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商业卧底》 第1章 一笔坏账引发的血案1 1998年我大学毕业获得工商管理学士学位以后，参加了aw通讯公司的校园招聘。 招聘现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其他同学在去年就已陆续签约了，眼看半个月就要毕业了，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于是我降低要求，扩大范围，不再要求专业对口，看到aw通讯公司招聘销售人员也积极地来捧场。 我在口语面试时结结巴巴地回答了考官的提问，然后怀着忐忑地心情被领到一个桌子旁填写了一份面试调查。 几乎都是选择题，你是否愿意到海外工作？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如果外派，你愿意被派到以下哪些国家？a、美洲国家，b、欧洲国家，c、非洲国家，d、任何国家。我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d。 面试结束后，看到那么多竞争对手流利地用口语作答，我几乎不对自己抱什么幻想了，就当作又一次面试经验的积累吧，我这样想着。 然而我却出乎意料地收到了offer。我和其他的新员工在总部接受了一个月的培训后，就被作为管理培训生派到了世界各地。 先是在印度的一个高原地带驻扎，当时我们只有三个人，为了给当地客户提供维护服务，我们经常都要徒步走好几天，就在我们的工作获得当地客户认可时，一纸调文将我调到了塞内加尔。 初到塞内加尔，我也曾陶醉于当地的风景和风土，并学着像当地人一样嚼树枝来代替刷牙，不过很快，在销售目标的驱使下我就不得不顶着烈日在街头奔波，我带的防晒霜很快用完了，我只好买了一顶宽大的太阳帽来阻挡紫外线，但我最终还是成为了“黑珍珠”。 我不认为我具有天生的销售天分，我原本是个内向的女孩，但也许是远离熟人以及工作目标的压力，我竟然发觉自己成为了一个不认识的自己。 我能轻易地和客户侃侃而谈，并通过观察他们的服饰和肢体语言洞察他们的内心，进而投其所好地达成订单。 与我同去的女孩子们都一个个申请调回国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女员工。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性别，根本不觉得自己和其他男同事有什么区别，一想到去世的父亲和患精神病的母亲，我贪图安逸的心立刻紧张起来，除了自己努力之外，我确实没有其他出路，我只能牢记销售目标，其他的都无需过多考虑。 我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我这一年的销售超出了目标，获得了不小的一笔奖金。但我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患了疟疾，躺了整整三个月，在我几度以经看见死神向我微笑时，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塞内加尔使我的主管升任经理，而我却被贴上了“身体不健康”的标签，总部在权衡着我的身体能否继续适应海外工作。 不过，我所负责销售的产品正在升级换代的研发中，如果研发成功，将会开拓更多的市场，而像我这样不畏艰辛在海外开拓市场的螺丝钉，公司还是有很大需求的。 后来短短的三年中我又被委以重任派去印尼、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等多个国家，都创下了不俗的销售业绩。 正在我幻想着能大有作为时，研发中心却宣告新产品研发失败，为了降低成本，为该产品上线储备的人员将被大幅裁减。很不幸，我就在第一批裁员名单内。 我乘坐南航航班被遣送回国。一个月后收到了人力资源部的解聘通知以及一个月的补偿费。 我回想了这三年来梦幻般的生活，经历了雪山、疟疾以及鲜为人知的抢劫事件后，我学会了平淡地看待人生的波澜，不可预见性和偶然性成了我人生的关键词，以至于我不得不给自己冠以“天涯过客”的自嘲别名。 我没有太难过。想到也许是命运给我一次机会回归专业。我想找一份财会专业的工作，不然在大学里学的那些财会专业知识就枉费了。 我翻了一下近期的报纸并上网浏览了一下招聘广告，招聘财会人员的广告还真不少，但不是非常低端的记账人员就是高不可及的高管人员。 一般的主办会计就要求有中级会计师资格，主管以上的就要有注册会计师或注册税务师等一系列资格证书，我在亚非拉几大洲之间辗转，哪里有机会去考这些资格证呢？ 我先去西部旅游了几个月犒劳一下自己并庆祝自己活着回来，去新疆喀纳斯、四川九寨沟、西藏高原领略一下大好河山后心情开阔了许多，但原先积蓄的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快花光了，我才发现原来钱是这么不值钱的。 但找工作的事情，不是我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我。 看着手头仅剩的六千元，除去缴纳房租1600元，其余的要很小心很小心地花才能挺到我找到新工作的时候，同时也使我下定决心，无论怎么看不顺眼的工作都要咬牙接下来。 这天，就在我打算去附近大学食堂蹭饭的时候，无意中在校园的招聘广告栏里看到这样一则招聘广告：招聘总裁助理，性别不限，年龄不限，资质学历不限，要求有一定财会背景，能适应频繁加班及出差要求。有意者请到蓝海花园1603号面试，薪水面议。联系人：邱大状，联系电话：。 我似乎看到了生活的曙光。马上拨通了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是很悦耳的男性的磁性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邱大状先生吗？我是应聘总裁助理的。” “你好，那你过来面试吧，半小时后见。” “这——现在就过去不会打扰你中午休息吗？”我怯怯地问了句。“放心吧，我中午从来不休息。”电话挂断了，好像那边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 我有些后悔太着急打电话了，只能忍着饥肠辘辘赶巴士去面试了。 蓝海花园还真不太好找，虽然也处在市区，但曲折蜿蜒地绕过一条又一条小路，最后在最里面的一栋公寓楼里终于找到了，地处十分僻静。 真不巧，那天竟然停电，我不得不一路小跑上16楼。 等于气喘吁吁地找到1603时，发现门敞开着，大厅里已经坐了三四个求职者，面试正在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内进行。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公寓，一个大厅、一间办公室似乎还有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和厨房，好像是住房布置成的办公室，墙壁和地板都是乳白色的人造石铺贴成，不耀眼但很清爽，光线通风都很好。 几个竞争对手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装扮十分精致，在小心翼翼地喝着手中的矿泉水，生怕沾到口红，一个看不出年龄的中年男士表情深沉，时不时地看一下手表或接一下电话。 只听他对电话那头说：“好的，张总，我今晚回去就写，我现在正在银行办事……”表情和语速都十分镇定而老练。还有两个毛头小伙子在紧张地翻看会计书以及背英语单词。 前面一个求职者出来了，带着不屑的表情说“月薪2500想招总裁助理，真是开玩笑！”后面几个面试的也都很快结束了，轮到我时，我快步走进了面试的办公室。 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矮个子男人，剃着小平头，面有菜色，额头十分宽阔，两只眼睛不大但是透着精明，嘴巴不大，但是嘴唇有棱角。看上去其貌不扬，可能是丢在人堆里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 他正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我进去后视线也没有移开屏幕，只是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请坐，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把我在亚非拉的经历简单地对他叙述了一下。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他就抬起头来瞧了我一眼，立刻站了起来，两眼闪着光对我伸出左手来，兴奋地说：“太好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我倒吃了一惊，就这样在对该公司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草率地入了职。 按我的规矩，不先了解清楚一个公司的业务、架构、薪酬待遇以及自己的岗位职责是不可能答应入职的，但我凭直觉觉得这是一位可信赖且富于理想的老板，将和我十分投缘。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没错，但我还是为自己的草率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实说，这家公司是做财务咨询业务的，老板就是邱大状，员工在我来之前也只有邱大状。但是邱大状告诉我，是以财务咨询为羊头实际做商业侦探卖狗肉的公司。他可不喜欢那种一板一眼无聊的财务咨询，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想做007那个职业。 我的工作负责清洁办公室、端茶倒水、打字、复印资料、整理底稿、发广告、开拓客户、洽谈业务、收款等等，而底薪只有2000元。 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了这样一家怎么看都像是皮包公司的公司。 按照邱大状的安排，我第二天8点赶到办公室，给他打包了油条和豆浆。 他伏在办公室电脑前，面前摆满了一排资料，地上也放了一排资料，资料装在很轻便的夹子里，贴满了标签和索引号，每看完一份资料他都要放回夹子再去取第二份资料，他实在是个有条不紊的人。 “老板，你的早餐。”我把油条豆浆包拎进办公室。 他站起来，接过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传真件交给我说，“帮我起草一份合同，合同主要条款按传真件上我修改后的填写。 合同版本我已发到你邮箱。”我惊讶地说：“啊？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的？”“你的简历上不是写着嘛？”他不以为然地说，坐回去吃他的早餐。 “可是，简历昨天你只看了一眼就还给我了啊？你怎么会记得呢？”我仍充满疑惑。 “1998年毕业某大学，后应聘到总部在广州的aw通讯公司做管理培训生，先后被派往印度、塞内加尔、印尼、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在塞内加尔超额完成了2040万的销售任务……” “老板，你的记性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记性的人。”我不无惊讶地说。 “是嘛？我倒没发现这一点。不过你不要叫我老板了，我们都是伙伴关系，不要搞成伙计关系。你以后叫我邱大状就好了。对了，aw公司在塞内加尔的应收账款有800万账龄已经三年了，估计就是你那时的业绩吧？”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负责完成销售任务，至于应收账款，都是财务去核算的，而且我的业绩提成也是按收入算的，不考虑回款的。”我说。 “以后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你以后的提成都要按回款算，而且要等最后一笔尾款收回后才发放提成。”他忽然严肃起来。 我忽然意识到言多必失，他亲切的态度让我忘记了他是我的老板竟然什么话都脱口而出，这下又暴露的自己的一个弱点。我赶紧拿起那份传真件去起草合同。 我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收发了合同版本，开始修改起来： 甲方：云南东飞集团有限公司 乙方：广州赉堃财务咨询公司 合同内容：乙方接受甲方委托，就云南东飞煤炭贸易有限公司资金管理情况进行审计并提供财务管理咨询…… 合同价款：固定报酬1万元，另就咨询事项使甲方获得增值或挽回损失、节省成本之金额的0.5%支付乙方佣金。食宿及差旅费由甲方负责报销…… 我一边修改合同版本，一边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公司名啊？也太生僻了吧？幸亏我还会打五笔，如果只打拼音的话都不知该怎么拼!还有这个报酬1万元，也太低了吧？照这样做下去，估计连成本都收不回……”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我完成了合同起草并打印给邱大状看。 看来他对我的工作还算满意，没有修改就直接给我说：“传真到甲方，传真号码就按合同里写的。” 这真令我如释重负，想到以前工作时跑业务不算最累的，倒是写业绩报告时字斟句酌，被领导一次次打回来修改真是让我大伤脑筋。 领导的谆谆教导还在耳边“一年辛苦的工作能否被上面看到就全靠这薄薄的几张纸了，工作做得再好，表达不出来等于白做，所以千万要认真对待这份文字报告！改个几十次都已经是小意思了，以前我的领导要让我改一百次啊！” 那是只觉得是惯例，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不用怎么修改文字报告的工作，无形收入加500元吧，等于我拿了2500元工资！ 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邱大状告诉我，每个月至少要跑一次马拉松，所以我每天都要自己抽时间自己练习跑步，跑步不过关要淘汰的！还是真是奇葩的公司！ 第1章 一笔坏账引发的血案2 传真发出去后，我就开始了类似文员的工作。先是接了几个电话，都是看到公司的广告后过来咨询业务的。我向对方介绍了公司的业务范围、工作模式和收费模式，并极力地说服对方选择与公司合作。邱大状大概听到了我的电话，他走出来到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边喝边走向沙发坐下来。“狗蛋，你休息一下，我顺便跟你聊一下公司的情况。”我以为自己接电话说错了什么话，因为类似的情形以前的工作中经常会遇到，有时候正在接客户电话领导就会走过来使眼色，事后会告诫我一番那句话说得不妥，什么话应该怎么说等等，所以我一般宁可在户外打手机也不使用办公室固话。我忐忑地走过去坐在沙发对面椅子上等待着如此这般的教导，不想邱大状畅饮着可乐竟闲聊起来：“知道我们公司的名字读什么吗?”我摇了摇头。他笑了笑“没关系，一般人都读不出来的。我也是前几次注册公司由于名字重复被退回了，所以最后翻字典找到这两个字，果然没有重复。赉i,四声，堃读kun，一声。赉是赏赐的意思，你看它的字形组合，上面是来，下面是贝，客户赏识我们，钱就自然来了。堃和乾坤的坤是一回事，客户赏识我们，我们就有生存发展的空间。起这个名字的意思，也是给公司的营销模式定位，我们不靠嘴巴拉业务，靠自己的实力和口碑声誉，口碑要通过实际业务的完成口口相传的，其实这个圈子也大也不大，做得不好的，马上就传开了，当然做得好的，天长日久，总有扬名的一天。你来之前，我已经接了十几单业务了，也算小有名气了，但还不够，因为世俗的惯性太强大了，企业宁愿花100万请四大的一批应届生给他们做咨询或审计业务，也不放心给1万让我们这种个体户去接业务，这就是现实。所以我们首先心态要平和，其次要永远记住靠口碑，靠给客户提供的每一次高质量业务营销自己，不用放太多心思在对客户的说服工作上。等牌子树起来了，自然有人排队来找我们，牌子没树起来前，我们不要着急。来瓶可乐吗？” 我点了点头，自己跑去冰箱打开一瓶可乐，边喝边问“要在工资里扣吗？” “不用，这个记入福利费，不过记得报个人所得税哦。”说完他又一头扎进办公室里去了。 中午我叫了外卖。匆匆吃饭后，邱大状又给了我一个u盘，告诉我到附近的打字室速印并装订成册。我做完所有这一切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快5点了。邱大状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客人，正在和邱大状讨论这什么报告的内容。我把u盘还给邱大状，并问了句“邱大状请问你几点钟下班？”“我就住在这里，无所谓下不下班。对了，这些资料你归档一下，你可以参考我以前的档案归档模式。”说着，他从桌子上搬起一大沓资料给我，也许是太重了，差点散落下来，幸亏客人扶住并转交给我。我道了谢就回到大厅的办公桌前，翻看着邱大状的旧档案，我简直瞠目结舌了，档案整理得实在是太细了，连极其细小的问题都编了索引号，而且有详细的注释，每一页都标注了索引号。我将所有文件编好索引时，手腕已经酸痛得不行了，这时客人也已起身告辞。我将资料按顺序排好，逐个打孔装订。等我全部归档后，发现已经是晚上7点了。邱大状还在办公室里，不过好像没有工作而是在看一本杂志。 见我走进去，邱大状放下杂志，说：“下午云南东飞集团来电话了，说对合同条款没有异议，希望我们能尽快进场开展工作。我手头上还有些事，你先过去，你订明天一早的机票吧，他们已经帮你订好了明天9点的机票，你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有什么困难吗？”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没有。” “那我们去吃晚饭吧，就当给你送行。”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黑色的钱夹装进裤子口袋里。 “你有什么吃饭的好地方推荐吗？”他边走出办公室边问。 “没有。”我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就由我安排好了。” 下楼后，邱大状去车库开出他的丰田车，“你会开车吗？总不能让我这个总裁给助理开车吧？”他笑着对我说。 我的回答似乎令他很吃惊，他坐到了后排而我坐到了驾驶位上。在非洲跑业务，不会开车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所以时势逼人我硬着头皮学会了开车，但非洲的道路拥堵状况和这里可没得比，很快我就感觉我的车技需要再进修了。 看得出来，邱大状坐我的车有些心惊，但他似乎挺享受这种刺激。我在他的指引下最后来到一间自助西餐厅前。很久没有吃西餐了，自助餐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第二天早上9点时，在我即将关闭手机的前一刻，收到邱大状的短信：“云南东飞集团地址：云南曲靖市麒麟区121号。联系人：李红艳，电话。” 我下飞机后即被前来接机的司机直接载到东飞集团办公楼前。从外面看与周围朴素的环境有些不相称，办公楼是一幢四层的大楼，整体铺满了玻璃幕墙，在阳光照射下无比耀眼。大楼前是一个喷泉池，园区被打造成花园模式，种满了树木和花草。 在办公楼的门口，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短卷发、个子不高的女人迎接我，满脸笑容地说：“你是狗蛋吧，辛苦了！我们老板今天出去接待了，你有什么需要先找我好了。我也刚接手不久，希望你们过来能把之前的帐都审清楚，这样我也就划清责任了，从我接手以后的工作我负责，之前的问题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听说之前这里的财务账都是很乱的。” 她不停地说着，从她的谈话里，我大概猜到她就是邱大状提起的现任财务总监李艳红。 我被带进了二楼的会议室安排坐下，她去倒了碧螺春茶端给我。 “叶小姐，我听刘总说你们邱大状原来是跨国公司中国区的财务总监，说他很有才华，刚毕业时还来刘总的公司实习过，不过刘总当时没有慧眼识才放走了他，后来后悔得不得了。不过你们邱大状真是个性很独特，听说他刚升任财务总监就辞职了，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打死都不肯走，更别说自己主动辞职了，连一分钱补偿都没有啊。不过邱大状现在做得也不差，只是可能要承担的风险大一点，赔了赚了都是自己的，然后自由一点。我们刘总也是直爽的人，他对和自己一起创业的老员工很讲情义的，给好几个元老都送了房子。以前的财务总监也是刘总一手培养的，从会计提拔做到财务总监，在东飞做了5年，后来弹劾和刘总一起创业的一个副总但又拿不出证据来，被排挤走了。其实刘总这次请你们作为独立第三方来审查一次，也是想为副总洗清白，不然谣言沸沸扬扬的平息不了。” 听了她的讲述，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客户根本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找我们，只是让我们走个形式证明没有问题而已，这种事情真是无聊。不过我还是保持友好地继续听她讲述下去。 “所以说啊，不论自己功劳多大，能力多强，都不能得罪老板身边的红人，不然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之前那个财务总监工作很卖力的，听说经常加班加点，但就是太死脑筋了，她自己私下怀疑也就罢了，非捅到老板那里去，也不知道是想表功还是真的对公司一片忠心，老板和副总的关系有多铁，那怎么能是她随便两句话就能破坏的？听说老板和副总当时在巴勒斯坦创业，副总是替刘总档了子弹的，那信任哪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是啊，每个企业的历史都是一部传奇啊。”我附和了一下。 “你今天第一天还不需要正式工作吧？要不我带你先回酒店休息？”李艳红说。 “我倒真是要正式工作的，对了，这里是需要提供的资料清单，包括要审计的煤炭贸易公司历年账本、凭证、税审报告和审计报告、银行对账单、发票存根、出入库单、进销合同、订单。麻烦您安排人准备一下，我要尽快将大概情况向邱大状汇报一下。”我说。 “你真是太辛苦了，邱大状有你这样的员工真是福气啊。”李艳红笑眯眯地说着，出去安排会计准备资料。 我看资料一直到下午7点，他们公司的办公室人都走光了，李艳红还陪着我加班。公司的财务管理比我想象中要规范。付款审批齐全，发票收据齐全，出入库单据齐全，银行对账单齐全，公司业绩也不错，开业第一年就有盈利，以后利润逐年递增，看得出李艳红口中的那位副总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以我目前的能力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只好详细地登记了底稿，将基础数据分类汇总统计好，以方便邱大状来到后更加快速地开展工作。我在酒店里一个晚上加班就在做这些事情。晚上12点的时候，邱大状的qq上线了，他询问我工作的进展情况，我向他简要汇报了一些基本情况后收到他的指示：明天去现场实地观察一下业务流程。 第二天一早，天下着蒙蒙小雨。我在酒店吃了云南米线后，由李艳红陪着来到了煤场。这是一个露天的煤场，一个皮肤黝黑、四十岁所有的男人接待了我们，李艳红介绍说他就是贸易公司主管业务的胡总，他向我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煤场的基本情况，每天以及每月的量。正在这时，一部运煤车来送煤，胡总便大声招呼工人们去卸煤。车过磅后，在工人的引导下开到卸煤点。运输方和收货方的人混杂在一起，十分嘈杂，有人在大声吆喝着指挥司机方向，有人跳上车厢用铁锹铲煤。由于今天下了雨，卸煤时没有扬起太多灰尘，但我问胡总：“送煤车为什么不盖张薄膜呢？这样雨掺进煤里不就白白增加了煤的重量，我们不就吃亏了吗？”胡总不无得意地说：“不会的，我们检测煤炭有指标的，水分超标是要降低热量的，我们的煤是根据检测的热量付款的，不是重量，所以如果在煤里掺水的话这肯定是外行。” “但是能立即检测吗？样本里的水分不会挥发吗？”我继续追问道。 “样本是密封的，当天就检测，挥发不会影响太多的。你看，那个小伙子就是我们的质检员，他过来采样了。”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一个黑瘦的穿蓝大褂的小伙子拎着几个塑料袋子走过来，在煤堆的不同点收集了三份样本。正在这时，旁边的一伙不知什么人忽然间扭打起来，一些人向我们这边跑来，后面有人举着铁锹追过来，十几个人厮打在一起，有人被摔倒在我们的煤堆上。正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煤场的保安们拿着电棒冲过来了，那群人才四散逃开。 方才质检员在混乱中也被摔倒，这时他爬起来，拍拍衣上的煤灰，捡起掉在地上的样本准备离开，突然被一个声音喝住：“站住！”质检员一回头，马上毕恭毕敬地问候道：“赵总好！”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脸型俊朗、皮肤微黑的年轻人走上前来。胡总赶紧对我指指说“那个就是我们集团的副总。”我吃惊不小，在我的印象里，这个陪着老板出生入死的集团副总怎么也是和老板不相上下的年纪，而眼前这位赵总，看样子不会超过三十岁。 第1章 一笔坏账引发的血案3 只见这位赵总走过去夺过质检员手中的样本向远处扔去，说：“傻瓜，早被刚才的人掉包了，赶紧重新取样。” 这下大家都恍然大悟，刚才都被混乱的打斗吸引住了眼球，根本没有想到有人趁乱对样本掉了包。 质检员不甘心，跑回去捡起被扔的样本看了半天，喃喃地说：“真是一模一样啊？”赵总见他还不死心，过去将煤炭样本倒出来，对着袋子吹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挤压袋子，很快袋子里的气就逐渐漏光了，袋子瘪了下去。 质检员只好乖乖地重新去采样，而送货方则一脸无辜地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我们只负责送货。” 赵总瞪了他们一眼，就大步流星地向场外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这魁伟的身影总有哪里不协调，似乎走路时左右脚幅度深浅不一。 这时胡总望着他的背影感叹道：“老板真是有眼光啊，赵总这样的人才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之前就有个质检员和供应商串通舞弊，要不是赵总及时发现揭发了，刘总那单生意真要亏掉老本了。很多人都担心赵总提拔太快经验不够，还是刘总坚持自己的眼光，事实证明刘总的眼光也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质检员能和供应商串通呢？难道没有人对质检员的工作进行复核？”我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这个行业，质检员不光是技术人才，还需要很丰富的实践经验，怎么选样本是很有学问的，所以这种人才稀缺，不容易招到，即使招多几个经验不够的，复核也复核不出啥问题，随便被他一解释就哑口无言了。”胡总以资深的口吻解说着。 我跟随邱大状又回到煤场办公室，与质检员攀谈了一会儿，了解了质检的详细步骤及原理，总之我的感觉就是质检没什么神秘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化学或物理实验，都有仪表设备控制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能以外行的眼光只看表面，就像外行会认为财务工作很简单，不明白财务为什么要加班加点？财务总监为什么会拿那么高的薪水一样？ 做完这些，时间还早，我必须再扩大一下自己的关注范围，于是我又去参观煤场的输送机，了解了煤炭在从输送机传送到运煤船的过程中有什么损耗，以及最后怎么运输到电厂的过程。 正当我认为自己已经了解清楚打算离开煤场时，忽然看到了又一辆运煤车开进场正在过磅，电子磅读数在飞快地变化着，过了很久才稳定下来。 我于是心生疑虑，问胡总：“这个称准确吗？怎么保证它准确呢？” 胡总的小眼睛闪烁了一下，嗫嚅着说：“应该是准确的，用了这么久如果不准确，别人早告发他了，肯定不敢做什么手脚的！” 胡总的回答一听就是非财务人员的思维，都是靠主观的判断。 对于财务来讲，一切都以客观证据为依据，所以我想还是应该验证一下这台磅的准确性。 然而我的实战经验真的太少了，虽然很多问题都有自己的想法，却总不能快速地找到突破口。 我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给邱大状发了个短信。 邱大状很快就回复了。 我看完短信后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悔地想，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按照邱大状的说法，我借了胡总的车，并请胡总和李艳红都坐上车，开车在这个煤场的磅上过了一下，记下了读数。 然后我们又辗转到附近的若干家煤场以同样的方法过了下磅，读数误差均很小。 所以通过对比基本确定煤场的磅是准确的，除非附近的煤场都联合起来舞弊，那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毕竟这样操作的难度就加大了。 这一天我自认为自己的工作十分丰富，回到酒店后我就用笔记本电脑详细记录了今天的工作，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在煤场发生混乱以及赵总发现猫腻的场景，在这方面，我销售工作的经验又发挥特长了。 我凌晨一点的时候终于将工作报发送出去，然后倒头便睡。 第二天，我收到了邱大状的回复，他先是肯定了我的工作，然后又指出我的报告太长了，要简单再简单，陈述清楚事实和数据即可，建议我删除大段的场景以及人物对话和表情描写。 最后提到他明天就会赶过来。 我在东飞的会议室内看了一个上午的评证。 这些凭证就像一幅幅电影胶片一样，放映着东飞成长的历史。 看到凭证后的附件，时而令人捧腹大笑，时而又令人唏嘘不已。 1999年10月21号凭证：人事专员报销医药费元。 附件是病历复印件：赵云生，男，22岁，枪伤，左膝关节上方韧带断裂，失血严重，伴有感染……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赵总那不协调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 2000年3月15号凭证：收车队长黄伟交回贪污款元，附件是一分赵云生写给刘总的专项调查报告： 由于多日请车均因车队长不在未果，虽然可自行解决交通问题，但有印象车队长在请假回家前几天生活十分挥霍，与平日拮据反差极大，所以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有异常。 经到财务询问，得知请假前刚报销一笔车辆费用，原借款5000元，报销元，个人垫支元。 根据对车队长经济状况的了解，年收入仅元，为公司事务垫支两年工资实在不合常理，所以立即向警方报案。 经调查，该车队长身份证系伪造，所报销车辆费发票系购买，警方已将其拘捕，对诈骗事实供认不讳，对所贪污款项已挥霍一半，由其家人借款补足交回公司…… 2001年9月88号凭证：发工资扣财务总监杨婧500元，附件为一张通报批评： 近日由于“9.11”事件美元汇率急跌，杨婧身为财务总监对宏观经济形势充耳不闻，对公司美元收汇不积极安排结汇，人为导致汇兑损失增加20万，在业务副总赵云生的跟进下才避免了继续拖延结汇时间造成的更大损失。 对于其工作失误扣减当月奖金500元，其今后工作由集团副总赵云生分管，财务工作事无巨细均需向赵云生汇报…… “狗蛋小姐，邱大状叫你去刘总办公室！”正在我沉浸在凭证中的情节中时，李艳红出现在门口，面带笑容，声音清脆地叫道。 我赶紧收拾一下，拿了纸和笔，跟随李艳红来到一间宽大的办公室。 李艳红谨慎地敲了敲门，门内传出洪亮而威严的声音：“进来！” 李艳红忙打开一条门缝钻进去陪着笑脸说：“刘总好！” 然后扭头说：“邱大状，狗蛋小姐过来了。”然后才掉头示意我进去。 我走进去，这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对门的窗户十分宽大，占据了几乎整个墙壁，光线十分充足，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深棕色檀木会议桌，靠墙立着一个深棕色的书柜，书柜里整齐地摆着装帧豪华的古籍。 正对办公桌的墙上一头挂着大幅的中国山水画，另一头挂着《大展鸿图》的书法。 墙下摆着八盆名贵的兰花。办公桌的那头，坐着一位身材高大、发福的男子，约莫五十多岁，脑袋十分硕大，大鼻头，眼睛不大但眼光十分凌厉，令人生畏。 他向后仰着靠着沙发，两眼向前平视，用余光打量着我。 邱大状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见我进来，忙招呼我过去坐，并向那位男子说：“刘总，这是我的贴身助手，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必忌讳。” 那位刘总看了我一眼，眼神缓和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和邱大状攀谈起来。 “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想单纯幼稚也不可能了，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这个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不是底下人想的我为了情义要证明谁的清白，他们还达不到我的境界，她们的思维也就到那个地步了。“刘总不屑一顾地发表着他对雇佣关系的高见。 ”在商言商，我确实想查一下真相。起初我那个财务总监暗示我我也没在意，以为是她被收了权心有不甘，但看她这么坚决地辞职，我直觉还是认为不太合常理。所以你们这次来尽管放手去查，无论查出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刘总一副做大事的口气。 邱大状点了点头，然后说：“你放心，凡事只要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如果真有什么，一定不会逃过我们的眼睛的。” “那未必，我之前就请了个很出名的事务所给我审计，除了找出些什么发票不全、资料保管不完整、记账不及时、哪些地方少交了个人所得税有风险等芝麻绿豆的事情，其他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刘总鼻腔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事务所，我以前在那里待过，是不是那个李经理带队的？以前他是我的上级，反正我现在不靠打工了，说句真话，有他在，底下的人光忙着做那些没完没了的底稿都没有时间，哪还有时间思考？他查不出问题在我看来倒是正常的。不过不能否认，他是个十分敬业的人，而且为人也十分谨慎，各方面关系都小心翼翼地维护得很好，主流价值观还是很看好他这种人才的。”邱大状说着，脸上暴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本性。 刘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他真的很一本正经，专业名词给我说了一大堆，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就是没有听到一个我想要的结果。你们这帮搞财务的，真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我真受不了！不不不！你除外！哈！哈！”刘总笑得有些刹不住了。 “哈哈！”邱大状也大笑起来。那表情和他在办公室里严谨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们公司的财务动不动就给我讲制度，我都不好意思说她们。“刘总无奈地摇头苦笑。 ”制度不是没有，所有人都按制度签一大堆名，到最后签名的就是我，所有的责任最后都由我买单，她们财务倒省心了，反正是按制度流程走的程序，她们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刘总越说越气，气得停了下来，空气有些凝固。 ”就拿我那个车队长的事儿来说吧，那么简单的一个常识：一个穷司机年薪都不到5万，会为公司垫5万现金吗？到了财务那里只要按制度走流程审批了，一切皆有可能，啪一下给我付出去5万！要不是赵总及时发现，我真是要被同行笑掉大牙了。真是丢人啊！我都不好意思批评她们，她们还整天给我唠叨制度，烦死了！你不知道，当老板的还要整天受这些员工的气！”刘总停了一会儿打开了话匣子，大倒苦水。 不过邱大状及时制止了他，“刘总，在办公室里谈不方便，你的员工听到了影响不好，要不这样，我先去工作，晚上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 “好，今晚我带你去这里最好的夜总会！”刘总得意地说。 “不！不！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我看我们还是找个茶馆或咖啡厅什么的，可以安静聊天的地方。”邱大状说。 “就去那个新开张的日本清酒馆吧。”刘总不容分辩地说道。 “好的。日本海鱼不错，我每年都会去日本海钓，我有一次钓了两条海豚那么大的大鱼。有机会请你一起去日本海钓，尝尝我的手艺！”邱大状一说起他的大鱼脸上的骄傲无法遮掩，起身和我走了出来。 邱大状在会议室里翻看着我已经检查过的资料，只见他一言不发地一页页仔细查看那一堆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寻常的纸页。“东飞公司的资金流量很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啊，好像旺季时每天资金流量都上千万，我听李艳红说煤炭贸易对资金的需求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要用钱，如果业务用钱时财务拿不出钱来则业务就会把责任推给财务，说财务资金限制了业务发展，所以账面资金余额最少要保持2、3千万。有时有大订单的每天都要 保留上亿资金量。” “按照你的说法，赵云生是个很有业务能力且精通理财的人，他不会让这2、3千万资金白白搁在账上收活期利息吧？”邱大状说。 “这个我也问过出纳了，他们好像是和银行签了理财协议，每天账户资金都自动转入理财账户，按活期的五倍计算利息，但他们做的是7天的理财，一定要满7天才计算利息，如果中途需使用资金可自动从理财账户划转，不过划走的资金就只能按活期算利息了。我统计了一下，真正能满7天的没几笔。” 第1章 一笔坏账引发的血案4 邱大状没有回答，而是拿出计算器在那里算什么。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问我：“他们的对账单是谁去银行取的？” “是出纳啊？我们公司以前也都是出纳去取的，应该所有公司都是出纳去取的吧？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奇怪地问道。 “让李艳红马上派人去补打所有理财账户的对账单。”邱大状说。 “为什么要补打？对账单不都在这里吗？”我更加奇怪了。 “现在还不能断定，但只要有可疑的地方就一定要去证实，不要想当然，这是我们工作的原则。”他说。 “你是说这些对账单是复印件吗？可是其他账户的对账单很多也是复印件啊，因为银行经常会丢单，所以要补打复印件的，而且每个对账单都是盖了银行补打的印鉴的啊？”我生怕邱大状会做无用功，所以将自己知道的细节都向他和盘托出。 “有什么疑问我以后再向你解释，请先按我的吩咐办。对了，要安排其他人去补打，不要安排原来的出纳。”邱大状严肃地对我说。 我不好再说什么，赶紧去找李艳红。我到财务部，向李艳红如此这般传达了邱大状的意见，她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配合我的安排，她向我指了一下出纳坐的位置，说：“那个女孩子就是我们的出纳，叫林玥，是老员工了，刘总十分信任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位十分文静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且流露着七分的妩媚。只见她有条不紊地填写着支票，神情十分专注。 一会儿，李艳红就跑过来找我说：“我派会计去银行了，不过银行说要一周后才能补打出来。林玥应该不会有事的，她是久经考验的老员工了。而且家境也不错，犯不着……”这时林玥袅袅地走了过来，经过会议室去洗手间。李艳红赶紧打住话题。望着林玥的背影，我也不太认为对账单会有什么问题，总觉得是邱大状太敏感了。不过对账单一周后才出来，意味着我在这里最少还要待一周。可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查的。 我将情况向邱大状做了汇报。他让我稍安勿躁。 大约6点钟的时候，李艳红又跑来通知我们，说刘总准备带我们去日本清酒馆了。我和邱大状跟着李艳红走下楼，在一楼的大厅等待刘总。邱大状在大厅里转悠着，在一个员工宣传栏的墙面前停下来，仔细地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是公司的高管们在一些酒席上的照片。 “你们公司经常会举行聚会吗？”邱大状问李艳红。 “哦，我们自己开了个酒店，那个酒店也是赵总负责的。平时接待政府以及一些促销接待都会在我们自己的酒店里。不过也有对外的业务。” “看样子酒店生意不错啊。”邱大状说。 “刚开业时是亏损的，不过赵总接手后就扭亏为盈了。”李艳红说。 “邱大状对我们酒店感兴趣啊，等明天我们可以去酒店坐坐。”说话间刘总已来到大堂，只见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声音洪亮地向邱大状打招呼。 等我们步出大堂，刘总的车已等在大堂门口，是一辆气派的陆虎。我坐到副驾驶位，刘总和邱大状坐在后排。“大禾酒馆。”刘总对司机说。司机毕恭毕敬地答了句“好”，轻车熟路地驾驶起来。 一路上，都是刘总的声音。他看样子很兴奋，天南海北地侃着，偶尔冒出一两个黄色段子，自己笑得前仰后合。邱大状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偶尔附和一两句。 车子很快在一个挂着日本红灯笼的酒馆前停下来，穿着日本和服的咨客热情地鞠躬，说着“欢迎光临！”的话。我们被带进一个独立的房间，服务员恭敬地弯腰拉开门，我们脱了鞋走进去，一切都是日式的陈设，地上铺着地毯，一张矮桌子，刘总和邱大状盘腿坐下，而我的腿摆来摆去不知该怎么放，因为我穿了短裙，最后只好跪在地上。 刘总点了日本清酒，并特别向服务员说明不要烫的，又点了三文鱼片、生牡蛎、一大堆烧烤之类。菜肴和酒很快就端上来了，用很精致的陶器盛着，一份三文鱼只有三片，刚好我们一人一片，至于清酒，我就不感兴趣了。 看得出刘总很爱喝酒，而且喝酒后整个脸都红了，酒过三巡，刘总就已经和邱大状无话不说了。“实不相瞒，我这辈子被人骗过次数真不少，我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但遇到赵云生后，我的态度转变了，我不但相信他，而且恢复了自己看人的信心。前段时间，由于要股东授权签字什么的太麻烦了，我就彻底让赵云生把贸易公司的股东工商变更了，直接变成他好了，不过他为了让我放心，还是主动提出再和我签一份补充协议，证明他只是名义上的股东，实际控制人还是我。哈哈！” “是吗？这样都可以吗？”邱大状似乎也对这件事感到新鲜。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么操作都一年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当初幸亏没听财务的，那个财务总监整天拉着脸，对我的做法指手画脚的，好像她是老板我是员工似的，看着我就来气。”刘总每次到抱怨的时候，语气都像小孩子似的。 “刘总，听说你把酒店也给赵总打理了，有这么一位得力的助手，你可省心了。”我适时地插入了一句。 “可不是，赵云生是个人才，关键是忠诚，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儿子，那我就没什么遗憾了。可惜，生了三个都是女的。”说着刘总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失意的神情。 “刘总，听说酒店的主要业务还是内部接待，酒店业绩要进行考核吗？那么酒店的菜式以及定价是谁负责呢？”邱大状饶有兴趣地谈论起酒店业务来。 “统统都给赵云生。考核赵云生。”刘总已经有些醉意了，但谈起赵云生他还是神采飞扬。 “那你不怕赵云生自己给自己定个高价，然后稳收利润啊？”邱大状打趣地问。 “赵云生如果真这么做那他就不是赵云生的智商了，这种三岁小孩子的把戏，能瞒得了我？实不相瞒，我已经派人私下里核过他的定价了，和同行业相比，他定的价格是相对优惠的，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刘总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刘总，既然要审，何不让我们把酒店业务一起审了，反正这一周内我们都在等消息，也暂时没有新的进展。”邱大状说。 “哎呀，酒店能有多少业务，一年也就一千来万，还不够我贸易公司一个小手指的，没啥可审的，不过你如果感兴趣，那明天我就安排李艳红带你们去看一下。” 等我们回到入住的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刘总明天不用上班，邱大状也可自由支配时间，可我明天8点钟还要爬起来啊。洗漱一番后，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我倒头便睡，以至于后来邱大状发给我的短信都没有听到。 等我被8点钟的手机闹铃闹醒时，才发现邱大状昨晚发了短信说今天可以9点再起床。 今天，邱大状和我在李艳红的陪同下一起去了云飞酒店。酒店地处郊区，却是毗邻一片湖光山色，十分恬静幽雅。建筑设计都是古典檐廊式的。按照邱大状的吩咐，我导出来仓库系统以及点菜系统，一一与原始单据进行核对。邱大状则约了行政总厨了解业务。 我一张张地核对着采购单、入库单和仓库系统的数据，采购的蔬菜肉类都算是相对低价的。偶尔看到一两张贵价采购，但都是些奇怪的名字，什么羊肚菌啊、鲮鲤鱼啊都是一两千一斤。我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想起邱大状的告诫，说要对自己不懂的地方问到清楚为止。于是我又拿着那些入库单去问仓管，什么是羊肚菌？什么是鲮鲤鱼？怎么这么贵？为什么要买这些？仓管是一位憨厚的小伙子，矮矮胖胖，脸上长满了雀斑。他有些神秘地告诉我，羊肚菌是猫头鹰、鲮鲤是穿山甲，都是国家保护动物，所以不能写真名的。我觉得自己倒是长了见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自己查账的情况告诉了邱大状。没想到说到羊肚菌和鲮鲤鱼的时候邱大状的眼神忽然停滞了，他似乎在快速地回忆着什么，很快，他急匆匆地离开坐席，跑去厨房拦住一位正在干活的厨师问道：“请问酒店今年招待集团的宴会都在几月份？”那个厨师想了想说“2月、6月、9月，一般传统节假日都会安排大型酒宴，平时接待也会有酒席，不过档次会低一点。” “你还记得今年宴席的菜式吗？”邱大状问。 “不记得了，做完就扔了。”厨师无奈地说。 邱大状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又问我：“你刚才看到他们的点菜系统了吗？一般酒席点菜都有什么菜式？” “好像是富贵宴、吉祥宴、安康宴什么的，一袭定价从800元到元都有。”我回答道。 “没有具体的菜式吗？”邱大状问。 “没有啊？他们的酒席都是按席位定价的，而且每次宴席搭配的菜式都不同，据财务讲厨房下单也是按席位下的，都是什么什么宴席多少钱，所以财务也是按厨房的回单记账啊。”我说。 “看来只有问刘总了。”邱大状自言自语道，接着又对我说：“你把那些贵价食材的入仓单复印一份下午我们一起带去见刘总。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按邱大状的吩咐很快复印了入仓单。加起来大概有两百多万吧。 等我们赶回东飞公司时，刘总还没有到，李艳红说他有个接待，可能要晚一点才回来。邱大状只好和我先回酒店。 在酒店里，我不解地问邱大状，到底发现了什么？邱大状让我拿出入仓单的复印件，指着入仓单上的日期说“你看，这批穿山甲是2月17号入库的，据我了解，2月份酒店的大型宴席就有一次，共30围，每围所上菜式是一样的，还记得东飞大堂墙上员工宣传栏的照片吗？那张酒宴照片显示的拍摄日期是2月18日，而所拍照片内酒席竖起的菜牌上根本没有穿山甲这道菜，那么现在厨房里也没有穿山甲，那批穿山甲去哪里了？”邱大状望着我。 我有些怔住了，下意识地说：“仓管说那批穿山甲就是做2月份那次宴席的啊？” “仓管出席了宴席吗？他亲口品尝到穿山甲吗？”邱大状继续问。 “这……”我前思后想，这整件事确实存在漏洞，但在各方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邱大状留意到照片上的细节，这个漏洞将永远不会被人察觉。 “其实，很大重大的隐患都是隐藏在很小的环节里，从而容易被忽略，大的环节重视的人多，反而不容易出问题，重大的纰漏都出在这些小环节上。让我们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没有穿山甲的宴席以有穿山甲的价格定价，财务作为收入记账，而实际的穿山甲却被再次销售，收入未进入公司帐，那么在此环节，聪明的人两次空手得到了收入而不被察觉，反而被人们称赞其业绩。”这真是巧妙的设计啊。 “那么邱大状，就是说你在银行对账单上发现了同样的线索？能讲给我听吗？因为我到现在也没有理出头绪来。” “还不是时候，我要等到看到银行补打回单时才能确认，在此之前，我不能随意下结论，这不符合财务实事求是的原则。” 我们在酒店一直等到晚上8点，李艳红来电话说刘总还没有回来，让我们不用刻意等了。我向邱大状请示想出去逛逛街，就留下邱大状一个人离开了。 城市和城市实在没什么太大区别，除了自然景色以外，城市都大同小异。我打的来到一处相对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信步游逛起来。 第1章 一笔坏账引发的血案5 在街边吃了碗米线，又喝了碗云南的蚂蚁茶，我忽然感觉很口渴，就在我到处找冷饮店时，一对熟悉的背影在我对街的人群中闪过。我急忙跟上去一看，果然是赵云生和林玥，看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密，挽着胳膊拐进了一家电影院。 出纳、分管财务的副总、恋人、对账单……这些词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尽量将看似杂乱的思绪理清楚，忽然觉得邱大状的怀疑是有依据的。 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回酒店要把最新发现告诉邱大状时，却发现他不在，拨打手机已关机。“难道赵云生发现事情即将败露，杀人灭口？”那些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一系列恐怖的镜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我忽然觉得不寒而栗，赶紧拨打李艳红的电话。可是无人接听。我冲上街头，到处寻找邱大状的身影，并在思忖着是否要报警。 大约半个钟头后，李艳红回电了，说刘总刚刚约了邱大状出去。我一下瘫软在地。 在酒店等到午夜两点多钟，终于等到邱大状回来。他告诉我刘总听了他的讲述后面色惨白，好一阵子没缓过来，到后来竟然抱头痛哭，他安慰了很久。但最后刘总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他连夜打电话给律师，要起诉赵云生，先夺回酒店股权，再起诉其职务贪污。 “这就是不靠制度靠感情管理的代价。”邱大状最后精辟地总结道。 后来的几天里，陆续传来律师那边的消息，好像官司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私下签订的补充协议不能代替工商变更，法律以证据为依据，而证据效力又各有不同，个人的签名怎么能抵得上工商的盖章呢？ 不过我们关心的不是官司进度，而是银行对账单。等邱大状拿到银行补打的对账单时，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他说。 “到底怎么回事呢？”我充满了好奇。 他拿出原来的对账单说，“你看，这里的银行余额用计算器打一下相差了1分钱，虽然是小小的1分钱，但没有人发觉，因为没有人会认为银行打印的对账单余额计算会错误，如果有错误那只有一种可能，这张对账单已经被修改过，你知道，有时候excel公式计算的数据和实际数据经常会相差1分钱，虽然这个人的photoshop技术很高明，但他毕竟还是欠缺了这一点审慎，没有用计算器打一遍数据，而是按excel公式快速下拉计算的数据直接修改了对账单。这两份银行对账单一比较，你就明白问题所在了。” 我将真假两份对账单一比较，发现月末余额虽然是一样的，但每天的资金进出以及余额却不相同，这说明了什么呢？ “还记得你向我介绍的东飞贸易公司和银行签订的理财协议那回事吗？你也看到了，根据假的对账单理财资金大部分都达不到7天因而没有增值利息，而实际的对账单却显示银行理财资金大部分都达到7天，那就是说，这中间的利息未流入公司账户而没有被人发现。按照平均每年有1亿的资金用于理财，5年来累计利息收益就有850万，那么公司有850万的未达账款却长达5年没有人发现。” “可是，会计每个月都会核对资金的，我看了他们都有核对签名。”我说。 “大家都在依据假的对账单核对，却没有人去核对对账单的真实性，以及对账单管理的内控是否有漏洞，这才是问题关键。”邱大状说。 “对账单都是出纳去银行取的，出纳……”我想起了那晚逛街时所见的一幕，暗自想，年轻的女人总是容易被浪漫的举止和英俊的外表所打动而蒙蔽了双眼，恋爱中的女人真是什么愚蠢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事情再到后来，却不想我也成为其中的受害者，因为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追回全部应收账款，所以还没有拿到这一单业务的提成。 原来，虽然没有收回股权，但在对账单事件以及穿山甲事件上，赵云生还是以渎职罪获刑。原本事情到此，刘总、邱大状和我都应该皆大欢喜，不想生活总是那么暗流涌动，命运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赵云生在法庭上陈述了自己的犯罪动机，竟是为了复仇。 28年前的一天，一个自学成才的工程师从西北矿区赶回家探亲，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挺了个大肚子，他掐指一算，怎么也对不上日期，于是认定妻子背叛了他，将已有5个月身孕的妻子赶出家门。 这个女人背井离乡，不敢回娘家，一个人流落到南方打工，在路边生下儿子，被好心人送进医院。女人在产后经常以泪洗面，导致后来双目失明。含辛茹苦地靠做走鬼养大了儿子并坚持送他上大学。当儿子问起自己的父亲时，女人在弥留之际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这个儿子从此对父亲恨之入骨，并发誓要找到父亲报仇。这个儿子就叫赵云生。真是老天有眼，赵云生有一次在水房帮助了一个被开水烫伤的女孩，这个女孩成为他的女朋友，她就是林玥。林玥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东飞公司做总裁秘书，对于总裁的行踪了如指掌。赵云生得以第一时间赶到巴勒斯坦并制造了那场枪击案。后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补充，那就是赵云生将转移的800多万理财利息收入投入股市，5年来已经升值10倍到8000多万了。 但是当赵云生在法庭上讲出这一番话时，刘总却当场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哭着喊着要保释自己的儿子。且将这一切都怪罪于邱大状和我，我们合同约定的那笔款，更是遥遥无期，成了一笔长期坏账。 我真不知在这个案子中自己得到的是成就感还是失落感，但生活还要继续，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这件事上懊悔，而是很快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以后来的提成弥补了自己这次的损失。而邱大状则不断告诫我：我们要以诚信和实力求生存求发展，任何靠一时的机巧或欺骗所得的，最终都要偿还的，就如刘总要为自己的决绝偿还，赵云生要为自己的仇恨偿还一样。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1 自从上次被东飞的案子打击后，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以防止自己有空得抑郁症。 很快，我们又接到一家房地产企业的税务咨询案子。自2005年以来，国家就不断地调控房地产，一路加息、紧缩银根不说，对房地产项目的土地增值税清算也重视起来。 一时间，我们这些囊括房地产业务范围的财税中介机构就红火起来，接手的案子不但多，而且回报不菲。我咬牙同时接下邱大状分给我的十个案子，要好好弥补一下我在东飞案子里的损失。 要说这些案子，倒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量大繁琐而已，此类案子邱大状是最不感兴趣的，他喜欢需要动脑筋、有挑战和技术含量的工作。 但在没有这样的工作时，但看在报酬的份上，他还是一口气接了十几个，而且大部分都交给我做。 说什么伙伴关系，都是自欺欺人的，等干活的时候老板就是老板，伙计就是伙计，好在经历了这么多职场历练，我也早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我星稍发泄了一下不平衡后就开始了披星戴月、夜以继日的工作。 不过就是在我看来平淡无奇的工作，邱大状在复核时竟然挖掘到一大堆乐趣。 那天晚上，不，应该说凌晨2点的时候，我眨了眨已经十分干涩的眼睛，把十家房地产公司的开发成本归集表打包发给他复核。 然后就关电脑，收拾桌面，以为可以等邱大状发话回家睡觉了。没想到邱大状却在办公室里喊道：“狗蛋，你进来一下。” 我睡眼惺忪地走进去，见他正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招手对我说：“你看，这个星云公司的财务费用里，怎么有这么一大笔咨询费？”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那是一笔500万的咨询费，是付给一家咨询公司的，我当时就问过他们财务。 财务经理解释说那是一家有背景的咨询公司，和银行有关系的，现在银行放贷卡得这么紧，不支付点活动经费不行的，但总要有个付款依据的，所以就以咨询费的名义付出去了，还取得了咨询费发票。 我当时还提醒他们这笔费用不能在土地增值税清算时扣除，因为不是银行开具的发票，不能入财务费用。 没想到邱大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来我的关注点和邱大状是一样的哎，我不禁有些喜滋滋的。于是乎我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邱大状听，讲完后就站在那里等待他的赞扬。 没想到邱大状听完后皱起眉头，问我：“有向这家品奇咨询公司函证过吗？” 天哪！这么短的时间我要做这么多活，哪有时间反正？邱大状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心里嘀咕着，回答：“没有”，说完后就等着被他教育。 没想到邱大状忽然说：“很好。” 我不知邱大状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就补充了一句：“那还要我去函证吗？”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看你的眼睛都红了。”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副关怀的表情。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我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一边在回味邱大状所说的“早点回去休息”，心想这个早点也太“早”了吧。 我后来忙于工作，这个小插曲很快就忘记了。不想有一天，就在我已经打印好星云公司的土地增值税鉴证报告。 准备结案收账时，邱大状竟然神秘兮兮地把我叫过去，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黄色的u盘举在我面前问：“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我的大脑飞速地转了一圈后兴奋地回答：“这个月的提成？” 邱大状有些失望地放下手，对我说：“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u盘。” “死而复生的u盘？”我对他的回答有些吃惊。 “是的，我也曾经被这种劣质u盘害惨过n次。有一次，一份200页的咨询报告写好后我直接保存在u盘里去打印，结果发现u盘坏了，插进电脑后一片空白。” “那可真是一个悲剧。”我感同身受地附和着。 “我权衡了一下重新写报告和修好u盘的工作量，刻苦钻研了一周各种u盘故障以及维修技术，最后，那个u盘竟然被我奇迹般地修好了。”邱大状的脸上焕发出因回忆荣耀往事而陶醉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回到现实，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明白，任何工作都不会白做的，你所付出的努力总有一天会在冥冥中帮到你，你看，这就是例子。这个损坏的u盘，被我轻而易举修好了，并给我带来一个大惊喜。” “惊喜？！”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记得星云公司的那笔500万咨询费吗？”邱大状问。 “记得啊，可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啊？而且那和这个损坏的u盘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段时间有空就去品奇咨询公司转悠，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因为凭我的经验，这样一笔灰色的费用背后，往往不是简单的故事。你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今天在品奇咨询公司门口看见有人扔了一个u盘在楼道的垃圾箱里，我捡起这个u盘，回来一试发现是坏的，我又修好了它。接着，我的猜想被证实了。”说到关键时刻，邱大状突然停顿下来。 我好奇地追问他u盘里到底有什么惊喜？他却不肯再多说半个字，而是一本正经地教训起我来，说：“每次都让我揭开谜底，你的思维迟早会僵化的，你要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了，在明天之前你自己去猜想答案吧。不过明天我会和你一起去见星云公司的老板廖云，到时候，我会揭开谜底的。” 虽然即使我猜不出答案邱大状也不会扣发我的工资，但争强好胜的心驱使我找到答案，不被小觑。 我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想象着品奇公司的重大背景，可能牵涉到某个高官，或者银行行长，或者是他们的情妇之类，一般报纸上此类事件的模式都大同小异。 或者这笔钱被拿去炒股，翻了几倍，或者被转移到国外等等……第二天起床后我才知道睡眠严重不足是什么后果。 邱大状带着打盹的我见到了星云公司的老板廖云，他个头不高、看样子刚入不惑之年、剃头普通的平头、感觉还算一个儒雅的男子。 邱大状和他寒暄了一些客套话后，身体倾向廖云说：“廖先生，虽然这是委托事项之外的事情，但既然我们关注到了，秉着一贯的职业道德，必须向你披露，我预感到此事会伤害到你的感情，但仍希望你能面对现实。”邱大状和客户说话就会这么文绉绉的。 我观察了一下廖先生的表情，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疑云，但很快就恢复了晴朗，他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略微直了起来，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微笑着说：“邱先生，难得遇到你这么敬业的人，无论你说的事情是什么，我都将洗耳恭听并不胜感激。”两个文人凑到一起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真是急死人。 “是这样的，廖先生，你是否有印象去年你们公司支付给品奇咨询公司一笔500万的融资咨询费？”邱大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 “我不记得咨询公司的名字了，但我记得是有这么一笔费用，当时财务付款时我刚好在飞机上，他们很着急，后来还是通过短信审批同意那笔付款的。那笔款是我的副总亲自跟进的，所以我比较放心，向他确认了以后就同意了。 对了，提起我的副总，我想你们还不了解吧，为什么我的公司叫星云公司呢？”他笑着看看邱大状又看看我。 “我想你的名字里有一个云字，那么你的副总名字里肯定有个星字吧？”邱大状不慌不忙地回答。 廖云笑了起来：“我的副总、也是我的兄弟，名字叫李卫星，我的名字叫廖云，我们合在一起就起了星云这个名字。没想到还暗合了星云大师的法号。”廖先生说到这里，眼里露出温馨的神采，那是一种很难在一般男人眼中流露的，容易被解读为“妇人之仁”的温和神采。 邱大状似乎对星云公司的历史发生了兴趣，他没有急于公布谜底，反而进一步和廖云攀谈起来：“那你和李副总之间一定有一段难忘的兄弟情谊吧，能否讲讲你们之间的创业故事？”邱大状天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这一点，在历来的咨询案子中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没有那些听故事的时间，我想我们接的案子和赚的钱要比现在多一倍。但邱大状总是说，生活因故事而精彩，说他从事咨询行业的初衷之一竟然是为了听不同企业的故事。 廖先生似乎很高兴讲述这个话题，也许在此之前，他已向无数人讲到过这个话题，但丝毫不影响他再多讲一次的兴致。他微微眨了眨眼睛，似乎开动了回忆的闸门，然后就侃侃而谈起来。 我由于还没睡醒，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他们的故事脉络：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同学，毕业后各自在自己的公司从基层做起，都想大展身手一番，不想都遇到了平庸的上司，对两人的创意和付出冷嘲热讽，而且还都认为两人不安分，不是好员工，年终考核都被评了最低级别。 两个人聚到一起后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一番合计后，毅然决定辞职创业。刚开始时，没有周转资金，李卫星到处去游说，引入风投资金，公司正常运营后，李卫星分管融资和销售工作，而廖云则靠着扎实的土木工程专业基础严把工程质量和成本。 生意越做越大，公司甚至一度已经开始筹备上市运作了，不想国家开始调控房地产，上市之路暂被堵住，又遇到银行限制开发贷款，工程进度眼看着因资金问题要拖延，又是李卫星靠着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找到突破口，使银行宁愿得罪大客户也硬着头皮将贷款指标给了他们。 “本以为自己专业技术扎实，一招鲜吃遍天，却不想没有现金，专业技术毫无用武之地。我之前重视技术人才，这一点上还和卫星有过分歧，不过经历这次事件，我的想法改变了，在中国，公关能力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技术能力和业务能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我以前看到平时公关部拿着高薪无所事事，总想裁员，现在终于想通透了。”廖云说着，笑着摇起头来。 邱大状也笑起来。“确实，中国是关系社会，这一点我感同身受，但我还是相信规则，关系是不能代替规则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不守规则的官员最终落马。不过我不打算就此发表评论，我只想排除一些人在‘关系论’的掩护下行利己之事而不容易被察觉。廖先生，你一定以为那500万是用来摆平某个重要的关系的吧？” “怎么？难道不是吗？”廖云端着茶杯的手停在空中，他申请愕然地望着邱大状。 “如果我说这500万只有5万是买购物卡做公关用，其他都进了李卫星副总的账户，你一定会感到很吃惊并且伤心吧？但我不得不告诉你这是现实，对你来说也许有些残酷。”邱大状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廖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倒是忽然打起了精神，很希望他们的对话能继续下去。 “是很残酷……”过了半晌，廖云终于发出了感慨。 “品奇公司是李卫星的远房亲戚名字注册成立的公司，其实是个皮包公司没什么实质业务，成立不久。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是第一笔它的业务。这笔款后来分了若干笔转走，一笔以其他人的名义购买了你们公司的一间商铺，当然这个人肯定也是和李卫星有关系的人。一笔以一个女人的名义买了一部车。其他的钱投资成立了一间房地产中介公司……”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2 邱大状说到这里，他的话被廖云打断了“女人，果然是女人惹得祸！本来我有些想不通，不过现在能想通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罪恶，背后都有女人，我明白了，明白了……” 廖云说这番话时，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我的性别，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已经明白了，还是以女人为借口还在自欺欺人。 只是想到了一句犹太谚语：“千万不要和朋友做生意，否则，你要么失去朋友，要么失去金钱。”犹太人真是活得太明白了。 我们离开时，廖云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呆坐在沙发里，以至于我们说了好几次要告辞了他都没有听到，最后我们起身离开时，他挥了挥手说不送了，眉头还紧皱着坐在那里。 想到上次东飞公司的案子，真相大白后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挪用了公司的资金。 东飞的老板将残酷的真相归咎于我们的调查，并且拖欠我们咨询费，导致我到现在都没拿到提成的事，我还有些阴影，一路上我都忐忑不安。 “邱大状，你说会不会又像上次东飞的案子一样，被廖云倒打一耙，赖我们破坏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连我们土地增值税清算的咨询费都不给了？”我把自己的担心向邱大状抛去，也在提醒他这次我的提成不会又泡汤吧？ 那可不是我的主观原因造成的啊！我真是冤死了。如果这些案子都是正儿八经纯粹的业务多好，为什么每个案子都牵涉那么多人情世故进去？ 如果都是没有思想和感情的机器人做企业就好了，那我的工作按部就班执行就轻松多了！ “依我的判断，廖云是个明事理的人，应该不会的。不过你放心，这次即使真的发生了坏账，你的提成也照样发，这次是打包十个案子，这一个的损失忽略不计。”邱大状打消了我心中的顾忌。 “以我的判断，廖云是不会去报案的，顶多给一笔补偿打发李卫星。不过如果我是李卫星，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我说道。 不过事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据说李卫星那天冲进廖云办公室，拍着桌子大骂廖云恶人先告状，痛斥廖云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编造谣言陷害自己，最后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廖云，我们后会有期！”就愤而辞职，与廖云彻底决裂。 我后来再一次见到廖云时，他的表情很平静，见到我还微笑着打招呼，并吩咐财务赶紧给我结账。 我拿到钱时喜出望外，因为廖云给我们的钱足足比预期多出百分之五十。 真是个慷慨的人！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气度，也不得不佩服李卫星的演技。 这个世界真是真假难辨，今天还歃血结盟，明天就分道扬镳，我当初被第一家公司辞退的事儿和这比起来真是小菜一碟，哪好意思再提。 邱大状似乎受了廖云的感染，也给了我一大笔提成，还放了我一周的假。 不过说实在的，我工作已成习惯了，突然闲散下来很不适应，总觉得要找点事做才踏实。 这阵子咨询时，我发现是个企业就梦想着要上市，好像上市是大势所趋了，所以我又去新华书店泡了一周，阅读了很多关于上市方面的书。 虽然有些写得很烂，都是些照抄的条条框框，一点儿实质性内容也没有，但不排除有一些书写得还是很生动的，特别是关于上市失败的案例，都详尽地剖析了原因，使我获益良多。 时间过得很快，我后来也曾时不时地和邱大状八卦起李卫星的事。原来他的故事也很婉约动人。 话说1985年，一个叫胡紫薇的女婴诞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是个本分人，和当工人的父亲结合于微时。 后来父亲靠着钻营承接了厂里的化肥业务小赚一笔，再后来倒卖水泥、棉花、开百货大厦。 再再后来寒酸的母亲再也拿不出手，父亲于是与时俱进，很识时务地结识了一个时髦的年轻女子，并毅然决然与母亲离婚。 不过这个父亲倒是不吝钱财地供养了女儿，所以女儿从小到大倒也是锦衣玉食，出落得白璧无瑕，清纯美丽。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胡紫薇渐渐明白了大人的事，不再接受父亲的慷慨捐赠，誓与母亲自力更生。 2005年，胡紫薇因参加了一次模特电视大赛得奖而放弃学业，不想前途并未如她想象得那般一帆风顺，她由于不懂太多的“潜规则”，还由走在兼职模特的行列，有时接一些服装拍摄广告、有时参加一些企业的庆典礼仪活动，收入很不稳定。 虽然外表还倔强地坚持着，而内心却一直渴望有一个温暖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 这一年，李卫星主持星云公司一个新盘的开盘仪式，请了胡紫薇所在的礼仪公司。 那天，天气很热，活动现场气氛很活跃，主持人与客户做着互动游戏，不时需要颁发奖品。 胡紫薇的一只高跟鞋跟掉了，还好有长长地旗袍遮掩着看不出来，胡紫薇为了保持姿态，一只脚踮着，走路时迈极细小的碎步以防止脚趾露出来，她不停地在上台发奖品和台下等待区之间往返着忙碌了一整天。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不时传来观众的掌声和笑声，主持人偶尔唱几首歌助兴，台上的扩音器将声音传得很响亮，火红的地毯上，五颜六色的纸屑散落了一地。 胡紫薇始终保持着微笑，她的笑容在所有礼仪小姐中显得那么自然纯美，毫无做作，李卫星一早就注意到了她。 等散场时，李卫星在四散的人群中搜寻着她的倩影，才发现她已累得瘫倒在地上，即此惊鸿一瞥，便过目难忘。 李卫星年届不惑，却遭遇丧妻之痛，且无子嗣。 虽然事业风光，但难免独处时心生寂寞。虽然公司的售楼小姐以及银行里的年轻职员、漂亮的客户等都对他这个钻石王老五趋之若鹜。 但他总找不到感觉，似乎冥冥中自己意中人的样子已经刻在脑海，就等着相见的一刻，那么这一刻，就是遇到胡紫薇时。 说实在的，纯洁的爱情到底是怎样使人魂牵梦萦、神经错乱我确实不了解，因为从未经历过。但像李卫星这样经历世俗洗礼的商人仍能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我倒是有些吃惊。 据说李卫星为了捧红胡紫薇，逐渐野心膨胀，不再满足于星云公司的年薪和分红，而想另起门户，于是就有了后来的u盘事件。 不过这件事远没有结束。因为有一天，我无意间打开电视在当地新闻画面里竟然看到了廖云被警察推进警车里的画面，标致的主持人用清脆的普通话解说道：“星云公司负责人廖云在公司上市申请预披露期间，被举报曾涉嫌走私被捕，随即公司上市申请被否……” 廖云走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和走私犯联系在一起。但我也算小有阅历的人了，我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一个人的外表和所作所为反差多么大，都不应该大惊小怪。 虽然此人此事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但新闻里时不时的爆料，使我不得不关注此事。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人都被迫日理万机。 从阿富汗战争到“911”恐怖袭击、从大学生跳楼自杀到非典问题，巨大的信息量使人都不敢打开电视或点击网络，生怕一不小心又有专家爆料馒头也不能吃了、猪肉也有激素、桶装水致癌…… 活得太明白了真不是什么福气。 据说刚开始有一位很有实力的律师为廖云辩护，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中断了。而且据说城里所有的律师都不愿接廖云的案子了。廖云的人生就这样毁了吗？我有些为这个慷慨的人惋惜。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大概两年后的一天，在我已经将廖云这个人忘记的时候，新闻里竟然又跳出了关于他的报道，准确地说，是关于他妻子的报道： 星云公司董事长廖云的妻子称，她将亲自作为廖云的辩护律师提起上诉并为廖云辩护。 她称自己已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廖云是无罪的……”看着新闻画面里那个长相普通，但表情坚定的娇小女人，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许是慨叹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总让坚贞的心搭配一张平淡的外表？ 也许是感慨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任何人都有得有失，虽然身陷囹圄，却能有这样一位坚强的妻子为之奔走？ 画面转回到两年前，廖云在铁窗后和妻子见面。他显得神情黯然，在外面风光的他在妻子面前以前总是以一座大山的姿态出现，现在这座大山却轰然倒塌了。 他沉默了半天，在脑海里盘算着怎样将劝妻子改嫁的话说出口。不料正当他想开口时，妻子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不用说出口了。” “志凌……”廖云再次鼓起勇气打算陈述自己的心意，却觉得喉咙里被什么梗住了，怎么也张不开口。与妻子患难与共、共享天伦的画面如电影般一幕幕从眼前拂过，在自己创业初期，妻子是最坚强的后盾，保姆、秘书、伴侣、知己，种种角色都扮演得很好，使他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就在他默然时，妻子从窗口递进来一本书，他看了看封面：《肖申克的救赎》。 “为了自由，二十年都可以挺过去，一两年算什么？你要坚信自己无罪，我一定会替你洗脱罪名的。”他的妻子刘志凌坚定地说。 他淡淡地笑了笑。在他心目中，妻子是很能干的。但妻子毕竟不是学法律的，她只是一个医生。 而且，走私的证据：他的身份证、签名，什么都有了，而且连他都敢肯定那确实是自己的签名，他甚至在记忆里搜索自己是否有过哪一天宿醉时签署了什么文件的情形。 连那些最有名的律师都知难而退了，眼前这个弱小的女人，她能怎么扭转乾坤呢？ “老廖，对我要有信心，对自己要有信心，那些律师一定是受了恐吓或者贿赂了，不过，没有人恐吓得了我也没有人贿赂得了我，你等着我的好消息，记得每天都要看我送给你的书。” 在说这番话之前，刘志凌已经从医院办理了辞职手续。 并且从书店买回来了一大堆法律书。接下来的700多个日日夜夜，她或者伏案苦读，或者奔波在海关、办公室、法院、监狱…… 这两年里，这个坚强的女人已经考取了律师执业资格。一时间，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话题又变得热闹起来，人们都静静等待审判开庭的日子，看这个女人是如何救赎自己的丈夫的。 回想当时的情景，不得不用“精彩”二字来形容。 刘志凌在法官面前从容地展示了一式三份合同，前两份的签名及日期都和走私合同的签名日期一模一样，最后一份的签名页被撕掉了。 “请法官和陪审团注意，这一式三份合同是有人诱导廖云签字的工具，据廖云回忆，他在签合同时只翻阅了一份后，就在以为是相同版本的其他两份合同签名栏里也签了名。至于说办理海关报关手续等事项时出具的身份证，有证据表明在相关手续办理期间他本人身份证不在身边，因为他当天在杭州分公司，总部的秘书当天发了短信说已订好机票可以当天返回时，他回复短信说身份证不在身上，出纳借去办理提现业务，而出纳这几天请病假，暂无法取回身份证返回。酒店服务员也回忆说当晚有公安在酒店查验身份证时记录了廖云未带身份证。这是酒店的登记住宿记录以及杭州公安的记录……” 刘志凌在法庭上的辩护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措辞干练，堪比专业律师，看着她原本略显丰腴的身材此刻已经清瘦，被告席上的廖云心生愧疚。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3 虚惊一场后总算是皆大欢喜。我发现邱大状也在关注这个案子。于是有一天吃早餐时就问了一句：“邱大状，你怎么看待廖云两年的牢狱之灾？” “它使我更感受到世事难料，并且祈祷自己不要有那么一天，因为还没有出现刘志凌那样的女人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我如果不幸进去了，真的只能像肖申克的救赎那样等待自己二十年后的自我救赎了。”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刘志凌是怎么弄到那三份合同签名的呢？还有，他们为什么只字不提是谁陷害了自己呢？真是奇怪。”我嘟囔了一句。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三份合同？不过是谁陷害他们？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李卫星了！”邱大状说着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豆浆。 “李卫星？听说他后来也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而且处处和廖云的公司对着干，廖云的盘开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廖云的户型是什么样，他就照抄什么样，而且价钱总比廖云的价格低一成，虽然他的房子质量不怎么样，但听说还是抢走了廖云不少客户。”我说。 “是啊，前段时间我还收到老客户推荐李卫星公司的业务，如果不了解他这个人我也就接了，但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人对自己兄弟的所作所为，难保我们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而且他这种人做生意免不了会有很多猫腻，到时候我们发现了反而是一种负担。所以说，不是所有的钱都要挣着去赚的，有些钱注定不是自己的就千万不要眼红。”邱大状意味深长地说着这番话，像一个参透人生的智者般。 夜幕下的江水，十分深沉。廖云和刘志凌倚在江边的栏杆上。江风吹拂着刘志凌的短发迎风飞扬，她望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游船，像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春女郎，在逍遥地享受着人生的自由，江对岸，灯光璀璨，所有的繁华都淹没在华灯里，一切黑暗与光明、温柔与冷酷、奋斗与彷徨，都在各自的角落里或隐或现。 “老廖，就这么算了吗？想一想，差一点你一生的自由就这么毁灭了。”刘志凌的目光仍然盯着江对岸，但语气里却充满了不甘。 廖云是一贯的沉默，他的一只胳膊环抱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志凌又开口了“公司的人已经被李卫星挖了一轮了，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他都出双倍的价钱挖走。人心不古啊，除了几个创业的元老外，其他的员工都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再这样下去，你一手创办的事业就要倒下去了。如果说以前还顾及旧情的话，那么这次，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人性的底线了，更谈不上什么友情，你还要继续欺骗自己下去吗？” “不，”廖云终于开口了，“我只是在想，和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的银行都不肯放贷给我们，李卫星是怎么搞到资金的？难不成他去借高利贷？我要调查一下，但一时又想不出派谁去调查。” “上次听你提起过有一个事务所发现了500万咨询费的事情，很能干，何不再委托他们呢？”刘志凌提醒说。 就这样，我们又迎来了和廖云的第二次合作。 “李卫星的公司最近正在招聘财务人员，你借此机会去应聘，混入他的公司财务部，就有机会了解其资金来源，不过一定不能被他们发觉。”邱大状向我如此这般交代着。 “听上去很刺激，像间谍之类的工作。”我很乐意接受这项新的任务。 不过，面试的时候还是很惊醒，因为我差点说“不拿薪水我也愿意干。”在这年头，活雷锋的事情如果再出现，不是被怀疑为有所图谋就是被认为精神不正常。我后来好一番口舌解释才说明了自己半年没找到工作，突出找工作的迫切心情。虽然最后我的能力和经验不是最好的，但我要求的薪水是最低的，权衡之下，我最终顺利过关被录用了。 不过，我一开始被安排做些纳税申报、跑税局之类的杂活，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凭证和账。看来李卫星的戒心很强，他不但安排了三个出纳，而且会计之间分工都很明细，各自只了解自己岗位范围内很小的一部分工作，凭证专人保管并且上锁，借阅要经过经理审批，帐套也都设置了权限和密码，整个像个保密机构。由于自己心机沉重，所以不得不以已之心推人，他的做法我倒是很能理解。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4 偶尔有一次，我匆匆忙忙冲进办公室时，正好遇到李卫星从财务办公室出来，他看了我一眼，不一会儿，就让秘书把财务经理叫去他的办公室。很快，办公室内传来咆哮声：“说了多少次了，每一个财务都要我亲自面试，你为什么听不进去？你的耳朵进水了吗？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接着传出经理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李总，我以为她只是个财务文员，而且你前段时间出差，报税工作又紧急，我本打算先试用她几天，等你回来就补面试的……” “你以为？！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说的话都当放屁是不是……”又一通咆哮，我被主管叫过去干活，就没听到下文了。 这天下班后，我一直忐忑地看着手机，生怕经理会打电话过来通知我明天不用去了。还好，等我一觉睡醒，发现也没有未接来电，心里总算踏实了些。“也许他只是要强调一下自己的权威，而不是真的要怎么样。”我这样想。事后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我继续投入工作了。不过工作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每次一听到李卫星的脚步声，办公室里就鸦雀无声。而且每天办公室都要例行播放李卫星的高音咆哮，每到这时，财务部的出纳小杨就赶紧关起门来，生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这时候，我就开始怀念和邱大状在一起的日子了，虽然有时候是夜以继日地加班，但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但一想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便重新鼓起了勇气面对这一切。 在枯燥而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我发现了这样一个规律，有时候，李卫星下班后不会立即离开，而是在办公室打个电话，然后等待，不一会儿，一个十分优雅美丽的少妇就来到办公室，李卫星叫秘书装一两支茅台或拉菲等名酒，就和少妇下楼了。我从窗口望下去，能看见她们下楼后钻进一部宝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中。李卫星似乎很信风水，我隔着窗户看了一下办公室的周围环境，数这栋大厦人流最旺最高了，而且大厦门前有一个音乐喷泉，大厦四周也被设计成水池包围，整个一派风生水起的架势。从夜色中俯瞰灯火通明的街市，四处高楼林立，灯光璀璨，整个城市像一个耀眼的大舞台，使人禁不住要跳上台展示一番、表演一番。 听部门同事说，那个少妇就是胡紫薇。李卫星接待重要的客人都要带着她。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工作还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我不禁有些沮丧。这天，下班后没有去乘地铁，而是徒步穿梭在人行道边。一辆辆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我被淹没在人流车流中，我很享受这种茫茫人群的淹没感，我喜欢这虽嘈杂又清静的状态，也许就是古人所说的“大隐于市”吧。 每次当我静静地体验生活时，总会被这样那样的意外所打扰，这次也不例外。我看见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星巴克。如果没看错的话，高而苗条的那位是胡紫薇，而娇小丰腴的那位应该是刘志凌。她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我百思不得其解，好奇心驱使我一探究竟。我也混进了星巴克，在她俩斜对角的位置坐下来，刚好隐约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又不至于被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星巴克的生活了，我要了一杯蓝山咖啡，将一包白糖加入杯中，慢慢地搅动，看着白糖逐渐融化，感觉惬意极了。我扫视了一眼周围，人们都很闲适，有一个男子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上网，一些人在聊着轻松的话题，不时传来轻轻的笑声。 我听到刘志凌似乎在说“谢谢。”胡紫薇则略带苦涩地笑了笑，说：“希望我的行为能替他赎回一些罪。”她皱起眉头的样子十分动人，我是无论如何都模仿不到那种天生的动人风姿的。 “我确实感到很意外，那三份合同对我的辩护来说太重要了……”我断断续续听到刘志凌在讲关于那三份合同的事情，虽然听得不全，但主要内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那些合同是胡紫薇提供的。”这太出乎意料了。我真不明白胡紫薇的心理到底是怎样的，站在她的角度，一个曾经物质生活优裕的年轻优雅的女子，需要维持良好的物质供养，需要有人在停滞不前的事业上推一把，这些李卫星都办到了，她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正在疑惑的时候，我看见胡紫薇伸出一只洁白的玉手握住刘志凌的手，目光直视着刘志凌，但流露出隐隐的忧伤抑或说是一种羡慕。“志凌姐，我挺羡慕你的，你和廖大哥的生活状态其实是我心底一直向往的那种状态，感觉无比温馨、安全。”胡紫薇说着这番话，眼睛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悄悄地起身离开了，因为我不想介入别人太多的隐私或内心世界，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只要了解了工作的基本原理、生活的基本规律就可以了，我不想有太深刻的感情或太复杂的思想，因为我这样的人负担不起。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5 我在李卫星公司的财务部里工作时，时时保持着警惕，只要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地接近那些账本凭证。有一次，税局的人来查账，找出一些凭证让我复印，我抓住机会在复印机前翻了一通，但很不幸的是这几本凭证里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当我搬着一大堆凭证和复印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经理瞪了我一眼说：“怎么这么磨蹭？” 我在这里工作感觉像在国民党的保密局工作一样，包括出纳、会计、经理在内所有人的桌面都是干干净净，一张小纸片也要锁起来，电脑都是设置了闪屏密码的，只要一分钟不使用就要凭密码重新登录。处处提防着别人同时处处被别人提防着，真不是滋味。还有一次，部门忙不过来，让我帮忙对账，令我大跌眼镜的是，我对的账竟然只有数字，没有摘要，只要数字对上就可以了，摘要不让我知道，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任务在身，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多一天我都要崩溃。 邱大状一向对我的工作是比较放心的，但这几天也收到他好几条短信，询问工作的进展情况。我意识到不能这样耗下去了，必须要有所突破才行。我充分地动用自己大脑的想象力，搜刮着一切间谍片里的情节，最后决定铤而走险。 这天，我一直加班到公司只剩最后一个人，我悄悄地窥探了一下，那个人正埋头在电脑前钻研当天的股票k线图，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于是我熄灭了财务办公室的灯，然后躲到一个椅背后面。果然，那个人最后走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巡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我，就锁门离开了。为防万一，我还是静静地等待了半小时后才出来。 为了不过分暴露目标，我只打开了走廊过道灯，借着淡淡的灯光，我在公司各个办公室之间穿梭搜寻着，期望能搜到一麟半爪的线索。偶尔听到外面传来保安巡查的脚步声，我赶紧熄灭灯再躲起来。这样折腾到后半夜，我竟然一无所获。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我再一次蹲在传真机后躲避保安检查时，我听到了传真机刷刷的声音，这个时候的传真，按照我的经验无非是一些出售假发票、小广告之类的，但当我捡起传真件打开灯看时，却不禁喜出望外，原来是一份催款函，附了一份委托贷款合同的原件，在付利息的时间那一行用笔重重地划了一道。我仔细地读了一遍传真稿，是一家高新技术区的新材料生产企业委托某商业银行贷款给李卫星的公司。 李卫星这小子还真有手段，连高新区企业的委托贷款都能搞到。我一想到目的已经达到，该怎么想撤退的方法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那样或许会引起怀疑而且可能还会涉及赔偿的。得想个万全之策。我将传真件复印了一份放进包里，并在第二天送到了邱大状手里。不用说，邱大状肯定会第一时间去高新区“考察”那家新材料企业的。 我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这对我来说不啻是一件精神劳役。不过，机会总是在你不抱希望时降临。这一天，不知什么事情，经理接了李卫星的电话，李卫星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我看见经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停地在应着“是”。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税局打来的，说紧急要土地增值税清算表。我将税局的话转达给经理，她听得有些心不在焉，那边，李卫星还在咆哮。 电话铃又响起，我接了以后向经理使了个眼色，捂住电话筒说“又是税局的。” 经理有些不耐烦地翻动着口袋，取出一个u盘扔给我说，你帮我发到税局邮箱一下。我将u盘插入自己的电脑打开，找到土地增值税清算文档发到税局邮箱后，忽然间转念一想，就下意识地将u盘里所有的文件都压缩发到了邱大状的邮箱。 就在邮件发出去的最后一秒，经理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打断李卫星的电话说：“李总，请稍等一下“，然后就面目狰狞地朝我走过来，一把夺过还没有停止运行的u盘，恶狠狠地训斥我说：“怎么发了这么久？！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的！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要个小学生呢！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我一听此言，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装作委屈的样子收拾了东西，灰溜溜地离开了。我离开李卫星的公司后就直奔办公室，还在路上发了个短信让邱大状查收邮件。 等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公司，看到邱大状正惬意地仰躺在沙发里，见到我后笑着示意我过去坐，并伸出手来递给我一罐可乐。 “情节太曲折了！”邱大状乐呵呵地说。 “是说我吗？”我自作多情地问。 “不是说你，我是说李卫星。我在你发的邮件里找到一个报告，说李卫星借高利贷不还，连女朋友都被绑架做人质了，申请100万做赎金。”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6 我听后大惊失色，联想到胡紫薇那晚在星巴克的表情，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说羡慕刘志凌的生活有“安全”感了。我不禁对她生出一份油然的同情来。 “不过，李卫星怎么能拿到那间公司的委托贷款？我怀疑那间公司挪用了银行贷款，据我所知，新材料公司的贷款是有优惠利率的，但限定贷款用途而且是受银行监控的，它是怎么在银行眼皮底下挪走贷款给李卫星的？难不成这家公司的自有资金真的有4个亿闲着没处用？”邱大状很快转换到正题上来了。 我跟着邱大状的思路一想，脸上立刻笼罩了一片茫然。我原以为找到委托贷款合同就已经找到答案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疑点和细节。 “不过还好，那间公司我调查过了，他们生产的材料涉及很多技术专利，刚好我之前有一家客户有一项最新的专利和他们的产品有关，我准备去拜访之前的客户，请他们协助协助我。”邱大状说。 “可是你有把握人家一定会协助你吗？这件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我问。 “这个世界上不是做每件事都想这好处的，有时候人们之间只是为了维系情谊，有时候则是人们的好奇心驱使他们也想搞清楚一些神秘的事情，这件事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但也绝没有什么坏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帮助我的。”邱大状自信地说。 邱大状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说话间，他已经整装待发了。我目送着他离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墙上的闹钟，竟然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也许这段时间我的神经太紧张了，原谅我上班时间打盹吧。 真的很奇怪，我做梦居然梦见了胡紫薇，她那双迷离的眼睛总在我心头萦绕，让我感觉神秘莫测。也许人天生对自己不熟悉的生活有一种神秘感吧。我从未见过像胡紫薇这么天生丽质的人，我常想，如果我出落得像她一样，我是否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我是否会加倍珍惜上天的恩赐，好好保养自己的容颜，不会像现在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是否会选择一份和美丽有关的事业，就如她现在选择做模特或者明星什么的，我是否会每天都用牛奶洗澡、用橄榄油保养头发、用芬蜡保养手、吃营业健身餐、天天做光子嫩肤……我之所以现在没有过这样的生活，是否是因为我没有如此的容颜需享受如此呵护，而并不是我热爱这样的生活呢？如果我将自己保养的如此完美，目的是什么呢？除了爱情还想得到什么呢？可是即使有费雯丽、梦露那样的容颜最后又能怎么样呢？我不禁莞尔一笑，似乎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生得那么倾国倾城，没有机会去迷失。 邱大状没有太困难就说服了之前的客户派人协助他。他们约好了时间上门去找那家新材料公司谈专利技术合作的事情。 新材料公司的技术总监对邱大状他们提出的合作事项很感兴趣，都是技术人才聊得很投机。邱大状则不失时机地插入正题：“王总监，你看，我们的专利不仅你们一家感兴趣，我们目前正在洽谈的有好几家公司，总部指示我们，要充分考察企业的经营实力和前景，以确保我们的专利使用有长期稳定的合作并能切实创造效益，所以还希望贵公司能提供相关财务报表供我们提交经营分析报告时参考。” 搞技术的人就是头脑简单，大大咧咧地当即就答应下来：“没问题，回头我跟财务总监讲一声，你们需要什么资料，给我列个清单。”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邱大状对事情进展的顺利也颇感意外。 不过，天底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邱大状和那个技术总监都想得过于简单了。那次谈判后一个月过去了，对方都一直未能提交财务报表。那个技术总监不知道，在向财务总监提出要求后，他遇到了多么大的障碍，而且最重要的是，老板是支持财务总监的，绝不会提供公司财务报表给外部。 技术总监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公司怎么会为了两张破纸有钱都不赚呢？ 邱大状更加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但他也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敏捷的思维此刻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人们总是容易忽视女人的力量，却不知重大的事件里，女人往往是关键的催化剂。在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廖云打电话给我们，说胡紫薇约了刘志凌，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她，她拿了一堆转账单给刘志凌，但刘志凌不懂财务看不懂，让邱大状过去看一看有什么价值没有。 邱大状去看转账单了，而我似乎对胡紫薇为什么这样做的动机感兴趣起来，我后来了解了胡紫薇的情况后，显然也是大吃了一惊。 第2章 万咨询费的玄机7 原来，胡紫薇和李卫星在一起后，刚开始，李卫星对她还是百般呵护。但渐渐地，随着生意上的诸多不顺，李卫星在外面受了官僚们的气，开始时撒在公司员工身上，后来连胡紫薇也不放过，虽然每次发火后他都很后悔，向胡紫薇道歉并买名贵的首饰或时装补偿，但胡紫薇还是很受伤。 除了感情上受伤以外，胡紫薇还要经常为李卫星的事业担惊受怕，因为他发现李卫星交往的人很复杂，黑白道都有，鱼龙混杂。事业上也是像坐过山车一般，时而巅峰时而低谷，赚钱的时候，李卫星很大方，员工奖金大把地发，赔钱时也很决绝，无论新老员工全部炒掉。胡紫薇在自己遭遇绑架后才知道李卫星借了高利贷的钱。在被绑架的那3天3夜里，胡紫薇感受到有生以来莫大的恐惧。并使她下定决心要么说服李卫星，要么离他而去。 不幸的是，胡紫薇发现自己既没有说服李卫星，也无法离他而去，因为她已经有了严重的依赖，离开李卫星她已经不能适应生活的变故。李卫星自此以后变本加厉，有一天，竟然发生了让胡紫薇无法相信的事情： 李卫星下班后照常在办公室等胡紫薇，胡紫薇来后，他拎了两袋茅台和拉菲，和胡紫薇一道下楼坐进了自己的宝马车。车一路开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在那里，她们等来了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员，胡紫薇不记得他是什么头衔了，只知道他对房地产规划的容积率调整有重要权力，只要他签一下字，李卫星的可售房屋就多出一倍，李卫星再三地向她强调了不惜一切代价摆平此人的重要性。 席间，那个人的眼神不停地在胡紫薇的身上游来游去，胡紫薇多次向他敬酒，他似乎都没有尽兴，酒席吃到很晚，还没有散场的意思。那个人只是不停地在夸奖胡紫薇一表人才。李卫星看出了端倪，他多次暗示胡紫薇胡紫薇都没有领会，最后，李卫星借去洗手间的时候发了短信给胡紫薇，明白地指示她要“献身”。胡紫薇一怒之下冲到洗手间，狠狠地给了李卫星一巴掌后扬长而去，酒席不欢而散。 回到家后，李卫星对着胡紫薇痛哭流涕，说自己在生死关头，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胡紫薇，为了捧红她而拼搏，胡紫薇竟然鬼使神差地心软了。容易心软，这实在是女人的一大弱点，很多事情，狠下心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往往这时候女人却因心软而放弃理智的选择，导致很多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胡紫薇最后终于听从了李卫星的安排，再次单独约会了那位官员，李卫星则审批地拿到了审批文件。胡紫薇原以为此次之后，李卫星会更加呵护她，会有所改变。不想李卫星却变本加厉，屡次逼迫胡紫薇故伎重演。胡紫薇终于认清了李卫星的面目：他是极端的利己主义，他根本不是为了胡紫薇，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赚钱，他可以出卖任何东西，任何人在他看来无非是被利用的工具。在万般绝望之下，胡紫薇终于主动约了刘志凌，因为她知道，廖云是李卫星的眼中钉，他一心要铲除廖云。接下来就有了那天在星巴克的一幕。不过由于我离开得太早，竟然错过了关键情节。 我走后，胡紫薇对刘志凌说：“志凌姐，我真的佩服你在廖大哥被铺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如果换做是我，真的难以想象。我现在每天做梦都梦见李卫星被捕，但我知道，这不是梦，迟早有一天这会成为现实，而且到那时，我将无能为力……” “李卫星不是你的全部，你如果觉得自己第一步走错了，可以走出来重新选择的，人的一生有太多选择了，虽然每一次选择都很重要，但每一次选择又不是全部。你羡慕我现在的生活，其实你不知道，我和廖云并不是第一次婚姻，我之前也有过一次错误的婚姻，幸运的事，我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后很快就纠正了它。年轻的时候容易多愁善感，特别是你这么年轻漂亮，浪漫的想法多一点是很正常的，我不记得是哪个诗人或作家说过这样一句话：去生活！去犯错！去堕落！生活本来就是丰富多彩、暗流涌动的，你何不将它当做人生的一个小插曲呢？”刘志凌说着，按了按胡紫薇的手背，似乎要将温暖的力量传导给她。 胡紫薇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滚烫的咖啡杯里。刘志凌知道，她一时还不能接受现实的打击。她静静地陪伴着她，虽然她和胡紫薇并不熟，但因为同样是女性，便有了这博大的同类关怀。 胡紫薇最后将一堆转账单交给刘志凌说：“这四亿元是他安排我亲自去转账的，先是从这家原材料公司转到几个壳公司，然后再分别从壳公司转回到高新区的那家新材料公司。我不知道这样转来转去的目的，但我知道，这四亿元几天后就到了李卫星公司的账上。在转账的过程中，给原材料公司留了一部分回扣的。希望能对你们有用。” 胡紫薇后来就消失了，李卫星一直以为她是赌气离家出走，过几天消气了就会回来的。在他的眼里，女人无非是一些会耍耍脾气闹闹别扭的小宠物，哄一哄就会好的。 邱大状看了胡紫薇提供的那几张转账单，发现新材料受监管的贷款转到一家上游原材料公司，但次日分若干笔分别转到其他几个公司，过了几天又陆续转回新材料公司，金额合计大概一致，中间截留了约0.2%的款在原材料公司帐上。 “我明白了”，邱大状说，“他们一定是签订了虚假的原材料采购合同，以付材料款的形式将贷款从银行监管户转到上游公司，再辗转转回新材料公司的。但是，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银行支付贸易贷款一定要审查增值税发票的，如果上游原材料公司已经开出了增值税发票，它承担的税负也不知0.2%啊？它为什么只收取这么低的税点？如果它没有开出增值税发票，那银行岂不是违规操作？我还是有些疑虑。” 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邱大状还在继续发问，也许这就是邱大状为什么是老板我是伙计的差距吧？ 最后，邱大状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在他严密的推理下，他十分肯定上游公司一定涉及虚开增值税发票，他果断地向公安局报了案，事实再次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李卫星的结局不用说也能猜到，胡紫薇在监狱见了他最后一面，同样送给他一本《肖申克的救赎》，和廖云不同的是，李卫星转头就把那本书扔进了垃圾桶。 廖云的公司最后兼并了李卫星的公司，据说李卫星的员工听到并购的消息后都欢呼雀跃，庆祝他们终于可以过正常的打工生活了。 而我和邱大状，也得到了廖云及时支付的咨询报酬，在弥补了东飞那次的坏账损失后，我的账户还大有盈余，使我更加庆幸自己当初对工作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幸亏我在做选择的时候没有思前想后太多，不然，一个就一人公司的工作，还要加班、出差、底薪又低，靠着理智的思考权衡一下，我说不定就和这份颇有成就感又有好老板的工作擦肩而过了，又想起一句犹太谚语，以他作结吧：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1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出去跑业务了吧？”邱大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我头也没抬，背对着邱大状沉闷地应答。 “能给个理由吗？”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慢慢地摇过椅子，没精打采地看着他说“我陷入了循环引用。我发现拓展业务最大的阻力来自企业的财务部门，我的口才越好，越是将我们的服务推销得无与伦比，得到越多的闭门羹。这样做无用功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在家静心思考一下，我的表达哪里有问题，如何寻找突破口。” “不用思考了，对于一个尚未超脱的财务管理层来讲，外部咨询水平越高，提出的问题越多，就会被一个同样尚未超脱的老板解读为自己的财务水平不高，所以你碰到这样的钉子说明你可能遇到了一个平庸且有私心的财务高管，也说明你可能遇到了一家平庸的企业。你可以试着绕过财务直接拓展业务。” “我也试过了，我后来就直接去找老板，可我发现大部分老板都不太懂财务专业问题，他们最后还是会把我转给财务，让财务对我的业务介绍进行鉴定，结果可想而知……” “那就没办法了，创业总不会一帆风顺的，看来我帮不了你了，但我还是送你那句老话，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是个很有悟性的人——自夸一下。在邱大状的点拨下，我很快就把一单业务递到邱大状面前。 “你是怎么突破的？”他好奇地问我。 “完全是运气！那家公司的财务经理因为被业务部门投诉而被老板炒鱿鱼，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职业判断，很郑重地在辞职前将我推荐给了公司老板。” “那你接到的这单是什么业务？是税务筹划还是内控咨询？是大单吗？” “那个老板承诺说按我们为他节省的成本或发现问题的金额计算佣金，佣金比例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仅就这个比例而言，算是大单了。” 我得意地笑了一下，“他约了我们明天在流金岁月的包间洽谈业务。” 第二天中午，当我匆匆赶到流金岁月的包间时， 他已经和那家公司的老板聊得很投机了。那位老板笑眯眯地对我说，“上海菜份量小油水少，爱苗条的女士们可能喜欢，我们两人一人一口就吃完一桌菜，这位小姐自己爱吃什么随便再点吧。”说完他就转头对邱大状大献殷勤：“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投缘，我很久没有和人聊得这么投机了，今天就敞开聊聊吧。” 这个老板个子不高，身材中等，额际头发略显稀疏，样子还算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不大的眼睛形状朴实但掩藏不住精明的光芒。操着比较浓重的西北口音，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 “我十几岁就出来闯江湖了，我没学过财务，但我当过财务，我刚开始跟着老板跑运输，有几次他让我去收现金试探我，我都顺利通过了考验，就成了公司的出纳，那时候我也是一腔热血、忠心耿耿，谁多报销一分钱我都要追回来。老板先是肯定了我的忠心，但他却并不鼓励我的忠心，他告诉我他欣赏大忠，不欣赏小忠，我当时不明白，觉得有些委屈，直到后来公司出了事，一个在报销时被我刁难过的业务员吃了公司几笔大回扣后跑了，公司不仅损失了大钱，还失去了好几个大客户。我才反省到是自己的小忠给公司带来了灾害，只能引咎辞职。我后来自己当了老板后，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当老板不容易啊，不但在外面受气，回到公司还要动不动被员工胁迫，有能力的不忠诚，忠诚的又缺乏能力，给员工钱不领情，对员工好不领情，我感觉现在员工的胃口越来越大，时不时地在我耳边嘀咕，哪家公司上市了，给了员工多少股权，高管都成了千万富翁云云。感觉不是他们在替我打工，而是我有义务让他们都成为千万富翁，对他们都情同手足……” “刘总，可是我听到的版本不是你对员工情同手足，而是你利用完老员工后就过河拆桥，而且自己不动手，借刀杀人，找个借口就把你的财务总监换掉了。”邱大状笑着说。拿起搁置已久的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2 刘老板的脸一下黑了，“他竟然这样解读我的用心，真是愚蠢兼没良心，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还和我当年十几岁时一样幼稚，自以为对公司忠心耿耿，其实尽给我扯后腿，说什么购物卡要两个人一起送，回扣要两个人一起给，要监控，真他妈的书呆子幼稚！你要是收回扣的你喜欢让别人监督着你拿钱吗？你还敢拿吗？’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别人怎么肯帮忙呢？’如果不让下面的人去送购物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等我问责的时候下面就会理直气壮地这样回答，不但事情办不成，他的奖金也不能扣。如果平时支付了这些’招待费’，到时候事情办不成就下面没有借口了，他就会努力去促成事情，管他红包送了出去没有，他有能力摆平事情就行，反正送给外人和送给员工不都是送嘛，水至清则无鱼嘛！现金签收后给了谁？给出去没有？没法监控，钱就在看似毫无技术含量的手段下不知不觉地流走，我管这叫’流金岁月’,干我们建筑这行的,就得习惯过’流金岁月’的日子,这就是今天我为什么请你到流金岁月洽谈的原因之一吧。” 一个下午我们就泡在这个客户那里了，他真是太健谈了，当老板的是不是都口若悬河、表现欲超强？ 第二天,我按约定来到刘老板的d公司，一位年轻明艳的女孩子接待了我，我简要说明来意后，她让我在接待室稍等，然后走到财务办公室门口，和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嘀咕了一阵，那个妇女又转身招呼几个年轻员工，比比划划地嘀咕起来，然后财务部的门就关起来了。 我拿出笔记本电脑上网，大约四十分钟后，那个年轻明艳的女孩带着那个妇女来到我面前。“王经理，这是咨询公司的狗蛋小姐，老板交代的资料你准备好了都拿给她，有什么问题就通知我。叶小姐，这事我们公司财务部的王经理，有什么事你直接和她联系。” 王经理将一大沓资料递给我，竹筒倒豆子般地快速向我解说着：“那，这是每年春节、中秋节各部门的购物卡申请表，第一列是申请数，第二列是老板批准数，后面是每个部门领用购物卡的卡号清单、日期和签名，负数是没用完退回来的卡，有的是换面值的卡，后面有备注……”说话间，女孩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马上将食指放到嘴边示意我们安静，然后微笑着接起电话,“你好！刘总！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叫马司机送过去了,嗯，嗯，好的，谢谢刘总！”她收起电话后，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老板说了，这件事要保密，你们到财务办公室去讨论吧，不要让其他部门听到。” “好,好，李秘书。”王经理忙不迭地答应着，一边小跑着将我领进了财务办公室。 我翻看那些资料，简单统计了一下，领用购物卡最多的是公关部叫胡守杰的人。“这个胡守杰领用购物卡怎么只有人数，连个人名都没有？”我指着一张购物卡申请单问王经理。 “哦，胡总啊，老板最信任他了，他给老板做了十年的司机，他经常打个白条就可以拿钱喽。”王经理嘟囔着，带着羡慕的语气说。 正在交谈的时刻，隔壁房间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赵总又在骂人了！”王经理撇了撇嘴小声说。 “赵总？” “是我们采购总监赵世元来的，很厉害的，我们公司高管都是跟了老板十几年，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只有这个赵总，一来就是采购总监，而且已经做了三年了，他脾气大得很，天天听到他在骂人。” 由于隔壁噪音实在太大了，我匆匆复印了一下资料准备告辞回去工作。“真佩服你啊王经理，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工作。”我笑着说。 “哎呀！我们都练成聋子了。”王经理咯咯笑着，略显福态的脸上露出两个憨厚的酒窝。 我将资料打包装进公文包里，夹着包冲出财务室，打算快速离开这里，不想一出门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我皱着眉头捂着眼冒金星的头，看到地上有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我抬起头，对面站着一个魁伟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出头的样子，冷峻的面庞十分有气质，很有古典美男子的风范。他见到我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很有风度地笑了一下。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3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王经理就跑过来，忙不迭地唠叨：“不好意思赵总，叶小姐，你没事吧，小心点啊。”我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一路上，我想起王经理所描述的赵总和刚才的那一幕，对那个“赵总”平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 当我赶回办公室时，邱大状正在冲咖啡。桌上已经扔了五六个撕过的咖啡袋了。“不会是昨晚又熬通宵了吧？”我想，“至于吗？创业不就是为了图个自由嘛？比打工还累何苦呢？” 他见我回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狗蛋，我昨晚思考了一个通宵，我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棘手。我们能做的不光是去证明领送购物卡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证明员工在舞弊，购物卡并没有被送出去又能怎么样呢？罚款、降职、炒鱿鱼、大不了报警，然后呢？招聘新的人，新人重新舞弊，如此恶性循环，没完没了。” “所以要建立内控监督机制啊，派两个人去送或者详细登记人员姓名、联系方式，派人核实……”我脱口而出。 他马上伸出手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这其中的微妙刘总那天吃饭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说得没错，根本监控不了，所以关键不在于监控，一定要跳出这个框框。”他说罢又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没有监督就产生腐败，不监控又想没有腐败，为什么我们的客户都这么天真呢？”我不以为然地说。 “不是天真，是无奈，无奈于人性，无奈于现实。”他说着，并没有抬起眼睛。“我相信每一把锁都必然有一个钥匙，这个问题肯定也有解决的办法。”我说。他呷了一口咖啡，抬起眼皮，笑道“你是对的。” 邱大状端着咖啡杯，轻轻地吹散热气，拿起桌上的勺子轻轻地搅动着，“我们第一步必须查出问题并展示问题的严重性，从刘总那天的谈话来看，他没把这事太当回事。他只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有改变的动力。你简要介绍一下今天的线索吧。” 他听完我的介绍，又翻看了一下我复印的资料，自言自语地说“这些购物卡的发票都是友好百货的。我以前在事务所做的时候，友好百货也是他们的客户之一，像这样的百货公司，存货盘点和资金对账是很庞大的工程，每年年审时他们都会招一些兼职人员或外包一部分工作的，现在正是年审的季节，你马上联系去应聘这家事务所的兼职。” 我听后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打工的命运了，却要一遍遍重复找工作的屈辱经历，过来人都知道找工作面试那个郁闷啊，不是一言以蔽之的。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转变心态，抱着游戏的心态，你只是体验一下这个游戏而已，不是真去为五斗米折腰。” 我相信，没有哪一次找工作是水到渠成的，哪怕是游戏，我也怕入戏太深。此番找兼职的辛苦自不必说。总之最后我是顺利地成为了那家事务所的兼职人员，我要求的薪水很低，条件是必须审友好百货的资金。 当我在晚上八点如约达到友好百货财务室的时候，那里灯火通明，财务人员忙不迭地在接电话，电话铃声和打印账单的机器声嘈杂地混杂在一起，一个男孩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和另一个会计交接着“那，这是我下班后盘点的存货清单，我已经盘完了20%的存货，现在去吃晚饭，你按我的编号继续，等我回来后我们再分头盘，估计这次又要盘通宵了……” “好累啊，还不发工资，我女朋友这个月过生日，我都没钱买礼物了，每次加班都没有加班费的！”另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抱怨着。 在一片抱怨声中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长满了青春痘，她领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黑屋子前，按了一下灯光按钮，屋子里的灰尘立刻在灯光下肆虐起来。“那，这就是资金凭证了，你要拿高处凭证的话那里有梯子，注意看完要及时放回去哦。”女孩用手向前一指。 我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看不到头的满满一屋子柜子，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本想尽职尽责地翻一遍，顺便完成自己的使命，现在看来只能全力以赴完成使命，顺便尽一下兼职审计义务了。 “我看还是抽样审一下吧，你们不是有会计软件吗？能否用软件查一下凭证号方便我直接索引？”我友好地问这个女孩子。 “那好吧，你要抽哪些告诉我我帮你找凭证号好了。”女孩子有些不情愿地说。 我忙抽出准备好的购物卡编号递给她，说：“先看这些购物卡的刷卡凭证吧。” 她看了一眼清单，有些恼火地说：“这么多啊？以前的审计都不是这样审的啦！你等等吧。” “麻烦你了，不过还是希望能快点给我，我晚上就两个小时时间，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我客气地恳求她同时也在催促她。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4 在友好百货蹲点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查了所有清单中的购物卡消费记录，总结一下，所有消费分成三大类，一类是人参虫草等高级保健品，一类是高档化妆品，一类是婴儿奶粉牛初乳之类。但我确实不能从这些消费清单里看出什么端倪，本想自己大展身手一番，将结果汇报邱大状即可，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将整个过程汇报给他让他求解。 “这能说明什么呢？我确实看不出来保健品、化妆品和奶粉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把一大堆资料放在邱大状面前，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首先说明了使用这些购物卡的人消费习惯惊人相似！”他转了转夹在手指间的自动铅笔，最后支住下巴说。 “有钱人不都是这种消费习惯嘛？美丽、健康、富二代茁壮成长。”他并没有说服我。 “你的解释并非没有道理，看来我还需要再进一步找出点线索来。”他揽过桌子上的资料翻看起来。这些资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完的，我退出了他的办公室并带上门，让他专心工作。而我自己，说实话，这段时间没什么业务的时候，我认为是命运在给我机会抓紧时间学习。我学习不是为了考证，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做我们这行，不，应该说做任何一行，要赚钱都离不开学习，即使是打工，要想工作有所提升也必须不断学习。终身学习，越学习越快乐！ 我想我的估计过于乐观了，就在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打开电脑调出注册会计师讲义看了两页的功夫，他就冲出了办公室，手里举着一个纸片，大声地问我：“狗蛋，你没有看到这个吗？” “什么啊？”我不太情愿地挪开椅子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纸片仔细辨认起来，“好像是一张信用卡刷卡小票。”我说。” “那就对了，因为购物卡不可能每次都刚好消费整数，为了充分利用卡内余额，必要时会多买一点小商品，额外的支付就用信用卡刷了，但是致命的一点是，信用卡刷卡小票是要签名的……” 不等他逻辑分析完，我就惊叫起来“胡守杰！这个签名是胡守杰！虽然有些潦草，但还是能辨认出来！天哪！这怎么可能？” 我统计了一下胡守杰去年一年领用的购物卡是三十六万，而购买保健品化妆品和奶粉的价值竟然达到三十万！流金岁月啊，我真是大开眼界。 当我们把结果呈现在刘总面前时，可想而知他的脸色是如何难看了。也许此时他会发现是自己错怪了财务总监，虽然他对流金岁月的阐述似乎胸有成竹，但他还是被这数字震惊了。也许他的心理预期是胡守杰自己消费六万，送出去三十万，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数据是反的！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一言不发，只是啪啪地敲着键盘。只听他电脑里不时传出qq的敲门声，也许正在向信任的死党求助，寻求解决办法。 我们坐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插入话题，不知是该起身告辞还是趁热打铁提出解决方案。大约过去了近半个小时，刘总仿佛突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连连向我们道歉，并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称赞我们如何工作有效率云云。让我们继续深入下去，关于内控的各个方面都可提出可行方案，最后他说一定会兑现百分之十佣金的承诺的。 邱大状谦虚了一番后就想顺便插入话题：“刘总，其实这个理论不是什么创新，人在缺乏监督约束的情况下是很难做到自律的，如果可以的话，那是因为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氛围，强大的磁场在影响人们的行为，文化的建设不是写几篇文章，办几个内刊就能做到的，必须从您，企业的领头羊自身做起树立榜样，必须以鲜明的态度表明公司摒弃什么，弘扬什么，对于不诚信的行为必须给予严惩……” 刘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人在这个时候是听不进去大道理的，其实道理谁都懂，但真正促使人改变的往往不是道理，是什么呢？如果经历过的人都会有体会吧？如果不是突发的变故造成心灵的震颤，很难有人在成年之后能轻易被几个大道理改变的，能在突发的变故中有所领悟的也更是幸运者了，大部分人都是至死执迷不悟的。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我不由生出些许同情来，做老板也不容易啊，要给下属发工资发奖金，还要忍受他们的背叛，还要在外人面前强忍悲痛，如果我们的方案能够帮到这些企业更好地发展，也算是我们工作的价值了。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5 我看看邱大状，心情有些许沉重。这时传来了敲门声，老板的秘书，那个年轻明艳的女孩子走进来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刘总，赵总有很紧急的事情向你汇报。” 我们见状忙起身告辞。出了办公室，我看到了迎面匆匆走过来的赵总，带着雷厉风行的风度，他似乎还记得我，经过时向我微微点了下头。 “怎么，你认识他吗？”在去车库的路上邱大状问我。“也算是也算不是吧？只是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他比较符合我一贯以来对完美男人的幻想。”我说。 “哦？是吗？那我们下一步就从这个完美男人查起吧，我发现朝着女人直觉相反的方向前进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有收获，你所说的那个完美男人是负责公司哪一块业务的？”他问。 “你只是开玩笑吧？他是负责采购的。”我笑了笑，答道。 “只是负责采购？那太屈才了！”我们已经到了地下车场了，他一边转弯一边说。 “什么意思？我不知你在说正话还是反话？”我满腹狐疑地问。 “此人有大气魄，绝不是一个采购总监能打发的，他的气魄绝对在刘总之上，听说过曹操派替身见使者的故事吗？一个人的野心和气质是隐藏不住的，相信我，这是男人对男人的直觉。这个赵总的背后一定有更精彩的故事。”他说。 “那我希望是个大团圆结局的故事。”我若有所思地接过话。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刘总的秘书打来的，说刘总有急事让我们再回去一趟。巧合的是，当我们回到刘总办公室时，赵总也在那里。 “邱先生，刚刚我的采购总监赵总向我汇报了一件严重的舞弊事件，按你们的行话叫内控漏洞吧，我想不如你们就跟赵总一起去现场了解一下，看怎么样能堵住这个漏洞。” 邱大状得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我的预感没错。” 我不服气地回了他一个眼色，我的本意是“是人家赵总主动发现的漏洞，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但不知他看懂了我的眼神没有。 我们来到工地现场后，看到一群采购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盘点着地上的钢筋。赵总大声地呵斥了几个不用心工作的人，然后点名叫一个貌似主管的肥仔进去工地办公室。 工地办公室比行政办公室简陋多了，除了桌子和椅子，还有一块大大的白板，以及一沓沓的报价单、材料工具书、采购合同等文件，这些文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可见赵总是一个井然有序的人。 赵总阔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出靠背椅坐下，并将右腿翘起叠在左腿上。“怎么样？查出来没有，总共少了多少吨？”他盯着那个肥仔问，语气中带着威严。 肥主管不敢怠慢，忙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小本子，匆忙口算了一下回答道“到目前为止，发现短缺的钢筋接近10%。” “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再详细复述一遍，这两位是老板请的咨询师，帮我们看看采购流程里还有哪些漏洞，你们一定要全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肥仔回答的很洪亮，像个刚退役的大兵。 肥仔又翻了翻随身带的小本子，抬起头来，目视前方，像背书似的开始背诵起来：“今天上午八点我收到供货商电话通知已到货，然后我打电话叫仓管、采购员和工地保安员一起去收货。我们先将整车过了磅是二十二吨，然后我们把空车又过了磅是二十吨，那推算出钢筋总共是二十吨。之后我派了总共六个人分三组盘点了三遍，确定钢筋加起来是一千根，盘点条数计算理论重量和过磅重量误差在正常范围内，那我们就签字收了货。这时候一个施工员的儿子跑过来玩，他拉着我问：“叔叔，那些叔叔在车底下装什么啊？怎么偷偷摸摸的样子？”小孩子说的话我没当回事，但我们一个出纳刚好找我，听见了，这个出纳就仔细观察了那辆车，发现那辆车是改装过的，车厢底下有很多锁着的格子，有一个没来得及锁的，他们正在往里面装砖头……打死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都是那辆车送货的，我们从来都没注意过这个细节，我们几个采购员还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时候送货的司机跳上车要走，我赶紧吩咐保安把工地的大门关起来，不许他走。我们让他们把格子里的砖头都清空，重新过磅，发现钢筋只有十八吨，一车足足少了我们百分之十。他们原先把包括砖头铁块等在内的重量一起过磅，然后空车过磅的时候按一下机关那些格子都打开，砖头铁块掉在车底下，再按空车过磅，这样砖头的重量就算进钢筋重量里去了。等我们手忙脚乱卸货点钢筋的时候他们再钻到车底下把砖头装回格子里。”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6 我和邱大状像听传奇一样听完肥仔讲的斗智斗勇的故事。不过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现实，我对这些供货商的聪明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赶上铁道游击队的身手敏捷、头脑灵活了。 “这么说，你们钢筋收货时只点条，不过磅？”邱大状还保持着清醒的状态，适时地接过话题。 “刚开始我们也过磅的，后来供货商说不过磅价格就下浮10%，我们试了几次，发现点条比过磅价格划算，就按点头一直走了。”肥仔说。他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那边，赵总的电话又疯狂地响了起来…… 我们起身告辞，赵总对肥仔说：“小黄，你帮我把这个月的红包交给总部财务。记得拿收据回来。”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三个红包递给肥仔。 肥仔接过红包，和我们一起走出工地办公室。“刚好我们顺路，送你一程吧。”他对肥仔说。“那太谢谢了！”我们明明不顺路的，我明白他又想兜个圈子套套肥仔的内部消息，这是他惯用的手法。 肥仔真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什么话都说，从前任采购总监收回扣导致公司成本加大亏损被老板开掉到赵总主动上交所收的全部红包赢得老板信任，把之前的采购价格下降了百分之五，使公司扭亏为盈等等，在一个小时的车程里，讲了个七七八八。 肥仔下车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今天真是神经紧绷的一天，好想放松一下。今天邱大状又请客，问我想吃什么，我想了想，配合此刻的心情，我说我很想去一个安静的、灯光朦胧的、有音乐的地方。最后我们就去了西餐厅。那里真的有一个女人在弹钢琴，虽然听不懂在弹什么，但音乐总是美好的。我点了杯橙汁、一个炒乌冬面和一个牛排。对于我的大胃口，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很耐心地慢慢用刀叉瓜分着盘中的牛排，轻轻地点一点酱料，然后悠悠地送入嘴中，细细咀嚼。我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停下来细细品味生活了，这样的时光倍感珍惜。 邱大状好像并没有被音乐和美食打动，像平时吃热狗面包一样狂扫着面前的鳗鱼炒饭。“邱大状，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打破沉默。 “问吧。”他头也不抬。 “你不喜欢谈恋爱吗？怎么从来不见你去约会呢？”我终于问了这个好奇的问题。 “这个问题除外，其他的随便问。”他说。 “这么看来你要么是有故事的人，要么是曾经受过很深的伤害。”我紧追不放。 “推理错误。”他说。这家伙死不承认，看来我真是很难让他敞开心扉了，我还是想想自己吧，虽然和他在一起工作很愉快很自由，但我也常生出一点淡淡的寂寞和忧愁，你懂得吧，就是女孩子那种烟花般的哀愁，如果有个浪漫邂逅的机会，那么我希望那个男主角是赵总那样的…… 今晚真是太爽了，吃完晚餐后，邱大状答应带我走高速公路兜风看看夜景。这是我最享受的时刻了，在空旷的马路上，驱车兜风，听着令人陶醉的音乐，看窗外灯火璀璨，飞驰而过，就像活在自己喜爱的电影里一样，瞬间穿梭人生的繁华与喧嚣。 我还做着美梦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你想不想知道行为背后的动机？”电话那头传来邱大状的声音，“昨晚刘总发短信给我，说胡守杰找他坦白了，他们的谈话录了音，让我过去拿，看针对这种动机怎么设置内控防范。” “是，我很想知道支撑行为的动机来自哪里。” “那么就拜托你跑一趟吧。”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7 我把录音拿回来时，虽然我很有冲动想在半路就自己先偷听一下，但我还是忍住了，我觉得这更适合一个比较庄重的形式进行，毕竟，窥探一个人的内心可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情。 我们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录音，听得出那是一个老实本分男人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能做到总监这个位子全是仰仗刘总的恩惠。但我鞍前马后、舟车劳顿、刘总的事全都当做个人的事，在酒桌上为他挡酒喝得烂醉如泥、半夜三更接到刘总的电话马上赶去给他买单，这么多年从没请过一天假，老母亲病了也没有回去，儿子出生那天我还在酒桌上应酬，我本无怨无悔，但我发现随着公司的发展，刘总请的人才越来越多，那些人一来公司薪水就是我的两倍，他们的工作不见得比我更卖力，我认为他们只是比我多了个文凭，可我一把年纪，又没有什么基础，现在再去考文凭也不现实，时间久了，我发现其实公司里很多人都有工资以外的收入，他们都很坦然，我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在父母有生之年尽点孝心，既然不能在膝前服侍，就在物质上补偿一下，还有我的妻儿，我没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也想在物质上补偿一下，我现在虽然年薪十五万，但老婆没有工作，除掉养车供房也所剩无几，所以我试了第一次后……” “功夫在诗外，很多时候，财务的问题不是财务本身的问题。”邱大状皱紧了眉头，我知道，他一定在暗暗下决心再去钻研人力资源甚至更深更广的东西，他就是这样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当我还沉浸在胡守杰的真情告白中冥思苦想时，邱大状突然对我说：“狗蛋，你下一个目标是去看一下d公司的采购内控流程，从供应商选择、采购招标流程、采购定标、付款整个流程都看一下。” 其实只要不让我再去应聘，其他的活我都十分乐意且胜任，不过这次我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当我把详细的采购流程资料摆在邱大状面前时，他竟然再一次让我去供应商那里求职。 那天早上，天还下着小雨，我转了几趟地铁，又挤了几次公交，最后打摩托车辗转找到了一家d公司的建材供应商，就叫它m公司吧。我在前台领了一份求职表格，填完后就坐在会议室等待叫号。等待时我四下环顾一周，发现我的“竞争对手”都是些小毛孩，好像刚从职业学校毕业或者是很早就出来打工的那种小孩子，我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不用说这份工作开的薪水很低，我为什么要来应聘？我到时候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我纠缠着。至于最后轮到我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出这家公司的工厂大门时竟然差一点又撞到赵世元，我惊喜之余不禁有些惊讶，没等我开口发问，赵世元先问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时语塞，脑袋转了好几圈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来看个同学，她在这儿工作。” “顺路吗？搭我的顺风车吧。”他很有风度地说，看样子不是客套话。 “不！不！不顺路，谢谢了。”我踯躅着，等他上车开出去几百米远后，才开始在工厂门口招呼摩托车。好险啊！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有想到，此时的赵世元也正在倒吸一口凉气，赵世元将车子开出几百米远后拐进了路边一个岔道，并目送着我搭摩托车从所谓“不顺路”的方向飞驰而过。他拿起手机，拨通了m公司老总的电话：“喂，老林，刚才有个叫狗蛋的女孩到你们公司你知道吗？去问问你手下她去干嘛了？他是老刘的人。” 一会儿，赵世元的手机响了，手机那头传来声音，“赵总，她是来我们公司应聘财务文员的，怎么办？” “别录用，胡守杰就是栽在她们这招上的。”赵世元严肃地说，挂断电话，他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可想而知，邱大状是多么失望，不过这件事终于把我从无休止的求职噩梦中解脱出来了，估计以后邱大状都不会再用这招旧把式了。 