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神为什么那样》 第1页 《世界神为什么那样》作者：古墨墨【完结+番外】 文案： 鹿弥：「我有个前任，然后他死了。」 前任：「呵呵。」 鹿弥为了还清债务，战战兢兢攻略世界。 生活已经如此让人慾哭无泪，他本应该化灰的前任还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蹦跶。「亲爱的，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死，还深爱你哦。」 鹿弥：「……」你可tm算了吧。 攻略世界的日子里，鹿弥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世界。 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折腾得差点没命，仰天长啸，想要问问世界的设计者。 「世界神为什么那样？」 好马不吃回头草啊，于是我拼命往前跑，结果，又遇到了你这根草。 他觉得他自己是好人的攻x双重人格需要被控制的受 我在时间的荒漠里看星星，不知名的天体在我的眼前瞬间诞生，剎那堕落。我就这样待在被遗弃在世界的边境，思想在渐渐消融。 唯一一次，我活了过来，是因为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突然有了说话的欲望，拼命地张开嘴巴。 「你看，那是猎户座。」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恐怖 穿越时空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弥，安兰德 ┃ 配角：世界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有个前任，然后他死了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闪闪的宝石 「啊，谎言，都是谎言，她用一张嘴巴欺骗了我，她用她的身体蛊惑了我，她的眼睛朝我眯眯笑着，刀锋刺向了我的心脏。唯一的心脏，为她流出了赤红的血。」 这是一座有四十层楼高的大厦，宽敞的过道不断有人走过，微弱且暗淡的光线从高高的天际射入窗户，医院里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工作人员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衣袍，推着整齐的药水瓶排队在某一间房间的门口。医生带着毫无温度的惨白色橡胶手套，他们的手下是神色安稳的病人。 除了生的人，这里还到处分布着自动的机器以及在工作的机器人。有那么一间房间，里面放满了冷冻仓。 故事的开始，有时候总要惊天动地。 那样开始的故事，结尾也会热热闹闹。 但是他的故事开始是那么的冷清，就连房间的对面都高挂着「肃静」两个字。安静两个字总给人善意的劝阻，但是肃静，是一种无形的命令。 冷冻仓的门自动打开，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人从里面爬了起来。他冷得瑟瑟发抖，多年没有用的双脚一踩到地板的时候就软了，立马摔到了白色的地板上。 在他摔下去的一瞬间，整间房间亮起了红色的灯。 警告的响铃声在四周围响起。 离他最近的负责人将门打开。「什么人！」 年轻人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珠，他从身体到瞳孔都在震动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他整理自己思绪的时候，有人上前来，压着他。他在不知不觉间被带走，换上了病服，然后给带到了一个医生的面前。 医生，是的，幸亏不管过了多少年，在什么地方，那些医生的品味都是一如既往的单调，喜欢穿着白色的衣服。所以他才能一眼辨别，他是医生。 「你是我们医院捡回来的。」那位年轻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跟他说明情况。「大约在那么……949年前，我们医院在街上把你捡了回来，你患了非常奇特的病症，依照当时的科学技术，你是没救的。」 年轻人一脸疑惑，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幸好的是，当时我们医院已经发明了一种冷冻仓，可以把人冰冻起来，保持身体机能，让人的时间停止。我们想着，等科学技术发展都一定的地步以后，把你治好以后再把你唤醒。」 年轻人的脑筋动得很快，他虽然觉得荒谬，但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现在这个是近一千年后的世界？」 「是的。」医生不多废话，「我需要一些你的资料。请把你记得的事情如实告诉我。」他打开了病历本。「姓名、年龄、职业。」 医生抛出了三个简单的问题，但是年轻人却发现自己的脑袋空空如也。不是他不记得，而是所有的信息就想是散落的点一样，而他存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怎么都抓不到那些点。 医生不耐烦地敲着手中的笔。 「我的名字是……鹿弥……」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后，那些散落的点渐渐汇集，成了一条清晰的线，「我今年二十三岁，职业是……」 一提到职业，鹿弥的脑海中的景象越来越多，他看到俊男美女，他看到灯红酒绿，他看到所有的肆意笑声下，虚伪的真心。而他在中间坐着，朝着镜子里透射虚伪的笑容。 「我是一个小提琴手，专门在剧院和小酒馆表演的。」 「你还记得什么吗？」医生继续问道。 鹿弥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他似乎还应该记得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不管他怎拍打自己的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是想不起来，他就越是慌张。 「不要紧张，因为我们给你注射了蓝色药丸，所以你的一些记忆可能会被隐藏起来。」医生拉住了他的手。 「蓝色药丸？」鹿弥迷茫地抬起头。 第2页 「是一种常用药，用来印制人的过度情感。你其实在今天之前醒过一次，但是你极度的悲伤。」医生顿了一下，「我们对这种情况相当陌生，你很伤心，甚至伤心得浑身颤抖，把吃下去的仅剩东西都呕吐出来，眼泪根本就止不住。我们判断，如果让你这样下去，你会精神崩溃而死。于是我们就给你注射了蓝色药丸。因为我们未曾见过如此激烈的情感，所以加重了量，这就导致你一些记忆的缺失，尤其是让你悲伤的记忆。而且注射药丸以后，你的身体更虚弱，于是我们再次把你放入冷冻仓，没有想到，你居然提早醒来了。」 鹿弥把他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真的很重要。 由于鹿弥还没有恢復正常的精神，医生将他送到了病房休息。 这个年代，机器人已经取代了人类的看护技能，鹿弥就躺在床上，看着闻所未闻的机器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有个人跟他同个病房，偶尔无聊了会启动某样机器来看新闻。 鹿弥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跟着他一起看新闻。 新闻里面播报的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新闻，先是赞颂了a层阶级的建设，再是播报了b层阶级和c层阶级最近的工作。鹿弥一开始还对这样的景象感到新奇，但是看久了以后就觉得无聊。 偶尔一次让他耳目一新的是，那个影像里出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若冰霜。那是所谓的a级阶层的会议，他只是被镜头扫过而已。 鹿弥就刚好看到了他一眼，感嘆，这个世纪的人真是好看啊。就算他古板得就像是这个规规矩矩、不会改变的世界一样，那也很好看。 也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又才发现，自己似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趁着晚上机器人来给他洗澡的时候，他向它要了一面镜子。 鹿弥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差点喷了。 镜子里面的男人相当不能看，一头过长的头髮乱七八糟，过分消瘦的脸颊，要是鹿弥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他还以为看到了从哪里出现的恶鬼。 「0752，我想要剪头髮。」鹿弥经过一段时间，已经知道要怎么称唿这个机器人了。 「为您服务，先生。」圆头圆脑的机器人接收了命令，然后圆圆的双手变成了两把剪刀，在鹿弥目瞪口呆的时候，迅速地替他规规矩矩得剪了头髮。 太过规矩了，鹿弥看着镜子前一个拥有圆圆锅盖头，脸蛋却是极度消瘦的男人，第二次喷了。纵使如此，他还是对机器人表示了感谢，「谢谢你了，0752.」 机器人的没有眼睛，它只是一堆钢铁，听到了鹿弥的话，他类似人类头上的东西闪烁了一下一点红光，随后用无机质的声音说道：「为您服务，先生。」 鹿弥笑了笑，双眼直直与机器对视。 很奇怪，他现在应该是一个丑陋的男人，但是那双眼睛却闪闪发亮，漂亮地就像是宝石，让人挪不开眼睛。 漂亮得像是闪闪的宝石？ 监视者觉得不可思议，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2章 朱莉安娜 在那之后，除了会有护士定时来检查鹿弥的身体状况以外，再也没有人来见过他。 一天接着一天，鹿弥的一些记忆在渐渐恢復。他不再遗憾为什么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联繫的人，反过来，幸好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认识他的人。 夜晚，鹿弥睡着，机器人0752离开了房间。他用轮子滑行道某一个房间，房间里到处都是监视器，其中有一面就属于那个年轻人。机器人停在医生的面前，然后头颅自动脱离，里面走出来一个丑陋的矮人。 「监视对象a561，目前没有任何的异状。」他报告道。 医生拿着笔，敲打在桌子上，思考着、沉默不语。 鹿弥除了记忆断断续续以外，并没有大碍。 在一次检查以后，他被赶到康復院去了。院里有好几个人，情况跟他一样，都是因为在当时得了医学技术无法治癒的病症，被冰冻起来，然后在这段时间被唤醒的。他们一起看书、看映像，来了解现在的世界。 鹿弥无所事事，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原来现在的世界叫做守序世界，而且世界没有什么国家之分，只有人等之分，主要分a、b、c。c是最下等的人，b是中等人，a是最高等的。人群的不同所在的区域不一样，而你究竟是a是b还是c，一出生就会有一台机器来验证。 虽然分了人等，但是每个阶层的人似乎都没有表现过自己的不满。他们平静生活着，接收着阶级的差异，接受自己的身份。 鹿弥翻着歷史书，但是怎么样都没有找到关于自己那个年代的资料。 「我们不喜欢歷史，也不喜欢音乐。」护士告诫他。 「这还……奇怪呢。」在鹿弥那个时代的人看来，歷史可以明智，音乐可以陶冶情操，简直就是不过时的东西。 「过去的事情毫无意义，音乐刻板无趣。」她说，并且在观察这鹿弥对这句话的反应。 鹿弥一愣过后，很快就朝着她微微一笑，「你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y。q。z。w。5。。。。c***o***m#言，，，情，，，中文，，，网 第3页 他最喜欢在康復院散步，有一次走到围栏的时候，还捡到了一只黑猫。 「猫是危险的生物。」护士再次告诫，「很多人养了猫以后，就无法动弹了。」 鹿弥抱着弱小的黑猫，丧气地看着她。「但是我现在极度的无聊，需要做点什么打法时间。」 护士点头：「当然是可以的，新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尊重和包容。」 鹿弥合起眼睛，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谢谢呢。」 他在康復院养了一段时间的身体，身上的肉渐渐回来，健康的他有一张清秀的漂亮脸蛋，他对着护士笑，护士不知不觉就脸红了。 鹿弥毫无知觉，他欢天喜地地抱着黑猫，去看新闻了。 新闻是重播的，又出现了那个绿眼睛的军官。 「小黑你看。」鹿弥笑眯眯地举起黑猫的爪子，「他的眼睛跟你的一样，是绿色的。」 黑猫抬眼看他，然后依赖地靠在他的怀里。「喵。」 鹿弥笑嘻嘻地低头撸猫，没有看见，显示屏的那一边，一双冰冷的绿色眸子转过来，然后一瞬间燃烧起青色的火焰。 鹿弥撸猫、玩耍过了两个月，医生再次出现在鹿弥的病房前。 他才刚打开房门，里面就传来了女人咯咯咯清脆的笑声。 「我觉得你今天的髮型非常称你，好看到我……我可以欣赏一天。」低哑的男声带着致命的磁性，让人一听就要沉沦。 「鹿先生……。」女人发出娇嗔的声音，她并不讨厌他的花言巧语。 「那么……」就在鹿弥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医生发出了咳嗽声。 护士的警觉性很高，他一下子就转头，看到医生以后，她立马收敛了欣喜的表情，拿着空了的针筒出去。 「你好啊。」医生想要打招唿，但是当他看到坐在病床上的人以后，一时失语。 床上坐着的是一个一头清爽黑髮的年轻人，他的脸颊饱满，双眼的瞳孔是完全漆黑的颜色。他看到了医生，立马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线，惹人喜爱到莫名可怕的地步。他的怀里还躺着一只黑猫，见有人进来，微微睁开了眼睛，随即又不屑地重新合上了眼睛。 「上一次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医生看了那只猫咪一眼，「我叫翟艾伯。」 「你的名字好奇怪哦。」鹿弥的笑容并没有停止，他在说话的时候微微打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上是纤长的睫毛。 翟艾伯自认为不是好相处的人，但是他听到了他的话，居然也不觉得讨厌。他将手里的大包袱给他，「这是跟着你一起冰冻起来的东西。」 「谢谢。」鹿弥将东西接过来，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抖出来细数，一套破了的西装，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一把崭新的小提琴，以及……一条项鍊。 项鍊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一张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去得太久，照片里的人的脸已经花了，难以分辨她的模样。她穿着花裙子，动作有些拘谨。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鹿弥的心脏就被一只手给攥紧。 他似乎知道自己痛苦到呕吐的理由，但是他却无法找回更多的记忆。「朱莉安娜。」唯一的记忆，是一个名字。 「她叫朱莉安娜吗？很普遍的名字啊。」翟艾伯想要跟他套近乎，选择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鹿弥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疑惑。「是吗？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 翟艾伯歪头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切开话题。「说起来，不知道鹿先生觉得我院的服务怎么样呢？」 「当然是十分好的。」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天真。 翟艾伯喜欢天真的人。「你现在已经康復了，那么我们可以来清算一下你的住院费了。」 鹿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冷冻仓的使用费、维修费，以及人员的照顾费，包括你醒来以后白吃白喝，还请了一个高级髮型师的费用……」他顿了一下，给鹿弥缓冲的空间，「你一共需要向我的医院支付十一亿八千九百二十三万零五块。」他人很好的，「零头五块我就不要了，请问你的个人帐号是？」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无辜到了极点，「我哪有钱啊。」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翟艾伯拿起了信息查找机器。「你可以提供你的家庭信息，希望你的后代或者家属相关，愿意为你付钱。」 鹿弥又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扁了一下嘴巴。「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家里闹翻了，我的父亲是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面划去的。」就算还有关系，也付不起这惊天巨款啊。 翟艾伯推了一下眼镜，笑了，「鹿先生，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我们医院不做慈善的。」 鹿弥明白的。「我现在就去死。」 翟艾伯挥了挥手，「放心好了，在新世界，多的是工作还款的方式，就是不知道你想选择哪一样。」 鹿弥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肥肉，正在被人放在铁板上烤呢。「愿闻其详。」 「新世界里，大致有四种工作。」翟艾伯按了一个按钮，房间的墙上立刻就出现了图片。「c级工作给c级人等，他们大都智力低下，甚至身体有缺陷，从事的是无尽的劳力工作，而且工资低下。你如果从事c级工作，还清欠款所需要的时间是……」翟艾伯嘆了一口气，「我都不想算了。」 第4页 鹿弥紧紧地盯着他，他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翟艾伯打了一个响指，立马就换了另一幅图。「b级工作，他们从事简单的脑力工作，享受一般的社会保障，如果你从事这类工作，大概花上几十亿年也可以还清债务。」 「如果我能活那么久呢。」他的声音弱弱的。 「你可以努力到几百岁，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家的寿命比你的年代延长了许多。」 鹿弥问：「a级工作呢？」 「a级工作以及s级工作给精英，但是我现在无法判别鹿先生你是否精英。而且就算你想做，也未必做得上。」 鹿弥黑色的眼睛闪着冷光，那还就是叫他去死呗。 当翟艾伯看过来的时候，这一只小鹿立马又变得可怜得任人**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考虑加入军队。」翟艾伯收起了影像。 「诶。」鹿弥依旧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我不能当兵，也杀不了敌。」 「世界军不是用来跟人打仗的。」翟艾伯的话脱口而出，但是末了，他又后悔了。「其实也差不多吧。」 鹿弥发现自己醒来以后，最常摆出的就是一脸不解的白痴脸。 翟艾伯开口说话，这一句话开始了他正式的人生。「别想那么多了，你唯一有机会还清债务的工作是，成为一名世界攻略者。」 鹿弥经过两个月的学习，还以为自己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结果翟艾伯又抛出了一个陌生到了极点的名词。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白眼不向上翻，而是保持一种懵懂的神情看着他。「那是什么？」 翟艾伯有些为难，他不知道那么多年前的古人能不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简单来说，这些年来，我们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不止我们生活的世界，还有很多很多的世界。」 鹿弥果然，第一句话就不懂了。 「各个世界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互相想要消灭对方。如果我们不把对手杀死，自己就会面临末日制裁。而世界攻略者，就是我们世界派去消灭其他世界的人。」翟艾伯笑道：「顺便提一下，这一份工作可能是s级，也可能是c级。」 「为什么？」 「你能做下去就是s级的精英，不可以的话就是c级的死人。」 鹿弥：「告辞。」 「如果你还不起钱，那么我们就要把你赶到c级城市去了，那里到处都是骯脏、犯罪、飢饿。」翟艾伯威胁。 鹿弥欲哭无泪，「问题是，我完全无法了解你要说的是究竟是什么。」 「刚来的人都不明白。」翟艾伯给予宽容，「做一次就懂了。」 你以为是**吗，还做一次就懂了。 槽多无口。 「换身衣服，跟我来吧。」翟艾伯说了一声。 翟艾伯还带了一身新的西服给他。鹿弥换上了以后，从换衣间里出来。他的长相本来就金贵，换上了套装以后，简直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鹿弥抱着猫，拿上自己的长柄伞，像是一个旧时代的贵族一样。 翟艾伯带他走上了自己的车。 外面是新的城市，起码对鹿弥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有些车在地上跑，有些工具在天上飞，高楼大厦云立，楼面的画面一闪，一位少女映像出现在大厦的表面。她巨大无比，朝着屏幕外的人展示自己的魅力。 她的眼珠子一转，跟九百年前的古董对上了眼睛。 时光就是在与世界的对视中流失的。 鹿弥没有坐过行驶速度那么快的车，一边惊嘆，一边下车以后腿软。 更让他腿软的东西在后面。 翟艾伯带他去的是一个大型的天空发射台，里面是站台，一辆巨大的机器停在那里。很像是火车，但是比火车高级多了。几个穿着不同款式衣服的人拿着车票排队上车，随后，火车启动，沖向了天际。 鹿弥被火车路过时刮的风，吹得心底瓦凉瓦凉的。 猫咪在他的怀里，也在瑟瑟发抖。 「我给你介绍一位导师。」翟艾伯看他沉默，就当他同意了。他打开通讯器，唿叫对方，「安兰德，过来。」 他下达的指令没有过多久，不远处就有一个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鹿弥看着他，眼睛瞪大。 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着笔直军装的男人，他的纽扣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都系得好好的。笔直的军裤里面是同样笔直的腿。他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一头亚麻色的短髮随着他的动作飘起。 鹿弥看着他的俊美脸蛋，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头髮应该很好摸。 第3章 列车 「翟博士。」他开口，声音冷冰冰的。 「少校。」翟艾伯笑得可开心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多谢你的关心。」他停在翟艾伯的面前，也停在了鹿弥的面前。 鹿弥抬头看他，他的绿色瞳孔很淡，但是换个角度又变得深邃。 「希望你记得按时去接受治疗，你总是这么不配合医院的工作，我很为难。」翟艾伯苦笑着。 安兰德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我已经没有事了。」 话说到这，气氛有些尴尬。 「好了，好了。」翟艾伯恢復了灿烂的笑容，他一手勾着鹿弥的脖子，把他拖了过来。「看看，这是我帮你找来的新兵。」 第5页 安兰德闻言，看了鹿弥一眼。 鹿弥被他看得小鹿乱撞。 安兰德嘴角牵强地扯了扯。「不需要。」他说话时的刻薄模样，显然没有达成外表给予人的赏心悦目程度。「这么一个小鸡仔，要来我的军队就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给那群混蛋欺负。」他说的话轻佻，但是语气却僵硬。 翟艾伯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拒绝一样，继续说道：「你这一年的身体状况都不怎么样，而你稍微身体转好就来工作，实在是不容易啊。」 「一切为了世界。」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感情的波动都没有，鹿弥怀疑，他换个名词，说一句一切为了橘子，说出来的效果也是一样。 「生病了就不要那么劳累，去攻略点轻松一点的世界吧，顺便带鹿弥去见识一下。」说完，翟艾伯把鹿弥推了过去。 鹿弥一时没有站稳，直直就往安兰德的扑过去。他下意识抱住了安兰德的腰，他穿着军装，腰肢被腰带束起来，摸起来很细还很紧緻。 安兰德在他圈住自己腰肢的一瞬间，一手肘往他的后背击去。 鹿弥惨叫一声，摔在了安兰德的靴子旁边。猫咪脱手，跳跃到旁边，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主人。「喵。」 翟艾伯笑了，他朝安兰德挥了挥手，「科普啊带新人这些事情你以前做过的吧，那我就先走了。」 鹿弥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艰难地爬起来，想要跟上翟艾伯。但是由于他刚醒过来，身体本来就孱弱，现在被人用那样的力气重击，身体一下子就脱力了。这一次，完全扑在了那位安兰德的鞋子上。 鹿弥顺着他的小腿，想要攀爬着爬起来。 然而安兰德弯腰，伸手，一下子就把他当做真的小鸡仔拎起来了。「新兵？」他问道。 鹿弥想了想，哭着点头。「是的。」 「既然是博士的拜託，那你跟我来吧。」说完，这个一板一眼，甚至还有些社会口吻的男人拎着鹿弥的后衣领，拖着他前进。 黑猫看着鹿弥走了，赶紧迈开瘦弱的小腿，跟了上去。 鹿弥第一次跟安兰德交流，卑微地希望对方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而不是可以随便拎来拎去的物品。 据鹿弥醒来以后看到的景象，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甚至是布满了所谓的高科技产品。非常伟大的世界，但是也叫人非常陌生。所以乍来到这个火车站，整齐的人头攒动，一切人的东西多了起来，机器的东西少了起来，似乎就有了他本来所在的世界的几分气息了。 那个语气刻薄的男人问他：「知道什么是世界竞争吗？知道什么是世界赌局吗？」 鹿弥清了清喉咙，希望可以给新的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竞争可以促进本身的能力提高，赌博是不好的。」 安兰德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鹿弥知道自己在安兰德心目中的形象更新了。他不是一个小鸡仔，而是一个智商有问题的小鸡仔。 「简单来说。」安兰德静默了一下，他似乎在想如何才能让鹿弥一下子明白他要做的事情。「一部得了故障的电梯，里面站满了人，救援不会来得太快，但是在密闭的空间，空气会因为人多而变得稀薄。好了，现在大家为了活到救援来为止，不得不杀死身旁的人，换取更多的氧气。那些人就是各个世界，电梯就是我们活着空间资源。我们为了活下去，就是杀人的刀子。」 鹿弥举起手，有疑问，「那么，救援什么时候会到？等人来了，我们会因为杀人罪被捕吗？」 安兰德的脸沉了下来，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拖着鹿弥，去到了售票处。「下一站火车什么时候来？」 「报告少校，5分钟以后。」服务人员朝他敬礼。 「两人份的车票。」他说道。 「好的。」服务人员输入了信息，然后很快就递了四张车票给他。「您是要带新兵吗？只有一个人？他可以得到您的一对一教学，真是幸运。」 鹿弥可感受不到什么幸运。 安兰德拿到票以后，继续拖着他走。 鹿弥有疑问：「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拿四张票？」 安兰德觉得他问了一个好问题，嘴角扯了扯，笑得终于有几分真情实感了。「为了回来。」 哪有人在出发地买回程票的？ 鹿弥只敢在心里吐槽，万一这个世界就是这个规则呢？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有点土。 他们走到站台的时候，一辆火车入站了。 车门打开，检票员走了出来。 鹿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来人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她的身后长得一双洁白的翅膀，像极了某样传奇的生物。 「呜哇，那是天使耶！」鹿弥又是惊奇又是兴奋。 安兰德见怪不怪，把两张车票给她以后，就上车了。 黑猫本来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观察着，在它发觉鹿弥要上车以后，迅速蹦到了他的怀里。鹿弥伸手就接住黑猫。 天使少女看了黑猫一眼。 「喵。」黑猫委屈的样子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少女抬起头。「请进。」 安兰德拖着鹿弥进去。 安兰德和鹿弥坐上了火车，火车直直冲上了天际，随后在银河中行驶。鹿弥看到了面前的景象，差点以为这又是一场奇怪的梦境。 第6页 他们，一开始是在星空中行驶，但是火车很快就往下走，来到了地面。从窗口一闪而过的风景千奇百怪。一下子是打仗地景色，一下子有一群人拿着魔杖是施法，一下子有一只庞大的黑色怪物在窗口，一下子，外面又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过黄沙。 神啊，这是什么魔法？ 第4章 倾听死的声音 我多少次，在夜里，倾听着死的声音，他告诉我生命只是瞬息，但是在生死之间的变幻之中，难耐痛苦。我将灾难化为幻想，梦做的世界里只有葬歌响彻。 白光一闪，鹿弥的屁股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拼命拍打着脑袋，想要把刚刚陌生的女声驱除出脑袋。等他平静下来以后，反而更加茫然了。 他抬眼，面前的场景变成了白色的墙壁，白晃晃的一片，鲜血在慢慢滑落，沾染这一片白。他慌张地回头，后面是木制的门，关紧了的窗户。 「怎么回事？」他刚才明明是在火车上才对。 鹿弥慢慢从地板上坐起来，他因为刚醒过来，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滑落在地板上。锋利的刀刃撞击地板，发出尖锐的声音。鹿弥低头，冰冷的阳光从窗户的那一头射入， 他满手的鲜血落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一下子抬起头，他的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他们的手被斩断，放在了尸体的旁边，舌头断了一半，双眼被捅破，都是红黑色的窟窿。 他们的手再也不能碰触，他们的眼睛也无法视物，他们的舌头再也无法动弹发出声音。 鹿弥深吸一口气，准备尖叫。 「砰！」木门一下子被撞破，震耳欲聋的响声吓得他的尖叫声堵在了喉咙。 鹿弥抬起头，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来人气势汹汹喊道：「警察！把手举起来！」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尸体。他们很少看见如此惨状的尸体，有好几个警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一个接着一个拔枪，预防鹿弥反抗。 鹿弥哪赶敢反抗啊，他干脆利落地举起手，吓得睁大了眼睛，瞳孔震盪。 「把犯罪嫌疑人押起来！」 哈？他们叫谁是犯罪嫌疑人？ 鹿弥一脸懵逼的时候，一个警察朝着他走过来，粗鲁地将他压制住，然后将他的双手扭在一起，拷上了手铐。 「你们说的犯罪嫌疑人是我？」鹿弥目瞪口呆。 警察无视他的惨叫，直接把他给带走了。 「警察先生，这是误会。」鹿弥被紧紧锁住，他虽然难以动弹，但是还是要坚持申诉自己的清白。 「住口！」警察吼他。 鹿弥的嘴巴立马瘪了下去，然后像是放弃了些什么一样，沮丧地低下头。 押着他的警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他感觉自己像是欺负了小动物。他深唿吸一口，提醒自己，这可是一个可怕的杀人犯。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才继续兇恶地把鹿弥给带出去。 鹿弥离开之前，不知为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那个家背后的楼梯里，走下来了两个小孩。他们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少女抱着一个兔子娃娃和少年，身体正在瑟瑟发抖。因为恐惧，等女警察碰触她以后，她立马就哭着投入了她的怀抱。少年也在发抖着，但是他的头低得太过了，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这就是鹿弥被塞进警车之前，看到的最后的场景。 鹿弥被带进监狱里去的时候，路上不少的犯人都对着他吹口哨。 他是一个长相漂亮的青年，而且难得的是这一份漂亮不柔媚，又没有攻击性，就像是春天某一朵盛开的花。 鹿弥听见了口哨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从未见过的监狱，以及关在里面的犯人。 跟他的视线对上以后，那些色胆包天的犯人们更加狂热了。 「安静！」监狱官拿着警棍，狠狠地敲了一下铁门。 离得近了的一个犯人不受威吓，依旧在嬉笑，那一位押着鹿弥的监狱官暂时离开了鹿弥的身边，打开了那一间牢房的门。 鹿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一位监狱官拎着警棍，姿势熟练又优雅地狂殴那一位犯人。 立时，整个监狱都安静了。 监狱官打完人以后，看都没有看犯人一眼，继续出来。「走！」他对鹿弥喝道。 鹿弥哪里还敢不听话啊，立马乖乖走了。 监狱官将他带走了最边上的一间牢房，请他进去。 鹿弥看他要走了，连忙上前，说了一句。「我是冤枉的。」 「你是不是冤枉的，自然有人查清楚。」监狱官面无表情地将牢房的门锁好。 「警察先生，你们会不会冤枉好人啊？」鹿弥抓着牢房的栏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任由哪一个人，突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近一千年后的世界，然后再被白光一闪醒来，来到了一个奇怪的犯罪现场，还被当成犯罪嫌疑人，鹿弥很难说自己是不慌的。 监狱官抬起头，阴森森地笑了笑，「很难说。」 鹿弥：「……」 接下来，鹿弥被带着去问话了几次。他一问三不知，警察从他的身上毫无收穫，但是鹿弥却从几次谈话中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第7页 他似乎是一个伪装成传教士的骗子，事情发生的那晚，他跑去死者，陆氏夫妇那里骗吃骗喝。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市里的警察一大早接到了一个少年的电话，说自己的家里发生了惨案，警察立马赶到，就看见了陆氏夫妇被杀，而他拿着刀的情景。 据说，陆氏夫妇的家只有一个出口，而且院子里养了一条狗。他家的狗只要有人路过就会叫个不停。昨晚小狗那边风平浪静，所以屋子不会有人进出。 「这说不过去啊。」鹿弥拿着一个包子在啃，「我要是真的杀人兇手，为什么不杀死那两个小孩，为什么不跑？」 「你为了下药迷晕一家人，给了每个人一颗有问题的糖，结果那家少女淘气，把糖果扔进了陆氏夫人熬的糖水里。你当晚一起喝糖水，无意中一起中了迷药，在杀死杨氏夫妇以后，自己也晕了过去。第二天，两个小孩先醒了过来，看到惨状以后，立马报警，你还有问题吗？」监狱官靠在他的门前，点着一根烟，很是不屑地看着他。 鹿弥笑得羞涩。 他没有问题，只觉得很操蛋。 他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就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问题是，他毫无记忆，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罪者。 他被关进了监狱许久，对着一切非常茫然。 检察官和监狱官每天轮流着来审讯他，而且都是兇巴巴的样子。要不是鹿弥心理承受能力强大，早就随便认罪了。 不过，就算他不认罪，目前的证据也足以将他定罪了。 认清了现实的鹿弥开始规划自己的监狱生涯。 首先，自己要努力活下去。 其次，自己要努力不被揍。 再来，自己要小心不被人搞来搞去。 这么打算好了的鹿弥，含泪捧着自己的小心心，在监狱的黑暗角落中沉沦。「安兰德少校，如果你能把我带出去就好了。」他最后的希望是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这么想想，更可悲了。 「喂，你缩在角落里做什么？吃饭了！」送饭的工作人员生气了。 鹿弥抬头，不情不愿地去拿饭。「你们这边，菜色很一般啊。」 工作人员皱眉横了他一眼，他本来想骂人，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声不响离开。 鹿弥拿着饭菜坐下，一想到未来的人生要跟这样的食物打交道，他就悲不可绝。 就在他拿着汤匙在饭里拌来拌去的时候，一张纸条从白饭里面冒头。 他从午餐的饭里抽出了那张纸条。 「攻略世界：犯罪世界。世界等级：一级。创世神状态：未甦醒，是一个天生的杀人魔。攻略任务：找出藏匿的创世神，阻止他的屠杀计划，杀死他。目前世界拥有攻略者人数：2。」 第5章 杀人魔 鹿弥：「……」 「餵。」监狱官巡逻过来。 鹿弥匆匆忙忙，赶紧把纸条塞进了嘴巴里，然后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苦巴巴的。 监狱官看着他，似笑非笑。「快点把饭给吃了！」 饭是不能现在吃的，否则他就要把纸条给吞下去了。 监狱官盯着他，不耐烦道：「快吃！」 为了逃避把嘴巴里的东西吞下去，鹿弥尝试着打探，「长官，最……最近有什么杀人魔吗？」他说话的时候，将纸条藏在舌头的下面。干涩的纸条在吸食着人口中的唾液，他再因为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监狱官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食指指着他。「最新鲜出炉的，就是你。」 鹿弥：「……」 监狱官的手指继续往旁边一扫，「那些全都是你的伙伴。」 鹿弥：「不敢。」他可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跟那么多的变态归于一类。 虽然是在当班，监狱官还是敢光明正大地抽菸，「怎么，小子，你才刚来几天就空虚寂寞，迫不及待找乐子了吗？」 也许是因为这个监狱官比想像中友善一些，鹿弥经常敢跟他开玩笑。「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在这种地方乱搞的人吗？」 要说鹿弥给人的感觉，像是你误闯入森林遇到的小鹿，像是盛夏洁白的栀子花，脆弱的花瓣容易被撕碎，幼小的动物没有任何攻击性。 但是监狱官不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恶狠狠地笑了一笑，「**气质。」 鹿弥觉得他这个误会太深了，他又弱又怂，从来不敢搞事情。 「我要收碟子了，你究竟还吃不吃？」监狱官不耐烦了。 鹿弥用舌头顶着嘴巴里的一团纸，将碟子推给他。 他立马收起碟子走了。 他一离开，鹿弥立马就把嘴巴里的纸给拿了出来。 这段话里有许多值得思考的信息，但是他的关注点首先在于那一个「目前世界拥有攻略者人数：2」，如果他想得没有错的话，另一个人该是那位安兰德少校了。他究竟在哪呢？ 第一次进监狱，他很慌，这里不仅有欺凌、鄙视，还有**交易。 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交易，而且双方都是自愿的。 「你想找男人？」住在鹿弥旁边的囚犯听到了他和监狱官的话，兴致勃勃地跟他搭话。据说这一位犯人是监狱里面的知名交际花。他的个子比鹿弥高大许多，胸脯高高隆起。在他的身上，雌雄颠倒，但并没有给人丝毫的美感，只有错乱的眩晕感。据说他是故意服用了雌性激素的药品，就为了用这样的身材在监狱里谋取福利。 第8页 鹿弥彬彬有礼地谢绝了这个话题，「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交际花对于他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有些不满，「插男人插女人不都是插，被插或者插人，不就是**。人本来就是动物进化而成的，动物都不会在乎的东西，就你们人类矫情。」 矫情的人类：「……」 此时此刻，鹿弥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被当成危险人物被关起来，暂时没有办法跟其他的犯人有接触。「大兄弟。」鹿弥攀着柱子爬起来，盯着他。 交际花听到他这么喊自己，稍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看鹿弥没有恶意，一瞬间就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小兄弟。」 鹿弥有些好奇，「你是犯了什么法被抓进来的？」 「杀人，杀了很多很多的女人。」他轻描淡写，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罪恶。 鹿弥被他淡然的语气给震撼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交际花看到他的模样，有点想笑。 交际花对着他，不介意说话。「我小的时候，很想要一个布娃娃，但是我的母亲告诉我，那不是少年该玩的东西，然后将任性的我毒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就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布娃娃。」他笑嘻嘻道：「所以我袭击了手最漂亮的女人，砍下了她的手。找到了脚最好看的女人，砍下了她的脚，一点一点，拼凑自己的娃娃。」 鹿弥紧紧盯着他，他那么丧心病狂，该不会就是纸条上写的创世神吧？ 他很遗憾，「可惜我一直找不到满意的脑袋，所以一时丧失了理智，跑到街上去乱杀人，就被捕了。」 鹿弥看着他这副态度，愣了。「你杀人的目的就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这个吗？」交际花念着这句话，嘴角露出不着痕迹的笑容。 鹿弥很是白莲花地开口，「你这种因为遇到了创伤，就把伤害也施加给别人的做法是不正确的。」 交际花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教育他的人了。「那你说，我该把我满身的侮辱还给谁呢？」 白莲花鹿弥很是诚恳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悲惨？你满身伤痕，你不堪忍受这个人世间？你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你更惨的人，你走上了这样的道路，那些遇上你被做成洋娃娃的少女子都是她们活该？那你又怎么不知道，她们也许同样活在地狱之中，她们也曾遭遇恐惧，但是她们却没有选择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安心。你遭遇痛苦固然有世人的错误，但是谁给你资格，让你同样去伤害世人呢？」 交际花笑着看他，咬牙切齿。 鹿弥被他兇狠的模样给吓到了，立马想闭嘴。「我刚刚瞎说的。」 「不，你说得挺好的……说起来……」交际花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在你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脑袋倒是适合我未完成的娃娃。」 鹿弥：「……」他被威胁了。 交际花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我以前的福利院里的学生，会很喜欢你的。」交际花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鹿弥打哆唆。 「你挺有意思的。」交际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得合不拢嘴。「过多两天你就要出来跟我们一起去劳动了，小心一点，我怕你承受不住接下来的事情。」 鹿弥无语了。 「对，我觉得你会被轮。」交际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鹿弥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骄傲的哦。 「如果你不想被轮。」交际花睁开眼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要么就想办法攀上这里的领头羊，要么就……」他算是给他出主意，「要么就去讨好监狱官。」 他们的谈话嘎然而止，一方面是因为鹿弥已经不想理他了，一方面是监狱官来巡逻了。他的腰间别着警棍，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纽扣从第一颗繫到了最后一颗，意外地死板。 不知道是不是被交际花一番话给吓的，鹿弥恍恍惚惚，眼睛看不清东西，耳朵也听不清东西，鼻子在这时候突然变得灵敏起来。空气中有什么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 鹿弥突然将脑袋卡在栏杆上，闻了闻。 「餵。」监狱官似笑非笑地来到他的面前。 鹿弥抬头看他，黑色的眼睛一眨。 交际花在背后吃惊，本来以为是个雏鸡，结果上手得挺快的呀。 监狱官似乎在脑内猜了一下他想做什么，嘴角一抽搐。 现在的年轻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岂料，鹿弥嘴巴一张，喊出了一个名字，「安兰德。」 「咔嚓。」警棍毫无预兆地敲打在铁柱子上，鹿弥耳鸣了。 他跌坐在地板上，看着盛怒的监狱官。 监狱官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鹿弥坐在地板上瞪大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从这个陌生的监狱官的身上，感觉像看到了安兰德。 第二天一大早，鹿弥被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吵醒。 他一睁开眼睛，那天他喊出「安兰德」名字的监狱官站在他的牢房面前，他比起平常看起来更加兇悍一点。如果鹿弥下一瞬间被他给枪毙了，他一点都不好奇。 「给我出来！」年轻的监狱官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声音。 鹿弥的身体缩了一下，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不好惹，但是最好也不靠近。 第9页 「你好。」他试着打招唿。 「砰！」大门被拉开。 鹿弥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瞳孔因为惶恐转个不停。 「我叫你给我滚出来！」他的声音更大了。 鹿弥想了想，动作慢慢地挪到了他的旁边。 监狱官狠狠地拍了一下铁门，声音震耳欲聋。 识时务者为俊杰。鹿弥迅速地躲过他，跑到了外面。 「想逃跑？」监狱官一个挑眉，然后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给撂倒了。 后背与坚硬的地板重重撞击，疼痛通过皮肤传递到了骨髓，鹿弥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双瞳有一瞬间的涣散。 监狱官抓住他的后衣领，拖着他前进。 鹿弥：「……」他之前活了二十三年，被别人拖走的次数还没有今天加起来多。 他一边被拖走，一边看着这里的情况。这里确实是监狱，被关起来的犯人们穿着统一的服装，他们的脸蛋要么面如蜡色，要么独自疯狂狰狞笑着。虽然是监狱，但也像是精神病院。 第6章 黑暗的骑士 接下来，鹿弥被送上了庭审，由于他无法证明自己无罪，他被定罪。在这里是没有死刑的，他被判了三百年刑期。 「长得细皮嫩肉的，接下来他们有的好玩了。」监狱官发出低低的窃笑声。 鹿弥被押着，一脸无语，「怎么你们总是想着玩男人？正正经经地工作不好吗？」 「玩男人也是正正经经地工作之一。」监狱官笑得很开心，他看犯人越是郁闷，他就越是开心。 鹿弥抬头看了他一眼，万般无奈在心头，一言难尽。 「明天你就开始出来，跟他们一起去劳动。」监狱官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走过了牢房的中间通道。每一个犯人都听到了他的话，看着鹿弥开始窃笑。 「进去吧！享受你最后的美好时光！」监狱官粗鲁地推他进去。 鹿弥死死揪住他的袖子。 「放手！」监狱官瞪他。 鹿弥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监狱官：「……」 鹿弥：「安兰德。」 「你究竟是在叫谁？」 鹿弥略微害羞地低下头，「我能叫你兰兰吗？」 监狱官：「……」 鹿弥：「你是我的教官，会保护我的对吧？」 他向上抬眼，小鹿般的眼睛黑白分明。 监狱官的笑容有些凝固。 鹿弥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推倒在地板上。 由于他的牢房是在最里面，大家只能看见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 鹿弥也只能看着监狱官的脸朝自己越来越近。 他们两个人呆了好一会儿，监狱官才从牢房里面离开。他一边走，一边对着交际花所在的方向敲了敲警棍。「告诉他们，这个男人我罩了。」 交际花吹了一声口哨。 他走着出去，面容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谎言，解除。」 监狱官将帽子压低，完全挡住了自己的面容。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值班室，打开了电脑。他将登记在案的罪犯名单打开，进行了最后一轮的筛选。 「神啊，你究竟是在哪呢？」 神尚未甦醒。 人睁开了眼睛，他的双脚踏在地板上，手里攥着糖果。 灯红酒绿，有人看到了他，露出了淫/邪的笑容。他双手捧着糖果，向着看见他的人走去。那人吃下了、倒下了。 神摸着他的手，砍下了他的手。 他的手顺着他的尸体向下，再砍下了某样东西。 他做完这一切以后，恍恍惚惚离去。 鹿弥一觉睡醒以后，就被人赶着出去了。他们这群犯人，不是白白住在监狱里面的。鹿弥初来乍到，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劳作、一起休息，再一起吹牛。 「你是犯了什么罪才被关进来的？」有人问鹿弥。 鹿弥很低调，「我醒来以后，面前有人死了，我身为唯一的嫌疑人，就被抓了。」 「嘁！」众人嘘他。 「这个国家的人，大家多多少少都犯过罪，没有偷点东西，杀个人都是怪胎。」他们说道：「我们只是稍微变态狂一点，所以才被捉了而已。」 鹿弥好奇，「那你们是做了什么呢？」 众人一个一个说话。 「**犯。」 「贩卖小孩。」 「虐待儿童。」 「诈骗。」 「……」 鹿弥咽了一口水，难得有一点争强好胜的心。「说起来，我以前……也做了不少坏事。」他假装沧桑地做了一个虚点菸的动作。 大家好奇地看着他。 「我跟家里决裂，离家出走了，走之前还放了一把火。」虽然很快就被发现了。 大家：「哦。」 因为大家冷淡的态度，鹿弥有些惆怅。 「不过你小子有一点挺厉害的。」交际花说，「你勾搭上了那个铁阎王。」 鹿弥虚摆了一下手，一副淡定的样子。 「不过，你确实，长得好看。」交际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要不要……」有人搭上鹿弥的肩膀，「除了跟铁阎王玩玩以外，也考虑一下我们。」说着， 旁边的人的手渐渐不安分起来。 鹿弥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擒住了要摸向自己屁股的手。 第10页 他抬头，鹿弥正看着他笑。鹿弥的眼睛比起一般人的要大，瞳仁同样也大一些，当他稍微眯着眼睛笑的时候，黑色的瞳仁在他人的眼中几乎占满了眼眶的所有空间。 犹如深渊与你对视。 「这个嘛。」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那个人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好听而起鸡皮疙瘩，还是因为被那双眼睛看着而颤慄。 「我没有什么兴趣。」 「啊哈哈哈。」交际花推开那个男人，坐在他的旁边。 鹿弥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明天要被保释出去了，特意来跟你道别的。」他如是说道。 鹿弥觉得不可思议，「你做了那么糟糕的事情，还能保释？」 「在这一个国家。」交际花很是不屑，「法律就是来给我们这种人践踏的。」 鹿弥可不敢苟同。「那你出去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交际花问。 澄清的天空飘来一朵黑色的云，狂暴的风将它往灼目的太阳方向吹。它遮挡住了太阳，在大地留下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歷史总是这么告诉我们。」鹿弥的头髮被风吹拂，在空中肆意地飞舞。「当一个地方的法律与秩序陷入了混乱的时候，黑暗的骑士就会出现，用他血腥的手段来维护正义。」 交际花被突然变了气质的鹿弥惊吓到，但是他随即笑了。「那就让他来吧。」 谈话戛然而止。 休息时间停止了，大家又重新去劳作了。 鹿弥以前没有做过重活，晚上收工的时候，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监狱官巡逻，直接进到了他的牢房。 「兰兰。」鹿弥叫他。 「你再那么叫我，我打死你。」安兰德淡淡地说。 鹿弥已经累死了。 「为什么大家都在新世界有新身份，但是你是监狱官，而我是犯人？」 「呵。」监狱官笑了笑，随即推高了帽子。 安兰德跟制服非常相称。 虽然他的外表跟安兰德一点都不相像，但是他散发出来的感觉跟安兰德是一模一样的。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安兰德有点讶异，要知道在鹿弥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他之后就回房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和面容，可以说是**无缝。 不，应该说他是不会出错的。他想变成谁就是谁。 鹿弥笑着拉了拉后衣领，「你拉我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 就这样。 「还有，你们身上的味道也一样。」 「我可不用香水。」安兰德稍微收敛了双目。 鹿弥看着他，露出讨好的笑。 「新兵能在新世界淡定成你这个样子，也算是合格了。」安兰德满意道。 鹿弥多谢他的称赞哦。 「现在发布世界攻略的任务。」安兰德正色道：「正如我之前跟你传的那张纸条，我们现在所处的是犯罪世界，一级世界。攻略犯罪世界，找出这个世界还没有甦醒的创世神，杀死他。」 「所谓的创世神是？」鹿弥早就对这个问题表示不解了。 「每个世界都有神，这个世界的神是绝对的犯罪分子，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个神。。」 「可是我现在被关起来了啊！」鹿弥抓着他的衣角，欲哭无泪。他才不管神不神的，现在他连基本的行动力都没有。 安兰德指了指自己，「不是还有我吗？」 鹿弥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什么，安兰德就将牢房的门给打开了。「走吧。」 他受到了惊吓。 「出来。」他不耐烦地看着他。 鹿弥想着他就这样出去没有事吗的时候，安兰德看他不动，不耐烦地将他拖了出来。他拖着鹿弥的动作就像是拖着一件行李一样，粗鲁又野蛮。 在两旁的犯人们看到了，狂唏嘘，「长官，干活吗？」 鹿弥转头，看着他们笑笑。 他的笑脸美好得让这些犯罪分子想要碾碎掉。 犯人们更加狂热了。 安兰德也是受够了，他转身，捏住鹿弥的鼻子，「给我收敛点。」 他做这样的动作，稍微掌握一下尺度，那该是很宠溺的场景。但事实上，他手劲之大，面容之兇恶，鹿弥要是不知道他，也会和那些犯人一样，以为他想强了自己。 安兰德粗鲁地拖着他，路上遇到了人，他也不解释他要带他去哪。偏偏每个人都以为知道他想干嘛，只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鹿弥被他们行注目礼，偶尔露出了胆怯的笑意。 一个犯人终于忍不住出声，「**这个**！」 「这恐怕……很难呢。」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从微微打开了帘幕里观察着这个世界。 安兰德将他带上了一辆汽车，用自己的身份特权，很顺利地将鹿弥带走了。 鹿弥坐在车子的后座，他此时此刻还不知道他即将会遭遇什么事情。 第7章 可怕的杀人魔 安兰德开着车离开，他一边开车，面容就像是面具一样漂浮在他的骨骼之外，随后消散，变回了鹿弥一开始在新世界看到的容颜。 鹿弥没有被穿越到一个别的世界吓坏，反而被他这样子给弄懵了。 安兰德随手给他展示了一张全黑的卡片。「这是我的能力卡，叫做谎言，可以赐予我一切伪装的能力。但是在使用谎言的时候，我不能过多说真话，否则我的能力就会破除。一次使用的时间是12小时，然后要再等待12小时才能继续用。」他干脆地打了方向盘，然后将头顶上的帽子扔掉。「我一开始也是跟你一样，被当成犯人带进了监狱，然后我打倒了押送我的监狱官，将他伪装成我，我伪装成他，这才跑出来。」 第11页 鹿弥接过帽子，抱在怀里。 「我推断出创世神是杀人魔以后，就利用监狱官的身份查找所有犯人的资料，但是似乎我们的创世神并没有在里面，所以我们也不必再留在那里了。」 鹿弥「嗯」了一声。 车辆快速前进的。 就在鹿弥怀疑这样的速度没有问题吗的时候，从道路的中央突然杀出了一辆蓝色的轿车，它迅速掉头，然后冲着这个方向冲刺过来。 鹿弥看到了，安兰德没有看到。 它冲过来，大力撞击这辆警车。安兰德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拼命打方向盘，但是也止不住两车相撞，他们的车歪了，鹿弥感觉身体被什么狠狠一敲，脑袋晕晕乎乎。 等他清醒，从副驾驶上爬起的时候，街上突然飘起了漫天的纸张。 有一张落到了他的窗户上，他看到了白色的纸张一下子出现了新闻，罗列了许许多多的杀人魔。 「该死！」 身旁传来了暴怒的声音，他转头，看着安兰德扯开了安全带，狼狈地踢开车门。「快走，世界意识到了来了入侵者，他们正在下意识驱赶我们。」 鹿弥急急忙忙拉开安全带，等走出车子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毫髮无伤，可是安兰德的左脚却一瘸一拐。他连忙架住他，然后把人带走。 当你与世界为敌的时候，要小心灾祸会从天而降。 鹿弥和安兰德找到了一家狭小的酒店，要了一间房。 安兰德给了钱，让酒店里的人拿了医疗用品给他。他一边治疗自己的脚，一边打开了电视。 不仅一整个世界尚是雏形，这里的科技亦是如此。他们的电视还是像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一样，里面是黑白的画质。 安兰德疗伤完以后，将节目都翻了一遍，这一个世界的犯罪率很高，几乎每一个播报新闻的电视台都会说杀人案件。 纵使如此，安兰德还是不在意。 不是，不是，不是。 神必须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存在，这一些人都不是。 「嗡。」 刺耳的声音传来，安兰德望过去。鹿弥在煮水，他大概用水壶将水装得太满了，水开了以后就溢了出来。 他急急忙忙将水壶挪开，在找抹布。 安兰德看了心里烦躁，他扔掉遥控器，坐在椅子上。「过来。」 鹿弥听到他的召唤，将抹布放在水渍上，坐到了他的面前。 安兰德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包烟，他叼了一根在嘴巴里，然后将烟盒往鹿弥的面前递了递。 鹿弥笑了笑，伸出右手将烟盒往他的方向一推。「我不用。」 安兰德也不勉强，他用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以后将烟往侧边一吐。 鹿弥在一片朦朦胧胧中看他。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觉得他似乎见过这个人，是因为在电视里看过吗？「你的伤口没有事吧？」他问。 「小伤口，死不了。」安兰德回答他的问题以后，继续把话题扯回来。「你为什么会参加世界军？」 「啊。」鹿弥眼看着如梦般的场景被打破，急急忙忙回过神，回答他的问题。「就我欠下了翟医生很多钱，所以他让我来当世界军还钱。」 安兰德咧开嘴巴，露出了一种可以说是嘲讽的笑容。「我都不知道参加世界军的门槛变得那么低了，随便拉来一个欠债的人就可以了。」 鹿弥笑了笑，不敢搭话。 安兰德再吸了一口烟。大概是一因为他很俊朗，身上的军人气质抹之不去，所以他抽菸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颓靡。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世界军就是各个世界派去消灭其他世界的军人。」安兰德拉过菸灰缸，往里面抖了抖菸灰。 香菸和酒精可以暂时麻木人的神经，让人暂时忘却疼痛。 鹿弥继续问：「消灭世界的途径就是杀死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也就是一个变态杀人魔。」 「是的。」 鹿弥拉了拉头髮。「原来这就是世界军的工作。」 「该说的我都说了。」安兰德将剩下的半根烟掐熄在菸灰缸里面。「这一个世界是我对你的考察，如果你没有展示相对的能力，回去以后，我将会带你去进行记忆消除。你欠的钱，将会用其他的方式来还。」 鹿弥觉得有点头疼，「虽然说是过了九百多年，但是现在世界的变换我还真是看不懂，还什么abc的。」 安兰德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皱眉看他。 鹿弥无奈地指着自己，「我沉睡了九百多年，刚醒来没有多久。」 安兰德闻言，稍稍吃惊。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找他来呢？ 「而且大家的名字也很奇怪。」 「你叫鹿弥？」安兰德想起翟艾伯对他的介绍，「你的名字才奇怪。」 世界的品味简直翻新得太过了。 由于安兰德的脚受伤了，他需要休息两天，在酒店期间他继续收集和分析这个世界的资料。而那些资料是怎么来的，就要靠健全的鹿弥了。 「我不会带小孩。」安兰德吐槽他。 鹿弥很无奈，「我不是小孩啊。」 安兰德摇头，「不会生活，不会做家事，你再不去收集资料，与我而言就是摆了一个好看的花瓶在身边。」 鹿弥被指控，只好乖乖上街去收集资料以及买报纸，看新闻。当然了，他现在是个罪犯，出门都要鬼鬼祟祟的。 第12页 他在书报亭站着，手边的硬币突然脱落，滚啊滚啊，滚进了一条暗黑的小巷子里。他所拥有的钱来自安兰德，安兰德的钱来自被他换掉身份的警官。安兰德曾经威胁过他，要是他乱花钱，就让他去抢银行。为了不去抢银行，鹿弥对每一分钱都很珍惜。 他手里卷着报纸，往小巷子走去。 鹿弥走过去，突然想起来他那个时代的一首诗歌。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硬币停在了巷子的入口，鹿弥弯下腰去捡，他的手才碰触到了地面，前面有什么流下来了。他在黑暗中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发现，是血。他抬头，巷子的中央躺着一具尸体。鹿弥的心颤了一下，他将硬币收在怀里，然后慢慢走过去。 尸体的双手被整整齐齐隔断，然后放在手臂的旁边，如果不是兇手放得有点远，鹿弥都不会发现他的手被切下来了。他的手里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没有头的娃娃，一个是彩虹色的糖纸。鹿弥的视线继续往下一扫，这个人的裤子中央有一滩血，大概那边也被割下了什么。 画面血腥，但是他想尽量记住尸体的特徵。太过注意伤口，他最后才看向了尸体的脸。 这一看，他的心脏无可抑制地狂跳。 虚拟的丁香花味道薰晕了他的脑袋。 「咔嚓。」 相机的声音响起，对面有人拍下了照片。 鹿弥这才想起自己刚进过监狱不久，赶紧转头跑了。 他急匆匆回到了酒店，一开门的时候，撞到了温热的胸膛。 安兰德皱眉，「你怎么了？」 鹿弥伸出手抱住他，然后把他推回了房间。「我……」他稍微平復了心情以及唿吸，「我刚刚在一个小巷子里遇到了尸体！」 安兰德不以为意，「这个是犯罪世界，多的是杀人犯和尸体。」 「死去的人是……」鹿弥到现在还是不敢置信，「是当初在监狱里面的那个交际花！他的双手被切割下来，一只手拿着一张糖果纸，一只手拿着没有头的洋娃娃！」死亡让人觉得遥远，让人觉得恐惧。死去的陌生人时，我们觉得遥远。死去的是我们熟悉的人时，我们觉得恐惧。 「那又……」怎么样？ 安兰德的话还没有落音，他身后的电视声音就响了起来。 鹿弥突然在电视上看见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照片，他刚被逮捕的时候拍的。他穿着囚犯的衣服，举着牌子，站在量身高的背景下。 变态杀人魔逃脱！ 因为照片的旁边有变态杀人魔五个字的承托，就算是鹿弥那张无害的脸蛋都变得可怕狰狞起来。 新闻播报了他残忍杀害陆家夫妇的新闻，还说他袭击了监狱官，然后逃脱。随后，他迅速开始作案。最新的情况是他杀死了一个假释出监的**犯，在现场被人拍下了照片。 新闻下一瞬间就出现尸体的样子，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依稀能看出他的死状。 安兰德蹙眉，他想他知道鹿弥的意思了。「有感觉的人出现了。」 这个新闻在全城播报，不止鹿弥他们看到了，兇手也看到了。 他在一片黑暗中盯着年轻人的脸，一瞬间得到了救赎。 就像是神派下了天使，带给他一瞬间的灵感。 「对，人都是你杀的。」他伸出手，摸着电视里的脸。他的手指兴奋到筋挛，恨不得把他从电视里揪出来。「我什么都没有做，大家都是你杀的，你真是一个可怕的杀人魔。」 第8章 电车 安兰德下午出了一趟门，带回了一大叠的档案。 鹿弥跟着他一起翻了翻。里面的死者大部分确实分布在十五岁左右或者四十岁左右。少年的死者大部分死了以后被割去了嘴巴。成年人的死者大部分失去了手。 「下午有一个现场勘察。」安兰德用了谎言的能力，变成了一个警察。「我去查看一下现场，你乖乖待在就酒店，不要被抓了。」 鹿弥留在酒店翻阅着档案，突然手顿住了。 他之所以成为创世神的顶罪羔羊，不是因为他一逃狱就发生了连环杀人案，而是因为死状。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面前死去的人就是被砍去了手，剜去了眼睛，割裂了嘴巴。 他连忙拉住要出门的安兰德，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y。q。z。w。5。。。。c***o***m#言，，，情，，，中文，，，网 「所以你跟创世神插肩而过了吗？」安兰德皱眉。 「擦肩而过……」鹿弥拼命回忆，他有没有在现场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我也有发现。」安兰德想了想，又拿来一本档案，「我发现大部分的少年死者，都跟一个叫做阳光福利院的地方有关。死去的少年大部分都来自那里。然后……」他翻到了一张大合照，递给鹿弥，「看，我把还没有死的人圈了出来。」 鹿弥看着大合照，突然间看到了一对兄妹，哥哥是一个阴沉的小孩，紧紧抓着妹妹的袖子。妹妹抱着洋娃娃，笑得一脸灿烂。他们很小，但是鹿弥还是认出了他们就是他在犯罪现场看到了那一对兄妹。 第13页 鹿弥继续盯着照片，他的眼睛很尖，发现少年的嘴角有淤青。 「例如你那天看到的交际花，他从前就是福利院的老师。后来被人抓到他在切割一具尸体的头颅，被捉了以后才离开了福利院。」安兰德翻阅另一本资料。 「调查一下这两个人。」鹿弥点了点照片。「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也在现场。」 安兰德瞪他，「你在命令我？」 鹿弥不敢，「我现在被通缉了，不能随便出现。」 安兰德哼了一声。 鹿弥：「……」这傢伙挺难搞的。 安兰德收集信息的能力挺强的，很快他就找来了那两个小孩的资料。不过，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大概就是他们本来是流浪在街道的小孩，后来因为某些事，被街上的大人打得进了医院，随后被接济进了福利院，之后又被陆氏夫妇收养。 案件发生以后，他们被秘密送走，但是目的地在哪，没有人知道。 鹿弥的手摸着照片，「如果如警察所说，案件发生的那一晚，除了陆家四口和我，再也没有人出现的话……陆家夫妇已死，我不是兇手，可疑的就是这对兄妹了……不过，十四五岁就能杀人了吗？」 安兰德对于他的话很不屑，「我十二岁已经毁灭了一个一级世界，杀死几千万人了。」 鹿弥：「……」你当一个刽子手还很自豪是吧？ 他们继续翻阅那些资料，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电视上还在播报着鹿弥的脸，宣传他是一个极度可恶、兇狠的杀人犯。