说道:“的确如此,去年乡试在下就看到了不少江北的生员!” 张有誉既是给郑鄤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道:“所以啊,谦止兄不必担忧了,你父亲是两榜进士出身,学问天下闻名,谦止兄也是早早就乡试折桂,本次春闱必是高中的,而且是非常靠前的顺位!” “那就借谁誉兄的吉言了,希望我们三人此次都能高中!”郑鄤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其实他真正担心的不是江东布政司的名额,也不是自己的学问不精,而是担心自己东林出身会影响最终的录取。 此次主考官乃是楚党李长庚,两位副主考也不是亲近东林之人,当今陛下刚御极又针对东林群贤进行了严厉的打击,郑鄤非常担心自己曾随父亲在东林书院讲学的过往,被政敌不喜,从而黜落。 “建斗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一身好武艺,加上同时研习兵法,想必此次春闱必会被曾兼任过大司马的李阁老青睐!”张有誉一脸羡慕的朝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正值青春年华,而且文武双修,哪像他自己已经年过三十三,也经历过了两次会试。 “谁誉兄过誉了,在下第一次参加春闱,没有一点经验,而且自觉文章还粗浅得很,当不得两位前辈的厚积薄发,至于兵法,只不过是闲暇时翻翻而已!”卢象升立马谦虚地回道,考前他可不敢孟浪,真把别人的客套当真话来听。 卢象升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这次春闱,对于后学末进的我来说,不管是三甲还是二甲,能中就行,我辈读书人当胸怀天下,为万民与大明繁荣富强而奋斗不已!” “建斗兄胸怀大志,在下深表佩服,要向你看齐,可惜现在还不能喝酒,不然当浮一大白!”张有誉高声赞誉道。 看着奋发的两位同乡,郑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身上东林党的烙印太深,加上志向与使命更多的是光耀门楣、壮大家族,至于为国请命,只不过是捎带的事情。 时间很快来到了二月初九,八千多名来自大明各布政司的举子天还未亮就早早地来到了贡院外等候,都想着早点过来找个靠前的位置,从而能早点完成搜身,再早点进入贡院。 京城贡院最早建于明永乐十三年,在元代礼部衙门旧址上修建而成。 整个建筑群大门五楹,往里有二门五楹,有龙门、明远楼、致公堂、内龙门、聚奎堂、会经堂等多处建筑。 明朝初期,因为当时正在进行京城的城垣和皇宫建设,财力物力捉襟见肘,所以贡院的建设因陋就简,大多是用木板和苇席等廉价材料搭盖成考棚,四周用荆棘围成外墙。 而随着前来京城参加考试的举子逐年增加,简陋的贡院显得拥挤不堪,京城贡院只得不断扩建。 这种简单的建筑很不安全,考生用炭火做饭取暖,用蜡烛照明,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火灾。 虽然贡院内安放了不少大缸盛水以备救火,但杯水车薪,贡院内火灾屡有发生。 第337章 壬戌科会试(二) 正统三年秋闱,第一天开考就着起了大火。 天顺七年春闱,也是第一天的夜里,发生了一起最为严重的火灾,竟然烧死了九十多个考生。 因贡院屡屡失火,不得不于正德六年在贡院旧址上拓宽改建,改为坐北朝南方向,使用砖瓦结构,防火性能得到了加强。 万历二年,掌权的张居正对京城贡院再次扩建改造,考棚增加到了一万三千间。 同时外建高墙,四周各建角楼用以监考了望,正门分左、中、右三路,各立牌坊三座,左面牌坊题为“虞门”,右面牌坊题为“周俊”,中间牌坊题为“天下文明”。 牌坊后为贡院两座正门,每座大门两侧都配有小厅。 贡院里的公堂上,李长庚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朝其他考官淡淡地开口道:“开龙门吧!” 很快,在外等候的杂役们不敢怠慢,按部就班地去开龙门的开龙门,点炮的点炮,搜身的搜身,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 相比乡试时基本剥光衣服不同,会试搜身要比乡试的宽松多了,但也只是不让举子老爷们彻底脱光衣服罢了,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少。 黄立极看着龙门附近的举子们,笑着朝一旁的李长庚说道:“李阁老,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想起曾经会试的场景!” 李长庚收回眼神,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想当初本官参加春闱大比的时候,也是如他们一样心怀忐忑,哪里想到会侥幸得中,历经二十七年的宦海沉浮,方得有今日成就!”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轻四岁的李长庚,黄立极心中也是不得不服,在二十三岁就能高居二甲第五名进士出身,为官二十七载才刚满五十岁,如今更是在内阁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取代帝师兼次辅主持本次会试。 一个军士搜检完卢象升后,卢象升便去领了他的号牌,秋字第七号,居中,算是个不错的位置,而不是第一号,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屎号”! 领完号牌的卢象升找到了另外两位同乡,张有誉与郑鄤位置也不错,分别领到了辰字第十号与拱字第五号。 三人位置都不错,原先准备的用来对付“屎号”的香囊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待举子们依次进入考棚后,李长庚拿出一本《春秋》,翻翻后,定了个题目:在祀与戎。 一旁的张瑞图揶揄地说道:“李阁老这题目虽然看似简单,但文章要想脱颖而出,可就难了!” 黄立极附和着说道:“为国选才,本就是优中选优,难出彩就对了,若都能写出锦绣文章,我们阅卷反而困难了!” 李长庚合上《春秋》,笑着说道:“就它了,贴合现在时局!” 其实李长庚选这个题目,是受前几天皇帝的那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启发,也想看看有多少能脱离窠臼多的举子出现。 身材高大的卢象升坐在逼仄的考棚内,虽然去年乡试已经在南京贡院经历过一次,但还是有点难受,想伸展下身体都比较困难,还好此次会试贡院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煤炉,不仅可以拿来取暖,也可以用来温热食物与饮用水。 正百无聊赖的卢象升突然听到远处的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持续三声的军士大喊:“诸位老爷,试题来了!” 举着试题牌子的军士跟在后面高喊道:“在祀与戎......在祀与戎......” 在举子们考棚内抓耳挠腮琢磨着如何破题的时候,正在养心殿东暖阁处理政务的朱由校抬起头轻声问道:“时敏,此刻举子们应该开考了吧!” “回皇爷,的确如此呢!”刘时敏一脸向往的眼神回道。 朱由校看着刘时敏的样子,半开玩笑地问道:“怎么,你也想去参加春闱大比?” “皇爷说笑了,奴婢连个生员都不是!”刘时敏露出微不可闻的遗憾笑着回道。 “这春闱要考几天,考哪些内容?”朱由校问道。 刘时敏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回道:“回皇爷,春闱大比分会试与殿试,这次在贡院的会试分三场,分别是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今天这场也叫首场,在整个会试中占比最重,主要考四书五经里面的经义。 后面的两场叫后场,第二场主要考赋、诏、诰、章、表等的写作,第三场则是时务策!” “三月初五的时候就该会试放榜了吧?殿试是在三月十五?”朱由校继续问道。 “是的呢,皇爷!”刘时敏回道。 “嗯,朕知道了,朕可要好好想想殿试的试题,还有殿试的读卷官!”朱由校轻点了下头说道。 刚过九点,李长庚在公堂内实在坐不住了,就起身朝考房走去,一个是待在室内闲坐实在无聊,二是巡视下考场,看看是否有违规之处。 与此同时,这些考生未来有可能都是他的门生,朝廷的新血液,也想着先睹为快。 正在聚精会神打初稿的卢象升,突然感觉一道身影挡住了自己的阳光,抬头一看,见是一位身穿绯袍官服、胡子花白的官员正看着自己,再往下看则是一对仙鹤补子。 能在贡院身穿此种官服的除了主考官李长庚,还能有谁? 卢象升强装镇定,略向其简单致意后,再次拿起钢笔继续做题。 李长庚点了点头,不由想起自己当年的会试场景,当初也是如他一般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充满激情。 再看了眼不骄不躁认真做题的卢象升,李长庚继续朝下一个考棚走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黑夜,军士们一个考棚一个考棚地下发蜡烛,而卢象升的首艺七篇已完成了五篇,他并没有急于誊写到考卷上,而是等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再来填写,那时候光线好,不易出错。 卢象升做题能如此之快,多亏有了钢笔,从而极大提升了书写速度,而且还不易糊卷。 与卢象升同样速度的,还有不少人,这都是钢笔的功劳。 第338章 兖州大地震 九天后,会试三场全部结束,所有举子心情复杂、面容憔悴地离开蜗居了九天的考棚。 其它的事情先放一边,但两件事是所有举子们都要首先去做的,一个是吃点热乎的饭菜,另一个泡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剩下的事情,只用耐心等待放榜即可。 虽然举子们离开贡院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但还要誊抄试卷的誊卷官与批阅试卷的阅卷官还要继续留在贡院,尽快选出本次壬戌科春闱四百名会试的优胜者,也就是所谓的贡士。 想想他们从二月初五就入住了贡院,得等到三月初五放榜后才能离开贡院,前前后后半个多月。 好在朝廷对考官的待遇还不错,不仅有舒适的住处,还有不错的饮食。 阅卷房内,李长庚一边喝着茶一边朝众阅卷官说道:“诸位阅卷时需多加用心,不可辜负了举子们多年的辛苦用功,若是有上佳的考卷,也不用等到最后一刻,随时可以推荐上来!” 李长庚的话音刚落,就有《尚书》房的阅卷官就递上来了一份考卷,不久后,其它几房也纷纷递上他们认为不错的考卷。 而这些被推荐的上佳考卷,最终是否录取,得由李长庚与两位副主考商议决定。 等待是煎熬的,也是时间过得最漫长的,卢象升等举子们每天都想着各种法子解闷。 有的人下棋,有的人游览京城,有的人将自己喝醉,还有的人时不时跑到贡院门口逛一圈,虽然知道放榜的日子还早,但就是不自觉地向贡院走去。 除此之外,有的人还会将自己的文章默写出来给在京的恩师与长辈点评,比如同为武昌府并同姓的嘉鱼县举子熊开元,刚出贡院的第二天,在朝官们下值前,就将自己会试的考卷提前默写好送到了兵部尚书熊廷弼的府上。 对于同乡后进,熊廷弼自然是不会拒之门外的,熊廷弼认真看完熊开元的文章后,直接开口道:“玄年的文章,中与不中在于两两之数,最终要看气运,但你今年才刚过二十三,这次不中,下次也才二十六,平常心对待即可!” 熊开元本来信心也不是很足,见熊尚书如此说,期望值降低后,心态反而好了不少,“是,学生谢大司马指点!” “也不要过于气馁,说不定就中了,今晚就留下陪我用饭吧!”熊廷弼安慰道。 “是,大人,学生遵命!”熊开元答道。 同样的事情不断地在方从哲、徐光启、魏广微等人府上上演,来的人大多是跟熊开元一样,以同乡组成的师友、姻亲关系,当然还有血脉相连关系的父子、祖孙、叔侄等同族血亲。 而大明的官场,都是由这些纽带连接起来的一张庞大关系网,没有这些关系,连生员那一关都很困难,毕竟科举第一场考试也就是县试,就是这些关系网中的一员,即知县决定的。 ...... 当举子们进入贡院第一天晚上点着蜡烛认真答卷的时候,锦衣卫从兖州府六百里加急秘密传回了一封紧急信件,拿到信件的田尔耕不敢做任何停留,连夜向宫内传递条子求见。 对于锦衣卫指挥使亲自递的条子,守卫皇城与宫城的亲军以及值守太监,虽然不敢直接放其进宫,但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田尔耕深夜求见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正在用晚膳的朱由校耳中。 对于田尔耕的深夜求见,朱由校也是好奇会有什么紧急的大事发生,于是一边用着膳食一边对候立在一旁的方正化说道:“将田尔耕带到东暖阁!” “是,皇爷!”方正化轻声回了句,然后脚步轻盈地退出了后殿。 陪着朱由校用晚膳的皇后范思蕊,虽然心里也十分好奇,但她紧守后宫不可干政的祖训,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依然静悄悄地继续用的膳食。 这个月的葵水已经推迟了几天没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怀上了龙种,她准备观察几天后再让御医过来给自己瞧瞧。 对于每位妃嫔葵水情况都有登记的王承恩来说,皇后的葵水推迟之事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王承恩知道后,朱由校自然也就知道了。 但朱由校也并没有急于找御医检查,毕竟女子葵水推迟几天是很正常的事情。 朱由校陪着皇后用完晚膳后,直接来到了东暖阁,而暖阁外,田尔耕已经等候在此。 朱由校接过方正化递来的已经检查过的信件,一目十行地快速看完,然后递给了田尔耕,等田尔耕看完后,朱由校淡淡说道:“兖州发生大地震,恐怕离他们起事已经不远了!” 田尔耕低声回道:“是的,皇爷,这些妖人最会借灾害妖言惑众了,只是现在那边的军力有点薄弱,兖州现在只有负责看守兖州府与运河的任城卫,就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户部与内阁是否已经收到消息?”朱由校没有理会田尔耕的担忧,而是问消息的传递情况。 “回皇爷,此次信件走的是锦衣卫专属六百里加急,户部那边恐怕要到明早才能得知消息!”田尔耕如实答道。 朱由校皱着眉头用手指连续敲了一会儿桌面后,才下定决心道:“好,朕知道了,将信件留下,你回去吧,一切等户部那边的消息,另外,信件内容不可对外泄露!” “是,皇爷,臣告退!”田尔耕行了一礼后,轻声退出了暖阁。 田尔耕走后,一直未说话陷入思考的朱由校轻声说道:“让曹化淳来一趟!” “是,皇爷!”一旁的方正化轻声回答了一句,然后是走出暖阁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不到十分钟,曹化淳走进了暖阁,朱由校睁开眼睛朝站在自己的跟前的曹化纯问道:“兖州、徐州、海州、凤阳、淮安现在有多少军队?” 曹化淳想了一下道:“回皇爷,虽然兖州有一个任城卫, 淮安有一个大河卫,凤阳有一个中都留守司,淮安还有一个漕运总督府所属的漕运总兵营,兵力总数加起来有五个卫,但四处地方因身处中原,皆是长期未发生战事的卫所兵,战力普遍低下,其中漕运总兵府因经常与运河沿线的匪寇有交战,所以战力应该最强。” 第339章 闻香教起义的提前应对 “山东那边呢?” 朱由校听到都是卫所兵,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曹化淳如实答道:“回皇爷,山东那边虽然没有裁撤卫所,但卫所多是设在胶东半岛的沿海地区,济南府有个属于山东总兵直属的标兵营,登州有沈有容直领的奇兵营与渤海水师,其它的营兵加起来大概有一万来人!” 有营兵就好,战力虽然也不咋滴,但总比基本跟农民没什么区别的卫所兵强不少,恐怕河南那边的情况更是糟糕,那里身处中原正中,除了巡抚标营与几个卫所,剩下的全是城防兵。 权衡一番后,朱由校停止住敲击桌面的手指道:“现在山东兖州府局势不稳,传令给戚元功,让他随时做好派第十一营北上剿寇的准备,山地营现在如何了?” “回皇爷,山地营年前12月离开的京城,此刻应该正在武昌刚开始训练兵士!”曹化淳回想了一下后回道。 兵到用时方恨少,处处烽烟四起,京城又正在整顿京营与京卫,宣大也同步在裁撤卫所,蓟州镇也即将开始裁撤卫所的动作,驻守京城的禁军无法动弹。 而辽东那边更是处在围剿建奴的关键时期,至于西北的甘肃、宁夏、延绥、陕西四镇,之前已经抽调了不少精兵前往辽东,再抽调恐怕四周的蒙古人就要大肆入寇了,暂时也抽不出多少的兵力。 除此之外,远在西南的土司叛乱也陷住了不少兵力,现在能动的也只能坐镇东南的禁军第二协了。 “罗一贯出发了没有?”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罗一贯昨天一早就离开西山大营了,恐怕这会儿已经到了天津!”曹化淳回道。 张家湾有第六营的两个千户所,天津有卫所军三个卫,大沽口还有海军第一营与两个拓殖商行的水师,保定还有一个总兵标营,京城南边应该是安全的。 想来想去,朱由校都觉得如此安排足以应对不久后的闻香教起义,他记得历史上此次徐鸿儒起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平灭了,现在他在兖州南边准备了一个营的禁军,北边还有山东总兵营与各卫所军,天津与保定也有一定数量的营兵,想必不会出太多的差错。 至于兖州的西面河南,一马平川的地方,起义军要是有脑子也不会往那种地方跑,至于东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卫所,虽然战力不行,但总比纯农民出身的起义队伍要强上一些的。 没有其它更好想法的朱由校,淡淡地强调道:“好,要盯紧京营与京卫的整顿之事,以防出现不可预测之事!” “是,皇爷,奴婢遵旨!”曹化淳躬身回道。 第二天上午九点,方从哲急匆匆地带着徐光启与户部三位堂官求见朱由校,看着眼前的五人,朱由校心知他们肯定是为了兖州大地震之事过来,他们的信息速度虽然慢了不少,但信息内容肯定比锦衣卫的要全很多。 朱由校接过方从哲递来的山东巡抚赵彦起草的信件,上面记述着二月初七上午突发的兖州运河西部大地震。 郓城地裂泉涌,犬吠鸡鸣,墙倒屋塌。 巨野城垣雉堞倾倒过半,文庙庑舍皆坏。 曹州、定陶、城武、金乡、鱼台皆有震感。 除此之外,地震还波及到了兖州府东阿、平阴、东平、汶上,以及济南府历城、济阳、齐东、邹平、阳信、新泰,还有东昌府聊城、莘县、馆陶。 临近的直隶大名府、顺德府,河南的归德府、开封府,江北的徐州府皆有震感。 不过,这都是后面陆续传回的消息了。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明白兖州为何在历史上会在天启二年爆发大规模的闻香教起义,全都是因为这次大地震诱发的。 等朱由校刚放下书信,方从哲站出来首先表态道:“臣恳请陛下允许户部派遣官员前往兖州府,负责赈灾之事!” 徐光启与毕自严等人也跟着附和道:“臣等附议!” “户部准备派谁过去?”朱由校问道。 “回陛下,户部郎中杨嗣昌合适,此外,山东按察副使巡按兖东徐从治可从旁协助!”毕自严躬身回道。 听毕自严推荐的两人,朱由校内心放心了不少,杨嗣昌虽然心眼小,但能力还是不错的。 至于徐从治,历史上平定兖州徐鸿儒起义,他与刚好居住在老家忻州的前大同总兵总兵杨肇基一起高居头功。 不过杨肇基此时被朱由校一直按在大同担任总兵,肯定是来不及参与镇压此次徐鸿儒起义了,不知道徐从治他们还能否顺利镇压叛乱。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说道:“就照户部推荐吧!” “是,陛下,臣等遵旨!”方从哲等人一同回道。 至于钱粮,现在户部算是处于一种难得的富余状态,根本不需要单独请示朱由校这个皇帝的额外批准,甚至是从内帑拨付钱粮支援。 “可还有事?”朱由校看着几人问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后,一同回道:“臣等告退!” ...... 三月初四晚上,青云楼里面人声鼎沸,刚结束完会试的不少举子们齐聚于此,表面上看是一副言笑晏晏、轻松洒脱的样子,但谁都心里明白,他们来此是为了提前听取会试高中名单的。 按照规矩,今晚就会有人来公布中试的榜单,有些专门从事公布内幕消息生意的人便会前来售卖中试名单,而青云楼便是他们的驻点之一。 等到晚上十一点,一个眼神四处横看、贼头贼脑的人出现在了青云楼大堂,他看一眼四周后,朝一桌衣着最华丽的举子走去,而他走向的正是卢象升、郑鄤与张有誉这桌来自常州府的举子。 这人走到桌前小声问道:“诸位老爷,可想提前知道有没有中试?” 本是吵闹的众人见此,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人见大堂顿时安静,只得朝众人团团作揖笑着说道:“想必有老爷还记得小人,没错,上科也是小人在青云楼做此生意,准不准,不用小人多言!” 第340章 放榜 郑鄤不耐烦地出声道:“尽管说来,赏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见有赏钱,这人这才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开始大声念道:“第四百名,江西布政司抚州府临川县傅朝佑;第三百九十九名,云南布政司云南府安宁州王锡衮......第三百三十五名,江西布政司南昌府奉新县宋应升......” 同样在云升楼听中试名单的宋应升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愣住了,紧接着是呼吸急促与心跳加速,在自己兄弟宋应星的连声呼唤中才好转起来,但整张脸再也没有合拢过。 “第二百八十五名,江东布政司松江府华亭县夏允彝;第二百八十四名,湖广布政司武昌府嘉鱼县熊开元......第二百五十四名,浙江布政司金华府东阳县张国维......第一百八十四名,山东布政司济南府淄川县孙之獬......” 听着名额越来越少,卢象升三人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第八十六名,江东布政司常州府无锡县华允诚......” 当听到常州府三字卢象升三人呼吸开始不自觉得紧张起来,但当听到华允诚时,三人顿时又是一阵失落。 “第八十三名,四川布政司成都府井研县陈演;第八十二名,江东布政司常州府无锡县郑鄤......” 当郑鄤终于听到自己名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本以为自己东林党的出身会被黜落,没想到却能高居八十二名,不出意外的话,殿试时会是二甲。 “第六十五名,陕西布政司西安府渭南县南居仁;第六十四名,江东布政司常州府江阴县张有誉......” 年纪最大的张有誉比郑鄤情绪好多了,但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一个劲地傻笑着与众人回礼。 眼见着自己同乡郑鄤与张有誉先后中试,卢象升的心情显得格外的紧张与不安。 “第五十五名,湖广布政司襄阳府谷城县方岳贡;第五十四名,河南布政司归德府虞城县叶廷桂......第三十三名,江东布政司苏州府长洲县陈仁锡......第十八名,江东布政司徽州府歙县方一藻,第十七名,湖广布政司德安府孝感县夏时亨......” 已经听到第十七名还没有自己名字的卢象升,整个人显得极度的失望,连同乡张有誉的劝解也没有听进半句。 “第十名,浙江布政司绍兴府上虞县倪元璐;第九名,浙江布政司严州府遂安县汪乔年;第八名,江东布政司常州府宜兴县卢象升......” 当听到宜兴县的时候,卢象升呼吸开始十分不争气地急促起来,当终于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四周任何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所有举子一大早皆纷纷朝贡院赶去,虽然昨晚不少人已经听过中试名单与具体排名,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有亲眼去贡院确认过了才敢确认是否属实。 而且,人生不挤一次杏榜,会是一大遗憾。 卢象升与张有誉三人急匆匆地洗漱完,早饭在街上随便买了两个煎饼对付一番后,就火急火燎地朝贡院赶去,虽然昨晚三人皆榜上有名,但不去贡院确认一遍心里最终无法踏实。 养心殿内,朱由校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看着礼部送过来的会试中试名单,会试前三名分别是江西南昌府进贤县傅冠、浙江温州府永嘉县张天麟、江东松江府华亭县董中行。 并且前十中,只有两个不是传统的南直隶、浙江与江西三地,大明科考基本都被三个地方的士子给垄断了,并不是说这三个地方的人有多聪明,而是一步先步步先,加上名额的长期倾斜,已经形成了一个交织严密的学阀。 还好在第八让朱由校看到了卢象升,不然朱由校一整天的心情都会被这份榜单给严重影响。 卢象升等人来到贡院后,这里早就挤满了前来看榜的人,凭着卢象升的天生神力,三人终于挤到了榜单的最前排,在确认完三人名次没有偏差后,再次挤出了人山人海的人群。 “恭喜建斗了,没想到如此年轻便高中会试第八!”张有誉与郑鄤笑着朝卢象升拱手祝贺道。 “同喜,同喜,侥幸,侥幸!”卢象升笑得合不拢嘴地回礼道。 “走,回去,今天得好好宰一顿建斗!”张有誉笑着说道。 “哈哈,这个建斗必须请!”郑鄤大笑着附和道。 “好说,好说,回青云楼随便点!”卢象升毫不在乎地大笑道,会试第八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排名了,卢象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而同样跑来看榜的还有宋应星的兄长宋应升,不过他没有天生神力的卢象升帮他在前面开路,挤了半天后才终于挤进了前排,在看到自己的名次无误后,才放心地重新挤出人流,一边哼唱着黄梅戏一边朝兄弟家赶去。 几乎与宋应升同时离开的熊开元,一脸傻笑地离开了贡院,直到回到住处,才想着去拜谢兵部尚书熊廷弼的事情。 现在有了来自同一个府的兵部尚书,而且座师也是同一个布政司,熊开元对自己的前途格外的看好。 在京期间可要好好抱好两位大佬同乡的大腿,争取能留在京城为官,就算留不下来,也能去到一个不错的县当知县,而不是一直等着吏部的补缺。 虽然还有最后一轮殿试与翰林院馆选,但熊开元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此次能得中三甲,他就已经很知足了,对于自己水平,他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对于后面两轮考试,不是说就放弃了,而是尽力争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会试榜单公布,虽然有不少学子到贡院贴大字报拉横幅高呼不公平,但随着附和的人不多,这种闹不公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朱由校这个皇帝虽然不满高位举子多出自江西、江东与浙江三地,但国情如此,他也不好发作,而且他已经任命了非这三地出身的主考与副主考了,要是还要强硬干涉会试结果,那可能真会激起三地的动乱。 第341章 世修降表 但是,随州大闹不公的声音逐渐熄灭,京中却突然疯传一副对子,在还未离京的举子们中间彻底爆发了一场思想震撼。 上联:昨降大金,今降蒙元,当为何故,善劝进家有余庆; 下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方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横批:世修降表! 这幅对子先是在说书人的口中传出,紧接着大街小巷传遍了这种童谣,之后大街小巷贴满了这幅对子。 一时间,这幅对子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是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不纷纷传颂。 这下,在京还没离开的几千个举子一下子就麻瓜了,这副谣传的对子可不就直指衍圣公了嘛,那可是天下儒学的一杆旗帜,现在这杆旗帜被如此谣传,这咋不让他们懵逼。 很快,京中再次传出另一幅对子: 上联:衍圣公说,曲阜一家,龙虎一家,凤阳泥腿仅为半家; 下联:张天师回,左也投降,右也投降,已是二十四朝贰臣; 横批:恬不知耻! 这副对子一出,举子们哪还坐得住,纷纷前往位于小时雍坊的衍圣公府询问两副对子的真假。 虽然普遍认为衍圣公府在曲阜,但京城小时雍坊却也有着一座十分豪华宽阔的衍圣公府。 而所谓的衍圣公乃孔子第六十五代孙孔胤植,为了趁着会试时多结交天下举子,与刷刷他们衍圣公府的存在感,同时也为了朝廷册封他为衍圣公,此时就住在这座豪宅内。 面对府外山呼海啸的声音,孔胤植干脆闭门不出,任由质疑声穿墙而来,反正他们又不能将他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来跪舔他这个衍圣公。 当谣言开始在京中传播时,他并没有当一回事,继续在京该逛青楼逛青楼,该宴饮狐朋狗友继续宴饮狐朋狗友,丝毫不担心小小的谣言就能影响他们衍圣公府的名望与地位。 但是,随着谣言的疯狂快速传播,他才开始不慌不忙地遣人去撕掉到处贴满的大字报,同时去查找谣言的来源。 他虽然不着急,但同样进京赶考的族人兼孔子第六十二代孙孔闻謤与孔闻诗却急得不行。 此次他们俩也都榜上有名,第一条对子刚出来的时候就从同乡友人口中听说了此事,他们当时就马上意识到了此事的非比寻常。 随着越来越多的举子投来异样的眼神,甚至是质问对子内容真假时,虽然他们想极力辩解,但熟读典籍与历史的举子们可不是乡下愚夫蠢妇,他们辩解的内容在这些举子的眼中除了狡辩还是狡辩。 之前他们虽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没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其曝光在大众之下,所以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可不想为了所谓的正义与天下学子作对,并且他们还要靠儒家经典考取功名。 但是,现在有人将这些衍圣公府的丑陋之事昭然若揭地暴露在了大众眼前,他们可就毫不客气地站出来质问与冷眼横对。 而作为孔子第六十三代孙的上科榜眼孔贞运,在从翰林院同僚口中听说此事时,立马就知道了有人要整衍圣公府,作为孔子后人,他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虽然他是属于南宗。 面对愈演愈烈的局势,尤其是当他听到第二幅对子时,他就不仅仅是之前的担忧了,而是变成了恐惧,因为第二幅对子不仅将衍圣公府与龙虎山张家形成了对立,更是让孔家公然蔑视朱明皇家。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突然传出来的,没得法子,他只能不断向礼部与皇帝上奏本,一个是解释这些事与衍圣公府无关,完全是有心人造谣污蔑,另一个则是请求朝廷及时阻止这种诋毁至圣先师与衍圣公府的谣言继续疯传。 礼部三位堂官,黄立极因是会试副主考,所以此时正在家中轮休,而礼部尚书魏广微与黄士俊一个是直隶大名人,一个是广东顺德人,对于谣言与孔贞运的奏本,他们俩能身居现在高位,可不是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之辈。 能在短短一两天时间内将谣言传遍整个京城的,背后肯定有一股他们得罪不起的势力在推动。 对于这种情况,他们除了选择保持沉默,其它的也不敢随便乱动,只是将谣言与孔贞运的奏本按照流程送到了内阁。 至于礼部送来的奏本,肯定是被送到了领礼部事的内阁次辅徐光启。 徐光启就算政治嗅觉再怎么不灵敏,也知道这件事不仅复杂而且还很棘手,明晃晃地将衍圣公府与皇室朱家及龙虎山张家形成了无法挽回的对立局势,徐光启只感觉头大。 为衍圣公府说话吧,一下子得罪了天师道与大明整个皇室,反之,则有可能得罪整个士林。 一旁看热闹的方从哲自然是不会跑过来为自己在内阁的竞争对手排忧解难的,直到这时他才深深感觉到皇帝将内阁三人分工的事情是多么的明智与具有前瞻性。 至于京中四起的谣言,自然是朱由校这个皇帝与他的情报头子魏进忠的杰作,朱由校虽然身居皇宫不能亲眼所见外面发生的事情,但他却有东厂与锦衣卫以及内卫监这三个眼睛及耳朵,外面的情况都能通过这三个情报机关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坐在养心殿内的朱由校不得不感叹厂卫的好用,又不得不感叹崇祯居然在东林党人的忽悠下一度废除了厂卫,真是憨批得不行。 等朱由检满十三,就将他扔到西山武学去,看东林党人还怎么继续忽悠他这个大傻子。 朱由校也不怕朱由检学会了兵法与掌控一支属于他自己的核心军队骨干,对于那些在西山武学中敢于与朱由检勾连的学生,朱由校是不可能留他们继续在武学与禁军的。 此外,朱由检没有资金来源,光靠他的身份可拉拢不了太多的人,而且朱由校也不会让他一直待在军校,等他年满十五岁就马上给他选妃并举行大婚,之后继续待在皇家学院进学。 第342章 缉拿孔胤植 至于朱由检的未来安排,朱由校要看他到时候的思想动态变化而定。 要是还是一副道德君子、心比天高的做派,朱由校顶多只会让他当个闲散王爷,或者干脆让他去辽东新占下来的地盘就藩去,为大明戍守边疆,同时也能远离东林党人的核心圈子。 在内阁值房头疼了好久的徐光启,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法子,只好拿着孔贞运的奏本单独来求见朱由校,先看看他的态度后再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看着满脸苦恼的徐光启,朱由校笑着说道:“先生怎会一副如此苦恼的样子,朕可是知道此次会试松江府有好几位中试的举子的,该高兴才对!” “回陛下,家乡学风兴盛,臣的确该感到欣慰,但近来京中关于衍圣公府的谣言一时四起,臣不知该如何应对,方能平息此次谣言!”徐光启还是拉着一副哭丧地脸回道。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先生何必着脑?”朱由校装作一副诧异的样子问道。 “事关皇家、龙虎山张家与衍圣公府,臣一时不知怎么处置合适,所以才来请示陛下!”徐光启回道。 甩锅倒是蛮快,朱由校只想给徐光启几个呵呵,但表面上还得装作很有耐心的样子,“谣言朕也听说了一些,先生可知谣言所说内容的真假?” “回陛下,世修降表的对子在历史上的确曾有发生,但也没对子上说得那么尖锐。 至于第二幅对子的内容,张天师与衍圣公府是否有过对话无从考据,而两家半的谣言更是没有任何出处!”徐光启谨慎地答道。 朱由校一副揶揄地样子的问道:“是吗?先生这是想为衍圣公开脱?还是先生忘了孔克坚之事?朕怎么听说衍圣公在曲阜衍圣公府内从不穿大明历代先帝赏赐给他们的赐服,而孔胤植更是未经朝廷册封就敢乱用衍圣公称号?此外,曲阜县知县什么时候成了孔家的世袭职位?” 徐光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道:“臣万万不敢替衍圣公府开脱,臣只是据实而谈,孔克坚之事太祖当时已经处理过,至于是否不穿赐服之事,臣倒是不曾听说,而圣子称呼的确有所僭越,曲阜知县千百年来一直是由孔家人担任,这个是约定俗成的事实,臣不知如何解释!” “那衍圣公府为何先后接受夷狄的册封,甚至是主动上表恭贺?”朱由校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臣不知!”徐光启冷汗直流地回道,至于原因,他肯定知道,只不过他无法说出来而已。 朱由校冷笑道:“朕看呐,先生并不是不知,而是不敢与不想说,先生还是先将那个未经册封就敢僭越使用衍圣公称号的乱臣贼子请进刑部大牢吧,两个对子到底是谣言还是事实,就让那个看不起大明朱家的衍圣公来解释吧!” “是,陛下,臣遵旨!”徐光启低头伏在地下答道。 “退下吧!”朱由校看着徐光启淡淡地说道。 “是,臣告退!”徐光启说完,摇晃着站起身来,缓慢地朝养心殿外走去。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慢慢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还有个深水炸弹等着你呢,不知道你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朱由校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道:“让魏进忠来一趟!” “是,皇爷!” 刘时敏低声应了一声,然后悄然走出了暖阁,对于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他也是听说了的。 虽然他没有参与传播谣言,但他却也能猜到这些事情肯定跟东厂有关,而东厂敢做这样的事情,肯定跟皇爷的旨意离不开。 徐光启刚回内阁值房不久,京中再次传出当今衍圣公府乃蒙元夷狄血脉的重磅炸弹,加上之前两副对子的热度,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激烈讨论着衍圣公府的事情,甚至开始向四周的府县蔓延,不少人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作为尚未进入官场的举子,听到这条消息,哪还坐得住,一个个再次来到了衍圣公府,将整个街道与胡同围得水泄不通,高喊着让衍圣公出来解释。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声,孔胤植哪还敢出去,只得用棉花塞住两耳,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之前还与其他人辩解一番的孔闻謤与孔闻诗兄弟两,此刻也跟着孔胤植一样躲在衍圣公府不敢出去。 很快,刑部的人拿着驾帖挤到了衍圣公府的大门,看着紧闭的大门,为首的刑部主事一脸肃然地说道:“敲门!” 跟在他后面的六扇门捕快走出两人,快速朝大门走去。 众人看到此情此景,立马停止住了呼喊声,看着刑部与六扇门的人行动。 “李大人,敢问这是为何?”一个与带头的刑部主事相熟的人站出来问道。 “孔胤植未经册封僭越使用衍圣公称号,本官将其带回刑部问话!”刑部主事看了一眼回道。 话音刚落,众人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对衍圣公府动手了。 六扇门的人连敲三声后,仍然不见大门打开,只好大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孔胤植未经册封僭越使用衍圣公称号,现在将其带入刑部问话,再不开门可别怪我们用强!” 老管家看着吓傻了的衍圣公孔胤植,摇了摇头道:“公爷,刑部的人在大门口叫唤,要您去一趟刑部!” “滚开,本公乃衍圣公,哪个敢对本公不敬,马上将刑部的人赶走!”孔胤植像是被夹住尾巴的猫一样,高声大喝道。 老管家无法,只得看向一旁的孔闻謤与孔闻诗兄弟俩,孔闻謤皱了皱眉哄道:“懋甲,他们只是让你过去问个话而已,很快就能回来了!” 孔胤植慌乱中带着十分的不甘道:“叔祖,我这一去还能顺利回来吗?而且以后朝廷还怎么册封给我衍圣公封号?” “以后你还有没有衍圣公封号我不知道,但你现在不去,那以后肯定就没了!”孔闻謤轻叹一声道。 来回犹豫了许久后,孔胤植只得垂头丧气地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第343章 殿试 大门打开后,屋外的举子们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准衍圣公孔胤植,目光是十分的复杂,最终在他们的一片沉默中,孔胤植登上了刑部的马车。 很快孔胤植被刑部缉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文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为其求情,甚至有收过孔胤植重礼的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而刚参加完会试的举子们,一个个则显得茫然,内心感觉缺失了什么东西。 至于国子监与京城府学、县学的儒生,还在为谣言之事吵闹不休。 在养心殿内的朱由校从魏进忠口中得知,京城的举子、儒生并没有因孔胤植被抓而生乱时,心里也就放心了不少。 同时,他内心也在庆幸自己早早就将东林党中喜欢闹事的顽固分子给重拳打压了,不然京城现在恐怕早就闹翻了天,又要重复上演“承天门”事件。 但是,朱由校并没有因举子与儒生们没有闹事而松懈,毕竟东林党人依然十分强大,说不定正在哪个地方蛰伏着给自己来上致命的一击。 历史上的他,可不就是在西苑游船的时候翻船了嘛,而且后面的王恭厂大爆炸或许也跟他们有关,毕竟虽然翻船,但他的命还一直在吊着,而且还有在世的太子。 三月九日,锦衣卫再次传来东昌府、济南府与兖州府发生地震的消息,此次规模虽然不及上次,但波及的地方依然有历城、长清、济阳、临邑、乐陵、肥乡等县。 兖州府连续两次发生地震,而且是事关衍圣公府谣言在京城快速传播的时候,在东厂的引导下,让普遍相信宿命论的百姓确信这是上苍对衍圣公府的惩罚与警告。 有着四个一环套一环对衍圣公府不利的谣言,导致礼部正在准备给孔胤植加封衍圣公的称号就这样被搁置了起来。 而京城谣言的狂风暴雨随着落榜举子的纷纷离京,以及中榜举子即将进行殿试而慢慢停歇。 至于在朝的官员们,虽然有不少官员上题本替孔胤植求情,甚至深究谣言的传播者,但都被朱由校留中不发冷处理了,至于孔胤植,则只能被刑部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养在刑部的大牢里。 随着落榜举子们的纷纷离京,京城客栈的一房难求现象得到了很好的缓解,而房价则也回到了正常的水平,这让四百个新中试举子们的经济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尤其是那些家庭出身一般的贡士,比如父母早亡由祖父母养大的湖广德安府孝感县夏时亨。 虽然来京赴考前,同乡士绅给他凑了不少盘缠,但在京城一多月的高额开销,也是让他很难负担。 三月十五,壬戌科殿试准时开始,四百名新进贡士一大早就出现在了长安左门,等候着皇宫的开启。 至于紫禁城里面,此时皇极门广场上内官监与司礼监的内侍宦官们正在摆放着考生们即将答卷的桌椅,以及纸墨笔砚。 因今天天气不错,加上三大殿损毁并未重新修建,以及参加殿试的人数过多,所以殿试的场所便被安排在了皇极门的广场上。 此次殿试的开考时间朱由校定在了上午九点正式开考,下午五点半正式收卷。 有了钢笔与时钟,给书写与计时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而不是需要看太阳照射在日晷上的标记进行估算时间,也就不再遵循之前早早开始开考,以及日落才收卷的规定。 殿试只考一篇策问,字数也就一两千字,八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使用了,后世的高考作文字数虽然在千字以内,但作答的时间也才一个小时左右而已。 昨天下午,朱由校最终敲定了内阁三位大学士、六部尚书外加黄立极、张瑞图、黄士俊等十二人,作为此次壬戌科殿试的读卷官,殿试时间即将到来之际,他们早早地来到了皇极门广场上等候皇帝的到来。 上午八点刚过,等候在长安左门的四百名贡士按照会试名次依次排好,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秩序井然地朝皇城内走去,先是穿过承天门与端门,之后来到了巍峨的午门,进入午门再穿越金水桥,就来到了殿试的最终目的地,皇极门广场。 众贡士在礼部官员的指点下按照会试名次分开依次坐好,正襟危坐地等候着皇帝与读卷官的出现。 殿试考题只能皇帝来出,通过殿试的进士也只能是天子门生。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在司礼监太监们的通传中,朱由校乘坐御辇来到了皇极门前的露台上,在一众官员与四百名贡士的恭迎声中走下了御辇。 朱由校努力装出表情威严的样子扫过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排那个个头最为高大的年轻贡士身上,想必他就是卢象升了。 朱由校坐下后,虚抬右手,向人群示意道:“众卿平身!” 待众人依次落座后,方从哲来到朱由校的面前躬身行了礼道:“启禀陛下,新科中试四百名贡士全都在此,请陛下赐下本科殿试考题!” “准!”朱由校说完,示意了下旁边站着的刘时敏。 刘时敏收到朱由校的示意,赶忙将手里的考题交给方从哲。 方从哲拿到考题后,展开大声念到:“本科殿试考题有三:北虏边策、改土归流、国库丰盈,考生可根据自己所长任选一题!” 朱由校此次一次性给了三道考题,打破了原先只有一道考题的惯例。 参加过高考的朱由校自然是深恶痛绝只有一个题目的作文,而且他定的三个考题都事关大明此时最重要的三个方面,或许之前殿试考题也出现过一样或类似的考题。 反正事关大明稳定与发展的关键点就那么几个,不管选哪个都会有人提前打好腹稿,所以朱由校也不在乎重不重样,只要能打动读卷官与朱由校,那就是他的本事。 至于是否会有抄袭,不好意思,这时候早就有了类似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习题集,上面有历年优秀答卷的文章,要想完全抄袭,得先过一群十分精通考试的读卷官。 抄袭不仅会被黜落,还有可能会被罢黜功名,甚至是死刑,而且此后也会在士林中无法立足,所以,只要脑子正常的考生都不会选择去抄袭先人的文章。 小抄,那就是更不可能了! 那么多人盯着,没人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小抄。 第344章 金榜(一) 京城三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微寒,朱由校在监考了一个多小时后,就选择离开了考场,他可不会傻傻地高坐在露台上一整天,而且有他在场,考生们也无法正常发挥。 临近下午三点,考生们纷纷交卷,不到规定时间都离开了考场,方从哲见此,便让礼部官员们收好卷子,今晚必须誊写完毕,明天好正式读卷。 刚走出皇宫,郑鄤朝走在一起的卢象升与张有誉问道:“考得如何?” 张有誉笑着回答:“还行,我选了改土归流!” “我选了北虏之策!”卢象升跟着答道。 “改土归流选的人应该会不多,文章容易出彩,选北虏之人可能就多了,建斗不愧是年轻气盛!”郑鄤笑着回道。 “你选了什么?”卢象升问道。 “我也选了改土归流,北虏边策考的次数与选的人太多,出彩很难,而赋税之事又是一个死局,所以我跟谁誉兄选的一样,哈哈!”郑鄤大笑着回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担忧我的殿试名次了!”卢象升略显担忧地苦笑着说道。 “那也不一定,最终要看读卷官与陛下的喜好!”张有誉安慰道。 “走吧,终于考完了,喝酒去,今晚我请客!”郑鄤打断话题笑着说道,这次会试能得中八十二名,已是意外之喜,至于殿试什么名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只要不犯忌讳都不会落榜。 第二天下午四点,读卷工作终于结束了,而朱由校也终于在东暖阁等来了内阁三巨头。 放到朱由校桌案的共有十份考卷,不用想,肯定是排名前十的考卷,至于最上面的三份,自然是读卷官们选出来的三鼎甲。 朱由校拿出上面的三份笑着问道:“这三份是本科的三鼎甲吗?” “回陛下,正是,这是臣等一起挑选出来的三份最优答卷,请陛下圣裁!”方从哲微笑着回道。 “三位阁老辛苦,请坐,朕要好好欣赏下他们的大作!”朱由校一边打开考卷一边说道。 因为有了标点符号,所以朱由校的阅读速度很快,在看完三份卷子之后,继续看了后面的七份,而且边看边做了记录,这是朱由校前世养成的习惯,这样不易忘记刚看过东西的主要内容。 不是朱由校不信任他们,而是也想看看其他人的大作,这可是他的第一次春闱大比,肯定要上心些。 “三位阁老可有推荐?”朱由校放下试卷问道。 “全凭陛下做主!”三人一起回道,作为资深政客,这个分寸他们自然信手拈来。 点状元与前十名次都是由皇帝定夺,他们可不敢抢功。 朱由校拿起三份试卷,也是内阁三位阁老推荐的三份,将剩下的七份放到一边后道:“剩下的名次你们定下来吧!”然后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拆开吧,让朕看看是哪些大才!” “是,皇爷!”刘时敏回完,陆续把三份考卷的糊名打开。 朱由校看着三份考卷的名字,分别是:浙江温州府永嘉县张天麟、江西南昌府进贤县傅冠、湖广承天府竟陵县钱天锡,他们三人的题目分别选了国库丰盈、改土归流、北虏之策。 权衡一番后,朱由校拿起朱笔先在钱天锡的考卷上写上“第一甲第一名”,然后是张天麟的“第一甲第二名”,再之后则是本科会元傅冠的“第一甲第三名”。 只要有湖广的考生进入三甲,朱由校必会点其为状元,不管他的文章是否十分符合他的胃口,他都会如此做。 一个是打破长三角与江西对科举的垄断,另一个则是扶持湖广来对抗长三角的大战略。 当朱由校在填写三鼎甲名次的时候,方从哲三人已经将剩下的七人名次敲定,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按照之前协商排序即可。 当三人拿到朱由校批阅后的试卷,打开看到三人的最终名次后,李长庚是一阵窃喜,徐光启却是略显失落,至于方从哲,则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离放榜的时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四百名士子已经早早聚集到了礼部的南墙外,静候着殿试的放榜。 众人早早过来,除了看榜,还有互相攀关系的想法,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同一科的进士,今后将互相提携,在仕途上好抱团取暖。 虽然众人表面上一副言笑晏晏、故作镇定的样子,但心里早就长草了一般,急切盼着金榜早点张贴出来。 很快,四百个士子明显地按照同乡关系进行了一个个分组,相比同科关系,同乡更为牢靠。 上午九点刚过,从大明门里涌出一群军士,中间簇拥着一个制敕房的中书舍人,朝着众人也就礼部的南墙走来。 在此维护秩序的礼部官员哪还不知道这是出来公布殿试结果的人员,于是乎扯起嗓子高声说道:“金榜来了,诸位仔细听好,不许喧哗,不许拥挤,等会念完还会张贴在南墙上!” 众人哪还有其它心思,只盼着早点公布最终名单,等待他们命运的最终宣判。 制敕房的中书舍人来到众人面前,假作一副威严的样子高声说道:“本官只念一遍,等会自己去南墙上确认名次。 第一甲第一名,湖广布政司承天府竟陵县钱天锡;第一甲第二名浙江布政司温州府永嘉县张天麟;第一甲第三名江西布政司南昌府进贤县傅冠!” 中书舍人停顿片刻后,继续念道:“第二甲第一名,直隶河间府故城县杨天锡;第二甲第二名,山东布政司青州府蒙阴县秦士桢;第二甲第三名,湖广布政司德安府孝感县夏时亨;第二甲第四名,浙江布政司绍兴府上虞县倪元璐;第二甲第五名,湖广布政司长沙府湘潭县石万程;第二甲第六名,江东布政司常州府宜兴县卢象升......” 当卢象升听到江东布政司常州府的时候,心跳就开始跳动,当继续听到宜兴县的时候,脑子就开始缺氧无法思考,当听到他自己名字的时候,感觉四周一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第345章 金榜(二) “第二甲第七名,湖广布政司襄阳府谷城县方岳贡......第二甲第二十名,湖广布政司黄州府黄冈县洪周禄......第二甲第一百零九名,常州布政司常州府江阴县张有誉......第二甲第一百一十五名,江西布政司南昌府南昌县李明睿...... 第三甲第三十三名,常州布政司常州府无锡县郑鄤......第三甲第一百零九名,湖广布政司武昌府嘉鱼县熊开元......第三甲第一百九十三名,江西布政司南昌府府奉新县宋应升......” 四百个名字,制敕房的中书舍人足足念了半个小时,念完后他将金榜交给军士去张贴在南墙上,方便新科进士与其他人观看。 等制敕房的中书舍人念完榜单,众人才敢陆续发出互相祝贺的笑声,现在名次已定,除了三鼎甲,其他人都还在等待着不久后的翰林院馆选。 虽然现在不再严格坚持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定,但能进入翰林院依然是新科进士的最佳的选择。 当榜单先于其他人出现在朱由校眼前的时候,他还特意数了下湖广有多少新科进士,以及寻找贵州、云南、广西、辽东又有多少新科进士。 当他发现广西与辽东的新科进士数为零,而云南也仅仅只是一根独苗时,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虽然此次春闱大比,湖广表现亮眼,但仍然无法弥补他心中的烦闷。 此次科举,七成以上还是来自传统的江西、浙江、江东、江北、福建、直隶、山东等六个科举强省,长期以往,还会继续拉大地区之间的不平衡。 金榜公布没几天,就是由皇帝亲自参加的十分隆重的传胪大典,之后两天则是前往贡院领取进士服,并进行跨街游行。 再过了几天,就是翰林院馆选的日子,从二甲与三甲中挑选庶吉士。 至于三鼎甲,则直接进入翰林院,状元被任命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榜眼与探花则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至于被选为庶吉士的二三甲进士,先要在翰林院待个两三年,散馆才会被正式任命为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 真真是一步先步步先,三鼎甲在仕途上就是这么有优势。 别看这些修撰、编修、检讨品级不高,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在翰林院熬够资历并被皇帝看上眼后,提升的速度简直像是直线上升的火箭。 比如万历四十七年时还只是正六品左中允的孙承宗,因被选为朱由校的讲官,等朱由校登基的时候,一步跳到了从一品的太子太傅兼东阁大学士,关键其他人只有干羡慕的份,科道言官连弹劾都不知道怎么弹劾。 金榜公布后的当天,湖广籍新科进士一同前来拜访本次壬戌科会试的座师兼同乡李长庚,而一同作陪的则有熊廷弼这个兵部尚书。 看着下首济济一堂的三十多个新科进士,尤其是状元郎钱天锡,李长庚的笑容就从没有停过。 看着李长庚志得意满的样子,熊廷弼转过头朝李长庚笑着问道:“酉卿此次可满意了?” “满意,十分的满意,本官也没想到会有如此佳绩!”李长庚轻抚着他浓密的胡须笑着回道。 “是啊,新鲜血液越多,我们湖广在朝的官员自然也就越多,慢慢地不再是像之前一样为他人马首是瞻!”熊廷弼轻叹一声说道。 李长庚微眯着眼睛回道:“飞白的话,我也深感戚戚,之前别说状元了,连每科进士也才十多人,并不是我湖广之人愚笨不通文墨,实在是有些地方势力太盛,不给其它地方有冒头的机会! 现在好了,自从陛下御极后,先是重拳出击已严重威胁皇权的东林之人,之后也是纷纷重用非东南之官员,我更是趁此机会进入了内阁,而你飞白也能调回中枢担任大司马!” 熊廷弼冷哼一声道:“哼,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盛极必衰的道理都不懂,要是碰到仁和之君还好说,要是碰上当今圣上这种明睿果决之君,哪还能忍受这些人的任意妄为!” “背后非议君上乃是重罪,这种话飞白以后尽量少说,小心隔墙有耳!”李长庚看了眼四周后小声提醒道。 “是在下孟浪了,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熊廷弼苦笑着回道。 李长庚摇摇头,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说道:“你啊,现在已经回到中枢身居高位,要是还不能控制住你那心直口快的毛病,以后肯定还要再吃大亏!” 熊廷弼用力呼出一口气后,凑近李长庚耳边轻声说道“以后下官尽量放慢语速吧,想改就有点难了,这么多年了哪能说改就能改过来的! 对了,陛下最近除了调动辽东的禁军去围剿建奴,还调动了在扬州的禁军到淮安府驻扎,加上之前紧急调罗一贯去天津整顿天津三卫,是不是兖州府的事情不小?” 李长庚想了片刻后回道:“之前一直忙于春闱之事,此事我也是刚听说不久,陛下每一次调动禁军都必有深意,想必你的猜测恐怕确有其事!” “听说中宫有喜了?”熊廷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此事你知我知即可,既然陛下不愿对外透露消息,你我当做不知此事!”李长庚回道。 “下官晓得的,衍圣公府之事,酉卿怎么看?”熊廷弼继续问道。 “静观其变!”李长庚想了一会后,淡淡地开口道。 “下官明白了!”熊廷弼沉默片刻后,低声回道。 “陛下在武昌武投入了不少产业,飞白没有参与一二吗?”李长庚似笑非笑的样子问道。 “你知道我的底子的,大的没有,主要还是做了一些粮食与布匹的生意,只是可惜当初远在辽东,没有赶上四海日化的生意!”熊廷弼如实回道。 “我倒是让族人在武昌府与汉口镇买了一些地与商铺,既然陛下想重点发展武昌府,咱也跟着喝点汤。飞白在朝阳新城也买了不少地吧?”李长庚试探着问道。 第346章 皇后有喜 “的确买了一些,但还是家底不丰,并没有买太多,而且后面地价飞涨,就不敢再买了!酉卿应该买了不少吧?”熊廷弼反问道。 “是买了一些,但也没买太多,主要是能买到的土地太少,后来我只能让管事的买附近的土地了。既然咱们都花了不少银子在朝阳新城的土地上,当推动朝阳新城尽快动工才好!”李长庚意有所指地说道。 “恐怕没那么快,现在辽东、西南战事正处于焦灼的状态,而且兖州马上又可能有新的战事,再加上一直存在的北边鞑子,难啊!”熊廷弼长叹一声道。 “飞白可知朝阳新城谁的土地最多?”李长庚突然问道。 熊廷弼想了一下回道:“皇庄?还是勋贵?” 李长庚指了指皇宫方向道:“内廷,你可不要忘了,朝阳门到通州的水泥路可是内廷修的,加上之前的几次抄家,恐怕新城近半土地都已经归入了内廷!” “你说,当初在抄李三才家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在想朝阳新城的事情了?”熊廷弼问道。 “不可猜,不可猜,咱们圣上睿智天成,他的心思咱可猜不透!!”李长庚连连摇头道,紧接着,他继续说道:“但我知道一点,陛下对于朝阳新城的事情,比大多数人都要急,到时候我们顺水推舟即可!” “下官明白了,以前在辽东的时候,老是埋怨兵部与户部不作为,现在自己掌管兵部后,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还是在国库充盈的前提下。现在想想,以前的大司马差事可真不好干!”熊廷弼自嘲道。 “你只管兵部就说不好干,那若以后入阁了,到时候当如何说?”李长庚笑着问道。 熊廷弼连连摇头道:“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而且内阁现在已经有你,我暂时就不做这个奢想了,先应付好眼前的几场战事再说,咱陛下可盯得紧呐!” ...... 二月中旬的时候,葵水一直未来的范思蕊,不得不请御医前来帮自己把脉。 而前来给范思蕊把脉的御医,依然是万机这个尤善妇科的皇家医学院院正。 一番望闻问切后,万机满脸笑容地朝范思蕊行了一礼道:“老臣恭喜娘娘有喜了!” 范思蕊虽然早就猜到自己可能已经有喜,但当亲耳听到御医说自己已经有喜,内心那颗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万神医,本宫已经多久了?”范思蕊轻声问道。 “回娘娘,已经有一个月了!”万机轻声回道。 “胎儿可还安稳?”范思蕊继续问道。 “回娘娘,暂时看来很安稳,从今往后,娘娘尽量不要再侍寝,另外不可过度劳累!”万机回道。 “可用吃什么安胎药?”范思蕊略显害羞地问道。 “不用,也不可过于吃大补的东西,老臣等会儿会给娘娘留下一份食谱与一些日常注意事项,娘娘照做即可!”万机回道。 “好,还要麻烦神医先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范思蕊说道。 “是,娘娘,老臣谨记,老臣先下去帮娘娘写食谱去了!”万机说完,起身行了一礼,然后准备朝寝宫外走去。 “牡丹,替本宫送送神医,记得多赏点喜钱!”范思蕊朝一旁伺候的女官牡丹说道。 “是,娘娘!”牡丹欠身行了一礼后,就朝万机走了过去。 看着离去的万机与牡丹,范思蕊不自觉地将手伸到了腹部,脸上洋溢着的全是幸福的模样。 “娘娘,您有喜的事情要不要现在遣人去告诉陛下?”送走万机后,牡丹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自己主子终于怀上了龙种,作为身边伺候的她自然是与有荣焉。 牡丹的话将范思蕊从遐想着拉了回来:“先不急,你先去遣人告诉王太监,就说晚上本宫想去养心殿用膳,到时候本宫再亲口告诉陛下!” “是,娘娘,奴婢遵旨!”牡丹欠身回道。 范思蕊没有让人去告诉朱由校,而是选择自己亲口说出来,一个是仪式感,另一个则是想同自己的皇帝夫君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这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她格外的重视,也想得到孩子父亲的重视与喜爱。 正当范思蕊再次陷入遐想的时候,牡丹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娘,王太监说陛下已经准了晚上与娘娘一起用膳!” “好,本宫知道了!”范思蕊淡淡地回了声。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朱由校注意到范思蕊一直在微笑着看向自己,而她自己却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朕脸上还是哪里粘了什么东西?”朱由校好奇地笑着问道。 “没有,就是臣妾想多看看陛下!”范思蕊收回目光,有点脸红地回道。 “先用膳,用完膳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朱由校温和地说道。 “嗯!”范思蕊温婉地回之以一笑,然后重新拾起碗筷,小口小口地再次吃了起来。 深夜,朱由校朝拥在怀里的范思蕊小声问道:“夫人,今晚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事要跟我说?” “夫君,今天白天妾身找御医来来把过脉!”范思蕊小声回道。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朱由校一时以为范思蕊身体不太舒服。 “那倒没有,就是,就是妾身想确认是否已经怀上了龙种!”范思蕊小声答道。 这时候朱由校才想起来范思蕊的葵水一直没来,停下手上的动作温言问道:“可怀上了?” “嗯,万神医说已经一个月了!”范思蕊抱紧朱由校胸膛小声回道。 “真的?”朱由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着亲了亲范思蕊略显激动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范思蕊用脸蹭了蹭朱由校胸膛呢喃地答道。 “万神医有没有说是皇子还是皇女?”朱由校好奇地问道。 “夫君,这才一个月呢,神医没说!”范思蕊撅起小嘴回道。 “嘿嘿,是我着急了!”朱由校尴尬地答道。 “夫君想要皇子还是皇女?”范思蕊问了个几乎所有受孕或备孕女子都会问的问题。 第347章 粮食保卫战 对于这个问题,朱由校内心其实更喜欢女儿多一点,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朱由校前世虽然没有孩子,但面对女孩与男孩时,还是更喜欢女孩。 