邱大状复核了采购流程的所有资料，内控看起来执行得天衣无缝，唯一的缺憾是d公司没有把采购和招标分开，是大采购的概念，都由赵世元一人负责。邱大状总是预感到采购环节有问题，特别是他听我说在m公司遇到赵世元后更加坚信自己的预感，但是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他的预感，也许如果我成功应聘到m公司或许有些重大收获也说不定，但生活就是生活，不是也许。 一连几天事情都没有进展，最后邱大状不得不硬着头皮找刘老板，请他以公司对账的名义派我们去m公司核对双方往来业务账，这在公司正常合作中是很正常的，一般公司都会配合，但如果对账后仍没有收获的话，那就相当尴尬了，特别考虑会打击赵世元的工作积极性。 当邱大状把他的建议以及顾虑告诉刘总时，刘总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直爽地说，“赵总这边，你们绝对放心，这也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有气度，他以前经常主动要求我派财务去核查他的账目，以求自清。”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8 听刘总这么一说，我更加忐忑不安了，万一…… 邱大状看出我的顾虑，对我说，做事情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特别是不要怕失败，失败了就爬起来重新开始嘛，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心理年龄像个大婶似的。 “可是，你不是一向追求完美的吗？”我实在搞不懂。 “是啊，追求完美和面对失败不矛盾啊。”邱大状耸耸肩，说道。 为了不至于太过尴尬，去工厂对账的事情邱大状就亲自出马了。m工厂的财务收到d公司发去的对账传真后马上拿到林老板那里去请示。林老板打发走财务，关上办公室的门，立刻拨通了赵世元的电话：“赵总，老刘发了对账函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他压低了声音问。 “别那么慌张，我知道，你们收的材料款都入账了吗？” “入了。” “出库单什么的都配套齐全吗？” “都齐全。” “那你还慌什么？该怎么对怎么对？他想看什么就让他看，又没什么把柄怕什么？”赵世元很镇定地说。 邱大状出奇顺利地拿到了他想要的资料。不过他没有急着对，他复印了一套后，就请求m工厂的财务带他参观一下工厂。一个貌似主管模样的中年女人笑容可掬地在前面引路，带邱大状去参观。 “你们这工厂很大啊。”邱大状抬头仰望天空，发出感慨。 “唉，乡下没别的，就是地多。”女主管接一句，笑容仍挂在脸上。 “这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好像都是统一规格统一颜色，天蓝色还挺新颖的。”邱大状指着一辆刚装满货出门的货车说。 “哦，我们自己还有一个运输公司，车队都是自己养的，现在不是都讲环保嘛？蓝色象征环保嘛。”女主管说。 “有点意思。”邱大状笑着点点头。 邱大状不到午饭时间就已经回到办公室了，令我很吃惊，和我在友好百货蹲点一周比起来，似乎把我的效率严重地比下去。 “这些资料我看过了，没什么明显的漏洞，我下午再去d公司工地实地参观一下采购收货流程，这些资料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去再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邱大状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指了指。 他手指的动作特意放慢，他是在激发我的好胜心，我会仔细找漏洞的。 下午，邱大状去了工地，而我则埋头检查那堆资料，并把它和d公司的采购资料一一核对，一心要找到什么线索。 邱大状去工地的时候赵世元出去考察供应商了，所以并不在，邱大状也放松了很多，他就在工地周围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一个下午，看着来来往往的送货车及采购员仓管员忙碌地盘点收货的背影。那天到下班时他还没有回来，虽然我已经加班了两个小时，但仍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我有些沮丧，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堵塞了，我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黑色的行政套装，衬得本就不鲜亮的肤色更加晦暗了，我必须换一件新衣服，要颜色鲜亮的，最好有春天的气息。我下定决心后，就下班直奔百货服装商场了。 当第二天邱大状见到我时，惊讶了老半天，他似乎对我的打扮感到很惊讶：一身淡黄绿色的针织套裙，配一条粉色的长丝巾，连皮鞋也换了新的。“你，恋爱了吗？还是要去相亲？”邱大状问。 “我？我愉悦一下自己啊？我想换个心情而已。” “我们谁先汇报成果呢？要不女士优先吧？”邱大状说。 “我没什么汇报的。”我径直走到座位旁，放下包，打开电脑。 “我把揭开谜底的机会交给你吧，这样，你一会儿开我的车去d公司，跟踪他们的运货车，自己会找到问题答案的，不过开车路上要小心啊。”邱大状笑着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是，我们是做财务咨询不是做私人侦探哦，为什么每天都要潜伏、卧底、跟踪，这不是侦探才要做的事情吗？我们是有专业的，是脑力劳动者。”我有些委屈地问。 “那你可千万别以为做财务比做侦探高明，侦探要懂的专业比我们财务多多了，从心理学、犯罪行为学、解剖学、医学、社会学甚至包括我们财务专业他们都要懂的哦，各个行业都是相通的，那些投资机构做研究报告的可不是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看财务报表就写出研究报告了，他们都是要整天飞来飞去去实地考察的，脑力劳动如果不结合体力劳动也是会生锈的哦，二十一世纪了，要转变思维方式才能生存哦，那你看，你在我这里免费分享到这么多新思想新方法……” “好啦好啦，我就说了一句你怎么啰嗦这么多句，我心里都明白的，但小小的抱怨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嘛，你不要这么在意好不好？”我说完就开始关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我跟随着来d公司送货的货车一路开到了郊区一个建筑物前，我看了看门前挂着的牌子“元通建材贸易有限责任公司”，“这能说明什么呢？谜底是什么呢？”我回想着邱大状说过的话。 这时候我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好了，“元通？可是d公司的建材供货商一直以来都是m公司的啊？从未出现过元通这家公司，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令人震惊的疑问。 不过这次我还是学会了小心，我把车开到隐蔽处，静静地观察。一会儿，建筑物里有人进进出出起来，新的货被装上卡车，工人们大声吆喝着。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又映入我的眼帘，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边走边打电话，身后一个女孩子追过来，拿着一份文件喊：“赵总，这份付款申请很急，你签了名我们下午就开支票了。” 赵世元接过笔匆匆地签了几个字，然后就接着讲电话：“老林，上午d公司打给你的钱你今天一定提现给我，这段时间行情一路上涨，我必须付定金订好下季度的货，不然到时候涨价就亏大了……” 我一时间还难以理清思路，赵世元的形象、身份在我眼前不断变换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梦里，同时一种隐隐的凉意从我心底升起。 我开着车晃晃悠悠地回到公司，一路上差点走神撞了车。邱大状很平静地看着我，问我，“你能把这个故事完整地串联起来讲给我听吗？” 第3章 流金岁月的白马王子9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世元和m公司私底下有交情，商量好了，d公司向m公司采购建材，打款给m公司，m公司扣除手续费后提现转给赵世元的元通公司，元通公司自己开展建材贸易业务，他通过d公司的钱作为自己公司的资金，赚取d公司的利润，并在d公司之外开拓了更多的客户，完全是一个双重身份。难怪你说他有大气魄，看来他真的不是满足于当个采购总监的，他做采购总监完全是为了拓展自己的事业，唉！男人为什么都野心这么大？” “也许我们该庆祝一下。”邱大状笑着说。 “庆祝什么？庆祝我们百分之十的佣金基数又增加了吗？”我淡淡地问。 “庆祝你的逻辑思维大有长进！”邱大状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但是，你好像还没有揭秘到底我是怎么样发现这个线索的？这不像你的个性啊？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邱大状睁大眼睛问我。 “你是怎么发现线索的？”我生硬地问。 “我发现到d公司送货的车根本不是m公司的车，m公司的车统一都是天蓝色的，我那天参观工厂时特别留意了，所以凡事都是有痕迹的，就看你是否用心去观察。”邱大状不无自豪地说。 当我再次见到赵世元时，是去d公司结账的时候，我看见一群警察跟在他身后走出d公司大门，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小男孩的样子可爱而无邪，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看到赵世元后就从女人怀抱里挣脱下来，一蹦一蹦地跳到女人身后，脸颊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两个小酒窝里装满了幸福的满足感。 赵世元转身和警察们说了两句，然后就走上前来，俯身抱起小男孩，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男孩咯咯地笑起来，赵世元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巧克力豆递给小男孩，小男孩迫不及待地打开，一颗一颗地往嘴巴里送。 在小男孩专心吃糖果的时候，那个女人走上前抱开小男孩，并把一张纸递给赵世元。小男孩挣扎着不愿离开，见赵世元转身走开，小男孩大声叫着：“爹地，你去哪里？” “爹地去出差，给宝宝买很多好吃的好不好？”赵世元露出慈祥的笑脸，对小男孩说。 “好！”小男孩开心地笑着，见赵世元转身又要走，小男孩在身后又大声喊道：“爹地，你早点回来啊！” 赵世元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走开，在警察的簇拥下上了警车。 我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虽然我自认为已经看透人间冷暖，练就铁石心肠，但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虽然这次的主角本来是胡守杰，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赵世元，胡守杰的故事我没有太大兴趣，但赵世元的故事却让我唏嘘，让我再次惊诧于命运的偶然性，同时感慨命运的残酷。 赵世元的父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温州商人，在赚了钱后就和原配离了婚，赵世元虽然被判给父亲，却对父亲恨之入骨，根本不能容纳后妈，最后不惜在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和父亲断绝父子关系。 他永远记得父亲对他的咆哮：“离开了我你一无是处，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为了挣脱父亲的诅咒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父亲有生之年出人头地，证明给父亲看！ 在大学期间他就开始自己做生意不但交齐了学费还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小康。他不像同龄的大学生那样，或者被高考压抑得过头而在大学期间恣意放纵，毕业了找不到工作或者一心死读书考高分，毕业时挑花了眼不知做什么就只好继续读研究生，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虽然他的学习成绩不是门门优秀，但他还是凭借自己的热情和实干精神在毕业时应聘到一家大型上市房地产公司做采购，并因业绩突出，在短期内连续提拔，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大集团的采购副总监。 一开始，他对公司也是忠心耿耿，感念于公司的知遇之恩，拒绝了各种诱惑，为公司采购性价比最高的商品，严把质量关价格关，深得老板信任。 但后来公司的采购总监离职，老板的一个亲信空降成为采购总监，不想这个亲信却吃里扒外，经常置公司制度于不顾，撇开下属独自去谈价格，下属们都知道他的背景，明知他有猫腻也不敢多言，只是打工挣口饭吃，谁也不愿多事出头，只有他，非要严格按制度办事，通过比价和质量鉴定把采购总监推荐的供应商枪毙了。他原以为自己是为公司利益着想，老板不会因为私人关系而混淆他的工作行为，但他没想到，在公司里，表面话事的是老板，但老板也是人，也有这样那样的弱点，而他的弱点则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利用，老板经常被看不见的手操纵来做一些旁观者看来非理性的事情，而大部分老板们，是永远不会认为自己错的。 采购总监利用自己的能量，公关了一家中标的供应商，在赵世元定了价格后又再对公司报出更低价，并诬陷赵世元从中赚取回扣。赵世元没有逃过这一劫，虽然老板表面上表示相信他的清白，但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公司被一步步架空，年轻气盛的他愤而辞职。但他此时仍没有觉悟，仍寄希望于能碰到一位开明的老板并再次得到重用为其效力。直到赵世元在现实中一次次被撞得头破血流他才明白：能力和忠诚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给别人打工，就永远无法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也曾想到从头开始创业，并已经着手准备了，不想命运弄人，由于他一向工作太投入，无论是加班体力透支还是在酒桌上觥筹交错，都极大地伤害了他的健康。在他结婚不到一年的时候，被诊断为胰腺癌。 想到年轻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再想到父亲的诅咒，他辗转难眠，不想这一生就这么被诅咒了，他必须在短期内崛起，证明给父亲看。后来的事情就如前所述了。但令人唏嘘的地方在于，他被捕那天，他的妻子带着他的儿子来看他，递给他一份医院检测报告，报告显示他的胰腺癌是良性的，其实是可以治愈的…… 第4章 征地漩涡1 这阵子不知为什么，业务突然繁忙起来，我手上同时接了好几个单子，忙得不可开交。今天中午，我吃完盒饭刚想在桌子上趴一会儿，邱大状的电话又响了。我觉得眼皮像山一样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用尽我的意志力伸出手来终于摸索着按住了我那狂躁不安的手机，我才懒懒地抬起头来，按响了接听键，“喂——老大，又什么吩咐？” “你现在马上打车到开发区的高科技创业园来，有很重要的事。”邱大状的语气很急促。我不以为然地回答：“我手头还有好几个客户排队着呢，能不能不去啊？”“其他的客户都为这个让路了，这是头等大事！”邱大状的语气很坚决，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和我都是有商有量的，也养成了我讨价还价的习惯，我只好服从了，虽然在这里工作很自由，但我毕竟不是合伙人，我还是个和传统工作相比有高度自由的打工者，总要受点约束的，我立刻打起精神，匆匆整束行装下楼。幸运的是，我一下楼迎面就过来一辆的士，我赶紧快步跑过去开门钻了进去，的哥略微怔了一下，就踩了油门开出去，这时我看见车窗外一个男人张牙舞爪地对着车破口大骂，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哥开口了，“他已经等在那里招手了，我是朝着他开过去的，没想到你抢先上车了。”原来是这样啊，他以为我故意插队啊，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我在他前面……哎！人生中的诸多误会就是这样造成的，很多导致人们大动干戈的事情其实根本都是没有原因的。上帝在给人类思维编程的时候，又偷偷地加入了一个小木马吧？的士在拥塞的路上走走停停，最后终于走上一条通畅大道，便飞驰起来，在即将到达开发区的路上，路两边挂着巨幅的标语：“创新引领科技，科技改变生活” 我到达邱大状指定的地点时，一位工作人员将我带到一间厂房，并按要求换上了防辐射服和鞋套、头套，然后在他的带领下进入了厂房。那是很大的一间厂房，涂着绿色和蓝色的水性涂料，整个环境十分宽敞、整洁。厂房中间安置了一条貌似流水线的崭新机器，我看到有两个人影在围着机器缓慢地踱步，一个人边走边用手比划着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兴奋与激情。 当这两个人踱步到我面前时停了下来，“狗蛋，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师兄、故交、知己卫耕农，天正公司的董事长。”“你好！”我笑着向邱大状的大师兄打了个招呼，他看着我笑了笑，笑容很质朴，和他的名字一样。“邱大状，需要我做什么吗？”我严阵以待地问。“先不要着急嘛，先听听我师兄的故事，师兄，你接着讲。”邱大状伸出手示意卫耕农继续走。“刚才讲到我为什么要做城市空气净化系统研究吧，其实，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当时被公司派到韩江去考察一个项目，在那里短短的一周时间，我目睹了十几个婴儿因为工业污染空气导致死亡以及重病，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啊！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的生存环境日益受到破坏，水污染、大气污染，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副作用，中医不是提倡\\u0027治未病\\u0027嘛，等到病入膏肓再重视就来不及了，所以从那次考察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攻克城市空气净化系统的难关。” “师兄，你还是老样子，想做什么就一头扎进去，从不瞻前顾后，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邱大状说，听得出他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我不是没想过放弃，每一次研究进入死角时，我就想到那些孩子无辜的眼睛，所以一种使命感激励我必须坚持。”“你做企业是因为使命感不是为了赚钱吗？恕我直言，如果是这样，你真的很有必要再请一个有商业思维的人帮你运营企业。”我直言不讳地插了一句。“物以类聚啊，师兄，你别介意，这个丫头比较直白，不过她不说我也会说这话的。”卫耕农爽朗地大笑起来，“我的财商确实不高，我也在恶补这方面的课程，我还报名参加了mba的课程呢！我也打算等研究成果通过专利申请时，就引入风险投资，第一次试运行已经完成了，还有一点点瑕疵需要改进，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政府来收地，真是好事多磨啊！”卫耕农说完，长舒一口气，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又低头看脚。 “师兄，你这块地政府收回的话，给你多少补偿？”邱大状问。“三万一亩，总共五百亩，一千五百万吧。”卫耕农平静地回答，丝毫没有任何敏感。“什么？才三万？师兄，你知道这周边的地价是多少吗？起码三十万啊？”邱大状激动异常，他显然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愚弄。然而卫耕农却出奇地平静，他竟然说：“这块地我当年买的时候也就付了一万五，现在三万征回去我倒没觉得很吃亏，我又不是倒卖土地的，我只是想做科技创新罢了，不在这块地上做，就换个地方做，只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试运行要暂停下来……” 我和邱大状面面相觑，面对这个不开窍的技术人才，我们所有的道理都没了用武之地。“可是，师兄，厂房搬迁、人员安置，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邱大状再次提醒他。“哦，这些政府另外计算，据实补偿我的，等拿到征地款，我搬迁完后根据实际发生费用去找政府报销就好了。”看来卫耕农的心思都在那些科技创新上，现实的问题还没有过多纳入思考范畴。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总之，见惯了太多现实的无奈和无情后，我和邱大状都对他这种革命浪漫主义情怀抱不祥的预感。 第4章 征地漩涡2 中午，我们在天正公司的员工食堂吃饭，和一般公司的员工食堂不同，天正的食堂区分管理层和普通员工就餐区域，都是统一的开放式餐桌。在我们吃饭的三十分钟时间里，不时有员工过来和卫耕农讨论技术上的问题，那些员工看样子都很年轻，但都精神饱满，讨论起问题来神采飞扬，有时还激动得和卫耕农争论。“师兄，你的员工都很有创新精神啊！公司的创新氛围很好！”邱大状赞叹着。“他们都是在老国企里被压抑久了，就像一个在水里憋了很久的人一样渴望创新的空气。像我们这种高科技的民营企业，只有创新才是核心竞争力。”卫耕农说。“你mba课程学得不错嘛！”邱大状打趣地说。卫耕农停下筷子，脸上露出深沉的表情：“这可不是mba课程学的，这是在现实中摸爬滚打得出的教训。” 吃过午饭后，我和邱大状就起身告辞了。回来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邱大状，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有这么个人，都没见你们联系过，怎么还说是知己的？”邱大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你以为像你们女人一样整天腻在一起才算友谊吗？男人的友谊不是这样的，和见不见面没有关系。就算十年不见面，一接通电话就能听出对方声音，远远地看到背影就能认出来，借钱不问原因不打借条，这才是男人的友情，你们女人不会懂的。”“但是，他好像没什么业务委托我们做啊？你说所有业务都为他让道，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问。“我现在也不清楚，我本想帮他做土地评估，和政府谈判据理力争，但看他无意，而且和政府谈判我的胜算也不大，但我就是不放心他，我一定要持续关注他的事情，直到他申请专利并成功引入风险投资为止。” 这段时间以来，我每天都和卫耕农保持联系，时刻关注着他的进展。半个月过去了，据说他已经拿到第一笔征地补偿款300万并已开始搬迁了……一个月过去了，他已搬迁完毕，但却没拿到政府的后续补偿款，自己已经垫支200万……两个月过去了，他不做别的事，每天都去上门讨债，但接待他的都是一些“k利菲”，今天说领导出差了，还没有签字，明天说这是预算外支出，要报更上一级审批，总之就是“我欠债我怕谁！” 再后来，邱大状终于带着我飞奔到了开发区。一进厂门，我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全厂两百人都聚集在厂房前，将卫耕农围在中间，我们以为工人在讨薪闹事，急忙拨开人群挤进卫耕农身边。但我们错了，工人们不是在闹事，而是在发誓。“老卫，不要打发我们走，我们不要工资，只要有一口饭吃，我们全体员工愿与公司共度难关、坚持到底。卫耕农被员工包围着，眼里闪着泪花，他紧握着拳头，从喉咙的深处发出浑浊的声音：“谢谢大家，谢谢。”原来卫耕农正准备说服大家另谋出路，等公司度过难关后再回来上班，不想却经历了这感动的一幕，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感动发生了，特别是在老板与雇员之间。 卫耕农安抚了员工的情绪后，大家各自返回自己岗位工作。我和邱大状跟着卫耕农来到他的办公室，坐下来后，邱大状便问他：“师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厂里一点儿资金都没有了吗？”卫耕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递给邱大状说：“这是财务给我的报告，所有资金加起来缴纳水电费和员工食宿费后，仅够维持一个月左右。” 邱大状接过那份财务报告，皱着眉头看起来，看得出他的思维在快速搜索着可能的解决方案。“老乔，其实，有一个办法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试一下？”卫耕农低着头，像自言自语地说。邱大状没有抬头，只是“嗯哦”了一声，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我有一个同班同学，在同学聚会时见了面，他在一家上市房地产公司工作，说最近他们公司在增发新股，推荐我买入，据说按现在的行情在二级市场能卖出将近十倍的价钱。我反复考虑……”卫耕农正在按部就班地表述着，邱大状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什么？十倍？” “怎么？很离谱吗？”卫耕农涨红了脸，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望着邱大状，眼里交替地闪现出希望与失望的表情。“不能简单地下结论，还要看这家公司具体的数据，是哪家上市公司？我怎么没听说过。”卫耕农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通讯录，翻了翻说：“飞龙股份。”“你说这是一家房地产公司？那你的同学不是化工专业的，怎么在房地产公司做事？”我插了一句。“这——”卫耕农怔了一下，我还没考虑到，也没去问过。“这样吧，师兄，你现在的资金可是活命钱啊，每一项支出都要慎之又慎，我回去研究一下这家公司的资料，你先别忙做决定，好吗？” 卫耕农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用说，搜集“飞龙股份”的工作又落到我的头上。我不敢怠慢，又点灯熬油地工作起来。我从深交所的网站下载了“飞龙股份”所有的年度报告和中期报告，以及所有临时公告。“飞龙股份”成立七年了，三年前上市，主业是房地产开发，但最近好像有一些多元化的举动，但公司公告又出面澄清否认了多元化战略。按照邱大状的指示，我将“飞龙”历年资产、负债、主营收入、毛利、净利、现金流都列了出来。 第4章 征地漩涡3 当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刺得我流眼泪时，我猛然惊醒，发现电脑开了一个晚上，现在主机烫得要命。我正要俯身去关机，一杯热牛奶递到我面前，“不能这样熬夜，会熬坏身体的。”邱大状有些埋怨地说道。我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含含糊糊地咕哝了几句。“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头脑不清醒很难看出问题的，现在可不是做体力活的时候”，邱大状俯身帮我关了电脑，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我本想推辞一番，但脑袋却像针刺似地疼起来，我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回家去了。我这一觉补得是天昏地暗，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我头重脚轻地起来去了趟洗手间，心里想着，熬夜真是得不偿失啊。后半夜，我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了，头脑里分析着昨天整理出的一大堆数据，“飞龙股份”上市后，融资3亿，业绩也一路攀升，看它的报表，最近一期的净利率已接近百分之二十，收入增长率达到百分之五十，单就财务指标而言，是相当不错的……我如此这般分析着不觉已天亮，邱大状的电话又来了：“你休息好了没？我现在要赶去开发区，你想一起去的话务必在半小时内赶到办公室。”我立刻跳下床，套上衣服，匆匆漱了口，脸也顾不上洗，头也没梳，就冲出门了。一路上，邱大状都没有开口说话，但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他要赶着当面告诉卫耕农。见到卫耕农的那一刻，我大吃一惊，只见他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眼袋明显地浮肿起来。看到邱大状的那一刻，他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关切地问：“怎么样？我可以投资吗？”当看到邱大状摇头的那一刻，他别提有多失望了，整个人像突然间散了架一样陷进椅子里。 我以惊讶的眼神望着邱大状，期待着他给我们一个解释。邱大状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这家公司的财务报表有很多疑点，我怀疑它财务造假、虚增收入，同时我怀疑它有帐外资金。如果投资将面临很大风险。” 卫耕农对邱大状的解释并没有太在意，反正解释与否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而对于我这个“专业”人员来说，则对邱大状的结论充满了疑问。他是怎么得出如此结论呢？为什么我丝毫没有察觉呢？我亟待他给予说明。邱大状用手指比划着，分析道：“我在网上无意中搜到飞龙股份曾是一家创业板公司的前十名流通股之一，股本两千五百万左右，但我查阅了飞龙股份历年报表的长期股权投资和短期投资科目，都没有记载对这家创业公司的投资，说明飞龙有一部分资金肯定在帐外运作，而且极有可能是在做风险投资一类的资本运作。”“是吗？我倒没注意。”我挠了挠头。“看你累成那个样子，思维都搅成一团了，哪有精力去周围环顾一下呢？所以我才让你好好休息。” “那你怎么发现他们财务造假呢？”我接着问。“这个反而简单了，你看飞龙公司收入增长的幅度远远超过存货减少的幅度，如果存货都没有卖掉，哪来的收入增长呢？而且你看他们的收入都没有回款，只是挂了应收账款，如果一两年都没有人向客户去催收应收账款，那这家公司的销售或财务人员是不是该被炒掉了？”邱大状望着我，用疑问的眼神等待我回答。我的脑袋迅速地转了几圈后点点头：“哎呀，这其实是个常识来的，可我怎么没想到呢？” “老乔，我这几天想了很久，这个工厂，这项研究，是我十年的心血，我绝不能轻易放弃。虽然我一直都是个稳稳当当的人，但如果能保住工厂，我认为我值得去冒一冒风险。” “难道你还想去买飞龙的新股？”邱大状惊讶地问。“不是，我现在想买也没有钱了，前两天有一个设备供应商来催款，本来谈好的分期付款的，但他们突然资金吃紧，让我立刻付款，又要付掉五十万，我真是一筹莫展啊。” “师兄，你别急，五十万我还是帮得到你的。”听到邱大状这么说，我紧张地望着他，我期待已久的丰厚奖金难道要拱手借给卫耕农？虽然看得出来他是个有抱负、可信赖的人，可高科技创新可不是闹着玩的呀！说不定就打了水漂了，虽然我不是合伙人，可邱大状也不能这样独断专行啊？“我想通了，我准备去借高利贷，等那边拿到征地款就马上还款，周转一两个月不要让研发停下来就好了。”卫耕农似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手按在电话上。邱大状赶忙上前阻止：“师兄，不要！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这只是人生的一段插曲而已，你忘了当年你是这样鼓励我的？”卫耕农握住电话的手渐渐松弛下来，他又重重地坐回椅子里。 “一定要帮我师兄！一定要帮我师兄！”从开发区出来，一路上邱大状都在重复这句话。在我的印象里，邱大状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直都是临危不乱的样子，没想到会为了朋友的事情变成这样子。人还是要长久相处才能了解啊。“啊哈！我想起来了，对了对了，天无绝人之路啊。”邱大状响亮地拍了拍手，立刻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在抽屉里翻来覆去。一会儿，他拿着一张名片兴奋地喊着：“我怎么把他忘了呢？” 原来邱大状找到了江河日报的记者名片，邱大状被一个客户推荐曾经接受过他的采访，就中国财务咨询行业的发展前景发表过一段见解，还登在报纸上。后来邱大状也在他们报社做过一些广告，由于和那个记者谈得比较投机也算交了个朋友。“狗蛋，你马上写一遍新闻稿，就天正工厂被低价征地且拖欠征地款的事情简要报道，我拿去报社投稿，希望借助媒体的力量将此事曝光。”“那要不要和你师兄商量一下的？”我提醒他。“不用，和他商量他肯定不同意，他受中国传统文化的束缚太深了，什么都以君子的标准要求自己，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干的。” 第4章 征地漩涡4 我写完稿子后，邱大状匆忙地修改了一下，连夜就约了那个记者赶过去约谈。 大约半夜十点钟的样子，收到邱大状的短信：“搞定，等着看明天的头版头条吧。”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等在报摊前，一边啃包子一边等报童。 江汉晚报到了，我掏出一元钱买了一份，但从头到尾翻看了两遍，也没找到邱大状所谓的“头版头条”。等我来到办公室时，发现邱大状正在不停地拨电话，额头上急的直冒汗。 “邱大状！”我大喊一声，正想把报纸递给他，他伸出手掌制止了我，他还在不停地拨电话，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大概忙乎了十几分钟，他终于泄气了，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揩了揩额头的汗珠，愤愤地说：“这小子怎么一个上午都不接电话？！” 我估计着邱大状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报纸，正在准备质问那个记者。“也许忘带手机了或者手机没电了呢？ “他们做记者的，生活应该不是很规律的，偶尔发生点意外也正常啊。”我宽慰邱大状。“也许吧，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登出来了，可能今天版面已经满了。”邱大状也自我安慰道。 当第二天早上还没有见到稿件刊登时，连我都预感不对了。 记者还是联系不上。邱大状打开电脑，准备给他发个邮件。 不想，他在邮箱里却看到了对方发来的一封邮件：乔兄，很抱歉没有帮到你。我将稿子递给主编后，他一反平时抓新闻热点的常态，反而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还没收了我的手机，不准我再和你联系。后来他找我谈话，大概是说此事所牵涉到的人背景很深，稿子如果发了，不但事情办不成，连报社的生存、甚至你的事业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他已亲身经历过一次，奉劝你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不要轻易捅马蜂窝…… 看了这封邮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这人平时最怕惹是生非了，除了努力工作、多多赚钱之外，我不想招惹任何复杂的人或事。 人这辈子说起来挺短暂的，我妈常说，奶奶没活到五十岁就去世了，所以我从小就渴望平安，渴望平静的生活。 本来做做财务咨询，也就旁观一下客户的喜怒哀乐，倒真把自己也卷进去，我是极不情愿的。 邱大状还在对着那封邮件苦思冥想，我看他今天早上没吃早餐，就拿了钱包，准备下楼给他买份早餐。 我推开门，发现楼道的照明灯不亮，又回去拿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物业来修一下。当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再次出门时，我突然被重重地绊了一下，我回头看时，不禁尖叫一声。 听到我的叫声，邱大状冲了出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地面望去，只见一条足有三米多长的大蟒蛇横在楼道地板上，身体被从头到尾地剖开了，惨不忍睹。我感到喉咙里一阵作呕。 联想到那封邮件，我和邱大状大概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恐吓信，竟然是为了一个和我根本扯不上关系，甚至连报酬都可能没有，还要贴钱的人。 莫大的委屈如喷泉般从我心里汹涌地升起，迅速地化为不可阻挡的眼泪奔涌而出。邱大状一边打电话向物管投诉，一边走过来安抚我。我被推着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尽情地哭了十分钟。 当我最终由嚎啕大哭过渡到抽泣时，邱大状递过一条毛巾和一杯热茶。“你一定对我的行为难以理解吧？ 觉得我对师兄的事情太上心了？”邱大状停了停，看我没有反应，就坐在我旁边，清了清嗓门说：“本来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的，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向你和盘托出，以寻求你的支持。”说着，邱大状将我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上世纪八十年代，邱大状以一个西南贫困生的身份考入了他向往已久的大学，他告别了以捡垃圾供养他的含辛茹苦的母亲，欣然踏上北上的列车，一路上，他都欢欣雀跃，想象着大学里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情，激动不已。 当坐完三天两夜的火车，到达目的车站时，他又遇见了前来接新生的师兄，师兄爽朗的笑容、抖擞的精神气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他和师兄聊得很投机，不觉就到了校园竟然依依惜别起来。然而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却将他抛进无比绝望的深渊。 他如愿进入向往的法律系。同学关系止于早上说声再见，晚上说声晚安的地步。大家都埋头于书本，没有人扯什么扯淡的理想、激情，从一入学开始，大家就开始想着毕业分配了。除了学习上暗中较劲之外，大家就忙着走门路托关系了，都指望毕业后分到一家好的单位工作。 无边的孤单和寂寞吞噬了邱大状，他只好埋头读书考证，一口气把法律专业的各类证书都考了一遍。 糟糕的是，不久他的身世就在班级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他母亲是捡垃圾为生的，他是贫困生，原来宿舍不上锁的都开始上锁了。 他一个人留在宿舍的时候总有人不断地回来探视。在这种歧视和孤立中，邱大状曾经得了严重的忧郁症。 幸好，师兄一直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开导他。并戏称考了一堆证书的他为“邱大状”。 “师兄，大学和我想象得一点儿都不一样，死气沉沉的，而且这个专业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也根本学不进去，我想退学回去重考，你看怎么样？” 第4章 征地漩涡5 当邱大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师兄时，一向开朗的师兄也给他讲了个故事： “小邱，我俩也算有缘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你的气质很像我弟弟，我弟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孩子，他不但性格开朗而且学习也很出色。其实78年咱中国刚恢复高考的时候，我也很向往上大学，但我家是农村的，没钱同时供两个大学生，想来想去，我觉得我弟弟比我聪明，比我有前途，我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在家里种地供我弟读书。我等了四年，我弟已经大学毕业了，分到城里当了中学老师，我又燃起了上大学的希望。其实我当初连化工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就是想圆一个大学梦，只要有书读，管他读什么专业，我都倍感珍惜。你喜欢足球我可以理解，我也喜欢，但是我从来不会梦想当球星。理想是一方面，但是自己的天赋是否匹配理想是另一方面。其实上天是很公平的，给人一个方面的天赋就必然剥夺他其他方面的天赋。你律师证考得这么顺风顺水，但是你有去参加过足球比赛吗？现场那种？不要说国际赛事，就是学校的足球赛你参加过没有？真正的比赛现场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如果你去参加一场比赛以后还说想退学踢足球再来和我聊这个问题。” 邱大状不服气，他真的去尝试了，别说参加足球比赛了，连面试的机会他都没有得到。不仅如此，还被学校足球俱乐部嘲笑矮个子“武大郎”。 邱大状自然不服气，搬出矮个子“马拉多纳”和嘲笑他的人针锋相对，引得哄堂大笑“哈哈哈哈！他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拿马拉多纳自比！” 至此，邱大状终于看透了，足球俱乐部那帮“混子”都是智商不在线的“傻逼”，像他这么高智商的“天才”确实不适合与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混子”混在一起。 “但是，师兄，你不知道我现在还忍受着歧视和孤立，你是不会体会到的。”年轻的邱大状败走足球俱乐部以后找到师兄委屈地诉说。 “那你就错了，我们班三十个人，只有三个是农村出来的，我们一样被瞧不起，只是我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我觉得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孰轻孰重，我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别人的眼光。” 经过这次和师兄促膝长谈后，邱大状似乎突然间长大了，他很庆幸自己大学期间交了这么个哥哥一样的朋友，用质朴的语言开启了他人生的智慧。当然，最终奠定他们之间深厚友谊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这一夜，邱大状在山谷里，听见母亲在呼唤他，他想答应一声但喉咙却被什么死死掐住，怎么也喊不出声，他朝着母亲呼唤的方向跑去，却发现跑到一个悬崖边，他犹豫着是否要往下跳突然背后一只手将他重重地推了下去，邱大状猛然惊醒，他顾不得分析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一个强大的预感笼罩了他，他翻下床，裹上棉衣、蹬上棉鞋，拉开门就往外跑，匆忙间将床头的脸盆打翻了，他顾不得许多了。 宿舍楼外已是深夜，漆黑的夜里，一个身影像雪球一样滚着，朝火车站的方向。当他气喘吁吁地到了车站，买到一张站台票，准备排队混上车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邱大状，你给我站住！” 邱大状一回头，不好，班主任和同宿舍的甲同学已站在身后。 “丁老师，我今天中午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我记得早上走得匆忙，是忘在枕头底下的，我问了宿舍里的同学和楼下的大爷，说只有邱大状中途回来过一次，我正在怀疑的时候，他却突然连夜逃走，我情急之下打电话通知你，你看没错吧，他果然在火车站。”同学甲不无得意地向班主任汇报完，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邱大状。 邱大状此时有口难辩，但他坚持求老师放他走，他说他预感到母亲在召唤自己。同学甲听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以为骗小孩呢！”他不屑地说。 “邱大状，你的私事我可以不管，你是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有半年多也就是成年人了，你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但你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不能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是我向学校说好话同意你延期交学费的，你一拍屁股走了，我怎么办？你的学费怎么办？做人可不带这么自私的！你走也好留也好，我管不着，但两千元学费你必须先还清了……” 听着班主任的一番大道理，邱大状的心凉了大半截，没想到在班主任眼里，自己只是个值得同情的，被他施舍的可怜人，根本不值得给予信任和尊重。但想到了妈妈，他还是将自尊放下，几乎哽咽着恳求老师让他走，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把学费补齐的，请求再给他一点儿时间。 没有人相信他，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最远的距离，人就在面前，心却远隔万水千山，人与人之间失去信任，心与心的距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 “凭什么相信你？谁能证明你？谁能为你做担保?”耳边尽是班主任的咆哮声。 “有人能替我证明！”邱大状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师兄的身影，他冒失地脱口而出，但心里却在忐忑地打鼓。于是，一行人返回了学校，敲开了师兄宿舍的门。 这是邱大状这一生经历的最感动的时刻了，师兄根本都没有听完是怎么回事，马上就说：“我替他担保，如果他不回来，我替他还钱。”然后转过头关切地对邱大状说：“邱大状，你快走吧，放心走吧，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邱大状一边朝火车站狂奔，一边飞泪，青春的印记永不磨灭。 第4章 邱大状征地漩涡6 当邱大状站了三天两夜赶回家时，终于见到了妈妈最后一面。妈妈欣慰地走了，留给邱大状的遗产刚好是两千元钱，足够他交完学费。 母亲走后，邱大状真的长大了，那些所谓的鄙夷眼光、闲言碎语都已经不在他的视听范围内了，他除了认真修本专业的课程，还选修了经济系的课程，虽然没取得经济系的学位证，但他的专业知识比本专业的学生绝不逊色。后来毕业去律师事务所打工，从影帝工作做起，到整理诉讼资料，他翻阅了大量卷宗，发现太多商业纠纷其实根源都在财务环节，太多商业欺诈都是财务把关不严或者老板听不进去财务的意见造成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邱大状发现了香洲银行内保外贷业务的空白，他逐个跑银行，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打动比他高一头的银行行长们，替事务所垄断了全香洲的内保外贷业务，那个业务每年给事务所带来的营业额起码一千万，但是他却一分钱工资都没有涨。 自此，邱大状对打工失去期待，同时对律师业务驾轻就熟的他内心又蠢蠢欲动，也许是出于对律师行业的“报复”吧，他想前置一步去做财务环节的业务，直接从商业纠纷的源头卡住解决问题，让问题不必留给律所捡肥肉吃。于是他辞职开始自己创业，开办了邱大状商业侦探社。 听完邱大状的故事，狗蛋震撼了，原来表面看似波澜不惊的人生底下都积淀着岁月的惊涛骇浪，只是经历过的人，或者成熟了，表现得平静或者沉沦了，表现得麻木，狗蛋一心向往并追求的平静生活，似乎是根本不存在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谁的人生没有波澜？既然如此，她反而豁然开朗了，反正不是经历这次波澜就是经历那次波澜，这次的事件显得不那么突然了，她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邱大状，笑着说：“谢谢你！和我分享了人生的故事，这么深入地走进一个人的内心，我还是第一次，虽然我也有不少女友，但能像你和师兄那样交情的，我却没有，我真羡慕你，我觉得能和你们一起度过这次难关，将是我生命中最令人难忘的时刻。” 感动过后，生活还要继续。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邱大状却接到了师兄的电话，“老乔，我接到国土局的电话了，明天就可以去领第二批百分之三十补偿款的支票，他们说本打算土地拍卖后用拍卖款支付我的，没想到我催得这么急，可是我最近没去催他们啊？我想一定是你们去催的……” 邱大状听了，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我们要感谢报社的那个主编啊，他一定是到国土局通风报信了”，邱大状说。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还是起到了作用，真好！”我也欢欣鼓舞。 但是，邱大状仍然不甘心，他说一定要将这件事追踪到底，看征用的土地到底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 拍卖的那天，我和邱大状一大早就赶到拍卖会现场，本以为拍卖会会车水马龙，但眼前的场景却是门庭冷落鞍马稀。数一数，总共也就三家企业来竞拍。竞拍从每亩三万起价，举了两次牌，最后五万成交。虽然比征地款多出2万，但和周边地价比起来也是出奇地便宜。 正在邱大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本次竞拍的得主派代表接受媒体采访，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走上台去，西装革履，我忽然拍了一下脑袋，手指着他，嘴张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飞龙股份，我在飞龙股份的公司网页上看过他的照片，当时他好像是一次会议的行政人员，站在很靠边的位置，但由于他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我印象很深。” 邱大状听了我的话，看了看台上发言的男人，让我记下他的姓名和手机号码，然后我们迅速驱车离开了会场。 接下来的几天，邱大状和我四处搜罗了很多关于这次土地拍卖会的资料，此次拍卖设定的条件很莫名其妙，竟然要求公司必须是多元化经营企业，除房地产业外必须有其他行业的经营范围，员工平均年龄必须在三十岁以内，必须在一年内有过对开发区小学的公益捐赠行为…… “这都是什么狗屁条件啊？”邱大状气愤地将手中的报纸扔在地下，“简直就是愚弄大众嘛！” “这次拍卖搞得太假了，连我这个出世的人都看不下去。”我附和道。 “算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弄清楚这次拍卖和飞龙公司是什么关系吧？我越来越觉得蹊跷？为什么飞龙公司的员工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怂恿师兄买他们的股票？”邱大状问。 “不光是买股票，我后来听卫总说 ，劝他借高利贷的人也是那个他在飞龙公司的同学。”我补充道。 “什么？”邱大状大惊失色。 虽然征地拍卖的事情成为我们胸中的一个亟待解开的谜团，但由于毫无头绪，我们暂时就将此事搁置一边，静观其变，同时赶紧去补之前落下的功课，把那些耽误了的客户委托都抓紧时间解决了。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我们做完最后一单业务后，邱大状神秘地约我去吃大餐，我问他理由，他说需凌晨再揭晓。于是我们一起吃完大餐又去看电影，虽然《哈里.波特》的电影拍得很精彩，但因为我们两个都累坏了，所以两个人都在电影院呼呼大睡起来，直到电影散场，工作人员来清场我们才被惊醒。当我们走到电影院外时，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 “到底是为什么庆祝呢？”我迫不及待地问邱大状。 “庆祝我在三十六岁时赚得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庆祝你成为我的合伙人！”邱大状对着夜空兴奋地大喊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一百万？我们今年赚了一百万吗？”我平时只顾干活，根本没有去统计公司的业绩。 第4章 邱大状征地漩涡7 “我真羡慕你啊，我三十六岁，人到中年才赚到一百万，你才二十六岁，还没有到人生的而立之年。”邱大状大叫着说。 “什么啊？我觉得四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可以举出很多四十岁才醒悟，刚开始创业的人来……” 这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合伙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会赚这么多钱，现在我反而有了更大的野心，“邱大状，我们下一个目标五百万，怎么样！”我欣喜地问邱大状。 “一言为定！”邱大状打开两瓶可乐，我们畅饮起来。谈论着怎么花这笔钱。 “我想按揭买一栋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我望着天空的星星说。 邱大状“扑哧”一下，差点喷出可乐，“怎么？你也有妈妈？” “你什么意思嘛？谁没有妈妈啊？”我故意生气地嘟起嘴。 “不是不是，只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我还以为……”邱大状赶忙解释，但是忽然间，他却收敛了笑容，发起呆来。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伤心事。”我马上敏感地意识到了邱大状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人生的悲哀莫大于此啊！”邱大状轻轻地却又无限伤感地感叹道，“狗蛋，钱是赚不完的，我想你的妈妈一定很想你，你有空还是回去多陪陪妈妈，你现在是合伙人了，可以随时休假的。” 喜悦的高潮还没退去，我们又接到了卫耕农的噩耗。国土局仍然拖欠他的补偿款尾款，他的研究只差最后一步了，但经不起没完没了的拖欠。现在工厂举步维艰，有人开始劝他把工厂卖掉，他又来找邱大状协商。 这次邱大状没有让我插手，他自己去了。 回来后，邱大状对我说，如果价钱合适，卫耕农决定把工厂卖了，等有机会再东山再起。这真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但想了想，如果我是卫耕农，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邱大状就和卫耕农一起和意向收购方谈判价格。但谈来谈去，价格都谈不拢。最后大家协商决定还是聘请评估机构进行评估，在评估价的基础上谈收购价。评估机构由对方联系，经卫耕农同意后进行评估。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评估的价格竟然只有一千万，而且是包含了专利权在内的。 卫耕农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诚意！”他气得咳嗽起来。 “师兄，我觉得此事从头到尾都很蹊跷，不如……”邱大状凑近卫耕农的耳朵，如此这边地讲述一番。 卫耕农的眼神充满了疑惑，“这？能行吗？”他迟疑着。 “包在我身上吧，你尽管放手去做。” 第二天，卫耕农分别接待了几个不同的意向收购人，和每一个收购人他都承诺了口头协议，同意接受他们的收购价格，但是他要对方提供了营业执照、收购报价电子表、联系方式、联系人、并要求对方将协议传真一份到公司。 收到这些资料后，他悉数交给了邱大状。 邱大状接连几天去跑工商局、电信局、还在电脑里仔细地研究那几家公司的电子报价表。这样忙碌了一周后，邱大状突然对我说，“明天我带你和师兄去西州。” “什么，去西州？干什么？”我十分诧异，琢磨不透这是哪跟哪呀。 “干什么去了就知道了。” 在去往西州的路上，卫耕农的神色凝重，他一路上一言不发，心情十分沉重。 最后，车子驶过一个山坡，沿着一条发黑发臭的河流缓缓前行，河里时不时浮出死鱼的尸体，空气越来越难闻。邱大状递给我们准备好的口罩戴上，看来他早已心中有数。 我们绕到山坡的背面后，迎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远远地，一个大烟囱在冒黑烟，山坡脚下，一堆挖掘机在开采，山坡及平地被挖得遍体鳞伤，四围寸草不生，树木的叶子都枯黄发黑……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我的眼睛被熏得刺痛，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邱大状。 “这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答案。飞龙公司的董事长、大股东龙天旺是个自我膨胀的野心家，他通过财务造假，买通保荐人员等手段将公司包装上市，虽然主业是房地产，但他却自诩为资本运作的高手，通过股市圈钱去进行一系列的资本运作。有的成功了，有的则一败涂地。眼前的这个矿山和冶炼厂，就是龙天旺的杰作之一。他通过转移上市公司资金购买了西州一个频临破产的冶炼厂，并与人合作开采金矿，冶炼低品位黄金，虽然一开始赚了不少钱，但由于给当地环境造成的严重破坏，当地若干居民因为吸入毒气或饮用毒水身亡，此事被当地一个律师起诉，他为此支付了巨额的赔偿费和诉讼费才将事情摆平。但合作方坚决拒绝与之继续合作，除非他能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 一开始，他也雄心勃勃想招兵买马，自己研发环境净化系统，但真正进入这个领域他才发现路途太遥远，他不能等待，恰巧在这时，卫耕农的同学出现在他面前，并偶然提起了卫耕农的创新成果。 由于卫耕农的工厂刚好设在开发区内，而龙天旺在开发区一带活动已久，并铺开了一张结实的关系网，所以才上演了政府低价征地又拖欠征地款的闹剧。但最终的目的，还是想逼卫耕农破产，好趁火打劫，低价收购卫耕农的工厂并占有他的专利研究。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妙了。但仍露出了不少蛛丝马迹。”我们像听传奇一样听邱大状阐述着故事的来龙去脉。邱大状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水。 “他妈的，丧尽天良！“一向朴实的卫耕农竟然也开始爆粗口。 “这里空气太混浊了，我们还是赶紧撤吧，回去再慢慢聊。“我提议。 我们三个钻进车里迅速驶离了现场。邱大状是一个现场感很强的人，本来这件事在办公室里也可以说清楚的，他非要我们到现场来接受心灵的震颤。记得邱大状说过，“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体验。”这真算得上是他的一大怪癖了。 第4章 征地漩涡8 “邱大状，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师兄，他们已经将你逼到绝路了，你说该怎么办吧？”邱大状把问题抛给了卫耕农。 “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绝地反击。但是我刚才听了邱大状的分析，逻辑上都说得过去，但是我们有什么证据呢？而且，飞龙并没有来收购我啊？” “师兄，这个你放心，我们这行说话就是靠的证据。狗蛋，你还记得上次开发区拍卖会上发言的那个男人吗？我让你记下他的信息的？” “当然记得他叫王行，手机号码是——”我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号码了，本来我的记忆力超强的，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记忆力骤然下降。 “师兄也还记得那几家意图收购你的公司吧？”邱大状又问卫耕农。 “我当然记得，你还让我要了他们的营业执照，他们的股权和飞龙公司没半点关系的？” “表面上是没关系，但是我去电信局查了他们登记电话开户的人，全部都是王行。我查了王行的简历，他之前是飞龙公司的行政文员，开公司、开户、电信开户这些琐碎的事情全是他一个人做的。” “问题已经很明朗了，我们直接去证监会、纪委举报吧！”我义愤填地说。 “且慢，这个飞龙公司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历，但既然能摆平媒体投诉，能摆平法院，不能小觑，先想想如果你是飞龙公司龙天旺，会怎么为自己辩解？” 邱大状的这个问题把大家都难住了，车厢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冥思苦想对方的狡辩。 “对了，我还忘了一细节，我仔细对比了那几家意向收购公司的电子报价单，发现存档信息是一致的，都是在同一台计算机上完成的表格制作。” “王行的事情他可以狡辩说是员工背着企业在外兼职打工，这个我是见过的，以前在老国企工作的时候，企业效益不好又没活干，很多员工都偷偷在外面做兼职。”卫耕农先想出了对策。大家点点头，觉得这是个站得住脚的狡辩方式。 “我觉得电子表格的事情也可以狡辩了，他可以说这几家公司都委托了外部机构帮他们制作报价表，他们不知道委托的竟然是同一家机构。比如像我们这种机构包活的很正常啊？”受到卫耕农的启发，我也有了思路。 但随后大家都沉默了，也许大家都在为同一件事情郁闷：“这个世界怎么了，明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却总要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存在，且大家都奈何不了现实什么，即使知道了真相又怎样？只能徒增苦恼？”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没有退路了，生存还是毁灭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了。”卫耕农深沉地说。 “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事已至此，反而不急了，师兄，收购的事你就拖延下去，争取时间我们再想个万全之策，事情没有进展的时候不妨停下来，说不定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邱大状已经成了超现实的乐观主义者了，但他的话不无道理。 回去后，卫耕农继续和那几家收购方周旋，邱大状继续调查，我则已经着手开始写举报材料。 这天，我下班后回到家，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拿着遥控频频换台，很久没看电视了，连续剧没时间追，看一两集心里又不踏实，娱乐节目也没心情看，总觉得脱离现实麻痹自己，相亲节目更是不屑看。 我还是向往命中注定的缘分，刻意求来的总是像演戏，就在电视画面频繁转换间，突然，画面传来这样的声音：“当事人举报飞龙股份非法开采矿山，造成当地空气污染，致使多人死亡……” 我吃惊得差点打翻端在手里的热牛奶，我激动地拨通邱大状的电话，向他汇报这一喜讯…… 我们趁热打铁，立即根据掌握的证据分别向证监会、纪检委举报了飞龙公司和开发区国土局，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除了我们，一大批民众纷纷站出来，向飞龙公司讨要集资款。 原来，那个龙天旺，自诩为资本运作的高手，除了掏空上市公司的募集款外，还疯狂向民间高息集资五个亿，飞龙毒气事件曝光后，人们纷纷上门挤兑，飞龙彻底破产了。 飞龙事件在舆论界掀起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为飞龙出具“无保留意见”的事务所，会计师的诚信和专业水平遭受严重质疑。 更有一大批龙天旺的“粉丝”站出来为他说情，在他们眼里，龙天旺就是救星，是将人们从贫穷的泥潭里拯救出来的大英雄，很多受到飞龙救助的贫困失学儿童听说“龙爷爷”被捕的消息，都嚎啕大哭…… 后来，我们得知举报飞龙的是当地一个贫困家庭的儿童，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在此次毒气事件中丧生，天真无邪的儿童，不要飞龙公司一分钱补偿，也不惧怕飞龙公司的恐吓威胁，徒步跑去省公安厅报案…… 这个世界，总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举动间接救了卫耕农和他的工厂几百人，卫耕农收养了这个孤儿。 开发区退还了天正的土地，天正的创新研究获得成功并申请了专利，邱大状亲自出席了天正和风险投资机构的签约仪式，一切皆大欢喜。 这真是不平凡的一年，我成为合伙人，和邱大状既是事业上的伙伴，又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我还经历了一个无法置身事外的业务，从旁观者进入参与者，亲身体验了一个企业生死存亡的艰难时刻，并且明白了：无论多么艰难的时刻，只要再挺一挺，一切皆有转机。 第5章 融资迷局1 下班了，我关上电脑，将明天的日程安排写在台历上，一眨眼，2005年已经过去了一半，我们的利润满打满算只有80万，这样下去，离全年五百万的梦想还差得很远。 我能感觉到邱大状的苦闷，虽然我是合伙人，但是可能是因为性别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差距，我总感觉邱大状还是不能不保留地和我分享。 当然，成功和快乐他是乐于和我分享的，只不过苦恼和困难，他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他近来的神经很紧绷，好像遇到什么人生的重大困惑，苦苦寻觅答案却无法求解。 这时候，我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很想帮别人却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无从插手。 “邱大状，我先走了。”我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跟他打个招呼。 “好。”他没有转过头，轻轻地应了一声，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思冥想中。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他比我初见面时发福了许多。我刚要转身离开，他却像猛地回转头叫住我：“狗蛋，你等一下。” 见我有些吃惊，他忙说：“没什么，别紧张，只是找你聊聊，你毕竟是合伙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我们要共同谋划才是。” 我竟然瞬间有一股感动穿过全身，眼眶差点湿润了。 我赶紧掩饰着：“哦，好的，我先倒杯果汁。”我转过身去，将眼泪强行挤回眼眶，快步到冰箱前倒了两杯橙汁，端进邱大状办公室。 邱大状接过橙汁，放在桌边，翻身盘腿坐进沙发里，看似无意地问我：“狗蛋，你觉得我们的事业有哪里不对劲吗”问这话的时候，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我觉得有些吃惊。 想了想，回答说：“我确实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我们现在的收入比打工时增长了很多，而且工作时也没有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们平等相处，工作充满激情，我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太贪婪了啊？我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穷人和富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穷人总是容易满足，我这个人也比较容易对物质满足，但这其实对事业发展很不利。”邱大状翘起嘴角，像自嘲似的。 “我知道，其实我不是知足，我一直都努力工作，希望把工作做得尽善尽美，希望自己更加专业经验更加丰富，我只是不想太贪恋而已，但我仍在不断向上攀登，没想过要停止啊？” “可是你没有发现无论我们再怎么攀登，好像都不是爬得很高哦？我们好像跑得很快，但只是在一条水平线上更加快速地奔跑，好像海拔高度种是难以突破，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感受？” “这个，我实在太忙了，真的来不及去考虑这些工作之外的事情。”我微微涨红了脸，像个小孩子似的为自己解释道。 “不光是你在忙碌，连我也只顾低头走路，却忘记了抬头看天。 直到前几天和之前的一个旧同事聊天，我才恍如大梦初醒。”邱大状将两只手臂伸到脑后，食指交叉托住后脑勺，然后头向后靠到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仿佛陷入沉思，又仿佛在快速回忆。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抿了口橙汁，静静地等待着邱大状。 邱大状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对着天花板讲：“那天晚上，忽然接到以前事务所一个同事的电话，自从他从事务所辞职后，我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了。这些年，我和他同样的起点，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甚至超过他，但他在这期间取得的收入却是我的十倍！这令我很震惊。我不得不反思自己的差距在哪里。”邱大状停下来，似乎又开始反思了。 “那么你找到答案了吗？”我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当然也不排除机遇的因素，但最根本的原因我想还是在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我反问了一句。 “是的，思维方式。你刚才也说了，工作忙得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我们一直都以为要很忙碌、花很多时间才能赚到钱，这种思维方式终究是没有脱离我们的出身，建筑工人干一辈子，累死累活加班加点能发大财吗？流水线上的工人加再多的班，将技术练得再纯熟，能成为富豪吗？虽然这是个比较残酷的现实，但我们必须要正视，我们还没有脱离自己天生的思维方式，就像我，总在不断锤炼自己的专业，我在事务所时，最复杂的项目老板都是交给我做，因为我的专业能力最强，那个同事，经常跟着我偷师，最后眼见有我在，就没有他的出头之日所以最终选择了辞职，但是这几年，他并没有像我这么辛苦地工作，他只是选择了最赚钱的行业，并雇佣了一批人为他工作，自己就轻松地成为千万富翁……” “最赚钱的行业，你指的是？”我打断邱大状。 “当一个企业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什么对它来说是最重要的？”邱大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严肃地问我。 “资金，这个是常识来的。”我轻松地回答着。 “是啊，可是我的眼睛却没有看到这个常识背后蕴藏的巨大获利空间，我那个同事看到了并且去做了，通过融资中介和融资顾问，总之就是围绕融资这一项就赚得盆满钵满。” 我陷入了沉思…… “邱大状，你是在打算我们也去做融资吗？”我最后问道。 “为什么不呢？这个市场永远是需求大于供给，别人不比我们多长几个脑袋，别人可以做的我们一样可以做，我们只要做出自己的特色就好。其实，我在考虑将业务分成几个主要的板块，包括：财务咨询、税务筹划、融资等等，我们必须扩大规模，招兵买马，必须将主要精力放在选项目上，具体的工作要给员工去做……”邱大状说着，脸上逐渐泛起了红光，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创业时的激情，仿佛成功就在眼前向他招手。 第5章 融资迷局2 不知是邱大状急于求经，还是他的前同事急于炫耀，总之很快我就被邱大状通知去赴宴了，请客的就是邱大状的前同事黄为民先生，据说他比邱大状大四岁，今年刚好进入不惑之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宴会地点在本市最豪华的凌施国际酒店，那里的服务员都是空姐级别的，个个英语都很流利。关于着装方面，我一直都是遵循简洁、适合，所以并没有刻意装扮，只是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抹了橘红色的口红，将白天盘起的头发披下来，就同邱大状一起去赴宴了。等到了我才稍微觉得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有些随意，因为黄为民和他的夫人（我后来才知道只是女伴，他还没有结婚）都是盛装出席。第一眼见到黄为民的女伴真是令人惊艳，从发型、着装、首饰、化妆都透着明星范儿。 “这位是我的前同事，黄为民先生。”邱大状走进包间后对我介绍起身相迎的黄为民，他并不像我想象的那种形象，个头不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细致地梳着三七分，一副儒雅的脸庞，红光满面，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四十岁，我还以为他刚三十出头。 “黄先生，邱大状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很佩服你的魄力和眼光。”我笑着向他打招呼。“对了，您太太真年轻，很有明星范儿。”我又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 只见“黄太太”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很快又转为甜美，脸上透着红晕，娇柔地笑着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可能是我的观念过时了吧，我以为四十岁的男人好歹孩子也读书了，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是夫妻。后来邱大状才告诉我，黄为民还是钻石王老五呢，女朋友换了一圈，但始终没有找到适合结婚的对象，又说好像是因为初恋伤得很深，反而对感情随意起来，总之，在现代男人看来，这些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我真是太宅了。 “邱大状，你可是当年我崇拜的对象啊，我在事务所的时候一直把你奉为标杆，可最后我发现，比专业，那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就辞职了，然后给自己放了三个月的假，到处去晃悠，参加一些聚会沙龙，就这么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玩融资的人，带我玩了一年，我发现这其中利润非常可观，有几次，我都做成了在当时不敢想象的大单，可那家伙防我很紧，我做成的单子无论再大，也就给我发点红包，我郁闷了很久，但我还是憋着一股劲，把里面的门道都钻研透了，熬了两年，终于出来自立门户了，现在回头看，我真庆幸当年自己辞职的决定是明智的。”黄为民一说话，那原本的儒雅劲儿全没了，活脱脱一个狡猾的商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就眼光和胆识而言，我真是自愧不如啊！”邱大状谦虚地说。 “哪里，你可别谦虚了，幸亏你没做融资，不然哪有我出头的份儿！”黄为民奉承着。 “我倒是真想入这行的，就指望你给指个门路呢！”邱大状十分诚恳地说。 黄为民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他没想到炫耀的后果是引来邱大状对他事业的兴趣，不过看得出来他是很会打圆场的人，他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对邱大状说：“邱大状，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啊！你以前一直都貌似严肃认真的，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真的是认真的！”邱大状更加诚恳地解释着。 没想到，黄为民看到邱大状的样子，笑得更加前仰后合了。 这时候，黄为民的女友赶紧转换话题：“两位先生，说话有的是时间，女士们都很饥饿了，我们先点了菜再慢慢聊吧。” 黄的女伴叫了服务员，拿来四份菜单，我们人手一份。我翻开那装帧精美的菜单一看，天啊！一碗炖汤就要300块！什么龙虾、海参、鱼翅都是贵得离谱，就连最普通的炒青菜也要60元一份。我拿着菜谱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愣是一个菜都没点出来。 最后大家都推辞着，还是由黄的女友一手包办点菜，看来她点菜是个熟手，只见她红唇轻启，在菜谱上随意指点江山，不到两分钟时间，菜就点完了。最后，服务员不忘问一句：“请问几位要喝点什么吗？” “邱大状，我们来点白酒吧？茅台怎么样？”黄为民貌似随意地问邱大状。 “不！不！不！我一向都不喝白酒你是知道的，咱们以前同事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酒了？”邱大状忙摆手说。 “唉！那可惜了好酒！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两位女士估计也没兴趣，那就随你吧。”黄为民不无惋惜地说道。 最后，邱大状点了一扎橙汁。和我们平时储存在冰箱里的并无二致，但价钱却是天壤之别。我也终于明白了，同样的东西，摆在不同的地方价值就不同，这也许就是邱大状那晚想向我表达的意思吧，是时候该转变思维了。 除了龙虾是我一直向往并且第一次吃印象比较深刻外，其他的吃了什么我过后就忘了，只记得结账时账单好像有一万多。黄为民不忘叮嘱女伴一声：“发票拿回去让财务入招待费。” “黄兄，今天真是让你破费了，都是老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的。”邱大状知道了账单价格后，带着歉疚的心情对黄为民说。 “老弟，只是洒洒水了，我还要感谢你陪我吃这顿私家饭呢！这么多年来，都是在酒桌上演戏，周旋，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吃顿私家饭、聊聊家长里短了，是我要谢你才对啊！”黄为民说完，轻松地拍了拍邱大状的肩膀，“我俩还是有缘分的，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还会有交集的！”说完，狡黠地对邱大状笑了笑。 也许黄为民那晚和邱大状分别时说的话是客套话，但不幸却成为他悲剧的预言。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和邱大状正在加班审阅应聘人员的简历时，黄为民竟然惊慌失措地冲进了我们的办公室。只见他面黄肌瘦，额头上三道抬头纹十分明显，衣服上沾满了灰尘，金丝眼镜也断了腿，用透明胶布勉强裹着挂在耳朵上，与先前神采飞扬的他简直判若两人。黄为民狼吞虎咽地扫完了我们储藏的两碗方便面后，倒在沙发上就昏昏入睡。 第5章 融资迷局3 次日醒来后，黄为民才向我们娓娓道来他这一个月来的遭遇。 黄为民和我们分别后，不久就在一次酒席间认识了煤老板李强。当时李强愁眉苦脸，黄为民就主动和他搭讪，得知他手头有大笔资金没地方用，存在银行里就一点点利息，还赶不上通货膨胀，想投资又找不到合适的项目，真是钱多急死人啊。 黄为民听后立即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介绍了自己的业务后，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由黄为民找资金需求方，通过银行做起存款业务。当然，李强是根本听不懂黄为民说的那套业务流程和实质的，他只知道，自己只要把钱拿给别人周转几天，就有百分之几的利润了，十分兴奋。他张开五个手指头，向黄为民反复强调：“我有五个亿的闲钱啊！老兄！搁在我手里都快烂了！都帮我运作一下！我让三分的利给你！” 黄为民凭借自己的关系网，很快找到了第一个资金需求方，对方是一家贸易公司，因为要投标的原因，对方要求提供资金证明，所以急需五千万资金冻结借用一个星期开资金证明。 黄为民辗转找到了关系银行做直存款业务，分行经理、李强和该贸易公司法人代表共同签署了三方协议，由煤老板将款委托银行贷款给贸易公司，银行除收取正常利息外，加收一笔所谓的融资服务费，转交给煤老板做为借贷资金的收益，款项借用到期，煤老板可收回资金。一件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不想节外生枝。 七天过去后，煤老板找李强要回本钱，因为煤老板不懂资金管理，所以开户转账的事情全权委托黄为民代为办理，所以收回本金时煤老板要求黄为民开一张支票给他回去入账。黄为民派出纳跟着煤老板去银行入账，不想支票被银行退回，说是账户查无资金，开五千万空头支票，要按百分之五进行罚款。 黄为民接到出纳的电话时，从沙发上直接就跳了起来，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开着自己的大奔直奔委托银行，找到经办的那个银行经理，也是他的朋友，要求查看账户余额。当他看到柜台操作员打出的对账单上显示余额是零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银行大吵大闹了一个下午，仍不敢把这个“事实”告诉李强，虽然他已经为此痛心地垫付了百分之五，也就是两百五十万的罚款，但比起不翼而飞的五千万，他真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李强接连几天不停地找黄为民，打他的电话，但都是关机。李强最后忍无可忍地跑到借款银行问个究竟。银行客服经理查账后耐心地向他解释：“您的资金已经被您自己转走了，冻结期已过您就已经转走了，是通过网上银行转账的，有转账记录的。” “放屁！”李强破口大骂。“我自己的钱自己转了没有还不清楚？再说，什么网上银行乱七八糟的，我根本都不会用……”说到这里，李强忽然停下来了，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账户是委托黄为民全权打理的，这么说，是黄为民暗渡陈仓转走了钱?一想到自己被黄为民戏耍，李强顿时涨红了脸，火冒三丈。他马上打电话叫自己的保安去“追杀”黄为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强说是生意人，其实要做好煤炭这门生意，他是黑白两道都走，已经练就得和黑社会无甚差别。所以虽然他手里有钱，了解他的人都不敢和他做融资生意，毕竟融资生意高风险，万一哪个环节不慎，借款人到期不能还款，融资中介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有黄为民，一向作风大胆，且在这几年的生意中顺风顺水，最重要的是，他压根不会想到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 这一个多月来，黄为民一直在躲避李强的追杀，李强似乎都忘记了五千万的事情，唯一的目标似乎就是为了“追杀”黄为民以泄心头之愤。祸不单行，黄为民一向都没有随身携带证件和银行卡的习惯，他的身份证和大额的银行卡、存折都放在别墅里。而现在，他家的别墅前已把守了两个李强的凶悍保安，公司也被李强带人封了，将办公家具都砸得稀巴烂。黄为民不得不电话遥控员工暂时休假。而他自己，则东躲西藏。刚开始还能住得起五星级酒店，后来只能住20元一晚上的地下室了。现在身无分文、且饿了三天，才终于撕下脸皮来向邱大状求助。 听完了黄为民的叙述，不知邱大状作何感想，总之我是听得毛骨悚然，原来融资生意是这么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我只看到了黄为民在人前风光的时候，何曾想到这背后的风险，邱大状还想再动融资的念头吗？ “黄兄，你为什么不报案呢？”邱大状皱着眉头，似乎对黄为民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不能报案！绝对不能报案！一来，直存款业务本来就是擦边球，随时会被上级银行作为违规处理，我和一个银行经理建立关系都是要通过好几年公关和交情的，建立这些关系网十分不易，如果报案，银行经理被炒鱿鱼，我就损失了一大片市场！”黄为民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地向邱大状分析说。 “都到这个关头了，你还想着生意，先想想自己的命啊！你不能这么东躲西藏过一辈子吧？”邱大状无奈地反问他。 “不会的，很快煤老板找不到我就会不了了之的，而且他那么多钱，损失这一点不至于天塌下来。我这人命一直比较好，我今年刚找风水师算过，说我会有劫难，但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的，所以一定要挺住，我在你这里借住几天，说不定很快就会遇到贵人了！” 在黄为民借住的这段时间里，我和邱大状别提有多郁闷了，本来想借他的力涉足融资业，没想到现在反而要施救于他。看来自力更生永远是真理，任何时候人都要靠自己，不要依赖别人。 在黄为民借住的这段日子里，邱大状也没有停止思考如何帮助他。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后，他和我、黄为民开了个小会，如此这般地描述了一番他的计划。 第5章 融资迷局4 第二天，我停止了手头的一切工作，穿上从杂货市场买来的深蓝色工人服，戴着草帽、口罩，扛着一套清扫工具，按黄为民描绘的路线，找到了他的别墅。 别墅前停着一辆面包车，两个壮汉靠在车前抽烟。我拿着清扫工具，慢慢地在别墅周围扫起地来。我绕到面包车附近时，听见两个壮汉在对话。 一个说：“我说刘三，这个人也太矫情了吧？大门上还装个什么红外线防盗网，这不都是好莱坞大片里才整的吗？真有人这么搞？操蛋！” 另一个说：“可不是吗？要不是那破玩意儿！咱早破门而入了，去他别墅里睡两觉也好，不至于在这大太阳底下受罪！” “我说刘三，你说这人会回来吗？老大让我们没日没夜地守着，要是这家伙根本不会回来，我们就在这儿守一辈子？” “王小六啊王小六，你嘴里能不能吐出个象牙，啥丧气话都让你说了，你总得给人一点儿希望不是？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希望吗？你看咱妈中风瘫在床上好几年了，我在外边打工不就希望挣钱回家给她看病，医生也说了，不是没有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得司马当成活马医。咱虽然是农民，父母养育之恩总懂得报，俗话说了，人活着不能忘本。” 我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觉得信息掌握得差不多了，就慢慢挪动扫把到别处去打扫了。 两个保安等到傍晚也没见到黄为民的人影，就钻进面包车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面包车门打开了，那个叫王小六的伸着懒腰下了车，去附近买早餐了。一个邮递员推着自行车走到面包车前，敲了敲门问：“请问你是刘三吗？” “啥事儿？”一张黝黑的脸从车窗伸了出来。 “你是刘三吗？这儿有你一份电报。”邮递员说着递上了一封电报。刘三接过电报，粗鲁地撕开一字一顿地读着：“母病危，速归。”他念完最后一个字，大喊一声“妈呀！”扔掉电报，推开车门，跳下车拔腿就跑。 邮递员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邮递员走后，我走过去，见车门开着，刘三的手机正放在前排座位上。我不禁窃喜，赶紧拿起手机。这时候，一个短信响了，是王小六发过来的：“刘三，油条卖完了，你还吃点别的啥？”我想了想，迅速回复了一条短信：“刚才接到老板电话，说有更重要的任务派你去做，你不用回来了，赶紧打的回去。”短信发出后，我将刘三的手机装进包里，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已经没有人把守了，我用黄为民给我的钥匙打开了别墅大院的门，用密码键关掉了红外线。快步跑进别墅，开了客厅的门后顺手一关门就上二楼卧室找黄为民交代的证件和银行卡去了。 可是我找到身份证后，翻遍了抽屉也没找到黄为民说的银行卡。我只好打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那头一口咬定是放在左边衣柜的第四个抽屉里，我急出一身冷汗，心想这要是找不到，我岂不是有口说不清了。不想黄为民却开导我：“没关系，慢慢找，不必担心，我的房间安了摄像头的，找不到我也不会怀疑你的。”“天哪！”我真是大开眼界，又是红外线又是摄像头的，这个黄为民的安防工作做得可真到位啊，我回去真得问问他以前是不是安防局的。 就在我满头大汗，翻箱倒柜地找完整个卧室时，终于在床底的抽屉里找到了银行卡，黄为民的房间到处都是抽屉，从桌子、衣柜到床，全部都是抽屉。我收拾好东西，咚咚地踏着高跟鞋跑下楼梯，就在正要开门的一刹那，突然从窗口看到刘三就站在别墅门口。 我赶紧躲了起来，并立刻拨通了邱大状的电话：“邱大状，不好，那个保安又回来了，就在别墅门口张望，我该怎么办？” 邱大状分析了一下，认为我贸然开门会很危险，让我先等待，看情况再说。可我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不但刘三没有离开，王小六也回来了，更糟糕的是，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肥头大耳的黑脸中年男人，看走路的架势，和对刘三吆喝的派头，估计是煤老板来了。 煤老板劈头盖脸地把刘三训了一顿：“在这个节骨眼上，这里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哪他妈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傻逼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想造反？我不信没有你我就办不成事，我今天就亲自来看看，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 煤老板劈头盖脸地训斥着刘三，刘三几次想开口解释，都插不了话。等煤老板发泄完了，刘三赶紧解释说：“老板，我，我大概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我的手机丢了，我真的没有给王小六发过什么短信，我收到一封电报说我妈病危，一下就慌了神，跑了一半路发现手机没带就赶回来，结果手机不见了，别墅的门也被打开了……” 煤老板不等刘三说完，就大声呵斥道：“什么？你的电报怎么会送到这里来？你打电话告诉你家里人了吗？你家里就穷得连个电话都打不起了吗？什么年头了还发电报？什么电报拿给我看，你要敢撒谎马上给我滚，工资别想拿一分钱！” 刘三四下里找了找，在座位底下找到了电报，煤老板一把夺过去，瞟了一眼就对刘三又破口大骂起来：“蠢货！你家的电报是在本市发出的吗？你家搬到市里来了吗？我看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白跟我混了这么些年，简直比猪还笨！” 刘三面红耳赤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出声。煤老板在门前踱来踱去，突然转头对王小六说：“你去附近买把锤子和起子，回来把这门给我撬开！” 王小六答应了一声，一溜烟儿地跑了。 第5章 融资迷局5 我在客厅门背后听到门外的谈话，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我赶紧躲进洗手间给邱大状打电话，向他汇报了情况。邱大状见事态紧急，不顾黄为民的劝阻，执意让我报警。 我马上拨通了110，称在门口有人抢劫。 110几乎是和王小六一起到的。我见他们来了，赶紧开门冲到警察身边，说身后那几个人想抢劫，刚才还去买工具准备撬门。警察马上上去盘问，不过好似被煤老板忽悠过去了，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只好开车护送我回去。 邱大状一路上都在发短信和我联系，告诉我下一步如何进行，在哪里碰面云云。警车最后停在了凌施酒店门口，我谢过警察，下了车飞奔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我看见煤老板和他的手下尾随进了酒店大门。 我在酒店四楼停下，出了电梯就撞见邱大状，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手提袋就冲进了女厕所。五分钟后，我打扮成酒店清洁工的样子边打扫边从步行梯挪下来。在二楼的时候，王小六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听到他正在和煤老板打电话：“老板，我一楼都找遍了，没见到！好的，我马上过去……” 王小六跑过去的那一刻，我的腿差点都软了。 邱大状安抚了我一会儿，就严肃地和黄为民谈判：“老黄，必须要向法院起诉，通过正当途径解决问题，这样长期躲避下去不是办法，我这里已经停业一个多星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命都有危险，逃避只能是死路一条，起诉，还有生存的余地，这个世界没有毫无来由的事情，钱是放在银行里不见的，你就直接起诉银行，说不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黄为民似乎被邱大状说得有些良心不安了，最后终于同意向法院起诉了。 法院立案后，很快查封了银行的相关系统，但十天过去了，却查不出任何问题。黄为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他的客户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还时不时接到一些客户的业务电话。他在接电话的时候装得若无其事，仍然是意气风发、高谈阔论。一关掉电话就灰头土脸地坐在沙发里生闷气。“真是在阴沟里翻船了，这么一笔简单的业务竟然搞成这副德性！想当年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了，屁事没有！真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儿！唉！风水师说的贵人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出现？”这个“贵人”似乎就是他对此事的最大期待。 邱大状也很着急，虽然他定力很强，但每天都要面对这么一个“失足男人”的消极发泄，是铁人也会崩溃的。邱大状最后向法院办案小组自告奋勇协助调查，毕竟他也是电脑高人。但还是无疾而终，银行系统显示那笔钱确实是由账户管理员到期后自行转入关联账户。这成了一件伤脑筋的事情，我们三个都因此得了神经性头痛症。 一转眼又到月底了，邱大状提醒我去银行打对账单，这个月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我们的生意减少了一半有余。 我最后把对账单拿给邱大状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生怕他看到账单上的数字后会失望。当我看着他一页一页仔细地盯着那些账单看了半天，眼里透着迷茫的神情时，我暗暗希望他能挺住。 “这是什么？”他抽出一个账单，递给我问。 我仔细地看了半天，是个陌生的账户，但里面的钱似乎是似曾相识的金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以前从来没见过，我打电话去银行问问吧。” 我拿着这个账单给银行的客户经理打了电话，然后把答复转述给邱大状。“她们说打错了。这个不应该打给客户的，是他们的内部账户，不会体现在账单里的，是银行内部系统的临时账户，方便管理我们的理财资金的。” 邱大状没有说话，他拿过账单又看了看，让我先去做事，而他好像陷入了沉思，只见他盯着电脑，不停地在谷歌里搜索着什么。 “邱大状！”黄为民走了进去，有些尴尬地站在邱大状背后，嘴巴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要不这样，我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搅你们了，法院那边也没有进展，我想通了，大不了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反正又不是头一回创业了，所以，我打算到香港去闯一闯。” 邱大状转过头，还没有从自己的思考中回到现实来，好像没听见黄为民的话似的，他有些神秘地说道：“老黄，你认识的那个银行经理曾经在大学得过全国编程比赛冠军，他可是个电脑高手啊！” “是吗？这个他倒没跟我提过。”黄为民被邱大状的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怎么会扯到这个话题。 “我大概有思路了，也许还有一线希望。”邱大状的脸上露出希望之光。 在邱大状的一再请求和承诺下，法院的人终于同意再次破例让邱大状协助调查。这一次邱大状没有白费心机，在奋战了一个昼夜后，终于被他找到了破绽。那个客户经理果然是电脑高手，他通过盗取银行开户密码将资金转入客户关联账户后，又私自通过银行内部临时账户将款项转走，但转入临时账户的记录被他删除了，而且临时账户一到主账户解冻到期后会被系统自动注销，而且一般不会有人去核查已注销账户的记录，这样，这笔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了。it时代的犯罪技术真是日新月异，像我们这些电脑盲可能很快就要被时代淘汰了，我从此事得出的结论就是，是时候该参加下电脑补习班了。但是这件事情并不因为邱大状的发现而皆大欢喜，为了掩饰自己内部监控的失职，银行行长拒不承认曾出现过这个临时账户，这就是人性，本来真相大白，争议伸张，是人心所向，但为了所谓的小小“业绩”，为了“地位”和“面子”，却不惜以牺牲真相、牺牲他人财产来掩饰失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人类社会中却是比比皆是。本来可以快刀斩乱麻的事情，最后不得不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直到一个多月后，拿出更多的证据，此案才了结。 第5章 融资迷局6 结果自不必说，银行经理被撤销职务，投入大牢。资金返还煤老板，百分之五的“罚息”也返还了黄为民，还补偿了利息。黄为民真是感激涕零，要重金酬谢邱大状，但被邱大状拒绝了，邱大状说：“如果你真要谢的话，就介绍些融资业务给我做吧。” 黄为民大跌眼镜：“什么？见识了这件惊心动魄的事情，你还敢再做融资？i服了you！” 邱大状慢条斯理地说：“其实经过这件事后，我对融资业务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我总结了两点，一是一定不能接违规业务、二是设计好风险防控制度，这两点做到了，融资还是大有可为的。” 黄为民没有食言，他很快就找到了自认为可以报答邱大状的机会。他约了邱大状几天后一起去和客户洽谈，据说那可是个大客户，黄为民如果自己做可以大赚一笔，但他很想快点偿还欠邱大状的人情，于是很大方地准备转让给邱大状。 这天下午，我和邱大状一起到了黄为民约见的地点，在一间私人茶社。黄为民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品茶，见邱大状进来，黄为民赶紧起身迎接，那人却当没看见似的继续品茶。“这位是方先生，方东豪，他可是上了富豪榜的名人啊！”黄为民引荐着。邱大状走上前伸出右手，客气地问候：“方先生，您好，我是黄先生的朋友邱大状。”方东豪仍然没有起身，只是伸出手象征性地和邱大状握了握，邱大状握着方东豪的手，微笑着注视对方的目光，却怔住了—— 后来邱大状才告诉我，原来方东豪就是当年追到火车站诬陷他的那个同学，虽然改了名字，但他的样子，特别是那冒着阴气的眼神，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至于方东豪是否认出了邱大状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邱大状拒绝了这单业务，并劝黄为民也不要接单：“老黄，这个人我认识，他的性格非常阴冷，而且之前他曾做过一些不恰当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这可是一笔十亿的大单啊！我们不做大把人抢着做啊！老同事，我看你是多虑了，方东豪是本地有头有面的富豪，他不至于为了一单生意毁了自己大好前程的，我本来是忍痛割爱介绍给你，如果你真不做，那我就不客气啦！别说我没帮衬你啊，以后像这样的机会未必有啊。”黄为民用夸张的眼神看着邱大状，一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神气。 邱大状犹豫着，最后决定虽然不做业务，但派我去熟悉一下业务流程，就当免费给黄为民打个临时工，赚了一分钱不要，赔了也与我们无关。 方东豪融资是为了一笔估值十亿的股权投资，是明珠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全资转让给方东豪的公司。据说明珠集团由于投资失误导致资金链紧张，所以才贱价出让股权，否则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这个价格拿到的。 我和黄为民派出的融资小组入驻方东豪的公司提供现场服务，开始时，黄为民亲力亲为，亲自带我们参与整个业务环节。 和明珠集团第一次会面也是在凌施酒店，那顿饭吃得甭提有多别扭了。方东豪本来要给服务员小费，结果发现钱包里只有银行卡没有现金了，竟然从手腕上随手解下劳力士手表给服务员作小费，举座皆惊，明珠集团的人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估计对方东豪的实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而我却觉得很不自在。三方当场在饭桌上签署了投融资协议，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黄为民敬酒忙得不亦乐乎，直到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十亿资金购买明珠集团股份，这么大笔数，方东豪也都只是派手下去洽谈，而且并不多和明珠集团讨价还价，款项谈好了分四次支付，前三笔款支付后股份已经过户到方东豪公司名下。 这单业务似乎进行得很顺利，这段时间没什么新的进展，我也回归了自己的工作，有日子没过问明珠集团股权的事情了。就在我几乎已经淡忘此事的时候，这一天，我刚在一间写字楼里见完客户，突然感觉有些内急，急忙跑去厕所，刚出了洗手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一开口就火急火燎地说：“狗蛋小姐，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只好打电话给你。”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请问，你是哪位？”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和你们那个黄老板。我是明珠集团董事长秘书，那天给你敬过酒的，记不记得我还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的？”这个人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我大概听懂了他说的话，想起了这个人。 “哦，您好！我能帮什么忙呢？”我问。 “哎呦，你们那个方老板啊，我们是相信他才在款项没有付清前给他办过户的，可是当初说好了一个星期内付款的，现在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给我们付款，而且去公司找他总是见不到人的，你们黄老板也不接电话，我想起还有你或许能帮帮我啊，求你帮我催催了，我这边实在没法和老板交差了……” 这真是一个很啰嗦的人，绕来绕去说了一大堆，我最后只得告诉他我试试看，但我自己却也是一头雾水。十亿资金早都打给方东豪了，他为什么不付款呢？而且我在整个业务中是最不重要的角色了，人家主角都不出面，我能做什么呢？想着不禁暗自好笑。 天底下的事儿就是这么巧，我刚挂完这个电话，准备走，一个身影擦肩而过闪进了男洗手间，背影显得很匆忙，边走边打电话，但那个声音，却那么熟悉，竟然——是方东豪的。只听他对着电话里发火：“决不能耽搁，必须马上办好我的**国的签证，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第5章 融资迷局7 一个问号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刚收购了明珠集团的股份，最后一笔款还没付完，在这个关口他怎么会出国？我回去后把这个疑问告诉了邱大状。邱大状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有很不祥的预感，他嘱咐我最近不要做其他工作了，全天候盯梢方东豪。 某日，我尾随方东豪驱车来到某杂货集散地，我见他下了车，神色匆匆地穿梭在各类杂货店之间，时不时地四下张望。到了一个顺记士多店前，一个妇女见了他，马上迎出来，两人走进了士多店里面的房间。大概有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方东豪出了杂货店，四下里张望一下，就消失在人群中。 我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跟上去，但好奇心促使我留下来去士多店一探究竟。我慢慢地在士多店前踱来踱去，装作逛街的样子。先前那个妇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迎了上来，低声问我：“老板，要换钱吗？” 我稍微镇定了一下，随机应变地回答：“看你们怎么个换法了？” “你想要什么换法我们就有什么换法。”那妇女神气地回答。 “能换多少？”我又试探着问，其实我根本不清楚她所谓的换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想换多少就换多少，要不我们到里面谈吧，这里说话不方便。”妇女四下里看了看，示意我跟她进去。 我跟着她穿过士多店，来到一间极其隐蔽的房间，里面有好几台电脑，桌子上摆满了银行卡和身份证。一进到里面，妇女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像个保险推销员一样不停地介绍起来：“港币、美元、越南盾，我们这里有十几种外币兑换，你只要把人民币转进我们指定的账户，你在外国的账户很快就会收到对应的外币，快速、安全、实惠，我们只收千分之二的手续费，我们做了好几年了，客户成千上万……” 到这会儿我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来到了地下钱庄。可是方东豪怎么会来这里呢？联想到他出国签证的事情，我不禁不寒而栗。那钱婆见我不动声色，有些着急地问：“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做不做？” “做是想做，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这么大的单？”我继续与她周旋。 “有多大？”她的两个小眼珠忽然睁得浑圆，圆脸上泛起红光。 “十亿你们能做吗？”我带着怀疑的口气问。 没想到钱婆拍着胸脯说“当然可以，我刚才接了一个十亿的单——”她脱口而出，然后又面带悔色，张口在那里不说话了。 “你真的接过十亿的单，安全起见，你还是让我看看原始凭证，不然这么大金额，我交给你做，心里怎么放心呢？”我假装说。 “那个不方便给你看，反正你相信我好了……”钱婆警觉起来，执意不给我看，没办法,我又与她磨了半天嘴皮，看得出来，我这十亿的资金对她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我最后不得不假装要离开，他才终于拿出了凭证给我看。 我一看那账单，果真和我猜测的一样，方东豪与对方签署了一个十亿汇款的协议，日期就在一周后。 我火速赶回公司把今天的遭遇向邱大状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邱大状马上通知黄为民，我们三个又聚在了一起，黄为民马上派人去查方东豪的那笔借款，除去已支付给明珠集团的八亿，两亿资金安然在账上。“怎么会又有一个十亿呢？他账户里只剩两亿了啊？”黄为民苦苦思索。 “会不会方东豪和明珠集团合起伙来演戏，骗取资金？”我充分发挥自己想象力。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中国的演员全部都要失业了，他们也太会演戏了，前两天明珠还在不停地找我催方东豪付尾款呢！”黄为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皱着眉头说。 “那我们就把这出戏接着演下去吧。”邱大状冒出一句。 第二天，邱大状带着一大帮媒体记者，来到明珠集团，声称自己是股东之一，明珠集团违反股东协议将股权重复转让，他要求撤销股权转让行为。他这么一闹，当晚新闻马上曝光播出。 次日，一大批银行的人来到明珠集团，拿着与方东豪签订的股权质押贷款协议声称要冻结股权，明珠集团才知道方东豪在未付清转让款前就催着他们办理股权过户手续，原来是为了拿股权质押去银行贷款，就在此时，方东豪突然失踪了。黄为民惊出一身冷汗，他和明珠集团董事长秘书抢着报案。 方东豪最终被在海关巡逻时在一艘偷渡船上抓获，还好，他与钱庄约定是到达国外后才转账，所以十亿资金有惊无险，还没有汇出去。 黄为民将这单业务的全部佣金四百万悉数送给邱大状，答谢救命之恩。“如果这次我栽了，我只有死路一条了，连东山再起的份儿都没了。”黄为民为当初不听邱大状劝阻深感后悔。 我们五百万的目标在一夜间实现了，虽然不是以我们设计好的方式，但我们还是惊讶得有些不敢相信。当我和邱大状看着银行账户里的五百万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是我告别的时候了，我原本打算要再多奋斗十年的，没想到这次冒险的经历让我提前十年实现了目标。我曾经订立目标，在赚到两百万时就辞职回家，带妈妈去看病，可以没有衣食之忧地照顾她。虽然妈妈又疯又瞎，可我还是幻想着奇迹会出现，在无数个黯淡的日子里，是对奇迹的渴望支撑着我一步步走过来，挺过艰难岁月，无论别人怎么叹息、抱怨、打击，我都坚信自己的信念，我相信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它的理由，冥冥中我们都注定要去实现什么。而我，之所以不能放弃，是因为我必须要帮妈妈治好病。 邱大状很自然地挽留我，看得出不是一般企业留人时的形式，是真心不希望我走。但我去意已决，只能对他说sorry了。邱大状恳请我帮他招到新人后再走，并且告诉我我只是停薪留职，等我治好了妈妈的病一定要再回来，虽然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他对妈妈能否治好病抱着审慎怀疑的态度。 第5章 融资迷局8 我想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方东豪同学的背景，看一看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这样的“人才”。原来方东豪当年也是穷学生，但自卑与虚荣纠缠在一起，他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与有钱的同学整日混迹在一起，k歌、泡妞、超前消费样样不少。然而为了维持其在人前的风光，使自己的戏能一直演下去，他不得不将贪婪无耻的手一次次伸向望子成龙、纯朴厚道的父母亲。 有一年，方东豪暑假回家后，见到年迈的父母已经煮好了饭坐等在桌旁，他坐了两天的火车，已经饥渴难耐，一进门就拿起桌上的茶杯要喝茶，不想立刻被年迈的父亲打翻在地，他怒不可遏，顿时骄横跋扈地发起脾气来，咄咄逼人地直骂老父亲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发神经之类。母亲在一旁含着眼泪，默默地拿起笤帚扫干净地上的瓷杯碎片，一边哽咽着说：“你爸收到你要交费的信，到处向亲戚朋友借钱，实在没有凑够钱，只好去卖血，没想到那次卖血感染了乙肝病毒，你爸是怕传染给你才不给你喝他的杯子的……” 方东豪不说话了，但他并没有丝毫悔意，他只是在心里念叨：“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我的同学父母就是高官、富豪、我就得是个穷人家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无论用什么办法！” 这个暑假，方东豪的一个表弟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他被一所名牌大学录取了，他是小镇几十年来唯一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聪明”的方东豪敏锐地抓住了这次天赐良机，运用他在学生会里混出来的社交能力，主动跑去当地报社报料，添油加醋地把他表弟——一个简简单单、只是本分学习的男孩子描述成一个天赋异禀、胸怀壮志、发奋图强、勤工俭学的传奇人物，还极尽夸张之能事，把本来尚能解决温饱的表弟一家说成连乞丐都不如的辛酸生活。那个报社记者与方东豪一拍即合，都想借此机会炒作一把，名利双收。可怜的表弟，一个原本与世无争、活在自己世界的农村孩子，被记者的小报一刊登，立刻引起小城镇的哗然。表弟的同学都纷纷对他表示同情，以前住校不清楚他的身世，现在都在背后议论着小报上写的他那些轶事，什么穷到捡垃圾吃啊之类的。 方东豪并未就此罢手，他在酝酿着更大的计划，通过媒体发动民间捐款，电视上，每天都插播关于表弟“可怜”生活的新闻，呼吁社会热心人士积极捐款。表弟一家都是本分人，表弟考上名牌大学也仅仅是因为自己爱学习而已，对于名牌大学，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不知道周围的人都为什么这么喧闹，他感觉很不自在。而且他也是一个大小伙子了，有一些青春期的朦胧情愫，本来心里暗恋着学校里一个干部的女儿，可自己的家庭状况曝光后，他见了那个女孩子都躲着走，感觉自尊被狠狠地羞辱了。 表弟的父母也劝表哥不用劳心劳力，他的心意心领了，他们哪里知道，表哥在意的根本不是他们的死活，而是那些捐款。虽然表弟一家一再表态不需要捐款，方东豪还是大张旗鼓地张罗起了一场募捐大会，好奇的家长们被表弟的故事感动，一边责骂着自己“没有出息”的孩子，一边积极地投身到这几十年一遇的“闹剧”中。 表弟不想去参加什么募捐大会，却不想被表哥劈头盖脸大骂一通，骂什么：“没有责任心的家伙，想让舅舅舅妈累死吗？怎么这么不懂事！”虽然一想到得到捐款确实可以减轻父母负担，表弟硬着头皮、在方东豪的怒骂和教导下走进来募捐大会厅，但平生第一次抛头露面，并且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贬低自己、自揭伤疤，他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谁也没有想到，自从那次募捐大会后，表弟一家人的命运就被改变了，因为表弟经受不住从天而降的关注度和精神压力，跳河自杀了。 虽然募集到了不少款，可面对自杀的表弟，连方东豪也不好意思花这些钱了。舅舅舅妈更是不肯接受那些所谓捐赠的“学费”，儿子都没了，还要学费干什么？两个老人终日以泪洗面，惨不忍睹。 方东豪没有为表弟的去世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反而又在背后责备他心理素质差、没有责任心、幼稚无知等等。这个被现代社会物质思想洗刷的脑袋，已经没有基本的人情冷暖的感受了，留下的只有冷冰冰的所谓“理性”。 没有圈到钱的方东豪并不甘心，他见邱大状一向看似木讷，便动了敲诈他的念头，所谓“钱包失窃”的故事纯粹是他找钱的另一个新花招，可怜邱大状到最后都蒙在鼓里，虽然觉得方东豪这个人不靠谱，却从未怀疑过他真的钱包失窃过。 方东豪毕业后想方设法赚大钱，他不满于一个月两三千的基本工资和作为基层员工的待遇，他不知从哪里淘来了一大堆所谓的“成功秘笈”，认为只有蠢人才会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积累成功，成功者都是天赋异禀，有自己独到的眼光和胆识，都是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在别人摔倒的地方用独到的眼光发现机会。 刚开始，他成立了一家网络公司，为了享受外资优惠政策，他将公司包装成外商投资企业，由海外壳公司用外币出资。就是在换外币的过程中，他与地下钱庄结缘，发现钱庄的利润比网络公司高多了，而且来钱快，根本不用辛苦去开什么公司，更不用管理一帮“蠢材”那么费事，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地下钱庄生意。 他先是跟着别人做了几单，摸到门道后就挖了别人的墙角另立门户。通过他极富蛊惑力的口才给他的手下洗脑，手下都奉他为神明。方东豪抢了旧老大的生意，自然是得罪了人，被人举报。一次在交易的过程中被警方围剿，亏得他头脑灵活、身手敏捷，得以逃脱。有了些钱以后，他才感觉到命要紧，于是决定金盆洗手，注册成立了一家公司做起生意来，他的公司具体做什么生意不清楚，但是盘子铺得很大，什么投融资、实业、贸易、娱乐、网络、酒店，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看到房地产行业的商机，他正准备转战房地产市场大干一场，不想刚建好了房子就遇到经济萧条，房价大跌，他所构建的大厦由于没有坚实的基础，摇摇欲坠，而他自己也对东山再起失去了信心。就在资金链即将断裂前，他利欲熏熊，终于出此下策，想骗得资金后逃往海外，却不想黄粱一梦，这么早就醒了。 第6章 医路疯狂1 我离开邱大状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精神病院陪伴着妈妈，妈妈不是天生这样的，她曾经多么清醒多么热情，我拿了分得的二百五十万元，想和妈妈分享一下喜悦，可是她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我想我有必要交代一下妈妈之所以变成这样的来由。 本来我家是在农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由于家乡大旱，颗粒无收，父母决定搬到城市去奋斗，也希望我们能在城里读书，有一个好的前途，脱贫致富。这是一个很朴素的愿望，他们想到了，就付诸行动。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们付出了艰辛和汗水。由于没有一技之长，他们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做最底层的苦活累活。父亲曾经做过煤矿工人、食品厂送货员、建筑工人、砖窑工人等等工作，我记得我还没有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带小伙伴到父亲送货的食品厂玩，见到父亲搬运的月饼就嚷着要吃，父亲跑去和食品厂老板求情，求他给我一块月饼，当做预支父亲的工资，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在求人，求这个求那个，我们的生活似乎总要仰仗别人的施舍才能维持。城里的孩子都不和我玩，我的小伙伴都是和我一样家庭背景的，有些是流浪杂技团的演员、有些是建筑工人、有些是在路边修鞋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一个小女孩到附近的铁路家属院玩，我们口渴了，就去公共自来水管那里喝水。我是用手捧着喝水的，那个伙伴是直接嘴对着水龙头去喝的，一个男人走过来，一把拉开她，“啪”的一耳光扇在她脸上，当时我吓哭了。类似的事情多了，我就知道我们和那些城里人不一样，我们虽然都是人，都活在同一个地球上，都头顶同一片蓝天，但在他们眼里，我们好像是被打了戳记的，被他们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区别开来，并远远地隔离开。这种感觉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更加强烈了。 由于我们从农村来到城市，没有户口，我上不了学。父亲带着我一次又一次地去求人。他买了我从来没有吃过的蛋糕点心去送人，我馋得直流口水，但是他却不给我吃，而是送去一个个叔叔阿姨家里。跑了很多所学校，也送了很多蛋糕，眼看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还没有学校接收我。 父亲急得头发都白了。他一狠心，把一半的积蓄都拿出来，在一家酒店点了一桌的酒菜，请一所学校一年级的老师吃饭，那位老师又请了校长、副校长、年级组长、各科的其他老师一起来了。 父亲那天买了很多白酒，在酒桌上，校长红着脸给父亲斟酒，醉醺醺地说：“小叶…今…今天…你女儿能不能上学…就看你的了！你…你把这两瓶酒…干完，我…我明天马上给她办…入学手续！”父亲喜出望外，连忙向校长道谢，他把酒杯扔了，直接举着酒瓶就仰头喝起来……父亲喝醉后趴在酒桌上，再也没有醒来…… 母亲不能接受突然而来的打击。她整日以泪洗面，视力急剧下降。 我顺利进入了那间学校读小学。母亲说父亲就是因为没有文化才会过这么穷苦的生活，我读书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就是希望我能好好上学，改变命运。母亲的话令我的童年过得十分沉重，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活泼地玩耍，我终日沉默寡言，埋头学习，一放学就回到家里帮母亲干活。 母亲也只是揽些杂活儿，织织毛衣、钉钉扣子、做些花边等，有一阵子也做过些小买卖，卖一些小玩具，我就和母亲一起上街叫卖。这样的生活使我变得不畏艰辛，我在后来的工作中都是不怕苦不怕累的，虽然后来领悟到苦和累并不能给我带来财富，但这种生活让我无所畏惧，勇于尝试，因为从未拥有过什么，所以不瞻前怕后，不患得患失，这就是为什么我敢加入一个只有一个员工的公司的根源吧？换了别的女孩子，肯定会考虑很多。 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我失去的都会有所补偿。 等到我上高三，马上就要参加高考的时候，母亲由于长期积劳成疾，眼睛突然很痛。我带了她去当地的医院看眼睛，未曾想不但没有看好，还失明了。仅仅是因为一个江姓的医生揭发了马姓同事的职称论文是抄袭的，被马同事怀恨在心。所以本来是江医生接诊母亲的，他给母亲敷了些药膏，告诉母亲一周后复诊。复诊时挂了江医生的号，却不想他突然接到急诊脱不了身，马同事主动接诊了母亲，帮母亲取下纱布检查了一下眼睛，然后说母亲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要等江医生回来亲自看。 江医生很快来了，他给母亲换了药膏，说再敷一周估计就差不多好了。不想回家后母亲当天晚上眼睛就充血、疼痛难忍，送去医院抢救，医生全力抢救，但双眼还是失明了。 开始时，大家都不明真相，我冲进江医生的办公室大骂他是骗子、江湖郎中，自己治不好母亲就算了还不告诉我们真相，骗我们说没什么大碍，现在却失明了！ 江医生百口莫辩，但他还是对我和母亲表示深切的同情，要捐给我一些钱，被我扔回去了。后来真相大白后我才知道是马同事为了报复江医生不惜以病人的眼睛失明为代价陷害江医生，他就在那天复诊的上午，在揭开纱布帮母亲检查时偷偷地滴了使眼底出血的药水。虽然他后来被判刑了，但却无法使母亲重见光明。 母亲就是在这样的重重打击下终于抑郁生病的。刚开始，还不是很严重，偶尔胡言乱语，我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那个心理医生是江医生的朋友，他介绍的，据说是读了心理学博士的，好像姓高。 母亲在高医生那里胡言乱语，说我很悲惨，曾经被强奸了，没有生育能力了等等让我难堪的莫须有的话题，高医生向我求证时，我说那些都是母亲想象出来的，根本没有的事，他竟然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因为我难为情不肯承认，还跑去跟江医生讲这件事情。其实那段时间，我和江医生正处在未挑明的恋爱萌芽期，被他这么一宣扬，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我的“悲惨遭遇”了，大家见了我就指指点点，江医生也远远地避开我，虽然他是个好人，但终究不能避开世俗的偏见。 第6章 医路疯狂2 一边是疯癫的母亲，一边是绝情的恋人，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我相信，没有足够的坚强和信念，很多人都很难挺过来。 这就是我之所以后来不轻易向人交心，身边没有所谓闺蜜的原因。在此之前，医生以及博士这些头衔在我心目中都是神圣的，医生是挽救生命的天使，博士是知识的集大成者，他们都是有修养值得尊敬的形象，但是我最尊敬的拯救生命的医生却为了一个小小的职称不惜以病人的生命为代价报复自己的竞争对手；我最崇敬的知识渊博的博士以及以为病人保密为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却像个八卦婆似的到处宣扬病人莫须有的隐私，这令我对人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我在心里问自己。尽管我对医生极度失望，但我必须要治好妈妈的病。我奋斗的目标就是要替妈妈治好病，如果国内不行，我就再奋斗几年去国外，我已经失去爸爸了，我不能再没有妈妈。 在家乡的小城里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在网上查了查，找了几家号称国内知名的公立眼科大医院，打算带妈妈逐个去走访。妈妈不敢坐飞机，而且机场规定精神病人不能乘坐飞机，我只好带着她坐火车。我包了一间软卧车厢。一路上百感交集，回想起自己当年当学生时，经常买不到票要站着回家，一车厢的人熙熙攘攘，座位底下有打地铺的，过道里有躺着的，更有甚者，连行李架上都趴着人，最后被列车员发现硬是被拽了下来。那个情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还那么历历在目，转眼间，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不用去抢硬座过道了，软卧包厢将我隔离在嘈杂之外，从一个世界换到另一个世界，这时我第一次地感受到：有钱真好。 我和妈妈辗转千里来到x市后，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下榻。有钱了，但钱要用在刀刃上。从表面上看，妈妈都很正常的样子，所以酒店的人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异样，不然不知会不会不让我们住。妈妈只是在跟别人说话时，才会发现她尽在说一些自己幻想的事情。但我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治好她的眼睛。 妈妈的眼睛从外表看和常人无异，但其实已经双目失明了，仅有微弱的光可让她辨认模糊的人影。我们在快捷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4点多就爬起来赶去医院挂号。等我们到了x医院的挂号大厅时，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龙。 医院七点开始挂号，我们差不多九点钟才排到号。我挂了一个专家号。然后上了三楼眼科。那里的等候大厅里已经没有座位了，我扶着妈妈到一个靠窗的台阶上，铺了些报纸坐下去。我看了看科室门口指示牌上列出的检查流程：先要验光、然后散瞳、做眼压测试，当然做这些检查前需要先去收费窗口缴费。妈妈一直都没有医保，我们只能自费。我从护士台上拿了常规检查的缴费单，又和妈妈去排队半个钟头缴完费。等我带着妈妈回来时，检查大厅里的人已经黑压压一片。 我看了一下，光验光的人就挤满了一屋子，反正妈妈啥都看不见了还验什么光，我就直接带她去排散瞳的队。等测试完眼压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眼压测试结果正常。大部分病人都没有检查完，大家围坐在等候厅里，一些家属陆续出去打快餐回来吃，大厅里弥漫着盒饭的味道。医生们没有休息，焦急的病人挤满了接诊室。几个护士开始驱赶病人，双方发生了肢体冲突，突然，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力挥舞拳头朝护士脑门上砸去。人群里传出惊叫声，其他护士赶紧张罗着叫保安。被打的女护士看来年纪也不小了，她用双手护着头，带着恼怒的语气和病人理论起来：“你怎么打人的？医生已经一个上午没有休息了，你要等他吃完午饭再过来怎么就不行了？医生也是人啊？我只是让你到外面等一会儿，先去吃个午饭再回来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啊？”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爸眼睛出血，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了，我本来排在前面的，你们一会儿插进去一个，是不是熟人就可以先看，我们就得等着？”年轻人扯着嗓门愤怒地喊。这会儿，保安上来了，拦住愤怒的年轻人，他的父亲也走上来劝架。那个护士解释道：“他们不是插队，他们是有预约的，通过提前办理预约登记的病人是优先的。” 人群里传出阵阵抱怨声，护士在尽力地向大家解释着。我扶着妈妈挤过拥挤的人群下了楼，先吃了饭再说，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不在乎多等一时半会儿的。 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跟着我到处走，她的双眼黯淡干涸、看不到光泽和神采，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是默然的，对于这个陌生的大城市，也没有一点儿新鲜和喜悦感。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什么也不想吃，想回家睡觉。无奈，我最后带她去吃麦当劳，因为我自己实在也是一个没有太多生活常识、不太会享受的人，麦当劳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 3、在下午将近4点的时候我们的号终于排到了。进入专家诊室，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专家正在和上一位病人——一个患青光眼的中老年妇女攀谈，那位病人仰着脸，由两位年轻人扶着坐在凳子上，她的两眼肿胀，不断有脓水从眼眶里渗出，只听她不断地呻吟，要求医生赶紧给她开药，“疼死我了，医生你给我多开几盒，我不想老往医院跑了，跑一回医院简直像脱一层皮。”老专家点着头，潦草地在处方签上写着处方，一边对她说：“先给你开三个月的药吧，现在青光眼全世界都治不好，只能帮你降低眼压，控制一下病情。” 第6章 医路疯狂3 听到老专家所说的话，眼前浮现出从早到晚所见的种种眼疾病人，我内心十分不安，我为能否治好妈妈的眼睛深感不安。老专家了解了妈妈的病情后，一脸愁容地说：“像她这种情况我还真是没见过，现在不能判断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因为眼压并不高，但又看不见，眼底没有出血，也没有受过外伤，各种可能性都存在，我不好作判断，如果要一项一项地做检查排除需要一大笔费用，而且还要预约，不能马上就做的。” 我一听这话，赶忙恳求他：“求求你医生，帮我妈妈看一看，我一定要治好她，钱的问题不用考虑。” 老专家看了看我，再看看妈妈，一副无奈的表情。他用手写下检测清单，一个年轻的助手帮他录入电脑打成清单给我。 我接过清单一看，从黄斑检测到视网膜检查、视神经检查、再到脑部ct扫描，总共列了二十几项检查，计费五万多元。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花光我所赚的二百五十万,原来只能负担五十次这种检查,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虽然我不懂医学，但从这所全国最着名的眼科医院中最着名的专家口中都说出不能判断这种病，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我和妈妈就奔波在医院各楼层、科室之间、一项项地划掉医生所列清单上的检查项目。每做完一项检查，我都迫不及待地跑去问医生，满心期待着能从检查结果中找出答案。可是每一次我都失望而归。 在求医的过程中，我每晚都上网搜索所检查项目对应的情况，自己也对相关疾病有了些粗浅的理解。当我搜索到脑部ct对应的脑肿瘤，需开颅切除肿瘤时，我的心头像压着巨石。一项项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一个个假设都被逐步排除了，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看着排在最后的脑部ct检查，我希望能在那之前止步。但命运似乎习惯了戏弄我，当倒数第二项检查结果也被排除时，我感觉地面突然裂开，自己从洞口跌入了冰窖。晚上，看着躺在床上听电视的妈妈，她的整个面容都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特别是两只眼睛，黯然无神，布满血丝。我拿起梳子，帮妈妈仔细地梳着头发，看着她夹杂着斑驳白发的头，记忆中曾经乌黑的一头秀发又浮现在眼前。 命运对妈妈太不公平了，我一定要扭转它。可是，万一……我不敢想象下去，对于习惯了被命运捉弄的我来说，我太害怕命运再一次轻易地捉弄我。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各种可怕的想象不断在我脑海中预演，后半夜我发现自己还没有睡着，脑袋像针刺似的疼痛不已。 我在酒店里闷了几天，迟迟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现实。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妈妈的病情却恶化了。她用手不停地揉眼睛，说眼睛疼。“妈，很疼吗？”我问。“很疼，头也疼。”我一听说她头也疼，心又缩了一下。看妈妈疼痛难忍的样子，我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其他了，先带她直接打的去了医院。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就开了一种叫什么祛风止痛散的药给我，我看了价钱后吓了一跳，一盒三千多元。 妈妈吃了药之后也说不清楚症状到底好些了没有，而我却害怕起来。我最终下定决心带妈妈去做脑部ct了。妈妈躺在ct室时，我在外面坐立难安，本来拿了一本杂志准备看的，现在却一点儿心情都没有，看着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那么漫长。当医生喊到我的名字时，我竟然两腿发软，一只腿想快跑过去，另一只腿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害得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出了糗。 “别着急，这么大的人了走路怎么还摔跤。”坐在窗口喊号的医生对我说，“拿去到401房让大夫看看结果啊。” 我带着到了401房，一股脑儿地将妈妈的症状及前后的检查经历说给大夫听，大夫带着老花镜，头发花白，只见他盯着片子看着，嘴里念念叨叨，一边附和我一声，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最后他把片子挂到一个屏幕上，开了灯放大看。他只顾自己站在那里看来看去，我坐在一旁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 差不多看了半个钟头，他回头对我说：“小同志，由于你妈妈的病情比较复杂，我要和其他的专家一起会诊一下，你先在这里耐心等一等。”说完收起片子出了门。 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这么多年现实的一再打击使我养成了做最坏打算的习惯。在等待最后结果的这一个多小时内，我已经无数次地在想象医生将妈妈开颅的情景了。 当医生最后拿着片子回来，并告诉我排除脑部肿瘤时，我反而一下子感觉内心空空如也。“所有的假设都排除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比最坏的情况更糟糕啊！”我陷入更巨大的茫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继续奔走在各科室之间，专家们都不能确诊妈妈的病，只是试探性地开出各种可能对症的药物，零零总总的药物加起来摆满了酒店的柜子，这些药又花去十万多。我们在酒店住了一个月左右，妈妈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酒店的账单已经过万，妈妈仍时不时地出现眼睛剧痛的情况。 这一天，我带着妈妈到医院开药，结果排了一个上午的队，医生却说药已经断货了。看着妈妈疼痛难忍的样子，我难受极了，但我告诉自己要坚强，一定会有奇迹出现的。 我扶着妈妈在一楼的凳子上坐下来休息，自己一筹莫展。这时，医院的保安走上前来问我：“小姐，你妈妈眼睛是不是不好使？”我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点点头。“我就觉着有些不对劲，我妈以前也是眼睛莫名其妙看不见了，我们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有看好，后来别人推荐了一个老中医，吃了一个月的中药，全好了……”我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他问：“真的吗？那个老中医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一定会答谢你的。” 第6章 医路疯狂4 我急不可待地追问他。他憨厚地说：“都是老百姓，看个病不容易，答谢什么啊，我就是动动嘴的功夫，还不一定能不能治好呢？不过有一线希望都要去试试看啊，父母生养我们不容易啊。”“是啊是啊。”我忙不迭地点头。“那个老中医已经退休了，不过被中医学院返聘回去讲课，今天不知道有没有他的课，你去前面中医学院再问问吧，他好像叫许云。” 我仿佛看到了暗夜里的一线光明，扶起妈妈说：“妈，你再忍一忍，我们现在去中医学院。”妈妈忍着痛站起来，和我一道儿出了门。根据路边的指示牌，我们很快在附近找到了中医学院，可是进了学院，教学楼林立，我一时不知该往哪儿去了。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阿姨，手里握着病历，着急地问我：“小妹，你知道那个许云教授在哪里上课吗？我上次找他开了药，吃了一个疗程效果不错想再开一个疗程啊。” 这位阿姨穿着质朴，像是从乡下来的，我问她得了什么病，她说是视神经萎缩，本来都快失明了，吃了一个疗程以后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看路上街了。我听了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对她说：“阿姨，那我们结伴儿走吧，我也是找许教授的。”我们正在攀谈着，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过来轰赶我们，我们忙向他们打听许教授的授课地点。 “许教授今天不上课，他有很多兼职的，被很多医院返聘坐诊，今天好像在大华医院坐诊，你们没有出入证不能在这里久留，赶紧离开吧。”两个保安态度生硬地说。 “以为我们爱到这里吗？还不是冲着许教授来的，真是狗仗人势，切！”阿姨对那两个保安翻了翻白眼，我们一起出了中医学院。 我们出门又打听了一下大华医院的位置，竟然也在附近。我们便一起过去了。 到了医院，我顾不得太多，直接挂了许教授的号。这是一家民营医院，今天就诊的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我。那个许教授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态度十分友好，他耐心地听我讲妈妈病的前因后果，帮她把脉、听诊、舌诊，询问她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既往病史，这些都和上家公立眼科医院截然不同，那些专家根本都不会询问我妈妈病的前因后果，进去就开一大堆检查单，能治好病才怪呢。有了强烈的对比，我更是对许教授能治好妈妈的病增添了几分信心。 在许教授看病的过程中，我不时向他抱怨几句，说在公立医院做了一大堆检查，花了一大笔钱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许教授认真地听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个病西医是治不好的，西医治标不治本，这个病已经很深了，必须从根源上治，要长期服用中药才行。” 我问许教授妈妈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他笑着对我说：“只要你坚持服药、保持心情愉快、坚持锻炼身体，一定会好的，我已经治好了好几例这样的病人呢！”我听到这话，心情立刻舒展开来，盘踞心中十几年的乌云一扫而光了。 因为不想在酒店继续待，我让许教授一次开了一年的药，说我们在外地，不能经常回来开药。但许教授坚决不同意，坚持只开半年的药，说至少半年要来复诊一次，根据病情再开药，而且这种药很贵，一次开一年到时候用不完很浪费的。 我在感激感动之余，只好先开了半年的药，花了五万块钱。想一想，前后花了十几万，能治好妈妈的眼睛也很划算。如果没有遇到许教授的话，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我带着妈妈回到酒店后，打开电视让妈妈听。由于忘了在前台拿早餐券，我又回去拿早餐券，心想几分钟就回来，妈妈不会有事的。 可是，真是冤家路窄。我刚出了门，按了下楼的电梯，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竟然看到他——江医生。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他却按住了电梯，走了出来。我们默默地站在那里，我一时惊慌失措，内心里五味杂陈。 “狗蛋，对不起，这十年来，我一直想对你说这句话。”江医生的声音极其恳切，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这么恳切的话语了。一想到十年来的如此这般，我竟然鼻子一酸，痛哭起来。我从来不曾想过自以为很坚强的我原来如此脆弱，是太多积淀的委屈被压抑了在等待一个出口吗？ “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去，但我想尽自己的力量弥补，我错怪你了，狗蛋。”江医生继续低沉地说。他一开口，我的眼泪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我多希望他不要再说话，转身无情地离开，像当年一样，用无情的眼神拒我以千里之外，让我更加坚强，更加独立地去面对生活。 我的哭声惊动了酒店里的人，酒店的房门一扇扇打开，一张张好奇的面孔望着我们。他递上手帕，对我说：“不要打扰别人，我们去一楼酒吧单独聊聊吧。”我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干眼泪，默默地跟着他下了楼。 在酒吧偏僻的位子里坐下，他点了两杯浓咖啡。我说：“我不喝咖啡，只喝橙汁。”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问：“你以前不是最爱喝浓咖啡吗？” “以前是以前，我现在变了，说吧，你还想说什么？”我冷冷地问。 “我上次听人说你回家了，带你妈妈去外地就医，真没想到，我这次出差能在这里碰见你，看来是命运的安排啊。”他说。 “是吗？命运安排我们破镜重圆、重修旧好？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在等我吧？”我话中带刺地说，多年的伤痛并没有完全愈合。 “我不敢奢望，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我很满足了，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今年已经上小学了，你呢？”