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渊:唯一概念》 第1章 终焉世界 “快看,流星雨!欸?为什么那里还站着一个人啊?” “那人好像是……” “快跑,他是来杀我们的,那些流星朝着我们来了” 原本繁华的帝国大街忽然响彻防空警报,人群嘈杂着四散奔逃。 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升上天空,但几个呼吸间就被打落。 ………… 流星划过宇宙的黑暗,照亮了苍白天地一角,暗紫色的墟洞外悬浮着双眼血目的男人,被破败的气息簇拥。 他的身边是一具紫衣白发的女尸,单看相貌,便可知她生前的风华绝代。 一柄古扇在一人一尸身后张开,九条扇骨上都镶嵌着一枚源石,最中央处的血色五星石勾连出层层叠叠的玄奥阵纹,孕养着森罗杀机。 那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情感流露,就像溺水的人,虽然彼岸就在身边,但他不愿上岸。 世间虽有万般繁华,但皆是他孤独的背景。 黑发凌乱飘摆,一指点出,惹得虚无空间一片涟漪。 百万暗紫星辰随着一指点出而陨落,如碎石般从他身后坠向下方的世界。无数的生命在哀嚎中终结,无数界域在劫难中崩毁。 “你们种下因,我来偿还果,你们要做我的劫数,我自然也是你们的灾难。” “凌熠楠,你个疯子!”有声音传出,伴着淡蓝色的天光撑起一片天幕,勉强为中央主世界挡住流星。 “是仙皇华陌!”下方世界中有人认出这拦在众生之前的女人。 华陌从即将破碎的世界飞出,点染血迹的纱裙如盛开了玫瑰的伊甸园。 她竭力拖住即将破碎的天空,面对着末日,清眸中含着泪光。 “为什么?”华陌嘶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今天这样!” “只是一场注定会输的赌博而已,无论输赢,大家都一无所有。”男人未开口,犹如法则般的声音回荡在寰宇之间。 凌熠楠伸出五指,缓缓按下,洪流般的法则打击垂落,他的影子在洪流中波动不止。 “我一直逃避这场赌约,不想理会那些狗屁计划,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璇儿推到了最中央,让我成了最狼狈的失败者!让我输了最重要的东西!” 伴着凌熠楠平静却又歇斯底里的呐喊,毁灭性的流星弹幕倍增,天幕轰然破碎,法则开始冲刷下方金紫双色的星球,它在洪流中缓缓消融,就像褪色的油画。 华陌跌落天空,眼角流出淡蓝色的泪。 “败了,我们都败了……” 下方世界一处古朴的大殿中,老者从遍地尸身中站起,神冥二气他双掌之上流转。 他释然笑道“不,我们没败,只是没有赢罢了。” 神冥二气旋转间相融又消逝,最后只剩一抹灰蒙蒙的气,依附着朦胧的混沌! 老人看着地上的九具尸身,不禁热泪盈眶,但马上又轻笑一声。 “我们哪一个,不是横压一世的天才,就是强抢,也必能在这破败终焉内抢出一个因果!” 时间之气流转,渐渐的多了十道异彩的气息,而九具不朽的尸身也都化成了一抔黄沙,似是有声音传来。 “吾等,同去!” 老人目光看穿万里,将手中的“混沌”推出。 “华丫头,去时渊,去寻找最后一个可能,改变一切可以改变的,纠正一切错乱的,重新……为自己活一次吧!” 华陌看到迎上来的熟悉气息,强忍泪水,手捏法印。 三座圣像浮现,随后和她的修为一起崩毁,庞大的能量逸散,她的身躯和那时间气息也在爆炸中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老者最后看了一眼世界之外的凌熠楠,嘴角淌出一抹笑意,“你这个臭小子,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还债了,以后的路,自己走吧!” “儿子……下个终局,再见。” 老者笑泪逐渐消失,他的身形也如地上几人一样,逐渐化作一坡黄土,但此刻他不再是世界的执剑人,只是一个为儿子操劳一生的父亲而已。 世界终局开始,各不相同的信仰,各不相同的种族,各不相同的生命,此刻,都面临着相同的结局。 但仿佛末日并不可怕。 圣渊大地之上,穹顶之下,没有哭声,没有吵闹,所有生命在最后一刻都与他们心中所爱、所珍惜之人紧紧相拥,大声告白。 他们在享受这刹那且永恒的爱意! 末日并不可怕! 精灵挽起妻儿的手互诉衷肠、矮人笑着泡在酒桶里大肆幻想、巨人们互相依偎哼唱着远古的赞歌、骑士们在圣殿外高喊着信仰,巨龙腾空将尸骸葬于天空,游鱼逆流而上飞跃龙门,人类写下诗篇热泪盈眶…… 寂静山谷内,一瓣兰花,悄然绽放…… 与我所爱,笑看山海,共赴轮回,何其幸哉! 末日并不可怕! 在一刻之后,凌熠楠身后的九颗源石化为一体,像是一柄钥匙,打开一份禁忌的至高神约。 神约覆盖星系,又一刹那,世界终结,宇宙归于寂静…… 凌熠楠眼角也挂着紫色的泪珠,他早已经不会哭了,人的情念已经被消磨干净。 他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但他并不在意,没有时间穿越,没有因果回溯,轮回已经被他崩坏,死去的人就是死了,毁灭的也不可能重生。 或许另一个世界会有不同的结果,但眼前这个世界,已经走入终焉,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因果都已落定。 接下来伴随他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和寂静。 华陌那些人所要的不过是一个关于“存在”的虚无缥缈的概念而已,或许这个概念中能走出毁灭自己的存在,但对于心死之人来说,无所谓。 “哀莫大于心死,璇儿,等着我……”凌熠楠呢喃道。 “她等不到你的,吾见证了无数个圣渊世界的破灭,一直期待着能与你交手,但很遗憾,未能有此殊荣。你也从来没有打破过众叛亲离的诅咒。” 黑暗的寂静空间内出现打破寂静的声音,那是文明的问责者在诘问一个文明的毁灭者。 “可笑吗,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抵御吾的降临,是为了拯救圣渊,但在数不尽的平行圣渊世界内,你才是毁灭者。” 凌熠楠眼中古井无波,丝毫不在意那人的话,他的影子倒映在星海长河之上,寂灭的气息令无数星辰暗淡。 “每个平行的圣渊里,璇儿都是被我……”沙哑的声音,苍白的长发,凌熠楠良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黑暗中的那人回应道,“不不不,你们的结局有很多,有些结局中,死的是你,毁灭世界的是她。” “呵呵哈哈哈哈……”凌熠楠突然癫狂起来,身上的气机节节攀登,竟然有压破这方宇宙的态势。 星辰不断波动,无数的文明在恐惧,自它们诞生之日起有很多传说,而此刻,凌熠楠的身影就将是它们留给后世的传说中最恐怖的黑暗源头。 “我承认,你是圣渊所有‘凌熠楠’计划里最成功的失败品。” 但即使现在的凌熠楠变的更强,在黑暗中人的眼中,他已经不配作为对手了。 尽管圣渊有无数的平行世界,但“圣渊”的概念是唯一的,他与这个概念共同诞生,也是唯一的。 只有被圣渊概念认可的凌熠楠才配做他的对手,否则就算凌熠楠再强,也不过是众多的平行同位体之一而已。 “华陌去了最后一个平行圣渊世界?”凌熠楠注视着虚空,目光无比深邃,似要看透时间。 “被毁灭了如此多的平行世界,‘圣渊’这个概念在时间长河中的占比已经非常小了。”那人似乎很长时间没有遇到感兴趣的人了,愿意说很多东西。 “一切能量都是守恒的,时渊也在规则内,它不能凭空捏造更多的圣渊,估算着,就算完整的圣渊世界还有,也应只剩最后一个了。” 凌熠楠的气息还在疯长,他身体爆出的力量甚至一度超过世界毁灭时逸散的能量。 他的身体与灵魂一寸寸的崩裂,竟然真的涉足于时间之中,打开了平行世界的壁垒。 “我要找到那最后一个世界,把璇儿从因果漩涡中摘除。” 那人忽然冷笑,“平行世界有很多,除了那最后一个,其余全是废墟或空壳,吾与圣渊概念的缔造者都不敢说在其中找到特定的某个世界,你?凭什么?” 凌熠楠抬头,很生硬的笑了,笑容如他的少年时代一样阳光。 “凭我曾经也属于一个擅长创造奇迹的种族!” “有点意思,虽然吾不想费力去大海捞针寻找一个世界,但吾可在世界终焉时发现它,希望能在那个结局里再见到你。” “祝你好运,失败者。” ………………………… 时间长河浩浩荡荡,支流无数,每一道支流都是一个宇宙,一个时代。 “时渊”就像一个闸门,管控着时间的流水,在这里,每一个“概念”都会被时间推演成一个又一个完整的宇宙。 但物质和能量是守恒的,新时代的诞生必定伴随着旧时代的消亡。 华陌带着旧圣渊世界的气息,用难以估量的代价,才以意识的姿态降临时渊。 圣渊世界气息逐渐消散,时间流向一片与它完全相同的平行宇宙群。 一望无际的平行宇宙里,其中有“凌熠楠”这个概念存在的宇宙,都处于崩裂的前夕甚至只剩一个空壳。 华陌明白以时间的推演能力,眼前的一切,是圣渊所有的可能结局。 “凌熠楠”这个概念并不是简单一个名字而已,它是一个计划,一件武器,也是一种因果。 他是圣渊缔造者为了世界不被某人颠覆而创造出的终极武器,但华陌的世界和眼前众多世界的毁灭却都是因为这件武器的失控。 华陌的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寻找一个没有失控的“凌熠楠”,然后,或规正,或抹杀! ………………… 不知过了多久,华陌阅览了无数结局,才在意识即将消散时发现了一个别样的圣渊世界。 她顺着流水飘向那里,这里存在着“凌熠楠”的因果,却并没有毁灭的前兆。 “唯一一个,最后的可能……”华陌喃喃自语道。 时间流水带着她流向这个圣渊,她的意识所剩无几,她要帮助这个世界度过最后的劫难,然后去救赎自己的世界。 “改变一切可以改变的,纠正一切错乱的,然后重新为自己活一次!” 意识进入宇宙,融入圣渊世界,二十四道光辉交织的法网洗礼着华陌,粉碎了她平行世界的残余气息。 华陌看着其中三道光辉,眼中尽是留恋,曾经,那是她最强的力量。 “过去的还没有定论,但未来,我自己来创造!” 一股引力出现,牵引着华陌向一个金紫双色的行星落去。 这个世界也存在华陌,经过世界本源的洗礼,她被判定为“现世华陌”的一部分,需要“回归本体”。 …………………… 血腥的祭坛上,华陌睁开双眼,蓝色的眼瞳映着天空的黑暗,几只乌鸦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扑棱着翅膀飞离。 “她怎么醒了,没死吗?怎么可能?” 祭坛下的村民们小声议论,似乎对华陌的苏醒有很大疑问。 “醒了也好,一个拥有天祖传承的奴才,有大用处,哈哈哈哈!”有人放肆的笑道。 “是啊,我还想试试天祖什么滋味呢,你看她那身段,嘶溜。” “你个瘪三,要尝也是老子先……” 华陌皱眉,她清晰的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自己很熟悉的力量,那是她曾经拥有过的天基神力,不过现在这力量竟然满是邪恶的味道! “这个‘自己’一定出了大问题!” 华陌看着下方的村民,天祖的“忠实信徒”,一股莫名的愤怒从心头升起。 第2章 命运闪光 第(一)小结:鸿蒙初现凌乱葬海! “别别别,小姨,我——错——了——” 天空中回荡着这少年的惨叫,殷蓝村的村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肯定是熠楠又闯祸了,这孩子,真爱闹腾。”几个妇人坐在村口的小亭里,边吃瓜子边谈笑道。 天空中云气下沉,一只玉手伸出拽住了下坠中的凌熠楠。 “哪错了?仔细说说。”一位穿着白色锦衣的女子踩在云端,另一只手端着精致的水晶杯,正品尝着其中浓醇的液体。 “呃……” 凌熠楠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干的“事业”,好像真没什么大事。 “我不该……偷看沂蒙妹妹洗澡……” “噗——嗯?还有这事?”云凝也是一愣,她就是因为自己藏的酒被这小子偷喝了半缸,才动手教训他的,没想到还挖出别的八卦了,现在这事情的性质一下就上去了。 “呃……你还是再“平抛”一会吧,不然说不过去,昂。” 凌熠楠愣了一下,随后失重感就占据了身心。 “啊——我都认错了,怎么还……” “咦?” 恰好一股气流在空中涌动,这是夜澜幽州的夏季风,它正好拖住了凌熠楠的身体。 凌熠楠这才在空中得以看清陆地,他瞪大眼睛,竟然看到幽澜江自入海处开始蔓延起深邃的紫色。 这种紫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脑海一阵刺痛。 凌熠楠更是感觉自己脑袋中有些东西仿佛破碎了。 圣耀九州之一的夜澜幽州跨度极大,最北接壤极北冰川,最南端蔓延着北川海海岸线,横跨了寒带到亚热带多个区域,其中错落着很多国家。 凌熠楠就生活在南端的天迹联邦,旁边的幽澜江养活了整个国家。 云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随手一掌拍散气流。 “自己回去做饭吃,我去买点酒。” 软绵绵的云朵接住凌熠楠,向村落内疾驰。 “等等,小姨,那边……” 不管凌熠楠的呼喊,满天云雾带着云凝向南飞去。 在南方幽澜江入海口处,天边的云层卷起,层层螺旋如一柄巨锥扎进紫色的土层。 “你们当真是找死!”云凝自层云中走出,看着紫的有些不正常的大海,漫不经心的说道。 天空中千云层峦叠嶂,下方紫色的海面上啸风阵阵,但一浪不起。 “老身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前辈守着这片秘宝之地,原来就一个女娃娃。”苍老低沉的声音从天海交界处传来。 老妪划着船,被脸上的褶皱挤着的两只黑色眼球,正一眨一眨的看着云凝,就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张皮囊好看,你们几个粗人可别跟我抢!”老妪笑着说道,手上拿起缠着毒蛇的剪刀。 “哈哈哈哈,葬婆,看气息这女娃娃也是个圣阶,你一个人可搞不定!”虚空之中有三道人影走出,其中脸上挂着刀疤的壮汉笑道。 同时又有三道身影在海面上一闪而没,显然是朝着海底去了。 “七个呀,哎,尸体该怎么处理呢?”云凝言语不起波澜,举头饮完杯中之酒后,眼神尽是杀机。 刀疤脸冷哼一声,云凝的漠视让他愤怒,一脚震荡空间,无数层空间涟漪像刀刃般斩向云凝。 身旁两人也跟着动手,一人释放出无边的黑暗,如同披着夜色的恶魔进入猎食时间,狰狞着露出獠牙,指挥黑暗,侵染光明。 另一人身上缠绕着奔腾的雷炎,身上野蛇般的嘶吼代替他咆哮天地,层层雷霆音浪伴随着夜色的侵蚀,如同一道久久不能消散的痕迹贯穿长空。 面对如此进攻,那一袭白衣未躲,空中千云下垂,层峦叠嶂之下,隐隐藏着浩瀚的锋锐剑意,云气吞吐中消磨了空间涟漪,吞吐掉黑暗与魔焰。 “只手独揽万千道,我以长生灭众生!”云凝周身圣威暴涨,剑气如潮汐般涌动。 “藏剑于心,云犀剑法!你是灵犀剑宗的人!” 云凝仿佛并不理会身份被喊出来这件事,抬指即是一剑。 那个葬婆认出了云凝的身份后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她现在心里只想一件事——跑! 他们是偶然间发现这片大海下藏着某种秘宝,确定没有强者守护后才敢动手。 可云凝出现后,也不用其他守护者了,仅她一人,可抵百万! “都是圣阶怕个屁,灵犀剑宗都被灭了十多年了,还能剩下什么人,一起上弄死这丫头!” “疯子!”葬婆喊道,“被你害死了!” 刀疤脸大呵一声,领着一旁两人飞身冲上,海上的葬婆也朝着云凝甩出扭曲的黑色妖藤。 “云荡天渊!” 云凝手中无剑,只是手捏剑指,弹岀一道回荡着云气的深渊,再随意般扔出酒杯。 酒杯如一颗子弹飞出,在深渊上空啸出破空的声音,杯后扬起厚重的白色云烟,掠过刀疤脸三人,正撞上黑色妖藤,相互炸的灰飞烟灭。 紫色海面被震出几尺长的漩涡,百万吨的海水炸开,崩出雪白的浪花,大浪拍回海面,震耳欲聋。 刀疤脸三人面前的烟云被一剑裂开,那白衣锦裳的女子一手背后,踏着素云之龙飞出,三千青丝微扬,至纯的剑意化成披风猎猎作响。 没给几人喘息的机会,迎面又是一道剑气。 剑气扫过深紫色的海面,惊起无数波浪,伴着呼啸的剑吟,很快来到了葬婆面前。 葬婆极为恐惧的张开鯈?剪,想用她从古迹中得到的高阶宝器剪破剑气。 两片剪刀勾出黑色的火焰,伴着阵阵的兽啸,火焰化形成一只类蛇似鱼的妖兽,一口咬上了云犀剑气。 轰鸣声响起,海面似有水雷炸开,葬婆实打实的接下了这一剑。 刀疤脸三人却是很倒霉,刚刚勉强站起,就又被余波掀翻。 葬婆看着被震裂的虎口和不断颤抖的鯈?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圣阶化境!” 云凝一边俯视着刀疤脸三人,一边道“都是圣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世上有两种圣阶!” 不等三人发问,云凝张开五指,凌虚一按,“念一·道空流!” 三人如同坠入一方剑域,云气翻涌,剑意奔腾,几秒内就摧毁了三人的气血,经脉,修为,根骨,最后在他们几近绝望下,目睹着彼此的身躯被片片刮解。 葬婆看着这一幕,既不想说话也不想出手帮忙,本身他们就没有交情可言,如没有这秘宝诱惑,或许就开始内讧下黑手了。 其次面对“圣阶化境”,她属实无能为力。 圣阶是无数修炼者毕生的追求,但成圣之路确实分为两种。 其中被更多的人选择的道路就是借助天地灵气的修炼,当修为到了一定层次,让自身契合天地,超脱成圣。 另一种却大相径庭,如云凝这样,以自身为天地,修炼自身的“道”,最后让根骨,功法等都升华到“圣”的地步。 后者的修炼最为纯粹,但也最为艰难,有人猜测第二种道路的终点是演化天地万法,化身“自我世界”,法随心动,因此也将其称为“化境”。 葬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普通圣阶和圣阶化境之间的差距,若没有鯈?剪,她恐怕接不住云凝那随手一剑。 她望着空中云龙之上那被莽莽剑意簇拥着的秀美女子,颤抖的开口。 “我并无意冒犯您,也不曾与您和灵犀剑宗结怨,希望您能……” “你刚刚说,我长得好看?”云凝轻挑眼眉,戏谑的问到。 葬婆慌忙的下跪,“只是……只是表面意思而已。” “咱们确实没什么怨结,我呢,也就是在这里散散心,看看孩子。” 葬婆呼了口气,暗想:“不是自己这种嗜杀之人就好,还能活!” 云凝漫不经心的继续说“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我得……杀了所有外来者!” 葬婆听话风不对,猛的抬头,却只能看见一道浩如云海的剑气,耳边尽是呼啸声。 葬婆慌忙抬起鯈?剪抵御,可鯈?剪也被剑气瞬间炼化成纯粹元素晶体,至于葬婆,直接变成了养分反哺大海。 “这一剑姑奶奶可是真是用上三分力了,你拿什么挡啊。” 云凝站在水面上,捡起元素晶体,把玩了一会,又三具尸体浮出水面。 云凝笑道“前辈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三个蝼……你在嘲讽本座!”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回响在水域中。 紫色的海面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上方和风阵阵,云卷云舒。海面下天空破碎,紫色主导一切,中央的墟坑不时传出阵阵精神威压,声音就是从中传出。 云凝露出两颗虎牙,“嘻嘻,这不是好几年都没见您老了吗,开个玩笑。” “不过……您和帝瑶岛主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最近还是不要整出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了,有事我来处理就好。” “哼,本座爱怎样就怎样,你还是祈祷凌陌然没忘记答应我的东西吧,否则……” “否则就把我喂饕餮,嘿嘿,我懂我懂。”云凝抢着答道。 又过了一会,紫色大海的异象才缓缓褪去。除了站在海面上的云凝和比平时重了几倍的云雾外,没有任何异常。 “这帮大佬都喜欢这么说话吗。”云凝默默吐槽。 ……………… 在一座很恢宏的大殿内,十二个人影围坐在圆桌旁议事,其中七人穿着华贵的锦袍,剩下五人则穿着五种不同的骑士甲胄。 圆桌中央的正是云凝打理完海上的后续事务准备回返的影像。 “虽然这几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不排除有人在钓鱼,特意放消息给他们。”穿着蓝色流线形盔甲的女骑士说。 “确实该注意一下,但也不要过多干预,他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只要某些老东西不下场,我们就不用动手。”一位锦袍人开口说道,那声音似春风般和煦,直穿心灵。 女骑士有些疑惑的问“可是岛主,这件事可事关圣渊的存亡啊,我们这么放养,好吗?” “你说得对,因为小熠楠的存在兹事体重,所以我们才选择用穷奇镇压了他的气运,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岛主凌陌然继续说道“过多的干预可能会适得其反,其命运有一点偏差都可能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顺其自然,不刻意干预,只给适当引导才是正理。” 有几人还想再劝一劝,但凌陌然只是挥了挥手,笑着噎回去了几人的话。 “没事就散了吧,监天局多注意一下那几个不安分的组织,其他人也准备一下应对可能的冲突,辛苦了。” 凌陌然是岛主和计划的执剑人,其他人不好多说什么,都行礼退下。 只有一个女人留了下来,看人都走干净了,她才褪去甲胄,缓缓的坐到了凌陌然的腿上,环抱住他的脖子。 女人眸美目清,一身秀兰香气,她轻声问道“熠楠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他已被命运缚住,怎能平稳一生,但当他挣脱束缚之时,就是文明创生之日。” “我们真的不能帮他吗?” 凌陌然摇了摇头,“怎么帮?现在远不止他,你我,甚至包括这世上所有人都在局中,这计划算计了一切,远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了得。” 他好似一个智者,在感叹所看透的世间一切。 凌陌然继续道“有时看似无心之举,却会对结局产生极大的影响,脆弱不堪又无法停止就是这狗屁计划的特性。” 女人皱眉,用力捶打凌陌然的胸口,似乎是不满丈夫的回答,“那……究竟是谁设计了这些东西,他总有办法……” “圣渊的缔造者,不过她可能也没这么大的全局观,她觉得她只是创造了一组基因编码而已,只要再创造一个承载者并等他成长就好,但这个人心复杂的世界让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女人不再说什么,她紧盯着凌熠楠的影像,清眸之中尽是挣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第3章 根源法门 夜晚,天幕披上黑色的纱衣,碎银般的星辰被撒向大地与夜空,银月悬在星河之上,寸寸月华流下人间。 微风无声奏响林木的清越,夏蝉也以空鸣应和。 云凝躺在柳树上闭目养神,手里晃着一杯酒酿,时而轻抿,时而漫不经心地看下面冥想的凌熠楠一眼。 从小到大,凌熠楠一直试图修炼,但始终不得入门,就像有一条山脉横亘在他和自己的身体经脉之间,让他连最基本的内视都做不到。 或许是今天那抹紫意的作用,那条山脉的云雾似乎散开了一角,他能从中看到一条幽深的小路,虽不知通向何方,但那种来自基因里的吸引力引导着他向前踏出一步。 天地间气运牵引,实质般的月华瞬间聚成瀑布浇灌而下,刹那间凌熠楠被渲染成银色,如同一尊罗汉像,眉宇间法度森严。 云凝睁开双眼,眸间仿佛滚动着愤怒的雷霆,这莽莽月华告诉了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老不尊!” 杯中酒洒向天际,卷携着浩瀚的剑气将那月华瀑布斩断,剑势掠过圆月,撞击在一片紫色的壁障上。 现在的天空,漫漫星河被无垠的月华染成银色,那一片紫色的壁垒就显得格外显眼。 云凝一步踏上天空,突破音障,带着恐怖的动能冲到紫色壁垒前。 她身周数百米皆是剑阵,她自己就是剑锋,这斩开长空的一剑毫无保留的爆发着云凝的愤怒。 壁垒块块崩碎,显露出其中情形。 一处深海,紫色主宰一切,幽深的墟坑之外,穿着长衫的男子正微笑看着云凝。 “寰穹术,前辈好本事!”云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壁垒内赫然就是今日出事的那片深海之下,那人用寰穹术强行消磨了两地的距离。 “哈哈哈哈,我好歹也帮地上那小子镇压了几年气运,今天就是想揭开气运一角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话风一顿,又继续道“但没想到啊,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妖孽,身藏根源法门,云丫头,你把他给我,我传他劫化道,渡他成……” “你最好放弃这种想法,这孩子牵扯太多,其中因果绝不是人力所能撼动,哪怕你是上古凶兽也不行!”云凝剑意纵横,出言打断道。 男人似乎有些恼火,但又无可奈何,与凌陌然的约定期限没到,他走不出那片海域,使用寰穹术降临是如今能做到的极限了。 “云丫头,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但我看的清楚,那小子的骨相是一只极强的凤凰,强到甚至不会认可他的本我,他根本走不上修炼的正途!” “我还是那句话,这因果除了他自己,我们谁都不能替他选!” 云凝说完转身就走了,倒不是为了摆什么架子,而是凌熠楠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凌熠楠的内景观想世界内,他正在山脉中苦苦寻着路,隐隐约约能看见山脉那头存在着一把九骨折扇。 这折扇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九条扇骨之上各有一孔凹槽,那雄厚的月华正涌入其中排在第二位的月形凹槽中。 下方扇钉牵连着成千上万条丝线连接凌熠楠经脉各处,也源源不断的向那处扇骨运送着月华。 天空中被云凝斩断的月华瀑布受到吸引再次落下,给凌熠楠灌顶洗礼,几个呼吸间,凌熠楠的身体近乎透明,经脉和骨骼清晰可见。 这回云凝没有阻止,刚刚的对话提醒了她,之所以镇压凌熠楠的气运是怕他幼时被自身气运反噬,直接夭折。 没有还好,可一旦有鸿蒙气运流出,硬堵绝不是办法。 “臭小子,你小姨今天就当一回至圣先师,渡你入景!” 一条剑气长河从云凝体内分出,随着月华一同流进凌熠楠身体。 内景观想世界内,凌熠楠迷路了,他一直能看见那把奇怪的古扇,但却找不到路,渐渐的,神智越发浑浊。 “臭小子,我都没睡呢,你睡一个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云凝的剑气削开了一部分错综的山脉,恢复了凌熠楠的部分身体感知。 听觉恢复的同时,被高强度月华穿身灼烧的痛感也随之传来。 就是他现在没有身体的控制权,要不然一定大哭一场。 “我知道你疼,这是你必须撑过的一关,学着把这些月华运到身体经脉各处,帮你洗筋易髓。”云凝的声音再度传来。 她也害怕凌熠楠撑不住而丧失意识,只能慢慢的用语言引导。 “还记得我教过你的,修炼的四个阶段吗?” 凌熠楠没法出声,只能默默地回想曾经云凝教他的知识。 ………… “所谓的修炼,就像是欣赏一处风景,首先要观景,深入景色之中,再走到景色之外,等到几个轮回之后把景色看完,那时自然会心生明悟,当明悟到的真理积淀到一定层次,你就会理解这片景色存在的意义,也就是它的‘道’。 最后,你彻底走出这片风景,照着它的样子修建一个只属于你的园林。” “这就是修炼的四个阶段,景,明,道,圣。仅仅四阶,就把天下所有的修士彻底分成三六九等。” ………… 云凝一边稳住月华流速并控制自己的剑气输出,一边持续的引导着凌熠楠。 “其实,还有另一种修炼方法,我们称它为‘造化天途’只有一部分人能够踏足,在这条路上,你不必再依赖天地提供的灵气。 因为你就是你自己的天地! 具体的做法倒也不难,就是将你脆弱的灵格孕养在骨相中同频共振,逼迫你的身体变得纯粹统一,更贴合天地大道。 但这也无异于自杀,一旦灵格破碎,灵魂就成了无主之物。 这是一般人不敢选择造化天途的原因,可你不一样。 鸿蒙气运外泄,灵格本身就已经在破碎的边缘,对于你来说,想要修炼,只此一法!” 云凝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修长生道,进入圣阶化境后就养出了自己的圣命,超脱于因果之外。 可如今引导凌熠楠修习,被他那堪称恐怖的因果牵连上,圣命竟在不断受损。 但她依然在微笑,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只要亲人安好,便是圣命崩毁,又有何妨。 这不只是长生道的修炼,更是剑道的无上真意。 守护之剑,因守成名。 手中执剑,不为斩断牵挂,只因三分执念! 凌熠楠按照云凝的指引,将灵格推向骨相所在的内景空间。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骨相时,又不由得一惊。 一只神骏的凤凰双翼紧笼,晶石般的金赤羽翼簇拥着黄金浇筑的身躯,它蜷缩在金色水晶内,身边伴着无穷的天地法则和密藏至理。 那凤凰感受到凌熠楠的靠近,微微睁开赤血玉般的眼眸,太阳金火熔铸的眼眸中竟然尽是嫌弃和鄙视。 无数法则开始动荡,硬生生的要把凌熠楠这个内景地的主人赶出去。 隐约间他听到神识深处传来的声音,“你也配?” “我……nima” “我不配我的骨相?我在看不起我自己?”凌熠楠心中瞬间有无尽的骂娘冲动掠过。 灵格在冲击中不断摇曳,如同飓风中金色的萤火,随时可能凋零熄灭,届时凌熠楠就真成了行尸走肉了。 “让那老家伙说对了,他的凤骨本相还真的在排挤他自己。” 但云凝又轻笑一声,“但你要以为这我就没办法了,那就错到你姥姥家了,我们这种天生刺头,什么时候,服过命运!” 至纯的剑意架起桥梁横亘在云凝和凌熠楠之间,一枚长生道果带着金色的晟辉从云凝心口分出一半,如同初升的朝阳,在剑气桥梁上缓缓滑向凌熠楠。 长生道果是云凝臻至巅峰的长生道的结晶,蕴含着她圣阶化境的极致力量与法则,足以生死肉骨,价值不可估量。 她现在是想用自己的道果提升凌熠楠灵格的层次,再催动它和凤骨本相同频共振。 云凝一脸苍白,气息迅速下跌,几个呼吸间已经从圣阶化境巅峰落到道阶法境。 “你叫我……一声小姨,我当然不能委屈了你!” 长生道果已经停留在凌熠楠心口,马上就要接触到他摇曳的灵格,金色的霞光已经沾染上了银色的月华。 云凝露出微笑,“什么凤骨本相,什么世界因果,给我一个,咳咳,一个方向,都能给你砍成废柴!”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灵格和长生道果的距离不断拉近,两者的气息甚至已经在交融。 但在最后的时刻,一声凤鸣在凌熠楠内景中响起,似是破晓之音,即将诛灭黎明前最沉重的黑暗。 凌熠楠看向风骨本相,它依然在沉睡,没有任何异变。 是那柄九骨折扇!那些月华聚拢成银色的凤凰,双翼燃着煌煌月光,修长的尾翎划过长空留下奇幻的径迹。 它飞的极快,在灵格和长生道果交融前一口吞掉了灵格。原本空洞的眼神也有了神采。如同初生的婴儿,好奇的打量着内景世界。 很快,它发现了凌熠楠,也发现了出去的路。 外界,凌熠楠不断地释放着气机,那些溢出的鸿蒙气运也被消磨干净,一只裹挟着月影的凤凰在他身旁逐渐化实。 “啊——”凌熠楠控制不住的仰天长啸,那些被积压的月华也彻底爆发。 长生道果回归到云凝体内,她还没来得及调节回升的修为,就被气浪掀飞出去,撞在那棵粗壮的柳树上,一口淤血喷出。 “凤骨本相没有动静,那和灵格融合的月骨凤凰是什么?难道这就是老家伙说的根源法门?竟然这么强?!” 那银色的天骄仰天嘹亮长鸣,双翼生出修长的银羽,尾翼凤翎拖出炫目的尾焰,一飞冲天。 皓月明亮到极致,银色的影子倒映在夜空之上,满空月华尽情摇曳,如同瀚海一般汇聚。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凤凰在月华汪洋中飞舞,凤鸣嘹亮,五德加身,渐渐生出煌煌神威。 “煌月祈天! 这根源法门竟然连天命领域都能搞出来!”云凝惊道。 凌熠楠气运被再度镇压,内景地他也回不去了,实在是拿眼前这凤凰没招。 月骨凤凰眸子灵动,好像清晰凌熠楠的想法,煌月祈天收归到凤躯之中,它自己则化作凌熠楠额头上的一点银痕。 “小姨,你没事吧!” 凌熠楠冲上前扶起云凝,在内景地时他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云凝的决意与关怀,现在看着云凝受伤,他更满是愧疚与心疼。 “行行行了,你小姨可是修长生道的圣阶化境,我比一般王八都能活。” 云凝取出一枚暗红色的晶体,那是她白天炼化的鯈?剪,“不管怎么样,灵格入主,也形成了天命领域,你也算是步入了景阶生境了。 你真正的凤骨本相还被锁着,所以你的属性很中正,按理是可以参透一切气息的,你拿着这玩意慢慢感悟,我得去休息了,累死我了……” 凌熠楠有些明悟,造化天途上,他要走过景阶生境、明阶玄境、道阶法境、圣阶化境,比起普通人的景明道圣四境,更强也更难…… 云凝刚走两步,回头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如果有人问起你的骨相,就说是月骨凤凰。” “根源法门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嗯,道理我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凌熠楠点头道。 “你懂个屁,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第4章 疯狂的圣渊多元宇宙 时渊·圣渊多元宇宙 圣渊世界外的宇宙空间中,正爆发着终局之战,战场中央时空塌陷,法则破碎。 紫衣紫发的女人站在那里,宛如一台法则机器,皓齿明眸之下,没有柔情似水,也没有森然杀机,就只是简单的程序,简单的清除程序。 “地藏罗天!”那女人周身神力暴动,一层紫色罗圈从破败不堪的虚空中抽出,然后瞬间扩张覆盖宇宙一角,层层花灵在领域中疯狂生长,就像通天花路在捧着紫色神女。 华陌、云凝等至强者汇聚毕生实力也没能抵挡住花海的攻击,在紫意之中身魂破灭。 只有凌陌然和一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在这次攻击中飘然而落,但也无路可退,他们的身后就是圣渊! “璇儿,别打了,停下!”不远处,蓝衣凌熠楠正死死的撑住一棵黄金色古树,古树的光辉顶着一重护罩,阻挡着外域破败力量的侵袭。 红衣女擦去嘴角的鲜血,“她要是能听进去你说话,这些破事早就结束了,现在,专心打架!” 凌陌然有些自嘲的笑笑“血皇,对不住了……” “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红衣女不和凌陌然多说,踏着虚空,迎着那片花海而上,凌陌然也紧随其后,挥动一身之力,铺成至高大道! “浩然气!” 红衣女于虚空中拉出一柄红木长弓,拉弓引弦,重明凤凰的虚影化成箭矢搭在弦上。 “仙穹极——瀑凰杀” 赤色的凤凰和浩然大道杀向虚空上花海中央的紫衣女人,周围的时空都因这道攻击暗淡。 紫衣女人衣玦飘摆,长发打在空中,炽烈的光芒把她的影拖的修长。无限恐怖的气息在她脚下大阵酝酿。 “不好,那是至高神约,穆心,父亲,快躲开!”蓝衣凌熠楠焦急的大喊。 “这里交给我,那里,才是你的领域!” 黄金古树中出现一个女人,燃烧着自身神格,不计代价的滋养古树,黄金古树也因此更加的枝繁叶茂。 “华筝?”看着昔日的敌人与朋友都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凌熠楠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 他面对着紫衣女人,他的终生挚爱之人,也算是做出了抉择。 双手交合,气机涌动,一柄古扇缓缓打开,七颗源石悬浮其上,面对至高神约,只能用同样的力量才可能有一丝胜算。 凌陌然看到儿子想通了,嘴角终于挂起一抹微笑,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引混沌气息入体,当场自杀。 一颗卷携着煌煌圣威的剑型源石从他破碎的身体内飞出,在古扇上归位,凌熠楠随之气息暴增,新的大道逐渐形成。 雪穆心朝他笑笑,“这回,你也欠了我的了。” 纤细玉手拍向自己胸口,一枚青叶源石飞出,生机勃勃的力量和一旁的重阳古树也产生了共鸣,最后也在古扇上归位。 九源石归位,一同嵌入扇骨之中,又一份至高神约生成! “帝螺法·至高神约!” “帝螺法·至高神约!” 两份完全相同的力量,一道打向圣渊世界,一道打向挚爱之人。 雪穆心和凌陌然的攻击没有给璇儿的至高神约造成半分拖延,她的攻击反而比凌熠楠更快一步,掠过两具尸身而覆盖圣渊世界和大半宇宙。 一刹那间,世界终结,宇宙寂静…… 又一刹那,花瓣凋零,紫衣陨落。 蓝衣凌熠楠冲上前去,抱着爱人落在一块较大的世界碎片上,双手颤抖着捧着她的脸,万分痛苦,又万分无奈。 “傻子……”璇儿弥留之际,恢复了神智。 “你知道吗,我最后那一瞬间,一只脚迈入了法初神境,那可是‘念始领域’,和圣渊缔造者一样呦,咳咳……,你终于……被我落在后面了。” 虽然气息萎靡,但她那繁星般的瞳孔中却精彩纷呈。 蓝衣凌熠楠哽咽,“对不起,璇儿,我……” “蒽——,你不知道我那一瞬看到了什么,一切不完美的结束,都是为了不结束的开始。” 一抹灵光从她的额头慢慢的飞入蓝衣凌熠楠的内景神庭。 蓝衣凌熠楠大惊,他看着眼前的美人,不敢置信的观览着这疯狂的真实。 良久,璇儿闭上了双眼,像是公主一样在爱人怀中睡去,气息逐渐凋零。 “花开花落终有时,独以藏墟入黄泉。”凌熠楠一边呢喃着,一边似是下了决心,手掌才放在她的额头上,运转神力。 时间之中,突然飞出一颗流星撞上蓝衣凌熠楠。 一袭黑衣的凌熠楠从时间的迷障中走出,满面怒气,手掌青筋暴起,他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属于她的女人又一次死在他的面前。 刚刚黑衣凌熠楠看到蓝衣凌熠楠在亲手抹杀璇儿的灵魂,瞬间暴怒。他为了寻找最后一个新圣渊世界,在多元宇宙内不断游荡,看过了圣渊很多的结局,每次毁灭世界的人不是他就是璇儿。 这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两人最后都有机会活下来的结局,但偏偏蓝衣凌熠楠动手杀了…… 黑衣凌熠楠瞬移至蓝衣凌熠楠身前,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她,你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吗,啊——” 蓝衣凌熠楠并不还手,他呆滞的看着从平行宇宙来的同位体,任由他孩子般的撒气。 “嗡——” 九齿古扇上月形源石忽然有一丝异动,原本平静如水的月华竟多了火焰般的躁动。 “最后一界……圣渊!”黑衣凌熠楠忽然激动,眼中的愤怒被癫狂取代。他迫不及待的再次撕裂时间,朝着最后一界冲去。 “寰宇平方·精神禁锢领域!” 碧蓝色的领域张开,一笔一划的把黑衣凌熠楠勾入其中。颠覆宇宙星辰,逆转法则行进! “找死!”黑衣凌熠楠眼中闪过怒意,继而一拳打碎了领域,轰落了星辰,破碎了法则。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可就是这一秒,黑衣凌熠楠彻底失去了对刚刚惊鸿一现的最后一界的感知。 蓝衣凌熠楠缓缓站起“你在寻找终焉世界?为什么?” 黑衣凌熠楠冷冷的看着他,抬手指着悬浮半空的尸身“她,我的那个她,为了我曾付出了一切,这个狗屁圣渊却安排她一次又一次的…… 我要找到最后一界,然后——彻底毁了它,让圣渊在时间长河中的概念只剩下一个空壳,再让“璇儿的概念”取代圣渊的概念,成为真正的永生者,成为真正的“唯一概念”! 你若是对她还有一点爱意,就别拦着我!当然,你也拦不住我!” 黑衣凌熠楠身体周围的时间虚幻,他要再次启程,寻找终焉世界,为了爱人。 他背对寂静宇宙,面对时间长河,身形更显单薄,也更加坚毅! 跨越时间的风吹起他的衣玦,吹来异界的光辉,炽烈的光中,黑衣凌熠楠的鬓发轻扬,如绝望的行者,执着希望的战旗。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执念,但我也有我的职责,所以,我……”蓝衣凌熠楠的气息同样节节攀升,似要突破法初神境。 “你要拦我?”黑衣凌熠楠侧过头,眼中一抹红光闪现。 破碎星辰的风吹过两人之间的虚无,世界的碎片不断颤抖,恒星的光芒在宇宙的一头升起,似是战歌的前奏。 蓬——吱———— 空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色和蓝色的身影同时启动,世界碎片瞬间化为碎粉,两人碰撞的区域,缓缓的形成一片真空。 黑衣凌熠楠以拳为主,暗紫色的陨星伴着他的拳势砸向蓝衣凌熠楠。 后者以掌接拳,如瀚海般的神力化作潮汐斩落陨星,一时间拳掌相交,崩溃了无数的世界碎片。 不同的多元宇宙有不同的发展状态,眼下这两个凌熠楠虽是同一人,但大道、功法等完全不同! 又是一拳一掌,四散的星辰与尘埃荡开,两人在一片绝对真空中拉开身位。 黑衣凌熠楠的玄袍如同液体流动,汇聚在手中,缓缓的塑成一柄黑色长戟,岩浆般的暗红色血痕如崩裂的雷霆纹在长戟之上,挥舞时,一阵阵的魔吟相伴,仿佛在细数戟刃间的亡魂,亦或是在啃食其上的鲜血。 见黑衣凌熠楠祭出长戟,蓝衣凌熠楠也在虚空中握出一柄剑,剑身镌刻花瓣,在浩瀚无垠的霞光之中,剑啸如霆。 两人再战,金戈交错伴着神力的激荡,数万倾世的天魔和中正浩然的神纹布满了一方宇宙。 “刹那!” 蓝衣凌熠楠的剑上闪烁起纯白的光辉,包括时间在内的所有都定格在一瞬间,此刻剑锋所指正是黑衣凌熠楠!” “极致!” 又是一重法则,赋予剑极致的速度和力量!长剑拖着煊赫的光芒,划破空间,刺入黑衣凌熠楠的身体。 “列缺初晴!”雷系禁咒毁灭性的力量在剑身上迸发,也一同崩裂了黑衣凌熠楠的身躯。 但此时原本上风的蓝衣凌熠楠却突然飞退。 黄钟大吕一样的声音在黑暗的宇宙空间内滚动,激荡起血色的雷霆,击碎尘封的污浊。 “你有刹那,我有永恒!你有万法,我有双拳!” 黑衣凌熠楠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那种凝聚于宇宙中的魔念也始终存在,从未消散。 “念六·断枯离!”魔焰翻滚,燎动一场足以压垮宇宙的爆炸! 蓝衣凌熠楠果断遁入虚空,但还是被迸发的魔念伤到。 黑衣凌熠楠现身于不远处,同样,也受了一定的伤。 两人的战斗方式不同,蓝衣凌熠楠对法则的运用如臂使指,而黑衣凌熠楠靠的是纯粹的力量,法则只起辅助作用。 纯粹的力量对上斑斓的法则,结果就是崩坏眼下这荒芜而破碎的宇宙战场。 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又同时起手。 一掌前推,一掌后拉。 黑衣凌熠楠的周围涌动起层层的魔影,笼罩着两颗崩碎的星辰,蓝衣凌熠楠则被光芒簇拥,脚下转动着金色的阴阳鱼图。 “魔上咒杀·两极崩破!” “明神道衍·两仪转圜!” ……………… 凌熠楠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手上鯈?结晶的火焰光芒变得暗淡,元素的波动也不再那么强烈。 经过一个晚上的参悟,他总算是成功的借助鯈?结晶熟络了自身煌月华的特性,领悟了“煌月祈天”的一丝真意。 “这就是小姨说的观景吗,从景阶生境到明阶玄境,得需要多少次的参悟啊?”凌熠楠自言自语道。 凌熠楠在镇压中渡过了将近十二年,这些时日里,他也在修炼,尽管感知不到没有半分灵气与灵力,但他所为之坚持的,绝对不止这些。 十二年苍白的打坐冥想,让凌熠楠修出了远超他人的感知力,这也是他一夜明悟的基础。 初晨的暖阳自天边升起,携带着淡金色的晨辉温暖子夜的寒凉,碎金般的晨曦撒进大地,种出袅袅炊烟、鸡鸣狗吠。 凌熠楠眺望着并不刺眼的朝霞与阳光,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骨骼响出放松的声音。 “嗯~~~,早晨真好啊,话说昨天冥想时那做的是什么梦啊,我自己打自己?唉,一定是太累了……” 第5章 血海凶城 “呦,老张,起的这么早啊” “嗯,昨个我儿媳妇生了,我去送送请帖,中午来我家喝酒,别忘了!” “恭喜恭喜啊,等我收了摊子,一定去和老哥你喝一个!” ………… 天衡城是天迹联邦的一座三线城市,人们的生活没有太多波澜,就是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早起做早点的摊位已经开始工作,一会的功夫就飘起了阵阵香气。 这座熟睡中的城市即将苏醒,但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场噩梦会是多么恐怖。 “滴……答……” 一滴深色的雨打在地面崩裂开来,如同一颗种子,即将开出罪恶的花。 “啪~啪~啪~” 越来越密集的滴水声在早餐摊位的小棚上响起。 王师傅疑惑的自言自语,“昨晚那么大的月亮,今天怎么还下上雨了?” 他拉开蓬帘望天,突然瞳孔狂震,一滴血雨正落在他的眼睛上。 “啊——” 昏暗的天空悬挂着层层暗红色的“血云”,仔细看去,那是用成百上千具尸体叠成的巨大尸山。 晨光无力的低垂,那微薄的光线是守护人间的太阳在面对现世地狱时唯一的无力倔强。 腥风刮起,无数微尘被反射着深红,映射出一座城的恐惧。 一会儿,血雨正盛,血滴拍打在地面上崩裂成几瓣后再次溅起,汇在低洼处聚成小流,刹那间整座城陷入了一场血的盛宴…… 殷蓝村,垂柳旁的石屋内。 云凝从冥想中惊醒,昨晚她损耗了太多的圣命,绝不是休息一会就能好了的。 这种直击因果气运的伤害对她这种能够看清命理的人来说十分麻烦,因果之道也掺杂着很多东西,难以处理。 “咻咻”云凝动了动鼻子,仔细的嗅着周围的空气,好一会儿,她皱起眉头。 “这么大的血腥味,殷蓝村不应该有这种味道啊?又有人练血池?找死呢?!” 云凝想要去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惹事生非,便踉跄着下床开门。 “以后睡前可不能喝这么多了,头晕死了。” “煌月祈天!” 云凝刚走出房门,就有一道银色的火焰光环翻滚着朝她打来。 “宵小,找死!”云凝低声喝骂,身边圣光涌动,层层光芒荡漾开来,她随手一掌拍散火焰,再双指斜撩,划出一道凌云剑气。 ………… 凌熠楠瘫坐在地上,双腿止不住地打颤,他的身后,原本连绵不绝的山脉中,无数的山峰都齐齐的被切出一个镜面,朝阳初升,反射出金色的晟霞。 哪怕现在,凌熠楠背后还在冷汗直流,自己是二逼吗?没事招惹个祖宗,找死? 云凝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又行了是吧,刚到景阶就敢在你小姨头上动土,整这么大血腥味,要不是我睡醒了,刚刚一剑下去,今天就该请全村吃……” 云凝话锋一顿,有些惊异,“不对呀,殷蓝村这种特殊的情况不允许它有被练成血池的可能啊,可自己确实闻到了那种恶心的味道。” 凌熠楠则是吞了点口水,圣阶化境和自己这景阶生境的差距着实是有亿点大。 “小姨?怎么……不骂了?要不……咱们……吃饭?”摊上这么个喜怒无常的小姨,凌某人也没办法,改变不了她就只能适应她。 十二年,他已经把云凝的脾气摸得明明白白的了。 普通生气——一坛酒,严重生气——两坛酒,极度生气——两坛酒加一只鸡,那种不清楚原因的生气——自己先出去躲两天…… 云凝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走到古柳旁。 “明姑,可能是出事了,我出去看一眼,这小子刚入景阶,您多看着点。” 古柳无风自动,细长的柳条浮动,落在云凝腕上系成一枚手环,这也算是她服饰上除了白以外的唯一颜色了 凌熠楠看着无声的云凝,更慌了,这种一句话不说的状态给他很大的压迫力。 “这下没两个月是哄不好了……” “哎呦!”云凝抬手隔空给了凌熠楠一下,“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给我老实在家修炼,别惹祸,听明白了吗!” “奥。” “奥?!” “呃不是,我……听明白了。” 云凝瞪了他一眼,才转身踏空而去。 直到云凝在凌熠楠眼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后者才逐渐露出了笑容,他仰天长笑“自由喽!” ………… 天衡城外。 方圆万里被血色的天幕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臭和血腥味,越靠近天衡城,耳边千民万魂的哀嚎就越发清晰,怨念所致,植物枯萎,生命凋零。 “哈哈哈哈……又是一个好池子,虽然不如当年那个大,但也够哥几个享受一阵子了!” 尸云之上,一个独眼正对着一旁的几个黑衣人说话。 “嗯,说起来,当年那个池子也是在这里选出来的吧,好像也是因为打仗……” “对对对,应该是十三四年前,也是为了帮北音帝国入侵天迹联邦,我记得那时候咱们是用兽潮围城炼制的血池,顺道还把中天派来援助天迹的军队套了进去。 几人如同打趣一般谈论着几百万人的生死,时不时地发出阴翳的大笑。 “当年的那个池子应该是叫……殷蓝。” 小胡子还在回味着血池给他的修炼带来的无穷妙用,他身边几人却都变了脸色。 自云中穿出了无数长剑,朝着小胡子的全身刺去,一剑两洞却不要他性命,而是毁了他所有气血,废了他一身功法。 小胡子受到重创,从空中跌落到尸山上,那无穷的亡灵和尸骸闻到生人的血肉味道,疯狂的爬到他的身上,从皮肤下一点点的撕下血肉啃食,一根根扯断经脉血管吸吮。 “别过来,啊————” 小胡子的嚎叫声响起,他祈求同伴们撤去尸山血海,那样他可能还有一丝生机,但这时没有所谓的同伴会管一个废人,哪怕他们此刻没有面对一个圣阶化境的强敌。 云凝的身形从云中出现,她踏着微风漫步在蓝天之下,俯视着脚下的尸山血海,美眸之中酝酿着杀机。 依旧那白衣锦缎,依旧那气凌百代,依旧那傲如冰霜。 她想起故人的一句话“我们不过是从一方地狱,走进了另一方地狱。”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出村就要面对这群……人渣。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杀我同僚!”独眼大声问道。 云凝看向了他,眼眸中的怒意化作了实质。 “念一,道空流!”云海般的剑气潮汐轰出,直接把独眼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念一……她是云七念!当年的云犀剑主!撤!”为首的黑袍人惊呼,然后掉头就跑,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 云凝抬起了一只手“念二……嗯?” “哇——嘤嘤……” 听到婴儿的哭声夹杂着母亲慌乱的安慰穿过了怨灵的哀嚎,云凝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 “这次还好,能救。” 不再理会刚刚逃走的几人,当年席卷殷蓝的血池大阵另有罪魁,那几只杂鱼应该只是喝了口汤而已,他们的命,有人收。 云凝张开双臂,双手立掌如刀,长生道果在胸口处闪耀着极致光辉,如落日余晖般金光耀眼,又像天海朝霞一样无限璀璨。 浩瀚的圣威布满天空,长生道果的异香在整个血幕下回荡。 从天衡城往上看,深红色的尸山上溢出了海潮般的金色朝霞,它打散了血气,让血雨暂停,那些怨灵甚至狰狞着飞向天空,仿佛那里有比人类血肉更能吸引他们的东西。 不止如此,其他地方的妖兽飞禽也争先恐后的飞来,在云凝身边百丈盘旋,伺机而动,但云凝根本没把它们放在眼里,只是继续释放着滔天的长生圣威。 如同时间倒流,大街上的血海一滴滴的倒飞向天空,屋里的百姓这才敢出来看看天空中的异象。 直到下方的天衡城没了一丝血污,那无边的血海已经汇到了云凝脚底,几根血柱冲天而起,作势要将云凝笼罩进大阵内。 远处,原本逃跑的几人看到云凝没追上来,才敢放慢速度。 “老大,那娘们什么来头,怎么那么强!” “天下名剑评,第一的位子现在有争议,还空着,第二是帝瑶岛的山泽剑圣和暗渊的红尊,除了这两位,她云七念排第三,是全天下用剑最强几人之一! 我记得那年葬日山之战,这位剑斩二十三位圣阶,还追着山,妖二帝砍了一天。 后来她剑心受损,剑道崩裂,但谁知道两年后她又以长生道成圣,这种人物,是你们几个道阶,我一个半圣能对付得了的嘛! 幸亏尊者给的血海凶城能拦住她一时半会,我们赶紧去禀报尊者,让尊者出手。” 黑袍半圣想走,但剩下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止不住地闪烁起兴奋的光芒,“老大,你说,云七念的伤有没有可能……还没好!” “要是我们回去,就在边上看着,等她破了血海凶城,伤势爆发的时候,我们再……”那人说着,用手在脖子上划过。 黑袍半圣忍住一脚踹死他的冲动,“相信我,就算有这种情况,那个被削死的也一定是你,老虎就是伤的再重也不耽误他按死一只老鼠。” “那还请大哥回去请尊者来,我们几个先去盯着,届时咱们和尊者一起分食长生道果!” 黑袍半圣无奈的看着争相远去的几人,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离去。 天衡城上空,云凝身处一方血色天地,她要拯救一座城,就要承受这座城的劫难。 长生道圣威收敛,她睁开眼眸,世间又多了两轮太阳,金色的瞳孔中映射的是海啸般的云涛怒吼。 “喝————” 双掌合十,一圈圈音浪向四周扩散,把云层染成了金色,像是提前到来的晚霞。 实质化的圣威聚成金色长剑,一剑扫落天空中沉积的血色星辰,肃清一小片天空。 长生道果化成金色大日,背后隐隐约约悬挂着一轮银色的圆月,赤霞般的剑云盘旋在日月周围,不断翻腾,不断涌动。 血海凶城似有灵智一般不断向四方扩展,吞噬周围的一层层的妖兽飞禽,直至彻底笼罩一片天地。 那血海之中,不断伸出狰狞挥舞的断臂,哀嚎声布满天空,一层层的黑气从千万亡灵的灵魂之火上剥离,挤压着云凝的金色世界。 “呼——”云凝呼出一口浊气,“应该差不多了,不服老不行啊!” 她在令人作呕的血色天地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嗯~~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或许是云凝的金色世界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原因,血海开始了它的总攻。 巨大的獠牙破海而出,要把云凝周身所在的一片天地“吞入腹中”。 “念二·风云动” 原本平静的万里长空,忽然卷起狂风,四方的风互相吹击,在血海上方形成风眼。 风吹散了云,又将云气聚拢,一柄百米长的巨剑就这样在风眼处旋转。 獠牙合并,同时巨剑落下,撞击的力量惹得血海不停的翻滚,倒是云凝的金色世界非常稳固。 “你这玩意应该是个有灵的法器,可惜了,下辈子找个好主子……” 云凝边说着,边伸出两指,交错,弹开。 “煌月祈天!” 昨晚云凝曾想用自己的长生道果助凌熠楠入道,虽然只是个小插曲,但这过程中她的道果竟然也沾染了煌月华的力量。 凭借圣阶化境的修为,仅凭着一丝气息,她就能推演出一门专属自己的改良版煌月祈天。 金色世界内日月交错,那银色的月轮中攀上了一抹赤红。 “煌月祈天·花月火莲!” 金红色的焰浪爆发,以云凝周身所在为中心,一朵幻莲绽开,猛烈的月华火焰在血污中久久不熄,直至污浊消失。 天衡城及周边各城的居民看着原本的尸山血云烧成了一朵绵延千里的花月火莲,都要激动的向莲心的女人跪拜。 无数微风吹拂,扶起了屈膝的人们。 “你们的国家即将深陷战乱,为了帮我家臭小子消磨一下因果,我会保证你们不受到来自修炼者的伤害,但至于真正的和平,需要你们自己亲手去抢。” 云凝话音落下,眼神就向某个方向飘去,停留了一秒后才自顾自的飞离。 半响后,空中坠下五具黑袍尸体,无一例外都被剑气搅碎了五脏六腑…… 第6章 煌月祈天 天衡城到殷蓝村的距离不算太远,以云凝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看到穷奇的结界。 但她飞了有一段时间了,下方依然是翠绿的山脉,屁大点距离,却仿佛无限绵长。 云凝停下,立在半空,面带略显轻蔑的微笑。 “我都深入到这了,阁下应该放心露面了吧。 可片刻过后,除了吹动云凝鬓发的微风以外,没有半分异动。 云凝摇了摇头,捏起剑指,在翠绿山景上轻轻划过,那景色如同一张画纸一样被割裂开来。 “画纸”后,竟又是一片尸山血海! 刚刚的黑袍半圣恭敬的站在一位雪鬓霜鬟的老人身侧,低着头,不敢有半分造次。 云凝皱眉道“不知这是天邪殿哪位尊者级降临啊!是替那几个杂鱼找场子的吗?” 老人轻笑了几声,面露慈祥的神色,但和脚下的尸山血海实在有些不相称。 “不敢不敢,老朽荒阖,资质平庸,靠着殿主恩赐的灵宝混到了圣阶,勉强位列天邪殿尊者级,这次来就是为了请云尊喝杯茶,论论道。” 圣渊有不成文的规定,强到一定程度的圣阶强者,除了那几位特殊的存在,人们都以尊者称呼,当年云凝剑斩二十三位圣阶,其中大半都是天邪殿的尊者。 云凝看着身边的血色世界,有圣阶坐镇,比刚刚的血海凶城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荒阖依然顶着那虚伪的笑脸,云凝“切”了一声。 “你是想拖住我吗?怎么,有人去了殷蓝村?” “呵呵呵呵呵,云尊所说的老朽一概不知,只要能留住云尊片刻,也算老朽完成任务了。” 见到云凝周身剑气涌动,荒阖连忙陪笑道“这是老朽本命灵器‘血魇荒泽’,虽然伤不到云尊,但防御极强,您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就算您能出来,也肯定脱力,老朽觉得那时的您一定是解不了殷蓝之难的,倒不如您在这里呆上一会,时间到了,老朽自然滚蛋,咱们互不为难,如何?” 云凝脚下踏着素云之龙,朝着荒阖就冲了过来。 “我不为难你大爷!” ………… 殷蓝村,柳树旁石屋。 一个女孩端坐在垂柳之下,正眺望着远方,她身旁垂柳,成帘的枝条迎合着夏风而律动,通身布着淡淡的荧光。 “呜……呜哇汪,汪——”村口的大黄狗也在这里,朝着女孩叫唤。 “熠楠哥哥不在,你在跟我狗叫什么?”女孩无奈的看着大黄,“你当狗当习惯了?” 大黄一愣,用爪子挠了挠头,伸出舌头歪头尴尬一笑。 片刻后,一匹黄色的战马取代了大黄的位置,战马嘶鸣,浓黄色的火焰化作鬃毛,眼眶中的灵魂火焰跳动不止。 “闭嘴!跟谁耍帅呢!”女孩瞥了它一眼,战马随即又将头伏在地上,吐着舌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明姑,云姨不是让您看着熠楠哥哥吗,您怎么又放他去玩啊?” 古柳粗大的树干中,映出一个美妇的身影“只要他还在殷蓝范围内,我就能感应到他,就算混进来了些臭虫,我也能保他无虞。 但跟你们混在一起,出了殷蓝地界,北音帝国的刀剑可不会放他一马。 沂蒙,别在把别人卷进你们的仇怨中了……” 赵沂蒙和黄色战马听闻后,都沉默了半晌,随后说道“明姑,我们本该魂飞魄散,是熠楠哥哥让我们这些残魂苟活,我这次来是为了最后给他一个报答。 还有,我们和北音帝国之间没有仇怨,那是家国大义和未完的军人使命……” 赵沂蒙把一枚令牌放在古柳旁,鞠了一躬后,缓缓离去。 “感谢您十二年的收留,再见……” 明姑沉默了,确实,她无法反驳赵沂蒙,她虽然也是当年两国交战的受害者,但战争这个东西,究其根本,没有对错…… 此刻,殷蓝村外雅鲁堡大峡谷,三十万北音铁骑正磨刀霍霍。 后山。 雾气笼罩深林,山脉最深处,一个幽洞外覆盖着森严的寒冰,丝丝寒气外露,与酷暑格格不入。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小姨酿的一手好酒啊,反正她也喝不完,我就替她酒窖腾腾地方。” 凌熠楠躺在玄冰上,闭目享受夏日的冰凉与佳酿。 他眺望天空,原本惺忪的眼睛忽然瞪得通圆! 又是那一抹紫意! 上次看到那种紫色后,凌熠楠就第一次走入了自己的内景地,看到了凤骨本相,感受到了鸿蒙气运,甚至踏上了造化天途,成为真正的修炼者! 而且这紫色似乎和小姨闭口不谈的自己的血脉身世有关! 云凝从来不让凌熠楠叫自己“妈”,也不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而凌熠楠看的到也很开,他觉得他和云凝生活的很开心,没有必要在乎和纠结一些注定遇不到的人。 他在乎的是他那个高傲到不认可他自己的凤骨本相。 了解自己身体里藏的秘密,或许是收服那只“穷拽”凤凰的关键! “这紫色似乎不是人为造成的,看这样子……倒像本身就是天空的一部分?” 凌熠楠觉得天空就像一扇门,里面是好好的天空,当有人开门时,外侧的深紫就会暴露。 此刻,“门”开的地方离凌熠楠非常近!就在他头顶! “不对,这气息,我打不过!” 凌熠楠跳下玄冰,背对着门户赶紧开溜,好奇是一回事,怕死是另一回事。 南方海域,海面下墟洞内, 穷奇缓缓睁开眼睛,“云丫头不在?哼,捞我手里了吧,小嘎嘎……” 天空中,几个黑袍人在紫幕内看着逃窜的凌熠楠,其中一人取出铜镜,在铜镜中的凌熠楠正泛着梦幻的七彩色,看起来“非常美味”。 “果然是——鸿蒙气运!如此精纯,绝对可以助我突破道阶,甚至圣阶!” “消息没错,赶紧放消息出去,把古魔道大人叫进来!” “放个屁的消息,她进来了,还有我等这些只有明阶的阵前斥候的份吗,现在,全力将其拿下!我等一同超凡入圣!” 几人如癫狂一般,狞笑着从天空中滑翔而下,共同冲向那羔羊。 “妈呀,笑的这么变态,什么来头!” 一圈圈血红色的瞬发法阵在地面上升起,一个景阶想跑赢五个明阶,绝对的痴心妄想。 窒息感与压迫感涌进颅腔,血色的荆棘压制住凌熠楠的灵力,一息之间,凌熠楠近乎变成了待宰牛羊。 五人落下,没有理会凌熠楠的叫唤,开始商量。 “我要头和半片身子,剩下的你们分。” “那不行,头上的好东西肯定最多,我虽然不习惯吃头,但也不是不能勉强一下。” “我不要屁股……” “你不要我要,我最喜欢……” 凌熠楠瞬间红了眼,“你们……tmd,老子还没……” 为首黑袍人随手给了凌熠楠一下,“消停一点!” 凌熠楠:******* “那就这么定吧,我来分餐。” 那人说着,走向了凌熠楠,作势就要将手中的陌刀架在他的手臂上。 “煌月祈天!” 待那人靠近,凌熠楠身体中爆发出一阵银芒,像炸弹一样炸开,那些荆棘也沾染上了银色的火焰。 凌熠楠是景阶没错,但他是景阶生境!拥有天命领域的景阶生境! 他等的就是这几人放松警惕的瞬间,然后一石中的,一鸣惊人。 嘹亮的凤鸣响彻山谷,银色凤翼带着凌熠楠一飞冲天! 在半空中,凌熠楠俯视脚下,那几人再次释放血色的法阵。 “煌月祈天,给我镇压!”凌熠楠也是打出了火气,“想吃我,噎死你!” 银色的领域和血色的法阵碰撞,在轰鸣声中,山林内的鸟兽四散奔逃。 烟尘散去,为首的黑袍人掐住凌熠楠的脖子,把他提在半空。 凌熠楠左眼染血,不断的在弹腿挣扎,几近昏厥。 “造化天途?只能说是鸿蒙气运之子的位格太高了吗。 小子,你老师没告诉过你,景阶生境就算是能越阶挑战明阶,那对手也只能在三个以下!” 黑袍人手上用力,显然是被刚刚凌熠楠那一下吓着了,没打算让他活。 但他突然感觉手中人的气息变得有些……炽烈。 “我说,真的只能三个以下吗!”凌熠楠缓缓说道。 天空逐渐变得阴暗,浓墨般的重云汇聚,一声声嘹亮的凤鸣在山间回荡。 内景世界内,两个凌熠楠相互对视,左侧的凌熠楠一脸好奇,另一个满脸嫌弃。 “喂,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主呢,那灵力是你这么用的吗,用火炮打蚊子?!” “等会等会,你是我的凤骨本相吗,怎么和小姨一样的语气。” “滚边下看着去,学好了以后别给我丢脸!你这月华靠的可不是天上的月亮!” 外界,黑袍人惊讶的看着气息和灵力流动方式变得完全不同的凌熠楠,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 “蝼蚁!你成功的触动了凤凰的尊严,点燃了羽族之皇的怒火,你会看到,何谓皇者一怒,你会看到,什么是赤地千里,你会看到,什么是血流成河!” 煌煌月华涌动,聚成一把王权之剑,长剑插入大地,银色渲染上了千里山脉。 “看好了,灵力只有运行周天才能变得绵长,才能有后续之力。” 月华在凌熠楠头顶化作皇冠,又贴身型化皇袍,眉宇间凛凛王道气机。 “煌月祈天·华章业舞!” 月华之剑汇聚去极高浓度的炙热力量,月煌舞动,极灭之力燎原万里。 黑袍五人组聚到一起,身前勾勒出血色的阵纹,六扇荧着幽光的门户打开,无数妖兽嘶吼着,咆哮着从中奔出。 “荧虫之火,岂敢与傲月争辉! 羽皇面前,也敢咆哮!!” 那些浮游在天地间的月煌似乎找到了目标,沾染上妖兽就燃烧不止。 内景识海中的凌熠楠呢喃道“此月不是天上月,阴阳之道······此月,是太阴之神!” “脑子还算好用。” 整个后山,此刻犹如进入了一片银色的世界。 高温,月光,皇者,黑袍,妖兽,喊杀,种种元素交织在一起,如同天地画卷徐徐展开。 半晌之后…… 一声嘹亮的凤鸣席卷乾坤,烟尘落下露出其中景象。 一袭白衣的凌熠楠单手掐住为首黑袍人的脖子,月煌在他手心燃烧,连同黑袍人的血肉、灵魂,一同离烬。 “想吃我?你也得有那个胃口!” 内景世界山脉外,凌熠楠双眼瞪成了oo型,“原来……架是这么打的……怪不得小姨说我蠢。” “身体还你,希望会有那么一天,你有那个实力让我们真正的重新合二为一,成为真正的羽皇!” “羽皇不就是你吗,干我什么事?”凌熠楠幽怨的说道。 “滚,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和我确实是一个人。” “那咱们……,等会,那是道阶的气息!” 第7章 穷奇点命 原本五个黑袍人此刻已经有四人化成了缕缕青烟,最后一个踉跄着奔向天空中还未彻底关闭的紫色门户。 门口就在眼前,但异变突生。 如同长蛇般的漆黑锁链从天空门户抽出,仅仅一瞬就将黑袍的身体抽碎,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在灵力运行时融入阵法的原理,结合景阶生境灵力绵延不绝的特性,竟然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寻常道阶的力量,不错。” 一个中年人自门户中缓缓降下,几条诡异的黑色锁链在他身后不断的摇摆。 “自我介绍一下,缚零道,屈乾。” 凌熠楠这时有点木,在内景世界中,他点了点旁边的凤骨本相,“你能再接管我的身体,再支楞一下吗?” “不行,我只是你的潜意识,在你的实力不够打开本相的晶胎壁前,我不能过多干涉躯体。 得拼命了……你控制身体寻找机会,我护你心脉……” 屈乾看着周围的银色山林,不禁感叹道“假以时日,若你有机缘进入道阶领域,恐怕我不是你一招之敌。” 凌熠楠勉强的笑了笑,在道阶强者的压力下,他的煌月祈天领域不断的摇晃。 从凤骨本相手中接回身体掌控权后,他一直模仿着刚刚学到的灵力运行方式,逐渐的找到一丝窍门,奋力抵御着屈乾的压迫。 “不用尝试了,我相信你可能会有其他的一些手段,或许是我这个道阶难以承受的,所以……我已经向尊者传递了位置坐标。 “修炼到道阶,领悟缚零道,个中不易只有我懂,在这个世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把你的气运,给我吧!” 屈乾招手,身后的黑色锁链跟上,束缚住凌熠楠的手脚,锁链上紧接着传出诡异的吸力。 凌熠楠慌忙的运转灵力,试图对抗这种吸力,但他惊讶的发现他根本看不清自己失去了什么,更谈何抵抗。 “气运一道,玄之又玄,大到国运,家运,小到个人气运,它决定了世界万物运行的轨迹,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有些人的气运独立于世界之外,却又与世界运转息息相关,就像一台精密机器的核心部件,又被称为‘鸿蒙气运’” 屈乾又道“我所修的缚零道,正好与气运有关,所以我更清楚鸿蒙气运的玄奥,放心,我会善用你的机缘的。” 凌熠楠顿感一阵心悸感,心脏就像被一只兽爪抓住了一样,痛苦又紧张。 凌熠楠的皮肤逐渐渗出了淡淡的梦幻色彩,起初他没有注意,但那些魔幻的七彩颜色越来越多,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生发。 点点的梦幻汇成“细水长流”在凌熠楠肌肤纹路上流淌。 “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种味道,啊,真让人陶醉……”屈乾如同变态一样,仿佛很享受。 渐渐的,梦幻的七彩竟然成了流瀑之态,从凌熠楠身上溢出,在空中随风飘摇。 屈乾的手中变幻法印,很快凝聚成一片法阵横在凌熠楠头顶,在这片法阵的影响下,凌熠楠的梦幻鸿蒙气运的气息被无限放大,甚至招来了一片劫云。 “真的苟!”这是凌熠楠心里的第一想法,当劫云出现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家伙的意图。 鸿蒙气运关系世界因果,当初溢出了一点点就差点要了凌熠楠的命。 这个逼为了不沾染致命的因果,引来天劫,要用劫雷毁了凌熠楠肉身,然后坐收他的气运。 真的苟! 一瞬间,无数想法在凌熠楠脑海中滚过,可如何应付雷劫,这个问题数万年来被无数人研究 ,至于最好方法——硬挺。 雷劫说到底是修士身体产生劫力,被天地法则以元素暴动响应,最终产生了天劫,雷劫则是天劫中最为爆裂的一种。 就算以旁门左道渡过了雷劫,修士也会被自身的劫力所伤,最好的处理,就是肉身扛过雷劫,消磨掉自身劫力。 但以凌熠楠现在的小身板,无论是天雷,还是自身劫力,他都撑不过。 劫云越来越密,天地从银色的明亮变的暗淡,只有鸿蒙气运那梦幻的七彩颜色独自明亮。 劫气愈发浓郁,时而有雷声滚过,层层的乌云不免让人心生压抑。 屈乾阴翳的狂笑也让环境变得越来越阴寒。 “隆——隆——轰——” 三道劫雷滚落,一道接一道的劈到凌熠楠身上,几层虚影从他身上晃动,在他即将魂飞魄散时,那颗幻彩的心脏如定海神针一样将三魂七魄固定在身躯之中。 “啊——”凌熠楠痛苦的呐喊,但这三雷过后,天上劫云却没有丝毫消减,甚至还在酝酿更强大的劫雷。 丝丝电弧在云层间跳动,看其声势足以湮灭明阶修士的身躯。 “我小姨说得好,你大爷的,要死一块死,我死你也别想好!鸿蒙气运就算是反哺大地山川,也不会落在你手上! 凌熠楠被三雷劈过之后,也是生出了死节。 煌月祈天运转到极致,银色盛辉仿佛能与雷劫一较高低。 暗淡的天地间,云层和凌熠楠两处光芒交相生辉。 雷霆落下,月煌顶上。 煌煌月华,莽莽雷霆。 雷霆无情,以人战天! 屈乾愣了一下,随之轻蔑一笑,“凭你惨败的景阶气力,还想对抗劫雷,天真到可爱啊!” “大爷的!我可没想自己扛天雷,你也来尝尝鲜!” 凌熠楠拼命的拉动束缚自己的黑锁,引动月煌接引天雷,以黑锁作导,和屈乾共享劫力! “你敢……” 月煌和天雷倾斜,如同决堤的江水冲向屈乾。 那黑索接触到雷霆,就立即化作黑烟消散。 凌熠楠早已脱力,他的月煌很快被消磨殆尽,后续雷劫如雷池崩毁一般,将两人一同置于雷海汪洋之中。 凌熠楠的梦幻色心脏和屈乾的缚零道都运转到了极致。 半刻钟后,周围的树木全被碳化,墨色的土地上,两个焦黑的身影不断的咳嗽,一口口冒着热气的鲜血被咳出。 其中凌熠楠的样子最惨,头发被烧光了不说,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手臂血肉消失,只有漆黑的骨头。 屈乾踉跄着站起,朝着凌熠楠狂笑不止“如果我是明阶的宰渣,我绝对扛不住这道劫雷,可我偏偏是领悟天地法则,夺天地之造化的道阶! 现在,你该死了!” 凌熠楠无力动弹,只能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看着又一道劫雷酝酿在沉重的阴云内。 “结束了,小姨,对不起,我、我……” “生死尚未定论,别给我摆出这种输了、认命的样子!!”是凤骨本相的声音。 但凌熠楠的身体就像被掏空的水缸,即使凤骨本相有再强的法门,他也没有能力去用了。 在这具残败的躯体里,劫力爆棚,那仅有的灵力又被他消耗干净。现在的凌熠楠和死人相比,除了他有些许意识外没什么两样。 内景世界深处,一只神骏的凤凰蜷缩在金色水晶内,它双翼紧笼,晶石般的金赤羽翼簇拥着黄金浇筑的身躯。 它又一次睁开了那双燃烧着太阳火焰的双眸,这次,那威严的瞳孔中洋溢着愤怒。 它恨,它怨,为什么!它还没有出世,还没有君临天下!就要因这种可笑的雷劫陨落,它不甘心! 嘹亮的凤鸣不止在内景中回荡,也在现实天地中回荡,这悲怆,这愤怒,他在与天地叫板。 羽皇的怒吼!圣凤的嘶鸣! 屈乾原本想再退一下,等天劫降下毁灭凌熠楠的躯体,但他刚退百步就听到这凤凰的悲鸣。 这声音没有携带灵力,但当屈乾听到后,却捂住心口,不停的颤抖,他的五脏,在凤鸣中巨颤不止,直至崩裂! 所谓的缚零道,根本没有用处。 或是因为风骨本相的气息流出,天上的劫雷变得更加恐怖,就连殷蓝之外生出了异象。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无垠虚空中传来,比天上劫雷恐怖了百倍的紫色手指自南方而来,轻描淡写的一指挡下了劫雷,弹散了劫云。 天空阴云消散,此刻被紫色接管。 一个男声携带着瀚海无量的精神威压降下,搅的空间不停的波动。 “虚空中的眼睛,看的清楚吗?在界外呆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进来,这些风景,我让你随便欣赏!” 那道冰冷的目光,或是忌惮这声音的主人,看了凌熠楠一眼后,才不舍的离去。 片刻,那声音再响“明河丫头,你方才不出手救这小子是怕被那人看见,现在总该拿一点宝药出来吧。” 山巅,焦黑的土壤中生出一棵嫩芽,它以极快的速度扎根、抽条、生叶,一棵高大垂柳就这样长了出来。 “今天这事,谢谢了”温柔的女人声音从树中传出。 同时,柳树的柳条伸到凌熠楠处,将他裹成蚕蛹一般的东西。 温润的绿色荧光笼罩“蚕蛹”,它开始如心脏一样跳动,将那绿色荧光泵入内部。 同时,一枚令牌也融入了蚕蛹中。 “哟,劫化道至宝,连我都没有这宝贝玩应,是那群孤魂野鬼给的吧。” 被那声音称为明河的柳树轻“嗯”了一声,然后道。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穷奇先生。” “什么事?有报酬吗?” 明河爽朗的笑了一声,“或许这个忙本身就是一种报酬,是我谢谢您为殷蓝众民,在海底守护了十二年的报酬。” 明河的身影在垂柳树冠上出现,微笑着朝南方一拜。 “你别……,有事说事,别说这些虚的。”穷奇貌似被明河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为什么他会在殷蓝村生活十二年,和他的鸿蒙气运,还有……他的命运!我需要您来告知他。” “云丫头呢,这事应该是她来啊。” “小凝毕竟是人,她也有人的情感,会被这十二年的感情所累,她不会让这孩子面对那些东西的。 至于我,现在还没到该见他的时候。” 穷奇愣了一会,又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总是把那个狗屁的时机挂在嘴边,时机未到,那还不活了?” “穷奇先生站在劫化道尽头,无视天地约束,不为法则制衡,自然不用理会什么时机与运道,所以……” “不为别的,这孩子我看的顺眼,这事我管了!” ………… 深海内。 凌熠楠睁开双眼,顿感浑身酸痛,但那些的伤似乎消失了! 他爬到一旁的湖水边,立即瞪大了双眼。 湖里那个还是他吗!一头乌黑长发垂至腰间,两个湛蓝色的瞳孔中隐隐看得见半弧弦月,面目之清秀,甚至能与云凝一较高下。 凌熠楠穿着紫色的长袍,其上还用金线绣着一只凶兽。 “那是穷奇,太古凶兽,也是和人族九祖同时代的二十九尊之一!” 二十九尊,分别是圣耀九州人族的九大始祖,暗渊界人族的八位界域之主,以及四灵四凶四神共十二位至强的灵族。 凌熠楠听到穷奇,不禁对面前男人有了一丝好奇,信奉穷奇的人不多,但是和穷奇这种太古生灵有关的人,都不简单。 “哈哈哈哈,不用紧张,太古时代的圣渊和今天大不相同,世界规则被改变了很多,那些太古的生灵就算还活着,在今天的世界,也会被世界法则压制,没有多强。”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叔教导,也谢谢您的衣服,呃,您知道去殷蓝村的路么,我得回家了……” “啊,回家……么。” 第8章 殷蓝大劫 穷奇犹豫了一会,之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身形在空中拖起残影,一指点到凌熠楠眉心。 “殷蓝?这才是真正的殷蓝!” 凌熠楠如坠深渊,意识在一片紫寂中缓缓消沉,再度清醒时,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从上帝的视角在俯瞰一座宏大的城池。 城门之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陈列——天羽殷蓝! 城门外,数万头妖兽的尸体陈列,堆成山丘把城池围在其中。 兽尸上一层层的黑气被剥离,在城池上空绘出妖异的阵法。 殷蓝内城,惨象寰生。 古朴的城墙被血渍沾染,琉璃瓦黯淡无光,木雕的龙头凤首、四方的四灵雕像都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大街上血流成河,血水中不断有怪物爬出,在城中大肆淫虐,不断的将居民拖进血水。 母亲的哭声,孩童的吵闹,男人的怒吼,嘈杂又统一,如同一片无序的乐章,正被恶魔传唱。 凌熠楠注意到,有一队身穿黑甲的士兵在北城厮杀,原殷蓝守军已经在城墙上死绝,这些人应该是别处的援军。 仔细看去,凌熠楠瞪大了双眼,“那是——赵叔!沂蒙的父亲怎么会在哪里?这座城是殷蓝,那我家又是哪里?” “别紧张,往下看!”穷奇的声音响起,如同有魔力一般,真的平息了凌熠楠心里的躁动。 黑甲士兵被一群污血中的怪物围住,他们厮杀在一起,红与黑的碰撞,剑与灵的厮杀。 很快,人类死伤殆尽,但那血肉怪物却仿佛无穷无尽。 “杀——”赵叔没有放下手中刀剑,他用露着白骨的手紧握兵刃,依然一往无前。 仅剩的数十名士兵都是凌熠楠熟悉的面孔,邻居家的赵叔、娶不上媳妇的王光棍、活干不完的刘老汉、豆腐西施的丈夫秦聪…… 他们如同重活一世,那种悍不畏死的步伐,响彻云霄的呐喊,绝对不是凌熠楠往日看到的模样。 或是要拼死一搏,城中仅剩的居民都拿起了家中仅有的家伙事,用那发钝的锄头砍向长着獠牙的怪物。 又是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凌熠楠眼含热泪,他记得去四婶婶家里蹭饭时她的微笑,他记得村长送自己小木剑时的欣喜,他记得沂蒙妹妹和自己炫耀她的父亲时的骄傲…… 村口的黄狗,袅袅的炊烟,连池的荷花……一切村落的美好,和眼下的血海连天格格不入。 “假的,这是假的!”凌熠楠呐喊,手掌泛起电弧,一拳砸向下方世界。 “劫力?有点意思……”穷奇看着凌熠楠出手,不仅没有管,还有点欣赏的意思。 电弧没有动摇下方的世界,甚至没有产生一丝干扰,其中的人依然在痛苦中死去。 这时,殷蓝上空的黑气大阵徐徐转动,尸山之外响起疯狂的欢呼声。 殷蓝城中的血海被不断淬炼,精纯的血气经过大阵运向远方。 至于殷蓝逝者的灵魂,则在折磨中崩毁,连进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沿着血气的方向,凌熠楠看到了一个丑陋的女人,浑身肉瘤散发着弥天的腥臭味,而她的身后就站着今天袭击自己的黑袍人,以及数不尽的军队。 数百面北音战旗迎风展开,在血色黄昏之下猎猎作响。 “尊者,血池内已经没有生灵,毁城吧。”屈乾尊敬的说道。 为首的女人点了点头,鹰爪般的手掌按动虚空,无数魔影缭乱。 就在女人再要进一步时,一道圆弧剑光斩来,剑光拖着潮汐般的剑气,汹涌澎湃。 “小姨!”凌熠楠惊呼道。 那负手立于云端,身着洁白锦衣的女人,正是云凝! 云凝此时背着一个有盖竹筐,眼中烧着无尽的怒火。 “这就是凌尊让我来的地方吗,竟然……晚了一步!” 地面上的丑陋女人又惊又怒,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女人是她脑海中的那人。 “你、你是谁!为什么装神弄鬼!” 云凝到觉得好笑,“我做我自己,怎成了装神弄鬼了,我就是我,两年前废了你天邪殿传承的云七念!” “呵呵呵哈哈哈,云七念,云七念!女人突然变得疯癫,“两年前斩我夫君,毁我容貌,今天我也算有了报仇的机会了! 剑道崩裂,你如今就是蝼蚁!” 云凝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夫君食人骨髓,你扒人面皮,我当年脾气稍好,如此惩罚确实轻了。” “你去死!”女人被云凝的轻蔑激怒,聚拢道法就杀向云凝。 一条金色的天河从云间蔓延而出,云凝看都不看一眼即将到来的攻击,手探向腰间,拿出一个玉质的酒瓶,开始仰头独饮。 金色天河横亘在云凝和丑女面前,多少声势浩大的攻击都被河水消磨。 云凝的清纯秀丽夹带着饮酒后的热烈,与仅有一河之隔的丑陋对比鲜明。 “这是……长生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兼修两道!你是怪物,对,你是怪物!” 云凝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却轻轻打了个酒嗝。 “呃……你看一眼咱俩的样子,谁更像怪物,丑老太婆!” 云凝一步踏出,圣阶化境气息展露,浩瀚的长生圣威瞬间就将丑女崩成人渣。 “军队交战,本无对错,但你北音勾结外道,制造血池,该杀!” 云凝再踏一步,实质化的圣威和剑气潮汐相伴轰出,几十万北音铁骑丢盔卸甲,倒退百里。 黑袍众人死伤无数,只有少数几人在丑女癫狂时就看出异样,早早跑路,这才捡回一条命。 “都说了,我现在脾气没有前几年那么好了!” 云凝本欲再进一步,将北音军队彻底赶尽杀绝,但这时一阵婴儿的哭声从她背后的竹筐中传出。 云凝赶紧把其中的婴儿抱到胸前,温柔的哄着。 但她眼神却依然凌厉。 手指指向殷蓝城内赵沂蒙父亲尸身手中的剑,伴随云念手指的滑动,长剑如同有灵,裹挟着云霄剑气,以浩大的声势划破长空。 北音帝国皇都,内城皇宫,清越殿内。 “殷蓝方向红光大方,我军势如破竹,实为我北音祥瑞之兆!” 皇帝陈惘正坐在他的皇帝宝座上,听着军部大臣汇报着对天迹联邦侵略战的巨大成果,也正在做着自己一统夜澜幽州、子孙后代马踏圣耀九州的春秋大梦。 几人的声音忽然停下,齐齐的转头看向清越殿外,巨大的轰鸣声强行让众人静音,浩瀚的天光远比太阳光更加强烈。 众多大臣和座上皇帝都眯起眼想看清这又是个什么祥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惘,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锋利的长剑。 他想挣扎的站起,却被巨大的压迫力按回他挚爱的黄金龙椅。 长剑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或有胆敢拦在剑前之人,直接化为齑粉! 炽烈的剑芒与长剑共舞,一剑将陈惘钉死在他的龙椅上,极高的温度把他的血肉烧毁,化作一具白骨。 “十二年后,本尊亲至,用你一城,还今日因果!” 云凝的声音回荡在皇宫之中,众臣惶恐的对视,那些话如同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剑悬在他们的心头。 殷蓝城外,云凝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不免心生悲痛,怀中婴儿的哭声却渐渐停止,小手甚至不停的向外伸,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 云凝双眼攀上金色,这才看见殷蓝城大地上缓缓冒出的绿色荧光,与她怀中的婴儿非常亲密。 “殷蓝大地还有守护灵尚在?”云凝自言自语道。 大地上果然有一道意念回应她,但极其微弱,如同濒死一样。 那意念只有两字“交易!” 云凝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所结因果,尽加我身,若有业劫,与他无关。” 说着,她看向怀中的婴儿,那孩子不哭闹了,正对云凝开心的笑着。 云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婴儿的脸蛋,“小家伙,借我点心血,放心,小姨会轻点的……” “哎,不是,哎,我没奶,别乱摸啊,你这孩子……” 半晌过后,云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好不容易取到了那孩子的一滴心头血。 “差点被占便宜了,好闺蜜你等着!子债母偿,哼!” 云凝指尖轻弹,把那滴心头血挑到空中,长生道圣力涌上,那滴血立刻被激发出梦幻色的光彩。 一道梦幻色与金色相间的冲击浪波在空中绽开,整个天空荡漾着神圣的浪潮,生机,希望,命运,时间,空间,混沌在一起。 无数的命理丝线相互缠绕,无数人的气运相互交织,构建出新的命运轨迹。 天空祥云片片,降下金色的微雨,雨中飞舞着粉红色的飞花,无数的亡灵在大地上升起,在空中寻找着自己的命理丝线。 然后重构肉身,重塑三魂六魄,逆天改命! 最后一魄留在殷蓝废墟之中,以战士的意志与万民的祈愿彻底搅碎殷蓝上空的黑气诡阵。 即使只有少数人得以复活,但逆天改命所需要的力量太过复杂,这些人就算重新捡回一条命,也只能以活死人的状态存在。 “穷奇前辈,凌尊请您来应该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吧?” 天空破开一个紫色的巨大墟坑,一只绘着妖艳鳞花的兽爪探出,双指间夹着自己的鳞片,朝着殷蓝的方向丢下。 “我镇守此处十二年,算是我和凌陌然的交易达成,今日后,所有重生之人如我分身,在我领域内随意活动,敢有入侵者,杀无赦!” 鳞片覆盖千里,化作紫色的天幕,其上花纹纷纷扬扬的落下,和那光雨一同融入众人眉心…… 穷奇所在的墟洞缓缓降下,逐渐深入殷蓝城一旁的土地。 在穷奇的伟力之下,幽澜江决堤,江水冲入殷蓝城池。 云凝呢喃细语“或许对你们来说,彻底告别过去,才是渡过生命中最后十二年最好的方法。” 她双手上举,南方北川海的海面暴涨,引力拉动海啸,在云凝的刻意引导下,海岸线前移,将殷蓝废墟沉入海底。 以赵沂蒙父亲为首的一众人对着云凝跪下,却被微风扶起。 “不用谢我,这么做,是付我和这孩子十二年的暂住钱,另外,北音十二年内一定还会再犯,真正的家仇国恨,需要你们自己报!” ………… 第9章 云中剑,镜中仙 凌熠楠收回目光,有些许呆滞。 他急忙转身向外跑去,似是在寻找什么。 凌熠楠踉跄着登上一处悬崖,瞳孔在不停颤抖。 下方是一座残破的城市,那破败的塑像,辽阔的广场,无不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城墙之上镌刻着——天羽殷蓝! “这是殷蓝,它不是沉……” “没错,你现在正处于北川海域之下,殷蓝废墟上方。” 穷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眼中闪过紫意,天空随之变得波光粼粼,刚刚的洞口也变成了紫黑色的墟洞。 “那您该不会是……穷奇?” 穷奇紫眸闪耀,脖颈和侧脸上浮现花纹鳞片,“你说呢?嗯!” “呃呃,穷奇前辈好!”凌熠楠马上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云凝从他小时候就给他讲四凶的作恶往事,以此来吓唬他,让他好好睡觉。 “哼,云凝那丫头一定没跟你说我什么好话。” 凌熠楠尴尬一笑,没有插嘴。 “行了,你也看完了你殷蓝的往事,十二年的期限快要到了,你该何去何从,选条路吧。” 凌熠楠有些找不到头脑,“期限到了会怎样?” “你一村人平白多活了十二年,就算一直躲在我的领域内,也对世界运行造成了很多影响,期限一到,因果业劫自会到来,以你小姨现在的状态,是撑不住的。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就是……跟着我修炼,我传你劫化道,让你有能力接下业劫,不用你小姨受伤,怎么样?” 穷奇说这些,尤其是后半段话的时候,眼中的光芒没有半分收敛。 “你如果选择我,我有把握让你在三年内入圣,凭你的鸿蒙气运,你将来会是当世最强者! 还有,修炼者一般都会找一些灵兽签订伴灵血契,可除了朱雀,哪里还有灵兽配得上你呢,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打服朱雀,你眼前就站着一位。” 穷奇骄傲的说道。 凌熠楠有些发木,惊的说不出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画上大饼了! 但他有些心动,并不是因为那些“大饼”,而是穷奇刚刚说不用云凝替他受劫…… 天劫有多恐怖,凌熠楠刚刚切身体会过,云凝要面对的业劫,绝对比一般的天劫更强,稍不留神,就是身死道消! “那我……答……” 一丝微笑已经攀上了穷奇的脸庞。 “小熠楠,不听话了呦!” 有声音从海外传来,凌熠楠循声而望,看到一个女人正漂浮于海面之外。 那人穿着淡紫色纱衣,繁星攀附在长裙之上,眉眼之间缀着点点星钻,一片银色羽纹绘在额前,一颦一笑,仙气飘然。 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摇,她明明站在那里,却又显得虚幻。 缥缈中见惊鸿! 女人落入海底,衣袍不湿,不沾一丝尘埃。 看到凌熠楠,眼中出现一瞬间的复杂神情,很快就被微笑取代。 “穷奇前辈,您的一位故人,邀您一见。” “哼,说见就见,你们以为自己是谁!还有,谁给你的胆子闯进这片领域!” 说着,穷奇就一掌拍向女人,女人身边凰影萦绕,也以一掌对之,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下一瞬,一旁的凌熠楠就遭了殃,雄厚的掌风直接将他吹飞,幸好女人眼疾手快,另一只手将他揽到身侧护住。 闻着女人身上的清香,凌熠楠竟有种异样的温馨,这种感觉他在云凝身上都未曾体会到过。 “妈?” 女人表情僵硬了一瞬,忙拉着凌熠楠退了一段距离。 “你叫我什么!” “呃,对对对不起,我就是……没过脑子说出来的”凌熠楠以为这女人生气了。 女人愣了一秒,随即笑道“就是,姐姐这么年轻,你都叫老了,我叫莫檀儿,以后叫莫姐,昂!” “小丫头,还打不打!”穷奇看着眼前差点认上亲戚的两人,有些恼火。 “我都说了!有人在天外等着你,要打找他去!”莫檀儿不悦的喊道。 一股威压也随之降临“前辈,天外天一会!” 穷奇貌似是听出了来着是谁,不耐烦的说道“去就去,本座还能怕了你!” 莫檀儿见到这个碍事的走了,才笑嘻嘻的对凌熠楠说道,“咱们也走吧,莫姐带你回家。” ………… 殷蓝村外,凌熠楠看着眼前的村落,不免心生触动,十二年期限,对应着他十二个生日,等他生日一过,这个养他长大的地方,怕是就要消散了,这里的人,也会…… “你也别多想,世上有很多事的结局并不圆满的,但不圆满恰巧就是它的精彩所在,它会因残缺而完美。 至于穷奇和你说的事,你自己决定,我只能告诉你,不要为了别人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生。 还有,他和朱雀谁更强,我不知道。但他说能打服朱雀,哼,你当个笑话听就好了。” 凌熠楠摇了摇头“我不在乎这些,是小姨的事,我……” 莫檀儿拍了拍凌熠楠的肩膀,“你要是担心这个,那你和凝儿相处了十二年的时间就算喂了狗了。 当然,你还没有触碰到那个领域,等你进入道阶,就要专修一种法则。 修炼法则的也同修炼灵力一样,先人们把其中修士分为三等,道衍初始,结蒂道果,道成至圣,就是说,道阶之后才是真正的踏进了修炼的道路。 道阶之前,皆为凡人,受天命限制,终归黄土·······道阶圆满后,若能衍道,便能踏入圣阶,否则也只是一个半圣,圣阶中也只有道成至圣的圣阶才能称‘尊’,世人以尊号称之,若能夺天地造化,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会怎样?”凌熠楠好奇的问道。 莫檀儿歪头看着他,眼中似是宠溺,“再进一步,就已经超脱了世界的限制,统统以圣人称之,那时便能血脉绵延,福泽万世后人,但一些不要脸的圣阶老头,也自称为圣人,但真实水平也就那样。 你小姨,圣阶化境,长生道道成至圣·永恒!” 凌熠楠试探的问道,“小姨尊号永恒,是说她……” “哼,区区业劫,能耐她何?” 听了莫檀儿的解释,凌熠楠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 两个人在村子逛了一会,觉得有些异样。 “咦,今天村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出村了吗?” “不对!”凌熠楠意识到出事了“他们的状态,根本不能出村!” 莫檀儿一把抓住凌熠楠,“我应该知道他们在哪,但你确定要去吗?” “我确定!”凌熠楠坚定的点头,云凝曾说十二年内北音还会再犯,他大概猜到了这群隐藏了十二年的“亲人们”要做什么。 军人使命,来犯之敌,杀无赦。 莫檀儿手按虚空,一面镜子浮现,正是殷蓝村与雅鲁堡大峡谷交界处。 所有殷蓝村民,不,是所有士兵,不管老人、女人还是孩子,此刻都披坚执锐,杀气森然的看着紫色大幕外的北音铁骑。 赵沂蒙跨着黄炎战马,和她父亲并肩,手中还握着和她不成比例的长刀。 队伍中很多孩子都和她一样,瘦小的身躯扛着巨大的兵器。 有些孩子是在这十二年间出生的,他们生来就被告知了自己的宿命,都是本不该出世之人,云凝也很好奇,这些人最后会何去何从。 凌熠楠没有犹豫,一步迈入镜中,莫檀儿紧随其后。 殷蓝村边,十二年的消磨,穷奇的界域即将破碎,稀薄的紫色大幕分隔着命定的仇人! 银色光华在空中流转,一只被月光包裹的凤凰飞落。 凌熠楠现出身形,张开双臂拦在殷蓝大军之前,“不行,你们不能出去!” 赵庭耀看着凌熠楠出现,有些吃惊,按照赵沂蒙所说,他现在应该被困在后山啊。 赵沂蒙喊道“熠楠哥哥,你别拦着我们,既然你能到这里来,就说明你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其他人也劝道“是啊,孩子,当年云尊答应我们,让我报仇!” 凌熠楠有点着急“可你们一出结界范围,就会……” 曾经在村口看凌熠楠笑话的妇人笑道“这孩子是怕我们死呢,哈哈哈哈,咱们早就该死了,又多活了十二年,还有啥不满足的,唯一的愿望,就是把当年侵略咱殷蓝的坏人打跑!” “对啊,孩子,这十二年,谢谢你了!” “孩子,让开吧,四叔也知足了!” 凌熠楠眼中噙着泪水,他知道,有些事,他不能拦了。 北音阵营中,几个黑袍人看着紫幕内凌熠楠的身影,相视一笑。 “那是线报上说的鸿蒙气运,屈乾这个废物,竟然没能提前找到。” “没想到这一趟除了能得到点北音气运,还能分一杯鸿蒙气运!” 还不等这几人感慨完,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息降临。 嘹亮的凤鸣声响彻峡谷,来者比凌熠楠的月凰的羽翼更加丰厚,凤羽皎洁如同银镜,反射着炽烈的阳光,让人不敢直视 镜凰落地,莫檀儿的仙姿显露。 “圣阶化境!不是说云七念被荒阖拖住了吗,她怎么……” “不,不对,她不是云七念!” 有七位老者从北音阵营中走出,浑身气息雄厚,受众人礼拜,赫然是七位尊者级。 这七位都曾参加过十四年前的葬日山之战,见识过云凝暴走时的样子,很确定眼前的女人不是云凝。 “她当然不是我,本尊何时这么搔首弄姿了!” 荒阖从空中坠落,刚好在七人面前砸出一个深坑,生死不知。 天空中云气下垂,白衣胜雪,凌万顷之茫然。 有人呢喃道“云中剑,镜中仙。这个是云尊,那刚刚的女人……” 莫檀儿撩动长发,淡然一笑“当然是你们的死敌,帝瑶空天岛·悬镜帝骑团骑士长,墟神道道成至圣·魉桥” 第10章 孩子长大了 莫檀儿的话如同一颗巨石抛入水中,激起了层层浪花。 “帝瑶!帝瑶发现我们了?他们的圣人来了吗?来了几个?” 北音阵营也一阵慌乱,他们的“合作伙伴”——天邪殿,那可是和帝瑶空天岛不死不休的关系。 当年一个云凝就能剑退万军,现在又来了一个骑士长,这怎么打? 七个黑袍人也逼音成线,在私下沟通。 “老大,那云七念的实力究竟怎样,咱们七个能打得过吗?” “都是圣阶,就算她俩是化境,咱们也有七个人,肯定能打赢!” “老七闭嘴!当年那二十三个也是你这么想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为首者说道“就算都是圣阶,也要分三六九等,当年云七念的实力怕是可以与殿主一较高下,但如今她所修的是长生道而不是剑道,我等或许可有一战之力。” “那、那个帝瑶的娘们呢?” “哼,对付帝瑶的人,那可是我们的看家本领!她今日敢来,就是找死!” 此时,云凝耳边也传来莫檀儿的声音。 “小凝儿,想我了没,需不需要姐姐我临幸你一下呀?” “滚” 莫檀儿美眸一挑,两步飞到云凝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小妮子有脾气了啊,怎么?这么多人,害羞了?” “你的气息不稳,还能打架吗?”莫檀儿同时用灵念传讯。 云凝惊讶的看着她,惊讶于原来这个女人嘴里也有正经事啊。 “是‘血魇荒泽’,应该是天邪殿殿主制造的防御灵宝,破起来费了点力气,不碍事。” 莫檀儿抱着云凝的手又紧了几分,“这些年,辛苦你了。” “陪他长大,也算是给我一个救赎。”云凝苍白的脸上淌出一丝微笑。 “哎”莫檀儿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些了,一会怎么打,对面有七个天邪殿的尊者,我可是一个人都没带。” 云凝苍白着脸说了声知道了,又补充道“以天邪殿的品性,一定拿诡阵对付我们,等下我可能没法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小熠楠在下面看着呢,我能丢那个脸吗?等下让你也看看明犀剑主的实力!” 云凝皱眉看着这个跳脱的女人,似乎不是很相信她。 说话间紫幕震荡不止,渐渐的破开一道门户。 “穷奇老儿这结界也不靠谱啊”莫檀儿吐槽道。 “不在暗渊界,他的实力会受到限制,十二年也是他的极限了。” 天边蔓延起乌云,乌鸦的叫声给战场揭开幕布。 看到黑袍七人向这边靠近,云凝冷哼一声,身形暴动,带着潮汐般的剑意向前冲去。 “你们不是一直在关注我么,本尊现在就站你们面前,不怕死的,再上前一步试试!” 七人没有说话,只是脱下斗篷,身上涌现无数的符文,一丛丛的荆棘开始在他们脚下生长。 七人的身体血肉崩毁,骨柴燃烧,一只巨大的七眼妖魔在燃烧的烟尘中站起, 此刻原本晴朗的天空出现了三十六个巨大化的符文,血幕逐渐升起。 在那些符文之下,也都站着一个个妖异的人影。 有的三头六臂,有的背生双翼,臂长双镰……血色之中,三十六妖狰狞着看着人间。 “殷蓝所属,杀——” 不等北音冲锋,殷蓝率先冲向黑压压的铁甲军阵,一道道火球在天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留下火的痕迹。 一个峡谷,两支军队,战火纷飞,杀声震天。 殷蓝众人身体飘散着紫色的荧光,随着结界的开裂,他们第二次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这场复仇之战,无论胜负,他们的人生都会落下帷幕。 生不如夏花之绚烂,死当如秋叶之静美! 赵沂蒙一马当先,黄炎战马的火影在空中留下一串径迹。她们如同瞬移的幽灵,一柄弯刀吞没了无数的生命。 一大一小两只凤凰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其中一只狠狠地砸进战场。 凌熠楠虽然战斗经验不足,但凭他景阶生境的灵力对付一般人还是可以的。 月华燃烧成月煌,在数不清的北音军阵内烧出了一片真空区域。 莫檀儿则是冲向了血色天幕,和三十六只妖魔战在一起。 一面巨大的镜子立在天幕前,莫檀儿的人身和凤骨本相在镜面上不断的快速换位。 莫檀儿手握明犀双剑,凤骨本相翼羽如刀,两影的每次交错都卷起大片的妖魔血肉,甚至将他们抹杀! 明犀双剑也是灵犀剑宗的镇宗之剑,其中的抹杀之力此刻经验了全场。 但天空中的符文反转,不断的将被重伤的妖魔复原,把死去的再度复活。 莫檀儿大声骂道,“靠,又是连生诡阵,他们没别的招了么! 要么我把我这的一次性全杀光,要么你把你那个弄死,比比速度?” 云凝打破血魇荒泽确实有不小的消耗,如今面对七眼妖魔有些吃力。 她面对着不知比她大了多少倍的妖魔,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脸色越发苍白,“那就比比,说我剑心被毁,剑道崩溃,那你们今天就试试,当年把天邪殿主吓破胆的七念剑,尚利否!” “念一·道空流!” 剑气潮汐如洪水一样冲出,在七眼妖魔身上留下无数个剑孔。 七眼妖魔痛苦的咆哮,背后忽然崩裂,一对黑翼从中长出,羽翼煽动,庞大的身躯飞离剑气潮汐,头上七眼激射出猩红色的流光。 “念二·风云动” 一柄风云巨剑自天边垂直刺下,在接触七眼妖魔的一瞬间分解成无数小剑,对着刚刚的剑孔就扎了进去。 妖魔吃痛,飞到战场中间,随手抓起几名士兵整个吞下作为血肉填补。 好巧不巧,凌熠楠正处于战场中央。 “煌月祈天·华章业舞!” 凌熠楠学着风骨本相的模样,以阵法形式周天运转灵力,再井喷式将灵力推出。 两团明亮的月煌在他周身环绕,形成银色的力场。 七眼妖魔的巨拳朝着凌熠楠的头垂下,和银色月煌力场正面碰撞在一起。 凌熠楠在碰撞的一瞬间就感到气血翻涌,喉咙间一阵甘甜,随后倒飞而出,砸入山壁之中。 “你找死!”两声怒吼响起。 莫檀儿明犀双剑交合闪出极光,明剑与镜刃大开大合,斩碎三十四只妖异后径直朝着地面冲下。 “墟神镜煞” 镜面延伸,一道如同流星的光芒在镜面上划过,仔细看去,镜中的流星拖尾是由一道道镜刃组成。 猛烈的撞击带来炽烈的爆炸,七眼妖魔被轰飞时,身上扎满了镜片,胸口的伤口汩汩的流出棕黄色的液体。 刚刚情急之下,云凝随手挑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握在手中时感到一阵恍惚。 十四年不曾握剑,剑柄的触感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念三……荒芜生!” 破碎的剑心再次跳动,但带来的不是力量,而是刺骨的疼痛。 “啊……”痛苦让云凝的意识开始模糊,这一剑,甚至偏向了殷蓝方向,云凝用尽力气把这一剑转上天空,随后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尘封的记忆如同老旧的电影开始在她脑海之中回放。 那是荒芜的古战场,破碎的山峰如同断剑插进天空中那残阳的心脏,龟裂的大地上满是浑身腐肉的巨人,它们拿着染血的石斧,狰狞着进犯人类的领土。 战争的最后,天空被一剑斩裂,失去一只手臂的女人在迅速的衰老,她朝着身后的云凝,淡然一笑。 ……… 七眼妖魔脸上的血肉裂开一个口子,七人的声音从中传出。 “云七念,你着道了!”它开始狂笑,仿佛已经赢了这场战争。 莫檀儿看向天空,发现三十六个血色符文之外竟然多了一个。 多出的符文散发着诡异的幽光覆盖战场,莫檀儿看着一个北音士兵被战斗的余波伤及心肺,那幽光紧随其后进入他的身体,原本的小伤口开始溃烂,士兵最后心肺衰竭而亡。 “他们要彻底毁了凝儿剑心,混账!” 七眼妖魔站起“我等有自知之明,绝不是云尊对手,那就只能让云尊自裁了!” 天空中三十六只妖异又开始复苏,符文的光芒闪烁到极致。 殷蓝上空,劫云聚集,无数业果融入天空,血红色的业劫开始酝酿,云凝身上同样泛起红光。 现在是云凝最虚弱的时刻,积攒了十二年的业劫,终于爆发了。 七眼妖魔赶紧飞退,这种颠覆生死,改变因果的业力一旦沾身,非死即伤。 战场上的北音士兵也在撤退,他们身后的殷蓝众人却紧追不舍,百里外的北音大军看到殷蓝上空的巨大劫云也正在徐徐后退。 而那三十六只妖异不退反进,径直飞向云凝。 莫檀儿站在战场中央,身边墟神道实化,先天道韵迸发,一面覆盖千里的银镜挡在劫云之下。 “双生天·神藏时刻!” 银镜极光涌动,分化出两层天幕,一道遮蔽天机,一道下压覆盖大地。 “我言:破碎!” 这是莫檀儿的领域,其中一切规则,由她制定! 那三十六只妖异身形定住,然后如镜子一样破碎。 那七眼妖魔已经跑出了一定距离,受到莫檀儿的影响稍小,但还是分崩离析,七道魂影分开,分别找七个士兵夺舍。 云凝两指点向自己的穴位,吐了一口心头淤血后才清醒了一点。 “躲开,你在圣阶化境巅峰,一旦承劫,就会提前面对造化天途的生死劫,一步走错你就万劫不复了!” “滚,你不也是一样吗,再说,咱俩现在的状态,谁把握更大,你心里没点数吗!”莫檀儿笑骂道。 “还有,我要是真的没撑住,你就……当他的……” “莫姐,你骗我!”凌熠楠的声音从山体中传出。 云凝身上的红光劫力逐渐消失,她们看着从山壁中走出的凌熠楠和他身上浓郁的劫力,瞳孔震颤。 “傻孩子,你……”云凝气的又吐了一口鲜血。 凌熠楠的手从心脏处拔出,满手的心血泛着梦幻色的光芒。 天道当年被云凝蒙蔽,将业果归咎到她的身上,但现在凌熠楠再次引动鸿蒙气运,将遮蔽天道的云雾拨开。 “本就是我的劫难,我自己来应!” 第11章 黑衣云凝 长生劫剑道 凌熠楠的身体被劫光簇拥,缓缓的浮至空中。云层内血红色的劫光波动,和他身上的劫力遥相呼应。 “小姨,对不起,你在后山酿的酒让我毁了,你以后也别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凌熠楠的身体有些颤抖“再见,小……妈!” 云凝一直闭着眼睛,两行血泪从中滑落,她没有说什么,仿佛默认了这个称谓。 倒是莫檀儿反应很激烈,她的手心都攥出了鲜血。 “你凭什么选择死,这世上还有无数人在牵挂你,你怎么敢死,你以为你的命就是你自己的吗!” “莫姐,谢谢你,这就是我的选择,如你所说,不因他人而改变,我自己的人生,我来负责!我小姨是我唯一的亲人,以后就拜托你了。” “我尼玛,这孩子和谁学的……这么轴!” 凌熠楠看向天空中的劫光,张开双臂,身边萦绕月华。 “让我看看,这十二年,我们交下了怎样的因果!” 劫云中的红光降下,其中遍布死气。云凝逆转殷蓝因果,由死转生,对应的业劫,就是当年全部的死气。 莫檀儿的双生天领域没有起到半分影响,业劫透过领域全都朝着凌熠楠打去。 银色月华和红色劫光碰撞,煌月祈天领域瞬间就被击溃,劫光打在凌熠楠身上,让他痛苦万分,若非是那颗梦幻色彩的心脏,他的身体早已融化。 但那心脏的光芒也在衰减。 莫檀儿崩溃的哭着,她冲进劫光内想替凌熠楠分担业劫。 镜凰那宽大的凤翼展开,将凌熠楠包裹进莫檀儿怀抱之中。 “莫姐,你为什么……” “哼,你说的,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你姐要做什么你管的着吗!” 凌熠楠抬掌对着天空的劫云,掌中跳跃着青色的电弧。 那是他上次遭受雷劫时体内留存的劫力,也是现在他唯一能动用的力量了。 “还没到等死的时候呢!” 青色的雷霆不断的将劫光中的死气转化为勃勃的生机,梦幻色的心脏跳动,发出战鼓一般的响声。 由死入生,一如十二年前的逆天道而改人命。 莫檀儿也将墟神道灵力注入凌熠楠体内,一场青色的雷暴在赤红劫光中酝酿。 凌熠楠有些明悟,穷奇的劫化道应该也是如此,将劫难的力量转化,然后,将其驾驭! 挥手握拳,蓄满雷霆,惊怒一击! “雷法列缺惊蛰起!” 生机的战鼓,春日的雷霆,镌刻希望的曙光,向劫难宣战! 不远处,赵沂蒙激动的跃下战马,“是惊蛰令!熠楠哥哥驾驭了惊蛰令!” 一雷惊蛰始,以雷霆为令,重启天地,万物生长! 劫光被青雷打退,凌熠楠和莫檀儿半跪在地上,汗水已将鬓发打湿。 “太棒了,熠楠哥哥,我们赢了……”赵沂蒙激动的朝凌熠楠奔跑 ,却被赵庭耀一把拦住。 凌熠楠和莫檀儿也眉头紧皱。 天空中,比刚刚强大无数倍的赤红劫光犹如一条真龙在劫云中盘旋,凌熠楠的挑衅让它愤怒不已。 “刚才的劫光是被小熠楠暴露的鸿蒙气运引来的,而这一道,才是针对殷蓝十二年重生之旅的因果业劫!”赵庭耀徐徐说道。 “这道……熠楠哥哥撑不住的”赵沂蒙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担忧。 赵庭耀轻轻一笑,“为什么要他来撑,这是殷蓝的战场,那是我们的敌人!诸君,随本将,冲锋!” 因凌熠楠而复活的殷蓝众人,此刻毫不犹豫的再度冲锋,刚刚为了复仇,现在为了报恩。 他们紧紧围绕在凌熠楠身边,甚至当年因为肉身损伤太过严重而没有被复活的人的魂灵也出现了,这群人的命运轨迹此刻牢牢的交合在一起。 劫光落下,那毁天灭地的声势让凌熠楠都心灰意冷,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时,一道乌黑的剑气扫过,直接将那龙头割了下来。 “北音帝国开战,天邪殿屠城,你这破天劫不落在他们头顶,却要找一个孩子的麻烦,这是什么狗屁规则!” 莫檀儿结印的手放了下来,“得,这娘们还是被放出来了。” “莫姐,你说谁?”凌熠楠好奇问道。 “呵,一个疯女人。”莫檀儿无奈一笑“疯到我都不想面对。” 云凝从地上站起,原本紊乱的气息逐渐平静,她看向天空中的劫云,轻蔑一笑。 “念四·逐苍穹!” 一道巨大的漆黑剑气横扫,一剑就将劫云扫灭。但剑气没有消散,一直往北方扫去。 撤退的北音军队看着如同大潮浪头一般的剑气,都吞了一口口水。 “当年的云尊,回来了?” 那七个被夺舍的士兵遮掩不住眼中的惊讶与恐惧,他们赌的就是云凝真的剑心破碎,但刚刚那一剑,其中竟然蕴含着完整的剑道! 一缕墨色攀上云凝的白衣,她每踏出一步,那墨色便多上一分,待她行至凌熠楠面前时,白衣锦缎已经变成一身黑衣。 凌熠楠看着眼前的云凝,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姨?” 云凝贴近他的耳边,戏谑的说道“刚刚不还叫妈呢么,怎么这就改口了。” 凌熠楠闻着鼻尖的香气,虽然依旧沁人,但和以往云凝的味道天差地别。 云凝闭眼深吸凌熠楠的气味,仿佛要一口吃了他,她伸出舌头,似乎真的想品尝一下凌熠楠的味道。 莫檀儿一把将凌熠楠拉到身后,皱眉说道“你有病吗,玩够了没!” 云凝愣了一下,又开始对莫檀儿“动手动脚”。 “哟,我记得你说要临幸我,怎么,小丫头着急了?”那双纤纤玉手攀上莫檀儿的腰肢,抚摸着她的长发。 莫檀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万分后悔自己刚才调戏她的行为。 远处的七人想要偷偷溜走,他们和拥有完整剑道的云凝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人家随手一剑就是二十三圣,他们最多玩个自焚。 云凝松开莫檀儿,扭头看向北方,“宝贝等我一下,我先去拍死几只虫子。” 凌熠楠拉了拉莫檀儿衣袖,“这个,怎么回事?” 莫檀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什么好惊讶的。 当年你小姨剑心破碎,曾自我放逐了两年,她那酗酒的毛病就是那时候养出来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期间她竟然生出了第二人格,就是眼前这个所谓的乌云状态。 熠楠你记住,无论以后你见到什么样的天才都不要惊讶,因为你曾和这世界上最天才的天才生活过。 你小姨,曾经的剑道最年轻圣阶,葬日山之战后剑道崩溃,又用两年时间问鼎长生道之巅,更恐怖的是,她那第二人格逆转长生道修行,是巅峰长生劫剑道!恐怕比当年的她更恐怖。” “念五·往生劫!” 云凝把那七人打成尘土,一袭黑衣站在山巅看着北音军队远去,回首南望,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 殷蓝村内,凌熠楠站在垂柳下,殷蓝众人站在他身后。 “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赵庭耀将那柄生锈的大枪放在石桌上,“嗯,云尊当年答应会毁了北音皇城,今天又痛快的厮杀了一次,我们也没有别的遗憾了。 时间到了,该走了。” 凌熠楠别过头去,声音有些许哽咽“不是说好了十二年的么,少一秒都不行,我还没过十二岁生日呢,你们……” 赵沂蒙这时从背后抱住他,凌熠楠能感受到她的泪水,“熠楠哥哥,我们真的要走了,我在殷蓝村里出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玩遍一切好玩的东西!” “旺旺……”大黄狗在凌熠楠脚边吐着舌头,用它那没了毛的脑袋蹭凌熠楠的裤脚。 殷蓝村的众人接二连三的上前和凌熠楠道别,从今以后,过往的亲人只能留在过往的记忆里。 赵庭耀上前,把他那锈迹斑斑的大枪交给凌熠楠,“叔叔再请你帮个忙,这是我父亲的枪,如果以后有人看见它并和你交换,那答应便是。” 凌熠楠点头,接过大枪,一入手才知道它的重量。 所有人都逐渐消散,光芒中,他们向凌熠楠摆手,片片长着鳞片的花瓣从他们体内飞出,殷蓝村的土地上,慢慢的多了一层花衣。 命运解构,气运溃散,一切重回正轨。 最后消散的赵沂蒙嘴唇轻动,凌熠楠读出了她的唇语。 “我曾踏过万古岁月长河,也曾翻动命运的书页,于荒芜中见证唯一的真言。轮回内不得最后的归宿,唯你,黑暗迷障中仅存的微光。” 凌熠楠感到疑惑,想要仔细询问,但赵沂蒙已经消散,一股困意也忽然涌上他的心头。 殷蓝村后山深处。 破碎的石壁上突然开启一道时空扭曲,红衣白发的女人从中迈出,虽然面纱覆盖着她的面孔,但丝毫不影响她出尘的气质。 女人看着村落方向,一道魂影飞来融入她的身体,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怪不得所有星空种族都找不到你,原来你一直都在圣渊主世界呆着……希望你能快点,破败生灵快冲破你父亲的防线了…… 第12章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圣耀九洲中央,帝瑶空天岛,月影婆娑树下。 穷奇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喝酒,相互间勾肩搭背的,貌似很亲密。 穷奇看着周围的环境,开玩笑道“月影婆娑树,血闵岚杀剑,秦霖浣溪纱,呦,嘿嘿,还有小白凤的内衣,这你都弄得来。那你们家的圣引剑锋尺呢?” “你以为我现在就是凌家家主啊,圣诰说拿就能拿出来。” “拿不出来就偷啊,你这四件圣诰不就是偷来的么!” “说什么呢,月影婆娑树和血闵岚杀剑是我真刀真枪的从月祖和杀祖的传承遗迹里借来的,至于凤羽栖神甲……反正熠楠迟早得继位羽皇,我先提前把这东西替他收着。” 穷奇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不屑的喝了一口酒,“凌陌然,说实话,论起不要脸程度,我都怀疑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 看凌陌然不搭理自己,穷奇又指着秦霖浣溪纱“那这个呢,怎么来的,灵祖的传承遗迹没现世呢吧。” 凌陌然抿了抿嘴唇“奥,这个啊……这个” “这是我的嫁妆!” 身披宽大长袍的女人光脚从两人身后的长廊走来,脚踝上隐约能看到一个漩涡状的图腾。深青色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刚出浴。 “这位是……灵祖传人?” “灵祖本人。”凌陌然捂着额头说道。 “本……川灵!你没死!” 穷奇差点被这一句话吓死,一口老酒从鼻腔中喷了出来。 “至于这么激动吗?”凌陌然无奈道。 “正常人看见一个万年老僵尸都会惊讶的,尤其她还是当着我的面身死道消的” 川灵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修你的劫化道不用面对天劫啊,我还是偏向辅助一点的,实力没有那几位那么强,只能以假死瞒过天道法则。” “这就说的通了……等一下,你刚刚说这是嫁妆,给谁的嫁妆?” “熠楠呗,难不成还是他啊” 穷奇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二人,“我以为我抢着去当他师傅已经有点出格了,没想到还有更不要脸的,为了个鸿蒙气运,至于连尊严都不要了么。” “老腐朽……”川灵不理会穷奇,“他十二岁就要出村了吧,我去看看我未来的丈夫,公公你安排一下偶遇。” 穷奇和凌陌然看着川灵离去的背影,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穷奇率先开口道“喂,你真要把你儿子往火坑里推?” “川灵……前辈曾一手创建灵墟谷,还将其发扬光大,是一定能照顾好小楠的。” “我问你这个了吗,四舍五入一下,凌熠楠在她面前相当于刚出生!” “爱情,应该突破年龄的限制” 看着凌陌然煞有其事的样子,穷奇有点无语,无耻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吗? “算了,你儿子骨气硬,十二年期限一到,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也管不着。” 穷奇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准备潇洒离去。可这时凌陌然突然叫住他,随手抛出一颗紫色晶石。 “这是答应你的东西,这十二年……谢了。” 穷奇接过晶石,未答一句,只是独自离开。留凌陌然一个人在晴朗夜空下独饮。 “是啊,又一万年了,第九辈子了”他感慨着望向星空“我还需要时间,可你的防线还能撑多久呢?” ………… 殷蓝村。 凌熠楠蹲坐在地上,拿着匕首认真的在石碑上刻字。 全村六百一十三户,共一千零七十人,他要修六百一十三座墓,一千零七十座碑。 碑上有名,碑下无魂。 几天以来凌熠楠一直在做这件事,不分昼夜,累了倒头就睡,醒来就继续工作。 至于赵沂蒙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他睡了一觉后忘了七七八八,拿一些只言片语询问莫檀儿,她也不太懂。 此刻,莫檀儿和黑衣云凝正在远处看着他,原本人声鼎沸的村落如今就只剩她们三人。 “他这样,你不担心吗?”黑衣云凝问道。 莫檀儿叹了一口气“当然担心,怕他也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第二人格,明明是我生出来的,怎么性格这么像你呢,这么轴。” 黑衣云凝瞪了她一眼“我把他养大的,性格当然随我,他这也不是轴,只是放不下过去罢了。” 莫檀儿点了点头道“那你也一样喽,还放不下灵犀剑宗?” “哈哈哈哈,云凝肯定放不下,但对于我,连灵犀剑宗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装什么,你是第二人格,又不是第二个人,只是对世界的看法不同而已。就算你不在乎,那麻烦你告诉一下你体内那个在乎的,她姐姐要出关了,而且……情况不太好。” 黑衣云凝听到后一把掐住莫檀儿的脖子,狠声问道“白霁月怎么了!” “你……这不是也很在乎吗,哼,乌云状态无情无欲,都是屁话。” 黑衣云凝松开莫檀儿,快速调整自己的气息。“你听到了,这是我唯一不敢做决定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我的剑心也借给你,但下一次,我会彻底将你泯灭!” 云凝身上的墨色逐渐褪去,还出那白衣锦缎的风姿,脸上挂着一丝苍白,但长生劫剑心依然在她的内景之中跳动,磅礴的力量正涌进四肢百骸。 “小凝儿,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和那个变态待在一起,我都要疯了。” “别,我的力量消退了不少,那个变态现在能听到你说话。” 莫檀儿闻言立刻捂住小嘴。 “说说姐姐吧,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提前出关?” “还记得当年葬日山之战的山尊车鑫吧?他出关了,最近还一直往妖族那边跑,好像是要拥立新帝。一旦妖族有点动作,人妖边界的灵犀山就……” 云凝皱眉道“就是他当年偷袭的姐姐,只要他敢再发动一场人妖大战!我就敢彻底灭了妖族,灵犀山当年没露出来的底牌,会让他后悔的!” 莫檀儿赶紧安抚道“白宗主目前还在灵犀剑域,还是安全的,你先别激动。” 云凝看向远处的凌熠楠,“我没激动,事情总要一件件的做,我回灵犀山之前,得先去一趟北音皇城,了结这十二年的因果。 莫檀儿点了点头,“小楠也快过生日了,整整十二年,就这样过去了。” ………… 半月后,在赵家小院里,凌熠楠郑重的把赵沂蒙的墓碑放在最左侧,然后拜了两拜。 “殷蓝村一千零七十人,殷蓝城七十五万六千人,数十万英魂,该回家了!” 看着曾经生活过地方,凌熠楠静静地感受着来自大地的亲切感。 “各位,再见!” 