但是,这可是重男轻女的封建礼教社会,而且还是有皇位要继承的皇子,妃嫔都希望能早早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可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如此。 皇后生的皇子可是嫡子,皇位的优先继承者,范思蕊自然更想第一胎就生下嫡长子,这样她后宫的地位才会牢不可破。 嫡子与生俱来就有继承家业的优先权,一般家庭继承大部分产业与父亲留下的地位,小妾生的庶子只能分一点残羹冷炙,甚至不能喊自己生母为母亲,只能喊姨娘。 而有子的姨娘与无子的待遇又完全的不一样,除了生活待遇与地位不一样,庶子出息后还能替自己生母抬房,甚至分出去单过。 至于无子的姨娘,不说待遇要差不少,地位也是比一般的丫鬟高不到哪去。 朱由校思量了片刻,给了个大多数男生都会给的答案:“皇子皇女都一样,只要是夫人生的都可以!” 范思蕊听后明显不太满意,难得一次撒娇:“不嘛,妾身还是想听夫君到底想要哪个!” 平时一副严肃板正的皇后,突然撒起娇来,朱由校一时哪受得了,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哄着道:“皇子,这样以后才能与朕一起守护好他的母后了!” 范思蕊这才心满意足地再次抱紧朱由校的胸膛,满脸幸福地说道:“嗯,妾身也希望是皇子,他长大了才能早点为他的父皇分忧解难!” 朱由校虽然希望多生皇子,但可不意味着他想早点定下储君。 都说储君是皇帝最大的敌人,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虽然明朝的大多数皇帝与储君基本能做到父慈子孝,但架不住储君身边的人等不及啊。 只有皇帝驾崩了,储君才能上位,而他们也才能一步登上朝堂高位,甚至是掌握天下权柄。 ...... 翰林院馆选刚过去没两天,新城伯王升前来求见朱由校。 看着火急火燎的新城伯王升,朱由校好奇地问道:“舅舅这是有急事?” 王升理了理情绪后回道:“是的,陛下,从湖广与运河沿线的四海粮店掌柜向臣传回了一条同样的消息,那就是有人在那边大规模囤积粮食,现在四海粮店收购粮食的价格上涨了三成,而且还在不断往上涨! 去年陕西与山西又是大旱,虽然有推广新作物,但因数量不多,无法弥补庞大的粮食短缺,所以臣才担心有人在背后使坏!” “可知湖广与运河沿线是谁在囤积粮食?”朱由校心里不由得一阵担忧。 “具体是谁他们不清楚,只知道是来自东南一带的粮商!”王升回道。 稍微一琢磨,朱由校大概知道是哪些人了,说不定闻香教背后就有他们的身影。 沉吟片刻后,朱由校朝方正化说道:“让魏进忠、田尔耕、王永祚与曹化淳来一趟!” “是,皇爷!”方正化答复一声后,退出了暖阁。 “舅舅,四海商行现在大概有多少存粮?”朱由校问道。 王升了回想了一下后回道:“回陛下,现在正值春夏青黄不接的时节,存粮并不是很多,稻米大概有两百五十八万石,小麦有三百三十二万石,土豆、玉米、番薯大概有一百二十三万石!” 朱由校在纸上快速算记下四海商行的存粮,并算出总库存:“一共七百一十三万石,让四海商行的粮店继续收购粮食,除了湖广,还可以去四川、两广收购粮食,不拘稻谷与小麦,只要是粮食都要。 另外,新作物暂时不要急着当粮食卖,而是继续在陕西、山西、辽东卖种子,顺便推广种植!” “是,陛下,臣遵旨!”王升躬身答道。 朱由校犹豫片刻后说道:“不久之后兖州可能会有动乱,运河可能会封闭一段时间,舅舅要优先选用陆运与海运,让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协助运粮,朕也会让海军那边在海上护卫,以防有人狗急跳墙! 另外,四海粮店的粮食尽量多调拨一些到京城、陕西与山西这三处地方,价格可适当涨一点,但不能超过往年的三成!” “是,陛下,臣遵旨!”王升惊讶中回道。 这时候,王永祚、曹化淳与魏进忠走了进来,至于田尔耕,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现在都知监有多少存粮?”待三人行完礼,朱由校直接开口问道。 “回陛下,各种粮食加起来大概有七百八十八万石!”王永祚回道。 七百一三加上七百八十八,一共有一千五百零一万石粮食,户部还有差不多两千来万石,足够熬到夏粮了,朱由校悬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不少。 但此次东南商人囤积粮食也给朱由校提了个醒,以后要加快新作物推广与增加粮食新产地了,不能一直以来依赖湖广的粮食。 万一湖广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洪涝灾害,那整个大明的粮食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东南现在已经有人在大量囤积粮食,东厂为何没有向朕禀报消息?”朱由校一脸严肃地问道。 “奴婢罪该万死!”魏进忠先赶紧认罪,不敢有丝毫的狡辩。 “京城与天津的粮价有没有上涨?”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略有上涨,但不多!”魏进忠回道。 “以后时刻盯紧京城与天津的粮价,还有那些囤积居奇的粮商与他们背后之人,东厂的眼睛不仅仅只是盯着顺天府官员的!”朱由校语气依然较重地说道。 “是,皇爷,奴婢谨记!”魏进忠赶忙应道。 朱由校语气冷冷地说道:“对于那些胆敢囤积居奇之人,可以先抓后审,东南那边的人可曾有什么动向?” “回皇爷,并未传回太多有用的消息,倒是韩阁老与那边的士绅们关系走得颇近!”魏进忠低声回道,完全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其实他是想推出一个挡箭牌,好替他分担火力。 第348章 基层管理新模式 韩爌? 这家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再次与东南士绅达成了妥协,怪不得袁崇焕能多次被推荐,原来他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但是,朱由校可不会只听魏进忠的一面之词,就判定了韩爌的死刑,那他岂不是也成了昏聩之君。 既然魏进忠敢说这种话,说不定韩爌也的确不干净,还是要防着他点。 “朕知道了,藩王那边也要盯着点,看此次有谁也会参与囤积之事!”朱由校淡淡地说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魏进忠略显失望地回道。 朱由校想到西北大旱,不得不加快迁出那里多余的百姓,尤其是青壮:“西北再次大旱,辽东移民之事都督府、都知监与四海商行这边也可以先行动,但所移之民必须以青壮无土之民为先。 这些迁移到辽东的新民在农场或牧场偿还完路费后,可同样免费获取跟户部一样标准的土地,壮男五十亩,壮妇三十亩,老弱二十亩,并且五年内免税!” “是,皇爷,但种子、农具与前期口粮,该如何解决?”王永祚问道。 “可以先租给他们,到时候以粮食归还即可!”朱由校直接答道。 “禀皇爷,这些人的安全怎么办?禁军可不能随时在一旁保护他们!”曹化淳问道。 朱由校认真想了一下后,干脆彻底确立新的基层管理制度算了:“采用都督府在沈阳府的办法,农时种田,闲时训练,给他们发放武器,新民继续归都督府管理! 管理方式采取新的里甲制,五十户为一甲,五甲为一里,再五里为一乡,十乡为一县,甲长与里长每五年采取投票的形式产生。 同时,每里设置民兵总旗一名,每乡设置民兵百户一名,每县设置千户一名,府再设游击一名,主要将领由因伤退伍的禁军将士担任!”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只是这乡正与知县人员该从何而来?都督府没有那么多的文官!”曹化淳低声问道。 朱由校回道:“知县与乡正从皇家学院中挑选,府教授正六品,知县正七品,县教谕与乡正正八品,里正与乡学训导正九品,甲正从九品,总旗正九品,百户正八品,千户正六品,游击正五品。 知县归朝廷任命的知府管辖,里正归知县管辖,甲正归里正管辖,教授、教谕、训导都归皇家学院管辖。 民兵百户与千户平时归经历司管辖,战时听从禁军主将调遣! 此外,县、乡、里、甲的属官及吏员都要设置对应的品级,都由经历司发放俸禄,不可盘剥百姓。 府设府学,县设县学,乡设乡学,分别对应皇家学院的初级、中级与高级学堂,教学内容同皇家学院,只有考试优秀者才可升到更高级别的学堂。 每个乡学人数暂时定在两百人以下,县学精选两成乡学优秀学生,府学人数控制在一百人左右,每年选五名优秀沈阳府府学生进入以后要设立的皇家学院大学堂。 另外,禁军优先从这些学堂中招收兵员,其次才是民兵,最后才是对外招募。 而各级官员及其属官与吏员,也优先从府学毕业生中选择!” 朱由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尝试建立以皇家学院及其下属府学、县学与乡学为核心的官僚体系,从而打破传统的儒学科举官僚体系。 而皇家学院又是以宗室子弟为核心,所以,朱由校最终的目的除了打破儒学的垄断地位,从而建立新的教育与官僚体系外,也想着加强皇室的基本盘。 既然原先的武勋已经被文官集团给欺压成了一群哈巴狗,那朱由校不妨再另选同是老朱同志后裔的宗室子弟来对抗文官集团。 相比异姓的武勋与一心壮大自己家族势力的文官集团,血脉相连的宗室子弟反而会更加可靠,毕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就算最终朱由校这一脉被其它支脉给推翻了,最终当皇帝或掌权的还是皇族子弟,而不是都成为新王朝的刀下亡魂。 还能这样操作,曹化淳被震惊得不知该怎么回复,只好收敛诧异的神情回道:“是,皇爷,奴婢明白了!” “陛下如此安排,倒是帮皇家学院的毕业学生找到了去处,只是这府学、县学与里学该由谁管理?”王升站出来躬身问道。 朱由校笑着回道:“既然都是皇家学院派去的毕业生,自然归皇家学院管理,大员岛的管理方式也采取同样的方式,知府先由王兴舅舅兼着吧!” “是,陛下,臣代臣弟谢陛下信重!”王升躬身回道。 朱由校看了眼众人说道:“最近京城、天津与西北的粮价可能会短时间内暴涨,诸位当提前做好准备,好及时应对,保证粮价的稳定!” “是,陛下,臣\/奴婢遵旨!”众人一同回道。 “田尔耕与魏进忠留一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陛下,臣\/奴婢告退!”说完,依次退出了暖阁。 “说说吧,兖州妖人背后是否有东南士绅的身影?” 朱由校喝了口温茶润润喉,刚才的话说得有点多。 “回皇爷,虽然无法证明是否有他们的身影,但的确多了几个从福建与浙江过来的儒生!”田尔耕低声回道。 “哦?可知是谁?”朱由校好奇地问道。 “回皇爷,一个是福建史家,另一个是浙江屠家!”田尔耕回道。 “史家可是泉州那个史家?这个屠家又是怎么回事?”朱由校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貌似没有直接得罪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屠家。 “回皇爷,史家就是泉州那个史家。至于屠家,臣猜测可能跟皇爷开海有关,屠家大本营在宁波府,是浙江与东南一带最大的走私商之一!”田尔耕回道。 “原来如此,倒是朕影响了他们的财路了!”朱由校恍然大悟地说道。 “回皇爷,这些家族的贪婪是没有下限的,当年刘大夏为了阻止宪庙爷下西洋,居然一把火烧了三宝太监的航海图与龙江造船厂的宝船图纸,之前更是藏匿了成祖攻打安南时的各种档案!”魏进忠阴恻恻地说道,出身底层的他,十分不爽那些高高在上却又藐视压榨他们这些蝼蚁的高门大族。 第349章 刘大夏火烧图纸的隐秘 “刘大夏为何要这样做?” 朱由校虽然知道刘大夏火烧郑和下西洋的图纸之事,没想到还干了藏匿安南档案的事情,关键还被后来的杨廷和等一干文官捧为“清修刚介,而中实坦易”。 魏进忠见朱由校感兴趣,便认真组织了下语言道:“回皇爷,刘大夏火烧航海图与宝船图纸,据奴婢所知,他这样做,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三宝太监下西洋,为成祖爷带回了大量的财富与稀罕物,自然让朝臣们嫉妒; 第二,成祖爷以市场价折算成俸禄,向官员们发放西洋带回来的香料等物,随着东西变多,也就不那么值钱了; 第三,文官们阻止咱们内廷下西洋,这样就能由他们独享海贸之利,刘大夏的家族就是大海商之一!” 朱由校鼓励魏进忠继续说下去道:“嗯,继续说说为何藏匿安南的档案?” 魏进忠躬身继续说道:“是,皇爷,还是宪庙时,当时的西厂厂都汪公公了解安南正与周边国家发生战事,他向宪庙建言趁机收复安南。 宏图大略的宪庙听说此事后,就让兵部找来当年英国公攻打安南的档案。 谁曾想,事先得知消息的兵部侍郎刘大夏提前将这些档案都给藏匿了起来,兵部最终以档案不知所踪的由子回复了宪庙。 宪庙无法,只得放弃了收复安南!” “此事可真?”朱由校朝一旁的田尔耕问道。 “回皇爷,基本属实!”田尔耕回道。 如此虚伪的小人后来居然能在孝宗一朝长期身居兵部尚书一职,富贵平安活到了八十岁,真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浙江屠家怎么回事?”朱由校继续问道。 因浙江屠家牵连到了兖州闻香教,所以田尔耕专门了解了一番浙江屠家,于是乎他站出来回道:“回皇爷,南宋翰林学士屠季在淳佑年间迁入现在的宁波府,前元时一直是世袭的正千户。 至太祖建立大明,屠家弃武从文,选择走科举仕途,屠季后的第五代孙在洪武四年考上进士,之后的每代皆有进士与在朝官员,第七代孙屠滽在孝庙一朝更是做到了吏部天官。 之后的第八、九、十、十一代皆是进士与文臣辈出,有吏部、工部、兵部、刑部尚书,以及吏部侍郎、兵部侍郎、翰林、礼部郎中、提学副使、监察御史、知州与知县等。” 朱由校没想到这个家族还真是不简单,几乎大明所有的重要官职都有族人担任,停顿了片刻消化后,朝田尔耕说道:“说说走私的事情!” 田尔耕继续回道:“是,皇爷,屠家在前元因是宁波府世袭明州卫正千户,而明州是前元重要的贸易港口之一,久而久之,屠家的海贸生意就做得非常大。 后来太祖为了避免东南沿海百姓与倭寇及海盗勾结,从而袭扰劫掠边民,不得已之下便施行了海禁。 太祖虽然颁布了禁海令,但抓的不严,东南沿海的大家族仍然悄悄地与海外开展海贸,有的自己做海贸,有的与海盗结合。 而浙江屠家,因有海贸基础与宁波府众多的海港与海盗,加上朝中有大臣支应,海贸生意反而因禁海令而越做越大,成为了东南最大的海商之一!” 看来泉州史家也是同浙江屠家差不多的情况,朝中有高官打掩护,家族的海贸只会越做越大。 好像另一个东林党巨头叶向高,也是出自福建沿海的大家族! 寒门难出贵子,果然如此,这些沿海的大家族通过海贸走私赚取了大量的财富,有了财富后就能供族中子弟接受更好的教育,进入官场后,也可以利用海贸的财富铺平道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个官商勾结的庞然大物。 而这,可能也是宪宗、武宗、世宗以及历史上的熹宗早逝与遭遇多次暗杀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他们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想让内廷重启海贸。 这么一想,朱由校不由背后一凉,他不仅对外开了好几处通商港口,还通过四海商行参与了海贸,不久后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更是会直接参与到海外的贸易、财富及资源掠夺之中。 要是他没有刚上台就整顿后宫与太医院以及严格注意自身安全,是不是他现在就已经驾崩于某场意外了? 仔细想想,还真的非常有可能。 他不仅动了东南海贸的蛋糕,更是打压以东林党为首的东南士绅群体,此外还严厉打击了蒙古与建奴方向的走私。 朱由校不禁反思,这些东南士绅群体之所以还没有明着公开与他唱反调,甚至是造反,是不是因为他还没有触碰他们最后的底线? 他虽然打压了东林党,但却没有像历史上的天启帝一样全面罢黜东林党官员,从而与他们闹得水火不容,而是选择打一批拉一批,朝中仍有不少东林党与东南士绅高官。 比如浙党党魁方从哲依然稳稳地占据着首辅高位,内阁次辅也是亲近东林党的松江府人徐光启,而另外的两位阁臣孙承宗与韩爌也是与东林颇有渊源。 目前内阁五人之中,只有一人与东南士绅群体无太大关联,那就是来自湖广的李长庚。 这么一盘算,朱由校突然发现自己搞了快两年时间,朝堂与大明依然还是东南士绅的天下,这不禁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严重的挫败感。 见皇帝一直没有吱声,田尔耕与魏进忠只能在下面静静地等候着朱由校的指示。 朱由校内心给自己反复打了一阵鸡血后,才终于再次开口道:“可有关于韩爌的一些罪名?” “回皇爷,许显纯在调查宣大走私的时候,发现韩阁老家也有参与!”田尔耕马上答道。 “嗯,还有没有?”朱由校继续问道。 “回皇爷,韩阁老曾经与罪官李三才及刘一燝私交甚密!”魏进忠不服输地补充道。 看着两人的样子,朱由校真真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想要整死一个人的方法实在不要太多,甚至方法都不用他自己想,下面的人自会一个个献上良策。 第350章 韩爌罢官 “韩阁老对朕与大明毕竟有功,朕并不想置他于死地,此事田尔耕去处理!” 朱由校的回答,意味着接受了田尔耕的建议,韩爌家族虽然参与了走私,但他可以将他摘出去,但这个以家族为大单元的社会,又怎么能彻底摘得出去呢! 牵连走私的罪名顶多罢官夺职,但魏进忠的建议却是要将韩爌打入十八层地狱,就算朱由校不杀他,也会将他流放边关。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领旨道。 “此事办得隐秘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朱由校嘱咐道,毕竟有卸磨杀驴与对付东林党的意思,朱由校可不希望自己继续拉大与东南士绅的仇恨。 “是,皇爷,臣明白!”田尔耕低声答道,心里也有一种成就感,毕竟马上就要在他手上斗垮一位内阁大臣。 内阁五人中,朱由校为何要优先淘汰韩爌,原因很明显,韩爌被他逼着与东林党对立后,再次选择了与东林党妥协,说明了朱由校的倒逼策略已经失效。 既然如此,朱由校也就没了继续在他后面保驾护航的意愿。 政治博弈只有零和一,没有中间的零点几,既然韩爌选择了继续回到原来的队伍,那朱由校只有放弃他。 而且,一定程度上也能减少朱由校的政敌势力。 至于其它四人,虽说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但那是在新天子已经有了自己核心团队的前提下。 不好意思,朱由校没有,给他安排的几个讲官中,孙承宗与徐光启皆是亲近东林之人,黄立极与魏广微与朱由校的关系也并不是那么的亲密,之前更多的是先太子也就是他老爹的讲官。 所以,对于三朝老臣兼三朝首辅方从哲,朱由校在没有找到十分合适的替代人选之前,并不会让其提前致仕,反而会继续倚重。 至于另外三位内阁大臣,都是在朱由校御极后重新任命的,只要不是与他背道而驰,朱由校都不会将他们轻易放弃。 虽然徐光启也有多亲近东林官员之举,但更多的是同乡之谊,而且徐光启的作用岂能是一般的儒家政治官员能比的。 就算徐光启最终在政治上站到了朱由校的对立面,朱由校依然不会轻易罢黜他,很可能是让他在内阁仍然挂个大学士的虚衔,然后继续引领大明科技与文化发展的大业。 在儒家学说垄断一切的大明,徐光启这种思想开明的官员实在是太太难得了,朱由校岂会轻易放弃他,他可是大明真正的国之重宝。 而孙承宗现在依然在外主持宣大的卫所及军政整顿,短期内宣大依然离不开他,说实话,朱由校都找不到他的合适替代人选。 李长庚就不说了,作为非东南士绅势力的独苗,而且的确帮朱由校办了几件大事,朱由校只会继续壮大以他为首的楚党势力。 两天后,山西道御史倪文焕弹劾太子太师兼文渊阁大学士与东南总督韩爌,纵容家人参与宣大非法走私。 与倪文焕的弹劾题本一起递上去的还有韩爌族人参与非法走私的详实证据。 杜文焕的这封弹劾题本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扔入了一块石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有倪文焕详实证据的证明下,喜欢听风是雨、风闻奏事的科道言官们,哪还坐得住,一个个纷纷跟着上题本弹劾韩爌。 看着刘时敏挑出来的十几份弹劾题本,朱由校看都没看直接留中。 就这么十几份弹劾题本,怎么能让他轻易动一个内阁大臣。 一天后,剩下的科道言官见皇帝既没有对弹劾题本回复,也没有对弹劾之人有任何的不满甚至派厂卫调查,对于这种皇帝释放的信号,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乎,朱由校的案头上再次放了五十多份关于韩爌的弹劾题本。 但是,朱由校依然是采取了跟第一批弹劾题本一样的处理方式,继续留中,而且不追究弹劾之人。 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官员哪还不明白皇帝这是恶了韩爌。 于是乎,朱由校的桌案再次放了一百多份弹劾韩爌的题本,这次朱由校没有留中,而是让吏部召他回京城,让他回京对弹劾的内容进行自辩。 至于东南总督的空缺,暂时由温体仁代管,而江东巡抚则由左布政使王绍徽代领。 作为首先弹劾内阁大学士并提供切实证据的倪文焕,一下子成了督察院的英雄人物,只要韩爌回京自辩无法让皇帝与六部九卿及科道言官满意,基本确认了韩爌的内阁大学士会就此失去,甚至有可能提前致仕归家。 十多天后,当身在南京的韩爌见到前来召他回京自辩的行人司行人以及准备交接东南总督的温体仁时,先是一阵懵逼,但当行人司行人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迅速猜到这是皇帝已经知道了他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找了个由子处罚他罢了。 作为官场资深政客,他自然知道反抗的后果,现在乖乖回去自辩,或者说是主动请辞,说不定皇帝还会给个体面让他致仕归家。 但若是反抗,随他回去的恐怕不是行人司行人,而是驻扎在南京的锦衣卫。 至于划土自立,这个他连考虑都不想考虑,虽然他是内阁大学士兼东南总督,但真正属于他的军队几乎没有,而且东南之人也不会跟着他这个注定失败之人共同起事。 在与温体仁及王绍徽简单交接后,韩爌便带着家人随着行人司行人一同乘坐官船返回京城。 临走前,站在船头的韩爌深深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南京城,心中慨叹着自己的政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与此同时,他也寄希望于未来能够再次重返朝堂,权力可是一个极度让人容易上瘾的东西,这近两年的内阁大学士生涯,尤其是东南总督时的那种掌握一方军政大权的快感,好不让他眷恋。 经过十多天的运河行船,韩爌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韩爌一进京,便主动向吏部递交了辞呈,不给科道言官找茬的机会。 对于韩爌的识趣,朱由校也没有为难他,三辞三让后,便准了他以太子太师兼文渊阁大学士并礼部尚书致仕。 第351章 粮价飞涨 至于成功弹劾掉一位内阁大学士的英雄倪文焕,则被提拔为正四品的山西按察副使,而他也是只有短短三年时间就飞速升到了正四品的位置,好不让一众同僚羡慕,同时激起了他们昂扬的斗志。 未来一段时间内,科道言官的弹劾题本满天飞,而且弹劾的目标基本是朝中与在外的四品以上高官,这让大明整个官场一下子陷入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弹劾多了,官员们的办事效率也跟着提升了不少。 对此,作为皇帝的朱由校自然是十分乐意看到的,故而对于弹劾的题本不再像之前那样消极处理,而是偶尔也会挑几个倒霉蛋让督察院或东厂去调查一番。 大明只有一个海瑞,所以那些被朱由校挑出来的倒霉蛋,就真的倒了大霉了,一个个不是抄家斩首,就是罢官夺职。 有了皇帝的配合,科道言官们的弹劾题本自此就再也没有停过。 而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官员落马。 至于韩爌空出来的内阁大学士、东南总督与江东巡抚,朱由校并没有急着新增内阁大学士,现在在朝的内阁三人搭配朱由校非常满意,而且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入阁人选。 自此,由朱由校便宜老爹朱常洛一口气任命的八位东林党内阁大学士,全都被朱由校清扫一空。 而东南总督及江东巡抚的人选,朱由校在听取内阁三人的意见后,最终调任魏广微为户部尚书兼总督江东江北,江东巡抚则由王绍微升任。 魏广微留下的礼部尚书则由礼部左侍郎兼河南巡抚顾秉谦接任,礼部左侍郎黄立极调任户部左侍郎兼河南巡抚,河南左布政使由江西右布政使杨鹤调任。 既然黄立极离开了礼部,则他空出的礼部左侍郎由陕西左布政使朱延禧赴任,陕西左布政使则是由春闱副主考少詹事张瑞图调任。 现在的朱由校基本不召开经筵讲官,也没有皇子,所以张瑞图留在詹事府完全是浪费光阴,还不如放他去地方历练一番。 琼华宫在空置半年后,朱由校选在四月初一这个阳光明媚、气候温和的日子,与他的妃子们正式搬到了西苑的琼华宫居住。 为了方便今后内阁的就近办公,朱由校也让他们搬到了琼华宫南边不远处由之前兵丈局改造的内阁新值房。 相比之前宫城根逼仄的内阁值房,现在的新值房不仅面积宽敞了很多,而且还紧靠西苑太液池,舒适度立马上升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而同样在朱由校搬进琼华宫的四月一日当天,京城的粮价也在开始逐步上涨,先是由之前的一两一钱一石,涨到了一两二钱,当天即将关市的时候,最终停在了一两三钱。 粮价一天涨了两钱,不仅引起了朱由校的高度关注,还引起了户部与内阁的注意。 当朱由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感叹这些人还真会挑日子,选在了他和内阁搬到西苑的日子,明显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与宣战。 临近下值,毕自严实在是坐不住了,拉着总督仓场的左侍郎毕懋良来到内阁,陈述着京城粮价一日涨到一两三钱的事情。 三位内阁大学士听毕自严说完,一个个神情十分的凝重,作为大明最顶尖的那一拨人,哪会不知道这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选择了紧急向皇帝汇报此事,并快速敲定应对之策。 看着眼前的五位大臣,朱由校虽然心知肚明他们是为了何事而来,但还是装作好奇地问道:“诸位爱卿此时前来,可是有要事?” 身为户部尚书的毕自严,事情是他提出来,他自然得率先站出来回道:“启禀陛下,京城今日主要粮商的粮价在中午的时候突然涨到了一两二钱一石,现在更是涨到了一两三钱,臣等此次前来求见陛下,是想与陛下商议该如何应对!” “可有应对之策?”朱由校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当约谈主要粮商,限定价格上限!”毕自严回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堵不如疏,加大朝廷的放粮即可应对!”徐光启站出来发表了他的意见。 李长庚站出来反驳道:“启禀陛下,臣从湖广老家之人的口中得知,过去一两个月,有不少粮商在大量高价收购粮食,恐怕与此次京城粮价上涨有一定关联,所以臣不赞成加大放粮之策!” 朱由校一边轻敲着桌面一边看向方从哲问道:“元辅怎么看?” 假寐中的方从哲站起来缓缓地回道:“回陛下,此次粮价上涨,恐怕真是背后有人刻意为之,至于原因,无外乎求财与阻碍朝廷大政。 现在辽东与西南正在发生战事,加上去年西北的大旱与兖州府大地震,恐怕有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既想求财也想着阻碍两边的战事!” 众人听完方从哲的话,无不在他们心中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徐光启不太敢相信地问道:“元辅的话,是否有点夸大了?现在有谁能有如此能量挑动如此大的事情?” 对于徐光启的质疑,方从哲并没有选择与之理论,而是再次微闭起了双眼假寐起来。 李长庚再次反驳徐光启的话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元辅的话不无道理,天下粮食就这么多,加上近些年西北与华北连续大旱,整个北方的粮食出现大面积减产,人多粮少的局面已经显现。 现在辽东与西南又在经历大战,加上兖州府大地震,从而进一步加剧了粮食的损耗。 在如此背景下,别有用心的一些人很容易利用这种机会出来挑事!” 毕自严稍一琢磨就马上明白了过来,他马上接着李长庚的话附和道:“禀陛下,臣附议李阁老!” “既然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该如何应对?”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 之前他虽然知道是东南士绅在后面搞鬼,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只怕会更大。 第352章 徐鸿儒起义(一) 方从哲看了眼李长庚,淡淡地开口道:“酉卿你先说吧!” “是,元辅!”李长庚轻点了一下头后,朝朱由校躬身说道:“禀陛下,臣以为可采取以下四种应对之策: 首先,约谈主要粮商,限定他们的价格上涨幅度; 其次,认真对待兖州府的震后救济,谨防发生民乱; 再次,适当的时候,可投入国库的存粮用来平抑粮价; 最后,缩小辽东与西南战事的规模,从而减少钱粮的消耗!” “元辅呢?”朱由校看向方从哲。 “回陛下,老臣附议,但要留意北边的蒙古人南下!”方从哲躬身说道。 朱由校想了片刻后说道:“京城与天津粮价最高不可超过一两五钱,对于那些囤积居奇惜售的粮商,可直接抄家,本月中旬之前,粮价必须回到今日之前的价格。 兖州府除了继续救济受灾百姓,也要严防运河的安全,谨防乱民中断运河运输。 辽东战事规模不可缩小,但西南战事可适当放缓进攻速度,有序推进即可,切记急功近利!” “是,陛下,臣等遵旨!”几人一同回道。 朱由校看向李长庚说道:“此事既然主要涉及钱粮与战事,就由李阁老统领负责!” “是,陛下,臣遵旨!”李长庚肃然回道。 “嗯,对于顽抗的粮商,朕准许你先缉拿再审问!”朱由校语气凝重地说道。 “是,陛下!”李长庚高声答道。 ...... 兖州府梁山集,高坐首位的徐鸿儒朝最左边的陈灿宇问道:“陈总会,王好贤与于弘志那边有没有同意提前起事?” “禀教主,王好贤说他那边被盯得紧,不敢轻易发动,说等我们起事后,会跟随响应。至于于弘志那边,他愿意紧跟在我们后面起事!”总会陈灿宇凛然回道。 徐鸿儒低声骂了句后,朝右边的徐和宇问道:“徐总会,已经有多少信徒了?” “禀教主,去年大旱,加上两次大地震,真是天佑我们闻香教,信徒现在已经超过了五十万,其中精兵就超过了五万!”徐鸿儒的弟弟徐和宇一脸兴奋地说道。 “恭喜教主!”其他人听到已经有如此多的信徒,纷纷高声恭贺。 “好,好,任城卫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徐鸿儒问道。 “回教主,还是像往常一样躺着肚皮晒太阳!”新进总会夏仲进笑着说道,他的话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 等众人笑声停止后,徐鸿儒接着问道“南方那边送来了多少刀枪?” “回教主,大刀两万柄,长枪枪头一万把,弓两千副,箭十万支,都是之前南直隶守备府的武器!”徐和宇十分激动地答道。 “好,好啊,粮食呢?”徐鸿儒接着问道。 “因运输不便,他们并没有送过来,但他们说在济宁州与夏村都建有朝廷的粮库,里面的粮食堆积成山!”徐和宇满脸兴奋地回道。 “兖州大地震,朝廷有没有派人过来赈灾?”徐鸿儒继续问道。 “回教主,听说户部派了一个郎中过来负责赈济之事,此时正在济宁!”陈灿宇回道。 “有没有带军队过来?”徐鸿儒微微皱了下眉头道。 “回教主,那边盯防的人说只有几十个随行的护卫,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人!”陈灿宇回道。 “禀教主,狗皇帝派了钦差来赈灾,肯定会开济宁与夏村的库粮,到那时我们可就没有粮食了,而且教民也不会跟着我们起事!”徐和宇着急地说道。 徐鸿儒犹豫了片刻后,朝夏仲进问道:“滋阳与曲阜那边怎么样了?” “回教主,属下在滋阳城里安排了五百多个信徒,曲阜城也安排了六百个!”夏仲进回道。 “属下请教主带领我等诛暴明!”徐和宇再次高声提议。 夏仲进等人也跟着附和道:“属下请教主带领我等诛暴明!” 徐鸿儒等三声欢呼过后,站起来高声喊道:“苍天已死,罪在暴明,中兴福帝,救济斯民!” 徐鸿儒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跟着高声响应到:“苍天已死,罪在暴明,中兴福帝,救济斯民!” 看着济济一堂的拥趸,徐鸿儒感觉自己就是受万人敬仰与膜拜的中兴福帝。 四月十一日凌晨,比历史上早了一个月,郓城、曹州、定陶、巨野一带的闻香教教徒齐聚郓城六家屯,徐鸿儒率众歃血为盟,以“苍天已死,罪在暴明,中兴福帝,救济斯民”的口号,正式发动推翻大明的起义。 一时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呼声震天,群情激昂。 裹着红色头巾的起义军,手持大刀长矛,迅速攻下郓城县西部魏家庄与东部梁家楼等四个村寨。 徐鸿儒接连攻下四个村寨,声威远播,应者云集,短短几日之内,起义军的队伍就壮大到了两万人。 在十二日攻下郓城与巨野之间的梁家楼一带后,众人拥立徐鸿儒为中兴福烈帝,建号大乘兴胜,设立官职,建立政权。 其中,封总会陈灿宇为右丞相,弟徐和宇英烈王兼左丞相,其他人多封为都督、总兵、副将等官职。 隆武二年四月十三日凌晨,徐鸿儒率军攻打郓城,郓城知县余子翼闻风丧胆,仓皇逃遁。 徐鸿儒遂迅速占领郓城,并向巨野发起进攻,锋芒所指,所向披靡,先后攻下嘉祥、金乡、鱼台,威逼运河重镇济宁州及其沿线运河。 义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纪律严明,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短短几日时间内,变发展到了十几万人,各地官僚地主惊恐万分,纷纷携金银细软逃亡。 面对风起云涌的起义队伍,杨嗣昌与兖州知府严令任城卫派大军前往兖州西围剿起义军,并守好济宁与沿线运河。 任城卫指挥使前脚刚带着两个千户的卫所兵离开滋阳,后脚就被夏仲进带人攻入滋阳城,以及不远处的曲阜县。 而另外的起义首领沈智、张柬白、侯五、周念庵、孟先汉等人带着兖州东的起义队,也短短几天时间内就攻下了滕县、邹县、城武、单县、曹县等地,控制了兖州府境内运河运河两岸的广大地区,并阻截了京杭大运河上的漕运。 第353章 徐鸿儒起义(二) 义军在攻下运河两岸一府十一县之后,裹挟与从附的人员快速上升到了三十多万人,杨嗣昌与任城卫指挥使等人只得苦苦坚守济宁州城,静候朝廷大军的救援。 夏仲进在攻下滋阳城的前一刻,鲁王府众人在锦衣卫百户罗有才等人的掩护下连夜撤往北边的宁阳县,之后更是干脆一路北逃至济南府历城县,投奔在此的唐王。 至于搬不走的鲁王府及府内众多金银财宝与粮草,全都成了徐鸿儒等人的囊中之物,而徐鸿儒更是干脆住进了鲁王府,作为他中兴福帝的居所。 至于不远处的曲阜县,可就没有鲁王府这么好的命运,在“细作”丁真等人的里应外合之下,义军迅速攻进曲阜县城,除了将城中的粮草与财宝劫掠一空外,还将只要姓孔的人全部屠杀殆尽,临走前还一把火烧了衍圣公府与孔庙。 至于孔林地下的无数财宝,也没能逃脱这些人的魔掌。 事后经过清点,从整个曲阜县所劫掠到的金银财宝价值就不下三千万两,粮食也有一千多万石,而地契更是高达一千多万亩,范围涵盖山东、河南、直隶、江北、江东、湖广,而其中九成九以上全都是从衍圣公府及其族人中搜查所得。 而另外一边的鲁王府,金银财宝与粮食虽然也不少,但结算下来,金银财宝等物价值也不过五百多万两,粮食也只有两百多万石,至于土地更是无法与千年第一世家相比,只有一万多顷,而且地契还被鲁王府的人在逃跑的时候带走了。 丁真等锦衣卫在办完这些事儿后,带着一笔不菲的金子悄悄地消失在了兖州府,好像他从没来过此地一样,直到两天后出现在了淮安府禁军第十一营的大营内。 而义军中的锦衣卫细作夏仲进,也莫名其妙地死于某场意外。 至于盘踞在邹县的儒家亚圣孟子的后人,在义军攻打邹县时,孟子第六十六代孙孟承光组织乡勇协助城防军守城,但很快城池被攻破,义军进入孟府,将孟承光及其长子孟宏略等府上所有孟子后人男丁斩杀,女的充作军妓,至于财富,自然是被劫掠一空。 义军从孟府所搜刮出来的财富,虽然比不上衍圣公府,但比鲁王府却不遑多让。 得了大量钱粮与人口土地的徐鸿儒,以滋阳为大本营,除了继续巩固滋阳城防外,还陆续派兵攻打北边的宁阳、汶上、东平、东阿、平阴等地,以及向南进攻峄县、郯城、沛县与向东远征泗水、费县、蒙阴、沂州、日照等州县。 一时之间,徐鸿儒的势力横亘运河,纵横驰骋于鲁南广大地区。 至于盘踞在义军中间的济宁城,早就被义军围得水泄不通,连苍蝇都不得轻易飞出。 徐鸿儒的起义规模,因有了东南士绅与锦衣卫锄奸司的暗中资助,比历史上要大上了不少。 历史上的兖州府府城滋阳与曲阜县可是经受住了义军的进攻的,而且义军的发展速度迅速被山东都司的军队消耗了不少,而且还有杨肇基这个沙场老将指挥战事。 为了扑灭徐鸿儒起义的熊熊烈火,山东巡抚赵彦下令山东都司杨国盛、廖栋招募兵丁,汇集乡勇,前往兖州平叛。 与此同时,还有山东总兵王威的标兵营,也一同被派往了兖州前线进剿义军。 随着济南府的官军前来平叛,北伐的义军被官兵击败于东阿,不得不退守东平州。 与此同时,西边的郓城县也被官兵夺回,形势对义军开始变得不利起来。 面对这种局面,徐鸿儒沉着应战,冷静分析,统观全局,撤回南征的队伍,并积极寻找战机。 五月十五日,山东都司杨国盛与廖栋分别进攻东平州与巨野县,徐鸿儒诱敌深入,放弃东平州与上汶县,屯重兵于梁山集。 待官兵继续向前进攻时,义军从梁山集抄袭东西两路官兵的后路,也就是东平州与郓城。 杨国盛与梁栋见此,不得不停止进攻,择路而逃。 经此一战,徐鸿儒及义军的声威再次大震,大明各地响应徐鸿儒的起义风起云涌。 一直处于观望之中的于弘志,于五月在武邑与景州交界的白家屯起义。 六月,泽县的康傅夫率众起事,河南汝宁府固始县李恩贤起义。 与此同时,四川的白莲教教徒也纷纷起义响应山东的徐鸿儒。 一时间,起义的烽火漫天烧起,大有席卷全国之势,震撼了整个大明上下。 随着徐鸿儒在兖州府的起义,东南那些囤积了大量粮食的人,以为即将迎来了他们收割果实的时候。 于是乎,在起义的消息传入京城的时候,他们一边让人四处夸大兖州府起义对运河漕运的影响,一边关门惜售,而那些想浑水摸鱼的粮商也纷纷跟着关门惜售。 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粮价一日五涨,价格瞬息之间就突破了朱由校给予的一两五钱的底线。 面对这种情况,朱由校先是让人给在京勋贵与藩王的粮商下达旨意,不许惜售与涨价,至于不听劝告的人,朱由校就不客气了,连同那些恶意抄粮的人一起被东厂联合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抄了。 至于那些掌柜的,全都被带进了东厂的监狱,感受着里面的全套服务。 与此同时,户部、四海商行与大明农业纷纷出来平抑粮价,规定每户必须拿着户帖前来购粮,而且单次购粮总数不得超过户帖总人数的五日之粮。 重拳出击之下,京城与天津的粮价很快恢复到了一两五钱每石,而且随着夏粮的收割,粮价逐步恢复到了去年的水准。 除了做这些,朱由校自然不会放过贬低东南士绅,褒扬东厂、五城兵马司、四海商行以及户部在此次平抑物价中的作用。 此起彼伏之下,朝廷与东厂的威信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顺便四海粮店与大明农业的粮店的口碑也得到了极大的宣扬。 东南士绅那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朱由校与户部却是既赚了粮食涨价的利润,也获得了不蜚的美名。 第354章 起义失败 至于来自东南的御史言官的弹劾题本,不仅被朱由校留中不发,这些人也全都被朱由校贬到了西南当教谕。 至于李长庚建议的放缓西南战事,也因水西宣慰司安邦彦的造反不得不放弃,同时加平叛奢崇明有功的洪承畴为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兼贵州巡抚,而原播州副总兵秦邦屏为贵州总兵,前去支援的西南战事的杜文焕则被任命为援黔总兵。 朱由校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不想再次出现历史上的贵阳保卫战惨案,至于原先迟迟不肯前去解围贵阳的新贵州巡抚王三善,这会儿还在京城担任他的太常寺卿。 朱由校相信,由洪承畴主导贵州的土司的叛乱,同时给他高配了一万名拿着火枪的白杆兵、一个营的标配禁军、外加一个营的西北边军,将不会再像历史上一样将这场叛乱持续到崇祯十年。 而且,随着山地营的加入,将会进一步加快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叛乱。 至于由徐鸿儒引发的大明其它地方起义,皆因时间仓促与响应的人不多,很快就被当地的官兵一一平叛。 而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闻香教创始人王森的儿子王好贤及其同党,则在锦衣卫与滦州禁军的配合下,被缉拿于滦州石佛口。 作为闻香教起义的发起者与最大势力方,自从杨国盛与梁栋被击退后,随着山东营兵王威与沈有容部的加入,迅速稳定了官军的不利局面,北面战线重新推进到了东平州与郓城一线,东线也在沈有容的进攻下,先后收复日照、沂州、郯城等地。 面对着官兵的步步紧逼,形势对徐鸿儒不利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局面,将自己的势力退守至运河两岸的郓城、巨野、嘉祥、金乡、鱼台、滕县、邹县、滋阳、曲阜、泗水、上汶、东平一带,继续与官兵抗衡。 位于徐鸿儒势力中间的济宁,因是运河囤积粮草的重镇,在城内粮草十分充足并且有重兵把守的情况下,经受住了徐鸿儒起义军的长期围困与轮番攻城,依然矗立在运河边上。 在山东本地官兵与徐鸿儒义军形成对峙的局面时,都督府调屯驻在淮安府的禁军十一营北上,从南面进攻徐鸿儒的起义军。 同时,再调刚整顿完毕的天津府军沿运河直达东平州,支援北面的山东官兵。 随着两营全部新式火器装配的精锐军队加入平叛,双方的实力对比迅速发生了变化。 六月十一日,当第十一营到达徐州府后,一天剿灭沛县的叛军,再过一天剿灭鱼台与金乡的义军,再两天后,顺利解济宁之围。 至于济宁西边的嘉祥、巨野、郓城等处的义军,他们还未来得及转移时,就在官兵南北夹击之下,被围困在了巨野与嘉祥两城。 至于运河东岸的叛军,北线有全副火器的天津府军,战线也在他们到达后两天内从东平州推进到了汶上。 而东边的沈有容军,也顺利推进到了滕县。 面对着官兵的四路大军围攻,徐鸿儒只得调回滕县、汶上、宁阳、泗水的义军与粮草,选择坚守滋阳、曲阜与邹县三城。 至于巨野与嘉祥的义军,就算他想调,也已经调不回来了。 六月十八日,官兵连克巨野与嘉祥,第十一营留下山东都司的军队看守俘虏,之后他们调转方向,跨过运河参与围攻滋阳、邹县、曲阜三城。 六月二十三日,第十一营与沈有容军克邹县,二十四日,北线的天津府军与王威联军克曲阜。 当徐从治、杨嗣昌等人看到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曲阜城,以及里面的衍圣公府、孔庙与孔林时,他们顿时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了下来。 面对着满目疮痍的场景,两人久久无法发出一言,不知道将要如何面对满朝的弹劾与整个士林的唾弃。 徐鸿儒在滋阳城继续坚守了十六日后,于七月十一日城破时不得不选择突围。 但面对朝廷的几万官兵包围,他又能逃到哪去呢,在向北突围不足一里处,就被驻守在此处的天津府军俘虏。 之后随着天津府军一同回到了天津,之后在锦衣卫的押送下送到了京城,等待徐鸿儒等人的,将是与王好贤以及于弘志等人一样的命运,凌迟处死。 四月十一日起事,七月十一日被剿灭,时间刚好三个整月,比历史上的时间少了一个月。 随着义军的被剿灭,堵塞了近三个月的京杭大运河重新恢复了运转。 徐鸿儒起义被剿灭后,郓城、巨鹿、嘉祥、济宁、滋阳、曲阜、邹县、汶上、东平等地的百姓户口大减,呈现一片“流亡壁立少炊烟”的景象。 为了震慑与恐吓民心,山东巡抚赵彦将战死的义军与被胁迫的百姓尸体收集起来,筑成一个个“京观”,并立碑为记。 参与围剿的几支官军,天津府军押着徐鸿儒等义军首领以及缴获的大量财物返回了天津,沈有容的登莱军乘着渤海水师的船队也返回了登州,高居平叛首功的禁军第十一营则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回到了他们的驻地扬州。 至于山东都司与山东总兵标兵营,则留下了近一半的军队继续驻扎在兖州,以防义军的反复。 而战后叙功与确认官员得失时,禁军第十一营被评为头功,天津府军与王威的标兵营以及沈有容的等援军则是次功。 禁军除了接受外朝的叙功与奖励,也接受都督府的奖励。 有功必有罚,赵彦因督促山东军政不力,致使此次徐鸿儒起义事件发生,被罢官夺职。 徐从治因巡查不力,亦被罢官夺职,但又因平叛有功,被降为巨野县令。 郓城、巨野、曹州、嘉祥等地知州与知县,因迫害百姓导致起义发生,而后又弃城而逃,被判斩立决。 至于邹县、滕县、峄县、费县等处的知县,也因弃城而逃被斩立决。 至于原兖州知府张铨,虽然守住了济宁州,但兖州起义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跟徐从治一样,被贬为邹县知县。 至于赵彦与张铨留下的空缺,山东巡抚由山西左布政使南居益接任,兖州知府由杨嗣昌赴任,而徐从治原先担任的兖东按察副使罢黜。 第355章 重修曲阜衍圣公府之议 至于义军俘虏,罪大恶极者直接判处斩首,次之充军辽东沈阳府,再次之被判处辽东修建水泥路与边堡五年。 为了分化兖州地方势力,将原先属于兖州府的阳谷、寿张、东阿、平阴与东平等一州四县划入东昌府,此外,因滋阳损坏严重,府城干脆搬到了运河边的济宁州。 至于原先属于衍圣公府与孟府的庞大土地,因地契被毁,土地直接给了原先的佃农。 而原属于他们两府的庞大财物,拿了一部分出来奖励参与剿灭义军的军队,其它的则被天津府军运回了京城,还是按照原先抄家的分配方法,内廷与户部四六分。 而鲁王府的土地,则因为有地契在手,所以土地再次回到了鲁王府的手上,至于原先鲁王府内的金银财宝与大量家具、字画瓷器等物,虽有不少破坏,但因是徐鸿儒的居所,仍然保留了不少下来。 当在京的孔贞运、孔闻謤与孔闻诗等人,在听说曲阜孔家全部被屠杀殆尽后,一个个吐血三升,醒来后不断上题本请求为孔府之人报仇。 而在刑部大牢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孔胤植,直到几天后才得知他们曲阜的孔家人遭到了义军的灭门。 得到消息的孔胤植,哪还有原先优哉游哉的样子,彻底变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七月二十日,新任兖州知府上题本请求朝廷重修曲阜孔庙与孔林,以及衍圣公府。 当朱由校看到杨嗣昌的这份题本后,冷哼三声后,将其直接留中。 几天后,孔贞运、孔闻謤与孔闻诗等曲阜孔府出身的官员串联朝中科道御史,上题本请求朝廷重修曲阜孔庙、孔林与衍圣公府,并且请求册封新的衍圣公,甚至返还属于孔府的财物与土地。 对于这些人的题本,朱由校依然置之不理! 在看到两轮题本后在,朱由校招来了刚上任不久的新任礼部尚书顾秉谦。 “对于孔贞运与杨嗣昌等人的题本,你如何看待?”朱由校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修与不修,当全由陛下圣裁!”顾秉谦选了个十分稳妥的答案,毕竟皇帝的态度还不明朗,他可不敢轻易发表自己的见解。 “朕想听听你的看法!”朱由校皱了下眉头说道。 “回陛下,臣以为孔庙与孔林当修,但衍圣公府可等新的衍圣公出来后再做决定,至于归还财物与土地,这个臣不知该如何说!”顾秉谦依然选了个稳妥的折中答案。 “那就想好了再说,但一个家族的财富与土地却远远高于朝廷国库好多年的税收!” 朱由校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但却从中表露了他的态度。 “是,陛下,臣以为财物与土地都是大明军队缴获的战利品,当拿来充盈内帑与国库。至于衍圣公府及孔庙孔林,现在朝廷连三大殿都还没有重修,怎能轮到他们!” 顾秉谦知道了皇帝对孔府的不满态度后,马上做出了贴合皇帝的回答。 朱由校看着这个历史上的阉党首辅,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顾爱卿之言,实乃忠君体国,退下吧!” “臣谢陛下赞誉,臣告退!”顾秉谦恭敬地回了一礼后,轻声退出了暖阁。 朱由校并没有将自己办公与会见大臣的书房改成上书房或御书房之类的名称,而是继续沿用了东暖阁的称呼,而且还挂了一副自己手书的“宁静致远”。 至于正殿的牌匾,他还是使用了与养心殿一样的“日月光明”,也没有重新启用新的名称。 顾秉谦从乾明门出来路过内阁新值房的时候,不禁侧身看了几眼,之后才脚步轻盈地朝承天门而去。 现在的朱由校与内阁值房都搬到了西苑,反而不用再进入紫禁城,而是在进入承天门后,直接穿过社稷坛,沿着西直道向北直走即可。 距离上,虽然比原先入宫要远了近一倍的距离,但从琼华宫步行至礼部也不用半个小时。 两天后,当再有官员上题本重修孔府孔庙与孔林时,朱由校在琼华宫正殿召集了内阁与六部九卿的官员,商议如何处置曲阜孔庙孔林与孔府之事。 与此同时,殿内还多了位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待众人行完礼,坐在上首的朱由校淡淡地开口道:“都议议吧,曲阜之事该如何处置!” “启禀陛下,臣以为当及时修复孔庙、孔林并尽快确定新的衍圣公!”大理寺卿王纪首先表态道。 “臣附议!”刑部尚书黄克缵站出来附和道。 “启禀陛下,臣反对!现在的兖州府各地基本都被妖人破坏殆尽,当恢复民生为首要之事!”通政司通政使杨所修站出来反驳道。 “为了恢复民生,连圣人教化都不要了吗?”王纪立马大声反驳道。 “圣人教化可不是修复几座宫殿庙宇,相比而言,恢复民生才是真正的符合民为贵!”御史出身的杨所修毫不客气地驳斥道。 “现在国库充盈,修复几座宫殿庙宇又能如何?”王纪针锋相对道。 顾秉谦向前一步厉声驳斥道:“王大人之言,本官不敢苟同,现在大明四处战事频发,西北与华北更是多年大旱,陛下为了万民生计,连三大殿都未修复,什么时候却要急着修复曲阜的宫殿庙宇? 难道在王大人的眼中,三大殿不如曲阜的宫殿庙宇重要?还是说王大人眼中只有曲阜的衍圣公,而没有君父?” “你!” 王纪被顾秉谦的偷换概念的辛辣言论给怼得怒火中烧,关键还不能当场发作,还得马上跪下为自己辩解,“陛下,臣并无此意,这全都是顾大人偷梁换柱、歪曲事实的片面之言,请陛下明鉴!” “兖州府民生恢复要花多少钱粮?修复曲阜宫殿庙宇又要花多少钱粮?”朱由校没有搭理王纪,而是像是自说自话地问道。 “启禀陛下,虽然无法给出准确数字,但兖州府妖人作乱耽搁了春耕,并且毁坏了大量的城墙房屋,要想恢复以前的现状,臣预估耗银不下两百万两,粮食更是不下五百万石。至于修复曲阜的宫殿庙宇,臣预估将不会低于五百万两!”毕自严这个户部尚书站出来朗声答道。 第356章 衍圣公的渊源 “启禀陛下,为了给一个已经去世两千多年之人修复宫殿庙宇,却要花费五百万两巨额支出,也就是去年大半年的国库收入,更是往年的两倍收入,臣坚决反对!”顾秉谦再次出声明确他发对修建的态度。 “启禀陛下,臣亦反对花费如此多的税收修建几座冰冷的宫殿与建筑,五百万两白银足以支撑辽东一年的军饷开支了!”熊廷弼也跟着站出来反对。 其他六部九卿听到要花费五百万两白银,也跟着纷纷出来反对,就连王纪与黄克缵都觉得花费太多了。 “三位阁老也说说吧!”朱由校待附和之声停歇后,看向领头的三位内阁大学士。 李长庚首先表态道:“回陛下,孔夫子作为万世师表的圣人,不管是重新树立士林典范还为了是朝廷的体面,朝廷本该修复孔庙孔林与衍圣公府,但按照毕尚书的五百万两重修标准,咱大明肯定无法承受。 所以,臣以为,可先修复耗银较少的孔庙与孔林,至于衍圣公府,等以后朝廷宽裕了再来修复也不迟!” “重修孔庙孔林,需要多少银子?”朱由校问道。 “回陛下,若是只修孔圣人的,大概只需八十万两!”毕自严躬身回道。 “怎么,孔夫子地位比朕的父皇还要高?朕的父皇皇陵也才花了五十万两!”朱由校不满地反问道。 “回陛下,是臣思虑不周,若是不用名贵建材,四十万两也是可以的!”毕自严马上改口道。 “现在大明局势不稳,处处要花大钱,四十万两还是高了,朕记得刚才王爱卿劝朕要尽快确定新的衍圣公?”朱由校不疾不徐地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王纪。 “回陛下,的确是臣说的!”王纪心里有点打鼓地回道,从刚才皇帝连三十万两都不想花的样子来看,显然是对衍圣公府一副不喜的样子。 “那你跟朕讲讲这个衍圣公是怎么来的!”朱由校装作一副好学不倦的样子说道。 王纪简略地回道:“是,陛下。孔圣人后人被册封,是始于汉高祖十二年,当时册封孔圣人八世孙为奉祀君,从此开启了世袭爵位。 北宋至和二年,由仁宗改封为衍圣公,后面虽有改为奉圣公,但后来又改回了衍圣公,从而一直传承到现在!” “嗯,朕知道了,你对之前的三个谣言怎么看?”朱由校突然盯着他问道。 王纪突然感觉心里一阵突突,但面对皇帝的问话,也不得不回答,但却是含糊其辞的回答:“回陛下,臣以为,衍圣公虽有接受外族册封的经历,想必也是身不由己而为之,至于蒙元血统之说,请恕臣不清楚!” 朱由校冷笑一声,看着王纪说道:“呵呵,不清楚,倒是跟朕装起糊涂来了,顾爱卿,你身为礼部尚书,该不会也不清楚吧!” 顾秉谦深吸一口气后,胸有成竹地回道:“回陛下,北宋仁宗册封孔圣人三十九代孙孔策的衍圣公,当时只是正八品虚职。 后北宋灭亡之际,衍圣公随南宋高宗转移至衢州居住,而北方先后存在过金国与蒙元另立的衍圣公。 至南宗衍圣公孔洙婉辞蒙元衍圣公四十三年后,蒙元成宗再次册封北宗孔治为新的衍圣公,才最终将衍圣公归于留在曲阜的北宗一脉。 之后由孔治子孔思诚袭爵,但蒙元以孔思诚非嫡子之由废除了他的爵位,另立了一位由蒙元选出来的孔思晦为新的衍圣公,并且将品级升到了正四品兼中议大夫,之后又升到了正三品。 后太祖建立大明,为收拢北方士子之心,就封了孔思晦孙孔希学为新的衍圣公,并列为正一品!” “也就是说现在曲阜一脉并非大宗,而迁徙到衢州的南宗才是真正的大宗?”朱由校再次确认道。 顾秉谦回道:“是的,陛下,现在衢州南宗才是大宗,自正德元年册封孔彦绳为五经博士以来,后人一直承袭翰林院正八品五经博士职位!” “嗯,朕大概明白了!”朱由校还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细节,说完朝下面边角站着的田尔耕说道:“田爱卿,将衍圣公蒙元血统以及曲阜那边了解到的一些情形,跟诸位大臣好好说说!” “是,陛下!自从京中传言衍圣公乃蒙元血统后,臣便派人一边在京城翻阅蒙元册封孔思晦为衍圣公的档案,另一边派人去曲阜实地调查了解情况。 经过一番寻找与调查了解后,的确发现孔如晦并非孔元孝的嫡长孙,而是蒙元为了掌控儒学士林而安排的蒙元夷狄!”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田尔耕掏出档案与曲阜调查的证词与物证。 刘时敏将田尔耕递上来的证据检查一翻后,送到了朱由校的面前,朱由校翻看一番后,被气得大笑道:“没想到诸位爱卿极力维护的衍圣公不仅是蒙元夷狄,更是无恶不作、为害四方的恶魔,诸位也好好看看吧!” “是,陛下!”刘时敏用托盘接过朱由校递过来的证据,然后走下丹陛,来到了内阁首辅方从哲的跟前。 方从哲拿起刘时敏端着的证据,看了一会儿后,满脸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连连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的反应,朗声开口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不过衍圣公府掩盖得好而已,瞒过了天下士林!” “是,陛下,臣失态了!”方从哲连忙躬身致歉道。 “无事,元辅继续看完!”朱由校无所谓地说道。 后世的朱由校从网上得知有人曾经测过衍圣公后人的基因,的确与浙江衢州的孔氏后人不同,而是具有蒙古人基因。 所以,朱由校才会让人传播并查找现在衍圣公府乃蒙元血统的证据,没想到还真被找着了,还顺便在曲阜发现了不少衍圣公府的恶事。 方从哲快速看完放回证据后,刘时敏将其端到了徐光启的面前,徐光启也是连连发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后面的李长庚等人也是如此。 最后一个看完的杨所修在他看完证据后,马上激动地跪下大声求道:“臣请陛下严惩曲阜孔思晦后人,并追回一切赏赐,交给三法司会审!” 第357章 废除衍圣公 对于华夷之变看得无比重要的儒家子弟,哪受得了他们眼中的圣人血脉乃是夷狄冒充,于是乎也跟着纷纷附和道:“臣等附议,求陛下严惩蒙元乱我中华正统的夷狄!” 朱由校揶揄地看着王纪说道:“王爱卿,可还要重修衍圣公府?可还要册封夷狄后人为新的衍圣公?” “回陛下,臣也是被奸人蒙蔽视听,以致犯下大错,臣请陛下宽宏大量,饶恕臣的不知之罪!”王纪吓得连连磕头道。 朱由校冷笑连连道:“哦?是吗?朕怎么听东厂的人说,是你收了孔闻謤的三万两银子后,才不遗余力地替衍圣公府传话,可有此事?” 王纪吓得三魂不见气魄,连连跪地求饶:“陛下,陛下,臣错了,臣知罪,臣愿双倍上缴罚款,求陛下恕罪......” “锦衣卫何在?”朱由校懒得废话,直接朝门口厉声大喝道。 “启禀陛下,臣在!”守候在正殿外的驸马都尉万炜之子,锦衣卫千户万弘祚带着四名校尉进来高声回道。 朱由校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叉出去,关进诏狱!另外,缉拿新科进士孔闻謤与孔闻诗!” “陛下,陛下,饶命啊,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万弘祚拿出一团破布强塞进王纪的嘴里后,提溜了出去。 等殿内恢复安静后,朱由校看向黄克缵道:“黄爱卿,你可还赞成王纪的言论?” 黄克缵吓得直打哆嗦地跪下道:“陛下,臣,臣不赞成,臣之前不知王纪已经被人收买,请陛下明鉴!” 朱由校没搭理跪倒在地的黄克缵,而是看向其他人道:“诸位爱卿,可还想修复曲阜的衍圣公府?” “臣等不敢!”众人早被朱由校的杀鸡儆猴给吓怕了,哪还敢站出来反对。 朱由校这才满意地说道:“既然如此,今后不准再提重修之事,至于京城衍圣公府,缉拿府内夷狄后人,抄家并收回府邸,此事田尔耕去办!” “是,陛下,臣遵旨!”田尔耕单膝跪地领旨道。 朱由校继续说道:“至于曲阜的孔庙与孔圣人的陵墓,着户部拨款一万两白银修补,废除孔氏后人世袭曲阜知县及其属官与吏员的职位!” 要不是现在儒家一家独大,朱由校连一两银子都不想掏。 “是,陛下,臣遵旨!”毕自严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异议,要是出言反对,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王纪,毕竟他的屁股也不干净。 至于其他人,屁股也都不干净,他们可不想为了名声已经臭不可闻的衍圣公而说话。 朱由校自嘲似地自言自语道:“既然这个衍圣公府赏赐给他们的赐服不屑穿,一直看不起朕与列祖列宗们的农民出身,那朕干嘛还要犯贱巴巴地求着他们当衍圣公,自此之后,大明不再设立衍圣公!” 众人震惊地互相望了一眼后,最终由顾秉谦这个礼部尚书站出来回话道:“启禀陛下,既然要废除北宗的衍圣公爵位,不知今后士林当以何为尊?” “现在南宗的五经博士是谁?”朱由校问道。 顾秉谦回道:“回陛下,乃万历四十七年乙未科榜眼、翰林院编修孔贞运!” 朱由校点点头道:“没想到南宗的五经博士不仅不是躺在祖宗声望上面的蛀虫,还是个积极进取的大才,这才是至圣先师后人与士林们的榜样。 这样吧,以后衢州南宗才是正统孔圣人传人,加封孔贞运这个五经博士为正议大夫,负责南北宗孔庙及宗祠的祭祀!” 要不是儒家势力太大,朱由校真想跟民国一样封个至圣先师的奉祀官,安心在宗祠内给孔老二上香。 众人见皇帝还算给至圣先师的后人留了份体面,封了个正三品的正议大夫,之前还担忧皇帝一气之下从此就不管不问了圣人的后人。 现在立浙江衢州南宗为正统,这对于出身浙江尤其是东南的几位官员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结果。 “是,陛下,臣等遵旨!”众人一同躬身回道。 总算解决完了衍圣公的事情,朱由校心里也是充满了成就感,算是打破儒教的垄断地位迈出了重要一步。 “既然解决完了衍圣公的事情,朕不得不再提一下徐鸿儒率众造反之事!”朱由校看向田尔耕继续说道:“田爱卿,给诸位说说徐鸿儒背后有哪些人在支持他们的造反!”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众人一阵惊骇,这是又要有大案发生,真不知是哪个嫌弃自己的命活得太久了,居然敢在背后支持妖人造反。 “是,陛下!” 田尔耕向前一步走出来转身朝众人说道:“说起来,背后支持徐鸿儒等人起事之人,与不久前在京城与天津囤积炒粮的是同一拨人。 在徐鸿儒四月十一日起事前,宁波屠家与晋江史家一共向徐鸿儒运去了大刀两万柄,长枪枪头一万把,弓两千副,箭十万支,而且基本都是之前南京守备府的武器!” 事关浙江屠家与福建史家,来自浙江湖州的方从哲与福建泉州晋江的黄克缵可就不淡定了,他们俩不仅与两家相熟,甚至还有一些姻亲关系。 “敢问田大人,此事可当真?”还跪在地上的黄克缵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田尔耕一脸不屑的神情说道:“本官说的话自然不会空穴来风,不仅有缴获的武器与接手武器的妖人作证,还有卖武器给屠家及史家南京守备府官员作证!” 朱由校看着慌乱的黄克缵,淡淡地开口问道:“黄爱卿,身为刑部尚书,你认为该如处置这种吃里扒外、资助造反之人?” “回陛下,若事情属实,当,当......”黄克缵越说声音越小。 “当什么?”朱由校追问道。 “当,当夷三族!”黄克缵说完,浑身像被抽尽了所有力气。 “很好,那便依黄爱卿所言!”朱由校又看向一旁的田尔耕说道:“可听到了?” “回陛下,臣遵旨!”田尔耕肃然回道。 朱由校继续说道:“让两江总督魏广微负责此事,锦衣卫与禁军第二协协助,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陛下,臣遵旨!”田尔耕躬身回道。 第358章 隆武二年的军事调整(一) 方从哲虽然很想站出来为屠家说句话,但犹豫了很久后,最终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这种支持造反与破坏京城粮价的事情,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是当着几位大臣的面求情。 朱由校见两件大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扫了一眼众人道:“三位阁老、熊尚书、李御史留一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吏部、礼部、户部、刑部、通政司、锦衣卫几人行完礼,依次退出了正殿。 待六人走后,朱由校朝一旁的刘时敏说道:“让曹化淳与骆老将军来一趟!” 吩咐完刘时敏,朱由校起身缓步走下丹陛,朝留下的几人笑着说道:“站了这么久,随朕去暖阁吧!” 说完,朱由校转身带头朝东暖阁走去,后面则跟着方从哲等人。 