电视的普法主持人愤世嫉俗的中年男人，语言之中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鹿弥听一句，身体就颤抖一下。 安兰德看到了鹿弥这副模样，冷哼了一声。 「怕什么，他们敢来动你，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鹿弥小小声说话：「你只是想打人而已吧。」他看起来脾气挺暴躁的。 安兰德冷笑。「或者，你会打架吗？可以陪我玩一下？」他打量着这个新兵，他四肢纤长，看起来没有赘肉，打起来应该还能抗一会。。。。。y。q。z。w。5。。。。c***o***m#言，，，情，，，中文，，，网 鹿弥转头看他，他在一瞬间猜到了他的想法，不安地狂眨眼睛。「我不抗打的啦。」 「来试一下吧！」安兰德为了发泄多余的力气，干脆上去，按着他的肩膀。 鹿弥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他本来就没有用多大力气坐着，猝不及防就被他按在床上，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他。 「好的，万一你遇到了敌人压制你的情况，你该怎么办？」安老师发问。 鹿弥瞪大眼睛看他，他的一双眼睛，从惊讶到玩味，最后还是归于一片无知的样子。「叫……叫警察？」 「你忘了你现在是通缉犯吗？」安兰德抓住他的双手，「不许叫警察，靠自己挣脱我！」 「少校，你好严格。」鹿弥感嘆道。 「身为世界军，体力也是很重要的。」安兰德很不满。 鹿弥动了动手，可惜安兰德的手纹丝未动。「手痛。」他抽了一下鼻子，意图用自己的可怜打动他。 安兰德笑笑看他，「你是可以挣开的吧。」 「我做不到啦。」他的声音软软的。 「做不到的话，把你的手扭断吧。」安兰德云淡风轻。 在他话落的一瞬间，鹿弥的双手立刻就从安兰德的手中脱离，他接着就转身，想要爬走。安兰德抓住他的脚腕，轻而易举就把他给拽了回来。「你看来反应力还行，回去再练练就好了。」 鹿弥被他拖着拉回来，随后被人扔在了床上。 把他给丢掉以后，安兰德拍了拍手掌，满意地离开了。 鹿弥躺在床上，此情此景，他差点没有忍住喊了一声，渣男。 「你要小心一点。」安兰德提醒他。「你现在可是替罪羔羊，所有的案子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了，你要是死得面目全非就可以一直顶罪了。嗯？」 「你嗯什么？」鹿弥看向他。 安兰德面无表情地拍手掌，「创世神的目标众多，我们就算跟着一个，说不定他想杀的是另一个，而且现在也没有数据支持，他是想要杀掉福利院里的所有人。于是乎，我要是创世神，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我遇到了上述所有的事情，那我有一个一定要杀害的人。」 鹿弥抽了一下气，他不想安兰德再说下去。 「是的，就是你。」安兰德指着他，「如果你死了，之后的所有犯罪都能推到你的身上了。」 「不……不了吧。」鹿弥在颤抖，他一想到那些尸体的状况，他就想哭，他可不想变成他们那样。 安兰德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反抗。「好了，要把你放在哪里，才能让他们发现呢？」 「能不能别这样？」 安兰德不知道鹿弥之前到底是生活在哪一篇区域，他说话的语言跟自己一模一样，但是说话的语气轻轻软软，好像是甜甜的棉花糖一样落在人的心间。 可惜他是个油盐不进的。 「不可以，一定要这样。」 拥有一样死状的人最常出现的就是在一条街边，也是交际花死去的那一条街。安兰德给鹿弥戴上了一顶帽子，然后就让他出发。 鹿弥在人群之中是属于比较高的那一类人，他的胸膛平平，穿着及膝的短裤，裤子的下面是修长的一双腿。巷子里有不少的**藏在阴暗处，因为帽子太大，挡住了他的脸，她们只能看到他的身材。她们以为鹿弥是来找欢乐的客人，纷纷朝他招手。鹿弥摇了摇头，径直离开。 第14页 说实话，他不觉得他能在这里遇到那一对不知去向的兄妹。 创世神只有一个，那么，到底是哥哥，还是妹妹呢？ 鹿弥思考着，把一整个街道都走遍了。 今天的夜里很宁静，没有什么兇杀案的发生。 安兰德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恐他有什么不测，直到鹿弥几乎逛完一整条街的时候。「看来，他今天是不在这里了，可以了。」 鹿弥：「……」 安兰德：「我去买水回来，喝了我们就离开，今天就这样吧。」 鹿弥：「……好」 安兰德离开了之后，鹿弥在铁轨前的长凳下坐着。他坐了一下子，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是鱼饵。 电车驶过，带来强劲的风，鹿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长凳的另一边，突然就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年，看上去大概是十四、十五岁吧。他转头看着鹿弥，脸上的表情归于一片虚无。 鹿弥动都不敢动，他认出来了，这个就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初见的少年。 「你好。」鹿弥首先出声，友好地跟他打招唿。 少年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慢慢转头看他。 鹿弥长了一张无害的脸，甚至可以说是新闻里会出现的受害者的脸，他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 「你在找人吗？」鹿弥看他没有认出自己，于是乎继续自然地接话。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在找下一个受害人吗？只是他这样的想法才刚冒出，就想起安兰德说的，如果他是创世神，但目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他一定会杀死自己，让自己做不能张口的羔羊。于是，他怂了。 「我在玩一个游戏。」少年低下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蛋。「哥哥，你知道捉迷藏吗？」 「我知道。」 「我在玩捉迷藏。」 鹿弥从小就是一个能折腾的，他很快就找到了重点，「那么你是捉人的鬼，还是躲藏的人？」 少年抬起头，但是他这一次没有看鹿弥，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某一个阴暗的小巷子。「哥哥，你要小心点，你要被捉到了。」 他要被谁捉到了？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问，另一辆电车又来了。这一次，车还没有来，风先颳起了。鹿弥虽然想让自己睁大眼睛看着少年，但是他的眼睛实在是无法抵抗。等风停了下来以后，他睁大眼睛看着旁边，果然，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好，还是觉得遗憾。 由于他一直盯着凳子旁边的位置，所以延迟发现，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片阴影。鹿弥的身体一僵，慢慢转回头。 他差点尖叫出来。 只有一个车厢的电车就这样停在了他的面前，电车的车尾挂着一连串的尸体。是的，一连串。那些尸体不知道是如何悬挂上去的，手腕粗的钢筋上面，挂着一个又一个被穿过脑袋的尸体。他们就像是清晨悬挂的衣服一样，薄弱的身体不停地摆动。 鹿弥愣愣地站起来。 黑暗一片的轨道上，偶尔会有一两盏昏黄色的灯。 尸体睁大了眼睛，视线随着摆动的身体而漂移。 然后，他们看到了鹿弥。 他们拼命地睁大了眼睛，拼命地、因为太过拼命，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面滑落出来了。 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新的怪物出现了，救救我们吧。 「哗啦啦。」他们手中紧攒的糖果落下。 「吧。」 又有什么掉落地板的声音响起，鹿弥不低头看也知道是什么。 是手。 那些尸体上的手突然掉下去了。 就在鹿弥想上前一点去观察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移动的光线。 「什么人！」巡警拿着手电筒扫过，他第一时间照到了鹿弥的脸。 鹿弥：「……」有苦难言。 「啊啊！！」巡警看到了尸体，先叫了起来。 一只手拽住了鹿弥的手腕。 第9章 相框里的罪证 一只手拽住了鹿弥的手腕。 鹿弥顺着手，看到了安兰德。他看着那一串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臭得跟吃了某样让人难以言说的东西一样。 「跑！」 那一位少校带着鹿弥潜逃，一边跑还要一边把买来的饮料给他，「趁热喝。」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导师啊！ 他们跑回了旅馆，鹿弥上气不接下气地拍了拍脑袋，坐在床上。 安兰德：「吓傻了？」 「不是，刚刚那个电车驶过，让我的头髮上都沾满了灰尘。」 安兰德挑眉，「你倒是冷静。」 「我一点都不冷静！」鹿弥的身子一转，扒住安兰德的衣袖。「呜呜呜，好可怕啊。」 安兰德本来想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但是当他低头看到那一双明亮亮的眼睛以后，多年未见的恻隐之心突然萌发，他犹豫着在鹿弥的床上坐下。「我离开了以后，你遇到了什么？」 「我遇到了……那个少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很诡谲，鹿弥选择把他从凳子坐下以后到遇到安兰德之前的细节都说了一边。 「小心，你要被捉到了？」安兰德重复着那句话。 「可不是被捉到了。」鹿弥哭丧着脸，躺在床上。 第15页 「这句话什么意思？」安兰德喃喃自语。 鹿弥躺在床上，从低处抬眼看着安兰德。「兰兰，我把一整句话补全以后，你应该就能明白了。」鹿弥的眼睛实在是太亮了，亮得让黑夜里朦胧的灯都变得黯淡。「我捉到你了，替罪羔羊。」 安兰德一愣，随即狞笑，「我要让他看看，究竟是谁捉到了谁！」说实话，鹿弥觉得凶神恶煞的安兰德太值得信赖了。 第二天，安兰德就要独自一人出门，他说他要去揪出那个装神弄鬼的小鬼。 鹿弥送他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心脏没有来由地狂跳。 世界会下意识驱除入侵者。 安兰德受伤了。 他要去找的是那个也许是创世神的小孩。 这三个信息组合在一起，鹿弥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越想越是害怕。 虽然说安兰德比自己有能力、有经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是慌张。 在不是爱上那个人的可能性下，鹿弥觉得这是对危险预感。 因为这糟糕的感觉，他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就在他的神经紧绷的时候，他听到了窗外的声响。他整个人跳了一下，然后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偷偷看出去。 他发现得很是及时，刚刚好看到了一部警车在转弯处拐了进去。 鹿弥冷静地放下窗帘，然后拎起装有钱的背包。 他从房门出去，把房门紧锁。接着，他去了隔壁，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穿着睡衣的女人打开了门。 「需要一点特殊服务吗？」他笑了笑，笑弯了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月牙。 女人盯着他，拿烟的手都在抖，然后敞开了门。 鹿弥的手扶着门进去，他站在后面，将门关上，然后主动地站在床的旁边。而床的隔壁，是关紧了的窗户。 「像你这样的男孩子……也要卖啊？」女人从散落了一桌子酒杯的桌子上拿起了一瓶酒，颤抖着给他倒了一杯酒。 鹿弥接过酒杯，朝她笑了笑。红色的液体映着他黑色的眼睛，女人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名利场里面才会有的画面。「我稍微有点坏习惯……需要很多的钱。」他无奈笑道。 女人的烟吸完了，她再次掏出了一根烟。 鹿弥伸出手，从她的手中夺过香菸，然后叼在嘴巴上。 女人拿起打火机，给他点菸。 就在他吸了一口香菸的时候，女人已经拿出了钱包了，她想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可是因为她的手在颤抖，所有失败了。 鹿弥吐了一口烟，白雾往上飘。他的面容被烟雾挡着，仿佛下一瞬间也会跟着这团烟一起在空气中散开，消失不见。 就在女人沉迷于美色的时候，隔壁传来了激烈的破门声。 她被吓得身体捲缩成一团，紧接着，隔壁传来了翻天覆地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女人吓了一跳。 鹿弥一副更为惊吓的样子，「该不会是警察吧？」 「你不要怕。」女人看着他受惊的样子，有一种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的决心，「就算是警察，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给带走的。」这年头，出来卖这件事情还是比较好处理的。 鹿弥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他的神情仿佛在说你根本就不懂在我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女人还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有人在敲击她的房门。鹿弥听到了声音，拿着香菸的手都在颤抖。 女人只好说：「你快藏起来。」 鹿弥不动，她干脆自己动手，把他藏了起来。然后她整理自己的头髮，去把房门打开。门开了以后，外面站着的是一个警察，他看到衣着凌乱的女人以后，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拿出了一张照片给她看。「你有见过这个男人吗？」 照片上的男人明显就是刚刚敲她家门的年轻人，可是真人温和无害，跟照片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出入颇多。 女人伸出手抓头髮，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的声音，但是她的表情又别扭地让人一目了然。「我不知道。」 警察一看到她的表现，立马伸出手，想把她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诶，你们干嘛强硬闯进来！」女人及时地把门关上。 女人和警察在门口拉拉扯扯了许久，最后，警察不得不用暴力把她给压制住。 其余的警察从背后快速地跑进去，他们举起**，四处瞄准。 但是房间里面却不见有人。 他们皱眉，随后翻箱倒柜找人。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外面起风了，窗帘被吹起，窗户是打开的。 菸丝燃烧，烟雾向上飘。 鹿弥从楼房的外面爬了出去，幸亏这里就只有四楼，而且他刚住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女人的房间外面有一个凹壁，很容易攀爬。 他一下到地面，立马把嘴巴里的香菸拿出来，然后侧过头咳嗽了几声。不远处就是垃圾桶，他掐了烟以后，将菸头扔了。他的前方，不断有警察往旅馆的里面跑。他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然后往不远处的咖啡馆走去。 留在这个地方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是他必须等待安兰德。 他在陌生地方，唯一的同伴。 可惜的是，他等到警察走了，夜晚来了，安兰德也没有出现。 第16页 咖啡店要关门了，那个旅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而且继续待着也有危险，鹿弥只好独自离开。 他停在了小巷子里，将背包里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钱，一样是他们整理的新闻消息。 安兰德就算想把他给扔了，也不会把这些资料扔了吧？ 那他果然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会不会真的被这个世界给清除了，直接嗝屁了？ 这一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但是他想他大概知道安兰德会在哪里，他会去找那一对兄妹。 陆氏兄妹几乎只待过三个地方，城市的街道、福利院和陆家。他沿着路线去，应该会在其中一个地方撞见他。 这么想着的鹿弥，在街道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立马就出发。 第一站是陆家，陆家现在被围了起来，但是并没有人看管。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然后翻了进去。鹿弥本来以为，发生了那么大的案件，这里应该会被严密守护。所以当他轻而易举进来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现实感。 仿佛这一个案件，并没有被人重视。 现场的尸体早就被搬走了，只在地板上用粉笔画上了尸体最后的样子。鹿弥的记忆力很好，不需要根据现场，都能回忆那两具尸体最后的样子。 他们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们的手和身体分离，施虐者仿佛用这样的形式在怒吼，你们双眼看到什么就把他当成了罪孽，你们的双手碰触了什么就想把他给摧毁。所以，只有你们看不见了才能得到宽恕，只有你们接触不到了，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应当。 这一些莫名奇怪的情绪，鹿弥不知道是自己解读出来的，亦或是一时的感觉。 因为，如果兇手真的在那对兄妹之间，杀掉自己要称为父母的人，那该是因为蕴含着怎样的悲哀，才会动手。 鹿弥拿起柜子上面的一个相框，那里面是更小的两兄妹，妹妹抱着娃娃，哥哥牵着妹妹的手， 他们的父母站在他们的背后，很是美好的一家庭。 是吗？ 鹿弥多手多脚，他突然拆了相框。这么一来，里面的照片自然就脱落，飘了下来。 里面居然有两张相片。 鹿弥弯下腰去捡，他将反了过来的照片翻了一个身。第一张是他刚刚看的照片，第二张……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家人是不是变态好了，第二张照片居然是刚刚那张照片的反面，他们在背面也拍了一张相，但是背面的照片就没有那么温馨了。在后背里，兄妹俩的背后居然是**的，父亲的的手放在妹妹白皙的皮肤上，他的动作太过掌握不好尺度，叫人很是不愉快。而母亲的手居然拿着刀子，锋利的刀尖抵着满是伤痕的哥哥的背后。 施虐。 恐吓。 掌控。 鹿弥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把相框合好，放了回去。 他继续找，并没有再找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干脆就离开了。 第10章 相遇 第二站是福利院。 他假装自己得了重感冒，带了口罩跟福利院的院长聊天。 说起陆氏兄妹，她还有印象。 「他们……我们确实没有处理好。」院长嘆了一口气，「那时候他们刚来，似乎被其他的小孩欺负得挺厉害的。小孩子的恶意最可怕了，他们欺负人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对方痛苦而已。而我们，直到少年瘦骨嶙峋，倒地晕了送医院以后，我们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我们的福利院遭遇了那么……痛苦的事情。而我们，却一直觉得我们把他们从罪恶的街道拯救了回来。」 院长在忏悔着，鹿弥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没有发现、没有过多的关注、没有及时阻止，一切都是合理且能让人明白的，但是他们造成的后果，他们对那一对双胞胎兄妹的伤害，确实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鹿弥拿了交际花的照片给她，「这个人你还认识吗？」 院长看着他的脸，抽了一口冷气，「认识，以前陆氏兄妹的老师就是他。陆氏兄妹之所以那么悽惨，就是因为他的漠视、鼓动，我们在之后就辞退了他。后来，就听说他发罪，被抓起来了。」 「他是一个变态杀人犯。」鹿弥告诉她。 院长现在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在那时候，我们怎么看得出来呢？不是所有的变态的脸都有变态两个字。」 鹿弥静默一会，又翻出了几张照片，都是监狱里关着的人，「这里有认识的吗？」 「有几个，跟他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去逛街的。」院长指的街，是夜晚有不正当生意的街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得那么详细？」她有点疑惑。 鹿弥合起眼睛一笑，「我是一个记者，我要将这些事情都调查清楚，报导出来，然后让同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他天生有这样的本事，说什么谎话都有说服力。 「阿门。」院长有些欣慰，「如果是这样的就好了。」 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好。 找了两个地方以后，鹿弥依旧没有安兰德的踪迹。 他终于来到了最后的街道。 他坐在遇到少年的长凳上，看着电车在自己的面前驶过。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他从胸口的地方，将项鍊拿了出来。他打开盖子，看到了那一张模煳了脸蛋的碎花裙少女。 第17页 「朱莉安娜。」他念着她的名字，可是脑袋里面空荡荡，没有一点关于这个人存在的记忆。「你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微微笑着，然后双脚在地板上动来动去。这一份幸福又叫他羞赧的情感，叫他有些躁动。 他一直盯着脚板，偶尔会抬头。在一次往前面看的时候，正好有一部电车离开。 沙尘漫天，飞舞的颗粒让面前的景象都蒙上了一层薄纱，有一个人影正好站在对面。 鹿弥的笑容渐渐停滞，对面的是一名少女，亚麻色的长捲髮，穿着一条连衣裙。她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微微抬起的脸庞骄傲又冷漠。她跟鹿弥对上了眼睛，嘴角轻扬一笑。 心脏扑通一声响。 面前的铁轨、灯火、天地……一切的一切都随风化为了尘埃。 鹿弥忍不住站起来，他想要跑过去。 但是少女只是朝他轻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等等！」当鹿弥开口的时候，他都被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声给吓到了。 他的脑袋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很疯狂，但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几乎是疯了一样想要赶上那位少女，但就在他要跳下轨道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 「小心！」 「唿。」电车在他的面前唿啸而过。 微凉的触感让鹿弥一下子就回过了神，他立刻意识到，如果他刚刚真的走了过去，就会一脚踏空，然后滚进铁轨里，被碾压成肉堆和骨头。 「谢谢。」他感激地低头。 「不用谢。」少女的声音就像是春风一样怡人。 鹿弥在看到了拉住他手的人是谁以后，他的表情彻底僵硬了。 电车停在他的面前，倒映着他僵硬的表情，以及那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少女。 「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了。」少女仰头，看着他，「我是陆嫣。」 鹿弥跟她交握的手开始变得冰冷。 「哥哥，我在玩捉迷藏。」她说出了跟少年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捉人的鬼？还是被捉的人？」鹿弥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跟避而不答的少年不一样，她用肯定的语气说：「我是捉人的鬼，同时也是被捉的人。」她也问，「你是杀害我父母的兇手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鹿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是的话，你就是我的恩人。」她笑了起来。「你杀了那一对禽兽。」 鹿弥的手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心。「你们到底在那里，遭遇了什么？」 电车发出了警告的声音，就要关闭车门。 「我们遇到了很多事情。」陆嫣拉着他上了电车。 他们两人并排坐在电车的位置上，鹿弥僵硬得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 「我不是什么坏人。」陆嫣紧握他的手，「我在找我的哥哥，然后我恰巧那天看到哥哥跟你坐在一起，也许……他还会来找你吧，所以我才来的。你不用担心，我对我的养父母没有什么感情，我不会报仇的。」 「你的哥哥，名字是陆适。」 「我的哥哥，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陆嫣望着电车的顶，开始回忆。「以前我们在街边流浪的时候，他都不让我出门，说外面的街道很危险。他每次都会带回食物给我，但是伤痕累累。我每次问他，他都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摔倒了而已。后来去了福利院也是，他一直被骂一直被欺负，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你觉得……」鹿弥顺着她的话问，「他会因此对这个世界开始抱有恶意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 「你呢？」鹿弥渐渐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事情，但是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你之前在养父母的家，你应该遭遇了……」 陆嫣用力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说下去。「下车吧。」 鹿弥被她的气势所撼动，遵循着她的命令离开。 他们的面前，是那一条混乱的街道。 陆嫣拉着他前进，他们路过的街道，有人在吸食着毒品，有人扶着卖身的**在嬉笑，甚至还有几个人强行拉着不愿意的少年离开。 「你看这条街道，就是我们长大的街道。我们看尽了这些东西，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呢？」陆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妄。「如果我们生来就要遭遇这样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要出生？不！我们的出生也是因为……意外！」 鹿弥没有反应，他从一开始的惊吓，到现在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望着暗黑的街道，在这里，仿佛白天根本不会来到。「谁的出生不是意外呢。」最后，他忍不住吐槽了这句话。 陆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呢。」 鹿弥做好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她：「你说了那么多，该是我说话了，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陆嫣并不奇怪他会说这样的话。 「第一个问题，你的养父母是你杀的吗？」 陆嫣眯起了眼睛，她似乎不明白他为何有这样的疑问。「不是。」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兇手是谁吗？」 「不知道。」 「那你来找我的做什么？」 陆嫣笑笑，迴避了这个问题。「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度过一段时间，直到我的哥哥出现为止。」 第18页 鹿弥盯着她，大眼睛一眨，「要是我不同意呢？」 陆嫣甜甜一笑，别有企图。「我随便一叫，哥哥你就会重新入狱，而且我会上庭控告你。」 鹿弥打来一个喷嚏。 不过他不是被这个小孩给吓的，而是因为，入夜以后的街道实在是有些冷。 他转头望着陆嫣，也是甜甜一笑，笑容跟她如出一辙。 如果她能提前知道鹿弥是一个小作精的话，可能就不会打他的馊主意了。 「我其实是不介意带着你。」鹿弥低下头，一副可怜的样子，「但是我都没有钱，没有办法去住旅馆，我一个人睡大街是没有关系的，毕竟我就是一个粗糙的男人，但是你不一样。」 陆嫣还以为鹿弥是想藉此摆脱她，她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的背包，「我有钱。」 「那真是太好了。」某人完全不觉得让比自己年纪小的女生付钱有什么问题。 鹿弥和陆嫣兴沖沖地奔去旅馆，旅馆的老闆收了钱，想也不想就给了他们一串钥匙。 「这个老闆好大胆啊。都不怕我拐小孩。」鹿弥用食指扣着钥匙圈，在手里转来转去。 「这一条街道，没有人会管那么多。」陆嫣回答，她对这样的现象习以为常。 他们开了一个双人床的房间，鹿弥一坐下就说：「谢谢，今天跑了一天，嘴巴有点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陆嫣横了他一眼，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你要糖果吗？」她问。 「吃糖果就更渴了。」鹿弥拒绝了她。「小孩子不要吃太多的糖，如果你有多余的钱的话，我们去街上买两套衣服吧，我没有多的衣服穿。」他说得很理所当然。 陆嫣忍不住提醒他，「你现在是通缉犯。」 「通缉犯也要穿衣服。」 陆嫣拿起床上的枕头扔他。 鹿弥被打中，摔倒在床上。 枕头从他的脸上滑落，那一张白净脸上，正对着灰色的天花板。而他那双黝黑的眼睛，跟这灰暗的天气非常融洽。 鹿弥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未来是怎么样，但是他现在有一件事情在意得不得了。 那一个女孩子，车道对面的那个女孩子。 他摸着胸口的项鍊。 他觉得她有点眼熟。 陆嫣坐在另一边的床上，趁着他发呆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她其实对他影响深刻，除了他可能是杀人嫌犯这一个因素以外，还因为，这个人有一种吸引人的感觉。仿佛黑暗的森林中，升起的一点亮光。 第11章 少女与橙子 接下来的日子，鹿弥似乎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少女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创世神。他跟陆嫣在一起，心安理得地花着她的钱，吃好的穿好的的。他陪他找哥哥，也顺便找安兰德。日子过去了几天，他们却都一无所得。 鹿弥因为被安兰德训练过，他经常会关注新闻，他发现自己被频繁拍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犯罪现场。 有一个男人被杀了，乱刀砍死。新闻报导的时候，有鹿弥出现在死者家门口的照片。男人只有一个女儿，还在上高中，在摄影机的前面，哭得忘乎所以。接着，还没有过一天，又一个男人被杀了，他年轻的妻子被吓得失去了声音。而记者在採访的时候，又拍到过鹿弥跟死者在一起谈话的照片。 鹿弥仿佛是这一个城市的毒药，他横空出世，随即把这里搅动得翻天覆地。 富家女的丈夫被谋杀了，是他做的。山里头姑娘的一家人被屠杀了，是他做的。一个平白无故的大学男生被杀了，是他做的。 其实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犯下那么多的罪恶，但是整个城市犹如被催眠了一样，把所有发生的案件都冠上他的名字，诉说一切的罪恶都是他犯下的。 「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鹿弥看向这段时间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小姑娘，可怜得都要哭出来了。 「知道。」陆嫣没有跟他分开过太长的时间。「我甚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愿闻其详。」 「你看。」陆嫣指着电视。「那一个哭着的高中生，杀掉她父亲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她的母亲早就死了，她的父亲是一个禽兽，大概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早就想杀掉他了。」 「接下来，那一个年轻的妻子，是她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她还年轻的时候，就被那个男人拐回家，后来逃回家了，父母收了男人的钱，又把她给送了回去。」 「富家女也是，他的丈夫比她年轻比她好看，就是穷。当初她用甜言蜜语把她骗去结婚，结果后来暴露了，他一直在谋划杀死她，好继承她的财产。」 「山里的姑娘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被抢到了山里，做了别人的妻子，一逃跑就会被打。好不容易生下来一个孩子，还被卖掉了。」 陆嫣轻飘飘地说着，仿佛还真的是这个的神，站在最高的顶端，俯视凡人的喜怒哀乐。「有些人死了才能解脱，才能让人解脱。有些人一早就想要动手，不是任何的欺辱都能深埋进密封的宝盒。你的出现就是一个引子，就像把一块面包扔到飢饿的狼群，杀意蔓延，所有的罪恶都可以归咎到你的身上，所以大家可以唤醒被压抑已久的真正人性。」人的本性，就是不想要被压制。 第19页 鹿弥听着她的话，想起了安兰德对这个世界的定义。 犯罪世界。 犯罪究竟是因为人的体内保存着生来基因的恶，还是因为委屈与不公长期以来被死死压制在一个潘多拉的宝箱里，当罪恶一涌而出，当宣洩欲撬开了密封的枷锁，怪物就跑了出来，吞噬掉了原本普通的人。 「不过也好。」陆嫣看着鹿弥，眼底压抑着疯狂。「你不觉得人太多了吗？」 鹿弥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人太多了啊。」在这个人的面前，她忍不住说出自己的主张。「这个世界的太多资源是不可以再生的，甚至是我们居住的躯壳地球，他已经是一个世界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容忍膨胀的人口。这时候，我们迫切地需要控制、减少人口，但是人口问题是不会一下子就得到有效的改善。但是啊，但是啊，那些人类的灾难，地震、龙捲风、海啸，可以一下子就减少好多的人口。这种方式，算不算是地球的一种自然保护系统，防止自己被过多的人类挖空侵害。」 鹿弥在观察着她，「我们现在说的是犯罪的问题。」 「对，犯罪。」陆嫣滔滔不绝。「天灾最大的弊端就是，它是无差别的，好人和坏人都会一起死亡。犯罪就不一样……」她本来非常兴奋，正想把自己的思想都倾泻出来，但是她不小心抬了头，撞上了鹿弥的眼睛。 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冰冷得就像是千年的雪。 她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鹿弥发现了她的变化，立马笑了起来，抹灭自己的冷漠。「确实有点道理。」 「真的吗？」陆嫣抓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 「我记得曾经有那么一年，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村庄，麻雀有很多，人们就集会在一起，说要消灭麻雀。他们那里的一种蜥蜴很稀少，然后就养了很多的蜥蜴。那里的人很多，他们觉得人依旧可以继续生产。」鹿弥说，「不也很奇怪吗？」 陆嫣抓住鹿弥衣袖的手渐渐收紧，她看向鹿弥的眼里开始闪光。「你能明白我！」 鹿弥：「……」他只是随便说说。 不管鹿弥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陆嫣已经完全把他当成知己了。 「不过很奇怪啊。」鹿弥把话题拉回来，「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巧路过犯罪现场？」 陆嫣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倒霉吧。」 「你倒是可以说风凉话，明明大家都去了一样的地方，你却没有事。」 陆嫣撒娇，「人家就是运气好，没有办法。」 鹿弥其实并不在乎自己被当成替罪羔羊，可是他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他的曝光率越高，被抓到都可能性越高。而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新世界究竟要做什么才对。 杀死创世神？ 说起来，这个少女也可能是创世神，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他不如就干脆动手杀死她好了。「你有你哥哥的踪影吗？」鹿弥问道。 他一边问话，一边拉过自己的背包找刀子。但是他的语气太平和了，没有任何要杀人的前兆。 陆嫣毫无察觉，「不知道，我没有看见过他。怎么了，你不陪我找我的哥哥了？」 鹿弥摇头，「我比谁都更想你尽快跟你的哥哥重逢。」这样，创世神就在他的手中了。 「你不嫌弃我麻烦吗？」少女的语气有些高兴。 「还好啊。」麻烦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陆嫣看着鹿弥，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蔓延。 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一根棍子扫入了树丛，惊醒了在阳光下憩息的猫咪。 在她怦然心动的这一瞬间，鹿弥是想杀死她。 就在他的手抓住刀柄的时候，右脚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止住了他的动作。他低下头，一颗橙子撞到了他的鞋子，作用力使它往后弹远了一段距离，它滑行了几厘米，然后继续往他的方向滑过来，稳稳落在他的脚旁。 就是这么一颗橙子，让鹿弥松开了手中的刀，他关上了背包，弯腰捡起橙子。 「这是谁的东西？」他笑着抬头。 「是我的东西。」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鹿弥望了过去，随后失神。 少女亚麻色的长捲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绿色的眼睛犹如德文郡的宝石，未切割的绿色晶体沉寂着被压抑人性的美丽。 陆嫣看着鹿弥的神情，再看看他眼神所向的少女，本来跳动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她看着鹿弥呆呆地走到了那一位少女面前，她本来提着一袋橙子，但是袋子从底部开始撕裂了，所以她的橙子散落了一地。鹿弥连忙帮忙把所有的橙子都捡到她的面前。 「谢谢。」少女的声音很冷咧。 鹿弥拿着一个橙子给她，神情有些疑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少女闻言，稍微讶异，随后摇摇头。 「嗯。」鹿弥安静了一下，随后看着她。 少女对上了他的眼睛，快被他给盯到脑袋都穿一个洞了。她一愣，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眯眼睛，发出了撼人的气势。 鹿弥也发现自己的鲁莽，他很快就撇过了眼睛，再转过头的时候，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翩翩君子模样。「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少女跟他蹲在地板上，大概鹿弥看起来太过赏心悦目，她也不嫌累。「问别人名字之前，你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第20页 「我叫鹿弥。」鹿弥干脆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少女把所有的橙子都抱在了怀里，慢慢站了起来。 鹿弥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有一个，连忙站起来，想要塞进她的怀里。 「我是朱丽安娜。」她说。 那一颗橙子停在半空中，鹿弥的手抖了一下。 「谢谢你帮我捡橙子，你手上的那个就送给你吧。」说完，她抱着橙子就要走。 「那我们走吧。」陆嫣看他们谈话完毕，立刻跑了上来，想要牵鹿弥的手。 鹿弥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动作，她死死盯着朱丽安娜的背影，看着她的裙子在半空中飞扬。就在他意识到这个要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追了上去。「我……我帮你拿吧！」 朱丽安娜看着他，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啊。」鹿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径，但幸好他长得够无害，看起来并没有攻击力。 「谢谢。」朱丽安娜再次道谢。 鹿弥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听明白了少女的拒绝。「不，是我谢谢。」 朱丽安娜回头。 青年人在她的身后，笑靥如花。「谢谢你的橙子。」 有些人一生就只有一次交际。 第12章 彩虹色糖果纸 鹿弥目送她离开。 「喂，该回神了！」陆嫣不满地在他的背后喊道。 鹿弥不用她提醒，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陆嫣走到他的身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她？」 喜欢？一个只见过两次面，说过一次话的女人？ 鹿弥摇了摇头。 「那我们走吧。」陆嫣再次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鹿弥的目光敏锐，几乎是一瞬间就抓到了那个身影。他没有看清楚，但是他潜意识觉得，那就是陆适，想到此，他立马就迈开脚步，准备跑过去。然而，就在他脚步挪动的一瞬间，陆嫣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鹿弥一个成年人，居然没有办法挣脱她。 「你要去哪里？」陆嫣的面容渐渐扭曲。 「我看到你的哥哥了！」鹿弥想要甩开她的手，「我要去捉他，你快放手，不然他就要跑了！」 陆嫣听到了听到话，并没有顺从地放手，反而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她东张西望，然后拽着鹿弥。「不行，你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鹿弥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上。 也是这时候，鹿弥才发现，这一条街道除了他们以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空寂的街道，往上面延伸的是许多紧紧锁住大门的店铺。最近屠杀案频繁发生，只要快入夜，大家都纷纷不在外面闲逛。 鹿弥时常觉得很可笑，你怎么就知道恶魔是在外面，而不是在里面。 「因为……」陆嫣咬住下唇，似乎并不想解释。 鹿弥觉得她很奇怪，「不是你想要找到你的哥哥吗？现在他出现了，我立马去把他捉住。」 陆嫣看他态度坚决，抱着莫大的勇气才说出了下面的那句话。「你不要一个人去，我的哥哥，很危险，因为他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兇手！」 鹿弥闻言，一愣。 这一条空寂的街道开始起风，黄色的灰尘扬起，掩盖了世界的太多东西。 陆嫣用哀求的语气跟他说话，「现在这里危险，我们先回去旅馆，我再跟你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鹿弥不愿意动，「你要么现在说清楚，要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分开了。」 陆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我之所以要找到我的哥哥，是因为要阻止他杀人。」 话语开了一个头以后，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一直以来都被欺负，那一天终于忍不住动了手，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接下来还要一直屠杀其他人，不停下来。」 「哥哥是不会杀我的，但是如果你独自一人去找他，跟他待在一起，你一定会死的。」 「我不想再有人死了。」 她一连串说了很多的话，鹿弥都没有打断她，直到她安静以后，他才盯着她问：「你是认真的吗？」 陆嫣被他逼问，一下子就回想到了那天的情景，她的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就在她说完这番话以后，抽泣的声音在密闭的小巷子中响起来。 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有人在撕心裂肺。「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他将自己的尾指和尾指勾在一起，似乎这样才能冷静下来。 「你要相信我。」陆嫣紧紧拉住鹿弥的手。 鹿弥突然觉得她的手温度比自己低上许多，他被她接触，打从心底凉了起来。 陆嫣对他撒谎。 如果这是真话，那么他们初见的时候，她就在欺骗自己。 你的养父母是你杀的吗？ 你知道兇手是谁吗？ 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当后面的两个答案都是谎言的时候，那么第一个回答是不是也是假的？ 陆嫣拉着鹿弥，迫不及待带他离开，想要回到旅馆，隔绝外面的一切。 鹿弥的心狂跳，脚步有些蹉跎。。。。。y。q。z。w。5。。。。c***o***m#言，，，情，，，中文，，，网 第21页 陆嫣察觉到他的表现，回头，朝他露出无害的笑容。 鹿弥却更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旅馆的电视里还在播报着关于鹿弥的新闻，他杀了这个，杀了那个。足迹从这个世界的东边迈到了西边，杀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这明明是很荒谬的事情，但是电视里的记者一点都没有怀疑。 到了第二天，鹿弥甚至看见了另一个记者在报导这一个记者的死讯。因为这个记者死了，人们继续挖料，还知道了记者生前为了抢眼的报导，一直以来都在传播虚假的消息，残害了很多的受害人。 只是民众们的关注点依旧鹿弥，他们对这样的杀人魔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走上街道**，要警察们立刻捉住鹿弥，将他处死。 「也太让人害怕了吧。」鹿弥坐在床上瑟瑟发抖。 陆嫣正好洗完了澡，她闻言，从背后抱住了鹿弥。「没有关系。」她安慰道。「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哥哥是伤害不到你的。」 鹿弥担心的可不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对他应该不怀有敌意。「我怕的是被警察或者被民众打死。」 陆嫣的唿吸搭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她看着鹿弥，神情渐渐迷离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不要离开我。」说完，她正要亲上鹿弥的脖子。 鹿弥的反应能力比她想像中快多了，他随手拿起身旁的枕头，堵住了陆嫣的脸。「谢谢你了。」他笑道。 陆嫣从枕头中抬脸，眼色阴沉。 鹿弥丝毫不觉，依旧笑得天真无邪。 陆嫣抱着他的枕头，气唿唿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如果是今天的那一个女人，你的态度一定不会是这样。」 鹿弥：「我可不这么觉得。」 陆嫣冷笑，「我看人可准了。」 鹿弥觉得自己看人也很准。 入夜以后，陆嫣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她的睡姿很不好，被子都被推到了一边，睡裙皱在了一起，露出了纤细的脚。 花样年华的少女，让人怦然心动的场景。 但是鹿弥理会都没有理会，甚至看了一眼以后就没有兴趣了。他背对着陆嫣，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默念着一句话。。。。。y。q。z。w。5。。。。c***o***m#言，，，情，，，中文，，，网 杀死创世神。 「创世神就在那两个少年当中。」安兰德冷冷的声音在梦中响起。「杀死创世神，世界攻略任务立刻主动达成。」 鹿弥坐在黑色的椅子上，看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手牵手朝他走来。 他纵使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面对自己推理出来的现实。「你们被收养在陆家，表面上过着不错的生活，但是，陆家夫妻其实一直都在毒打着陆适，并且对陆嫣做了龌龊的事情。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心怀恨意许久。终于在找到一个不错的替罪羔羊，设了一个局以后动手。」 也许是他猜对了，兄妹俩露出了一样的赞赏笑容。「你要吃糖果吗？」 鹿弥觉得这一句话很熟悉。 糖果？每一个案发现场都有彩虹色的糖果纸，是谁一直在吃糖果？ 又是谁，你们中是谁才有这样能力，可以杀死一对成年夫妻，并且完整砍下他们的手？ 不，为什么是眼睛和手？ 鹿弥头痛欲裂。 「因为他们的手碰触了我。」 哪种碰触？是毒打还是抚摸？ 「因为他们一直看着我。」 看着为什么不行？ 「看着当然不行，我知道他们的眼色不怀好意。」 对于要鞭打的人，眼神有什么不怀好意？ 安兰德站在鹿弥的背后，他修长的手搭在鹿弥的肩膀上，炽热的温度让人意识昏迷。安兰德伏下腰告诉他：「恭喜你，找到答案了。」 阳光洒落大地。 鹿弥在梦中醒来，他立马从床上坐起。「糟糕！」 陆嫣现在不在房间，按照她以往的习惯，她应该是一大早下去买早餐了，而且是差不多时候回来了。鹿弥赶紧把背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找到了安兰德留下来的**。他慌慌张张地握住**，然后急着给他上膛。 「咔嚓。」房门上的锁被打开。 当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鹿弥立刻将枪口对了过去。可惜他还没有扣动扳机，好几支枪就对着他了。「把枪放下！举起手来！」 「糟糕。」鹿弥只会说这两个字了。他将**扔到床上，乖乖地举起手。 被阴了。 警察上去，将他制服，还用手铐将他反手束缚起来。 鹿弥转过头看警察，哀求道：「警察叔叔，请对我稍微温柔一点。」 「你这可恶的变态还挺多事！」警察将他的脑袋按到床上。 幸亏鹿弥的柔软性比较好，否则就要被折断腰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另一旁的警察恶狠狠地说话。 鹿弥嘆了一口气。「我是冤枉的。」 「哼。」他身后的警察冷笑。 鹿弥还有一句话。「兰兰我爱你，你一定要来救我。」 「呵。」 鹿弥听见了这熟悉的笑声，他想要转头去看身后的警察，但是当他被拷住以后。其他的警察已经拉着他，要把他带走了。鹿弥走到门边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挣开了左右人的手，硬是回头。 第22页 他身后站着一个警察，对于鹿弥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面容。他看见鹿弥回头，立马举起了右手，朝他打招唿。 兰兰！ 鹿弥热泪盈眶。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也会没有事！ 安兰德看着他的表情，笑得乐不可支。 鹿弥也很想跟着笑笑的，但是他很快就被人押着走了，嘴角都没有来得及上扬。当他笑了出来的时候，一个警察说了一句让他立马收起笑容的话。「果然是变态杀人狂，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他冤枉。 「像你们这样的坏人，神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鹿弥服气了，「这种事情，你不该祈祷法律惩罚我吗？」 「法律无法惩罚你们这样的人渣。」他瞪了过去。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死刑。就算谁再如何罪恶满营，也不过是在监狱里活着而已。警察甚至见过，在监狱里学习，然后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引来了外界疯狂崇拜的罪犯。 鹿弥被他那拥有强烈怨恨的眼神所逼退，心脏狂烈地跳动起来。 「兰兰。」他好像会有危险。 警察拿出一个电子颈链锁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把他带走了。 电子机器里红光跳跃，鹿弥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忽上忽下。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会改名，我也不知道会改成什么 第13章 神太眷顾她了 让我来演奏哀歌吧，既然你觉得你并不能共情，你不能理解别人的痛苦。你用愚蠢、自私、漠视、谬误来填充自己的灵魂，你快快乐乐地走上没有回头的犯罪路，自认为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可以欺瞒神。那我就切切实实把鞭子落在你的身上，当你的血肉绽放，面目模煳，安歇在坟墓之中的时候，此时此刻，痛苦的泪洒，就会清扫你的罪恶。 鹿弥再次进了监狱，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拉去庭审，但是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人理会他。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连送饭的人都没有。他坐在栏杆前，想要向晚点巡逻过来的监狱官要点吃的。只是他一直等着，也没有人过来。 「是因为是新的牢房吗？」在鹿弥对面的犯人抱怨了。 「什么新的牢房？」鹿弥好奇地问道。 「之前我们是呆在别的监狱的。」因为不会有人来阻止，犯人跟他唠嗑起来。「后来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就全部被带到这个新的监狱了。我对新监狱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不要设备不完善就让我们进来啊。又没有床，又没有饭吃，还没有负责人，小心有人不满而越狱啊，真是的。」 他喋喋不休抱怨着，鹿弥盯着他，发现他的脖子上也有带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电子颈链，他不由得摸着脖子上的电子颈链，用力扯了扯，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拉下来。 糟了，这东西像是**。 除了鹿弥以外的人似乎都没有怎么发现这件事情，他们互相讨论，人声鼎沸。 鹿弥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往远处望过去，看到了几张不算事太陌生的脸庞。他们都是鹿弥曾经的狱友，也是得罪过陆氏兄妹的人。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 陆嫣，你也太坏了吧。 纵使鹿弥被陷害了，他也没有多害怕。也许他本身就有一些过剩的自我意识吧，他觉得安兰德不会丢下他的。 这种让人猜测不透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当晚，陈旧的广播被人打开了，一道粗犷的男生传遍了这片天地。 「各位罪大恶极的罪犯们，你们好啊。」广播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鹿弥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睁开了一双黝黑的眼睛，但是很快就融于了黑暗当中。 「法律无法惩罚你们，但是我可以。」广播里的声音继续响起，在监狱里的其余犯人一个接着一个甦醒。他们要么一脸茫然，要么一脸愤怒，毕竟，睡觉到了一半，没有人愿意醒过来的。 广播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当他再开口的时候，他居然有点结巴，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这里……这里没有任何的监狱官看着你们，而且每一个牢房的门我也打开了。」 在他的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监狱的某个角落传来了惊唿声，「是真的！」 鹿弥从地板上爬起来，推了一下牢房的门，果然是轻轻一推就开。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人渣们！」广播里的声音彻底变得癫狂。「我在你们的身上都安置了定时的炸弹！天亮之前！我要这里的人数不能多于十人！如果活着的人超过十个人，我就会让炸弹爆炸，你们全部都会死掉！至于要怎么样最后只有少于十人活着，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人渣们！我在这里放置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我们的游戏开始吧！」 鹿弥微收表情，在地板上摸了摸，还真的摸到了一把**。 「神经病！」遥远的角落，有一个人骂着，「谁要陪你玩什么游戏。」 鹿弥认同地点了点头，正想附和一句。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远方就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嘣！」 「啊！」紧接着就是尖叫声。 脖子上的炸弹爆开，它的威力一般，但是足以轰掉一个人的脑袋。 「来吧来吧来吧！」广播里的男人彻底陷入了癫狂。「如果你们不愿意玩，那么我现在就动手！」 第23页 鹿弥毫不犹豫，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出了监狱。 听到有人逃脱，剩余的不少人也一起推开了们，准备跑。 男人把他们的行动认作为默认接受游戏的行为。「开始！」 「混蛋！之前就是你整天在欺负我！」也有人不想跑，他立刻揪住往日欺负他的大个子，先一枪毙了他。 再在一旁的人看到了，害怕他发疯会波及离他最近的人，也开枪射杀了他。 枪声一旦响起，就不会停下来。 在牢房几乎空了的时候，血色已经染尽了一片大地，尸体一具跟着一具躺着。 「对，对，就是这样。」广播再次传来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鹿弥还是察觉到了。想要结束这一切，就要找到广播室，然后杀掉陆嫣。 然而就在他想迈出脚步的时候，四周围都是枪声和哀鸣声，他听到这些声音以后，默默地把脚收了回来。 算了，还是太危险了。 鹿弥心平气和地躲好。 他倒是平静，苦了混进监狱里找他的安兰德。 其实在广播里的人一宣布游戏开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鹿弥。结果那一个小鸡仔，比任何人都要快地沖了出去，而且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他稍微慢了一步，很快就卷进了乱战当中。他训练有素，但是监狱里多的是毫无人性的杀人狂魔，所以他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他一边开/枪一边跑，躲到了牢房外面的某一个角落。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他。 安兰德下意识就上膛要开/枪，只是他才刚扣动扳机，就被躲了过去。他也因此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陆适。 他站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看着他。 陆适的周围鸡飞狗跳，但他站立的地方却是风平浪静。 安兰德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猜对了。 陆适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就走。 安兰德立马就追了上去。 因为时间的限制，他的面容渐渐在空气中消散，恢復成原本的样子。他在一片杀戮中奔跑，就快要抓住陆适。 就在他要揪住他的一瞬间，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前进。 也是同时，他的眼前，有一颗子弹飞过。 「砰。」 安兰德被人扑倒，脑袋磕在坚硬的地板上。 他倒下的时候始终睁大了眼睛，所以看着鹿弥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啊！」错过安兰德的子弹射中了其他人。 鹿弥将安兰德拉进了阴影当中。 「不用谢。」鹿弥朝他挥手。 安兰德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欲望，「谁要谢你，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就要抓住创世神了。」 「创世神？」鹿弥一脸迷茫，「陆嫣应该是在广播室才对啊，我刚不久还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是一对，陆嫣和陆适。」 他没有跟鹿弥说一件事情，神都是有一对相互相反的力量。拥有不爱世界的神同时拥有爱的能力，拥有灵异世界的神同时拥有绝对科学的能力，拥有恐惧世界的神同时拥有安定的能力。其实他那天出门以后，有回去旅馆找鹿弥。只是他站得远，同时看到了跟着鹿弥的陆嫣，所以他才没有现身。 根据他的观察，陆嫣确实不对劲。 「但是她带来的只有犯罪，神有相对的力量，所以很奇怪。我在跟踪你们的时候，也发现了在寻找陆嫣的陆适。陆嫣走过的地方发生了犯罪，但是他去了以后，罪人却得到了相对的平和。所以我判断，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应该是一对人。」安兰德往外面探看战场。「这是特殊情况，根据规定，我们要中止探索，尽快攻略世界离开。」 「你有跟踪我们？」鹿弥抓了一个最不重要的点。 安兰德翻了一个白眼。「别的你不要管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同时杀死陆适和陆嫣。」 鹿弥听着外面的不断响起的枪声，缩了一下身体。「现在能出去就有鬼了。」 「必须出去。」安兰德忧心忡忡。「我看这个世界快要向二级世界迈进了，到时候创世神就会意识到自己是神，外来的侵略者会被清洗。」 鹿弥苦着脸点头，「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广播站的位置。。」 「还有，陆适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安兰德嘆了一口气。 「说不定陆适也在。」鹿弥答道：「陆适也在找陆嫣，他会过去的。因为，他们在玩捉迷藏。」 监视器里的凡人正在互相残杀，少女的下颚抵在疯狂的男人的肩膀上。她纤细的双手围着眼睛赤红的男人，眼神迷离地看着满屏的血色，她的内心得到了狂热的抚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其实她的内心一直是对这个世界抱有怨恨的。 他们的出生本来就是意外，她的母亲是一个**，跟客人上床以后怀上了他们。但是她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怀着他们的时候还在跟别人上床赚钱。等发现了怀孕以后，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不得已出生。 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就和哥哥一起被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面前。她不明白自己的面前的是什么，直到陆适拉着她的手，偷了他们母亲的钱离开。 第24页 没有人母亲欺负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用完了钱以后，有一顿没一顿，还要遭受街道人的毒打。 之后去了福利院，她为了独自一人好好活着，就把哥哥推了出去。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不被欺负了。 还之后呢，有一对夫妻想要收养双胞胎，就把他们从福利院带走。可是去到了陆家以后，真正的无边地狱才开始。 那一对夫妻是喜好小孩子的变态，但是他们的目光很挑剔。陆适在福利院弄得一身伤，他们不屑碰他，但是她就没有了那样的运气。 在不知道第几个日夜的时候，她终于生气了。 谁允许你用眼睛剥下我的衣服？谁允许你用双手碰触我的身体？ 她将迷药做成了一颗颗的糖果，让所有人吃下失去意识以后，杀掉了陆适夫妇。并且在第二天报警，将罪名嫁祸给昨晚借宿的传道士。 明明是很稚嫩的犯罪手法，但是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帮助她一样，她将第一次犯罪进行得很顺利。 之后更是如此，她回到了街道，假装是接客的**，没有一个人男人怀疑她，他们全都吃下了她的糖果，然后倒在地上任她宰割。 神太眷顾她了。 她将街道上的嫖客、当年福利院欺负过他们的人，以及看不顺眼的人一一屠杀。甚至因为她的行为，整个世界都开始杀人。乱糟糟的世界，无所谓对痛苦共情的世界，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唯一不顺心的是……那个传道士鹿弥。 「我明明很喜欢你的，如果你没有想杀我的话。」 第14章 成功攻略 她抱紧了怀里的男人，而男人的身体冰冷得就像是尸体……不，他就是尸体。 陆嫣一边看着监视器里的战况，一边烦躁地拿起一旁的小刀，反覆地用刀刃插进男人的身体。 不知为何，她一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拉钩。」 「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她的脑子里闯进了陆适的声音。 「陆嫣，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辈子都不分离的吗？」 陆嫣的脑子里突然乱闹闹。「糟糕。」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要马上杀死他最爱的哥哥才可以。 安兰德和鹿弥依旧奔跑在战场当中。 「创世神无法创立一个矛盾的世界，世界只能有一个倾向。当出现一对创世神的时候，只能留一个。」安兰德一边跑一边跟鹿弥解释。 「所以他们才都说自己在玩捉迷藏，而且都是被捉的人，捉人的鬼。」鹿弥恍然大悟。 「我们必须让他们同时死死，不然的话，死一个的一瞬间，这个世界就要开始进化了。」 鹿弥跟在他的后面，只能乖乖地点头。突然之间，安兰德停下了脚步，他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他只是想随随便便带带新人，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麻烦的神有两个的罕有情况。「不跑了。」他说。 鹿弥目瞪口呆，「不是你说不跑就来不及了吗？」 「再走出去就是战场了，外面的可都是疯子。」他想清楚了。「而且陆适可以躲开攻击，我们的速度不会比他快。」 「那怎么办？」鹿弥懵了。 「炸了吧。」安兰德说道。 