他平静地问我，提到他女儿时，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幸福。 第6章 医路疯狂5 “不治好妈妈的病，我是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我说。 他不好再问什么，只好转而问起妈妈的病情。我告诉他这一个月来求医的经历。我们再没有什么话题了，他只好起身说送我回房间。 当我们走回房间时，却发现妈妈不见了，电视里仍在播放节目。一想到妈妈双目失明、精神异常，我的心不寒而栗。 我马上通知了酒店前台，将整个酒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妈妈的踪影。江医生和我分头去找，我们找了一个晚上，酒店附近的区域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妈妈。当我们凌晨在酒店碰头时，江医生一脸内疚地对我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拉着你讲那么久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定能找到的，我已经找到可以治好妈妈眼睛的药了，命运既然安排我找到了药，不会和我再开玩笑的。”我说。 “你找到可以治好你妈妈眼睛的药了？是什么药给我看看？”江医生紧张地问我。 我取出许教授开的药给江医生看，江医生看后脸色发青，过了许久，他以无比同情的眼光看着我说：“你被骗了，这些都是很劣质的普通草药！” 我听到这个噩耗，一下从云端跌入深渊，感觉脑袋瞬间剧烈地痛起来。想起妈妈还忍受着眼睛的剧痛，我在心里不断责怪自己太大意。 “妈妈到底去哪儿了呢？医院连个止痛的药都没有，她的眼睛还在疼吗？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奇迹呢？到处都是骗局，还有什么可以相信？”我自言自语地问。 “你妈妈眼睛疼吗？什么止痛药？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弄到？”江医生对我的话很上心。 我拿了那个祛风止痛散的包装盒给他看，他答应我回去房间查查看。一会儿，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说他这次出差交流学习的医院有药，但是价格比较贵。我问多少钱一盒，他说一千五百元。我一想，这比公立医院的价格足足便宜了一半啊。“真是太黑心了，现在的医院到底是救死扶伤的还是赚钱的？”我心里想。 “你那家是什么医院？我转去那里给妈妈看病吧。”我说。 “这个，那是一家民营医院，实力肯定比不上公立医院了，你还是别去了。”江医生劝阻我。 “反正公立医院也看不好，还那么贵，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还是去看看吧。”我执意要去。 6 说话间，我才想起此刻妈妈根本都不知去向，我还在天真地争论要带她去哪家医院，心中顿生悲凉。 我憔悴茫然地度过了接下来的十几天，这十几天里，我每天都在路边贴寻人启事，向警察局报案打探消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偶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被那枯槁的面容吓了一跳。我终于体会到当年妈妈在爸爸去世、眼睛失明的情况下是多么痛苦无助，我想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有一天也会疯掉的。人真的是太脆弱了。我不能疯掉，我必须治好妈妈。有了这个信念，我洗了个澡，在酒店吃了饭，又去报社、电视台投放寻人广告。 在此期间，我的手机接到不少电话，都说看到了形似妈妈的人，当我满怀希望地去认领时，一次次失望而归，我才发现：原来走失的老人真的有那么多。 当我再一次接到热心人的电话时，电话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打来的，他说有一个老太太乘了他的车没给钱，他没有赶老太太下车，到了终点站，老太太下车后好像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在车站附近逗留，不知现在还在不在。由于多次的失望，我并没有报太大希望。我按照电话里说的位置，打车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郊区公交站场，并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就在我打车失望地返回时，在车快速开过一个天桥，转弯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掠过，我下意识地叫停了车，下车一看，真的是妈妈！她站在一个路边的垃圾桶边，正伸手从里面弯腰捡垃圾……我冲过去大喊一声，她听出了我的声音，也依稀辨出了我的身影，惊恐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我们仍在正常生活一样。 妈妈的这次出走经历使我下定决心要先送她去看精神疾病。我不清楚有没有失而复明的病例，但我听说过很多精神病通过药物及心理治疗都得以恢复。 我在酒店上网查了查江医生提到的那家医院，那是很有实力的一家民营医院，设备都是进口的，还有很多外籍医生，坐落在郊区风景怡人的地方。江医生怎么骗我说它不行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妈妈在酒店门口拦车，由于天下着雨，很多的士都客满，从酒店门口飞驰而过时，溅起一阵泥花。我们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送客到酒店的车。当司机听说我们要去“枫仁医院”时，有些迟疑。 “那家医院最近死了好几个病人，都是流行性传染病致死的，那个地方最近正闹流行传染病，除非得了病去医院，否则大家没事儿都不敢去。”司机为难地说着，没有要发动车的意思。我狠下心来对他说：“你平时打表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价钱！”他这才开动了。 半路上，司机又有好几次想反悔，都被我劝住了。他还提醒我要买醋煮熟了放在房间里熏，说流行病很可怕。我将信将疑。 深秋季节，雨下得大。雨刮来不及刮车窗的雨水，车外白茫茫一片。车行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快到目的地了，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一段路正在维修，道路泥泞，司机不愿再前进。我只好和妈妈下了车。我们撑着伞，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泥路上，雨已渐渐停息，道路上泥土留下一行行车辙或是脚印。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令人惊骇的场景。一个人披麻戴孝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部破棺材，走近了一看，棺材板上用油漆写着“疯人医院追悼会”，那个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人，两簇浓黑的眉毛令人印象深刻，只见他用满含仇恨的双眼盯着面前的棺材，似乎要用目光杀死什么似的。 第6章 医路疯狂6 那个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目光微微地向这边扫过。我仔细地打量一下他，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他那双露在麻衣外面蓝色的球鞋吸引了我的注意，是那种底部有很多大钉的鞋子，在我上学时曾经十分流行，但现在已经被淘汰的那种。记得当年我为了攒钱买那种鞋节衣缩食，饿得自己昏倒在回家的路上。我很喜欢穿那种鞋子在松软的泥土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小洞，有时还捉一只土牛在洞里玩。 我驻足在那里，令我奇怪的是面对这一诡异的场景，来来往往路过的人都不屑停下来看一眼，似乎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对此画面感兴趣。我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去问问那个青年有什么苦衷，如果是缺钱无法安葬父母之类的问题或许我可以帮一下，当自己身处痛苦中时就特别容易对痛苦的人产生同情。 这时，迎面走来的一个护士停了下来，对我说：“小姐，你不要理这个人，他是精神病。”这话刺激了我的神经，连月来求医未果的怒火被点燃了，我揪住她这句话大声反击：“精神病人怎么了？我也是精神病人？你们医院不也收治精神病人，没有这些病人你们靠什么吃饭？”那个护士用护士们惯有的傲慢眼神瞪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说：“神经病！”悻悻地离开了。不过她的话倒提醒了我，如果那个年轻人是精神病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因为我妈妈的病我还没治好呢。我扶着妈妈快步向医院大楼走去。 我挂了精神病科的号，这个科室的号比眼科的号容易挂多了。医生是一个外籍的专家，具体是什么国家的我也分辨不出来，用蹩脚的普通话和我交流着妈妈的病情，告诉我妈妈需要住院治疗。我几次三番追问妈妈的病能否治好，他都说现在国际上有很先进的药物针对此类疾病，治愈率95%以上。我再次燃起希望。 我给妈妈开了单间的病房，先交了十万住院押金后就住进了病房。 半夜里，雨又下起来，而且雷电交加。病房外的过道里总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我实在睡不着，就下了床出去看个究竟。我看到护士推着一个躺着病人的床向过道深处走去，我看了看医院平面图，那里通向太平间。不觉浑身起鸡皮疙瘩，急忙转身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见医院里人们在议论，说昨天又有一个送来急诊的流行病感染者死了，听他们越说越玄，说什么一感染就死，全世界都没有研制出抗病毒的药，只有这家医院有一种秘方，但治愈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且送来的晚了也救不活，和感染病人接触过的人都活不了，一定要服用秘方来预防，民间的偏方就是煮醋放在房间里熏……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再联想那个司机所说的话，我终于开始有些恐惧了。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到最后我已分不清它究竟是事实还是谣言，总之安全起见，我还是决定到附近超市去买些醋回来。在经过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又看见了昨天跪在棺材前面的青年，他仍旧跪在那个棺材前面，我经过的时候他看了我很久，像记得我似的。不论是什么原因，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如此这般，不为了行乞骗钱的话，定有不为人知的冤屈。就算是精神病，也一定是被逼疯掉的。我这样推断。 我到了超市才知道，醋早已断货了，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平时不起眼的一瓶小醋了。大家个个都很惜命，不光是这里的超市，据超市的人说全市的超市醋都断货了，现在厂家正在加紧生产呢，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一整年了。 一连几天，夜里都是雷雨交加，不断地有人从太平间里进进出出。这一夜，妈妈喊眼睛疼，我起来给她换了药，后半夜就怎么都睡不着了。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推门。我披上大衣起身走到门前听了听，没什么动静，就轻轻地拧开门把手，探头向门外望去。 走廊里灯光很昏暗，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闪过去，又好像是幻觉。想到不远处就是太平间，我的心里就砰砰狂跳，急忙缩回头。在低头的一瞬间，发现地上有一个信封。我收起信封，迅速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我找出手电筒，用被子挡着光不惊醒妈妈，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只见信封里有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字：要治好你母亲，只有一个人，地址——xxxxxx 看完这封信后，我更加难以入睡。是谁写的信呢？他\/她为什么要帮我呢？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个地址的人呢？一大堆疑问在头脑中盘旋。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终于沉沉地睡去。一直到惨烈的哭声把我吵醒。我起身出门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趴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拽住一辆医车，嚎啕大哭，车上躺着一个插满管子的病人，看起来像是那个女孩子的母亲。 医生和护士们不停地劝阻她：“你不要再闹了，这是医院的规定，所有的医院都是这样规定的，没有交钱是不能看病的……”女孩子痛哭流涕，抬起头挂满眼泪地向医生们请求：“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吧，我一定会借到钱交住院费的，求你们了，我妈不能死……” 医生们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不耐烦，她们试图去拉开女孩子的手，又试图去拉车，女孩子在地上拖了几米远，就是不松手。医生们见有人在围观，开始驱赶我们：“你们赶紧回病房，她得的是流行病，会传染的！”大家一听此话，如惊弓之鸟般散开。 我退回病房，看着昏睡的妈妈，想想刚才的情景，决定孤注一掷。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四处打听了一下那个地址的确切位置，好像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里，没几个人听说过。 我买了指南针、地图，有大路的时候就搭车，到小路或山路就步行。跋涉了一整天，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个村子。 第6章 医路疯狂7 最后，在一个小孩子的指点下，我终于找到了弿伯的住处。 那是一间很简陋的泥瓦屋，一扇破旧的木门紧紧地闭着。 我敲了半天，门终于开了，里面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我取出信，向老人说明来意，没想到“砰！”的一声，我又一次被关在门外。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怎么了啊？”我不知所措。 想到自己一天的跋涉，想到躺在病床上呻吟的妈妈，想到那个趴在地上哭泣的执着女孩儿，我决定就站在门口，直到老人开门。 我一直站到天黑，老人屋子里亮起灯，昏黄的灯光从窗口洒出来，洒在我身上。 天空轰隆隆地又打起雷来，不一会儿，大雨瓢泼，把积攒了一整天的雨水都倾泄下来。 我虽然带了伞，却并没有撑伞。任大雨淋湿了头发、淋湿了全身。 老人窗口的灯光熄灭了。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但我仍站在原地，直到雨渐渐停歇。这一夜太漫长了，大概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天亮时，门开了，老人端着一盆水走出来，见我站在那里，就直接朝我泼过来。 我一动不动地仍旧站在那里，已经铁了心肠。老人生气地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半晌，门开了，老人走出来，递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和一条毛巾，无可奈何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造孽啊，进来吧。” 我跟随老人进了屋，屋里陈设极其简单，墙上挂着人体穴位图，桌子上摆满了古旧的医书。 柜子里摆放着各种中草药和针灸用具。 屋子中央有一个红彤彤的火炉，我蹲在火炉前烤干身上的衣服。 我向老人详细描述了妈妈的病情，请求他帮忙。 老人没有明确答应，指着桌上的书和柜子里的针灸对我说：“我已经发誓不再行医了，但我可以教你，能不能治好你妈妈，全看你和中医的缘分，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一听此话，马上心虚起来：“可是，弿老伯，我从来没学过医啊，我怕自己学不会啊。” “有志者事竟成，根据你描述的病情，我给你选定一个大概范围，你只要学会我指定的内容就好了，不必精通全部。”我将信将疑得点了点头。 真正学起来，我才发现原来中医是这么有趣而丰富的，弿老伯所说的辩证真的很奇妙，同一个症状，不同的时节、不同的人、甚至患病的不同时期，都是不同的疗法，我竟然深深地入迷了。 在弿老伯家待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 根据妈妈的症状我煮了各种可能的药方并亲身试吃。 弿老伯告诉我古代的名医都是通过亲试百毒来了解各种草药习性的。但是我最害怕的还是针灸，老是不敢确定穴位是否正确。 半个月后，我已经筛选出了四五个药方，但仍不能确定哪一个是最对症的。 我现在才发现中医看似简单，其实真的是很抽象的。 就拿把脉说吧，脉象沉细对应一种病症、脉象洪大对应一种病症，但什么样才算沉细什么样才算洪大，若不是在无数只手腕上体验过，怎么能确定呢？ 还有的病症，脸色、脉象、舌苔等均有相应的症状，但对应起来却会发现好像舌苔对应的是一种症状而脉象的表现却完全是相反的另一种症状。 我虽然对中医很感兴趣，但我越来越没有信心能在短期内达到治病救人的程度。我于是再次恳求弿老伯能救救妈妈。 弿老伯听了我的恳求，表情决绝地说：“我无能为力，全看你自己造化”。 我一时心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面颊哗哗直流。 这段时间求医问药的经历让我倍感挫折，我以前只知道是自己太穷，没有钱给妈妈治病，所以虽然辛苦，心里总抱着一线希望，觉得只要挣到钱，妈妈的病就会好了。 现在我手里拿着大把的钱，在全国最好的医院给妈妈看病，不但毫无头绪，还被医托像白痴一样骗，这才是真正令我绝望的。 在面对生命时，金钱原来是那么苍白无力。 弿老伯没有被我的眼泪打动，他仍无动于衷地坐在火炉边，在自己和自己下象棋。 一边下棋一边自言自语：“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医师都要隔帘问诊，不过，再高明的医师也都不曾试过未见其人先诊其病的。” 我听着他的话，仔细地回味，突然眼前一亮，忙向弿老伯告辞：“弿老伯，我很久没和妈妈见面了，很想念她，打算先回去探望她老人家，改日再来继续学习。 ”弿老伯未置可否，我起身出门。 我风尘仆仆地赶回枫仁医院时，竟然又在医院的过道里看到了那天早上拖着病床不肯走的女孩子。 她搂着她的妈妈坐在走廊里，只见老人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瘦骨嶙峋、脸色铁青、嘴唇干裂、双目紧闭，头无力地靠在女儿肩头。 和半个月前她躺在病床上相比，更加衰弱可怜。 当时她躺在病床上，双颊通红、嘴唇发红、不停地咳嗽，但脸颊尚丰润，不想半个月而已，却已形削骨销。 一想到如果妈妈的病不治好，有一天会不会也像她那样，我就感到无边的恐惧。 我回到房间时，妈妈正坐在被窝里在吃晚饭。 看到我回来，她像小孩子看到大人回来似的笑起来。 我一边帮妈妈捡起掉在床上的饭粒，一边和她寒暄。我走得急，没带换洗的衣服，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我安顿了妈妈，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去医院的澡堂洗澡了。 在洗完澡出了澡堂后，我紧紧裹着大衣、踩着拖鞋、披头散发地往回跑。 在刚跑过转角的时候，突然被两个护士拦住：“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她们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左右驾着我的胳膊就往另一方向拉。 我拼命挣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被她们强拉硬拽地拉到一个病房前，只见门上写着“特护病房”。 一个护士正准备掏钥匙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我看见一个女孩子衣冠不整地站在门口张望，两个护士松开了我，看看那个女孩，再回头看看我，都吃惊地张大了嘴。 我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个女孩和我长得十分相像。 第6章 医路疯狂8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毫无血缘关系却如此相像的人。 震惊之余，两个护士忙向我道歉，说看错人了。 说着就把女孩子关进病房，反锁了门。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满是疑惑，不知为什么，很有欲望和那个女孩子攀谈几句。长得这么相像，也算我们有缘吧。 我回到妈妈的病房，吹干头发后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向医院请了假，带妈妈返回弿老伯的住处。 弿老伯仍没有答应给妈妈问诊，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在仔细观察妈妈的脸色。 我心中暗喜，故意在弿老伯面前让妈妈伸出舌头，然后自己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看，又帮妈妈把脉，然后大声说出脉象特征。 弿老伯咳嗽了两声，故意问我：“狗蛋，《辩证药方》第29页第三个药方你背会了吗？” 我心领神会，马上拿起那本书说：“有一点儿忘了，我再看看，我翻到那一页，把药方记了下来。” 弿老伯接着问：“《针灸疗法》第44页你记住了吗？” 我又忙拿起《针灸疗法》翻到第44页，突然，一张又黄又旧的纸从那一页掉了下来. 我捡起纸，只见上面用毛笔手写着一组症状及药方。 我仔细地看了看那些症状：初，唇红面赤、大汗淋漓、咳嗽不止，至晚期，形销骨削、双目塌陷、面色青紫…… 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医院走廊里那对母女的身影，这张纸简直就像是文字给那个老人拍的照片似的。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问弿老伯：“弿伯，是44页的书上的方子还是夹纸上的方子？” 弿老伯疑惑地看着我，我将那张纸递过去给他看，不想他看后满面怒色，大声地斥责我翻乱他的东西。 我以为他怕我会搞丢他的方子，刚想解释，不想他却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的丢进了火炉里，末了还用火钳翻看是否烧成灰烬。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忌讳，赶紧抓紧时间抄写下那个针灸疗法。 弿老伯已经怒火中烧了，他拄着拐杖轰赶我和妈妈，一边大声喊着：“滚！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我赶紧护住妈妈不要被弿老伯打到。 我们仓皇逃出门后，弿老伯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门又打开了，弿老伯扔出一个盒子，说：“你用过的东西全部拿走！”我捡起地上的盒子，打开一看，是弿老伯特制的灸疗针。 我和妈妈返回医院后，天已经全黑了，我迫不及待地去24小时药店买了10副弿老伯指点的药方，送去医院的代煎药房请她们帮忙煎药。 估计药要煎40分钟左右，我躺在床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大概不到一半的时间，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后，一个护士神色匆匆地问我：“你就是刚才要煎药的病人家属吗？” “是，怎么——”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院长有事找你，你赶紧和我去一趟！”我还没弄明白，就被她拽出去一路小跑到了院长室。 见到院长，是一位个头不高、方脸、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凝重。 小护士走出去关上门。 院长停了一会儿，走过来，手里举着我那包药（原来药房还没开始煎，真是太不负责了）低声地问我：“谁给你开的药方？” 我刚要脱口而出说弿老伯，突然想起弿老伯前前后后的举止，他一定是不想被人家知道的，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但至少要尊重他。 我于是改口说：“我，这是我一个朋友帮我开的药方，我最近有些肚子疼，她说这是个偏方，挺管用的。” “你的朋友是男是女，年龄多大？”院长急切地追问。 我疑惑地望着他，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 他看到我的表情，马上缓和下来说：“别紧张，我们是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现在的医托、江湖郎中很多、怕你被骗啊？” 我迷茫地点点头。 他接着说：“如果是你朋友给的，那你要提醒她不要信这些所谓偏方，都是骗人的！” 看到我仍然一脸迷茫的样子，他走过来指给我看，“这些药虽然单独看都是很普通的，但加在一起煮却能产生很强的毒性，长期服用毒素在体内积累，会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的！” 听了院长的话我感到很震惊，也很矛盾。 一方面我已经因自己的轻信被骗过一次，我就凭在门口捡到的一封信就贸然去求医确实看来很冒失。 但另一方面如果弿老伯要害我,总要有原因吧?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也没有收我一分钱,既不为财又不为仇那是图什么呢?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我竭力想理清自己的头绪,院长为什么会亲自过问这件事? 他真的那么关心病人吗?如果他那么悲天悯人,为什么还要将病重的老人赶出病房? 弿老伯是什么人? 他真的要害我吗? 为什么? 那个给我送信的人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在医院里迷茫地转来转去，不觉转到拐角处，一个病房的窗户里透出灯光，一个女孩子的脸颊贴在窗户上，失神地向窗外张望。 我看着那张脸，忽然想起她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子。 好奇心促使我退到了灌木丛后面，我想观察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等了半个钟头，就在我觉得没什么故事发生，打算起身离开时，一个人影出现了，借着月光，我认出是跪棺材的那个小伙子。 只见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就纵身开始向着窗户爬。 窗户在三楼，有一段距离，而且墙壁上可下脚的地方不多，他刚爬到窗户底下，一只流浪猫冷不丁蹿了出来，他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干扰到，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窗户里面的女孩子见状惊叫起来，不一会儿，几个护士跑出来，那个小伙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显然他摔伤了，但他还是一瘸一拐地跑起来，护士们跟着他追了出去。 窗户里的灯熄灭了，窗帘拉了起来。我怀着极大的好奇心走上去，见有一个信封跌落在草丛里。我捡起信封，一行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明晚十点，点火，我来救你。 第6章 医路疯狂9 我回到病房，拿出之前的那封信，反复对比了字迹，确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哪个年轻人？他为什么要帮我？他和弿老伯是什么关系？他和那个病房的女孩子又是什么关系？一连串的疑问等待解答。 就在我迷茫困惑的时候，收到了邱大状的短信问候，他问我这半年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打算回去？他现在很忙，虽然已经招到了十个人，但还是忙不过来，真盼望我早点回去帮忙。我将我最近遇到的一连串奇怪问题告诉他，请他帮我理理头绪。才知道原来他最近也接了一单民营医院的咨询业务。“是吗？真是太巧了?你有什么发现吗？”我问他。“真是大开眼界，我发现我们平时吃的高价药原来成本竟然那么低。”他回复。“你有查过某某祛风止痛散吗？我在别的医院买要三千，这里一千五，你看看划算吗？”我又问。“我查查。”邱大状回复。 等了几分钟，邱大状的短信就回复过来了：“那个成本价只要十五块，你被宰了！”我一听这话，心又刺痛了一下，这是江医生给我的，难道他竟然无耻到在我这里赚钱？我羞愤不已，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虽然我对江医生已经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我还是无法忍受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一切都是骗局，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必须找他问个清楚，我必须给自己相信这个世界的理由。 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江医生的电话，电话显示他已关机，也许他已经回去了换了本地号码，看来我只有暂时忍耐，等妈妈病好后回家再质问他。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医院门口，希望能当面追问那个青年为什么要送信给我。但是他却没有来。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正在我失望地转身离开时，一个女孩子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喊着：“莫小姐，你是好人，救救我妈妈吧，我给你做牛做马……”这次我很快反应过来了，肯定是又把我认错了。我弯下腰拉女孩子，对她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莫小姐，不过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的话会帮你的。”女孩子怔了一下，松开手，打量了我半天，喃喃自语地说：“好像是有点不一样，莫小姐的双眼皮更深一点，皮肤比你更好一点儿。” “但是，你必须先帮我一个忙，我才能帮你。”我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呢？”小女孩张大眼睛望着我。“前几天跪在这里的小伙子你认识吧？”我问。“我认识，他是莫小姐的男朋友，我帮他们送过信。”她说。我一听这话，心下暗喜，忙让她带我去见年轻人。小女孩迟疑着，为了激励她，我抽出1000元给了她，并答应事成后再给她元帮妈妈看病，虽然她很可怜，但我也有患病的妈妈，而且不知要花多少钱，所以我只能捐这么多了。 小女孩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貌似城中村的地方，在一间很破旧的房屋前面停下来，敲了敲门，没有响应，门好像并没有上锁，我走上前去推了一把，门“吱嘎——”一声打开，像生锈了似的发出刺耳的声音。屋子里阴冷潮湿、没有灯光的情况下黑魆魆一片。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问小女孩。 小女孩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自从弿伯伯失踪后，弿哥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 “弿伯伯失踪？你也认识弿伯伯？”我吃惊地问。 “是啊，弿伯伯是个很好的人，之前这里发生过很多流行感染病，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人没钱去医院看病，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找弿伯伯看，弿伯伯本来不同意的，因为他没有行医资格证。”小姑娘说。 我听得更加迷惑了，追问她：“弿伯伯没有行医资格证吗？那为什么大家会找他看病？” “听说弿伯伯年轻的时候他的父亲突然失明，倾家荡产找了很多医生也看不好，他不甘心，就自己钻研学医，还出去拜师学艺，回来后就用针灸治好了他爸爸的眼睛。但是他说他学医是迫不得已，只给自己家人看看，他不接收病人的。” “那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弿伯伯治好了很多人的病，而且只收一点点钱，穷人都来找他看病，可是听说有一次弿伯伯失手治死了一个病人，由于他没有行医资格证，被人举报，然后就失踪了，但是我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小姑娘说着哭泣起来：“如果弿伯伯在的话，我妈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呜呜……” 我想起了在弿老伯医书里发现的那张手写药方，不知该不该对这个小女孩讲。看到小女孩伤心的样子，我不禁同病相怜起来。最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小妹妹，如果有一个药方可能会救你妈妈的病，但也可能救不了，甚至可能会使妈妈的病情恶化，你愿意试一试吗？”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抹了抹眼泪，像捣蒜似的点头说：“我愿意！姐姐，我愿意！妈妈现在是在其实等死，即使不治也活不了了，我看过和她一样的病人，活不过一个月的。无论什么办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要去试——姐姐，你救救妈妈吧——”小女孩突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我。 看着她充满乞求和希望的眼神，我反而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那样的话，我突然不知所措起来，现在是两个生命，小女孩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一个是没有行医资格证，还失手出了医疗事故的、来历不明的老人，一边是鼎鼎大名的大医院、挂满头衔的高级专家，我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我只能再次求助于邱大状。他很快回复了我，说他在现在的业务中接触到不少医学专家，让我把弿老伯开的几个药方拿给他给专家看看，看看是否有危险性，如果没有太大副作用，试验一下也无妨。 焦急地等待了一天后，我得到了邱大状的回复,证实弿老伯的药方没有太大副作用。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靠自己拯救两个母亲。 第6章 医路疯狂10 为了不再遭医院的阻挠，我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结果一结账，竟打出30万的账单。什么病也没看好，已经累计花了五十万了。 我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 每天开始煮药， 一份给自己的妈妈，一份给小女孩的妈妈。 并且每天坚持给妈妈针灸。十天过去了，还没有什么效果，但我内心里仍抱着希望，这是我最后一个希望了，我相信命运绝不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第十八天的时候，药用完了，我照常去药店抓药。 突然接到邱大状打来的电话。 “狗蛋，我记得你说你妈妈之前在枫仁医院住院，用的药很贵？” “是啊，我已经给妈妈办理出院了，住院费贵得吓人！有什么关系吗？”我说。 “我正在接手的这家医院被人举报了，惊动了纪委、发改委、卫生局、工商局，已经追溯到一家上游药厂。”邱大状绘声绘色地说。 原来药厂的出厂价是很低的，但药厂直接打包卖给一家中间商，中间商层层发包，最后医院招标采购时从最后一个环节的中间商比价，看似低于市场价，其实和出厂价比已经高出十几甚至上百倍了！ “这好像没什么新奇的，所有的医院不都是这样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心想妈妈的病还操心不过来呢，而且该花的钱都花了，知道了这些所谓的黑幕又能怎样呢？ “这次动真格的了，这家医院勾结中间商，牵涉到行贿受贿，而且名单里也包括你那间枫仁医院的。和你有关系啊！你有什么内部信息可以提供的，可能都对这起案件有帮助啊，如果有一天老百姓看得起病了，可能这里有你其中的一份功劳呢！”邱大状半开玩笑地说。 邱大状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但我此刻真的轻松不起来。我没有吭声。 邱大状似乎察觉到我沉重的心情，关切地问：“狗蛋，你怎么了？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情况很严重吗？你跟我讲讲，说不定我就能帮到你呢？为什么你总是不肯信任别人呢？” 我似乎冥冥中就在等邱大状这句话似的。我这阵子太郁闷了，所有的困惑都没有人倾诉，原以为江医生真心忏悔，却不想又被利用一把，也许，我真的需要找人倾诉一下了，人的心就那么大，太多的东西会承受不下的。 我找了一间网吧，在qq上向邱大状详细交代了来龙去脉。 “妈妈得了精神病，我曾因此被人歧视，大家都躲得我远远的，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治好妈妈的病。”我在键盘上敲着。 “你真是很傻，这都什么年代了，估计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有程度不同的精神病，只不过有人隐藏着不发作或有其他途径宣泄而已。” “告诉你吧，我读大学时也得了精神分裂症，在我妈妈去世后。” “不过我比你幸运，我师兄始终信任我支持我，他看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他告诉我一定要有事做，要使自己融入生活忙碌起来，不能顾影自怜把自己封闭起来。” “而且他告诉我要离开刺激我的旧环境，所以他出钱帮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我就不用再被宿舍同学排挤怀疑，不用受他们的刺激了。” “真的很有效，不到一年时间，加上药物治疗，我的病就好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早点告诉我，你妈妈的病早好了……” 由于和邱大状讨论,我耽误了时间,等我想起回家时,才发现午饭时间都过了,妈妈一定饿坏了。 我急匆匆地冲回家后，房间里空空如也，妈妈又失踪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就在我发疯似地夺门而出想去找妈妈的时候，小女孩也冲进门来，我们两个像火星撞地球似的剧烈撞击都倒在了地上。 “我妈妈——”我们不约而同地说出，我还是让给她先说吧。 她两眼放光、火急火燎地抢先说：“我妈妈可以下床了！姐姐！我妈妈可以下床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简直出乎我的意料。这段时间虽然我坚持煮药，但内心却是悲观的现实主义，既期待奇迹出现又怀疑奇迹是否会出现。 就在我哑口无言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渐行渐近。 这脚步声似曾相识，我屏住呼吸，头转向楼梯口处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妈妈。 我从地上鱼跃而起，冲了过去。只见妈妈手里拎着一盒打包的快餐，从容地超前走着。“妈！你能看见了吗？”我扶住她，喜极而泣地问。 “我能看见了，只不过是黑白的，没有色彩，像在看黑白电视，你不用扶我了。”妈妈说话很有条理，我知道，她的精神也在慢慢恢复。 “花花，快吃饭，还热着呢，我在下面吃过了。”花花是我的小名，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 妈妈竟然记起了我的小名，还能自己买饭吃。我喜悦的泪水奔涌着擦也擦不干。 我吃完盒饭，在床上陪妈妈看电视，终于可以打开电视画面让妈妈看，不用只听声音了，虽然妈妈看到的是黑白电视，但是重获光明的那份喜悦在她脸上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妈妈像小孩子一样欢喜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我这时候想起了弿老伯，是他治好了我妈妈和小女孩的妈妈，我一定要去看望他，当面感谢他。 我交代了小女孩陪着妈妈直到我回来，就到楼下超市买了些礼品，打了辆的士朝弿老伯的住处赶去。 半路上又下起雨来，不过是蒙蒙细雨，我想着弿老伯如果再让我到门外淋雨，也不至于太受罪，反正雨不大。 车开到进村的小桥边时，不能再往前开了，我只好下车步行。 被雨水滋润的泥土散发出阵阵芳香，路上都是车辙印、脚印。 我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远远地，已经看见窗口昏黄的灯光了，但又隐隐约约看见屋子里有个人影在晃动。 我走进房屋时，看见门前两行清晰的脚印，就是那种底部有钉子的胶鞋印，我曾见过枫仁医院跪棺材的青年穿的。 第6章 医路疯狂11 我不明就里地跟着他跑进了村后的密林中，才终于停下脚步。 不等我开口，弿直就说话了：“一定是疯人医院干的！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仇恨。 我安抚着他的情绪，听到了又一段哀婉的故事。 弿直是弿老伯的独子，从小跟着弿老伯在乡下住，偶尔弿老伯给村里人看病时他打打下手。 后来村里的卫生所来一个年轻的实习护士张倩，张倩得知弿老伯的名声就常来家里向弿老伯偷师，两个年轻人日久生情。 张倩的父亲是枫仁医院的张院长，张倩把弿老伯诊疗经验介绍给张院长希望能得到推广，却被张院长以没有行医资格证为由拒绝了。 弿老伯一把年纪了，哪还想着去考什么资格证，此事也就作罢。 后来张院长知道了弿直和张倩的恋情后大发雷霆，要求他们立即分手。 张倩不肯，还帮弿老伯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将那些到医院却看不起病的人引荐到弿老伯处。 如此，弿老伯救死扶伤，用自己钻研的药方治好了很多医院长期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张院长对此十分恼火。 后来，一个病人因欠费被医院赶出病房后来求助弿老伯，不想弿老伯刚给他服了一剂药他就一命呜呼了。 医院大做文章，说弿老伯是江湖骗子，害人性命。 张倩无意中发现了一份医疗报告，发现那个病人是枫仁医院医疗事故造成死亡，只不过在死亡前夕，医院为了转移责任故意将他赶出病房，最后嫁祸弿老伯。 张倩就此事质问张院长，张院长威胁要把张倩送到国外，永不能和弿直见面。 张倩只得装疯，张院长才作罢，将其关在精神病房里。 张院长没有停止对弿老伯的迫害，弿老伯只有隐居乡下，而弿直因为想念张倩，只好也装疯卖傻躲避医院的怀疑，才得以能在深夜和张倩短暂窗口约会一下。 “是我害了弿老伯，一定是我在医院药房煎药引起了院长的怀疑。”听完弿直的讲述，我的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弿老伯的死因我的鲁莽而起，我不能置身事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弿老伯一个清白。”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终于问了弿直这个一直迷惑的问题。 “我也说不清，就是看到你长得像张倩，而且听到你那天和医生说的话，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弿直朴实地说。 听着他的话，我忽然心里一亮，想出一个办法。 第二天傍晚时分，我换上病人服，来到枫仁医院女浴室的门口，乱喊乱叫。 很快，几个护士就发现了我，她们七手八脚地架着我往张倩的病房拖，并埋怨着：“今天谁值班的？怎么又让她跑出来了？被院长看到可惨了。” 她们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到张倩房间扔在床上，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等了一会儿，张倩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她见到我，说：“你就是狗蛋姐吧，弿直昨晚都告诉我了。我真不愿相信爸爸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弿老伯他……”说着她低声抽泣起来。 我安慰她不要哭，以免惊动了外面。 她停止哭泣，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是我的身份证和保险柜钥匙，我把复印的那张医疗事故报告托管在银行保险柜了，钥匙由我保管，只有这把钥匙才能打开保险柜，你用我的身份证去银行领取吧。” 我看得出张倩作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是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纠葛。 世上父母爱子女、子女爱父母，然而爱究竟是什么呢？是吃好、穿好、嫁好、宁可住在豪华舒适的病房里毫无自由吗？是为了金钱和欲望不惜做丧尽天良的事情让子女伤心欲绝吗？ 我换了装从张倩的病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路过药剂科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我不经意间从窗口瞥见了正在行暧昧之事的药剂科主任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医师。 本是拯救生命的纯洁的医院，却充斥着金钱与情欲，夜晚的天空，乌云遮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快步小跑着往回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去银行取出了那份医疗报告。 然后扫描后到网吧传给邱大状，按他的要求，我把所了解到的关于枫仁医院的高收费、院长与弿老伯的事情都详细地告诉了邱大状，希望能对他的工作有所帮助。 另一边，对于弿老伯的离奇死亡我报了案。 法医初步鉴定的结果是弿老伯自杀，我实在无法相信与世无争的弿老伯会自杀，而且一个自杀的老人会那么用力地向自己连捅十几刀。 我已下定决心，如果警察不作为的话，我就去法院起诉。 妈妈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那边，邱大状也传来了喜讯，发改委已经成立专门调查小组赶赴枫仁医院进行调查了，这起案件将成为重大的突破口。 虽然邱大状负责这单业务的主要工作已经完成了，后续的工作都是义务的、免费的，但他却充满了成就感，第一次感受到为大众谋福利的幸福感原来是超过自己赚一百万的。 我这几天，根据弿直提供的名单，和他一起寻找曾经接受过弿老伯救治的人，搜集他们的证词。每个听到弿老伯遭遇的人都哀痛不已。 这一天，正好路过枫仁医院，我顺便进去打探下风声。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个风风火火赶路的老外撞得眼冒金星。他连忙用英语向我道歉，问我是不是这里的病人，对这里的服务满不满意？ 在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这家医院的外国投资人。 由于不熟悉中国国情，所以聘请了张院长全权替他打理医院。 但最近听说发改委调查小组竟然进驻医院进行调查，他才急忙从国外飞过来。 老外看我英语不错，又在枫仁医院住过院，很礼貌地邀请我和他一起喝咖啡进一步详谈。 在喝咖啡的过程中，我了解到这个老外真的是不懂中国国情，以为拿着一把钱，找一个专业的院长，就可以在中国钱生钱了。 当我听说医院财务报给他的财务报告利润率只有百分之四时牙都笑掉了。 一盒成本十块钱的药卖到三千，住院几天收费就三十万，就这样还百分之四的微利，那其他企业都要关门大吉了。 第6章 医路疯狂12 老外听了我的话也很吃惊，他说他看到的销售明细，最贵的药也就只有三百多的，从不知道医院还卖过三千多的药。真是可怜的老外啊，以为坐飞机一年回来看一次报表，拿着越洋电话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医院为自己赚钱，真是好傻好天真的。 不过，听到已经有调查小组进驻医院的事情，我又看到了希望，隔三差五地我就再往医院跑跑。这天早上，我走到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远远看到一群人挤在医院门前。走近了，发现是医院门口贴了一张通告，发动群众举报知情信息的，并列出了被举报对象的名单。我惊奇地在里面发现了竟然有江医生的名字！“怎么会是这样？”我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从包里取出手机，拨打江医生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没有人说话。我转过头，江医生正站在我背后。 枫仁医院后的湖边。我望着平静的湖水，等待着江医生的解释。他闭口不言，只是紧锁着眉头，同样凝视着湖面。“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我劝过你不要去枫仁医院的。”江医生说。“只是因为我们是熟人吗？那些普通老百姓呢？只因为和他们不熟就要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吗？”我无法保持像湖面一样平静，愤怒地质问他。 “我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左右不了波涛汹涌的方向。”他说。“借口，弿老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都凭自己的良心去救治病人，你一个大学生、副主任医师，竟然说出这么推卸责任的话来？”“我是一个医生，一个副主任医师，可是我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挽救不了！”江医生激动地说着，抱头蹲在地上。 “你女儿怎么了？”我有些懵了。“我女儿得了白血病，骨髓手术费和治疗费、住院费要一百五十万，我现在的存款连十五万都没有，我没用啊——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我怎么救别人，当医生，当医生有什么用啊！” “你——你现在不但没有救了女儿，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了，你想过没有？”我激动起来。江医生仍在抱头痛哭。“你打算怎么办？”我等了一会儿，问他。 “我能怎么办？这都是命，我只能听天由命——”他说。“你没有变，还是对生命那么漠然，当年对我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一百五十万我付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断地追问我。“你不要激动，我不是为了你。”我平静地说：“我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怜惜。但我真的要感谢你，感谢所有像你一样曾经鄙视我的人，尤其是你，如果不是你绝情的刺激，我不会有今天。人的身份有尊贵和低贱、智商有聪明或愚钝、身体有健康或疾病，但生命是平等。医生本来是拯救生命的，但你却并不懂得尊重生命。很多人都不懂得尊重生命。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哪怕残缺、哪怕有罪、只要一息尚存，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践踏，你以为精神病人就没有知觉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妈妈讲得很清楚，她只是不想面对残酷无情的世界假装神志不清，最后却被你们的冷漠残忍真的逼疯了。是你、你的博士朋友以及像你们一样自以为高人一等、冷酷无情的人造就了这么多精神分裂的人和自杀的人！” 我又打回原形，一贫如洗了，最后，很难为情地开口向邱大状借了些给妈妈的生活费，被邱大状又教育了一番，说我太见外了，说我不肯敞开心扉总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太不够意思了。妈妈还是留恋家乡，劝不动她，我只能给她一些生活费，先送她回去。而我，又要返回去继续做自己的合伙人了。我从百万富翁成了名副其实的“负翁”。弿老伯的案情由于江医生的证词凶手被捉拿归案。根据张院长自首交代：历次所谓流感都是他编造的，将一些病入膏肓的其他病人冠以流感的名义，引起恐慌，然后再制造枫仁医院可以治好流感的奇迹，大肆发财。弿老伯的出现拆穿了这一阴谋，阻挡了他的发财之路，最终被他暗下毒手迫害。 第7章 并购阴谋1 回到公司，和邱大状久别重逢，发现他有些发福了。办公室已经换了一个宽敞的，员工也增加了八个，四男四女，邱大状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番叙旧寒暄之后，邱大状笑着问我：“狗蛋，你今年二十八岁了吧？”我撇了撇嘴说：“没有，我才二十七岁半。” “不是我危言耸听啊，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过了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就很难再嫁得好了，那些明星除外。你如果不趁早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推销出去，那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剩女了，到时候别说公司耽误了你啊。”“哎呀，你怎么一年不见，变得婆婆妈妈的？”我不满地说。 “我也在成长嘛。和你说正经的，我那个师兄你还记得吧？上次我们一起帮他筹资的？”邱大状问。“记得啊，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他还没结婚啊？我对他可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赶忙说。 “你要求还挺高的，不过放心不是他，他有一个同学，做生意的，现在很成功，正打算并购韩国一家先进技术企业，虽然他请了很多专家团队，但我师兄还是向他大力推荐了我们加入智囊团。”邱大状兴奋地说着。 “做业务很正常啊，你怎么东拉西扯的又扯到男婚女嫁上去了？”我说。 “他那个同学是单身诶，三十八岁的黄金单身汉，你去做业务正好一举两得，我见过他，觉得和你很般配的哦，我已经向他提起你的事，他似乎很感兴趣哦。”邱大状越说兴趣越浓。 “邱大状，你真是的，不经我同意就随便在人家面前提起我，一个男人三十八岁还没结婚，我看他也正常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是性格怪异或同性恋呢！”我毫不讳言地说，说完才有些后悔。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也快三十八岁了吗？你觉得我变态吗？我是同性恋吗？男人为了事业奋斗还成了过错了？”邱大状假装生气地说道。 知道自己出言不慎，我赶紧转移话题：“言归正传吧，你赶紧给我分派工作吧，不然我都生疏了。”邱大状笑着站起来说：“你现在是合伙人了，不用亲自工作，你负责审核员工的工作就好了。”说着就带我走到办公室那一头，向员工一一做介绍，并指着其中一个小姑娘说：“小勤，你把最近做完的工作汇总一下，交给叶经理审核。”那个叫小勤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干练、很聪明，人也长得挺可爱的。 她在桌面上整理了一番，就把几个文件夹拿给我。“这是最近负责的几个客户的底稿，有一些原始凭证复印件，你可以过目。”她笑着说。我接过文件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页页翻看着。底稿整理得井井有条，归纳思路十分清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不禁感慨。 底稿中有一张商业承兑汇票引起了我的兴趣，背书一个接一个，展开来足足有一米长，我看了半天，觉得有趣，也觉得小勤是个很有情趣的年轻人，这张票据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就其外形来讲堪比天书了。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邱大状就通知我那个师兄的朋友，叫徐家晖的，让我过去开展工作。邱大状也许是故意给我制造机会，他竟然不陪我去，让我一个人前往。 那天，我按照邱大状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办公的地点，是一座正在装修的大厦，很气派，但还没有装修完毕，一些施工队还在围蔽施工。我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入口。最后，看见一个穿着t恤的男子戴着安全帽从前面走来，忙上前拦住他问：“你好，同志，请问徐家晖许总的办公室怎么走？”那人随口说：“我正要找他，一起走吧。”说着，就大步向前走去。 我们大概乘坐电梯到了十楼的样子，他出了电梯告诉我再往上一层，出电梯左拐就到了，门上有董事长办公室牌子。我谢过他上了楼。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我在门上敲了敲，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请进。”我走进去客气地问他：“请问，您是许总吗？”他低着头忙碌，说：“我不是，徐总去吃午饭了，你先坐一会儿，他马上就来。”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等待，很快，一个女孩子端上来一杯水。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口响起咚咚的脚步声。 第7章 并购阴谋2 我立刻正襟危坐，不一会儿,一位着装极为正式、年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我赶忙迎上去微笑着问候：“您好，您是徐总吗？” 他匆匆地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怎么？徐总不在吗？”边说边回头往外走，似乎不愿耽搁他一秒钟时间似的。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都已经半个小时了，心想这个老板怎么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啊？还是架子大故意摆谱？ 我的心里有些不耐烦，就走过去打断正在忙碌的那名男子，“您好，请问徐总今天会过来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站起来说：“哎，你帮我看着点桌面上的东西，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哎——”我来不及拒绝他已经闪出门了。“这间公司的人怎么都这样啊？”我心想，第一印象分打了很低。 我随意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突然，一张熟悉的汇票映入我的眼帘，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昨天看的那张底稿，超长背书粘贴单的尤物。 职业敏感度立刻使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这张汇票明明是我们做咨询的那家a公司的，怎么会出现在徐家晖的公司？ 我立刻拿起汇票仔细查看，格式、日期、开票人、前面的背书盖章都是一致的，只有最后的背书盖章不同。 正在我惊讶时，去洗手间的男子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大叫一声：“唉——你怎么乱动桌上的东西啊？”我被他突然出现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一抖，那张汇票掉在地上。那名男子神经质地赶紧跑上来弯腰去捡，口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我闪到一边，才发现刚才在楼下见到的那位“包工头”也走了进来，坐到了我刚才坐的地方。等男子捡起汇票，我满怀好意地提醒他：“这张汇票是假的！” 他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我的脸，然后大声说：“怎么可能？财务已经去银行查询过了,银行都答复说这张汇票确实是他们开的。” “这真的是假票，如果不是假票，也是有瑕疵的票，请相信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因为500万不是笔小数，我见过一模一样的另一张票但是开给另一家公司的。”我脸涨得通红，似乎进入到了工作状态，非要争个是非曲直出来不可。 那个男子也涨红了脸，对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财务总监都已经过目了，说没问题，他可是会计学博士，还是高级会计师，做过跨国公司的财务负责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是你服务的公司，你有义务保证公司利益不受损失。”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时，我无意中瞥见那位“包工头”似乎在竖起耳朵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赶紧说了一句：“你最好向你们老板汇报一下情况吧，这里有外人我们不方便说太多。” “没有，说得很好，接着说。”那位包工头竟然接过话题。 我和那名男子同时都傻眼了，扭头望向那位包工头。 “小苗，这个女孩子说得很有道理，不管她说得对不对，既然有怀疑就一定要去求证下，不要武断下结论，这可是关系到公司的利益啊，小姑娘，你是来应聘会计的吗？”他又笑呵呵地问我。 身旁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好的，徐总。” 我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行被称作小苗的男子走过去，低声地请示：“徐总，我已经和对方财务确认过了，他们同意用背书的汇票支付一部分转让款，本来今天就要送过去的，现在既然这样，你看是不是让财务通知他们延期付款？” 徐家晖考虑了一会儿，说：“你叫陈新过来一下。” 小苗返回台面按了分机号，“喂！陈总，徐总让你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这时徐家晖才对我说：“原来你就是狗蛋啊，我还以为是来公司应聘的小姑娘呢！见谅见谅！” 我心里想着这个家伙平时肯定习惯了调戏小姑娘，真是一把年纪了没什么正经，穿着打扮也马马虎虎，一点儿都不像邱大状口里所说的成功人士的风范。 立刻对他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一会儿，先前风风火火进来的那个男子又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谁说汇票有问题？谁说的？”他还没进门就气势逼人地质问着。“我说的。”徐家晖严肃地回答。 “徐总，没可能的，这张汇票我派人去银行查过，那，查询回执就在这里，有银行盖章的，怎么会是假的呢？”说着将一张银行查询回执递到徐家晖面前。 徐家晖接过查询回单后转交给我，说：“叶小姐，这里银行备注‘此票属我行出’，还有银行印鉴，难道银行也会出错？” 他问话的时候是带着征询和请教的语气的。 我很有自信地对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银行还漏了四个字‘真伪自辨’，如果银行加了这几个字，银行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看来这个银行的业务员对业务不熟，或者不够老到。” 我说这话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站在旁边的陈总脸色发白，目光灼灼逼人，才意识到自己说银行业务员业务不熟就等于说陈总业务不熟，尽管我实际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这方面的教训我已经有很多了，刚开始的时候，总逃脱不了自己打工的心态，总想像一个忠于职守的员工一样为客户争取利益、避免损失。 发现什么重大的财务漏洞或差错就和客户的财务人员据理力争，力图为客户挽回损失。 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财务人员此时已不是公司员工、公司利益维护者的身份，而是个人利益扞卫者，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工作失误。 结果不懂专业的老板往往是在财务人员的专业讲解中被忽悠过去，而我也常常因为得罪了财务拿不到完整的财务数据无功而返。 第7章 并购阴谋3 我的职业理想在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我开始逐渐转变，逐渐以局外人而不是当事人的心态对待业务。 对待客户，只要能赚到咨询费，能帮财务隐瞒的就隐瞒，不能隐瞒的也事先和财务充分沟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向老板描述问题。 有时候也很鄙视自己，但当我和其他同行沟通后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在利益面前，所有的原则信仰都是装饰品，唯一真实的就是人性，我明白了，赚钱不在于专业，在于懂得人性。 徐家晖直视着我，问道：“你似乎很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以前在银行做过？” “哦，没有，之前我做业务员的时候收到过类似的票据，其实我也不懂，只不过刚好曾经碰到过而已。”我趁机降低姿态，帮陈总挽回点面子。 “哦？你能不能讲讲你之前的故事，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办的？”徐家晖来了兴趣。 我赶紧说：“没什么特别的，反正最后换了真票回来就是了。” 其时我心里在咚咚地打鼓，那些陈年往事，总是辛酸多过喜悦的，有什么好说的呢？无非是让自己再经历一次窘境的回忆。 记得那次我为了追回票款，不惜长途跋涉，对方放出狼狗来咬我，我被尖利的狗牙死死咬住，后来一整个月都常常在噩梦中惊醒，一直担心自己患了狂犬病，这些怎么说呢？ 如果有一天风光了，我可以把这些当做笑谈，但目前为止，我只能把它当做尴尬窘迫的糗事尘封在心底深处。 陈总赶紧接过话头说：“如果银行都会出错的话那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银行都鉴别不出假票我们财务人员又没有专业的设备仪器去检测防伪标识。” “是啊”，我也赶紧附和着：“我们要赶紧通知银行，反映这张汇票出现多张克隆票，让银行停止承兑或报案。” 一个上午，徐家晖都很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几乎是盯着苗秘书和陈总督办完整件事的。 当付票方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大为震惊，银行系统联网查询后才发现这张汇票已经被克隆过十次。 最后，我在去洗手间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徐家晖在跟邱大状的师兄打电话，说道：“你推荐的人确实不错，一来就帮我挽回了500万的损失，物有所值啊！不过人家很年轻嘛，你怎么说人家是剩女呢？害得我早上还闹了场误会，不行啊你这个人的观念太传统了，现在女人三十也是一枝花啊……” 我没有全部听完就离开了，心想这些所谓的成功男人怎么都这么八卦啊？还有那个师兄，竟然敢说我是剩女，真是太岂有此理啦！ 我很快被徐家晖叫过去谈业务，当我到达他的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他让秘书小苗逐一介绍。 小苗站起来，口齿伶俐地说：“各位专家、各位精英，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目前拟并购行业龙头力派公司，如果并购成功，公司将实现质的飞跃，公司志在必得，今天请各位组建智囊团，相信在各位的协助下公司一定能顺利完成并购，下面我介绍一下，按座位顺序依次是：李泰岳律师、王明会计师、刘西峰税务师、杨娟证券分析师、经济法专家林逸先生、并购专家胡涛先生……” 苗秘书点完名后，依次简要介绍了智囊团成员的辉煌简历，从他的介绍中不难听出各位都是来历不凡，但我除了对一位叫苑眉女会计师印象深刻外，其他的都没怎么记住。 苑眉身材姣好、长得非常甜美，圆润的脸庞、明媚的大眼睛、嘴唇如樱桃般红润、长发披肩，化着淡淡的精致的妆。 如果不是后来苗秘书介绍说她以前做过财经主持人，我真的不敢相信做会计师的女人有如此清纯美貌的，总之先不论她的专业能力如何，她的外表以及自我介绍时的甜美笑容都令人十分惊艳。 我看到有好几个男士都对苑眉大献殷勤，包括那位严肃的财务总监陈总、以及小苗。 散会后，大家和苑眉谈笑风生地走出大厦，苑眉远远地挥起手臂，这时，一辆崭新的豪车停在大厦门口，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从车内出来，款款地向苑眉走来。 陈总和小苗都停住了脚步，两人面部由晴转阴，眼巴巴地看着苑眉钻进豪车里，苑眉不忘向二位回头莞尔一笑，轻轻地挥挥手，扬长而去。 第二天，智囊团的工作就如火如荼地正式展开了，每个人都不甘落后，跃跃欲试，都想展示自己的成绩。 大家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各自在专设的大办公室里埋头工作，午饭也都舍不得下楼去吃小苗专门预定的接待餐。 不得已，小苗只好订了快餐给大家。 我的辣子鸡到了，闻着香喷喷的味道，我食欲大增。 就在我风卷残云地扫完一盒辣子鸡后，徐家晖竟然笑盈盈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盒肯德基的葡式蛋挞。 他走到我身边，笑眯眯地说：“狗蛋小姐，辛苦了，吃饱了没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肯德基，没饱的话再加点甜点。” 话音刚落，苑眉就一脸天真地跑过来说：“啊，蛋挞——我的最爱！” 我一看正是机会，赶紧把蛋挞塞给苑眉，说：“你喜欢吃啊，那你包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吃。” 徐家晖憨态可掬地笑了笑，转到其他成员那里去慰问了。“辛苦了，辛苦了！”他嘴里不停地重复这这两句话。 一个男士站了起来，凑在徐家晖耳边小声地说：“徐总，您真有眼光啊，初步测算，力派公司现在是打半价出售啊。 这真是一个好时机。”徐家晖抿着嘴笑着点点头，一脸的自我满足。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士，隐约记得昨天介绍时说他是资产评估师的。 他倒是那种典型的资产评估师，穿着一身老套的黑西装，白衬衫打底，一张标准的毫无特色的平板的脸，倒是他那双打计算器的手，十分麻利，只听得屋子里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7章 并购阴谋4 也有几个人皱着眉头到徐家晖面前，说对方的资料不全，很多细节无法彻查。 徐家晖叫来苗秘书，训斥道：“你怎么搞的，资料都没拿全，这不是浪费专家的时间嘛？你能不能专业点？” 苗秘书低着头不住地点头称是，徐家晖一走，他就马上板起面孔责怪刚才几个人：“你们也真是的，少什么资料直接跟我说嘛，干嘛在徐总面前抱怨啊！” 几个专家一脸茫然，把各自缺的资料清单都默默地交给了苗秘书。 这天晚上十点钟大家才下班。我下楼时遇见徐家晖，他执意要开车送我回去，没办法，我只能迁就了。 “狗蛋小姐，你今天看了力派的资料，感觉怎么样啊？”徐家晖将车倒出车库，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我。 邱大状曾不止一次地叮嘱我不要谈感受啊感觉啊之类的话题，要说只是在查数据、找证据，我只能说我还缺哪些证据，还想印证哪些事情，否则会给人不专业、不靠谱、跟着感觉走的印象。 不过话说回来，我发现邱大状的很多案例反而是靠着感觉和直觉成功的，他往往在查证之前就能预感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想邱大状的思维方式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鉴于徐家晖是邱大状师兄的朋友，算半个自己人吧。 于是我就直言相告：“其实我对力派公司有很多疑问，力派公司的业绩曾出奇地好，远超过同行业的利润率，现在虽然经济不太景气，但凭它的实力和积累，融通一下资金不是过不了这个难关，它为什么要贱卖自己？“ ”继续说！“见我有所迟疑，徐家晖接了一句。 ”虽然它是行业内的龙头，有品牌和规模经济，但我看不出它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在支撑它的高利润？”我终于说出我的疑问。 “这个啊，我们其实早就研究过了，它有一套金融创新的模式，确保它保持行业领先地位，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楚，都是太专业的事情，我只想要它的品牌和渠道，即使将来不能保持以前的高利润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它高速成长的阶段已经过去。” 徐家晖说着，一手开车，一手换了张cd，一首优美的旋律在车内飘荡起来。 “不过，你放手去做吧，只要时间允许，你尽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查证，你还缺什么资料吗？”徐家晖问。 “是的，我有些担心时间不够用，因为我想对它所有银行账户资金进行函证，它的账户开了很多，虽然每个账户资金余额不算很大，但加起来金额很大，我想我必须查清楚这些资金有没有被限制使用，它的毛利率这么高，所以我还想抽查它的销售发票，看是否存在虚增的收入或无发票确认的收入，然后它有很多长期股权投资，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被投资方的经营状况，是否存在潜在投资亏损的风险……” 我没完没了地罗列起来，徐家晖终于不耐烦打断了我：“虽然我不懂专业，但听得出你的思维很缜密很全面，不过听上去你的工程似乎很浩大，你一个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吗？要知道，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我也在想，能不能找个人帮帮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苑眉和我一起做。”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出于不由自主的对比吧，我觉得苑眉那么完美，自己相形之下似乎毫无优势可言，所以我打算从业务能力上和她较量一下，给自己一点信心。 “没问题啊，你明天直接跟她说好了。”徐家晖说。我们一路都在探讨业务问题，不觉已到家门口。下车后，徐家晖目送我开了门上楼，回到房间打开灯后，他才驱车离开。 次日，我一路思考着自己的计划来到徐家晖的公司，一进办公室，我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前台战战兢兢地守在电话旁，不时盯着电话机，电话机不时地一响起她就抓狂地接起电话，然后狂奔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安静得出奇。 我左顾右盼地来到我们专设的办公室，大家都表情沉重，没有人在干活，一会儿，苗木书红着脸跑进来，在陈总耳边嘀咕几句，陈总脸色阴沉地跟着他出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房间里的人。大家都不做声，摇着头或耸耸肩、摊摊手。 “狗蛋小姐，徐总找你。”身后传来苗秘书的声音，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在苗秘书身上，我跟着他走向徐总的办公室，感觉背上长满了刺，浑身的不自在。 徐家晖的脸色也是黑得像锅底一样，一个晚上不见，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见我进去，他稍稍缓和了些。 前面已经坐着陈总和一众貌似高管的人员。徐家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的并购标底被泄露了。” 我大吃一惊，愣住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总共也就在座的高管、我的智囊团和苗秘书，攘外必先安内，先和你们谈，谈完了再找智囊团的人谈。” 我很感激徐家晖居然也把我归做“内部”人这一批，我找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来。 “从心底里讲，我不相信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位会干出这种事儿，但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也不得不向现实屈服，如果是你做的，说出来，你没有任何损失，我给你一笔不菲的分手费，毕竟在座各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你不主动交代，被我查出来，那我们法庭上见。”徐家晖说完这话，目光直视前方，一副决绝的神情，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脸，第一个是个头发近乎灰白的男子，一副沧桑的面容和谦恭的表情显示他曾经与老板患难与共的忠诚。 他旁边是陈总，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按他的地位和待遇，应该不会冒险泄露公司机密来赚取外快。 然后是苗秘书，一副小心翼翼、委屈的表情，无论公司上下大小哪里出了问题，作为秘书他都是第一个被骂，他还年轻，正渴望着财富与机会，他有动机，但是是他吗？ 一个个望过去，觉得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又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第7章 并购阴谋5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徐家晖终于开口说话了：“今天没想好的，可以回去再想，想通了但是不好意思当面说的，可以私下跟我说，好了，不耽误大家工作了，大家回去吧。”每个人都迈着沉重的步履离开了。 我也随着人群站起来准备离开。“狗蛋，你别走，继续下一批。”徐家晖叫住了我，说：“我发觉你有一些直觉很准。” “天哪！我怎么会给他留下这种错觉，我那哪是直觉啊？要不就是我曾经血的教训和经验，要不就是看多了熟能生巧，他真是黔驴技穷了，当一个男人抛弃理性，进而依赖直觉时，真的有些令人同情。”我心里忐忑不安地想着，又坐了回去。 智囊团的人陆续走了进来，徐家晖改用了完全不同的旁敲侧击的口气问大家：“公司的标底泄露给竞争对手了，请各位精英帮我分析一下，可能会通过什么渠道、什么人泄露出去？当然，我是充分相信各位的职业操守的，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在业界都有良好的口碑，我们的标底除了各位知道外，只有不到十个高管知道。” 一阵轻微的骚乱后，专家们各自开始发言了，首先是苑眉，仍旧以一副天真清纯的语气说：“徐总您不会搞错了吧？您是怎么知道标底泄露了呢？” 徐家晖回答：“千真万确，我吃早茶时和生意伙伴聊天，连他竟然都知道我的标底了，说是从竞争对手那里传出来的，已经是路人皆知了啊。” “徐总会不会是那人瞎猜的？试探一下你，结果你上当了，被他套出了标底？”苑眉莞尔一笑，不无天真地说。 徐家晖点了点头，自己也略有忍俊不禁的笑意，然后他又摇了摇头，说：“先排除这种可能性吧。” “徐总，你平时有没有对哪个员工骂得很凶、甚至扣过奖金什么的？是不是有人怀恨在心，被竞争对手利用了这种仇恨心理，趁机拉拢过去了？”那个资产评估师说道。 他话音刚落，坐在角落里的苗秘书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地瞪他，嘴里嘟嘟囔囔着。 徐家晖看了一眼苗秘书，对资产评估师说：“这个问题你问苗秘书吧。”无疑，苗秘书就是那个挨骂最多的人。 专家们都是这么能说会道，而且矛头总是指向别人，不会怀疑到自己。 我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觉得他们如果泄露机密，那可是老道得多了，在这群人中，显得最特别的我觉得就是苑眉，好说她也三十了，又做过主持人又留过学、还做了这么久的财务顾问，见过的世面不少，为什么她说话还那么天真单纯呢？如 果不是有意伪装是为了什么呢？而且这么美貌的女人做枯燥的财务工作也太浪费了吧？她完全有大把选择余地？如果是竞争对手派她过来做美女间谍我一点儿也不足为奇。 我回去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邱大状复述了一遍，让他帮我分析分析。没想到邱大状听后，脱口而出说：“最可疑的人你们都忽略了。” “最可疑的人？”我睁大眼睛看着邱大状，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是谁负责录入所有并购文件资料的？”邱大状问。 “文员啊。”我回答，“可是，她什么也不懂的？她怎么会？” 我的话问到一半就停住了，我前思后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年轻的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工资不高，如果有人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发个无关紧要的邮件，你难道不会以为天上掉馅饼？ 虽然地位不高、无权无势，可是公司所有的机密都在她手下过啊！想想都后怕。 我当晚就把邱大状的分析电话告知了徐家晖，我客户第一的宗旨还是贯彻到位的，原本想让他明天再调查的，不想他立刻让我打车过去，回办公室调查。 我带着一丝郁闷的心情火速赶了回去，徐家晖已经和几个行政人员以及苗秘书在那里忙开了，他们正在看日间的监控摄像。 文员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子，染着栗色的头发，镶着斑斓的假长指甲，手里拿着一大沓文件，一边在电脑前敲打，一边不时地和弹出的qq窗口聊天。 忽然，她停了下来，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跑出了办公室。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她面色煞白地走回来，东张西望着。 “把镜头调大。”徐家晖对行政人员说。镜头放大了，直对着电脑屏幕，只见文员打开了她的个人邮箱，然后在电脑的文件夹里搜索着什么文件，似乎就要找到了，忽然，一个人影走过来挡住了镜头。 是清洁工在打扫卫生，她在镜头前打扫了好一阵子，等她离开后，文员显然已经发完了邮件，又开始和qq聊起来。 在一旁观看视频的徐家晖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咬着牙齿说：“家贼难防！家贼难防！人力资源部怎么挑的人？”苗秘书已经出了一头冷汗，因为那个文员就是归他分管的。 这一晚，徐家晖似乎再也没心情送我回家了，我自己也不想再折腾，就在办公室打了个地铺凑合了。 第二天开工的时候，无论是高管们还是智囊团的成员们都还对昨天的事心有余悸。 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走进办公室。那个文员来得很晚，她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听着mp3走到座位上，捡起座位上的小猪靠枕拍了拍放回去，然后慢慢地打开电脑。 苗秘书已经等在她的座位上，急切地对她说：“老板找你——”文员还在听着耳机，似乎没听见苗秘书的话，最后苗秘书不得不愤怒地摘掉了她耳朵上的耳机，她才终于恍然大悟、惊慌失措地跑进老板办公室，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听见办公室里嘶哑的哭喊声，一会儿，门“砰！”地打开了，文员冲出来跑到座位上，两只胳膊交叠着埋起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 第7章 并购阴谋6 她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没过多久，苗秘书就从老板办公室里走出来，站在座位旁边问她：“你既然说没有，那你让我们看一下你的邮箱。”文员抬起脸，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她呜咽着反问苗秘书：“凭什么？这是我私人邮箱，我有自己的隐私权！”“你如果不给我们看，就只能证明你心虚！”苗秘书不客气地说。 人力资源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等在老板办公室门口，就等着一声令下开始处理了。办公室里的人都屏住呼吸，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徐家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智囊团的办公室。 关上门，他冷静地向大家宣布：“标底已经被泄露了，嫌疑人基本确定，希望各位出谋划策，尽快想出弥补方案。” 大家先是沉思着，继而互相小声地讨论起来，但谁都不敢第一个起来发言，生怕说错了话承担责任。 最后，还是苑眉第一个站起来发言：“依我看，对手既然已经拿到了标底，出于成本效益考虑的原则，他们只需要在标底的基础上上浮一点点，哪怕只有1元钱，只要超过我们就好，所以我们也不必惊慌，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佯装不知情，麻痹对方，然后在原来的底价上上浮5%-10%，基本可以有把握赢得筹码了。” 徐家晖点了点头，说道：“一个小小的纰漏，就让我多付出10%的代价，用人不可不慎啊。苑眉小姐的分析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对了，苑眉小姐，以后工作你和狗蛋小姐合作，详细查一下对方的财务状况，具体分工你和狗蛋小姐商量一下。” “没问题。”苑眉明媚地笑着，用右手圈起一个ok的手势，露出两排洁白光亮的牙齿。 徐家晖走后，苑眉款款地走到我身边，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打算深入查一下他们的资金、收入和长期股权投资。” “噢，资金这块我比较拿手，我就查资金吧。”她很自信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徐家晖的含义是我主导安排她工作，她只是协助我。 我只能点点头，正想开口向她交代查资金的要点，不想她马上说：“我知道怎么做的，你忙你的吧，等我结果！”说完捋了捋额前的长发，很自信地望着我。 我估计着五天后她可以交货，然后再安排一些自己的工作给她。 不想，第三天下班前，她已将一大沓报告和底稿放到我的桌面，笑着说：“请过目。” 我翻了翻她的资料，很想找出一两个疏漏来，可是，一切都做得很完美：所有银行账户资金余额一一函证，资金全部盘点确认，对于特殊的已抵押或限制使用的资金也一一详细列出，甚至对一些账面不体现的保证金账户、临时账户都补打了对账单。 我看完后，对她笑笑，说：“很全面。” “还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工作吗？”她笑着问我。 我想了想，说：“我正在查收入，要不你帮我查查长期股权投资吧。” “所有的吗？还是只是纳入合并报表范围的？”她问我。 “所有。”我说。 “可是有一些他们只有不到5%的股权，加起来有上百个公司吧，两天时间能来得及吗？”她问。“尽力而为吧，你可以根据自己的职业判断抽一些样本。”我把问题抛回给她。 我这次低估了自己的工作量，在还剩最后一天的时候，我的收入还没有查完，不知为什么，我在查收入的过程中对方总是极力阻挠，我以为苑眉在工作过程中也会遇到类似的阻挠，但我问了她她说对方很配合。 我不愿相信是因为魅力不同而待遇不同的原因，我宁可相信他们在收入环节一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猫腻，否则为什么不肯让我顺顺当当地查呢？ “我要看这几家公司的营业执照以及股权结构，还有请提供我发票清单上所列的发票。”我在电话里和对方财务沟通。 我需要用排除法证实我的假设，我一直都对力派公司的高毛利持怀疑态度，我怀疑它的销售其实是来自关联交易，并未按照市场价定价，所以我要查客户的营业执照及股权结构，以确认是否存在股权关系。 此外，我想抽查定价偏高的收入发票，看是否每笔收入都开具了发票？ 如果开具了发票必定涉及纳税成本，如果是虚假的交易，为了省税不开发票却记收入的事项也是我需要排除的。 虽然我已经查了上千张发票，但相对于力派公司的销售额来说它真的太少了，我不想因为我一时的疏忽而遗漏了重要的问题，也许再坚持一下，下一锹就能挖出水来。 我用这样的信念给自己打气。 在这短短的几天内，也发生了一些异常的不得不提的事情。 首先是那个文员，由于人力资源部一直在做她的工作，诱导她讲出真相，并承诺只要她说出资料卖给了谁，就给她双倍的价钱。 那个文员看上去有些被逼发狂的样子，她终于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真的没有做过！我不知道我打的那些字原来有这么重要！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如果你们再逼我，我真的把我所有的资料都卖掉！” 然后是那个资产评估师宣布退出智囊团，理由是他打算回家乡开个事务所自己创业，而根据徐家晖得到的情报，他根本就没有回家乡，这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而我问了苑眉的工作情况，希望她那里能发现什么线索，但她却完全是对力派公司的溢美之词：“资金都是真实存在的，除掉不到5%的资金有质押设定外，其他资金都可自由使用。 长期股权投资已经全部落实了，都真实存在，而且被投资公司的业绩都很好，没有发现有投资损失的迹象，徐总的眼光真的很好！” 明天就要去对方公司报价了，我急火攻心，竟然发起烧来。 第7章 并购阴谋7 徐家晖闻讯来看望我，劝我说：“既然你都做了这么多工作还查不出问题，那就算最后出了问题也不是你的错，你回去休息吧。 不然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不好向朋友交代。” “徐总，不行，我收了钱就要对客户负责任的。” 我坚持不休息。“什么客户客户的？我就是找朋友帮忙，你别搞得自己太沉重了，放轻松点，就当来玩了一把收购。”他说得倒轻松，但盘踞在我心头的疑云却始终无法解开。 第二天的一幕，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虽然还打着点滴，但仍坚持去参加了投标报价。 原以为对方已经拿到了我们的标底，只要出价略高于我们的标底就可胜出，可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将报价提高了30%！我们的阵营马上乱了手脚。 徐家晖的眼光在智囊团成员的脸上扫了一圈，希望能得到最快的建议。 “跟还是不跟？”他问。“徐总，之前我们评估的收购价是有50%的利润，现在去掉30%，只有20%了！”苗秘书俯身在一旁提醒徐家晖。 “我们的出价再往上走至少35%，而且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继续提价。”一个经济师说。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次他们又知道了我们的标底？”陈总问。 “不可能，这次的谜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徐家晖肯定地说。 “跟还是不跟？”徐家晖又重复一遍问题。 大家都紧张地面面相觑，我忙对徐家晖说：“徐总，这与我们的预期相差太远了，而且我们还没摸透他们的家底，贸然跟进，不是很明智。”徐家晖没有吭声。 这时苑眉开口了：“徐总，我谈谈我的看法吧，由于我负责查对方的联营合营企业，虽然只有控股的公司报表才体现在合并报表里，但我仍查了所有持股哪怕只有5%，而且根本不纳入合并报表的公司，我吃惊地发现力派公司投资的企业业绩都相当好，由于这些公司业绩不纳入合并报表，所以当初测算的价格也忽略了这部分，其实，如果把它大大小小联营的企业投资利润都算进去，它的收购价值起码可以再升值20%，我觉得这个比例已经非常重大了，所以有必要将这个信息提供给您。” 沉默了大约十分钟后，徐家晖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力派公司总裁身边，说：“我加价35%。” 他的声音不高，但话一出口，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停止了喧哗，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徐家晖和力派公司总裁脸上。 力派公司的总裁和徐家晖对视着，他外形魁梧、气质凌然、目光逼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势。徐家晖毫无示弱，平静地迎接他凌厉的目光。 “你为什么总是自不量力地和我争？”力派总裁说。 “我没有争，是你在争，所以以为我是对手，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业，换了其他人在力派，我一样会尽力争取。”徐家晖低声地说。 “十年前就已经证明你不是我的对手了，你还想证明什么？”力派总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眼睛从徐家晖头顶上穿过去望向背后。 “十年前我从机关辞职，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得了胰腺癌，没有什么对手不对手，你不是也出来了吗？”徐家晖嘴角轻轻一撇，说。 “哈！哈！哈！”力派总裁放声大笑了起来，“是吗？怎么？你还没有死？” “我自己没打算死，死神带不走我。”徐家晖平静地说。 “我不会轻易把力派交给你这个乡下弟的，你放心，我会找投资机构来阻止你收购的，你别得意太早！”力派总裁咄咄逼人地说。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形色匆忙地从人群中挤到力派总裁面前，问：“宁总，有很多媒体预约要采访您，您看怎么安排?” 力派总裁得意地笑了笑，说：“先给我预定一次理疗按摩，我要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媒体面前。” “是。”女孩子说完，又匆匆地离开了。 所有人都对徐家晖的决定感到意外，除了苑眉，她的脸上露出成功的喜悦。 我开始怀疑苑眉到底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说不定那份标底就是她泄露出去的。 当我后来了解到智囊团的资产评估师是因为和苑眉大吵了一架后才离开，就更加坚定了我的怀疑，要么是资产评估师发现了她的端倪，要么是她故意挤走资产评估师，再放出话来使众人的怀疑都转向资产评估师。 可是，如果她的意图如此明显，连我都能看得出来，难道其他人会看不出来？难道徐家晖会看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家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的越来越糊涂了。 不过其他人似乎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的疑点上，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的都是徐家晖自爆的“癌症”。 “苗秘书，徐总说他有胰腺癌，这是真的吗？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众人都向苗秘书求证。 苗秘书很平静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啊——”众人大惊失色，“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徐总得了癌症？怎么会如此镇定？看他的气色很好啊？” “是啊，我们刚开始也很吃惊，但徐总自己反而不以为然。据说他自创了一套养生法则，粗茶淡饭、养心蓄锐、专注工作，总之十年过去了，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过。” “难怪他一直单身呢，可能不想拖累另一半。”一个女经济师说。 “是不想另一半在他发生意外后分财产吧。”一个律师说。 “怪不得我老觉得他没有老板的架子，不爱出风头，不像力派的总裁，动不动就上财经杂志的封面，还拍广告、拍写真，风光无限，原来是有原因的，如果身体好的话，哪个老板不爱风光呢？” 他们的谈话无聊极了，都是围绕着钱财名声等世俗之物，没有一个人就生命的奇迹感叹，没有一个人就生命的意义追问。而我，反而对徐家晖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开始对他有些敬佩起来。 第7章 并购阴谋8 “你说你那天被徐家晖叫回去看监控录像，确定是那个文员发了标底出去吗？”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应该是吧？她已经打开了私人邮箱并上传了标底文件，可是后来一个清洁工走过来挡住了镜头，等清洁工走开时，她已经发完邮件了，你怎么又想起问这个问题了？”我不解地问。 “你确定没有遗漏重要的细节，你们有倒带从头看起吗？”邱大状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指着。 “我们是从头看起的。我确定。”我再次说。 “麻烦你去冰箱里拿一些土豆出来，我现在没有思路，我需要理一理头绪。”邱大状说，他每次要深入思考的时候都喜欢做饭。 我拿来了土豆，帮他清洗干净，他开始蹲在厨房里削土豆皮。我在旁边观察着，真不明白他一边思考一边削土豆怎么不会削到手呢？ “你总吃土豆不会腻吗？”我问道。 “不会啊？土豆只是一道佐菜，其实吃土豆主要是为了下菜或下饭，土豆本身起增味增香和吸油的功能，你放再多的油，它都能吸进肚子里。”邱大状说着，削土豆的手挥动得更轻快了，他很喜欢别人和他谈论饮食之道。 “听你的描述，好像土豆像个吸尘器似的，不，更准确地说，是吸油烟机。”我打趣地说。 “可以这么说，可是你看吸尘器有多么重要，日常生活中如果没有吸尘器，那些隐藏在地毯里的灰尘怎么会被打扫干净？再能干的清洁工也只能望尘兴叹了。”他说。 “哎呀，怎么从土豆扯到清洁工了？越扯越远，而且还灰尘灰尘的，等下你做好了土豆我也没有胃口了。”我撇了撇嘴，假装不悦地说。 “你别看不起清洁工，你看那个关键的情节不就被清洁工挡住了吗？说实话，那个清洁工也应纳入怀疑范围，别瞧不起人家。”邱大状开玩笑地说。 他这么一说，突然提醒了我，我立刻严肃起来，惊呼：“是啊！我们为什么不怀疑清洁工呢？一般清洁工都是女的，那个清洁工偏是个男的，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说不定他也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呢？不过真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也太戏剧化了一点儿？” “于无声处听惊雷，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你都能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不去验证一下呢？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方向。”邱大状的话坚定了我的信心。 第二天一早到了公司，我就急急地去找徐家晖，不想在他的办公室里撞见了苑眉。只见苑眉泪眼婆娑，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该回避，左右张望着苑眉和徐家晖，张着嘴不知如何发话。 “苑眉小姐早上刚和男朋友分手了，我看她情绪有些激动，劝她回去休息，可她坚持不回去。你们现代女性一个比一个好强，我自叹弗如啊！你来得正好，你劝劝苑眉小姐吧。”徐家晖像见到救星似的，将棘手的问题抛给了我。 “我没事，不用劝了，我去工作了。”苑眉用手绢抹了抹眼泪，匆匆地从我身边擦了过去。 “徐总，没事的，她现在需要工作转移悲伤，这个我比你懂的。”我安慰不知所措的徐家晖。 “那就好，那就好，为了公司的工作丢了男朋友，这我可担待不起，如果再想不开出什么事儿，那我更加内疚了。”徐家晖说。 “徐总，看来你真的不了解女人，现代女人都很坚强的，放心吧，不出两天，她就会雨过天晴的，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公司收购的事情吧，我正要找你谈这件事呢。” “说到这件事，我还真的在头疼，一大早，就听说力派已经连夜联系了机构投资者支持，要打响反收购战，看来他是执意不肯把力派拱手让给我。”徐家晖坐在椅子里，用手摸着下巴，叹气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奉陪到底，他的反收购是不合法的，他无权代替股东指定收购人，我打算组织律师团起诉他们。”他胸有成竹地说。 “那么，关于泄露标底的事，还有必要查吗？”我问。 他吃惊地看着我，瞪大了眼睛问：“噢？怎么你找到了新的线索吗？” “我不敢肯定，但我想我们忽视了镜头中出现的那个清洁工，你可能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我正准备好向他解释。 “不，我一直很尊重你的想法，你是一个敬业的人。”他果断地打断了我的话，还说了一句在我听来很肉麻的赞扬话。 徐家晖马上拨通了内线对来苗秘书说：“把那天的监控视频拿来再播放一下。” 一会儿，兢兢业业的苗秘书就捧着一个移动硬盘和笔记本电脑进来了。“徐总，你现在就看吗？”他将东西放在办公桌上，问。 “怎么了？你还有其他事吗？”徐家晖问。 “不是，那个文员今天没来上班，打电话关机，她父母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她企图开煤气自杀，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了。”苗秘书战战兢兢地回答。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徐家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刚要向你汇报的，你就打电话找我了。”苗秘书一脸无辜地回答。 “行了，你赶紧亲自过去看一趟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脆弱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徐家晖又回头看看我问：“苑眉她不会……”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赶紧回答：“放心吧，她是熟女，不会干这种傻事的。视频你还要接着看吗？” “接着看，接着看，小苗，你再安排一个人过来播放视频，你赶紧去医院吧。”徐家晖说完，苗秘书忙不迭地点头，跑出去了。 镜头从早上八点开始推进，一直都没有出现清洁工的身影，我们快进到上次清洁工出现的镜头。 只见这个清洁工走过来打扫卫生，文员好像在打印什么文件，站起身从打印机里抽出几张错稿的纸，又狠狠地敲打了打印机几下。 打印机恢复了运转，文员将先前的纸撕碎了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里。紧接着，清洁工将垃圾篓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了手提的黑色塑料袋里，又擦了擦桌子就从镜头前走开了。 第7章 并购阴谋9 “有什么异常吗？”徐家晖问我。 “我在想，文员扔进垃圾篓的是不是就是标底？”我说。 “嗯。”徐家晖表示赞同地应了一声：“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即使是标底，也已经撕碎了还揉成一团，而且，他只是个清洁工，能了解这份标底的重要性吗？”他同时又提出质疑。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那个清洁工对质为好。”我说。 徐家晖行动很迅速，他马上安排人去物管查询那个清洁工的下落。 我又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也不平静，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说力派公司找到了有实力的机构投资者，提价40%反收购。 “除非徐总再提价45%。”有人说。 “那对方如果再提价到50%呢？”有人反问。 “那50%还有什么剩余价值？我是徐总早就放弃了。” “不对，他们未纳入合并的公司利润很好，这部分纳入合并报表的话力派的价值还有20%空间。”苑眉似乎已经忘记了失恋的悲伤，又头脑清晰地加入讨论。 “徐总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们要做些什么呢？”大家都异口同声地问我。 “你们干嘛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一时窘迫，抗争道。 “我们刚才讨论一致认为你是徐总女朋友。”大家又异口同声地说。 “什么呀？怎么可能？你们别乱说话。”我涨红了脸，生气地说。 “我们可是有根据的，你看，每次徐总都单独送肯德基给你吃，而且你总是被单独叫到他的办公室，下班后他还会开车送你回家，如果不是女朋友，怎么会享受到这些待遇？”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误会，我责怪自己太不避嫌了，总是大大咧咧惯了，没考虑到我和徐总都是单身。 而且以为是在做公事，没想到这么紧张的工作节奏下这帮专业人士也能抽空观察到这么八卦的事情，这个世界真是太八卦了。 我倒无所谓，只是别妨碍了人家徐家晖。 我只好再次郑重地宣布：“我和徐总是朋友的朋友介绍认识的，也算是半个熟人吧，不过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发誓！你们别再瞎猜了，不然我要告你们诽谤的！” “有那么严重吗？没有就没有嘛，干嘛那么认真？”大家摇着头，对我的过激反应都表现得不可思议。 谣言杀人，我是深有体会的。 “好了，好了，我们是徐总请来的所谓智囊团，赶紧想想办法，如果徐总坚持收购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应对。”苑眉说道。 她的表现很自然，一点儿都没有做作的样子，更加令我疑惑了，她到底是敌是友？ 下午得到了消息，物管答复说那个清洁工前两天突然辞职，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拿了大额报酬还不闪人？但出乎意料的事情是，那个清洁工竟然考上了大学，据说他每天晚上在宿舍里看电视，专看新闻频道，最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考上了传媒大学，所以辞职去读书了。 怎么办？去医院探风的苗秘书也回来了，据说见到那个文员与家长抱头痛哭，很后悔自己的行为。 他一番安抚，并承诺一定查出真正的“罪人”替她洗脱“罪名”。 “看着挺泼辣的，整天对我喊打喊杀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脆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苗秘书摇着头说。 “别那么多废话！清洁工的事儿，接下来怎么办？”徐家晖问苗秘书。 “要不报警吧？”苗秘书试探地问。 “那还不赶紧？”徐家晖说。 “是，我这就去办。”苗秘书唯唯诺诺地走开了。 这真是悬念迭生的一天。我的神经因为高度紧张和不停思考而绷得发紧，头也像炸开似的疼，我向徐家晖告假早退回去了，回去后也没有去向邱大状汇报就直接回家睡觉了。 想想我也是合伙人了，邱大状不至于太计较吧。 不想半夜3点终于被邱大状的电话铃声吵醒：“喂，狗蛋！我在办公室等到现在以为你一直在工作，你怎么还没音讯啊？那个问题没得到解答我睡不着啊，你赶快告诉我结果吧。你做了合伙人之后好像工作散漫了很多，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哦，你要保持住优良传统哦！” 至于嘛？不就偶尔早退了一次就啰嗦了这么久，我发现邱大状越来越体现出更年期的迹象，以前说话不是这么啰嗦的啊。 我只好强打起精神向他汇报工作，简而言之：清洁工辞职了、清洁工考上了大学、清洁工喜欢看新闻、力派准备反收购、力派提价40%、苑眉认为还有20%合并报表外的利润空间、文员自杀未遂。 我一口气把这一天的意外事件流水账似的向他汇报了一遍，能从中理出头绪，那我就佩服他，汇报完，我便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时，我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躺在被窝里死活不想起床。 我真的没想到，我的体力会大不如从前，难道我的青春也只剩下尾巴了？我胡思乱想着，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 又是一阵狂乱的电话铃声，是徐家晖打来的。“狗蛋，你怎么样？今天能来上班吗？”他的语气里满含关切。 我赶忙打起精神：“没问题。”我说。 “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个清洁工找到了，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徐家晖说。 “什么？真的是他？为什么？他是被指使的吗？”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感到很震惊，似乎冥冥中根本没指望过它似的，只不过想再次排除一个疑点，当它成为现实时，反而想不通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过来再详谈吧。”徐家晖说完挂了电话，似乎电话那头还有其他人在催他。 我跳下床，一时间找不到拖鞋，只好光脚跳着去洗手间，匆忙洗漱完毕，夺门而出。 “怎么回事？”我冲进徐家晖的办公室时，遇到一个面带愧色的年轻男子，见我进来，他微微有些身体摆动，表情很不自然，抿着嘴。 第7章 并购阴谋10 在向徐家晖确认了他就是那个清洁工后，我迫不及待地问他：“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自己做的。”他低着头说。 “你自己做的？为什么？”我像个审判官似的追问。 “我在新闻里看到关于力派公司收购的事情，我也是在打扫垃圾时无意中看到关于收购标底的信息，我就把那些碎纸片拼起来粘好，想着对方可能会感兴趣……”他后面的话像蚊子叫似的，我实在听不清了。 “他说他母亲病了，急需一笔钱治病。”这时门推开了，苑眉走了进来，原来同样的问题她们已经问过一遍。 “鬼才信呢？这种鬼话到处都是，和大街上行骗乞讨的把戏有什么两样，个个都表演得苦大仇深，你知道窃取商业机密是犯法的吗？”我不以为然地说。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你是个人才，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母亲病重，我非常理解你，说明你还有一份深重的孝心。如果不是，我希望你将聪明才智多用在正道上，你这么年轻，来日方长，有大把机会光明正大地赚钱，我说的你同意吗？”徐家晖问。 那个年轻人点点头说：“我母亲真的病了，我没有撒谎，我不是不想通过正道挣钱，我找了很多工作都被拒了，现在做清洁工的工钱养活自己都难，靠工资给我妈治病，太不现实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挣到钱，如果不是我妈病了，我不会这么想要赚钱，我不懂法律，但是法律能替我救了我妈吗？”小伙子开始有些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后来竟抹起了眼泪。 “谁没有妈妈啊？我妈也得过重病，我是靠自己的奋斗挣了钱替她医好了病，我也没有因为我妈有病就觉得自己犯法有理了啊？”我现身说法教育这个年轻人。 他似乎毫无被感动的迹象，扭着脖子，不搭理我。 “好了，好了。“徐家晖阻止了我。对年轻人说：“如果我给你提供工作机会的话，你愿意改过自新，来我们公司工作吗？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听说你自学考上了大学，公司替你交学费，但你毕业了一定要回来工作，并且要做出成绩来，你有没有信心？”徐家晖说出这一番话时，我和苑眉以及费尽千辛万苦将“罪犯”捉拿归案的苗秘书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徐家晖的行为越来越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社会出现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作为企业家，也是一种耻辱，我们不能在自己发财的同时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有的企业家还将好端端的企业搞到破产，让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失业大军，每一个年轻人都支撑着一个家庭的兴衰，我们做企业家的要反思自己的社会责任，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出息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徐家晖说这番话时，那个清洁工已经泣不成声。 对于徐家晖接二连三的超乎寻常的举动，我越来越大跌眼镜，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是一个企业家？一个慈善家？还是一个哲学家？他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此时，我们还忽略了另外一个年轻人，在门口同样泣不成声的文员。终于洗脱了她的罪名，她激动得不能自已。貌似玩世不恭、实际上又是多么单纯、多么脆弱的新生代年轻人啊，我感觉我老了。 由于接下来徐家晖的全部注意力就集中在打赢和力派的反收购官司上了，所以我被他规劝回家休息，我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苑眉，却留了下来，这会儿，她原来是媒体人的经验派上用场了，她积极地联络各方媒体为诉讼提供支持，行走奔忙，我几乎要排除她的嫌疑了。 想着我在这个收购案中的角色就此退场了，只能等待它的命运宣判那一天了，所以我没再放多少心思在那里，又忙于其他拉拉杂杂的工作了。 反倒是邱大状，总觉得这件事没完似的，时不时蹦出一个问题问我，搞到我好几次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狗蛋，你苑眉讲他们合营公司还有20%的利润，既然这么利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披露？或者增资到50%将合营公司变成子公司，就可以将这些业务纳入合并报表了？这样不是能卖更好的价钱？”邱大状问。 “这——这个我倒没想过。”我支吾了半天后回答。 “你们确信这些利润都是真实的吗？你们已经查过长期股权投资科目下每一个被投资公司的经营情况了吗？”邱大状又问。 “苑眉查的，我相信她的专业能力，除非她有意欺骗我，但我越来越觉得她不像有什么阴谋的人。”我说。 “但愿如此。”邱大状说完，又埋头他的事情去了。 就在我快把这件事遗忘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徐家晖的电话，他说官司打赢了，公司顺利收购力派，明天就正式签订协议。 邱大状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出差，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都关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坐等消息，心想如果24小时内还不接电话我就报人口失踪案。 第二天一早，我被邀请参加力派公司收购签字仪式。我在现场见到了苑眉，发觉她瘦了很多，可见她为官司的事情投入甚多。 徐家晖很开心，放开了一向收敛的表情，开怀大笑。很多媒体到场祝贺，场面热闹非凡。那个清洁工也忙前忙后在帮手。 签字仪式刚结束时，我接到了邱大状火急火燎的电话：“狗蛋，我听广播里说徐家晖已经和力派签订协议了？” “是啊，刚签完字，我就在现场，对了，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手机一直关机，我差点报警。”我问。 “完了！”就听邱大状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电话就断了，当我再次拨回去时电话又关机了。 我带着疑虑参加了徐家晖的庆功宴，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他在庆功宴上极力地褒扬我，以致于我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说实话，除了在查账方面出了点力，我真不觉得我在此次收购中发挥了什么不可或缺的作用，可能还不如苑眉，她倒是为官司的事付出了不少，但徐家晖却对她的功劳只字不提。男人的心理我真的捉摸不透。 第7章 并购阴谋11 随着收购的成功，我最初的怀疑和疑虑也逐渐被大团圆的气氛所打消，此刻，我由衷地祝贺徐家晖苦尽甘来，庆贺他取得成功，所以我主动向他敬了两大杯酒。 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我回到办公室时，邱大状正在焦急地等待我。一进门，他就对我说：“不好了，徐家晖落入了力派的陷阱，你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债权人就会上门讨债的。” 我晕头晕脑的，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我挥挥手说：“怎么可能？力派的资产远远超过负债，它都没有什么到期负债，哪里来的债权人上门讨债？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接有难度的案子了，有些过激？”我问。 由于我本人这次根本就不信邱大状讲的话，所以我也没把他的话再传达给徐家晖，我不想扫他的兴。 可是没过一个星期，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突然传来：“力派破产了！徐家晖的全部投资顷刻间化为乌有，而且还有许多债权人的债务无法清偿。”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回去问邱大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真的如你所说？” 邱大状这时反而不紧张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早说了你不信，不过这是命运，偏巧我回来时忘了带电池，所以就关机了，如果早一点联系上你，或许还有转机。” “什么命运？”我不解地问。 邱大状慢条斯理地向我分析：“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标底泄露但对方并没有参照标底，却放出风来说已得到标底，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脸懵逼。 “就是要出其不意提高价格。包括竞争对手、机构投资者反收购，这一切都是力派在演戏。”邱大状说。 “演戏？为什么？”我的十万个为什么又开始了。 “为了使事实可信，他们不惜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打官司去演这场戏。这一切都是为了转移徐家晖的注意力，挑起他的好胜心，让他忽略风险，志在必得。”邱大状层层递进地分析。 “可是，风险是什么？我们确实也没看到风险啊？”我又问。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既然表外有20%以上的利润，力派为什么不把合营公司增资纳入合并以提升价值？这里面一定有玄机。”邱大状说。 “可是，苑眉已经查过了，那些公司的利润是真实的啊。”我又说。 “力派公司账面现金不多，负债率又很低，可是他却有那么多新项目，那么多新投资，你不觉得奇怪吗？”邱大状反问我。 我又一脸懵逼。 “它的钱哪里来的？即使扣除高毛利的因素，仍不能解释这个缺口，所以，这就是它不把合营公司纳入报表的原因！”邱大状已经习惯了我的反应，继续往下说。 我皱起眉头盯着邱大状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答案。 “因为这些公司是它用来举债的！它的债务都留在了报表外，而所借贷资金投入的项目却作为投资纳入报表，这真是一个如意算盘啊！”邱大状搓着手说。 “可是，苑眉已经查过那些合营公司的负债率，也很低啊。”我还有最后一点不明白的地方。 “这个问题就简单了，既然他能一次投资，为什么不能二次投资呢？”邱大状问。 “哦。”我点点头。 “你们只查了力派的长期投资，难道没有发现它的被投资方账上仍有大量长期投资吗？如果它足够精明，它甚至可以三次投资、四次投资，一直到你们根本想不到去查为止，这不是，才二次投资你们就已经忽略了，它所有的负债都在二次投资公司的账上，不信，你可以去验证我的推理。” 毋庸置疑，邱大状的推理再次证明是正确的。面对巨额的投资亏损，苑眉面露愧色，她见到我后，就趴在我的肩膀上嘤嘤地哭起来。 但这次，徐家晖又一次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竟然在此时宣布和苑眉结婚！ 我对此感到无比震惊，而邱大状却将我的震惊当成了失恋，他竟然跑去追问他师兄，徐家晖是怎么回事？怎么玩劈腿？搞得我无比尴尬。 更加令人尴尬的是，徐家晖居然正经地答复师兄说：“狗蛋适合做工作伙伴，而苑眉适合做妻子。狗蛋太独立了，独立到不需要人照顾，而苑眉，虽然是怂恿他误导他做出错误投资决策的‘罪魁祸首’，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妻子。” 最后说说我的震惊吧，我一点儿都没有对徐家晖有那层意思，我只是真的没想到一个男人可以胸怀博大到如此程度。 我之前见过的企业家，如果出现这样的投资失败，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替自己挽回面子，而原本最积极支持收购的苑眉本应作为替罪羊，却被他收容为妻子，这不是简单的爱情的魔力，这是一种胸怀。 我也开始怀疑徐家晖到底适不适合做企业家？他的举动总是超乎利益之外，完全不是企业家的思维。 他的回答是：“除了生命，其他什么失去了都可以重新寻找。”也许这是一个从死神手里夺回生命的人对人生与众不同的体悟吧。 第8章 神秘来信1 我刚刚度过了自己三十岁生日，徐家晖和苑眉都寄来了礼物，还寄来了他们宝宝的超萌相册，我翻看着相册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对于一个三十岁的人来说，如果身在职场，做到高管，年薪百万，有房有车有家有业，确实是一件比较奢侈的梦想。 而我，除了有家以外，该有的都有了，将中国多少同龄的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按说我应该值得庆幸才对，可我却有一丝淡淡的焦虑。 “三十而立”，我是做到了，可是，我所向往的温馨的家庭的温暖，似乎越来越强烈地引发我内心的焦虑，我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剩女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令自己有时间来胡思乱想，我又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中，以此来麻痹自己。 “狗蛋，我觉得你该给自己放个假，出去轻松一下了。”邱大状有一天忽然对我说，看来我的心事是很难瞒得过他的。 “可是，我度假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我问他。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发觉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不可或缺、或者说那么精明强干，我觉得我只是没有遇到对手而已，我现在并不缺钱，我只是觉得缺少一点点挑战和激情，真的很期待有个高手来和我挑战一下，重新激发我的激情。”邱大状说。 “你期望通过度假遇到什么高手吗？”我问。 “也许吧，总之我想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至于能否遇到什么新奇的事情，就看缘分吧。”邱大状说着，已经动手开始收拾行囊了。 就这样，几天后，我们踏上了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 我竟然有一种重温往事的感慨，似乎一下子回到自己当年飞来飞去做空中飞人的时光，只不过现在我是真的为了去度假。 而当年，只是为了生存，去过的地方，全然无暇顾及当地的风景名胜，离宿舍方圆500米以外的地区我都想不起来了，除了无数的辛劳以外，那段时光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深刻或美好的记忆。 到了马尔代夫，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形容我的心情，如果你经济条件允许却没有来过马尔代夫，那将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如果我曾经想象过天堂的景象，那么，它就是马尔代夫的样子了。望着一望无际碧蓝的海天一线，珍珠般润泽的金色沙滩，所有的语言都显得乏力。 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一般，那就是激越！澎湃！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二十岁，充满了活力与激情。 邱大状似乎也找到了他的兴趣所在，他喜欢躺在沙滩上，眯着眼睛享受大自然的幻境。 我们一路从首都马累来到卡尼岛、满月岛、天堂岛、最后来到蜜月岛。 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坐在海边木屋里，品尝着当地的烤鱼和咖喱饭，微风轻轻拂过我的长发。“美极了！”我赞叹着。 “的确如此。”邱大状附和着说。 “这里为什么叫蜜月岛呢？”我问。 “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度蜜月的。”邱大状说。 “什么啊？我们就不是。”我说。 “我们也是。”邱大状说。 我惊讶地望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半晌，我才试探性地问他：“你不要开玩笑了，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欺负我这个剩女了。” “我是认真的。除非下定决心一辈子单身，否则人总要恋爱、结婚的，难道你没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吗？”邱大状问我，晚霞映射在他的脸颊上，他脸颊飞红。 “没有，可是，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我们……”我一时语无伦次。“可是我不想找一个事业心太强的男人，我只希望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和我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了。”我说。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平平淡淡？难道我们整天生活在轰轰烈烈里吗？”邱大状问。 “可是，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工作关系，我很难突然转变，我从来没想过……”我吞吞吐吐地说。 “我也没有想过，不过，经过我仔细的观察和分析推断，除了我，应该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要你了，当然，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喜欢我了，我忽然发觉我们俩才是一对。”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 “笑什么？我说真的。我们都不指望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对此看得不是那么神秘，我们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港湾，可以互相信任，彼此能谈得来就好了。”邱大状一脸严肃地说。 “我们在一起相处四年了，彼此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彼此支持走到今天，彼此分享各自的喜悦与忧伤，你没有发现，我们离婚姻就差一次求婚仪式和蜜月旅行了吗？我想我们如果不想抱憾终身的话，就在今天一起完成这些仪式吧。我不知道我说明白了没有？”邱大状说。 “请让我考虑一下吧，虽然我们相处四年，但我对你的印象一直都是侦探小说里那种离群索居、性格怪异、从不谈情说爱的天才，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这样的人谈恋爱的。”我说。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一直认为我可以成为侦探小说中的主角，成为天才人物，也讨厌谈论感情，认为会分散精力影响事业，但是我后来终于醒悟了，我觉得不应该看侦探小说中的人物怎么样，而应该看写侦探小说的作者怎样做。有哪一个作家真的像自己小说中描写的主角那样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我觉得自己被心中的幻觉迷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人，要完成自己生命的使命，像所有人一样，我要工作、追求、思考、也需要家庭和温暖，这才是完整的人生。”邱大状说着，给我的杯子里又加了点果汁。 我没有再说话了，我请邱大状给我一点儿独处的时间，让我把这个问题想清楚，我忽然感觉自己很累很累。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邱大状都只是照面打个招呼，没有一起游玩、一起吃饭了。我显得心事重重，但邱大状似乎也是和往常一样，他好像交了几个朋友，经常看见他们在一起谈笑风生。 这天下午，我正在吹着海风喝果汁，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狂笑。 我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邱大状和几个新朋友在谈论什么，那个男人戴着墨镜、穿着花色的沙滩服，仰面靠在木椅上开怀大笑：“哈哈哈！你说我会这么傻吗？就凭他一封信，就给他汇10万元过去？他不是疯子就是精神病，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啊？”说完又哈哈大笑一通。 邱大状很冷静地问他：“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倒没那么简单，先不说他是不是疯子，你有调查过他信里所说的事件吗？或许也许如果他说的确有其事呢？” “怎么可能？我们的财务数据都是保密的，现在只是上市招股阶段，也只是公布了几个大数而已，他都没见过我们公司的账本和报表，怎么可能就凭几个数字推断出我们多交了税呢？”那个男人不屑地说。 第8章 神秘来信2 “还说什么此事关系到财务的切身利益，所以务必不要告知财务，要单独和他见面，还要打给他十万元，他才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你说，这不是明摆着秃子头上的虱子吗？”男子忿忿不平地说。 也不等旁人回应他又自顾自抱怨起来：“怕我去问财务他就暴露了骗局，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敬业了，发短信诈骗还不够，竟然寄信来诈骗。”说到口干舌燥。 “我明白了，他们肯定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所以就只能寄信过来给我，如果个个都寄这种垃圾诈骗信件给我，我可吃不消。”说完他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我倒是对你说的事情蛮感兴趣的，可能和我的专业敏感有关，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替你查清楚这件事，代理费十分优惠。”邱大状似乎找到了令自己重焕激情的事情。 那人接过邱大状的名片看了看，说“邱大状，我听说过你，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本人，幸会幸会。”说着热情地伸出手来，邱大状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 这天晚上，邱大状终于忍不住给我打来电话：“我又遇到了一个很有挑战的案子，对方答应回去后就给我们做。但是我想，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急着回去，还是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圆满地回去吧。” 我知道邱大状已经急不可待地要去破解这个谜题了，可是为了我的事情他竟然愿意继续等待，不行，我不能再拖泥带水下去了，于是我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的感觉，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恋爱试一试。”我最后说。 “还要试？我们都试了四年了？恋爱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吗？还不是和日常生活差不多？融入日常生活？”邱大状说。 “那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故意说。 “那好吧。”他说。 就这样，我们飞离了马尔代夫。 当我们返回后，很快，那位在马尔代夫偶遇的老板——后来知道他叫陈志品。陈老板惊慌失措地急急召见了我们。 “乔先生、狗蛋小姐，我现在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来了。因为我又收到了此人的来信，说他已经分析出公司存在收入造假的情况，如果我再不向他汇款，他就要去证监会举报我的公司，这可怎么办啊？”陈老板面色苍白地说。 邱大状没有表态，只是冷静地听着，陈老板接着说：“我们刚刚发布招股说明书，为了ipo的事情，公司已经全力准备了一年半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啊！早知道当初给他十万算了，现在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断地要挟下去，那真是个无底洞啊！求你们赶紧帮帮我吧。” “陈老板，事已至此，你必须坦诚地告诉我，你们的财务数据是否存在虚假情况？”邱大状说。 陈老板不以为然地一拍胸脯说：“怎么可能呢？我自己的公司我还不清楚？我现在担心的主要问题是他会不会在公众面前散布谣言，影响到我的上市计划？” “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邱大状问。 “我想你帮我查一下是否存在他所说的多交税问题。”陈老板说。 “不一起查一下关于虚假收入的问题吗？”邱大状再次向他确认。“我说了不用，我自己的公司我还不知道真实情况？”陈老板有些不耐烦地说。“那你自己的公司是否多交了税你为什么不清楚呢？”邱大状抓住他说话的漏洞，问他。 “这个毕竟是专业方面的问题，但虚增收入的事情授权是牢牢控制在我的手里的，没有我授权，谁敢？”陈老板两眼怒睁。 “我倒觉得这两者没什么本质区别，只要是专业方面的问题，你不懂就不存在实质上的授不授权，即使他超越权限做了你也不知道，这和授权有什么区别呢？除非你找了专业的而且能监控到他的人再来监督，请问你们公司有对财务进行监控的部门吗？除了你。”邱大状和颜悦色地向他说明。 陈老板黑着脸不说话了。 邱大状后来叫了几个员工一起组成专项小组做这件事情，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们：“经过我的试探，我基本确定这家公司是存在虚增收入情况的，所以大家在完成份内工作后，如果感兴趣想挑战一下的话，不妨偷偷查查这方面的问题。”邱大状说。 “好咧！”一个小伙子兴奋地说。看他的样子，真像当年的我，充满了激情。 我们来到陈老板的公司，他们的主要业务是苗木花卉种植以及绿化施工，公司成立有十几年了，历年的账都保存得很好，财务人员也基本稳定，财务总监及一班经理们都是公司亲手培养起来的。 我们向前追溯了五年查账。在分工合作、高效工作的前提下，我们一周内就基本查完了预定的任务。 很庆幸却又很不幸地说，他们公司确实存在着多缴税的情况。 庆幸的是我们可以通过指出问题所在帮他们节省一大笔税金从而分得我们的报酬，不幸的是那个神秘的写信人居然仅凭他们招股说明公布的一些数据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而我们却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搞清楚这个问题，这令我们十分沮丧。 “这么说，这封信不是空穴来风喽，如果照这样推断的话，此人还是个高手，那我就更加确定他信中提到的关于虚增收入的事并非谣言，看来，我们有必要和他较量一番，和高手过招，总能快速提高自己。”邱大状说。 当陈老板听说公司确实存在多缴税的情况后，勃然大怒，追问到底是谁的责任，一副恨不得马上炒掉人家的架势。 邱大状奉劝他说：“陈老板息怒，实话告诉你，我做了这么久的财务咨询工作，在我的客户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犯错误的财务，只不过错误有大有小罢了。 财务工作因其特点，难免出错，这也是我选择这个行业的坚实理由，因为永远不愁没有需求。 你们财务人员的基本功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基础工作，是我见过的迄今为止最完善的财务团队。 第8章 神秘来信3 只是某些业务方面的问题未与业务部门做深入沟通，对于一些分别核算可享受税收优惠的项目未分别核算、对于一些外购业务的自产自销业务区分不清等导致多交了税。这不是财务的问题，而是管理模式的问题。” 陈老板真是说风就是雨，马上说：“那你们赶紧给我出一个改进的管理模式，今后严格杜绝此类问题的发生！” “我们还是先把税的问题彻查清楚吧，目前为止，我们只查了五年的，你们总共有十几年的账，可能往前追溯还会存在其他问题，而且我们还要看哪些问题已经过了时效，最好要将未过时效的问题全部汇总给你，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还需要你们的配合，有时候，他们可能需要抽查一些不想关的资料，你可要大力配合啊！”邱大状为下一步暗中查收入先做了铺垫。 当我们再次行动时，已经暗中将人员分成了隐蔽的两组，一组查税的问题，一组暗中查收入问题。 一个星期过去了，当我们碰头汇报工作时，才发现一无所获。 “每一笔收入都有相应的出库记录、提货单、发票、收款记录吗？”我问小组长，就是那个热情高涨的小伙子廖威。 “是的，他们使用的是sap系统，单据全部是电子票据，无纸化的，物流、资金流、票据流全部一一对应。”廖威说。 “嗯，如果实在查不出问题，就不要跟下去了，也许真的是个巧合也说不定。”我说。我看出年轻人们失望的表情，对于他们来说，太渴望经历一次惊心动魄的挑战了。为了不使大家扫兴，我又补充说：“当然，也不是说完全禁止，如果大家无心插柳地顺便发现了什么疑点的话，都可以继续深入追查下去。” 又过了一周，到月底了，财务忙着结账，很多单据都赶在月底入账。 为了接近财务，廖威颇费了一番心思，他有事没事就往财务室跑，一会儿问个问题，一会儿开个玩笑，或者拿点零食分给财务人员吃，慢慢地和她们套近乎了。 “哎，我今天不忙，你们有什么单据需要我帮忙录入吗？我一毕业就进了事务所，后来又来到这家公司，根本都没有做过具体的财务，连凭证都没录入过，你们能不能成全我，让我录几张凭证啊？就当给你们帮忙了。”他哀求着说。 一个财务大姐真是乐开了怀，正愁凭证多录不完呢。她赶忙搜罗了一大沓凭证笑眯眯地递给廖威：“那就拜托了，帅哥！” “不客气。”廖威说完就按着大姐的指点做起凭证来。 这次小小的善意真的大有收获，廖威后来报告说，他发现了一张陈老板打款到那封神秘信件指定的账号。 “狗蛋小姐，我更加坚信我的怀疑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廖威还在加班，在上网搜索关于收入舞弊的各种手段。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查过了所有的账都没有问题吗？”我反问道。 “我刚才看了一些关于舞弊的案例，有一些是在存货盘点的时候发现的。这对我是个启发，我想明天去他们的农场和苗圃盘点一下，看他们的存货是否能支持那么大的收入量。”廖威说。 “嗯，你的思路很好，但是我们只是查税而已，怎么会想到去盘点存货，这要找个信得过的理由才行。”我说。 “狗蛋小姐，我觉得你或者邱大状出面，就说我们想参观一下他们的农场，他一定会给面子的！”廖威的眼睛里闪着光，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请出了邱大状，他很快就搞定了。 当我们正埋头工作时，一个财务就跑来通知我们，说公司派车来接我们去农场参观，因为农场有好几个，所以要转好几站。 我们先来到了苗圃，这里种着鲜艳的花卉和葱绿的苗木，我们跟着一个园丁，听他详细地介绍每一种花的名字，“这个叫鸭脚木、这是大叶紫薇、那个是黄连翘……” “好漂亮的兰花啊！”一个女孩子惊叫着。大家都陶醉在芬芳的鲜花丛中，似乎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只有廖威一个人神情专注、在不停地观察记录花木的信息。 “师傅，这些花你们怎么盘点啊？要一个一个地去数吗？”廖威问园丁。 “那忙不过来的，我们都是目测，这些花种的时候都有标准的，间隔多少，每行种几棵，我们数一下纵列、横列，基本就能算出有多少株花了。”园丁很耐心地解释着，还亲自示范了一下，当场给我们数了一小片苗木。 “师傅，我上网查了一下，好像说乔木类的，每棵树还要根据树高、直径、冠幅大小定价，那你们每棵树都要去量吗？”廖威又问。 “是啊，乔木都很贵的，像那个橡树，好的要上万元一棵，也有一两千一棵的，这个一定要一棵一棵量，马虎不得。”园丁说。 廖威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后来，我们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农场和苗圃。“他们的农场可真多啊！”一个女孩子感慨地说。 “是，苗圃也很大。看起来产量蛮高的，足以支持他们的收入水平了，是吗？廖威？”我问正陷入沉思的廖威。 “我在想，一条路走不通，我们就去另一条路看看，只要怀疑没有排除，不能轻易下结论。”他真的很像邱大状，难怪邱大状当初会招他进来。 当我们从最后一个苗圃赶回公司时，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匆匆地赶回家休息，谁也没有想到，富于怀疑和探索实践精神的廖威会半夜自费打车再次偷偷去了苗圃，因为他觉得数量上没有问题的话，也许可以从价格上找突破口。 他要去测量一下苗圃的主要乔木是否都是符合贵价标准的大块头。可是这一去，却是凶多吉少。 第8章 神秘来信4 当廖威深夜来到苗圃的时候，他幸运地躲过了狼狗和保安，就在他借着月光用卷尺测量乔木的直径和高度时，由于爬到树上，一个打滑，他竟然从树端跌落下来。 但是，他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深坑里。由于没有想到有人深夜会到苗圃，施工的坑竟然没有围蔽。 廖威摔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拂晓，他被泥土压得喘不过气来时，才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深坑里，身上落满了泥土，腰部以下都剧痛，腿根本动弹不了。 而当他睁开眼睛往上看时，一大堆泥土从推土机的翻斗里倾泻而下，他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泥土重重地埋住。 他挣扎着从土堆里伸出一只胳膊摇晃着，整个脸和鼻孔已经被泥土堵住，几乎不能呼吸。这时，正在指挥机械的施工员发现了廖威，他赶紧大声喊着让机器停下来。 但施工现场太吵了，再加上机器的轰鸣声，推土机操作员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叫声。 他情急之下捡了块石头朝司机投掷过去，石头打在挡风玻璃上，终于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但已经太迟了，又一翻斗泥土已经重重地倒下去。 当施工工人七手八脚地从土堆里把廖威刨出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送去医院急救，但终究没有挽回他年轻的生命。 听到这个噩耗，我失声痛哭，邱大状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抚我。 廖威的父母亲赶到医院，死活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哭得几度昏死过去。而他的亲戚们则上前追打我和邱大状，我内心愧疚极了，这是我平生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干我们这行居然也有生命危险。 整整一周的时间，我都无法从哀痛中缓解出来。眼前总是浮现着廖威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 看得出，他多么富于好奇心和热情，然而，为什么命运会夺取这么优秀又年轻的一个生命，仅仅是那么偶然的阴差阳错，我以前总认为命运是公平的，人的一生是平衡的，某方面失去了，其他方面会有所补偿，某方面享受过头了，其他方面会被剥夺。 但是，我现在真的要质疑命运是否真的公平？还是，它也偶尔有打盹犯糊涂的时候？ 虽然，邱大状、陈老板、以及施工方都对廖威的家庭给予了经济补偿。但是不行，廖威是为了查证自己的怀疑而死的，我必须继续查下去，完成他的心愿，否则他会死不瞑目的。 不过，我越是心情迫切，越是思路混乱。感觉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但我还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们的盲点到底在哪里？ 看到我很晚了还不下班，邱大状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你还在自责吗？这是一场意外，不是你的错。”邱大状安慰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重复着。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去。”邱大状说着，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有一股暖流传到身体。 “你之前说，除了你，不会再有男人要我了，我真的有这么差吗？”我问邱大状。 “不是，是你太优秀了，实在是太聪明太独立了，非有大海一样胸怀的男人很难容得下你。”邱大状说。 “才不是，我真的很笨，每次都是你找到关键点，我总是在远处徘徊绕圈，总是住不住重点，就像这次一样，都是我没用，不然廖威也不会自己突发奇想……”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激动得无法继续说下去。 “如果有什么弯你绕不过去，不妨先放一放，去做做其他看似不想关的事情，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能从侧面受到一些启发呢！”邱大状说。 “我们查了所有的帐、系统、还盘点了存货，和收入有关的我们都查了，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我哭丧着脸说。 “那你们不如去清点一下固定资产、查查土地使用权或土地租赁协议、核对一下往来款，反正就那几个项目，随便查查看，如果一个项目有假，总会和其他项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正面不行就侧面迂回包抄，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会有收获的，我相信你！” 不知为什么，虽然明知道邱大状的话是安慰我的，我还是照办了。 第二天，我就通知陈老板帮他们清点一下固定资产，免费服务，他很爽快地笑纳了。 由于对自己的工作不是很有信心，也因为想找多点事做消磨时光、麻痹自己，我就亲自参与了盘点工作。 固定资产台账里的每一项资产，我们都详细地核对发票、使用人、存放地点、资产编码。 当盘完外围农场和苗圃里所有的资产时，陈老板已经很满意了：“狗蛋小姐，辛苦你了，帮我查出资产被盗的情况，厂区的行政资产就不用盘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盘点起来又麻烦。” “不，好事做到底，我们都盘了吧。”我说。 很久没有做这么基础细致的工作了，我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轮回，做这些工作时，满是怀旧的淡淡忧伤。 it0034、联想电脑、2005年采购、财务部使用、jj0121大班台、2006年采购、董事长办公室用…… 我一件资产一件资产地登记，账面上的每一件资产都找到实物对应，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几台电脑因人员离职内部调动未变更登记外，其他的资产都核对一致。 陈老板进进出出了好几次，从我身边匆匆而过。我见他手里捏着一封信，躲在角落里看信，看完后，嘴角露出了惬意的笑容，然后将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堆里。 我装作扔垃圾也走到垃圾桶边，趁周围没人注意从垃圾桶里迅速捡出了那封信。 当我在洗手间打开那封信时，只见上面写着：谢谢，笑纳了，我将告诉你怎么既不用造假又能通过上市的办法。 请发邮件至：yessheep@126.，详情面议。 我顾不上这里的工作了，拿着这封信飞快地赶回办公室交给了邱大状：“邱大状，你看，这个神秘的人出现了。” 第8章 神秘来信5 “好，赶紧发邮件给他，约他见面，赶在陈老板前面，看一看庐山真面目。”邱大状说。 我以一封自称陈老板的邮件发给他，“邱大状，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我边打字边问邱大状。 “就在南岛的桃源吧。在咱们的地盘。”邱大状说。 “您好！我是绿园集团的陈志品，乐意洗耳恭听您的教诲，明天上午十点南岛桃源见，不见不散。”我边打字边读给邱大状听，他没做多大改动，邮件就发出去了。 我们都静静地等待这第二天清晨的会面。 第二天一大早，邱大状就已经在桃源附近散步，我九点五十分到达时，他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我们一直等到十点过十分，还没见到人影。“他会不会不来了？”我紧张地问邱大状。 “不要慌，再等等。”邱大状说。 我环顾四周，桃花芬芳、莺鸟啼鸣，这里还真是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可惜平时都没有时间过来转转，就趁此人还没来，先欣赏欣赏景色吧。 又等了半个小时，此人还未出现，我们终于感觉受愚弄了，于是起身打算离开。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突然从一棵桃树后出现，吓了我一大跳。只见此人穿一身火红的运动装，戴着一副假面舞会的面具，估计年纪很轻，不然不会这种行头。 “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写信人？”我问。 “在下正是。”面具人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什么为什么？这是我的职业。”他说。 “有这种职业？什么职业？”我又问。 “letter man，我发明的职业。”他耸耸肩，一副得意的样子。 “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绿园公司多缴税以及虚增收入的事情吗”邱大状插入了话题。 “噢！这可是商业秘密，要看你们愿意付多少钱买这个秘密。”年轻人用中指挡在面具的嘴巴前，然后双臂抱拳，抖着左腿说。 “你说……”邱大状刚要再发问，却被面具人打断了。 “你们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还一个问题都没问你们呢？不要告诉我你们其中之一就是陈志品。”他忽然说。 我和邱大状对望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们并不想欺骗你，只是你还年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二十刚出头吧？”邱大状问。 “你们为什么总是把一个人的年龄挂在嘴上？我最憎恨人家说我年轻了，年轻就意味着没有经验？没有能力？就需要俯首帖耳？蹉跎岁月？你们骗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我最恨被人家骗了!”从面具人的口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真的是很年轻。 “其实，我们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的，只要你有能力，又朝一日当合伙人不成问题，看看这位小姐，她刚来的时候比你大几岁，四年就已经公司的合伙人了，这难道不能吸引你吗？”邱大状说。 “四年？你知道人的一生有几个四年吗？让我从杂七杂八的活干起，四年的总收入还买不起一平方米房子？你太小看我了！以我现在的速度，四年收入至少可以买一栋别墅。你们别把我当小孩耍了，我不吃那一套！”面具人一边说一边向我们摆手。 “这样吧，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邱大状的故事瘾又发作了。 不过，面具人似乎很乐意谈到这个话题，他兴奋地吹了口哨，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在他讲了几个自己得逞的案例后，邱大状忽然又插了一句：“我真的很奇怪，你是怎么突发奇想发明这种工作模式的？” 面具人忽然打住了，反问道：“怎么搞的，你们又不是我的客户，还像你们泄露了那么多商业秘密，太不公平了，不行，必须要交换，公平交易。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和陈志品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他请的财务咨询，他收到了你的信，很惊慌，想让我们证实一下你在信里说得是否确有其事。”我说。 “那你们证实了吗？”面具人仰着头问我。 “我们证实了第一封信的内容，至于第二封信，还没有证实，这也是我们今天约你的原因，希望你帮我们解开这个谜。”邱大状说。 “哈哈！你们真是太天真了，为什么你们这些所谓成熟的人都指望不劳而获，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解谜？你们如果真想知道，就自己动动脑筋吧。还有，如果你们解开了第二道谜，说明你们还有点水平，我倒乐意奉陪你们过过招，你们想知道我创业的故事，那就等你们解开谜之后吧。拜拜！”说完，起身一溜烟就消失在桃花丛中。 “邱大状，你觉得怎么样？他信中所说是真的还是在耍我们？我们要不要继续查下去？”我犹豫地问邱大状，希望能得到他的态度。 “我现在越来越感兴趣了，就算为了听一听他的故事，我们也要查下去啊，你不觉得生活枯燥乏味吗？恋爱也谈得毫无章法，再不给人生找点乐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邱大状说。 我不理他了，转身走了。 这一晚，我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在盘点固定资产，刚盘完一堆又被告知还有一堆，累得我满头大汗，终于惊醒。 “账账相符、账实相符、账证相符。”我念念叨叨。 “账实相符，所有账面的资产盘点都存在呀？但是，是不是再核对一下实物是否都入账了呢？”我想。 “可是这能有很大区别吗？翻过来倒过去不都是那些东西嘛，难道工作真的变得像邱大状说得那样枯燥乏味了吗？不行，赶紧打起精神来，我还欠着一条人命的悔债呢！” 次日，我又去绿园公司将所有实物都进行登记。我们盘完了所有it设备后，在一个小会议室里发现了好几台废弃的服务器。 我仔细地查看了服务器，问行政人员：“这是什么？我怎么在账上找不到清单？” 第8章 神秘来信6 行政人员挠着头皮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报废的服务器吧。” “可是，报废的服务器应该也有资产登记和报废登记啊？”我又问。 “那我确实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财务的流程是怎么样的，要不你去问问财务吧。”他说。 我惦记着这件事，想着等全部盘完了再去问财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资产，报废了也不值几个钱。 这一天又是劳而无功。当我返回办公室时，邱大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有鲜榨的石榴汁，色彩鲜艳，我尝了一口，味道甜美极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邱大状问我。他的状态真是越来越放松了，再也见不到他加班加点、鞠躬尽瘁的样子，我感觉他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人到了四十岁就真的变得“不惑”了，什么都看开了？我想。 “真好喝，你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我问。 “今天是我的生日嘛。”他说。 “啊？”我大吃一惊，“哎呀！我忘记了，你怎么不早说？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我说。 “没有啊，你就是最好的礼物。”邱大状俏皮地说。 “可是我还是没有突破，账实核对、实账核对、翻来覆去的都对了，还是查不出破绽。“我沮丧地说。 “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吗？”邱大状问我。 “除了几个报废的服务器没记账外，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我说。 “什么？报废的服务器？”邱大状的表情把我吓了一跳，我吃惊地望着他，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晚了，你明天再过去，这几个报废的服务器肯定不见了。”邱大状说。 我第二天风风火火地就赶去了昨天盘点的小会议室，果然，里面空空如也。“这里面报废的几个服务器呢？”我问。 “拉去扔进垃圾堆了。”清洁工说。 8 我失望地返回办公室，告诉他情况正如他预测，报废的服务器不见了。 “不过，既然如此，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服务器有没有都没有多大关系了，我们也许该去核对一下那些农场和苗圃的产权，是自有土地还是租赁土地，要看土地转让或租赁合同，一定要原件。” 我找陈老板要土地转让合同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很大方地把原件给我了，有的是土地转让合同，有的是场地租赁合同。全部都盖了鲜红的公章，还贴了印花税票。 当我把这些“证据”捧到邱大状面前时，他笑了。我问他为什么笑，他笑而不答，继续说：“土地转让合同在国土局有备案，租赁合同在工商局有备案，你去调档核对一下。”虽然我对他的指示存有疑虑，但还是积极地去执行了。 查册的结果是：“土地和租赁都不是绿园公司的！”这真是太震撼了。 “让我来说出谜底吧，绿园公司借用了别人的账务处理系统，借用了别人的农场和苗圃轻而易举地骗过了我们，当然，是那几台报废的服务器最终暴露了这一秘密，一般公司都只有一台服务器，他们却有好几台，根据不同的需要在不同的服务器只见切换，调用别人的帐套，同时通过一些it手段将帐套名称改为自己的，帐页会根据帐套名称自动更新，然后和别人打好招呼，盘点农场时一般人只盯着苗木等存货盘点，很少有人会去关注农场本身。这就是他们的秘密，也就是那封神秘来信所揭露的真相。”邱大状说。 “真是太有想象力了！”我叹息道。同时深深为廖威的死感到悲哀。 “我觉得那个面具人不一般，可以用天才来形容。”邱大状忽然说。 “对了，我们揭开谜底了，我要不要再约他见面，他承诺了和我们打赌的。”我忽然想起来。 “当然，他的故事还没讲完呢！”邱大状说。 我们再次在桃源与面具人见面时，他已经摘掉了面具，那张脸充满了青春朝气，简直是一张娃娃脸，估计他连二十岁都不到。 当我们对他说出谜底时，他有一些吃惊。“你们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猜出谜底的人。”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这不重要。小伙子，讲讲你的故事吧，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创意的？”邱大状问。 “其实，我刚开始只不过想捉弄一下我的上司。他总是一副大人对小孩子的语气对我讲话，让我做那些乏味得要死、又机械死板的工作，还天天板着脸批评我说我不踏实、浮躁，我心里很不服气。“他边说边看看邱大状，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我似乎看到邱大状的脸色开始发青。 那小伙子脸上掠过神秘诡异的笑容，继续说：”我知道他工作中有几个难题，我向他直接提建议他肯定不会听，于是我就想出这个办法，以一个资深的神秘人的身份写信给他，指出公司存在的问题，吊起他的好奇心，然后向他索要报酬。“ 我看到邱大状脸色由青变黑。 ”我只想逗逗他玩的，没想到他真的给我寄了钱，看来他的收入很丰厚啊，我随便要五万他竟然就给了。于是我回信给他，提出解决方案，他竟然真的采用了！哈哈！”年轻人笑弯了腰，笑得咳嗽起来。 邱大状帮他捶了捶背，让他继续说。他接着说道：“我终于发现原来这是很好的赚钱模式，于是就辞职专职做这个了，我那个上司偶尔我还会做做他的生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我干的呢！真是太过瘾了！” “为什么不露出真面目呢？你这样做了这么多案例，可是人们还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积累事业、积累口碑、这些都是宝贵的无形资产啊，只有时间才能积累。”我对他说。 “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又不是一辈子做这个，要什么口碑不口碑的？我就是玩得开心，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成熟人士给我提这么乏味无聊的建议，人各有志，你们如果再给我提建议，那我就拜拜了，我到这里可不是听你们教训的！”年轻人一翻白眼，不理我们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邱大状问他。 “下一步帮助绿园公司通过变通的方式，既不造假又达到上市标准！”他得意地说。我和邱大状都面面相觑。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 后来绿园公司果真上市了，邱大状分析了他们的数据，是通过以前年度损益的调整钻了会计准则的漏洞，既是造假但表现出来又是记错账，而且通过以前年度损益调整这个合法科目掩盖了非法的目的，谦虚地在上市后更正了自己前期的错误，既完成了上市，又不至于被处罚，真是太狡猾了。 邱大状一边说面具人狡猾，一边又赞叹他的天才。对我说让我再约面具人见面，争取拉拢面具人入伙。 我领了邱大状交代的任务以后，以一贯指哪儿打哪儿的风格直奔目标。 面具人倒是爽快，答应和我见面，不过地点由他来定。我到处打听终于找到目的地，那可真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一片湖泊，中间有个小岛，湖面上依次架着三座木桥。湖边有崭新的建筑群，硕大的logo显示是华季科技实验中心。面具人就在湖心小岛的凉亭等候我。 我生怕迟到，匆匆赶到。却又不见面具人的踪影。 “又来！是耍我吗？”我在湖心岛的凉亭等待了一个小时，还不见人影，其间打过两次电话都占线。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还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狗蛋小姐！” 我一回头，看见面具人一身泥污站在身后。“刚才路上发生了车祸，来晚了抱歉！”他对我说。 “编！继续编！”我心里先入为主地想，但是还是不露声色地对他说：“没关系，这里风景不错，我刚才一直在欣赏风景。” “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劝我加入你们就不必费心了！”面具，人果然聪明，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是一件痛快的事情，效率太高。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要把自己的观点表达一下。你确实很有天赋，但是成就一番事业并不是只靠天赋就可以。哪怕是巴菲特，不是也要找个芒格搭档嘛？”我对他说。 “那倒未必，罗杰斯不是单打独斗嘛！”他笑笑回答我。 “那也是他先和索罗斯搭档挣得财富自由以后的事儿了。你还这么年轻，靠自己十万八万的想短期实现财富自由还是很难的……” 不等我说完，面具人就打断我：“财富自由并不是我的目标！” “不是为了财富自由?那是为了什么？”我不解地问。 “先不要问我是为了什么？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那个东飞公司的尾款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追回来？”面具人突然抛出一句。 我大吃一惊，他竟然知道东飞公司的事情！ “你？”我望着他，惊得说不出话。 “我怎么知道的是吧？”他像是拿着扫描仪似的能扫描到我脑海里的想法。 总之，一场无疾而终的会面，被面具人拒绝了。而且他还不无得意地说：“我以后的方向就是专门和你们作对，凡是我筹划过的公司，就请你们来查，如果查出问题，我就加入你们。”我听后大惊失色。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虽然东飞的业务属于意外烂尾，邱大状并没有责怪我，但是与生俱来的责任心，时不时驱使我要了解了这个烂尾项目。 一想到董明珠当年赤手空拳追应收账款的故事，我就像打了鸡血，董明珠就是我的榜样。 我于是和面具人告辞以后，没有急着回公司，而是打电话给东飞公司的财务总监李艳红。 “狗蛋小姐，我已经辞职了。”电话那头传来李艳红的声音。 我倒是并不吃惊，这些年看多了客户公司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员更替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哦，那财务我和谁对接呢？你有新财务总监的电话吗？”我问。 “没有，我只有新出纳的电话。”李艳红说。 挂断电话，我立刻拨通了新出纳的电话。简单说明来电原因后，对方让我稍等，她去查询一下。 其实我并不抱太大希望，这样的电话我打了不下一百次了，每次回复都是说董事长没有批，找董事长又是不是出差、开会、忙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今天可能是瞎猫撞了死耗子，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就响起来。新出纳查询后回复我说：“狗蛋小姐，您说的那笔款我们很早就已经支付完毕了啊？” “什么？不可能！”我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是打到你们给的一个叫兔司机的账号里了，你还是回去查询一下，如果需要对账，我可以发对账单到你邮箱。”对方十分肯定地说。 “什么兔司机？我们公司根本没有什么兔司机！”我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明明是你们传真过来的兔司机账号和身份证，以及授权转账单啊？”对方坚持说。 “什么兔司机？那你发兔司机身份证和转账单给我邮箱吧！”我把邮箱地址告诉她，她回复让我再稍等。 没想到的是，我这一等就杳无音信了。 我等了半天不见回音，就打电话过去，结果对方电话一直占线。 “今天真是见鬼了，打一个电话占线一个！”我在连打十几个电话不通以后终于选择了放弃，打道回府去汇报工作成果。 邱大状听了我捎回去的回音，面露难色，喃喃地说：“看来以后生意越来越难做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不如先把简单的事情完成吧。” “什么简单的事情？”我问。 “结婚啊！”邱大状说。 没想到邱大状会在这种气氛下说起这个话题，我觉得他就是拿我开涮。 “对了，邱大状，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情。我今天打电话给东飞公司的出纳追尾款，她竟然告诉我尾款已经打给我们，打给一个什么兔司机账户，还说会发兔司机身份证和转账单给我，可是后来一直没有发，电话也打不通。你看我要不要飞云南一趟？去落实一下这件事。” 邱大状顿了顿，说：“也好，我安排张杰和陈光陪你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你们可以在那边待多几天慢慢落实。” 张杰和陈光是我招进来的两个小伙子，两人学历都不高， 但是都各有一技之长。特别是张杰，不夸张地说，他的it技术可以当黑客了。至于陈光嘛，他比较和男客户聊得来，随便聊聊笑话就能打成一片，这正是我所欠缺的。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 我受命之后就马上搜飞机票，一看白天的票和晚上的价格相差那么多，为了节约资金，我选了凌晨3点的机票，然后通知张杰和陈光凌晨1点集合去打车去机场。 我大概率是没有看到手机屏幕背后陈光和张杰做鬼脸的表情，也没有和他俩协商。 她面试的时候就给他俩讲过，在这里不要朝九晚五的生活。俩人都拍着胸脯说不喜欢混日子，希望能挑战一下自己。我以为它们是乐于挑战一下凌晨3点的飞机的。 “慈禧又要夜总会了，有没有搞错凌晨3点的飞机？”陈光给张杰qq发表情包，两人抱怨着。 由于睡得太少，一上飞机我便开启入睡模式。如果不是睡梦中被头顶掉下来的行李重重砸中了脑袋头钻心痛，我还是以为我是在做梦呢！ 做的啥梦啊？坠机梦！ 我回忆着刚才飞机在晴空剧烈颠簸的瞬间，整个心脏像是被扯到嗓子眼，几乎窒息，然后又重重地自由落体冲到胃部。五脏六腑都要颠簸出躯体了。 “怎么回事？”机舱里乘客七嘴八舌乱成一片。 空姐们也一脸懵逼，待在座位上不断用麦克喊话让大家坐稳扶好。 这次惊魂之后，我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赶凌晨的廉价飞机了。 当我们披星戴月迎着云南的月光走出机场时，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肚子里开始咕咕直叫。 “你们饿不饿？是直接去酒店睡一觉呢还是先去吃点东西？”我问两个“太监”，既然我是慈禧，他们自然是“太监”了，哈哈！ “领导，民以食为天，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张杰用四川话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于是我就遵从民意，一伙人上了出租车，让出租车师傅带我们去当地的特色小吃街。对于我这个吃货来说，美食是不可辜负的。 在吃火锅还是吃米线还是吃甜品之间我左右摇摆，要不是看到两个小伙子那无奈的眼神我肯定还会继续徘徊下去。 最后我们决定，打包甜品和米线，最后去火锅店吃火锅。 吃火锅的时候两个小伙子不停拿茶或者啤酒敬我，不约而同地说：“感谢领导给机会，真的很感恩你，要不是领导给的机会，我俩可能还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以我，狗蛋小领导的情商和智商自然是信了他俩的肺腑之言的，感动之余自然是有茶必尽，有甜品必吃。 茶足饭饱之后，先前的困意全然消散，我精神抖擞地带着两个徒弟把行李放到酒店，就直奔东飞公司财务部去了。 接待我们的是电话里李艳红介绍的新出纳阿莲，阿莲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女孩子。“阿莲，我是给你打过电话的狗蛋，关于我们公司那笔尾款的事情，你说打给什么兔司机的？” “我记得你，你们先坐一会儿，我给你们倒点水喝。”阿莲很勤快地招呼我们坐到会客室。不一会儿就端了茶水上来。 “那个关于兔司机账号的事情？”我见她进来抓住机会就问。 “我知道，等我们财务总监回来给你解释，我们财务总监出差了。”阿莲说。 “出差了？”我愣住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知道，你们先在这里玩几天，回来了我电话通知你们。这里玉龙雪山是必去的景点，你们既然来了一定要去一下的。”阿莲热心介绍。 “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财务总监，请示一下，先把账单打出来给我一份核对一下？”我可不想白跑一趟，大老远的冒着生命危险打飞的过来。 “不行啊，领导出差都是不能打扰的，很多会议和客户要接待的！”阿莲一脸难色。 我看了一眼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两位得力干将，陈光马上笑呵呵地站起来和阿莲唠嗑套近乎。不一会儿，陈光就和阿莲打成一片，无话不谈，但是，仅此而已，结果还是要等财务总监回来。 撞了个闭门羹，我不得不向邱大状汇报一下状况。没想到邱大状倒是不以为然，让我宽心，也怂恿我去爬玉龙雪山。 工作没落实，我哪里有心思去爬山。但是为了彰显我们“侦探社”的“自由平等公平正义企业文化”，我让两个得力干将去爬山，自己留守酒店冥思苦想。 回到酒店才感觉浑身散了架一样，倒头便睡。睡到下午醒来一睁眼，忽然发现眼前金光闪烁。 赶紧去镜子前照了照，眼睛里布满血丝，与此同时眼睛又干又涩、奇痒无比。 按我一贯坚持的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原则，我硬抗了一个下午以后，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打算出门去买瓶眼药水回来。 人生地不熟的，对于我这个路盲来说，不迷路是不可能的。 七拐八拐走反若干个方向，绕道了几大圈以后我终于在一处霓虹闪烁的商业街路口找到一家药店。 我前脚刚迈进药店，突然一个熟悉的侧影与我擦肩而过。我怔了一下，马上追了出去。 那个背影我印象很深刻，是东飞公司赵云飞的背影！ 我追了几步想一探究竟，奈何眼睛疼得难受，于是折回药店先救急。 当我拿着药水回到酒店，缓解了眼疾以后，我就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赵云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监狱里？难道是假释？” 我把这一幕及时汇报了邱大状。他第一次没有秒回我信息。我打电话给邱大状那边又占线。我只好带着这个疑问辗转反侧地入眠了。 第二天醒来一睁眼，眼睛倒是不疼了，还微微地痒。 正在暗自庆幸，走到洗手间一照镜子才大吃一惊，我的右眼红得像个兔子！“我是得了红眼病吗？”我嘀咕了一句。 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为了不影响观瞻，我不得不再次出街去买副墨镜回来戴上。 两位得力干将回来后，看到戴着墨镜的我，陈光插科打诨了一句：“领导，我以为走错了，走到上海滩了呢？” “哦，不知是不是没洗干净手，感染了红眼病。”我说。 “那领导多保重啊！”张杰说道。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3 我，狗蛋，自从看到疑似赵云飞背影后，就一直充满了好奇心。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廖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我还是按捺不住本能的驱使，反正东飞公司那边财务总监和刘总都不在，闲着也是闲着，邱大状也没有什么安排，何必再发挥一下我商业侦探的本领呢？ 我先是去药店蹲点，希望能来个守株待兔的奇迹。不过奇迹没有来，卖假药的倒是来了，缠着我兜售狗皮膏药。 我又联系了李艳红，问她赵云飞当时被哪个派出所带走的？ 李艳红告诉我在第一派出所。 我于是又去拜访了第一派出所。 刚到门口，狱警就拦住我，问我有什么事？监狱重地，闲人免进。 “警察叔叔，我是来报案的，我有个朋友赵云飞不久前失联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我来报案，想你们帮忙找一下。”我实在找不到来派出所找赵云飞的理由。 “你是他什么人？只有家属直系亲属才能报案。”狱警说。 “我？我是他朋友。”我说。 “朋友不能报案的。”狱警斩钉截铁地说。 “啊？如果我和朋友一起出门玩，中途朋友被打劫了我不能报案吗？”我反问道。 狱警似乎被我问住了，只好放我进去，不过他的对讲机里突然播报：“第二派出所接警！第二派出所接警！” 我当时心里一愣，“第二派出所？这里不是明名第一派出所吗？” 走进派出所大厅，一排接警人员正在值班。大厅的音响突然又播报：“打架！打架！”然后是交警维持秩序的声音，还有车辆来往鸣笛声。 我直觉预感哪里不对劲，但是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在派出所大厅，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同志，我的朋友失联了，我来报案！”我对其中一个身材发福、光头圆脸的接警人员说。 “稍等。”接警人员拿起对讲机呼叫：“经侦的下来一下，有人报案！” “为什么叫经侦？我是来报失踪人口的，不是经济犯罪？”我问。 “对，失踪人口是经侦负责的。”接警发福大叔回复。 我当时心里就开始打鼓，“这是第一派出所吗？我确定没有进入传销窝点？” 很快，两个便衣警察就下来了，其中一个手持微型摄像机一路对着我拍。 “你出来一下，我到调解室给你做笔录。”年长的便衣对我说。只见他三四十岁样子，大概一米七以上，穿着咖啡色衬衣，脖子上挂着工作证。 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的工作证，直觉那工作证上的照片并不是眼前的人。但是在派出所啊，周围都是穿着警服的警察叔叔。 我虽然心头有疑虑，但还是跟着他俩走到外面的调解室。便衣让我坐在一台电脑桌前面，他则在电脑前做笔录。 “你不是要报案吗？介绍一下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码。”便衣说。 等我介绍完自己，他录入电脑，又向我确认了一遍。 然后我就开始报案：“我的朋友也是客户，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失踪，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我报案想查查他下落。他叫赵云生吧啦吧啦” 我一边报案一边心想，如果赵云生真的进了监狱，我一报案，公安系统肯定会提示他的下落，那找到他下落不就轻而易举？ 在警察叔叔的询问下，我将赵云生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他也在认真记录。 一边记录一边问我：“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我们的朋友失踪了，我们肯定是以下几种处理方式：a联系他的家人b联系他的公司，你既没有选择a也没有选择b就直接来报案，为什么会这样？” “我有权保持沉默吗？”我笑着问，“我看电视剧里犯人可以不回答的。” “不要说犯人这么难听嘛，我们可没说你是犯人，你自己给自己有罪认定了。”咖啡色衬衫的警察叔叔笑了笑。 摄像机的红灯一闪一闪。“我说完了，我可以站起来了吗？”我站起身扭了扭了腰活动一下，顺便望了一眼那个摄像头。 做笔录的警察叔叔把我的口供读了一遍，确认无误以后就打印出来让我签名。 我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我用手机拍了自己签名的口供，作为一个商业侦探长期以来养成的保存证据习惯。 咖啡色警察叔叔见我拍照，突然冲过来抢走口供，刷刷几下就撕得粉碎。对我大声吼叫：“不能拍照！这是违法的！” 我虽然内心对他的这一反常举动无比惊讶，心想“不能拍就不拍嘛，为啥还撕掉？” 但是还是很镇定地说：\\\"我只是留一份备案，我自己录的口供为什么不能留档？如果不留档，口供被篡改了，又有我签名，这不是司法系统很大漏洞？再说哪个法律条文明文规定了自己的口供不能自己存档？这不是很大制度漏洞？\\\"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咖啡衬衣叔叔问我。 “好吧，我不报案了，我撤了。\\\"我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于是站起身就往外走。 不想我前脚刚出门，就听见身后警察叔叔的对讲机响起来，似乎交代他不要让我跑了。 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我的生存本能也驱使我拔腿就跑。 奶奶的，偏偏这个第一派出所坐落在胡同旮旯里，我心想要是今天跑不出去，被他们关进小黑屋我可咋办？ 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们为啥要把我关进小黑屋？ “等一下！”警察叔叔边追边喊话：“你为什么突然情绪崩溃？为什么又不报案了？” “我的天哪，他在诱导我是精神病啊原来！”我倒吸一口冷气，跑得更加卖力了。一口气冲出胡同冲上马路，看见迎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我冲过去马路中央拦住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猛一踩刹车，我打开车门对司机说：“师傅，以最快速度开车，快！” 司机师傅还没从刚才的急刹车缓过神来，他一边应着一边打方向盘踩油门。这时候咖啡色警察叔叔已经追到路边，他招手拦住即将启动的出租车，示意它停在路边。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4 警察叔叔死死扒住车门，大声问我：“你为什么情绪崩溃又不报案了？”看得出来他对于我突然的逃跑也措不及防。 我灵机一动用手机拨通张杰的电话，大声说：“环宇宙时报吗？帮我转一下主编电话。喂！老胡啊！我是狗蛋！对对对！就是当年在大学外面那个重庆小饭馆，你请我和同学一起吃饭的狗蛋。我那个同学现在当作家了，当年非要跟你aa制的。长话短说，我现在在第一派出所，如果我失联了，记得来采访第一派出所啊！” 电话那头的张杰不停问我：“领导！是你吗？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警察叔叔被我唬住了，松开了扒住车门的手。我赶紧让司机出发逃离现场。 “姑娘，你打算去哪里啊？吓我一跳，看见你刚才样子我以为你被追杀呢。”司机师傅说。 “差不多被追杀吧，你随便开就好了，反正。”我一边应付司机一边拨打邱大状的电话，这下终于拨通了。 “邱大状，我刚刚经历了一件离奇的事件，在这边的第一派出所，我那天见到赵云飞的背影，为了确认赵云飞是不是入狱了，我来第一派出所报案，结果他们竟然想把我弄成精神病！”我生怕邱大状不理解我讲的故事。 “你找赵云飞啊？你不如去民政局，就说是他老婆，结婚证丢了补打一份，到时候结婚证里有赵云飞住址的，你可以去找他老婆嘛。他老婆身份证不是当年做业务时候为了函证发过一个给你，你查查邮箱。”邱大状总能给我提出脑洞大开的主意。 我快速用手机查询邮箱找到了赵云飞老婆的身份证照片。 “师傅，去最近的民政局。” 于是我又火速赶往民政局。 走进民政局，我来到咨询台，刚要开口咨询，桌面的电话响起来，工作人员拿起了电话。 “喂？请问您是？哦，您是约旦人？现在在佛山？要来云南度蜜月？想在云南民政局领个结婚证？完了你还要去新疆自驾游？再飞上海？再飞深圳？还要去江门？想在每个地方民政局都领个结婚证？我请示一下领导，您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见，回头我答复您，您留一下电话。” 听着电话里佛山约旦人的咨询，我暗自嘀咕：“我真是遇见鬼了，去到哪里都碰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等佛山约旦人讲完电话，我赶紧抓住机会问：“同志你好，我结婚证丢了来补打一份，这是我的身份证扫描件。”说着我把赵云飞老婆身份证照片拿给她看。 她根本没看，就说：“身份证要原件，不能扫描件。” 我吃了闭门羹，看来今天不走运，没关系，再跑多几家民政局。我又打车跑了附近的三四家民政局。还是没戏，唯一的收获就是每家民政局都有一个外国人打电话过来预约结婚，有巴勒斯坦的，有缅甸的，还有老挝的。 一连串的闭门羹之后，我终于认瘪了。沮丧地回到酒店。 到了酒店的商场，下意识地走进去逛逛。 我心情不好时，逛逛商场，听听商场里轻快的音乐，就能瞬间满血复活。 应该再买点多巴胺食品，非巧克力莫属了。我在商场的零食柜转悠起来。这里的巧克力还真是包装精美。 真是甜美的惊喜！我竟然发现了 酒心巧克力，我小时候记忆中的味道，好像现在都不生产酒心巧克力了。 我拿起巧克力仔细浏览包装，两个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原产地：比利时，生产地址：云南丽江康裕路007号，在华注册编号＊＊＊＊＊＊＊007” “康裕？这不是刘总公司的施工单位嘛？老板年轻有为，三十岁左右。好像还是公安大学的。怎么他的名字成了街道名？丽江真有这么个街道吗？这么多数字007，怎么感觉像间谍接头暗号？” 虽然觉得有些巧合，但是耐不住酒心巧克力对我的诱惑，我还是买了两盒，结账后就走回酒店，拆掉包装大快朵颐起来。 说巧不巧，这时候东飞公司的阿莲打电话过来了。 “狗蛋小姐，我们财务总监回来了，你过来吧。”阿莲说。 “好，我马上到。”我挂了电话，匆忙剥开一只酒心巧克力放入口中，就赶着下楼打车了。 当出租车停在东飞公司大门时，阿莲正在门口等我。 我迎了过去，简单寒暄后，跟着她朝办公楼走去，心里充满了真相即将大白的喜悦。 我跟着阿莲走进了办公室，她让我在小会议室小坐，她去请财务总监。 我坐在小会议室，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感觉和当初大不相同了，有种鸟枪换大炮的既视感。当初这里的员工各个都穿着随便，现在各个西装革履、妆容精致、有几个当时对接过的员工，经过小会议室看到我还跟我打招呼。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吧，还不见阿莲回来的踪影，“不会又有什么差池吧？”我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有种隐隐不祥的预感。 “大家赶紧把手机扔掉！通知各部门，赶紧把手机扔掉！经侦过来突击检查了！经侦过来突击检查了！”只见东飞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厉丹咋咋呼呼地在大堂走窜，一边打电话一边大喊大叫。 “经侦的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只见东飞公司的员工如鸟兽散，纷纷百米跑地去各部门通知消息。 我忙打阿莲电话，还好打得通。 “喂！阿莲！怎么回事？刚才听见人力资源的厉丹说什么经侦的过来，怎么回事啊？”我语无伦次地问阿莲。 “刘总被经侦抓了！”阿莲在电话那头也是惊慌失措。 “啊？什么情况？”我问。 “好像说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在江西被经侦抓的，厉丹和他一起出差江西的，跑回来通风报信！”阿莲说。 看来这个阿莲和李艳红关系不错，所以经李艳红引荐也没拿我当外人，啥都说。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5 “狗蛋小姐，你先回去吧，听厉总说经侦的通知她马上就到了！” 不走还能怎样呢？我看到神色慌张的员工在找各种角落藏手机，有人竟直接把手机关机后丢进垃圾桶。 一个短发的女员工抱着一大沓资料低头发短信，冲着我直直就撞过来，撞了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连头都没抬一下，如鸟兽散般冲向前边了。 还有一个穿着黑裙，胖胖重量级的女员工大步跑过，经过我身边时，我只感觉像是经历了小型地震。 这时候我看到厉丹迎面走过来，她的马脸轮廓很明显，脸颊两侧的斑点淡了很多。 穿着一身翠绿色西服套装，两眼直视前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不知她是忙着应付突发事件无暇顾及我还是装作看不见？ 我当年在东飞合作时，她倒是从中搅了搅局，把部门领导对员工匿名工作考评的结果反馈给了财务部员工，引起财务部内部一阵小小的骚乱。 当时她还是个人力资源经理吧？当时还有两个人力资源经理，在人力资源考评中呼声是更高的。 但是两个都被刘总炒掉了。 据说其中一个是没有处理好离职老员工补偿问题。 跟随刘总创业的一个胖子，刘总评价他恋爱前一心只有工作，恋爱后心里只有女朋友。 按工作狂刘总的审美标准，男人一旦坠入情网，就不适合再当他的员工了。 “恋爱使人堕落！我就不恋爱！也不结婚！弄几个试管婴儿就行了！”这是刘总当年的座右铭，当然背后原因就是前面讲过的了。 刘总由于自己多疑导致的婚姻悲剧，波及了全公司，只要是陷入儿女情长的员工他都一律炒掉。 那么炒掉胖子怎么就牵连到那个人力资源经理了呢？对了，那个人力资源经理叫林慧，白白净净的。 据说是离职补偿没有谈妥，胖子一纸诉状把刘总告上法庭，索赔100万！ 这让一向吹毛求疵的刘总勃然大怒，直接就让林慧卷铺盖走人了！ 那么，另一位人力资源经理是怎么卷铺盖的呢？ 理由就更加“欲加之罪”了。因为煤矿工人的孩子在工人小区玩耍摔伤，工人家属又起诉了刘总公司，又是索赔100万！ 一时间，刘总被舆论戏谑为“百万富翁”。 刘总开大会小会电话会议讨论此事，追责，最后就追到那个人力资源经理头上了。 那个人力资源经理我记得好像叫汤贵，由于擅长写万字报告，被刘总一度戏谑为“万言书”经理。 由于“万言书”预算管理对于开支考核过于严谨。 所以采购部为了节约成本采购了劣质儿童娱乐设施，所以导致工人孩子摔伤，所以导致工人家属索赔。 听上去逻辑严密，有理有据，就这样，“万言书”步了林慧后尘。 都说职场“剩者为王”，于是乎，“剩者”厉丹自然就成为了“王”，这不，刘总去江西谈一个重要的收购项目，还是厉丹引荐的呢！ 引荐个项目而已，怎么就称王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还得从另一个经理给他引荐另一个项目谈起。 说起来这个刘总还是挺有人格魅力。跟着他创业的兄弟们还真不少。 除了胖子，还有一个兵哥哥王志林。从给刘总当司机做起，由于表现出色一路提拔。 后来刘总拓展了汽车销售板块，直接就让王志林负责这一板块去了。 出于对刘总的知遇之恩，王志林把自己最信任的战友，广西的退伍军人，推荐的煤矿项目引荐给了刘总。 要是换了头脑灵活的员工，可能就注册个壳公司，或者直接挂在知名咨询公司名下，推荐项目私下拿提成了。 刘总自然感谢王志林牵线搭桥之功，但是他的疑心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了避免自己一手提拔的优秀标杆员工堕落腐化，刘总决定不给王志林经受诱惑考验的机会。 王志林推荐完项目，刘总就让他退圈了，全心全意去发展汽车贸易业务。 王志林自然是心领神会，也乐得专心去做自己的专长。 而这次厉丹给刘总推荐的江西煤矿，是厉丹老公任职的一个项目。 即使如此，刘总也毫不怀疑厉丹，不用退圈，还主抓项目。 这不，据说这次去江西出差就是考察煤矿项目去了。 怎知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呢？ 等我从东飞公司的骚乱中逃离后，我也不想再核对什么兔司机的应收款了。 我就想尽快打道回府，不要让东飞公司的风波牵连到我。 还是按惯例，先打电话汇报一下邱大状。 糟了！这次不是电话占线的问题了，直接我的手机就没信号了！ 我把电话卡取出来又放回去，来回折腾了十几次，还是一样没信号。 想就近找个营业厅处理一下，无奈已经是下班时间。 我只好回酒店，度过难熬的一天。却说我两个得力干将呢？ 由于我也没料到今天阿莲打电话给我，所以还是打发两位得力下属去考察当地市场去了。 让他俩去考察一下文旅项目，这是最近客户比较关心的方向。 很多客户想搞文旅项目，但是又担心被扣上“黑社会”“红灯区”的帽子。 不像在澳门是可以开赌场的，怕自己搞个棋牌室都会变成“黑社会赌场”，有客户的朋友做文旅房地产，本来红红火火的，突然就成了“黑社会”抓起来了。 我回到酒店，没有手机的夜晚真是难熬，我睁着眼睛数绵羊也睡不着。 一夜无眠就算了。半夜酒店外面还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我屏住呼吸装死，外面敲了几分钟，终于没有动静了。 可是，外面敲门虽然没有动静了，但是隔壁房间动静可大了 只听见一群男男女女进了隔壁房间，酒店的墙隔音效果并不好。 隔壁好像在搓麻将还是打牌啊，咋咋呼呼的，有男有女，像是夜总会似的。 我也没注意隔壁房间是什么户型？能装得下这么多人？难不成是总统套房？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6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匆匆对付了早餐，就打算直奔营业厅处理我停机问题。话说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原因？今天的早餐吃了以后嘴巴直发苦。 今天的电梯真是像传染了停机病毒一样，半天也不上来。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上来了，半天却不开门。 然后忽然听见电梯里报警声刺耳地响起来。 一个女人在里面杀猪般地嚎叫。 很快，物业保安冲上来，查看了险情以后呼叫物业维修人员过来维修。我等在一边，像热锅上的蚂蚁。 其间也试图走消防通道下楼，等我一路小跑连蹦带跳地冲到一楼，却发现铁将军把门。 无奈，我又抬起灌铅的腿，扶着墙爬上来。 等我上来以后，电梯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一双手从电梯里伸出来死死地扒住电梯缝，生怕一松手又被关进惊魂电梯里，然后刚才的杀猪哭声现在已经变成猫叫春哭声。 等最后电梯门完全撬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透明蕾丝睡衣的风尘女子踩着一只拖鞋蹒跚爬出来。 终于电梯可以放行了，我也顾不上去了解这骚乱的场面内情，就按下下楼的电梯。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孩抢先走进电梯，还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我瞥了一眼，礼貌地回笑了一下。只见那女孩大夏天戴着个帽子，帽子上还吊着两个毛蛋蛋，大概一米六五的样子，穿着灰白色休闲运动服，典型的南方瘦丝瓜身材。 除了两个乍眼的毛蛋蛋外，女孩并无特别之处，我也没有多在意。 出了电梯门，我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就直奔最近的通讯营业厅。 营业厅里冷冷清清，门口坐着一个戴红袖章的保安，不知为啥，那红袖章倒是特别乍眼，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文革红卫兵来。 “你好，帮我查查我这个电话卡怎么突然停机？我又不欠费？”我问坐在窗口后面的客服人员，一个男子。 “身份证看一下，报一下电话号码。”男子例行公事。 查询一番后男子回复我：“你好，你的卡是外地的，我们这里办理不了查询业务。” 我也顾不得多想。马上说：“你先给我办张新卡吧那就。” 男子推荐了一款性价比最高的套餐，只要充值200元就可以享受39元包月服务。 我毫不犹豫地递了200元现金给他。 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了电话以后频频点头，像是接了什么领导安排的任务。 放下电话，男子对我说：“你好，你这是现金业务，我们要远程连线后台授权一下，不然收不了现金。” “什么？这是什么营业厅？还有这种神操作？”我心想。不过嘴上没说出来。直觉就是这不会又是佛山的约旦人打来的电话吧？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婆走进营业厅，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看直播，直播间像是在搞什么派对，很嘈杂。 而且那老太婆的摄像头正对着我。 我下意识地问了她一句：“你要办卡吗？” “哎呀我是过来查电信诈骗，最近手机收到很多诈骗电话。”老太婆说，丝毫没听懂我的暗示，我意思你如果办业务就后面排队，如果不办就离我远点。 说话间，营业厅的员工已经远程连线了，正在和远程的那一头工作人员对接200元现金的问题。 我看到他拿起手机在拍我，赶忙警觉地遮住脸，问他在干什么？ “给你拍张照片上传。”男子回复。 “不是刚才摄像头已经拍过了吗？”我问。 “怕摄像头拍得不清晰，回头耽误你办卡。”男子说。 “你们这是什么神奇的营业厅？我头一次听说摄像头拍得不清晰要手机拍照上传的？”我用眼神盯着那对面的男子，想盯穿他的谎言。 虽然我不知道这谎言背后是什么骚操作？但是谎言无疑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一身灰色休闲服，齐肩中发的女孩子急匆匆地闯入营业厅，对营业厅的男子使了个眼色，对他说：“你进来会议室一下，开个小会。” 那男子站起来乖乖地跟着女孩子进了营业厅，两人在会议室嘀嘀咕咕。 不一会儿，那那女孩子又走出来对我说：“靓女！请问你还有事吗？我们这里开会要清场！” 我听完以后下意识地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真实的谎言”，虽然我不明白这背后的骚操作是什么目的。 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当她是空气。 那女孩见状也无奈，只好拉着男子进去会议室密谈。 我办好新卡以后就打电话给通讯公司，问我原先那个卡为啥被停机？ “你好女士，这边公安系统显示您的号码可能被盗用，为确保安全已经停机，如果是您本人使用请带身份证到当地营业厅解锁，暂时无法办理电话或线上解锁。”通讯公司的客服回复我。 “你们凭什么给我停机？我办卡不是实名认证的吗？”我忿忿不平地问。 “对不起女士，不是我们停机，是公安系统通知我们停机，您可以去公安局了解具体情况。”客服继续说。 “我才懒得去公安局，卡是在你们营业厅办理的，你们去和公安系统交涉吧，我现在外地，等我回去营业厅现场办理开机。”我说。 “好的，女士，请问您还有其他问题吗？麻烦您给个好评！” “不行，我要尽快赶回去才行，我给两个下属发了信息，交代他们继续完成任务，而我要先撤退了。” 按照我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我马上打开手机订飞机票。 刚打开机票航班浏览网页，我又下意识地退了出来。 之前飞机上晴空颠簸惊魂一幕还历历在目，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 我掐指一算，决定还是不拿自己的小命冒险了。 虽然在职场屡次听到“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这句俚语。 虽然我现在拿着卖水晶白菜的钱，操着卖白马的心，但是珍爱生命，不要侥幸。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7 我火速退出航班浏览网页后，冷静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入火车订票网页。 直达的火车还剩10张硬卧票，太好了！我点进去订购了一张，下一步，下一步，一直到最后付款环节，竟然显示票已卖光！ 这又不是春运，怎么火车票还会秒光？难不成公安又发现我订票账号被盗号了，负责任地替我封锁了账号？ 不甘心的我又重新刷新了网页，再点进去。 一连刷了十几次以后我确认不是眼花，也不是网络出错，票确实秒光了！ 没办法，飞机不敢坐。 直达列车坐不了。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再刷中转车方案。 中转车是很多，但是时间凑巧，中转间隔时间也短的并不多。 我这次吸取教训，眼疾手快地抢到了我心仪的退而求其次票，终于松了一口气 抢完票，回酒店拿了行李就直奔火车站。 在火车站候车时候我又深刻地体验了一个真理：意外不可怕，可怕的是意外带着儿子孙子一起来。 我遭遇的意外，从飞机晴空颠簸开始算起，应该是迭代到了重孙子一辈。 既没有刮风下雨，也没有洪涝灾害，火车竟然晴空晚点了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里，我看到一群群群众演员在候车厅里车水马龙地穿梭。 为啥那么肯定是群众演员呢？因为他们不是打扮得像曹德旺，就是打扮得像杨国强。 而且他们穿的服装都是我曾经在火车站的服装城批发过的款式。 另外他们手里拎的水壶都是我曾经服务过的客户公司高管们用过的同款。 还有标志性的一点，他们手机里播放的小视频或者音频是和我本人声音非常像的。 如今虱子已经摆在秃子头上，还要自欺欺人说一切都是幻觉，那我真要送自己去精神病院啦！ 虽然不知道这些群众演员在演戏是什么目的？但是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候车的时间无聊又漫长，为了打发这漫长时光，我于是掏出笔记本和笔，把一个个群众演员的剧本都记录在小本本上。 “说不定以后会用得着！”我心里想。 三个小时零八分钟后，晚点的火车终于姗姗来迟。 等被排队挤车的长龙挤得水泄不通时，我才发现我买的火车票竟然是绿皮火车的硬座！ 人多是次要的，关键坐过的都知道，绿皮火车是卖站票的。 当你上了一个晚点的绿皮火车后，想在人潮汹涌中找到立足之地的难度，难于上青天恐怕不为过！ 人、小板凳、比人大几倍体积的蛇皮袋、迷彩袋、水货古琦袋，密密匝匝地塞满整个车厢。 本来我是有坐票的，我也是上车以后才发现自己抢到的是硬座，而我原本以为是硬卧呢！ 久违的硬座，记忆里只有大学寒暑假才坐过。 关键是，硬座就硬座吧，能坐上去也是极好的，可是车厢被无票们挤得水泄不通，每挪动一步都是奇迹。 列车员们好像很兴奋。七手八脚地帮助乘客把硕大的行李摆上行李架。 那些超级大包装袋则用绳子牢牢拴在座位上面。 远远望过去，一排排的小碉堡矗立在车厢座位上，好不壮观！ 等我以蚂蚁挪动的速度终于挪到我的座位时，那里已经坐了一朵“霸王花”。 我掏出自己的票示意“霸王花”，他识趣地让开了。 终于有个落脚地了！ 但是并不轻松！ 很快我的座位就摆满了小板凳，列车员在我前后帮助乘客整理行李。 一会儿行李搬下来，一会儿又搬上去。 一个少数民族男子，不知是苗族还是彝族还是土家族，我地理都还给老师了，不停地在播放黑社会绑架女人的音频。 那个被绑架的女人我越听越耳熟，好像就是我的声音。 很快，勤快热情的列车员推着矿泉水和餐车挪过来，那景象，地上的小板凳们都起立侧身收腹。 那播放录音的少数民族男子买了一盒饭就走开了，列车员在他身后提醒：“大哥！记得饭钱打进我账号！” 我把这个场景也都记在了小本本上，当我写下这一句：“卖饭的管黑社会绑架录音少数民族男叫大哥，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大学的老乡，当老乡校友会一起去春游时候，那男生说他是我们的大哥，而那女生脱口而出她是我们的大嫂！我们都捧腹大笑……” 这时候只听前面那个叫“大哥”的列车员跟旁边的人说：“卖饭的就卖饭的吧！没有啥利用价值！” 我一听，这“卖饭的”列车员难道长了天眼？ 她怎么知道我在记录“卖饭的”？ 什么没有利用价值？ 在说我吗？ 我利用谁了？ 谁又有价值？ 因为有第一派出所的前车之鉴，所以我这次没有怀疑自己又到了传销窝点。 我只是恍惚感觉我回到了红小兵拉链全民造反有理时代。 在那个热情高涨的造反年代，都是像今天这样一群同样热情高涨的列车员“卖饭的”。 果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我也不想去细究这一整列车厢里到底有多少群众演员，到底演了多少富豪名人？ 因为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我电话卡里的离奇信息转移了。 我突然收到两条短信，提示我办理了20元15g流量套餐。 我想我没有患老年痴呆症，我记得很清楚我办理的是预交200元话费的39元30g流量套餐！ 赶忙打开app查询我电子合同，合同里赫然写着我预交了100元话费，另外的100元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飞了！ “我就说那个黄瓜身材进来莫名其妙清场有问题！”我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 “黄瓜身材？慢着，好像这么熟悉？好像……” 我绞尽脑汁回忆着，突然想起来酒店电梯里那杀猪般的嚎叫，以及后来电梯里搭讪那个毛蛋蛋帽子…… 是她！就是那个毛蛋蛋！脱了帽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么说毛蛋蛋跟踪我去了通讯营业厅？还冒充我办理了套餐？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8 不等我分析完毛蛋蛋的来龙去脉，忽然一阵刺鼻的鱼腥味从隔壁飘来。 我一扭头，那个少数民族“大哥”躺在火车地板上呼呼大睡，两只球鞋放在脚边，光着两只“咸鱼”脚释放毒气。 周围的人似乎对“大哥”非常包容，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挺享受免费的“咸鱼”。 “就当体验生活吧。”我安慰安慰自己，继续复盘我的电话卡 “离奇”事件。 忽然我想起我这次过来找兔司机可是“面具人”怂恿我的，难道他知道什么内幕？ 我快速给“面具人”发了条短信，问他：“我已经到过东飞公司了，东飞公司刘总竟然被江西的经侦逮捕，说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关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你乘坐的航班是不是差点失事？”面具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突然抛出这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警觉地问。 “全世界都知道了，全网播报了啊？”面具人说。 “是吗？看我忙得这几天都没有上网。”我说。 “你还不赶紧给自己买份意外险！” 面具人说。 本来我根本没打算这辈子买什么保险的，因为我就是天然地自信自己能活到100岁！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经过这次晴空颠簸事件，以及面具人的提醒，我倒是改变了主意。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小伙伴黄辉推荐过他以前一个同事，还是参加过什么全国级别唱歌比赛的，在做保险。 她之前一直联系我，也问过我有无买保险意向？我都没有考虑过。 这下派上用场了，我联系一下她，我翻出通讯录，欧阳杰，就是她了！ 我又忙不迭地给欧阳杰发信息，约她见面。 一切安排妥当，忽然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脑袋不停地点头，但是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 我记得听过一个火车失窃的故事，一个妇女背着钱包在火车上，一路上紧紧抓着包包的背带，结果下车时候发现背带被拦腰剪断，包包早已不翼而飞！ 等我最后走出火车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出口，看到前面的乘客一个一个刷身份证走出道闸。 轮到我时候，安检员忽然抢过我手中的身份证，在空中扬了扬，替我刷卡出闸。 我也顾不上多想为什么我要享受代刷身份证的特殊待遇，因为太困了。 走出车站，顺手拦了出租车就返回公司附近的公寓。 我说过我们公司是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可想而知出租车是要走一段路程的。而我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了。 等回到公寓，也不记得是几点了？没有脱衣服、没有摘隐形眼镜、没有刷牙洗漱，倒头便睡。 等次日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一醒来手机上就看到欧阳杰的未读信息，她约了我今天下午三点在靠近我银行卡网点附近地铁口见面，如果今天能签了保险合同马上就去银行转账办理绑卡，问我是否方便？ 我发信息问了邱大状今天在不在？确认 他今天有事外出以后，就回复欧阳杰下午见面，我们约在地铁口附近一个音乐茶室见面。 等我赶到茶室时，欧阳杰还未到达。 我点了两杯柠檬红茶坐在一张空桌上等。 原先在门口桌子的一伙人不知为什么挪到我的桌子旁边，拿出扑克打起牌来。 等欧阳杰一到，我就示意她换个座位，远离那桌牌友。 “怎么了？你是觉得太吵了吗？”欧阳杰不明白我为什么换桌子。 “反正觉得不对劲，最近遇到很多离奇的事件，很多群众演员。”我说。 “群众演员？”欧阳杰睁大了无辜的小眼睛，一脸的疑惑。 我将自己在东飞公司发生的离奇经历以及在第一派出所的故事讲给她听。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演戏？”欧阳杰惊讶地问我。 “不知道，肯定是为了利益，具体是什么样？我还不敢确定，但是肯定是惊天大阴谋！”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真坚强，要是我遇到这种意外真的手足无措了！”欧阳杰适时地表扬了我。 我笑了笑，不无得意。 “我这种人就是整天傻乎乎的，完全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复杂的事情。看来我活得太单纯了。”欧阳杰说。 这时候，欧阳杰的电话突然响起，她忙接通了电话。 “喂？哦，妈，我和一个朋友在外面谈保险的事情，你有什么急事？”欧阳杰的妈妈来的电话。 她和妈妈通着电话，她妈妈那头好像在絮絮叨叨地讲一件什么事情，讲了很久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我喝完了柠檬红茶，看欧阳杰还在讲电话，就说：“要不我们走过去银行吧，今天就办理了保险，我也很忙以后未必有时间。” 欧阳杰点点头，起身跟着我走出茶室。 银行在隧道对面，要走过一条地铁隧道。 由于地铁里信号不好，欧阳杰终于和妈妈结束了通话。 “哎呀，现在的车祸真是太恐怖了。我妈刚才跟我讲了一个亲戚的车祸，听得我都心惊肉跳。”欧阳杰给我复述她的电话内容。 “你亲戚出车祸了？没事吧？”我关切地问了一句。 “已经撞死了，现在正在找律师打官司，看怎么赔偿。”欧阳杰说。 “啊？”我倒是吃了一惊。 “我那个亲戚也七十多岁了，被一个富二代开车撞了，监控录像显示老人被撞飞到空中又抛物线落下来。”欧阳杰说。 “天哪！”我想象着那电影里才有的车祸镜头，得是007开车才能有这种效果吧？ “富二代在夜色中将老人挖坑埋了，然后又良心发现挖出来报警自首。律师替亲戚索赔，说富二代如果赔偿10万就免于谋杀起诉，亲戚不同意，后来又争取加价到50万，正在和富二代家人谈判。”欧阳杰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件离奇的车祸故事。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9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银行网点。 由于这个银行卡很久不用了，银行经理要给我重新做一下实名认证。 在实名认证时候，需要身份证。 我找了半天，把随身携带的鳄鱼包包翻了十几遍，竟然发现身份证不见了！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刷了身份证出了火车站的！出了车站不到两百米就上了出租车，不可能短短两百米就丢了身份证！难道是我丢在出租车上了？”我绞尽脑汁回忆着。 或者是丢在火车站，或者是落在出租车上。 无论丢在哪里，如果被捡到了，会有电话通知我去认领的，如果没有电话，我即使去找也不会找到的。 虽然这突发事件让我心里很不爽，可是我见惯了不爽的事情，特别是闻着咸鱼味儿坐了一晚火车以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让我更崩溃的事情了。 “你身份证丢了？那怎么办？”倒是欧阳杰比我更紧张，眼看要签署的保险合同，不会因为我丢失身份证黄了吧？ “没事，我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我很淡然地说：“反正我那个身份证好像还有一两年就到期了，也好，我反正是要换身份证的。” 欧阳杰可没有那么淡然，她说：“要不这样，你先存一个月保险费到银行卡。我们先去总部申请看身份证丢失，拿复印件或者扫描件能不能先签约？” 欧阳杰马上电话请示了总部客服，得到回复是可以。 于是我们又打车火速赶到了保险公司总部。 保险公司这几年发展如火如荼，办公大厦是越来越高大上气派。 等我们赶到保险公司总部时，大堂里刚好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和保险代理坐在沙发里聊天。 由于他俩就在我们办理业务的附近座位，我时不时能听到那男子激动的声音。 “你们就收了我的钱吧，现在这行情，我又不敢买股票，怕美国加息。但是钱放在银行里又怕人民币贬值。投资房地产更是怕被套。想来想去还是放在你们保险公司理财的好！” “先生，您这单业务我也想做啊，一亿的保单，我能拿一大笔代理费呢！不是我不想做，是我们风控过不了啊，担心您这笔钱是洗钱啊，你也知道现在反洗钱查得很严。”保险代理用一贯的笑容耐心地给客户解释着。 “狗蛋小姐，麻烦做一个简单的调查，您有什么既往病史吗？”总部的保险客服问我。 “没有。”我回答。 “系统显示您曾经买过9份意外险。”保险客服说。 “什么？”这下轮到我吃惊了。“什么时候买的？哪个保险公司？”我一下从旁边一亿洗钱资金的情节里回过神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对面一身职业装的保险客服。 “系统显示是p保险公司。”客服回复。 我马上掏出手机打给p保险公司的客服电话转人工服务，电话一接通我就问：“帮我查一下我名下九份意外保险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买的？谁帮我买的？” “你好，九份保险均已过期了。”电话客服回复。 “什么时候过期的？”我问。 “去年就过期了。”回复。 “保额多少？谁帮我买的？哪个网点买的？”我追问。 “您好，麻烦您提供一下保单号码，才能查询。”电话客服说。 “都不是我自己买的我怎么知道保单号码？”我问。 “对不起的，没有保单号查询不了的。” “我自己名下的保险自己查询不了？”我反问。 “对不起，这是公司规定。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各种荒诞事件都发生在我头上了？ “既然能冒充我买保险，会不会也冒充我贷款买房呢？”我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要查清楚这一切都离不开身份证。 我匆匆告别了欧阳杰，就打车又赶去派出所。 出租车在一个公园门口停下来，告诉我穿过公园就是派出所了。 我下了车，公园门口刚好是一个值班警务室。 一大群年轻的警员涌了出来，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红袖章，还拿着笔记本从我面前走过。 我穿过这群警员队伍，一顿迷糊迷路之后终于找到了公园后门口的派出所。 在进入派出所之前，我深呼吸一口气，祈祷不要再重现第一派出所的一幕。 当我做好了万一的万全准备，踏进派出所，并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后，发现派出所里挺安静的，没有出现“打架打架的录音。” 我还是不太放心，又朝走廊两侧敞开的办公室门张望，确保里面没有什么打牌的群众演员。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我走找到接警台，说明要补办身份证的来意。不等我说完，接警的帅哥就指着前面的窗口示意我过去办理。 “若不是他们提前就知道我来补办身份证，就是看来很多人补办身份证。这一套流程太顺畅了吧？”我心想。 窗口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警员。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让我再到隔壁窗口拍身份证照片。 隔壁窗口也是一位女警，她时不时地抬头打量我，填好了相关信息，打印出一张表，在表头写下一串代码。 然后让我扫码缴费，缴费时候让我填写那串代码。 我一一照办。 然后她带我到后面的摄影棚拍身份证照片，拍完照片以后又招手示意我过去看效果，还专门提醒我：“实际照片洗出来可能会肤色比较黑。” 我拍照出来以后让我坐着等等。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进来，对着接警台说他是内蒙古人，因为和老婆离婚，要补办个本地的户口本。 “内蒙古人？”我脑海里又马上浮现出另一个做煤矿的客户，就是在内蒙古的。 他们煤矿的董事长据说原来是地产总部审计中心的负责人，不知为什么突然调去内蒙古？ 我不久前还见过他们董事长，据说已经辞职了，就和当初听到他调去内蒙古一样，让我惊讶不已。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0 当我办理完一连串狗血事件以后匆匆回到公司。 我刚一进门，就被一只手拽到了门后。然后就听到邱大状的声音：“警察同志，辛苦了！等狗蛋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她去找你们的！” “好，她得罪了我们系统的大人物，人家发话了，要把她像蚂蚁一样捏死！其实我们也不想的，只是为了保住铁饭碗不得不，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建议你还是尽快让她回家乡或者去外地避避风头！”一串有节奏的脚步声，伴随着好言相劝的建议。 等那串脚步渐行渐远，邱大状赶紧关上门，神情严肃地说：“你不能继续待在公司了，警察拿了w通讯公司的委托授权书，授权派出所把你送去精神病院！” “what?why?aw通讯公司？那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和他们有什么交集？”我吃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知道，你先别激动！”邱大状双手在空中挥动示意我冷静。 “你还记得赵云生的女朋友林玥吗？”邱大状神秘兮兮地问我。 “记得啊，就是东飞公司那个把范冰冰设为qq头像的出纳，我当年和她们公司签约时候，要求我提供一张身份证照片，我给了她照片以后，她惊呼太美了！搞得我以为她在讽刺我呢！”我说。 “她嫁给aw通讯公司一个董事的儿子了，妥妥的富二代儿媳妇。”邱大状说。 “关我什么事？”我不以为然。 “关你大事了！”邱大状眼神里带着莫名的一丝神秘神情。 “她虽然嫁出去了，但是对于赵云生，她还是视为自己人。据说她拿着一张和赵云生曾经隐婚的结婚证去派出所报案，说你冒充她去民政局，是她和赵云生的小三，破坏了她们的婚姻！”说到小三时候，邱大状故意压低声音，像是给我保留隐私。 “她怎么知道我去民政局了？”我根本不在乎邱大状说的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我感到诧异的是林玥怎么会知道我去了民政局？ “aw通讯公司和公安系统的某大人物关系密切，只要调出公安天眼系统，什么查不到？”邱大状不以为然地回答。 我将信将疑。“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专门为了我大费周章？为我调动天眼系统？怎么听起来像《007》里的情节？”我苦笑了一声，开玩笑地问。 “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你闯入了公安系统的地盘，人家肯定高度紧张了。谁知道你掌握了他们什么秘密？现在只要是个官员哪里没有一些秘密的？”邱大状略带埋怨的表情看着我。 “你还是暂时出去避避风头吧？就当给你带薪休假？”邱大状倒是很通情达理。 “不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向光明正大，他们休想诬陷我！aw通讯公司两万人 的规模，我什么人没见过？不用搭理他们！”我振振有词地表明立场。 “胳膊拗不过大腿，你就不要以卵击石了，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一无公安背景，和aw公司又闹得不欢而散，想诬陷你你也百口莫辩啊？”邱大状说。 “再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你在这里，他们会天天派警察上门骚扰的，这样吧，我有一个物流公司客户，他们一个小哥出去自己创业了，在中鑫广场买了办公室，很多空位，还邀请过我说我可以派员过去那里蹲点办公。”邱大状边说边翻手机通讯录。 “喂，小黄吗？我是邱大状啊！你那个办公室还有空位吗？我一个合伙人过去你那边蹭座位，我每个月照市场价给你付租金怎么样？”邱大状对着电话那头讲。 也好，只不过换个地方办公而已，为了公司大局，我作出小小牺牲也无所谓。 “你这几天出差都做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啊？都给我说说，不要回头又又警察找上门我应付不来啊！”邱大状接着说。 我原本打算把我被跟踪以及冒充办理电话套餐的事情、派出所被警察追的事儿、以及火车上的事儿、下车后丢身份证的事儿都一鼓汇报给邱大状的，但是被他的助理打断了。 “大状，有个戴着面具的人在前台说要找你！” “面具人？”我和邱大状面面相觑。 自从这个面具人出现以后，我接二连三发生意外，这个面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与我们有何冤仇？ 邱大状让助理把面具人叫到办公室，我跟着一起过去。 “过几天福力公司的老板会冲上热搜！”面具人翘着二郎腿等候在邱大状办公室。我们刚踏入办公室的门，他就冒出这么一句。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邱大状冷静地问。 “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我会出面承接他冲上热搜的案子，不过需要精英律师团队，所以找你们的律师团队合作。”面具人站起来，脱掉面具，在邱大状办公室踱来踱去。 “你这里都是好茶叶啊，送我一盒？”面具人拿起邱大状书柜里的一盒漆红色桔普朝着邱大状晃了晃。 邱大状一挥手：“拿去吧！” “咦？这是什么玩意儿？”面具人又捡起邱大状桌上的一个笔记本小台灯，一打开一个扇形的小台灯亮起来，摆在桌面上很有创意。 “哦，客户赠送的小礼品，喜欢就拿去吧！”邱大状又是一挥手。 这时候邱大状的助理走进来泡茶，瞪了一眼面具人，满脸的嫌弃。 “好，怎么个合作法？”邱大状似乎对于面具人的预言从哪里来一点儿都不惊讶，直截了当地就谈合作了。 “方案策划我出，我主导，只是需要律师出面的时候，律师牌照借用你们的人员走一下形式。”面具人也很干脆。 “我是说分成比例。”邱大状看来是轻车熟路了。 “按照你们以往的比例就好了。”面具人说。 “我们以往的比例是三七成。”邱大状淡淡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我七你三！”面具人笑着伸出手来要和邱大状握手。 邱大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抬头，只是说：“如果你可以找到你七的合作律所，请便！” “三七比例是给你量身定做的！”面具人冷冷地回答。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1 空气凝固了。 邱大状低头不语，他很少这个样子。 “成交！”邱大状最后拍了一下大腿。“财散人聚，我创业其实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成就感而已，喜欢和你这样的精英合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不是什么精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具人冷冷地回复，总之氛围是说不出来的不和谐。 “大壮，刚才那个面具人是什么人来的？好讨厌啊！你为什么要和他合作？还给给他七三分成？我看他就是个屌丝，根本没有实力的！”这时候，邱大状的助理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紫色绣球花。 邱大状没有说话，只是让助理叫几个员工过来一起打牌。 “邱大状，那你们打牌，我不会就不参加了。”我说。 “你赶快搬家吧，我和对方约好了，你可以现在就叫货拉拉搬过去。”邱大状交代着。 “好。”我退出邱大状的办公室，来到自己办公室，打开手机一刷，一条热搜赫然映入眼帘：“福力公司老板张利因行贿在香港被警方控制！” 面具人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果然如此！”我心想，心里不由生出一团浓浓的疑云。 带着满腹的狐疑，我约了货拉拉，搬家最多的就是我那一屋子的书，扔了又舍不得，不扔就累得我满头大汗。 除了书以外，其他我都是“断舍离”，号码不合适的衣服、旧的年会时候买的假首饰、过期还没来得及用的化妆品护肤品统统扔掉。 等我连夜搬到中鑫广场，对方已经下班了，但是把门禁密码发给我。并告诉我要填一张入驻物业表格，好给我办理门禁卡。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折腾到大半夜，在按照房东指引找物业入驻表格时，说是在第一排靠墙的桌子柜里。 我拉开柜子，发现十叠崭新的百元人民币躺在柜子里，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怎么这么大意？现金不锁保险柜？”我暗自想。 一个晚上是整理不好我的家当的，我先到附近酒店入住。 酒店前台是一个穿着连筒黑色贴身裙的女孩子。跟我声明我网上预约的房间只有一个房号了。 想到我出差时候酒店的奇遇，这个特殊的声明让我有了警觉心。 “能不能换个房间？”我带着满腹疑云问。 “不能。”前台骄傲地说。 这时候，大堂里突然响起了韩寒电影《后会无期》里的歌曲。 《后会无期》不是我大学校友推荐给我看的电影吗？我之前在喜马拉雅app上听过。 虽然诸多疑点，但是夜深了，我不想再拖着行李箱东奔西走，就是虎穴我也闯一闯吧。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这个“虎穴”，原来它只是“蟑螂穴”！ 我刚住下，到洗手池准备接水烧开水。忽然看见黑压压的一群蟑螂从洗水池里冲出来，爬满了整个整个洗手台。 蟑螂的品种还不同，有大如指甲盖的，有像葵花子的，有小的像黑米粒的。 不但爬满了洗手台，还爬到墙面上。而墙上贴着一幅公安宣传海报，一个红色的恨天高高跟鞋，旁边是广告词：夜深人静寂寞难耐，谨防网络小姐姐的桃色陷阱！ 我打开水龙头，打算把那些蟑螂冲回下水道，一边冲水一边接了一壶水烧开水，接了一盆水放在洗手台上。 水烧开了我等不及降温，直接倒入杯子里放进洗手台上的水盆里降温。 可能是搬家太累了，我一口气就喝完一杯水。 今天的水好奇怪？好像一股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等我走到水盆时候，看见盆里已经漂浮着一层黑色蟑螂尸体！ 我差点恶心得没有把刚才喝进去的水吐出来！ 难道？这水里有蟑螂药？ 我赶忙拉开门，看见我房间隔壁就是水管维修室，一个维修工在里面捣鼓什么。 见我出来他赶紧放下手头工作，关门离开了。 我顿时想到了前台的女孩子，马上冲下前台质问她：“为什么我房间里一堆蟑螂？蟑螂全部爬进水盆？你们是不是在我水管里投了蟑螂药？” “你有病啊？有病就去治病，不要在这里发病！”黑裙女孩一边讽刺我一边打电话请示“经理”。 请示一番后对我说：“你退房吧，我们拒绝你入住！” “我不退房，半夜三更的我懒得折腾。”我说。 说完转身就回房。 但是我回房以后，那女孩就跟上来，不停地敲门。 我用被子蒙住头，但是刺耳的敲门声还是像苍蝇一样不绝于耳。 我实在忍受不了苍蝇骚扰声，我终于投降，办理了退房手续。 无奈，我还是找了个房屋中介连夜租了一间公寓，连夜住了进去。本想打开空调，结果空调是坏的。 又想洗个澡，结果热水器也是坏的，没有热水只有冷水。 最后还发现最严重一个漏洞，门锁不能反锁，反锁坏了，我只好搬了桌子椅子挡住门。 没办法，谁让我急着入住呢？我蓬头垢面地倒在床上昏昏睡去，次日晌午才醒来。 醒来先叫了维修工维修热水器和空调，又叫了物业管家，在查验门锁以后找了修锁师傅来换锁。 我一边忙着装修出租屋，一边关注福力公司老板张利被香港警擦好控制的最新消息。 福力是一家房地产为主业、煤炭以及投资为副业的上市公司。 公司团队反应很快，已经发布了上市公司公告，声明：张利只是和老同学私交私下喝酒，没喝完的酒放在老同学后备箱备用，被香港廉政公署误判为行贿，公司正在申诉。 我把新闻转发给邱大状，并问他面具人有无联系他？接下来做什么？安排我做什么？ “你把手头上之间承接福力公司业务的底稿整理一下打包交给律师，我明天安排一个律师团队和你对接，你把了解的情况跟他们介绍一下。”邱大状回复我。 我接到任务，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火速在电脑里整理起福力公司的资料。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2 次日，邱大状安排的精英律师团队就来到中鑫广场对接我。中鑫广场的房东原来也认识他们，看来在以前的物流公司就有很多合作。 中鑫广场房东做东，请律师精英团队到附近最高的建筑物小妖精楼顶吃空中旋转餐厅。边吃边和精英律师团队聊起以前在日本的趣事。 正聊得起劲，一个短发方脸女子走进来惊呼：“哎呀，狗蛋，果真是你啊！我在隔壁吃饭，就听得这边声音像你！”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以前在aw通讯公司的旧同事胡静，胡静是我招聘进团队的，四川人，当初选中她是看中她很有一番工作的热情。 还记得她面试的时候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白色衬衫，土里土气的。但是看到她谈起工作眼里闪着光，打动了我。我从来不是以衣取人的。 这个胡静起初和我搭档还好，只是后来我被投诉处于低谷期，胡静因为自告奋勇要当我们部门的负责人顶替我，被leader踢出局。 当然自告奋勇，枪打出头鸟是导火索。至于背后具体什么原因？只听leader说胡静这个人东打听西打听，不知道是不是私下打听了leader什么事情？ 总之，虽然我不受重用了，但是她也并未入leader法眼。 胡静可不是池中之物，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帮屁股决定脑袋的东西！”胡静和我一起时候委屈地抱怨。 我还好心安慰过她。 不过aw通讯公司是想熬到胡静自己辞职，偏偏胡静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就是每天没活干也磨洋工，打卡打卡打卡，每天的工作日志就是：“今天又打卡了。” leader每天都检查胡静的工作日志，终于看不下去了，把人力资源总监叫过去，交代她尽快给一笔补偿打发走胡静！快！最快的速度，一天都不要耽误，再不想看到她写打卡日志！ 胡静靠着《论持久战》的功力拿到了险些泡汤的补偿，“身在职场千万不能脸皮太薄”，这是她对我的忠告。 不过我和她的理念不同，我没有等到人力资源部找我谈话，直接辞职走人了，当然，一分钱补偿也没拿！ 后来，胡静跳槽到福力公司、又跳槽到汤二富贵公司、又跳槽到踏雪燎公司，总是满腔热情却怀才不遇，当不了一把手。 不过这不耽误她挣钱，她啊广交朋友，什么房产投资圈、股票圈、国债圈、中国大妈黄金圈都混过，东爪西爪的赚了不少收益。 偶尔还当当掮客，介绍介绍客户，牵线搭桥什么的，福力公司就是她介绍给我的客户。 她一见到我，就走上来亲密地挽起我的胳膊，嘻嘻哈哈热情地问候，一副我是她多年闺蜜的样子。 我曾经也一度以为我是她闺蜜呢，只不过后来发现她见谁都亲密地挽起胳膊，哪怕是初次见面也能自来熟，就不再自作多情了。 “哎呀，东风把你吹来了？”这世界真小，原来中鑫广场的房东也认识胡静。 “胡静，过来一起吃饭嘛！”精英律师也给胡静打招呼。 “好吧，择日不如撞日，我就不客气啦！”胡静和隔壁的同事打个招呼就加入我们这边的茶话会了。 “胡静，福力公司不是你老东家吗？它老板被抓的事情你听说了吧？”中鑫广场房东问。 “哎呀，它们那个公司啊，这些年是非不断，先是离职员工偷了它们公司的保密资料到新入职的公司，它们和新公司打起知识产权官司。完了它们离职的区域财务总监又把它们告了！”胡静一边吃着盘里的鱼一边说。 “这鱼味道不错，麻辣麻辣的！”胡静赞叹。 “你爱吃鱼啊，回头带点鱼干给你，可是我们大状去日本海钓的大鱼，有海豚那么大的！大状送给我们我们都舍不得吃呢！”精英律师说。 “那我就谢谢啦！”刚好我家里也有一些家乡带过来的牛肉干，回头咱们交换特产。 “对了，胡静，福力那边有啥内幕消息透漏一下？它们老板现在怎么样了？”精英律师问。 “听说公司在和那边谈保释金，好像要一亿的保释金，公司想谈到5000万！”胡静撇了撇嘴说。 听到一亿这个数字，我无语了。 “对了，福力公司物流地产好像卖给国外的红石基金了，这在我们物流圈里都传开了，不知是利好还是利空消息呢！”中鑫广场的房东说。 “那个谁谁谁说的什么尼古拉斯康波周期好像房地产处于下行周期，一般红石基金出手就是捡漏了。要不是福力资金紧张，肯定也不会出手这块肥肉啊！”精英律师说。 “那个尼古拉斯也真是的，刚靠着康波周期走红了，怎么就突然胰腺癌死了呢？钱是赚不完的，各位保重身体啊！”胡静岔开了话题。 “对了，胡静，你上次说介绍汤二富贵公司的业务给我们的，后来怎么没有消息了？”我也岔开话题。 “哎呀，别提了，它们的商场啊空置率50%，连负责商业的总经理碧林都跑路了！”胡静一拍桌子说道。 “跑路了？犯了什么事儿？”我又一惊。 “跑去抱新的大腿了！”胡静笑着说。 “吓我一跳，我以为犯什么事儿跑路了！”我自从听说刘总被经侦抓了以后，就有了习得性无助，听到啥消息都往最坏的方面想。 “什么碧林？以前没听你说过？”我问。 “碧林你没听说过？网上好多她到处和房地产老板们剪彩的合影啊？我以为根本不用说你们都看到了呢！”胡静说。 看来我的“东打听西打听”能力实在太差了，对于胡静来说秃子头上的虱子的事情，我还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 “她啊在汤二富贵公司混了14年，混到一支笔签字，只要她签字的款老板不用看就付款！”胡静说。 “啊？老板这么信任她？”我问。 “投其所好，汤二富贵公司的老板不是香港人嘛，香港人都信神神鬼鬼的，这个碧林专门拜了西藏的活佛，据说得了真传，每天都在朋友圈烧香拜佛，时不时神佛还托梦给她，帮汤二富贵公司老板躲过很多无妄之灾。汤二富贵公司老板就视她为大师，有啥重大决策都听听她意见，招聘什么人都让她看看面相。和那什么王林大师差不多吧！”胡静如数家珍地爆料果然是“包打听”名不虚传。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3 “哎，我给你们说件事儿，你们可得保密哦。”胡静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大家都屏气凝神，郑重地点点头。 “那个碧林啊，为了树立她在汤二富贵老板面前的大师形象，找了几个物业几个家庭妇女当托儿去汤二富贵公司闹事。然后她提前通知汤二富贵老板那天不要去公司上班，说会有五个女人去公司闹事！经过那次演戏以后，汤二富贵老板就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了！”胡静一口气爆料了一个大瓜。 听完之后我们都面面相觑，深呼吸一口气，默不作声。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那边招呼招呼，有什么理财发财的机会记得带上我啊！对了狗蛋，我妈退休在家闲的没事，想约上一群闺蜜去你老家自驾游，你看方便的话把你妈电话给我一下，去了直接联系她！”胡静起身撤退时说。 “我妈已经去世了。”我说。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胡静说着赶忙溜了，生怕我怪罪她。 胡静走后，我们继续畅聊。中鑫广场房东又继续讲了几个奇闻异事，什么有间谍潜入国安等部门当间谍啊，国安可以全网调动天眼啊云云。”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天眼”这个词。 吃过饭我就把连夜整理的资料打包拷贝进硬盘送给接手的精英律师。然后我又到会议室用ppt给他们演示了一下主要的背景脉络。精英律师们直接无缝衔接了我的工作成果，心满意足地走了。 本以为可以跟着面具人一起揭开福力公司的谜底，结果我这边则接到邱大状通知，对我另有安排，不用再跟进福力公司项目了。 我的好奇心被扼杀了，不过无所谓，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离奇的热搜。 很快，刘总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江西经侦控制的新闻由大本营的派出所发了通知，并冲上热搜，一度掩盖了福力公司老板喝酒被控制的热搜！ 邱大状为了和冲上热搜的东飞公司，安排我把所有公共平台发布的关于东飞公司的案例都删除，以前为了口碑大肆宣扬的东飞公司成功合作案例现在都成了反面教材。 不幸的是，那些案例还是由我这个亲自实施的，超级执行力助手发布的。我一边删帖一边惊叹自己以前的执行力，我怎么发了那么多的帖啊？ 更加不幸的是，其中有一篇帖平台还不让删除！ 为了使命必达，我不得不亲自拜访了平台主管。由于之前发帖的缘故，以及与媒体业务合作的缘故，我们还是结识了不少平台的“熟人”。 东飞公司也算全国有名的公司，主要是由于前两年刘总得到高人指点，和很多着名国企矿山、甚至海外着名矿山企业都有合作。 又从投行挖了精英团队，收购了几家上市公司、甚至收购了一些金融牌照公司，从一个煤老板摇身一变成了金融大鳄。 公司规模迅速扩大到上万人，光财务总部人员就从三十人增长到三百人。三年十倍增速啊！ 不等我提起东飞公司，各个平台的“熟人”都相继给我发来东飞公司的热搜新闻。 我淡淡地回复一句“虽然东飞公司拖欠我们应收账款很久，但是我们还是不要落井下石了，做企业也不容易啊，上万员工要养的。” 我所约见的这个平台主管很年轻，以前x银行出来的。 我跟他说明来意，他也表示理解。顺便跟我提起，x银行和东飞公司也有交集，东飞公司在x银行默默无闻的时候，就慧眼识珠投资入股了x银行。 这件事我倒是有耳闻，之前很多人嘲笑刘总肉包子打狗做慈善，真金白银打了水漂。可是前两年x银行上市，东飞公司的原始股翻了十倍。 吃瓜群众又长篇累牍地报道东飞公司有眼光，是隐形巴菲特。 此一时彼一时，追捧的文章热度还没降下来呢，踩踏的文章又冲上热搜。 什么空手套白狼、投机倒把、多米诺骨牌、豪赌、奸商、野心家等热词都给东飞公司贴上标签了。 “x银行？就是那个董事长被抓了的？”我问。 “是啊，我在x银行待过，和董事长接触过。就我观察董事长是一个非常正派的人，绝不可能贪污受贿！”平台主管说。 “贪污受贿？”我追问，我只听说x银行董事长被抓，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说他接受了东莞一位房地产商人的豪宅，价值上亿，在香港。虽然豪宅不落户在他名下，但是豪宅里的水电费账单显示他女儿在里面住过。”平台主管说。 “什么？凭个水电费账单就给人定罪？这个水电费账单很容易伪造的嘛！”见过了各种舞弊手段的我不以为然。 “是啊，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平台主管说道。 “既然东飞公司是你们x银行原始股东，那你认识东飞公司的人吧？”我试探着问。 “东飞公司我当时只对接过赵总。”平台主管说。 “赵总？是赵云生吗？”我忽然打起了精神。 “对，怎么，你也认识他？”平台主管问。 “你有他联系方式？”我赶忙问。 “有啊。”平台主管说。 “啊？太好了！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就说我是狗蛋，和东飞公司合作过的邱大状的合伙人，我想找他了解一下东飞公司的情况。”我说。 平台主管很实在，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赵云生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看来平台主管和赵云生交情不错。 平台主管给赵云生解释了半天，感觉赵云生不想和我通话。 我有些着急，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揭开谜底的机会，就在一旁给平台主管讲，让他安慰赵云生，我没有恶意，而且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一番软磨硬泡之后，赵云生终于同意和我通话。 我接过电话，还没等我开口，赵云生那边就紧张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东飞公司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4 我还想再给赵云生做思想工作，但是赵云生再也不肯配合了，他要求我把手机给回平台主管。 只见平台主管接过电话，“嗯嗯”地应声附和，很快就挂了电话。 和赵云生的事情比起来，平台删帖倒是次要的了，平台主管说要请示上级审批，等通知。 我谢过平台主管，匆匆出门，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把赵云生没有入狱的消息告诉邱大状。 我拨通了邱大状的电话，他不等我说话就不耐烦地说：“我在开会。” “我联系到赵云生了，他没有坐牢！”我抓紧时间简短汇报。 邱大状一听，忽然追问我：“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 我说：“不知道，他不肯和我沟通，很快就挂断了。” “你有他的电话吗？”邱大状问。 “没有，是平台主管打给他的。” 邱大状挂断了电话。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邱大状的表现让我一时难以适应，好像他想的永远和我是分岔的，不像以前我们总能想到一起去。 现在邱大状关注的都是我根本没料到的环节，而我认为有价值的事情他却闭口不提。 删帖的工作告一段落，邱大状又不安排新的工作。我只好自己给自己安排工作。我打算通过平台主管这条线说服赵云生开口。 可是第二天一早等我来不及吃早饭就打车赶到平台主管 公司时候，却收到了一条晴天霹雳的消息：平台主管昨晚因为饮酒 过量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英年早逝了！ “这也太巧合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 这和赵云生有关吗？ 我这一天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波却徒劳无功。 入夜，华灯初上，我一个人走在灯火阑珊的马路上，脑袋里还在盘旋着一堆问号。 忽然，包里的手机狂躁地响起来。 我翻出手机一看一个陌生的未知号码的电话。按照本能肯定认为这种电话是诈骗电话，可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接通了。 “狗蛋小姐，我是赵云生！” 这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狗蛋小姐，我现在来不及解释，总之我现在有生命危险，除了昨天打电话给我的小曾以外，我没有和外界任何人有联系。这是昨天小曾发给我你的电话，让我有时间联系你。”赵云生那边显然是很急促紧张的语气。 “对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下落，除了你以外，不要告诉任何人！”赵云生反复强调。！ “好。”我答应他。 “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过去找你！”他说。 “我在中鑫广场附近的卡顿公寓，公寓下面有个咖啡厅，我在咖啡厅等你吧！”我说。 “太显眼了，我找个城中村的地点接头吧。”赵云生说。 赵云生的反侦探能力很强啊，如果真是悍匪，我此去就有去无返了。可是我狗蛋也不是吃素的！ 我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好，那我找个城中村的地点和你碰头。” 我在纸上画了几个城中村的地方，都是比较偏僻但有特点的地方，以方便赵云生找到。 挂断电话后，我立即出发前往第一个城中村，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可疑人物。 不久后，我看到一个穿着帽衫的男子，身材和赵云生差不多，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来，果然是赵云生！ 他看到我也非常激动，拉着我走进一家小店，坐下来喝了一杯水。 他说他被黑社会追杀，不敢去银行提现，所以让我帮忙把钱提出来。 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全，但还是答应帮他提现。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银行，用赵云生的卡提现了五万元。 提现后，我打电话给赵云生，告诉他钱已经提出来了，我们在城中村的见面地点碰头。 不久后，赵云生来了，我把钱交给了他。 他没有过多地感谢我，只是说这笔钱是他的一条命，他会用它来保护自己。 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全，但还是祝福他能够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回到家中，我回想起这次经历，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 我不禁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每个人是不是也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呢？ 我有些紧张地来到城中村，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可疑人物。不久后，我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穿着帽衫，背着一个双肩包，站在路边四处张望。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果然是赵云生！ 他看到我也非常激动，拉着我走进一家小店，我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赵云生告诉我，他被黑社会追杀，不敢去银行提现，所以让我帮忙把钱提出来。 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全，但还是答应帮他提现。第二天早上，我去了银行，用赵云生的卡提现了五万元。我在银行门口等待着，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终于，我拿到了钱，赶紧打电话给赵云生，告诉他钱已经提出来了，我们在城中村的见面地点碰头。赵云生很感激我，但是在电话里提醒我，这个地方很危险，让我不要过多逗留。 我来到城中村，四处张望，不久后看到了赵云生。他看到我也很激动，拉着我走进一个小巷子里。 他说黑社会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正在追杀他。他需要这笔钱来保护自己，但是又不敢去银行提现。 我感觉这个经历像是做了一个梦，但是又很真实。我看着赵云生，想起我们以前的交情，决定要帮他度过难关。 我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我不禁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每个人是不是也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呢？ 赵云生告诉我，当他和小曾通话结束后，他的母亲就出了车祸。他查看了交警的监控录像，结果让他毛骨悚然。录像中显示，一个年轻人驾驶着一辆豪华跑车，毫无顾忌地闯过了红灯，将赵云生的母亲撞飞到空中。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5 赵云生的母亲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落在了繁华的街道上，脑袋上流出了鲜血，显得十分凄惨。赵云生感到一阵心痛，他想要冲向医院，但是却被周围的人群阻挡住了。 在夜色中，那个年轻人挖了一个深坑，将赵云生的母亲埋在了地下。整个过程显得异常冷酷和残忍。 不久之后，那个年轻人突然良心发现，将赵云生的母亲挖了出来，并且向警方自首。当赵云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感到十分震惊和恐惧。 我听后毛骨悚然，这不就是欧阳杰给我讲的那个富二代撞死她亲戚的剧本吗？ 我不禁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黑暗和残忍，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学会保护自己。 赵云生感激地握住我的手，说他会将这件事情铭记在心。然后，他拿着那五万元，匆匆离开了城中村。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果然，当我快回到公寓楼下时候，一个人影冲上来，是赵云生！他又被追杀了，恳求我收留他到公寓躲一躲。 我带着赵云生躲进我的公寓，然后从猫眼里向外张望。追杀他的是一群手持棍棒刀枪的人，他们在公寓楼道里四处搜索，没有找到赵云生就继续向前去搜查了。 赵云生告诉我当年他打电话给刘总，刘总不是不接电话，就是一接电话就破口大骂。让他滚，永远都不要回来！骂我是杂种！骂我是同性恋。说他是光明正大的异性恋，我希欢男人可以去找别人，不要去骚扰他！ 说他当年在巴勒斯坦帮他挡枪都是演戏，就是为了巴结他靠他上位。 赵云生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他告诉我，他被黑社会追杀，被刘总欺骗，现在只有靠自己来讨回公道了。 我看着赵云生，心中有些不安。 我感觉他的心态有些失衡，他已经被仇恨和绝望所控制了。我劝他不要冲动，不要去惹事生非，但是我却无法说服他。 赵云生决定要去找刘总，他要让刘总为他的欺骗和背叛付出代价。他说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欺骗和背叛了。 我告诉赵云生，我得到的版本不是这样的。我得到的版本是赵云生由于贪污渎职被公安抓了，已经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认罪了，还判刑6年，应该正在监狱里。刘总的版本也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赵云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告诉我，他根本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被冤枉的。 我告诉赵云生刘总在江西被经侦抓了！说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刘总这几年发展得顺风顺水，规模扩张了十倍，不知道怎么涉及违法了？ 赵云生仰头大笑，说：“老天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尽坏事终于遭到报应了！” 我说可能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当年我也以为你是披着羊皮的伪君子，坏事做尽终于落网受到惩罚，今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是被冤枉的！ 如果你能被冤枉，那刘总会不会也是被冤枉了？我把去东飞公司后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特别是被第一派出所撕口供、以及被黄瓜身材跟踪冒充办理电话卡的故事详细跟他说了。 赵云生也告诉我，离开东飞公司以后他到处求职都被拒，说是刘总给整个圈子都发了行业通牒，将他拉入黑名单。不得已他最后隐姓埋名给一个富豪当司机谋生。 赵云生说完，久久不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咬着牙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一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查清楚背后的真相，查清楚是谁撞死我妈，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赵云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我，说：“谢谢你，这些事情我一直憋在心里，没人可以诉说。现在跟你一说，感觉舒服多了。” 我也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感激，于是说：“别客气，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告诉我。” 赵云生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五万元，说：“这笔钱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会用它来找到真相，为自己洗清冤枉。” 我忽然想起来，不是说赵云生是刘总的亲生骨肉吗？当年赵云生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认罪时候说是因为刘总当年抛弃了他们母子，他才回来复仇的！ 赵云生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说：“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妈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是在十六岁的时候才从别的同学口中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板，但当时我也没有太多想法。直到我被刘总赶走，我才开始调查这件事情，才知道父亲当年抛弃了我们母子。” 我有些惊讶，问道：“那你当年在法庭上说的是……” 赵云生冷笑一声，说：“我没有进监狱，我只是有一次接到派出所通知，说刘总涉黑，我作为曾经的高管过去配合调查。警察问起我在巴勒斯坦遭遇枪击的事情，为了尽快摆脱我是黑社会的嫌疑，我当时也是心血来潮，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因为被刘总抛弃才回来复仇的。我也没想到，这个谎言最后竟然连警察都相信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慨。 我看着赵云生，心中有些明白了。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和家庭的温暖，所以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并不是很在意。他更加注重的是自己的能力和行动，用自己的实力和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存在感。 我和赵云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拿起手中的五万元，说：“我要走了，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点了点头，说：“好的，需要帮忙随时可以告诉我。” 赵云生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我的公寓。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心他的安全。我知道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目标，但是他的路上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我不知道他能否顺利地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追求真相和公道。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6 我和赵云生分别后，一个又一个疑团在我脑海里飘荡而过。赵云生并不是刘总失散多年的骨肉？刘总之前既然相信赵云生是他儿子，为什么又骂赵云生是杂种？是同性恋？好像哪里不对劲？剧情有些衔接不上？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学历证书都落在办公室。连夜回办公室取。办公室里黑乎乎的，我刚想开灯，忽然听见有人在我办公室说话。 我走进办公室，听到里面一个女孩的声音，说：”等一下，等我做完这套英语练习题。”只听“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然后是训斥：“你现在是间谍！不能暴露身份！” 我屏住呼吸躲到门后。等那人出来，端着一支蜡烛，借着烛光，和办公室里的玻璃屏风，我看到是那个黄瓜身材跟踪我的女孩！“兔司机”！ 紧接着是邱大状跟着她出来，喊道。后来他俩走进邱大状房间关起门来。我走过去贴着门听也听不见声音了，邱大状的办公室是装了隔音屏的。 我一夜惊魂，辗转反侧。回到公寓得知燃气停了，我没在意。用电饭锅煮挂面，却发现燃气灶自动启动。 我没有想到，碧林正是跳槽到我所在公寓的房地产公司，这个公寓开发以及物业都是天平公司的。 碧林总是穿着名牌服装，开着一辆豪华轿车，但她的收入来源却成了一个谜。她经常与不同的富豪交往，但她总是能够掌控在这群富豪中的话语权。 公寓的物业公司发现了一件突发的事情，公寓里的燃气供应被停止了，他们需要进行检修。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巡查了整个公寓，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次日，公寓保安经过我的房间时，闻到了门缝里传出的浓浓的煤气味道，他们破门而入，发现煤气开关处于打开状态，而我已经昏迷不醒。 公寓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立即叫了救护车并且当场报警，警察赶到现场后开始调查。他们发现我的房间里的燃气灶已经关闭了，但是竟然自己启动。 “这是智能燃气灶，一定有人远程操控了燃气灶让燃气泄漏！只有这家燃气公司的人才可能进入系统远程操控！”警察得出这个结论。 警察开始调查这个案件，他们查了我的社交记录和财务记录。他们发现我曾经与一个神秘的男子交往，但这个男子的身份却一直没有被找到。而此人正是赵云生。 经过调查，警察发现我竟然在公安系统有案底！林玥曾经报案说我是破坏她和赵云生关系的小三！而赵云生是一位隐形富豪的司机，最近突然失踪。与此同时，富豪有五万元资金失窃，也怀疑是赵云生偷了钱畏罪潜逃报案。 两案合并，警察认定赵云生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想杀我灭口，并决定将这个案件嫁祸给燃气公司。赵云生曾经是名牌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怀疑他黑客技术攻破了燃气公司后台的数据系统。 于是，警察发布了全网通缉赵云生的通告！ 我也苏醒了过来。我告诉警察，我是由于疏忽大意以及不懂生活常识忘记关燃气阀门，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与赵云生无关！ 可是碍于我是赵云生小三的案底，警察并没有采信我的说法，他们只当我是一个恋爱脑罢了。 警察叔叔的效率很高，很快抓住了赵云生。一个才华横溢、勇敢无畏的年轻人，在自我奋斗的道路上过于激进，遭遇了人生的最大挫折。 当我得知他被捕的消息，我深感震惊和痛心。我决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找一线希望，为他洗脱罪名。 我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搜索与厨房燃气灶公司相关的信息。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名为张奇的用户。她的个人资料显示，她在这家公司担任咨询顾问的职务。我想，她可能是我找到帮助赵云生的关键人物。 我鼓起勇气，给她发送了一条私信，简要地介绍了赵云生的情况，并请求她的帮助。幸运的是，张奇老师对我的请求表现出了关心，并告诉我她将尽全力协助我。 她建议我直接与公司的最高领导人，即女董事长何女士联系，以便更直接地解决问题。 在与何女士的初次通话中，我向她详细地解释了赵云生的事情。 我告诉她，赵云生是一个被误解的人，他的创新精神和勇敢行为不应被视为犯罪行为。 何女士听到一半后说有个紧急电话打给她，她要暂停一下，回头再打给我。 我挂了电话，心里七上八下，焦虑不已。等待了很久，但没有等到何董事长的电话，我渐渐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已经没有希望了。 然而，我不甘心，又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详细叙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希望何董事长能在繁忙的日程中抽出时间关注一下此事。 我最终没有等到何董事长的电话，但却等到了她的律师的电话。 律师拿出了赵云生在监狱里写的悔过书，承认我是他的小三，并声称都是我死缠烂打纠缠着他。然而，他又因为林玥的背景而不敢和我公开交往，最后拒绝了我。 律师的话让我感到震惊和困惑，我什么时候成了小三？又怎么会如此痴迷于赵云生？我失恋后精神失常，在他家门前站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我甚至都哭笑不得。 赵云生在悔过书中请求燃气公司尽一份社会责任，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荒诞的梦境，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仿佛进入了一个越来越荒谬的情节。我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被送去精神病院。我想要寻找真相，但却又仿佛被困在了一个迷雾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感到无助和迷茫，但还是决定要勇敢面对。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坚持下去，直到找到事情的真相。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7 我站在窗前，思绪混乱，眼前的景象让我感到一丝不安。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一辆辆汽车穿梭而过，而我的内心却像被什么牵扯着，无法平静。 忽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那是面具人！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面具人指引的！ 邱大状的身影也浮现在我的眼前。他曾经向“兔司机”咨询过一些事情，并让东飞公司把咨询费尾款打给了“兔司机”的账户。然而，邱大状却告诉我东飞公司没有付款，这让我感到十分疑惑。 东飞公司的刘总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他曾经以为赵云生是他的亲儿子，因此没有起诉赵云生。但是赵云生却否认了这种关系，这让我感到更加混乱。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我曾经燃气中毒，昏迷不醒，而赵云生成为了嫌疑犯。当我苏醒过来时，我决定为他洗脱罪名。 我想起了赵云生。他第一次在派出所痛哭流涕“认罪”坐牢，实际上却“逍遥法外”。 第二次又在派出所痛哭流涕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委托燃气厨具公司把我送去精神病院。这个情景让我感到震惊和困惑。 这一次赵云生到底是又坐牢了？还是又“逍遥法外”了？ 我什么时候成为了小三？赵云生怎么可能编出这种桥段？ 这一团乱麻如何理出头绪？我需要寻找更多的线索，才能将这一切理清。 我走到了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的内心却充满了混乱和困惑。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拿出了手机，决定给张奇老师打电话。她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希望她能给我一些帮助和建议。 电话终于接通了，我向张奇老师诉说了我的困惑和不安，想了解何董事长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她耐心地听我说完，然后告诉我：“何董事长是着名的上市公司负责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资本市场的剧烈反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可能拿整个上市公司去押注你和赵云生两个陌生人，这是人之常情。你需要寻找更多的线索，才能将这一切理清。不要放弃，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真相。” 张奇老师的话让我感到一丝温暖和力量。我决定了，我要继续寻找真相，不管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我都要坚持下去。 我走出房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僵硬。我停下脚步，缩了缩身子。 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想要了解这一切真相。我决定约面具人见面，希望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面具人如约而至，他带着一贯的神秘感和深沉的语气问我：“看来接下来张奇老师要出事了！事情并不简单。” 我坚定地回答：“我需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我不相信张奇老师会出事。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甩出一叠资料到我面前。 我一看全部是一些学历证书和获奖证书，照片是兔司机的，但是？但是？我发现学历证书的学号、以及那些获奖证书原来都是我的！ 兔司机在冒充我实名认证？我惊讶地看着面具人。 面具人又翻出他的手机朋友圈，让我看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是碧林、兔司机、还有一个红衣女子的合影，三个人做着比心的动作，笑得阳光灿烂。 兔司机和碧林是一家公司的？天平公司？ 面具人点点头。 接着，面具人又翻出另一张朋友圈照片，我一看是赵云生和红衣女子与刘总的合影。 “这个红衣女子是谁？怎么她既认识赵云生又认识碧林？怎么她既和东飞公司有关又和天平公司有关？”我继续问。 面具人继续翻朋友圈照片，又是一张红衣女子的照片，和一群红衣女子合影并且发文：“云南丽江女企业家商会” “女企业家？她是什么女企业家？怎么没听说过？”我疑惑地问。 面具人扔给我一份说明书，原来是一份基金公司备案说明书，该红衣女子是g银行的一个业务员，后来曾到某商贸公司任职，再后来入职某基金公司，再后来东飞公司入股该基金公司，再后来东飞公司转让该基金公司全部股份给天平公司。 “怎么没有听东飞公司提过这家基金公司呢？”我问。 我听得一头雾水，感觉眼前就像是一道道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邱大状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从不提起碧林和兔司机和红衣女子？也没有跟我提过天平公司？”我问道。 “邱大状就是天平公司的法律顾问兼商业侦探，他一直在为天平公司处理各种法律事务，他和碧林的关系非常紧密。”面具人回答道。 我有些恍然大悟，原来邱大状就是天平公司的法律顾问，他和碧林的关系非常紧密，难怪他会和兔司机在一起。 “那么，赵云生和这个红衣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和刘总一起合影？”我又问道。 “赵云生和这个红衣女子是老乡关系，他们都是湖南人。她们之所以和刘总一起合影，是因为她们共同拥有一个基金公司，而这个基金公司是东飞公司曾经入股过的公司，后来东飞公司将这个基金公司的全部股份卖给了天平公司。”面具人解释道。 “那么，这个基金公司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涉及到这么多人和公司？”我问道。 “这个基金公司是一家私募基金公司，主要是为高净值客户提供资产管理服务。最初是由g银行的一位业务员创立的。对了，这个红衣女子叫蔡羽，后来她离开银行到了一家商贸公司任职，再后来她加入了同事创立的基金公司。但是由于一直拿不到备案，几年下来没啥业务。东飞公司曾经200万收购了这家基金公司，但由于也是办不了基金备案，很快就将其全部股份3000万转让给了天平公司。”面具人回答道。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8 邱大状、碧林、兔司机、蔡羽到底是各自 为政呢？还是一个四人帮团伙？他们是什么人？到底在做什么？目的是什么？ 我在app软件上查询了蔡羽基金公司的股权架构，层层查询以后竟然发现它最终的股东是某市对外联络部。 对外联络部是个什么机构？我顺着机构上留的地址去查询。结果查到一个高档别墅区。从门牌上看没错。但是却是民宅！而且是关着大门！ 我敲了半天门，终于有一个男子开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对外联络部吗？”我客气地问他。 “他们已经搬走了。”男子说。 “他们？你不是对外联络部的人？”我问。 “不是，我是房东，租个办公地址给他们用的。”男子睡眼惺忪地对我说。 “他们是做什么的？”我又问。 “他们是民用兵工厂。”男子说。 “兵工厂？他们搬去哪里了？”我重复了一句。 “这个不知道，他们是中国的国安部下属单位，是保密机构，应该是在不起眼的地方，不会挂门牌的，你找不到的，没有人能找到。”男子说完不等我再问下去就关上了大门。 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国安部的下属机构？ 我又辗转去打听兵工厂的地址，果然找不到。最后灵机一动，我按照app上留的对外联络部电话打查号台定位到了该号码登记地址。 我找到地址却是一栋高大的写字楼。门口的保安拦着我不让进去。 我跟保安说了会儿好话，打听兵工厂下落。他终于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但是千叮咛万嘱咐我要保密。 顺着保安的指引，我又找到了所谓的兵工厂地址，那里挂着门牌号但是却没有挂对外联络部的牌子。 我想进去同样被保安拦住。我于是在门外守株待兔，想等中午工作人员下班出门再抓住一个人问。 就在我顶着烈日打探基金公司底细的时候，邱大状和蔡羽在一起喝着咖啡，听着手机传来的监控录音，露出得意的笑容。 “让这个榆木疙瘩去找国安部算账吧，哈哈哈！”邱大状大笑。 “书呆子，我们篡改一下这个app她就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了。还高材生呢！不如我这个小学生！”蔡羽一边修剪假睫毛，一边说。 “别别别！大专生！记得你基金公司说明书里的学历是大专生！不要露馅了！”邱大状提醒蔡羽。 两人得意地笑着，似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我狗蛋却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多么危险的境地。 我继续打探基金公司的消息，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我狗蛋的调查还在继续，我不断地深入探索，希望能够揭开这个基金公司的神秘面纱。 我找到了一位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大学同学，他告诉我，这个基金公司的股东机构确实非常神秘，他们曾经想要调查，但是一涉及到国安部下属单位，调查就变得异常困难。 他还告诉我，这个基金公司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一个偏远山区的小镇上，而那个小镇是中国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负责研发和生产一些高端武器装备。 这让我想起了保安告诉我的那个民用兵工厂，难道这个基金公司和那个兵工厂有关系？ 我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但是我还是决定继续深入调查。 接下来，我约见了一位在其他基金公司工作的专业人士了解蔡羽的基金公司，他告诉我，这个基金公司的投资项目都异常神秘，一般都是由高级别的投资者参与，而且都是一些涉及国家安全的重要项目。 他还告诉我，这个基金公司的管理层都是一些背景深厚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蔡羽。 我开始感到一丝不安，这个基金公司和国安部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又在计划什么？ 我的调查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因为我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我开始调查蔡羽的背景，发现她的家庭背景非常普通，但是她曾经在一个非常神秘的机构里工作过，那个机构同样也是国安部下属单位。 我决定再次去找那个面具人，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的事情。 “这是你的死亡证明。”当面具人冷冷丢了一张纸给我，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证明”，还是本地知名的三甲医院开具的！ “你已经知道了太多秘密，他们不会让你活下去的。”面具人说。 “知道太多秘密？我根本什么都没查到。”我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忽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异常虚弱，仿佛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我的嘴唇干裂，喉咙也像被火烧过一样。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的被子。 我感到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努力回忆着，但是之前的记忆像是一道断了的线索，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大跳。我抬起头，看到了面具人坐在床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我把你送到医院里来的。”面具人说道，“你中了毒，幸好及时送到医院，否则你就没命了。” “中毒？”我感到有些惊讶，“是什么毒？” “断肠草的毒素。”面具人说道，“你误食了断肠草，所以中了毒。” “不可能。”我苦笑道，“我并没有吃什么断肠草，我只点了肯美基外卖。” “但是医院已经给你做了检查，确认你是中了断肠草的毒素。”面具人说道，“看来他们是故意在你的肯美基外卖里动了手脚。” 我感到有些震惊，同时也感到有些恐惧。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 “他们是谁？”我问道。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19 “这就是你知道的秘密。”面具人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不断有人误食断肠草死亡的新闻冲上热搜。看来这是在造势，让误食用断肠草成为流行常态，不会引起怀疑。” 我感到有些无助，同时也感到有些愤怒。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但是我决定要找到真相。 在医院里待了几天后，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我开始调查起这个基金公司和蔡羽的背景，同时也在寻找更多的线索，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的事情。 我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如何进一步调查这个神秘的公司和蔡羽的背景。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客户打来的。 “喂，狗蛋，你知道我在办理公司注销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吗？”老客户的语气有些紧张。 “什么事情？”我好奇地问道。 “我在一个app软件里查到自己从未参与过的一家公司挂在名下，但是显示去年已经退出该公司了。”老客户说道。 我感到有些惊讶，这听起来像是有人故意搞的鬼。于是我让老客户去工商局查询具体情况。 “工商局回复说那个app不是官方网站，不能以它的信息为准。”老客户继续说道，“陆续地，我接到更多客户的消息出现同样的问题，他们也都去工商局查询了，结果都一样。” 这听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个阴谋了。我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这个app软件，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下载了那个app软件，打开后发现老客户说的那个公司下面列出了很多公司，其中包括老客户和很多其他人的公司。我仔细查看每个公司的信息，发现所有的篡改记录都指向同一个ip地址，而这个地址就是那个所谓兵工厂保安指给我的所谓对外联络部地址！ 这让我感到有些震惊，原来蔡羽它们想嫁祸于对外联络部！这个阴谋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立刻打电话给面具人，告诉他我发现了什么。他告诉我他也在调查这个事情，而且已经有了更多的发现。 “那个兵工厂确实和这个基金公司有关系。”面具人告诉我，“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外联络部背黑锅，然后自己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我感到有些愤怒，这些家伙竟然想用这种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决定把这个阴谋揭穿，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和面具人开始联合起来调查这个基金公司和蔡羽的背景。我们找到了更多的证据，证明了他们确实和这个阴谋有关系。 兵工厂怎么会和这帮骗子合作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又有老客户来向我求助，说他们之前合作的好好的国企业务，国企在税收洼地给他们开出的税局盖章的发票，竟然被本地税局稽查局查出来是不合规发票，发票是真的，但是业务是假的！ “业务是假的？”我无法理解。 “说那些国企是假冒的！正牌国企发声明了，说他们从未与民企合作过！”老客户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我们的法人代表都被公安抓走了！”老客户哭丧着说。 “假国企？你们当初没有查对方背景吗？”我问。 “查了，他们确实是国企，还是本地对外联络部下属国企。对外联络部可是国家国安部下属机构，还能有假？”老客户说。 “你们是不是在app软件里查的？”我问。 “是啊，有了app软件查询很方便。”老客户说。 我通过老客户提供的线索，层层查询，通过股权、主要人员、董监高、甚至地址电话等蛛丝马迹的信息竟然查出一个庞大的网络，和那个假冒国企有关的！ “这些到底都是被骗的公司？还是假冒国企的壳？”我问面具人。 “都有可能！”面具人说。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扭头一看吓得差点坐到地上，竟然是赵云生！ “你？你不是在监狱里？”我惊讶地指着赵云生。 “是，还痛哭流涕地认罪，还委托燃气灶公司女强人送你去精神病院!”赵云生像背书似的一口气说完。 “你都知道啊？” “是啊，我也是从热搜上看到的。”赵云生说。 “那你？” 不等我问完，赵云生抢过话题：“我想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了，我之前在东飞公司作为法人代表注册过一家公司，现在那家公司法人代表年检不通过据说被税局和工商锁定了。” “为什么锁定？东飞公司找你解锁不就完了？”我问。 “他们把我送进监狱了不是？怎么好自己再打自己的脸呢？”赵云生笑笑。 “可能他们觉得是个壳公司也没什么影响吧？”我说。 “现在影响可大了，那家公司在银行挂了洗钱风险，他们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赵云生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这家公司挂我法人代表也是麻烦，我想请你帮我去税局和工商解锁一下，我写一份授权委托书给你。” “好。” 我按照赵云生的要求，前往税局提交资料，想要办理解锁。在提交资料的过程中，我发现纳税申报表的封面被划分成了四个格，而我的纳税申报封面只在一个四分之一的格子里。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我不禁猜测剩下的三个格子里是否要填报其他公司的信息。 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些纳税申报表，发现它们的表头和标准的国税申报表有所不同，而且里面出现了一些非常特殊的字眼，比如“自贸区”、“特殊军用物资”、“外国企业在华投资”和“稀土”等等。这些词汇让我感到有些不安，我开始想象这些表格背后可能涉及到的一些场景和人物。 突然间，我想到了之前老客户提到的那个app软件，以及面具人和我在其中发现的那些篡改记录。我开始怀疑这些纳税申报表是否也被篡改过了。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0 我立刻向税局的工作人员咨询了这个问题税局电子申报表系统是外包给软件公司开发的吗？他们告诉我这些表格是系统自动生成的，由一个叫做“智慧税务”的公司开发的。 我偷偷查了那个工商app，这个公司竟然和赵云生之前所在的东飞公司有关系！其主要人员里有一个人和东飞公司的董监高完全相同。这让我感到有些惊讶，难道这两个公司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我开始深入调查这个“智慧税务”公司，发现其业务范围非常广泛，包括税务咨询、财务咨询、投资咨询等等。我感到有些疑惑，这个公司到底是想做什么？ 在我调查的过程中，我又搜到了一个叫做“龙组”的神秘公司。这个公司似乎和“智慧税务”公司有着某种联系，有一个成员莫士兵又和“智慧税务”撞车。我开始怀疑这个组织是否也和东飞公司有关，但是我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最终，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叫做“真相探寻者”的网站，这个网站的主要开发者就是莫士兵。 