天空中紫意弥漫,整个殷蓝地域雾霭茫茫,今天是凌熠楠十二岁的生日,也是殷蓝彻底在这世界上消失的日子。 大地上绿意涌动,潮水般的生命气息涌进凌熠楠体内,他的手腕上,一圈柳树枝条制成的手环缓缓形成。 “孩子,再见!” 千碑林,万骨山,路边青柳下,回望人世间。 残阳口,古道边,滨海断崖处,独念十二年。 雾霭消散,天空中的紫幕消退,视线恢复时,三人正站在一片荒地上,面前只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其上镌刻着“天羽殷蓝”。 凌熠楠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柳环,摸起来没有木质感,更像是一种丝绸,柔软却很有韧性。 “这是殷蓝大地守护灵的馈赠,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了。”莫檀儿笑道“今天你过生日,来,这是你莫姐送的,带上!” 莫檀儿拿出一枚戒指,戒面上镶嵌着赤红色宝石,由金色凤凰羽毛卷成指圈。光看起来就显得非常富贵。 不等凌熠楠推辞一下,莫檀儿就强行掰开他左手食指,把红戒戴了上去。 红色的凤纹从赤红宝石上飘出,绣在了凌熠楠所穿的白衣上。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莫檀儿越看越欢喜,“它叫凤求凰红戒,能保证你入山不沾尘,下海不湿身,还有点香气。除了这些,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云凝看着这红戒,眼神略显怪异,但一联想到莫檀儿的身份,也没说什么。 “谢谢莫姐。”凌熠楠很爽朗的接受了,没有太过墨迹。 莫檀儿看向云凝,“嘿,他姨,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净送些花里胡哨,不切实际的东西。” 说话间,云凝拖出残影,瞬移般到了凌熠楠面前,一指点向他额头的银痕。 凌熠楠的眼中翻涌着一种意念,明明无形,却宛如实体。 “这是灵犀剑意,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学剑,所以我把其中的剑招全部剔了出去,只给你灵犀的意念,但具体怎么用,得你自己摸索了。” “云犀,明犀,寒犀,这是一化三相吗?” 凌熠楠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僵住了云凝二人,见二人不回答,凌熠楠以为自己想错了,就继续自己钻研。 莫檀儿把云凝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应该没教过他吧,这种悟性,妥妥的开山祖师爷的做派啊!” “先别管这个,那个所谓的凤求凰红戒,内部是不是刻着连生诡阵阵纹!” “嗯,不止,我还改良了一下,天邪殿那个只能在死亡的一瞬间共享生命,我刻的这个,可以无条件的抽取我的生命能量!” 云凝看着眼前这个貌似还有点骄傲的女人,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呗。 第13章 璇 北音帝国,桴止城城门。 凌熠楠和莫檀儿正徘徊在进城的队伍中。 “莫姐,咱们刚刚打退人家三十万大军,现在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进人家的皇城,这好吗?”凌熠楠有点心虚的问道。 莫檀儿笑道“你慌什么,北音从来就没注意过你,天邪殿也没有你的画像。” “那你们呢?” 莫檀儿手中把玩着一面银镜,镜背上雕刻着剑和凤凰的花纹。 “北音明面上毕竟是一个大国,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拦一位帝瑶的骑士长! 至于你小姨,毕竟是来砸场子的,先让她在外面待着吧,咱俩有别的事要做……” 城门口果然在严密搜查进出城的人,北音官兵人手一张云凝的画像和来往的行人比对,但令凌熠楠疑惑的是在场没有一位圣阶。 “光靠这群人,就算发现了小姨,又能拿她怎样啊?”凌熠楠好奇的问道。 莫檀儿解释道“这群人根本就不想和你小姨起正面冲突,这也就是做做样子,表明一下皇室态度,然后等你小姨被发现,让这些士兵送个死,这件事就算了了。” 凌熠楠顿时为这些人感到不值,竟然为了一个这样腐朽的皇室白白送死, “这就是强权的世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小姨知道什么人该杀,她会给北音皇室一个惊喜的。”莫檀儿神秘兮兮的说道。 桴止城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人口三百万,遍布着商铺、住户,内城面积最大,皇室和大多朝廷重臣在其中居住。 外城以白色建筑为主,街道马路十分整洁,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很规矩,官道和车道分的很清楚。 两人进入外城后,莫檀儿就领着凌熠楠径直走向城中的一家典当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悬镜令牌交给主管。 悬镜入手,那人并未多言,把一串手珠递给莫檀儿后匆匆离开。 “随便坐,当自己家一样。”莫檀儿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这是帝瑶暗网中的一处产业,好多年没有启用了。” 凌熠楠不禁对帝瑶的实力感到好奇,殷蓝大战时这个名字就被天邪殿的人讳莫如深。 “莫姐,帝瑶空天岛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嗯……打个比方,如果殷蓝大战是帝瑶参战,北音帝国十四年前就该被除名了。” 凌熠楠一下就对这个传说中的势力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那我小姨也是帝瑶的人吗?” “不,你小姨是灵犀剑宗的人,那曾经也是一个可以一宗灭一国的存在,可惜葬日山之战后,灵犀剑宗几近灭宗,你小姨也剑心破碎,不再用剑。” 凌熠楠仔细回想,这十二年来他确实没见过云凝拿过剑。 “北音这些事处理完后,你小姨会回灵犀剑宗处理即将到来的人妖大战,如果她还无法拿剑的话,会很危险!” “那她的剑呢?” “你小姨的剑,名曰云犀,是灵犀剑宗镇宗之剑,葬日山一战之后被遗落到中天帝国皇室,现在应该还在中天的藏宝山。” 凌熠楠心中将这几个地名暗暗记下。随后问道“那没有人想过帮小姨把剑取回来吗?” 莫檀儿暗自欣喜这孩子的上道,“只要她想,一句话就能把云犀剑拿回来,最难的是帮她重塑剑心,这件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谁?”凌熠楠急切的问道。 莫檀儿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凌熠楠淡淡微笑。 “我吗?” “你说呢,你们俩一起生活了十二年,这世上除了白宗主,也就只有你能打破她心防了。”莫檀儿抿了一口茶水后说道。 凌熠楠郑重的点点头,“那就让我去吧!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其他亲人了,小姨的事就是我的事!” 莫檀儿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你个死孩子,我白……算了,一会你拿着这串手珠去城外的佣兵团,他们会带你去中天的。” “那莫姐你呢?” “帝瑶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本来是要带你一起回去的,但你执意要去中天的话,就只能再见喽。” 看到莫檀儿的微笑,凌熠楠顿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请问,现在还营业吗?”轻灵的少女声音在门口响起。 少女紫衣紫眸,当凌熠楠看向她时,好像看到了一朵长在冥界的姹紫幽兰。 莫檀儿抬眼,心中暗惊“暗渊界的人?” “奥,营业,小姐是要易物,还是要换钱?”莫檀儿笑盈盈的对女生说道。 女生取出一枚钥匙,“我在这里存了一株仙乐芝,现在想取出来,箱柜的名字叫南潇……璇。” 凌熠楠听到名字后,心脏仿佛被抓了一下,他曾经做过一个荒诞的梦,梦中两个不一样的自己因为一个女人打垮了一片宇宙,那个女人好像被他们叫做——璇儿。 南潇璇从莫檀儿手中接过仙乐芝,忽然低声说道“您长得真好看,是新的掌柜吗?” 莫檀儿笑道“您太会说话了,我是最近才买下这家店的,不过真是没想到这桴止城里有这么多的外来人。” “对,我就在对面的花店,您有空来做客!” “一定一定。” 两女寒暄了一会,不过南潇璇从头到尾没有搭理凌熠楠。 最后,莫檀儿亲自把南潇璇送出了店门,凌熠楠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哼,论心思,她能玩死你。看气息,应该是暗渊花海族的人,不过这种大族潜入到这里干什么呢?” 南潇璇走到“南月花缘”门口,随手拿起门口的一瓶紫色兰花,回头朝凌熠楠莞尔一笑,举起花瓶向他微微致意。 走进花店内,一个老妪迎上南潇璇。 “小姐,那女人是云七念么?” “不是,我见过云七念,她话可没有那么多。不过那女人也很强,我怀疑她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把计划提前吧,这桴止城怕是要出大事了。” 北音皇宫。 少帝陈羽一把推翻面前的桌子,朝着面前的黑袍人疯狂咆哮。 “你们要军队,朕派过去了,你们要祭品,朕杀了三座大城的五百万人,结果呢,云七念现在马上就要把剑架在朕的脑袋上了!” 为首的黑袍人眼中涌动乌光,在空中拖起一串残影,如同瞬移一般到了陈羽面前。 强大的气息把陈羽按在地上,黑袍人缓慢的把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我叫北鸢劫,不是前几天那个只会哄你玩的家伙,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陈羽身边的御前侍卫见状赶紧拔刀冲向黑袍众人,却在一阵狰狞的笑声中被另外几人吸成干尸。 北鸢劫狠狠地踩着陈羽的头,那尊贵的皇冠已经被踩成碎片。 “想从云七念手里活命,拿你北音国运来换!” 北鸢劫几人走后,陈羽哭着从地上站起,血水和泪水夹杂着从头上流下,远没有刚刚的狂妄。 十二年前,陈惘被云凝一剑钉死,他得以兄终弟及,那时有一批大臣向他请命,要出使天迹联邦寻找云凝,达成和解。 可陈羽狂妄自大,认为凭自己励精图治,广纳贤才,战胜云凝轻而易举。 所以天邪殿众人成了北音国师,直到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陈羽失魂落魄的走进藏宝阁,这些年来他没少给天邪殿所谓的供奉,藏宝阁也几乎被搬空了,只有中央区域用来祭拜的北音开国君主画像还在。 陈羽看着祖先的画像,慢慢的,崩溃大哭。 夜幕逐渐降临,莹莹灯火在皇宫各院亮起,玄音卫穿行于三宫之间。 南潇璇带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贴着宫墙溜进了皇宫。 “就算月婆婆可以屏蔽我们的气息,那也小心一点,北音这些年以军武立国,皇宫里也有不少圣阶,别惹麻烦。” 此刻,莫檀儿站在一座钟楼上,灵识覆盖全城,正看着南潇璇等人。 “小丫头,再往前走一点,你就有大麻烦了,那可是北音给小凝儿的大礼物。” 忽然,一道灵讯从天外传来,莫檀儿收到后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丫头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那北音要是不长眼把她伤了……可她都来了,那渊灵皇不会也来了吧,应该不会……吧。” 南潇璇一行人出乎莫檀儿意料的没有直行,而是穿过了宫墙进入另外一条路。 一个花店的伙计手持火烛,烛光之中的墙壁形同虚设 。 他们就这样肆意在内宫中行走,好像在寻找什么。 “公主,老身看过了,进藏宝阁只有一条路,为了春祖圣诰必须得闯一闯了。” “宫中至少三名圣阶,那些天邪殿的人中还有两名尊者级,婆婆您可以吗?”南潇璇关切的问道。 “老身一身本事都是陛下给的,为的就是帮殿下完成今日之事!” 南潇璇手中光芒微动,一朵极其妖艳的花在她手中绽放。 “赞美花神。” 老妪单膝下跪,恭敬地伸出手。 花朵被南潇璇放在月婆婆的手心上,化作一团紫色火焰融入她的身体。 “千万小心,平安回来!” “老身领命!” ……… 北音护国大将军杨骑,一代枪道宗师,此刻正因为陈羽让他在家休沐的命令喝闷酒,他不赞成向云凝妥协,但也不赞成用士兵的生命要挟云凝,所以“被迫休沐”。 在他看来,这种做法极其的懦弱,况且,云凝未必在乎他的士兵的生命,那种强者不会是一个“圣母”。 酒过愁肠,杨骑打开楼阁的窗户,今夜的月特别明亮,其中一抹隐隐约约的紫色显得它更加神秘。 “不对……敌袭!” 第14章 剑斩宫城 杨骑看到的紫色逐渐占据整个月亮,城外的云凝双眼睁开双眼,有些疑惑,“有其他人动手了,城内出什么事了么?” 皇宫内已经乱成一团,玄音卫齐齐拔刀,但他们面前的老人形如鬼魅一般,月光所至,她无处不在,虚化的身体根本无法被寻常刀剑所伤。 北音登天阶上,老人佝偻着身躯缓步走向清越殿,拦在她身前的人被诡异的力量掀飞后都倒地不起,身上长满了紫色的花朵,老妪播散种子,用这些人生命为养料来孕育彼岸冥花! 行走了大概三百步,老妪才停下。 “你应该是叫陈清扬吧,老身在情报上看到过你的名字,你应该不是北音皇室的人,走吧,修炼到这个地步不容易,没必要为了一个必定在今日灭亡的朝廷效力。” 陈清扬无奈一笑,“老前辈,如果人生事事都能顺我心愿,我也想自由自在,了无牵挂的过完一生,只是……我小孙女失足入了天邪殿……” 老妪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老身明白了,那就动手吧,还有暗处的两位,也别藏着了,一起上吧。” 阴影中果然又显露出两道身影,片刻之后,四位圣阶交战在一起,四人的战场选在天空,整个皇城升起一层蓝色的荧光,将余波阻挡在外。 天空中,老妪的身影仿佛无处不在,乍一看好像是她占了人数的优势。 陈羽躲在藏宝阁的角落,他蜷缩在一众防御灵宝之中,那个承载着北音国运的玉玺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听着天空中时而传来的轰鸣声,陈羽屁股下逐渐多了一滩腥臭的液体,象征着北音帝王的青色龙袍早已污臭不堪。 藏宝阁前,隐匿中的南潇璇皱眉看着门前的圣阶将领,“不是说圣阶难修吗,为什么一个北音帝国能有这么多的圣阶?” “殿下,这些人或许是因为被天邪殿控制才……” 南潇璇无奈说道“怪我,把天邪殿想简单了,圣渊两界之间的通道现在不足以让父亲那样的人通过……如果,我能请今天典当行那个人出手,事情或许会变的很简单。” “可那位现在不在这里啊,您要怎么请……” 南潇璇看向天空,忽然不顾暴露的大声喊道\\\"您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算我今天欠您一个人情,请您出手相助!” 藏宝阁门口的护卫闻声上前,那圣阶也察觉到隐匿的众人,朝着南潇璇挥出道道火焰刀风,可南潇璇所期望的莫檀儿并没有出手。 火焰刀锋即将斩到南潇璇面前,她随行众人赶紧冲出将她护住。 “算我父亲欠您一个人情!”南潇璇又大喊道。 “小凝儿动手!”远处的莫檀儿等的就是南潇璇的这句话,一个黄毛丫头的人情有什么用,渊灵皇的人情才值钱! 危急时刻,一柄风云巨剑带着潮汐般的剑气斩来,那层蓝色荧光根本没有拖延住巨剑哪怕一瞬,烧到南潇璇眉毛的火焰被一剑扫灭,那圣阶也被顺道清理掉。 不到道成至圣的圣阶不能称尊,在真正的尊者级面前,他们和寻常修炼者没什么区别。 整个皇城都响起警报,一句”云七念来了“被无数人传递,让无数人恐惧,也让无数人兴奋,这一刻,满城的灯火因她而亮。 所谓的外城城防形如虚设,云凝脚踏潮汐般的剑气飞到内城皇宫清越殿的正上方,没有陈羽想象中的潜入刺杀,也没有声东击西的佯装进攻,云凝就以这种一人战一城的方式告诉他“我一个人来取你的狗头了!” 云凝的剑气直冲云霄,从远处看去,好像是一把“高耸入云”的云阙巨剑立在内城之上,剑锋直指皇宫中央的清越殿。 “念六·断枯离” 云阙巨剑垂直刺落,蓝色的荧光破碎,不能阻止巨剑一步,那地上的宏伟宫殿被一剑劈成两半,瞬间烟尘四起。 天空中交战的四人见状赶紧飞离这片空域,不敢被剑气波及,月婆婆落到地面,全力展开一道屏障护住南潇璇等人。 “这云七念竟然如此之强,恐怕是能与陛下一战了!”月婆婆感慨道。 “不对,她还带着伤!”南潇璇天生神魂极其敏感,她一眼就看出了云凝的大道有缺,心境受损。 桴止城四角亮起四种光芒,数不清的法阵勾连在一起,玄奥的阵纹从中央广场上飞出,就像是无数枚钥匙插入空中的各种法阵。 一股道韵随之升腾而起,巨大的法则字符在空中缓缓形成,仔细看去,那是一个“默”字。 在字符影响下,桴止城周遭的空间开始折叠,形成了一个场域。 城外的佣兵团驻地内,凌熠楠焦急的看着,一旁同样在关注城内情况的团长惊讶的说道”竟然把默字天书都用上了,幸亏小兄弟你们的提醒,让我早早的出来,这要是呆在城内,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 “您说那是默字天书,那是什么东西?”凌熠楠担忧的问道。 “修炼者只有到道阶才有机会接触法则,但其中过程十分困难,所以有大能力者就截取天地间的一段法则录入天书之中供后代观摩,这天书蕴含着这些大能的实力,必要时可以将其释放出来。 北音皇室的默字天书来头更大,相传是北音始皇在一处春祖遗迹内截了一段春祖的法则制成,春祖,那可是人族九大始祖之一,他留下的法则,足以改造一方世界!” 听到这里,凌熠楠心中不禁生出对云凝的担忧。 城内,南潇璇看着天空中默字法则,紧紧皱眉道“这法则上还带着春祖的气息,它会勾引云七念的伤!” “小姐,先拿到春祖圣诰要紧,赶紧进去吧!” 南潇璇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凝,随后转头走进被云凝一剑劈碎大门的藏宝阁。 天空中云凝在默字法则影响下行动变的迟缓无比,当年的旧伤也被引动,她如同陷入了一片泥沼,越挣扎就越痛苦。 地面上不断的冲起一道道火线,云凝费尽力气才能做到勉强躲避,直到浑身大穴都被默字法则封住。 或许是看出了云凝的败势,直到此时才有七人升空,其中有北音帝国的四位帝师和刚刚那三人,他们是北音的家底,均是圣阶强者。 陈清扬说道“云尊,您刚刚若是随便杀上几人就走,不会有现在的局面。如果您愿意接受被种下奴蛊,我们可以放了您,北音一定愿意接受您。” 他说话间并没有闲着,手上结印封锁了云凝周围所有的空间,又布下了层层天罗地网封死云凝的手脚。 云凝却不屑的笑道“你们知道你们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陈清扬立刻警觉起来,直接动手催动天罗地网要毁灭云凝,云凝的笑容让他害怕,北音要让他去掌控这种强者的想法实在疯狂。 “错在你们胆小如鼠,没有在默字天书出现的一瞬间就现身!” 以云凝身体为中心,一朵巨大的莲花绽开,所谓的天罗地网如白纸一样被瞬间撕毁,七人也倒飞而出。 云凝确实被压制了,但她虚弱的时间只有一瞬。法则压制下,灵力不能用,但她能所引动的还有月光啊,这一刻,火莲盛开! “煌月祈天·花月火莲!“ 在火莲的反压制下,默字天书的法则领域不断波动,仿佛即将破碎,岌岌可危。 默字天书是法则级别的至宝,但煌月祈天中所蕴含着的,是凌熠楠那来历不明的根源法门中的法则。 比起两边的法则强度,默字天书的法则源于天地,根源法门则涉及世界终焉,还又云凝为它提供生生不息的长生道灵力。 金色长生道长河化为莲底,赤青色月华张开莲叶,在铺天盖地的火影倾袭之下,默字天书的法则领域开始寸寸崩裂。 桴止城地下的一处密室,上百个道阶修士心脉寸断,这件所谓春祖秘宝,彻底损毁! 而那上百个修士的陨落,也宣告了北音帝国的灭亡开始。 陈清扬七人再度腾空,向着那花月之中的白衣胜雪发起必死的冲击,企图以自爆拦住云凝,好让天邪殿放过他们的亲人。 “与我面前,你们,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云凝淡淡说道,绝对的实力压制让她不想在这几人身上浪费时间。 “念五·往生劫!” 花月火莲之上,一道剑气化为闪电照亮天空,莽莽剑气簇拥着万里青云,飘飘剑雨落下,那七人如飘摇的扁舟,在剑雨内经脉寸断。 随着云凝的一声轻喝,几人也跌落天空。 几人坠落在城外的树林里,而莫檀儿正坐在他们面前,在老爷椅上悠闲地喝着茶水。 “几位放心,你们的亲人不会有危险的。”典当行的老板恭敬的站在莫檀儿身后,一脸笑容的说道。 “云尊和镜尊这次来的目的除了了结北音陈家皇室的统治来报殷蓝之仇,还有就是解决天邪殿乱世的问题。” 莫檀儿喝完茶水,示意一边的丫鬟续杯。 “你们虽然是被胁迫的,但也曾助纣为虐,小凝儿废了你们一身修为,就算是惩罚了,你们的亲人明天会出现在天衡城内,自己去找吧。” 陈清扬看向莫檀儿,拱手说道“不知阁下是……” 莫檀儿没有答话,还是典当行的老板回答,答案只有两字。 “帝瑶!” 第15章 北音清越 臧宝阁内,已经疯癫的陈羽看到闯进来的南潇璇等人,呜呜啊啊的大喊大叫。 “难怪在大战中还能分出一圣来镇守藏宝阁,原来是这个废物在这里。”南潇璇说道。 “自己的臣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挽救江山,他却躲在这里发抖,活该北音亡国!” 陈羽听到这话,神智竟然来了一瞬间的清醒,他看向南潇璇,整理着腥臭不堪的青色龙袍。 “你不是皇家之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我北音在万邦林立的时代崛起,打败了多少虎狼才有了如今的王朝盛世! 四亿臣民因为朕没有流离失所,朕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如今让他们为了朕去死,他们凭什么不愿!” 一个花店的伙计轻蔑一笑,“王朝盛世?你还真是井底之蛙!” 南潇璇打量着几乎被搬空的藏宝阁,最终目光锁定了那副北音始皇画像。 “你北音国祚七百五十年,也算底蕴雄厚,已经有了一个英明的始皇帝,只要再来一位那样的中兴之主,也会有机会像中天、大楚那样雄踞一洲,可是从始皇陈衣寒之后,皇位上坐着的都是些酒囊饭袋!” 听到南潇璇对北音的评价,陈羽不知怎么反驳,他也看着陈衣寒的画像,那一代女皇傲视群雄的仪态和他现在屎尿齐流的样子对比鲜明。 “也不怪你们,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天道规律罢了。”南潇璇上前去摘下那幅画像,仔细研究着。 老妪问道“殿下,春祖圣诰就在这幅画像里吗?” “当年陈衣寒从春祖遗迹离开后就建立了北音帝国,强大的底蕴甚至绵延到了今天,除了她得到了春祖圣诰,我想不到其他结论了。” 陈羽失魂落魄的窝在众多的防御灵宝中,看着手中的玉玺,忽然如同疯子一样大笑。 “你们都是来窃取我北音国运的,我守不住,可你们也得不到!都留在这,给我陪葬吧!”陈羽狰狞的笑着,手中的玉玺轰然破碎,宝玉被他的鲜血染透。 南潇璇身边的老妪闻声色变,连忙挥动衣袖带着众人飞退,但南潇璇还是被玉玺中崩射出来的暗红色光芒射中。 云凝此刻在空中和北鸢劫交手,其他天邪殿的人聚在皇宫废墟中央,身下画满了诡异的符文。 在云凝打破默字法则领域的时候,莫檀儿悄无声息的封印了内城的空间,逼迫城内所有天邪殿教众现身。 云凝和北鸢劫又互换一掌,都趁势撤开,丝毫不弱于两人的气息从藏宝阁中升腾而起,它的主人是一个身着青色龙袍的女人。 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神仙玉骨,举手投足间满是王道之气。 女人身形迎风暴涨,直到那高达百米的身躯出现在世人面前,逃到外城的王公贵胄着这才认出他们的北音始皇陈衣寒! 这些活在梦里的人开始虔诚的跪拜,高喊着“始皇万岁,北音万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陈衣寒脸上的痛苦神色。 她仰天悲鸣,白皙的肌肤上出现大片的尸斑,一头乌黑秀发变的雪白杂乱,丰满的身体也变的腐朽不堪,遮天蔽日的骨翼撕裂了青色龙袍和她的肌肤,透过那黑色的翼膜可以看到她血管中流淌着的暗色血液。 这不是北音万民朝拜的始皇女帝陈衣寒,而是北音气运被污染后诞生的“北音妖皇!” 一张青色古琴从大地裂缝中飞出,妖皇拨动琴弦,撩动音杀。下方跪拜的臣民被音波覆盖,都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无边的血气被妖皇吸收,那对黑色的骨翼变的更加巨大,挥舞间扬起一阵飞沙走石。它的怒吼随着音波扩散,这座七百多年的古城轰然破碎,就连周遭的山川大地都开始龟裂。 城外的凌熠楠等人受到波及,掉入了地缝之内,而城内的南潇璇即使第一时间撤退,但也跌入了藏宝阁地下深处。 云凝见状一掌打退北鸢劫,驾驭着剑气潮汐迎上北音妖皇。 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座血色大阵,降下沉重的污浊血雨,是刚刚地面上的天邪殿教众在皇宫中设下的领域起了作用。 妖皇张开骨翼飞到空中,双爪上泛起乌光,呼啸着朝着云凝落下一爪。北鸢劫这时也一拳打向云凝身后。 千钧一发的时刻,时间忽然静止,妖皇和北鸢劫的身体诡异的停在空中。 一直关注城内情况的莫檀儿踏在虚空之上,一边展开墟神道双生天领域,一边不慌不忙的将悬镜令抛入空中,“关键时刻,不还是得我来救你!” 云凝轻笑一声,他知道莫檀儿的法则领域无法同时困住妖皇和北鸢劫太久,赶紧瞬闪来到她的身边。 莫檀儿的银镜在空中悬浮,周围空间逐渐虚幻,一扇门户若隐若现。 “小莎!” 巨大的银色龙首从门户内探出,双爪扒着门户强行将其扩大,一只银色巨龙从中腾飞而出,宽大的双翼,精美的鳞甲,和妖皇同样巨大的身躯盘旋在云凝和莫檀儿身后,龙首扬天,激昂龙鸣。 “今日作乱之人,杀无赦!” “悬镜帝骑团的银龙诺莎?”北鸢劫认出了银龙的身份,又看向莫檀儿“那你是……?” 话音未落,一道剑芒忽然斩来,云凝将长生道圣威化为长剑,朝着北鸢劫连连挥斩,招招致命。 诺莎则和妖皇碰撞在一起,两兽的飞行速度极快,巨大身躯宛如银色和暗红色的流星,每次碰撞都会引起震耳欲聋的爆鸣。 最终还是诺莎的一口银龙吐息打中妖皇,烧毁了它的翅膀,妖皇吃痛咆哮,拖拽着诺莎从天空中坠落,两只庞然大物的撞击几乎毁了整个外城。 地面上,诺莎被妖皇按在地面上猛烈的捶打,暗红色的污浊气息烧成火焰,诺莎的灵魂在火焰中变的越发虚弱。 诺莎扬起头颅,对着妖皇再次吐出炽烈的银光,妖皇骑在诺莎身上口中也喷出猩红色的光束。 诺莎靠着龙族肉身与血脉的强横,但没有法则兜底,可北音妖皇的力量源于一国国运的污染,光束的对轰中,诺莎也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半身的鳞片被烧的漆黑。 妖皇裂开还勾连着血丝的嘴,如同胜利者一样在嘲笑身下这渺小的虫子。 它高高的举起双拳,暗红的火焰烧的正盛,原本想直接解决银龙,但当它看向头顶的苍穹时,一阵恐惧感攀上心头,它的生物本能让它赶紧逃离。 那血雨已经停了,莫檀儿双手托起天邪殿的血色大阵,明亮的幻彩神光在她心口绽放,血色大阵逆转运行,莹莹皎洁的光雨从中纷纷落下,不断的净化着战场上的污浊。 莫檀儿所做的远不止于此,出手即必杀才是她所信奉的真理。 一柄泛着七彩光芒的光锥在空中徐徐旋转,这正是让妖皇感觉到生命危险的东西,光锥立在半空,直指妖皇心脏。 只是愣神一瞬间的功夫,诺莎就从它的胯下挣脱,在空中盘旋半圈后,朝着妖皇吐出一口银龙吐息,莫檀儿的光锥也同时落下。 “双生天·神灭时刻” 妖皇急忙召唤古琴,随着它的演奏,整个北音开始全面地震,层层的土石卷起,正面对轰莫檀儿这索命一招。 用山河为琴弦,大地为琴身的龙池凤沼,一首葬国曲就这样被它演奏。 北音大地不断震动,山川崩溃,河流改道,一时间地震洪水等灾难全部降临在北音百姓的身上。 “这是……破败属性!” 莫檀儿这时彻底展现了她墟神道道成至圣的实力,两道分身在背后化形,虚空画符,构建法阵,几个呼吸间就在古琴周围设下了上百重空间禁制,音杀之力被完全隔绝。 但北音的灾难异象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强烈,恐怕再过一刻,北音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死亡的国度。 天邪殿那些因为诡阵反噬而瘫在地上的教众此刻疯狂的大笑,“感谢帝瑶援手,如此多的死亡气息,足够了!哈哈哈哈……邪尊万世!” 不用莫檀儿动手,诺莎一口吐息就让他们全部成灰。 云凝此刻已经和北鸢劫打到了七万米的高空,靠近了圣渊的天幕气层,翻涌的云海和千变万化的大气运动就在他们脚下。北鸢劫以为在这里压云凝一头,但没想到云凝在这里比在地面上还猛。 云凝看着下方破碎的北音江山,给莫檀儿万里传音道“灾难的根源在妖皇身上,赶紧把它毁了!” 但莫檀儿还是不为所动,云凝见状有些不解,但她还要应付北鸢劫,不能有过多分心,现在也只能相信莫檀儿。 莫檀儿当然明白云凝的意思,但她也有着别的顾虑。 北音的结果是因为他们自身的气运被陈家皇室衰亡的气运污染,如果仅仅如此,莫檀儿会毫不犹豫的毁灭妖皇,但是她在妖皇身上感应到了破败属性。 破败是一种存在于宇宙中的属性,甚至是宇宙本源之一,莫檀儿和帝瑶空天岛上的那位岛主和这种力量有着极深的渊源。 莫檀儿见识过破败力量入侵的后果,一旦毁掉妖皇,让它体内的破败力量逸散,到时被毁灭的可就不只是北音一国了! 刚刚她认出破败属性,就开始纠结,她也是第一见到这种在圣渊本土上产生的破败属性,不知道是不是和宇宙空间中那些一样具有极强的侵略性。 莫檀儿咬着嘴唇,看向城外森林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挣扎,凌陌然曾经告诉过她,能彻底消弭破败属性所造成的影响的只有——鸿蒙气运! 第16章 我们要让花盛开 先前凌熠楠和佣兵团因为妖皇的音杀术跌进了地缝,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黑暗 的地下岩洞内,手臂还非常的肿胀,应该是骨折了。 抬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头顶的裂缝,稀稀疏疏的夜色中夹杂着一缕月光把洞顶的晶石晃得莹莹透亮,与外界漫天的阵法光束相比,这片岩顶更像真正的夜空。 “有人吗──”凌熠楠高声喊道,可是回应他的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就只有他自己的回音了。看着不断摇晃的岩洞,凌熠楠不敢呆在原地,只好朝着能听到流水声音的方向探索而去。 手中搓出月华用于照明,凌熠楠这才发现他选的这条甬道不是因为刚刚的地震新形成的,而是早就被人工开凿出来的。 青石板铺路,两旁兽型石刻栩栩如生,一看就知是出自宫廷大家之手,这应该是通往某个地点的地下暗道,因为地震的原因和刚刚的岩洞贯通了。 凌熠楠举着月华前进,不知走了多久才看见一丝光亮,这里是一个类似于花园的地方,流水声就是从中传出的。 凌熠楠走近细细查看,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高大的树木和鲜艳的花朵在黑暗中竟然能自由生长,在曲径通幽处,几座矮山上流水潺潺,这里的花草树木,各有精彩。 凌熠楠走到中央的庭院,石桌上摆着糕点,一本古卷方方正正的放在一旁,主人还将其中一页折起,仔细的写着批注。 古卷上写的文字很玄奥,凌熠楠看了一遍只能记了个大概,还是一边的糕点更惹他注目。凌熠楠在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拿起一块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吃可以,掏钱。” 一道女声响起,凌熠楠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在庭院门口处,一个眉淡如画,神仙玉骨的青衣女人提着篮子正笑着看凌熠楠慌张的样子。 “对不起,我看没人就进来了……”凌熠楠用力将嘴里剩下的咽了下去,同时拿出钱袋递向女人。 “呵,逗你的,随便吃吧,一点糕点钱我还是掏得起的。”女人的声音如同天外传来,分外空灵。 凌熠楠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姐姐,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凌熠楠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自己闯进人家的地盘还冒失的问人家的名字有些失礼。 女人坐在石桌旁开始整理篮子中的草药,听到凌熠楠的问题后轻轻一笑“我叫陈衣寒。” 凌熠楠立刻瞪大了眼睛,莫檀儿闲的没事的时候把北音的情报大致给他讲了一遍,其中出现过一个重要的人物──七百五十年前的北音始皇,陈衣寒!” 凌熠楠也知道在哪里见过她了,外面的北音妖皇,异变前可不就是这张脸吗? 这个本应该被挂在北音祠堂上的人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像一个邻家姐姐一样坐在旁边,让谁来都会感到十分魔幻。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躺在皇陵里,身边摆满了琉璃玉器,金珠宝玉啊?”陈衣寒笑问。 凌熠楠暗中警惕起来,背后的手掌上凝聚起一团月华,随时准备应对她可能的暴起发难。 陈衣寒看着凌熠楠的样子,轻轻的笑起来,还把凌熠楠没吃完的糕点推到他面前,甚至选了一个离他远点的座位。 “我虽然七百多岁,但我不是爱吃小孩的老妖怪,你那么怕我干什么!” 见凌熠楠不搭话,陈衣寒继续说道”听说过春祖圣诰吗?” “人族九祖之一的春祖我知道,可圣诰是什么?” 陈衣寒的手指拂过桌上的草药,那青色的木叶上竟开出鲜艳的花,红色的花蕊上药香阵阵,十分醉人。“这就是春祖圣诰! 我曾经进入过春祖遗迹,之后就建立了强极一时的北音帝国,人们都觉得我一定是在遗迹内得到了春祖最根本的传承,或者是春祖的强大秘宝,但没有人知道我具体得到了什么。 这些年来无数人偷入北音皇宫或者卧底北音朝廷,就是想弄清我当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可都一无所获。 他们当然什么都探查不到,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没得到,所谓的春祖遗迹,除了一道春祖残魂以外,也就只剩下无数的致命机关了。” 陈衣寒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凌熠楠慢慢放下了戒心,但还是保持着准备战斗的身体姿态。 他问道“那你是靠自己的实力建立的北音帝国?” 陈衣寒歪着头,好像是在回忆“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从遗迹走出后,我的修炼一日千里,我还以为我自己开窍了呢,哈哈哈哈。 可后来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异样,我主杀伐之道,却被生命能量所亲近,最后我找到了那时的帝瑶岛主,才弄清了一切。 九祖圣诰蕴含着九祖的本源,几乎都是他们的灵宝,但春祖不太一样,在遗迹内,我最后被春祖的残魂打晕,但他没杀我,反而是把我送出了遗迹。帝瑶岛主告诉我,那时我所有的血液都被他洗礼了一遍,还植入了生命属性,他是把我变成了春祖圣诰!” “这对你会有什么危害吗?”凌熠楠好奇的问道。 “不会,可一旦这个消息被外界知道,我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所以我用自己的血液画了一副自画像留在藏宝阁假装成圣诰,企图蒙过所有人。” 凌熠楠明白了为什么这座花园没有光照还能长出如此多高大的树木,有陈衣寒在,它们能得到代替阳光的力量维持自身正常形态。 “那您为什么有出现在这里啊,您拥有悠长的生命,就算不想处理北音的国家事务,也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周游天地,没必要守在这里吧。是舍不得皇室的……” 凌熠楠现在怕的就是这位察觉到云凝和莫檀儿正在毁了她的北音皇室,一旦她进入战场,局势一定会一边倒。 “放心,我不会对那两个小姑娘动手的。”陈衣寒一眼就看出了凌熠楠心中想法。 “我当年建立北音,就是为了给像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让他们吃饱饭而已,从来没想过扩张称霸,可现在的北音完全脱离了我的初衷,我曾入梦提醒过那几个北音皇帝,但他们完全不听,直到我看到了陈羽血祭百万人……我才明白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了。” 陈衣寒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凌熠楠看到她的手都在颤抖。 ”圣诰的力量本身没有什么危害,但这些力量会逐渐衍生出一种破败属性危害世间,为了把这种诡异的力量扼杀,我就用国运为封印,把自己在桴止城下藏了六百多年。 因为不能出手,要不然今天灭北音的就是我了。” 凌熠楠不禁对面前的一代女皇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他相信北音当年的崛起绝不仅仅是因为陈衣寒暴涨的实力,更是因为她身边所聚集的那群绝对忠于她的人民。 “您刚刚说的破败属性究竟是什么?”察觉到陈衣寒的情绪转变,凌熠楠想要换个话题。 陈衣寒开口道“我曾经研究过这种能量形式,它似乎是一种本源,但并不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内,与……” 陈衣寒话未说完,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的震动。 一层绿色的光芒维持着地下花园的稳定,但在地震波不断的冲击之下,这层光芒飘摇不定,岌岌可危。 陈衣寒挥动衣袖,极致的生命气息奔涌而出,岩壁上的花藤疯狂生长,甚至代替了岩石来撑起地层。 “这怎么可能!只要我还在,就算国运散尽这里都不会被外界影响,除非……国运上也沾染了破败属性!” 陈衣寒十分吃惊,按照她的猜想,圣渊世界本身没有破败属性的本源,是不会出现自身的破败属性的,就像人没有老虎的基因,就不可能会出现老虎的性状一样。 陈衣寒唤起一片光幕,看到其中情景,她和凌熠楠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了北音大地之上的现状,江山破碎,万民危难。数不清的灾难降临,再有一刻,恐怕北音帝国就真会彻底变成一个死亡国度了。 而破败的根源就是莫檀儿身前的北音妖皇。 “这就是破败属性会带来的灾难吗。”凌熠楠震撼的说道“莫姐,快动手毁了它!” “她不会动手的。”陈衣寒摇了摇头“你那个姐姐一旦动手,破败属性就会破体而出,那时候就不只是北音,整个九洲,都有危险!” “那就……没办法了吗?” “那妖物是北音国运被陈家皇室气运污染后诞生的产物,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北音人口死绝,一旦这个目的达成,它自然会消失,那破败属性也会消失。”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陈衣寒的心无比的痛苦,她曾经是那些人用生命信奉的信仰,她曾因为这些臣民的笑声而开心,可现在,她只能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 “前辈。”凌熠楠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北音人现在所面对的死亡不是因为您所说的破败属性,而是因为北音国运受到污染,对吗?” 陈衣寒轻轻的点点头“而且现在会出现这么大的灾难,应该是那不知从何处来的破败属性激发了那妖物的力量。” 凌熠楠举起手腕,取出匕首一刀划下,吓了陈衣寒一跳。 “您听说过鸿蒙气运么,我小姨曾经用我的鸿蒙气运逆天改命,把一个村子复活,我觉得我小姨当年就是利用气运之道,重新构建了一村人的命运轨迹。 现在北音只是气运被污染,不用那么麻烦,您只要用我的鸿蒙气运将污染剔除,到时候再重新选出新的皇室即可。 自从凌熠楠过完十二岁的生日后,他的鸿蒙气运就被彻底压制,除非像他现在这样,不然别人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陈衣寒眼神闪光,她第一时间就理解了凌熠楠说的方法,鸿蒙气运独立于世界之外,就像一种工具,只要使用者够强,就可以通过它来影响圣渊的运行轨迹。 凌熠楠说的计划绝对可行,但陈衣寒还有一丝犹豫,“北音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想要干预北音气运,需要的鸿蒙气运也绝非小数,你可能会气运亏损,甚至被我抽干。” 凌熠楠只是微笑道“你是一个好的君主,我相信你不会把我抽干的。这就算是我付你的糕点钱了。 我相信你也不愿看着北音大地死气沉沉,有错的是皇帝,不是百姓,对吗。” 陈衣寒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玉手抵在凌熠楠的胸口,眼神坚毅且温柔。 “我会让花再次盛开,用你给予的希望!” 第17章 初次交手破败 莫檀儿在半空中将墟神道法则发挥到极致,把妖皇死死地镇压在地面,它的身体不断的颤抖,映射着所有北音人的哀嚎。 莫檀儿眼角逐渐湿润,北音二字会成为她下半生的梦魇,可她没得选,无所为,会令北音万民受难而死,有所为,让破败属性泄露,到时死的人又何止亿万。 两难之境,必死之局! 北音的百姓看着眼前破碎的家园、死去的亲人,有人失落的倒地,有人慌忙的跪拜祈求神明,有人疯狂的嘲笑,有人不停的咒骂,还有人……淡然地微笑,热烈的告白,激情的拥抱,洒脱的放手…… 死亡之前,人生百态。 土地已经被污染,赤地千里之上只有荒芜的原野和枯死的植物,死亡的国度现在已经和北音无限重合。 云层翻涌,一滴雨忽然落下,融入死气沉沉的大地之中,穿过腐烂的枯枝落叶,通过表土层,进入心土层,慢慢的化解土壤内的污染淤毒。 慢慢的,这雨越下越大,雨雾逐渐占领天空,吞没江河,深青色的云层覆盖北音全境,决战命运的大雨倾盆而下。 灾土之上,雨落生花! 妖皇被暴雨淋湿,它痛苦的咆哮,治愈大地的雨水对它来说如同蚀骨之毒,那对骨翼变的千疮百孔,浓黄色的尸毒滋滋的冒出。 莫檀儿伸手接住雨滴,她感受到其中熟悉的气息,忽然破涕而笑,对于这场雨,她很骄傲。 “谢谢你的选择,我的儿子……” 地下花园内,两人盘腿而坐,梦幻色彩在整个空间中荡漾不止,无数命运的金色丝线萦绕在凌熠楠的手指之间,他在学着当年云凝的样子,拨动一个国家的命运轨迹。 附带着鸿蒙气运的血珠从凌熠楠的皮肤上渗出,在陈衣寒的生命属性灵力的不断洗礼下,化作无形的气流,顺着大地的四肢百骸扩散,最后融入天空。 陈衣寒也同时不断的向他体内输送春祖圣诰的生命力量,催动他的心脏持续有力的跳动。 她的腿上横放着一把蓝色伞面的油纸伞,正是这把伞在掌控着这场覆盖北音全境的暴雨。 凌熠楠不知道的是,在庭院边的屋子内,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幕。 “你还能撑的住吗?”陈衣寒关切的问道。 凌熠楠脸色苍白,没有回答陈衣寒的问题,一直专心牵动手中的命运丝线。 陈衣寒有些疑惑,她刚刚和凌熠楠计划好了的这场“气运之战”的步骤,首先把针对土壤的气运污染肃清,接着对所有人进行气运洗礼,最后再把陈家皇室的气运从北音国运中彻底去除。 其中没有一件事是需要干涉命运的啊! 可凌熠楠竟然像模像样的重新构建了一个新的气运框架,还设定好每一个人在其中的命运轨迹,让他们避开今天的灾难。 “凌熠楠,你在做什么,醒醒!”陈衣寒睁开双眼,起身一指点在凌熠楠眉心,他随之睁开了双眼,但眼神依然浑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外界的莫檀儿也察觉到了异常,北音的气运在极其不正常的波动,结合她所知道的有关鸿蒙气运的辛密,一瞬间就猜到了凌熠楠遭遇了什么。 摘下头上的凤羽发簪,将其悬浮在手掌上,调整方向后径直飞出。 就在凌熠楠准备像云凝干预殷蓝村众人的命运轨迹那样,也开始干预北音国民的命运轨迹时,一道赤金色的雷霆划过他内景地中的天空,巨大的心灵轰鸣将凌熠楠完全惊醒,打断了他的行动。 而被莫檀儿扔出的发簪这时出现在凌熠楠手中,将他的指尖刺破。那红色的血珠似乎是一个警告,警告他有些事绝对不能做! 他发懵的看着陈衣寒,陈衣寒也一脸懵的看着他。 “你刚刚怎么了?”陈衣寒和他一样,虽然活了七百多年,但对于气运之道也属于半吊子,根本没有看懂凌熠楠刚刚的操作。 凌熠楠回过神来,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们本来要做的只有净化,而刚刚他竟然妄图彻底改变命运,把时间回溯到灾难发生前,像写剧本那样人为的避开这场灾难。 “没事”凌熠楠摇了摇头,“我们继续,一会我要是再像刚才那样,就直接把我打醒,或者限制我的行动,什么也别让我干!” 凌熠楠死活都没想到,鸿蒙气运竟然有微弱的意识,刚刚的他就是在失血虚弱时被鸿蒙气运反向掌控了。 用逆转时间来重构命运,完全的逆天道而行,估计当那个新的气运框架被架构完成时,鸿蒙气运会迅速填补框架,使之形成一个新的世界,而鸿蒙气运就是新世界的世界意识! 凌熠楠丝毫不怀疑这么做之后会立刻招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最强天劫,因为圣渊规则绝对不会允许新的世界意识出现,但那时鸿蒙气运可能已经带着新的小世界脱离圣渊了,应劫的人只有凌熠楠一个。 想到这里凌熠楠有些想笑,这鸿蒙气运的目的恐怕和当初的屈乾一样,想要用天劫把自己的身躯毁灭,然后自由自在的成为一个世界意识,甚至可能后面还有先苟住好好的发育,最后吞并圣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计划。 凌熠楠联想到他曾经面对过的殷蓝业劫,要不是云凝关键时刻开放乌云心境,他早就被第二道赤红劫光轰成渣渣了,不禁生出警惕,万分庆幸自己在穷奇的结界老老实实的呆了十二年,让鸿蒙气运被彻底镇压,不然早被它搞死了。 知道鸿蒙气运的意识可能想要弄死自己后,凌熠楠突然注意到一件事,之前在殷蓝战场上他只是暴露了一点鸿蒙气运就招来了天劫,如今他们在用大量的鸿蒙气运干预一整个国家的命运,极有可能会……。 凌熠楠赶紧开口说道“前辈,您可能不知道,我的鸿蒙气运备受天劫宠爱,今天我怕也会……” “我知道了。”陈衣寒点了点头,随后将掌控雨势的油纸伞交到凌熠楠手上 “萧依娅,你来帮他控雨,我要去监控天劫和人间气运流向。”陈衣寒对着那把油纸伞说道。 “不去,本皇是你能支配的人吗。”那把伞中传出慵懒的女人声音,似乎很不满陈衣寒对她的态度。 凌熠楠惊讶的看着油纸伞,这伞看起来普普通通,竟然还是个有灵的宝器。 陈衣寒轻叹了一口气“帮我这个忙,今日之后,我放你离开,你当年偷窥圣诰的事一笔勾销!” “成交!一言为定!”听到陈衣寒的条件后,那声音立刻就改变了态度。 陈衣寒指尖浮现荧光,在空中划出两道光痕,似乎是解开了某个禁制。 油纸伞挣脱了凌熠楠的手掌,伴随着几层绿色法阵的消失,伞顶忽然打开,身穿蓝色旗袍的女人出现在伞下,她倚着杏花伞杆,乌珠顾盼,浅笑嫣然。 被陈衣寒称为萧依娅的女人看着荡漾着的梦幻流光,美眸之中异彩连连,看向凌熠楠的目光竟然有些“渴望”,但对于自由的向往还是战胜了贪念,她把伞收起,交给了凌熠楠。 “小屁孩,你想这雨怎么下,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反正我们的女皇会借给我们源源不断的灵力,对吧,北音皇帝陛下。” 陈衣寒根本不想搭理她,只是默默地虚空画符,在庭院内布下了相当玄奥复杂的阵纹,凌熠楠认出其中大半部分是刚刚的那本书上的。 陈衣寒解释道“我不擅长推演之术,但当年在春祖遗迹内看到的阵纹都被我记了下来,春祖的春之灵对于消弭天地间的劫气有着奇效。” 萧依娅耸了耸肩,“有什么神气的,小屁孩,让你见识一下一代雨皇巧妙到极致的控雨术!” “雨皇!”凌熠楠忽然喊道,“先别管别的地方,能把所有积雨云都聚拢到桴止城吗?” 萧依娅有些好奇,“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刚刚可是在全国范围都布了雨啊,全聚集到桴止城,你是想把它淹了吗?” 一边的陈衣寒开口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先别问那么多!” 萧依娅虽然有点不忿,但还是照做了。 凌熠楠暗暗祈祷“莫姐啊,你可得明白我的意思啊!” 桴止城上空,云层忽然厚了三倍不止,甚至还有更多的云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云凝和北鸢劫在高空交手,他们的感受最为直观,一瞬间就陷进了暴涨的云气之中。 云凝感受着云气内熟悉的气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由她养大的孩子,和她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 莫檀儿皱眉看着突变的景象,又看着下面匍匐着的妖皇,有些不敢置信“孩子啊,你是认真的吗?” 她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你和你父亲一样,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你这个废物妈妈只要听你们的就好。” 莫檀儿不再犹豫,抬手凝聚光锥,直指下方妖皇。 光锥落下,极致的神辉中,妖皇的身体灰飞烟灭,北音大地上的衰亡结束,缠绕在百姓身上的死气也随之消失。 皇宫藏宝阁内,陈羽一口鲜血喷出,就在刚刚,陈家皇室的气运彻底消失,哪怕是那些转化为污垢的气运也被诛灭,自此,北音陈姓皇室退出历史舞台! 莫檀儿的光锥诛灭这污染北音气运的妖皇后,她就这样一直站在空中,紧紧地盯着大战的废墟,做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那天空的稠云也卷起一个云眼,其中不断的翻滚着青色雷霆。 凌熠楠把被打散的天地劫气揉入鸿蒙积雨云,才蕴养出这种雷劫。 这个过程用到了惊蛰雷法和鸿蒙气运,还有雨皇伞的力量,对凌熠楠的灵力掌控是个考验。 萧依娅这时终于弄懂了凌熠楠要她把云气聚拢在桴止城的目的,给北音所有人进行气运洗礼来清除污染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可能会出现遗漏某个人的情况,而且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凌熠楠想要一劳永逸──直接干掉北音妖皇,解决北音气运污染的源头。 而之前莫檀儿不这么做是因为无法解决它体内的破败属性,而凌熠楠相信她也知道应对破败属性的物品是什么,当她看到蕴含鸿蒙气运的雨滴时的反应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云凝落到莫檀儿身边,那个北鸢劫刚刚趁着跌入云海的机会撤离了战场。 “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云凝不解的问道。 还不等莫檀儿回答,废墟之上,有暗红色的气流缓缓升起,周围的空间甚至开始变的扭曲,莫檀儿的空间封锁也开始不断的颤抖。 凌熠楠率先一步,青色的雷霆垂直打落,明亮的雷光撕裂了天空,把下方的废墟推进一方青色雷域。 雷霆列缺惊蛰起! 在揉合了生命属性、天地劫力、雨皇灵力、鸿蒙气运的雷劫的轰击之下,那携带着破败属性的气流逐渐实体化成了一只四脚小兽。 地下的凌熠楠瞪大了眼睛,“我怎么还帮他化形了!” 陈衣寒说道“或许鸿蒙气运对破败属性的作用效果就是抹除它的扩散和感染能力。” 莫檀儿并未惊讶于小兽的出现,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我等一下跟你解释!先一起灭了这鬼东西!” 那只小兽的实力并没有多么强,只有明阶左右的样子。 但奇怪的是它面对着云凝和莫檀儿两尊圣阶,并不像其他妖兽那样颤抖,反而不停的呲着牙以显露凶狠。 云凝也不惯着它,抬手一道宛若江河的剑气奔着它斩来。 可这时天空忽然突然异变,一只黑色大手拍散了凌熠楠的劫云,朝着小兽抓来。 好在莫檀儿有提前的布置,墟神道的双生天领域展开,拦住了那大手一秒。 就这一秒,云凝的剑气把小兽斩的连渣都没剩。 “我就说为什么圣渊本土会出现破败属性,果然是你的手笔,邪尊!” “我更惊讶于鸿蒙气运的消息是真的,看来荒阖他们是死得其所了!” 这个时间,云层开散,暴雨停歇,黎明升起,金色的阳光照在了一夜未眠的北音大地上。 而这场灾厄的策划者,天邪殿殿主,邪尊落绯正堂而皇之的站在光下,影子很黑,很长…… 第18章 剑证我心 落绯立在空中,背对着初升的朝阳,影子覆盖住下方破碎的战场,云凝两人并肩的面对着这位天邪殿至尊。 “云尊,好久不见,你……变弱了。” “再弱我也能把你剁成肉泥,十四年前葬日山的账,你迟早得还回来!” “当年为了不让灵犀三剑合并,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我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下,谁能想到那妖族竟然以阖族之力攻灵犀山门,让白宗主受伤,我真的很抱歉。” 云凝看着假惺惺的落绯,有种想要上去拼命的冲动,还是莫檀儿紧紧拉住了她。 凭莫檀儿对这位的了解,落绯根本不会让真身前来,而且他周围说不定还有什么布置,贸然动手可能会陷入险境。 莫檀儿笑着对落绯说道“邪尊,别来无恙啊,上次帝瑶诛杀你十多具分身,没让你受太重的伤吧。” “你是花清舞还是凤眠?” “我是莫檀儿啊,怎么,忘了?上次围剿你的时候我在场啊!” “那你不配同本尊讲话。” 莫檀儿被弄的一头雾水,她确实不知道落绯点出的那两个人名是谁。 落绯继续说道“北音已成亡国之态,本尊只是加速它的灭亡而已,你们如此阻拦,怕是也不符合帝瑶的规矩吧。” 莫檀儿白了他一眼“切,帝瑶什么时候有规矩了。而且你用北音国运培养破败属性,是想和整个九洲彻底宣战吗?” “本尊说了,你不配同本尊讲话。” “我tmd……” “不管怎样,你们毁了本尊培养的东西,就要等价赔偿,把那个身具鸿蒙气运的孩子交出来,今日就算了结。” “痴心妄想!”云凝低喝,抬手就是一道剑气长河轰向落绯。 她已经很愤怒了,落绯对凌熠楠的想法就像导火索引爆了她的愤怒。 莫檀儿也推出漫天的光锥,动她可以,动她儿子,不行! 落绯摇了摇头,随手打碎一旁的空间,撕出一个空间裂缝,把两人的攻击尽数装了进去。 ”今天若是十四年前的云七念,或是花清舞和凤眠中的一人在场,本尊扭头就走,可惜你们不是!“ 落绯手掌上凝聚出黑色的空间漩涡,朝着云凝二人缓慢的推出,极快的转速,连光线都无法挣脱它的引力。 云凝和莫檀儿全力抵挡,但落绯的空间之力极其精巧,那个黑色漩涡之中又出现几个反向旋转的小漩涡。 强大的反斥力瞬间撕毁了云凝两人的防御,把她们拍在地上。 “人,在哪里。”落绯表情平淡的问道。 “在你妈坟里!”莫檀儿啐了一口血,开口骂道。 云凝死咬牙关,调整内息,正想拼死一搏,却突然色变。 青色的雷霆滚过天空,银色月华疯狂舞蹈。 凌熠楠脚踏残云,左手煌煌月华,右手莽莽雷霆。 两道爆裂的力量各自成域,朝着落绯当头劈下。 或许是有些疑惑,落绯伸手抓住即将爆发的攻击,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力量意境。 落绯好奇的看着凌熠楠,但下一刻就瞬移到他面前,轻飘飘的推出一掌。 莫檀儿不顾伤势极速飞向凌熠楠,那一掌看似绵软,但其上的空间之力却十分厚重,绝对不是凌熠楠可以接得住的。 落绯的手掌离凌熠楠越来越近,凌熠楠的领域也已经破碎。 就在那空间之力即将打穿凌熠楠的身体时,一道蓝色的身影从他身体内飞出,正好接下落绯一掌。 环形的冲击波从两人双掌间迸发,彻底露出晨曦时刻的天空。 萧依娅对他轻笑一声,随后一脚踏在他胸口上借力会跳到凌熠楠身边。 凌熠楠打开油纸伞,刚好遮住两人。 “原来是借用了器灵的力量,还是正统的司雨之术。”落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 半刻之前,地下花园中,萧依娅一把抓住冲动的凌熠楠。 “你出去送死吗!” “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萧依娅把雨皇伞放在他手中“我肉身早已崩毁,所有力量寄托在这把伞中,伞毁我毁,伞荣我生。 我押上我的所有,赌我们一起能打赢他,可一旦雨皇伞折损,你敢舍一身鸿蒙气运,赌你能修好它吗。” 看到萧依娅豪爽的姿态,凌熠楠有点疑惑。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也平白无故的帮了北音一回吗,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女皇大人长得好看?”萧依娅打趣道“但我确实有点小条件,你要帮我把雨皇伞带到闵川沧州的雨都,不过,这些要等你能活下来再说。”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谢谢。” 陈衣寒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伸了一下身体,“好几百年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 落绯看着油纸伞下的一男一女,手中再现那空间之力爆棚的黑色漩涡。 “客人有事的话,要先跟主人商量一下!”萧依娅开口说道,手指还朝着东方指了指。 刚刚北音妖皇使用的青色古琴悬浮在金色的朝阳之下,女人熟练的将其立起,缓缓的拨动琴弦。 陈衣寒成名战技──玄色音杀术! 七圈青色的音波扫过,落绯手中的空间漩涡瞬间被扫爆,反而将他自己炸伤。 得理不能饶人,雨皇的灵体与凌熠楠重合,他们以伞为剑,穿过烟尘刺进落绯胸口。 落绯惊怒,他堂堂天邪至尊,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所伤。 周身涌动起剧烈的能量波动,瞬间将凌熠楠轰飞,天空仿佛被拖入泥潭一般,混沌的空间之力不断波动,凌熠楠感觉就连呼吸进体内的空气都是块状的凝胶。 好在莫檀儿就在一边,明犀双剑架住落绯,金色的剑纹上萦绕着金色的剑光,不断威胁的落绯的要害,陈衣寒也飞速上前,音波打散粘稠的空间,这才给凌熠楠一点喘息的机会。 凌熠楠眼中翻滚着灵动的光彩,周身翻涌着玄奥的气息,那是云凝教给他的“灵犀之法” 他身体周围出现三道剑道神韵,一道明亮锋锐,一道海纳百川,一道寒气逼人。 “一念化三意,灵犀剑通神!这小子究竟是谁!”落绯惊讶的说道。 他今天第一次出现害怕的情绪,灵犀三剑合一是他的天敌,他以为只要废了寒犀剑白霁月和云犀剑云凝就能高枕无忧,可现在竟然出现一个足以媲美灵犀剑宗开山祖师的妖孽,或许能释放单体版三剑合一,他怎能不怕。 凌熠楠的气息还在演化,他身边出现一个金色的圆环,无尽的道韵在其中翻涌不止,凌熠楠和萧依娅也因之口吐鲜血。 “那是真正的剑道!”所有人脑海中都出现了这样的惊呼。 不同于黑衣云凝的长生劫剑道这样的次级衍生大道,凌熠楠身边的是真正的剑道,最简单且最极致的大道! 凌熠楠吐血是因为他承受不住剑道的力量,就像一个低配的硬件在强行运转高配的软件一样,过热报废是必然的。 落绯看到剑道出现,也不顾受伤了,强行挣脱莫檀儿和陈衣寒,极速一掌打向凌熠楠。 凌熠楠左眼中海蓝色的光彩溢出,萧依娅此刻和他高度契合。 以伞为剑,三剑合一! 第19章 大战落幕,云凝执剑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放出耀眼的光芒,恐怖的道韵不断回荡,剑道和虚无道绞杀在一起,不断纠缠,直至泯灭。 烟尘散去,莫檀儿等人才看到,凌熠楠和落绯仍然在对峙,剑道和虚无道把他们各自包裹,两种至强之道一时间不分高下。 但凌熠楠是靠着萧依娅的灵力才能够站在这里的,灵力从雨皇伞到凌熠楠的过程有着极大的损耗。 面前的落绯,看起来又是铁了心的要置他于死地。 莫檀儿等人在两股顶级道韵的压迫之下,不能靠近半步,看着后继无力的凌熠楠,心中都充满了焦急。 地面上,云凝看见剑道出现后,破碎的剑心又逼得她吐出一口鲜血,就连黑衣云凝的剑心都摇摇欲坠。 她举起右手面对天空,她知道这个时候能闯进顶级大道的场域的不是长生道,也不是长生劫剑道,而是她曾经拥有的、最纯正的剑道! “念七……呃!”云凝吐出心头淤血,曾经的伤口隐隐作痛。 “念七!”她沙哑的大喊,身后浮现出一条破碎的剑道,没有凌熠楠的完整,但比他多了摄人的锋芒和历经过生死的决意。 “念七”云凝的声音低沉且无力,鲜血已经将她的白衣染红。 “再执剑!” 那破碎的剑道化作一柄云纹丛生的长剑,穿透了时间,破碎了空间,仿佛是十四年前的那个睥睨天下、用剑无敌的女人隔着时间的壁垒挥出了这一剑。 “臭小子,以后别再被人给欺负了!” 云凝终了是没能看到这一剑的辉煌,在送出这惊天一剑后,重重的合上了眼皮,黑衣云凝留给她的长生劫剑心也轰然破碎。 第一个瞬间,天空陷入极致的黑暗,再一瞬间,暗极生光! 这一剑,万籁俱寂!这一剑,后人传唱! 落绯的身体轰然破碎,浩荡的剑气把他彻底湮灭在虚空之中,众人耳边无限的盲音之后,天空中只剩下金色的晨曦。 萧依娅的灵力终究耗尽,雨皇伞伞骨破碎,伞面上千疮百孔,她最后给凌熠楠一个向上的推力后消失不见。 凌熠楠重重的坠进了废墟,砸出了一个深坑。 莫檀儿飞到云凝身边,心急如焚的探查她的情况。 “五脉具毁,心脉重创,小凝儿,你别吓我!“ 莫檀儿捧着如同一张白纸的脸,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永远把她们护在身后,仿佛无所不能的女人,此刻竟然命若悬丝,只在朝夕? “莫姐!”凌熠楠从坑里爬出,踉跄着跑向莫檀儿,他也很担心云凝的情况。 “小姨她怎么样了?” “和当年的白宗主一样,受了剑心破碎的内伤,我要送她去灵犀剑山的剑域治疗。” 莫檀儿怕凌熠楠担心,没有告诉他云凝的伤势。 “还有,这个的落绯只是一道分身,今天之后他会倾尽天邪殿的所有来追杀你,我得送你去帝瑶,只有那里能给你庇护。” 凌熠楠却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得去中天找小姨的剑,她现在需要那把剑!” 莫檀儿看着他愣了两秒,随后噗嗤的笑了,忽然上前把凌熠楠抱住。 “好样的,那你就去做你想做的,天邪殿要是敢动你一根头发,你莫姐就去把他们主殿掀了!” 凌熠楠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才紧紧的抱住了莫檀儿,她那纱衣的柔软和幽幽的清香让凌熠楠有种安逸的感觉。 “对了莫姐,这个簪子还你。” 莫檀儿放开他,甩了一下及腰的长发,“你莫姐散发好看吗?” 凌熠楠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用不上簪子了。”莫檀儿笑着说道,“它叫揽雀尾,也算是个灵宝了,以后在九洲行走,只要看见佩戴银镜的龙骑士,凭借揽雀尾你可以无条件命令他们。” 或许是因为凌熠楠对莫檀儿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没有拒绝,很自然的把揽雀尾收下。 “好了,我得走了,以后,你自己一切小心,有谁让你委屈了,你就先记着,莫姐以后一个一个的给你找场子去。” 莫檀儿别过头,悄无声息的把眼角的泪水擦去,“行了,小小年纪煽什么情,走了!” 凌熠楠看着口是心非的莫檀儿,轻轻一笑,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只剩下了“谢谢”和“再见”。 他看着天空中腾飞的巨龙诺莎,和坐在上面的亲人,不自然的挥动手臂,一行泪水不受控的滑落。 世界很大,情感很小,该重逢的人其实从未分离…… 凌熠楠回首正好看到陈衣寒好不耐烦的被簇拥在一众玄衣大臣中央,她怀抱着破碎的油纸伞,正等着凌熠楠。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抹去泪痕,迎着陈衣寒走去。 “这个给你,她到底会怎样,就看你和老天爷了。”说话间,陈衣寒把雨皇伞交给了凌熠楠“好了,我在下面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陈衣寒身边的大臣们听到她要走,立刻哭爹喊娘的跪下。 “陛下,您不能走呀,现在的北音岌岌可危,可不能没有您啊!” “是啊陛下,皇室衰败,少帝昏庸,需要您来拨乱反正啊!” 陈衣寒平静的说“当一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想要依赖一个人的时候,那这个国家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很多人无法理解陈衣寒的一番话,只有几个白发苍鬓的老臣泪流满面,重重的向陈衣寒叩首谢恩。 陈衣寒抛给凌熠楠一面圆形的青玉令牌,“这是当年我统领北音三军的将令,或许可以帮你一些忙,如果他们还念点祖上的旧情的话。” 凌熠楠道了一声谢,本来他对北音很无感,甚至有一丝厌恶,是陈衣寒改变了他的看法。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时候下梁歪了,不一定是上梁不正的原因。 陈衣寒最后看了一眼桴止城的废墟,身形逐渐消散,她这是又回到了地下花园的封印中。 四周忽然烟尘四起,北音铁骑从各个方向涌现,马群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逐渐将凌熠楠和那群大臣围住。 “杨骑!”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臣起身开口喊道“你率军进城,意欲何为!” 杨骑下马简单的向众人拱手,“孟阁老,我看到刚刚始皇帝再现,特意前来拜谒。” 孟士居一眼就看到了杨骑的目的“始皇一直在庇佑北音,但非有要紧事不得见,这里有始皇的执令使,代始皇监管北音!” 凌熠楠瞪着眼睛看向那人,他可不知道这回事。 他周围的大臣谦恭的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说道“杨骑狼子野心,此举定是谋反,请您看在始皇的份上,救北音一命!” 凌熠楠翻了个白眼,你们始皇都说了,陈家皇室气运已尽,还续个屁的命。 说话间杨骑已经带着一个身穿青色四爪飞龙服的年轻人来到了近前。 看到这个年轻人,几位老臣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 杨骑看到凌熠楠立刻下跪,还吩咐一边的年轻人向凌熠楠行三叩九拜之礼。 凌熠楠刚想拒绝,却被孟士居用眼神拦住,随着年轻人的下跪,四方的北音将士齐齐下马跪拜,那些大臣也跟着孟士居下跪。 一时间,场上还站着的就只剩下凌熠楠一人。 那年轻人开口说道“皇祖在上,北音昭德皇帝之后,陈恭,叩首问安!” 凌熠楠有些意外,陈家皇室分明气运已尽,但在陈恭一对重瞳中,他分明看到了无尽的野心! 第20章 缘分的纠缠 圣耀九洲中央,帝瑶空天岛。 凌陌然坐在圆形广场的中央,五道浩然之气从他身体中分离,飘向周围泛着圣威的圣诰,把其中的破败属性镇压。 五道怨毒且愤怒的嘶吼回荡,凌陌然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迸发出比圣诰还要强大的圣威,层层法阵落下,彻底镇压圣诰,把那些幻彩的光芒收敛,看起来就像凡器一般。 做完这一切,凌陌然长呼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疲惫的神色。 他抬头正好看见走进来的莫檀儿,嘴角上扬出一丝弧度。 “你回来了!这一趟辛苦了,云凝还好吗?” 莫檀儿点了点头,“我把她交给白宗主了,暂时不会有问题,反而是落绯……。” “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我们遇到的是落绯的一道分身,或许记忆和本体有些出入,他一直把我当做另外两个人,可我绝对不认识她们。” “花清舞和凤眠?” “对,就是这两个名字,你也知道她们?” 凌陌然点头表示肯定“我和你解释过,我脑海中有几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它们错杂混乱,但有几个名字始终穿插其中,这里就包括花清舞和凤眠,落绯也在其中,要知道他们的关系,恐怕我得回一趟凌家。” 莫檀儿一听到凌家,就明白了凌陌然的难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体贴的说“你要是不想回就不回,我们自己把它查明白!” “这些天镇压圣诰中的破败一定累坏了吧,回去休息一下。” 凌陌然被莫檀儿扶起,他怕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忽然又想起一些东西。 “其实我也有个疑惑,当时听监天局汇报时就觉得不对。你为什么要带着熠楠进桴止城啊?” “带他去典当行啊。” “那为什么要去那啊?” “让典当行的人带他去我们安排好的佣兵团呗。” “佣兵团在哪?” “城外啊……嗯?” 凌陌然被她逗笑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带他进城?” 莫檀儿愣了一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怀疑人生,“别人都是一孕傻三年,我为啥一孕傻十四年。” 凌陌然笑着安慰自己的老婆“你没傻,应该是意识被干扰了。” 莫檀儿瞪着眼睛说道“不可能!我一个圣阶,还是墟神道成圣,得是多强的人才能干扰我的意识。” “问题的答案就在这里,能干扰你意识的,不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两种顶尖气运的相互联系。” “你是说有人在呼应熠楠的鸿蒙气运,为了见到他,甚至篡改了我的……” 凌陌然点了点头,“所以,传说中与鸿蒙气运终生纠缠的神庭气运,出现了! 而且,应该就是线报上说的那位暗渊公主殿下!” ………… 桴止城废墟地下。 南潇璇和陈衣寒面对面的坐在花园内,桌上两杯飘着热气的茶水,还有一幅画。 “你为什么要骗他?”南潇璇率先开口说道。 陈衣寒微笑“我骗他什么了?” 南潇璇手指敲打着画的长生杆“当然是关于这幅画的事。” “这算不上骗,我当年确实是在这上面用我的血画了一副自画像,用它来假扮春祖圣诰。” “真相在假象之后,真实在虚伪之中,所以脱去伪装后,才是你在春祖遗迹中带出来的东西。” 南潇璇边说边用力打开画卷,手中燃烧紫色火焰。 原本的陈衣寒画像化为灰烬,一幅新的古画出现! “陈羽那个废物,足够帮他统一幽洲的圣宝,暗渊晓蒂界的千年卷就在他身边,他却龟缩在一堆低级防御灵宝里等死。” 她所谓千年卷中,如同史诗一样记录着一场大战。 上面画着两尊神明般的存在,一尊生着三重赤金凤翼,身边神雷天火,玄奥的古阵在他脚下绽开,另一尊踏着百万星辰和无边的花海,紫金的双眸中映照着两个世界。 他们在不死不休的交战,战火崩塌了世界,吞没了宇宙。 南潇璇眼角流下血泪,还是陈衣寒强行把她点醒。 “我没事,这幅画和你一身华春血一样珍贵,它属于暗渊!我得把它带走!” “这随你便,我想说的是凌熠楠的事。” “你放心,我们没有什么交集,他的鸿蒙气运,对我也没有什么用。” ………… 此时的凌熠楠在桴止城前往顾源城的路上,陈恭出现后,北音众臣态度急转直下,忽然要拥立陈恭为帝,正前往新都顾源城。 废帝陈羽则被装在囚车内,跟在队伍最后。 凌熠楠作为“始皇使者”,被强烈要求随行参加登基大典。 不过队伍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让他注意的是,一队来自赤羽帝国的迎亲队伍竟然与他们顺路,赤羽国力远胜北音,北音众臣因此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改变路线。 最让凌熠楠疑惑的是,陈家皇室的气运几乎是让他亲自削没的,为什么新君还是陈家人! 不过这些都与凌熠楠没多大关系了,他现在就想着赶紧找个地方把雨皇伞修好,然后去中天找云犀剑。 “大人,将军说我们要在前面扎营了,今晚先在此休息。” 一个长得很秀丽的女官在凌熠楠的马车旁轻声说道。 这个车队里,凌熠楠的待遇甚至还在陈恭之上,安排给他的贴身侍女都是三品女官。 凌熠楠走下马车,他的营帐第一时间被搭好,在最中央的位置。放眼望去,应该是最大的一个。 两个侍女为他拉开门帘,刚刚那个女官紧随其后。 “大人,我们先侍奉您沐浴,还是用餐?” “都不用!”凌熠楠连忙拒绝,从小到大,他洗澡甚至没让云凝看过。 “你们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凌熠楠还是感觉自己无法享受这种生活。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凌熠楠把破碎的雨皇伞放在桌上,看着破碎的伞骨,不免一阵愧疚。 “我押上我的所有,赌我们一起能打赢他,可一旦雨皇伞折损,你敢舍一身鸿蒙气运,赌你能修好它吗。” 凌熠楠耳边还响着萧依娅的话,他把手掌划破,看着那鲜红的血液。 “你赌的,一定是对的!” 在他的灵力刺激下,丰盈的梦幻色鸿蒙气运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外面的女官雅乐回头看到大帐内内的彩色光芒,赶紧把两帘挑落,关上内门。 凌熠楠也不知道怎么用鸿蒙气运修复雨皇伞,只能用莫檀儿教过她的转移阵纹和萧依娅当初把灵力共享给他的手法,将鸿蒙气运共享给雨皇伞。 凌熠楠抱着试试的态度,鸿蒙气运既然可以把北音土地的气运修复,那就一定可以修复雨皇伞。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方式,从专业角度看,叫做签订双生圣契。 绝对平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鸿蒙气运的影响下,雨皇伞的伞骨重新架起,伞面也逐渐被修复,蓝色的纸面上多了许多凤羽的花纹。 凌熠楠的意识此刻进入了一个玄妙的世界。 天地只有灰蒙一色,暴雨通天彻地,高塔上的雷电汪洋成海,浩瀚无边。 “雨都”二字出现在凌熠楠意识之中。 最为神奇的是,天地间的暴雨似乎在按照一个特定的轨迹落下,把下方的城市庇护其中。 直到后半夜,凌熠楠才从这种境况中脱离。 此时萧依娅正坐在一旁盯着他,眨着眼睛,抱着胳膊。 “雨皇!你没事了!”凌熠楠惊喜道。 “哼,事大了!你怎么能在人家没意识的时候做这种事?” 凌熠楠愣了一秒,“我干啥了?”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凌熠楠无语的看着雨皇伞,凌空画出银色的空间阵纹,想把雨皇伞收起来方便携带,这还是莫檀儿教他的手法,赵庭耀那把大枪就是这样被他携带着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招竟然不好使了。 萧依娅一巴掌打在凌熠楠头上,“看把你懒得,以后给我好好背着,还敢关本皇小黑屋,胆子真肥!” 第21章 一曲平川八百里 夜半三更,静谧与祥和安安稳稳的占据了斑斓的夜空,夏日的蝉鸣映射着北音北平原的寂静,辽阔的平原上此刻只有几个零星的灯火光芒。 凌熠楠的营帐内,萧依娅霸占了床铺,凌熠楠则在一旁盘腿冥想。 意识进入内景世界,原本的山川迷雾随着凌熠楠走出穷奇结界也已消散,只留有繁杂难懂的阵纹和一片紫色的星空。 星空之下,一把古扇静静的漂浮,它的周围萦绕着浓郁的月华和一环黑、白、金三色交汇的剑道法则。 凌熠楠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剑道法则,若有所思。 与落绯大战当天,凌熠楠凭借着突如其来的剑道硬生生和落绯僵持了片刻,也是因此,北音的人不敢怠慢凌熠楠。 但当时的情况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曾有一瞬间,凌熠楠的意识被拉进了内景空间,他眼看着云凝送给他的灵犀意念被古扇“吞掉”,在演化出剑意,最后逆推回剑的根本大道。 剑道和落绯的虚无道同属天地间根本大道,它们汇成了圣渊的本源,共同推演出了世间所有,像凌熠楠见过的墟神道、缚灵道等都属于次生或再次生大道,而这扇子竟然能从灵犀剑意直接溯源回剑道根本,着实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如果古扇可以沟通根本道法,那对凌熠楠以后的路大有裨益。 他小心翼翼的用意念控制,想要打开古扇,细探究竟,可无论如何尝试,扇身都丝毫不动,他又试探了一下剑道法则,依然毫无动静。 “难道是上次月华洗礼时它吸收的力量耗尽了?”凌熠楠有一点猜想,但需要证实。 当时那种量级的月华如果只能支撑自己驱使一次法则,那这东西无疑是个无底洞,想要借助古扇修炼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凌熠楠不急,眼下要紧的是去中天把云凝的云犀剑拿回来,帮她重铸剑心,渡过可能到来的第二次人妖大战。 凌熠楠刚收回心神,一阵困倦便涌上心头。 “嗯~~~炸鸡……好吃……”萧依娅骑在被子上,嘴边还挂着摇摇欲坠的的水滴。 月光穿过窗口,撩动两侧轻纱,浇在萧依娅的纤纤玉腿上,看过去宛若出水芙蓉,冰玉莲藕。 凌熠楠呆呆的看了两秒,连忙狠咬舌尖,才从这种光景中清醒过来。 “不行不行,这屋不能再呆了,要出事儿了” 十二岁正值青春期,凌熠楠可不敢考验自己的软肋,慌忙的拿起一件衣服就逃了出去。 ………… 此刻,在寰音阁阁老,北音宰辅孟士居帐内,鹿娉王,也就是未来的北音新帝陈恭,此刻竟然正恭敬地低着头,跪在孟士居座前。 “老师,请您一定再救我一次,我一家性命就在您一念之间啊!” 未来的皇帝下跪,这事若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孟士居不仅没有惊讶,仍坐在高位上,轻轻品着杯中古茗。 “殿下,您不日就要登基,乃是北音至尊,何来性命之危啊。”孟士居鬓角抽动,但语气平淡,貌似并不关心陈恭之事。 “老师,我错了,我是被那杨骑的花言巧语迷惑,才重回北音的啊!” “哼!你那是自己找死!” 孟士居忽然大声呵斥,还把手中茶杯砸碎在陈恭身上。 砰的一声,滚烫的茶水洒上青袍,陈恭虽痛,但也不敢吭声,只是在地上垂着头,无声的落泪。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在外面当个闲散富绅,一家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非要回来趟这趟浑水!” 孟士居语气稍缓,就像一个老父亲在教训自己的儿子,陈恭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抽涕一声。 “罢了,你先起来吧,当年我送你离开北音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切,既然你已经陷进来了,那就好好搏这一回吧!” “老师……”陈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匆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和鼻涕。 “老师,我在顾源城有一些势力,只要杨骑的玄音军不进城,我们就是安全的,所以我需要您来下了杨骑的军权。” “痴儿,你连谁要害你都不知道啊!”孟士居摇了摇头,否定了陈恭的想法。 “什么!您的意思是杨骑没想过害我?” 孟士居点了点头“杨骑此人,武夫头脑,眼中只有打杀二字,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此番他来接你,只是被人利用罢了,你不但不能敌对他,还要提拔他。” “那这信是……”陈恭指着刚刚跪着的地方。 “陈恭已到北平原,速建鹿台,杀陈家皇室,代之称帝! ──杨骑” 陈恭正是截获到了这么一封信,才惶恐的来找孟士居的。 “哼,一看就是前国舅林构的手笔,陈羽被废,他丢了皇亲国戚的身份,在打上了你的主意,想要你手里抢过皇位,或者是控制你。” “可我都不认识此人,有陈家血脉的人那么多,他为何要选我?” “我猜一是因为你是嫡脉,二来林构觉得你在朝中没有亲信,便于控制。不过,这一切也没有那么容易,对北音绝对忠诚的杨骑就是一大阻碍,所以他要先利用你废了杨骑,还有,你说的那些在顾源城的势力,以后不要联系了,林构的根就在顾源城,他不会给你留后手。” 陈恭有些震惊,他小时就被送出北音,过了十几年的闲散生活,如今一朝回到这勾心斗角之地,竟然真是处处有坑。 “那如今应该如何是好?让杨骑去征讨林构吗?” 孟士居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北音当年为何强大吗?” 陈恭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年北音还没有虚空制导能力,赤羽帝国在幽澜江头大设空间锚点,试图掠夺资源,以战养战,把北音当作狩猎的园林,一时间,我们险些亡国啊!” “那后来呢?” “他们一路北上,打到了桴止城,却不见守军一人,只有始皇立在城头,只有一袭青衣一弦琴!她只是弹琴,但也只弹一曲。 一曲平川八百里! 那一战之后,整个幽洲,无人不知北音之凶名……” 孟士居此刻眼中尽是对陈衣寒的敬畏和崇拜。 陈恭颤颤巍巍的说道“那您和我谈论始祖是想让我……” “我是想告诉你,力量才是站稳脚跟的关键!杨骑的军队固然要收拢,但绝不是你能绝对依靠的资本。” “您是让我去寻找……强者?” “是至强者!”孟士居斩钉截铁,“是如同那日的云尊一般的至强者!” “凌熠楠?”听到云尊,陈恭立刻想起了那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年。 凌熠楠和云凝的关系,他们也看在眼里。 “没错,那天我亲眼看到他和始皇一起同那邪尊交手,我虽然不修炼,但也从古籍中见过他所用的乃是一种根本大道,此子未来,就是我们要的天下至强!” “那我先去同他打好关系!” “回来!”孟士居叫住了要跑出去的陈恭,“明天你假装称病,拖延一天,让赤羽那个迎亲队先走,顺便让林构猜疑一会。” “是,弟子知道了。” ………… 凌熠楠此时正漫步在月色之下,思考着那古扇和法则之间的关系,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成为了别人议论的主角。 也不知道此刻就在不远处,几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他也就算陈衣寒的一个忘年交吧,你这么关注他干嘛?” 红头发的少女不满的说道,貌似在埋怨这么晚还不让她睡觉。 “哈哈哈哈,红叶公主,你不知道当年陈衣寒一曲平川八百里,可给那一辈的赤羽留下极深的阴影,白芷少爷师承赤羽战魂殿,对这事也有点敏感。” 红叶转过头看着那个拿着望远镜的冰块少年,他蓝色的眼瞳中映着凌熠楠的影子,气息无比的沉稳,也无比的冰冷。 “噗——哈哈,徐白芷,你这哪里是敏感,这就是嫉妒啊,怎么?人家的忘年交把你老师打成夹着尾巴的狗了,你就不服人家了?” 徐白芷转过头,冷冷的说了一句,“明天,我会亲自挑战他,让你知道谁才是夹着尾巴的狗!” 说罢,徐白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其他人相互对视,向红叶致歉后也离开了,只留红叶一人待在原地。 “什么啊,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呢。” 红叶扭头看着远处闲逛的凌熠楠,“那就只能祝你好运喽。” 凌熠楠不知道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眼看着圆月即将垂落西山,稀薄的雾气已经带着黎明的前奏赶来,他仿佛抓住了一个若有若无的东西,一场明悟,就差临门一脚。 “使者大人!”凌熠楠的贴身女官忽然出现,她看到凌熠楠,匆忙的一路小跑过来。 “奴婢该死,昨夜睡得太死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出来的,没有跟着您。” 凌熠楠一脸的无语“你跟着我干嘛,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这种明悟被打断的感觉,就像喷嚏的刺激到了鼻腔却忽然消失一样让人不爽。 “是奴婢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您要赶奴婢走呢?” 她说着说着,慢慢的上了哭腔,凌熠楠赶紧否认。 “不是,我是说……算了,先回去吃饭吧。” 第22章 娶一具尸体 凌熠楠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发现萧依娅正坐在桌旁,一手拖着香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盯着他。 “你醒了,不再……睡会?” “你没话了是吧,我在陈衣寒那里都睡了六七百年了,觉早没了。” 凌熠楠一步步地蹭到桌旁,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被蓝色缀花旗袍挡住的长腿。 “雨皇,你不应该是灵体吗,为什么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虚实转化而已,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你可以理解为现在有一大团能量体在你面前坐着,就像无数的水聚成了一块冰,无形就变成了有形。 当然,和你这样的肉体还是有区别的,比如你需要吃饭,而我不需要。” 萧依娅毕竟是一代雨皇,有些东西解释的很透彻,凌熠楠只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内景地,恍若真实存在,又像是一种幻觉,而真实与虚幻之间应该是有一道桥梁的。 女官掀开外帘,轻声说道“大人,刚刚内官来传信,说鹿娉王殿下因为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今天车队休息一天。” “陈恭这是什么身子骨啊,舒舒服服的坐了两天马车都能累着,太矫情了吧。”凌熠楠小声吐槽道。 “或许是因为登基的事情,北音的水很深,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萧依娅淡定地说道,“那年我为了搞清楚陈衣寒的春祖圣诰的秘密,在北音朝廷呆了很长时间,他们那勾心斗角的戏码,别提多精彩了。” “除了陈衣寒那一代,北音七百年的时间都没能逃出内斗的圈子啊!” 听着萧依娅的感慨,凌熠楠对北音的政局也有了一定的感官。 “可我不能和他们拖下去啊,我还得去中天呢。” “本来就没有你的事,那个老官就是看上了陈衣寒的影响力,你要是执意要走,没有人敢拦着。” 凌熠楠身上东西不多,一把抄起雨皇伞就向外走去。 “喂,小家伙,也不用这么着急吧,饭都不吃了。” “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赶紧溜,我不想和北音那群人多废话!” 萧依娅反思了一下刚刚的对话,“我的话里有这层意思吗? 营帐外,女官正站在门口,等着一会天亮问餐,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出,捂着她的嘴,把人拉到了帐内。 过了一会,她就五花大绑的躺在了凌熠楠的床上,看着呼了一口长气的凌熠楠,女官娇羞道“大人,请您不要这样。” “啊?”凌熠楠愣了一下,“不要……那样?” 听到凌熠楠的话,女官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就在她娇羞的时候,一杆毛笔忽然从外庭飞来,正好把她打晕。 “让一个人闭嘴,有那么难吗?”萧依娅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们,扭头就走了出去,凌熠楠在后面赶紧跟上。 天还没有彻底放晴,更何况这群达官显贵极少有早起的习惯,整个大营除了守岗的士兵外没有一个人活动,看起来空荡荡的。 凌熠楠凭借陈衣寒的青玉令,一路畅行无阻的出了老营,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着反方向赶去,他要经过天迹联邦的港口,从北川海到达中天浩土,然后是中天帝国的藏宝山。 星月逐渐稀薄,天空一片灰蒙,凌熠楠赶了很久的路,直到看不见北音大营了,他才稍微慢了下来。 凌熠楠现在十分羡慕那些会飞的,用腿赶路太辛苦了,用月凰双翼的灵力消耗还很大。 正当凌熠楠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战马嘶鸣的声音,从方向上看并不是北音的人。 “赤羽的迎亲队?北音的人改了方向,他们应该不和北音一路了啊。” “尽量隐蔽住,这群人里有映天道的气息。”萧依娅 在雨皇伞内向凌熠楠传讯道。 “映天道?那是什么?” “与剑道一样,是圣渊的二十四条根本大道之一,我的司雨道就是它的次级衍生大道。” 提到剑道,让凌熠楠又想起了自己的古扇,不知道这映天道是否会和古扇扯上关系。 那条队伍靠近了凌熠楠,萧依娅的司雨道灵力开到极致,把凌熠楠的气息完全掩盖。 车马驶过,微薄的清晨阳光反射在他们的赤红色叶纹战旗上,表明了这群人的身份。 车队中后段是一队箱子,看起来是随行的嫁妆,而让凌熠楠疑惑的是,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巨大的冰棺,几吨重的玄冰棺和寒铁玉被一种凌熠楠叫不上名字的装置托着,看起来极其诡异。 “这是迎亲啊,还是出殡啊,这两件事还能放在一起办?” “哼,当然是迎亲,不过送的新娘是死的而已。” “娶一具尸体?赤羽的人口味真重。”凌熠楠吐槽道。 “我感受到的映天道的气机就是那口冰棺里散发出来的,映天道主宰天地气象、七曜元素,这和赤羽传承的火灵道息息相关。” “嗯,这么解释比赤羽有恋尸癖更能说得通。”凌熠楠表示赞同,“那这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我还是去赶路吧,北音的人快追上来了。” 红叶和徐白芷站在车队的最前面,似乎是寻找什么。 红叶拿着一小片光屏,有些疑惑的说道“斥候传信说那个凌熠楠确实选的这条路啊,为什么灵力探测仪上看不到他。” “有时候这东西比不上人的眼睛,战争不是靠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你就是找人家切磋一下,怎么还扯上战争了。” 徐白芷没有搭理红叶,只是调转马头,朝着队尾的冰棺伸出左手。 “唉唉唉啊,你干什么!” “用映天道逼他出来啊,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姝姬是给太子开辟天命领域用的,不是给你找人打架用的!徐白芷,你清醒一点。” 徐白芷依旧如冰块一般,“天命领域是靠自己开辟的,不是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凭太子的天资,我看这皇位还不如传给你。” 红叶点了点头,感觉徐白芷的话有些道理,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唉,你为什么拿我和那个废物比啊?” 此刻徐白芷的灵力已经接触到了冰棺,一场恐怖的暴风骤然而至。 除了迎亲车队的范围,整个北音北平原都在暴风的打击范围之内,包括北音大营。 “我去,什么东西!”凌熠楠隐藏的小丘瞬间被吹成平地,满天尘埃中,他艰难的奔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从上方垂直吹落的大风让凌熠楠的行动变的极其困难,而泛着蓝色寒光的一柄长枪已经到了他的背后。 徐白芷见到凌熠楠后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笑,他甩出长枪后,几乎瞬移般冲了过去。 凌熠楠迎风转身,借势起脚,重重的踹飞了长枪,左手握拳,击出一道明亮的月华。 徐白芷两步起跳躲过月华,同时接下空中的长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凌熠楠?” “是我,不知阁下是谁,为什么对我出手。” “我叫徐白芷,赤羽帝国凌霄徐家少主,记住了,你今天是败在了战魂殿的手上,陈衣寒给我们的羞辱,也一并还了!” “你是来找陈前辈的,那你和我动手干什么!去找她呀!” “少废话,接招!”徐白芷挥舞长枪,快步冲上,枪尖之上涌动着蓝色的飓风。 红叶就在一边无风处看戏,还吩咐手下人准备茶水和糕点。 “蓝泽璇玑一枪闪,这家伙打架的方式还是那么急啊。” 凌熠楠的眼前,忽然出现六个一模一样的徐白芷,都持枪向他冲杀,那枪尖上的飓风汇成风场,给凌熠楠更大的压力。 凌熠楠以退为进,身边月华燃烧化为月煌喷涌,反冲狂风带来的压力。 反手甩出莫檀儿送给他的揽雀尾,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极快的穿透了徐白芷的五道分身,徐白芷不得已横转长枪挡下揽雀尾一击。 而凌熠楠则调转月煌喷射方向,抬起雨皇伞,如剑般击出。 徐白芷来不及再度扭转长枪,只能抬掌硬撼。 一道冲击波浪扩散,搞得周围人仰马翻,红叶若无其事的唤起一道火墙,然后继续看戏。 徐白芷抖枪震开揽雀尾,同时拉开距离,转身借势回枪。 峰回路转回马枪! 凌熠楠打开手中雨皇伞,正面接下一枪。 木质的雨皇伞看的脆弱,但反而是徐白芷的长枪发出呜鸣,枪尖甚至没有接触到雨皇伞,就被活生生的折弯。 在此之前凌熠楠问过萧依娅,雨皇伞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灵宝。 萧依娅只是反问“为什么是灵宝?雨皇伞用雨都先人用万年祈雨木制成,圣阶的阵师亲手刻画铭文,现在还有你的鸿蒙气运,不应该是圣器吗?” 与人的修炼划分阶段相同,宝器也分为凡灵圣三个等级,顾名思义,凡器就是普通兵士手上的长刀弓弩,灵器就像徐白芷手中的凌霄枪,而圣器则如同人类中的圣阶,十分罕见。 徐白芷看着震颤的虎口,抬脚踹开凌霄枪,皱眉看着凌熠楠。 整个赤羽帝国就七把圣器,北音怎么能随手就拿出一把交给凌熠楠! 第23章 司雨战映天 徐白芷依旧是那一副冰块脸,看不出什么波澜。 “想不到你竟然能驱动圣器,是我轻敌了。” “啥?”凌熠楠看着眼前战意盎然的徐白芷很是无语,他现在只想赶快跑路。 “也好,这样我也能堂堂正正的动用映天之力。” 徐白芷双瞳中乌青色的光芒不断翻涌,凌熠楠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元素在暴动,甚至形成了强大的风压,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被一色灰蒙遮蔽,仿佛被倒推回了黎明之前。 在狂风的气机压制下,凌熠楠感觉呼吸都变的困难,每一步都如陷泥沼。 徐白芷左手汇聚狂风之灵,卷起数十米长得风刃,高举过头顶,朝着凌熠楠一刀劈下。 “雨皇!” 风刃距离凌熠楠的额头只剩几寸时,他忽然大喊,徐白芷的风刃随之停在了那个位置。 在凌熠楠身后,一个稍高于他的女人一手托着雨皇伞,一手抵住的徐白芷的风刃。 “小孩子打架,就不要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嘛,姐姐给你没收喽。” 萧依娅手若兰花,轻弹风刃,只听一阵翁鸣,乌青色的风刃碎成了千万片,徐白芷的虎口如遭雷击,又被震出鲜血,一左一右,倒也匀称。 萧依娅对凌熠楠说道“你好好打架,我来领会一下这映天之力!” 说罢,萧依娅打开雨皇伞,碧蓝色的灵力反卷冲破了狂风的束缚,笔直的打向天空,迎亲车队的冰棺内也飞出一道七彩的圆环。 圆环之中,有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双目无神,身边的映天道韵浓郁到离谱。 萧依娅所有的灵力之前都储存在雨皇伞中,但随着上次雨皇伞的崩毁基本消失殆尽,但她的司雨道却更加精进。 司雨道属于映天道的次级衍生大道,理论上来说萧依娅这种不比拼灵力,只以道统的强弱来分高下的方式,她必输无疑。 但天空中的萧依娅却不见任何败势,两侧道韵泾渭分明,司雨道甚至到有反压一头的趋势。 映天道显化的女人手握一只横笛,悠缓笛音下,七条元素之龙从映天法则之中飞出,在萧依娅周围盘旋,围而不杀。 “映天一曲·云水禅心,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破呢?”不知为何,萧依娅想到了陈衣寒。 她闭上双眼,细细的感知着各元素对她的镇杀归化之力,忽然,毫无征兆的把手中雨皇伞抛出,在空中回旋。 伞檐在空气中摩擦出层层的叠音,化成一道音浪铺开。 “你会这么做,以音破音,以杀破杀!” 萧依娅睁开双眼的霎那间,天空扬起暴雨,一条更加庞大的巨鲸从云端探下头颅,一声怒吼震散七条元素之龙。 萧依娅也爆发了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手指尖顶着一滴雨,点向那女人额头。 “鲸梦泪雨一痕!” 尽管那女人退得飞快,但萧依娅手上的雨滴还是点在了她的额前。 金色蛛网般的裂痕在她脸上绽开,那映天道出现了大量的裂缝。 得理便不能饶人,萧依娅的司雨道绽放耀眼的光华,在空中不断驱赶映天道,然后……逐步侵蚀! 地面上,徐白芷和凌熠楠到是平分秋色,煌煌月华和凌霄风力,相互牵扯间相互消磨,纠缠不清。 徐白芷胜在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技巧,一身连粘带打的功夫让凌熠楠很头痛,他只能靠着惊蛰雷法和揽雀尾的骚扰避免近身。 轰隆一声,青色的雷霆从凌熠楠掌心迸发,雷霆压缩到极致,形成层层叠叠的晶石,如同青色的鳞甲。 找准空隙,一拳打到徐白芷胸口,只有一声闷响,好似鱼雷炸开,徐白芷胸口被电的晶莹剔透,一条条经脉血管清晰可见。 几乎同时,徐白芷左手汇聚风灵,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凌熠楠脸上。 徐白芷一身衣衫尽毁,贴身的细甲也被轰出一个窟窿,他本身同样受了不小的伤。 反观凌熠楠,在凤求凰红戒的红纹庇护下,衣服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左脸一个巴掌印清晰可见。 凌熠楠和徐白芷都已经力竭,他们各自调整呼吸,一同出手。 青色雷霆和凌霄风灵再度升腾,两人如同两杆长枪,针尖对麦芒! “够了!”一道火浪袭来,把凌熠楠和徐白芷轰开。 满天的赤红枫叶飘下,高温平息了飓风,一头橙红色长发的女人凝现在两人面前。 红叶看着忽然出现的女人,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徐白芷看到她,也赶紧低头。 赤羽众人都下马跪拜“参见颜华公主殿下!” 女子面对着天空中两股浩然道韵,头顶的赤金王冠微微闪亮,驱散一切压力,她微笑着说道“前辈,今天是我们鲁莽了,还请您停手,放开映天道。” 萧依娅扭头看着颜华,同样还以微笑,“连陈衣寒都指使不动本皇,你凭什么?” “本来就是我们无理在先,不敢说什么指使,您可以截取映天道中与司雨道同宗的本源,把剩下的还给我们就好。” “爽快,本皇就喜欢这样做买卖的。” 红叶一听此言,立刻阻止道“不行,姐,那可是父皇给长柚的……”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颜华一个眼神噎住,颜华环视赤羽众人,原本的微笑收敛,被她眼神扫过的人,包括徐白芷和红叶在内,都不寒而栗。 “拿到了东西,不尽快回赤羽,反而游山玩水,随意找茬,那个丫头不懂事,你们怎么也跟着她疯!回京之后,所有人自去半分池领罚!” 萧依娅落下,把手中握着的一道蔚蓝色精华交给凌熠楠。 “这个颜华公主有点样,像我当年!”萧依娅的评价丝毫不低,看得出她很欣赏颜华。 徐白芷一脸苍白的解释道“殿下,不怪红叶,都是我的原因,您要罚就罚……” “是我自己要来玩的,关你什么事,还有,姐,你为什么要向着外人!”红叶较为委屈的说道。 颜华瞪了她一眼但并没有理会她,反而微笑着走向凌熠楠的方向。 萧依娅挡在他身前,“怎么,反悔了?” “我既是赤羽公主,又是琉璃徐洲的懿阳阁少主,代表着一洲的商界信誉,做生意从不反悔。” “那少阁主又是来做什么的?难道还是一笔生意?” 颜华脸上始终挂着那个不露齿的标准微笑,“长话短说,我知道那天桴止城的一些内幕,那位少侠应该是要去中天找云犀剑的吧?中天皇帝恰好给过我一次进藏宝山随便取一件宝物的资格。” 凌熠楠沉思了一会,才抬头问道“条件是什么?” 颜华看着凌熠楠有些稚嫩却聪慧的脸,头一次出现商人标准假笑之外的笑容。 “不远处的顾源城,有一个叫林构的人,他是北音上任皇帝的小舅子,他手上有秧火并蒂莲的种子。” 萧依娅立刻变了脸色,她看着凌熠楠手上的本源精华,有些震惊的看着颜华“真是无商不奸啊,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多!” 凌熠楠疑惑的看着萧依娅“雨皇,有什么问题吗?” 不止凌熠楠,徐白芷和红叶也都竖起耳朵听,他们也很好奇颜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秧火并蒂莲只不过是一种高阶火系药材,没什么特殊的,不过一旦把它和映天道中的火元素本源结合,再种到人体内,那人就像长了颗纯火元素之心,未来道阶的大道法则自然就是火之本源法则,甚至还可能会超越映天道中的火之法则。” 颜华点了点头,“不愧是雨皇,竟然说了很多颜华没想到的细节。” 一边的红叶小声说道“我姐这是要跟什么啊,本来映天道就被那个雨皇分割出了一部分水元素的本源,她还要割裂出火元素,就不怕映天道崩坏了吗?” 徐白芷叹了一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颜华公主是给你铺路呢,她也不想那个……废物做太子。” 红叶瞪了一眼徐白芷“你给我小点声,平常说说就好,这还这么多人呢。” 谁知周围的赤羽中人齐齐跪下,“我等愿追随公主殿下,誓死效忠!愿殿下正我国风,定我天命!” “唉唉唉啊,你们干什么!?” 颜华扭头说道“今天若不是看到雨皇以司雨道反压制映天道的场面,我也不会这么早决定这个计划,以长柚那荒淫无道的品性,他要是登上皇位,赤羽就是下一个北音!” “那为什么是我啊?” “我未来会执掌懿阳阁,主宰赤羽的经济命脉,按照祖训,是没有登上炘炎殿理政的资格的,母后又只有你我两个孩子,你说我还能找谁。” “可我不想……” “把嘴闭上,不想也得想。” 颜华简单的教训完妹妹后,又看向凌熠楠,“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最后一个问题。” 第24章 真正的英雄主义:尽全力的坚持与守护 顾源城。 断壁残垣之上,一群人正奋力的修补着城楼城墙,几天前的大灾几乎彻底摧毁了北音,只有顾源城等大城还留有高层建筑,恢复能力也比较出色,这也是孟士居等人不得已把陈恭登基的地方选在顾源城的原因之一。 凌熠楠背着雨皇伞,跟在徐白芷、红叶和颜华三人身后,赤羽的其他人都留在了城外隐匿处,凭现在北音的侦查能力,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四人遭遇了简单的盘查,都被懿阳阁少主那堪称恐怖的财力一一打通。 看着几近破碎的顾源城和路边随处可见的伤者、尸体,凌熠楠有些不舒服。 当时和陈衣寒拯救北音气运,是他中途改变了方法,把所有鸿蒙气运聚集在桴止城,虽然解决了气运污染源头,但也因此有很多人被污染的气运没有得以净化。 畸形的婴儿,莫名其妙的瘟疫,溃烂致死的伤口……可能都是因此而出现。 凌熠楠失神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人拉扯,低头才发现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正仰头望着他,泪水和泥土混杂着粘在脸上,晶莹的眼神里似有渴望,又有恐惧。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你是饿了么?” 听到声音,其他三人回头看着他们,颜华走到女孩身边蹲下,拿出手绢擦去女孩脸上的污渍,又拿出几个银币,她担心给太多的话,小女孩会被人盯上。 女孩连连摆手,脸颊上的泪水又开始断断续续的留下,她从那个破烂的布袋深处翻出几个黄铜板,递到颜华手上。 “我……我不要钱,请你们救救爷爷。” “嗯?你爷爷怎么了?”颜华温柔的问道。 女孩的泪水彻底止不住了,她颤抖着指向路边,不断的抽泣让她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在女孩所指的方向,一户倒塌的房屋,一张简单的草席,一个早已没了气息的老汉,以及无数嗅着腐败味道飞来的蝇虫。 红叶别过头去,不想再看,徐白芷也摇了摇头,他们此刻也明白了颜华让红叶争抢皇位的更深层或者是最表层原因。 一国衰败,皇室落魄而已,最苦在于芸芸众生。 颜华把女孩拉进怀中,轻轻的安慰她。 “好孩子,你爷爷他……呃……”此刻就算是统御一洲商业的懿阳阁少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安慰。 女孩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她躲在颜华怀里崩溃的大哭,此刻她的世界昏暗无比,无论所谓鸟叫蝉鸣、万物生长都寂静无声。 凌熠楠望着天空,夏风吹过他的发梢和远处的柳条,东方那太阳无力地低垂,貌似对人间的惨象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夜色降临,一行人来到了懿阳阁在顾源城的商会群月楼,颜华已经找人埋葬了女孩儿的爷爷,在坟前,她又哭了一回,但没有闹。 现在小女孩已经睡下,睡的很安稳,或许上天还有最后的怜悯,让她在梦里还能再见她的亲人。 凌熠楠拿着酒瓶,在晚风中独倚高楼,或许是他的心情原因,凤求凰红戒也暗淡无光。 萧依娅从雨皇伞中显化,拿过凌熠楠的酒瓶,不嫌弃的灌了一口。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来跟姐说说。” “我没事。” “切,你忘了和我签了双生圣契的事了,你难受我还能不知道么!” 凌熠楠拿回酒瓶,同样猛灌了一口,“你说,今天那个孩子,为什么偏偏就找上了我呢?” “可能是那天我们用鸿蒙气运清除北音大地内的气运淤毒,她也沾染上了你的气运吧,所以对你有亲近感。” 凌熠楠自嘲的笑了一声“鸿蒙气运,逆天道而改人命,我改来改去,还是有这么多人死去,这么痛苦的死去。” 说着,他抬手想要一口饮尽瓶中酒。 萧依娅一把夺下酒瓶,“你是不是以为你就该是那个救世主了,你的手不够长,是不够把所人抱在怀里的! 那个莫檀儿,她当时甚至要为了所有九洲的人牺牲整个被北音,你能说在其他国家的人眼中她不是英雄吗? 别做你那个完美结局的梦了,留一心向往就行,只要你为了所有人努力过就可以,等你遍体鳞伤精疲力尽时,再看结果。” 萧依娅最后拍了拍凌熠楠的肩膀,把酒瓶放在凭栏扶手上,回到了雨皇伞中。 良久,凌熠楠也转身离去,夜风中只剩流着月光的玉瓶。 ………… 次日清晨,颜华从群月楼二楼走下,她换上了一身紫金色衣袍,看起来显得雍容华贵。 她轻轻的叩动凌熠楠的房门,“熠楠,你醒了吗?” 或许是商人的职业本能,她对凌熠楠的称呼已经自动省去了姓氏。 “嗯,请进吧。” 得到允许,颜华才推开房门进入,但并没有关上。 颜华看到凌熠楠后,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少年貌似长高了很多,也沉稳了很多,她因为长了凌熠楠几岁,比他多了一些经历,所以一路上一直用着姐姐的口吻,但现在颜华感觉她没有这个底气了。 “熠楠,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奥,没什么,我是来回答一下你的最后一个问题的”颜华微笑着说。 在北音北平原上,颜华提出合作,凌熠楠曾问过她“为什么选我?”当时颜华只是笑而不语,最后说马上他就会知道。 “那答案是什么呢?” “从桴止城到顾源城,你都看到了什么?” “血和泪。” 颜华倒了一杯茶给他,继续说道“这些我比你看过的要多得多。 北音废帝陈羽为了讨好他的天邪殿国师,大肆发动对内战争,曾经一举血祭百万人。 北音西川城是懿阳阁在北音乃至整个夜阑幽洲最大的通商口岸,繁华一度超越了赤羽都城,现在那台阶上的血还没有凝固。 懿阳阁从西川城救下了很多孩子,但哪怕我们给他们很好的环境,他们依然每天都会做噩梦。 国家苦,都会苦到百姓身上。” 凌熠楠沉默了,他十二年都生活在殷蓝村,不曾了解过这些,但曾经的天羽殷蓝城被屠城的景象,他也是见过的。 颜华继续说道“赤羽现任太子长柚,虽然现在他只是无能慵懒,但我敢说他的残暴程度不会低于陈羽!他若登基,赤羽就是下一个北音,甚至更过之! 所以,我必须让红叶继位,再不济,也不能让长柚上位!” 颜华有些激动,但她现在所说,乃是她绝对的绝密!只要凌熠楠把消息放给赤羽皇廷,她必死无疑!这也是颜华的赌博,了解到凌熠楠曾经不遗余力的相助北音,她就知道自己也必须拉凌熠楠入伙。 看着颜华少有的情绪激动,凌熠楠连忙给她倒了杯茶,“这不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颜华长呼了口气“不,长柚伪善,赤羽的政治体系错综复杂,就算我们成功把红叶变成了纯火元素之体,也很难把她推上帝位,所以我需要来自外界的足够强的力量,撕碎赤羽腐朽的政治体系!” 第25章 浮世花 凌熠楠呆呆地指着自己说道“你是指我吗?” 颜华莞尔一笑“不用怀疑,我见过你的揽雀尾,那可是悬镜帝骑团的信物,我不该询问你的秘密,但你的未来,绝对不会简单。” 凌熠楠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暗想“我的未来,呵呵,我怎么来的我都不知道。”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秧火并蒂莲,你打算怎么动手啊。” 颜华拿出了一株如同玉石一样的灵芝,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是……交换。” ………… 顾源城中心,城主府。 明沽源看着坐在西边的林构,笑嘻嘻的说道“林兄,别丧着个脸了,朝廷这不是没动你吗。” 林构表情阴翳,两撇胡子耷拉着,“哼,也就是明兄你还能坐的住,我刚接到消息,那小皇帝又称病,要在路上再停两天。” 明沽源摸了摸肥大的肚子,笑着说道“他愿意走多长时间就走多长时间,反正行宫我给他收拾出来了,晚来一会我正好还能觅得一会的清闲。” “就怕他在路上暗中部署了一些东西,到时候入城换掉你的城防军,你这个城主也就不用当了!” “不当就不当嘛,咱有本事,干什么不都能得一口吃的嘛,看,正好到饭点了,林兄,咱们边吃边聊,我这新来了个大厨……” “你自己吃吧,我得走了!我还想活着呢!”林构看着肥猪一样的明沽源,既气愤又庆幸,幸亏这个城主是这般的废物,他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阻碍。 林构起身离去,正遇上一行四人进入城主府,为首的少年器宇轩昂,眉宇间透露着英气,他一旁的女人一头橘红色长发披散,却不显得凌乱。 明沽源连忙起身迎接,看这几人的衣饰,应该是懿阳阁派来顾源城的人,北音遭逢大劫,重建需要一定的资金,明沽源就找上了与顾源城有业务往来的懿阳阁。 “几位公子小姐一路辛苦了,快请坐,快请坐!” 明沽源一脸堆笑的迎接,而林构与凌熠楠等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之后就直接离去。 颜华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向中堂。 “明城主,我们来的目的,想必您已经了解了。” “当然当然,现在顾源城就等着你们呢,有了你们,大家就都能吃上饭,我也能安心的睡个觉了。” 颜华微笑着拿出了一个玉盒推到明沽源面前,“一点薄礼,请您收下。” “啊?”明沽源有点懵,但当他看到了玉盒中装的东西时,眼中洋溢着渴望的光芒。 “黄泉冰髓芝,这,这可是价值万金的东西啊!” 明沽源无比喜爱的抱着玉盒,但那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又尴尬的把玉盒放下,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笑嘻嘻的说道。 “呃,小姐……” “我叫颜华。” “奥,颜华小姐,您也看到现在顾源城的情况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东西和你交易了,这个冰髓芝,你就拿回去吧。” 凌熠楠在一边有点惊讶,一开始颜华说的是送,这个胖子竟然自己把话题引到交易上了。 “明城主不用紧张,我们是来帮你重建顾源城的,不会要你们的任何东西,今天来只是谈一笔生意。” 无论是凌熠楠还是其他人,听到颜华“谈生意”这几个字,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 回群月楼的马车上,红叶疑惑的看着正对比两份清单的颜华,“姐,你借用顾源城的皇帝行宫干嘛?是嫌现在住的不舒服么?” 颜华没有理会红叶,她把一份清单交给徐白芷“你看看我标注的这几样东西,你们徐家的《浅草录》有这几样草药么?” 颜华刚刚不仅和明沽源借下了给陈恭修建的行宫,还要来了最近六个月内流进顾源城真实的花草名录。 她刚刚和官面上应付检查的名录对比了一下,发现了一些被人隐瞒的东西。 徐白芷看着颜华标注的这几样,仔细的想了想。 “青石草,牧节英,赤凝脂,锦罗黄,这几样都是调制一种毒品的原料,至于这个浮世花,我有点耳熟,但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功效。” 凌熠楠听到浮世花的名字,也感觉耳熟,甚至隐隐约约的能描绘出它的样子。 颜华点了点头“顾源城的地下毒品生意与我们无关,这个浮世花,得让人用懿阳阁的系统查一查。” 红叶现在很迷惑“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秧火并蒂莲吗,为什么现在干的都是和它不着边际的事啊?” 颜华笑了一下“林构身边的细作告诉我秧火并蒂莲就被他种在顾源城的行宫内,这也是他担心陈恭继位的原因之一,我好奇的是林构又不是火元素的亲和者,这么重视这个东西干嘛呢?” 凌熠楠说道“所以你要了其他流通进顾源城的花草名录,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关联?”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这点消息!”红叶有点肉疼,那株黄泉冰髓芝她也是垂涎了好久的。 “那个明沽源就是有点贪心和慵懒,对自己的百姓还是挺好的,他多活两年,对这座城是个好事。” 徐白芷说道“既然知道秧火并蒂莲的位置,我们今晚就动手吧,正好这个时间点,行宫除了寻常守卫,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了!” 林构府邸,一处池塘旁。 林构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个女人身后,手中还托着一碗鱼食。 “明沽源还是不想和我合作,但他应该也妨碍不到我们。” 如果凌熠楠在场,一定会惊讶,因为林构身前这个女人,正是莫檀儿!不过这个“莫檀儿”有点不太一样,紫发红唇显得更加妖艳,更重要的是,她浑身居然没有一丝灵力! “哼,一个废物,本来也不会对我有一丝妨碍。” “是,花尊之力通天彻地,那种废物自然妨碍不到花尊。” “行了,浮世花种下去了吗?” “已经种下去了,先前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鸿蒙气运,很快就会成为花尊您重生的资粮!还有秧火至尊莲,也已备好,届时您就是这圣渊的唯一主宰!” 花尊瞥了林构一眼,抬手一掌打去,虽然毫无灵力,但轻而易举的将林构掀飞。 “你把那颗种子种下去了?” “卑职、卑职只是想趁着行宫无人,赶紧汲取陈家的王气啊。 谁知道明沽源那么软骨头,直接就把行宫交给朝廷派来的人了。 不过您放心,陈恭被我一封离间信吓住了,他一时半会是不敢来的!” 林构以为花尊生气,是因为他把种子种到了行宫内,拿不出来了。 花尊身后的池塘忽然开始沸腾,里面的鱼不断的跃出水面。 “陈家的皇室气运早就没了,陈恭姓的是孟!顾源城只是他改朝换代的跳板,他会一步步的废掉陈家的宗庙,这里还哪来的王气!” 林构被这个秘密惊住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花尊呼了口气,要不是身边无人可用,又怕被人发现身份,她怎会用这个废物。 林构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卑职今夜就去把莲子取回,然后拿下行宫,顺势接管护城军,准备直接讨伐陈恭这个名义不顺的皇帝。” 花尊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 林构得到默许,连滚带爬的离开,开始准备他的造反大业! 花尊看向群月楼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第26章 凌霄枪鸣 太阳在无数人的期望与等待中终于落下,一轮明月与稀疏的星辰主宰了天空。 顾源城的行宫并没有桴止城的皇宫大,但所有配置一应俱全,中央的清辉殿仿照清越殿建造,从万音阶最高处向下看,整个前宫一览无余,除非有当时南潇璇那种隐匿类的灵宝,否则不存在潜入这回事。 但以颜华身后懿阳阁的财力,几件能隐身的灵宝还拿不出来吗。 行动最为敏捷的徐白芷带着雨皇伞进宫偷宝,凌熠楠、红叶和颜华三人站在行宫外的钟楼内接应。 另外赤羽的其他人已经部署在了外围。 月光静静的流淌着,颜华坐在楼顶,看着已然点起的万家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浮世花的作用查到了吗?”凌熠楠走到她身边问道。 “嗯,嗯?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查到了的?” “你心里装的东西永远是最多的,什么时候能这么安静的坐着,除非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 “呵,我那个父皇都没有你了解我。” 一边的红叶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眼睛轻轻的眯起。 “浮世花具体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有查到,只知道它曾出现在一座仙墓内。” “仙?