第二天,京城大街小巷上到处传来报童的声音:“号外,号外,大明历代衍圣公乃蒙元夷狄血脉,朝中大臣纷纷请求天子废除衍圣公封号......” “号外,号外,大理寺卿王纪收受衍圣公府三万两银子,为求五百万两白银重修曲阜衍圣公府......” “号外,号外,浙江宁波屠家与福建晋江史家,背后支持妖人徐鸿儒造反,并囤积炒高京城粮价,已被朝廷派人前去缉拿......” “号外,号外,天子听取群臣建议,改立浙江衢州南宗为至圣先师正统传人,册封南宗五经博士兼乙未科榜眼翰林院编修孔贞运为正三品正议大夫......” 一时之间,京城的所有人都被这些惊人的信息给震惊得无以复加,普通百姓不关心衍圣公是否废除,但却关心不久前导致京城粮价暴涨的幕后黑手浙江屠家与福建史家,一个个都不禁破口骂上几句。 而文官与儒生们更多的则是被衍圣公府的信息给惊得外焦里嫩,没想到不久前的谣言居然都是真的,他们辛苦这么多年坚守的信仰在这一刻之间彻底的崩塌。 信仰崩塌后的他们,一个个再次涌到了小时雍坊的衍圣公府,想对里面的人一阵痛骂。 可惜,他们来晚了,迎接他们的是衍圣公府大门上的封条,因为昨天田尔耕出宫后马上带人就抄拿了整个衍圣公府。 这些士子儒生们无法,只好转移阵地到了刑部,在刑部大牢外开始大声痛骂被关在里面的“准衍圣公”孔胤植。 至于被关在里面的孔胤植,哪还有之前好吃好喝的待遇,早就被狱卒们转移到了最黑暗肮脏的地下水牢。 迎接他的,将会是不久之后的三司会审,再之后则是猪市口的脖子一刀。 至于原先的西四牌楼菜市口行刑地,自从都督府搬到它附近的西安门大街办公后,就转移到了外城人口同样密集的生猪屠宰与交易市场猪市口。 ...... 进入暖阁后,朱由校坐到了他的书桌兼办公桌后,至于其他人,则坐到了下首的两排真皮沙发座椅上,座椅中间则各自摆放好了一杯热茶。 当初在设计琼华宫的家具与空间布局时,朱由校参考了后世的办公室常见布局,少了很多累赘的装饰物,多了很多实用的摆设。 不仅实用性更强,而且空间也显得很宽阔。 此外,窗户还采用了大面积的琉璃,不仅采光很好,视野也非常的不错,远远地就能看到从大门走进来的人。 朱由校的琼华宫及里面的家具设计,一时引起了京城与大明各地富贵人家的争相模仿。 而将琼华宫设计传播的人群,自然是眼前的内阁与六部九卿的官员们,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机会进入琼华宫实地观摩。 对于这种能赚钱的机会,朱由校自然是不会放弃的,他让御用监与内官监联合成立了一家大明装饰商行,专门经营建筑设计、装修与室内家具等相关产业。 因挂着内廷内官监与御用监的名义,不管是设计理念还是工艺上,代表着大明最高的水准,不差钱的京中权贵与大商人们纷纷上门预定,生意自然好得不得了。 朱由校与进入暖阁的众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曹化淳与骆尚志两人,正好也能抽空休息片刻,毕竟刚才的事情可着实费脑又费体力。 李长庚年纪最小,体力也是几人中最好的,他首先打破略显沉闷的气氛说道:“陛下的这个真皮沙发,坐着是着实的舒服,臣照着样子也请大明装饰商行做了一套,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好,现在他们的订单听说已经排到了半年之后了!” 朱由校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图个新鲜,随着做的人多了,后面的订单也就慢慢少了!” 徐光启朝李长庚开玩笑道:“本官倒是先李阁老一步在家体验到了类似陛下的沙发,现在就摆放在府里的大堂,李阁老要是等不及了,可先去本官家中感受一番!” “既然如此,到时候就要叨扰徐阁老了!”李长庚笑着拱手道。 至于方从哲,还是坚守着传统的老式家具,不是他不想换,而是这么多年习惯下来,已经对原先的家具产生了浓厚感情。 至于他的儿子方世鸿,早早地就在他自己的书房内换了一套小巧的沙发。 几人零零散散地聊了几句后,曹化淳与骆尚志陆续从外面走了进来。 先进来的是待在湖东岸内廷九监值房内的曹化淳,晚点过来的是位于西安门大街都督府内的骆尚志。 曹化淳进来后,朱由校让他分别准备好大明地图与辽东地图,至于会议的内容,朱由校事先已经告知了他与骆尚志,毕竟接下来的会议主要围绕着军议展开。 “开始吧!”待众人到齐后,朱由校朝曹化淳说道。 “是,皇爷!”曹化淳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后,拿起指挥棒开始说道:“诸位大人,现在京营与京卫整改已基本完成,皇爷与都督府认为,有必要开始对大明的部分军队进行调整!” 众人见此,纷纷聚精会神,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曹化淳说的内容上。 第359章 隆武二年的军事调整(二) 曹化淳看了眼众人后,用指挥棒指着地图继续说道:“首先,春季攻势的战略目标已基本完成,武骧左右卫、禁军第五营、禁军第六营、禁军第十五营、勇士第二营已分别占据赫图阿拉、坊州城、梅河口堡、龙安城、叶赫新城,而且戚元辅带着原锦州兵第二营进驻草市堡、清原堡、孤山子堡与哈达城。 边堡建设方面,原赫图阿拉老寨被建奴烧毁,马祥麟在河对面新建了破虏城。 中路的坊州城与哈达城,因建奴都有加固,所以改动不大,反而新建了位置更为重要的草市堡与梅河口堡,叶赫新城目前也已基本修建完毕,龙安城因勇士营参加了坊州城的战事耽搁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预估十月前才能修建完毕。 其次,刚刚禁军第十一营与天津府军参加完围剿徐鸿儒的造反,目前皆已返回原驻地。 再次,西南方面,随着洪承畴带着重庆府军、白杆兵与杜文焕的西北军进入贵州,先是解了贵阳之围,之后更是收复了被叛军攻占的毕节、龙里、威清、平坝与安顺!” “蒙古左右翼可有什么举动?”朱由校一边在地图上做着记号一边问道。 “回皇爷,虎墩兔与鄂尔多斯卜失兔先后进行过寇略辽西与陕北,但都被当地驻军击退!”曹化淳回道。 “嗯,你继续!”朱由校点了下头说道。 “是,皇爷!” 曹化淳重新将指挥棒指到辽东的方向说道:“现在京营与京卫基本整改完毕,计划将调英国公张维贤回来接手京营左都督,牛秉忠将不再继续担任军中之职。 英国公空出来的蓟州总兵将由锦州总兵戚金接任,与戚金一同赴任蓟州的还有驻扎在抚顺关与萨尔浒的原锦州兵第一营。 禁军第十四营撤出内城三门,改由京营接防,第十四营则前往辽东接防戚金的防区,原留守通州与张家湾的禁军第五及第六营余部整合后组成新的第十七营,驻地通州。 现在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卫所及营兵已基本整顿完毕,将联合向土默特进行适当的反击,打散以顺义王卜失兔为首的右翼蒙古。 辽东秋季攻势,将以骚扰与破坏建奴秋收为主,巩固现有边堡为辅,暂时不再大规模向前继续修建新的大型边堡。 与此同时,勇士营将联合辽西的腾骧左右卫与辽东镇营兵及扎鲁特部向察哈尔本部进行攻伐,以报虎墩兔寇略辽西之仇!” “蓟州与山海关的卫所及营兵整顿,现在如何了?”朱由校打断道。 “回陛下,山海关已经整顿完毕了,蓟州镇今年内也能整改完毕!”熊廷弼站出来回道。 朱由校轻点了下头道:“嗯,既然整顿完毕了,就让他们去草原上打打草谷,不能老是被动挨打,也要多主动向外进攻,调两个京营去密云与平谷!” “是,陛下!”熊廷弼回道。 “朝鲜那边今年如何了?”朱由校继续问道。 曹化淳回道:“回皇爷,海军第三营已经组建完毕,济州造船厂也开始了维修旧船与建造新船。四海拓殖也占据了影岛,并在清津港与双城卫建立了简易码头!” “嗯,军事还不错,可曾遭遇过倭寇?”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有那么两次,更多的则是来自福建一带的海盗,但都被海军第三营成功击退!”曹化淳笑着回道。 “福建海盗怎么跑去了济州岛海域?”朱由校诧异地问道。 “回皇爷,主要是往来倭国、朝鲜、大明之间的海盗,而海盗多出自福建与浙江沿海!”曹化淳回道。 “嗯,知道了,驻朝大使那边呢?”朱由校停顿了片刻问道,停顿的时刻他在想着这些福建海盗跑得还真远。 “回陛下,驻朝大使府衙已在永宗岛建好,并在仁川港设立了办事处,与朝鲜虽不时有小冲突,但并没有引起大的骚乱,商贸发展也取得了非常不错的增长!” 徐光启站出来回道,毕竟驻朝鲜大使可是挂在礼部的名下,而这会儿顾秉谦不在,只能由他出来回话了。 朱由校轻叹一声道:“朕呐,对朝鲜要求不准大明商人在朝鲜境内经商不太满意,海军第三营与驻朝大使可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同意!” “是,陛下\/皇爷!”徐光启与曹化淳一同回道。 朱由校朝骆尚志笑着说道:“另外,禁军的规模越来越庞大,却一直只有两位老将军在协助朕管理都督府,朕属意让秦夫人加入都督府,好分担两位老将军的压力,不知骆老将军以为如何?” “回陛下,能有人过来帮老臣分担一些压力,老臣自然是欢迎的,只是不知未来我们将如何分工?”骆尚志一副很是欢迎的样子笑着说道。 朱由校权衡一番后,再次开口道:“骆老将军负责赞画与参谋以及代朕统管都督府事,牛老将军负责训练与招募之事,秦夫人负责镇抚与军纪之事,化淳负责风纪、辎重与粮草之事,不知老将军以为如何?” 骆尚志简单想了一下道:“回陛下,老臣认为很好!” 朱由校轻拍了下桌面道:“那就如此安排吧,都督府与兵部尽快整理好最终的军事部署与军队及军官的调动之事!” “是,陛下,臣\/奴婢遵旨!”骆尚志、熊廷弼与曹化淳一同回道。 自从二月初五定下辽东春季攻势的作战计划后,都督府与兵部则按照各自的计划与任务快速快速推进。 十多天后,都督府的春季攻势计划与兵部的军队调令快速到达了驻守在辽阳城内袁可立的手上,接到调令的袁可立按照计划,按时要求李光荣与赵率教分别带着自己的两个千户所军队,准时前往东洲堡与清河堡接防。 与此同时,都督府的调令也分别送到了禁军第六营、第十五营与勇士营的手上,而详实的春季攻势计划也同样送到了在沈阳城内的孙传庭。 第360章 北上的大军们 当都督府的调令送到位于辽口的王大福手上时,已在此驻扎快一年的第六营,上下无不欢欣鼓舞,都以为终于可以前往前线立功了。 去年,当沈阳府内其它军队与建奴打得火热的时候,他们本就十分渴望也能够上战场,毕竟上战场就意味着能立下战功,而立下战功不仅意味着丰厚的赏赐,而且还有对应的土地可分。 当勇士营、第五营与武骧左卫获胜的捷报以及丰厚的赏赐不断传来的时候,他们渴望上战场的心就更加强烈,一个个争相申请出战,甚至包括王大福这个第六营的营官在内。 看着与自己同时期起步的人战功赫赫、升官发财,他内心不羡慕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他也曾主动向都督府申请过几次前往沈阳府作战的请求,但可惜都是石沉大海,连个响声都没有。 此次终于接到了都督府的调令前往奉集堡,虽然不知道是否会参与此次春季攻势,但起码离交战的地方更近了一步,至于是否会上前线参与作战,到时候得根据战局再定。 收到调令后,王大福迅速召集千户以上军官,除了第六营的军官,还有整合自原先盖州卫的二线部队辽口府军的将领。 会上王大福简单转述都督府调第六营北上奉集堡的命令,并让第六营所有将士五日内必须收拾完毕,同时与留下的二线辽口府军交割完毕。 二月二十号,王大福带着他的第六营所有将士,沿着刚修通不久的水泥路一路向北朝奉集堡赶去。 因时间很充裕,而且路上还有不少积雪,所以第六营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但是也不慢,因为辎重与粮草有四轮马车,而且是行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 四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奉集堡,比预期的三月五号到达要求早了九天。 原先一直驻守在奉集堡的第十五营,因有了第六营的提前到达,倒是给了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 都督府要求他们在三月十五日之前抵达开原城,离指定时间还有接近二十天。 与其它禁军不同的是,第十五营是由原先的辽东边军与卫所军组成的,而且多是奉集堡附近的军户,此次他们向北远征,很可能短期内无法归来,所以他们内心显得尤其的不舍。 但想到勇士营、戚家军、武骧左卫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断立下大功与获得丰厚的金银土地赏赐,他们也渴望着能获取战功,从而改善家人的生活。 所以,面对都督府的调令,他们尽管心有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北上,期望此次出征也能立下大功。 在与家人们一一辞别后,第十五营的全体将士在三月初十这天选择了出征,走过一段泥泞的雪水泡湿了的泥土后,来到了可直达开原的水泥路。 这条水泥路,他们有不少同村的人还参与过修建,而他们当时也在一旁作为护卫队,保证着修路工人们的安全。 走在自己参与修建的水泥路上,众将士们拥有着一种别样的自豪。 三月十四日,他们不疾不徐地按照指定时间,最终到达了开原城内,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即将北上绞杀建奴的勇士第一营,至于之前驻扎在此的第二营,早就在积雪融化后不久就前往了阿尔干山边堡。 虽然同样都是禁军,但看到立下无数战功,割下无数建奴头颅的勇士第一营,第十五营将士就是感觉他们身上一举一动中自带着一股无形的杀气。 与此同时,他们也十分艳羡勇士第一营一人双马,以及武装到牙齿的豪华配置。 想想他们只是人手一把步枪,别说手雷、地雷、手枪这种稀罕玩意儿了,就是战马,他们十五营上下也凑不齐一千匹,至于野战炮,也只给配了五门,早就被他们的将军李秉诚给稀罕得不行,甚至比亲儿子还亲。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半路出家,而且一直躲在后方守护大军的后路,基本未发生任何战事,最近一次还是去年三四月份莽古尔泰简单尝试进攻了两次。 很快,在将士们的一片惊呼声中,各种新式武器陆续进入了他们的军营,不仅有了手枪、手雷与地雷,而且还多给了五门野战炮,战马更是送来了两千匹。 一下子富裕起来的第十五营以及李秉诚,激动得跟个孩子似的。 到达开原城的第十五营,除了守护好西线大军的后路外,还负责修路队的安全。 自从冰雪融化后,去年修到开原城的水泥将会继续往北修,三个月内要修通直达叶赫新城的水泥路,并建好阿尔干山西侧的叶赫新城。 辽东镇那边两支被调动的军队,一支是李光荣标兵营的两个千户,另一支是赵率教的援兵营。 自从去年在鞍山县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熊廷弼刺杀事件后,虽然赵率教依然统领着驻扎在鞍山县的援兵营,但官职却是降到了游击将军。 赵率教自认倒霉的同时,也庆幸自己还能继续领军,对于此次兵部与辽东总督的军事任务,他显得格外的上心。 在调令下达后,他选了两个战力最好的千户,并且在原先严格训练的基础上继续强化了射击训练。 没错,赵率教也有火枪了,不过不是兵丈局的火器工坊造的,而是兵部的军器局造的,数量不多,刚好能凑够两个千户所。 至于禁军的地雷、手雷与野战炮,他们是没有的,虽然军器局能造炮,但造的炮却是多是舰炮与城防炮,野战炮也不是没有,但因缺铜只造了很少的数量,而且基本都配给了李光荣的标兵营与刘渠的奇兵营。 而李光荣这边,身为辽东镇总兵的他,虽然非常不爽被安排给武骧左右卫守大本营,但同样作为客军来辽东的他,可不敢坏皇帝与朝廷的大事。 心里不爽归不爽,但武骧左右卫在去年在对建奴作战时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也值得他为他们守好后方。 袁可立留下阎鸣泰在辽阳城负责辎重粮草调拨,以及盯紧春耕之事后,他也于三月初来到了沈阳城,指挥调度即将开始的春季攻势。 第361章 步步蚕食 作为盟友的扎鲁特忠图汗,面对大明对建奴的作战要求,他不得不遵守盟约,派遣了三千名骑兵跟随着勇士营一同进攻建奴与投靠建奴的扎鲁特及科尔沁布和部。 当然,忠图汗派遣的三千名骑兵也不是没有回报的,除了盟约上的好处外,他们还能参与战利品的分配,具体多少则要根据他们的出力情况。 此外,大明工部还派了工程队过来帮扎鲁特部在金山修建一座可同时容纳两千人生活与居住的棱堡,当遇到紧急情况时,这座棱堡还能容纳不下于一万人的临时避难。 大明工部帮扎鲁特部修建城堡,也不是什么都帮他们做,而是只出技术指导与水泥,至于砖石与劳力,则由扎鲁特部的人负责。 好在金山有不少的木材与山石,从而让扎鲁特人寻找建设棱堡的砖石非常容易。 棱堡从三月初开始修建,历时半年,终于完成了棱堡的外墙修建。 不过这座棱堡并没有像中原城墙动不动三丈以上的高度,而是只有两丈,方圆也是只有三里。 这种城跟中原比起来的确比较矮小,但在蒙古大草原中,也算是一座比较高大的城池了,对于扎鲁特本部的安全,能有很大的安全保障。 三月初六,袁可立到达沈阳后的第三天,即将参加春季攻势的各主要将领齐聚沈阳府内的辽东巡抚临时衙门,参会的主要将领有东线的主将马祥麟,中线的主副将戚金与黄得功,西线的主将曹文诏。 与此同时,列席会议的还有都督府佥事兼沈阳知府孙承宗,新任监军曹文学,之前的监军王之心因私藏战利品,被御马监掌印太监兼都督府总监军曹化淳召回京城受审。 而这个新派过来的监军曹文学,乃是曹化淳的得力干儿子,之前协助他管理都督府辎重之事,曹化淳看他手脚干净,就派来沈阳接任王之心。 至于王之心的下场,已经没什么人关心了,加上又是之前王安的干儿子,关心的人就更少了。 对于这种既给足了钱财,又给了足够自主权利的宦官,仍然手脚不干净,朱由校是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中线来参会的人为何会有两人,一个是戚金与黄得功分属不同的派系,另一个则是中线又分成了两条作战线路,第三则是需要戚金这个老将留守抚顺关与萨尔浒,相比向前推进,朱由校与袁可立更看重后方的稳定。 这样下来,戚金负责中线的整体进度与后方安全,黄得功负责具体的前线指挥。 朱由校与袁可立被之前杨镐的四线围攻赫图阿拉的作战方案给彻底搞怕了,他们皆选择了稳扎稳打、逐步推进的策略,不追求什么奇巧的大胜,只追求步步蚕食,慢慢向前推进,积小胜来换取大胜,靠大明的硬实力来慢慢耗死努尔哈赤与他的建州八旗。 仗虽然呆了点,但管用就行,既然我可以靠实力碾压你,为何还要跟你玩花活,等着被你钻空子不成? 现在内帑与国库钱粮充足,士兵更是不缺,朱由校可以跟建奴慢慢玩,顺便锻炼下大明的禁军战斗力。 光靠操场上的训练是练不出强军的,还是需要多接触接触战火,才能打出一支强军,不信你看后世美军与解体后的毛子战斗力。 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从双方分别参加的战争战损比,以及取得的战果看,毛子远远逊色于美军。 这还是有战斗民族之称的毛子,换成其它国家或许会更拉胯。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除了美军的强大军事武器外,也与他们军队一直持续不断地参加各种战斗有关。 看着坐在下首的几位将军,袁可立朝站在一旁的孙传庭说道:“伯雅,给几位将军说说春季攻势都督府发来的作战计划吧!” “是,袁部堂!” 孙传庭躬身朝袁可立行了一礼后,站直身体说道:“诸位将军,此次将诸位请过来,主要是传达都督府要求对建奴继续开展春季攻势的作战方略。 此次春季攻势,时间上是三月一号开始,五月一号结束,作战的对象还是以老奴为首的建奴各部,同时还有与建奴结盟的巴岳忒部及科尔沁布和部,此次作战以破坏建奴春耕与消灭建奴人口为主要目的。” 孙传庭缓了缓,拿起指挥棒对着地图继续说道:“此次春季攻势,共分为东中西三路大军,东路以马祥麟为主将,秦拱明为副将,进攻部队是武骧左右翼,以及都督府派来的狙击百户所,主要进攻方向是沿着鸦鹘关进占赫图阿拉,并清剿婆猪江一带的所有建奴。 中路以戚金为主将,黄得功为副将,以原锦州两营兵与禁军第五营为作战部队,同时也有一个百户所的狙击队,沿浑河上游推进,进占并剿杀哈达城与坊州城一带的建奴,最终目的是要彻底占领坊州城与哈达城。 西路以曹文诏为主将,刘成功与李秉诚为副将,参战部队为勇士一二营与扎鲁特三千骑兵,继续沿着阿尔干山向北向东扫荡建奴与内喀尔喀巴岳忒部及科尔沁布和部,作战目的是驱赶这一带的敌对势力,并在此建设叶赫新城与龙安城! 此外,都督府还给了三路大军制定了攻下目标城池与修建边堡的时间,东路马祥麟部要在五月前彻底攻下赫图阿拉,并开始在此修筑军堡,以后腾骧左右卫的驻地也改到赫图阿拉。 中路也是要在五月前占领哈达城与坊州城,并开始修筑军堡,禁军第五营驻地改到坊州城,锦州第二营由戚元辅带领进驻哈达城。 西路要在五月前驱赶阿尔干山及龙安与滨州一带的敌对势力,务必要在五月前开始修筑叶赫新城与六月前开始修建龙安军堡,不可将完工时间拖到寒冬。 龙安军堡修筑完毕后,禁军第十五营将移驻至此,之前驻守开原,为西路军守好大本营并保护筑路队与筑城队! 在沈阳的大军大多参加春季攻势后,后方不能太过空虚,从而给建奴与蒙古人可乘之机,都督府已下令将禁军第六营北调至奉集堡,辽东镇标兵营两个千户所调往清河堡,以及辽东镇鞍山县援兵营的两个千户所调往东洲堡,目前他们皆已到达目的地,为前线的大军守好大后方! 以上,就是都督府发来的所有关于春季攻势的作战计划,诸位将军若有疑问,现在可尽情发问!” 第362章 后膛枪 孙传庭话音刚落,新任监军曹文学开口道:“孙佥事,都督府给杂家发了继续修建开原至龙安城的水泥路,以及修筑赫图阿拉、哈达城、坊州城、叶赫新城、龙安城与扎鲁特金山城的指令,杂家只是个监军,具体事务可还要仰赖您这个沈阳知府才行!” “这个下官也收到了都督府的指令,到时候我们一起协商后再决定如何开展!” 孙传庭笑着回道,虽然他心里非常不喜宦官,但他也不敢得罪他们,毕竟很多事情还是要有监军参与,而且监军监的也有他这个沈阳知府。 “好,杂家刚来,对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到时候还望孙佥事不忘多多指点!” 曹文学看孙传庭语气对他还算客气,态度也跟着装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其实他也不敢得罪这个简在帝心的大红人,两人若是发生矛盾,到时候倒霉的不一定是眼前的孙传庭,但肯定会是他曹文学这个监军。 “曹公公客气了!”孙传庭客气地拱了拱手道,眼前之人可是御马监掌印兼都督府总监军的干儿子,他必须得小心陪着,避免被他穿小鞋与告恶状。 “好了,你们俩就不用客套了,军情紧急,其他将军也说说吧!”袁可立看两人没完没了的客套,只好出声打断。 参会的四位将军互相看了一眼后,最终由资历最老的戚金站出来说道:“袁部堂,孙佥事,对于都督府的春季攻势作战计划,下官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就是不知这个狙击百户是干嘛的!” 孙传庭略显尴尬地回道:“这个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不知曹公公是否了解?” 曹文学见自己有表现的机会,轻咳两声后伸了伸脖子道:“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去年三月份的事情了,火器工坊除了生产你们现在在用的滑膛枪,也一直在生产内壁刻有膛线的火枪,就是跟你们在使用的手枪一样,刻了膛线后的火枪,射出铅弹的距离要比滑膛的火枪距离远不少,这个勇士营的将士应该比较熟悉。 此外,去年四月份,火器研究院研究出来了一种新的铅弹和火药,也就是勇士营现在正在使用的弹药。” 众人听此,无不一脸羡慕地看向曹文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听都没听过,勇士营居然早早就用上了。 看着众人投来的眼光,曹文诏眼里尽是尴尬中的得意。 曹文学接着说道:“而狙击百户就是在新式火枪与弹药基础上产生的,主要是从全军挑选射击最准的士兵,专门进行精准射击训练,用来射杀远距离的敌方高级将领为主,目前都督府总共只有五个百户,其中三个已经派来了辽东,分别在你们三路大军之中!” “不知他们多远距离破甲,多远能有效射杀敌人?”喜欢射箭的马祥麟忍不住问道。 曹文学笑着回道:“马将军问到点子上了,从之前他们训练的情况来看,用新式后膛火枪与弹药的情况下,大概三百步能破甲,一百五十步能精准射中人体,五十步误差在一寸之内!” 这么准? 四位将军同时震惊不已,包括曹文诏这个已经开始使用了线膛枪与锥形弹的人,也是非常的震惊,本以为自己的勇士营已经射得够准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准的。 但是,震惊过后,马祥麟这个小年轻马上反应过来曹文学刚说了什么后膛枪,又是一个他没听过与见过的火器,“敢问曹公公,这个后膛枪又是什么火器?” 其他三位将军也是投来的同样好奇的目光,甚至袁可立与孙传庭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 曹文学一脸崇拜的样子说道:“说起这个后膛枪啊,杂家真是不得不佩服皇爷,之前谁能想到铅弹还能从枪后面装进去,但咱们皇爷就是想到了,而且还让火器研究院的人做出来了,杂家来辽东前听人说,他们正在研究从后面装填弹药的火炮,不知什么时候诸位就能见着了!” 曹文学话音刚落,曹文诏马上一脸恭维的样子诉苦道:“曹公公,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后膛枪也能给我们勇士营使用,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勇士营可都是骑兵,坐在马上从前面装弹是十分的不方便呐!” 与曹文诏相熟的马祥麟毫不客气地争抢道:“曹将军,怎么能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你们勇士营,我们武骧左右卫可都是在山间作战,从前面装弹更是不便,所以我们更该优先换上这种后膛枪!” 黄得功也十分不客气地大声嚷嚷道:“我们第五营既有骑兵作战,也有山地作战,比起你们武骧卫与勇士营,我们第六营更该优先装上后膛枪!” 看着为了一把枪争吵不休的四人,孙传庭感觉他们怎么就将话题给跑偏了,会议内容明明是讨论着春季攻势的事情。 袁可立见争论的众人,只好出面用力咳嗽了几下,四人或许会对孙传庭这个小年轻不太给面子,但对于袁可立,众人还是非常尊重,当袁可立用力咳嗽的声音传出来后,争吵的几人立马停了下来。 “后膛枪再好,也不至于诸位如此不顾体面地争抢,如何分配,自有陛下与都督府做主!” 袁可立见众人停下争吵后,继续开口说道:“敢问曹公公,现在后膛枪的生产速度如何?” 曹文学回道:“回袁部堂,现在的后膛枪生产都是要求带膛线的,目前只装备了前来辽东的三个狙击百户,现在火器工坊停止了生产前膛线膛枪与滑膛枪,大概每个月能生产两千支!” 袁可立看着几位将军说道:“诸位可听到了,以后每月都会有两千支这种后膛枪,诸位也不必为此争抢,早晚也不过几月的时间!” “是,袁部堂,我等让大家见笑了!”戚金尴尬地笑着说道,其它三人也是呵呵地陪着笑。 袁可立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回到正题,说说对春季攻势的看法吧!” 第363章 东路军 曹文诏拱手回道:“袁部堂,下官就是有点担心扎鲁特部会遭到以虎墩兔为首的察哈尔部报复,毕竟他们现在成了蒙古人的叛徒,下官听说这个虎墩兔以蒙古大汗自居,想靠武力恢复铁木真的荣光!” 袁可立皱了两下眉头,轻捻着胡须道:“曹将军这个担心不无道理,扎鲁特忠图汗本部可曾都转移到了金山?” 曹文诏回道:“年前他们将本部的主要部落成员转移到了金山,但还有不少牧民留在了原先的扎鲁特各地!” “西路军北上之前,派人前去通知忠图汗,让其尽量将所有部民转移到金山附近,大明会拨付他们十万石粮食!” 袁可立说完继续朝孙传庭问道:“春耕的时候,派一些种地的老农,前往金山教会扎鲁特人种地,只有让他们彻底安定下来,以后才不会轻易背叛大明!” “好,袁部堂,下官遵令!”孙传庭与曹文诏躬身回道。 袁可立继续说道:“另外,赫图阿拉、哈达城与坊州城离建奴的老巢太近,而且是山区丛林,容易遭到建奴的偷袭与反击,军堡修建以这三处的为先!” “是,袁部堂,下官明白了!”孙传庭回道。 袁可立继续嘱咐道:“虽然我们发动春季攻势是为了破坏建奴的春耕,但我们也不能将自己的春耕给落下了,争取今年内能够实现粮食自给。 耕牛不够就找扎鲁特与其它蒙古各部购买,或者找巴岳忒部与科尔沁部要,人不够,就找户部、都督府或四海商行要,现在内地无地与受灾的流民非常多,可承接一些过来!” “是,部堂,下官记住了!”孙传庭回道。 “春季攻势,还有其它疑义吗?”袁可立看向众人问道。 “回袁部堂,没了!”众人一同回道。 袁可立语气马上变得十分严肃地说道:“很好,本官最后再强调一句,本次春季攻势以破坏建奴春耕与消灭其人口为主,切不可因过去几场胜仗就轻敌冒进,事不可为时当及时撤离,避免再次出现萨尔浒之事!” “是,部堂,下官遵令!”众人一同起身高声答道。 其实,不用都督府催促,他们也会主动对建奴发起攻势,毕竟好几万战兵屯驻在沈阳一地,什么都不做的话,完全是在浪费兵力。 现在建奴被他们打得不断北逃,正是乘胜追击获取战功的好时候,他们岂能放过,尤其是在三位禁军系的主将与负责后方调度的孙传庭年龄都不过三十的情况下,求战之心更是强烈。 三月初七,马祥麟一大早骑着快马朝自己的驻地清河堡赶去,此次他的主要任务有三个,一个攻下建奴老巢赫图阿拉,另一个则是在此筑城,第三个则是清除婆猪江沿岸的建奴,也就是老建州卫地盘上的建奴。 马祥麟赶在天黑前终于回到了清河堡,此时的清河堡,积雪已经基本融化完毕,但还是有点冷,尤其是对马祥麟这种来自西南的人来说更冷。 与此同时,驻扎在此的除了马祥麟直属的武骧左卫,还有三天前刚到的辽东镇总兵李光荣及他带过来的两个千户所营兵。 在简单吃过热乎乎的晚饭后,马祥麟紧急召见了手下主要将领,至于李光荣,不好意思,马祥麟可信不过这些边军,连前辽东总督都能出卖的军队,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在与手下主要将领简单交代完明早出发前往苇子谷武骧右卫驻地的命令后,马祥麟也没有说太多,毕竟武骧右卫的人不在此处,而且也怕隔墙有耳,毕竟这可是在四面群山环绕的交战区,他不得不格外的小心,毕竟四年前刘綎大军就覆没在附近的群山之中。 刚开始武骧右卫的驻地是在一堵墙堡,但后来发动秋季攻势的时候,经常要经过苇子谷与鸦鹘关,所以马祥麟干脆将武骧右卫的驻地改到了接近鸦鹘关的太子河的三条河流交界处。 如此安排下来,既能保障鸦鹘关的安全,也能同时兼顾四条河谷的防御。 此次春季攻势,马祥麟准备将清河堡与一堵墙堡及其附近的防御全都交给李光荣,而他自己则带着武骧左卫的一营兵马朝苇子谷赶去。 今后攻下赫图阿拉后,再打通苏子河沿岸的建奴边堡,粮草就能沿着苏子河河谷运进来了,不必再走清河堡这条崎岖的山路。 去年他们来清河堡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春耕的季节,所以他们的粮草至今还要靠沈阳那边运过来,虽然渔猎也能获取一定的食物,但对于一万多大军来说只能用来打打牙祭。 好在去年入秋的时候,他们种了不少冬季的白菜萝卜,倒是缓解了他们长期缺乏新鲜蔬菜的烦恼。 沿着太子河河谷,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他们抵达了武骧右卫的驻地苇子谷,这里用石头与水泥在河中凸起处重新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军堡。 既能抵挡建奴可能翻山越岭过来的反攻与偷袭,也能抵御辽东冬天的极度严寒天气。 至于取暖做饭的柴火,处在原始森林状态的长白山山区,自然是不缺的。 好在他们这座边堡建的及时,成功抵挡住了去年深冬建奴突然发起的突袭,不然下场肯定不太好。 毕竟武骧右卫的大多数士兵原先都是来自海州卫的卫所兵,不说山地作战经验了,连山区他们都没机会去过几回。 马祥麟来到苇子谷让武骧左卫临时下去休整后,他只同自己的表兄弟兼武骧右卫参将秦拱明商量着未来如何攻打赫图阿拉与婆猪江的事情,至于其他将领,为了保密,他一直皆未告知他们作战计划,只说是去打建奴。 挥退所有人后,马祥麟低声说道:“表哥,这次我们作战任务是要打下建奴老巢赫图阿拉,并在此驻扎下来,之后还要清剿老建州卫的建奴。 虽然这是都督府的作战要求,但我想着在打下赫图阿拉后,还要打通去萨尔浒的通路,也就是苏子河的沿线堡垒,好方便以后的粮草军械运输!” “将军尽管安排,属下无不遵从!”秦拱明回道,作为石柱宣抚司的家将,秦拱明自然是愿意听从马祥麟这个未来宣抚使的军令的。 第364章 建奴怂了 马祥麟摆摆手道:“表哥不必如此,我们还是要商量着来,这次打算留守一个千户所在苇子谷与鸦鹘关,剩下的军队全都向赫图阿拉进发。 具体行军路线的话,还是出鸦鹘关,之后沿着太子河河谷溯流直上,之后翻越长春岭,进入苏子河的上游,再继续沿着苏子河的河谷一路向三河交界处的赫图阿拉进发。 此次表哥作为先锋,带着武骧右卫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为你压阵!” 秦拱明简单权衡一番战术得失后,朝马祥麟说道:“将军此策甚为稳妥,我们这路是要向建奴老巢进军,就怕他们像萨尔浒之战一样,集中优势兵力攻打我们这路。 现在我们两营一起行军,就算遇到建奴主力埋伏,也能及时撤回鸦鹘关!” 马祥麟狞笑着说道:“他们要是真敢将主力调来围剿我等东路,我正愁找不到建奴主力呢,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拱明见马祥麟一脸傲气的的样子,立马劝谏道:“将军不可大意,我们东路人数最少,只有两个营一万来人的兵力,建奴虽然被我们多次击败,但他们的可战之兵却还有七万左右,不可轻视!” 马祥麟点点头道:“表哥的担忧不无道理,那我们不急着向赫图阿拉发起进攻,多派点人四处查看敌情,别真被他们好几万人给包圆了!生死事小,面子事大,不能让我们石柱白杆兵成为世人的笑话!” 秦拱明连连点头道:“将军说得在理,让世人看看我们石柱白杆兵并不比边军差!” 马祥麟拍板道:“那就如此安排,表哥先带着武骧右卫去鸦鹘关四处查探敌情与清剿沿路的建奴,从而了解建奴的虚实,为我们最终进攻赫图阿拉做准备!” “是,将军,属下遵令!”秦拱明拱手回道。 虽然年前努尔哈赤将大本营搬到辉发城,但老巢赫图阿拉与浑河上游一线他也没有彻底放弃,留了杜度的镶白旗镇守赫图阿拉,以及掌管两红旗的代善驻守坊州城与哈达城。 黄台吉的正白旗被努尔哈赤派去了忽儿海河搞军屯与制造火枪,而损失最为惨重的两蓝旗则被他安排到了吉林厂与乌拉城一带阻挡明军的突然袭击。 至于由他自己直领的两黄旗,则是驻扎在辉发城一带,生怕明军又来一次偷家。 针对去年的秋季攻势,努尔哈赤也尝试过“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包围战,但都以明军的兵力过于分散与早早撤退而失败。 面对着滑不溜秋的明军,努尔哈赤与他的八旗奴才们除了被动挨打,就没有其它行之有效的办法。 以前都是他们用这种四处分散出击的战术打得明军狼狈不堪,现在却完全调转了过来。 若是明军还是以前的明军,建奴一个人都敢上前攻打五个明军,但自从去年的沈阳之战后,别说一打五了,连一打一他们都不大敢上前挑战。 现在的明军火器太犀利了,而且又快又准,关键他们还都是以百户为单位出没,自己这边人少了就会被明军剿灭,若是人多了,明军打完就跑,而且边跑边扔一种叫手雷的炮弹,甚至有时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就发生了爆炸,简直防不胜防。 弄得后来他们遇到明军就浑身发憷,明军不动他们也不敢乱动,明军进攻他们就逃跑,明军逃跑他们也不敢继续追击,生怕出现突然的爆炸。 面对明军的步步紧逼,努尔哈赤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应对办法,不仅是明军的火器让他的八旗兵无法招架,还有明军的战术也变得多样了起来,想靠正面进攻击败明军,去年沈阳之战时已经证明了这个办法行不通。至于突袭与埋伏的办法,明军有远远就能望见自己这边军队动向的望远镜,效果也十分的差,有几次还被明军打了个反包围。 面对越来越强势的明军,努尔哈赤为了减少自己八旗兵的伤亡,只能采取步步后退,尽量不与明军产生正面冲突的办法。 他想通过长白山的山高林深,暂时躲避明军的锋芒,等明军势弱或自己火器不输于明军的时候,再出山寻机报复。 当狗朝廷拒绝了他的求和之后,意味着他就没了退路,只能跟大明干到底! 所以,当明军三路大军向建奴发起春季攻势的时候,努尔哈赤并没有选择像萨尔浒之战时的择最强一路决战,也没有任选一路决战,而是继续执行逐步后退的策略。 毕竟,明军最强的一路也就是曹文诏的那路勇士营,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先是偷了他们在萨尔浒的家,之后更是在武靖营与尖山子两次重创了两蓝旗。 面对勇士营,八旗兵不仅打不过,逃跑也不一定能跑得比他们快,所以努尔哈赤与他的八旗兵极其不愿遇见一人双马、火器花样繁多并且骑射十分精良的勇士营。 至于另外两路明军,虽然没有勇士营那么变态的火器配置,但也非常不好对付,先是最东边的马祥麟,虽然两位主将十分年轻,但是确有不输于他们八旗兵的山地作战经验,很不好对付,春节期间的一次夜间偷袭也是无功而返。 夹在马祥麟与曹文诏之间的中路明军,虽然没有曹文诏的优良配置与恐怖战斗力,也没有马祥麟的熟练山地作战经验,但却有老将戚金坐镇,而且这路明军人数最多,想找他们的错处会十分的困难。 对于正准备向自己进军的明军三路大军,努尔哈赤虽然采取了避让退守之策,但也不是说就是逃避,要是明军犯错,他们也会给予最有力回击。 玩游击战,他们可比明军熟练得多! 在马祥麟进驻苇子谷十多天后,通过持续不断的试探,逐渐探知建奴在鸦鹘关到赫图阿拉一带并没有留守太多的兵力,前方只有一个镶白旗驻守。 得知消息的马祥麟,便带着大军离开了苇子谷,也来到了鸦鹘关,之后集合武骧左右卫的绝大部分兵力,全军向赫图阿拉方向进发。 第365章 狙击营出战 得知明军主力正向自己进发的杜度,将所有镶白旗兵力集中到了长春岭东面的拐磨子沟到坟茔沟之间的两侧山上,准备给明军来一场伏击战。 杜度之所以选这个位置,主要是考虑到明军刚翻越完长春岭,体力肯定会有不少的损耗,这时候以逸待劳的镶白旗打伏击战会事半功倍。 就算伏击失败,他们也能通过苏子河河谷相对平坦的道路,一路骑马返回赫图阿拉,不会被尾随而来的明军击溃后路,毕竟这路明军还是以步兵为主。 当马祥麟带着主力来到离长春岭不远的小南沟时,见到了作为先锋的秦拱明派来的传令兵,只听传令兵快速地汇报道:“禀将军,秦将军的夜不收在长春岭后面发现了大量的建奴镶白旗大军,秦将军派属下过来请求将军的指示!” 马祥麟想了一下道:“告诉秦将军,继续上长春岭,让他在长春岭上等候本将军的到来!” “是,将军,属下遵令!”传令兵收到回复后,向马祥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骑上快马朝停驻在长春岭西面的武骧右卫赶去。 “请狙击营的李百户过来!”马祥麟朝身旁的传令兵大声说道。 “是,将军!”其中一个传令兵回答完,快速朝走在队伍中间的狙击营走去。 自从沈阳会议上知道狙击营的厉害之处后,马祥麟一到苇子谷,就亲自面见了被派来他东路军的狙击百户所。 当他见到狙击百户所后,除了对他们的火器十分羡慕,也对他们的三人一组的配置与被他们叫做迷彩服的军服感到十分的新奇。 眼见着马上要与建奴爆发一场大战,马祥麟想到是该让这个神秘的狙击百户大显身手了,同时也让他好好开开眼,见识下他们的与众不同。 不到五分钟,狙击营百户李玉柱来到了马祥麟的跟前,在向马祥麟行了一个军礼后问道:“马将军,不知找下官前来何事?” 马祥麟回了一礼后说道:“李百户,本官是这样考虑的,前面的夜不收探知长春岭后面有建奴镶白旗的大量伏兵,本官想着是不是该你们狙击营出战了!” “马将军,不知建奴准备在哪伏击我们?”李玉柱问道。 马祥麟据实说道:“大概在拐磨子沟到坟茔沟一带两侧的山上!” “下官明白了,这就前往长春岭后面寻找合适的伏击点,告辞!”李玉柱向马祥麟行了一个军礼后,转身朝自己的狙击百户赶去。 李玉柱原先是大同那边的一名老夜不收,经常深入土默特打探敌情,虽然待遇比一般的营兵强不少,但俸禄几经克扣,最终到他手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所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多好,反而时常面临着生死威胁。 当听说禁军正在招募士兵时,在打听完他们的待遇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去报名。 因他有着几年丰富的夜不收经验,很顺利地通过了禁军的筛选,几经周转,他最终被安排到第七营当了一名总旗。 在去年五月份进行选拔狙击营的时候,他因射击精准被他的千户推荐去了狙击营进行遴选,在多次射击、体能、生存与躲藏考核中,他因表现优秀,被直接任命为了其中的一个百户所的百户,直到二月份被选中前来辽东的东路军,协助武骧左右卫的作战。 李玉柱来到自己的狙击百户后,简单向自己的十个小旗讲述完作战计划后,便进行了分散作战,按照安排的位置各自寻找自己的狙击目标与具体隐藏位置。 十个小旗接到任务后,各自换上作战服与所有装备,并带上五天的干粮与饮用水,然后朝长春岭的方向赶去。 当他们登上长春岭后,李玉柱看着眼前的山谷,再次给十个小旗分派了具体的行军路线与狙击位置。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选择了从两边的群山行军,并分别在两侧的山上寻找最佳的狙击位置。 至于李玉柱自己,则亲自带着一个小旗准备前往出谷口一个叫边外村东侧的山上,准备对回撤的建奴将领进行定点狙杀。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最远、最难行走、最危险的位置,一个是他作为百户,必须要以身作则,另一个则是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处在五条山谷的必经之路上,不管建奴最终选择哪条路逃跑,都躲不开这条必经之处。 还有就是选择这个建奴后方位置,会给建奴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后面就是连绵不绝的群山,不易被建奴围攻,藏身与撤退也非常方便。 在李玉柱带着狙击营的人离开后队之后,马祥麟也带着作为后队与压阵的武骧左卫来到了长春岭西侧的小裤裆沟,准备攀登长春岭。 而作为前锋的武骧右卫,此时早已等候在了长春岭之上。 当马祥麟的武骧左卫登上长春岭之后,时间也正好来到了中午,马祥麟只好安排将士们吃中饭,同时也是临时休整,并同秦拱明商量着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秦邦屏一边啃着牛肉干一边指着前方两边的山谷说道:“将军,夜不收已经前面的敌情基本查明,从拐磨子沟一直到出山谷的边外村两边山上皆有建奴的伏兵,而且都是镶白旗杜度的兵马!” “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马祥麟皱着眉头问道。 除了想听听秦拱明的看法,马祥麟心里也在权衡着应对之策,要是建奴一直藏在两边山上的树林里不出来,他可不敢贸然向前继续行军。 前面的这条山谷实在太窄了,从两边山上射出的箭支基本就能覆盖到山谷中的任何角落。 至关重要的是,这条狭窄的山谷是进入赫图阿拉的必经之路,要想绕过去,只能翻越茫茫的原始森林与陡峭的左卓山峰。 这种狭窄的山谷地形对于以弓箭为主的建奴八旗兵来说十分有利,却对自己的火枪兵很不利。 自己的火枪不仅射速要比弓箭慢不少,而且精度更是没法比,加上狭窄的地形,也无法大规模摆开射击方阵。 正在马祥麟头疼的时候,秦拱明开口道:“将军,要不我们烧山,将建奴都给逼出来?” 第366章 长春岭之战 “恐怕这种初春的森林不易燃烧吧?” 马祥麟说完看了眼两边山上郁郁葱葱的松木与杉木,觉得这个建议不是很好的选择。 秦拱明一脸愤懑的样子说道:“这条山谷正好是进入赫图阿拉的必经之路,要想绕过去,得翻越好几里的大山,而且南北两边的山谷比这个更窄,这恐怕也是杜度选择在此进行伏击我们的最主要原因!” 马祥麟权衡了绕路的得失后,最终下定决心道:“绕路就不考虑了,免得被他们偷袭我们的后方,我们带了多少火炮?” 秦拱明简单想了一下后回道:“回将军,野战炮十门,弗朗机十门,虎蹲炮二十门,手雷大概有五千发!” “好,看到山脚下那座村子没有?”马祥麟指着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问道。 “将军指的可是拐磨子沟外面的那座山前村?”秦拱明确认道。 马祥麟点点头道:“对,就是那座,吃过中饭后,你带着右卫的人先去占领那座村子,以及他北边凸起的小山,将野战炮与弗朗机炮都架设到那座小山上,之后将火炮对着两边的山上发炮,将里面的建奴全都赶出来。 发炮前记得先在前面摆好路障、胸墙和壕沟,免得建奴狗急跳墙,主动朝我们发起进攻,他们可都是有马的!” 秦拱明比划一番后笑着说道:“将军此法甚妙,只要将建奴从两边山上的树林里面赶了出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马祥麟笑着说道:“那就如此安排吧,吃完饭先在长春岭上做好拒马再下山,反正我们时间很充裕,该着急的是建奴而不是我们,顺便还能给狙击营的人多争取一点时间。有了拒马挡在前面,就不怕建奴的骑兵突然袭击了!” “是,将军,属下遵令!”马祥麟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 “先吃饭,下午可有得忙嘞,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恶战,不吃饱可不行!”马祥麟说完,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啃两口馒头再咬一口牛肉干。 自从禁军成立后,伙食一直不差,之前在京城驻扎的时候基本每天都会有一餐肉食,有时候是猪肉,有时候是鸡鸭肉,反正每天都会有荤腥。 当来到辽东后,肉食就变成了牛羊肉,毕竟这里靠近蒙古的察哈尔各部,而且沈阳府内部就有不少的养殖场,虽然也有养猪场,但更多的是养牛与养羊。 现在的沈阳府地广人稀,而且多草原,是非常不错的牛羊养殖基地。 吃过中饭后,秦拱明安排两营的士兵开始制作拒马,木材山上多的是,至于手艺,平时练兵的时候制作拒马、修胸墙、挖壕沟、修兵器都是必修科目,而且随时带着斧头、钉子、锯子、铁锹等基本工具。 不到一个小时,两营的士兵就做出来了合格数量的拒马,然后武骧右卫拿着拒马沿着长春岭前面的山谷走去。 不到半个小时,武骧右卫就占据了只有几座空房子的山前村,至于里面的女真人,不是被明军屠杀了就是转移到了北边的赫图阿拉附近,甚至转移到了更北的辉发城。 秦拱明带着武骧右卫到达山前村后,沿着村子外沿与北边的小山摆开拒马,之后更是在拒马的前面开始挖陷马坑。 至于火炮,自然是摆在了拒马的后面,而且炮口正对准着正前方山谷的两面山坡。 藏在大背山上的杜度看着山前村明军的动作,哪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被明军发现。 但好不容易制定的策略,哪能什么都不做就撤退,所以他选择继续待在山上看着明军的下一步动作。 很快,杜度便明白了过来,因为明军的火炮正对着他的位置不断发射过来。 虽然很难打中藏在树林里的士兵,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但要他命令自己的将士向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明军发起冲击,那也是不太可能,毕竟他与眼前的这支明军可有过多次的交战,对于他们的战斗力可以说是相当的了解。 看着身边一众神情凝重的额真巴牙剌,在明军的三轮炮击过后,杜度不得不选择撤军,准备退守离赫图阿拉不远处的榆树堡。 眼神凝重地看了众人一眼后,杜度不得不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撤回榆树堡,卫齐,你留下殿后!” “是,主子,奴才遵命!”众人一同回道。 当众位额真分别从大背山上离开时,也就向埋伏在附近山头的明军狙击手们彻底暴露了他们位置,包括作为镶白旗旗主的杜度。 但是,狙击营的狙击手们并没有急于开枪射击,毕竟他们此刻的距离离同样埋伏在山谷两边山上的建奴们非常近,此时开枪射击的话,会马上遭到建奴的围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他们可不会干,猎杀敌方将领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毕竟若是小命没了,再多的赏赐与荣誉也无法享受。 当杜度带着自己的护卫刚离开大背山来到山下的谷地,正准备撤退时,两边的山上突然断断续续地响起了二十多声的枪响声。 对于明军的火枪射出弹药的声音,杜度与他的镶白旗勇士可是太熟悉不过了。 当第一声枪响后,杜度身边的护卫立马上前将杜度紧紧地围拢在了中间,而且头顶还举了几个护盾。 虽然护卫们能保护杜度的安全,但同样也彻底将杜度的位置暴露在了明军狙击手的眼前。 随着几声闷响,杜度身边的护卫立马少了几人。 看着倒下的护卫,杜度等人赶忙冲上停靠在附近的战马,然后迅速爬上马背并将身体紧紧地贴在马背上,杜度左手还反举着一个盾牌在自己的后背上,在众护卫的簇拥下快速朝东边逃去。 至于后边的八旗勇士,杜度就无法顾及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反正撤退的目的地已经传达下去了,到时候自会前来集合。 当冲出山谷,来到谷口的边外村后,杜度的耳边再也没有传来护卫摔下战马的声音,众人的心口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急速快跑了七里后,看到战马正在大口地喘着粗气,杜度只好将马速放了下来,同时也等候着后面的军队赶上来。 第368章 狙杀杜度 当杜度带着护卫刚踏过边外村东边的小溪时,从南边的山头上同时传来了三声响亮的枪声。 当杜度满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枪声方向的时候,胸膛上却已经多了两个正往外喷血的窟窿,至于另外一个窟窿,则出现在了他身旁护卫的身上。 “主子!” 众护卫看着从马上摔下来的杜度,一个个被惊吓得连忙停下马来大声呼喊,可惜杜度再也听不到了。 众护卫纷纷从马上跳了下来,当看到杜度胸膛正往外喷的血柱,以及嘴上不断涌出的汩汩血水,众人知道杜度已经无救了。 作为旗主的护卫,按照建奴军律规定,旗主阵亡,所有护卫都将被斩首抄家。 看着眼睛紧闭、慢慢失去体温的杜度,众护卫哪还有什么理智,反正难逃一死,众护卫发疯似的朝南边的山坡奔来,都想为旗主与他们自己报仇。 并不是他们有多么忠诚于旗主杜度,而是努尔哈赤制定的军律极其的严酷,他们的疯狂,只是想着拉个垫背的而已。 而射中杜度的三声枪响,自然是刚刚到达边外村东边山坡上的李玉柱亲自带着的小旗,当射出三枪并确认已经射中杜度后,他立马让所有人收拾好东西,朝身后的大山深处撤退,或者说逃跑。 对于已经逃到大山深处的李玉柱等十三人,杜度的几十个护卫自然是无法追上的,他们的疯狂追击,只不过是无能的狂怒而已。 在寻找无果后,这些护卫垂头丧气地返回了杜度的尸体旁边,将杜度的尸体绑在马背后,快速地朝榆树堡逃去,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身后不断有镶白旗的勇士正朝他们飞奔而来。 不用想,能让八旗勇士撤退如此狼狈的,肯定是在他们身后有明军正在追赶他们。 当长春岭上的马祥麟看到建奴镶白旗纷纷从山谷两边的树林里冲出来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建奴是要逃跑,于是乎,他让号兵吹响了进攻的口号。 自从朱由校在西山武学进行了号鼓、旗帜与服饰的变革后,西山武学与禁军从此废除了过去繁琐的号鼓,而是全部改成了一种可发出五种不同音色的短号与一种可随身携带的小鼓。 至于旗帜,全部统一使用了标准的军旗,禁用过去以将领姓氏或喜好而使用的五花八门的旗帜,为了区分各营与层级,可从每人的军牌与衣领上的标识得知,同时也可从军旗大小能判断出所在军队的层级。 听到冲锋号的武骧左右卫,快速朝正在逃离的建奴冲去,虽然武骧左右卫的骑兵不多,但也有两千匹战马,平时用来当做哨探与围剿敌方的散兵游勇,主力交战时作为四周的护卫与追敌的先锋。 武骧右卫将阵前的拒马搬开几条通道后,首先冲出来的自然是两卫的骑兵,紧跟着的是拿着火枪的步兵。 骑兵在冲到距离镶白旗不远的地方后,纷纷举起骑枪朝正在往山谷东边奔逃的建奴射杀。 但是,因镶白旗的人太多,骑兵也不敢太靠前,只能在建奴箭支无法射到他们的地方,远远地放着枪。 这样虽然也能对建奴造成一定伤亡,但数量实在有限,毕竟殿后的镶白旗大多穿了两层甲,甚至是三层甲,而且因寒冬并未完全过去,里面还穿有厚厚的棉衣或动物皮毛。 当步兵追上来后,骑兵再次向前冲杀殿后的镶白旗军队,突然,南边的山头上冒起了几处黑烟,紧接着便是几声枪响,再之后则是负责殿后的壮得像头牛一样的卫齐掉下了他的战马。 卫齐的护卫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是一阵叽叽呱呱的大喊,然后迅速下马将卫齐绑到了战马上,之后再边战边退,并没有因卫齐的突然中枪落马而有太多的慌乱。 铁一样的军纪加上连年不断的战事,早就将他们练成了一支悍不畏死、军纪森严、战力强悍的强军。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一阵骚动,让本来秩序井然、稳步撤退的镶白旗殿后军,迅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之后更是朝东边飞速撤退。 秦拱明找来两个懂女真话的士兵问道:“建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回秦将军,好像是他们的贝勒中枪了!”一个机灵一点的士兵抢先回道。 秦拱明听后,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好,打得好,龟儿子的野猪皮,最好全部被打死,全体加速向前冲锋!” “奴酋杜度死了,杀啊!” 秦拱明身边的游击高声大喊道,之后他带头向前冲去,生怕建奴都要跑了似的。 “杀!” 所有士兵也跟着高喊道,吓得正在逃跑的建奴飞也似地向前逃去。 当马祥麟来到山前村的时候,追击在最前面的武骧右卫已经冲到了边外村,在这里他们见到了狙杀杜度的英雄李玉柱等人。 李玉柱等人狙杀完杜度后,快速躲进了东边的丛林,看到杜度的护卫没有继续追赶他们后,他们也就停了下来。 当远远看到不断有建奴的逃兵朝自己这个方向奔来时,他们知道建奴已经撤退了,而且还正在被武骧左右卫在后面追杀。 所以,李玉柱等人重新回到了原先的狙击位置附近,等候着武骧左右卫的到来。 马祥麟看了眼天色后,朝正在等候自己的秦拱明说道:“秦参将,看天色今天是无法攻打赫图阿拉了!” 秦拱明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后回道:“恐怕要如此了,不知将军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马祥麟想了下道:“骑兵追击建奴到榆树堡后,就退回边外村吧,也要留点时间给将士们安营扎寨,右卫驻扎边外村,左卫驻扎山前村!” 秦拱明笑着回道:“好,将军,这次狙击营的李玉柱他们可是立了大功了,不仅狙杀了不少镶白旗的额真们,更是狙杀了他们的旗主杜度,听说这个杜度还是老奴的嫡长孙!” 马祥麟笑道:“虽然没有尸体作证,但我也在长春岭上看到了他们的突然狂逃,若不是李玉柱他们狙杀了镶白旗的旗主与额真们,建奴也不会逃得如此狼狈。明早我们要早点进出发,争取趁镶白旗群龙无首时,当日就攻下赫图阿拉!” 第368章 榆树堡 秦拱明十分认同地回道:“将军说得没错,这种机会可不多,我们必须要尽快抓住,不然等建奴们缓过神来了,再想趁势重创建奴可就难了!” 马祥麟继续笑着说道:“那就辛苦秦参将带着武骧右卫前往边外村驻扎了,另外再请李玉柱他们过来一趟,我想见见我们的大英雄!” 秦拱明爽快地答道:“好说,等下官到了边外村,就叫李玉柱过来一趟!将军,长春岭这个地方如此重要,我们是否要在此设立一个哨所什么的,好监视两边山谷的动向!” 马祥麟一副让秦拱明放心的样子说道:“放心吧,在我下令之前,就已经留下了一个千户所在上面建设哨所了,因时间紧急又没有水泥、砖块之类的,只能先用石块与树木建一个简单的了。 不过等将来攻下了赫图阿拉,这个简易的哨所也就没那么大的作用了,毕竟走萨尔浒那边更方便!” “倒也是,那下官先去边外村了!” 秦拱明想想也是如此,便不再为此事过多分心,准备辞别马祥麟去往边外村,他和他的武骧右卫要在那里度一晚,不早点过去准备防御之事可不行。 有惊无险地渡过一晚后,第二天天未亮,武骧左右卫的火兵们就开始了准备大军的早饭。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为大军将冷馒头热一下,外加熬点稀粥与炒点酸菜。 东路军自从去年与建奴开始作战后,就一直驻扎在长白山里,加上他们错过了春耕,所以一直只能靠山外的物资供应。 但山区物资供应不易,食物主要是以米面为主,外加方便外出作战的压缩饼干、牛羊肉干与罐头。 至于他们早上吃的酸菜,则是他们年前自己种的大白菜腌制的,武骧左右卫中有不少来自重庆石柱农家的土司兵,对于家乡的腌酸菜手艺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吃过早饭,马祥麟在长春岭上留下少数留守的部队后,便带着武骧左卫浩浩荡荡地朝山谷外的边外村走去。 当他们来到边外村的时候,秦拱明已经带着武骧右卫正朝榆树堡驶去,那里有建奴去年进一步加固后的军堡,要想攻下来,可能需要费一番手脚。 当秦拱明带着他的武骧右卫来到榆树堡前面的时候,看着屹立在河叉边上的榆树堡以及上面手脚忙乱的建奴,秦拱明轻蔑地笑着说道:“建奴就是一群未开化的野猪皮,建的军堡是如此的粗糙与马虎!” 一旁的游击陆九鸣附和道:“秦将军的评价真到位,建奴原先就是长白山的一群野人,要不是李成梁这个国贼教会了他们种地与打制兵器农具,哪能有他们现在的嚣张!” 秦拱明冷哼一声道:“哼,大明败类,活该被朝廷抄家诛九族,李如梧与李永芳是不是还在建奴?” “回秦将军,的确还在,他们现在可都在建奴当着不小的官呢!”陆九鸣凑到秦拱明耳边小声说道:“将军,听说去年大司马被刺杀,就是由这个李永芳搞出来的!” 秦拱明用力地怒哼道:“哼,败类,要是等本官抓到他,非得将他剥皮抽筋方能解恨!” 陆九鸣笑着说道:“将军,现在李永芳可值钱了,赏金已经到了白银三千两,外加五百亩地,跟建奴旗主与固山额真一个价格了,仅次于老奴的一万两!” 秦拱明咬牙说道:“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了,李玉柱昨天打死了镶白旗旗主杜度,岂不是他刚到辽东就获得了三千两白银与五百亩地的封赏?” 陆九鸣回道:“回将军,按道理的确如此,前提是要确认杜度已死,另外他们昨天是十三个人一起狙杀的杜度!” 秦拱明一脸不爽地说道:“龟儿子的狙击营,昨天尽让他们出风头了,狙杀了建奴几个额真与好几个白甲巴牙剌,赏银发下来都抵得上我们这几年的忙碌了!” 陆九鸣小声说道:“将军,您要不要跟马将军说说,我们也弄个狙击百户什么的,以后用来专打敌方的高级将领!” 秦拱明想都没想地直接说道:“肯定是要弄的,等打下来赫图阿拉,我们就开始在左右卫中选射术好的人出来专门成立一个狙击百户,正好跟着李玉柱他们一起训练!” 陆九鸣心痒痒地说道:“将军,我们没有李玉柱他们那种枪啊!” 秦拱明嘿嘿一笑道:“这个马将军有办法,我们不用操心!” 现在秦拱明的亲姑妈兼马祥麟的母亲这会儿正在京城帮皇帝守着皇城,弄几把枪还不是小事一桩。 秦拱明转身对陆九鸣说道:“对了,以后我们会有求于李玉柱他们,告诉下面的人,今后对狙击营的人客气一点,莫给老子惹事,去请李玉柱过来一趟!” “是,将军,属下遵令!”陆九鸣行了一个礼后,就朝狙击营的方向快马赶去。 待陆九鸣与李玉柱过来后,秦拱明指着榆树堡东面的群山说道:“李百户,你看下榆树堡东面的那座山梁,你们狙击营可否在那射杀榆树堡内的建奴!” 李玉柱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道:“秦将军所指的山梁距榆树堡距离不到三百步,我们可以随意狙杀敢于露头的建奴,但我们弹药不多,不能无限制地射杀所有的鞑子!” 秦拱明笑着说道:“放心,不会将所有的建奴鞑子都让你们射杀的,你只用掩护我们攻城就成!” “那就好,下先去准备了!”李玉柱行了一礼后,朝自己的营地走去。 “桥搭得怎样了?”秦拱明朝一旁的陆九鸣问道。 “回将军,就一道几步宽的小溪,已经用土石填平了,用不着搭桥!”陆九鸣回道。 秦拱明用望远镜确认一番后说道:“一个小时后,你带着所有的火炮与手雷还有三个千户前去攻城,里面也才一千来个建奴鞑子,现在又有狙击营的配合,一个小时内能否攻下榆树堡?” 第369章 克榆树堡 陆九鸣行了一个军礼后大声答道:“回将军,属下一个小时内无法攻下榆树堡,提头来见!” 秦拱明瞪了陆九鸣一眼道:“本将军要你的头何用,当球踢还硌脚,别废话了,赶紧去准备吧!” “是,将军,属下告退!”陆九鸣再次行了一礼后,转身朝正在准备攻城的军队走去。 一个小时后,陆九鸣带着三个千户所的军队跨过小溪上的临时土石路,之后分两个千户攻榆树堡的东面,一个千户攻它的南面,留北面让里面的人逃跑。 至于榆树堡西面,则是苏子河与它宽三四丈的河床,不适合作为进攻的方向。 驻守榆树堡的是镶白旗甲赖额真纳海,昨天他被镶白旗梅勒额真国欢留在此处阻挡明军,为镶白旗的转移争取足够的时间。 面对着从西面不断涌来的明军,他的内心是十分慌乱的,之前他们大金勇士还能在看到明军后就成功逃离,明军射出的铅弹距离并不比他们弓箭射出的箭支远多少。 但是,昨天明军突然又多出了一种新式的火器,三百步外就能射杀穿重甲的旗主杜度,昨天下午杜度还没进入榆树堡,就已经彻底地没了呼吸。 杜度与几个额真甲赖及牛禄额真的死,由不得纳海不慌张。 尤其是当他看到一支不低于百人的明军朝榆树堡东面的群山走去的时候,纳海就更慌了,他让两个人拿着生牛皮蒙的盾牌一直挡在他面对东面群山的一面。 怕还不保险,他自己也再举了一面盾牌,而且还将亮眼的甲赖额真铠甲换成普通白甲巴牙剌的铠甲。至于上堡墙,他是不敢的,生怕被东边的明军冷枪射杀。 “主子,明军开始攻城了!”纳海直管的一个牛禄额真图赖顶着一面盾牌走过来小声说道。 “让所有人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等我命令下达后,马上打开北门向赫图阿拉撤退!”纳海一脸肃穆地说道。 “嗻,主子,奴才遵令!”牛禄额真图赖说完,再次顶着盾牌朝自己原先的位置跑去。 图赖刚离开,南门外就响起了嘭嘭的火炮声,以及实心铁弹弹砸在木门与堡墙上的破碎声。 砸在堡墙只会在外面激起碎石土块,但砸在木门上可就是四处飞溅的杀人利器了,这不第一轮炮声刚停,地上就躺了六七个不断哀嚎的倒霉鬼。 至于堡墙上的建奴,早就在狙击营连续射杀了十多个鞑子后,全都躲到了内堡墙的东面、南面与北面。 在用粗树干制作而成的南门彻底被明军火炮击碎后,纳海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再不跑就要被明军攻入堡内围杀了。 听到撤退命令的众鞑子,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在北门被打开后,纷纷骑马快速窜出北门,朝北边的赫图阿拉城逃去。 对于正在逃跑的建奴鞑子,秦拱明自然不会任由他们随意逃离。 当榆树堡北门刚打开的那一刻,早就等候在东门外的明军两千骑兵飞速朝建奴追杀而去。 直到追杀至赫图阿拉派出大量掩护部队后,才不甘地撤了回来,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两百三十五颗鞑子头颅。 “将军,是否现在乘胜追击?”榆树堡内,秦拱明朝刚赶过来的马祥麟问道。 马祥麟看了看时间,不疾不徐地笑着说道:“不急,到中午了,先吃中饭再说,吩咐下去,一个小时后出发!” “是,将军!”秦邦屏回完后,出去吩咐了一番再次走了进来。 “将军,等攻下来赫图阿拉,接下来的战事如何安排?”秦邦屏坐下后问道。 马祥麟回道:“到时候你向东继续攻打老建州卫一带的建奴,我向西打通去萨尔浒的通道,让儿郎们也吃点新鲜的牛羊肉!” 