莫士兵是东飞公司合作过的信息系统公司安排的一个技术人员，东飞公司系统分三大模块，一个是银企直联，一个是财务系统，一个是业务系统。 之所以找莫士兵的公司合作，是想打通这三个系统，即实现业财一体化，智慧数据分析平台。 而莫士兵的公司也和汤二富贵公司、福力公司、天平公司合作，同样是业财一体化，首当其冲的就是先上电子档案，把公司所有合同、凭证、文件都扫描上传电子文档。 在汤二富贵公司，是碧林牵头负责业财一体化工作。 我又找几个出事的老客户了解了一下，原来他们也在搞业财一体化。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有人找黑客黑了所有公司的业财一体化系统，所以拿到他们的各种证照资料篡改了app系统？”我问面具人。 “我也这么想。”面具人回答。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来参与到揭露这个团伙？”我问面具人。 “说来话长，我其实就是蔡羽基金公司的人，我父亲在天平公司当副总。我父亲被公安以杀人犯罪名逮捕，说他毒死了天平公司的工程师。”面具人说。 “他们为什么认为你父亲会毒死一个工程师？”我问。 “说是因为他在工程款中受贿被工程师发现。”面具人说。 “证据呢？”我又问。 “工程师临死前发给他老婆的一条短信，指明是我父亲杀害了他！” “这么说短信是ps的？”我又问？ “是的，但是必须要找到证据，短信ps的痕迹已经被删除，必须找到我父亲不在场的证据！” “我怎么听着像是电影《蜘蛛侠》的剧情？”我说。 “他们就是按照电影剧本来编故事的，你看过《误杀》没有？他们就是研究了1000部犯罪电影的四人帮！” “四人帮？” “对，比四人帮还可恶，四人帮是明着来，他们是在暗地里狗狗祟祟干。” 我听着面具人的叙述，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的震惊。这听起来就像是电影中的情节一样，但是这却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不禁开始想象这个黑暗的团伙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到底还有多少阴谋没有暴露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面具人。 “找到证据证明我父亲没有杀害那个工程师，同时也要揭露这个团伙的罪行。”面具人坚定地说道。 “我们得尽快行动起来！”我说。 于是，我们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调查。我们先是回到赵云生所说的那个公司，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公司的门紧闭着，我们透过窗户往里看去，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像是经历了一场大乱。 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进入公司内部。我们发现公司的文件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各种文件和资料。显然，这里已经被人搜查过了。 电脑主机已经被毁坏，税控机、打印机都损坏。 赵云生所说的一个笔记本电脑也不翼而飞。 窗户手柄上都缠着塑料薄膜，塑料薄膜里好像还有汽油还是柴油？ 我们开始仔细地查看这些文件，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这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份奇怪的合同，上面盖着一个章，章上面的字是“龙组”。这个章和我们在老客户app上看到的“龙组”完全一致。 这让我们感到有些惊讶，这个“龙组”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他们要干涉这些公司的业务？ 同时，我们也发现了一份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个团伙的犯罪行为。他们通过黑客攻击各个公司的业财一体化系统，获取了各种证照资料，然后篡改了app系统。他们的目的就是掌控这些公司的业务和财务状况，以此为所欲为。 我仔细一看，发现现场确实有些不太自然。虽然文件和资料散落一地，但是并没有被翻得很乱，像是故意被人打翻的。电脑主机也被破坏了，但是其他办公设备都完好无损。 “所以，他们其实是在转移注意力？误导我们去查这个不存在的龙组？”我问。 “是的，就像对外联络部一样。”面具人说。 我们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赶紧藏到办公室的角落里，透过窗户看到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到了对面公司。 “是警察！”我惊讶地说。 很快，看到对面公司里一群有模有样的人被警察带走。 一群员工在警察身后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李总怎么突然被警察带走？” “好像是涉及内部腐败，被人举报到派出所了。” “内部腐败？内部腐败不是应该举报到审计监察中心吗？公司内部的事情怎么捅到公安那里去了？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就是觉得蹊跷啊？” 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走过我们办公室门口，朝里面看了看，那神情好像认识我和面具人似的。我和面具人赶紧关上了门。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1 事情只是一个开端。 第二天，陆续听到消息那些找我的老客户公司的高管都涉及内部腐败被警察带走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最早找我那个老客户，说发现app显示他加入了莫须有公司的，他竟然人间蒸发了！ 有小道消息说他是英国中情局和中国国安部的双面间谍，以企业家身份从事间谍活动，因为在两边都败露身份，被英国中情局秘密关押到荒岛了。 “这估计又是那部间谍电影里的剧情。因为阴谋已经开始露出端倪，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把事情搞大，转移全国注意力，到国际矛盾方面。”面具人听我说完小道消息，冷笑一声。 “这么说，那些被抓的高管，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那些公司不要注意到app被篡改的事情？”我问。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印证了我俩的推测。 先是汤二富贵公司冲上热搜，他们公司物业一个女员工因为燃气中毒窒息死亡，员工家属带着一群乡亲披麻戴孝地冲进汤二富贵物业公司，把物业办公室围堵得水泄不通！ 整个场面无比混乱，警察来了都制止不了。 汤二富贵公司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夜亲自登门把碧林大师请回公司，让她帮忙平息众怒。 刚开始，愤怒的家属朝碧林身上扔鸡蛋、西红柿。只见碧林大师从容不迫，走到家属面前，双手合十，口中虔诚地念叨：“阿弥陀佛，人各有天命，请爸爸妈妈节哀，你们的女儿回到天国会看到你们的样子。如果你们不能息怒，她就无法重新轮回转世。” 众人并没有理睬她的布置。 “我们借着爱的力量生活在世上，爱自己、爱家人、爱他人、爱社会。爱使我们平和、强大，而愤怒和仇恨只会反噬我们自己，让我们运气越来越差！” 碧林大师拿过死者家属的麻衣孝服，披在自己身上，亲自吹着唢呐带领奔丧队伍绕着东江新城华城大道走了十圈。 丧葬队似乎慢慢被她感化了，渐渐地喧闹声静止下来。 等汤二富贵公司的死人事件刚平息下来，天平公司又冲上热搜，原来他们收购的一个烂尾项目，小业主因为拆迁款谈不拢不愿搬走。 据说小业主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停水停电停气，出门一看电线被剪断了，水管被挖开了，门口还放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死蛇尸体。 小业主认定是天平公司逼迫拆迁马上报警，本地的媒体闻风纷纷跑去天平公司烂尾项目采访拍摄。 一时间，舆论的注意力又被小业主的哭诉声吸引。 “这些热搜，看看就好。”面具人对我说。 “你是说都是四人帮在演戏？” “那还能是什么？” 我听了面具人建议，没有过多将注意力放在热搜新闻上。而是匆忙地去办理赵云生委托我的公司注销事项。 当我跑了一周左右时间，终于把税局要的资料全部补齐，报表全部申报。并且补交了750元延期申报罚款。 税局窗口对我说：“好了，我们大厅的业务已经处理完了，至于税所管理组那边要看他们审核情况。” “什么？税所管理组？你们不是税局吗？怎么还分大厅和管理组？”我问。 “我们只负责按系统提示办理申报及缴费，至于公司能否注销，要管理组审核。你回去等电话，审核人员有问题会联系你的。” 我悻悻地回去“等消息”。 果然，第二天就有自称管理组的工作人员给我来电，一开口就说：“你好，我是税所管理组的，跟进你公司注销事项，你公司因为走逃和欠税” 不等她说完，我马上打断她：“等等，什么叫走逃和欠税？我只不过是逾期申报，而且是零申报，根本不存在什么欠税，更不存在什么走逃！” “那个你公司注册地址是集群办公室，这个是虚拟地址，我们无法实地核查，所以无法注销。”自称税局管理组的人又说。 “公司成立的时候就是集群办公地址，如果无法实地核查，你们当初为什么审批通过呢？据我所知，这个开发区的大部分公司都是集群办公地址，是不是所有的公司都因为无法实地核查都不能正常注销？” “不是，你和其他公司不同，你们的业务比较特殊。”管理组人员说。 “我都是零申报，没有业务哪里的特殊？”我问。 “这样吧，你们实际办公地址在哪里？你把实际办公场所租赁合同发我邮箱一下。”说着给了一个163的邮箱。 当我通过重重关卡终于可以解锁被冻结的电子税局账号了。我马上第一时间赶去办理注销清算。 税所大厅是开放式办公，在一楼有很多自助电脑可以纳税申报，也有很多税局工作人员在旁边咨询，有问题可以马上咨询工作人员。 申报过程中，我意外地遇到了风险提示，这让我感到非常困惑。我已经补交了纳税申报，并支付了罚款，但后台仍然显示风险提示，并且没有具体说明是何种风险。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安，于是我选择了向税务局工作人员咨询。 咨询人员听到我的问题后，告诉我应该去找值班领导，他可以帮助我解决问题。我按照指示来到二楼，这时电梯门一开，三个看似电视台的摄影人员正扛着摄像机对着电梯口的叫号屏幕拍摄。看到这个场景，我感到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拍摄这个场景呢？ 拍摄结束后，这三个摄影人员又拉来了二楼的保安进行采访。我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他们为什么不找税局局长或者专业人员进行采访，而选择采访保安呢？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找到了1号窗口的值班领导，值班领导很年轻。他听了我的问题，拿出几张纸片，分别写了几行字到不同的纸片上，然后让我按纸片指引行动。 末了，他还让我把手机给他，他拿着我的手机拍了他电脑系统提示的问题，让我拿给一楼的工作人员看，让他们指引我操作。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2 在一楼大厅，我按照指引匆忙操作，突然听到东飞公司刘总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 我转头寻找，并没有发现刘总的人影，却发现一个工作人员在我旁边的机位上辅导另一个纳税人填报。 我仔细一听，那高八度的张扬声音，和刘总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我开始以为只是声音相似，但是接着我发现他竟然说着和刘总一样的口头禅，这让我开始怀疑他是否在模仿刘总的声音。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非常震惊。 我想起了赵云生曾经告诉我，他多次联系刘总，但刘总不是不接电话就是一接电话就破口大骂。 然而，在知道赵云生是他的儿子后（虽然赵云生说并不是），刘总表现出了恻隐之心，这与他之前的暴躁表现完全不同。 难道一个人在一夜之间会性情大变？ 我开始怀疑这个工作人员是否就是刘总，或者是他模仿刘总的声音和口头禅。 我偷偷录下了那个工作人员的声音，并发给了赵云生。他很快回复我：“你找到刘总了？”看来他也以为是刘总。但是，我开始思考，会不会赵云生所说的曾经和他通话的刘总根本不是刘总，而是这个税局工作人员模拟的声音？ 这让我感到非常疑惑，我开始怀疑四人帮的卧底混进了税局，或者税局已经被四人帮腐化了？ 我告诉了面具人我的遭遇，问他应该怎么办。他让我以不变应万变。这是熊心还是豹子胆？我必须挖出来看一看才能弄清楚。 在做完电子税局里的基本资料后，我以为可以注销了，但是当我到窗口时，被告知赵云生拖欠了半年的社保，必须先补足社保和滞纳金。 我替赵云先垫付了1万多的社保及滞纳金。 然而，付款后，窗口又告诉我，赵云生在这个注销公司和东飞公司总部有重复缴纳的社保，必须把重复缴纳的社保退回，才能继续注销。 为了退回这笔重复缴纳的300多元社保，我前后跑了不下十几趟的税局、政务中心。 每次不是遇到工作人员外出，就是系统断线停机，或者被告知需要向东飞总部申请退费。 这个过程让我感到非常疲惫，但是由于心中有数，就是想看看葫芦里最后卖什么药？ 所以虽然疲惫我并不沮丧。 在办理社保退费的过程中，我在政务中心又经历了一系列奇遇。 除了电脑一遇到我就不断断线重新申报以外，我看到工作人员的电脑屏幕上的表格是我曾经给东飞公司发过的表格格式。 我还趁着工作人员离开电脑偷瞄了一眼，发现他们后台系统把赵云生户籍所在地写在了佛山南海，他明明户籍在云南！ 以及发现赵云生最初参加工作23个月的社保记录不翼而飞！ 我问了赵云生要不要查清楚那23个月不翼而飞的社保什么原因？他回复我注销公司要紧，那些以后有时间再查。 在窗口，我又遇到了很多很多的群众演员，不是社保差了1分钱未到账的，就是跨省买社保的，或者从美国过来买社保的。 之前约旦佛山人在云南要结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外省和美国的群众演员我就不吃惊了。 为啥我那么肯定他们是群众演员？因为一看都是雇佣的清洁工来办理的！ 一个美国坐办公室的精英和一个日晒雨淋的清洁工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当然，最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在赵云生名下看到他竟然挂了汤二富贵公司在上海一个房地产合作项目的监事会主席！ 我拿着查询的app结果问政务中心工作人员，他们给我的答复和给我那些老客户的一样：app不是官方网站，信息不能以此为准！ 然后层层筛网，赵云生的公司又嵌套到天平公司一家关联方。那家关联方显示999条以上风险记录！ 我又拿着app问政务中心人员，假冒我也代理天平公司，问他们天平公司这家关联方据我所知根本没啥业务，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风险记录？ 是不是这些风险记录也不准？ 政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怔了几秒钟以后，说：“应该是吧？” 我马上联系了赵云生，告诉他他名下这个空壳公司来头可不小，可能涉及到全国联网甚至跨国的一个大集团啊？ 股权架构估计错综复杂，八竿子打不着的汤二富贵公司和天平公司都由他的公司资源整合起来了！ 接下来的情节就像一部悬疑电影的高潮，我仿佛导演，而每一帧画面都由我脑海中流淌出的笔触描绘而出。 我在那个震惊的瞬间，看着政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怀疑自己的话语，仿佛看到了四人帮的阴影正在悄悄地笼罩这个本应光明的世界。而赵云生，这个一度让我感到扑朔迷离的男子，他的身上似乎也充满了秘密。 走出政务中心，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是那么的刺眼。我在人潮中行走，思绪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我在想，赵云生到底在这场大戏中被四人帮ps成了谁？他那个挂汤二富贵公司监事会主席又是想做什么？ 还有那个挂在他名下的天平公司的关联方，那999条以上的风险记录，这一切都让我心绪难平。 我决定联系赵云生。 在联系赵云生之前，我尝试着拨打那个挂在汤二富贵公司的监事会主席的电话，但每次都是忙音。 我在想，这个汤二富贵公司的真正监事会主席是谁？他是否知道这一切？ 赵云生的电话一直处于畅通状态，我告诉他我想了解关于他名下公司的一切，他同意和我见面。我们约在了一个咖啡馆，他如约而来，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看着他，心中的疑问如泉涌般无法抑制。我问道：“你名下的公司怎么会和汤二富贵公司和天平公司有关联？”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然后他回答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冒充我。” 我看着他，心中却有些疑惑。正当我欲言又止时，他突然说道：“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3 我看着他，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涌起，我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他听着，眼神中充满了惊异与震惊。 然后，他拿出他的手机，调出了一张截图，那是他名下的公司在汤二富贵公司的监事会主席的职位。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成为那个公司的监事会主席？” 我从他的惊异中感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我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困惑，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我和赵云生找来面具人一起商量对策。 “这好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已经被这四只蜘蛛织得错综复杂，估计连它们自己都找不出头绪了，只是编织出更多的网掩盖之前的网。”我说。 “对，我们理不出头绪的，我想它们自己也已经理不出头绪了，只是惯性推着它们身不由己向前推，因为它们已经没有退路！”面具人说。 “狗蛋，我有些担心你卷入这旋涡会不会有危险？”赵云生有些愧疚地看着我，毕竟是由于他我才走到这一步的。 “已知的危险并不是危险，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之前邱大状还向我求婚，我差点信以为真了，如果我真的和他结婚那就太危险了！估计他买了保险就把我推下悬崖！”我说。 “你这句话倒提醒了我！”赵云生突然说。 我疑惑地望着他。 “我是说我妈妈突然遭遇车祸。也许他们通过车祸骗保险！” 我和面具人同时点点头。 “骗保险涉及的部门就多了，保险公司不用说，还有医院、社保、交通部门。”赵云生说。 “看来接下来这些部门要陆续冲上热搜了！”面具人说。 接下来，没有等到这些部门冲上热搜，我们先等到了各大房地产公司的被执行金额冲上热搜！这消息和房地产公司高管被连窝端进牢房一起比翼双飞冲热搜！ “那些媒体竟然直接拿app查询的被执行金额报道？”我说，“app上的信息都是假的！看看赵云生名下公司的被执行金额就知道了！” “会不会那些媒体曝光的被执行金额就是赵云生名下错综复杂的那些信息啊？”面具人又在我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那个时刻，我仿佛又回到了政务中心的那一刻，看到了那一张张震惊的面孔，听到了那一句句震惊的话语。我想，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赵云生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我知道，他害怕的不仅仅是那些冲上热搜的信息，更是那背后可能隐藏的罪恶。 “我们应该怎么办？”他问我，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他，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涌起。我知道，不能再让他独自面对这一切，我们要陪他一起面对，因为我们是伙伴，是朋友。 “我们一起去揭露真相。”我告诉他。 “对！”面具人也说着把手伸过来，我们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着无限的力量。 赵云生看着我们，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希望。 我们决定，要用我们的力量，去揭示这个世界的真相，去让更多的人看到那些黑暗的角落，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光明。 我们开始了调查，通过赵云生名下公司的股权架构，我们找到了更多的关联公司，每一个公司都与四大房公司有关联，而每一个关联公司都有相同的被执行金额。 我们私下联系了那些公司的高管，虽然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被公安带走了。 但是经过我们了解，大部分被带走的人也是简单“配合调查”就放回来了。 “看来主要是制造被带走那一刻的轰动效应，冲上热搜，让不明白真相的乌合之众如鸟兽散，做空这些公司！”面具人分析说。 那些高管们告诉我们，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被蒙蔽了。 我们并不感到震惊，这个阴谋的规模如此之大，涉及的人数如此之广，竟然可以让这么多人被蒙蔽。 我们决定，要揭露这个阴谋，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那些高管们经过一次牢狱之灾后，都变得非常谨慎，虽然知道他们的公司身处骗局漩涡，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加入我们一起揭露真相。 “看来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赵云生说。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唐僧师徒四人也孤独的。”我说。说完我们三个哈哈大笑。 我开始在各大媒体上发声，想说出真相让我们的声音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没想到没有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倒是引起了公安部门的注意。 就在我们三个奋笔疾书地敲键盘发帖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打开门一看，又是一个警察叔叔！身后还跟着公寓物业经理。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这个ip地址在发帖造谣！”警察叔叔说。 “我要看一下你的工作证！”吸取上次的教训，我这次特意仔细查看了警察叔叔的工作证。 那个警察叔叔等我瞄了一眼以后慌忙捂住工作证，说：“只许看不能拍照！” “他怎么知道我要拍照？”我心里想，“难不成他也是上次那个冒牌警察一伙儿的？” “你等一下，我要查询验证一下你的身份！”我说完就拨通了110，想通过110查询他的警号及姓名。 结果110那头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现在不在工作时间！” 我一听，马上重新拨打一次，并开通了免提和录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现在不在工作时间！” “110的电话被呼叫转移了？这不是真正的110！”我对面具人和赵云生说。 “打不通110电话，试一下公安部电话。”面具人说。 我从网络上又搜出公安部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是还是没有人工客服，要求留言。 留言就留言，我马上把有警察过来，我打110验证警察身份，收到假110的经过简单叙述一遍留言。 没有想到就在我留言的过程，刚才敲门的那个警察已经偷偷溜了。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4 我们在一家意大利西餐厅吃晚餐，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高管曾经是万大商业地产公司的高层，但根据热搜新闻他昨天已经被抓了。他现在却正在和碧林吃西餐，两人交谈甚欢。我们看着碧林得意忘形的背影，兴奋地甩着一头短发。 “现在已经有个别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为了不让你暴露，我想出这个办法，料万大老板老汪怎么也想不到你只是被我们群众演员警察带走了。哈哈。他想追究你也无奈了。”意大利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碧林没有注意到我们进来，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来这里。 “妙啊，实在是妙！这一招天底下估计只有像您这样高情商高智商的女强人才想得出来！”那个高管也是一脸狼狈为奸的兴奋。 原来，现在我们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这个高管实际上是万大公司的内奸，碧林又找群众演员假冒警察抓了自己人，为了让万大老板以为他已经坐牢不再追究。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策划一场阴谋，想要夺取万大公司的控制权。 他们又通知媒体大肆报道，假戏成真，就再也没有人怀疑了。同时“乌合之众”会因为万大公司严重的内部贪腐而抛售万大公司股票，万大公司正在对赌申请上市的版块也会受到影响终止上市，从而对赌失败，可能就此爆雷！ 碧林说她会介绍他去天平公司当商业地产副总，再去天平公司怂恿天平公司对赌上市。 这个骗局非常巧妙，如果不是我们偶然遇到这个高管，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月桂园公司在一夜之间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副总被“警察”带走，让公司的气氛更加紧张。我们知道，这和万大公司的遭遇一样，都是因为群众演员演戏而已。 然而，月桂园公司有一个不同于万大公司的制度，那就是高管跟投制度。这个被带走的副总正是负责跟投的牵头人，他的被抓，让高管们纷纷要求撤回投资。 这个要求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让月桂园公司的资金状况变得异常紧张。公司的资金流动开始出现障碍，一笔美国到期债券竟然违约了。 虽然月桂园公司极力封锁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天际，像晴天霹雳，让公司上下一片恐慌。 董事们齐聚会议室，讨论应对之策。有些人主张加速抛售资产，筹集资金以度过难关；有些人则认为应该寻找外部资金注入，缓解当前的危机。然而，无论哪种方案，都面临着重重困难。 在一片混乱之中，公司好几个董事突然宣布辞职，将所有责任推给前副总。这个决定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他们觉得董事都在逃避责任。公司内部开始出现分裂，一些高管因为害怕被牵连，纷纷离职。 这时，一个神秘人物出现在公司，他自称是一位投资者，对月桂园公司很感兴趣。他表示愿意提供一笔资金，帮助公司度过难关，但要求公司聘请他担任集团董事长。 集团董事长？这可是月桂园老板女儿的位子，月桂园老板从女儿13岁时候起就带在身边出席董事会，让女儿耳渲目染。 长大后又送女儿去美国学习顶尖的工商管理博士学位，学成回来在公司从部门经理做起，轮岗几年后38岁时候成为月桂园接班人。 让神秘高人代替女儿做董事长？月桂园老主席杨家强陷入了沉思。 一些员工开始感到不安，他们觉得公司陷入危机，前途堪忧。 不久之后，月桂园公司员工冲进杨主席办公室，联名要求退还员工跟投资金。 杨主席紧急召唤女儿杨素颜过来解围，但是群情激愤，一些元老们也加入了挤兑队伍。 杨主席的办公室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僵持了一整天，最后才被保安们清场。 公司内部的分裂越来越严重。一些高管离职后，带走了很多下属。 公司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一些员工发现他们的电脑被黑客攻击，一些文件不翼而飞。 董事长杨素颜坐在办公室里，心乱如麻。月桂园公司是她父亲的心血结晶，也是她自己的梦想。可是，现在的公司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则负面新闻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让公司的声誉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杨素颜想过各种办法，找同学、找银行、找投资机构，希望能筹集到资金，缓解公司的压力。然而，当她向那些曾经对月桂园公司趋之若鹜的金主们求援时，却发现他们纷纷敬而远之。那些人只看新闻，不听解释，对公司的困境视而不见。 杨素颜感到心寒，也感到无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则负面新闻。可是，她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她曾经以为商场就像棋盘一样，只要步步为营，就能稳操胜券。但现在，她才发现商场其实如同战场，处处充满了残酷和危机。 在苦苦奔波的日子里，杨素颜开始深刻地反思自己和公司的过去。她开始明白，月桂园公司之所以会陷入今天的困境，是因为他们太过依赖过去的光环，没有及时调整战略，跟上时代的步伐。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在管理公司方面还有很多不足。 在这个关键时刻，杨素颜并没有放弃。她决定重新审视公司的现状，带领团队找到新的发展方向。她开始研究市场需求，探索新的产品和服务。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依赖父亲的女孩，而是一个有思想、有担当的领导者。 然而父亲却不愿再给她试错的机会。 在和神秘高人多次接触之后，杨家强认为神秘高人是那个踩着七彩祥云来解救他的大救星，他高瞻远瞩、实践经验丰富、一阵见血地指出了杨素颜很多战略方面的失误。 让杨家强终于意识到自己女儿还需要再历练，需要跟着一个高人导师继续学习。而这个高人导师正是送上门来的这位！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5 在一个豪华的会议室里，一群高管们正坐在圆桌旁讨论公司的问题。 杨家强无奈地宣布公司陷入了困境，急需一位有特殊才能的人来帮助公司脱离困境。正当大家都屏气凝神时，那个神秘高人走入了会议室。 这位神秘人物名叫李华，他声称自己有能力拯救这家公司。但是，高管们对他持怀疑态度，他们认为这个人没有相关的经验和背景，也不了解行业，根本不可能帮助公司解决问题。 然而，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于是，公司决定接受他的帮助，并签订了一份雇佣协议。 李华加入公司后，很快开始对公司的运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撤换了一批高管，换上自己的人马。这些新上任的高管们都号称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技能，能够帮助公司快速地发展。李华还引入了新的信息系统，将原来的旧系统都淘汰掉。 当然首当其冲的是将所有纸质文件档案都扫描上传电子存档。 我和赵云生、面具人是我们这个小小团队的三个核心成员，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月桂园公司、万大公司、福力公司和汤二富贵公司的动态。这些公司高管都在背着老板进行着一些不正常的交易，而且这些交易背后都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三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些公司在引狼入室，这个狼就是四人帮。 然而，我们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我们无法接触到这几家公司的老板，无法将这个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他们。我们曾经尝试过通过各种渠道去联系这些老板，但是都没有成功。 哪怕我们已经联系上了这些公司比较高层的管理人员了，但是都无济于事。这些人全部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 一来他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二来他们即使相信也无能为力，虽然是高管，但是不是老板亲信，他们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老板。 第三他们觉得既然这帮四人帮如此神通广大，必然背景深厚，自己如果强出头，不是得罪了强大的恶势力？那岂不是要遭受报复？ 传递情报的困难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在这个社会中，人们对于信息的接受程度和信任程度各不相同，有时候即使我们想要向他们传递重要的信息，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障碍。 有的人直接把我们拉黑，不愿意和我们保持联系，更不愿意接收我们的信息。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我们不信任，或者对我们的信息感到反感。这种情况下，我们往往无法向他们传递任何信息，只能选择放弃。 有的人发信息感谢我们的提醒，但是希望我们不要再发骚扰信息骚扰他们。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的信息过于频繁或者过于直接，让他们感到不适或者受到压力。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反思自己的信息传递方式，尽可能以一种更加温和、委婉的方式向他们传递信息。 有的人直接沉默不表态不拒绝。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对于我们的信息感到困惑或者不确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更加耐心地沟通，尽可能地解答他们的疑惑，让他们相信我们的信息是真实可靠的。 总之，大难临头，自扫门前雪也好、明哲保身也好，我们才意识到我们三个人是另类！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我们三个人坚持自己的信念和原则，不随波逐流，不被外界的压力和诱惑所动摇。虽然我们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我们始终坚信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不断前行。 时间紧迫，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公司爆雷，也不能让四人帮势力得逞。于是，我们决定加速在网络上发帖，试图通过几篇爆火的帖子来引起市场的关注。 我们开始在网络上发布各种有关这些公司的信息。 我们的帖子渐渐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也有人开始质疑这些公司爆雷事件背后的推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帖子开始在各大网站和社交媒体上流传开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一些媒体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的帖子。 在我发布的一篇帖子中，我分享了一个我认为很有价值的资源或观点，没想到这篇帖子的点击量迅速飙升，竟然达到了2.2万！就在我为此感到欣喜和自豪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我的账号被莫名其妙地封号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决定，因为我并没有违反任何平台规定。我一向都是守规矩的人，可在平台宣传其他平台的产品，但我也没有宣传任何其他的产品啊！ 我开始仔细回想最近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可能引起误会的地方。但是，我确实没有做过任何有违规定的事情。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是四人帮所为。 之前，他们不是曾经雇佣黑客攻击了app工商查询软件，导致大量客户股权架构信息被篡改以及出现大量伪造的被执行信息。 这次的事件，很可能也是他们利用黑客手段对我的账号进行了攻击。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阻拦我在平台发帖。 我立刻联系了平台客服，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斗争，但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会坚持追求真相，会继续向大众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和资源。 紧接着，我后续发帖又被审核不通过，理由是我违反了青少年保护法，宣扬暴力色情、雇凶杀人等引起心理不适、违反法律法规的信息。 这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理由？我抱怨着。 “恐怕这不是理由，这是在录口供！”面具人说。 “你是说我现在又成了虚拟ip地址？我代表某个他们正在录口供的大人物？”我被面具人提醒到了。 “雇凶杀人，我在想最近一系列离奇的意外死亡事件，比如平台主管的心脏骤停，比如赵云生妈妈的车祸，比如飞机晴空颠簸、甚至比如洪水、火灾、地震等自然灾害，也许他们在为这些案件的替罪羊录口供吧？” “你是说，那些频繁发生的洪水、火灾、地震、甚至疫情，都可能是人为制造的？”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6 月桂园高人在台上郑重地向市场发布了致歉声明，对月桂园的业绩下滑向投资者表示歉意。他的致歉声明充满了诚意和悔意。 与此同时，网络上铺天盖地地传播着月桂园巨亏的消息。这些不利的消息让人们对月桂园的未来感到担忧。 而我，和面具人，则在台下分析了月桂园所谓的巨亏，原来只不过是会计利润和税收利润之间的差异而已。我们觉得这是一个混淆概念，瞎起哄，误导舆论的行为。 “你看，”我指着台上月桂园高人的声明说，“他们的致歉声明只字未提亏损的事情，所以这个致歉声明根本不是因为亏损致歉，是有人故意把二者联系起来。” 赵云生皱着眉头看着我和面具人，“你们确定吗？”他问道。 “当然确定。”我回答，“我研究了他们的财务报表，这个差异是很明显的。而且，如果是真的亏损，他们怎么可能高调在市场上发布声明宣扬自己的亏损呢？” “这是一个财务概念，特别是房地产财务有很多会计税法差异，不是专业的人看不明白的，其实针对房地产行业，除了会计报表、税务报表，还需要一份管理报表才对。”面具人补充说。 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房地产企业收了钱不作为收入，作为预收账款，预收账款是一个负债科目，所以收了钱不但不增加收入还增加了负债！” “还有房地产企业的自用办公楼、厂房等，作为投资性房地产，成本法入账还是公允价值法入账？如果公允价值法入账。成本一个亿的办公楼在同类物业市场价5亿的时候按5亿入了账，等市场价下跌到3亿时候会出现2亿账面浮动亏损。但是从管理报表的角度看并不存在实际的亏损，因为我是自用的办公楼并不用于销售。”面具人又补充说。 “还有月桂园公司计提了很多预计负债！”我说。 “什么是预计负债？”赵云生问。 “就比如预计未来会支出的成本，月桂园工商app里查询出很多诉讼风险，被执行金额，这些如果月桂园败诉，都会成为未来的支出项目。”我解释。 “但问题是你都知道，你名下那些挂在app上的诉讼风险是怎么回事了？”面具人说。 “这么说月桂园并不存在网传的什么巨额亏损？那倒也是，我在东飞公司也跟过几个房地产项目，房地产只要房子盖起来卖出去赚钱是铁定的！除非踩到诈骗项目的坑！我这个不懂房地产的门外汉都做了几单盈利项目。”赵云生说。 赵云生看着眼前的数字差异，心中疑惑不解。他并不是一个会计或者财务人员，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数字的差异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转头看向面具人，问道：“照你俩说的，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会计税收差异，我可以不懂，月桂园的财务难道不懂？他们为什么不出面辟谣？” 面具人和我想了想，都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赵云生急切地问。 “月桂园的财务是内鬼！”面具人和我不约而同地回答。 赵云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有很大可能！东飞曾经入股了一家保险公司。那家保险公司的报表四舍五入差了一分钱，就这一分钱的差异被财务内鬼捅出去，马上全网散布保险公司报表出错的消息。当时保险公司财务总监果断发布声明，并且在半个小时内更正了小瑕疵，很快平息了网络谣言。” 面具人接着说：“如果月桂园的财务有保险公司财务总监的觉悟，月桂园的亏损风波很快会平息，可是现在却愈演愈烈！” 赵云生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可能性。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吃晚饭吧。”我说。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叫了外卖，一大份番茄牛腩汤和三份土豆牛肉饭。 忽然，我发现我今天新换水的鱼缸，两条金鱼已经翻了肚皮！ “哎呀，我的金鱼怎么死了？我养了很久的，一直好好的，怎么今天刚换水就死了！”我惊呼。 “是不是你的水有问题？”赵云生问。 “水？”我愣住了。 “这家公寓是天平公司的吧？”面具人问。 “对啊，你的意思是？”我马上明白面具人的用意。 “看来明天天平公司的公寓水质要冲上热搜了！”面具人说。 “它们故意在自来水里添加有害成分，然后找托儿举报？”赵云生也聪明起来。 第二天，晨光微熹，我就带着面具人和赵云生踏上了揭示恶意阴谋的征程。我们低调地穿越了迷宫般的城市，朝天平公司的公寓悄然潜去。 那栋公寓高耸在城市的繁华之中，像一只孤独的巨兽，冷峻而威严。我熟门熟路地避开了各种监控，带着他们溜进了公寓的内部。我们宛如夜间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寂静的走廊中。 终于，我们找到了公寓的水处理系统。在其中，我发现了一台神秘的机器，它安静地藏在角落里，正在向自来水中添加一种细腻的白色粉末。我取出一部分水样，小心地藏在一只小瓶子里。 带着这份水样，我和面具人、赵云生离开了公寓，准备前往水质检测所进行检测。然而，命运似乎在和我们开着一个又一个的玩笑。 我们来到水质检测所的门前，却被三个凶神恶煞的保安拦住。他们站在电梯前，面目狰狞，对我们破口大骂，仿佛我们是他们久违的敌人。我忍住怒气，尽量平静地问道：“我们是来正常办理水质检测业务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保安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们要预约，不预约不能踏进电梯！”我心中一紧，这显然是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尽量保持语气平和：“这是谁的规定？”保安毫无感情地回答：“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 我和赵云生、面具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我们陷入了僵局。这个水质检测所的保安明显是得到了“领导”指示有意阻拦我们。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7 见自己计划败露，四人帮只好作罢，我们第二天并未见到天平公司水质问题冲上热搜。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福力公司的楼盘在热搜榜上突然跃升至第一位。不是因为它的优质服务，不是因为它的精美设计，而是因为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该楼盘的业主整体涉及网络赌博和网络高利贷被举报，被公安一窝端了。 福力公司是一家在房地产界颇有名气的企业，以其优质的售后服务和精品的建筑设计赢得了广大消费者的喜爱。然而，这次事件的发生让它的声誉瞬间扫地。 媒体是这样报道这件热搜事件的： 事件起因是一位业主因无法偿还网络赌博和高利贷的巨额债务而自杀。这位业主的死引起了邻居的恐慌，他向警方报案。 警方迅速介入，经过深入调查，发现该楼盘的业主涉及网络赌博和网络高利贷的人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比例。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福力公司的售楼款全部成了坏账。原来，福力公司在售楼时，销售中介向业主引入了高利贷公司，并采用了各种手段诱导业主进行网络赌博和高利贷，以此来供高昂的售楼款首付！其余的银行贷款，自己获取巨额售楼佣金。 然而，当一些业主无法偿还债务时，银行便采取了断供和逼迫的手段，导致了一些业主走上了绝路。 被抓的业主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他们的家庭、事业和未来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其中有一个年轻的业主叫刘华，他借了很多高利贷，已经无法偿还，现在正坐在警局的大门口哭泣。 这时，一位警官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哭？” 刘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我叫刘华，我是福力公司楼盘的业主。我借了高利贷，现在无法偿还，房子也要被拍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警官听后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你应该勇敢地面对现实，配合警方的调查，找出真相。只有这样，你和其他业主才能恢复名誉和权益。” 在警官的鼓励下，刘华决定勇敢地站出来，与高利贷公司和其他涉及网络赌博和高利贷的人抗争到底。他开始积极向警方提供线索，并与其他业主共同商议对策。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和审讯，警方终于查清了高利贷公司和其他涉及人员的罪行。它们是来自潮汕的一帮商帮，长期在澳门捞金，现在已经渗透到大陆。他们利用网络赌博和高利贷等非法手段欺骗业主，获取巨额利润，严重侵犯了消费者的权益。 在审讯室里，刘华面对着警方和律师，心情复杂至极。他深深地悔悟了自己的行为，并向警方表示愿意配合，将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 最终，警方成功地摧毁了高利贷公司和其他涉案人员的犯罪集团，将他们绳之以法，高利贷公司头目被判处18年有期徒刑。 至于业主们欠下的高利贷，为此倾家荡产，则回天无力了。 所以福力公司受此牵连，竟然出现64亿应收账款坏账！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省政府，引起高层强烈不满，对于福力公司引入黑中介售楼进行了处罚！被证监会通报批评！ 媒体长枪短炮、口诛笔伐！ 这个事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反思。人们开始意识到网络赌博和高利贷的危害性，纷纷呼吁政府加强监管和打击犯罪行为。同时，福力公司的其他楼盘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业务模式和风险管理措施，以确保消费者的权益不受侵犯。 看完网络上的报道，我们三个又对视了一下。 “18年？这个澳门高利贷黑社会？我有个前同事在他公司当个项目的财务，据我了解此人性格脾气虽然暴戾，但是一直秉承祖上传统，做的都是澳门合法赌博生意，而且会卷出30%利润反馈社会。怎么一夜之间成了高利贷黑社会？”赵云生对着网络上的报道，不禁感到困惑。 他认识的这个前同事口中，那个所谓高利贷黑社会虽然性格有点暴躁，但一直都是按照家族的传统经营着澳门的赌博生意，而且他们还会将30%的利润捐献给社会，用作慈善事业。然而，怎么会在短短的18年后，他们就变成了高利贷黑社会呢？ “还用说？肯定是四人帮举报的了！”我和面具人说。 赵云生不禁疑惑起来，他反复地琢磨着这些问题，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他再次转向面具人，问道：“但是它们举报这些高利贷黑社会目的是什么？对它们什么好处？” 面具人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这就是釜底抽薪的策略。” “釜底抽薪？”赵云生有些困惑。 “是的，就是借着打击高利贷的机会，将业主全部抓起来。这样一来，就等于断了福力公司的资金来源。”面具人耐心地解释道。 赵云生沉默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接下来，福力公司的债务人估计也要被抓了。” 面具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的，债务人也会被抓，这样福力公司就无法通过收回债务来获取资金。他们的财务状况将陷入困境，甚至可能破产。” 赵云生感叹道：“这真是一种阴险的策略。” “四人帮的字典里没有阴险两个字，它们高举的都是正义大旗！”面具人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赵云生站在原地，思考着刚刚听到的一切。他意识到，这个策略虽然阴险，但也充满了风险。四人帮如此铤而走险，看来是已经罪大恶极没有回头路了！ “搞不好银行行长们都要被抓了！说它们违规给福力放贷，把那些贷款都收回去！” “一个人的血都被抽干了，还能有什么结果？” “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这一招在福力公司得逞，势必大面积复制给其他房地产企业！”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8 赵云生向我和面具人道别。他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他的语气中却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看了这么多公司的热搜，这么多公司都被四人帮诬陷，也许是我错怪刘总了！”他说。 “你想怎么办？”我问。 “我想找到东飞公司的高管，我以前的同事，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我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们刘总可能是被诬陷的！”赵云生说。 赵云生一路上回忆起自己跟着刘总摸爬滚打，想到自己在巴勒斯坦替刘总挡了子弹，想到刘总曾经对自己的十分信任，想到刘总在年会时候隆重推出自己作为公司全面业务负责人。想到这些，不禁对刘总如今的遭遇感到有些惋惜。 “也许自己把真相告诉刘总的元老们，大家齐心协力揭发阴谋，就能挽救刘总！”赵云生想。 赵云生到达东飞公司的大门口时，却被保安拦住了，被告知东飞公司正在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要清场。 赵云生感到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决定到附近的一家酒店去休息一下，等待机会。刚住进酒店，他就去了趟厕所。然而，当他使用冲水马桶时，却发现马桶在冲到一半时突然不出水了。 他感到有些烦恼，于是叫了酒店服务员过来看。酒店服务员躬身拧开马桶底部的开关，说是开关关了所以不出水。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动那个开关！”赵云生刚想反驳，忽然意识到这个酒店里可能又有四人帮安插的卧底，这是在拿他又演戏录口供呢！ 赵云生心中一动，他马上想到一个计策。他假装不满意酒店服务员的服务，要投诉她。他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们酒店的服务怎么这么差啊？我要投诉！” 酒店服务员一听赵云生要投诉，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先生，我错了。我会向经理汇报，并尽快解决您的问题。” 赵云生见自己的计策奏效了，便假装不在意地说道：“那好吧，你去吧。”酒店服务员如获大赦般地离开了，似乎是由于赵云生的宽容大度，他感到无比的轻松。然而，赵云生却深知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决定趁机调查一下这个酒店，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卧底存在。 赵云生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像一只在夜晚捕食的猎豹，专注而警觉。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他开始在酒店里四处走动，观察情况。他的步伐坚定而稳定，每一步都仔细地踏在地面上，仿佛要在空气中留下他的脚步声。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这个人身穿一件黑色的外套，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低，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行为异常，一直在赵云生身后徘徊，似乎在监视他。赵云生心中一紧，他立刻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可能是他寻找的卧底。 赵云生偷偷地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他尽可能地保持安静，不想引起任何注意。他暗中录下了跟踪他的人，然后他回到酒店，静静地等待外面的动静。 回到酒店后，赵云生静静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他的眼神凝视着门外的黑暗。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可以让他保持清醒和专注。他心中暗自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很快，他房间对面的客房里传出男人和女人大打出手、吵架以及孩子哭喊的声音。赵云生皱起了眉头，他拿出手机，将这段吵闹的声音录了下来。在这个充满矛盾和冲突的夜晚，他的本能告诉他，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滑开手机屏幕，仔细观察着这段录音，试图从中找出一些不寻常的细节。那对男女的嘶吼和孩子的哭声，在此刻对他而言，或许就是关键线索。 “这又是在录什么口供？”他默默地想着，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显然，他对这种家庭内讧并不感到惊讶，也许还在心里默默嘲笑那些因为琐事而失去理智的人，因为他一向标榜自己的理性。 赵云生走到房间的窗边，向外望去。客房的窗户紧闭，灯光影影绰绰，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眯起眼睛，忽然发现窗边有一个凸起的影子，似乎是一个摄像头。 想到这里，他立刻转身回到房间，从行李中拿出一个小巧的设备，那是他专用的窃听器。他将窃听器紧紧贴在房间的墙壁上，然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那个客房的动向。 接下来的时间，赵云生就像一只在夜晚捕食的猫头鹰，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他不想干涉别人的私事，但他更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蹭他流量作案。 赵云生感到全身的疲惫，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疲惫让他浑浑噩噩，昏昏欲睡。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任何防备地进入了梦乡。这是他难得的沉睡，不受任何干扰，完全放松的状态。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在自然光的照耀下缓缓睁开。他看到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闪烁着两条未读消息。他站起来，走到电脑前，看到狗蛋转发过来的热搜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东飞公司董事会改组，在刘总缺席前提下罢免了原先的四名董事，新任命一批新董事，包括厉丹！ 赵云生看着这份新闻，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看着那些新任命的董事，他们都和自己不熟悉，甚至不认识。唯一让他感到熟悉的是那个厉丹，但他们之间有一个过节。 赵云生心下一紧，他知道自己和厉丹之间的过节是如何产生的。那是之前刘总决定让汤贵和林慧卷铺盖走人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为他们求情的人。他的行为让厉丹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现在，看到厉丹被任命为东飞公司的新董事，赵云生知道他们的矛盾将会更加深化。他不知道这个新任命的董事会对公司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他知道，想要找旧同事挽救刘总的路更加艰难了。 赵云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明白这是一个新的挑战，也是一次新的机会。他决定要振作起来，面对这个新的挑战，无论前方会有多少困难和挑战，他都会迎难而上。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29 赵云生之前的手机丢过一次，所以他都没有以前的同事电话了。他刚来公司时候，自己的顶头上司程辉和樊裕带的他，一起走过公司最艰苦的岁月。 他想先联系这两位老领导，也是被罢免的两位董事。虽然保安这次又拦截他，但是他声称自己是东飞公司以前的员工，来见老同事只不过联系方式不见了。 保安见状怕被责怪只好放他去前台咨询。 赵云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走到前台。他一眼就认出了林琼，那个短发瘦削的潮汕女孩，她仍然是那么像个少女一样的穿着卡哇伊服饰。 “赵总，你来了？”林琼见到赵云生就像见到外星人一样惊讶，毕竟，赵云生可是传说中已经坐牢的人啊！ 赵云生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的，我回来了。林琼，好久不见。” 林琼协助赵云生走到公司的茶水间，两人坐在一角，开始叙旧。 赵云生将自己的主要经历简单概括地告诉了林琼，包括他离开公司的原因以及他这两年多来的生活。林琼听得如痴如醉，眼中闪烁着泪光，不时地为赵云生感到心痛和惋惜。 “这么说，你现在是回来工作的吗？”林琼问道。 “不是的，我不是回来工作的。我只是有事想联系一下我的老领导们，程辉和樊裕。”赵云生回答道。 林琼的眼神有些黯淡，叹了口气道：“他们都已经被罢免了，不再是董事了。” 赵云生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惋惜。他在这家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亲眼见证了它的成长和壮大。 曾经以为自己会像稻盛和夫一样带领公司追求卓越，也希望能够为它做出更多的贡献。但是现在，他却感觉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和遥不可及。 我知道。”赵云生说，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忧虑，却也带着坚定。 公司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他感到有些失望，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他深知，只有坚持下去，才能找到新的希望。 “程辉感染阳了，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林琼说，她的眼神有些忧虑。 赵云生点点头，他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病毒的威胁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安。 赵云生感到心头一阵沉重，但他仍然坚定地说：“见一下樊裕也可以。”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他的决心能够驱散所有的困难。 林琼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你等一下，我请示一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似乎在面对一个不可逾越的关卡。 “怎么？见樊裕还要请示谁？”赵云生问，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要请示他秘书，他秘书专门交代的。”林琼回答，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赵云生深深地看着她，他心生感慨，曾几何时，公司里变得如此关卡重重，再也不复当年创业时的自由了。 赵云生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感到这个公司正在变得越来越陌生。他曾经为了这个公司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但是现在，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老板被踢出局，自己曾经的领导失去控制权。 电话铃声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响起，林琼紧张地拿起话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冯秘书，公司之前的赵总想见一下樊总。” 冯秘书的回应让林琼有些意外，她似乎并没有对赵总的来访表示出任何惊讶或好奇，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哪个赵总？” 林琼有些不解，她以为冯秘书应该知道赵云生的名字，但她还是回答道：“是赵云生赵总。” 冯秘书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说：“我帮你把电话转给樊总。” 林琼焦急地等待着，心中有些不安。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谁啊？” 林琼赶忙回答：“樊总，赵总想见你，他已经在这里了。” 樊裕的回应让林琼大吃一惊，他竟然以一种极度不耐烦的口吻说：“不见，不见！” 赵云生站在一旁，听到了整个对话过程。他感到非常震惊，这完全不像自己曾经的领导樊裕的风格。 樊裕拒绝见自己的理由是什么？性情大变？他感到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问。 赵云生是一个聪明人，他没有再强行要求见樊裕。 他先是在心中回想起自己与樊裕的交往，试图找到他拒绝见自己的原因。他回忆起自己与樊裕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是在他离开公司之前。 当时，樊裕还对他表示了感谢，开导了他，并希望他在未来的事业中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功。 赵云生又回想起自己在公司时与樊裕的关系，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矛盾或争吵。 他们的团队曾经取得过许多成功，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价值。他努力在记忆中寻找任何可能导致樊裕态度转变的线索，但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在思考了各种可能性之后，赵云生终于决定再尝试给樊裕打一次电话。他希望通过与樊裕的对话，找到问题的答案。 林琼虽然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帮他再次请示了冯秘书。冯秘书照例转接给樊裕。 电话接通后，赵云生礼貌地询问：“樊总，我听说您不愿意见我，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原因。” 电话那头的樊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赵总，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见你。只是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见任何人。” 赵云生听出了樊裕话语中的敷衍之意，他决定进一步询问：“樊总，我们以前的关系一直很好，我想知道您是否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这次樊裕没有沉默，他直接回答：“没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见面。” 赵云生感到困惑，他似乎无法理解樊裕的态度。他决定换一种方式询问：“樊总，您是否方便告诉我一下您最近的状况，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电话那头的樊裕似乎有些不耐烦：“不用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最近有些疲倦，需要一些时间休息。” 赵云生感到无奈，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对话。他尝试着用一些轻松的语气说：“好的，樊总。如果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联系我。” 樊裕回应了一声“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赵云生放下电话，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问。他无法理解樊裕的态度为何会如此突然地转变。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30 第二天，赵云生震惊地发现，东飞公司的元老程辉竟然失联了！整个屏幕都被这条新闻占据，热搜榜上也能看到。他立刻打电话给林琼，询问情况。 林琼接了电话，赵云生急切地问：“程辉被抓了吗？” 林琼一脸疑惑地回答：“没有啊，你说什么呢？” 赵云生说：“那样的话，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当面谈。” 林琼似乎被什么人打断了，停了一会儿说：“等下打给你。” 赵云生等了半小时，却不见林琼的电话，他再次打过去，却发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开始焦急地联系其他与林琼相熟的同事。 赵云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脑子都是程辉失联的消息。他想，程辉一直是公司的顶梁柱，这次突然失联，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他决定亲自去林琼那里了解情况。 赵云生开车前往林琼的公司，路上堵车堵得厉害，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当他到达林琼的公司时，却发现她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他询问了其他同事，却得知林琼早已经请假离开。这时，赵云生的心中开始感到一丝不安，他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在赵云生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时，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一个穿着黑裙子的胖女生大踏步地走过来，她的步伐中充满了自信和力量。赵云生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是小珍，一个曾经在公司里担任收款员的女孩。 “小珍！”赵云生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小珍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看到赵云生后，她腼腆地喊了一声：“赵总！” “你还记得我啊？”赵云生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欣慰。 “怎么不记得？”小珍的回答中透露出一些感慨和感恩，“我曾经填错一张支票被你骂哭。” 赵云生记得那个事情，他深深地看了小珍一眼，然后笑了笑说：“你还记仇啊？” 小珍立刻摇头，她的表情充满了感激：“没有，我是感恩你。没有你的严格要求就没有今天的我。”她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从一个啥都不懂的收款员现在当上物业会计主管，月薪一万，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赵云生看着小珍，他看到了一个曾经稚嫩的女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有能力的女性。他知道他的严格要求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和欣慰。他和蔼地看着小珍，微笑着说：“那很好啊，我为你感到骄傲。” 小珍站在赵云生面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她知道，如果没有赵云生的严格要求和不断的鼓励，就不会有今天的她。她深深地向赵云生鞠了一躬，然后用真挚的语气说：“谢谢你，赵总。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辜负你的期望。” 赵云生看着小珍，心中也充满了欣赏和喜欢。他明白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和潜力，也看到了她在未来的无限可能性。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今天找你是有件急事，我找林琼，但是电话打到一半断线了。我赶过来公司说她请假了。你能联系上她吗？” 小珍听了赵云生的话，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给林琼。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小珍皱了皱眉头，然后发了短信给林琼，希望她能够尽快回复。 小珍看着手机屏幕，心中有些着急。她知道赵云生的事情很重要，而且他还在等林琼的电话。她决定再打电话给林琼，但是还是无人接听。小珍只好给林琼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赵云生在等她的电话。 小珍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赵云生。她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赵总，林琼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我可以帮您转达她，但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赵云生听了小珍的话，也有些失望。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就麻烦你转告她，我在等她的电话，看她在哪里我们见面，或者电话聊也行。” 小珍答应了赵云生的请求，并保证尽快把消息转达给林琼。 赵云生感谢过小珍后，不得不先行离去。他驱车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和困惑。小珍的短信让他突然刹车，目光凝视着那短短的几句话：“赵总，林琼说她不会打电话给你，也不会见你！” 赵云生的心一下子收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这接二连三的突然转折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他停下车子，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的现实让他清醒过来。他望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确定自己并非在梦中。 他又追问小珍：“你见过程辉总吗？”等待他的，却只有小珍发过来无辜的摇头表情：“没有。”赵云生心中疑云重重，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冷静，又问：“网上说他失联了是怎么回事？”小珍的回答仍旧让他无法窥见真相：“我不知道。” 赵云生努力理清思绪，他必须要找到答案。他再次询问小珍：“那你有程辉电话吗？”小珍无奈地摇头：“没有。”赵云生感到一种无力感，他环顾四周，仿佛希望找到一些线索。 他又问：“樊总呢？你见到他吗？”小珍的回答仍旧让他失望：“也没有。”赵云生一时间感到四面楚歌，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找到突破口。 然而，此刻的他却像是被困在了一个迷宫之中，看似有条不紊的生活突然变得混乱无章。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赵云生感到无比的失落和疲惫，他翻遍了自己钱包里的名片，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能帮助他找回失去联系的朋友的电话。终于，他找到了一个之前的同事的电话，他的心情瞬间激动起来。 虽然他和这位同事的交集很浅，但他还是决定孤注一掷地打过去电话。就算对方拒绝又有什么损失呢？他心想。他紧握着手机，心跳加速，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第9章 一笔坏账计中计31 对方的声音传来，让赵云生有些失望，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毕竟当时他只是一个新来的同事，而且不久后就离职了。几番提醒以后，对方才勉强回忆起来赵云生。 赵云生向对方解释了自己的情况，由于手机丢了，他失去了和程辉和樊裕的联系电话。他希望能够找回这两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希望能够重新建立联系。 对方听完后，考虑了一下，然后告诉赵云生，他知道程辉的电话，可以告诉他。然而，樊裕的电话他并不知道。虽然赵云生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通过社交网络找到樊裕的联系方式。 对方告诉赵云生关于程辉的电话后，赵云生立刻拨通了程辉的电话。他的心情异常激动，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够成功联系到程辉。 赵云生听到的是机械的冰冷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赵云生心中一惊，慌乱地扔下手机，踩着油门开车，思绪如同乱麻。汽车在烈日下中疾驰，阳光在马路上划过一道刺眼的光轨。赵云生心中的疑问如同烈日下的阴影，不断扩大，吞噬着他的冷静。 就在一个红绿灯转角处，赵云生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惊讶与激动同时涌上心头。 “樊总！” 赵云生的声音带着紧张与急切，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喊声已经穿透车窗，引来路人的侧目。 他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像猎豹一般朝着那个背影冲去，他害怕这个熟悉的背影会在这个人流如织的街头消失。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突然从侧面冲出，像是一头野兽，以无法阻挡的力量直直地撞向赵云生的车子。 “砰！”一声巨响，震人心魄。赵云生的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疼痛无比。他的眼前瞬间被火花和烟雾充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深渊，一切都变得模糊和混乱。 车子被面包车撞得侧翻过来，赵云生被狠狠地甩到车内的金属面板上，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然而，即使在这样的疼痛和混乱中，他的心中仍然有一个坚定的念头：他不能让樊总离开，他必须找到他。 赵云生坐在车内，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次心跳都像刀割般的剧痛，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挣扎着想从车内爬出，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他的腰部疼痛无比，感觉就像是被拦腰切断了一般，完全无法挪动一步。 就在这时，红路灯处的一位值班的交警发现了这起事故，他迅速控制住了面包车司机。交警拍照做了详细记录后，要求面包车司机尽快将赵云生送去医院治疗。 在得知赵云生的车祸消息后，我和面具人立即打飞的赶到了赵云生所在的医院。我们详细询问了赵云生车祸的场景，面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许多疑点。 “当时是红灯，那个司机不但闯红灯，还直接撞上了你？”面具人疑惑地看着我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当时路上车不多，视野开阔，也没有死角，完全没有必要和你抢道。这事儿有蹊跷，我要去调查一下！” 说罢，面具人便转身离开了医院，着手开始调查这起离奇的车祸。 我焦急地等待着赵云生的手术结果，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般，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焦虑和担忧。直到医生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告诉我手术很成功，赵云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我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对于面具人来说，这起车祸的调查才刚刚开始。他坚信这并非单纯的交通事故，而是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阴谋。我们必须找出真相，为赵云生讨回公道。 面具人找到交警，调出了监控录像。他反复地观看，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细节。在面包车见到赵云生的一刻，司机突然踩了油门加速冲过去。这一刻，面具人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觉得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他为什么突然踩油门，明明看到前面有车穿越十字路口？”面具人自言自语，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安。 “哦，这个我们已经问过司机了，他当时把油门当刹车了！”交警赶忙解释，似乎想要尽快平息这场争论。 “如果我想谋杀一个人，我是不是撞了人说把油门当刹车就会作为交通事故判定？”面具人反问交警，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谋杀？他有什么动机谋杀？司机又不认识你朋友。”交警不甘示弱，眼神中透出一丝警惕。 “杀人会亲自动手吗？”面具人毫不退让，眼神中透出一丝冰冷。 “对不起，我们这里是交通处理中心，不是法庭，如果你认为是谋杀，可以去派出所报案，我们这里已经结案了是交通事故。”交警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似乎已经不想再和这个面具人纠缠下去。 听到这里，面具人感到心中一阵抽搐。他已经明白了，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 这一定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而且交警和派出所已经对好口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于是，面具人开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调查。他先是找到了当时的目击者，询问他们是否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细节。 然而，目击者们要么摇头说不知道，要么就是一口咬定说是交通事故。这个调查进展得异常艰难，似乎所有人都已经被统一了口径。 面具人并没有气馁，他决定从司机入手。 他找到了司机，试图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信息。司机一开始表现得非常惊恐，但当面具人告诉他自己的推理时，他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只是不停地说：“等车辆保险赔偿下来，他就会赔偿住院费的，他只是一个农民，没有什么收入。”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 赵云生卧病在床的时候，一个他之前的得力下属，吴有才过来看望他。 吴有才之前跳槽去了廖云的公司，赵云生极力挽留无果。 不过现在好像在廖云公司遇到了很多不顺，又得知赵云生在这家医院撞了车，就拎着水果点心过来看望前领导了。 吴有才一过来，忙前忙后给赵云生端茶倒水。赵云生示意他不要忙，问起他的近况。不想吴有才讲起来滔滔不绝了。 吴有才说起来不久前的事情。一下班他就准时关上电脑，心情轻松愉快，口哨吹得都比平时更加欢快。他的包在他手里感觉轻盈无比，仿佛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走到前台，按了指纹打卡机，然后迈着轻松的步伐踏入了电梯。 这些年在这里打工，他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轻松感觉。其实，这是因为他今天终于明白了自身的价值。他已经找到了新东家，而且薪水是现在的两倍！想到这个，他心里就充满了喜悦。 回忆起这些年的经历，他真是感到后怕。在这里被这么廉价地役使了这么多年，他曾经以为要对老板感恩戴德。然而，现在他才发现，他的薪水还不到市场价的一半。他以前真是呆瓜到了极点，被人洗脑了简直是，新时代的活雷锋。 不过，他今天终于醒悟了。他明白了人生的价值，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朝闻道夕死足矣！他对此感到无比庆幸。虽然他在这里被剥削了这么多年，但是他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新的东家，薪水是现在的两倍。 电梯缓缓关闭，他站在里面，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他决定，从今天开始，他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也许他命中注定要大器晚成，经过了那些忍气吞声、察言观色、阿谀奉承、如履薄冰的日子，他终将一飞冲天，离开这个不再属于他的舞台。只需要再等待一个月，春节的烟花炮竹声结束后，他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他将用一份精心挑选的高级信纸，笔迹工整地书写他的辞职信，它将被礼貌地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带着一丝从容的微笑。他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优雅地走出他的办公室，留给他一个深深的思考和无尽的惆怅。 那些受他委屈的岁月已经过去，他终于迎来了炒他鱿鱼的时刻。作为风控经理，他提出的所有风控方案都遭到他的无视，可一旦事后出现问题，他总是第一个对他大发雷霆，骂他没有控制好风险。他的行为几乎让他精神分裂，他感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必须珍惜他的生命，远离这位让他感到压力的老板。 他相信，只要他拥有真正的技能和才华，就一定能找到一个属于他的金饭碗。明天，他将度过一个悠闲的周末，这是他用多年来忍受老板的折磨换来的。他决心让自己放松，开始新的生活，他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可能。他期待着未来的日子，期待着新的挑战和机遇。 他一路狂奔，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小窝。他按下了门铃，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回应。他不停地按着门铃，一共按了三十下，但是依旧没有人开门。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这不太符合常理。通常，当他按三下门铃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就会欢快地跑来给他开门，然后给他一个热烈的熊抱，接着就是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然而今天，房间里面寂静无声，连个人影也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掏出钥匙，灰溜溜地开了门。走进卧室，他发现她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他轻轻地爬上床，想要把她翻转过来，好好看看她为什么心情不好。然而，当他碰触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像一只被触怒的母老虎一样，对他发起了狂轰乱炸。 “怎么了，亲爱的？谁惹你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谁是你亲爱的？咱们领证了吗？房子呢？没房子怎么领证？不领证怎么生孩子？”她像机关枪一样一顿扫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哎呦，小心小心，别动了胎气！”他赶忙安抚她，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嘀咕。看来，这本书上说的没错，怀孕的女人的确会因为荷尔蒙失调而导致情绪不稳定，行为有些间歇性精神病发作。他要好好照顾她，度过这个特殊的时期。 你就知道关心你儿子，你关心过他吗？”老婆大声喊着，那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愤怒，让他的心一阵阵的刺痛。她的眼角开始泛起泪水，他心疼不已，赶紧扶她坐起来，一只手帮她抚着背，另一只手帮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管是谁惹你了，都是他的错，”他轻轻地说道，“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的伤嘛，都是你平日教导他的，别哭了，会伤身体的。”他温柔地安慰着她，希望她能够平静下来。 老婆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买房子？咱俩什么时候结婚？”这两个问题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顺口答道：“明天就买房，后天就结婚。”话一出口，他不禁有些后悔，但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他曾经给老婆发过毒誓：决不食言，否则天打雷劈！他相信她也是因为这个承诺而相信他。 没想到老婆马上破涕为笑，她的脸上像是绽放的花朵，接过话茬：“行，明天就去滨海花园交首付吧，那套房子他看重很久了，就等你这句话了！”她兴奋地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心湿漉漉的，但他知道，这是信任和幸福的汗水。 他们俩的决定仿佛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希望和喜悦的气息。他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老婆一个幸福的未来，因为她是他的全部。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 神啊，请保佑他，但愿他妻子看中的房子不是价格过于高昂的。他内心如此祈祷着，却并未在表面上表露出来。他平静地回答道：“好的，明天他们就交首付。后天顺便把结婚证也领了。”他勉强保持着微笑，试图掩饰他内心的忧虑和不安。 看来神没有保佑他，这也是他为什么几次三番受人拉拢也没有入教的原因，他和神没有缘分啊！老婆看中的是一线江景公寓！他掐着指头算了算，就按他跳槽后的工资计算，每个月也过得省着点过。 他没有食言，忍着内心的剧痛签下了购房合同并支付了三十万首付。三十岁，能攒三十万多不容易啊！打过工的人都知道！那得每天怎样勒紧裤腰带生活啊！ 买完房，他又带老婆去领了证。这个周末过得真是筋疲力尽。但更让他揪心的是，领完证后，老婆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问他：“老公，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无论他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毫无怨言地支持他对不对？”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仍然淡定地回答：“那当然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嘛。” 老婆这才迂回曲折地告诉他，她辞职了！ 他立刻感觉脑袋发蒙，“老婆，你没在开玩笑吧？”他诚惶诚恐地问。 “谁跟你开玩笑啊？领证的时候还说什么患难与共、海枯石烂的，刚辞了份工作，至于这么大反应嘛？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他？”老婆撅起了嘴，一脸的嗔怒。 “不是！不是！他是怕你不工作在家里闲得无聊闷出病来啊！”他赶紧打圆场。 “才不会呢，他已经列好了休假计划，每天早上散步一个小时，听胎教音乐一个小时，做中午饭一个小时，中午午睡一个小时，下午参加胎教课程，然后继续散步……他的妊娠反应很大，本来也没打算辞职的，但出了点小意外，被迫辞职了。” “什么意外？”他赶紧问。 “哎呀，就是他常和你提起的那个部门主管，她又找他麻烦了，明明看他大着肚子，竟然安排他加班，而且是有毒素的试验，真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简直没有一点儿人性，一想到她一直以来的飞扬跋扈、盛气凌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他就去人力资源部投诉她了。”老婆说着停下来，好像又在回忆那个气愤劲儿。 “后来呢？”他问。 “没想到原以为人力资源部会替他撑腰，没想到她们反而到主管那里出卖他，导致主管给他这个月绩效评价不及格，你说气人不气人？” “哎呀，老婆，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不防，但你怎么连人力资源都不防呢？人力资源人力资源，那就是专门折腾人的人啊！不折腾你，她们哪有饭吃？你真以为她们是没有私心的神啊？” “反正事已至此，你看怎么办吧？不行他就继续投简历再找份工作。”老婆气呼呼地说。 “算了，辞了就辞了，安心在家养胎吧，他们的宝贝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轻重缓急还是要分的。”他安慰老婆。 老婆的意外辞职给他增加了不少压力，他暗自庆幸幸亏跳槽了，不然靠原来的工资他非喝西北风去。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一一大早，他刚坐定，就被人力资源部经理叫了过去，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职业女性，平时一副职业风范，对人不冷不热的，他来公司这么多年，她总共就找他谈过一次话，加上这次算第二次，他的心里打着鼓，不知接下来会谈些什么。 “这是你的解聘通知书。”她面无表情，开门见山地说。 他无语…… “其实，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听说你已经找好了下家，其实像你这样主动跳槽不应该有补偿金的，但公司看在你服务这么多年的份上，还是决定补偿你一个月工资，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谈话到此为止。 ……无语他。 他到财务室结算了一个月的工资，就这样和这个和这个朝夕相处六年的公司“say byebye”了，和他事先设想的结局一样，真的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不过方向反了，是他收到信封而不是递上信封。 他走出电梯后，心里想人家人力资源部也不容易啊，这么快就得到了准确消息，这得练出什么样的本事来啊，那得整天介盯着员工才行啊，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了。 他这次不得不再次庆幸自己英明啊，还好有个下家兜着，否则这大过年的让他怎么安心过啊。 为了不使老婆看出端倪，他仍像往常一样在外面逛到下班时间才回家。 这个春节过得还算安稳。假期一过，他就迫不及待地如约前往下家就职了。 他来到下家的楼上，前台正忙着打电话，他等了一会儿，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没人搭理他。他只好打断前台，清了清嗓子说：“你好，他是来报到的。”前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按了一下旁边的电话内线说：“小于，新员工报到，你来门口接一下。” 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出来，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你好！请问贵姓？” “免贵姓吴，吴有才。” “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女孩仍笑意盈盈地问。 他感觉如沐春风，心想新公司就是不同，连人力资源都这么有气质。“哦，他是风控部门的，应聘风控主管的。”他说。 女孩收起了笑容，面带难色地说：“哦，前台没有通知你吗？这个岗位他们找到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对不起，吴先生，他还有事，谢谢光临。”女孩匆匆地应付着他，转身就走了。 最后的稻草压死骆驼，他终于意识到：他失业了！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3 对于吴有才这个一直以来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来说，这个现实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他一向自认为是生活中的主角，然而这次他却无法承受这个压力，让他一时间还无法从打击中清醒过来。 吴有才的身影孤独而落寞，他独自走到江边，望着那滔滔江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他似乎可以在那翻滚的江水中看到自己失败的爱情，看到自己的无助和绝望。他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试图让自己的伤心淹没在芸芸众生中，他选择了不用怎么花钱的伤心方式，来消费自己的失意和绝望。 最终，他以男人的方式，选择了买醉。然而，他没有去平日常去的酒吧，而是选择了路边的一个大排档。他点了两瓶啤酒，一盘花生米，就着一碗惆怅、一盅愤懑、一罐辛酸、一碟发泄，和失意纵情地对饮起来。 每一口啤酒都如同刀割，每一粒花生米都如同沙砾，然而他却在这样的痛楚中找到了些许安慰。他以酒洗尽心中的痛苦，以花生米象征他的决心和毅力，以惆怅、愤懑、辛酸和发泄来释放他内心的情感。 吴有才并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怨天尤人，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用酒瓶和花生米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用眼神和动作诠释着自己的痛苦。这个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在这一刻，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心疼和同情。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已是深夜，吴有才盯着几乎已经空了的啤酒瓶，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还剩不到十毫升的啤酒，就像他心中的苦涩，尽管量不多，却深深印在他的心里。他举着酒瓶，眼神空洞地看着那最后一口啤酒，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命运，带着无奈和悲凉。 这时，不知是谁换了台，电视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字正腔圆地播报着：“大批人员因还不起房贷而搬到贫民区简易帐篷居住、失业率直线上升、大批工厂倒闭、经济学家称这次经济危机以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将席卷全球……” 吴有才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酒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心一下子收紧。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仿佛要看穿那个遥远的国际新闻现场。他的脸上满是惊讶和疑惑，嘴里不禁低声呢喃：“什么？经济危机？前几个月不是经济还繁荣吗，怎么突然就危机了？” 这段时间，他一心准备面试，没有太关注经济形势，但现在，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和危险。他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作为一个风控经理，他应该对公司的财务状况有深入的了解，对经济形势有敏锐的洞察力。但是，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和疏忽，忽略了这一切。 他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心里五味杂陈。那些悲惨的数字，那些无助的面孔，那些倒闭的工厂，都像是一把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里。他的眼睛渐渐模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突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和渺小，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面前，他仿佛被吞噬。 他默默地放下酒瓶，转身走向窗边。夜色已深，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的疲惫和悲伤。他望着窗外的世界，心里充满了疑虑和忧虑。这个世界，这个他曾经以为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不可捉摸和危险。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曾经的努力和付出，那些曾经的梦想和期望。他看着自己的手，那曾经稳健而有力的手，现在却布满了皱纹和疲惫。他的心一阵疼痛，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力量。 吴有才拍了一张啤酒的图片发到朋友圈并配上文字：“谁有故事？我有酒！” 然而，在这个深深的绝望之中，他忽然看到赵云生曾经和自己的聊天记录。 看到那些曾经鼓舞斗志的话，他突然好像热血奔涌，找到了内心的力量：这个世界虽然充满了不确定和危险，但他并不是无助的。他还有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他还有自己的梦想和期望。他虽然他现在处在低谷，但是赵云生曾经告诉他：“当你身处低谷时，怎么走都是向上！” 他还可以爬上来，还可以重新找到自己的方向和目标。 他的眼睛里闪出了新的光芒，那是坚定和希望的光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灵在那一刻得到了洗涤和重生。他转过身，走向书桌，打开笔记本，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计划和准备。 这时，吴有才手机上的闹钟响了一下，提示他到时间该问候老婆了。 他赶紧发了个短信给老婆：“老婆，今天朋友请客，我晚点回去，你不用等我，自己吃吧，开心点哦，宝贝。” 刚给老婆发完短信，才发现手机里一大堆未阅短信，刚才只顾喝酒没听见短信响。 吴有才点开第一条短信，是手下小刘发来的：“老大，怎么春节后你没来上班？原以为你是提前请假回家休假呢？可是他们说你辞职了，是真的吗？太突然了！为什么？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你如果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工作了！” 第二条短信，也是手下阿芸的：“吴经理，你离职了吗？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我都会祝福你，相信凭你的能力去到哪里都会前程似锦的！” 第三条短信：“老大，你太过分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我不高兴！你让我们安心工作，你自己却跑了？” 第四条短信：“小吴，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为什么？能分享一下吗？”是一个谈得上话的行政经理。 第五条短信：“喂！吴有才！你怎么不吭一声就走了？！我整天被你骂被你催，我都已经习惯了，现在没人催我没人骂我，工作实在太没意思了，我也不想干了！你去哪儿？我过去找你！”是一个超级厚脸皮的伙伴部门同事，平时为了工作的事没少和他找茬。 第六条短信……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4 吴有才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不禁笑了起来。他想起平日里那些同事们对他的态度，心里有些感慨。 当他还在公司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工作，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他的手下们也时不时地耍小性子，甚至跑去人力资源部投诉他。 但是当他辞职后，一切都变了。他收到了许多短信，包括下属们的肺腑之言。 他们告诉他，虽然他平日里对他们很严厉，但他以身作则，总是身先士卒，对他们严格要求本质上是为他们好。 这些短信让吴有才感到有些感动，他没想到他平日里的付出会得到这样的回报。 吴有才又想起他的同事们，虽然他们有时候不太配合，但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知道谁是真心的对他们好，谁是虚情假意。他也想起他的下属们，他们现在对他的态度和他还在公司的时候完全不同了。看来，只要真心付出，不怕没有人理解。 吴有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给他的下属们回复了一条短信：“谢谢你们的关心和支持，我也一直都想着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努力，做得更好。”他相信，只要他们一直保持着真心和付出，他们一定会得到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第二类人，是那些所谓的“对头”、“死党”。他们在日常工作中，由于利益关系，经常会有一些小的争执和摩擦。 但是，在私下里，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 这种关系，可以说是一种另类的“友谊”。他们之间的短信交流，内容可能有些尖锐，有些调侃，但都没有真正的恶意。 在互相的调侃和争执中，他们也更深入地了解了彼此，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友情。 第三类人，是那些猎奇者。 他们以关心的名义，打探吴有才的下落，从而判断公司的人事动向以及老板的喜好。他们的目的，是避免自己重蹈我的覆辙。这类人，可以说是公司的政治家，他们擅长观察和分析，通过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预测出可能的人事变动和公司的决策。 第四类人，是那些关系导向者。他们相信人脉就是价值，只要看到有点潜力的人，就会先去联系。 他们的想法是，有朝一日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这类人，可以说是人际高手，他们擅长与人打交道，建立起广泛的人脉关系，为自己的职业发展铺平道路。 第五类人，是那些工作交接人。 他们害怕有些工作暂时没有交接清楚，或者没有暴露出问题。因此，他们会提前联系好，以避免在遇到问题时吃闭门羹，或者找不到人。 这类人，可以说是结果为导向，注重效率，注意力在工作上。 第六类是…… 真累啊，失业也这么累。就放纵自己一天吧，尽情抱怨、尽情沮丧吧。明天醒来还是要为生活奔忙啊。房贷、奶粉钱、生活费、水电费、煤气费、通讯费……一大堆账单都等着他呢…… 这一夜，吴有才沉浸在一个梦境中，他仿佛找到了一份董事会秘书的工作，那位儒雅的老板对他赞赏有加。这个梦境如同一个完美的画卷，充满了真实与虚幻的交融。 在梦境中，吴有才看到的老板是一个极具文化底蕴、卓越能力和宽容胸怀的领导者。他的言行举止都充满了平和与稳重，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信任。 公司正在召开一场紧急会议，讨论的是分公司总经理因误判市场行情，导致在经济危机时期大量订单滞销，公司因此陷入了严重亏损的困境。这个话题严肃而紧迫，每个人都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然而，在梦中的吴有才却感到一种奇特的安宁，他看着老板在台上发言，言辞平和，充满了自我反省。他首先责备自己，坦诚公司的任何决策都是他最终拍板的，因此他必须承担第一责任，最大的责任也在他。他谦逊而不失威严，让人无法不对他产生敬仰。 老板的发言让吴有才感受到他的领导力和责任心。他听到老板说，宏观经济危机是经济学家都预测不了的，不能简单归责于某个人，否则就是短视。他的话语充满了智慧和远见，让人们看到了一种超越现实的冷静和深思熟虑。 在梦中，吴有才感到会议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大家的情绪从紧张和担忧转变为冷静和思考。他们开始平心静气地讨论除去宏观经济因素，有哪些具体执行环节可以改善，以及如何建立危机处理预案。 老板站在台上，口若悬河，中情中理，他的言语充满了力量和鼓舞，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分公司总经理在台下，感动得泪流满面，仿佛看到了一个父亲般的形象，给予了他无尽的温暖和安慰。 吴有才惊诧于老板的风度和胸怀博大，他觉得这是一家了不起的公司，有着一位如此卓越的领导者，这让他感到无比自豪和荣誉。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报效公司，为这个大家庭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二天，公司年会上，老板把吴有才叫到身边，告诉他明天由他担任全程录音讲话和录像工作。这让吴有才感到压力山大，他以前从来没有摸过摄像机，更别说其他与工作相关的技能了。他紧张得满头大汗，焦虑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 他不断询问同事，试图找到会使用摄像机的人，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学习。可是时间不等人，他只能干着急。终于到了年会当天，吴有才负责的录音讲话和录像工作一开始就出现了状况。他紧张得忘记了打开录音设备，给老板照相时，他的眼睛竟然是闭着的。这让他急得汗流浃背，惊慌失措。 当吴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时，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一紧张，吴有才惊醒了！ 此时正值天刚刚亮。他拿起手机，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下属程敏莉发过来的：“吴经理，真的很感恩你，我能有今天都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吴有才想回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程敏莉是一个瘦小的大眼睛女孩，在前任经理手下待不下去辞职了。 辞职以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就先去台湾旅游散心。 吴有才上任后缺人手，看到程敏莉到处游玩闲散的状态，就把她喊了回来，并且悉心培养，把自己的两把刷子都毫无保留地教授给她。 无论是什么重要项目都带着她一起参与锻炼。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5 比如，吴有才作为风控经理，曾替天平公司排除了一个重大资金控制风险。这个项目并非他独自完成，而是他与程敏莉携手合作的结果。他们共同面对挑战，发挥了各自的聪明才智，最终成功地解决了问题，为公司避免了可能的损失。 当面具人来到赵云生病的房间时，赵云生正在经历上吐下泻的痛苦。“怎么回事？”赵云生无力地问我。我告诉他：“一大早空腹做了核酸检测以后就说嘴巴苦，感觉像食物中毒。” 面具人关心地问赵云生：“你吃了什么吗？”赵云生面色苍白，痛苦地摇摇头。这时，面具人注意到了吴有才送来的果篮，他疑惑地问道：“这个果篮是谁送过来的？”我回答：“是吴有才送过来的。” 在那一刻，我突然怀疑，可能就是这个果篮导致了赵云生的食物中毒。 于是，我偷偷对果篮中的水果进行了检测，最终确定并不是水果导致中毒。 “哦，以前一个得力下属，后来被天平公司双倍薪酬挖走了。”赵云生随口一提。 “谁？”面具人却紧追不放。 “吴有才。”赵云生说。 “吴有才？我记得他！”面具人忽然说，“我父亲经常提起他，他是我父亲的好帮手，帮他排除了不少风险。” 于是，面具人以其特有的沉稳语气，开始讲述吴有才一直刻骨铭心的那个项目。那是一个端午节的日子，吴有才正独自在办公室加班，埋头于一堆繁琐的报告和数据中。办公室的灯光在他埋头工作的侧脸上映照出一层疲惫的影子。 突然，他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那是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打来的——天平公司集团领导的电话，也就是面具人的父亲。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焦急，告诉面具人，他们的合作方许坤因为投资商业地产占用了大量资金，现在想要退出合作并抽走资金。 为了避免双方发生纠纷，他希望他们能找一个真正独立的第三方鉴证这个资金的流动。 集团领导已经安排了独立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进行这项工作，但是他仍旧不放心，他对项目充满了疑虑，希望吴有才能亲自去排查一下可能的风险。 听到这个任务，吴有才瞬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他也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去做。 吴有才带着程敏莉迈进那座象征着商业权力和利益的会议室时，感受到的不仅是冷硬的金属气息，还有一股浓厚的不安。他们为这个合作项目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现在，他们的付出可能面临着危机。 他们面前的是一张长桌，三位股东分别坐在两侧。许坤，这位持有5%股权的小股东，坐在最左侧，他典型的特征就是一个光头，时不时举起手摸摸自己的光头。 一双看似悠闲散漫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的存在，就像一把隐形的针，刺着每个人的神经。 在吴有才的指导下，程敏莉进行了严密的统计排查，将每一笔资金的流入流出都梳理得清清楚楚，做成了一份资金分布表。当程敏莉将统计好的表格发给吴有才时，她的手在颤抖，眼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全感。 吴有才接过表格，认真审视。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严肃。他对比分析了每一项数据，发现许坤已经将合作项目的1.8亿贷款资金挪走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集团领导感到十分震惊。整个项目的资金链就像一座大厦，一旦基础出现裂痕，整个大厦就会摇摇欲坠。 这个合作项目的规模庞大，一旦出现资金问题，后果将不堪设想。每个人都知道，这不仅仅关乎利益，更关乎他们的名誉和未来的发展。这个看似平静的会议室，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的心里都在进行着复杂的计算和权衡。 集团领导开始安排吴有才对这个小股东进行调查。经过一番周折，吴有才发现这个小股东在挪走资金的同时，还与另外一个香港公司进行了秘密交易，资金最终打入了香港公司账户。吴有才带着程敏莉和另一个新入职的下属大清早坐船去香港调查此事。 一行人带着严肃的任务，搭上了黎明的第一班船。海上的晨风带着海盐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海藻味，吹拂过他们的脸庞。吴有才站在船头，看着远方逐渐清晰的香港岛，心里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然而，调查的进行并不顺利。在函证时，他们遇到了对方香港律所的刁难。吴有才感到了压力，他的脸色逐渐严肃，眉头紧锁。这样的困难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面对这样的困境，程敏莉看在眼里，她默默地买了份甜品送到吴有才的手中，柔和地说：“别太紧张，我们会有办法的。”那份甜品的甜滑入口，就像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吴有才的心，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感激的微笑。 三人回到大陆后，另一个下属却选择了辞职，因为无法忍受吴有才这种工作狂的模式。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吴有才感到有些无力。他腹泻一周，身体疲惫，似乎也有些心力交瘁。 这个发现让集团领导非常震惊，他立即将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了天平公司的老板。这个消息对于天平公司来说，无疑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老板听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集团领导，仿佛要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任何许坤为什么要撒谎隐瞒的原因。 小股东许坤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尴尬万分。他深知自己的行为已经被揭露，而且这将给公司带来重大的损失。他只能硬着头皮，向老板承诺按照银行利率支付双倍利息，以此来尽可能地弥补公司的损失。 此时，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沉寂。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坤身上，等待着他进一步的动作。许坤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他抬起眼睛，向天平公司老板保证他将全力以赴，尽一切可能减少公司的损失。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6 在这场戏剧性的会议结束后，吴有才开始积极行动，不仅在多个合作项目中拦截了重大风险，还积极寻找减少公司损失的方法。他的努力逐渐得到了公司和集团领导的认可。经过多次加薪升职，他最终从一个普通的小员工坐到了风控经理的位置。 听完面具人的讲述，赵云生就疑惑了，“听你说吴有才在天平公司很受重用，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郁郁不得志，都快要跳槽了？” “应该是碧林来了公司以后排除异己吧？”面具人回答。 就在面具人和赵云生聊得投机的时候，我给他们倒了杯茶，然后借口要看看夜色，带着面具人跟随我出来，走到门外一处僻静的地方。我拿出网购的检测仪，将赵云生做核酸的棉棒放入其中，结果立刻显示出了惊人的结果——棉棒中含有毒物！ 面具人惊呆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看着我，问道：“你怎么想到测棉签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久病成医。这些年来，我遭受了太多的毒害，所以对毒物也有了一定的敏感度。当我看到医护人员拿出棉棒时，就有了一种直觉，觉得这可能有问题。” 面具人深深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敬佩。他知道，如果不是我有这样的直觉和准备，恐怕赵云生接下来就会遭遇了不测。 我决定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但我知道我们目前人微言轻，如果直接说出来，可能会被人们当做疯子。所以我建议我们通过发帖的方式来宣传这件事，这样即使是我们目前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也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重要的信息。 面具人同意了我的想法，于是我迅速地创建了一个帖子，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详细地写了进去。我花费了很多时间，仔细推敲每一个用词，确保我的表述清晰、准确。我的执行力让我很快就将这个帖子发布出去了。 然而，我却很快收到了平台取消原创的处罚，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公。我马上向平台提出了申诉，并附上了我原创的原始资料。然而，我的申诉却被驳回了。 我感到非常气愤和无助，这时我想到了人工客服。我向客服描述了我的情况，并请求他们能够给我一次重新审查的机会。客服很快给我发过来一个链接，说我的帖子发布内容和链接里的内容相似度50%以上。 这时，面具人作为一个it高手，帮我研究了那个所谓被侵权文章的链接。他发现那篇文章被篡改过，那是一篇新发布的文章，但是发布时间却显示是几年前！这让我意识到原来是它们抄袭我帖子，篡改伪造发帖时间来碰瓷我抄袭。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感到既愤怒又恶心。一定是四人帮利用黑客技术干的，为了拦截我发帖不惜采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赵云生继续给我们转述吴有才的故事： 吴有才的老婆还在熟睡中，吴有才已经洗漱完，匆匆吃了点早餐，给她留了一张字条：“亲爱的，我去上班了，锅里有八宝粥。” 吴有才出了门，来到网吧，上网浏览了一下招聘信息，很不巧，由于快过年了，大部分公司都没有刊登出新的招聘信息。而风控这个职位也比较冷门，很多公司都没有设置这么个岗位。 天平公司老板还算是意识比较超前的，只是他这一超前，吴有才的职业就成了泥饭碗，只要天平公司不要他，别的公司可能根本都不知道风控是干嘛的。 本来他就已经是专业不对口了，他痛恨自己本科学了历史就算了，研究生又学了三年历史，原本以为读完研究生就可以顺利留校当大学老师了，未曾想还未毕业学校政策就变了，不读个博士博士后的，根本别做大学老师的白日梦了。 如果是当个中学历史老师，可不是他向往的，中学可是人生最叛逆的阶段，以吴有才的人生阅历他怕他hold不住误人子弟，也怕自己耐不住寂寞。 在没有专业背景支撑的前提下，吴有才的工作经验又那么独特，真是苦了他了。说实话，当初做这个岗位时他怎么会想到辞职？怎么会去考虑它未来的就业前景？怎么知道…… 事已至此，只能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来了。吴有才不再考虑专业的限制、工作经验的限制，只要看着年龄性别收入差不多的职位，就海投简历。 一个上午，他统计了一下，总共投出去99份简历。他要是早知道99这个数字就是我失业的期限，当初打死也不投这么多了，最多投9份简历就好了。唉！历史总是事后总结出来的。 投完简历后，吴有才想，从投出简历、面试、复试、等待、入职最少也要两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他不能闲着，他必须找些杂活先做着。他先吃了碗桂林米粉，然后下午就一直在街上晃悠着，看路边的小广告，有什么招临工的活计。 找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着落。就在吴有才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看见老婆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他不禁有些心疼，说了句：“饭菜别做这么多，就两个人我们吃不完的。” 不想老婆马上扔下筷子，板起了脸，“行，人家生怕自己老婆怀孕期间吃少了，你倒好，竟说出这种话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嫌我吃得多了，那好我不吃了，反正饿的不是我是你儿子！”说完走回卧室“砰！”地摔上了门。 吴有才的心里五味杂陈，好说歹说终于把老婆劝出来吃了晚饭。 晚上，吴有才正在洗碗，隐约听见手机在响，等他擦干净手跑进客厅时，电话已经断了，来电显示是姐姐的。 吴有才家姐弟两人，吴有才父亲五十岁才有了他，所以十分疼爱这个宝贝儿子。他也在父亲的宠爱中无忧无虑地成长，并且比同龄人都显得晚熟。别看吴有才已经三十岁了，在父亲面前，他顶多也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7 吴有才回拨了姐姐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却是一阵沉默，半晌，他才听到姐姐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爸爸……走了……”吴有才愣在那里…… 良久，吴有才回到厨房继续洗碗，碗洗了一遍又一遍，是用他的眼泪洗的。 他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无限的伤心包围了他，他像淹没在伤痛的海水中一样，不再挣扎，任自己窒息。 入夜了，吴有才在床上辗转反侧，有时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不断地吸鼻涕。 老婆在半梦半醒中责怪他：“你感冒了赶紧去吃药，别传染给我，我现在可不能得病，快去呀！”老婆的腿蹬了我几下。 吴有才起身走出卧室、关上卧室的门、打开洗手间的门、走进洗手间、关上洗手间的门、默默流泪直到小声哽咽…… 在这个时候，吴有才只能独自咀嚼悲伤，他不能告诉老婆，她这个时候不能受刺激，而吴有才明天必须放下一切，赶回老家去。 第二天，吴有才告诉老婆公司临时派他出差两天，他要订机票。 老婆嘟囔着公司怎么搞的，说出差就出差，也不提前通知准备下，但她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 在等飞机、登机、乘机、降落的过程中，吴有才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飞机一落地，他立刻打的往家赶。计价表上的数字跳跃着，而他却麻木了，最后到底付了多少钱打车回家，他根本记不清了。 等吴有才见到父亲时，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嘴巴还张开着，似乎在呼唤他的名字。 吴有才泪如雨下。父亲已经八十岁了，他我在打工期间省吃俭用，就是想快点买了房接父亲一起住，再攒钱带他去全国各地旅游。 吴有才是个孝子，他知道八十岁的老人时日不多了，但他仍幻想着时间能慷慨一点，幻想着他们父子情深会感动上天。 此刻，吴有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姐姐在屋外，时不时地接待一下前来吊唁的乡亲。吴有才陪着父亲，握着他冰冷的双手。这双手，曾经那么温暖，曾经牵着他走在房前屋后、在小河边、在山脚下…… 他们一起去树林里采蘑菇、一起去小溪里捕泥鳅、一起去灌木丛中找鸟窝……父亲的身影曾是那么矫健，笑容是那么慈祥。 父亲是村里一所小学的校长，吴有才就是在父亲的学校里读小学的，后来中学才到城里去寄宿。 父亲从小就引导他读书，他常常用一些名言名句教导我，我现在还记得父亲经常让我朗诵的普希金诗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也不要哭泣！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吴有才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似乎自己真的变得坚强起来。 姐姐和他张罗着父亲的后事，好似一下子有许多事情要做。 先是送父亲去火化。就在吴有才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往回走的时候，手机竟然响了起来，是一家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约他面试。这个电话一下子将他从悲伤中撞回到现实。 生活不给人们专门的时间去悲伤，吴有才又必须面对生活，边行走边消化他的悲伤。 那段回家的路，走得那么漫长，北方刺骨的寒风吹得我两颊通红、大雪纷飞、我一呼一吸之间，眉毛睫毛上都已结了冰。 但吴有才仍尽量放慢脚步，他知道，这是他陪父亲走过的最后一段路程了，这曾是一段他小时候时常走的路，路边一个石子、一棵树、一片断壁残垣都有他和父亲的足迹。 吴有才在家乡待了三天，回来后就急忙准备面试，这是他失业的第5天。 他查了一下当初投出简历的公司情况，通知他面试的公司是一家教育培训机构。 他去网吧详细浏览了该公司的历史发展沿革、企业文化、机构设置等信息，学历史的就是习惯用历史的眼光看待问题，他相信从公司的历史能看出未来。 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了，我骑了自行车就往面试地点赶。 顺便说一下，这一次飞回家，他手头的流动资金几乎已经用光了，他不得不节省每一分钱，为了省交通费，他退休多年的自行车又上岗了。 还好，他有过节衣缩食的生活经验，还能比较快地由奢入俭。 吴有才在车流中穿梭自如，虽然还不会开汽车，但开自行车的技术还是曾经得过竞赛冠军的。 周围不时有人回头张望，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用骑赛车的姿势骑着一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都有些像看漫画的表情。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吴有才已经到达了面试地点，迎接他的是一个长满青春痘的女孩子。“你好，是面试的吧？请先填这张表。”她递给吴有才一张面试情况表。 吴有才环顾四周，见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人都穿着极家常的服装，面貌也极其寻常，他一个人西装革履站在那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低着头，在指定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格，应聘职位一栏上写着：绿色运营官。 “绿色运营官？”吴有才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不记得自己曾投过这个职位，他的记性还算好，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聘的应该是行政经理。 吴有才怔了一下，最后想管它呢，只要薪水差不多，做什么都一样，于是拿起笔认真地写下他的信息：吴有才，男，30岁，水瓶座。这家机构够新潮的，吴有才还是第一次听说面试要报星座的。 吴有才填好了表格，交上去，就耐心地在座位上等待叫号。 一些面试完的人陆续离开，另一些人陆续进去。 我观察了一下，他们大概都是二十出头刚毕业不久的小孩，吴有才更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想着三十岁的人了还要和二十岁的小孩抢饭碗，实在有些不厚道。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8 “你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贵公司在发展的十几年时间里，从基层走上管理层的人多的要八年，少的也要十年；第二、贵公司提拔都是按部就班一个一个台阶晋级，从没有出现过越级提拔；第三、贵公司的高级管理层，都是空降兵，没有自己内部提拔的；第四、您个人即使是从基层做起，我想也没有从这个绿色运营官做起过吧？您能换位思考一下吗？本来我今天是被面试者，不该说这些，但我出于不想你们继续浪费时间毫无结果地招聘下去，关键是我同情那些继续浪费时间和我一样来面试的人，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修改你们的招聘条件，否则你们很难招到人的！”吴有才竟然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他有些激动。 面试官很镇静地坐着，微笑着看了吴有才一眼，说：“年轻人，你真的还年轻，实话告诉你吧，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修改过条件，来应聘的人从来没有断过，这个世界总有人需要一份工作，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可以理直气壮地看不起一份工作的。” “谢谢你的教诲，再见！”吴有才收拾好资料，转身离开了。对于这次面试，他很痛惜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和感情。 然而，这个星期二的早晨，当吴有才再次打开招聘网站，准备投递简历时，他突然发现昨天面试的绿色运营官职位的教育培训机构，股价竟然暴跌！他忍不住惊愕，这戏剧性的股价变动就像是一出世界级的悬疑剧突然揭开了序幕。 他忍不住回想昨天的面试，他慷慨陈词地走出面试办公室时候，门口围了一群围观吃瓜群众。 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可能都是看笑话的！这家公司估计存在公司内部矛盾或者潜在的危机。这个危机，现在看来，是不是由他点燃了啊？ 据说股价的暴跌，是因为公司董事会秘书的行动引起的。 这位秘书，据说，是自己用密钥登录官网发布了一则上市公司通告，宣布自己辞职。 这个消息一出，股市应声大跌。这位秘书为何突然辞职，各种流言蜚语在市场上传得沸沸扬扬。 有的说她是因为得了抑郁症，有的说她突然改变了信仰，去五台山闭关修行去了。有的说她是公司老板安插给教育局的“貂蝉”，此处省略一万字。 这个突发事件让公司的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连夜赶去五台山，跪求董事会秘书下山。 据说，这位老板在庙门外等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的执着和焦虑，感动了庙里高僧出面劝解。 高僧对这位执着的董秘说：“施主，你虽然有佛心，但无佛缘，你的红尘缘未了，还是下山继续去经历俗世红尘生活吧。” 这出戏剧性的事件让吴有才震惊不已，他看到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真实写照。 然而，这个戏剧性的剧情并没有结束。不想这董秘下山后，竟然邀请教育局局长到自家公司会所喝酒，结果教育局长被灌醉了。更令人震惊的是，教育局长竟然强奸了该公司扫地的“绿色运营官”！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发了社会广泛的关注和讨论。股价继续暴跌，公司形象受损，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这个突发事件不仅让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也彻底改变了创始人的人生轨迹。 这个大瓜很快在网上传开，引起了公众的广泛关注和讨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教育领域的腐败问题，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哭诉的“受害者”。 这个事件不仅让教育局长上了热搜，还牵扯出一连串教育腐败案。教育局长的座驾被人扒出来晒，出门被人跟踪，被愤怒的学生家长丢鸡蛋西红柿！最终，教育局长和其他涉案人员被公安抓了！ 隔天，这培训机构通过拉社会赞助筹集的助学金又出了问题。一个贫困学生的助学金被公司人员贪污克扣，该学生讨要未果直接要跳楼！ 而这个跳楼闹剧又被吴有才撞见了。 当时吴有才正骑行在找工作的道路上，他的人生好像永远都在路上，不是在出差的路上，就是在找工作的路上。 在经过那家培训机构大厦时候，有人竟然站在楼顶要跳楼，路都被围观吃瓜群众堵死了。 吴有才只好下来推着车子走。听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哎呀！又一个跳楼的，这个星期已经有两个了！都是因为好像助学金被克扣了、又讨要无门啊！真可怜！” “什么可怜啊？简直是可恶！没有助学金的学生多了，个个都来跳楼公路还通不通了？这些人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事情耽误大家的时间，应该抓去派出所关几天才是！” 吴有才顾不得去理会这些是是非非以及那个跳楼学生的生死，径直推着车子穿过拥堵的人群。 “哐当！”一声，吴有才的头被一个易拉罐砸中了。吴有才捂着剧痛的头抬起脸一看，那个准备跳桥的学生正怒气冲冲地俯视着他。 突然，那学生竟指着吴有才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混蛋，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的畜生！一个人连命都快要没了，你还抢那点儿时间，看你刚才挤别人那个德行，我看了气就不打一处儿来！” 吴有才被他这么一挑衅，立刻脸红脖子粗，毫不顾忌地与他对骂起来：“怎么了？跳楼牛逼吗？告诉你我也失业了！就你那点儿出息，跳楼？还不如撒泡尿淹死自己算了！你爸白养活你这么大了！”由于父亲的宠纵，吴有才从小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你别小看他吵架的功力，他正愁失业没处发泄呢，现在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你失业？你一个白领失业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农民工家的孩子！我是弱势群体！”桥上那位扯着沙哑的嗓音对他喊。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9 “现在公务员还说他们是弱势群体呢……”吴有才正思忖着接下来怎么接话茬，几个警察已经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悄悄爬到那人身后扑住了他，任他狂喊乱叫，最后还是被扛下了楼顶。 “同志！谢谢你！我们谈判了一个下午，好话说尽了也没把他劝下来，还是你急中生智，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真的太感谢你了！”警察同志下桥后，就走过来握着吴有才的手道谢。 吴有才一时哑口无言…… 尽管跳楼学生的生命得以挽救，但这一事件却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公司的股价因此遭受重击，直接跌停。然而，这还不是公司所面临的所有问题。 一名公司年薪1500万高调聘请的，曾经为公司提供咨询顾问服务的知名人士向证监会匿名举报了公司，这一举动让公司的处境更加艰难。证监会随后对公司展开调查，公司股价再次遭受打击，第二个跌停。 公司的董监高股权激励计划股东们开始感到不安，他们纷纷转让自己的股份。这种不安情绪的蔓延让市场对公司的前景充满了悲观，公司的股价在第三个跌停板上停留。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公司的声誉受损，同时也让公司的股东和员工们感到恐慌。 这家公司的合伙人有好几个，几个合伙人开始和创始人谈散伙事宜，最后不欢而散。创始人一病不起，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后来公布的死因是二股东和他有矛盾直接把在茶水中下毒创始人毒死了！ 创始人临死前，据说死不瞑目，连连悔恨自己上五台山把董秘求下山铸成了大错！ 市场上的“乌合之众”们纷纷落井下石，公司的会员联动单位当地的五星级饭店员工把公司在饭店宴请贵宾的酒水账单举报到纪委，举报公司行贿宴请的贵宾！ 学生家长们急了，纷纷来挤兑，要求退还预缴的学费!有的家长甚至联合起来直接向法院申请该公司破产！ 吴有才看到好好的公司，自己一去面试竟然变成如此境地！ 想到算命的曾经说他今天犯太岁、流年不利。他心想不会是自己的霉运传染给了所接触的人吧？想想还莫名其妙地感觉内疚。 吴有才一天天地面试，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晃悠，心里有一些失落，开局不利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必须尽快找点零活来维持生计。 说来可笑，一边买着江景公寓，一边却连吃饭的钱都成问题。如果不是因为老婆那句气话冲动买房，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吴有才胡思乱想着，竟不知不觉经过一家科技实验室的大厦。