墓?” “没错,大概五百多年前,中天有一座藏羚仙山,后来不知为何遭逢大劫,整座山都消失了,直到三十四年前,忽然有人发现了一座大墓,经过证实,墓里埋得就是藏羚仙山的亁朽仙尊,可那墓貌似有灵性,等到第二批人进去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消失了?” “没错,那些盗墓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在第一次进去的人的描述里,我们发现了浮世花这个名字。” 凌熠楠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等等等等,第一次下墓的人,是怎么确定那就是浮世花的。” “不朽仙尊一生的经历都像映像一样在墓室最中央播放,浮世花是这位仙尊为他的妻子花清舞专门创造的一种花,花轻舞最后化作不朽仙尊尸身下的莲台,陪他长眠,那些浮世花也就被带进了墓里。” 凌熠楠仔细的想了想,“会不会是那些第一次下墓的人偷偷带出来了一些种子?” “不可能,就算是第一次下墓,也只出来了两人,还都是重伤,而且他们一出来就被懿阳阁带走,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和你说的这些都是懿阳阁的绝密,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不等凌熠楠询问,几人就被一阵脚步声吸引了注意。 大批的带甲士兵一路小跑奔向行宫,看这数量,不是护城军就是…… “林构的府兵!”凌熠楠和颜华异口同声道。 红叶也瞬间就慌了“徐白芷怎么还不回来!万一他遇上这些人……” 颜华马上安慰道“没事的,北音的道阶和圣阶几乎都在云尊剑斩桴止城的时候陨落了,这些人最高明阶,白芷身边还有雨皇,他不会有事的!” 颜华说罢,又看向凌熠楠,似是在询问。 “虽然雨皇灵力有损,但司雨道的顶级道韵还在,一定没事的!” 行宫,净连池。 徐白芷站在萧依娅身后,他们面前的莲池内燃烧着熊熊的烈火,火环环绕在一株金色的莲花周围,时而刮起炽烈的火凤,烤的徐白芷满脸通红。 萧依娅手指上牵着一根蓝色的雨绳,另一端缚在火莲上,庞大的司雨道灵力顺着雨绳涌入莲池,让萧依娅极为肉痛。 没有真正的肉身,灵力就极难修炼,眼前这些已经是萧依娅的老本了。 但不能伤害这娇嫩的东西,还得整株挖出来,没有萧依娅,他们还真的办不了。 “小家伙,有人来了,你是想继续呢,还是赶紧逃命啊。” 徐白芷手中立刻蓝光一闪,凌霄枪入手,“多少人!” “不多,大概七八百人吧,修为也不高,都是景阶,甚至还有普通人。” “林构来了?”听着这战力,徐白芷第一时间想到了林构。 ………… 另一边正进行着一场近乎屠杀的进攻,战火燃遍行宫,琉璃瓦破碎,青玉砖崩裂,杀声震天。 林构带着府兵攻进行宫内,行宫守军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他踏上万音阶,一步步的登高,体会着登基般的快感。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这天下会姓林!” 两侧府兵当即下跪,高喊“皇帝万岁!” “哈哈哈……,众卿平身!跟我去净莲池!” 凌熠楠等人跟在他们后面,听到净莲池,赶紧追了上去。 林构赶到净莲池,却看到几个守卫已经昏迷过去,一个女人在池边不断输送着蓝色的灵力以消减火势。 “不好,快阻止她!”林构害怕了,万一弄丢了花尊的东西,一百条命也不够他死的。 林构的老身板一马当先,也不管萧依娅什么境界,挥着剑就朝着她斩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上从高处跃下的徐白芷,和他手中的长枪寒光。 “林公小心!” 忽然有一金一银两柄长枪挡住徐白芷,但凌霄枪上的飓风还是把林构按了个跟头。 “金枪银枪,给我杀了他!” 徐白芷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他抬头看着冲过来的两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口水,然后旋圆舞动长枪。 凌霄徐家枪法闪字诀·蓝泽璇玑一枪闪! 蓝色的飓风掀飞了攻上来的几人,徐白芷的速度近乎瞬移般穿过金枪银枪,奔着林构而去。 林构原本正要冲向萧依娅,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凉,想都没想直接向后扔出一张乌黑的魔网。 徐白芷一枪挑开魔网,却被一道乌光罩住,瞬间五感尽失,只靠着本能躲过林构反身两剑,但还是被后面的金枪银枪刺中,幸亏隔着软甲,才没有刺的那么深。 但徐白芷的气息全乱,几个呼吸间就被府兵围住,身中数刀。 萧依娅瞥了一眼,淡然说道 “风从龙,云从虎,山水溪流自然景观自在心中,这就是七百年你徐家家主徐龙虎悟出枪道的出发点。 一韵枪道神,二韵山海观,三韵天穹鉴,这就是凌霄枪第二式的心法。” 林构已经跑到萧依娅近前,“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林构举剑,但萧依娅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 铛的一声,林构的长剑被一道金色流星打落,那雷霆落入林构的府兵中,瞬间带走多人的性命。 萧依娅耸了耸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明月中一只凤凰滑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凌熠楠显现身形,一脚踹飞林构,回头看向萧依娅。 “你没事吧?” “姐姐我已经死过一回啦,在场的还没有能让我魂飞魄散的呢。” “颜华正带人在拖着林构的府兵,你还有多长时间?” “马上!” 一边的金枪看准时机,朝着徐白芷的要害出枪,凌熠楠见状也立即打出一道雷霆,刚要出手,却被萧依娅拦住。 一道枪风吹过徐白芷发梢,五感尽失的情况下,他只是简单的横枪就挡下了这致命一枪。 身后银枪也跟上补枪,徐白芷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迅速的下腰躲过银枪一招,接着极快的刺出转身一枪。 萧依娅自言自语道“枪道绝对不弱于剑道,为什么它不是根本大道呢?” 徐白芷依然闭着双眼,但手中凌霄枪却熠熠生光,啸着阵阵枪鸣! 长枪抛出,徐白芷一脚踏裂石板,在月下转身倒钩,一脚踹在凌霄枪上。 凌霄枪坠下,枪尾还带着无数的蓝色流星。 凌霄徐家枪法耀字决·流星岱岳云中挂! 无数声龙吟虎啸中,徐白芷横枪而立,依然闭着眼,朝萧依娅一拜“多谢雨皇授枪!” 红叶在清辉殿前看着满天的流星,兴奋的大跳,“这个混蛋没事!” 一道金色的光波冲向天空,萧依娅拿着秧火并蒂莲朝凌熠楠点了点头。 “我们打出去!” 第27章 柳暗花明处 整个行宫一片轰鸣,从净莲池到清辉殿,两道流光如雷霆一般呼啸而至。 凌熠楠和徐白芷一左一右,青色的怒雷和蓝色的飓风在夜空的背景板下无限闪耀,两人一枪一伞,相互背对着,如同一台开足马力的战争机器。 颜华看到他们平安出来后,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撑住五刻,我已经放消息给陈恭了,杨骑很快就来!” 徐白芷五感恢复后,枪动如龙,身动如虎,凌霄枪不沾一点血污但他脚下尸身和身后血路更显的杀意凛凛。 看着如同杀神一样的徐白芷,凌熠楠感觉这和当天和他比试的那个毛躁小子跟本不是一个人,他不知道的是,徐白芷得到萧依娅教诲后,竟然也隐隐约约的摸到了枪道的门槛,现在他的每一次出枪,都是一次锤炼。 拿人命作磨枪石,萧依娅也不知道这对徐白芷是好是坏,他现在走的路,就是七百多年前和萧依娅一个时代的徐龙虎走过的路,最终徐龙虎成就了杀神的名号,一生血债何止百万。 而徐白芷的未来是否会如此,没人能猜得到。 凌熠楠眼中翻涌着明犀剑剑意,手中雨皇伞也变成了一柄杀人利器,他身边青色的电茫滚动,靠着电流的蓄力一跃而起,在空中身化月凰,再狠狠落下几个呼吸间就肃清了一片区域。 但凌熠楠却感觉人越来越多,赤羽的人反而伤亡惨重。 红叶手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身上香汗淋漓,她也皱眉看着下面还在不断进攻的甲士。 “姐,林构增兵了,我们带的人不够多!” 颜华从万音阶向下看去,果然来了更多的林府府兵,分别堵住了宫、商、角、徵、羽五道外门。 “先进清辉殿,熠楠,接着!” 颜华用力抛出一枚钥匙,那是她用黄泉冰髓芝换来的,就是为了防备林构和他们打人海战术。“ 赤羽的人聚在一起,缓缓的退到清辉殿门口,凌熠楠把钥匙放进石槽,打开殿门结界,众人才鱼贯而入。 此时赤羽还剩下三十多人,殿外估计还有至少五百人。 徐白芷停下了杀戮,那种杀意腾腾的状态也随之消失,受的伤也开始起作用,两肋的伤口汩汩的流出鲜血。 “啊-----”徐白芷卸下染血的内甲,血肉和碎甲勾连在一起,他咬着牙将其全部扯下。 红叶担心的看着徐白芷,赶紧蹲下帮他处理伤口。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不用担心我,这是徐家几代人的诅咒,见到太多的血就会陷入癫狂状态,还好雨皇教授了我枪道心法,能让我有些自控能力。” “让你逞强,看到林构第一时间跑不就好了么!”红叶看似生气,但手上动作却很温柔。 凌熠楠有些诧异,凌霄徐家是赤羽的护国柱石,如果见到血就癫狂,那还怎么上阵杀敌。 徐白芷貌似看出了凌熠楠的心声,“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有徐龙虎先祖的这一脉才受诅咒困扰,所以这一脉不会掌握军权,名义上是家主一脉,但根本没有资源的倾斜。” 凌熠楠也是明白了徐白芷的难处,凭他自己能进入战魂殿,在一群从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鬼魂的指导下学习,一定极其不容易。 凌熠楠扭头看向大殿的深处,“估计林构就要强攻了,这个大殿内也没有其他武器,该怎么撑到杨骑援军啊。” “或许……有。”颜华若有所思,手指指向上方。 “在天台?”凌熠楠疑惑道,“皇宫的不应该都是庑殿式屋顶吗,哪里来的天台?” 颜华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清辉殿在四宫中央,又是最高,结合顾源城的地理位置,它天然的形成了一个引雷装置。 为了安全,工匠在清辉殿的金顶上修建了四个储能槽,从某种意义上,这不就是一个雷池吗,如果我们能把能量放出去……” 凌熠楠当即明白了颜华的想法,同时也感到了这个女人的恐怖,她恐怕在北音北平原上和他谈合作时就想到了这一步,庞大的信息网和深沉的心思,不愧是要撕碎赤羽政治体系的女人! “雨皇伞的材质能达到圣器的水平,可以做导体!”凌熠楠说道,同时萧依娅给他传递了一道“你完了”的灵念。 颜华戴上了凌熠楠第一次见她时她所戴的王冠。 “楚皇冕虽然不是圣器,但有着绝对免疫的能力,我可以执伞引雷。” 凌熠楠想都没想就把雨皇伞交给了她,“那你可小心点,别被电的炸毛了,一个黑脸公主可不好看。” 听着凌熠楠的调侃,颜华爽朗的笑出声来,一把接过雨皇伞,“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形象的。” 一边的红叶都看呆了,自己这个号称万年老铁树的姐姐,什么时候这个样子过,连她这个亲妹妹都没见过她真笑。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红叶喃喃自语道。 大殿外,林构慌张的看着准备攻城车和重型破域驽的手下人,刚刚凌熠楠那一脚险些把他胆汁踹出来,但他也顾不上那些了,弄丢花尊的东西的后果让他不敢想象。 看到几个手脚慢的,林构着急的一脚踹上去,却拉扯到了刚刚凌熠楠踹碎的肋骨。 “哎呦,你们给老子快点,耽误了事,老子先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林构担惊受怕的模样,和刚刚幻想登基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家主,破域弩准备好了!” “赶,赶紧,把结界轰碎,不用理会会不会炸到行宫!” “是!” 此刻的大殿内,四方的乘顶巨柱泛着金光,丝丝的电蛇游走在地面上,其他人已经撤到四周,中央只留颜华一人。 颜华双手托住雨皇伞,头顶的楚皇冕泛起赤红的光芒,无数枫叶飘零,相互间打出电的火花,而雨皇伞也挥毫着皇者的威仪,哪怕颜华微微颤抖,都能引起大殿的晃动。 林构看着大殿外的天空,分明刚刚还是万里无云、星河澄澈的,现在却被巨大的乌云遮蔽,云层中雷鸣阵阵。 凌熠楠伸出手,进入类似于冥想的状态,感知力最大化,他在感知天地间的元素暴动情况和破域驽的充能效率。 “颜华,准备。”颜华听言,周身电光闪耀到极致,空气中甚至能听到电流的流动声。 “五!”赤羽所有人握紧了武器,徐白芷奋力撑着长枪站起。 “四!”凌熠楠拿出揽雀尾,浮在身侧,闪耀着金色的凤纹,阵阵凤鸣回荡全场。 “三!”殿外的林构举起了手掌,破域驽漆黑的炮管中翻涌起元素暴动。 “二!”林构手掌落下,一道猩红的光线射向大殿的结界,万音阶轰然倒塌,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流着岩浆的沟壑,清辉殿的金柱不断呜鸣,好像就要撑不住那百万斤的金顶。 “一!”随着凌熠楠的爆喝,云层劈下一道水缸粗细的雷电落在清辉殿金顶上,沉闷的雷声就像战鼓,金顶随即放出万丈金光,无尽雷火铺天盖地的滚下。 大殿中的一根金柱彻底黯然,雨皇伞中激射出比破域驽声势更大的光柱,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覆盖了整座行宫,短暂的失明和失聪后,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开始! 第28章 天祖·华陌 颜华的楚皇冕瞬间崩碎,凌熠楠一步冲进雷场把她拉了出来护在怀里,等到雷链的连锁爆炸过去之后才放开她。 颜华虚脱着看着凌熠楠,声音虚浮的说道“看吧,我可没被电黑。” “好了,你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凌熠楠把她交给红叶,回头看向殿外,殿门已经彻底烧毁,所谓结界也早已破碎,凌熠楠握着雨皇伞,正好与刚扒拉开身上焦尸的林构对视。 “还能喘气的,给我杀了他!”林构喊破了嗓子,但幸存下来的府兵相互对视,却没有一人还敢上前。 “废物,都是废物。”林构气急败坏的掏出一方卷轴,“我的命令,还敢不听!” 凌熠楠顿感不妙,揽雀尾闪电般激射而出,但卷轴上的乌光已经绽放,连同林构在内,都笼罩了进去。 林构疯狂的呐喊“花尊法旨,杀!” 所有被乌光笼罩的人,身体的血肉都开始异变、膨胀,骨镰,触手,肉瘤等等,也开始从他们身上长出,最后彻底变成了一种非人的怪物。 林构最为夸张,两颗獠牙从下巴中伸出,八根骨刺刺破后背,身体也暴涨了两倍。 凌熠楠看着眼前的怪物,眼神冷淡,凌空画出空间阵纹。 一阵银光闪过,赵耀庭的长枪出现在他手中,殷蓝守护给他的柳环、莫檀儿的凤求凰红戒也闪耀着各自的光辉,灵犀、明犀、寒犀三种剑意旋转在雨皇伞周围。 凌熠楠握紧长枪,指向林构,“杀!” “杀!!”赤羽所属也跟着凌熠楠呐喊,开始一往无前的冲锋!他们踏着火焰,越过废土,零星的火星落在甲胄上,绘成赤羽的战旗。 那些怪物也在冲锋,他们的巨足跺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凌熠楠一马当先,在焦黑的大地上疾驰了二百米,忽然两步飞起,身后月凰双翼展开,蓄势将长枪掷出。 只听见一声爆鸣,长枪掠空,瞬间洞穿了一个巨胖的身躯。 月华燃成月煌,在凌熠楠身后加速,在巨胖倒地前捡起长枪。 煌煌月华之火燃上长枪,几个呼吸间再度枭首几人,赤羽的人这时也赶上了凌熠楠,他们的杀声交织在一起,二十几人,打出了两千多人的气势。 凌熠楠和林构对视,后者凶狠的向他呲着獠牙咆哮,凌熠楠“切”了一声,打开雨皇伞抛到空中,三道剑气潮汐如雨般降下。 剑气之下,凌熠楠左手轻抚额前银痕,天空中被乌云遮住的明月,当即显露真身。 漫天月华浩浩汤汤,一只凤凰在银河中飞舞,银色的羽翼,修长的凤翎,天骄的身姿仿佛神明最完美的杰作! 凤骨本相版 煌月祈天·华章业舞! 银色的火焰燃烧,又带走无数生命。 凌熠楠身后生出银色的梧桐枝,月凰落在其上,展开双翼,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整个天空,远方的陈恭吓得从榻上滚下,看到顾源城上方的银河,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更加坚定了要拉拢凌熠楠的想法。 凌熠楠枪指林构“你再叫啊!” 林构现在只想着赶紧跑,找到花尊,只要花尊出手,眼前这些人,都得死! 但还不等他逃跑,一只箭就从后面洞穿了他的肩膀,他惊恐的回头,正看到杨骑带着玄音军从商门进入,凌熠楠等的援助,终于还是来了。 杨骑拿着陈衣寒送凌熠楠的青玉令,大声道“奉太祖始皇令,歼灭叛党!” 玄音军得令后,如同一台台的战车,以雷霆之势杀尽了林府府兵异化成的怪物,然后在行宫各处寻找叛军,没有理由,就地格杀! 凌熠楠轻轻一笑,一口鲜血忽然吐出,虚弱感立即涌上,眼前一黑就要倒下,还好萧依娅及时出现扶住了他,用精纯的司雨道灵力维持他的清醒。 “该,让你嘚瑟,鸿蒙气运反噬了吧!”萧依娅小声道。 “不这么干我也撑不到援军啊!” 杨骑震惊的看着满目疮痍,近乎被犁了一遍的行宫,越发感到这位始皇使者的厉害。 他走到凌熠楠跟前,交还了青玉令,“卑职该死,救援来晚了,还有殿下对您的离开很伤心,还想再留您一段时间……” “行行行了,杨将军,这些别人教你说的话你就别转述给我了,膈应死我了。” 凌熠楠直接打断杨骑,颜华告诉过他北音现在较为重要的人的基本信息,杨骑这人三句官话恨不得揉成一个字说,狗屁的殿下伤心,凌熠楠现在可没有精力听这些隔空转述。 “嗯?哈哈哈哈哈,凌兄弟果然不是那群腐儒一样的人,唉,真羡慕你啊,桴止城一战你就参加了,今天又打了这么痛快的一仗,我却只捡到了个尾巴。” 凌熠楠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肌肉热血男,他所向往的,都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杨骑还在继续感慨,凌熠楠却让萧依娅扶着他回清辉殿,真是不想听这些废话了。 “不过也不用羡慕,那天桴止城天上的都是巅峰的人物,我去也没有,但我早晚有一天也能遇到那种对手……” 杨骑还没说完,大地忽然一阵震颤,上百栋房屋如同雪崩一样坍塌,没来得及出来的人都被压在了里面,天空中的月光也消失不见,反而满是漆黑的雷霆,如同一道道裂痕,破碎了整片天空。 最要命的是林府,掉进了一个深渊巨口中彻底消失,其中恐怖的气息不知又属于何种庞然大物。 凌熠楠瞪了一眼杨骑“你这张破乌鸦嘴,现在不用羡慕也不用等了,人家来了!” “啊?” 被按在地上,退化回人形的林构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花尊动手了,你们完了,哈哈哈。” 凌熠楠一脚扇晕林构,“去找颜华,看她还能不能求援。” 顾源城外的山上,花尊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城市,嘴角洋溢着微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一定是命运把你安排到了这里,哼哼哼……华陌,去吧,同化我的儿子!” 林府下的深渊巨口中忽然升腾起暗红色的极光,一尊和北音妖皇一样巨大的石像拉着空中漆黑的雷霆升起,天空因为它的出现而波动不止,倒映着无数狰狞的嘴脸。 清辉殿前,凌熠楠和颜华看到石像后,同时惊讶的说出了两个名词。 “天祖圣像!?”“破败属性!?” “你说什么?” 颜华抬手示意自己先说“天祖是和春祖一样的人族九祖,这石像就是天祖的样子,只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凌熠楠解释道“因为它被破败污染了,那是一种不属于圣渊的力量,北音的惨象,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破败属性。” 两人说话间,那尊天祖石像动了,所经之地,生机消失,尽皆破败。 第29章 帝瑶战天邪 帝瑶空天岛,凌陌然猛地吐了一口鲜血,眼中满是震惊,事情的发展第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凌陌然的计划里,凌熠楠必定会遇到破败生灵,但绝不是现在! 这个时间点,圣渊也绝不该出现这样的生灵! 凌陌然起身就要赶往夜阑幽洲,但忽然有四道和天祖石像一样强大的破败气息从他身后爆发。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凌陌然不得已回到原位继续镇压那四件圣诰,眼中充满了焦急。 凌陌然怕的不仅是破败属性的出现,还有落绯! 落绯感受到破败属性的气息后恐怕会直接以真身降临,而帝瑶空天岛除了他以外,几乎没人是落绯对手。 万分纠结之下,凌陌然向远方传递了一道灵念,接着,他的声音响彻全岛,“即刻起,帝瑶接管北音全境,夜阑幽洲全面禁空,晴光、太衡、眷火骑士团前往镇压北音顾源城,反抗者,格杀勿论!” 安静的帝瑶空天岛瞬间动了起来,三支帝骑团从三个不同的出口涌出,通过岛下的空间传送锚点前往夜阑幽洲。 同时凌陌然传信给帝瑶的三位圣人,让他们也火速前往北音支援。 安排完一切,凌陌然长呼了一口气,“已经严重到可以影响现世了吗,希望还有时间吧。” 顾源城,行宫清辉殿内。 凌熠楠和颜华等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无比紧张,此行会面对这种层次的敌人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一直在嚷嚷渴望一场大战的杨骑真的展现了作为北音大将军的心态与能力,条理清晰的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 玄音军也不愧为北音第一军团,极短的时间内,三道防线迅速建起。 但天祖魔像依然在行进,巨大的身影给众人极大的压迫感,所谓的防线、攻城车、炮台、火箭像纸糊的一样,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技巧。 颜华一次又一次的用灵讯求援,但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数十次失败之后,她有种不详的预感,顾源城或许被人为的隔离了! 天空中的鸟慌忙的逃窜,但都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上,它就像贝壳一样扣在顾源城上,把它彻底变成了一座空城。 “我不知道懿阳阁的人还能不能来,顾源城周围的空间都被封锁了,对不起,熠楠,是我害了你。” 颜华有些内疚,她当初自信满满的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道什么歉啊,还没说一定会死呢,能站起来就要搏一搏!” 凌熠楠不知为什么,他面对天祖魔像没有丝毫恐惧,身体莫名的产生着一缕缕温暖的力量,支撑着他握紧拳头。 而此时的灵犀剑山内,莫檀儿在一处静室内盘腿而坐,她的生命力量正源源不断的涌入颈前的红色宝石中。 当凌熠楠燃烧气运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危机,第一时间联通了凤求凰红戒。 ………… 行宫内,天祖魔像只用了三拳就摧毁了杨骑的所有布置。 徐白芷带人抢回林构的破域弩,所有人聚拢起最后的灵力,全部灌进其中。 破域弩瞬间过载,激射出惊涛骇浪般的一箭后猛的炸开,激起几米高的烟雾。 如此一击,能稍微伤到天祖魔像也是好的。 但烟尘散去,那尊高大且狰狞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刚刚瓦解清辉殿结界的光线在天祖魔像身上甚至没能引起一丝波澜。 暗红色的光芒顺着天祖魔像身上的纹路流动,汇聚在头部,紧接着一阵音浪从她口中啸出,直接旋飞了清辉殿金顶。 她的左脚高高抬起,猛的向下踩去,顾源城瞬间地动山摇,地基在不断的摇晃中骤然断裂,地面也下沉了几米。 无尽的烟尘好似雾霭云霞,和阴雷阵阵的天空相对,仿佛天地置换了一般。 天祖魔像几步踏进行宫,一身魔焰把周围的空间烧的扭曲,杨骑带来的玄音军在她那一脚之下几乎全军覆灭,无人再能挡她。 她环视着周围,最终目光定格在清辉殿废墟的方向。 凌熠楠挣扎着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块,他缓了好一会,耳中的盲音声才缓缓消退。 破碎的天空下,现在只有凌熠楠和天祖魔像站在着烧焦的大地上,偶尔划过的漆黑雷霆拍打着他心中的战鼓。 “来吧,战!”凌熠楠七窍流血,他再次燃烧了鸿蒙气运,他现在只有这个东西能与破败属性匹敌了。 顾不上刚刚的反噬,凌熠楠只能如此,才能从力竭的躯体内再榨出与之一战的力量! 他身上燃烧起金色的火焰,凤骨本相在身后浮现,黄金浇筑的身躯傲然屹立,赤红色的凤眸中燃烧着太阳般的炽焰。 嘹亮地凤鸣回荡,凤骨本相展开双翼,无数赤红色的玄奥阵纹从它身上扩散,金光再次照耀天空,和那破败气息相互对峙。 而那莫名的暖流带着雄厚的生命气息,则在疯狂的补充着凌熠楠亏损的气血。 天祖魔像探出一只手掌,凌熠楠隔空挥出一拳迎击,漆黑的乌光和耀眼的金光碰撞在一起,如同烈火与严冰的碰撞,周围的一切瞬间泯灭! 两秒之后,只听得一声轰鸣,漫天的阵纹和那金光彻底崩碎,凌熠楠也倒飞而出,撞到身后的金柱上。 天祖魔像只是停顿了一瞬,就恢复如常。 凤骨本相再强,凌熠楠也不过景阶,要胜过破败华的天祖魔像,实属天方夜谭。 凌熠楠吐出一口鲜血,他的鸿蒙气运亏损的太过严重,周围破败气息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耳边开始不断的回荡着神秘的低语,仿佛有一万只蚂蚁爬过他的心脏。 他十分痛苦,意识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恍惚间,凌熠楠仿佛来到了他的内景地中。 穷奇的结界阵纹绘在天空,一颗颗的紫色星辰高悬,剑道静静的盘旋,蕴含着无尽的锋锐,而九齿古扇则众星捧月般悬浮在最中央。 “雨皇伞已经没有储存的灵力了,况且剑道也未必能伤到那东西……等等!” 凌熠楠忽然想到了他其实还有一张底牌! 从沉迷的状态中惊醒,凌熠楠看到天祖魔像就站在清辉殿殿前,身上的魔纹闪耀着暗红的光辉,释放着浓郁的破败气息。 凌熠楠不知为什么,天祖魔像没有杀了他,或许是因为踩死一只虫子没有什么必要。 凌熠楠感觉身体貌似有什么异样,仿佛即将被破败同化,又好像一些东西已经被植入进了身体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聚集精神,不去理会身体的异样,仔细的回想萧依娅曾经和他说的虚实转化之术。 “由虚转实,亦幻如真,虚妄和真实之间的桥梁……” 凌熠楠呢喃自语,丝毫不知他的头上已经生出了两角,背后也背负着漆黑的羽翼,他甚至在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破败的气息。 过了几刻钟,在梦幻光彩的荡漾中,一柄九齿古扇缓缓的落在凌熠楠手中。 这一刻,在遥远的帝瑶空天岛上,凌陌然忽然被四道强大的圣力掀飞,那不是破败的力量,而是四件圣诰本身的力量。 顾源城五十里之外,早早等候于此,因为花尊的空间封锁而不得进入的陈衣寒也忽然气息大增,在她的身边,因为上次大劫而枯死的森林开始迅速的焕发新生,陈衣寒不得不暂时离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平息暴动的力量。 天祖魔像忽然一颤,停下了破败力量的释放,身体摇晃不止,原本的天祖本源和体内的华陌开始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山上的花尊愤怒的大喊“你敢反抗我!是想找死吗!” 她取出一座黑色的莲花台,摘下一朵花瓣弹出,花瓣迎风暴涨,携带着巨大的魔光朝着天祖魔像袭去。 “啊------”嘶哑的女声在魔像中响起,仿佛在反抗某种东西的控制,但随着花瓣的融入,她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一切凌熠楠都看在眼中,他抬起九齿古扇,剑道圆环穿过,古扇缓缓的化作一柄精美的长剑。 凌熠楠挥动长剑一圈,剑风击打在四周的金柱上,引动一阵蜂鸣,金色的电蛇再次蔓延在大殿地面上。 颜华只消耗了一根金柱储存的力量,而现在凌熠楠要用的是剩下的所有!这也是凌熠楠最后的手段。 有了能源的支撑,先前在萧依娅从映天道中剥离的水之本源在古扇的溯源作用下逐渐化作映天道本体,七彩的凤凰引导着天地间的元素开始疯狂的暴动。 凌熠楠的柳环化作绿色的轻纱环绕在他的身边,防止强大的电流伤害到他,灵犀剑山内的莫檀儿也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到极致,但输送给凌熠楠的生命力量丝毫不减! 凌熠楠不断的回忆着云凝在桴止城的那一剑,灵犀剑意也被他运用到极致。 “来!”应和着空气中元素暴动的节奏,凌熠楠迎风起势,踏道一剑! 七彩的凤凰围绕着冲天的剑光,二者合二为一,在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息的痕迹,迅猛的冲进天祖魔像体内。 一息之后,剑光从她背后穿出,顶着那瓣莲花,化作一条长河,涌向天边。 天祖魔像身上的棱角和爪牙逐渐褪去,暗红色的花纹柔化,逐渐变成一尊简单的天祖雕像。 在雕像手中,一朵满是破败气息的莲花静静的旋转着,吸收着环境中的破败气息供自己生长。 雕像的眼睛位置,一个女孩看了凌熠楠一眼后也昏迷了过去。 从外界看,顾源城就像一枚被黑色蛋壳包裹起来的鸡蛋,刚刚凌熠楠那一剑劈开了这个蛋壳,透进了金色的阳光。 经过了一夜的鏖战,凌熠楠看了一眼熟悉的太阳后,也沉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战斗结束了,但这场争端还远远没有…… 顾源城外,本以为能一举拿下林构而顺利登基的陈恭惊讶的看着漫天的御龙骑士,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刚刚一个穿着流线型甲胄的女人骑着紫翼暴风龙落在他面前,告诉他现在帝瑶接管北音,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就一阵暴风中御龙飞走了。 “顾源城的结界消失了!殿下,用不用派人进去?”有人禀报道。 “别!千万别!咱们还是老实的待着吧。” ………… 顾源城五千米高空上,帝瑶圣阶炎尊祝灵、竹尊紫芳、剑圣山泽、太衡帝骑团叶宇澄、眷火帝骑团珑釉、晴光帝骑团司兰娜六位圣阶率领着三大帝骑团,静静的面对着前方的乌云。 “好家伙!天邪的七曜劫全都来了,祝老,我们好像少人啊,哈哈哈哈……” 珑釉长得像个小孩,他坐在双头的苍炎犼上豪放的大笑,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恐惧,反而还有点期待。 “那就老规矩,剑圣一挑二。”谦谦君子般的叶宇澄笑道,“剑圣,你选两个吧!” “哼,选人多麻烦,老夫直接一打七!” “你还是省省吧,你就算直接挑落绯,红尊也不会正眼瞧你一眼的!”紫芳打趣道,“世人都以为剑圣和红尊在争用剑天下第一,谁知道红尊只需要一个眉眼,我们的剑圣就败北了!” “你,你不要乱说话!” “哈哈哈哈……”看着“深陷孽天情海迷障”的山泽,帝瑶众人不由得大笑。 相比帝瑶轻松的气氛,天邪殿一方压抑到了极点。 月曜清冷的眼眸流露出担忧地神色,“今天是凌陌然来了吗,殿主身上有伤,不知道能不能……” “放心。”火曜把手搭到她的肩上,轻声安慰道,“殿主的虚无道举世无双,没有人能真正击败他。” “不能掉以轻心,最近剑道出世,那可是殿主虚无道的天敌,一旦殿主受创,天邪殿就算完了!” 火曜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他从心底爱慕着月曜,但她的心却一直在落绯身上,几十年的时间,他一直在付出着得不到回报的感情。 两边都剑拔弩张,但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他们都在等着,等着最上空那两位的动静,那里才是决定胜负的地方。 第30章 落绯是男是女? 圣渊世界之外的宇宙空间内,落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浮石上,满脸小碎胡子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正举着一个酒壶狂饮,腰间还别着两把长刀。 “宇文寒,你什么时候成了凌陌然的狗了。” “咳,呃……汪汪” 落绯冷哼了一声,手中空间波动,出现一个眼珠样的东西。 “这是中天太院院长的神眼,时渊的坐标就在里面,你拿着赶紧滚!” “落绯,你糊涂啊,我把你杀了,那凌陌然的报酬和神眼不就都是我的了。” “你……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帮杀妻仇人了!” “明华死了十四年,我独门独户的过了十四年,早就不在乎那些恩了恨了的,谁给的酒钱多,我就站在谁那边,就这么简单。” 落绯收回神眼,身边卷起几个黑色的漩涡,“那还谈什么,动手吧!” 宇文寒张嘴接下了最后一口酒后就从浮石上消失,出现在百米后的虚空中,刚刚的浮石已经被巨大的空间涡流绞碎,宇文寒抽出双刀,交叉还出一记十字切。 黑色的刀芒切开了扭曲的空间,宇文寒从十字中心处冲出,左手刀和虚空摩擦出蓝色的火花,刀背上的兽纹在幽森的火焰中不断啮齿。 宇文寒两步跨过几百米的距离,朝着落绯高举长刀,但落绯却仍立在远处,面对即将落下的一刀,轻飘飘的伸出一指。 修长的手指抵在刀刃上,两者的碰撞在漆黑的宇宙中闪耀出耀眼的光芒。 “手这么好看,你该不会是个娘们吧!”宇文寒没有惊讶于自己这一刀被落绯轻描淡写的接下,反而开口嘲笑。 “很好的笑话,你下去给你妻子讲吧。”落绯冷冷的说道,随即一掌打向宇文寒腹部。 宇文寒以一拳对之,同时身后裂出了一条万米长的血色深渊,无数的尸骸在其中咆哮,如同潮水般向外涌出。 “这条黄泉路送给你!”宇文寒咆哮着拉动深渊砸向落绯。 从更高处看去,那条深渊就像一柄血色的刀,刀锋处游荡着千万的亡魂。 落绯飞速后退,在身前开出一道十字空间裂缝,飞速的吞噬着哀嚎的亡灵,落绯则向左侧瞬移,挥手间砸出两颗黑色漩涡。 宇文寒改成双手握刀,两刀战爆漩涡,刺耳的摩擦声中,他再次贴身落绯,手中已变回双刀。 落绯身后忽然出现上千道光门,一同激射出带着毁灭气息的光柱。 宇文寒双刀不断挥舞,凌冽的刀芒仿佛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顶着巨大的压力不断落绯靠近。 “焚灭钧天!” 两人的距离只有千米时,宇文寒忽然飞身暴起发难,方圆千米化作一方炼狱,无处不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火焰中映射着染血的刀风。 落绯想要再次打开虚空吞噬火焰,但他忽然发现火狱内的空间被完全锁死,就像一块磐石。 “有我的虚无道在,他怎么可能锁住这片空间!”落绯除了惊怒,更多的是疑惑。 “道无止境,你一直都太狂妄了!”宇文寒一刀撩起熊熊烈火,大声喊道。 “虽然我修的只是小小的箜梧道,但我依然可以赢你!” “创世法则吗?”落绯猜出了原委,寻常次级衍生出的道赢过根本大道的几率几乎为零,除非能用那种道创造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内,它就是创世法则,拥有最高位格。 “很厉害,你确实给了我一个惊喜。”落绯想明白之后反而有些高兴“除凌陌然之外,这世上终于有一个能让本尊重视的敌人了。” 宇文寒把刀扛在肩上“草,装什么呢,你先能出来再说吧!” “不用虚无道,本尊依然是这世上最强的人,看好了,本尊是如何灭了你的世界的!” 落绯眼中溢出幽暗的光,一方神座出现在他脚下,恐怖的气息让宇文寒的世界开始不停的晃动。 短短的几息时间,落绯完全变了,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垂落腰间,纤细的手指洁白如玉,双眸如一汪春水荡漾不止,胸前也耸立起两座山峰。 “咕~”宇文寒艰难的咽下一口水,眼珠子快掉到了地上,刚刚他还嘲笑落绯娘,现在他就真的…… 落绯脚下的神座释放出两道劫光,千里内的空间内随之长满了紫色的晶石,竟然充满了破败的气息,瞬间就熄灭了宇文寒的火焰。 宇文寒赶紧提刀挡住劫光,“原来你死命的寻找破败之力,是为了供自己修炼!” “没什么可惊讶的,我本就不是圣渊的人,被贬谪到这么低级的世界,和你们这种低级生物为伍,只是王庭对我的惩罚。” 宇文寒叹了口气“确实,这人生于世,红尘如海,的确是一种惩罚,但我们犯了罪,就得接受此罚。”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流动的貌似是已经粘稠的血液。 “今天若是其他人来了,或许真的就栽了,但明华也是死在破败的力量之下,我这些年也找到了一些对付破败的方法。” 说罢,宇文寒一指弹开瓶塞,仰头饮尽。 一缕白发生出,宇文寒的气息也随之暴增,两柄长刀不断的颤抖,他们在兴奋,那是森林中的野狼在面对即将降临的黑夜时的兴奋,面对开始捕猎的兴奋! “以命饲道,你还真是个宝藏男孩呢!” 落绯瞬间冲上,神座化成一杆长枪紧随其后,宇文寒斩出两刀后也猛然冲上。 金戈的交鸣和空间的摩擦再次回响在这片伤痕累累的空间内,而下方的战场,依旧杀声不断。 从宇文寒和落绯开始交手引起的空间波动出现时,下方的帝瑶和天邪殿的人马也厮杀在了一起。 炎尊祝灵迎上了最强的日曜,两人的交战区域成了真正的生灵禁区,炽烈的火焰巨龙和黑火森罗的大日纠缠在一起,把层层的烟云烧的通红。 木曜和水曜主动找上了竹尊紫芳,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先前还嘲笑山泽,现在倒是她在一打二,但一根竹竿在她手中被舞的繁星乱坠,甚至占了上风。 至于山泽,他和巨人般的土曜在空中硬生生造出了一方岛屿,两人分别举着重剑和巨盾不断的碰撞,咚咚的声音让地面上的人不断的心跳。 而叶宇澄、珑釉、司兰娜、月曜、火曜、金曜六人并没有单独分裂战场,六人混战在一起。 叶宇澄的太一神恒剑和司兰娜的暴风七弦搭配在一起,不断波动着绵绵杀音,珑釉一人在前顶着三人的进攻,留给他俩充足的时间蓄力组合大招。 下方的众多骑士也都骑着巨龙冲进乌云中,天邪殿也以无数的诡阵应对。 一时间天空十分炫目,火焰、寒冰、森林、土石、巨龙、傀儡、白骨等等等等,数不胜数的奇异景象这一刻通通呈现在普通人的眼前。 第31章 亁朽仙尊墓 顾源城外的一个山洞内。 “他们不会把北音拆了吧?”陈恭担忧地问道。 孟士居有些汗颜“北音对他们来说太小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圣阶,相比之下,我们培养的圣阶就像小孩子。” “为什么啊!难道是我们给的资源不够吗?” “同是圣阶,人家却有尊号,证明他们所修的大道已经到了道成至圣甚至更高的地步,在朝廷供职的圣阶只是修为到了而已,两者云泥之别。” 听着孟士居的话,陈恭周围的两个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是北音朝廷里剩下的唯二的圣阶了,能硕果仅存还是因为云凝来的那天他们不在。、 “能得到那种顶尖强者的传承就好了,那我北音也能多几个像样的强者。” “殿下说的传承一般都在那些强者的墓中,就像我朝始皇,相传她就是在春祖遗迹中得到了传承,春祖遗迹相当于一座大墓吗。” 陈恭点了点头,觉得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盗墓的组织。 “殿下,阁老,天上的形势有变化了!”一个蓝衣小臣慌忙的跑进山洞,连帽子都没有来得及戴正。 “那边赢了!”陈恭急切的问道,孟士居也紧张的盯着他,他可不想天邪殿胜,那群国师把北音祸害成什么样,他还记忆犹新。 那人愣了一会“天上的人太多、太杂,小臣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知道哪方占优啊。” “那你进来嚷嚷个屁!” “是南边,不知是哪里又升起来了一道光柱,天上的人看到光柱就都停手了。” 陈恭听到后看向孟士居“南边有什么吗?” “南边是基洛山脉,也没有什么城镇啊,如果跳出北音的范围的话,那就是天迹联邦了,扩大范围再往南的话,那就是隔了个北川海的中天帝国了。” 陈恭顿时一阵头大,北音一大堆烂摊子他还没适应呢,那么外国的乱七八糟的也来了。“ 高空中,珑釉回到叶宇澄和司兰娜身边,一阵愤懑。 “狗日的,你俩别让我找到媳妇,不然我秀你们一脸!” 司兰娜甜美的笑了笑“真是辛苦师弟了,下次送你套上好的铠甲。” “话说这亁朽仙尊墓怎么又现世了,上次岛主亲手镇压,不应该还能再出现啊。”叶宇澄皱眉说道。 这时炎尊祝灵也飞回了几人身边“岛主说过,亁朽的墓藏有大秘,他本人更是和岛主一个层次的存在,怕是上面的那两位也对它感兴趣啊!” 司兰娜好奇的问道“祝老,和落绯交手的那位到底是谁啊,我看气息不像是陌然大哥啊。” “他啊,曾经的天才,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恐怕这世上还得再多一个能与帝瑶匹敌的势力。” 叶宇澄惊讶的说道“是宇文寒!冥……冥尊?” 祝灵点了点头,其他几人都惊住了,论辈分,叶宇澄等人还要称他一声师哥,和妻子韶明华一同被称为帝瑶双子星。 紫芳也唏嘘道“这些年未见,没想到他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亏我曾经还教过他,现在他的气息我都不认得了。” 祝灵说道“这些年那苦了他了,明华的死让他的心碎了一遍又一遍,以他的修为,明明还有悠长的生命,看起来却比我还要苍老。” 宇宙空间内,宇文寒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身上也血迹斑斑,但始终紧紧地握着手中长刀。 他面前的落绯的情况稍稍比他好点,但身上也有多处刀伤。 落绯看到亁朽的仙尊墓出世异象后就已经有了撤退的心思,她虽然不知道那亁朽是什么人,但那冲天的破败气息她可是认识的。 能有那种层次的破败气息,这亁朽说不定和她一样,也是被贬谪到圣渊的破败王庭之人,而且还完成了自身的转化,彻底恢复了破败属性的身躯! 但落绯有一点不明白,若亁朽能做到这一步,他为什么还会死呢,破败生命体理应是没有寿命极限的啊,但不管怎么样,这亁朽仙墓,她是去定了! 可宇文寒才不管什么仙墓,看到落绯露出了破绽,像疯狗一样疯扑而上,落绯接连分化了五十多具身躯才拖住他。 下面的七曜看到落绯离去,都连忙跟着离开。 看到天邪殿撤退,祝灵有一丝明悟“或许岛主是故意把亁朽仙墓的封印揭开的,就是为了给落绯更大的诱惑,让她放弃顾源城,从而解顾源城之危。” 山泽问道“可顾源城和亁朽仙墓有什么联系呢,都如此吸引落绯,一个让她倾尽天邪殿之力争抢,一个又让她放弃顾源城。” 珑釉打断道“大家等一下,我觉得现在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咱们要不要追上去的问题。” 叶宇澄摇了摇头“凌大哥就是让咱们控制北音国境和监视夜阑幽洲空域,他没提到远在中天的亁朽仙墓,那我们就不要管了。” 紫芳也表示同意,“按照我的岛主的了解,他一定算准了落绯的反应,那前面就还有一个套等着她钻。” “那好,我们三个老家伙就先留在北音,你们三个先带着骑士团回去,岛主在闭关,岛上只留山海一支骑士团守着可不行。”祝灵最后说道。 叶宇澄三人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三支帝骑团离开。 紫芳幽怨的看着祝灵“我哪里老了,什么三个老家伙,干嘛带上我!” 山泽摇了摇头,不想看这两个人在他面前秀恩爱,独自一人向下飞去。 地上的孟士居瘫在座位上,长呼了一口气,“还好都走了,只要留下一个,今天北音都得没。” 八天后,北音帝国,黎阳城。 凌熠楠缓慢的睁开眼睛,他感觉睡了好长一觉,睡的浑身疼痛。 看着头顶画着青色天空的天花板和手上光滑的触感,凌熠楠瞬间警觉起来,“这是哪!” 在一边椅子上睡着的颜华被他惊醒,愣了一秒后惊喜的说道“你醒了,太好了!” 颜华看着凌熠楠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里是黎阳城,顾源城的事已经结束八天了,你一直在昏迷,是陈衣寒前辈把我们带来的。” “陈衣寒!她不应该在……”凌熠楠又一阵头痛,“她还在吗?我有些事想问她。” “嗯,她也在等你,所以一直在这住着,我去帮你叫她。” 颜华说着就跑出去了,凌熠楠伸出手放在鼻尖问了问,“刚刚好像摸到了什么?” 第32章 华陌的困惑 “你是不是和北音犯冲啊,怎么走到哪毁到哪。”陈衣寒一进来就对着凌熠楠吐槽。 “我也不想啊,我不向事情走去,他们反而向我走来。”凌熠楠笑道。 “习惯了,别贫了,你要问我什么?” “你的春祖圣诰不是也存在破败属性么,怎么现在……”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事情,你当时在顾源城到底做了什么,春祖的力量一下就压制住了破败的力量,现在我根本察觉不到身上还有破败的气息。” 凌熠楠仔细回想,当时他把九尺古扇化形后,天祖魔像也出现了异样,难道那扇子和九祖还有点关系? 陈衣寒看他在沉思,以为他也不清楚,继续说道“那天我趁着天上的那些人混战的时候偷偷的溜进了顾源城,你猜除了你们几个我还捡回了什么。” “那朵莲花?” “那确实是个好东西,能完美的封存破败力量,不过后来被帝瑶的祝灵尊者要走了。” “帝瑶?对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会来人的,莫姐来了吗?” 陈衣寒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来的人太多了,三支帝骑团和三个圣人,莫檀儿或许也来了吧。” 凌熠楠嗯了一声,他也觉得莫檀儿应该来过,他被困在顾源城的时候,冥冥中有种她就在身边的感觉。 “那你到底把什么带回来了?” 陈衣寒神秘兮兮笑了笑,“能走路吗,我带你去看看!” 凌熠楠皱眉看着她,那东西很大吗…… 凌熠楠居住的院子旁有一片人工园林, 木构黛瓦架在曲水之上,凌熠楠和陈衣寒远远看去,素雅蓝衣的女子正在其中读书品茗。 “嗯?这女孩是谁?” 见到她的瞬间,凌熠楠清晰的感觉到内景中的古扇一阵躁动,就像沙漠中迷路的旅者见到了水源一样。 凌熠楠很疑惑,哪怕当初在赤羽的车队面对映天道的载体时古扇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他的内景中,暗淡的剑道和映天道旋转在古扇周围,凌熠楠本来以为它得平静一段时间了,下次再需要它时还得寻找更庞大的能源,谁想它现在就如此狂暴。 “我赶到的时候,她正睡在那朵破败的莲花中央,常人触之即死的力量,她就这么睡在里面还一点事没有,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想着研究一下,没想到人家先醒了。” 凌熠楠明白陈衣寒的心思,天祖和春祖同为一个是时代的至强者,又都与破败有关系,她是想在这个女孩身上找到自救的方法。 “你调查那尊石像了吗?” “下手晚了,我把她藏起来之后,祝灵和紫芳就下来了,据他们所说,石像极有可能就是天祖传承,甚至天祖圣诰就在其中!” 凌熠楠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又问道“那个女孩呢,她说什么了吗?” “她叫华陌,是丹依郡的巫女,也是丹依郡千年不出的重天圣女,本来应该接受天落礼赞,没想到那群愚民为了把天祖的力量世世代代留在丹依郡,在典仪结束后就给她种下了奴蛊,甚至还要……强暴她!” 凌熠楠皱眉说道,“看来他们的信仰并不单纯啊。” 陈衣寒点了点头“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不过丹依郡应该存在着一处天祖遗迹,我得要去那里看看才能了解更多,这个女孩留给你看着了。” “什么! “这里就咱俩了解破败属性,遗迹里那么危险,我总不能带着一个拖油瓶进去吧!” “那我就行了?我还得去中天呢!” “你不就是去要把剑吗,凭着赤羽公主的面子,中天也不敢为难你,实在不行你就说你是赤羽驸马爷,谁敢动你!” “你一大把年纪不要乱说话哦,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是没看到这几天那丫头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的样子,人家一国公主,又是天下第一商会的少主,平时没有人交心。你可得把握机会。” “你胡说……呃,你好。” 凌熠楠余光忽然撇到亭子中的华陌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 华陌微微点头,“不用管我,你们慢慢讨论我到底该跟谁走,我都可以。” 她其实也很疑惑,她在这个宇宙重生后先是因为破败失控,然后被花尊控制,这是她第一次好好的观察这个世界,结果就让她发现了惊讶的一幕。 在华陌原本的世界里,凌熠楠从小在帝瑶空天岛长大,身边四件圣诰傍身,六种法则如臂使指,眼前这个凌熠楠,太弱了。 还有凌熠楠和陈衣寒的关系也不同,眼下他俩这种忘年交的关系完全不同于她所熟知的不死不休。 以及那个本应该是赤羽女皇的颜华此刻应该在准备着一场刺杀行动,而不是她看到的一系列只有小女生才有的状态。 “前辈您不用管我,我可以跟着他走的。”华陌忽然又指着凌熠楠说道。 “啊?”凌熠楠也被她这突变的话风弄的愣住了。 “是你把我从天祖魔像里唤醒的,万一我再失控了,在你身边也有个照应,前辈,你觉得呢。” “可我……” 凌熠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衣寒捂住,抢着说道“我觉得可以,就这么定了,你再休息一会,我们先走了。” 华陌歪着头摆了摆手,目送着两人离开,对于这件事她有着自己的思虑。 这个宇宙大概率是圣渊概念中的最后一个,如果这里的凌熠楠依然失控的话,那圣渊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时候了,所以她必须好好地观察一下凌熠楠,一旦他有异样,无法纠正时,不得不将其抹杀! 华陌翻过手掌,抚摸着蓝色的宝石戒指。 另一边,在两道青墙间的甬路上,凌熠楠一脸幽怨的看着陈衣寒。 “其实让她跟着你有其他原因,这个女孩的实力,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总感觉她身上有种连我都看不清的迷雾。” “那你还把火坑往我身上推!”凌熠楠无奈的说道。 陈衣寒摇了摇头,“我曾经看过一幅画,那是一个预言,它告诉我,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一国一洲的灾难,也绝非是人力所能解决的灾难。” 她扭头看着凌熠楠“你们两个的身上都藏着大秘密,我无心探寻你们的隐私,但我能猜个大概──你们都与九祖有关! 所以,只有你们在一起,才能拼凑出这场灾难的真相,也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至于她会不会伤害你,这你不用担心,把她救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控制她的那人使用的其实也是一种类似于奴蛊的东西,我把“母虫”找到了……” 凌熠楠看着一脸坏笑的的陈衣寒,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 第33章 一诺 朦胧清晨,黎阳城门,雪柳树边。 凌熠楠穿着穷奇给他的那身紫金兽纹袍,和颜华漫步在露水半凝的古道上。 时令已至初秋,北方的清晨略显寒凉,所以颜华还披着一件流云锦缎披风,她束着橙红色长发,尽显懿阳阁少主的干练。 徐白芷、红叶和华陌跟在他们身后,就连陈恭和北音百官都等在城门口,遥遥的望着他们的身影。 凌熠楠在陈衣寒那里得知了葬日山的近况,妖族已经陈兵百万,只等着有妖帝那样的强者到场坐镇,人妖大战已经避无可避。 而根据线报,当年的云七念重新现世,以云凝之名站在葬日山之巅,威吓着百万妖兵。她身后的灵犀剑宗也在帝瑶悬镜帝骑团的帮助下重建,周边各国也派兵前往建造薄阳关。 凌熠楠知道,云凝现在是箭在弦上,形势逼得她不得不站出来,但她的伤已经不允许她参加这场战争了。 颜华交给凌熠楠一柄画着麒麟的折扇,“这是中天的信物,记住了,中天是麒麟的国度,他们对你的凤凰血脉可能会不太友好,你多加小心。” 凌熠楠微笑道“知道了,谢谢你。” “这不是我们的交易吗,谢什么,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你什么了?”凌熠楠故意问道。 “你,你忘一个试试!”颜华边说边伸手捶打着凌熠楠的肩膀。 凌熠楠笑着躲闪道“奥奥奥,我想起来了,放心,忘不了。 我一定会去一趟赤羽,做你的座上宾,帮你撕碎一切阻碍,开创一个全新的国度!” 颜华伸出粉嫩的拳头,“说好了,不许反悔。” 凌熠楠也伸出拳头,和她碰在一起,“说好了,绝不反悔!” 凌熠楠的柳环微微闪亮,生机之力飘散,四下开出鲜花,这一诺,天地生灵见证! 微凉的秋风吹过,金色的晨曦破开云层投影人间,给两人的侧颜带上魔幻的金纱,他们互相对视着对方被映射的透明的瞳孔,能看到刚刚给出的诺言。 历史长河的惊涛骇浪会因为这没有任何契约和抵押的一诺而平静千年! 两人已经走到了岔路口,赤羽的队伍已经在前面等候,另一条路上也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颜华摆了摆手,“一切小心,咱们赤羽见!” “你也小心些,然后……等着我。” 说完,凌熠楠就扭头走上了一边的路,华陌也赶紧跟了上去。 红叶和徐白芷到了颜华身边,他们一同望着凌熠楠的马车驶离,驻足了很久。 “我的姐姐呀,别看了,那小子只要到五十里外的泉月港就能直接从中天商会的空间锚点跳到中天了,咱们离赤羽设西川城的空间锚点还有几天的路要赶呢!” 颜华扭头看向红叶,“丫头,你听着,某些人可能要和我们撕破脸了,朝堂上的战争更需要准备,你们慢点赶路,我要去其他地方。” “你不跟我们一起了吗?”红叶担忧的问道。 “如果我能在你们到西川城之前回来,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你就把映天道送到徐家,然后火速去懿阳阁住下,无论是谁让你回京城都别听,最坏的情况……如果我死了……” 红叶一把捂上了耳朵,眼中含泪“不,这皇位我不争了,我不要你有危险。” 颜华把红叶抱到怀中,“傻丫头,姐姐要是能为了理想而死,那也算得上夫子说的‘死得其所’了” 她又捧起红叶的脸,细心的给她擦掉眼泪,“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懿阳阁少主,赤羽军队所有的弱点被我记录到了我的房间里,你要做的就是用你能拿出的一切让云汉帝国出兵,灭了赤羽!” 颜华狠厉的眼神让红叶有些颤抖,也让一边的徐白芷震惊不已。 颜华扶住红叶,瞳孔中也有些湿润,“你必须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赤羽灭国后,云汉一定会把你当作傀儡,不要害怕,五年后,海族会上贡一颗海黎龙胆,把它转赠给云汉皇帝……” 交代完一切之后,颜华一记手刀劈在红叶的后颈上,让她立即晕在了自己怀里。 “白芷,这一路照顾好她,你们徐家是我唯一信得过的,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徐白芷连忙下跪,“为了赤羽的万世基业,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他接过红叶后,眼中也流露出了不同于颜华的温柔。 颜华看在眼里,轻轻一笑,“虽然我不赞成政治结亲,但如果她愿意的话,你也勇敢一点。” 徐白芷冰块般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色,他赶紧低下头,却又看到了红叶的脸,一时间他慌忙的不知要向哪里看为好。 颜华笑出声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陈衣寒已经在那边等了很久。 “记住我说的话,也记住你的诺言!” ………… 另一边,凌熠楠和华陌坐在车上,百无聊赖下只能开窗看看飞驰而过的风景。 “那个,我想上个厕所。”华陌忽然说道,眼神瞥了一下凌熠楠。 “奥,那就你就去吧。”凌熠楠让北音的车夫停下,侧身给华陌让路。 以北音目前的国力,实在是找不到龙鸟了,只能给凌熠楠找了几匹风马拉车,但以他们的速度,距离目的地泉月港也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凌熠楠把玩着颜华送给他的那柄麒麟纹饰折扇,靠挥舞的动作来回想那天在行宫时的情况。 萧依娅的声音从雨皇伞中传出,“行了,别睹物思人了,这才刚分开一会就忍不住了?你不早晚都得回去吗!” “我睹物思谁了。”凌熠楠反问道,一秒后他就慌忙的将折扇放下。 “你理解错了,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修炼上的问题。” 凌熠楠望向窗外,脑海中却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头橙红色的秀发和那个高挑的身姿。 “都怪雨皇,饶我心境……”凌熠楠暗想道。 华陌下车后独自走了几十米左右,躲在了一个山丘后面。 观察四下无人后,她才戴上那个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眉眼间瞬间升起一道天空般的华彩之蓝。 额前的一排垂发微扬,待她再度睁开双眼时,寒眸中倒映着仙皇的威仪,手中也多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她微微动用灵力,那奴蛊的黑珠便烟消云散。 第34章 花清舞 凌熠楠和华陌行走在泉月港的主干道上,两侧建筑不再是北音青塔式的风格,而以红色楼阁为主,楼层之间用天桥和旋梯相连,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又不失为一种混乱美。 街上张灯结彩,时不时能看到小孩子拿着风车和糖葫芦跑来跑去。 泉月港名义上是座港口城市,但它并不临海,是靠着和中天帝国相通的空间锚点进行贸易,也因此变的富裕。 看着满大街上都是满脸喜气的人,凌熠楠有些好奇,就在吃饭时拦下上菜的老板娘,询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这三天是泉月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是神明现世的日子!” “泉月有神?”华陌惊讶道。 老板娘看着这两个异乡人惊讶的样子,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我们泉月的神可是世上最强大的神明,在他的庇护下,泉月才能风调雨顺。” 老板娘走后,凌熠楠小声说道,“应该是那个圣阶在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罢了,不用管他,我们赶路要紧,吃完就去空间码头。” 华陌深表同意,她两世为人,那种仗着有点修为在普通人面前骗吃骗喝的神棍她见得多了,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度过的那段最困难的时期。 说话间,老板回来了,刚刚那老板娘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孩儿他爹,见到英招神尊了吗?” 店长一脸的疑惑,“见是见到了,但和我印象中的神尊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说说!”在店中吃饭的其他人大都是外乡人,也对传说中的神感兴趣。 “我记得前几年面见神尊时,他总是用一副男人的面孔示人,但这次虽然没见到神尊的脸,但我能很清楚的听出那是女人的声音。” 老板娘“害”了一声,“那些大神肯定有许多化身,兴许这次就变成了女人也说不定,神仙到底什么模样,咱们哪能摸得清啊。” 老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英招神尊每年让我们供奉的都是些猪牛羊之类的东西,今年却只要了株仙草。” 老板娘也嘀咕道“这么紧急的时间,咱们上哪里给她准备仙草啊,我还是赶紧去‘伞兵协会’,发个赏金任务出去,当家的,你把仙草的名字给我。” “好像是叫……浮世花!” 凌熠楠和华陌的筷子忽然一颤,夹好的菜掉在了桌上。 凌熠楠想到了在顾源城他也听过浮世花的名字,林构被抓时还曾喊过“花尊”二字,他猜测老板见到的神尊大概率就是她。 华陌则是吃惊于浮世花本身,她知道这种夺天地造化的灵物究竟是什么,可以说,她曾经的宇宙的毁灭就是浮世花开的间接后果。 “我现在就走吧!”两人忽然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呀!”华陌害怕凌熠楠接触浮世花会有不好的反应,凌熠楠则害怕花尊再次控制华陌。 泉月港东,朝圣山。 花清舞坐在山巅的石座上,痴迷的看着华灯初上时分泉月港的万家灯火。 她身后两座山峰之间吊着浑身纹着虎纹的男人,两根寒铁锁链分别捆在两山之上,一个个血红的符文闪烁不止。 英招怎么都想不通,他怎会输给这个没有一丝灵力的女人。 今天清晨,英招像往常一样,在山门外摆好了排场,准备骗吃骗喝,第一个来的就是眼前这个疯女人。 当时的英招连忙盘坐在石台上,等着女人的贡品,谁知她一网就兜了过来…… 交手时,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没有一点灵力,但能驱动许多诡异的灵宝、傀儡,硬生生把他活捉住。 “你快把老子放了,要是等老子的大哥来找老子,你就连求老子原谅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花清舞依然在看着远方的灯火,“谢谢你的提醒。” 英招的下方,一盘暗红色的大阵开始运转,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被抓时只看见女人向大阵中央滴了一滴血。 无数细密的低语出现在耳畔,慢慢的,英招的神智开始变得浑浊,感觉有万千的妖灵钻进身子,不断的蚕食着他的灵魂。 “那群傻子应该还在仙尊的影墓里碰壁吧,他们就死那里好了!” 花清舞叹了一口气,“多么好的城市啊,但它再美我也看够了,毁了吧。” “吼──”一阵虎啸响起,英招的身躯极速膨胀,他双目猩红,一对巨大的羽翼撕裂他的背部展开,两座束缚他的山峰被铁索拦腰拉断。 不久后,一只人面马身虎纹鹏翼的巨大妖兽拽着两座山峰飞上天空,听着耳边的风啸,花清舞淡然地吐出一字“杀!” 英招咆哮着飞向泉月港,粗壮的手臂挥舞,巨石砸进泉月的了望塔,高塔轰然倒塌,在地面上拍起厚厚的烟尘。 守城的人立刻反应过来,明亮的灯光照向英招,几百台连珠炮车开出,无数流线集火到英招身上,把它拦在了泉月港百米之外。 英招吃痛,他大力拍击地面,一面土墙轰然而起挡下后续的伤害。 另一只手再次甩起铁索,巨石高高的飞起,照着空间码头砸去。 泉月港的南墙上升起一方圆柱,其中探出了上百根炮管,几乎是瞬间蓄能,幽蓝色的火焰咆哮着从黑色的炮管中射出。 在巨大的的轰鸣中,巨石还没落下,就被轰成了碎粉。 英招眼中红光大盛,张嘴接连喷出几颗炽烈的火球,目标同样是泉月港中央的空间码头。 几乎同时,泉月港地面出现了巨大的垂直风场,一路把火球吹上天空,又有几道流线升空将其射爆。 英招的攻击落空,等待他的是狂风暴雨般的炮火轰炸,南墙上的圆柱体也再次积蓄起赤红色的能量,每次轰击都能刮掉英招身上一角血肉。 凌熠楠和华陌此时已经走到了空间码头外,看着那圆柱形的武器大展神威,凌熠楠不禁感慨道“顾源城要是有这种武器,那我们当时也不用那么狼狈。” 回想顾源城,最好的武器就是一台抢来的破域驽,还在一炮过后过载炸掉了。 华陌打了个冷颤,暗想道“幸好你们没有那东西,否则我也不用清醒了,直接在石像里面就被你弄死了。” “雨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叫槐序武,是四型武之一,产于中天帝国,是一种古老的武器,如果泉月港真的有钱的话,那东面一定还部署着东皇武……” “以及西面的白藏武,北边的玄英武,前辈,我说的对吗?”华陌忽然接话道。 萧依娅没有使用灵念,所以华陌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七百年前的时候,中天那老鬼还没有研究出你说的那两种,但应该没错。” 凌熠楠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好无知,有时间应该补补课了。 “四型武每一个都能匹敌一位普通圣阶,四台配合甚至能与陈衣寒前辈一战,但它也是有缺点的。”华陌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看,四型武的控制台就在那里,如果有人入侵,这件守城无敌的武器瞬间就会形成一个包围圈,反过来威胁使用者的安全。” 凌熠楠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一个不是很高的白发少女正在摆弄着一块浮动的控制面板。 在她的控制下,槐序武已经把英招打的奄奄一息了。 英招半扇翅膀支离破碎,身上也血肉模糊,口中只能吐着半尺的火焰挡住打向下他的弹幕。 或许是因为被控制的原因,英招本就不成熟的圣阶实力也就发挥出了一半,根本不用启动第二台四型武,白发的少女也因此有些放松。 凌熠楠仔细的盯着控制台后方的虚空,忽然大喊道“小心!” 第35章 安瑶华 一道青色的雷霆划破夜空,击打在控制台周围的虚空,可那里并没有什么。 华陌喊道,“你疯了,找死吗?” 白毛少女扭头,也发现了地上的两人,她抬起手掌,控制台下也伸出两根炮管,炽烈的火光已经在炮口处波动。 凌熠楠把华陌拉到身后,“他们的目标是空间码头,不能让他们得逞!” 两道流光已经脱离炮口,气势如虹的朝着两人袭来。 华陌双掌交错,立刻推出一片天幕挡住了炮火,但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不知为什么,她来到这个宇宙后,在战斗时对凌熠楠那种天然的信任感还是没有变。 凌熠楠借着天幕两步腾空,张开月凰双翼,来到了和那白毛少女一样的高度,双手中的月华闪亮到极致,在凌熠楠的灵力燃烧下,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 白毛少女本能的回过头去,却发现控制台的另外两个方向各悬浮着一团影子。 她瞳孔放大,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飞速的将手按在了北边的控制面板上。 在泉月港北面的高墙上,名为玄英武的巨弩升起,不同于圆柱形的槐序武,玄英武看起来更加具有杀气。 那两团阴影发现已经暴露后也火速的飞离,白毛少女回头看向凌熠楠,凌熠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指尖拂过额前银痕,煌月祈天领域全力展开,仿佛白日重降。 玄英武立刻吐出两道寒气森森的流光,两尊冰雕应声坠下。 凌熠楠也落回原地,华陌感慨道“四型武的扫描系统没发现的人你都能发现,你的感知力还是这么好。” 凌熠楠得意的扬了扬头,但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你为什么要用’还‘?” “奥,没什么,语言习惯罢了。”华陌心虚的说道,凌熠楠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两人没有聊多久,泉月港的月牙卫就找到了他们,不过凌熠楠也没想躲,毕竟他还要用到人家的空间码头。 外围的英招在那两团黑影被击杀后也如同得到了命令一样,靠着一只翅膀消失在天边。 泉月港总务办的禁闭室内,凌熠楠和华陌坐在一起,他们面前就是刚刚的那个白毛少女。 白毛少女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纸条后,冷冰冰的说道“你们是谁,来……这个字念……犬月巷有什么目的?” 凌熠楠愣了一下,在心中仔细的翻译了一下她的问题,“我们就是普通的商人,要去中天买些东西。” 白毛少女“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小纸条“你们是怎么了确四开武的……空什么台的?” 凌熠楠和华陌相互对视了一眼,华陌眨着眼看着他“你回答吧,我是没听明白她说的是啥。” 凌熠楠深吸了口气,微笑着起身,在白毛少女好奇的目光中把她的小纸条拿了过来。 “问:你们是怎么了解到四型武的控制台的。” 华陌看着凌熠楠念完问题,又看着白毛少女回答道,“我读过中天的典籍,对这些比较了解。” “再问:那个男的是怎么发现侵入者的?” 这回凌熠楠自问自答道,“我的感知力天生比较好,又因为在月下有一定的帮助。” “最后一个问题,嗯?你们是不是帝瑶的人。”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也很好奇为什么要这么问。 白毛少女眨了眨眼睛,凌熠楠明显的看到她眼中原本闪烁着的星光消失了,没想到的是,她忽然抽涕了两声,然后直接大哭起来。 “啊──珑釉哥哥,不要我了,啊──” 一位老妪和两个保姆样的人突然打开门跑了进来,一人给她擦眼泪,一人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的情绪。 那个老妪则面带慈祥的微笑,“很抱歉,耽误了两位的时间,把你们留在这也实在是因为泉月今夜发生的事情太紧急了,望两位见谅。” “啊,啊──我要珑釉哥哥!”白毛少女哭的声音提高了一倍,凌熠楠好奇的歪头看去,老妪却挪了一步拦住了他的视线。 “瑶华少主心智不太成熟,也希望两位不要和外人多说。” “星云圣女安瑶华?”华陌忽然惊讶的说道。 凌熠楠和那老妪都看向她,好奇她是怎么知道安瑶华的名字的。 华陌蹭到凌熠楠旁边,小声说道,“我是天落圣女,但能完成天落礼赞的人不一定非得是我……也可以是她,但她当年被丹依郡高价卖给了一个非常大的组织,我一直以为她死了呢!” “所以你受的那些……是替她?” 华陌摆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就算当年她在,大概率也是我去,况且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想旧事重提,但我疑惑的是……” 华陌看了一眼老妪,“嘿嘿”的笑了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当年她就是这么高,怎么现在还是这么高,而且脑子怎么还坏了!” 凌熠楠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来她这些年经历的不比你少。” “嗯,我平衡了。” 老妪看着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的两人,大声且微笑着开口道“两位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轻便吧,空间码头明天开启。” 说完后,她就抱着尚在大哭中的安瑶华离开了,华陌看着被抱走的安瑶华,不怀好意的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在华陌原本的世界中,安瑶华可是一个圣渊星空学的奠基人,被誉为最智慧的人,一双大白长腿更是无数宅男的做梦素材,现在这个却……不言而喻。 第36章 煌月祈天与邝月寒伤 花清舞站在悬崖边,英招和几具傀儡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命令,即使英招的双翼还在滴着黑色的污血,但它却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般一声不吭。 “星云圣女安瑶华,命运的女儿,终于找到你了!” 斑斓的夜空下回响起神秘的低语,紫色的魔光从北方滚来,在花清舞手中化作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符文,随后消弭于天地之间,所有的泉月人觉得身体一寒,打了个哆嗦,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 次日,泉月的空间港口再度开启,凌熠楠也是见识到了泉月港蕴含的巨大力量,怎么说昨夜也是遭受了一场袭击,只过了一夜,这座城市就焕然一新,无数商人、旅客依次进入空间港口,等待着去往中天浩土的广阔天地。 空间码头的中央是一个半径千余米的巨大圆形湖泊,其深不见底,向下看,除了一片蔚蓝,就是漆黑如墨的深渊。 旅客们围绕着湖泊坐在四面八方的等待区内,而凌熠楠则站在护栏旁,伸手感受着那湖泊的力量。 内景地内,古扇一阵悸动,环绕在它周围的映天道和剑道圆环也微微闪亮,好像找到了极美味的佳肴。 “这是绝对纯粹的空间法则,能把这种层次的力量固化在此,它的建造者绝对是个高手。”萧依娅的声音出现在凌熠楠内景之中。 “固化法则?是像桴止城的默字天书那样吗?” “差不多,但无论是法则层次,还是力量总和,默字天书都比不上这里。” 这时温柔的女声响起,“中天城空间锚点充能完毕,泉月港坐标信号准备完毕,请前往中天城的旅客在听到通知后登船,祝您的旅途愉快!” 凌熠楠没想到所谓的|“登船”还真是登船,他看见一艘巨大的游轮被工作人员拖进湖中,游轮的下面镶嵌了很多凌熠楠叫不上名字的石头,没有船舱,只有几个装着精密仪器的房间,其余的部分全是甲板。 凌熠楠和华陌随着人群经过悬梯走上甲板,他们位于最下边一层,除了几个泉月卫士,就是一些散户,真正的商业巨贾都在上面,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宝贝货物。 “起航!”一个大胡子男人高喊一声,码头中的中央控制室和周围四座高塔都纷纷给出绿灯示意。 下一刻,巨型人工湖泛起滔天巨浪,将“游轮”包裹,铁穹顶上亮起如同银河繁星一样亮银色的光点,指引着空间的距离与方向。 “各位,祝你们本次航行愉快,万师傅,五分钟后见。”中央控制室中一个穿着灰色礼服的男人笑着说道。 游轮上,万泱山大大咧咧的说道,“五分钟,老子这趟可不回去了,在中天呆一下午,好好放个假,哈哈哈哈……” “万师傅,星标亮了。” “好!各位旅客,你们长达两分钟的空间旅行已经到达了……啊!那是……什么!?” 万泱山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在这条星空隧道上跑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炫目且诡异的极光。 紫色和绿色混乱在一起,刹那间占据了天空,不,是占据了原本那片星空,如同女神的裙摆,或许其中隐藏着迷人又致命的秘密。 凌熠楠的精神感知力开到最大,想要向上探寻,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层电离网瞬间按下,笼罩着整条游轮进入黑色的海渊。 中天城空间码头。 碧绿色的光影闪动,原本准备在湖泊中的游轮丝毫未变,众多的工作人员上船检查,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不可能,怪了,泉月明明说有一千五百多人要着陆的,怎么会没有人呢?”金发少年疑惑的说道 “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泉月失误没,放了艘空船进去?”蓝色短发的少女略加思考后说道。 金发少年摇了摇头“不对,空间迁跃的技术十分复杂,没那么容易犯这种错,赶紧联系泉月港,暂时关闭空间线路,派人搜索星海!” “是!” 泉月港空间码头。 凌熠楠一行人的游轮静静的浮在水面上,周围一群人的面色凝重,气氛紧张。 空间锚点就在游轮内,它在空间旅行中只起到搭载平台的作用,本身并不会被传送走,待到星海空间中的指路星辰运行到游轮上空时,船上人会瞬间移动到指定位置,凌熠楠等待的两分钟只是在等指路星辰从中天位置运行到泉月港位置而已。 但刚刚的一瞬间,铁穹顶上画着的星海忽然迸发出骇人的极光,强大的电离能力将一切设备打的瘫痪,游轮上的所有人全部消失! “报告,收到中天的来信,他们没有接到那一船的人,现正在封锁星海,逐步排查。” …… 砰、轰--- 一片黑色的天空忽然破碎,裂缝中涌动着绿色的极光,和无尽的尖叫,以及如同下饺子一般落下的人。 “啊啊------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懒了!”万泱山尖叫着落下,砰的一声砸进一方寒潭,溅起几丈高的水花。 他艰难的浮出水面,看向空中忽然出现的两轮满月光华。 “煌月祈天!”银色的月华领域展开,朦胧的月晕缓冲了多数人下降的势头,这种高度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凌熠楠展开月凰羽翼,也惊讶的看着另一轮圆月。 “邝月寒伤领域,那是正宗的月祖传承。”华陌传音道。 华陌双手间扯出修长的洛神光鞭,拴住几个没有飞行能力的普通人缓缓落地,一双美眸紧盯着那轮寒月,在她上一世,让凌熠楠发疯发狂的南潇璇,正是月祖传人! 两轮圆月在空中对峙,凌熠楠感觉那寒月中人貌似对自己有很大敌意。 “怎么办,要不我动手把她打下来!”地面上的华陌心中滚过了很多想法,她一定不能让这两人相见。 “你是谁?”一个清冷的男声从寒月中传出,瞬间让华陌瞪圆了双眼,心中万千的思绪戛然而止“不可能啊,南潇璇怎么可能是男的!不过,南潇璇也未必不能男的。” “你是谁?”男声继续问道,“为什么会有月祖权柄,难道你是苏家人!” 凌熠楠反问道“苏?那是哪家?” “不用和我装模作样,能拥有月祖权柄,就算不是苏家人,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是与不是,打过便知!” 话罢,男人身边月华聚成严冰,在圆月中浩浩荡荡的涌向凌熠楠。 “邝月寒伤·无垢晨华!” 凌熠楠周身月华燃成月煌,熊熊金炎舞动,铺成一台大幕。 “煌月祈天·华章业舞!” 冰与火相互交织,漫空遍布月华之力,原本黑色的天空也多了几分光彩。 金炎化作一只凤凰,寒冰则凝聚成一条巨龙,它们相互争斗,在上空,两轮圆月交汇,两大领域也开始彼此的交锋。 远在九天之上,圣渊世界之外的小世界中,一座银色的宫殿悬空而立,殿外立有三字:静夜思! 静夜思内一方巨石忽然震动,无数的荧光由内而外的迸发,瞬间大宫殿照耀的熠熠生辉,万千幽浮从墙壁上脱离,朝着神石恭敬地朝拜,不久,几位一身亮银的仙子飞下,看着神石的光芒,美眸中异彩连连。 “快去告诉宫主月神鸣潮海的异象,月神终于在主世界之外出现了,这回定能撕碎越墨珑那个贱人的假面,让圣渊看看谁才是月之正统!” 此刻的黑暗的空间中,掉落在一处的人聚在一起,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凌熠楠二人的争斗,有时还假模假样的指导几句,丝毫不知即将到来的“主人”有多么的骇人。 “咔嚓、咔嚓”微小的声音响起,除了华陌外,没人注意到脚下黑色的土地已经开始生出一道道裂缝。 华陌仔细看去,发现裂缝中蠕动着一条条的血肉。 “尸魁!” “快离开这里,这是尸魁奴夏眠的地方!”华陌立即大喊,“还有你们两个,赶紧下来,有危险!” 地面上的人听到尸魁奴几字,有些见识的都听话的跑路了,但天上那两个显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说------住手!”华陌大喊,手中的洛神光鞭甩出,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一鞭就抽碎了火凤和冰龙,两人见状火速拉开距离,生怕那一鞭打到自己身上。 “快走!”华陌边跑边说道。 凌熠楠果断跟上,那男子迟疑了一会也跟了上去,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过了片刻,先前落在别处而没有撤离的人惊恐的看着从地下挤出的长得獠牙的肉团,如陷泥沼般动弹不得。 大地渐渐苏醒过来,不断的蠕动,把那些人倒进肉团的獠牙之中。 血尘渍出泥土,方圆百里显现出一方红壤的状态,腥气冲天而起,在古林的树叶上积淀出一层层的污垢,树木犹如妖魔,张牙舞爪,狰狞无比。 凌熠楠飞出一段距离后才回头看去,依稀能看到一副残甲漂浮在血气当中,大日雷音萦绕,万万千千的骸骨扭曲在一处,聚成几个大字---亁朽仙尊! “这不可能!亁朽仙尊墓不是由那几位在争夺么,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万泱山惊呼道。 凌熠楠听陈衣寒提起过,那日的大战因为落绯的主动离场而结束,真正的原因就是亁朽仙尊墓现世,这说明亁朽仙尊墓里藏着比天祖破败更能吸引他的存在。 华陌走到凌熠楠身边,悄悄说道“先别管亁朽仙尊了,你看看后面吧,那人的目光已经快把你给吃了。” 凌熠楠回头望去,刚好和方才与自己动手的那人对视。 凌熠楠皱着眉走上前,“我再说一遍,我不姓苏,我和这个姓氏也没什么关系,不要再纠缠我了!” “对不起。”那人平静的说道。 “我……啊?”凌熠楠忽然有些懵,“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你的月华中正而炽热,和月祖一脉的阴寒属性有所不同,我因为一些原因,性情有时会很暴躁,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说着,他还鞠了个躬,倒让凌熠楠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第37章 双月残阳 “哈哈哈哈,两位,既然是误会,那就好好谈谈,和气生财嘛,啊哈哈……”,见到两人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一个满脸堆肉的胖子便站出来当和事佬。 “这件事全都是因为我的挑衅,对不起!” 那人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也不给凌熠楠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的躲到了一边去,凝望着远处的血色残甲,目光出神。 “我记得他叫苏子夜,好像是我在月银城招护卫的时候收进来的,现在想想,他不会和月银城的寒月苏氏是本家吧。”胖子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潘胖子,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呢,寒月苏氏的长女现在是帝瑶空天岛岛主的大弟子,那样名门望族会给你做护卫?” 被称作“潘胖子”的那人没有愠色,反而嘿嘿一笑,“也是啊,哈哈哈是我想多了。” 随后他朝着凌熠楠拱手道,“小兄弟,刚才我观你一招一式都透露着中正之气,想必也是个侠士,我潘某人平日最喜和你这种侠士交友,小友可愿……” 凌熠楠不等他说完,便错开身,独自找了一块巨石观望眼前这巨大的乾朽仙尊墓。 “哎哎哎,小友,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结伴探索此密藏啊!” “胖子!”一只大手忽然落在潘胖子肩上,“你可愿和我一道啊!!” 潘胖子闻声后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见万泱山一脸阴翳的站在身后。 “万大哥,不,万船长,我当然欢迎您,就是……啊!” 万泱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欢迎个屁!老子要赶紧把人带出去,你他妈还敢忽悠人跟你往里钻!” 凌熠楠身旁,华陌走上前,两人并肩而立。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凌熠楠率先问道。 华陌摇了摇头“凭借着天祖的权柄,我能察觉到每一片大陆在圣渊中的归属位置,但这里给我一种……失落感,我完全定位不到我们现在在哪。” 凌熠楠呢喃道“或许,这里独立于世界之外!” “圣渊的附属小世界吗,也有可能,不过,如果是孤立的小世界的话,那我们可就遇上大麻烦了。”华陌目视前方的残阳红日,又说道“没有圣阶的力量,可做不到跨空间的转移。” 凌熠楠想起了自己的雨皇伞,萧依娅曾经也是个圣阶,还是一尊极强的圣,要是她…… “我劝你别打我的主意,要是我没跟你折腾来折腾去的,或许还有一试之力,这里的法则也在压制着我,说句话都费劲。”萧依娅的声音在凌熠楠脑中响起。 “这个世界的法则?”凌熠楠有点费解萧依娅说的这个词。 “整个宇宙其实就是一个法则的交织体,圣渊之所以能容纳万灵,是因为它的法则力量极度丰富,几乎能够包容一切存在,但眼前这个世界是一个单极世界,只有一种类似于荒芜的法则存在,其他生灵要想生存,要么被他同化,要么在法则的层面上击溃他。” “朕即天下……”凌熠楠听着萧依娅的描述,忽然想到这样一个词。 华陌听到后有些吃惊,但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现在怎么办?”华陌问道。 “呵呵,不就是圣阶吗。”凌熠楠笑道,“那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说着,他抬手一指,正是墓葬内那副血色残甲的方向。 华陌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都归于一丝笑容,自信且强大,这就是她所熟知的凌熠楠,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对于你们的精神是否正常,我抱有很大的疑问。”万泱山从后面走了上来,“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有义务把你们安全的带回去,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待救援。” 凌熠楠走上前,“船长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我们……” “簌——” “嗷——” 凌熠楠的话音未落,两声巨大的啸声猛地覆盖大地,前一声巨响源自天外,后一声则是那具残甲的怒吼。 这方异世界的天穹忽然开裂,乌黑云层被天外之光映的通红,数道强横的气息从中探出,最让凌熠楠关注的,是那一轮巨大的赤色满月! 一边的苏子夜同样十分惊诧,他感受到了那是和他不同的,但同样十分强大的月之权柄! 呼呼呼——,漫天的黑色符箓锁链带着破空声响从乾朽仙尊墓中飞出,凌熠楠和华陌非常熟悉其中气息——破败,极度丰盈的破败属性! 凌熠楠也终于明白当时落绯为什么会放弃破败化的天祖魔像,和乾朽仙尊墓中的破败力量相比,天祖魔像蕴含的破败力量就像未成年的孩童一般幼稚。 “满月之下,尽皆草芥!诸天,罗刹!”清冷的声音从赤色玄月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银河尽头上的皇座之主在号令无限的星辰大海! 赤色的满月光华穿空而下,如同一道火红的瀑布,刹那间照亮了这片黑暗的世界。 破败与月华相互轰击,极致的力量冲击让这个世界不断地摇晃,大片的尸魁争先恐后的外逃,不断地挤压的人群的空间。 “快,构建防线!”万泱山大喊道。 华陌一把抓住凌熠楠,“快,先撤回去!” 但华陌这一把竟然没拉动凌熠楠,她回头看去,发现凌熠楠身上泛着莹莹玉光,表情也有着一抹痛苦。 “你怎么了,要紧吗?” 凌熠楠摇了摇头,快速的反抓住华陌,快速的说道,“听我说,满月里面的人是朝着我来的,但对它反击的却不是那副残甲,而是墓葬深处的东西,说明就连这座大墓都没有办法控制残甲,你找机会接近它,那应该是你们离开这里的关键。” “那你呢!”华陌惊异的发现凌熠楠的体温正在急剧的下降。 “我没事,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召唤我,只是这方法有点……粗糙。” 两人说话间,天空中的月华再次盛放,仿若一株血色的曼陀罗花在暗色的破败洪流中逆势而放,凌熠楠一把推开华陌,展开煌月祈天领域抵抗这种强烈的召唤。 刹那间,破碎的天穹之下,一晴一明两玄月,半妖半甲一残阳! “轰-------”大地深处再次传来巨大的轰鸣,墓葬的表层开始龟裂,密密麻麻的裂缝处闪动着妖异的红光。 潮水般的尸魁也涌了上来,血肉蠕动间就吞噬了不少人。 “后撤!”万泱山大喊,他的双臂出现暗青色的纹路,大开大合的抡动,像是两轮重炮,拳风呼啸着粉碎了不少尸魁。 华陌划出洛神长鞭,她有着身为仙皇的前世记忆,有着数不尽的秘法和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单打独斗,机会同境界无敌。 苏子夜倒是没有太过出色,甚至没有释放他的“邝月寒伤”领域,其中缘由,华陌或许能猜得出来。 地面上的人群不断后撤,几个修为稍强的顶在前面,但他们也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尸魁的数量太多,它们靠着古墓的腐气生长,因为破败的力量而变得极具攻击性。 打地上的正激烈,上空却保持着默契的静默。 凌熠楠双眸之中的月华闪耀到极点,一道凰影出现,似是在半空舞动,凌熠楠的头顶隐隐出现一顶银色的皇冠,就连那赤月中的月华也受到了凌熠楠的牵引。 赤月月华散去,露出了其中的仙姿,不穿一丝金银装饰,不抹一毫胭脂画眉,只是一衫天衣,就显得出尘之风。 “没错,就是他!”看着凌熠楠身边愈发璀璨的月华,女子身边的人激动的说道。 “宫主!需不需要我们动用月神鸣潮海,直接镇压这方世界!” 被尊为宫主的女人却摇了摇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片小天地的异样,与其称它是一个小世界,不如说它是一扇门,门的那头,端坐着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 “您的意思是如果动用月神鸣潮海来恢复月神大人的力量,就会引出一位更强大的存在?” “我不清楚它的来历与目的,但其诡异的程度让我有些心慌,万事小心吧。” “好,那我们先把月神转世带走,先离开这个世界。” 这位年轻的月神殿静夜思之主宰,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衣袖拂起,身边迸发出极致的光华,刹那间就改变了天空中的局面。 刚刚能适应牵引力的凌熠楠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那直击神魂的冰凉感就再度袭来,圣阶高手若是想要拿他,他也是抵抗不了的。 ………… 此刻的圣渊泉月港内。 一个穿着港务司工作服的人颤颤巍巍的拿起了闪烁的通讯石。 “这里是泉月港务司。” “我是中天星花港监测处,询问‘山雀号’空间运输船失踪情况,请问有什么消息了吗?” “没……没有。” “好,有任何消息请与我们沟通。” 听到通讯石那边传来的盲音,这位工作人员颤抖的回过身,看着端坐在一边摆弄鱼缸的花清舞,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而他身后的大屏上正是凌熠楠等人的位置信息,甚至还有那片空间的实时监测画面! 安瑶华浑身是血的倒在一边,死死的盯着花清舞。 英招和几个泛着黑色破败气息的傀儡站在花清舞身后,他们的气息让鱼缸里的金鱼不断地翻腾,最后翻着肚子漂浮在水面上。 看到鱼死了,花清舞不满的哼了一声,从身上黑色的花袍上随便揪下一片花瓣放进水缸中。 花瓣入水即化,化成丝丝缕缕渗进金鱼鳞片之下,几个呼吸之间,金鱼便死而复生,鳞片上还勾画着黑色的花纹线条。 “生命就是这般,坚强而又脆弱,只要找到生与死之间的灰色地带,便是找到了永恒,你说对吧,命运的女儿!” 花清舞放下鱼缸,拖着黑色的花袍,轻轻的走到安瑶华身边,无视她身边的血污,轻抚过她吹弹可破的皮肤。 “命运的女儿,我需要你的怀抱,我身边的黑暗,需要你的星光。” 花清舞低下头,吻在了安瑶华的额头上,一颗紫黑色的种子也同时种进了她的脑海。 安瑶华小小的身躯不断地颤抖,她的眼前浮现了自己身边所有人刚刚战死的模样,黑色的血覆盖了泉月的大地,屹立了千年之久的古建筑在火海中闪动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一簇鬼火,焚灭了泉月的全部。 大屏上的实时监测画面忽然闪烁起耀目的明光,花清舞回过头看着那轮赤色的圆月和其中清冷动人的仙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看来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不知道它这次又会碾死多少人呢。” 第38章 浮砂殉宸劫 凌熠楠等人所处的小世界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大半个墓葬分崩离析,世界中央分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深渊,其中诡异的黑光在几个呼吸间就占据了世界的全部空间。 “这是……浮世花!有人在用浮世花更改命运轨迹!”静夜思月神殿一方有人惊讶的说道。 此刻远在圣渊主世界的顾源城地下,一个巨大的花园中,成群成簇的蓝色晶莹花朵开得正盛,花骨之上流淌着鲜红色的液体,异常的妖艳。 凌熠楠先前融入司雨道术中的鸿蒙气运正不断地被它窃取,然后以一种未知的方式输送到泉月港的空间港口中,花清舞正在港央的巨大冰块上欣赏着安瑶华为她构筑的命运轨迹,暗红的命运丝线所连接的那一头正是凌熠楠所处的世界。 凌熠楠看着眼前的浮世花纹,眼中略有思索的神色,但他眼下的要紧事就是赶紧摆脱月神殿那群人的控制。 “不能等了,那条裂缝之后可能藏着一尊远古的至强,先把人带走!”那位被奉为宫主的女人话落之后,伸手飞出一条玉虹,瞬间封住凌熠楠周身气旋穴位,伸手就要把人带走。 月神殿的人原本想看看凌熠楠到底是不是她们要找的人,顺便再谋划一下这墓葬中的秘密,但眼下的事态显然有些超出控制,只好带着凌熠楠先走。 远在亿万里之外,花清舞忽然笑了笑,“命运的丝线已经连结了,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撼动得了的。” 正如花清舞所说,在那宫主出手的同时,于深渊之中也伸出一只遮天的巨掌,狠狠的拍在了地面上,这一掌神威之下,墓葬世界彻底崩裂,所有人一同坠入下方的无尽深渊。 华陌的反应非常的迅速,洛神迅速甩出,竟然随机抓住了苏子夜,他此时也不敢继续隐藏,邝月寒伤领域张开,想用月潮的吸附力尽可能多的抓住其他人。 华陌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双眼时,一阵天祖的威仪充斥在眉宇之间。 “天落法仪!” 重力法则生效,就像是落入大海中一样,华陌附近区域的人下落速度有了十分明显的减缓。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祖是人族圣耀九祖中最为重要的一位,她所精修的就是天地自然,像华陌这样改变重力规则就是对天祖权柄的运用。 正巧的是,之前凌熠楠心心念念的残甲也落到了华陌的重力领域内,她看到后赶紧将其抓住,灌进大量的灵力,残甲闪烁起微弱的光,但像这种圣器,就如同一扇巨大的石门,门后的宝藏极多,但开门需要的力量也非常大。 “你让开——”万泱山的声音传来,他正挥舞着两条粗大的手臂,反向轰击着空气炮,更快的下落到华陌身边。 万泱山一把抱住了残甲,以近乎榨取的方式向其中灌输灵力,手臂上的青铜纹路也胀成了暗红色。 华陌见状,赶紧全力维持重力领域,苏子夜也将月潮力量维持在最大状态。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华陌大喊道。 “那小伙说得对,这幅铠甲我们唯一的出路,我是船长,任务是把船上所有人安全送到目的地,只要你们还有一个活着,我的使命就没有结束!” 华陌摇了摇头,“那家伙身上有鸿蒙气运,他有可能能够启用这件圣器,不用你去拼命!” “我曾是中天的军人,如今这道深渊就是我的敌人,在敌人面前,我们的使命,就是铸造出最坚硬的长城,让他们绝望!不敢犯我土半寸! 哈哈哈哈……我平生修为不过道阶,如今有机会驱动圣器,也算无憾!哈哈哈……” 华陌深呼吸,“天规法则,地矩泰威,修于形化,寰宇自然,这就是你的弦距道,也是你的成圣道。” 万泱山有些惊讶,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心情询问华陌是如何知道这些,只是了然的笑了笑。 耀眼的青光闪动之中,万泱山高大的身体逐渐化作尘土飞散,而那具残甲胸前的护心镜也出现了些许光泽。 华陌一指点在其上,随着她的心念涌动,一方土地凭空浮现,接住了几十人,虽然这只是全船人的极少部分,但这也是万泱山留给华陌的力量极限了。 当万泱山说出他是中天军人之后,华陌就放弃了劝他的心思,有着前世的记忆,她清楚这个群体特殊而坚定,甚至是执拗的信念。 另一边,巨手拍下的同时,凌熠楠被静夜思宫主拉到身边,随着静夜思月神殿其他人一同被送进一方宫阙中。 静夜思宫主凝聚出月神法身一手将那宫阙护在身后,一手划出半月光弧正面接下那一掌。 双方互换一招,巨掌崩裂,弦月缺光,两股神识在宇宙空间中不断交离,所经之处的空间被处处碾碎,甚至远在圣渊中的中天寮天塔也观察到了这里的异常。 高原之上,人们能看到天空中的一片阴影,还有其中央处的一轮阴暗玄月。 帝瑶空天岛上,凌陌然正品着古朴茶杯中的清茶,忽地不稳颤抖,杯底雕刻的游鱼就像要跃出逃生一样,这位横压一世的绝对强者却自嘲的摇了摇头。 “究竟是人为,还是真的是巧合呢?” 宇宙空间中,两尊圣阶大能的碰撞惹得空间不断地崩裂,一道道错乱的时空风暴顺着裂缝落进墓葬世界内部,这个本不稳定的单核世界此刻如同空间之海的一只飘摇小舟,随时都会沉没。 深渊中的黑暗存在不断地轰出双拳,用天塌之势打向月神法身,而月神法身则一直一手护住宫阙,另一手迎战双拳。 两人一掌加双拳的你来我往,把中央空间轰出了一颗巨大的黑色陨涡,其中恐怖吸附力和绞杀力宣示着一个生灵禁区的名号。 “枫桥夜-月落乌啼!”静夜思月神殿宫主牵动法身,滔天月华如同流瀑,狂暴的扑向陨涡,一只夜鸦在流瀑中迅飞,翅膀上星光点点,像是一颗颗极度微缩的星辰。 夜鸦的夜幕羽翼上载着瀚海的星光,与月的汪洋中疾驰,这样的一个“夜晚”须臾间就撞上了生灵禁区! 听得深渊中人冷哼一声,收回双拳,随后一杆带着极度腐败气息的大戟从黑暗之中飞出。 下一个须臾间,万籁俱寂! 宇宙一角由暗转明,又由明变暗,最中央处甚至被打回了原始法则状态,虚无中的一条条原始法则孤零零的飘荡着,不断地修补着破碎的宇宙空间。 强大的冲击力撕碎了月神法身,却彻底打开了深渊通道,下方的华陌等人靠着那件圣器护住了脚下的土地,坠进了另一重空间,静夜思宫主则闪身躲进了宫阙之中,被吞噬进了深渊内。 凌熠楠缓缓地睁开眼,依稀的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面前晃悠,脸上也传来阵阵疼痛。 那依稀的人影逐渐清晰,两个女孩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一只冰凉的手毫不客气的拉着自己的脸蛋。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欸欸,姐姐,他醒了!” 女孩看到凌熠楠眼神逐渐清澈,惊喜的喊道。 宫殿中央的水晶宝座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正打坐调息,丝丝缕缕的月华在她的毛孔与四肢百骸中不断地吞吐,听到女孩的呼喊声后缓缓地打开双眼。 虽然高位上的女子与凌熠楠距离稍远,但当他看到那双嵌着明月的瞳孔时,两人之间的空间距离仿佛消弭不见。 “传人,你的名字。”女人淡淡的开口说道。 云凝曾告诫凌熠楠行走在外不要像个傻小子一样到处留名,为此他准备了无数个假身份,但坐在面前这个女人之下,他却忘记了这份严正的告诫,简单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凌熠楠的回答之后,高位之上的人微笑着起身走下,但在凌熠楠的灵识中,他的面前,空空如也。 “我叫荀白祈,是静夜思的当代宫主,月神殿的主宰。” 看着凌熠楠一脸的疑惑,荀白祈解释道“在你所理解的创世纪时期,现在人们口中的那个月祖墨珑为了拥有月神的权柄,杀光了自己的同胞,他是踩着同族的鲜血,献祭了无数的生灵,才一步步登上的圣位。 他那一族的旁支因为血脉中的月神力量不强,才没有被他献祭,能得以幸存,为了延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开辟了圣渊之外的静夜思小世界,然后全族逃亡。” 听着荀白祈的叙述,宫殿中的其他人都垂下了头,或感伤,或气愤,或悲哀……,但在荀白祈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感变化。 “静夜思的每一代族长和宫主都渴望着重返圣渊,但墨珑当初为了他的狗屁千秋大业,在月神血脉中设下的诅咒,我们一旦靠近圣渊,就会异变成怪物。 为了冲破这层桎梏,我们不断地纯化血脉,试图根除这种诅咒,却一直失败,直到六千年前,明月给我们降下了一位天才,她创造了月神殿,就是你现在所处的这方世界,它既是一件圣器,也是一件血脉转化器,她给了我们希望,光明正大重回故土的希望。” 凌熠楠很惊讶于月神殿的奇特,如果荀白祈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月神殿绝对是能引起八方圣者拼命争夺的东西。 “可看你们现在的现状,这位天才,可能没能成功吧。”凌熠楠缓缓地说道。 荀白祈低下头,凌熠楠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神情波动。 “你知道为什么在静夜思宫主这样一个位置之外,还要设置一个月神殿之主吗?”她一边向凌熠楠发问,一边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最后几个退出主殿的人阖上水晶大门后也不禁窃窃私语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两个位置,明明每一代都是一个人。” 第39章 寒怜娟婵劫 大殿内,凌熠楠平视着荀白祈,“如果这是你们的秘密的话,我不需要知道。”凌熠楠想的很简单,就是赶紧跑,他并不想再旁生事端。 荀白祈闻言笑了笑,抬起手掌,一枚眼珠样式的宝石在她掌间悬浮,半弧月影时隐时现。 “月神瞳,掌控月神殿中枢的钥匙,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吧。”荀白祈嘴角流露着淡淡的笑意,柔声说道。 凌熠楠有些意外,连忙摆手不敢接下,“这不应该是你们最珍贵的东西吗,我不能……。” 凌熠楠话音未落,荀白祈就将月神瞳推到他的手掌中,如同游鱼入水一样,月神瞳在接触凌熠楠的一瞬间,就化作一缕银光融入凌熠楠额前银痕之中。 内景地中的九齿古扇感知到月神瞳的靠近,缓缓地凝练出了一圈晶莹剔透的圆环,虽然不像周围的剑道和映天道一般的凝实,但圆环之中隐约可见的九轮各不相同的月亮,宣告着它月之道的地位。 月之道,也可称之为月神道,不属于二十四根本道,之前这神秘莫测的古扇把长生劫剑道溯源成剑道,把司雨水之道溯源为映天道,或许这次是因为月神瞳的品格距离无垢道太远,古扇没能力找到根本所在。 凌熠楠只是在内景地中稍稍触碰了月之道一下,他周遭的月神殿就显现出了异常的变化。 月神鸣潮海鼓起百丈高的金色浪潮,一座钟楼在海的中央耸立,几声黄吕之音与怒涛的狂啸迎风而上,直奔人造苍穹中的幻月而去,大殿本体在月光皎洁之下显得更加神圣纯粹。 殿外的众人见状,大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是月神道!而不是墨珑的无垢道!只要月神道的位格能提升到根本大道的层次,我族百年内必定能重回圣渊祖地!”一位老妇人颤抖着说道。 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搀扶住老人,斩钉截铁的说“一定会的!墨珑本就是肮脏小人,黑色心肠,这样的阴损之徒占据着无垢道,怎有不灭之理!” 大殿内,凌熠楠一脸错愕的看着荀白祈,后者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荀白祈说道,“先前你使用煌月祈天领域,我还对你的身份将信将疑,但现在我可以托付我的全部信任了。” 话音落下,荀白祈就变了样子,原本稍有红润的面容忽然变得煞白,她也踉跄的倒在了地上,凌熠楠下意识去扶她,但荀白祈却摆了摆手,大殿中央的水晶宝座缓缓落下,坐在其上的时候,荀白祈的气息才平缓一点。 “让你看笑话了。”荀白祈笑道,“在其他人面前,我不能显现出弱势和脆弱,否则她们的主心骨就倒了。” 凌熠楠这时才感觉出这位敢和人族月祖叫板的静夜思之主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比起当年的北音女帝陈衣寒也不遑多让。 “幸而你是静夜思圣子,在你面前,我不用装的太累。” “等一下!我是什么!”凌熠楠惊诧的问道,聊了这么一小会天,怎么就给他凌某人扣了个帽子。 “静夜思之主和月神殿殿主其实应该是两个人,因为他们的使命完全不同,静夜思之主要负责开启静夜思祖地,让那里真正的无垢道传承面世,最后彻底击溃墨珑,带着静夜思回家。 而月神殿则必须走向灭亡,月神殿殿主就是它的殉葬人!我们是有着不同的归宿,却是为了相同的目标。”荀白祈的语气平淡,有种莫名的释然,仿佛看到了她最后的归宿。 “而开启静夜思祖地的密钥,就是你的煌月祈天领域,所以……你明白了吗?” 凌熠楠有点发懵,一时间信息有点多,他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 因为凌熠楠觉得荀白祈从根上就错了,煌月祈天领域源自他的神秘古扇,现在月神殿这些异象也是古扇间接搞出来的,自己可以说和月神还有静夜思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古怪的使命了。 荀白祈看到凌熠楠失语,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结局而伤感,便微笑着安慰道,“你也不要难过,墨珑现在占据月祖之位,拥有着神一般的权柄,所以月神殿本身就是反抗神权的一种武器,这样的武器是一柄双刃剑,现在能庇佑我们,未来就会伤害我们。 历任月神殿主都是因它而死,这是我们的宿命,况且和它共事了这么多年,就算一起毁灭,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凌熠楠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听了人家那么多秘密,现在告诉她们找错人了,恐怕人家就要动用保密补救措施了。 “我把月神瞳交给你节制,也是希望未来我抹掉月神殿神性之后,你能为静夜思重新铸造一把更为锋利的‘宝剑。’” “好了!嘱咐就嘱咐到这了,别忘了我们还在人家的爪牙里面呢,你且看着,看本殿拿他!” 荀白祈长袖一挥,一改刚刚的颓败之态,又变回了那个明月之上第一人的月神殿殿主。 大殿三扇大门打开,外面的人们看着荀白祈和凌熠楠,年轻人掩盖不住的激动,少数老人眼中透露出难以言表的复杂神色。 “见过殿主!”众人齐齐行礼,凌熠楠看着那些骄傲自豪的年轻人 ,忽然明白了荀白祈和静夜思先人的用意。 没有什么东西比希望更能拯救一个被迫流浪的种族了。 月神殿就是他们的希望,眼前天下无敌之姿的荀白祈也是他们的希望。 荀白祈低声问道,“你的煌月祈天修炼的是什么路数?” “路数?什么意思?”凌熠楠一下就被问懵了。 “哎,我差点忘了,不是势力传承很难接触到这些东西。”荀白祈解释道,“煌月祈天是一种‘源术’,就像根本道一样,一道衍千道,源术的修炼会随着修炼者的路数和方向不同而体现不同的形态,懂了?” 凌熠楠很快就理解了荀白祈的话,因为他见过云凝的花月火莲。 现在凌熠楠所会的还是他从凤骨本相中学会的“华章业舞”和天命煌月祈天领域。 手指轻轻勾勒,一团月煌在凌熠楠指尖跳跃燃烧,他向荀白祈方向弹去,后者伸手稳稳接住。 月煌在荀白祈掌间燃烧了一会,随后那一层淡金色缓缓褪去,只留下一团亮银色的月华。 “不错,很奇特,但和我走的路差的有点远,说话间,荀白祈掌间的月华不断地鼓动,原本的火焰状逐渐消失,一抹乳白色攀上,最后倒像是一团牛奶。 “圣子,不,熠楠,你的力量,借我一用。” 看到凌熠楠木楞的点了点头,荀白祈挥手间,两人的场景天翻地覆,恍惚间已来到虚空之上,一方银色的月光笼罩住凌熠楠,而她则已立身于黑暗之前。 仿佛是两人的默契一般,在荀白祈现身的瞬间,一道漆黑的目光落下,虚空的风随之荡起波澜,吹动荀白祈的长发,她转头取下简单的发饰,那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荀白祈指尖转动,乳白色的月华在她掌间天地中转动,入微观之,隐隐有浩瀚天威。 “她要打穿这深渊!”凌熠楠暗暗呢喃。 荀白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深渊,眼神中带着不屑,找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后,嘴角微微弯出一抹弧度。 荀白祈知道自己的实力可能不如眼下之物,刚刚靠着月神殿依仗,才勉强以伤换伤,若是月神殿彻底陷入深渊深处,她可能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现在,攻守易型了! 一抹极致的黑暗无声的绽开,凌熠楠隐约在其中看到了一把朴素的戒尺,末端的黄穗无风自动,成千上万重黑暗波动相互交叠的涌动而出,周围的几颗星辰在波动下熄灭,因为它们的光而欣欣向荣的星域此刻变得寂静无声! 深渊裂痕一直在宇宙中移动,现在距离圣渊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可是圣渊之中还是有些人看到了那片黑暗又寂静的领域,有人以为神迹降临而顶礼膜拜,有人却因心中严寒而颤抖不止。 仅仅一瞬,绝望与浩劫就吞噬了星域内无法以数计的生灵,它们的明天因之变得毫无意义。 荀白祈紧皱眉头,刚刚月神殿的纯光玉璋护住了他们,她抬手幻月,乳白色的掌中天地在弯月中怒放,林塔遍地,仙音泛泛,九色天穹,地上银河! “我言!”荀白祈低眉之中尽含愠色,“无赦!” 黑暗的彼端,神国的降临。 九色天穹孕养着九座雷池,地上银河流淌着千空繁星,须弥雷霆与亿万星辰,因她一言而动,为她一语所致。 口含天宪,法随言出! “煌月祈天·言月神国!” 第40章 渊月穹星劫 深渊裂缝下方的间隙内,华陌带着苏子夜几人站在万泱山舍命创造出的陆地上,死死的抵御着四周深渊黑暗气息的冲击。 那具血色残甲被万泱山激活后,一直静静的浮在空中,红色的诡异符文自在的流转,凡血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丝深渊气息进入,就连来自外界那两位的毁灭性战斗余波都不能将其撼动。 就在华陌松了一口气打算细细的观察一下这方天地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轮紫色弧型弧形深远的黑暗中升起,幽暗的紫光并没有照亮无边的黑暗,反而增添了些许的诡异。 在紫月升到半空时,无尽的黑色的藤曼相互纠缠着从深渊极深中蔓延而来,像是饿久了的野兽忽然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刺刀一样的突触和叶麟相互纠缠时铮铮作响,短短几瞬,粗壮的藤曼就把那片渺小的陆地整个包裹住。 或许是因为血甲内储存的力量即将耗尽,它的符文结界越来越微弱,甚至某些黑鳞藤蔓就贴在结界上滑动,有些胆小的商人游客此时已经吓破了胆,瘫倒在一泡难以名状的液体上。 华陌微微皱眉,若是她还有上一世的实力,绝不会陷入眼下的被动之中,但世界没有如果。 “那个月亮,我认得……”华陌一筹莫展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子夜忽然开口道。 华陌闻言惊异的看着他,“什么?”她上一世被尊称为仙皇,一双天之瞳尽览天下知论学说,连她都不清楚的事情怎么会……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既然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要按照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行事。 苏子夜也没有理会华陌的回应,独自一人走到血甲符文结界的边缘,一圈圈墨蓝色的力量涟漪般荡开。 外界的深渊紫月仿佛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光芒越来越柔和,藤蔓的束缚也变得十分松弛。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躲在角落的苏子夜,他无声的颤抖着,这种灵魂被割裂的感觉是他此生第二次经历。 就在黑鳞藤蔓即将褪去之际,一道目光带着繁星跨越时空而至,众星包围住天边的紫月,在那道目光中缓缓地汇成满天星空,只不过,这片星空属于深渊!属于黑暗! 华陌抽出洛神长鞭,高傲的仰头,和那道目光对视,全身被淡蓝色的天光簇拥,天祖的虚像在她身后渐渐凝实。 “蚍蜉撼树?蝼蚁,也敢向神明宣战?” 洛神鞭起,天光绊月! “你所谓的蝼蚁,也曾是撑起过一片天的神明,况,蚍蜉撼树,有何不可!” 华陌的七窍透着一点点的红意,手中长鞭搏命般挥出,天蓝色的长鞭狠狠的打中夜空,斑驳的繁星染上了天空的蓝。 远在圣渊中的花清舞吐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上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事实上,华陌赌对了,她在那道目光出现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周围空间的异样,如果是真正的强者,大可以直接撕开空间屏障,然后施以镇压。 但花清舞却在借用他物,而且这力量借用的还很勉强,华陌就在赌她是个“伪神”! 花清舞曾是乾朽仙尊蝉蜕兵解时所坐的一方莲台,有着干预现世的一些权柄,但是那本体莲台尚在乾朽仙尊墓中,在外游荡的花清舞单论实力只是一个稍强的普通人,靠着仙尊留给她的一些法则摆弄人间。 她靠着安瑶华的命运之能影响着深渊中乾朽仙尊墓的一切,自然也会受到命运的反噬。 倒在花清舞身边的安瑶华看着逐渐崩坏的命运瞳孔,一脸得意的笑了出来。 “总会有天真的蝼蚁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处于命运之外并玩弄着世间一切,它们永远看不到真正的命运正在背后,狞笑着看着它们小丑般可笑的行为。” 安瑶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像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是华陌印象中那个气凌百代的星云圣女! 花清舞惊异的看着她,双瞳中绽开黑色莲花,与种在安瑶华的额头中的莲子遥相呼应。 安瑶华额头渗出冷汗,幼小的身体不断地颤抖,血脉中的星辰之力在和破败黑莲不停的对抗。 遥远的宇宙彼端,苏子夜也在驱使渊月对抗着诸天的黑色星辰,一颗颗大粒汗珠啪嗒啪嗒的落下,但汗珠落地时,都已化作褐色的冰晶,苏子夜深蓝色的双瞳之中,仿佛藏着一座千万年的冰川。 华陌因为刚刚那“天光一动”早已力竭,现在更是不敢接近苏子夜的寒气,好在有着残甲圣器的庇护,苏子夜也算有着护法的存在。 天空中的黑色星辰逐渐散开,笼罩着众人的迷雾也渐渐淡去,一条诡异的羊肠小路在众人眼前浮起,小路的周围仍然是一片漆黑,唯有它的尽头有一丝光亮。 “轰、轰轰——” 脚下土地忽然震动,不断有碎石坠进无尽深渊,人们眼含渴望的看着华陌,希望她能想出办法或带着他们从那条小路上走出去。 华陌走到小路边缘,一缕灵识探出,在那那名为“希望”的光影之后,她却只看到一对巨大而漆黑的眼瞳,正倒映着她的错愕与惊恐,若不是华陌的灵识极为坚韧,恐怕这一瞬间的注视就已将她的真神撕裂。 “不,不行,这条路不能走!”华陌忽然喊道,脸颊上不时地流下冷汗。 前身为一代至圣,尊名仙皇,华陌可以说见识过圣渊世间的一切,但当她看到那双黑色眼瞳的瞬间,她的所有自信在顷刻间崩塌,如同萤光之虫在面对浩瀚星海时的无助。 但愚蠢的诞生永远不是因为弱小,而是无知! 之前躲在俩人身后,托付了全部希望的富绅贵商们,此刻看待华陌的眼神却充满了怀疑。 “丫头,我知道这一路上你太累了,这不马上就出去了吗,你出去好好休息一下。” 片刻的静默之后,有个看似慈祥的中年妇人率先说道。 “对呀,叔叔我也略知修炼之道,对灵力也有些感悟,这外面的灵力那么充沛,一定连接着圣渊的某处宝地秘境啊。” 华陌皱着眉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和圣渊不知道隔了多少个星域,我们怎么可能在……” “那你说,那边是什么?”华陌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抢先问道。 “我……我不知道。”这是最让华陌无力的事情,她以前一直凭着前世的记忆和经验趋吉避凶,哪怕实力弱小也能安稳渡过所遇劫难,但现在,无论是乾朽仙尊还是那对黑瞳,她都一无所知,无从下手。 “你要是不想带着我们出去就赶紧滚开!”,看到华陌的沉默,一个肥头大耳的“金牙”忽然骂道,“耽误了老子的时间,让老子受一点伤,你八条命也赔不起!” 华陌愣了一下,片刻后,只是别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道路。 上一世人族有九皇,纯论战力,仙皇华陌与神皇凌熠楠不分上下,但她的仁慈曾让她多次身陷险境,更甚有陨落之危,凌熠楠无数次劝她让她的心肠硬一些,哪怕她仙念通天,也不可能都世间一切磨难。 现在,华陌的耳边仿佛又出现了师傅和凌熠楠等人的劝告,眼前再现那年凌熠楠等人为了救他跨越百万星辰的画面。 “我相信你。”苏子夜的声音忽然打破华陌的心境,他撑着羸弱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走到她的身边,“被所有人误解的感受,我能理解。” “你……”华陌慌乱的指着那条小路和争先恐后却又一步三试的人群。 “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苏子夜摇着头说道,“我只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华陌忽然笑了,一群富丽堂皇的人宁愿拿命去试也不愿相信她,唯一相信她的竟然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混混。 