鹿弥：「哈？」 安兰德淡定地撩起乱了的头髮。「为防万一，我在进来之前，在周围埋了一些威力一般的小炸弹，干脆引爆它们吧。」 鹿弥看着他这种行为，忍不住吐槽，「你疯了。」他按下他的手，「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不是所有人。」他很冷静，「神是被世界所保护的，所以爆炸以后，除开这里以外，没有事情的地方，就是创世神的所在。」 鹿弥紧张地吞口水。 「我当然留了一片安全区，我们只要过去就可以了。」 鹿弥问：「那么，其他的人……」 安兰德没有听完他要讲的话，他拿出手/枪上膛，然后看着前方。「你的枪呢？」 鹿弥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枪。他应该是这个战场上，为数不多一颗子弹都没有用的人了。 「鹿弥。」安兰德喊他。 这是安兰德第二次喊他的名字，鹿弥认真听着。 「在别的世界死了的话，也是死了，你自己保重。」 「喂！」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表示自己的抗议，安兰德就拉着他的手，强制性地把他带到了战场。其实到了这种时候，场上的人几乎已经没有子弹了，他们一半以上的人都在肉搏着。鹿弥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他拿着枪，一副孱弱的样子。其他的人立马就关注到了他，争先恐后地向着他扑过来。 安兰德已经早他一步，离开了前面的修罗场。 如果稍微心软，被夺枪的一瞬间，他就要死了。 鹿弥握紧了枪。 「鹿弥，对准的一瞬间，就开枪！」他的脑海里闯进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命令着他。 鹿弥被这个声音锁蛊惑，他瞄准了对象，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刺耳的声音响起。 涌上来的其他人愣住了。 鹿弥再对着一个人，再次扣动了扳机。 还有武器的人，在这里才具有主动权。 人群再一次混乱起来，鹿弥迅速突破他们，跑了开来。 第25页 只是他们还没有放弃，一个又一个人接着扑上鹿弥。鹿弥将枪藏在胸前，动作利索地解开子弹。他将子弹藏在休息里，然后把枪往远方一扔。众人立马追着枪去了。 安兰德已经跑进了转角处，鹿弥立马跟了上去。 他才刚进去，就看到安兰德停在一个小角落看他，然后举起了一个按钮。 「不，你等……」 鹿弥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兰德就果断地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一瞬间，爆破声震耳欲聋。 鹿弥立马蹲在了地板上，安兰德将他拖了进来，用手护住他。 鹿弥的眼睛紧紧闭起，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觉得不现实，还是安兰德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让他觉得可怕。 爆炸过后，安兰德坐在地板上，挥开灰尘。 当尘埃散开的时候，一个人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陆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安兰德慢慢站起来，「当我找到你的时候，这场游戏就完结了。」 陆适不言不语，转身就跑。 安兰德立马就追了上去，鹿弥还被炸弹的爆炸轰得趴在地板上。安兰德看了他一眼，迅速把他背了起来，然后跟着陆适跑。 陆适跑去了另一个还算是安全的地方。 他一去到的时候，就看见陆嫣被突如其来的轰炸声吓得失去了神魄，她趴在地板上，窗户碎裂，天花板塌了一片，其中一块砸在她的下半身，压住了她的脚，她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当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立马警惕地抬头。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嘴唇都在颤抖。「你不能责怪我！」她不等陆适开口，就开始尖叫。「你愿意被欺负是你的事情，你觉得人性未泯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怎么可以要求我也如你一样，忍受无尽的痛苦！愚蠢！坏人！ 陆适站在门口，依旧一言不发。他看着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身旁的妹妹，眼泪静静流下。 「你愿意对暴行沉默是你的事情啊！我不是！我不是！」 捉迷藏终于要结束了，鬼和人面对面，互相用自己的方式来斥责对方。 「你说话啊！」陆嫣忍受着身体的痛苦，逼迫他开口。 「你讨厌我。」陆适说，「你把讨厌的人都杀了，然后，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我不会。」陆嫣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挣扎着，想要把脚挣脱开来。 陆适看着她的样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不讨厌你……」只是，我和你之前，似乎只能活一个。 陆适向她伸出手指，「嫣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嫣一愣。 「我们答应过对方，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他拉起陆嫣的尾指，微微一笑。 陆嫣似乎察觉到他想干嘛，她的另一只用力推着脚上的天花板，着急得眼泪拼命流下。她一边痛哭着，一边狰狞骂着。「我不能死！不能死！这一个世界被所谓的虚伪掩盖得太好了，我在掀开所有的丑恶之前，不能死去。」她抬头，还看到了鹿弥。「鹿弥救我！我还不死想死！」 鹿弥从她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绝望，看到了挣扎。她从小就坠落到了无边的黑色漩涡，唯一一只手抓住过她，也是跟着她一起掉落的。 一时的恻隐之心，鹿弥走了过去。 陆嫣立马奋身用力，伸出手把陆适推到鹿弥的旁边。 她的另一只手，藏着一个遥控器，只要轻轻一按，鹿弥脖子上的炸弹就会带着陆适离开。她的手指才那么一动，枪声响起。 鲜血从她的手臂流下，她的手也随着垂下，遥控器掉落了。 「啊！」她因为这一份疼痛，叫得撕心裂肺。 陆适立马冲过去，抱住了陆嫣。 安兰德把鹿弥拉了回来。 他迅速地解开了陆嫣脖子上的炸弹，然后扔到陆嫣的旁边去。 陆适明白他的意思，他颤抖着手，捡回了陆嫣的遥控器。 「不要！」陆嫣似乎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她拼命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抢夺遥控器，只是她怎么挣扎，也是够不到遥控器的。「哥哥，不要，我还不想死！」 陆适看见她的样子，立马弯下腰紧紧抱着陆嫣，喃喃自语。「这一次以后，我们不用再面对恐惧和悔恨。」 「啊！」陆嫣才不想跟他一起共同沦落。 安兰德拉着鹿弥，大步流星离开。 陆适果断按下了按钮。 「砰。」小型炸弹在极小的范围内爆炸。 鹿弥愣了。 鹿弥和安兰德走到了走廊，往外面看去，尸体堆积如山，而里边，也死了三个人。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了。鹿弥失声，傻傻地站着。 安兰德以为他是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杀戮场，所以吓坏了，他顿时又不耐烦地咂嘴。 而鹿弥知道，他沉默的原因是，他无动于衷。 他震惊于自己对于死亡的冷漠。 「恭喜世界攻略者a417成功攻略犯罪世界。」机械的女人声音从空中传来，」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车票。」安兰德拉着鹿弥跑到了外面，他从怀里拿出了两张车票，冲着天空挥了挥。 第26页 布满了闪亮星星的天空，一辆火车破云而出，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安兰德将递给了检票人员，然后拖着已经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的鹿弥进去。 鹿弥和安兰德刚在火车上坐好，火车就出发了，刚刚的检票人员来到了安兰德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送上了一个水晶球。鹿弥往球体看进去，里面有建筑物，有人，像是一个真实世界一样。时间一到，水晶球里突然堆积了如山的尸体，刀子从天而降，将地上的所有人贯穿。 血色四溅，世界迎来了末日。 鹿弥目瞪口呆，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 「喵。」黑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跑进了鹿弥的怀里，伸着懒腰，躺在他的大腿上看他。 鹿弥在黑猫的注视中，渐渐冷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1 第15章 安兰德 医院里面一派忙碌，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 一双黑色的军靴踩在洁白的瓷砖上，从窗帘缝的边缘偷熘进来的一道阳光落在他的脚边。他一步接着一步前进着，步子沉稳有力。 一阵风拂来，窗帘被吹开，阳光加大了投射的面积，终于在这个男人完全离开这片区域之前，抚摸到了他的脸。 守序世界里的a级城市里面的人们，几乎都是这么信仰着的。爱是愚不可及的事物，性是c级低级城市里面骯脏的人的消遣。但是这个男人，还是能有效让这群精英撼动自己的认知。 要是能与他共度余生，那该多好啊。 安兰德扭开了医务室的把手。 「a417，安兰德。」护士看见了他，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注射蓝色药丸。」 「请尽快。」安兰德在床边坐下，他挺直了腰杆和胸部，上体端正，两手放在床的两边，摆出了军人一贯的坐姿。 他自从一年前开始，身体就出现了一些问题，必须定时来医院接受蓝色药丸药剂的注射。 「请稍后，蓝色药丸的调配需要一定的时间。」护士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 安兰德点了点头。 按照礼貌，护士跟他搭话。「少校，听说你前段时间带一个新兵去攻略新世界了。」 「是。」安兰德回答，「不是太愉快的记忆。你怎么知道？」 「那一位士兵，鹿弥。」护士念到这一个名字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勾起。「因为那一趟世界之旅，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去过心理辅助室，我撞见他。」 「嘁，胆小鬼。」安兰德发出不屑的声音。 护士笑了笑，调开调剂室的资料。「蓝色药丸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取，请你再稍微等一下。」说完，她就离开这个房间了。 她一离开，安兰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他睁着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白色的墙壁。 其实他最近很忙，许久没有休息了，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有些重，但是对于他而言，这是最让人放松的环境了。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有机会松弛下来，安兰德的脑袋一歪，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房间的排风系统在运作。 医院的玻璃窗映着面前的一切。 一双绿色的眸子睁开，他的眸子，有什么炽热的情感在燃烧，抹灭了里面的压抑与平静。 手推车运着药水，玻璃瓶们相撞发出声音，护士回来了。「少校，准备一下，要注射了。」她关上门，回头的一瞬间，突然一愣。 本来坐在床上的安兰德，不见了。 升降机停在十五楼，一双军靴踏着轻快的步伐，欢乐地进到升降机里。 透明的玻璃窗映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他绿色的眼睛一眨，然后对着窗户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自己的脸庞。「瘦了点，感觉没有之前帅了。」他发出可惜的声音，然后嘴角一勾。 电梯到达一楼，大门开启。 「少校。」有士兵刚好巡逻路过，看到安兰德以后，立马停下、敬礼。 「早上好啊！」安兰德笑容灿烂地朝他打招唿。「今天的工作也要加油啊！」说完，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士兵目瞪口呆，傻傻地目送他离开。 安兰德走到医院的外面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投射在大树的上面，刚长出嫩芽的大树被染上了太阳的颜色，遗落的光斑闪动，美妙得仿佛是天生的神树。 可惜这里的人不会去欣赏一棵树。 「天气不错。」安兰德一边喃喃自语，一便解开衣服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他紧緻的肌肉。「趁他没有醒过来，不如我去找点乐子吧。」 说做就做，这个男人立马拉开虚空投影的电脑，在找可以让他开心的地方。最后，他选定了c级城市的一个会所。 「少校。」 在安兰德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少女在不远处喊他。「翟博士有事情找你。」 「下次吧，我今天有点事。拜拜，小佩尔。」安兰德桀骜不驯地朝她挥了挥手。 洛佩尔被他与平常迥异的态度给弄傻眼了。 安兰德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跑了。 洛佩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尖叫了出来。「翟博士！翟博士！」她慌慌张张地拉开通讯器。「糟糕了！安兰德少校的第二人格又出现了！」 「什么第二不第二人格的。」安兰德还没有跑远，他听到洛佩尔的话以后，心里头很是不快。「我就是安兰德。」这群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第27页 就是因为他是安兰德本人，所以他知道洛佩尔在告诉翟艾伯以后，这个医院很快就会被封锁起来。所以他现在不顾一切往前跑，甚至在途中很粗鲁地拉开了几个男人。他快要逃离这个医院的后花园了，但是门口也有一个碍事的傢伙。 那个傢伙，走着路都在晃来晃去的。 延绵闪烁的尘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叶子在空中旋转，落在他的头上。 那个人停下来脚步，用缓慢的动作抬手，他拿下头顶的叶子，然后微回头看后面的大树。 他那双黑黝黝的瞳孔，在阳光下绽放光芒。 时光有一瞬间的静止，这囚禁人身体的医院，这禁锢人思想的空气，在他的眼中灰飞烟灭。安兰德的瞳孔之中，撞进了一个人。 鹿弥发现了身后有人，干脆完全转过身。 安兰德看到了他的脸，本来要冲刺的脚步立马停止下来，最后的脚步落在他的一个手臂之外的距离，他唿吸都要停滞了。 鹿弥看到站在他的面前的安兰德，想起自己之前给他拖过来扔过去的时光。他露出了有点害怕的神情，缩了一下身体，最后还是大着胆子打招唿。「兰兰。」 安兰德近距离看着他，本来就算冲刺了几百米也平静的心脏突然如小鹿般在森林里七撞八跳，他的瞳孔里，鹿弥的脸越来越大。 因为他越靠越近。 鹿弥皱眉，他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兰兰？」他看着安兰德敞开的衣服，甚至对面前人的身份发生了疑问。 「安兰德！站住！」有人在背后大喊大叫。 「啧。」安兰德咂嘴巴，随后他一把拉住鹿弥的手腕。「跑！」 鹿弥一脸疑惑，不等他问个清楚，安兰德已经强制拉着他跑了起来。 「喂！」鹿弥的双脚以极度奇怪的姿势跟着他往前跑。 「你的名字是什么？」安兰德回头看他，眉眼带笑地问道。 鹿弥不解地看着他。「你知道的吧，我是鹿弥。」 「鹿弥啊。」他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兰兰，你是怎么了？」鹿弥因为第一次攻略世界而遗留下来的悲伤情绪随着安兰德的失常行为而被掷于脑后。 两人在医院躲躲闪闪，终于摆脱了追兵。 安兰德带着鹿弥跑到医院的外面去，他才刚一停下，立马就有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后面的车门自动打开。 安兰德咧开嘴巴笑了笑，然后看着鹿弥。 鹿弥气喘吁吁，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带着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安兰德说完，笑着把鹿弥推了进去。 鹿弥倒在宽敞的座位上，他正想爬着坐起来的时候，安兰德也跟着进来。他的身体覆盖在他的身体上方，双手撑住他的脑袋旁边，不允许他动弹。 车门自动关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随即，机器人驾驶着这辆车忘安兰德输入的目的地前进。 鹿弥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发现安兰德跟初见的时候差了不是一般远。他的头髮在跑步中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衣服也是，外套被他拉开，本来应该是塞进裤子里的内衬被拉了一半出来，衣服上的纽扣也不再是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都完全扣好。 说实话，有一种野性的美，但是看起来有点可怕。 安兰德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他干脆把第三颗扣子也解开了。 鹿弥……鹿弥默默地转过头。 安兰德见状，坏笑着伸出手，他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盯着自己。「鹿弥啊～」他故意拉扯着尾音，手指不断摩擦着他的脸蛋。 「少校！」鹿弥毕恭毕敬。 「不不不，你刚刚不是这么叫我的。」安兰德摇了摇手指，不太满意他现在的态度。 「你不是让我不要再叫你兰兰吗？」他现在忏悔了。 「昨天的我譬如昨日一样逝去，今天的我，喜欢你那么称唿我。」他低下头，在鹿弥的脖子的旁边深吸了一口他的气息。 鹿弥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在安兰德的身下颤抖。 「喊一下吧。」安兰德笑道。 他好言好语，只是鹿弥身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了。因为安兰德在说这话的时候，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兰……兰兰兰兰。」他吓得，说话都哆嗦了。 安兰德皱眉，他捏住他下巴的手忍不住往上，大力地掐了一下他的脸蛋。「怎么还会死机，你是机器吗？也对，人类怎么会有长这样的……」 「我……我我是人类啊。」鹿弥开口辩解，只是依旧结巴。 「让我来验证一下吧。」安兰德坐在他的腰上，咧开嘴巴，露出一个居心不良的笑容，「要是你不是人类的话，我就一枪崩了你。」他一边说，还要一边动动手中的枪。 他轻描淡写，鹿弥心跳如擂鼓。 「你要怎么验证，我都配合。」鹿弥要是能动，他就会举起手表示自己的乖巧。 「好！听我命令！」安兰德喝道。 鹿弥紧绷着身体，竖起了耳朵，怕遗落了他的一个字。 「张开嘴巴！」 鹿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安兰德把枪上膛了。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鹿弥乖乖地张开嘴巴。 第28页 安兰德把枪扔到车的地板上，双手捧着鹿弥的脸，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2 周末这边就请假啦 第16章 c级城市 上下唇被人舔了一下，舌头的部分被人拉扯，鹿弥感觉到自己因为这个吻，舌部的唾液和味蕾都要被对方掠夺。 鹿弥在年轻的时候，知道贵族间有部分人喜欢吸食鸦片，他们跟他形容过，鸦片带来的滋味使人沦陷，使人觉得时光变得犹如实质物体一样深沉，人的身体变成棉花轻飘飘，被工具一弹便飞跃到半空之中。 但是这一切、这一切都比不上…… 比不上你那双绿色的眼睛…… 风吹动那片湖水，我的心起涟漪，就要死在你的灵魂海里。 在一瞬间的缺氧之中，鹿弥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某个绿眸长发的女孩子。 安兰德睁开了眼睛，看见他一副发呆的样子，慢慢离开了他的身体。 在他离开的一瞬间，鹿弥脑袋里的内容又被清空了，他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脸色涨红。 安兰德坐在他的旁边，捧脸看着他，一派少年怀春的模样。 鹿弥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脏狂跳，因为惊吓。 「通行证验证完毕，现在前往c级城市。」车辆里面，机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无声交流。 「啊。」安兰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设定了什么目的地。 「c级城市？」鹿弥因为这四个字，立马忘记了异常的安兰德，好奇地把脑袋凑到窗外去。 轿车行驶到了一个站点，通过验证以后，闸门立马就打开了。没有了阻碍，轿车飞快地奔跑出去。 鹿弥投过透明的窗户，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情况，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轿车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石板路到了尽头，再过去就是断层。不管鹿弥心里是怎么拒绝的，轿车还是全速前进，一下子……往深渊开去。。 鹿弥尖叫出声。 车辆静止了。 「什么嘛，你没有来过吗？通道。」安兰德一直在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 安兰德就是安兰德，就算跟平常不一样，嘲讽人的样子还是如出一辙的讨厌。 车子漂浮在半空中，接着，围绕着车身的地方，出现了一条自地上到天空的透明通道。车子顺应着管道，一下子往下落。 鹿弥慢慢睁开了眼睛，随即，他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这一个世界的中间有一大片圆柱状的中空地区，圆柱从天空一直到地底。鹿弥和安兰德顺着圆柱的通道一直往下，居然来到了另一个平地。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也跟a级城市一样拥有高楼大厦，只是没有各种高科技的空中通道什么的。里面的人匆匆忙忙，汽车在地面堵塞。 「这里是b级城市。」安兰德给他介绍。「这里的人大多数负责处理数据，执行a级城市的任务。不过，这里不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他懒懒地靠在座椅上，对b级城市不屑一顾。「这里的人死板极了，只会乖乖听从命令，克制又无趣。」 车辆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接着急速往下，来到了第三层城市。这里已经是地底了，就算是博爱的太阳也无法热爱的地方，这里都是黑暗，人造的灯火点亮不了多少街道，这里布满了工厂，黑色的烟雾往上飘，然后被截止在空中，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它们，不允许它们污染上层的世界。 「这里是，c级城市。」安兰德的声音终于有几分亢奋。「一个最棒的地方。」 「c级城市已到。」车里的机械音在提醒他们。 「下车吧。」安兰德对鹿弥说。 鹿弥缩在座位上，不敢随意下车。 「来吧。」安兰德递了一只手给他，看着他一副弱小动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我还能把你卖了吗？」 鹿弥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往他那边看过去，只是手还是没有动。 「少爷。」安兰德笑了，「你还可真像是一个养在闺中的贵族少爷。」 鹿弥没有回答。 安兰德假装看不见他的犹豫，直接把他给拽了出来。 鹿弥落地的一瞬间，就站在安兰德的面前。 「主人。」驾驶位上，圆头圆脑的机器人走了出来。「您预约的会所时间已经到了，您现在该过去了。」 「会所？」鹿弥发出讶异声音。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天真无邪的小少爷啊！」安兰德在旁边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通道就算了，还不知道会所是什么吗？」 鹿弥稍微扭了一下脖子。 不，他知道会所，在他生存的年代，会所是再常见不过的地方。 「请。」机器人在旁边引路。 鹿弥本来还想着要拒绝安兰德同行的要求的，但是在他们下车后不久，车辆就不见了。跟人烟稀少的a级城市不一样，c级城市里面到处都是人。他们衣着简单，有一些甚至看起来有一些狼狈。鹿弥和安兰德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路旁的人全部偷偷打量他们。 「喜欢女孩子吗？」安兰德一边推着鹿弥走，一边问他。。。。。y。q。z。w。5。。。。c***o***m#言，，，情，，，中文，，，网 鹿弥下意识回答道：「没有人会不喜欢女孩子的。」 「嗯？」安兰德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第29页 「我小时候，我母亲就那么说过。」鹿弥说道：「女孩子就像是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是神赐予这个世界的礼物，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安兰德嘲笑他，「丑女也是一样？」 鹿弥静默了一瞬间，然后用很虚的声音说道：「我们要着重人的心灵美。」 「对不起了，我的品格实在是太低下了。」安兰德发现自己跟他比起来，真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不能看出人的心灵美不美。」 街道乱闹闹，小巷子里时不时会有一双柔软的手伸出来，勾引着路人一起赴甜梦的梦境。 「但是我觉得你对着她们，也会和我一样低劣的。」安兰德强硬扳着他的脑袋，让他去看巷子里面的女人。「不要随便去找那些你觉得又甜又软的女孩子，你这个天真的样子，被欺诈还是小事，最怕的是被沾染上什么不得不的怪病。」 鹿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明白他的意思。 「我实在是很喜欢你。」安兰德在他的背后站着，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只要看着他，满心的喜欢就要溢出心脏。他的双手伸向他的胸前，在她的身体前面交叉。「我带你去找上等的女人吧。在a级的城市里面，可找不到这样的好女人。」他拍了拍他的脸蛋，得意地说道：「你还是个处男吧？」 鹿弥回头看了他一眼，「抱歉。」 「嗯？」 「我不是。」 「嗯～」安兰德盯着他的后脑勺，因为他的答案而不悦地眯起眼睛。 鹿弥的感觉很敏锐，如芒刺背，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现在的小孩子，也挺行的吧。」安兰德感嘆。 鹿弥算了算自己的出生年月，他也许比安兰德还要大上九百多岁。 两人一起走着，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在这个脏兮兮的c级城市，勉强算得上是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安兰德和鹿弥一进去，立马就有穿着统一的服务生迎上来。「少校，我们已经按照你预定的，准备好了。」 「嗯。」安兰德冷淡地应了一声。 「请跟我来。」。。。。y。q。z。w。5。。。。c***o***m#言，，，情，，，中文，，，网 鹿弥跟在安兰德的旁边，踏足这个场所。一去到，他就想离开了。 这里确实是比较高级的会所，灯红酒绿、美女如云，奢华的装饰品显示了主人的品味和财富。 「少校，你难得会带人过来。」侍卫笑眯眯地看着他。 安兰德被他提醒以后，似乎才回过神，他今天从见到鹿弥开始到现在，简直整个人都疯魔了。他为难地看着鹿弥，低头问他。「怎么样？你要和漂亮的小姐姐玩吗？」 「不用了。」他拼命摇头。 「但我要过去了。」 「你就去吧，不用理我。」鹿弥如释重负，推了一下他。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鹿弥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震盪，不，很快就出来，你是有什么问题吧，你慢慢来吧，真的不用理会他。 安兰德让侍卫带着鹿弥去休息，自己进去预订好了的包厢。 包厢里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了，以为成熟妖娆，穿着礼服短裙的美丽女人。她正在抽菸，看着安兰德进来的时候，抖了抖菸灰，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安兰德这一进去，就待了一个多小时。 等安兰德出包厢里出来，侍卫立马领着他去找鹿弥。 他一去到，整个人就愣了。 他以为鹿弥肯定是乖乖待在安排给他的包厢，然后在里面喝着果汁才对。结果侍卫把他领到了大堂，鹿弥坐在沙发上，周围都围着这里的美女，她们拿着酒，鲜红的指甲就像是血一样，涂着口红的嘴巴对着鹿弥笑个不停。 鹿弥既没有不自在，也没有害羞，对着她们的时候，游刃有余地笑了笑。他唯一有动作的时候，是拒绝一位少女的递酒。 他身处人世界的萎/靡情/欲场，淡然自若。 安兰德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让侍卫递给他一杯酒。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酒入喉咙，喉结滚动。他一路前行，推开了那些蓬松的裙子。 「啊。」被他推开的姑娘们这才发现他过来了。 「兰兰！」鹿弥一抬头就看见了他，露出了纯良的笑容。 安兰德拿着一杯酒，突然一手撑在他背后的沙发椅上，一只脚卡进他的双腿中间，膝盖落在沙发上。 鹿弥因为他具有侵略性的行为而心惊胆战。 安兰德闭上眼睛，朝着他靠近。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高纯度酒味让鹿弥快要昏迷。 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贴上的时候，安兰德突然停止住动作。他皱眉，然后睁开眼睛，直直跟一双黑色的明眸对上。 绿色的眼睛，犹如永远不会起波澜的平静湖面。 第17章 第二个世界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 在鹿弥以为自己又要被占便宜的时候，安兰德停止了动作。他看着安兰德皱眉，露出烦恼的目光，同时还要忍耐住嘴巴发出不屑的声音。 这个模样，跟鹿弥认知中的安兰德倒是如出一辙。 「我们……只是随便玩玩。」鹿弥的反应很快，他立马就伸出手捂住了安兰德的嘴巴，然后对着四周围的女孩们笑了笑。 第30页 安兰德被他捂住嘴巴，错愕了。 温热的唿吸唿出，落在鹿弥的手上，他的掌心更是因为贴近安兰德的气息而变得炽热。鹿弥的手指忍不住弹动了一下，但是图仍旧死死捂着安兰德的嘴巴。 周围的女孩们因为这突变，全部都不敢出声。 安兰德的身体往后仰，企图离开鹿弥的手。当他离开的时候，膝盖擦过鹿弥的大腿内侧。「走。」他只对鹿弥说了一句话。 鹿弥求之不得，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 就在鹿弥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手缠上了鹿弥但手臂。「少校不喜欢留夜，但是你可以留下来。」 鹿弥回头，后面的女人也有一双漂亮但绿色眼睛。他有一瞬间的昏迷。 「走。」安兰德扯了一下他的另一只手臂，把他给强硬带走了。 鹿弥踉踉跄跄，望着安兰德的背影，可以想像他此时此刻，那一双冰冷的绿色眸子，就像是被人攥着的宝石，一下子扔进冰冻的湖水里一样。 「哈哈。」鹿弥笑了起来。 「笑屁！」安兰德回头骂他。 走出了会所以后，安兰德拉开自己的通讯器。「叫车过来，我要立马离开c级城市！」 鹿弥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你啊！」在等车的时候，安兰德噼头盖面骂他。「怎么就跟着他……我跑到c级城市来了！没有人教过你！这个地方不能随便乱来吗？」 「呜哇！」鹿弥对这个男人的话实在是太震惊了，「是你强硬地把我推进车里面去，然后用一种绑架一样的方式把我拉过来的！」当他情绪激动的时候，他那一双犹如黑色宝石的瞳孔就越是闪闪发亮。 安兰德看着他睁得越来越大的眼睛，又忍不住靠了过去。 鹿弥瞪他。 安兰德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差点没有找一块石头砸醒自己。 幸好的是，他的机器人很快就开着车来了，打断了他们诡异的交流气氛。「主人。」 「走，回去吧。」安兰德嘆了一口气，给他打开了车门。 鹿弥心安理得地进去。 安兰德走另一边上车。 车子直直行驶，往通道的方向走。 鹿弥盯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先走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开口。「你刚刚……是你吗？」 「什么？」安兰德本来也在看着窗外，听到了鹿弥的声音，立马转过头看他。 「刚刚的人是你吗？」鹿弥直接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安兰德扯开嘴巴，露出讽刺的笑容。「我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就是双重人格了。」鹿弥有了答案。 「你这个小鸡仔。」安兰德准备教育一下他。 「a级城市到达。」机器的声音在提醒他们了。 鹿弥立马打开门跑了。 安兰德的手伸出去，但是只碰到了他的衣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样的姿势，似乎是想要挽留他一般。 「我都在做什么啊。」他在心里骂自己愚蠢。 车门主动关上，轿车往他的家里驶去。 安兰德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慢慢地想起来了他在医院到刚刚醒过来之前到事情。 他捂住嘴巴，耳朵有些红了。「妈的，那个傢伙……我到底是在做什么！」 鹿弥离开安兰德以后，完全忘却了跟他刚刚的纠缠，欢欢乐乐地回家去了。 后来的几天，他都在待在翟艾伯给他安排的房子里面，抱着他的小黑猫跑来跑去。他这种行为，引发了周围如同死水一般的居民的抗议。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抗议有了效果，那所谓的通讯器发来了简讯，打断了他的自娱自乐。「见面。」 鹿弥换上了衣服，匆匆忙忙出门。 他没有一分钱，不能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他只能用他的双腿，在这个大城市奔跑着。 「请勿在街道上奔跑。」终于，有机器人过来警告他了。 鹿弥盯着机器，眨着他的大眼睛。 机器人盯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鹿弥认命了，在道路上缓慢走着。 他走得实在是太慢了，通讯器那边传来了声音。「鹿弥先生，你看到我的讯息了吗？」 「我看到的第一瞬间就出发了。」鹿弥回答他。 「那么。」翟艾伯的脾气好得可怕，「你为何还没有到？」 鹿弥抬头，望着交通工具在天空乱飞。「路程有点远。」 「有人比你住的远，来得比你早。」 「我想他一定是坐车去的。」 「是的，他是坐车来的。」 「我不一样，我是走路去的。」 「……」翟艾伯沉默了一会儿，「啊，我忘记给你办理户籍了。」 「我也没有钱。」 「你等等。」翟艾伯说了一句。 鹿弥关闭了通讯等页面，他才一抬头，一辆车就驶到了他的旁边。「鹿先生，请上车。」机器人说道。 当鹿弥坐上去以后，车辆立马收起了轮子，进入了天空管道，没有花多少时间，鹿弥久来到了天空发射台。 翟艾伯和安兰德站在一起，看他过来以后，连忙跟他招手。 鹿弥有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鹿先生！」翟艾伯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已经听了少校说了你们在犯罪世界的事情了。很是遗憾，居然让你们遇到了双神的事情，所以少校不得不提前结束那个世界，中止对你的考验。所以，我们想要再考验你多一次。」 第31页 鹿弥已经快要走到他们的面前了，闻言，相当自然地回头，然后往外面走。 安兰德迈开大长腿，三两步就追上了他，然后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往站台的地方拖走。 「我不要去！」鹿弥挣扎。 「车票。」 安兰德把车票递给了检票人员。 检票人员收下了票，欢迎他们进去。 鹿弥挣扎无果。 「你起码把一些世界信息告诉我吧。」鹿弥走位置上坐好，跟安兰德抱怨。「等会降落的时候，我既找不到你，又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你知道我会有多害怕吗？」 安兰德看着他的怂样，把车票的票根递给他。 票根上有写关于目的地的信息。 前往世界：灵异世界。 世界等级：一级。 攻略方式：寻找消失的第五十六人。 注意事项：1.灵异大冒险～不要被吓死了哦～～ 2.小心盲从，大众有时候是愚蠢的 鹿弥看完信息，心脏开始狂跳，不安地看着安兰德。「我也不是想要你的帮忙……只是你这一次，可不可以早点来……」找我。 他的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完，火车就停下来了。 依旧是一阵白光一闪，鹿弥陷入了昏睡。 他站在天台上吹风，天台的风勐烈且无情，他的衣服、他的头髮、他的皮肤全部都在遭遇着大自然的攻击。他惶恐不安，想要离开，可是身体动弹不得。 就在鹿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通往楼梯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求求你，帮帮我。 鹿弥的话无法宣洩出口。 一个学生进来了、第二个学生也进来了、第三个、第四个……一排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从鹿弥的面前路过。 鹿弥只有眼珠子能自由的转动，他的视线跟着学生们的动作走。 带头的学生领着后面的人来到了天台的围栏前面。 要小心，再前进，就要掉下去了。 学生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他爬上围栏，在泥土砌成的围栏上面站好，张开了双手。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他跳下去了。 「嘣。」一声巨响，人的身体被炸成了肉块，从楼底喷上来。 明明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后面的学生却依旧毫无反应。他们排好队，一个接着一个跳下去。 鹿弥有点麻木地看着一切。 乌云密布，从天顶塌下来。 鹿弥闭上了眼睛。 「鹿弥，该起床了。」 他睁开了眼睛，冷汗从额头流下，心脏跳动的速率有点不正常。 鹿弥慢慢转过头，一位普通的妇女站在门外。「该去上学了。」他看到了慌慌张张的鹿弥，抱怨道：」真是的，今天你必须去上学哦，不许再编身体不舒服这种谎话来骗我了。」 等她离开以后，鹿弥急急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他的房间里面有一面一米多的镜子，他穿着睡衣站在镜子的面前。 他的脸依旧是他的脸，只是年轻了不少，看起来只有十六岁左右的样子。 鹿弥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因为他的动作，镜子中的他有一瞬间，面容扭曲地笑了起来。 第18章 被杀死的人在你的隔壁 鹿弥穿好校服以后，立马就跑到了楼下。他的母亲早就准备好了便当给他，「今天在学校一定要乖乖听老师的话，不许再调皮了。」 鹿弥只能笑笑，他怎么知道他之前怎么调皮呢？「呃。」 「怎么了？」女人担心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学校该怎么走。」鹿弥有些心虚地说。 女人嘆了一口气，似乎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并不觉得惊异。「你转学过来已经有半年了吧，怎么还找不到学校呢？」 得，鹿弥已经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世界给他的设定是怎么样的。 鹿弥按照女人的指导，自己骑着自行车出发。 秋末的街道，泛黄的树叶落下，将一整条道路都染成金黄色的。 鹿弥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自动停下了脚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叫做小松川的高中。 根据安兰德所说，每一个世界的起点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中间的时候，出了一些微小的偏差，造就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由于起点是一样的，所以就算是不同的世界也有交际的地方。 鹿弥在这个世界依旧是鹿弥，是从另一个国家来的转学生，今年高二，17岁。 「鹿弥，你来了。」当鹿弥从门口走进去的时候，立马就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跟他打招唿。 这一个学校，每个人都必须把写有自己名字的铭牌挂在胸口，所以鹿弥一下子就知道跟他打招唿的人是谁。 「江户川同学，早上好。」她的名字是，江户川彩香。 她听到他的回覆，高兴地笑了起来，一头黑色的短髮渲染上清晨阳光的色彩。「早上好啊。」 大家各自打着招唿。 鹿弥慢悠悠地在最后靠窗的位置上落下。 他之所以会坐在这里，是因为全班只有这一个位置是空的。旁边的位置早就有人，他一直趴在桌子上，背对着全部人。 在鹿弥坐下去的一瞬间，全班人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寂静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那些同学又继续打闹起来。 第32页 鹿弥察觉到了那一秒钟的诡异气氛，只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只好沉默地收拾书包，将便当放好。 当他学着右上角的同学，把一本书和一本笔记本拿出来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就响了。 一个老师走了进来，他拿着物理学的书，微长的头髮，戴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鹿弥在他的时代学过物理，但是在那个时代，人们对于科学仍旧是一知半解。到了最近，他为了学习新时代的更多知识，又再一次捡起了教科书。那里，人们已经破解了更多的宇宙奥秘喝世界真理。 而这个时代对于科学的发展，正好处于两个时代的中间。他们说着似乎超越这个时代的思维，但是却又错漏百出。 鹿弥觉得有些无趣，普通人永远无法超越时代看待事物，所处的时代决定了他们认知的真理。一百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一百年后或许也是如此。而这个世界，却也如从前、现在和以后，不管怎么探索也看不到底。 窗外有鸟飞过，哇哇叫着的声音盖过了老师的声音。 鹿弥望向窗外。 他的眼睛直直望着外面，但是瞳孔却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滑。 他对上了隔壁人的视线。 隔壁的人头髮太长了，刘海直直垂在了眼睛的上方，而他戴着一副过大的眼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鹿弥下意识地对他笑笑。 对于这个男人而言，魅力是不用钱的。就像是空气一样，尽管唿吸吧。 少年立马重新趴了下去，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住。 「鹿弥同学。」 听到有人喊自己，鹿弥抬起了头。 那一位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面容看起来像是一种叫做能面的东西。由桧木雕刻而成的面具，只能表达悲哀和微笑两种表情，如泣如诉或者是平和的笑容。 「是。」他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请你回答一下问题。」老师拿着一根粉笔指着他。 鹿弥离开了位置，走到黑板上去，他接过粉笔，面无表情地在黑板上写答案。他一边答题，一边能感受到隔壁老师的视线。他的视线让鹿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鹿弥可以瞥到他的嘴角是微微笑着的，但是眼底没有一丝的笑意。 「你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有什么吗？」老师小声问。 鹿弥往他那边瞄了一眼，看到了他的铭牌。「山本老师，外面什么都没有。」 「是嘛。」山本老师依旧保持着他的虚假笑容，「一个人坐，确实是有点寂寞呢。」 一个人坐？ 鹿弥拿着粉笔的手顿住。 回答完问题以后，他慢慢转身。 坐在他旁边的同学完全抬起了头，坐了起来，看着鹿弥。 这个学校里，每一个人都有铭牌，不论是学生，还是教职工。但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没有铭牌。他穿着校服，胸口空空荡荡。 他是谁？ 鹿弥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他将粉笔放下，缓慢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没有敢再望过去。 山本老师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我们现在来看看这道题……」 没有名字的人一直在盯着鹿弥的侧脸。 鹿弥穿在外套里面的衬衫有一点湿透。 早上的课上完了，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拿出了便当。 「鹿弥，过来一起吃吧。」江户川彩香笑着招唿他。 鹿弥拿着便当，迫不及待地离开位置。 江户川彩香看着他过来，笑容甜美无比。「你请假三天了，现在身体如何？」 鹿弥不敢随意答话，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一个胆小鬼啊！」隔壁的男同学嘲笑他，「不就玩个游戏嘛，你居然还吓晕了。」 鹿弥虚弱地笑了笑。「是啊。」他确实是个胆小鬼。 「不要笑他啦。」江户川彩香捅了一下男同学的手臂，让他闭嘴。「我们这周五再玩一次吧！」她看向鹿弥的眼睛闪闪发亮。 「玩什么？」鹿弥实在是一头雾水。 「当然是……」江户川彩香本来想大声喊出那个游戏的名字，但是她又想起了什么，只能凑到鹿弥的耳朵旁边，一字一顿地提醒他。「探、险、校、园、八、大、不、可、思、议。」 她的声音太轻了，每一个字一在空气中出现，就被吹散中空气中。 鹿弥稍微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江户川彩香朝他眨了一下眼睛，「你会跟我们去的对吧？」她看鹿弥的表情，开始表现得有些不悦。「再逃跑的话，我们就不理你了哦。」 还不等鹿弥回答，坐在他们前面的人就回头了。「学校有规定，晚上八点以后，学生不可以逗留在学校。不要再玩了，上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被老师抓到的话，就大事不妙了。」一说到后面的那句话，戴眼镜的少女打了一个寒颤。 「无聊！就乖乖听话有什么意思！」江户川彩香瞪着她。「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深海真希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那么，七点半以后行动，八点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就要立马离开。」 「好的，真希要去！」江户川彩香一锤定音。 深海真希嘆气。 「我也要去。」隔壁的男孩子喊道。 「好的，井上也算一个。」她说完以后，继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鹿弥。 第33页 说实话，鹿弥讨厌神神鬼鬼的东西。 江户川彩香看他如此，立马就压低了声音，表情相当不悦。「如果当初不是我，你就是班级来得最晚的那个人，你不感恩吗？」 鹿弥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是非去不可的。 他不得已地点头。 江户川彩香欢天喜地地打开了便当盒。 鹿弥无声地嘆了一口气，然后抬起了头。坐在他旁边的那一个没有名字的人，他也在吃便当，一口一口，只有他的周围是没有人的，看起来相当落寞。 「你在看什么？」江户川彩香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在看那个人。 你们没有看到那边有一个人吗？ 鹿弥想要问问题，但是氛围却让他住口。 「我在看天气不太好，今天要早点回家。」他如是说道。 「毕竟快要冬天了嘛。」江户川彩香笑眯眯地说道。 黑板上有写，今天的值日生是鹿弥。 鹿弥在大家放学以后，留下来扫地。他在扫到黑板的时候，发现隔壁的告示栏里有班上人的名字和对应的学号。他的名字跟其他人的名字排在一起，有强烈的违和感。他发现他的学号是五十五，是这个班级学号最后的学生。 鹿弥皱眉，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五十五。 但是这个班级没有人是一个人坐的，这是双数的座椅啊，而且每一个位置上都有人。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隔壁站着一个人。 他慢慢抬头，坐在他隔壁的少年站在讲台上。 五十六。 这是这个班级多出来的人。 少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句话，随后转身拎着自己的书包就走。 鹿弥愣愣地目送他离开，然后回头。 黑板上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有时候，被杀死的人就在你的隔壁。 什么意思？ 「鹿弥。」 鹿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头。 山本老师站在教室后门，「快点吧，学校快要关门了。」 「是。」鹿弥赶紧扫地，在扫到黑板位置的时候，拿起黑板刷就把上面的文字给擦掉了。 他打扫完以后，立马下楼骑着自行车跑了。 不对劲，这个学校实在是太诡异了。 第19章 今井秀一 「山本老师给我打过电话。」 夹着茄子的筷子一下子没有夹稳，紫色的皮包裹着白色的软肉，它从光滑的两根棍子间的间隙滑落，砸回了黑色的肉汁上面。 鹿弥手忙脚乱地把掉在红烧肉碟子里的茄子给夹到碗里。 「他说你这段时间，上课很不认真，答的题目牛头不对马嘴，让他很失望。」 鹿弥不甚在意地瞄了她一眼。 鹿弥此时的眼神带着一股冰冷感。 但是他的母亲完全没有发现，依旧在自言自语。「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怎么可以让老师失望了。我那么辛苦……那么辛苦才让你到学校去，老师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要再捣乱了。」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你要听话，不要和别人不一样。」母亲似乎在下咒语一样念着这句话。 鹿弥吃完饭立马就离开了饭桌。 他回到了房间，全身镜上映着他的脸。 我肯定跟别人不一样啊。 鹿弥突然有些感慨。 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咳咳。」 收起了过多的情绪，他继续扮演着胆小的无知的甚至是让人有些不屑的鹿弥。 他晚上睡觉，闭上眼睛之前，突然想起安兰德给他看的车票上的信息。 寻找第五十六人。 第五十六个人，指的不就是那一个没有名字的同学吗？ 那他这样，不就等于已经找到了吗？ 还有，安兰德这一次究竟又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鹿弥依旧踏上上学的道路。 但是他一去到教室，整个人都被吓了一条。「你们在做什么？」他皱眉。 有人在他隔壁的位置上放了一束白色的花，甚至烧起了一根香，就像是拜祭死人一样。怪叫人不舒服的。 而没有名字的人坐在他的位置上，没有一丝的不悦。 「今天是今井同学的百日祭日。」江户川彩香对他说，「你就忍耐一天嘛，我们就放一天。」 「是啊，鹿弥你就忍耐一天啊。」 说着，布置的同学拿着一个相框，放在白色花束的上面。 相框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人有过长的头髮，黑色框的眼镜，就跟坐在位置上的人一模一样。「今井秀一同学。」有人嘆气，「如果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摔下山坡，死掉了。」 什么鬼？他真的是个死人吗？ 「好了好了！」 鹿弥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山本老师出现在鹿弥的背后，「鹿弥，你快回去位置上，我们要上课了。」 坐得下去就有鬼了。 山本老师用那张不会改变的能面脸对着鹿弥，在强迫他做出选择。 鹿弥不情不愿地坐到位置上去。 他的旁边，香烛的味道熏得人头晕，再加上白色的百合花散发出来的香气，鹿弥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第34页 而坐在他旁边的，可能是今井秀一同学，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笑容。 到了中午的时候，鹿弥逃一般来到江户川彩香的旁边吃便当。 「探险就是今晚了噢！」江户川彩香很兴奋。 深海真希和井田看着她一副亢奋的样子，都无奈地笑笑。 鹿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窗边的今井秀一同学身上。 他是鬼吗？ 鬼会吃便当吗？鬼会打嗝吗？鬼会望着窗外打哈欠吗？ 下午上课的时候，山本老师警告他们。「今天就是周五了，大家要在八点之前离开学校，千万……」他停顿了一下，来强调重要性，「千万不可以留下来。」 「是。」大家一致回答。 除了迟钝的鹿弥和不存在的今井秀一。 「要是留下来的话。」山本老师故意跟他们开玩笑，「晚上的学校是很危险的。」他的面部肌肉太僵硬了，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向上弯起的嘴角弧度，仿佛撕裂了他苍白的脸。 「是！」江户川彩香的声音调子显然跟别人不一样，她兴致勃勃。 山本老师看了江户川彩香一眼，笑了笑。「大家现阶段就是好好学习，社团有很多，也等着大家去参加，家庭也给人很美满的感觉。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大家还活着的基础上，你们知道的吧。」 从一个教师口中说出那么可怕的话，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今天的值日生是江户川彩香。 「鹿弥，鹿弥。」江户川彩香在下课的时候招唿他。「今天你能帮我扫地吗？」 鹿弥想都不想就回答，「不可以。」 江户川得到了她的回答，立马阴下了脸。「我们晚上要去探险，可是我现在肚子很饿，一定要去吃饭。」 「我的肚子也很饿。」鹿弥摊手。 江户川冷笑，一只手拉住他的领带，把他给拽了过来。「你不要忘记，是因为我带着你进来，你才没有成为……五十六个人的。」她在她的耳边恶狠狠说道。 「第五十六个人又如何？」鹿弥不以为意。 「第五十六个人要成为班上的畜生！」江户川彩香咬牙切齿，「要听大家的话，要按照大家的吩咐办事情，要被大家欺负，要被大家当成最低贱的小狗。这是二年一班的规矩。当时，你是转校生，迷路了，本来最后走进这个班级的人是你，你是最后一个人，学号五十六。但是，当时是我领着你过来的，是我推开了那个孩子的。你现在的态度，对得起你的救命恩人吗？」 鹿弥闻言，一只手拉起了江户川的手。 他的动作绅士又优雅，仿佛是王子殿下牵着一个公主大人。 江户川彩香停止了说话，傻傻地抬头看他。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小傻瓜。」他黑色的眼睛犹如宝石，要把人揉碎，变成星尘，点缀他的辰光。「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江户川彩香现在的感觉仿佛喝下了一瓶酒，醉倒在他的明眸中。 「那个孩子。」鹿弥问。 「那个孩子，被人推下山坡，死了。」江户川彩香身不由己，回答他的问题。 「你骗我。」鹿弥说道。 江户川彩香如梦中醒。「记住！那个孩子，确实掉下山坡死掉了！」她挣开他的手，「我去吃饭，你打扫教室，七点半的时候，我们在楼下集合。」 当江户川彩香离开以后，教室还剩下的几个人也陆续离开了。 依旧只剩下了鹿弥和那个孩子。 今井秀一坐在桌子上，他纤细的双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他的位置上放了花束和相框，所以他坐在鹿弥的桌子上。 鹿弥深唿吸，然后走过去。 他拉开了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鹿弥抬头，正好对上今井秀一的眼睛。 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的情感，跟他世界的机器人如出一辙。 鹿弥把书包放在桌子的边上，挡住外面的视线。 今井秀一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鹿弥抬起手，慢慢地把手覆盖在今井秀一放在桌面上的手上。 他的手，非常温暖。 不像一个死人。 鹿弥舒了一口气。 「哈哈。」今井秀一笑了。 鹿弥抬头看他，也笑得合起了眼睛。 香烛已经燃到了尽头。 「早点回家。」今井秀一说道。 「你也是。」鹿弥回他。 「如果你不能早点回家。」今井秀一无视他回復的话，继续说道，「那就发挥你最擅长的事情，看到了，装作看不到。」 「你的话，我算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鹿弥调侃道。 今井秀一沉默，看向鹿弥的眼神有些震惊。他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没有想到久违的对话，居然就被人调戏了。 鹿弥继续问他，「你是听话的畜生吗？」 今井秀一点头，「那你想我为你做些什么吗？」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抬起了鹿弥的下巴，食指弯起，在摩擦他的脸颊，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鹿弥假装自己的脸上并没有那只手，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扫把，「我们一起打扫吧。」 「不要。」今井秀一拒绝了他，随后跳下桌子离开。 鹿弥只好自己一个人打扫教室。 第35页 做好一切以后，他坐在位置上吃带来的饭糰。等他吃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背着书包跑到了楼下。 秋末的夜晚，七点半，天空已经没有一丝的光亮，整个校园死寂一片，没有一点的人烟。 第20章 不可思议 江户川彩香、深海真希和井上都到了，正在等他。 鹿弥一凑上来的时候，江户川彩香立马打起了一个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为了说接下来的事情烘托气氛。「校园八大不可思议。」她压低了声音，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第一个传说，十三层阶梯。传说有一个学生在楼口摔死，因此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要是你在本来只有十二层的阶梯上数到了第十三层，就是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第二个传说。理化教室的女学生。说有一个女学生，在理化教室换灯泡的时候摔下来，可是衣领勾到了灯座，所以吊死了。每天晚上，她的尸体都会出现在理化教室，晃来晃去。」 「第三个传说，厕所女鬼花子。只要你一见一间地去敲厕所的门，叫花子小姐。在厕所死掉的花子小姐就会出现。」 「第四个传说，会走路的二宫雕像。第五个传说，音乐教室里的回声。第六个传说，会笑的蒙拉丽莎画像。第七个传说，会有死去的日本军官出现的惊异走廊。」 江户川彩香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 鹿弥好奇地问道：「第八个呢？」不是说是八大不可思议吗？ 深海真希推了推眼镜。「第八个是，不存在的第五十六人。传说一个班级只有五十五个人，但是总会多出一个人来。大家是怎么发现的呢？明明一个班的人怎么算都是五十五个啊，但是每一次点名的时候，都会多出一个人。大家一直都在猜，到底是哪个班级。」 「讨厌。」井上说，「我们班不是刚好有五十五个人吗？」 「不要说这个。」江户川彩香有些不满。 鹿弥呵呵干笑。 他们四个人一行出发了。 走到中途的时候，江户川彩香突然说自己的项鍊掉了，四个人在地上找来找去，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 天越来越黑了，他们赶紧赶去第一个地点。 所谓的第十三层阶梯离他们不远。他们的后山是一个小山坡，周围都种满了树。为了方便人爬上上坡，所以人们建了一个阶梯。 今天的晚上没有月亮，学校也没有光芒，他们只能靠着手电筒的光前进。光线实在是太稀少了，鹿弥只能通过微弱的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都是树木，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先去吧。」井上勇于挑战。 他们目送井上走上阶梯，然后一步一步往下走。 「一二三四……」他一边走着一边数数，当走到鹿弥他们面前的时候，说出了最后一个数字。「十二。」 「什么啊。」江户川有些不满。「就是十二啊。」 「就是十二啊。」井上说道。 他们前往下一个地点。 这一次，是深海真希去理化教室，他们在外面等着。 她打着手电筒，心惊胆战地走进去。「你们在外面吗？」 「放心好了，我们在外面。」江户川彩香嘲笑她的胆小。 深海真希张开嘴巴，吐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江户川彩香问她。 「没有什么。」深海真希关掉了自己的手电筒，「就是手电筒有点问题，总是一闪一闪的。」 「那么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江户川彩香兴高采烈地举起手，「这一次轮到我了！」 他们依旧在外面等待着，看着江户川彩香进去厕所。 她的声音迴荡在这一个空旷的空间里。 敲门声响起。「花子小姐，你在吗？」 敲门声响起。「花子小姐，你在吗？」 敲门声响起。「花子小姐，你在吗？」 她问了五次，然后低垂着头出来。「什么嘛。」她说，「我推开了五间厕所，里面什么都没有。」 「下一个。」井上不以为意，他本来就不觉得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他陪着江户川彩香来探险只是为了接近可爱的她而已。「轮到鹿弥了。」 鹿弥点头，带头离开，就在他转弯，完全走进了另一个空间的时候，他的身后，射进了一道光线。 强烈的光芒。 「是谁在那里！」山本老师的声音响起。 「啊！老师！」江户川彩香尖叫。 他们三个人完全暴露在光线当中。 就在鹿弥也想走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紧的教室门被风吹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拽住了他的手腕。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尖叫，他就被人拽了进去，捂住了嘴巴。「嘘。」那个人发出了声音。 今井秀一。 鹿弥完全妥协，没有挣扎了，任由他紧紧抱住自己。 「你们三个人！」山本老师斥责的声音传来。「不是说了学校八点以后，不可以有人在吗？」 「我们……对不起……」他们弱弱地道歉。 「我要给你们记过！」山本老师恶狠狠说道。 一说到要记过，他们完全噤声了。 「没有下一次了，跟我出来！」山本老师说道。 他们四个人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36页 当这个空间又恢復了寂静的时候，今井秀一紧攥着他手腕的手慢慢放开。「跟我来。」他对鹿弥说道。 鹿弥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后面。 今井秀一带他去到了一面墙下，墙上有一些凹进去的地方。今井秀一的脚塞进去，手扣着凹凸不平的墙壁，然后爬到了上面，在墙上坐好。「快上来。」他伸出一只手给鹿弥。 鹿弥有些惊异，差点没有笑出声，难道他看起来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就算他觉得光靠自己，他都能爬出去，但是他还是承了今井秀一的好意，把手递给他。 今井秀一把他给拉了上来。 当鹿弥座墙头坐稳当时候，他立马冲着外面跳下去，然后再向鹿弥伸出手。鹿弥冲着他的怀里跳，落地的时候被他抱紧。「快离开这里，回家吧。」今井秀一说完以后，放开他，转头就跑。 温暖被一抽而空，鹿弥一脸郁闷，「你起码，也留个联繫方式吧。」 他无奈地拎起书包回家了。 当他快到家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他。「鹿弥同学。」 这一个声音，让鹿弥的心悸了一瞬间。「山本老师。」 他家的隔壁，山本老师走了出来。他看着背书包的鹿弥，皱眉。「你怎么这么晚回家，下课以后，你去哪里了？」 看来，那三个人，没有把鹿弥也一起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鹿弥没有想到，山本老师就住在他的隔壁，而且还比他早到家。 「我……」鹿弥弹了一下他的刘海，「跟街边的一个小姐姐吃蛋糕去了，我们聊得有点开心，所以现在才回家。」 山本老师皱眉，面具一样的表情有所改变。「高中生不要去外面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快回家吧，你的母亲做等你。」 「好。」鹿弥脚步悠闲地回家，慢悠悠地将门关上。 在大门隔绝之前，他都觉得有一道让人背嵴发凉的视线在跟着自己。 只有当大门关上，鹿弥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放下的时候，他的家里突然响起了电话的声音，又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最近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鹿弥都对自己无语了。 他脱下鞋子，踩着袜子去接电话。 「你好，这里是鹿家。」他学着他在这个世界的母亲说话。 「鹿弥。」电话那头的声音含着笑意。「你明天有空吗？」 「今井秀一？」鹿弥惊讶，「你也太快回到家了吧。」 「我刚回到家。」 「我也是，好巧哦。」他的语气轻浮得不得了。 「你明天有空吗？」那头的人问。 鹿弥想了想，「目前没有什么事情。」 「那么明天，我们一起去喝杯东西吧。」 鹿弥静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啊。」 「那么到时候你来这个地方。」今井秀一报了一个地名。 鹿弥跟他约定好以后，将电话给挂了。他抬头，他的母亲不发一语地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鹿弥笑问。 「我听说。」她说，「山本老师说，你最近总跟一些不好的学生玩在一起。」 「没有这样的事情。」鹿弥反驳。 母亲冷了一张脸，「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给我说实话！