毕业六年了，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科学家。如果坚持梦想，今天的他会不会是中国的马斯克？哈哈！ 吴有才仰视着科技实验室高耸的办公大楼，想象着自己在大厦里开展科技实验的场景，内心小小激动！ 这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他想起来，读书的时候很多科技实验室会和大学合作，经常在校园里驻点找一些学生做科学实验，还有报酬，现在可派上用场了，他喜出望外地骑着车快速冲向科技实验室拐角处的广告栏。 果然，一则2号黑体字的广告快速进入他的视线：长期招募科学实验志愿者。 旁边还有一张心理实验室贴出的小广告：想知道你内心的弱点吗？心理实验让你发现真实的自己，每人限做一个实验，50元\/次。 现代化科技实验大厦坐落在一个安静而现代化的城市郊区，外观简洁大方，内部设施齐全。进入大厦，吴有才惊叹不已，整个建筑仿佛一座大型的科技博物馆，充满了前沿科技的氛围。 在心理实验室，吴有才被三位热情的工作人员欢迎。他们身着整洁的白色实验服，面带微笑，一位女士负责登记，另外两位男士则热心地为他介绍实验室的设备。 “这是我们最新引进的人工智能设备，”其中一位男士指着一个小型装置说，“它可以自动进行心理测试，并生成详细的报告。”他轻轻按动按钮，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组复杂的图表和数据。 吴有才瞪大了眼睛，“这么先进？” “当然，”另一位男士回答，“科技的发展已经使心理学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我们可以通过数据分析，更准确地评估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吴有才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一个个精密的仪器，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芒。他感到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情绪，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科技实验室。 “我们现在开始实验吗？”他问。 “当然，”女士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份问卷，“首先，我们需要你填写这份问卷。这是我们获取你需要的信息。” 吴有才接过问卷，坐下来开始填写。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实验将更加精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也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和探索的决心。 科技实验室的未来，就在这一刻，在他眼前悄然展开。 “好的，请稍等一下。”一个又高又壮、看起来像小组长的男同事把一个女同事叫过来，吩咐了几句。女同事走过来问他：“你眼睛不近视吧？没有带隐形眼镜吧？” 其实他的眼睛大概有100度左右的近视，但他为了赚到这50块钱，只好谎称没有问题，他想100度应该不会对实验结果有太大影响吧？ 在步入水房的瞬间，吴有才被眼前的现代化洗浴设备震撼了。整个房间光线柔和，营造出舒适的氛围。墙壁上的瓷砖光滑洁净，映照出无数光彩夺目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让人顿感精神焕发。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现代化的洗浴设备都设计得十分人性化。一个个宽敞的淋浴间有序排列，里面配备了各种功能的淋浴喷头。有专门针对头发、身体以及脚部的不同喷头，让洗浴过程更加细致、舒适。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0 吴有才按照女工作人员的指示找到了水龙头。这个水龙头也与众不同，它可以根据需要调节水温，甚至还有不同的水流模式，如按摩、脉冲等，为洗浴带来更多的乐趣。 他开始洗头时，发现现代化的洗浴设备真的非常方便。只需轻轻一按水龙头的按钮，一股温暖而强劲的水流便喷洒在他的头上，感觉舒适极了。他闭上眼睛，让水温柔地冲洗着他的头发，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被这股力量冲刷掉了。 整个洗浴过程中，吴有才感受到了现代化科技带来的便利和舒适。这些洗浴设备不仅让洗浴过程更加高效，还为人们带来了愉悦的体验。他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赚钱买一套这样的现代化洗浴设备，多利用这些设备，享受更多的舒适生活。 见到返回的吴有才时，他们都大吃一惊：“这么快啊？！”“嗯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实验室内，吴有才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周围是各种高科技设备，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芒。三个实验人员身穿白色的实验服，忙碌地准备着各种仪器。吴有才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 其中一个实验人员拿出一个细小的芯片，轻轻地贴在吴有才的头皮上。这个芯片几乎看不见，几乎与他的头发融为一体。吴有才感觉有些微凉，但并没有任何疼痛不适。 “等会儿会有轻微的电流经过头皮，”其中一个实验人员告诉他，“如果你感觉刺痛不舒服请及时告诉我们。” 吴有才点点头，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但他努力保持平静，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实验。 实验人员们仔细地调整着各种仪器，室内一片安静。突然，吴有才感到头皮上有一股微弱的电流，像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它并没有让他感到疼痛，只是有些微微的刺痒。 他咬紧牙关，尽量保持身体静止。他感觉到电流在头皮上慢慢地游走，仿佛在探索着他的大脑。他试图集中注意力，想象着电流在进入他的大脑皮层，解析着他的思维和记忆。 实验人员们紧张而专注地观察着各种数据和图像，记录着每一个微小的变化。吴有才感到有些累，但他坚持着。 然后不忘问一声：“请问有生命危险吗？会触电吗？” 他们“噗嗤！”笑了起来，“很安全的，只是轻微的刺痛，不会影响大脑健康。”女工作人员说。 “哎呀，好像还有一些头屑没洗干净，如果头皮不干净的话，实验不会成功的。”那个小组长模样的实验人员嘟囔着。 吴有才开始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漫长的头部操作，现在他不得不佩服女士们花几个钟头去做发型是多么大无畏的一种精神啊。 吴有才担心一会儿应聘文字录入工作的人关门了明天又要浪费一天，现在这份文字录入兼职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啊！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吴有才已经坐着打起盹来，他们终于操作完了，推醒了他。“这个实验需要精力十分集中，你感觉瞌睡的话要睡一会儿再开始实验。”女工作人员又说。 “我刚才已经睡饱了，我不瞌睡！”他赶紧说，同时朝对面的镜子看了一眼，头上插满了电线，简直像科幻片中的机器人。 女工作人员插上电源，吴有才感觉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小组长坐在他对面通过仪器进行测试，测试了半天后，他无奈地转过头说：“不行，没有信号，头没洗干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不走吧，又要重新折腾一个多小时，现在走吧，已经投入那么多时间，唉！终于明白什么叫深度套牢，只能继续了。 吴有才这回去水房仔仔细细地洗了六遍头，不是他怕洗不干净实验重来，而是他发现头真的很脏。从他失业到回家乡到再回来找工作他竟然没洗过头！等他洗完最后一遍抹干净头发时，感觉整个脑袋轻了半斤。 所谓实验枯燥极了，就是双眼一直盯着屏幕中的红点看，等它闪一下的时候就点一下鼠标，其间不能眨眼睛，累了就低头休息一会儿。“原来当科学家是这么无聊枯燥啊？一点儿也不像电影《钢铁侠》里演的那么酷！”他心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有才看着那个红点直犯困，鼠标手都点酸了。女实验人员在对面仪器里监督他：“不好意思，先生，你不能眨眼。”她不断地说着，像尼姑念经似的。 做实验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等吴有才做完站起来时，感觉天旋地转、恶心头晕、眼前尽是红点在跳。“真是遭罪啊！怪不得要给钱呢？看门庭冷落的样子，估计除了我，没几个傻帽回来挣这个辛苦钱吧？”他心里嘀咕。 “不好意思，先生，刚才实验中你可能眨了眼睛，实验结果不准确，还要重新做一遍。” “什么？你没搞错吧？眨了眼睛你为什么中途不停下来让我重做，等我做完了才说？”吴有才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这个不等到做完是看不出有没有眨眼的！所以拜托你了，忍耐一下不要再眨眼睛了。我们抓紧时间重做一次吧？”看着她包含歉意的眼神，吴有才的心又软了，重做？也只能重做了。 这次重做，吴有才没再眨眼睛，不是他忍耐力强，是他发现眼睛已经眨不动了。最后做完实验时，他双眼剧痛，直流眼泪，就是半天眨不了眼睛。 那三个实验人员都吓坏了。“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送去学校医务室？”他们扶着吴有才躺在一张临时木板床上。 他双眼望着天花板，可是什么也看不见。他竟然暂时失明了！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1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吴有才感到自己重新回到了光明世界，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横在他眼前。他的视线瞬间被吸引，那是一张红色的钞票，犹如一片鲜艳的花朵在他眼前绽放。他的心跳加速，一股兴奋感涌上心头，仿佛所有的疲劳都在那一刻消散。 “先生，这是你的酬劳，很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时间，造成你身体不适，这是我们给你的双倍酬劳，谢谢你的配合！谢谢！”他们一脸无辜和愧疚的样子终于打动了吴有才。他坐身起来，揉了揉眼睛，微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 他接过钞票，感觉到它的重量和温度，仿佛那是他的劳动成果，也是他的救赎。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入口袋，心中涌起一种满足感。 “刚才实验初步诊断的结果是你凡事都会只聚焦于一点，任何事情你只关注其中你感兴趣的一点，哪怕是不重要的，其他方面都会被你忽略，如果要取得成功，你必须从被禁锢的一点中解脱出来，打开眼界、开放思维。其他更深层次的心理信息，还要再等两个小时，你还想知道吗？”女工作人员十分认真负责地告诉了吴有才实验的初步结果，也就是所谓心理弱点。 吴有才微微点头，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结果。他回想起刚才的实验，自己确实只关注了其中一个方面，忽略了其他的细节。这个弱点他以前并没有意识到，现在被揭示出来，他感到一种震惊和惊讶。 “咦？好像有那么点意思，这个广告我只关注了五十块钱，其他的都忽略了，这真的是我的弱点吗？”吴有才心想。 他收好钱，微笑着站起来，向工作人员道谢：“谢谢你们，不用等了，我有事先走了。” 等一等，这里还有赞助商提供的小礼物！”女工作人员说着，从旁边的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份精心准备的小礼物，一个红色保温杯，一个精美的台历，一个企鹅玩偶，还有一张大米赠券。这些礼物的包装上分别印有千度公司、草为公司、企鹅公司和竹节舞动公司的logo。 “这些是你们的赞助商？”吴有才惊讶地问。 “是的，这些实验都是它们目前的研发项目！”女工作人员回答道。 吴有才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自豪感，他感觉自己为人类科技进步作出了一份重要贡献！就像那个宇航局骄傲的扫地阿姨声称她的工作是送人类去月球一样，他也有了一种同样的感觉。 “是吗？你们怎么不早点说？草为公司？我有个着名校友教授，咨询大咖曹花花就给草为做咨询顾问的呀！”吴有才有些惊讶地说。 “曹花花已经不做草为顾问了。”女工作人员的回答让吴有才又是一惊。 “啊？为什么？”吴有才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你不知道吗？草为公司全网发声明了啊？”女工作人员看着吴有才的反应，回答道。 吴有才挠挠头，他最近全部焦点都在找工作，确实没有关注其他。 “曹花花在网上造谣，说草为公司有今天全靠她，草为公司老板草非非亲自给她开车当司机！”女工作人员补充说。 听到这里，吴有才感到一阵震惊。曹花花是他的偶像，他的咨询大咖，他的榜样。现在听到她因为这种荒谬的言论而被全网封杀，他感到非常惋惜。 “曹花花已经被全网封杀了，草为公司声明出来以后，所有甲方都和曹花花终止合作协议了。”女工作人员的语气显得有些遗憾。 听到曹花花的遭遇，吴有才才感觉自己失业和曹花花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他默默地收好礼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吴有才没有多余的时间逗留，他必须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去应聘兼职文字录入员。 那个工作室在他大学校园的门外。 他骑着自行车穿过校园，那是一片有着绿色草皮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的美丽地方，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他心里有些感慨，但时间紧迫，他只能加快速度，穿过校园，回到熙熙攘攘的马路上去。 当吴有才捐了一串自行车车辙印给母校后，他回头向母校挥了挥手。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的母校曾经是他的一切，是他青春的记忆，但如今，他必须告别这里，去面对新的生活。 眼看就在那间工作室关门的一刹那，吴有才的自行车冲向大门然后戈然而止。他的刹车技术还不错，关门的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 “我，我是来应聘兼职文字录入的……”吴有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工作人员上上下下打量他，带着怀疑的眼神打开门。吴有才想，她可能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穿戴整齐、英俊帅气的文字录入员吧？不然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眼神。 “老板，他说来应聘文字录入员的。”工作人员把吴有才带到一个低头工作的女士面前。那个女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起身走进房间。 一会儿，她拿着一大沓手稿出来，“价钱你都知道吧？万字25元，如果出现错别字、标点符号错、每错三个扣5元，扣完为止。”她干练地说。 “哦，我知道了，谢谢！什么时候交货？”吴有才问。 “随时可交，按实结算。” 求职成功。听到这个消息，吴有才心里稍微有了点儿底了。就算暂时找不到工作，每天如果能全天工作，起码可以录入两万字吧，扣除上网费每小时1元，还有42元净收入，够他一天的基本伙食费了。 “我有救了，耶！”吴有开心地举起两个指头做v字手势，并大声喊叫。那个递给他活的女士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2 这一天，吴有才疲惫地回到家里。老婆看到他推着自行车回来，调侃说：“你终于下定决心踩自行车了？我之前就让你骑自行车上下班锻炼身体，你偏要花钱办个健身卡到健身房去踩自行车，卡都过期了，你总共才去过两次。你说你，在健身房骑车和在公路上骑车有什么不同？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是啊，早知道省那一千块钱给宝贝买奶粉了。”吴有才很高兴老婆没有怀疑他踩自行车的动机。 吴有才的一张英语六级证没找到。吴有才一直想不通他都考过六级了，怎么英语就是听不懂也说不出呢？但还是要翻出这个证，敲门砖嘛，敲了门进去再说。 吴有才翻箱倒柜地找六级证，结果半途翻出一张注册会计师证，说实话不是现在看到他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张证呢！ 当初完全没想过要做会计，只是年轻精力过剩，看见其他系的同学考这考那的觉得自己不考不时髦。 历史专业没什么可考的证，就问宿舍和我玩得不错的老三什么证最难考？ 同学说好像是注册会计师证，他就抱着挑战一下的心态报名了。 大四的时候基本没什么课，吴有才专心投入复习，实在搞不懂的地方就死记硬背下来，竟然五门一次性全部通过啦！会计专业那些考了几年没考过的同学都奉他为神人。 考完后他还是连一张完整的财务报表都做不出来。他更加看不起这些所谓的证了，这就是中国的考试，一张破证浪费了多少人宝贵的青春。 怀着好奇好玩的心态，吴有才拨通了老三的电话：“老三，我是老六啊，嗯，嗯，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刚才？我看到我大四时考的注会证了！我都忘了，哈哈哈！” 老三在电话那头也很兴奋地谈起这件事，“哎呀！我们俩真是太心有灵犀了，我刚才也翻到了我考的证券从业资格证！” “怎么样？你有去证券机构工作吗？”吴有才调侃他。 “去个头啊！自己炒股票都赔得一塌糊涂，别坑害他人了！不过，我现在在m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了。” “啊？就不就是全球有名的那个会计师事务所？它们不要求专业对口吗？好像还要求英语听说读写流利吧？”吴有才不无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哦，好像对外宣称是这样的，但也会有一些例外。法律、工程、土木、外语、中文什么的专业都有招的，有些是看综合素质的，至于专业知识，它们都有一套完善的培训体系，做过一两次，自己底下多学习一下，基本就能上手了，再说很多工作都是重复性的，刚进来向银行客户发几个对账函、盘点下资产、整理下底稿什么的也就行了……” 和老三交流了一番信息后，吴有才豁然开朗。记得有句话说：“如果没有电话打进来，就主动打出去。”信息就是价值啊！如果不是和老三这通电话，我是断然不会把眼光投向貌似深不可测的全球会计师事务所的。 在吴有才失业的第六天早上，他精神饱满地出门了。来到驻点的网吧，他登录了另一家全球d会计师事务所，网上申报录入简历。 界面全是英文的，吴有才利用了ai翻译解决这个棘手问题，时不时遇到一些专业名词，有些句子确实翻译得很别扭，而那个申报系统又很长，好不容易写完一页还有一页，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他才终于填完了。 这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想起文字录入手稿还一个字都没打，他又买了几个包子填饱肚子就赶回网吧开展文字录入工作，这才是温饱的基本保障啊。 凭着自己专业的敏感，吴有才打了几行字后就发现，那些手稿好像都是东拼西凑的一些历史故事以及编者的一些解读。 好像是最近才倒闭的海角文学网站上的网文啊。吴有才以前没有少花时间泡海角论坛了。 海角文学网站就是老板太文艺青年了，讲情怀，却不懂商业运作，还网传被一大群债权人起诉，连网站的网费都交不起网站被关闭了，连累吴有才的账号也登录不进去，他以前还保存了不少历史题材的投稿呢！ 吴有才看到密密麻麻的纸质稿，不知要敲打键盘到什么时候？忽然他瞥见了科学实验室送给他的小礼品。 “人工智能这么发达，为什么不用人工智能试一下呢？”吴有才拿出手机拍了拍纸质稿件上传到ai软件里，利用图片转文字功能几秒钟就把纸片上的原稿转换为文字稿了。 他兴奋不已！ 这天下午吴有才的手机一直都很安静，一个电话也没有。他全神贯注地修改那些转换后的手稿。 一个个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在他指尖敲击键盘的伴奏声中浮现在眼前。看着历史的长河缓缓流过，他的心里也平静了很多。吴有才告诉自己不要太患得患失，大量的历史史实都证明，此一时，彼一时；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之一句话概括：用历史的眼光看待问题，一切都会过去的，光荣或是失落。 就这样在安 静的文字录入工作中， 吴有才又度过了几天，如果没有生活的压力，这几天是他人生中十分享受的几天。 不用听领导的指责、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慌张地跑来跑去，不用紧张地查询经济形势、不用和同事争得面红耳赤。 只需要沉浸在历史中，像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地看历史书、与历史人物对话、在历史的悲喜剧中体验憧憬人生…… 在吴有才失业第十天的时候，这种享受被打破了。他接到d会计师事务所的面试通知。 一个听起来像是中年男性的人在电话里和他简单聊了聊，问他工作意向？是否可接受出差？怎样看待会计事务所的工作？对d会计师事务所有哪些了解？英语能力怎么样等等。 吴有才尽量地美化自己，表达了对d会计师事务所的向往之情，表示自己愿意出差，英语阅读基本可以对付，口语久不操练有些生疏、但他会很快捡回来的。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3 挂了电话，吴有才倒吸一口凉气，对方通知他明天上午去凯旋酒店参加集体面试，他们是全国巡回面试的，校园招聘和社会招聘混合进行，一天内完成面试流程。 可能是吴有才潜意识里对这次跨专业网申简历没抱什么希望，所以虽然投出了简历，却并未做什么准备工作。 还好吴有才的语言表达能力弥补了他的准备不足，没有在刚才的电话里露出太多马脚。 现在突然得到面试的机会，反而压力倍增。他在百度里搜索“全球会计师事务所”，搜索结果295万条。 吴有才选择性地浏览了一些有关面试流程、面试心经之类的网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还要笔试的！ 而且他投简历的这家事务所据说每年的笔试题目都是一样的，热心网友已经上传了完整版的笔试题目及答案。 不禁握一把汗，幸亏他看到了这条信息，否则明天去面试估计在笔试的第一环节就被淘汰了。 真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但同时又想，每年题目都一样，这还试个啥？这不是典型的走形式吗？ 看着看着，一些诸如“丑闻”、“内幕”的字样不断蹦入吴有才的眼帘。 国内的有什么某航油丑闻、某龙门丑闻、某酒、某维、某旅游丑闻……国际的有某然、某通、某乐欺诈，某兄弟破产……更有甚者，一篇标题为《经济危机的罪魁祸首-全球会计师事务所》点击率居高不下。 看完其中一些事件的过程，吴有才不禁有些唏嘘，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他还没有去面试，就先摘除了对方的光环，他紧张的情绪平定了许多，“不管是否成功，就当一次体验吧。” 失业后的第十一天上午八点钟，吴有才提前半小时来到了凯旋酒店。 为了不成为太早到达的“求职饥渴者”而被人力资源部压低筹码，他在酒店下面漫步了一会儿，然后在九点整从容地上了三楼面试大厅。 一上楼，他首先看到的是摆在大厅中央的一个台面，后面坐着一些年轻的女孩子。 台上整齐地摆放着签到表。他走过去签到，然后被指引来到等候大厅。等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人头攒动，嘈杂声四起。 过了一会儿，一个貌似是人力资源部门的女孩子走进大厅，一个接一个地叫着名字。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她进来叫了十几个名字，其中也包括吴有才的名字。他们跟着这位女孩子浩浩荡荡地来到另一间房屋，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份试卷。 吴有才选了一个座位坐下，当他看到试卷上的题目时，他笑了。这些题目，竟然和他在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看来，这次面试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在交卷后的十分钟时间里，吴有才的心中充满了自信和喜悦。 他故意答错了两道题，以确保考官不会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随着陆续有人交卷，有些人满脸愁容，咬着铅笔头，显然是平时没有养成上网习惯的\\\"倒霉一族\\\"。 然而，吴有才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他信心满满地回到了等候大厅。 这个等候大厅的气氛让他感到舒适，他环顾四周，看到大厅里的人们分别属于三代人，包括70后、80后和90后。 这让他意识到，这个招聘活动涵盖了广泛的社会群体，是一个真正的社会招聘和校园招聘的大杂烩。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吴有才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一位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点了十几个名字，其中包括吴有才。他们被带进了另一个房间，十几个面试官已经分别坐在桌子前等候，每个桌子上都有被面试者的名字。 吴有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友好地向面试官打招呼：“你好！”面试官是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经理，她对吴有才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一刻，吴有才感到自己的世界变得更加明亮，他期待着接下来的面试。 “简单说说你对我们事务所的了解。”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简历问吴有才。 真的和网上说的问题一模一样，先说对企业的了解，再说自己的工作经历、对审计工作的了解、家庭情况、最后用英文问了他一句简单的口语：“what\\u0027 s your hobby?（你的业余爱好是什么？）”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每个单词吴有才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快速问他，他就蒙了。 紧张了半天，他还是惭愧地恳请她再说一遍。 她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哦!爱好！我的爱好就是读历史书。”他用中文回答说。 “speak english.\\\"她提醒吴有才用英语回答。 “oh,reading books about history（阅读历史书）.”他赶紧回答。 “other else?(还有其他吗？)\\\"她等待了半天，见吴有才没动静，继续问。 “no others!（没有其他了！）\\\"吴有才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怜悯地对吴有才笑了笑，似乎以为他是不会说其他单词所以才这么回答的。 其实吴有才真的没有其他爱好了，不过他也倒也真是一时想不起其他关于爱好的单词了。他被告知可以回座位等候了。只要不被赶回家，就说明还有戏。 大约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凑过来和吴有才搭讪：“哥哥，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大，就这么叫了。” “我肯定比你大，你叫的没错。”吴有才说。 “请问你工作几年了？”他睁着一双充满活力的大眼睛，热情地问吴有才。 “六年了。”吴有才说，心里有些烦，希望尽快结束谈话集中精力思考如何应对面试。 “哇!那你是不是经理了？”他异常兴奋地问。 “是的。” “好厉害呦！我还没毕业，去企业面试都要有工作经验的，而且做会计就要中级会计师以上呢！你做到经理一定是注册会计师了吧？”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4 他以为吴有才是做财务经理的，吴有才很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他确实不该成为别人崇拜的对象，别耽误小孩子了，所以他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这时，先前那个女孩子又进来了，她这次念了好长的一段名字，使吴有才得以在这段时间仔细地打量一下她，她身材十分苗条，从侧面看薄得像一块板，只不过脸色还好。“看这副身板，网上说的在事务所工作压力山大应该没错。”他在心里分析。 一长串名字终于念完了，吴有才沮丧地发现里面没有我。正在他收拾东西打算起身时，女孩儿接着说：“念到名字的同学可以离开了，其他同学请在下午一点准时在这里集合，现在可以先去吃午饭了。” 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一下子顺利地通过了两轮面试，吴有才反而在意起结果来，很想在接下来的环节中脱颖而出。 十二点五十五分，那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准时到等候大厅来叫号。有十二个人被叫到。“接下来是群面环节，在座的按刚才排的单双号分别入座，分为两组，一会儿进去后你们自行选择座位。我会再讲规则。” 他们跟着女孩子走进第三个房间，里面已经坐好了一排人。吴有才选了他们这组的中间位置坐下来，竟然发现刚才和他搭讪的那个男孩子和他分在了一组。 主持的女孩子也坐在面试席，她向大家讲述规则：“等一会儿，我会发一道模拟审计案例给大家，请小组讨论后选派一个代表进行发言，发言时间2分钟。在此之前，每个人会作1分钟的自我介绍，先从第一组开始。” 吴有才快要晕倒了，流程和网上说的一模一样。 对方组的第一个男生站起来，站起来后他才发现他个头很高，长脸，眼睛向上斜挑，眼珠也总是向上看，一副舍我其谁的神气。 “我叫唐自强，原来在银行担任人事专员，我的目标是成为全球事务所里的合伙人之一……” 吴有才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后，才觉得自己之前太心虚了，人力资源的都敢来面试，他还好歹之前工作经常和财务有交集，而且还有注册会计师证呢！ 那个先前单独面试他的女经理问了他一句：“请问你都为成为合伙人做了哪些准备工作呢？” 唐自强自信地回答：“我投了你们的简历并且来参加面试！”面试官们面面相觑地笑了笑。 看来他们这批的人都上过网，在唐自强作自我介绍时，大家都拿起笔快速地在面前的草纸上速记。 这里有一个陷阱，就是每个人作自我介绍后，面试官会突然袭击随机点一个成员让你替他作自我介绍。主持人不断地提醒大家放下笔，但这时没有一个人听指挥。 可能主持人看交叉介绍这招被预防了，就临时取消了这个环节，等最后一个人介绍完自己后就安排直接进入小组讨论环节。 每人手里都发了同样的案例。这时，吴有才发现他们这个组属于比较腼腆型的，这正是他发挥的好机会，于是他主动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按顺序轮流发言，每人限时2分钟，最后大家投票选举一人代表小组发言怎么样？”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公正合理，于是看了十分钟的案例后，他们这组有序地进入讨论环节。 这时，对方组里一片混乱，唐自强和另一个男生观点不同，互相争得面红耳赤，小组成员发言无序，有人长篇大论，有人默默无语……看到对方组的状况，吴有才的信心又增长了一些。 半个小时后，主持人没收了大家手中的资料，要求对方组代表先发言。对方组选派了刚才自称要当合伙人的唐自强。 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非常自负地陈述：“根据我的判断，这家公司营业状况良好，财务风险比较低，资产使用效率高，因为它的货币资金余额很大，流动资产周转率高，应付账款很少，负债率低……我打算出具无保留审计意见。” 唐自强介绍完后，主持人问小组成员是否有补充，这时候，刚才和唐自强争执的男孩子站起来反驳唐自强：“这个结论是唐自强自己下的，我们小组的讨论结果其实不是这样的……” 唐自强又与那个男孩子争辩起来，他们组的其他成员也都加入混战。面试官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小组的混乱状况。淡定地说，“请你们每个人评选出小组最差的人和表现最好的人。” 除了唐自强外，他们小组的人一致评选唐自强为小组最差，说他作为组代表毫无团队精神，特立独行，与团队作出不同的结论，没有团队精神等等。 轮到吴有才所在的组发言了，大家一致推选吴有才上台发言。他不得不再次说自己走运了。 因为他前公司就曾经有过一个和这个案例情况很相似的客户，当时他咨询财务对这家公司财务风险的评价，他们的回答也是和唐自强一样的，说根据测算的各项财务指标，这家公司财务状况良好，没有风险。 结果这家公司不久就破产，拖欠他们的货款也没有追回，吴有才还被老板扣了奖金，这么深刻的教训他要是还没点儿记性，那他这三十年算是白活了。 吴有才根据自己在工作中的经验，十分审慎周全地分析说：“这家公司虽然货币资金余额很大，但这些资金是否被冻结？被质押？这些都不能贸然下结论，必须通过进一步函证证明。”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听着吴有才的分析，被他独到的洞见吸引住了。吴有才感受到观众目光的鼓励，更加游刃有余地分析起来：“这家公司应收账款和应付账款周转率高也不能说明财务状况良好，从实践的角度看，有的公司是因为本身经营状况不好，在业界没有建立起商业信誉，所以供应商不给它信用额度，因此应付账款才少。” 看到面试官不住地点头，吴有才更加自信起来，“同时它如果没有长期合作的大客户，都是零散短期小客户，与客户之间也没有信用额度，应收账款也才会小，所以进一步的结论必须通过函证银行、客户、供应商后才能给出。”换了另一个案例，吴有才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自如地发言吗？运气啊运气！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5 吴有才发完言后，面试官照例让他们组推选出最好和最差的人选，大家一致推选吴有才最好，他心花怒放，但还是尽量保持镇静。 “吴有才，大家都推选你最好，那么你推选谁最好谁最差呢？”面试官问。 “其实我觉得好与不好都不是绝对的……”吴有才刚想长篇大论地阐述自己的深邃见解，却被一个面试官生硬地打断了，“不要啰嗦，请按题目要求回答，必须选出一个最好和一个最差。” 无奈，吴有才只能顺水推舟地也选自己最好，但最差嘛，他环顾一下左右，组员们一张张诚挚的面孔，他实在不忍心下手。 最后，吴有才看了看那个和他搭讪的小男孩，心想，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就牺牲他吧。 吴有才抱着无限的内疚和同情把他选为最差，他说出口的那一刻，那个男孩子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委屈。 “吴有才，记得刚才当面时你说你爱好历史，请说明一下你最推崇的历史人物和最不欣赏的历史人物。”那位单面他的女经理又说。 吴有才感觉今天针对他的提问特别多，但一想到问到了自己的专长，还不大肆发挥一下？ 他张口便说：“我的观点和毛泽东是一样的，我比较推崇那些草根出身、勇于创新、善于用人、并最终夺取天下的英雄人物，比如刘邦、朱元璋等；而我不欣赏所谓的文景之治中汉文帝和汉景帝之类抱残守缺、墨守成规的平庸人物。” 吴有才回答完这个问题后，这次群面终于结束了。他们撤回等候大厅，静静地等待着再一次叫号。 吴有才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几乎可以说是越战越勇、无懈可击。 他对自己通过面试也是信心倍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回去后是否要买会计和审计再温习一遍，好尽快上手开展工作，还要找老三了解一下事务所工作的具体流程。 他恨不得马上发短信告诉老三：我就要和他成为同行了！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终于，期待的脚步声又响起。五分钟后，苗条的女孩子又一次站在大厅，她开始念名字：“吴有才……” 吴有才竟然排在第一个，他激动得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膛了。“以上念到名字的同学可以回去等候通知了，其他同学继续下面的挑战复活环节，表现好的话有一次补救机会。” 回家时间还偏早，吴有才又回到网吧，取出手稿，继续文字录入工作，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毛泽东在张仪列传批示，“ 人没有压力不会进步。”张仪在楚国受辱，被怀疑并被毒打；投奔能力远在自己之下的同学，却遭冷遇；同学苏秦轻视张仪；如果不是遭遇这些压力，张仪不会奋发有为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这段话就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吴有才敲着键盘，思维逐渐兴奋起来。 伍子胥辅佐两代吴王、忠心耿耿，一向要把吴国打造成真正强大的国家，在吴王夫差面前忠直敢谏，最终被吴王夫差赐死。伍子胥是历史上忠义的典范，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一心为国、不徇私情…… 吴有才坐在网吧里，手指敲打键盘录入着这些文字，感到无比郁闷。“读者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写这样的书谁还看？”他心里对所录入的文字不屑一顾，思维快速地运转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将他看来类似儿童文学的文字修改成他认为适合成人观看的语言。 他是这样修改的：伍子胥的故事在于告诉人们，一定要分清职业和事业，伍子胥由于将忠义理论生搬硬套，硬要在别人的王国里实现自己的事业理想，落得身败惨死，十分可笑可悲。 当老板是唐太宗时，或许可以将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当老板是夫差时，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职业，赚取口粮颐养天年是上策；若做不到，就学魏晋名士隐居，日子苦些也就算了，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像我这样存在失业风险，那真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他自嘲地想。 他充分地施展着自己得意的专业才华，将凡是他认为可笑的对历史的评述文字全部修改了一遍。 算一算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录入了十万字有余，可以拿到二百多元了，先交一批货吧。顺便在交货时将他对手稿的见解告诉那个老板，说不定她会让他重写这部书呢！ 那时候可不是万字二十五元了，最起码也要万字千元，按通常一部书二十万字计算，就有两万元入账了，相当于四个月的工资啊！！ 一想到这里，吴有才的神经又兴奋起来。 当吴有才把录入文字的优盘交给那间工作室的老板时，她在电脑里打开上下浏览了几十秒，抬起眼漠然地对他说：“你这次文稿报酬为零，错别字太多，简直完全脱离原稿。” 吴有才一时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地向她解释：“不是，那个，你听我解释……我是学历史的，这个稿子对历史的评论真的太幼稚了，这样写稿不会有市场的……”他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想表达清楚自己的创意，可是他的热情在那个老板阴峻的眼神中逐渐凝固，他渐渐闭上了嘴，并且意识到，他们不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大家完全不是使用同一套逻辑。 “要不这样吧，我回去修改回原稿，明天再给你拿来。”吴有才回归了现实，无奈地说。 “这批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下一批注意吧。”她蹙着眉头、冷冷地说。 “反正你们修改也是要再请人，要不这样，我修改稿按万字二十元优惠你们算了。”吴有才还想争取，半开玩笑地说。 “请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只是找一个文字录入员，如果你适应不了这份工作请另谋高就。”她仍然一脸严肃地说，语气极其生硬，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幽默细胞的人。 吴有才真替她身边的工作人员感到悲哀，和这样的老板朝夕相对，不变成木头也得变成钢坯了，哪还能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6 带着手稿回来的路上，吴有才沮丧极了，想想保持点事业的理想和工作的热情是多么不容易，现实总是不停地在向你泼冷水，总是建好了一个个条条框框让你钻。 你想稍微发挥点想象力，来点儿创意，就会左右碰壁。吸取伍子胥的教训吧，五千年历史也就出了一个唐太宗，概率是五千分之一啊。 “我是规规矩矩找一份职业呢？还是要碰五千次壁去偶遇属于我的那个唐太宗？怎么事务所都没有通知电话呢？”吴有才这么横七竖八地想着。 突然，伴随着“嘎——”的刺耳刹车声和“砰”的一下撞树声，他已经扑倒在地，像一只匍匐在地的癞蛤蟆一样趴在川流不息的公路中央，狼狈不堪。他一抬眼，自行车把已经被撞歪了，靠在一辆宝马车前。 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年龄和吴有才差不多，也许比他大但是保养得好也说不定。 男的个头一米八左右，头发用摩丝定型，向上竖起，脖子上挂着很粗的一条金链，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戴着墨镜，下车对着车很夸张地左右上下弯腰巡视，嘴里“啧啧”地发出怜惜声。 那女的装扮很潮，妆化得很夸张，厚重的假睫毛上两道白色的眼影，眼睛向下看，嘴巴向上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几个过路的大爷大妈把吴有才扶起来，他感觉周身疼痛，脑袋沉重，嗡嗡作响。 那男的表演了一会儿，就开始拨手机，好像在叫交警。吴有才艰难地走上前去，想打断那个男的：“我好像没走错道儿吧？”他问。 男的根本不搭理吴有才，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电话。吴有才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是一个弯道口，有些隐蔽，那辆车从前面拐过来，冲得太快，他又在天马行空地乱想，他的自行车就亲密接触了宝马。 宝马男女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吴有才说一句话，一副“懒得搭理穷人”的表情。警察很快就过来了，对现场拍了照，给宝马车拍了定损照。 吴有才扶起受伤的自行车，用力地把车把拧正。警察记录了他的身份证和电话号码，让宝马车去4s店维修，维修费由他们协商分担。 吴有才瞄了一眼宝马车，和他的伤势比起来，它应该只能叫“受了点惊吓”，只是车门刮掉了一些漆而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吴有才蹒跚着脚步回到.家时，接到了宝马男的电话：“维修费两万，你有空转到卡里，账号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维修发票我也发彩信给你，拜拜！”接到这个电话，吴有才彻底傻眼了！ “这简直是把我逼上绝路，本来节衣缩食已经是险度失业期了，突然来个两万的赔款，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他愤怒地想。 “哥弟！哥弟！”两声清脆的短信声，一个账号和一张宝马车维修发票扫描件飞进了吴有才的收件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头儿设想中的两万元书稿费已落空，那头儿这两万元的出路却按计划跟着来了，命运你太耍无赖了，不带这么干的嘛！简直是飞来横祸！ 吴有才刚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手机又响起来，他的心“咯噔”一下，不耐烦地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说：“你又不缺那两万块钱花，催命似的干什么？你急着去投胎啊？”电话里没有声音，一会儿，传来一个十分热情友好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吴有才先生吗？我是草为公司的人力资源招聘主管，你通过了我们外包给会计事务所的面试，我通知你可以来报导，再次确认你可以到非洲出差的吧？” 一听此话，吴有才深为刚才的粗口感到后悔，忙打起精神应答：“您好！我现在有时间！”听到自己谄媚的声音我自己都感觉很陌生，不觉脸红起来。 “好的，我们公司你也了解吧。我们是全球有名的草为公司，我们在全球拓展市场，由于业务拓展需要，我们现在要招聘一批新鲜血液，您投了我们的财务经理这个职位，您是可以外派到非洲的吗？你以前做过财务经理吗？” “虽然我没有做过财务经理，但我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我在大学阶段以及研究生阶段读的专业都是历史，但我毕业后进入一家外贸进出口企业工作，做过行政文员、风险控制专员、主管、经理等工作，我在这些岗位上能快速学习相关知识、适应岗位要求，而且我本人比较健谈，乐于与人交往，对工作充满热情，工作积极主动，所以我想我能很快胜任财务经理这个岗位的。”吴有才临时组织了一下语言，使之不至于太凌乱。 电话最后，招聘主管告诉吴有才由于她们面试流程比较长，在正式入职前可能还会有第二轮电话复试，让他时刻保持开机。 吴有才一一应允。挂了机，我看了一下通话时间，足足有四十分钟。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热情友好的人力资源，总之对草为公司的第一印象非常nice. 第二天，复试电话在吴有才的期待中来临了，对方称是草为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这一次，她的态度仍然十分热情，不同的是她不再着重问问题，而是花了大量的时间介绍草为公司的极具竞争力的薪资和完善的福利制度，以及企业文化。 “一般能做到经理级别的人，可以月入万元，出差可以住四星级宾馆，打车费报销，公司配专车……如果做到总监级别，月入六位数，一般总监都开自己的车来上班、出差可以住五星级酒店……” 吴有才听着她的描述，竟然有一些犯困。他这个人还是现实主义的，虽然他心底里一直埋藏着成功和财富的梦想，但他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阶段和自己的能力所在。 他也相信成功和财富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需要付出时间和代价去争取，他从来没有幻想过一夜暴富，也没有羡慕过那些少年得志的成功人士，所以她所描述的美好前景并没有对他起到太大诱惑作用，他现在最想要的只是一份踏踏实实能让他全心投入的工作，其他的对他来说都太飘渺了。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7 她在电话那头激情充沛地描述着，出于尊重的考虑，吴有才没有打断她，安静地听她讲了二十分钟时间。最后她说：“我们近期会安排现场面试，请记得电话一定要保持开机哦。” 第三天，也就是吴有才失业的第十四天，他还在梦中为工作挣扎时，被老婆推醒了：“喂，老公，要迟到了！你怎么睡过头了？” 吴有才慢慢吞吞地爬起身，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十几天的奔波和操劳使他身心疲惫，“迟什么到啊？谁还在乎我迟不迟到啊？”他心里想着，慢慢吞吞地穿着衣服。 老婆在一旁不停地唠叨：“你真是的，都迟到了还磨磨蹭蹭的，迟到十分钟就是一百块钱啊！” 吴有才在老婆的催促声中终于穿好衣服，匆忙洗漱，然后从桌面上抓起手机出了门。在出门的一刻，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手机，竟然有一个未接电话。就是昨天电话面试他的草为公司人力资源部总监打来的。 为了避免被老婆听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后回拨了电话，电话占线…… 他一边下楼梯一边不断地回拨电话，可是都是占线， 他后悔极了，后悔自己睡得太死，竟然没听到电话响。 吴有才回拨电话一直按到眼睛发红。终于在极其沮丧的心情中劝阻了快要发疯的拇指，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在他不期待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熟悉的电话号码终于在他手机屏幕上跳跃起来。他的拇指以虔诚激动的心情俯身低头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是吴有才先生吗？我们之前联系过，我是草为公司人力资源部主管，我们公司明天在启山开展招聘拓展活动，经过电话面试初步筛选，您可以参加我们的招聘拓展活动进行现场面试，明天早上八点在草为公司门口有大巴接送，请带小一寸照片和一份简历，请不要迟到。” 吴有才接完电话，激动了半天。刚放下电话，突然又响了。旁边上网的一个女孩子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抱歉地笑笑，走出网吧接听电话。 “喂？哦，我是，是，这个……我最近比较忙，现在正在外地出差，你看能不能等我出差回来再去办理按揭手续，是的是的，我们也着急，好的好的，等我出差回来一定去办，谢谢！拜拜！” 是房地产公司的销售员打电话催他赶紧去办按揭贷款手续，说什么晚一点利率要上升之类的。“全是屁话！我就不信经济危机时银行还能升利率？看来开发商的资金紧张起来了。我得想办法拖到找到工作后再去办手续，不然按揭一办下来，开发商的资金解决了，我的资金可就紧张了。”吴有才心想。 吴有才回到网吧的座位上，刚坐下来，手机又疯狂地响起来。 他这时已经不敢朝旁边看了，他已经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两道凶煞的眼光恨不得把他烧死。 他快步走出网吧，按下了接听键，又是宝马男的。 他在电话里直接就是一阵咆哮，他已经出离愤怒了，跑去洗手间，对着电话回吼：“大爷，你穷得只剩下打电话的钱了吗？你生活无聊到无事可做了吗？就两万块钱，你不能自己先垫着？你两万块钱都拿不出还打肿脸充胖子开宝马？什么？你宝马是按揭买的？你生意亏了？这些都关我屁事！告诉你我差点儿撞成脑震荡了我还要向你索赔呢！你莫不是专门撞人勒索钱的？只听说人撞车勒索钱的还没见过车撞人还勒索钱的呢！反正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要找律师，好啊，我等着你的法院传票！” 吴有才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他真想不通，一个失业的骑着自行车的人哭穷也就算了，一个开着宝马的人还在这里哭穷，真让人恶心。有钱人都是怎么回事？简直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第二天早上，吴有才失业的第十五天，因为要坐草为公司大巴的原因，他放弃了自行车，临出门时老婆还在嘲笑他，以为他坚持了不下去中途放弃了。 挤地铁的日子真是痛苦啊！挤过的人都知道。 吴有才像三明治里的鸡蛋一样被烟肉和面包片们紧紧地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一个女人在阴阳怪气地说话：“中国人真是没素质！” 一个男人回嘴：“那你别在中国生活呗！别和我们这些没素质的人一起挤地铁啊？你到公路上面开车去呀？怎么不去？” 那女人不服气地说：“我不在中国生活！我早就移民了！所以回到中国才不适应！”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发着各自的牢骚。 吴有才眼看这站到了，刚挤到门边上，外面的人一个浪头涌进来，他根本就挤不出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坐过了站，只好在下一站下车回头。 本来恰好的时间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到了地铁口，他一时分辨不清刚走哪个出口，又绕了几个冤枉路。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草为公司广场前时，一辆大巴已经开始发动了，一个胸前佩戴工作牌、穿着行政装的女人拦住了他，问：“是去草为公司参加拓展面试的吗？”他点了点头，她招呼他赶紧上车。 吴有才刚上了车，还没坐稳车就开动了。 吴有才左右环顾了一下，车里坐满了人，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五十岁的都有。刚才招呼他的那个女人介绍说她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小叶，请大家保持安静，闭目养神，为后面的面试养精蓄锐。她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容，说完后，她坐到最前面的一个空座位上。 吴有才按她的要求闭目养神，一闭上眼睛就真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车子已经到站了，车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揉了揉眼睛，走下车，环顾四周，好像来到一个貌似学校的操场里，对面有几栋教学大楼的样子。 他们按小叶的要求排好队，成六刘纵队，每队十个人，站在操场上。吴有才有种怪怪的感觉，感觉场面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好像略有点寒酸。但他的想法很快又被新的场面纠正了。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8 不一会儿，又有一群人排着一条长长的纵队走过来，嘴里喊着什么口号，走近了他才听清楚，喊的是“理想有多高，我们就能飞多高！”他看着这场景觉得像小学时举行升旗仪式，暗自偷笑。 那队人和他们会合后也被排成几个纵队和他们并列站在一起。大家都行注目礼，几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和小叶站在一起，低声地交流着什么，看样子像领导。 一个领导走到队伍面前，声音洪亮地说：“各位老员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事！我们的新伙伴！”后来的方队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领导接着说：“等一会儿，我们将举行今年的晋级仪式，我们刚刚有一位经理顺利地晋升为总监级别了，公司将送他一部奔驰车，全公司的总监将以车友会的形式开车列队庆祝他，各位老员工、新朋友、他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这个领导说话的声音很洪亮，感觉像是部队转业的军人，有板有眼的。 大约十分钟后，壮观的一幕出现了：黑压压的一条豪华车队从操场的东头缓缓开过来，等车队走近后，他们看清楚了全部是宝马和奔驰。 开在最前面的一辆车经过他们的方队时停下来，从车里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看年龄三十五岁左右，头发整齐地梳成分头，打着摩丝，一脸灿烂的笑容。一下车，这名男子就向人群中挥手，老员工方队立刻发出一片欢呼。 他走到人群前，先前讲话的领导介绍：“给位，这位就是我们最新晋级的总监方志新先生！月薪六位数！在滨湖有一套别墅！出差全部住五星级酒店！他将给大家讲两句，分享他的成功经验！”领导的话极具煽动性。 掌声慢慢平息后，方志新总监开始讲话：“各位同事、各位朋友，我刚加入公司的事业时，也曾经茫然过、彷徨过，但我经过培训讲师的讲解和带教人的耐心辅导好，理解了公司产品的精髓、坚定了必胜的信念、意识到创新超前的思维、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公司发展的不二法门！是我们个人走向富裕的康庄大道！我相信，理想有多高！我们就能飞多高！相信有一天，在座的各位都会超过我！”方志新的演讲也极富感染力，说话铿锵有力、声音洪亮、激情昂扬。一时间群情激奋，掌声雷动。 吴有才这个看惯了历史跌宕起伏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太多激动，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心里惦记的永远只是那份工作、那点儿收入，别人的成功乃至公司的成功，似乎离他都太遥远，他在着急为什么还不开始一对一的面试。 最后，方志新在豪华车队的簇拥中，驾豪车扬长而去，留给人群一个引人羡慕的悠长背影，人群中有个小女孩已经激动得晕过去了。 接下来，小叶安排老员工中的一些人，被他们称作带教人的，一对一带着他们走向教学大楼，据说拓展活动要举行三天，这三天他们就得住集体宿舍。 吴有才的带教人是一个矮胖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眼睛很小，人很热情。他见到吴有才后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林之祥，我的外号叫单缝眼，不是那个丹凤眼，是简单的单、门缝的缝。”他话一出口，吴有才就被他的幽默风趣逗乐了。 他们聊着轻松的话题，走到了宿舍。宿舍很简单，只有上下铺共八个床位、两张桌子，但房间收拾得很整洁。 林之祥向吴有才介绍着企业的文化：“我们公司虽然发展到跨国集团的规模，但管理层仍奉行艰苦奋斗的精神，所以公司绝不铺张浪费、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厉行节约，所以我们的宿舍很简单。” 还有其他三个新人也都分别被不同的带教人领了进来，大家互相认识后，林之祥说：“等一会儿，是第一轮面试，一对一进行的，我们公司的文化是轻松和谐的文化，所以等下我们去附近的酒吧进行第一轮面试，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 到目前为止，吴有才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可能是因为他太想找到工作了，那个心理实验说的，聚焦于一点，而没有关注其他。不过话说回来，一旦已经落入传销团伙手中，即使发现也为时已晚。他真正发觉不对劲是在酒吧面试的时候。 宿舍里的人基本都很友好，但有一个人却从吴有才进去的第一秒钟起就始终皱着眉头，不正眼看他一下，好像吴有才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看他好像四十好几的样子，个头很矮，模样粗糙，和在操场演讲的那批总监经理级别的人气质真是天壤之别。 穿着一件很旧的羽绒服，发白的牛仔裤和一双笨重的运动鞋。他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时，故意恨恨地碰到吴有才，好几次吴有才都忍住了没发火。 后来带教人带吴有才上洗手间的时候偷偷告诉他：“那个黄继海，脑子有点儿毛病，快四十岁还没找着对象，追公司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人家一直不搭理他，所以他有些抑郁，他对谁都那副德行，你别太在意，安心参加面试就好了。等会儿，我打电话问一下面试主管有没有时间，赶紧给你安排一次面试。”吴有才一听面试又来了精神。 带教人在门外电话沟通了一会儿后告诉吴有才现在可以去面试了。 吴有才兴奋地跟着他走出宿舍，走出操场，来到大街上。 他四处留意了一下，这是一个叫做宗华镇的地方，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 这里比室内清净多了，路上人少车少，空气也还清新。带教人边走边跟他聊天，“公司知道大家平时在市里待腻了，偶尔到郊区待一阵子，员工都感觉心旷神怡，精神一下振作起来 。等会儿面试完了如果你通过了，我就带你四处走走，顺便到超市里买点洗漱用品。”他说。 “什么？买洗漱用品？还要住在这里吗？你们在电话里可没提醒我，我没告诉我老婆我在外面过夜啊？”吴有才吃惊地问。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19 “面试流程很长，而且是结合拓展活动的，一天来不及，至少要三天时间，可能人力资源忘了在电话里提醒你了。”他说。 他们步行了大概半个钟头，吴有才很惬意地享受着这个小城镇的慢节奏，曾几何时，这曾是他所向往过的悠闲生活，却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实现了。 最后他们走进一间造型别致的小酒吧里，酒吧里很安静，分成三个隔间，一个隔间在放小电影；一个隔间人们在三三两两地喝酒聊天；还有一个隔间摆了很多书架，人们都在安静地看书。这间酒吧的主人估计如果不是文艺青年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小资。 面试主管已经等在聊天喝酒的那个间隔中的一个四人位子里。带叫人带他坐了过去。 吴有才向面试主管友好地打了招呼，他是一个比吴有才大一些的精干的男人，口才很好。他先问吴有才要喝点什么或吃点什么吗？ 其实吴有才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他仍客气地说不需要了。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真的就什么都不点了，只是按服务员要求的最低标准每人来了一杯可乐。吴有才喝完可乐，肚子更饿了。 面试主管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由于草为公司是全球知名的通讯科技公司，我对它的情况略知一二。 当面试主管将他所说的芯片拿给我看时，大大出乎吴有才的意料，它既没有草为公司的包装，也没有草为公司的商标，简直像一个山寨厂贴牌出品的维生素片。 吴有才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这个芯片怎么没有草为的商标呢？” 面试主管急忙解释：“这是我们公司试制的新产品，我们匿名投放市场试一下水。如果市场反响好，我们就亮出自己的牌子，如果不好就暗中把它枪毙掉，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种营销策略，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 吴有才开始有些警觉起来，试探地问：“我销售这种芯片要自己先垫钱购买吗？”面试主管慢条斯理地回答：“这个问题你如果听了明天的培训课就会明白了，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一种销售模式，你可能听说过也可能没听说过——直销。每个销售员都要先交纳一笔产品保证金，然后根据你的销售业绩计算提成，等你辞职的时候这笔保证金会退还给你的。” 听到这里，吴有才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落入传销团伙手中了，这帮诈骗犯竟然连大名鼎鼎的草为公司都敢冒充！ 吴有才思前想后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被骗的前前后后，除了在上大巴前没要求他们出示工作证外，其他的一切都似乎是那么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我该怎么办？”吴有才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个问题。关于传销的新闻他看过不少，对那些误入传销团伙不惜舍命逃跑的人他曾嗤之以鼻，嘲笑他们的愚蠢，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种事会降到自己头上。 吴有才首先想到的是怀孕的老婆，如果她到晚上还不见他回家一定会很担心的。 吴有才朝窗外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巡逻的警察。他一时还想不出逃跑的办法，心想不能轻举妄动，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先把戏演下去再说。 吴有才只好装作为难地说：“可是你们没有在电话里通知我，我身上没带钱出来的。” “不用多少钱的，只要2500就够了。”面试主管轻松地说。 “2500？250我都还没拿到呢！”吴有才心里想。 “2500我也没有，我一般不带太多现金的。”吴有才说。 “那你有多少？”带教人有些着急了，问他。 吴有才翻出钱包来，数来数去就凑了十五块钱。看得出带教人和面试主管都很失望。 不过他们仍没有死心，还在帮他出主意，“要不这样，这附近有银行，你可以拿卡去转账。”他们说。 “我卡里也没钱了，就只有10元留着扣手续费的。”吴有才说着把前天刚查询的余额回单拿给他们看。 他们两个看到回单的表情真的很可怜，像两个欢蹦乱跳地跑着去迎接回家的小孩，翻看大人的包包时却发现空空如也的表情。 “没关系，你可以打电话让你家里人转账给你的。”面试主管仍不放弃，真有点像吴有才以前堵工作死党时的劲头，不达目的不罢休，让对方没有任何借口。 “能让我考虑一下吗？毕竟我之前没做过通讯公司财务经理，对芯片也不熟悉，对公司的运作模式还不清楚，我想了解一下再做决定。”吴有才说，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一口拒绝，得给自己一个周旋的时间。 “可以，你还可以和家人或朋友商量一下。先打个电话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吧。”带教人热心地说。 吴有才正有此意，但又担心家庭信息被泄露，所以请求能单独出去打电话，结果可想而知。 吴有才当着他俩的面先给老婆打了电话，告诉她他又要出差几天。老婆那边不断地埋怨，吴有才更加愧疚了，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落在传销骗局中，连怀孕的老婆都照顾不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们要抄几个你电话里的联系方式，以防万一你走丢了好联系你的家人或朋友。”面试主管说。 “不用了，我会跟着你们，一步都不离开的。”吴有才再三保证，以保护他手机中的号码不被他们窃取。他们看吴有才不中计，干脆直接来硬的，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手机。 吴有才被激怒了，扑过去就抢手机，但那家伙手劲儿真大，像是当过兵似的。 吴有才见夺不回手机，一想到手机里是他全部的家人和朋友联系方式，顿时感觉情势紧急，顾不得多想，转头对着酒吧吧台服务员大喊：“传销！传销啊！赶快报警！” 吴有才边喊边用手指着面试主管和带教人。没想到酒吧的人竟然安之若素，该干什么的继续干，莫不成类似情景他们已经见惯了？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0 这时带教人陪着笑脸对吧台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弟刚被从传销团伙手中解救出来，受了点刺激，脑子有点问题，对不起，我们这就带他出去。”吴有才看到吧台服务员那麻木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被他们称作脑子有问题的人了。 他们两人架着吴有才回到了宿舍。 吴有才刚进宿舍，那个黄继海就把一双臭鞋向他丢来，他索性躲得快。“他妈的，本来我的市场份额就小，公司还拼命招新人挤占我的市场，我的业绩又要被外人抢占了！”黄继海毫不掩饰他心中对我的愤慨。 吴有才当即狠狠地回了他：“有没有市场份额是你个人能力的问题，和别人无关，你有本事可以直接去做经理总监啊？干嘛混了这么久还和我们新人争风吃醋？”旁边人劝住了吴有才，私底下对他说：“这人脑子有毛病，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你别理他就好了。” 吴有才心想自己这下彻底悲剧了，本来已经落入传销团伙，而且这个传销团伙一点儿不像外界所说的充满温情、团结、以麻痹人们。 这里还是和职场一样，有黄继海这样的小人，而且小人们总是还摆出一副弱势群体的面孔，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还要人们让着他！ 简直比职场悲剧多了，职场上气不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这里被和小人关在一间屋子里，还无路可逃，天哪！吴有才现在觉得他以前那份工作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啊！ 吴有才终于有大把时间停下来反思自己的得失了。他在以前的工作中，虽然面对责骂和委屈也曾心生异念，对自认为公司不规范不合理的流程和工作方法颇有微词，但浏览一下外部招聘的要求便气馁。 面对高标准的专业技能及外语要求，他并没有下决心去学习，为自己铺好前进的路，只是时不时在工作之余发发牢骚，发泄一下书生的反顾，却对自己的前途并无明确的规划也未做什么准备。 一旦真的离开体制，离开工作岗位，却又手忙脚乱，最终还落入传销团伙手中。 吴有才看着带教人拿着他的手机一个一个抄写里面的号码。他走过去，对他说：“你们不是说自由选择不勉强吗？我选择不加入，你们让我走吧。” 那人并没有抬起头，边抄写号码边对付吴有才说：“我们说的是在你充分了解了这个行业的前提下，你可以自己选择，你现在根本不了解这个行业，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们本着负责的态度必须拒绝你。” “我已经了解了，你们这就是传销。”吴有才大声说。 “不，我们不是传销是直销，你说你了解了，那你说说直销和传销的1001个区别是什么？” 吴有才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但他不甘心，反问：“那你说是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个你别着急，明天你就明白了，先和同事们聊聊天，打打扑克吧。”他说。 话音刚落，一个“老员工”就走上前来，把吴有才拽过去。他微笑着问吴有才：“别那么着急，我们聊聊天呗，新来的同事都喜欢和我们聊天的，他刚来的时候就讲了一个笑话笑得我们合不拢嘴。”他指着对面床上坐的一个年轻人说。 那个人急了，忙接过话头：“老王，你又来了，说好了是商业机密，不能泄露的嘛？”“小李子，你现在都找到组织了，不会再跳槽了，你怕啥？”老王用手指着他，笑得更加诡异了。 “各位，我给你们说说小李子的传奇经历，他二十岁参加工作，今年二十八岁，八年跳槽四次，每次工资都翻番，你们猜猜他的秘诀是什么？”一谈起跳槽的事情，大家都来劲儿了，新同事也都凑过来洗耳恭听。 “据小李子本人亲述，他和他同学商量好了，分别在两家公司做同一岗位的工作，等到年后最忙的季节，两人同时辞职，交换到对方公司应聘，公司急于招人一般都会给原岗位双倍的工资，原公司的老员工知道了闹情绪，公司为了稳住老员工给老员工也同时涨工资，他俩这么一折腾，既自己加薪又带动别人致富，哈哈！这小子太聪明了！不干我们这行真是可惜了人才，所以最后被我们老大慧眼识才挖了过来……” 老王讲这些时，小李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们的谈笑声刺激了躺在上铺佯装睡觉的黄继海，只见他重重地翻了一下身，一把拽过被子蒙住头，一会儿又不耐烦地用腿把被子蹬开。 他们却像是见怪不怪似的，并没有要停止谈话的意思。 吴有才于是也加入了进去，他问老王:\\\"如果不愿意干这行真的可以让我走吗？以前有人走出去过吗？” 老王眯着小眼睛笑答：“这个问题明天你就明白了，说点儿别的有趣的吧。哎，那个新同事还没出过声呢，说说你们单位以前的坏话吧，这是最受欢迎的话题。”老王对一个和吴有才同批进来的男孩子讲，看样子他像个大学生，或者毕业不久的。 “你们老板凶吗？是不是经常骂人？”老王见他紧绷着脸仍不说话就主动引导他。 “他脾气很好，从来不骂员工。”男孩子回答。 “那你为什么想跳槽呢？”老王不解地问，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他，期待他的回答，看来不骂人的老板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异类。 “我觉得太清闲了，领导布置的工作我一个上午就做完了，整个下午没事儿干，坐在那里点鼠标，又不准上网，简直难受死了。”男孩的回答简直让其他人吐血，他描述的工作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啊！ “大家在讲述的时候最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要培养团队精神，先从认识同事开始，以后的拓展游戏中都会遇到的。”老王打了个岔。 那个男孩子只好补充介绍了一下自己，他叫唐晓非，大学毕业两年，一直在一家国企做基层工作。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1 老王沿着会议室桌子顺时针方向走到唐晓非旁边，指了指一个人，示意他继续发言。这个人名叫林志强，他面色略显疲惫，眼中流露出一种苦涩和无奈。 他摇摇头，苦笑着说：“我觉得自己没啥发展空间，部门经理比我小五六岁，我都快四十岁了，还在普通员工的位子上混日子。和我同期毕业的同学很多都已经是企业老总，年薪百万了。每次同学聚会，我都感到羞愧。” 在座的人都静静地听着，有人忍不住问：“你现在年薪多少？”林志强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回答：“加上年底双薪、年终奖和各种福利，还不到三十万。”说完后，他低下头，显得十分惭愧。 在座的人都感到一阵心酸，包括吴有才。 他名义上是经理，月薪五千，年薪才六万，不到林志强的五分之一。 如果是这样的普通员工，他宁愿不当这个经理，也抢着去应聘。这种落差感让他们既羞愧又无奈。会议的气氛变得沉寂而凝重。 经过这次聊天，吴有才深刻认识到，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而且每个人都似乎认为别人过得比自己强。 林志强的话犹如一根刺，刺痛了沉睡的黄继海，使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拉开门冲出去，狠狠地摔上门，声音震耳欲聋。 然而，聊天并没有因此而中断，反而继续进行。对于吴有才来说，这种闲聊中打发消磨时间无疑是一种折磨，他似乎更愿意沉浸在思考中，或者寻找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去消耗时间。 转眼间已是黄昏时分，当众人正在为某个笑话开怀大笑时，突然间，门被猛烈地撞开。 黄继海满脸惊恐，犹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冲进了宿舍，他飞快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划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几位带教人和老员工忙得团团转，有的打电话请示，有的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抢夺刀子。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吴有才见状，没有多做思考，立即冲出门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教学楼和操场。 他没有看到有人跟随，心中的紧张稍微减轻了一些。 吴有才喘着粗气，站在操场上，黄昏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脸上的迷茫和无助。 他看了看手中的手表，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抬起头，望着远方，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宽广的操场上徘徊。 在冬日的夕阳下，吴有才瞥见对面马路上有几辆摩的在等待客人。 他没有犹豫，迅速跳上其中一辆摩的，对司机简洁地说道：“去最近的汽车站或火车站。”司机沉默不语，只是踩下油门，载着吴有才疾驰而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吴有才终于放松下来，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追兵的迹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日的空气异常寒冷，吴有才穿戴不多，身体有些颤抖。然而，想到自己终于逃离了那危险的环境，他感到些许安慰。 司机似乎对路况了如指掌，载着吴有才穿行于一条条胡同小道，抄近路前行，避免了途中的许多红灯。吴有才正想着到站后要给司机多一些小费，车辆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司机简洁地说道。 吴有才转身望去，但眼前并未见到任何类似汽车站的地方。他疑惑地望着司机，问道：“我去汽车站，你是不是走错了？”司机简短地回答道：“没错。” 突然，从右侧的方向传来了带教人和老王熟悉的声音。吴有才惊讶地扭头看去，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旁边。这令他感到非常意外，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带教人问司机：“这趟路费多少钱？”司机回答：“十块。”带教人随即掏出两张崭新的二十元面钞递给司机，说道：“辛苦了。” 吴有才看着这一幕，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收买了这里的摩的司机，这次的人力资源工作做得真是巧妙。 他白白浪费了感情，以为自己能够成功逃脱，却不曾想到最终还是被他们轻易地追上了。 司机驾驶着摩的，沿着一条大圈的路绕行，最后又绕回了学校的侧门。 吴有才被带回了宿舍，宿舍里的气氛异常凝重。黄继海躺在床上哭泣，手臂上缠满了雪白的纱布。舍友们用一种同情中带有嘲笑的眼光迎接了吴有才的回归。 为了避免新同事误会他们虐待黄继海，老王把他们四个新员工叫到外面，向他们解释了黄继海自残的真相。 原来，黄继海又跑去向他心仪的那个女孩儿表白，没想到被女孩儿直接拒绝了。他一时无法接受，回来后就用刀划了自己的手臂。 这种情景在大学校园里时倒时常耳闻目睹，让人觉得是年轻人对爱的执着和冲动，让人感到有些感动。 然而，现在发生在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身上，那种感动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除了好笑之外，还有一点儿恶心。 “他的脑子似乎有点问题，似乎有间歇性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发作过好几次了。”老王看着大家，继续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让他走呢？”大家疑惑地问道。 “如果他能主动离开，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但他一直深深地爱着那个女孩儿，说什么也不肯主动离开，他还威胁说，谁让他走，他就去公安局举报我们。我们并不害怕被举报，我们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但那些不了解内情的客户，如果舆论一宣传，会影响我们公司的品牌形象。所以，我们希望至少不要抛弃这些弱势的员工，这也体现了我们公司患难与共的企业文化嘛。” 老王语重心长地解释着，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似乎有些理解，又似乎有些困惑。 看来，传销界也免不了面对现实职场中的问题嘛，而且越是问题员工，还越不敢轻易开除。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2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消化这个意想不到的现实。在这个看似秩序井然的世界中，竟然还有这种无法理喻的情况。他们开始思考，开始反思，开始对职场中的各种问题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是我的失误啊！这个人是我招进来的，刚开始他表现很积极，很干脆地交了保证金，还吹嘘他认识很多有钱的朋友，我还以为他真是个优秀人才呢……” 所以说，招聘环节最重要，招聘环节没把好关，招了黄继海这样的员工，那以后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里吞了。 在老王倒苦水的时候，吴有才又有了一条妙计，马上对他说：“我也有间歇性精神病，你们赶紧送我走吧，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作的。” 不想老王镇定自若地说：“有没有精神病我们会测得出来的，如果这样我们还不吸取教训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等培训完了，你们每个人都会进行心理测试的，到时候有没有精神病不是你们说了算，测试结果说了算！” 吴有才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惊愕。 他原本以为自己落入了流贼草寇之手，却不曾想到这是一个实行现代化先进管理理念的组织严密的机构。 他低估了他们，看来不付出一点儿脑细胞是不可能轻易逃出去的。 老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严格把关，不仅是招聘环节，还有员工培训、心理测试等环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每个员工都能胜任工作，才能让公司稳步发展。” 吴有才默默地听着，心中不禁感叹。这个机构的管理理念如此先进，让他感到束手无策。 他开始意识到，想要逃出去，不能仅仅依靠小聪明和计谋。 他需要真正地思考，寻找更有效的解决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吴有才开始坐立不安。他感觉自己被困在这个机构中，无法脱身。而老王的话语则不断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开始对这个机构产生了更深的思考。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思考如何才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下午，他们每人被发了一盒精心准备的简单快餐，犹如一顿丰盛的盛宴。 那些食物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快速地吃完晚饭后，他们紧接着进行了一番快速的洗漱，随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小窝，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清晨，吴有才被一阵疯狂的铃声震醒。 他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吃完所谓的早餐后，他们排着队被领进楼上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教室。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互相议论着，终于可以见识传说中的培训了。 他们被安排在各自和自己的带教人坐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席地而坐。 坐在吴有才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和蔼可亲。 此时，带教人们纷纷走上讲台，其中就包括那个传说中的黄继海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一抹雪白的肌肤。她的头发长长的，披在肩上，显得非常柔顺。她的眼睛很大，很有神，看起来非常聪明。 大家好，我是小叶子，今天我将主持这次培训活动。现在，让我们一起唱响这首《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预备——起！ 随着音乐的响起，教室内响起了洪亮的歌声。老员工们一个个投入其中，尽情地歌唱。 而新员工们则有些左顾右盼，不过他们还是紧跟着拍子，轻轻附和着。 吴有才看着这一切，感觉实在太好笑了。他并不擅长唱歌，只能闭上嘴巴静静听歌。 小叶子在讲台上不断提醒着大家：“每个人都要开口唱，这是公司的纪律，请大家认真对待。没有唱歌的同事将会受到惩罚。” 看到一些新员工有些拘谨，小叶子走下讲台，来到他们中间，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发声。 她还特别强调了唱歌的重要性，告诉大家唱歌不仅可以提高团队协作能力，还可以在工作中释放压力。 吴有才心中暗自琢磨，既然豁出去了，那就得坚持到底。 他宁愿接受所谓的惩罚，也不愿意参与这种在他看来有些弱智的游戏。结果，他被罚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这个过程让他想起了过去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的日子，不过这次经历也让他对健身有了更深的理解。 当吴有才疲惫地回到队伍中后，小叶子用她清脆的声音继续引导大家：“下面，请大家闭上眼睛，用心去体验一段瑜伽音乐之旅。music！” 这一次，吴有才决定听从指令，闭上了眼睛。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音乐的伴奏下缓缓地朗诵起来： 我们是一个拖着长长尾巴的精子，在数万万亿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奇特的生命； 我们的生命是如此美妙，从一个细胞开始分化，从一毫米长到五十厘米，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呱呱落地； 我们降生到这个世界，我们从降生的第一天起，就在追问：“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我是谁？我想要怎样的人生？” 我们从婴儿到幼儿，喝着母亲甜美的乳汁生长，在父亲温暖宽大的肩膀上游戏，我们的小手紧紧握住父亲有力的大手；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们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走过田野、走过小溪、走过鲜花盛开的小路； 我们一直在寻找，寻找生命的意义，我们得到的是什么答案？是叹息、是无奈、是母亲期盼的目光和父亲斑驳的华发…… 吴有才听着撩人心弦的音乐，一句句直指人心的家常话语穿入心境，啊很清楚这是他们的花招，是催眠剂，但仍免不了被他们引入对父亲的怀念和愧疚，他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3 难道我们的生命就是为了日复一日地做那些枯燥的杂活？ 难道我们生来就是为了看主管的脸色？难道我们每日辛苦所得竟买不起一栋屋？ 我们跋涉千山万水地谋生，奖金都付不起一张回家探亲的机票？ 这沉闷而毫无生气的生活是我们生命的初衷吗？ 我们面对日益衰老的父母能无动于衷吗？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还不能让我们醒悟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朦胧的泪眼之中，吴有才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他的气质卓绝，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似乎注意到吴有才的表情，演讲者误以为吴有才已被他的演讲所感化，受到了吴有才错误条件反射的激励，他的演讲语气越来越高亢，充满了激情。 随着音乐的渐渐停歇，大家被要求睁开眼睛。 培训师在讲台上大声地问：“大家谈谈听了刚才的音乐和演讲，内心都有什么感想？” 在这一刻，老员工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做平庸打工族，加入草为，实现生命价值！”他们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和信念，让吴有才不禁为他们的热情所感染。 “很好，”培训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环顾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吴有才身上，带着期许地问，“哪位新员工愿意分享一下自己的感受？” 人群中爆发出热情的掌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吴有才身上。 他被推到前面，面对着众人期待的眼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感受：“我想说的是，就算再苦再累再受气的工作，我以后都要忍耐都要坚持！我决定了放弃应聘草为工作，求你们放我走行吗？” 他的话还没讲完，突然间，他被按在地上，然后再次被罚做一百个俯卧撑。 在这个惩罚的瞬间，吴有才感到自己的尊严被无情地践踏。 但是，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和承受的，而他的决定也已经注定，他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在吴有才做俯卧撑的同时，培训继续进行。 有一个新员工举手提问：“请问老师，我们是不是在做传销？”培训师胸有成竹、镇静自若地回答：“当然不是。我们做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销售模式——直销，直销和所谓的传销有1001种区别，我今天先讲前五大区别，第一个区别是是否有交易的产品。第二个区别是是否交入会费。第三个区别是是否有公司实体。第四个区别是是否按劳分配。第五个区别是是否可以退出。” 培训师对答如流，为了使大家更明白，他接着又详细地展开阐述：“这第一条最重要，一般根据这一条基本就可以判断出传销了，传销是没有任何产品的，而我们有草为公司授权研制的最新产品，是世界上最先进的5g技术，如果把美国比作一个大农村的话，5g就是高楼大厦。在农村里每一个别墅都要单独铺设光缆网线才能上网，而我们在一幢大厦顶部安装我们的设备整个区域都辐射到网络信号。” 老员工们都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培训师，对新员工们的疑惑和猜疑表现出尊重和耐心。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这个团队的支持。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再次举起了手，她脸上带着疑惑和谨慎的微笑。她问道：“老师，你刚才说传销组织才要求交入会费，我们既然不是传销组织，为什么也要交1500元的入会费呢？” 吴有才听到这话，顿时感到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来，对培训师质问道：“你们太不公平了，她就交1500元？凭什么让我交2500元？” 培训师听到吴有才的质问，眼神瞬间变得冷厉。他脱口而出：“再加一百个俯卧撑。” 吴有才感到一阵气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抬头看了看整个屋子，那些老员工们正用期待和挑剔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如果他不爬起来继续做，可能会被视为软弱和缺乏毅力。他只好悻悻地爬起来，继续做那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俯卧撑。 “这位新同事，什么叫入会费什么叫保证金你先分清楚了没有？”培训师问刚才提问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 “不清楚，好，我想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保证金和入会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词，保证金是公司安全起见收取的押金，交一次押金，你们就可以无限次提货而不用交钱，你们如果要退出的话只要结清货款，保证金就可以退给大家。而入会费是一项收费，是不会退的。明白了吗？” 底下的人懵懵懂懂地点着头。 这时，一位年长的男人加入了讨论，他眉头深锁，疑惑地问道：“草为公司的总部不是在深圳吗？我们为什么从未去过总部？为什么我们的办公地点如此偏远？我似乎从未在官网上看到草为公司的组织机构中包含我们这个分支机构。” 他的问题引发了其他人的共鸣，大家纷纷表现出对草为公司的疑惑和不安。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草为公司的代表感受到了现场的紧张气氛，他决定做出一些解释。 他平静地说道：“草为公司的分支机构确实有成千上万，这是缅北政府和中国合作搞的直销项目，是wto禁止的，所以不能在官网上公布。如果大家想了解更多，可以找主持人索取我们的营业执照。回头你们给客户致电时，也要告知他们你们是在缅北，你们的电话ip地址也会显示是缅北。” 他顿了顿，示意小叶子把营业执照递给大家观看。 他的语气严肃而认真，使得现场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然而，这个解释并未完全消除所有人的疑虑。一些人开始低声交谈，交换意见。会场的气氛明显变得复杂起来。 “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在中国的穷乡僻壤，为什么要说在缅北？”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空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4 “我们是缅北的分支机构，对外统一口径，以总部名义开展业务。我们分公司是没有独立签约权力的，都要以缅北总部名义，这不是个问题，一个ip地址而已。”培训师解释道。 吴有才彼时刚做完俯卧撑，四肢酸痛如针刺。 他回到座位上，接过所谓的分支机构营业执照，是一张复印件，经过他的判断，应该是用剪刀胶水拼接复制出来的，特别是盖章的地方，原来的字体还残留阴影。 虽然看出了破绽，但吴有才这次控制住了自己不再张口说话，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做第四次一百个俯卧撑。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他选择了沉默。 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复杂起来。有些人开始低声交谈，交换意见。一些人低头查看营业执照，试图从中找出破绽。而另一些人则望着培训师，脸上充满疑惑和不信。 吴有才的心中充满了疑虑和恐惧。他知道，这张看似普通的营业执照，却牵扯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充满悬念。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疑惑和不安。 “各位同事，请大家安静一下，下面我们的培训讲师，也就是我们的a级别总监张先生将和大家分享他的成功经验。请大家鼓掌！” 在一阵响亮的掌声中，刚才那个风度翩翩的培训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演讲。 他目视前方，缓缓地说：“我看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很年轻，后生可畏啊。我从你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成功的渴望和对梦想的追求。我想起自己曾经也像你们一样怀抱梦想。我最初想通过读书出人头地，学习十分刻苦，从本科保送研究生再到博士，成绩都非常好。博士毕业后，我很骄傲地成为一名大学老师，也很快评为副教授，如果不是有一天高中同学聚会，我的一生可能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但是当我得知我高中没毕业的同学做简单的倒卖小商品生意就成为了百万富翁，而我每年年薪还不到五万，我的二十年还不顶他一年，这件事一下刺激了我，我坚决地辞掉大学的工作去下海。我先后做过三份工作，都是不同的行业，每次都是从普通员工做起，不到两年就成为公司总经理。” 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用仰慕的眼神注视着张先生。 张先生停下来饮了一口矿泉水，两只手撑在讲台上，右脚跨过左脚脚尖点在地板上，上身微向前倾，用眼光扫视着在座的仰慕者，嘴角微微笑着。 “你们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辞职是吧？因为事不过三，经过三次打工经历，我终于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一个人必须有能力，否则找不到工作，但当一个人太有能力时，更加找不到工作！在我打工的初期，作为普通员工提出建设性的意见，领导觉得我很优秀，出类拔萃，一步步提升我，直到提升到领导一人之下，部门其他人之上时，领导不再提升我，反而开始处处刁难我了。知道为什么吗？打过工的人都知道吧，功高盖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个时候，你要不要停止前进？是感念领导的提携之恩，故意放低自己还是寻找新的适合自己的天地？我想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我选择了后者，我主动敲开了老板的门。结果呢？结果当然是我当上了总经理。”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赞叹，连我也像是在听招聘宣讲会似的，在听他的励志故事。 他接着说：“大家以为到这里就皆大欢喜了吧？没有，故事刚刚开始。你想想，两年前还是个普通员工，见了谁都得喊领导，两年后就凌驾于众多领导之上，还要对他们发号施令，换了谁心里会舒服？其实我自己并不想在职位上提升太快，我只是求财而已，即使作为普通员工，我希望自己的合理化建议能够帮助公司盈利，公司能看到我的贡献给予相应的物质奖励就行了。” 他又喝了一口矿泉水，在讲台上踱来踱去，接着说：“但三个老板都认定我有大才，他们毫不掩饰对我的偏爱，不顾人力资源部的反对，让我坐直升飞机从普通部门经理一跃成为总经理，大会小会都大肆表扬我，这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我木秀于林、鹤立鸡群，以致于后来我工作越出色，就有越多的人在老板耳边煽风点火，说我想谋反、自立门户、要对我严加防范。被第一个老板怀疑时，我痛心疾首，难过了很久提出辞职；被第二个老板怀疑时，我大声辩解、想通过时间去证明直到被他夺去权利架空被迫辞职；到被第三个老板怀疑时我已经心如止水，并且领悟到，打工不是出路。这不是我要改变或适应的问题，这是人性，几千年来的人性。” 说到这里，培训师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在人群中四处搜索，最后定格在吴有才的身上。吴有才被吓了一跳，以为第四百个俯卧撑又降临了。 “那个做俯卧撑的新同事，对，就是你，”培训师指了指吴有才，“我刚才看了看你的简历，你是学历史的，现在我就把讲台让给你。你可以帮我补充讲一些历史上虽能力过人、衷心耿耿却被皇帝猜忌的例子。我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让新同事也表现一下。” 吴有才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上讲台。他的心跳得像鼓一样，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但他还是感到有些紧张。 吴有才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走上讲台。 他迅速地组织了一下头脑中的历史资料，这种例子真是多如牛毛，历朝历代都不能幸免。 要挑一些令人扼腕叹息的，不如说说被唐太宗冤判的人吧，大家都知道唐太宗是一代明君，从谏如流，很少知道即使他这样头脑清醒的人也有失察误判的遗憾啊。 想了几十秒，他便充满自信地开始了演讲。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5 唐太宗十分惜才，唐朝开国时笼络了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将领，李君羡原是叛军王世充手下一名骠骑将军，投奔李渊，被唐太宗器重，委以重任，功勋赫赫。 仅仅因为贞观初年，一句流传的谣言“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而李君羡小名叫“五娘子”，曾担任过武连郡公、左武卫将军、玄武门守将等一系列带武字的官职，与谣言暗合，便给唐太宗坐诛。 刑部尚书张亮被处死是因为有人发现了“有弓长之君当别都”的图谶，唐太宗又得知张亮收养了五百义子，就断定他有谋反之心，将当年处生入死为自己争夺帝位的功臣草率处死。 刘洎因敢于直谏原本深得唐太宗信任，唐太宗远征高丽时让他辅佐太子。唐太宗出征高丽时生病，刘洎十分担忧，曾和同事们说：“疾势如此，圣躬可忧！”。 后来传到唐太宗耳朵里，变成了国家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立太子、仰仗太子谋权才是大事。被唐太宗不问青红皂白地赐死…… 吴有才兴奋地讲了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历史例子，意犹未尽，正准备继续下去。这时，张先生忍不住打断了她：“够了够了！你讲得非常好，我都忍不住要把我的冤案也公开了。本来我想保留一下的。” 吴有才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张先生对她演讲能力的认可和赞扬。 这种表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让她心里感到美滋滋的。 她注意到张先生的说话方式非常有感染力，能够很好地吸引听众的注意力，并笼络人心。这种说话方式让她感受到张先生确实具备了高级领导人的潜质。 张先生接着开始讲他的冤案了：“哈哈！这些陈年旧事，现在讲起来还真觉得可笑。第一次被怀疑是我炒掉了手下一个吊儿郎当的员工，却不想他原来是老板的亲戚，经有人一点拨，老板认为是我有意把他的自己人从身边踢开，好让自己能逍遥法外，呵呵——”张先生说着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底下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看来大家都亲身经历过或亲眼看见过类似的桥段，引发了不少共鸣。 “第二次被怀疑就更可笑了，因为我和另一个子公司的总经理比较谈得来，在个人爱好方面，我们都好下棋，我完全不知道那个总经理暗地里贪污，结果老板认为我们共同谋反，一并打入死牢。呵呵——”张先生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第三次的故事更加荒谬，真的无法用语言描述，否则大家会笑掉大牙的。 张先生越讲越忍不住自己的笑声，甚至捂着肚子在讲台上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笑声具有很强的感染力，看到他笑的样子，台下的人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大笑起来。 我不禁感到十分惋惜，像张先生这么优秀的、有理智的人，怎么也会来做传销呢？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随着张先生停止大笑，瞬间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开始思考，也许他的经历和在座的大部分人有所不同，但是他想要与大家分享一些更贴近大家经历的话题。 这时，吴有才注意到张先生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并且他的话语也变得更为真诚。 他开始讲述一些贴近大家生活的话题，例如如何在职场上取得成功、如何提高自己的技能等等。他的讲述让人们感到非常受启发，并且让人们更容易接受他的话语。 “我们作为普通员工在打工时最郁闷的是什么？是部门经理太凶吗？是加班太多吗？是人际关系太复杂吗？想一想。如果我作为普通员工，我会这样回答，最怕遇上无能的部门经理。经理有能力，他对你越凶，你提高的越快；加班多，你能力也得到了锻炼；人际关系复杂，只要你作出贡献，你有能力，再多人扁你踩你都没有用，企业需要的是业绩。但如果你遇到一个无能的经理，你有什么创新的好想法全被他否决，不是他故意，而是他的水平限制了他的思维方式，他已经给自己甚至整个部门定制了一个很低的水瓶，你的水平再高，倒进他的瓶子里全部洒出来了。所以一个部门无论招了多么优秀的人都没有用，部门经理的水平决定了部门的最高水平，如果你是真有才华有抱负的人，你会待在这样一个部门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不会！” “很好，但是告诉大家一个真相，全中国百分之八十的公司部门经理都是这样的！” “打工真没意思！”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吴有才想张先生诱导大家得出的应该就是这个结论，他想要的结论。 “再看看那些人力资源，整个公司人才引入的关键岗位，都是些什么人在做？有些是自己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工作的毛头小伙子或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考了个人力资源上岗证就开始挑剔别人了，求职者如果没了学历证书她们全傻眼了，根本分辨不出个远近高低，让她们负责招聘，估计筛掉的都是人才吧？” “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 演讲结束后，众人纷纷撤回宿舍，准备享用午餐——也就是那份三块钱一份的外卖盒饭。午休时间一到，每个人都按照安排好的顺序，与带教人搭配在一起，排队进出。当他们坐在餐桌前，有人挨个房间送盒饭过来并进行登记。 就在这时，最初负责电话面试吴有才的招聘主管走了进来。 这个女孩子看见吴有才后，竟然莞尔一笑，冲着他脱口而出：“你叫吴有才吧？培训讲师张先生后来直和我们夸奖你呢！说想让你做他的助理……” 她话没说完，就听身后黄继海在“呸！呸！”地朝饭盒吐口水。吴有才瞬间明白了背后的含义，心里不禁暗自责怪这个所谓的人力资源主管的专业素养实在堪忧。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6 企业里的人力资源部门仗着自己的地位，不钻研专业也就罢了，作为传销组织的人力资源，居然不研究员工心理，还想立足？ 作为人力资源主管，在未摸透每个宿舍员工的特性之前，贸然在老员工面前夸奖新员工，这无疑是在给新员工制造麻烦。吴有才对这位主管的评价只有八个字：无知、幼稚、自以为是。 带着满腔郁闷，吴有才吃完盒饭，然后爬上床蒙头大睡，以此逃避这场是是非非。 在吴有才沉睡的时候，一只胳膊猛烈地戳着他，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发现是小李子。 小李子神秘地凑过来，环顾四周，看见大家都还在熟睡，就用一只手捂着嘴对吴有才说：“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黄继海对大家说你是张先生介绍过来的，有后台，所以公司直接提拔你做培训助理，他对此非常不满，想挑拨那些老员工一起来对付你，你要小心一点啊。不过，如果你真的有关系背景，别忘了照顾照顾我……” 吴有才听着这些荒谬的言论，轻蔑地丢了句“无聊”，就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然而，小李子的话却在吴有才心中留下了一道痕迹。 他心想，作为一个培训助理总比当推销员强吧？是不是就不用一个个打电话去欺骗自己的亲戚朋友了？如果目前无法摆脱困境，这倒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吴有才开始对这个新的可能性进行思考。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地衡量这个选择的利弊。 他想，如果成为了培训助理，就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知识和人脉，也许还能找到更好的出路。而且，这也不失为一个暂时安身立命的好选择。 且不说那个张先生是否才华横溢，他的经历丰富，为什么会选择传销这种非法活动呢？ 吴有才对此感到困惑，并希望与他深入交流，以挽救一个误入歧途的人才。 他盘算着下午的培训将有机会私下与张先生交谈。 然而，下午上台演讲的并不是张先生，而是另一个总监梅先生。 从外貌和气质来看，梅先生要逊色很多，吴有才实在提不起兴趣听他的演讲。 梅先生先让大家做了一个杀人游戏，吴有才不幸抽中了杀手的牌，但实在打不起精神去演戏。 那些年轻人们都很兴奋，争先恐后地假扮杀手发言，而吴有才这个杀手却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怀疑到他。 游戏做完了，梅先生吹嘘了一下自己的履历，具体是什么吴有才记不清了，好像说自己是哪个大学的博士。 如果是博士学历的吴有才，那也不奇怪，毕竟中国的教育培养出来的博士水平也未必比梅先生高明多少。 但是，作为同级别的总监和培训讲师，与张先生相比，他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唉，这个虚无的头衔，让吴有才又想起了第一场面试“绿色运营官”的场景。 他发现现在公司的头衔真是五花八门，廉价的就像地摊货，似乎是人就能叫总监。但是，头衔真的能代替实际水平吗？ 然而，又有多少人愿意花时间去磨练提高自己的实际水平呢？ 家都争先恐后地抢时间去攀登通往头衔的梯子，前仆后继，你争我夺。 每一个坐在梯子顶的人都显得摇摇欲坠，因为梯子下面还挂了那么多的垂涎者。这种追求头衔的竞赛让吴有才感到厌倦和困惑，他开始怀疑这个梯子和头衔是否真的能代表一个人的实际能力和价值。 吴有才一边疑惑张先生的去向，一边时不时地听一下梅讲师的高论，不听倒也罢了，听后实在是忍俊不禁，好几次都差点笑出来。 比如，有个人举手问：“我们的行业违法吗？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不能光明正大地开展业务？” 梅讲师滔滔不绝地解释道： 这个行业政府不是一开始就禁止的，政府先是放开、然后禁止、现在调整为限制，是从地上转入地下，这是政府的策略。 从民生的角度让改革开放时没抓住机会致富的人富裕起来，为了平衡富裕阶层不至于心理不平衡表面要打击限制我们。 这是全球化进程中，我国政府为了加入wto被迫答应了外国人的条件，让他们的产品在中国做直销我们才可以加入wto，但我们自己不能参与做直销。 大量的外国产品涌入中国市场，对国产产品造成强烈冲击，国有经济面临崩溃，为了扭转和控制这个局面，中国必须采用这种地下销售方式和外国人竞争。 我们的产品都是草为公司贴牌的，实际上是国内生产的国货，这是一种贸易保护措施。 政府要想禁止，早禁止了，为什么我们还存在？报负面新闻目的就是好让那些胆小的人，不来看不敢做，维持生态平衡，不让过多的人来从事今天行业，保持行业稳定，健康发展，不让它发展过快过速。 这是宏观调控，保证行业良性发展，就像现在政府调控房地产，政府真想调控房价还不容易？ 为什么新闻每天报道说调控房价房价就是下不来？ 改革开放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政府还没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管理这个行业，也是一张一弛。 等什么都明确了，哪还有钱赚？ 那些改革开放初期发了大财的不都是在这种模棱两可、法律空白的地方比别人看到了先机吗？ 只要先赚了钱，等政府法规规范了及时改行再做其他行业，那些出了问题被抓的都是没有紧跟风向标，政策转向了还按原来不规范时期模式运作的人。 这方面我们都有专门的研究员在研究行业走势，大家是同舟共济，如果有一天政府彻底禁止时我们再改行做其他的，到那时我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只要我们有眼光，走得及时不就行了？所以说，看一下那些发大财的人，都是有胆识的人……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7 下午的时光枯燥乏味，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吴有才想到妻子一个人在家，很是愧疚，于是大胆向带教人提出要用手机打电话给家里。 不想带教人答复他：“打电话回家可以，但一定要再钓一个人过来。”吴有才于是趁机抓住机会说：“只要你们先让我见一下张先生，我就打电话去推销。” 吴有才总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张先生看在他替他效劳的份上能解救他，而且他总有一种预感，感觉他和这些传销的人不一样，管它呢！反正也没有别的路可逃，就孤注一掷吧，失业事小，失去自由是大，吴有才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 这一招果然有用，他们带吴有才去见了张先生。 在楼上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张先生坐在一张大板台后，身体向前倾着，十指交叉扣在桌上，以诚挚的眼神等待着吴有才发言。 “张先生，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做传销呢？”吴有才知道给他的时间不多，开门见山地问。 “传销？我？你看我像传销吗？”张先生笑着问。 “我看着不像，但不是传销是什么呢？” “我做什么都告诉你们了，除了我是传销总监是虚构的，其他履历都是真的。”他轻松地说。 “我不太明白。”吴有才皱着眉头，望着他，期待他的解答。 张先生笑了笑，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回头看了吴有才一眼，突然说：“以我几十年阅人的眼力，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被骗来做传销？” 吴有才一时语塞，心想这个问题就说来话长了，时间可不允许他像祥林嫂一样慢慢诉苦，他必须赶紧问自己的问题。 他于是回答：“我想每个人的成长都抹不掉家庭的烙印吧？我爸爸是小学校长，我受他的影响，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用心做事，就这么简单而已。只不过研究生毕业时发现迫于现实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我就退而求其次，解决生存，用心做事，然后将喜欢的事作为业余爱好。后来失业连生存都成问题了，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接下去要怎么做了，我这次来也是想求教您。”吴有才长话短说，尽量简练地转入话题。 “你对生活的要求太低了，你的要求简直就是没有要求。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和你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是分不开的。而我，我的原则是自求卓越，无论做什么事，绝不任由自己的感情支配自己，而是尽一切努力追求卓越。读书是这样、做普通职员是这样、做总经理是这样、现在做培训也是这样。我并没有做传销，我只是看透了企业的生存法则，不想继续打工，所以做自己的老板而已，但我又不想带着一群傻瓜创业，还要为一群傻瓜的错误埋单，所以我选择做培训、开讲座、做演讲。我现在的收入一点儿也不比当总经理差，而且我是自由的。” “您说的追求卓越具体标准是什么呢？”吴有才问。 “物质富足、精神自由、能力超群。”他说。 “为了达到卓越你不惜做任何事情，甚至给传销团伙做培训吗？”吴有才继续问。 张先生笑了两声。“小朋友，不要对我说你还涉世不深，我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学历史的？这就像现在有些财税专家一边给税局培训怎么查企业偷漏税，一边又给企业上课培训怎么样合理避税，生存、卓越地生存——这就是唯一的原则，还有什么疑问吗？” 吴有才不服气地说：“我是学历史的，我也知道为了逐利，人们会逾越道德甚至法律底线，就像历史上历朝都有禁盐的规定，但仍有人冒死走私盐，但那毕竟是生活必须品，是有实际需求的，有需求才会有市场，而传销，根本是以产品为幌子，没有任何需求地非法集资……”他激动地说着自己的道理。 “错！”张先生蛮横地打断吴有才，说：“你说的需求是狭义的，人最大的需求是内心的需求，被尊重的需求、自由的需求、成就的需求，这些需求不是像什么愚蠢的马斯洛说的，要解决温饱才有精神需求，如果你读过胡雪岩的传记就知道他曾讲过，三妻四妾不是他富甲四方后才想的，他当年做苦力时就梦想着三妻四妾，但是所有人的这些内心需求社会没有满足，工作没有满足，社会反而加剧了这种需求，底层的人越穷越被鄙视、越被鄙视越压抑、越压抑这种需求越强烈；基层的员工地位越地越被压制、越压制越失去自尊自由、越不自由越渴望自由，传销就是抓住了这一需求，为这个需求提供了一个出口一个平台，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我想你这么聪明？”张先生说完，回头定定地注视着吴有才，等待他的响应。 “我明白，但人的自我实现必须是在社会制度框架范围内的，历朝历代都不会允许游离于框架之外的事情自生自灭。经历了这次失业，我也开始反思，我向往的生存并偷着乐的事情在等级森严的中国社会不可能实现，不，应该是人类社会，也不对，包括动物界在内都是一样的，等级是无形却无处不在的，要想得到自由的生活，必须要力争上游，但我想，我应该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实现自由，绝对的自由是不自由。”吴有才说。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是个惜才的人，我阅历的人不少，像你这么有悟性的人真的不多，如果你跟我一起干，我保证你的成就绝对超出我！你上午替我讲了一部分内容我不会亏待你的，告诉你吧，上午的演讲我的酬金是三万，我现在就分百分之十给你。”说着张先生就回到座位上，拿起桌子上的包开始掏钱。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8 吴有才思忖着看来他是注定要辜负张先生的好意了，他们虽价值观不同，但他却是个有才华的人，他不能看张先生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论如何，他要尽自己的努力再说服他。 张先生递过来崭新的三千元钞票，吴有才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接。不接吧，他现在太需要钱了，接吧，等于他默认了这种赚钱方式，要不，还是等说服了张先生后再要吧。 张先生的手在吴有才面前停了几十秒，见他没有要接钱的意思，就抽了回去。 “你难道不想逃出这里吗？”他坐回原位，翘起二郎腿，严肃地问吴有才。 “我想，但我不想仅是逃出去而已。不但我出去，我还希望这里被骗的人都被救出去。这是爸爸从小教导我的，遇事不能独善其身，一定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伸张正义。”我说这话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父亲以身作则地教育我们。有一次学校附近的一户人家大白天被人偷了，邻居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年轻力壮的人都不做声，父亲一大把年纪却大喊“有贼！快抓贼啊！”吓得小偷仓惶逃窜，父亲在后面紧追不舍，终于带动了邻居一起抓到小偷。 “看来世上还真有你这样的人，人与人真是有区别的。年轻人，你再好好想想吧，我不会浪费时间去救那帮蠢货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自己没有头脑，心甘情愿被骗，你好心劝说只怕还会被认为是挡了人家的财路，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干傻事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我救你也是看中你的才华，有你帮忙我相信我的事业能做得更大，你千万别把我当救世主了！”张先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着吴有才。 “我不会跟你做的，我心底里不认同的事情是不会假装认同地去演讲的，起码长期是不可能掩饰的，不然我会精神分裂的，我真没有想到原来你不是传销总监，而且你一点儿也不认同传销，你怎么还能那么投入地去为它演讲？”吴有才问。 “我说过了我的原则是卓越地生存，有了这个信念，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张先生不耐烦地回答他。 “可是这是违法的，违法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暴露的，你难道没有考虑过那么一天吗？”吴有才试图还想说服他。 张先生又大笑起来：“看来你真的还很年轻！你以为那些贪官贪污的时候不知道是违法的吗？那些被抓的人在法庭上的眼泪是因为忏悔吗？再给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照样贪！不是失足不失足的问题，制度有漏洞，就总有人会去钻漏洞，靠法律道德约束？只能约束尚未成年的小孩子。都是成年人了，都是自己的选择，告诉你真相吧，真的，都是自己的选择，在权衡了风险和收益之后的选择。搞了半天，你还抱着拯救失足少年的心态来劝我啊？那真的不必了，谢谢你善良的孩子，这是我的选择！我懂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的谈话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些钱我会转交给这里的负责人，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就自己去领吧。” 吴有才带着惆怅失落的心情回到了宿舍。宿舍里正在搞大扫除，他选了打扫阳台的工作，希望能察看下地形，瞅个机会再想办法逃出去。 打扫完卫生，带教人过来了，手里捧了一大摞书，走到吴有才床前一古脑儿扔到床上，说：“张先生转交了三千块钱，说是你的报酬，我向经理汇报了，说就直接抵你的保证金了，你交了保证金，现在是正式会员了，这些书你看一下，最晚明天你必须开始钓鱼了。” 吴有才捡起床上的书，翻看着，足有十几本，包括《直销学讲义》、《业务谈判技巧》、《网络营销实用手册》、《降低人员流动率》、《打动人心的技巧》、《日常生活学习管理》、《九百九十九个为什么》、《行动指南》、《素质训练》、《邀约三部曲》、《商业模式》、《致富秘诀》、《行业发展前景规划与展望》、《行业解析》、《业务员管理规范条例》、《直销与传销的1001个区别》、《六大纪律》、《发展战略与纲要》…… 吴有才随便翻了翻资料，里面赤裸裸地讲述了如何钓鱼，列举了机巧和一些行业术语对应的真实意思，我看了以后，毛骨悚然。 我的妈呀，比他上研究生的书还多！看了资料内容以后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比如资料里写： 通过应聘猎物员工打入猎物内部，好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利用复印打印机会盗窃猎物机密资料。 安装监控窃听器。 忽悠猎物上系统，把所有资料电子档上传。 利用黑客技术偷窃猎物资料数据甚至账户资金。 利用黑客技术拦截猎物重要邮件。 利用黑客技术篡改猎物电子税局、银行账户、邮箱、微信抖音快手b站微博等各种平台后台 利用黑客技术冒充客户微信朋友发信息，冒充下属骂上级或反之，挑拨离间搅乱整个猎物公司人际关系 利用黑客技术冒充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发微信找猎物财务法务要合同资料数据，反过来冒充猎物财务法务找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索要资料，然后“举报”猎物 冒充“举报”猎物行贿，然后冒充警察上门抓猎物，拿着ps的猎物“行贿”名单 冒充税局上门稽查猎物，拿着从会计师事务所偷窃来的资料 利用虚拟ip在各个据点冒充缅北诈骗犯打诈骗电话、冒充日本人给驻日本大使馆打骚扰电话，让中国外交部像无头苍蝇一样围着虚拟ip团团转，无暇顾及我们的猎人计划 利用群众演员在猎物附近演戏蹭流量ps假证据，举报各种“贪官污吏”，把不配合我们猎人计划的官员都举报下马 做空猎物公司股票 安插高管到猎物公司，炒掉不配合猎人计划的员工，或者给不配合的猎物下毒 ……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29 吃晚饭的时候，小李子又偷偷凑过来对吴有才说：“听黄继海说你被公司拒了，他们都在背后说你能力不行，即使张先生推荐也不能直接提拔做培训助理，都要按公司规矩从基层做起……” 吴有才差点儿没把吃进嘴里的盒饭呕出来。 “他奶奶的，在企业上班忍受这些是是非非也就罢了，毕竟还有工资拿，现在一分钱拿不到，还被扣了三千块，还要忍受这些垃圾，不行，不能再等了，我一秒钟也无法忍受了，必须想办法尽快逃出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老婆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时不时还在一边看韩剧一边抹眼泪，怀孕了流眼泪对孩子不好的，他要劝劝她少看韩剧。吴有才再次找带教人要手机。 带教人再次逼吴有才钓鱼。吴有才一咬牙，狠狠心，答应了。 “钓谁呢？”吴有才心里盘算着，想来想去，终于想通了，“就牺牲你了吧老三，你还没结婚，也没老婆需要照顾，再说，谁让咱俩读书时是死党呢？”他想着，拨通了老三的电话。带教人在一旁密切监督着他，他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电话响了三下就接通了，吴有才暗自骂老三干嘛那么积极。老三一接电话就问：“唉！老六是你啊？怎么样去全球事务所应聘了吗？接到offer了吗？” “哦，我没去应聘”，吴有才懒得谈长话题，只好撒了个谎。 “是吗？你现在在哪里？找到什么好工作了？”他仍热情地问。 “我，我，”吴有才回头看了一眼带教人，他的眼睛此刻像狼一样盯着，既充满了贪婪又生怕吴有才掉链子。 吴有才只好硬着头皮接着瞎对付。“别谈这些了，庸俗，谈谈我们以前的生活吧，你还记不记得你暗恋的那个女同学……”他们在电话里一顿乱侃。 “你还记得那本《山太郎的日记》啊？”吴有才笑着说。 “当然记得了，怎么会忘记呢？那可是我们研究生三年最有趣的创意了！”老三兴奋地谈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题外话了”，吴有才打断他。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台词说：山太郎的产品是欧洲生产的，后来远传到亚洲，竟销售一空——”吴有才停下来挠了挠头。 最后无奈地继续说：“后面是什么来着，哎呀我的记忆力真是大不如从前了，当初背得滚瓜烂熟的！算了，言归正传吧，你上次说你月薪一万是吧？我告诉你，我现在找到一份工作月薪两万，而且不用加班的，你那份工作趁早辞了吧，看你整天披星戴月、做牛做马的，别拿命去挣那点儿血汗钱了，我向我们经理介绍了你的简历，他很想约你面试啊。那当然，有好事情肯定要想着兄弟了！你明天就请假过来面试吧，地址是……”吴有才一口气把话都讲完了。 带教人在旁边焦急地挤眉弄眼，责怪吴有才道：“没那么快，你怎么一个电话把三个电话的内容全讲了？要慢慢来，不然会起疑心的！哎呀！给你书也不好好看，培训又不认真听！” 吴有才心中暗想，“不快能行吗？等着在这里被活活憋死啊？老三来了，兴许我还能有救。”这一晚，吴有才梦见了老三来了后也被关进和他同一间宿舍。当他得知真相后，老三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吴有才躲在被窝里，蒙着头，不敢面对他…… 对老三的愧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吴有才还没分辨出梦境与现实，看到黄继海那双愤世嫉俗的眼睛时，他才终于回到了现实。 今天上午是张先生的演讲，然而，尽管他的演讲内容非常精彩，但吴有才却并没有像昨天那样被感动。当吴有才得知一个人说的话并非发自内心时，无论话语多么精彩，都无法打动他的心。吴有才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而是焦急地看着手中的手机，既期盼它快点响起，又祈祷它最好不要响起。 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生来急性子的老三不到十点就来了电话，通知吴有才他已经到了这里的车站，让吴有才去接他。吴有才告诉带教人后，带教人欣赏地拍拍他的背，说：“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 带家人和老王一起陪吴有才前往车站接老三。远远地，吴有才就在人流中看见了老三，他穿着红红的棉袄，那火热的颜色就像他的内心一样，永远充满热情。老三也看见了吴有才，他蹦得老高，兴高采烈地向他挥手。 他们相聚在车站，那一刻，吴有才感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看着老三那热情洋溢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激。尽管周围的人群喧嚣，但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却如同静谧的湖水一般深沉而清澈。 他们互相拍了拍肩膀，没有过多的话语，但彼此之间的情感却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传递。在他们相视而笑的瞬间，吴有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踏实。他明白，老三的到来，将为他带来希望和转机。 老三狠狠地拍了两下吴有才的肩膀：“哎呀！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六年没见了，同学聚会你也不参加，我以为你移民到月球去了呢！”老三看到吴有才后兴高采烈。 “真正的朋友不必经常见面，有麻烦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最铁的朋友！”吴有才说。 “别告诉我你是有麻烦才想到我的啊！我可是冲着你的两万块月薪才来的！”老三开玩笑的说。 吴有才听得出老三是真在开玩笑，但带教人的眼中已经露出了明显的不满，像在责怪吴有才乱说话，那个憋屈啊。 他们四人一起开着来时乘坐的面包车返回学校。老三可能是因为起得太早，一路上都在呼呼大睡，直到他们到达学校才把他摇醒。他迷迷糊糊的，也没有问到哪里了，就跟着他们懵懵懂懂地往前走。或许他是太过信任他们之间的友情，所以并没有过多的疑问。 公司分配黄继海作为老三的带教人，这让吴有才心里感到有些嘀咕：“这传销也太不专业了，让黄继海带教真是怎么说呢？赶鸭子上架还太高雅了，都找不出词儿来形容这个决策的失误了。只是苦了老三了……”吴有才在心中暗自思索着。 老三被直接领去听课了。他们来到楼上培训室，张先生正在台上演讲，他似乎还朝吴有才这边看了一眼，看到老三，他的眼神里露出嘲弄的神情，似乎在说：“阳关大道你不走，偏要行独木桥，蠢啊！年轻人！” 第10章 离谱的失业30 就在他们安稳地坐下，期待继续聆听张先生的精彩演讲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强烈的踢门声震动了整个房间。培训室的门被猛力踢开，四五个人冲了进来，迅速包围了他们。一些人迅速上前按住张先生和坐在前排的带教人。 为首的那个人拿出警官证，冷静而威严地宣告：“警察！所有人蹲下，举起手来！”他的声音严肃，语气坚定，让所有人都瞬间紧张起来。房间里的人不知所措，纷纷照做。带教人们虽然惊讶，但也尽量保持冷静，按照警察的指示行动。整个房间充满了紧张和恐慌的气氛。 吴有才就在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被解救了。吴有才欣喜地问老三：“原来你真的记得《山太郎的日记》？” “怎么不记得，研究生三年的时光就靠它打发了，我们写研究生论文时翻阅史料看到一段国民党特工的密码，激发灵感精心模仿的一套只有我们俩才懂的密码，给我们枯燥的生活带来了多少乐趣啊？我怎么会忘记呢？是欧洲生产远传亚洲销售一空，按字母间隔规律不就是sos:cx吗？听你后来的介绍，我自然就明白cx是指传销了，马上报了警，警察一路跟踪我们过来的，为了不被发现我故意装睡，所以啊，任何经历都有用得上的时候，当时的一个小灵感这回可救了你的命了！” 他们俩又激动地谈起当年的往事，像一个重获新生的人急于要把过去的时光重温一遍一样。 吴有才不但得救了，还被警局奖励了2000元呢！而吴有才内心不太舒坦的，是看到张先生带着手铐走出去的那一刻，想起他曾说过的他懂得自己的选择，不知当时他作何感想呢？但吴有才的心里却有一丝丝的难过。 赵云生正靠在病床上在讲着吴有才的故事，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我拿过手机递给赵云生。 赵云生接过手机，那头传来李红艳的声音：“赵总！是赵总吗？果然是你？我还以为他们忽悠我呢!太好了，你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赵云生和李红艳在东飞公司的游击队文化熏陶下，讲话都是这样的直来直去。 说起来东飞公司的刘总也视《亮剑》里的李云龙为偶像，讨厌形式主义八股文繁琐流程。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赵云生重新回公司连樊总的面都见不到的反转剧情？ “赵总，有啥好人才推荐啊？我现在养猪，光杆司令一个，东打听西打听听说你这个伯乐还活着，我就问问你看有啥千里马推荐不？”李红艳说。 “哎呀，我这里刚好有个以前的下属，你应该没有印象，你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叫吴有才。”赵云生忙推荐吴有才。 “吴有才？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虽然千里马不在江湖，江湖还有他的传说！赵总你给约一下呗。”李艳红说。 “好嘞！我马上约！”赵云生说着，不等李艳红回应就挂断电话，又马上拨通了吴有才的电话。 “喂，吴有才，我以前东飞公司的同事跳槽去本地很有名的养猪企业贰号土猪了，就是那个名牌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被校友贰号土猪老板发掘，俩人合伙创业成立的养猪公司。她现在急需人才，你看你如果暂时没有其他选择，我给你电话你和她约一下见面。” “我知道，我知道。好啊，好啊，太感谢赵总了，赵总你真是我的贵人啊！”吴有才在电话那头忙不迭地感谢。 且说吴有才挂了和赵云生的电话，马上按赵云生给的号码联系了李艳红。两人由于都是赵云生牵线搭桥，出于对赵云生的信任，自然两人也就自来熟了。 李艳红的时间紧凑，一周都安排满了。不过这对经过职场996训练的吴有才来说小菜一碟。 “李总，你今晚有接待是吧？没关系，我等你，你在哪里？我过去，等你接待完了咱们见面聊。就当加班，这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嘛！”吴有才说。 大概是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在颇有民俗风情的小茶馆幽暗的灯光下，吴有才终于和李艳红见面了。 “你就是传说中的拼命三郎吴有才吧？赵总经常夸奖你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听说你连资金部晚上加班吃麦当劳的发票都统计出来计算人均业宵费用有没有超标？刘总有你这样尽职尽责的员工真是福气啊！”李艳红热情地说。 吴有才开心地笑起来，“一定是程总的那个屌茅助理跟你说的吧？” “屌茅？”李艳红怔了一下，“你们管程总助理叫屌茅？” “是啊，他很享受这个绰号的，我们以前每个人都有外号，我的外号叫奇葩！”吴有才坦荡地自我介绍。 李艳红也笑起来。 “程总呢？有没有外号？”李艳红问。 “刘总管程总叫铁公鸡，管程总和屌茅、还有另一个彭经理叫铁三角。”吴有才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艳红笑得肚子疼。“你们以前也太好玩了！我就听江湖传说你们早期的员工爱讲黄段子，不知道还有那么多外号呐！” “黄段子？我们眼里没有黄段子，我们都是正经段子。”吴有才说。 “正经段子？怎么讲？”李艳红问。 “比如，我们的高管看《色戒》，都是去香港看未删减原版的，刘总给报销路费和电影票，只要回来谈一下观后感就行。”吴有才说。 李艳红边听边虔诚地点着头，领教着东飞公司另类的创业文化。 “好了，言归正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的情况赵总跟你说了吧？咱们自己人也别客套了，说吧，你啥时候可以入职？我这边试用期大十几万还是给得起，试用期你好好表现，等转正了我再给你申请加薪。”李艳红说。 “李总，不知赵总跟你交代了没有？我这个人情商低，不一定被老板或者领导待见。”吴有才在找到工作兴奋之余，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审慎。 “这个你大可放心，情商低咱就不用情商呗，除了情商，到哪里公司都需要干活的人啊！”李艳红说。 “对对对！我就只会埋头干活！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二人皆大欢喜，告别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茶馆打烊赶人了。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 赵云生恢复得还不错，我给赵云生办理了出院手续以后，就坐火车回去了。 回到公寓，一片狼藉，我也顾不上收拾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梳头，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一看，两个穿制服的不速之客站在门口，我以为是法院的人来了，赶紧虚掩上门。 不想两位用手挡住了门。我对两位“客人”说：“无论什么事，请先保持沉默，等到了楼下你们有权发言。”两个客人有些傻眼，不过对望一下后，他们还是跟着我下了楼。 刚到楼下，其中一位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郑重地递给我：“这是我们海关缉私队的《拘传证》，你涉嫌在星云公司时参与走私，请跟我们走一趟。” 五雷轰顶—— 我一路上几次想问缉私警是怎么回事，都被他们粗暴地制止了。最后，我被带进了海关审讯室，才终于正式审讯起我来。 “你们抓错人了！我根本没有走私！你们凭什么说我走私？有什么证据？我只是给星云公司做咨询，当年不是说星云公司老板廖云走私，后来发现是合伙人李卫星诬陷的啊？李卫星都被抓了，怎么又走私了？”我一坐下就激动地辩解。 “啪！”的一声，一堆资料被摔在我面前，审讯人员说：“就是李卫星说你是同伙参与走私的！还有星云公司的副总柯克！虽然廖云不知情，但是他手下背着他走私捞钱！星云公司走私已经立案，已经冻结该公司账户并查封了其账册，这些复印的报关及付汇资料里均有你的签名，你说你没有走私，证据呢？” 我一把抓起桌上的资料，每一张上都在经办人处签着我的名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签名确实是我的字体，但我不可能去插手报关业务的，我怎么会变成经办人呢？ 我大脑一片空白，但我经历了上次在东飞公司派出所逃生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了。我装作镇定地说：“不是，这不是我的签名！” 审讯人员傻眼了，他忙拿出一张白纸来，递给我一支笔让我写自己的名字。 我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了我的名字。审讯人员看了，皱着眉头拿过去给貌似他们领导的人看，领导看了后拿着那张纸走过来，对我语重心长地讲起法律法规和国家的政策来。 我耐心地听着，法律，多少还是懂一点儿的，我知道他们如果不能举证，最多关押我24小时，24小时后我还是自由人，需要的只是耐心而已。 “长官，我有些内急，能去洗手间吗？”我问。 那位领导派刚才和我谈话的审讯员带我去洗手间。我来到洗手间，迅速关上门，然后拨了赵云生的手机：“赵总，今天我又被海关关押了，李卫星说我参与星云公司当年走私，当年走私是廖云副总柯克和我合伙干的！” 赵云生安慰了我几句，他似乎已经对我无常的警讯感到习以为常了，也坚信我会没事的。 我刚想拨通面具人的电话，问问他这个万事通这个“走私”怎么回事？ 审讯员在门口催促：“请注意时间到了。”上厕所也限时间？什么狗屁规定？我只好悻悻地走了出来。 走到审讯室门口，就听里面传来那位领导的声音：“注意，这个家伙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一听不好，他们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除了坚持说自己没有走私外，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那位领导在安排其他人员再回星云公司搜集证据，将我历史签名全部复印回来。 