苏子夜严肃的说道,“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拉住我的人,我遇到的所有人中,你是唯一一个。” “啊?”华陌看着突然严肃的苏子夜,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那时候下给洛神长鞭的指令是随便抓住一个人…… “我其实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你我现在的实力能应对的。”华陌及时换了个话题,此时,执意要走下去的人群已经在光影中逐渐消失。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金牙走了下去,还是有几个选择留下来,等着华陌的决定,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不,普通的有钱人,很多时候听话是种优良的品质。 人群中一位穿着斯文,带着金丝眼镜的富商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刚才说‘现在的实力’,难道你认为未来你能强过它?” 华陌反而好奇的回道,“未来的路,本就有千万条,我为什么不会走上一条强过它的路呢?” 富商儒雅一笑,“乾朽仙尊,那是星辰种族,星辰血脉冠绝天下,无双圣法横压了一整个时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神明,你有信心战胜一个神吗?” 华陌莞尔一笑,“世上千百大道,亿万生灵,哪个没有一丝神性,凡铁俗石尚有锻造成圣器的可能,人,更是常有奇迹伴身。” 富商闻言后愣了半刻,随后摘下金丝眼镜,笑着向华陌伸出右手,“琉璃徐州懿阳阁少卿,孟鹤黎。” 听到孟鹤黎的自我介绍,华陌的大脑一阵锥痛,却鬼使神差的也伸出了右手,和他握在一起。 “孟……鹤黎……师傅!” 第41章 朽木千生 大雨倾盆而下,寻猎的风声在高峰上空不断地盘旋,千百年不倒的古柳山松也弯腰臣服于天象的威仪。 少女静静的站在雨中,任凭千风吹袭、暴雨抨击,她依然站立,静静的站立,一缕缕嫣红从嘴角流下,眼眶中唯有雨水与愤怒,不见一滴属于少女独有的眼泪。 千年孤山,万丈云深,风涛云怒起,海阚覆清回。 “天地不公,帝王不公,为何师父您也要不公!”少女失望的呢喃着,只是声音传不出三寸就被风雨淹没。 “朽木不生,百草不折,痴儿,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出现在古殿峰顶,雨水不进他身周半尺,只汇聚成一个水环浮动。 华陌左手中蓝光闪动,一杆蓝蝶赤梅枪缓缓凝聚。 “今日,徒儿只给您两个选择,不再拘束小金乌,或者,亲手杀了我!” 孟鹤黎微微低眉,眼中透露着一丝疲倦,“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清楚在为师的手中,永远不会只有两个选择。” 华陌的身形突然暴起,一脚踏碎山石,音爆声破碎了空气中的水珠。 孟鹤黎身前,一只蓝蝶先到,而后赤梅寒光如龙!天色暴雨之下,一阵阵龙吟怒起,惊云一枪,隐有圣者之姿。 前者低眉倦色依旧,似是完全没有理会即将到来的枪芒。 ………… 深渊中,华陌和孟鹤黎握手寒暄之后就未发一言,当年的一切就像重现一样,一幕幕一帧帧地在眼前飞速掠过。 “你没事吧?”苏子夜的询问把她从思绪中拉回,才让一直冷静的华陌意识到自己还在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方。 “我有一些发现。”苏子夜压低声音说道,仿佛是害怕别人听到一样。 苏子夜摊开手掌,里面是一颗月牙状的黑色鳞片。 “这是什么?”华陌好奇的问道。 苏子夜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其实是月祖的传人。” 华陌闻言后瞪大了双眼,月祖传人就在眼前,可她这个天祖传人怎么会感应不到。 “但、但是。”苏子夜急忙小声解释道,“月祖的传承方式并不像其他八祖一样留下遗迹传承,而是用一种诅咒控制几个氏族,在他们的后人中挑选合适的寄体,等待能有一日重生。” 苏子夜沉默了好一会,又继续开口道,“我就是苏家这一代准备送进月祖遗迹的孩子,但这过程中出了很多事,才让我逃了出来。 当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这诅咒上的力量被加强了,但这里又绝对不会是月祖的遗迹,所以我推测这座遗迹的主人一定是使用了和月祖一样或相同的诅咒,对我来说,这里的诅咒就聚合到了原有的诅咒上。” 华陌得到苏子夜的信息后,脑海中瞬间把一切串联了起来,上一世,月祖传承在花海族公主南潇璇手中,而苏子夜口中的诅咒也成了压垮凌熠楠的最后一根稻草,诅咒的力量随着南潇璇的修为增长而积累,在她证道登临紫皇之位的时候爆发…… 她还对那一日记忆犹新,花海敝,乾坤寂,紫皇落,神皇怒! 华陌承受了天祖传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参悟命运的权柄,遮蔽了南潇璇和凌熠楠两人的气运勾连,为此,她还一直承受着命运的反噬。 当华陌看到苏子夜的月祖传承后,也不禁感到疑惑,自己的所为,是否也同时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 “喂,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苏子夜看到华陌久久不语,以为她也被自己的话震惊到了。 华陌取下无名指上的洛神戒指,放到了苏子夜手上,“‘洛神’蕴含着天精地灵,镇守天祖遗迹无数时光,能确保其中不生腐气,用来压制你的诅咒最好不过,拿着吧。” 苏子夜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不能收你的……”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华陌瞪了一眼苏子夜,后者便老老实实的带上了洛神戒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每个人都不能掉链子。” “没了,没了!”留下来的人中有位精神在崩溃边缘的中年妇人,她颤抖的指着刚刚出现的羊肠小路,那希冀的光明此刻充满了迷雾,依稀能看见一条条触手在迷雾中游弋。 苏子夜和华陌同时紧绷起来,他们都像蓄势待发的野兽一样,哪怕迷雾中的诡异可能超乎他们的想象。 “嗡------” 血红色冲击浪潮从残甲之上迸发,铮铮铁音伴着无尽杀伐之气涌进了迷雾之中,仿佛是遭遇到了不死不休的对手一样,血色残甲的战意异常高昂。 无尽的杀意化作千军万马,金戈交错,战马嘶鸣,百万尊杀神般的存在跃进丛丛触手之间,丝丝缕缕的灵念在全场游荡,青色的灵,赤色的血,他们交相辉映,彼此相衬。 华陌无意间接触到了其中一丝灵念,内景中忽地出现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一位士兵的视角,他站在军阵中央,握着长戈的手不断加重力气,脚上不断的调整,或是紧张,或是恐惧,或是……兴奋…… 他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与他一般无二的甲士,再前,有着灰色的诡异天空,天空之下,数百米高的触手妖花,无数触手相互交织,紧扎在大地之上,花蕊上生着巨大的独目竖瞳,一道道乌光从竖瞳中激射而出,不断地收割着人类的生命。 “啊————” 这就是那一丝灵念所承载的全部信息,那一声怒吼或许是一个战士一生中最后的雅量…… 华陌再次触碰了一条看似更加粗壮的灵念,她必须要知道隐藏在这些灵念中的真相! 同样的天灰地暗,但那朵妖花之上多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蛛网的每一个交点都束缚着一颗赤红的心脏,心脏在共鸣中跳动,每一声都犹如雷鸣的战鼓。 数以亿万记的灵念,宛若汪洋大海,被心脏群泵入竖瞳…… “葬海……”华陌缓缓的道出二字,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片深渊世界的存在。 或许在数百万年前,圣渊世界中也存在着一个强如今日的中天帝国的国度,万分不幸之下,它“被”滋生了一颗毒瘤,无数臣民被化作养料。 君王们试图反抗,但他们“天下无敌”的军队甚至未能拦住那片死亡之海的一个小小浪花…… “毒瘤”是文明发展到顶峰必将面对的敌人,它是一片葬海,是一个世界的终焉!是圣渊的缺口! 圣渊有缺,创世者在时空秩序中创造圣渊概念时,或是故意为之,或是棋差一招,留下了这个缺口,无数的圣渊平行世界,正是被这个缺口所毁灭。 而凌熠楠的存在,就是人类应对“葬海”所创造的武器,但正如华陌所知,无数的世界反而因这件武器而毁灭。 现在,华陌等人,正如扁舟中人,在这片葬海中举步维艰!风雨飘摇! 华陌突然不知亁朽仙尊是敌是友,葬海会不断扩大,最终吞灭世界,但现在在她脚下这片葬海,像是被人生生从圣渊中挖了出去,这位亁朽仙尊还在其上大修陵墓,像是在……镇压! 如果亁朽仙尊真的是以超凡入圣的手段解决了葬海之祸,那或许真的能解放凌熠楠的使命…… 血色残甲的威能逐渐褪去,它毕竟只是当初那个国度的军士执念的寄体,在亁朽仙尊墓中孕养了无数岁月才有现在的权柄,但面对葬海,仍如游鱼之于鲲鹏。 灰色的雾气逐渐蔓延上了巨石,几个之前留下的几个珠光宝气的年轻夫人在接触到薄雾后,脸上缓缓生出了灰色的腐斑,又长出一片片的霉菌。 她们崩溃的大喊,那双慌张无措的手抓挠着腐斑,换来的只是加速的脓肿。 其他人飞速后退,但只能聚在中央处,避无可避。 被大雾吞噬的人逐渐没了生息,倒在地上任由身体腐烂,膨胀,然后炸开…… 从头到尾,华陌都无法看见她们的灵,就是说从头到尾,这些人都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声音的消失,只是因为她们的发声系统被破坏了而已…… 人群聚在一处,慌张无措的看着蔓延而来的雾气而没有一丝办法。 只有孟鹤黎看向了华陌,眼神中貌似是一种肯定。 “凌熠楠,你……会来的,对吧!” “华清明辰录!” 华陌咬咬牙,随后一跃而起,无数蔚蓝色的符文从她眼中溢出,隐隐形成一层高墙,又有缕缕天光抛下,护住墙内众人。 华陌作为前世的仙皇,自然有无数手段阻止葬海的侵蚀,毕竟这片葬海被亁朽仙尊剜离主世界多年,已经无比虚弱。 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华陌远做不到抗衡葬海,施展秘术所争取来的时间也极为有限。 一缕缕裂痕逐渐攀上“高墙”,有六识敏感的人甚至能看见远处的地面有什么诡异存在在不断的蠕动,还伴着悉悉索索的声响。 渐渐的,阵阵低语在众人耳边响起,华陌七窍之中不断的渗出鲜血,极强的压力将她按回地面,周围的符文高墙岌岌可危。 人群大多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有的人则发狂的跑到符文高墙边缘、疯魔的敲击。 华陌艰难的转头,却看到苏子夜身体周围萦绕着黑色的业障,他的气息也变得十分暴虐,若非是他手上的“洛神”不断地安抚他的神经,恐怕苏子夜也早已失控。 “凌熠楠,你他妈的,倒是快点来啊……” 第42章 最罪之人:宇宙是台翻译机!! 高深宇宙中,纯白与纯黑的领域彼此交融,相互蚕食,远看如同一道苍穹之上的星云旋涡。 黑暗中人手持古朴戒尺,身边死意沉沉,而荀白祈左手三千星辰雷动,右手长袖隐着灿灿月华。 两人的战场选在言月神国和黑暗国度的交界处,黑色的戒尺与荀白祈的长袖每一次相撞都扭曲着光与暗、生与死的定义。 黑白二色的风暴逐渐酝酿,暴风眼之上,荀白祈和另一道身影不断错位闪现,不同的是,黑暗中人如同机器一般只知一味的攻击,而荀白祈却是在寻求一丝挣脱的机会,若非是今日她必须斩断凌熠楠和这道深渊之间莫名其妙的联系,她不会压上月神殿这样的底牌。 刚刚初临深渊之时,荀白祈就察觉到了凌熠楠与深渊中人那若有若无的联系,在权衡了凌熠楠的存在对“静夜思”的利弊之后,荀白祈便下定决心替他斩断这联系。 “静夜思圣子,和深渊葬海,还是一点关系没有的好!” 荀白祈低声浅呵,手中聚拢起三千星辰雷光,抓住机会狠狠的轰杀到黑暗中人的身上。 凌熠楠藏身于纯白玉璋中,彻底与周围环境脱节,这才能在二圣战斗余波中免受池鱼之殃。 但在凌熠楠的感观之中,他正在被面前这二圣之外的存在所注视着,强烈的心悸感瞬间蔓延进了他的内景之中。 “是你将世界拖进轮回,自然不会身处时光的缝隙,可怜星空万族费尽心力,却是在做无用功!” 古朴平静的声音像是自虚空中传来,又似是凌熠楠五脏共振所发出。 凌熠楠眼瞳之中蔓延着猩红的血丝,周身灵气乱成了混沌,喉咙中勉强传出声音。 “你、是、谁!” “尊圣,你,真的看不到我吗!” 那声音落成之时,凌熠楠的双眼刹那间被灰色的混沌所覆盖。 荀白祈和黑暗圣人的战斗依然在继续,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或者说整个宇宙都没有意识到维系着时间的秩序法则变得缓慢无比。 混沌的洪流包围了凌熠楠,荀白祈和黑暗圣人声势浩大的双域战场在他眼中变得……渺小,沉默! 凌熠楠顽强的抬起头,在这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他能感受到“破败”的气息,而且远比当初北音帝国腐败的国运和华陌的天祖魔像更强,甚至远超圣人洛绯! 凌熠楠屏气凝神、极目远眺,缕缕血气从他眼角渗出,仿佛相隔几个世纪一般,他终于在混沌的端点看到了身着威严黑金长袍的人。 凌熠楠想上前一步,却感受到了无穷尽的阻力与压力。 “停步吧,尊圣,时间的维度,绝非是您现在这个境界所能行走的。” “你认识我?”凌熠楠无力开口说话,只能在内景中发问,尽管如此,依然费力。 “不止我认识您,整个宇宙都认识您,甚至有无数种族将您奉若神明。” 那人一手按住黑金龙椅,另一手扶在金瞳之上的眉宇,看起来有些懒散,但绝不减他给人的压迫感和王者的威严。 “破败种族的生命层次,天生高于圣渊宇宙的星空万族,我们本应该毫不费力地吞没圣渊宇宙来发展自身。” 黑色的王似乎在追忆曾经的岁月往事,话语中尽是惆怅,貌似还有一丝向往之情。 “但可叹,蝼蚁亦能成神,我族却偏偏忽略了此事,您带领着蝼蚁的种族,一次次击退了我族的侵略,甚至触及到了我族都不曾达到的层次。” 凌熠楠无力思考,只有一个微弱的念头,“这人是不是……臆想症?” “但让我费解的是,您原本已经可以和我族分庭抗礼,但在无数蝼蚁的期待中,您却……放弃了他们。” 凌熠楠瞳孔收缩,在巨大的压力下,他的意识逐渐涣散,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经历过这些。 黑色王者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好不掩饰的展现自己的神往,哪怕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蝼蚁”。 “您折断圣渊创世的时间起点,将其和未来一段空白的时间轨道连接,就这样,把一整个宇宙推进了从创世到虚无未来的一次次轮回!这,是何等的伟力!” 凌熠楠看着显得有些狂热的黑色王者,忽的想到了一些莫名的想法。 他口中的自己所构建的轮回,这貌似是在构建一把回型的锁,而那段虚无的空白时间就是“锁”的“锁舌”! 这貌似荒谬的想法也当然会被那人听到。 “没错,这正是我们的猜想,但究竟是何物能让您倾尽一个宇宙来封印!原星空万族和破败种族,只有极少强者能脱离不断轮回的圣渊本域而独立存在,您所为,可以说已经完全把两个世界彻底——摧毁!” “您的罪孽,纵观两个文明,无人能及!” 世上最为罪孽深重之人! 黑色王者似乎是满足了沉寂了无数岁月时光的分享欲,利落的从龙椅上站起,拍拍衣袖。 “但我并不在意您所封印起来的巨大秘密,毕竟我族最高尚的品德,就是······务实。” 此刻,凌熠楠的身体似乎变成一扇门户,强大的拉扯力量作用下,厚重的门户即将打开…… 与此同时凌熠楠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意识逐渐清醒,无尽的破败力量涌入残躯,不断的摧残之下,他的身体就像处于临界点的气球一样岌岌可危。 如果某个时代的凌熠楠惊天动地的把整个世界拉进时间轮回,那么现在这个时代的凌熠楠就是打破轮回的关键之一。 凌熠楠可能是钥匙,当然,他也有可能是那个把整个宇宙锁进轮回的锁。但眼前的破败王者并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无论如何,不会有比今天更坏的结果了······ 星空万族和破败种族中,除了极少数的存在没有被凌熠楠锁进轮回,其余所有的生命都在现下的宇宙中,轮回并不是上一次生命的重演,某些因果和机遇,甚至是生命存在形式,在这一次的轮回中,都极有可能与上一次不同,某些人上一世可能会是一方封疆大吏,今生可能就会是一只猪······ 但与星空万族相比,破败种族更加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们是宇宙法则的缺点,形象生动一点,他们就是宇宙中的一团淤泥,有星域运行到这处泥沼中时,如果自身不够强大,就会被污染、吞噬、同化。 对那些脱离了宇宙而免于被轮回吞噬的破败强者来说,这种体验就像是把池底淤泥中的一坨挖了出来,迟早会干涸成一堆碎土,最后风化成风中黄沙,灰飞烟灭······所以,不会有比如今更差的结果了。 凌熠楠疯狂调用运转自身鸿蒙气运,但他的力量相比于如海渊森罗一般的破败力量来说太过渺小,灰色暗海中只有一抹嫣红闪过,象征着他的全力抵抗。 凌熠楠的感观中,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扇长以光年计的巨大门户,他扭曲着,混乱着,厚重的门扉传动出来自远古的吱呀响声,门的那边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一丝丝远古的天光,森森的洪荒时间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浩瀚的宇宙视角之 下,凌熠楠看到了让他惊诧的一幕,无穷无尽的球体杂乱的排列的紫红色的乱流之中,一眼望去,几乎所有都充斥着毁灭的气息,内部更是残破不堪。 只有凌熠楠眼前的那颗不同,虽然凌熠楠没有那种超凡入微的眼力,但他就是感觉这颗“球”是有生命的!因为,只有它是运动的! 它被穿在一个环形轨道上,用着极慢的速度,永恒的运动着,每一毫,每一厘的运动都会引得它内部的一阵变化。 细看那变化,是万物新生,是千般因果,是沧海桑田,是新星诞生,是巨星坍缩,是······一切! 诸般变化一帧帧的拓进凌熠楠眼中,他艰难的别开目光,却终是妄想,他于此处,本就是一缕被乱波打散的灵识,哪里有什么具体形神。 凌熠楠即将被庞大的知识量冲散的灵识忽地看见一个人影,他立在“大球”之中,玉笛清风,剑履白驹,此刻正儒雅的看着凌熠楠的方向。 “这人······好像我······自己?” 人影开口言语,凌熠楠只看得清他的嘴型。 “宇宙······是台转录翻译机!” 第43章 逆流而上!万物归终! “尊圣,能把您踩在脚底的人,纵观无数个时代,也只有我了吧,这一次请您记住,我的名字叫天荒······”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怒的看向巨大的门户上方。 与凌熠楠幻化成的时空门户相比,那人渺小如尘埃,却结结实实的一手拦住了巨门打开的趋势。 红裙飘摇,雪纱覆面,两根修长的玉指抵住巨门,眸光清冷,映着无边杀伐之象,仅她一人,就吓止了门那头恐怖的天光。 “雪穆心!”破败的王者愤怒的喊道,“只差最后一步,你敢坏我好事!” 雪穆心侧目轻瞥,丝毫没有理会他廉价的愤怒。 “混沌无型之有型,清而轻者,升为天,浊而拙者,沉为地!”雪穆心喃喃自语,手中剑指泛起莹莹血光,玉手挥下,赤色匹练穿霄而下,封住巨门打开的路径。 “分生混沌,阴阳割昏晓!” 破败王者双腿微微发颤,看着贯虹的剑光逐渐驱散混沌,他完全没了与雪穆心一战的决心。 “就算你能封住这门一时,它也迟早会打开,你再强,能强的过宇宙的因果律吗!” 雪穆心尝试了一下,虽然她讲巨门的前进路径封住,但确实不能把它重新关死。 “因果律?”雪穆心沉吟道“你为什么——” 她回头看向那位“破败王者”,伶俐的目光让后者又是一阵腿软。 “会提到因果律!” 越是这个层次的强者,就越能领会到一个问题,所有生灵乃至于所有事物,从本质来说都是一个概念,而宇宙,也只不过是一个概念的集群! 修炼其实就是让自己这个概念在宇宙概念集群中变得越来越重要的过程。 而强者们掌握的强大法则,就是概念在发展中形成的运行逻辑,而所有逻辑又都需要遵从于一个最基本的逻辑——因果。 破败生灵不同于星空万族,他们显然知道一些雪穆心不知道的辛秘。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雪穆心踏前一步,刚刚让凌熠楠寸步难行的混沌逆流,她如履平地,手腕上的红木护腕幻化出一张红宝长弓。 “我我我我,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我……”破败王者连连后退,神色中满是慌张。 雪穆心搭弓引弦,一只流线型血色凤凰长羽缓缓凝型,“这不是我能参悟的东西,所以,你知道与否,与我无关。” “仙穹极·瀑凰杀!” ………… 巨门之外,就在凌熠楠灵识消散的地方,两道身影忽然破空而至,一黑一蓝,身上气息足以挤开时间的乱流。 若是凌熠楠的灵识还未崩散,他一定会认得两人,因为那就是他自己,而且都是他自己! 黑衣凌熠楠震惊的说道“这就是终焉宇宙吗?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被封印了吗?” 蓝衣凌熠楠同样震惊,但他没有像身边那个武夫一样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很强,也很智慧。”蓝衣凌熠楠徐徐说道,“他在异变开始前就发现了圣渊宇宙的概念存在缺陷,所以他把宇宙封印进了一个一直循环的阵列程序中 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直到有解决办法的那一天。” 黑衣凌熠楠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 蓝衣凌熠楠叹了口气“我们打了一路,看到了多元宇宙中那么多的世界,但都和我们自己的世界一样,被一场大的灾祸毁灭,甚至更多的是被我们自己的帝螺法毁灭,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而这个终焉世界,或许正是因为在不断的轮回,才免于被彻底毁灭的结局。” “或许,这个凌熠楠,已经找到了补全圣渊概念残缺的办法,只不过这无休止的轮回是他计划的一环,又或者……”蓝衣凌熠楠话语一顿,眼中略有所思。 “又或者,这个循环程序是有休止符的,只要宇宙演化过程中出现了某种被预设的状态,循环就能够停止,而这种状态就是补全圣渊概念缺陷的关键,也是璇……” 黑衣凌熠楠扭头看向远方的深空,严肃的说道“这些事情先放放,有个很强的‘我们’也朝着这里来了,而且,貌似不是那么友善。” 暗红色大戟和蓝金色长剑分别出现在两人手中,同时两人的气息各有一缕流向下方的终焉宇宙,他们并肩而立,霸道而又儒雅。 时空重云裂开出一条苍古的道路,一人站在那里,仿佛亘古有之,又仿佛忽然而至。 黑发凌乱飘摇,眸光遮掩住星辰荧光,浑身被破败气息簇拥。 “这就是华陌找到的终焉吗,我的旅程终于该结束了……” 话落成法,路碎、声寂! 黑衣蓝衣相视一眼,他们都是横压一世的天骄,即使面对再强的敌人,也不会选择后退的选项。 “守住这里,这里会是一切的,终局之地!” ………… 终焉宇宙内,凌熠楠缓缓睁开双眼,灵识被崩散的感觉让他观感有一些错乱,定神之后,他才惊愕的发现一道巨大的匹练横在自己身前。 不远处刚刚一箭射爆那个不可一世的破败王者的红衣女人还没有放下长弓,她微微侧眼看向身后凌熠楠化成的巨大门户,那一瞬间,凌熠楠只觉得一股子能把天地重新揉成混沌的霸道气力迎着他的面门冲来,再一瞬间,这股力量又仿佛从未出现,而那侧颜,只给凌熠楠留下一种梦幻中的泡影的幻灭感。 那女人消失了,但凌熠楠的记忆却一点点的丰实,他似乎是认识她的,似乎是千万年的友谊,又似是一刹那的点头之交······ 记忆如洪水跌宕起伏,一个突然出现的名字瞬间让凌熠楠神台清明------赵沂蒙! 殷蓝村边,古柳石桥,青梅戏水,竹马听花! 巨大的门户吱吱呀呀的响动,凌熠楠不知为何自己会在现在想起她,那稚嫩却坚毅的孩童面孔此刻无限和一个红衣白发的冰冷形象重合,赵沂蒙消散前不断呢喃的唇语此刻也不断在凌熠楠耳边爆炸般的回响。 “我曾踏过万古岁月长河,也曾翻动命运的书页,于荒芜中见证唯一的真言。 轮回内不得最后的归宿,唯你,黑暗迷障中仅存微光!” 他开始不停的呢喃,貌似是在这断断续续的语言中找到的某一把钥匙! “踏过万古岁月,翻动命运书页,荒芜唯一真言,轮回不得归宿,黑暗迷障仅存微光、万古岁月、命运书页、荒芜真言、不断轮回、黑暗混沌、最后微光、岁月、历史、命运、荒芜、轮回、混沌、微光! 没错!岁月、命运、历史、荒芜、轮回、混沌、微光!” “岁月与命运都尽归荒芜,因为一切历史都在轮回,一切都毫无意义,我们今时今日无论取得何种成就都毫无意义!因为每一次轮回的终点总是万物竞相化为混沌,然后一切从零开始!这一切,对于有能力摆脱轮回的人眼中,无疑是另一种折磨。 这些人,一定会全力与轮回抗争,试图找到打破轮回的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就是目之所及一切生灵心中的隐藏的、不觉的,微光!!” 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这微光不微,反而异常明亮! “如果是我亲手上的锁,那么我便是打开这门的人!这,就是我的因果!” 凌熠楠眼前出现两个自己,一个身伴混元太极,一个脚踏滔天杀意,二人分列两扇门户之前,合力出掌。 明神道衍·两仪转圜! 魔上咒杀·两极崩破! 那似乎是两人两记杀招,又似乎都是凌熠楠一人,万法归一。 他的识海深处,凌熠楠的精神体双掌合十,缓缓道出“明神咒杀·两极崩殂!” 一力一法,两股巨力大相径庭,却殊途同归。门外荒芜的气息抵抗着门的关闭,那头似乎是有什么生灵在不屈的怒吼。 那道血色匹练微微倾斜便从门缝中斩出,刹那之后,那边便没了声息,死一般的寂寥。 “门会开的,但不是现在!” 凌熠楠坚定的说道,手上巨力再加,雷池倾斜,法则律动,混沌逐渐消散,本世界的法则逐渐觉察到了凌熠楠所处的境况,二十三道根本法则锁链织成法网,一点点的驱散他周围的混沌与破败。 凌熠楠逐渐清明,他仍旧处于荧光玉璋之中,荀白祈和黑暗中人的争斗还在继续,一切貌似只过了刹那,又或者说,时间分毫未曾流逝。 凌熠楠眼中,那巨大的门户即将关闭,虚无的晨雾正逐渐将其吞没,一切都在寂静中度过,这让他有些恍惚,不知刚刚的经历是他须臾的臆想,还是真实的生死时刻。 不过,深处的宇宙中,忽地斩来一道赤红剑气,貌似在提醒凌熠楠,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黑暗中人,或者说就是乾朽仙尊尸身明显注意到了这道剑气,黑暗中,竟然流露出惊喜和激动的情绪,仅是刹那间,他就改变了战斗的方式,哪怕拼着受荀白祈一招重创,也飞速的离开了此处,不只是逃离战场,而是彻底的离开这座陵墓! 第44章 葬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荀白祈有些错愕,但当她真正感受到那道赤红色剑气潮流的恐怖气势时已经来不及唤出月神殿躲避了,只好和凌熠楠一头扎进下方天地中的葬海内。 混沌虚空内,雪穆心缓缓落下剑指,红纱之下,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 华陌和苏子夜两人分列站在小方岛的前后,清冷的月光和蔚蓝色的符文已经极其微弱,方岛之上的人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外界生命沉重的心跳声。 华陌靠着一丝清气稳住自己的心脉,葬海的可怕不在于其中的异物,在于它会不断蚕食其中的生命力量,当它吃饱了的时候,其中孕育的愚人之花才会绽放。 “人类,或者说一切生命都需要智慧,靠它生火做饭,制衣耕种,所以我们一直将智慧视为最强大的力量,但这也是一切生命最大的误区,因为弱小,所以需要智慧启迪,真正的强大,不需要一切技巧!” “愚蠢的人消灭蚂蚁,仅仅需要抬起脚然后再落下就行了······” 华陌想起她曾经的老师对于愚人的定义,又看了人群中的孟鹤黎,心中不免升起一阵膈应。 另一边苦苦维系着“邝月寒伤”的苏子夜,此刻一身黑色瘴气缠身,猩红的眸光中徒留一点点“洛神”带给他的清明。 华陌强撑着巨大的压力,“凌熠楠,你他妈死了吗,我要是死了,谁带你去找你的璇儿!!” 华陌骂人的话还没有完全展开,上方的黑色瘴气忽然被一道清辉破开,荀白祈和凌熠楠从裂缝之中飞下,撞进方岛之下。 那道裂缝很快就被关闭了,但华陌还是看到了外界一闪而过的赤红色剑气潮汐。 荀白祈第一时间发现了苏子夜的邝月清辉,惊讶之余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漠与杀意。 华陌没时间去管那道赤色剑气,赶紧打开华清符文结界将两人放了进来,而她也第一时间观察到了荀白祈的强大。 “圣!” 华陌心中暗自衡量了一下荀白祈的修为,将其放在自己所知的众多圣阶强者之中,竟然也能排进前几! 而荀白祈也看到了华陌的“华清池录结界”,“上古流派的仙法?” 周围众人中有见识的几人也看出了荀白祈的圣人身份,不禁心中大喜,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里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荀白祈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对苏子夜月祖流派邝月寒伤术法的芥蒂,和对华陌仙法的好奇,抬手唤出一道清辉,意图灭去这片葬海。 “前辈,等一下!” “不要!” 凌熠楠和华陌看到荀白祈要出手灭界,都立刻出言阻止,甚至华陌比起凌熠楠还要急切几分,倒是让荀白祈有些错愕。 凌熠楠阻止荀白祈是因在她即将出手的那一刻从葬海深处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方才面对异界混沌气息,这气息让他十分紧张,甚至是恐惧。 凌熠楠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强者转世,灵魂也绝对没有问题,但就是这种突兀感,让他很不自在。 华陌出言解释道“这里的葬海并不是在宇宙中随便一片陆地上形成的,它诞生的地方,至少是一个拥有和圣渊一样的生命量级的大世界,甚至就是圣渊! 一定是当年的乾朽仙尊把它移出了大世界,断绝了它吞噬的路径,才会有如今这个虚弱的葬海。 但这种葬海近乎不死不灭,只要还有生命气息存在,他就不会停止活跃,我猜测乾朽仙尊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自绝生机,在葬海之上修建了一座陵寝。 我们的修为不足以支撑它苏醒一次的消耗,但如果让它感受到圣阶的存在,这座“死火山”一定会再次活过来!甚至还会回到圣渊,这对现在的圣渊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华陌前世被人尊为仙皇,心中自有慈悲,众圣之中只有她最得民心,哪怕今日,她也不会把众生推深渊。 凌熠楠没有几世的经历,并不似华陌这般有着对众生的执着,但听到乾朽仙尊的故事后,心中也有一丝触动。 搏上自身全部的冒险,这种行为本身就充斥了豪情! “或许邪尊落绯寻找乾朽仙尊墓也正是为了这片葬海吧。”凌熠楠忽然想到了落绯等人也在寻找这里,只是被疑冢骗住了而已。 荀白祈不由得好奇华陌是如何知道这么多辛秘的,“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出去?不能强行从内部破开,难到等到它自己想开了。” 闻言,凌熠楠忽然想到了萧依娅,或许是因为乾朽仙尊为了彻底镇压葬海,在大墓中设置了许多抑制灵体的手段,让那位本就“虚”的雨皇陛下彻底噤声了。 但即使是脱离了乾朽仙尊大墓,凌熠楠也不敢呼唤萧依娅,鬼知道圣阶的灵体对葬海的吸引力有多大。 “小家伙,想姐姐了?” “!!!” 萧依娅懒散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不等凌熠楠惊慌,她便解释道“停停停,别墨迹,你我之间的灵契等级比你想象的还要高,加密通话这种事,要瞒过一群为开智的妖灵还是很容易的。” 凌熠楠疑惑道“妖灵,什么妖灵?” “出去再给你解释,现在让那边的那个老东西配合一下······” 凌熠楠知道萧依娅口中的老女人指的是荀白祈,不知为何,同样是圣阶,荀白祈貌似实力比起寻常圣阶要强上不少,萧依娅为此也有几分忌惮。 ·············· 帝瑶谷中心大殿。 一身青衣的凌陌然仰头看着上方的幻界星空,对着一颗时明时惑的星辰怔怔出神。 “轮回不止,因果不断,只要那位花尊不出手的话,你还是可以的吧,应该可以吧······一定可以吧!” 星辰陷进一阵黑暗之中,凌陌然本能的踏足出去,但周围的四件圣诰上溢出的黑色破败气息也瞬间缠绕上了凌陌然腰间,他悬在半空的左脚这才缓缓落下。 “若这轮回大局能再假我三世之命,我何苦囿于如此困境,何苦分骨肉,离亲疏!” 护身颤抖,双拳紧握,圣阶至高的气息如高山落石,如巨浪摧岸,幻界星空搅动不止,但这愤怒的火山,偏偏不能爆发! 凌陌然散去了气力,颓然的坐倒在地上,“哎,一劫存则万劫存,一世生则万世生。” 与此同时,一道命令传出帝瑶谷,三息之后,大片的火烧云朝着泉月港的方向疾驰而去。 花清舞皱眉看着连天的眷火帝骑和被炽热龙息烧红的半片天空,她知道,面对帝瑶那位“幕后黑手”,她这一回合已经输了。 抬手轻轻拂过安瑶华额头,不知又埋下了什么手段······ “无所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仙尊的戒尺更强,还是你帝瑶的底蕴更厚!” 第45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鲸梦泪雨一痕!” 荀白祈脚踏虚空,锦绣月纹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法印翻动,月光挥舞,但行的却不是月神殿的法仪,而是萧依娅拿手的雨都术法! 她俯视着脚下无尽绵延的黑色雾海,聆听着葬海中古神的梦呓,仰仗着身后的月光大海,隐隐和死亡分庭抗礼,目光所至之处大雨倾盆,月光的海洋中,一条星光熠熠的巨大鲸鱼吞吐翻腾。 荀白祈抬起指尖,捧着的并非是雨水,而是流淌着淡金色的圣人血! “哎,我的雨皇陛下,希望你被剥夺的只是修为和传承,而不是脑子。” ······ 萧依娅和凌熠楠的想法非常简单,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荀白祈空有一身圣人修为,但在葬海中却如同摆设,而众人行动又必须在葬海的规则之中。 而萧依娅所坚信的打破困境的方法,就是掀桌子,她的一生也都在践行这一信念!陈衣寒当年一曲平川八百里、反手搬山十六州,建立北音帝国,也正是受到了萧依娅这种信念的影响。 “既然圣人修为会唤醒葬海,那与其小心翼翼,不如大张旗鼓,主动唤醒葬海意识,然后关门打狗!” 华陌面色凝重,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否定,“葬海看似有人的意识,但它只是在依照某种规律行动,显露出圣人威压的瞬间,它会立刻凝现对等甚至超出几倍的力量,完全不会给我们合围的时间。” 萧依娅赞许的点了点头,“后辈很不错,但光知识渊博是不行滴!有时候,还要动点歪脑筋······” ············ 此刻滚滚葬海之上,“荀白祈”单脚立于星光巨鲸之上,浑厚的圣人威压凝成实质,将一层层的银月江水渲染成金色的重山。 深层的葬海内,黑色的死亡气息逐渐组成一头头的超出人类认知的异样生物,它们貌似只会机械的寻找,寻找一切可以吞噬的力量。 一抹银月极光刺穿了昏暗的天空海面,刚好落在一只巨物的头顶,刹那的时间在寂静中化作烟尘,数百对裹挟的血目的枯藤羽翼猛烈的破开残破的茧蛹,带着山脉般巨大的躯体向天空飞去。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与天空之间的距离也飞速的缩小,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那只熠熠生辉的星光巨鲸。 “山脉急速的蠕动,枯藤羽翼上的血目也不停的转动,自从被乾朽仙尊从圣渊本土割裂到宇宙真空中后,葬海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么鲜活的生命了。” “荀白祈”紧张的吞咽了口口水,她看不见葬海下面的情况,只能感受到空前的压力和葬海翻涌着的巨大的波涛。 索性阖上双眸,仅凭着自己的心跳感知着下面那东西的距离。 “砰、砰、砰······”她的心跳越发的紧凑,下方的葬海海面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个平原大小的漩涡,粗壮的雷电在黑色的海水间翻腾。 “荀白祈”嘴角渗出丝丝鲜血,额头浮现出一抹银痕,似月似剑。 数道阴森的黑气萦绕在她的身边,作势就要钻进七窍,她缓缓张口,但双眸却依旧紧闭,“来。” 话音落下,银痕中激射出三道剑气,瞬间冲破黑气。 云犀做窍,明犀如眸,寒犀化道,三道合一,剑道一炁! 但随着“荀白祈”身上不断泵出的无上剑意,在她身边凝而不散的黑障立刻如潮水般散去,混烈的剑道一炁随着浪潮的涟漪,居高临下地冲进了葬海的漩涡中,顷刻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荀白祈”口鼻间此刻都有鲜血,身体和气息竟然开始虚幻的波动。 她再度开口,却也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来!” 煌煌月华、莽莽青雷,火焰般的圆月带着奔腾的雷霆迎上了拍来的巨浪,巨大的冲击波撕碎了“荀白祈”身上的幻影,只留下凌熠楠的模样! 下方的旋涡已然被一张狰狞巨口吞噬,凌熠楠反手将金色的圣人血滴下,凝聚全身气力呐喊道,“来!” 鲸梦泪雨一痕! ··········· “圣人气息会招来葬海的主意识,但它的实力却会取决于拥有圣人气息的人,就是这么死板! 万物有灵,这葬海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圣渊世界的灵,器灵!”萧依娅如是说道,“这也是我成为雨皇伞的器灵后明白的问题,也是只有从器灵的视角才能看到的关键!葬海的存在,应是为了清除圣渊世界的不稳定因素,就像我也会偶尔梳理一下雨皇伞的杂质,但不知为什么它却失控了。” “但总之,要想离开拥有器灵的空间,就要把器灵当作钥匙!就要拿圣人气息去钓鱼!” 荀白祈反问道,“但本座听那小丫头说,只要本座显露气息,这座葬海就会凝练出几倍于本座的力量,用你的话说,就是出现一个比本座强上几倍的······器灵。” 萧依娅无奈道,“亏你一族传承,给了你这么个笨脑子,要是我·····额不,本皇,本皇拿了雨都的传承,不知要比你强上多少。” 荀白祈撇了萧依娅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歉意的凌熠楠,并没有与萧依娅计较。 萧依娅指着凌熠楠继续道,“你不会察觉不到,这小子身上的鸿蒙气血,这种得天独厚的气运就像防腐剂一样,额不,就像保鲜膜一样,只要一滴你的圣人血,他就是一个完美的圣人饵!” “不行!” “绝对不行!” 萧依娅话音刚落就有两道反对的声音,荀白祈护在凌熠楠身前,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太阴月神转世身的圣子,怎么能让他去涉险。 而华陌的理由更简单,她知道未来会有更大的危机需要凌熠楠解决,也很明确他绝不可能是什么强者的转世,死了就真的死了! 萧依娅耸了耸肩,“你个圣人难道没把握护住这小子吗,还是说你们有更好的方法,除了慢慢等死以外。” 华陌与萧依娅沉默了,诚然,她们不惧死亡,但前提是要完成她们自认为必须完成的事情。 反观作为主角的凌熠楠,他反而放松了不少,既然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没必要再顾虑其他。 ………… 凌熠楠俯视着冲破葬海海面的山川巨口,他心胆具颤却稳如磐石,反手滴下那滴荀白祈的圣人血,身后的星光巨鲸也呼啸而下。 葬海生物比巨鲸大了几倍,几乎刹那,巨鲸遍化作星光消散,那滴圣人血正好落入了深渊巨口中。 得到了养分的葬海生物身形飞速的膨胀,新生的黑色血肉蠕动着吞噬原有的身躯。 它速度不减,周围的死意也越发浓郁,首当其冲的凌熠楠正肉眼可见的衰老。 “就是现在!”华清池录符文忽然出现互助凌熠楠。 “孽障,找死!”凌熠楠身后,一轮更大的明月瞬间升起,原本的明月沧海变得波涛汹涌、金碧辉煌。 荀白祈立在虚空之上,明月之前,煌煌圣威铺天盖地的涌向葬海生物,原本能碾压凌熠楠的实力,在圣人面前也只有被拿捏的。 但与此同时,葬海深处全部的生灵都苏醒了,他们的咆哮使得整个葬海波涛不止,数道黑色锁链也从虚空中深处,攻向荀白祈,意图把她拉进葬海。 一只展可遮天的金色大手迅速捏住冲向凌熠楠的大虫子,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就立刻将其抛向上空葬海的空间壁垒。 萧依娅事先在圣人血上动了手脚,让这只类似器灵的葬海生物成为了一把暂时的钥匙。 但或是感受到了葬海的复苏,它砸出来界壁破洞正极快的自我修复。 华陌控制浮岛飞速上升,接上了凌熠楠和荀白祈后,荀白祈立刻全力输送灵力,无数的黑色锁链在浮岛后方穷追不舍,而那些真正有圣人实力的葬海生物也已经冲破了海面。 它们的速度极快,甚至黑色锁链的几次拍击,已经将几个人跌了出去。 更要命的是,上方的洞口几乎要合上了!凭荀白祈的速度,完全可以出去,但带着一群人的话,生还率几乎为零。 凌熠楠苍白着脸,一言不发的取出了颜华公主的信物和莫檀儿送给他的揽雀尾,一并交给了华陌。 又取出雨皇伞,萧依娅因为刚刚借给了凌熠楠太多的力量,现在已经进入了一段休眠期。 只见凌熠楠割破手掌,在雨皇伞伞面上留下了大量的鸿蒙精血,同时飞快的说到: “华陌,你出去后,一定要帮我找到云犀剑,然后交给我小姨,另外告诉雨皇,说这些精血应该够她解开我们之间的血契了。” 荀白祈皱着眉看他,“你要干什么?” 她只见凌熠楠又取出了一件东西——月神瞳! 荀白祈顺时看出了他的心思,作势就要要拦住他,“不行!” 凌熠楠微笑了一下“对不起了,前辈,我可能是不你要找的人。” 月神瞳具有和月神殿相同的权柄,凌熠楠全身灵力灌输,瞬间月华绽放! “我曾看着殷蓝覆灭、挚友离世、至亲危亡而无能为力,世事无常,我以有常代之……” 月光落幕,原本拥挤的浮岛,此刻只留凌熠楠一人瘫倒在中央,他竭力抬起手想要抚摸即将消失的天光,却只得无力的落下。 “有点遗憾呢,没能亲自把云犀剑带给小姨,但凭借小姨那样的天资,就算只有她自己,也能重塑剑心剑道的吧……” 凌熠楠闭上双眼,自以为已经到了了却浮生事的心性境界,却到头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他的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女孩的模样,不,女孩不是她的形容词,她身上有一代女帝的威仪,也有若邻家姐姐般的温柔,凌熠楠不想去思考关于她的事,但她的影子和声音却止不住的在脑海里乱窜。 “……你可以叫我颜华……” 第46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浮世花语第(二)小节:浮渊樊篱,诸梦初醒 大战平息后的宇宙废墟中。 随着银色月光的降临,荀白祈、华陌等人齐齐被送出了葬海世界,落在了月神殿门前。 荀白祈落下瞬间,立刻挥动长袖甩出数道流线打向葬海世界,似是在发泄愤怒。 “这,这是怎么回事!”华陌看向荀白祈,震惊的问道。 荀白祈脸色十分难看,“月海潮汐,这本该是一种攻伐术法,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么使用。” 凌熠楠当时动用月神瞳,应用月海潮汐的秘术把众人化成了月光,然后映射到了葬海之外的月神殿中,月神殿自然会把众人从月海潮汐中解放出来。 这种方法,唯一的缺点就是必须留一个人在葬海中完成映射,很明显凌熠楠选择了自己。 让荀白祈懊恼的是,如果凌熠楠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凭她圣人的修为与见识,或许能改善这种方法。 葬海或许是感知到了有人逃了出去,竟然有一道道黑色锁链从中飙出,不断的搜索着生命的气息甚至还有膨胀的趋势。 荀白祈咬了咬牙,在此地留下空间印记后,挥手带着月神殿离开。 华陌虽然不甘,但也承认荀白祈做的是对的,葬海如果处理不好,这个世界很可能会提前崩毁。 至于凌熠楠,如果他真的会陨落,那么华陌也破罐子破摔,她会把一切告诉端坐在帝瑶高天的掌局者…… 帝瑶空天岛·帝瑶谷中心大殿 凌陌然在阵法的中央徐徐引导着四件圣诰中的破败气息,似是净化,又似调和。 就在这全圣渊最安全的地方,突然有一片空间龟裂,一个穿着夫子青衫的中年儒生走出虚空,跨过了凌陌然早前设下的重重禁制,直直的停在了灵祖圣诰“秦霖浣溪纱”的一旁。 仿佛在说,“只要我愿意,你这里的东西我随便零元购。” 此刻凌陌然背对着他,淡然道“宋夫子,你的礼法呢?” 宋夫子没有理会凌陌然的屁话,“你应该高兴,你的儿子没有像你一样学了满心的计谋,还揣着至纯的问道之心。” “这算夸奖吗,我就替我儿子谢谢夫子了。”凌陌然抬手勾勒神符,将阵法变换了一个模样,好像真的怕这人会抢东西一样。 宋夫子哼了一声,随即说道“你的儿子我收了,我会让他变成唯一的最强,强到一拳一脚就能摧毁一切阴谋诡计!我不会让他和你一样,给自己套上无尽的牢笼!” 说罢,宋夫子转身离开,在天下万法之宗来去自如。 半晌后,凌陌然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当然不会和我一样机关算尽,把棋盘打翻的人,不需要学会下棋……” 葬海。 凌熠楠无力的躺在浮岛上,黑色锁链已经彻底锁住了浮岛,正把它向着葬海拉扯,海面上无数的葬海生物欢呼雀跃,鸿蒙血脉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地大药。 甚至在空中游弋的几只葬海生物已经朝着他急速俯冲了过来。 凌熠楠合着眼,之前心脏紧绷的感觉再度传来,但他早已无力抵抗。 森森黑气缠绕,他的生机极速的流逝,鸿蒙气运的生机当初甚至可以支撑一个国家的运转,但现在凌熠楠就像一个干涸的池塘,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存都维持不了。 缓缓的,在几只葬海生物的注视下,浮岛落入海面,葬海之水漫了上来,不断的挤压这凌熠楠生存的空间。 千丈,百丈,十丈…… 三寸,两寸,一寸…… 他已经接触到了葬海之水,在华陌的描述了,凌熠楠原本以为葬海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之前为雨皇伞划破的手掌还未愈合,伤口接触到葬海海水,腐蚀之感钻心之痛,却是一直把凌熠楠从混沌的状态拉到清醒中。 凤求凰红戒莹莹闪动,一朵朵凤凰花红纹流淌到他的衣物上,为他驱水避尘。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点点生机从红戒中融入凌熠楠身体,却终如抱薪救火…… 远在圣渊的莫檀儿面色苍白,她心急如焚,泪如雨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凌熠楠的生命此刻如风中残烛,红戒的母戒虽有感应,却无法定位到具体位置。 莫檀儿后悔了,她后悔当初没有在红戒中加更多的料,如果能直接放一个跨越星海的传送阵多好,如果……能一命换一命,多好…… 不知为何,凌熠楠忽的又生出一分气力,“回光返照吗,人体还真是神奇……” 他竭力的睁开眼,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 “咦?有光?幻觉?” “锵——” “什么声音?还是幻觉?” 一丝丝不真实感陡然而生,他看到了宇宙星河的天光,看到了一把黑色的古朴戒尺,硬生生冲破界壁,顺着天光倾泻而成的光柱而下。 葬海瞬间沸腾了,仿佛仇人见面一样,海浪波涛激起雷声战鼓,百万葬海生物撞击在一起,血肉交织、吞噬,诞生了一尊漆黑色战将,它挥舞着铁链,悍然冲向戒尺。 这戒尺是何物,凌熠楠当然眼熟,先前和荀白祈在葬海外大战那人手中的,不正是它吗! 果然,戒尺那端幻化出了和亁朽仙尊尸身一样的人,他和葬海战将瞬间碰撞在一处,金戈交错间,世界动荡。 葬海世界隔绝一切法则,除了以本我化世界孕养法则大道的人,其他人无法得到法则力量的任何助力。 但把柄戒尺,却并没有因此落入下风,反而一尺接一尺的轰击在葬海战将身上。 每一下都削去了它的几分生机和灵动,而葬海吞噬生机的能力却丝毫奈何不得亁朽仙尊化身,他本就是一个死人,谈何生机! 凌熠楠不知道后来如何了,也不知道谁胜谁负,因为他的意识越发模糊,直至永久的合上双眼…… 凌熠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他走出了殷蓝,和很多人交了朋友,还遇到了些走到了修炼世界巅峰的人。 殷蓝大劫,北音国难,赤羽迎亲,颜华公主,星海沉浮……梦中的一幅幅奇异画面,走马灯般的放映在凌熠楠眼前。 “啪啪啪……” 凌熠楠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他眼前的画面尽皆破碎,整个人也坠入了一片黑暗中。 凌熠楠睁开快要粘在一起的双眼,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线天光,一个黑衣的人影就探出头来,在他的脸上又掐又捏。 “小姨?咦,你怎么又人格分裂了,这回是劫剑道人格吗。” “醒了?醒了就滚下去,和本尊攀亲戚也没有用。” “嗯?啊——”凌熠楠腹部忽觉一痛,整个人就被踹下了莲台。 这一脚,也算是把凌熠楠踹的清醒了些,当他看到眼前人的时候,不由惊叫出声。 “莫姐姐!” 莫檀儿! 凌熠楠伸手去指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掌上伤痕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惟妙惟肖的花藤纹,从掌心一直蔓延到了手肘处。 花色金粉,分开四瓣,山川海洋,星空深渊,四方世界,具纹其中。 凌熠楠以精神力细看花纹,终于明白了葬海中发生的事情。 那戒尺最终镇压了葬海,把它打回了死眠状态,而戒尺本身的黑色也消失不见,显露出来了它古朴木黄、雕镂印花的本色。 乾朽仙尊的幻影撒下一些类似花种的东西,那东西接触到凌熠楠的血,竟然落地生根,开花传粉,看起状态赫然就是浮世花!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量从花卉之中涌现,完美的滋补了凌熠楠这个干涸的水塘。 更为神异的是,浮世花传递来的生命力量竟然源于当日凌熠楠在北音大地上播撒的鸿蒙精血。 那些精血修补完成北音大地后就留在了地脉中,与地脉中的自然力量混杂在一起,花尊在北音大肆偷种浮世花,所觊觎的正是这股力量,没想到反而救了凌熠楠一命。 而且竟然还在阴差阳错间解决了他气血逆主的问题。 凌熠楠虽然感到幸运,但更疑惑亁朽仙尊到底是敌是友,还有这个花臂是怎么回事,以及这里是哪里! 凌熠楠环望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片花海之中、一片浮世花海之中! 花清舞很郁闷,自己步步为营,追了鸿蒙气运一路,好不容易把鸿蒙气运追进了仙尊墓里,却又被帝瑶那群人坏了好事。 自己在浮世花阵里疗伤,突然仙尊墓里的传送阵启动了,自己满心欢喜的以为是仙尊回来了,谁想到传送来的是个愣头愣脑的臭小子。 见到花清舞在瞪着他,凌熠楠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莫姐……姐?”眼前这人虽然和莫檀儿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又判若两人。 莫檀儿虽然也有妆造,但偏鲜艳明亮一些,衣袂间沾带仙气。 眼前这人……装扮穿衣都是黑色的,羽衣上甚至流露着寒气,更重要的是,莫檀儿是圣阶,眼前这位……怎么一点修为都看不出来。 花清舞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忽然眼神恢复了狠厉之色。 双指之间,多了一片花瓣…… 第47章 我为花尊举大旗 凌熠楠身体紧绷,面前这个酷似莫檀儿的女人虽然毫无修为,但她挥手间竟能搅动周围的天地大势! 尤其是那片黑鳞花瓣,如同一条毒蛇的眼睛,给凌熠楠无法与之直视、与之抗衡的感觉。 花清舞右手做拈花,十分灵动的弹出黑鳞花瓣,凌熠楠见状立即唤起煌煌月华,出他意料的是,此刻他凝聚的月华中竟有一丝法则的规律感。 但即使如此,黑鳞花瓣依然如同撕开纸张一般,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月华屏障,割下凌熠楠鬓角间的发丝后,直直的向后方射去。 “啊------”一声惨叫随着倒飞的身影挥洒,凌熠楠惊讶的回头,正看到一个半人半马的生物躺在地上,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散发着森森的死亡气息,而他的生命精华也正被周围的浮世花海吸取。 “主人,主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呃······”话还没说完,这生物又“哇”的吐了口墨绿色的血液。 “孽障,你还没资格做本尊的奴仆,既然你满心想试试本尊的伤势,那就留下做这片花圃的骨柴和养料吧。” 花清舞淡漠的开口,右手握拳,双眸之中涌现暗金流光。 “啊------花尊,不要,饶我一命,我的,我的血脉对您有用啊······”英招的声音越发虚弱,直到被这片花海彻底吞没。 凌熠楠这才能有瞬间看到了这个名为英招的生物的全貌,数十丈的身体,半人半马,一身虎纹,背生鹤翼。 花清舞苍白的面容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凌熠楠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就连葬海留下的死亡气息也被彻底抹去! “你的血脉?你算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说对本尊有用!” 凌熠楠看着霸气的花清舞,彻底把她和温柔活泼的莫檀儿之间的等号抹去。 他俯身去触摸莲台下的浮世花,一点温暖瞬间从指尖传向心窍,这是这片花海的善意,这片天地主人的善意! 花清舞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一脚,又把凌熠楠踹下了一层莲台,掉进了下方的花海中。 “分清主次,奴仆只能仰望本尊。” 凌熠楠不知所措的指了指自己,虽然他料想到浮世花海并不像吞噬英招那样吃了自己,但心脏还是一阵紧颤。 “你能从仙尊的传送花海中出来,那就是仙尊认可了你,也算是乾朽仙尊阁的门人了,勉强有资格能称本尊一声主人。” 凌熠楠暂时没答话,只是在心中衡量,眼前这位虽然察觉不到修为,但肯定不是凡人,自己若是全力施为,能逃跑的几率是······ “零!” 花清舞忽然开口,手中也缓缓浮起三片黑鳞花瓣。 “在这片世界,所有生灵所思所念,皆在本尊眼下,生杀予夺,都在本尊掌中!” 凌熠楠见状毫无二话,立刻躬身行礼,山呼花尊万岁。 开玩笑,已经这么明显了,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但其实花清舞心里也没底,她确实有着这个花圃世界的权柄,但这都是乾朽仙尊留给她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和凌熠楠的地位其实是一样的,从刚刚浮世花均等的把英招的生命精华分给两人就能看出来。 但明面上她怎么可以和一个毛头小子平起平坐,凌熠楠充其量就算一个仙尊闭门弟子,她可是仙尊的······ “花······主人,您留我在这,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吗?”凌熠楠小心的问道。 刚刚花清舞瞬杀了英招,却留下了相对弱些的他,还治好了他的暗伤,明显就是有些事只能让他去做。 花清舞微微颔首,“不错,挺机灵的,不愧是仙尊看中的人。” “这个小世界只是一个位于中天昊土的秘境,我要你出去后找到中天帝国姬家皇室的藏宝山,只要你能进入藏宝山的秘境中就可以。” 凌熠楠微微挑眉,惊讶于这位看起来颇有手段的花尊竟然放任自己出去,还没有要给自己下什么禁制的趋势。 “看看你手上的花纹,那就是花圃的钥匙,它既可以授予你浮世花的权柄,也可以剥夺你活下去的权利。” 凌熠楠闻言悄悄地用精神力去探查左臂上的花纹,这一看,险些让凌熠楠心脏骤停,手臂上的那里是什么花纹,那是一条浑身赤清鳞的金环蛇,气息均匀,正睡得香甜。 花清舞似乎是意料之中一般,冷冷的看着凌熠楠,“浮世花灵,这时仙尊给你的机缘,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帮本尊做事,它可助你脱凡入圣,但若你动了什么歪心思······被毒蛇咬伤,可是很痛的。” 凌熠楠只得挤出来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我甘愿为仙尊肝脑涂地!为花尊做事心甘情愿!” 花清舞白了凌熠楠一眼,“你受浮世花恩惠,身上自有鸿蒙血脉的气息,姬姓皇室很容易接纳你,但怎么靠近藏宝山,全靠你自己了,好了,滚吧。” 不等凌熠楠再继续生硬的谄媚,花清舞手指再做拈花状,朝着他轻轻一弹。 庞大的天地大势瞬间挤压到凌熠楠的周围,周围的浮世花升起微光,积水成渊,如江似海般涌进凌熠楠手臂上的花纹,那条赤清金环蛇也似乎有所察觉,熟睡中蛇嘴挤成了一个十字,大口大口的牛饮着江河之水。 凌熠楠看着自己眼中的世界不断坍缩,花清舞就站在莲台中央,但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凌熠楠在黑暗中不断摸索,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在深空中破败王者带他看到的那一幕幕神异。 时间似乎不断地被拉长,让凌熠楠既感到沧海桑田,又感到匆匆一瞬。 暗极生光,凌熠楠被那道光晃得睁不开眼,情急之下,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运转起那时堵住双门的神通。 左手明神道衍,右手魔上咒杀,机缘巧合下,凌熠楠自创的明神咒杀! 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轰——噗通······ 凌熠楠拨开脸上的杂草,闻着手上莫名的臭味,不免一阵嫌弃,幸好他还带着凤求凰红戒,能够驱尘避水,但留给凌熠楠心里的阴影却也挥之不去了。 “堂堂花尊,竟然把秘境门口放在了马厩里,她也不膈应!” 出了秘境后,凌熠楠没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才敢放松的思考这一切。 对于那位花尊一直所说的仙尊,应该就是那座宇宙大墓的主人乾朽仙尊,而他和荀白祈打坍了一角宇宙的霸道,应该是真正的圣人战力无疑了,这二位也是凌熠楠至今为止唯二见过的真正的圣人! 至于落绯,或许也有半步圣人的水平了吧······凌熠楠顿时感到很荒谬,寻常人可能一生一个圣阶都见不到,而他现在竟然开始衡量众多圣阶甚至是圣人的实力高低了。 “大人,那贼子就在那里,快快将他拿下,别惊了将军的良驹才好!” 凌熠楠扭头看去,一个跛脚的老人领着几个士卒,正指着凌熠楠义正言辞的窃窃私语。 冥冥之中,凌熠楠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做贼心虚感。 “大人,看到他手上闪着妖光的劳什子了吗,那一定是这奸细和草原蛮子通讯的工具,速速将此人拿下吧!” 凌熠楠远远的看见举起了手,仿佛那手只要落下,那一队军甲就会立刻一拥而上,拿下凌熠楠。 情急之下,凌熠楠抓住一边的青棕马尾,月华火焰呼的一下就在马尾上烧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宝马吃痛嘶鸣,高高扬起前蹄,“砰”的一声就震断了缰绳。 “走——你!”凌熠楠抡圆巴掌,带着风啸狠狠的拍在马屁上。 瞬间烟尘暴起,青驹宝马甩着断裂的缰绳,尾巴拖着银白月火,发疯似的······不,就是发疯的冲向那位跛脚的老头。 老头瞪大了双眼,求生意识倒也充足,马上就把身边的士兵推到了身前,然后果断的朝着军营外跑去。 凌熠楠也趁乱悄悄地溜了出去,自己当时把颜华给的中天信物交到了华陌手里,他身上还纹着象征着花清舞的浮世花,对于这位可能是毁了中天一艘客轮的花尊,他可不敢保证中天对自己的态度。 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藏宝山的位置,花尊的东西和云凝的云犀剑可都在那里。 至于军营里的乱子,凌熠楠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煌月华火焰顽固性很高,足以星火燎原,只少也得是灵力幻化的水才能浇灭它。 ······ 从军营出来后,凌熠楠遇到了一支都穿着雕裘皮革的商队,从他们那里,凌熠楠得到了一些基本情况。 中天昊土和夜阑幽州一样,数百列国城邦林立,中天帝国、漠土联邦、昊天教皇国三尊庞然大物统治着一切。 中天帝国在大陆北端,如果凌熠楠当时在夜阑幽州走水路,正好在中天登陆,姬姓皇室统治中天八百余年以来,虽然显露颓败之姿,但还受无数附属国臣服与供奉,依然决定着亿万人的生死。 漠土与中天南端毗邻,是一个由草原部落组成的联盟体,与中天世代征战,但很少能打进中天国土内陆。 凌熠楠所在,位于中天帝国和漠土联邦名义上的分界处,实际上还是被中天控制,向北三十里,就是中天的边境要塞——千歌城。 这些都是商队中一个爱唠嗑的队长,用看弱智的眼神告诉凌熠楠的。 凌熠楠没有理会他“关切的眼神”,而是好奇的问道“那昊天教皇国没有参与过······或者被迫参与过中天和漠土的争斗吗?” “昊天自己都顾不上呢,哪里还有余力管其他两个,毕竟,要是没有灵犀剑宗,他当年就被妖族灭了。” “你说什么!” 第48章 映天道! “灵犀剑宗!”凌熠楠大惊,当时在北音,云凝等人和落绯分身对峙的时候,很多次提到了这个地方,显然云凝与其关联颇深。 “嗖———”就在凌熠楠还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一支羽箭射来,好在凌熠楠天生敏感,本能的后仰,羽箭便钉在了一旁的漆车上。 可那个和他侃侃而谈的家伙,却被一箭从侧面贯穿了咽喉。 “备战!”商队雇佣的护卫在车上抽出弯刀,都一脸不屑的翻身上马,这些人大多是普通人,少数几个有景阶的修为,还只是入门水平,杀人还是靠着最基本的身体搏杀。 但无数的战争中,最基本的组成单元,都是这样的人。那种纯粹用高阶修士组成的大军,日常消耗太过惊人,某种意义上不适合大军对抗型的战争。 凌熠楠将灵力覆盖双眼,极目远眺。 远处,一队银甲轻骑,数量大概二十六七,静静的拦在山头前。 “漠土人即日起禁入千歌城,靠近者杀无赦!”银甲轻骑中,一人手持长枪,勒马上前。 凌熠楠的方向也走出一个中年人,他摘下皮帽,像是示弱了一样,但他前方的弯刀护卫已然摆好了进攻的姿态。 “几位,我们都是中天的商人,还请让个路吧!” 这支商队中,除了主家,还有许多类似于凌熠楠一样半路加入的散户追随者,看到眼下的情况都不禁紧张起来。 他们身家都不多,小门小户靠着这趟生意过活,如今被拦到城外,也都跟着主家向那些银甲求情。 凌熠楠眼前的鲜血还没擦干,他恶狠狠的凝望银甲。 虽然他经历不多,但也明白这是中天在向漠土露手腕,无数年来,在两个大国的摩擦中粉身碎骨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的生死,甚至不会改变一丝一毫的历史。 或许是感受到了商队这边越来越大的压力,那些银甲齐齐释放了景阶的灵压,一场灵力的风暴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席卷向商队众人。 正规军队的素质并不是雇佣军能比得上的,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不屑变成了严肃。 先前喊话的中年人也皱着眉,他原以为这次只是会被盘剥一番,没想到对方态度这次如此强硬,甚至连掏钱的机会都没给他就出了人命。 所有人都看向他,略带着希冀的祈求。 “年叔。”张尧年身后马车中传出声音,“退吧,不要再旁生事端了。” 那声音如带春风,竟然剥开了那澎湃的灵压风暴。 张尧年点了点头,带上帽子,向身旁众人挥了挥手,车队才开始向后调头,那些散户虽然无奈,但也只得认命。 银甲轻骑中,为首者看着调转的马车,举起了战马上的大弓。 “我到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 嗖的一声,一条银蛇破空而出,朝着马车弯弯的飞去。 张尧年怒目圆瞪,但苦于他只是个普通人,只能飞快的扑向马车,想要肉身挡箭。 但一道明亮锋利的剑气,忽从侧面斩过,瞬间将银蛇枭首。 灵压再度袭来,但一道金色的圆环荡开,其中三柄长剑轮转,剑轮强横的将灵压捻了个干干净净。 刚刚放冷箭的银甲吸了口冷气,“明犀剑意,灵犀剑宗!” 天空中的云层忽然变得狂暴,一条游龙肆意横行将天空搅乱。 它探出云层,轰隆霹雳的火焰伴身,人们这才看清,那游龙是一重巨大的雷火飞轮。 飞轮极速的砸下,瞬间将刚刚放冷箭的人斩成两半。 刚刚那春风般的声音再度传出,此时却变得严正冷漠。 “一切损失,我懿阳阁负责!” 懿阳阁,绝对的富甲天下,强如帝瑶,九洲之中还是有一些实力能与其掰掰手腕,但却任何一个势力或者是国家,敢说比懿阳阁还要有钱。 而那灵犀剑宗虽不是帝瑶这般超然的势力,但也有着独战一国之力,要不是人家对抗妖族,昊天教皇早就被作做成妖族的观赏人彘了。 中天众人有些木讷,在他们的观念中,漠土这么多年来能与他们抗衡只是因为他们靠着中天昊土中部的荒漠与草原的辽阔,那般穷乡僻壤之地,没道理能与懿阳阁和灵犀剑宗搭上关系啊。 ······· 中天城与漠土的交界线是一条大河,河水湍急,两侧堤岸都高达数十米,凌熠楠所在的车队从千歌城外行到此处也不得不停下,其中的散户要开始考虑他们接下来的路了。 再往南就是漠土的地界,在哪里或许可以安身,但没那么容易保命,而且有的人在中天还有家人。跟着懿阳阁的商队走,借助人家的手段无疑可以平安进入中天,但又要浪费许多时间,他们在中天的店铺可都是按着时间交税的。 凌熠楠看着一大堆愁眉苦脸的人,不由得感叹在这世间生活的不易,他从北音一路到这里,虽然没怎么走常路,但云凝和陈衣寒当初给他的微薄的财产也快花完了。 “要考虑一下赚钱了,哎······” “少侠,那边有人请您过去说话。”就在凌熠楠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尧年笑呵呵的走上前说道。 张尧年依然是那副儒生风范,凌熠楠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模板笑容。 而张尧年没有理会凌熠楠的大量,将凌熠楠领到那辆散发着檀香味道和自然力量的车前之后,自顾自的在自己的马车上迎下来一对母女。 那个女人衣着并没有那么华贵,两个人看似随意的端给女孩一碗泛着肉香的米饭,女人揉了揉她的丸子头,“好好吃饭。” 留下一句话,她就和张尧年手拉手跑到河边采风去了,张尧年脸上依旧是那个笑容,但凌熠楠觉得现在的他仿佛更是放松和开心。 “很幸福吧。”凌熠楠耳边忽然传来如春风般的女声,这声音虽然柔似静水,但却藏着巨浪的力量。 凌熠楠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他识海中依附于九齿古扇的映天道开始剧烈的震颤,这映天道是当初在北音被天祖魔像攻击时,凌熠楠借助金殿雷池和领悟到的虚实转变之术,以及九齿古扇的大道溯源法得来的。 一直以来,由于没有合适此道的术法,并且凌熠楠自己也不想修的太杂,就一直没有动用映天道。 车中女子继续道“张叔是懿阳阁少卿,因为犯了一些错误才被派到漠土,但他只要和吴雅姐姐在一起,和那丫头在一起,哪怕没有在徐州时的富贵,一家人也能开开心心的。” 凌熠楠还在全力压制映天道的异动,虽然没懂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看出了张尧年与其他商人的不同,大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之前谢谢少侠出手相助了,灵犀剑宗已成风雨飘摇之态,虽然七念宗主贵为圣阶长生尊者,但怕是还挡不住妖族的进攻。” 凌熠楠怒视着马车,“你想说什么?” “少侠放心,我并无恶意,懿阳阁做事只看利益和脸面,如果站在懿阳阁的立场,我只是被派来保护张叔的护道使者,不会插手灵犀剑宗的事情,但若是我站在自己的立场,我希望尽我所能帮助灵犀剑宗击退妖族,然后借灵犀之力帮助张叔回到琉璃徐州。” 凌熠楠冷静了下来,谨慎的说道,“可你也说了,连七念宗主的实力都可能不敌妖族,你凭什么能改变战局,就凭借映天道吗?” “少侠果然好眼力,不愧是传承了灵犀剑宗三首剑的天才,但我的映天道并非常人理解的存在,为了表达诚意,我愿意和你分享这个秘密。” 女人话音落下,凌熠楠身边忽然生出地、火、水、风、雷霆、光明、黑暗、生命、死亡九种力量。 凌熠楠感到一阵晕眩,周围的空间以他为中心开始塌陷,九种元素徐徐绽开,各种色彩渲染了他所在的空间,逐渐开始光怪陆离。 “开放识海,强行拉人入境,少说也是道阶!” 在这怪境之中,天地不再,距离无法计算,方向无法辨别,即原始而又荒诞,在凌熠楠不知是什么方位的地方,一个很眼熟的女子,正转着杯中的名贵茶水。 “这便是我最大的秘密,或许也是懿阳阁最大的秘密。”她放下茶杯,任其肆意飘荡,“映天道司掌元素法则,是为一方根本道,但它并不涉及死生法则。” 凌熠楠也注意到了多出的生死之力,那女人继续道“我原名韶明华,前世应该是一个至强者,否则怎么死后还会有残魂,当然,再强也只限于能记住个名字而已了。” 世界中的死生二色相互螺旋,逐渐交融,两股极端渐渐平衡,演化成一枚阴阳鱼玉佩落在凌熠楠面前。 “我的残魂就是附着在这枚阴阳蕴道玉上,机缘巧合被吴雅姐姐得到,那是张叔在懿阳阁接手了一具先天大道之人的尸体,那女孩天生可以驱动映天道,本来她死后是要被人炼化夺道的,没想到却被张叔暗中运作成全了我。” 凌熠楠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她这般眼熟了,当初在北音之外,自己遇到红叶、徐白芷和颜华的时候,他们就是在护送韶明华口中的尸体! 或许因为颜华和徐白芷想要红叶继承大统,不想把映天道交给赤羽太子长柚,就转交到了懿阳阁手中,看着几大元素法则里稍微暗淡些的水火法则,凌熠楠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果然好眼力,映天道中的水火法则应该是被人截走了,但轮回蕴道玉中的死生法则也成两仪姿态,或可补上残缺。” 凌熠楠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咳咳,额,那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根据懿阳阁的情报,妖族妖山中,目前应该是有着三位圣阶尊者,老妖帝苍松客,新妖帝秀川和山尊车辛。老妖帝当年葬日山大战被白宗主重伤,已经不足为虑,我若以轮回蕴道玉彻底入道,有把握拖住新妖帝,云宗主只要能战胜车辛,则胜局可定!” 第49章 千歌的杀机 凌熠楠看着越发自信的韶明华,反倒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替灵犀剑宗答应和你合作。” “为什么?”韶明华疑惑道,“是担心我的实力吗,你完全可以相信阴阳蕴道玉中力量和圣阶级别的映天道的实力。” 凌熠楠摆了摆手,“您误会了,我只是没有那个资格代表灵犀剑宗说话,我身上有关灵犀剑宗的一切都是我一位至亲赠与的。” 韶明华眯着眼睛,身边元素法则忽然拟作剑气潮汐,她也一剑指点出,山川渊越从这一点宣泄,直朝着凌熠楠天灵盖而去。 凌熠楠顿感头皮发麻,本能的倒飞而出,周身无数月华与青雷化作壁障,想要拨开滔天剑气。 但韶明华并不打算放过他,剑指一横,从身侧斩出,小天地中瞬间充斥着她的意志,凌熠楠眼看着山岳般高的剑气在潮汐中飞速的撞向他,而周遭的天地意志却锁死了他两侧的退路。 森森的剑气渗入凌熠楠额头的银痕,他内景识海中缠绕在九齿古扇上的剑道圆环如同被挑衅一般,迅速的鲸吞凌熠楠所有的灵力与体力。 凌熠楠指尖忽地闪烁起晶莹的灵光,它涌动着、不断地新生着蓬勃的力量,浑然天成、大巧不工! “啊——,起!”凌熠楠也学着韶明华的样子,又或许是学着当年云凝的样子,手上剑指,斜撩一剑! “灵犀一动天下知?至亲?能把灵犀剑法神通,尤其是这一招,用传授一词表达出来,那位云宗主想来是藏拙了,提出合作,到显得是懿阳阁仓促和无礼了,灵犀剑宗所想的或许是——把妖族骗出来杀!” 凌熠楠可不知道韶明华这些臆想,他只看到天地倒退,无数的剑气剑法如冰消融,恍惚间,他又站在了那辆红檀马车旁边,另一辆马车的车轮旁还蹲着个手捧饭碗的女孩,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张尧年看到凌熠楠回神了,才放下身边女人的手,朝着他走了过来。 “好好吃饭。”他路过女孩,随意的嘱咐了一句,女孩继续气鼓鼓的嘟着嘴扒拉着碗里的米粒。 张尧年面对凌熠楠,依旧是那副职业笑容,“既然二位谈完了,那么这里也不留少侠了,请便。” 凌熠楠见马车中没有声音传出,便独自选了一个方向离开,刚才韶明华对他出手,应该是想逼出他的剑道,但这是为了什么,他也不会在这里质问。 待凌熠楠走出一里之后,韶明华的传音忽然到他耳边,“再往前七里,河谷的巨石堆下,是懿阳阁暗设的传送法阵,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千歌或有变,小心些。” 凌熠楠闻言愣一下,而后轻笑,“懿阳阁,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张尧年看着豪华的马车和其中时而紊乱的气息,他皱起了眉,第一次没了那种笑容,“若非丫丫的病需要寒犀剑的温养,我······罢了,是我一家对不住你。” “缘分罢了,要不是丫丫,我现在估计也灰飞烟灭了,倒是那个孩子,他举手投足间有着灵犀剑一气化三清的韵味,若给丫丫治病,他会是绕不过去的一个人,所以灵犀剑宗的麻烦,我们真的得掺一手。” 张尧年眼神中流淌着之前不曾见的霸气,“妖族而已,当成礼物,替云宗主灭了吧。” “小心些,别让人看穿我们的戏······”韶明华坐在车中,抚着手掌中一道隐隐可见的剑痕,略显不安的说道。 ········ 凌熠楠按照韶明华说的方向,果然在一处乱石中找到了传送阵的魔力痕迹,但他并没有立刻使用,而是通过手上的浮世花纹沟通了躲在花圃秘境中养伤的花清舞。 随着一枚黑色的种子从土壤中徐徐生长,花清舞慵懒的声音从花骨朵之中传出,“找到藏宝山了?” “呃······并没有,我是想问一下您对中天的千歌城到底熟悉多少?”凌熠楠并不太想给花清舞做事,如果找到华陌,拿到雨皇伞,他就能解开手腕上的禁制,但毕竟他也要去藏宝山寻找云犀剑,能用的助力还是要用的。 “没找到就别来烦······你刚才提到了个什么地方?千歌城!” 端坐在花海中央的花清舞忽然捂住额头,露出一丝丝的痛苦神色,指尖凝出一片黑色花瓣服下,这才舒缓了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难道仙尊生前在那里有什么布置吗。”花清舞思考了良久,却始终找不到一段完整的记忆,“罢了,你暂且先进去吧,快些找到中天的藏宝山,只要我拿到浮世天辰,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凌熠楠还想问些什么,但花清舞却不耐烦的单方面断开了通讯。 “浮世天辰?刚才她是提到了这个东西对吧·······” “吱————呀” “还是懿阳阁的传送靠谱,没有把人送到马厩或厕所里······我天!” “嗒、嗒、铛——” 凌熠楠半只脚跨在半空,双手紧紧抓着吱呀作响的木门,在巨大钟楼的整点钟声中俯视着整座城市。 夜火绵延,千歌似乎没有宵禁,几条宽敞的大街被灯火的游龙占据,依稀能听到热闹的人声,但主街之外的无数枝丫般的小巷此刻被黑暗笼罩着,其中还偶尔有丝丝的灵压渗出,仿佛生活着一只只沉睡的野兽。 凌熠楠在千歌城的东南角,如此巨大的钟塔,貌似还有三座,它们暗黄色的巨大表盘上,都规律的闪动着猩红的灯光。 夜风徐徐吹过,凌熠楠揉了揉眼睛,竟然有困意生出,双眼如是生出了千军力要狠狠的阖上。 待凌熠楠逐渐醉在夜风中时,天空中的云层忽然移开,一轮饱满的银月就这样显露在人间面前。 “妈妈,看,月亮出来了。” “是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了,再看看就去睡觉吧,昂。” “······” 地面上的一些人注意到了这轮圆月,但向她合掌祈福后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了,只有一些孩童和极少的大人才注意到月光竟然压过了街灯,把一片区域的银河照耀了出来。更怪异的是,远在高天之上,貌似还有一个月影,但众人只把它当作一些稀奇古怪的天文现象了。 众星捧月之下,几缕淡薄的紫气从月光中分离,逐渐流向了凌熠楠即将阖上的双眼。 冰川融雪,神台清明,之前那来的诡异的困意被一驱而散,凌熠楠猛地瞪大了双眼,大口地喘息着,口鼻之间从体内呼出的气体冷如冰霜。 低头看向手腕,之前殷蓝守护灵给他的柳环正不断地释放着晶莹的绿芒,这柳环虽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但它却能一定程度上守护人的灵魂,保护意识不被侵蚀。 但刚刚的情况明显是它失效了,或者说,它的防线被攻破了!如不是突如其来的明月清辉,凌熠楠可能已经中招了。 凌熠楠待到寒意消退,起身郑重的向半空中的明月行了一礼,他推测这可能是古扇上因为月神瞳演化出的月神道的自主护体,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位大能的帮助,比如——荀白祈! 如果真是荀白祈,那凌熠楠现在完全敢直接跳下去,在千歌城防军脸上跳舞,那可是圣人战力,连圣阶尊者级都能当虫子捻的存在。 凌熠楠躬身等待了一会,发现迟迟没有回应,才无奈的摇摇头,“前辈在葬海也受了不小的伤,而且这一脉月神族人好像还有血脉诅咒存在,不能靠近圣渊。” 殊不知,那轮圆月中,确确实实有一个女人,她光着脚,随意的坐在虚空中,此刻正无语的把玩着深青色的头发,在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她歪头看着脚踝上正在旋转着的漩涡图腾,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假死骗过天机会从圣人跌落凡尘,但没想到会掉这么多!这寒灵之力现在竟然破不了一个小小的樊篱阵!气死我了!” 川灵气鼓鼓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轮真正的月亮,“你看什么!本尊在不济现在还能行走世间,你就在自己祖地等着发霉长毛吧,靠吸族人血活着的狗东西,废物东西还长嘴脸了,滚!” 不知为何,随着川灵的谩骂,那轮真月真的拉了一片乌云把自己遮住。 下方的凌熠楠显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如此“激烈的争斗”,他稳住心神后看向下方的城市,手指不断在地面上画着灯火和黑暗的轮廓。 “这是······一座大型的阵法?而且······” 凌熠楠忽地冷汗直冒,他天生六识敏感,他看出了这座大阵不只用到了地下的灵脉,就连地上的建筑,每一块泥土,每一块砖瓦,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符文,更可怕的是,这座大阵并不是用来防御的,更多的,凌熠楠看到的是,攻击的手段! 所以······凌熠楠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城外,军队要拦着所有人进城,那些人就是怕“新的符文”打乱了刚具雏形的阵法! 凌熠楠极目远眺,在千歌的中央广场,那被光火映照着的女神水晶像,仿佛一支搭弓之箭,已经蓄势待发! 第50章 灵祖!!! 凌熠楠不敢轻举妄动,他刚刚险些被千歌城中那旷古绝今的大阵“吃掉”,或许城中已经有人警觉到了他的存在。 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阵法,稍有差池便是万丈深渊。 钟塔的钟声足足响了三次,凌熠楠却一直死死的趴在地面,在他的感知中,两道极强的灵识正在空中相互碾压,彼此毁灭!虽然凌熠楠不在碰撞的中心,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两柄利刃悬立在他头顶! 冰冷的汗珠接连滚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光乍泄,那轮救了凌熠楠一命的圆月终究在天边消失,那种紧迫的危机感和心悸感也渐渐退去,凌熠楠的心跳这才放缓。 千歌城外,川灵在一处山巅出现,眼中满是怒意。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个人了!”川灵狠切的骂道,同时手中结出一道道印法。 “浣溪流云纱!覆形!” 千歌之上的天空忽然变得模糊,暗蓝色的极光洒下,如用女神的裙摆把千歌覆盖,另一边,黎明刚刚到来,橙红色的旭日摇摇晃晃的挂在半边天空。 川灵凝视新阳,突然抬手推出一道晶障,晶障前行,却猛地被点燃,翻滚着熊熊烈火从天空坠下。 那是一柄和太阳同色的战戟,正插在已经烧的发黑的晶障上。 “中天,吴王姬晟越,向前辈讨教了。” 旭日之下,一架黄金龙辇滚滚驰来,车顶上站着一位同样全身披甲的战将,他正搭弓引箭,周身九颗炽烈燃烧的金色弹丸正蓄势待发,气机直指川灵。 在黄金龙辇的金光普照范围内,温度都急剧的升高,川灵所在的周围的山川已经滚起熊熊的山火,但她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嘲讽一番的意思都没有。 “寒山清辉·镇压!”川灵手掌轻轻向下一按,寒冷的银辉从天而降,瞬息间熄灭了山火。 川灵手掌再度向前横扫,寒气在她身侧凝型成一个冰玉作的美人,也手持长弓,箭指前方的龙撵. 横拍的寒气浪潮吹散了黄金龙撵的炙热,姬晟越紧皱眉头,咬牙射出纹着金龙的羽箭,身后九颗弹丸同样激射而出。 川灵身侧的寒灵也同样射出冰箭,卷携着澎湃的寒气呼啸着迎上金色的火龙。 双箭相撞的空间瞬间极致的压缩,一声巨响的内爆之后,迅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涌去,几个呼吸间就削平了几座山的山头。 川灵所在自然不能幸免,她踏在半空中,掌做立刀,竖在胸前,秀发飘动间切开了围墙般高大的冲击波浪,同时一具由雷云形成的灵体在她面前化形,它墨黑色的云身中,时常还有雷霆翻滚。 “雷凌战鼓·律动!” 云身雷灵双掌在胸前合十,口中不断地沉吟着繁奥的经文,一声声沉重的心跳在三山五岳间传递,天地之间,不断有雷霆砸向姬晟越, 后者索性直接跳下黄金龙撵,唤起地面上的鎏金战戟,在半空之中大开大合,同时身形灵动不断躲避着雷球,并且隐隐的靠近川灵。 待到距离合适时,姬晟越一声大喝,九龙再度显现,随着他一起蛮横的冲向川灵,周遭的似乎有能充斥天地的龙炎皇威也一起挤压向川灵。 中天姬家皇室传承的血脉是一种古老的麒麟,而姬晟越因为是他父皇和一名宫女生的孩子,在加之他父皇的皇位也得来不正,所以他的血脉斑驳不堪,甚至险些早夭,若不是这几十年来他屡屡置之死地而后生,去拼抢无数机缘,才把自己的血脉改良,并且独创出了属于自己的修行法门———绝煌极明魄。 而此次姬晟越来到千歌,是中天皇帝为了一举打残甚至消灭漠土做的准备,但在姬晟越自己看来,这也无疑是自己那好父皇的试探,毕竟自己这绝煌极明魄的心法可是有些冒犯了皇威的意思。 想到面前的川灵可能就是父皇或者是那几个兄弟派来杀自己的,姬晟越的怒火就不由得在心中燃烧,手中战戟劈向川灵的力度也更盛了几分。 在川灵眼中,姬晟越的身形忽然无比高大,仿佛是她在远古时见过的能够顶天立地的巨人,但这种感觉也只持续了刹那。 半空中的姬晟越忽然一顿,经脉竟然都紊乱了一瞬,攻势受阻,身法也有了些卡顿,迎面就撞上了一团雷霆,再度被堵回了雷云中。 姬晟越嗓间涌上一股血腥,他不理解,自从踏入圣阶以来,还没有出过灵力运行错了经脉这种低级错误,而且身法也频频失误。 他灵识探去,只见川灵另一侧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灵体,它身披星斗,灵体混沌,正不断拨弄着掌中的星空。 不用姬晟越脑补遐想,川灵掌握成拳,周身也闪烁着星光,和灵体的星光不断共鸣。 “命理星灵·错乱!” 只要不是百分百不会发生 ,那么命运,就会让一切,成为可能! “前辈之强远超我朝供奉水平,不管是谁让前辈来此去我性命,我都愿以十倍报酬,请前辈让行!” “哈?”川灵一头雾水,不是他来拦截自己的吗,对面这人怎么是自己在截杀他的意思。 川灵虽然有些鲁莽,但并不傻,手上动作依然在继续,依旧在压制姬晟越,但却都是没有下杀手。 “阁下是要将我生擒了吗,那阁下可知,我能从那皇室生存到现在,岂会没有以命相搏的血勇!” “嗷——吼——” 姬晟越彻底化作金龙,赤金色的竖瞳中满是疯狂。 “你要拿什么来安排我的命运!绝煌极明魄!杀!”天空燃烧着金色的火焰,龙血抛散漫天,远看宛若黄昏提前而至。 川灵微蹙没有,但没有过多慌神,圣阶的搏命她不是没有见过,虽然麻烦,但作为一代灵祖,九祖之一,曾经的圣人,哪怕现在修为跌落到圣阶,她也不会生出避其锋芒的念头。 川灵轻踏浮石,飞至半空,身后化出一尊巨大的灵影,四灵也是现如今她的修为能做到的极致了。 随着川灵双手做抬起动作,千歌城方圆百里除却主城之外一切山川河流尽皆分崩离析,化作所属元素的浮尘。 只在瞬息,方圆百里,夷为平地。 “元磁潮汐·蜉蝣!” 百里外的河谷,韶明华掀起车帘,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天地异变,刚刚若不是她,恐怕懿阳阁这一车队的人都得死! 由于千歌城已经被川灵用那奇异的极光笼罩,之前他只能感知到城外有两个大能在斗法,但刚刚突然之间天黑了,仔细分辨,那竟是漫天的山石树木。 川灵双掌前推,那无数的浮尘一齐压向金龙,她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但当她看向千歌城方向时,眼神忽然多了一丝怨憎。 “说好的血勇呢,怎么有当上胆小鬼了!” 只见姬晟越此时正呆立在千歌的极光封印前,他在皇宫夹缝求生了这么多年,这条小命自然珍惜无比,至于那些什么血勇仍在的言论,也就是说说罢了。 刚刚只是他众多脱身法中屡试不爽的一种,往往有人暗杀他,看到一个圣阶要搏命,自然也就退远了,等待反应过来时,他真身早就靠着匿型法宝溜之大吉了。 这回姬晟越甚至掏出了一件压箱底的法宝,甚至能做到假死的效果,但谁想到这女人直接来了一招毁天灭地!那无差别攻击的狂暴元磁引力让他即使隐匿了身形也无济于事,只好靠近被川灵隔离保护起来的千歌城。 姬晟越看着川灵怨毒的眼神,咬咬牙扭头就撞向了身后的极光封印,据他所知,中天应该是真的要向漠土动手,并不完全是诓骗自己来此的借口,而且中天内也被做了一些布置。 “别!” 川灵看到他的疯狂举动,刚想上前阻止,但刚刚那一招实在是消耗了她过多的精力。 “轰!” 出乎姬晟越意料的是,他几乎没有受到封印的阻挡,一头撞进了千歌的城墙中,外面的川灵无奈的捂着额头。 从始至终,她也没说这是个封印啊,她只是为了压制那樊篱大阵下实力恐怖的灵,没想到压制到一半就来了个脑残搅局,现在已经脱力的她实在是消耗不起了,甚至还有可能被那只来历不明的灵体捕获。 “一代灵祖,要是在一只野生灵手上栽了,可就是我人生的污点了,还是去找凌陌然吧,再不济,把老宋头找来也行。” 川灵操控着天地间的浮尘,在千歌城外垒起了一圈极高的围墙,之后寒灵飞进围墙中,几个呼吸间,土石墙表面上便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云雷 灵体主动消散,围墙四周顿时雷霆乍起。 最后,命理星灵也飞了进去,她透过城墙,透过极光,在千歌城中消失不见······ “呼~”做完一切,川灵松了口气,又看了眼自己造出来的巨大滚筒,才踏进虚空,消失不见。 ······中天帝国都城·白京·祭天局······ “啪嗒!” 首座上衣着华丽的男人手臂颤抖,几次想捡起地上的精美玉樽,但几次都失败了,周围跪在地上的红袍官员心胆俱裂,止不住的颤抖,头埋得越发的深。 “消息······准确吗?”男人安稳住自己的情绪,看似平静的说道。 殿下阴影处传来声音,若非如此,真的看不出来那里有人正躬身行礼,同时冰冷的说道“回殿下,消息千真万确,祖庙中传来消息,吴王的命理玉珏已经粉碎,凌云阁的探子也回话说圣阶供奉堂中吴王的位置也被撤了。” “那······千歌城的消息呢?” “回殿下,千歌城的大阵是陛下亲自设置的,如今陛下在闭关,谁也不知那大阵究竟有什么用处,但军司处回禀,如今千歌已经被夷为平地,百里之内寸草不生,斥候也都看到了吴王的金龙身在风暴中被击落压在废墟底下,另外,还找到了吴王的车辇······” “行了,不必再说了,都退下吧,让孤静静。” “是,太子殿下节哀!”众多大臣官员如获大赦,行礼后都脚步虚浮的离开,躲在暗处的影侍也融进了黑暗。 空旷的大殿内,只留中天太子姬琉殊一人坐在阶上,掩面“痛哭”。 “六弟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姬琉殊缓了口气,左眼中流转猩红光彩,“呼,真不容易,搞死你真不容易,倒是可惜了那老不死的设置的大阵了,否则或许还真能拿下漠土。” 姬琉殊起身拍打一下衣袖,独自向殿外走去。 “那老家伙估计也快不行了,六弟你等着,我先行送你娘亲去黄泉陪你,在送那个老家伙去给你母子道歉!” 第51章 千歌国主商凤眠 千歌城外,大批的执甲锐士包围了刚把自己从城墙上扣下来的姬晟越,即使他的圣阶气息十分微弱,这些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姬晟越揉了揉疼痛的脑袋,“有敌袭!本王是南征大将,快去让你们城主来见我,就说吴王来······了。” 姬晟越放下手,惊讶的看着极光封印外的天空,一片纯净的、平和的天空!地面上依旧还有一座座山丘,一片片丛林。 “这不可能!” 从自己冲进极光封印到现在仅仅过了几句话的时间,刚刚外面川灵掀起的灭世般的尘埃风暴怎么可能平息。 姬晟越难以置信的向前冲去,极光封印距离千歌城墙只有几百米,他几乎瞬间就到了极光的边界,一只脚抬起,却畏畏缩缩的不敢落下。 “万一这是那人布置的假象······因为不敢靠近千歌的大阵才布置幻境诓骗我出去。”念及“从心”二字,姬晟越还是把脚收了回来。 抬手一招,刚刚的军士中立即有一人飞过来,反手一推,那个倒霉蛋就飞出了边界。 姬晟越无比凝重的注视着他,但他除了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可恶啊,想不到那人除了术法了的,幻境也有如此造诣,幕后之人究竟是拿了什么条件才能驱使这等强者。” “城主!” 姬晟越闻言回头看去,一众千歌守卫正对着城头行礼。 城头上,一个女子凌空而立,三千银丝霜发垂至腰间,手上护指套正轻轻敲打,像是在思考姬晟越的身份。 “千歌的城主怎么变成个女人了,而且这女人的实力,貌似不低!”姬晟越心中暗想,但嘴上依旧清了清嗓子,他打定要自己命的人不是皇帝老儿,那他们就不敢在直属于皇帝的千歌动手。 “嗯嗯,你来得正好,现在结界外有贼人攻城,本王被偷袭受伤,你快出去探探情况。” 那女人歪头看了看姬晟越,又看了看被他甩出去的士卒,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高高跃起,身后绽开一对宽阔的洁白羽翼,双眼也渐渐化作竖瞳,在空中瞬间加速俯冲,一声嘹亮的凤鸣之后就来到了姬晟越身前,行云流水间推出一掌。 她的速度奇快,以至于她小指上修长的白玉护指套已经抵在了姬晟越胸甲上,他才开出绝煌极明魄护体。 一声金戈交错之声响起,姬晟越全身的金色铠甲已经大面积龟裂,金色的龙炎也瞬间被掌风吹灭。 一掌余威把姬晟越狠狠撞出了极光范围,一身铠甲也爆零件一般地碎了一地。 姬晟越艰难起身后再次做出防御姿态,生怕川灵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再补一招元磁潮汐。 但安静的半刻钟过后,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改变,极光内,那位白发女子也在注视着姬晟越,好像她也在像他一样,对外界做着试探。 女子再度振翅飞起,浑身散发着洁白的圣辉,抬手画圆,一圈白色的光环迅速的绽开,远比极光的范围更大,一声轻呵之后,天地间回荡着嘹亮的凤鸣,凤凰的气息波动不断绽开,渐渐的,那极光开始慢慢的消融,直至彻底消失。 姬晟越见状,悄悄地转身,有此机会,何不快跑。 但他马上又听到一道猛禽俯冲的破空声······ 同时、白京·中天皇宫·祭天局地下暗宫 太子姬琉殊刚刚沐浴完,凌乱的发丝上还挂着水珠,此刻正披着帝袍,听着情报大臣汇报。 “一群废物!平白无故多了个极光封印,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孤!” 下方的官员颤抖不已,看到姬琉殊似要发怒,慌忙地跪下回禀,“殿下,吴王和那神秘存在的战斗确是把千歌百里内夷为了平地,但他们打出来的风暴实在太强了,完全遮住了那道极光封印。” 姬琉殊呼了口浊气,拿起茶杯就砸到了情报大臣的脑袋上,“孤不想听理由,那道极光封印到底是什么来由,还有千歌的现状如何了?” “极光的外一圈还一层诡异的寒冰外墙,凡人上前,不是被雷劈就是被冻伤,我们根本无法靠近,而且那极光还极高,是从一片足有上万米的奇云中垂下的,我们根本看不透······” 官员的声音渐渐蔫掉,因为他看到了姬琉殊逐渐握紧的双拳。 半晌的寂静过后,姬琉殊逐渐松手,慢慢走到他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缓缓俯身在他耳边言语,“张大人,孤真的不喜欢废话。” 张大人一头磕在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一丝血迹,“是!微臣一定把事情调查清楚!” 姬琉殊冷着脸起身,“千歌是父皇的布置,孤只要见到吴王的尸体。” “是!” “不过,那极光的事情,随时告诉孤。” “是,臣已经吩咐了下去,不计消耗,只要那极光有异动,立刻万里传音,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异动。” “滚之前,把地擦干净。” 这位张大人闻言,真的用官袍擦净了地面,然后一圈一圈的滚出了大殿。 姬晟越阴沉着脸坐在仿制的麒麟皇位上,他面前的香案上,放着一枚暗淡破裂的玉珏,正面刻着“吴”,反面刻着“姬晟越”。 “殿下。” 一声拐着十八道弯的娇呼从后殿悬挂着的画作中传来,扭着腰肢的女人从画中走出,身上简洁的衣物扬着几枚乌黑色的羽毛,她极为放肆的把白嫩的长腿放在姬琉殊的腿上,整个人依附在他的身上。 “殿下何必这么小心翼翼呢,命玉碎了,足以说明一切了。”女人的口鼻间温热的气息在姬琉殊脸旁流转,打了个转被吸进体内。 姬琉殊如同磕了药一样倚在皇座上,“你不懂,我这个六弟真的是不好杀啊,他最常干的事就是起死回生,成了圣阶之后更是如此,就连母亲的巫毒都拿他不得。圣阶,真的那么强吗?” 女人解开胸前的绳结,缓缓说道,“圣阶到底强不强,殿下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 千歌。 女人把姬晟越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截下了最后一片即将消失的极光碎片,仔细观察后,还是摇了摇头。 把碎片收起,女人朝着外界的天地喊话。 “本座是千歌新任国主商凤眠,无需尔等试探本座的实力,若还有不怕死的想要讨教,大可踏上前来!” 装晕的姬晟越暗暗的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国主?千歌什么时候立国了?这种反叛之事,自己那位父皇竟然能够容忍?” 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只是有些视线悄悄的消失了。 之后商凤眠拎着姬晟越飞回了内城,亲手把他锁进了千歌中央广场的巨大女神像的底部,不进将他的筋脉封闭,还设下了重重禁制与封印。 自家国主拿下圣阶这种战果在千歌人的眼中足以称得上是一个骄傲了,所以无数人聚集在广场上,亲眼看着商凤眠封印姬晟越,商凤眠确称得上爱民如子,不仅允许观看,还小心翼翼的担心误伤百姓,不过姬晟越倒是觉得丢了大脸,索性装死到底。 当商凤眠把一根洁白的凤凰羽肢解成一方小结界套在广场地面上后,这繁琐的收押流程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人群中的凌熠楠感受着掠过自己脚下的光影,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浓烈的亲切感。 他在商凤眠出城碾压姬晟越的时候偷偷爬下了灯塔,花了大半的时间悄悄的在千歌四门处逗留了一会。 在韶明华车队时打探到的消息是千歌有变,但他实在是没想到,已经到了四门紧闭,城防备战的地步! 而让凌熠楠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中天帝国雄踞半洲,绝对要比自己见过的北音帝国更强,但作为一座边塞重城,守城器具竟然这般落后,只有滚石火油、强弩弓箭,可自己明明见过泉月港安装的产于中天的四型武,难道说一个商贸合作码头比边疆还要重要吗? 还有,为什么千歌的北城门堆砌着大批的火油与滚石,不像是存放,而像是备战!尤其是垂直运送装备的绳梯已经被磨得光亮了,一看就是经常使用,可问题是北城门面对的是中天方向啊,难道千歌反了,要对中天动手? 凌熠楠苦思良久,他本不想理会千歌和中天的内部国事,但有一件事牵引到了他的目光,自己昨晚在钟塔上看到的那方覆盖一城、以人为纹的大阵怎么不见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凌熠楠越想头越混乱,刚好这个时候商凤眠回来了,凌熠楠也随着人流前往了广场,他要大胆的试探一件事情,如果昨晚看到的大阵被凭空摸出了,那这座城的主人也理应辨别不出他的气息,否则早在极光降下之前,他就被抓到了,毕竟,一个圣阶都被商凤眠按在地上锤。 商凤眠做完封印的事情,转身朝着周围的百姓点了点头,之后才振翅飞走。 可这时凌熠楠却异常震惊,这位千歌的一城之主,竟然长着莫檀儿的脸!也就是花清舞的脸! 世界凌乱了,难道······这个样子是一种大众脸吗?还是说······自己已经被千歌的大阵催眠了! 第52章 你想要力量吗 白京·中天皇宫 两个穿着宫装的女人,正一前一后,端着双手,迈着碎步走在高墙之下,城墙上的御林军看到她们都只是微微侧目,看穿她们普通人的根骨后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殿下,这才刚进外围,就有不下五道不弱于我的气息,而且在中宫一直有一道强大的灵识在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整个皇宫,若不是您的昏晓千年卷,恐怕我们已经暴露了。” 她们不敢正常言语,也不敢用灵识交流,只见走在前方的宫女左手手指轻敲右手掌背,把语言加密编译成了另一种声音。 后方那人面无表情,眼中只有转瞬即逝的一丝遗憾,随即也在手掌上敲击,“好吧。” 又一次的灵识扫描后,前方的女人手中忽然多了一杆长轴画卷,两人在前方的岔路转弯,再看去,人影却彻底消失。 半刻后,刚刚掠过的灵识忽然聚焦于此,周围的灵压忽然暴增,又半刻后,一位鹤发童颜的将军从空中落下,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才和周围的百夫长说道,“把这里的空间异动记录一下,加强防备。” ············ 白京城的一家豪华酒楼的二楼上,紫发紫衣的姑娘正倚靠在窗边,把玩着手里的酒壶,无奈的看着皇宫的方向。 “君涯姐,你别烤那几个鸡腿了,我现在好郁闷啊。”南潇璇垂头丧气的说道。 莫君涯则是笑了笑,继续在冒着油的鸡腿上撒着佐料,“我的公主殿下呦!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抢东西,而且你都拿到昏晓千年卷了,已经不丢脸了,实在不行就回暗渊界呗。” 南潇璇闻言“曾愣”一下从窗边跳下。 “那怎么可以,晓蒂界的实力在八域里倒数第一!我就算拿着他们的界域之宝号令他们,那也增添不了多少战力呀,我那几个哥哥万一找到了别的更强的界域的界域之宝,我就抢不到渊灵皇的位置了。 如今知道八界中战力最强的伐难川的界域之宝荫权天霜就在中天皇宫,我说什么也要试试。” 莫君涯翻了翻白眼,“你爹嘴里能有几句实话,他就是看你们兄妹几个实在是太烦了,才把你们打发到圣耀九洲来的,他老人家能活的日子且长着呢,估计都能把你们几个熬死,渊灵皇的位置你想想就得了,别当真。” 南潇璇在莫君涯小腹恶狠狠地点了一下,“你少说屁话,退一步讲,就算我当不了渊灵皇,那我回去后要是被人知道唯一拿到的千年卷还是北音女帝送的,我还差点在北音栽了跟头,我的脸往哪搁呀!” 莫君涯撕下一块鸡皮,丢进嘴里尝了尝味道,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话说,你确定春祖圣诰在北音始皇女帝陈衣寒的身上吗?”莫君涯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确定,虽然神庭气运与圣耀九祖的圣诰不是一路,但那种感觉是出不了错的,你······是对圣诰有想法吗?要不我们抢几件圣诰再走!” 莫君涯看着南潇璇财迷的眼神有些无语,顺手拿起一根还没烤好的鸡腿塞进了南潇璇的嘴里。 “嗯~讨厌,太生了,不好吃······” “你还是安心找你的八界至宝吧,那东西虽然能安稳暗渊界域,但对圣耀的人来说只是重宝罢了,但圣诰这东西······水太深。” 南潇璇指尖燃起火焰,很快就烤熟了生鸡腿,“咦,有瓜,细说,我好好听。” “也不是什么辛秘,大概在八百年前,九祖之一凤祖的圣诰——凤羽栖神甲出世,我为了解决自身梼杌力量重攻少防的问题,也参与了争夺。 但我实在是没想到,但我实在是没想到,刚刚出世的圣诰竟然散发着一股子诡谲的力量,荒芜而邪异,我刚拿到它便被它所伤,后来我听帝瑶的人称这种力量为——破败!” 南潇璇看着莫君涯带着蓝白色手套的右手,回忆起了那险些把北音国土化作鬼蜮的力量,也严肃了起来。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带回暗渊界的好······鸿蒙血可以应对破败力量,那我的神庭血呢?” 莫君涯没有听到南潇璇的后半句话,继续说道,“之后伴随着死在凤羽栖神甲这件事上的人越来越多,它的破败力量逐渐消失了,或者是内敛了,总之,最后这件圣诰还是被凤祖的继承者拿到了,嘶—那只白毛凤凰叫什么来着,商······凤眠。” ············ 千歌城。 凌熠楠坐在广场上的一座凉亭内,仰头看着中央用橙色水晶雕刻成的高大神女像,面色写满了愁容。 因为要出城必须要有商凤眠的允许,但她的那张脸实在是让凌熠楠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 他无论是催动殷蓝柳环,还是对自己的内境识海使用明神咒杀,都无济于事,无数事实告诉他,这里就是现实存在! 凌熠楠低头看着手上纹着的浮世花,可他现在即不能进入花圃秘境,又联系不到花清舞。 “你想要力量吗?” 一道故作神秘的声音出现在凌熠楠内景识海中,他眸子精光一闪,却立刻萎靡了下去。 被人侵入内景识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是凌熠楠现在缺少灵魂层次的攻击手段,但他也并不太过担心,毕竟他的内景识海中可是存放着那柄屡建奇功的九齿古扇,还有三道法则之力。 即使凌熠楠并不能熟悉运用映天道和月神道,但剑道他可是运用的越发熟练。 “你是谁。”凌熠楠故作慌乱的问道,惹得周围的人闻声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内景识海的存在一般。 “我是你们千歌的守护神!快来,快上前来!我能给你一切!” 姬晟越在水晶像下方激动的看着凌熠楠,他太开心了,第一次就找对了怨种。 他被商凤眠封印在水晶像下的牢狱后,惊奇的发现商凤眠下的禁制竟然很多是皇家教的模板样式的,破解起来并不麻烦,但苦于商凤眠还用凤谷的手段封印了他的几处大穴,原本圣阶浩瀚如海的灵力现在就像即将干涸的小溪一样。 所以,姬晟越勉强把一丝灵识放出来后,在城中专门找灵力充沛的人来诓骗。 很快,一身灵力远超同龄修士,年纪还小易于诓骗的凌熠楠就进了他的法眼。 “快上前来,用你的灵力沟通周围的阵眼,然后把它堵上,额不是,额······炼化,对,炼化!” 凌熠楠闻言起身,朝着中央的神女像走去,却在即将走进中央范围时,忽然停住,一只脚悬在半空,而后却退回落下。 “什么是灵力呀?”凌熠楠貌似天真的问道,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云凝翻白眼的画面。 姬晟越的声音明显顿了顿,腹诽道,“竟是个没修练过的,那着身上的竟是先天灵气!但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自己打怪了·······罢了!”姬晟越无奈说道,“你就地打坐,我······为师这就引领你修炼!” 凌熠楠乖乖照做,姬晟越又不禁暗自感叹道,“身上灵力波动很浓烈,确实是个苗子,若你等下不会被封印的反震给震死,我真的收你为徒倒也不错。” 姬晟越收起恻隐之心,继续讲到,“万物有灵,天地之间也弥漫着灵气,只要在身体中开辟灵窍,引灵如窍,形成自己的‘精’,普通人到这一步也就可以了,足以强身健体,而你则要继续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炼法就是我要传你的功法——绝煌极明魄······” 凌熠楠虽然在警惕,但这些东西他也听了进去,这确实是正宗的修炼大纲,而当初云凝教他的则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方法,并不在自身大穴开辟灵窍,而是灵骨同频共振,把自我孕育成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世界般的存在,然后在这个世界中行进接下来的步骤。 这种方法虽然有修炼极慢的弊端,但和它日后极易合道的优势相比不值一提,而且待到这小世界运行起来后,修士的灵力来源就有了自身和外界的双重增压,之前被姬晟越误认成的先天灵力,就是凌熠楠自身灵力。 而这法门虽然也有其他人了解,但因其需要的条件严苛,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它。 一来需要极好的根骨,二来需要与天地灵气亲和的体质,三来需要一个圣阶尊者级的强者引导,甚至在必要时刻,需要这位尊者把自己的道果贡献出来,这代价就是实力从圣阶掉到道阶。 姬晟越讲经般的声音停下,仔细观察着凌熠楠的动静,但半晌过去,凌熠楠身上一直没有动静。 地下姬晟越越发无奈,“这孩子身体蕴含先天灵力如此丰富,但悟性竟这般差,待本王给你拔拔苗、助助长!” 随着姬晟越灵识力量的损耗,庞大的天地灵气被引导冲进凌熠楠的身体,凌熠楠也趁机运行着自己的“双引擎”,若是姬晟越在外面,凭他圣阶实力肯定能看出端倪,但可惜他在里面。 又是半晌过后,姬晟越灵识都损耗了一半,凌熠楠的身体依旧像是一个老石,下面的姬晟越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哎,罢了,孩子,你且等一下,让为师进你识海,‘手把手’教你!” 闻言,凌熠楠嘴角上扬,轻轻点了点头,“请!” 第53章 大胆!竟敢冒犯我祖宗名讳! 姬晟越刚刚进入凌熠楠的识海,刚要感叹这里之大,这孩子天赋之高,就惊讶的看到位于识海中央的内境地上,凌熠楠的灵体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不好,有诈!” 姬晟越如今没有圣阶实力傍身,本体还被封印着,不敢托大,转身就跑。 可半空忽然降下一道剑气瀑布,一轮明月从瀑布之后冉冉升起,明月之中,正是凌熠楠的身影。 姬晟越狠狠咬牙,“本王好歹也是圣阶,不是你耍什么心眼就能胜得过的!” 怒极一拳祭出,灿烂的金色龙首拖着烈焰冲向凌熠楠,他说的对,虽然在凌熠楠主场的主场,虽然他只有半缕灵识,但圣阶的灵识品质毕竟高,那龙首也确实给了凌熠楠很大的威胁,但,也仅仅是威胁而已。 凌熠楠闭目双手画圆,气息一分为二,另一边,剑气潮汐也迎上了金色龙头。 凌熠楠不理另一边的爆炸,即使他识海的剧烈波动让他很难受,但他依旧在静静地追忆这一招地意境。 一手追阴,一手承阳,化出两仪之后,分拉两极,一爪后拉,一掌前推。隐约间,似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凌熠楠在他两侧站立,运发大相径庭却殊途同归。 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剑气的洪流分开,在姬晟越面前显露出凌熠楠的身姿,也显露出了他的这一掌一爪。 明暗两级的撕扯之力瞬间撕碎了龙首,凌熠楠踏着青色春雷,穿过金色的火雨,闪到姬晟越身侧,一把薅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他向上空飞去。 月神道圆环翻滚间显现出月神瞳的本体,当初古扇就是靠着它溯源的月神道。 一座巨大的月神殿幻化而成,凌熠楠正好把姬晟越的灵识丢了进去。 外界,凌熠楠萎靡的睁开双眼,刚刚起身走了两步就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双眼便再度重重的阖上。 凌熠楠到底也是托大了,他不敢在识海中和姬晟越爆发激烈的冲突,生怕破碎了识海把自己变成一个傻子,所以才想要速战速决,但还是伤到了自己。 之前凌熠楠怪异的行为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视,都以为他是来神女像前感悟修炼的,也都没当回事,但看到他吐血昏倒,都连忙上前。 朦胧中,凌熠楠再次看到了姬晟越,此刻的他正在幻化出的月神殿中无能狂怒,他堂堂一个圣阶,被商凤眠碾压就算了,竟然还被一个小辈算计了,奇耻大辱! 时间渐渐过去,姬晟越似乎是喊累了,终于转头看了看这个奇异的识海空间。 漫天紫色星辰围绕着中央的黑洞旋转,当他注视黑洞时竟然在眼前幻化出一片有无数凶兽嘶吼的古战场,其中属一只银色的凤凰和一只黑翼紫色巨虎最为神骏。 虽然他也不知道神骏一词是如何被他想起来的,但当脑海中出现穷奇的名字时,这个词竟有些配不上了。 而这里最为神异的被三道大道圆环缠绕的古扇却被他忽略了,毕竟一个景阶的小子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可以驱使大道法则,这几乎是这世界全部人都默认的一件事。 凌熠楠的意识在暗处看着他,静静的思考着处理姬晟越的方法,杀,他没有处理圣阶灵识的手段,留,他也没有本事一直困住姬晟越,放,别开玩笑了,总不能白忙乎半天吧。 凌熠楠看着因为发现了穷奇而越发兴奋癫狂的姬晟越,心中逐渐浮现一个念头。 “咳咳!” 姬晟越听到声音猛地转头,警惕的看着凌熠楠。 “我听看热闹的人说,你是中天的吴王殿下?” 姬晟越脸上顿时红一块紫一块的,都怪他当时在城外全把心思放到对付川灵上来了,没意识到千歌的反叛,还当着人家面报了身份,属实是丢人丢到娘家了。 “小孩,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这只是一道灵识,你要杀了就赶紧动手,我不在乎。” 姬晟越此刻想狠狠扇自己一嘴巴,怎么可能不在乎呀!这可是他仅能放出来的一道灵识了,现在神女像下的封印早就接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基础的封印竟然可以相互演化,互相锁死! 凌熠楠没有理他,而是看着上空的紫色星空,自己在殷蓝的结界中生活了十二年,也或多或少沾染了些穷奇的力量。 “中天的皇室流淌着古老的麒麟血脉,那你对同为十二尊之一的穷奇,应该很好奇吧。” 姬晟越眯起了双眼,他可不是个莽夫,在宫闱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听的出凌熠楠语气中的合作意味。 圣渊十二尊,四灵四神四凶,白泽,麒麟,腾蛇,白矖、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穷奇,梼杌,混沌,饕餮,凌熠楠却是猜中了姬晟越一半的心思,但合作嘛,说白了,就是谈判。 “哼,我尊贵的麒麟血统,怎么可能看的上穷奇那腌臜物。” 凌熠楠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高贵个屁,无非就是上古时有先辈机缘甚好、福荫甚广而已”。 “是吗,既然吴王殿下如此尊崇麒麟血脉,那我方才怎么没见到殿下的麒麟术法呢?” 看着凌熠楠似笑非笑的嘲讽,姬晟越不由得侧过脸去,但事实上他不觉得羞愧,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是靠自己走到了现在,比起自己好多纯正麒麟血的兄弟都强了不知多少,他现在是在思考怎么反将凌熠楠。 思来想去,没有办法,自己就差把底裤露出来了,对方则是一直保持神秘,而且现在自己还在人家的囚笼里,没有主动权,这场谈判与合作,他注定是弱势一方。 凌熠楠觉得姬晟越应该是想明白了,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对十二尊血统的向往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让你接触到穷奇。” “代价呢。” 姬晟越很平静,弱势一方,自然明白有舍才有得这一点。 “你是中天的王爷,应该有重建一个村子,不,建一座城的财富吧。” 见到凌熠楠这么问,姬晟越木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受宠,建一座城很麻烦,但这与接触穷奇这件事相比,竟然是他赚了! “好,交易达成,我不会下什么禁制,所以什么时候你完成了我的条件,我再完成我的条件。” 凌熠楠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想了很多条件,但开口的那一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经的殷蓝,但他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忘了那个村子的具体样貌······· “还有!” 凌熠楠忽然有叫住姬晟越,“你知道有什么修复识海,最好还能战斗用的灵魂层面上的战法。” 姬晟越疑惑的看着凌熠楠,手指了指头顶,“你到底是谁的人,穷奇就是灵魂战法的鼻祖,你还来问我?” 凌熠楠惊喜的看着上方的穷奇之渊,“我明白了,原来我一直把最宝贵的藏到了这里!” 姬晟越谈了口气,他大概猜到这是凌熠楠的机缘,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很熟悉,若不是靠着在深宫发现的那具国师遗骸带来的奇遇,他也走不到现在。 “还有一件事,我现在被锁在千歌广场下面,我需要你来把我救出去,但不能你亲自动手,那封印的反震力会把你震死。” 凌熠楠闻言又白了他一眼,后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方才忽悠你解封确实是我的不对,作为报偿,我到时再送你一件防御灵魂攻击的至宝好了。” “切,千歌城有些问题,我们应该是被某种大阵催眠了,所以你看到的封印并不是真实的,只要把这幻境破了,你才有可能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你一个景阶能看穿足以困住圣阶的环境?” “少拿境界说事,有时候脑子更好用,我刚进城的时候就被催眠了,貌似是有位前辈救了我,但她应该也不敢进城,只能在城外和维系环境的力量对峙。” 姬晟越缩了缩脖子,他应该是知道这位前辈是谁,还有自己可能是把人家误会了······不过,一想到凌熠楠背后还站着一位那么恐怖的存在,他就对刚刚的合作又重视了几分。 一边的凌熠楠在姬晟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开始参悟上空穷奇的力量意境了,姬晟越见状也赶紧开始学习,他对灵魂战法不感兴趣,他是为了运用穷奇之力改良绝煌极明魄做准备。 外界,凌熠楠缓缓睁开双眼,随着穷奇之力的了解和模仿,他识海的自愈速度开始逐渐加快,外界的他在疗养下也慢慢醒来。 刚刚睁眼,正是一片朦胧,看见一身彩衣绸缎,眸中水光涟涟的女人正看着他。 “孩子,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 “檀儿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凌熠楠虚弱的问道,谁知话说得太快,上气没接上下气,又晕了过去。 半刻后,凌熠楠再度睁眼,眼前人哪里是什么莫檀儿,分明是一身黑羽玄衣,面若冰霜的花清舞,虽然都长得一样,但这位显然更有威慑力。 “又醒了?” 凌熠楠眼中的花清舞宛如魔鬼,仿佛在质问他不去招藏宝山,还有脸这里享福? 他彻底惊醒,去发现坐在旁边的是穿着白色莲裙的商凤眠,同样,还是那张脸,不知是幻境,还是真的与花清舞或者是莫檀儿有什么姐妹关系。 商凤眠歪头,好奇的看着凌熠楠,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回,真的醒了?” 凌熠楠愣了一秒,随后连忙行礼,“拜见城······国主。” 商凤眠按住了他,“千歌的人就算是在外面也不用拜我的,更何况我在这里只是个医生大夫。” 不等凌熠楠说话,她继续道,“你很奇怪哟?” 凌熠楠闻言僵在榻上,行礼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脑中思考着无数的措辞。 可商凤眠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缓缓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凌熠楠感受着商凤眠手指冰凉的触感,大脑顿时一阵宕机。 “你——在紧张什么?” “我想要修炼却不得法门,见到商国主圣阶风采,自是神往,并非紧张。” 