秦拱明笑着回道:“那敢情好,连我都好久没吃鲜肉了,这下可有口福了!” 马祥麟收敛笑容说道:“打下赫图阿拉后,就要马上开始春耕了,今年可不能再错过春耕了,此外,还要建一座新的军堡,建奴的赫图阿拉城不仅小,还低矮,根本无法进行防守!” 秦邦屏满脸遗憾地说道:“虽说走萨尔浒比走鸦鹘关容易了不少,但也有一段不短的山路,就怕水泥运输很是不方便,无法建成像辽口堡一样的棱堡!” 马祥麟轻叹一声说道:“能运多少是多少吧,建奴没什么像样的火炮,到时候主要用砖石修建就成,而且我们在赫图阿拉能驻扎多久也说不准。 等这次的春季攻势结束,只怕建奴的日子会更不好过,而兵力也会下降到六万以下。 建奴八旗本就是靠武力强制收服四周女真组成的军队,在形势对老奴越来越不利的情形下,只怕逃跑的鞑子会越来越多!” “将军说得在理!!”秦拱明点点头道:“对了,将军,我们能否也成立一支狙击营,人数不用太多,五十到一百人即可!” 马祥麟笑着说道:“你这个想法在我从沈阳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不久后我们也会陆续有跟他们一样的武器,到时候再成立一支就是了!” 当听说不久后他们都能用上新火器,秦拱明兴奋地问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用上?” 马祥麟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这个不好说,听说现在每个月的产量才两千支,都督府肯定还是会优先给勇士营装配,我们怎么着也要半年后吧!” 秦拱明嘿嘿两声后,笑着说道“将军,这个有点晚啊,我们跟建奴主要在山区作战,对新式火器的需求可比勇士营他们更迫切,能否想想办法?” 马祥麟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回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可是石柱土司出身,能正常排上队就不错了!” 秦拱明退而求其次地说道:“将军,您可以写信给夫人啊,我们不求多,只求先来个一百支就成,让我们把狙击百户给组起来就成!” 马祥麟连皱了几下眉头道:“等我们攻下赫图阿拉再说吧,到时候在信上也好说些!” 见马祥麟终于答应,秦拱明马上连拍胸脯道:“将军放心,今天下午属下就能攻下赫图阿拉!” “不可轻敌!”马祥麟警告道。 秦拱明连连保证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轻重的,虽然撤回了骑兵,但是赫图阿拉还是留有不少哨探的!” 马祥麟不悲不喜地说了声:“知道就好,用饭吧!” 第370章 进占赫图阿拉 刚退回赫图阿拉城,纳海便急忙面见国欢:“主子,明狗都打到赫图阿拉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国欢满面愁容地说道:“下午你带着你的队伍退往老建州,守护好那里的旗民!” 纳海问道:“若明狗还是攻来,奴才下一步怎么办?” 国欢不耐烦地说道:“向北撤到辉发城!” “是,主子,奴才明白了!”纳海连忙叩首道。 下午,当秦拱明率着步兵刚到费阿拉附近,就有哨兵从赫图阿拉方向飞速朝他跑来,待走近后,连忙下马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禀秦将军,建奴正在火烧赫图阿拉城,正准备朝北苏子河上游方向逃跑!” 秦拱明急急问道:“逃跑的建奴有多少鞑子?” 哨兵急速答道:“禀秦将军,刚过中午,先是一千五百人左右向苏子河上游逃跑,之后便是开始烧城,接着就是有大概五千人跟着逃跑!” “本将军知道了,你跟着大军吧!”秦拱明马上叫来两个个传令兵,对其中的一个说道:“你现在去告诉马将军,就说本将军准备加快速度去赫图阿拉追赶逃跑的建奴鞑子,请他也加快速度赶来赫图阿拉!” 传令兵复述完一遍后接着说道:“是,将军,属下遵令!” 紧接着,秦拱明朝另外的一个传令兵说道:“转告陆游击,让他带着所有骑兵去追赶逃跑的建奴,但不可轻敌冒进!” 传令兵复述完一遍后,秦拱明说道:“快去!” “是,秦将军,属下告退!”传令兵答完,飞速爬上快马,朝前方跑去。 当秦拱明来到赫图阿拉城外的时候,看着正在燃烧的赫图阿拉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土匪就是土匪,只知道烧杀抢掠!” 刚从北苏子河上游追击完建奴的陆九鸣,走到秦拱明身边说道:“秦将军,建奴跑得太快,因担心马力不够被建奴伏击,属下就撤回来了!” 秦拱明收回情绪道:“撤回来就回来吧,你带一千骑兵继续四周扫荡落单的建奴,遇到了不留任何一个活口!” “房屋留不留?”陆九鸣问道。 秦拱明想了一下道:“近的留着,远的全部捣毁,农具与粮食全部带回来!” “是,将军,属下遵令!”陆九鸣回完,带着骑兵调转马头朝分别朝北边与西北的河谷扫荡而去。 秦拱明看着还在继续燃烧的赫图阿拉城,又破口大骂了几句,也不让人去扑灭大火,而是安排人去四周砍伐树木,准备搭建临时的营房。 虽然是三月的天,但天气依然冷得很,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军队继续露宿在外面。 当马祥麟带着后军来到赫图阿拉城的时候,大火差不多已经熄灭了。 看着焚烧后的断壁残垣,马祥麟也大骂了几句后,登到高处朝四周望了一眼后,指着西边河对岸的一座村落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秦拱明回道:“回将军,那是建奴的觉尔察城,现在已经被我们清理完毕了,准备将新军堡建在那里!” 马祥麟一脸嫌弃地说道:“什么觉尔察城,不仅拗口还难听,以后就叫破虏城了!” 秦拱明附和道:“这破虏城名字取得好,不像野猪皮取什么觉尔察之类的狗屁倒灶的鬼名字!” “今晚破虏城的外围木寨能建好吗?”马祥麟问道。 秦拱明回道:“有点难,时间太赶了,附近的树木也被建奴鞑子们砍伐得差不多了,今晚只能先在四周摆一圈拒马,再多派一点暗哨!” 马祥麟继续问道:“去萨尔浒送捷报的事情安排了没有?” 秦拱明回道:“回将军,因您还没有过来,而且苏子河下游还未派军队去探查,所以还没有派出去!” 马祥麟点点头道:“先不急,我晚点写封信一起带过去,另外,马上派人去苇子谷,将那里的军队全调过来,走之前让他们记得派人去清河堡告知李总兵一声,请他接防苇子谷!” 秦拱明问道:“将军,鸦鹘关的军队要不要也撤过来?” 马祥麟权衡一会儿后说道:“也撤过来,再请李总兵派人驻守,我们退守长春岭即可!” “是,将军,属下明白了!”秦拱明回道。 当秦拱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马祥麟突然问道:“四周的山谷与山头可曾派人检查?” 秦拱明回道:“回将军,四周的山谷河谷都有安排骑兵扫荡,至于四周的山头,目前安排出去的人还未回来!” “嗯,去忙吧!”马祥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秦拱明走后,马祥麟让人拿来钢笔与信纸,开始书写本次东路军的作战经过与获得的战果。 因作战十分顺利,加上马祥麟不会什么锦绣文章,所以写的不仅是大白话,还十分的简洁,加上他的军中还有直属都督府的监军与镇抚,所以他也不敢夸大其词、自吹自擂。 写完捷报后,马祥麟先将其放到一边,紧接着开始给自己母亲写家书。 家书内容一如既往地先汇报公事,之后才是对母亲的关心与自己在辽东的情况。 写完给母亲的家书后,马祥麟接着继续给自己夫人张凤仪写家书,家书内容就显得温馨多了,多是关心对方身体与询问孩子健康之类的话题,至于他自己的情况,只是以一句一切都好就匆匆结束了。 去年秦良玉被调回京城的时候,张凤仪因发现怀有身孕,不得不跟着婆婆一起回了京城,春节刚过,就给马祥麟生了个大胖小子,不久前还专门派人给马祥麟送了报喜的家书过来,让其给他们儿子取名字。 在思考几天后,马祥麟最终给自己儿子取了马万年这个名字。 写完三份书信后,马祥麟揉了揉略显发酸的右手手腕,之后分别装进三封不同的信封里,并在信封的封面一一落款。 做完这些,马祥麟将书信小心地放进自己的私人包袱里,准备在明天打通苏子河下游的道路后,就遣人送到沈阳去。 在破虏城再次渡过有惊无险的一晚后,武骧左右卫中的骑兵继续向苏子河下游扫荡,而步兵则留下来继续搭建木寨与挖掘四周的壕沟。 第371章 掘坟戮尸 刚吃过早饭不久,秦拱明就找到了马祥麟,“将军,在西北三里外发现了老奴的祖坟,上面有不少的砖瓦与木料,我们是否都搬过来建破虏城?” “带我去看看!”马祥麟待在营寨内也是无聊,正好没地方可去。 两人各带着一队护卫朝破虏城西北方向的老奴祖坟赶去,当他们到了目的地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座砖木结构的房屋,谈不上多精致宏伟,只是比一般的房子要大一点。 穿过三重院落后,最终来到了坟塚之处,看到密密麻麻的坟冢,马祥麟好奇地说道:“他们怎么不将各人的坟冢分开埋葬,男女几代人混在一起,也不怕他们在阴间乱伦,土匪就是土匪,连最基本的伦理避讳都不懂!” 秦拱明附和道:“将军说得是,属下刚看到的时候,也是被他们这种埋葬方式所震惊,天下间居然还有这种乱来的杂种!” 马祥麟转过身说道:“砖墙、木料全部搬过去建破虏城!” 秦拱明问道:“禀将军,老奴的祖坟怎么办?” “可知道埋有哪些人?”马祥麟侧过身问道。 秦拱明想了一下道:“据说有老奴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曾祖福满、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大伯礼墩、五叔塔察篇古及他们的婆娘,除了老奴的祖辈,还有他的大婆娘叶赫那拉孟古、兄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等人!” “居然有这么多人,可分得清谁是谁?”马祥麟问道。 秦拱明回道:“回将军,太乱了,根本没法分!” “老奴与他的一众先祖亲人手上都沾满了辽人的鲜血,他们祖坟在此,以后肯定还会想办法打回来!”马祥麟最终一咬牙道:“这样吧,为了彻底断了老奴的念想,将这些坟冢全都给掘了!” “那尸骨如何处理?”秦拱明略显震惊地问道。 马祥麟一不做二不休地说道:“放到一起烧了,然后将骨灰扔到苏子河冲走,再将这一片地方全都给铲平了!” “将军,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一点?”秦拱明不太确定地问道,毕竟掘人祖坟也就算了,还要挫骨扬灰。 “这群野人哪懂我们中原的礼仪,否则也不会将全家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混埋在一起了!”马祥麟语气坚定地说道。 秦拱明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就由属下来做这件事吧,毕竟将军刚生了小将军,不能太损了阴德!” 马祥麟不悦地说道:“建奴杀了那么多辽人,我为那些被杀的辽人报仇,这哪是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情,明明是在为我儿子积阴德!” “是,是,属下不会说话,这事儿属下定会办得妥妥的!”秦拱明连连赔笑道。 马祥麟停顿了片刻后说道:“那行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苏子河下游道路打通后,及时告知我一声,我好遣人去送信!” 秦拱明回道:“将军放心,陆九鸣回来后,我就马上将消息告诉您!” “好,我走了!”马祥麟说完,跨上战马,带着一众护卫回到了破虏新城。 接下来两天,秦拱明并没有急着率军去攻打老建州卫的建奴鞑子,反而成了包工头,监督着拆卸老奴祖坟的砖石与木料,同时让人掘坟戮尸。 掘坟戮尸的活儿,秦拱明没有让石柱与顺天府过来的士兵动手,而是交给了与建奴有世仇的辽人动手。 这些海州卫过来的辽人听说要掘老奴的祖坟,并挫骨扬灰,一个个不用秦拱明监督,纷纷抢着去干。 这些海州来的辽人,哪家没有被建奴劫掠屠杀过。 不到一天时间,所有坟冢下面的尸骨全都被挖了出来,晒干后再用干柴进行了煅烧,烧不掉的骨头全都被海州辽人们用斧头脑敲成了粉末。 做完这些的他们,将所有骨灰全都撒到了苏子河上去喂了鱼。 看着水里争食骨灰的鱼儿,辽人们的双眼不禁都泛红了起来,并不是为了老奴祖宗们被挫骨扬灰而难过, 而 是为了大仇得报后的激动。 与东路军的进军十分顺利不同,中路军的进攻并没有那么的一帆风顺,毕竟这路不仅离老奴的新巢穴最近,距离不到三百里。 而且道路也不难走,沿着浑河河谷一路直上,翻越几道低矮的山岭后,就进入到了平坦开阔的辉发河河谷,而辉发城就处在辉发河中游的河叉处。 至于中路军最终将要攻占的坊州城,不仅是处于辉发河上游出陡峭山区后的宽阔谷地上,还是三条重要支流的交汇处。 此外,坊州城正西侧不远处就是流经哈达城最终通向开原城的小清河,而西南侧则是河道比较笔直平坦的浑河,经过清原、界凡、萨尔浒、抚顺,最终到达沈阳。 正因位置紧要,同时也为了阻碍明军的进攻,努尔哈赤才将历次战斗中损失第二少的两红旗给安排在了这一带驻防。 而即将四十的两红旗旗主代善,不仅是众努尔哈赤现有儿子中年龄最大的,作战经验也是所有儿孙中最为丰富的,并不是杜度这个二十来岁的孙儿辈所能比的。 自从去年黄得功从盖州被调来东洲堡驻扎的时候,先是参与了沈阳之战后对建奴的反击战,接着是参加元年时的秋季攻势,两次大的战事皆与驻扎在抚顺关及萨尔浒一带的戚金有紧密的合作。 秋季攻势时,黄得功的第五营主要是扫荡浑河南边的社河、苏子河等支线水系河谷,而戚金主要负责浑河主干与北边众多的小支流形成的河谷。 因两红旗在浑河上游清原堡一带驻扎了重兵,所以在去年进行秋季攻势的时候,戚金的军队并没能成功越过清原堡,从而阻挡了他们继续向更上游的浑河上游扫荡。 虽然没能跨过清原堡,但是,清原堡下游的浑河主干与各支系河流谷地上的建奴鞑子,基本都被戚金与黄得功的将士们给清剿得干干净净。 第372章 大军兵临清原堡 所以,当他们这路明军开始发起春季攻势时,基本上是畅通无阻地直接来到了清原堡的正前方。 而清原堡就建在浑河与英额河交汇处的河叉上,西面是浑河,北面是英额河,东面是连绵陡峭的群山,只有东北一个不宽的豁口可通向英额河的上游与位于辉发河上游的坊州城。 所以,中路军要想继续向前进攻坊州城,必须先拿下横亘在群山与两河交叉处的清原堡。 正因为明白清原堡的重要性,所以两红旗从去年夏季开始就一直驱赶着汉人包衣们在此加固城防。 他们虽然没有水泥钢筋这种神奇的建筑材料,但却有大量的汉人包衣奴工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砖石及木材。 他们不仅用砖石木料加固加高了堡墙,还将两条天然的河道进行了重点的拓宽与掘深,从而形成了两条宽阔且很深的护城河,关键这护城河还有上游源源不断流过来的活水,让明军想掘河放水的法子都根本行不通。 除此之外,他们还学着明军在沈阳城下的做法,在堡墙外挖了又大又深、密密麻麻的陷马坑,陷马坑后面还有几道错落无序的胸墙。 至于胸墙后面的堡墙,更是进行了重点的加固加宽,在面对明军的西面,全是用巨石堆砌起来底部厚达近两丈丈、顶部也有一丈,而高度也超过两丈的石墙,堡内还有大量用圆木做顶的遮棚。 当黄得功与戚元辅来到浑河西岸,也就是清原堡的西面时,看到清原堡如此坚固的城防,他们俩脑袋是一个比一个大。 “黄将军,我们该怎么通过这个清原堡?”戚元辅收回心神后问道。 “戚将军,附近可有小路通往清河堡的后面?”黄得功问道。 黄得功比戚元辅年纪小了将近十岁,但黄得功因是潜邸幼军出身,所以他现在反而成了戚元辅的上级,成了中路军的副将。 至于主将,则是戚元辅的父亲戚金,主要负责稳定中路与整个沈阳府大后方的安全。 “有倒是有,就是不太好走,而且中间还隔着一条英额河!”戚元辅皱着眉头回道,早知道清原堡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肯定会在去年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来。 “狙击营的人是否都到了?”黄得功朝身边的游击卢传喜问道。 “回将军,在我们从东洲堡出发时,他们就已经提前一天出发了,想必他们现在正隐藏在两边的山上!”游击卢传喜回道。 抄小路行不通,只能采取强攻了,黄得功想了一下道:“让流放过来的囚犯先在浑河上修两座木桥,你带着两个千户去负责掩护,再让赞画司的人将附近地图画出来!” 朱由校嫌弃大明对于地图的称呼太多,既有什么舆图、全图,也有什么一统图,后来他干脆将有关于地形地貌与城镇道路的图,下旨统一称呼为地图了。 “是,将军,属下遵令!”卢传喜行了一个军礼后回道。 交代完卢传喜,黄得功转身对戚元辅说道:“戚将军,看来我们只能采取强攻了,虽然我对附近的地形不太熟,但从辽东地图可知,要想去攻打坊州城,眼前的英额河河谷便是最近与唯一可容大军通行的道路了,不然建奴也不会将清原堡修建得如此坚固!” 戚元辅展开辽东地图后指着哈达城的位置说道:“卑职基本认同黄将军的看法,哈达城可直接从开原城沿着小清河河谷攻击,不知可否请勇士营与第十五营的人沿着小清河河谷向东攻打哈达城?就算他们不将主要军队放在攻打哈达城上,也能有效减缓我们中路的进攻压力!” 从不服输的黄得功心里可是憋着一股子要与曹文诏一较高下的心思的,对于戚元辅的建议,他肯定是不愿接受的。 若是请求曹文诏进攻本该中路攻打的哈达城,那他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等于承认了不如曹文诏和他的勇士营。 这种还没开始比较就主动认输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黄得功干咳两声后说道:“戚将军,我们这还没开打呢,总要先试试再说吧,万一我们很快就将清原堡打下来了呢?” “是,黄将军,卑职失言了!”感觉自己说错话的戚元辅,马上躬身致歉道。 黄得功连忙抬住戚元辅双手道:“戚将军不必如此,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破清原堡吧!” “好,黄将军!”戚元辅回道。 “对了,我们从沈阳城要的五门舰炮快到了吧?”黄得功转身朝刚赶过来的卢传喜问道。 卢传喜回道:“回将军,因河谷崎岖难行,需要沿途修整路面,舰炮大概还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那就好!”黄得功接着朝戚元辅说道:“戚将军,能否请你们营搭建大营?未来几天,我们可能都要驻扎在此!” “是,黄将军,卑职遵令!”戚元辅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 黄得功接着说道:“戚将军,等赞画司的人将四周的地图画完后,我们再来认真研究下怎么攻破这个像乌龟一样的清原堡!” 两个多小时后,第五营游击将军前来求见黄得功:“将军,炮队到了,而且两座通往清原堡的木桥也修好了!” 黄得功站起来大笑着说道:“好,让炮队将舰炮摆到浑河边上,先对着清原堡轰上几轮看看效果如何!走吧,去叫上戚将军一起过去瞧瞧炮轰清原堡的效果!” “是,将军!”卢传喜也跟着咧嘴笑着回道,之前舰炮炮轰抚顺所与抚顺关,他皆因在东线作战错过了,这次还是他第一次现场观看舰炮轰击城墙的场景。 在离舰炮还有好几丈远的地方,黄得功与戚元功就停了下来,因为担心舰炮炸膛飞出的碎片弹到了他们的身上,若是因此受伤或死亡,那可就呵呵了,丢脸不说,还贼冤。 在炮队忙里忙外认真装填与检验一番后,炮队百户朝黄得功走过来行了一礼后说道:“禀黄将军,舰炮已准备完毕,请黄将军示下!” 第373章 炮轰清原堡 “先轰上三轮看看!” 黄得功笑着说道,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现场观看舰炮轰城,尽管舰炮是他第五营从辽口一路护送到的沈阳。 “是,黄将军!” 炮队百户行了一礼后,转身朝舰炮走去,他可要去监督着炮手们现场放炮。 “轰,轰,轰......”不一会儿,连续五声响天彻地的轰鸣声从五门舰炮中传了出来,伴随着五声轰鸣声的,则是五颗重十八斤的实心铁弹飞速地朝不远处的清河堡堡墙上砸去。 当炮手们准备点火的时候,黄得功等人纷纷举起了望远镜朝清原堡的西面堡墙望了过去。 响声刚过,只见清原堡堡墙上被击碎的石块四散飞去,而且堡墙上也能看到明显的晃动。 三轮炮击结束,尽管清原堡西面堡墙掀起了不少碎石,而且最上面还被轰出了几个不小的缺口,但也仅限于此,并没有给堡墙带来太大实质性的伤害。 看到这种结果,黄得功一阵失望,本以为有了舰炮,就能轻易轰塌清原堡堡墙,哪知只是轰落了皮毛。 看到一脸失落的表情,戚元辅安慰道:“黄将军,舰炮威力虽大,但也不是所有城墙都能轰塌的,当初炮轰抚顺所,也是二十门舰炮轰出了二十五轮炮弹后才将城墙轰塌了一部分,现在才只是五门舰炮的第一轮轰击!” 黄得功听此,兴奋地问道:“那我们五门舰炮需要多少轮才能轰塌眼前的堡墙?” 戚元辅内心认真比对了一番后回道:“黄将军,这个很不好说,建奴将堡墙的西面向南倾斜了大概三十度,从而让我们轰出的炮弹无法很好地在墙面上受力,下官保守预估没有五十轮炮轰很难击垮他们的堡墙。 再加上他们的西面堡墙好像全是巨石堆砌的,恐怕五十轮炮击也很难击垮!” 从戚元辅的话中,黄得功先是希望后是失落,悻悻地朝卢传喜说道:“先让炮队停下来吧,等赞画司的地图来了再说!” “是,将军,属下遵令!”卢传喜一脸严肃地回道,他就在戚元辅的旁边,对于戚元辅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失落。 临近傍晚,赞画司的人终于将清原堡四周的地形地貌给画了出来。 得到地图的黄得功,紧急召见戚元辅与各自两营的游击过来商讨明日的攻城计划,并让赞画司经历列席会议。 待人到齐后,黄得功朝赞画司经历说道:“马经历,能否给大家说说清原堡附近的情况?” “好的,黄将军!”马经历说完,将地图小心地夹在画架上面的木板上。 挂好地图,马经历拿起一根棍子指着地图说道:“诸位将军,清原堡南面与北面环山,西面被浑河环绕,东面是通往坊州城的必经之路。 南北两面的山中,南面山坡陡峭崎岖,北面山坡比南面山坡要缓不少,但北面山脚紧邻浑河与英额河,想要过去要么从山后面的山谷翻越,要么在河上修桥。” 黄得功打断道:“这个我们都看到了,说说清原堡的情况!” 马经历朝黄得功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是,将军,清原堡西面是厚重的石墙,其他三面的堡墙厚度皆不足西面的一半,而且清原堡只有南门与东门。 此外,堡内还有大量用粗圆树木搭建的遮棚,这也是为何我们的狙击营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狙杀目标的主要原因!” 黄得功指向北面那条山谷最东端问道:“北面那条山谷最东端的山岭坡度如何?山下的英额河是否有加宽加深?建奴是否有派重兵看防?” “回将军,那个地方的英额河有加宽加深,也派了一千多鞑子看守,此外您指的那处山岭坡度适中,但有建奴哨兵放哨!”马经历一脸肃然地回道,因为他有个属下就是命丧于此。 黄得功继续问道:“可探知整个清原堡有多少建奴鞑子?” 马经历回道:“回将军,从各处传回的消息得知,清原堡堡内大概有三千鞑子,刚说的英额河河边有一千两百鞑子,在清原堡东面的宽阔河谷上还有大约两千个鞑子!” “可都是真鞑子?”黄得功追问道。 “回将军,属下刚说的都是镶红旗的真鞑子,此外堡内还有大约两千包衣,东面的河谷内也有一千包衣!”马经历回道。 黄得功自嘲道:“这代善还真看得起我们,差不多将镶红旗七成能打的鞑子都派过来了!” 戚元辅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那可不,去年我们在沈阳西城外算是彻底打疼了他,他不得不看得起我们!” 黄得功就着戚元辅的话耍赖道:“既然是你戚元辅打疼了代善,那你说说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打吧!” 戚元辅真想给黄得功翻个无语的白眼,思考片刻后说道:“既然马经历刚才说除了西面堡墙厚实外,其它三面都不太坚固,那我们就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黄得功看了一眼地图后说道:“你是说从北面的那座小山向北堡墙发射炮弹?” 戚元辅点点头笑着说道:“知我者,黄将军也,卑职的确是这么考虑的。下午的时候,我就专门跑到那附近观察了下浑河水位与对面小山的情况。从观察的结果得知,在浑河拐角处有一段水位非常浅的地方,可在上面修建一座木桥,从而将舰炮运到对面那座低矮的小山上,然后再朝比较薄弱的北墙轰击!” 黄得功接着戚元辅的话说道:“到时候再在北面较窄的英额河上修建一座木桥通往堡墙垮塌处,建奴的堡墙自然就破了!” 戚元辅补充道:“还需要在西面、南面同时发起进攻,这样建奴就无暇修补垮塌处了!” “好,好,就如此安排!” 黄得功用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道:“卢传喜,明早你带着两个千户的人埋伏在南面的山上,下午四点前必须到位,等西面与北面发起进攻后,你马上也跟着下山冲锋!” “是,将军,属下遵令!”卢传喜起身行了一个军礼后道。 紧接着,黄得功转过头朝戚元辅说道:“戚将军,明天你也带着两个千户和炮兵队负责北面的进攻,西面则交给我!” “好,黄将军,卑职遵令!”戚元辅也站起行了一个军礼后回复道。 最后,黄得功起身大声说道:“今晚各自做好准备,明日不胜不归!”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着一起大声高喊:“不胜不归!” 第374章 破清原堡 第二天天还未亮,卢传喜与他的两个千户所将士乘着尚未消失的夜色安静地吃过早饭,之后带上两日的干粮与饮用水及容易携带的武器,在晨曦即将来临前,朝南边的山谷走去。 他们今天的任务可不轻,先是绕过浑河南边的陡峭群山,接着还要在浑河上游临时搭建一座过河的木桥,最终才能到达清原堡南面的群山中埋伏。 至于为何不绕着浑河南岸行走,一个是南岸有很长一段无法行走的峭壁,另一个则是为了保密。好在南边的群山并不是很陡峭,多是低矮的低山丘陵。 在翻过五个山谷与三个山岭后,临近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了浑河上游南岸的一处平地。 在简单用过馒头、肉干与凉开水后,他们则开始在浑河上建造一座临时可供三人并排通行的木桥。 因地处清原堡的浑河上游,加上清原堡南边山岭的阻隔,这里的浑河河床不仅没有被加宽加深,而且他们木工作业的时候也不容易被建奴的鞑子发现。 因河床较浅而且河面最窄处不足两丈,加上人多,卢传喜的建桥速度非常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在浑河河面上架起了一座小桥。 卢传喜带着两个千户所跨过小桥,很快便来到了清原堡南面的山岭,南面山岭由两座小山岭中间夹着一道山谷组成。 卢传喜没有选择连续翻越两座山岭,而是选择了从两座山岭的分叉处爬去。 至于为何要这样选择,一个是节省体力,另一个则是他发现在两处分叉的山岭最末端有建奴的临时哨所。 不到一个小时的攀爬,卢传喜两个千户所的所有人皆来到了两座山岭分叉处,从这里他们能清楚看到山下不远处清原堡的详细情况。 因只剩下一段很近的下坡路,卢传喜并没有急着下山,而是选择原地休息,等到清原堡北面与西面开打后,他们才能体力充沛地下山冲锋。 这会儿下山,不仅会破坏既定的计划,还会被东西两个方向的建奴围殴。 当卢传喜刚离开大营没多久,戚元辅也带着他的两个千户所开始搬运木材并在在浑河下游寻找合适的位置搭建木桥。 他们的作业的地方就在清原堡西边不远处,而且处在开阔的河谷地带,算是在建奴的众目睽睽之下搭建木桥。 面对戚元辅明目张胆的建桥,清原堡内的建奴没有任何办法地直瞪眼。 他们挖宽挖深河浑河与英额河河床来阻挡明军进攻的同时,也阻挡了他们向明军的进攻。 于是乎,待在清原堡内的镶黄旗梅勒额真岳讬,除了干瞪眼看着戚元辅在浑河上修桥并运送舰炮外,能做的只能是让汉人包衣们不断加固北面的堡墙。 作为代善的长子兼日后镶红旗的旗主与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克勤郡王,岳讬的年龄虽然比杜度还要小上两岁,但军事天赋与素养可要比杜度高上不少,不然他也不会修建出让明军头疼的防御工事。 当戚元辅开始在浑河下游修建木桥时,他就马上猜到了明军到底想要干嘛,并且立即做出了加固北面堡墙的决定。 奈何留给未来的克勤郡王岳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当他仅仅在北面内墙跟堆起不足三尺高度的碎石泥块时,就再次响起了明军的火炮轰击堡墙的声音。 因距离实在太近,戚元辅不仅将舰炮运到清原堡北面的小山上,还将野战炮与弗朗机炮、甚至虎蹲炮也运了一半过来。 舰炮与野战炮用来轰击堡墙,而弗朗机炮与虎蹲炮则是用来掩护修桥的囚犯。 在舰炮断断续续地轰出了二十轮后,清原堡北面的堡墙终于承受不住来自十八斤重的铁球轰击而倒塌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至于英额河上的木桥,这时候也差不多被发配辽东军前效力的囚犯们给修建完毕了。 在打退了从豁口处冲出的两轮建奴后,看到不再有建奴鞑子从豁口处冒出,戚元辅就让人吹响了冲锋号,命令士兵们冲过木桥朝清原堡的豁口处冲去。 当清原堡北面堡墙垮塌的那一刻,守在浑河西岸的黄得功率先吹起了冲锋号。 在北岸的冲锋号被吹响后不久,一直待在清原堡南边山上休整的卢传喜,马上命令着自己的两个千户所将士一路小跑着冲向清原堡的南门与西墙外正在防守明军进攻的建奴鞑子们。 为了发挥从后路抄袭的精髓,卢传喜不仅没有让号手吹响冲锋号,甚至在下山的过程中也让将士们尽量保持着安静。 守候在西墙外的建奴,看到从后面攻来的明军,哪还有心思阻挡从西面跨桥过来的明军,纷纷你追我赶地转身朝后奔去。 对于亡命奔逃的建奴,卢传喜可不敢将自己的将士堵在他们必经的归路上,那样虽然能围剿在西墙外的建奴,但却会耽搁黄得功大军的行进路线,而且也会造成自己属下的大量伤亡,并且还会放跑清原堡内更多的建奴鞑子。 当岳讬得知明军分别从西、北、南三个方向几乎同时攻向清原堡的时候,他自知大势已去,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他马上安排传令兵向四处传令,命令所有军队撤到英额河上游的孤山子堡。 至于他自己,在发布完撤退命令后,马上骑上自己的千里马,带着护卫一路朝英额河上游逃去。 当岳讬带着自己的护卫一路快跑来到位于清原堡上游一个叫地子沟的狭窄山隘时,突然从河对岸的山坡上连续响起了四五声的枪击声。 紧接着,岳讬的身边护卫突然从马上掉下了两个,而他岳讬自己,左手臂上也是血流不止。 面对疼痛麻木又血流不止的左手臂,岳讬根本没心思处理,而是紧急躲到了马的右侧面,口中还不时大喊着让其他人也躲起来,并将他围在中间。 接下来的逃跑路程中,岳讬的护卫又少了五位,而他的右臂也再次中了一枪,最终他不得不趴在马背上逃到了孤山子堡。 第375章 岳讬中弹 虽然小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射中他的弹丸可都是涂了金汁的弹丸,能否活下来或者保住他的双臂还很难说,毕竟建奴可没有酒精与青霉素。 在岳讬逃离清原堡后不到半小时,三路明军纷纷击溃各自眼前的建奴,最终汇集到了清原堡内,对于逃跑的建奴,黄得功只是让自己不多的三千骑兵在后面追赶。 毕竟,建奴可都是人人骑马的,甚至部分汉人包衣也有马可骑。 对于无法逃脱的近两千汉人包衣,黄得功直接交给了镇抚去处理。 镇抚在交叉排查并斩杀了包衣中的顽固分子后,其他人也不是简单地就地解放了,而是监督着他们回填西墙外坑坑洼洼的陷马坑与北面垮塌的堡墙,以及填埋一千三百多个建奴无头的尸体。 做完这些后,所有人脑袋上奇丑无比的鼠辫都被刮得干干净净,黄得功在留下一千个包衣作为铺路修桥的劳役后,剩下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让一个百户押着送到了沈阳城,顺便将清原堡大捷的捷报一起送过去。 至于这些被送到沈阳的包衣们今后的生活方式,自有孙传庭去操心。 在攻下清原堡与它东边的建奴营地后,黄得功并没有急于继续向前进攻,而是选择就地休整两天。 不是他不想进攻,而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将士疲累需要休息,另一个则是对英额河上游的地形十分不了解。 镶红旗主力只是跑了,又不是被剿灭了,虽然自己拥有优于建奴的火器,但复杂的河谷地形,加上悬殊的兵力对比,建奴还是有可能将他这两营兵马给伏击剿灭的。 皇帝陛下与都督府一再强调要稳步前进,切忌贪功冒进,虽然他黄得功性子急躁,但可不是莽。 就算没有皇帝陛下与都督府的强调,三年前的萨尔浒惨败教训可深深牢记在黄得功的脑海之中。 之前在西山武学进学的时候,教官们可是将萨尔浒惨败的战例拿来当反面教材反复剖析,他可是听得格外的认真。 回到孤山子堡的岳讬,强忍着疼痛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胳膊,在挥退众人后,朝自己的弟弟硕讬说道:“硕讬,你赶紧连夜派人去告诉阿玛,清原堡已经丢了,此次进攻我们的明狗不仅带了那种射得又快又远的铜炮,还带来了五门可以轰出近二十斤实心铁弹的大炮。 除此之外,明狗又新出了一种可以射得又远又准的火铳,我的两条胳膊就是被这种火铳在回孤山子堡的路上给射中的。孤山子堡恐怕也守不了多久,让阿玛赶紧早做打算!” “好,大哥,我马上派人去告诉阿玛,你的胳膊也需要马上救治!”硕讬赶忙答应道。 岳讬苦笑着说道:“明狗心坏得很,射中我胳膊的弹丸上涂有金汁,我能否还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孤山子堡就交给你了!” 听岳讬如此说,硕讬一脸震惊中将自己的鼻子分别凑到了岳讬的两处枪伤处闻了闻,在确认的确有金汁的味道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卑鄙无耻的明狗,我要将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岳讬略显吃力地说道:“好了,快去办事吧!” “大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医师过来治你的伤!”硕讬说完,马上朝外面快步跑去。 看着急匆匆跑出去的硕讬,失血过多的岳讬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了椅背上。 等硕讬带着医师进来看到躺在椅背上的岳讬,赶忙让人将岳讬抬到了里面的炕上,并脱掉了他穿在外面的三层铠甲与里面的棉衣。 医师用热水认真帮岳讬清理掉两只胳膊上的血渍后,开始仔细检查伤情,左右两只胳膊的枪伤,左手的枪伤已经贯穿手臂,右手的枪伤则是弹丸卡在了骨头上。 检查完伤情后,医师一阵后怕地走到硕讬跟前跪下道:“禀贝子爷,大贝子的伤口不好治啊,左手贯穿伤奴才在清理完伤口后可以直接涂上新鲜蜂蜜。 但右手伤口里面的骨头上卡着一颗弹丸,奴才要先取出来,才敢用药。最为关键的是,两边伤口好像都沾染了金汁,是否会感染发脓,奴才不敢乱下决定!” 被疼醒的岳讬在医师身后大声说道:“有什么好不好治的,先赶紧治,古有关二爷刮骨疗伤,本贝子也可以!” “大哥!”硕讬听到岳讬的声音,一边喊一边朝其走去。 “别再耽搁了,我的伤自己心里清楚,就看命不命硬了!”岳讬忍着痛咬牙说道。 “嗻,大哥!”硕讬转过身对医师说道:“你个狗奴才还不赶紧治,要是治不好看本贝子不砍了你!” “嗻,嗻,奴才现在治现在治!”医师吓得连连磕头道。 “哼,还不快点!”硕讬站起身后冷哼一声道。 “嗻,嗻!”医师连连磕头后,站起身朝岳讬走去。 不一会儿后,就传来了岳讬持续不断的低声嘶吼,要不是他嘴上还咬着一块重复叠着的棉布,只怕吼叫声响彻整个孤山子堡。 在岳讬连续昏迷两次后,医师终于将卡在他右胳膊上的弹丸给取了出来,在处理完伤口附近的血渍后,拿起烧红的小刀朝伤口处烫了过去。 红铁烫烧皮肤的疼痛感再次将岳讬痛醒了过来,医师加快速度地烫好了三处伤口后,连忙涂上了新鲜的蜂蜜,这才算是将伤口基本处理好了。 最终将岳讬身上的血渍与医用工具收拾一翻后,取下了岳讬嘴上的棉布,交代一番好好休息后,才敢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硕讬冷着脸朝医师说道:“先滚下去,这两天你就住在旁边,有事好及时传唤你!” “嗻,贝子爷,奴才告退!”医师回复完,在两名护卫的带领下走出了房间,然后朝一旁的一间杂房走去。 “有没有派人去给阿玛传信?”躺在床上的岳讬不放心地问道。 见岳讬发问,硕讬这才语气和缓地回道:“大哥,已经派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放心不了啊,清原堡距离此处只有五十里,明狗一天的时间就能过来了!”岳讬虚弱地说道。 第376章 大军抵达欢喜岭 “大哥放心好了,我会在沿途的山上埋伏弓手,明狗想过来可没有那么容易!”硕讬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 岳讬也想不到更好的应对办法,只得在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先这样安排吧,也要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明早先让人送我回坊州城,这里就都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我会看着办的!”硕讬低着头低声回道。 岳讬继续嘱托道:“在外面要多准备些盾牌,小心明狗放冷枪!” “嗻,大哥,你流了太多血,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硕讬回道。 “好!”岳讬回完,很快在沉沉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当医师来给岳讬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岳讬正发着高烧,而且还昏迷不醒,他连忙端来冷水,将棉布打湿放到岳讬额头上降温。 待好不容易将岳讬的体温降低了一些后,才认真检查起两条胳膊的伤口。 左手臂虽然是贯穿伤,但弹丸在手臂内的停留时间非常短,所以暂时没有出现感染发红的迹象。 致使岳讬高烧昏迷的是他的右手,因为沾染了金汁的弹丸在右胳膊内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虽然后续进行了清理与烫烧及涂抹鲜蜂蜜,但还是被感染了,此时的伤口附近已经出现了不小面积的发红,过不了两天还会继续溃烂脓肿。 想起昨晚硕讬的话,医师不由得一阵后怕,但伤口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感染,就算大罗天仙过来也无法救治。 正当医师得团团转,正想着如何逃脱硕讬的斩杀时,只听外面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医师,我大哥伤口怎样了?” 硕讬的声音吓得医师连忙转身跪倒在地,并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回主子爷,大贝子左胳膊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右胳膊呢?”硕讬心里不愉地问道。 医师将额头抵在地面上回道:“回主子爷,右胳膊因沾了金汁的弹丸在胳膊内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虽然奴才及时救治了,但还是被感染了,奴才刚为大贝子用冷水退了下烧!” 硕讬听医师如此说,赶忙走到岳讬的床沿,用手背探了探岳讬额头的温度,见果然发着高烧,而且整个人现在也是昏迷不醒。 见此,他从腰中抽出佩刀用刀尖指着医师问道:“可有救治办法?” 医师被硕讬的刀尖指着,颤颤巍巍地回道:“回主子爷,要想让大贝子身子更多的地方不被感染,只能将右胳膊及时斩断,然后再重新进行救治!” “什么?你这个狗奴才,想砍断我大哥的胳膊,看我不砍了你!”硕讬说完,一刀挥向医师的脖颈,头颅立马向外飞了出去。 硕讬大骂两声后,将沾了血迹的佩刀用力地在医师的衣服上擦拭一番后,才重新插回了刀鞘。 收好佩刀后,硕讬朝外面大声喊道:“进来几人,将这个没用的狗奴才拉出去埋了!” 硕讬的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了四个护卫,待其中两人将医师的尸体抬出去后,硕讬朝剩下的两人道:“去找人安排顶轿子,将大贝子抬回坊州城!” “嗻,贝子爷!”两人一同回道。 两天后的第三天早晨,已在清原堡附近休整了两日的中路军,留下一个千户所驻守清原堡后,黄得功带着大军继续沿着英额河上游行进。 黄得功也跟马祥麟一样,将两个营分成先锋与后阵,由戚元辅带着他自己的一个营与劳役作为先锋在前面开路,而黄得功则带着第五营剩下的四个千户所与炮队在后面跟进。 当戚元辅的锦州兵第二营刚穿过地子沟山隘,河谷两边的山上不断有埋伏着的建奴弓手朝他们的队伍射箭。 好在以戚家军为底子的锦州兵第二营,随身带了不少藤牌,有效地阻挡了不少来自两边山上突然飞来的箭支。 因明军火枪的射击距离比箭支更远,所以建奴的弓手一般在射完三轮箭支后,飞速地朝英额河上游的丛林深处逃去。 在建奴弓手的持续骚扰下,加上沿途需要为炮队修整道路,本该一天的行军路程,愣是给走了三天才到达建奴的下一个驻守点孤山子堡。 孤山子堡的地形可就没有清原堡那么险要了,虽然明军是在不断朝英额河上游走,但英额河的上游并不像大多数的河流上游一样陡峭,这里不仅河谷宽阔平坦,而且四周的山峰也是少有崎岖陡峭的形状。 尽管孤山子堡的地形比不上清原堡险要,但他却身处浑河水水系转入辉发河水系的重要分界点,是建奴阻止从浑河溯流而来的明军的军事要地。 所以,建奴也在此重点修筑了军事防御工程。 同清原堡一样,孤山子堡的西面不仅弄了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与胸墙,西墙也是底宽两丈、上宽一丈、高两丈的石墙。 除此之外,还在孤山子堡的两侧各修筑了一道高一丈、宽两丈的土墙。 与此同时,硕讬还吸取了清原堡被明军从两侧迂回包围的教训,在两侧山头各派驻了一个甲赖的士兵驻守,并且山头上还修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戚元辅的先锋部队到达孤山子堡西面的欢喜岭后,看到坚固程度不亚于清原堡的孤山子堡,并没有急于继续向前推进,而是停下来开始搭建营房与制造拒马,等候着后军的到来。 当黄得功的后军到达欢喜岭后,面对着坚固的孤山子堡与人数多于己方的形势,他自然不会盲目地选择进行强攻,而是等了解完孤山子堡四周的地形地貌与驻守敌军情况后再做决定。 当黄得功与戚元辅认真做着准备进攻孤山子堡的时候,代善在见到重伤的岳讬与了解到清原堡的丢失过程后,毅然决然地撤回了驻扎在哈达城的五千驻军,选择退守小清河上游的土口子堡。 这样安排,既护住了坊州城西面的小清河河谷安全,也可以随时支援孤山子村,甚至在孤山子堡战事不利的情况下,也能将西线的守军及时撤离,而不是被堵在小清河河谷。 第377章 增援欢喜岭 在黄得功来到欢喜岭后的第二天,哨探快速朝黄得功汇报道:“禀黄将军,我们探到孤山子堡东北方正有大量建奴骑兵赶来,人数不下于五千人!” 戚元辅皱着眉头问道:“可知是建奴哪一旗的军队?” 哨探回道:“回戚将军,是正红旗!” 黄得功问道:“孤山子堡原先有多少建奴鞑子?” 哨探回道“回黄将军,原先有从清原堡撤退的近七千镶红旗鞑子,加上两千守在孤山子堡的镶红旗鞑子,一共是九千个鞑子!” “好,下去休息吧!”黄得功眉头紧皱着挥挥手道。 “是,黄将军,属下告退!”哨探说完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待哨探走后,戚元辅深吸一口气后语气凝重地说道:“黄将军,看来是草市堡与坊州城一带的正红旗援军,也有可能是从哈达城撤回的援军。 现在建奴鞑子已经是我们人数的近一点五倍,而且还是守城方,加上我们现在已经离建奴的大本营非常近,随时都有可能来自建奴其它旗的支援,我们得马上将这里的情况转告给老戚将军与袁部堂,请求他们的增援!” 黄得功微闭着眼睛说道:“容我仔细想想!” 过了好一会儿后,黄得功睁开双眼,来到地图前来来回回比划了许久后,用力呼出一口气后说道:“除了向萨尔浒与沈阳请求援军,也要派人去开原找曹总兵,请他从小清河河谷进攻坊州城的西侧,避免建奴朝孤山子堡投入更多的鞑子! 东路马祥麟的战事推进非常顺利,昨天他遣人沿着苏子河向我传来了他那边的战事情况,镶白旗虽然被赶出了赫图阿拉与苏子河一带建奴曾经的老巢,但他依然让镶白旗逃跑了近七千鞑子,这近七千鞑子很可能大多回到了建奴的新老巢,老奴可以继续将镶白旗投入到孤山堡对抗我们中路军!” 戚元辅听完黄得功的话,心中有点慌乱地说道:“形势既然如此危急,那我们更要赶紧行动!” 黄得功指着欢喜岭西南方英额河的一条支流说道:“再派一队人骑快马沿着这条河谷翻到柴河上游河谷,之后再转入开原南面不远处的沙河,这条路虽然不熟悉,但距离开原最近而且多是较为宽阔的河谷,而且多是长白山余脉,想必翻越不是很难。 为了以防万一,再从前几天俘虏的包衣中找出两个熟悉附近地形的人出来带路,事后答应他们可直接转为沈阳府的百姓,每人有五十两赏银外加三十年不用缴纳赋税的一百亩田地!” 戚元辅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番后回道:“可以作为一个备选,但不能全部指望,我们还是要做好坚守欢喜岭的准备!” 黄得功点点头道:“这是自然,马祥麟的东路与我们中路及建奴老巢隔着绵延不绝高大的长白山,而且他有自己的作战任务,肯定无法前来支援我们中路。 目前萨尔浒与抚顺关有戚老将军的一个营,东洲堡有赵率教的两个千户,奉集堡与沈阳城有王大福的第六营及尤世功的第十六营,开原城还有李秉诚的第十五营。 至于清河堡的李光荣两个千户所,自然是要镇守东路马祥麟的后路。 这些军队中,能前来支援我们中路的有戚老将军的锦州兵第一营、王大福的第六营、尤世功的第十六营。 到底会派谁来增援,这个虽然是由袁部堂与孙佥事决定,但我们还是可以请求他们尽量调戚老将军的锦州兵第一营,因为三个营头中就属这营战力最强!” 见黄得功如此肯定自己父亲直领的锦州兵第一营,戚元辅内心莫名的一阵感激与欣喜:“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派传令兵吧!” 黄得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好,兴建欢喜岭防御工事的事情,还是要拜托戚将军了!” 戚元辅笑着说道:“黄将军客气了,防御工事的事情就交给下官吧,虽然达不到建奴修建的孤山子堡水平,但也绝不会让建奴轻易攻破!” 两天后,身在萨尔浒的戚金最先见到了前来求援的传令兵,在简单了解一番欢喜岭与孤山子堡的战事后,马上另外安排人连夜去沈阳传送求援信。 在安排完送信的人之后,戚金马上叫来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戚元弼,让他明天天一亮就带着驻扎在萨尔浒的三个千户所前往欢喜岭增援。 戚金作为中路军的主将,虽然无法调动其它地方的军队,但调动驻扎在抚顺关附近自己直属的锦州兵第一营还是没问题的。 兵贵神速,而且在欢喜岭军情危急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先尽快派出驻扎在萨尔浒的三个千户所,希望能赶在建奴再次派出援军之前赶到欢喜岭。 第二天一早,连夜从萨尔浒出发的传令兵赶在城门开启前赶到了沈阳城,之后一路畅通地来到了临时总督兼巡抚衙门见到了袁可立。 袁可立看完信后,立马召集来孙传庭与曹文学,毕竟他要想调动禁军,必须得有这两人署名才能生效。 袁可立将黄得功的信交给孙传庭与曹文学看过后,不再是惜字如金地直接开口道:“两位说说吧,该调哪支军队前去孤山子堡增援,还有是否安排曹文诏配合进攻坊州城?” 孙传庭不客气地先站起来说道:“禀袁部堂,下官以为,应该立刻调整西线的作战路线,由曹文诏带着勇士营第一营与禁军第十五营的两个千户所沿着小清河河谷攻打哈达城,并继续配合中路黄得功继续攻打坊州城,而勇士第二营与扎鲁特三千骑兵负责继续北上佯攻,从而牵制建奴的一部分兵力。 虽然现在只是代善的正红旗支援孤山子堡,但谁知道老奴会不会继续派遣其它旗支援代善,毕竟我们中路军可是直插老奴新老巢的最前沿,老奴会不会又来豪赌一场萨尔浒之战。” 袁可立赞赏地点点头道:“孙佥事说的有理,那你认为该派哪支军队前往孤山子堡支援比较合适?” 第378章 调整作战计划 孙传庭继续回道:“袁部堂,下官以为第六营最为合适,第六营处在沈阳府的东南角,而它的东南边有李光荣在清河堡,东北边有戚金在抚顺关与萨尔浒,以及东洲堡的赵率教,而它的北边有十六营,南边与西南边有辽东镇。 将一营精锐的禁军放在奉集堡稍显浪费,所以下官以为将第六营调往孤山子堡支援黄得功最合适!” 袁可立看向曹文学问道:“曹监军以为呢?” 曹文学不紧不慢地说道:“杂家不懂行军打仗,既然皇爷将春季攻势的大事全部交给了袁大人与孙大人,只要你们认为是对的,杂家自然会支持!” 见曹文学不反对,袁崇焕最后决定道:“那就如此安排吧,在给曹文诏去信的时候,让他转告刘成功,西线不可离开原与阿尔干山太远,他们可还要防着西部的察哈尔蒙古人。 另外,从今天起,四天内曹文诏必须按照新的作战计划协同中路一起攻打坊州城。 至于前往支援孤山子堡的援军,也是从今天起,第六营必须五天内到达欢喜岭。 若曹文诏与王大福无法做到,将军法处置!” 孙传庭行了一礼道:“是,袁部堂,下官马上安排人草拟调令,请您和曹监军稍等片刻!” 袁可立轻挥了挥手道:“去吧!” “是,下官告退!”孙传庭说完,转身快速走出了大堂。 当天中午,有辽东总督兼巡抚袁可立、都督府佥事兼沈阳知府孙传庭以及沈阳监军曹文学签字画押的调令被送到了王大福的手上。 王大福送走传令兵后,马上打开看了调令的内容,当看到要他带领第五营五天内到达欢喜岭的时候,刚还激动的心情立马荡然无存。 时间真是太紧张了,此去孤山子堡有着三百里的路程,而且还多是河谷山路,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四天半了,意味着他每天必须要走六十七里的山路。 经过简单一番思考后,王大福马上朝在场的游击与赞画、辎重等将领说道:“袁部堂与都督府军令,要求我们第六营必须五天内到达欢喜岭,前去支援中路军并接受中路军副将黄得功的调遣。 一个小时内,我们第六营必须马上出发,今晚前往萨尔浒宿营!” 辎重司经历问道:“禀将军,那五门野战炮怎么办?” 王大福直接回道:“也带上,留一个千户所在后面负责押运粮草与野战炮!” 王大福必须先保证军队能及时赶到欢喜堡,至于粮草辎重可以在后面慢个一天半天到达,这样他才能赶在四天半内到达欢喜堡,而且还是在不是疲劳行军的前提下。 走在长白山的河谷中,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偷袭的建奴鞑子。 在戚金派出的传令兵到达沈阳的当天傍晚,黄得功派出的另一队穿越柴河与沙河河谷的传令兵,也终于到达了开原城外。 在仔细核对完个人信息与相关印信后,这一队传令兵才终于进入了开原城。 此时的开原城内,驻守的是李秉诚的第十五营,而曹文诏与他的勇士营第一营已经转移到了阿尔干山的西侧军堡驻扎。 正在李秉诚要不要派人去阿尔干山请示曹文诏的时候,沈阳派来的传令兵也来到了开原城向曹文诏传达新的作战命令。 这下可由不得李秉诚犹豫了,新的作战命令可是要送给曹文诏的,李秉诚无法,只得派了一队人护送着两方传令兵连夜一起去阿尔干山去找曹文诏。 经过一夜的赶路,传令兵们终于到达了曹文诏此时驻扎的阿尔干西侧军堡,而曹文诏正巧还没有率领勇士第一营北上,而勇士营第二营的刘成功此时恰好也在。 曹文诏让人安排两拨送信的传令兵下去休息后,这才认真打开两封信件的内容一一查看。 十分钟后,曹文诏朝从外面赶来的刘成功说道:“成功,我要马上带着第一营回开原,而且还要带着十五营两个千户所的步兵攻打小清河河谷上的鞑子,你这边不要跑得太远了,要多留意开原与叶赫新城的防守。 另外,勇士第二营今后的扫荡目标改到东面长白山里的两蓝旗鞑子,配合中路军攻打坊州城!” 刘成功不解地问道:“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曹文诏将两封信交给刘成功道:“你也看看吧,建奴现在派兵增援了孤山子堡,而且东路的镶白旗大部已经回到了建奴老巢。 此外,还有一直未出现的建奴两黄旗与正百旗,中路的压力一下子大增,我们必须配合他们攻打坊州城。 只有拿下了坊州城,躲在辉发城与辉发河河谷的建奴今后日子才会不好过!” 刘成功将两封书信叠好还给曹文诏道:“将军尽管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的!” 曹文诏收好书信后说道:“那就好,叶赫新城与开原城可就交给你了,龙安那边暂时先不管,等攻下了坊州城后再说!” “是,将军,属下遵令!”刘成功一脸凝重地回道。 曹文诏笑着说道:“好,待会儿我和第一营将士吃完早饭后就回开原了,你陪我一起用早饭吧!” 当黄得功收到马祥麟给他送来的东路战况进程的时候,国欢带着杜度的尸体与镶白旗剩余的大部分兵力回到了辉发城。 当努尔哈赤看到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并且开始散发出臭味的杜度时,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暴怒地用脚猛踹国欢等镶白旗高级将领,一边踹一边口中还不断大骂:“你们这些狗奴才,连主子都保护不好,留着你们有何用......” 已经年满六十三的努尔哈赤,在踹了不到十分钟后,实在是踹不动了,只得喘着粗气说道:“将那天负责保护杜度的护卫全部斩首,他们的家人全部贬为包衣奴!” “嗻,汗玛法!”重新跪好的国欢,趴在地面沉声回道。 待喘匀了呼吸后,努尔哈赤看着跪在地下的国欢问道:“说说吧,杜度是怎么死的!” 第379章 代善进入孤山子堡 “嗻,汗玛法,三月十八号左右,我们探子探得明狗正准备率大军前来攻打我们,为了阻挡明狗进入赫图阿拉,大哥便带着镶白旗大部准备在山前村到边外村之间的山谷伏击前来进犯的明狗。 谁知明狗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已经伏击在两侧山林的一样,架起火炮就朝我们藏身之处炮击,大哥自知伏击不成,便只好选择撤回榆树堡继续抵挡明狗。 哪料到已经跑出边外村的大哥,会招到埋伏在边外村东边山头的明狗偷袭,大哥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连中了两弹,还未回榆树堡就已经死了!” 努尔哈赤盯着国欢问道:“卑鄙的明狗,当时你在干嘛?” 国欢低声回道:“回汗玛法,大哥安排我守榆树堡与赫图阿拉城,榆树堡被明军火炮击垮后,奴才不得不撤回到赫图阿拉城。 奴才想着既然榆树堡抵挡不住明狗的火炮轰击,那赫图阿拉的城墙肯定也经受不住,便只好分成两路撤出了赫图阿拉城!” 努尔哈赤继续问道:“镶白旗还剩下多少人?” 国欢低声回道:“回汗玛法,奴才带回了近七千人,让纳海带了一千五百人去了老建州卫!” “还有一千五百人呢?”努尔哈赤暴怒地问道。 国欢被吓得身子抖了两抖回道:“回汗玛法,长春岭一战,就已经失去了一千三百多人,之后的榆树堡又损失了一百多人!” 努尔哈赤冷哼道:“哼,你倒是会推脱,在辉发城休整两日,大后天你便带着三千人前去坊州城支援代善,剩下的人留下来春耕!” “嗻,汗玛法,奴才遵令!”国欢趴在地上回道,心想着总算过了这一关。 两天后,国欢从镶白旗中抽调了三千人前往坊州城,与他随行的还有三千拿着燧发枪的汉军营,而这个汉军营的正副总兵乃是刘爱塔刘兴祚与前抚顺游击李永芳。 努尔哈赤将三千镶白旗与三千汉军营派去坊州支援代善,已是他目前能派出的最大的兵力了。 正白旗需要在忽儿海河一带屯耕与兴建下一个大本营,两蓝旗需要守护面积庞大的辉发城西面安全,至于两黄旗,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被派上战场,关键还要留在辉发城附近进行春耕。 自从去年沈阳之战时耽误了春耕,并在之后明军发动的秋季攻势中进一步影响了秋收后,去年努尔哈赤的八旗日子可是非常难熬。 要不是抢了汉人大户与屠杀无粮的汉人,恐怕他的建州八旗也会饿死不少人。 所以,今年春季的时候,努尔哈赤的头等大事是如何播种足够过冬的粮食,而不是与明军决一死战,关键这个决一死战还是必输的结果。 自从去年沈阳之战时,在了解了自己与明军的武器差距后,努尔哈赤只能采取步步退缩的防守战术,以期先存活下来,再来谋求八旗的发展。 最为可恨的是狗皇帝与袁可立,不仅不同意他的求和,还把派去的使者都给斩杀了,摆明了不屑于同意自己的求和,而是继续攻打自己。 以前还能通过宽甸、开原、抚顺关马市获取粮食与铁器,甚至还有草原上晋商送过来的物资,现在这些全都没有了。 以前也能时不时去辽河平原上劫掠汉人,现在别说去辽河平原了,连内喀尔喀诸部都难以前往,两蓝旗不久前就已经验证过。 本来还有不少汉人包衣可以帮他们种地,但去年冬天为了保证旗人能活下来,努尔哈赤不得不大量屠杀汉人与汉人包衣。 所以,今年开春,他不得不让许久未种地的旗人再次拿起锄头与犁耙开荒种地。 至于为何是开荒,而不是直接在熟地上播种,那是因为辉发城附近基本处于未开发的状态,多是山林与荒野,原先建州旗人的熟地多集中在苏子河与浑河沿岸,现在已基本丢失殆尽,努尔哈赤不得不重新择地开荒。 当国欢带着三千镶白旗与三千汉军营到达坊州城后,代善才敢亲自带着五千正红旗前往孤山子堡支援硕讬。 代善虽然不喜长子岳讬,但岳讬的军事水平却是在几个儿子中最为突出的,但现在他的右胳膊已经被截肢,而且还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所以,在孤山子堡中握有重兵的次子硕讬,让他很不放心,不得不亲自带着援军前去阻挡明军的进攻。 至于守在小清河中游哈达城的五千正红旗,现在明军已经攻打到了孤山子堡,马上面临着被切断后路,代善不得不让其弃守哈达城,退到临近孤山子堡与坊州城的土口子堡,保护坊州城西面安全的同时,也能抵挡明军突然从小清河河谷前来攻打孤山子堡的后路草市堡。 草市堡虽然不大,但却是清河、辉发河与浑河的英额河河谷的交界处,位置十分重要,是从南面与西面进入坊州城的必经门户。 至于坊州城的东面与北面,则是陡峭与连绵的群山,只有面向辉发城方向的辉发河河谷才是便于行军的地形。 当代善带着五千正红旗进入孤山子堡后,硕讬那颗年轻而又慌乱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孩儿叩见阿玛!” 代善不温不喜地说道:“起来吧,跟我好好说说对面明狗的情况!” “嗻,阿玛!” 硕讬站起来后弓着身子继续说道:“禀阿玛,明狗的前锋是前天中午左右到的欢喜岭,而明狗的前锋是戚金儿子戚元辅带的由戚家军与锦州兵组成的一个营兵力。 昨天下午,明狗的后军也来到了欢喜岭,后军则是明狗所谓的禁军第五营兵马。 明狗前后军一共两个营,人数大概在一万来人,主将是黄得功,也是本次进攻我们两红旗的主将。 除了两个营的战兵,他们还有差不多五千左右的辅兵。 目前,他们正在欢喜岭修筑面向孤山子堡防御工事,有拒马、壕沟、胸墙与木寨!” 代善不咸不淡地问道:“他们有没有对孤山子堡发起过进攻?” 第380章 请君入瓮 硕讬想都没想地直接回道:“阿玛,自从明狗前天到了欢喜岭之后,就一直在那修筑防御工事,虽然有派遣哨探四处打探孤山子堡的情况,但却没有一次发动对孤山子堡的进攻!” 代善语气严厉地质问道:“那你为何没有趁明狗前锋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 面对代善的冷哼,硕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道:“阿玛,明狗的人数并不比孩儿少多少,而且他们不仅全都是火器兵,而且还随身带有可对抗骑兵的长矛,为了减少大金勇士的伤亡,孩儿不得不慎重!” 代善站起身说道:“随我去堡墙上查看明狗的工事!” 硕讬听代善要去堡墙上查看敌情,立马高声谏言道:“阿玛,明狗有一种可三四百步外破甲的新式火铳,容孩儿多准备一些盾牌随行!” 听到硕讬如此说,代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气,正想发作之际,却突然想到了岳讬的惨状,只好强忍住怒火道:“快去准备!” “嗻,阿玛,您稍等片刻!”硕讬说完,连忙让人去准备盾牌。 看着眼前的场景,代善不由得生出一股无以明说的气愤与无奈,想他大贝勒代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而且还是曾经懦弱的绵羊明狗给他带来的,就更加让他不忿。 想想一年前,他代善与八旗勇士还能将明狗按在地上随意屠杀,这才过去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代善实在想不通。 造成这种局面的,全是明狗弄出了更为犀利的新式火器,射距超过了八旗的弓箭不说,射速也是比原先的什么鸟铳提升了一倍,现在更是弄出了射距更远的新火铳。 而造出这种新火器的,全是明朝狗皇帝朱由校找人弄出来的,还有他弄出来的什么禁军,不仅个个使用新火器,士气更是比原先的辽兵与边军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一会儿,硕讬的话打断了正在苦恼的代善:“阿玛,准备好了!” 代善收回心神,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代善前脚刚迈出房门,后脚的护卫一个个举起由两层生牛皮蒙制的盾牌,代善见此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朝西面的堡墙走去。 在众人的小心翼翼护卫下,代善等人终于登上了面对明军的西面堡墙,看着正在忙碌着修筑工事的明军,代善思考着各种奇袭的可能。 至于正面硬刚,已经在沈阳西城外领教过明军火器厉害的代善,他是不会再做出如此以卵击石的事情的。 之前还有汉人包衣可在前面推着楯车当炮灰,但经过去年冬天的大屠杀后,现在连耕地的包衣都严重短缺了,哪还有什么炮灰。 至于让麾下的两红旗旗兵去推楯车,他代善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来的,旗兵可是他立身的根本,宝贵得很。 看完明军的工事,代善又看了看欢喜堡附近的地形地貌,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循,当看到欢喜岭北面的英额河时,代善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再继续看了会儿地形后,代善朝一旁的硕讬说道:“你看到欢喜领前的三条河流没有?” “阿玛指的是英额河与它南北两侧的两条小河?”硕讬问道。 代善点点头道:“就是这三条,你让人在河流的上游扔一些腐烂的牛羊尸体,断掉他们的水源!” “回阿玛,孩儿没记错的话,欢喜岭内还有一条小溪!”硕讬小声回道。 代善瞪了硕讬一眼道:“一万多人的大军,就那么一条小溪哪够使用,而且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发病了,快去做吧!” “嗻,阿玛,孩儿马上让人去办!”所托连忙高声答道。 “看完了,回去吧!”代善说完,带头朝堡墙下走去。 第二天下午,驻扎在欢喜岭内的明军,陆陆续续发现有人开始拉肚子并呕吐发烧,尤其是驻扎在欢喜岭内的锦州兵第二营与正在修筑防御工事的劳役。 面对这种突然变故,可把戚元辅给吓坏了,在安排军医前往救治后,他连忙找到了驻扎在欢喜岭南面河谷平地上的黄得功。 当看到第五营的将士并无面色异样的时候,他担忧的心才算松了不少。 看到一脸严肃的戚元辅走进自己帐篷,黄得功好奇地问道:“戚将军,可是有事?” 戚元辅一脸凝重地说道:“黄将军,建奴可能在英额河上游投毒了,现在欢喜岭内已经有不少人腹泻呕吐并伴随发烧!” 黄得功心中不禁一阵紧张,连忙急问道:“可知有多少人?” 戚元辅回道:“现在士兵发现有大概有一百人,劳役也有三百人!” 黄得功焦急地问道:“可知什么原因?” 戚元辅愤恨地说道:“看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建奴将腐烂的牛羊尸体扔到了我们上游的河流上!