我听着他安排工作，心里咚咚打鼓，虽然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走私，但我没有证据他们有证据，有了我的签名，那我如果无法替自己辩护的话，只能被无辜关押，然后通知家属，然后……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倒霉的！老天不会这么捉弄我的！”我拼命摇头，克制自己往坏的方面想。 审讯人员却紧张起来，小跑着过去给领导报告：“报告科长，疑犯好像吞服过摇头丸……” 我真是无语了，他们已经认定我是犯罪分子，连摇个头都和吸毒联系起来，我一介良民，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当初挥一挥衣袖地走了，原以为多么干脆潇洒，却不想如此的藕断丝连，旁生枝节，我和前公司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有缘啊。 我沉下心来，仔细想着怎么在这24小时内想办法解决自己，有学法律的熟人吗？好似没有。 虽然邱大状公司很多合作的律师，可是事到如今还敢联系邱大状的律师们吗？至于其他客户公司结识的律师，当律师的，一个比一个门儿精，没有钱谁帮你啊？ 想到自己以前的钱都给妈妈治病用完了，后来的分红还挂在邱大状账面上，一分钱没到手啊就和邱大状分道扬镳了，那些钱估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除非和邱大状同流合污！ 找星云公司的员工证明，证明我没有走私，对了，就这么办！我注意已定，又找那位科长说：“领导，我有证明人，我以前的同事可以证明我没有走私。” 那位科长听了我的话，嘴角一挑冷笑了一下，他向审讯员使了个眼色，审讯员立即心领神会地又翻出一沓资料摔在我面前。“自己看吧！”他嘲讽地说。 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些所谓“笔录”，所有被询问的所谓“证人”——星云公司的员工，全都统一口径回答：“不清楚。” 虽然我早已对人性有所准备，但我仍不免感到有些心寒。 “患难见真情啊！看来我不到今天这般田地，我还以为自己有很多朋友呢！不能怪他们，这不是丢份工作这么简单的事情，分分钟要丢掉性命，和我这个嫌疑犯撇清关系是明智的。”我自我安慰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一遍遍在内心安慰自己要放松，可不知什么时候嘴角竟然冒出两个大泡，这种大泡只有我高考前和工作中很大压力的时候才出现过。看来身体总有不听使唤的时候。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 我彻夜未眠，在煎熬中等待了二十四小时。第二天，当指针已超过24小时后，缉私警仍没有要释放我的意思。 看他们个个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已经拿到我笔迹的证据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宁可累死在求职的路途中也不能闷死在审讯室里！”我在心里反复地思量，盘算着解救自己的方法。 “长官——不，同志！”我想好后，向先前审讯我的那个警察打招呼。 “什么长官，同志的？叫我刘sir。”审讯员板起了脸。真不知他想到哪里去了？连警察也避嫌。 我心里觉得好笑，但仍正经地绷着脸，很严肃地对他说：“我打算坦白交代，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让我先见星云公司的副总柯克，他不是也参与走私了吗？” 刘sir又回去向他们科长汇报，他们在一本正经地郑重讨论着我的问题。 过了半个多小时，刘sir才走过来对我说：“领导同意了，不过要等上面审批，这是申请报告，你先签个名。” 真烦，和我那些客户公司的财务一样烦，屁大个事都要请示汇报审批，出了事儿就拿着领导审批豁免自己无罪。 我无奈地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问他：“请问要多久才能见到柯克？”刘sir说：“等一下。” 又跑回去找科长请示了一番才回来答复我：“最快明天。”这里真是磨练人的耐性啊！那个科长又没其他事做，就不能过来直接和我谈话吗？非得找一个传话筒跑来跑去的？ 雪上加霜的事情是，在我被“羁押”的这段时间，原来客户的电话却是一个接一个。 我极力地想找借口延后和客户时间，但收效甚微。 有一个客户没等我讲完就挂断了电话，另一个则义正言辞地对我说：“你不要混淆了自己的角色，现在我们是上帝你是乙方，不是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的！” 我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现在在外地真的抽不出时间来。”“抽不出时间的话那就只能很遗憾地说再见了。” 刘sir几次过来提醒我禁止接听与本案无关的电话，请我关闭手机。在无限的遗憾和懊悔中我又即将度过一天。 第二天，我等来的不是柯克，而是柯克的助理。我有一种极强烈的被羞辱感，但我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我强压心头怒火，平静地问助理：“苗小姐，为什么柯总不来见我？” 苗助理竟然出乎意料地给了我一张谄媚的笑脸，在我印象中，她可是不苟言笑的，我似乎从未见她笑过——除了在柯克面前。 于是我心里有了分寸，看来这件事对星云公司来讲也是极重大的，我们其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哦，柯总有个重要的会议，抽不出身，我代表公司来慰问一下你，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我可以替你转达给他。”苗助理很客气地说。 鬼才信呢！有什么会议比涉嫌走私还重要？柯总是个很有心计的聪明人，我太了解他了，他非常善于演戏，本来简单的事情到了他手里不戏剧化地表演一番对他来讲总是不过瘾的。 “我只想问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完工前交接的清清楚楚，现在突然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到我头上，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我虽然不至于愠怒，但语气中仍免不了怨气。 “柯总说了，工作的事情你放心，你出来后即使找不到工作，星云公司会负责给你养老，至于你太太，我们也会雇人去照顾她的，一切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苗总说。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这简直是不问青红皂白让我扛了这个黑锅的意思吗？我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儿，星云就想给我定案了？ 我算明白了，星云啊星云，不，应该说柯克啊柯克，平时看你威风八面的，没想到是个窝囊废！还没搞清楚是啥事儿呢就把我牺牲掉换取苟且偷安。 就算今天牺牲我一个过去了，明天又有第二个案子呢？继续牺牲员工？ 我气不打一处来，“谈话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论境界真是差远了！”我在心里先答复了苗助理一句。 转念一想，她也只不过是个传话筒，这主意肯定是柯克定的，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别迁怒人家了。 于是我又和颜悦色地敷衍她说：“可以，但我一定要当面和柯克谈。”我想尽快打发她走，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没有话语权的木偶身上。 苗助理回去汇报工作了。我对柯的鄙视又多了一层。以前内心里隐隐还有些敬意，觉得他秉公办事、不徇私情、是非分明、就事论事、对工作严格要求的一种表现罢了。 现在才发现他是如此表里不一、外强中干、胆小懦弱、不分是非、自私狡猾的一个人。 对一个人的判断真的能在一秒钟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我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在公司里昨天还是大红大紫，今天可能就卷铺盖走人，对人的认识，真的是可以通过一两件事改变的。 不像我想象的，柯克又演戏摆什么臭架子。他这次很快过来了，估计是满怀期望，想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定下来，想得美！在他心目中我真有那么傻吗？ 出乎我意料的，柯克也笑容满面，完全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凶暴冷酷的副总，看到他强挤出的笑容，我不免有些许心酸。 不过，柯克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他擅长演戏的本戏。虽然我知道他心急火燎地跑来是为了什么，但他却闭口不谈，而是东拉西扯。 “我知道你这次入狱心里有些恨我。”他说。 “没有，你多虑了。”我说。 “其实你不知道，这次事件让我真的很受伤。我本来已经和人力资源部讲再给你一个大项目做。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李卫星又出了这档子事。你还记得我反复强调的，选拔人才以德为先，不管能力多出众，一定要对公司忠诚，我平时对员工工作要求严格，都是在暗中培养他们啊！”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3 我真的没想到素来正襟危坐的柯克私底下竟然也是这么八卦的！我真是长见识了。 我看着柯克的眼睛，想从中搜寻出一丝的真诚和善意，但我看到的是一颗坚硬如磐石的瞳孔，我不禁吓了一跳。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还指望他像孩子一样纯真吗？ 生活早练就了他的铁石心肠，这不能怪他，适者生存的规则再次印证而已。 有一天，我的瞳孔也会变得如此坚硬吗？ “苗助理已经转达了你的请求，你放心，我柯克说话向来算数，而且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既往不咎，等你出来后我就把大项目给你做。还有什么请求，你只管开口，只要花钱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他讲话的样子又似乎恢复了本性。我真是悲哀啊。“我想问星云到底走私了没有？”我打断他的豪言壮语。 “我，我现在就是不清楚啊？”他竟然委屈起来。 “不清楚？不清楚你就招了？还想牺牲我？你——”我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知情的人都走了，我又不处理具体业务，再说海关都查封了公司的账户，海关没有证据能动手吗？难不保底下人背着我做什么手脚，人心不古，我做了几十年副总，这点意外还是能想通的。” 听着他一副通情达理的自我解释，我更加气愤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想当然，海关就代表权威、就代表真理吗？海关工作不也是人做的？平时下属工作都有千奇百怪的错，海关工作人员就不会出错了？他说你们走私就走私了？亏你以前还说我迂腐，我看真正迂腐的是你！” 我先在心里预演了这番对白，但最终说出来时还是变了：“小吕不是在吗？我听说公司提拔他当进口部经理了，他应该是跟过每一单业务的？” “他啊？海关一来他就辞职了。这小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勤勤恳恳的，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猴精猴精的。” 听到“老实人”这三个字从柯克口里说出来，我终于明白他选拔人才的标准了，原来他只需要“老实人”，而不是能干的人，而他又看走眼了“老实人”，什么是老实人呢？ 老实人在脑门上刻字了吗？不反抗他就是老实人吗？为了公司的利益，明知对自己不利也要和老板激烈争论，就不合理的风险事项坚持自己的观点就不是老实人？ 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对公司不利，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老板错了也不吭声，闭着眼睛执行就是“老实人”吗？ 这么看来，星云公司那些被解聘的员工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已经被打上“不老实”的戳记，什么员工背叛？什么伤心？都是幌子。这点读心术我还是有的。“伪君子！”我在心里暗骂他。 我严肃地对他说：“明白告诉你，我不会替星云公司背这个黑锅，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公司必须花钱取保候审，我出去后自会查个水落石出，替自己洗清冤情，至于公司有没有走私，到时自会真相大白，但如果你不让我出去，我马上作证说是星云公司指使我走私的，我们同归于尽吧！” 我知道柯克的弱点，他最不怕的就是讲道理的人了，最怕的就是蛮不讲理的人。 所以每次有员工离职，凡是那些有理智的人他都不给补偿金. 而那些横竖不怕死、有神经质、大哭大闹、蛮不讲理的人，他都要给一大笔补偿金安抚，生怕别人会去相关部门举报他，现在做生意的，有哪个敢说自己没有一点儿污点的？ 我虽然知道他的弱点，但我却没有用这招。 所谓君子不是不懂机巧，而是知道各种机巧但却不投机取巧的人，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用损招了。 “狗蛋，别开玩笑了，你不是那种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太了解你了。”柯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左右四顾地试探我。 “那你了解飞蛾扑火、孤注一掷、同归于尽、狗急跳墙吗？”我毫不示弱。 “不是，我不是不赎你，你还年轻，很多社会现实你不了解。和海关斗那是胳膊扭大腿、螳螂挡车、自不量力……这些成语你知道得比我多，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我——” “阅历，人的成就不在于能力，在于经历和阅历，你都说了六遍了。”我插嘴说。 柯克不说话了。他扭过头就去找海关审讯人员，找到科长后他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个小夹子，又从夹子里翻出一个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一个透明塑胶夹，再从里面抽出一张烫金的银行卡，举着卡对科长说：“我要给狗蛋办取保候审，多少钱，我现在刷卡，你们放人！” 海关人员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赶紧说：“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要走审批流程，到财务室去交钱，我们这里不收钱的。” “多少钱？”柯克又问。 “我查一下。”科长说完又叫过那个审讯员说：“去财务查一下他们取保候审的话要交多少钱？” 一会儿，审讯员颠颠地跑下来说：“要交1500万英镑！” 柯克马上说：“天方夜谭？还是英镑？又不是在英国！不行，太贵了，50万！人民币！” “250万！”科长说。 “100万！”柯克接着说。 “200万！不能再降了。”科长赶紧又说。 “100万！人民币！成交！”说完柯克转头向我走来。 我看着刚才的一幕，惊讶极了。我刚想问话，收到了柯克发来的一条短信：“别问原因，出去再讲。” 柯克最终支付了100万人民币保证金将我赎了出来。 并向我解释了他和海关砍价的原因：“我告诉你，要么什么也别解释认了，关几年拿自由换清白；要解释就一定要较真到底，如果他开口要多少你给多少等于默认自己心虚有问题，而且他们收费弹性很大的，他开的价都是上限，其实打个一折左右就差不多，我付100万是付多了。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他说完，得意地抽出一支烟来点上，夹在嘴里。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4 最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既然你有这个决心，看得出来你心里有底，对你的人品我是有充分信心的，但我不能保证公司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所以不排除有人钻公司管理漏洞为自己谋利，无论是谁干的，我们都要证明是他个人行为，和公司无关，你放手去查，任何人、任何资料随你调动。” 这句话真是太熟悉了，我曾经无数次听过。我知道实际的情况是怎样的，所谓随便调动人，其实连一个文员都使唤不动。 之前历次紧急事件需要相关部门配合找资料的，但那些小丫头片子动不动就和我大吵大闹，抗议我无权侵犯她们的业余时间，声称我不是她们的职接领导，无权安排她们工作。 即使最后找这个领导找那个领导协调好了工作，我仍免不了要看那些小姑娘的脸色。 我终于明白一个公司最大牌的除了老板，不是副总，而是那些年轻漂亮或者年老色衰但是就是公司老油条了会撒娇告状的前台啊、文员啊之类的。 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们，她们一赌气辞职那我罪过就大了，让公司损失了极其稀缺的人才，这个罪名我背不起啊。 什么是人才？稀缺的就是人才。一个能赢得老板副总信任的小丫头片子或老丫头片子可不容易找。 我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星云公司原来的副经理，我们完工后他已升为经理。他原来也只是一个小兵，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文凭，但人很勤快。 好几次，部门缺人招聘时，他都找我毛遂自荐，让我帮忙给领导说说话给他一次机会。 我均向星云公司人力资源部大力推荐他，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例举从底层做起成为大佬的成功案例，讲解人才选拔不要只看文凭学历，要注重人的学习能力和人品。 我终于说服了人力资源部让他从一个文员做到主管最后又提拔为副经理。我们走后他成为经理，我也是替他高兴的。 想想我到每个客户公司咨询也干了不少好事，应该是给了别人机会也给了自己机会，但——造化弄人啊！ “马明，关于星云公司涉嫌走私的事情，你了解情况吗？”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很吃惊，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狗蛋小姐？你不是已经正式离开邱大状的公司了吗？你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开邱大状公司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去？” 我听着他的话感觉心里怪怪的，只好笑着反问：“那你是希望我真的离开呢还是再回去？”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是关心你……”他忙解释。 “行了，你真的关心我的话就赶紧回答我的问题，星云公司涉嫌走私的事情你了解吗？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那个啊！我不太了解，是业务部门负责的，和咱们部门无关！”他理直气壮地回答。 “怎么和你们部门无关了，星云公司要是出事儿倒闭了，全部都失业！公司的事情就是每一个人的事情，柯克之前跟你们强调过多少次了？” 这时马明回了一句话顶得我哑口无言了，他十分委屈地说：“狗蛋小姐，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乙方了……” 我赶紧刹住车，脸涨得通红，急忙转移话题：“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谁了解情况？你给我说说。” “小吕吧？他不是一直在负责吗？不过他好像辞职了。”马明说。 我挂了电话，马上又拨通吕经理的电话：“吕经理，我是狗蛋啊，那个星云公司涉嫌走私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把我牵扯进去了？我压根儿都不接触你们业务，我一个乙方你知道的——” 听出是我的声音之后,吕经理有些不耐烦地说:“狗蛋?你搞什么搞?你不是从邱大状公司离职了吗?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乙方了，又回来趟什么浑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打工而已,求个财罢了,谁还想把名声搭进去啊?我现在也已经不是星云公司的人了,星云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你最好也别插手了！” “我是不想插手，可海关逮捕了我，这简直是莫名其妙，现在我想脱身也脱不了了，我必须找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一定要帮我啊！” “那你真是惨啊，不过我现在真的没空，我公司要我出差啊，估计一时半会儿都抽不出时间，那个，我还忙，先挂了，拜拜！”吕经理匆匆挂断了电话。 接连两个电话碰壁，我很有挫折感，可转念一想，都性命攸关了，挫折感还算个鸟啊？什么都不算只鸟了。摸一摸我嘴上的大泡，已经涨得快要爆破了，先回家吃点消炎药吧。 我回到家刚爬上楼梯，就见一个快递员在门口拼命按门铃，见到我回来，他脸上露出笑容，赶紧凑过来说：“怎么回事啊？按了半天都不开门，打手机也占线。” 我向他道了歉，签收了快递。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轻轻地旋开门把手，蹑手蹑脚地跨进房间。房间里飘着轻柔的音乐，我顺着音乐走进卧室，只见地上铺着一张毛毯，空调开着。 忽然眼前的画面不见了，原来是我的幻觉。 幻觉中这温馨的一幕，让我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本来如果正常工作，我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周末享受温馨一刻，安心地期待着美好的明天降临，有一个白马王子，陪我一起去超市购买营养品，而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第二天，我坐车来到了星云公司。昔日的甲方员工见到我，都向我打个招呼，但同时也用诧异的眼神向我致敬。 我穿过办公室，竟然惊觉这里已经有一半我不认识的新面孔了，物是人非啊！ 我径自走向柯克的办公室，却在门口被苗助理拦住了：“你好，你找柯总有什么事？有预约吗？” 嘿，这么冷冰冰的，才几天不见就把我当陌生人了，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反正已经不是你们的乙方了，才不受你们清规戒律束缚呢！ 搞错了没有？现在是你们柯总求我才对。我心里想着充分的理由闯入了柯克办公室。 柯克见我不敲门就进来显然有些愠怒，但他马上换上了笑脸，并示意苗助理先出去。 “柯总，你先和相关部门及人员打声招呼吧，不然我突然又回来，别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不好开展工作啊。”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5 “好，好，我这就亲自去安排。”柯克马上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我跟随着柯克的步伐，穿越了整个办公室，所到之处，他都大声宣扬：“狗蛋小姐回来查有关我们进口的事情，各部门、各人员必须无条件配合，不在的人传达下去，不配合的马上走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决心，让我不禁感叹他的权威。 他转身面对我，微笑着说：“可以了，有什么人不配合的你马上告诉我，我让他马上走人！”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如果我告诉他有人不配合，那我不是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么？我能告诉他吗？ 我看着柯克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看来我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柯克转身走回办公室后，再也没有出来。我独自在办公室内徘徊，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大家都看到我走过，却都低下头，装作非常忙碌的样子，没有一个人主动与我搭话。我感到非常无奈，最后只好回到自己原先的办公室。 当我走进办公室时，原本熟悉的同事们纷纷露出惊讶和喜悦的表情。马明立刻起身迎接我，并向大家郑重解释：“狗蛋小姐这次是来查询一些进口资料，希望大家尽量配合她的工作，同时也不要过多打扰到狗蛋小姐的工作。” 他的话一说完，大家都默不作声，各自低头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我感到有些尴尬。 我到业务部门要进口报关单等相关资料。他们给了我一堆资料，但我翻了翻，却不是很全。我找到其中一个同事说：“小梁，你们的资料不全啊?” 他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说：“这样啊？我也没办法，前手交接给我的时候就这么多，我都没有动过。” 推卸责任的万能药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已离职的前任，我之前工作中就为此头疼不已，现在又要回来面对这样的借口，那个烦啊。 但我必须耐着性子继续问：“那你看能不能帮我再找找？没有资料很难开展工作啊，你知道，我现在的工作事关星云公司大局的——” 我还没说完，他就赶紧说：“这样吧，要不你去财务看看，他们那里资料最全了。”一下子把我这个皮球踢出去了。 我头大了。以前我最不愿意和财务打交道的，太烦了，要个什么资料都要一张一张签收，能不找财务的我尽量不找财务，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财务经理是个中年妇女，好像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经理了，星云公司流动最快的就是财务部了，人员流动这么频繁，能不出事吗？ 不知柯克怎么想的，天天抓着财务不放，要把财务打造成黄埔军校、嫡系部队、要让财务了解整个公司运作、一副打造高素质财务的黄埔军校校长架势。 我以前也挺同情财务的，看他们整天像头牛一样加班加点地工作；完了还要被领导像狗一样地骂。 整天电话会议、视频会议没完没了；财务制度修改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他们还没整明白上一稿的财务流程呢，新的流程又出来了。 看到财务人员个个面带怒色的样子，像憋足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似的，谁去找他们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我果然就撞枪口了。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那个挺着大肚子的财务主管就开始咆哮：“又要报关单？这个月法务部、业务部、风控部都要了三次了，你们能不能自己留份底？整天就给你们复印资料了，我自己的活还要加班干，你又不给我加班费，你们怎么这么无耻啊？！” 她一顿发泄，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从未找他们复印过资料。我向来条理清晰，经手的资料都会妥善保管并留底。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还在工作，我不禁对比自己的妻子，心中对她充满了钦佩。 于是，我尽量礼貌地提议：“这样吧，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找。”她生气地摔下了手中的账本，冲出了办公室，来到一个阴暗的凭证室。 “啪！”随着灯光亮起，灰尘在空气中翻飞狂舞。她气鼓鼓地指着一片混乱的凭证：“喏！都在这里，你自己找吧！找完记得放回原处！” 我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走进凭证室，映入眼帘的是好几排矗立着的活动柜子。我知道，想要翻完这些凭证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从事财务工作，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工作，它太考验人的耐心和毅力了。 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了一会儿，祈祷自己在翻完这些凭证之前不会被逼疯。 然后，我钻进第一排的柜子里面，站在地上翻查起来。每当我找到需要的资料，就将它折起来，准备稍后统一去复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大堆资料被我一一翻出，但我还没有时间去整理。就在我渐渐摸出规律，找到快速翻到目标凭证的方法，并喜悦地付诸实践时，突然间，一场灾难从天而降。 我毫无防备地被猛烈移动过来的凭证柜重重地挤压在中间，就像夹心饼干一样，鼻子差点被压扁了。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我哎呦一声，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叫。紧接着，咚咚的脚步声迅速跑过来，原来是苗助理。她柳眉倒竖，指着我就开始教训起来：“你怎么回事啊？藏在里面也不出声，吓得我差点儿得心脏病！”一边说着，她一边用那纤纤玉指捂着胸口，似乎还在颤抖。 我张不开嘴，只能用眼珠转来转去示意她挪开凭证柜。 她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然后咚咚地跑回去转开了凭证柜。 我从夹缝里出来，觉得嘴上湿乎乎的，一摸，原来流鼻血了。 我赶紧捂住鼻子去洗手间冲洗。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6 等我匆匆赶回来时，评证室已经黑了灯，门上贴着“午睡，请勿打扰！”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是她午睡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我真想一脚踹开门，进去把她轰走。但最终，我还是忍了忍，选择了放弃。 一个原来的员工走过来对我说：“狗蛋小姐，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下去吃饭，你不是最喜欢吃楼下的螺狮粉吗？”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感情翻了几个平证一上午就过去了？这时间也跑得太快了吧？ 我和那老员工来到楼下，在一间螺狮粉店坐下来，老板还认得我，笑嘻嘻地走过来问：“哎呀，好久不见你了？”我也热情地给他打了个招呼。这个老板可比办公室的那帮同事有人情味儿多了。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螺狮粉就端上来了，香味扑鼻，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奢侈过了。 我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粉喝汤，顾不上和同事讲话。那老员工却在我耳边小声嘀咕起来：“狗蛋小姐，我刚开始还为你回来呢，高兴了一阵子，后来知道你只是过来办事，心里太失落了。你要是回来继续做项目就好了，唉！我现在每个月都要被罚款，日子很不好过，以前你在的时候，有什么错误都是你帮我们去给领导老板讲道理，我们最多被骂一顿。现在马经理有什么责任都推给我们，还要罚我们的款，干着挺没意思的……” “马经理是这样的人吗？不像啊？我印象中他是很厚道的人啊，怎么会呢？怎么会把责任推给你们呢？肯定是你自己没意识到自己错误，误解了马经理！当个经理不容易啊，你们别老在背后说经理坏话，我以前在的时候你们可不是在柯总那里说了我很多坏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哈哈！”我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啦，狗蛋小姐，我们没说你坏话，起码我敢保证没说你坏话。只是人力资源部的王经理找我聊天，问我你们水平怎么样？我就回答说挺佩服你的，每天精力那么充沛，加班加点地工作也不休息，我们都很难跟上你的节奏了，这怎么是话坏哩？你别吓我啊？你不是为了这个才从邱大状公司辞职的吧？”老员工紧张地解释。 “是嘛！那柯克还说王经理说你们投诉我？说得可是有板有眼哦！”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发誓，如果我说过那种话，就天打雷劈……”她举着手做发誓状。 “行了行了，没说就没说，我相信，你不用发誓了。一个女孩子不要整天天打雷劈的，天打雷劈你父母怎么办？做人要有责任感，有时候要忍辱负重地活着，不要动不动就为了一张脸面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来。”我说这句话是说给她听，也是在勉励我自己，因为事情越来越棘手，我潜意识里担心自己思想有抛锚的时候。 “狗蛋小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当我讲笑话吧。”她接着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你说吧。”我不在意地说，顺便端起碗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柯克是怎么评价你的吗？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头上，他在公司大会上说是由于你们水平低，没有预测到金融危机，没有在咨询报告里提出来风险，导致公司出口订单取消，出口融资失败，是你们把公司差点搞垮的。” 我听了“噗嗤——”一下，差点儿没把喝进去的汤喷出来。 我确实没有预测到金融危机这我承认，但就是让我再长十个脑袋，我也预测不到金融危机啊？ 别说我了，经济学家都没有预测到，我能比经济学家还强了？ 我算哪根葱哪根蒜啊？能把公司搞垮？如果柯克真那么说，真是太抬举我了。 “你别笑啊？是真的。他真是这么说的，你不相信啊？”老员工急了。 “我信，我信，”我忙点着头说。 这几年，我见了太多职场人在当面捧背后踩他人的。想当初他们重金聘请我们进来，捧到天上，恨不得所有权利都交给我们。 但过不了多久，只要我们出一点儿错，就被从云霄踢入地狱，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她可能参加公司大会的机会不多，以为这是什么新闻呢！ 放心吧，我早有心理准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咱们干自己的活，挣自己的钱，舌头长在别人嘴里，咱还能管得了别人怎么说话？再说了，哪里有时间整天讲八卦，正经事儿还干不完呢。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也别再为我操心了。”我说。 老员工惊异地看着我，对我的不以为然颇费思量。 下午，我在档案室外等着苗助理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她一开门我立刻就冲了进去，她正在整理胸口松弛的内衣，被我吓得花容失色，在我背后骂骂咧咧。 我根本都没有搭理她，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兴趣偷窥她的。 女人，不管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是凤姐，既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对她们垂涎欲滴，又故意作出矜持的样子，真的是没法和她们讲道理的。况且我不是男人啊，以为我是同性恋吗？ 折叠出来的凭证已经堆成一排了，没有下脚的空间了，我必须先复印整理一批。我极其贪婪地抱了一大摞凭证冲向复印机，中途噼里啪啦掉了好几本，等我回头捡回来才发现复印机前有个维修工正蹲在那里修理。 复印机坏了，怎么办？只能再把凭证搬回去。一个下午，我翻来覆去地搬了好几趟，那复印机好似有意和我作对似的，我远远地看见别人都在复印，等我搬着凭证冲过去时，却又死机了。 眼看着档案室的凭证已经堆成小山了，复印机还没好。心里正烦乱间，一个油漆工拎着一桶油漆走了进来。 他不吭不声地就开始干活了，先搬了一个三角梯进来，刚好堵住了我正在翻查的凭证柜。他看了我一眼，说：“天花板漏水，行政叫我过来维修，这油漆毒性很大的，你最好先出去一下。” 我看他没戴任何防毒口罩，心想别吓唬我了，你自己都不怕我还怕？我说：“没事儿，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他没再说话，就爬上梯子自顾自地干活了。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7 刚刷了没两下，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儿就横冲直撞地钻进我的鼻孔、眼睛、耳朵、嘴——一切有空隙的地方，我只觉眼睛一阵刺痛、鼻孔发痒、脑袋发蒙，一下子就失去知觉晕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时，油漆工已经刷完了，我发现自己躺在档案室外面的地板上，身上洒满了碎纸屑，耳边“咔嚓咔嚓”作响，原来是财务在装订凭证，纸屑溅了我一身，我的待遇和垃圾桶简直没什么两样，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我揉了揉脑袋，爬起来。油漆工已经忙完了，正在收拾工具，他冲我咧了咧嘴，露出两排青色的大牙，对我说：“看见没，我连牙齿都被毒气熏黑了，你和我比，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这可是拿命练出来的功夫，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就扛着三角梯往外走了。 柯克这时候不失时机地出现了，他故作惊讶地问：“呀！你怎么躺在地板上？快起来会着凉的！”我虽然明知道他在演戏，无奈只能回答：“里面刷油漆被熏晕了。” “你晕油漆啊？那你赶紧回去休息两天吧，一时半会儿这个油漆不会干的，命要紧啊，你的事情不急，我会安排人全力协助你的。”他笑着说。 “我的事儿？这怎么就成了我的事儿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都已经离职了，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我心里愤恨地想着，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爬起来走了。 想起柯克那张虚伪的脸我就说不出的郁闷。为什么复印机偏偏这时候坏？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刷油漆？为什么他说这是我的事儿？ 我终于明白了，他这是在故意给我使绊子，这件事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我认罪，承认是自己渎职犯法，替公司担所有责任，然后被投入大牢。 而星云公司该怎么继续怎么，这个结果对星云公司来说并不算太坏，只是花点钱消灾而已。 按柯克一贯的逻辑，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就不是大事。他根本就不对我的努力抱任何希望。 我顿时对他充满了鄙夷：“伪君子！胆小鬼！”我一边骂着一边进了电梯。 不想一群保安马上拦住了我，两个保安扛着一个男人冲进电梯。虽然那男人昏迷过去闭着眼睛，嘴唇发青，一看就是中毒了。 但是我还是认出了他，他不就是星云公司老板廖云？他怎么会中毒？ 不过我很快打探到情报，因为一大堆女员工叽叽喳喳地已经开始八卦了。 “老板早上在员工食堂吃了刀削面，河南人嘛，喜欢吃刀削面。吃完刀削面不久就上吐下泻。”一个女员工说。 “刀削面中毒了？”另一个女员工说。“咋回事？其他人没事？” “食堂师傅给老板专门定做的，除非食堂大厨下毒，这怎么可能？食堂大厨和他无冤无仇。” “可能是老板被儿子气得急火攻心了。他儿子那个女朋友，不是说东江市市长的女儿嘛，老板后来发现根本不是，是个女骗子，无业游民，还是夜总会出来的。让儿子分手，可惜儿子是个情种，死活不同意分手，父子差点断绝关系！” 我听着这些骇人听闻的八卦，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实在不想就这样蒙冤，和面具人、赵云生接通了电话，三个人电话会议讨论以后，支持我去法院起诉。 我挂了电话，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去，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否要分出个轻重缓急来。 我想来想去，那个被我鄙视的伪君子柯克，跟着他六年，即使在企业几次历经大风大浪的时候，也没见到他为了突发事件而放弃正常公司运营啊？他都能做到，我这个鄙视他的人凭什么做不到？ 我来到法院却发现排满了人，预约排号，我还要排好久，如果今天排不到，明天还要来，不行，和前面的人商量商量，插几个队吧。 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前面有个老太太抱着一只哈巴狗，好像不慌不忙的样子，老太太应该退休了没什么事做吧？而且也不会赶时间，就找她换得了。 我想着，走上去客气地和她打招呼：“阿姨你好！”“你好！”她一边护着小狗，一边扶着老花镜看我。“您是打什么官司的？”我接着问。 “我们小区的小孩指着我的狗骂脏话，我来控告他的。”我一听，真是大汗淋漓，这个世界太贫富不均了吧？我为了75万打个官司倒还正常，她为了小孩子不懂事的一句戏言就大动干戈地打官司？ 我急忙安慰她说：“小孩子不懂事，而且还不到法定年龄，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我说的对吧，你不用告了，即使告法院也不会受理的。” “你懂一点儿法律的皮毛，小伙子，不过我不是告小孩子，我告他的监护人监护不当，教养不当，告诉你吧，我退休前是大律师来的，什么样的官司没打过，我就不信告不倒他！”老太太说着，撅起嘴瞪着眼睛，呼吸也因激动变得急促起来。 我的搭讪并没有换来插队成功，反而被老太太抓住当成了垃圾篓子，她翻来覆去地对我描述着每一个细节，还不时地反问我：“你说是不是？”或者“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只好不住地附和“是”或“对”。老太太似乎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她很亲切地问我的姓名、年龄、工作情况。我毫不设防地都告诉她了。 一个退了休的老太太，又和你毫不相干，而且以后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有什么可设防的呢？现代人总是在熟悉的人只间设防太多了，以致身心疲惫，遇到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反倒可能尽情宣泄。 不知道女人老了是不是都会变成这么罗嗦，一想起老婆老了以后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样子，我就头皮发麻。 前面的队伍还很长，我不时地看着手表，终于排到老太婆的时候，离下班还有三十分钟。我心里盘算着老太太最多十分钟搞完，自己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8 第二天，我到了星云公司以后，他们正在组织面试，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就在财务部旁边，很多人排队等候在财务办公室外面。 我认出其中一个戴的手表，是旧西方英语培训学校的，有logo。我认得他们老板，是我校友，以前在邱大状公司时候，还差点去拓展他们业务。 “咦？旧西方学校的人怎么会来星云公司面试？”初试是人力资源部进行的，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做了一份貌似心理测试的试卷。 现代职场人的压力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搞出些跳楼自杀的事件出来，所以企业也变得重视起员工精神健康了，从招聘环节就把关。 我走过去跟校友的员工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你们老板于老师的校友。” 他一听是前老板校友，很热情地和我攀谈起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面试？”我问。 他神色紧张地拉我到洗手间走廊，压低声音说：“与老师中毒了！” “什么？怎么没见新闻报道？”我问。 “他自己要求封锁消息。他说他知道是谁下毒的？因为他在网上看到了账号青龙玉兔发的帖子。” 我一听，青龙玉兔？那不是面具人的笔名吗？面具人发的帖子于老师看到了？太好了！ “他说这关系到一伙4人帮诈骗甚至是反动团伙，这帮人具体做了什么来不及细说你去看帖子吧！” 复试的是部门经理，由 啊？我自己都吃了一惊！我很久没有看面具人发帖了，他怎么会更新这么敏感的内容？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正在这时候，人力资源的叫那人名字，他赶忙回去面试。 他面试的是合同主管的职位。人力资源经理一开口就问合同印花税都有哪几个税率？ 他一下傻眼了，最后只好诚实地回答：“不知道。”但他不甘心，不想因这个小问题给自己丢分，就接着发挥说：“其实我觉得合同主体金额是最重要的，把好合同风险控制关和合同价值关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相比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某种程度上讲是可以忽略的……” 他话没讲完就被人力资源经理打断了，他说：“重不重要不是你来评价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一句话噎得他半天接不上话茬。 人力资源经理看他不吭声，以为说服他了，继续问：“你认为合同管理工作应该怎样开展？” 他心想终于问到正题了，是时候好好表现了，就说：“我认为合同管理最重要的就是体现其成本价值并同时防范可能的风险，在风险和收益之间寻找平衡点。有效的合同管理可以使企业成本大幅下降，使收益倍增……” 没想到他再次被粗暴地打断了：“你可能没听清我讲的问题，我问的是合同管理，其实我想听的是怎么样归档合同、给合同编号、登记合同收付款信息……比如……这样……那样……因此……所以……” 那人力资源经理翻来覆去地讲一个小问题讲了十几分钟，旧西方员工无聊地耷拉着眼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只是小声嘀咕：“你说的不就是一个文员的工作吗？招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做不就好了，而且可以顺便给公司添个花瓶，犯的着请个研究生吗？你们公司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中国人多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后来的面试都变成那个经理谈话为主了，旧西方员工只是在一旁“嗯啊”两声，焦急地等待着早点结束谈话。 面试完了，我一看时间，竟然花了一个小时。 没想到旧西方员工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力资源叫住，让他填一个什么面试反馈表。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拿起笔，想着快点解脱，也想着自己不会和这家公司有什么缘分了，就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地写道： 希望贵公司面试时能针对不同的应聘者配备不同面试官，比如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来面试就配一个小朋友当面试官，一个成年人来面试就配一个成年人当面试官，请不要给一个成年人配一个小朋友当面试官好不好，拜托！祝贵司大展宏图。 哈哈，果然是校友公司员工，有个性！ 听了旧西方员工透露的情报，我这一整天都无心思查账，我很懊悔地赶去法院递交了起诉状，然后又匆匆赶回星云公司。 在电梯里就感到内急，想着自己赶着去法院起诉，憋了一个上午，实在是狼狈。我捂着肚子、跺着脚。不想电梯却“叮——”的一声停了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小跑着挤了进来。 我正想按关门键，她却蛮横地对我说：“别按，还有人！”说着头伸出电梯，抬起赘肉的胳膊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似的使劲儿向外面招手：“快点！快点！”，嘴咧得像一朵花儿似的，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称。 一会儿，听见“噔噔”的高跟鞋声和嘻嘻哈哈的女人笑声，三个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女人冲了进来，叽叽喳喳兴奋地谈论着女装打折的事情，头发上的摩丝和浓烈的香水味儿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终于狠狠地按下了关门键。不想电梯刚上了一层，又停下了，一个又高又胖的青年男子进了电梯，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个女人马上息了声，在后面挤眉弄眼，小声地说着：“嘘——廖总公子。” 男人没个职位头衔的，连这种满胳膊赘肉的女人都可以随便欺负，看着旁边那个被这些女人们敬畏地称为“廖总公子”的人，我确实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身材不说，气质也很一般，丢进大街上，估计没几个人能认得出他是“公子”，可顶着这么一个头衔，马上就在电梯里和我的待遇分出高下了。 我愤愤不平地想着，电梯竟然又停了。离星云公司还有一层，我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夺门而出。 我大步流星地冲到楼道的男洗手间门口，却不想一个挺着大肚的女人正堵在门口嘤嘤地哭泣。我在原地踏步着，实在忍不住，算了算再跑上楼或等一趟电梯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很无情地打断了那个大肚婆的哭声：“麻烦让一下好吗？急！”我尽量轻声地说。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9 不知是她沉浸在伤心中还是故意赌气装作没听见，总之她仍然是岿然不动。这时候，隔壁女洗手间陆续有人进进出出，她们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我这才发觉一个男人和一个哭泣的大肚婆待在一起会引起人们什么样的遐想。 生理特性已经容不得我再多想了，我扶着那个大肚婆的身体，很温和地将她推挪到旁边，然后冲进了男洗手间。 等我出来时，见到那个大肚婆呜咽着在擦拭泪水。我终于认出了她就是财务室的那个大肚婆，本来以为自己和她没什么交集的，而且那天向她借凭证她待我也并不厚道，我其实有充足的理由不搭理她。 但不知为什么，可能骨子里的善良天性使然吧，我见她哽咽着，用衣袖擦拭着眼睛，极力地控制着泪水不要流下来，可眼泪还是不听使唤，汩汩地像喷泉般涌出，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了老婆的样子，一阵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我返回洗手间，撕了一大沓纸巾出来，走过去递给她。她没有抬头，接过纸巾就开始抹眼睛、擦鼻涕。 我适时地安慰她几句：“不要哭了，这样对胎儿很不好的。”不想这句话一说，她立刻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哗哗地哭得更起劲儿了。 最后，她哽咽着，抬起红肿的眼睛，对我说：“不…不好…意思…你是…第一个…主动关心我…的人…我不知…为什么…控制不住…”说着又呜呜地大哭起来。 我更加觉得她好可怜了，和她那天在办公室飞扬跋扈的样子比起来，我觉得她现在更真实。我站在那里陪着她。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对我说：“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帮你，你不用谢我。”我说。 “不，你帮了我很多，你倾听了我的宣泄，在今天这个时代，找一个倾诉的对象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又恢复了理性的说话口吻。 “是吗？你还有什么倾诉的吗？反正我现在不用上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奉陪。”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其实和这个大肚婆差不了多少。 如果换作我，我也想尽情地大哭一场啊，这个世界还是不公平，我真羡慕这些可以哭的女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就估计牺牲点自己无谓的时间陪陪她吧，说不定能从她这里了解到什么关于星云“走私”的内幕消息呢！ 财务总是掌握公司最机密信息的人，我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了一点点小小的罪恶感，看到她感激的眼神，这种罪恶感加深了一些。 “这里讲话不太方便，要不我们到消防楼梯间去聊吧。”她很冷静地说，看来已经恢复了神智。 我们来到了楼梯间。她先问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据说你好像已经从邱大状公司辞职了吧，为什么你又回来星云公司？邱大状公司又请你回来的吗？” “怎么会呢？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笑着说。 “有时回头草也未必不能吃，只是当初路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它的鲜美而已。”她说，一般怀了孕的女人都变得很有文采，我有心理准备。 “我是说公司，说邱大状是好马，人家才不稀罕吃我这又硬又干的回头草呢！”我赶忙解释。 “我说的也是公司啊。”她看着我，瞪大了眼睛，然后我们都笑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讲讲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看我能开导一下你不？”我切入正题。 “也没什么，我一向都很想得开的，只不过怀孕后发现生理和心理都有很大变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和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沉默着，做一个好听众一定要懂得沉默的力量。果然，她很快就像放电影般开始回忆她的伤心了。 “其实，想想挺没必要的，又不是自己的公司，再说老板都不在乎，我那么在乎干什么？税局来稽查，查出那些个所谓重大偷税漏税问题，其实都是税局的人不懂业务，或者说他们懂装不懂，来乍我们。现在经济危机，税局完不成指标，就采取各种办法让企业补税。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那个业务是前手负责的，我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但我一想两千万哪，如果当奖金发给员工，也是多大的一笔福利啊，干嘛就这么不明不明地交了，本来就不是偷税漏税，税局偏生拉硬扯地往上靠，太不把我们财务专业当回事儿了。所以我加班加点地查账，找证据，连着一个星期都通宵加班……” 听她说到这里，我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大肚婆竟然通宵加班一个星期？ 这是在奴隶社会才会发生的事情吧，怎么会出现在今天这个文明社会？郁闷的是，没有人逼她，都是她自愿的。我真有点儿怀疑她是不是有点儿偏执狂？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我像偏执狂？”她竟然问道。 我赶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对你的敬业感到肃然起敬。” 她笑了笑，接着说：“我老公就说我是偏执狂，他说我一点儿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配做个妈妈。” “那你老公是不对，他不帮你就算了，还冷嘲热讽。”我赶紧接上话。 “不!我是偏执了。我当初不明白，因为自己小时候穷惯了，所以对钱的事情总是很珍惜很珍惜，看到公司里员工花钱大手大脚就总想着要控制成本，想到这么大一笔税款被税局无缘无故征走了，就是不甘心。这都是我要强的性格造成的。现在我想通了，其实没必要，公司不是我的公司，钱不是我的钱，即使我真的找出证据帮公司省了这笔钱，公司也不会拿它来给我发奖金的，现实是，财务总监责怪我和税局据理力争破坏了税企关系，说我没有公关能力，不适合提拔做管理层。老板听了公关高手们的话权衡利弊后也认为那两千万应该交，就当公关费了，可保公司以后平安无事。”她一边讲述，一边苦笑，那笑容，分明还带着泪花。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0 “既然公司这样讲了，你就释然吧，不是你不尽力，是公司另有战略眼光，老板不是说过嘛，钱能解决的事情就是小事，他都不怕花钱，你操什么心呢？”我宽慰她。 “是啊，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傻，太对不起肚子里的宝宝了。”她摇着头，无奈地又笑了笑。“谢谢你，和你谈一谈，我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没什么，你想通了，就回去工作吧，我们一前一后走，不要引人注意。”我说完，起身先走了。 我边走边庆幸自己的好运，她的话虽然没有透露出什么机密，但启发了我。柯克一向是个很怕事、又极其信奉他自己的公关能力的人，说不定海关走私的事情和那个税务稽查的事情如出一辙，是海关摆出来的乌龙来乍公司。 而柯克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缴械投降了。之前一直没朝这方面想过，总也理不出头绪来，今天豁然开朗，看来小小的善意总是有回报的。 我刚到了星云公司的前台，柯克的助理见到我，就嗔怒地说：“狗蛋，你怎么才来？柯总等了你很久了？” 我心里老大的不悦，话说回来关我屁事？还受得着柯克管吗？我现在是帮他不是求他，连他都得求着我，有没有搞错方向，你这个助理还对我颐指气使的？ 我没搭理助理，径直走进了柯克办公室，门打开后，柯克一脸的愠怒，他狠狠地按响了助理的直播电话，恨恨地说：“你进来一下！” 助理花容失色地走进来，战战兢兢地站在柯克面前，和刚才对我颐指气使的样子差天共地。 柯克“啪！”的一声把茶杯摔得震天响，冲着助理就狂吼：“有人找我要你带进来你不记得了吗？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助理瞪了我一眼，镇静地向柯克解释：“柯总，可能狗蛋他太着急见您了，我刚才没拦住，是我不对。” 我现在才听出来他们一唱一和其实是演戏给我看。虽然柯克的这副面孔和曾经不计其数地领教过，可以我现在的尴尬身份，和他在海关审讯室的那个谄媚比起来，我仍是诧异不少。 这事情还没个谱呢？我见惯了柯克过河拆桥的事儿，可今天这河还没过呢啊？他这是发哪门子的疯？我实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柯总，是我的错，您别责怪助理了。”我赶紧说。 “没你的事儿。”柯克没看我，只是撂了一句话，然后继续大声地训斥着助理：“你最近是不是忙着谈恋爱呢！看你qq一天到晚响个不停，一心不能二用，你看得上这份工作就给我专心干，看不上就马上滚，别一心二用、心猿意马……” 他一直在声色俱厉地训斥着助理，末了，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柔地说：“去楼下肯德基买十个甜筒上来，记得要麦旋风的。” 我还没有从他刚才的震怒中回过神来，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他这才笑嘻嘻地对我说：“哎呦，你怎么还站着，赶紧坐啊，我骂助理又不是骂你，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是啊，我紧张什么？我又不是他的员工。我松了口气，找了个座位坐下。还没坐定，他就发话了：“怎么，你昨天去法院了？有什么大官司啊？打个官司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没打过官司吧？需要的话吱一声儿，我的法律顾问可以借给你用。” 到这会儿，我才如梦初醒，原来他刚才骂助理心猿意马的话完全是说给我听的，他连我昨天去法院的事儿都知道了，貌似无所谓的样子，没想到他其实这么斤斤计较。 一会儿又变着戏法逼我知难而退，一会儿又监督我的工作进展，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去法院的？难不成还派人监视我？ “别紧张，我可没派人监视你啊。”他躺在椅子里转动着身体，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我丈母娘刚好去法院给她的狗打官司，撞见了你……”他不经意地说着，从桌子上捏了一根烟，抽起来。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我心里想。终于明白了他在疑心我没把心思花在自己承诺的事情上，怕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莫不是又想怂恿我去“自首”吧？我没错，我没罪，我不能自首，可我必须证明给他看。 我赶紧说：“哦，我那个事情不急的，只不过去法院走程序办个手续，我自己心里也没抱打赢官司的希望。” “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没抱海关这件案子翻案的希望？是就直说，别打肿脸充胖子，都什么时候了？”他果然又想投降。 “没有，坚决没有！我对这个案子很有信心，柯总，你再耐心等等，很快就有结果了，我保证。”我向他保证着。 说实话，我自己心里确实也没底儿，但我不会轻易投降的，我是个负责任的大女人，我可不能让自己未来儿子出生的时候妈妈都不在身边，虽然现在连孩子爹在哪儿都八字没一撇呢，呵呵。 他轻蔑地用鼻腔哼了一声，将椅子转过去，侧面对着我。“你凭什么保证？”他冷冷地问我。 我尴尬地愣在那里，回答不上来。 “其实，我已经在公关运作了，给海关交的那笔保证金我已经不打算要回来了，再公关一下，估计还要花几百万，基本就可以搞定了，我尽量保你，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万一进去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照顾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出来后直接回来星云公司接大项目，报酬翻倍！” 听他的一番话，完全没对我的工作抱什么希望，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从来不对‘正义“真正抱希望，他还是相信他万能的公关。 原以为我在拯救星云公司、在拯救他，在他眼里，不过是他在花钱拯救我而已，虽然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气氛有些尴尬，我松了松领口，让呼吸顺畅些。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尴尬，助理走了进来，拎着肯德基的打包纸袋。“柯总，您要的冰激凌！”助理恭敬地掏出一个冰激凌递上去。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1 “先给狗蛋一个。”他说。 苗助理又转回来拿了一只冰激凌给我。说实话，我自从成年后就再没吃过冰激凌，总觉得一个大女人啃着冰激凌怪怪的，我赶忙推辞。但苗助理却硬是把冰激凌塞给了我。 苗助理走回去继续给柯克拿冰激凌，柯克接过后却递给苗助理，亲切地说：“你吃吧。”似乎在弥补刚才凶神恶煞的伤害。 苗助理也赶紧推辞：“谢谢柯总，我真的不吃。” 柯克不知为什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耍着脾气，非要塞给苗助理吃，两人推来推去，冰激凌融化了，“啪嗒！”一下，不偏不倚掉到了柯克的光头上。 苗助理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忙拿起桌上的纸巾去擦，柯克的脸黑得像乌云一般，把苗助理放在桌上的另外一包冰激凌直接甩手打在地上，一声不吭地生起闷气来。 我继续回凭证室翻查凭证。这一回我有备而来，带了防毒面具。 我戴着防毒面具在凭证室查账时，几个财务进进出出都吓得尖叫，以为是窃贼。 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取下防毒面具告诉她们：“不用惊慌，是我。”最后，为了不再在这些无谓的环节耽误时间，我打印了一张b3的大告示贴在凭证室门口：“不必惊慌，戴防毒面具者是狗蛋！” 却不想这丝毫未改变我的命运，凭证室仍不时传出尖叫声，我闻声而出，指指门口的告示，财务人员仍半信半疑，坚持让我脱下面具求证。 我比划半天浪费的时间比先前更多。 我终于发现两个规律：“第一、财务人员总是看不见明显的告示贴，这是惯性思维；第二、财务人员经指引看到告示贴后仍要真人求证，这是思维惯性。” 无奈，我最后不得不撕掉告示贴扔进垃圾桶里。 今天为了安全却使得效率很不高，没做多少活。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星云公司办公室外面又骚乱起来。 只见柯克在前台指手画脚地安排行政人员，然后前台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孕妇。 我认出来了是刘志凌，廖云的老婆！她竟然又怀了三胎吗？我记得廖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只见刘志凌躺在地板瓷砖上的一个瑜伽垫上，一动也不敢动，廖云冲上去急切地问她：“老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前台说给我准备了一个花篮，我刚走到前台，突然肚子疼，我刚才去洗手间发现有少量血……廖云，怎么办？万一……”刘志凌面色惨白，神情可怜。 廖云赶紧制止了她，女人怀孕后想象力都无比丰富，他不能让她继续朝着悲情的方面去恣意想象，否则真的动了胎气，自己追悔莫及！ 是自己想再追一个女儿才恳求老婆大龄怀胎的，可惜又是一个儿子！要是老婆出了什么事？自己真是恨死自己了！ “没事的，没事的，去医院看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要再练瑜伽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练瑜伽的。”廖云安慰老婆。 苗助理小心地给老婆穿上了鞋子，轻轻地扶着她下楼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小朋汽车。 不知为什么？那么多奢华高档品牌放着不买，廖云就是要给公司买小朋汽车、里想汽车、塔斯拉汽车这些新能源汽车。 一路上，刘志凌的脸上都充满了悔意，她攥着廖云的胳膊，不停地自责，不停地问怎么办？廖云则不停地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天会眷顾我们的。” 到了产科廖云才发现，排队的人不是一般的多，而且男的比女的多，老婆一怀孕，男人就成了保姆，没有任何借口，必须随叫随到。 柯克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下，发现在熙熙攘攘的长头发孕妇中间，竟然坐着一个男人。刘志凌没有位子，扶着苗助理站很辛苦。 那个男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地霸占着座位，看他身材并不高大，柯克估量了一下还算是他的对手，于是他很不忿地走上去对他说：“先生，能让一下座位吗？这里有孕妇。”那男人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搭理他。 柯克更加不忿了，长久积压在心中的怨气正没处发泄呢。于是柯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大男人害不害臊？人家孕妇先兆流产站在旁边，你却大摇大摆坐在这里，你有没有一点儿血性？” 男人仍然无动于衷，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向柯克晃了晃说：“看见没有，我是这家医院产科vip客户，我的vip服务里包括优先挂号、优先入座、优先付款、优先接诊……” “我看你肯定也得优先投胎！”柯克打断了他。 这时候，原先沉默的孕妇们都被柯克唤醒了，大家全部将目光聚焦于这位男士，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他：“你太没人性了，和一个孕妇抢座位，真丢人……” 不一会儿，男士们也加入了柯克的队伍，纷纷指责那个男人：“人家身体弱小还先兆流产，你好意思吗？真给我们男人丢脸，你老婆不也怀孕吗？你这么缺德不怕你家孩子生出来没屁眼吗……” 这时候，一个腰圆体壮的胖女人，挺着大肚子挤进人群，把那个男人从座位上拎起来摔了出去，把座位让给了刘志凌。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那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低声下气地说：“老婆，这位子是我给你占的，你看你不也怀孕了吗……” 话还没说完，那胖女人使劲儿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嘴不言语了。 柯克连忙向那女人道谢，她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儿！没事儿！生孩子是人生的大事儿，照顾好你老婆，我看她挺虚的，你们男人别光顾着工作，工作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吗？老婆孩子没了，工作还图啥？别舍不得钱，钱是赚不完的，你老婆身体这么虚你估计得请假陪在家里，要么也得请个保姆陪着，不然可危险了。” 廖云在旁边不住地点头称是，心里那个五味杂陈，酱油醋瓶、辣椒酱罐、豆腐乳什么的全搅合在一块儿，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了。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2 柯克在关键时刻的英勇表现，也让廖云感到了靠谱、忠诚和安全感，难怪这么多年廖云的总裁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柯克这个副总裁却一直稳坐交椅。 好容易轮到刘志凌的号，医生问了是先兆流产，马上开出一大张单子，让苗助理先去缴费。 苗助理拿着单子在收费窗口又是一轮猛等，终于等到她时，收费员噼里啪啦敲了几下键盘，她的收费金额显示2888元。 数字是挺吉利，可她摸了摸钱包，掏出3张100元面额、5张10元面额、12张1元面额、8个1元钱硬币、25张1分钱硬币、18张1毛钱纸币。 最后，将整个钱包倒了个个，抖了抖，抖出一些灰尘来，但再也抖不出一分钱了，收费员在一张张地数苗助理给的钱。 数了一遍后数乱了，又重新数一遍，告诉苗助理不够。苗助理急得满头大汗，最后终于翻出了银行卡，可算松了一口气。 她将银行卡递过去，收费员麻利地一刷，输入密码，收费员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苗助理说：“余额不足。” 这时，苗助理身后的队伍里有人开始抱怨了，苗助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左右环顾着，瞟了一眼柯克，心里盘算着他有没有带钱？ 柯克耸了耸肩，当领导惯了，出门都是助理刷卡他哪里会带钱啊？可惜苗助理百密一疏，今天情况紧急之下竟然忘了带公司发的消费卡。 “刷我的卡吧。”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苗助理猛一回头，发现是一个护士。 一旁的廖云看在眼里，苗助理的脸囧的通红通红的，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 护士却一边拿出银行卡一边笑着说：“有了信用卡一般人都不带现金了，我也经常忘带信用卡，刷卡时才发现现金不够，信用卡又没带，哎，信用卡方便人又害了人。” “谢谢，谢谢，我很快就会还你的。”苗助理忙不迭地道谢。 交了费后，苗助理的脚步有些沉重，她返回了刘志凌身边，医生说要卧床休息几天，问刘志凌是住院还是回家自己休息，刘志凌连忙选择了回家休息。但是廖云坚持要住院。 这时候，只见护士把苗助理拉到一边，神色诡异地在她耳边耳语起来：“你们要小心啊，有一伙不法分子潜伏在各大医院以及社区卫生中心，专门在吊瓶啊、棉签啊用品里投放细菌病毒，之前大规模流行的疫情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它们投放的！” 苗助理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她十分沉着冷静地点点头，走到柯克身边，又将护士的话耳语传达给了柯克。 柯克又把这个消息沉着冷静地传达给了廖云。廖云的表情倒是十分惊讶！ 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赵云生看在眼里。自从他在医院被棉签下毒以后，他就一直在各个医院蹲点观察。 下班时间到了，星云公司的员工作鸟兽散。很快办公室里就安静下来，只有大肚婆还在加班加点。 一阵喧哗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你今天真是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助理怎么能不随身带够钱呢？要不是那个护士出手相救，今天在老板面前怎么交代？”柯克的声音，苗助理涨红了脸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赶紧去会所安排一下大厨，今天有律所的人过来。”柯克对苗助理说。 苗助理受命以后就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活去了。 廖云跟着柯克来到凭证室，看到我正在忙活。廖云不记得我了，柯克在一旁介绍着：“她是狗蛋，之前邱大状的合伙人。” “哦，邱大状，记得记得，帮了我大忙了，怎么样？海关的事情查的有眉目了吗？”廖云问我。 柯克怕我情商低说错话，影响了他在廖云面前长期以来树立的靠谱形象，赶紧插上一嘴：“这样吧，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我伸出两只手举在他面前，他看了看失望地问：“只有两成？” 我也失望地反转了两只手，数着手指头给他解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成！” “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肯定？”柯克满腹狐疑地问。 “我既然知道了是人为搞鬼，只要动过的手脚，总会有痕迹的，我看过不少侦探小说，所以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很自信地说。 “有人搞鬼？什么人？”柯克马上黑了脸。 “这个我暂时不能说，我坚持以事实说话，不然防止被人倒打一耙说我栽赃陷害，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说的。”我说。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他问。 “我看你一时半会儿搞不好了，不行，我得找人帮你。”柯克这阵子似乎着急起来，或许他从我肯定的语气中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全部都是新人，谁能帮得了我？”我问他。 “吕经理，你们上次过来咨询他不是一直跟过来的吗？”柯克说，他记性倒挺好。 “你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吗？”我问。 “再叫回来呗，这还不简单！”他轻蔑地笑笑，就好像叫一个人回来像唤一头猪过来吃食似的简单。 “可是我听说他现在发展的不错，在新的公司工资也加了百分之五十呢？再说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仍不明白。 “给他加五倍工资，我不信他不回来！不就是钱嘛！不是不吃回头草，是草给的不够，给足够多的草，别说马了，龙也得回头。”柯克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他这人不可靠吗？你还让他回来？”我操心地问。 “你以为我回来重用他？搞完这个案子，给几个月补偿打发他——”他脱口而出，可能忽然觉得有些失言，就停住了。 我感到一阵悲哀，公司和员工之间的博弈到了这种冷漠的程度，我更加怀疑柯克对我所说的以后给我大项目的承诺是否如出一辙？ 我只能祝福吕经理能坚守立场，别被柯克一时的利益所诱惑而丢掉自己的前途。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3 这几天我都在家里整理分析数据，柯克那边没有了音讯，我不知道吕经理有没有回来。 一方面我不想他回来，因为明知这只是个诱饵，一方面我又希望他回来能使我跟进的案子拨云见日，我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度过了几天，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向星云公司的老员工打了个电话。 “喂，狗蛋小姐啊，我知道，我已经走到外面了，这里没有人，你说吧什么事情？”电话那头说。 “我问下你，原先进口部的吕经理你认识吧？这两天有没有见到他回公司上班？”我说。 “狗蛋小姐，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了？不过你的消息真的很灵通，他前天就回来上班了，一回来就炒掉他们部门一个同事。” “啊？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以下是我了解到的故事情节： 吕经理二进宫后，公司里很多新员工都不认识他，以为他是新来的经理呢。 原先风控部门有个新来的文员，女孩子，在整理资料的时候遇到一些问题去请教吕经理，吕经理一一给她做了回答。 她感激之余，脱口而出：“谢谢你吕经理，你一看就是有专业素养的人，不像进口部前任经理，业务水平不怎么样，离职时工作交接得也乱七八糟，搞到很多资料都不见了，我现在工作都毫无头绪。” 吕经理的脸马上变绿了，他问那个文员：“你认识进口部前任经理吗？” “不认识，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不过听你们部门小王这样给我讲的……”她话没讲完，只听“扑通”一声，进口部负责报关的小王晕倒在吕经理身后。 那个文员赶紧跑过去蹲在地上，给小王掐人中，挤按胸肺，好一阵子折腾后小王醒过来了。 “你怎么了？现在好点了吗？”善良的文员问。 “不好。”小王坐在地上，一副苦瓜脸，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吕经理把小王叫去办公室，和颜悦色地给他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小王听得额头直冒汗，他嗯嗯啊啊地接受了任务，愁眉苦脸地坐回座位。 一整天就坐在电脑前拼命地敲键盘，敲得键盘噼里啪啦痛苦地叫。一直到中午在会议室吃盒饭的时候，小王两只手还在因敲键盘而抖来抖去。 下午，小王小心翼翼地把工作成果交给吕经理，吕经理扫了一眼就扔进垃圾桶，说：“不行，重做！” 小王哑口无言，怯怯地问了句：“经理，能告诉我哪里不行，该怎么改吗？” 吕经理马上呵斥道：“这个你不要问我，什么都来问我还要你干嘛？” 这句话真是职场万能的杀手锏，老板们在否定高管的建议而自己又拿不出好建议时就会这么说，部门负责人在对员工不满又找不出具体茬子的时候也会这么说，有时候有底气的下属在质疑上级能力时还会这么说，这真是人人皆可拿来一用的秘诀啊。 没办法。这只能怪那个多嘴的文员有眼不识泰山，明明是旧人重归故里，偏要笑问客从何处来，所以现在惹火烧到了小王身上。 可怜的小王眼睁睁地等到下班，期待着吕经理说一句“做不完明天再做。”可吕经理下班后夹着皮包经过小王身边，正色说道：“这个今晚一定要发给我，做不完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那个多嘴的文员下班时也过来看小王：“你怎么样？好些了没?”她用友好的语气问。 小王没好气地说：“不好。” “你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吗？”文员领教到了小王的不友好，委屈地问。 “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小王冷冷地说，他虽然怨恨文员，但最终只能怪自己，谁让自己先多嘴，什么话都讲给新同事听呢？虽然他知道文员也是无心的，但事已至此，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了。 小王咬咬牙，晚饭也顾不得吃了，一直加班到半夜，第二天据说发高烧病倒了没来上班，烧退后给吕经理请病假，吕经理硬是给了个旷工，小王预见到自己此后的日子不好过，只好请辞。 吕经理对部门其余的员工大肆整顿，岗位重组。柯克一看吕经理的架势，一副要重振旗鼓的样子，他点拨吕经理说方向有点偏了，现阶段重点任务是彻查“走私”的事情。 吕经理答曰：“必须打好基础，才可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柯克苦笑无言。 听完吕经理的故事，我之前的担心兑现了。 本来这个世界阴差阳错的事情就多，而现在柯克又心怀鬼胎，不能挑明自己的意图，等吕经理真的领会了他的意图早拍屁股走人了。 不领会他的意图他也就算白回来一趟，到时候那五倍工资的成本，柯克还要算在我头上，不妙!我更加着急了。 几天几夜的奋战之后，我终于有了线索，我发现：经济危机发生后，星云公司的产品价格一路下跌，原先高价采购的货全部都不得不亏损销售，但是账面却将存货的成本结转方法由先进先出法改成了后进先出法。 这样，销售的前期的高成本存货也全都按照后期采购的低价结转，账面有了利润，亏损全部隐藏在存货账面成本里了。 但我奇怪的是，柯克那么狡诈的人怎么会被蒙在鼓里？其实是简单的加减乘除算术，不看财务报表靠心算大概都心里有数啊？ 带着我的疑问，我返回了星云公司，找那个大肚婆了解情况，经过上次的促膝长谈后，我相信她对我还是能敞开心扉的。 可是我到公司的时候，她一直在忙，跑进跑出的，好像在给财务总监汇报什么工作，拿着一份报告一遍又一遍地修改。 然后跑去总监办公室汇报，然后再返回修改，每次见到我都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正在忙，你等一会儿。” 我无聊地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看到进口部的吕经理正在和一个员工谈话，只见他口若悬河、苦口婆心地讲着，那个员工耷拉着脑袋，不时地点头“嗯、嗯”地应着。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4 一会儿，那个员工出来了，另一个人又被叫进办公室。 出来的员工走回座位，眼睛盯着屏幕，很麻利地在敲打键盘，盲打的水平很高。 我看着他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心想这个吕经理刚才的谈话还是有效果的，你看员工工作多投入啊。 可是就在我溜达到这个员工身后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在麻利地用qq聊天，由于字体很大，我偶尔瞟了一眼，看到诸如此类的话：“也不看看自己的水平，自己又不是多有能力，整天就会对别人指指点点，就一塑料袋，整天装啊装的，装的都是大蒜！”然后，对方发过来一张捧腹大笑的表情。 这时，又一个员工出来了，挥手示意下一个进去。“喂，他又对你讲什么啊？”聊qq的员工问刚出来的员工。 “还不是那一套，说我这个做得不好那个做得不对，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反正话语权在他那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聊qq的员工笑了笑说：“经济形势这么不好，整天都没活干，还要装作很忙的样子，总共就那么点活，这么一大帮人干，他还整天跟人力资源部嚷着人手不够，你说他是不是想招些新人进来把我们都换掉啊？” “谁知道，整天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反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这年头，也没啥好去处，就在这儿窝着吧，等有机会再说吧。哎哎，快关掉qq，人力资源部又来检查了。”他突然眼睛盯着前方，提醒聊qq的员工。 果然，一个女孩子走过来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朝每个人的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这时，那个聊qq的员工就打开一张统计表，装模作样地敲起了计算器。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他们的行为，心里真替星云公司感到悲哀，特别是替吕经理感到悲哀。 下属们个个阳奉阴违、他一心做的事情并不是老板想要的，他的存在完全失去价值，其实，他从实质上将已经处于“失业”状态，不是吗？ 终于等到大肚婆忙完了。她把我叫到一边，问：“有事吗？” 我掏出昨晚打好的一张问题清单递给她。 她接过后，娴熟地将折叠好的纸依次打开，第一个问题她还轻声地念着：“公司账面利润存在严重……”她忽然停下来，瞪大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用极其快速地目光在纸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匆忙将纸折起，拿到碎纸机前绞碎，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 她把我又叫出办公室，刚走出大堂门，又站住对我说：“不行，隔墙有耳，这种事还是在外面找个单独的地方说吧，马上就要下班了，你等等我，我们中午出去聊吧。” 我于是先下楼，去找个安静的又可以吃饭聊天的地方，最后我找了一家价格比较实惠的西餐厅，然后发短信通知她具体的位置。 她比我预期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一坐下，我问她：“吃点什么？” “随便。”她说，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随便点了两份套餐和两杯饮料。然后看着她，希望能得到她的解答。 “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她问。 “这个以后再谈吧，这个不是重点。”我说。 “无论如何，就算我求你，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她这一提醒，我倒慌了，因为我之前只想了解真相，倒真没想过财务竟然让我保密？ 是保持沉默还是告诉柯克？如果按照我以前的做人做事原则，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报告客户公司老板，一切以维护客户公司利益为原则。 但是，我一直不是都这么做的吗？结果呢？我得到了怎样的结果？ 因为我的遭遇就改变自己的原则吗？就随波逐流吗？不是，只是我对人生多了份思考。告诉客户公司老板又能怎么样呢？大发雷霆、炒掉一批人，然后重新换一批人，然后呢？ 继续有人这么做，再继续换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解决了什么实质问题吗？根本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失业了肯定找不到工作的，我又怀着孩子，我老公的公司最近也在裁员，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你不为其他人考虑，也同情同情我吧，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味地在恳求。 “其实，我自己还没搞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向你求证一下，因为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据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业务能力不错，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我说。 “其实，当初柯克说要把财务的奖金也和业务部门的业绩挂钩时，我就反对，财务是独立的部门，奖金和业绩挂钩会失去它的独立地位，是不符合内控原则的。可是柯克就是不肯听，他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高兴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看一个人做一件事合了他的心意，就认为这个人各方面都好，恨不得把他捧上天，看一个人偶尔做错一件事，就立刻把他贬得一无是处，恨不得踢下地狱，所以，大家这么做，都是因为害怕他啊！”她说。 “怕他？怕他还敢欺骗他？”我不解地问。 “其实大家都是怕留给他不好的印象。但如果给他讲真话，他肯定会把经济形势不好的原因也归咎于个人能力问题，所以谁也不敢说真话。他好的时候对大家都不错，财务总监已经靠奖金挣到了一套房子、公司也给配了车，总经理更是年薪丰厚，所以谁也不是为了真的贪那几个钱才这么做，都是因为他听不得坏消息，不允许人犯错，也从不给人补救的机会，大家怕的都是会因此而失去饭碗啊！” “为了哄他开心而不惜牺牲公司利益。这真是可悲啊，真是可悲啊，真不知他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看来，人性真的是不变的，不是因为对人有恩惠就能控制人心，只要缺乏监督，人都是会犯错的。”我苦笑着说。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5 “如果你能帮我保守秘密的话，我也会帮你的。”她忽然说。 “帮我？帮我什么?”我一头雾水。 “关于你那件走私的案子，我知道是杨鹏故意搞的。”她说。 “什么？你也知道这件事？”我不无诧异。 “不光我知道，公司很多人都知道，只有老板不知道。”她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说柯克也知道？”我问。 大肚婆没有表态，这成了一个保留问题。 “我也忘了是从哪个渠道听说的，反正在公司里就是这么回事，好事没人传，坏事传得比风还快，都传了好几个版本了，我这是比较权威的一个版本。”她说。 这时候，柯克突然打电话催我，说海关在提醒他，取保候审的期限快到了，问我们有没有新的证据？怎么办？ 我到底要不要把杨鹏这个情况告诉柯克？还是继续自己私下里查？ 我感悟到了人生的真理，难道就要在监狱里去实践它？ 大肚婆说的除了老板全公司都知道了什么意思？柯克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柯克也知道？怎么还怂恿我去认领莫须有的罪行？ 到底告不告诉柯克？如果他知情，告诉他岂不是穿帮了？ 我思前想后想了一夜，最后决定还是向柯克摊牌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往里跳了才知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柯克拍着桌子叫道。 “我还没有找到证据，都是些传言，我自己还不能证实，怕充当了谣言的传播者。”我说。 “迂腐！我说你什么来着？你以前还不服气，火都烧眉毛了，你还在想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你啊，虽然邱大状有心培养你，可是你就是小事能干好，大事做不了！这还不简单，人都是有贪念的，杨鹏这么做为了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嘛？只要人有贪念就不怕，我怕得倒是你这种傻瓜，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他对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点。 我凑过去，他低声地向我交代了一番，我忙不迭地点头，要说小而无害的伎俩，我不是没有，可大奸大恶的花招我倒是真不敢去想象，这种主意，也只有柯克能想得出了，也许早点告诉他，就不用白费这么多功夫了。 合计完了，我正打算起身离开，他忽然叫住了我：“不行，你情商低应付不了杨鹏，还是让大律师亲自出面吧，杨鹏这个人诡计多端，大律师亲自去他应该会相信。这样，你把这段时间整理的手头上的工作都打包一下发给律师，等下我把律师邮箱告诉你。” 这熟悉的一幕不就是邱大状在福力公司项目中如出一辙吗？又是大律师半路出面截胡我所有工作成果？把我踢出局？难道柯克他？ 我满腹狐疑，但是有了之前邱大状的经验在前，今天就算是第二次跳大坑，我也视死如归了！ 很快，柯克给了我一个叫汪志刚的律师邮箱。我将自己工作成果发了过去。 瑞福咖啡厅里，大律师汪志刚和杨鹏相对而坐。服务员端上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汪志刚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迷你茅台，打开瓶盖放到鼻子下面享受地闻了闻，然后把迷你茅台倒进了面前的咖啡杯。 末了还抬头看着杨鹏问：“要不要来一点？” 杨鹏还来不及反应，汪志刚已经把茅台滴入杨鹏的咖啡杯。 “增加内啡肽！”汪志刚说着诡异地笑了笑，“哎呀，每天回家要给老婆交公粮啊！对了，你已婚了吧？如果未婚的话，我还不好讲少儿不宜的笑话！”汪志刚说着放下迷你茅台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身体后倾，双手满足地扶着座椅。 “穷人需要多巴胺，富人享受内啡肽！”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这一番操作之后，杨鹏立刻对汪志刚肃然起敬，“富人！富豪！上流社会！品味果然不俗！”他心里赞叹着！ “公司决定给你一百万，这是银行卡，你收好，但你一定要保密，不要被其他员工知道，不然以后个个都有样学样。” 大律师汪志刚说着，把一张烫金的银行卡交到杨鹏手里。 “对了，密码是8个8，你可以自己修改。” 大律师汪志刚补充说。 杨鹏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卡，两只眼睛里冒出惊喜的光。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把预申报的货物编码修改了一个数字而已，一般来说，实际申报时海关会根据实际进口货物修改预申报编码，但是我看到那个海关关员是个新手，所以就拿了预申报的数据去蒙混过关，他也没发现。”杨鹏有些得意地说。 汪志刚给杨鹏竖起了大拇指。 杨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由于给海关的纸质报表是错误的编码，而系统里的是正确的编码，我当时已经将系统的报表打印了一份备存，然后系统数据因为一次病毒全部丢失了，所以公司留存的数据就是正确的那份，就这么简单，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因为大家手里的资料都只有一部分，都是不对称的信息。” 汪志刚听着杨鹏的话，两眼泛光。“人才。”他心里想。 汪志刚回去把战况向柯克转达了就告辞了。 柯克气呼呼地回到楼顶办公室，立即把财务总监、公关总监、进出口部业务总监、人力资源总监等一干人等全部叫过去关在他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了一个下午。 “你这个财务总监，资料是怎么核对的？你们整天就知道低头记账，记得一屁股错账，糊弄我也算了，连自己都糊弄，说吧，怎么解释？”柯克吹胡子瞪眼，对财务总监黑着脸说。 财务总监的脸红得像烫熟的螃蟹似的，额上渗出了汗珠。他只顾低头擦着汗，大气不敢出一声。 柯克一拍桌子，咆哮道：“你倒是说啊？哑巴了？” 财务总监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我，这，那，其实只是变了一下会计政策，把先进先出法改成后进先出法而已，这在会计准则里也是允许的，只不过要报税局备案，我忘了报……”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6 柯克立刻大吼道：“少他妈东拉西扯的，直接说重点！” 财务总监立刻像丢了魂似的：“我错了，老板，不过公司实际上没什么损失，只不过先结转了利润而已，等行情好了前面的存货结转时也不会有利润的，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时间性差异而已……” 柯克一听，又“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你这个财务总监是不是不想当了，不想干马上给我滚！苗助理？” “我在。”人力资源总监赶忙应声道。 “该给财务总监办什么手续，你应该知道了吧?”他阴森森地说。 “知道了。”苗助理已经习以为常。 柯克这一番表演后，我更加疑惑了，看样子柯克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他到底真不知情呢？还是在演戏？ “柯总，是王总经理指使我这么干的，不是我主动的——”财务总监给自己伸冤。 “关王总经理什么事？他一天到晚就管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情？那也太便宜他了吧？”柯克说。接着，他又扭头看着进口部的总监，就是之前的吕经理，现在的吕总监：“吕向东！你真以为公司缺了你就不转了是不是？我花这么多钱把你请回来，让你做总监，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屁事？一回来，员工就走了一半，人力资源部整天就围着你们转了，整个公司就你们部门缺人是不是？” 吕总监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异，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犯了什么重大的过失？他有些抵触地辩解说：“人力资源部如果忙不过来，可以当面和我沟通啊？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有人跟我提过这件事？” “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什么都围着你转？你赶紧清醒清醒吧，看看你自己的价值，公司为什么清你回来？公司钱烧得没处花了？公司开养老院啊？整天脑子都跟进水了一样，看着挺聪明，其实脑袋里尽是浆糊！”柯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这时公关总监偷偷地捂着嘴笑起来。“还有你！”柯克立刻指着公关总监叫道：“狗屁不通!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也花！以为自己能花钱就是本事是不是？以为公司是开银行的是不是？连问题都没搞清楚就闭着眼睛花钱，你看看海关这件事前前后后你总共花了多少钱？全部打水漂了你开心了?营销经理都投诉你了，告状告到老板那里去了，说你硬拉着她陪酒！要不是我替你挡着，你早被老板开除了！” 听到这话吃惊的不止公关总监一个人，更加吃惊的是财务总监，他竟然叫出声来，问：“柯总，原来你说的是海关的事情？”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事情？”柯克板起了面孔。 “海关那件事，那真不关我的事，从报关到入库到销售，都是业务部门全程跟进的，财务去就报税记账的，需要进口部协调的进口部去出面协调的。”他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 “我记得当年发奖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好像海关的工作一大部分都是你们做的似的，连复印资料这种屁大的事情都列出来，现在到了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倒脱得一干二净了，你以为我他妈傻逼啊？” 财务总监不吭声了。 “慢着，你既然以为说的不是海关的事情，那你先前是在说什么事情？说什么会计政策变了没有报税局备案？什么都是王总指使你干的？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柯克忽然醒悟过来，紧追不放地问。 “这——”财务总监一脸窘迫，又不吭声了。 “苗助理！你这个人助理怎么当的？整天就说招不到人，要留住公司现有的人才，奖金加了又加，工资升了又升，职位提拔了又提拔，结果呢？就留住这么一帮饭桶!你看看，憋了半天连句话都讲不清楚的人，这样的人能当总监吗？整个公司的财务交给他管我能放心吗？”柯克又对苗助理发难了。 “柯总，刘总监当初辞职时，是你特意叮嘱我要挽留他的，你忘了？”苗助理赶忙提醒他。 “用不着你提醒，我让你留你就留啊？那你独立思考能力体现在哪里？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么多，我能摸清每一个人的能力？都我做了要你们干什么？”柯克大骂道，他今天的火气是真的大啊，几乎要把办公室都烧焦了。 “是，是，柯总你说的对。”苗助理马上恢复了正常的反应。 沉默了一会儿，柯克似乎消了些气，对人力资源总监说：“你马上去查清楚财务那边到底又有什么事，向我汇报，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现在就去查。”柯克说。 “好的。”人力资源总监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走出办公室。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议论的同事们立刻安静下来。 人世间的事，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办公室里的人个个都大难临头。 而此刻，我却是最开心的。屈辱地熬过这么多天，真有种九九八十一难、死里逃生的感觉。曙光就在眼前，就差汪志刚的那只录音笔作为证据，我就重获自由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我竟然接二连三地接到好几通电话，都是让我去接项目的。我一时间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选择了。 在我高兴之余，我接到了面具人的来电，得知了他的奇遇。原来赵云生那个下属吴有才去了养猪公司以后，认识了老板的校友，一个银行副行长。 说是校友也不全是，本科不是，只是工商mba镀金过去读的，一直凭借校友的身份让吴有才老板给他银行业务。老板只好推给李艳红。 李艳红带着吴有才和那个校友吃了几顿江西菜，为啥吃江西菜？校友江西人嘛。席间无意提起了我，他们竟然知道我，因为他们认识邱大状。听说我失业在家赋闲，可惜了我这个人次，让吴有才约面具人叫上我一起去吃饭，给我介绍项目。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7 “来，陈总，你的28岁寿辰，年轻有为啊！”陈斯基殷勤地把面第一个端到我旁边的一位年轻人面前。 大家都侧目朝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陈总看过去。 陈斯基看成功地赚到了吆喝，就趁热打铁地介绍：“陈玉敏，月海集团香江总部法务部总经理，咱省委统战部领导的儿子，才28岁，年薪200万，不知在座的怎么想？我是汗颜啊！”说着一副尴尬的表情。 席上一片唏嘘声。 “陈总，请多关照！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宋莉首先端了茶杯上去敬茶。 众人起哄：“怎么能拿茶忽悠我们陈总呢？茅台！上茅台！” 宋莉一听涨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 陈斯基顺手从桌子底下拎上来一瓶茅台，拿出他从淘宝上买的启瓶器麻利地开了瓶盖，倒了一杯递给宋莉。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让陈总多多关照，连杯酒都舍不得敬，做咨询的连这都不懂，别混社会了。” 几句话说得宋莉更加无地自容。 “还有啊，你看看你背的包包，鳄鱼包包？做咨询的不背个lv出来还好意思见人？人家客户一看你背的包包就知道你几斤几两。” “陈总，不好意思，我干了，你随意。”宋莉赶紧敬酒。 “还有啊，你开的那是什么车？一辆小破qq车，不开个奔驰宝马的，还想拉客户？恐怕客户看到你的车就不想见你下次了。”陈斯基穷追猛打教育情商低的宋莉。 那个陈玉敏尬在那里，也不知是先喝酒？还是等陈斯基先训话。 “还有啊，你家那个房子贫民窟的屋子还敢带客户过去？平时举办个沙龙什么的？客户过去多丢人啊？赶紧卖了换个大房子，豪宅，起码140平米以上的。你看你姐你妹都是一出手就给你妈送貂皮大衣，你妈过来都不住你家，你不想想为啥？” “咱这里也不用穿貂皮大衣啊。”我插了一句。 “是，那啥，不穿，就是摆在透明衣柜给客人看的！”陈斯基轻蔑地白了我一眼。 “好了，大家今天过来聚会，主要是尝尝这里的菜品，这里的牛肉很鲜的，湘西嫩牛肉，保管你们吃了一次就永生难忘！”吴有才赶紧招呼大家。 很快，服务员把牛肉都摆上来了。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众人不禁口水直流。 吴有才骄傲地介绍道：“这湘西嫩牛肉可是店里的招牌菜，选用的是当地优质的土牛肉，经过特殊的烹制工艺，口感鲜嫩多汁，入口回味无穷！” 鲜红的牛肉片陆续入锅，在沸水中翻滚。大家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品尝起来，咀嚼间能够感受到牛肉的鲜嫩多汁，确实是让人食欲大增。锅里还配以多种时令蔬菜和秘制调料，使得整个火锅的味道更加丰富多样。 “哇，这牛肉真是太好吃了！”生意人张老板赞叹道。 “没错，从未尝过如此鲜美的牛肉火锅！”律师李勇附和道。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慢慢轻松起来。 “哎，陈行长，你说有个项目介绍给狗蛋小姐的？我今天就是特意请她过来了解你这个项目的，你倒是介绍介绍啊。”吴有才不失时机地说起。 “差点忘了！”陈斯基放下筷子，马上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草为公司以前不是和着名管理大师陈秋月签了顾问合同嘛，那个陈秋月脑子进水了，得意忘形竟然在网络上公开造谣说草为公司有今天都是她的功劳，草为公司老板亲自开车给她当司机！” “知道，这件事被很多媒体转发，在网上发酵了闹得沸沸扬扬，那个《仁民日报》和《鹏派新闻》最积极，冲锋在前报道，为草为鸣不平。草为公司已经发声明开除陈秋月了，好像陈秋月被全网封杀，所有她担任顾问的公司都和她解约了！”李勇说。 “这么严重？我倒是最近忙着加班没关注网上的消息。”吴有才表示惊讶，“这和狗蛋小姐的项目有关吗？” “要感谢陈秋月啊，她一退出，合均咨询就和草为签约了，刚好合均咨询一个合伙人是我江西老表，所以才有这个推荐机会。”陈斯基说。 “你是说，让狗蛋小姐去合均咨询公司？”吴有才看着我问陈斯基。 “合均咨询是这样的，承包制，只要通过面试考核，就可以成为它们的合伙人，以合均咨询的名义接项目。总部接了大项目忙不过来，也会分给合伙人。都是江西老表，狗蛋小姐又是邱大状门下，这个面试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没问题的！”陈斯基拍着胸脯说。 “陈行长，我也是做咨询的，高新技术咨询，叫上我一起去吧。”宋莉赶忙插话。 “你一个个体户，不像狗蛋小姐以前在邱大状公司做过，有品牌！”陈斯基说。 “我也有品牌，我给哥力公司都做过咨询呢！什么品牌，都是承包制，我也是挂在品牌咨询公司名下接的哥力项目，所以你跟合均公司报我名片，那，这名片上就是我现在挂的品牌咨询公司，也是拂山当地的大品牌，垄断高新技术咨询的！” 说着，宋莉把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牌递给陈斯基。 陈斯基接过名片瞅了一眼，说：“我也不懂这些品牌，既然你说是就是吧，那你和狗蛋小姐商量一下，让她去的时候带上你。” “多谢陈行长！不，陈大哥！还是叫大哥亲切一些！”宋莉笑成了一朵花。 说话间，吴有才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按下去。 “吴总，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嫂子查岗吗？没关系你接电话开视频，把我们都拍一遍给嫂子看，都是小弟姐妹家人们怕什么？”陈斯基打趣地调侃。 “一看就是上次冒充草为公司的电信诈骗犯，我上次，算了不说了。”吴有才刚想提起求职误入电信诈骗窝点的事情，想想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打住了。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8 “这帮电信诈骗犯太猖狂了，冒充草为公司虚拟基站，害的草为公司轮值董事长在机场被当成诈骗犯头子逮捕，她可是草为公司老板的亲生女儿啊！”生意人张老板说。 “电信诈骗犯？不是说因为和依然国有贸易往来被制裁吗？说就是那个当顾问的陈秋月偷窃了它们的机密情报数据举报给卡纳达国的，在国际机场被抓的！”陈斯基这回也孤陋寡闻了。 “太多版本了，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李勇说。 “反正现在已经澄清了，不关草为公司的事儿，人也放回来了，只不过这件事闹得国际上轩然大波，众所周知。” “太过分了，不过这帮诈骗犯好像被端了老窝了，看新闻又抓了好几百人。《人民日报》、《东方周末》都头版头条报道。”陈斯基说。 “《澎湃新闻》呢？没有报道？之前它们不是热点事件都冲锋在前吗？”我插了一句。 “你不知道啊？《澎湃新闻》董事长已经被抓了啊？”陈斯基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不说这些了，大家吃菜吃菜！”吴有才看到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面具人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像个边缘人。吴有才赶忙给面具人夹了几片牛肉，本来情商并不高的吴有才，经历过离谱的失业经历以后，跟着李艳红还是学会做人了不少。 “吴总，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安排妥当了，你看看什么时候给我你们公司的贷款业务啊？”陈斯基终于说到重点了。 吴有才见躲不过去，只好接过话：“我们李总说了不是我们公司不给你们业务，是你们这个贷款利率实在是和四大行有差距啊，给了你们老板还以为她拿了回扣呢！你看四大行又主动降低存量房贷款利率了！”吴有才一脸为难的表情。 “呸！那都是缅北诈骗犯找托儿演戏举报的四大行，说小业主连夜排队要申请降低存量房贷利率，一家四口都失业了，再不降低利率就要跳楼了！”陈斯基脱口而出。 说完忽然意识到说漏嘴了，马上改口：“不是不是不是！我什么也没说！你们什么也没听见啊！” 众人一脸惊诧，本来想好奇追问的也都打住了。 吴有才打破了尴尬：“要不我帮你问问我前任公司，天平公司，它们合作的一个z银行，分行行长出事了，新来的分行行长不了解之前的情况，贷款被卡住批不下来。” “z银行？哦我知道，分行行长把实习生肚子搞大了是吧？那个？全行业都传开了，你怎么不早说，改天引荐我见见天平公司财务总监。”陈斯基一听喜出望外。 “哎呀，之前不是说x银行董事长受贿被抓了吗？怎么z银行又出事？现在的银行行长怎么都这么不安分啊？”张老板啧啧地摇头叹息。 “那你就少见多怪了，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陈斯基不以为然地说，一副老油条的派头。 “好，我从天平公司辞职出来也不太愉快，不过前阵子财务总监联系我，提起推荐银行的事情，我当时也没在意，我现在就打电话帮你问问。”吴有才的执行力可见一斑。 “莫急，莫急，我先引荐你们财务总监，大家见面喝喝酒聊聊天，哪有一上来就谈业务的？”陈斯基说。 “我们陈总啊，在这个月海集团待得也不愉快，虽然薪水可以，但是董事长老欺负他年轻，信不过，重要的事情都亲自督办。你看看天平公司缺不缺个法律副总什么岗位的？我们陈总可是大把房地产公司抢着请他去都不去的，咱们就是因为邱大状这层关系，互相都是圈子里的人，一家人不见外！” 陈斯基推销完自己又适时地把年轻有为的陈总推出来。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我一看是柯克打过来的，就走出包间接听了电话。 “狗蛋，你在哪里？尽快赶回来星云公司一趟。走私案件已经基本尘埃落定了，现在只需要补充一些材料，你最熟悉那些材料，你赶回来准备一下！”， 本来我还想饭后和面具人再碰碰头的，这下子柯克一通电话我不得不先告辞了，事关我个人人身自由啊，可是头等大事！ 当我冲回星云公司时，大堂里站满了人，我差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柯克正陪着海关关长以及科员们站在大堂迎接我，海关关长亲自出面，就为了向我赔礼道歉！他们的表情都显得十分诚恳，身穿制服，一副认真的样子。 说现在的海关关员业务水平差，经常出一些无厘头的差错，可能是现在的教育出了问题，亦或是80、90后都是独生子女，父母太过娇宠，所以学习不用功，工作后也不肯钻研业务，一蟹不如一蟹诸如此类的话。 柯克客气地说：“哪里，哪里，你们海关都是精英啊！为国家把住每一个缺口，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啊！只要把我的押金还给我，其他的都是小事、小事。” 海关关长说：“那个杨鹏兴冲冲地拿着金卡去银行取款时，被海关缉私警员当场逮捕！”看着缉私人员从汪志刚手上拿到的和杨鹏谈话的录音笔，杨鹏还大骂：“这个老狐狸，又被他耍了！不行，我要告他诈骗！” “我们缉私警员跟他说，行了，歇歇吧，等你出狱后再考虑这件事，先把你的犯罪事实详细交代出来。”海关关长说着。 柯克一脸笑容，拍腿大笑。 整理完资料交给海关人员，我如释重负。看看还有时间，我从星云公司出来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面具人的电话，把海关的事情转述给了他。 原以为他会祝贺我，不想他却给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还不到开心的时候，你以为的大团圆结局，只是大戏的帷幕！” “帷幕？你是说这又是一场骗局的开始？怎么个骗法？骗谁？柯克还是星云公司老板？”我急不可耐连珠炮发问。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19 在我就快得到答案的时候，电话被打断了，很多老客户找我，急着约我见面谈项目的事情。无奈，生存紧要，我只好暂时按捺住好奇心以客户为先。 当我打车火急火燎地赶到客户公司以后，他们问我的近况，我如实回复了已经离开邱大状公司。 谁知他们听了以后马上收敛了笑容，跟我客套一番之后，绝口不再提项目的事情。我虽然情商低，但也明白了，他们之所以找我是以为我还在邱大状公司，其实他们并不是做项目吧？只是想攀上邱大状，也许因为邱大状的名气？品牌？资源？谁知道呢！ 我也是个明白人，不啰嗦。连续见了三个客户都是同样反应以后，我就不再继续见其余的客户了。 “看来我要从0开始了，这些年虽然顶着合伙人的身份，但是只是负责做业务，项目其实都是邱大状找来的。所以离开邱大状公司，等于我又变回一个打工仔，原来的积累的客户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后悔自己这些年在邱大状公司里面只埋头做项目，忽视了自己拓展客户的能力吗？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从头开始就从头开始吧，反正又不是没有从头开始过！ 我回忆着自己这些年职业生涯积累的客户关系？其实除了在aw通讯公司以外就是在邱大状这里了。可是aw通讯公司的客户都在国外，还是不发达国家，我总不能做跨国咨询吧。 以前拓展通讯客户的经验对于咨询行业来说不太适用，我还得重新学习。也好，终于闲下来了，可以好好的和面具人、赵云生聚聚了，了解一下最新的情报。 我们三个去了面具人曾经约我去过的华季科技实验中心的湖心小岛上。那里有个凉亭，我们叫了一壶茶，坐在凉亭里，我忽然有种《儒林外史》里杜少卿败家子的感觉：自己都无家可归了，还关心着社会热点热搜。我苦笑一下，又积极地入世了。 “你那天说帷幕刚刚拉开什么意思？”我问面具人。 “看到最近热搜上说的抓了多少缅北诈骗犯吧？又说草为公司轮值董事长在国际机场被抓是缅北诈骗犯干的。”面具人说。 “知道，那天吃饭时候陈斯基说的。”我说。 “什么缅北诈骗犯，都是邱大状团伙的！”面具人愤愤不平地说。 “你确定？”赵云生追问。 “不就是黑客嘛，他们能雇佣黑客，我也能雇佣！我甚至自己就是一个黑客，我自学了黑客技术。没啥难的，就那两把刷子三板斧。没有那么神秘！”面具人说。 “搞了半天只不过是一帮电信诈骗犯啊？没劲！”我说。 “那你就小看邱大状了，不，应该说4人帮团伙！”面具人说。 “什么4人帮？它们能叫人吗？人能干得出来它们那些事儿吗？就叫4狗帮吧！”我说。 “难道他们靠电信诈骗为生？就像吴有才落入那个电信诈骗窝点钓鱼骗术一样？”赵云生问。 “那只是表象，他们的缅北诈骗团伙主要是转移注意力。”面具人说。 “转移注意力？谁的注意力？”我和赵云生同时问。 “大众注意力，吃瓜群众注意力，有关部门注意力，警察注意力。拿缅北诈骗犯当替身，抓进去那些所谓缅北诈骗犯交代出幕后头目，交代的都是他们诬陷栽赃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年这么多黑恶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是不是都是他们交代出来的？他们不用坐牢的吗？竟然愿意当替身？”我问。 “估计蹲个十天半月，当演了一回罪犯，群众演员嘛，不就混个盒饭。”面具人说。 “那倒也是，在外面也是演，在监狱里也是演，还不用发愁生存问题。”赵云生说。 “对了，你记得不？那天陈斯基说什么四大行降低存量房贷款利率是怎么回事？”我想起那晚陈斯基诡异的表情，问面具人。 “邱大状为了笼络人心，每到一个客户公司，都忽悠员工投资房产。并且挑拨离间，怂恿那些员工说等着领导升职加薪哪辈子才能财富自由？难道打工一辈子看人眼色？刚开始他会做东出大部分钱投资，众筹让那些员工一起投资房产。也会定期分红。这样盘子积累大了，加上这两年房地产行情有目共睹。他握在手里的存量房滚雪球越滚越大，其实很多都是贷款投资的，以前行情好的时候很快出手，不用承担太多利息。现在嘛就砸在手里了，所以啊……”面具人停下来，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我和赵云生等着面具人慢悠悠地喝完茶，好像是等了一整天。他才开金口：“所以他们拿我在平台发帖ps动手脚，在发帖ai审核时候利用黑客技术拦截发帖并且反馈虚假审核意见，显示有2000人在排队，拿去p半夜排队申请降低存量房的业主民生心声。再把这个ps的业主情愿爆料给媒体，媒体就自动帮他们煽动蝴蝶效应去了。最后是他们借了莫须有的民生的力量给自己减负降低了利息。” “他们ps谁不好？非要往你这个高手枪口上撞？”赵云生问。 “就是想一举两得，既达到他们目的，又能拦截我发帖。还有更离谱的呢!”面具人说。 “更离谱的？什么？” “他们拦截了我微博钱包里本该到账的发帖奖励。是很小一笔钱，所以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又拿那笔小钱去ps伪证去了。”面具人说。 “伪证？什么伪证？” “以他们目前连利息都负担不起的资金盘来看，一定是为了搞钱铤而走险了！赔付宝老板马雨之前不是夸下海口，说他的系统万无一失，黑客攻破不了嘛！如果谁因为使用赔付宝损失了资金，他赔偿一个亿嘛？还说几十年了，他一直准备着一亿都没赔偿出去，看来4狗帮是想通过ps假证据拿下这笔赔偿了。”面具人沉着冷静地给出合理的逻辑推理。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0 “如果这样，何止赔付宝，所有电子支付系统，薇信支付、斗音支付、网亿支付、百渡支付肯定一锅端了。4狗帮的风格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批量复制。这样说来，陈斯基其实知道邱大状内幕？”我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何止知道，你看他不又想通过吴有才给天平公司安插卧底吗？”面具人说。 “天平公司？你那天不是说星云公司的帷幕刚刚拉开吗？”我问。 “都一样，批量复制。海关走私案只是演戏罢了，是碰瓷式输送卧底。这下子大律师汪志刚解决了星云公司燃眉之急，以后顺理成章就给星云公司当御用律师了。你看着吧，很快星云公司的官司就会多起来，什么知识产权纠纷啊，什么债权债务诉讼啊，什么员工状告企业未足额缴纳社保公积金啊，总之看看其他公司的诉讼就知道了。”面具人说。 “对了，我那天遇见旧西方公司的一个员工去星云公司应聘，说旧西方老板中毒了，他说他看过你以青龙玉兔账号发的帖子，知道是4狗帮下毒。”我说。 “这个我来说两句，我在医院蹲点的时候，发现那里的护士提醒星云公司，说医院有人在吊瓶和棉签里下毒，让他们小心。看来医院也有人看到你帖子了吧？”赵云生又说。 “说起下毒的事情，何止医院有人看到我帖子，很多安插在企业的员工卧底都看到了。他们纷纷担心有一天老板会看到帖子炒掉他们，所以担心自己曝光以后找不到工作，都在4狗帮那里讲条件呢！哈！”面具人幸灾乐祸地说。 “看来4狗帮资金压力确实大！他们就通过碰瓷支付系统搞钱？” “他们不是靠发动媒体水军造势成功让四大行给贷款压力大的业主降低了利率嘛，现在成功了，他们想把这成功复制到社保养老失业金领域，再发动媒体水军为员工请命，提高企业缴纳社保养老金比例及基数，以前有个按最低平均工资标准缴费的，估计以后想改成按实际工资或者最高工资标准缴费。”面具人真是无所不知。 “那他们自己承担的社保压力也大了呀？”我问。 “所以提高企业缴费比例同时降低个人缴费比例啊！最近已经有水军在写这方面的民生文章了，我都在实时跟踪。”面具人说。 “电视剧里的破案片是不知道罪犯是谁？一直到最后揭开悬疑。咱们这是明明知道罪犯是谁，就是没辙。”赵云生叹口气。 “不是没辙，面具人不是在发帖呢！你看已经陆续有人看到发帖了！”我提醒赵云生不要太悲观。 “所以估计很快我要吃硫磺鸭了。”面具人笑了笑。 “硫磺鸭？”我不明白。 “可能你年轻，没看过韩剧《大长今》，里面反派崔尚宫给中宗下毒诬陷是韩尚宫给中宗吃的硫磺鸭中毒，鸭子常年吃硫磺，硫磺又有毒，是不是合情合理？”面具人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给你吃硫磺鸭了？”我问。 “他们现在在造势制造虚假的传染病数据，为啥？不就想来一场席卷全国的传染病？自己推出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无效解药项目，既趁机赚了钱，又可以浑水摸鱼毒死我这种潜在威胁分子！”面具人说。 “你又是怎么从蛛丝马迹联想到硫磺鸭事件呢？”我问。 “我刚从斗音平台网购了山东的春饼，网上就爆料山东爆发传染病，这不就是顺着我的春饼运输车快递病毒过来了嘛？” 面具人又讲了很多，我们一直到把一壶茶喝完才散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已经破案，只是现在怎么让真相大白天下而已。 不过在此之前，天下先放一边，我得先解决生存问题。我拨通了陈斯基留给我的合均咨询合伙人的电话。 电话是一个中年女子接的，她声音语调高扬，很热情地跟我约好了周末的时间，说周末她才有时间。我们约在深川的地王酒店见面，我顺便通知了要和我一起去的宋莉。 周末到了，我带着宋莉如约赶高铁到了深川酒店的大堂。一个中年女子迎上来，穿着桃红色职业套裙，烫着齐肩的卷发，马脸，狮子鼻头，一脸的粉刺，倒是笑颜如花。很热情地打招呼：“你就是陈斯基推荐的狗蛋小姐吧？我叫王敬，来这边见我们合伙人。” 我和宋莉跟着王敬来到合伙人面前，他约摸六十来岁的样子，一身朴实的装扮很接地气，如果不是王敬介绍他是合均合伙人，我以为他是农民大爷呢。 我坐到农民大爷对面，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谢强，是合均的合伙人之一，主管公司人力资源、合伙人招募这块工作，这是我的助理王敬。” 谢强介绍完，宋莉紧张地插了一问：“合均是可以兼职的吧？我其实现在有合作的平台公司，只是过来看看有无其他好机会，所以如果有好的项目我参与的话，我要和原来平台公司项目错开。” “没问题，你看我的助理王敬，就是敏杰房地产的税务总监，她平时在线完工工作，面试的话就约周末，时间安排得很好。”谢强笑眯眯地回答。 我和宋莉同时看向了王敬。王敬大方地笑着说：“要不我先作个自我介绍吧！”接下来就是王敬讲故事时间。 服务员给我们上了养生茶。王敬边喝茶边聊起来。 “哎呀，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十几年前入行做咨询时候哪知道合均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啊？当时就是好玩。”王敬笑着说。 “我高中时代是羞涩木讷甚至有点自闭的，那时长得又黄又瘦，见了人就脸红，话都说不了一整句的，都是做咨询这些年把我锻炼出来。”说着她又自豪地笑了。 “我嘛是四川人，我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来东南沿海城市工作。每一份工作都是一段缘分，工作给了我发现自己的平台，我不但养活了自己、养活了家人、还获得了成就感。” 王敬的谈吐如此充满逐梦的情怀，我忍不住问：“你在工作中获得了成就感吗？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下？”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1 面试得很顺利，其实就是东拉西扯闲聊了一阵子。我和宋莉分别加了合均咨询合伙人谢强的微信，就乘坐高铁返回。 我忽然想起来，柯克之前承诺过我等走私的案件了结之后，就给我大项目的！虽然明明知道他是虚情假意，我也厚着脸皮问他一下吧，我想。 我拨通了柯克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他：“柯总，我没记错吧你说过走私案件了结以后给我大项目的？” “当然，那哪能忽悠你。刚好汪志刚给公司介绍了一家上游大国企，他做法律顾问，你就做财务顾问好了。不过你从邱大状公司辞职了，还是要挂一家公司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业务没有发票入不了账啊。”柯克出乎意料地爽快。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加入中国最大的咨询公司合均咨询当合伙人了，回头会以合均咨询名义开发票给你的。”我说，心想这个合均咨询还是及时雨啊。 看来面具人说的果然没错，通过这个自私案，汪志刚果然成功打入星云公司。那么那个被抓的杨鹏，会不会又是万大公司那个高管？去派出所走个过场演场戏？管它呢？是不是都改变不了走私案的本质，就是个自导自演碰瓷找业务的诡计。 挂了电话，我马上发信息跟王敬沟通已经有一单业务，需要开合均咨询发票。本以为只是个开发票的小事，没想到王敬对这个业务倒是来了兴趣，拉着我问长问短，还说总部要派人和我一起做。让我招聘两个员工，尽快把驻点架构搭建起来。 原以为加入了合均大平台，平台就会分发项目给我们这些小合伙人做，没想到现在平台倒是想要瓜分我们小合伙人的项目？我脑袋里打了个问号，和预期有些落差，不过也不严重。 我一边招兵买马，一边积极与柯克那边对接。很快，柯克叫我过去星云公司一趟。 我一大早打车，很不幸，早高峰时期，等了半个小时都打不到车，眼看和柯克约好的时间已经迟到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等到打到了车，结果又一路堵车，等我狼狈地到达星云公司会议室时候，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进会议室，星云公司老板廖云也在座。汪志刚似乎有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见我进去，就故作轻松地说：“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会议简单介绍了我们要面见的合作对象，大国企银川铜业驻本地的总经理付哥，具体什么名字不知道，就交代我叫付哥好了。 等开完会。我领了任务刚要走，又被柯克叫住，给我介绍星云公司新入职的总裁，鱼克左先生！今天据说是他的生日，柯克让我过去他办公室一起给鱼克左庆祝生日。 星云公司又换总裁了？真是流水的总裁铁打的副总啊！我想。 我跟着柯克走向新上任总裁鱼克左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苗助理端着一个茅台蛋糕——没错就是茅台蛋糕！茅台酒造型的生日蛋糕！我马上在心里推算了一下“看来这个鱼总裁是处女座。” 苗助理端着茅台蛋糕，唱着生日歌走进鱼克左办公室，鱼克左迎了出来，一脸的诧异和感动。 “生日快乐鱼总！这是我们公司的财务顾问狗蛋小姐！很能干的！”柯克满面笑容地介绍。“这位不用介绍了吧？你们月桂园公司以前大名鼎鼎的法律顾问汪志刚。” “汪总幸会，在这里遇见你，缘分啊。”鱼克左走上去和汪志刚热情地握手。 “鱼总以前在万柯、月光城、月桂园都当过城市项目总，特别在月光城时候，他在位期间，项目营收两年翻了三倍！”柯克介绍着。 “两年三番？是2016-2017年吧？谁家项目不是两年三倍？还不止三倍吧？起风的时候猪都能飞，这鱼克左看来又是被风刮起来的一只猪。他不会是在月光城风停了掉下来吧？不然那么好业绩干嘛辞职？”我心想。 鱼克左带着他的茅台蛋糕，请在座一起到公司食堂包间开饭。据说今天他带来了自费的大闸蟹！公司请他吃茅台蛋糕，他请大家吃大闸蟹，礼尚往来，不错！ 吃完了大闸蟹，其他人都忙去了。鱼克左特意叫我去他办公室。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奇特的一幕惊到了我，他竟然在办公室练起俯卧撑。 一边在地上俯卧撑，一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近乎。 “狗蛋小姐，看得出来星云公司很器重你。不过你好像不太爱说话，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开玩笑，你就闷头吃饭，这样不利于你开展业务的，做咨询免不了和人打交道，一定要有高情商。我以前和你一样，但是就是因为不爱说话吃了很多亏，在万柯被赶出办公室，卷铺盖走人。” 鱼克左这么不见外，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聊他的不堪往事，我倒是有些不自在了，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嗯，嗯”地应付着。 “那个，靠做业务是发不了财的，还是要学会投资，我给你推荐两只股票，一个是中国平安，一个是茅台酒，这两只股票我从几块钱的时候就入手，一直持有到现在，我已经财富自由了，靠的可不是死工资，都是靠我的投资。我还收藏了茅台，各个年份的都有。关于茅台，我能说上三天三夜。”鱼克左一上来就把他的私家赚钱秘籍分享给我，还真是无私。 “另外，我再给你推荐两本书，你一定要看，一本是桥水基金的《原则》，一本是《大染坊》。我告诉你，我从万柯出来以后，一口气把《大染坊》看完，里面人物的情商那了得，从此以后在职场都是我炒老板，再没有人敢炒我。”鱼克左滔滔不绝地自卖自夸着。 其实我很想赶回去，不知为什么鱼克左要拉着我聊这些，他是不是以为我是星云公司的红人？希望我在老板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2 “鱼总，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我现在有点急事先告辞了，改日再聊。”我想尽快结束话题。 “哦，好，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跟我说。”他终于站起身，脱掉上衣，露出胸肌和臂肌，拿着毛巾开始擦汗。 他这一举动又震惊到我，他真是不拿我当外人。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接了手机，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见鱼克左马上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好，优盘是吧，我拿出来了，你告诉我密码，转多少？6000万？买基金？好的，你稍等。” 鱼克左拿出一个估计是股票账户操盘优盾插入电脑主机，示意我等一下。 他继续和那女子蜜聊，大约几分钟以后，说：“6000万基金，买了，怎么样？我好吧？”他说这话时候，那个语气简直要让我这个旁观者腻歪了。 “你好好睡觉吧。”鱼克左说完结束语，挂了电话。 我终于有机会正式向他辞行，出了他办公室我飞奔到电梯，生怕他再拉着我聊茅台，我对茅台不感兴趣，可不想听三天三夜。 很不幸，电梯竟然半天不上来，我拼命按着电梯按钮，直到鱼克左走过来。 “对了，我刚才想到刚好要出门办点事，听说你不会开车，坐我的车顺路过去吧。”鱼克左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很方便的。”我说。 “你看，刚给你讲过要提高情商，做咨询的多好的机会，和客户一起搭顺风车，你还躲着客户走，这样能有前途吗？”鱼克左又开始给我上课了。 “哎呀，客户都发话了，我还能推辞嘛？”我心想。 就这样，我又不得不在车上继续听鱼克左讲茅台了。 不过我想错了，他这次讲的不是茅台，他讲礼品，关于怎么给客户挑选礼品。 “你看我跟你说，选礼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档次，要是礼品选错了，几乎就等于业务黄了。比如我们回头要去见的客户银川铜业你打算送什么礼品？”鱼克左把我问住了，我压根没打算送礼品！ “这个，我跟你说你赶紧去买个香奈儿丝巾，也就七八千一条吧，女的就送香奈儿丝巾，男的就送钢笔，可不是几十元那种钢笔，起码七八千的钢笔。你可以买了拿去星云公司报销，这点业务费对星云公司是小意思。”鱼克左继续热心地辅导我这个低情商小白。 “你今天不忙吧，要不等下我到服装店你过去一起帮忙看看，我订制了十几套唐装马甲，女式的，送人的，你帮看看，对于女装这块我就没有发言权了。”他说。 我硬着头皮答应下这苦差事，跟着他停车来到一家唐装专营店。店里挂满了硬邦邦金光闪闪的丝绣唐装，说实话我对唐装一点儿不感冒，不知道这年头哪个土鳖居然还穿唐装马甲的？ 我敷衍地乱指一通，帮他选了十几套。他让店员打包好寄去客户那里。他一边念客户地址，我一听“天平公司总裁碧林？敢情鱼克左和碧林又是一伙儿的？这世界太小了！” 终于等到柯克通知见银川铜业总经理了，竟然是去江西见面，因为银川铜业总经理想爬江西武功山！ 柯克说司机开车送他过去，汪志刚也是，鱼克左和我坐高铁过去，鱼克左定的是头等舱，问我订什么座位？我赶紧说经济舱，我可不想鱼克左再拉着我聊唐装马甲。 想着是分头行动，我进了高铁站，踏着轻快的步伐，哼起了小曲《最初的梦想》，不想一回头鱼克左竟然紧跟身后！ “那个狗蛋啊，你跟我来一下。”鱼克左招呼我跟他一起进了头等仓，老天！ “对了，狗蛋，那天跟你推荐的中国平安你入手了没有？我又入手了47万，加满仓了，你再不入手又要涨了！”鱼克左又跟我念叨起他心心念念的中国平安。 “我账户目前有其他股票，暂时没有空闲资金。”我说。 “哦？你买的什么股票？我帮你参谋参谋。”鱼克左来了兴致。 “我买了拼夕夕，瑞福咖啡，游族网络，还买了铜期货。”我说。 “啊？你赶紧清仓，不骗你，这几个股票马上要跌了！”鱼克左神秘地说，好像知道内幕信息似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期货你都敢玩？99%玩期货的都死了，我认识一个玩期货的哥们，2015年的时候加杠杆入市爆仓，烧炭自杀了！”鱼克左一本正经地说。 “我没有满仓，也设置了止损的！”我不以为然。 我和鱼克左坐高铁，到了目的地。我们打车来到郊区一处隐秘的会所时，天已经黑了。目的地确实很隐秘，鱼克左敏锐地意识到今天会见的客人必非等闲之辈。 我俩下了车，立即有类似服务员的一个男青年上来引路，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推开会所的门，沿着昏暗的弯弯曲曲的走廊朝里走。走廊的两壁挂着长长的壁画，壁画里是古希腊神话里年轻的裸体的女神们，壁画被香熏浸过，充满了诱惑和暧昧的味道。 走廊真的很长，而且蜿蜒曲折，他们好像又穿过几道暗室，最后才走进一所灯光昏暗，但装饰豪华的房间。 柯克和苗助理已经等在房间里了。 “客人还没到，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来不了，总会迟到半小时以上的，小苗，你先去车里把洋酒搬进来。”柯克对苗助理说。 柯克一屁股坐进一个宽敞而柔软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把玩着手指上的钻戒,又拿出指甲刀打磨着自己的指甲。，丝毫不搭理鱼克左，和之前星云公司廖云在的时候的热情判若两人。 苗助理出去了。 鱼克左在房间里踱步，四处打量着，他摸了摸茶几，竟然是水晶做的，又看几张椅子全都是玉石雕刻的，再看那沙发上铺的，竟然是水貂皮！他惊叹于房间的奢侈。 苗助理很快就搬了一箱洋酒进来放到墙角边。鱼克左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着。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柯克对他的话题很不感兴趣，他拉着脸反反复复欣赏自己的手，根本没听他讲话。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3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柯克一下子警觉起来，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又挤出了热情的笑容恭迎在门口准备迎战。 门开了,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平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头发很顺贴地梳成三七开,视若无物地穿过柯克,柯克一脸绽放的笑容尴尬地僵在原地。 好在随后的一个男人热情地过来和柯克拥抱了一下，柯克才恢复了生气，热情地招呼：“陈哥，好久不见。” 第三个男人身材高大肥胖，他笑眯眯地走过来直接给了柯克一拳，柯克笑了笑。 再进来的两个男人明显年轻许多，行为也循规蹈矩比较收敛，鱼克左猜不是司机就是秘书之类。 待客人落座后，苗助理就自动地上去要倒茶，柯克赶紧抢过他手中的茶壶，说：“我来。”苗助理怎敢，更加体贴地说：“柯总，您去和客人聊天，我来就行。” 柯克狠狠地瞪了苗助理一眼，低声但是严厉地说：“我指挥你还是你指挥我？”苗助理一脸纳闷，但还是怯怯地松开了手。 柯克满脸堆笑地挨个儿去倒茶，那谄媚的笑容，比平时苗助理伺候他要殷勤多了。 在给那个最先进来的面容平板的男人倒茶时，鱼克左分明看到柯克的手在不自主地抖。“付哥，您喝茶。”柯克小心翼翼地招呼说。 那男子仍然无动于衷。柯克尴尬了一下，又继续给下面的人倒茶。 在给先前称呼“陈哥”的人倒茶时，那位“陈哥”倒是彬彬有礼，笑着说了声：“谢谢。”柯克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等他再去给“张哥”倒茶时，“张哥”很友好地握住他的手。柯克赶忙和他握了手才笑盈盈地回到座位上。苗助理很识趣地接过水壶再去给其他几位倒茶。 “呸！这是什么东西，苦死我了！”突然，那个最先的“付哥”将刚入口的茶喷了出来，喷了柯克一脸，柯克不敢立即去揩掉脸上的茶渍和口水，倒是对他终于开口说话喜出望外。 “付哥，听说您注重养生，所以我专门挑选了上等养生的普洱茶，怎么这茶是不是不对您口味？我尝尝。”柯克说着拿起茶杯品了一口。 他用舌头将茶在口中漱了几下，转动着眼球在思忖茶的味道，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接下文。如果说茶好，等于说付哥错了。如果说茶不好，自己用不好的茶招待客人那是什么意思？”柯克转动着他那双睿智的眼睛，但他的脑袋转动起来比眼睛还是差了一截。陈哥和张哥虽然都已分别品了茶，但这当口都屏气凝神，不敢接话。 苗助理紧张地望望柯克，又望望在座的客人，替柯克捏着一把汗。这时，门突然开了，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大律师汪志刚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各位，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汪志刚操着一口豪爽的西北口音说道。 “大师来了！”陈哥和张哥都站起身来拉开身边的座位给汪志刚让坐。 汪志刚落座在付哥旁边的位置，自信满满地说：“大家好，我是汪志刚，人称汪大师！”说完自豪地笑着。 “对对对，汪大师和江西那个王林比，王林只能算是雕虫小技！”鱼克左马上附和。“我们汪大师可是名副其实，有文化的大师。月桂园最早打出品牌都是我们汪大师给杨家强算的，选的风水宝地！”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在座的都拍马屁起来。 “月桂园的女儿继位以后好像月桂园一年不如一年，还是太年轻吧？不成熟，别人一看就信不过。”张哥插进来问。 “应该是现在财务总监不行吧？以前那个财务总监，写小说那个什么斌来的，怎么突然就走了，跑去月光城去了？”陈哥问。 “那小子？文艺青年搞什么财务？还是最复杂的房地产财务？我跟杨家强建议让他走的，那小子面相就是一副破财相，穷命，屌丝来的。”汪志刚毫不避讳他的丰功伟绩。 “汪大师看面相水平一流！”鱼克左竖起了大拇指。“早几年他就预测出万柯的郁石会下台，果不其然，被卖菜的野蛮人赶下台了，简直神机妙算诸葛亮！” “对了，卖菜的野蛮人现在怎么样了？不是赶走郁石以后又去吕寡妇家敲门吗？敲开没有？”张哥问。 “敲什么敲？吕寡女的老相好是证监会的，一纸发文把卖菜的赶出深川了。” “吕寡妇好像也撑不住了，这边打着专利侵权官司，那边铜铝原材料价格暴涨，销售端又打价格战，吕寡妇亲自直播吆喝卖货去了！” “铜铝价格暴涨？它们不会做套期保值吗？”我问。 “做也是洒洒水，做一点点覆盖不了成本，现在铜价要下跌了它们倒好像要加仓了！”鱼克左又发出他的神预言。 “投资趋势这个你们可以相信鱼克左，他是师从桥水基金的！”汪志刚也趁势吹捧了一下鱼克左。 “对了，汪大师是文化人，帮我们品品今天的茶怎么样？