商凤眠收回了手,眼睛笑成了月牙,“我也没那么可怕,好了,你没什么大碍了,再多休息一会。” 说罢,商凤眠起身走向大门,凌熠楠也松了口气,姬晟越在识海中腹诽道,“还没那么可怕,打我的时候狠不得一掌把我拍成肉泥呢,这娘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商凤眠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侧脸面对凌熠楠身后方向轻声嘱咐道,“对了,姬源啊,多照顾照顾这孩子!” 凌熠楠后面的帘子中,走出一个佝偻着腰的年轻人,“知道了!” 简单三个字,却惹得姬晟越炸锅了,“大胆!竟敢冒犯我祖宗名讳!” 第54章 花尊降临! 商凤眠从医馆出来后,径直走回了千歌园,那是商讨千歌大事的地方,她也暂住在那里。 一路上,虽然人潮拥挤,但商凤眠身边却始终留有余地,而且周围的人就像没发现她一样,继续自己的事情。 踏进千歌园,商凤眠瞬闪一般进入一处小院子,其中无数剑气纷飞,庞大的灵压竟然到了需要商凤眠镇压的地步。 她瞬闪进入内屋,榻上正端坐着一个闭目打坐的男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与商凤眠正好形成对比,她闪到那人面前,剑指点住前额,随后变幻手势,逐一点死几个穴位,最后一路点到了胸口,当她的大拇指抵住男人胸膛并输送灵力冲开淤塞住的灵窍时,男人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向一侧。 “凤眠,有你真好。”男人喘着粗气,虚弱的说道。 商凤眠言眼中满是关心,“你现在已经被剑道伤到了,把它升格成根本道或许是错的,要不我们放手吧。” 男人笑着摸了摸商凤眠的三千银丝,“我已打败兼并了‘轩戈道’,若是再有独占一道气运、不许他人修炼的居道者出现,我还是会举剑,我要剑道升格就是要劈开这看似顽固的世界,也让世人知道,一切大道,都有一切可能。” 商凤眠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天下的破事我不要管,我只把你照看好就行。” “谢······罢了,不说谢了,我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还你的。” 商凤眠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为了······奥,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我今天找了鸿蒙气运的拥有者。” 男人有些震惊,“这个时间,不对啊,他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啊!” 商凤眠点了点头,“我也记得你与我说过,传说中乾朽仙尊从圣渊剜去了葬海,在新葬海没有破茧重生之前,圣渊在规则上是不完整的,没有诞生鸿蒙气运的条件。” 她看着男人刚刚吐出的鲜血,继续说道,“但如果你能炼化一些他的血,或许剑道就能重新听从于你了呢,而且剑道根本道的位格也不会掉落。” 男人摇了头,“我当年能得到还是次级大道的剑道的认可,那现在我也能得到根本道级别的剑道的认可,我相信我的剑心。还有,虽然鸿蒙气运能生死肉骨,但未必能驯服大道法则,它的存在,是为了所有道的规则······” 男人看着还在犹豫的商凤眠,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商凤眠无奈的点了点头,“但鸿蒙气运还是要盯住,现在身处乱世,各个城邦之间的混战马上就会开始了,那群草原人也会趁乱入侵,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决定千歌死生的关键。” ······· 医馆中,凌熠楠看着姬源也不免一阵疑惑,皇家忌讳一般都是很深的,尤其是开国皇帝的名讳,就连书写时遇到了都要特意避开,又怎么会有人起一模一样的名字! 就算你千歌要反叛,也不至于连这样的小人物就改名明志吧。 “那个,先生。”凌熠楠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抬手招呼,却没想到刚好碰到配好药转身的姬源。 凌熠楠瞳孔微缩,一股巨力瞬间就把他弹到了墙上,左腕之上一直死寂的浮世花开始徐徐生长,直到缠上了姬源,缓缓地把他包裹成了蝉蛹一样的东西。 整个过程,周围人竟然都一动不动,花藤之上一条赤清金环蛇悠哉游哉地飞起,缠着一节藤木逐渐化作一把修长的戒尺。 戒尺在半空中不断抽打,凌熠楠忽然想到了葬海中他最后看到的场景,心中顿时有了明悟,两把戒尺虽然不太一样,但想必是同出一源。 随着戒尺地抽打,半空处的空间轰然破碎,背后的虚空中,花清舞静静的站立,一身黑羽枯枝落叶,但周围竟然充斥着澎湃的生机。 肉眼可见的周围的发现周围的空间在向花清舞所在的虚空挤压,但她周围也不断的生长着浮世花,与周围的力量隐隐的保持着平衡。 “浮渊樊篱大阵?真是暴殄天物,还好本尊聪慧,截留了那丫头的一点命运之力······” 凌熠楠从来没有在见到花清舞后如此的兴奋,大喊道,“花尊,您知道这是那吗?” 花清舞没有正眼看凌熠楠,而是盯着被花藤裹成了蚕蛹的姬源,猛地一步踏出虚空,掀翻了医馆的屋顶,彻底降临到了这里。 随着她的降临,周围人也恢复了行动,都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花清舞,尤其是姬源,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喊叫。 花清舞飞下,手掌落在了姬源脑袋的位置,像是从中吸取着什么,随后向外一丢,光团在千歌的天空徐徐展开,竟然幻化出一座巨大的山脉。 一个名词出现在凌熠楠脑海中——藏宝山! 他按耐住激动,因为千歌的另一边,一位圣阶的气息已经腾空而起了,是商凤眠! 花清舞嘴角露出不屑,抬手弹出三片黑色花瓣,那把戒尺也落在了她的手中,不过她并没有去主动找上商凤眠,而是极快的飞向藏宝山。 另一边,商凤眠随手解决了三枚黑色花瓣化成的杂兵,却陷入了三化六,六化十二的兵阵里,商凤眠皱眉,周身迸发出无尽气浪,瞬间炼化了所有兵阵,但仅仅慢了这一秒,花清舞就已经消失在了藏宝山中。 随着花清舞的进入,异象逐渐消失,只留凌熠楠在原地尴尬的站着。 商凤眠在半空凝视着他,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收押!” ······ 千歌的牢狱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寻常监狱,下层则是水牢,凌熠楠这些景阶的修士,都关在上层,而景阶之上,圣阶之下都关在下层,那水中被撒下了剧毒,能极大的限制修士。 凌熠楠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席上,花清舞临走前曾给他传音。 “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浮渊樊篱大阵绝对不是幻境,在这里死了就真的死了,你先找个地方苟起来,待本尊拿到浮世天辰回来,就把这大阵干碎!” 凌熠楠猜测花清舞并不太关心他的死活,但他的身上应该是有着类似于坐标一样的东西,是花清舞和他回归的关键,总之,花清舞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会不管他的死活,现在他在着大牢里安心活着就好。 识海中,凌熠楠盘膝而坐,静静的体会着穷奇的力量意境,他并没有看到一招一式,而是不断地结合自己熟悉的功法,推陈出新。 姬晟越也在很刻苦的修炼着,不断改良着他的绝煌极明魄,凌熠楠就是看着他修习的方式,才照猫画虎的创造着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因为姬晟越的灵识现在不能与本体共通,这些对于穷奇的明悟只有在灵识回归本体时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所以他不敢在消耗灵识的力量,只得求着凌熠楠让他暂时躲在这里,靠着凌熠楠相对微弱的灵魂力维系。 “又人来了!”姬晟越忽然开口说道,却看见凌熠楠的灵体早就消失不见,不禁苦笑,“这是人家的识海。” 一间简陋的审问室内,凌熠楠坐的端正,平静的与商凤眠对视,商凤眠没有拿圣阶威压震慑他,只是安静的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 良久,商凤眠终于开口,“你不是别国的奸细。” 凌熠楠愣了一下,“我该说,谢谢您的肯定吗?” “呵,你不需要花言巧语,圣阶最基本的能耐就看穿人心。” 凌熠楠耸了耸肩,事实上他本来也没打算、也没理由在某些事情上说谎,因为这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环境,也没有他的目标,如果非要有,那只能是有尽一切办法离开。 “千歌前前后后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圣阶强者,其中一个还能威胁到我,我想知道你和他们的关系。” 凌熠楠知道她说的是姬晟越和花清舞,他老老实实的告诉了她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商凤眠听闻过后心中不免一阵不安,一个是自己从未听说过的统一了北方的庞大帝国的王爷,一个竟还与传说中的乾朽仙尊有关。 商凤眠并没有从凌熠楠眼神中看出欺骗,而她的反应也在凌熠楠意料之中,他刚被困在着所谓的浮渊樊篱大阵中时,自己也很懵,反之,自己脑子中对于世界的了解,也会震惊这里的人,前提是他们相信。 “浮渊樊篱大阵,我有些印象。”商凤眠还没再说话,一个男人却从外面走来,倚着门虚弱的说道。 光线从男人身后穿过,凌熠楠起初并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虽然看起来他站的很懒散,凌熠楠却觉得一柄利剑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号称非圣不可破,会把阵中之人永恒放逐到某一个‘节点’,是一个较为邪门的大阵。” “前辈说非圣不可破,但姬晟越的确时圣阶啊······圣人!”凌熠楠刚想要质疑,忽然理解了男人口中的“圣”是何意。 圣阶是凡人修炼的巅峰,那圣阶尊者级就是圣阶的巅峰,而圣人,已然脱离了人的范畴,圣人眼中,天地万物,皆为蝼蚁! 凌熠楠见过的圣人中,乾朽仙尊剜去了圣渊世界的一角,荀白祈则能够与月祖叫板,而眼下自己所遭遇的境遇,竟然需要他们这样强大的存在来解救。 凌熠楠第一时间想到了月神瞳,但很快否定了自己,且不说自己能否联系到她,如若荀白祈降临到了圣渊,恐怕月祖也会降临,双圣大战曾经他是见过的,他可不想害了圣渊。 男人看着第一次犯难的凌熠楠,不由微笑,“我叫白沧珏,算是千歌前任国主,我想听听你的选择。” 凌熠楠疑惑问道,“您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白沧珏走上前来,凌熠楠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一头黑发在商凤眠的衬托下显得极为明显,脸上虽有些胡茬,但也算英俊,尤其是眼中,貌似温柔如水,但水下可藏着利剑。 “你可以选择留在千歌,凤眠的着边疆最强的圣阶,没有人会威胁到你的性命,但等到你所说的那位花尊回来后,恐怕你会发现你们依旧无法逃离浮渊樊篱阵。” “为什么?”凌熠楠没有发问,反而是商凤眠好奇的询问道。 “浮渊樊篱,这篱笆围住的既是人的肉体,也是人的心境,如果心境被彻底困住,那肉体也就出不去了,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做的,有什么人是必须要见的。” 凌熠楠闻言低下了头,白沧珏说的话竟让凌熠楠的心有一丝触动,他努力去想,想到了葬海之上的华陌,想到了和他共同站在黎明之下的颜华,最后,想到了河流潺潺流过的村庄,手持残剑的云凝······ 这一切,凌熠楠都没有忘,只是似乎淡化了对他们的情感,就像白日里站在藏宝山下,他没有选择冲进去寻找能救云凝的云犀剑,而是权衡利弊······ 正如白沧珏所说,当他对自己心中人的责任彻底淡化的时候,恐怕早已麻木! 在凌熠楠陷入思考时,一声剑鸣的脆响适时的响起,是白沧珏轻敲了一下桌面,凌熠楠被剑鸣惊醒,发觉背后已全是冷汗。 白沧珏继续说道,“如果你再等着那位花尊来救你,我怕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很不可能的,她是乾朽仙尊身边亲近的人,她的执念,只会比你更强,说不定,真的有一个乾朽仙尊再前方等着她。” 凌熠楠沙哑着声音开口,“第二个选项呢!” 第55章 第二个选项——时空协奏曲! 几日后的凌晨,趁着尚且昏暗的天色,千歌北门忽然裂开一条缝隙,两道人影接连从缝隙中离开后,大门便阖上如初,仿佛今日并没有发生这个小插曲。 姬晟越带着凌熠楠狂飞百里后,不禁大呼过瘾,吓得凌熠楠赶紧让他把自己放下,生怕他一个激动把自己甩出去。 “哈哈哈哈哈,痛快!被那娘们关在地下好几天的时间,憋得我胸口生疼。” 凌熠楠一脸无奈,他看着下方绵延的山脉,出声问道,“怎么样,这里就是中天境内了,和你印象中的一样吗?” “肯定不一样,虽然我并不熟悉这里的地貌,但我入城前与一人大战,我俩战斗的余波把千歌方圆百里给夷为了平地,怎么可能一样。” 凌熠楠了然,“果然,就算是出了千歌城,也没离开浮渊樊篱阵。” 姬晟越闻言也面色凝重了起来,那日凌熠楠与白沧珏的对话也被他给听了去。 那天,他仔细回想,从白京出发时,他依然觉察出皇室中有人要对他下手,若是明着动手或是暗处冷箭他都不怕,就是害怕有人危害他的生母,后宫中人的手段,脏得很,尤其是他离京而他母妃无名无份······ 可这些担心,在进入千歌城后却从没出现过,若不是他有意回忆,他恐怕不会想起他还有一个母妃。 “我们接下来去哪?”姬晟越担心的问道。 “去你家,未来的中天帝都!” 千歌城头,商凤眠依偎在白沧珏怀中,轻声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打破了大阵,那我们······” “我们的存在,从不靠一个所谓的阵法证明。” 凌熠楠和姬晟越没有选择飞行,战国时期,各家都在防备,制空权太乱,稍有不慎就会被几家追杀,他们穿梭在密林之中飞速的行进,同时,凌熠楠脑中回想着与白沧珏的对话。 ······ “第二个选择呢!” “看你的态度已经是放弃了第一个方案,我很开心,你的时代能出现你这样的鸿蒙气运拥有者,哦,你应该能猜到这里是哪了吧。” 凌熠楠深呼吸后,逐渐平静了下来,“从我的视角来看——八百年前!” 花清舞在姬源身上找到了去往藏宝山的方法,就说明姬源真的是中天始祖,八百多年前的开国皇帝! 白沧珏点了点头,“第二个选项······事实上,这从来不是选择题,这是个问答题,因为我也不熟悉浮渊樊篱阵,所以第二个选项,我交给你来创造,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破开这非圣不可破的大阵的。” 白沧珏说完后,带着商凤眠一起离开,离开前,他又留了一句话,“小孩子应该都玩过一个游戏,叫——找不同。” ······ 凌熠楠不断地思量着,突然他如同明悟了一般,欣喜若狂。 灵识来到内景识海,仔细沟通九齿古扇,平息凝气,它竟真的一点点的移动,最后出现在凌熠楠的手掌中。 专注心神,古扇再度变化成一柄割风断雨的利剑,无上的剑道法则波动翻涌,在林海中惊起一圈圈涟漪,惊起群群飞鸟。 两人前进的步伐忽然刹住,前面的姬晟越更是连忙戒备起来,同时看向凌熠楠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异,小小年纪竟然能驱动剑道,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小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日后来我吴王府任职。” “别贫,找不同。” “什么?” “这剑道是八百年后的,与这个时空的剑道,有什么不同!” “本王不用剑,只能看出,它似乎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凌熠楠笑了,他很自信,他找到了这个游戏的玩法,曾经云凝告诉过他,根本大道的更迭,近千年来,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剑道的升格,而展现在凌熠楠眼前的事实就是,此时的剑道必然还没有升格。 大道的更迭需要人的助力,那便是其中一条大道及其衍生道上的修士动用一种秘法,成为居道者,独占大道全部权柄,断了后来人再修此道的机会,如果这人还到了圣阶尊者级,那么大道就会彻底固化在其体内,此时将其杀之,大道不会回归世界,而有了被他人炼化的条件,炼化后交给其他道吞噬,就能实现位格更替! 此刻的剑道,并未有与此时世界的剑道相似相溶的意思,反而是剑指东方,凌熠楠明白,那里有着它的破茧重生之地,剑道升华更替之地——灵犀剑宗的山门! 他有预感,他一定会去到哪里,亲眼见证剑道的升华,也见证灵犀剑宗的诞生!到那时,他就能利用根本级剑道的影响,给后世留下信息。 凌熠楠的脚步逐渐坚毅,他虽身陷囹圄,但无比有信心奏响这首时空协奏曲! 南郝国帝京。 姬晟越到底还是圣阶,在省着力气的情况下,短短两日就到了他记忆里的白京。 看着城墙上的南郝二字,曾经学过的历史内容在脑中浮现,战国时期,自家老祖宗四处攻城掠地,兴师讨贼,打的就是南郝王的名义,本来天下初定,姬源是要请南郝王去中天城登基称帝的,但途中南郝王被一国的残余孽障伏击驾崩,姬源是不得已才做的皇帝。 之后也是姬源的太子登基后奉先皇遗昭迁都,说是为了改善北方沿海的经济,还该名为白京,在这之后,姬家皇室就一直在帝都白京绵延国祚,持续了八百年之久。 凌熠楠要来这里也是因为这段历史,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南郝王怎么看怎么像被姬源弄死的,如果真是这样,正常人都应该紧着避嫌才对呀,姬家却把帝都搬到了南郝城,他们不膈应吗? 为了北方的经济繁荣这个说法凌熠楠更是不信的,北方沿海,隔海相望的夜阑幽州和琉璃徐州都注重海洋贸易,颜华与他闲聊时透露过,国家之间的海洋贸易大多都会干点“关起门来的事情”,但你一下子把国都搬过来了,军事和政治中心转移,还让那些商人怎么安心“做生意。” 听了凌熠楠的分析,姬晟越挠了挠脑袋,他和大多皇子王爷一样,夺嫡手段千变万化,但并不擅长这些国家的商贸政策,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老皇帝自己一手抓的,其他人没有插手学习的机会。 姬晟越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混进去,找到浮渊樊篱阵的线索。” “啊?”姬晟越惊呼道,“你怎么断定这里会有线索。” “你父皇把大阵放在了千歌城,人却在皇宫呆着,进攻漠土的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他绝对不是闭关,而是在酿什么坏水,鸿蒙气运位格高于时空,我赌我能影响到他,再不济也能搞点线索出来。” “我怎么感觉你的解释好牵强啊。” “咱们没太多时间了,还有更好的想法吗。” 姬晟越点了点头,这点他很认同,这两天他和凌熠楠都要花费一段时间放在冥想上,浮渊樊篱阵对他们思想上的侵蚀越发严重了。 凌熠楠深呼吸了一会,逐渐平复了心情,可能是受到了大阵的影响,他的情绪越发凌乱了。 “现在想一想,怎么才能混进去,战国时期,各家平日里几乎都不开城门。” 姬晟越挑了挑眉,“这交给我,毕竟算是到家了,怎么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他带着凌熠楠转身相反方向走去,“这城外有一处暗道,是通向南郝王宫后院的,之前我乱走,正好······” 说到这姬晟越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凌熠楠,凌熠楠随机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用和我解释,有自己的秘密是应该的,我也无意窥探。” 姬晟越则是用力拍了拍凌熠楠的后背,“你怎么人挺小,说话那么成熟啊,哈哈哈哈······我虽然不轻易相信别人,但也不是多疑奸诈之人,这也是我母妃教我的。” 姬晟越提起他母妃时,眼神中闪动着一丝丝柔情,那或许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了。 “你的内景识海我都看了个遍,告诉你个我的秘密也无妨,更何况,你我现在做的事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姬晟越说道,“在这个对血统有着病态追求的皇室,我一个血脉斑驳的皇子在宫中立足的基础就是靠着我自己拼死改良的绝煌龙血,而这场造化也正源于我被关在旧宫是找到的一具骸骨。” 凌熠楠皱眉,他很同情姬晟越的经历,相比自己,他明显更苦更难,他没有鸿蒙气运,没有一个强大的小姨,机缘只能靠自己拼抢,改造血脉,说起来简单,但个中艰辛,只有拿自己做过无数次实验的姬晟越才懂。 “我调查过,那具骸骨的主人被姬源始祖封为了大国师,但在白京还是南郝城的时候就在旧宫中了,貌似是被南郝王囚禁在了那里,我发现他是在旧宫的密道里,想来是这位大国师为了逃出去而挖通的密道。” 姬晟越越说心里越没底,“可万一现在这个时间,他还没开始挖怎么办啊。” 第56章 在下南郝王——姬源 姬晟越带着凌熠楠来到他当年找到的密道的出口,只不过随着八百年的历史变迁,山川易位,河渊改道,姬晟越也只记得大致方位。 “大概就是这里,变化的太多了,只不过我的灵识并没有探测到地道,或许那位大天师还真的没开始挖吧。” 凌熠楠看着周围的山川走势,伸手划破手指,一滴带着淡金色的血液滴进大地,在姬晟越的感知中,周围瞬间多了一群欢呼雀跃地微弱意识,无数地生命短暂的苏醒,在灵识的观测下,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光点。 姬晟越瞬间明白了凌熠楠的意思,专注的搜查地下传回的生命气息。 就这样,在无数生命光点的包裹下,一条依旧漆黑的甬道出现在姬晟越的视线中。 那位大天师可能是怕被人发现就在密道中布置了一些强力的灵识反射装置,但这一手可以防备灵识探测,却挡不住周围小生命信号的传播。 姬晟越与凌熠楠对视一眼,后者直接月华起手,搓出一轮明月缓缓升起,一旁的大河之水被圆月的引力吸引到半空,姬晟越看着裸露的河床,直接一拳砸下,一条昏暗的地下长廊就这样出现在二人面前。 凌熠楠不多废话,一马当先闯了进去,姬晟越紧随其后,大河缓缓落下重新覆没了洞口,二人在长廊中急速的飞驰,河水在身后狂追,凌熠楠率先到了长廊的尽头,仰头看去,竟然发现一点光亮。 姬晟越从背后一把抓住凌熠楠,狠踏地面,朝着光亮飞去。 “砰——”一处地宫中,大殿中央绘着星盘的玻璃地面轰然破碎,凌熠楠二人从中飞出,看着熟悉的地方,姬晟越眼中满是惊喜。 “看来,那位大天师还是有些情调的,这地宫里的装潢有点豪气啊。”凌熠楠看着冰灵猛犸象牙雕刻成的太师椅和一旁桌上用不知名水晶打磨成的茶杯说道。 凌熠楠手指轻靠在水晶杯上,瞬间面色大变,“有余温!” 姬晟越闻言,圣阶气息瞬间暴起,二人面前的屏风处空间一阵扭曲,凌熠楠立刻躲得远远的,生怕溅自己一身血。 空间扭曲内部传来一阵哀嚎,姬晟越手掌成爪,巨大吸力传出,一个书生装扮的人从中飞出,落到了姬晟越的手中。 姬晟越刚想把他按倒跪在地上,忽然从刚刚的空间扭曲中传出一声霸道的怒吼,凌熠楠心中一紧,忙运转煌月祈天,这感觉,竟然和他面对荀白祈时有些类似。 “圣人级别!不对,不可能,圣人的话没必要吼这一嗓子,而是直接一个眼神镇压他二人了。” 凌熠楠出言提醒道,“小心,这东西有些奇怪。” “别出来,我没事!”被姬晟越捏住的书生大声开口道,他也有明阶的修为,但此刻被捏的根本无法运转灵力。 空间扭曲中的生灵似乎是听懂了一般,虽然低吼声依旧满满的威胁意味,但确实生出了一丝退意。 但当这低吼声低沉到底的时候,凌熠楠忽然目光一滞,紧接着喊道,“小心!” 云凝与他讲过,伏剑式,先将自身锋芒收敛到极致,再猛地出剑,放弃你来我往的华丽招式,只求一击必杀。 空间扭曲中瞬间杀出一只神骏的异兽,头角之上伴着雷霆火焰,冲锋的气浪把凌熠楠很喜欢的各式文玩炸成齑粉,虽然姬晟越飞速的后撤,但还是被彩色的雷火击中,留下胸前大片的焦黑。 那书生极为伤心的起身朝着异兽跑去,这时候凌熠楠二人才看清这异兽的模样。 羊首鹿身狼蹄,龙角龙鳞龙尾,身体周围伴着祥云阵阵,头角之间雷霆翻涌。本是极为神骏的,但腹部一道极深的漆黑伤口和头顶断了的一只角貌似让它有些萎靡不振。 “麒麟!”凌熠楠认出了它,随即又看向姬晟越,心想还好你的血脉斑驳,若是你有完整的麒麟血脉,这不得立马跪下来认祖宗。 那书生极为心疼的抚摸着麒麟,“不是让你别出来了吗,这下好了,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他又转身看向姬晟越二人,眼神又变得无比狠毒,“你们这些人,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即便我们死,也要让你们死在我们前面!” 麒麟听后,像是为他壮声势一般,前蹄抬起,仰天悲烈的嘶鸣,双脚狠狠落下,一道道伴着火焰的云纹荡涤开来。 姬晟越眼疾手快,把凌熠楠拉到身后,双手展开运转绝煌极明魄,九龙舞动拉出一道防御的墙壁。 书生有些疑惑,他看着姬晟越运转的灵力运转路子,竟然和他钻研的东西有些相似。 令一边,面对麒麟这种神话中的生物,姬晟越不免觉得有些吃力,尤其是刚刚受的伤,一直在隐隐作痛。 凌熠楠划破手掌,将血液洒向煌月祈天生出的银月,随之一轮更大血月升起,月光照耀在姬晟越九龙之上,九道龙魄竟都生出片片血色龙鳞,眼中也翻滚着狂暴之意。 “好,来的好!” 姬晟越大笑,开始推着九龙壁踏步向前,书生眼中满是震撼,他再一次被惊讶住了。 “停,这貌似是一个误会!” 书生忙摆手示意,不过姬晟越和麒麟二人似是已经结了死仇一般,还是再不停角力。 书生眼中满是热切,甚至不顾自身安危,要飞身跃进战场,麒麟见状连忙扭头把攻击歪进了一边的墙壁,贯穿出一道幽深的通道。 凌熠楠也抓住了姬晟越的手臂,摇了摇头。 书生见状,劫后余生一般喘了口粗气,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向凌熠楠二人跪拜。 “请二位先生救命!” 凌熠楠疑惑的问道,“不是饶命,而是救命?” ············ 这地宫确实结实,刚刚姬晟越和麒麟那样碰撞,即使地宫已经满目疮痍了,但还是没有要塌陷的意思,难道能支撑八百多年,到姬晟越最初进来时还能使用。 那书生给自己和凌熠楠二人又找了俩把相当考究的椅子,还有大量名贵的药物和天才地宝。 而那麒麟则是自己找了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在下南郝王——姬源。” “噗——”凌熠楠一口名贵茶水喷出,一边调息的姬晟越同样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二位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们以前见过?” 凌熠楠和姬晟越脸色精彩,还是凌熠楠开口回道,“只是和一个朋友重名了而已,没什么。” “奥,放心,本王没有什么忌讳的说法。”书生谦逊的说道。 凌熠楠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冒犯的问一下,上面的南郝城,是谁······” “是太后在垂帘听政,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们姬家与这只麒麟一直有血脉纠葛,但是我们从未从它身上索取什么,一直世世代代把它将家人看待,外界也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在几十年前,有人拿邪术偷袭我皇祖,是它为皇祖挡了一刀······” “诅咒沿着血脉纠葛到了我的身上,我终身不能站在太阳之下,所以这些年来,南郝一直是太后垂帘听政,有什么决策也是我从这里传给太后,但我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研究怎么治好它身上的伤。” 姬源自顾自的讲起了自身的经历,凌熠楠和姬晟越也不好打断,只是他们心中的疑惑都不在这,而是他和千歌城的那个姬源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熠楠心中暗暗捋着他们的关系,首先千歌的那个姬源一定是姬晟越的祖先,因为花清舞确确实实是拿他打开的藏宝山,其次眼前这个姬源也一定是与八百年后的姬家皇室有关的,凭他南郝王的身份和与麒麟紧密的关系,说这些都是凑巧,凌熠楠是不信的。 最后,这两人里一定有人用了偷天换日的法子,巧妙的把藏宝山和麒麟血脉这两样东西集结在了一人的身上。 凌熠楠心中暗暗想着,如果这么理解的话,还真能解释天下初定之时姬源做的一系列操作,他仗着姬源的名字,还能再日光下行走,轻松调动南郝军队,拿下天下后,找人杀了南郝王姬源,甚至是南郝王室所有人,就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权力,但这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要让二世迁都。 如果是南郝王姬源代替了千歌城姬源,能解释定都南郝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家在这里百年的积累,却解释不了天下初定后南郝王遇刺的事情。 凌熠楠头都要炸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在细想时却总是又抓空。 姬源看着就不作声的二人,轻咳了一声,凌熠楠这才问道,“奥,那南郝国主有什么事吗?” “哈,也没什么,您二位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为了什么宝物,只要您二位开口,我必定双手奉上,只是······” 姬源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凌熠楠,“我需要您的一些血液。” 凌熠楠翻了个白眼,“又一个让我买血的,亏着这些人一直让我出血,鸿蒙气运的自我意识才一直沉睡。” 第57章 荫权天霜 “阁下要我的血是为了给自己解除与麒麟血脉上的纠缠吗?”凌熠楠瞥眼问道。 “怎么可能!我也不知鸿蒙气运有这种功效呀······哎呀不是,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做啊,我只是想要试试鸿蒙气运能不能化解它身上的诅咒之毒。”姬源着急的回复道。 凌熠楠笑了笑,“看来你也不知道鸿蒙血的具体功效啊。” 姬源有些羞赧,“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说乾朽仙尊在世界上割去一部分后,世界面临崩溃,是一代鸿蒙气运的主人舍命治愈了世界,我想着,它连世界都能治愈,只是治愈麒麟,想必······很简单。” 凌熠楠又是笑了笑,他的灵识很敏感,眼前的姬源的天真不是装的,身为帝王的仁厚也是有的,他也是在脑海中给南郝王姬源取代千歌姬源这个想法降低了些可能性,这样的人,虽然有想出一些毒计的脑子,但却没有执行的狠心。 “鸿蒙气运用鸿蒙血来使用只是一种方法而已,真的要治疗诅咒的伤······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亲自来吧。” 一边的姬晟越见他起身,想要拉住他,但有一想他某种意义上救得是自己的老祖宗,自己也不好拦着。 姬源见状,连忙起身,恭敬的行礼。 而凌熠楠则是摆了摆手,在他经历过这一切后,他觉得帮助一个心存善念的人,并不需要理由。 话说回来,凌熠楠一开始也是只会卖血使用鸿蒙气运,即使是在现在,在紧急情况下他也只会卖血。但随着对自己身体掌控的能力加强,尤其是从葬海回来后,准确的说是从那个见到了破败圣人的诡异空间回来后,他也能应用其他一些方法使用鸿蒙气运。 凌熠楠控制着浑身血液、骨骼、灵脉同频共振,就像当初云凝引导他开始修炼时那样,把身体提纯成一个纯粹的整体,以自身化世界! 姬晟越和姬源看着凌熠楠身上不时流淌出的奇光异彩,纵是他们都见多识广,也不禁感叹于其神奇。 凌熠楠内视自身的小世界,那是一个天地未开,鸿蒙未判的世界,到处都是混沌与黑暗,凌熠楠推断,或许只有自己到了明阶玄境的时候才有可能劈开混沌,创造万物。 不多时,凌熠楠就发现了一团七彩色的云团,感受着其中的万物律动,他这才确定这就是真正的鸿蒙气运,云团中隐隐能看到一个婴孩在沉睡,凌熠楠明白这或许就是在北音差点反向操控了自己的鸿蒙自主意识。 凌熠楠不敢惊醒它,只能抽丝剥茧般一缕缕的引导鸿蒙气运离体,这种做法得到的鸿蒙气运极其精纯,但缺点就是慢,效率一言难尽。 逐渐积累出了一滴水珠的量,凌熠楠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他的精力也只能支撑他做到如此地步了。 凌熠楠睁开眼睛,看着出现在手中彩色光团,也有一丝欣喜。 “哎,帮我护······法。” 凌熠楠回头,却看见姬源和姬晟越正呼呼大睡,前者盘膝而坐,后者直接躺在两张椅子上。 “圣阶嗜睡,不是有病就是懒。”说着凌熠楠弹了一下手中的彩色光团,一道气浪瞬间荡开,姬源猛地醒来,第一时间看到了凌熠楠手上的光团,眼神中充满了激动。 气浪轰碎了凳子,姬晟越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凌熠楠,但也很快被那个光团吸引了目光。 “帮我护法,还有,让它安静点,过程可能有点······难受。” 姬源点了点头,“没事,它通人言。” 凌熠楠一时语塞,他确实忘了麒麟可是四灵之一,一直把它当畜生看了。。 简单布置后,凌熠楠一手掌握那颗彩色光团,另一只手靠近麒麟腹部的伤口,光是靠近,他就已经能感受到那里刺骨的冰寒了。 彩色光团重新化作一丝一缕的气运之力,沿着凌熠楠的双臂缓缓向伤口内流淌,伤口处的阴寒瞬间反扑,麒麟的肌肉也在这一刻紧绷起来。 随着凌熠楠的灵识越来越深入,麒麟血肉中那股阴毒的咒怨之力开始变得明显,那里的一切都已经被冻成了黑色的冰,还有庞大的根系植进了麒麟的内脏。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鸿蒙气运游丝就像一柄温暖的刀,那些黑色血肉冰块被凌熠楠一点点的剔除,麒麟紧绷的状态也一点点的缓和下来,但就在凌熠楠即将清理植入内脏的根系的时候,异变突生! 他眼前的画面突然模糊,再次变得清晰之时,早已经不是麒麟的血肉,而是一处月光悠悠的山谷,溪流潺潺流过,错乱的古柳把月光切割的零零乱乱再洒落进水中。 凌熠楠并未慌乱,他依旧能感受到本体身边麒麟那逐渐恢复的气血,理智告诉他这只是鸿蒙气运的一种特殊用法,就类似于九尺古扇的溯源能力,它或许是在找这股阴毒之力的源头。 凌熠楠驱动着灵识不断沿着溪流向山涧深处探去,渐渐的,溪流不知不觉中已经结上了薄冰,柳树修长的叶子也都覆盖着一层冰沙。 不知过了多久,凌熠楠走进了大山,走进了深处,终于看到了一切寒冷的源头。 下垂的石乳和突起的地刺之间,那是一抹冻结一切的幽兰之光,它周围的冰花安静的律动着,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不过凌熠楠知道,这就像一座睡火山一样,总有一刻他会爆发,冰封一切! 灵体只会损伤,却不知冷热,“凌熠楠”一步步向前走去,即使它的身体被极寒之力伤得支离破碎,但他还是那般从容不迫的走到了那抹幽兰之光的近前,将剩余的鸿蒙气运印了上去。 那一刻,这个世界瞬间破碎,但凌熠楠的灵体却变回了完整的样子,周围飞速的逝去无数的场景,千歌城、南郝、灵犀剑宗、中天城、漠土的部落······这些有的化作光点,有的化作符文,杂乱无章却又貌似井然有序。 “浮渊樊篱大阵!” 凌熠楠愣了好一会,才认出了这座令他倒霉的大阵,他走到近前,发现此时浮渊樊篱阵的底盘竟然像一块双向镜,那头,一位紫衣紫发的姑娘正愣头愣脑的寻找着什么。 八百年后,南潇璇正在为了寻找荫权天霜施展花海族的秘法——极天洞观,她想着配合她的神庭血脉和这追踪秘术,荫权天霜必然无所遁形,但谁知道她竟然迷失在极天洞观的幻境中了! 再幻境中寻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发现有关荫权天霜的线索,正当南潇璇准备放弃的时候,幻境中忽然掠过无数飞鸟,不断地蚕食着她的精神力,缓缓形成了一盘不知名的大阵。 南潇璇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变化后,再打量起这盘大阵来,之时刚一打眼,就看见了一个男孩正拿着荫权天霜看着她。 “凌熠楠?” “南潇璇?” 二人的记忆力不差,虽然北音一见并没有说上两句话,但此刻他们还是认出了对方。 凌熠楠听到南潇璇叫了自己的名字,顿感一阵惊喜,“你竟然认得我!” 南潇璇暗戳戳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就是那种傻子对吗? “你在哪里?你手上的东西是怎么得来的?”相比之下,南潇璇还是更关心荫权天霜的事情。 “呃,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白京。” “我猜的果然么错,是在皇宫内吗?那也不对呀,皇宫内确实时一点点气息都没露出来。难道他们有什么大型遮蔽系统。” 凌熠楠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其实是在八百年前,我是不留意间找到你的。” 南潇璇闻言瞪大了双眼,凌熠楠简短的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奇异的大阵,看来真的要每天开始学习了,要不然就和个土妹子是的。” 就在这时,凌熠楠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第58章 命理星灵:解答时空课题 凌熠楠缓缓睁开眼睛,姬源和姬晟越立马围了上来,都关切的看着他。 “我……愣神了多长时间?”凌熠楠沉思后问道,他在那个空间和南潇璇只是简单的“密谋”了一下,但意识回归后竟然感到出奇的累。 姬晟越和姬源相互对视,还是姬晟越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你提取鸿蒙气运团用了一天一夜,然后……治疗用了两天三夜!” 凌熠楠听到后顿时瞪大了双眼,“是有点长,但怎么会这么累……” 姬源微微皱眉,而后两步上前牵住凌熠楠的手腕……“你身上为什么有时光质粒的力量!” “时光质粒?那是什么东西?”姬晟越疑惑的问道。 姬源推了推金丝框的眼镜,好似一个学者的样子,“时光质粒是一种模型,也是一种工具,能载着不修时间法则的人穿梭于不同的时空。” 姬晟越立刻激动道,“那现在哪里有这种东西!” 姬源摇了摇头,“那只是个模型,我也只在带着麒麟求医问药的时候见过一个险些成功的雏形。” “而且,你们不要过多涉足时间跋涉,时光之力不是人能够承受的,当初那位探究时光质粒的老者曾跟我说过,如果人类进入属于时间的世界,多半会沾染一种叫做‘墟霆紫垢’的毒素,且无药可医!” 听到姬源的劝解,凌熠楠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并没有和时光质粒接触……奥对了,当初袭击你皇祖的人,你们抓到了吗?” “被当时的宫廷长老当场格杀了,尸体现在应该烟消云散了。” “能告诉我当年出事的地点吗?” “可以,一会我写给你,怎么了,是小麒麟的伤需要他们吗?”姬源猜测凌熠楠的问题与治疗有关,于是急切的问道。 凌熠楠摇了摇头,“虽然他的伤不会立刻痊愈,但很快就能健康了,放心。” 姬源闻言拜了两拜,“大恩不言谢,二位看中我皇宫什么东西,尽管提!” 姬源很热情,但凌熠楠二人都婉拒了他的好意,凌熠楠是搞清楚了浮渊樊篱大阵的玩法,在这个时空得到的外物,多半可能带不回去,而姬晟越则是从心里觉得南郝王的宝藏本来就都是他家的,没必要······· 虽然没要什么补偿,但凌熠楠还是借来了大笔的资金,用来承担这段日子的开销。 皇宫侧门,凌熠楠二人拿着皇帝的手令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姬晟越不禁感叹,本来他以为那里只有一条密道,谁想到那是一整个四通八达的地宫,更令人惊讶的是,八百年来,这个地宫竟然没被姬家的人发现。 凌熠楠倒是没那么多感慨,他领着姬晟越一路出了城,去了姬源给他的当年出事的地点,这是一片皇家密林,曾经专供王室打猎用,但那件事情发生后,这里也就成了禁区。 手持姬源的令羽,凌熠楠二人自然畅行无阻的通过了御林军的封锁,但二人行至一半,姬晟越忽然朝着一棵参天古树轰出一拳。 金龙撞击过后,一片狼藉,烟尘四起。 “阁下跟了一路,报个名字交个朋友不是难事吧!” 凌熠楠瞳孔微缩,他的灵识远超同龄人和同境界的存在,但他的感官中没有丝毫发现,只能说明来人是道阶,甚至是圣阶! 烟尘散去,一个倩影从中走出,青色披肩散发,裸露的脚踝上隐约可见的漩涡图腾,无不告诉这姬晟越眼前之人的身份。 “是,是你!” 姬晟越拉好的架子瞬间崩塌,就连道心都接近破碎,被这位当小怪碾压的战斗经验属实是一种噩梦。 能操控命运的“神秘”强者! 姬晟越也是知道现在才明白,她站在山巅并不在等他,而是在和浮渊樊篱大阵中的力量对峙,只是自己回错了意,误认为这位尊者级的人物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名字嘛,好说,吾乃灵墟谷第一代主尊、二十九尊中圣耀九祖之一、灵祖阿佛洛狄·川灵·······呃,是用这种介绍方式么,不行的话我可以换的。” 凌熠楠二人听到川灵“略显生涩”的自我介绍,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与荒诞感,尤其是姬晟越,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天自己是不是对人族九祖出手了? 凌熠楠则是奇怪川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位置,而且,这位灵祖究竟是那一个时代的存在。 “咳咳!”川灵瞥眼看着二人“还是本尊的名号好用,好吧,我其实只是本尊豢养的一具灵体,在灵祖的司灵九绝种司掌命运之力。” 姬晟越喘了口粗气,暗道还好不是灵祖本人前来算账,同时也回忆起当天,那具让他心生绝望的命运之灵,貌似是站在灵祖的右侧。 他确实会对命理星灵印象深刻,毕竟在她出现之前,姬晟越自信的认为自己运行灵力的方式是无懈可击的。如果说元磁之灵带给姬晟越的是震撼,那么命理星灵就带给他的就是恐惧。 姬晟越看着眼前的命理星灵还是有着本尊四分之一的力量,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他又看向凌熠楠,暗暗猜测灵祖和他的关系。 “前辈。”凌熠楠接过话茬,“冒昧的问一下,您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 “要不是这个傻子被蚍蜉元磁术吓破了胆,拎着个脑袋就撞进了缚灵溪纱里面,让大阵彻底运行,主人早就拿下那个野生灵了,还犯得上让我进来破阵!” 凌熠楠看着越发无地自容的姬晟越,眼神中好似再说“原来是你老兄在搞我!” “你不是说和一神秘人大战,不忍山河被毁之一旦才躲进来的吗?”凌熠楠含笑问道。 姬晟越哑口无言,还是一边的命理星灵鄙夷的说道,“他确实拼命了,要不是他装出个英勇就义加慷慨赴死的样子,主人也不会用蜉蝣元磁术······” 凌熠楠白了姬晟越一眼,继续问道,“那前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一直在跟踪我们?” “你不要给自己扣金帽子啊!我可是一步步推算着千歌的命理,发现千歌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才来这里的,比你早到了不知多少时日!” 凌熠楠已经快速习惯了这位话中带大刺的说话风格,不过她说的命运联系倒也是佐证了凌熠楠的猜测,千歌被设下浮渊樊篱大阵,绝对与南郝、或者说是八百年后的白京有关系。 “我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了,那你们也告诉告诉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呗。” 一边被喷的即将埋头画圈圈的姬晟越闻言,不只是那里来的勇气,“你不是会算吗,要我们干什么?” “凌熠楠,你说你白白浪费这么聪明个脑子了,和这种人走到一起,不嫌和他一起遭人白眼吗。” 凌熠楠苦笑一声,“我们接下来要去找一件东西,如果前辈愿意的话,到也可以同行。” 姬晟越周围传音道,“你疯了,她说啥你信啥?万一她图谋不轨呢?” “我最初到千歌城的那一夜,就险些被浮渊樊篱阵控制,那时就应该是灵祖前辈救的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想必前辈并没有恶意。” 命理星灵心中暗暗嘀咕,“那老女人只是馋你身子,还有你一身鸿蒙血罢了,哎,真是天真可爱的孩子呀。” 心中这么想,但她嘴上却说道,“你也不用太有压力,主人只是为了还一些人情,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了,我叫灵川星,叫我星儿也行,主人让我与你同行,也是怕你被某些小人害了性命······” 姬晟越:“······” 一路无话,走到密林深处时,凌熠楠取出一枚暗蓝色的晶石,一层层泛着恐怖寒意的涟漪向四周探去,最终都涌向一个方向。 “这是什么?”姬晟越好奇的问道。 “我在给小麒麟疗伤时,偷偷采集了伤了它的力量,被鸿蒙气运净化后,就出现了这枚至寒的晶片。” 星儿看了一眼后说道,“荫权天霜,暗渊界侵入圣耀九洲时留下的至宝,你要去找这个东西?” “是有人要找它,我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是我们的助力。” “她人在白京?” “没错。” “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她拿到东西后,要大闹白京城。” “聪明!” “等一下!”姬晟越一左一右的看着面前的二人交流,“我还在呢······” 凌熠楠微笑道,“一会有你的作用。” 凌熠楠抛起晶片,咬破手指,一指点出,七彩与幽兰色的气浪瞬间绽放,只听轰的一声,晶片在半空中炸开,无数朵冰花落下,半个南郝下起了雪,刹那间,溪流冰封,山河寂寥! 南郝王城中,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伸手接住了零落的雪花,而后看向密林的方向······ 凌熠楠几人回过头,刚刚的密林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无数的冰凌雪塔簇拥在一条小径周围,小路尽头弥漫着夺萃的蓝光。 姬晟越张手释放出三条迷你版的金龙,游走在三人周围驱散寒意,主要还是为了凌熠楠,毕竟圣阶不怕冷······ “走吧,去看看能镇压暗渊一界的至宝是什么样子。”凌熠楠淡淡说道。 三人沿着幽径前行,这条路凌熠楠在给小麒麟治疗时曾用灵识走过一遍,一些岔路口记得很清楚,很快就踏进了那座被冰封的钟乳石洞前。 凌熠楠看向姬晟越,“来吧,到你展示的时候了,全力把洞口轰开。” “好嘞!唉,我不是王爷吗,为什么要做这些累活啊,算了,不想了。” 一阵烟尘过后,三人看着完好如初的冰面,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姬晟越轻咳了两声,重新拉开架势,身体周围烈阳灿灿,猛地一拳砸出,这一次,就连整座山脉都听到一声闷响,但烟尘散去,冰面依旧如初。 姬晟越瞪大了眼睛,作势就要再出一拳,身体幻化出一身黄金战甲,手中出现染着金色火焰地战戟,气势不断地攀升,就连独属于圣阶强者圣辉都攀到了九尺多高,一边的星儿看在眼里,暗暗感叹短短半月,姬晟越实力竟然有着长进。 凌熠楠则是盯着那诡异的冰面,被姬晟越的圣辉照耀,下方隐隐有着一层蓝色的力量游走。 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姬晟越的攻击,而是听到姬晟越大喝一声后,也一同浮空出手,身后血月升起,周围一切瞬间陷入了狂暴之境。 那幽蓝色的光芒接触到月光的瞬间都如同流水一样逝去,而姬晟越的蓄力一击刚好来到,这一招之下,冰山的山体大半龟裂,洞口的冰墙也化作了齑粉。 凌熠楠收招,看着转头的姬晟越,竖起了大拇指,而后三人走进冰洞,星儿断后时伸手放出一丝丝游走的命理游丝支撑住岌岌可危的山体。 三人来到冰洞的半腰,看见两座冰刺之间炫目的蓝光,心中都充满了惊讶。 “所以,你要怎么把这东西送到八百年后去?”姬晟越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要送呢,自己用不好吗?”凌熠楠微笑回应道。 姬晟越一脸问道,“那你们两个刚才说······” 星儿拦住要给他解释的凌熠楠,“和傻子说话浪费时间,樊篱大阵已经彻底侵蚀了这傻子的脑子了,你去干活,我来解释就好。” 不等凌熠楠点头,她就将凌熠楠推到了荫权天霜之前,用命理游丝托住他的身体。 凌熠楠叹了口气,学着在山洞前的样子,周转鸿蒙气运,一点点解开荫权天霜的封印。 另一边,星儿说道,“他要送到八百年后的不是荫权天霜本身,而是利用解开封印后的波动和八百年后的那个人联系,告诉她位置罢了。” “可这是整整八百年呀,中间不会有人把它取走吗?” “所以凌熠楠送去的是解开封印后的波动,能让那面的人随时定位到这东西,而且我们现在经历的并不是时空穿越,浮渊樊篱阵没那么大的威力。” 看见姬晟越又露出一脸的疑惑,星儿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王爷,夺嫡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聪明,怎得这时候脑子不灵光了。” 说着她伸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直线,又在直线上点出两个点,凌熠楠用余光瞟了一眼星儿的动作,就知道了她要解释什么,看到直线的时候,凌熠楠总是有种冲动将它改成一个封闭的圆线······ 星儿继续道:“你把时间理解成这条直线,两点之间是八百年的距离,我们原来的时间在前面这点,现在我们人在后面这点。 浮渊樊篱大阵,只是一个载体把我们从一点传送到了另一点而已,简单点说,所有人都没唬住了,它只能在这两个点之间来回闪烁,并不能影响到两点中间的这一段,所以——” 星儿顿了一下,伸手在后面一点上轻弹一下,那里的一小段光线也随之变得曲曲弯弯,不再笔直。 “看到了吗,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改变,最多也就是影响到了这一小段,不会影响到八百年后,就算是荫权天霜被他丢到了火山里面,八百年后那个人也依旧会在这里找到它,因为只要我们离开——”星儿用力一扯,“时空运转的规则就会使这里再次变得笔直!” “这也就是浮渊樊篱大阵的游戏规则!” 姬晟越沉思良久,忽然用力弹动光线,“那如果弹动的力量过大,不就会影响到另一点了吗?” 第59章 鏖战与逃亡 上空中的凌熠楠手中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惊讶的看向姬晟越,下面的星儿也沉默了。 “浮渊樊篱大阵,非圣不可破。”凌熠楠呢喃着白沧珏曾经告诉过他的信息,往昔的一切缓缓浮出水面。 “我明白这一切的意义所在了,所以,他也来了!” 凌熠楠话音落下,洞口处忽然孔雀开屏般激射出数道赤火流光,目标全都是凌熠楠。 星儿率先反应了过来,猛地一踏飞向空中,死死的护在他的身前。 “命理星灵·错乱!”星儿显化出玻璃状的星空灵体,散发出无数命理游丝,牵扯着那些赤火流光,或是打偏,或是被坠落的冰凌阻挡。 姬晟越扭头,他的位置正好看到了站在洞口的黑袍人。 “你找死!”姬晟越怒喝一声,双拳燃起血色残阳的烈焰,呼吸间就冲杀到了黑袍人面前。 “别去,他是你······”凌熠楠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黑袍人抬手又是一片更大的弹幕,为此他甚至硬挨了姬晟越一拳,星儿避无可避,三米多高的本体直接转身抱住凌熠楠,化作一枚晶莹的大茧。 黑袍人接下一拳后,身上亮起了无数重诡异的法阵,伤势极快的恢复了过来,面对姬晟越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应接的动作竟然逐渐的流畅。 支撑山体的命理游丝被战斗余波驱散,片刻间,整座大山瞬间崩塌,这条巨大的山脉也塌陷了三分之二。 无数受灾的野兽发狂的涌进城市,南郝城中的百姓见状都慌不择路的逃亡,其他城市也都赶紧紧闭城门,生怕这是什么新的侵略手段。 山体之上的烟尘逐渐散去,一金一黑两道身影撕开烟尘、直冲云霄,黑袍人不断地散出弹幕轰炸着姬晟越,而姬晟越身上的龙炎黄金战甲,也因此变得战痕累累。 “杀!”姬晟越怒吼,不断加速拉开距离,同时手上握拳,轰出一条百米长的巨大金龙,金龙咆哮,携带者骄阳烈火,一个抬头就吞噬掉了追上前而无法躲避的黑袍人。 但不等姬晟越欣喜,自己对那条金龙忽然失去了控制,眼看着金龙身上大片的龟裂和那不断蔓延的黑色裂痕,姬晟越暗道不好,赶紧飞身逃离,下一瞬,金龙猛地炸开,南郝人头顶的天空都覆盖着这场巨大的爆炸。 足足一刻钟后,姬晟越才从耳目失聪中缓过劲来,扭头却看到,黑袍人正踏在虚空之上,手中已经凝结了紫黑色的火焰。 “我去!” 姬晟越转身就跑,但想到还在废墟之下的凌熠楠,又咬牙回过头来直面黑袍人。 后者见状,手中邪火高举指向天空,下一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忽然肮脏、污浊,天空赤红的裂痕不断地滚下巨大的流星,天火不断降下,姬晟越还能勉强躲避,但下方的生灵却因此而遭了大罪。 姬晟越紧咬牙关,心一狠,身前化形出一条千米长短的金龙,它盘踞在南郝上空,龙角之上翻涌着雷海,姬晟越也化作一颗耀眼的太阳,冲进龙首之中。 金龙朝着天空怒吼,昂扬的龙鸣不断冲刷着天火流星的威势,当它的圣辉覆盖整个南郝王域时,金龙猛地腾空而起,撞进了流星弹幕之中。 半空中立刻呈现出一片金色的火焰海洋,黑袍人也不得已抓住黑色斗篷遮住面部,不敢面对这浩瀚的圣威。 “圣阶尊者级?这小子疯了吗,他怎么敢这个时候冲击关隘!”灵川星惊讶道。 由于山体崩塌,凌熠楠和她都被压在了滚石之下,星儿还好一点,有命运之力护着,伤势并不重,凌熠楠则是被压住了一条腿,还好他在危急的时候抓住了荫权天霜。 “你去帮他吧,我自己可以的,但他一个人可能面对不了这个结果。”凌熠楠虚弱的说道。 星儿摇了摇头,“我不是本尊,本尊的修为在假死骗天劫后也跌落到了尊者级,我只是本尊的一道分身,还不善战斗,根本插手不了这场战局。” “那,这回对咱们的吴王来说,真的是生死劫了。” “他顶不了多久的,你先加速解封天霜,我尽可能地帮他。” 凌熠楠点了点头,再度沉浸到自我的世界之中,慢慢引导鸿蒙气团。 上空中,黑袍人面具之下传出厚重地声音,“用朕的力量窥探尊者级的境界,你到是有几分胆色!” 火焰散去,其中露出姬晟越伤痕累累的身躯,气息萎靡却沉重,“朕?真是可怜,就连中天昊土北陆大一统的盛世都没见过,还敢妄称朕。” “渺小的虫子,就是这般不争气,所谓王朝,所谓一统,也不过是千年光景,唯有登峰造极、超凡入圣才是真理。” 在两人互相讥讽时,一道冰蓝的光芒直冲云霄,黑袍人扭头,发现源头正是刚刚坍塌的山脉。 凌熠楠在星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爬了出来,左手鸿蒙气,右手荫权天霜! 星儿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后身躯迎风高张,以命理星灵最初的模样迎了上去,凌熠楠则是原地盘膝而坐,双掌推举,鸿蒙气推向姬晟越,荫权天霜推向命理星灵。 姬晟越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重新身化黄金巨龙,一口就吞下了那团鸿蒙气,金色的鳞片上逐渐煽动着九彩的光芒,那是凌熠楠在自身小世界深处发现的本源鸿蒙气,金龙在滋养下,身形再次暴涨,已然远超千米,若不是从云端观看,早已是无边无际之象。 而命理星灵依然只有三米大小,相比姬晟越显得无比渺小,但那恐怖的冰蓝色极寒波动给黑袍人的感觉却更加危险。 荫权天霜,一霜镇一世,一雪寒万年。此刻的灵川星,感觉自己比起川灵的寒灵都要强上不少。 左手边一片金色火海,右边却大雪飘零,无形的命理丝线牵扯上黑袍人的身体,让他的灵力运行不断地出错。 “真以为只是这种地步,朕就该引颈就戮了吗?难道不知,这里是谁的领域了吗!” 黑袍人的脚下忽然浮现一方大阵,覆盖了南郝,覆盖了王畿,覆盖了中天昊土,覆盖了整篇寰宇! “浮渊樊篱大阵!”凌熠楠惊呼出声,一口甘甜涌上嗓间,噗的一声,却是黑色的血。 “吼——”姬晟越一龙当先,席卷着金色的火焰,朝着黑袍人迅猛而去。 灵川星也配合着牵扯着命理丝线,一道道极寒光环套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轰—— 一声爆炸之后,天空之上重新陷入混乱,凌熠楠被爆炸的余波波及,被吹下了山巅,陷入了昏迷,但灵川星和姬晟越此时没有心里去管他,在浮渊樊篱大阵的滋养下,黑袍人的实力已经无线接近了圣阶尊者级巅峰水准。 ············ 八百年后,中天帝国京城·白京 被神庭气笼罩的南潇璇猛地睁开双眼,眉心翻涌着冰蓝色的气息,再一刻钟过后,她睁眼看向北方。 “荫权天霜······君涯姐,走!” 莫君涯从熟睡中猛地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朦朦的看着南潇璇,“走······去哪啊?” 一刻钟后,在昏晓千年卷的掩护之下,莫君涯带着南潇璇一路飞到了八百年前凌熠楠找到荫权天霜的地方,她依旧指着拿到冰封的石门,退后两步对莫君涯说道,“莫姐姐,到你展示的时候了。” 莫君涯嘿嘿一笑,“这种活就交给我,唉,怎么说的我像是苦力一样······” 莫君涯拉开架势,身后浮现出一只巨兽的光影,虎身獠牙、金目自发,站在这里仿佛是天地之间所有的力量的归属! “啊-呵——”莫君涯气势蓄到极限,猛地一拳怼出。 南潇璇在她身后悄悄地咬破手指,虚空画符,点到了莫君涯地身上。 天地都为之一颤地巨响之下,整座山脉再次坍塌,钟乳石洞也化为齑粉,那座捧着荫权天霜地巨大冰凌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 “还真的在这里!你神了呀!” 南潇璇拍了拍莫君涯地肩膀,“准备开溜,溜之前给白京留下点痕迹!” “好嘞!” 南潇璇飞身而起,一指点在荫权天霜之上,没有像凌熠楠那般地费劲,仅仅一秒,荫权天霜就在封印中醒来,南潇璇转身,莫君涯正好看见她手指间飘动着的蓝色霜花,一顶嵌着绯红灵石的王冠不知何时也被她戴在了头顶。 “开始吧!他要一场动乱,我就给他看看来自暗渊公主的蛮横!” “天霜·本源!” “降临!渊灵荒古劫!” “幽梦绮罗花神业舞!” “昏晓千年大梦乾坤!” 汹涌磅礴的紫光从南潇璇身后朝天而去,一座神山降临在白京上方,肉眼可见山中有一道实质的目光刺穿时空,注视人间。 遍地绮罗花开,一点点的蚕食的城池,一杆千米画卷从天空徐徐展开,画中的两大从画中厮杀而出,炽烈的神火也黑色的雷霆不断将下,还有漫天的冰棱和一道道极寒的吐息。 莫君涯傻眼了,她以为的“给白京留下一点教训”和公主殿下以为的显然有天壤之别啊! 还有,她知道渊灵皇给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留过保命底牌,谁知道竟然这么丰富,那王冠之上,分明就是渊灵皇的本源之力! 神山之上,不会真的是渊灵皇带着大罗魔神殿投影降临了吧。 随着南潇璇拿着渊灵皇本源之力启动这一件件至宝,白京城中越来越多的强者升空,朝着这边飞来。 大批的御林军被神山上的视线一眼扫灭,白京城中让莫君涯重视的气息终于动了! 莫君涯没有劝南潇璇撤离,而是转身朝着白京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千钧力! 如世人所见,她的头上带着王冠,那她就是殿下!王剑所指,所向披靡! 白京城上警鸣大作,一道道流光朝着莫君涯扫射过来,但她始终如流星一般,一拳轰在城墙上,就将镶嵌着的白京二字,打碎一半。 城中有一个白脸太监也升空而起,眯眼看着大杀四方的莫君涯,身形很快隐去。 莫君涯刚刚一拳将一具巨大傀儡击碎,而后却怪异的转过身去,朝着空处飞身一脚,一只巨大兽掌从虚空拍出,掌前还顶着口吐鲜血的白脸太监。 莫君涯拳掌交错,缓缓地搓出一个黑洞,虽然声势甚至不如南潇璇的至宝光芒,但却隐含着及恐怖的力量,白京城中无数沉睡的老怪物也因此睁开了双眼,莫君涯察觉到了,但只要南潇璇没有说话,她就不能离开一步。 “白京记着,尔等今日之祸,是因为得罪了本尊——梼杌君!哈!” 一尊獠牙虎首浮现,朝着白京凶猛的咆哮,莫君涯拳头上的黑洞也同时轰向白京中央的皇宫! 虽然此时民众已经被转移到了地下的庇护堡垒中,但路径上还是有很多御林军和无数的砖瓦一起被吸向黑洞之中,上百层防护罩如同白纸,没有挡下黑洞一分,反而黑洞的体积越涨越大,大半个白京城,毁于一旦! 奇怪的是,那些醒来的老东西,都默契的护住了自己的府邸,丝毫没有理会岌岌可危的皇宫,仿佛是要确认什么,自然,也没有人去打扰莫君涯与南潇璇。 黑洞行进到了皇宫近端的宫城处,那些金砖碧瓦已经一点点的飞起,宫墙也被毁去大半。 眼看着,这座传承了八百年的皇宫即将被彻底吞噬,一道道古老且强大的气息也从白京各个大家族中跃跃欲试的升空而起。 山间的南潇璇嘴角微微一笑,“你说说,你只是让我给你一个契机,我去把能让中天亡国的手段试出来了,是不是我更厉害呢?” 皇宫岌岌可危之际,一道意想不到的气息突然涌现,一枚巨大黑色天使羽翼死死的包裹住皇宫大内,硬是接下了黑洞一击! “堕天使!”南潇璇和莫君涯同时认出了羽毛主人的身份。 巨大爆炸声响起,冲击波几乎毁去了整个白京城,除却那些被人庇护的家族庭院。 是莫君涯自己松开了对黑洞的掌控,因为此刻,她的面前的空中站立的五位白发苍苍的老头,正是刚刚有所观望的五个大家族的老祖宗。 五人就像约好了一样,其实早早就醒来了,但还是直到看见了护住的皇宫的并非是他们那位陛下的力量,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走吧,接下来的就让他们狗咬狗!”南潇璇的传音及时赶到,莫君涯才警惕的缓缓后退。 五个老家伙看着莫君涯有了退意,也不拦着,静静的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天际。 然后,一齐的看向皇宫,和深埋着八百年底蕴的地下! 第60章 重新落子 皇宫深处,姬琉殊拿着利剑,下方几个宫女和太监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再下方,那五位老祖宗各自坐在一张楠木椅子上,身后站着各自的族人。 姬琉殊眼中闪烁着腥光,“刚刚皇室有难不见五位,现在却坐在这里了,怎么,是要逼宫吗!” 下方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人用着腹语说道,“太子,逼宫这罪名太大了,我们几把老骨头可抗不了,不过古往今来,被逼宫的可都是皇帝!” “你!”姬琉殊指骨纂的噼啪作响,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你们五位既然已经醒来了,那就做点对皇室有用的事情,赶紧去追杀那个女人!” 一个穿着抹胸裙的女人,在大殿的后方阴冷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嗜血。 “老夫等人只是因为刚刚苏醒过来,身体很有些僵硬,这才没有看见皇宫的突发之威,不过那时老夫倒是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人间的邪恶力量存在,太子,该不会宫中有人豢养邪祟吧。” 一个看起来很是硬朗的蓝衣老家伙在座椅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看似随意的说道。 另一个瘦小的也赶紧接下话茬,“对呀,太子,这邪祟怕是比那女人的危害还要大啊,还请太子以国事为重,早日将那邪祟揪出斩杀!为表我聂家的忠心,我会把我族中的子弟,不,中坚力量派来皇宫,助太子一臂之力!” “老聂,你这是什么话,我五家都是一等一的忠心之臣,我其余四家也定当大力相助啊!” 姬琉殊在上面看着这群老家伙一唱一和的,心中的怒意无限,说什么鼎力相助,不就是让自己的族人分享皇权和鲸吞皇室的财富吗,若不是自己父皇不在,他们早就······ “原来你们五个老东西这么忠心耿耿呢!” 一道阴翳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五人听到后,连忙起身看了过去。 殿门处,着一身黑色麒麟袍的正是如今的中天皇帝陛下,姬狩鳞! 姬狩鳞没有理会五人的反应,只是冷漠的从五人中间走过,身边卷起紫黑色的火浪,把地上的几具尸体焚毁,而后走到姬琉殊面前。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姬琉殊被扇的在空中转了足足三周才堪堪活着落地。 “丢脸的东西,宫中一点小事,竟然还要劳烦五位朝中元老,真是废物!” 姬琉殊起身后又听到姬狩鳞的话,吓得赶紧跪下,头几乎已经和地面重合了,看到如此,殿上的宫女太监们也赶紧跪下身去,那五人也赶紧弯下了腰。 “几位三朝元老,不必行此等‘大礼’!” “臣等不敢僭越,草民早已褪下官服,谈不上什么三朝元老了。”聂家的老祖宗看似恭敬地说道,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地回应。 “唉,几位为我朝呕心沥血,今日之事实在是不敢再劳烦几位,全权交给皇室负责就好,诸位,有异议吗?”姬狩鳞依然板着张脸,语气也是非常地敷衍和冷漠。 五人面面相觑,片刻过后,还是那个老夫人拱手说道,“既然陛下开口,那我等自然是不需要再插手了,只是······” 姬狩鳞听到“只是”二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老者竟在此刻和他对视,二人地目光再空中碰撞,不断地交织。 “只是,老身地族人今日总是抱怨,王家老宅太过破旧了,想请皇宫的工匠们前去修葺一下,不知道陛下同意,与,否。” 其他五人在王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想要从姬狩鳞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或者是情绪变化,但他却始终端着一个冰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就依王郑氏所请吧。”姬狩鳞在高位上说道。 听到郑这个姓氏的时候,下方五人身体都是一紧,尤其是王老太太,郑氏是她的母族,当年因为擦拭天子剑时将剑身磕出了一个缺口而被灭了全族,王老太太因为嫁进了位高权重的王家而幸免于难。 那时的郑家不是没有反抗,但郑家一家之力,都被朝廷供奉堂轻松镇压,此时姬狩鳞有提到郑家,其中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诸位,还有其他事吗!” 王老太太佝偻着腰,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姬狩鳞,半晌之后,才微微欠身,“臣无事了,臣告退!” 其他四人也各怀鬼胎,看到王老太太转身就走了,也逐一的离开。 五人走到大殿外时,殿中忽然传出一道恐怖的气息,紫黑色的光柱直冲天穹,姬狩鳞冰冷的声音从中传出。 “传朕圣喻,即日起,中天昊土封闭所有向北港口,闭关锁国!违令者,就地诛杀!” 五人面面相觑,都对这条命令充满了疑惑,还是聂老头率先开口,“你们觉得他有问题么?” “不管有没有问题,现在这个关口,只要出事就是中天的大劫,我们就在家等着看吧,就算我们不找他的麻烦,也有人会来找!” 大殿之中,姬琉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清楚他老子的脾性,如果对他有猜忌或者是厌烦了,那杀了他这个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自己招惹的一身骚,你自己解决!若下次还有人扰朕清修,朕就想杀了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 ······ 八百年前,灵川星倒在废墟之中,她的身下还结着一层冰霜,空中一只巨大的反射着七彩光芒的金龙也被一人抓到尾巴,狠狠的将他抽打在地面上。 黑袍人将姬晟越甩飞,自己气息也有些不稳,和这二位打,虽然浮渊樊篱大阵在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能量,但还是险些顶不住这条鸿蒙金龙的进攻,何况还有一个时刻拉扯命理丝线阻扰他的灵川星。 正当黑袍人脚踏虚空,忍着自身的伤势,手举浓烈的黑色烈焰,像是看着蝼蚁一般看着姬晟越二人。 忽然,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凌乱,就像信号错乱一样,身体在原地不停的闪烁,似乎是完全丧失了攻击的本能。 “是那孩子的手段生效了,还好没错信他。”灵川星喘了口气说道。 姬晟越眼看时机来到,强忍着伤痛重新化作人形,猛地一拳轰出,正好打中了黑袍人的身躯,那件黑色斗笠随着微风的力量化作一片片布条消散,面具也被劈开成了两半。 姬晟越恶狠狠抬头,但那表情却最终僵硬在了脸上。 “父皇!” 黑色斗笠之下的面孔,正是他爱不得、恨不得的父亲,中天帝国的唯一主宰,姬狩鳞! 灵川星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没有意料到这一幕的出现。 “逆子!滚!”姬狩鳞猛地一掌拍在姬晟越的胸口,但他自己也在这片时空中逐渐消散,哪怕浮渊樊篱大阵运转到极致也没有逆转这个过程。 姬晟越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没有力气求救了,姬狩鳞最后狠毒的一掌彻底打断了他的心脉,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皮好似千斤重······ “父皇,如果连你否认我的存在,那我努力活着的意义就真的没有了,始终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井底之蛙,始终不曾逃出这片囚禁他的天地·······” 星儿想去接住他,但体内的荫权天霜已经被姬狩鳞的麒麟心火激发出了本能,整座大陆都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鹅毛大雪,她也渐渐脱力昏了过去。 大雪下了三天,一切大战的废墟都被淹没在苍白之下,一切伤痛都被封印在雪被之中,化作大地重生的养料。 这三天中,千歌城发生叛乱,反贼里应外合,商凤眠被五个城邦的圣阶拖住,而一个无名小卒却忽然带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千人铁骑,从千歌城中破城而出,一路北上,屠城杀人、以战养战,枪锋直指南郝。 而南郝却还在因为前些天突如其来的大战而城防大残,所有人乱成了一锅粥,这时掌权已久的太后忽然放权给未曾露过面的南郝王姬源。 又是三天,姬源整合所有能战之力,打出雷霆之战,以极快的速度,把自己周边几城全部吞下,再三天,几城城防建设几乎连成一体,竖起了一道面向南方的鳞片型的防线。 大雪还在下,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从千歌出发的骑兵停在了南郝防线千里之外,这段距离中的小城邦也趁着这段时间各自择主,谁也没想到,长达千年之久的战国局面,竟然因为一支不知从何处来的骑兵而改变。 “咳咳。”一处隐蔽的雪堆下中,凌熠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手上还缠着一丝命理丝线,正是这丝线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他的运势,在从涯顶坠下的过程中几乎避开了所有能要他命的东西。 “呜呜~嗷!”一只棕黄色的幼熊在凌熠楠一边趴着,口中嘟囔着他听不懂的兽语,貌似是在抱怨他占了自己的窝吧。 他们的战斗几乎打碎了整座山脉,无数生灵流离,也有无数生灵惨死,像这小家伙这般幸运的只在少数。 凌熠楠浑身都无法动弹,如果着小家伙想要替族人报仇,只需抬手再落下就好了,凌熠楠这样想着想着,眼瞳便开始溃散,身体逐渐出现傀儡一样的木制纹路。 “啊——”凌熠楠吃痛惨叫一声,扭头看到那幼熊正咬着自己的手指,稀薄的鸿蒙血给了它极大的美味,以及从未有过的饱腹感。 一阵阵的痛楚让凌熠楠清醒了过来,他明白自己又被浮渊樊篱大阵意识侵略了,这大阵真正围住的,是心! 凌熠楠深吸一口寒气,极大的清醒着自己的精神,再识海中不断观摩着穷奇的灵魂术法,并摸索出一些窍门,他把曾经的记忆、曾经遇到的人、曾经的情感、曾经答应的曾诺一点点的镌刻到了自己的内境地最深处! 在凌熠楠的认知中,那里应该是灵魂所在!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忘了多少,只知道这些是绝对不能忘的!这种做法或许对灵魂是一种不可逆的损伤,但凌熠楠别无选择!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雪已经停了,这几日凌熠楠靠着山洞顶部破碎处露出来的野果度日,这个雪洞应该是崩碎的几块巨大山岩碰撞在了一起,巧妙地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结构,凌熠楠伤势自愈的差不多的时候,他顺着岩块之间的走势,逐渐爬到了岩块的接口处,终是看到了一丝完美的天光。 接下来的几天,凌熠楠一点点的徒手挖开松软的土层,从冻土和积雪中挤了出去。 凌熠楠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一手抱着那只幼熊,一手扒着岩缝爬了出去,刚刚从雪堆中露出头来,就有一阵寒风吹过,凌熠楠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没想到这一个喷嚏竟然把枯竭了多日的灵力重新打动了,怀中的幼熊也学着他的样子卡塔的一下打了个喷嚏。 他身体所化的那个鸿蒙未判、一片混沌的小世界此刻竟也出现了一丝光亮,那光不知源于何处,但带着玄意,带着一种莫名的精神。 凌熠楠也不知道,他在钻研穷奇灵魂术法的同时,竟也窥探到了一丝明阶玄境的光亮。 景阶生境,看得世界初景,赋予万物生机; 明阶玄境,得以开天辟地,允达诸灵通玄! 不过此时的凌熠楠只是觉得身体轻快,好像卸下了不少负担,他体内的灵力越来也多,即将接近巅峰十之一二。 他环顾着四周,找了一处高涯,一人一熊费了大劲才爬了上去。 使用月神瞳,凌熠楠的视力能变得极好,从这里能看到南郝已经用灵宝连接起来的城池防线,也能看到另一边一望无际的大军和高悬的千歌的战旗。 凌熠楠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但大概能猜到姬源这边干了什么,他在心中暗暗思量,他要落子,他要从这里离开,他自己的世界还有很多人和事情在等着他! 凌熠楠忽然笑了,“浮渊樊篱大阵,非圣不可破,这里还出现了千歌的旗帜,哈哈哈哈哈······” “千歌的姬源、南郝的姬源,原来是换命的杀局!这就是你瞄准的成圣之机!” “那就来试试,我这只不起眼的蝼蚁,能不能决了你这千里大堤!” 第61章 匿于人间的真相 或许是窥探到了一丝明阶玄境的气息的原因,凌熠楠对于之前的疑惑都有了一丝明悟。 当姬晟越质疑会不会有某种力量能影响到八百年后时,凌熠楠就已经明白了姬狩鳞最根本的想法,就是从这个时代获得某种力量——堪比圣人的力量,从而影响甚至改变现世,达到成圣的目的。 而这种力量的源头,自然是存在于这个时代且与姬狩鳞牵扯最深的两个姬源!而这个两个同名同姓的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比凌熠楠想象的还要复杂。 所以,凌熠楠现在要去的地方,不在此处,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千歌城! 他席地而坐,仔细地审视着自己地状态,身体缓慢恢复的充盈感很好,除了伤口结痂的微痒之外。 念随心动,九尺古扇落到手中,剑道圆环穿过,古扇化作一柄十分秀丽地长剑,轻弹剑身,清脆地剑鸣瞬间翻滚向九天云霄,方圆万里百万长剑都应和地起了一声脆响,但这种异动只有真正修剑之人才有明显感受。 凌熠楠静静的坐在原地,任凭无数道灵念扫过,没有丝毫慌张。 在这个时代,升级后的剑道或许还在胚胎中,除了凌熠楠姬晟越和灵川星三人,就只有另外两个关键人物知道这是什么了。 其中一个当然是不知何时会回来的姬狩鳞,凌熠楠不知道他穿梭于两个时代的方法,但只要南潇璇遵守约定在白京大闹一场,那位多疑的皇帝一定会回援。 第二个,在凌熠楠的猜测中,是白沧珏,在他的身上,凌熠楠察觉到过一丝与自己的剑道相近的气息,加之八百年大概与云凝所讲的剑道升格时间相近,凌熠楠赌他就是推动剑道升格之人,也在赌自己放出剑道气息,白沧珏会来找他。 而且,他赌对了。 天空中忽然掠过一声嘹亮的凤鸣,凌熠楠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安稳了许多,也不由得感慨圣阶尊者级的速度就是快。 商凤眠在凌熠楠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然瞬移到了他的身前,没有多么煊赫的气势,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仿佛就是天地间的唯一。 商凤眠没有多话,冷着一张脸,抓起凌熠楠就飞回了天空,一阵破空声响起,除了天空中还不及消失的扭曲和凶猛的雪崩之外,完全消失了人的痕迹。 凌熠楠缓过神来,手中使劲抱住了幼熊,同时发现商凤眠贴心的在周围设下了一层柔和的薄膜。 凌熠楠小心翼翼地释放了一丝灵识出去,却被外界急速地风压瞬间湮灭,他这才明白了这层看似柔和地薄膜有多么的坚韧. 在商凤眠的疾驰之下,在凌熠楠的感官中只过去了一小会的时间,他就已经落地了,落地后,看向商凤眠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我不善空间之术,又是凤谷中人,速度自然会快些,你好好修炼,他日未尝不可如此。” 商凤眠看似冷冷的用教育的口吻说道,但内心极为受用这种崇拜的眼神。 凌熠楠愣了一下,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他记得云凝说他有一身凤凰的骨像,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可以修习凤凰一族的天空之法的,而且他对商凤眠这种极致的速度也十分向往。 凌熠楠四处打量了一下,却惊异的发现这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千歌城,而是一处巨大山谷,四周春意盎然,完全没有被荫权天霜失控的力量所影响。 路边开满了一种花瓣细长且饱满的粉色花朵,无数的花路直通山谷中央那颗巨大的金枝玉叶梧桐树,树干粗大,支脉繁多,巨大的主干把百米宽的山谷分成了东西两节,有些主根甚至都从两侧的山壁中伸出,而且仔细看去竟然真的有无数的凤鸟在上面栖息。 阳光透过繁重的枝叶落在地面时,只留下了繁星般的光斑。 “这是凤谷,我的······家。”商凤眠迟疑了一秒,但还是下了“家”这个定义。 “凤谷中的凤鸟羽族都生活在天脉梧桐上,人类则是在谷中或者山内安居,千歌城破后,我就把所有的人都带到这里来了。” 凌熠楠听到商凤眠的解释也是理解了事情的缘由,对这位千歌国主也有了全新的认识,人们评价她时口中的爱民如子真的不是说说的。 “逆徒!”忽然从梧桐树上飞下了一个老妪,看着商凤眠张口就骂。 “你这逆徒,把这么多普通人带到了这里我尚且不怪你,我们不缺他们一口吃的,这回怎么还带回了一个有修为的人来,万一惊醒了青鸟大人,你就别认我这个师傅!” 商凤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抓住凌熠楠的手腕,“大师傅,明日我就去采上好的清露,好好的治一治你这老花眼。” 被商凤眠称作大师傅的红发老妪慢慢抓过凌熠楠的手,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子,你认过师傅吗?” 凌熠楠微笑着把手抽了回来,“老婆婆,要是咱们有缘,八百年后,我肯定来拜您为师!” “好!说定了!” 凌熠楠傻眼了,呆呆地看向身后的商凤眠,后者摇了摇头,小声说道“这老鸟,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能活,梧桐不死,她命不绝。” “你这逆徒,当年背弃凤谷和那小子私奔,如今又给凤谷填了这些麻烦,还咒我死,真是瞎了眼把你养大!” 商凤眠拉过凌熠楠,腾空急速向巨树飞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直听她墨迹你会死的。” “你这逆徒,连师傅的教诲都不听了吗,我真是瞎了眼养了你······” “商晴奶奶,长姐带回来的那些人好像吃不惯我们的粮食,怎么办啊。”老人骂的兴起的时候,一只小雀飞来,叽叽喳喳的说道。 “那就让族人去世俗人间的城市买些来啊,并不能让他们饿死吧,顺便在买些种子,好让他们来年自己种粮食,凤谷四季如春,种点谷物总是可以的。” “奶奶,他们现在在打仗,我们有点害怕······”小雀怯怯的说道。 商晴摇了摇头,看向商凤眠离去的方向,或是在看天脉梧桐,“人间的战争啊,又是一个饿殍遍野的时代啊······罢了,算是老身我欠着这个孽障的,我亲自去一趟。” 另一边,商凤眠带着凌熠楠来到了梧桐树的主根处,驱散了在此处玩闹的几只喜鹊,伸手结印,树根自动移向两侧,露出一条路来。 二人轻轻走进,凌熠楠没想到梧桐内部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间。 “树怕扒皮,不怕空心,放心,我们的天脉还活的好好的呢。”商凤眠随意说道。 二人上前,凌熠楠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一处蒲团上的白沧珏,他还算俊朗的脸上这回真的挂满了惨白,与商凤眠一头的银发倒是有些相衬。 白沧珏双目睁开,凶猛的剑气瞬间涤荡开来,他眼中蕴含的剑锋更是发疯一样的涌向凌熠楠,凌熠楠一惊,根本没有反制的空间,连连后退。 好在商凤眠伸手挡住了剑气,瞬闪上前一指点在白沧珏额前,那些失控的剑气才安分了下来。 “咳,对不起,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白沧珏这句话虽然是对凌熠楠说的,但眼睛却一直温柔的看着商凤眠。 “奥,对了,你是在主动寻找我吧。”白沧珏问道。 凌熠楠点了点头,“我需要您的帮助。” “世间所有事都是有代价的,你准备好的条件是什么。”白沧珏微笑的说道,显得温文尔雅。 凌熠楠也早有准备,“您应该对我的剑道很感兴趣吧。” 白沧珏哑然失笑,“你很聪明,但你这次猜错了,我对它并不是很感兴趣,完全体的剑道确实可以缓解我的症状,但我并不需要他······后世是怎么称呼我的,剑道魁首吗?” 凌熠楠没想到白沧珏真的不按套路出牌,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灵犀剑宗一直奉您为一代宗主,山门也建在在您兼并轩戈道的地方。” “灵犀剑宗,好名字,但我没猜错的话,它恐怕正在经历灭宗之危吧。” 凌熠楠有些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 “真正把剑道立为根本大道,那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绝对没有那个心力去成圣证道了。”商凤眠抓住了他的手,他拍了拍后者的手,继续说道,“我猜测未来的我一定是以心脉为火、骨为柴,把剑道送进了混沌之境,让它去自我磨砺,而你身上的剑道,证明了我成功了。” 白沧珏顿了一下,“这样一来,你所说的灵犀剑宗,不会有什么太过深厚的立宗底蕴,也不会有我留下的大道传承,全靠他们的自我打拼,不过,这也正是剑道的磨砺之意所在。” 凌熠楠听到这位古往今来剑道第一人的解释,不由对自身剑道的理解又深刻了几分,“不满您说,灵犀剑宗自从建立之初,就一直是人类面对妖族妖山的一道防线,甚至在一些有心之人的利用下,已经灭过一次了,现在被重建······恐怕也岌岌可危。” “倒也有些野火烧不死,春风出又生之意。”白沧珏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更不能在这里把剑道给我了,相信你也察觉到了,随着时空的变化,你在这里获得的外物上的改变并不会在你的时代生效,可是依附于你自身的改变却会生效。” 凌熠楠明白这个规则,他在这里得到一切至宝都带不走,但明悟、修为这种依托于自身的改变是可以带走的,剑道就是这样的,如果他把剑道留下了,那回到八百年后,他就真的失去了剑道。 “你说的灵犀剑宗此刻更需要它,虽然它被灭后还可以再次重建,但受妖族屠戮的人们却不能复生,我的后世宗门如果能成为人间的一道防线,那我也不虚此生。” 凌熠楠有些哑然,“您的意识是,您答应帮我!” 白沧珏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凭你的修为是怎么得到剑道认可的,但我清楚我选择的大道,是不会认可心怀叵测之徒的。” 商凤眠站了起来,从身后的匣子中取出了一本书,“你们两个都属于那种脑子有开关能随便使的人,他猜到了你要找什么,这是姬源的生平。” 凌熠楠对白沧珏越发的敬佩了,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一页,上面记录着姬源少时地经历,但他很快又合上了书。 “等一下,您刚说,生平?” “嗯,看来你脑子地开关也是时而开时而关地那种。”商凤眠又掏出了一本书,“姬源······呃,千歌城的姬源其实早就死了,他的生平就像大部分人一样,读书成人、娶妻生子,然后为生活打拼,但直到他的一次坠崖。” 凌熠楠拿到新的书,上面赫然写着二字,“换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把东西藏在什么悬崖底下,留传承就留传承,自己开辟个秘境不行吗,真的有病。” 凌熠楠听着商凤眠的吐槽缩了缩脖子,扭头看向白沧珏,后者笑了笑,“这姬源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此书或许是刺杀过南郝王室的刺客所留,他因此间接得到了南郝王室的血,又打听到了新王姬源的名字,以为真的能换得王室富贵,一时贪心所以才行了这换命之术,又换了这个名字。 但他想错了,从始至终他只是个傀儡,这门邪术他只得到了一半,真正的换命之法,是把他变成一个行尸走肉,换得南郝王的一切后,那刺客才会入主此身。” 凌熠楠了然,“所以花尊之所以能从千歌姬源的身上开辟进入藏宝山的道路,是因为他的身上已经快养出了姬家的血脉,而藏宝山本也是南郝姬家的东西。” 白沧珏点了点头,“没错,而且那位南郝王现在还没被彻底换掉的原因,我觉得就是因为身边有神兽护佑。” 凌熠楠想到了千歌城破之事,又看向了商凤眠,后者没好气的说道,“我估计害我被围剿的那个内奸也是他,该死的,最好被烙在我手里。” 白沧珏安慰了一下商凤眠,又说道,“这本换命之法是我在阻击姬源时拿到的,当时其实是可以直接拿下他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强了不少,甚至伤到了我,还带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千余骑,个个都是好手,我才没有拦住。” 凌熠楠明白了一切,“您说的那个刺客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从刺杀南郝王室到在山崖设局,他苦苦经营了数十年的奸计,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白沧珏疑惑,凌熠楠又解释道,“这场藏匿于寻常人间的大戏,一家皇室这么多强者都不能看破,能玩出这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绝对是和我一样的,来自八百年后的人——日后的中天皇帝,姬狩鳞! 第62章 时空国战 凌熠楠终于是捋清了所有的东西。 原本的历史中,被换命的姬源因为麒麟也被那刺客重伤而没有受到庇护,包括血脉在内的一切都被换到了千歌姬源的身上,幕后的刺客算好了时间,入主了那具身体,之后就去了南郝,凭借着换来的一切,很快就架空了南郝王,然后南征北战、开辟新朝,之后迁都也是害怕南郝王在南郝城做了什么翻盘的布置。 但在凌熠楠的干预下,麒麟逐渐好转,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让姬源失去自我的意识,没有变成一个傻子,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两军对垒的局面。 至于姬狩鳞,他则是取代了那个刺客,让自己入主了千歌姬源的身体,所以才有了击退白沧珏的实力,至于那些突如其来的骑兵,应该是他利用浮渊樊篱大阵的权柄从八百年后的中天带来的,也算是·····举国来犯! 凌熠楠忽然觉得有些荒诞可笑,中天帝国是靠这南郝国的家底发家的,如今这样,也算得上是南郝的左右手互搏了。 时代的变化在军队上的体现绝对是巨大的,对于中天来说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出征,但对于南郝来说却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国战! 凌熠楠深知如果中天的大部队也过来了的话,南郝绝对没有一战之力,因为这是八百年国力的差距,这是一个大一统国家和一个大型城邦之间的差距。 只要南郝灭国,姬源被姬狩鳞擒住,他或许就能彻底完成换命,占据了南郝和中天全部的国运,以及原始且精纯的姬家麒麟血脉,再加上浮渊樊篱大阵这些时日累计的力量,他便能冲击圣人的境界,如果他成功了,凌熠楠等人便拿他毫无办法,毕竟,圣人之下皆蝼蚁! 让他成圣不是不行,但他要的,是在浮渊樊篱大阵中击溃时间线、影响到现世的力量,真让他成了,那中天昊土的亿万生灵,都要承受时空变迁暴动的冲击,届时,绝对会生灵涂炭! 白沧珏听到了凌熠楠的解释,也理解了他的担心,手指在蒲团山间续的点动,“南郝未必会输。” 凌熠楠闻言,看向白沧珏,发现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澄澈,“我会找机会把这些前因后果告知姬源和南郝百姓,你口中的中天帝国没有面对灭顶之灾,反而南郝却绝无退路,你要相信南郝这种程度下能爆发出的力量。 你要想办法断了浮渊樊篱阵传送兵力的能力,那中天在这片战国的土地上,也只是一个小国而已。 小国面对大国,后顾之忧和破釜沉舟,你完全可以相信他们!” 凌熠楠看着白沧珏,半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们,至于姬狩鳞,就交给我这些外来人!” “好,那我们,开始各出手段吧!” 凌熠楠和白沧珏聊了很多,虽然两人相隔八百年的岁月,但白沧珏的很多想法和建议都让凌熠楠受益匪浅。 凌熠楠出来时夜色已深,他被安排在凤谷的一处偏僻山洞中,从凿出来的小窗户刚好能看到饱满的圆月。 凌熠楠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接住月光,心神专注进入自己地小世界,当他看到那一抹光亮时也很疑惑,但凌熠楠地全部身心都专注在鸿蒙气团上,并没有过多在意。 荫权天霜是被凌熠楠的鸿蒙气解封,在他的意识中,自己和它的联系从未断过,凌熠楠在意识中的茫茫的星海中费了很大力气找到了那颗蓝色的星团,凌熠楠猜测星儿此时可能也在那个位置。 上一次是凌熠楠在荫权天霜附近,南潇璇使用神庭气运在寻找,而这一次刚好反了过来。 凌熠楠再一次进入那个破碎的时空,面对具象化的浮渊樊篱大阵,镜面的那一边,紫衣紫发的少女正在盘坐调息,荫权天霜和其他众多至宝围绕在她的身边正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运转。 南潇璇似是有所感应,缓缓睁开双眼,刚好看到凌熠楠在另一边点头示意。 “你还没回来啊,不过我们的合作,应该完成了。”南潇璇并没有惊讶,但是镇定自若的说道,仿佛早就知道凌熠楠会再来找她。 “上次的事情我很感谢你,你拖延的时间很关键。” “别,合作的内容而已,没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部分,而且这次你又来找我,最好别是只为了说个感谢。” 凌熠楠哑然,他遇到的公主们怎么都是这种事业心极重的样子。 “没错,我确实有事找你,而且,是不得不找你了。” 南潇璇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上一次良好合作的基础,我很愿意倾听一下你现在困境。” 凌熠楠也没有过多隐瞒,把姬狩鳞往浮渊樊篱大阵中调兵的事情告诉了南潇璇,“我希望你能想办法阻止他继续增兵。” “你啊你,明明修为微弱,却总是卷进这种圣人级别的事情里,难道这就是特殊体质?” 凌熠楠自嘲的笑了,如果这是体质问题,那他还真是一颗天煞星,自己的亲生父母把自己丢给小姨倒是个正确的决定。 南潇璇继续说道,“我还欠着你小姨一个人情,在北音时她帮过我,这次就算是把这人情还了,你等着吧,有本殿的脑子在,白京安稳不了。” 凌熠楠微微欠身一礼,“以后若有所用,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南潇璇摆了摆手,忽然又愣了一下,“哎,还真有个事,你了解‘破败之力’吗?” ·········· 中天行军大营。 姬狩鳞稳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身前是一众前来投奔的城邦之主,总的数量是要比投向姬源那边的少一些,而且这些人大多是平日里不受待见的主,大多是一心想着侵略扩张的,这次看见姬狩鳞那些战力超凡的骑兵,都想要押上身家搏一搏。 地方众人热切的看着姬狩鳞,对他们这样的战争狂人来说,实力比什么都重要,姬狩鳞圣阶尊者级的实力和手下诡异的骑兵,无疑让他们很是敬佩。 “盟主,看样子再过三天,积雪就能化了,到时候您的骑兵先行,我们大军殿后,必定能一举拿下南郝!”下面有人激动的说道。 另外一人见状也是应和道,“就是,南郝城中那姬源小儿不过是纸上谈兵,这些年占着辽阔的土地却不思进取,那他的财富自然也是我们的了。” 众人听后不由得放声大笑,上位的姬狩鳞却一直在闭目养神,久久不语。 “当然,这里肯定还是盟主占大头,到时候拿下了南郝,我们在一路南下,那些被盟主这一路震慑住的小国也定然都是丧家之犬,一统北陆大业可期啊!” 姬狩鳞听着底下的吹捧已然闭目不语,仿佛他们今日所议之事与他并无相关。 “姬盟主?您倒是说两句话啊,也让大家知道您的作战计划,还配合您啊。”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城主试探的说道。 “姬盟主姓姬,南郝小儿也是姬姓,你们不会是兄弟阋墙,现在又要演上一出重归于好,戏耍我们吧!”见到姬狩鳞久久不语,有人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朕本来觉得给你们留一个喘气的机会就行了,可惜了啊。” 听到姬狩鳞如此言语,刚刚出言嘲讽的那人立马抽出了钢刀,“我就知道你小子包藏祸心,正好,这盟主你也别当了!” 姬狩鳞缓缓睁开双眼,面前众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了上来,无数紫黑色烟尘钻进众人的七窍。 “姬盟主息怒啊,啊——我等,我等愿意让出所有兵权!” 姬晟越再次合上了双眼,好似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半晌后,姬狩鳞大帐中,一行人如同傀儡般走出,机械的回到自己的军帐,留下一句“军中事务全凭姬盟主调遣”后,都各自没了声音。 千里之外,南郝防线城墙。 姬源带着姬晟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大军,前者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前半生不得已见天日,没想到第一次走出地宫,就要面对这个情况。”姬源抬头眯眼看着太阳,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难受,但还是不舍得收回目光。 白沧珏的信息姬源已经收到了,在白沧珏的筛选下,姬源知道了自己被下了换命术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这位宿敌的强大。 至于姬晟越,那日大战过后,姬源第一时间派人在废墟里找到了他,但灵川星的下落还在寻找。 姬晟越也看到了白沧珏带来的信息,但其中只说了千歌姬源的身份,并没有姬狩鳞的存在,可是姬晟越不傻,那中天爆鳞铁骑的战旗那般耀眼,他怎会不认识,那日大战他又看到了自己的父皇,此刻也已然猜到了入主千歌姬源身体的人就是姬狩鳞! 若是按照中天尊崇的孝道,他现在应该立刻去敌军大营报道,但又看看身后被南郝军队护送着运往南郝王畿的平民百姓,他的那只脚总是迈不开。 他知道姬狩鳞配合着浮渊樊篱大阵的权柄绝对可以匹敌圣阶尊者巅峰,如果自己走了,南郝的高端战力里没有一人能拦得住他。 没错,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在凌熠楠那团鸿蒙气的滋养下,他已经基本踏进了尊者级的境界,虽然相较姬狩鳞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总是有对战的资格的,要是能找到灵川星,再加上麒麟的配合,未必不是对手,至于南郝这边原本的圣阶,在姬晟越心中已经自动和中天阵营的其他圣阶抵消了。 姬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姬晟越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对面那人应该关系匪浅吧?” 姬晟越一惊,随后落寞的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些天教给全军将领的战术我看了,都很前卫,但都很有针对性,就像——根据已知题目再求解一样。” 姬晟越不禁笑出声来,“陛下真会比喻。” “我没有什么军事才能,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所以我很感谢你这些天的帮助,同样,你如果要离开,我不会为难你。” 姬晟越摇了摇头,“那人叫姬狩鳞,是······我的父亲。” 姬源眼中神色不变,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当他看到白沧珏信息中那些含糊不清的地方的时候,他就知道其中定然有着猫腻。 “但,从小到大我没有见过他几面,他对我最大的帮助,应该就是给了我他的儿子这个身份,除此之外,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拼来的。” 姬源闻言,转过身来靠在城墙上,他能听出来姬晟越的这短短的几句话隐含着无数的委屈。 “我的第一个老师就是我的母亲,是她教会了我如何认识这个世界,她告诉过我,血浓于水······” 姬源闻言已经知道了他的抉择,但还是微笑选择尊重。 “但——”姬晟越深吸了一口气,“法大于天!” “姬狩鳞是一国之主,他为了国家发动战争这没什么,杀一些必要的人也没什么,我甚至可以为了他冲锋陷阵,但他要用亿万人的命来成圣,这,不行!” “众生之中,有我的亲人!” 姬源闻言,朝着他弯腰行礼,姬源明白一个深受孝道教育的人能说出这番话不容易。 “请你放心,至少现在的我,并不会什么帝王心术,你可以放心管理南郝的军队,我对你没有任何猜疑,你不用束手束脚。” 姬晟越却摇了摇头,“我不行,我父皇他其实也不善军事,现在管控中天大军调配的一定是他从中天调过来的将军,他的作用只是一个高端战力。 所以,我的作用也是一样,到时一定会被牵制,战局瞬息万变,他不会给我指挥的机会,所以我这几天会趁着雪化的时间把我会的都交给你的将军吗,或者······” 姬源看到姬晟越停顿,心中了然,“或者我们找到和你一起的那位小友?” 姬晟越点了点头,“那小子面对诸多圣阶都能面不改色,一定是见过更大场面,想必不会被战场吓到,虽然年纪小但脑子灵光。” “放心吧,这些天我一直再找寻他的下落,到现在还没找到他的尸体,就说明他还活着。” “呵,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担心过,他虽然修为低弱,但一身保命的本事我都是很佩服。” 两人说话间,南方的天空逐渐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中仿佛有一座磅礴的大阵在缓缓酝酿,不时传出雷动之音。 “要变天了,既然他已经开始准备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第63章 青鸟 凌熠楠缓缓睁眼,清澈的双目之中映射着玄奥的明光,和洞外的朝阳曙光相互应和,额上银痕也应景的折射出些许月光,日月之息,逐渐演化出阴阳命理。 昨夜凌熠楠因为需要寻找在灵川星身上的荫权天霜,一开始并未想到直接动用鸿蒙气,而是想着先联系灵川星本人,就想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惊奇的法子。 昨夜,他把自己手上那段残破的命理丝线缠在九齿古扇上,想着通过它的溯源之力定位灵川星,但显然是失败了,但却有意外的收获。 命理丝线没有被溯源,而是被逐渐解构,复杂的命理结构被肢解成六十四道简单的卦纹和三百八十六爻印的复杂组合,凌熠楠并不理解这些东西,还不等他记牢,那些东西便被再次变化。 复杂的天地万象落成一张平面上的八方四行,随后再次变化成阴阳两仪,然后就是一片混沌的状态。 凌熠楠只是挥手将一切散去,有些过程甚至没有看到。 他猜测这大概属于道门术数之法,若日后有缘,自己总会遇到,所以,这一大串的东西他并没有死记硬背,甚至没有放在识海中,任凭随风逝去,强行参悟不了解的东西只会平白增加自己的负担。 但也是有收获的,在整个过程凌熠楠只注意到了最后的混沌前的两仪中那一抹太阴之色。 凌熠楠修习煌月祈天,大多时候需要引动月华,但此月不是天上月,而是在引用太阴之力,天上的月在他的理解里也算是太阴的一种体现。 如今太阴又与命理有了联系,凌熠楠越思考,越有明悟之感。 若是在道门中,凌熠楠不知道自己如此想,是不是已经有了走火入魔之嫌,不过,此刻在他这里,仿佛已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凌熠楠收回眼中的光,看着天色已经大亮,也应该去做要紧的事情了。 他走出山洞,清晨的日光透过天脉梧桐的金枝玉叶照在他的身上,说不清的亲切与暖意。 或许是身上的凤骨本像的原因,凌熠楠也朝着这棵羽族的圣树恭敬一拜,然后转身挽了挽袖口安然离去。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转身看去,天脉梧桐正散发着通天的金光,无数声嘹亮的凤鸣过后,一只三足青鸟收拢着双翼从金光中飞出,直到越过凌熠楠头顶的时候才张开宽大的双翼,青色之羽若天边之海,双翼飞过的天空都留下了淡淡的极光,不断地点缀着晨昏的天空。 地面的花路上,无数粉色的花瓣也追随着青鸟飞去,因而掀起了一片瑰丽的花海,花海掠过凌熠楠,他试图抓住一片花瓣,却在抓住的刹那还是选择了放手,因为在这一瞬间,他镌刻在灵魂之中的过往记忆活灵活现的浮动在他的眼前。 不止是他,那些跟随商凤眠来到凤谷的千歌之人、原本就住在凤谷的生灵,看到青鸟的瞬间都热泪盈眶,他们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朋友与亲人,这一刻,他们好似重逢! “这算是凤谷给你的赠礼了。”商凤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凌熠楠身边,语气平淡的说道。 知道凌熠楠疑惑,商凤眠解释道,“浮渊樊篱阵就算再强,也只是起到沟通两个时空的作用,它没有凭空创造出一个世界的能力,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虽然你们在这里的改变不会影响到你的现世,但对这个时空造成的影响是一定会存在的。” 凌熠楠点了点头,他清楚这一点,他也一直疑惑,他们在这里造成的改变,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在现世体现,一根简单的时间线,再随意拨弄两下,并不能完全解释这点。 “伤痛是需要时间来抚平的,这就是青鸟大人的使命,你们离开时,时空运转的规则会把一些东西归位,但还有一些,需要青鸟大人的力量。” 商凤眠顿了一顿,微笑说道,“我们是真正存在过的,我们之间的交流、互相帮助也是真正存在过的,我知道你清楚这一点,但你的潜意识中也总是把这里,把我们当作一个幻境,对吗。” 凌熠楠点了点头,商凤眠说的没错,他在思考对付姬狩鳞的办法时,总是把战胜他放在第一位,这里的人总是被他自然而然地看作一种幻境,就算死了,在自己离去时也能复生的那种,在这种思想下,他的第一个阻止姬狩鳞成圣的方法就是杀了姬源,在根源上阻止姬狩鳞得到纯正麒麟血脉,但事实上,这是错的,这里的人和他一样,人死不能复生。 “这些想法不是你的错,你从浮渊樊篱阵中来,一直要防守它对你思想上的侵略与剥夺,你一直在暗示自己现世的重要,这种暗示确实会对你有所帮助,但两个时空就像一根扁担上的两桶水,当你太靠近一头时,另一头总会被掀翻,这种暗示久而久之就会变成这个时空并不重要,你可以随意毁坏。” 凌熠楠沉默了,商凤眠没有说错,他太过于重视自己原本的时空,却忽略了当下的时空也需要生存。 “这就是青鸟大人的赠礼,它的力量会帮你想起所有被浮渊樊篱大阵掠取的过往情感,使你不会变得麻木,你也就不再需要自我暗示了,这样,你才能做出有利于两个时空的事情。” 凌熠楠终于开口,“可是,青鸟为什么要帮我?即使我真的陷入了误区,凭我的力量,也造不成多大影响。” 商凤眠微笑道,“等你到了圣阶的时候就会明白,世间一个法则都要遵守因果律,时间法则更是如此,你若真的走进了误区,庞大的因果业力会使你万劫不复,至于青鸟大人为什么要帮你······帮助,为什么要谈原因呢?” 凌熠楠了然,片刻过后,朝着青鸟和花海行进的方向深深一礼······ 商凤眠拉住凌熠楠的手,“走吧,我陪你去会会那个小偷,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敢伤我家男人!” 凌熠楠愕然,很快明白了商凤眠口中的小偷,指的就是姬狩鳞。 商凤眠再次放出了那到坚韧的薄膜,穿过花海,踏着青鸟留下的极光径迹,一路向前。 “你也后也不要叫我前辈了,既然身怀凤骨,那就是羽族中人,也学着他们叫我一声少尊就行。” “啊!”凌熠楠笑而不语,一个主上,一个少尊,顶着这张脸的女人还真是一脉相承。 ············· 八百年后,帝瑶空天岛 川灵站在金色星空大殿的外面,狠狠的拍着结界屏障,“喂,你就真的不管你儿子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太衡帝骑团叶宇澄此刻穿着金玉战铠,无奈的等在川灵身后,他也是少数知道些许隐秘的人。 “前辈,别拍了,岛主是不会管这件事情的,何况也不是岛主让少岛主涉险的呀,你言重了。” 川灵闻言回头,看着金发碧眼、一身骑士气息的叶宇澄,给后者看的极为不自在。 “怎么就你一个啊,帝瑶不是五个帝骑团呢吗?” 叶宇澄挠了挠头,“小娜和晴光帝骑负责这个月帝瑶下属几个洲的轮防,珑釉一直带着眷火帝骑寻找星云圣女安瑶华的下落,池芸渊带着山海帝骑去围剿落绯了,至于莫姐的悬镜帝骑我没敢知会,凭莫姐的脾气我怕她会带着您去和中天宣战。” 川灵半张着嘴,有些颤抖的指着叶宇澄,“你、、你、你说的有道理,是不能让那丫头去添乱。” 叶宇澄猛拍胸甲说道,“多谢灵祖理解!” “行行行行,凌陌然这是教的什么东西呀······你一个人也行,走,带着太衡帝骑团去中天!” “没有岛主的命令,不可以私自调动帝骑!” “你——”川灵感觉一口去郁结在胸口,险些把她憋死,只能咬牙切齿道,“凌陌然这只乌龟的壳已经够硬了,这里还有除了他以外的六个尊者,不需要你们的守护,对吗!” 叶宇澄摇了摇头,“我们需要负责九洲随时上报的地方处理不了的棘手事件,随时待命,不可擅离。” “怎么有你这么迂腐的人呢!!!” 川灵无奈的摇头,“我要是有当年的实力,现在还犯得上找你······等一会!”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精光,“你刚才说各个地方上报的都是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对么!” 叶宇澄点了点头,“只要是明确请求过帝瑶庇护的地方势力,无论是国家还是宗派,都可以上报,但因为我们之间并没有世俗之间的纯属关系,有些事我们也不便直接去管。” 川灵食指放在嘴前,“停,我不需要你给我背条文,几天前中天的颍川王家是不是报上来了一个堕天使的事情。” “没错,不过我们认为这既不是能危害到九洲局势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有违公理正义的事情,就没有理会。” 川灵打了个响指,“堕天使!就是她!空天岛五个帝骑管不着这件事,帝瑶七个尊者里可是有人十分在乎这个事情。” 叶宇澄沉思后说道,“是······乐(yue)尊?” “没错,天使宣乐芽!” 第64章 玩幕后黑手那一套 圣耀九洲不像暗渊界那般,一尊渊灵皇统御八个界域,管理着所有的力量,帝瑶只起着维系九洲平稳的作用,人间的王朝更替之类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他们处理的都是俗世人间绝对处理不了的事情,比如落绯。 就是因为如此,帝瑶空天岛在外设置了悬镜、太衡、晴光、眷火、山海五大帝骑团,挑选圣阶中的佼佼者作为帝骑团长,其中某些人甚至已经摸到了尊者的门槛,但一整个帝骑团一同的冲锋,甚至还要胜过寻常尊者。 在内,空天岛中还存在着七位圣阶尊者级的强者,除了凌陌然一直呆在星空大殿内以外,其余六位都在空天岛的帝瑶谷中修炼,其中就有曾在北音漏过面的竹尊紫芳、炎尊祝灵、还有被人称为剑圣的山泽尊者,因为这三位算上凌陌然都是上一任岛主的徒弟,所以关系自然要好一些。 但话虽如此,这七位之间从来未有什么不和的流言蜚语出现,川灵要找的,正是另外三人中出身于天使一脉的尊者——乐尊宣乐芽,或者叫她的族名雅乐(le)。 外人确无法想到,在被誉为圣地的空天岛帝瑶谷中,还有一处金碧辉煌的天使神殿。 神殿外矗立着十二根巨大的白玉柱台,每一根上雕刻着神圣天使挥剑斩魔的浮雕,大殿没有穹顶,空天岛最高处的浮世花盛开时,从这里刚好能观察到。 宣乐芽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坐在高高的天使神座上,眺望着浮世花的方向。 帝瑶七尊之中,她是除了凌陌然之外最有可能成圣的存在,凌陌然的师傅在世时曾点拨过她,帝瑶浮世花开之际,就是她证道成圣之时! 川灵从星空大殿飞来,一路上不知惊扰了多少奇珍异兽,匆忙落地后正好看见宣乐芽就像一块望夫石一样呆呆地看着浮空岛最高峰的方向。 “宣丫头!” 叶宇澄跟在川灵身后,他平日除了去他老师竹尊紫芳的玉清海竹林听训以外,从来没有来过帝瑶谷其他地方,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乐尊宣乐芽。 天使种族只是个小族群,九洲中只有净土盘秧有他们活动的痕迹,宣乐芽也正是穿着净土盘秧的服饰,对叶宇澄来说······有些暴露。 虽然一身要紧处都被天使羽翼遮挡,但叶宇澄还是侧身行礼,一眼不敢多看。 倒是川灵丝毫不避讳,只身闯进天使神殿,还飞身而上站在了白玉柱之上。“宣丫头,怎么不搭理人啊,有点礼貌哦。” 宣乐芽依旧坐在神座之上,目光停留在好似亘古不变的远方。 “你闯进神殿,我撤下了琼玉绞杀术,这已经很有礼貌了,不要在此烦我,离开吧。” 川灵叹了口气,“那种子我去看过,你再等个百十来年也不会开花呀,这段时间浪费也是浪费,倒不如跟我走一趟,我这里有个消息保证让你感兴趣!” 宣乐芽没有理会她,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只有成圣才能挽救灭绝了的神圣天使血脉,这世上没什么会比这更让我感兴趣了。” “那要是堕天使的消息呢?” 宣乐芽闻言猛地回头盯着川灵,后者也不墨迹,伸手凝现一枚帝瑶专用于记录的玉鉴,宣乐芽眼中金光闪烁,已是了然了其中的内容。 “什么时候?” “马上动身。”川灵得意的说道。 “你先去吧,我要走一趟盘秧,把她的命留给我。”宣乐芽的声音冰冷,仿佛是带着足够的怒意。 说完,宣乐芽朝着所望的方向深深一拜,随后瞬间化作流光,消失在帝瑶云海相接的地方。 川灵把玩着玉鉴,“你只要去就行,多一个人手总好过我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个孽障。” 见到宣乐芽飞走,一直僵硬着身子的叶宇澄在稍稍缓了口气,川灵飞下对他说道,“好歹本祖也是入过圣的人,好心劝你一句。” 叶宇澄闻言,立刻恭敬一礼,学生洗耳恭听。 川灵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罢了,好像已经劝不动了,你以后千万别学宣丫头,你前任岛主说过只是随口当了个谜语人,她就在这守了半辈子,实话跟你讲,空天岛在我那个时代其实是一件堪比圣诰的神器,它能承载七尊圣人,现在呢,成圣的貌似只有凌陌然一个。” “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画地为牢,把自己囚禁在条条框框里。” 叶宇澄听后若有所思,川灵的话确实足够炸裂,七尊圣人,那岂不是自己也有机会······· “所以,”川灵大喘气的接着说道,“你要打破规矩,一会带着太衡帝骑跟我去中天昂!” 叶宇澄傻傻的点了点头,等到反应过来时川灵已经朝着中天去了。 “啊?不是,哎,前辈,没有岛主命令不合规矩啊!” ········· 中天,白京五大家族之一,林家祖宅。 家族老祖宗林寿再一次推脱掉以身体欠佳为名义婉拒的中天朝廷的任命。 宗堂之上,当代家主林啸不由得有些担心,他起身弯腰朝着正在品茶的林寿说道,“太爷,我林家一直是中立家族,其他四家和朝廷的权力争夺也从来不掺和,皇室这几次招揽,给您的位置越来越重,我们都拒绝了,是不是有些······” “给脸不要脸了对吧!”林寿放下茶碗,安然的说道。 “孙儿倒是没有那个意思,但其他几家在朝廷都有任命,我们如此的拒绝,倒不像是保持中立,倒像是带头和姬家作对呀。” “哼!姬家,姬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血脉优越一点,我还听说哪姬家的麒麟血脉是偷来的呢!”林寿左手边下位、林啸的弟弟林棣不屑的说道。 “切莫胡说,不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林啸紧张的说道。 “你弟弟说的没错啊。”这是林寿忽然开口说道,“但有一点他说错了。” 林棣有些欣喜,立刻恭敬地问道,“还请太爷赐教!” “姬家地麒麟血脉绝对来历不正,这些年已然有了稀薄之态,早就没有了高于我等的优越之势,所以那姬狩鳞才年年闭关,就是企图成圣,重新提升血脉之力!” 一听成圣二字,地下众人都蔫了下来,圣人那绝对是他们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存在!中天帝国的中兴之主就是因为成圣了,才让它强盛到了现在。 林寿看见自己的后辈都是这般怯懦,不由有些恼火,斥责道,“你们这是什么颓态,古籍记载一般的圣人血脉,至少都能蔓延五千年,九祖中的凤祖血脉甚至到今天都庇护着凤谷,姬家却只有短短几百年,可见当初的麒麟血脉一定是偷过来的!” 林啸小声说道,“那姬家这一代还有成圣之力吗?” 林寿忽然笑了,他越发的满意这个继承人了,能这么问就说明他的野心比表面上还要大。 “皇室深入世俗,功法单一,想成圣只能借助血脉中前人留下来的圣力,可我听闻姬家的血脉已经稀薄到出现变异种了,这般境地,他姬狩鳞还成个什么圣!” 林寿继续道,“而且,那日姬狩鳞并未出手,只敢言语恐吓,可见他距离圣位越来越远喽,而我,一定能超越他!” 下面小辈忽然一愣,不知道老祖宗说的超越究竟是何意思。 林寿用力把茶杯拍在桌子上,杯碎但茶水不散,反而是在他的操控下,化作一柄利剑猛地冲进林棣的身体,不多时,林棣浑身圣光大放,硬是从原本的半吊子道阶冲上了圣阶之中,只是因为大道不通,算是伪圣阶罢了,不过凭他的资质和懒惰,自己修到这个地步怎么也要几十年! 众人看向林棣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满是向往。 “谢谢太爷,谢谢太爷!”林棣欣喜若狂,跪在地上接连的磕上了响头。 林寿挥手就抬起了他,然后起身说道,“超越是何意思,自然是,成圣的速度!” 此刻林家众人眼中都闪烁着星星,现在确实没必要和姬家扯上关系了,他们现在要做的除了保密就是保密!只要林寿成圣,那姬家,不,整个中天定然都是林家的脚下之物! 林啸更是星星眼了,他现在是林家家主,只要林寿成圣,那时自己就是中天皇帝了啊,被人操控又能如何,那也是一个雄踞半片大陆的皇帝啊,到时万一再发现了自己的治国才能,说不定还能吞并漠土和昊天,彻底一统中天昊土,届时手握天下九分之一的气运,自己也是有可能成圣的······ 众人又对林寿奉承了一会,在自愿种下禁制不会走漏消息后,就各自去收集林寿要求的东西去了,所有人走的都很欢快,尤其是林啸,他已经在思考自己的国号和圣人庙号了。 林寿确定小院只剩他一人之后,赶紧设下结界,恭敬的朝着后室一拜。 “仙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给的禁制很快就会在林家所有人身上种下。” 穿着一身黑袍的南潇璇和莫君涯从后室中走出,在昏晓千年卷和莫君涯本就超过林寿的修为的影响下,林寿看向二人的目光,越发恭敬。 