这些确认中毒的人,多是在修筑工事的时候饮用了英额河上的生水,好在大营内的人都是饮用的欢喜岭内一条小溪上的水,暂时还未发现中毒现象!” “畜生!” 黄得功不由得怒拍了他前面的桌案,心里却在庆幸只是少数人中毒。 过了一会儿后,黄得功朝戚元辅说道:“戚将军,可曾派人守护好欢喜岭内的那条小溪?” 戚元辅点头道:“下官来找黄将军前,就已经安排了,黄将军这边也要派人守护好五营的水源!” “那是自然的!”黄得功说完,朝外的护卫高喊道:“进来一个人!” “属下见过将军!”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护卫行了一礼后说道。 黄得功看着这个护卫说道:“马上派人去告诉经历司的人,要他们派人保护好我们水源,现在英额河已经被建奴鞑子投毒了,禁止饮用上面的水!” “是,将军!”护卫再次行了一礼后,健步朝帐篷外走去。 待护卫走后,黄得功朝戚元辅说道:“戚将军,既然建奴鞑子在我们水源上动了手脚,很可能还会发动对我们的夜袭,你回去后,让人在四周多埋点地雷,另外假装大部分将士像是中毒的样子,而实际上却是给建奴安排的一场请君入瓮!” 戚元辅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笑道:“哈哈,黄将军此计甚妙,那我们就让建奴鞑子有命来无命回!” 黄得功笑着站起来走到一旁的地图说道:“戚将军,对于请君入瓮,我是这么安排的!” 第381章 欢喜岭夜袭战(一) 待戚元辅走近地图后,黄得功接着说道:“白天你让劳役与将士们装作中毒的样子,实际是是在营寨内给建奴挖各种陷马坑与制作拒马。 等他们进来后,再在他们退路上撒上大量的铁蒺藜与摆上拒马,堵住他们的退路后,你们再从四周的山上向他们发起进攻。 而我这边在听到你们用手雷轰炸建奴的时候,及时从欢喜岭南边与东边的豁口前去支援你。 此外,我还准备让刘成功带着两个千户所埋伏在石庙子上游的河谷里,堵截建奴鞑子的退路!” 戚元辅听完黄得功的计划,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黄得功,心想没想到黄得功是如此的胆大,果然不愧是黄闯子,胆子就是大。 戚元辅指着欢喜岭西侧的一处狭窄河谷道:“黄将军,若是建奴从北边的这条支流过来袭击第五营的西面,该如何防备?” 黄得功笑着说道:“昨天我刚到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在此挖壕沟与堆放拒马了,而且还在此驻扎了一个千户所的人,并且在上游的山头上也放了不少暗哨。 此外,此地距离你我的营地太近,若真成了建奴的主攻点,我们也可随时派军队支援,并且堵死他们的退路,除非他们想半夜翻山越岭逃回去!” “好,黄将军果然思虑周到,下官佩服!”戚元辅拱手道。 黄得功连忙扶住戚元辅的双手道:“诶,戚将军过谦了,我也是照常布局,照常布局!” 戚元辅行了一个军礼道:“那下官就先回欢喜岭安排了,静候着今晚建奴的到来,到时候希望代善这个奴酋也能在夜袭的鞑子中!” “若代善能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黄得功回了、一礼后笑着说道。 待戚元辅走后,黄得功朝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护卫亲兵走了进来:“禀将军!” “让卢传喜进来一趟!”黄得功边走回座位边说道。 “是,将军!”护卫回完后,行了一个军礼走了出去。 孤山子堡内,硕讬一脸兴奋地走近房内朝代善说道:“阿玛,明狗果然中招了,不少探子看到他们的劳役与士兵腹泻呕吐!” “不急,再继续观察!”代善微笑着不疾不徐地回道。 “嗻,阿玛!”硕讬收敛起笑容后,朝房外走去。 硕讬走后,代善走到一份欢喜堡附近的地图上,开始琢磨着怎么给明狗来个致命的一击,从而击溃明狗的这次春季攻势,进而保障大金能安生完成春耕。 过了两个小时后,硕讬再次进来说道:“阿玛,明狗的劳役与守卫工地的士兵再次出现了大量的呕吐腹泻,现在明狗的工事已经停工了,负责守卫的士兵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看到了他们正在悄悄地收拾东西!” 本来面无表情抚摸着鹿角扳指的代善,当听到明狗正在悄悄收拾东西的时候,眼皮不由得轻抬了一下,眼珠子也跟着转动了两下。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代善起身走到地图前,朝硕讬说道:“让达海进来一趟!” “是,阿玛!”硕讬知道自己阿玛这是要开始安排作战计划了。 待硕讬带着达海进来后,代善先指着孤山子堡西侧土墙一直延伸到尽头的一座山说道:“硕讬,等会儿你带镶红旗三千骑兵从此处出发,在天黑前走到欢喜岭北面河谷的东侧山上藏起来!” 代善的手指随着他说的地方一路指去,见硕讬正在认真听讲,便接着继续说道:“差不多等到子时的时候,达海再带着五千镶红旗骑兵趁着天黑,从正面进攻欢喜岭内的明狗。 等到欢喜岭内燃起大火或铳炮声大起的时候,硕讬就从河谷冲出来攻击欢喜岭西侧的黄得功部,使得南面的明狗无法及时救援欢喜岭内的戚元辅部。至于本贝勒,则留在孤山子堡内为你俩压阵,可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达海与硕讬一同点头道。 “那就去准备吧,记住,一直要等到开始攻击前,都不得对外透露行军计划!”代善语气严肃地说道。 “嗻!”达海与硕讬一同跪地答道。 在硕讬开始翻越孤山堡西侧群山的时候,卢传喜这边也差不多同一时间离开了欢喜岭南边的大营,再次担任起了翻山越岭进行伏击的任务。 或许黄得功再次安排卢传喜这个任务,正是看重了他上次绕道清原堡南侧山峰时的出色表现,一回生二回熟,这个任务只好再次落到了卢传喜的头上。 对于再次担任伏击的任务,卢传喜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在上次攻破清原堡的一战中,他可是被评为了头功,若本次欢喜岭一战再次立下头功,等未来有新营官出现的时候,或许就有机会轮上他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游击将军,而营官也才正三品,但从从三品升到正三品,可是一道十分难以逾越的关卡,只要坐上了正三品的参将营官,不仅品级上到了正三品,还能独自带领一营,并能有机会单独领军作战。 卢传喜与硕讬差不多同一时刻出发,也差不多同一时刻也就是天黑前到达目的地,都是同样的迂回包夹,不同的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临近子时,孤山子堡的西门从里面不发出任何声音地从里面被打开,紧接着从里面断断续续地走出了五千个披甲执坚的后金镶红旗勇士,连他们也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出城前,所有参与夜袭的战马蹄子上不仅绑了厚厚的棉被,而且马嘴上也套上了防止嘶鸣的马套,与此同时,每一个后金勇士的嘴上也都含了一枚木质衔枚。 为了保障大军顺利靠近明军的大营,以及排除路上的障碍物,达海专门安排了三百名身经百战的白甲巴牙剌在前面步行开路。 为了避免他们的白色铠甲在夜间反射月光,达海还让每个白甲巴牙剌在铠甲外还套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第382章 欢喜岭夜袭战(二) 白甲巴牙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石庙子东面的小河边,因河流短小,所以河床不是很宽,也不是很深。 所以,在前面开路的白甲巴牙剌十分顺利地登上了小河的西河岸,而到了这时候,才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为后面的大军排除路上的障碍。 明军在东寨门到石庙子这段短短的平地上,不仅铺了大量的铁蒺藜,还埋了不少的地雷与陷马坑。 对于在建奴眼皮子底下劳作的明军,一切明军的动作都尽在他们的掌握中, 对于明军的铁蒺藜,白甲巴牙剌采取的办法是用厚木板直接将他们压进泥土里。 对于路上的地雷,因脑海中有详细的位置,也被他们一一拔出。 至于陷马坑,还是老办法,那就是在上面铺设厚木板。 对于藏在胸墙后面少量的明军,则被他们悄悄绕过去后,直接一刀封侯。 而那些放在寨墙前面的拒马,排除就更容易了,直接搬到一边就行。 其实不是这些白甲巴牙剌有多会排雷,而是他们排的雷压根就是临时用铁皮打制的外皮,里面再再包裹着泥沙的假雷。至于被他们抹脖子的明军,则是那些身穿着明军军服的喝了英额河河水的劳役病患。 短短几百米平路,愣是被这些在前面开路的白甲巴牙剌走了近两个小时,在丑时也就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摸到了明军的寨墙。 在架上木梯后,几个白甲巴牙剌轻快地翻过了寨墙,在不知不觉中除掉了守门的十多个身披明军军服患病的劳役后,快速地从里面打开了寨门。 寨门一打开,守候在外面的白甲巴牙剌迅速地吹响海螺号,然后带头冲进了营寨,他们见人就杀,见帐篷与营房就烧,很快营寨西门附近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听到海螺号与明军西寨门大火的达海,马上命令所有等候在石庙子河西岸的所有镶红旗勇士取下衔枚与套在马嘴上的马套,以及绑在马蹄上的棉被,然后沿着白甲巴牙剌们开的路快速朝明军寨门赶去。 等白甲巴牙剌们一路砍瓜切菜般地杀入距离明军西寨门三十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近两百名前来阻击他们的明军士兵。 对面明军空洞洞的火枪口,这些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英勇长白山猎人,在倒下十几人后,只得快速朝四周分散开来,并纷纷拿出跨在后背上的步弓朝明军回击。 在与明军火枪手们对峙了不到两分钟后,达海就带着近五千名镶红旗骑兵陆续快速进入了明军的大营。 明军看到不断涌进来的建奴骑兵,只得快速朝西南边的禁军第五营大营跑去。 当镶红旗的骑兵前去追赶明军火枪手的时候,没想到在即将追上的时刻纷纷掉进了事先挖好的陷马坑。 看到纷纷掉进陷马坑的镶红旗勇士,达海的直觉告诉他,他们很可能中了明狗的奸计,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停顿了三秒后,明军接下来的行动立马验证了他的直觉。 “主子,石庙子出现了大量的明狗骑兵,我们中计了!”从后面过来的传令兵飞奔过来朝达海大声说道。 达海听此,立马转过身朝身后看去,的确听到了断断续续传来的汉语喊杀声以及明狗火铳射出的噼啪响声。 达海朝身旁的一名甲赖额真大声吼道:“满达尔,你立马带着所有两百名巴牙剌去占领西寨墙,并守护好寨门,为大军回撤做好掩护!” “是,主子,奴才决不会让明狗的奸计得逞,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跨过!”满达尔说完后,调转马头带着两百名甲赖额真朝西寨门赶去。 当达海还想继续下达其它命令时,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两颗锥形弹直中他的头颅。 没错,射中达海的锥形弹就是跟随在中路军的狙击营狙击手,在火光的照应下,他们依然能基本看清两百步内的敌军将领。 达海之所以被狙击手们当做射击目标,除了他被一队白甲巴牙剌簇拥在中间外,还有就是传令兵第一个找到他,而且接着达海命令身边的另外一名将领带着两百名白甲巴牙剌去攻占西寨墙。 不能怪达海不小心,只怪他前两天才刚随代善从坊州城过来,对明军狙击手的体会并不深刻。 围绕在达海周边的镶红旗其它将领与护卫,见达海突然被爆头并栽倒在地,立马下马将达海横放在达海的马背上,然后迅速朝西寨门跑去,并不断迎接着四处射来的锥形弹。 没办法,他们的目标实在太大了,被射落还要抢回尸体了,只能是敌军高级将领,所以狙击手们纷纷对准了他们这一队人马。 达海被射杀后,戚元辅立马让会说满语的汉人包衣高喊:“敌将死了,敌将死了!” 戚元辅除了让汉人包衣喊,也让四周的明军也跟着一起高喊,虽然很蹩脚,但镶红旗的勇士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高喊声音的巴图鲁们,纷纷朝中军看去,在没发现中军将旗与达海等人的身影后,哪还有心思继续抵抗,一个个无不像无头苍蝇般争抢着向西寨门涌去。 面对着朝西寨门处拥挤的镶红旗建奴鞑子,戚元辅自然不会客气,从四周山上涌下来的明军们对着拥挤的鞑子就是一阵乱射。 除了从火枪中射出的子弹,还有几十门野战炮、弗朗机炮与虎蹲炮,以及在天上乱飞的手榴弹。 至于那个发誓要让明军从他尸体上跨过的满达尔,明军的确没有从他的尸体上跨过,而是他们镶红旗的巴图鲁们从他的尸体上跨过。 与此同时,还有不断从他身体上踩过的铁蹄,等天亮后明军收拾战场的时候,满达尔不仅已经面目全非,而且身体也被肢解成了好几块。 在北边河谷准备包抄明军后路的硕讬,在看到欢喜岭火红的天空后,终于不再感觉到山风的冰冷,而是带着他的三千镶红旗勇士快速下山,并纷纷骑上战马,飞速朝黄得功营地的北面驶去。 第383章 欢喜岭夜袭战(三) 很可惜,他并没有之前三百名白甲巴牙剌的“运气”,在刚踏上英额河南岸的那一刻,等候他的不仅有陷马坑,还有连绵不绝的铁蒺藜与地雷炮。 等他们好不容易在南岸站稳脚跟后,迎接他们的则是从一千一百二十把火枪中射出的枪林弹雨。 再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到距离明军阵地不到两百步的时候,等候他们的还有三排错落无序的拒马。 就算硕讬带着三千剩余勇士冲过了拒马阵,在前面等候他们的还有几道齐胸高的胸墙,或许能有几匹良驹能连人带马跨过胸墙,但胸墙后面依然还有一道长度超过四米的长枪阵。 面对明军布下的如天罗地网一般的防线,从十多岁开始就随着父兄打仗的所托,自然明白他所带领的三千骑兵是无法跨越过去的。 在明军的火枪射出三轮弹丸后,硕讬果断放弃了继续进攻,而是重新退回了英额河北岸,等候着欢喜岭内的进一步动向。 没过多久,当他听到熟悉的“快逃”的高声呼喊后,果断地回到了原先藏身的地方,静候着天明,再翻山回到孤山子堡。 自从达海带着五千镶红旗出孤山子堡西堡门后,代善就一直站在西堡墙的上面安静地看着夜袭的进程。 而他的心情,由最先的生怕自己夜袭军队被发现的紧张,也有一举击破明狗大营的期望,甚至脑海中零星冒出的中伏的担忧。 当明狗营寨燃起大火的时候,代善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到了一举击溃明狗大营的激动。 但很快,他的激动变成了出离的愤怒与恐惧。 愤怒来自于明狗的狡诈,恐惧则是来自于几千镶红旗的损失,以及来自他汗阿玛的暴怒与严惩。 作为准储君的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他可深深牢记着自己兄长成为储君后最终的下场。 他的汗阿玛可不仅是个能处死一母同胞亲兄弟及其儿子的人,还是个能处死自己嫡长子与储君的人,在他汗阿玛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江山与随意可抛弃的奴才,没有丝毫的亲情、友情与爱卿。 面对着已经明确中伏的镶红旗五千兵马,代善自然是无法继续作壁上观,而是马上派出三千骑兵前去掩护达海等人的撤退。 等代善派出三千正红旗骑兵前来掩护夜袭的镶红旗骑兵时,正在石庙子附近侧击镶红旗退路的卢传喜,在扔出一阵受雷雨之后,立马调转码头朝正南方的石庙子后山撤去。 在等明军大部队出西寨门追击建奴镶红旗逃兵的时候,卢传喜立马又再次调转马头配合着大军追击正在向孤山子堡逃去的建奴逃兵。 奈何建奴全是骑兵,而明军多是两条腿的步兵,在追到石庙子河的时候,面对着快速远去的建奴鞑子,黄得功与戚元辅不得不放弃继续追击,开始返回打扫战场。 这一场欢喜岭夜袭下来,对明军中路军来说,可真是难得一见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在天明打扫完战场的时候,欢喜岭西寨门附近的镶红旗鞑子头颅就割下了两千三百五十九个,而英额河战场,割下的建奴鞑子头颅也有三百二十三个。 整场夜袭战下来,两个战场的建奴鞑子头颅就高达两千六百八十个,至于战马与刀枪铠甲自然也是笔不菲的缴获。 当然,有收获就会有损失,明军这边战死与重伤不治人数达到了两百一十二人,重伤可治人数也有八十九人,而轻伤人数则是高达四百八十九人。 至于枪械弹药,也有不同程度的损耗。 总体下来,明军虽有一定程度的损失,但损失的确不大,依然拥有近万可战之兵,储存的粮草弹药,依然还能坚持一场不输于欢喜岭夜袭的战事。 有人欢喜自然就会有人忧愁,更何况是在敌我双方阵前交战的时候。 当明军这边一边兴奋地打扫战场,一边欢快地吃着红烧马肉的时候,代善与他的主要将领们一个个脸黑得比黑炭还要黑。 “那个蠢货回来了没有?”代善的暴怒声终于打破了寂静得可以听见水滴声音的大堂。 “禀大贝勒,小贝勒还未回来!”守在外面的护卫进来后,跪倒在地颤抖着低声回道。 “让那个蠢货回来后,立马来见我!”代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缓和地说道。 “嗻!”护卫回复完,轻声轻脚地走出了大堂。 待护卫走出大堂后,代善再次开口道:“都说说吧,一战损失接近三千镶红旗大金勇士,加上之前已经损失的近两千人,前后两场战事下来,镶红旗就已经损失了四千多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保持沉默,毕竟这种时候不管说任何建议,都会遭到大贝勒的一阵怒骂,甚至都有可能是拳打脚踢。 代善满眼怒容地盯着众人吼道:“说话啊,都他妈哑巴啦!” 一个甲赖额真颤抖着说道:“禀主子,奴才以为我们当继续守在孤山子堡,明狗总共只有一万人,根本无法攻破孤山子堡!” 代善起身用力一脚将说话之人踹倒在地后怒骂道:“你个狗奴才,清原堡不比孤山子堡坚固?现在在哪呢?” 甲赖额真爬起来跪好后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愚钝......” 代善扫了其它几人一眼后冷笑着说道:“还有没有?”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甲赖额真颤抖着身子回道:“禀主子,奴才以为我们当退守草市堡,分一部分兵力去浑河两岸骚扰明狗的后方!” 代善继续抬起他的腿将这个甲赖额真踹翻在地后怒骂道:“你个狗奴才,你是想让本贝勒不战而退?还是想让本贝勒在汗阿玛前面领罚?” 这个甲赖额真爬起来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代善将所有跪着的人踹翻在地后,大吼道:“一群废物,都滚出去!” “嗻,奴才告退!”所有人爬起来跪好磕了个头后,蹑手蹑脚地一路后退着退出大堂。 第384章 代善退守草市堡 黄得功来到西寨门外,看到正在安排人打扫战场的戚元辅,走过去笑着说道:“经此一战,代善可真是损失不小啊!” 戚元辅行了一礼后也笑着说道:“恐怕这会儿正在孤山子堡内乱刀砍人呢!” 黄得功略显遗憾地说道:“可惜我们还是人数太少了,不然昨晚就能将所有鞑子一网打尽!” 戚元辅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就是不知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黄得功简单想了一下道:“前天派出的传令兵,最快昨晚能到萨尔浒,戚老将军的援军最快也要后天能到。至于沈阳那边派出的援军,恐怕还要个三四天!” 戚元辅继续说道:“就是不知曹总兵那边,今天能否接到我们的求援信,有勇士营侧击代善西侧,他还想再坚守孤山子堡,可就要承担后路被断的苦果了!” 黄得功看着远处的孤山子堡,轻叹了一口气道:“代善是一个打了几十年老仗的人,这种错误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犯的,至于昨晚他为何会中计,只怪他骨子里还存在有对我们明军的轻视!” 戚元辅十分赞同地说道:“黄将军这话我赞同,经此一战,代善恐怕再也不敢轻视我们大明军队了。自然而然地,我们今后也就更难对付他和他的两红旗了!” 黄得功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在对付两红旗,马祥麟已经将镶白旗赶出了苏子河河谷,两蓝旗也在防御勇士营,至今还未出现的建奴八旗尚有老奴自领的两黄旗以及黄台吉的正白旗,不知道他们是否在那正等着我们!” 戚元辅试探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还是继续严守欢喜岭,等候援军的到来?” 黄得功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现在离老奴老巢已经不远了,而且还有三旗一直未现身,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继续紧守欢喜岭,等候援军的到来!” 戚元辅回道:“那我们可要安排一部分人休息,一部分人继续修筑工事了,谨防建奴的再次来袭!” 黄得功想了一下道:“就照如此安排吧!” 临近上午九点,代善终于见到了迂回包抄黄得功大营的硕讬,见面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来了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打得浑身无力后才罢休。 而硕讬早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最终在护卫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艰难走出大堂。 代善之所以将所有怒火几乎全部撒在硕讬身上,主要原因还是硕讬昨天下午在哨探中出现了致命的失误,从而导致他最终做出了错误的夜袭决断。 另一个则是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必须要有人出来背锅,在他与硕讬两人中,代善自然选择了硕讬。 至于在哨探中未能发现明狗假装中毒的探子,全都被代善斩首示众。 战事结束后第三天中午,戚元弼带着锦州兵第一营的三个千户所终于来到了欢喜岭的明军营地,在此之前,代善与黄得功皆选择了紧守各自防线,没有向对方再次发动挑战。 随着戚元弼的到来,欢喜岭内的明军数量就与孤山子堡内的建奴鞑子总数基本持平了。 有了这三个千户所的援军,黄得功与戚元辅略微悬着的心总算能彻底放下来。 与戚元弼前后脚一同到来的,还有沈阳那边过来的传令兵,告诉黄得功等人后续会有第六营前来支援欢喜岭,同时已经命令曹文诏带着勇士第一营与第十五营的两个千户所,明天开始正式向小清河河谷上的建奴发动进攻。 看完书信的黄得功等人,自然是兴奋异常,三天后他们不仅会多出一个第六营,而且勇士营也要即将发动对两红旗的进攻。 明军的总兵力一下子来到了近两万八千人,在过去这个兵员数或许不值一提,但现在可是全新式火器的禁军战兵,现在一个禁军营的战斗力就抵得上过去三四个军镇的营,更何况里面还有个杀建奴如麻、一人双马与最新火器武装到牙齿的勇士第一营。 前两天若有勇士营在场,夜袭的建奴鞑子只怕连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第二天下午,当曹文诏率着勇士营第一营与第十五营两个千户所步兵出现在哈达城的时候,留守在此的几百名正红旗建奴鞑子,在明军还未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弃城而逃,朝小清河上游的土口子堡逃去。 第三天傍晚,当代善得知勇士营进攻哈达城并正准备进攻土口子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 虽然勇士营全是骑兵,没有攻城的重火炮,但他们却可以绕土口子堡而过,进攻他所在的孤山子堡后路,从而与拥有重火炮的西南面明狗一起南北夹击孤山子堡,最终将堡内的两红旗全部剿杀干净。 面对这种紧急严峻的形势,代善果断选择连夜带着八千两红旗勇士退守草市堡,独留硕讬带着剩余的三千多镶红旗士兵与西南面的明军继续周旋。 第二天一大早,当黄得功得知代善连夜带着大部分兵力北撤后,果断下令全军向孤山子堡发动全面进攻。 尽管建奴加厚了孤山堡的西面堡墙,也向两侧山上延伸了土墙,但架不住人数上与武器上的巨大差距。 既然舰炮轰不塌孤山子堡的堡墙,那就轰击他两侧的土墙,在不到十轮的连续轰击下,孤山子堡东面的土墙轰然倒塌了一大段。尽管土墙倒塌了一大段,但明军并没有急于选择直接冲锋,毕竟前面还有一段不短的陷马坑与胸墙需要排除。 攻守相易,面对建奴的陷马坑与胸墙,明军采取了建奴进攻明军阵地的最常用战术,用包衣与囚犯们推着木质楯车向陷马坑与胸墙推去,同时填埋路上的陷马坑与挖踏泥土夯筑的胸墙。 面对建奴的楯车,明军有火炮进行对付,但建奴面对明军的楯车,除了无效地将箭支射在楯车上,没有其它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的楯车不断向前推进,最终来到了土墙垮塌处。 第385章 草市堡外 但是,面对不断逼近的明军楯车,建奴还未来及向他们射箭,便被隐藏在楯车后面的狙击营神枪手一一击毙。 见后面乌压压不断涌来的明军火枪手,硕讬不得不选择快速逃出孤山子堡,朝草市堡退去。 硕讬逃跑后,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孤山子堡,之后便派出骑兵前去追击逃跑的硕讬,同时向清河河谷方向打探勇士营的位置,直到两路骑兵在土口子堡外相遇。 而此时的土口子堡内,早就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建奴鞑子,因为在勇士营与中路军骑兵汇聚于此的时候,萨哈廉哪还敢在此多做停留,马上灰溜溜地逃到了草市堡。 曹文诏在留下第十五营的两个千户所驻守土口子堡后,自己则带着勇士营第一营与戚元辅带来的骑兵在萨哈廉后面不紧不慢地追赶着。 因为戚元辅带过来的骑兵可是已经骑行了三十里,加上又是一人一马,所以需要给马匹蓄力的时间,在万一碰到大规模的建奴鞑子的时候,也好随时迎战。 土口子堡距离草市堡大约十七里的河谷与低矮山岭路,骑行起来不是很困难,曹文诏一行在慢跑中骑行了一个小时后到达了草市堡的西面山谷。 而草市堡正位于辉发河三条支流形成的十字形河谷中,其中西支流与西南支流的上游分别是小清河及浑河支流英额河的分水岭。 关键这两个分水岭并不是陡峭的山峰,而是平缓的小山岭,所以草市堡的位置正好是处于小清河河谷、浑河河谷与辉发河谷的中转点,位置是什么的重要。 草市堡除了与西面的土口子堡距离只有十七里,而且与西南面的孤山子堡相距也只有二十五里,并且与东面的坊州城更是只有三十里。 明军要想进攻坊州城,必须要先拿下草市堡,将作为进攻坊州城的跳板与大本营。 尽管草市堡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但堡城却是位于十字形谷地的中央,关键这个十字形谷地与草市堡面积并不大,而且堡前的辉发河支流水量与河床非常小,明军可在北、西、南三面山上架设火炮直接朝城内发射炮弹。 所以,这个位置对于建奴来说是个鸡肋,但对于明军来说却非常重要。 最终,代善在附近河流中都抛下了牛羊腐烂的尸体后,让硕讬继续带着三千人留守大军后路,也就是草市堡,从而延缓明军的进攻速度。 当曹文诏带着八千骑兵来到草市堡外面的时候,硕讬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明军那边会有如此多的精良骑兵,尤其是在看到一人双马与用火器武装到牙齿的勇士营后,他整个人都是恐惧的,毕竟勇士营的威名可是在八旗内声名远播。 建奴八旗对于勇士营的感情是十分愤怒的,在勇士营主导的萨尔浒、武靖营、乌拉大战中,直接给八旗带来了不下于万人的死亡,尤其是对两蓝旗带来的死亡最多。 但建奴八旗对勇士营的感情更是害怕的,现在建奴没有哪支骑兵敢于与勇士营进行野战,往往是在遇到他们的时候,要么干脆掉头就跑,要么躲进军堡内不敢出来应战。 因曹文诏带来草市堡的明军都是骑兵,既没有攻城的火炮,也没有制作攻城器械的辅兵。 所以,曹文诏让勇士营第一营驻扎在草市堡西南方向的一个台地上,并让戚元辅带着中路军的联合骑兵返回孤山子堡护送着中路军的几个营头过来。 等戚元辅返回孤山子堡的时候,黄得功他们已经基本把破损的孤山堡修缮完毕,并在东城外修筑了大量的新防御工事。 至于西面原先用来对付明军的工事,在保留了一部分必要的胸墙与拒马后,其它全部去除。 戚元辅远远就朝前来迎接自己的黄得功等人说道:“黄将军,曹总兵已经到了草市堡外了,目前正驻扎在草市堡西南面的一片台地上,他让我回来护送大家前往草市堡!” 对于曹文诏,黄得功尽管存有一番比较心思,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佩服,没办法,勇士营战绩太过于耀眼,而且原先同在太孙幼军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他黄得功的上级。 虽然没有规定在中、西路军合流后,到底谁是主将,谁是副将,但黄得功可不敢现在就与曹文诏争这个主将位置。 除了上面的理由,还有就是他黄得功本身只是中路军的副将,加上品级也比曹文诏要低半级。 黄得功笑着回道:“这个好说,草市堡现在有多少建奴鞑子?” 戚元辅无奈地摊手道:“代善又跑了,现在草市堡内的鞑子大概只有三千人,还是上午留守孤山子堡的硕讬部!” 黄得功开玩笑地说道:“没想到这个硕讬也真是够倒霉的,先后三次给他大哥与他爹擦屁股,就是不知道现在岳讬怎么样了,听狙击营的人说代善左右胳膊上各中了一枪!” 戚元辅大笑着回道:“这个只有代善知道了,中了涂有金汁的弹丸,就算要不了他的小命,也会废掉他一两条胳膊!” 黄得功说道:“既然你回来了,先休整一个小时,让将士们吃个中饭,顺便也给战马喂点草料!” 戚元辅回道:“好,黄将军,那我们一个小时后再出发去草市堡,不知准备带哪些军队过去?” 黄得功简单想了一下回道:“我准备带第五、第六还有你的锦州第二营过去,让锦州第一营的人留守孤山子堡、欢喜堡与清原堡三地!” “不知黄将军可有派人前去沈阳求报捷并求取弹药粮草?”戚元辅继续问道。 黄得功耐着性子回道:“在你刚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了,放心吧!” “那就行,我先下去了!”戚元辅回完,朝黄得功行了一礼后,就朝伙房走了过去。 在孤山子堡内休整了一个小时后,黄得功便带着禁军第五、六营与锦州第二营近一万七千战兵与四千辅兵朝二十五里外的草市堡赶去。 尽管距离只有二十五里,但时间也只剩下半天,所以大军前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终于赶在了天黑前到达了草市堡外。 第386章 线膛枪初显威 至于代善让人在草市堡附近丢的牛羊腐烂尸体,全都被勇士营的人找到并进行了深埋。 对于流动的河水来说,在处理完腐烂的尸体后,河水很快又变成了比较干净可饮用的水。 但为了安全期起见,勇士营还是跑了老远去取水。 当草市堡内的硕讬大老远就看到黄得功的援军后,他哪还敢继续留在草市堡,而是赶紧打开东门朝坊州城跑去。 马上就是天黑了,到时明军攻城,他连跑都会没地方跑。 草市堡可不同于东北、西南走向的河谷地形孤山子堡,有着一条相对安全的后路可逃,它处于十字形河谷的正中央,或者说是一个小盆地的中央,等明军将草市堡包围后,他可真就成了插翅难飞了。 对于逃跑的硕讬等人,曹文诏自然不会让其逍遥自在地撤退,而是同样派了三千骑兵前去追杀,尽管很可能剿杀不到几个人,但追击还是必须要做的,顺便了解沿线的地形地貌。 至于坊州城那里,自从昨晚代善撤回草市堡后,第二天天刚亮就再次撤到了坊州城,并让人进一步加固坊州城的外围与城墙的防御工事。 同时,也派人去向努尔哈赤汇报他这里的战况,并请求他派人来支援坊州城。 硕讬逃跑后,一部分黄得功带来的明军得以入堡休息,不用再在野外感受辽东三月底的清凉。 好在时间快要进入四月,晚间虽有寒意,但却没了之前的寒冷。 至于勇士营,依然还是留在草市堡外的西南台地上休息。 他们有半天的时间搭建营房与营房外的防御工事,虽然时间很赶,但胜在人多,简单的木寨寨墙与拒马以及陷马坑还是建了起来的。 当黄得功见到曹文诏后,主动快步向前行礼道:“属下见过将军!” 曹文诏回了个军礼后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向我自称属下了,现在你我可是属于不同的军队!” 黄得功笑着回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属下曾经是将军属下,就一直还是属下!” “你要还这样,我可就要找镇抚司的人过来好好教育教育你了!”曹文诏一脸严肃地说道。 黄得功嘿嘿笑着说道:“将军何必这么较真,以后不叫就是了!” 曹文诏认真地看着黄得功说道:“不是我较真,而是随着官职的上升,也要开始注意言行举止了,你今后还想继续带兵,也要如此!” 黄得功眼珠转了两圈后回道:“下官受教了,谢将军教诲!” 曹文诏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已经打到了建奴新老巢附近,接下来建奴要么会顽强抵抗,要么选择继续北逃,这个我们要多派哨探得知建奴的下一步意图。 草市堡这个位置比较重要,是三个方向的交汇处,今后我们要加固下这里的城防,作为继续进攻坊州城与建奴老巢的大本营。” 黄得功看了眼四周后,点头回道:“下官也认同,只是这地方不在都督府的筑城计划中啊!” 曹文诏无所谓地说道:“都督府的人也只是在地图上选了几个点,具体如何选址还是要我们这些大头兵确定的,确定合适位置后我们反馈回去便可!” 黄得功回道:“那行,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攻打坊州城?” 曹文诏看着河谷东方说道:“此事不急,明天先派出哨探探明坊州城四周的情况,另一个则是打探其它建奴的动向,是否还会派援军过来支援坊州!” 第二天天刚亮,在吃过早饭后,曹文诏亲自带着两千勇士营前往坊州城打探敌情,留下黄得功的三营人马加强草市堡的防御工事。 不是简单地加固原先的草市堡,而是在原先草市堡的基础上进行扩建与加固,同时还在勇士营驻扎的地方开始修建一个棱堡,作为今后长期驻扎的一个军堡。 勇士营驻扎的地方不仅是个台地,它的北面与南面还有两条小河环绕,是一个面向辉发河下游方向非常不错的防御阵地。 而原先的草市堡,虽然也是两面河流环绕之地,但它的东面却是面向辉发河下游的平坦之地,不利于进行东面的防守。 当曹文诏带着勇士营来到坊州城外的时候,正在修建工事的汉人包衣们在建奴鞭子的驱赶下快速逃入了城中。 看着城外只有两千的勇士营,拥有一万九千骑兵的代善,哪能容忍两千明军骑兵在城外耀武扬威。 于是乎,他派了五千两红旗勇士出城驱赶曹文诏带着的两千勇士营骑兵。 看着从西城门外不断涌出来的建奴骑兵,曹文诏朝左右笑着说道:“兄弟们,没想到代善这么看得起我们,上赶着来给我们送人头!” “哈,哈,哈,大明必胜,勇士营威武!”众人纷纷跟着大笑高喊,完全不把出城的建奴骑兵当一回事,正好拿他们来检验下新骑枪的威力。 看着慢慢整队集合并朝勇士营跑来的两红旗骑兵,曹文诏并没有下令朝他们跑去,而是让他们开始准备马上三段式射击。 没有锥形弹与线膛枪的时候,曹文诏自然不敢这样玩,但自从有了射击距离提升了两三倍的新骑枪,勇士营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来击溃朝他们驰骋而来的骑兵。 等两红旗冲到勇士营阵前不足三百步的时候,曹文诏下达了三段式射击的命令。 三轮枪声过去后,两红旗的骑兵群哪还有原先的浩浩荡荡,不仅摔倒成了一堆又一堆,还因害怕被弹丸射中而向两边散得到处都是。 看着四处散开的两红旗骑兵群,曹文诏高声命令道:“自由射击!” 等建奴散乱的骑兵冲到勇士营跟前一百步的时候,人数已经不足三千,代善哪还敢继续让剩余的三千骑兵上去给勇士营送人头,连忙让号兵吹响了退兵的海螺号。 终于听到退兵海螺号的两红旗勇士,有如像听到了天籁一样,因为他们再也不用继续向前送死。 面对明军的新式火枪,两红旗勇士们除了上前送死,并没有其它的办法,若是还要继续向前,他们还会遭受更为可怕的手雷轰炸。 第387章 对峙坊州城 看到两红旗的骑兵掉头回撤,曹文诏哪能就这样轻易放他们回城,连忙下令驱马追杀,直到追击到距离坊州城外的陷马坑处,才不得不退了回来,开始收割着两红旗勇士的大好头颅。 坊州城内的其它建奴鞑子面对着明军就在眼皮子底下收割他们族人的头颅,他们除了破口大骂外,并无其它任何办法,一直等到明军每人腰上拴上一颗他们族人头颅心满意足地退走后,他们才敢驱使着汉人包衣出来收拾着无头的族人尸身。 当战事结束后,曹文诏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围着坊州城的外围骑行了一圈,配合着赞画司的人将附近的地形地貌给记录下来之后,才每人腰上挎着一颗建奴头颅返回了草市堡。 等他们回到草市堡后,时间也快进入了傍晚,经过一天过万人的土木作业,草市堡的扩建与外围防御工事基本完成。 至于勇士营所在台地的棱堡,只是挖好了地基,堡墙还没有开始堆砌,毕竟需要水泥来砌墙,但水泥远在抚顺关与开原城,没有那么快运输过来。 在草市堡的棱堡才刚开始挖地基的时候,苏子河边的破虏城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筑城。 他们在三月二十一号打通去萨尔浒的路线后,就开始从抚顺关运送水泥过去修筑棱堡。 因采挖石头比较困难,破虏城与其它大多数的棱堡一样,墙体采用的大部分建材是就地用泥土烧的城砖,只在底座垫了几层石头。而且棱堡也不是全部采用砖石,只是在外面一层砌了城砖,里面还是夯以泥土。 这样建造的棱堡虽然没有钢筋水泥浇筑的棱堡坚硬与牢固,但却比原先的城墙牢固了不少,关键水泥比原先的糯米汁成本低廉非常多,而且建造速度也更快。 看着人人腰挎一颗建奴头颅回师的两千勇士营,守在营地内的众人兴奋得嗷嗷大叫,尤其是留守的三千多其它勇士营将士。 而黄得功的第五营与戚元辅的锦州兵第二营全体将士,看到勇士营只是出去一趟的功夫,就带回了他们辛苦好多天才好不容易获得的战果。 关键人家勇士营还只有两千人出动,而且还是在近两万建奴八旗勇士坚守的坚城情形下。 至于至今还未与建奴发生交战的第六营,则脑子里都是懵懵的,建奴八旗原来是这么容易打的吗?那之前万历四十七年时的十几万明军是怎么惨败的? 与明军这边的亢奋不同,坊州城内则是一片凝重,尤其是代善这个两红旗的旗主,先是清原堡大败,紧接着又是欢喜岭大败,现在又是在眼皮子底下的骑兵野战一边倒大败。 三场败仗下来,他代善的两红旗士兵人数直降了六千,可战之兵已不足一万五千人。 面对着一边倒的勇士营骑兵,代善现在都不敢派哨兵前去查探草市堡那边现在到底成了什么样子,生怕派出去的哨兵都有来无回,给明狗白白添了一笔战功与赏银。 烦闷暴躁的代善,在连砍了八九个汉人包衣后,才终于将心中的那股子暴怒给发泄出来。 发泄完情绪的代善,命人将坊州城这边的情形转告给努尔哈赤。 而努尔哈赤那边,直到昨晚才收到代善送来的关于勇士第一营参与进攻两红旗,以及他代善不得不从孤山子堡撤回坊州城的信息。 得知勇士营第一营参与了战事,加上坊州城的战事紧张,努尔哈赤不得不命人前去吉林厂调回防备勇士营的两蓝旗。 因两蓝旗被调去坊州城最快需要四天时间,而且春耕之事正在紧要关头,努尔哈赤给代善去的命令是让他坚守坊州城,静候两蓝旗的援军。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再次将刚搬到辉发城不足一年的老弱妇孺,准备转移到需要行军五百多里山路的忽尔海河上游城镇潭州。 潭州不仅距离辉发城远,而且去往那里的道路全是崎岖难行的山路,面对拥有绝对火器优势的明军,山地丛林才能充分发挥八旗猎人的优势。 努尔哈赤不信他搬倒潭州后,明军还敢短时间内追过去。 努尔哈赤将大本营迁到潭州,除了易于防守、远离明军外,正白旗此时也正在潭州与他下游的宁古塔一带开荒屯田,搬到潭州还能就近就食。 此外,那里去朝鲜也更为方便,到时候缺粮缺铁可以直接找朝鲜这个软蛋劫掠。 若是努尔哈赤知道大明的四海拓殖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潭州南面的朝鲜,以及东面的双城卫,不知他会作何感想,是否还会认为潭州与忽儿海河很安全。 从坊州城外兜了一圈回来后,曹文诏并没有再亲自带领骑兵前去坊州城,而是让勇士营与中路军三个营各自的骑兵将领前去骚扰坊州城外的防御工事修建,同时再向东破坏建奴的春耕与打探敌情。 其实坊州城附近的农耕也没什么好破坏的,努尔哈赤知道明军肯定还会来破坏他的春耕,所以他将开荒春耕的地方选在了辉发城下游的河谷以及忽儿海河的河谷。 尤其是得知明军集结大军正在攻打清原堡的时候,更是将一部分在辉发河屯垦的旗人以及自己的妻儿老小转移到了忽儿海河正白旗的屯垦地。 尽管明军这边在辉发城上游没什么好破坏的,但曹文诏还是让骑兵们没事多出去遛遛,练习练习骑射,顺便破坏坊州城内的后勤运输线。 五天后,当两蓝旗带着一万五千骑兵前来支援坊州城的时候,明军的哨旗不得不止步于坊州城西侧的横道河。 不是说曹文诏怕了建奴骑兵,而是敌我双方骑兵数量对比由之前的一比二变成了接近一比四,面对建奴庞大数量的骑兵,曹文诏不得不紧急将驻扎在叶赫新城附近的勇士第二营与扎鲁特骑兵前来草市堡支援。 在援兵未到之前,为了安全起见,曹文诏停止了对坊州城东部的骚扰,改为加强对横道河西岸的警戒。 第388章 建奴逃离坊州城 四天后,刘成功终于带着八千多骑兵赶到了草市堡,而此时的草市堡老堡城不仅扩大了两倍,外面更是到处驻扎着各式营寨与马棚。 至于新修的棱堡,此时的堡墙已经往上垒了一丈,离计划的两丈只差一半,这就是人多的好处,要不是水泥与城砖供应不上,棱堡应该早就修好了。 为了不让太多的人闲着,曹文诏还让一部分士兵在其他人修建堡墙的人,由他们同时修建里面的军营,比如议事堂、操场、宿舍、粮库、武库等。 在援军休整了一晚后,曹文诏带着所有明军骑兵与第五、第六营步兵朝坊州城驶去,独留戚元辅守卫草市堡。 得到明军正率大军前来攻打坊州城的消息时,代善与莽古尔泰等人的内心是焦躁不安的,尽管城内有着三万的两红旗与两蓝旗骑兵与三千拿着燧发枪的汉军营,人数接近明军的两倍,他们还是没有把握能守住坊州城。 于是乎,被打怕的代善与莽古尔泰等人一商量,干脆再派人去辉发城求援。 曹文诏带着大军来到坊州城西侧的横道河西岸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向前进军,而是开始搭建营寨与修筑防御工事,并紧守面向坊州城的河谷谷口,像极了要准备攻城的准备,毕竟之前黄得功攻打清原堡与孤山子堡就是如此安排的。 在修了两天营寨与防御工事后,明军将十门舰炮摆到横道河西边,开始朝坊州城城墙上发射炮弹。 至于能否打到建奴鞑子,那是很难的,毕竟建奴已经早就充分领略了舰炮的威力,在明军将它们摆放到横道河河边的时候,他们就躲到了城墙与胸墙的后面。 曹文诏将舰炮摆出来炮轰坊州城,并不是真的想要开始攻打坊州城,而是想将越来越来多的建奴吸引到坊州城来,达到减少建奴春耕人数的目的。 明军都是职业兵,并不需要进行耕作,但建奴不行,因为他们人少,只能采取农时耕作、闲时练兵与打仗这种兵农合一的形式。 在打了三轮三十发炮弹后,明军的舰炮暂时停了下来,然后步兵佯装推着木楯车朝坊州城西门推去,一边推一边填埋陷马坑。 本该是让明军头疼的战术,现在却成了代善等人无法破解的难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辛苦挖出来的陷马坑被填平。 当明军正在坊州城西面朝城墙方向推进的时候,努尔哈赤带着他直领的正黄旗一万两千兵马快速进入到了坊州城。 冷眼看了眼前来迎接的代善、莽古尔泰几人后,快速走进了城内的指挥中心,修缮后的坊州城驿站。 看着跪在跟前的众人,努尔哈赤真不知道是该大骂他们好,还是将他们拳打脚踢一番的好,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众人,既不叫他们起来,也不说要惩罚他们。 众人见努尔哈赤望着他们不发一言,心里更是没底,只能胆战心惊、安静地跪趴在地上。 可怕的安静度过了一刻钟后,努尔哈赤终于淡淡地开口问道:“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身为准储君与大贝勒的代善不得不首先回复道:“回汗阿玛,西面的明狗主要是他们勇士营的两个骑兵营、禁军第五与第六营、戚家军一个营,外加扎鲁特蒙古三千的骑兵,一共大约有三万一千人! 武器的话,有十门之前攻打抚顺所的大炮、三十四门铜炮以及大量弗朗机炮与虎蹲炮。 火铳也就是明狗称呼为火枪的情况,曹文诏的那个勇士营,现在基本都装备了同打死打伤杜度与岳讬一样的火枪,不过射距要短个二三十步!” “扎鲁特这个狗叛徒居然也敢派人来打我们大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奴冷哼一声道。 代善小声地说道:“汗阿玛,奴才听说是因为扎鲁特的忠图汗将女儿嫁给了狗皇帝的弟弟当侧妃,所以才会派兵来攻打我们大金!” 代善这样说,除了表明自己有实心打探明狗的信息外,也是想恶心下与自己争夺汗位的莽古尔泰,谁让他的侧妃也是忠图汗的女儿。 果然,当代善的话音刚落,跪在旁边的莽古尔泰吓得立马连连磕头道:“汗阿玛,奴才回去就将忠图汗的女儿给砍了!” 努尔哈赤全然当做没听见莽古尔泰的话似的,只是冷冷地问道:“本汗问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嗻,汗阿玛!” 代善理了理思绪后接着说道:“奴才以为接下来无外乎是战还是退的问题,若是战,就要好好谋划如何战,明狗最大的弱点就是兵力太少,我们可以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对明军进行多路出击,虽然不一定能将他们全部剿杀,但将他们从坊州城驱赶走还是没问题的。 若是退,就要早做打算,将辉发城附近的八旗子民赶紧撤离到距离明狗更远的地方。到底是战是退,全凭汗阿玛做主!” 努尔哈赤不温不喜地望了眼其他人后问道:“其他人还有没有不同于大贝勒的想法?” 在场就两红旗、两蓝旗、正黄旗与镶白旗的高层,有意与代善竞争的莽古尔泰此时还在跪求大汗原谅,自然不会盲目与代善唱反调的,而且他也被勇士营给彻底打怕了,他的想法就是赶紧躲明狗远远的。 至于其他人,正愁不知如何答复,见代善说出了他们内心相似的想法,便纷纷附和道:“奴才赞同大贝勒的想法!” 对于众人附和代善的想法,努尔哈赤内心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忌惮,反正是心里不顺畅,但表上还是毫无表情地说道:“明狗可以一直耗下去,但我们大金可不行,咱大金的现状决定了我们要么与明狗速战,要么是选择速退,不能在坊州城耗太长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再不开荒播种,今年冬天又会跟去年一样,将再次渡过一段十分难熬的苦日子。所以,我们到底是速战还是速和,本汗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第389章 克坊州城 代善低声回道:“奴才以为我们当速退,西墙外的明狗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在有新式火器加持的情况下,一对一作战已经优于我大金八旗。 若选择速战,能否打得赢先不说,就算我们最终胜了,也会是惨胜。 我们大金青壮金贵,死一个就会少一个,但明狗不同,就算西面的明狗全部阵亡,他们马上又能从关内调来几万甚至十几万大军来围剿我们,我们跟他们拼人口拼不起。 另外,春耕的时间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而且很快辽东就会迎来雨季,到时候使用火器的明军进攻自然会因此停止,而这段时间正好是我们伺候农作物与休养战马的好时间!” 努尔哈赤看了眼跪在代善旁边的莽古尔泰,淡淡地问道:“莽古尔泰,你呢?” “回汗阿玛,奴才认为大贝勒的话说得在理!”莽古尔泰内心恨不得马上离开坊州城,虽然代善刚才才给自己挖了个坑。 努尔哈赤没有继续问其他人的意见,而是开始思考到底是退的问题,还是留下来与明狗继续周旋。 留下来速战,不说能否打得赢,就算真打赢了,也会像代善说的,是惨胜,自己几十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兵力可就基本废了。 更糟糕的是,原先被自己武力征服的女真各部落,也会在顷刻间与自己对敌, 与明狗一起来对付自己。 若是留下来与明军就这么耗在坊州城,这是最蠢的选择,完全是以己之短攻明狗之长,只怕是明狗最想看到的结果。 既然与明狗速战及对峙都不是好的选择,那只能是速退了,好在十多天前就已经将辉发城老弱妇孺转移到了潭州,就算明军继续追击到辉发城,也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但问题是明狗肯定不会选择继续追击,一个是他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另一个则是雨季即将到来,那样会对他们极为不利。 想明白这些后,努尔哈赤最终下定决心道:“镶红旗、镶白旗与汉军旗今天先撤,明早正黄旗、正红旗、与两蓝旗也撤离坊州城。” 众人见努尔哈赤最终决定撤离坊州城,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留在坊州城要时刻面临着明狗的火器攻击,关键现在野战也不是明狗的对手,双方还没靠近,就被明狗的火器大量射杀,这仗打得让他们十分憋屈。 现在终于能远离明狗了,他们的心情自然是松快了不少。 “嗻,汗阿玛(大汗)!”努尔哈赤的话音刚落,众人一同回道。 很快,曹文诏就得知了建奴鞑子正从东门逃跑的消息,得知消息的曹文诏,马上带着所有的骑兵前往东门追赶。 但是,明军骑兵四周很快就出现了超过两倍的建奴骑兵,人数少的时候,曹文诏还能对付,但面对着超过四万的建奴骑兵,他心里也有点发怵。 但是,天生刚猛的曹文诏岂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建奴逃离,不让他们留下点什么,实在是无法说服他自己。 于是乎,便准备简单调整一番队形后,就朝着建奴骑兵奔去。 曹文诏面对着过两倍于己的建奴骑兵,敢于主动上前冲杀,除了他刚猛的性子,还有就是想通过此战彻底打怕建奴的骑兵,从此之后,让建奴骑兵看到明军骑兵就躲得远远的,这是一场决定敌我双方士气走向的决定性战斗。 或许明军骑兵伤亡数字会不少,但这一战不得不打,连续几场大战下来,建奴依然拥有着不低于六万的精锐骑兵,若此次让他们毫发无损地跑了,会让他们继续对辽东与大明存在着巨大的威胁。 曹文诏将明军骑兵一分为二,他自己带着最强的勇士第一营与最弱的中路军三营三千骑兵,从右路进攻建奴的退路,而刘成功则带着勇士第二营与扎鲁特三千同样拿着骑枪的蒙古骑兵,从左路进攻建奴的后路。 面对着左右包抄的明军骑兵,努尔哈赤突然发现他居然发挥不了他的人数优势,因为坊州城虽然位于一个较为宽广的河谷盆地,但因辉发河的阻隔,却无法让他四万多的骑兵充分施展。 骑兵无法充分施展,意味着没有远程武器优势的建奴骑兵,必将会成为明军的屠宰场。 面对这种十分不利的局面,努尔哈赤只得让准备先撤离的镶红旗、镶白旗与汉军旗只管向东撤离,而选择留下的正黄旗、正红旗与两蓝旗在后面缠斗正向他们进攻的明军,顺便他们也跟着一起逃走。 明军两路骑兵遇到与他们四散缠斗的建奴骑兵,不得不放慢战马的速度,在建奴骑弓够不着的地方开始组成一个个小队朝建奴散乱的骑兵射杀。 虽然这种缠斗的方式依然会对自己八旗骑兵造成不小的伤亡,但为了绝大部分八旗勇士能顺利撤离坊州,努尔哈赤不得不忍痛舍弃其中的一小部分。 面对建奴这种四散的缠斗,曹文诏与刘成功也拿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主要还是双方人马差距实在太大了,而且建奴骑兵的骑术要高出明军不少,他们虽然武器不如明军,但战马与骑术却高于明军不少。 只要建奴撒丫子一门心思逃跑,明军骑兵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除此之外,虽然辉发河谷是一个较为开阔平坦的河谷,但河谷上可是生长着不少高大树木的原始森林的,这也给明军的追赶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在将建奴骑兵追赶到梅河口一带的时候,曹文诏不得不将两路骑兵撤回来,因为马力已经开始陆续吃不消了,尤其是只有单马的中路军三千骑兵,他们还要留着马力预防建奴的突袭与返回横道河西侧的营寨。 在返回营寨的路上,明军骑兵开始收割路上四处散落的建奴头颅与失去主人的战马,这两物可是骑兵们十分宝贵的战功与上等坐骑。 虽然都督府现在能拿出不少钱用来购买与蓄养战马,但质量总是跟不上大草原上驯养长大的优质战马,而建奴的战马可是他们从蒙古各部落中抢来的上等战马,而且训练得也是十分适合冲锋作战。 第390章 剿杀殆尽 中路军之前虽然与两红旗爆发了清原堡与欢喜岭两场大战,但缴获的战马数量实在有限,因为在中路军还未攻入堡墙前,两红旗的骑兵们基本都骑着战马跑了。 中路军虽然也有在后面追赶,但马匹质量不如建奴八旗的中路军骑兵,也只是零星缴获了少量战马。 等曹文诏带着骑兵回到横道河西侧的明军军营的时候,队伍中不仅多了近两千建奴鞑子头颅与盔甲,也还多了一千多匹战马。 至于明军自己,依然是只有极少数的阵亡。 当曹文诏回到大帐的时候,马上招来黄得功、刘成功与王大福,一同商议今后的战事。 刚行完礼,曹文诏就朝黄得功说道:“虎山,看来建奴这是都逃了,恐怕坊州城现在已经是座空城了,明早你带着第五与第六营直接入城接收坊州城吧!” 黄得功有点不可置信地询问道:“当真?” 刘成功一脸不甘地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们刚追击完建奴回来,这次让他们逃走的不仅有两红、两蓝旗,还有正黄与镶白旗,按照他们现在每个旗的大概兵力,应该是都跑光了!” “那这真是实在太可惜了,之前知道他们逃跑的时候,我就该也追上去!”黄得功一脸后悔地直拍自己大腿说道。 “好了,人都跑了,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该想想怎么安排接下来的军事布局了!” 曹文诏打断众人的懊恼,紧接着继续说道:“下午我们追到梅河口的时候,那边不仅离建奴的老巢更近,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军事要地,梅河与辉发河形成的三角洲地带能很好地防御来自南面与东面的建奴袭击。 更为关键的是,那里地势更为开阔平坦,土壤肥沃,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屯垦地。 此外,他的西北面去叶赫新城不仅距离更近,而且道路也更为平坦易行。 综上,我建议在梅河口的三角地带再修建一座军堡,作为今后继续进攻建奴的前沿驻地。” 刘成功点点头附和着说道:“将军说得没错,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军事驻点,距离夹在辉发城与坊州城中间,而且去叶赫新城更为便利,能很好地串联将中路与西路的军队!” “既然如此,等占领坊州城后,便安排工匠去实地查看一番,好确定具体修城之事。”黄得功见曹文诏与黄得功都推崇在梅河口修建军堡,便也基本同意了他们的看法。 曹文诏问道:“虎山,很快我们勇士营就要回开原那边了,你这边准备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布局?” 黄得功思虑一翻后回道:“下官以为戚元辅的锦州兵第二营继续驻守草市堡,负责草市堡与两条河谷内几座军堡的防御,第六营调去即将要修建的梅河口堡,争取雨季来临前修好。 至于我自己直领的第五营,则是坐镇坊州城,居中策应东西两边的草市堡与梅河口堡!” 曹文诏有点诧异地看了眼一直未说话的王大福,然后朝黄得功问道:“第六营初次上战场,就将他们安排到最前沿,不怕被建奴侵吞了吗?” 黄得功还未答话,王大福连忙站出来为自己辩驳道:“禀曹将军,卑职的第六营虽然没参加什么战事,但平时的训练从不敢偷懒,而且是泰昌元年就已经成军的老营头了,所以,敬请曹将军与黄将军将梅河口堡放心交给下官!” 曹文诏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既如此,那就由第六营驻扎梅河口堡吧。另外,坊州城外的两次野外作战,缴获了近三千匹战马,我准备留下一个千户所的战马给第六营装备另一个千户所的骑兵,好用来对抗建奴骑兵的骚扰,从而保证梅河口堡的顺利修建!” 王大福见此,兴奋地连忙行了一礼道:“下官谢曹将军体谅!” 黄得功见此,马上不乐意地厚着脸皮说道:“曹将军,能否给我们第五营也留点战马?不多,五百匹就行!” 曹文诏警惕地说道:“五百没有,只能给你三百,十五营那边未来更需要大量的战马,原因你是了解的!” 黄得功见此,只得悻悻地说道:“行吧,三百就三百!” 第二天一早,黄得功让王大福的第六营越过坊州城外的重重障碍,用云梯登上了建奴之前重兵防守的坊州城城墙,从里面打开大门后,纷纷涌入了城中。 不久之后,黄得功也带人进入到了坊州城内,并迅速完成了各个角落的排查与占领。 之后几天,曹文诏在坊州城外继续待了一阵子,一个是谨防建奴的反扑,另一个则是继续派骑兵向辉发河下游的辉发城沿线骚扰建奴的防线,从而为第六营即将在梅河口铸造新军堡的顺利推进。 在坊州城待满五天后,曹文诏带着勇士营两个营的骑兵,沿着梅河口堡北面的沙河逆流西进,一是扫荡这里存留的建奴各部,另一个则是打通梅河口到新叶赫城的交通要道,同时顺便带着勇士营中的叶赫族人重返家乡。 过完年,陆续有不少叶赫部的族人从建州部的控制下逃到了开原城,而勇士营骑兵中也吸收了不少叶赫族的青壮。 此次返回老叶赫城地盘,一个是勇士营中的叶赫族骑兵顺道看看原来的家乡,另一个则是招降附近的其它叶赫、哈达与乌拉等部女真部落。 开原与新叶赫城附近地广人稀,严重缺乏人口,不仅是缺乏修筑新叶赫城的劳工,也缺乏开荒种地与放牧的普通百姓。 叶赫、哈达与乌拉等部落不仅会打猎放牧,也会种地修城,是龙安府未来非常不错的百姓来源。 至于人数更多的建州猎户与普通百姓,曹文诏与黄得功他们秉承皇帝与都督府的严厉要求,一律消灭,不管是已经编入建奴八旗的旗人还是不在旗的普通猎户,皆是如此。 对于这种祸害中华几百年甚至近现代一直还在继续祸害的通古斯野猪皮们,朱由校自然是要彻底地剿杀殆尽。 历史上的成化帝就因为没有对建州三卫剿杀干净,所以才导致大明与中华文明遭到了数之不尽的苦难。 第391章 收科尔沁奥巴汗 至于梅河口到新叶赫城之间的沙河与东辽河沿线建奴,在知道明军勇士营即将到来的时候,早早地就朝辉发城方向逃了过去。 三天后,当曹文诏最终回到叶赫新城的时候,才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整两天,并开始进行被耽误的西路作战计划。 而此时的时间,也来到了四月底,即将进入了辽东的雨季与短暂的夏季,好在新叶赫城的建设已经基本完工,剩下的事情就是继续向北修筑龙安城与开原到新叶赫城的水泥路。 在勇士营离开坊州城之后不久,本还在婆猪江流域与武骧右卫周旋的纳海,在收到努尔哈赤传来的撤退令后,选择直接从长白山寺翻越石碑岭,一路翻山越岭回到了辉发城。 与明军武骧右卫周旋了近两个月后,回到辉发城的纳海部人数不仅只有了五百多人,更是一个个消瘦得不成样子,衣服与铠甲更是没有一寸完整干净之处。 但他们是幸运的,不用再在长白山寺一带整日提心吊胆地四处躲藏,更不用整日啃树皮、嫩草与野山参,因为害怕被明军发现,近两月来他们几乎没有生过明火,进入肚子里的食物全是生的。 纳海等人虽然逃离了婆猪江一带,但这里的建州女真可就遭殃了,在明军的无差别屠杀下,要么做了明军的枪下亡魂,要么逃进长白山当了野人。 因老建州卫距离破虏城较远,而且中间多是闭塞难行的山路,马祥麟选择在破虏城与老建州卫之间富尔江河叉、英额布分别设立了一个小型军事营寨,作为两地间往来的中转站,同时也是监视与堵截想从此穿越去往长白山北方的建州女真人。 在破虏城与老建州城以南可还有不少生活着建州女真的旗人,比如李成梁转让给努尔哈赤的孤?新堡、新甸堡、宽甸堡、?奠堡、永甸堡、长甸堡等六堡。 清剿完南面的建州女真人后,不仅能彻底联系上在此处伐木的四海拓殖伐木工,也能让这些伐木工在此安生定居。 李成梁在万历三十四年放弃宽甸六堡的时候,同时将居住在这一带的十多万汉人全都强制迁移到了辽东腹地,现在武骧左右卫将这里的建州女真人屠杀或驱赶走后,一下子形成了人口真空地带,正好让鸭绿江两岸的伐木工们来填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曹文诏返回叶赫新城休整两日后,便开始了原先的作战计划,那就是北上剿杀已经投靠了努尔哈的巴岳忒部与原科尔沁布和部。 至于科尔沁的奥巴汗部,也在他们的打击之列。 作为盟友的扎鲁特三千骑兵,剿杀与劫掠巴岳忒及科尔沁部比与勇士营还积极,之前帮明军在坊州城攻打建州女真,除了能获得少量战马与铠甲外,能分的东西实在太少。 但现在攻打巴岳忒与科尔沁部就完全不同了,除了能获取这两个同是蒙古部的牛羊马匹外,还能获得他们的部民与草地,这两个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劫掠蒙古其它部的部民,能迅速增加他们的人口,以及新的草场,就能养活更多的牛羊马匹,也就意味着能养活更多的部民,都是能快速壮大扎鲁特势力的最直接手段,他们自然格外上心。 但在自己营地周边再次出现一个庞大的势力,却是曹文诏、袁可立与孙传庭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瓜分巴岳忒部与科尔沁部部民及草场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将所有部民与草场转给扎鲁特部,而是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转为了叶赫新城的百姓,教他们种地的同时,还让他们帮着都督府与大明牧业在圈起来的新牧场里蓄养牲畜, 对于这种能定居下来并且摆脱蒙古上层贵族盘剥的普通底层牧民来说,大明给他们的叶赫新城百姓的身份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除了能有稳定的粮食来源,还能通过帮助都督府与大明牧业蓄养牲畜获取一定的报酬,从而能购买一些他们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 成为大明的百姓后,不仅能获得购买生活日用品的自由,关键还很便宜,比原先一头羊才能换两斤盐划算多了。 除了在分配缴获的部民与草场方面限制扎鲁特外,沈阳都督府这边还做出了拉拢奥巴汗的策略。 奥巴汗夹在虎墩兔林丹汗、大明与努尔哈赤的后金之间,日子是十分的难过。 西面的林丹汗一心想兼并自己他,而东面的努尔哈赤在明军的多次攻打之下,眼见着日子也十分难过,要是像巴岳忒与布和一样投靠努尔哈赤,说不定也会遭到明军的强力打击。 现在的巴岳忒与布和部在明军勇士营及扎鲁特部的持续攻打下,不仅驻牧地向北一迁再迁,部民更是少了一半,恐怕不久后要么消失要么彻底离开辽东这块肥沃的土地,去往漠北与外喀尔喀诸部争夺可供他们部民生存的草场。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林丹汗与明军,以及日薄西山的后金,奥巴汗在多方比较后,最终选择了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的大明,接受了大明福余卫指挥使的任命,以及类似于扎鲁特与大明签订的结盟条约。 对于蒙古诸部政策,朱由校放弃了过去那种没有任何约束力的朝贡体系,而是半自由半约束的结盟政策。 日常部族管理与信仰,大明不干涉,而且还教他们儒学、种地与提供军事保护,并优先购买他们的畜牧产品,还优先卖给他们低价的日常生活用品。 但是,与大明结盟的部族,不仅要接受大明的官职,还要接受大明的驻军与出兵对付共同的敌人,此外还要派世子前往大明国子监就学,以及接受大明军队雇佣他们的牧民与招募骑兵。 