不要给老师添麻烦，也不要给我添麻烦，你明白了吗？」她斥责着鹿弥，歇斯底里。 鹿弥笑容不变。 别说这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虚拟的母亲，就算是真正的母亲。鹿弥也不觉得对方有这样的权利，以反对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为理由，排斥他的社交与自由意志。 「我说了没有这回事。」鹿弥重复自己的话，随后转头，走上通往楼梯的位置。 母亲在楼下骂骂咧咧，鹿弥表示自己听不见。 第21章 隔壁的房间 第二天的时候，他一大早就醒来了。他打开衣柜，拿出了好几套衣服，一一搭配了起来。 「不对，我那么重视这场约会做什么？」他郁闷地用手托起下巴。 不管了，既然都开始了，那就做好呗。 鹿弥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了。 当穿着一件灰濛濛外套的今井秀一看到鹿弥的打扮以后，沉默了好几分钟。 「你要吃什么？」鹿弥坐下，看他的面前只有一杯白开水以后，他立马要了菜单，兴致勃勃地打开。「我带了足够的钱，你可以随便点。」 他笑容可掬，若今天太阳有冒头，都要被他灿烂的笑意打败。 「给我一杯焦糖玛奇朵就好。」今井秀一打不起精神。 「行吧。」鹿弥叫来服务员，在说要焦糖玛奇朵的时候，他还强调了一下。「大杯的。」 今井秀一不知道他在显摆什么。 等服务员离开的时候，鹿弥捧着脸，看着今井秀一笑。「原来，你不是鬼啊。」 今井秀一听到他的话，推了推宽大的眼镜框，笑了。「我看起来是有点像鬼。」 鹿弥发出否定的声音，摇了摇头。「你是学校里面，我见过最像人的人了。」 「谢谢。」今井秀一说，「你的夸奖让我一点都不开心。」 鹿弥笑了。 他们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我今天约你出来说因为……」今井秀一喝了一口焦糖玛奇朵。「我看你在学校，一直试图要跟我说话。」 第37页 鹿弥讶异，「为什么不可以跟你说话。」 「你必须跟班上的任何人说话……」今井秀一的话顿了一下，「任何人，谁跟你说话你都必须要应答，除了我以外。你不许跟我说话，一定要把我当成死人。」 鹿弥皱眉，「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今井秀一冷笑，「因为，我死了啊。」 鹿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今井秀一把一杯焦糖玛奇朵喝完了，然后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鹿弥也想站起来了。 「不必了。」今井秀一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去。「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昨晚，没有在八点以后留在学校，你知道了吗？」 「哈？」鹿弥说，「我留了啊。」 今井秀一听到他诚实2的回答，差点没有立马上前打死他，「无论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说，你昨晚去外面玩所以晚回家了，你没有留在学校。」 鹿弥扑哧一声笑，「我跟山本老师说了，我昨晚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跟她吃饭，所以晚回家了。」 「很好，你对着其他人也那么说吧。」 「为什么？」鹿弥又问了。 「不要什么都要问为什么？」今井秀一不耐烦了。 「可是江户川他们都知道，我跟他们一起。」瞒不过去的。 今井秀一沉默了一下。 「说不定昨晚他们就把我说出去了。」他想起了他们被当场抓包。 「不会的。」今井秀一回答他，斩钉截铁的态度叫人觉得可疑又可怕。 鹿弥嘟嘴。 「你顾好自己吧。」今井秀一说完以后，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鹿弥可会照顾自己了好不好。 他通过透明的落地窗看着今井秀一已经走出了餐厅外面，他把钱放在桌面上。「付钱。」然后跑了出去。 今井秀一还没有走远，他就看着鹿弥跟了上来。 他装作看不见他。 鹿弥也没有跟他打招唿的打算，只是直直从他的旁边快速走过，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在他走开以后，今井秀一的手上，被塞了一张纸条。 今井秀一打开纸条，上面不仅有手机号码，还有各种社交网络的联繫方式。 今井秀一：「……」这个傢伙真是一个招蜂引蝶的好手。 鹿弥周日在床上躺了一天，他时不时会拿出手机看一看，他的手机没有一条信息。 就在他嘆气，准备结束这一天的时候。 他的手机来了一个新的好友邀请。 鹿弥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心情好了起来。 「我明天不去学校，你自己注意点，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要记得。」 「好的。」鹿弥一口答应他，然后发了一个很可爱表情包过去。 对方发了一排点点点过来。 鹿弥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尤其快乐地去上学。 他的心情愉悦，见到什么人都露出笑容。在这灰濛濛的天空，这死气沉沉的学校，他的表现尤其突兀。 他依旧是踩着点到教室的，他的隔壁空空如也，就像今井秀一说的一样，他今天并没有来学校。 当日常变得不再日常的时候，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班上的人从来都是当做自己看不见今井秀一的，鹿弥因为他们的表现，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今井秀一。但是当今井秀一真的不在的时候，班上的所有人开始表现得异常。他们比往常的时候，更多得关注这一个位置。鹿弥随便一抬头的时候，不知道撞上多少人的目光。 这时，他们就装作是要看鹿弥的样子。 鹿弥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他们的眼神并不是在欣赏自己。 上课的铃声响了。 鹿弥惊讶地发现，江户川彩香、井上和深海真希居然都没有来上课。 在他想要拿出手机联繫一下他们的时候，山本老师进来了。 他的眼神往鹿弥身上一扫，鹿弥莫名地就放下了手机。 课程依旧无聊，鹿弥不知不觉中打了一个瞌睡。 被杀死的人就在你的隔壁。 隔壁？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大家兴高采烈地去换衣服了。 鹿弥慢慢吞吞，落在了最后面。 高二一班的教室是这一层楼最后的教室，再之后是一个废弃的教室，据说是放置闲置桌椅和工具的。 鹿弥的手里拿着一支笔，然后扔在了地上。铅笔摔落在地板上，然后往前滚动，从门下面的空隙中，滑进了闲置的教室。 「我的笔。」鹿弥小小声地哀嘆了一下，然后踏着小步伐跑到了隔壁教室的门口。 教室的锁已经坏了，鹿弥扭了一下，但却没有打开，应该是门后面有什么东西顶着。 他皱眉，然后用蛮力一推，推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了一个足以钻进去的缝隙。 鹿弥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里的灰尘实在是太严重了。 他挥散空气，然后用手捂住嘴巴。 当他抬头望的时候，立马就皱眉了。 这里不像是教室，像是实验室。 蒙尘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化学实验的工具。不明所以的一张床，上面还有铁制的链子。 第38页 鹿弥环顾四周，这里的天花板掉落了一般的装饰，周围都用黑色的壁纸包裹起来。 他突然又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实验室，而是某种异教徒的礼拜地点。 鹿弥十分具有探索精神，就在他想去掀开壁纸的时候，外面大门的铁链响了起来。 他转头，半个脑袋在门后面，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 鹿弥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老师，我的笔不小心滚进来了。」他笑道。 山本老师不知道待在那里看着他看了多久。「出来吧。」 鹿弥淡然自若地走到门边，然后钻了出去。 「不要乱走，一支笔没有了就没有了。」山本老师说道。 好过命没有了。 鹿弥点头，乖巧地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送你过去体育馆。」山本老师就像是最顽固的士兵一样守在他的旁边。 鹿弥笑道：「老师，我知道怎么去体育馆。」 「我送你过去。」山本老师把门关好，用不允许他反对的声调说话。 鹿弥不坚持。 两人沉默地走在路上。 他们刚好走过后山的阶梯，那是传说校园八大不可思议的阶梯。 鹿弥找了个话题跟他聊天，「老师，你看，我听他们说，这里入夜以后，阶梯就会变成十三层。当你数到十三的时候，就会打开异世界的大门。」他说起这个传说的时候，是用调侃的语气，显然是不信的。 山本老师低头看了他一眼，两遍的嘴角同时往上拉，笑了。「不要听他们胡说。」 「我也觉得。」鹿弥点头。 山本老师继续说道：「这里的阶梯，本来就只有十三层。」 鹿弥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的耳朵里，突然灌进了井上的声音。 「一、二、三、四……十二。什么嘛，只有十二层啊。」 「走吧。」山本老师看他停了下来，把手放在他的背后，催促他继续前进。 他的手是冰凉的。 鹿弥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领带在空中飘了一下，仿佛有谁伸手拽了一下一样。 他们继续走过理化教室，里面的学生正在做实验。一个学生拿着手电筒，把光线射向前方。 「就是手电筒的光一闪一闪的，但是又没有坏。」 如果尸体就吊在你的面前看着你，她的身体晃来晃去，脚尖偶尔落下，挡住你手电筒的光，那么光线是不是就一晃一晃的？ 「还有厕所花子的传闻是吧。」山本老师想起了那一件事情。「我偷偷告诉你哦，传说花子小姐在第三件厕所哦，当你敲开第三件厕所的门的时候，她已经在盯着你了。」 鹿弥的唿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体育馆就在面前了。 「鹿弥同学。」山本老师喊他。 鹿弥抬头。 「今天放学的时候，带我去那一间你遇见星期五小姐的咖啡店吧。」 你为什么要去？你想要证实什么？ 不要去了，我们未必能再遇到她。 鹿弥想要发问，想要否定。 「好的。」 他在被施压的情况下，选择了最糟糕的应对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 第22章 星期五小姐 下课时间一到，鹿弥就拎着衣服去更衣室。 「今天，江户川怎么没有来学校啊，看不见可爱的女孩子，一天是不圆满的。」一个男同学在跟他的朋友抱怨着。 「可能是去哪里玩了，忘记上学的时间了吧。」他的朋友笑了起来，「江户川不是出了名的，很会玩的女孩子吗？」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鹿弥皱眉，他将领带系好，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往外边走。因为外套挡住了视线，他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在交谈的男孩子被他撞到，袖子打在了他的脸上，表皮皮肤受到了刺激，火辣辣的感觉让人的思绪一扫而空。同学立马停止了聊天，转身骂他。 「对不起。」鹿弥一边道歉，一边快速地离开了更衣室。 鹿弥换了衣服以后，立马就走向了教室，他想拎着书包就跑。 不能被山本老师抓到，因为所谓的星期五小姐，是不存在的。 他总有一种预感，要是山本老师发现他在欺骗他，而且那一晚上确实是留在学校以后，他会遭遇灾难。 他顺利地离开了教室，教学楼的外面也没有障碍，胜利就在前方！ 「鹿弥同学。」山本老师在门的外面站着，他看到他出来以后，立马露出那种眼睛没有笑意的虚假笑容。「你很快呢，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希望你那天遇到的可爱小姐，今天也会出现在那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他把手放在鹿弥的背后，秋末的寒意通过他的手掌，传递到了鹿弥的身上。 鹿弥身体一颤，忍不住张开了嘴巴，口中吐出了一口寒气。 他回头看着山本老师的脸，竟然也慢慢笑了。 山本老师挑眉，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走吧。」 一路上，为了防止鹿弥逃跑，山本老师一直揽着他的肩膀，现在的鹿弥，只有十七岁，青涩、弱小，轻轻松松就可以控制在手里。 也不奇怪为什么今井秀一会觉得他需要保护。就算是无动于衷的山本老师，都觉得他在自己的手里，随时随地就会碎掉。 第39页 但是呢。 山本老师的脸正视前方，他的眼珠子转向正中间，嘴角恢復成一条没有弧度变化的直线，整个人犹如只能麻木执行命令的木偶一般。 他揉碎过太多楚楚动人的东西，就算多一个鹿弥，也不算什么。 鹿弥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这件事情，就算他的能力有多么高超，他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星期五小姐。逃跑？编造藉口？别的小手段他的都可以做，但是山本老师会认同吗？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和山本老师已经上了地铁，从站口走了出来。鹿弥如梦中醒来，他发现他无意识地带着山本老师在前往他那天和今井秀一和咖啡的地方。 他们离咖啡店越来越近，鹿弥觉得今天的小命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在他抖了一下，准备逃跑的时候，咖啡店的大门被人推开，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传进了鹿弥的耳朵里。 一位少女从咖啡店里面走了出来。 她二十多岁，穿着白色的长外套。亚麻色的长髮随着她的动作飘动，当她把脑袋转过来的时候，绿色的瞳孔要对人说话。 鹿弥的脚步停住，唿吸一滞。 他在情境之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山本老师作为局外人，把他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她吗？」他问。 「哈？」鹿弥还没有回过神。 「你那天遇到的星期五姑娘就是她吗？」山本老师重复自己的问题。 「朱莉安娜。」鹿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念出了少女的名字。 山本老师的手从他的后背抽离，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喂！」鹿弥想要阻止山本老师靠近她，但是山本老师的脚步健步如飞，鹿弥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抓到。 少女离开了咖啡店，没入了人群之中，山本老师推开行人，跟了上去。 只有鹿弥，完全傻眼，目送他们一起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对不对，为什么那个叫做朱莉安娜的少女又会在这个世界出现？是很像的人吗？但是这也太巧合了吧？ 这个少女，怎么看都是给人阴谋感。 但是鹿弥疑惑只有一瞬间，他很快就抛弃了怀疑，在原地用双手捧着红彤彤的脸蛋，保持着莫名其妙的怦然心动。 这是缘分吗？ 她真的好可爱啊。 等山本老师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鹿弥不在原地，他四周围望了望，他居然已经跑到咖啡店里面去了。 山本老师进去，他点了一杯咖啡，正在用搅拌棍，心不在焉地拌来拌去。 「鹿弥。」山本老师正想给他汇报情况。 「她真的好可爱啊。」鹿弥先开口说话。 山本老师一愣，就看见鹿弥抬起头，脸蛋红红，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头髮很漂亮，眼睛也很漂亮，就像是洋娃娃一样。」 山本老师沉默。 他一向是一个无动于衷的人，但是在听到鹿弥的话以后，忍住了吐槽的话。 她的漂亮很现实，不像洋娃娃，你比较像洋娃娃。 「下次我要是邀请她去约会，她会不会答应我呢？」鹿弥继续陶醉。 山本老师抓到了他说话间的空隙，立马说道：「我要回家了。」 「老师，你追上她没有？」鹿弥问道。 「追上了。」山本老师虽然得到了答案，但还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她说，星期五的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个学生突然跟她搭讪，然后请她喝了咖啡，还跟她聊天聊了一段时间。根据她的描述，我觉得就是你。」 鹿弥对这个才没有兴趣，「我想问的是，老师你追上她了，有没有跟她要联繫方式。」他含羞带怯地伸出手，「如果要了，可以把她的联繫方式给我吗？」 山本老师冷笑，「她只叫我转告你，不要再来找她了。」 鹿弥的笑容渐渐停滞，失望的情绪不言而喻。 山本老师冷酷地转身离开。 鹿弥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界范围内。 等他不见了以后，鹿弥的所有表情才渐渐地平復。 他面无表情地喝完了一杯咖啡，思考着离开。 他推开房门，门铃的声音在他的头顶。 天气微凉，但是走得久了，身体就开始变得炎热。他脱掉了外套，继续前进。 「餵。」 听到了有人的声音，他缓缓抬头。 少女站在连接两栋高大建筑物的石桥上，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鹿弥看见她的一瞬间就笑了，「朱莉安娜小姐！」 朱莉安娜听到他这么喊自己，脸色并没有变好。「滚回家去。」她冷声冷语，说完以后立刻转身就走。 鹿弥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立刻往着建筑物的楼下跑去。 朱莉安娜跟他说完话以后，搭乘了升降机，准备离开。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的面前站着气喘吁吁的鹿弥。她皱眉，有些惊奇，他是怎么样猜出自己会从这里出来的。 她没有马上走出电梯，在门要关上的时候，鹿弥一脚踏进电梯，用手阻止铁门合上。 朱莉安娜差点没有忍住吹口哨，他的反应能力意外灵敏。 鹿弥一边喘气，一边抬头。「小姐，你的电梯到了，请吧。」他挡住了电梯门，让她好出来。 朱莉安娜皱眉，显然对于你轻浮的态度不太满意。她从电梯里走出去，鹿弥也不再挡住门，跟在她的后面。 第40页 她回头，鹿弥正露出那种噁心吧啦的笑容，双手放在背后，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长得有一定的迷惑性，朱莉安娜一时间忘记赶走他。 「又见面了。」他迎着黄昏的太阳，合上了眼睛，纤长的眼睫毛散发出橙色的光彩。「我们要一起吃个晚餐吗？」炫目的光芒离开他的脸庞，他这才睁开了眼睛。 朱莉安娜吞了一下口水。 她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飢饿感。 就像是漂流到了荒岛，没有干净的水源，没有填充肚子的食物……什么都没有，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 想要吃掉他，想要拆开他，想要解析他，想要占有他。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但是幸好她有定时用药，于是这种荒唐的情绪得以及时的抑制。 「不吃。」她说完，快步跑开。 在她起步跑的同时，鹿弥掏出了手机，「那么留一下联繫方式吧。」他抬头，面前空空如也。 「啊。」鹿弥觉得茫然。 某人也觉得心脏如他面前的风景一般，空空如也。 内心的空虚需要什么填满。 鹿弥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发了信息给今井秀一。 「今天我都没有见你。」 「我想见你。」 信息发过去以后，那边一片平静。 鹿弥失落地伸出脚，用脚跟碾压着地板。 天空完全变成一片黑色，黑云往下压，阴风阵阵。 这是一个灵异世界。 鹿弥才不管这是个什么世界，他觉得寂寞。 寂寞从前而至，如今摧毁意志。 可以抑制人情感，阻止人记忆涌现的蓝色药丸，那种药，慢慢在他的体内消散。 鹿弥慢慢在地板上蹲下，埋住了自己的脑袋。 就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他紧攥的手机震动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明天你就能见到我了。」 鹿弥立刻没心没肺地笑了。 第23章 无视与唿喊 第二天，鹿弥一大早就跑到学校去了。 今天的教室门有点沉重，他用力拉，只拉开了一个缝。缝隙不足以让他进去，但是却可以看到教室前半段的景象。在教室里的同学，他们端端正正坐着，直视着黑板的方向。平常吵吵闹闹的学生，现在沉默得可怕。 鹿弥为了进去，用力一推，将教室门完全推开。 在完全寂静的空间里，门与门框相撞的嘶哑声音划破了空气。 所有的人齐齐转头，看着鹿弥。 鹿弥被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心惊胆战。 他抬起左脚，踏进了房间。大家立马就撇过了视线，继续顶着黑板。 鹿弥走到讲台，然后往右转。 这一眼，他差点没有尖叫出声。 教室的最后面，井上、江户川彩香和深海真希终于来学校了。 只是有两人是以尸体的样子。 井上似乎从什么高处摔了下来，头破血流。他的面容破碎，脸上都是灰尘。深海真希的脖子上缠着领带，眼球凸出，舌头也拉长垂在嘴唇下。江户川彩香被他们围着，坐在位置上瑟瑟发抖。 她看到了鹿弥走进来，立马抬头，伸出的双手想要拥抱他，想要寻求安慰。 鹿弥看到了她的手，几乎也是下意识想要走过去。 只是他的脚步稍微往那个方向一挪，他又感受全班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 目光就像是有实质的一样，涌现出警告与恶意。 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做？ 忽视？唿喊？痛叫？逃跑？ 来！来！来！来！ 选选选选选选选！ 鹿弥如芒在背，他的脚步停在位置上。他现在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江户川彩香伸出来的手。但是他在一步之外转身，抱着自己的书包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全部人立马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黑板。 鹿弥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根本就不能冷静下来。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大腿，按住了他。 今井秀一。 鹿弥抬头看见了他，悄悄地伸出手，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好温暖。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鹿弥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写道。 今井秀一的表情看起来也很郁闷。 他抬起手指，在鹿弥的手心写道：不知道。 他最近只顾着你这个傻子了。 鹿弥在他写完字的一瞬间，收起了手指，把他的食指紧紧握在手里。 好了，因为他的动作，现在心脏跳动频率不正常的有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山本老师也进来了。 鹿弥顿然醒悟。 他们的班上似乎只有一个老师，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他正想问问今井秀一关于这件事情的看法，结果他一转头，今井秀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有手仍然搁在他的大腿上，忘了撤走。 中午吃便当的时候，鹿弥难得没有过去找江户川吃饭。江户川回头看着鹿弥，她想要走过去，但是鹿弥的旁边又有今井秀一在，所以她动弹不得。 全班的人都在盯着他们。 鹿弥突然就站了起来。「我今天忘记带便当了。」他对上了江户川彩香的眼睛，「去小卖部买面包吧。」 第41页 江户川彩香慢慢站起来，她颤抖着从位置上离开。「我……我也忘记了带便当。」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 鹿弥和江户川彩香买了面包以后，跑上了教学楼的天台一起坐着。 鹿弥在坐下之前，走了一圈巡视。他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可以一下子看清楚有没有人隐藏着，如果有人要来，也可以一下子发现。 江户川彩香抱着膝盖，坐在地面上等着鹿弥。 风吹动她的裙子，露出了她大腿侧边的肌肤。 鹿弥脱下了制服外套，盖在她的腿上。「怎么了？」他问。 在他这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江户川彩香立刻扑着过去，抱紧了他。「救救我！」她嘶吼道。 「我知道，我会救你的，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鹿弥安慰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江户川彩香因为有他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那一天，他们三个被抓到了以后，山本老师就说要带他们离开学校。因为要记过，所以当山本老师把鹿弥遗漏了以后，他们并没有出声。 当走过办公室走廊的时候，山本老师突然说漏了东西，要去办公室拿，让他们在门外面等一下。 有了大人在，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啊。」井上在抖，「我刚刚……好像成功了。」 深海真希和江户川彩香都一脸恐慌地看着他。 井上继续说，「在我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个声音说，你是坏孩子哦，打开门了就要继续。」 说起这些事情，深海真希也皱起眉头。「刚刚在理化教室……」她吞了一口口水，「灯不是一闪一闪吗？我看向了墙壁，光投射在墙上，偶尔会有一双脚的影子。」 江户川彩香才不信。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吗？」深海真希对自己的朋友发出质问。 「我面前什么都没有。」她说，「我推开了五间厕所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背后呢？」深海真希问她。 「什么背后？」江户川彩香被她一提醒，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毛毛的感觉。 「第三件厕所的背后有一面镜子，你有没有转过头？」深海真希说道。 江户川彩香尖叫出声。 她叫不是因为被深海真希吓到，而是因为她看到背后，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旧时代军服，拿着长刀的男人。 井上和深海真希转头，看到了一样的人。「老师！开开门！」他们拼命敲打办公室的门，想要寻求教师的庇护。 可是门的那边一片寂静，连光线都没有。 刀与铁制的工具碰撞，声音向他们逼近。 他们用尽了力气去拉教室的门，门似乎有千斤重一般，他们撼动不了半分。 「我晕过去了。」江户川彩香觉得有些丢脸，「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而且今天就要上学了，我来到教室，结果就看到了真希和井上的尸体。」她抽泣起来，「我尖叫、唿喊，但是大家似乎都听不到我的声音，看不见他们一样。还逼着我在他们之间坐下，笑着告诉我，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一班五十五人，大家都完完整整。」 鹿弥皱眉。 「他们逼着我无视他们，就像我们逼着你无视今井秀一一样。」 鹿弥看向她，「所以你其实也能看见他？」 江户川彩香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狂点头。「我们这个班，只能有五十五人。所以……五十五学号以外的人就会被无视，如果不想被无视，那就被当成小狗。今井秀一就是小狗，但是他真是已经死了！他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跟井上和真希一样出现。他还会动，还要留在这里，太可怕了！」 「为什么不转学？」鹿弥提出建议。 「不可以！这个班在毕业之前，不允许有人员的变动，否则，你就会被强制留下来！」 怎么样留下来，相信手段你已经很清楚了？ 快要上课了，鹿弥让江户川彩香搽干净眼泪，先行离开。 等她走出天台的时候，再上一层的矮小土墩那里，今井秀一走了出来。 「你都听见了吧？」鹿弥跟他说。 今井秀一坐在上面，双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听清楚了。」 鹿弥继续问：「这个班的今井秀一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五十六人？」 今井秀一居高临下，用目光颳了一下鹿弥。 鹿弥摊手一笑，喊他：「安兰德。」 顶着今井秀一脸的安兰德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到鹿弥的面前。「我之前给你过提示，你有没有去看看隔壁房间里有什么？」 鹿弥汇报情况，「我进去了，里面似乎是一个化学教室，四周围都包裹着黑色的纸。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山本老师就出现了，把我带走了。」 「好。」安兰德一锤定音，「你再去一次。」 「不要啦。」鹿弥一对着他就撒娇，「里面很可怕，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死过成千上万人的公墓一样。」 安兰德像拎着兔子耳朵一样拎着鹿弥的后衣领。「不可以，你必须去。」他冷酷无情。 鹿弥咂了一下嘴巴，早知道就不跟他相认了。 第42页 安兰德看着他的样子，不得不把他放下来，拍了拍他的衣服，给他整理领带。「速速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鹿弥望天，「回家跟在这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回去请你吃饭。」他随口说道。 鹿弥勉为其难地点头。 今天下午还有体育课，鹿弥故技重施熘了进去，安兰德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望风。由于他是不存在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跟他搭话，或者靠近他。 鹿弥进去了以后，无视了那些化学器材，偷偷掀开了壁纸。 看着墙后面的东西，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眼看存稿要到底，惨 第24章 五十五倒v开始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阵，周围画满了公式。各种各样的公式，但是他们都只有一个答案。 五十五。 鹿弥一脸疑惑，行吧，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去掀下一面墙，在看到里面内容的一瞬间，鹿弥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面的墙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一双又一双漆黑的眼睛，齐齐看着鹿弥。 鹿弥只身站着，面对众多眼睛的注视，众多目光的审视。 他第一次觉得画中的眼睛可以看进人的心底，而且还会说话。 审神者。 你是为审判而生的，你是为生而註定死的。 高高在上吧，掉入尘埃吧。慈悲吧，冷酷吧，等你做好准备以后，就轮到你把心脏，放到托盘上，由秤砣来决定你的重量，由你决定生命的归属。 鹿弥把黑纸给拉上去，熘出了这个房间。 此时已经上课了，走廊上除却安兰德以外空无一人。 安兰德听到了声音，知道鹿弥要出来了，他问：「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什么？」 鹿弥一探头，立马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一愣，几乎是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被吓到了么？」 鹿弥想赶紧从门缝里钻出来，但不管他有多娇小，出来得还是比较困难，他在用力跑出来以后，立马就扑到了安兰德的怀里。 「里面太瘆人了！」鹿弥紧紧抱着安兰德的腰肢，恐惧无从说起。 安兰德被他扑过来的动作吓到，他也不适应跟别人太过紧密的接触，在他准备推开鹿弥的时候，隔壁的教室传来了脚步声。安兰德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把鹿弥抱起来，然后往楼梯的方向跑。 鹿弥抱牢了他的脖子，将双脚夹在他的腰上。 幸好少校大人平常勤于锻鍊，强壮有力，才没有被他给拖累死。 安兰德把他抱到两层楼中间的楼梯平台上，正要把他扔下去的时候，鹿弥死都不愿意撒手，于是就直接把他给带着倒在了地板上。 阳光从头顶上的窗户投射进来，照着飞舞的灰尘一颗一颗在空中缓慢。这里的人疏于打扫卫生，地板看起来有不少的灰尘，安兰德不愿意弄脏衣服，直接就把手按在鹿弥的身上，撑起自己的身体。 「餵。」鹿弥被他的身体压下来，发出软绵绵的抗议声。 安兰德难得幽默一下，「鬼压身。」 鹿弥磕了一下脑袋，摸着后脑勺看他。 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坐在自己的身上，他很有犯罪的感觉，纵使现在的鹿弥也是高中生。「起来吧。」 安兰德站了起来。「我们今晚可能……」他说了六个字，发现旁边没有人。他低头，鹿弥还躺在地板上，这让他不由得皱眉。「地上脏。」你还赖着做什么？ 鹿弥朝他伸出手。 安兰德愣了。 鹿弥朝他点了点脑袋，把手往他的方向伸了一下。「接一下。」 安兰德没有见人对他那么操作过，一时傻了。不过他还真的伸出手去，把他拉了起来。 当鹿弥起来的时候，跟他靠得很近，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唿吸。 心脏扑通乱跳。 安兰德第一次感受到，另一个安兰德似乎在迫不及待想要跑出来。 他想要感受，被失控掌握的快感。 但是你跑不出来的，因为他已经注射了足量的蓝色药丸。 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呔、去甲肾上腺素、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所有、所有，让人心跳加速、让人产生偏执与执着的、让人血管扩张的、让人迷醉、让人疯狂、让人倾慕的，这一切的分泌物带来的感情，都会被抑制住。情感就像是要被谋杀的少女，被一双巨大且残忍的手，死死按在湖水里。湖水随着少女的挣扎而泛起涟漪，随着粗鲁手掌的压制而变得安静。 湖水总是平静的。 「今晚我们可能要进来学校探险。」安兰德告诉他。「就是这个教室。你回到家，吃完饭马上就熘出来，我们在上次翻墙的地方见。」 鹿弥乖乖地点了点头。 安兰德就跑了。 鹿弥回到了教室，当山本老师问他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说自己突然肚子不舒服，在厕所里待了很久。 听到了他的原因，同学们一起嘲笑着他。 很平常啊，完全无视了背后的两具尸体，也无视在惶恐当中的江户川彩香，他们在平常地嘲笑着鹿弥。 要小心盲从，大众有时候是危险的。 大众何止是危险，简直就是吞噬人的黑洞。 第43页 鹿弥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 山本老师拿着教棍，站在讲台上，告诉他们知识，告诉他们安全的重要性。他们跟着他的教棍，视线从来都不转移。 到了晚上的时候，鹿弥又跟他那个世界虚拟的母亲在吃饭。 等吃完饭以后，他穿着校服，他说要回房间写作业，其实是偷偷摸摸熘了出去。他很快就到了学校，此时此刻已经要接近八点了。 学校一如既往，寂静得可怕，除了月光影影绰绰，还在施捨这一片死亡之地，其余的光明根本就不会到达。 安兰德早在那里等他了。 鹿弥跑过去，这才发现安兰德已经恢復了他的样子，亚麻色的短髮，绿色的眼睛，冷峻得不近人情的脸上，紧绷的嘴角弧度没有一丝的松懈。 「你怎么变回来了？」鹿弥有些惊讶。 安兰德打了一个哈欠，「我一次使用谎言的能力只能维护十二小时，等下一次使用，需要等待十二小时。我今天七点的时候就用谎言变成今井秀一的模样了，现在时间到了。」 鹿弥走到他的面前，他现在个头只到安兰德的胸口。 安兰德看着他，嘆气，「你自己能爬进去吗？」本来的样子就弱小了，缩小以后看起来就更加脆弱了。 鹿弥丝毫没眼察觉到他的想法，点头。 安兰德继续低头看他。 鹿弥有一种自己又被看顾着的感觉，「你要是能帮我一把，那就更好了。」他总是能找到适当的句子。 安兰德一脸你真麻烦的样子，但还是先蹦上了墙头，然后再把鹿弥拉上来。 两人一起跳下，稳稳地落在草坪上。 「走。」安兰德发号施令。 「是的，长官大人。」鹿弥赶紧跟上。 鹿弥气势汹汹地想站起来，结果裤子太长，不小心踩到裤脚，整个人趴在草地上。 安兰德：「……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个。」 鹿弥：「老师都说这样的话。」他就算倒在地板上，也处惊不变。 「你先爬起来吧。」安兰德没眼看他。 鹿弥爬了起来，拍了拍沾了草屑的手掌。「好的，前进！」他敬了一个礼，然后指着一片黑暗的教学楼。 两人立马前往目的地。 他们刚好会路过那个传说中的校园不可思议中的十三层阶梯，鹿弥想起了江户川彩香跟他说的话，害怕地抱住了安兰德的手臂。 安兰德想把他的手甩开，「你做什么？」 「那一个，就是井上走过的阶梯。」鹿弥伸了一下脖子，看了一眼阶梯以后，迅速地藏回安兰德的身后。 安兰德皱眉，「今天我们先去看看那个教室，其他的不要理了。」 「好。」鹿弥跟着他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鹿弥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在走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有视线在跟着自己。 也许是巧合吧，他们在通往教室的路上，居然把其余七大不可思议事件的场所都走了一遍。 安兰德轻而易举就把锁头给撬开了。 鹿弥在旁边夸赞他，「你要是入室抢劫的话，应该可以赚很多钱吧。」 安兰德回头看他，一言难尽，「在守序世界，不允许偷盗。」 「哦。」他的声音还有点失望。 「而且我也没有落魄到需要去偷盗。」安兰德语气淡然。 鹿弥抬头笑，「你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挺神气的。」 安兰德：「……」 鹿弥做了一个把自己的嘴巴缝合起来的动作。 安兰德掏出了一个手电筒，他打开以后递给了鹿弥，「你拿着。」 「好。」 微弱的直线灯光照在黑漆漆的墙壁上，安兰德走到墙壁的边上，找到了缝隙，小心翼翼地掀开壁纸。 正如鹿弥跟他叙述的一样，一面的墙壁上写完了公式，他们用了各种各样不同的方法，得出了一个结论，五十五。而另一面的墙壁上则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圆是很多的宗教的仪式用的法阵，周围画满了眼睛。 那些本应该是画上去的眼睛，在安兰德看过去的时候，也跟他对视。 他们大声唿喊，掀开他的内心。 谎言者。 欺骗他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谎话给吞噬。 假的真的，真的假的。真相藏在谎言之中，谎言掩盖了真相的残酷。 你不知道，他不知道，知道的人在发笑。 安兰德被那些玄乎的声音所震撼，一下子脑袋空空。 突然，温热的唿吸拍打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强制从思想的世界中拉回来。 「那些眼睛，会说话。」 安兰德转头，鹿弥靠在他的身后，鬼鬼祟祟地探脑袋。 光线只有落在墙壁上，他不知道他此时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安兰德回神以后，立马开始工作，他拿出手机，将两面墙壁上的画面都拍了下来。他拍好以后，就将壁纸盖回去。他检查图片，发现还有一个角落没有拍好，准备再拍一次的时候，光线突然消失。 鹿弥关掉了手电筒，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去。 安兰德覆盖在他的身上，躺倒。 脚步声传入他的耳朵。 一双眼睛出现在门缝的中间。 第44页 他的眼睛闪着绿光，拼命地往房间里面看。 安兰德的身体跟鹿弥的身体重叠，心脏的部分隔着脆弱的皮肤和骨肉，他们一起跳动着。鹿弥抱着安兰德的身体，唿吸开始变得急促。而安兰德，他的脑袋埋中鹿弥的怀里，发现他的晚餐里面应该包含这什么甜腻的饭后甜点。 那双眼睛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离开。 安兰德听到脚步声离开，用手撑住地板，坐在鹿弥的腰上。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gg 第25章 研究所 鹿弥抬头看他，万籁俱寂的空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黑暗渗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无法知道对方的视线落在何方。看不见、听不到，安兰德唯一能拥有的就是触觉。而鹿弥，正好拉住了他垂在地板上的手。 神使鬼差，鹿弥在等他说话。 他觉得，在此时此刻，安兰德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他要求什么，他都会做到。 安兰德似乎也有预感，他重新伏下身子，凑到鹿弥的耳畔说悄悄话。「他会发现门口的锁被打开的。」 他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鹿弥差点嗤笑出声。 「他不会的。」他的声音很轻，犹如拿着羽毛在搔你的心底。「我进来之前，特意伸出手，把链子给卷上去了。现在天那么黑，他不会察觉的。」 这里已经不方便再待下去了，安兰德拉着鹿弥，很快就熘了出去。现在还有一些时间，鹿弥想跟安兰德一起研究一下墙上的画。「我们去咖啡厅。」 「去咖啡厅讨论这些事情，你的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安兰德嘲笑他。 「那不然去哪？」鹿弥没有别的主意了。 「我的家。」安兰德说道。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安兰德察觉到他的沉默，抬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应该说是今井秀一的家，他死了以后，他的家里人一起搬离了这个地方，但是房子还在。我看没有人看管，就熘进去住了一段时间。」 「好的，那去吧。」鹿弥答应得毫不犹豫。 他应话实在是太快了，安兰德不由得望了他好几眼。 鹿弥无辜地看着他，除了要了解这次的任务以外，他也很好奇在安兰德身上遭遇的事情。 两人意见一致，一起往今井秀一家走。 安兰德是一个成年男子，他带着穿着校服的鹿弥走在路上，两人的年纪不会是父子，模样看起来也不是兄弟，在路上引来了很多的注视。 鹿弥故意挽住了他的手臂，路人的视线更加锐利了。 「哈哈。」鹿弥觉得有趣极了。 安兰德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鹿弥往另一边摊手。 他们走了两条街，很快就到达了今井秀一的家。安兰德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欢迎鹿弥进去。 鹿弥走了进去，客厅没有没有开灯，一片黑漆漆，他正想转身去墙壁上找按钮。他摸了一下，竟然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刚刚才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鹿弥的心一跳。 「啪。」 全部的灯被打开，安兰德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鹿弥摸上的正是去开灯的安兰德的手，他察觉到这一点以后，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安兰德转身把门关上。 鹿弥继续转回另一边，这一看，他刚平息的心脏又重新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这种地方，你居然住得下来。」他佩服。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白色的布。白蒙蒙的一片，就想是恐怖电影里会出现的房间一样。 安兰德淡然自若，他走过去，掀开了沙发上的白布，坐下以后往旁边拍了拍。「坐。」 鹿弥不情不愿，一步又一步，挪着过去的。 安兰德从桌子的侧边，拿出了两瓶矿泉水。「我比你早来了那么一个星期，打探了一些消息。」 说起这件事情，鹿弥就郁闷。「你为什么要变成今井秀一的样子，他明明已经死了。你吓了很多人，包括我。」他已经推论出今井秀一就是他们要找的第五十六人，但是如果他说真的今井秀一，那么鹿弥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安兰德挑眉，缓缓说：「这一点你确实厉害，你不是第一次看透我的伪装了。」 鹿弥也佩服自己，他怎么能总是察觉到安兰德究竟在哪里呢。 「我故意变成那个样子的。」安兰德先跟他解释这件事情，「真正的今井秀一在我来到之前已经死掉了，我幻化成了很多的人，例如他们的同学老师和记者。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当今井秀一这个人完全不存在。我就想着干脆变成今井秀一的样子出现吓一吓他们，这样，死去的人再出现，我就不信他们可以继续忽视。」要命的是，接下来发生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还真的忽视我了，今井秀一可以存在，他们确实为他举办了哀悼会，但是他们又不能承认今井秀一存在着班级上。」不过被忽视的人这一个身份还挺适合他的，毕竟可以这校园里面无阻碍地行动，所以他就干脆每天都顶着这张脸去学校了。 鹿弥跟着他的思路走，「你的意思是今井秀一可以在班级上被承认的前提是他必须死掉。太奇怪了。」说着说着，他勐然想起一件事，「五十五。」 安兰德赞赏地看着他，这个小鸡仔有时候还挺机灵的。「关于五十五这个数字，还跟学校的八大不可思议有关系。」 第45页 「当然有关系了。」鹿弥记得所有的不可思议，「最后一个不就是说不存在的第五十六人嘛。」 「不是的，跟五十五这个数字有密切关系的是，第七个不可思议。」安兰德纠正他。 第七个传说，会有死去的日本军官出现的惊异走廊。 「这一个教室从前是战争时期的实验室。」安兰德把自己收集的资料告诉他，「大约是在那么一百多年前，这个国家抢先发动侵略战争，掠夺资源。他们为了研究新的科技，建立了许多的研究所，这里是其中的一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科学叫做，邪术。 研究所有正常一些的，研究有毒细菌，研究核武器，还有一些不太正常的，研究邪术。 建立在教室的研究所的是，不死不败战队。 一开始，投入研究的军人有数百人。 经过药物的投入，活下来的只有五十五人。 但是这五十五人确认成功了，他们不会死，可以这战场上不死也不会疲惫。 高官很高兴，要求博士继续投入研制更多的不死军人。 博士照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投入多少人，最后活下来的依旧是五十五人。 这一个数字再次出现也许只是偶然，博士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实验会失败，他反覆实验，但是活下来的数字依旧是五十五人。他觉得很奇怪，为了解答谜题，他甚至在自己的身上也注射了药物。 注射药物的当天晚上，博士疯了一般，在墙壁上写完了公式，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程，都只能得出一个相同的答案，五十五。 死神收割灵魂，邪神庇护，免死金牌只有五十五个。 后来，战争结束，人们开始反省战时的疯狂，把所有的实验室都关闭了，罪恶的土壤都被剷平了。但是土地是固定了的，这一片土地，不建造实验室，就要建造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学校。 邪神和死神被人类的咒语留下。 这一间教室开始循环五十五的诅咒。 这里只能活五十五个人，若不想多一个人死亡，就当作那个人已经死亡。 被人忽视的人，被社会所抛弃的人，不算是人，死神只能杀人。 死了可以说出来，因为已经不存在。 活着的时候却千万不能承认，因为他本就不存在。 人们无法警告不存在的人，所以只能忽视。 每一个在高二一班出现的人，按照进来的顺序领取学号。五十五以外，人们会忽视他。一开始的时候，学生并不会理解这样的事情，但是老师知道，他们会引导学生。学生的想法**预，他们被暗示，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把五十五开外的同学当人。 不当人那么少什么呢？ 要么是透明的，要么是非人的畜生。 久而久之，他们还真的以为对方不是人。 在今井秀一反抗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像是残杀一只老鼠一样，将他推进了河里。 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就像是三角形的三条边一样，当它们齐全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形状，一根松动的时候，整个形状就会垮掉。五十五章某种意义上也跟三角形一样，不能多，也不能少。 即使井上和深海真希死掉了，那一些人，也要把他们当活的。 人类有一句话叫做，真正的死亡是所有人都忘却你的时候。 那么，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是真的活着的时候，你着某种意义上也被强迫活下去。 「现在尸体还是新鲜的还好。」鹿弥听完以后，毛骨悚然，「他们有没有想过，过多一段日子，尸体会变腐臭……那里根本不能待下去。」 安兰德就一个问题，「活着重要一点吧？」装聋坐下又算的了什么？ 鹿弥点头，提出另一个疑问。「那为什么不找多两个活的进来。」 「活的进来就要死两个，万一选择死的是另外两个活着的呢？」 「他们进来了，就当他们死了呗。」鹿弥说。 「你真是聪明。」安兰德语塞。 鹿弥摊手。 两人每说完一件事情就要沉默一会。 鹿弥想起了另外一件让人惊悚不已的事情，「为什么那个班级，只有一个老师？」 安兰德扯了扯嘴角，「你问得实在是太好了。」他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黑白照片给鹿弥看。「这个人你熟悉吗？」 照片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眼神有些呆滞，没有笑容，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 「山本老师？」鹿弥认出了他。 安兰德突然伸出手，揽住了鹿弥的肩膀，把他往照片的方向压。「这个人就是那个做实验的博士，山本秀作。」 一瞬间，照片上人的散发出死气沉沉的阴森气息。 鹿弥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安兰德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 鹿弥毛骨悚然，浑身发凉。 「你和井上、深海真希以及江户川彩香在当晚确实遇到了第七个不可思议，走廊上的不死军官。」 鹿弥深吸一口气，唿吸紊乱。「兰兰，我想我不敢自己走回家了。」 第26章 不就是浪 安兰德笑了一下，「你不用着急回家，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对，我们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今井秀一对吧？但是他已经死了。」 第46页 安兰德问他：「但是尸体不见了，没有人找到，惊不惊喜？」 鹿弥：「嘤嘤嘤。」他看够井上跟深海真希的尸体了，不想再见到尸体了，还是那种死了好久的。 「现在是真的差不多了。」安兰德说，「你可以走了。」 鹿弥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站了起来。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对着打开了一半的窗户。外面是漆黑的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鹿弥总觉得随时随地会有一双绿油油的恐怖眼睛盯着自己，一双黑乎乎的手迫不及待伸进来，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呜。」鹿弥咽了一口口水，重新坐下去。 「我说完了，你走吧。」安兰德似乎知道他留下来的原因，但是他视而不见。 「兰兰。」鹿弥低下头。 「叫我少校。」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头衔，但是比兰兰好。 「少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敢回家。」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安兰德也像一个严格的长官一样端坐着，正而八经地询问原因。「理由。」 「你说的那些东西都太可怕了，我现在完全不敢一个人出去。再说了，我万一偷偷熘到家门口，又遇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住在我隔壁的山本老师，那一个可能是不死的博士，我是真的会尖叫出来的。我承受不了的，我只是想还钱，然后好好过日子，我真的不想为了工作把命都搭上去。」他悄悄地伸出手，死死地揪住安兰德的衣袖。「嘤嘤嘤。」 安兰德嫌弃地抽回自己的衣袖，「你不回去会被发现的。」 「不会，我明天从你这里去学校，然后发信息给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说，我今天要值日，早上学去了就好。」 安兰德开始佩服他了，找藉口找得浑然天成。 由于鹿弥死都不愿意离开，安兰德也拿他没有办法。 安兰德虽然没有收拾客厅，但是打扫好了房间，洗完澡以后就直接去睡觉。 在鹿弥的强烈要求下，他在房间的地板上铺了一个地铺。 鹿弥洗好澡以后就钻了进去。 跟鹿弥同睡一个房间，安兰德有一个想法，怎么说呢，这一个新兵，很烦。 夜里，安兰德稍微一转身，发出一些动静，他就像是受惊一样的兔子蹦跶来蹦跶去。 「够了。」他明天还要早起。 「那我能握着你的手睡吗？」鹿弥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握你几把。」安兰德少校因为太过暴躁，口出秽语。 鹿弥闻言，痛定思痛，「如果一定要握那里的话，也行。」 安兰德快要被他气死了，准备掀被子而起，打晕他。 「兰兰。」鹿弥又叫他，声音温柔。 「做什么？」安兰德没有好气。 「你做这个世界攻略者多久了？」鹿弥闭上了眼睛，语气随意到还真像是睡前闲聊。 安兰德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其实没有多久，我本来应该是负责管理各个城市之间的秩序的，偶尔帮忙攻略几个世界。前些年，我的职位有人代替了，我才开始接手这份工作，教导新兵攻略世界。」 「我说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了。 安兰德还很精神，「你要是敢不把剩下的话说完就睡着，我会打死你。」 「我说啊。」鹿弥还没有睡，「你会不会良心不安？」 「嗯？」什么意思？ 「我们每次攻略一个世界，就要死掉一个世界的人。而一个世界有好多的人，有你不知道，确确实实存在的人。有你接触的，或许帮助过你的人。」他感到愧疚。 安兰德皱眉，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个新兵萌生这种念头的理由了。「你是说犯罪世界的陆嫣，你对她感到有罪恶感吗？」 鹿弥嘆了一口气。「不止是她。」 所以他觉得很恍惚，做这样的工作，实在是需要负担太多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不会毁灭别人的世界，就只能等着别人来毁灭我们。」安兰德嘆气，鹿弥这样的心理是不应该存在的，一直想着这样的事情，迟早会把自己压垮掉。因为几乎所有的人类都负担不起除却自己以外的生命，何况他们的数量还是如此庞大。「你是不是没有定时服用蓝色药物？」他问。 「那是什么？」鹿弥问。 「那是b级城市和a级城市里的人才能服用的药物。」安兰德的语气之中有些自豪，「蓝色药丸可以抑制很多人体分泌物，尤其是抑制感情的。只要你定时服用，你就不会觉得愧疚，也不会觉得难过。」 「哦。」鹿弥的声音轻飘飘，仿佛要消散在空气当中。 「你没有服用吗？」安兰德追问。 只是他没有等到答案。他不满地看了下去，鹿弥的眼睛已经闭上，唿吸平缓。月光从窗口熘进来，洒在床边。 鹿弥刚刚伸出来的手没有收回去，停在了他的床边，似乎在等着他握着这只手。 安兰德看着那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他的右手手指动了动，然后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他的手腕上。接着，他冷血无情地拎起他的手，扔回鹿弥的被窝里去。 他也要睡了。 迷迷煳煳之间，安兰德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慢慢坐了起来，推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他来到了鹿弥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鹿弥的手，轻柔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第47页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情，叫做怀念。 「你……」他开口，说的话太轻。 明明说自己在说话，安兰德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甚至意图听清楚自己想要说什么。 「……我见过你。」 「你是……」 「……心脏怦怦跳。」 要说的话已经表达完了，安兰德钻进了被子里，紧紧抱住鹿弥。「你是我的。」他对这一句话奉为真理，说得尤其确切。本我的安兰德如此相信着。 爱情去他妈。 他可是有定时服药的少校大人。 自我的安兰德却吶喊着。 第二天一大早，安兰德先醒了过来，他发觉他的脚很暖和。这一点很奇怪，他是属于在冬天经常冷醒的类型，很少会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暖烘烘的。热源似乎就在他的身边，他怀抱着很温暖的某样物体。安兰德为了汲取暖意，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一些，他勒得太用力了，怀里的东西发出了不满的呻吟声。 「紧，痛，放手。」一双手在扒拉着他的手。 安兰德有起床气，他不知道谁敢在自己的怀里抢东西。 他怒气腾腾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张傻脸在自己的面前。 鹿弥为了挣脱他的束缚，防止自己被勒死，脚在踢，手也在用力。 安兰德终于意识到自己抱了一晚上的是什么了，他慌慌张张地松开手，甚至意图在鹿弥睁开眼睛之前潜逃。他太过慌乱，脚踩在被单上，一打滑，反而整个人趴在了鹿弥的身上。 鹿弥：「噗。」他如果能吐血，现在吐的就是血。 安兰德不止为何有点心颤，他看着鹿弥纤长的眼睫毛划开，露出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他开口，正要说话。安兰德先用手指指着他的嘴巴，冷冰冰地威胁道：「闭嘴，你要是敢说话，我就把你遗弃在这个灵异世界，让你跟着他们一起死。」 胆小怕事的鹿弥抿紧了嘴巴。 安兰德松了一口气，正想重新爬起来，他本来想撑着地板起来的，但是因为惊慌，手却压在了鹿弥的肩膀上。 鹿弥望了他一眼，动作娴熟地拉开了胸口的衣领，问他：「手要不要伸进来。」 安兰德的脸色更冷了，他面无表情地拉好鹿弥的衣服。「一个真正的军人，是不能靠这种骯脏的手段来赢取胜利的。」 鹿弥瞠目结舌，「我又不是在打仗，只是看你似乎很想摸摸我的样子，所以找来一块比较好摸的地方打算满足你。」 「胡说八道。」安兰德一边骂他，一边从地板上爬来起来。 起床以后，安兰德拿起昨天的校服换上。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安兰德已经变成了今井秀一的样子，坐在了床上。「你先去学校。」安兰德吩咐。 「是的，长官！」鹿弥学着他那个时代的军人模样，立正敬礼。 安兰德懒得纠正他错误的姿势，只想他快滚。 第27章 开启 鹿弥走出房子的时候，有一块小石头突然滚动到了他的脚边。 他顺着石头来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见一群老鼠聚集在一起，他们啃着自己的爪子，叽叽喳喳。当发现鹿弥的视线以后，他们突然一闹而散，留下来了一样东西，一只被分食的老鼠尸体。 鹿弥的眼神沉沉。 此时此刻，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他黑色的眼眸，他黑色的头髮，全部都在剩余的黑暗中融化，模煳了轮廓。 城里的大钟响了起来。 鹿弥被声音所惊醒，眼睛一下子回神，随着升起的太阳一起变得明亮起来。 他实在是讨厌老鼠，而他一遇到讨厌的事物，就会有点不能控制自己。 「走了！」他挥了挥手臂，振作精神。 他脚步轻盈地离开，不知道在他的背后，四只毛茸茸的脚落在了死去的老鼠旁边一只黑色的猫咪睁大它绿色的眼睛，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一如往常。 到了今天，鹿弥也开始无视了身后的两具尸体。 他拿着铅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划来划去。 安兰德得到的指示，要小心，被杀死的人有时候就在隔壁。 八大不可思议，不存在的第五十六个人。 他思考得太深入，一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鹿弥。」 深蓝色的短裙落在桌子的旁边，裙子的下面是修长的腿。鹿弥抬起头，少女站在他的旁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外面吃便当吧。」 鹿弥摇头，「我今天没有带便当。」 「我的分你一半吧。」江户川彩香将自己的便当推给他。 这一幕实在是太纯情了。 鹿弥感慨，他下次要去问问安兰德，有没有一些比较美好的世界，只要谈谈恋爱就可以攻略的那种。他想要跟可爱的小姑娘一起相处，才不想要一直看着这些要死不死的怪物，或者看起来是个好姑娘，结果却是让人望风而逃的少女。 伪装成今井秀一的安兰德还没有来学校。 鹿弥欢欢乐乐地跟着江户川彩香去了。 安兰德此时，正在用自己本来的面目停在校园的外面。 他的手里有一张纸，那是车票。 车票上多了一行字。 目前世界拥有攻略人数：4. 风的声音非常凌厉，他转头。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女站在他的前方，她的腰边佩带着一把长刀。她对着安兰德，抽出了长刀。 第48页 安兰德的手伸进了口袋，他将手/枪上膛，整个人处于备战状态。 阳光灿烂，就是风有些大。 江户川彩香将便当分成了两份，给了鹿弥一份。 鹿弥打开了便当，夹了一块玉子烧，他一口吞了下去，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真想把这样的日常延续到永远。 「鹿弥。」江户川彩香趁他在吃饭，说出了自己想要请求的事情，「我们今晚，再去探险吧。」 「嗯？」鹿弥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户川彩香笑道：「校园八大不可思议啊！」 「噗！」鹿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才能防止嘴里的玉子烧喷出来。「你不要命了！」这个人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班级的诡异之处，以及遭遇了两个人死去的事情，她居然还敢去探险。 他佩服。 「因为。」江户川彩香神秘兮兮地靠到他的耳朵旁边说：「其实……我昨晚又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地来了。」 鹿弥黑色的眼睛睁大到不能再睁为止，他实在是太惊讶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平常。 「我这一次，直接去了厕所看花子小姐。」她顿了一下，「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最后还是又被山本老师捉到，然后送出了学校。」 「不了吧。」鹿弥装出一副很怂的样子， 「我一定要去探明白，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江户川彩香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放弃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原因，我什么都没有遇上。」 可怜的孩子。 鹿弥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你其实已经遇到了第七个不可思议了。 不过…… 江户川彩香之所以没有再遇到其他的不可思议，可能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原因。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顺序。」鹿弥恍然大悟。 「顺序？」江户川彩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改变。 「必须要按照顺序，才能启动不可思议！」鹿弥兴奋地拍了一下草地。 那么，是不是，只要他一直通关到最后一个不可思议，他就可以找到不存在的第五十六人？ 这一个猜想实在是让人太开心了，鹿弥拿出手机，不顾江户川彩香就在旁边，他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安兰德。 他的手指刚输入几个字，江户川彩香突然伸出手，将他的手机抢走了。 鹿弥惊讶地抬起头。 江户川彩香干脆利落地将他手机上的电池给拆了下来。「你要陪我去，我才能还给你。」她笑眯眯地将没有了电池的手机还给鹿弥。 鹿弥愣愣地伸出手，接住手机。 他歪头想了想，抬头看见的依旧是江户川彩香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某一部纯爱电影里面的美少女一样。 「自然。」鹿弥缓缓说道：「我们今晚一起去吧。」 江户川彩香满意了，「快吃便当吧，不然晚点又要去上课了。」 白云飘来又飘过。 下课时间，众人纷纷离开学校。 鹿弥跟江户川彩香在楼梯间汇合。 「电池还我。」鹿弥朝她伸手，「不然我不愿意跟你一起去。」 江户川彩香摊手，调皮一下，「没有了。」 鹿弥果断地转身就走。 「开玩笑的啦，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没有幽默感。」江户川彩香连忙喊住他。 鹿弥转头，江户川彩香正好从口袋里掏出了电池，扔给了鹿弥。鹿弥拿到电池以后，连忙给自己的手机开启。 「走啦！走啦！」江户川彩香拉着鹿弥的手臂，让他快点出发。 现在已经快要八点了。 他们来到了第一个不可思议，传说中的二十三层阶梯。 「你去吧。」江户川彩香站在台阶的下面，命令他。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遇见可怕的东西，江户川彩香的腰间挂了一把日本长刀。她说是为了对付灵异的生物，但是鹿弥也被她恐吓，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鹿弥快步地跑到了阶梯的上面，深吸一口气。 这一瞬间，异世界的大门有所预感，他们似乎知道有人要来打开它了。月亮蒙上了阴影，就像是女郎带上了黑色的纱罩，秋风萧瑟，所有的树木都开始摇动。 「开始吧。」江户川彩香在催促他了。 「一。」鹿弥睁开眼睛，开始往下走。 「二。」他开始思考，井上在走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有看见什么呢？ 「三。」