这样的场景,这几天中,不断地在五大家族种发生······ 有的是仙尊降临,有的是帝瑶收徒,还有的是被姬家窃取血脉的原主托梦,总之,靠着被渊灵皇彻底开启权限的昏晓千年卷,南潇璇这几天玩的很开心,白京的五大家族也都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下来,彼此心中都在想着把其他人踩在脚底的画面,暗地里也都很开心······ 第65章 危局降临 诓骗完五大家族后,南潇璇和莫君涯在白京最豪华的商业街上闲逛,相中什么就买什么,不知为何,莫君涯竟然有些喜欢自己家公主殿下这个富家小姐的样子。 “殿······小姐,你觉不觉得那五家的人都有点······” “脑残?是想说这个词吗。”南潇璇拿起一个玉簪在莫君涯头上边比量边说道。 “没错,您父亲只是一道神念降临给千年卷冲的能,不至于把那么多人都变成傻子吧。” “把这个、这个拿走,剩下的全包起来。”南潇璇心满意足的付完钱,“哎,有钱的感觉真好,你抬头看。” 莫君涯顺着南潇璇的指引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京上空已经笼罩在一片雾色之中,莫君涯眼瞳闪过微微紫光,而后竟然看见了昏晓千年卷变得足有百万丈大小,覆盖着这个白京! “小姐您疯了!”莫君涯紧张的提醒道,“那五个脑残和皇宫里的两个家伙实力不在我之下,我能看出他们也能看出来,您会暴露的!”莫君涯以为南潇璇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使用昏晓千年卷,谁想到她竟然直接玩的这么大! 南潇璇随手把一堆名贵首饰收进便携空间,“那你呢,我都没对你用,我不提醒你你不也没发现吗。” “你知道昏晓千年卷是如何迷惑芸芸众生地吗?”南潇璇一边带着莫君涯朝着下一家店铺进发,一边提问道。 莫君涯摇了摇头。 “我也是在父皇身边来自晓蒂界的太师的提醒下明白的,所谓昏晓,就是指黎明前的黑暗、黄昏后的薄光这一类混沌不清的东西,现在的白京本身就是这样的东西。” 南潇璇手掌在莫君涯眼前扫过,莫君涯随着她挥手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繁华的帝国商业街道,而是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所见之处全是断壁残垣,但短短一瞬过后,还是繁华的街道和熙攘的人群。 “那是什么!” “我可没用幻境,那是八百年前的······呃不对,是现在正在改变的、八百年前的、白京前身、南郝城。”南潇璇一点一点捋着逻辑,终于自认为的表述清楚了。 但莫君涯还是一脸的迷茫。 南潇璇的手指在空中化出一道紫色的痕迹,“我们都在一条时间线上,当八百年前那里有人轻轻弹动一下时,我们这里不会有什么改变,因为时空的规则之力会把被弹动的地方重新捋直,然而如果弹动的力量过于大的时候,我们这里就会被波动到。” 有图有文字,莫君涯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刻举一反三说道,“这就说明被改变的南郝现在正在逐渐与白京城重合,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处于转变的时候,所以现在整个白京都是一种混沌不清的东西,所以那些生活在白京的人更容易被昏晓千年卷迷惑。” “梼杌君长脑子——如虎添翼!”南潇璇竖起了大拇指。 莫君涯听后嘿嘿的笑着,但很快她表情就凝重了下来,“南郝和白京重合,那不就说明浮渊樊篱大阵里积攒的力量就快要达到圣人的水平了么!” 南潇璇今天不知道点了多少次头了,“没错,非圣不可破,也有这一层意思。” “那姬狩鳞不就快成圣了吗,殿下,我们走吧,圣人我们真的挡不住!” 南潇璇摇了摇头,有相中了一间花店,“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没做完呢,而且,那种蠢货成不了圣。” “是因为姬家的血脉稀薄的原因吗,可他这些的目的不就是提纯血脉顺便用浮渊樊篱阵积蓄力量吗?” 南潇璇低头轻轻的感受着一盆蝴蝶兰的生命力,然后抬头说道,“成圣如果这么简单,那我的好父皇自斩三千化身问道岂不是成了个笑话,所谓成圣,往最简单说就需要两件东西,足够的能量和最精准的条件,缺前者只能成一个半圣,缺后者就只是个伪圣!” 莫君涯有些清晰了,“您是说,姬狩鳞想着靠提纯血脉成圣,从一开始就错了?” “麒麟是得天独厚天生圣位,人家成就圣人的条件可不在血脉里,中天那个中兴之主绝对有故事,但我也懒得探寻了。” 莫君涯知道姬狩鳞绝不可能成圣之后稍稍稳住了心神,“可是浮渊樊篱大阵那边总要处理一下啊,否则白京真的和南郝重合,这个大的因果业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啊。” “那就不归我管了,这么头痛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个小子吧。老板,这几盆寒兰,带走!” 八百年前。 南郝防线外已是一片血色黄昏,起初是中天铁骑一路势如破军的冲毁了南郝布下的层层防线,剩下临时拼凑起来的大军追着骑兵的尾巴也冲了进来。 等到了中天铁骑和军团距离足够远的时候,姬晟越在几处防线上留下的伏兵很快就将中天军团围了起来,令人以外的是,那些骑兵并没有回援的意思,而是继续冲锋,南郝的统帅也过多没有在意,毕竟骑兵没有攻城车破域弩,是打不开南郝的城门的。 姬晟越在空中看到扑面而来的骑兵,不由得皱起眉来,他很清楚姬狩鳞根本不在乎这个时代人的死活,所以他没有选择回援,但几千真正的中天铁骑悍不畏死的冲向南郝城门,这场面总让他惴惴不安。 “不对,别让他们靠近!” 南郝城墙上,姬源看着冲势越来越猛的几千铁骑,心中也不免打起来鼓。 就当姬源感受到城墙在颤抖时,他松开衣袖,猛地挥手,一时间,上万只雷火箭射出,整个战场瞬间被烟尘覆盖。 但不等守将们喘息,雷火箭爆炸的声音刚刚平息,战马的嘶鸣声便再度响起,一匹匹燃烧着火焰的战马载着同样欲火的骑兵,喊杀着穿过火焰的屏障,直直朝着城门冲来。 南郝城墙上顿时大乱,滚石与箭雨杂乱的落下,但那些骑兵就像和战马粘了一起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 第一批骑兵已经到了城楼之下,堵门的士兵连忙做好撞击准备,在姬晟越的传授下,他们知道了守城门时最省力且安全的姿势,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底把他们的心绪拉回了现实。 看着七零八落的骑兵与战马的残骸,姬源明白了姬狩鳞的想法,这一战对他来说,只要能抓住自己,哪怕全军覆没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而姬晟越最不应该的就是把姬狩鳞当成一个战争意义上的对手,因为对方发动的根本不是战争,而是恐怖袭击!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中天铁骑冲到城门近前自爆,巨大冲击力使得整座城墙都岌岌可危,守门的南郝士兵更是被反震力震死了七八成,其余人都在尽可能地把身体贴近城门,企图用自己地尸体拦着他们最后一秒。 姬晟越看不下去了,朝着战场中心就要飞下,手上却忽然被一跟冰蓝色的命理丝线缠住,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灵川星和姬狩鳞就站在不远处! 灵川星原本那对青色的眸子处只剩下了两个血洞,双手双脚都被符剑洞穿,整个人被锁在一盘猩红色的锁灵阵上,小腹和额头各嵌进了一枚晶石,无数的命理丝线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姬晟越不敢扯断那些丝线,只能束手束脚地避开,他不知道那些命理丝线地另一端是不是连着她的内脏。 “我只是灵祖分身,不要管我!”灵川星似乎是感应到了外界的战斗,忽然声嘶力竭的喊道。 姬狩鳞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从灵川星小腹引出来的命理丝线,然后狠狠一拽,灵川星立刻被痛的失声。 “她这命运之能着实玄奥奇妙,这几天朕已经看出了些许门道,等朕成圣,他日必定亲自拜访灵祖,一同坐而论道。” “老东西!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姬晟越眼中怒火燃烧,他幻化出那柄黄金战戟,飞身就拍了上去。 姬晟越非常确定,当时若是受伤的自己被姬狩鳞发现,恐怕比起灵川星好不了多少,那老家伙极有可能给自己来一个同族血肉祭祀。 姬狩鳞斜眼看着攻过来姬晟越,身下忽然浮现紫黑色的麒麟图腾,“杂种血脉,朕今日让你这逆子好好看看你天生失去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紫黑色的麒麟在云端咆哮,天空瞬间陷入一片黑色的火海中,姬晟越也被迎面拍来的火浪击飞。 身上有命理游丝束缚,姬晟越的实力几乎打折了一半多。他看着下方已经出城迎战的南郝骑兵,也咬牙再度黄金巨龙,仰天长啸出激昂的龙鸣,和紫黑色的麒麟撞击在一起。 下面姬源的决定在姬晟越看来是正确的,一味防守,中天铁骑会自爆到整座城自立破碎,远不如这样主动出击,在他们攻到城门口前将其斩杀,但中天铁骑毕竟有着远超南郝的作战素质,一打三,甚至一打十都很正常。 另一边的步兵之间的战场也逐渐靠了过来,中天阵营的人都好似被下了咒一样,作战都是以伤换命,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人数占优的南郝。 不过姬晟越现在却没有时间理会战场的变换了,他自己都陷在和姬狩鳞的战斗中不能抽身。 姬狩鳞看着虽然受伤却越战越勇的姬晟越,眼中盛满了怒火,他看着这个杂牌血种,竟然生出一种羞耻感,在他的眼中,麒麟血脉至高无上,任何东西都不能代替! 在命运游丝地不断干扰下,姬晟越还是败了,他无比娴熟地功法在命运之力面前还是出了岔子,灵力一瞬间地青黄不接被姬狩鳞捕捉到了,一脚把姬晟越踹下了天空,在地面上拍出了一个大坑。 姬狩鳞冷冷地看着他,作为父子,他对这样地废物无话可说,作为君臣,这也只是一个胆敢对他出手地叛国者。 紫黑色地火焰举剑在高空凝聚,姬狩鳞托举着,朝着姬晟越狠狠一砸! 姬晟越闭上了双眼,但却看见了独自一人在吴王府中等他回家地母亲,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其中甚至还有凌熠楠地身影存在。 轰——一声巨响压下了战场上地所有声响,待到烟尘散去,姬晟越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地身体还算完整,一面巨大的白色盾牌正好罩住了他拍出来地大坑,此刻地姬狩鳞也是满脸凝。 商凤眠从天空地另一个方向漫步般地走来,慢悠悠的摘下小指上带着的白玉护指套。 “我来——管个闲事!” 嘹亮地凤凰啼鸣响起,瞬间将半边天空的黑色火海涤荡干净,而下方的战场上也涌进了大量的千歌战力,正扭转着战争的趋势。 商凤眠玉手一挥,一枚巨大的凤凰羽毛半包起了她二人的战场,面对姬狩鳞相对霸道强横的攻击,商凤眠显得一种不一样的强势,看似且战且退,但她那纯白的灵力风暴正无孔不入的涌进姬狩鳞的身体,不断地摧毁着他的根基。 不知不觉中,那枚凰羽已经带着二人战场移出了好一段距离,灵川星甚至已经无法用耳朵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正当她抵抗锁灵阵的压制时,一道意想不到的气息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凌熠楠,你过来干嘛,他们打起来的余波就能杀了你!快走!” 凌熠楠此刻就站在星儿身后,一点点的研究着锁灵阵的解法。 “我咋那么容易死呢,再说又不是来救你的,我的荫权天霜还在你这呢。” 其实凌熠楠和商凤眠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不过一直在布置应对浮渊樊篱大阵的东西,看到姬晟越实在撑不住了才暂停手上的活,“匆匆”前来救场。 “你还是别管我了,我的命运之力被姬狩鳞抽走了大半,商凤眠有危险,你要是有能力就先赶紧去帮她!” “你的命运之力?凭灵祖的力量层次,怎么还能被他抽走!” “所以,一定是浮渊樊篱阵里面积蓄的力量即将要到达圣人水平了!他才有如此的信心!” 商凤眠与姬狩鳞的战场上,商凤眠感受着对方突然增强的力量,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嘲讽。 第66章 坑杀姬狩鳞! 商凤眠修为本就比姬狩鳞更强,只是因为凤谷一直避世不出的原因,历史上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强大。 而商凤眠一直在拉扯着姬狩鳞,一进一退,一退一进。 在她不断的消耗之下,姬狩鳞越发的着急,不得已才动用浮渊樊篱大阵积蓄的力量,因为要是不能快速结束这一切,待到时空波动影响到他在八百年后设置的结点,大阵的力量就会达到圣人的层次。 届时它从内部涨破,所有人都得死,也包括他姬狩鳞,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哪怕压上中天所有的国力,也要在大阵破碎前提纯血脉,然后吸收圣人级别的力量,最终成圣! 凌熠楠面前的锁灵阵忽然闪烁,而后消散,他赶紧接住灵川星,快速带着她飞到南郝城头。 姬源看到凌熠楠后连忙上前,想问问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谁知凌熠楠见到姬源的瞬间,袖中就已经弹出了一把匕首。 “得罪了!” 只听见“噗”的一声,匕首已经被凌熠楠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姬源的胸膛,古金色的古麒麟血顺着匕首的血槽汩汩流出,凌熠楠能感受的到南郝的国运瞬间下降了几分。 周围的南郝将领见状连忙一掌将凌熠楠打退,拔出武器团团包围了他,灵川星失去搀扶,也跌倒在地,灵识几乎消耗殆尽的她只能慌乱地寻找凌熠楠的位置。 凌熠楠不顾刀斧加身,爆发出极快的速度,瞬间就到了姬源近前,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凌熠楠身后有一位将军见状抽剑就要刺向凌熠楠,但姬源忽然张手大喝,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胸口的匕首也被震了出来。 “别动他!” 姬源和凌熠楠保持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一刻,他才因失血过多倒地,却还在一直盯着他。 “你一直驻守第一防线,最终只能和你的子民同死,但这样,只死你一个,却救你百万子民!” “谢谢你给了朕,这样的一个报国的机会。” 姬源伤口处闪过一抹金光,而后整个人渐渐没了生息。 凌熠楠闭目深吸,似是在调整心态。 “不!” 另一边的战场上,一头紫黑色的麒麟忽然炸开,瞬间冲散了白色的凤凰虚影。姬狩鳞仰天长啸,作为换命术的发起者,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姬源生命气息的消失,但自己的麒麟血脉却没有因此得到提纯。 “你做了什么!”他看向凌熠楠,咬牙切齿的说道,滔天的圣威也压到了他的身上,好在姬晟越爬了起来挡在了凌熠楠的面前。 “鸿蒙之力,重塑终生命运,当年我在北音就是这样化去了千万人的死劫,虽然没有办法彻底净化换命之术,但我可以让他死后,拥有的一切流向一直守护他的麒麟,而不是你!” 姬晟越在一边的一只断臂上拿起了一柄长剑,遥遥指向姬狩鳞,“父皇,父亲!停手吧!” “哈哈哈哈······”姬狩鳞放肆地狂笑,“大道之争,本就是这般残酷,尔等的手段在我眼中不过稚童打闹,你不是有鸿蒙气运么,这可比麒麟血脉宝贵多了,将你炼成人丹,也是一样的成圣机缘!” “有本座在,你大可试试!” 商凤眠也在凌熠楠身边落下,她刚刚在麒麟爆发的时候不小心直面了浮渊樊篱大阵的力量,嘴角也隐约可见一丝鲜红。 姬狩鳞眼中血丝暴起,“朕争得!是万世的天命!乱臣贼子,给朕杀!” 四道紫黑色的光柱冲天而去,一盘覆盖寰宇的大阵缓缓浮现,如同镜面一样,那里也倒映着白京的天空。 “中天听令!全面备战!” 凌熠楠等人面色严肃,他们知道这就是姬狩鳞能摇人的底牌,同时也是自己出去的途径。 “成圣之道,就在其中,上啊!”镜面大阵那头一道隐晦的女生响起,倒是吓了姬狩鳞一下,什么成圣之道? 白京之中,御林军缓缓后撤,太子姬琉殊拔剑看着一直逼近的五大家族,眼中满是暴戾,“怎么,尔等,是真的要逼宫了吗!” 林棣忽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场,“妈的,演了这么久的忠臣良将,我都烦了,等了这么久,我家太爷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若败,我等战死当场,若成·······我也得尝尝你身后的美人啊——哈哈哈哈!” 其他四家的人看到林棣这般着急无礼,虽然鄙夷,但眼中还是笑意,“笑话,你家太爷就算是走出什么最后一步又有何妨,能有我家太爷的一半高吗!” “那届是就比比看,这天下到底会姓谁的姓。”林啸缓缓道。 姬琉殊心中无名火起,自己明明已经扫清了所有的障碍,皇子之中已经没有能阻挡自己的了,却到了一个比起以前还不如的境地。 至于他的堕天使此刻正趴在暗宫中瑟瑟发抖,因为一柄满是耀目金辉的神枪已经在百万里之外瞄准了她,这些年来一直的躲藏终是因为那天的出手而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一个黑袍人忽然飞到了白京的禁飞区中,却没有任何人阻拦她,五大家的人甚至还对她顶礼膜拜。 “成圣之道,就在其中,上啊!” 说罢,她玉手轻挥,一道长卷从白京城上空飞过,驱散了上空的尘雾,显露出一重覆盖寰宇的镜面大阵。 姬琉殊仔细看去,然后瞳孔微缩,镜面的那头是一片惨烈的战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正在厮杀的人,而站在城前似是在和什么人对峙的那人,为何如此向被他害死的吴王姬晟越! 不等众人反应,皇宫中无数道乌光升起,那时姬狩鳞准备的后手,那些人即将接触到镜面的时候,忽然有又一重和镜面大阵结构相反的大阵亮起,他们就像撞上了陨石一样纷纷陨落,坠下的过程中又有一颗黑色漩涡从那黑袍人的方向袭来,无数人被强大引力扯成了碎片。 姬琉殊又是一惊,这不是那日袭击白京城的人吗,“快,快,快捉住她!” 五大家族纷纷亮起光柱,林寿等五人也都从光柱中冲上天空,姬琉殊松了一口气,却又瞪大了双眼。 之间那五个老家伙纷纷出手一掌接一拳地挨个拍死皇宫中飞出的人,五人见面后也不敢稍作停留,都打了鸡血一样向那座镜面大阵冲去,身上还都有一枚玉佩闪烁,庇护着他们通过南潇璇在大劫上遛弯时设下的阵法。 “你们这些老匹夫,还妄想抢夺我的成圣机缘,找死!” “哼,只能有一人成圣,那就是我!” “姬狩鳞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在,还早了老夫一步,看老夫出手将其镇压!” “哼,老身也要报了当年郑家满门被灭之仇!” 姬狩鳞傻眼了,他看着白京那里逐渐被一重诡异阵法侵蚀的大阵和五个发了疯一样向他冲过来的老腐朽,只感觉这个世界和自己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那人口中的成圣之道,不会就是自己吧! 凌熠楠一眼就认出了这一切一定是自己那位合作伙伴的手笔,不由得感慨人外有人,自己在这里拼的体无完肤,人家在异国他乡却混得风生水起。 因为五位族中太爷不是姬狩鳞带过来的,所以一落地,身上便都挂上了被浮渊樊篱大阵灵魂侵蚀的光芒,不过他们在经受昏晓千年卷的洗脑和南潇璇的反向侵蚀阵的洗礼之后,如今就像疯了一样,各自猩红着眼睛,只把姬狩鳞当成抢夺自己成圣机缘的敌人,没有任何逻辑的攻击他。 灵川星侧过头,感知这上方的气息,她拉住凌熠楠的衣袖说道,“我感受到了,本尊的气息就在外面,但是好像隔离了一重薄膜一样的东西。” 凌熠楠点了点头,不过想到她如今看不到,也拉了拉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传音给姬晟越和商凤眠,“浮渊樊篱大阵马上就要到能量极限了,恐怕就要崩溃了。” 二人听到后,也迅速加入了战场,姬晟越边跑便抱怨道,“这么厉害的一座大阵,还能有极限啊。” 凌熠楠没有回到,他觉得姬狩鳞设置的浮渊樊篱大阵只得其形而不得其魂,应该是事先就设置好了自己要去的时代,也只能去这一个时代,而不是最开始白沧珏了解的那种随意把人放逐到不同的时空。 它或许是根据不同的时空距离本时空的距离决定不同的积蓄力量的速度,这也就无形中给姬狩鳞设置了一个闹钟,如果不在力量积蓄到圣人级别而炸阵的时刻得到成圣的条件,那他也会死。 商凤眠和姬晟越也加入了战场,那五人已经牢牢地把姬狩鳞所住,姬晟越一拳就把一群人轰飞,商凤眠灵动的身姿在人堆中来回穿梭,不断地在姬狩鳞身上留下伤口。 凌熠楠忽然开悟,他想到了最开始在千歌城看到了那座如同搭弓之箭的水晶神女像,在那时它给凌熠楠拉弓引箭积蓄力量的动作就让凌熠楠很好奇,灵祖那时不敢如阵似乎也是在忌惮它,和灵祖隔空交锋一晚的也是它! “闹钟原来是它!或者说,浮渊樊篱大阵中力量的积蓄池,就是那座水晶神女像!”凌熠楠脑海中犹如有一颗炸雷一般忽然炸开。 “别杀了姬狩鳞,他不是大阵的钥匙和出口!”凌熠楠大声喊道。 姬晟越和商凤眠闻言停手,二人都很疑惑,一开始可就断定了姬狩鳞身上藏着随时离开大阵的秘密的呀。 姬狩鳞满是鲜血的脸忽然狰狞的笑了,他架住五个老东西,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狠狠向天空中甩去,那里忽然打开一张深渊巨口,刚刚好接住他们五个老头。 恐怖的嚼肉声和碎骨声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对的,但并不是我布下的浮渊樊篱大阵,而是它选择了我!” “它是谁?”看到姬狩鳞歇斯底里的模样,商凤眠引导性的问道。 “它是会主动进化的高级生命,它愿意带着我立道成圣!是你们逼我唤醒它的,献出尔等的一切吧!浮渊、樊篱大阵!” 刹那间,云端的镜像大阵忽然破碎,支离破碎的碎片缓缓浮动,逐渐解体重构,然后各自归位! 新成的大阵不断地向下伸出触手,粘起一个又一个人类拉到高空丢尽大阵地缺口中。 凌熠楠皱眉看起,他发现那些需要人命填补的缺口地位置都是千歌城中地浮渊樊篱法阵由普通市民组成的阵纹的位置!而中央的那个黑洞一般的存在就是储存力量的水晶像的位置! 姬狩鳞大声吼道,“小子!你坏我好事!那就拿你的命来补吧,我给你留好了位置,朕会身合大阵,大阵成圣,朕亦成圣!” 趁着姬狩鳞疯狂的时候,姬晟越快步上前,一掌掏进了他的胸膛,随后又一掌拍出,接力远离了他的身体,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姬晟越反手就朝着凌熠楠抛去。 凌熠楠下意识想要接住,谁知手上的浮世花藤再度开始疯狂生长,不断地缠绕着那颗心脏,七彩的光芒映射,凌熠楠的手臂忽然飞出一柄半人高的飞轮。 一座巨大地山脉同时也在战场旁拔地而起,冲天的宝光甚至驱散了一片劫云,同时一个黑色身影自山脉中冲出,强大地气息使得天地间的元素都像嗑药了一样暴乱了起来。 黑色的身影砸落在战场中央,瞬间将周围一切震成齑粉,暗红色的眸光从眼角溢出,伸手接下从天边飞回的飞轮,气息竟然再度暴涨,黑色羽衣飘舞,仿佛是天地间的唯一主宰! 商凤眠在见到她的瞬间大脑便如同裂开了一般,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在眼前不断地滚动。 失去了心脏的姬狩鳞狠毒的看着面前之人,但那女人并不理会他的目光,只是指尖浮现一枚黑色花籽,手绽莲花状将其激射而出,随着一声破空声响起,姬狩鳞额头崩开一个血洞,身体才缓缓倒地。 花清舞回头看着凌熠楠,“混账东西,不是让你安心等着吗,还是给本尊惹了这些麻烦,不过也好,有了浮世天辰,本尊也正好适应一下仙尊留下的力量。” 说着,花清舞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镌刻着锦绣祥云的长剑,剑身颤抖隐有天地共鸣质感,不过金银二色的剑柄尽头那颗龙母琥珀此时暗淡无光,显得这剑看起来毫无神韵。 “云犀剑!”虽然不曾见过,但凌熠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本尊知道你一直在找什么,自然不会忘了你的!” 说着花清舞便随意把长剑甩向凌熠楠,凌熠楠接剑,看着宝剑的眼中满是感动,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抬手一道灵光指向花清舞,“花尊,这是我这些天逆着浮渊樊篱大阵设下的逆转阵,这里只有你能启动它了······” 凌熠楠话还没说完,一道吸力便从上空传来,瞬间把他拉上了天空,原本浮渊樊篱大阵空洞的中央,此刻已经露出了那座水晶女神像,她看着凌熠楠,破碎的面部雕塑上,诡异的挤出了一个微笑。 第67章 圣人现,大阵破碎! 商凤眠看到水晶神女像的目标是凌熠楠,立刻就猜到了姬狩鳞已经做到了人阵合一,它是要夺舍凌熠楠的鸿蒙之力。 不过凌熠楠倒是庆幸自己把姬源赶出了这场游戏,不然它直接吞噬姬源,说不定还真能让已经死了的姬狩鳞魂体成圣。 姬晟越和商凤眠一前一后都冲上天去,后者直接抓住了凌熠楠,姬晟越则是越过两人,一拳打向浮渊樊篱大阵。 “放肆!” 神女像走出中央的黑洞,挥手间碾碎了姬晟越打出的金龙,紧接着一巴掌将他拍了下去。 商凤眠见状,手中掐诀,一只金色的凤凰自天边飞来,与她神形合一,这一瞬间,凌熠楠甚至想对她顶礼膜拜。 “凤祖圣诰!凤羽栖神甲!” 商凤眠深知面前的对手拥有着圣人级别的力量,距离真正踏入伪圣甚至是真正的圣人只差一步之遥,就果断翻开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她周身圣辉煌煌,一掌推出,万顷的圣光辉映,如同天怒一般笼罩向了出阵的神女像。 凌熠楠眸光闪烁,却眉头紧蹙,“小心”二字还未出口,天空便被一双大手瞬间撕裂,猩红色的裂痕不断向天际蔓延,倾洒的时空之力翻滚,硬生生把商凤眠的攻击压了下去。 凌熠楠回头看向花清舞,眼神中满是慌乱。 花清舞心领神会,立刻全力展开了凌熠楠和商凤眠之前布下的反向阵。 凌熠楠只有一个想法,面前这人太强,哪怕自己这些人永远留在这个时空,也必须把她放逐到时间线之外的时空乱流内,否则任由她闹起来,两个时空都要毁灭。 神女像在扭曲的动作中逐渐破碎,一只诡异的灵体从中缓缓爬出,它一下就看到了花清舞的动作,是要逆转浮渊樊篱大阵,便立刻从虚空借力,扑向了花清舞。 修长的指甲宛如五把弯刀,直直的朝着花清舞心脏的位置抓去。 凌熠楠等人还在时空之力的压制下,面对着花清舞的危机,甚至一步都动不了,花清舞本人也看到了它的偷袭,不过她此刻不敢中断,逆转阵衣服浮渊樊篱大阵而生,前者即将胀破,慢一步逆转阵都无法借力开辟出时空通道,而姬狩鳞的单向镜像阵已经碎成渣渣了,所以她不能停下! “噗!”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灵川星死死地嵌住了阵灵的手掌,无数命理游丝迸发就像结茧一样把她们缚一起。 “你找死!”阵灵怨毒的朝着灵川星咆哮,圣人级别的力量迸发,妄图击溃那些凡人的命理游丝。 “灵祖的命令,我完成了!同为灵,你,不行!” 灵川星显露出虚幻的灵体,最后一声呐喊回荡在天地之间,竟然重新愈合了部分浮渊樊篱大阵,逆转阵在这一刻也缓缓成型运转起来,浮渊樊篱大阵受到影响逐渐向着另一个方向转动,无数人抬头看去,他们发现天空在逆转,星辰被牵引,同时地磁改变,潮汐混乱,整个世界都是一边末日之色。 与战场等大的时空风暴瞬间降临,不过风暴中央隐约可见一条通路,对商凤眠来说,那便是未来,对凌熠楠来说,那是家的方向。 几夜的冥思,能让凌熠楠研究出逆转浮渊樊篱大阵的逆转法阵,这一点也足以让他名动九洲了。 阵灵感受自己逐渐流逝的力量,又看到反向运转的浮渊樊篱大阵,心中又怒又恨,遂即朝着灵川星虚幻的灵体重重的拍出一掌。 “星儿,别!”凌熠楠见状立刻想要冲过去,却被那里爆发的力量生生震飞。 灵川星将头侧向凌熠楠的方向,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又或是想起了自己主人的命令,一声叹息之后化作点点的星光回归诸天······ 花清舞眼神冷漠,嘴角中逼出三字,“你找死!” 阵灵同时看向花清舞,对这个女人也是厌恶到了极点,五指如刀再度攻了上去,花清舞同以一掌对之,不过一掌一爪交错之前,花清舞忽然换掌为指,森罗的死亡气息瞬间爆发,阵灵被点的掌心显得黑釉无比,整个灵体也被死亡的气息笼罩。 “你,你竟然不靠灵力修炼,而是靠死气!” 花清舞得势不饶人,一斩飞轮从她体内飞出,无处可躲无法可防的特性让阵灵极为难受。 而她手中还现出那把赤清金环蛇戒尺,与浮世天辰飞轮配合,竟然隐隐压制了阵灵一头。 商凤眠见状扭头对凌熠楠二人说道,“如果浮渊樊篱大阵能彻底逆转,那这阵灵也就不是什么威胁了,没必要放逐到时空乱流中,你们赶紧从空间隧道中离开,我给你们殿后!“ 凌熠楠一惊,随后也点了点头,姬晟越抱拳一拜,“待我回去后,一定给前辈修庙立祠,供给香火!” “滚!” 姬晟越嘿嘿一笑,连忙带着凌熠楠朝着空间隧道的方向飞了过去,花清舞见状,也一掌打退了阵灵的纠缠,向着他俩飞去,阵灵刚想追击,就被一道圣光笼罩,正是商凤眠接手了战场。 半空中的凌熠楠看向灵川星消散的地方,心中纠结之下竟然生出了一种异样感,那种莫名的感到有某些地方不对的心理,让他十分难受。 “浮渊樊篱大阵,非圣不可破,我这逆转阵,绝非圣物,那,这算破了浮渊樊篱大阵了吗?” 地面上,商凤眠周围凤影飘动,一掌击退了慌乱的阵灵,她看着对面越发慌张,胡乱攻击的敌人,心中也不免疑惑,圣人级别的力量就算逐渐消散了,也不应该如此羸弱吧。 不等她思考,面前的阵灵忽然随风散去,姬狩鳞带来的人也一个个的化作烟尘消散,商凤眠再不善思考也知道眼前事绝对有鬼,但不等她去提醒已经进入空间隧道中的几人时,周身忽然涌动起破败的气息。 商凤眠一阵恍惚,破败的力量瞬间侵入肺腑之内,之前她镇压圣诰破败之力的力量此时竟然完全消失。 不得已只能立地盘坐,如此近距离的承受破败之力的暴动,商凤眠的圣命瞬间崩溃,她只求能在自己失去意识全抑制住破败之力的扩散,不要让众人辛苦护住的大地被污染。 南郝城墙之上,众人看见忽然安静了的战场,心中还未生出喜悦之情,但被另一番景象镇住,商凤眠为中心,所有的一切瞬间异化腐朽,尸山血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步步向四周逼近。 还在商凤眠的身体立刻迸发出无数道金辉束缚住异象的扩散,金芒与黑色迷障混杂在一起,众人完全分不清状况。 危急之时,一头神骏的麒麟从城中飞跃而出,众人见到后连忙行李,它看了姬源的尸身一眼,而后安稳的点了点头,之前就是防着姬狩鳞,它才一直躲在城中,现在姬狩鳞不见了,却多了一股令他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麒麟半个长角上翻涌着祥云,低头将其送向商凤眠的身体,又撕下自己的几枚鳞片留下守护,做完这一切后,它看上去非常疲惫,一步飞上城墙,驼上姬源的尸体后才飞离城头,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不知是哪个士卒小声说了一句,“我们赢了吗?”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一传十,十传百,有人仰头高呼,有人相拥而泣,虽然这场战争还远没结束,但在这片土地上,作为保家卫国的孩子,他们确实赢了。 时空隧道内,凌熠楠已经看到了混乱的白京,他忽然明白了不对的地方是那里。 “快停下,我们不能回去!” 姬晟越已经养成了这小子一惊一乍必出事的习惯,马上停了下来,倒是花清舞没好气的说道,“不回去,你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凌熠楠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是姬狩鳞掌控着浮渊樊篱大阵,但看到他最后那个疯狂的想要以身饲阵的样子,他其实才是第一个误入大阵的人,他早就被浮渊樊篱大阵掠夺了思想,一直以来他都是大阵的傀儡,只是可能不自知罢了,他想要成圣,都是这座大阵的意识在暗示他成为承担大阵力量的宿主。” “非圣不可破,说的就是大阵破碎时必定有圣人出世。可现在他的宿主已经死了,那我们······”姬晟越看向来时的路,来处已经变得一片黑暗。 “一开始我最大的疑惑,就是为什么我的逆转阵会起到这么大的功效,我本以为最好能将阵灵放逐就行了,谁知道它竟然足以逆转这座上千年传承的圣人级大阵,还完美的开辟了时空隧道。” 花清舞只感觉背后发寒,一直是她算计别人,这一次她感觉被别人算计了,“所以这座大阵是刻意延后了破碎的时间,刻意要放我们出去,就是要寻找第二个傀儡,不,是宿主。” 凌熠楠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口,眼神中露出疲惫,“最好的证据,就是逆转之后,原本积蓄南郝时代的圣人之力在中天时代并没有出现,白京中没有出现争抢圣人之力的乱局。” “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姬狩鳞的声音忽然出现,他一把抓向凌熠楠,却被姬晟越手疾眼快的挡下。 “你不是死了么!”姬晟越怒喝道。 “主人手中握着通天之力,复活算什么难事!” 花清舞眼神冷峻,“复活就复活,但废物还是废物,不过让本尊在杀一次罢了。” 一叶黑花离手,周围的时空隧道忽然开始剧烈的震荡,时空隧道前后两端忽然消失,只余下众人所在的一段。 姬晟越避无可避,只得和姬狩鳞交战在一起,二人战斗打出来的余波在时空中不断激起涟漪,滔天的混乱雷暴不断地砸在余下的一小段隧道之中,出乎意料的是着强大的雷暴竟然没能将其击碎,而是有一种立场将其保护了起来。 凌熠楠把一切看在眼中,忽然想到了姬源曾经提到的“时光质粒”,这才明了,浮渊樊篱大阵是创造了一个载体要把他们渡河一样渡到八百年后,之前的时光隧道只是为了迷惑自己逆转阵起到了效用而已······ 花清舞站在时光质粒的最边缘,处于时空雷暴最为密集的地方,而且她越用术法躲避,激起的雷暴就越大。 凌熠楠看了看左边父子之间的战斗,又看了看右边的花清舞,咬咬牙一头闯进了花清舞周围的雷暴阵中。 说也奇怪,凌熠楠的运气竟然好到在雨点般密集的雷暴穿梭竟能做到片叶不沾身,没有一颗雷砸到了他的头上。 花清舞看见闯进来的凌熠楠,眼中的嫌弃感都溢了出来,“你进来干什么,本尊可没能力把你也带出去!” 凌熠楠翻了个白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抓住了她,手上的浮世花自然生长将两人手部缠在一起。 “你干什么!” 凌熠楠也不清楚这么做可不可以,但他身上绝对有着灵川星最后的命运祝福,否则他不可能有着这么好的运气,能不能卡漏洞庇护着花清舞出了雷暴区,就看自己脸黑不黑了。 “星儿,希望灵祖能复活你,保佑啊!” 话落,凌熠楠把花清舞整个人护住,拥着她一路冲了出去,花清舞一开始是抗争的,但当他看到凌熠楠机会一路畅通无阻后,也渐渐配合着他的步伐。 另一边,姬晟越和姬狩鳞的父子局已经到了白热化,二人多次的交手早就熟悉了对方的出招习惯,在他们的推动下,时光质粒竟然在一路向前行驶! 凌熠楠和花清舞冲出来后,见到这场景不禁大惊失色。 花清舞想要加入战局,但刚踏出一步,却猛地回头,朝着凌熠楠一掌打出。 凌熠楠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克制住本能的后撤,而是跌向了花清舞的方向,同时转过身去,自己的身后正是那具破碎了的水晶神女像! 花清舞和她对了一掌,却没有势均力敌,花清舞直接口吐黑血,倒飞而出,重伤昏迷过去,最后的清醒时分朝着凌熠楠嘴角微微颤抖。 “圣人······” 凌熠楠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果说商凤眠等人压力他时像是一座大山,那面前这位就是一片汪洋,远不可观、浩瀚无量。 神女水晶像破碎的脸扭向了另一边占据了上风的姬晟越,嘴角诡异的扬起,都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她当然是无敌的! 凌熠楠知道她想要赶尽杀绝,忽然大喝一声,全面释放鸿蒙气息,人朝着时光质粒外的时光之海猛地跃下。 水晶像见状,也跟着他冲了出去,时空之力能隔绝力量的输送,姬狩鳞立刻软了下去,成了在南郝城外被杀时的样子。 姬晟越看着周围安静下来的环境,心中却丝毫安静不下来,他脑中只余下凌熠楠跳船时留下的最后一道传音,“赶紧回家,灾难来了。” 半晌之后,姬晟越眼中忽然光芒大放同时白京上空也刮起了时空风暴,巨大的破坏力瞬间把整座城搅成废墟,待到风暴之后,人们才敢睁开双眼。 天空中不再是混沌朦胧的苍穹,而是破碎的空间和残败的浮渊樊篱大阵,偶尔还有森森的赤色雷暴翻滚。 地面上,伤痕累累的姬晟越浑身浴血,他低着头,却像是在俯视众生,姬琉殊目眦欲裂,因为他手上拎着的,好像正是,中天的皇帝陛下、他的好父皇!众人的关注度之高甚至已经自动忽略了倒在一旁的花清舞。 姬晟越没有在乎众人的目光,涌进浑身力量,大喊一声: “跑!” 第68章 双圣战,天地崩乱! “你敢弑君!来人,给我把这反贼拿下!”姬琉殊愤怒的咆哮道,他确实愤怒,姬晟越杀了姬狩鳞,如果发生在在以前任何一个时候,他做梦都会笑出声来,但现在不行,五大家步步紧逼,就是看准了姬狩鳞不在皇宫,现在姬晟越把尸体往地上一丢,无疑是给五大家开战的信号。 皇宫残存的军队慢慢的围上了姬晟越,但感受着他身上的煞意都不敢上前,五大家的人也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两败俱伤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倒也有例外,那就是刚刚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南潇璇和莫君涯,她俩是最听话的,姬晟越说了个跑字,果断的迈开步子就撤。 姬晟越被围在众人中央,双目充血,朝着即将完全破碎的大阵发出低沉的怒吼。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厉害。”他迈开一步,圣阶尊者级的威势爆发,“来呀!” 天空中的残破大阵终于完全破碎,一道金色的陨星璀璨夺目,把周围的一切天色都映照得黯然失色。 姬晟越迎着陨星怒吼,提起所有力量打出他人生中的最强一拳! “来啊——” 一阵失明过后,姬琉殊才勉强能看清东西,姬晟越原本站立的地方,除了即时融入黑暗的花清舞外,所有的一切都被瞬间蒸发!尸骨无存! 姬琉殊颤抖的看向天空,万丈乌光之下,只有一人脚踏虚空,身披光明,看上去温文尔雅,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瞳中可见无尽的好奇和野心! 他并没开口说话,但一声威严的箴言却在所有人识海中震荡,“圣人浮篱,于此证道,超脱轮回,尊法万劫!” ······ 时空之海中,凌熠楠刚刚跳下,就有无数的紫黑色能量游丝像是蛆虫一样破开他的血肉,钻进了他的骨髓中。 凌熠楠痛苦万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搅动,脑中甚至能听见某种生物爬行的声音,这究竟是生物还是某种能量,凌熠楠并不清楚,也无力去探究这一切了,眼前逐渐发黑,那东西已经逐渐把他的眼睛糊住了,不止如此,他的七窍都在逐渐被占领。 就在凌熠楠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绚烂的金光冲进了他的身体,但并没有去驱赶那些时空中的能量,而是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时刻保持着清醒,让他一直清晰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痛苦。 一道声音直接沟通到了他的灵魂,因为单纯的对话他已经无法进行了。 “我的孩子,你可真傻,我本就诞生在这片时光之海啊,这里对我来说就是家呀,你往这里跳,反倒是帮我省了不少力气。” “你要杀了我,还是折磨我都无所谓,只要那你没出去,你就不算赢!”凌熠楠的灵魂逐渐虚弱,但还算有着清楚的逻辑感。 “你很聪明,但也够傻,你不会以为我真的那么在乎你那几个朋友的肉身吧,能不能承受住圣人之力还是二话,而且人的身体多么肮脏啊,既然有了条件,那我要用就用最好的!啊哈哈哈·······” 那声音在凌熠楠感受来就是时而男时而女,难以用人的眼光度量之。 “鸿蒙之力制作的身体无疑是最适合我的,从你进了大阵的第一天我就惦记上你了,一步步看着你身上的鸿蒙之力的成长,今天终于到了摘果子的时候了,哈哈哈哈哈·······” “你做梦去吧,就算你比我强上千万倍,鸿蒙之力也只听令于我。” “那是当然,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性命安全,我学习了很多人类的法子,人类取水时就会打开水阀,想要一直有水,就一直开着水阀,没必要把水阀破坏掉。” “啊——” 凌熠楠一开始没有听明白他的喻体,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脑子破开了一个洞,一只大手伸进了他的自身小世界中,寻找到鸿蒙气团后直接将其拉扯了出来,而这一切,凌熠楠的意识无法做出丝毫应对。 “你的鸿蒙之力应该是源源不断的对吧,应该能支撑的起的我的消耗。” 不多时,七彩色的鸿蒙之力便回荡在整个空间中, 水晶神女像再次露出了那个诡异的微笑,他不断地调整,不断地塑造,终于做出了一具令他满意的身体。 被寒冰雷霆高墙围起来的千歌城之外,此刻集结了中天和漠土双方上百万大军,他们都在盯着千歌的变化。 这些人都在以为今天和以往一样,一个将领正悠哉的抬头研究这墙有多高的时候,一片树叶忽然落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是一块冰、一块树皮······然后是无数落石、无数冰棱!大军四分五散,不出一刻钟,高墙彻底崩塌,极光屏障之下的千歌城再次显露在世人面前。 但这一次,它带来的是无尽的毁灭,极光屏障被生生撕裂,庞大的时空之力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瞬间湮灭了百万大军,尸骨无存,这一次,彻底的寸草不生! 整个千歌城都出现在凌熠楠脚下,连同水晶神女像一起被崩灭成原子尘埃,在逐渐压缩合并,都涌进了鸿蒙之力创造的身躯中。 优雅的男子睁开双眼,看着白玉一般的手,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有了它,我就可以去真正的物质世界了!” 凌熠楠僵硬的身体在这片空间中飘荡,那男人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轻蔑,“我在这里何止八百年,自从创造浮渊樊篱大阵后,化作阵灵的我经历了无数次机会,你变得如此也怪不得我!” “圣人浮篱,于此证道,超脱轮回,尊法万劫!” ······ 姬琉殊心尖颤抖,他不知道圣人这两个字有多么重,只知道现在的局面绝对超过了他的掌控,但不知为何,他看向浮篱的目光,一直无法收回半分。 “噗——啊——”姬琉殊的眼球忽然爆开,浮篱看着痛的满地打滚的人类,终于满意的笑了。 “你们,是来迎接本圣的诞生的吗!” 浮篱手中金光大放,又是一颗陨星射出,整座白京城瞬间蒸发,庞大的气浪也吹散了一切迷障。 地面上,一只巨大的虎形獠牙异兽半边身体被炸的鲜血淋漓,南潇璇即使被她护在身后也被震得昏了过去。 天空中,上百只龙类坐骑也被炸的七荤八素,叶宇澄带着太衡帝骑团早就列阵在白京之外,只不过他们的战阵在还没有照面的时候就被摧毁了。 川灵也不敢妄动,她不知面前这人到底是圣人还是伪圣,如果是伪圣,那自己拼着承受天劫的风险还是能搏命一战的,但若他真的是圣人,自己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浮篱开口说道,“我很喜欢这份贺礼,与鸿蒙之力共成双子的神庭之力,看来我怎么快就要在准备一具身体了,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他抬手一招,南潇璇的身体就要飞到他的身边,莫君涯所化的梼杌见状连忙把她扑下,浮篱只是哼了一声,随手朝着她打出一掌。 莫君涯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时候,怀中南潇璇的王冠上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掌轻轻一拍,就化去了浮篱的攻势。 那人一身黑金色龙衮,虽然看起来苍老,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道巨大裂谷深渊横亘于此,眼神中折射着深渊中无数怨灵的哀嚎。 “渊灵皇?”叶宇澄看向川灵,后者却疑惑的摇了摇头。 “把主意打到了我的乖孙女头上,就凭你个刚入门的圣人?”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直击所有人的灵魂。 “老东西,你一个残魂投影而已,我不把你找出来碾碎,已经是我仁慈,还敢主动出来惹我。” 二人并没有过多的对话,莫君涯见状赶紧强忍着伤势,带着南潇璇快速的远离,川灵和叶宇澄也抓紧带着人撤。 浮篱和老渊灵皇身边的一切都开始逐步湮灭,二人之间的气机之战已经引爆了无数层虚空,甚至蔓延到了现实空间。 他们瞬间消失在原地,刚刚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扭曲的环形痕迹。 二人双掌交错,巨大的冲击下,北陆的大地下沉了一寸,幽州和中天之间的海洋瞬间在晴空万里下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渔民葬身大海。 但二人的战斗并没有停歇,浮篱挥手荡漾开一层金色的力场,场域内一切都被瞬间湮灭,老渊灵皇如同披着黑夜一样,像是一把黑色的刀切进了金色的力场,直扑浮篱脑门而去。 原本的爆响没有出现,而是一切声音都被敛去,只余下不连续的盲音。 短短数秒过后,恐怖的音爆降临,中天全域没有一人能够阻挡,活生生在摩擦声的音浪中血肉崩溃,人形溃散。 从高空俯视,庞大无比的中天帝国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深坑,满是龟裂的裂痕,北边的海水被音浪逼退后又涌了上来,一重重的海啸冲进陆地,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摧毁了一切。 音爆正中央,老渊灵皇的残魂投影逐渐消散,但面前的浮篱也破碎了半边脸,他愤怒的咆哮,金色的圣力带着恐怖的时空乱流一同爆发,再度掀起一场浩劫一般的风暴! 中天昊土几乎所有的土地瞬间扭成了一个漩涡,所有生灵都被绞杀其中,仅以一圣之力,便将天下九分之一变成了一个死域! 太衡帝骑团已经逃到了极远的位置,知道看到另外四大帝骑团和除了凌熠楠与宣乐芽的另外帝瑶五尊后,这才停下。 莫檀儿看着疯狂的浮篱,心不知为何痛楚无比,当她捂住胸口的时候,久久没有生息传来的凤求凰母戒竟然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就像是某个人微弱的生命气息。 “楠儿!”莫檀儿瞬间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猜测,作势就要冲进中天范围内,却被竹尊紫芳拦住。 “放开我!” “宋先生已经去时光之海找他了,你去只会添乱,打乱岛主的计划!” 莫檀儿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握剑的手已经颤抖到极致,一开口,便以是沙哑的声音。 “你说他在哪?时光之海?那不就是时渊所在的地方吗,对吗。” 莫檀儿通红着眼睛看着周围的帝瑶五尊,似乎是等着谁来否定她,否定她从少年时就学到的知识。 紫芳轻轻的抱住她,“相信他吧,他的父亲不是创造了一路的奇迹过来的吗。” 莫檀儿从凌熠楠进入葬海以来就一直在担惊受怕,甚至一度卸下了悬镜帝骑令令主的责任,她一直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此刻的她,手指已经扎进了掌心中,死死地看了一眼浮篱,终于转身。 但浮篱却看向了他们的方向,而后忽然出手。 浮篱在刚刚的战斗中受了一点伤,他本想在去时光之海里挤出些凌熠楠的鸿蒙气,但刚刚他忽然发现莫檀儿的身上竟然也有些许微弱的鸿蒙之力的气息。 帝瑶众人看他出手顿时大惊,一个个都拿出拼命的力气出招,却还是被一道时空雷暴震退。 莫檀儿更是被一股蛮横的吸力拉走,就在她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一卷卷天书忽然从天而降,比起浮篱更强的胜威轰然降临! “孽障,找死!” 第69章 鸿蒙散,乾坤安好! 莫檀儿愣住了,因为与圣人威压一同降临的,还有一道她无比熟悉的气息。 高天之上,身穿一身玄衣,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正扶着不成人形的凌熠楠,眉宇之间回荡着一股浩然正气,他看到中天大地上的惨象,身上的怒意凝固了周围的空气。 帝瑶其他人松了一口气,朝着男人恭敬行礼,五尊称,“宋先生”,四骑主称“宋夫子”,还有一人仰头说道,“宋老头!” “楠儿!”莫檀儿第一时间看到了凌熠楠,眼中便再没了他人。 宋书邰抬手一道柔缓的力量把凌熠楠送到了莫檀儿手上,然后便走到了浮篱身前。 “汝如烂泥,未有生人之智,不可教也。” 浮篱忌惮着面前人的实力,但关注点还在凌熠楠身上,衡量着对面前人动手的胜算。 “汝毫无悲天悯人之心,绝非圣人,与我动手,毫无胜算,逃遁,亦无可能。” 浮篱闻言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他自知确实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但比起逃遁,天下没人能比自己生在时光之海中的生灵更强! 抢夺凌熠楠肯定是不可能了,自己的伤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浮篱朝着宋书邰勾了勾手指,而后跳进身后的虚空之中,宋书邰从怀中拿出一卷手抄书,而后抛散到空中,一字一句都去修补起了破碎的空间。 “只要你主动脱离靠近人世的地方,我也便不用有所忌惮了。”宋书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慢悠悠的伸脚迈进虚空之内。 空旷的天空中,莫檀儿死死的抱着凌熠楠,手上的凤求凰红戒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抽取她的生命力给凌熠楠补充。 此刻,因为被宋书邰从时光之海中带出来,凌熠楠停滞了的内景识海也终于能缓慢运转起来。 凌熠楠的灵体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内景识海中的所有只有头顶上的九齿古扇处还有些许光亮。 他抱着腿缩在原地,静静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画着圆圈。 “你就这么颓废下去了!” “谁!”凌熠楠很惊讶,自己五感六识被封住,自己识海怎么可能还有别人的声音。 另一个金发竖瞳的凌熠楠在他面前缓缓凝形,“我是别人么?” 凌熠楠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就想了起来,这是当初教自己煌月祈天怎么使用的凤骨本像意识,“对,你说过,你不是别人,我们是一个人。” “所以呢,你不去抗争,就这么颓废了!你没有感受到你创造的身体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吗!” “我没有颓废,只是这样静静的待着,好像能体会到一种很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屁,六识都被封了,哪里来的感觉。所以呢,你不是在等死吧!” 小凌熠楠摇了摇头,“我打算用所有的鸿蒙之力去救那些被鸿蒙之力创造的身体毁掉的生命。” “可是我们的鸿蒙之力没有多少了啊,死的人中不乏圣阶的强者,这样的人复活很难的。” “这具身体就像骨髓中的造血细胞一样,我舍得了这具身体,我要把它种在大地上,让鸿蒙之力一点点的恢复被破坏的土地,复活死去的人,一千年,一千年怎么也能完成了。” 金发的凌熠楠沉默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真的想好了,舍弃一切,完全支配这具身体?” 倒是凌熠楠听懵了,“什么叫完全支配?” “在我们的身体里,除了有着一个从没帮助过你的凤骨本像,还有着一个完全是反骨的意识。” “你是说那时我在北音时发现的鸿蒙自主意识?” 金发凌熠楠点头,“没错,你哪个不顾一切的想法要的时间太久了,我不想亏欠别人那么多,我可以控制我们的凤骨本像完全苏醒,增强身体的承受能力,这样就有底气去彻底碾死那个鸿蒙意识,这样你就能完全支配这具身体了。” “凤骨本像完全苏醒,那你是不是就消失了?”凌熠楠犹豫了,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不,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 “现在能支配的只有灵魂,保持灵魂共鸣速度,借用共振的力量 ,打开骨像!” 凌熠楠心领神会,他经过研习穷奇的灵魂术法,已经很熟练了,很快他便再次看到了自己风骨本像。 金色水晶中,静静的睡着一只金色浇筑的雏凤,在水晶中轮转着铭文密藏和天地秘法,如今再一次看到,凌熠楠也终于明白那些其实是着凤凰羽翼的映射。 他看到金发凌熠楠一步步靠近金色水晶,周围的天雷火焰一点点的收敛消散,他怀抱住金色水晶,就像抱住了一颗蛋一样,然后回头看着凌熠楠,淡然一笑,“以后,别给我们丢人了!” 凌熠楠点了点头,“一定!” 金发凌熠楠怀抱着金色雏凤,任由强大的密藏穿过自己的身体,朝着内景地外的识海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他们就消失在了海底,一秒的沉默之后,这片黑暗的内景识海再度被点亮,一根金色枝条从海底缓缓攀起,而后快速的生长,生叶开花、叶落花枯,如此轮回,不知多长的时间之后,凌熠楠的面前,一声凤凰啼鸣,高大的梧桐树不断摇曳,金色的树叶叮叮作响,如同百鸟朝拜。 凌熠楠安然一笑,眼神遂即变得坚定,一步跨进自己的小世界。 “你终于来了,历代的宿主,没一个有你这般天真的想法,妄想完全的驾驭鸿蒙之力!” 凌熠楠静静的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手中出现了一轮月牙。 他不想过多的废话,打便是,虽然在过往的战斗中,鸿蒙之力帮助他颇多,但这并不是他会惧怕的理由。 煌月祈天起手,凌熠楠脚下踏着青色的雷霆,身体化作了一柄金色长剑,月华和剑意借着雷霆之威,瞬间冲向鸿蒙意识。 后者和他一样动作,但手上一切术法,全是用着鸿蒙之力幻化而成。 相同的招式碰撞在一起,竟然产出无数光亮,播撒于这片混沌黑暗的世界。 凌熠楠借势踏空飞起,手中出现一把长笛,笛声悠扬婉转,九只元素各异的凤凰受着指引,一齐攻向鸿蒙意识,后者同样幻化出九元素巨龙,和凤凰一一缠斗再一处。 鸿蒙意识趁着出招的间隙瞬间近身,猛地打出一拳,携带着两级仪力,搅得凌熠楠十分难受。 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凌熠楠后跌的瞬间,一根丝线忽然从他的手中射出,缠到了鸿蒙意识的手上。 “命理游丝?你竟然有这种东西?” 凌熠楠哈哈一笑,“你不是一只在我身上吗,我曾经钻研命运之道,你不知道吗?” 鸿蒙意识随手扯断了命理游丝,“一点点取得自由身才是我的兴趣,观察人类这么糟糕的生命,不是我的工作,不过,你在伟大的鸿蒙之力前摆弄命运之力,真是跳梁小丑!” 地面上的凌熠楠嘲讽般的一笑,起身后,身后浮现出了一颗金色梧桐的虚影,无尽的天空羽族密藏在巨树枝头熊熊燃烧,仿佛在昏暗世界中,升起了一个太阳。 “羽皇无上密!” 无数法则燃烧成最简的一个符文,千千万万这样的符文共同荡漾在天地之间,不断地共鸣共振,凌熠楠怒吼一声,就着营造出来的天地之势,一拳打向鸿蒙意识。 后者面色凝重,“既然你这么想看看鸿蒙之力的命运之能,那我便把他可在你的墓志铭上!” 巨大的七彩浪涛翻滚,凌熠楠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拉扯感,仿佛他已经无力前行,却又一只大手在推着他走向失败的结局,而羽皇无上密那一拳,终了还是没有打出去。 看着逐渐被肢解力竭的凌熠楠,鸿蒙意识微笑着把他拉到近前,“你是一个失败的宿主,但在所有失败者中,你是最成功的一个。” 凌熠楠举起手中的命理游丝,嘴角还是那微笑,只是刚刚被人曲解成了嘲讽,“我当然是个失败者,因为我马上要做的,就是彻底散去鸿蒙之力,还有,这是我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力的最终解释权在我这里,你鸿蒙之力转桌子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抱歉,这张桌子在我的房间里!”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或者说它从始至终就挂在天边,不断地从从盈到缺,又从缺到盈的轮回。 “月明昭昭,万物恒常,命理盈缺,太阴卜诰。” “煌月祈天·太阴司命!” 人间月不是天上月,你只要敢在我的世界动用命运之力,必输无疑! 鸿蒙意识本能的想要后退,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掌控的大半鸿蒙之力都被凌熠楠调遣去了,而他的周围,布满了羽皇无上密的密藏符文。 凌熠楠淡定的回到识海,正如他所说,只要鸿蒙意识使用鸿蒙之力动用命运之力,就是变相的把鸿蒙之力的掌控权送到了他的手上,抹去这个意识,就只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了。 这一战之后,他的自身小世界已经充满了光芒,不再混沌黑暗,而是有了光亮,万物生长!这也代表着他彻底进入了明阶玄境,不过这一切他不需要在乎了。 五感六识依旧被屏蔽着,这是时空中的那种毒素导致的,凌熠楠没有办法解决,看不到这个世界最后一眼,或许是他最大的遗憾。 不过他能在识海内景中活动,就证明他的位置回到了人间,这就可以了! 凌熠楠盘腿而坐,充分感应着自己一切的力量,他要像火山一样,比山体看作岩层,鸿蒙意识被抹去后留下的鸿蒙本源当作岩浆,用全部的力量给与岩层压力,最后把岩浆爆出去! 莫檀儿就紧紧抱着凌熠楠,她要用命去护着她的孩子,哪怕对方是圣人也绝不放手! 周围的空间中时而传出震荡,但帝瑶众人并不是太过担心宋书邰。 但着些时而的震动也没能惊醒莫檀儿,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癫之中,就连怀中人逐渐散发出的光芒与热量也没能感受到。 还是紫芳率先发现了这里的异象,她飞下,轻轻的扣着莫檀儿的肩膀,后者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紧张的看着紫芳,而后才发现凌熠楠身体的异变。 莫檀儿鬼使神差的放开手,凌熠楠立即浮到了空中。 那光芒越来越强烈,但对待人却极度的柔和,光芒带着生机融入大地,平息海洋,修补天空,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中天昊土的大地上。 莫檀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过紫芳的劝阻就扑了上去。 “不要!” 凌熠楠的身体已经升到了很高的高度,莫檀儿扑上来却被一道柔和的反弹力量推开,帝瑶众人也不顾危险飞了过来,一同看着这位少岛主。 就在鸿蒙之光一次又一次的扫过伤痕累累的大地时,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自东方而来,那是一只三足青鸟,她的双翼之后是一条往生的径迹和一片绚烂的花海。 凌熠楠身体的光芒之上,也映着一只小小的雏凤,一声声鸣叫回应着青鸟的呼唤。 青鸟这一次没有离开,而是围绕着凌熠楠不断地盘旋,像是得到信号一般,一道炽烈的金辉从他残破的身体飞出,化作一个太阳猛地直冲云端,那耀眼的光芒剥夺了一切色彩! 青鸟身后的花海一同洒向世间万物,天空渐渐下起朦胧小雨,一道道命运丝线在不断重构,这一次却更为彻底,浮篱出世后造成的所有破坏,全部都在一点点的回还,山海复员,生灵归位! 帝瑶众人看着这一刻心中也倍感神奇,暗暗感受着,理解着这种力量,唯有莫檀儿已经泣不成声,天下太平,薪火鼎盛,人们却不知这昂扬的火焰烧的是她儿子坎坷的生命。 当鸿蒙之力传递到灵犀剑宗山门前时,已是一头白发的云凝伸手接住落下的雨滴,鸿蒙之力入体,不断地帮助她治愈着多年的隐疾和新增的伤痕,这或许是凌熠楠给云凝特殊的赠礼,报答多年的养育之恩! 云凝走在剑道之首,心肠已经硬若磐石,但此刻还是心痛如绞,泪如泉涌,最大的痛感是——无声! 云端之后,一双青色的眼瞳看着中天昊土的一切,在凌熠楠残破的身体上盯了许久,又看向虚空中被宋书邰一掌镇压的浮篱,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愤怒。 宋书邰看向浮篱,冷冷的说道,“把你练成圣丹,或还有用,至于这时光之海中诞生的意识,便丢尽浮空岛的银染山下世代研磨吧。” “不,不不,不要······” 宋书邰处理完一切后,一步跨出,竟然看到已经有复生的黎民朝着凌熠楠的方向叩拜了,他看向守护在凌熠楠身边的青鸟,也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青鸟额头抵在了凌熠楠额头上,沾上了他的一丝血液后,才重新飞向远方,虽然凌熠楠彻底弥散鸿蒙之力复生了大多数人,但这也只是被浮篱直接打死的,还有很多因为海啸等次生灾害身亡的人,青鸟要去引渡他们的灵魂。 莫檀儿看到一切结束,忙着要上前接回凌熠楠的身体,却被宋书邰拦住。 宋书邰看着凌熠楠,也很是触动,“虽是凡身,行的却是圣人道啊。” “你既然有妄论因果弥散鸿蒙的勇气,那老夫便也敢受着业力收你为徒!” (本节完) 第70章 再出发 浮世花语第(三)小节:忧白血乱,剑指灵山 宋书邰一手托着凌熠楠的身体来到白京一旁的杨水边,灵力包裹轻轻推动,把他停在了大河之上。 莫檀儿满眼都是紧张,却被宋书邰眼神示意远观,与她同等距离的还有南潇璇二人。 南潇璇搀扶着莫君涯,低声问道,“莫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姐,我很好,只是有点虚弱罢了,您这位合作伙伴的手段确实强大,不止刚刚受到的伤痊愈了,就连当年破败之力留下的伤都好了许多。” 南潇璇沉默了一瞬,“确实厉害,生死肉骨,而且是不论修为高低,这般的至高之力,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了。” 二人看向在大河上空的凌熠楠,南潇璇摇了摇头,“走吧,无论他是否能活过来,这里都会是一个天才的葬礼,我们在这里,不合适······” 此刻的杨水河畔,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姬晟越等人复活苏醒后,径直朝着凌熠楠的方向赶了过来,无数同样复活的白京百姓,都在围观之列,好在有五大帝骑在场,才维持好了秩序。 “先用药力给他吊命吧,再等一会。” 宋书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丹药的瞬间,其中汹涌的药力直接掀翻了周围修为稍低的围观者,氤氲的药香凝而不散,一出瓶,便引起了周围五大家的人贪婪的目光。 不过,某些人这种念头刚一生出,就被十几道至强的圣阶威压碾碎,五大帝骑团的龙兽坐骑齐齐仰天长啸,都在警示着有异心之人。 这时,姬琉殊忽然上前两步,他周围的悬镜帝骑直接拔刀,煞人的银光映的人眼睛生疼,姬琉殊的贴身影卫们也感激亮剑和悬镜帝骑对峙,不过威势自然是弱了几分。 “大胆!”姬琉殊骂道,“没眼力的狗东西,帝瑶的帝骑也是你们能刀剑相对的!那位少年时拯救我中天的大英雄,一群没心肝的自去昭狱领罚!” 姬晟越看到姬琉殊这般假惺惺的模样也是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凌熠楠的状况。 姬琉殊从手上的储物灵宝中取出一个梨木宝盒,就近交给了一位帝骑,“这是我中天皇室守护麒麟的一只断角,晚辈看先生想要用丹药,此物刚好入药。” 周围的白京人闻言都在暗道这位太子殿下的贤明,倒是川灵不屑的切了一声。 宋书邰一直在引导着药力流进凌熠楠的身体,切了一眼身后之事后随手把麒麟角吸到手中,“我徒儿为救你中天深陷危局,把自己糟蹋成了这副摸样,拿你一点东西也不算过分,闻你中天有一座太院,内有天地灵药无数,都给我取来吧!” 姬琉殊脸色僵硬了一瞬,但也很快微笑行礼,“我亲自督办,但愿能助先生一臂之力!” 莫檀儿悄悄传音给宋书邰,“天地灵药真的有用的话,要不要我去把帝瑶的百草峰搬来。” 宋书邰摇头苦笑,“并不需要,你稍微安稳一些,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不过他的损耗过大,无论如何是醒不过来的,届时还需要你的照顾。” ·······夜幕很快降临,秋月高悬,一缕缕华光引入凌熠楠的身体,沿着大河流淌的天地精气也一同附着他身。 宋书邰呼了口气,挥手一道圣辉把所有人驱赶出数十里之远,五大帝骑也开始了戒备,全部利刃出鞘,无论是谁,只要靠近,格杀勿论! “天时、地利、人和,你都等到了,也算是这个世界在挽留你,它需要你的抗争!” 宋书邰挥手间,太院运来的一车车天地灵药全都翻进了河水中,冰凉的河水开始沸腾翻滚,浓郁的药香徐徐升起,而他手中已经消失了小半的丹药也碾碎在麒麟角之上,然后缓缓送到凌熠楠手中。 一卷卷手抄书浮在四周,隐隐将周围一片天地化作炉鼎,汹涌的药力瞬间摧毁了凌熠楠所有的经脉,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原本还存在于胸口的吊命之气也顺势散掉。 宋书邰拈花成指,将一字点在凌熠楠额头处,磅礴的圣力便毫无阻拦的涌进了这具已经失去了活力的躯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只仙鹤从杨水上方飞过,它的身后,翻滚着一条堪比大河之水的金色天河! 宋书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理会,任凭这天河护送着的几滴精纯的金色河水滴进凌熠楠的额头,片刻之后,一抹青光从他身体中显现,光芒所照之地,百草生发,正是青鸟此前留下的力量! 之前他所有的举动都是在给青鸟的力量铺路,凌熠楠弥散鸿蒙的举动对他自己来说无异于自废,那些留下来的经脉中满是淤血和毒素,早已形如杂草,在圣力和药力同时的催发下,青鸟之力才能最好的发挥。 看着凌熠楠一点点复生的经脉和新生的肌肤,宋书邰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只一直盘旋的仙鹤也发出三声啼鸣。 “子不教,父之过,你虽然没教,但好在熠楠也走上了正途,也算你没过了,呵呵。” “砰!”一棵烧焦的柳树从中心被劈开,空气中还残余着些许的电弧。 宋书邰心中刚刚出现的一丝得意被这忽然出现的晴空霹雳劈了个荡然无存,他看向凌熠楠的身体,新生的肌肤之下,隐约可见暗紫色的雷电裂痕,遍布全身! “墟霆紫垢!”宋书邰暗道不好,“这东西果然还是让他染上了吗,他弥散鸿蒙无异于剔骨换血,就连这都无法将其根除?” 凌熠楠手上柳环和臂上浮世花纹都各自盛放光芒,对抗着他身体中的毒素,宋书邰见状,连忙分出两道圣力连通二花。 远在万里之外的凌陌然撞开双眼,那双眸中满是疲惫之色,杨水河畔发生的事情他全部都看在眼中,凌熠楠的墟霆紫垢之毒他也知道了,因为此毒诱因是时光之海和时渊中的污秽,所以根本没有人类染上过这种毒素,凌熠楠也算是天地第一了。 帝瑶也只在寻找时渊的过程中看到过爬行于那些污秽中的生物,所以凌陌然知道就算是宋书邰也没有解毒的经验和能力。 思来想去,凌陌然也只找到了一个办法······ 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了,宋书邰脸色铁青,这样输送圣力倒是没多大负担,只不过并无卵用,凌熠楠的身体还是在逐渐被破坏中,那些时光之海里的东西已经深扎在凌熠楠的灵魂之中,就算是给他换具身体都无济于事! 天空中金色天河再现,起初宋书邰不知道凌陌然要做什么,只是觉得他可能也像自己一样想给凌熠楠输送几分圣力,但当他看到凤羽栖神甲的瞬间,才知道这个疯子要做什么。 引破败之力入体,以毒攻毒,压制墟霆紫垢! 宋书邰想要出手拦截,但已然慢了一步,凤羽栖神甲化作一只金色的凤凰,逐渐与凌熠楠的身体重合,他额前的那一抹银痕,也像蔓草生花一般,开出了几片金红色花纹,若凌熠楠还有意识,就会发现这花纹和凤谷花路上的“神羽瓣”极为相似。 在药力的刺激下,凌熠楠的身上不断散发着金辉,但很快,一道荒凉且古老的气息就从他在他的体内向外涤荡,凌陌然在星空大殿压制了数年,这恐怖的破败之力才没有了以前能伤到商凤眠、莫君涯这般强者的力量。 宋书邰心中大骂凌陌然不是人,凌熠楠鸿蒙之力还在时,他也想过给这孩子一件圣诰做拜师礼,那是凌陌然一百个阻拦,现在好了,凌熠楠没了能掣肘破败之力的鸿蒙本源,他倒是把圣诰送过来了。 虽然宋书邰心中抱怨,但还是默默在一旁守护,渐渐的也看出了端倪,凌熠楠的体内成了墟霆紫垢和破败之力的战场,但无论这二者怎么交战,凌熠楠的经脉内脏、内景识海、灵魂骨像等等都被凤羽栖神甲保护的死死的,而且青鸟的力量还在进一步疗愈他的身体。 宋书邰这才觉得是自己着像了,或许拥有鸿蒙之力的凌熠楠真的不适合使用圣诰,鸿蒙之力确实天克破败之力,但二者的关系却并不能达到相互制衡的关系,今日若是换成鸿蒙之力和墟霆紫垢或许也可以,就唯独不能是鸿蒙之力和破败之力。 二者相触必定产生毁灭性的力量,恐怕会直接炸掉凌熠楠的身体! “看着以后还要去创造一些运用破败之力的心法功夫交给这孩子了,还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啊,哈哈哈哈······”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宋书邰把河里的药渣清理掉之后就解除了禁制,但还是只有帝瑶之人能够进来。 他们看到凌熠楠身上翻涌着的破败之力后,就明白了昨晚看到金色天河到底送来了什么。 莫檀儿赶紧在凌熠楠的凤求凰红戒上另加上一重重的阵术,驱尘避水之力之外,还多了遮掩破败之力的能力。 “你放心,他的身体在圣丹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一把锁,不会有实质性的破败之力外泄的。” “他还是走上了他父亲的道路吗。”莫檀儿眼中的泪花这一夜就没停下过,如今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宋书邰摇了摇头,“他的一生,一定会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我会让他远离一切权谋,成为那个用力量打破一切迷障的人!” 莫檀儿听出了宋书邰话中的其他意思,“您刚才说远离?您是不想他回帝瑶吗?” 宋书邰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思,牵挂了十几年的孩子,你是不愿我带他走的,但他现在真的还不能回帝瑶。” “那就不回,我带着他远离一切,我们自己寻找一个地方,我才是他母亲,我养他一辈子又何妨!” 紫芳看着即将爆发的莫檀儿赶紧上前拉住了她,将她拉进怀里,也向宋书邰微微点头示意。 莫檀儿在这个长辈怀里崩溃的无声恸哭,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孩子要担负一切,他现在已经需要引破败入体才能吊命了,这群一心为了天下的人还要怎样! 半晌过后,宋书邰见莫檀儿情绪平复了不少,才轻轻开口,“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这孩子身心损伤都十分严重,灵魂正处于自我修复的状态,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才能醒来,前一······两个月就把他留在你身边吧,等他醒后,我会带着他去海沧神域,那里或许有治疗墟霆紫垢的办法,再然后,他是否要回帝瑶,就看他自己了。” 眷火帝骑长珑釉对着身边的叶宇澄小声询问道,“你是帝瑶大管家,你知道为什么莫姐和岛主不能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晴光帝骑团长司兰娜也很好奇,一同扭头看向了叶宇澄,“就是就是,而且这少岛主也不想那些二世祖一样啊,有什么不能认的,莫姐看起来好痛苦啊。” 叶宇澄低声传音道,“你们小点声,少岛主之前身负鸿蒙气运,牵扯着一件关乎圣渊存亡的事情,巧的是岛主师兄的身世也很奇怪,同样与这件事有关,我偷听师傅说这里面还涉及了很多个轮回呢,复杂的不得了。” 珑釉切了一声,“说了半天,屁用没有,那件事是什么,而且少岛主现在不已经把鸿蒙之力弥散了吗。” “那件事情看起来极为隐蔽,师傅他们每次提到都闭口不言,貌似这件事在他们心中的优先级十分高,所以在下一个鸿蒙之子出现前,岛主师兄他们还是会担心有什么变故,不会认这个亲生儿子的。” 司兰娜摇了摇头,“我对岛主改观了,懦夫!” 叶宇澄一阵无语,倒是一边的山海帝骑长池芸渊一直看着伤心欲绝的莫檀儿,眼神中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一天之后,帝瑶所有人除了莫檀儿、川灵和宋书邰之外,都从中天离开,这座八百余年的帝国也开始舔舐起它的伤口。 因为凌熠楠等人对历史的干预,姬家的血脉之力变成了完全从姬源身上来,八百年前的换命术失败了,而且凌熠楠杀姬源时在他体内留下了一道鸿蒙之力,历史中也让他寿终正寝。 不过如今的中天帝国依然暗流涌动,五大家族的人被扣上了一顶谋反的帽子,姬琉殊一怒之下血流成河,但暗地里姬家几个皇子都保下了五大家的中坚力量为自己所用。 漠土与中天之间的矛盾也越发激励,因为凌熠楠只能复活浮篱用鸿蒙之力捏造的肉身杀死的人,所以双方之前在边疆的百万大军并没有复生,中天还少了一座千歌城,此消彼长之下,中天的实力竟然隐隐的低了漠土一头。 不过这些事情,帝瑶留下的人也懒得管,不过白京因为叛乱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杀人,莫檀儿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就要带着凌熠楠换个地方修养。 临走之前,姬晟越找到了宋书邰,交给他一个储物戒指。 “这其中是我机缘巧合下找到用来改造血脉的龙骨,和麒麟角放在一起能凝集中天的神兽气运,虽然比不上鸿蒙之力,但有总比没有好。” 宋书邰收下戒指后忽然叫住要离开的姬晟越,却只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字,之后也不等他行礼,便自己飘然离去。 一行四人离开后,白京的东方,一座巨大的梧桐树下,人形的石像轰然破碎,顿时百凤争鸣,花海飘荡! 石像之中,白衣胜雪! 第71章 镜水夜来秋月,如雪 中天南陲与漠土相接壤的缓冲地带,因为已经靠近漠土的势力范围,所以已经有了大片的草原地貌,就在林草相交之处,忽然出现了一座二层小楼。 凌熠楠坐在雕星石药木的轮椅上,气息平缓,虽然睁着眼睛但其中并无神色波动,莫檀儿在二楼的窗边摆弄花草,时而转身看他一眼,期待着能看见什么变化,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川灵和宋书邰则坐在小楼不远处的石桌旁,一人独自饮酒,一人苦读经书。 “我说宋老头,你这一路弯弯绕绕的,究竟要去哪啊?” “很绕么,不过前辈您没看到这一个月来,那两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吗。” 川灵瞥了一眼小楼的方向,正好看到摆弄那些用灵力催生的花草时出神微笑的样子。 一个月来,凌熠楠在没日没夜的药力圣力轮番滋养下,单说身体状态已经完全健康了,而且还长高了不少,在青鸟之力和凤羽栖神甲的作用下他甚至长出了几缕青色的长发,不过都被他亲妈无情的剪掉了。 至于莫檀儿,她本就是心伤,这一月以来虽然看着凌熠楠还是会莫名的流泪,但状态确实好了很多,偶然一次起剑开山时,竟然发现修为还有了长进。 川灵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认为你给她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她会更开心。” “其实我当时给的三月的时间并不是基于他的身体状况,如果需要的话,那孩子现在就能醒,是我强行把他的灵魂灵识封在内景识海中温养。” “你有病吗,再有一个月檀儿就得回莫家除了那摊子烂事了,这一别又不知多久,你们读书人就这么喜欢看离合啊!” 宋书邰承受着川灵狂放暴雨般的诋毁也不禁苦笑,“这晚辈也是无奈之举啊,一旦他醒来时的灵魂之力不足,墟霆紫垢和破败之力又开始霍乱,他还是要吃苦的,倒不如我现在趁着这时间抓紧给我这徒儿寻一门能运行破败之力的心法。” 川灵心中暗叹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还用你找?直接去天邪道找落绯要一门不就行了,不给就把他给拆了!堂堂一个圣人,竟这般迂腐不知变通。” 宋书邰陪笑道,“若真是没有办法,晚辈定当遵循灵祖之命。” “所以呢,你还是没回答我这是要去哪?” “灵犀剑宗!” 川灵愣了一瞬间,扭头向东看去。 中天昊土被三大势力分割,中西两部分被中天帝国和漠土部落联盟以千歌山脉-纳戈菲斯山脉一线划分南北而治,而整个大洲的东侧狭长的一条则在名义上完全属于昊天教皇国。 但实际上在和千歌-纳戈菲斯一线大概同纬度的位置,还有一座通天的【妖山】,妖山向北有昊天教皇统治,以南的雨林泥沼丛生之地则鲜有人迹,大多是妖族的聚集地。 云凝不在灵犀剑宗时,妖族的势力已经很大的扩张到了教皇的地盘,自云凝重建灵犀剑宗后,双方才回到了以前实力平衡的时期。 川灵渐渐回想着,“云凝那丫头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给我的印象很深,就像一块顽石而非一柄利剑。” 宋书邰点了点头,“云宗主一度达到剑道之巅,就连帝瑶的尊者山泽剑圣和暗渊的七月剑红尊也要避其锋芒,当年葬日山之战后,她的剑道破碎修为跌落,竟然短短几年又走到长生道之巅,并且圣阶称尊。” 宋书邰虽然为圣,但谈起云凝还是眼中泛着精彩的光,“灵犀剑一气化三清,三剑之中,只有她可以轻轻拿起,轻轻放下,更重要的是,她很年轻,而且从不会被自己所走的路束缚住,她所踏之地,永远都是山巅!” “十年内,她能超过剑道始祖白沧珏,五十年之内圣人之下无敌,百年之内做到天下第一!” 川灵看着宋书邰如此的激动,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老头,你收敛一点,我怎么感觉比凌熠楠,你更愿意收云凝当徒弟。” 宋书邰将书本合上,“熠楠需要有人引导,但那位云宗主不需要······” 他继续说道,“我去灵犀剑宗一来是听说云宗主伤势痊愈是因为熠楠的鸿蒙之力,他们羁绊颇深也该见一见,二来是需要灵犀剑宗当年灵犀剑的剑匣,配上我手上的麒麟角和金炎龙骨以及我当年探寻时渊时发现的时梦沙,就能给我这徒儿锻造出一把趁手的武器。” 不知不觉中,秋夜已深,二人继续喝酒看书,远处小楼中的莫檀儿则是关好了门窗,虽然圣阶中人对天气的影响几乎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她看一般人家就是这般过日子的。 莫檀儿把凌熠楠抱上上好的晨玉床,细心的盖好了被褥后,就静静的倚在床边,看着气息逐渐趋于安稳的凌熠楠,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月高举夜空,天地间静谧的只剩风鸣,莫檀儿注意着时间打开木窗,一缕缕月华精气穿过窗棂涌进凌熠楠四肢百骸,但莫檀儿站在窗边,脸上的微笑却逐渐消失。 她瞬间出现在高空之中,眨眼之间整片天空被一面镜域覆盖,光滑的平面上折射或反射着月光,弦光如刀几乎锁住了百里内的所有空间。 下面川灵二人自然注意到了莫檀儿的动作,川灵却又倒了一杯,“我觉得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咱们没必要插手吧。” “前辈英明。” 莫檀儿的面前,一条金色天河忽然滚滚而来,金浪之上站着一个让莫檀儿既爱又恨的人。 帝瑶浮空岛岛主,圣耀九洲名义上最强之人,圣号天启,凌陌然! 莫檀儿手中握紧明犀双剑,眼中是无边的怒火,“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不出星空大殿了呢,不对,你还是没出来!” 莫檀儿一阵失神,竟然真把凌陌然的化身认成了本尊。 “檀儿,我······”凌陌然心中憋了无尽的言语,此刻却找不到了那把打开话语的钥匙。 莫檀儿一直盯着他,眼神中充斥着失望的意味,曾经她的眼眸中也有骄傲与理解,但时间一长,相知终究敌不过误解。 凌陌然曾在一段时间中无敌于世间,即使是现在他也可以战无不胜,没有任何利剑能伤到他,除了此刻莫檀儿眼中即将飙出的泪珠。 二人相顾无言,却有秋风渐起,落叶成帘,飘散如雪······ 第72章 玉京谣 昊天教皇国·吴州城 莫檀儿推着凌熠楠走进城门,虽然吴州城是昊天教皇国的领土,但一定程度上受中天管辖,凌熠楠的轮椅上雕着皇室的徽记,因此一路上并没有不开眼的来找他们一行人的麻烦。 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凌陌然那晚给宋书邰留下了一卷关于破败之力的书和一把玉笛,川灵眼见得认出了那是上一任岛主夫人,也就是凌陌然等人的师娘的音杀术至宝,名为清江愁,或许这些都是凌陌然这么长时间搜索出来的关于调和破败之力的东西。 但莫檀儿依然没有和凌陌然说一句话,或许是他任由凌熠楠先后涉足葬海和时光之海这件事实在是触及了她的底线,一晚上都是宋书邰在和凌陌然探讨凌熠楠修炼上的问题,只是前者一直有意无意的提示凌陌然去道个歉。 不过他们也了解凌陌然的性格,因为凌熠楠之事涉及圣渊存亡,凌陌然自认为他对得起圣渊世界,但也清楚自己对不起莫檀儿和父亲的身份,不过,总是说不出口罢了。 最后天破晓的时候,莫檀儿还把凌熠楠推到了小楼窗口,他浑浊的眼神中倒映着凌陌然的身影,后者口中做出了“对不起”三字的口型后,才逐渐化作金色天河消失不见。 半个月过去,凌熠楠的眼神逐渐清澈,虽然灵魂还在温养沉睡,但已经多了些正常人的神态。 出乎意料的是,莫檀儿要提前一点回莫家,虽然莫家家主人前并不待见她这个“出人头地”的女儿,但她还是想早日回去看看,她清楚父母之爱,很多时候并不在言表,那晚她让凌熠楠父子见了一面也是出于这个心思。 吴州城最好的客栈中,莫檀儿蹲下抚摸着凌熠楠又要长长的群青色头发,掐了掐他的脸蛋,“儿呀,你外公家里有些事情,妈妈要去处理一下,你好好的等着我,下一次见面,你就能叫我·····一声妈妈了。” 莫檀儿鼻子又有些酸,她赶紧起身,对宋书邰说道,“宋先生,我把熠楠交给你了,天冷了,多给他加一件衣服。” 宋书邰看着已经和平常百姓无异的莫檀儿,静静地点了点头,莫檀儿又交待了些事情,然后才不舍得转身离开,不过,当她完全转身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再次恢复了身为帝骑的杀意与决绝! 莫檀儿走后,川灵也朝着宋书邰摆了摆手,“我得回趟灵墟谷了,等你带着他去海沧神域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 宋书邰恭敬行了一个拜别礼,然后,看向凌熠楠的眼神逐渐发生一丝变化,“一直在客栈呆着有什么意思,看为师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吴州城·雅音居 “呦呦哟,今天怎么来了个教书的先生。” “什么先生啊,来者都是客,不知先生喜欢听哪位姑娘的曲子啊?” “姐姐你看啊,他还推着个小孩!” “这孩子也太好看了吧,他看我的眼睛都直了!” “上我房间里来吧,让姐姐给你亲自教一些着教书先生教不了的东西,哈哈哈哈·······” “还是来我这里吧,我今天不收钱!” 宋书邰一路“得罪”一路陪笑,终于挤到了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前,拱手说道,“我找簌音仙子姑娘。” “簌音可不是你有钱就能见的。”女人一听,立即阴阳怪气的说道,“当然,也不是你没钱能见的了的。” 宋书邰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和一本曲谱,“烦请把曲谱给簌音仙子一观,钱财,就算您的跑腿费。” 中年富态大妈立即改了个脸色,“好说好说,我们簌音啊,最喜欢有才之人了!”说着就说下了上下楼的“跑腿费”。 宋书邰回过头,看到凌熠楠的脸已经被捏的青一块紫一块了,“早知道当时不给他加那一车的玉肌草了,真是造孽。” 不多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顶楼上传下,“下面风景好吗,还不上来的话,这辈子就不用来了。” 宋书邰闻言忙抢过凌熠楠,一个瞬闪就出现在了一间摆满了各种乐器的房间。 “你上次找我,是因为救人,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原因吗。” “呃······” “敢说一个是字,我叫你血溅当场。”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一百年里只有在要救人的时候才来找你呢!” 珠帘拉开,一袭碧蓝烟纱罗裳裙用入眼帘,气如芝兰的女人正在调香,她侧眼看着神色依旧的凌熠楠,淡淡的说道,“不是让我来救人的,那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簌音你误会了,这孩子是我的徒弟,我已经救回来了,我来找你是请你帮我钻研一个琴谱。” “人才啊,带着徒弟来烟花柳巷之地,他父母知道吗。” 宋书邰蹑手蹑脚的坐在一个桌子前,丝毫不避讳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簌音仙子的地方怎么会是烟花柳巷,都是正经地方、对,正经地方。” 簌音被他气笑了,便不再理他,抬手把凌熠楠浮到了自己的床上,手指轻搭在脖颈处。 “墟霆紫垢?他是最近中天流传甚广的那个鸿蒙之子?” 宋书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的告知了簌音。 簌音拿起凌陌然给的清江愁玉笛,半晌后缓缓说道,“我明白了,这个忙我帮了,这些天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多谢簌音仙子~!” “不是为了你,这玉笛的主人对我有授业之恩,权当回报了。” 接下来一个月内,宋书邰每日白天和簌音钻研运用破败之力的方法,晚上进入凌熠楠的梦给他讲经授道。 又是半个月过去,这天宋书邰奋笔疾书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然后重重地合上书本,满意的离去,寻找那一声美妙而动听地琴音。 之前他留下的书封面上正正方方的写着:玉京谣! 第73章 往事随风…… “别杀我、别杀我……” 慌乱的声音在静谧的森林中显得突兀,回头看,一路上的血脚印仿若月下的群群飞蛾。 月光朦胧,飞娥来处,一只血手忽然破土而出! 一对对玄甲铁骑一刀接一刀地补在满村的尸体上,躲在其中中的女孩不断的颤抖,眼中逐渐血气弥漫,她无声的警示着正慌忙跑来的姑娘。 “快……逃!” ………… “呃——呼,呼,呼” 凌熠楠乍的从床上惊醒,豆粒大的汗珠滴在上好的雪绒被上。 “我这是……没死?心脉具断都能救活,中天这水平可以啊。” 凌熠楠四下张望,这个房间的布置像是女子的闺房,珠帘外还摆放着几张古筝,可见主人是个爱乐之人。 稍稍舒缓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后,凌熠楠便开始运功调息,这么长时间的沉睡,再加上他浑身都是新生的经脉,第一次运转灵力有些困难。 但就当凌熠楠炼精化气的时候,身体中两股极端暴虐的力量便开始如同山匪占地盘一样开始割据他的主要经脉。 调息中的凌熠楠身体各处逐渐浮现蛛网般的纹路,还生出一股荒凉的破败气息。 好在关键时候凌熠楠的各个脏器都散发起一道明正的金光,这才没有被两道力量的碰撞波及到。 凌熠楠这时都不敢继续修炼了,几条主要的经脉都被这两股力量各自占据,有灵力进入会瞬间引起山崩般的反应,他以前运转灵力的方式完全行不通。 “你小子,还真是会整事啊!”凌熠楠忽然感觉到有人一指点在了自己印堂上,中断灵力的运转,把他唤醒。 凌熠楠睁眼,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怒气冲冲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很……艳而不妖的女人。 “好熟悉……” 宋书邰很郁闷,他就离开一会,这小子就自己醒过来了,要不是他在隔壁感应到这里的破败之力,凌熠楠说不定就自己把自己鼓捣炸了。 “不用猜了,你这些天以来梦里见到的就是我。” 凌熠楠愣了一下,这些天来一直有人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诵读诗词,虽然自己因为神魂封闭一句都没记住,但还是对这个声音感到熟悉。 凌熠楠忽然下床,正了正衣衫,恭敬的跪下,然后俯身一拜。 宋书邰下意识的仰起头,负手而立。 “你这是干什么。” “这一拜,拜谢先生救命之恩!” 凌熠楠刚刚修炼的时候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残余的药力,而宋书邰刚刚也动用了相同的力量,凌熠楠再傻也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 凌熠楠再拜礼。 “这一拜,拜谢先生传道之恩!” 三拜。 宋书邰却先开口道,“此礼过后,你我师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此,你护世人我护你。” 凌熠楠显然没有明白宋书邰的后半句话,他下意识的以为对方说的是中天一事。 宋书邰转身拿起桌上的“玉京谣”交给凌熠楠,“虽然还不完整,但足够你现在使用了,上面有适合你的灵力运转方式,本身也是一种使用破败之力的方法,你好好学习。” 凌熠楠疑惑的问到,“破败之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从时光之海回来,身上沾染的墟霆紫垢连圣人都没办法根除,只能拿破败之力压制,为了你的安全,我费尽心力研究出了这玉京谣心法,就是为了调和这两股力量。” 凌熠楠听着宋书邰的解释,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暖意,这玉京谣心法有多么宝贵他是明白的,强如天邪道的洛绯,都不敢直接使用破败之力,而玉京谣竟然能做到调和,可见其中所花的精力之多。 “时间还早,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在这里研习这玉京谣,毕竟你是这心法的第一个使用者,所以有什么问题或者想要改动的地方随时叫我,一个月后,我们去灵犀剑宗找你小姨。” 簌音仙子从背后探出头来,“你腰上系着的那把清江愁玉笛有着平衡一切的力量,所以这个月我来教你琴宗最基本的音杀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谢谢师娘。” “你这孩子,乱认什么关系,小心人家把你打出去!”宋书邰闻言忽然紧张道。 簌音瞪着他说道“熠楠要不要出去我不知道,你今天就不要住在这了。”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簌音没有理会宋书邰,扭头就走出了房间,惹了祸的某人也赶紧追了上去。 凌熠楠看着他们笑而不语,半晌,他的笑容渐渐消失,这种亲情的感觉,他确实很久不曾体会到了。 张手握住一把刻着锦绣云纹的淡金长剑,凌熠楠的眼神在剑柄上的“云犀”二字上久久驻足。 方才宋书邰提到的了他日后的行程,“小姨”二字在他耳中格外的重。 凌熠楠翻开玉京谣,他要快点熟悉现在的这具身体然后快点强大起来,去追寻一些人的步伐。 至于宋书邰的身份,凌熠楠并没有刨根问底,他的灵识先天敏感,最简单的最单纯的善意,他还是分得清的。 凌熠楠把玉笛摘下横在身前,而后又遍览了一遍玉京谣心法,才沉溺在修炼之中。 半晌后凌熠楠终于找到了窍门,他不断的麻痹自己,忘记在景阶生境阶段一切的战斗经验,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也是必须的,毕竟凌熠楠可不想在打架时忽然按照习惯运转灵力,然后一步乱步步乱。 凌熠楠修习的术法不多,明神咒杀、惊蛰雷法、大抵就是一个重新学习感悟的过程,灵犀剑意这一类都能接住古扇上的道韵,花些时间也很简单。 最难的就是煌月祈天,他以前的灵力运行周天方法都是源自于此,现在改用玉京谣,凌熠楠总是感觉有种蹩脚的感觉。 尝试了无数次后,凌熠楠始终不得原因,无奈只能去寻找宋书邰。 凌熠楠路过屋内的梳妆镜时,不由被自己现在的样子惊住了,虽然骨相和样貌大致未变,但这新生的肌肤和被人梳起来的群青色长发让他对自己很陌生,那额前的金红色凤谷神羽瓣更是显眼。 凌熠楠呼了口气来平复心情“看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他转身走到门前,忽然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 “姑娘们新排了首曲子,客人来听听啊~” “哎呦,这条街上就属我们姑娘最貌美如花了,养眼又养人呦~” …… 凌熠楠笑容一僵,“师父这是找了个什么地方啊!”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半遮掩着眼睛摸索隔壁的房门,又担心自己这位便宜师父和非正式师娘在谈论什么他不该听的事情,又纠结起了要不要换个时间。 “哎呀,教书先生带来的小先生醒了!” 不知是下面那个姑娘眼尖,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凌熠楠,她一嗓子,越来越多的姐姐开始调戏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师父这是找了个什么地方啊!” 不过还好簌音及时开门把凌熠楠拉到了身后,“曲子练好了?一个个的这么闲。” 正是簌音的这一个露面,原本惨淡的生意瞬间火爆了起来,不过这就不是凌熠楠操心的事情了。 宋书邰带着凌熠楠从窗户翻到了楼顶,虽然依旧能听见喧嚣,但也能感到静谧。 “喝酒吗?” 凌熠楠点了点头,酒这东西他在云凝的熏陶下从小就沾。 “那你喝吧,我不喝。” “……” “你很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凌熠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打听长辈秘密有些没有礼貌。 “呵,没关系,我们之间也没有多见不得人。” “没有‘多’见不得人,所以还是有点见不得人喽。”凌熠楠下意识的说道。 “你个臭小子,才第一天就敢开我的玩笑。” “……” “圣耀九洲有很多强大的宗派,又的甚至比中天帝国还有强大,一些帝国都要缴纳岁供,琴棋书画四宗就是这般强大的存在,可以说,是他们瓜分了九洲之一的无尽星神域。” 凌熠楠静静地听着,预感这又是一个大陆秘闻。 “你师娘……呃,你簌音姑姑,来自琴宗,是高高在上的一宗少主,而我只是一个夹在琴画两宗地盘之间的小小教书匠,身份云泥之别。” 凌熠楠心思活络,明明听着故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颜华公主。 宋书邰接着说道,“四宗之间每十年都要举行一次大型的比武,上到宗主长老,下到门派弟子,都要参战,比武台就是广袤的无尽星神域,就是在这种前提下,我捡到了遭人偷袭的她。” 一阵琴声悠扬,没有哀思,没有幽怨,而是一种经历过了浮生万千和山高水远后回首时的轻松感。 那些酒精上脑的醉客听闻此曲,届时眼神一亮,气定神闲的走出楼阁,和其他地方东倒西斜的人倒是有了对比。 凌熠楠心中的迷雾豁然开朗,手中月华凝聚,迎合着琴音不停的舞动。 宋书邰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打断自己,只不过他的声音在凌熠楠的世界中仿佛和凌熠楠手中的音符一样的律动姿态。 “你或许会以为我们之间就像话本一样,因为地位不对等被琴宗拆散,然后我们私奔,但并非如此,我们甚至得到了太上长老的肯定……” “那很不错啊。” 宋书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噎住,扭头看向凌熠楠,这小子正在悠哉悠哉的喝酒,“这么快?” “本就是我局限在以前了,虽然没有完全把玉京谣和煌月祈天结合,但还好找到了一个方向……呃,然后呢?” “什么然后?” “得到了太上长老的肯定,然后呢?” “臭小子,拿你师父当故事听啊,滚去修炼去。” 宋书邰一脚把凌熠楠踹了下去,凌熠楠情急之下只想伸手拉住什么,殷蓝柳环竟然真的长出柳藤缠住房梁,凌熠楠这才稳稳的荡到了地面上。 凌熠楠看着右手腕上的殷蓝柳环,他猜测或许是那庞大的药力也增强了它的生命活力,他望着顶楼的悬梁,骤然再次伸手,对于凌熠楠来说,能不走楼梯就别走楼梯了。 夜空之下,簌音从宋书邰身后出现,她的手上还带着鸾筝义甲。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这么的美化琴宗呢?” “他心智未成,对世界的看法还停留在纯粹的善恶对立上,他迟早会去到无尽星神域,我不应该让他对那里过早形成刻板的印象,我说过,从此以后,他护终生我护他!” 簌音轻哼一声,眼底流转着晶莹的月光“你一朝成圣,我这里就收到无数封琴宗的信,有道歉,有求援……我全给烧了,过往的一切,我还没放下。” 宋书邰默不作声,簌音看到他这个样子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独自一人离开。 “这世间这般嘈杂,什么才算得上放下啊,哎……” 凌熠楠在回房后并没有直接行玉京谣心法,只是在静静的盘坐,不断的回忆在北音击败天祖魔像时自己偶然间用出来的“虚实破败相。” 他的煌月祈天始终不得入门玉京谣的原因主要是破败之力的加入,让习惯了鸿蒙之力的凌熠楠感到自相矛盾。 因为破败之力并不像灵力一样能任他驱使,所以凌熠楠才会借助虚实的变化来控住灵力的状态。 在他的身体中,灵力就像高墙,破败之力就像河流,掌控了高强的有无节奏,就能变动河流的位置,如此一来,驱赶着破败之力走原来煌月祈天的路子,灵力行玉京谣的心法,一个周天之内,只要控制住各自的频率,就能成功! 凌熠楠手上跳动着一个个的月华音符,不断地尝试和计算最佳的频率,同时也在改善着玉京谣。 月神瞳自动离体,古扇之上的月神道也在全力运转,远在宇宙彼端电网荀白祈此时惊讶的结束修炼,她此刻感受到自己脚下的月神殿正在和远方的某物共鸣。 “月祖墨珑,看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74章 音游圣境 吴州城外,簌音端坐在湖边小亭中,凌熠楠则被放在了湖中央地清风石上。 “音杀术是琴宗最基本的术法,书本上的内容你自己去理解,我要做的就是帮你熟悉音杀术的神形。” 凌熠楠下意识点点头,下一秒他就看见簌音飞身而起,单脚立在亭顶,右腿之上放置着一张银弦青玉筝。 “单纯的音杀波是无形的,想要感受,只有借助风水之形。” 凌熠楠的感官世界中,簌音似乎已经和古筝合二为一,随着她指尖抖动,风平浪静的大湖瞬间风浪四起,一卷浪花拍在凌熠楠脚下的青石上,沉闷响声过后碎成了一边朦胧的水雾,而水雾之后,两道让凌熠楠心神颤抖的刃浪劈开了两边的湖水,直朝着他的面门劈来。 “下死手?”凌熠楠脚下用力,从石台上高高跃起脚尖刚好越过刃浪,落下后,他感觉脚下一凉,低头一看,鞋底已经露出了自己的脚底板。 “躲什么!”三字从簌音口中喊出,凌熠楠周围的湖水如同点燃了几个炸雷一样瞬间沸腾,指尖弹动,又是几道音波飞出。 凌熠楠一阵苦笑,“不躲,难道您还想让我硬扛啊。” 手中蓄起剑气,待到刃浪临近时,剑指斜上一撩,凌熠楠同样还了一道剑浪。 两道水浪在中心碰撞,立即炸起数十米高的水花,但还不等凌熠楠喘息,又是十几道水浪向他切来,一浪高过一浪,大浪之后还有无数刃花。 “既然你喜欢对抗,那这首《将军令》就弹给你听听。” 几声沉闷的筝鸣如同滚雷响过空旷的谷地,炸起来的湖水不等落下,就化成冲锋陷阵的战士,对着凌熠楠群起而攻之。 凌熠楠见状急速运转玉京谣心法,带着手中命理丝线旋转,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几道水浪。 “煌月祈天·太阴司命!” 紧接着剑气凝实,云犀剑出手,简单的一记横扫就将围上来的群兵打散,落成破碎的水珠物花。 凌熠楠紧咬后槽牙,生怕自己爆出什么粗口,萦绕在整个湖面的筝音再上一个台阶,变得更加激昂紧凑,仿佛那群士兵已经取得了大胜之势,四面八方的士兵前进的脚步貌似也更快了几分。 “老实挨揍,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凌熠楠支着剑起身,“睡了这么多天,刚好活动活动经脉,来吧!” 凌熠楠将月华之力蓄在剑上,双眸之中溢出丝丝青雷,旋圆之间,又是一道银色的剑气斩出。 煌月祈天·华章业舞、雷霆乍落惊蛰起、灵犀一动天下知! 宋书邰在远处见到这一剑,也不禁侧目,“看来我的玉京谣也算是成功的,不错。” 凌熠楠通过一夜的研究,终于熟悉了以虚实转化的方式完整运行玉京谣心法的方法,虽然比起以前麻烦了许多,但经过这样周天的灵力竟然多了几分破败之力的爆发效果,一分力竟然能做三分的活,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轻松是同时打出三道术法战技。 簌音看到这滔天一剑,双手按住五弦,随后音浪猛动掀起滔天巨浪,迎上了凌熠楠的那道旋圆剑气。 旷阔的湖水在剧烈爆炸中竟然短暂的露出了湖底,无数游鱼起飞,所有的士兵在碰撞中轰然破碎。 凌熠楠随手抓住一条白鲤,“给师娘的晚餐。” “呵,你倒是有孝心,不过我更喜欢吃熊掌。” 簌音一脚踢起青玉筝,在空中拨出几道音波,虽晴空万里,但周围的城镇还是听到了滚滚雷鸣之音。 凌熠楠迅猛的掷出云犀剑,而后收拳,眉心的神羽瓣闪烁着薄金的光彩,眼底中流转的晶莹之光却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运,空间也随之凝固,凌熠楠出拳,这一动作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 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这来自异世界的术法,自凌熠楠踏入明阶玄境后才算真正掌握,出拳时他仿佛又进入了那个能看见时间河流激荡回旋的混沌空间。 几道音波在这一拳下土崩瓦解,簌音略感吃惊,虽然她只动用了明阶的力量,但要知道她在明阶时也是琴宗无敌的存在啊。 簌音扭头躲过云犀剑,反手将青玉琴猛地推向凌熠楠。 凌熠楠踏着脚下青雷,踏碎石台飞身而起,右手飞出柳藤缠住青玉筝,左手蓄力下一记明神咒杀。 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青玉筝的重量,凌熠楠看着簌音刚才一直是单腿支撑着这张筝,就下意识的以为它并不太沉,可接触的一瞬间他才能清晰感觉到这筝少说也要千余斤! 人在空中根本无法借力,簌音还已经冲了过来。 她双脚在空中踏动的声音竟然也暗合着某种节奏,凌熠楠的心脏也不受控的随着声音跳动。 凌熠楠赶紧飞身后退,同时运转玉京谣控制破败之力护住心脉,这回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音杀术的恐怖之处,直接借用共鸣之力爆掉你的内脏你还怎么打! 数道音波覆盖过凌熠楠的身体,让他所有的器官都朝着他身体的共振阈值逼近。 簌音实际行动向凌熠楠证明了,即使是最基本的音杀术也有着杀他的能力! 凌熠楠眼中充血,紧要关头,他忽然一把摘下腰间的清江愁玉笛,横在嘴前,学着刚刚簌音《将军令》的乐谱,硬是凭借着过人的先天感知力给他复刻了出来。 清江愁涌出一层力场把凌熠楠包裹住,隔绝了外界音波对他的侵袭。 凌熠楠脚踏湖面而退,距离岸边越来越近。 簌音看见凌熠楠的动作忽然莞尔一笑,在空中停下了追击,招手唤来银弦青玉筝,同样脚点湖水,猛地拨动五弦。 “孩子,忘了师娘就是琴宗的人了?” 凌熠楠紧迫的眨莫着双眼,示意簌音下手轻点······ 不过一刻钟,凌熠楠的音色防御很快就被簌音破掉,而后整片湖面上就回荡着凌熠楠的惨叫和激昂的音乐。 一上午的愉快时间很快流逝,凌熠楠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簌音回到了雅音居,这一群姐姐好奇的目光中爬上了顶楼。 宋书邰正抱着一卷手抄书苦读,凌熠楠喘了一口粗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就一饮而尽。 “噗——呕——师父,这是什么啊!” “茶呀。”宋书邰似乎对凌熠楠的反应并不意外,翻过一页,悠哉的说道。 凌熠楠拿来茶壶,打开壶盖,又倒出一点茶叶仔细嗅了嗅。 “这是什么茶叶,都馊了!” “胡说,这可是獐狮的胡须,我收集了好久呢。” “呕——” 宋书邰合上书本,“獐狮可是能尝百草不死的灵兽,这都是上百年的獐狮胡须,上面累积的药力非常丰富,对你很有好处的!” 凌熠楠紧皱眉头,“它能尝百草不死,那万一它尝了点毒药呢!它不死,我得死了!” “你这孩子这就不懂了吧,世间百草,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毒性的,不过都遵循相生相克之理,不存在什么绝对的毒药。” “所以呢?” “为师是想告诉你,给你重塑肉身的时候几乎用尽了中天太院的天地灵药,你身上的毒素已经不比这杯茶里的少了。” 凌熠楠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是这种解释办法。 “但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那深入骨髓的墟霆紫垢几乎吞噬了所有积累的废药,才保住了你这条小命。” 听到宋书邰这么说,凌熠楠倒是来了精神,“所以说我以后就百毒不侵了?” “那也是有区别的,有的人凭借特殊的功法或者血脉,确实免疫一切毒药,但你这种情况,若是药力过大,也是能要了你的命的,你免疫的,是残余药力对身体的缓慢侵蚀。” 凌熠楠“呵呵”一声,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也不用沮丧,这世上有些毒功霸道非常,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在身体里留下余毒,你这种情况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你要想学,为师保证你未来一定是九洲第一老毒物!” “别,那些毒功还是师尊您自己留着吧,我现在就挺好。” “哈哈,为师是用不上了,圣人的身体浑然天成,不会生病中毒,毒功对圣人没用,对圣人之下我用不上。” 凌熠楠茶杯狠砸在桌上,“师父您是圣人!” 宋书邰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怎么,我从没对你说过吗?也对,那时你还在轮椅上犯傻呢。但你也不好好想想,不是圣人怎么去时光之海把你捞上来。” 凌熠楠想起来荀白祈和镇压葬海的乾朽仙尊,二人的战斗甚至能打坍一片宇宙,圣人的境界恐怕已经脱离凡胎了。 “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怪不自在的。” 凌熠楠嘿嘿一笑,少年人,总是爱畅想,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境界,凌熠楠也是幻想过的。 他把荀白祈的事情告诉了宋书邰,言语中满满的对圣人的向往。 宋书邰若有所思,但还是和凌熠楠解释道,“圣人也不是神,我们也要努力修炼,有的时候会比你今天更辛苦。” 他眼中凌熠楠到底是年少,以为圣人就是世间的顶点,圣人就能躺平了,但殊不知抱着安逸的心理的人根本就没有成圣的机缘。 “圣人啊,其实也是有强有弱的,你所说的那位月神殿殿主和传说中的一代霸主乾朽仙尊就是强的那一批,我啊,就是弱的那一批。” 凌熠楠觉得宋书邰不像在和他开玩笑,猜测的问道“难道圣人也分境界?” 宋书邰本来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为师确实无法和你解释,我很确定圣人境界中存在门槛,我曾经迈过了一个门槛,实有凡人登天之难,我觉得以后还有这很多门槛,但我却始终触摸不到,或是心境的问题吧。” 宋书邰又看向凌熠楠,眼中有着某种读不出的期许,“圣人之中的细分境界之所以无法准确确定,就是因为当今世上的圣人数量太少,没有人敢说自己完全走到了圣人境界的顶点,所以没有人给出准确的细化境界,所以所有圣人都自称圣人。” 凌熠楠听出了宋书邰的言外之意,“这世界需要一个真正走到顶点的人!” “师父,您说的那种圣人巅峰之人,能不能做到把世界锁进一个轮回之中,不只是圣渊,而是整个宇宙的所有都在轮回中循环往复。” 是的,凌熠楠曾经见过,整个宇宙都在一个环形轨道上运转,还有人告诉他,宇宙是台翻译机! 宋书邰摇了摇头。 “是没有吗?”凌熠楠理解道,心中对这件事也默默的打上了一个“梦”的标签。 “是不知道。”宋书邰解释道,“你所说之事,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不过,你大可不必把自己囿于此间,你所见的,无论多荒谬,终会成为你开启未来的钥匙,当下之人,何必因为未来之事困顿不已。” 一番话下来,凌熠楠豁然开朗,朝着宋书邰点头说了一声“明白”。 两人又聊了一些修炼上的事情后,宋书邰给凌熠楠叫了些食物,又嘱咐他好好午休,这才退了出去。 直到打开簌音的房门,看到正欲上前分享凌熠楠出糗之事的簌音,宋书邰心中的惊涛骇浪在逐渐平息。 圣人在成圣之时都会看到过往在自己所修之道上成圣之人的诸多建树以及他们在大道之上新的创造。 宋书邰成圣之前,也曾经调查过历史上与自己所修一样大道的人对大道的见解,其中真正成圣之人只有一手之数,但他成圣时,却看到了足有六百七十三位曾经的圣人! 若都把他们归为隐世不出的强者难免过于草率,但之前宋书邰确实没有什么好的解释,直到听到了凌熠楠刚才的话。 “把世界……锁进轮回!” 是啊,如果世界进入轮回,那每一次轮回中成圣之人的数量就能累积,而世人所知之人就只有两三了。 簌音看出来宋书邰的异常,但她没有追问,只是把他引到了床榻旁,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别闹,成何体统啊。” 第75章 解构昊天神权的想法雏形 一个月后,有消息称吴州城防已经被教皇卫队完全接管,大街上突然出现的教廷巡逻队也证实了这消息真伪。 “我们该走了。”宋书邰听到这消息后沉思了良久,凌熠楠在这一个月中音杀术已经入门,而且玉京谣也能熟练掌握了,几乎算是达成了宋书邰的期望。 凌熠楠自然知道宋书邰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那里,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准备着,心中编排了无数回见到云凝时的场景。 “师父,教皇卫队这一次,是不是和我们是一样的目的地!” 宋书邰没有否定,而是问了凌熠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小姨在教皇面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凌熠楠略加思考,“灵犀剑宗为教皇挡住了妖族上百年,要论功劳的话,恐怕昊天国内无人比得过小姨。” “你这孩子,还真是会偷换概念啊,我问的是只在当今昊天教皇心中,你小姨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凌熠楠眼中精光一闪,“他必然视小姨,不,视整个灵犀剑宗为眼中钉,肉中刺!” 宋书邰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一半,还不够具体,教皇侍奉神权,灵犀剑宗却明确表示只遵循心中大道,若是小门小派还好,偏偏灵犀剑宗是一个能一宗战一族的庞然大物!有你小姨在,灵犀剑宗就不只是眼中钉肉中刺这么简单了,而是一柄悬在教皇头顶的无形之剑!” 凌熠楠了然,妖族入侵,教廷无计可施,但云凝能一人一剑把妖族打退,再建宗门,以一宗之力威慑万方,教廷做的到的,她能做,教廷做不到的,她也能做! 凌熠楠貌似理解了教皇也要去灵犀剑宗的理由,“所以,教皇此行,就是因为知道了小姨伤势痊愈,灵犀剑宗再次变成了一个有威胁的存在,他要去试探灵犀剑宗有没有颠覆教廷统治的想法。” 宋书邰看出了凌熠楠眼中的杀意,他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弟子有过这样的眼神,心中害怕他过于软弱的担忧也渐渐消失。 “我能影响中天,就还能影响昊天!一个靠着神权维系的国家,靠着别人才勉强守住领土的势力,灭掉也不是那么困难!” 或是凌熠楠这张稚气未脱的脸认真愤怒的样子有些好笑,宋书邰没忍住笑了出来,心中暗暗为教皇祈祷,“你小子最好对云凝没什么想法。” “好啊,有志气。”簌音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凌熠楠的“豪言壮语。” “师娘。” “保持住这种势头,想要灭掉谁就一直惦记着他,让他一辈子吃不好,睡不着!熬也要熬死他!” 宋书邰知道簌音真正指的是琴宗,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也没敢继续这个话题。 簌音却貌似来了兴趣,“小熠楠,你知道灭掉这种神权国家最彻底的方法是什么吗?” 凌熠楠沉思过后,试探的说道,“城邦林立,逐渐解散?” 簌音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是扶植王权,解构神权!” 简单的几个字就让簌音在凌熠楠眼中的形象瞬间睿智了起来,教皇靠着对民众对神的崇拜统治着国家,但在这个时代,圣人不出尊者称王,真正的神就是对远古圣人传说的扭曲解读,说白了,神权崇拜体制还是遵循着强者统治弱者的逻辑。 “同样的统治模式下,只要昊天出现一个皇权代言人或者是另一个神权,他就必定会和教皇争夺利益,只要有矛盾,再强的防守都会出现缝隙。” 簌音一边向凌熠楠解释一边对着宋书邰传音,“琴宗四脉,少宫一脉一直因为有着琴宗仅存的圣人,所以占据了四脉之首,只要我带着你回去,出商一脉就也有了圣人,再加上我操作一下,他们一定会和少宫一脉抗衡争权,我就能见缝插针覆灭琴宗,怎么样!” 宋书邰白了她一眼,没有表态,一边的凌熠楠倒是学到了很多花花肠子。 “就是这些了,你以后要时常揣摩师娘我教给你的这些东西,不枉我一番苦心!” 凌熠楠认认真真的点头,甚至觉得这才是他这段时间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 簌音暗暗传音给宋书邰,“你个没心肝的,你不帮我,这孩子帮我也是一样,反正他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比你差!” 凌熠楠看到了宋书邰一副受气的无奈模样,关心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了,圣人也会难受么?” “没有,为师只是······也深受教诲,正在反复揣摩!” 三天后,有消息传来昊天教皇陛下即将驾临吴州城,短暂歇息后就启程前往灵犀剑宗! 凌熠楠在吴州城外最高的山上,他已经能看到教皇那气势磅礴豪华非常的队伍,千人队伍散水驱尘伐木开道,同行的竟然还有几辆大型机动破域弩,后方还跟着几个千人方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攻打吴州城的。 凌熠楠扭头看向宋书邰,“师父,我们该走了,等他们进城,就不允许出城了。” 宋书邰轻轻的在他脑门上来了一下,“你师父好歹是个圣人,我想出城,谁拦得住我!我给过你地图,去灵犀剑宗的路你就自己走吧,为师要去妖族拿一些东西。” 凌熠楠虽然不知道宋书邰意欲何为,但还是点了点头,朝着下方的林海走去。 宋书邰目送着凌熠楠越走越远,簌音在山林后走出,从后面环抱住宋书邰。 “这一走,不会又是十年吧。” 宋书邰头一次放下了手中的书,抓住了簌音的手。 “当初的十年,是我对你师傅的承诺,没在规定时间内成圣,就不该见你,这一次,我也是在得知你师傅仙去后,才敢来见你一回。” “他们拿我做权力交换的工具,当初还妄图在你身上设下禁制想要控制一位未来的圣人,从他们用我的血饲养给你下的蛊虫那时起,这师门二字就不复存在了。” 宋书邰主动拥簌音入怀,“放心吧,我虽然不会执拗,但不会妄涉险境,和你师傅的对赌已经结束,再也没有谁能分开你我,我带着熠楠从海沧神域回来时,想必他必然已经有了自保之力,那时我们就找一座山,过自己的日子!” ········ 凌熠楠不知道山上的温情,他下山后,一路按照宋书邰在地图上画的线路行走,直到他觉察到周围的灵力浑浊不堪,甚至带着些许毒素,这才停下脚步。 “我这是······到了妖族的地盘了?”凌熠楠反复查看着地图,却一直找不到什么毛病,“妖族领地在妖山之后,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灵气这么浑浊,是因为有人防毒!” 意识到这一点后,凌熠楠不敢明目张胆的行走,在一整片地盘上防毒,这很像战国时期有些国家交战的手段。 玉京谣心法运转,同时运用虚实破败像控制灵力支配着体内的墟霆紫垢吞噬体内毒素。 一点点的紫黑色蛛网纹在他脖颈下显现,凌熠楠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浑浊,反应力逐渐慢了下来。 “墟霆紫垢不比破败之力,以后还是少动的为好。” 凌熠楠吧身形隐匿在丛林之中,凤求凰红戒驱尘避水的力量附着全身,就这样一步一顿的走到了一处悬崖之上。 识海中月神瞳散发着柔和的银光,逐渐渗出攀上凌熠楠的双眼,这就时在庞大的药力和圣力的支撑下,凌熠楠探索出的月神瞳的新用处,在他所看到世界中,悬崖下的某一处正飘荡着浓重的血气,正是这种血气掺进了整片区域的灵气中,把这里变成了一个毒地! “别杀我······别杀我!” 凌熠楠的识海一阵刺痛,不知从何处来的怨念狠狠的拨动着他的神经。 “灵魂攻击?”凌熠楠眼底晶莹玉光流转,玉京谣灵力护住头部,取出清江愁玉笛想要驱散这种声音。 “别杀我、别杀我!”女童恐惧的声音依然存在,甚至越发密集。 不知为何,凌熠楠的笛声却变得越发越幽怨,夜幕逐渐降临,他一个人通红着双眼在山巅无尽的风声中以笛声相搏。 一个月的学习让凌熠楠掌握了音杀术,宣泄一般的笛声中,音刃无差别的向四周激射,黑色的风吹散了沙土山林,呼呼的声音仿佛天地齐声呵责。 凌熠楠的眼前已然满是猩红血色,他的世界中,这里不再是山林之巅,而是尸山血海!一只只的断手从大地中伸出,慢慢的攀上了他的身体,狠狠的撕扯着他的血肉。 血海咆哮,尸山嘶吼,唯有笛声不断······ 第76章 血沁玉 血手白骨慢慢地就要爬满了凌熠楠的身体,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露在外界。 笛声戛然而止,一道三色之光忽然从他额前的神羽瓣中激射而出,三色神光之中,紫光蕴含着惊人的灵魂之力,青光引导着灵魂往生的路,而金光之中只剩一声叹息。 血手捂住的凌熠楠忽然微笑,现在的他,可是研习过了穷奇的灵魂之力的,这也算当时青鸟给他留下的一份礼物。 推陈出新,这是独属于凌熠楠的灵魂术法! 青羽穷极叹! 宋书邰在见过了这一招后,也曾感慨,这一叹,同境界内后手无敌! 月光攀上身体,瞬间震开了血手白骨,他面前的尸山血海也在三色神光之中土崩瓦解,凌熠楠左手握拳蓄上两极之力,周围时空停滞,直到凌熠楠彻底轰出这一记明神咒杀! 两极反斥力之下,他面前的血海虚幻彻底崩溃,露出躲在幻境后的一群血目的狼形妖兽,淌在地上的口水,散发着尸山血海的恶臭。 凌熠楠左手显出云犀剑,煌煌月华萦绕剑身,右手垂下柳藤,其上跳动着惊蛰青雷。 “嗷——”远处的一只老兽忽然一声咆哮,围住凌熠楠的妖兽群便如同得到了命令一样,嘶吼着一拥而上。 凌熠楠回旋青雷柳藤落下一道道雷障,云犀剑时而出手见血封喉,但这群狼的爪子也时而掀起一道道血色的风刃,让凌熠楠躲得很难受。 血腥味逐渐弥散开来,越来越多的野兽吼叫在夜幕之下回荡,凌熠楠也感觉到这里的动静貌似吵醒了地下的某种生命。 “要速战速决!” 凌熠楠身形如同鬼魅,这些天在簌音的训练下,他逃命的功夫倒是有了增长。 右掌猛的拍向地面,荡起一阵雷霆震退周围的狼兽,给凌熠楠争取到了一丝的喘息空地。 月光划过云犀剑下,凌熠楠人如同炮弹一样登地弹出,剑光在空中留下一段银痕,剑锋直指狼王。 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对凌熠楠的剑,狼王却丝毫未退,凌熠楠甚至在它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独属于人类的耻笑神色。 “镗——” 云犀剑尖顶在狼王右眼处,利如云犀,却没有刺进它右眼半分,而是发出一声金戈交错的声响。 猛烈的血浪从它右眼处爆发,凌熠楠面门正中一击,无尽的血气涌进七窍,就在他被低飞的时候,一只狼兽忽地凌空而起,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肩上,·然后顺势把凌熠楠拖进了狼群之中。 短短几秒,他的身上已经多上了无数道抓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殷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的整具身体。 凌熠楠再一次陷进了死局,群狼在周围疯狂的玩弄着他们的食物,云犀剑被插在地面上,凌熠楠却被它们来回的翻飞。 狼王再一次抬头啸月,如同发号施令一样,群狼这才停下来玩弄的动作,一头健壮的巨狼从兽群中扑出,一口咬在了凌熠楠的脑袋上。 这就是这群狼在被污染后形成的猎食规则,群狼就是狼王的利爪,狼王指挥群狼让猎物失去反抗能力,然后狼王才会想用第一口肉食。 但狼王此刻却没动,在它的眼睛中,凌熠楠依旧是一个有颜色的动物,这证明他还没有死,还不能安全的享用! 狼王愤怒的咆哮,它质问它的爪牙,为什么没有杀掉这只虫子,但没有一声呜咽的吼叫回应它的诘问。 “呵呵呵······我的血曾经能救人,现在就能杀人!”凌熠楠头夹在恶臭的狼嘴中间无奈的笑道。 凌熠楠的血中有着墟霆紫垢,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了,或许对人无用,但这群畜生总以爪牙伤人,在凌熠楠的有意控制下,在场的所有狼兽多少都沾上了他的毒血。 他费力的扒开巨狼的血盆大口,狼狈的爬起身,“怪不得师父说毒功很强,看来所言非虚。” 狼王警惕的看着凌熠楠,狼群一同出动,甚至能耗死一个道阶修士,但它一个也只有明阶的修为。 凌熠楠没有去拔云犀剑,他不想弄脏那把剑,所以,他只是赤手空拳的站在狼王面前。 狼王把头伏在地上,前爪微微用力,凌熠楠也不敢轻敌,刚刚狼王振飞他的那道血浪他还记得清楚。 狼王突然弹起,凌熠楠下意识地俯身,没想到狼王越过他后却没多做纠缠,而是头也不回地逃跑。 凌熠楠暗骂一声狡猾,抬脚就追了上去。 跑出百米之后,凌熠楠便不敢再追了,他从进入这里开始就进入了幻境,所以他也不确定这片区域里还有着多少危险。 凌熠楠高高浮起,皎洁明月在他背后升起,月中有太阴神明纺线而织。 煌月祈天·太阴司命! 几根命理丝线随缘般的甩出,没想到真的套住了狼王,命运错乱之力发动,奔跑中的狼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凌熠楠听见“卡吧”一声脆响,便知道他某处骨了折。 煌煌月华火焰燃起,顺着命理丝线一路烧向了狼王,它在火焰中痛苦的咆哮,但凌熠楠丝毫没有停手,它没有单纯的善心,对于想吃了自己的东西,他下的杀手不会犹豫,这也是他追过来的原因。 待到狼王彻底化成了一堆白灰,凌熠楠还是召唤来了几道青雷劈了几遍,彻底没有反应后,他还是取回了云犀剑才敢上前查看。 狼头的位置上,凌熠楠注意的到了一块妖异的玉石,他原本以为这应是一块灵石,再不济也应是一块铁,因为云犀剑刺中时明显有一声金属响声。 凌熠楠撕下自己的血衣,用来包住那块玉石,捡起来仔细端详,这才发现,这其中沁着一团血红,凌熠楠不禁想起了簌音教给自己辨别过的玉沁。 玉沁指的是玉中带有颜色的一种物质,通常为丝状,黄色沁称土沁,白色为水沁,还有绿色的铜沁,紫红色的血沁,黑色的水银沁,如此看来这块玉,大概算得上一种另类的血沁玉了。 第77章 再见云凝 凌熠楠看不出这血沁玉有什么异常,只觉得它异常的冰凉,即使是隔着一层衣物还是觉得寒凉。 收回血沁玉后,凌熠楠便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因为先前误入幻境,他现在已经分辨不清了方向。 一剑砍断拦路的深红色灌木丛,高大的山寨寨门才出现在凌熠楠眼前,凌熠楠支剑撑住身体,或许是狼爪上混合着什么病毒,让他的大脑十分不清晰,而且四肢发软,时冷时热。 扑通一下栽倒在地面上,凌熠楠强挺着抬起眼皮,只见到黑色的寨门和血色的天幕,以及在血火之下朝着他缓缓招手的麻衣女孩。 “姐姐······快逃!” 凌熠楠彻底沉睡过去,睡梦中他又看到了当年的殷蓝大劫的场景,不过那些举起屠刀的人不再是北音铁骑和天邪道,而是无数穿着血甲的怪物。 云凝在血甲的围攻下不断受创,最终被一柄长枪贯穿胸膛钉死在山岩之上,就是这座山的山巅,一个麻衣女孩诡异的招手微笑。 “小姨,不行,你不能去!” 凌熠楠忽地从梦中惊醒,猛地听到一声脆响,扭头看去,是一个慌张的女孩看到他醒来后打翻了汤饭。 “少尊,您醒了!” “谁?少尊?你在叫我么?”凌熠楠突然头痛欲裂,那女孩却扭头跑远了,不过地上的汤饭却勾起了凌熠楠肚子里的响声。 “少尊?我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和商少尊在一起的时候呢。”凌熠楠头疼的症状稍稍减轻后不由得自嘲道。 正当凌熠楠打算费力拖着虚弱得身子去找些食物的时候,忽有一道强横至极的气息从天而降,硬生生把凌熠楠按在了床上。 “你个臭小子,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凌熠楠看向那个已经长了半头白发的女人,曾经的自己总想逃离她的掌控,真的分离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思念的滋味有多么苦涩。 “小姨。”凌熠楠轻声的呼唤道,他苍白的嘴角止不住的颤抖着,眼中却洋溢着丝丝的笑意。 云凝瞬移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上次是自断经脉弥散鸿蒙,这次又是尸毒入体,臭小子,你是要让谁担心死······” 凌熠楠不等云凝说完,轻轻的抱住了她,抱着了这个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我累了,自己一个人,太累了。” 云凝闻言也是不愿再苛责他,只是静静的抚摸着他群青色的头发,眼中萦绕着些许朦胧的雾气。 灵犀剑宗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已经看傻了眼,自己这个一人一剑一壶酒独守关隘三十七天的冷酷宗主,还会哭! “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这个院子就在灵犀剑宗新的山门脚下,你这几天就在这里赏赏花,看看草,等到那群教廷的人走了,我在接你上山。” 凌熠楠点了点头,两人之后又在一起呆了一会,主要还是凌熠楠说了些一路上的见闻,从头到尾云凝都在仔细的听着,没有像刚刚那样呵斥他的鲁莽。 “对了,小姨,我带来了你的云犀剑。” 云凝接过这把陪了她前半生的朋友,她握住剑柄的一瞬间,剑身竟发出了一声分外清楚的剑鸣,不止如此,九洲之上所有的剑修忽然感到心头一阵清明,身上仿佛褪去了某道枷锁。 云凝呵了一声,“这剑······你留着吧,我的伤已经被你的鸿蒙之力治好了,重新握剑对我的实力也没什么增长了。” 凌熠楠果断地推开了云凝递过来的剑,“小姨,你当我是傻子吗。” “以往昔之剑,开未来之路。”凌熠楠淡淡说道,“这就是剑道魁首,此道之上披荆斩棘的引路人。” “这把剑在你的手里能做到的事远比在我手里多出了十几倍,如果你不要的话,那你也不要再守妖山了,过段时间就和我一起走吧。” 云凝伸手探了一下凌熠楠的脑门,“混小子,还敢激你小姨!” 凌熠楠呵呵一笑,“所以你就收下吧,这好歹是我拼死拼活找回来的,师父说了,他会给我找一件适合我的兵器的。” “宋夫子,他到确实是最适合你的师父,比、我、合、适!” 云凝说完又白了他一眼,“确实比我合适,要是我来教你,你这一路恐怕是已经惹下了不少塌天大祸了。” 凌熠楠摸了摸鼻子,不知作何回答。 云凝却把自己腰上的酒壶摘了下来,“这是只能在灵犀山酿出来的酒,我先去应付那些教廷的人,温爵和清觚是我师姐养大的,现在也算是我的亲信,这段时间又让他们替我看着你,别把山给我折腾塌了,听到没有!” 凌熠楠无奈的点了点头,云凝又嘱咐了一顿才带着灵犀剑离去。 门外一男一女两人看到云凝走后,也大着胆子走进屋内,打量起了凌熠楠。 凌熠楠也很大方的说道,“我叫凌熠楠,如你们所见,大概可能也许·····是你们灵犀的关系户。”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男孩笑着回道,“我是温爵,她是清觚。” 凌熠楠心中暗道好家伙,这两个小孩的名字全都是酒器啊,看着桌上的酒壶,他几乎确定了当年小姨的师姐起名时必然受了这个酒鬼的干扰。 二人虽然穿着灵犀剑宗的蓝白衣服,但看起来比起凌熠楠还要小上不少,妹妹少言寡语,有些怯生生的模样,而是哥哥和凌熠楠很聊的来。 凌熠楠把云凝放在这里的一些补品和零食分给了这两个孩子,然后顺便问一下最近灵犀剑宗的状况。 温爵一口吞下半根灵参,嘟嘟囔囔的问道,“你想问什么方面的呀?” “就比如你们最近和妖族的一场战争,你们伤亡怎么样,还有有没有人故意为难你们宗门里的人。” “砰!” 清觚忽然把水杯狠放在桌子上,吓了凌熠楠和温爵一跳,而后温爵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灵参。 凌熠楠看着二人的反应,猜到这里可能有故事。 默默的给清觚换了一个杯子,“没事,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跟你们宗主保密,要是又欺负你们的人,我也能替你们教训他,放心,我都不算是灵犀剑宗的人,事后算不到你们的头上!” 清觚和温爵对视了一眼,忽然开始抽泣起来。 “宗门里的人都好好,所有人都很团结,也很照顾我们这些年纪小的,白宗主留下的老一辈宗门的人也不排斥云宗主带来的新来的人,只是、只是······” 温爵叹了口气,结果话头说道,“只是外面有的人会故意刁难我们,他们高价卖给我们粮食,不卖给我们药材,甚至有些半路加入师兄战死时,他们家人不许他们的尸体回家!” 第78章 云来执剑杀十方! 灵犀剑宗新的山门之上,云凝站在松剑峰之巅,劲风吹过,手中云犀剑时而响起清脆剑鸣,脚下云海中渐渐的旋出了一个个涡旋,海纳百川般的剑意贯穿了浩荡天地,万千生灵吾不俯首。 云凝此时,依然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体内小世界与圣渊无时无刻不在同频共振之中,万事万物都成了她的眼睛,无需提醒,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瑰丽教廷服饰的人抬头低眼,一脸不屑的走上了灵犀山门,远处的太阳神撵上坐着的正是当代昊天教皇!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队千人教廷卫队,上百个小首领都流露着不凡的气息。 云凝轻蔑一笑,“和我亮手腕,那就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她眼中涌动着澎湃的金光,尊者级别的长生圣威一层层的荡开,一座神山从天而降,如同古老的神祗像人间降下的谕旨,长生道画卷徐徐展开,记载万千世界的生杀幻灭。 云凝踏出一步,长生道之后,一道劫意横生,黑色的云气迅速席卷上神山九重楼阁,神明陨落,世界幻灭,万千幻影如同泡沫一样在众人眼前破碎,无尽的寂灭死气从泡影中席卷而出,却没有怨念和污秽,而是纯洁的死亡之力! 上前叩山问门的教廷使者即将踏进山门的脚始终没有落下,而是一直悬在半空,原本的洋洋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大片的冷汗浸湿了他出使专用的教廷礼袍,两腿之间仿佛还流淌着一些温暖。 云凝面露不屑,抬剑遥指南方,剑锋所指的无际天空中浮出一条剑气的通路,路上开遍了一朵朵花月火莲! “妖帝,不知死活还敢犯我山门!在踏前一步,我亲手送你寂灭!” 云凝的声音如同神山之上神祗的威胁,瞬间将整座灵犀剑宗的灵压提高到了顶点,迅烈的暴风平地而起,瞬间就将摇摇欲坠的特使吹下山路。 太阳神辇之中,昊天教皇面色凝重,他在这里连一根新老妖帝的毛都没看见,天地之间只有云凝长生道和长生劫剑道的力量。 “去帮帮云宗主的场子!不要让妖帝,太、过、嚣、张!” “是!”太阳神辇旁的千人卫队齐声大和,一道神圣的光辉奋力地钻开云凝的灵压,一张巨大的冷漠面孔在空中缓缓凝现,虽然是和云凝共同面向,但隐隐还是和她对峙。 云凝哼笑一声,云犀剑上的锦绣云纹绵延开来,远方的灵犀旧山应和着阵阵钟声,不止灵犀剑宗,天下执剑之人皆齐齐出剑,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争鸣之声响彻天地之间! 教皇的太阳神辇在巨大的压力轰然破碎,千人的卫士方阵被炸得四分五裂,教皇被迫低下的头颅留下了一条条小蛇一样的血流。 从紧咬的银牙之间挤出几个字——“剑道!” 云凝两鬓长发迎风而起,金色的长生道和黑灰色的长生劫剑道圣威分向两侧,她剑指拂过云犀剑身,脸上自信扬起笑容,仿若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仗剑天涯的天才少女跨越时空再次站在了世人面前。 “我若执剑,众生皆当俯首!” 少时的自信此刻终于再一次昂扬于阳光之下,并非涅盘,而是依然在! 凌熠楠的山下庭院仰望着剑气纵横的天空,身边老树逐渐发芽,枯秋落叶和新春嫩绿也可以是萍水相逢! 就在灵犀剑宗全宗弟子都在因为自己的宗主而自豪时,云凝设下的边疆警戒钟忽然震动,铿锵钟声回响在整片大地。 南方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乌云在天地一线间翻滚,隐隐可见三道满是压迫力的身影。 教皇回头看去,一张脸阴冷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刚想和云凝撕破脸,质问她是不是在针对自己,针对自己背后的教廷!谁知道云凝随口扯的谎,竟然还真的成了现实! “老妖帝苍松客、新妖帝风秀川、山尊车辛!”三声呼和如同雷霆滚过层层乌云,“恭喜云宗主重登剑道之巅!” 云凝也很惊讶,她刚刚确实是随便找了个露手腕的理由,还想着只要离谱一点,就真的能让教廷感到羞辱,但谁知道这三憨批真的来了。 云凝刚要出剑,但动作忽然停滞,然后愤怒的一剑斩向云层高处。 “何必扭扭捏捏的,是怕死吗!” “哈哈哈·····那里那里,在下只是仿佛在很久之前见过这个画面,见过您这意气风发的样子!” 深处的空间变得波诡云谲,一双赤红的大手撕裂了半边的天空,一身妖异气息的白面书生从中走出。 “天邪道······落绯,恭喜永恒尊者重登剑道之巅,啊不,应该改称您为 剑尊!如果您喜欢,您来定个尊号,我天邪道以及天邪殿各个分殿都愿意为您正名!” 云凝剑指落绯,眼中洋溢着即将实质化的杀机,“当年葬日山大战的账,我今天好好跟你算!” 话不投机半句多,云凝和落绯同时出手,两人的上百道残影瞬间战在了一起,恐怖的余波在无数个战场上溢出,酝酿着足以撕碎世界的风浪。 落绯已经接近了半步圣人的层次,但云凝依旧以尊者之巅的水平和他站成了平手,妖族三尊想要趁着云凝受限毁灭灵犀山门,但一道黑灰色的天路降临拦着了三人,其中恐怖的劫意让三人望而生畏,作为老对手,他们瞬间就认出了这是云凝的长生劫剑道。 至于长生道则化作熠熠金光护住了大山大地,避免被他们战斗的余威波及到。 “念六·断枯离!” 无数个云凝翻身一剑,带着生死之间的决绝、新生与腐朽之间的轮回,剑身映照着苍天大地,出剑即命中,正好刺中了落绯的心脏。 长生劫剑道之上同样掀起了同样的风浪,而且还带着恐怖的劫气,沾之即死! “万妖经·普罗万象!” 新老两位妖帝同时出手,同出万妖经最强一招,妖族的历代妖帝和诸多大妖魂生天地,齐齐带着威灵怒喝,却只是为了荡开长生劫剑道的围剿。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伤势痊愈的云凝究竟多么恐怖,以一敌四依旧能轻松压制他们。 “灵沼池渊界!”山尊车辛撑起一片界域全力倾泻在灵犀山上,想要借此胁迫云凝回援,但护住山体的长生道金光忽然收拢,和金光内的灵犀剑阵重合在一起,灵犀山全宗弟子站在大阵节点,照着车辛齐齐出剑。 “灵犀一动·天下知!” 第79章 静海琼脂 车辛显然是没有意料到在云凝的光芒遮掩之下,这些年来灵犀剑宗也有着不小的成长。 青蓝色的灵犀大剑有如破军之势,转瞬间就劈开了车辛的领域,车辛原本想要限制云凝,却把自己推进了比两代妖帝更险的境地。 远处灵犀旧山上的钟声响得激昂,长生道趁势凝聚出一柄金色圣剑,顺着切口一路钻进了车辛的心腹之间。 “念一·道空流”,云凝的声音在车辛耳边呢喃,云凝剑道破碎后这么多年又走上了长生道之巅,但这些剑招终究失了灵魂,而今日她再登剑道之巅,也终于让这些老对手见识到了何为天下第一!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长生于时间之中,视线横跨千古,车辛的身体肌肤开始迅速的衰老,领域的防御也逐渐瓦解。 “邪尊!救我!”车辛急切地怒吼,但手上地力量却在飞速地流逝。 灵犀剑阵所化的巨剑斩过,片刻之后,车辛整个人中间,“砰”地一声崩开了一道血线,一具残躯从高空之中陨落。 教皇眼中满是阴霾,一打四,还杀一个,如此战力,恐怕节制起来要麻烦不少。 落绯见状却莫名其妙地笑了,低声传音给云凝,“云宗主,多谢!” 云凝一头雾水,但手上剑依旧步步杀招,落绯故意手臂借了一剑,以伤换路,借力震开了云凝的纠缠,转身就退回到了自己的空间中,不远处新老二代妖帝身后也同样裂开一道空间裂痕,二人这才得以逃脱。 凌熠楠见状心中有几分了然,“在长生道的封锁下还能借助空间之力逃遁,看来这落绯对于空间之道的理解已经出神入化了。” 他们曾经在北音曾经和落绯的分身交过一次手,那时就领会到了这位邪尊的空间之力,今日得见其本尊,倒是没有让凌熠楠失望。 云凝在半空随手一剑,就将之前的众多空间裂缝抚平,然后看向车辛的尸体,冷声言道,“把他镇在灭妖山下,开启大阵,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此命一出,虽然灵犀弟子下意识地听话执行,但心中还是觉得疑惑,车辛几乎就是云凝亲手杀的了,担心他有后手复活直接挫骨扬灰便是,为什么还要费力镇压一具尸体啊。 不过云凝不主动解释,也没有人会去问,因为如今的灵犀剑宗完全就是一个新生的宗门,完全没有其他宗门的那些长老、太上之类的中层指挥,全宗只听云凝一人之命,也没有人会质疑,今天之后,也不会有人有质疑的想法。 又安排了一些战后部署,云凝这才下山接见昊天教皇。 不过她只带了几个剑仕,停在山梯前遥遥俯视教皇的队伍而已。 见到云凝出面,之前想要叩门问山的使者连忙上前问候。 “方才见到云宗主大显神威,有云宗主向妖族壮我昊天神威,必能让那异邦臣服!” 云凝没有搭理这人不怀好意的奉承,但她带着的几个剑仕却在心中安安不服,若是云凝随手应下,那不是承认了他们灵犀剑宗是昊天臣子了吗,但哪里有臣子会被自己国家的人敌视! “昊天教廷,现在已经流行穿着水渍衣裳上门拜访了吗。”云凝身边一个略显稚气的女孩不忿的说道。 此话一出,灵犀剑宗的一群少男少女们都各自叽叽喳喳的笑了起来。 那使者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衣冠不整,顿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教皇远远的看见这一幕,羞愧的捂住了双眼,“把人带回去,免去一切职务,交给神都司处理。” 留下一道谕旨,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灵犀山下,一掌把使者拍退了百米有余,而后看向云凝,眉眼之中尽显一代皇者的威严。 云凝很意外,她一直听说昊天教皇最注重面子,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教权和神权,自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巴掌,他怎么还好意思站在自己面前的,难道要动手找面子?他真的敢吗? 云凝面前的男人缓缓摘下头顶的王冠,郑重地说道,“今日我若是以教皇地身份来这里,为了盘秧大神的脸面,自然是要和你动手,生死之战,最终死在你手,然后我身后教廷,就有名义以举国之力讨伐于你。” 云凝挑了挑眉,“我从不吃威胁那一套,所以你还有后话。” 男人看着云凝身边其实都算是些小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云宗主聪颖,我今天来是用着太史家长子的身份,作为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的人,我自然是不敢和云宗主动武。” 云凝似乎是听出来些话外之意,抬眼看向教皇的千人卫队。 那些人倒也利落,几秒的功夫,便都将象征着教皇卫士的金色头甲摘了下来,单膝跪地齐声高和。 “誓死效忠大公子!” “誓死效忠大公子!” “在下太史洪琴,见过永恒冕下,不知可否进山一坐!” 云凝忽然几声轻笑,“你们这群人啊,心机都这么深沉,我的剑很锋利,架也打的很好,唯独不能和人家耍心思,你要是谈什么合作之类的东西,还是不要进来了。” 说完,云凝挥了挥手,作势就要送客。 太史洪琴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金玉礼盒。 “静海琼脂,这算是带礼上门,云宗主可不要打笑脸人啊。” 云凝几乎瞬移般,长剑瞬间抵在了太史洪琴眉间,惹得那千人卫队一阵慌乱,但太史洪琴还是抬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拿着静海琼脂上门,还说不是威胁我?” “身为教皇,这点消息还是能听得到的,云宗主您的伤是中天那位鸿蒙之子治好的,有人告诉我说这位鸿蒙之子为了拯救中天昊土弥散鸿蒙,自己落得个经脉寸断的下场,保不齐还会被气运反噬,日后再难进圣阶之境,这静海琼脂,刚好可以让云宗主拿来做人情,怎么算是威胁呢。” 云凝盯了他许久,直到云犀剑的锋芒把他的额头刺出了鲜血,她才收剑覆手而立。 “不必上山了,跟我走,去找一个有脑子的人。” 第80章 信仰战争 凌熠楠在看到云凝有实力大杀四方后,才在温爵的搀扶下在庭院的新芽枯树下坐了下来,运转玉京谣心法调息。 之前和那群妖兽大战,他总感觉自己只能使出三分力,并非是玉京谣心法不行,而是身体中的墟霆紫垢一直在干扰灵力的输出。 这并非常态,而是一种周期性的规律,每月到了凌熠楠离开时光之海的那一天,墟霆紫垢总会不断地影响他的身体,这种影响在五天之内会渐渐减弱,最后平息。 本来凌熠楠已经找到了规律,只要在这段期间一直不运功,总能平稳度过,没成想遇到了那群该死的妖兽。 这又提心吊胆的看了云凝一场一打四的大戏,身体很快就撑不住了。 待到云凝带着太史洪琴踏进院门时,凌熠楠脖颈下的紫黑色雷纹才缓缓褪去。 “小姨?这是?昊天教皇!”凌熠楠一眼就认出了太史洪琴身上的九阳拜神教皇服,惊讶于云凝竟然能和教皇好好说话,毕竟他才听过了温爵对神权思想下人们的吐槽。 云凝来时瞄到了凌熠楠的紫垢雷纹,但并没有反应,而是守在门口,对着太史洪琴说道,“你有什么话就都对他说吧,你们的弯弯绕我听不懂。” 太史洪琴没有看凌熠楠年纪尚小而轻视,还是恭敬地行礼,得到了他的肯定后才一同坐在了树下的石椅上。 “我也就明说了,我这次来,在史官的记录上,会是无功而返,或是未得进山门,我们今日的对话,不会有外人知道。” 凌熠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乱臣贼子在密谋叛乱的事情啊,但这乱臣贼子,可是当今教皇啊。 “我还是详细的和你们解释一下吧。”太史洪琴看出了凌熠楠的疑惑,“昊天教皇国本身并不是中天昊土的国家,是最早一批外来的传教士,想要在中天昊土传教,但那时中天和漠土一个处于战国时期,一个还在各个部落混战,不适合一种流行的信仰传播。” “所以他们才暂时在没有稀罕争抢的东侧建立的国家,对吧。” 太史洪琴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待到中天建国后,他们发现自己的信仰在以军武立国的中天根本流传不了,漠土虽然统一,但还是有着各个部落的区分,而且漠土之人只知道杀伐争抢,也不适合传教,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的故土传来一个消息,他们的国家被灭了,这群失败的传教士反倒成了绵延他们神明信仰的种子。” 凌熠楠见到太史洪琴有顿了顿,就知道有到自己插话的时候了,“他们的故土是哪里?信仰的神明又是哪位啊?” “净土盘秧,神明·····就是你们口中的盘祖,其名盘秧!” 凌熠楠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中天昊土的正东侧其实是偟依颍州,净土盘秧在中天昊土的东南方,如果这一批传教士是从那里来的话,他们率先登陆的地方是可妖族的地盘啊,足以建国的人数,能从妖族的手下安全离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最初的传教士中,很多人有着妖族的血脉,原本盘秧的信仰也被妖族血统的传教士本能的曲解,经历了这么多代的传承,就连我都已经无法了解到盘秧的真正面貌,我们建造的雕像、书本上画着的人物,都是当初的妖族大圣覆海蛟灵!” “难怪,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这么仇视灵犀剑宗,我本以为是灵犀剑宗不信他们的信仰的原因,这么看来,是有人在驱使他们来敌视灵犀剑宗。” 凌熠楠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簌音曾教给他的“结构信仰”的说法,没想到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太史洪琴叹了口气,“我虽然贵为教皇,但权力也并没有中天皇帝那般大,昊天真正的决策层其实是听神司,他们总以聆听神的谕旨的借口,干扰国家运行的方向,但我查过,因为故国覆灭,当初的传教士本就没有设置这一机构,还是百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但具体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所以根本就没有证据和支撑将其裁掉。” “所以你今天来谈的合作,就是借用灵犀剑宗的手,裁掉这个影响你权力集成的东西?”凌熠楠问道。 太史洪琴却摇了摇头,“我承认云宗主很强,但也远做不到这一点,在一个神权国家,他们掌控了人民的信仰,就已经根除不掉了,除非云宗主能杀尽昊天所有人。” “还真是扯淡。”云凝嘟囔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另一个放出来一次,她会支持你刚刚那个‘除非’的。” 太史洪琴陪笑了一番,“这次我来恐怕也是听神司为了除掉我,有假借神谕的名义,让我来试探甚至是收服云宗主,然后借云宗主的手干掉我。” 云凝突然又问了一句话,“刚才你带的那群人,他们为什么叫你大公子?” “我家本来是中天人,我是正好在卜灵时出生的孩子,再加上身上的一些特征符合,听神司才授命我成为教皇的,若是当初父母能看出他们就是贪图我家钱财的心思,我现在或许不用处理这些烂事。” 凌熠楠听后,竟然开始觉得这人有些惨······ “我来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希望灵犀剑宗能灭掉覆海蛟灵,这是最快的,能纠正群众信仰的方法。” 凌熠楠紧皱眉头,“你倒是敢想,直接干碎信仰本身,总好过纠正信仰。” “我知道这有些痴人说梦,覆海蛟灵百年前就已经成圣,云宗主虽然强大,但也绝不是圣人的对手,不过我知道一种至宝能使他的实力短时间被跌落圣人境界。” “他是妖族中的蛟灵,所以你说的至宝是云霄龙珠!”云凝突然插嘴说道。 “没错,我这些年暗地里也知道了不少东西,我打听到了云霄龙珠就在中天姬家的藏宝山里!” 凌熠楠一听到藏宝山的名号一时间有些傻眼了,云犀剑和花清舞的浮世天辰都是从那里拿出来的,或许是因为花清舞动用了什么手段,又或是他们对时空的改变已经影响到了现世,这两件东西才能取回,而没有如荫权天霜一样重新归位。 凌熠楠沉思了一小会,突然抬头说道,“河流的污染,不只要从外界断掉污染源,还要把河水清理一遍!” 第81章 伏陵血甲 “我家并非是土生土长的昊天人,所以心里对所谓的神权其实并不认可,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神权体系,如同中天一样,成为横跨一方的超级帝国呢!” 太史洪琴哈哈一笑,你的想法就是这样的吧! 凌熠楠没有回应,不过看着他的眼光充满了自信,“我们的想法不是一样的吗!” “我并非知恩不报之人,若真能如此,灵犀剑宗就是昊天帝国的第一大宗,你宗门弟子,皆有高官厚禄,福荫万世!” 云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在自顾自的擦拭着手中长剑,凌熠楠看向她,想要询问她的想法,“我对地位什么的没有兴趣,但如果能给这些孩子们一个好的归宿和生活,我倒也愿意。” 太史洪琴恭敬一拜,“那就多谢云宗主了,至于云霄龙珠,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和中天姬家联络,未来灵犀剑宗的供给,我会在暗中维持。” 温爵和清觚相互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精彩,以往宗门弟子下山采买的困难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要真能有一条供给线存在,灵犀剑宗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对了,教皇······呃不,太史兄,你知道大概在靠近灵犀山和妖山的那一片密林的区域,曾经有过什么村庄或者是城镇吗?”凌熠楠觉得太史洪琴的事情已经聊的差不多了,所以抛出了自己问题。 太史洪琴沉思了一会,“那一带在古地图上叫做伏陵,妖山和第一代灵犀山崛起后,那里就被瓜分了,伏陵这个名字也就被取消了,不过从始至终,我都没在史官的记录中知道过那里有过人迹。” 凌熠楠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多谢告知。” 太史洪琴起身拜别,“我不久留了,过几天暗地的供给线就会完成,还请贵宗派人接洽。” 云凝看着太史洪琴离开后,立刻找到凌熠楠,问他询问伏陵想要干什么。 “师父说过,我那三个多月的沉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睡觉,而是神魂在自我修复,所以是不会做梦的,那么我那时梦见的灭村惨象便不是假象,而是中天昊土在我弥散鸿蒙之后给我回馈一个记忆,我莫名的感觉,那里和我被袭击的地点是一致的。” 云凝摇了摇头,“你是在灵犀剑宗弟子下山演练时被发现的,那里可不是伏陵,因为我下过死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伏陵。” 凌熠楠闻言有一瞬间的错乱,“我虽然中了幻象,但大概记得进来时的位置,应该位于就是两山之间的伏陵。” “你晕倒的地方,是一片空旷的山地,那里和伏陵的景观和大不相同!” “不可能!我最后已经打破了幻境,而且我记得清楚,那里有着一扇高大的山寨大门!” 云凝瞳孔微缩,瞬间闪现到了凌熠楠眼前,拇指点住他的百会穴,双眼中翻滚着金色的海浪。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是有人修改了你的记忆!” 黑色的幽暗森林却顶着一片血红色的天空,身穿麻衣的女孩的脸上挂着飞溅起来的鲜血,她的身后是无尽仿佛和天空融为一体的怪物,在肆意的屠杀着,或者说是在尸山上发泄着。 尸山之下压着一个装死的女孩,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和血块的聚合物,嘴角微微颤动,仿佛在传递着无言的讯息。 “快······逃!” 麻衣女孩依然站在门口,无视着身后的地狱之色,一直在静静的招手,两侧大门也在“吱呀”声中缓缓关闭。 “砰——” 云凝忽然强行断开和凌熠楠的记忆连接,“哇”的一声吐出黑红的鲜血。 四尊者都没能伤到的云凝,竟然现在受伤了! 凌熠楠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云凝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伏陵血甲。”云凝缓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这就是我不允许灵犀弟子进入伏陵的原因。” 凌熠楠疑惑问道,“这伏陵血甲就是那些怪物吗?就连你现在的修为也不能把那些东西根除吗?” 云凝摇了摇头,“我师姐,也就是上一代灵犀剑宗的宗主,她给我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禁止靠近那里,伏陵埋葬了不止一位圣人,那里的煞气已经养出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但说实话,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所以那到底是不是伏陵血甲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你,以后不允许靠近那里!” 云凝剑道凌熠楠可能没把她的警告当回事,所以又解释道,“这些年来,那里的东西完全没出过伏陵的范围,你也见到了,它们动了你的记忆,让你忘记了从伏陵离开的过程,就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你呀,那人把你丢出伏陵就是在告诉你,只要出了那里就是安全的!” 凌熠楠不是什么不听劝的熊孩子,毕竟听人劝才能吃饱饭,所以他很听劝的拿出了那块血沁玉。 “这也是在伏陵里面带出来的。” 云凝用灵力接过,只是扫了一眼,虽然没看出有人怪异之处,但还是利索的将其收下。 “我会帮把它丢回去的。” 凌熠楠还是第一次见到云凝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脑袋却迎来了她一记结结实实的巴掌。 “要不是有你们,我才不忌讳那个破地方呢,我寿数将近的时候,高低进去一次替你看看里面的东西究竟是是什么!” 温爵和清觚被自家宗主这副不着调的样子逗笑了,各自又都被罚了三百遍基础剑招······ 凌熠楠因为身体的原因,这几天实在支撑不了上下山的运动量,所以拒绝了云凝带他上山的邀请,把三人送走后,他这个小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秋风吹过树叶,整个小院萦绕着簌簌的声响,凌熠楠自己做完了三餐,也不愿意修炼,倚靠在树边,想要静静的休憩一会。 待到他再次睁眼时,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时分,灵犀山周围除了一遍又一遍巡山的天光石之外,在无有光亮的地方。 凌熠楠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噼叭作响,倒是让他轻松了一会。 正巧天光石的蓝光扫过凌熠楠的小院,他回头躲避刺眼的光线,影子随着光线转动,刚好露出石桌,一块水滴状的血沁玉石,映入凌熠楠眼帘。 “!” 凌熠楠清楚的记得云凝当着他的面拿走了这块血沁玉,她走后不久就传来了已经把它丢回伏陵的消息,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小姨没必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吧!” 凌熠楠后背直冒冷汗,赶紧点起灶台上的火,然后把血沁玉丢了进去。 足足一个时辰,凌熠楠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灶台,一股寒气直扑面门,血沁玉正在冰蓝色地火焰中安静地躺着。 凌熠楠不信邪地把它拿了出来,用尽自己一切力量刀劈斧凿,无一例外都伤不了这玉分毫。 “这该不会真是某位圣人生前的贴身之物吧,该不会每个圣人都和乾朽仙尊一样死了还那么猛吧!” 凌熠楠已经没有心情休息了,他挣扎了一夜,待到鸡鸣破晓时,云凝推开院门,正好看见双目血丝的凌熠楠和那块完好无损的血沁玉。 “这······你······捡回来的?” “我哪里有那个实力啊!” 云凝一把拿过血沁玉,一路飞到了伏陵边缘,狠狠的把血沁玉抛进了密林之中,这一次还加上了上百道封印。 等到她回到小院时,凌熠楠无奈的看着她,伸手指向埋在半盆饭里的血沁玉。 “我是不该做煮饭这个动作吗?” 云凝深吸一口气,连锅带饭一同端到了伏陵边界,三道同用,狠狠的把它砸进地下,还留了一把剑插在其上镇压,完事后直接破开空间回到了小院之中。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呆了一会,还没看到血沁玉,这才放下心来。 “云姐姐!我在外面捡到了这个,和你昨天带走的那块好像啊。” 清觚的声音从小院外传来,云凝二人听后赶紧冲了出去,看到清觚正拿着血沁玉走了进来。 “死皮赖脸。”凌熠楠想了很多词,只有这一个能表达他要说的所有。 云凝点了点头,“没事,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走,去灭妖山。” ······· 灵犀山东北方向,一片劫云之下,有一座用无数锁链系住的山峰,极强的圣阶威压笼罩在全山之上。 一圈守山的弟子见到云凝后都恭敬行礼,却没有让开,知道云凝拿出了灵犀门主令的时候,他们才让出了一条路。 凌熠楠看着路旁随处可见的锁住铁链的巨大钉柱和满山的森罗劫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关着的都是妖么?” 云凝摇了摇头,“灵犀剑宗从第一代宗主开始就设置了灭妖山,这里埋藏着灵犀剑宗最后的底牌,若真有灭宗之日,这里会是灵犀剑宗涅盘的骨床,所以这里一般不关押妖族,而是把妖族镇压在其中,三十日就能神形俱灭,所以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妖。” “所以这里的力量也能毁去这血沁玉?” “那倒不一定,我只是想到了被我放在这里的车辛的尸体,那天我杀了车辛,落绯却和我说了声谢谢,我猜不到他要干什么,只能把车辛的尸体放在这里,就算落绯借他的尸体搞事情,在灭妖山他也得吃亏。” 凌熠楠再次想起了这位邪尊,这样的人会被花清舞一座疑冢骗到,说明乾朽仙尊大墓之中一定有着什么对他吸引力极大的东西。 “我这次带你来,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好更适合车辛的地方做坟墓!” “那不成?你要把血沁玉给塞进去!” 云凝嘿嘿一笑,“车辛号称山尊,就是因为他修炼‘山穷水尽决’,他的身体,也许是我能找到的最坚硬的东西了,若不是那天我阴了他一手,长生道的时间之力腐朽了他的身体,他未必会死!把血沁玉塞到他的身体里,在把他埋到伏陵,我就不信还能有什么差错!” 凌熠楠跟着云凝进了灭妖山,沉重的压力不亚于他在伏陵密林时所感受到的,只有在云凝身边时能减缓一些压力。 一路上,凌熠楠并没有看见什么牢房,而是有很多空水潭和莲花池。 山壁上刻画着许多密文和图画,凌熠楠看去有些像是炼药,有些则像是心法和人体经络,甚至还有一些妖族的知识。 “这就是灭妖山能成为灵犀剑宗涅盘骨窗的条件之一,完整的修炼体系和心法、针对各种妖族的弱点、适合修炼用的丹药炼制方法。”云凝缓缓说道。 可凌熠楠却有着不同的感悟,“一切功法心法都是在不断进化的,若真有一天灵犀剑宗覆灭,连火种都没留下的话,这里的内容,也不会在适合新到这里的人。” 云凝先是肯定了他的说法,但又否定道,“一代更比一代强是对的,但这里记载的东西并不是现在的灵犀剑宗修炼的东西,它更加高级,乃是白沧珏先祖人生最后时刻进入大道时空后回来时留下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能够领悟。” 又一次听到了白沧珏的名字,凌熠楠有些恍惚,“就连你也不能了领悟这些东西吗?” 云凝却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小姨当年为什么能一步走上剑道之巅!我当年三个月内看遍了这山中的所有石画,只不过最后时刻被落绯那杀千刀的打断了,不然葬日山大战时他就该死了!” 云凝再次叹了一口气,“我那时感觉我的面前只剩下了最后一道阻碍,但那时的失之交臂,终究是一声的遗憾,现在再次来到此地,看着这些石画,我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当年的悟道之境了。” 凌熠楠听出了云凝话语中的遗憾,刚想要安慰,云凝却自己宽慰的哈哈一笑,“我这一辈子不留遗憾,就算当年差一点又能如何,我总是会推陈出新的,我能走上新的道,创造出超越白沧珏先祖的东西!” 凌熠楠看到这样的云凝终于放心的笑了,这才是他一生都在仰望的人,他定义下的风华绝代! 第82章 诡异血玉 凌熠楠看了一路的剑招心法图解,其中有些甚至能牵动他识海中的古扇剑道,不过凌熠楠并没有借机感悟修炼,因为他深切的知道自己最终将会踏上的不一定会是剑道,如果过早的涉及此道过深,并不是好事。 云凝在前看着凌熠楠的神色,也并没有过多干预,虽然她有信心凌熠楠能超越她的成就,但她和宋书邰一样,对凌熠楠的期望并不止于剑道之巅。 二人的位置越来越深,凌熠楠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地下的寒冷,能让明阶修士有不适感,就说明这里的深度已经极其夸张了。 越向下,周围的道路越发空旷,渐渐的除了头顶上的山岩苍穹,周围已经不见了石壁,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极其坚硬,他们最终停在一处挂满了白色藤曼的巨大瀑布前,凌熠楠对于地下这么深得地方还能有植物存在这件事很是吃惊。 “世界上的生命就是这么奇妙,这些藤曼几乎遍布整座灵犀山脉地下,他们靠着地层水中的矿物和一种地泉中的盐分生存,甚至还有极强的疗伤功效,虽然不见太阳,但它们依旧活得多姿多彩。” 凌熠楠没有听出云凝的话外之意,但这种生存形式,还是给了他一丝启迪,他的自我小世界中或许少的就是这种生命的无限可能。 云凝剑指划出一道月牙,瀑布的水流顺势分开,一条石路从下方的深渊中一块块的升起,一直通向瀑布深处的黑暗。 还是云凝在前,凌熠楠在后,这无边的黑暗中,凌熠楠才能找到一点依存感。 二人漫步在黑暗之中,即使云凝用圣力点燃了一抔火焰,但可见度还是只有十米上下,凌熠楠只感觉这周围的黑暗有一种异于灵力的力场能量,就连他敏感的灵识都无法将其冲破,一般人就算能来到这里,没有正确的引导恐怕也是寸步难行。 云凝耐心的解释道,“地下的这个深度都有一种地胎元磁,每个地区的地胎元磁大概都不一样,这种力量很少有人能利用到,相反,还可能对人有害,所以这里的黑暗其实是对人类的保护,如果你能看穿这黑暗,那你的眼睛可能会被地胎元磁的辐射弄瞎。” 凌熠楠闻言赶紧收回了灵识,也不敢随便乱看了。 云凝笑了笑,不再多说。 就在二人看不到的黑暗深处,一双碧绿色的眼眸缓缓闭合,似乎是认出了云凝身上的气息,又或是感知到了凌熠楠的弱小,不会对地下的世界产生威胁。 在黑暗之中,就连凌熠楠的思考能力都受到了限制,他木愣愣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撞上云凝后背的时候,他才豁然开朗,头脑一瞬间变得清明。 再看周围的环境,虽然依旧漆黑一片,但云凝手中的火光已经可以照射到了很远的地方,凌熠楠的灵识也能观测到整个地形的全貌。 这是一个峡谷,最低处距离顶上的地壳苍穹足有千米有余,肉眼看只有一片朦胧的雾气,仿佛真的是一片天空。 凌熠楠和云凝进入谷中,周围已经能看见零零散散的萤火虫散发着独特的冷蓝色火光飞舞,凌熠楠脚下一软,他低头看去,是一条软趴趴的被他踩烂的大肉虫。 “咦!”凌熠楠心中膈应,浑身一软,连忙追上云凝的脚步,同时还注意着脚下的东西。 云凝倒是冷静,一剑斩过,直接再山谷中央开出了一条光滑的通路,路的尽头,是一重被三道铁链锁住的石棺,云凝逐一打开,凌熠楠才看见其中车辛的真容。 “那天因为落绯的诡异之处,我不敢轻易处置这具尸体,就把他搁置在了这里,今日正好给你派上了用场。” 云凝取出凌熠楠的血沁玉,又一指点在了车辛眉心中央,凌熠楠瞬间护住自己身体,他仿佛看见一座高山在自己面前生生拔起,重云缭绕,巍峨高俊,但少了一丝生机气息。 “这幻像······不会就是他的本体吧!山尊就是一座山!” 云凝轻轻点头,但妖族的山妖和你理解中的山灵山神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他不靠着天精地气修炼而来,也不靠着日月精华,只要获得妖山的认可,他就能有尊者的实力。 凌熠楠有些许疑惑,“这么说的话,山尊就是妖山制造出来的!那如果说妖族需要一个圣人,妖山还能随便点化一根草木成圣!” 云凝轻笑一声,“你想象力倒是丰富,但具体的点化方式我并不清楚,妖族传说中的众多妖圣,也没有一个是被妖山点化出来的,总之,我怀疑落绯这么一次次的 帮助妖族,恐怕打的也是妖山的主意,这也是我把车辛放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外界的地胎元磁能阻断妖山对车辛的联系。” 云凝一边解释一边抬手把血沁玉送进了山体的幻象之中。 “我就看看到底是妖族的妖山强,还是伏陵的鬼东西更强!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云凝反手把山体幻象压进车辛身体之中,同一瞬间,凌熠楠却感觉到了浑身的冰冷,精神也极度的紧张,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 凌熠楠痛苦的后退,他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个麻衣女孩在一片尸山血海前朝他招手的画面,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孩眼角的泪痣和她清楚的笑容。 凌熠楠主观的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也就在这时,那女孩身后的尸山血海动了,从中缓缓地爬出一具尸体,凌熠楠看清那人破碎的脸时,心理的一切防线瞬间被震惊冲垮。 云凝看出了凌熠楠的异常,连忙伸手拉住他,柔和的长生道灵力输送进他的体内,却惊愕的发现此时凌熠楠的气息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诡异、冰冷、黑暗、暴戾······这些阴森的气息一直笼罩着他的身体,就在他抬眼看向云凝的那一刻,云凝虽有震惊,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他推开,一掌把他镇压在了地上。 “你是谁!那孩子在哪!” 云凝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因为刚刚那个眼神,她只在已经死去的山尊车辛眼中见到过! “如果凌熠楠是车辛,那现在被镇在石棺中的人是谁!” 云凝转身一掌拍飞石棺的封盖,却发现原本已经死去多时的车辛已经睁开了双眼,而且和凌熠楠一样在微笑着,甚至因为面部动作幅度太大,被灵犀剑阵劈开的伤口又崩出了血液。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邪?”云凝顿感头皮发麻,她几乎无敌了一辈子,像这样诡异的事情也遇到过两三件,但之前的做法都是一剑斩过去了事,现在显然是不可以这么做。 车辛没有动,只是在盯着云凝,凌熠楠在镇压中不断的挣扎却并不能伤到云凝分毫,而云凝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三人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持了一刻钟。 云凝本来也是想让凌熠楠来到这里看看山壁上的石画,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 迟疑到最后,云凝还是咬咬牙,一手重新封印了车辛,然后一手抓着凌熠楠飞到了刚刚的地胎元磁力场的范围中。 凌熠楠被点了几处大穴,丝毫动弹不得,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乖巧。 云凝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行走,大概走到了位置之后,就把凌熠楠按倒在地,然后跪在他的身上。 “老师!” 云凝夹着嗓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外界如果听到云凝这一声一定会震荡好一段时间。 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人,竟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老师! 黑暗中传来几声破风声,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来到了云凝的近前。 几秒过后,云凝面前的黑暗中,忽然张开了两个巨大的碧绿色山洞,直到深渊般深邃的黑色竖瞳睁开后,才能看出这两个碧绿色的山洞其实是一双瞳孔! 面对这种非人的怪物,云凝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反而有些高兴。 “您终于愿意见我了。” “我想见的不是你,是他!”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这巨大之物明明就在云凝面前,但声音却听不出距离的远近。 云凝没有在意这声音的诡异,“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了,请您救救他。” “哼!救不了!” “为什么,您当初甚至连被地胎元磁辐射杀死的我都能救活,何况熠楠现在还有很深的生机!” “痴儿!真要论生机,你当初奄奄一息的样子都比他多出不少!” 云凝惊讶的看向被她跪在地上的凌熠楠,“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只是误入了伏陵,估计只是和伏陵的怨灵打了一个照面啊!” “他身上有那个鬼地方的血煞灵气没错,但这不是他丧命的关键,他身上还积攒着堪称恐怖的时渊逆流!” “不是墟霆紫垢吗?熠楠和我说过,他去的地方只是时空之海而已,怎么会被时渊逆流入体!” 云凝说到这路忽然愣神了一下,她瞬间自问自答的想出了答案。 “难道他这一段的记忆也被动过,而且还能瞒过宋夫子,甚至是他父亲!” 云凝的老师缓缓开口,“人的记忆本就很不靠谱,只要一些小手段就能瞒过天地,何况是有着主观意识的其他人类!” 云凝沮丧的回应道“老师您又找到证据证明这个世界是虚假得了?” “哼!没有证据,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这一切的山河演变我绝对都看过,这是我忘记了是如何经历那一切的。” 那声音说到此处的时候有些烦躁,不过云凝并不害怕他会愤怒的伤害到自己,毕竟这般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您刚刚说过是为了熠楠才来见我的,那想必您有救他的办法,至少有让他回到正常状态的办法,对吗?” 那声音消失了一会,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哎,那血煞灵气说白了也是一种毒素,他身体里的墟霆紫垢会渐渐将其吞噬掉,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是因为那块血沁玉激活了那具身体中的残念,我等下将其磨灭了就好。” “那……时渊逆流呢?” “笑话,那东西放眼整个圣渊世界都无人能帮他解决,我也尚不知道它为什么在这孩子体内没有爆发开来。 ” 云凝看向凌熠楠的眼中有些许的心疼与不舍,“难道这孩子的命运就真的如此艰难吗?” “时渊逆流这件事情你烂在自己心里就好,也没什么可伤心的,毕竟这等量级的恐怖存在,一旦爆了,这个世界也都会给他陪葬,与其说他艰难,倒不如说是这个世界艰难。” 云凝伤感了一会就回到了那个杀伐果断的样子“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一些有心人知道,否则会有人来故意引爆,还有那块血沁玉,就劳烦师傅帮我看守了。” “哼,我只是觉得这孩子的气息有点熟悉,来他身边找一找过往的记忆,谁要听你的调遣!” 云凝轻咳一声“那老师您找回什么记忆了吗?” “尚且没有,你把他留在这里,我帮他消磨那具尸体的怨念,顺便研究一下每当我看见他就生出的那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云凝迟疑了一下,“先说好,可不是人人都和我一样天生璞玉剑体和混元剑魂,可以承受住您的折腾,您也不能随意改造他的身体!” “行了,知道了,出山的徒弟就少来烦我,还有,那块血沁玉你最好快些取走,那上面的煞灵可与这孩子身上的不一样,一只山妖可拦不住。” 云凝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她已经想到了一只倒霉鬼,只要出去铺垫一些东西就好。 云凝凌熠楠打晕后,送到了刚刚的山谷边缘,至于车辛则是被她深埋到了山体之中。 最后云凝一人出了灭妖山,没有在灵犀山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妖山。 面对强敌压境,新妖帝秀川早早就在妖山外等候,他的身后集结了上百万的妖灵,全都严阵以待,唯恐云凝发难。 人妖战争持续了几百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被动防守的一方从人族变成了妖族。 第83章 云凝的复仇 “滴······嗒” 凌熠楠擦去了脸上的露水,使劲眨了眨惺忪的双眼,但因为眼前的黑暗使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既然醒了,就不要在那里神游了,过来吃点东西,这大概会是你未来几天唯一吃的不错的东西了。” 凌熠楠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那里是这个世界唯一有光的地方。 纯白的垂腰长发,被黑纱遮住的双眼,一身不知是哪个时代的紫色莲花纹罗裳,满地的炭火和肉串······ 凌熠楠本来是不敢吃陌生人的东西的,但考虑到这里时云凝的地盘,外来人很难混进来,凌熠楠也就放下了防备的心思。 他拿过一串烤好的肉,肥肉入口,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推动着凌熠楠胃里的酸水和上一顿饭的残渣涌到了嗓子眼。 “这是什么肉啊,这么油腻,还有一股莫名的酸味。” 凌熠楠皱着眉吐出一块腺体,用手一捏,还能挤出丝丝的粘液。 那个女人从身后拿出一串串铁签,正往一只肥硕的肉虫身上插,肉虫被死死钳住,挣扎也无济于事。 穿好后,那女人直接将还没死透的“肉串”丢在了地上的火炭上,油水滋滋的外冒,那些肉虫不断地挣扎,正好给自己翻了个面,受热均匀。 凌熠楠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刚刚仔细观看,忽然想到自己那时踩死的那只黏糊糊的虫子,好像和它是一个品种。 “呕——”凌熠楠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只能一口口酸水的干呕。 而那个神秘的女人却毫不在意,凌熠楠的惨状丝毫不影响她用餐,随手焯起一根烤好的,用手揪掉脑袋后大快朵颐起来。 凌熠楠看见她的动作,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头不能吃吗?” “能吃啊,主要看个人的口味,鼠蝉妇进食和排泄都靠一张嘴,有的时候脑袋不干净,但可能有人会喜欢这个味道吧。” “呕——”凌熠楠只觉得自己多嘴,为什么好奇心那么重! “多吃点啊,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会是你未来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了,你小姨让我照顾你,你可不能饿死在这里啊。” 凌熠楠连连摇头,“我就算是饿死,也绝对不吃这种东西。” “嗷,好吧,随便你。” “那······等您吃完,我们去哪?” “我就在这里待着,你自己往下走,大概走五六十千米就行了,三个地区的地胎元磁应该够把那具尸体投放在你身上的怨念磨灭。” 凌熠楠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某种问题,但没想到治疗起来这么麻烦! “那个······我小姨现在在哪?” “她回地面了,你短时间就不要想着回去了,煞灵怨念一点接触到地面上的阳气,你就和这东西没两样了。”说着,她又将一只肉串丢在了炭火上,虫子受热在火炭上来回翻滚,油水滋滋的外冒。 不多时,她焯起铁签,撕下烧焦的死皮、拧掉头部,然后又大快朵颐起来,凌熠楠见状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好吧。走就走!” 给自己打完气之后,凌熠楠毅然决然的转过头,但还没迈出一步,就又回过身来,“对了,还不知道前辈您是·······” “崆神帝煦,我只记得这一个名字,其余的,我也想知道。” 凌熠楠拜别后,扭头就踏上了继续向下的道路。 “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了,每隔一段就有一段区域的地胎元磁,在里面不要生活,否则会引起范围内所有生物的动乱。” “·······” “走了吗?我刚刚是不是嘱咐过了,应该嘱咐过了吧,应该吧······” ············ 妖山之上,云凝看着如临大敌的新任妖帝秀川,甚至都没有拿出云犀剑。 “云凝,我们已经保持了几年的和平,我妖族也已经退还了所有占领的土地,你不要欺人太甚!” 云凝不屑的“切”了一声,好像是在和一个装正经的小孩说话一样不耐烦,“你只是妖山的帝妖帝,又不是整个妖族的妖帝,少学大人说话,你没有参加过当年的葬日山截杀,所以那天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老爹,当年的账迟早会算到他的身上,让他先不要着急寻死!” 秀川的手臂在不断的颤抖,为了强装镇定,他只好双手躲在衣袖之中。 云凝实在是不想和心理年龄只有弱冠大小的人说话,于是剑指划出一道浩瀚天河斩向妖山主峰。 秀川大急,忙冲向妖山主峰,“父亲!” 但他的身前却忽然出现云凝的身影,云凝反手一掌,轻飘飘的一朵七彩火莲飞出,正好落在秀川胸口。 “万妖经·明煌帝身!” 秀川曾见识过云凝这朵花月火莲的威力,连忙动用万妖经第七层的护体之法防护自身,下方的无数妖灵见到云凝动手,一个个的都不敢上前围攻,只有少数几个想着偷袭,却无不被月煌的余波烧的一干二净。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云凝刚刚拿到剑气天河已经轰击到了妖山主峰之上,一时间山崩地裂,无尽动荡之中,有几声钟鸣从烟尘中传来。 “万妖经的屠灵魔钟,苍松客,几天不见,你真的变成缩头乌龟了!” 烟尘散去,在废墟中独自擦拭鲜血的老妖帝苍松客听到云凝的嘲讽后,也只是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现在的云凝不仅伤好了,还比以往强出了不少,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强,只是随手一剑,就破了他明煌帝身和屠灵魔钟以及妖山防护阵三重的防御。 云凝眼中流淌出金色的圣威,三条大道在身后徐徐盘旋,现在的她仿佛已经可以替代这片苍穹! “当年的妖帝只修万妖经的战争术法篇章,何时在意过这些防御手段啊。” “云凝,你不必嘲笑,你只是运气好罢了,当年葬日山一战,你我同样受重伤,若是我提前一步痊愈,今日如此狼狈的就是你!” 云凝听闻后不怒反笑,反手一剑就削妖山大半山峰。 “当年本尊一步登尊者,斩你圣阶二十三人,就连你,当年我也不是不能杀!若不是落绯偷袭师姐,逼我自废道基,今日你妖族妖山还能不能存在,都不是定数!” 苍松客看着被花月火莲炸的半死不活的秀川,仿佛狠狠的做了一个决定,便主动褪去屠灵魔钟的残破防御,以为砧板鱼肉,不如大方点说话。 “本帝今日自裁谢罪,换你放过妖山诸多生灵回归妖族,如何?这里的大部分妖,包括我的儿子,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家园的样子!” 云凝被气的笑出声来,“这真不是你们祸害我人族子民的时候那副嘴脸了,家园,我身后万里被烧焦了即便的大地曾经也是我的家!还有,你凭什么以为你一条贱命有交易的价值!” 苍松客绝望的闭上双眼,“云宗主,云尊!若你今日过多的杀戮,只会给你的成圣之路平添业障!” 云凝十分不屑,“若是害怕所谓的业障,本尊也不必练剑了。” 云凝转身,苍松客和众多大妖都以为她要抬手在丢出几朵火莲,胆小的已经吓得心胆俱裂 了,但几个呼吸的漫长时间流逝,云凝依旧没有动手。 “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妖山所有不染鲜血的妖放归妖族,一天后,我亲自屠山!” 苍松客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但心中也有几分悲凉,云凝没有设下什么限制防止杀过人的妖趁乱离开,就说明她迟早要找上妖族,有罪的妖,早死晚死都得死,无罪的妖······本就是他们先发动的战争,全民参战,哪里有什么无罪。 云凝已经离开,天地之间只回荡着她的声音。 “落绯!妖山的东西你若是还想要,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来拿!” 第84章 悬剑结旧恨 灵犀剑宗旧山之上,云凝一人坐在剑首峰顶,高空的风吹过发梢,平复着她的心情。 她宣称要屠灭妖山,还暗示要灭了妖族,其实是想逼出落绯,给凌熠楠那块天杀的血沁玉找个好去处。 但屠山灭族的事也绝非她随口许下,在她眼中,无论是修道还是修剑都不能在心中埋下郁结之事,很多人能把仇恨看开,然后一笑泯恩仇,云凝敬佩,因为她的师姐就是那样的人,但她不是。 那年云凝离开凌熠楠回到灵犀剑宗后,亲手用长生道圣力救下了她的师姐白霁月,但当她看到曾经的寒犀剑主,如今变成了这个只敢把自己关在冰窟里的断臂残烛的守宗“老人”时,她对妖族和落绯就谈不上“一笑泯恩仇”了。 云凝眼角不受控的划过一颗泪珠,她将玉壶中的酒倾倒而出,浇在这些逆风生长的杂草上,也像是浇在她自己的影子上。 一只纤纤玉手忽然从旁伸出握住云凝,一起扶正了酒壶。 云凝没有惊讶这里还有别人的存在,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向那张和自己一样的清冷面孔。 “乌云,总不能是你来阻止我吧。” 黑衣云凝轻笑一声,清冷的容貌因为这笑竟然多了几分魅色,“劫本就是我的力量来源,业劫什么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你来干什么。”云凝仿佛是喝多了一样,浅笑看着黑衣云凝。 后者看向有人流源源不断涌进的灵犀新山,“我是担心你一旦大仇得报,心里的那根弦断了,一不小心让心魔入景,落得个折剑功成的下场。” 云凝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怕心魔的人,因为一旦我的心魔杀死我,那——”她忽然搭在黑衣云凝的耳边,慢慢的吹着酒风,“那你就可以完美的接掌这具身体了,毕竟,只要是我的本源分裂的心魔,它们都会畏惧你!” ··········· 灵犀剑宗新山。 全宗弟子执剑对峙着来自昊土听神司的教廷卫队。 昊天一方为首者是一位穿着华丽的矮子老头,态度非常嚣张,一直吆喝着要灵犀剑宗把云凝交出来。 灵犀大弟子梦伭安看到那老头上前,马上就抽出长剑,直抵在他的咽喉处。 “怎么,你还敢杀了老头子不成!你这破宗门除了一只丧家犬还能拿的出手以外,你们这群废物老头子我还没放在眼里过!” 梦伭安额头青筋暴起,“你们这群妖孽,我宗主若是在这,谁敢上前胡言一句!” 矮人老头嘴角就快要裂到耳朵上了,“云凝那个小丫头片子,现在本就犯了昊天的战争罪,还扬言要杀一族之人,若她真敢站在我面前,我们必然要羁押她,用教廷神的法律制裁她!” 矮人老头身后一人仿佛得势一般,笑着说道,“玄老,何必和这群不懂法律不尊神明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赶紧将他们拿下,封了这灵犀剑宗!” “我看你们谁敢!” “全部拿下!” 教廷的卫士听令全部压上,殿上的温爵和清觚和一群师兄想要打开护宗大阵,但那足以斩杀尊者的灵犀剑阵此刻却罕见的失灵了。 负责大阵节点的师姐已经急得哭花了妆容,她一直记得云凝当初在人牙子手中把她救下来的恩情,但现在她却守不住云凝的家。 到底是一群孩子,殿前的交战很快平息,以灵犀剑宗全部弟子被抓结束。 云凝在旧山剑首峰上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插手,因为她知道,在今天之后,灵犀剑宗已经没了存在的必要,太史洪琴答应过她,会给这群孩子一个好的未来,凌熠楠现在也有崆神帝煦照顾,她已然可以放下全部,酣畅淋漓的打上一架! 梦伭安被两个教廷卫士压着,他走出山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旧山的方向,眼中满含着热泪,他知道,宗主就在那里,今天的一切都是宗主安排好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等人,没有那样强大的实力,能和她站来一起! 灵犀众人被押解下山,听神司的众人也开始了对灵犀财宝的搜刮,就在矮人老头欣赏着那三根擎天剑柱时,最左侧的云犀剑柱忽然盛放通天光彩,汹涌澎拜的剑意从空中落下,毫无保留的冲进他的身体。 “哈哈哈哈,这就是云犀剑!云凝也不过如·······” 就在他美滋滋的以为自己竟然能被云犀剑选中时,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各个器官正在剑气洪流中逐渐溶解,浑身经脉乃至灵魂,都变得千疮百孔。 “云·······云尊,我错了,放过······我吧!” 矮人老头想要和云凝求饶,却发现自己张口时竟然有从胸腔中出来的风吹过。 “不要······不······要。” 破损的衣物落地,至此,听神司大长老,在这世间被彻底抹除! “铛——铛——铛——” 所有人望向灵犀旧山的方向,此刻露出震惊神色的人都知道,灵犀眷芒钟三响,意味全宗备战、出击杀敌! 如今的灵犀剑宗,一人即一宗! 云凝给的逃亡时间已经用完了,现在她的剑,要出鞘了! 第85章 灭世之剑 残破的妖山之外,老妖帝苍松客和新妖帝秀川集结了一切妖山剩余的能战之力,事实上除却尚未长大的幼童和老人们被送走了之外,妖山其余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面前天穹之上,三道天河浩荡而来,云犀剑从中飞出,一剑刺进妖山所在的大地深处。 云凝罕见的没有穿那一身素白色的剑饰长袍,而是穿着那件继承灵犀剑宗宗主之位时的那件朝阳金云纹红袍。 “都在更好,省得我一个个找妖杀了!” 云凝淡淡的对面前这群妖下达了必死的通知,苍松客和秀川二人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对当年听信落绯的谗言偷袭白霁月的事情产生了一丝丝的悔意,不过此时也只有全力出手应战才有能活下去的希望。 “结阵,千妖谱!” 下方众多大妖得令,依靠着妖山的地势各自起阵,最终无数从妖灵阵法相互呼应彼此勾联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倾斜着朝向云凝的龙首大阵。 秀川和苍松客二人也各自落下,为妖龙点睛! 二帝归位的瞬间,一声震颤天地的龙吟自妖山深处响起,铺天盖地的龙息笼罩云凝所在的空间,就连押送灵犀剑宗众多弟子的车队有感受到了明显灼热。 但云凝依旧 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想法,她的口中只是在呢喃着一句话。 “难道妖族对你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得手了呢?” 龙息彻底淹没云凝,但两个妖帝没有半分懈怠的意思,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云凝根本不是这种程度的攻击能杀得死的,今日也绝非以杀死云凝为目标,只求一个族人的生存的机会。 “念五·往生劫!” 瀚海无量般的剑气瞬间将龙炎反扑,边沿千万里直直卷起一道剑海之啸,巨大的海浪拍击在龙首之上,无数的生命即刻归为尘土,飘散大地! 太史洪琴一直隐藏在听神司队伍里,他也看见了这真正覆盖寰宇的剑气之海,不禁心中赞叹,“一招一式间,已经有了圣人的风采啊,虽说今日听神司是被她利用,但来日必然也是会被算总账的吧!” “万妖经·屠灵魔钟!” 苍松客引导着龙首奋力挣扎抬头,才没有被剑气之海淹没,勉强用出这招妖族的防御神技。 一座巨大的金钟镇在海面之上,护住其中的龙首,汹涌的海啸拍击在金钟之上,击出重重的钟鸣。 云凝两步从云端迈下,剑指指天,周身光华流转,三道循环不息。 “念三·荒芜生!” 三道光华冲天而起,原本阴云丛生的天空陷入了一片古战场的景象,破碎的山峰形同断剑,龟裂的大地裂缝中淌满了暗红的血水,荒凉的战场之上到处回荡着战死英魂的怒吼声! 古战场压下,屠灵魔钟之上瞬间布满了裂痕。 苍松客心神具颤,他终于知道了昨天自己狂言若是自己伤势比云凝先痊愈,也一定能像她一样,那时在云凝眼中的自己该是多么可笑啊,莫说是自己的巅峰时刻,就是妖圣来此,也就如此了吧。 眼看着屠灵魔钟岌岌可危,秀川忽然大吼一声,身上的气息不断地攀升,身体也不断膨胀,妖帝的冕袍被撑开撕碎,露出暗红色地肌肤和毛发。 “父亲,就让我来为您做最后一次先锋吧!” 炎古狼猿——秀川的真身,粗大的獠牙上还流淌的他的血液。 “妖血逆行,气脉返祖,狼神真身!” 秀川最后看了一眼苍松客后,悍然引爆了自己的心脏,真身再一步膨胀,血脉中来自母族的部分被彻底吞噬,变成了一尊百米高大的爆炎狼神。 周围几只大妖在狼神的影响下竟然也相继进入了狂暴状态,极端的战意竟然让龙首的右眼变成了一片血红。 秀川脱离了龙首,虽然变成了狼神状态,但也只有龙首一半大小,可还是替龙首撑开了古战场的压制,根本不计周围剑气在身体上留下的伤痕,咆哮着冲向云凝,苍松客眼含血泪,咬着牙驱动龙首咆哮驱赶周围的剑气。 一众秀川培养的妖族大将,也跟在自家妖帝身后,决绝的引爆了自己的血脉,以自己一生的最无敌之姿冲向云凝。 龙首唤起一声激昂的龙吟,而后腾空而起,又一次激昂了妖族的狂暴,但苍松客很清楚,这般的暴戾只是为了让他们死的时候少几分痛苦。 云凝看着不要命一般向着自己冲锋过来的狼神,表情第一次有了凝重,终于收回了剑指,而是覆手而立,也俯身向着狼神冲去。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出现了流水状的线条,远观看去,云凝就是一柄天地巨剑的剑峰,那剑现在正破开厚厚的云层旋涡,迎上妖族众将。 “念二·风云动!” 灵犀剑宗的众人在远处的车队中看着这一幕,不知是谁因为眨了一下眼,再看时云凝已经出现在地面上了,她身后一众妖将被巨剑中的风云之力穿的四分五裂,其中狼神秀川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空洞和已经破碎成渣的下半身,不可置信的坠下了天空。 “不!”苍松客目眦欲裂,身体可开始了和秀川一样的变化,但他没有变化成本来的狼神,而是手脚无限的延长,双脚生根深深扎进大地之中,藤条不断缠绕他的身体,最终成了一颗巨大的石化古树,只留一张脸在树干的位置。 “你的血脉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这就是妖山的秘密?”云凝好像知道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你很聪明,但今天之后这个秘密,就永存黄泉之下了!” “你这也是妄想,我剑下之魂,永世不得超生!” 苍松客爆吓一声,所化的石树上的枝条瞬间发了疯一样的蔓延,几个呼吸间,,妖山所在的地区已经被了一片繁杂的秘网遮住了天光。 “羯毓绞杀!一起下黄泉吧!杀!” 云凝忽然双手张开,三道流转于前,汇聚成无形之剑。 双手猛地前推,三道常形之剑盛放出绚丽的光辉,破开了一切阻碍,甚至掀起了虚空之中时光之海的惊涛骇浪,无数流年往事的片段出现在浮生世上,有着当年葬日山之山的灭宗惨烈之象,有云凝一人一剑独守妖族的夕阳西下,有着世间的一切,但一切又被云凝的剑瞬间搅碎。 “往事如烟尘,不可追!” “师姐,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剑,是云凝在葬日山大战之后的残生中悟出的参道之剑——半生婆娑舟! 惊天一剑没入苍松客身体之中,静谧的一秒逝去,苍松客眼前闪过自己一生中无数辉煌的画面,然后一切化作惊天一爆! 灵犀旧山下的寒窟中,满目霜华的残烛老人听到这惊天一爆后,浑身颤抖了一瞬,之后忽然泣不成声······ 云凝转过身去,随手丢出几朵花月花莲,火莲中的炽烈月煌在苍松客的枝条上昂扬的燃烧,要把一切妖族所属尽皆化成灰烬。 云凝在火海中独自一人朝着妖山走去,她的身边总有不知死活的妖冲杀上来,但总被一缕剑气无声的抹杀。 她走到云犀剑之前,正要伸手握剑时迟疑了一秒,她在等,等落绯会在她即将彻底毁了妖山时出现阻止她,这样她好顺手把车辛的尸体还给他。 云凝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她知道落绯不会来了,若是他真要护住妖山,就应该在自己杀秀川的时候出现。 “好吧,就这样吧!”云凝像是释然了一样,握住云犀剑的白金剑柄,圣力涌进剑身,她感受着这把自己无比熟悉的剑,也感受着脚下这片土地的求饶。 云凝知道,接下来,只要自己拔剑,那从今以后,妖山就只存在历史之中了,苍松客的血脉为什会从狼神血脉大变成古树血脉以及妖山点化妖族成尊的秘密也将淹没于历史之中。 云凝也知道,落绯不惜和妖族合作偷袭灵犀剑宗、策动葬日山截杀,也要索取的那件关于妖山的东西,此刻一定还在妖山之中,不过这一切都即将与自己无关了,至于凌熠楠,她大不了直接去一趟伏陵,从根源上灭了血沁玉中的煞灵。 “念七·再执剑!” 云凝呼了一口气,手上骤然用力,猛地拔出云犀剑,须臾之间,汹涌的剑气向妖山深处灌去,大地不断颤抖,场上所有残存的妖族都感觉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半晌后才知道,那是自己的生命,他们绝望的看着灰烬深处那个魔神一般的女人,慢慢的等待心脉具断后死亡的到来。 云凝抬眼看去,妖山上常年聚集、哪怕自己一剑削去主峰后都没有消散的光芒此刻终于散了,四分五裂的山峰,此刻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石头,甚至还裹挟的点点死气。 此刻,原本运行平稳的圣渊世界忽然蒙上了一抹灰色,所有在圣渊世界成圣之人心头都忽然一痛。 在妖族深处的宋书邰忽然飞上天空,他震惊的发现,整个中天昊土妖族的气运瞬间消散了三分之二还多,原本妖族常年掠夺人族气运,已经有了堪比中天这样的鼎盛国家的气运基础,如今却再一次变成了当年的那个末流种族。 净土盘秧上的妖族祖地中,原本闭关的七位妖圣忽然强行结束闭关,一个个都唯恐不及的飞出宗祠,急着和妖族断了血脉联系,但最终只有三位成功,实力从圣人跌落到了圣阶尊者级,其余四位,尽皆命丧! 不只如此,九洲之上所有的妖族婴孩,这一刻夭折了大半,净土盘秧和偟依颍州中与中天昊土的这座妖山相同的两座妖山此刻盛放无比明亮之光,聚拢着周围的族人,甚至还有圣人级别的妖前往坐镇。 “三座妖山,本是九洲妖族堪比人族圣诰的神器,以净土盘秧的那一座为最强,三千年前妖族扩张,在中天昊土和偟依颍州各安置了一座,千年时光悠悠逝去,在三山的镇压下,妖族的气运得到了飞速的暴涨!” 落绯疯狂的声音在不远处出现,云凝看到后马上拔剑,但惊人的死亡之力从刚刚地面上的剑孔中猛地冲天而去,也将云凝笼罩其中。 云凝感受着无数阴冷的情绪,大脑仿佛撕裂了一般的疼痛,甚至需要云犀剑支撑才能勉强站稳。 落绯继续说道,“我不知得谢谢你,我还要谢谢白沧珏,他留下的剑意间接创造了灵犀剑宗,恰如其分的遏制了中天昊土上的妖族的发展,让这一脉的妖少有妖圣出现,渐渐的,他们忘记了妖山的重要,甚至可以让我这样的外人在妖山中四处探索。” 云凝死死的盯着他,刚刚偟依颍州和净土盘秧方向爆发的妖族气息她也感受到了,现在也明白了落绯的算盘。 “也就是那时我知道了妖山中存在着妖族的血脉源谱,那群愚蠢的妖竟然到死都以为那只是万妖经的出处,他们竟把曾经孕育了人族九祖的始源祖脉看的如此低微! 你知道我那一晚有多难以入眠吗,妖族的始源祖脉不知为何没有和人族的那块祖脉一样孕育出九祖一样的存在,但这个原因我不想探查,因为那几个月我废寝忘食的利用这块始源祖脉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妖族始源祖脉如今一共存在四块! 就在那时,我想出了这个办法,找一人灭了这座妖山,激出剩下三块始源祖脉的位置,最重要的就是那块连妖族都不知道的祖脉的位置,但一开始我相中的人不是你,而是白霁月,但我策划葬日山截杀后,你完美的表现打动了我,强大、记仇! 这些年来包括殷蓝的灭杀,都是我在为你的回归复仇铺路啊!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啊——” “轰——嗡——” 落绯炫耀般的话还未落下,自中天昊土西南方向,忽然出现一股妖族的力量气息,如不是在这块已死的始源祖脉之上,二人还真探查不到。 “你看到了,它在叫我了······哈哈哈哈” 云凝强撑着无尽死气入体的痛苦,猛地冲向落绯,但后者精通空间之道,怎么可能让她刺中。 “啊——”云凝眼中充满了血丝,她主动放开心脉上极泉、青灵、灵道、通里、几处的防守,引死气入体,只留最后一丝灵台清明,竟然爆发出三成的力量,一剑刺向了扭曲的空间,看到剑尖处的血迹,她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她出灭妖山时,她把车辛的身体磨成了一道剑符,那块血沁玉也在其中,刚刚一并送进了落绯的体内! 落绯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你以为在我体内留下一道煞灵就能阻止我成圣了吗,真是天真,你就在这无尽的死气里面慢慢被侵蚀吧,说不定我回来还能收获一把灭世之剑呢······” 云凝无力的瘫倒在地,云犀剑插在一边,她侧过头看向剑身映射着的自己的容颜,眼角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第86章 流萤川 凌熠楠按照崆神帝煦的指引,一路向东,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在灵犀山界域下的地下世界中的地胎元磁的压制下,他身上的那道怨念确实在一直被消磨着。 凌熠楠走了很久,但他眼前的地下世界依旧黑暗,强烈的孤独感和身体上的消耗甚至让他开始思念那顿烤虫子。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凌熠楠甚至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自己应该一路前行,因为每当他想要扭头离开的时候,就总有一种感觉,后面的路已经变成了万丈悬崖,还貌似有一柄最锋利的剑抵在他的咽喉。 明阶的修士,本来是已经能够辟谷的,但没日没夜的跋涉,还是会让身体处于一种虚弱需要进食的状态,在最开始的时候,凌熠楠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浮,在极重的疲惫感之下,他仿佛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然后就是极端的幻象,他在无边的黑暗中能看到绚丽的烟火和美味的食物,也能看到潺潺的阳春融雪,甚至是身边无数的同行之人和耳边喧嚣的闹市。 每当他因为幻象去追逐的时候,下一秒就会重回纯黑的地下寂静世界。 凌熠楠走到河边,低头捧起一把清水将脸深埋其中,“啊——在这么下去我就要疯了!” “嗯?等一下,水?” 凌熠楠在黑暗中不停的摸索,不可置信的用手掌拍打在水面上扬起一朵朵水花,感受着溅在脸上的冰凉,这才放松的瘫软在水中。 手指伸入小溪,感受着流水的远去,凌熠楠好像彻底变成了盲人,一直本能的紧闭着眼睛,趴在地上沿着流水的方向前行。 他猜测自己一定在之前那种迷迷瞪瞪的时候走过一段上坡路,否则这种深度的地下,不会有含灵气量有外界三分之一这么高的地下水源,而流水的方向,一般就是有生命存续的方向!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着地胎元磁能救他的命了,只期望着赶紧远离这片世界,否则黑暗中的煎熬会使他变得麻木不仁,长时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除非自我人格强大,否则迟早会变成另一种人类。 凌熠楠一直紧闭着双眼,但忽然觉得有什么光亮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开始试探性的眯着眼睛寻找,他害怕会突然出现一种强光,伤害到他的眼睛,同时也期待着真的找到地下的光! 但很遗憾,凌熠楠张望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光源存在。 “又是······幻觉。” 他失落的低下头,却在水中看了自己的倒影和一点飞舞的萤光! 就如同的沙漠的行人看见绿洲,凌熠楠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水中的萤火,却发现无论怎么触碰都是虚化,他愣了一秒后才自嘲的笑出声了,然后回头去看悬在他头顶的微光。 或许是被凌熠楠发出声响吓到,那微茫不等凌熠楠看清就向前飞去,凌熠楠见状慌忙起身追去。 只追了一小段路,凌熠楠就震惊的停在原地,巨大的轰鸣声刺激着他的耳朵和灵魂,小溪流在他的面前归入一条大河,然后从不知多少米的高处落下,在下方拍出惊天声响。 还有无数的萤光围绕着瀑布在飞舞,凌熠楠走到瀑布边缘,看着那已经被映照成碧绿冥河的瀑布,开放全身感官,感受着这里的生命系统。 凌熠楠借助着萤火的光芒,依稀看清了这里的环境,自己就在一座巨大岩壁的巨大裂口边缘上,大河在自己脚边冲下悬崖,下方还有流水声音,只不过因为高度的原因,凌熠楠看不清那条河,他猜测着,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冥河! 他盘膝坐下,接住这里存在但稀薄的灵气,开始运转玉京谣心法,渐渐的,他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开始疯狂的汲取着旁边大河的灵气。 与此同时,这里的地胎元磁也在借助灵气,一点点的改造着他的自身小世界属性。 凌熠楠步入明阶玄境后,他的自身小世界就开始有了光芒,鸿蒙初开,不再一片混沌,但地火水风等等一切元素依旧混乱,原始海洋之上,雷霆火焰,飓风暴雨,周而复始。 在此地覆盖的地胎元磁介入后,一处海洋忽然褪去,其中的生命进化成一只只萤火虫,在世界四处飞舞,死亡、携带灵气消散、复活,依然周而复始。 凌熠楠在世界外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当他看到这个小世界的灵气量已经有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的修炼过程也正好结束。 “从此以后,借助小世界储存灵力就更加方便了,小世界的运转会产生灵力,其中的萤火灵气也能转化成灵力,本来也能从外界环境抽取灵气转化灵力,以后玉京谣就是三涡轮增压了!” 凌熠楠伸手释放出一丝灵力,竟然也如同周围的萤火虫一样化作点点微茫,不停的无规律飞舞,但不一样的是,凌熠楠知道其中还蕴含着很强的力量,这或许就是地胎元磁的妙用。 “师父只创造出了玉京谣的心法,剩下的一切,就要靠我的一生去接着创造了,所以,这就是玉京谣心法的第一层!” 凌熠楠四下张望寻找,终于找到一块尚且算是光滑的岩壁,剑指上提起剑气,一字一句的刻下: “流萤逐火-碧海银川!” 然后又释放了一些玉京谣灵力,化作逐火飞萤,涌入石壁之中。 “若没有前辈给此地命名的话,这里就叫流萤川了,哈哈哈哈哈······” 凌熠楠身后的极遥远处的黑暗中,一对绿色的巨大眼眸中出现一丝疑惑的神色,“这小家伙是傻了吗,当年云丫头在这里悟出她的第七剑,也没见这样疯过啊!” 凌熠楠还没疯完,下方瀑布中的萤火虫就全部依附在了岩壁上,凌熠楠眼前再度陷入了黑暗,然后下方的山谷就吹过一阵寒风。 凌熠楠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些萤火虫恐怕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千万年之久,它们的血脉中会刻着如何躲避危险的方法,如今这副模样,一定是探知到了什么巨大的危险。 他回头看了看后面幽邃的黑暗,犹豫着要不要在后面躲一躲,此时下方的河流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咆哮,凌熠楠便开始犹豫这里会不会被堵死······ 他紧张的扫视着对面的岩壁,却看见比他稍低一些的地方,还有着一道差不多一人多宽的裂缝。 “嗷——” 上游的冥河已经扬起了巨大的云尘,脚下的山也都在颤抖。 “拼了!冲!” 凌熠楠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后退几步,然后灵力全部灌在脚上,猛地助跑借力,蹬地飞出,凌熠楠在空中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上游扬起的云尘中依稀可见的赤红眼瞳。 最终还是差了几寸,地胎元磁的力量下,他做不到在陆地上的踏雷飞行。 危急时刻,凌熠楠果断甩出右手上的柳藤把自己吊在岩壁上,然后学着那些萤火虫的样子,身体紧贴山壁,然后称其一切力量防御。 耳边的暴风声告诉他那东西已经临近了,飞扬的土石撞击在他的身上,有的甚至嵌进了后背的血肉里。 一段时间过后,凌熠楠等耳边的声音完全消失,这才强忍着疼痛,一点点的抓着藤蔓攀上山体的裂缝中。 凌熠楠趴在地上,口中吐出两字,“地龙!” ………… 大概过了一天的时间,凌熠楠把嵌进身体中的几块石头逼了出来,好在他运气不错,没有一块靠近重要器官的位置,不然凭他的力量,还真不一定防的住。 “还是得找一点防御类的手段,不然以后遇到地龙这种量级的敌人,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碾死了,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地龙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睡醒溜达一圈,就把凌熠楠功法突破后的自满心理打破了。 不过,就在这只地龙沿着“冥河”散欢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蒙着双眼的女人。 在地龙眼中,她就像一只蚊子一样,如果她不避,就会被撞死在自己身上,完全没必要在意。 崆神帝煦看着飞袭而来的地龙,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身后就睁开了一双碧绿的竖瞳,漆黑的眼仁中满是平静的杀气。 “谁让你醒的。” 地龙仿佛看到了某种恐怖的东西,猛地急刹,然后想要掉头逃离。 崆神帝煦抬起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地龙好似被一只大手拿捏了一般,巨大的身体快速的团成一团。 “嘘!” 一阵骨架崩裂的声音响起,团成球的地龙浑身的骨骼被尽皆捏碎,却不敢叫出一声,崆神帝煦就地把它按了进去。 “还是安静点好,难道不是吗?” 第87章 伏陵 凌熠楠又休养了一天多的时间,然后就在那道裂缝中接着向前行走,与之前的宽阔不同,这里的岩壁越来越逼仄,甚至只留下了一人侧着通过的空间。 凌熠楠有点后悔,在决定前进之前他释放了一枚灵力萤火,见它没有回来而且裂缝中有着徐徐向外吹的风,他这才决定向前的,哪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后背刚结好的痂在和岩壁摩擦的过程中也越来越痛,而且长时间侧着脑袋不能动对凌熠楠的体力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但凌熠楠最害怕的就是之前的黑暗中的那种煎熬再次来袭,他真的撑不住第二次了。 不过这一次他很幸运,只是走了几天,就连灵力都没有耗尽,凌熠楠就看见了光亮,而且比上一次的流萤川更亮! 他从山壁中跌出,酸痛的身体在宽阔的空间中显得有些不适应,凌熠楠只能一边揉着肩膀和脖子,一边疑惑着自己是不是走到地面了! 参天的翠绿竹林、满满绿藤的山壁以及明亮的天光,这分明就是地上世界的样子! 可是仔细观看竹林顶上的天空,凌熠楠就发现了异常,那里没有太阳,而是被刷成的蔚蓝之色,密密麻麻的细小缝隙中流露出光芒照亮正片竹林。 凌熠楠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向前探索着,他觉得凭借着这里的环境,一定有生命存在,就连流萤川那里又能诞生那群特殊的萤火虫,这里怎么也应该有更高级的生命存在。 但一切都与他的设想相差甚远,这里的死寂程度,甚至比灵犀山之下的黑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不觉中他就走遍了这片空间,这里虽然很大,但是成分很单一,有山有树,有水有林,但唯独没有生命存在。 他也觉得疑惑,这片空间有着太多的人类建造的痕迹,但真的没有人迹! 凌熠楠站在唯一一座小山上,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如果忽略他来时的那道细小缝隙,这里几乎是封死的! 他甚至都潜入过湖底,都没有发现一条离开这里的路! 直到凌熠楠无法在众多藤蔓中找到那道缝隙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危机。 凌熠楠忽然抬头看去,那破碎的天空看久了,似乎更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 “如果有什么能通过空气的地方,那只有可能是能千万滴水形成湖泊的那里了!” 沉思了一会之后,只见凌熠楠快速的取下清江愁玉笛,然后全力催动映天道,九元素凤凰在笛声中翩翩起舞,借助映天道的力量,笛声几乎传进了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笛声激昂之时,凌熠楠却忽然停下并且放开了就九元素的掌控,空间中就只剩下了刚刚的回响,但九元素凤凰还在循着笛声的方向飞行,一段时间之后一举冲上了天空! 凌熠楠设想的没错,那片破碎的天空之后,确实还存在着另一片空间让密闭空间中的声音得以释放。 只不过这个释放的缺口可能太小了,九元素凤凰相继撞在“天空”上都没有撞出去。 凌熠楠见状,抓着一根巨竹就飞身而起,身后月影重叠,华章业舞的月煌火焰积蓄在一起,朝着刚刚九元素凤凰集中撞击的地方迅猛的轰去。 砰的一声爆炸之后,耀眼的天光从缺口宣泄而出,无数滚石从中落下,在湖面上击起了无数水花。 周围的光亮开始飞速的减弱,仿佛天光是一片小水潭,都在向着缺口的方向流动。 凌熠楠落到湖水旁,飞起就朝着湖中冲去,而后在水面借力将身体倒悬,双指猛地插进水中,不知夹出了什么,然后快速的飞退。 平稳落地后,凌熠楠才有时间好好的看一眼刚刚夹出来的白色小虫,它在凌熠楠手指中间奋力的弓着身子,就像是想要用自己尖锐的口器攻击凌熠楠的手指。 看样子就像是一条毛毛虫,身体修长,但具体品种凌熠楠敢肯定自己从没见过。 他另一手升起月煌火焰,把小虫放在火焰中烤干,凌熠楠将其放在地上,仔细地看着它身上渗出来的液体。 凌熠楠莫名的觉得这液体的味道很熟悉,他鬼使神差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其上滴下一滴自己的血。 血水相融后,竟然开始散发着不弱于寻常油灯的光亮。 凌熠楠慌忙地起身,他联想到了刚刚竹林之上那一片明亮地天空! “难道这上面还有一个血池不成!不过这地下世界哪里来到血源呢?除非······” 凌熠楠联想到了某种不可能的事情,为了证实真伪,他咬着牙再一次冲上了湖面,然后飞身踏水,迎着落石而上。 期间有很多虫子爬到了他的身上,还有一些滚石,但凌熠楠这一次非常果断,猛地一拳轰出,身上迸发出两极斥力,将那些滚石和虫子悉数震开! “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昏暗的空间中,一条柳藤忽然击破碎石,凌熠楠从细小的缺口中挥拳冲出,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却陷险些窒息。 没有什么血池,头顶的岩壁上只有一个个肉瘤一般的血乳,正一滴接着一滴的滴答着血水,血水从脚下的碎石层中渗下,和碎石层下的虫群接触,虫群分泌体液,发出光亮,然后光亮透过一些石缝照亮竹林。 这已然形成了一个生态系统一般的东西,凌熠楠不知道这究竟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制造,毕竟,只要杀足够多的人,留足够多的血,就能让血水通过土地渗到地底世界,造出这片奇观。 凌熠楠不敢想象那个人会有多强,他需要保证杀人放血的地方的地下没有过硬的岩层,还要有控制甚至是创造这种虫子能力!最后还得保证那里不会因为土地掺杂血液过多而塌陷。 至于那是什么地方,凌熠楠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知道有一个地方曾经死过足够多的人,并且尸骨至今没有现世! “伏陵!” 凌熠楠感觉想明白了很多东西,“难怪那里那么诡异,没有过多的岩层阻挡,地胎元磁就会影响到地上世界,每个地区的地胎元磁特性都会不同,这种力量可以协助我创造出玉京谣第二层,那也改变一片区域!” 凌熠楠还不清楚在伏陵杀人的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但绝对是一个持续了几代人的阴谋。 “兜兜转转还是和那里扯上了关系,我身上的怨念和煞灵的气息应该已经被地胎元磁消磨得差不多了吧。” 凌熠楠生怕在这里一扭头就又看见了那块血沁玉,但这里的唯一出路恐怕还得继续向上寻找。 “造孽啊!” 第88章 白忧 凌熠楠抬头观察了一会头顶石壁的结构,大致了解之后忽然出手,一道月煌将一块区域内残存的血乳烧尽。 然后收脚蓄势,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斥力击碎石壁,引力搬运碎石,一来一回的凌熠楠逐渐在上面开辟出了一条通道,右手再释放柳藤和流萤,使其代替自己的眼睛,时刻注意着空间中的结构是否稳固。 “咔~咔~咔”一系列细微的声音从上方的结层处传来,凌熠楠听到声音立刻停下了动作,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洞窟搞塌。 再三确定刚刚的声音只是新开凿出来的通道之上空间的空气流动声后,凌熠楠才放下心来,一拳打碎最后的岩层,然后测定上方空间的空气状态。 得到流萤的正面反馈后,凌熠楠就飞身跃了上来,进入新空间的瞬间,他却感觉到穿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阴冷、杀戮、暴戾、血腥等等异样的负面感受接踵而至,凌熠楠赶忙守住周身太冲、合谷几穴,避免这些负面的情绪冲进脑髓。 凌熠楠又看向自己上来的洞口,这才明白刚刚那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是用来保护下面那片竹林不受外界力量影响的,而这种力量想必就是伏陵之下变异的地胎元磁! 凌熠楠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灵犀山地下和流萤川的地胎元磁最多是改变人的心性,使人异于地上之人,然而此地恐怕是能真正从生理层面上改变一个人!凌熠楠联想到那些诡异的白色蠕虫,恶心劲儿就从后背直冲脑脊。 沿着不宽不窄的隧道一路向前,沿途甚至能看到发光照明的矿石,这更让凌熠楠确定了此地一定有着什么人的阴谋! 联系到灵犀剑宗对于伏陵地区的禁令,凌熠楠猜测这阴谋很有可能是针对灵犀剑宗的,所以他更要加快步伐,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云凝。 一路上凌熠楠发现了不少岔路,所以就沿途留下了记号和命理丝线,避免了自己有迷路和绕圈子的可能。 可就在凌熠楠奔袭之时,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就在他急刹停下后,本能的向后倒去。 一柄削尖了的木棍贴着他的头皮飞过,不禁让凌熠楠一阵后怕,他竟然没有事先发现出手之人的存在! 看向木棍飞来的方向,那是一个穿着像是野人一样的东西,和凌熠楠差不多高,毛发杂乱,看不出男女,现在飞速的朝着岔路跑去,但知道了出手之人的位置,凌熠楠本能的出手。 煌月祈天·华章业舞!六团月煌组成一个巨大的飞轮,急速的斩向下个岔路的方向。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野人前方的路被落下的滚石和月煌堵死,她转身看着凌熠楠,手中死死地攥着仅剩一根的木棍。 “没有灵力?不是修士?”,在月神瞳的真视状态下,凌熠楠竟然完全看不见这个野人身上的灵力波动,虽然圣阶的灵力波动他也看不见,但那种被圣力隐藏起来的感觉和普通人天差地别,除非眼前这个野人是在有意掩盖,否则这就是一个野人。 想到这里凌熠楠就心生惊异,这可是在伏陵之下的地胎元磁的范围内生活,她竟然还没有变异成凌熠楠不想想象的样子。 凌熠楠试探着上前几步,谁知那野人竟然像是应激了一样,手持尖棍叫嚷着就冲了上来。 因为对方可能真是普通的人类,凌熠楠心里还是有些轻视,即使对方身体再灵活,他还是只伸出一脚,没有想害她的性命。 不过出乎凌熠楠的意料的是,那根削尖了的木棍刺过来的瞬间,他竟然看到自己身体周围独属于明阶修士的气场屏障竟然被瞬间破开,一点阻挡的作用都没起到! 这种屏障在修士的交战中确实可有可无,但面对普通人也足够了,可再怎么脆弱,也不应该被她一棍扎漏吧! 凌熠楠赶紧再次像刚才一样下腰落地,小腹却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人一脚,凌熠楠吃痛在地上滚了三周,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一骑绝尘。 “呵,有点意思。”凌熠楠盘腿坐下,右手上缠着一圈银色的命理丝线。 煌月祈天·太阴司命! 凌熠楠倚靠在一块大石之上,运行玉京谣护恢复体力,不一会的功夫,刚刚的那个野人就气喘吁吁的从一条岔路上跑了回来。 “咦娃娃啊哇哇!” 她再次看见凌熠楠也很尴尬,在她的认知中,自己对这里的路已经过分的熟悉了,是绝不可能走错每一条岔路的,可是事情就这样尴尬的发生了。 见到凌熠楠还在盘膝修炼,她就抄起手中木棍,静悄悄的靠近凌熠楠。 等到距离足够了,对着他的脑门就狠狠刺下! “咦——休!” 想象中和肉虫爆汁一样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她的木棍也烧的只剩下了半截。 凌熠楠当然不会傻到不设防的在这里等着一个一度想要了自己命的人,留下一层月煌护体,对普通人来说,刺杀就已经难如登天了,毕竟明阶玄境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凌熠楠睁开眼睛,玉京谣从入门到第一层之后,他的目光总有一种玉质光泽。 视线刚好对上了小野人疑惑的目光,凌熠楠礼貌的微笑,“刚刚我险些伤了你,你也对我出了三次手,就算扯平了,行吗。” “呜~~~~嗷嗷嗷嗷嗷——” 她听到凌熠楠说话之后,就像听到了什么恶魔的低语一样,再次大叫的跑开,让凌熠楠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地胎元磁影响了,刚刚是不是无意间流露出了什么威胁性的表情。 凌熠楠无奈的挠了挠头,手中的命理丝线再度发亮。 ………… “呜啊啊!” 凌熠楠正在低头整理着思路,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正好看见那个正在自我怀疑的小野人。 “你先听我说,我没有恶意,刚刚真的只是误会,我想让你领着我走出去,我们可以……” “呜啊啊啊啊啊啊!” “又跑了?语言不通啊,唉!”凌熠楠深叹了一口气,手中命理丝线再度发亮。 这一次过了很长时间,小野人这回是走着过来的,眼中满是疑惑的神色,仿佛在深思自我存在的意义,充满了哲学的光芒。 看到凌熠楠后显然有着意料之中的神色,然后果断地转身。 “呃……”凌熠楠再一次搭话失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扯动命理丝线,而是拿出了清江愁玉笛,在空旷的通道之中缓缓地吹奏。 师承当年地琴宗第一人簌音仙子,凌熠楠就算只学到了皮毛也能吹出些许韵律。 他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簌音交给他的最后一首名为《林中鸟》的曲子,旋律欢快活泼,描绘茂林成荫,百鸟齐鸣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一定程度上很能安抚他已经觉醒的凤骨本像。 而现在这种活泼的节奏正适合出现在潮湿阴暗的地下世界。 凌熠楠吹奏时,身上间续的释放着神性的明光,幻化出一只只凤鸟在梧桐之上自由自在的嬉闹,天空之下任其翱翔。 欢快,自由,活泼的声音甚至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地胎元磁的负面影响。 一曲终了,凌熠楠斜着眼正看到那个小野人正在呆愣的看着他,准确的说是在盯着明光所幻化的天空和那群自由飞翔的凤鸟。 直到明光散去,她才注意到凌熠楠的目光。 或许是处于对刚才音乐的好奇,也或许是认命了,这一次她并没有逃跑,凌熠楠知道要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只是释放了一只带着善意的灵力萤火,小野人有些怯懦,但她看到凌熠楠将一只萤火点在指尖后并无异样,才学着他的样子用脏兮兮的手指轻轻的点在萤火的光芒上。 凌熠楠流萤灵力是他的自我小世界中的灵气化成,带着他的主观情感,因为曾经身负鸿蒙之力的原因,他对于圣渊生灵的情感天生带着一种善意,所以流萤灵力很容易被圣渊生灵接纳。 小野人点在流萤之上,后者很快化作一片光沫消散于空间之中,她似乎以为是自己弄坏了凌熠楠的东西,有些羞愧且急切地“呜呜”了起来。 凌熠楠也很艰难,他能向普通人表达自己的善意情绪,但普通人没有激发出灵识,他也无法跨越语言系统和她交流啊! 就在凌熠楠手忙脚乱的表示没有关系的时候,他左手上的浮世花纹忽然缠出一条花藤,顺着凌熠楠的灵力一路从他的手腕上蔓延到了小野人的手腕上,并在其上留下了印记。 凌熠楠仔细看去,那印记竟然和自己额前的神羽瓣纹极其相似,而且金红色的神羽瓣纹之外还缠着一圈花色的浮世花藤纹。 “这花尊留下的东西从浮渊樊篱大阵之后也变了样了。”凌熠楠暗想,不过他更想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凌熠楠看向小野人,一道声音却忽然在他的识海中出现,究其根源,竟是出自自己的浮世花纹! “大魔头看着我做什么?不会还想要吃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这作用!花尊不愧是花尊,光靠一个人就能玩弄几个国家的女人。”凌熠楠有些惊讶,嘴巴只是微微张开了些。 “大魔头张嘴了,太可怕了,他真的还想要吃了我!好听的东西只是他用来骗我的!” 凌熠楠哑然,确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尝试着用浮世花和她沟通。 这种绕过语言系统的交流只是靠着浮世花把双方的情绪和表达内容各自翻译成双方能听懂的话,但翻译的程度很低,而且有些专有名词本身不具备被翻译的能力或者翻译起来很艰难,所以凌熠楠依旧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你放心,我不吃人。” “大魔王和我说话了,人是什么,说的是我吗?” 凌熠楠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也明白了这种沟通方式和灵识交流那种直接连通双方意识的交流方法的区别,很快就掌握了窍门。 “你放心,我不吃你这种东西。”凌熠楠按照小野人的逻辑去表述,但怎么说怎么别扭,但这次小野人却听懂了。 “真的!太好了!我刚刚也不该打你。” “没关系,是我贸然闯进了你的家、呃呃,入侵了你的领地。” “没关系,这里就只有我一个,我很喜欢你的入侵!” 凌熠楠嘴角抽动,他虽然有耐心,但真不想进行这么别扭的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就是你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依托,能证明你存在过的符号······”凌熠楠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云凝一边喝酒一边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名字就是你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小舟,要靠着它飘去很远的地方,你的一切经历、记忆,甚至是生命全部都寄存于此,它不止属于你,还属于这个世界,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家,即使有一天你迷失了,但凭借这个名字,你的亲人还是能在一片大海上,找到小舟中的你。” 凌熠楠索性把这一段记忆连带着对云凝的情感一并送进浮世花的沟通通道之中,想着一会逐字和她解释其中的意义,并不是这样做省力,而是他觉得小野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很可怜,应该给她一个最开始的家。 谁知道小野人竟然出奇的理解了这句话,还兴奋的跑到凌熠楠跟前,把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摸索着什么。 凌熠楠通过浮世花知道小野人其实是一个女孩,便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呜呜!” 凌熠楠听到小野人兴奋的声音,余光瞥见她正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手上还拿着一块金锁,上面刻着两个秀气的字。 “白忧” 凌熠楠惊讶的挑眉,能有一把做工精美的金锁,就说明白忧并不是天生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她极有可能是被人送下来的!她原本的家,能支付的起打造一块金锁的费用,至少是能负担的起她健康快乐的一生,而现在······ 莫名的,凌熠楠又想起那个在伏陵设下阴谋的人。 “她不会······是伏陵的幸存者吧。” 看着这个开心的像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的小姑娘,凌熠楠有些不忍开口打断她的快乐。 “你记得你的家人吗?” 第89章 黄昏神使·赫拉霍格 白忧清澈的眼眸平静了下来,就像一摊死水,在被凌熠楠激起的水花平息后,再度陷入了死寂。 她仿佛陷入了挣扎,她在寻找凌熠楠提到的令她感到熟悉的词语,但总有一层坚韧的水膜在阻拦她的记忆,哪里明明有让她心痒痒的东西,用尽浑身力气却没办法触碰止痒。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白忧异常的烦躁,她拼命地抓挠自己头发,却于事无补。 白忧紧咬银牙,奋力把头探进那层水膜之中,却看到了模糊的血红和无数的哭喊。 “啊……我,难受……” 白忧生硬的吐出几个单词,她单纯的觉得自己仿佛将要崩溃了,身体之中貌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诞生,然后破体而出。 就在白忧抱头痛苦之时,点点流萤忽然顺着她的七窍飞进她的身体,化作一阵阵春雨抚慰她干涸的内景识海。 不管凌熠楠此刻有没有鸿蒙之力,他都是曾经这个世界的鸿蒙之子!又因为从未受到鸿蒙意识的污染,所以他的成长一直都被鸿蒙之力的力量浸染着,因而天生对世人悲悯,对天空向往,对大地热爱,也是这个原因,凌熠楠被鸿蒙意识称作几代鸿蒙之子中最成功的失败者! 有了凌熠楠的帮助,白忧的状态好了很多,她抬起头看着朝她伸来手臂的凌熠楠。 “想不出就不想了,别让自己太难受。” 白忧倔强的摇了摇头,“想要······家人!” 凌熠楠沉默了一瞬,心中对那个在伏陵设下阴谋的人厌恶到了极点。 “没事,我带你出去,去外面的世界,在那里你可以寻找原来的家人,也能收获其他的家人,世界很大,你不会孤单的。” 白忧却又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但很难表达自己的意思,所以显得有些急切,凌熠楠见状连忙用浮世花和她沟通,想让她想起这个交流方式。 “外面不能去的!那里有很多大魔头!” 凌熠楠知道白忧的想法后有些疑惑,“大魔头”是白忧刚刚对他的称呼,因为自己刚刚的确给她带来了危险的感觉,那她刚刚的意思就是外边有很多危险,可这个“外面”指的到底是地面世界的伏陵,还是地下世界中这片地胎元磁范围外的区域? 凌熠楠是趋向第二种解释的,因为白忧一定是被迫来到的这个地方,那现在看她的状态应该是记忆出了问题,不应该能记得伏陵的往事,所以······ “是在说下一片地胎元磁的区域中有很大的危险,对吗。” 凌熠楠在自言自语,心中暗暗思量着,很快就决定就算哪里有圣人自己也得去看看,畏手畏脚拼不出名堂。 凌熠楠下定了决心,于是低头和白忧用浮世花沟通道,“你知道出去的路吗,你就在我一边走,有危险就赶紧跑,要像刚才一样快!” 白忧傻愣愣的点了点头,一会却又摇了摇头,仿佛是想起了自己当着凌熠楠的面连续走错了好几回的事情。 凌熠楠尴尬的挠了挠头,“没事,这一次你按照你记忆里的路线走就可以,不会出错了!” 就这样,两人并肩在通道中来回穿插,凌熠楠估算着大概过了三天左右的时间,期间二人走了好几百里的路,途中数千个岔口,又得几乎一摸一样,但白忧几乎没有思考就挑选了最适合的路,凌熠楠见她如此熟练,就知道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 二人途经一片水潭,凌熠楠再三确认水没有危险后,就利用映天道的控水术控出清水让白忧能好好洗个澡,然后给了她一套灵犀剑宗的衣服。 虽然凌熠楠不善于化妆打扮,但还是把白忧鼓捣成了一个人样。 赶路的时候,凌熠楠一直在和白忧沟通,期间竟然教会了她不少名词的含义,白忧说话的能力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又大概走了两天的时间之后,二人终于来到了伏陵地下世界地胎元磁的边缘。 凌熠楠从洞中探出脑袋,白忧则怯怯的躲在他的身后。 下方是一片悬崖,但高度并不像流萤川一样令人望而生畏,还能清晰的看见崖下的景色。 一座座巨大的墓碑屹立于此,橙黄的生物光模拟出的黄昏之下,一群群灵鸦从碑旁飞过,一声声苍老的鸣叫如同送葬的哀嚎。 凌熠楠毫不犹豫的扭头就带着白忧离开,还一边痛骂着自己的乌鸦嘴。 “说这里有圣人,就真有!还不止一个!” 在凌熠楠眼中,这片墓地的危险程度和前面的几处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每一座坟茔都有灭妖山一般高大,其中埋葬的还不知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凌熠楠的灵识感知范围已经极大,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看到的范围只是这片黄昏墓地的冰山一角! 那墓碑之上铭刻的内容,凌熠楠只是看了一眼就错过了视线,他见过凤骨本像周边的符文迷藏,它们竟然是一样的东西,那碑文分明是一代强者的大道密藏! 凌熠楠深知因果之说,所以他不敢轻易观看,况且某些大道看似强大,实则要付出一些凌熠楠一生都支付不起的东西。 但凌熠楠显然是低估了这片黄昏墓地的规则,等到他和白忧一路飞奔到之前的小水潭时,才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异常。 凌熠楠反手拉住白忧,将她护在身后。 “各位i前辈,我们无心冒犯,还请放过我们!” 白忧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凌熠楠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凌熠楠当然不是发疯,他刚刚几乎出于本能一般带着一路拉着白忧冲到了这里,但如此复杂的迷宫,凌熠楠仅仅走了一次,他怎么可能会比白忧还要熟悉!或许利用特殊的方法,或许是天赋异禀,人类当中有这样的记忆力超群的天才,但凌熠楠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 果然,周围的环境如同泡影般破碎消散。白忧惊讶的看着自己熟悉的环境忽然间变成了一片荒凉的黄昏墓地,也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拉住了凌熠楠的衣角。 前方是一座座山脉一般的坟茔,通天墓碑的阴影覆盖了荒凉的大地,也盖住了凌熠楠的影子。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危机! 凌熠楠背后一凉,慌忙地扭头看去,视线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脚下的土有些松软。 自己这是站在人家的坟堆上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声苍老的天雷怒喝忽然从黄昏般的天空中滚过,凌熠楠眯着眼看过去,才依稀看尽无尽的日暮之光之站着一位耄耋老人。 “我是······人!” “还敢欺瞒本使!”老人脾气似乎很是火爆,手中一丝灰白的火苗跳动,凌熠楠再睁眼后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纯白的空间,面前之人正是刚刚那个耄耋老人。 “快要万年了,破败余孽竟然还在圣渊骚动!” 不等凌熠楠辩解,灰白的火苗已经在他的身上灼灼燃烧,火丝透过凌熠楠的身体直接灼烧他的血脉。 玉京谣灵力瞬间被灰白的火焰烧的干净,甚至包括自身小世界中的流萤灵力都被瞬间消耗精光。 没了灵力,凌熠楠体内破败之力和墟霆紫垢之间的静态平衡瞬间波动了起来,他的身体上瞬间布满了墟霆紫垢黑紫雷纹,撕裂身体的痛苦刹那间冲上脑髓,凌熠楠眼前的世界变得混沌朦胧,眼前的耄耋老人也变成了一个剑履金冠的男人。 周围的纯白空间也尽皆褪去,不过外面并不是黄昏墓地,而是一座星空大殿! 在男人震惊疑惑的目光中,凌熠楠嘴角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白沧珏?” ············ 圣耀九洲帝瑶空天岛·一等禁地星空大殿 因为凌陌然将凤羽栖神甲送给了凌熠楠,所以星盘中只剩下了三件圣诰,所以凌陌然这些天的压力小了很多,而且圣诰中的破败之力也消停了不少,正当他准备着近日解除星空大殿的禁地命令的相关事宜时,一道人影忽然从星盘之上落下。 