当然,若是双方关系亲密,还可以与大明亲王或郡王联姻,但要想皇室嫁女儿,那是想都别想,除非他们的世子愿意尚公主或郡主,并且定居在京城。 第392章 洪承畴解贵阳之围 与此同时,大明还给结盟的蒙古诸部划定了大致的驻牧区,比如扎鲁特部除了原先的老牧区外,还新增了金山与巴岳忒部曾经的草场。 而新结盟的科尔沁奥巴汗,不仅保住了原先的牧区,还吞并了原布和的草场,两个与大明结盟的部族,皆获得了不小的实力增长。 除了实力的增长外,因拥有优先低价购买大明货物的机会,他们通过再转手高价卖给蒙古其它部落,也是获得了不菲的财富。 其中扎鲁特部将从大明购买的低价货物卖给察哈尔等左翼各部,甚至还卖到了更西边的右翼土默特诸部。 至于奥巴汗,则是选择卖到漠北的车臣汗、扎萨克图汗与土谢图汗等外喀尔喀诸部。 因扎鲁特忠图汗与科尔沁奥巴汗同大明结盟后,不仅触犯了虎墩兔这个蒙古大汗的威信,更是对他们获得的大量财富与实力增长的嫉妒与觊觎。 很快,双方之间因各种各样的矛盾,爆发了最直接的军事冲突,作为盟友的明军,自然不会坐视自己的盟友兼小弟被人欺负,从而选择加入了对抗虎墩兔的战斗之中。 若虎墩兔足够聪明的话,就不该选择教训与大明已经结盟的扎鲁特部及科尔沁部,因为曾经将虎墩兔按在地上摩擦的后金八旗军,正被明军按在地上摩擦,并被赶到了长白山的深山老林中不敢出来。 可惜志大才疏的虎墩兔,自然不会有这种智慧的,他选择了与大明硬碰硬,可想而知他的下场会是如何,自然是跟历史上一样惨败,然后开始向西转移并侵占土默特等蒙古右翼诸部的地盘。 当然,这都是隆武三年以后的事情了,此时的明军还在想着怎么驱赶松花江流域的建奴及其盟友巴岳忒部与科尔沁布和部。 当明军在辽东如火如荼地进行春季攻势的时候,西南的贵州土司们也爆发了大叛乱。 隆武二年二月,在奢崇明的怂恿下,水西宣慰司同知安邦彦与水东土舍宋万化纷纷叛明。 安邦彦自称罗甸大王,在乌撒土知府安效良的协助下,攻占毕节卫。 四川东川、云南沾益、贵州洪边等地土官纷纷响应,先后攻陷安顺、平坝、沾益、龙里、瓮安、偏桥、沅州、普安、安南等地,切断湖广官军援路与滇黔通路。 与此同时,从二月初九开始,安邦彦亲率大军包围贵阳,声称破辰州与常德,然后下荆州直抵中原,吓得临近的宝庆与靖州一带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迫使湖广巡抚蔡复一调派湖广大军前往常德、宝庆一带平叛。 贵州水西与水东等土司叛乱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朱由校紧急任命川东巡按副使兼重庆知府洪承畴为贵州巡抚,率四川总兵陈策、播州副总兵新升为贵州总兵的秦邦屏、援川总兵杜文焕、重庆府军参将张忠一同赴黔平叛。 四月初十,接到朝廷旨意的洪承畴,将平叛大军分成左右两路入黔作战。 东路由洪承畴亲率新任贵州总兵秦邦屏的一万白杆兵与一营重庆府军,从播州出发解贵阳之围,并平灭贵州中部与东部战事。 西路由陈策为主将,杜文焕为副将,从原永宁宣抚司现在永宁县南下,收复毕节卫,并沿响水河进攻盘踞在大方一带的奢崇明,之后双方在水西城会师。 东路军在熟稔山地丛林作战的忠州白杆兵带领下,以及重庆府军的强火力输出下,一路攻克养龙坑司、底寨驿、扎佐驿、龙场驿,最终于四月二十号抵达了贵阳府城外。 随着洪承畴的援军进入贵阳府城外,预示着安邦彦的围困贵阳的计划失败,同时也意味着涌进贵阳城的四十万军民不用再被吃得只剩下两万,因为洪承畴比历史上畏缩的川贵总督张我续与贵州巡抚王三善早到了八个月。 贵阳城内虽然出现了粮食极度短缺的现象,但还没到靠食用其他活人来存活的地步。 尽管洪承畴并没有带来太多的粮食,但让城内的人能够出城,他们就能找到各种吃的,从而渡过这个最难熬的饥饿。 至于让洪承畴让出宝贵的军粮给饥民就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可从不是什么让平叛大军饿肚子却“爱民如子”的迂腐官员。 至于原先被弹劾去职的贵州巡抚李枟,胆战心惊了两个多月的他终于可以卸任,顿时如释重负,也不用如历史般苦守贵阳城十个月,几乎吃尽涌入城中的四十万贵州军民。 在与洪承畴交接完后,他并没有选择急着致仕归乡,因为现在出黔的主要通道基本被各地土司霸占,他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进行豪赌,而是乖乖地待在贵阳城内。 而原先在龙里被安邦彦打败的贵州总兵张彦芳与贵州都司黄运清,在洪承畴与新任贵州总兵秦邦屏进入贵阳城后,只得乖乖交出贵州军事指挥权,至于他们未来的安排,自有兵部新命令的到达。 当洪承畴在扎佐司击败水东水西联军后,安邦彦不得不选择避明军锋芒,退守到龙场驿。 在收复贵阳城周边据点后,洪承畴派秦邦屏与张彦芳进攻盘踞在龙场驿的安邦彦联军,同时派副总兵刘超与都司黄运清收复贵阳西部的威清、平坝、永顺、安南与普安等地。 之后,再亲自带着重庆府军进攻离贵阳城只有一百里的水东土司老巢开阳。 至于贵阳城,留下贵州巡按御史史永安驻守。 退守到龙场驿的安邦彦再次败于秦邦屏后,不得不继续后退至陆广河西岸,此战他不仅失去了悍将安邦俊与弟弟阿伦,还有两千多个被俘的土司兵。 至于洪承畴亲自带着的重庆府军,虽然山地作战水平不如秦邦屏的白杆兵,但胜在火力更强,而且有着平叛奢崇明的作战经验,以及兵源同样来自于重庆府的山民。 所以,洪承畴攻打开阳的战事异常顺利,水东土司府那薄薄的砖木城墙,在府军野战炮的轰击下,迅速被攻破。 没有城墙保护的土司兵,面对火枪的攻击,只能是螳臂当车,迅速被消灭。 第393章 杀名远播的洪承畴 锐气十足的洪承畴在俘虏了三千多水东土司兵后,并没有遣军队专门押送这些俘虏至贵阳府,而是当着所有水东司其他人的面,进行斩立决。 洪承畴杀降的原因,除了震慑水东土司的人心外,还有不想继续被这些释放后旋儿复叛的土司兵伤脑筋,所以干脆全部斩杀。 在斩杀水东土司俘虏之前,洪承畴也在泸州斩杀过投降的永宁土司兵,他不仅没有被弹劾致仕,反而得到了快速提升,从而更加坚定了他杀降的决心。 在杀完俘虏后,洪承畴还逼着水东司的普通土民们动手拆掉水东土司府,参与拆卸的土民不仅可获得他们所拆卸之物,同时还能分得土司府的土地与山川。 洪承畴这样做能将土民与土司府彻底对立起来,不至于被水东土司府余孽再次聚拢土民作乱。 已经与土司府形成对立的土民们不用洪承畴动员,他们都会自发地为了保住所分得的土司府财物与土地山川,选择与土司府的人对抗,甚至是大打出手,从而让土司府自己从内部瓦解。 只有内部分化的土司,才利于他洪承畴今后对贵州的治理,反之,他将会寸步难行,只会在各处平乱中瞎忙碌,最终无法达成改土归流的目的。 处理完水东土司后,洪承畴带着重庆府军营与部分分得水东土司财物的土民来到了龙场驿,看着两千多个被俘的水西土司兵,洪承畴并没有急于当场斩杀,而是选择押着这些俘虏来到了陆广河东岸的陆广驿。 看着隔河对峙的水西土司兵,洪承畴让嗓门大的水西土司俘虏隔河高喊“放下武器不杀,土民可分水西土司府财物与土地山川”的劝降信,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水西土司的下层土民与高居上层的水西宣慰司府对立起来,减少在山川丛林中围剿土司兵的难度。 在被俘的水西土司兵喊完话后,洪承畴继续让分得财物与土地山川的水东土民出来现身说法,讲述水东土司兵与官军对抗的后果,以及参与瓜分土司府财物的详细经过。 在水西俘虏与水东土民的连番轰炸下,身受土司府上层盘剥的普通土司兵哪还受得了,一个个心里都长满了草,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土司府老爷们。 安邦彦见此,哪还敢继续与官军在陆广河隔河对立,只得严令水西土司兵退到西侧五十多里外的谷里驿,好躲避明军的心里战。 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两天后,明军再次来到了谷里驿,而安邦彦只得继续潜逃。 不过这次他没有继续向西逃到水西城,而是逃到了水西城南边九十多里外的织金,因为他知道水西城是他侄子安位与嫂子奢社辉的地盘,去那里只会是自投罗网。 当洪承畴带着大军进入到水西城外面的时候,奢社辉母子不得不主动献城投降。 对于识趣的奢社辉母子,洪承畴自然是不会过于为难的,毕竟能否快速并顺利解决水西土司的叛乱问题,还需要他们母子的协助。 至于西路军陈策部,虽然达不到东路军摧枯拉朽的气势,但进军也不是很困难。 从永宁进入赤水卫后,汇集那里的卫所兵,然后直接南下收复毕节卫,在这里倒是与奢崇明及乌撒府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交战。 战斗虽然激烈,但武器落后的乌撒土司兵与败退至此的永宁土司兵,哪是披甲执锐的陈策四川营兵与西北边军的对手。 尽管他们没有东路军犀利的火器,但精钢打造的武器与铠甲也不是穷山恶水身穿单衣的土司兵能比的,尽管土司兵的战斗意志非常强烈,但也是犹如飞蛾扑火一般送死。 更为关键的是,杜文焕的西北边军可是有不少战马的,这个在贵州可是个稀罕物。 尽管骑兵在山中发挥不出优势,但奈何毕节卫是在一块相对平坦的河谷盆地里,两军交战的时候,他们就能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对土司联军能进行快速围剿追杀。 经此一战,奢崇明儿子奢寅与女婿樊龙战死,乌撒土知府安效良也战死,奢崇明只身带着少量残兵逃回大方。 土司联军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损伤,就在于双腿的实在逃不过四腿的战马,纷纷被从背后斩杀。 狼狈逃回大方的奢崇明,哪还敢继续在此停留,收拾细软后,赶紧逃离了此处,朝水西城逃去,当得知东路明军正朝水西城赶来时,他赶紧也跟着逃向了织金。 所以,东西两路大军,在经历了近三个月的作战后,最终在水西城进行了碰头。 其实他们两路大军并没有经历太多的激烈战事,更多的时间与精力都花在了克服崎岖难行的山路上,他们两路大军因炎热、毒虫蚁咬与瘴气造成的病患数,远远多于因战事而产生的伤亡数。 至于洪承畴在贵阳时派出去收复西面被攻占卫所的刘超与黄运清,他们的进军可就没有洪承畴与陈策这两路大军顺利了。 他们不仅在武器上与土司兵相差不远,战力上也是大差不差,甚至还略有不如。 所以,当洪承畴与陈策在水西城顺利会师的时候,刘超与黄运清的贵州本地卫所兵才刚收复安顺,而且是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形下。 若不是安邦彦将主力调离了贵阳府,恐怕刘超与黄运清这一路大军可能还要再大败一次。 洪承畴面对着投降的安社辉母子,第一件事就是让奢社辉以水西宣慰使的名义向水西各处下发投降的命令。 这条命令的效用有多高,洪承畴是不太敢恭维的,至少安邦彦那一伙反叛的人就会当做一张废纸,左耳进右耳出。 因为他们深知,造反的结果只有一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然,这条放弃抵抗的诏令,对于安抚那些心思不明的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不会被安邦彦等人轻易拉拢造反。 在处理完投降令的事情后,洪承畴就要开始与奢社辉母子商谈水西宣慰司的传承与延续问题,以及他们母子与未参与造反的宣慰司府人员的处置问题。 奢社辉母子自然是希望能继续保持原先的宣抚司世袭职位与所管辖区域,水西宣慰司虽然敝塞崎岖,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安家在水西这块庞大的地盘内作威作福,而且不受任何的约束。 但是,朝廷的想法却是废除水西宣抚司这个国中之国的半独立政权,对他们进行编户齐名,正式纳入朝廷的地方行政管理当中。 双方有着天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谈了几轮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后,洪承畴也懒得跟他们继续耗着了,而是继续派陈策与杜文焕去攻打逃到织金的安邦彦与奢崇明,从而彻底平定本次西南土司叛乱。 在此之前,洪承畴将俘虏的两千多水西土司兵俘虏,当着水西土司府的面,在他们的大本营进行了斩杀,一个是警告扯皮的奢社辉母子与土司府所有人员,另一个则是震慑所有水西土司土民的民心。 至于四川的乌撒、永平这两个土知府,以及刘超等人还在继续进攻的安南与普安卫,则可以慢慢来,反正都成不了气候,收复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洪承畴一直放任不理的贵阳府东面龙里、新添、瓮安与偏桥等处被叛军攻陷的卫所,自然会有附近的卫所进行剿灭,毕竟没有后援支撑的偏师,很容易被剿灭。 第394章 贵州改土归流 在处斩了两千多叛乱的水西土司兵俘虏后,既有摄于明军残酷血腥的,也有暗下决心选择继续与明军对抗的。 而其中被震慑住的多是土司府的高层与没有家人参与叛乱的人员,至于暗下决心继续与明军对抗到底的,多是那些被斩杀的至亲家人。 尽管奢社辉母子向洪承畴投降了,但洪承畴可不放心继续将他们留在水西城,而是将他们带回了贵阳府城,同时还留下了参将秦邦翰带着一个营驻守在了水西城,以防水西土司的再次叛乱与支援陈策在水西的战事。 回到贵阳府后,洪承畴开始给朝廷上请求在贵州施行改土归流的题本,计划废除水西、水东的世袭宣慰司与其它地区的宣抚司,改任通过科举产生的流官来接任这些府州县。 他将改土归流的内容主要分成七大内容:第一,废除宣抚司与宣慰司,设置府州县三级地方行政机构,并由朝廷派遣流官充任官职; 第二,将贵州布政司分成七府六十县,七府分别是贵阳府、都匀府、毕节府、安顺府、永宁府、镇远、铜仁; 第三,从其它布政司移汉民垦荒,充实地方,移易倮习; 第四,清查户口,丈量土地,统一赋税; 第五,建城池,设关卡,屯兵戍边; 第六,兴儒学,设置官学、乡学、义学,科举适当优惠,禁止苗民诸多宗教祭祀活动及风俗习惯,推行三纲五常及忠孝节义观念; 第七,计擒为上策,兵剿为下策,令其投献为上策,敕令投献为下策,治苗之法,当恩威并施。 在七条内容的后面,洪承畴还分别附上了八府六十县的具体名字与划分依据,比如,陆广与鸭池河以东区域并入贵阳府,同时并入贵阳府的还有龙里卫与威清卫。 至于原陆广河、鸭池河以西的水西宣慰司,与毕节卫、赤水卫合并,成立毕节府,府城毕节县,而原属于谷龙河以南的水西宣慰司地盘则划入安顺府。 此外,永宁州与普安州合并,成立永宁府,府城永宁州,平坝、安顺与镇宁三地合并后,成立安顺府,府城安顺州。 原新添卫、兴隆卫与平越府并入都匀府,府城都匀县,黎平府、思州府与苗疆腹地并入镇远府,府城镇远县,石阡府、思南府并入铜仁府,府城铜仁县。 洪承畴的题本在经过大半月的传递后,终于被送到了朱由校的案头上,简单看完内阁的票拟后,朱由校让刘时敏拿来贵州的地图,开始思考与比划洪承畴的府州县划分,在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思考后,朱由校基本同意了洪承畴划分,并且还将遵义府也纳入了贵州布政司。 之所以将遵义府也纳入贵州,一个是后世的习惯使然,另一个则是贵州布政司实在太小,而他北面的四川布政司又过于庞大。 至于移汉民充塞贵州,朱由校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他着令陕西布政司两年内从延安府迁出十万户进入贵州毕节、安顺、永宁、都匀等府。 对于这些充塞的屯民,朱由校不仅给予了土地、种子与租借耕牛的优惠,还允许免除赋税五年。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鼓励贵州布政司利用贫瘠的山地广种油桐,从而赚取种地外的额外收入,至于收获的桐油,自然会有四海商行下属的两家造船厂大量收购。 桐油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防腐防潮的涂料,对于还是处于木质船只的时代,更是显得尤其的珍贵。 之前四海商行造船厂的船只涂料,多是来自武昌府的桐油,武昌府南靠太平山与幕阜山,那里本就有不少的野生油桐树。 在武昌造船厂需求大量桐油的时候,选择了与这里的山民合作种植油桐树,山民种植与采摘油桐,再拿到附近的油坊榨成油,之后再送到四海造船厂指定的收购点进行售卖。 虽然种植油桐的确很辛苦,但对于没有太多收入来源的山民来说,是一笔非常不错的外快。 有了与武昌府山民合作的经验,四海造船厂再到贵州与当地山民合作,自然是驾轻就熟的事情。 时间久了,桐油的数量肯定出现饱和,但四海商行可以卖给其它广大的造船厂与以船运为主的商行,此外,还可以作为出口给泰西人的另一种贸易品。 长期在大海上漂荡的泰西船队,对于桐油这种优质的防腐防虫的海船涂料,自然是爱不释手。 他们除了给自己船队使用,还可以高价卖给其他船队。 不久之后,大明与泰西船队兴起了一波桐油热,桐油的产量供不应求,价格也跟着翻了几翻,造成了长江沿岸山区兴起了一波种植油桐的热潮,直到十多年后出现了铁甲船,需求量才慢慢地降了下来,价格也跟着下降不少。 价格下降,种植的人自然也会跟着减少,这都是逃不脱的供需平衡被打破后的必然结果。 至于贵州兴儒学先生不够的问题,经过这两年的连续贬官与流放贵州,已经补足了不少的空编,今后依然会继续将罪官发配到西南各地。 将这些以东南为主的士绅家族贬到西南,等于是进行了一种持续性的强制文化扶贫。 这些被贬尤其是流放过去的官员,都是一群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随他们一同过去的家人也大都如此。 而且,其中不少被抄家流放过去的罪官,就算之后被取消了流放判罚,想再次回到家乡的时候,早就时移世易,已经没了容身之地,最终不得不选择定居流放地或迁往他处定居。 这样下来,既打压了以东南士绅为首的顽固对抗势力,也提高了西南地区的教化,一举两得的事情,朱由校自然很乐意去做。 至于这些没落与受罪的犯官,朱由校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愧疚的,他可比老朱同志与朱老四温和多了,他只是让这些人流放到西南支教,支教成果不错的人,朱由校还会准许他们提前返乡。 同满清主子们动不动为了说错一句话就诛九族与夷三族相比,朱由校已经很温和了。 虽然他不怕暴君的骂名,但也不能浪费了这些人“书香世家”的身份,得充分发挥他们的余热,教化西南各少数民族子民。 洪承畴的题本被批复后,该忙碌的不仅有洪承畴与以他为首的贵州巡抚衙门,还有吏部与兵部这两个事关文武官员遴选的部门。 虽然贵州在大多数文武官员眼中,是不通教化的蛮夷之地,但谁让那里的官职是实打实的实缺啊,这可让壬戌科众多三甲新科进士们兴奋得不行,一下子多出如此多的实缺,他们可以不用在家苦等候补出现了。 至于兵部这边,则是军屯与卫所的设立,虽然朱由校在南北直隶与辽东基本废除了卫所,但此时到处充斥着土民的贵州,还是离不开这个军民合一的卫所制。 与此同时,户部也要跟着忙碌起来,毕竟移民、清查户口、丈量土地与地方赋税都离不开他们,对于贵州,朱由校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顺利推进改土归流,不要再出现大规模的土民叛乱,另一个则是不要中央一直倒贴。 至于进入贵州平叛的四支军队,在隆武三年三月彻底平定奢安之乱后,重庆府军直接变成了贵阳府军,负责贵阳及其周边的安全。 秦邦屏的忠州白杆兵,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营驻扎水西城,另一个营驻扎安顺。 而杜文焕的援川军,驻地改到了遵义,负责川黔之间的稳定。 最后一支由陈策带领的四川标兵营,则重新回到了重庆府,负责川东与整个四川的平稳。 第395章 兰花服饰展销会 自从正月时将兰花服饰的事情交给张媖之后,在永寿宫闲得没什么事情的她,算是拥有了一份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亲自交代给她的,所以她在对待兰花服饰的事情上格外的用心。 不仅自己亲自绘制各种服饰、包包、鞋靴的新款式,有时在打样的时候,她也是亲自动手,指导着身边的宫女们一针一线做出来。 当完成一波样品后,张媖便请朱由校过来帮她把把关,同时内心也是想向自己的心上人邀功,同时也能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朱由校看着放在木架上的一件件衣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将衣架、挂架与人形模特画出来,这个得必须尽快找人做出来。 在看完几十款衣服、包包与鞋靴后,朱由校看到正满眼都是期许表情的张媖,笑着问道:“爱妃,你这边准备时候开始上市售卖这些产品?” 张媖想了一下后,一副憨憨地样子回道:“妾身都听陛下的!” 朱由校轻捏着张媖的小手温和地说道:“那可不行,以后兰花服饰可都是要交给你去经营的,朕很多时候都无法做到将注意力放到这些上面,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下决断的!” 张媖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声回道:“是,陛下,妾身知道了!” 朱由校见张英如此,哪还不知道人家小姑娘这是有点小情绪了,毕竟是从小娇生贵养长大的公门闺女,哪受过什么委屈。 朱由校噗嗤一声笑道:“好了,爱妃,我们继续说产品的事情吧,这不是马上要进入春季了嘛,我们的产品还是要以符合春季与夏季为主!” “嗯,妾身明白了!”张媖认真地回道。 朱由校继续说道:“朕也认真看了你做出来的东西,整体上都非常精致漂亮,除了要根据季节做一些调整外,还有就是你准备交给谁来制作?” 张媖小心地看了眼朱由校后回道:“嫔妾想着交给巾帽局与针工局的人来制作,他们的手艺都不错!” 朱由校看了眼在一旁伺候的王承恩说道:“可曾听到了?” 王承恩笑着回道:“是,皇爷,奴婢回去后就让巾帽局与针工局各调二十个人过来帮张贵妃制作衣服、鞋靴还有包包!” “那就谢王公公了!”张媖朝王承恩点头说道。 “奴婢当不得贵妃的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王承恩赶忙朝张媖深深鞠了一躬回道。 朱由校打断两人说道:“那就如此安排吧,就在尚衣监挑个院子出来,单独给贵妃制作服饰使用,以后就由你协助张贵妃经营兰花服饰店的事情!” “奴婢遵旨!”王承恩躬身回道。 “店铺选好了吗?”朱由校问道。 王承恩躬身回道:“回皇爷,东单牌楼那边有个非常不错的商铺,是之前抄李三才的家得来的,之前做的也是与服装相关的锦缎生意!” 朱由校之前本想将兰花服饰店放到东四牌楼的,离英国公府近,方便英国公府照应一二,现在王承恩说东单牌楼那边有更合适的店铺,朱由校自然是无不可的,毕竟后世那里可是北京的商业中心之一,而且还多是奢侈品。 “面积有多大?” 朱由校这样问,就意味着基本同意了王承恩的建议。 “回皇爷,此处店铺是前面临街商铺加后院居住一起的,商铺有五个大隔间,里面是三进的院落,面积大概有个三亩左右!” 三亩地,也就是一千八百多平方,已经超过了后世的王府井百货,足够兰花服饰店使用了,不愧是通州豪绅巨富,名下一处不起眼的店铺就是价值万两以上,关键这种稀缺位置,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朱由校思虑片刻后说道:“那就这家了,到时候你让人将这家店铺的布局画出来交给朕瞧瞧,朕有空的时候想想怎么整改!” “是,皇爷!”王承恩低声回道。 “妾身谢陛下厚爱!”张媖喜滋滋地笑着欠身行了一礼道,他虽然没有参与过家族生意经营,但也是被当做公侯家当家主母来培养的,自然明白东单牌楼那处店铺的价值。 女人都是非常希望得到自己男人关注或关心的,不管是现在的大明还是后世的二十一世纪,而这份关注与关心,后世体现在房、车、衣服、包包与高昂的彩礼,现在也大抵上是如此。 当朱由校同意将一座位于核心商业区的豪华商铺拿来给张媖首次创业时,而且还是亲自参与设计产品、店铺与日常经营时,不仅让张媖感受到了自己夫君对自己的看重与宠爱,更让她看到了皇帝给予她的陪伴。 所以,面对天下之主,也就是自己的皇帝夫君对自己的付出时,原先还有一点为无法作为正妻而不甘的她,此时则是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张媖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时候,只听朱由校继续对着王承恩说道:“承恩,等会儿回到养心殿后,朕会画一些关于展示服饰的置物架出来,到时候你尽快让御用监的人做一些出来,分别送到永寿宫、幽香居与尚衣监去!”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回道。 在兰花服饰正式对外售卖前,朱由校让张媖在玉熙宫准备了一场新品上市前的预热,顺便为这些命妇们办理会员卡与提前预定,算是一场新品展销会。 先让这些处于社会顶尖人群中的命妇们将新品传播出去,等到后面店铺正式开业的时候,生意自然不会太差。 而且这些命妇们当着皇帝宠妃的面,也不敢不给面子,当新品展示完后,会纷纷下订单预购。 除此之外,虽然她们一个个都是大家族的当家主母,礼教要求她们必须庄重与谨言慎行,但前提是她们也还是女子,当面对精致漂亮的衣服、包包与鞋靴时,也会有感性冲动的一面。 虽然贵妃卖的兰花服饰东西都不便宜,但胜在出自皇家御用裁缝之手,而且是只接受会员购买,里子与面子都被充分地照顾到了。 第396章 兰花服饰开业(一) 本来朱由校没想到要采用非会员不得购买的规定的,只是在筹备新品展示会的时候,想到了后世不少为英国皇室服务的百年企业,都是采用的非会员不得购买的制度,所以朱由校也选择了采用这种办法。 毕竟,他给兰花服饰店的定位就是走高端奢侈的路线。 至于中低端的服饰市场,甚至今后会出现模仿的山寨品,朱由校也懒得关心了,毕竟一个东西能被模仿,说明了它自身的成功。 但朱由校也不是对所有模仿的山寨品不管,对于那些乱打皇室与御用之类招牌的商家,还是会进行严厉打击的。 除了要保证皇家下属产业的竞争性,更要保证皇家的口碑与威严。 在皇帝宠妃身份与新品自身亮眼的双重加持下,展销会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新品订单数量达到了近千件,而销售额也超过了十万两,单品均价超过了一百两。 订单最多的还是衣服与包包,除了较为庄重的款式外,一些适合少女穿戴的也十分抢手,看来是给他们待字闺中的女儿们购买的。 当张媖兴奋地向朱由校汇报展销会取得不俗战绩的时候,朱由校恭喜他的同时,也提醒她仔细分析这些贵妇们的偏好与选择,同时在即将开业的兰花服饰店内接受会员们的个性化设计服务。 展销会结束后半个月,一个叫兰花的服饰店悄然地在东长安街与崇文门里街交汇处靠近十王府的地方开业了。 有鲜花但没有鞭炮,更没有烟花与剪彩,有的只是铺垫在门前的红地毯与身穿靓丽春装的少女,以及维持秩序的内官监太监。 甚至连近两年在京城开始流行起来的发传单与贴大字报都没有出现,也只是在《大明时报》上刊登了一下开业的消息与店铺的简单介绍。 尽管没有刻意营造热闹的氛围,但这家名叫兰花的服饰店的门前,还是排满了来自京城各大家族的当家主母与随她们一同到来的亲眷,他们来此主要是领取之前展销会预定的新品,顺便再逛逛门店。 毕竟,身居内宅的她们,实在是无聊得紧,刚好借此机会出来逛逛。 正在附近逛街的平民哪见过如此阵仗,纷纷发起了人类共同的喜好,围观看热闹。 很可惜,在这些大族亲眷面前,他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早早地就被各自的仆人阻挡在外面。 除此之外,这些前来排队的豪门贵妇们,没有一人走出她们的轿子,而是在随身丫鬟的陪同下,连人带轿一同被抬进了服饰店内。 兰花服饰店之所以能接纳轿子抬进店内,就因为在于它有庞大的庭院,可充分容纳她们的轿子,这也算是兰花服饰店异于它店的一大服务特色。 这样的安排,除了避免贵妇们出现“抛头露脸”的尴尬,也能极好地保护他们的安全与隐私。 兰花服饰店只接受会员服务的模式,虽然拒绝了一些非会员的顾客,但却能牢牢地抓住这些具有最强消费力的会员顾客。 兰花服饰店的五个大门挡被分别分成了服装区、包包区、鞋靴区、首饰区与胭脂区,这里面只是全部用来当做展示的用途。 至于交易区与试穿区,全都放在了里面的三进院落之中。 二进的东厢房摆放着各色包包与鞋靴,西厢房放着琳琅满目的首饰与化妆品,而正房,才是款式新颖的服装,不管是衣服鞋靴,还是包包首饰,都出自宫廷大匠之手。 不管是精美程度还是缝制技艺,都是大明的上品,再加上身披皇家外衣,贵妇们的虚荣心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与此同时,兰花服饰店不仅给贵妇们营造了一种“闺蜜逛街”的氛围,更排除了突然出现登徒子骚扰的安全与名节受损的隐患。 除了门市门档的展示区与二进院落的销售区区,还有三进带花园的休憩区。 除了作为逛兰花服饰店劳累后的临时休息场所,也可以作为闺中密友的临时闲聊区。 这里不仅有花园内的桌椅与单独的包厢,还有供他们消遣的茶水与甜点,以及休闲的玩具,比如麻将、扑克牌与棋盘。 虽然无法做到后世那种商业综合体,但朱由校还是尽量打造一种可供这些贵妇们吃喝玩乐买的一站式购物场景。 虽然宫里贵人们饮用的茶水、基础甜点免费,但包厢与可供挑选的茶水甜点却是要收钱的,毕竟不能将所有的服务都当做免费品不是。 兰花服饰店最吸引这些贵妇们的东西,除了精致的女性用品外,就属三进的休憩区,因为是难得的能与外人尤其是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欢聚的场所,算是一种夫人外交。 尤其是当英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经常来此捧场后,来的人就更多了,其中尤以勋贵外戚的夫人最多,而这些夫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差钱。 虽然兰花服饰店慢慢添了一层夫人外交的功能,但朱由校可不会就此关闭三进的休憩区,反而会让里面的管事女官不断丰富里面的服务项目。 既然无法阻止贵妇们的私下串联,还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起码还能接收到一点消息,总比在其它自己无法收到讯息的地方要强。 但是,长此以往,张媖背后越来越壮大的势力会给皇后范思蕊带来越来越多的压力,这却是朱由校始料未及的。 与此同时,也越来越多与民争利以及后宫妃子不该从事商贾之道的题本被送到了朱由校的案桌上。 对于这些,朱由校依然看都懒得看,直接选择了留中不发。 对于这些只许他们士绅经商的狗屁规定,朱由校不仅不予理睬,而且还会对于那些借弹劾他这个皇帝来养望的官员,落得跟杨慎一样的下场,不仅流放西南,而且遇赦不赦,一直待在西南老老实实教化土民。 开业的当天,张媖在朱由校的允许下,在王承恩等内侍太监与女官宫女们的陪同下,悄悄地在店铺开门前就来到了兰花服饰店的三进包厢内,而包厢内陪同的还有她的祖母与母亲。 第397章 兰花服饰开业(二) 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女儿,张媖的母亲发自内心的高兴,生怕她在宫内受到了什么委屈,就这么一直紧紧地盯着女儿全身上下看个不停,直到英国公夫人抿着笑问道:“娘娘在宫内可还习惯?” 看着正想反驳的孙女,人老成精的老太太哪还不知道自己的孙女想说什么,她连忙轻拍了拍张媖的手说道:“娘娘现在不同以往,当谨言慎行!” 张媖收起想让自己祖母直呼自己名字的话语,无奈地撇了撇嘴后,说道:“比刚进来那会儿好多了,现在搬到了西苑居住,比以前更好了!” “可还是紧靠着陛下居住?”老太太紧跟着问道,而张媖的母亲也连忙瞧了过来。 “中间隔了皇后的居所!”张媖略显丧气地低声回道。 张媖母亲明白自己女儿在想什么,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知足常乐,比一般的妃子好多了,在后宫没有个好耐心,可无法长久立足!” 老太太颔首道:“这话不错,此事不急,陛下的宠爱比距离更要紧,现在可曾伺候过陛下?” 张媖见自己祖母如此直接的发问,赶忙害羞地低下头用蚊蝇一般的声音点头说道:“嗯,正月我生日那天开始的!” 等孙女缓了一会儿后,老太太接着问道:“可曾有喜?” 刚缓过来的张媖又立马害羞地低下头,脸红红地低声答道:“还没有!” “也才三个多月,你还小,此事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太太安慰着说道,紧接着她又问道:“现在每月有伺候陛下几天?” 张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道:“时间不定,正月有十多天,二月和三月有三天,四月有五天!” 老太太轻点了下头,心想着自己孙女尚算得宠,紧接着她又连忙问道:“宫内可有妃子有孕?” 张媖母亲紧张地看了眼自己婆婆,悄声轻喊道:“母亲!” “不妨事,此事只有你我三人得知!”老太太看了眼张媖母亲后说道。 事涉宫闱禁忌,她怎会不懂其中的道理,但事关自己英国公府的荣辱兴亡,她不得不冒个险。 “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内廷管的很严!”张媖气馁地回道。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媖,而是朱由校吩咐王承恩盯得特别严实,除了有孕的妃子与她身边极少数伺候的女官知道外,就只剩下了皇家医学院的祭酒万机与内医堂的几个女医官以及内官监掌印王承恩知道. 当然,还有朱由校这个播种机也知道。 截止目前,在朱由校的雨露均沾下,已经确认怀孕的妃子达到了五位。 至于侍寝次数仅次于皇后的张媖为何没有受孕,并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而是朱由校刻意避开了她的排卵期。 目前谁怀孕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张媖怀孕,直到在生下两三个皇子之后才会开始让她受孕。 没办法,张媖娘家势力太大,而且长期握有京师军队,朱由校不得不防。 老太太见自己孙女如此说,只好作罢,但还是嘱咐道:“此事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我问过你,你今后也不可对其他人说此事!” “是,祖母,我知道了!”张媖低着头低声回道。 张媖的母亲也在旁边叮嘱道:“娘娘,你今后也要抓紧,好早日怀上龙种,这样今后你在后宫的位置才会安稳,我们女人总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母凭子贵可一直不是句空话!” “是,母亲,女儿尽力!”张媖表情凝重地回道。 老太太看话交代得差不多了,连忙打断道:“好了,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娘娘自己都会明白的,她现在还小,机会还有很多!” “是,母亲,是媳妇着急了!”张媖母亲连忙朝老太太欠身行了一礼道。 “娘娘,这兰花服饰店倒是一门不错的生意,没想到陛下会交给你打理!”老太太看了眼四周后说道。 听到自己祖母将话题转到了兰花服饰店,张媖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而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幸福感:“陛下说是送给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怕我在宫里太闷,就帮我找了份差事!” “那你今后可要经常出宫?”张媖母亲连忙问道,对于自己女儿的行踪尤其的关心。 张媖苦笑着回道:“不能,陛下说外面不安全,让我每两个月出来一次,其它的事情交由内官监的人代管就行!” 看着孙女的表情,老太太安慰道:“能每两个月出宫一次,就已经是欺天了,要知足,你想想其她妃子能如你般出宫?” “是,祖母,是我贪心了!”张媖轻叹一口气,抿着嘴笑着说道。 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这是陛下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今后可要在此事上多多上心,虽然咱们家不差钱,但也不会嫌钱少,多赚点钱放在身边防身,也是极好的! 赚了钱了,也要多多赏赐替你办事的人,有句话说的好,有舍才有得,只有你对人大方了,别人才会念着你的好,也才会真心实意替你办事!” “是,祖母,孙女知道的!”张媖回道。 老太太连忙阻止道:“你现在是我们张家的远房族亲,以后尽量不要称呼我祖母,也不要称呼你母亲为母亲,直接叫老夫人和夫人就行了!” 张媖心里难受地憋了好一会儿后,才下定决心道:“是,老夫人!” 老太太轻拍了拍张媖的手背道:“你不要怪我心狠,这是为了你好,宫里宫外都是人多嘴杂,还是谨言慎行点好!” 张媖抬起头回道:“是,老夫人,我明白的!” 老太太接着说道:“现在公爷与世子在边关都挺好,世泽与世杰在军中也不错,他们就在京城附近,身上多了几分难得的男子气概,少了几分过去的纨绔!” 从祖母口中听到自己祖父与父亲以及兄弟都挺好,张媖心里也就少了这份担忧。 虽然无法经常回门,但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而且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也很上心,张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同时,她心里也希望能早日怀上龙种,从而在后宫之中彻底站稳脚跟。 作为大家族的女子,虽然待字闺中之时偶有任性之时,但里面的龃龉与斗争,她是深有体会的。 第398章 兰花服饰开业(三) 张媖母亲悄悄将一叠银票塞到张媖手里道:“娘娘在宫里要打点的人多,此次又是开了兰花服饰店,用钱的地方更多!” 张媖连忙将银票递回自己母亲手里道:“夫人,我还有不少存银,而且此次兰花服饰店不仅没花我的私房钱,还赚了不少钱!” 老太太打断道:“让你拿就拿着,多点银子在身边防身用!” “是,老夫人!”张媖收起银票低声回道。 张媖母亲见自己女儿收起银票后,笑着说道:“这地方好啊,女人用得上的衣服、鞋靴、首饰、胭脂水粉都有了,尤其是那些包包啊,连我这个上了年纪的看到了都喜欢,更别说那些年轻的夫人小姐们!” 张媖笑着回道:“那夫人今天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尽管挑选,也算是尽了我的一片孝心。今后更是要常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当及时提醒这里的管事!” 老太太跟着起哄道:“不知道我这老太婆今天能不能也能随意挑选?” 张媖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老夫人这是说笑了,您自然是可以的!” 老太太笑着说道:“那老婆子我今天可就不客气了!” 张媖赔笑着说道:“您客气啥,能让您看上眼才是我的荣幸!” 听着外面渐渐传来落轿的声音,张媖母亲开口道:“娘娘,你是不是该出去见见大家了,这些过来的人可大都是在京有封号的夫人!” 张媖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陆陆续续落轿的声音的,只不过她是想多陪陪自己的祖母与母亲一会儿,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见自己母亲主动说了出来,只好起身说道:“是该出去见见她们,老夫人与夫人陪我一起吧!” 老太太与张媖母亲起身行了一礼道:“是,娘娘!” 张媖需要靠自己祖母与母亲的地位打开兰花服饰店的局面,而老太太与张媖母亲则是想着给张媖站台,提升兰花服饰店的影响力。 毕竟当世第一勋贵英国公夫人与未来英国公夫人为兰花服饰店站台,自然能在京城贵妇们之间带来不小的震撼。 当张媖出现后,院子中的命妇们自然是按品级与辈分顺序连忙排好队形,一同朝张媖行了大礼,这其中也包含英国公夫人与英国公世子夫人。 看着朝自己行大礼的祖母与母亲,张媖心里有点憋得慌,但表面上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请众人平身。 在简单说了几句欢迎词后,张媖就离开了庭院,准备着离开兰花服饰店。 因人多嘴杂与宫规,她不得不在见完众人后立刻回到宫里。 在离开兰花服饰店之前,她还特意交代负责店铺日常运营的女管事要免去英国公府两位夫人的的账单。 英国公府的两位夫人自然不会占自己孙女与女儿的便宜,但又不能不挑一些产品,毕竟几乎所有人可都盯着她们俩呢。 两人在衣服、鞋靴、包包、首饰与胭脂水粉各挑了几样东西后,并没有急着回英国公府,而是选择与几个平时交好的府上夫人来到了三进院落的包厢内聊聊天。 今天可是难得的见面机会,自然是趁此机会多聊一会儿。 当晚在兰花服饰店关门后,女管事将当天的营业情况带回了宫里,向张媖进行了明细的汇报。 除了展销会时的订单都被取走了之外,当天又售卖了近五百件产品,销售额突破了四万两。 其中售卖最多的产品,集中在了几款春装与手提包上面,其次是胭脂水粉。 这些贵妇们虽然也喜欢皇家御用的鞋靴与首饰,但还是更喜欢其它三样,毕竟她们除了考虑精致美观,也要考虑实用性。 随着兰花服饰在命妇圈子中打开后,其它一些非命妇圈子的人也想着跟上这些命妇们的潮流。 于是乎,在兰花服饰开业的三天后,纷纷有人上门求购,但可惜大多被挡在了门外,因为他们没有会员。 兰花服饰的会员分成了铜、银、金、玉四个等级,而之前受邀参与展销会的诰命夫人们真的只有获得诰命封号的人才收到了邀约,至于敕命的六品安人与七品及七品以下的孺人,则不在受邀之列。 会员等级中,四品恭人与五品宜人办理的是银质会员铭牌,三品淑人与二品诰命夫人则是金质铭牌,而一品诰命夫人与超品夫人则是玉质铭牌,比如给英国公老夫人办理的就是玉质铭牌。 兰花服饰不仅在这些铭牌的后面刻上了拥有者信息,还给每个拥有者的个人信息与购买记录单独记录成册,方便随时掌握他们的购买习惯,从而设计出更符合她们喜好的新品。 与此同时,还会根据每个人的消费金额进行对应的会员等级升级,从而刺激她们之间的攀比心,进而推动这个营业额的业绩上升。 对于那些也想进入兰花服饰购买商品的人,兰花服饰店也没有全部拒之门外,而是在核实完每个人的信息后,才会给她们办理铜制会员铭牌。 没错,不管你身家如何,一律都是铜牌,这就是等级森严的大明朝廷,要想升级,必须在购买金额满达到升级的标准。 当然,兰花服饰店也不是只看消费金额,还是要看每个人的家庭出身情况,商人出身的只能升到银质,朝中没有大官但却是书香世家的可以升到金质。 等达到升级条件获取新的铭牌后,旧铭牌都会被兰花服饰店回收重铸,这也是金制铭牌的好处,可以回炉重造,至于无法回炉的玉质铭牌,已经是等级最高的铭牌,自然不用回炉。 铭牌只能给予本人与直系亲属使用,家道中落或中途绝户,铭牌要么回收要么直接作废。 至于有对只能拿到铜质铭牌而闹事的人,不仅取消了会员名额,更是被彻底拉进了黑名单,要是还想再闹事,不好意思,东厂的人可不会对他们客气,他们也正好趁此机会赚点外快。 在处理了几个人之后,兰花服饰店再也没有人敢出来造次。 第399章 兰花服饰的扩张 随着口碑的逐渐向外传播,前来办理会员的人越来越多,办理会员的人多了,销量自然也跟着大涨,销量大涨了,产量自然也跟着大增,产量大增了,意味着要加快生产速度。 好在之前规定只接受金质及以上会员的私人订制服务,不然靠针工局与巾帽局那四十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但是,随着销量的越来越大,针工局与巾帽局的四十个人已经无法完全满足生产需求,王承恩无法,只得又给兰花服饰店的作坊增加了四十人。 直到连增加的四十人都无法满足生产需求时,他不得不来求助朱由校这个皇帝,毕竟针工局与巾帽局的本职工作可是要为后宫贵人们服务的。 面对王承恩的诉苦,朱由校淡淡地笑着说道:“这才多大点事儿,就让你这个内官监掌印大太监给难着了!” 王承恩憨笑着躬身回道:“奴婢愚钝,自然比不上皇爷天资英睿!” 朱由校难得地打趣道:“朕看呐,哪是你愚钝,而是你不愿得罪人!” 王承恩一副心思被看穿的样子回道:“皇爷,奴婢不敢!” 朱由校没搭理王承恩,而是认真地思考着兰花服饰今后的产能问题,以后的兰花服饰店肯定不止东单牌楼的那一家,比较富庶的南京、杭州、苏州、扬州、武昌、天津、成都也可能会陆续开分店,光靠针工局与巾帽局的人是远远不够的。 王承恩有句话说的很对,针工局与巾帽局是为后宫服务的,不能为了兰花服饰的事情,耽误了后宫的服饰。 但朱由校也不想一味为了追求销量而将生产外包出去,那样只会丢掉自己皇家工艺这个最大的竞争优势。 后世的老干妈就因为换了辣椒产地,口碑与销量都大受影响,这些朱由校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的,他宁可牺牲销量也要保证口碑与质量。 怎样才能在不失去皇家工艺的前提下,快速提升兰花服饰的产能呢? 外包已经淘汰了,靠针工局与巾帽局的人短时间内应急可以,但时间久了肯定也不行,扩大针工局与巾帽局的规模,也是同理,关键皇宫也不可能养那么多的匠人与宫女,而且一个熟练的匠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练出来的。 最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大明可是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要找女红一时也找不到,至于通过继续招宫女的方式来充实巾帽局与针工局,可以是可以,但这些人迟早也是要放出宫的,而且还会被那些恶心的文官们写上广纳秀女、淫乱后宫的长篇小作文。 最终,朱由校朝王承恩说道:“以后后宫贵人们的服饰,也优先从兰花服饰里面挑选,至于一般内侍与宫女的服饰,则从织造局购买。 将司设监一半的房屋腾出来专门制作兰花服饰的产品,另外,北安门外的兵丈局外厂也不能浪费了,可将一些手艺不那么复杂的产品雇佣外面的妇人去那里制作。” “是,皇爷,不知要在外面雇佣多少妇人,工钱怎么给?”王承恩问道。 朱由校简单想了一下后回道:“兰花服饰的生产可参照西山工坊的流水线式模式,每个人只生产制作一部分,这些被调去制作兰花服饰的匠人,也采用西山工坊给工人的俸禄计算方式。 至于兵丈局外厂雇佣多少妇人,由张贵妃和你商量着决定,而这些外招妇人的俸禄按照司设监的八成进行,但每月的俸禄不得低于一两,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继续强调道:“告诉那些监督的内宦,要对匠人们与雇工好点,兰花服饰的产品好坏与产量可全都寄托在这些人的手上,若是让朕知道了虐待与克扣他们的俸禄,立时杖毙!” “是,皇爷,奴婢会盯紧的!”王承恩肃然回道。 朱由校语气和缓地说道:“你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要互相多多体谅。另外,从内帑拿出一点钱,分别给宫内贵人们从兰花服饰店置办一套行头,具体如何分配你做好后给皇后把把关!” “是,皇爷,奴婢遵旨!”王承恩回道。 “皇后的身子最近可好些了?”既然提到了皇后,朱由校不得不关心下她的养胎情况,前不久还孕吐得厉害。 王承恩低声回道:“现在皇后娘娘不再吐了,食量也增加了不少,万神医前两天还专门来看过,母子安好!” 朱由校继续说道:“告诉伺候皇后的人,若皇后平安生产,朕重重有赏。另外,还是要继续加强对外的保密,不可泄露消息,其她妃子如何了?” “现在有孕在身的另外六位妃子也都安好!” 在朱由校的辛勤耕耘下,受孕的妃子含皇后在内,一下子来到了七位,而其中依然没有两位贵妃。 张媖是因为出身,李若曦也是因为出身。 一个是高门公府,一个是士绅文官。 高门公府自不必说,是为了后宫与朝堂的稳定。 而出身士绅家庭的李若曦,朱由校心里不仅膈应,还生怕会遭到什么意外的风险。 “好,让人小心伺候着,若能平安生产,朕依然是有重赏!” “奴婢代他们谢皇爷恩赐!” “东单的那家兰花服饰店在增长乏力之前,要想办法去其它地方开设分店!” “这...皇爷,怎么宫内的人不能离开皇宫太远,尤其是其中的女官!” “既然宫内的女官无法远离皇宫,那就去要开办分店的地方招募新的女管事嘛,由内宦出去代管日常账目往来即可!”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不知将要去哪开设分店?” “大明哪里最富庶?” “奴婢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两地应该不错,南京是陪都,也是大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很富庶。 另外,扬州城多盐商,有钱人也不少,亦可考虑!” “其它地方呢?” “其它地方,奴婢以为临清也不错,那里商贸繁盛,往来的商人很多,有钱人也不少!” “你所选之地都在运河沿线,其它地方就没有了吗?” “皇爷,奴婢自从进宫后,就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城,这些地方奴婢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消息,还望皇爷宽宥奴婢的无知!” “你刚说的几处地方的确是曾经富庶之地,但这些年也发生了一些新变化,天津、武昌与成都发展迅速,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管最终选择哪里,都要派人先去了解一番再做决定。 当人,四海商行与都知监那边也会有比较真实的评判,你不妨多听听他们的看法!” “谢皇爷告知,奴婢记住了!” 第400章 燕京麦芽酒 青云楼,店内伙计用托盘端着两杯用半透明琉璃杯装着的黄澄橙的液体,走到一桌刚坐下来的两位食客推介道:“两位客官,是否想尝尝最近新出的一款酒?”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伙计托盘中的酒问道:“什么酒?” 伙计将托盘中的酒端到餐桌上哈笑着说道:“这位客官,这是由徐阁老掌管的格物院泰西人研发出来的麦芽酒,他们泰西人那边喝的都是这种酒,清冽爽口,您要不尝尝?” “既然是徐阁老他们弄出来的,那就尝尝吧!” 那人说完,拿起其中一杯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吧唧吧唧几下后说道:“这酒清爽醇厚,回味悠长,子瑜,你也尝尝!” 那个叫子瑜的食客也端起另一杯浅尝了起来,也学着吧唧吧唧了几下后说道:“味道的确绵柔醇厚,但既不像烧酒,也不像果酒,度数不高,可大量饮用!” 再大口喝了一口后,朝一旁的伙计问道:“这酒是用什么做的?” 伙计看对方感兴趣,立马介绍道:“这位客官,这酒听说是用麦芽做的,也叫麦芽酒,度数跟一般的米酒差不多!” “麦芽?可是麦芽糖的那个麦芽?”那个叫子瑜的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伙计笑着解释道:“客官猜的对也不对,主要原料的确是麦芽,但和麦芽糖的麦芽还是有所区别的,这个到底哪里不同,请恕小的也不知!” 另一个食客替伙计解围道:“好了,子瑜,你就别难为人家伙计了,而且人家格物院也不会将技艺告知外人!”说完,转头朝店伙计说道:“这个怎么卖?” “回这位客官,这个是按杯卖的,这一杯刚好半斤,只要十五文!”伙计连忙答道。 这人有点诧异地说道:“一杯十五文,那岂不是一斤要去到三十文?有点贵哦,都能赶上一只鸭的价格了!” “客官,不贵的,这可是格物院徐阁老他们研发出来的新东西!”伙计一脸谄媚地解释道。 他如此卖力地推介这款麦芽酒,主要还是燕京麦芽酒给了他每卖出一斤给两文的提成,而青云楼也能赚八文。 “那行吧,给我们再各来一杯!”能来青云楼吃饭的人,自然不差这几十文钱。 朱由校之所以将一斤麦芽酒的零售价定得跟一只鸭的价格差不多,主要还是因为大明现在正处于小寒潮的高峰期,北方粮食大面积减产,必须要控制用来酿酒的小麦数量。 正因为产量有限,外加价格定得较高,所以销售渠道基本集中于中高档酒楼,继续收割那些不差钱的有钱人。 随着燕京麦芽酒在京城中高档酒楼的强力推介,销量虽然没有得到爆发性的增长,但一个月过后,每天的销量也能维持在一百石左右。 燕京麦芽酒在上市之前,专门让永定伯送了一批过来,不多,也就是一千箱,一箱六瓶,一瓶一斤,也就是后世的一斤二两,约六百毫升。 瓶子与瓶标完全仿制后世的啤酒瓶,至于啤酒盖,不好意思,朱由校实在弄不出来,只能跟红酒瓶一样弄了个木塞。 至于酒楼不方便开木塞? 好办呐,让他们每个酒楼买一个开瓶器就好,送是不可能送的,麦芽酒的生意独此一家,要想卖燕京麦芽酒,就得买它的开瓶器,不贵,也就是一两银子一个。 等永定伯送来一千箱麦芽酒后,朱由校按例给后宫未受孕的妃子与老太妃们发了一些,还有就是宫外的几位藩王与在京三品以上官员也赏赐了一些,而九大太监们自然也不会落下。 在送完这些人后,最终剩下的已不足百箱,对于朱由校的酒量来说,百箱已足够喝了,而且这个东西是有保质期的,而且喝多了容易长啤酒肚。 既然有了麦芽酒,怎能少了烧烤,烧烤架制作简单,朱由校吩咐完没多久,御用监的人就给做了出来。 等拿到烧烤架后,朱由校便写了份如何制作烧烤的单子,交给御膳房的人去准备,并告诉他们晚上在幽香居用膳。 至于为何不是皇后那里,自然是皇后现在处于安胎阶段,喝不得啤酒,烧烤更是一种不太健康的食物,对皇后与胎儿身子都不好。 至于为何不是琼华宫,实在是朱由校也想临时换一种环境,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妃子们的居所用膳。 当然,为了安定皇后的情绪,在出发去幽香居的路上,朱由校先去看了下皇后范思蕊,在与她聊了会天后,才朝幽香居走去。 皇后有孕的事情,别说张媖不知晓了,就连皇后的家人也不清楚,自从皇后显怀后,朱由校就免了妃子们每天前来永安宫请安的礼仪。 尽管心思灵透的妃子已经猜到皇后可能有喜的事情,但内廷选择了保密,她们也只能三缄其口,同时期望着能得到皇帝的临幸,争取早日怀上龙种,能一举夺子那就更好了,有皇子傍身她们的下半生也就有了彻底的着落。 虽然从永安宫去幽香居的距离很近,但朱由校并没有急匆匆地就往那里赶,而是一边走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感受着太液池吹来的阵阵清风。 虽然现在还没正式进入盛夏,但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加上长期窝在琼华宫处理政务,也需要出来透透气。 之前天气不热的时候,朱由校还可以坐在钓鱼台上钓钓鱼,但自从进入夏天后,朱由校就放弃了这项活动。 当朱由校走到幽香居门口的时候,张媖已早早带着里面的人在此等候,待众人行完礼,朱由校笑着说道:“来的路上吹了会儿晚风,爱妃没有着恼吧!” “陛下能来幽香居,乃是对嫔妾的恩荣,嫔妾怎敢着恼!”张媖微笑着回道。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吃醋的,幽香居距离永安宫很近,她大老远就看到了皇帝从永安宫出来,之后才慢悠悠地朝幽香居走来。 朱由校全然不知张媖的心理,轻拉起她的小手边走边说道:“没有着恼就好,今晚让爱妃感受一次之前没吃过的晚膳,烧烤还有冰镇麦芽酒,绝对会让你喜欢上!” “那嫔妾今晚有口福了!”张媖一脸期待地回道。 进入幽香居后,朱由校让人将烧烤用的烧烤架、银碳、食材与佐料摆好放在院子里,至于冰镇麦芽酒,也让人拿来事先早就放着冰块与麦芽酒的冰桶,放到了餐桌旁边的角落里。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朱由校拿起串好的食物开始放到烧烤架上进行烧烤,由于技艺不是很熟悉,在演示完几串尚算拿手的牛肉串后,便交给了御膳房的大厨们进行操作。 这些大厨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烧烤,但食物搭配与脍炙的方式是相通的,有了朱由校的演示与一旁指点,很快便熟练掌握了烧烤的技巧。 同样的牛肉串,大厨做出来的味道就是要比朱由校做的香,后来朱由校干脆回到了餐桌边陪着张媖说话。 第401章 封建王朝的顺民们 看着烧烤架烟雾缭绕的场景,张媖哪见过这种场面,而且很好奇这种叫烧烤的食物真的好吃吗? 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很好的回应。 张媖一边咬着牛肉串一边惊喜地说道:“陛下,这个烧烤为何这么可口?麻麻辣辣的,再喝上一大口冰镇麦芽酒,真真是满足了嫔妾这挑剔的胃口!” 朱由校用湿巾擦掉嘴里的油渍后回道:“朕也是从泰西人那里听说过这种吃法,朕想着既然他们都觉得好吃,那说明也差不到哪去,刚好麦芽酒开始售卖,就过来找爱妃一同品尝了!” “原来如此,陛下,嫔妾以后还想吃烧烤与啤酒怎么办?”张媖一副哀求的样子问道。 朱由校喝了一口冰镇爽口的麦芽酒后,笑着说道:“这个好说,朕方便的话,就过来陪你吃,若是不得空便让御膳房的师傅帮你做!” “陛下真好!”张媖这才十分满足地嘻嘻回道。 看着眼前的美景、美人与美食,这才是生而为男人的生活,而不是前世通过耗尽心血赚的那点微薄收入,用来购买那高昂的水泥盒子和已经不知经过几手还一脸便秘像的丑陋女人,这种生活,朱由校每当想起就觉得一阵犯恶心。 用过烧烤与冰镇麦芽酒后,朱由校依然选择长期坚持在做的事情,那就是饭后散下步,因北面都是其她妃子的居所,所以朱由校选择了沿着南面的河沿慢慢走去。 在来到承光殿之后,没有继续朝南走,而是在此歇了一会儿后,回到了琼华宫歇息。 隆武二年,因小冰河的影响,西北依然大旱,不说种下的小麦能否发芽了,连草木都是一片枯黄,好在周延儒在隆武元年的时候大力推广种植土豆、红薯与玉米等高产作物,才勉强保证没有出现大面积的饿殍遍地。 隆武二年的陕北没有爆发农民起义,除了三种新作物的功劳,还有四海商行不断来此招募伐木工与船员以及远赴海外的屯垦,以及西山武学与禁军多次来此招募学员、兵员有关。 通过这些手段,将陕北最能打与最善打的一批青壮调走了,一时间很难再兴起太大的风浪。 随着禁军将士在辽东不断获得战功,从而分得大量财富与土地后,很多陕北与晋北籍的将士纷纷将老家的亲人接到辽东定居,也让西北的人地矛盾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在脱离了那个连续大旱的黄土高坡后,来到辽东的陕北农民们,见到遍地都是黑色的肥沃土壤与河流遍布的辽东大地后,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哪见过如此丰饶的土地,有的只是漫天的黄沙与贫瘠缺水的黄土地,而且还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地。 劳碌惯了的他们,哪能闲得住,一个个早出晚归地投入到自己儿子或兄弟的土地当中,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一个三大两小的五口之家就开垦出了三十亩地。 虽然无法马上种上小麦与土豆等作物,但他们还是种上了大量的萝卜与大白菜等农作物。 虽然禁军的俸禄不低,但穷怕与饿怕了的他们,只有家有存粮与存银才会心安,而不是靠一个人的俸禄供养全家的吃喝拉撒。 他们可想着将俸禄存起来起新房子,同时给当兵的儿子或兄弟早日娶上媳妇嘞。 辽东尤其是沈阳府当兵的非常多,一时造成了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衡。 都督府的解决办法是规定只有达到总旗与满二十岁后才能获准娶媳妇,另外就是从中原地区买下大量穷困家庭的适婚女儿前往沈阳府相亲,除此之外还有从朝鲜、女真与蒙古那里俘虏过来的女人。 对于这些拉去给将士们婚配的女子,都督府自然是不会当做冤大头的,既然已经给了这些将士们发了不菲的俸禄与作战奖赏,自然是让他们自己花钱从都督府手上娶媳妇。 都督府也不赚他们娶媳妇的钱,只让他们略高于获得这些女子的成本即可。 其实,当这些人在辽东发了大量俸禄与奖赏及土地的消息传回老家的时候,很多也想摆脱西北越来越无法生存环境的家庭,纷纷上门求着将自家的女儿嫁给这些“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烂钉”们,毕竟能过上吃饱饭的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至于那些被四海商行招去辽东伐木的伐木工,除了能赚取一笔不菲的报酬外,还能分得镇江堡与凤凰城附近的土地,虽然比不上辽河流域的肥沃黑土,但胜在冬天没那么寒冷,而且离他们伐木的林场很近,也不用冒着随时战死沙场的风险。 而那些被转移到大员岛进行垦荒的西北农民,当看到气候温暖、一年三熟的肥沃土地后,哪还有任何想再回去的念头,纷纷投入到了大员岛的拓荒中。 至于媳妇问题,有了自己的大量的土地与通过替四海船队伐木的收入,哪还就近娶不到福建的小妹妹。 不管是继续留在陕北的人,还是迁往辽东的人,甚或迁往大员岛的人,都是一群只要能给他们生存空间与土地就能顽强存活下去的人,只要不遇到不可抗的外力与统治阶级没有底线的剥削,他们都会活得越来越好。 一千多年的法为骨、儒为皮的统治手段,铸就了东亚大陆这一群最为坚韧、最能忍耐、最能吃苦的“顺民”。 虽然这些的确是不错的优良品质,但却逐渐失去了追求自由、平等与主动思考的能力。 黑格尔评价中国中提及“中国历史从本质上看是没有历史的,它只是君主覆灭的一再重复而已,任何进步都不可能从中产生。” 话虽说得偏激,但事实却是印证了他所说之言的准确性。 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一直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也可以是《三国演义》中“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虽然皇帝和王朝变了,但百姓的思想依然因为封建制度而愚昧、充满奴性,被贵族老爷们凌驾在头上,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就不懂得反抗一些不合理的东西。 比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她明明被迫改嫁,但在身受封建礼教洗礼的人们眼中,再嫁就是“不干净的人”,因此最终在悲惨中死去。 与此同时,还存在大量的贞洁牌坊、裹小脚、养瘦马、沉塘、浸猪笼等匪夷所思的礼教约束。 在黑格尔看来,中国的封建王朝史就是一部炮灰们做垫脚石、让皇权贵族们高高在上享受生活的历史。 是在一个大赌场内,恶棍们轮流坐庄,混蛋们换班值守。 无论是秦始皇,还是康熙乾隆,他们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秦朝到清朝,中国封建王朝历史不仅缺少反省,反而变着法地不断加强原有的缺点,用另一种角度来说,那就是封建专制与中央集权随着王朝的不断重复更迭,变得更加的反动与专制,到了满清更是将所有公民变成了皇帝一人的奴隶。 两千多年的中国史就是帝王将相的家族史,几乎看不到占据历史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 儒家宣扬三六九等,主张天地君亲师,宣扬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固化封建等级与伦理习俗,从而将所有人都彻底地套在他们所编织的等级分明、关系错综复杂的大网之中,让绝大多数人都成了封建统治阶级顺从的奴隶。 第402章 燕京麦芽酒的代理 随着燕京麦芽酒在京城中高端消费群体中的口碑逐渐打开,很多外地的商人纷纷前来求取代理合作。 本来大明是没有代理经营这一说法与商业模式的,但随着四海日化的成功,有魄力与远见的东家们也开始研究四海日化的运作模式,以及观察他们后续的经营成果。 随着四海日化的产品销量越来越被市场接受,并迅速带来大量的销售额后,他们也跟着纷纷效仿。 甚至有的商家不惜花重金挖四海日化的墙角,虽然不敢明面上得罪四海日化与四海商行,但这种挖几个管事的事情,还是不会得罪他们的。 本次燕京麦芽酒在明面上的东家是永定伯,所以很多外地与京城本地的商家纷纷上门找他求合作,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永定伯府上的。 