还是说生灵已经出现，他一直忽略了。 「四。」那么，那些看不见的黑暗生物，走那一晚岂不是一直都在看着他们。 「五。」说不定一路都在跟着他们。 「六。」不知道所有的不可思议的事物是否相互认识。 「七。」如果真的相互认识，山本老师会不会一早就知道，那一晚他也在。 …… 「二十。」他开始祷告，不如，还是让他失败吧，千万不要数到二十二层阶梯。 「二十一。」兰兰！救命！万一他出事了，你一定要来啊。 「二十二。」算了，谁来救他，他以后就是谁的人了。 所谓的第一个不可思议，会出现不存在的第二十三层阶梯。实际上，本来就有二十三层阶梯，如果数不到二十三才是奇怪的。 鹿弥目视前方，脚步继续往下踏。 第49页 江户川彩香明明离他很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见他的脚。 「……」鹿弥的脚下去，踩到了平地。 他数到了二十二。 时间正好到了八点整，学校里的钟响了。 「哗。」树木被风吹动，叶子翻滚，其中一片落在了鹿弥的鞋面上。 鹿弥赶紧甩开叶子，跑到了江户川彩香的身旁。他本来想要抱住江户川彩香的，但是他想起对方说女孩子，这才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江户川彩香皱眉，警惕地往四周围看了一圈。 「你是对的。」江户川彩香说道。 「什么？」鹿弥不明白她这一句没有前言后语的话。 「果然是，顺序的问题。」江户川彩香说。 鹿弥吞了一口口水，「你有看到什么吗？」 江户川彩香收了笑容，揽住鹿弥的肩膀。「没有，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吧。」 第二个是，走理化教室悬挂着的尸体。 江户川彩香打开了手电筒，递给鹿弥。「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大叫哦。」她说道。 鹿弥打商量，「不能一人一个，我们轮着去冒险吗？」 「不可以。」江户川彩香难得强势。 鹿弥嘆了一口气，只好独自一人进去。 他走进去，遇到了跟深海真希一样的情况，明明光源就没有被斩断，但是手电筒就是一闪一闪的，投射在墙壁上的光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 鹿弥正想离开，脚在转弯的时候踩到了一支笔，他的身体歪了，往前边迈了一步。 手电筒的光终于不被阻挡了。 取而代之的是，鹿弥的肩膀上，有东西在碰触。 那像是一双脚，它们时而离开，时而点在鹿弥的肩膀上。 就像是，吊在天花板上的人晃来晃去，脚板碰到了你的肩膀。 鹿弥没有抬头验证自己想法的勇气，他迈开脚就跑。 手电筒的光转弯，直直照上了江户川彩香的眼睛。 她的动作很快，在失明的一瞬间就往左边挪了一步，避免自己继续处于被强光直射的状态。 「走吧。」她招唿鹿弥。 鹿弥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问她，「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吊着的尸体吗？」江户川彩香的口气很淡然。 鹿弥听到她这样的口气，开始自我欺骗。「果然什么都没有对吧？」 「我看到了，她一直用脚在拍打你的肩膀，同时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一直盯着你。就算你走出来了，她还在看着你。幸好你没有抬头，不然对上视线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鹿弥的身体如坠冰窟。 纵使害怕，他也知道他今晚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鹿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安兰德：吵死了。 …………………… 鹿弥：啊，我想去纯情的世界。 安兰德：你做梦吧。 第28章 一路通关 第三个不可思议，厕所里的花子小姐。 他们说，花子小姐就在第三个厕所，但是当晚江户川彩香敲了五个厕所门，都没有找到花子小姐。 鹿弥不可避免地有一个不太善意的想法。 江户川彩香真的打开门了吗？他们都没有看见。还是说，她去敲门了，但是并没有打开门。 鹿弥的脚步停在了厕所的前面。 「怎么了？」江户川彩香皱眉。 鹿弥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神情，「这是女厕所，我不能进去。」 「现在里面没有女人。」江户川彩香不耐烦地推了推一把。「去吧。」 鹿弥帮她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毕，去死吧。 都熬到现在了，前面两个不可思议他都接触了，活可能就活不下来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尝试一下，他说不定可以一路通关。 自暴自弃带来的勇气，鹿弥上前，开始敲门。 「花子小姐，请问你在吗？」他打开第一扇门，里面空空如也。 「花子小姐，请问你在吗？」他打开第二扇门，里面空空如也。 第三扇门就在面前了，鹿弥停顿的时候稍长。最后，他提着胆子，手握成拳头，落在厕所门上。 「花子小姐，请问你在吗？」说完以后，他一口气推开了门。 「哗啦啦。」 血，无尽的血。 整个天花板开始渗血，血成流水，落在了厕所间上。 穿着旧时衣服的少女背对着鹿弥，她的双手抬在胸的两侧。她一只手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只手捏着一堆肠子。 她的身体非常僵硬，她听到了唿唤，骨节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一节一节慢慢往后转。 鹿弥从未有过今时今日这样的决策能力，他不等少女完全转过身来，转头就跑。 江户川彩香在门口等他，猝不及防，被匆匆忙忙冲出来的鹿弥给撞了。她被冲击，撞上了后面的墙壁，整个人晃神了。 鹿弥还算有良心，吱了她一声。「快跑！」 江户川彩香才刚站好，厕所里面就冲出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女人，她浑身浴血，锋利的指甲就要插入她的心脏。江户川彩香拔出长刀，将她一分为二。 少女被砍，身上的血涌出来，溅了江户川彩香一身。 第50页 江户川彩香已经没有办法顾及那么多了，她看少女还有动作，立马补了一刀，将她钉死在地板上。 「嗷！」少女挣扎，手和脚在半空中乱挥。她怒气沖沖地向着江户川彩香伸出自己的手，身体被刀插着，然后要顺着刀继续往上。 江户川彩香眼看情况不妙，连忙将刀从她的身上抽出，接着一脚把她踢开。「鹿弥，我们快跑！」她喊道。 前方空无一人。鹿弥早跑了。 江户川彩香：「……」 鹿弥一边念着佛祖保佑，一边冲到了上一层楼的走廊。月光静静投射，照亮了他前方的路。路的中段太过明亮，就会显得黑暗的前路空无一物。就在鹿弥要冲向光明的时候，有东西先他一步，占据了光明。 白色的石膏像举起了同样是石膏做的书，他用非常诡异的姿势，僵硬地朝鹿弥跑过来。 鹿弥毫不怀疑，只要他靠近自己，自己就会被石头砸脑袋。 空空的走廊，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 微微笑着的圆脸就要向鹿弥靠近。 那石膏像的动作虽然僵硬，但是移动的速度很快，鹿弥判断出自己是跑不过他的，立马解下自己的领带。 石膏像已经冲到了鹿弥的面前，他放大的笑脸在嘲笑冒险者的呆滞。 鹿弥在他的书本砸下来的时候，往侧边一闪。石膏像的手不能再伸长，所以冷硬的石膏与鹿弥插肩而过。鹿弥为了躲过攻击，倒在了地板上。石像想要转身继续追杀他，但是当他往前一踏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平衡。 在鹿弥倒下的时候，他用领带绊住了石像的脚腕。 石像失去了平衡，往地板上一摔。 一声响，他的手和脑袋被砸碎了。 四溅起的石膏渣撒落在鹿弥的身上。 鹿弥连忙爬起来，头也不会地跑了。 他想要离开这一栋教学楼，往出口跑。但是外面并不是出路，而是一条长长地走廊。鹿弥经过刚刚的惊吓和运动，现在白色的衬衣都湿透了，额头流下来的汗滴落了他的眼睛，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死路，回去吧。 他嘆了一口气，回头，正好看见那没有手的石膏像还在动，并且前进的方向还是他的所在。 「操！」他只好继续选择通过这一条长长地走廊。 他跑着过去，在靠近教学楼的时候，听到了声音。 钢琴的演奏声音。 鹿弥进去的是艺术楼。 他本来想避开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当他打开走廊尽头的门以后，他就进到了一个房间。 音乐的声音迴荡在狭小的密闭空间。 教室里的钢琴在自己动，演奏一首音乐。 鹿弥之前的工作是在宴会里给贵族拉小提琴。他是个小提琴手，但是也会弹钢琴。他听得出钢琴此时此刻在演奏的是李斯特的嘆息。 钢琴完整地弹完了一遍，然后空间归于平静。 就这样？ 鹿弥疑惑不解。 就在他想趁钢琴不注意，慢慢离开的时候，钢琴发出了声音。 鹿弥动一下，钢琴就响一下？ 「要我去弹吗？」鹿弥不太确定地指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问道。 钢琴再响了一下。 鹿弥嘆了一口气，慢慢地挪到了钢琴的前面，他坐在凳子上，挺直了背，修长的双手放在黑白键盘上。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音乐正是刚刚钢琴弹奏的嘆息。 人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流转，然后死于一声嘆息。 鹿弥一边弹，一边额头渗出冷汗。 天可怜见，他实在是太害怕弹错一个音符，或者趁他弹得入迷的时候，钢琴的盖子会砸下来压断他的手。 鹿弥不想太过吹嘘自己，但是当年他可是一曲千金，这双手可是价值不菲。 他颤颤抖抖，同时也害怕有个血淋淋的人头会从钢琴的哪个部分冒出来。 他心思活络，但是双手依旧熟练地在键盘上飞舞，没有出一点点的差错。 一曲完毕，他的手迫不及待从键盘上撤走。 同时，门的那边发出声音。 门开了。 鹿弥站起来就离开。 他通过门以后，到达了美术的走廊，两边挂满了画。 鹿弥快要受够了，今晚他一直在跑，半刻的安宁都没有。「兰兰，你快点出现吧。」就算他目前可以混下去，但是他一定没有办法对付第七个传说，不能赢日本军官，也不能解开第八个传说的谜语。 学校的制服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在走廊上迴响。鹿弥顺着路走，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没有灯，鹿弥拿起随身带手电筒，照射四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画不知道是哪些艺术生画的，全部都是狰狞奇怪的人体。鹿弥看了一圈，秋天的风颳过他的皮肤，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电筒的光四处乱晃，最后，终于停留在最中央的画上。 那是一幅，临摹的蒙娜丽莎。 她向世人展现她神秘的微笑，眼睛看着众生。 鹿弥看过真正的蒙娜丽莎，也看过无数的赝品或者临摹品，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敷衍的微笑。 画作的人不知道说他说用心好还是根本就没有用心，蒙娜丽莎的其余无关画得精緻完美，不亚于挂在世界艺术馆里的那一幅，但是她的笑容，点点，要上扬又拉下。 第51页 鹿弥想，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 因为他知道这幅画会动，所以专心致志地盯着，看她究竟会怎么样发生变化。 蒙娜丽莎敷衍地笑着，与鹿弥对视。 她就是不动。 看得久了，鹿弥动眼睛累了，他揉了揉眼睛，振作精神，继续盯着他。 他太在意面前的画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动的手其他的画。 所有其他的画。 他四周围的画，一双又一双的手，从画框里跑了出来。 他们要么瘦骨嶙峋，骨头就像是尖锐的刀，要么直接拿着斧头和小道。 无数的手从墙壁生了出来，他们数量庞大，从空中出发，但是没有一双手纠缠在一起。 他们离鹿弥越来越近，要揪住他的头髮，要拉住他的双手，要缠上他的双脚，要折断他的腰肢，要撕咬他的身躯。 他们出现了，手电筒微弱的光，照射出群魔乱舞的影子。 鹿弥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他干脆利落地放弃希望，闭上了眼睛祈祷。 如果有下一辈子，他希望可以投胎成……随便吧，不要做人就行了。 「咔嚓。」火机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鹿弥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在他可以看清楚东西的时候，火焰烧起来了。 火焰里的蒙娜丽莎，她敷衍的笑容渐渐扭曲，然后不顾一切地从画里沖了出来。她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鹿弥吞下。 火焰蔓延的速度比她的速度快，蒙娜丽莎成了灰烬。 鹿弥摸着小心脏转身，他身后一片火海，那一些手纷纷变成了灰落下。 火焰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一头亚麻色的头髮，绿色的眼睛喊着要喷发而出的怒气。 安兰德穿着校服，校服上面又破又染血，他伤痕累累，要用一把日本刀驻在地面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没事吧？」他问鹿弥。 实际上，烧起来的只有墙壁上的画，站在走廊中央的鹿弥什么事都没有。 鹿弥看到了安兰德，松了一口气，悬到半空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欢乐地蹦到安兰德的面前，评判他，「你原来的样子太成熟了，不适合校服。」 费心费力赶过来救人，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安兰德忍无可忍地举起日本刀，用刀鞘狠狠打了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鹿弥：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尤其成熟，大我很多岁的感觉。 安兰德：我打死你。 第29章 是个人 鹿弥被他抽了一下，整个人跳了起来，像一只狗身上的虱子。 安兰德咬了一下苍白的下唇，别开了眼睛。 鹿弥被打了，良心渐渐甦醒。他试探着伸出手，「我扶您老人家？」 他喊您老人家是为了讨好安兰德，只是安兰德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暗示他老，这一句奉承意味十足的话就变成了嘲讽，他更不开心了。 鹿弥的手就要挽住他的臂膀了，安兰德懒得理他，撑着日本刀离开。鹿弥的脸皮厚，硬是从他的手中抽走了日本刀，搀扶他的手臂。 「你都去哪里了？」鹿弥抱怨道：「你在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我差点死了六次了。」他本来想说完这句话就算了，但是又忍不住幽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次，「六次。」 安兰德横了他一眼，「我也差点死了一次。」 「嗯？」鹿弥不解其意。 「这一个世界，现在还同时存在另外两个攻略者。」他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动作有些虚浮。「我今天要来学校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她刚开始想杀了我，后来发现没有办法以后，改为缠着我。我跟她争斗，还摔下了山坡。」 鹿弥的口袋正好有汗巾，他拿出来，按住安兰德头上的伤口。 他的力气用得大了，安兰德的头被他按得扬起，修长的脖子延伸，下颚的弧线非常美丽。鹿弥笑着松了力气，让他可以重新将头正视前方。 安兰德完全没有发觉这短短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他继续说道：「我抢了她的刀，摆脱她以后，立马就来找你了。你为什么又来玩什么八大不可思议？你的胆子比我想像中的大。」 鹿弥静默了一会儿，他在听完安兰德的话以后，得出了结论。「我想我也遇到了另外一个攻略者。」鹿弥轻声道：「她的名字是江户川彩香。」 安兰德的动作一顿。 「你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务必冷静！」鹿弥感觉得到他手臂变得紧绷，按着的额头，血开始渗透汗巾。 安兰德冷静得下来就有鬼了，「我居然没有发现……所以她威胁你过来送死……嘶，痛，你按那么大力是想要死吗？」安兰德的声音越来越大，迴响在空寂的走廊上。 不少人对着鹿弥吼过，你是想要死吗？ 大多数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鹿弥只想笑。这是唯一一次，他确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唿，痛痛的话，吹一吹就不痛了。」鹿弥踮起脚，往他的额头温柔吹气。 安兰德嫌弃地躲开了。 「还有一件事情。」鹿弥握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我已经找到可能找到第五十六个人的办法了。」 安兰德的脚步停住，一下子转头盯着鹿弥。 第52页 鹿弥细心地擦了擦流到眼角的血。「是这样的……」他简明扼要地把江户川彩香自己偷偷来探险，但是不按照顺序就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情说了，再把自己的猜测说了。「现在，该是轮到第七个不可思议了，然后，我们总会见到下一个的。」 安兰德皱眉，「你刚刚遇到的是第六个不可思议？」 「是的。」 「那么第七个就会自动开放是吗？」安兰德的嘴唇已经气得在颤抖了。 鹿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强忍着怯意，勇敢地点头了。 「鹿弥，你为他人做嫁衣了，现在，立马，给我滚回那一个第七个不可思议的走廊！」安兰德愤怒地拿下他的手。 鹿弥撇嘴，迈开他的腿，小步跑起来。 安兰德要被他气死了。 来时有鬼引路，去时独自摸索，他们花了好一段时间才从艺术楼离开。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教学楼里已经混乱一片了。 走廊里约有那么十多位的穿着旧日本军服的军官，他们拿着锃亮的日本刀，在跟两个女孩子打起来。 她们是江户川彩香和安兰德今早遇上的女孩子。她们穿着校服裙子，上面沾满了泥土与血迹。 鹿弥一看到混战，立马脚步一转，躲到了墙壁的后面。 「你躲起来干嘛？」安兰德快被他气死第二次了。 「我没有武器，我害怕。」鹿弥找藉口不出去。 安兰德敲了敲他握在手里的日本刀。 鹿弥心虚地朝他笑笑。「何不坐收渔翁之利？」 安兰德有那么一点鄙视他，但是他这个建议也未尝不可。 「鹿弥。」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鹿弥。 鹿弥和安兰德往前看，走廊的另一头，山本老师站在那里。他的脸依旧像日本传统的能面面具一样，被白色的燃料刷成一张白色的面具，眉眼都是画上去，黑的眼珠子，纯色的眼白，一丝的红血丝都没有。「我应该告诉过你了，晚上要早点回家，不要到处瞎逛，你的妈妈会担心的。」 出现在走廊上的不死军兵。 「老师，真是不好意思。」鹿弥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刀，笑笑看他，他的表现一如白天上课的时候一样。要不是现在的气氛太过诡异，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我和我的男朋友想来一场刺激的约会，所以就选择了晚上来学校搞搞。既然老师不喜欢我们来这里约会，那么我们现在就离开。」 「你的男朋友？」山本老师懒得找他话语中的问题了，他看着安兰德，认出了他，「今井秀一？」 鹿弥和安兰德的神色立马变了。 「你们不能活着。」山本老师抽出了一把日本刀，「邪神大人需要祭品，我不能让你们打扰邪神大人。」 每个世界都有创世神，但是创世神未必以真实存在的姿态存在，所以攻略的方法才千奇百怪。 山本老师的脚微微蹲下，双手持刀，准备冲锋过来。 安兰德在旁边指挥鹿弥，「举起刀，从右下往上挡，随后甩开他的刀。这样，你应该可以接下一招。」 鹿弥也将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标准，安兰德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呢？」鹿弥的声音有些颤抖。 安兰德眯着眼睛看他。 这个人失去了很多的记忆，所以有一些关于鹿弥本身，安兰德站在他的旁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比鹿弥还要清楚。这一个男人，绝对不如他自己觉得的，是一个普通而又软弱的男人。 「然后你就自己加油吧。」安兰德往他的后背推了一把。 鹿弥沖了过去，山本老师立马就拿着刀砍了下来，鹿弥按照安兰德所说的，他拿着刀，从右上角开始往上挥，恰好打中了山本老师的刀，他用力一甩，山本老师的刀从手中脱手，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随后直直插进地板。 鹿弥的眼睛从下往上看着山本老师，他的眼珠子刚好一转，跟鹿弥对视上。 他长得实在是不像一个人，像是蜡像之类的东西。 鹿弥的刀锋一转，刀刃往他的脸上切割下去。 一瞬间，他的脸就出现了裂痕。 面具一样的脸裂开，随后化成石灰砸下。 第七个不可思议，结束。 安兰德迅速转身，往第八个不可思议的教室门冲过去。 在山本老师死去的时候，其余的日本军兵也倒下了，今早和安兰德对峙的女孩子早就倒在了一旁。江户川彩香想先一步进教室。 「站住！不然我就撕掉你们的车票！」安兰德喝止住她。 江户川彩香的脚步停顿了下来，震惊地盯着他。 安兰德的手里拿着两张车票，冷淡地看着她。「把两张车票交到一个人的手中，你们这种决定很危险。来对付我，你该不会以为结局就那么简单的吧。」安兰德说完，将手里的两张车票往窗外一扔。 没有了车票，就没有办法回去。在世界被攻略的时候，甚至会被困死在这个世界，跟着一起迎接末日。 最好的办法是漠视，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继续攻略世界，拿到新的车票。 但是江户川彩香显然没有这样的魄力，她犹豫了。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鹿弥先一步进了教室。 第53页 这一个攻略已经完全属于鹿弥了。 安兰德跟着进去，江户川彩香只能跳下窗户，去找车票了。 「好了！」鹿弥进到房间里面以后，毛骨悚然。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害怕，他故意提高声调。「现在该拿这个地方怎么办好呢？」 现如今，四周围的壁纸都被扯了下来，两面墙壁上的所有东西一览无遗。一边全部是答案为五十五的公式，一边是画满了眼睛的壁画。 「今井秀一的尸体可能就在这里。」安兰德判断道。「现在快十二点了，一切快要归零了，赶紧找吧。」 有什么好找的，这里有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鹿弥郁闷地看着安兰德。 「等等！」安兰德想到了什么。 鹿弥皱眉，说出了一开始安兰德得到的指示。「被杀死的人就在隔壁。」 隔着……墙壁。 画着无数眼睛的那一面墙壁，有一双是真人的眼睛。 安兰德从一堆垃圾里找出了一把斧头，然后他用力地往墙壁上砸。一下一下，钢筋水泥都碎了，成块成块往下掉。 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找到今井秀一的尸体，安兰德一直凿，终于，某一块砖头松动，继而所有的泥土都往下砸。 鹿弥握住安兰德的手，把他往后带。 墙壁的最中央，镶嵌了一具尸体。说是尸体，但是他脸色平静，身体完整，就像是一个活着的人，只是沉睡了而已。 安兰德精疲力尽了，鹿弥就去接下他。 在鹿弥走过来的时候，尸体松动，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鹿弥的怀里。 就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鹿弥的眼睛与他的眼睛看到了一样的风景。 今井秀一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新的学校，一个新的班级。他在出门的时候就在憧憬着新的生活。自行车的车轮滚动在红色的枫叶地上，朝阳刚从山头冒出来的时候，也是红得滴血。 他被人欺骗了，迷路了。 如果按照江户川彩香的说法，骗他的人就是江户川彩香，但是她的长相与江户川彩香不一样。 他成了班级多余的那一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依旧笑着要去和同学打招唿，所有的人都无视了他。 他不明白，于是去找老师。 山本老师面无表情，完全无视了他的痛苦与迷茫。 他过得很辛苦，但是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依旧笑着。 班级的人要把他当成小狗一样欺负，他也受着了。 苦难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他的同学们会明白，他是一个真正的人。这个世界上，人怎么可以对人那么残忍呢？ 他如此相信着，直到被人堵在河边欺负。把人当成生命如鸿毛的畜生看待了，没有一点点醒悟的人伸出手一推，将他推下山坡，落入河里，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杀死了一只蚂蚁。 杀死他的人说他是自己落水，全部的同学都附和。可怜他的母亲，不敢置信又无法求证，连儿子的尸体都找不到，哭着离开。 山本老师为了祭祀邪神，将他的尸体带回来，埋进了墙壁里，成为了墙壁上的一双眼睛。 他隔着墙壁，看着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慢慢忘却他，慢慢将他的死合理化，甚至开始怀念他。 他的眼睛渗出了鲜血。 不是的！他本不该沦落至此，如果有一个人，只要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承认他的存在，他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人不能证明自己是个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荒谬了。 世界有两种发展的可能性，如果以往，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他的话。那么，这里的雾霾就会退散，人就会互相理解，得到真正的心。 可惜，没有一个人怎么做。 「恭喜世界攻略者a561成功攻略灵异世界。」机械的女人声音从空中传来，打断了鹿弥进一步读取今井秀一的记忆。「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鹿弥抬起头，看到了今井秀一的经歷，感受到他的坚强碎裂成绝望。鹿弥已经泪流满面。 怀中的身体僵硬，确实是死尸。 安兰德打开了窗户，将车票拿出来。 火车从黑夜中驶来，乘务员请他们上车。 「走吧。」安兰德喊鹿弥。 鹿弥小心翼翼地将今井秀一放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尊重一个人。 鹿弥脱下了套在衬衣外面的毛衣背心，盖在今井秀一的身上。 「但是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第30章 蓝色药丸 当鹿弥和安兰德在火车上坐下的时候，门口来了两个新人。江户川彩香背着一位晕过去的少女，她开朗地跟他们两个人打招唿，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江户川彩香在他们的隔壁坐下，把身旁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 这辆车上的乘务员是穿着制服的普通女性，她推着推车停在鹿弥的面前，然后将一个水晶球递到鹿弥的手上。 鹿弥是第一次接过水晶球，这才发现，水晶球的下面还压着两张车票。就在他想把车票翻过来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抬头，安兰德正在看他，散发出不得了的气势。 鹿弥立马把水晶球和车票交给他。 「哎呀，你不是才刚教育过我吗？把所有的车票交到一个人的手上，是很危险的行为。」江户川彩香发出嗤笑的声音。 第54页 安兰德不为所动，将车票塞进了口袋里。「根据不同的情况要做出不同的判断，异世界的攻略者，你的能力那么差劲，居然还敢出来工作。」 江户川彩香嘴角一抽，显然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 鹿弥直盯盯地看着她。 「哎呀，怎么了，小鹿弥。」江户川彩香注意到他的视线，笑了。 「你不是江户川彩香？」鹿弥有些好奇，「我看到了今井秀一的记忆，他的记忆里没有你。」 「我怎么可能是真的这里的人呢，我可是攻略者。」江户川彩香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单纯的人，笑得可欢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倒是表现得非常明显。你跟这个孩子一样，还是新手吧。」江户川彩香的右手还在抱着那一位穿着制服的少女。「你的能力也很厉害就是了，我本以为我的能力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最强的，没有想到还有人可以做到……让世界为攻略者创造身份。」 鹿弥一脸疑惑，她在说些什么？ 安兰德不着痕迹地瞥了鹿弥一眼。 「你的能力是什么？说说也没有关系吧，反正我们能相遇的概率几乎是零。」江户川彩香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全黑色的卡片。 「啊？」鹿弥见过这一张卡片，当初安兰德在他的面前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也说这是他的能力卡。 「我的能力是，替代。」江户川彩香心满意足地将黑色卡片捂在胸口。「我可以选取一个人，完全替代他在社会中的身份，没有人会发现。」她说完以后，抬眼看鹿弥，「你呢？」 「我？」鹿弥哭笑不得，他哪有什么能力卡？再说了，他连能力卡具体是什么，怎么来的，都不清楚。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就在鹿弥想要解释自己的时候，安兰德开口，冷冷地告诫他。 鹿弥觉得，自己还是听安兰德的吧。 江户川彩香想了想，也不勉强。 「客人，你们该下车了。」乘务人员前来叫唤鹿弥。 安兰德一听她说可以下车了，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挺直腰杆离开。鹿弥望着他的背影，赶紧跟上。他在下车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江户川彩香对上他的眼睛，微微一笑，知性而又带有距离感。 这一个笑容，跟鹿弥在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拽下了车。 鹿弥和安兰德站在天空发射台。 他们下车的时候，有另外的一对伙伴上车了。 他们究竟做的什么工作？为什么，所有的人不得不去毁灭一个世界？杀死应该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是晚上了。」 安兰德冷清的声音在他的旁边响起，把他的思维拉回来。鹿弥望向那个男人，明明一身都是伤，但是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淡然，仿佛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遇到一样。 「你住在哪里？现在这个点，普通人是不能在外面到处走的，我送你回去。」 鹿弥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就屁就放。」安兰德有些不耐烦，「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你在这里吹冷风。」 鹿弥深吸一口气，做足了被拒绝或者被嘲讽的准备，说道：「不如我今晚去你家吧。」 安兰德皱眉，转头看他。他的额头受了伤，血从眉骨处流下，滴落在他的眼角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鹿弥怕他误会了。 「你能有什么意思？」安兰德觉得他莫名其妙，「那走吧。」说完，他迈开腿，往左边离开。 鹿弥望着安兰德的背影，发现他们下车了以后，他立马恢復了原本的样子，穿着之前离开的那一套衣服。但是安兰德不一样，他的身上还套着之前学校的制服，硬邦邦的制服鞋踩在地板上，再也没有平时的雄风。 身为一个绅士，鹿弥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安兰德的身上。 安兰德察觉到衣服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皱眉看着这个新兵。 有了安兰德的指令，很快就有车来接他们了。鹿弥跟安兰德坐在后面的车厢，安兰德在车里找到了消毒过的手帕，按住自己的伤口，鹿弥蜷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们乘坐的车在天空飞驰，很快就落地了。 鹿弥一看望窗外，瞠目结舌。 他被翟艾伯安排，进了一家寻常的公寓，家里不过可以放一些普通的家具，以及负责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机器人。可是安兰德的家，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车辆驶进去，走过了长长地车道。 「下车。」安兰德打开了车门，离开之前指挥鹿弥。 鹿弥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打开车门下地。 在他站好的一瞬间，车就开走了。 安兰德一瘸一瘸地走进大门。 鹿弥赶紧去扶他。 安兰德睨了他一眼，没有推开他。 门口有自动识别的系统，安兰德一站在门口，大门自动打开，里面的所有灯光如白昼。 「主人。」圆头圆脑的机器人滑了过来。 「给我拿药过来。」安兰德继续前进。 鹿弥扶着他，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本来还担心你一个人回家，没有人照顾，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第55页 「我确实没有人照顾。」安兰德靠在沙发上，冰冷的眼睛斜视他。「但是有机器人。」 「哈哈。」鹿弥继续尴尬。 机器人拿来了药，安兰德让机器人把药给鹿弥。 鹿弥接过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要照顾我吗？给你一个机会。」安兰德如是说。 鹿弥诚惶诚恐，接过药水和绑带。他本来想坐着帮安兰德疗伤的，但是安兰德坐在沙发上，直视前方，完全没有配合他的意思。他只好站起来，弯腰，端详他的伤口。 「其实我还要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你，老师。」鹿弥谄笑，讨好的意味要从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要从那上扬的嘴角熘出来让人知道。 安兰德本来已经闭上眼睛要休息了，闻言，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睛，瞄了他一眼以后又闭上。「明天再说吧。」他累了。 鹿弥撇嘴巴，他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很温柔。 当他处理完额头上的伤口以后，喊了一声安兰德。「兰兰，你的身上还有伤吗？」 安兰德没有回覆。 鹿弥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嘆了一口气，上前将安兰德放倒在宽大的沙发上，然后脱下他的上衣。 他保证，自己的心思很单纯，只是想要知道安兰德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预防他的伤势变得严重。但是当他脱下安兰德的衣服以后，有一种不太好的想法。 安兰德的身体很色气。 说这样的话，也许有点糟糕。但是安兰德的身体真的很紧緻，大概是因为长期有锻鍊，他的体格很好，肌肉的分布非常完美，而且又不会太强壮。 他的ru头还是粉红色的。 「咳咳。」某位绅士转过头，用拳头抵住嘴唇，稍微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摸着安兰德的皮肤，在找伤口。 就在他确实想入非非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 鹿弥抬眼，安兰德睁开了他一双绿色的眼睛。 只是眼睛里面含笑。 鹿弥没有发现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虚地解释道：「我在帮你检查伤口。」 「宝贝啊。」安兰德拽住了他的手，把他往下拉。 鹿弥倒在他的身上，震惊地看着他。 「现年头，藉口找得那么简单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他笑道。 安兰德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摸他的后背。他心猿意马，指尖落在鹿弥的皮肤，就像是在抚摸名贵的丝绸一样。当他的动作进一步的时候，他才发现额头一抽一抽的痛。「啊啊啊啊！」他尖叫，「我英俊的脸发生了什么了！」 鹿弥找着机会，一只手按住他的脸，把他往沙发深处按下去，施施然坐起来。「你受伤了，我说过了。」 「操！」安兰德忿然坐起来，「我都警告过他，可以手断可以脚瘸，就是不要伤害到这张俊脸，不然我以后怎么去c级城市勾搭小姐姐。」 鹿弥好奇地盯着他，「你果然不是兰兰。」 安兰德捂住额头的伤口，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我就是安兰德。」 「你们是双重人格？」鹿弥更好奇了。一个冷冰冰，一个是个油嘴滑舌的。 「嘛，这又有点不一样。」这一个安兰德并不排斥和鹿弥聊这个问题，「我是……算了，就是他分离出来的人格，怎么理解也没有错。」 鹿弥的双手捧着脸看他。 安兰德可喜欢他漂亮的脸蛋了，赏心悦目。于是，他也捧着脸看他。 「好好奇啊。」这一个人，笑得眼角有些褶皱，黑色的瞳孔却毫无笑意。「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想知道？」安兰德打开手掌，按了一下额头的伤，痛得他皱眉。 鹿弥连点好几下头。 安兰德在沙发上打开手，「你躺过来，我详细跟你说说。」他说着，还要鬼鬼祟祟地偷瞄鹿弥，观察他的反应。 鹿弥毫不犹豫躺进他的怀里，比安兰德在c级城市遇到的女人还要乖巧。 安兰德抱着美人，什么都愿意说。「你知道蓝色药丸吧，这里专门给大家服用，抑制人感情的一种特效药。」 鹿弥点头。 「我啊。」安兰德握住他的手，玩弄他的指尖，眼神也有些茫然。「我是安兰德被抑制的，那些炽烈的、无助的、无处安放的感情。其实，人吃了药丸，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但是安兰德，曾经遇上了一件让他很痛苦的事情，诞生了一份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感情。大家为了让他跟别人一样，给予了他大量的药，药让他冷静下来，但是却诞生了我。」 鹿弥双手交握着胸前，眼睛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楚楚可怜。「那么可怜的兰兰，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安兰德笑眯眯地看着怀中的美人，「你很好奇吧？」 「是的。」鹿弥忙不迭地点头 「你想知道吧？」安兰德的笑容越来越狡黠。 「是的。」 安兰德灿烂一笑，露出自己的牙齿。「我当然愿意都告诉你。」 鹿弥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如果我们今晚可以玩得尽兴的话。」 鹿弥的笑容渐渐凝固。 安兰德的手捧着他的脑袋，朝着他亲了上去。 第31章 世界的赌局 第56页 记忆中的画面就像是电影一样闪现，留给他最后一个影像是，那个男人微微笑着，逆着光，面容被模煳掉。 安兰德看着他，满心的欢喜。 很奇怪，他出生到如今，从来不知道欣喜是这种的感觉。 男人告诉捧着他的脸，温柔的声音可以潜入人的体内，抽走人的灵魂。「我把你毁掉好吗？」 安兰德的脑袋被他捧在手心，无法自由地摆动。但是他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我愿意！只要你开心，他什么都愿意！ 什么鬼少女台词？ 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安兰德从梦中惊醒。 他睁大了眼睛，浑身乏力地从床上爬坐起来。 「唿。」他嘆了一口气，「为什么会做那么可怕的梦？」 「大概是因为额头受伤了吧。」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有些甜腻，就像是浸了蜜的糖一样。 安兰德刚从梦里面醒来，居然觉得他的声音跟梦里的那个陌生人几乎一模一样。「a561鹿弥！」安兰德勃然大怒，「你怎么还在这里？」 鹿弥站在门口，悠悠然地捧着一个碗，在喝粥。他闻言，眨了眨眼睛，「是这样的……昨晚你稍微伤口有些严重，还微微发烧，突然晕倒了。我有点担心所以就留了下来。然后今天早上，肚子有些饿了，我去问你的机器人要吃的，它就给我煲粥。煲粥……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喝粥，但是想着你生病了，喝粥比较好。煮太多也麻烦，所以我就将就着吃了。」他喋喋不休。 安兰德觉得头更痛了，他指着门，深唿吸，「滚。」 鹿弥转身就离开了。 安兰德觉得头痛。 工作的时候有需要，带着这个麻烦鬼，他还能忍了。下班的时候还要对着他，他忍无可忍。 安兰德本来还想再休息一下，但是他躺回去的时候，鼻子里不知怎么的，总闻到食物的香气，他只好起床洗漱。 当他下楼的时候，鹿弥已经吃完早餐，捧着一杯热茶在看电视。 现如今的节目是直接投影在墙壁上的，上面在播报千篇一律的城市新闻。 鹿弥察觉到背后有脚步的声音，猜出安兰德下楼了。他就着拿着茶的姿势，笑着转头。「你好帅啊。」 他指的是出现在新闻里的安兰德。 「这是以前的新闻了。」安兰德在饭桌前坐下。 他一坐好，机器人立刻滑了过来，拿出干净的餐巾放置在他的大腿上，端上热喷喷的香粥。 「你以前是少将？」鹿弥看着他的头衔。 安兰德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睛，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官职才下降得那么厉害。」鹿弥咂嘴，一脸好奇。 安兰德比他更好奇，他为什么一觉醒来，权力就被夺走了。 昨晚发了点烧，安兰德的喉咙有点不舒服，他一边吃早餐一边咳嗽。就在他想让机器人端杯水给他的时候，一杯清水先放在了他的面前。握住杯身的不是冰冷冷的机器金属，而是一只人的手。白皙又修长，骨节分明。 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美几乎没有了追求，审美在急剧地往后倒。就算是这样，安兰德也知道，这是一只漂亮的手。 安兰德拿起透明的水杯，里面的清水摇晃，动盪出了斑斓的光芒。他这才感受到，这是一杯温水，不冷也不烫，温度正适合。 鹿弥把水给他以后，悠悠然地坐回沙发上，继续看新闻。他不断地倒退、前进，只为了看在屏幕上出现几十秒的安兰德。他兴致盎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做无聊的事情。 本尊很想求他转头看就好。 「你跟我回家是有什么事情？」安兰德喝完一半的水，手指做桌面上敲击，他现在已经恢復了平常的思考能力了。 「哦，那个啊。」鹿弥语气有些无所谓，「我本来是想问你再多一点关于世界攻略的事情的。」他抬头，直视安兰德的双眼。 安兰德皱眉，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深意。 鹿弥看他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了，立马松了一口气。「但是你看起来不怎么舒服，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不用。」安兰德站起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擦了擦嘴巴，将纸巾扔到桌面上，机器人立马过来收拾桌子。安兰德穿着睡衣，走到鹿弥的旁边，拿起了一个腕錶。他将表戴在手腕上，拉开了控制器，然后掌握了投影器的所有权。他关掉了新闻，打开了一个示意图。「稍微跟你上一课吧。」他说。 世界的最初是一个点。 有一天，点发生了一场爆炸，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那就是宇宙。宇宙中只有一个活着的生物，后世的人称他为世界神。 他是世界的神，也是唯一的存在。 神在世界运行了千亿年的时候，将自己的能力分出来，创造出了许多如同他一般的存在，后世称那些存在为，创世神。 创世神的存在是为了创造更多的世界，点缀这个空虚的空间。 当他们成功创造出一个世界的时候，所有的力量都会被抽走，创世神会变成他创造的世界中一个普通的存在。最原始的世界，就是所谓的一级世界。 世界在发展、壮大，力量中凝聚。身为世界中心的创世神感受到了世界的能量，他会渐渐甦醒，明白他自己是一个神，他要维护这个世界的安稳。在创世神甦醒的这个阶段，他们称之为二级世界。 第57页 在神的指引下，世界继续往前进，成为一个完整的存在。他们称之为三级世界。 世界发展到了顶点，接下来就是毁灭。因为世界的资源会渐渐枯萎。 某一天，魔法世界的创世神，他的力量达到了顶点，从自己的世界脱离，见到了世界神。 他想要救自己世界的居民，问世界神，有没有让一个世界永远运转的办法？ 世界神告诉他，资源是一定的，世界终有一天会毁灭。而且不仅是一个世界的资源，甚至是宇宙的资源。世界存在越多，资源就更快被消磨殆尽。如果要一个世界生存更久，除非，这个宇宙只有一个世界。 创世神逼问他，他是否知道一个世界永永远远存在的办法。 世界神并不说话。 创世神没有再问了，他离开，回到了自己统治的世界。只是，他找着机会就会去到宇宙，找世界神说话。 魔法世界的创世神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傢伙。 他在成千上万年的交往中，知道了世界神说的话必须要兑现，而且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他找着机会问世界神，是否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世界神？ 世界神的弱点就是寂寞，他从宇宙只有一颗尘埃的时候就诞生，到现在恆星满布，平行宇宙就在他的脚下，但是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单独的存在。 世界神回答，他觉得不是。 他这么回答是为了逃避，想要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如他一样。 创世神用魔法的契约锁定了彼此。「我猜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这样的存在。这是一个赌约，如果你赢了，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如果你输了，你必须要告诉我，一个让我的世界长长久久存在的办法。」 鹿弥听课，看着屏幕上展现出来的关系图。「但是这个，跟你们要去毁灭别人的世界有什么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本来要证明『没有』，比证明『有』要难多了。你要证明这样东西有，只需要把这样东西拿出来，可是你要证明没有，纵使你找遍了整个世界也不能证明没有，因为说不定你只是没有看见而已。」安兰德嘆了一口气，望着屏幕上那一个被标註称魔法世界创世神的笑着的魔法师。「这个创世神想了一个很刁钻的办法，他想要毁灭所有的世界，毁灭所有。当所有都不存在，只剩下世界神的世界，他的结论就可以被证实了。就算不可以，活下来的世界也可以活得更久。刚开始的侵略活动还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只是，三级世界的创世神是可以跳脱自己的世界的，信息一共享，大家为了自己成为最后的世界，就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推进事情的是，世界神出现在了会议上。他跟他们约定，不止是魔法世界的创世神，谁在这场赌博中赢了他，他都愿意赐予那个世界永恆。 于是所有的世界都开始行动了。 二级世界以上的神就会知道关于世界的真相一级赌博的讯息，二级以下的无知世界被大量吞噬。 为了攻略世界，大家甚至开始开发了许多的工具。比如说能力卡。 神也在赌约中投入了一样工具。火车和车票。 「今天的课程这样就差不多了。」安兰德看了看腕錶，「翟博士说有事情找我，需要我马上过去。」 「好。」鹿弥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我晚点一起送你回去吧……」 鹿弥默默撇开了眼睛。 「信息太多，接受不了？」安兰德又开始鄙视他了。真是一个小垃圾，这种人，要是交给他处置，他要把他扔到c级城市里面的垃圾堆去。 「不是的。」鹿弥有些害羞。「你的这件睡衣有点透。」 安兰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身找自己的枪，想要毙掉这个新兵。 鹿弥熘之大吉。 当安兰德换上自己日常穿的军装以后，和鹿弥一起乘车，将他送到公寓那里以后，才慢慢离开。 在车门要关上的时候，鹿弥伸出手，重新把车门打开，弯腰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烦躁地回看他。「你又有什么事？」 鹿弥还有最后的问题，「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文化。」 「那是自然。」 「那同一个世界会不会有完全不同的文化？」 「不可能。」 鹿弥最后的问题是，「文化里面包括知识、种族、取名方式什么的？」 安兰德点头。 鹿弥没有问题了，他关上车门。他一关好车门，车立马飞驰离开。鹿弥想要意味深长地望一下车的背影都没有什么机会。 他笑了笑，一转头，发现一只黑猫正好在墙壁上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小黑！」这不是他家的猫吗？ 「喵！」猫咪兴高采烈地跳进他的怀里。 鹿弥抱着黑猫，快步踏入公寓。 安兰德，鹿弥。 你不觉得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非常有违和感吗？ 第32章 从前的爱情 城市的光线渐渐明亮，当安兰德的军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的时候，天花板上的监控器调整着他们的方向。无数的红色光点聚集，聚焦在这一位年轻的少校身上。 安兰德早就把这样的风景当作了寻常，他面不改色地前进，来到了翟艾伯指定的房间里面。 第58页 那是一间会议室，除了翟艾伯以外，还坐着另一个男人。他高大英俊，穿着军服，军衔比安兰德高。 「安兰德。」他比翟艾伯快一步察觉到安兰德的到来，他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张开手臂想要去迎接安兰德，并给予他一个怀抱。「好久不见。」 安兰德冷若冰霜，抬起手臂挡住了他，不发一语地从旁边离开。 「霍华德少将，安兰德少校。」翟艾伯笑吟吟地转过头。 「博士。」两人朝他打招唿。 「我们先汇报一下情况吧。」翟艾伯在主位上坐好，手里拿捏着一支钢笔。「少校，这一次的任务如何？」 「是。」安兰德说：「我按照你的吩咐，在两次的世界攻略中都躲起来观察新兵a561，并且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经过我的分析，他完全具有当一个攻略者的资格……但是，他有点奇怪。」安兰德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a6561」霍华德有些想笑，「博士，你专门叫我回来，是为了让我帮我的旧伙伴看看他的新伙伴吗？一个小兵？」 安兰德依旧面无表情，翟艾伯不问话，他就没有话要说。 「奇怪的点在哪？」翟艾伯继续问。 「一，他说他是在营养舱中沉睡了近千年……我们千年前并没有这样的科技。二，他的档案，我怎么样都查不到一点半点关于他的信息。三，他的能力。我们攻略者在新的世界藏起来，不被世界发现是一件难事了。像我，有伪装的能力，这已经算是很占便宜的能力了。但是他……世界在为他创造适合的身份。不管是他去的第一个世界，犯罪世界的人承认他是一个神父。抑或是灵异世界，还将他的身份设置在攻略场所里面，改变他的外貌和年龄，使他贴合那里的人。」安兰德皱眉，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 「还有这样的人？」霍华德感兴趣了。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安兰德，之前的职责都是在管理城市，攻略世界他们很少去。 「我今天让少将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并且认一下这个人。」翟艾伯打开了投影。「请看。」 霍华德看向影像。 城市里的监视器对准了某个角落。 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用一根带羽毛的棍子在逗猫咪。 安兰德：「……」妈的，这个智障。 霍华德只看了一个背影，也无语凝咽。 翟艾伯依旧挂着笑容，盯着屏幕。 那个人在逗猫，逗猫棒最猫咪的面前晃来晃去，猫咪扑过去，他就抬高棍子。 他们三个人看他重复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十几分钟。霍华德开始怀疑翟艾伯是不是专门找自己的茬了。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我记得我们这样不能随便豢养动物的……」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 因为猫咪扑了半天都没有扑到棍子，它生气了，怒而扑向他的主人。那个人被猫咪扑过来，慌慌张张地往后倒，他的脸终于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啪！」椅子突然倒在了地板上，安兰德被吓了一跳。 霍华德突然站了起来，撞倒了椅子。他的双眼睁大，里面含着的情绪很复杂。可以说是惊悚，可以说是不敢置信，可以说是愤怒。「鹿弥！」他准确地念出了一个本不应该认识的人的名字。「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安兰德微讶。 翟艾伯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你认识他？」安兰德问霍华德。 霍华德听到了安兰德的声音，僵硬地转过头，盯着安兰德。 他的眼神太复杂，没有人能解答。 「安兰德。」翟艾伯阻止霍华德说话，「你继续观察鹿弥。」 鹿弥还在盯着霍华德，他在等他一个回答。可惜，霍华移开了视线，并不准备跟他说话。 「……是。」安兰德只能听从吩咐。 「小心点，不要什么都对他说。」翟艾伯嘱咐他，「还有，去打探一下关于他的更多信息。」 「是。」安兰德不能违抗翟艾伯。他非常聪明，也知道翟艾伯不想他再追问下去。 「你去找他吧。」翟艾伯瞄着屏幕，看着抱着猫咪进去了公寓的鹿弥。 安兰德站起来，沉默地离开了。在关门之前，他看到了霍华德几乎是惊恐地扑到了屏幕的面前，指着鹿弥，想要大声倾诉某一件事情。 门关上了。 安兰德转身离开。 他之前得了病，不得已往他的身上注射了过量的蓝色药丸，从那一天起他就丧失了近一年内的记忆。当他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军衔跟霍华德的军衔调换了。平常只是陪伴在他左右的下属，现在爬到了他的头上。而他的职责，也从了城市的秩序管理人变成了世界攻略者。 安兰德攥紧了手，他的脚步渐渐变得沉重。他的内心燃烧着怒火，但是表情依旧镇静。 守序世界里的人不允许有太过激烈的感情波动。 他听从翟艾伯的指令，乘坐车，来到了鹿弥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寓，简单到跟a级城市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鹿弥在他赶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离开了院子的草坪。 安兰德输入自己的id，利用他的权力，查出了鹿弥居住在哪一间房间。这一查，安兰德皱紧了眉头。因为，他在地下室。 第59页 他进了公寓，沿着地图，来到了一间房间的前面。他伸出手，机器识别到他的权限，居然帮他把门打开了。 门开了一个缝，里面的有声音倾斜出来。 那是音乐。 安兰德曾经在其他的世界里听过，小提琴的声音。 第一个音符开始跳动的时候，仿佛一只小鸟扑打着翅膀往天空飞翔。它在讲述着故事，故事的开头是那么的轻快，一只兔子在草地上奔跑。但是中途，天空变了，它变得阴沉，兔子的身躯完全暴露在猎人的枪下。 琴弦发出尖锐的声音，它在预示着，有什么东西的心脏要被锯开，跟黑夜一样恐怖的结局将要到来。 安兰德不是没有听过音乐，但是他没有听过这种音乐……这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音乐。 他的眼眶里面温热，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滑落，掉到了他整齐而又无趣的衣襟上。 门被风吹开。 安兰德看到鹿弥正好放下小提琴，优雅地鞠躬。 他的观众坐在他的前面，是一只猫和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客人们，我再给你们演奏另一首歌吧。」鹿弥兴致勃勃道。 「喵。」猫咪吼了一声，头转向了门边。 机器人的眼睛闪光，也跟着转了九十度。 「嗯？」鹿弥顺着他们的视线一起转头。 一人、一猫、一机器人，齐齐地看着来客。 「兰兰！」鹿弥眉开眼笑。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过来，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哭。 安兰德抬起头，抹掉了眼泪。 在这个世界，音乐美术和着作都是多余的，从前安兰德的工作就是去毁灭这些东西。他从前没有怀疑过神的决定，但是此刻，在听到小提琴歌声的这一刻，他开始动摇了。 神啊，为什么要迫害如此完美的东西？ 「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欢音乐。」鹿弥将小提琴装回袋子里面，「我询问过翟博士，他说，只要我不在人的面前演奏，他可以允许我持有我的小提琴。」 「你……哪里来的小提琴？」安兰德本来只是好奇而已，但是所有的话经过他那张僵硬的嘴巴，似乎都会变味。他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敌军，质问着被他死死压住的俘虏。 「这是跟我一起被冰冻起来的。」鹿弥并不怕他。 安兰德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请。」鹿弥搬来一张椅子给他，然后找水杯倒水。「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把门关上了。」 说谎可是不好的习惯。 安兰德咳嗽一声，「你没有关好门。」 「哦。」鹿弥听起来并没有怀疑其他。 一杯水放在安兰德的面前，鹿弥坐在床上，跟他四目相对。「所以你找我有事？」 安兰德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音乐带来的效果，他现在看鹿弥，居然觉得他头顶上普通的灯光，变得光芒四射，把他照耀得就像是神一样。他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干脆一下子喝了半杯水。「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信息，我帮你去找找你的亲人……说不定你有什么后代之类的。」 鹿弥意外他的来意，眨了好几下眼睛。「我想不需要。」 「为什么？」安兰德逼问。 他这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让鹿弥笑出了声。「因为我跟大家的关系都不好。」 安兰德换了个姿势，总之就是要听故事。 鹿弥无奈地笑了笑。「我的母亲是被买进我父亲家的，因为他并不喜欢我的父亲，所以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家僕一起私奔了。我被留了下来，大概在十五岁的时候，被逐出了家门。后面我靠在各种宴会上拉小提琴为生，跟家里没有联繫过。」 安兰德看着他，认真地点头。「那你也是可怜。」 鹿弥被他太过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他的双手撑在床板上，犹豫着。 「你还要说什么？」安兰德发现他的欲言又止。 鹿弥的手有些颤抖，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项鍊。「这是另一件跟着我一起被冰封的东西。」 那是一个可以打开的项鍊，里面有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少女，只是脸大部分模煳不清。 安兰德凑上去看，鹿弥盯着他的后脑勺，轻轻说道：「她的名字叫做朱丽安娜。」 安兰德浑身抖了一下，震惊地看着鹿弥。 鹿弥隔着不过五厘米的距离，看着他那一双令人眩目的漂亮绿色眼睛。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安兰德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朱丽安娜。」他轻启嘴唇，短短的四个字在他的口中变得又甜又咸。「我……记不清她的脸了，但是我还记得，我对这个人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一定是对她的赎罪，或者是报应。」 安兰德盯着他黑色的眼睛，本应该消散的音乐音符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演奏，他快要被那首歌给熏晕了。 「我曾经是个在音乐上的天才。」鹿弥说，「我被赶出了家门，只带着我的小提琴。但是我的一首歌，就有无数的老闆涌上我，签下我，带着我给各种权贵表演。我自负又自恋，流连在花丛当中。」不过是生命中不久前的事情，现在说起来却像是在天边一样遥远。 第60页 「在我是一个无敌大混球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一个卖花的少女朱丽安娜。」 朱丽安娜。 安兰德低头看那张照片。 「她一心一意爱着我，但是我却玩弄她的感情。」他那时候有多少人喜欢啊，多少人为了他的美貌为了他的才华涌过来。就算他低级、无聊、恶劣，还是有数不尽的女人投向他的怀抱，他怎么可能一心扑在一个卖花女孩的身上。 「后来我发生了一点事，我被所有人唾弃，她依旧对我不离不弃，可惜我太晚发现我喜欢她。」他嘆气。「当我发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我跑着要去找离开的她。但是那时候天空开始下雪了。」 好大的雪，大到把他的身体埋葬。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变得僵硬了。 「然后当我醒来，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千年。我的女孩，朱丽安娜，尸骨都找不到了。」 第33章 三次祈求 我的女孩，朱丽安娜。 安兰德抬头，鹿弥的脸就在面前。他望进了犹如深渊一样的黑色眼睛，看见伦敦的下雨天，雾气蔓延，模煳了他的眼眶。 鹿弥的眼泪掉落。「她是否会原谅我呢？」 我不知道。 安兰德一边在心里回答他，一边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翟博士想要得到的讯息是这种吗？ 「在这个世界。」安兰德对他说，「从前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这里是不允许自由恋爱的。如果你想有个对象，可以去政府填写资料，到时候政府会按照你的条件和级别，帮你分配合适的对象。」 「嗯？」鹿弥笑了，带着眼泪的脸庞可以说得上是梨花带雨。「好严格啊，那如果我想找乐子呢？」 你都有那么喜欢的人，还在胡说八道什么？ 安兰德皱眉，「不允许，不要像c级城市的人一样低级。」 鹿弥将手中的项鍊合上，放回了口袋。 「就算是手/淫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安兰德说，「我下次带一本手册给你……本来是给五到十岁的小孩看的，正适合你。」 鹿弥摊手。 他这副欠揍的样子跟刚刚我见犹怜的样子相差甚远。 安兰德突然觉得好疲倦，他想离开了。 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他看向手的主人，鹿弥天真无邪地望着他。「那少校你一定是很久没有处理过自己的身体吧。」 「啪！」安兰德拿起旁边的枕头砸他的脸上。 鹿弥被ko. 安兰德气沖沖地离开。 当安兰德摔门而走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猫咪和机器人向鹿弥挪动过去。 猫咪跳到了鹿弥的脸上，践踏他的五官。 鹿弥被踩得脸疼，但是依旧没有生气，笑嘻嘻地望着猫咪。 机器人的眼睛闪烁着红光，在他的床边转来转去。 时间过去，猫咪比起他，似乎对机器人更感兴趣，把他蹂躏完以后，它就跳到机器人身上去了。 鹿弥抬起头望着屋子里的灯。 昏黄的灯光让人眩晕。 「嘘。」 故事的细节不能随便告诉人。 鹿弥回忆起从前。 「你想跟我好？」冷漠的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一样，他揪着少女一头漂亮的长髮，把她拉进了黑暗且寂静的小巷，然后不顾一切地先掀开了她的裙子，手摸到了她的大腿。 朱莉安娜受到了恐吓，连忙按住自己的裙子，把他的手也一起按住。「你……你想做什么」 鹿弥嘲讽地一笑，逼急她，把她困在墙壁与他之间，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让她左右的空间。「你不是说要跟我好吗？」他合上了眼睛，纤长的眼睫毛颤动，美丽的容颜与黑暗融为一体。朱莉安娜看不清面前的人的脸，只能感受到那只手往上，侵犯到她的禁地。 「跟别人好就是要做这些事情的。」他轻言轻语。 鹿弥的手指非常漂亮、修长，骨节分明，是看起来温柔的手。 但是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粗暴到了极致。 朱莉安娜为了不发出声音，紧紧攀住他的手，咬住了他的袖子。她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 她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事情。 「住……住手……」她的嗓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鹿弥听到她拒绝的请求，动作确实有一瞬间的停止，但下一瞬间，给她带来的是更加深入的折磨。他低下头，咬了一下她的耳朵，钻入她耳朵里的声音就像是滴糖的蜂蜜一样。「你不是真的想停下来。」 啊。 当鹿弥抽手的时候，朱莉安娜的裙子一层接着一层落下，砸到了地面了。鹿弥扶住她，替她把裙子提上去。「不要再说什么要跟我好的话。」鹿弥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有些悲天悯人地闭上了眼睛，掩盖住自己所有的感情。「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把你玩坏。」 他曾经有过三次祈求。 第一次，求那位少女离开他。 第二次，求那位少女不要离开他。 但所有的愿望，都抵不过命运。 铺天盖地的雪突然砸了下来，要把这个世界盖住。 这一个无爱的，可悲的世界。 鹿弥被彻底按在雪地上，身体的温度渐渐失去，他死之前想起的是，他还没有对那个女孩子说。 第61页 我爱你。 我为做过的所有伤害你的事情道歉。 雪啊，杀了我吧，但千万，把她留下来。 留下她绿色的眼睛，像是落在冰冷湖水中的璀璨绿宝石。留下她亚麻色的长髮，那一头头髮，曾经从我的指尖滑过，漂亮得像是神的造物。留下她的心，她的心脏怦怦跳，炽热得融化了棉花云。 他这么发出了第三次的祈求。 你后面幸福吗？你找到了一个真的爱你，不会伤害你的人吗？那一些漫长的时光里，你有没有想起过我。那一个愚蠢的我。那一个你不知道爱过你的我。那一个忏悔的我。 我愿意活成你的模样，来怀念美好的你，来嘲笑愚蠢的我。 安兰德回到家，将手套脱掉，仍在沙发上。他弄乱自己的一头头髮，叫机器人倒一杯水过来。