他浑身满是黑紫雷纹,眯着眼看了凌陌然一眼然后说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之后就晕了过去。 凌陌然双手颤抖着去触摸凌熠楠的脸颊,接触之时,他的手却落在了空处。 自从开始着手利用圣诰中的破败之力去建造星盘,凌陌然一身圣力就全部投入进了星盘之中,一时间竟然没有辨别出眼前的凌熠楠其实只是凤羽栖神甲传输到星盘之上的投影。 “呼——” 凌陌然颓废的坐在玉阶上,尝试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自从很久以前,他就不敢让自己生出慌张之一类的情绪了,那样的代价太大······ “那种灰白色的火焰——是天荒塔心火中的八荒结魄,他现在应该在灵犀山,云凝剑灭妖山时不见他,灵犀剑宗被带走的那些人里没有他,所以他去了灭妖山之下的世界······” 凌陌然一点点的理着自己的思路,思量着凌熠楠的处境。 “天荒塔貌似与盘祖盘秧有关系,但盘秧不可能去灵犀剑宗,八荒结魄、地下世界、圣诰、难道!” 凌陌然瞬间在地上站起,“他在那个一直在游离的墓地!” “八荒结魄,是黄昏神使·赫拉霍格!” 穷奇君忽然出现在星空大殿的结界之外,面色严峻,死死的盯着凌陌然,“你不该草率的把凤羽栖神甲交给凌熠楠,天荒塔第一层的镇塔使,一定会严格的履行天荒塔覆灭破败的责任!” 凌陌然平静的摇了摇头,“不必去救他。” 穷奇一步踏上,星盘瞬间转动,无数杀机笼罩在穷奇君的身上。 “你还是这么冷血,我本以为你只是因为他鸿蒙之子的身份在不敢去见他,现在我明白了,你只是单纯的不在乎,我一个看了他十二年的凶兽尚且去做不到如此绝情,你果然非凡!” 穷奇君说完就离开了帝瑶,只留凌陌然一个人落寞的站在空旷的星空大殿之中。 “我真的······冷血么。”凌陌然抬起头望着穹顶之上的星空,“他刚刚说的应该是‘白沧珏’这个名字吧!” ············· 纯白空间内,赫拉霍格看着面前散发着汹涌的破败气息的凌熠楠,嘴角冷笑。 “甚至比寻常破败生物还要高级,你这非人之物,竟然能完全舍去自己的破败之身,还是说破败界已经有类人生物了?” 赫拉霍格没有究凌熠楠的身份源头,对他来说,只要确定了凌熠楠破败生灵的身份,就可以杀了。 八荒结魄的一丝火苗飞出,转瞬间化作滔天火海,笼罩在凌熠楠周围,火光中隐隐一座七层宝塔飞起,其中第一层大放异彩。 宝塔笼罩在凌熠楠头顶,他身上的破败气息仿佛是受到了挑衅一般,亦凝出一顶王冠散发着荒凉的破败之力,王冠之上的宝石熠熠生辉,仿佛是宫廷的臻品,很难想象这回是破败种族的东西。 赫拉霍格低眉不语,直接伸手,圣人级别的实力瞬间爆发,无限的灰色圣威化作长枪刺向王冠。 就在长枪刺中之时,凌熠楠身上忽然飞出一只金色的凤凰,金凤血目,一声嘹亮的啼鸣之后,八荒结魄的火原之下立即长出成片金色梧桐林。 一重羽毛卷起,刚好替破败王冠挡下了赫拉霍格一击。 “凤祖圣诰?哼,真是造孽,本使就替凤祖暂时收了!” 赫拉霍格并不打算住手,相反,刚刚只是随意出手,现在他才要动真格的了! 仿佛原始洪荒宇宙的动乱时刻再现,赫拉霍格早已老朽的身体时时传出火焰的嘶吼和战场的破碎声,他的手中,一片混沌扩散,仿佛是一个宇宙即将诞生! “呼——” 凌熠楠的身体被气机牵引,缓缓浮到空中,确实同样发出与赫拉霍格手中宇宙一样的嘶吼。 他的身体传出的洪荒时空之力的气息甚至超越了赫拉霍格! “时渊逆流!他究竟是什么人?” 八荒结魄的火焰不断动荡,灰白的火苗摇曳不止,时空的风吹过,在赫拉霍格的耳边,刮起了古神的低语! 第90章 白忧血沁 赫拉霍格身体僵直了一瞬间,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已经不知多少年不曾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来自真正星空中的声音! 外面那座巨大的黄昏墓地中埋葬的几乎全是来自这道声音的家园的星空万族,也埋葬着他真正的过往! “我明白了,莫非你来自真正的破败种族,或许还是某些轮回外的星空万族的圣人为你打开的世界之门,他们终于想起这个家了吗!” 赫拉霍格不断地呢喃着,良久,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再度抬手,八荒结魄的火焰不断地倒灌进凌熠楠的七窍,上方虚幻的七层天荒塔不断地凝实,其中第一层中明亮的光辉缓缓地移出塔身,落到了赫拉霍格的手中。 就在他准备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周围纯白的空间忽然被一片血火污染,血色的蔓延速度极快,几乎瞬间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血火之海在最开始的地方溶解出了一个洞孔,黄昏墓地的薄暮之光穿射进来,光线之前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子,穿着不合身的练剑服,双手十指上粘带着黄昏墓地特有的泥土,混杂着殷红的血液,满是血丝的双目之下是已经洗不清了的泪痕,很难想象她到底挖了圣坟,哭出了多少血泪。 “之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个活死人,能破开八荒结魄的悛权海界,恐怕背后一定有本使的熟人吧!” 白忧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破开赫拉霍格的结界后,影子就开始不断的扭动,仿佛其中寄生别人的生命。 赫拉霍格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让人讨厌的气息,是天荒塔第六层的饮魔吧。” 白忧的影子忽然睁开血红的眼瞳,一种不属于她的诡秘气息出现,还异常的强大,甚至压制住了白忧的血气。 “饮魔神使·默尔菲,见过黄昏神使!” 赫拉霍格知道来者不善,便随手将凌熠楠丢到一边,表现出很不在乎他的样子,“你这活死人是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血煞,若是你屠戮圣渊生灵所得,那你就越界了!” “嘿嘿嘿嘿嘿······黄昏神使!天荒塔主都有可能已经寂灭了,没人在维护他的规则了,像你一样的腐朽,结局只能是灭亡!” “可若是塔主归来,第一个清理的,就是你这样的杂碎!” 默尔菲语气出现了不耐烦,“我不想和糟老头讲新思想,我费尽心力养出来的这尊血煞灵本来是为了猎杀盘秧而准备的,但我思考了很久,盘秧的伤势不明,若是她只是沉睡,那我和血煞灵一起上也未必能杀的了她,正好遇到了你。” 赫拉霍格心中鄙夷,“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今日若是盘秧在此,就算你躲在血煞灵背后,也会被她揪出来捏死!” “你以为盘秧天生如此强大吗,她只是受到了天荒塔主的恩泽,仗着美色上位而已,只要拿到最多的天荒魔钥,我迟早能杀了她!”默尔菲的声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仿佛是赫拉霍格刚刚的话激怒了他。 “果然,你的目标是其他神使的天荒魔钥。” 默尔菲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交出来这种没用的口水话没有必要多说。 默尔菲消失在了白忧的影子中,而白忧则马上睁开双眼,抬首间无数的怨灵咆哮,腰间凭空出现了一块打磨精致的血沁玉,如果凌熠楠还醒着,一定会对这个东西熟悉,这一块和他的那块相比小了很多,但其中血沁更加纯粹,血气也更足。 此刻,落绯正在天邪殿分坛指挥着寻找那一日出现的妖山之光,他站在巨大的骨座上,意气风发的看着下方上万的信徒正在俯首跪拜,已经在幻想找到始源祖脉后自己的无敌之姿了。 “破败之神啊,保佑你王族的子孙吧!我终将呃······” 下方的众人听到落绯戛然而断的祈祷之语,都面面相觑,然后试探着抬头看向高处。 但不等众多信徒看清,落绯身上忽然爆发出剧烈的血煞之力,瞬间吞噬了数千弟子,半晌之后,这一处的天邪殿分坛忽然爆炸,无尽的血污沾染在大地上,还在不断地向外侵蚀。 “云凝!死贱人!”落绯怨毒的呐喊在废墟中传出,“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 白忧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就像一只真正的鬼魅,不断的出现在空间的各个位置,悛权海界在她手指上三寸长的血光利爪之前就像白纸一样脆弱,显然是默尔菲为了搜集天荒魔钥针对天荒塔各个神使的手段。 赫拉霍格也无力阻止白忧的动作,甚至最后主动撤去了悛权海界,回到黄昏墓地,手上八荒结魄的火焰在挥舞之间就像一柄利刃,不断和白忧的血光利爪碰撞。 两人的战场在空中不断地荡出层层空间波浪,不断地涌向外界的空间中。 白忧眼瞳被血色占领,只剩麻木,但不知为何她的战斗意识极好,不仅能及时的躲避赫拉霍格的八荒结魄,还能伤到他一二。 反观赫拉霍格,他的两条手臂都可见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被逼着一掌打退白忧,飞上空中,身边萦绕着恐怖的暮色,无边的灰白火焰顺遍铺满了整片天空。 白忧看到赫拉霍格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狠狠一掌拍击在地面上,掀起一片巨大的血海,然后借着反震力一跃而上,飞到半空手上利爪血光大放,旋圆一舞,五道血光回旋着展开,黄昏墓地的众多高大墓碑在几秒后都齐腰而断。 赫拉霍格弯腰险之又险的躲过白忧的血爪,但嘴角却扬起一丝弧度。 苍老的手掌当头盖下,白忧立即一爪掏胸,却不见血光,而是打散了一片黄昏的暮光。 反观那一掌却带着灭世之威实打实的拍到了白忧的头顶,后者直接跌落到了血海之中,漫天的灰白火海顺势下压,双海撞击,爆炸声险些破碎了黄昏之上的一片苍穹。 赫拉霍格因为要一边维持着这个游离世界的稳定,一边应付白忧的攻势,所以才打的如此艰难。 “默尔菲除了能给你圣人级别的能力,却没给你其他圣人应该具备的一切,单论心计,你甚至不如那个破败种族的孩子。” 第91章 崆神帝煦 白忧落进大地扬起的尘埃中,灰白色的火苗在她的身上跳跃,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仿佛是默尔菲控制力量受到了八荒结魄的限制。 白忧一点点的爬向凌熠楠的方向,二人上的血煞气和破败气息在空中不断纠缠,互相补充着彼此的不足,甚至以血煞气充当灵力,在空中运转起了玉京谣。 按照流萤逐火-碧海银川的方式产生的新的赤血流萤,竟然摒弃了血煞气的怨毒和破败之力的荒凉死寂,同时拥有着二者的爆发和连延绵长,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上一句完美。 赫拉霍格把一切看在眼里,表面依旧十分平静,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同样的画面,他在天荒塔诞生之初、天荒塔主创造荒能的时候也见过。 “夺天地造化,通达摩天之能,这个时代,应该真的能打穿不断循环的轮回吧。” 赤血流萤在二人纠缠的气息间不断飞舞,一半飞进了凌熠楠身体去抑制墟霆紫垢,另一半则飞向了白忧,平复着她被默尔菲勾起的煞气。 凌熠楠身上的墟霆紫垢黑紫雷纹逐渐隐没,被八荒结魄烧尽的灵力和破碎的经脉也在逐渐的修复中,那只血目金凤在他的身体中环绕了一圈落到了内景识海的金梧桐书上,闭上眼睛如同假寐。 赫拉霍格落下,苍老的手指轻轻点在凌熠楠的额前,仔细地看着他这张还尚显着稚气的脸,仿佛是要把他的容貌记在心中,还要记住他未来几十年的样子。 “若是有再见之日,我必定亲自向你道歉。” 黄昏墓地的景色缓缓褪去,露出原本的妖山地下区域——一座巨兽骨地。 赫拉霍格和昏迷的白忧凌熠楠此刻正在一只巨大龙类的两排肋骨之间。 他们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双眼蒙住黑纱的白发女人。 “崆神帝煦,见过前辈!” 赫拉霍格略感惊讶,因为在他走出黄昏墓地前并没有感知到外界还有一个圣人级别的人物在等着他,就算是他和白忧一战因为畏手畏脚受了点伤,但也不至于感知力下降了如此之多。 “你······也不是圣渊本世界成圣之人,竟然能在圣渊的地胎元磁之中有如此实力,不错。” 崆神帝煦面无表情,“前辈猜东西的能力有待提高,几乎全错!” “哦?你······难道是上个轮回之人!” 赫拉霍格头一次真正感到吃惊,他在天荒塔的庇护之下躲过了一次次轮回,也亲眼见过在轮回终点一次次的万物归终,也见过无数的强大生命在时间终点选择逆流而上的壮观场景,但天荒塔主却如此评价: “鱼跃龙门,也终究是人的观赏之物······” 很明显并没有人成功过,但眼前之人却有着上个轮回之人的特点。 崆神帝煦摇了摇头,“很明显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悉数告知。” “很遗憾,我也只是一切的过客,没有那样的实力与资格能知晓一切的真相。” 赫拉霍格并没有说谎,就算再天荒塔之中,他也只是第一层的镇塔使,只是掌管着看守天荒塔火的任务,所以第六层的默尔菲只是炼制了一具血煞灵就有信心来抢夺他的天荒魔钥,很多事情他只知道皮毛,像是世界轮回、万物归终这样牵扯着最大因果的事情,他真的没有参与的资格。 崆神帝煦沉默了一会,但她依旧拦在赫拉霍格身前,身体姿态很强势。 “我若和你动手,这片地下世界恐怕会被毁灭,我不想这样,但也绝不愿意放过这个能知道此身从何处来的万载难逢的机会。” 崆神帝煦手中燃起一丝碧绿色的火焰,“我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感受到火焰的味道,这是我在地胎元磁中寻觅到的崆峒气海,与我的灵力属性结合后,也成一种独属于我的火,我们各取一丝,置于虚空中,最后还剩下谁的火,谁就赢!” 赫拉霍格无奈的点了点头,“好,你赢了我便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赢了,我要深入地胎元磁的资格!” 崆神帝煦不再多言,只是一掌拍碎身边的空间,碧绿的崆峒气海被虚空中的乱流吹出的风带走一丝火苗,赫拉霍格伸出手指,一小簇八荒结魄的灰白火焰从之间飞出,同样飞进虚空之中。 崆峒气海率先进入虚空之中,百万里虚空刹那间被碧绿色火焰充满,令无数人恐惧的虚空雷霆被火焰烧成了一条条碎小的溪流。 那一簇八荒结魄此刻进入虚空,正好落在被挤压进角落的虚空雷暴中,死亡的寂灭之力瞬息间就把无数雷霆鏖灭,灰白色的火焰中屹立着七层的高塔,无上的气息在崆峒气海的绿色海域中荡起一层层涟漪。 天荒塔虚影不断旋转,崆峒气海也因此被旋起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碧绿色的大浪扬起,不断地进攻着天荒塔,如同深海之中的大妖在指挥着座下的生灵,企图一统这片虚空。 但那灰白色的高塔一直屹立在原地,每一层都燃烧着神性的火焰,虽然被碧绿色的大妖包围,但依旧有着御临天下的姿态。 巨兽骨地中,虽然破碎的虚空已经被堵上,但周围的温度已经一路飙升,甚至一度超过了千度,凌熠楠和白忧已经被一层气泡裹了起来,其中还充满了极寒的液体。 崆神帝煦和赫拉霍格就坐在原地,二人都没有理会自己的火在虚空中的战况,也没有偷偷的控制,就只是坐着。 虚空之中,灰白色天荒塔的自转已经到了极致,崆峒气海的攻击也越来越频繁,整个虚空已经岌岌可危,甚至虚空之下的时光之海也在不断蒸发,若不是崆神帝煦和赫拉霍格二人的修为过高,否则已经被扯进了时间虫洞之中。 半晌过后,伴随着崆峒气海最猛烈的攻击到来,虚空已经徐徐破碎,世界各地的空间随机的破碎,然后流出静谧的火流。 天荒塔的自转戛然而止,但周围的崆峒气海还在旋转,八荒结魄的生存空间就像刚刚的虚空雷暴一样稀少,几乎全部收进了天荒塔之中。 但就在崆峒气海马上就要占领全部的虚空时,异变突生,天荒塔突然用着比刚刚还要快上几倍的速度逆向旋转起来。 第92章 离去 随着天荒塔的逆行旋转,一正一反两种旋力叠加在一起,崆峒气海的盛大排场瞬间被撕碎,八荒结魄见缝插针很快挤进了崆峒气海的裂缝。 崆神帝煦此刻也睁开了眼睛,独自一人走出了石洞,赫拉霍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不是该带着我去地胎元磁的深处了吗?” “我没赢,但也没输,人间的东西,不要小瞧。” 赫拉霍格一脸疑惑的看着崆神帝煦的背影,但很快眼中的神色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虚空之中,原本已经快要被消灭了的崆峒气海忽然暴起,千万块破碎的碧绿色的火焰在灰白色的火海中不断游弋,就算天荒塔主动镇压,但依旧不能完全将其扑灭。 崆峒气海没有选择反击八荒结魄,而是不断地冲击虚空的边界,同时换原本的炙热为极寒,一冷一热之下,虚空的杖毙变得及其脆弱。 赫拉霍格暗道一声不好,忽然抓着凌熠楠和白忧的水泡狂奔离开。 仅仅三息之后,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就不断的传出清脆的“咔咔”声,而后一声刺耳的盲音过后,整个巨兽骨地轰然破碎,从虚空之中流出无数的双色之火,狂暴的吞噬一切,焚天灭世。 失控的火浪不断地蚕食着巨兽的骸骨,其中的骨料精华成为了最佳的助燃剂,一声声爆炸不断地火海中向响起,地上世界的妖山后方也瞬间化作了万里荒漠,中心地带更是出现了不灭地液态流淌火。 崆神帝煦站在伏陵地下的边缘,静静的看着奔袭过来的赫拉霍格。 这位狼狈的黄昏神使几乎怒视着崆神帝煦,“你就不管这里了吗!难道不怕地胎元磁被毁了吗!”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并不是地下世界创造了地胎元磁,它只会被周围的环境影响而呈现出不同的形态而已,再过百年千年,这里的地胎元磁就应该是最适合修火之一道的修士修行了吧!” “哼,本使也是看明白你们人类的手段了,算是我之前小瞧了你们!” 赫拉霍格留下一句话就转身,他的面前出现了黄昏之光,似乎是要直接离开。 崆神帝煦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朝着他丢去了一块青铜碎片。 “今天也算是我取巧了,这是灵犀山地胎元磁的碎片,若是能帮上你,你就拿着吧。” 入手的一瞬间,赫拉霍格就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生机勃勃万物竟发的力量,这种创造性的力量甚至不亚于天荒塔心火创造塔中世界时爆发的力量。 “这对我来说的确大有用处,作为交接,我可以违背天荒塔的规则,告诉你一个你想知道的秘密。” 崆神帝煦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上个轮回是什么意思?” “我并不欺骗你,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的世界正被困在一个一望无际的时间轨道中,虽然我不知道这条轨道最终会通向何处,但我曾无数次见过它以同样的姿态在同一个地方出现,最可能的答案就是这个世界被困进了一个轮回中!” 崆神帝煦没有听到世界辛秘时的震惊神色,但黑色眼纱之下的双眸究竟有何神色别人也不知道。 “所以现在世界真的是虚假的,是这样的意思吧。” “虚假?就新轮回中的人来说,这就是他们一直生存的世界,但对已经经历过一个或者几个轮回的人来说,新的轮回究竟还算不算是家,这确实是一个考验人的问题。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试图去打破这个轮回,我曾见过无数人选择逆流而上,那就是与整个世界为敌,与新的宇宙意志为敌!” 崆神帝煦看了看尚在沉睡中的凌熠楠,意味深长的说道,“火焰的存在,就是为了区别虚幻和真实!” 留下一句话,她就带着凌熠楠和白忧朝着地面走去,虽然最后一关的巨兽骨地已经被他们俩毁了,但凌熠楠身上的煞灵和车辛残念早就被地胎元磁长时间的研磨中消散了。 本该在巨兽骨地让他领悟的万兽图是一门主修身躯的功法,现在看来并不太适合他,而且他已经创造出了玉京谣第一层的门路,已经属于收获颇多了,现在是时候送他出去了。 赫拉霍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出现了一簇灰白的八荒结魄,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崆神帝煦最后留下的感叹,他回忆着曾经见过的那些选择逆流而上的人最后的神色,竟然领悟了颇多。 ………… 地上世界·灵犀山脉外的一座无名山。 还算高大的山体轰然破碎,废墟中站着的正是崆神帝煦,以及躺着的凌熠楠与白忧。 崆神帝煦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薄薄的一层死气,一直冷漠的她罕见的深叹了一口长气。 “父母为子计,是出于血亲之情,但你又是为了什么啊!” 夕阳西下,崆神帝煦的身影逐渐虚化,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但想必是不会继续浪费她无尽的生命了。 凌熠楠一觉睡了许久,他也在一场血腥的梦里逃了许久。 他奔跑在空旷的大街之上,曾经沿河而观期望着他复活的中天百姓此刻无不紧闭大门,生怕他选中自己家避难。 凌熠楠跑的近乎力竭,他回望身后,姬晟越站在金龙头顶,煌煌圣威遍布皇城天空,朝着凌熠楠不断地降下天火雷罚,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国师金玉衣的俊朗青年人,他看着凌熠楠狼狈的模样,手掌中流转着七彩的光团,那一瞬间,凌熠楠有一种被全天下抛弃的感觉。 “鸿蒙之力,他是……新的鸿蒙之子!” 凌熠楠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白京城,等到他有机会看到周围的环境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墓地! 身边的坟茔忽然破碎,一只沾满泥土的苍老手掌撕破地面,扭曲的人体,一个接着一个从中爬出。 凌熠楠惊恐的退后,但一只手却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凌熠楠僵硬的扭头,那是一张他很熟悉的脸。 “星儿·······” 灵川星的胸膛还在破碎着,零星的血肉挂着血丝缠在她的躯骨上,无数的命理丝线从她的血肉中涌出,不断地刮蹭着凌熠楠的身体,把他推到了身后的尸群中。 凌熠楠的呼吸几会停滞,他回顾着四周,宋书邰、簌音、白沧珏、商凤眠、花清舞等等等他熟识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其中,干瘪的身体,破碎的器官,恐怖的面目,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凌熠楠的神经。 他头痛欲裂,悲伤的情绪瞬间冲破了所有的防关,占据了他的大脑。 所有人让开,在凌熠楠的身前打开了一条宽敞的通路,凌熠楠抬头望去,却是看到一幅他最不敢看到的画面。 云凝一身黑衣,浑身死气沉沉,数不清的鲜血从她的身上流出,却被这袭黑衣遮挡。 云凝吊在一根粗枝之上,云犀剑断成两截在她脚下,似乎是感受到了凌熠楠的目光,她也抬起头,眼神不似他人,满是关切疼爱的色彩······ 凌熠楠狠狠的扣住自己的心脏,那里的痛苦已经逐渐麻木,所有丧尸一拥而上,凌熠楠没有去躲,而是一直死死的看着云凝的尸体······ 不知有经历了多久的黑暗,凌熠楠才缓缓睁开双眼,眼角的泪水已经凝结成了晶体,回忆着那个漫长恐怖的梦,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凌熠楠现在心脏还有些疼痛。 他看着头顶上的星空,倒是还有一丝不真实感,这一趟地下世界的行走,对凌熠楠来说几乎是失败的,但他又信心十年内再回地下世界,重新游离所有的地胎元磁区域,那时或许还会有新的感悟。 凌熠楠想要坐起,心脏处却感到一阵压力,衣物上还有一些潮湿和温暖。 他的观感终于恢复了正常,这才看见白忧正躺在他的胸口熟睡,大片的口水湿渍沾染上了他胸前所有的衣物。 本来白忧就和他差不多高,所以凌熠楠在梦中心口感到的沉闷和痛苦可能一部分与来源于她。 凌熠楠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脑袋,慢慢的从地上脱身,看着周围山体明显的炸碎痕迹,大致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醒了?” 自浮世花中忽然传来一道意念,凌熠楠回头看去,发现白忧坐在地上,正睡眼朦胧的看着他,或许是凌熠楠的突然离开,让她的脑袋失去了恒温抱枕······ 凌熠楠意识到现在的深秋时节,加上又是深夜,普通人的身体可能扛不住这种寒冷。 伸手放出些许流萤,带着月煌的力量将周围一处石堆点燃,给白忧制造出了一点温暖,但凌熠楠却不知白忧的体魄甚至比他还强。 不过凌熠楠没有注意到白忧疑惑的眼神,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流萤的异常。 这种流萤虽说和他本来就熟悉的流萤拥有着同样的力量,但明显爆发力更强,力量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凌熠楠研究了好一会,最终把这种改变归功于最后的地胎元磁······ 等到凌熠楠回过神来时,他身边的白忧已经不见了,找了一会后,就看见白忧用一根削尖了棍子穿着两只兔子从旁边的森林中跑了出来,兴冲冲的对着凌熠楠傻笑。 凌熠楠不禁失笑,算是承认了白忧的捕猎能力,两人最后还是一起把两只野兔处理好,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半个寒夜的时间很快就从夜宵的时间中度过,凌熠楠此前吃的最后一口肉还是崆神帝煦那条半生烤肉虫,因此吃的也很尽兴,至于白忧,她跟本不知道地上的生物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只知道学着凌熠楠的样子,一点点的从兔腿吃起。 凌熠楠一边吃一边看着已经发蓝的天边,突然想到了什么······ 二人舔着油腻的手指,并肩走到一座山巅,亲眼看着嫩红的朝阳从天边金色的云海中升起,虽然尚且寒冷的空气被一点点的加热,但普通人来说依旧难熬 凌熠楠看着白忧被日出的金光映的晶莹的脸蛋,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寒冷,这张幼稚的脸显得有些红嫩。 凌熠楠摇了摇头,他知道对一个在地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来说,这日光即使在耀眼,也是极为珍贵的,所以他没有催促白忧,只是静静的释放着流萤灵力,不断地为她驱散寒气。 白忧看了好一会,似乎知道凌熠楠还有别的事情,就乖巧地回过头,用浮世花向凌熠楠传递要下山地意思。 凌熠楠点了点头,二人这才向山下走去,期间白忧的衣服被山上的很多荆棘刮破,让她很是恼火。 凌熠楠倒是很放松,虽然他来灵犀山的时间不长,但在这里他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最亲近的小姨,就算是自己浑身破烂,在这里也能再次变的神采奕奕,因为对他来说,这里,就是家! 凌熠楠带着白忧一路朝着灵犀剑宗的方向走去,虽然心情放松,但他依旧注意到了越来越浓厚的死气,以及远方忽然消失的妖山! 凌熠楠不知道自己在地下世界待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猜测或许是小姨为了帮他转移煞灵的目标,在妖山随便找了一个妖尊做背锅侠,甚至为了这件事随手灭了妖山,所以这附近才弥漫着这么重的死气。 两人登上灵犀剑宗新山,看着一路上没有一个灵犀剑宗的弟子,凌熠楠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忧似乎是感受到了凌熠楠的情绪,便试着从浮世花向他传送着安慰的意念。 凌熠楠无意间加快了脚步,半山的距离,他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都走完了,白忧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到了后边,不过她并没有出声呼喊,也没有从浮世花中传递情绪。 凌熠楠一路登上灵犀山顶,他都没有感知到云凝的气息,他释放自己的灵力,却迟迟得不到云凝的回应,心中不禁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想到了剑断人亡的云凝,甚至身体的肌肤之下已经浮现出了淡淡的墟霆紫垢黑紫雷纹。 凌熠楠看到紧闭的灵犀剑宗主门,上面还贴着昊天听神司的封门禁令。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破败的黑气,直接随手一挥,就把禁令废掉,看到寂静无人的剑宗,破碎的云犀剑柱和暗淡的剑道金殿,凌熠楠平静的呼吸,不断地压制着胸中的无名之火。 第93章 花剑惋(上) 凌熠楠忽然往妖山的方向看去,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白忧刚刚登上山门,就看到凌熠楠不顾损耗的脚踏青雷,朝着远方飞驰而去。 正当白忧扭头也想要跟上去时,忽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老人吓到,那位老妪的脚步无声无息,就这样吃惊的看着白忧的脸······ 凌熠楠一路飞驰,妖山已经破碎,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的了。 远远的,凌熠楠的心便开始痛,冥冥之中他仿佛收到着什么指引,径直朝着死气最浓厚的方向飞去。 凌熠楠落地后便马不停蹄的寻找,脚下黑色的泥土包含着森森死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凌熠楠的身体,但他不敢管这么多,他要用眼睛看到的事实去否定自己猜想。 “错的,一定是错的!”凌熠楠口中不断的自我暗示着,“小姨的剑天下无双,怎么可能会在小小的妖山栽跟头!” 凌熠楠的灵识就像不要钱一样向四处扩散,很快就发现了一具巨大的狼骨,还有一棵破碎的石化古树。 看到两具尸体上的剑伤,凌熠楠下意识地催动剑道,一座小山后忽然传出一声剑鸣。 虽然凌熠楠已经听到了那声清脆的剑鸣,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再次弹动剑道圆环,断山的后头也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应着剑鸣。 凌熠楠只得拖着僵硬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前行,他艰难的翻过破碎的小山,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红锦绣金文服饰的女人躺在地上,身边还插着一把被死气侵蚀的剑,仔细看去——正是云犀! 凌熠楠屏住呼吸,一点点的上前,轻轻的翻过女人的身体,不正是那个他一直牵挂的那个人吗? 凌熠楠颤抖的手轻轻搭在云凝的心脉上,眼眶中的泪水就要溢了出来。 心脉具断,六根俱毁,神魂已废,圣人难救! 凌熠楠难受到无法呼吸,只能用嘴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多时,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中生出。 最悲恸的情绪是无声的,凌熠楠抓着云凝的手已经不知所措,只是在一味的输送着灵力,但他竟没有察觉出他的灵力已经送不过去了。 过了一会的时间,凌熠楠终于想到浮世花可以传送两人的生命力,于是便毫不犹疑的催生浮世花藤,缠住云凝和他自己。 可是结果依然未变,凌熠楠的生命力根本送不过去,毕竟那一端是一个死人,和寻常石块别无二致。 凌熠楠无助的把云凝抱在怀中,量大到恐怖的死气不断的破坏着凌熠楠的生机,但他依旧没有放手,或许是因为他的倔强,或许是因为在极大的悲伤中凌熠楠已经感知不到痛苦了。 不只如此,凌熠楠还在以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不断的催生的浮世花,几乎瞬息之间,无数赤火流萤混杂着大量的生命之光荡遍了整座破碎的妖山。 无数浮世花迎风盛放,落下的花瓣如同晴日星海,带着往生的钟歌飞向远方,凌熠楠生命力也迎来了最后一次的爆发! “啊——” 云凝依旧没有生机,凌熠楠不甘的看着她,苍白的嘴角徐徐流出一丝鲜血,缓缓地,他也一头栽倒在地,云凝到在他的身上,鲜红的裙摆在蔚蓝的花海中是那么的鲜艳,黑色的土地之上,生命之于生命的碰撞如同水墨一般,不断地相互渲染! 就在凌熠楠倒下后,恐怖的圣威从远方瞬息而至。 宋书邰看着浮世花海中的两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来晚了吗?这孩子的命,还真是······” 他并没有直接接走凌熠楠,而是朝着远方的灵犀新山轻轻招手,不多时,在一片空间的破碎声中,一个箱子状的器物远远飞来,若是以前灵犀剑宗的人在此地,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灵犀剑宗的信仰之物,灵犀剑匣! 灵犀剑一气化三清,前二十年无敌剑道的寒犀剑,这二十年无敌人间的云犀剑,以及一直在莫檀儿手中的明犀双剑都是从灵犀剑匣中诞生,云凝在还未展露实力的时候,就是靠着灵犀剑匣着急了灵犀剑宗的第一匹追随者。 如今,宋书邰手掌倾动,剑匣自动打开,虽然只有一人多高,但其中的空间却给人以深渊的感觉。 宋书邰取出一个寒晶玉瓶,之中装着的红色液体光靠近就能让人感到无比的狂躁。 那时妖族一位妖圣的心头血,取来也耗了宋书邰不少心力,此刻却被他整瓶丢尽剑匣,然后是姬琉殊送的麒麟角和姬晟越的赤金龙骸,还有不少稀有金属和灵金,一起被宋书邰送进了貌似有着无尽空间的灵犀剑匣。 之后,宋书邰又丢进去了一个寒晶玉瓶,其中是凌熠楠的血液。 为了填满整个灵犀剑匣,宋书邰肉疼的叹了口气,忽然打碎身后的空间,大量流露着时空波动和梦幻七彩光泽的金沙从虚空中滚滚而出,不断的填进灵犀剑匣。 半晌后,那仿若深渊般的灵犀剑匣终于被填满了,宋书邰封死剑匣后,手中涌现大量的服符文。 符文在空中忽然开始燃烧起蔚蓝色的炙热之火,还有一种诡异的黑色烈焰,温度还要比前者更高!未来得及的燃烧的符文上写着: 长空秋望鬼神愁! 穹高楼罗万里天! 这就是宋书邰所走的道途,二十四条根本大道之一,就理彰名,理绝众相,无相无骨,无法无天!一念即众生,一念法万古! 无相的道途极其宽广,很多在其他根本道之上都要被分出去成为次级道的法门,在无相道的路上都可以并肩而行。 宋书邰就是这样,他以书为法,一字一句就是众生妙法,两道火法章节,在无相道之上就能化作真正的火法。 蔚蓝色的火焰缠绕在灵犀剑匣周围,黑色的炽焰在外侧不断加温但不伤到灵犀剑匣本身。 圣人挥出的火焰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程度,秋望鬼神和穹高耧罗虽然没有崆峒气海和八荒结魄强大,但这一次他们有着圣人的操控,在近乎无尽的圣力支援下,灵犀剑匣已经变成了一块通红的巨大铁块。 宋书邰见到时机成熟,再度写下一句: 清风流水泛花溪! 这是琉璃徐州衡阳泰玦何家的拳法,“明月泛水花溪”的改良版。 下方的浮世花海忽然被一阵清风吹拂,片片花叶飞起,轻飘飘的落在通红滚烫的灵犀剑匣上,剑匣却忽然好像被一阵大力锤击,又因为极热的温度破坏了它的结构,瞬间就凹陷下去了一块。 花瓣片片飞来,都看似轻盈,但一力胜过一力,一拳高过一拳。 不断地轰击之下,灵犀剑匣很快就变得修长······ 接下来的几天中,白忧也找到了这里,还带着一位老人,但她们都被阻拦在妖山之外,宋书邰已经事先设下了一座屏障,本意是为了阻拦凌熠楠生命力的散失。 这些天中,灵犀剑匣被打造成了一柄长枪的样子,然后宋书邰一手保持着温度,一手更精细的打磨雕花,又过了几天,在雨都冷神泉水的冲刷浸泡之下,一道混沌的气息瞬间荡开,冲破了冷神泉水泡,化作一道惊神之光直冲苍穹。 宋书邰叹了一口气,长枪落到手中,抚摸着还未打磨开锋的三尺枪锋和融合了麒麟龙骨时空金沙的花纹枪身,他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落下来到凌熠楠身边,亲手把长枪握到凌熠楠手中,周围的散失的生命力就像被漩涡一样被凌熠楠的身体本能的鲸吸。 无尽的死气还想继续侵蚀凌熠楠的身体,但他体内的墟霆紫垢似乎了活了过来,对那些死气也开始了牛饮,浮世花依托着凌熠楠的力量,不断地压制着妖山地区的死气,逐渐开始净化这片区域。 半晌后,凌熠楠才虚弱的睁开双眼,层层的血丝似乎锁住了他往日的睿智。 看着怀中的云凝,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在凌熠楠胸口翻滚,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和云凝一起永恒的长眠,那样或许还能不再需要承受世上的苦楚。 “师父······”凌熠楠其实无话可说,看着宋书邰只能轻轻的摇摇头。 宋书邰哪里能不知道凌熠楠之意,曾几何时,他也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那日的天空永远是黄昏夜雨,落日在他眼中总是病态的悬而不落,一切的声音都成了一串无意义的盲音。 “死很容易,生也可以很轻松,难的是能承受的住自己的诘问,从今以后,你永远能在独处时遇见她,此生漫漫,归路已尽,唯有向前,若你有自问还尽她恩情之时,便也是解脱之日了。” 白忧此时已经跑到了近处,但貌似是察觉到了凌熠楠的状态,迟迟不敢上前,还是一边边的老人拉住了她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她看到云凝的样子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落寞的泪光。 凌熠楠放下宋书邰为他打造的长枪,而是拿起了黑色的云犀剑,背起云凝,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灵犀剑宗山脚下,自己的小院中。 “可她从未需要过你的偿还,你又何来还尽之日呢,可悲可叹,人间之事,竟都是这种矛盾。”,宋书邰站在原地,看着凌熠楠走远后,才呢喃道。 凌熠楠在那棵老树之下徒手挖出了一个坑洞,映天道之力启动,带着道韵的玄冰一层层的覆盖在坑土之上。 凌熠楠又用柳藤和浮世花藤在玄冰之上厚厚的铺上了一层。 这才把云凝抱到了花床之上,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小时候的一幕幕再度出现在眼前,凌熠楠一时忍不住,泪水失禁一般狂飙了出来,他多么想面前的人这时能起来重重地给自己脑袋来上一下,然后不耐烦地骂道“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 凌熠楠哭了好一会,或许是泪水干了,也或许是身体的自我防御措施,他就这样静静的在冰坑边坐了一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云凝。 月色渐上枝头,今夜的星光异常的明亮,看着银色月华之下,云凝清冷的面庞,凌熠楠轻叹一声,或是心中终于放下。 他将云犀剑放在云凝身边,然后编织起层层月华,封住云凝的身体,无数的剑首峰石块从天边飞来,在冰棺之外组成一层剑气森然的厝柩,最后一块剑石搭上之前,凌熠楠从缺口不舍的看了云凝最后一眼,然后放进去了一群流萤。 他还记得,云凝说过自己讨厌纯黑的夜…… 剑石彻底把陵墓封死,轰隆一声巨响,凌熠楠运转剑道之力,把所有剑石压成混元一体。 这声过后,凌熠楠心中似乎是有一道防线破碎了,这一声过后,他就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了两段…… 走到庭院中央,古扇入手化剑,清酒洋洋洒洒,就这样在明月星河之下开始翩翩剑舞,在剑道的加持之下,他的每一招都好似浑然天成,无可挑剔。 剑舞劲风起,绝光竟明珏,清酒追风去,只待故人序。 每一剑落在空中都留下一道银痕,剑剑决绝,凌熠楠豪兴走完,倚在老树边上,仰头饮尽壶中清酒,这才不舍的渐渐睡去,或许能在梦里,还能再见云凝一面。 清风吹过,明月分辉,几行银色的剑痕小字在空中分外扎眼。 “惊才绝艳仗剑来,举世无敌醒梦去。剑道魁首,永恒剑尊之墓”。 凌熠楠没有留下云凝的真名,她以前就不爱抛头露面,在一个,世人不配知道云凝的真名。 ………… 凌熠楠一夜无梦,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睡得极为香甜,可能是这些天的疲累,也可能是云凝在天之灵不忍饶他入梦。 深深三拜之后,凌熠楠就离开了这里,他还有事情要做,云凝之无敌他是知道的,若是圣人下场杀的她,他便要亲手陨了那尊圣人,若是有小人设毒计陷害,那他就要用自己一生,去毁去那人的一切! 云凝记仇,他也一样! 第94章 花剑惋(下) 灵犀剑宗旧山之上,凌熠楠站在尘封已久的剑道金殿之前,他头顶的太剑悬石就是当年白沧珏留下剑道真意的试剑石,也是当年灵犀剑宗的立宗基石。 白忧搀扶着一位独臂老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凌熠楠看到那位老人后,便深深的恭敬行礼。 “晚辈凌熠楠,见过前辈。” 老人点了点头,“你可知道我是谁?” “灵犀剑宗前代宗主,小姨的师姐。”凌熠楠早早地就认出了白霁月的身份,只是那时他一直沉浸在云凝逝去的悲痛中,没有心情和白霁月寒暄。 “凝儿确实没有看错你,她一生骄傲,如今这份傲骨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白霁月拉过白忧,“我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是没有能力照顾这个孩子了,今后你的路,请带上她。” “难道您认识白忧么?”凌熠楠看到白忧的手腕上带着黑色犀纹手环,猜测白霁月应该是把灵犀三剑之一的寒犀剑交给了她。 可是凌熠楠不懂得是,明明白忧没有丝毫灵力,是没有办法动用寒犀剑这一类灵宝的啊。 白霁月看向金殿中央的剑道真意试剑石,眼中流露过往的沧桑,这一次,凌熠楠觉得白霁月从当年那个同云凝一样骄傲的天才之辈变成现在这样不仅仅是因为大道破碎,还有别的原因。 “伏陵曾经存在着一个实力堪比灵犀剑宗和妖山的强大势力,甚至能和帝瑶对话,却在一夜之间遭人灭门,这孩子那时候恐怕还只有三岁左右。” 凌熠楠听了白霁月的话后也是终于确定了白忧的身份,他在地下的那些猜测并没有错! 白霁月知道白忧只能听懂一丁点他们的对话,所以并没有太多忌讳。 “这场惨案的真相恐怕只有我的上一代人才能知道一点全貌,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传说中伏陵芙神斋曾经得到过一具血甲,有着颠覆一切的能力,引来了一方神秘的超级势力的觊觎,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凌熠楠深感其中深意,也知道超级势力这几个字的含金量,帝瑶空天岛是圣耀九洲的最强势力,但还有天邪殿的上层天邪道存在,和帝瑶平分秋色,还有一个与世隔绝的灵墟谷。 除了此三者之外,其余九洲之上的所有势力,能拥有圣人和五位以上的尊者才可以称之为超级势力,就如同凤谷、当年拥有圣人级别的中兴之主的中天帝国等。 凌熠楠想到那个用血祭之术改变伏陵地下地胎元磁和地下世界环境的人,这种手段恐怕也只有这方超级势力的圣人能做得出来! “孩子,我知道你的体内有着墟霆紫垢这种无药可救的毒素,以你那位师尊的见识,他一定会带着你去海沧神域进化经脉,你带着白忧去,她的父母可能在那里!” 凌熠楠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既然把她从地下世界带了出来,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但是,您……” 白霁月会心一笑,“你还真像凝儿啊,她刚回来的那几天,也如同你现在这样,对我担心这担心那的,我虽然所剩时日无多,但尊者修为尚存,就算用修为吊命,我也会称到有人从灭妖山再次走出,重建灵犀剑宗的那一天的到来!” 凌熠楠还想劝说她,至少别把“时日无多”这样事情放在嘴边,但白霁月却摆了摆手,“你也算经历过很多了,如何活着,不必用我多说!” 白忧似乎是感受到了白霁月的情绪,在她后面轻轻扯了扯白霁月的衣袖。 这几天来,白霁月对她很照顾,那种亲切感,和对凌熠楠那种信任感不同,更像是长辈、老师! “差点忘了,你带着这个。”白霁月蹒跚着走到大殿尽头的金座之上,在坐垫下面的结界中取出一个盒子。 “那天凝儿用计诓骗昊天听神司那群人把灵犀剑宗的所有弟子带走了,其实是为了保护这群孩子,等你再见到他们时,替你小姨说一声道歉……那天听神司的人把新山门翻了个遍,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帝瑶亲自承认的金剑玺绶和灵犀印章!” 凌熠楠迟迟没有伸手接住,“这、这是只有灵犀剑宗的宗主才能拿的东西,我……不行!” “哎,这只是一个器物,连一点点特殊能力都没有,灵犀宗主应该具备的是极致的剑道和让所有人臣服的实力,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印章,它对现在的灵犀剑宗一点用处都没有,但很多时候却能给你很多便利,这才是对灵犀有益处的作法。”白霁月又故作责怪的说道,“除非你以后不愿意回来帮助灵犀重建了!” “没有,我当然愿意,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还要我给你双手奉上么!”白霁月玩笑道。 凌熠楠不禁笑出声来,最终还是双手接下了宝盒。 “下山吧,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如果受伤了,就回来!我虽然身残了,但保护你们还是可以的!” 凌熠楠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朝着白霁月跪下,然后深深一拜,白忧也学着他的样子,手忙脚乱对着白霁月跪拜。 白霁月身体微微侧转,低着头,但也算是默认了凌熠楠这一拜。 凌熠楠起身后,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声“保重”,便扭头拉着白忧走了出去。 白霁月看着空阔的大殿,掌中暗暗用力,那枚她生活了十几年了寒窑的开门冰片逐渐融化。 “第一代的灵犀三剑,寒犀已残,云犀已折,檀儿,我不让你参与剑宗事务,希望这样能保下你,你千万平安!” 白霁月慢慢的整理着旧山中的一切,斑白的两鬓隐约间多了几根青丝…… 凌熠楠走出灵犀山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秋风中却逆生翠绿的万剑之宗,然后他的一路便只剩风雨兼程一路前行! 出了灵犀山脉的范围后,天上忽然飞旋来一把长枪,正好插在凌熠楠面前。 “龙麟浮阎枪!这就是你以后的武器!接下来你要知枪如知你,不,是更胜过知你!” 宋书邰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却不见其人,凌熠楠这好对着天空大喊回去。 “谢谢师父——” 凌熠楠上前拔起这把新诞生的神枪,白忧也在他后面好奇的张着脑袋观察。 长枪入手初感冰凉,枪身是麒麟角一样的玉色,内芯沁着龙骨的赤金,上面雕刻着的花纹本身仔细看竟然像是用浮世花拓上去的一样,纹路走向应该是宋书邰雕刻的某种秘术。 应是枪缨的位置微刻着一种似龙似麟的神兽,其上隐约流转的梦幻光泽不断地勾引着凌熠楠体内墟霆紫垢中的时空之力。 神兽张口吐出近一尺长的羽纹枪尖,棱刃还很厚重,但即使尚未开锋,但凌熠楠在三尺之内依旧感到了刺痛。 白忧好奇用手指点了点棱刃,却出奇的被划破了手指。 白忧的血接触来长枪的一瞬间,凌熠楠立即就感知到了手中的长枪仿佛有了生命,冰凉的玉感枪身渐渐发烫,凌熠楠用月神瞳的真视之力观察,此刻的长枪迸发着极尽明亮的梦幻色彩,其中神兽仿佛下一秒就要一飞冲天! 凌熠楠赶紧按下长枪的异动,不得不惊叹于自己师尊的强大,他打造这把枪恐怕已经能和圣诰的品质争辉,或者说它本就具备着成为新的圣诰的基础! “去漕恒司的这一路上,还是先找些东西给它打磨开锋吧,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还有,如此神枪,必然有灵,龙麟浮阎枪只是你的枪名,但你诞生于灵犀剑宗,又是在小姨的身前,枪灵之名,便叫——花剑惋!” 长枪嗡嗡震动,凌熠楠明显感受到了其中传出的喜悦和安慰的神念,“果然有灵,以后我的路,就拜托你了!” 宋书邰在空中看着凌熠楠,眼中充满了欣慰,无论是凌熠楠完善并创造了玉京谣的新篇章,还是得到了枪灵的认可,都说明,自己这个弟子,绝非池中之物! 一路上,凌熠楠找了无数的东西打磨长枪,却都无一例外的反被磨碎,凌熠楠也很苦恼,要不是自己现在修为不够,他真的想要把枪灵叫出来问问到底要用什么东西当磨刀石! 白忧则是一直在钻研着寒犀剑,白霁月临走前把寒犀剑最基本的剑谱交给了她,但她一点灵力都没有,一直不能入门。 凌熠楠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他尝试着一点点的引导她去修行,甚至把玉京谣教给了她。 出人意料的是,一般景阶的修士都不需要的修炼心法,却与白忧异常的适配,凌熠楠对此十分疑惑,一般的景阶修士学习的术法或战技一般不需要太多的灵力,有一个基础的周天运转仿佛就足够了,修炼成体系的心法反而是一种累赘,而且没有明阶的那道玄意明光也不好理解某些心法的内容。 凌熠楠看似特殊,但也是中规中矩,景阶生境时只用煌月祈天的周天运转方式,明阶玄境时才学会了玉京谣。 可白忧的情况明显不同,她现在连景阶都不是,而玉京谣在现有心法体系中也属于绝对的上乘,她竟然上手的比凌熠楠还要快, 仅仅几天时间,甚至即将进入第一层流萤逐火-碧海银川了。 凌熠楠真的想要看看,等她最终成功时,会修炼出什么样的灵力。 而这段时间里,凌熠楠也在不断的教着她常用的语言,现在已经可以脱离浮世花,和凌熠楠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了 。 这天,白忧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土上扭扭歪歪的写字。 “白忧,前面就是明察港城了,漕恒司的人不让带着灵宝类的武器进港,用灵犀剑宗的玺绶能搞到一些特殊的授权,但你也注意一下别露出了寒犀剑。” 凌熠楠的声音从前方的山岗上传来,白忧赶紧把地上的字胡乱的划了几下,然后推着凌熠楠往前走。 海风吹过,地上扭扭歪歪的字还能隐隐看出整体。 “凌熠楠!” 凌熠楠和白忧走到港口之外的石门外,这里正拉着一条长队,他们就安安分分的跟在长队后边排着。 但凌熠楠总有一种感觉,这种排队的方式貌似距离自己很远,自己可能天生的适合偷偷摸摸的进城。 但队伍行进的很快,一小会就轮到了凌熠楠和白忧,他们拿出灵犀剑宗的玺绶,交给盘查的官员。 那个长着鹰眉的人异样的看了凌熠楠二人一眼,但这玺绶毕竟是帝瑶承认的,他们只好恭恭敬敬的让凌熠楠和白忧绕过检查直接进城。 凌熠楠路过那个鹰眉官员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低声说道,“灵犀剑宗的来客,北鸢家,欢迎你们!” 凌熠楠愣了一下,最初没有想起北鸢家和自己有什么交集,但又一想可能是灵犀剑宗以前接触过的家族,毕竟是掌管着水运的大家族,这也是可能的。 但直到凌熠楠都已经走到了港湾,看到了进港的必经之路写着的“北鸢”二字时,过往的记忆才忽然从脑海中涌出! 当年云凝剑斩北音宫城时,曾经杀过一个天邪殿的圣阶,那人貌似就姓北鸢。 “不会就是这个北鸢吧!不会这么巧合吧!这个世界不是号称无边无际吗!” 白忧疑惑的看着凌熠楠,凌熠楠担心的说道,“我担心,北鸢家已经倒向天邪殿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危险了!” 凌熠楠后悔了,实在不应该这么快的在一个陌生的地点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道友,请不要恶意的揣摩我北鸢家。” 凌熠楠闻声警惕的扭头,却看到刚刚那个鹰眉官员正站在离他们六七步的地方。 “你跟踪我们!”白忧躲在凌熠楠身后,把头伸出来说道。 “请不要误会,北鸢是我的家,港口也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并没有跟踪你们的想法,刚刚只是碰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凌熠楠侧眼看去,发现他的胸卡上写着他的职务,确实是一艘船的安全顾问,他的名字是“北鸢祺。” 北鸢祺正言道,“很抱歉,我们北鸢家确实出现过一些败类,对于他们给您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为了表达歉意,您未来需要渡海或者运货,我们可以免费。” 虽然北鸢祺这么说,但凌熠楠依旧警惕,拉着白忧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那是我误会了,请。” 说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但另一条手臂已经放在胸前,暗暗的做足了防御的姿势。 北鸢祺看到凌熠楠依旧不信任自己,也没有责怪,只是浅浅一拜,然后特意走的远离了凌熠楠一些。 北鸢祺走远后,白忧小声说道,“那我们还走水路么?” 凌熠楠点了点头,“当然,如是北鸢家没有问题,那就相安无事,若是他有问题,我正好查一查小姨的死和天邪殿有没有关系!” 他又看向白忧,轻声安慰道,“没事,万事有师父顶着呢,我就不信会有人为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出动圣人!” 第95章 极空海道 和白忧行走在北鸢家的港口中,一阵阵冰凉的海风伴随着沫白色浪花撞击在下方的玄黑色的乱石之上,海边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是来给亲人送行的,但这么多人放在港口内依然显得空旷。 根据宋书邰的指示,他们要去的海沧神域就在中天昊土和偟依颍州之间的极空海道上,正巧北鸢家刚好有走极空海道的船。 白忧身子稍弱,又不能像凌熠楠一样用灵力抵御海风凌熠楠就事先给她买了一件紫皮白绒大氅,两人一人穿着剑饰单衣,一人穿着富家小姐的装扮,倒是让行人有不少侧目。 白忧看着手中的登船玉牌和远方徐徐从避风塘中驶出的亭台楼阁,稍稍有些不真切感,明明半月前自己的世界还是只有黑暗和土虫,现在竟然就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大海的边缘,享受着日光的古老馈赠。 正当白忧神游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过来了一位富家公子哥,长相看着很阳光帅气,但身边谄媚的女人和一队魁梧的保镖却映衬出了他眼底的虚假和猥琐。 “小姐,一个人去颍州啊,正巧,我也……”那人不顾身边女色的拉扯,笑眯眯的凑到白忧身前。 凌熠楠见状,仅仅一眼就大概看出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悄无声息的挪到了白忧身侧,挡在了他的跟前。 “啧,小姐,你这护卫有些碍事了!” 看到自家主人可能要和其他人起冲突,那一对魁梧的保镖当即上前给自家公子撑场面,毕竟自家公子什么德行他们很清楚,从前也不乏调戏别人被打残几月不能下床的经历,所以他们处理这种事情都很小心,甚至有专门打听对方身份的人。 登船在即,凌熠楠不愿多生事端,直接取出了灵犀剑宗的玺绶。 “这是什么破东西!拿去,爷爷我给你买一百个!”公子哥随手丢出一枚金币,金币落在地上不断滚动,一路冲下堤岸。 凌熠楠轻轻瞥了他一眼,眼中翻滚着晶莹的月光,那人后方庞大的“后援团”中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看着灵犀剑宗的玺绶,忽然想起了这东西。 “公子 !” 老管家高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一路跑到凌熠楠和公子哥中间。 “公子,您船票还没去取呢!”说着,老管家给公子哥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虽然疑惑,但苦于这位管家是他父亲的人,也不得不听从,乖乖的回到了后面,但走之前还是给白忧飞了一个眉眼,可对方丝毫没有搭理他。 这人到死之前都不会知道,就在他刚刚的位置之前,一团无形的月煌险些落下。 老管家转身朝着凌熠楠抱拳,“实在对不起,帝瑶认可的信物我们日常根本接触不到,还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凌熠楠确实没想到帝瑶承认的信物竟然这么好用,老管家竟然连灵犀剑宗都没认出,就提出了“帝瑶承认”这四个字。 老管家继续道,“我会告诉北鸢家,您在这一趟航行的所有费用,都由我偟依港华宋家承担!” “呜——” 一声巨大的气鸣声传来,是北鸢家的船来了,凌熠楠没有理会老管家的道歉,也并没有给他看自己的票,他知道,这老头知道现在还在耍心机。 帝瑶承认这两个四个字不止可以给他们带来便利,也能被人扯虎皮拉大旗,一旦他们接受了宋家的好处,宋家就可以和外界宣扬自己和帝瑶有关系,以后牵扯到的一切都和凌熠楠脱不了关系,虽然凌熠楠认为帝瑶可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则避。 老管家见到凌熠楠不再理会他,就知道自己因为对方年纪小而轻视的对方,下意识地用出了名利场上那一套,马上后悔了,刚想上去补救一下,却被自家少爷叫住了。 “老头,他们不识好歹你还上赶着干什么!这不是让别人看低了我们家吗!” 老管家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又望着凌熠楠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倒是白忧,上船之前朝着那位少爷看了一眼,对方以为白忧是在偷摸和他传情,立刻摆出了自认为最帅的姿势,但他看到的却是白忧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 这一瞬间,一道冰寒彻骨的刺激感从心髓中冒出,四周的人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具具四脚爬行的尸体,海浪滔滔逐渐变成了汹涌的血海,公子哥整个人被吓得直直的瘫在的地上,一边的旅客刚想上前扶起,却被一道恶臭劝返,才知道是他大小便失禁了…… 凌熠楠听到后面的动静想要回头查看,白忧却忽然迎了上来,轻轻趴在他的肩上。 “冷……” 凌熠楠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就先带着白忧去自己的套房了。 宋书邰站在人流之后,把一切尽收眼底。 “血煞灵竟然还在!我之前为什么看不出来?” 他刚想上前去寻找凌熠楠,脚却死死的粘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周围的人就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十分自然经过他的周围。 宋书邰脚下的黑暗范围越来越大,逐渐吞没仅他可见的世界。 “宋夫子!”黑暗的范围中升起一团黑暗,然后逐渐化作人形,开口说话。 “你是……天荒塔的饮魔神使!” “宋夫子果然见多识广,天荒塔已经消失了几个世纪,没想到您竟然还能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天荒塔已经消亡,您还是称我为饮魔君吧。” “你拦住我,意欲何为?难道说,那个血煞灵其实是你的人!” 默尔菲点了点头,“这不是可以隐瞒的秘密,我还可以解答您心中的腹诽,伏陵芙神斋,可以说是我间接灭的。” “圣人之身,掺进凡尘之事,还行此天怒人愤之事,天荒塔覆灭果然是有迹可循!” “哈哈哈哈哈哈······宋夫子,您看待问题也未免太过简单了,不过天荒塔的消失也确实使它活该,这我不想辩解什么。” 宋书邰哼了一声,体内圣力运转,想要强行破开束缚。 “请不要这样尝试。”默尔菲提醒道,“这是天荒锁神阵,您若是以圣人之力破之,恐怕这个世界就要遭殃了,不过如是您用您的无相道逐一钻研破解,对您会大有裨益,这也算是我给您的赔礼了。” 宋书邰沉声问道,“你是要拖住我,难道你的目标是凌熠楠?” 宋书邰知道默尔菲的目标肯定不是要直接杀了凌熠楠,否则以他的脸皮肯定不会计较什么圣人不屑于向普通人出手的规矩,但血煞灵在凌熠楠周围,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如果他还是鸿蒙之子的话,我或许对他还有所图谋,但现在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宋书邰疑惑这句话的意义,默尔菲要凌熠楠活着有很多解释方法,比如要用凌熠楠培养什么东西,或者借凌熠楠控制血煞灵,种种解释都行的通,但都有些浅显。 宋书邰联想到刚刚默尔菲说自己想事情简单,就推翻了自己脑海中瞬间浮现的所有可能。 “能让天荒神使亲自下场的事情,一定和天荒塔或者是其他六位神使有关吧!” “怎么说呢,您确实是人间的一股清流,若给您完整的一世时间,或许真的能跻身星空万族之列,但可惜,您现在只是圣渊今世的芸芸众生之一,就算是圣人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没有资格参与这些事情,在这一点上。您或许不如您的徒弟。” 宋书邰没有听明白默尔菲的话中之意,看着他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头脑中掀起了无尽的风暴。 “您放心,我是不会出手干预您徒弟的航程的,他那无限光明的未来,我亦不会插手,只是请您不要对那个小丫头不利。” 宋书邰此刻终于明白了凌陌然的顾虑,凌熠楠身上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圣渊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源于世界外的天荒塔此刻竟然又掺和了进来。 ………… 凌熠楠和白忧在船上行走,可能是因为北鸢家原本是中天的家族,所以这艘巨轮的外饰完全是用雕梁画栋为主体的。 大红的船面,黄、金、蓝色的砖墙木梁架结构、飞檐、斗棋、藻井等随处可见,但大多是装饰,船身的主体结构都在这些装饰之下。 船舱内的上层部分又分三层,第一层的中央大厅完全是园林风格,巨大玻璃中封存着各地的植物,人造天幕和日光之下,竟然真的给凌熠楠一种身处中天的感觉。 二层是船舱客房,凌熠楠的贵宾客房在第三层,和船长的控制室同层但不相通。 进入中央大厅后,凌熠楠的灵识就已经全面展开了,他必须谨慎一点。 上一次在泉月港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最后让他进葬海九死一生,华陌现在还不知何处,虽说现在是在真正的船里,但大海可谓是一座巨大的囚笼,没有圣阶实力或者是修炼特殊法则的道阶强者,没人能飞跃大海或者在海中长期生存。 根据凌熠楠的计算,自己脚下至少还有另外三层的空间,除了存放救生设施和动力组的最下层,和灵识探测到用来住工作人员和船工的甲板下第一层,理应还有一层的空间,但甲板下一层的地板似乎是用某种特殊金属制作的,完全隔绝了凌熠楠的灵识。 不过只要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的事情,凌熠楠是没有兴趣刨根问底的,给白忧拿了一些自助的食物之后,他们就一起去到第三层的贵宾套房中了。 不过,在上楼的时候,他们竟然遇到了北鸢祺,后者看到他们后没有惊讶,不过因为他本身就是北鸢家的人,知道凌熠楠会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你好,我负责这艘船的安全,你们不必要以看待北鸢家的眼光看待我。” 凌熠楠轻轻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和北鸢祺保持着距离,毕竟北鸢家有和天邪殿牵扯的嫌疑,但也不能和北鸢祺撕破脸,毕竟大海可是一个天然的囚笼,若他真是的天邪殿的人,只要别戳穿他,还不至于兵戎相见。 “北鸢先生!”就在气氛逐渐尴尬之时,先前那个老管家突然从另一侧出现,他也看到了凌熠楠,眼中尽是惊恐,凌熠楠甚至还看到了一些怀疑。 “北鸢先生,请您去看一眼我家公子吧,他好像……撞邪了。” 北鸢祺一头雾水,刚想让他去找船上的医生,但被这老管家一句撞邪了噎了回去, “北鸢先生,我听说极空海道上存在一些诡异的事情,这艘船常年往来,我在想是不是船上已经有了一些什么……” 此时一边的套房门忽然打开,其中走出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儒雅男人。 “老先生,您家公子可是在外边就大小便失禁了,可别赖上这艘船啊,您这么说我可就不敢坐了。” 老管家听着明显的嘲笑,不敢也没心情去反驳金丝眼镜男人,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北鸢祺。 北鸢祺点了点头,扭头朝着凌熠楠和金丝眼镜男人说道,“两位,这些有关安全的事情我得去弄清楚,就不陪了,抱歉!” 说完,他就跟着老管家离开了。 凌熠楠看着一边的金丝眼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啊,在下懿阳阁少卿,孟鹤黎,呃……抱歉,你是叫凌熠楠吗?” 凌熠楠点了点头,他对面前这人很眼熟但忘记了具体是谁,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一般不会是对他不利的人,因为让他熟晰还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都能清楚的记得他们的名字! “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您,知道您还活着大概是我这一趟出行收获的最有价值的消息,我们在葬海遇到过,我有幸被您所救!” 孟鹤黎这么一说,凌熠楠就想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知道华陌她们在哪里吗?” “那一天我们被您送出了葬海,就随着荀圣回了月神族静夜思,因为我们这些被救的人身份不明,所以只能呆在外围,华陌小姐和荀圣则一起去了内层,我们并不在一路,和月神族签订了保守秘密的契约后我们就被分散着送到了圣渊的不同地方,所以我不知道火魔华陌小姐的位置。” 凌熠楠点了点头,白忧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孟鹤黎忽然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忙把二人请到了自己的屋内。 凌熠楠坐下后,就让白忧去一边吃东西去了,自己则要询问一些情报。 第96章 如月当空,偶以微云点河汉。在人为目,且将秋水剪瞳神。 孟鹤黎轻轻的向凌熠楠推去一杯淡红色的茶,汤色红艳,香气芬馥。 “徐州的特产九曲龙梅,尝尝。” 凌熠楠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接过茶杯小饮一口,“很香……抱歉,我不太懂品茶。” “哈,没事,茶水这东西,要是能解渴,也算是物有所值。” 孟鹤黎没有动自己的茶水,而是对凌熠楠问道,“因为您来我这里一定不会是只为了品茶的。” 凌熠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确实和其他人因为年龄而产生了差距。 “还是别用‘您’来称呼我了,有些怪怪的。” “呃,对不起,我是个商人,这算是职业病。” 凌熠楠真的觉得孟鹤黎真的比张尧年更符合懿阳阁少卿这个身份,至少孟鹤黎表现出的这种儒商的样子,就很能在谈判中占据上风。 “我是想问一个问题。” 孟鹤黎摘下了金丝眼镜,“现在我完全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以下所有内容,都不是从懿阳阁少卿的嘴里说出来的。” 凌熠楠听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明白孟鹤黎是什么意思,“不不不,我不是来刺探懿阳阁机密的,我只是想问一下,极空海道和海沧神域的情况,如果这是懿阳阁机密的话,你也不必要告诉我的。” 事实上,凌熠楠确实是因为孟鹤黎懿阳阁少卿这个身份才进来的,他知道懿阳阁的人出现在某个地方,就一定会把这个地方的商机全都摸明白,但真的不想为难孟鹤黎。 孟鹤黎似乎是整理的了一下思路,才缓缓说道,“我这一趟出行,其实是为了去协理主掌偟依颍州的分阁,在分阁的陈货清单中,我曾经见过来自海沧神域的货物,是一件水晶头骨。” “水晶头骨?” 孟鹤黎点了点头,“不错,根据阁里的一些老人推测,这件头骨就是海沧神域信奉的神!” “全身骨骼晶化?”凌熠楠不相信会有什么神存在,即使有,那也应该是海沧神域曾经的圣人,而能让全身晶化的功法战技有很多,但是在死后还能保持晶化的,范围就会缩减很多。 孟鹤黎没有给出自己的分析,而是继续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件水晶头骨的作用是——净化!但海沧神域的丰海圣树却一直被污染着,一直没有被净化,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 “自家圣人所修功法有净化的功效,但却救不了自家的圣树?”凌熠楠在心中琢磨着,但既然宋书邰让他去海沧神域治疗墟霆紫垢,那么海沧神域就一定有这样的办法! “还有,至于极空海道……你刚才也看见了,据说在极空海道的某一段存在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艘船才能安全从那里通过。” 凌熠楠对于这件事却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他觉得这大概率是北鸢家为了垄断这一段的漕运和客运故意营造的恐怖氛围。 孟鹤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还有一件事,其实去颍州有很多条路,你知道为什么这条即使这条航线存在着危险,但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疲的乘坐吗?” “难道是因为便宜?呃?” 凌熠楠刚回答完就明白了不寻常之处,他亲自买的船票,确实很便宜,甚至比当年泉月港的时空船票便宜不少,但刚刚孟鹤黎也说了,这条航线上存在着危险,无论这危险是不是真的,北鸢家都在这条航线上实现了垄断。 只要垄断形成,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不会有物美价廉的事情了,除非航运的价值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就变成了北鸢家吸引人眼光的一个幌子。 孟鹤黎取出了一张黄色的筹码,神秘兮兮的说道,“这艘船的后面还跟着一艘——幽灵船!那艘不被昊天官方记载的船,可以用来做很多的事情!” 凌熠楠明白了孟鹤黎的意思,这艘船上的人手里只有筹码,筹码对应的财富都在另一艘表面上不存在的船上,这些财富可以用来拍卖、走私、赌博,等等等等一切只能在暗地中发生的事情,这些财富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量流进了北鸢家的手中,都是一笔惊人的纯利润。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凌熠楠在心中问自己,他不想去挡别人的财路,就算要挡,他能做的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举报而已。 但凌熠楠竟然没想到孟鹤黎竟然又把那枚筹码推向了自己,“这是我懿阳阁这次带来的货物,底价是三百万,经过拍卖,他的价值会变高,北鸢家的人届时会把筹码升级,也可以以物易物,总之除了十分之一的佣金,剩下的钱你可以自由支配!” 凌熠楠懵住了,拨浪鼓一般的摇头,“不不不不,我不是要……” 孟鹤黎伸手示意凌熠楠不用着急拒绝,然后带上了那副金丝眼镜。 “放心,懿阳阁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三百万对懿阳阁来说只是蚊虫而已,我们想要摸清的是颍州所有的世家大族和重要资本的位置以及他们的暗地关系,这样的事情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次,看似败家,实则是让别人替我们找到接管颍州地下经济网络的接入点。” 凌熠楠确实懵了,商人的心思和思路确实更加复杂,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永远接触不了他们的圈子了。 “呃,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颜华……呃,公主,她最近还好吗?” 孟鹤黎停顿了一两秒,“对不起,懿阳阁的人从不这样称呼少阁主,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凌熠楠也意识到了自己问的有些突兀。 孟鹤黎继续说道,“至于少阁主的近况,因为她常年不在阁里,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最近在寻找一件宝物,但是倒买倒卖、炒作控价几乎就是她一直的工作,所以我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异于平常的地方。” 凌熠楠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就是好消息了,当年颜华说她要颠覆赤羽的政权让红叶公主成为继承人,凌熠楠本以为这种事情对颜华来说很简单,但看到姬晟越被姬琉殊坑进了浮渊樊篱大阵九死一生后,他才知道皇室之间的争斗是多么的凶险,甚至远胜他在战斗时的凶险。 听到颜华平安无事的消息后,凌熠楠的问题也问完了,起身就要离开,在走之前,还是把那枚筹码留给了孟鹤黎,花不属于自己的钱,凌熠楠总有一种心慌感。 孟鹤黎虽然虽然遗憾,但也只好作罢,但好歹是劝成了凌熠楠答应去拍卖会的现场。 凌熠楠带着白忧离开后,孟鹤黎身边的空间忽然扭曲。 一个穿着道士长袍的女子从扭曲的空间中走出,腰间还别着一柄中正的木剑。 “你为什么要这么巴结一个孩子啊!还编了这么绕的一个瞎话。” 孟鹤黎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那里是什么瞎话,五分真五分假罢了,至少他要知道的东西我都一五一十的而告诉他了。” “我问的是拍卖会的事情,击垮偟依颍州的经济有这么难吗?还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让他去拍卖会啊?” “你看出来了?” 女子莞尔一笑,侧倚在椅子上,“只是这个孩子年纪小而已,况且只要他走出这个门,不出一天,他就能想明白你一直在刻意引导他。” 孟鹤黎走到窗边,伴随着一声长鸣,这所北鸢家的宝贝客船“华庭”终于启航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那孩子也是,所以无论他能不能看出来,她都会去的,还有,我接到了消息,张尧年在中天外也见过他,他们谈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联想于此,我想那个拯救了中天昊土的鸿蒙之子肯定是他,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就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真正的掌控了鸿蒙之力的人!” “可就算如此,他的鸿蒙之力也消散了啊,难道这东西还能再生?” 孟鹤黎摇了摇头,“历史上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并无据可查,但一个真正征服了鸿蒙之力的人,他本身就比鸿蒙之力更加值钱,但说到底,这种简单的道理,无数人就是看不懂。” “不止看不懂,你这几句话我甚至都没听懂。” 孟鹤黎自言自语道,“如果他真的是曾经的鸿蒙之子,我必须让他出现在拍卖会上!” “你在说什么啊?” 孟鹤黎回过头,眼中充满了威压和不容否定,“我说,停止你天隐门在海沧神域的一切活动,不要干涉他,但不也要帮助他,如果可能,把那些暗子全都撤了!” ………… 凌熠楠和白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确定这里没什么监听监控后,这才放心的安顿了下来。 恰好此时船开了,白忧好奇的看着远去的港口城市,和即将驶入的一望无际的大海。 凌熠楠想了想,“你想要看海的话,多穿上点衣服,我带你出去看看。” 谁知白忧却摇了摇头,“大海,不喜欢,很像曾经的世界。” 凌熠楠沉默了,确实,大海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天然的牢笼!这艘华庭,或者那艘幽灵船,都是无边无际的监牢!这种孤独于人间的世界,很像白忧曾经的地下世界。 白忧忽然靠了过来,“颜华,是谁?” 凌熠楠惊讶的看着她,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这你都听到了?” 白忧歪着脑袋,似乎是疑问自己为什么听不到。 凌熠楠轻咳了一下,“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一起拼过命的那种。” 白忧听到后为了思索了一番,指了指凌熠楠,又指了指自己。 凌熠楠呵呵一笑,“嗯,我们也是这种朋友。” 白忧似乎很满足于凌熠楠的这句话,很快就开开心心的跑去整理自己东西。 凌熠楠无意间瞥到了一眼白忧手上的寒犀环,竟然看到了一抹不属于它的殷红。 “白忧,你的……” 凌熠楠话音未落,白忧就回过了身来,但凌熠楠再次看去时,寒犀环已经恢复了原状,但凌熠楠自知绝对不会看错,而且那种红色他觉得很熟悉。 白忧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看到凌熠楠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寒犀环,就大方的把寒犀环摘了下来交给凌熠楠。 而凌熠楠却摇了摇头,“你好好用它修炼吧,这是白霁月前辈送给你的,但如果有一丁点的不舒服,或者耳边又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都要和我说!” 白忧虽然不知道凌熠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华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的时间就已经远离了港口,凌熠楠的灵识感测中,除了船上的人员活动和海中时而出现的巨大生命之外,就是一片黑暗了。 前方的未知让凌熠楠的身体莫名地兴奋,现在的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花剑惋”的磨枪石,还有给他自己的磨刀石! ………… 夜阑幽州。 随着陈衣寒猛地拂动琴弦,前方数万的黑甲军阵就被掀的人仰马翻,天空中的浊云被琴剑冲破,太阳的光线正好从中射下。 下方的军阵中,有几位伪圣阶和半步圣阶惊恐的看着空中的青衣帝冕,不由得心胆俱颤。 “一曲平川八百里……北音始皇陈衣寒!” 陈衣寒浮在空中,气息看起来比起当年和凌熠楠一别更稳定了。 “还认识我就好,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当年的那个老怪物陈衣寒又回来了!这些年干预过北音朝政的、送来过祸水的、背地里捅刀子的,都把脖子洗干净了!” 陈衣寒容颜依旧,却自称“老怪物”,众人依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背地里就是这样叫她的。 自从当年陈衣寒从春祖遗迹中走出后,她就一直保持着青春,外界很多人猜测,陈衣寒一定是拿到了春祖的传承,那就是长生不老!还好当年陈衣寒选择隐退,让人以为她死了,现在春祖圣诰中的破败之力不知为何被压制了下去,她现在才敢继续站在阳光之下! 而若还有胆敢觊觎春祖传承的人,就要掂量一下她的尊者级别的实力了! 陈衣寒喝退上万甲兵,轻轻的落在了一辆红色的马车上。 马车跟随的几个枫叶红甲护卫看着陈衣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车中人主动掀起了冰帘。 赤阳红衫枫叶罗裳裙,金凤宝钗玉带貂裘,这一身价值几乎上百万金的行头,包裹着青春秀丽的少女。 如月当空,偶以微云点河汉。在人为目,且将秋水剪瞳神。 陈衣寒看着她,也是越看越喜欢。 “颜华,多谢前辈相救!” 第97章 春神华筝 陈衣寒轻轻一跃跳下马车,颜华也极为配合的挥手退去了左右。 “你这次遇险,最大的原因就是赤羽来保护你的人 把你卖了吧。”陈衣寒意有所指的说道。 颜华无奈的笑了笑,“何止是最大的原因,他就是全部原因,也是他把我的位置透露出去的。” “一个供奉胆敢谋害自家公主,看来要对付你的人的势力不小啊。” “当然,我要做的事可是推翻赤羽当朝太子,而且我的那位好父皇可是好心疼他的这个好儿子的。”颜华没有避讳,而是侃侃而谈自己这堪称谋逆的事情。 陈衣寒耸了耸肩,“原谅我没经历过你们这些皇室的糟烂事,也理解不了你的心情。” 颜华倒是摇了摇头,“但我可不认为您跨越半个大陆救我就是为了听我诉苦。” “哈哈哈……”陈衣寒放声大笑,“还是和聪明人说话好玩,我来是为了欠你一个人情!” 颜华一时没有理解陈衣寒的话,满眼疑惑的看着陈衣寒。 陈衣寒解释道,“我承认实力这东西不是最重要的,但没有是绝对不行的,你要做的事情很难,光凭你道阶的实力,会让你在很多时候成为别人的累赘。” “你是要当我的师父?” “呃不不不,我不认为我会懿阳阁教的好,该怎么和你解释呢?”陈衣寒忽然抓住颜华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 远处有个颜华的护卫看到这一幕马上羞红着脸转过身去…… 颜华起初有点羞涩,但很快就脸色大变,“您的心跳……消失了!” 确实,尊者级别的强者没有心脏可以活,但这并不是说心脏这个东西对他们就没有用,反而尊者的心脏的功能比普通人还要强大的多。 “不是消失了,而是沉睡了,这就是春祖圣诰的秘密!” 颜华听到春祖圣诰,马上就想起了当年有关陈衣寒的传说,她从建立北音帝国一直生存到现在,有人猜测她在春祖遗迹得到了长生不老的能力,也有人猜测是因为陈衣寒一直才沉睡,所以能一直活着,但这种方法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陈衣寒也正是因为后者的猜测避免了很多人的打扰。 看着颜华眼中的惊讶,陈衣寒缓缓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件事,若不是春祖圣诰中的破败之力这段时间几乎消失,恐怕这个秘密还要隐藏不知多少个千年!” 陈衣寒挥动青衣帝袍,颜华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从原来的山间谷地换到了宇宙星空之下,不远处,一棵金色的巨大古树插根于虚空之中,片片金色树叶刻画着一步步古老的史诗,荒古的风光被它死死挡下,树荫刚好把圣渊世界完全庇护! “外界对我的猜测全是错的,也全是对的,我并非在一直沉睡,只是身体机能在沉睡而已,还有,我并非长生不老,而是永生——不死!” 陈衣寒眼中翻滚着金色的汪洋,她的气息仿佛在和那棵古树不断地共鸣,在颜华眼中变得无比的高大。 长生不老,终点在于长生,但不老可死,而陈衣寒的永生,便就是永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杀死她! “那也就是说,当年的春祖……”颜华咽了口唾沫,心中出现一个让她不可置信的猜测。 “没错,春祖还活着,一直行走于世间,而且实力不减反增,恐怕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圣人!就连帝瑶的那位,恐怕都不如!” “若春祖还活着,那又怎么会有春祖遗迹现世呢?”颜华很快就抓住了一个重点。 “很多人都知道,你也能猜的出来,其实春祖圣诰就是我这一身血液,也称三生华春血!” “三生?” 陈衣寒点了点头,“但除了拥有华春血的人都不知道,春祖圣诰传承的方式并不是给予,而是繁衍!” 颜华表现得很平静,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华春血最开始源于你面前的重阳古树,她叫华筝,春神华筝!当然,神这个词语只是上古时代的人对华筝的尊称,但她确确实实是开天辟地人族第一位圣人!” 恰好此时有一道荒古的风从重阳古树的缝隙间吹过,金叶簌簌舞动,颜华恍惚间好像从树影中看到了一个人。 “九祖是人族最开始的九位圣人,所以春神华筝应该位列九祖之一才对,但就是因为她实在太天才了,她出现的时代甚至比起九祖都要早了千年。 那时圣渊世界外出现了无尽的时空裂隙,无数异界的古老邪神企图借此染指圣渊,华筝为了所有种族的存续,便舍生化神,在外宇宙和圣渊星群之间竖起了这道屏障,然后化成了这棵重阳古树,永生永世守护着圣渊世界!” 颜华一时间对这位从未谋面的人族先祖充满了敬意,但也很疑惑,“为什么我从未了解过这段历史?” 有些历史确实会对某些信仰级别的存在产生威胁,所以不会被普通民众接触到,但颜华可是一国公主,又是天下第一有钱的懿阳阁的少阁主,她不会不知道的啊! “这是天下第一的帝瑶为了保护重阳古树和华筝后人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就是因为华春血!这血可以让人永生不死,却也断绝了血脉绵延的可能,这也算是换了一种永生的方法吧,总之,华筝的后人没有得到圣人血脉,就算在帝瑶有心的帮助下,也只是普通家族而已。 要知道,人的贪心在落差之下会不断的滋生,若他们知道自己和其他圣人血脉的差距,几代人之中一定会有人打起重阳古树的主意。” 颜华点了点头,陈衣寒解释到这,她也明白了,作为懿阳阁少阁主,她这些年见过不少这类的事情。 “所以春祖手中的华春血其实是由华筝亲自授予的第二代,千年后他成圣,才将二代华春血练成了圣诰,我不知道炼制圣诰的方法,不知为何,包含二代华春血在内,所有的圣诰都沾染上了破败气息,还好现在破败气息消退了,不然我也不能站在这里。” 颜华此时已经明白了陈衣寒的意思,“您是要把华春血传给我?” “我体内的是第三代华春血,到了你这第四代,按照我的研究,就应该能出现集前三代之所长的‘三圣华春血’!这或许能帮助你用于圣阶一战的实力,也能保证你日后必成尊者!” 说实话,颜华心动了,她现在做的事情全是为了红叶,如果出了差错,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自戕之法为红叶脱险,可一旦她有了华春血甚至是陈衣寒所说的三圣华春血,很多事情确实能简单些。 “无论什么代价,这份机缘,我都接下了,但我还有一个疑问,这明明是您在帮助我,和您一开始为什么说是欠我一份人情?” 陈衣寒叹了一声,“你刚说只是机缘,但你觉得永生之人,血脉不能延续之人,还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吗?” 颜华摇了摇头。 “你觉得不算?” “我是觉得您不会,至少不会在这件事上感到迷茫。” 陈衣寒忍不住轻笑一声,“好聪明的孩子,懿阳阁交到你的手里果然是老阁主最正确的决定!其实寻找下一代就是华春血拥有者的任务,这才是我们血脉延续的方式,这也是把人变成怪物的任务!” 颜华看向外界黑暗的宇宙,“圣渊的人类不能永远留在圣渊上。”她把手指贴在陈衣寒释放的金辉屏障上,娇嫩的手指几乎瞬间就被冻伤。 “想要探索外界的未知,圣人的门槛未免有些过高了,你所说的怪物,恰好满足进入宇宙的一切条件!” 第98章 神庭降临 极空海道。 凌熠楠行走在华庭的甲板上,看着面前的茫茫大雾。 这三天以来,华庭的速度不断的提升,现在已经进入了极空海道的范围,凌熠楠也能感受到,一进大雾,华庭的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这海上的雾……”凌熠楠伸手触摸,但除了是水汽的感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的异常,可能就是这雾气能绝断他的灵识,可这也或许是海上存在着特别的场域的原因,以前的行程上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但谨慎起见,凌熠楠还是断绝了从外界吸收灵气,全靠内在自我小世界的灵力供给。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深夜,白忧因为并没有修士的体质,所以一直在房间中睡着,正当凌熠楠也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一道劲力向他袭来。 转身,后拉起掌,一气呵成,明神咒杀·两级崩殂! 一声闷响驱散了周围的雾气,凌熠楠这才看见对面那人的样子。 “是你!”凌熠楠惊讶道。 紫衣紫发,眼含星空! “喂,就这么对你的合作伙伴啊!”南潇璇假装嗔怒道。 南潇璇身后的雾气中走来一人,一身干练的轻装,每一步都走的极其扎实,凌熠楠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位圣阶,甚至更强! 莫君涯抱拳说道,“多谢阁下心怀大义,以鸿蒙之力治好了我身上被破败之力灼出的旧伤!” 凌熠楠摆了摆手,“这也是我和你家小姐的合作条件,也是我的份内事!” 南潇璇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俩当我不存在吗?先干正事好不好!” “什么正事?” “我俩是黑户!在货舱待了好久,要不是这大雾起了,我都出不来,你不是他们的贵宾吗?快带路去你的房间!” 凌熠楠只好带路,也忍不住吐槽道,“你把白京所有的大家族都骗得团团转,现在怎么连一个贵宾的身份都偏不来了。” 南潇璇“哎”了一声,“不提了,在白京好日子过多了,现在艰苦一点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莫君涯轻笑道,“艰苦?小姐,您可是把货舱的宝货吃了个遍,真正艰苦的是我吧!” 凌熠楠哭笑不得,只好庆幸自己没有什么托运的货物,于是插了个话题问道,“难道暗渊界还有什么界域之宝在这艘船上吗?还是说你们要去和偟依颍州?” 南潇璇倒是没什么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告诉了凌熠楠自己此行的目的。 “神庭异兽!” 凌熠楠惊呼出声,好在周围没有什么人。 几人很快就到了凌熠楠的套房,南潇璇打开房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睡眼朦胧的白忧,然后看向凌熠楠的眼神充满了怪异。 “我突然不想住你这个土财主的房间了!” 凌熠楠翻了个白眼,“你们暗渊思想都这么龌龊的吗,白忧是白霁月前辈托付给我的,海沧神域有她父母的消息。” 白忧看着南潇璇,起初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排斥,但看到凌熠楠对南潇璇一直和颜悦色,就变得稀疏平常了。 “你好,我叫南潇璇。”南潇璇朝着白忧伸出了手,但白忧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南潇璇一直对自己职业笑容特别自信,所以当年在北音才敢直接去找莫檀儿,可现在对一个小姑娘却失效了! 凌熠楠也很无奈,白忧貌似对不熟悉的人永远保持着杀意,这或许是在地下世界多年生活的原因,对于任何突然闯进她生活的人都保持着敌意,但这也是在正常人生活中的最不可取的地方。 凌熠楠不想太过纠正她的生活,因为自己不可能永远参与她的未来,作为把她带回地上世界中的人,凌熠楠只要把她带上正道,并且保证她的生活就可以了。 白忧回房后,三人坐在偌大的客厅中,商量着关于神庭异兽的事情。 “你曾经掌控着鸿蒙之力,应该知道有类似于鸿蒙意识的东西存在。”南潇璇喝了一口水,放松的说道,莫君涯则是守在了门前。 “没错,我还差点被他掌控了思想,不过,很多时候它都是在深睡中。”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你的鸿蒙异兽,我也是在荫权天霜中获得的信息,要想真正掌控鸿蒙之力或神庭之力,就要和自己的异兽神魂合一,让异兽去抑制那股独立的思想。” 其实南潇璇不知道的是,如果凌熠楠再次拿到鸿蒙之力的掌控权,也不会受到鸿蒙意识的限制。 第99章 不一样的开场方式 随着时间的流逝,华庭已经在大雾中行驶到了很深的位置,一直都无事发生,但这难得的安宁却让凌熠楠感到莫名的慌乱。 很快,孟鹤黎就给凌熠楠传来了消息,邀请他以懿阳阁特使的身份前去甲板下第二层,但孟鹤黎只给了凌熠楠两张入场的“筹码”。 “一个拍卖会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君涯姐可以不跟着我。”南潇璇无所谓的说道。 凌熠楠则是看向白忧,后者很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众人都没有看到她眼中闪动的血光。 “这孩子好高冷噢!”南潇璇玩笑道,“你以后可不能欺负人家!” “单论年纪,她可能比你我都年长。” 南潇璇愤愤道,“等最近这些事情了了,我一定给小白查一查到底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 这些天以来虽然白忧一直没有主动理会南潇璇,但也没有反感她的碎碎念,就坐在她的边上静静的听着,久而久之,白忧竟然解放了莫君涯,让这位梼杌君终于能找到静静的看海时光。 再加上凌熠楠又跟她解释了一遍白忧的身世,南潇璇便觉得这个平时一直呆呆的妹妹更可怜了。 殊不知白忧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眼中的凶光瞬间外泄,守在套房外的莫君涯有一些细微的感应,但因为这凶气实在是太微弱了,莫君涯只是查探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发现没有异常后就以为是海底的凶兽偶尔浮出水面了。 与此同时,距离凌熠楠的房间较远的一间套房中,那个曾经被白忧眼神警告的公子哥正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周围贴满了驱鬼的皇符,与他随行的人也全部在门外守护,甚至卧室的门他都没敢关上。 这些保镖自然是愿意住在贵宾套房中,但对于把自己公子吓到屎尿横流的鬼,他们是不信的,因为很多北鸢家的常客都猜测,极空海道上的鬼怪传说,八成是北鸢家编出来的。 “啊——她又来了,又来了!别杀我,别杀我!” 正当门口几个壮汉睡眼惺忪的时候,屋内一声惊恐的大喊伴随着剧烈的臭味效率极高的惊醒了几人。 他们冲进了卧室内,结果差点被味道熏得呕吐,那床上已经满是腌臜之物了,男人披散着头发把自己裹在其中,这画面任谁看了都要倒一倒胃口。 “哎,去通知管家,就说公子又发疯了,让他派几个人上来给公子清洗一下,算了,我亲自去吧……呕!” “别走,别走,你们别走,她就在你们身后!” 几个满脸横疤的男人费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公子,没事,我们就在……” “她过来了,她过来了!” 看到自家公子歇斯底里的嘶吼和他越发突出的眼球,几个壮汉不由得觉得后背一凉,好像后面真的站着什么人似的。 他们谨慎的回头,只觉得有一阵轻微的风吹过,但身后确实没有什么东西。 “那群佣人是吃干饭的吗,怎么窗子开着呀,我说怎么这么冷呢。” “少爷,没事,刚才是风……少爷!” 为首的壮汉回过头,刚想要和少爷解释没有鬼,却看到他两只眼球挤出眼眶,浑身青筋暴起,七窍缓缓流出黑色的血,唯有手指还僵硬在半空中。 “快去叫人!” 一行五人转身就跑,但一道诡异的风从他家少爷的身体周围吹出,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五人慌乱的看向周围,一时间他们仿佛在四面八方都看到了某种爬行的东西。 “是真的,传言是真的!” “这船不干净!” “放我出去啊!” “老子和你拼了!” “啊——” 一声声惨叫过后,这间卧室终于安静了下来,唯有阵阵海风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老管家手里拿着参加北鸢家拍卖会的筹码,想要上楼看看自家公子到底能不能亲自参加,若是不能,他也不好越俎代庖,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公子,你们睡了吗?公子?远山!” 远山是为首的保镖的名字,老管家很疑惑,就算公子贪睡,但那些从军队里买回来的人也不应该听不到他的声音啊。 联想到可能出了事情,他马上就要叫人强行把门给破开,就在这时,北鸢祺恰好经过。 作为负责华庭安全工作的副船长,北鸢祺自然是有各个房间的钥匙的,听到可能出事后,他也很快就打开了房门,此时外面已经为围上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众人进到客厅中后,看到这里只有普通的生活痕迹,但并没有人在,所有所有人的目光的聚拢到了紧闭的卧室门上。 北鸢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恐慌,这源于圣阶强者对环境的感知,他虽然是圣阶,但进入此境之后就一直为家族守护这艘华庭,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危机,所以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老管家双手颤抖的就要打开卧室的门,海风从门缝中徐徐吹出,北鸢祺竟然从中闻到一丝恶臭和血腥味。 “不要打开!”北鸢祺反应了过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呢,而且这些人多半是要参加一会的拍卖的,虽然拍卖不是他负责,但毕竟是北鸢家的产业。 北鸢祺的大喊及时的叫停了老管家,但却依旧晚了一步。 两扇门“砰”的一声被呼啸的海风吹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在老管家的脸上,直直的把他掀飞,猛烈的血风也狠狠的抽打在在场众人的脸上。 屋内,五个被扒了皮的人从五个方向倒在地上,他们的皮就挂在窗帘的位置上,一人坐在满是血渍和污秽的床上,浑身浴血,身体却诡异的僵硬,正恶狠狠的指着屋外的众人。 看他们六个的位置,刚好摆出一只手掌,这只“断手”就好像一个艺术品,不断的清洗着所有人的灵魂,半晌之内,屋内都是诡异的寂静。 “啊——”不知是那个女人率先一声尖叫,作为揭幕仪式掀起了这场尖叫和哭喊的大戏。 北鸢祺看着逐渐失控的场面和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也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今天这拍卖会,开始节目还真是特别啊!” 北鸢祺看向声音的来源,这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蒙大哥,还好你来了。” 北鸢蒙算是北鸢祺的堂哥,也是华庭真正的老大,他负责的正是拍卖会的部分。 北鸢蒙抬脚奋力一震,澎湃的海之灵力四溢开来,但并没有伤到众人,只是把他们从恐慌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各位!请清醒一点!” “有、有、有鬼魅!” 北鸢蒙看向恐慌未消的女人,声音不大,却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这世上当然有鬼,不过它们都被所在于现世隔着茫茫虚空的黄泉幽冥中,你们只要不修炼有关的邪术,这辈子是看不见鬼的!而且在鬼魅的眼中的我们,和我们眼中的它们一样恐怖! 确实,极空海道之下存在着某种奇物,奇到在下平生未见,不过它远不能做到沟通现世和黄泉!这里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北鸢家一定会把他查出来,给各位一个真相!” 北鸢蒙的话铿锵有力,效果也立竿见影,很快就震慑的在场的众人! “北鸢船长是说,我们这艘船上,有修炼魂术的邪修吗?” 孟鹤黎从人群中走出,推了推金丝眼镜,笑眯眯的看着北鸢蒙。 “哦,在下,懿阳阁,孟鹤黎!” 懿阳阁三字一出,人群瞬间一片哗然,懿阳阁这三个字在金融界的影响力和帝瑶在修真界中的影响力是一样的,但帝瑶还有一个天邪道在竞争,可懿阳阁确确实实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富! 再加上在场众人多是生意人,面对懿阳阁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样! “我知道孟少卿的意思。”北鸢蒙见到风向已经偏了,赶紧抢过话语权,“沟通黄泉难以登天,非圣不可做,所以修炼魂术的邪修大多是直接杀人取魂,但大家放心,我们和海沧神域有着密不可分的合作,海沧神域的圣树可是所有邪术的克星!” “那我们就全速开往海沧神域吧,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就赶快开始宴会吧!” 孟鹤黎依旧微笑着,但就是很自然接下了北鸢蒙的话,在场众人无不赞同,毕竟这房里的惨象有些过于瘆人,早走早安全。 但北鸢蒙自然是不想这样的,因为所谓的“宴会”也就是地下拍卖会只是北鸢家生意的一部分,接下来众多宴会的宾客会互相交易,把自己非法的财产和拍卖物系干净,这过程北鸢家会抽取身分之一的佣金,这都是金灿灿的钱啊。 全速开往海沧神域,在时间上就不允许这个过程的出现了,所以很多该花钱的宾客也就不会花钱了。 “呃,可是死者还在,我们就这么把他们放着不管,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再说,若是凶手在各位中间,宴会嘈杂,各位也可能被伤到!”北鸢蒙看似同情的说道。 孟鹤黎倒是给了个简单的方法,“北鸢船长刚刚也说了,这时魂术邪修所为,在下见识短浅,只知道这类的修士的精神波动明显异于常人,不如我们把在场的所有修士全部检查一下精神力,这很快的,若无结果,我们不就可以放心的进行宴会了吗!” 北鸢蒙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好再次反对孟鹤黎,只好让北鸢祺把所有修士都查上一遍。 毕竟这里就在三楼,凌熠楠也听到了声音,刚刚过来查探,正好直接自证清白,第一批接受了检测。 过程倒也没有多复杂,就是释放出一丝精神力,扫过北鸢祺手上的海灵石即可,轮到凌熠楠,那个老管家就在一直盯着他,看的凌熠楠浑身不自在。 不过凌熠楠的精神力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那老管家却忽然起身发难。 “北鸢船长!我敢拿性命保证,这人绝对是残害我家公子的凶手!那天我家公子和他起了冲突,绝对是因为他怀恨在心,所以才下此毒手的!” 凌熠楠倒是被他给气笑了,不等北鸢祺解释他的精神力没问题,就直接抬手化出一片月煌,把老管家先前坐的长椅烧的干干净净。 “看清楚了,这才是我的灵力,和杀他们的一样吗!” 老管家不敢看凌熠楠的眼睛,只好看向北鸢蒙,“他、他还带着一个女孩,我家公子就是因为她和这个人起的冲突,我觉得是她……” 老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被一阵杀意笼罩,“白忧连灵力都没有,这几天连门都没出过,怎么杀人!” 凌熠楠不是不同情他们,只是同情不代表可以无底线的退步,白忧已经受过很多来自身世的委屈了,他不能让她再多受一点别人的刁难。 北鸢祺也劝说道,“我见过那位小姐,确实普通人,身上没有一点灵力波动,没有修炼的普通人是不能主动用出精神力的,从而也不可能修炼魂术的。” “那万一、万一是她隐藏的太好了呢,或者你们的推测错了呢……” 两道目光同时盯上了他,孟鹤黎微微摇头,默默的叹了口气,这老管家看似精明,实则傻子一个,他这一句话,前半句说北鸢祺是个圣阶草包,后一句说北鸢蒙说了半天的说法是错的。 “看来这位老者很有主意嘛!”孟鹤黎在气氛最紧张的时候忽然开口,“那既然苦主都说话了,我们也不好越俎代庖了,不如北鸢船长就依他,查一下白忧小姐,若无事,就不要管这件事了,让老人家自己查去吧,说到底,这也是人家的家事!” 众人中大多数人已经听明白了孟鹤黎话中之意,对老管家抛去看傻子的眼神。 凌熠楠看向孟鹤黎,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后者却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不过,查探普通人,需要修士进入他们尚未开辟的识海,这无疑是一种折辱,白忧小姐若是无辜的,她就需要赔偿!” 第100章 ?疏 凌熠楠的房间中,南潇璇提前得到他的消息,就让莫君涯带着她隐藏了起来。 但面对这么多陌生的人,白忧有些怯懦。 凌熠楠拦在她和其他人之前,死死的看着刚才咄咄逼人的老管家。 “记住你的承诺。” “你放心,?疏玉是我们带来拍卖的筹码,有北鸢的验货保证,绝对是真的!” 孟鹤黎也说道,“?疏玉有洗经伐髓的妙用,对于白忧小姐这种没有从小及时修炼导致经脉闭塞的人来说,有着更强的作用!” 凌熠楠对着北鸢蒙说道,白忧害怕你们,我来做媒介,让她进入我的识海,然后你们从我的识海探查她的精神体。 “只要你不怕她毛手毛脚的破坏你的识海,我没意见!” 北鸢蒙对那个老管家已经有些反感了,此消彼长之下,对于凌熠楠的提议丝毫没有反对。 凌熠楠拉住白忧的手,对方被他拉着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抵抗了。 “还记得我教你的玉京谣吗,你只是正常运转就好,剩下的一切有我!” 白忧点了点头,她的记忆力很好,玉京谣的熟练程度甚至接近了凌熠楠本人。 孟鹤黎和一众修士看到白忧这种生用气力运转心法的方式震撼到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玉京谣的玄奥,但可惜玉京谣完全不能依靠观察得到全部心法,而且人们也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全套心法而盲目的修炼百分之百会走火入魔! 凌熠楠借助浮世花联通了白忧和自己的识海,然后引导着她运转玉京谣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识海。 北鸢蒙也同时伸手搭在凌熠楠的肩上。 当他看到凌熠楠的识海全貌时,瞬间就被那株巨大的金梧桐和天空中的浩瀚紫色星辰震撼到了。 “这是……竟有如此强的精神力!你是凤谷的人!” “前辈,您要知道泄露别人的秘密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事情吧。” 北鸢蒙看向凌熠楠的精神体,微微点了点头,“我以圣阶的圣命起誓,不会泄露你识海中的一切秘密,而且,招惹凤谷,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北鸢家,都是愚蠢的决定!” 凌熠楠知道他因为看到了那株与凤谷天脉梧桐相似的金梧桐才误以为自己是凤谷之人,但为了少一些纠缠,也就没有否认。 他把身体侧开,身后正是白忧的精神体! 北鸢蒙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凌熠楠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忧也看着凌熠楠,微微一笑。 “好了,本来也没什么事情,都是那个老家伙搞事。” 北鸢蒙甩了甩手,本来他就不想要管这摊子破事,面对孟鹤黎的步步紧逼,他已经认命了,本来这一趟就少赚了不少,老管家还差点让他惹上凤谷,他更加不悦了,现在只想快点出去,好好的把“宴会”办好,兴许还能多赚点。 看到凌熠楠迟迟不回应自己,北鸢蒙疑惑的看过去,发现那两个还在四目相对。 北鸢蒙忍不住腹诽道,“这还给他俩约会找了个好地方?” “老夫就走了……不送,呃呃呃,留步。” 北鸢蒙想要直接出去,却发现没有凌熠楠的同意他根本出不去! 凌熠楠也反应了过来,不等北鸢蒙张口,直接挥手把北鸢蒙送了出去。 看到北鸢蒙睁眼,众人都紧张兮兮的看向他。 “咳咳,那丫头不是凶手,老夫用圣命保证!” “怎么可能,您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走眼了……”老管家忍不住的说道。 “够了!”北鸢蒙大喝道,他看到了凌熠楠的天资,这样的天才,凤谷一定会有强者暗中相随,可能刚刚自己探查凌熠楠识海的事情已经被人家知道了,凤谷可是排在超级势力之下的一流势力,强大的底蕴随时有可能出一尊圣人,招惹了这样的存在,他北鸢家不想混了? “不要以为这船上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要知道你上船时已经和我们签了免责协议!别忘了把?疏玉留下!” 北鸢蒙说完就把所有人赶了出去,然后带上了房门,凭他多年的奢靡生活,凌熠楠接下来可能是不太方便。 老管家虽然哭天喊地,但也是被华庭上的水手扣了?疏玉的筹码,然后被丢下了三楼。 凌熠楠的识海之中。 白忧还在抓着凌熠楠的手臂,眼中洋溢着笑意。 但北鸢蒙走后,凌熠楠却一下扯开了手臂。 “呃?” 白忧看着凌熠楠,有些疑惑。 “这是我的世界,你瞒的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刚刚凌熠楠那一眼,在白忧的身上分明看到了那天的那抹殷红,这种血腥暴虐的力量,完全就是伏陵地下世界的翻版。 白忧有些落寞,“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力量,但无论我怎么做,这种力量都会越来越强……” 凌熠楠手中几片梧桐叶聚拢成剑,金色的剑锋直指白忧。 “力量没有正邪的属性,我从不抵触厌恶任何力量,但你为什么用它滥杀无辜,那些人明明和你无冤无仇!” “杀人?我……我没有!你难道、不信我?” 白忧一步步逼向凌熠楠,梧桐剑锋一点点的已经刺进了白忧的身体。 “我可以死,但你不能不信我!” 凌熠楠从没见过这样的白忧,执拗,顽强! 血色的风暴已经在她身体周围酝酿,不断的摧残着她自己的身体,脆弱的精神体已经开始泛起破碎的灵光。 凌熠楠握剑的手罕见的颤抖,他想起白忧识海未开,若是精神体在这里破碎,她可能会一直痴傻下去。 此时倒也是顾不上什么正邪之分了,凌熠楠只知道这个女孩是自己从地狱里带出来的,若她犯错了,该死的也应该是他自己。 散去梧桐剑,主动闯进白忧的血色风暴中,护住她的精神体后才一起脱离了识海。 房间中,白忧缓缓的睁开已经化作了赤瞳的双眼,一滴清泪缓缓流下。 凌熠楠精神体受损,吐出一口鲜血后,浑浊的精神才缓缓清明。 “对不起,刚刚是我着相了,也被某种力量影响了心神,才……” 白忧侧过头擦去眼泪,不等凌熠楠说完就闯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丢下我,我已经被丢过一次了……” 凌熠楠本能的想要推开她,但最后还是心软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长发。 “不会的,我保证!” 凌熠楠看向海上浓雾之外的繁星,手指蕴含灵力点在白忧的安眠穴上,然后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把白忧放在床上之后,凌熠楠轻轻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一切如常了。” 凌熠楠离开房间后,白忧却悄悄的睁开了双眼,赤瞳之中翻滚着无尽的愤怒。 “再敢伤害他,我会把你们永坠黄泉,世代不见天日!” 华庭之下,海底忽然出现一个苍白的旋涡,周围的鱼群惊恐的逃离,却逃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 “我们愿意臣服于您,女王陛下!” ………… 凌熠楠走出房间,南潇璇就在门外等着他,并且朝着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倒转朝下狠狠一指。 “鄙视你,小白随便杀个人怎么了,这样的乱世,谁不能死,像那种废物公子,早死一点对他也是解脱。” 凌熠楠将入场筹码抛给南潇璇,然后说道,“那人不是小白,呸,不是白忧杀的,还有,不要拿你们暗渊的生存法则度量她。” “嘿,刻板印象了啊,暗渊可不是那种暴虐之地,你们的黑荒才是!” 凌熠楠倒觉得也有道理,但他忽然停住,看向南潇璇,“什么叫这样的乱世?” “你不知道么,这几年你们圣耀的九祖圣诰相继现世,你们的史书也记载过,每当这样的时候都会引起世间大乱,各国之间相互征伐,所有圣人陨落,一切生机湮灭,历史断层,每当这时还要靠着我暗渊帮助。” 凌熠楠知道南潇璇不会骗他,心中也有猜测,或许圣诰中的破败之力混浊了世间,才引起了乱世。 “这样的乱世,有过几次?” “不多,三四次吧,但这也只是暗渊的密史记载着的,能成功度过的好像只有一次。” 凌熠楠惊喜的看着她,“那一次,是怎么度过的?” “这我哪里知道,你们度过了大劫,就证明不再需要暗渊的帮助,所以暗渊自然不会记载其中的细节。” 凌熠楠明白这个道理,他在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还需要另一个鸿蒙之子的存在!” “什么!” 凌熠楠心中竟然想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惊讶的计划,“如果真的是破败之力导致的乱世大劫降临,那么鸿蒙之力就是破局的关键,这个新的鸿蒙之子,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是白忧!” 南潇璇看着凌熠楠眼中的光,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傻了。 “兄弟?你是不是脑子坏了,那可是鸿蒙之力欸,能预测它什么时候出现以及难如登天了,你还要指定人选?我好不容易知道你是鸿蒙之子,然后你反手就是一个弥散鸿蒙,你知道这给那些预测鸿蒙之力的人会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凌熠楠二人已经走到了地下二层的入口,看着面前等着查验他们身份的人,他淡定的交出了自己的入场筹码。 “别人或许不能做到,但我可以!” 第101章 鸿蒙天书! 孟鹤黎在高处的包厢中看着款款而来的凌熠楠和南潇璇两人,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的笑了。 “查到了吗,天书在什么地方?” 身穿玄色道袍的女人在一边指了指被黑色幕布遮盖的天花板。 “北鸢家还真是狂妄,竟然把鸿蒙天书当成隔绝灵识的石头,这是何等的财大气粗啊!” 孟鹤黎微笑着饮下面前的茶水,“也不怪他们,开天辟地以来,这鸿蒙天书就没有被人使用过,若不是受到张尧年的阴阳蕴道玉的启示,我还真的想不到这世上会有这般神奇的事情。” 道袍女子也答道,“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废了的鸿蒙之子竟然是开启鸿蒙天书的关键,阴阳颠覆,逆转轮回,我就算再悟道三百年也悟不出这一层。” 下方昏暗的宴会场中,凌熠楠和南潇璇正在观看各个展品的投影。 “你的神庭异兽到底在哪里啊?看了这么多,几乎没个活物啊。” 南潇璇不屑的哼了一声,“虽然管他叫神庭异兽,但没人见过它在地上跑的样子啊。” “你是说,神庭异兽,可能会是一个器物?” “只是一个可能而已,他可能是任何东西,花草树木,世间万物,皆有可能!” “就算是你现在确定了它是什么,那你又要怎么拿到它呢?要知道所有的非法拍品现在可是都在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幽灵船上。”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会场中的光忽然聚拢到前方的展台上,穿着旗袍的女人抱着一只大白猫不知何时站在了光芒之下。 “各位贵宾,今天的宴会虽然开始仓促,但会上的菜肴绝对可口,我……” 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女人,凌熠楠的身边顿时响起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丫头越来越圆润了,真是尤物啊。” 凌熠楠身边的人不怀好意的嘟囔道,南潇璇厌恶的看过去,果不其然,说话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 “我想我知道我怎么把异兽拿回去了。”南潇璇暗狠狠的说道。 “你不是要抢吧!” 南潇璇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这些人的钱也不是好来的,不如去给我买账!” 凌熠楠一阵苦笑,心里默默的为某个倒霉蛋感到可怜。 “那你知道神庭异兽是什么了吗?” 南潇璇扬了扬脑袋,“她怀里抱着的就是全场唯一活着的东西了,虽然不确定,但嫌疑蛮大的。” 凌熠楠看向那只睡眼惺忪的大白猫,不知为何竟然刚好和它宝石一般的双眼对上。 身边的昏暗场景竟然变得明亮起来,再仔细看去,他整个人竟然身处云巅之上,在金色巨日的照耀下,云层显得一片金红,凌熠楠抬头遥望,两尊云身的战将正目光炯炯地审视着他。 “神庭?”凌熠楠轻轻摇了摇头,额前神羽瓣悄然盛开,紫青金三色神光照耀四方,他身边的幻像也如同冰雪一般消融。 青羽穷极叹! “呜~哇!”大白猫不满的叫了一声,那女人赶紧轻柔抚慰,也看向了凌熠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