我是精心挑选的普洱茶，但是不合付哥的口味。我正在发愁呢！”柯克说。 汪志刚实在看不过去了，他真搞不懂这么件轻如鸿毛的小事怎么柯克竟然看得重若泰山似的。 他轻松地说：“我对茶叶有些研究，我尝尝看。”说完就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拿起杯子闻了闻，又倒入口中品鉴了一番，最后盯着透明的茶壶观察了一下，然后胸有成竹地说：“这茶叶不错，只是年份还差最后一点火候。” 汪志刚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最惊讶的莫过于柯克了。 汪志刚继续平静地说道：“普洱茶有一个漫长的后发酵过程，在普洱茶的后发酵中，茶黄素和茶红素氧化形成茶褐素，可溶性糖和水浸出物含量逐渐增多，茶汤的苦涩味随之逐渐降低，汤色为红褐色偏暗褐，香气醇厚。这款茶已经接近十年的茶龄了，已经十分醇香，不是对茶有深厚研究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最后的一丝苦涩，付哥品茶的功力可见一斑啊！”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4 汪志刚话音刚落，在座已经唏嘘不已。虽然付哥没什么明显表态，但他的眼皮轻微地波动了下，眼神也不像先前一般死寂，而是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柯克赶紧顺着汪志刚的话逢迎起来：“是呀，付哥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连这么细微的差别都品得出来，不像我这人没文化、素质低……” “没文化就少说两句。”付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柯克，冷酷地打断他。 “你不是说请我来喝酒吗？酒呢？端上来啊！”付哥又说。 “那我赶紧让上菜吧，咱们边吃菜边喝酒。”柯克说着就转身示意苗助理去招呼上菜。 “不，要喝酒就单喝酒，专业一点好不好。我们有游戏规则，大家两两抽牌，谁的牌小谁喝酒。”付哥终于开始主导场面了。 苗助理站在门口犹豫着，眼巴巴地望着柯克请示该如何行动。“苗助理，回来吧，以后都听付哥的。”柯克回头对苗助理说。 这时，原先后进来的几个年轻人很麻利地就拿出了几副牌，又拿出几个貌似水晶做的底座，很麻利地洗完牌分别放进几个水晶底座里。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手伸向一侧示意几位“大哥”游戏可以开始了。 苗助理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将放在墙角的箱子打开，酒瓶启盖将酒倒入盛酒器，酒杯摆好。 而柯克则悄悄挨近张哥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问：“搞什么飞机？整得跟黑社会似的？”张哥靠近柯克耳朵悄悄说：“老弟，我也是刚知道的。”柯克挤了挤眼，无奈的眼神。 “你，我和你一组。”付哥指着我说道，我一愣，刚想说自己不会喝酒，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柯克和张哥一组、苗助理和陈哥一组。汪志刚和鱼克左一组。就这么两两对坐在桌子边，两个年轻客人站在桌子旁边，充当裁判。游戏开始了！ 我望着水晶底座上的纸牌，心里直发怵。我看了一眼柯克，柯克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睛里分明呈现出一副大义灭我的神情。 我伸出手抽了一张牌，翻开一看是个“j”。轮到付哥抽牌了，他不屑一顾地随意抽了一张牌狠狠地扔在桌面上，站在一旁的“裁判”忙帮他翻开，是“k”。 付哥的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时，“裁判”已经把倒好的满满一杯酒递了上来。 我接过酒，看了一眼付哥，付哥故意转过脸去，这时，由于没有吃下午饭，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我知道这杯酒下去是什么后果，但一时又摸不清状况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起酒来。 刚喝到一半，我就感觉胃里像火烧似的灼痛，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妥协要跟过来，可是如果不跟过来又能怎么办？我已经不是昔日的邱大状合伙人了，而只是个个体户。 在我磨磨蹭蹭喝酒的同时，苗助理和柯克也分别端起了酒杯，苗助理豪气地一口气将酒灌进胃里，张哥连声叫好。而柯克则半推半就，又拉着张哥分了一半的酒要喝交杯酒。 几个回合下来，我才发现喝酒的总是他们这组。我开始怀疑那发牌机关是否有诈，柯克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但却有口难言，难道拆穿对方？那还怎么收场？ 他看着我已经满脸通红，摇头晃脑站不稳了，再回头看看苗助理，脸色惨白，不过还精神抖擞地在和陈哥说着敬酒的客套话。 “苗助理，能挺得住吗？”柯克试探着问了问苗助理。 “柯总，你放心，我能挺得住。”苗助理很振作地回答。柯克没再作声。 正说话间，忽然随着“嘭！”的一声，我仰面栽倒在地上。 “哎呀！”柯克尖叫一声，吓得脸色惨白，扔掉手中的杯子，手忙脚乱地对苗助理说：“苗助理，快，快把她扶起来！” 苗助理不敢怠慢，忙弯腰扶起我，看到我不停地打嗝，她慌张地对柯克说：“柯总，她好像要吐！” “都没吃东西，吐什么吐？”柯克不以为然地说：“快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一会儿，让服务员拿点牛奶过来，解解酒。” 正说话间，我的嘴角流出一道细长的血水。苗助理惊慌失措地叫道：“不好了！柯总，他吐血啦！” “哎呀！快扶她去洗手间，服务员！服务员呢？”柯克一下子乱了阵脚，在房间里蹿起来。“这家伙太弱了，她说不能喝，没想到这么不能喝！”他一边去叫服务员，一边唠叨着。 好一阵忙活后，我终于止住了血，虚弱地坐在沙发里。 “别停住啊，她倒下了，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继续。”付哥冷眼旁观着他们说。 “苗助理，来，来，来，咱们继续。”陈哥招呼苗助理。苗助理看了一眼柯克，柯克没什么反应，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顶上去。 “唉，老弟，咱们也别闲着，继续喝交杯酒。”张哥热情地招呼柯克。柯克这会儿倒是有些内疚，他瞟了我一眼，见我正闭目养神，于是转回身心不在焉地去喝酒了。 柯克和张哥正喝着酒，忽然，付哥把自己面前的水晶底座掀翻，牌撒了一桌。吓得柯克一下钻进了张哥的怀里，酒洒了张哥满怀。 “你到底要卖弄风骚到什么时候？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虎背熊腰的，腰里都是赘肉。还在这儿装什么小伙子？我今天就是借机提醒一下你别兜圈子了，没想到你还真是愚昧得执着，不撞南墙不回头！行了，行了，让你手下别喝了，你以为我们时间多是吧？大把时间陪你在这儿过家家?还说什么知道我养生，就这一箱酒下去，我还能养生吗？你是让我养生还是送死？” 付哥突然间的爆发使柯克惊呆了，就算脸皮再厚，可是毕竟公司里还是个副总，被一个同龄人如此这般不留余地地侮辱，他简直气得要爆炸了。可是她毕竟是见过场面的老油条，脸色变幻了一阵后就渐渐镇定下来，低着头不作声。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5 我被这一阵响雷吵醒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到这场面，我像刚酒醒似的，走回到桌子边，对着汪志刚说：“刚才你讲到哪儿了？接着讲，接着讲。” 付哥没有吭声。 汪志刚倒是被我惊到了，他就继续讲道：“其实，最好的茶并不一定是最贵的茶，如果自己喝茶，我不选最贵的，只选最好的，那些贵茶都是被投资客炒作起来的。我胃有些寒，喝普洱茶是合适的，我看付哥你体质偏火，l应该喝绿茶。比如说龙井，龙井茶产于浙江杭州的龙井村，历史上曾分为狮、龙、云、虎四个品类，以产于狮峰的老井的品质为最佳……”汪志刚侃侃而谈，令柯克感到惊讶的是，付哥不但没有不耐烦，还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上两句。 接下来，其他人都被晾在一边做听客了，房间里只听见汪志刚和付哥谈笑风生的声音。柯克万万没有想到，看着不苟言笑的付哥原来是这么健谈的，他和汪志刚从茶文化谈到酒文化，又谈到玉，都是围绕着养生、投资、文化的主题在谈。 “中国白酒的香型分为浓香型、酱香型、汾香型、米香型、复香型，各香型各具特色：浓香型酒香浓郁、甘洌适口、入口绵甜、香气艳郁是其特色。酱香型酒香幽雅、回味绵长、香而不艳且饮后空杯香气犹存。汾香型酒气清香芬芳，醇厚绵软、甘润爽口。米香型蜜香清柔、幽雅纯净、回味怡畅。复香型在于闻、饮及回味时各有不同香气，具有一酒多香的风格……”汪志刚说起白酒来也是头头是道。 “泸州老窖是浓香型的，我去泸州老窖的酒厂参观过，都是纯人工酿造发酵的，那个生产工艺从古到今延续下来就是文化……”付哥接着汪志刚的话题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鱼克左也趁机聊起他擅长的茅台。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大家的交流愈发顺畅，笑声和愉快的交谈声此起彼伏。随后，话题转到了玉的收藏上。在场的汪志刚，尽管对鉴赏玉石之道并不精通，却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并表示认识一位收藏专家马来都先生，这位专家可以为大家提供宝贵的建议和信息。 付哥听到这里，顿时喜上眉梢，他拍了一下汪志刚的肩膀，赞叹道：“大师，名不虚传，真大师！”言语之间，流露出深深的敬佩和感激之情。在汪志刚的协调下，星云公司和国企银川铜业的合作协议顺利签署。在完成武功山的游览之后，双方于当天下午在江西进行了签约仪式。苗助理为了这次合作，随身携带了公司的公章，这种敬业精神让人肃然起敬。 在签约仪式结束后，与会人员还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我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这是我从个体户身份迈出的第一步，也是我作为个体户完成的第一单大项目。这个重要的纪念日，瞬间定格在我的心中，成为永恒的纪念。 当晚，柯克带着苗助理先行返回，而我和鱼克左还要再逗留一天。苗助理替我和鱼克左订好了酒店房间，就是隔壁邻居。 不知是为了避免“隔壁老王”嫌疑还是什么？老练的鱼克左没有住进苗助理为他安排好的房间，而是跑去找以前月桂园在江西的项目总，老相好，喝茅台去了，彻夜未归。 从江西回来以后，我像脱了一层皮似的快要虚脱了。还好赵云生来接风。 “你怎么会来接我？刚好我困得不行想下车就睡觉呢！”我打开车门上了车，庆幸地说。 “我来接你是因为有急事找你。”赵云生说。 “什么？什么急事？”我眯着眼睛靠在车厢后座，偏着头正要迷迷糊糊地入睡。 “东飞公司那边有人打来电话，说有个合均咨询的宋莉去那边推介项目，说是你引荐的，我从没听你提起，问到我这里了，我赶紧过来核实一下。”赵云生说。 我本来昏昏入睡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半。“谁？合均咨询？王敬？她没有跟我提起过啊？” “没关系，我也是这么说的，让东飞的人先不要对接项目。其实我来之前已经猜到八成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跟你当面确认一下比较好。对了，你这次江西之行如何？”赵云生说。 “还行，签了一个项目，银川铜业的合作协议，我这边负责提供铜期货趋势跟踪分析预警。”我说。 “银川铜业？谁？”赵云生问。 “怎么？你对银川铜业感兴趣啊？”我说。 “不，我在东飞公司的时候和银川铜业有合作，比较熟悉，顺口问一句而已。”赵云生说。 “姓付的一个总经理，别人都叫他付哥。我这里有他的照片。”我说着把手机里的签约合影留念递给赵云生看。 没想到赵云生看完以后说：“你一定是遇到骗子了！这个人根本不是银川铜业的总经理！” 我的睡意已经全无。我直起先前萎靡不振靠在沙发上的疲惫身体，反复和赵云生确认：“你确信？会不会他们总经理换人了？会不会他们在一个地区设置好几个总经理？会不会” “我百分百确信，你面对现实吧，你被骗了！”赵云生说。 “我被骗了？”我被当头一棒，“如果我被骗了，那首先是星云公司被骗了！汪志刚！对了，鱼克左和碧林是一伙儿的，鱼克左又和汪志刚是老相识，那汪志刚是不是也和邱大状是一伙儿的？4狗帮团伙到底有多少成员？”我问赵云生。 “你看你现在怎么办？继续承接这个项目和他们演戏下去？当卧底？还是？”赵云生问我。 “我不想浪费时间了，还是直接告诉星云公司老板汪志刚是骗子就得了！”我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满怀希望地赶去星云公司，不想和往常不同，我刚进电梯就被前台喊住了。“狗蛋小姐，留步！”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6 “什么事？”我疑惑地看了前台一眼。 “请问你有预约吗？”她问。 “预约什么？我是公司的财务顾问啊？”我反问。 “不好意思，领导有交代，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办公室。”前台一脸为难。 “领导?哪个领导？”我问。 “不好意思，狗蛋小姐，我也是直接对接苗助理。”前台说。 “那好，你联系苗助理，就说我要找她。”我说。 前台一脸为难地拨通了内线号码，请示：“苗助理，狗蛋小姐过来了，她说她是公司财务顾问，不需要预约？哦，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前台对我说：“苗助理说她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要不你打电话联系柯总，让他通知苗助理。”前台给出了有效建议。 无奈，我只好拿出手机拨打柯克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头的声音。 这不是赵云生说他曾经在东飞公司找樊裕的情景吗？怎么又在我身上重演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柯克的电话被拦截了？还是柯克故意的？还是柯克也和东飞公司的董事们一样“失联”了？怎么每家客户都是一样的剧本啊？ 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强行闯入星云公司。 我下了电梯，在楼下给赵云生打了电话，告诉他我的遭遇。 就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前面一个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兔司机？她又跟踪我到星云公司了？难道她监控了我？知道我今天要来星云公司，提前安排好了这个局？那也得柯克配合她啊？难道柯克真的如我猜测的和4狗帮一伙儿的？” 我想过去找赵云生当面商量一下。但是赵云生说他正在和吴有才打乒乓球，脱不开身。他倒还有闲情逸致打乒乓球。 我又找了面具人，还好面具人有空。 当面具人得知赵云生和吴有才打乒乓球的时候，说：“这个吴有才最近业务繁忙啊！”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他也积极约天平公司的旧领导，在推荐人才。邱大状之前不是推荐了一个大项目给天平公司嘛，烂尾二十年的美洲山庄项目，据说超人李家成也参与过这个项目。还推荐了大律师汪志刚把关。”面具人说，为了替他爸爸洗清冤屈，他一直在关注天平公司动向。 “又是汪志刚？”我大吃一惊。 “又是汪志刚？”面具人开始疑惑了。 “星云公司也是汪志刚推荐了一个国企合作，结果赵云生说那是个假国企！”我答疑解惑。 “不奇怪，这个美洲山庄项目十有八九也是诈骗项目！之前美洲山庄的小业主闹事还让天平公司冲上过热搜。”面具人说，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我知道，网上有流传的鹏派新闻记者采访美洲山庄前手开发商的视频，好像央视都报道了！”我说。 “才不是央视报道，是4狗帮冒充央视ps的假视频洗脑包忽悠吃瓜群众的。”面具人说。 “那和吴有才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 “那个汪志刚一去天平公司就说那个地产的财务总监面相不好，破财，所以天平公司老板急着找面相好的换掉原来那个。所以就找吴有才推荐人才。”面具人说。 “果然是汪大师。月桂园的财务总监就是他说面相不好，破财建议杨家强换掉的！”我说。 “其实他们都是一个套路，在不同公司不断复制而已，这些房地产公司真的是人傻钱多吗？都不怀疑的？”我苦笑道。 “也有钱多人不傻的，万柯的郁石，不一样被踢出局了？”面具人说。 “你怀疑这个吴有才有问题？”我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回头和赵云生碰头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吧。”面具人说。 “吴有才给我推荐那个陈斯基，推荐的合均咨询也不靠谱，不但没什么业务分给我，而且冒充我去揽东飞公司的业务。这世界是不是全民行骗了？我怀疑我们都活在《楚门的世界》，也许是《黑客帝国》里的虚拟矩阵里，所见所闻都是虚拟数字而已，连我们自己都是虚拟的。”我又苦笑了一下。 当终于等到赵云生有空了，我们“三剑客”也终于碰头了，既然对立面是四人帮，我们也得有个 帮派吧？于是我们一合计就叫“三剑客”了。 赵云生说了吴有才这段时间的经历，其中最重要的可能是他那个退楼风波了。 在缅北诈骗窝点待的那几天，吴有才说自己简直像与世隔绝一般。几天出来，生活已经翻天覆地。 就在回家的路中，他接到了老婆急促的电话：“老公，快点去退楼啊！房价跌了一半了！我们买的那套150万的房子现在只值75万！亏大了！” 一听这话，他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要不是买房扔了三十万出去，他至于陷入狼窝吗？所有的罪都遭了，老婆却说要退房，不能怪老婆，只能怪市场！ 他一直抱怨今年怎么这么倒霉啊？ 但接下来他老婆的话让他觉得他还不是最倒霉的。 “我们单位原先那个同事，借了钱炒房的，买了好几套，亏了几百万跳楼了！老公你赶紧把房给退了，不然我怕自己哪天想不开也跳楼啊！” 吴有才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忙劝阻：“老婆你千万要想开点儿，想想我们的儿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我这就去售楼部那里退房！” 当吴有才气势汹汹地来到售楼部时，才发现他的愤怒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要求退房的业主已经挤爆了售楼部，售楼部的玻璃门都被砸烂了，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年轻漂亮的售楼小姐们这下成了发泄对象，太太们对售楼小姐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小妖精，靠漂亮脸蛋儿把我老公整得晕头转向的，两百万买了你们这儿的破房现在市价还不到一百万，你们简直是狐狸精！”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7 售楼部经理出面调和，他试图拉开一位愤怒的主妇，对她客气地说：“您好！有话好好说，不要人身攻击。” 不想那主妇一下子不依不饶起来，照着那位经理的脸就是一爪子，四道红印立刻印在那位帅哥的脸上。 只见她丈夫，一位看起来斯文的男士羞红了脸，低着头过来劝她不要闹了，说正经的。 场面十分混乱，吴有才几次冲锋都没有冲破人墙，他根本没有和售楼部人员谈话的机会。 每次遇到类似的场合、例如在地铁、旅游景点、公交车站，我都感慨，想在中国做一个斯文人是多么不容易啊！ 吴有才的脑袋嗡嗡作响，平时所受的儒家教育和现实的噪杂互相搏斗着，最终，老婆的跳楼狂言迫使现实占了上风。 他四下瞅瞅，捡起一块掉在地下的瓷砖——开发商的工程质量也太差了，刚装修的售楼部就往下掉瓷砖，对着天花板中央的吊灯就砸出去。 只听“哗啦——”一声，接着“啊——”人群尖叫声，一条空旷的路让了出来。 吴有才迅速穿过去，直奔站在前台的售楼小姐，就是一直和他洽谈的那位，冲上去就开门见山地说：“我要退楼！” “可以啊，你退了。你可以走了！”售楼小姐轻蔑地回答。 “我的钱呢？还给我！”吴有才怒不可遏。 “什么钱？”她明知故问。 “首期款三十万啊！你失忆了吗？”吴有才大声问。 “那是你的退楼违约金，150万的房价，20%的违约金刚好三十万。你还有什么钱？”“什么？你简直是抢钱！房子没拿到，还白白丢了三十万！你们是卖房子还是抢劫啊？”吴有才大骂。 “合同条款里写得很清楚，签订合同后乙方违约，则支付房价20%给甲方作为违约金。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名啊？！”她理直气壮地说。 “我，我——”吴有才一时语塞，不是他签合同没看清条款，而是签合同时房价一个劲儿地往上涨，只怕签得不及时呢，哪会想到跌的事情呢？ “你能不能拍板？不能拍板就上一边去，我要和你们总经理谈话！”吴有才想起中国有句名言“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些事情搞不定不如绕开这些小鬼，直接和老大谈比较好。 “小袁，你过来一下。”售楼经理在向这位售楼小姐招手。她丢下吴有才，跟着经理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吴有才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在屏风外面听他们讲什么阴谋。 只听经理说：“态度好一点儿，就说总经理不在，你们也做不了主，如果业主不满意，可以去法院起诉。” “去法院起诉？那不是对我们不利？”那个被称作小袁的售楼小姐问。 “现在这行情，谁也说不准，老板发话了，绝不能开退房的口子，一开就刹不住了。公司现在资金绷得很紧，绝不可能退楼的，业主如果去法院起诉，没个一年半载官司也打不完，到时候谁知道行情会怎么样，说不定这些业主刚退了楼又哭着喊着要按原价恢复合同呢……” 听到这里，吴有才的心凉了半截。 “所以吴有才业务繁忙，推荐人才推荐项目可能是他缺资金？想赚点佣金？”我问。 “很大可能，他还问我，说如果明明知道是昧良心的钱，但是被发现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金额又巨大，问我会不会动心？”赵云生说。 “那你怎么回答？”我问。 “我直接回复不会！他说先别急着回答，钱没有摆到眼前谁都大义凛然，可是如果一亿的银行卡摆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动心？”赵云生笑着说。 “你会不会动心？一个小目标哦。”面具人打趣地问。 “当然不会了，在我眼里，一亿和一元没有本质区别，我如果想捞钱，还用等到今天的地步？曾经在东飞公司，刘总对我百依百顺，多好的机会我不作案？”赵云生不以为然。 “那吴有才怎么办？还退不退楼？”我问。 “他后来说通过一些交叉的关系网认识到其他房地产公司的人，刚好是从那家公司跳槽出来的一个融资经理，说可以去找找那家公司财务总监，她是老板救命恩人，心腹。如果她出面给售楼部交代一下，也许就能退楼了。”赵云生说。 “哦？是不是老板亲戚？我听同行八卦说这家房地产公司财务总监是老板亲戚？”我问。 “不是亲戚，是08年金融危机时候，所有银行都落井下石不给这家公司贷款，公司差了3000万资金缺口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急得上吊。“赵云生说。 我和面具人都像听故事一样盯着赵云生。 ”关键时刻，财务总监，当时还只是一个副经理，发动她在钟山的亲戚，灯具厂的小老板们，每人十几万几十万凑了3000万给公司。救了他一条命啊！老板感动得马上送了一套房给她，又提拔为财务总监。“赵云生说这些的时候，像是在回忆他自己在东飞公司的点点滴滴，对刘总的救命之恩似的。 ”据说当时已经有一个财务总监，本来老板也是很信任她的，专业扎实，工作拼命三娘。但是没资源没背景关键时刻指望不上啊。但是老板又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就找了个借口，借着员工投诉骂了那个财务总监。“ “呵呵，没有不骂人的老板。”我笑了笑。 ”她本来就是个自尊心强的人，一被骂马上辞职走人了。老板就顺水推舟地把救命恩人扶上财务总监的位子，顺便还倒打一耙说辞职的那个忘恩负义白眼狼。这样他就是重情重义的中国好老板了！”赵云生讲了一个曲折动人的故事。 “其实也能理解，这年头专业有什么用？拼命三娘什么用？还是要靠资源、靠人脉。笑贫不笑娼嘛。哪怕是夜总会小姐也好是应援女三中三也好，只要能带来资源人脉项目，也比名牌大学的屌丝高材生强。好像所有房地产公司都是这样的，所以在房地产公司工作千万不要拼专业。对了，这家房地产公司不是前阵子突飞猛进，一下子入了世界500强吗？怎么会突然资金吃紧？”我问。 “什么？什么叫三中三？”面具人一脸懵逼。 “三中三就是小三中的小三，小三的平方，小九九，九个女员工给一个公司老板当小三，互相还瞒着，互相不在一起办公不见面，见面预约排队不要撞车，相当于谍中谍的意思，我也是听邱大状八卦的。”我说。 第10章 星云公司后遗症28 “我来总结一下吧，那家公司财务总监是老板救命恩人也好、亲戚也好，我都不关心，但是，那家房地产公司却将东飞公司、天平公司、星云公司串起来了！”面具人用一贯冷静的口吻说。 我和赵云生同时看向他，“串起来？怎讲？”我好奇地问。 面具人拿着水性笔走到白板前，开始画思维导图： 第一条、 邱大状推荐给天平公司的美洲山庄项目，竟然出现在这家房地产公司的付款预算里。 第二条、 这家房地产公司长期合作的会计师事务所突然撂挑子，新换的会计师事务所是老板救命恩人财务总监的同学。这家事务所一接棒，这家房地产公司就不断被各个监管部门审查。 第三条、 天平公司的会计事务所，和撂挑子的会计师事务所是朋友，和合均咨询的王敬也是朋友。 第四条、 敏杰地产由于卷入房地产腐败案老板败走香港，长期在四季酒店蹲点办公。而王敬刚好是敏杰地产出事的时候义无反顾跳入火坑的。王敬曾经在汤二富贵公司做过。王敬到了敏杰公司以后，敏杰公司就不断被税局稽查。 第五条、 汤二富贵公司的碧林（本名灵楷平）一到了天平公司，天平公司就不断出事，诉讼纠纷不断，特别是美洲山庄的。 第六条、 汪志刚和鱼克左一起在月桂园共事过。月桂园危机中汪志刚推荐了人才李华顶替月桂园老板女儿杨素颜。星云公司危机中，汪志刚又开始推荐人才给星云公司。 第七条、 汪志刚推荐给星云公司的国企银川铜业正是以前和东飞公司合作过的。 第八条、 吴有才现在任职的贰号土猪公司，老板的校友推荐合均咨询给你，而王敬刚和你见面就跑去东飞公司拉业务。贰号土猪公司老板本来一直是他家乡人民的楷模，可是自从认识校友之后事事不顺，非洲猪瘟就不说了，被各个部门不断检查，就连捐赠给家乡人民200套别墅也被家乡人民嫌弃鸡蛋里挑骨头还冲上热搜。 第九条、 汪志刚推荐给星云公司的人才彭恒香是合均咨询的王敬推荐的。 第十条、 彭恒香和柯克是老相识。柯克又和这家房地产公司人力资源副总徐多芬是老相识。而东飞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厉丹又是徐多芬老部下。 第十一条、 这家房地产公司原先做建筑板块的老总邓庚，独立出去自己当包工头了，几乎房地产行业的保洁、劳务工人、特别是土方工程都是他挂靠的，而房地产公司工人闹事最多的也是土方班组。邓庚又和柯克是老相识。 第十二条、 这家房地产公司曾经高价收购了高量物业，经营不下去卖给汤二富贵业务公司，还签署了上市对赌协议。这家房地产公司原先的物业老总苏起也跟着一起卖到汤二富贵物业了。从此汤二富贵物业就丑闻不断，不是女业主在车里被偷拍发到业主群，就是物业死了人家长敲锣打鼓披麻戴孝闹事。 第十三条、 灵楷平给福力公司老板推荐了万大的酒店项目，总共700亿，福力接盘以后就资金吃紧，还闹出福力老板被“行贿”的热搜。而这期间，福力原先的审计中心总经理被赶走，新上任的审计总经理秋月贤平步青云。秋月贤经常和灵楷平一起打麻将。 第十四条、 月桂园被赶走的财务总监后来去了月光城，他一去月光城，很大公司的计算机高手也是财务猴名军也跑去月光城公司，完了月光城现在估值干到0马上退市了。 第十五条、 徐多芬本来摔断腿辞职回家休养一阵子，后来这家房地产公司资金吃紧她又回来临危受命，并把也是已经离职的杨紧找了回来扛大梁。没想到杨紧回来以后这家公司资金越来越紧了。 第十六条、 东飞公司赵云生走后，张三菲接替了赵云生的位置，刘总出事以后，更是全面接管了东飞，将法人代表都换成张三菲。 第十七条、 所有房地产公司都批量出现了被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这不是偶然，是同病相连，是纵横联合，是人才输送，是同一手法批量复制。”我说。 “还有很多案例我不一一列举了，总之这是一场以4狗帮为首，以安插商业卧底和群众演员演戏为基础，以黑客技术推动的大规模商业欺诈事件，可能会被载入史册。”面具人说。 “感觉像四大名着，《水浒传》、《三国演义》、《儒林外史》，还有点像《西游记》，这些老板们都是蒙在鼓里的唐僧啊。”赵云生感慨。 “我看像《封神榜》，群魔乱舞。”我说。 “对了，还有人给你们下毒吗？”赵云生关切地问。 “有啊，那天点了一杯瑞福咖啡，喝完就像喝了掺着石灰渣的茅台酒，腹泻不止。”我说。 “很多地产公司老总据说都出现过这种症状，有的去医院检查割了腰子，有的割了胆囊。” “所以应该还加一条，以投毒为辅的大规模全民商业欺诈。只要是外卖的网购的食物，都难保中间不会被做手脚。别说外卖网购了，就是待在家里不是还在自来水投毒投放蟑螂嘛。”我说。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不想在合均咨询继续演戏当卧底了，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其实现在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了，再卧底下去也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现在关键是怎样把这个网络公布于众。”我说。 “你看情况吧，随机应变。我现在也是怎样证明我爸爸不在现场。”面具人说。 “不在现场？怎么回事？”我问。 “灵楷平到了天平公司以后，突然有个工程师就死了，猝死，心脏衰竭。当时在西方医院抢救的。刚好我爸爸也是胆囊炎发作住在西方医院。当时还住院的有这家房地产公司的财务总监李蝉绢。”面具人说。 第11章 朋友1 “住在同一家医院就能证明杀人吗？”我问。 “主要是那个工程师临死前发的那条信息。其实我爸爸当晚不在场的。我去医院看望他，他不在。我打电话找他他说被下属叫出去应酬。”面具人说。 “那完全可以拿通话记录还有手机定位的ip来作证啊？”我说。 “但是那晚的通话记录竟然全部不见了，手机定位也是一直在医院里。”面具人说。 正在聊，我的手机进来一个呼叫。 我一看是卫耕农的，就下意识地想肯定是和其他客户一样以为我还在邱大状公司。为了不浪费时间，我接通电话后开门见山地说：“卫总，你好，我现在已经不在邱大状公司了，我辞职了。” 不想卫耕农却说：“我找你又不是找邱大状，那有什么关系？大家是朋友嘛，辞职了也是朋友，创业就是要靠一帮朋友嘛。” “那好吧，既然你当我是朋友，有什么事朋友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吧。”我问。 “我想问问你有无人才推荐？你知道我只会钻研业务，不太会也不喜欢周旋外界的杂事，偏偏这些杂事又特别多。你有无人才推荐？综合管理型人才，擅长对外打交道的。”卫耕农说。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赵云生，捂住手机问他：”有个科技制造业公司让我推荐管理人才，我推荐你去不去？“ “可以。“赵云生说。 就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赵云生又重回职场了。 卫耕农和赵云生见面以后，对他也比较满意。 “云生啊，最近一个合作的财税咨询公司，本来我告诉他直接开展业务就可以，他非要拉着我打高尔夫，我哪里会打高尔夫啊？所以你先陪这个财税咨询公司去打打高尔夫。“卫耕农给赵云生安排业务。 “卫总，您说的这家财务咨询公司具体什么情况，您大概给我说明一下，我做做准备。“赵云生说。 “不用叫我卫总，叫我老卫或者直接叫卫耕农就好了，我们这里都是这样。那个咨询公司叫浩森财税，老板人称孙老师，60后，是那个年代人民大学的高材生，在汉江一直当国企领导，后来辞职自己做财税咨询。为人比较严谨，很专业。“卫耕农介绍说。 “那么老卫，浩森财税具体给我们做什么业务呢？“赵云生问。 “咱们产品那些电商带货主播的个税问题，孙老师说可以在税收洼地注册公司，这样充分利用优惠税率，可以节约很多个税，现在主播们都是这样缴税的。而且在税法允许的政策范围内，也不违规。“卫耕农介绍说。 “那我明白了，打高尔夫我以前经常打的，没问题。“赵云生受命赴任去了。 这边我也没有闲着，赶紧开始招兵买马搭建我自己的咨询团队。 我在网络招聘网站上发布了招聘信息以后，很快收到了许多应聘简历。 以前aw通讯公司的一个下属董妮看到了我发布的信息，竟然联系我说也要加入我。 我知道即使是在当时她工资也去到一两万了吧？而我目前招聘的员工底薪只是几千元。为了不误人子弟，我还是果断地拒绝了她。 没想到她仍不罢休，对我说：“我是有野心的，打工的钱是不够花的，打工没有前途的，既实现不了财富自由也人身不自由，每天迟到打卡都要被人力资源部揪住不放。“ 我安慰她：”这样吧我努力创业，过两三年我业务做起来，你再加入也不迟，那时候收入也有保障，你现在过来收入落差太大维持不了太久的。“ “好吧，那我给你推荐一个实习生吧，季小哲，江西财经大学的，大三，在网上找实习机会，我推荐了你公司，她愿意过来实习。我把简历发给你，过几天她就会去找你的。”说完转了季小哲的简历给我。 我大概扫了一眼简历，一个圆脸的女孩子。 我自己也找到一个文员孙子莹，大四了，在考研还是工作之间犹豫不决。我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她工作。 她过来以后我打了钱给她，让她负责租赁办公场所、购置办公设备。但是她说从未独立支配过大额资金，还是得我陪着她办这些事儿。 我就当培养员工了，带着她手把手地教她。 吴有才也给我推荐了一个人才黄杏花，原来东飞公司的一个财务，东飞公司出事后就离职了，一直赋闲在家，觉得年纪大了也不想再去工作，正在筹划怎么创业呢，刚好听吴有才提起我，还是比较感兴趣。 吴有才对黄杏花赞赏有加，说她是注册会计师，工作认真负责，和我很像，工作起来拼命三娘，平时也看很多专业书不断提高自己。 我俩约了见面，聊得也很投机，就这样她就成为我第一个合伙人。 还有一个冷氏股份出来的黄小昧，也是养猪行业的，做管理分析，三十出头，正在钟山大学读在职研究生。 她带着她的26岁小师弟顺路过来。我问她养猪行业的行情？现在猪肉股票可以入手吗？ 她说：“主要是非洲猪瘟还没有过去，不知道猪肉价格还会不会跌？” 聊着聊着我们就闲聊起来。 “打工就是很受剥削，同样的工作，我做了就是每月固定工资，那些咨询公司过来做就动不动几百万咨询费。所以我想与其打工不如自己去做咨询直接收几百万咨询费。”黄小昧说。 “咱们刚创业，几百万咨询费还做不到，要做好准备喝一段时间西北风。”我提醒她。 “我知道的，那只是我的终极目标，我知道创业有个过程的。” 黄小昧说。“而且我是双子座，很喜欢学习新事物，我就当先学习一下咨询的套路，客户是怎么想的？怎么去说服客户下单。” “你也研究星座啊，我最近也在研究，包括玛雅月亮历，可以快速根据生日匹配出一个人擅长的方面以及不足之处。”我说。 “真的吗？你帮我俩测一下。”她来了兴致。 我很快按玛雅月亮历帮她和小师弟测出来匹配的性格：“你嘛属于桥梁型人才，擅长把不同的人牵线搭桥沟通联络起来。”我说。 “太准了！我就是这样的！”她兴奋地说。 “小师弟属于红地球人才，擅长在错综复杂的实物中快速找到头绪，在一团乱麻中梳理出有用信息。”我说。 第11章 朋友2 黄小昧听完“咯咯咯”地笑起来，侧脸盯着小师弟。 小师弟默不作声，缓缓地点点头。 后来那个江西财经大学远道而来的季小哲也带着男朋友过来了，我帮她和男朋友找了房子租住下来。 季小哲和我聊起《了凡四训》。 “《了凡四训》是真实事件，作者他发现自己前半生的命运和算命的说的一模一样，而后半生他的命运很不好，就灰心丧气。后来遇到一个大师告诉他只要坚持每天行善就能改变命运。他就半信半疑试了试，结果坚持一段时间行善，发现自己命运真的改变了。看来真的有命运这个东西。“季小哲小小年纪就已经在思考命运的问题了。 “也许真的有吧，不然为什么很多企业家，曹德旺啊，李嘉诚啊都会相信命运，经常拜佛求经？“我这是发自肺腑的话。 很快兵马到位，就差业务来练兵了。一切都超乎意料的顺利，我没想到创业团队的搭建如此轻松，完全不像那些创业书上写的要经历那么多坎坷曲折！当然我要是当时就知道这些团队成员都是4狗帮给我安排的商业卧底，我就不会这么想了，当然这是后话。 喜讯一个接一个。赵云生很快投桃报李联系我。 “狗蛋，我那天陪浩森财税的孙老师打高尔夫，他无意中提到手头业务太多忙不过来好想分给可靠的同行一起做，他抽成就好了。我就趁机推荐了你。“赵云生说。 “是吗？浩森财税在哪里？是做什么业务的？“我问。 “它们在拂山，主要面向制造业做账务梳理、财税规划、上市辅导、风险排查这些方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已经约了孙老师明天下午谈卫总这边的业务，你有空就过来一起聊聊。“赵云生说。 我带着黄杏花、黄小昧如约和浩森财税见了面。 那个孙老师讲话很快，先是吹嘘了一番他过往的丰功伟绩，然后给我们讲起近期的案例：“我最近跟我一个客户讲，现在税局啊专门追溯制造业税源，往前追溯查几十年的都有。有一家制造业就是被查到创业的时候，罚款罚得倾家荡产。“ “不可能吧？一般税局也就最多查个三年五年的，怎么会查几十年？国家不是提倡营造纳税人良好营商环境，税收不扰民吗？“我问。 “哎呀，国家能明面上说出来的那都是说给大众看的，我们税局内部有关系，都能得到内部消息的，实际上就是要开展制造业专项稽查了。“孙老师郑重其事地说。 “对了，孙老师，听赵总说你这里业务忙不过来？我们过来看看有无合作机会，忙不过来的业务可以推荐给我们。“我切入正题。 “这个没问题，你们搬过来我这里办公，我这里场地很大，坐不满人，空着也是浪费。你们过来客户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可以快速反应，现场一起商量。“孙老师说。 我一听这是推荐业务啊？这不是替他打工吗？搬过来他这里办公还要即时响应。 “对了，狗蛋小姐，你的团队都有什么成员啊？你们成员的背景、资源、优势都介绍一下，我也好向客户推荐你们啊！我们有个客户要找有税局退休人员参股的咨询公司，我一直在帮他物色。“孙老师又问。 “税局退休人员参股？我倒是认识一个同行，我帮你问问。“我说。 “要不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联系她？“孙老师倒是效率高。 “还是我先引荐你们认识再给联系方式吧，不然我怕她看到陌生电话以为是电信诈骗。“我说。 “那也好，对了狗蛋小姐，你以前在哪里工作？“孙老师又问。 “我以前在邱大状的公司工作，邱大状第一个合伙人。“我说。 “哦，邱大状啊。“孙老师若有所思。 “怎么？你也认识邱大状？“我赶紧问。 “认识，年轻的时候国企破产拍卖，他老是举牌和我们抢标的，他不是做不良资产嘛。“孙老师说。 “哦？邱大状还有这历史？我倒没听过。这孙老师不会又是邱大状同伙吧？“我心里想，马上对孙老师提高了警觉。 “孙老师，拂山也算是二线城市，您这么高水平，为什么不在一线城市发展呢？“我问。 “哎呀，一线城市别看那些企业都在高档写字楼办公，穿着名牌，都是皮包公司、骗子公司，拖欠咨询费不付。拂山是制造业重镇，还是制造业比较实在。“他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接下来，孙老师又时不时地提起那个税局退休人员参股的咨询公司，并且催促我尽快约合伙人见面。 我下意识感觉这个孙老师压根没有合作的诚意，就是想通过我牵线搭桥帮他找个税局退休人员吧？ 这时候，赵云生又接到卫耕农的电话，说大名鼎鼎的汰宝电商的负责人马勇辞职了，出来组团做vc风投，不知哪里了解到卫耕农的空气净化系统技术，竟然安排人员过来调研了，让赵云生紧急过去接待一下。 这场不太投机的会面就匆匆结束了。 后来赵云生告诉我，原来是卫耕农新来的财务总监，一个中科院出来的女博士，把卫耕农的技术推荐出去的，说卫耕农的项目很有发展前途，完全可以上市。 卫耕农本来只想做产品，也没考虑过上市，女博士愣是忽悠得他心动了，并且帮他拉到了马勇的风投。 这个赵云生啊，又赶紧向他们的财务总监女博士王芸推荐了我，说如果上市的话，看看我这边是否可以合作？ 我跟女博士见了面，她主要诉求就是先出高新技术报告。我可没打算做出报告这种流水线格式化的工作，但是无奈，生存要紧，在没有自由咨询业务之前，蚊子肉也是肉，先接过来做吧。反正我也认识不少做高新技术咨询报告的事务所，就挂着他们先做呗。 第11章 朋友3 我和合伙人以及员工们开了几次小会，她们都热情高涨，给了我很大信心。 我宣布了要做天正公司高新技术报告的业务，但是需要找一个挂靠的事务所，小伙伴们都自告奋勇去找。实际找的过程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曲折得多，以至于我后来都发出这样的感慨：“再没有比注册会计师更精的人类了！注册会计师一发笑，上帝都得思考。” 至于个中过程就不细表了，不是主题。最后终于选定了一家还算厚道的会计师事务所。 我和女博士见面聊了聊，就迅速投入工作。而赵云生突然找我。我去到他办公室，他办公室里一群人，他刚刚送去那群人，助理又通知他二十分钟后还有一拨人排队在等他。 在这短暂的二十分钟时间里，他抓紧时间约见了我。 我刚坐下，他让我自理茶水，自己就跑去洗手间了，原来他为了应付这些“客人”一直没顾上去洗手间。 我在他的桌面挑了挑，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茶叶。我随便选了一款就自己泡起茶来。 茶还没泡好，他就赶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他的声音：“狗蛋，天正公司计划把空气净化系统内部的智能系统单独分拆出来去香江上市，你接不接这个业务？接的话我就留给你。” “还是不要耽误你们分拆上市了，我也是刚试手一下高新技术报告业务，我本身不感兴趣这些程序化业务的，我真正想做的是咨询。等你们上市以后有什么咨询业务给我做吧，我先把高新技术报告做出来就不错了。” “那好，我就让女博士找其他事务所做了，没有其他事了，就这事儿。对了，过两天我陪卫耕农去印度考察市场，如果条件合适，我们可能要把设备生产这些基础工厂迁到印度去。”赵云生说。 天正公司的战略调整快到我完全跟不上的节奏，但是时间紧迫，我应了一声，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就出来了。 再说卫耕农和赵云生带着18人考察团去印度转悠了半个月了，各个邦都游走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建厂，不是他们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们。 在转悠了17天以后，卫耕农终于发话了：“或者我们打道回府吧，也不一定非要选址在印度，大把东南亚国家可以建厂，越南、缅甸、老挝都可以去看看。” “老卫，咱们也不能白来一趟，要不咱们好歹自驾去喜马拉雅山打个卡，咱好歹来过印度，在神山脚下留个影。”赵云生建议。 卫耕农采纳了赵云生的建议，他们租了越野车，就朝着神山前进了。 当车队靠近神山休息站的时候，接近中午，车队停下来打算休憩吃饭。一下车，立刻被干冷的空气包围。 “还好，零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怕。”卫耕农搓了搓手，跺了跺脚，就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空旷”，这是卫耕农所能想到的第一个词，在城市待久了，偶然来到大山，这是他体验差别最明显的感觉。 清冷的空气刷过他的脸，他的耳朵和鼻子都有点冻。 神山脚下有一些房车酒店。还有一家烧烤餐厅，餐厅里灯火通明，客人们海阔天空地侃着大山吃着烤肉。 老板娘拿着麦克风在餐厅中央用中文说：“朋友们，今天是我的生日，所有到店旅客今天一律打八折，免费送啤酒，大家吃好喝好，欢迎下次光临！”餐厅里掌声四起。 原来这是一家中国人开的餐厅。 “今天，我给大家献歌一首，请朋友们点歌！”老板娘随即又用宏亮热情的嗓音说。 “唱一首《向天再借500年》！”一个四十来岁，满脸通红，身强体壮的中年男子起哄道，周围一片笑声。 “好，那我就来一首《向天再借500年》，献丑了！”老板娘说着，清了清嗓子，用极富穿透力的嗓音开唱：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 都为梦中的明天，看铁蹄铮铮 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 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 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餐厅里的人们跟着老板娘合唱起来。 卫耕农一边吃烤肉，一边被这现场的气氛所感染，竟然一下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空旷。” 等吃完烤肉，18罗汉又去附近集市逛了逛。 就在不远处，一片宏伟的异域风情建筑呈现在眼前，他目测了一下，起码有十万平米的建筑群。全部是白色砖结构，圆拱、半圆拱、镂空图案、风情浮雕，古朴而又精致的建筑让人心旷神怡。 卫耕农一边欣赏着特色的建筑，耳边一直回想着“嗡嗡嗡”的声音，有歌舞音乐声、有叫卖声、有讨价还价声、有谈笑声…… 各种香料的味道一阵一阵地飘过来，卫耕农看着目不暇接的摊位，不知如何选择，各家的老板都在热情地招呼他。 银器、手工艺品、刀具、丝绸、服装、民族乐器、皮草、草药、干果，咖喱、各色商铺琳琅满目、色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最后，卫耕农买了两个足有半米长的佛手打包拎走，又买了一瓶鲜榨木橘汁喝了。 “琼浆玉液。”他在心里赞叹。 有一个印度小伙子热情地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谢绝了。小伙子头发很长，样子挺邋遢。手里捧着一叠报纸在看，时不时和卫耕农攀谈几句。卫耕农得知小伙子是卖花的，才发现小伙子带着一个大麻袋，打开一看，全是一束束用保温塑料包裹的鲜花。 小伙子看完报纸顺手递给卫耕农，卫耕农感激地说：“谢谢！” 心里想着赵云生临行前的叮嘱，说什么印度这里治安很乱，心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嘛，瞧眼前这个小伙子，是多么朴实热情啊。 等卫耕农一行18罗汉回到车上，卫耕农打开越野车后备箱，才发现自己费力拎过来进来的佛手不见了，换成了一束用保温塑料包裹花泥的白玫瑰！ 望着白玫瑰，卫耕农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这世界无处不充满罪恶。” 第11章 朋友4 “罪恶”？赵云生听到这个词，平静的躯壳里装着一颗波涛汹涌的心。 他想到自己在巴勒斯坦替刘总挡子弹的情景。 自己曾在南洋只身闯世界的日子，想到所住的那条街黑社会恶斗时子弹就在他经过时从头皮擦过的经历。 看到过那些衣衫褴褛、那些因饥饿而出卖苦力甚至偷抢的孩子、看到这个世界的那些阴暗的角落，他觉得一个人有九十九个堕落的理由。 在饥寒交加、病倒在路边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闪过去做毒品买卖的念头。“只要一次，也许只要一次，就能赚到本钱。” 当这些念头像恶魔一样纠缠着他时，他的母亲绝不会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懂事早熟的儿子其实在阴影里有多么脆弱孤独？ 因为被父亲抛弃，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要代替父亲保护母亲，做个负责任的男子汉。 这些纠结，没有人知道，在人前，他们表现的坚强、独当一面、独立、有主见。 他总是倔强地认为：“事实能证明一切。”所以他总是埋头做事，期待着有一天自己出人头地、功成名就，整个世界都对他哑口无言。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来过印度，当时是来寻找生命的意义。 当他躺在路边菩提树下，暴雨倾泻而下击打着他沾满泥浆的病体时，他用浑浊的眼睛透过昏黄的雨线看着暗无天日的世界，心中更是交织着各种“罪恶”的幻想。 直到他醒来，发现已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躺在一座破庙里，对面坐着一位清矍瘦弱的老人，老人递给他一碗粥，并对他说了一句话：“生命只有一次，永远不要做让自己的心后悔的事。” 赵云生曾经恍恍惚惚分不清那个老人到底是在现实中出现还是在梦中出现，但是，他却仿佛醍醐灌顶，一下子参透了自己似的。“这世界有九十九个堕落的理由，而我必须做一个奋起的选择。”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卫耕农后备箱的白玫瑰，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总是在人生的旅程中遇到“神异”的人。 这朵白玫瑰，在他看来，似乎又是一个神奇的启示，那个偷佛手的贼在他眼里似乎是高人的化身，留一朵白玫瑰给他，是留了一个待发现的启示。 “也许，我该去修行，这世界能顿悟的人不多，如六祖慧能那般的，也是天赋吧。”赵云生想着自己都笑了。 车队缓慢地重新发动，风呼啸着刮过车窗，卫耕农感受到迎风而行的那种阻力。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从车窗望出去，只见喜马拉雅山的山体在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弯道，正对着风口。忽然他大吃一惊，只见不远处正飞速掠过一条巨大的黑旋风，似乎只有在《西游记》里才读到过的场景…… “啊！”随着车上人们的惊呼声，和越野车哐哐当当的断裂声夹杂着“呜呜”的风声，黑暗迎面扑来，卫耕农瞬间双手抱住头，整个车子瞬间飞出盘山公路…… 黑旋风将车队刮翻后，又肆虐席卷着地上一切可以飞起的砂石、树木、房屋、羊群，狂野地向山谷冲去。 人们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惊呆了！卫耕农的胳膊和脸都被划伤了。 车子彻底歇菜了，等到次日凌晨时，陆续有救援的大巴车赶到。 赵云生平生第一次坐大巴在雪地里走盘山公路，他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绝不亚于在南洋被子弹擦肩而过。 窄窄的被积雪覆盖的盘山公路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弯弯曲曲，从山脚盘旋到半山腰，每一个弯道都好似在赌博，赌能不能活着拐过去。 右边，是一米高的积雪堆砌在山边，脚下，是光滑的打了蜡般被雪覆盖的公路，左边，向车窗外望去，就是悬崖，往车窗外一望，头晕目眩。 开车的是当地走了几十年山路的老司机，非这样的老司机没有胆略走盘山路。粗粗的铁链从车厢拖到雪地上，增大摩擦力。每一次转弯时，尽管车速会减慢，人们还是将心脏悬在半空。 这绝对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旅程，就在他们眼看即将转过最惊险的弯道时，对面一辆大卡车从弯道急速而下冲过来，大巴紧急避让了一下冲到路边终于刹住，大卡车直接冲向了悬崖边，任是如何也没刹住。 好在悬崖边下有另一条斜坡接住了卡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卫耕农和人群一起先把车厢里的司机拉出来，他满面通红、帽子也滚下山崖了，头受了伤，血粘乎乎的把头发粘成一坨，两只眼睛还惊魂未定。 “are you ok?”卫耕农关切地问司机。 不知啥时候，神山的交警已经赶过来了，一边教训狼狈的司机一边给他开罚单。 “你是严重超载我给你讲，两百块。”交警穿着土黄色的制服，脚下蹬着靴子，黝黑的脸配着浓眉大眼。一边用英文说着，交警把罚单塞到司机手里。 司机看到罚单，这下子清醒过来，一个激灵站起来，把交警拉过去陪着笑脸说啥去了。 卫耕农和人群一起帮忙抬起侧翻的卡车，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力气倒不是一般的大。旁边一个老人竖起大拇指对他说：“很棒！” 卫耕农赶紧对老者笑了笑。 这时候旁边有个小伙子凑过来攀谈起来。“你们去哪里？是中国来的吗？” “是啊，我们来印度考察打算建厂的，但是考察了十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呢！”卫耕农说。 年轻人一听，忙问：“考察建厂？是空气净化系统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呢？”卫耕农笑着问。 年轻人说：“我们首席部长专门安排我来找你们，说有中国投资者来印度考察建厂，其他邦都错过了机会，让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去我们邦建厂。“年轻人说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卫耕农被他的牙齿吸引了注意力，答非所问地说：“你们这里的人牙齿都很白啊，你们是不是都是吃雪吃的啊？” 第11章 朋友5 年轻人竖起大拇指说：“朋友你太聪明了！我们喝的就是这神山的雪水！” 卫耕农点点头，又接着问：“你们首席部长怎么消息？” “哦，孔雀电视台有个中国女记者徐格辉告诉我们部长的，她跟踪采访了其他邦的部长行程，了解到的情况，把我们首席部长堵在办公室门口一定要让他见你们。我叫史甘达，我是首席部长的司机兼秘书，欢迎你来到我们印度a邦！” 年轻人伸出手，黑眼珠闪着光，笑着又露出雪白的牙齿。卫耕农赶紧伸出手和他紧紧地握了握。 “朋友，你的花掉了。”史甘达提醒卫耕农。 卫耕农一回头，刚才情急之下将白玫瑰插在裤袋里，现在掉了下来。卫耕农还是个比较虔诚的人，心里总觉着这白玫瑰有什么特殊的神谕，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花，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把花栽起来。 为了不使别人看到他这奇怪的举动，他避开了人群，趁乱绕到斜坡下的一个山谷里。真是天作之合，山谷下刚好有那么一个小凹地，卫耕农刨开雪，刨了很深，终于露出泥土来。他虔诚地把白玫瑰种下去，抷好土，再盖上雪。然后蹲在雪地上，仔细地端详起来。 很快，他惊奇地发现，那束白玫瑰的花瓣竟然开始变化，由厚变薄，由纯白变透明，最后整个花瓣的脉络都看的一清二楚。那晶莹剔透的花瓣，映衬着洁白的雪，简直像精灵一般。卫耕农这下坚定地相信这是朵神奇的白玫瑰了。“大难不死，一定是受了这花的保佑，改日还得来拜谢。”卫耕农在心里念叨着，四处瞅瞅，记下了这个地点。 “上车啦！”他听见远处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大巴要发车了，他赶紧起身跑回去。 当卫耕农18罗汉和史甘达到达a邦时，已经是半夜了。史甘达对卫耕农说：“我们印度和中国的一些生活习惯不同，我们不吃猪肉牛肉和鱼肉，不然我就带你到我家去了，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送你到邦政府的酒店吧。” “好的，谢谢你了。”卫耕农忙说。 “天哪，那你们的生活多没意思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吃咖喱难道？“一个罗汉感慨。 次日一早，史甘达来接卫耕农，问：“怎么样？这里的饭还吃得惯吧？” “羊肉很好吃。”卫耕农说着笑了笑。 正说着，史甘达手机响了，他匆忙拿起手机接电话：“徐姐姐，你让人活不活了？我刚从神山上死里逃生回来，你又追着我像追债的似的。我知道，你消息咋那么灵通？这不客人刚到我正招呼着呢嘛，放心放心，我马上就带他们去见首席部长。再见，姐姐！” 卫耕农听着史甘达讲电话，微微地笑了笑。史甘达一回头看见卫耕农微笑，赶忙解释：“我说话一直这个德行，你别见怪。这个徐记者前阵子去考察了穆加蚕丝市场，说一条穆加蚕丝丝巾6500美元，价格太离谱了！而这离谱价格背后是环境污染导致穆加蚕快灭绝了。所以她一直从这个穆加蚕丝做切入点呼吁环保问题。还说要帮助那些手工作坊搞网站、电商，反正一套一套的！” 卫耕农只管听着，笑而不答，毕竟这些人、这些事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他心里目前惦记的只有见到首席部长。 卫耕农见到首席部长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太年轻了！”他在心里暗暗叹道，“没有印象中的印度大胡子，是很英俊干练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首席部长很热情地和卫耕农握手，一边把他招呼进自己的办公室。卫耕农刚走进办公室，一幅醒目的长相框映入眼帘。 只见相框里镶嵌着用金色蚕丝做底料，绣着一束束绽放的雪地白玫瑰！ “部长喜欢玫瑰花啊？“卫耕农问。 “这可不是普通的白玫瑰，这是我们当地的传说。雪山白玫瑰，像雪莲一样透明却形如玫瑰，在雪地里就变白如雪飘洒，在温暖的环境里就变红如火燃烧，看见它的男女便注定一世的情缘。所以这里高种姓的妇女都非常喜欢这种图案。至于它的底料，是印度稀有昂贵的穆加蚕丝，黄金色，荣华富贵的颜色，也非常受欢迎。“首席部长介绍说。 “穆加蚕丝？莫不就是史甘达说的那个徐记者送给首席部长的吧？看首席部长年轻有为，有女记者当粉丝也正常。“卫耕农心想。 卫耕农第一次听说如此神奇的白玫瑰，想到自己在神山种下那个幻化的白玫瑰，他心中暗暗觉得这真是一次奇异的旅程。 “首席部长，我忽然有了灵感，以后我们就在印度推出白玫瑰图案的空气净化系统！”卫耕农说。 “不用客气，叫我吉檀迦利就好了。泰戈尔的诗集。”首席部长说，完全是一派诗人的模样，看不出官场腐气。 “是吉檀迦利是个另类，还是他太年轻还来不及沾染腐气，还是a邦这片神奇的土地，踏上之后连腐气都消融了？”卫耕农浮想联翩。 合作谈得非常顺利，很快邦政府就举办了盛大的庆祝宴会，马勇闻讯也亲自赶过来参加。在宴会上，徐格辉作为特邀记者参与并发表了感言。 徐格辉穿一身洁白的中国蚕丝长裙，一头微卷的短发，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镶嵌在圆圆的脸庞上，既有书卷气又不失活泼。讲话的声音清脆，发音标准，笑容甜美。 卫耕农在台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徐格辉，心脏一阵跳动。他好像感觉自己没有经历过青春期，从来没有让他心动过的女生，所以三十好几了也还单身。 在看到徐格辉的一瞬间，他就在心里暗暗将她封为女神了。 徐格辉在台上演讲，目光扫过台下听众，一不小心碰触到卫耕农热切的眼神。她知道那就是空气净化系统的发明人，内心里也不由得产生出好感来。 第11章 朋友6 接下来的日程，徐格辉都作为随行记者跟随。 由于空气净化是徐格辉倡议的，而徐格辉又是看到穆加蚕即将灭绝发现环境污染问题的，所以作为穆加蚕丝养殖基地当然是首当其冲要拜访的。 “这里真像盘丝洞啊！”卫耕农穿梭在作坊里晾晒穆加丝绸的各个横梁支架之间，猫着腰钻过一个横梁又躲过垂立的丝绸。 徐格辉莞尔笑了一下，顺手在一个平铺的桌面上拿起画笔描绘草图。 “你在画什么？是白玫瑰吗？”卫耕农凑上去看。只见徐格辉小心翼翼地蘸着颜料在铺好的草纸上作画。“这可是一件细致活儿，得有相当的耐心啊。” “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画完了。麦子，给客人们倒奶茶。” 徐格辉没有停下来，招呼着作坊员工，看来她显然已经是这里的熟人了。 一个圆脸、皮肤黝黑的胖女孩子一会儿端着一个大圆盘走过来，圆盘 上摆满一杯杯热腾腾的奶茶。 “你好叔叔！”她说着把一杯杯茶递给叔叔们。 “叔叔？”卫耕农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称呼。想想自己已经三十好几的光棍了，他苦笑了一下接过奶茶。 几个印度妇女在抽丝，在一口大锅里添加香蕉和草木灰。“这是给蚕丝上色的，这样染出来的蚕丝是金色的，印度人非常喜欢金色。” 徐格辉走在前面，向队伍熟练地介绍着。 “能让我抽一下吗？“首席部长蹲下高大的个子，对正在抽丝的妇女说。 那妇女两手一摊，起身让位给他。 只见首席部长拿起水盆里正在染色的蚕茧抽丝剥茧了半天，终于拉出来蚕丝，只不过缠绕在一起，他用力一拉蚕丝被拉断了。 首席部长吐了吐舌头，对站在旁边的印度妇女投去抱歉的眼神，那妇女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徐格辉在旁边格格地笑起来。 首席部长双手沾满了金色的水浆，徐格辉拿出纸巾递给他。 卫耕农走到各种垂立的丝绸前，细细地端详起来：柔软的质地、温婉的光、细密的丝线，他回头看了徐格辉一眼，又看看徐格辉画的白玫瑰，想起首席部长办公室挂的白玫瑰，心里忽然觉得空荡荡的。 “能让我们看看蚕宝宝吗？”卫耕农问。 “呵呵，蚕宝宝在野外！“徐格辉说着，用手将垂到额头的头发拨到耳后。 说。 一行人又去到野外树林瞻仰蚕宝宝。果然，树林的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串串的树枝，树枝上有幼虫，都是在作坊里飞蛾产的卵拿来挂在树上的。 有麻雀在树林里飞来飞去觊觎树枝上的蚕宝宝，一群孩子拿着弹弓驱赶麻雀。 几个工人把已经长大的蚕又装进树叶塔里运回去作坊里挂好，等待蚕吐丝。 “这和我想象的养蚕场景太不相同了。“卫耕农说。”确实这可以算印度的国粹了，一定要保护好环境，让这门手艺不要断了源头啊。“ 从养蚕基地出来，徐格辉又带队伍来到附近的一座孤儿院。 刚下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徐格辉喊：”妈妈！妈妈！“ 徐格辉亲了男孩一口，将他高高地举起来，小男孩开心地格格大笑。 “妈妈？这是你的孩子？”卫耕农问。 “这是我收养的孤儿笨笨！” 徐格辉说。“疫情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印度一下子产生太多孤儿，孤儿院已经不够用了。等你们来这里建厂以后，一定要捐建一些孤儿院啊!” 徐格辉说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里闪着泪花。 她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疫情期间，恒河里漂浮的死鱼仿佛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恒河上，那些死鱼在河面上形成一道刺眼的风景线。它们有的已经泡得肿胀，有的仍然紧闭着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生活。 她抬头望向远处，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被疫情带走的生命。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疫情所吞噬，留下的只有那些孤独的家属和被遗忘的村庄。 她想起了那些被焚烧的尸体，火焰在他们身边跳跃，吞噬着他们的生命。那些曾经被人们爱着的人们，如今只能在火光中化成灰烬。 首席部长参观完孤儿院以后，也被震撼了，这里不但有印度孤儿，还有中国孤儿。很多来印度谋生的中国人就在这轮大规模疫情中永远地留下了。他们的孩子昨天还是光鲜亮丽，今天就已经流落街头。 当他们参观完孤儿院准备离开时，笨笨跑过来哭天喊地地抱着徐格辉不放：“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徐格辉一时间泪如雨下，不能自已。这回轮到卫耕农给她递纸巾了。 连着几天的考察参观，卫耕农不但和首席部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和徐格辉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就是很能聊，很投缘。 徐格辉给卫耕农讲她在采访过程中发现有中国人在恒河里投放病毒，她将画面拍了下来。可是等她回去给电视台台长看的时候，手机里拍的视频竟然不见了！台长劝她休息一下，说她一定是连轴采访太累了！ “我不是幻觉，我敢保证千真万确我看到有人，而且是中国人在恒河里投放病毒！你能相信我吗？“徐格辉看着卫耕农。 卫耕农想都没有想就回答说：“我相信！“ “我曾经采访过国内名牌大学一位经济学专家教授朱山励，采访过后不久他就得胃癌去世了，才55岁！完了我又采访了一个名牌大学的首席经济学家李麦葵，采访完他就被黑粉网暴，我于是被网友戏称为扫把星，受了那件事的刺激，我就从国内辞职了，当时有点抑郁症，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本来是来印度散心的，没想到遇到电视台招聘，我去应聘，考官让求职者写一封信，全场竟然只有我写了标题、称呼、结尾、日期完整的格式，就这样阴差阳错在印度当起了记者。“徐格辉向卫耕农述说着她的往事。 卫耕农没有想到，看上去阳光灿烂的徐格辉竟然也有过晦暗的时光。还真是孔子说的人世复杂、处事艰难。 第11章 朋友7 心有灵犀的人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转眼间考察已经结束，卫耕农也将回国去布置建厂的工作了。首席部长为他们准备了饯行晚宴。在晚宴上播放着水木年华的歌曲，首席部长真中国通啊！ 弥漫的烟雾中我看到你那张忧郁的脸 你说出什么样的理由啊 你与我告别 是朋友啊 是恋人啊 还是心底最爱的人 你松开手后 转身过去 让我忘了你 带着青春的迷茫与冲动让我拥抱你 寂静的夜里我们跳舞吧 忘掉你所以伤悲 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爱情 吹起那忧伤的布鲁斯啊 你是我最爱的人 怕她有一天会老去 再见了 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所有快乐和悲伤的源泉啊 再见了 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静静离去的一扇门啊 带着青春的迷茫与冲动让我拥抱你 寂静的夜里我们跳舞吧 忘掉你所以伤悲 吹起那忧伤的布鲁斯啊 听着这首应景的歌曲，卫耕农不知道这是首席部长吉檀迦利献给徐格辉的呢？还是他自己触景生情？ 平时和他聊得投机的徐格辉今晚也变得很矜持，故意避开他似的，在人群中忙得不亦乐乎。 马勇投资团队的那桌倒是分外热闹，一个年轻活力四射的女子坐在马勇旁边侃侃而谈，很热情地招呼马勇，夹菜倒酒。 马勇和桌上的中印伙伴们聊起自己过往的经历，似乎很兴奋。那一桌自己反反复复敬了马勇好几轮。马勇红光满面显然是已经半醉了。 徐格辉走过去和那个女子打了个招呼：“晶妖？是你？你不是在国内做医药代表？你也过来印度了？” 那女子看到徐格辉，愣了一下，很快就换上了温馨的笑容。 “国内不是很多人得hpv嘛，药又贵又难买，我到印度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效又实惠的药！”那个叫晶妖的女生说。 “刘晶妖，你也认得我们大记者徐格辉啊？”桌上有个微醺的男人插话进来。 “哦，我们是小学同学，应该十几年没见面了，没想到徐记者还能一眼认出我来。” 听到刘晶妖叫自己“徐记者”，徐格辉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和陌生，但很快打消了。 宴会接近尾声了，卫耕农都没找到机会和徐格辉说上一句话，眼看就要散场了，客人已经陆续起身离开。 卫耕农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递给徐格辉一个礼物袋。 徐格辉伸手到袋子里撬起里面的盒子瞟了一眼，是一条穆加丝巾！ “这？”她看了卫耕农一眼，“这也太破费了！” 卫耕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徐格辉走出宴会厅，走到洒满月光的走廊里。 她打开盒子，拿出丝巾一看丝巾上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玫瑰！ 徐格辉受宠若惊，同时又爱不释手。 “你说白玫瑰是传说中的？可是我亲眼见过白玫瑰！“卫耕农的声音突然 从身后传过来。 徐格辉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卫耕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吓我一跳，你走路没有声音的？你没有在骗我吧？“ 卫耕农又语塞了。 “你喜欢就好。“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原本美好的形象就毁于一旦。 卫耕农回去宴会厅本想和马勇打招呼告别，可是马勇那桌已经空空如也，人都跑光了。 卫耕农找到赵云生问：”马勇去哪里了？” “他们那桌已经回酒店去了，好像都有点喝醉了。“赵云生说。 因为要赶明天一大早的航班，卫耕农回去以后早早洗漱睡了。 可是半夜，卫耕农突然被手机铃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枕边的手机，“喂……” “卫耕农吗？我是徐格辉，不好了，出事了，我同学刘晶妖和马勇同时在酒店被印度警察抓了。”电话那头是徐格辉焦急的声音。 “什么？”卫耕农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一下子清醒了，他忙问：“我没听错吧？你同学和马勇在酒店……”他刻意加重了“和马勇”三个字。 “没错，刘晶妖的男友打电话报警的，说马勇强奸了他女友，他女友发信息让他报警的！我本来没想告诉你免得担心，但是明天一早你就要走了，回国以后你再赶回来太折腾了，想想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你。“徐格辉有些激动。 “没事，幸亏你通知我，不然我真要来回折腾了。不过这事情太突然太蹊跷了！我现在马上赶去警察局问问怎么回事？” 卫耕农叫醒了赵云生，和他叫了车匆忙赶到警察局。进了警察局，一个警官正在做笔录，卫耕农冲过去问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强奸！”警察头也不抬。 “不可能，警察先生，我同事绝不是那种人，他在国内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新婚不久，妻子年轻漂亮有才华，他绝不可能干出强奸这种事！”卫耕农忙解释。 “是不是的你自己去问他吧，男人嘛，都会犯男人应该犯的错误的。”警察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懒得搭理韦卫耕农。 卫耕农拉着赵云生与马勇隔窗对话，这情景卫耕农曾经在电影里看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他不由得感叹“人生如戏。” “怎么回事儿？老马？”卫耕农问马勇。 “我没有强奸她！”马勇低垂着头，两只手搓着手心，头不停地点地，一副还没酒醒的样子。 “你没有强奸她为什么要跟着警察进来？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把他抓进来？”卫耕农对着印度警察大喊。 “你自己看吧。”警察丢过来一堆现场抓拍的照片，照片上马勇赤身裸体趴在同样赤身裸体的刘晶妖身上。 马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想解释：“不是，老卫，我没……我，是刘晶妖……”马勇还是醉醺醺的，话也说不清楚。 “怎么样，刘晶妖她勾引你的？还是怎样？”卫耕农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为马勇布的局，他气不打一处来。 “不好……”马勇嗫嚅着说。 “什么不好？”卫耕农又问。 “我，我其实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一个女人有求于你，绅士风度而已……”马勇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眼皮在打架。 “刘晶妖呢？”卫耕农问警察。 “她男友带她走了，毕竟她一个女的，还没结婚，这种事儿传出去对她不好，这个社会毕竟是男权社会。”警察说这话时充满了英雄气概。 卫耕农沉默了。 “老卫，咱们还是先把马勇保释出来吧。其他事情慢慢处理。”赵云生提醒卫耕农。 第11章 朋友8 一转眼，马勇的强奸案已经打了半年官司了。马勇自己是决口否认自己强奸的，但是刘晶妖的证词和马勇司机、助理的证词都指证马勇，只是证词有些出入，刘晶妖的证词是强奸，助理的证词是“愿打愿挨”。 “老板嫖娼还叫上助理一起观摩？一看就是假口供。”赵云生对案件公布的“内幕”嗤之以鼻。 卫耕农古道热肠，找到邱大状让他帮忙给马勇打官司，不想邱大状给他分析道：“与其打一场胜负未卜的官司，不如你换个投资人，时间就是金钱！” 卫耕农于是就安排赵云生再去找新的投资人。 时来运转，赵云生所请的辅导上市的会计师事务所所长王意栋又给卫耕农推荐了一家投资机构，据说是李关复和李西升都入股的投资机构j基金公司。 这边j基金频繁地来天正公司调研，卫耕农都安排赵云生跟进。 那边卫耕农频繁地往印度跑，一方面是投资建厂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见徐格辉。 而马勇的案件不断曝出新的内幕。最近，刘晶妖又拿出医院的证明，证明马勇和自己造了一个儿子！是通过试管婴儿在人造子宫内孵化的。 “马勇那方面不行，其实，我是取了他的精液自己造的孩子，利用我们最新研发的人造子宫培育。”刘晶妖趁势推出了她的人造子宫项目，一时间引得中印媒体都争相报道。 刘晶妖也因此成了名人，不但甩了前男友快速和投行精英闪婚，还有一群企业拿着真金白银哭着喊着要入股她发起投资的“人造子宫”项目。 赵云生在和银行洽谈的时候，竟然有银行行长还向赵云生推荐过这个“人造子宫”项目。 “在座的女士们都是已婚啊？”行长聊之前特意表示尊重问了同席吃饭的女士们。“说实在的，这个人造子宫项目是解决了中国人眼下的迫切需求。特别是富裕阶层，饱暖思那个嘛，偏偏现在的工作节奏和生活方式让男人都变成了高小松。”行长说完自己先暗戳戳地笑了。 “现在的女人都想当女强人，三十出头正是事业上升期，如果怀孕请产假错过一两年就等于职业生涯毁了。所以有些女人三十好几了还不结婚生子，等到四十好几事业打拼出来想结婚生子了，找不到男人结婚了，因为男人到了六十岁都会找三十岁的女人，要生孩子传宗接代啊！这人造子宫解决了男人高小松的问题，也解决了女人请产假的难题，简直是直击痛点啊！”行长说得头头是道。 马勇在舆论的消费声中已经隐退了，真相如何再无人去关心，市场只看到了有一个新的投资蓝海正浮出水面。 卫耕农很快在a邦一处青山绿水的郊区选好了厂址，他选择了本土的一家施工单位负责施工。还谈了好几家国内银行在印度a邦开设的分行合作。 卫耕农特意带着徐格辉去神山找到了他种下的白玫瑰。万幸，白玫瑰还活着！他找园林师小心翼翼地把白玫瑰移植到工厂门口，并通过扦插的方式培育了更多白玫瑰。那些白玫瑰全部变成了火焰红玫瑰，盛开在工厂门口的道路旁，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卫耕农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在一次单独和徐格辉吃饭时候，他旁敲侧击地问：”你和吉檀迦利认识很久了吧？他人很不错啊，钻石王老五。“ “也不算很久吧，差不多五年吧。他是钻石王老五没错，不过他也是独身主义！“徐格辉喝着红糖奶茶，不经意地说。 卫耕农一听内心喜出望外，不过他还是好奇地八卦了一下：“独身主义？为什么？“ “你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他是泰戈尔的粉丝，泰戈尔不是42岁开始就独身主义嘛。“徐格辉说。 “可是泰戈尔是老婆死了才独身主义，吉檀迦利都没有结过婚呢！“卫耕农问。 “没有结过婚也恋爱过啊，据说吉檀迦里的恋爱很不顺，交往了四个女朋友都无疾而终，他也下定决心不再恋爱，独身主义了。“徐格辉说。 卫耕农真没想到，在他眼里这么年轻英俊、事业有成的吉檀迦利竟然也会恋爱不顺，看来上帝真的是公平的，没有人会十全十美，回头想想自己一次恋爱经验都没有的傻子，倒是有幸遇到了徐格辉！幸福感又油然而生。 卫耕农的幸福感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和卫耕农合作的x银行行长急匆匆地跑来拜访卫耕农，原来卫耕农打入x银行的4.8亿美元资金被冻结了！是工程方拿着银行汇票去承兑时候发现的！ “怎么回事？“卫耕农大惊失色。 “我也不知道，查了总行系统，说是印度反洗钱执行局发过来的信息显示你们的资金涉及风险对手交易、可疑资金交易！我就是专程过来找你了解情况的，尽快给你解冻资金！“x银行行长急客户所急。 真是好事多磨！卫耕农匆忙把赵云生从国内召唤过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天无绝人之路，在一次社交圈的聚会中，卫耕农和赵云生有幸结识了一位贵人——a邦邦部长的女儿卡琳娜。卡琳娜不仅拥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更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年轻才俊。在当晚的聚会上，她展示了深厚的钢琴造诣，为客人们弹奏了一首充满文化韵味的肖邦钢琴曲。 卡琳娜端坐在钢琴前，优雅的姿态宛如一位高贵的公主。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跳跃，如同在舞蹈般在音乐的舞台上尽情舞动。她的演奏不仅让在场的人们陶醉在音乐之中，更是将整个气氛推向了高潮。 在那个美好的夜晚，卫耕农和赵云生不仅又收获了一位才华横溢的“朋友“，更是因此拓宽了自己的人脉圈子。 在邦部长女儿卡琳娜的斡旋下，卫耕农的账户终于解除了风险控制。但是由于印度审批手续麻烦，卡琳娜说还要再等待漫长的审批过程，过程中资金还处于冻结状态，等审批完就会自动解冻了。 第11章 朋友9 自从卫耕农结识了邦部长的女儿卡琳娜后，他的公司天正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那些捧着钱上门来找他们要投资的投资机构，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卡琳娜女儿是在黄金国读大学的，所以认识不少黄金国的投资人，吸引了不少黄金国投资人过来。 原本卫耕农一直过着平淡无奇、埋头钻研的生活，可是现在，有了卡琳娜的引荐，他这个创始人也不能继续独善其身了。虽然他一再推脱，可投资机构却坚持要见上他一面。 无可奈何之下，卫耕农只好花费大量的时间陪着这些投资机构的考察团游山玩水，从印度工厂的考察到ktv的欢唱，再到高尔夫球场的挥杆，他疲于奔命，可这些都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啊。 可是，那个去澳门赌场的场景，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记得他坐在赌桌前，几秒钟的时间，手中的筹码便输得一干二净。对于一个如卫耕农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些钱花得并非毫无价值。这些花费都是在为公司的发展铺路，都是在为他的上市计划奠定基础。因此，这钱花得值！为了能够成功上市，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努力没有白费，天正公司的分拆业务在香江已经申报上市审核了。 银行一看到天正公司排队上市，都挤破头地来拜访，预约今后的贷款业务，捧着钱往卫耕农怀里塞。卫耕农想起当年创业时跑银行找资金吃了无数闭门羹的情景，不禁感慨银行果然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的！ 而我也没有闲着，原本顺利地给天正公司出了高新技术审计报告，也接到很多金额不大的咨询业务。期间王敬找过我好几次，不过都是让我当免费讲师，作为专家给她的客户捧场做演讲。 “狗蛋，你放心，我这个客户做下来就会持续合作的，后续它们再有业务我就推荐给你！”每次王敬都这样说。 我终于明白当上这个合均咨询的合伙人并没有什么卵用，只不过给自己找了份义工的工作。 又开启了我初到邱大状公司时那种不分昼夜赶工的日子。 不想突然有一天，接到注册会计师协会的电话：“你已经备案的高新技术审计报告经抽查价格太低，不符合审计报告收费规范，请尽快补齐差价，否则取消备案！” 我马上反驳：“整个行业一直都是这样收费？怎么说我的太低呢？” “每年都会抽查，今年刚好抽到你的！“ “几百万的报告不去抽查，我这几万的就偏偏抽查？怎么这么精准？说我太低，就是说整个行业太低，那你让全行业都补差价吧！” “别人没查到是运气，现在既然查到你头上你就要补交！“ 至此，我明白了，这“注册会计师协会“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这单业务算是白做了，总不能说收费太低找客户去补差价吧？看来我想做审计报告类的业务是做不了了，不是4狗帮安插了卧底在注册会计师协会，就是4狗帮为了打压我托了注册会计师协会价格审核的人帮忙。” 我也没有告诉团队成员，没有告诉赵云生，自己垫付补交了差价，然后暗自决定以后不接审计报告类业务，就专项做咨询业务。 而天正公司空气净化系统的智能芯片板块分拆上市也即将进入关键时刻。投资者们已经将资金存入了保证金账户，就等着计划确定ipo价格这一天了。然而，就在这一天，董事会秘书曾一菲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了赵云生的办公室，大声喊道：“赵总，不好了！黄金国财政部突然宣布将天正公司列入紫星国军工复合体企业清单！” “什么清单？怎么回事？”赵云生诧异地问道。 曾一菲解释说：“进入这一清单的公司，被黄金国认定为涉及军工行业，威胁到黄金国的国家安全，所以黄金国的投资者被禁止投资这些公司。而天正公司的投资资金大部分来自黄金国的投资者。” 赵云生一下就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赶紧问曾一菲：“这个清单什么时候开始实施的？” 曾一菲回答说：“就在刚刚宣布的，投资者都已经开始纷纷撤资了。” 投资人的资金已经如约到位，然而，上市的审核流程却意外地停滞不前。眼见着这些资金如泥牛入海，在天正公司的账户中闲置，赵云生心中如猫抓一般。往常在这种情况下，他必会怀疑其中有诈，然而现今为了上市的大计，他只能选择耐心等待。 “我们不能让黄金国的投资机构白白占我们便宜！只要我们有大把的紫星国投资人抢着投资，我们就不需要他们的钱！”赵云生愤愤不平地说道。 “赵总，实在抱歉，在审核期间，我们的保证金账户被冻结，资金无法退回黄金国。”曾一菲解释道。 “那就让他们继续等吧。”赵云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公司错过这个关键的上市机会。 “而且根据协议，如果上市失败或因客观原因导致资金被退回，投资人是要收取资金冻结期间的24%的利息的。”曾一菲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这简直就是高利贷啊！”赵云生惊呼道。他开始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这该不会是那些投资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来赚取高利贷吧？回想起当初那么多投资机构主动送钱，他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后悔之情。他当初是想着黄金国的科技发达，想借此机会间接接触到黄金国先进的科技人才和科技，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像是给卫耕农挖了个大坑，让他掉入其中，自己则是趁机捞钱似的。 他感到非常气愤，但同时也深感愧疚。他对不起那些信任他的投资者，更对不起那些一直相信他的人。但事已至此，他决定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投资人。 第11章 朋友10 赵云生正心急如焚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突然间，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拿起一看，原来是吴有才打来的。 “我现在有点急事，咱们改天再约时间见面吧。”赵云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心思跟吴有才闲聊。 “赵总，我就是来帮你解决现在这些燃眉之急的！天平公司老板想投资你们香江上市公司！”吴有才在那头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天平公司的老板？”赵云生惊讶地问道，“他怎么会想投资我们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你们要换投资人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想跟你们合作，但是一直都排不上号！” “他不是做房地产的吗？怎么现在做起投资了？”赵云生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天平公司也确实买了一家基金公司啊！”吴有才说道。 赵云生想起来了，东飞公司那个基金公司不是3000万转卖给天平公司了？基金公司总经理cai宇，面具人不是说她是4狗帮头目之一？ 他心里一惊，看来天平公司的厄运要来了！不过现在他自己的处境也够呛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了。 哦，我们公司不打算接受房地产公司的投资，我们主要是科技行业，还是希望有同行业的投资，这样可以更好地实现资源共享，而不是单纯地追求资金。这是我们对公司未来发展的规划和定位，所以我们会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不会单纯地为了追求资金而接受投资。 挂断了吴有才的电话后，赵云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手机又接到了多个来电。这次竟然是银行行长和副行长们打来的电话，他们都是为了给天正公司推荐投资人而来的！赵云生感到了抉择的重要性和难度，一时间眼花缭乱，生怕再选错投资人又坑了卫耕农！ 面对这些热情洋溢的投资人，赵云生无奈之下只能一个个与他们见面洽谈。他不停地赶赴各种饭局酒局，一天之内竟然要参加四场这样的活动，要见十拨以上的投资人！时间紧迫，赵云生只能尽力而为，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些投资人的背景和投资意图，以便能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投资人。 这边是投资人，那边是内部员工。员工们也找到赵云生，纷纷想投原始股，有些博士工程师还跑过来说：”我没钱，我想技术入股！“ 到底让哪些人入股？怎么设计员工股权激励计划？赵云生又安排曾一菲去找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专家来做股权激励计划。 曾一菲找到了我，笑容满面地给我打招呼：“狗蛋小姐，你好！” 我也热情地回应了她！ “狗蛋小姐，赵总说让你推荐一下咨询公司的同行，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比较专业的，我们要做员工股权激励计划。” 我一听是赵云生的交代，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到处打电话帮忙找资源。 很快，通过以前的旧关系打听到一个管理咨询的知名专家程葱花做顾问。 我马上回复了赵云生信息：“你要的管理咨询专家已经找到，你什么时间有空？约一下见面我引荐给你。” 赵云生愣了一下，他恍惚记得是安排曾一菲干这事儿的？怎么是我回复他？不过他太忙了也没有多想。 这时候，曾一菲走进去对他说：”赵总，之前闲聊的时候跟狗蛋小姐提过公司做员工股权激励的事情，她就积极推荐了管理咨询顾问程葱花。不过她是你的朋友，我担心她出面对接这件事员工会怀疑她从中拿回扣，到时候你左右为难，还是我去对接吧？“ 赵云生听了马上回复我：“我知道了，你告诉董秘曾一菲，她去对接就好了，你忙你的吧。“ 我一听，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也没多想，毕竟我们是三剑客团队，彼此信任。 那边不知面具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具人又匆匆约我。 “你还记得天正公司以前拟投资的那个飞龙公司老板吗？”面具人见到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龙天旺？怎么啦？”我问。 “他和我父亲在同一所监狱！”面具人说。 “我最近去监狱探亲，父亲告诉我龙天旺死了！说是感染hpv！父亲说他和龙天旺还算朋友，他身体一直很健康，也很洁身自好，在监狱里也没有任何异常，作息饮食规律。他死的时候嘴唇发黑，全身脱水，很像中毒症状。监狱火速将他的尸体火化了，他怀疑这其中有诈！” “难道？龙天旺是被人下毒？他们为什么要毒死他？”我问。 “我不知道，我想当初你做过龙天旺的调查，你能详细复盘一下过程吗？我再去调查调查这件陈年旧事。“面具人说。 赵云生的执行力不是盖的，不到一周时间，新的投资资金全部到位！算是对他自己工作失误的一次弥补。 那边的黄金国调查仿佛没有尽头的泥沼，不断吞噬着赵云生的时间和精力。赵云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果断采取了行动，清退了黄金国的所有投资者。这一决策，虽然彰显了他的果决和胆识，却也让他背负上了沉重的经济压力。那高达九千万的违约利息，仿佛是一块悬在他头顶的巨石，让他倍感肉疼。 他试图与投资人进行辩论，希望可以在谈判桌上一展手段，将违约利息降低。 然而，一切的尝试都不过是徒劳，那些投资人仿佛化身为一头头贪婪的野兽，原本那斯文的假面被撕下，代之而来的是对利益的赤裸裸的追求。 他们的言辞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剑，赵云生不得不以更坚定的态度来应对。 几轮谈判下来，赵云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面对的不仅仅是金钱的压力，更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这些投资人的手段狡猾，事先埋伏在投资协议里的各种隐形违约金让他猝不及防。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到如今都是要承担违约赔偿的。 要赔偿的何止资金利息啊！如果不努力争取估计要赔偿几个亿！因为他签署的竟然是对赌协议！ 第11章 朋友11 真是结婚容易离婚难！ 赵云生最终无可奈何，只得与那些黄金国的投资人闹上了法庭。虽然他心中清楚，这场官司可能不仅让他在经济上受到损失，还会让他失去刚刚在商界树立的良好声誉。原本想着靠天正公司东山再起，再续壮志的他郁郁寡欢。 卫耕农绝对没有预料到，那朵盛开在工厂门口的白玫瑰，竟然会成为他获得投资的救命稻草。这天的清晨，那扇平日里冷清的工厂大门突然热闹起来，人群接踵而至，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喧闹而又和谐的画卷。 所有人都被那朵洁白如雪的白玫瑰所吸引，他们在花前驻足，目光流连，用手机或相机拍摄下这美丽的瞬间。那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拉慢了脚步，空气中充满了愉快和喜悦。 卫耕农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站在人群之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一位国内知名的商业地产大佬王康林。看着他的微笑和神态，卫耕农确定了这个猜想，他慢慢走近，心中紧张又期待。 尽管卫耕农并不善于交际，但一直以来，他对军人都有着深厚的崇拜之情。因此，当他看到这位万大集团的王康林总时，他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去，带着些许紧张地问道：“这位是万大集团的王总吗？”他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自然，友善。 王康林听到卫耕农的搭讪，转过身来，用一种出人意料的和蔼眼神看着他，“你是天正公司的卫耕农？”他微笑着说道。 卫耕农心中掠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王康林竟然知道他。他尽量保持住自己的冷静，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我是天正公司的卫耕农。” 王康林看着卫耕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然后他解释道：“你们公司研发的智能空气净化系统很火嘛，我在媒体上都有看到过关于你们的报道，所以我对你的照片有些印象。” “哦。”卫耕农应了一声，心里有些紧张，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王总今天过来是专程赏花的吗？”他问道。 王康林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也算是吧。不过，我主要还是来看看这里的水源。听说白玫瑰生长的地方对环境要求非常苛刻，尤其是水源，一定要是珍贵的矿泉水。我是闻讯赶过来看看这里的矿泉水的，顺便也欣赏一下美丽的白玫瑰。” 他接着又笑道：“不过，既然咱们有缘相遇，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呢。也许可以考虑投资你这个空气净化系统的项目？你们公司研发的智能空气净化系统在市场上很火啊，我对此也有所耳闻。” 卫耕农听了王康林的话，心里一喜，却仍是有些紧张。他赶紧说道：“谢谢王总的夸奖，我们会继续努力研发新产品来满足市场需求。” 消息灵通的徐格辉得知王康林到来的消息后，立即抓住午饭这个短暂的机会对王康林进行了采访。当她询问道：“王总，接下来的日程怎么样安排的呢？”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然而，王康林的回答却让徐格辉惊讶得合不拢嘴。原来，王康林的印度之行仅仅安排了一天的时间，哪怕遇到了卫耕农并萌生出一个新的投资计划，他也没有因此改变行程。这个消息让徐格辉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这个日程安排实在太过紧凑，王康林极高的工作效率和决策能力着实可见一斑。 那个谁，你等着，我回头给你把企鹅的马学腾、千度的李延红拉到你梁山来。对了还有汰宝的杰克，虽然马勇出事了，但那是离开汰宝以后出事的，汰宝还是不受影响。 王康林交代完就匆匆启程赶去下一个地点了。他手中紧握着手机，眼神坚定而急切。他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不容丝毫耽误。 一路上，他不断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 眼看徐格辉即将离去，卫耕农心生不舍。他忙不迭地说道：“我听说你很喜欢读书，家里有很多文学名着，而我也非常喜欢看文学名着，能不能参观一下你的书柜，借一本看看呢？”这个借口看似巧妙，却难掩卫耕农心中的尴尬和羞涩。然而，徐格辉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反而爽快地答应了。 来到徐格辉的家中，卫耕农不禁有些惊讶。原本想象中，女神的家里应该如同她那优雅的外表一般精致无比。然而眼前却是一片杂乱无章，甚至比他的卧室还要混乱。徐格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除了长相甜美外，性格方面却与男孩颇为相似，洒脱而不拘小节。 “喏，这就是我的书柜了，随便看吧。”徐格辉用手一指墙边，只见整整四面墙壁都被书柜所占据。卫耕农走近仔细观察，最终选定了《巴黎圣母院》。“就选这本吧，听说王康林喜欢收藏名画，应该去过巴黎圣母院，到时跟他也有话题聊。” 借着这个理由，卫耕农顺理成章地将书借走。他心中暗自庆幸，不料想徐格辉竟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而那本《巴黎圣母院》也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共同话题，为日后的再次相聚提供了借口。 卫耕农嘱咐赵云生做好准备，他猜测再过十天半个月，王康林便会前来洽谈投资事宜。然而，令他未料及的是，仅仅三天之后，王康林便带着李延红与马学腾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我拉他们俩来帮你捧场了！还有一个人在汰宝压根不愿来，还说我们三个是乌合之众呢！若日后我们乌合之众能赚到钱，他可别捶胸顿足！”卫耕农刚说完，便看着另外两人放声大笑起来。有了这二位千万富翁的助阵，卫耕农很快便筹集到了新一轮的资金。此次，他满怀信心，志在必得，决心一雪前耻！ 第11章 朋友12 赵云生深知上次的疏忽给公司来了多么惨重的后果，虽然卫耕农没有责怪他，但是他的责任心不停地驱使他自我反省。 所以这次他下足了功夫。他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双眼熬得发黑，但依然努力坚持下去。 他认真阅读了上千页的投资协议条款，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唯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在确认没有任何隐藏的对赌条款后，他才终于安排卫耕农进行签字。 一次，我在小家乐快餐厅独自享受着午餐，无意中碰到了赵云生。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甚至有些菜色，让我十分担心。于是，我忍不住关切地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然而，他并没有回应我的关心，反而是开始对着我抱怨起来。他说的都是些律师犯低级错误之类的事情，大致内容是明明可以胜诉的官司却因为某些原因又败诉了。听起来很是棘手，也让人对赵云生的处境感到担忧。 我好奇地询问了是哪家律师事务所出了问题。 赵云生回答说是丙乙甲律师事务所。 听到这个回答，我惊讶地叫出了声。那可是邱大状御用的律师事务所啊！邱大状和那些黄金国投资人，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忍不住再次提醒赵云生，“难不成这起官司又是邱大状和那些投资人事先商量好演戏给你们挖的大坑？”我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赵云生噎了一嘴的饭，差点被呛到，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低头默默地继续吃着他的午餐。 “对，一切都是演的双簧。” 我一回头，是面具人。 “其实不仅仅是我们，目前这出戏，同样的戏码还在天平公司、贰号土猪公司等大公司上演。”面具人洞悉一切，似乎对商界的一切了如指掌。 “说说看吧，你又有什么新发现？我们三剑客可是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我热情的招呼着面具人，对于他的情报来源总是充满好奇。 “投资、上市、融资，这些看似诱人的机会，其实只是大坑上面的装饰物，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骗取资金头寸。”面具人一语破的。 “哦？此话怎讲？你能详细说说其中的骗局吗？”我好奇地问道。 “这还用我解释吗？以投资为名义，先把资金打入你的公司，然后以冻结银行资产为借口，让银行获得额外的收益和业绩，这就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再与所谓的黄金国财政部勾结，可能是通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就能编造各种理由撤回投资。你不仅不能得到预期的投资收益，还要为他们的投资行为支付利息和违约金，以及与他们进行对赌的违约金。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他们的损失就会化为乌有，这就是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面具人解释道。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骗局未免太过于狡猾和毒辣了。 “那你所说的律所承接诉讼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继续问道。 “这还不明白吗？律所承接诉讼就是他们诈骗的一条龙产业链。一旦他们的投资行为得手，律所就会以各种理由向你提起诉讼，收取高额的律师费。这就是他们诈骗的全过程。”面具人一语道出了他们诈骗的手段。 赵云生听完我这番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被这个新得到的信息给震惊了。而我则像是被重锤击中，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那那天平公司呢？没听说他们上市啊？” “上市？那倒不一定。”面具人摇了摇头，“天平公司这样的公司，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通过融资来扩张，而融资的过程中，他们会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保证金，比如以某种理由冻结你上亿的资金一两个月，这就为银行提供了非常可观的头寸。” “这么说来，邱大状还为银行充当掮客？”我想起了之前邱大状曾经参与的那个融资迷局，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问。 “他啊，业务可广泛了。”面具人笑了笑，“除了不良资产交易，他还做融资业务，甚至充当律师、财务咨询、项目掮客的角色。不仅如此，他还涉足人才推荐和新闻媒体等业务，真是什么都做。” 我心中暗自感叹，原来这帮人的生意经竟然如此之大。他们不仅懂得如何玩弄资本，还懂得如何利用各种手段来欺骗他人。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可是，”我忍不住插嘴道，“那些黄金国的投资人并不是邱大状推荐的啊？那不是印度a邦邦部长的女儿卡琳娜推荐的投资人吗？很多投资人还是她同学校友呢，她不是在黄金国上的大学吗？” “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面具人点点头，“的确，是卡琳娜推荐的没错，那些投资人是卡琳娜同学校友也没错。但他们是诈骗犯也没错！连卡琳娜本人都是邱大状物色的！” 赵云生已经彻底被打败了，他低下头，已经无法再维持平日的优雅从容了。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疲惫地坐在那里，有些茫然无措。 面具人继续说道：“你别以为你招待了卡琳娜就怎么样，她只是个诱饵，是邱大状放出来钓鱼的诱饵！你骂那些没用的律师骂得没错，他们就是不专业！但他们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这是在故意演不专业呢，其实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可怎么办？赶紧告诉卫耕农吧？”我问赵云生。 赵云生低头不语。 “卫耕农和邱大状几十年交情，患难与共。和你们才几年交情啊？换了你们是卫耕农，会相信谁呢？”面具人这么一说，我也沉默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4狗帮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天正公司搞垮？” “卫耕农是邱大状的师兄，也是恩人，想必邱大状不至于把他怎么样吧？”赵云生抱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侥幸心理问。 “那你就错了，上次天龙公司骗局以及政府征收天正公司工厂土地的事情，不是龙天旺干的，恰恰是邱大状勾结国土局和龙天旺公司的内奸一起干的。 不但借用天正公司把龙天旺送进了监狱，还暗中赚了天正公司的不少钱。 “啊？怎么讲？“我更加吃惊了。 “这个说来话长，得找机会慢慢聊。“面具人并不想展开。 第11章 朋友13 在卫耕农和赵云生满怀期待的第二次融资过程中。那边黄金国投资协议已经解除却还冻结每天在计算着复利。没错就是复利！因为投资协议就是这么约定的！ 而这边，被寄予厚望的王康林投资资金已经到位。 卫耕农、赵云生正在一家印度高档餐厅的包间里坐着，室内的氛围明显有些紧张。 \"我对天正公司的前景如此之看好，原本想用这个投资机会帮助公司更上一层楼，没成想却遇到了这样的困难。\"王康林感慨道，眼神里透露出无奈与惋惜。 赵云生听闻，放下手中的筷子，眉头紧锁，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你投入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他轻轻叹了口气，满脸忧虑。 王康林沉默了片刻，脸色愈发凝重，\"我的心情你比谁都清楚，现在银监会已经介入调查，说我涉及资产海外转移，我的资金被冻结了，原本不想告诉你，打算自己解决，但是这次看来不同以往，可能资金的事情你还要再找下家了。\"他说到这里，眼角微微湿润。 赵云生瞪大了眼睛，\"你先别急，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一定不会让你的资金打水漂的。\"他一边安慰王康林，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 王康林苦笑着摇了摇头，\"卫总，赵总，我知道你们是想安慰我，可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他深吸一口气，\"我回到办公室，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告诉你实情。我知道这对天正公司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我也没有办法。\" 卫耕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事关系到了两个公司的未来，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只听得见王康林低沉的叹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程葱花专家与天正公司的合作非常顺利。程葱花，这朵行业内的奇葩，曾亲自引领诸多新生的上市公司步入现代化经营的轨道。 在与赵云生交流时，她多次对天正公司的前景赞不绝口，提及选对了方向的他们，未来市场将是一片无比广袤的蓝海。 当得知天正公司上市资金受阻的消息时，程葱花专家也流露出担忧的神情。身为行业大v的她，为了天正公司的未来，写了一篇深入剖析万大公司涉及海外资金转移的文章。她详尽地列举了万大公司的历史沿革过程，综合分析后坚定地指出，万大公司不存在海外转移资金的风险嫌疑。此文一出，像一颗手榴弹引发了各路专家的热议，大家围绕这一话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万大公司也被卷入这场舆论的风波，风暴愈演愈烈。最后万大公司的资金成功解冻。但是王康林痛定思痛、心有余悸。一番挣扎后还是决定撤出天正公司的投资。王康林一撤出，他招徕的李延红和马学腾自然跟着退出。 卫耕农无比遗憾，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只能安排赵云生另找投资。 然而，就在这个风波逐渐平息之后，曾一菲突然向赵云生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程葱花专家决定与天正公司解约！这犹如晴天霹雳，让赵云生一时无法接受。 “这是怎么回事？”赵云生问道，声音中透露出惊讶与不解。 “程葱花专家患上了乳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并发生了骨转移。”曾一菲的语气带着沉重和惋惜，“她决定推掉所有的业务，关闭各个平台的账号，专心在家休养。据说，她最近打算前往六华山闭关休养。” 赵云生听后默然无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失落。他深知，这个消息对于天正公司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深夜，卫耕农独自把自己关在公司的大活动室里，手里紧握着鼓棒，击打着新学的架子鼓。那架子鼓是他精心挑选的。 以他在印度的所见所闻，他明白在这里，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的印度人中，要想脱颖而出，必须拥有一些独特的才能。选来选去，他选了最不需要音乐天赋的体力活：架子鼓！ 架子鼓的节奏仿佛是他的内心独白，每一击鼓都像他的决心和毅力在空气中回荡。随着每一次的击鼓，他的身体也会随之摇摆。他的脉搏跳动与架子鼓的节奏合为一体。 他一边敲鼓，那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自我表达。鼓声震撼人心甚至有些刺耳。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赵云生等待卫耕农敲击架子鼓的余音落定，随后与他一同返回办公室。此时已至深夜，但两人皆无法入眠。卫耕农转向赵云生，说：“云生，你试试再联系一下卡琳娜，看她能不能找到印度本地的投资。” 赵云生听了，心中苦笑。他知道，卡琳娜，那个被他们误认为邦部长女儿的“高贵”女子，其实是个诈骗犯，是4狗帮团队的一员。她所呈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的身份、她的地位，甚至她的名字。而这个真相，该如何向卫耕农揭露呢？ 但终究是要说的，赵云生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发现：卡琳娜的身份是伪造的，她并不是邦部长的女儿，而是一个狡猾的诈骗犯。 他的话语让卫耕农愣住了，他的眼中闪过各种情绪，震惊、疑惑、失望，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卫耕农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这个打击虽然重大，但却未能让他彻底崩溃。他苦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还是太天真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决绝。 事情已经发生，便只能面对。 这时候，之前王芸推荐的j基金公司频繁拎着礼物来拜访赵云生，希望能投资他们的项目。赵云生和卫耕农一合计，想想j基金公司有着名投资人李关复和李西升加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就积极回应。 第11章 朋友14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嘿，赵云生，我记得你之前提过的有个j基金公司？女博士王芸极力推荐的？”我打电话给赵云生问。 赵云生一听，忙说：“我记得，她当时说那家公司是由李关复和李西升投资的，还对我们进行了详细调研。” “听面具人说j基金公司也通过cai宇的基金公司想和天平公司合作去拉资金的。本来他们已经谈好合作了，可就在他们即将开始合作的时候，j基金公司突然发布了一份声明，说有骗子冒用他们的名义在四处集资诈骗，所有的行为与真正的j基金公司无关！” 赵云生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把那份声明转发给我看看。”他看着手机屏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会那么巧吧？” 几天后，赵云生看着手中的文件，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他之前还心存侥幸，但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差点就和一家冒牌的基金公司达成了合作！ 他愤怒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还好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签约，否则，他们就要和这些不法之徒绑定，又要打官司给他们支付高利贷了！ 原来看到我转发的新闻，赵云生经过调查，发现j基金公司的公章是伪造的，他们的团队成员也和j基金公司的人对不上号。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诈骗行为！ 他心中一阵后怕，同时也怒火中烧。这些骗子居然敢用这种手段欺骗他和他的团队！到底还有没有正常的投资人？ 虽然排队抢着要投资天正的机构还是很多，但是鉴于前面踩过的大坑，赵云生更加谨慎了。他详细地把之前踩过的坑都记录在笔记本上，让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 王芸由于j基金的事情，也被迫辞职，至于王芸是和j基金一伙儿的还是她被蒙蔽了？赵云生也无心追究。骗子太多数不过来，多一个少一个又不能改变本质，何苦去费心力追究呢？ 在多如牛毛的投资机构中，赵云生终于筛选出来了一个：菊花创投！ 他之所以选菊花创投，是卫耕农给他提出来的。而卫耕农是在徐格辉的书柜里看到菊花创投的创始人吴士秋写的一本书《心气》，看后很认同他的观点。 资金问题在经历三次波折以后，第四次终于到位了！长期以来压在赵云生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然而，赵云生还未及喘息，又一道晴天霹雳随之而来。税局向天正公司发出了一张罚单，要求天正公司为旗下众多带货主播补缴税款，同时还要支付相应的罚款滞纳金。 赵云生脸色铁青，忍不住冲着新上任的财务总监吼道：“那些主播们不都已经按照规定申报纳税了吗？浩森财税不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事务吗？怎么还会被罚款？” 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他们都是按照正规流程进行纳税申报的，也都享受了税收洼地所提供的优惠税率。连发票都是从税收洼地开出来的。” 赵云生眉头紧锁，没好气地说：“那税局怎么还会否认这些发票的合法性，甚至说是在恶意逃避税款呢？” 财务总监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是因为那些税收洼地给带货主播注册公司的代理公司出了问题，是骗子壳公司，虚开了很多增值税发票，税局溯源把那些公司开的所有发票都查一遍，不管真假。可能是被这连累了！” 赵云生立即拨通了浩森财税的电话，焦虑地询问孙老师：“您之前说过，税收洼地是国家优惠政策，我们可以享受税收优惠。可是，为什么税局现在却说我们是在偷税漏税？” 孙老师用他那常备的专业语调，尽力安抚赵云生：“赵先生，您放心，优惠政策确实是为了让纳税人享受而制定的。您看，那些发票都是税局正式开出的正规发票，绝对不会有问题。一定是有某些误会，政策制定出来就是给纳税人享受的，否则，政策就没有意义了。” 他的语气使赵云生稍微安心了一些。毕竟，孙老师在税务方面具有极高的专业性和诚信度，他的意见无疑为赵云生带来了一丝安慰。然而，尽管如此，赵云生的心中仍然充满了困惑和不安，这个误会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 “孙老师，我总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太缺德了？”刚放下电话，旁边的小合伙人惴惴不安地说道。 孙老师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想做好人？还想不想财富自由了？你又不是没打过工，你见过打工者有几个能实现财富自由的？” 小合伙人不作声。 “现在法不责众，大家都在这么做，我们不这么做还能做业务吗？还能实现财富自由吗？” 听到这话，小合伙人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只有财富才能让人自由？是否舍弃掉内心的道德底线的人才能实现财富自由呢？ 孙老师看小河伙人神色不对，忙说：“慌什么？这就沉不住气了？过两天我再去跟赵云生谈谈，这次就收他五十万，就说是税局关系协调费。” 过了几天，差不多是赵云生被税局追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孙老师适时地出现在赵云生面前。 “赵总，实话跟你说，这真不关我们的事情，一切都有税收政策依据，手续齐全，发票齐全，申报正常。应该是这边的税局人员想捞点外快，吓唬吓唬你们。你看没必要和税局讲道理讲政策，要讲政策我一定能讲过他们，但是没必要。你觉得呢？花一笔公关费协调一下算了？你看如何？“孙老师对面前愁眉不展的赵云生建议。 “税的事情我不懂，你是专家就听你的吧。”事已至此，赵云生也只能被孙老师牵着鼻子走了。 “那个钱，你要先付给我，我不垫付客户资金，都是预收资金的，这个我之前声明过的。”孙老师补充道。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赵云生一边说，一边把财务总监叫过来，安排他请款50万马上转账给孙老师。 看到短信提醒50万已到账，孙老师不无得意地对合伙人说：”我说什么来的？咱们就该早点到拂山来，这里都是制造业的傻子，比在一线城市的老油条们好骗多了！“ 第11章 朋友15 现实没让赵云生闲着。 对于黄金国投资人的上诉很快开庭审理，赵云生必须出庭为天正公司辩护了。 赵云生不是律师，也不懂法律的那套程序，一上庭就冲到法官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张照片。 “法官，我有证据，是他们篡改了合同条款，我当时签约时候留了心眼，拍了合同条款留底，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 赵云生这一招让包括卫耕农在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谁会在签合同的时候还拍照啊？但是经历过人生的赵云生就是会！也许是天意，总之冥冥之中他当时就那么做了！ 话没说完，赵云生就被两个人架开了。“请遵守法庭秩序。”那两个人说。 一个法庭人员起身讲话，他开始点名，“川朴！”没有人回答。 那个被告投资人竟然没到场，原来只有他的辩护律师来了，他也太藐视法庭了！ 法官宣布案由、审判人员名单，庭审流程等等，最后，终于轮到原告陈述了。 赵云生迫不及待地将之前讲过的话又重复一遍：“各位法官、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我有证据，”说着我高高举起那张照片，大声说：“你们看，这是我签约时候拍的备份，他们篡改过合同条款！” 一个工作人员接过了赵云生的证物，拿去做检验。 接着对方律师开始陈述，那个代理律师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歪曲事实的言论，又引述了若干看似专业的狗屁不通的法律条文，最后，他也拿出来一个证据。“各位法官，这是专业部门的权威鉴定，鉴定签约当时监控录像显示并没有赵云生拍照这个镜头，这说明当时他的照片是自己在其他地方拍的，不是合同正本，他自己又写了一个副本吧？根本就没有拍照，怎么会有照片呢？完全是对方伪造证据……这是专业部门的鉴定证明，请法庭以事实真相为依据，公平判案。”说完，双手将证明递给审判人员，镇定自若、踌躇满志地看着赵云生。 赵云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做梦，他是当事人，怎么会不了解真相？“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是阴谋！是伪证！你们怎么会有天正公司办公室的监控镜头？你们非法偷窃天正公司资料？”赵云生情绪激动地在法庭上大喊。 法官敲了敲桌子，说道：“肃静！请保持安静！”然后又有人将对方的证据拿去鉴定。 一会儿，一个鉴定人开始向赵云生陈述：“请问被告，你能否提供其他更多的照片证明拍摄当时签约人都在场，是在现场拍摄的？不是在其他场所拍摄的？单就这张照片本身并不能作为有力的物证，必须有相应的其他证据支持。” 他一句话问得赵云生哑口无言，赵云生支支吾吾地说：“有的，一定有的，我现在就给秘书打电话。” 法官当然没有接受赵云生当庭打电话的提议，这次审判无疾而终，双方都不能说服对方，法官让他们各自补充证据，择日再审。 从法庭里出来，赵云生又遇见了对方的辩护律师，他不无得意地走过来，看着一脸愤怒的赵云生，用极其夸张的同情语气说：“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撞到住院还不吸取教训？不能光修好车就完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不然，再撞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总不能到阴曹地府去找你打官司吧？再说了，印度法院也不收冥币啊！” “你真是律师中的败类，简直是法律的耻辱！”赵云生破口大骂。 “你们趁早付了违约金了事，否则，不但赢不了官司，将来每拖延一天你们就多支付一天复利，你知道我的委托人是什么人吗？”他威胁说。 “委托人不是川朴吗？”赵云生说。 “是川朴，不过是彼川朴可不是此川朴，黄金国前总统！”律师大笑着，转身离开，走了很远还给赵云生来了个飞吻，气得赵云生火冒三丈。 赵云生立即打了电话给曾秘书：“喂！曾秘书，上次和黄金国投资人签约你有没有现场拍照？” “什么？没有拍照？你不是每次签约都会拍照留底吗？”赵云生无奈地听对方解释着，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本来是曙光在前的，立刻又被黑夜笼罩。看来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 赵云生把资料发到了三剑客群，又给我们发了信息：“面具人，狗蛋，又麻烦你俩帮忙出出主意了，东西给你们发过去了，不急，慢慢看。” “我实在是对不住老卫，没帮上天正公司什么忙，尽给天正添乱了。”赵云生愧疚地说。 “别灰心，好事多磨，你面相好，定有大富大贵的一天，别灰心。记住，苟富贵、勿相忘！”我开玩笑地说。 突然间好像有很多事要做，但又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庆幸的是每次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老天都替我安排好了。 我看到了一则招聘临时演员的广告，其中一个招揽广告照片里的人竟然是我上次在火车上扮演月桂园老板杨家强的那个人！ “难道这些蹭流量演戏的群众演员都是这个窝点的人在招募？”我心想。 我按照广告上的地址去了那家影视制作公司，研究了一下路线，要转好几趟地铁。 等我到了那间公司楼下的时候，一看门口挤满了人，从大堂门口一直排到电梯门口，电梯根本挤不上去，楼梯里也挤满了人，再拐上二楼三楼排得走廊里满满都是人。 我傻眼了，计算了一下，这要排队等下去，不知得等到几点。于是我灵机一动，去附近买了几个空的塑胶饭盒和塑料袋，用塑料袋装着饭盒跑回来，一边拎着塑料袋往上挤，一边嚷着：“让一让，让一让，送盒饭的！” “那些等着面试的群众演员们不情愿地往旁边挪开，嘀咕着：“怎么这么早送饭？” “可能他们昨天通宵赶工，今天起得晚，送的是早餐吧？演戏这行生活没什么规律的。” 第11章 朋友16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顺利地挤进了三楼面试办公室。 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一支笔，正在漫不经心地听应聘者讲话。 她看我进来有些惊讶，但没有吭声。等被面试人出去后，她扶了一下眼镜，问我：“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应聘群众演员的。”我忙说。 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我手里的饭盒，用手里的笔点了点，让我坐下去。“以前演过戏吗？”她问。 “没有。”我说。 “会打麻将吗？”她又问。 “这个？会一点。”我说。 “别误会，你的角色要演一个纨绔子弟，整天搓麻将泡妞，不会也没关系。好了，你通过了，这里有张票，你到拐角服装室凭票去领戏服，今天晚上开拍，你晚上7点前过来报到。”她说。 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资讯还没适应过来，门被推开了，面试我的女人马上客气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郑导演，你好！” 我回头一看，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来人竟然是我高中同学郑袖闻！ 是一个方脸的男子，中等个头，看得出经常健身身材矫健。他对女人说：“天橘广告的金小玥怎么没到啊？我忽然想起有些台词要修改一下。” “现在改台词，来得及吗？”女人紧张地问。 “说改就改，少废话！”郑导演——准确地说是我高中同学说完，拂袖而去。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和同学相认，起身对面试人致谢。 这时，听到那女人喊：“刘威！下一个，刘威来了吗？”我打开门走出去，一个男人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你好，我是刘威。”说着关上了门。 我被幸运冲昏了头脑，看到前面电梯门竟然开了，立刻狂奔过去，在最后一刻双手用力掰住了电梯门，硬是把电梯打开，闯了进去。 我进去正在擦汗，从电梯轿厢里的反光镜里看到了郑袖闻的脸。 “导演？郑袖闻？那些火车上蹭流量的群众演员？郑袖闻和4狗帮什么关系？”我心想，这下坏了，万一郑袖闻是4狗帮团伙的，我不是死定了！ 忽然，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掏出手机来假装按了下，然后装模作样地变着嗓音大声说：“喂，老弟，我是刘威啊，好久没见面了，今晚聚一聚！” 这时，电梯到一楼了。郑袖闻导演临出门前狠狠地看了我的背影一眼，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他认出我的背影来没有？ 一回想完了，戏服还没领呢，又挤上楼去领了戏服。 这身戏服还真是很高档，我从来没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想到晚上就要拍戏了，必须赶快适应一下角色，于是我干脆穿上戏服，试着大踏步、昂首阔步、目中无人地走起路来。 我在地铁站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的角色。 高铁一停，立即有一大帮人蜂拥而来，大家争先恐后地往车上挤，我硬是被人挤上了车。 可是有两个人刚从前门上了车又立即从后门跳下车。 这时，公交车司机提醒大家：“刚才那两个是贼！大家看看有没有丢东西？”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摸口袋，完了，钱包不见了！虽然里面没有钱，可是有我的身份证啊！这可怎么得了？我欲哭无泪，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公交车开动了。这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刚才那两个贼在后面拼命追公交车，一边追一边不住地大叫、挥手。大概驶出两三百米远，司机终于刹车停下来，看个究竟。 一个贼气喘吁吁地跑到前门用力地拍着门，司机打开了门，他从人堆里挤进来，从裤袋里拿出我的钱包塞给我，对我翻了个白眼，郑重地说：“没钱别装大款啊？浪费我的感情，我不是来给你还钱包的，主要是提醒你做人要有道德，不要打肿脸充胖子穿得人模狗样的，包里却一分钱都没有!屌毛！”说完恨恨地下车了。 整个车厢的人都向我行注目礼，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小偷义正言辞地训斥，而且竟然会被训得脸红，顿觉脸上直发烧。想想今天嫁祸于人，干了亏心事，马上就遭报应了。 当我晚上按时去剧组报到时，才发现现场乱哄哄一片。一些剧组人员在议论：“那个叫刘威的群众演员演那个乞丐很合适，你看他背有点驼，精神状态也很萎靡，再穿件破烂衣服，简直就是大街上活生生的一个乞丐。” “哎呀，你不知道，那人家境很不错的，自己是做生意的，还炒了好多房产，现在经济危机生意不好做，就在家里闲着，想过把戏瘾，给剧组人员买了很多高档的点心，大家都觉着他不错，副导演也觉着他不错，可不知为什么郑导演就是不要他，一看到群众演员名单马上叫嚣把刘威换掉，真是见了鬼了！” 我一听后背直冒虚汗，只有我知道背后的原因，不过我也在想，我这个穷出身的人要演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家纨绔子弟，真正的富豪却争着演乞丐，不禁觉得可笑。 既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开拍，现场乱哄哄的，场景布置好了又拆，副导演指手画脚地要求金小玥这里修改那里修改，演员们有的在化妆、有的在打牌、还有的蒙头大睡。 我实在无聊得难受，就问了一下旁边的人：“请问，那个纨绔子弟搓麻将的镜头什么时候开拍？” “那个啊，那个要去印度拍的！今天只是编剧讲剧本，排在最后了！”我一听这话，顿时被泼了盆凉水。 我找到那个女的副导演，说想请个假出去溜达一下，被她一口回绝了。 我绝望地坐在角落里，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灯光在摄影棚里晃来晃去，晃到每个人的脸上，从人们的表情里大概就能猜得出他们在扮演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其中一个人戴着金色的假发，一身黑西装红领带装扮，显然是在演黄金国前任总统川朴！ 第11章 朋友17 紧张的路演正在菊花创投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这个团队由一群充满活力、斗志昂扬的年轻人组成，他们不仅拥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更在工作中展现出了顽强拼搏的精神。经常可以看到他们通宵加班，甚至在半夜还在朋友圈打卡，用实际行动展现着自己的付出和坚持。 卫耕农刚刚接到了菊花创投给他推荐的投资人才电话，他深深地感叹着：“后生可畏啊，现在的年轻人不但懂得多，还真能吃苦。”他的眼中流露出了赞赏和羡慕之情。 此时，徐格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放到卫耕农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把工作先放一放吧，我给你点了一碗长寿面。”卫耕农听了，感激地接过长寿面，这才拿起筷子刚尝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时，卫耕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接了电话便走到外面去聊了。他前脚刚走，门口突然围了一圈服务员，她们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卫耕农的背影，窃窃私语着，脸上流露出好奇和探究的神情。 徐格辉有些不自在，无聊地拿出手机音乐听起歌来。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凑上来问：“请问小姐，大闸蟹现在要上吗？” “大闸蟹？我没有订大闸蟹啊？”徐格辉说。 “不是您订的，是另外一个客人打电话过来预订的。”服务员说。 “难道是卫耕农？”徐格辉心想，“也许是他加的？他怎么没说？” 于是回复服务员：“这样吧，等下看客人如果叫你就上，不叫就算了。”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卫耕农的电话终于打完了，徐格辉见他走进来，想着他等下会叫服务员端大闸蟹上来吧？结果一直到吃完饭结账，卫耕农都没有提大闸蟹的事情。 等徐格辉结账的时候，卫耕农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徐格辉说：“要不你先去忙，不用等我，我等她们结账还需要一点时间，我自己走吧等下。” “也好。”卫耕农太珍惜这次菊花创投的机会，刚才又是另一个菊花创投的打过来，约他亲自参加明天的路演演讲，他得赶紧回去准备演讲的事情。 徐格辉结账的时候，又特意问了一声服务员：“刚才的四个大闸蟹怎么处理？” “给客人打包走了。”服务员说。 徐格辉想着卫耕农是不是回去熬夜加班当夜宵啊？也没有多问，直接就结了账，但是心里还是怪怪的，觉得卫耕农怎么吃个大闸蟹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卫耕农是个很认真的人，他拿着菊花创投给他的演讲稿背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演讲的时候，他站在台上脱稿演讲，侃侃而谈。 突然，一个男子冲上讲台，直接揪住卫耕农的衣领就把一瓶矿泉水从头顶浇下去。 台下的观众都惊叫起来。台下的赵云生一个箭步冲上去反手按住那名男子将他扭送到后台，并马上通知保安过来。 赵云生的动作很及时，但是台下毕竟站满了记者，各媒体记者纷纷冲到后台抓拍这突如其来的“新闻”。 有记者问那男子：“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勾引我老婆！”男子愤怒地喊叫。 “你能具体说说情况吗？”记者继续诱导。 “我老婆是我高中同学，是学校的校花，我不知道卫耕农怎么勾搭上她的，反正她闹着要和我离婚。”男子说着竟然哭起来。 记者们被这爆炸新闻刺激得荷尔蒙爆棚，一下子像马蜂似得围住那男子，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采访起细节来。 此时，卫耕农也已经走到后台。听到男子的话，卫耕农冷静地问他：“请问你是在编故事吗？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诚实地回答吗？” 那男子被卫耕农一问，似乎有点慌了神，他眼神闪烁，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赵云生敏锐地捕捉到那男子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梁斌！ 梁斌是东飞公司创业时候的第一任总经理，名牌大学毕业生，主抓营销。赵云生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林玥被刘总骂的泪流满面，就是因为林玥给梁斌报销了2万元费用。 “梁斌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他让你报销你就报销？”刘总横眉冷对指着林玥鼻子骂。 “刘总，您不是说梁总签字的费用不用问您可以直接报销吗？”林玥一脸的委屈。 “那是其他人的费用，他自己的费用也自己报销，这个基本的会计内控你当出纳的都不懂吗？还要我教？”刘总火冒三丈。 对梁斌的印象大概就止于这次报销吧。后来刘总从横大集团又挖过来一个副总经理徐相武，能力和梁斌不差上下。 一山不容二虎，很快，徐相武就在权力斗争中落败。据说是负责采购的一批名牌设备验货时候发现是水货。反正徐相武对于东飞公司来说算是一个匆匆过客吧。 而恒大集团老板许佳印则又把徐相武请了回去重新委以重任，也算结局圆满。 “梁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眼下这个男子又是什么关系？”赵云生思忖着，再看时，梁斌已经没了人影。 “老卫，如果你确定这是造谣的话？报警吧。”赵云生对卫耕农说。 “报警吧。”卫耕农平静地说。 警察很快过来把肇事者带走，媒体又跟着冲去了派出所。一时间，全网都在传播卫耕农勾引有夫之妇，包养多个小三，嫖娼，被当头泼水的“新闻”。 卫耕农看了以后只是笑笑，让赵云生发声明辟谣。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但是他怕徐格辉看到这些“新闻”会误会，马上拨打徐格辉电话。 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卫耕农预感不妙，赶忙又发信息。 “格辉:怎么不接电话？我有事要跟你说，现在网上在给我造谣，你看见听见关于我什么谣言都不要信！” “你做什么与我无关！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了！”马上收到徐格辉发过来的冷酷的一行字。 卫耕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11章 朋友18 “格辉，你听我解释，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见你！”卫耕农发信息。 “不用了，以后都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我很忙，没有时间！”徐格辉回复。 卫耕农见事不妙，马上驱车直奔徐格辉住所。 卫耕农在徐格辉门口不停按门铃，按到手都麻了。隔壁的邻居开门探头奇怪地打量着他。 大概半小时过去了，徐格辉终于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老卫?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徐格辉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问。 “格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我的谣言？你一定误会我了！”卫耕农忙解释。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徐格辉一头雾水。 “那你？”卫耕农忙拿出徐格辉发给他的信息让她看。 “啊？怎么会这样？我没有发过这样的信息！”徐格辉说完，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卫耕农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徐格辉的手机里也有好几条卫耕农发过来的“不雅”信息。 “你这个不检点的女人，你就是为了钱才来接近我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早就不想搭理你了，是你老缠着我而已！” “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啊？死鱼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丑不自知。我见过的美女多了，你是最丑的一个！” “这，这些不会是你发的吧？”徐格辉尴尬地把手机递给卫耕农。 “胡说八道！全部都是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卫耕农看了信息气不打一处来。 徐格辉忽然咯咯地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啊？不会丝袜病毒入侵了咱俩手机吧？你是不是看过黄色小电影？被小电影里的木马植入了？” “我看过小电影，那你也看过，你也被丝袜病毒入侵了。”卫耕农一脸认真地答复。 “哈哈哈，我确实看过小电影啊，《色戒》、《人间中毒》、《爱经》都看过，都挺感人的电影，你没看过吗？”徐格辉问。 两人正在尬聊中，卫耕农的手机又响了，是赵云生打过来的：“喂，老卫，十万火急，你在哪里？方便讲话吗？急事汇报。” “虚惊一场，是误会就好，感谢丝袜病毒，又让咱俩经历了一场考验。我有事先回去了。”卫耕农告别徐格辉，又驱车打道回府。 “怎么回事？”还没进办公室，卫耕农就匆忙问着迎面出来的赵云生，他的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不会是他长期以来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吧？ 果然，墨菲定律！ 当赵云生把一份菊花创投的声明摆在卫耕农眼前时候，卫耕农心里那个一直悬而未落地的靴子终于重重地砸在地面了！ 只见那份声明白纸黑字写着： 菊花创投从未也亦无计划通过官方或者任何关联方公开渠道开展关于空气净化系统的项目融资业务，提醒投资者注意甄别。目前互联网上流传的各类此项目的众筹投资，基本都是骗局，多地公安部门也曾发布信息，提醒投资者注意诈骗团伙冒充菊花创投发布虚假融资信息，并以此进行非法融资行为。 卫耕农看着赵云生，问：“这么说？我们对接的菊花创投？” “假的！”赵云生一脸的愧疚。 卫耕农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那个，公章？”他似乎还不想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假的，仿冒的。”赵云生回答。 卫耕农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耕农给徐格辉发了一条信息：“格辉，咱们去澳门玩一把吧？” 徐格辉自然是觉得有些突兀，她马上发信息向赵云生了解了情况，听说了情况以后她也是替卫耕农捏一把汗。 “没看出来啊？你这种木头人也会去赌场玩？”徐格辉用轻松的语气和卫耕农开玩笑，希望化解他的心结。 “我是不玩的，以前邱大状带着来玩过。”卫耕农说。 徐格辉倒是第一次来澳门玩，本来就有点路盲，再加上澳门的车辆都是靠左行，她好几次差点撞到车。还好卫耕农及时拉住横冲直撞的她。 看得出来卫耕农根本不是来玩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几秒钟就输掉了三十万！ 输得肉疼得卫耕农终于回过神来，拉着徐格辉匆匆走出赌场。 两个人在车水马龙、灯火阑珊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瞎逛着，卫耕农一句话也不说。 “老卫，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没来过澳门，你熟悉，你带路。”徐格辉打破沉默。 卫耕农点头同意，带着徐格辉来到一处豪华的酒店。 两人坐下后，徐格辉开始点菜，她特意点了大闸蟹，边点边说：“老卫，你喜欢吃大闸蟹，我点给你吃啊，我脾胃不好不能吃寒凉。” “我也不吃大闸蟹的！”卫耕农说。 徐格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不吃大闸蟹？那你生日那天还打包大闸蟹？” “什么大闸蟹？我什么时候打包大闸蟹？我从来不打包的！”卫耕农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生日那天，服务员说客人点的四只大闸蟹打包带走，你确定不是你？”徐格辉盯着卫耕农的眼睛问。 “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点过什么大闸蟹。”卫耕农说。 “你不要骗我哦。”徐格辉半开玩笑地问。 “我骗你干嘛？”卫耕农一板正经地回答。 “看来丝袜病毒不仅入侵了咱俩的手机，还跟踪咱俩！”徐格辉说。 “邱大状，那个群众演员发信息过来问，怎么办？卫耕农把他送去派出所了，那家派出所我们没有人，警察正在审讯他，他问要怎么回复？”梁斌穿着一身牛仔服，坐在邱大状办公室问。 “就说是卖矿泉水的老板打发他去的，让他用一瓶矿泉水的价格上热搜，想宣传公司品牌。”邱大状不以为然地答复。 “邱大状，这个卫耕农公司还没上市，咱们要不要花这么多精力在他身上？再说他好像是你师兄？”梁斌问。 “就是因为他是我师兄。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可是这个卫耕农竟然学习比我还好。最气愤的是，我在大学暗恋一个女生，晚自习跟踪她了大半个学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竟然说她暗恋的是卫耕农！后来竟然还骗我说已经和卫耕农睡过了，劝退了我。我竟然信以为真，后来才知道她是骗我的！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