机器人按照吩咐，倒了一杯水，稍微有些烫，他只能先把被子放在桌面上。 他瘫坐在沙发上，拉开领带，将衬衣的扣子解开。他一边解开束缚，一边动作顿住。 衣服。昨晚谁帮他换的睡衣？ 他的别墅里只有机器人，但是机器人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执行命令。 鹿弥？ 安兰德皱眉。 自从遇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新兵以后，皱眉几乎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了。「2243.」安兰德喊机器人。 机器人正在擦他刚换下来的靴子，听到了他的唿唤以后，立马滑了过来。 安兰德朝他伸手，「我需要屋子里面的监视器记录。」 机器人的眼睛红光反覆闪烁，然后他的嘴巴张开，吐出了一张小小的晶片。 安兰德接过晶片，拿出他的小型投影器，插入晶片。 机器人看他没有别的吩咐了，就继续去做家务了。 安兰德用看纪录片的心态打开了视频，结果却看到了小黄片。 他把鹿弥脱他的衣服，然后他第二人格甦醒的过程全都看了一遍。 视频里，安兰德搂着鹿弥的肩膀，亲了上去。鹿弥想要推开他，但是他不是安兰德的对手，被安兰德按在沙发上狼吻。安兰德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恨他家的监视器那么高级，视听效果真的是一级棒的。鹿弥抵抗的呻/吟声他听得一清二楚，自己像是流氓一样的表情一览无遗。 「给我稍微笑一个嘛，弄的我像是在强/暴你一样。」安兰德在不满地抱怨。 「难道不是吗？」鹿弥一脸无奈。 安兰德把他按在沙发上，绝对不放手。「那行吧，你说些什么有趣的东西，我就考虑一下这次要不要放过你。」 「什么叫做有趣的东西。」鹿弥快要窒息了。 「随便说些什么吧。」安兰德笑着看他，笑容看起来太高兴了。「我喜欢你的声音。」 「咳咳。」鹿弥在想尽办法扫尽开始瀰漫的暧昧气息。「我最擅长就是念歌词和念诗，你想听哪个？」 「念诗？」安兰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东西。「念吧。」 鹿弥在脑海里搜颳了一首绝对不旖旎的诗歌。「为了取乐，海员们经常抓住信天翁，这些巨大的海鸟，懒洋洋地尾随着船只一起滑过了咸苦的深海。当它们刚刚被放到甲板上，这些笨拙而羞愧的空中之王，就可怜地垂下它们又大又白的翅膀，好像在自己身边拖着双浆。这长着翅膀的旅行家，多么虚弱、笨拙，以前那么漂亮，现在却滑稽、丑陋，有用粗短的陶制菸斗逗弄着它的嘴，另一个人蹒跚地模仿着这昔日高飞的瘸子。」 他念诗歌只是为了搪塞安兰德。 但是诗歌从他的嘴巴流露，却打动了人心。 安兰德未曾接触过诗歌，他听着鹿弥的声音，胸膛突然涌现出一股陌生的感觉。可以说是感动，可以说是震撼，可以是无解。 他流下了眼泪。 这一副样子，就跟听到音乐而哭泣的安兰德一样。 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安兰德受伤的额头突然开始变得疼痛，然后活生生晕了过去，倒在了鹿弥的身上。 鹿弥没有想到安兰德会突然晕过去，他瞪大眼睛，僵硬地低头看身上的人。 最后，他无可奈何极了，他把安兰德放在沙发上，一间间房间打开，直到找到了安兰德的房间。他重新下楼，把安兰德抱回了床上。他抱他上床以后，在他的衣柜里找到了睡衣，替他换上睡衣，盖好被子。 之后，鹿弥就下到了一楼。 他向机器人要了一床被子，在沙发上睡死。 安兰德看完了昨晚的录像，沉默地把晶片拆下来。这一个影像，要是被别人看到，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被扔到监狱里面去。 他本来想毁掉晶片，但是刚举起手，忽而有些犹豫。 安兰德盯着晶片，他盯了许久，最后决定把它默默收了起来。 有时候，有一些自己作出的行为让自己都不能理解。 一切都冥冥之中有註定。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诗歌来自波德莱尔的信天翁。 第34章 1551无爱世界 不用攻略世界的日子，鹿弥一个人待在公寓里面，他睡觉睡到自然醒，等机器人0752给他做早餐。吃完早餐，他会带着他的绿眼睛猫咪去外面的草丛散步。中午的太阳渐渐变得刺眼，他回到了地下室，拿起他的小提琴。 总体来说，他算是过得惬意。 第62页 这一切，翟艾伯都通过了影像得知。 他把这一切，转手又告诉了安兰德。 忙于工作的安兰德找了一个休息天，杀上门了。 一只手拍了拍鹿弥的脸蛋，鹿弥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拍开了那只手，然后转身继续睡觉。 安兰德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日本刀。 锋利的刀刃摩擦刀鞘，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求生欲让鹿弥勐地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锋利的刀正好向他刺过来，他敏锐地往右一滚，躲过了死亡，人却摔倒了冰冷的地板上。「啊。」 安兰德收回刀，拉了一张椅子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鹿弥！」他厉声喝道。 鹿弥慌慌张张地从地板上爬起来，他的头髮乱七八糟，睡衣往左边倾斜，露出了一大片肌肤，裤子还掉到了盆骨附近。鹿弥站起来，当他看见来人是安兰德以后，立马松了一口气，随后穿好衣服，扒拉了一下头髮。 「鹿弥！」安兰德闭上眼睛，显然不耐烦了。 「哈？」鹿弥刚睡醒，整个人都是迷煳了。 安兰德睁开眼睛，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寒光。「给我站好，敬礼，然后喊是。」 鹿弥被他的气势威慑，立马站好，动作标准地敬礼，「是！」 安兰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接着！」他把手往前伸，要把纸张给他。 鹿弥踏着军人的步伐上前，然后弯腰去拿纸。他刚睡醒，视线模模煳煳，没有办法正确掌握距离感，在想要接纸张的时候，不小心摸了一下安兰德的手指。 安兰德的手指抖了一下。 鹿弥接过纸张，正在翻看里面的内容。 安兰德一愣，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他不明白那一瞬间的战慄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最近很闲，帮你报了一个训练营。你多多锻鍊，免得太弱鸡，到时候死在了别的世界。」安兰德跟他解释，「那张纸是我列出来，你每天的时间安排以及项目安排。」 鹿弥一边听着，一边把纸张上的内容看完。「报告！」他学聪明了，知道在跟安兰德说话之气，先打报告。 安兰德把日本刀立在地板上，刀柄抵住下巴。他在鹿弥稍微讲规矩的时候，眼神稍微欣慰了一些，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说。」 鹿弥摊手，露出了他惯常使用的无辜笑容。「这些训练项目我做不来。」 安兰德再次抽出刀，威胁道：「不去就死。」 鹿弥没有问题了。 于是鹿弥的生活有所调整，除了要跟着一群没有满十岁的儿童一起接受基础教育意外，还要跟一群成熟的士兵一起练习武术和枪战。 这么一段日子过去，鹿弥恨不得立马就坐上那一辆火车，前往攻略世界。 今天上完课以后，鹿弥有气无力地在饭堂里，吃着寡淡的套餐。 数十双军靴踩在地板上，其中有一双，脚步声比起其他人的脚步声都要重。 他一路前行，停在了鹿弥的面前。 鹿弥正皱着鼻子把葱都挑出来，来人的阴影笼罩了他，但是他没有抬头的意思。 「你是a561鹿弥？」那人忍不住先开口说话。 鹿弥抬头，看到了一张俊朗的脸。 安兰德长得也英俊，但是安兰德没有面前的这个人给人的攻击性强。他很高大，五官深邃，带了些狠戾的气息。 「是。」鹿弥拿着筷子，放在嘴巴里咬了一下。 「我的名字是霍华德。」霍华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专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鹿弥茫然不知，他只是笑了笑。「你好。」 霍华德突然就觉得牙酸。 「少将。」鹿弥瞄了一眼他的制服，判断出他的身份。 霍华德听到他的声音，又警惕起来。 鹿弥察觉到他的眼神，又咬了咬筷子。 怎么？他看起来那么危险吗？ 「翟艾伯博士让我来找你。」霍华德说，「我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鹿弥只好起身，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他们两个人乘坐电梯，一路往下，很快就来到了地下。 霍华德利用面部识别，打开了一扇门。大门开启，里面都是人。他们穿着白色的研究衣服，面前都是试管。 「少将。」一位研究者看到了他，立马走了过来。 「我来领东西。」霍华德说道。 「是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他立马端上了一个盒子。 霍华德示意鹿弥去打开。 鹿弥自从霍华德出现以后，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纵使疑惑，他还是听话地上前。他乖巧的原因很简单，霍华德的腰间佩戴着一把枪。 盒子被打开，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张黑色的卡片，一样是一个镶嵌着三颗蓝色宝石的手环。 「这是三颗蓝色药丸。」霍华德用手指敲了敲手环，「你拿着，记得准时服用。」 鹿弥的脸色立马有些改变，「为什么要吃？」要知道他因为这个药，有很多的东西都想不起来。 「不吃是违法的。」霍华德跟安兰德不一样，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他一一解释。「犯法的人会被投入监狱。」 鹿弥点头，他没有问题了。 「第二样，是能力卡，你应该看过吧。能力卡是稀有品，会根据持有者的特质触发不同的技能。」 第63页 「这个给我？」鹿弥又惊又喜。 霍华德让他拿起来。 鹿弥伸出手去拿，当他的手触及能力卡的时候，上面浮现出了金色的字体。 复制。 这世界的万物，你都能拥有一份。 但是要小心时间的流逝。 你将可以永恆复制两样东西，以及复制无数的东西，但无数只能维持五个小时。 「呜哇。」鹿弥觉得神奇极了，他把卡片放在手心反覆检查。 霍华德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好了，走吧。」 鹿弥把盒子抱在怀里，走出实验室。 两人往迴路走。 走走的，霍华德突然停下了脚步。 鹿弥不解地回头看他。 霍华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长一下见识好了。」 鹿弥重申自己的立场，他不能说不，因为这个人带着枪。 霍华德带路，他们去到的地方戒备森严，鹿弥一路看着各种高科技拦路，士兵几乎每一步就有几个在守岗。 「我带你来看的是，世界！」霍华德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鹿弥从他的背后探身，随即目瞪口呆。 他们的面前是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的上面有一个模拟宇宙的模型，上面布满了星星。其中有几颗星星特别大。他们像是圆形的水晶球，里面的风景各不相同。 鹿弥认得出他们，那是被攻略的世界之后的样子。 「我们把世界都放置在这里。」霍华德揽住他的肩膀，手指往前一指，「你看。」 鹿弥顺着他的手往前看，霍华德指的是一个正在下雪的水晶球。「我最喜欢那个世界，是我和我的伙伴一起攻略的。虽然只是一级世界，可是难度却是一级世界里面最高的。它代号是1551，无爱世界。」 「无爱世界？」鹿弥重复他的话。 霍华德点头，「一个大家谁也不会爱谁的世界，里面的人纵情享乐，对上眼睛就可以上床，但是他们只为了快乐，没有爱。」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鄙夷。 鹿弥要用手挡住嘴巴，才能不笑出声音。 有什么差别，在这个世界，你们还不是也不允许人自由相爱。用药物来抑制人的情感和冲动，纵使内心的深处可能是有爱的，但是也无法浮现出来。 「那么无爱的世界，要怎么攻略呢？」鹿弥随口问道。 霍华德望着那个飘雪的世界，眯起了眼睛，眼中有凌厉的寒光。「让无爱的神爱上某人。」 「嗯嗯嗯。」真是太粗躁的攻略方式了。 霍华德带着鹿弥更靠近那个世界，「在神的心脏开始不规则跳动，在他的理智被冲动击溃，在他的嘴巴打开，承认自己爱上某人的一刻。世界就开始迎接末日，所有的人，包括创世神都会死去。」 鹿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华德。 霍华德挑眉，纵使他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鹿弥的眼神真的叫人不舒服。 「她爱上你了？」毕竟这个世界是他和他的同伴攻略的。 霍华德没有回答，他摊手，「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鹿弥用挪揄的眼神盯着他。 霍华德还是第一次发现人的眼神会叫人那么不快，他先一步离开。 鹿弥的动作慢了一点，但是也很快抱着怀里的大盒子跟了上去。。。。。y。q。z。w。5。。。。c***o***m#言，，，情，，，中文，，，网 他们的背后，构建的虚拟宇宙，里面有世界在闪光。 第35章 克苏鲁 「鹿弥，喂，鹿弥。」一只手在鹿弥的脸上拍了拍，来人在唿唤鹿弥。 鹿弥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军装。他没有脾气了，「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拥有权限。」安兰德拉过椅子，在他的床边坐下。 鹿弥侧头，望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还没有到去训练营的时间。」他睡眼朦胧地拉着被子，盖住了脑袋，「我想要再睡一会。」 「我不是来催你去训练的。」安兰德说，「我想带你去三级世界看看。我昨天去申请车票，目前为止，我们可以去看的有克苏鲁世界、scp世界以及时间世界，你选一个吧。」 鹿弥的眼睛已经合上了，「唿……」 「克？克苏鲁世界吗？」 「嗯。」鹿弥完全睡了回去。 「好的，我们中午见。」说完，安兰德站起来离开。 此时此刻的鹿弥，还不知道自己之后会遭遇什么事情。等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手腕通讯器那边有了新的信息。 你今天不用去训练营了，十一点的时候，天空发射台见。 来信人是安兰德。 鹿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表情有些呆滞。 他慢慢想起来了，早上的时候，安兰德似乎确实来过他这个寒酸的小居室。他拍了拍脑袋，但是实在是想不起安兰德来跟他说了什么。不过天空发射台的话，那就是有工作了。他去刷牙洗脸，趁着还有时间，抱着他的猫咪去晒太阳了。 「小黑啊，我又要去工作了，估计又要去好一段时间。」他坐在草坪上，头顶太阳。 「其实我不太想去的，但是债务在身，身不由己。」他狠狠地撸了两把猫毛，把黑猫抱在怀里，「你在家要好好的，吃好睡好喝好，跟0752要好好相处。」 第64页 黑猫被他太过用力拥抱，脸都变形了，可爱的猫脸被逼得散发出一丝厌世的味道。「嗷喵！」 「嗷喵！」鹿弥也学它叫的声音。 等鹿弥稍微一放松的时候，黑猫立马就从他的怀里挣脱。 因为没有钱没有车，鹿弥打算早点出发，走路去天空发射台。他刚出门，一辆豪华的无人驾驶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直接打开。「鹿弥先生。。。。y。q。z。w。5。。。。c***o***m#言，，，情，，，中文，，，网，安兰德先生让我守在这里，载你到目的地。」车辆内部发出了声音。 「真是谢谢呢。」鹿弥上车。 等他坐稳了以后，小轿车直直飞向了天空，没有几分钟，他就到达了目的地。 鹿弥这才发现，自己来到到时间太早了。因为他是按照走路需要的时间出门的，现在太早到了。 他准备去找个地方蹲一下。当他找好地方，准备蹲下来的时候，玻璃的墙壁那边传来敲窗的声音。鹿弥回头，安兰德坐在屋子里面，隔着玻璃窗，无奈地看他。 安兰德朝他招招手。 鹿弥立马走进去。 「你为什么蹲在地上。」安兰德看他走过来，立马质问他。「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抓走的。」 鹿弥抓了抓头髮，在他的对面坐下，疑惑不解地反问安兰德，「你为什么派车来接我？」 安兰德一愣。「怎么了？我帮助你，你还不高兴？」 现在的安兰德，表情显示出自己的心情，他是真的很不爽。他抱着双臂，将脚翘起，然后烦躁地抖腿。 「不是。」鹿弥这时候就没有什么眼色了，「我本来打算这个点走过来，时间应该刚刚好。可是你派车接我，我就太早过来了。」 「那你找个地方休息啊。」 「我没有钱。」他说得可果断了，「现在吃的穿的，还是靠政府援助。」 安兰德停止抖腿，皱眉看他。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安兰德打开自己的仪器，稍微操作了一下。 下一瞬间，鹿弥发现自己的帐户收到了一笔巨款。 「兰兰。」鹿弥一把抓住安兰德的双手，他把他的双手握住，然后感动的用脸贴住他的手。如果可以哭的话，他现在真的想哭出来。「你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用这笔钱的。」 「嗯哼。」安兰德没有一下子甩开他。这一个麻烦鬼，脸蛋还挺软。 想法出现在脑海之中，安兰德傻了一瞬间，随后他明白了这个想法的危险，一下子甩开了鹿弥的手。「不要随便碰我。」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惊慌的情绪。 鹿弥看起来神经大条，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人的情绪变化。他也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傻乎乎地看着他就好了。 安兰德紧张地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拭自己的手，他拼了命的，想把手上的余温，以及内心深处的某些感情都抹去。 见证了这一切的鹿弥，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用拇指抹了一下嘴唇。 人的劣性根太难改变了。 这个世界的神，如果看到我都会举手投降。因为野兽再怎么伪装，都无法掩饰他想要吞没些什么，想要破坏些什么的欲望。 「兰兰。」鹿弥笑着撑着下巴看他。「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安兰德整个人往后弹，不敢离他太近。 「如果一个世界崩塌了，那个世界的人是否能逃离。」 安兰德面对他的问话，立马就收住了旖旎的心思，警惕地看着他。「只要有车票，就能逃出来。」 「哦。」 「除了创世神。」安兰德补了一句。「创世神的死亡就是世界的死亡，世界的死亡就是创世神的死亡……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一个可以在末日时自由逃脱的神，那就是世界神。」 鹿弥没有问题了。 安兰德回答完问题以后，彻底冷静了。他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我们出发吧。」说完，他站了起来。 鹿弥赶紧也站起来，跟着他离开。「我们这次去哪？」鹿弥发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车票。 「克苏鲁世界。」安兰德好笑地看着他，「不是你选的吗？」他加快脚步。 鹿弥迈开大长腿，跑了两步以后跟上他。 两人沉默着来到了天空发射台，正在车站那里站着等火车进站。 「我们这次去的目的不是攻略世界。」安兰德希望他能多多少少回忆起他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对于三级世界，我们只观察。由于克苏鲁世界太过危险，所以我们也不会在攻略地降落，而是去观察站。」 鹿弥还有问题，但是这时候火车过来了，那一起长着天使翅膀的漂亮少女正笑着看他们，安兰德立马上车，把车票给少女，并且说了一句，他们要在观察站下车。鹿弥只好先跟着上车。 他们在车厢里坐着，鹿弥望着车顶，半晌，他忍不住问。「克苏鲁世界是什么样的？」 安兰德又习惯性皱眉，然后转头看鹿弥。 鹿弥扫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原来你不知道。」 「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喜欢挑战危险，所以才选择去克苏鲁世界的。」安兰德当时还觉得他勇气可嘉。 第65页 鹿弥解释，「你早上来的时候，我没有睡醒，都听不清楚你的声音。」 「那你要小心了。」安兰德有些幸灾乐祸地靠在椅子上。「不要吓死了。」 这是安兰德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警告。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问详细的情况，白色的光芒又开始出现，将他吞没。他知道自己只能在这个地方对安兰德说最后一句话了。「求你了，快点来找我。」 「不。」安兰德的声音听起来挺愉快的。「你来找我吧。」 鹿弥抓狂了，「我怎么去找你？」 白光漫过他的脑袋，鹿弥失去了意识。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鹿弥都忘却了时间的作用。 他乘坐着一条船，漂泊着黑夜里。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海上传来了水荡漾的声音。水似乎是这个世界唯一活着的东西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在黑暗里徘徊。 他有一种预感，这样活着的生物，一定不止他自己。 但是他从船头走到了船尾，这个空间里都没有别的声音。 只有水，水在动，水在发出声音。 似乎除了他以外，活着的就是水了。 鹿弥开始诧异，为什么他自己不能发出声音。 他用力扒拉着自己的喉咙，他的力气太大了，说不定都把喉咙给撕扯开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发声。 他越是疯狂，越是能感受这个世界。 有什么潜伏着海底，水的声音就是他的动作引起的。 那是非常巨大的生物，这一片海洋都是他在主宰，他的身躯就像是山脉一样雄伟。他在海底，迅速地往上游。 等他上来的那一刻，他这个人，他乘坐的这艘小船，这一个渺小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一瞬间就会被吞噬。 啊。 人类面对不可名状的存在，是那么的卑微。 鹿弥不由自主地跪在船板上，在黑暗中祈求。 主啊，救救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 第36章 豢养的动物 「呕。」 鹿弥从床上爬了起来，炫目的白色蜡烛在他的床边燃烧，他扒拉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胃里面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样，说不定脑袋里的东西也会跟着吐出来。 「少爷，少爷。」一只手轻轻地拍在鹿弥的身上，「少爷，你又做噩梦了？」 梦？那是梦吗？ 鹿弥的手都在颤抖，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再打开，他发现自己看不清楚眼前的风景。 「快过来扶少爷。」那个人朝着远方喊了一声。 鹿弥的身体软弱无力，他只能在迷迷煳煳之中，感受到自己被架着离开了床。随后，有人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一张凳子上面。 「少爷，坐好了。」那一个声音继续说话，然后强硬地握住他的双手，把他的手放在什么东西上面。 鹿弥的手指颤抖，按了下去。他手下的东西发出了声音，他这才辨别出，是钢琴。 这一群神经病，在他被噩梦吓醒的时候，居然让他坐在钢琴的面前。 鹿弥摇了摇头，视线渐渐清晰。 「准备。」那个声音大喊。 鹿弥的周围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而是有好一群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旁边放着一架古老的录音机器。守在旁边的人接受到了命令，立马拿出一张黑胶唱片放了进去。 这堪比巴普洛夫的实验。 他在看到唱片转起来的一瞬间，脑海里面突然涌现出了许多的音符。那些音符就像是活着的人一样，他们一个又一个、一个接着一个，从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他们冲击着鹿弥的脑子，快要让他爆炸了。 鹿弥对这样的经验并不陌生。 当他还拥有着非一般的演奏才能的时候，也试过遇到这样的情况。 世人称之为，灵感。 鹿弥的双手按在钢琴键上，不受控制地飞快滑动着。 他要是不想被那爆棚的灵感所吞噬，就只能选择把他们都发泄出来。 他的手指颤抖着，赢弱的身体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能量。 黑胶片在机器里面转动，它把所有的声音都刻录了下来。 鹿弥弹完一首曲子以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的手从黑白键盘上抽走，眼睛微闭，要从凳子上掉下去。就在他快要摔倒地板上的时候，一只手伸了出来，把他牢牢接住。他抱着鹿弥瘦弱的身躯，将他送回床上。鹿弥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黑髮、黑色眼睛的俊美男人。他的皮肤有点黑，是那种很有光泽的黑，仿佛是哪一个画家专门调出来的美丽颜色。 「少爷，你可以睡了。」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按在鹿弥的胸口上，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 鹿弥才不想睡，但是经过刚才的演奏，他仅剩的精力都用光了。而且这个人哄人的手法不错，他又一次睡了过去。 在他意识消失了以后，他房间里面的人乱闹闹起来。 「快把唱片收好，机器推回去……亚伯，你在这里照顾少爷。」 「是的。」俊朗的青年站起来，朝说话的人鞠躬，动作十分到位。 鹿弥入睡，他这才明白，在这个世界，睡眠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折磨。因为他一睡着，他的意识就回到了那艘船上。时间过去太久了，等他回到了船上，那海底深处的东西正好一涌而上。 第66页 云层被拨开，月亮照亮了深夜的大海。 波光粼粼，翻天覆地的水。 水从半空中落下，一点一滴落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怪物身上。他像是一座山脉一样巨大，他从海底站起来，甚至挡住了月亮。月华投射在他的背后，映出他的轮廓。他的脑袋就像是章鱼一样，巨大且黏煳煳的触鬚在挪动着。他凸显出来的眼珠子正在观察世界的万物，当他看到鹿弥的时候，伸出了手，带着鳞片爪子要抚摸他。 那一双爪子太大了。 鹿弥站在小船上，想，他可能会被这双手拍死，也可能会被他触摸，噁心死。 鹿弥的唿吸开始变得困难。 守在鹿弥床边的亚伯听到了急促的唿吸声，他往旁边看过去，刚刚睡着的鹿弥突然用力揪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唿吸，似乎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吸取一丝氧气一样。 亚伯是上个月才被买来的奴隶，今晚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一座城堡的主人。 他的名字叫做鹿弥，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他听别人说过，这一座森林深处堡垒的主人是一个吸血鬼。他之前还觉得这是别人的胡言乱语，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他的主人，是白色的。 他身体白得就像是透明的一样，满头的短髮也是白色的，就连瞳孔，也呈现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淡淡粉红色。 这不是人类的外貌。 再加上刚才，他演奏的音乐。那简直就是恶魔的音乐，他在听到他的钢琴声的那瞬间，心口仿佛被揪住。他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不想被回忆起的情感，他在他的音乐中，一下子陷入了困境，难受得想要哭泣。一下子又得到了疯狂，差点不顾周围的一切，想要破坏眼前所有的东西。 「啊。」鹿弥在睡梦中，伸高了他的双手，他急需抓住了些什么，不然他要死掉了。 亚伯好奇地靠过去。「少爷？」 鹿弥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往前拉。亚伯急急忙忙用手撑在床板上，这才停止砸向他。只是他还没有冷静下来，他就发现自己的嘴唇停在了这一位少爷的双唇上。鹿弥在夺取他嘴巴里面的氧气。 亚伯一愣，随机趁着没有人发现，抱住了鹿弥的脑袋，往他的嘴巴里灌输气息。 鹿弥渐渐恢復了正常的唿吸，缓缓睡去。 亚伯感受到那双手从自己的衣服上脱落，他这才离开了鹿弥的嘴唇。他的脸颊都染上了绯红，接着默默替他拉好被子，然后站在床边。 第二天，阳光穿过琉璃玻璃窗，落在了洁白的被子上，鹿弥揉着头髮从床上爬起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视线有些模煳，他揉了揉眼睛，再摇了摇脑袋，但是眼前的风景依旧。 很棒，他在这个世界似乎是一个视力有问题的病人。 鹿弥真是没有脾气了，他想要下床，为了防止摔倒，他想把手撑在床头的柜子上。他的手才刚放上去，就碰到了什么。那东西被他的手一扫，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声音响起，立马就有人打开门进来。「少爷，你醒了。」那个人走过来，自然地捡起地板上的东西，「你是想要用早餐吗？」 鹿弥眯起眼睛，他想要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但是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的影子。「嗯。」他的肚子确实饿了，毕竟昨天折腾了一夜。 「我来帮你换衣服。」说完，他就走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鹿弥虽然看不清楚，但眼睛还是追着他的身影走。 「少爷，我是新来的你的僕人，我叫做亚伯。」亚伯从衣柜里面拿出了衣服，然后走到鹿弥的面前。「失礼了。」 他掀开了鹿弥的被子，然后开始脱他的衣服。 曾经是一个少爷的鹿弥，对于这种服侍，一点都不陌生。 他配合亚伯的动作，把衣服都脱光了。亚伯仗着他的视力不好，偷偷地看他的身体。跟鹿弥展示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一样，他那常年被衣料遮挡的皮肤一样是白色的，白得透明，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类可以拥有的肌肤。亚伯低下头，帮他穿上别的衣服，拿起梳子梳理他的头髮。他那一头纯白色的头髮，就像是棉花一样轻飘飘。 亚伯离鹿弥近了，鹿弥才看清了他的样子。鹿弥等他梳好头髮以后，来了一句，「我想要镜子。」 「好的。」亚伯恭恭敬敬地把放在桌上的镜子递给他。 鹿弥为了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几乎把镜子都怼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那淡粉色的瞳孔映入了一个典型的白化病病人的模样。 鹿弥：「……」 「少爷，我们下去吃早餐吧。」亚伯在他的面前蹲下，想要背他。 鹿弥闭上眼睛，手指反覆松开和握成拳头。他忍耐着怒气，才没有从嘴巴里爆出什么难听的话。 「少爷？」侍从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 「我不是生你的气。」鹿弥是想要骂这个操蛋的世界。「你也不用背我，扶我下去就好了。」 「好。」亚伯站直，伸出一只手给他。 鹿弥扶着他的手，从床上下来。当他的脚触及到地板上的时候，他差点腿一软，完全扑倒在地板上。 亚伯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的身体。「少爷，我抱你下去吧。」他再次提议。 第67页 鹿弥没有再拒绝，他这副身躯，也太弱了吧。 亚伯蹲下，一手抱住鹿弥的大腿，一手扶住他的上半身，干脆利落地把他抱下楼。 鹿弥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凭着微些声响判断出，这个屋子里有很多的人。那些人在准备早餐，然后放到他的面前。鹿弥正想用手摸摸餐具，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手，那只手似乎还戴着手套。 亚伯站在他的旁边，用银汤勺盛了一口粥，放在鹿弥的嘴边。「少爷，请。」 鹿弥觉得事态前所未有的严重。 依照他现在的身体，要是遇上了类似犯罪世界里面的穷兇恶极的罪犯，或者是灵异世界里的任何一只鬼魂，他的命大概就要马上交代在这里了。 「少爷，请张开嘴巴。」亚伯温柔地请求。 鹿弥张开嘴巴，让他把温热的粥送进自己的嘴巴里。 这样的行为，让鹿弥觉得自己是被豢养的动物。 第37章 雨夜 接下来的几天，鹿弥稍微打听到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大约就是他家是一个贵族之家。他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健康的小宝宝，但是到了四岁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就产生了异变，他就像是脱色的衣服一样，从炫目的彩色变成了单调的白色，而且一沐浴到太阳就会痛苦尖叫。 拥有宗教信仰的他的父母觉得他是被恶魔缠身了，于是把他送到了一家教堂那里。过了几年，那一家教堂被爆出虐待儿童的事件。他的父母赶紧去把他接回家，可惜那时候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没有人能拯救了。而且他因为被虐待，神经脆弱，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他的父母觉得他被恶魔附体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他们一生只生了一个小孩，不忍心送去火焚。于是他们花了钱，在森林的深处买了这座城堡，把他送进来，让人照顾。 鹿弥坐在钢琴的前面，随便按了几个音符。 「不行啊。」光靠着一些信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嗯？」一直守在他旁边的亚伯听到他低吟的声音，立马凑了过去。「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吗？」 鹿弥对这一位僕人这么自动自觉找活干的态度表示很烦恼。「没有。」他的双手扶在钢琴上，无意义地按了几个键盘。 他在音乐的领域上有着高超的天赋。 「少爷，你弹得真好听。」亚伯说道。 鹿弥其实最喜欢弹奏的乐器就是钢琴了，只是他在守序世界找了一圈，连钢琴的乐谱都没有看见过。「我还会自己谱曲子。」他兴高采烈说道。 当他笑的时候，他白纸一般的身躯就开始染上了令人觉得炫目的金色。亚伯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是因为阳光从缝隙钻了出来。亚伯立马走过去，把窗帘拉严实了。今早被管家发现他没有拉好窗帘，阳光晒到了鹿弥的床上，他被狠狠批了一顿。 「我最高的杰作。」鹿弥想起了他的音乐，对这个人放下了警惕心，「是一首叫做朱丽安娜的曲子。」是他写给，那一个叫做朱丽安娜的少女的曲子。 亚伯走到他的旁边，戴着手套的手放在胸口上，「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听一下这首曲子？」 鹿弥眯起眼睛想了一下，随后，他果断地摇头。「这一首曲子，只能弹给一个人听。」 「是我失礼了。」亚伯道歉。 鹿弥对他还算是比较喜欢，他想了想，双手慢慢地按在键盘上。「我给你弹另一首曲子吧。」 他弹奏了一首很轻快的曲子，音符跳跃在黑漆漆的空间里，空气中的每一颗尘埃都在跳舞。 亚伯听着听着，突然就流下了泪水。他本来想掩饰，但是他想起鹿弥是看不清东西的，于是他就默默地哭，然后默默地擦干泪水。 鹿弥的手指慢慢停下来，他转过头，找寻着亚伯所在的方向。「你哭了？」 「是的，少爷。」亚伯咳嗽一声，他没有撒谎的必要。「你怎么知道？」 鹿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了，当视力被夺去了以后，他其余的感官似乎比起往常都要灵敏。「为什么哭？」他很好奇。 「因为你弹奏得太好了。」亚伯这么说。 鹿弥想了想，不太能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亚伯也不再深入解释。 「我想走一走。」鹿弥朝亚伯说道。 亚伯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让他在屋子里面缓慢地行走。 「少爷，你为什么要坚持散步？」亚伯不太明白这一点，因为鹿弥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赢弱，通常散完步以后，人就要倒下了。 鹿弥无奈地摇头，「预防万一，要是出现了什么事情，我连跑都跑不了。」 「这里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亚伯对这里的安全还是很信任的，「最重要的是，我随时随地都会在少爷的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救你的。」 鹿弥呵呵笑。除了安兰德，感觉没有人能在别的世界救他。 傍晚，日光渐渐消失，乌云密布。 等鹿弥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里突然下了大雨。倾盆大雨，雨滴打落，雷声轰鸣。 他们两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楼下突然乱闹闹的，吵闹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雨声。 亚伯有些惊讶，因为这一座城堡里面的人，大家训练有数，不太可能会出现喧譁的声音。「少爷，我下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第68页 「带我一起去吧。」鹿弥说道。 亚伯立马抱着他下楼。 费米是一个侦探，他觉得自己能力非凡，堪比某一位小说家在十九世纪末虚拟出来的那一位无所不能的侦探。虽说如此，但是天才总是不受人的待见。费米因为直言不讳，受到了邻里邻居以及很多警察的厌恶，他已经许久没有得到工作了。 他还有最后一份钱，用完以后，他就该吃西北风了。 自从新的领导人上台以后，经济每况愈下，他的父母养老金不足以支撑全家人的支出了。 费米一边急躁着，一边坚定地相信着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可以让他下半辈子不再贫苦的黄金机会。 他的信念给他带来了力量，也许是神都感动了。某一天，一辆老爷车在他的办公室前面停下了。 一个穿戴着整齐礼服的瘦高男子走了进来，他皮肤黝黑，接触到费米的眼神以后，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是阿荼。」他伸出手。 费米发现他戴着手套。 「我是因为有一个委託而来的。」阿荼脱下礼帽，朝他致意。 费米自视甚高，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的气质所折服。 「这是我前段时间得到的一个唱片。」阿荼拿出了一张黑胶唱片。「不介意的话，可否先请你听一遍。」 费米装腔作势地站好，他接过阿荼的黑胶唱片，放进唱片机里。唱针在音槽中转动，钢琴的声音开始响起。 阿荼依旧文质彬彬地笑着，邀请他坐下来一起听。 费米在他的对面坐好，这是他今天最后一刻拥有气定神闲。因为下一刻，音乐开始响起，他几乎要疯了。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钢琴的声音非常美妙，依靠他仅有的艺术鑑赏能力，他可以感受到节奏快速地变化，以及音乐里面蕴含着磅礴的情感。对，最糟糕的是情感。费米从来都不知道，一首歌可以让人感受到恐怖以及绝望。他在音乐的中途，仿佛看见了一只怪物，一只像是山脉一样巨大的狰狞怪物，正在凝视自己。 「咔。」唱针从唱片的身躯离开。 费米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什么？」 「一首歌。」阿荼走到了唱片机的旁边，把唱片收了起来。「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要你找出这一首歌的演唱者。」 费米听完了音乐，浑身还在颤抖着。他的汗从额头低落，思绪无法稳定下来。 「这是定金。」阿荼从随行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两大叠钱，「然后这个是线索。」他放下了一张纸条。「半个月以后，我会来拿结果。」 费米还没有冷静下来的时候，阿荼已经离开了。他颤抖着去打开纸条，发现那里写着一个地址，地方在城市边缘的森林深处。 接下来的几天，费米做了充足的调查和准备，终于向着那个地址出发。 只是他走到森林的时候，突然迷失了方向。这还不算什么，天空居然开始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他在雨中奔跑，黑夜蔓延。 夜晚总是恐怖的，他奔跑着，身后仿佛有什么怪物，也一直在追着他。 在费米以为自己的命可能就会交代在这个森林里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 费米一喜，立马跑进去。 当他进去的时候，发现来到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三个人。 「不好意思，外人不能进我们的城堡。」穿着僕人衣服的人正在赶人。 「求求你们了，外面那么大的雨和闪电，如果我们出去了，会死的。」一位穿着裙子的少女恳求道。 「是的，求求你们了，要多少的钱我都给。」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一起发出祈求。 旁边还有一位青年，他扫了扫身上的雨水，无奈地嘆气。 费米立马靠过去，跟着他们一起，伪装成迷路的人探险家，请求留下来。 就在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个声音。「是谁来了？」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堪比唱诗班里面的儿童嗓音。 他们望了过去。 一位皮肤微黑，俊朗的男人正在走下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位少年，他全身都是白色的，好像是什么怪物。 费米的心咯噔一跳。 「少爷。」一直在劝他们离开的老管家喊他，「有四位客人，他们不小心迷路闯了进来。抱歉吵到你了，我现在就让他们离开。」 少爷？他就是这个城堡的主人？ 白色的少年稍微歪头，他的眼睛看过来，但是并没有成功对上任何一个人的所在。「现在正在下暴雨。」 「是的，少爷。」管家回答他。 「让他们在这里躲雨吧。」少年说道。「现在出去，可能会死人。」 「谢谢。」他们四个人之中，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她喜不自禁。 窗外，一道闪电正好噼下来，闪现的光芒正好将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笼罩住。 少年淡粉色的眼睛被照得闪光。 亚伯莫名颤慄，抱紧了怀中的少年。 第38章 又到了这个日子 「啊嚏。」戴眼镜的中年人打了一个喷嚏，他抱紧自己的双手，瑟瑟发抖。 少女看见了他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好冷。」 青年人看着鹿弥，用一种让人不太愉快的高高在上态度问：「不知道可否麻烦给我们一条可以擦干身体的毛巾。」 第69页 费米也想要说话，但是他没有办法打开嘴巴，因为他正冷得牙齿都在发抖。 「请跟我来。」站在他们旁边的僕人说道：「我带诸位去换衣服。」 四个人朝鹿弥再次行礼，然后跟着僕人离开。 僕人领着他们，穿过长长且黑暗的走廊，费米有些奇怪，「在这个时代，怎么你们还用蜡烛？」他寻思这里看起来也是贵族之家，不可能连用电的钱都没有。 僕人朝他鞠躬，他感到相当抱歉。「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可以摆设太过光亮的东西。」 电灯怎么会是过亮的东西，明明就正常到不得了。费米望着僕人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发问。 「不要挑三拣四。」中年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人家能让我们进来，我们就该感谢了。」 费米撇了撇嘴巴，没有再说话。 僕人朝中年人笑笑，一副感激的样子。「到了，请在门口稍等。」 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僕人进去，拿了四套衣服出来，分别分给了他们，然后让他们去不同的房间里面换衣服。 费米进到了房间，没有第一时间换下衣服。他打开一直带着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层层拨开，直到找到了自己的相机。他拿起相机，他环顾四周，拍下了好几张的照片。 当他想要检查拍下的照片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费米吓了一跳，相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先生，换好衣服以后你需要用餐吗？」听声音是那一个在门边等候的僕人。 「是的，需要，谢谢。」费米惊魂未定。 「那么请尽快出来。」僕人说道。 费米被他那么一吓，立刻将相机放下，先把干爽的衣服换上。 如果他能早点检查相机就好了，那他就会发现自己拍下了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费米换好衣服，打开了房门。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他三扇门也打开了。他们四个人穿着几乎是同款的白色衣袍，乍看还以为是教堂里面的神职人员。 他们五个人来到了饭桌，那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面，雪白皎洁，干干净净。一个人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他就是那一位白色的少年。周围点上了白色的蜡烛，柔和的烛光映在他的身上，他圣洁的就像是神一样。 少女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叫出来。他实在是太完美了，漂亮得不像是人。 男人们的想法比她多一点，他们还觉得这个少年诡异得不像人。 「请坐。」鹿弥微笑，淡粉色的眼睛一直都找不到焦距。「我的名字叫做鹿弥。」 「我是阿尔娃?亨特。」少女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眼睛闪闪发亮地跟他做自我介绍。「我是一个猎人，本来是接到了任务，在森林的边上狩猎的，结果我追着小鹿跑了进来，就迷路了，多谢你的收留。」 「我是基思?夏普。」青年人第二个坐下，他自豪地开口，「我是一个冒险家，收到了朋友的邀请。因为赶时间，所以不得不路过这边，穿过这片森林，去我的目的地。没有想到走到一半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我无法前进。」 「我是霍根?布雷恩。」戴眼镜的中年人也坐下，他比起前面的两位人都要害羞。「我是一个学者，来森林是为了收集资料的。但是我本身就不怎么认路，这不是我第一次迷路了，多谢你让我进来。不然那么大的雷雨天，我很可能会冻死在森林里。」 最后还剩下一个人了，鹿弥顺着他们的声音望过去。 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在费米的身上。 费米舔了舔嘴唇，他知道，最好的谎言就是，既是真话又是谎话。「我是费米?克顿。」他说话很慢，「我是一个侦探，专门查婚外情的，今天是跟着目标对象来到这边……我也是，跟着他们，然后迷路了。」 鹿弥笑了笑。 费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想像中那么有见识，他居然没有见过有哪一位人能有这一位城堡主人有贵气。 大家互相认识，彬彬有礼，态度恭敬而又疏远，非常附和一个有身份的陌生人之间的相处方法。大家虽然尴尬，但是对于这种相处方式还算是适应。 聊了十多句话，场面很快就冷了下来。 「上菜吧，大家应该饿了。」看着气氛，鹿弥适时吩咐道。 站在旁边的僕人们立刻端上了菜，甚至还上了酒。 费米盯着满桌的好菜，心里暗暗惊嘆。 亚伯弯下腰，端起前汤。他用银制的汤勺盛了一口，放到鹿弥的嘴边。 鹿弥顿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试了一下温度以后，才张口吞下。 亚伯在旁边弯腰看他，口袋里放着手帕，如果鹿弥有咽不下去的食物，他可以立刻去接下。这就是他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为主人鞠躬尽瘁。 费米惊讶地看着他们，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不妥，立马收回了眼神。只是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不止是自己，其余的三个人都在暗暗地瞄着他们。 他能理解的，很奇怪吧，为什么这一位少年，既不会自己走路，也不会自己吃饭。再怎么演养尊处优，也太过分了吧。 鹿弥也发觉了他们四个人的视线，不过他全部无视了。他一边吃饭，一边想要集中精神，想要看看面前的僕人，看着他吃饭，他自己会不会肚子饿。 第70页 很可惜的是，亚伯全程面无表情，鹿弥完全读不懂他的心思。 鹿弥觉得有少许无趣。 他一边吃饭一边想，根据他为数不多的经验，这一些出现的人一定都有他们的原因。于是吃完饭以后，他少见地留在了客厅，想要跟他们说说话。可惜的是，也许是他白髮白皮肤的样子太异于常人，他们四个人被吓到，不太敢靠近他，也不太敢跟他说太多的话。 鹿弥泄气，只好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休息，雨停了以后再离开。 「少爷。」在他说完结束语以后，亚伯立马过来。「那你要洗澡休息了吗？」 鹿弥看了一下时间，有些委婉地拒绝。「现在时间还早。」 「少爷你可以看看书。」亚伯推荐道。 鹿弥自己吐槽自己。瞎子看毛线书！ 他们四个人看鹿弥像是怪物，僕人们看他们四个人像是病毒。 鹿弥只好让亚伯抱着他回房间了。 房间里又只有鹿弥和亚伯了。鹿弥咳嗽一声，再次想要打听消息。「亚伯，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是的，少爷。」亚伯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去。 鹿弥盯着这位认真的僕人少年，依旧在用力地辨认他的表情。鹿弥善于从人的表情来猜测人的心思，当他没有办法观察人脸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觉得焦虑。「你知道克苏鲁吗？」 「哈？」亚伯一愣，没有马上回答他，过了一会，他这才想起一个僕人是不能怠慢主人的。「对不起，少爷，我没有听清楚。你问我，我知道什么？」 鹿弥清了清喉咙，他的声音好听，而且说话发音绝对标准。「克苏鲁。」 亚伯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我还是没有听清。」 鹿弥提高了音调。「克苏鲁。」 亚伯不敢说话了。 「算了。」鹿弥扯得喉咙也痛了。 就在他们的对话正好停止的时候，管家敲门进来了。「少爷，今天到了日子了。」 「嗯？」鹿弥满脸疑惑，什么日子？ 鹿弥下意识地看向平时都为他解疑答题的亚伯，结果他也是一脸茫然。 「亚伯还不知道。」管家说，「既然亚伯以后会是少爷的专属僕人，今天也该学习一下了。」 鹿弥不知道亚伯要学习什么，亚伯也不知道自己要学习什么。 管家没有解释，他立马安排了浴缸，让亚伯先帮鹿弥洗澡。 亚伯一边帮鹿弥脱衣服，一边不安地说：「少爷，我没有帮过人洗澡，接下来可能会有得罪。」 鹿弥豪爽地一摆手。他没有关系。 然而，等亚伯粗鲁地帮他把衣服抽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亚伯这个不懂，可能会给予他致命的感受。 亚伯快速地脱了他的衣服，然后抱着他进了浴缸。他没有扶稳，鹿弥一下子滑了进去，脸蛋完全沉浸在水里。他及时闭气，才没有吞下洗澡水。 鹿弥：「……」好的，他自己爬起来。 开始洗澡了，亚伯的手劲一点都不温柔，鹿弥白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鹿弥觉得肉疼，他不得不开口道：「我自己洗吧，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亚伯痛心疾首，他觉得鹿弥有这样的想法，是自己的失职，「可是少爷……」 鹿弥：「真的不用了，反正现在没有人看到，我自己来吧。」 亚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毛巾给他。 鹿弥：「……」他觉得他放开毛巾的手挺干脆的。 鹿弥可以自己洗澡，但是穿衣服还是需要亚伯的帮忙。 对于换衣服，亚伯的动作熟练多了。睡袍穿好以后，他马上把他抱回房间。 房间里，管家早就在等待了，他等鹿弥在床上坐好，立马宣布今天亚伯要学习的事情。「今天是少爷需要泻/精的日子。」 鹿弥喷了。 「你今天要学习的就是这个。」管家一本正经说道。 鹿弥伸出手，想要阻止他们。「不了，这个……还是我来吧。」 「少爷！」管家的声量提高，「你忘记之前你自己来的时候，都晕了过去吗？」 鹿弥无语凝噎，不至于吧。 「亚伯。」管家问：「或者需要我先示范吗？」 「千万不要！」鹿弥抓住被子，差点尖叫出来。他不要跟一个老头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于他人面前的事情。 亚伯站在他的床边，半天没有动。 管家稍微不满了。 鹿弥如果自己有力气，他一定会立马离开这个房间。 「那么。」亚伯的声音微些沙哑，慢慢靠近鹿弥。「我……得罪了。」 鹿弥第二次拒绝，甚至还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我不要。」 管家嘆气，「少爷还是那么害羞。」 鹿弥才不害羞，鹿弥甚至有点想要竖起自己的中指。 亚伯走了过来。 「真的不用。」鹿弥欲哭无泪。 他这副样子哭起来，看起来非常可怜。 不过亚伯只是一个单纯执行任务的机器，他没有丝毫怜花惜玉的心情。 鹿弥大口抽气。要死，要死。 为了活下去，鹿弥不得不开口，「你听着我的命令来……」 亚伯一愣，随后点头。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小心翼翼地仿佛在拨弄水面一样。 第71页 当他触碰到他的脖子的时候，鹿弥甚至像一只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手。 亚伯觉得他的身体都带着电流，把自己的手电麻了。 「好了。」鹿弥闭上了眼睛。 亚伯看向他，他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睫毛眼神也很淡，好像也是白色的。「嗯？」什么好了？ 「我的意思是，好了，你现在可以来取悦我了。」鹿弥微睁开眼睛，不满地看着他。 他那双淡粉色的瞳孔，盛开着糜烂的黑色之花。 亚伯的眼睛看着他，平静无风的水面上起了波澜。 鹿弥抱着他的脖子，眼睫毛颤抖着。 …… 等事情完了以后，亚伯面无表情地替他换上了新的衣服，然后鞠躬离开。 现在该轮班了。 鹿弥慵懒地躺下，盖被子睡觉。 不知道他是心太大，还是根本就不把这种事情当做一回事。当亚伯离开以后，他觉得自己做了那种事情以后睡得更好了。他拉着被子，唿唿大睡。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亚伯赶紧把门关上。狭小的房间里面除却他没有别人，他靠着木门，慢慢滑坐在地板上。 房间里面挂着壁钟，时间一到，就开始发出响声。 叮。 声音的响起代表时间的流逝。黑暗之中，有东西被剥落。 门缝中漏进一道光芒，照着人红得不可思议的脸蛋。 第39章 复制，恐惧 书籍。 书籍记载着某种传说。 传说中，深海的城市有某位神。 某位神沉睡着，召唤着。 听到召唤的人会与神见面。 见神一面的人会疯狂。 用疯狂，换取这个世界最为稀少的财富，灵感。 鹿弥深潜入海底，随着深度的增加，深海是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清，只是身旁偶尔会有水流在动。某种超越人认知的庞大海洋生物从他的身旁游过。鹿弥预感到有什么即将出现，他立马停止了游动，停在原地。 四周围都是寂静，黑暗将他包围。 滴嗒。 滴嗒。 现实的钟声传入了梦里。 鹿弥抬高了脖子，似乎有发觉。 那样东西出现了，正在盯着他。 他再被他看着，就要死了。 「你不会死。」某个声音说道。 鹿弥转头，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他的手轻轻地抬起了鹿弥的手腕。「拾起你的本性，我会赐予你无所不能。」 黑色的卡片出现在鹿弥的手中。 复制。 复制成功。 恐惧。 鹿弥黑色的眼睛融化成水，他慢慢地消散在水底。黑色的水在蔓延，围绕着那个存在。那样东西无法挪动脚步，他在自己的领域开始颤抖，感受到了恐惧。 清晨的太阳被挡在布帘之外，鹿弥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依旧模煳，可是他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坐起来，抬起手，想要伸个懒腰。他的手刚从被窝里抽出来，他就僵住了。因为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鹿弥因为视觉有障碍，他要把卡片放到眼前才能看清。黑色的卡片上面有一行字，写的是，复制，恐惧。 他的手一僵。 鹿弥早就知道自己做的梦不可能是单纯的梦，只是他没有想到，梦与现实居然有相互接壤的地方。 「少爷。」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鹿弥立马收回手，将卡片藏了起来。 亚伯进来了，还带着一盆热水。「少爷，早上好。」他把热水端到鹿弥的面前，「我来帮你清洗。」 鹿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没有太注意亚伯说了什么。鹿弥太在意在梦中那个说话的声音了，什么叫做赐予他无所不能。 什么样的存在才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不能？ 亚伯抬头看了一眼鹿弥，他见他没有反应，干脆直接掀掉了他的被子，然后捧起他的手，用沾湿水的布擦拭他的手。 鹿弥的手很白，被稍微热的水碰触，手指就会变得粉红。 亚伯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差点有一种冲动，想要含住他的手指。想要舔舐每一关节，与他继续昨晚的事情。 就在亚伯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他手心之中的手指动了。亚伯抬头，只见鹿弥露出一种揶揄的、俏皮的笑容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想。」亚伯回答，「是少爷你，一大早似乎就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鹿弥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调戏他，他被温水沾热的手指稍微一抬，带着水的指尖摸到亚伯的脖子。「我在想我们昨晚……」 听到他说起昨晚，亚伯立马低下头，不再敢直视他的脸。只是鹿弥的手指还在他的脖子下面，他一动，他的指尖就刮过他的皮肤。关节处的热水往下滴，落到亚伯的锁骨的时候已经变凉，让人起鸡皮疙瘩。 鹿弥的手指弹了弹一下，然后果断地收回手。「你的技术真差。」鹿弥笑道。 亚伯低头，继续帮他洗另一只手。 鹿弥准备继续思考，只是他没有沉思几秒，就被手上疼痛的感觉夺去了所有的感受。「亚伯，你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我的皮都要被你搓掉了。」 第72页 「是的，少爷。」亚伯继续。 鹿弥：「我瞎你聋是吧？」 换完衣服以后，亚伯依旧把鹿弥抱下去。但是鹿弥觉得亚伯似乎没有之前乖了，他觉得有点伤心。 当他们下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坐着有人了。 「少爷，是昨天的客人。」亚伯在他的耳边说道：「今天雨还没有停。」 鹿弥在他的怀里，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今天，鹿弥长时间待在客厅里。由于他看不见东西，亚伯拿了书，坐在他的旁边，念给他听。 连续读书读了一个小时，亚伯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渴，他向鹿弥报告一声以后，暂时离开了客厅。 鹿弥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他伸出手，想要从桌面上拿点什么把玩一下。结果因为他看不清，把桌子上的书扫到了地板上。鹿弥发出惊讶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去捡书。 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去，把书捡起来，放到他的手上。 「亚伯，你那么快就回来了？」他惊奇。 「少爷。」那是少女的嗓音，「我是阿尔娃。」她轻笑道。 鹿弥稍微歪头，耳朵动了动，在寻找她所在的方向。 阿尔娃站起来，层层叠叠的裙子垂下，她在起来的时候，手指故意捻了一下鹿弥的头髮，确认这是真实的白髮。 「阿尔娃。」鹿弥一点都不认生，直接喊她的名字。「是我的地方太无聊了吗？」 「不，这一座城堡非常有趣。」阿尔娃在他的旁边坐下，「管家知道我喜欢弓箭，还特意带我去训练场，让我随意用那里的工具。我正好准备回房间休息，中途看到你的书掉了。」 鹿弥眯着眼睛看她。 阿尔娃很好奇，「少爷，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 「也不是。」话落音，鹿弥立马凑了过去，他的脸跟阿尔娃的脸相差的距离不超过一根手指。 离得近了，阿尔娃发现他的眼睛立马蓄满了光彩，神采奕奕。 「我视力不好，要靠那么近才能看得清楚东西。」说完，鹿弥回到了自己的原位置。 阿尔娃不知道是被他的样貌所震撼，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她的心脏怦怦跳。「说起来，这么深的森林里居然会有城堡，我昨天真的吓了一大跳。」她不知所措地转换话题。 鹿弥嘆了一口气。 他的这口气实在是太造作了，用力过度，阿尔娃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这是我的父母专门为我建的。」鹿弥伸出手放在桌面上，书本就在他的手边。 木头棕色的书皮，衬托他的手指就像是雪一样洁白。 「我从小就得了怪病，全身都是白色的，而且视力不佳，身体甚至不能长时间运动。我的父母……找不到医生为我治癒，不知道内情的人，甚至怀疑我跟吸血鬼有什么关系。为了保护我，我的父母就建了这座城堡，让我在这里生活着。」他说到这里，突然羞涩地低下头，「你是我住进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子。」 阿尔娃是一个猎人，对着像是幼鹿一样的少年，产生了保护欲。「你这个病治不好了？」 鹿弥点头，「我就只能在这里，活到老了。」 阿尔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好。 「阿尔娃你是一个猎人是吧？」他微微一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他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会去当猎人。「很多动物很兇勐，你也不容易。」 阿尔娃抬眸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嗯？」鹿弥不知道他的哪句话说错了。 「确实是很可怕的猎物。」她一边笑一边说。 「你能不害怕我真好。」鹿弥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很多人以为我是吸血鬼，都不敢靠近我。」 「我知道你不是吸血鬼。」阿尔娃摇头。 鹿弥才不信，「你怎么知道。」 阿尔娃往他的手里塞了东西。 鹿弥摸了摸，这个形状似乎是十字架。 「这个你收着吧。」阿尔娃说，「你不是吸血鬼，但是这个地方很邪气。」 鹿弥不这么认为，「我这里只是太大了，窗帘太厚了，阳光经常照不进来。」 阿尔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休息了，或者我们晚点可以共进晚餐。」 鹿弥自然得体地回復她。「好的。」 阿尔娃随即离开。 鹿弥在她走后，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她留下来的十字架。 猎人？怪物猎人？ 客厅的转角处，一个人杵在原地。 亚伯早已回来，只是看到阿尔娃跟鹿弥在交谈，没有上前而已。他看着鹿弥坐得屁股疼了，干脆不取得他的意见，就把他给抱回去。 鹿弥一回到了寝室，就兴高采烈地问他，「你觉不觉得，那一个阿尔娃有可能是怪物猎人啊什么之类的？」 「少爷。」亚伯的情绪依旧没有波动，「如果她是，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鹿弥觉得可笑，「我又不是怪物，莫非我真的是吸血鬼，要吸人血吗？」 亚伯看了她一眼，果断点头。「是的。」 鹿弥：「……」惊。 亚伯：「准备好的少女，今天晚上就会送过来。」 第40章 再见神秘少女 鹿弥凑到了镜子的前面，拉了拉自己的脸皮。 第73页 亚伯过去阻止他的动作，「少爷，再怎么拉脸皮，也不会变薄的。」 鹿弥皱眉看他。 亚伯立马一脸诚恳地补充，「我的意思是，少爷的脸皮不厚，没有变薄的需要。」 鹿弥拍着胸口，露出安心的微笑，「我还以为你在暗暗地讽刺我呢。」 亚伯诚惶诚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就好。」鹿弥继续打量自己的脸，「我觉得我长得不像吸血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白化病病人。 亚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跟少爷开玩笑的。」 鹿弥笑不出来。 「只是惯例而已。」他顿了一下，把话说全，「为了少爷的身体健康，管家会定时去外面带少女过来给少爷。只是过一夜而已，不会再有别的，放心。」 鹿弥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一脸恐慌。 亚伯读明白他的表情了，他还觉得是自己被占便宜了。 鹿弥抓着衣领，在床上自闭。 亚伯望了过去。鹿弥长得确实好看，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魅力。他就像是一个人偶娃娃，好看的外表，没有灵魂，没有欲望，没有从内心深处绽放的，吸引人、让人目不转睛的东西。 他不止一次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自然存在的人，像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人。 除了那晚，他引导自己碰触的那一夜，他被迷惑，觉得玩偶活了过来。这活了的灵魂，配合着鹿弥的外表，确认叫人神魂颠倒，一瞬间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受控制。 但也仅此一次而已。 鹿弥完全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他还在床上挣扎，为什么他只是来工作，就要牺牲那么多。 壁钟正在嘀嗒嘀嗒响个不停。 亚伯看了一眼时钟，随后鞠躬，「时间到了，我今天该退下了，晚上见，少爷。」 鹿弥抬头，亚伯退下，换班的僕人来了。 森林依旧在下雨，湿了的泥土变得黏黏煳煳，淤积的烂泥将脚步困住，一行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抬着一具棺材走走停停，他们被雨天所累，狼狈不已。 