虽然永定伯范宽之前只是个小地方上的千户,但人家现在可是大明皇后的生父,大明正儿八经的永定伯,门庭虽然比不上大明顶级勋贵与顶级朝臣,但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所以,最终能进入永定伯大门的人数不超过十个,而其中就有新城伯的弟弟、四海商行的总管事王平与当今首辅的公子、大明发展银行大使方世鸿,以及内阁阁臣李长庚的次子李春泓、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弟弟毕自寅。 除了这四家能进入永定伯府的人,还有其他六家来自于藩王、武勋与朝廷大臣。 面对着这些不断上门求见的世家代表,国丈永定伯范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而且事关眼前麦芽酒未来发展方向的问题,他一个武夫出身,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来找自己的皇帝女婿。 听完范宽的概述,朱由校回想了后世常见的几种分销模式,有以可口可乐与康师傅为代表的通路精耕人海战术,也有以几大白酒巨头为代表的包销制,还有最常见的代理制,也就是之前四海日化采用的分销制。 通路精耕的人海战术不说范宽是否有能力掌控,就现在大明基本都是农村与农民的现状,也无法走通。 至于包销制,虽然短期内解决了销售问题,但市场话语权也被彻底底掌控在了承包商手上,生产商很难有大的话语权。 至于代理制,从目前四海日化的运作结果来看,是比较适合大明的,但四海日化是一种流转快速的生活日用必需品,市场上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产品,百姓接受起来很快。 但麦芽酒却又有所不同,后世的它销量虽然很大,但目前的大明不一定都能接受,关键它非常耗粮食,朱由校短期内并不想让它快速壮大,起码也要等到粮食紧缺的现状得到明显改善为止,尤其是以小麦为主粮的北方地区。 虽然现在新作物的推广已接近两年,而且也从西北尤其是陕北地区转移出去了不少青壮,但对于分别拥有八百万人口的陕西与山西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范宽见朱由校一直未回复,只好安静地在一旁等候,此次他入宫,除了请示燕京麦芽酒如何运营的事情,还有顺道探望自己的皇后女儿。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后,朱由校这才缓缓开口道:“永城伯,朕思虑再三,还是觉得类似于四海日化的代理模式比较适合现在的燕京麦芽酒,但现在大明粮食尤其是北方的小麦产量减产,朕并不想将太多的小麦用来酿造麦芽酒上。 以后燕京麦芽酒的代理模式虽然参考四海日化,但代理的范围不是以府为单位,而是以布政司为单位,其中湖广范围太大,岳州府北边划分成湖北,岳州府及南边为湖南。 另外,再跟四海日化一样在武昌府兴建另外一个麦芽酒厂,主要供给南方的布政司!” 朱由校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既然要控制麦芽酒的产量,那以后每个代理商的供给量很可能都会无法满足,燕京麦芽酒这边除了要合理分配各个代理商的供给外,也要想办法增加自己源头上的小麦产量,除了自己找粮商收购外,是否可以自己想办法去购买或承包土地种植小麦?中原地区无多余土地,辽东与大宁是否有?” 范宽连忙行礼道:“是,陛下,臣记下了!” 朱由校点点头道:“嗯,记住了就好,燕京麦芽酒的代理商要认真挑选一番,以后葡萄酒的代理很可能也会是交由他们,选代理商除了看他们的官职外,也要看他们的经营能力,也就是他们所在布政司的渠道营销能力。 至于何为渠道,朕将它解释为产品的售卖路线或分销路线,而营销则是经营与销售!” “是,陛下,现在已经有新城伯、方首辅、徐阁老、李阁老、毕尚书、唐王世子、顾尚书、万驸马、魏国公、李尚书等家人前来拜访过微臣,不知陛下可有指定的人选?” 范宽将这些天找过他的十位大家族一一说了出来,从而好让皇帝挑选,避免自己未经请示做出的选择得罪了自己的皇帝女婿。 朱由校简单想了一下后,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顺天府单独挑出来交由你自己经营,也算是让你及时了解市场上的动向。 河南交给唐王世子,湖北交给李阁老,山东交给毕尚书,直隶与辽东交给四海商行,海外交给四海拓殖与南洋拓殖,山西交给万驸马,江东交给徐阁老,浙江交给方首辅,其它的布政司你看着安排!” “是,陛下!”范宽回道。 朱由校语气加重道:“别因为朕的建议就什么都迁就这些人,除了要根据人口与富裕程度制定保证金外,代理协议也要每三年一签,这样才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燕京麦芽酒的事情才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如此这般,以后粮食不短缺的情况下,才好及时做出调整,跟四海日化一样将代理权下放到府甚至是县!” “是,陛下,臣明白了!” 听皇帝如此说,范宽心里也放松了不少,生怕自己以后做出的一些决策得罪了大明的权贵。 看着眼前的范宽,朱由校觉得还是有必要将皇后有喜的事情告诉眼前她的生父,毕竟怀孕的女子非常希望得到至亲的关心,“皇后已有身孕,既然你进宫了,等会儿再去永安宫探望下皇后!”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范宽整个人激动得傻愣在原地了好一会儿,等缓过神来后,才眼睛红红地跪倒在地哽咽地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朱由校也笑着回复道:“朕也为永定伯贺,为了皇后母子安全着想,此事乃绝密,永城伯不可对外人道说!” 永城伯想起自己那大嘴巴的婆娘,心下立马一个激灵,赶忙答道:“是,陛下,臣谨记!” 朱由校笑着说道:“嗯,燕京麦芽酒的事情好好做,只有自己家有了一份可靠的事业,才能长久传家,去永安宫看看皇后吧!” 范宽赶忙回道:“是,陛下,臣记住了!” 第403章 虎墩兔南寇(一) 在辽东如火如荼对建奴发动春季攻势的时候,它北面的邻居察哈尔各部可就坐不住了,尤其是以恢复先祖成吉思汗荣光为己任的呼图克图汗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不过大明称他为林丹汗或者虎墩兔。 自从去年沈阳之战与秋季攻势大明将努尔哈赤按在地上摩擦后,辽东的局势就算是傻子也大概看明白了过来,更何况虎墩兔这么个志向远大的蒙古大汗。 在去年沈阳之战结束后,明军战胜努尔哈赤的消息传到虎墩兔耳朵的时候,他先是为大明高声大喝了几声,紧接着痛骂努尔哈赤这个野猪皮,恨不得他被明军砍成肉末。 努尔哈赤在辽东崛起后,除了多次向南攻打辽东的大明,也曾多次击败虎墩兔,不仅让虎墩兔这个蒙古大汗丢掉了面子,更是丢掉了大量的族人与草场。 除此之外,努尔哈赤还和察哈尔下面的科尔沁诸部、内喀尔喀诸部及察哈尔直属的诸部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这更加深了虎墩兔对努尔哈赤的痛恨。 但很快,随着明军继续发动对努尔哈赤秋季攻势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虎墩兔开始在思考着明军是否太强大了一点,察哈尔是否要从背后偷袭下明军。 但形势并不是呈现一边倒的局面,虎墩兔还想继续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后他再出手。 但是,当去年冬天他得知扎鲁特的忠图汗居然敢背叛察哈尔与蒙古投靠大明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便立马集结大军准备教训扎鲁特。 但谁知,等他带着大军赶到扎鲁特的驻牧区的时候,已不见扎鲁特的一个人影,连畜生都没见着一条,在扎鲁特地盘游荡了一圈后,他不得不返回自己的大本营察罕浩特。 不是他不想继续找下去,而是在前不久与建奴两蓝旗的作战中,虽然他当时逃得快,但也有所损伤,更重要的是他不敢继续向东寻找,那里不仅有强悍的八旗兵,更有压得八旗兵抬不起头的勇士营。 本来虎墩兔还不知道勇士营驻扎地的,只是听说勇士营很能打,多次打得建奴骑兵抱头鼠窜。 但是,当开原马市再次开启的时候,他从去互市的下属口中听说了勇士营驻扎在开原与铁岭一带。 而巧合的是,忠图汗知道自己与大明结盟肯定会遭到以林丹汗为首的左翼蒙古察哈尔诸部报复,所以在马市开启与大明签订盟约的时候,干脆将族人迁到了距离开原不远的金山一带,从而顺利地躲过了一劫。 等虎墩兔知道忠图汗举族迁到金山一带的时候,已是第二年的开春,知道归知道,但他却不敢去虎口拔牙,教训彻底投靠大明的忠图汗。 虽然虎墩兔不敢去攻打靠近勇士营的忠图汗及其扎鲁特部,但他却敢去攻打南边辽西的大明辽东边军。 在他的眼中,大明辽东边军都是一群只知躲在城堡中不敢出来的老鼠,任由他们在辽东大地上驰骋。 当虎墩兔从探子口中得知明军正在大举进攻努尔哈赤的时候,他那颗要恢复祖上荣光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 在战马牲畜吃上几口新鲜的牧草后,急不可耐地从左翼中召集了两万蒙古勇士朝辽河套与辽西走廊呼啸而去。 此次随他有察哈尔左翼敖汉、乃蛮、兀鲁,以及察哈尔右翼浩奇特、克什克腾、苏尼特,至于左翼的阿喇克卓特与右翼的乌珠穆沁,因与林丹汗关系交恶,林丹汗没有自讨没趣地召集他们。 除了察哈尔八部外,其他的如翁牛特、巴林等受林丹汗控制的小部落也跟了过来。 而同样是小部落的多罗特部却没有响应林丹汗的号召,并不是它想挑战林丹汗的权威,实在是距离大明山海关、宁远与锦州太近了,要是敢前去劫掠辽西,以后的日子随时都会面临明军的报复。 在四月中旬明军正与努尔哈赤打得激烈的时候,虎墩兔正与察哈尔其它部歃血会盟,准备朝南边的辽西地区发起进攻,掠夺大明的财富、粮食与女人,只要是能带得动有用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放过。 会完盟后,虎墩兔将大军分成两路,一路进攻东边的马市所在地黑山,一路进攻广宁西侧的义州。 东路虎墩兔交由苏尼特部带领,西路则由他自己亲率,这样安排,是为了使自己躲避东边的沈阳与辽阳的明军援军,而西路的义州则与广宁隔着一座大山,广宁的援军过来比较慢,而且有东路军的牵制,相对安全许多。 在东路军出发后,虎墩兔才不疾不徐地带着西路军朝义州卫赶去,之所以如此,虎墩兔还是想等着东路军与明军交上手后,等明军的注意力集中到东路军后,他才好乘虚而入。 虎墩兔沿着细河进入医巫闾山与松岭山脉之间的细河河谷后,面对明军边堡的狼烟,视若不见地快速朝河谷上的镇夷堡与瓦子谷冲去。 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一万察哈尔骑兵,镇夷堡与瓦子谷内的大明军民虽有慌张,但也不是吓得到处乱窜,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蒙古人的南下劫掠。 当远远地看到西北边山顶的狼烟燃起后,在田间劳作的农民快速朝军堡跑去,而军堡内的明军则是迅速穿戴铠甲武器,应对着察哈尔蒙古人的攻城。 镇夷堡虽是一座位于河谷中间的边堡,但正因处于河谷中央,可养活大量的人口,所以镇夷堡是一座大堡,里面居住着过万人。 至于瓦子谷,虽然规模没有镇夷堡大,但因处于临河而建的山谷之中,也不怕骑兵的进攻。 除此之外,因两边堡都是边界内的大堡,不仅保留有卫所兵,还驻扎有朱梅的营兵,镇夷堡驻扎有一个千户所,而瓦子谷也有两个百户所。 而且,义州县城距离镇夷堡也只有六十里,而驻扎在义州南面的腾骧左卫距离义州也只有一百来里,只要两个军堡不被蒙古骑兵轻易攻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等来南边的援军。 当虎墩兔带着大军来到镇夷堡北面的时候,看着隔河而立、严阵以待的堡内军民,虎墩兔不由得一阵眉头自皱。 在发现无机会可乘之后,只得从大军中分出两千人去攻打东南边的瓦子谷,之后再分出三千人在附近的村堡内抢掠。 在与镇夷堡对峙了近两个小时后,四处劫掠的人也返回了队伍,虎墩兔不等瓦子谷的人返回,便带着大军跳过镇夷堡,朝河谷的下游继续驶去。 在镇夷堡的时候,察哈尔蒙古骑兵还能利用突然性抢到一点四散在外村落的东西,但当他们绕过镇夷堡后,越往南,越难找到四散在外的村落与村落里面的任何东西,包括村民。 而且当大军来到大凌河北岸的时候,朱梅已经率领着四个千户所等候在北城门外。 第404章 虎墩兔南寇(二) 看着军纪井然有序,铠甲武器锃亮的明军,虎墩兔可不仅仅是在镇夷堡外皱皱眉头了,而是非常后悔此次的南下劫掠行动。 隔河面对着这么一支一看战力就不俗的明军,虎墩兔在后悔南下的同时,也在思考着进退的问题。 此次南下,他所带领的西路军仅仅是在镇夷堡外的村落抢了点东西,若就这么回去,不说不划算外,更是严重影响他的威信。 但打吧,肯定会损失惨重,关键明军打不赢还可以返回义州城躲起来,自己还是无法将其奈何。 至于再次绕过义州城,风险性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镇夷堡能比的,有这么一支四五千人的精锐挡在大凌河边,说不定会与南边的明军一起南北夹击自己。 虽然自己都是骑兵,但明军也有骑兵啊,虽然没自己人多,但也限制了自己的四散劫掠的行动。 就这么跟义州北城门外的明军僵持了两个小时后,虎墩兔不得不带着大军朝原路撤退,因为他远远地看到了从南边过来的大股灰尘。 身为大草原上的一员,他自然明白那些灰尘代表着什么。 没错,这些灰尘是由南边的武骧左卫引起的,当王廷臣在锦州城内远远地看到狼烟的时候,便马上整合两个千户所的骑兵,朝义州飞速赶来。 当虎墩兔带着西路军在细河河谷没讨到什么便宜的时候,东路军这边的状况更是不堪。 他们先是黑山县外吃了一鼻子灰,丢下上千具尸体后,转而朝南边的叶赫与哈达移民攻去。 这些从长白山出来的猎人虽然干不过努尔哈赤的建州八旗,但干早就没落得不成样子的蒙古散兵游勇,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算人数没有察哈尔的东路军多,但他们有营寨可作为防守啊,面对着在外面乱跑不着片甲的蒙古寇子,还不是被他们一箭一个准。 除此之外,在他们东边四十五里的地方可是还驻扎着一个营的辽东营兵的,没错,就是驻扎在长安县的祖大寿部。 祖大寿自从摆脱摇摆这关后,面对着建奴日益势微的现状,正愁找不到立功的地方,没想察哈尔蒙古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作为辽东将门祖家的杰出将领,祖大寿不仅自身武艺高强,而且在练兵与指挥作战上也是十分的娴熟,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坚守宁远与锦州二十多年。 尽管他有从李成梁身上学来的养寇自重的毛病,但现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大明,不仅辽东局势一片大好,而且在他的身侧还有禁军这支强悍的军队。 除此之外,他也深刻见识过锦衣卫锄奸司的狠辣,他深刻明白自己就是这些疯狗的重点盯防目标。 所以,当叶赫与哈达女真的狼烟升起后,他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所属的三千骑兵前去救援。 虽然祖大寿的三千骑兵还不是历史上那支可与建奴一战的辽东铁骑,但也只差在铠甲配备上,但将士还是那些将士。 能与巅峰建奴八旗一战的祖大寿骑兵,在面对散兵游勇的察哈尔骑兵时,自然是犹如砍瓜切菜,虽然察哈尔的人数是他的三倍,但也依然无法阻挡祖大寿获取战功的决心。 当然,当察哈尔东路军在看到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祖大寿骑兵时,哪还有什么心思继续停留,而是掉头就跑。 至于为何不是朝南继续劫掠辽东腹地,因为南边就是辽河三角洲,除了错综复杂的河道,还有泥泞的沼泽,更有四处赶来的明军。 面对一人双马的察哈尔骑兵,祖大寿十分不甘地在后面猛追,他不相信黑山的何可刚会错过这么好的截杀机会。 果然,当追到绕阳河的时候,它的河西面出现了前来截击的何可刚部两千骑兵。 察哈尔东路军看着一南一西两路明军,自动将队伍调向东北方逃去。 可真是应了那句慌不择路的话,在往东北方向逃了没多久,就见到了绵延不绝的绕阳河沼泽。 东路军无法,只得再次调换方向,越过绕阳河,朝正北方迎面而来的明军撞去。 何可刚的骑兵或许不如祖大寿的勇猛,但也差不了太多,在与建奴相撞后,以自损五百,伤敌一千五的交换下,不得不看着察哈尔蒙古人朝北方一路逃去。 当祖大寿带人赶到交战地时,看着四处散落的尸体,不得不打马停下了追击,他的骑兵战力虽然强于察哈尔蒙古兵,但要论速度与骑马技艺,却是远远不及的,前面已无阻击的明军,再向前追击的话,除了收获一场劳碌,得不到任何的其它东西。 自知如此的祖大寿,气得对着蒙古兵逃跑的方向破口大骂,好不容易等来的作战机会,就这么白跑了一百多里地,毛都没摸着几根,反而便宜了何可刚这个莽夫。 在骂完蒙古兵后,祖大寿继续骂了一阵何可刚,之后才悻悻地上前与其打招呼,看能否分到几个头颅。 但是可惜,被祖大寿骂为莽夫的何可刚可不傻,好不容易靠牺牲自己大量属下换来的战功,他怎么可能让给祖大寿。 面对祖大寿的软磨硬泡,愣是一毛不拔,最后气得祖大寿等人对着何可刚一阵臭骂。 但同样是宁远人的何可刚,面对祖大寿等人的臭骂,可不会任意辱骂,开始与属下们纷纷开始回骂,直到不欢而散。 而察哈尔那边,虽然没有互相指责对骂,但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当东西两路大军回到会盟的库伦后,虎墩兔面对着狼狈不堪的东路军,在臭骂了几位领头的汗王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得各自返回驻牧地,安心放牧,好抵抗很可能再次来临的白灾。 在几乎与察哈尔南下劫掠辽西的同时,位于河南地的鄂尔多斯蒙古,虽然不用面对彪悍的辽东明军,但形势也好不了太多。 有句话说的是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虽然有中间商克扣,但陕北三镇的中低层的边军士兵们总也能领到糊口的军饷,尤其是被武将们优待的家丁们。 当面对来势汹汹手拿弯刀的鄂尔多斯牧民们,不但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因为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凶悍的蒙古骑兵,而是白花花的赏银,而且是不用大老远跑到荒漠地才有的大好赏银。 而此时的三边总督正是之前得罪朱由校被贬到此处的前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虽然他不懂军事,但他懂人心与懂自己,不会到处瞎指挥,而是保证粮草军械的输送顺畅。 而那些骄兵悍将们,面对着这么位前左都御史,也是不敢随便炸刺,说不好亓诗教随时一份弹劾奏本送到兵部与内阁,就由他们够受的。 关键亓诗教能为他们弄来足额的军饷粮草,又不瞎指挥,这就足够了。 所以,南寇陕北三镇的鄂尔多斯牧民们,在撞了一头包,被三边的明军们追着一路狂逃。 很快,三边与辽东的捷报被迅速地送到了京城,除了振奋一下京城的百官与军民外,也让朱由校认识到了大明边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前提是让他们有钱拿、有饭吃。 每每想到边军,朱由校就想大骂一阵,骂文官的贪婪无耻,骂武将的吃空饷喝兵血。 第405章 兖州战后清算 随着时间进入夏天,整个大明与周边的国家皆进入到了最忙碌的季节,大明北方忙于收割小麦、玉米与土豆,而南方正忙于给水稻除草施肥并收割玉米。 西北的山西、陕西与华北平原的河南、山东、直隶,再次经历了一个大旱之年,好在这两年相对耐旱高产的红薯、土豆与玉米得到了较为广泛的推广。 虽然小麦产量依然较往年减半,但有了这些高产的作物,便能勉强渡过一年,来年再多多播种新作物,交完赋税地租,就不太愁吃的了。 这些地方除了因三大新作物的出现,慢慢看到了解决温饱问题的希望外,由工部主导的水泥路修建计划,也解决了一部分沿线农民的收入问题。 为了保证农民工最低工钱不得低于三十文一天,而工时不得超过十小时每天,同时也为了确保工钱能及时发到每个人的手上,朱由校派了不少东厂的人去各条水泥路修筑地点不定时暗访,一经发现违规,五倍惩罚承包商,其中三倍返还给农民工,两倍给跑腿的东厂番子。 面对科道言官对东厂番子的弹劾,不好意思,朱由校正愁西南地区缺乏大量的儒学普及工作者,只好将这些人一如既往地送过去了。 当然,朱由校也不是对所有的弹劾皆是如此处理,对于那些故意为难承包商与干扰工地作业的番子,朱由校也丝毫不会客气,重则直接斩杀,轻则流放辽东戍边。 至于监督东厂番子的人,除了科道言官,还有锦衣卫与内卫。 除了大明南北各自为了各自的农事忙碌外,蒙古高原上的蒙古人也都忙于放牧与囤积牧草,去年冬天的白灾可是个十分难熬的日子,不仅死了不少牲畜,也死了不少牧民。 建奴那边,自从春耕被明军的春季攻势大受影响后,在转移到潭州与忽儿海河流域后,马上脱下身上的铠甲与战衣,投入到春耕之中,种小麦或许来不及了,但好在有玉米与土豆这两种新作物种子,还能指望着秋天能有所收获。 在其它地方忙于农事的时候,兖州府中郓城、巨野、嘉祥、济宁、金乡、鱼台、东平、汶上、宁阳、滋阳、邹县、曲阜、滕县等受徐鸿儒造反祸害严重的州县,在起义被镇压后,不说春耕没了,连夏收都错过了。 面对着战后破败的兖州府,新任兖州知府杨嗣昌除了安排其它受影响较小的州县继续夏收外,剩下的事情全都放在战后尸体填埋、破损房屋修建与灾民救济上面。 自从重修曲阜衍圣公府的题本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后,杨嗣昌不仅被内阁下行文警告,也收到了同乡兼父亲好友李长庚的长篇私信批评,让他将心思都放在兖州救灾的事情上,别管曲阜孔家的事情。 面对内阁与世叔的批评,杨嗣昌不得不将兖州府施政的重点放在灾后重建上面,好在户部尚书是山东人毕自严,以及领户部事的内阁大臣是自己的世叔李长庚,所以救灾的钱粮并没有短缺过。 这也许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最好演示吧,而这也是朱由校任命杨嗣昌先去兖州负责地震救灾,紧接着直接任命他为兖州知府的重要原因支应。 虽然朱由校内心不喜欢历史上心胸狭隘的杨嗣昌,加剧了崇祯一朝的党争与做死卢象升及冤枉孙传庭,但不否认他办事能力的确很强。 所以,朱由校打算只用他的办事能力,但绝不会让他入主中枢,从而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斗而不破的脆弱平衡局面。 很快,关于修缮曲阜孔庙与孔林的户部专款就拨到了工部的账上,李之藻赶忙派了工部主事陈所闻前去曲阜负责修缮的事情,出发前还严肃警示好友徐光启的学生不可过于奢华,一切以简约为主,千万别超预算。 身为明末大才子陈子龙的父亲,同时作为内阁次辅徐光启的学生,陈所闻自然是多少了解一点其中的内幕的,对于工部尚书李之藻的好言示警,他自然不会头铁地去犯浑。 现在朝中得知内幕的大臣们,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内心厌恶虚伪做作的孔府,不然怎么会有三月的流言与不久前小朝会上的详实证据。 甚至有人猜测徐鸿儒妖人起义是当今圣上很久前就布下的一个局,一个铲除衍圣公府的大局。 更有甚者,甚至猜测曲阜衍圣公府的满门惨案,是出自锦衣卫之手,不然义军怎么那么容易就攻破了曲阜城,而且将曲阜孔府的男丁们全部斩杀殆尽,连老弱都没有放过。 在陈所闻接到主持曲阜孔庙与孔林修缮的差事不久,锦衣卫锄奸司经历丁真与禁军第二协副将戚元功出现在了两江总督府的大堂里。 魏广微看着内阁与皇帝给他的指令,眉头只是微皱了几下道:“此事本官会遵照陛下与内阁的意思去办,不知戚将军与丁经历准备各派多少人?” 戚元功先回道:“魏部堂,下官打算派驻扎在镇江的罗云升第八营前往!” 丁真跟着回道:“卑职打算带着锄奸司在南京的一百人外加南京锦衣卫千户所一同前往。此外,屠家与史家皆是沿海大海商,更是与海盗多有勾连,卑职建议魏部堂调派南京操江军或海军第二营一同前往!” 丁真说完,戚元功也立即跟着附和道:“禀魏部堂,下官建议调派海军第二营,东南很多世家皆有参与海外贸易,不得不防!” 魏广微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两下后说道:“海军第二营虽好,奈何不受本官节制啊!” 戚元功站出来说道:“禀部堂,按照都督府规定,您身为一方总督,可有权临时调派一个营的禁军,下官已经接到都督府的调令,自然不受这个临时调派的约束,所以,您还是可以调动海军第二营的!” 听戚元功如此说,魏广微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当总督还有这个好处,原先略显尴尬的面容马上笑容满面地说道:“如此甚好,甚好啊,不知两位可知国舅爷现在人在哪里?” 第406章 缉拿浙江屠氏 戚元功回道:“目前国舅爷应该驻扎在崇明岛!” 魏广微思虑片刻后说道:“既如此,为以防信息走漏,等会儿我便书信一封遣人送到国舅爷那,然后我们就从南京出发去镇江,带着禁军第八营先去嘉兴平湖,之后再去宁波鄞县,最后再南下泉州晋江!” 戚元功与丁真一同站起回道:“谨遵部堂令!” 半个小时后,几个信使迅速登上南京城外的快船,然后顺江直下朝崇明岛赶去。 在半个小时后,魏广微、戚元功与丁真在第二协亲兵及大批锦衣卫的护送下,乘坐南京操江的船队一路朝东边的镇江赶去。 南京城内的官民百姓见此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两年老是出现大批军队进出南京城,每出去一次,必会是一场大案发生。 对于南京城的士子生员来说,自然是内心不断痛骂朝中奸臣当道、武夫祸国殃民,而普通百姓却是心中无不拍手称快,兴奋地想看看到底又是哪些高高在上的官员老爷们倒霉。 这两年朝廷先是镇压闹事的学子,接着抄家了一大批骑在普通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士绅地主,再之后则是裁撤了南京的小朝廷并将南京的勋贵全部打包迁到京城。 对于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老百姓来说,顿时少了许多欺压他们的地主官老爷,日子松快了不少,而且不用每天活在恐惧之中。 当魏广微连夜到达镇江第八营大营后,戚元功连夜抽了三个千户所,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明天一大早七点随他一同南下,至于去哪里,为了保密,自然是不会提前告知的。 第二天一大早,魏广微经过昨晚的短暂休息后,随着禁军第八营的三个千户所沿着长江继续一路东去,在崇明岛与海军第二营碰头后,一起朝嘉兴的平湖赶去。 经过两天两夜的行船后,终于来到了平湖南面的乍浦,魏广微将船队一分为二,他自己带着一队沿着乍浦塘北上,缉拿平湖城里面的屠家分支,另一队由戚元功带队,直接继续南下缉拿位于宁波府鄞县的屠家本宗。 乍浦的百姓哪见过突然出现的如此多船只,而且还是站满了官兵的战船,于是乎乍浦塘内的船只纷纷避开两边,生怕慢了一步被这些战船给撞沉,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平湖城,一个人刚从平湖塘下船的士子匆匆忙下船后,飞速道城内的屠府跑去,待与门房简单说明来由后,在管事的带领下快步朝正堂赶去。 平湖屠家的老太爷在管家的牵扶下快速来到正堂,见到气喘吁吁的胡凤祥,喘了两口气后问道:“世侄,可是有要事?” 这个叫胡凤祥的世侄快速地回道:“老太爷,屠家卖兵器给徐鸿儒的事情被人告发了,现在官军正朝平湖赶来,您快想办法躲躲!” 已经老眼昏花的屠叔方听到此话,脑中顿时感觉像闪过了一阵惊雷,要不是身后的管家撑住了他,恐怕他就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在管家的搀扶下,屠叔方有气无力地坐到了座位上,等天旋地转的思绪过了之后,屠叔方语气悲然地问道:“世侄,可知朝廷要如何处置我们屠家?” “这个小侄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黄尚书在御前谏言夷三族!”胡凤祥看着屠叔方小心地低声回道,生怕屠叔方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过去了。 屠叔方早已听不见房间外嘈杂的知了声,而是两眼瞳孔无限放大,破口大骂道:“黄克缵,你个卑鄙无耻的匹夫,老夫屠家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做如此狠毒的谏言,你们黄家做的恶事远远超过我屠家,你为何如此恶毒,老夫咒你黄家九族不得好死......” 看着发癫的屠叔方,吓得胡凤祥站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待屠叔方骂累了,赶忙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使眼色,希望管家能劝解屠叔方一二。 在接收到胡凤祥的示意后,管家在屠叔方的后背抚了抚后,轻声说道:“老爷,既然官军正朝我们赶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屠叔方的曾祖是成化五年进士屠勋,曾官至刑部尚书,是从鄞县迁来平湖的始祖,他的父亲屠应峻是嘉靖年进士,曾入过翰林院,担任过春坊与谕德,他的两位伯父屠应埙与屠应坤,也是进士,长期在地方为官。 除此之外,屠叔方他自己也是万历五年的进士,先后担任过鄱阳县县令与广东道监察御史。 为何胡凤祥冒险前来屠家通知他,就是因为在他曾经担任鄱阳县令时,为胡凤祥的先祖胡闰这个建文旧臣奔走呼号过,所以胡家才会欠着屠叔方这份人情。 沉默了一会儿后,屠叔方无奈地叹了口口气道:“能怎么办,让正方进来一趟吧!” “是,老爷!”管家低声回了句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待管家走了之后,屠叔方浑浊的眼睛看了眼胡凤祥后,低沉着声音说道:“世侄,你也快离开屠府吧,不能连累到你!” 胡凤祥着急着说道:“世伯,晚辈岂能......” 屠叔方打断道:“好了,你的心意老夫知道了,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胡凤祥轻呼出一口气后,沉闷地说道:“是,世伯,您保重,晚辈先走了!” 在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后,脚步沉重地朝堂外走去。 看着胡凤祥的背影,屠叔方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父亲,管家说的事可是当真?”刚走进大堂,屠叔方的儿子屠本畴急忙问道。 屠叔方看着自己儿子,一副淡然的样子说道:“有什么真不真,既然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屠本畴一脸气愤地说道:“父亲,都怪屠本畯这个莽夫,轻信他人之言,连累得我们不得不跟着行事!” 屠叔方用训诫的语气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鄞县屠家做的事情,就算我们不跟着,也不会比现在的下场好多少,起码跟着做了还有成功的可能!” 第407章 缉拿晋江史氏 看着儿子闷坐着不说话,屠叔方继续说道:“好了,为父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带着族中几个有资质的后辈赶紧逃吧,逃得远远的,等什么时候大明没了,你们再回来!” 屠本畴看了眼自己父亲问道:“父亲,儿子该往哪逃?” 屠叔方想了片刻后说道:“去东瀛吧,那里离大明远,而且大明也去不了那里!” “是,父亲!”屠本畴低声答道。 “快去准备吧,说不定明军就过来了!”屠叔方催促道。 “是,父亲,儿子告退!” 屠本畴说完,低声啜泣着跪倒在地朝自己的父亲深深行了一个大礼,这一别就真的是永别了,什么时候再能回来就真的不知道了。 看着哽咽的儿子,屠叔方用柔和的语气劝慰道:“不要难过,大明已经存在了两百五十四年,三百年国运也快到了,很快你们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再好好给我们起座新坟!” “父亲,儿子不孝......” 听到父亲如此说,屠本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当魏广微的船队到达平湖城外的时候,屠本畴已带着三个族中十几岁的孙辈划着小船来到了广陈塘的东河浜,准备去松江府一处挂在别人名下的庄园去躲避一阵,之后再从金山卫出海去他们屠家在嵊泗列岛上的海贸周转点,之后再改乘大船去东瀛。 平湖屠家有胡凤祥这个施过恩的人提前来府上通知,但鄞县的屠家本宗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当戚元功与王兴带着战船沿着甬江一路西上直达鄞县城外时,仍未收到任何预警的屠家人,只能被戚元功与王兴堵在城内一锅端,来了场瓮中捉鳖的戏码。 想撒腿就逃? 以诗书传家的屠家怎能逃得过整日练习跑步的禁军? 想乘船出海? 不好意思,护城河外与甬江上全是海军的战舰,还没跑出几丈远,就全被给逮了回来。 至于晋江的史家,等魏广微的船队赶到时,史家的年轻一代该跑的都基本跑光了。 史继偕自从知道徐鸿儒造反失败并且孔府被灭门后,就猜到他们史家将要大祸临头了。 所以,他早早地就安排族中年轻人跟着史家的船队从石井出海了,先是到金门县,之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到达南澳岛,在此简单休整一番后,继续沿着海岸线到达新安县的屯门镇补充食物与淡水。 史家的船队在屯门镇短暂停留了半天后,之后沿着广东海岸线一路西下,到达了琼州海峡南面的琼州。 在这里继续做了短暂补给后,绕过琼州岛直接朝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驶去,即安南阮主的大本营顺化城。 当魏广微带着大军到达晋江的时候,因史家的年轻一辈皆已提前跑路,导致魏广微抓住的只是一群实在跑不动的老弱。 先是让平湖屠家跑了四个核心成员,现在又让史家的年轻一辈跑光,气得养气功夫一流的魏广微也不由得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他却开始头疼该怎么跟皇帝与内阁交代。 抓捕平湖屠家的时候,因让屠叔方的一个儿子与三个孙子成了漏网之鱼,就已经让魏广微十分的不爽,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为了避免另外两家再次出现提前逃脱,魏广微在留下一千人继续在附近搜检平湖屠家漏网之鱼后,便赶忙朝着南边的宁波府赶去。 在离开平湖之前,他还让周边的嘉兴、杭州、湖州、松江、苏州等府发布了海捕文书与高昂的赏银。 等魏广微来到甬江口的时候,戚元功已经缉拿完鄞县屠家本宗等候在此。 在得知戚元功他们已经将鄞县内的屠家人一锅端后,魏广微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虽然还有一些在海外经商未回的旁支,但已经不影响大局。 两支船队碰头后,魏广微继续带着船队沿着浙江海岸线一路南下,准备前往晋江抓捕前阁臣史继偕所在的史家。 这又是一个靠走私海贸发家的大族,靠海贸发家之后,供养族人读书出仕为官。 长期以往,形成了商为官铺路,官为商护航的典型官商家族。 与史继偕相似的还有前内阁独相七年的首辅叶向高、叶向高之前的内阁首辅李廷机、刑部尚书黄克缵、大理寺卿吴淳夫、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李夔龙、湖广巡抚兼左布政使蔡复一、天启二年副主考陕西左布政使张瑞图等等一干福建籍朝中内外大臣。 除了福建,类似的还有万历朝内阁首辅江东苏州府申时行、浙江金华府赵志皋、江东苏州府王锡爵、浙江宁波府沈一贯、浙江绍兴府朱庚与浙江湖州府方从哲等。 当然,除了万历朝,还有嘉靖朝非常着名的半松江徐阶所在的徐家。 除了内阁首辅,其它的内阁阁臣有内阁次辅松江府徐光启、泰昌朝阁臣浙江湖州府沈潅、泰昌朝阁臣江东苏州府吴江朱国祚、泰昌朝国子监祭酒江东苏州府吴兴朱国祯等。 除了内阁成员,其它的六部九卿、科道言官与地方督抚、三司府县更是数不胜数。 东南沿海出身的文官大臣占据大明官场半数已是最保守的估计,而且还多是高品官位。 尤其是万历一朝,尤为突出。 政治势力过于集中一个地区,古今中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非常不正常且危险的现象。 有时候在想,万历为何要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高官过于集中一隅,会造成朝堂权柄与政策的严重倾斜,比如对东南沿海各大势力极为有利的官方海禁与废除商税、关税、茶税等。 除此之外,还有士绅免除一切税赋、刑罚等等数之不尽的特权。 洪武朝,士绅优待本只局限于很少的几个方面,而且能获得优待的人员非常苛刻,但中后期后,尤其是文官们的好儿子弘治帝上台之后,就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长此以往,东南沿海的官僚士绅阶级只会越来越富,掌控着越来越多的国家与民族的主导权,从而不断地从其它地方与底层百姓身上吸血来支撑他们的发展与繁荣。 第408章 大明王朝的三个阶层 若将大明朝做一个简单的划分,整个社会可以分成三个阶层,第一个阶层是皇室宗亲,第二个阶层是各级官吏与地主商人结合的官僚士绅,而普通底层百姓,诸如军户、民户、匠户、乐户则是第三阶层。 很多人包括前世的朱由校认为前两个阶层是利益一致的共同体,但实际上这是一种普遍的认知错误。 皇帝这个控股股东最核心的资产是第三阶层的老百姓与他们的土地,因为这是大明王朝的税收根基,也是皇帝统治的基本盘。 但凡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帝,都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有这想法的甚至包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 这不是在替皇帝辩驳,而是因为王朝的命运是和老百姓紧密绑定在一起,而作为王朝统治者的皇帝,又是跟王朝的兴衰密不可分的。 尽管皇帝们如此想,但处于第二阶层的官僚士绅,他们的利益却是和皇帝的利益严重相悖的。 皇帝拼命地想要维护天下的稳定繁荣,而官僚士绅们要做的与想做的就是不断地蚕食皇帝辛苦维持的稳定繁荣,从而掏空王朝据为己有。 这是零和一的博弈,也是封建王朝历史兴替的根本原因。 在官僚士绅的眼中,这个王朝姓什么,哪怕是姓孛儿只斤或爱新觉罗,他们并不关心。 而底层百姓的死活,对他们而言也一点都不重要。 只有真正属于他们自己和自己家族的财富与名望,才是这些官僚士绅头等的大事。 作为皇帝名义上的合伙人,他们却是皇帝这个控股股东最大的威胁,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明孝宗朱佑樘与历史上的崇祯帝。 一个让官僚士绅的代表文官集团彻底做大,一个让大明王朝直接破产。 到了朝朝中后期,尤其是明孝宗对文官集团无底线的妥协退让,各级官吏乡绅,一边想尽办法地兼并土地,一边却要竭尽所能地隐匿田产,逃避税赋。 皇帝虽然还是大明王朝名义上的大股东与董事长,但是大明王朝这家公司的资产却在被不断地转移与掏空,资产负债表越来越难看。 最终在官僚士绅两百多年的不懈努力下,并且在搞死几任想扭转局面的皇帝下,到崇祯年间,大明王朝这家公司终于资不抵债,破产清算。 事实上,大明王朝从始至终都不穷,尤其是随着郑和七下西洋带来的贸易与工商业的不断发展,不说富得流油,但也超过了所有以前与后面的王朝。 只不过随着明宣宗的英年早逝、明英宗土木堡之变与明孝宗倒向文官集团,皇权的掌控力日渐式微,这些财富最终被各级官僚士绅们中饱私囊,瓜分殆尽。 而这个开局一个碗,得国最正的大明王朝,最终却又回到了捧着金饭碗讨饭的原点,真是莫大的讽刺。 官僚士绅们本以为大明王朝破产后,迎来的会是李自成这个流寇出身之人建立的大顺王朝,以为他们还能继续趴在大顺王朝的身上吸血。 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却坚定地选择了站在第三阶层,对他们这些敲骨吸髓的第二阶层进行了最简单粗暴的“烤饷”,逼得他们最终选择了山海关外那个他们极其不喜、甚至鄙夷的野蛮政权。 所以,北宋的王安石变法之所以会失败,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和他的变法集团根本控制不了宋朝的官僚系统。 王安石所主导的所有变法政策,在各级官吏乾坤大挪移的加持下变形走样,各种本是利好百姓的政策却被官僚士绅们巧妙地演化成沸腾的民怨。 最终,本是惠民的政策反而成了阻碍变法的最大动力,不得不以失败收场,并进一步加剧了北宋的党争与灭亡。 而大明首辅张居正主导的变法革新,相比王安石的变法,之所以能收到一定的成效,原因就在于由张骢主导的嘉靖新政已为张居正做了试验,而且张居正深谙官僚士绅系统的症结所在。 所以,张居正的变法与张骢变法一样,也是先从抓吏治开始,只有整肃出一支可执行变法政策的官僚队伍,才有可能将变法落地。 但不忘初心、一心谋国并肯背叛整个官僚士绅阶层的人,世间只有一个张居正,等他去世后,立马人亡政息,甚至他和他的族人遭到了他曾经背叛过的官僚士绅阶层最狠厉的报复。 当我们看到嘉靖与万历这俩爷孙,身居后宫几十年不上朝,绕过官僚系统,利用身边的宦官直接控制国家运作的奇葩名场面,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他们本质上也不想如此,但在两次大火与壬寅宫变、右脚足疾与牙疼面前,他们选择了绝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那就是躲起来保住自己的小命。 而他们两人的退让,才达成了与官僚士绅的微妙平衡,他们也才能稳坐那么久的皇位。 所以,废除海禁、征收商税? 君不见明武宗、明世宗与明熹宗的下场? 清丈田亩、官僚绩效考核? 君不见张江陵的下场? 火耗归公、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君不见满清入主中原后虽大肆屠戮东南士绅,且有满蒙贵族作为基本盘的雍正下场?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朱由校,难道不知道与不想做这些? 不不,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现在还不敢,他必须要先确保他自己能活下去,只有他继续活着,大明与中华民族才能有避免滑入深渊的希望。 与此同时,也是他的无能为力。 现在的朱由校除了刚有一支可由他掌控的十几万可堪一战的禁军外,并没有其它太大的势力,尤其是一支可取代传统官僚士绅出身的文官,现在很多他想做或能做的事情,还得继续由这些人去执行。 比如利用方从哲执行考成法,利用李长庚解除海禁与追缴赋税,利用国舅爷新城伯王升与几位在京藩王建立皇家学院,培养属于第一阶层自己的预备官员。 第409章 无所畏惧的史继偕 改革,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成功的,而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他朱由校现在还非常年轻,可以先慢慢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在剪除掉外在的几大威胁势力后,才是他掀起新一轮变革的时机。 所以,他现在在做的支持方从哲推行考成法、逼迫与支持李长庚增加国库税收、消磨辽东建奴势力、平叛西南土司叛乱与改土归流、推广新作物、西北人口转移、废除虚伪的标杆衍圣公府、海外拓殖、不断新增产业赚钱、编练禁军等等,都是先稳住大明王朝这个集团不崩盘,等大明集团的内外形势稳定并拥有一支支持变革的新官僚集团慢慢成熟后,才是他朱由校对大明集团进行洗髓伐骨的时候。 反之,若他朱由校急不可耐、一意孤行地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东西,最好的下场是隋炀帝杨广,最坏的下场则是如历史上的天启帝一样,先是经历某场“落水”,接着被太医院与后宫的人慢慢折磨致死。 等他死后,继位的依然会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愤青兼傀儡玩物朱由检,而掌权的会是以叶向高、赵南星与韩爌为首的东林党们。 至于他受孕的几位妃子,依然会被当做魏进忠等人安排宫外已孕女子来祸乱天家的血脉对待,紧接着被全部处死。 而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他们虽然不敢明面上连皇后一起处死,但他们会悄悄或强行让她服下堕胎药,让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 若皇后不肯配合,他们不介意给皇后来场难产而死的戏码,没有自己皇帝夫君或皇帝儿子的皇后,在后宫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文官们眼中千古圣君朱佑樘的张皇后便是最好的示例。 在这个妻为夫贵、母为子贵的时代,这种事情再正常也不过了,而这也是后宫的女子们为了能够得到皇帝侍寝的机会,手段百出的最重要原因。 当魏广微带着大军来到晋江城的时候,史继偕除了让族中年轻子弟提前逃向南洋,也让管家驱散了绝大部分的下人,独留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静候在史家大院内等候着官兵的到来。 史继偕除了做这些,还让人对佃户、下人与乡人们仗义疏财,赠送田地粮食等物,同时向四邻宣扬他们造福乡里的美名。 而前来抓捕他们的都是暴君及其奸臣的爪牙,他并不期望四邻能替他们阻挡正在前来的官兵,而是为未来大明覆灭后,后人们能以一种极大的声望顺利返回中原大陆,从而恢复家族的荣光。 南宋末年的丞相陈宜中,便是他们史家最好的范例。 看着带人冲入史府的魏广微,史继偕高坐在大堂上首,淡淡地看着魏广微道:“魏显伯,没想到带人过来我史家的人是你,只是你现在如此为那暴君卖力,就不怕得罪整个东南士林吗?就不怕未来落得跟老夫一样的下场吗?” 魏广微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说陛下是暴君,看来你早就对大明与陛下极度不满了,也难怪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至于本官未来会是什么下场,那就不由你史世程操心了!” 史继偕见魏广微如此油盐不进,只好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说道:“那就走吧!” 很快,丁真急匆匆地走入大堂朝,朝史继偕大声问道:“史继偕,你的族人与下人呢?还有你史家的钱粮都去哪了?” 史继偕看都懒得看丁真这个皇帝的鹰犬,对于他的话自然是撇过头不屑回答。 而同样在大堂内的魏广微,马上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史继偕提前将族人与财产全部转移了出去。 本就因在平湖逃跑了几个屠家钦犯而内心不爽的魏广微,明白过来,哪还有对史继偕的丝毫体面:“史继偕,是谁向你提前通风报的信?你以为你的族人与财产就能全部转移出去了?你就不怕凌迟处死吗?不怕害了你的学生与友人吗?” 看着因愤怒而破功的魏广微,史继偕轻蔑地看着魏广微大声笑道:“哈,哈,哈,魏广微,你觉得老夫留在此处等你,还怕你说的那些酷刑吗?至于那些所谓的学生与友人,只能让他们自己自求多福了!” 魏广微气得大骂道:“无耻之尤,做人怎能如你这般无耻自私!” “哈哈,他们受了老夫那么多的恩惠,也是该到报答的时候了!” 史继偕自知自己难逃一死,说起话来完全是无所顾忌。 丁真上前一步问道:“史继偕,快说,你还有哪些同党?” 史继偕朝丁真用力地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你这个暴君的鹰犬刽子手,想从老夫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休想!” 丁真像看着死人一样地看着史继偕道:“你不说,本官也知道是谁,是不是福清的叶向高?还有你同乡黄克缵?” 史继偕脸色微变,然后再次朝丁真喷道:“我呸,你这条恶犬,休想让老夫冤枉秉性中正的台山公与钟梅公!” 作为锦衣卫资深刑侦与逼供高手,哪还不明白史继偕刚才的表情微变代表着什么,冷笑着说道:“嘴硬的人本官见多了,带走!” 丁真的话音刚落,后面两个锦衣卫的校尉赶忙上前架着史继偕就走,史继偕哪受过如此窘迫,一边挣扎着身子一边继续破口大骂道:“恶贼,你休想从老夫的嘴里套出冤枉正人君子之言,老夫乃朝廷内阁大学士,你们这些鹰犬快放开老夫......” “待宰的豚犬尔!”丁真冷哼道,然后朝架着史继偕的锦衣卫校尉说道:“将他嘴堵上,免得他满嘴喷粪!” 很快,史继偕的大骂声只剩下了呜呜声...... 大堂重新恢复安静后,丁真上前两步朝魏广微低声问道:“魏部堂,史继偕提前将族人与钱粮财产都转移走了,现在怎么办?” 魏广微脸色阴沉地想了片刻后回道:“族人可以转移走,那么多下人不可能都转移走,先去找找这些被遣散的下人,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第410章 皇帝啊,不能太聪明了 两个多小时后,锦衣卫的人在附近的几个村庄中找到了十多个曾经史家的下人,都不用丁真亲自出马,下面的校尉们将令牌一出,再说两句恐吓带威胁的话,那些下人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自古以来民不敢与官斗,更何况是被传得犹如恶煞一般的锦衣卫。 得到消息的丁真,再次进入大堂,朝正独自发愁的魏广微走过去,语调低沉地说道:“魏部堂,史家的族人一个多月前就乘船南下了,而他们家的财产也在此之前变卖得差不多后,一起带走了!” 魏广微无力地抬头看了眼丁真,然后愤恨地说道:“本官知道了,麻烦丁经历严审史继偕等留下之人,本官不相信这些老骨头的骨头真有那么硬!” 丁真紧咬牙关,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是,魏部堂,卑职定要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锦衣卫的手段!” 说完,丁真就朝临时关押史家族人的别院走去,嘴上还挂着狠厉与邪魅的诡笑。 在连续响起一阵阵哀嚎后,丁真这才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同时心情也是格外的阴沉。 待再次走到魏广微跟前的时候,他选择了一部分该对魏广微说的话:“魏部堂,基本问清了,一个半月前,史家的族人与他们变卖后的家产乘坐十多艘大船沿着福建与广东的海岸去安南了!” 魏广微忍不住轻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后,皱着眉头问道:“可知具体去哪了?” “说是去顺化投靠阮主了!”丁真沉声答道。 当听完史家的人居然跑去了藩国安南阮主处躲避,气得魏广微大声喝道:“小小安南居然也敢接收大朝廷廷的钦犯,本官这就写信给朝廷与两广总督胡应台,必须要让阮福源交出史氏族人与他们的家财!” 等魏广微缓了一会儿,丁真低声问道:“魏部堂,那我们接下来是直接回南京还是?” 史家的人都跑去安南了,再继续留在晋江也没什么作用,魏广微只好说道:“先回南京,然后再将两家的人犯押往京城!” “是,魏部堂,卑职这就去通知戚将军与国舅爷!” 丁真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大堂,一边走还在想着该如何安全地将屠家与史家的人安全押往京城,这两家的人不仅敢哄抬京城的粮价,还敢背后资助妖人造反。 从两家的供词得知,与他们同谋的可不止两三家,而是有十多家,都是东南沿海一带的大官僚士绅家族,就怕他们沿途杀人灭口。 好在本次请了国舅爷带着海军第二营随同,不然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这里的水真的是太深了。 看来皇爷还是在皇太孙的时候,就开始组建幼军是非常有必要的,若没有还是皇太孙时期组建的幼军与西山武学,皇爷也不会如此快地迅速组建二十多个营的禁军,也就不会有辽东的战事改观与京城的稳定,更不会有他们锦衣卫现如今的自由与优厚俸禄及奖励。 这些东南的官僚士绅不仅扎堆抱团,一个个靠海贸与兼并土地而且不用缴纳赋税,真的是富得流油,本以为他在京城时已经算是见过世面了,没想到还只是见到了冰山的一角。 本次抄拿屠家,除了不少于两千万两的财产,还有过百万亩的上好水田,而且这些水田多在浙江、两江、江西与湖广等富裕大省。 虽然史家提前变卖转移了不少田产家财,但剩下来不及变卖的依然是个庞然大物,有不少于百顷的庄园十处,几座茶山更是高达万顷,福建、江西与湖广的田地也还有五十多万亩,而转移走的现银与珠宝等物也超过了一千万两。 这一趟东南行,算是真正让丁真开了眼,见识了什么才是富贵人家,明白了皇爷为何热衷于抄家,以及厚养军队的好处。 也明白了史继偕为何连内阁大学士都看不上,而是选择了回乡颐养天年。 也明白了为何朝廷老是没钱,为何连他们锦衣卫与边军的俸禄都发不出来。 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若任由他们再继续下去,大朝廷廷迟早会被他们这些蛀虫给掏空。 当魏广微带着史继偕等人登船离开晋江的时候,沿途的百姓有的内心充满仇恨,有的脸上茫然无措,有的拍手称快。 充满仇恨的人,多是投献土地、平时受了史家小恩小惠或沾亲带故的人,而茫然无措的人,多是依赖史家存活的佃农与帮佣,至于拍手称快的人,则是被史家迫害过的人。 不管他们心情如何,史家终究是倒了,终究是被朝廷的锦衣卫与官军带走了。 “台山公,事情终究是暴露了,暴君的清算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狠辣!” 曾经的东林八君子之一的叶茂才,在高攀龙因金陵时报案被斩杀后,以及刘元珍刚去世不久后,他成了唯一幸存在世的八君子。 自从东林书院被捣毁后,他不得不四处躲藏,生怕继续待在无锡会遭到朝廷的清算。 在听说魏广微带着大军南下后,他立马猜想到可能是徐鸿儒之事被爆了出来,于是赶忙来到福清寻找叶向高这个曾经的好友与幕后操盘手。 此时的叶向高虽然隐居在家乡福清,但却一心想着能继续操弄这大明的朝局,本以为神庙驾崩,新君登基后他终于迎来了再次掌权的机会,奈何新君登基一月而崩。 面对泰昌帝的起复,叶向高本还想继续养一段时间的声望,在做掉方从哲与刘一燝后,再回朝继续担任内阁首辅,只是没想到接来的内阁行文却是停止起复。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出自刘一燝的手笔,但随着刘一燝以勾连内廷之罪被斩杀后,方才明白这是暴君的借刀杀人。 “是啊,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快,只是可惜了联岳公!” 叶向高默然地自言自语,看着远处的大海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救联岳公?”叶茂才低声问道。 “不用了,要走他早就随家人一起走了!”叶向高兀自看着远处的大海轻声说道。 “那要不要半路截杀?”叶茂才说完看向叶向高。 叶向高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地说道:“恐怕此时的联岳公已经在锦衣卫的逼迫下自杀身亡了!” “这些鹰犬,都不得好死!”叶茂才低声骂了一句后,继续问道:“台山公,总不能任由暴君继续荼毒我们东南群贤吧,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听说信王殿下颇有圣人之姿?”叶向高突然问道。 “之前季晦公还在的时候,的确如此说过!”叶茂才回忆了一番后回道,然后突然惊起问道:“台山公的意思是?” “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皇帝啊,不能太聪明了!”叶向高说完,眼神继续回到了远方的大海上。 第411章 去掉吃干抹净的中间商 叶茂才愣了好久后,才尝试着问道:“台山公,信王殿下如今可才十一岁,是不是太早了点?” 叶向高眉头皱了皱,略显不喜地回道:“又不是马上去做此事,暴君现在肯定会倍加防范,总会有等到防备松弛的时候!” “是,台山公,晚辈明白了!”叶茂才听出了叶向高语气中的不耐,连忙站起回道。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安排吧,此次要计划周密些,老夫可不想再看到联岳公之事再次发生!”叶向高语气加重地说道。 “是,台山公!”叶茂才肃然地回道。 为了避免出现以防万一,魏广微最终还是选择了相对安全的海运,在从晋江出海后,带着钦犯与抄家所得财物的船队,相对安生地返回了崇明岛。 之所以能一路安生地从晋江返回崇明岛,除了选择走了海运而不是陆运,还有护航的海军第二营与禁军第八营。 禁军第十一营在兖州一战成名,奠定了禁军在东南的战威,而海军第二营则是在海上早就打出了赫赫威名,尤其是在浙闽沿海一带的所有海上势力眼中凶名赫赫。 待回到崇明海军第二营的驻地后,他们并没有继续沿着长江溯流回南京,而是在崇明岛做了物资补充后,则沿着东海海岸线一路北上直达天津。 之所以不回南京,则是因为财物都在船上,卸载起来麻烦,而且多在海船上,走运河也容易搁浅,而且还容易出现意外。 魏广微与戚元功的第八营并没有随船队继续北上,而是分别返回了镇江与南京,护送钦犯与抄家财物的事情则交给海军第二营与锦衣卫的锄奸司,而南京锦衣卫千户也跟着魏广微返回了南京。 此次东南行,各人都会发笔不小的财,因为按照过去抄家一贯的惯例,都会有不少于五十万两的奖励,而这次抄家所得巨大,奖励总金额肯定不会少于一百万两。 所以皇帝直属的军方势力里,就属锄奸司的人赚得最多了,绝大部分抄家都由他们发起与终结。 原先还有不少人因其危险不敢加入,但几场抄家下来,锦衣卫里面的人现在都争先恐后地想加入锄奸司,奈何编制还是一个千户所,一个萝卜一个坑,后来的人想加入,得先有前人因伤退出。 锄奸司赚得多是多,但危险也是真的危险,尤其是身处辽东的人,两年时间下来,战损的人员已经高达三成,好在他们的待遇是最好的,不仅生前或受伤前拿着最高的俸禄与奖励,而且抚恤也是所有锦衣卫当中最高的,包括禁军在内。 对于这些用性命去博取前途与报酬的人,朱由校自然是不会吝啬,而且还会时不时让内卫的人去暗中调查俸禄与抚恤的发放情况,若是一经发现有人从中克扣,都将会直接被斩首示众。 连自己同僚的血汗钱都要吞没的人,连人都不是,既然都不是人的畜生了,杀之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与怜悯。 朱由校深刻明白,腐败,是破坏组织纯洁性的最大杀手,为了保持锦衣卫与禁军的纯洁性以及执行力,朱由校自然是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毕竟他可是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他们替自己去办。 崇明到天津海域可都是海军与四海商行的地盘,这一路下来,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上前打他们的劫。 就这么一路逆风地北上航行了近半月后,船队终于抵达了天津大沽口海军第一营的驻地,到达此地后,就不得不进行换乘了,不是海船无法在运河行走,而是天津到京城的这段运河实在不好走,船多而且还是逆流,还不如改乘四轮马车来得便捷。 现在京城直达天津与大沽口的水泥路在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便已经全部修通,很多原先从天津去往京城的交通路线也都由运河换成了水泥路,走水泥路虽然要交一笔过路费,但相比原先请拉纤的纤夫要省了不少,而且反正到张家湾的时候也会再换一次交通工具,晚换还不如早换,效率高还省钱。 因钦犯与财物数量实在太多,丁真让人找来了天津府军负责一路的护送,天津府军的马车不够,只得选择租用了四海运输的车队。 现在谁人不知,四海运输的车队与船队已经成了半个都督府的常用运输队,毕竟都督府的预算也是有限的,养不起那么一支庞大的运输队,而寻找同样是内廷产业的四海运输就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如此安排下来,既方便了都督府临时大量的军方运输需求,也保证了四海运输的大额运输订单来源,一举两得,何必自己花钱又费力地养一支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用不上的运输队。 曹化淳自然是没有这种觉悟的,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当然是朱由校这么个务实的皇帝,在他带领下,现在内廷及其下属的各大产业,都变得十分的务实,一切向实用与利润看齐。 他朱由校与大明皇家已经是全大明最尊贵的了,没必要靠那些虚头巴脑、繁琐奢华的玩意儿来衬托他们的尊荣,只有那些心虚的暴发户才会如此刻意地靠外在的奢华来装点自己的贵重。 虽然大明是朱元璋这个草根出身的暴发户建立,但经过两百多年的积淀与传承,早就摆脱了靠外在来点缀自己。 所以,朱由校之所以搬离紫禁城,并且兴建古朴庄重的琼华宫,也是有不喜它暴发户的审美有关。 车队到达京城后,依然采取了过去明面上四六分账的原则,但实际上却是将其中大量的金银与优质珠宝古董等物送到了内承运库。 至于土地、矿山与茶山等物,则是直接划到了大明农业与都知监,不是朱由校不想分给佃农,而是分出去后很快又会被官僚士绅们兼并,而且不用向朝廷缴纳一分赋税。 既然会那样,那还不如交由内廷经营,继续向这些佃农收租,起码租子不会高过官僚士绅地主,而且租子也是直接交给大明集团的这个皇帝董事长,少了中间商赚差价,甚至是避免了中间商吃干抹净。 第412章 朱由校的土地情节 既然都说大明百姓是皇帝的子民,那朱由校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子民太差,朱由校给佃农定的租子标准统一是三成到四成。 西北与华北、南方部分土地贫瘠的地方,标准是三成,而南方大部分地区与北方部分土地肥沃的地方,租子则是四成,若发生大灾,则视情况减少或干脆免去租子。 土地对于朱由校来说,的确能赚取稳定与大量的粮食或金银,但随着工业化的不断发展,土地的那点收成将会被逐渐拉远,而且随着机械化的进步,土地对于百姓的重要性与依赖性将会迅速降低。 朱由校现在之所以不顾百官的谏言甚至背后痛骂,仍然继续兼并大量的土地,那是因为现在大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无法摆脱对土地的依赖。 土地在他的手中,佃农们还能过上勉强吃饱饭的日子,而他这个董事长也能获得稳定的大量粮食与财富,大明集团的顺利运转也就能得到保证。 至于文人们强加给他的骂名,骂就骂吧,反正他又不会掉块肉,从他们虎口夺食,还不允许他们骂自己几句了? 至于身后名,他现在有《大明时报》这个宣传利器,等时机成熟,他会再找人将他的一生写成一本自传,或者由他自己审阅修订实录。 此外,若能活到六十,他会考虑提前退位,由他自己主导隆武朝的实录编纂,不给那些官僚士绅出身的人颠倒黑白的机会。 土纳万物,且又土生万物,土乃万物之本。 这也是朱由校痴迷于兼并土地与对外扩张领土的源动力。 毕竟可供万物生长的土地是有限的,而且是极度稀缺的,由不得他不热衷于此。 ...... 