他们行走着，一个黑影跟在他们的后面，他瘦瘦高高，戴着礼帽，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同样行走在森林之中，他甚至没有撑伞，可是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染上雨水，地上的淤泥也在躲避着这个男人，仿佛他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由于下雨，一行人来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们从正门进去，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突兀的行为。 侦探费米在窗户边看到他们，立马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一行人很快就进去，他也就拍下一张照片而已。 费米颤抖着检查照片。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这个城堡四处打转，可惜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走得累了，他就回房间休息，随便检查自己这几天拍下的照片。这一检查，他差点心脏抽搐，晕厥在地板上。 他第一晚来到这里的时候，在这个房间的四处都拍了照片。其中拍下的窗户的照片，窗户的边缘上扒着一双爪子。 是的，爪子，绿色的爪子，像极了野兽。 费米一开始也以为是野兽，虽然他没有见过什么野兽能有这么巨大的绿色爪子。后面他后知后觉，他在二楼，什么样的野兽可以把爪子扒在窗口？鸟类吗？费米想要安慰自己，但是他的直觉在吶喊，他无法欺骗自己。那样存在不是简单的动物。 而刚刚，他又拍下了照片，那行穿着黑色雨衣的队伍。 抬着棺材的手跟他那天拍下的绿色爪子一模一样，但是远远看上去，那些是行走的人。 神啊，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怪物存在？ 在费米看不见的地方，那队伍抬着棺材，放到了一个房间里，随即，他们便离开了。 在所有的人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冒险家基思偷偷熘熘进去。他进到了房间，想都不想就走到棺材的旁边。他沿着缝隙，把棺材板打开。 这一开，他的眼睛都睁大了。 躺在棺材里面的是一位非常美貌的少女，她的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安详。 基思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 她的美丽，让人想要侵犯。 基思的念头只有一瞬间，因为他的手碰触到她的脸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冷侵犯了他的皮肤。 「啊！」基思惊悚地倒在地板上。 这是一个死人！ 基思慌不择路，他想要逃跑，结果撞在了墙壁上。额头传来了疼痛的感觉，基思这才恢復了一些神智。他冷静地站起来，将棺材板盖了回去。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找到了出口，然后逃跑。 少女在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微笑着，静静等待着。 静静，默默，祈求一个相遇。 与她相见的下一个人已经带来，那人摸着棺材，道歉道：「对不起，这一份缘分不能属于你。」 鹿弥在房间里等待着，超过了十二小时，亚伯都没有回来，另一个僕人伺候了他一天。 「少女正在梳妆打扮，少爷你等等。」僕人还以为他在着急。 鹿弥看了僕人一眼，一言难尽。 不，他一点都不着急，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就不想见什么少女，他更想见的是那四个来的客人，一个一个打探过去，看他们究竟跟他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第74页 鹿弥在床上抱着膝盖自闭，当他发现自己真的一心在完成世界的任务的时候，他开始夸起自己。他进入状态真是太快了，现在可以算是一个敬业的世界攻略者了。 这么一想，他有点兴奋，甚至想要奔跑，把安兰德给揪出来，告诉他这个可喜可贺的发现。 鹿弥觉得这个可以有，他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当他的脚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房门打开来了。 「少爷。」管家站在门口，「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 鹿弥瞄了他一眼，立即躺回去，自己给自己盖上被子，并且迅速合上眼睛。「我困了，要睡了。」 管家迈开腿，快速走到鹿弥的旁边。「少爷去吧。」他拉了拉被子。 鹿弥继续装死。 管家嘆了一口气，「你该去了，因为你很久没有做梦了。」 剎那，鹿弥立马就睁开了眼睛。他那一双淡粉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审视着这一位老人。 老人在他的注视，硬生生往后退了两步。 鹿弥发觉自己应该是露出了什么不好的表情，他伸出手，抹了抹脸，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说的是呢，我们去吧。」 由于亚伯不在，由值班的僕人抱着鹿弥去别的房间。 他们出去的时候，恰好在门边遇到了阿尔娃。她看到了鹿弥有些惊讶，但是没有打招唿。因为他们三个人完全无视了她，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们弯弯绕绕，很快就到了一个房间。 僕人将鹿弥放进去，然后就关掉了房间的门。 鹿弥独自一人，下意识回头去扭把手。 门那边被拉紧了，他出不去。 鹿弥干脆利落地放弃，然后回头看房间里面有什么。 这一回头，他选择继续去撬锁。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具棺材。 「不要！我对尸体没有想法！」鹿弥连脚都踩上门了。 不管他怎么闹怎么叫喊，门的那一边是一片死寂。 鹿弥在门口蹲下，他该不会就要这样跟这具尸体待一晚吧。 他们很体贴，还在房间点上了蜡烛。摇曳的烛光照着棕色的棺材，浪漫混杂着惊悚，奇妙得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跑出一个情/色女郎一样。 鹿弥萎了。 他在门口待了好久，最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他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然后蹭手蹭脚地走到棺材的旁边。 鹿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来以后，这里面一定是让人心惊胆跳的尸体。 他用力推开棺材板，在出现一条缝的时候，里面有很香的味道。 曾经浸染红尘的鹿弥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鹿弥一下子就对拥有这样香水味道的女人好奇了，他辛苦地用力，将棺材板完全打开。 映入他眼帘的是穿着一条洁白裙子的高挑女人，她的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头亚麻色的长髮铺在头的两侧。 鹿弥现在的视力不好，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按照他的感觉，这不像是尸体，像是活生生的人。他深吸一口气，提心弔胆地伸出手。他的手在半空中抖着抖着，然后慢慢触摸到女人的脸庞。 温热的脸庞。 鹿弥立马就松了一口，差点脱力倒在了地板上。「还好，是活的。」 说完，这个心大的人，立马就想重新把棺材板拉回去。他的手才刚一碰触棺材板，棺材里面就伸出了一双手，勾住了鹿弥的脖子，把他拉了下去。 鹿弥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少女的束缚。「大姐！不不！小姐！我对你没有想法，真的没有想法！」他拼命解释，毕竟躺在棺材里面的人还是很让人害怕的，不管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冷静一点。」婉转柔和的声音响起，少女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个声音乍听有点熟悉，鹿弥按着她的脑袋，然后抬头看她。 靠得近了，他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相。「又是你！」 朱莉安娜。 鹿弥想要叫唤她的名字，但是又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这个名字，也属于那个女孩。 朱莉安娜被他按着脑袋，髮型都乱了。最后，还是她用暴力，把鹿弥给钳制住了。 狭小的棺材里面，鹿弥气喘吁吁地留在底下，柔软的裙子布料压在他的大腿下面。少女一只手按着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拼命跟他做「嘘」的动作。「小声。」 鹿弥呆呆地看着她。 好看的。 内心的赞嘆过后，他发出无奈的嘆气。「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朱莉安娜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鹿弥一边应付她，一边挣扎。 看他又开始乱动，朱莉安娜更用力按住他。 鹿弥终于学会了放弃，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朱莉安娜没有想到他那么容易就放弃抵抗，本来还想直接打他一拳的。她没有从自己的思维中脱离开来，自然也就没有听到鹿弥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她茫然的时候，绿色的眼睛就像是湖面泛起了涟漪。 那是非常好看的风景，鹿弥一下子就沉浸她的眼神之中。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微笑，然后伸出手，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抱住她的脖子，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第75页 朱莉安娜的瞳孔扩大。 她被吓到的模样，让鹿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似乎在这一瞬间之前，在他在犯罪世界遇见他之前，在更久以前的时间流中，他就见过她。 鹿弥的脸就离在她的面前，他稍微歪头，淡粉色的瞳孔被自己的白髮映着，瞳孔变成了一片雪白，他的手指往侧边挪，掐住了她的脖子。 朱丽安娜没有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鹿弥钳制住她，他低垂着眼睫毛，眼中一片幽深的黑暗，他的气质在这一瞬间让人觉得陌生。因为他看起来太冷漠了，还具有让人警惕攻击性。「你究竟是谁？」 第41章 自我的世界 鹿弥的强势只维持了一分钟，他似乎忘记了现在的自己身体有多么羸弱。走路都走不好，何况是制服一个看起来并不好惹的少女。之后，鹿弥被揍了一顿，然后逃到墙角瑟瑟发抖。 「小姐。」鹿弥护着自己的脑袋，身体完全所在墙角。「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我都照做，就是不要再打我了。实在想打也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冲着我的脸来。当然，我不是说因为我的脸好看，所以你不能打，而是因为打脸真的很疼。」 朱莉安娜从棺材里面走出来，她的裙子太复杂了，一半卡在了棺材里面。她豪气干云地一扯裙子，气势汹汹地走到鹿弥面前。「我是来向你发布任务的。」 鹿弥立马抬头看她。 「这里的任务是。」朱莉安娜歪头，凝视他。「逃离这片森林。」 鹿弥咽下一口口水。 「目前，可能参与任务中的人，怪物猎人阿尔娃，冒险家基思，怪物学者霍根，侦探费米。」朱莉安娜停顿了一下，「还有外来神奈亚拉托提普，下级独立种族食尸鬼，独立外族冷蛛。」 鹿弥在数人。 朱莉安娜抽空瞄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在走神，立刻弯腰靠近他，「你有没有注意听我说话。」 鹿弥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这些人跟这些怪物的关系是什么呢？」 朱莉安娜看他回神，立马重新站直。她居高临下，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不知道。」 「这个府邸里面的人，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朱莉安娜快速回答：「不知道。」 鹿弥扯了一下僵硬掉的嘴角。「你是知道，然后不想告诉我吧。」 朱莉安娜看着他，觉得很神奇。「你好像是一个木偶回魂了一样。」 鹿弥听到了，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疑惑。「哈？你说什么？」 还是算了，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傻。 朱莉安娜把要说的话说完了，走回到棺材的旁边，她提着裙子，慢悠悠地躺回棺材里面去。「等会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盖上盖子。」她嘱咐道。 鹿弥立马手脚并用爬起来，然后走到棺材的旁边，趴在边上看她。 朱莉安娜恢復成一开始的姿势，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美人一样。 「拜託你帮我把裙子拉好。」她突然张开嘴巴。 鹿弥差点被她突兀的开口声音吓到。他弯腰，把她的裙子捲起来的裙子拉好，然后重新趴在棺材的边上，圆圆的脑袋上面，白色的头髮松软塌下。「朱莉安娜。」他慢慢念着她的名字，仿佛吟唱着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咒语。 「嗯。」朱莉安娜似乎快要睡着了。 「我们是不是从前在哪里见过？」鹿弥拥有一双小鹿眼，一眨一眨，异常无辜。 「灵异世界。」朱莉安娜懒得睁开眼睛。 「不是，还要更早之前。」 「犯罪世界。」 「不是，还要更早之前。」 更早、更早、更早。 也许可以比尘埃的歷史更要早远，也许可以早在生灵未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也许可以早到这个世界都没有成型，那时候，他就见过你。 朱莉安娜皱眉，嘴角一抽一抽，开始不耐烦了。 「我是真的觉得，我们更早之间就见过面。」 「不可能。」她决定再用多一份耐心，这一句话之后，如果鹿弥还喋喋不休，她就继续坐起来暴打他。 听到她暴躁的语气，鹿弥不再纠缠下去，只是发出了一声回应。「嗯。」 朱莉安娜舒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 她得到的平静也就几秒吧，没一会儿，她发觉有人在扯自己的头髮。朱莉安娜眼含怒气的睁开眼睛。 鹿弥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就笑了，「我以前的初恋情人，也叫做朱莉安娜。」 朱莉安娜觉得这个人想占自己的便宜。「你想死吗？」 「但是她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朱莉安娜确定了，他就是想死。 「你的脾气太阴晴不定，更像一个人。」 朱莉安娜握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鹿弥说起那个人，立马又来劲了。「他的名字叫做安兰德，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朱莉安娜终于一拳挥了过去。 鹿弥早有预备，整个人往下一缩，成功避过攻击。在蹲在地板上，鬼鬼祟祟地挪动，走到棺材板打开的那一边，把棺材板盖回去。 朱莉安娜只好继续躺下去。「鹿弥。」 「嗯？」鹿弥笑了，她觉得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还挺好听的。 第76页 「下一次见面，我一定要打死你。」 「好好好。」鹿弥完全把棺材板盖上，阻止朱莉安娜很快就能下一次见到她。「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他趁这个机会，继续表达自己的意见。「你回想一下，说不定我们真的见过面。如果你想起来，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告诉我。」他的嘴边念叨得越来越快，「我住在守序世界，那个叫做什么，支援公寓，援助公寓……大家都叫他废弃公寓，地下一层a561.你要是有空，随时来找我玩啊。我养了一只猫，给你撸啊，我养了一个机器人，给你敲啊……」他越说越语无伦次。 「我知道。」棺材里面，传来弱弱的声音。 「嗯？」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鹿弥歪头，你怎么知道？ 「所以给我住口，滚。」 鹿弥趴在棺材的上面，笑靥如花。 到了时间以后，有僕人来接鹿弥，鹿弥这才可以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朱莉安娜重新推开棺材板，从里面跑出来。他一边出来，一边想着鹿弥对她说的话。 那个小子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那问题很大啊。 鹿弥一出到门外，就见到了那个僕人和管家，他立马就装得病恹恹的样子，倒在了地板上。僕人立马上前，把他抱回卧室。 亚伯，还是你好。 被僕人抱得很不舒服的鹿弥，突然来了一句感慨。 回到了房间以后，僕人把他放到床上，旁边的桌子上早就放着准备好的补身体的药和食物。僕人餵他吃了以后，他们这才离开。 等他们不见了，鹿弥立刻飞奔到窗户那边，观察外面的风景。他的身体现在没有刚来的时候弱，只是视力仍旧是差。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外面的世界，他只觉得，雨，还在下，而且森林似乎还起雾了。「是起雾了，还是我的眼睛有了新的问题。」 「不是你的眼睛有问题，少爷。」 一道声音传来，鹿弥回头，看到了亚伯。 「就是起雾了。」亚伯告诉他。 鹿弥朝他招手。 亚伯施施然走到他的面前。 「安兰德。」鹿弥如此叫他。「我拿到任务了。」 亚伯挑眉。 「只要我们离开这座森林就可以了！」鹿弥打了一个响指，兴高采烈道。 亚伯双手抱胸，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怎么认出来是我？」 「有那么难猜吗？」鹿弥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抱胸。「我一开始就认出来了。」说完，他继续往窗外望过去。 安兰德皱眉，盯着他的后脑勺，说实话，他五味杂陈。「我……我的复制能力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除了有时限，一天内只能有十二小时。」他夸了自己的能力一句，忍不住念叨着补充了一下。「我想变成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你究竟是怎么样……认出我的？」他这个样子，让他对自己的能力开始变得不自信了。 鹿弥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安兰德看来，嘲笑意味满满。 「有多完美？」鹿弥笑着回头。 他一回头，他背后站着的人，是他自己。 但是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而是原本的自己。黑色的头髮，黑色的眼睛。只是对面的人看起来并没有他那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而是高高在上，仿佛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鹿弥傻眼了。 他的视线被模煳掉。 他面前的人，比起现在的自己，可以更让他觉得熟悉。不是因为脸，而是因为气质。 鹿弥甚至可以想起拥有这一副面庞的人是如何出现在名利场，坐在奢华的沙发上，点燃一支香菸，指尖夹着虚伪、傲慢以及冷漠。他高傲自大，自以为是，「只要我可以演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能属于我。」 鹿弥一个激灵，立马摇了摇头。当他再回神的时候，面前的人又变回了亚麻色头髮，绿色眼睛的男人。 「兰兰。」鹿弥饱含热泪，扑进他的怀抱。「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看，不要再变成那个样子了！」 「那个样子是你的样子。」安兰德吐槽他。 「你比我好看，我讨厌那张脸。」鹿弥小拳拳捶他的胸口。 安兰德岿然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情人节快乐 第42章 蜘蛛 鹿弥也不需要他有反应，他自己就可以将故事演下去。「你叫我找你，所以我睁开眼睛以后，立马就观察所有接触的人，结果还真的很快就认出你，我是不是很厉害？」 安兰德低下眼睑看着他，若有所思。「你是挺厉害的。」 鹿弥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拿到提示的？」安兰德问他。 鹿弥微笑不语。 安兰德撇开眼睛，他没有问下去的执着。 突然而来的沉默，让鹿弥盯着安兰德，看来他好几眼。 安兰德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 「是一个女孩子告诉我的，我猜她也是攻略者。」鹿弥回答他。「安兰德，我想看现在这个世界存在多少个攻略者。」 闻言，安兰德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车票，他看了一下，才递给鹿弥。 车票上显示现在在克苏鲁世界的攻略者有五十七个人。 鹿弥瞪大了眼睛。 第77页 「本来观察三级世界是大家的任务，自然人不会少。」安兰德解释，「而且这里还不是攻略地，只是一个普通的观察点而已。」 「那我想知道观察点有多少攻略者。」鹿弥说话的语速变快。 安兰德摊手，「这个没有办法知道。」 鹿弥怎么觉得，安兰德现在的样子有点欠揍。 安兰德收回手，继续恢復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似乎对鹿弥口中说的女孩子，半点兴趣都没有。 鹿弥问他：「你本来是想把我扔在这里歷练的吧，我突然跟你相认会不会不太好？」 安兰德似笑非笑地伸出食指指着他。「鹿弥，你不会觉得认出我以后，这个世界就结束了吧？」 鹿弥石化。 「逃出去吧，加油。」他给他加油打气，「我不会帮你的。」说完，他朝他摆手，「我外面还有事情要忙，再见啦，小少爷。」 鹿弥一脸不敢置信，安兰德居然真的径直离开了。 本来已经要被关上的门突然又被推开。 鹿弥的眼睛立马又被点亮。 变成了亚伯的安兰德探头进来。「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逃出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可是克苏鲁世界。」 鹿弥皱眉，「所以什么是克苏鲁」 安兰德好心告诉他。「克苏鲁是一位旧日支配者，或者用神这样的称唿你会比较熟悉。他说沉睡之神，拉莱耶之主，章鱼头，人身，他沉睡着海底的城市，有艺术天分的人会梦见他。他对人类的恶意说没有缘由的，人类在他的眼中说渺小。这是他所创造的世界，所以这是一个会遭遇恐惧的世界。」说完，他朝鹿弥挥了挥手。「再见。 鹿弥整个人一僵。 那就是克苏鲁的话，跟他梦里的怪物也太像了。 安兰德刚离开没有多久，城堡里的另一个僕人就冲着进来，他看起来急急忙忙的样子，额头都渗出了汗。他看见来鹿弥，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一张嘴都是在喘气。「少……少爷，出事了！」 「嗯？」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僕人立马抱着鹿弥往楼下跑。 当鹿弥到了一楼以后，立马就落到了地下。他的面前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安兰德在外围，看见他来以后，立马很是虚伪地一手护着他，一手拨开人群。「少爷来了。」 安兰德的语气很正经，但是在鹿弥看来，他的态度几乎就是，少爷来了，少爷要看热闹，你们占头等席位的让让，让少爷占便宜。 虽然吆喝不太符合安兰德的性格，但是鹿弥真的觉得他其实是想说前面的话的。 「少爷，请做好心理准备。」安兰德低头，在他的耳边轻声提醒。 鹿弥奇怪地看着他，有什么需要心理准备的。 安兰德把他推到最前面。 有一个人躺在地板上。 「啊！」霍根躺在地板上，他的身体就像是煮熟的虾一样捲缩着。他的双手想要扒拉着右腿，但是他的右腿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来。他的鲜血流流一地，伤口的断裂处有紫色的液体，粘稠的，像是口水。 「怎么了？」鹿弥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担心地蹲下去关心他。 此时此刻的霍根根本就听不到鹿弥的声音，他感到莫大的痛苦，肌肉以及骨头被活生生扯开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医生呢？」鹿弥着急地抬头。 管家守在旁边，听到鹿弥的声音以后，十分抱歉地跟他说。「医生最近请假了，对不起，少爷。」 「那还不快去找点什么帮忙包扎一下！」鹿弥吩咐下去。 他一有命令，立马就有僕人去执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鹿弥问安兰德。 安兰德自然什么都知道，「这一位客人，看雨停了以后，今天傍晚就出发了。我们已经给齐了上路适合的东西，但是在刚刚，大门突然被敲响，这一位客人再次出现，而且已经是这种状态了。他一直喊着迷雾里面有怪物，我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搬进来了。」 鹿弥看着霍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是因为一楼太吵闹了，二楼里的客人都醒了过来，他们穿着睡衣跑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僕人们已经看够霍根了，看有新的人来，主动让开来一条路。 阿尔娃、基思和费米看到躺在地板上的霍根以后，纷纷露出惊讶且惊悚的表情。「怎么回事？」他们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时候，去拿医药箱的僕人回来了，他来到霍根的身边，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不要动！」基思阻止了僕人。 众人将惊讶的眼神移转到他的身上。 「有毒！」基思说道，「谁碰了也会跟着中毒的。」 「那怎么办？」阿尔娃捂住脸嘴巴，「难道就这样任由霍根他……」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能知道后半段的话。 「等、等……」霍根呻/吟着开口，他抬起头，嘴唇都在颤抖。「没、没关系，我……我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可怜啊。 安兰德的手按在鹿弥的肩膀上，忍不住想到，他感觉没有那么痛，是因为他已经麻痹了。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阿尔娃蹲下去问他，「是遇到什么有毒的东西吗？你告诉我是什么，说不定我能想到办法救你。」 第78页 一说到他遇到的东西，霍根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了。 深更半夜，有僕人担心鹿弥着凉，拿来毯子披到他的身上。鹿弥将毛毯摘了，给霍根盖上。「这样子就不会冷了。」 霍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讲述自己遭遇的事情。「我……今天傍晚雨停了。虽然雾气很大，但是我想着我再不出发，也许就迟到了。所以我就向管家要了工具，往出口走。」 刚开始的路程还好，但是他越是走，雾气就越来越大。到后面，霍根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面前除了白雾就是白雾。 他无法前进，也无法找到回去城堡的路。 霍根迷失在森林里，看着天色渐渐变暗。他拿着煤油灯，一直走到路深夜。 深夜，许多动物陷入沉默。 正是因为安静，霍根才发现，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一直在跟着自己。他回头，背后除了白雾以外，什么都没有。 霍根不觉得是自己多想，他故意将煤油灯放在地板上，然后继续前进。 灯光照亮一小片的天地，在森林里的泥土地上，映出某样生物的影子。 霍根盯着地板上，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 一只蜘蛛，一只可以一爪子就把他拍死的蜘蛛站在他的身后。 霍根慌慌张张，赶紧捡起煤油灯，不要命地往前跑。 因为他心神不定，在路过某一片草地的时候，被树枝绊倒，将煤油灯往前一甩。火焰从玻璃罩里掏出，点燃里某样易燃物品。 霍根抬头，看到了面前的景色。 一张巨大的白色蜘蛛网横在他的面前，刚刚他要是脚步快一点就会被粘上去了。那张蜘蛛网的上面挂满了尸骨，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啊！」霍根尖叫。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只巨大的蜘蛛脚落在他的身体一侧，它的腿上长满了刚毛，稍微一刮，就能叫人掉一层皮。 蜘蛛网被火焰烧了一个洞，霍根赶紧爬起来，从那边逃跑。 他不敢回头，一直往前跑。但是身后的巨响没有停止过，那只蜘蛛在追他。 其实蜘蛛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他，但是它偏偏不。它在玩弄着这个人类，要让他体验非一般的恐惧。 它成功了，霍根的心脏跳动速度达到了极致，他怀疑不用那只蜘蛛动手，他就可以自己死掉。 也许是神的保佑，霍根在体力耗费完之前，居然重新回到了城堡。微微的星光在天空照亮这一座建筑物，求生欲让霍根爆发出所有的潜能，他拼命往城堡跑。 就在他停在门边敲门的时候，那一只蜘蛛终于动手了，砍断了他的一只腿。 他的故事说完，大厅一片沉默。 而这个故事，就是霍根的遗言了。 因为他说完以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死去了。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怪物？」基思看着霍根，不相信他。「他该不会是中毒了以后，产生的幻觉吧？」 没有人回应基思。 僵着太久，僕人们遣散他们，「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打扫一下客厅，这些液体可能有毒。」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不如我们明天再来商谈这件事情吧。」管家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睡得着？」费米神经兮兮地大吼了一声。 管家有些为难，但还是强制让他们回去。「亚伯，你也带少爷回房间睡觉吧。少爷应该被吓坏了，你今晚陪着他。」 「好的。」亚伯服从命令，并且蹲下去，要抱鹿弥，「少爷，来吧。」 鹿弥的眼睛还没有从霍根的身上挪开，他乍听到安兰德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好。」他任由安兰德先把他抱回房间。 安兰德把他抱走，鹿弥还念念不舍地回头。 在他的背后，那三个客人，他们的神色慌张，但是又没有想像中那么慌张。 安兰德没有看见鹿弥审视的眼神，他麻木地把鹿弥抱回房间，然后一伸手，「啪」一声把鹿弥扔到床上面去。 自由坠落到床上以后，鹿弥这才回神，他揉着屁股，暗暗叫疼。 「明白了吧？」安兰德双手撑在床板上，逼近到鹿弥的面前。「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是的呢。」鹿弥的嘴角一抽，「还有妖怪。」看着别人惨死，他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恢復。 安兰德看着他，微微一晒。他从柜檯那边拖一张椅子过来，「好了，现在你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我睡不着。」鹿弥坚难地吞了一口水，「刚看到一个人死，怎么可能睡得着。」 安兰德不会安慰他的，「那你自己烦恼吧，反正我要睡了。」 鹿弥伸出脚，踢了他一下。「要睡觉你就回去睡。」 安兰德瞄了他的脚一眼，忍住了没有发脾气。「管家不都说了，让我今晚看着你。」 他不耐烦的语气，让鹿弥后悔与他相认了。 安兰德看他安静下来来，立马双手抱胸，眼睛一闭，闭目养神。 鹿弥真的睡不着，但是他还是尝试着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视线一片黑暗，他的脑海中立马就想起来霍根死前的模样。唿吸渐渐加重，鹿弥又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睛里闯进了安兰德的模样。 因为变身的时间有限，安兰德就恢復了原本的模样睡觉。他原本的身材与亚伯差不多，只是亚伯拥有健康的偏黑色皮肤，而他的肤色没有那么黑。他轻柔的亚麻色短髮乖巧地贴在他的脸上，挺直的鼻樑一动不动。 第79页 醒着的安兰德锋芒毕露，睡着的时候意外乖巧。 鹿弥先是感慨了一下，后面就佩服他了，这样都能睡着。 安兰德不仅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只是他这一次在梦里不太安稳。 他梦见了大雪，好大的雪，纷纷扬扬，可以把这个世界都掩盖住。他在这一场堪称是世界级灾难的大雪中奔跑，心情非常焦急。 似乎他迟到一分钟，他就会丢失他最珍贵的东西。 铁轨一节节铺就，火车来了。 安兰德被火车阻挡了去路，无法前进。 他预感他已经无法准时到达了，心脏绞痛，他跪倒在雪地上，痛哭流涕。 这不是我。 安兰德告诫自己，醒来！现在！ 「不可以否认，这就是你。」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把他往冰冷的雪堆中按。「你想起来吧。」 噩梦傍身，为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清晨，没有太阳。 鹿弥感到唿吸有些困难，身上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自己，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的视线本该一片模煳，但是压在他身上的东西离他太近，他一下子就看得明明白白。「安兰德。」 「嗨！」安兰德看他醒了，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唿。「小鹿弥！」他的笑容灿烂，代替了本该挂在天空的太阳。 鹿弥看着他的笑脸，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安兰德……的第二个人格。 第43章 恐怖的音乐 鹿弥跟他对视了许久，不言不语。安兰德跟他同躺一张床，抱着他的脑袋，亲昵地摸着他，就像是摸宠物一样。「小鹿弥。」 「在，长官。」鹿弥觉得这一个安兰德比冷冰冰的安兰德还要难相处。那一个安兰德吧，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还挺会照顾人。这一个安兰德，闯了祸就跑，也不管他就在他的身后面。 安兰德假装没有听到鹿弥语气中的疏远，他继续兴高采烈地揉着鹿弥柔软的头髮。「小麋鹿。」 鹿弥：「那是谁？」能不能不要拿别人的名字来开玩笑。 「你长得好像小鹿啊！」安兰德笑道：「有点事情跑得比风都要快。」 「那是你吧。」鹿弥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安兰德躺在床上，抬头看他。 鹿弥被他看得发悚，甚至开始拉拢好衣服，防止自己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觉得。」安兰德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望着天花板。 「嗯？」鹿弥最讨厌人说话只说一半了，因为他会好奇得一天都在意。 幸好安兰德并不是故意玩弄他的，「你好眼熟。」 鹿弥露出纠结的表情，他，应该不是大众脸吧。 「兰兰就不会这么觉得。」另一个安兰德对他的脸毫无兴趣。 「我就是安兰德。」安兰德指着自己，无奈地笑了。「我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他也觉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看过。」 鹿弥一愣，随即侧过身子看他。 安兰德笑着跟他对上了视线。「你真漂亮。」 鹿弥嘿嘿笑，一只手撑在他的身体旁边，压低身子。「他也觉得我很好看吗？」他的眼睛布满星辰，没有人可以让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失望。 安兰德看着他，鹿弥此时此刻是白色的，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髮，就连瞳孔，也快要被他身上的白给逼得褪色了。 纵使异于常人，但是不可怕，很漂亮。 「是的，他也觉得你很漂亮。」安兰德粲然一笑。 「我有点喜欢你了。」毕竟没有人会讨厌喜欢自己的人，鹿弥拍了拍他的手腕。「那我以后把你和兰兰区分开来，我以后叫你安安！」 安兰德顺手抓住他的手掌，笑道：「好啊。」 鹿弥想抽手，发现抽不回来。「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安兰德答应他，「可以。」 鹿弥还是那句话，「你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性格差距也太多了吧？」 安兰德从床上离开，正在套鞋子。「那是因为那个世界动不动就给人吃药，不然的话，我觉得我本来就是这个性格。」 鹿弥好奇了，「那个药，蓝色药丸，究竟是什么？」 安兰德穿好鞋子了，在他的面前站好。「一种药，说得清楚一点，他的效果就是阉割人的情感。让人的激烈的情感都会被压制住，处于一种长期寡淡的状态。」 鹿弥看着他的样子，先不评判那个药，「现在的兰兰是伪装成一个黑皮肤的僕人。」 安兰德让他放心，「我都知道。」 黑色的卡片从安兰德的衣袖中滑下来，他拿着卡片从自己的脸前划过。下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亚伯。 「为什么要吃那种药？」鹿弥继续问。 这个小傢伙，是完全把自己当成可以搜索问题的引擎了。安兰德有些无奈，用手整理袖口。「因为秩序。人有了情感，不稳定性会比较高。这是很多年前，神以及他的臣民算出来的结果。为了让秩序的世界长久地生存下去，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不至于被攻略，于是，神就颁发了法令。大家都要准时服用可以抑制感情的药……除了c级城市的人，因为蓝色药丸的生产成本并不低，所以并不想给废人吃。」 「唔。」鹿弥拉长了声音。 第80页 「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说吧。」安兰德戏嚯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不会打你。」 他的言外之意是，那一个安兰德要是不耐烦了，会打他。 鹿弥明白了，他还想跟自己争个地位高下。「c级城市的人……为什么会被放弃？」 安兰德笑容不变，「因为能力不足，以及……他们与蓝色药丸不兼容。有那么一部分人，就算吃下了蓝色药丸，也没有办法起效果，守序世界不需要这部分人。」 鹿弥还想问问题，但是他的嘴巴才刚张开，安兰德就截断了他。「下去吗？小少爷？」 「……」说什么有问题就会回答，他现在是在阻止他问问题吗？「行吧。」 安兰德弯下腰，一手搂住他的大腿，一手环抱着他的上半身。「起来了。」他先打招唿，给鹿弥做心理准备。 鹿弥点头。 安兰德把他抱起，但是用力太勐，鹿弥一下子就凑到了听到面前。 鹿弥：「……」别搞了，泡妞的话，他比你还要高段。 安兰德咂舌，然后告诫他，「你这样一直被人抱来抱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残废的。」 「你整天一张嘴叭叭叭的，我能不知道吗？但是我现在完全没有力气，稍微动一下，身体都要倒了。」这个人，怎么总是逼得自己不能好声好气说话。 安兰德摇头，「那你要怎么逃离这个根据地？」 「要离开这座森林是吧？」鹿弥思考。 「是的。」 「你能抱着我跑吗？」鹿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安兰德哈哈大笑，「那当然不行了。」 鹿弥：「……」白给眼神了。 「你还真是市侩！」安兰德发现了，他拒绝他以后，这个人立马就不甩他了。 鹿弥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装死。 「你这副鬼样子最好也给他看看。」安兰德愤愤不平。 鹿弥继续像鸵鸟一样缩在他的怀里。「那我要是遇到了有生命的危险，到时候你能救下我吗？」听了昨天霍根的故事，他真的觉得自己会死，毕竟霍根还身体健康，而他跑都跑不动。 安兰德笑眯眯，「你亲我一下，我考虑一下。」 鹿弥为了生命的安全，很没有骨气地抬起头，快速地亲了他的脸蛋一下。 安兰德不满，「亲多几下，考虑多几下，机率会比较高。」 「你这么会做买卖，不如去做倒卖商？」鹿弥吐槽他。跟这个安兰德在一起，他的伪装一般都撑不下去太长时间。 安兰德笑出声，用力将他抱起来，然后低下头，主动亲他。 嘴唇的接触，温暖的交换。 鹿弥有些恍惚。 安兰德说得没有错，安兰德确实是安兰德，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们的吻技都一样差。 旋转的楼梯，一位少年被抱着走下来。 客厅里，阿尔娃、基思和费米早就在了，他们讨论的声音高高低低，在看到鹿弥来的时候，终于安静下来。 安兰德把鹿弥放到单独的沙发上，站在他的旁边。他的伪装能力跟另一个安兰德一样，堪称完美，他装作一个卑微的僕人，不露出一丝的锋芒。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鹿弥先开口。 其余三个人赶着开口，「不……」 「跟少爷你没有关系……只是……」 「你能否告诉我们，这座森林里面究竟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怪物？」 鹿弥：「……」啊哈，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费米看着鹿弥这副样子，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他。「少爷，这是昨晚我从霍根的包裹里找到的，或许你需要看看。」 他手里是一封皱巴巴的信。 鹿弥接了过来，将信的内容读出来。 「亲爱的老朋友。」 我亲爱的老朋友，霍根?布雷恩。 你身为一个异生物的学者，在这个领域上非常认真。我非常遗憾的是，世人完全不能理解你的研究。我这次的来信是想告诉你，我很高兴知道一件事。在东边的森林里，有一座神秘的城堡。城堡的主人在他的宫殿里，以及森林的深处，饲养着你需要的样本。我相信，当你真的把异生物带到人们的面前的时候，人们就会承认你的研究。 阿撒托斯与你同在。 「阿撒托斯？」鹿弥最后念完了那个名字。 「这个就是阿撒托斯。」阿尔娃从桌面上的笔记本那里，抖出了一张纸。 纸张上描绘着一团黑暗且混沌的不规则云团，他在沸腾，在翻滚，在做出所有没有意义的事情。他的内里藏着许多东西，伸出来的触角扭曲又噁心。 「都是霍根行李里面放的东西，明明都快死了，霍根都没有把这些东西抛弃掉。」阿尔娃盯着那张纸，手有些颤抖。 「我们想问的问题是。」基思看着鹿弥，「这一所城堡的主人就是你，那么，是你饲养着怪物吗？」 费米警惕地看着鹿弥，心里在吶喊着：是的，就是他！他看见了，自由进出这一座城堡的怪物！ 鹿弥茫然地摇摇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怪物。」 基思看着他，进一步问，「或者，这里有过什么诡异的东西？」例如，那一副棺材。 鹿弥摇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第81页 这个人，在撒谎。 基思和费米对视一眼。 鹿弥察觉到他们的眼神，用信纸挡住自己的脸。「我因为白化病，不能让别人看见，所以我的父母早早就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疗养。」他解释，「我在这里的生活十分单调，不可否认，因为我怪异的外表，我的僕人们有时候会作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未曾饲养过什么怪物。」 费米趁着这个机会，大胆问一个问题，「少爷，你的府邸里面，有会弹奏钢琴的人吗？」 鹿弥望着他，点头，「我就会。」 费米闻言，继续追问，「那么，恶魔的曲子是你弹奏出来的吗？」 鹿弥觉得他的这个说法实在是有意思，「什么叫做恶魔的曲子？」 「就是。」费米的嘴唇干燥，他舔了好几下嘴角，才能继续说话。「一首让人觉得恐惧的曲子，听到的人会疯狂、抑郁、忘却自我。」 「如果世界上有这样的曲子，那也太可怕了。」鹿弥笑了一声。 「确实是有这样的曲子。」阿尔娃说道：「我是一个怪物猎人，最近遭遇怪物袭击的人比往常都要多，而被袭击的人，很多人都说听到了一首曲子。其实……我就是为了那首曲子而到处去调查的。」 几人沉默。 「总之。」鹿弥看着窗外，白雾瀰漫，遮挡住窗外的景色。「这一场雾不会持续多久的，等雾散去来以后，我送你们出去吧。」不要搞什么调查了，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雾散了，可以离开了。 会那么简单吗？ 费米侦探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并不会那么简单。 四人又稍微聊了一下天，接着鹿弥就累了，要去休息了。 「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基思问。 「什么？」阿尔娃最讨厌别人说话玄乎。 「那一个少爷。」基思东张西望，确认没有别人在附近以后，他才鬼鬼祟祟说道：「他似乎一直在想跟我们一起离开。」 「为什么？」费米问道。 基思微笑，然后倒在沙发上，「要深入讨论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吧。」 「哼。」阿尔娃最不屑的就是这种人了。 基思看着在场的两个人。「我们来一场交易吧。」他说。 「什么交易？」阿尔娃的反应比费米快。 「你们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基思摊手，「我才不信你们真的是迷路到这里的，小少爷不知道，难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一座森林可是被人称为恶魔的森林，每次踏进来的人，非死既疯。我们开诚布公吧，你们究竟是来这样做什么的？」 阿尔娃冷笑，翘起二郎腿。 费米抓了抓脑袋，有点不知所措。 另一边，鹿弥是真的有些累了。他这副身体太累赘了，稍微集中精神没有多久，他就会疲惫不堪。 才刚起床，他又累了。 「要我陪你睡吗？」安兰德把他抱回床，摸着他的头髮，问他。 鹿弥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不用。」 「嗯？」 「但是你不要走。」他有一种预感，他这次睡觉会做噩梦。 「好。」安兰德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有点心疼。 鹿弥想得没有错，他果然做噩梦了。还是上次的大海，还是上次的怪物。 他这次来得突然，鹿弥没有准备好能力卡对付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的神，用他散发出来的威慑力恐吓他，让他害怕。 等鹿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了钢琴的前面。 他的额头汗水往下掉，双手快速地在钢琴的键盘上滑动着。 音乐持续不断从他的双手缝隙中钻出来。他的技艺高超，但是歌声嘶哑，仿佛是怪物中吼叫。 救我！救我！ 我不想弹！ 这是什么音乐！这不是让人快乐的音乐！这是让人疯狂的音乐！快停下来。 鹿弥在弹琴的间隙，眼睛一瞥，看到了录音的机器。 这种音乐千万不能传出去！ 鹿弥吶喊着，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喷薄而出的灵感必须要发泄出来，不然等待他的就是疯掉的命运。 朱丽安娜说得没有错，他必须快点离开这座城堡，这片森林，否则，他就会死掉。 要跑！不论迷雾的深处存在什么样的怪物，他必须现在就跑！ 第44章 黑色的瘦高男人 雪白的指尖离开黑板键盘，鹿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他的身后，穿着西装的僕人正在收起黑胶带唱片，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平时被当成宝珠捧在手心里的少爷。 鹿弥在冰冷的地板上抽搐，意识渐渐模煳。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蛋。「鹿弥，唿吸。」 兰兰？ 不行，他无法唿吸。 他的鼻子以及口腔，全部都被凝胶给封锁了。他的鼻子没有办法吸进气体，他的嘴巴张开也动弹不得。因为那一首音乐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自己也被吓坏了。 「乖孩子，没有事的，我在这里。」安兰德摸着他的脑袋，「你要唿吸。」 无法唿吸！ 鹿弥伸出颤抖的手，揪住他的衣领，想要告诉他这个讯息。 第82页 安兰德看着他，眼眸传递出来的感情非常冷淡。 这是兰兰，不是安安。 鹿弥有些失望地想，要是安安就好了，起码，他会在这时候给他一点气息。 「长大嘴巴，吸气。」安兰德继续引导他。「慢慢来。」 鹿弥现在很辛苦，不然他就要骂人了。 安兰德在安静地等待着鹿弥自己撑过去，等着等着，鹿弥就翻白眼，眼看就要休克了。安兰德嘆了一口气，连忙抬起他的上半身，然后捏着他的嘴巴，凑过去。他只是稍微往鹿弥的嘴巴里吹了几口气，那一个小兔崽子就立马反应过来，紧紧拉住他的衣领，拼命往他的嘴巴里窃取空气。 安兰德觉得这样下去，要休克的人就会轮到自己了。他连忙推开鹿弥。 鹿弥被他拉开，纤细的手臂在半空中挥来挥去，想要重新抓回他。 安兰德转过头，自己狠狠唿吸几口以后，这才重新帮助鹿弥。 救助的时间过了很久，鹿弥这才自己恢復唿吸，慢慢平静下来。 身旁渐渐有人出现，递了一杯水给安兰德。 安兰德喝了一口水，然后用手强硬地将鹿弥的脑袋扳过来，给他餵水。 双唇交接，鹿弥的意识没有完全恢復，清澈的水不能全部通过他的喉咙，进入他的体内。不能被吸收的，不能被他所接受的，全部都从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他的衣襟。 「咳咳。」鹿弥开始咳嗽。 安兰德从他的唇上离开，为难地看着鹿弥。 这一副身躯果然是太脆弱了，看来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了。 房间里剩下的人，他们看着鹿弥安全无忧了，立马纷纷离开，只留下安兰德照顾他。安兰德把他抱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 鹿弥重新恢復了唿吸，虚弱地看着他。 安兰德坐在床边，不知道该不该伪装一下自己。 鹿弥盯着他，开口，「兰兰，你回来了啊？」 「你真厉害。」安兰德拉过一旁叠好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总能认出我？」 「也许是……心有灵犀吧。」鹿弥随口说道。 安兰德没有理他。 鹿弥还想开口，但是刚刚那一首曲子的演奏，已经夺去了他太多的精力。 安兰德的手在被子上面拍了拍，「准备准备，我们要跑了。」 鹿弥咳嗽两声，「我这样子还能怎么准备？这个年代有车吗？」 「这里没有。」安兰德戳破他的幻想。 鹿弥嘆气，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安兰德撑着脑袋看他。 看到了！看到了！怎么办？他看到了！ 费米捂紧嘴巴，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团。 他全部都看见了，他在二楼闲逛的时候，偏远的房间传来了钢琴的声音。实际听到的歌声，比起唱片带给人的感觉更加惊悚。费米一边觉得可怕，一边觉得兴奋。侦探的本能让他想要追寻真相，甚至突破了内心的胆怯。他寻找歌声一路前进，终于把目标锁定在这个房间。 房间的门没有关紧，他的瞳孔通过门缝里的一点空间，窥视进去。 费米的视线中，首先看到的是黑色的一排排人。 他调整位置，终于看到了在弹钢琴的人。那是人？还是幽灵？ 不怪费米会那么想，因为那个人全身都是白色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 黑色的人在录下他的歌声，随后整理成光碟。 僕人用牛皮纸把唱片包起来，然后交给了一个人。费米看不清那个人，只能窥视一点半点。他很高很瘦，裹着黑色的西装，带着黑色的礼帽，就连手套，都是黑色的。他接过僕人给他的唱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一首音乐。」他的声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在嘲笑人，又似乎在哭泣。「将会让更多的人疯狂。」 奇怪的是，他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是费米想不起来，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说完，他就带着唱片离开。 费米赶紧躲了起来。 他在柱子的后面，看着人走开了，他又才过去。 现在房间里面就剩下那一位弹钢琴的少爷和四位僕人了。 鹿弥瘫在地板上，身体抽搐着。因为无法唿吸，他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费米知道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但是这一副场景实在是太美了，简直就是被人类狠狠踩在脚下的精灵，他从花丛中掉落到了泥泞，姣好的面容是镜子做的，用力一摔，就会破碎。 就在费米以为他会死的时候，一直跟在他旁边的僕人把他抱了起来，然后亲吻他。黑白交融，微弱的烛光从遥远的地方投射到他们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神圣的纱。 费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他觉得自己窥见了比刚才还要不得了的事情，忙不择路地离开。 他走了以后，立马去召集了阿尔娃和基思，把看见的场景给他们说了。 「那一个少爷。」费米说出自己的感受，「不像是这一座城堡的主人，像是被养起来的宠物。」 「那么说不定。」阿尔娃提起裙子，纤细的长腿交叠。「我们可以和他深入了解一下。」 基思不太同意，「你能确定？」 阿尔娃站在费米的那一边，「我是真的很想跟那个小少爷一起。」 第83页 基思有点想要对着他们翻白眼。 然而不等他们有动作，鹿弥先找上门来了。 他看起来很虚弱，当僕人把他放在椅子里面的时候，他几乎就要完全融进那一层布料里面去了。 因为疲惫，鹿弥不想多说说，直接进入主题。「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的话，你们需要讯息，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你终于来了！小少爷！」阿尔娃开心道：「你终于进入主题了！」 鹿弥微笑道：「但是我大概知道的东西还没有你们那么多。」 「那么。」阿尔娃正襟危坐，「我们来整理一下我们所知道的吧。」 霍根?布雷恩，怪物学者。为了调查异生物来到这一座森林，他信仰的神为名阿撒托斯，盲目痴愚之神。他根据一封信里面的线索找到了森林深处的城堡，但是在里面一无所得，所以选择去森林打转，结果遭遇到了奇怪生物的攻击，失去了一条腿，中毒死亡。 「我是阿尔娃?亨特。」阿尔娃再一次正式介绍自己。「说是猎人，其实我是怪物猎人，专门猎杀怪物的。前段时间，我收到了很多委託，城市里突然多了很多人受到了攻击。起因是，他们收到了一张奇怪的唱片，只要放出音乐，怪物就会聚集。我的朋友告诉我，他调查处音乐的源头在这里，所以我才过来的。」 「我是基思?夏普。」基思不情不愿地说道：「确实是一个冒险家，我去过许多惊险的地方，寻找关于『伟大的长者们』们的踪迹。我知道阿撒托斯是什么，他也是我追寻的存在之一。这次来到这里，确实也是因为一个线索。我也许知道真相，但是我要知道你们全部的故事。」 「我是费米?克顿，确实是一个侦探。」费米说话的时候，视线总会左右转移，看起来是一个可疑的人。「我的僱主专门叫我来调查这个音乐的。」 所有的所有，都跟恶魔的音乐有关。 众人齐齐看着鹿弥。 鹿弥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会做噩梦，在梦里，我身坠一片黑色的大海，那里有一只章鱼头的怪物。我每次梦见他，醒来的时候就会想要弹琴。我的僕人们……也许是我的僕人吧，都会把音乐录下来。如果我们的表述没有出错的话，那可能就是你们说的恶魔音乐。」 「章鱼头的怪物？」基思惊叫一声。 全场人看着他，费米伸出食指抵在嘴巴旁边。「嘘！不要那么大声！」 「你梦见的是克苏鲁！」基思的声量还是没有降下去。「据说，他正沉睡于南太平洋的海底都市拉莱耶，但是艺术灵感过人的人会梦见他，而梦见他的人，会因为无法承受那一份恐怖，变得精神异常、疯掉、死亡。」 啊。 鹿弥捂着胸口倒在沙发的扶手上，他更害怕了，甚至想马上离开这个世界。 「你们……」鹿弥顾影自怜完毕，发现了一件事情，「有没有发现？你们过来的原因中都是有一个人？」有回忆了一下他们的话，「霍根是因为朋友的一封信，阿尔娃是因为朋友给的讯息，基思是收到了一个线索，费米是因为僱主的任务。你们口中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他们三个人相视一眼。 「我的僱主叫阿荼。」费米先交代了，「是一个高瘦的黑皮肤男人。」 「我的朋友……」阿尔娃也觉得不对劲了，「也是一个高瘦的黑皮肤男人。」 基思皱眉，「我不知道，我只是收到了一封信。不过高瘦的黑皮肤男人，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奈亚拉托提普。」基思说道：「他是阿撒托斯的追随者，爱好是玩弄人类。」 基思看起来想继续科普下去，费米先尖叫了一声。 阿尔娃有点不耐烦，「不是让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吗？」 费米的视线在窗外，他的手指颤抖着，想要引导他们往外面看过去。 他们的反应很快，立马也跟着望着窗外。 透明的华丽窗户，外面是白茫茫的雾。突然，一只绿色的手扒拉在窗户的边缘上，并且绿色的痕迹在渐渐渲染。 那一样怪物，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他看起来像是人，但是手脚都像是野兽的爪子，浑身都是绿色的，更可怕的是，他的脑袋就像是狗一样。 这是怪物。 「食尸鬼！」基思尖叫。 食尸鬼伸出过于纤长的手，用力敲击窗户。窗户在他的攻击下，快要变破碎。 鹿弥比较冷静。「食尸鬼的话，应该是吃尸体的，不吃活人吧。」 安兰德忍不住轻轻叩了他的脑袋。「难道他不会把你变成尸体，再把你给吃下去吧。」 「啊！」鹿弥蹦了起来。 窗户已经被打碎。 众人逃跑。 他们一直跑，跑到楼下客厅。 很奇怪，要是平常有那么大的声响，他的那些僕人早就该跑出来问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今天，这一座城堡悄无声息，似乎并没有人存在。 楼上传来了声响，食尸鬼往这边靠近。 阿尔娃离开房间的时候拿起了自己的猎枪。 基思提起了桌面上的煤油灯。 费米抬头，发现二楼出现了不止一只食尸鬼。 「离开这样！」安兰德做了判断。 第84页 「可是……」鹿弥有些犹豫，可是现在的时间，已经快要到傍晚了，森林的深处还潜伏着不知名的怪物。 「走！」安兰德才不等鹿弥的可是，他拉着他的手腕，就要带着他离开。 食尸鬼从二楼跳了下来，他们的爪子抓住地板，稳稳地降落。 他们五个人，争先恐后，往大门冲过去。安兰德在最前面，打开了们。 白雾一下子就从外面涌来进来，模煳来所有人的视线。 拿着煤油灯的基思挤到前面去开路。 鹿弥紧紧抓住安兰德的手，不安地看着前路。 前路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一无所有。 第45章 黑色星期五 五个人一起踏入了迷雾，基思在最前面，阿尔娃跟他并肩，安兰德背着鹿弥跟在他们的后面，费米落在最后。 鹿弥回头看费米，有些不安。「在恐怖小说里面，走在最后面的人容易死。」 费米的身体一抖，是的，他看的恐怖小说也是这样！ 「少爷，不要吓人。」安兰德轻声细语。 鹿弥紧紧抱住安兰德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背后，发出小小的窃笑声。 安兰德跟他贴近，自然知道他在笑。果然不可以低估这个小子，他要是坏心起来还真是欠揍。「不要勒着我的脖子。」安兰德恶声恶气。 「我不。」如果他放松，他觉得安兰德会毫不犹豫把他抛弃在原地的。想到这一点，鹿弥更加抱紧了他，不敢分神一秒钟。「不要留下我嘛。」 安兰德真是受够他那种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声音了。 他们在这边打情骂俏，可怜费米被鹿弥的一句话吓了个魂飞魄散。他全程警惕，前所未有地观察周围。 仅有的一丝光芒都在基思的手中，煤油灯随着掌灯人的走动而晃动，金属的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一片白雾中，发出的任何微小声音都可以被人所关注。 白雾掩盖了一切，巨型的生物在森林中行走。他拖动着他的爪子，坚硬的刚毛扫过树木，在它们的身躯上留下伤害的痕迹。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森林里，有新的猎物出现了。它兴高采烈，用更快的速度行走，在迷雾中觅食。 这时候，五人的小组还在寻找出路。阿尔娃早就准备好了地图，利用指南针寻路。 「我看着还好。」费米这时候稍微冷静下来了，「也许我们的运气很好，不会遇到什么怪物的。」 基思轻笑一声，不予置评。他们冒险家，从来都不说运气。活下来的人，一定是具有高超的反应能力以及充足的准备。 「前面有东西。」安兰德发现了端倪。 基思精神一振，立马放慢了脚步。他伸长手，用煤油灯照亮前路。阿尔娃在他的后面，挥散一些雾气。由此，他们几个人看到了，他们的前方有一张巨大的白色蜘蛛网。它默不作声潜伏着，等待下一个死亡的顾客。 「下面似乎也有东西。」阿尔娃提醒。 他们又齐齐往下看，地面上确实有东西。阿尔娃小心翼翼地蹲下去，用地上的枝叶去翻看。「好像是什么动物的躯体，应该是黏在网上的时候，被吃掉的。」 「那么是什么动物呢？」费米好奇。 阿尔娃观察了一会儿，用不太确定的声音说：「蜘蛛？」随即，她又摇了摇脑袋。「但是蜘蛛应该没有那么大的。」 「有。」鹿弥发现他们似乎忘记一件事情了。「你们忘记霍根遭遇的事情吗？他说自己遇到的，就是巨大的蜘蛛。」 「那这只蜘蛛被什么其他动物捕食吃掉了！我们没有事了！」费米兴奋起来。 「更可怕的吧。」鹿弥有点佩服他，这种智商大概是做不了侦探的。「如果可以把这种可怕的蜘蛛都吃掉的话，那该是多么恐怖的生物。」 安兰德补充，「而且说不定吃掉这只蜘蛛的是另一只蜘蛛，可没有人说这一片森林里，只有一只蜘蛛。」 鹿弥更加用力抱紧安兰德，安兰德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会真的会被他勒死。 没有办法，鹿弥实在是太害怕被他丢下了，他现在这个状态，大概跑不了几百米就会倒下了。 「继续走吧，动作快点。」阿尔娃凭藉猎人的职业经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绕过蜘蛛网，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因为不论他们走到了什么地方，走了多久，见到的都是一片白雾。 「我们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森林？」基思着急地问，「煤油已经不多了。」再不走出去，他们就没有照明的工具了。而且，他的体力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消耗，现在走得很辛苦。 安兰德也着急。「一定要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为什么？」鹿弥还是第一次听见他那么坚决的态度。 「你患有白化病以及白血症。」安兰德说，「照射到太阳以后，身体就会不行。虽然现在是大雾，但是明天会出太阳。」 鹿弥欲哭无泪。「为什么我每次来到新世界，都会有新的身体？但是你却不用这样？」他要羡慕死了。 安兰德为了不露出破绽，决定沉默。 他们在白雾中一直行走，原本平静的心渐渐有了变化。除了不安以外，疑惑也在渐长。 第85页 「少爷，你之前说，我们到来这个地方，都是因为同一个人的引导，你的意思是这样，对吗？」费米问鹿弥。 「黑色的瘦高男人。」鹿弥跟他对谈，「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样，而是因为你们说出来的讯息，提取出来是这样。」 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余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其实有着同样的疑惑，那就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费米问：「你和他的关系又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鹿弥缄默，他抓住安兰德的肩膀，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 目的？结果论？想要的东西？ 世人总是把所有的生物都代入自己，在每一样事物当中寻求利益的落脚点。在这个世界上，极少数人才会拥有纯粹的恶意。 就在他们惶恐不安的时候，令世人都恐惧的生物静悄悄出现了。它藏匿于迷雾之中，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一举出击。 「啊！什么！什么！啊！」费米突然尖叫起来。 前面的四个人回头。 费米倒在了泥地上，他的上半身在扒拉着地上的小草，意图阻止自己进一步被身后的生物拖走。他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情，瞳孔不安地震盪。「不要！」好噁心，他碰到那东西身上的毛了。 安兰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然而他背着鹿弥，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空不出手过去。阿尔娃是第二个明白状况的，她跑过去，想要拉住了费米的手。 「怎么办？怎么办！」费米的眼泪都被吓了出来。 藏在迷雾中的生物，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拖拉费米，阿尔娃奔跑过去，都没有碰到费米的手。 「啊！」一瞬间，费米发出了最后的尖叫声。 随后，森林归于平静。 阿尔娃胆怯地退回到了其余人的身边。 基思终于清楚地理解现在的情势了，他大吼：「快跑！」 四个人立马头也不回地逃跑。 「必须！快点出去！」基思怒吼道。 「不要那么大声说话！」阿尔娃也忍不住发脾气了。「万一有什么怪物听到了声音照过来，那该怎么办？」 「你们都冷静点。」鹿弥在中间做和事佬。 「不！」基思突然转头看着鹿弥，「现在想起来，你也很可以，你到底是什么？」 未知让人疯狂。 只是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争执了。 因为他们的面前出现了新的怪物。 绿色的兽人挥开白雾，像是恶犬一样的脑袋凑到了基思的面前。 食尸鬼追过来了。 「蹲下！」阿尔娃说道。 基思立马闪开，阿尔娃拿起猎\枪，开了一枪。 「嗷！」食尸鬼被打中，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阿尔娃再补了一枪，食尸鬼连连后退，随后匿于雾中。 基思松了一口气。 「不要放松精神！」安兰德喊道：「这里不止一只食尸鬼。」 是的，不止一只。在一只食尸鬼被伤害，退下以后，周围的一切都在蠢蠢欲动。 白色的迷雾渐渐被染成了绿色。 基思大着胆子，提着煤油灯往前照。 「啊！」 一只食尸鬼、两只食尸鬼、三只食尸鬼……他们堵住了他们的前路，并且向他们围堵过来。 「死定了。」基思的嘴唇颤抖着。 「请帮我照顾少爷。」安兰德说道。 基思还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鹿弥就被安兰德砸在了他们的身上。