在离开车队后,丁真赶忙来到了锦衣卫,先向自己的老大田尔耕简单汇报过去几个月的差事完成情况以及沿途的所见所闻。 “那个夏仲进处理干净了没有?”田尔耕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问道。 “回大人,是由属下亲自处理的,属下在离开曲阜前就了结了他,免得以后他到处乱说话!”丁真低声回道。 “嗯,兖州的事情办得不错,这是皇爷的原话!”田尔耕继续说道。 丁真朝西苑的方向行了个跪拜大礼后说道:“臣谢皇爷厚爱!” 看着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田尔耕微笑着说道:“赏金的事情,自有沈经历操持,不用本官多言,另外,皇爷觉得你这两年来办事尚算牢靠,着升你为佥事,仍管锄奸司的事情!” 丁真听完,激动地再次朝西苑方向行了个大礼后说道:“臣谢皇爷恩赐!” 田尔耕看着丁真,原先还微笑着的脸,马上变得严肃:“既然说完了奖赏,那就说下惩罚的事情,此次缉拿钦犯不力,按照规矩,罚俸三月,抄家奖赏减半,你可认罚?” “属下办事不力,自然甘愿认罚!”丁真趴在地上大声回道。 俸禄与奖赏他现在并不缺,缺的是职位上的提升,锦衣卫内部,除了锄奸司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本部官职上更是如此,越到上层越是难以提升。 除了职位越来越少外,也要看资历与机遇,尤其是皇帝与指挥使的青睐尤为重要。 如今他已经升到了锦衣卫正四品的佥事,品级仅次于正三品的指挥使与从三品的同知,想他一个出身普通的锦衣卫正六品世袭百户家庭,如今能高升到正四品佥事,除了自己的拼搏外,也是跟对了人,抱上了田尔耕这根大粗腿,进而能有机会得到皇爷赏识。 田尔耕的话将丁真的思绪拉回现实,“说说吧,为何会让平湖屠家与晋江史家的人逃跑?” 丁真敛了敛心神,低声回道:“回大人,平湖屠家之所以能在大军抵达平湖前逃脱了四人,是因为有人提前来告知,而这个告知的人便是鄱阳胡家!” 田尔耕不解地问道:“这个胡家为何会不惜冒着三族的风险去通知屠家?” “回大人,鄱阳胡家是建文旧臣,屠叔方帮他们恢复了自由身与名望!”丁真回道。 田尔耕抬头看了眼房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就说得通了,那胡家是如何得知你们要去缉拿屠家?” 丁真心虚地回道:“回大人,这个属下暂时还未来得及调查,那个去屠家报信的胡凤祥当天就离开了平湖,不过属下已经让南京那边的人去调查此事了!” 停顿片刻,田尔耕继续问道:“史继偕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丁真低声肃然回道:“史继偕那边倒是没人提前通知,他是在知道徐鸿儒造反失败后,便急卖家产并让族中年轻一辈都乘船逃离了大明,目前已经到了广南顺化!” 田尔耕听到史继偕的族人已经去了顺化,眉头不由皱了好久,这安南的广南虽说是大明的属国,但许久未曾来往了,要想缉拿顺化的史家人,的确有点麻烦。 过了一会儿,田尔耕才再次开口问道:“此次抄家,有没有人从中藏匿?” 丁真自信十足地回道:“回大人,全程有我们锄奸司的人盯着,其他人很难有机会藏匿,而我们锄奸司更不敢也不会藏匿!” “没有藏匿就好,现在随我去见皇爷吧!”田尔耕放心地说道,生怕手下的人一时控制不住贪念而犯下大错,现在除了他们锦衣卫,还有东厂与内卫的人也在无孔不入地盯着,不得不小心谨慎。 “是,大人!”丁真轻吸了口气后回道。 琼华宫,东暖阁,刘时敏走到朱由校跟前轻声说道:“皇爷,田指挥带着丁佥事过来了!” 朱由校抬头看向外面,的确在大门口处看到了等候在那的田尔耕两人,收回眼神后对着刘时敏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另外,半个小时后再去请三位阁老过来!” “是,皇爷!”刘时敏躬身回了句后,就朝暖阁门口走去,而朱由校则是继续低头看向自己的题本,虽然他让百官们在尽量减少堆叠华丽的辞藻了,但数量上依然繁巨。 第413章 徐鸿儒造反的来龙去脉 处理题本或奏本不是简单地批复准或者不准,很多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下决断,有些他不了解或不熟悉的还要找内阁的人过来咨询与商量,生怕做了错误的决断,从而影响大明的政局稳定。 看着跪在眼前黑瘦了不少的丁真,朱由校微笑着说道:“丁佥事,这几个月辛苦了!” “谢皇爷,臣不辛苦,这都是臣的本分!”丁真回答完,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本道:“禀皇爷,这是本次屠家与史家抄家时臣记录的详细名册,请皇爷御览!” 刘时敏走近丁真双手接过奏本,在检查一番后才递到了朱由校的桌案上。 朱由校翻起丁真记录的名册,迅速浏览了一遍后,最终落在了汇总上,没想到这些东南官僚士绅还真是豪奢,他们的家底可都不低于朱由校登基前的内帑。 朱由校盖上奏本,重新放回桌面,抬起头看向两人,淡淡地说道:“没想到这些东南的官绅还真是富有,这也解释得通他们为何反对开海了! 丁佥事,你之前的信上说有几个屠家的人在你们去平湖的时候跑了,还有史家的人更是提前一个多月变卖家财逃了,可知他们逃到了哪里,怎样才能将他们抓回来绳子以法?” 丁真趴在地下沉声回道:“回皇爷,屠家的人在我们刚到杭州湾的时候,他们才刚逃离平湖,魏总督与臣都猜想他们应该还在嘉兴、松江或苏州府藏匿,所以我们除了发布海捕文书外,还留下了一个千户所的人在那附近继续寻找,可惜直到臣回来的时候还未找到,但他们还会继续找下去。 至于史家的人,臣自请前往广南,务必将史家的人缉拿回来!” 对于丁真的表决心,朱由校自然不会让锄奸司的头子跑去安南抓无关紧要的犯人:“缉拿的事情交由其他人去做,你这边还有另外更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可以在安南安插探子了!” “是,皇爷,臣遵旨!”丁真也不是真想去安南,但态度很重要,其实是在皇爷面前的时候。 朱由校问道:“此次南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搞清楚了?” 丁真在心中认真组织了下语言道:“回皇爷,基本弄清楚了,他们之所以资助徐鸿儒在兖州府闹事,以及炒高京城的粮价,皆是为了阻挠皇爷对辽东与西南的顺利平叛,还有对皇爷开海的报复。 此次参与的东南士绅家族,除了屠家与史家这两个直接卖给徐鸿儒武器的大族,还有松江华亭的徐家与董家、苏州府太仓州的王家、嘉兴府的袁家参与。” “南京守备府的武器,又是怎么运到兖州的?”朱由校继续追问道。 丁真回道:“回皇爷,屠家与史家之所以能顺利地将武器送往梁山,皆因有两淮巡盐御史徐缙芳的从中掩护!” “这个徐缙芳是什么人?”朱由校轻皱了下眉头问道,他可是记得红楼梦里的林如海就是担任的两淮巡盐御史,都说是个肥缺,他居然没有关注到过此人。 丁真低声回道:“徐缙芳是万历二十九年辛丑科的进士,福建晋江人,与前首辅叶向高关系莫逆,此次徐鸿儒闹事的连环事件,臣怀疑很可能就是叶向高在背后谋划!” “那个徐缙芳,人抓住了没有?”朱由校问道。 “回皇爷,人已经带回京城了!”丁真回道。 “你刚说叶向高是所有事件的背后主谋,可有证据?”朱由校一脸玩味儿地问道。 他自然清楚所有事情都是以叶向高为首的东南大族在背后搞鬼,之所以没动叶向高,只不过是想借他的手剪除衍圣公府与一部分东南大族,温水煮青蛙,慢慢炖才不会引起过激的反应。 朱由校虽然很想像满清一样横推东南官僚士绅,但他却没有像满清一样的八旗基本盘做后盾,他还得继续依赖这些人去推动一些事情。 对于他们私下里搞的小动作,大多数的时候朱由校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拉一批打一批的方式来保持朝局的整体稳定。 丁真憋了一会儿后,才不甘地回道:“回皇爷,臣没有!” 朱由校无所谓地说道:“嗯,没有也不怪你,叶向高要是那么容易对付,也不会在四十七岁的时候开始内阁独相了七年了,更不会在辞官归家七年后,依然能发动那么多人呼吁他回朝接替方元辅!” “是,皇爷!”丁真情绪略显低沉地回道。 “你先下去吧,田指挥留下!”朱由校轻笑着说道。 “是,皇爷,臣告退!”丁真说完,躬身退出了暖阁。 待丁真走后,朱由校的语气就没那么和缓了,而是没有任何表情地问道:“田尔耕,此次丁真东南一行,揪出了如此多吃里扒外一心想推翻大明的国贼,你觉得该怎么办?” “禀皇爷,臣以为皆当斩!”跪趴在地下的田尔耕不假思索地直接答道。 朱由校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什么胡凤祥,他是如何提前知晓魏广微要率大军前往平湖缉拿屠家的,这个也要好好查一查,看到底是我们的内阁与六部九卿中出了内鬼,还是南京守备府那边再次出了内鬼!”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满脸庄重地回道。 朱由校瞅了眼田尔耕,语气终于平和地说道:“先起来吧,等会儿内阁的人过来了,你再转述徐鸿儒造反的来龙去脉给他们听!” “是,皇爷!” 田尔耕回完后,缓身站了起来,轻声走到了一边微微躬身站好。 没多久,三位内阁大学士就走进了东暖阁,看到侍立一旁的田尔耕,他们仨也大概猜到此次皇帝叫他们前来大概所谓何事,等一同行完礼后,静候着皇帝的问话。 “魏广微的奏本,你们都看到了吧!”待三人坐下后,朱由校淡淡地开口问道。 “回陛下,臣等皆已经看过!”方从哲三人一同回道。 第414章 缉拿逃犯 朱由校直接问道:“朝廷缉拿三家,一家提前得知消息潜逃了四人,一家几乎举族逃往广南,诸位说说,该如何应对?” 这种时候,只能是内阁排行第三的李长庚率先表态:“回陛下,臣以为对于平湖屠家的四人,除了魏广微已经在做的广发海捕文书与周边几府搜查外,当同时加强海面的巡查。 平湖紧邻东海,而且屠家是东南沿海的大海商,潜逃的几人很容易从海上逃离大明!” 李长庚说完后,就坐回了座位,剩下的史家则主要是礼部的事情,这个自然是该由徐光启回复,这是官场的规矩,他这两年已经抢足了风头,目前已在内阁站足脚跟,在短期内无法取代另外两人的前提下,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免得遭到他们的联合打压。 果然,李长庚的话音刚落,徐光启起身回道:“回陛下,臣对李阁老对于平湖屠家逃犯的处置方式深表赞同,屠家是浙江的大海商,不仅有自己的海上商队,还有与泰西、倭国、琉球与朝鲜等地的贸易往来,让他们逃离大明后,再想抓住就很难了。 至于逃至广南的史家,臣以为礼部可向广南派遣使臣,要求阮福源交出钦犯!” “元辅,你以为呢?”朱由校看向方从哲道。 方从哲站起来回道:“徐阁老与李阁老的建议,老臣基本上是赞同的,但现在安南与我大明的关系可不像之前的那般好,而且他们与我大明的关系,事实上是仇恨大于亲近,若我大明国势强盛时,他们或许会俯首帖耳,但若是大明出现动乱或国势不如以前,他们就不会那么好相与了。” 朱由校肯定地点点道:“那元辅以为,当如何处置比较合适?” 两国关系来往,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大明初年强盛的时候,四夷宾服、万国来朝,等国势不足,除了骗取大明丰厚的回贡,哪还有丁点尊重。 而大明与安南的关系,更是如此,大明强盛的时候,甚至派大军过去郡县安南,国势衰弱,立马失守,而且时不时还会和大明制造点摩擦,想从大明身上多占点便宜。 “回陛下,老臣以为,对待逃亡广南的史家,除了派遣使臣,也该派遣大军前往震慑,软硬兼施下,方能从广南要回钦犯!”方从哲躬身回道。 对于前竞争对手,他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只会是痛打落水狗,不给政敌翻身的机会。 朱由校权衡一番后,看向三人说道:“对于屠家与史家的逃犯,就如此安排吧,只是不知该派哪支军队前往广南?” “禀陛下,臣以为当派广东水师前往,距离近,而且熟悉广南的水域!”李长庚首率先答道。 “现在的广东水师提督是谁?”朱由校问道。 “是陈璘之子陈九经,曾随其父前往朝鲜参加过壬辰倭乱!”李长庚回道。 对于李长庚的话,徐光启立马提出不同的意见:“禀陛下,臣以为当派海军第二营前往,陈九经虽然是名将陈璘之子,但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战绩,而国舅爷王兴这两年一直在福建与浙江沿海围剿海盗,海战战绩辉煌,而且战舰与火炮皆强于广东水师,若由海军第二营前往广南,不仅能壮我大明军威,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虽然徐光启自从入阁后退出了西山武学与禁军,而且也不领兵部事,但他可一直有关注自己曾经付出过的心血,对于海军的了解自然不输于领兵部事的李长庚。 至于李长庚为何不推荐海军,而是推荐广东水师,自然是因为他想让兵部管理的军队也能出来刷下存在感,从而保住兵部在大明军队中的话事权。 看着争论的两人,朱由校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片刻后,朱由校看向方从哲道:“元辅,你以为呢?” “回陛下,老臣以为,徐阁老与李阁老各有各的道理,不如各取一半,两边各派一支水师前往,兼顾了广东水师对广南水域的熟悉和海军的威慑力!”面对朱由校的提问,方从哲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安排多少人合适?”朱由校追问道。 方从哲想了一下道:“老臣以为各派两个千户所正合适!” “那就如此安排吧,礼部尽快挑出合适的出使人选!”朱由校算是同意了方从哲的折中方案。 “是,陛下,臣等遵旨!”三人一同回道。 “陛下,两支军队,不知当以谁为主?”李长庚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道。 “强者为尊,照徐阁老的意思即可!”朱由校笑着回道。 “是,陛下,臣明白了!”李长庚只好回道。 逃犯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朱由校看向侍立一旁的田尔耕说道:“田尔耕,你跟三位阁老说说徐鸿儒造反的背后还有哪些人参与!” 居然还有人? 三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激荡! 只是不知此次又会有谁参与,眼前的皇帝可真是无所顾忌啊,从御极开始,已经办了数不清的大案了。 不管是内阁阁臣,还是六部尚书,甚至藩王勋贵与边镇总兵也不放过。 只要谁敢犯事,处置起来真是没有任何折扣,果然年轻人就是锐气十足,希望自己老家的族人没有参与到此事中来。 “是,皇爷!” 田尔耕先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侧身朝三位大学士说道:“三位阁老,想必诸位知道三四月份京城的粮价暴涨之事与徐鸿儒造反都是有人串联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搞乱大明,从而报复朝廷开海后影响了他们过去躺着赚取海贸利润的事情。 此次东南缉拿浙江屠家与晋江史家的过程中,还发现了松江华亭的徐家与董家、苏州太仓州的王家、嘉兴的袁家也参与了进来!” 田尔耕说的几家可都是徐光启十分熟悉的家族,平时可是有着不少的往来,现如今居然也参与了徐鸿儒造反之事,由不得使他激动莫名:“田指挥,可有人证物证?” 第415章 对东南大族的判罚 田尔耕不疾不徐、胸有成竹地回道:“自然是有的,人证今天刚到京城,物证则有口供与往来书信,还有他们名下粮店的交易记录,不知徐阁老可还有异议?” “能否将这些交给本官看看?”徐光启依然是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田尔耕犹豫了一下后,看向了朱由校,见朱由校点头后,才将证据交给了徐光启。 徐光启接过田尔耕递来的证据,紧张飞速地看完后,兀自在那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些人为何要造朝廷的反......” 看着徐光启的样子,朱由校也是很无奈,政治博弈就是如此的残酷,只要你上了台,就一定会有输赢,甚至是死亡,永远都是零到一的博弈游戏。 反之,要么你一直不上台站在一旁当观众,当然,当观众是不会有什么好回报的,顶多是分得一点小费,但却胜在安全。 李长庚这个湖广人兼楚党党魁,自然是乐意看到东南东林士绅倒霉的,方从哲身为浙江人,心里虽然戚戚焉,但倒霉的都是自己的政敌,也就不会站出来为这些人说话。 田尔耕生怕徐光启不小心将证据给毁了,赶忙从他的手上拿了回来,然后继续说道:“徐鸿儒造反除了背后这些支持的家族外,还有替徐鸿儒运送武器的官员,那就是两淮巡盐御史徐缙芳!” 两淮巡盐御史,这个瓜终究是吃到了李长庚的身上,虽然挂着御史的官衔,但实际上却是属于户部管辖的范畴,毕竟盐政可是户部的一个税收大头。 但他马上想到徐缙芳是叶向高的人,也就不替他辩解了,要是借此机会除掉徐缙芳,那将会对户部掌控盐政有着极大的帮助。 沉吟片刻后,李长庚还是站出来答道:“启奏陛下,臣真没想到巡盐御史居然会有徐缙芳这种败类,臣恳请陛下对其进行严惩!” 朱由校看向李长庚问道:“徐缙芳这种吃着大明的饭,却想着砸了碗的人,比徐鸿儒之流更为可恶万分,自然是严惩不怠的,至于田尔耕说到的松江华亭徐家与董家、苏州太仓王家、嘉兴袁家,又该如何处置?” 李长庚虽然想看到东南东林士绅倒霉,但却不希望是出自他之口,但面对皇帝的正面提问,他又不得不直面回答,毕竟不是谁都是不粘锅赵贞吉,而且眼前的皇帝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李长庚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这四家虽有背后资助徐鸿儒,但性质却要比屠家与史家好一些,当判抄家流放!” “元辅,你怎么看?”朱由校看向方从哲,对于李长庚的判罚,自然是不太满意。 而还没缓过神来的徐光启,朱由校自然是需要让他先缓一缓。 方从哲见逃不过,皱了两下眉头后,躬身回道:“回陛下,老臣以为李阁老的判罚十分恰当,这些人虽然资助了造反之人,但并没有直接参与造反,而且他们祖上皆有不少为大明做出过功绩的人,不可因此事而对他们进行赶尽杀绝,让陛下落得个刻薄寡恩、残忍好傻的恶名!” “那元辅以为,徐缙芳当如何处置?”朱由校内心虽有不甘,但他也知道凡事不可强力为之,那样只会强撸灰飞烟灭,隋炀帝杨广就是最好的明证。 “回陛下,徐缙芳为武器运往梁山开了方便之门,当严惩,可视同屠史两家!” 方从哲不得不弃车保帅,在他眼中,徐缙芳只是个用来打压叶向高的棋子,重惩徐缙芳,不仅可以进一步削弱叶向高的势力,也可斩断叶向高的的政治财源。 对于方从哲与李长庚这两个来自政敌的意见,朱由校虽然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若自己强制按照屠史两家一样的判罚,将会遭到这些士绅的集体厌恶,甚至是抛弃。 尽管方从哲与李长庚同这些人不对付,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他们都是同样的官绅士族,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自己族人也触犯了法律,到那时又会有谁替他们求情。 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指的是处于同样处于官绅士族家庭,对于视为蝼蚁的普通百姓,他们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 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串可有可无的数字而已。 对此,朱由校最终不得不妥协道:“那便如此处置吧,松江华亭徐家与董家、苏州太仓王家、嘉兴袁家全部抄家流放贵州,还是由魏广微负责此事,禁军第二协与锦衣卫协助!” 徐光启见这些家族的性命都能得以保住,连忙抢先答道:“陛下圣明!” 看着眼前的三人,朱由校尽管内心十分不爽地无可奈何,但面子上总要找补回来。 他冷哼着说道:“朕很纳闷,一个巡盐御史徐缙芳居然能让过万数的武器在运河上畅通无阻,这到底是是漕运总督的失职还是沿途关卡的不作为,什么时候京畿之地也被人从外面运来了大量的武器,是不是依然无人发现!” 三人听皇帝如此说,纷纷吓得跪倒在地道:“臣等无能,请陛下责罚!” “责罚你们又有何用?还不如替朕好好想想怎么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平身吧!”朱由校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三人后说道。 “是,陛下!”三人回完重新站了起来。 “谁能帮朕介绍下巡盐御史的历史?”待三人坐下后,朱由校问道。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后,另外两人一起看向了李长庚,李长庚做过地方官,也有任职户部多年的履历,方从哲与徐光启都是翰林院词臣出身,虽然也有所涉猎,但毕竟没有李长庚这个资深户部官员了解得彻底。 面对两人投过来的眼神,李长庚无法,只得站起来替朱由校解释道:“启奏陛下,就由臣替您介绍下巡盐御史的发展历程吧!” “好,那就辛苦李阁老了,不必站着,坐着讲即可!”朱由校回道。 第416章 巡盐御史(一) “谢陛下!” 李长庚坐回座位后,简单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在太祖还是吴王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设立专职官员来管理盐政,到洪武二年的时候,已分别设立两淮、两浙、山东、长芦、河东与福建六大转运盐使司,简称‘运司’。 运司的掌司堂官都转运盐使(简称‘运使’)秩从三品,负责管理一个转运盐使司的盐业产、销事务,有专建之官衙和庞大的僚属,如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僚属便达到81人,可谓位高权重。 为获得稳定而丰厚的盐利收入,朝廷推行了严厉的食盐专卖制度,订立了严密且残酷的打击私盐的法规,然而却没有设立任何专门针对运司的监督机构,运司的权力缺乏制约。 盐业专卖制度下的盐政一直被视为利薮,加之大明进入宣德年间后吏治问题开始凸显,在缺乏监管的情况下,运司成了‘尤为污浊’之处,上下分肥,奸弊百出。 此外,另有一些权贵和民间力量参与其中,他们或贩运私盐,或私自煎煮,以取暴利。 在此情形之下,盐利收入势必受到影响,派官监管盐政、禁治私盐势在必行。 监察御史因拥有监察、弹劾权,且人数众多,遂逐渐成为大明稳定的盐业监察主体,派遣御史巡视盐务的做法在洪武朝便已出现。 洪武四年九月,太祖分遣监察御史往山东、北平、河南等府州核实盐课并仓库逋负之数,这次所派御史主要目的是核实盐课征收情况,并不直接涉及盐政。 御史介入盐政是在永乐时期,永乐十三年,渤海之间,私贩蜂起挠法,因以御史弹压之,监察御史开始以巡盐御史的身份介入盐政。 宣德年间,私盐问题愈演愈烈,宣庙屡派御史巡盐,如宣德四年,命御史于谦率锦衣官捕长芦一带马、船夹带私盐者。 宣德五年六月十四日,宣宗因行在户部所奏,遣锦衣卫官及监察御史巡捕长芦盐区鬻私盐者。 宣德十年,朝廷又差监察御史一员往扬州府通州狼山镇守,提督军卫、巡司稽捕私贩,并命御史准巡按例,岁一更代。 洪武、永乐、宣德时期,朝廷多次派御史巡视盐课,且越往后越频繁,宣德十年命两淮御史岁一更代,显示出朝廷派遣御史巡盐的做法已经出现稳定化的倾向,但所派御史主要任务均是巡捕私贩。 此期所派御史巡视盐课的做法存在两大问题,其一,所派御史皆系临时差遣,因事而设,事毕还朝;其二,所派御史还没有独立的执法权,需要与锦衣卫等部门联合执法。 正统元年,盐政积弊日甚,两淮、长芦、两浙盐运使司及各场盐课司官吏不遵成宪,肆志贪黩,纵容灶户私煎、私货,及客商支给掯勒百端。 中间有名为巡捕而自兴贩者,有假托权贵而自烧煎者,有诈冒客引而沿途鬻卖者,甚至聚徒、集船、排列兵器恣行凶恶者…… 为此,朝廷命行在刑部右侍郎何文渊、行在户部左侍郎王佐、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朱与言提督两淮、长芦、两浙盐课,与他们随行的还有监察御史、中官。 正统三年正月,以两淮、两浙、长芦盐法已清,朝廷遂召整理盐法内、外官员还京,盐场事务悉令盐运司理之,但随即又往两淮、长芦、两浙三地派遣御史巡盐,并令御史视鹾,依巡按例,岁更代以为常。 至此,御史巡视盐政开始成为常态,而同年三月,朝廷撤回了原本与御史一起巡盐的内臣并锦衣卫官校,巡盐御史正式开始了独立执法盐政之事。 ‘土木之变’后,蒙古人处于攻势,大明边疆不断告急,军需大增,财政压力加大。 景泰时期为稳定盐利收入,不断调整盐业管理制度,刚刚形成的巡盐御史制度也随之经历了一个反复与确立的过程。 景泰三年七月,罢两淮并长芦巡盐御史,其管辖事务令巡抚、巡按官兼理之。 然而,各地督抚本已多责并担、多职并举,事务繁忙,现又命其兼理盐事,尤其是要求其时常巡历行盐地方,提督缉捕私贩之徒,这一任务对于绝大多数地方巡抚而言,实无法兼顾。 于是,不久之后朝廷被迫对此作出调整,令巡河御史兼理盐法,令巡抚通行提督。 次年,朝廷以各处已有巡抚、镇守等官兼理为由,一度罢除了两浙等地的巡盐御史。 然而,以巡河御史兼理盐法的做法也没有延续多久,御史巡盐的做法便又恢复了。 长芦巡盐御史起初只监管长芦盐运司,正统十一年,山东巡抚张骥上疏说山东所属永利诸盐场,以无御史抚视,盗贩者多,非批验所所能制,其地密迩长芦诸盐场,宜即以兼命巡盐长芦者。 朝廷根据张骥的请求,当年即令长芦巡盐御史兼理山东盐法。 从此,长芦巡盐御史的监管对象变成了长芦、山东两个都转运盐使司。 河东盐运司本无巡盐御史,天顺四年,为解决私盐问题,朝廷命山西按察司分巡河东道官员兼理陕西河东运司盐法。 然而,河东盐产销之地域横跨山、陕等布政司辖区,以山西官员巡视多有不便,于是在成化九年时差监察御史一员于河东运司巡盐。 至此,朝廷向四地派遣巡盐御史的规制基本定型,其中,两淮巡盐御史又称淮扬巡盐御史,河东巡盐御史因治所在山西,故又称山西巡盐御史。” 朱由校看着李长庚在不断下咽口水,便朝一旁的刘时敏使了个眼色,刘时敏便马上朝外面看了一眼,很快,就有内侍从外面给几人都端来了热茶,换掉原先已经冷却的那杯。 要不是李长庚这个户部为官多年的资深官员讲解,朱由校根本就不会知道里面会有这么多的道道,以及曲折的发展历史。 在朱由校的潜意识中,这种自己人监察自己人的做法,只会造成官官相护、互相贪污纳贿的恶果! 第417章 巡盐御史(二) 李长庚喝了两口热茶润润喉后,再次说道:“至于巡盐御史的职权,整体上经历了一个发展、扩张、稳定的过程之后,才成为各地实际上的盐政管理者,并非一蹴而就。 英庙时期,巡盐御史的权力处于初期的发展阶段,在取得独立执法权时,巡盐御史关于盐政的职责主要是提督军卫、巡司缉捕私贩,而御史原本就有监察、弹劾权,从而构成了巡盐御史在正统朝的两方面权力。 正统四年,为规范巡盐御史的职权,朝廷曾以敕令的形式加以申明巡盐御史专巡私贩,并纠察奸弊,毋得催课,都转运盐使司之权不宜侵越,明确规定巡盐御史不得侵犯都转运盐使司的权力。 天顺朝后,巡盐御史开始拥有对部分盐场事务的查勘权,即开始有权监督运司的部分政务工作。 天顺元年,朝廷因两淮、两浙、长芦、山东运司所属盐课司地方,近因灾伤,人民艰窘,令各该巡盐御史,通行取勘逃亡事故…… 景泰七年正月以前各年盐课,明白具数奏报、除豁,以苏人困。 天顺三年八月,又令两淮巡盐御史会同部员查勘各场递年收贮没官、并秤掣割下余盐及见在盐。 虽然此时巡盐御史的查勘之权均属因事而得,但这却是巡盐御史权力扩张的重要一步。 此前巡盐御史的巡捕私盐之权不牵涉盐业的生产和管理,只把控售卖环节,而且纠察奸弊的对象也仅仅是负责具体盐政事务的有关人员,而查勘权的拥有,则使巡盐御史的监察权开始涉足盐场之具体行政事务。 进入宪庙朝之后,巡盐御史的权力,除原有的巡捕私贩、纠察奸弊之外,开始迅速扩展到其他方面,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巡盐御史的查勘权稳定下来,其范围扩展到盐业生产管理领域,进而形成了对都转运盐使司的监察。 成化四年,因盐课司官吏刁难灶丁纳课,宪宗令巡盐御史并按察司官严加禁约,巡盐御史开始监督运司官吏。另外,运司上报灾情之后,勘灾权则归诸巡盐御史。 第二,巡盐御史开始插手盐政制度建设。 成化十五年三月,两浙巡盐御史李延寿奏运司余盐旧例皆逐岁放支,缘东南卑湿兼夏秋阴雨多致亏折,请按季变易时价为便。 经他奏请,朝廷改变了两浙运司余盐解送的时间。 运司官员的俸禄问题本属于其内部事务,与巡盐御史无涉,但到成化时,随着巡盐御史权力的扩张,此问题也成为他们考虑的范围。 如山东运司盐课司大使、副使等共五十五人,原本无月俸,后经巡盐御史林诚奏请,依照两淮、两浙盐场官事例,就于各场附近州县带支月粮。 第三,巡盐御史开始插手盐场建设和灶户抚恤等事。 盐场建设方面,如成化十五年,两淮巡盐御史杨澄修泰州堤百余里,被百姓称为‘杨公堤’。 在抚恤灶户方面,两淮巡盐御史雍泰的做法值得称道。 当时盐场灶户中有很多因家境贫寒而无力娶妻的灶丁,雍泰通过设法于正课外劝借盐引卖银的办法筹措资金,仅成化十二年一年,便官为给娶,成室家者凡二千余人。 第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巡盐御史拥有了对盐场上下官员的考核权。 成化十六年十月,为解决盐课征收问题,宪庙批准了户部的建议:令都察院转行巡盐御史严督运司、分司诸职。每场额课依期完足,如次年正月不完,则场官停俸、杖追;运使、分司十逋其三,亦停俸。 后此各官三年、六年考满,巡盐御史查无宿负,方许起送;九年考满,其课过违年限不完者,查送吏部降二级 叙用。 丁忧事故,亦须定委附近府堂上官查盘交附,方得去任。 岁终,分司开报、运使转达、御史类奏。 稽考有弊,则提问、奏请、追问如律。并行两淮及长芦、山东、河东、福建等运司,广东、四川等提举司依仿而行,则宿弊可除、国课不亏矣。 通过此则敕令,达成了如下三点:首先,以巡盐御史考核运司官吏,使额课依期完足。此后,督催盐课成为巡盐御史最为主要的职责之一。 其次,受巡盐御史考核的运司官员范围较广,上至运使、分司,下至各场官,均为巡盐御史考核的对象,而巡盐御史也成为了各运司上下官员三、六、九年考核结果的决定者。 最后,巡盐御史不仅拥有考核权,还拥有一定的执法权。对于未能完成‘额课’的各盐场的盐课司官吏,巡盐御史有权直接‘停俸、杖追’,对于地位较高的运使、分司官员,小事直接停俸,大事则奏闻请旨并追问。 通过此令,巡盐御史获得了对于都转运盐使司上下所有官员的考核权。长此以往,在巡盐御史拥有考核权之后,运司大小官吏为了自己的仕途,害怕巡盐御史在纠举和考核时与自己为难,不免小心伺候,甚至曲意逢迎。 而在孝庙朝,巡盐御史的权力逐渐稳定了下来。 弘治二年,朝廷令各处巡盐御史稽察各年盐课,至次年六月不完者,官攒、分司官停俸,任内三年不完者递降一级,运使六年不完者,亦是如此,从而重申与明确了巡盐御史的考核权。 巡盐御史依仗自己的考核权,更多地插手盐政事务,不断侵夺原本属于都转运盐使的权力。 例如,巡盐御史孙衍在弘治三年巡盐两淮时,尝浚梁垛,新开运盐河,赈贫灶,清掣割,缉私贩,条教明肃。 正德五年,两淮巡盐御史刘绎上疏《盐法五事》:一曰处置未掣引盐,二曰计处食盐供应,三曰责任地方官司,四曰禁革盐徒源流,五曰斟酌该年引目。 而刘绎所反映的事情和所提出的改进意见,最终得以次第举行。 至此,巡盐御史的权力已经没有很严格的界限了,凡盐场事务,只要巡盐御史认为有必要,均可随意插手。 第418章 大明盐政(一) 随着巡盐御史对都转运盐使权力的不断侵夺,到嘉靖初年,巡盐御史开始成为凌驾于运使之上新的最高盐业管理者。 嘉靖七年,巡盐御史王舜耕以灶丁贫困,令运司将纸米价银并粟谷量行给散,全活甚夥。 从而,运司官员已经沦为巡盐御史的下属,听其指令。 嘉靖年间,史起蛰在其所撰《两淮盐法志》中曾这样概括巡盐御史的职权: 上命监察御史一人,秩正七品。 御史之职掌:察两淮盐策之政令,监临司使,平惠商灶。 凡盗煮私鬻阻坏盐法者,则督令官军捕扑之。 盐粮发运,自兖、济距留都河渠兼理之,无使壅滞。诸司之事有所兴革,咸请于御史审允之而后行,御史乃视其成,校其功状殿最、参其德行、量其材艺而荐纠之,以奉行其制命焉。 《两淮盐法志》概括的职权,大致可以归纳为监察考核运司官员、巡捕私盐、管理河道、完善盐务管理四个方面,几乎涵盖了盐务管理的所有环节,以前巡盐御史亲自负责的稽查私盐工作,已变成督令官军捕扑之,成为巡盐御史职责的次要方面。 此时的运使已完全处于从属地位,只是谨受巡盐御史之政令而申励焉,巡盐御史成为完全意义上的各地最高盐业管理者。 也正因此,作为盐业管理事实上的长官,巡盐御史多被时人称为‘盐官’或‘盐院’。 自嘉靖朝时起,作为凌驾于各地运司之上的盐业管理最高长官,巡盐御史对于统一盐政事权、处理各地盐务问题,特别是保障盐业产销、稳定国家盐利收入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万历年间因各地巡盐御史空缺较多,在缺乏巡盐御史督理之时,各地盐政几乎陷入瘫痪。 两淮盐课因缺乏巡盐御史监管,课额亏减白银七十余万两。 另外,由于缺少巡盐御史督理,自万历三十四年夏至三十五年春,长芦和山东运司亏欠户部盐课银二十五万两,两淮课额欠至一百余万两。 半年多时间,竟亏欠如此之多,实在惊人。 在万历时期,巡盐御史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盐业监管者,而原有的都转运盐使司,在缺乏巡盐御史督理的情况下,已经不能独自完成盐务管理的任务了,巡盐御史一旦缺任,盐业系统将不能正常运行。 总的来说,大明巡盐御史的权力经历了一个发展、扩张、稳定的过程,在嘉靖朝已经成为各地至高、至关紧要的盐政管理者。 巡盐御史的权力之所以能够如此,从本质上来说,是由于明初盐业管理者运司缺乏监管,腐败不堪,影响到了朝廷的盐利收入,朝廷被迫不断赋予巡盐御史更多的权力,推行应变之举的结果。 伴随着巡盐御史权力的扩张,巡盐御史与都转运盐使的地位也悄然地发生了变化,巡盐御史变成了现如今事实上的地方盐政的最高管理者。” 李长庚介绍完大明巡盐御史的发展历史后,便起身朝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以上就是关于大明巡盐御史的发展历程,请陛下示下!” 听完李长庚的介绍,朱由校大概明白了大明的巡盐御史的发展历史,对于李长庚的详实介绍,朱由校自然不会吝惜赞赏之词:“内容很详实,脉络也十分清晰,辛苦李阁老了,快坐下喝两口茶缓缓!”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思想的朱由校,有时候实在喊不出‘爱卿’俩字,更多时候还是直呼他们的职位或职位昵称为主。 待李长庚坐下后,朱由校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从李阁老的陈述中,朕不仅明白了咱大明巡盐御史发展的大致脉络,也了解了巡盐御史的具体职责与转运司之间的关系。 但朕有点不明白的是,既然之前因转运司缺乏监督出现腐败而设立了巡盐御史,但设立了巡盐御史后,尤其是现如今巡盐御史集监察与管理一身,那巡盐御史又该由谁来监督? 现在出现了两淮巡盐御史徐缙芳向造反的徐鸿儒运送武器,是不是他还有其它严重的渎职与贪墨之事?” 李长庚站起来回道:“回陛下,万历四十年的时候,因两淮盐课出现停压现象,便任命了户部专管盐政的山东清吏司郎中袁世振以按察使的身份,疏理两淮盐政,任盐法道,并推行了‘纲盐法’,疏理积引,使盐法畅通。” 朱由校回道:“袁世振去两淮梳理盐政,虽短期内改善了两淮盐政的停压,但这个跟太祖与太宗派御史巡察整顿盐业在实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李长庚以为皇帝不了解袁世振的‘纲盐法’,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启奏陛下,袁世振的‘纲盐法’,刊行十字纲册,将经营盐业生意的盐商固定下来,并世代相传,其他商人不得染。 ‘纲盐法’施行后,改变了过去由转运司与盐课司在中间代买代卖的职责,转为盐商直接跟灶户交易,从而将以囤户为中心的内商从守支、兑支的困境中解脱了出来,保证了盐课的顺利征收。” 对于这种将盐业生产与销售全权委托给指定商人的做法, 朱由校内心自然不赞成的,不说后世的中国,甚至连很多欧美发达国家,盐业大多是由政府国营,或者政府生产、商人销售,再或者交由商人生产销售,但政府却要全程参与监管。 现在袁世振不仅将销售的权利全部下放给指定的盐商,而且很可能还是以淮扬为首的大盐商,朱由校就更是不能同意了,这些淮扬大盐商靠囤积盐引发家并赚取了盐业的绝大部分利润,一群投机分子什么龌龊的事情干不出来。 再加上官商早就成为一体,这些人联合起来减产、囤积或随意提高盐价,会对大明脆弱的社会安定带来极大的挑战。 此外,传统的灶户作坊式低效生产方式,交给商人运营后,既无法保证食盐的价格,更无法保证食盐的质量。 但是,朱由校对于大明盐政十分的不熟悉,虽然刚听完了李长庚对于巡盐御史的介绍,但也仅限于巡盐御史,对大明盐政的情况仍然是一头雾水。 第419章 大明盐政(二) 朱由校自然不能拍脑袋乱下结论,从而做出错误的决断,既然如此,朱由校只好继续请教李长庚这个资深户部官员,“对于‘纲盐法’的好坏,朕因不了解大明盐政,所以无法做出判断,还是辛苦李阁老继续帮朕做下介绍!” 对于能与皇帝多一些盐政上的交流,李长庚自然是十分乐意的,这可是难得的展示自己专长的机会,只有自己对皇帝的作用越大,在内阁的地位才会越牢靠。 李长庚在心中认真组织了下大明盐政的相关事情后,才一副十分荣幸的表情回道:“能为陛下解惑,是臣身为臣子的本分,当不得陛下的‘辛苦’两字!” 轻咳两声后,李长庚继续说道:“自太祖在元至正二十六年设置了两淮盐官,便开始了对食盐进行统一管理,吴元年,增设了两浙盐官,直到洪武初年,太祖正式在各盐产区设立都转运盐使司(简称转运司或盐运司)或盐课提举司(简称提举司或盐课司),均受朝廷户部节制。 地方盐运司下设分司、盐课司、盐场和批验所。 其中朝廷盐政政策的制定与实施由户部十三司中的山东清吏司官员负责,地方上由各盐运司官员负责。 在地方盐运司官员的设置方面,朝廷规定都转运盐使司设从三品都转运使一人,是转运司的最高官员,负责转运司的一切工作,盐课提举司的长官其职掌皆如都转运司。 为了方便管理,朝廷在较大盐产区设都转运盐使司,如两淮、两浙、长芦、山东、河东、福建六大都转运盐使司,而在较小的盐产区则设盐课提举司。 除此以外,朝廷还定期派遣巡盐御史、巡按等到地方各盐产区进行巡视,确保盐政的顺利进行。 至此,大明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食盐管理机构,盐政政策也根据不同时期产生的不同问题而进行了相应的调整,而这也导致了盐商的分化。 大明食盐管理制度拢共有三种,一种是初期的开中法,第二种是中后期的开中纳银,第三种则是余盐买补制。 开中法是朝廷最基本的食盐管理制度。 大明建立初期,仍有部分前元势力在北方进行反抗活动,太祖虽多次征讨,仍未能完全消除,于是朝廷在北方设置了九个边防重镇,约有八十万大军,以此来防御前元残余势力的侵扰。 这样一来九边则需要大量的军需物资,尤其是粮食,然而这些地区大都道路崎岖,路途遥远,产粮少而且运输不便。 洪武三年六月,山西布政司官员针对九边军屯和税粮供给不足的现象,向朝廷提出征召商人运粮可以为大明节省大量开支,并且又能保证边防粮饷充实,而朝廷则给予商人食盐作为补偿,双方均得利,太祖同意此意见,并开始在全国实行开中法。 首先,由朝廷户部贴出榜文,写明纳粟地区、上纳种类以及数量等基本内容,然后商人将米粮运送到指定边仓,称为报中,除纳粮开中外,还有纳钞、布、马、茶、草、铁等中盐的情况。 其次,仓官将商人所纳粮食的品种、数量、应支的引盐数以及商人的籍贯、体貌特征等都如实填写在盐粮勘合上,并在中线处盖章,一式两份,将其中的一份发给商人,称为勘合,作为纳粮支盐的凭证,另一份则由官府送到各地的都转运盐使司或者盐课提举司,称为底簿。 商人持勘合到指定盐运司,运司运使将勘合与所收底簿内容进行比对无误后,则会签发盐引,注明‘派讫’二字,准许盐商到盐场支盐,在排队等候支盐这段期间被称为守支。 支盐后,商人须到各地批验所(两淮是仪真和淮安批验所)进行检斤过秤,无误后,盐商将盐运到指定售卖区域进行贩卖,称为市易。 朝廷为加快流通过程,会签派一些当地富户,令其承买商人运到引岸的食盐。 最后,盐商需将引纸在五日内缴还当地官府,称为‘退引’,至此,一个开中过程宣告结束。 靖难之役后,太宗即位,当时除云南金齿卫、楚雄府、四川盐井卫、陕西甘州卫继续开中外,其他各卫均停,专以北平开中为重点。 而且此时还打破了太祖时期制定的四品以上官员家人,不得与民争利的规定,允许大小官员、军民人等皆中,且支盐无须排队。 永乐二年七月,太宗以福建、山东、广东运司积盐多,命户部暂令民以钞中纳。 户部定例:福建、山东盐每引纳钞五十贯,广东每引三十贯 ,纳钞中盐开始。 永乐二十二年九月,朝廷因钞法不通,宝钞不断贬值,于是决定以钞中盐。 先是二十年,许军民等于京库报纳旧钞,填给勘合,赴河东、山东、福建、长芦四运司并广东盐课提举司,不拘资次支盐,至是成祖与户部尚书夏元吉议敛钞之道。 纳钞中盐的施行为后来朝廷的开中折色制,叶淇变法等施行都提供了借鉴,也为官员凭借权势搀中,败坏盐法,侵夺民利,扰乱食盐经营秩序埋下了隐患。 开中法在大明初期,商利而民亦利,国足而边亦足,称美善已,朝廷边防得以巩固,但是在实施过程中也出现一些问题,导致朝廷不得不进行了盐政改革。 首先,不拘资次支给现象的出现。 其次,为防行盐舞弊,朝廷只许一名商人参与整个开中过程,他人不许替代,一个营销过程历经半个大明,资金回转十分缓慢。 最后,由于盐利巨大,报中食盐也常受到王公势要和内外官员的觊觎,权贵势要常常以亲戚、朋友的名义为掩护,利用手中的特权,参与开中,中盐行商,与民争利,导致普通盐商正常报中困难,即使报中,也往往支不到盐。 以上三点最终导致商人困守支,有时守支时间甚至长达十年之久,于是出现子侄代支现象,为解决开中法在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朝廷主要采取了以下挽救措施。 第420章 大明盐政(三) 首先,是代支制度,即朝廷允许盐商可以不亲自到盐场支盐,而请代理人代为支取。 国朝初年,朝廷要求盐商亲自到场支盐,使开中商人奔波于报中地与支盐地之间,这既浪费时间又使商人疲烦。 后来由于朝廷开中过度,势要越次支盐、占中等原因,导致盐商长期守支,有时守支时间甚至长达十年之久,还有些盐商还未支盐便已死去,有鉴于此,朝廷不得不允许其子孙代为守支但。 此时代支制度并未被朝廷所认可,直至弘治元年朝廷才颁布法令,确立了代支制度。 其次,是兑支制度。 明初规定,开中盐商只准许在朝廷指定盐场支盐,如果越场,所支食盐将被视为私盐。 两淮与两浙盐场食盐质量较优,所以报中者甚多。 尽管两淮与两浙盐场盐产量巨大,但因朝廷开中过度,势要越次支盐等,还是导致两淮与两浙食盐入不敷出,盐量匮乏,大批盐商依然守候在盐场等待支盐,而其他盐场此时则存在食盐壅滞现象。 针对此种情况,朝廷采取兑支制度,缩短盐商守支时间,兑支制度是指朝廷允许盐商越场支盐。 兑支法本是朝廷为解决历年积欠盐引、救济长期守支盐商而采取的通融措施,但此法却具有法的强制作用,对于兑支盐场、引数朝廷都有明确规定,盐商不能自由选择。 如果同意兑支,盐商需到二个以上盐场支盐,兼支数处,路途遥远,并且无形中增加盐商经营成本,拉长盐商资本的回笼期限。 最后,是常股、存积制。 正统年间,盐商守支情况仍未得到根本解决,许多盐商仍年久而不得盐,导致中纳者越来越少。 正统五年,朝廷施行常股、存积制,以此缓解盐商守支,保证开中法继续顺利实施。 常股、存积制首先在两淮、两浙和长芦三个守支问题严重的盐场实行。 朝廷将淮、浙和长芦食盐分为常股盐、存积盐两部分。 即循次守支的食盐,称常股盐,占全部开中食盐的八成,而盐商无须守支便可支取的食盐,称存积盐,只占全部开中食盐的二成,存积盐主要是为边防急用粮食而设。 此时,朝廷的代支、兑支制度也在继续施行。 正统五年,朝廷将食盐分为常股盐、存积盐,并且存积盐纳银开中,这为开中纳银制的出台提供了借鉴。 一方面盐商即使得到引纸,但由于常股盐守支时间甚长,使盐商亦愈来愈不愿纳本色。 另一方面由于运粮路途遥远,一些偏远盐场无人报中,于是朝廷不得不在某些盐场改征银两,开中纳银制应运而生。 成化十六年正月,由于近年朝廷不断遭受水旱灾害,公私匮乏,开中纳银制的施行使盐商在部分盐场可以由纳粮改为纳银,上纳地点由路途遥远的边仓改为盐运司,收贮的盐银则由盐运司统一解运到户部,之后由户部将盐银统一分给九边卫所,供其购买粮粟等生活必需品。 开中纳银制度的施行,使大明盐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为后来的叶淇变法提供了启示。 其实,在开中纳银制施行同时,朝廷之前的纳粟开中也并未废除,此时,大明盐政已发展到纳粟、纳银均可开中的阶段。 大明的食盐主要由灶户生产,除上缴朝廷的正盐外,余下的部分则被称为余盐。 大明初年,朝廷是不允许盐商与灶户私下接触并进行食盐交易的,灶户生产出的余盐,是由朝廷统一收取,并给予灶户一定的补偿,保证其正常生活。 但是,随着朝廷对灶户的补偿越来越少,导致灶户生活越发艰难,于是灶户开始冒死贩卖余盐。 成化末年,一方面由于私盐盛行,另一方面由于盐商长期守支。 于是朝廷为了禁止私贩,被迫对余盐私卖加以承认,并允许盐商以余盐补买正课的形式,向灶户直接购买余盐,但前提是盐商必须有引纸在手,且尚未支盐。 余盐买补制的施行打破了之前灶户不能与盐商私下交易的规定,这一制度既可以缓解盐商守支,又可以增加灶户的收入。 此时朝廷盐政已发展到既可纳粟中盐,又可纳银中盐,盐商凭引还可私下买余盐而补正课的阶段,可见与国朝初期太祖所施行的开中法在中盐的方式上已经发生一些变化,除朝廷初年单一的纳粟中盐外,部分地区也可纳银中盐,买补余盐。 综上所述,朝廷盐政政策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随之而来的问题而不断变革,如朝廷将食盐分为常股盐和存积盐两种;盐商不能躬亲支盐,也可找人代支;某地盐量开中过大,而其他盐场开中过少,则施行兑支法。 但这几次的盐政变革都为后来盐商的分化、权势搀中等提供了可能性。 国朝初期,盐法尤为严重,行盐各有地方,贩卖不许越境,势要中纳者有禁例,军民私贩者有重刑,所以盐法通行,无敢沮坏,至宣德正统年间盐法渐弛。 盐法渐驰与大坏使得盐政问题不断涌现,势豪权要搀中中盐,侵夺民利,盐商守支。 正统二年,兑支制度的出台,导致盐商出现了第一次分化,分为边商、内商,而到正统五年,在朝廷朝政出台常股存积制不久以后,还是出现了盐商守支的现象,在这些守支的盐商中,有些是专以收买边商引纸支盐的内商。 由于守支使内商身心俱疲,内商的资金又无法快速周转,并且朝廷朝政规定内商必须正余盐并掣,内商经营成本加大,一些资本薄弱的内商便出现资金回转不畅问题。 于是盐商又发生了第二次分化,从内商中又分化出了专门买内商食盐,然后根据批验所给的水程图,将食盐运到指定地区进行发卖,而这种新分化出的内商也叫水商。 朝廷对售卖食盐的时间有严格规定,所以朝廷朝政为了方便盐商,在各地设置了牙行铺户专门承买盐商运到食盐。 第421章 大明盐政(四) 至此,朝廷最终形成边商、内商和水商三商共同经营食盐之势,对造成盐商分化的原因有: 第一,权豪势要搀中。朝廷自成化、弘治年间以来,余盐开禁,准许商人下场收买,以补正引,于是权势之人,诡名中盐,买窝卖窝,奸人藉以贩私,官司莫敢问,巡盐御史,多有引嫌避谤,盐务败坏,已达极点。 虽然太祖曾规定凡诸色军民权豪势要人等,乘坐无引私盐船只,不服盘验者,杖一百,并且凡监临官吏诡名及权势之人,中纳钱粮,请买盐引勘合,侵夺民利者,杖一百,徒三年,盐货入官。 但是,仍然有很多权豪势要目无法纪,乘机搀中、奏讨、占窝、夹带、不挨次支盐等。权豪势要通过奏讨、夹带、占窝、不挨次支盐等方式获取食盐,侵夺民利。 有些势豪则过度奏讨,因向皇帝奏讨部分未计算在每年开中的食盐内,所以如果户部照常开中,最终会使朝廷开中溢额,使许多普通盐商长期守支,不得支盐一斤。 有些势豪权要甚至还诡名请托,买窝卖窝,势豪权势的这些行为都严重阻碍了朝廷盐法的顺利进行,不仅使朝廷盐政问题不断涌现,也是造成盐商守支的部分原因。而且后来还使盐商发生分化,甚至在内商中又发展出一批专以买卖引纸为职的内商,袁世振称其为囤户、奸囤。 第二,盐商长期守支。朝廷初期施行开中法,盐商输粮到九边,即九个边防重镇,九边包括: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朝廷则以支付食盐作为盐商运输费用的补偿,大明初年开中法施行顺畅,但不久盐商守支现象便逐渐浮现上来,除了势豪权要搀中、不拘次支盐、过度奏讨、占窝、夹带等原因外,还有以下几点也是造成盐商守支的原因。 首先,除了势豪权要支盐时过度夹带私盐以外,其他盐商在盐场称掣食盐时,也过度夹带。由此可见,朝廷盐商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在支取正盐的同时,私下夹带超过正盐额数几倍的食盐,而各盐场每年开中的引盐都有定额。 如两淮每年开中是七十万五千一百八十引,如果某商支取过多,则导致后来盐商在本年无法支到食盐,长此下去越来越多的盐商就不能及时支到食盐,守支现象出现。 其次,有些灶户上缴食盐数量并未达到朝廷朝政所规定的额数。此时虽然未说灶丁逃亡之事,但是两淮、两浙盐产区已出现盐课不足现象。如果灶丁继续逃亡、盐课持续不足,那盐商守支将是迟早的事。 最后,盐商贿赂盐官,盐官贪婪庸懦。有些盐商乃于正数之外,贿求场官,私加斤数,有一引至三百余斤者,还有些盐商经过关津,贿求批验盘诘人员,不行照引截角,即缴引,再买私盐,仍将前引影射过关,随处发卖,往复数次,多取价利,直待上司催取,然后缴引。 在朝廷任命盐官方面,各该官员,公廉守法者固有,贪懦坏事者尤多,以致灶丁疲敝,日就消耗,盐课亏欠,经年不完,商贾不通。 第三,兑支制度的施行。由于盐商困守支现象越来越严重,朝廷朝政为了解决这种现象,于正统二年采取了兑支法,即淮浙盐不能给,乃配支长芦、山东以给之,但是由于一人兼支数处,道远不及亲赴,辄贸引于近地富人,自是有边商、内商之分。 由于盐商一人须到多个盐场支盐,而且又不能即到即掣,使得许多盐商无法预知何时才可支到全部食盐,于是盐商便将引纸卖与盐场近地富人,由这些当地富人守候支盐,至此,盐商开始分化为边商、内商。由此可知,兑支制度为边、内商的分化提供了机会。 综上所述,臣认为权豪势要搀中、盐商长期困守支和兑支制度是导致盐商分化的重要原因。 在盐商分化为边、内二商后,由于内商以买引支盐为主,与边商、水商相比较为轻松,而且利润也颇丰,所以逐渐成长为三商中的主体。 但是在内商分化出来的那一刻起,内商中的有力者也在悄悄壮大,最终成为专以囤积、倒卖盐引为职的囤户。 他们将从边商手中低价买回的引纸,待到期将至时再将引纸转卖给内商,以此从中牟利。 囤户这个内商中之有力者出现的原因有三: 第一,边商新引滞销,内商长期守支。 虽然此时盐商已分化为边、内二商,但是由于当时盐场仍然存在灶丁逃亡现象,各场盐产量不足,盐商过度夹带,权豪势要长期占窝,并利用职权越次支盐,所以内商还是长期无法支到食盐。 除此之外,朝廷施行的河盐法,使内商无所得利,边商新引壅滞。 因此,导致资本弱小的内商无力再继续承买边商新引,于是使得边商手中引纸不能速销,而边商如果长期滞留在盐运司,便会增加如住宿费、餐费、交通费等一些额外支出,所以边商为减少更多损失,不得不将引纸贱价卖与资本雄厚的内商。 渐渐地便出现了专以买卖仓钞或引纸为职的内商,他们趁盐法大坏之际,贱价收买边商引纸,再高价卖与资本弱小的内商,这样的内商便称为囤户。 第二,内商的经营内容为囤户出现提供了条件。内商主要是从边商处买到引纸后,下场支盐,再到批验所上堆候掣,放关后装运上船,并按照朝廷朝政规定的价格将食盐转卖与水商,朝廷朝政也将内商支盐的整个过程详细记录。 内商在从边商收买引纸的过程中,一些资本雄厚的内商便会乘机多收引纸,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本雄厚的内商将收集的引纸囤积起来,导致市场食盐短缺、盐价逐渐增高,这时他们便将手中引纸卖与无引内商,从中赚取巨大差额,渐渐形成专以倒卖引纸为职的内商。 第三,内商经营成本加大。资本弱小的内商,无力继续承买边商新引,所以内商中的资本雄厚者便乘机贱买边商引纸,囤积居奇,待到支盐日期将至时,便将引纸高价卖与资本弱小的内商,他们拿到引纸后便可到指定盐场支盐,虽说是高价得到引纸,但却不必再受守支之苦。 总之,囤户是内商之有力者,它的出现并未对明代盐法产生积极作用,反倒阻碍了明代盐政的正常秩序,对边商、资本弱小的内商均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第422章 盐政大才袁世振 成化、弘治时期,一方面由于边商新引不售,内商守支,囤户囤积居奇等原因,另一方面由于中盐成本过大,所以盐商中盐的积极性已大不如前,正盐壅滞、私盐盛行,朝廷盐税收入不断下降,已接近入不敷出的窘境,国库日益枯竭。 因此,为彻底解决朝廷财政赤字,增加库银,朝廷欲再次对盐政进行一次大改革,于是,孝庙起用叶淇进行盐法改革。 叶淇针对当时盐政弊端,于弘治五年,在当时的内阁首辅徐溥的支持下开始进行变法。 变法首先在两淮地区推行,主要内容是盐商只须在地方盐运司缴纳足够银两,便可称掣食盐,然后各地方盐运司再把所得银两,统一解送到户部太仓进行管理,以分给各边镇购买所需物资,这一盐政变革又称‘叶淇变法’。 叶淇变法后,盐商即可以纳粮中盐也可以纳银中盐,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盐商的积极性,朝廷的财政收入也大幅增加。 叶淇变法是缓和了一时的边防危机以及朝廷的财政危机,但是叶淇变法后,却导致边粟踊贵现象的产生。 而且,弘治五年所施行的叶淇变法进一步促进了囤户的发展。 叶淇变法前,朝廷朝政依然以开中法为主要中盐制度,盐商只有在边仓纳粟获得勘合后才准许到盐运司换取引纸然后赴场支盐,这个时期的囤户主要以称掣河盐、倒卖引纸为主要经营内容。 虽然此时已施行开中纳银制,但这只限于部分偏远或盐引壅滞地区,所以囤户仍然要依靠边商纳粟,然后贱收边商引纸,才能获得引纸,并囤积起来,待到支盐日期再高价卖与内商,然后从中赚取利润,因此,囤户在叶淇变法前就以为自己赚取了更多的经营资本。 叶淇变法后,商屯遭到极大破坏,而此时纳银中盐制又被合法化,囤户便可不再依靠边商,只要到盐运司纳银,便可获得引纸。 可以说,纳银中盐制的出台对囤户的发展再次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使其发展更加迅速。 囤户自身拥有巨大的资本作后盾,所以在盐商中的地位也不断上升,在盐法改革中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囤户已俨然成为朝廷盐政中的最大受益者与支配者。 正德末年,淮盐大壅,隆庆初年,虽然庞尚鹏仿小盐法疏通积盐,但是并未收到成效,反而淮盐壅滞更甚,至万历年间,鲁保实行浮课制度,即在正额盐引之上又外添一引,正所谓浮课多一引,则正引壅一引,导致万历年间大量盐引积压,最终使朝廷财政收入受到极大影响。 万历四十四年,两淮盐课便出现了停压现象。 朝廷于万历四十五年,任命户部专管盐政的山东清吏司郎中袁世振对盐法进行整顿,疏理积引,使盐法畅通,建立了盐业世袭商人专卖制度,从此结束了自唐朝以来对食盐所实行的官方专卖制度。 虽然每年朝廷制定各盐场产量时都把之前尚未支掣的盐量计算在内,即虽其所壅之引,原不在逐年额引之外,但每年仍存在积引,无法全部疏导完。 袁世振认为其弊端是病在不行见年之额引,而专行积年之壅引。 万历四十五年,袁世振制定‘纲册凡例’,决定实行新旧引兼行的支盐办法,即以行见引为主,附积引而渐疏之。 纲册凡例中规定:自今刊定以后(指十字纲册),即留与众商永永百年,据为窝本,每年照册上旧数,泒行新引,其册上无名者,又谁得钻入而与之争骛哉。 即只有入纲的盐商才享有买卖食盐的权利,并由子孙世代相传,受朝廷官府庇护,其他盐商则不得染指盐业生意,否则将被视为违法。 袁世振制定纲法的目的是为解边、内二商之困,并打击囤户,其边商新中额引,则令内商买行新盐,囤户不得,搀越阻坏盐法,纲法实施后,两淮商人消乏逃亡者,纷纷踵至。 纲运法的实施,将经营盐业生意的盐商固定下来,并世代相传,其他商人不得染指,在纲法实施前,由边、内、水三商共同经营盐业生意,而内商又是三商中的主体,其中囤户是资本最雄厚的内商。 十字纲法实施后,因拥有旧引的商人主体系囤户,所以,随着纲法的成立,以囤户为中心的内商实力群体也就从守支、兑支的困境中解脱出来,成为纲运时期的中坚力量,世代相传,被朝廷官府承认,并受盐法保护专门经营盐业生意的盐商。” 待李长庚长篇大论地说完,朱由校问道:“两淮盐课现在如何了?” “回陛下,万历四十四年年底,两淮盐课由之前的停征两年到上缴户部盐税七十万两。 袁世振在两淮梳理盐政四年,解救了盐政停压,商人称便,百姓受益,盐课增加。 截止泰昌元年,入太仓盐课两百八十六万三千六百四十二两,边仓一百五十六万三千六百二十四两。 此外,盐商还交了助辽饷银二十三万余两,国库存钱利息也有十一万余两!”李长庚如数家珍地回道。 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倒是个敛财能人,只是这个将食盐变成了商人世代专卖不好,任何行业如果被垄断,势必会出现于国于民不利的结果。 作为权宜之计尚可,若后世不察,蹈其弊而行之,于是行盐之权专擅于商,国家失指臂之效,人民食昂贵不洁之盐矣。 “盐课还不错,现在袁世振可还在两淮任上?”朱由校问道。 说到这,李长庚就不淡定了:“启奏陛下,泰昌元年八月,时任漕运总督户部右侍郎王纪疏参两淮盐法道按察使袁世振、与运同何廷相,被罢官致仕归家了!” 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王纪?可是不久前抄家流放至贵州的前大理寺卿王纪?” 李长庚义愤填膺地回道:“回陛下,正是此寮!” 朱由校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见皇帝感兴趣,李长庚心中大喜,赶忙回道:“是,陛下,泰昌元年两淮盐商钻领库银五万两事发,两淮盐运司同知何廷相攻讦袁世振子阴受库贿,而袁世振却弹劾何廷相与胥吏狼狈为奸,私吞了库银。 王纪认为神奸谋侵库银,道司遂成两造,非严缉各犯直穷,真伪恐悬,断难以输服,宜令二臣各解任回籍,仍敕行严勘,拟议具奏,章下部院勘明奏夺。 不久后,言官复弹劾袁世振纵子通贿,竟以贪墨罹计典!” 第423章 起用袁世振 “元辅,可有此事?”朱由校有点愠怒地问道。 “回陛下,确有其事,袁世振因此事在三年考绩的时候不得不致仕归家!” 方从哲哪还不明白皇帝这是对袁世振的去职十分不满,但当时他也只是刚执掌吏部,不知其中原由。 “短短四年时间就能从两淮盐运司为大明带来四百六十五余万两课银的能臣,居然就这么被一个禄蠹给弄成了贪墨归家的结果!” 朱由校咬着牙说完,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王纪改判夷三族,当年弹劾袁世振之人全部流放贵州,锦衣卫介入调查其中之隐秘事,将来龙去脉给朕调查清楚!” 贪官不可怕,最怕的是身居高位不干人事,却一心阻碍其他实心办事的人,王纪就是如此。 先前收取孔胤植高额贿赂,让朝廷花费五百万两修复曲阜孔府,就已经让朱由校十分愤怒了,没想到现如今打压为朝廷带来巨大创收的能臣,让朱由校那还能忍。 明末最缺的是什么? 白花花的银子,还有边关的军粮! “是,陛下\/皇爷,老臣\/臣遵旨!”领刑部事的方从哲与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躬身回道。 喝两口浓茶醒醒脑后,朱由校继续问道:“徐浦、叶淇、庞尚鹏、鲁保与袁世振分别是哪里人?” 领吏部事的方从哲认真回想了一番后,躬身回道:“回陛下,徐浦字时用,江东常州府宜兴县人,景泰五年进士及第,弘治五年继刘吉为首辅,弘治十一年以眼疾乞归,第二年去世。 叶淇字本清,江北淮安府山阳县人,景泰五年进士,弘治四年代李敏为户部尚书,弘治九年致仕,弘治十四年去世。 庞尚鹏字少南,广东广州府南海县人,于嘉靖三十二年中进士,隆庆二年擢右佥都御史,理两淮、长芦、山东盐政,兼理畿辅、河南、山东、江北、辽东屯务,同年秋,兼领九边屯务,疏列盐政二十事,后被河东等巡盐御史弹劾其形式乖违,因此落职。” 方从哲喘了口气后,继续说道:“至于鲁保,乃神庙时期两淮盐法太监,同时监管南直隶与浙江等处盐课。 而袁世振,字抑之,湖广黄州府蕲州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历任临川县知县、金华府同知、应天府治中、户部山东清吏司郎中,万历四十五年任两淮盐法道按察使,泰昌元年因被言官弹劾纵子通贿,由两淮盐商代为缴纳赃款,削职还乡。” 等方从哲介绍完几人后,朱由校朝一旁的田尔耕说道:“田尔耕,好好调查下这个袁世振之子到底是真通贿还是因在两淮推行纲法被人陷害或诬告!” “是,皇爷,臣遵旨!”田尔耕回道,能将锦衣卫的手重新伸进盐政的好机会,田尔耕自然欣然向往。 朱由校看着三位内阁大学士淡然地问道:“既然这个袁世振能在短短四年内为大明带来四百六十五余万两的盐课,说明他在两淮整顿盐政有大功,就不用等到调查完毕再重新启用了,朕属意在户部新增一名户部右侍郎,专理大明所有盐政之事,就由这个袁世振担任,不知三位阁老以为如何?” 虽明为询问,实则是通知,只不过需要三人的确认而已。 作为黄州府同乡兼领着户部事的李长庚,自然十分乐意看到皇帝重用袁世振,在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他马上出声赞同道:“臣以为大善,盐政交由袁世振整肃,必将为户部带来更多的盐课!” 对于袁世振的被重用,方从哲内心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的,因为这代表着他现在在内阁最大的竞争对手在朝中又新添了一名强援。 但是,看皇帝想重用袁世振的心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若是反对这个任命,只会遭到皇帝的反感,进而进一步壮大李长庚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内心纠结片刻后,方从哲不得不装作一副欣喜的样子回道:“老臣恭喜陛下又新添一能臣!” 对于袁世振的任命,身为次辅的徐光启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隆武历书》上面,在内阁的时间久了,他也慢慢感觉到自己不太适合与人勾心斗角,所以他的精力除了放在《隆武历书》外,就是格物院上面了。 至于两本实录与阳明心学,他基本都是交给了翰林院,他只是把把关。 等方从哲表完态,徐光启不温不喜地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朱由校心情愉悦地说道:“既然三位不反对,那就着吏部尽快办理此事吧!” 对于能给大明创收的官员,朱由校自然是十分喜欢的,毕竟现在户部税收可不能只靠农业税、关税和抄家。 “是,陛下,老臣遵旨!”方从哲语气和缓地回道,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不满。 安排完专管盐政的袁世振,朱由校继续问道:“对了,李阁老刚才说到了六大盐运司,可否跟朕说说他们的驻地,还有它们下属的十四分司分别有哪些?” 李长庚躬身回道:“是,陛下,目前大明有六大盐运司,它们分别是两淮、两浙、长芦、山东、河东与福建,驻地分别是扬州、杭州、沧州、济南、解州与福州。 至于十四分司,则是两淮辖泰州、淮安、南通州,两浙辖嘉兴、松江、宁绍、温台,长芦辖沧州、青州,山东辖胶莱、滨乐,河东辖解盐东场、西场与中场!” 朱由校记得后世四川与辽东也是产盐,但李长庚说的地方却没有这两处,于是再次问道:“不知盐课司分别有哪些?” 李长庚对于这些自然是随口就来:“回陛下,目前大明有四川、广东海北、黑盐井、白盐井、安宁、五井、察罕脑尔等七处盐课提举司,另有辽东煎盐提举司,它们驻地分别是四川成都、广东广州、云南楚雄、云南姚安、云南安宁、云南大理、陕西察罕脑儿与辽东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