安兰德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把小刀。他挡在所有人的面前，然后喊：「你们跑！我挡着！」 「哈？」鹿弥不敢置信。 阿尔娃和基思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的少爷……并不是什么坏人。「安兰德回头，露出了凄凉的笑容。「他就交给你们了，跑！」 基思抱起鹿弥，和阿尔娃对视一眼，随即往后边逃跑。 他们两个人为安兰德的牺牲而热血沸腾，只有鹿弥急得快要哭出来。 安兰德！你还是抛弃了他！你这个辣鸡人！不要老是想着训练他！求你了！ 看着三个人远去，安兰德无奈地看着已经把他团团围住的怪物。 他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把鹿弥抛下的，就算是他，面对三级世界的生物，也会觉得心有余力不足。 「我现在超级火大的。」安兰德深吸一口气，他最讨厌东西无法掌握的感觉了。 另一边，他们三个人继续在迷雾当中逃跑。 他们被巨大的蜘蛛和食尸鬼所吓坏了，现在完全忘记了吵架。 但是跑跑的，基思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他远远落在了阿尔娃的身后，原因？因为他抱着鹿弥，负重太多了。 鹿弥刚刚接手了基思的煤油灯，他提着这里唯一的光明，看清楚了基思的表情。他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面渐渐清醒，随后兇狠地看着他。 在生死之间，人性总是叫人害怕。 鹿弥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对不起。」基思说了一声，随后把他放在一棵树的下面。 鹿弥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基思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威慑人的眼神。 而且，这眼神很奇怪。就像是神高高在上，怜悯世人一样。 第86页 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爪子又在迷雾当中伸了出来。 基思怪叫一声，随后立马抛下鹿弥逃跑。 鹿弥提着煤油灯，坐在白雾的怀抱里，白色的身躯与背景融为一体。 这是基思最后看到的场景。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但是鹿弥的结局已经註定了。 不止一只蜘蛛，起码有四只蜘蛛出现了，一只在鹿弥的神火，两只在他的侧边，一只吊在树上，慢慢朝他靠近。 「这是克苏鲁的世界，不能言说的神。」鹿弥念到，「恶意不总是有原因的。」 他坐在草地上，看见了蜘蛛，并没有动弹。 四只蜘蛛围在他的身旁，一只要扯断他的头，一只要拉断他的手，一只要撕咬他的腿，还有一只最弱的，在等待剩下的身躯。 鹿弥从怀里拿出了他的能力卡，他捻着卡片，朝着四只蜘蛛晃了晃，然后微微一笑。「恐惧。」 他在梦中复制的关于克苏鲁的能力，恐惧。 一瞬间，四只蜘蛛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们浑身颤抖，倒在了地板上，不能再前进一步。 鹿弥趁这个机会站了起来，提着煤油灯去照亮他们。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蜘蛛的全貌。他们的身体是紫色的，全身都生满了像疣子一样的东西，腿脚长满了刚毛，随着他们颤抖的动作而耸动着。 「呕。」鹿弥生理学不舒服，随后，他立马艰难地迈开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能力只能维持三个小时，而期间没有办法再用了。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鹿弥在只有一点光芒，没有指南针和地图，他根本就不知道方向，只能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他的身体不好，走一段路，休息一段时间。如此循环往復，夜晚就要过去了。他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不想再走了。「我……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出来吧。」 「呵呵。」迷雾之中，传来了尖锐的笑声。「你很敏锐嘛。」 鹿弥提着煤油灯，往前照亮前路。 鹿弥面前的迷雾散去，一个人影站在他的面前。他非常瘦高，一身黑色的皮肤，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黑色的礼帽。他看见了鹿弥，拿下帽子，微微鞠躬。「你好啊，小少爷。」 「你是……」鹿弥有些傻眼。「奈亚拉托提普。」他念出那个自己觉得是正确的名字。 「正是，我是奈亚拉托提普。」他笑眯眯地看着鹿弥。「游戏到了结尾了呢。」 鹿弥歪着脑袋看他。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奈亚拉托提普忍不住用帽子挡了一下脸，当他把帽子挪开的时候，脸上的五官不见了，替代的是，一直巨大的触手。他脸上的触手蠕动，往前伸展，触摸了一下鹿弥的脸庞。 鹿弥今天第二次生理性不适。 「哈哈。」帽子往头上一盖，他又恢復了原样。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个地方？」鹿弥已经不相信他在这个世界是真的被父母送来这里的了，「又是为什么把那三个人送到我的面前？」 奈亚拉托提普没有会打他的问题，只是转头往前走。 鹿弥提着一口气，跟上他。 「这会很好玩的。」他说道。 「什么？」 「你的音乐。」奈亚拉托提普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能梦见克苏鲁，是天才的灵感。而你因为他制造的音乐，会让人疯狂，我想见证那样的疯狂。那一份音乐，我将好好使用，在将来的某一天，投入到人类的社会，将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他爽朗笑道，眼睛合成了一条线。「人们听到了你的音乐，会引起内心最大的负面情绪，而这些对黑暗的感触，会让他们毁灭自己。一个接着一个，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人们的死亡让社会更加不稳定，然后这就是我的目的。对了，给你的曲子取个名字吧，黑色星期日或者星期五之类的名字。因为，那两天，我喜欢的吃饭店铺刚好休息。」 鹿弥的脚步变得蹒跚。「这就是你的目的？」 奈亚拉托提普微笑。「因为，人家很无聊嘛。」 「那么你让他们来的目的是？」鹿弥又问。 「那么精彩的故事。」奈亚拉托提普望着天空，「需要一个见证者。只需要一个！」 离开的阿尔娃与基思，他们面对的不仅是未知的恐惧，还有人性的挣扎。 「不过，剩下的故事跟你没有关系了。」奈亚拉托提普再次给他鞠躬。「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次向你致谢。」 鹿弥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太阳快要出来了。」奈亚拉托提普说道。「我很喜欢你，不想你被太阳活生生晒死，或许，我可以送你一程。」 鹿弥觉得他客气了。「不用了。」 奈亚拉托提普微笑，然后开始数数，「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鹿弥很有变态的潜质，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奈亚拉托提普的意思是，他数到一以后，立马就会动手杀了他。 奈亚拉托提普看着他，指着一个方向。 出口就是那里，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赶得及。 鹿弥向着他指引的方向，忙不择路。 就在鹿弥跑着的时候，天亮了。 阳光一寸寸吞没了大地，白雾被金黄色的光芒穿透，在这个森林中，留下来朦胧美的一瞬间。 第87页 蜘蛛可以动了，食尸鬼要回家了。 不知名的某一个地方，传来了猎/枪的声音，一个人倒下了。 阳光追到了鹿弥的脚踝，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一下子被烧伤了。 其实他选的方向一直都很正确，只差一点就到了出路。 可惜他的体力不能支持他的意志，鹿弥在看到森林出口的地方，倒在了草地上。他抬起头，奈亚拉托提普以及阳光，都在朝他靠近。 奈亚拉托提普微笑着，不觉得等会丧命在自己手下的，是跟自己用着相同规格的生命。 在浩瀚的宇宙当中，在千万年的生命体系之间，人类，是最脆弱的地球暂时拥有者。 「我死定了！」鹿弥用手捂住了眼睛。 「再挣扎多一会吧。」 熟悉的声音传进鹿弥的耳朵里，他睁开眼睛，安兰德站在了听到旁边，干脆利索地抱起他，往出口冲过去。 阳光比奈亚拉托提普来得早一点，鹿弥的身体已经完全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下，他浑身上下都像是一张易燃的白纸，被火焰一接触，就要化成灰烬。「好热！」鹿弥抓住安兰德的衣襟，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奈亚拉托提普发现多处了一个人，立马不满地加快了速度。他捨弃了人类的伪装，变成了一只类似蝙蝠的肿胀物体，他全身上下都是触手，对着面前弱小的人类散发恶意。 阳光也是他的天敌，他的速度受到了影响，慢了下来。就算是这样，他的能力也不止人类可以比拟的，他冲到了安兰德的身后，就要拉住他的衣服。 安兰德的脚已经接触到了森林外面的地方。 一瞬间，节节铁轨从天空的方向铺了过来，唿啸而来的火车将奈亚拉托提普的触手挡住。 安兰德抱着鹿弥上车。 「欢迎乘坐本次列车。」人类的美女看着安兰德，微笑到：「本趟列车的下一站就是终点站，终点站为，时间世界。」 第46章 时间的荒漠 当鹿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蓝色的天空，黄色的星星，浓厚的色彩相互交映，然后以一种美的角度扭曲在一起。周围是黑夜，他的身体下面是无尽的沙漠。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一颗星星陨落了。 因摩擦而发光发热的天体从浩瀚的宇宙中落下来，划过一条弧线。 好漂亮的风景。 鹿弥想。 但是这里都没有人。 他静静躺着，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清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时间似乎化为了可以接触的实体，鹿弥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身上流动的轨迹，看着他们在这一个世界运动的状态。 在时间中，他开始回忆他的人生。 他实际的年龄不过是二十出头，至今也没有太过多的人生经歷，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那一个姑娘印象深刻，朱莉安娜。 第一次初见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个世界磨得只剩下单调的灵魂了。他在风月场所里厮混，生活没日没夜，偶尔会被一些姑娘带走。 那一天也一样，他被一位漂亮的小姐挽着手臂，在等轿车来接他们。十二月的天空正好下雪，天气有点冷，他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四处张望。 宴会的外面围着很多人，有跟他们一样在等待轿车来接送的，有卖花的、卖烟的、乞讨的。大家忙忙碌碌，人生有着做不完的无谓事，没有一点余力去注意到其他人。 「先生，买一枝花吧。」她的声音也不过是淹没在众生当中微弱的一束。 「买一枝花吧。」 鹿弥望了过去。 在金碧辉煌的酒店边上，一个裹着灰濛濛厚衣服的少女缩在角落，她的脚边放了一个篮子，里面放满了花。那些花儿没有任何的包装修饰，以最淳朴的方式放在一起。整整齐齐，满满当当，没有被一个人卖走一朵。 少女抬起头，不小心跟他对上了视线，随即很快就低下了脑袋。 她居然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就像是名贵的宝石一样。 鹿弥把烟从嘴巴里拿掉，他微微张口，嘴巴里的唿吸变成了白色的雾气，跟白雪融合在一起。他看着角落，想，长得还算漂亮。 「好冷啊。」鹿弥身旁的姑娘开口，她的鼻子被这天气冻红，眼睛都是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 鹿弥时常觉得自己冷血无情，他自然知道她是故意说出这种话，大概是在期待自己可以抱住她，或者把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去。但是，他可没有那样的闲情做这种绅士，他也很冷。 这时候，那一位角落里的少女又抬头，又看了他一眼。 她已经偷看他两次里，这两次还是被发现的，不被发现的次数鹿弥不敢想像。 「等我。」鹿弥跟身旁的姑娘说了一声，把手从她的臂弯中抽开。 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鹿弥已经离开她走远了。她恨得直跺脚，但是又无可奈何。 鹿弥迈开大长腿，拨开人群，一路前行，直直来到了刚刚那个几次三番偷窥他的少女面前。 少女察觉到他的脚步，脑袋更低了，简直是恨不得把自己塞到门缝里，就此消失不见。 鹿弥并没有戳破她，而是一脸平常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那双皮鞋崭新且昂贵，就这样停在少女破旧的裙子前面。他蹲下去，用纤长的手指翻弄着她花篮里的花朵。「你这个花，怎么卖？」 第88页 少女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块钱，全部给你。」 鹿弥的动作一僵，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少女。「你……还挺敢出价的嘛，怪不得完全没有客人。」 在那个时代，一百块钱可不少。 少女闻言，更是完全不敢抬头了。「五十？」她犹豫着伸出五根手指。 鹿弥笑了一声，然后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掏出了一百块钱塞到了她的手里。「我一般不讨价还价。」说完，他用手拢起篮子里的花，起身离开。「晚点雪会更大，你快点回家吧。」 等他转身以后，少女才敢抬起头。当她想把篮子收起来的时候，发现里面还剩下一朵花。她立马拿起花朵，站起来，往前递，想要交还给鹿弥。只是鹿弥走得太快了，她的手根本没有碰触到他。人群来来往往，将她的手撞了回去。 鹿弥抱着花，走到了姑娘的旁边，他把花给她。 姑娘接过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抬头看他，眼底都有光。只看眼神就知道，她已经对面前的男人情根深种了。 鹿弥在她面前微笑着，嘴角自然地往上扬，眼睛却冰冷无神。 他又点了一支烟，在烟雾缭乱中，藏匿了自己的情绪。 鹿弥对于自己未来人生的规划就是，随便过过。 虽然他的随便，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奢靡、没有节操、没有节制。 既然一切都可以来得毫不费心，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无所事事，就这样又过了三年。 某一天，好的，1931年4月5日，他又遇到了那一位少女。 这一次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碎花裙，提着一样的花篮，站在卖糖果的橱窗前。风吹动她亚麻色的长捲髮，绿色的眼睛映着四月的阳光，融化了冻人的冰，成为了春天的一江湖水。 鹿弥看着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雪天，他笑着走到她的背后。 玻璃的橱窗里，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她惊讶地回头，鹿弥正笑眯眯地指着橱窗里的东西。「你也想要买糖果吗？」 少女慌忙地低下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也想吃，一起进去吧。」他侧头看他。 她眯着眼睛看他，然后缓慢地点头。 鹿弥先走一步，打开了店铺的门。他绅士地拉住门，正在等她进去。 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像个骗人的恶魔。 少女毫无察觉，迈着小步伐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叫做鹿弥，麋鹿的鹿，弥补的弥。」鹿弥将门关上。 她快速说道：「我是朱莉安娜。」 鹿弥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你的名字真特别。」 「很普通吧。」她小声反驳他。 两人买了糖果，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春天的花开，春天的风吹拂，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崩塌就是从最美好的一天开始的。 从那一天起，鹿弥跟那一位名为朱莉安娜的少女相遇开始，他之后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都不像是之前的人生一样，仅为了活着而活着。他觉得跟她在一起，每一件事都有意义，每一种感触都值得铭记。 如果，那时候他能明白就好了。 天上的星星变得更加闪耀了，鹿弥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他短暂的一生全部都在他的脑海中上演。 刚开始的时候，他情绪万千，偶尔开心，有时伤悲，或者陷入久远的沉思。后面，随时时间的过去，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为什么，因为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的流逝从慢到快，从一年到千万年，在时间的洪流当中，什么都无法与之匹敌，也什么都无法挽留。 仰望星空，连自己不存在。 鹿弥似乎窥见了宇宙，从宇宙的幼小看到他茁壮，然后目送他死去。 我在时间的荒漠里看星星，不知名的天体在我的眼前瞬间诞生，剎那堕落。我就这样被遗弃在世界的边缘，思想在渐渐消融。 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坐在了鹿弥的旁边。 他跟着鹿弥一起抬头，看着这一片快速过完自己一生的星空。 鹿弥的指尖动了动，他在时间的废墟中，第一次活了过来。 坐在他的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鹿弥突然有了说话的欲望，他拼命张开嘴巴，发出了声音。「你看，那是猎户座。」 「啊？」来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鹿弥认出了这个声音。「兰兰？」 安兰德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随后低头。鹿弥躺在沙漠上，脖子僵硬地转过来看着他。 「你真厉害啊。」安兰德感慨。 鹿弥虚弱地笑了笑。 「这是时间世界。」安兰德介绍道：「顾名思义就是时间的世界，三级世界。虽然说三级世界本身的攻略可能性就极低，但是普通的三级世界还真的跟时间世界没有办法匹敌。因为，这里只有时间，一个星球开始诞生，万物开始出现，随后又消亡。时间过去以后，除了时间，没有什么是长久的。这里不需要攻略，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到停止时间。等时间过去以后，这个世界会自然消灭的。」 「嗯。」鹿弥的身体渐渐恢復了知觉。 「我们例行需要来时间世界观察。」他看着鹿弥，「我顺便就带着你过来了。不过你刚刚在克苏鲁世界受了点伤，所以我就把你放在这里休息，自己去视察了。」 第89页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本储蓄在眼睛里面的泪水又流下。 他以为时间过了很久，其实这是时间世界对他的影响。从他开始流第一滴眼泪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过一分钟，他的泪水没有流尽。 「嗯？」安兰德发现了他的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鹿弥的错觉，他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的安兰德，温柔得有点噁心。「猎户座。」他什么都不关心，时间世界什么的，攻略者什么的，都不想讨论。他唯一的执着是，想要把天上的星座告诉安兰德。 安兰德抬头，不太认得出来。「哪一个？」 鹿弥伸出手，勾勒星星的轨迹。「看，那一片星星，就是猎户座。」 时间的世界里，没有人在周围。安兰德没有任何顾虑，遵从内心的想法。他自然地低下头，凑到他的身边，跟他亲近。「是吗？」 你真厉害啊。 什么都不知道，初来到时间世界的人，很容易就被时间所吞噬，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存在的生命。他们会这样迷失，随后死去。 但是，鹿弥居然自己从时间的流逝中醒了过来，真的很厉害。 鹿弥完全不知道安兰德的心理活动，他又指着另一片星空，勾勒出宇宙的奇观。他的眉眼笑笑，笑中带泪，鲜活得漂亮。 渐渐的，安兰德也忘记里自己的目的，躺在鹿弥的身旁，细数繁星。 第47章 心脏怦怦跳 「这不是时间的世界，这是沙子的世界吧。」 鹿弥的脚没入黄沙，他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星空的边际与沙漠的尽头连城了一条线。 安兰德听到了鹿弥的吐槽，回头看着他。他们两个人正在赶往下一个观测点，需要走出这一片沙漠。安兰德想趁日出之前，这里的温度升高之前离开。可惜的是，鹿弥的身体还是太弱了，没有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根本跟不上他。安兰德要照顾鹿弥，连带着速度也变慢。 鹿弥停在原地，弯腰蹲着膝盖。他气喘吁吁，额头的汗渗出。汗水懂他的额头一直往下流，流到下巴尖，它慢慢滴落在黄沙上面，随即渗透进去。他的体力快要透支来，而安兰德的步伐还没有一丝紊乱。「军人就是不一样。」他感慨。 「你也是军人吧。」安兰德回头看他，满脸无奈。 鹿弥都没有抬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摆了摆。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等太阳出来以后，这里就更难走了。」安兰德催促他。 鹿弥说不出话了，他甚至在想，死在这个地方似乎还不错。这里的时间一直在流转、循环，他可以待在这边沙漠，化为时间的一部分，然后在时间里不断重复自己的人生，无数次遇见朱莉安娜。「那不如……」他想跟安兰德说，你不用理我了，我就待在这里吧。 他才刚一抬头，就看了安兰德正在解开最上面的衣扣，他揉了揉脖子，露出形状完美的锁骨。他对上了鹿弥的眼睛，朝他伸出手，「坚持，我们继续走吧。」 呜哇。 鹿弥睁大了眼睛。 天上有一颗星星是绿色的，跟安兰德的眼睛的颜色一样。 对比起来，鹿弥都不知道是天上的星星更闪耀，还是他的眼睛更加闪闪发亮了。 安兰德的手指勾了勾，进一步催促他。 被安兰德这么看着，鹿弥好像失神了一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住了安兰德的手。 安兰德将他拉了过来，看着他迈开脚步，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鹿弥走到了他的跟前，这才如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嘆了一口气，想，这个男人该不会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例如法术啊，蛊惑魔法啊之类的，不然的话，自己为什么会三番两次都被他所诱骗，做出了那么多不符合自己本性的事情。平常的时候，他是凭藉自己的意志装傻充愣，再不正常也是正常，但是现在不一样…… 「不是还可以走嘛。」安兰德这么说道，戳破了他的懒惰。 鹿弥嘆气，惋惜自己。他是真的，被他所诱骗了。 两人再次迈上漫长的道路。 但就算他们再如何努力，一晚上就走出沙漠还是太过勉强了。 星辰退却，朝阳出现，沙漠里的温度全面上升，热气使得景色扭曲。 鹿弥艰难地一步步跟在安兰德的身后，热得将衣服全部捲起来。 安兰德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衣服拉下去，免得被太阳晒伤了。」 鹿弥扒拉着脚步，踉踉跄跄地扑到安兰德的身后。 「热死了。」安兰德嫌弃他，他用手肘顶住他，不让他再靠过来。 鹿弥的脑袋已经埋在他的后背了。「兰兰。」他先正常地喊了一声，随即声音再加一份撒娇。「兰兰。」 安兰德看着他一副装蒜的样子，没有马上推开他。「嗯？」 「背我。」 安兰德终于动手把他给推开。 鹿弥一推就倒，落在沙丘。 安兰德继续往前面走。他脱下了外套挡在头顶上，太阳高举，温度上升，他汗流浃背，体力也剩下不多了。他走了一段路，发现后面突然非一般安静。他回头，鹿弥还躺在地板上，没有跟上来。「鹿弥，喂，鹿弥！」他大声喊道。 鹿弥没有回应他。 「麻烦死了！」安兰德啐了一声，然后不得不往回走。 第90页 等他回去，停在鹿弥的面前，他又发现，鹿弥并没有如他想像中般晕了过去。他很清醒，瞪大了小鹿眼，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是不是有句话？」鹿弥盯着头上的太阳，「叫做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以直视，一样是太阳，一样是人心。」 安兰德踢了他一脚，「鬼知道，快给我起来。」 「起不来。」他动也不动。 无可奈何，一声长嘆，安兰德把他拉了起来，然后背在身后。「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咬牙切齿道。 鹿弥在他的背上，侧头去看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轻笑一声。「说不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安兰德把外套甩到他的头上，希望他不要说话。 「没有关系，如果你中途晕倒了，我会给你做人工唿吸的。」鹿弥兴致勃勃，抓住他的肩头。「就像你之前帮我做的一样。」 安兰德沉默。 太阳实在是太大了，安兰德觉得自己热得也快要出现幻觉了。 比如说，他听完鹿弥的话以后，眼前总是浮现出他那天晚上微喘着的气息，泫然欲泣的眼睛，若有若无的勾引。想到此，似乎所有的幻想都化为了实体，那一双手柔若无骨，要撬开他紧闭的欲望之门。 安兰德的唿吸开始变得急促。 鹿弥自然听见了他变粗的唿吸声，他在他的身后挪动，脖子往前伸，要看他的表情。「累吗？」 安兰德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摇了摇脑袋，将可笑的画面晃开。「住口，不要说话！」 鹿弥有些委屈。「我是担心你。」 「要是担心我就自己走路。」 鹿弥终于学会了闭嘴。 没有来他的干扰，安兰德的脚步渐渐变快。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安兰德艰难地前行，终于看到来出口。 「朱丽安娜。」鹿弥突然喊道。 安兰德浑身一僵。 鹿弥并不是跟他说话。「我也曾经想过，就这样跟她一直走到老。」 安兰德没有好气。「不要整天想着女人，没有出息。」 「那想男人呢？」鹿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男人有什么好想的。」安兰德用力把他往上背。 鹿弥的大腿夹住他有力的腰，但笑不语。 他不说话，安兰德不知为何，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放手，把鹿弥摔倒沙丘上。 「餵。」鹿弥投诉他。 安兰德伸出手拉住他一只脚的脚腕，粗鲁地把他往出口处拉走。 「行行行！」这一个体位，鹿弥不小心吃进拉一些沙子。「我自己走！我有力气了！」 安兰德才不理会他，直接把他拖到了出口。不远处有一个小绿洲，安兰德走过去，把鹿弥扔走一棵树下，随后走开。 鹿弥也不急着站起来，他就这样躺在树下，看着绿色的枝叶互相交映，阳光自上而下照耀绿树，光斑随着风而摇动。 「是一个小帅哥呢。」一个娇俏的声音传进鹿弥的耳朵里。 鹿弥偏过头，正好看见一位风韵少妇戴着墨镜，捧着一只椰子站在他的面前，她穿着只能遮住胸部的短上衣，下半身裹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她看见了鹿弥，颇感兴趣地蹲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是攻略者吧。」 「你怎么知道？」鹿弥笑了。 女人拍了拍他的脸蛋，咧开嘴开朗一笑。「能在时间世界里出现的人都是攻略者，你刚从沙丘观测点回来吧。」 「是啊。」他有问必答。 少妇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鹿弥指了指自己，嘴角上扬，「我是大众脸。」 「少来，这样漂亮的小孩怎么会是大众脸。」她哈哈笑着，然后将椰子放在他的脑袋旁边。她的指甲涂上了漂亮的红色指甲油，手指一扭椰子上面的吸管，塞进来鹿弥的嘴巴里。「渴了吧，喝这个吧。」 鹿弥眯起眼睛，还真的心安理得享受椰子汁，「你还真是人美心善。」 「哈哈。」她很高兴听到他的赞美，「我的同伴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鹿弥朝她摆了摆手。 等少妇离开了以后，鹿弥就悠哉悠哉地把手枕在脑袋后面，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少妇离开他，找到了同伴，跟她说自己的见闻。「刚刚遇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长得好像……」 安兰德从她们的身旁离开，他拿着两个椰子，它们同样插上了吸管。 鹿弥望着茁壮成长的大树，绿色的叶子与金色的光斑互相交映，让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煳起来。就在他想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张俊美的脸蛋进入听到视线，他顿时就不想闭眼睛了。「兰兰。」 安兰德拿着椰子，在他的旁边坐下。 「有一个是给我的吗？」鹿弥有些开心。 安兰德不看他，「我看到有人送给你一个了，估计这个你是吃不下了。」 「那怎么一样。」鹿弥赶紧爬起来，沙子从他的头髮与衣服里面掉下来。「你给我的是不一样的！」他认真说道，表情前所未有地真挚。 安兰德被他的眼神盯着，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变快。 鹿弥趁他不拒绝，低下头，咬住他手中椰子的吸管。 风吹过这片绿洲。 第91页 安兰德低头看着他在风中摇曳的黑髮，心神荡漾。 时间世界的观察完了。 在回去的列车上，安兰德的心脏也依旧未能平復。 下了天空发射台，鹿弥跟安兰德告别，他依照他的方式，紧紧抱住了安兰德。「兰兰，我要回家了，再见。」说完，他害怕被人教训，拔腿就跑。 温暖被抽离走，安兰德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第48章 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吹着口哨，摇晃着手中的项鍊，鹿弥悠闲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他的房间里，小猫依旧在蹦蹦跳跳，机器人在清扫房间。阴暗的小房间，两只手就能数清楚的家具。 翟艾伯曾经问过他是否习惯这里。鹿弥觉得很好笑，他有什么不好习惯的。 你不是以前都住在金碧辉煌的房间，有着无数的珠宝与荣誉吗？ 那是从前的从前，在他的那个年代里，当他不再拥有灵感，当他不再能演奏令人沉迷的音乐的一瞬间，他就从天堂被打进了地狱。他住过比这里更小的房子，周围比这里更恶劣的环境。更让人折磨的是，他的脑袋空空，没有一个音符再在他的脑海跳跃。 比起那时候的生活，现在也不算太差。 鹿弥有些乐观地想。 「喵。」黑猫看到了他。 「孩子们！我回来了！」鹿弥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伸出手。 一听到他的声音，猫咪立刻就朝他蹦了过去，然后跃入他的怀抱。鹿弥抱他朝自己的怀里拥抱，猫咪靠在他的身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喵喵喵」叫个不停。 鹿弥慈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而机器人呢，拿着扫把，转动着轮子，围着他转来转去。 鹿弥突然有些惭愧，他整天顾着工作，似乎太忽略自己家里的机器人和猫咪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鹿弥也摸了摸机器人的脑袋，「我们出去走走吧！」 闻言，机器人高兴地围着他，转得更加快了。而猫咪也跳到机器人的头上，跟着他一起瞎转。 鹿弥哈哈笑。 机器人越转越快，黑猫差点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鹿弥发现了这件事情，一手捞着猫咪，然后按停了机器人。 「等我。」鹿弥需要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等他从阴暗的地下室冒头的时候，外面正是阳光正好的时候。 一人一机器人一猫，雄赳赳气昂昂地上街。 结果没有走几百米，就被城市的管理人警告不允许带着动物和机器人上街，赶他们回了小公寓。 鹿弥和他们只好在公寓旁边带的小院子里散步。 猫咪在前头跑着，机器人追着它。鹿弥跟在他们的后面，背着手慢慢跟着。 他的指尖缠着一条链子，因为他的动作，吊坠被甩开，再次露出那一张面容被模煳掉的女人的照片。 鹿弥仰头望着太阳，缓缓念道：「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那样的生活只会充满依赖。 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心脏跳动的声音太过刺耳。 安兰德的长筒靴再次踏进医院。 他今天穿着蓝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打了一个整齐的结。军装夹克裹在最外面，是用蓝灰色的布料裁剪而成的。夹克的上面别有他的勋章，象徵着他的功绩。 如果摧毁人类的思想也算是一项丰功伟绩的话。 安兰德乘坐升降梯，每次有人进电梯的时候，他都视而不见。在这个世界，不需要多余的绅士精神。你太过热情，反而是一样危险的行为。 升降梯停留、上升，迎来了一批人，送走了一批人，知道整个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安兰德一个人，随即，它便再无阻碍，直直到达顶部。 电梯门打开，安兰德走了出来。 洛佩尔一如往常戴着她乏味板正的眼镜，手里捧着笔记。她看到了安兰德，示意他出来，「审查会和医生都已经到了，少校。」 安兰德往前方望过去。 这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周围坐满了穿着西装的审判员和白色大袍的医生。 「研讨会开始。」洛佩尔推了推眼镜，「本次的议题是……」洛佩尔请安兰德坐下。「关于安兰德要求停止使用蓝色药丸的提议。」 安兰德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他的双手交握，不太耐烦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医生，一种就是这一群没有什么卵用的审查员。 「安兰德少校。」洛佩尔说：「请叙述你的观点。」 安兰德的腰背挺直，是他一贯的坐姿。他的眼神也是一直以来的冰冷，传递他的无所谓。 完美无缺的，服用蓝色药丸的标准模板。 「我在某个世界受损。」安兰德并不忌讳说出自己身体的缺陷，「会在我无意识的时候，启动另一个人格。这一个人格极度混乱、感情用事、制造事端。他出现的原因，我目前无法找到线索。但是有一点我是肯定的，他会随着我用蓝色药丸的而出现……」感觉越被压印，就越是挣扎而出。「因为他，我目前出现了很多的问题，包括，此人格热衷去c级城市与人交往。」与鹿弥过度亲密，他想要靠近他、亲吻他、抚摸他、占用他。「所以，为了阻止他的出现，我申请暂时停止使用蓝色药丸。」 第92页 众审查员齐刷刷地登记下他的证词。 最后，他们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快速地商讨，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 「少校，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停止服用蓝色药丸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发言人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做汇报。「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也是神最厌恶的东西。他可能使我们的城市陷入灾难，也会使人际关系变得复杂。」 安兰德觉得他再敢多说几句这些无所谓的话，他会忍不住拿身边的佩剑砸他。 「但是少校你的功绩非常伟大，在感情抑制方面也是从来都处理得当的。所以，我们特别批准。安兰德少校，你被允许暂时停止使用蓝色药丸，直到你的情况得到解决。」 安兰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就这样可以了吧？」他准备离开了。 「不。」洛佩尔阻止他动身，「我还需要对少校你讲一些注意事项。」 语毕，其余的人一起起身离开。 整个空间只剩下洛佩尔和安兰德。 洛佩尔朝他点头，然后打开了投影。 「首先，一定程度上的愤怒、厌恶、惊恐、欢喜，我们都是允许的，我们会为少校你稍微调整一下范围。」 安兰德的一双绿色眼睛清澈漂亮，但是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仿佛是真的由硅酸盐矿物组成的绿宝石。 「你需要堤防的感情是，心动。对着某人怦然心动。对某样事物怜爱，产生名为喜欢的情感。」洛佩尔喋喋不休。 安兰德盯着「心动」两个字，皱眉不解。 怎么样才是心动，他不太清楚。 洛佩尔看到他的表情，推了推眼镜。「我们从前没有过那样的事情，所以一下子也无法应对这种情况。」 安兰德没有听她说话，继续看着屏幕上的警告。 一见钟情？ 有什么人会一见到一个人，就产生怜爱吗？ 「所以我们要求少校你佩戴两样东西。」洛佩尔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手环，里面装有三颗蓝色药丸，你应该清楚的。以及……一个心率的检测器，也是佩戴在手上的，会随时监测你的心率。一旦心率与你平常的心率偏差过大，希望你可以立马服用蓝色药丸。」 安兰德接过两个手环，沉默了一会儿。 洛佩尔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安兰德终于开口，「我要是因为愤怒而心率加快怎么办？」 洛佩尔听到他的问题，也沉默了一下。 安兰德觉得自己要是不抑制感情，最常会出现的情况就是易爆易怒。 看到手下做事不利落，他生气。看到碍眼的竞争对手，生气。看到扶不上墙的鹿弥，生气。 「生气的话……」洛佩尔想了好久，「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话，还是不要吃了。」 「好的。」安兰德站起来，要离开了。 洛佩尔在他的身后，鞠躬。「今天也多谢你为了世界而努力，少校。」 安兰德绷直了身体，他怎么过来就怎么离开，并没有因为自己取得了特权而松了一口气。 在要上车的时候，霍华德难得联繫了他。「也许我们可以出来吃个饭，好久不见了，老伙伴。」 安兰德终于知道他的特权要用在什么地方了。 他朝着通讯器冷漠地喊了一个「不」字，然后愤怒地挂掉了通讯器。 他其实很讨厌霍华德。 因为他至今都不知道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军衔会下降，代替他工作的是，霍华德。他原本的下属，加攻略世界的伙伴。 从那天起，他的工作从管辖c级城市，沦落到训练一群世界兵。 安兰德比起教导别人，更加喜欢指挥别人。 戴在他手环上的心率观测器，心率增快，但这还是安全的范围内。 安兰德并不觉得自己不吃药以后有什么变化。 他依旧每天去工作，研究每一个记录在案的世界。 日復一日、循环往復。 他们虽然不是机器人，但是也不比机器人好多少。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安兰德在某天清晨收到了一个通讯请求。 他刚刷完牙，打开冰箱喝牛奶。连来电人是谁他都懒得看看，直接接通。 「兰兰！」通讯器那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安兰德的手一顿。 「我要无家可归了！救命啊！」鹿弥又在大唿小叫。 观测安兰德心率的手环，上面的数值开始跃动，不断往上升。 心脏每「扑通」一次，数字就疯狂上涨。 他清楚无比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那样的生活只会充满依赖。 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波德莱尔 ………… 为啥子老是叫我加油啦 第49章 72个世界 「不要跳了。」 心脏不跳是会死人的。 「不要再升高了。」 心率检测器也很无奈，它自己还能自己提高数值吗？ 安兰德坐在车上，满脸无奈地敲打着手环。他不知道这个手环是怎么回事，自从他接到了鹿弥的电话以后，这一个检测器的数值就一直很不稳定。「是不是坏了？」他甚至有这样的猜测。 第93页 车辆在他的疑惑中到达了目的地。 安兰德下车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鹿弥，他正站在墙边，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尖。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衣，布料轻盈，随着颳起的风而飘动。他那头纯黑的头髮下，是同样黑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 他抬头看人，就要把人拉入深渊。 鹿弥注意到安兰德已经来了，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本身自带的那一份阴郁、孤傲、不可捉摸烟消云散。 安兰德被他的眼睛看得灵魂都在颤抖。 如果……如果，一向用来遮掩感情的那一层布料被掀开，人的喜怒哀乐变得赤/裸裸，你是否也如他一样手足无措。 「兰兰。」鹿弥扁嘴，委屈巴巴，他朝安兰德跑了过去，伸出手，一副要抱他的样子。 安兰德为了掩饰自己的茫然，一只手把他的脸推开。「一大早的鬼叫什么？」他满脸嫌弃道。「什么叫做你已经无家可归了？」 鹿弥被他一只手推开，仍然想努力往他那边走两步，结果都失败了，他只能在原地踏步。「是则养的。」安兰德的手推着他脸上的肉，让他的嘴巴都变形了，他口齿不清。 「嗯？」安兰德斜着眼睛看他，忍住嘴角继续往上扬。 「是这样的。」鹿弥重新开口说话。 安兰德把手挪开。 鹿弥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这一座公寓要被拆了，今天收到了通知，叫我搬出去。」 安兰德抬头看着这一座与a级城市格格不入的建筑物，作了以下的评论。「很正常。」 「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鹿弥委屈极了，「我攻略世界以来，上面的人没有给我发过一点钱，虽然你上次有打一笔钱给我，但是完全不够。再来，我对这里依然是一知半解。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有钱就可以搬家的，每个人住的地方早在出生就规定好了的。再来，我养了一只猫，没有人会欢迎一只猫。」他越说越靠近安兰德，然后终于找到一个时机扑了过去。 温暖的人、温暖的接触，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一靠近安兰德，安兰德整个人就懵了。 躲在墙壁另一边的黑猫见状，也找到时机，挨到了安兰德的脚下，可怜兮兮地「喵喵喵」叫个不停。 圆头圆脑的机器人在他们的周围打转。 头太痛了，安兰德却反而因此，心率迅速恢復正常。 他对于鹿弥这样的情况表示无能为力，转身就想离开。「是吗我对此表示遗憾。」 鹿弥搂住他的腰，怎么都不愿意放开。「不要走，救救我！」 「嗷喵！」 也幸亏他们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要是往前几步到了大街上，他们一定会被城市管理人抓走。 安兰德为了不引起轰动，只好把鹿弥和那只猫带走。「这一只机器人，你也要带走？」他皱眉看着圆头圆脑的机器人，因为这一个机器人，是最老的版本了，功能非常低下。 机器人似乎分辨出他语气中的鄙视，失落地低下了脑袋。 鹿弥点头，抱着机器人，准备下一轮的哭诉。「0752从我住医院那一天开始就跟着我，照顾我了。虽然它剪头髮剪得很丑，做饭也不好吃，整理屋子的能力也很一般，但是……」 「住口。」安兰德阻止他继续说话，「随便你喜欢，你想带什么都可以，我们现在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再说。」他收不了鹿弥今天说话的腔调，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鹿弥就等他这句话了，他打了一个响指。 机器人立马绕过他们，在另一边的墙壁下把行李抱出来。 安兰德看到鹿弥的小提琴了，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这是早有预谋的事件。他恨得牙痒痒。 安兰德就这样，带着一群麻烦上车了，鹿弥跟安兰德坐在后面的位置上。 鹿弥抱着猫和小提琴，看到邻座安兰德的手上带着手环。这两个手环的存在感太强了，跟一身简洁的安兰德格格不入。「这是什么？之前都没有见你佩戴过？」 「跟你手上一样的。」安兰德伸出手给他看，「镶嵌了三颗蓝色药丸的手环。」 鹿弥也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你吃过药丸了吗？」安兰德随意问道。 鹿弥眯起眼睛，点头，「吃过一颗了。」 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是安兰德并没有发现。 「另一只手上还有一个手环。」鹿弥继续发现他身上的变化。 安兰德瞥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鹿弥摊手。 他终于能安静一下了。 安兰德撑着下巴，视线转向窗外的风景。 然而他透过窗口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轿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鹿弥抱着小提琴，口袋里的项鍊掉在了座椅上。安兰德看到了，随手把项鍊捡了起来，发现正是鹿弥一直念叨的，挂着朱莉安娜照片的项鍊。他拎着项鍊下车，跑到鹿弥的身旁。 「你的东西掉了。」他的语气有些着急，因为他觉得这是对于鹿弥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鹿弥听到他的声音，视线跟着转到他的手上。 安兰德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冷漠。 「是哦。」鹿弥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无动于衷。 第94页 安兰德捏着项鍊的手顿时就停在了半空中。 他从来没有看过鹿弥的这副样子。 鹿弥伸出手，从他的手上拉过那条项鍊，随意地塞到了口袋里。他一直盯着安兰德的表情，大概也发现了他的错愕。他在把项鍊塞好以后，对着安兰德重新绽放笑容。「谢谢你收留我呢，兰兰。」 他的态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丢掉的不是旧情人的项鍊，而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安兰德的眼睛没有留在他的脸上，反而是看着从他口袋里漏出来的项鍊。那从布料外泄漏出来的一点漫不经心，似乎暗示着它在鹿弥的眼中变得不再那么珍贵。无法言喻，难以抑制，他的内心涌现拉一丝名为悲哀的情绪。 鹿弥说了话以后，并没有得到安兰德的回应。他疑惑地回头，发现安兰德的视线依旧落在他的项鍊那边。他笑着将项鍊拉出来，递给安兰德。「你喜欢吗？」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吧。 安兰德猜到了他没有说全的话，他立马抬起头，迅速从鹿弥的旁边，先走一步进屋子。 在蓝色药丸的药效下，不论是多么珍贵的情感，都会变成那张照片上的面容，被渐渐消散。 鹿弥看他不理会自己，只好重新将项鍊收了起来。 进到安兰德的家里以后，安兰德让家里的机器人收拾一间屋子给鹿弥。 鹿弥抱着自己的小提琴，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们本该可以选择其他的话题的，但是安兰德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重视了？」 「哈？」鹿弥没有跟上他的思维。 「你不是说过，这是你很宝贵的东西吗？」安兰德指着他放着项鍊的口袋。 鹿弥抬头微笑，视线望向了遥远的地方。他思考了一会，说出了这句话。「是吧。」 他这么说着，不掩饰他不再珍视那条项鍊的态度。 安兰德觉得自己不该深究太多。「公寓被拆了，那你之后要怎么办？」 他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鹿弥哭笑不得。「我问过了翟医生了，他说会尽快帮我安排新的住址。这一段时间，他让我拜託你收留我一下。」 「既然是博士的要求。」安兰德说道，「你随便住吧。」 鹿弥抱着小提琴，在沙发上完全瘫倒。「兰兰啊。」他慵懒喊道。 安兰德看向某个看起来骨头似乎已经化成棉花的人。 「什么叫做既然是博士的要求？」鹿弥好奇。 「你听不懂人话。」安兰德皱眉。 「没有。」鹿弥想要用微笑来安抚他的情绪，「只是好奇这里的制度罢了。」 在这一个人人都被划分好等级的世界，你属于哪一等？ 安兰德觉得今天的鹿弥很奇怪，不太想跟他交流下去。 下午时间到，鹿弥要出去工作了，这一份工作是他之前缠着翟艾伯要来的。虽然翟艾伯说他现在只要好好攻略世界就可以了，吃住不用担心。但是被扫地出门的鹿弥觉得，自己有钱才有底气。翟艾伯只好让人找一个工作给他。 由于鹿弥不能很好地运用现在这个年头的科技，负责人只能让他专门去整理那些乏味的文件，他的同事都是钢铁之躯的机器人。他在机器人的中间，用最糟糕的效率来工作。 尽管如此，鹿弥还是觉得自己劳动了就很光荣。 到了既定的时间，机器人要去充电。鹿弥在下一批机器人来之前，坐在地板上休息。 他偷偷地使用文件库里的搜寻引擎。 他的眼睛有点无神，微微低下的眼睫毛颤动着。 「搜索，朱丽安娜。」 他的命令输入，显示屏上立刻滚动着一排数据。 「朱丽安娜，同名人有三万一千零五人。」机器女声在回应他的问题。「请进一步精确搜索。」 「哈哈。」鹿弥苦笑着看显示屏。 果然如他们所说，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 鹿弥还没有理清楚头绪，新的一批机器人就进来了，他赶紧关闭机器，继续投入工作。 分发着文件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安兰德的资料。 他好奇地翻阅了一下。 「安兰德。」他看着显示屏里出现一张板正到无趣的俊美脸蛋，亚麻色的头髮，绿色的眼睛。 鹿弥本来心情不太好的，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莫名又兴奋起来。 安兰德，出生于143医院，基因检查：a. 当上少将时年纪为22，功绩为多次镇压c级城市叛乱事件。 26岁时军衔由少将降为少校。 「地位在一年内迅速下降啊。」 鹿弥疑惑重重，他继续翻看这里存档的资料，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安兰德被降职的原因。他只好重新翻看他的功绩，「攻略了72个世界。」 守序世界的人做的文档资料，看起来乏味可陈。 但是鹿弥觉得，只要是关于安兰德的事情，都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第50章 家养小宠物 当安兰德打开家里的门的时候，沙发上卧着的人拼命爬起来。 鹿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就像是小狗一样。 「你回来了！」他眯起眼睛，要是背后有尾巴的话，一定会摇得很欢。 第95页 安兰德很害怕他这个样子，十有八九肯定是对自己有请求。 鹿弥朝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兴高采烈道：「坐！坐！坐！」 安兰德虽然内心不安，但还是大着胆子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只是中间隔了两三个人的空隙。鹿弥一看他坐下，立马就手脚并用挪了过去，最后，还是安兰德伸出手，将他死死按在旁边的位置上，他不能前进才罢休。 「你最近很奇怪。」安兰德皱眉，疑惑在心中疯狂生长。 鹿弥笑笑说话。「我也觉得你最近很奇怪。」 安兰德依旧皱眉眉头，一副不愿意放松的样子。他莫名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鹿弥面前露馅，这一个人，一定会揪着他的一丝弱点就不放，想要将他利用到极点。他没有什么依据，就是莫名有这样的直觉。 鹿弥深知有时候想要撬开人的嘴巴，必须先自己张开口。「我啊，决定寻找新的恋情了。」 安兰德第一次提出警告，「在这里，没有什么恋情，只有婚姻。婚姻的话，政府会根据你的基因，为你找到最适合的匹配者。」 鹿弥语塞。 安兰德问：「我们的对话结束了？」 鹿弥摇头，还是要说。「我发现，朱丽安娜一直在骗我。」他再次从沙发上滑下去，一副颓废的样子。 安兰德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八卦并不感兴趣。 鹿弥瞄见他冷漠的眼神，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有什么谎言。」安兰德顿了一下，跟他说道：「有什么谎言，可以在千年之后再被发现？又有什么谎言，让你在人死了之后依旧耿耿于怀？」 鹿弥笑着伸出手，摸着安兰德的脸。 安兰德想要挣扎。 鹿弥摸着他，就像是抚慰轻而易举就炸毛的猫咪一样。傍着着古怪的动物，神祇都不由得苦恼。「在爱情里，还有什么比不爱更加伤人呢？」 安兰德回神，挥开他的手。 鹿弥完全没有惊讶，他挪着身体，躺到了安兰德的旁边。 安兰德低头看他，确认自己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哀愁。「你怎么知道她不爱你？」 鹿弥眯起眼睛，他眼里的光全部被挤压，从一条缝中全部迸发。「因为我发现了我们的爱情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不是的。」安兰德下意识想要反驳他。 「兰兰不会明白的啦。」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是因为是阴谋，而觉得那一段感情一定是虚假的。」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随即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安兰德的嘴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相，也没有绝对的谎言。」也许是自己持有谎言的能力，安兰德觉得自己对于谎言，尤其有发言权。「完全的谎言无法骗倒他人，真相说不定是大家所不知道的另一个谎言。藏在谎言背后的真相，用真相掩盖谎言的话语，很难辨别的。」 鹿弥抓了抓头髮，「听起来很难的样子。」 「对于你这样的蠢材来说，是有些深奥。」安兰德深以为然。 鹿弥笑着，没有说话。 「不过她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你可以去找新的人……不过要政府安排，你不许在这里乱搞，不然会被处刑的。「安兰德姑且先提醒他。 「这里的对象都是政府分配的吗？」鹿弥好奇。 「是的。」 「嗯……」他用手指擦了一下嘴唇，黑色的瞳孔往上望，将安兰德那一张俊美的脸蛋装进自己的眼里。他的眼神幽静、脆忧郁，他的心脆弱到一碰就碎，月光下的信徒无论如何祷告，也无法挽回。「要是真的对其他人动心呢，会有人反抗吗？」 「不会有人反抗的。」安兰德如此笃信。 「为什么？」鹿弥忍住嗤笑的冲动。 「因为没有反抗的理由。」大家不会爱上其他人，自然就不会抗拒被分配到对象。 「有反抗的理由的。」鹿弥反驳。 安兰德又习惯性皱眉。「没有。」 鹿弥一笑，笑脸绚烂得使人神魂颠倒。他伸出手，揽住安兰德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他抱着安兰德的脑袋，陶醉得不得了。「倘若你爱上了某一个人，任何犯蠢得理由都是理所应当。」 安兰德又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无法得知，那声音的名字。 之后，鹿弥放开了他。 安兰德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 鹿弥为了缓冲尴尬地气氛，从地板上拿起脸自己的小提琴。他随意地拉了拉，自由的音乐飘荡在从未得到自由的别墅里。 安兰德觉得更加要命了，本来心跳就在加速，这小提琴的声音更加是催化剂，让膨胀的心脏一下子碎裂开来，从血色的内壁里飘落下来的，是主人未知的心动。 他还要跟这个危险分子待在一起多久？ 鹿弥似乎能知晓安兰德的警惕心起，故意着拉小提琴的间隙，朝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多亏了他傻乎乎的模样，安兰德又渐渐冷静下来。 思考是人类拥有的最了不起的技能。 安兰德在晚上的时候，打开了手环，里面镶嵌了三颗他最熟悉不过的蓝色药丸。他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吃下一颗药丸。吃下去以后，他知道自己就能抑制住这几天那些奇怪的感觉，但是一旦吃下去，也许另一个安兰德又会冒出来。 第96页 真是死亡选择题。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楼下的的通讯器响了。他立马将手环重新合上去，穿上鞋子下楼。当他跑下楼的时候，鹿弥也在通讯器的旁边。他看到了安兰德，将通讯器拿起来，准备递给他。 结果在他动通讯器的一瞬间，那边就开始说话。「现在是本月例行的蓝色药丸服用时间，请各位市民，拿出你们的药，立刻服用。」说完通知，通讯器就挂掉啦。 这是全市统一的通知。 鹿弥将通讯器放下，然后抬头看着安兰德。「要吃药了。」 安兰德不知为何，眼神开始飘逸。「是的。」 鹿弥自然地打开手环，从里面取出第二颗药丸。「你不吃吗？」 拒绝服用药丸，是刑事罪。 安兰德看着鹿弥，对上他一双黝黑的眼珠子。 他的眼睛散发出莫名的威慑感。 安兰德觉得自己明明可以保持沉默，或者转身离开，但是嘴巴却不由自主打开。「我不吃。」 「每个人都要吃的吧？」鹿弥微笑，捏着蓝色药丸递给他。「你是忘记领新的吗？那我的先借给你一颗好了。」 蓝色的药丸象徵着绝对的冷静。 安兰德走到他的面前，他看着代表镇静的蓝色，心也慢慢平静。 鹿弥的手往前，直直送到他的嘴边，药丸的糖衣已经碰到了安兰德的嘴唇。「啊。」鹿弥像是在哄小孩一样，「不苦的，吃吧。」 安兰德撇开脑袋，嘴唇擦过药丸。「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向政府申请，暂时停止服用蓝色药丸。」说完，他着重强调，「政府已经同意了。」 千万要小心。 安兰德告诫自己。 任何人都想踩着别人上位，任何人都不会放弃一个攀登的机会。就像是霍华德一样，总有一天，鹿弥也会为了自己而背叛他，所以他要从现在开始，谨慎行事，不能被他抓到任何的把柄。 「我都不知道。」鹿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吃药的？」 「不关你的事。」安兰德冷冰冰说道，故意用语言跟他拉开距离感。 「难说。」鹿弥笑眯眯地看着手中的药丸。 安兰德视线往下，看着他手中捏着的药丸，想起它刚刚碰过自己的嘴唇。「我换一颗药给。你……」他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因为鹿弥在他的面前，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他嫣红的舌头顶着药丸，随后像是蛇吃猎物一样，舌尖一卷，将药丸吞进啦肚子里。他心满意足，像是餍足的蛇。 安兰德觉得最近的鹿弥一定是吃错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掉包了一样。他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回房间去了。应该说，最近没有工作的话，他都拒绝跟他交流。 鹿弥笑眯眯地看着安兰德落荒而逃，朝着角落招手。「小黑。」 小黑猫立马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然后蹦到他的肩膀上。 「我们现在真的好可怜啊！没有钱！没有家！还没有人爱！」他死死抱着猫咪，唉声嘆气。 猫咪「嗷喵」一声，语气有些凶，说不定实在骂人。 「没有关系。」鹿弥狠狠撸猫，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找到人爱，就会有钱有家的。」 小黑可不懂他的逻辑。 「因为我傍的只会是大款。」鹿弥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清晰。「来，我们在这里四处逛逛，说不定之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鹿弥这些日子跟着小孩子一起上课，最有感触的事情就是，在守序世界里，规则和规律几乎是死板的。 他们说了每个月的一号你要吃蓝色药丸，那就一定要吃。每一年要做身体检查，那就大家都会去检查。大家死死按着规则行事，照着规律运转。 在那么多的规律和规则之中，他最感兴趣的是一条。 「自/慰的时间。」 这里连自/慰都要讲究，在一定的时间里，你不做也得做，其余的时间，你想做也不能做。 「那么变态，怪不得这里个个人都长了一张欲求不满……禁慾的脸。」鹿弥实在是太佩服他们了。 身体是属于自己的，神可以赐予人贫穷，可以限制人的自由，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强制身体的欢愉。 他从自由的地方来，完全不能理解这里的人的想法。 他不仅自己想，还要等安兰德回家以后，跟在他的后面，喋喋不休地向他灌输自己的想法。 「住口。」安兰德回家以后，已经是第十八次说这两个字了。 「我是想跟你谈论一下。」鹿弥说，「要知道思想的闪耀，有时候就是在讨论中诞生的。」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东西。」安兰德明确拒绝他，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翟博士还没有帮你安排好新的住址吗？」 鹿弥首先将他的问题抛却，接着重新深化自己的提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讨论？」 「不想就是不想。」安兰德已经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当着鹿弥的面，将房间门甩上。 木门差一点就撞上鹿弥的鼻子。 被拒之门外，鹿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把麻烦鬼扔掉以后，安兰德立马就松了一口气。 自从不吃药以后，他每天工作完以后，觉得疲劳在加倍。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时间，回家还要应付鹿弥这一个绝世大麻烦。 第97页 他站在原地，嘆了足足一分钟的气。 纤长的手指解开制服的第一颗纽扣，他脱下衣服，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浴室。 打开热水，他贴着玻璃墙坐下，随后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任由水花从头淋下。 不吃药的后遗症出现了，他比起平常更容易疲劳。 这还是最轻度的症状。严重的事端是，他还会开始做梦。 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他是第一视角，总会梦见一个阴郁的少年。他看起来很喜欢笑，但是眼睛却很可怕。 安兰德觉得最神奇的地方是，他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怀念。似乎这一个少年，他见过无数次，他们的双手缠满了月老的红绳，绳子从指甲缝中钻进去，接通静脉，联通动脉，这一份姻缘深入他的血液。 他记得梦中的一切。 少年总是和第一人称的自己在做很多不被这个世界允许的事情。 简而言之，他们在做情事。 少年手段高超，总能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放下一切羞耻心向他索取欢愉。 安兰德想起梦中的一切，身体就变得滚烫起来，热水的温度调高了，烫红了他的肌肤。 他抚摸人，就像是春风拂过树梢。 今天不是规定的允许发泄的时间，但安兰德在地板上张开/腿坐着，模仿梦中少年触摸情人时候的动作。 但是他做不到那般温柔，动作总是太粗鲁。这不叫爱抚，叫要撕裂自己的皮肤。 欲求不满带来的烦躁感，让安兰德一把抹起所有的头髮，他关掉热水，踉踉跄跄地出去房间。因为他没有擦干净身体，水渍一地，他差点滑倒，只是及时扶住了柜子，但柜子的东西就全部倒在了地板上，砸得清脆。 安兰德没有空捡东西，他用小时候学到了生理知识，在帮助自己舒服一点。 就在浴室里的热气要使人眩晕时候，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弱弱的声音。「对不起，我可以现在离开吗？」 安兰德一愣。 他床的另一边，鹿弥的身体被床板挡住，只伸了一个脑袋出来。「是这样的。」他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安兰德的身上，随即又故作矜持地撇开脑袋。「我刚刚收到了医生的讯息，下一个工作的地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几天就要出发，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情的。」 安兰德冷漠地从旁边的衣架上，扯过浴衣穿上。 「没有想到。」鹿弥手脚并用，慌张地准备爬走。「我先离开了。」 安兰德三步并两步，很快堵住了鹿弥的去路。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鹿弥找藉口的速度很快，「想吓吓你。」他趴在地板上，脸蛋的前方就是安兰德的大腿。 「我不能让你走。」安兰德板着一张脸。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那你想干嘛？ 「今天不是规定的日子，我不能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鹿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安兰德不拒绝的情况下，拍了拍安兰德的胸膛，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跟你，谁跟谁啊，我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了，撸都要挑时间，本来就很奇怪。你尽情，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再次想出去。 安兰德依旧拦住他。 鹿弥说实话，他觉得安兰德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兰兰，你务必冷静！」 安兰德强硬把鹿弥拎起来，摔到床上。鹿弥的后背撞在有些硬的床板上，他皱眉摸着同意撞到床板的后脑勺，随后抬头。 安兰德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鹿弥其实毫不畏惧，也直直看着他。 「今天的事情。」安兰德说，「不要说出去。」 鹿弥拼命点头，眼睛大眨了一下。 安兰德没有擦干净身上淋浴的水，胸膛上的水滴「滴答滴答」落在鹿弥的衣服上。鹿弥穿着单薄的衬衣，水滴沾湿了他的衣服，布料黏在他的皮肤上。安兰德看着他，觉得心情更加燥热。他往旁边一倒，指着大门。「出去。」 鹿弥慢慢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兰德。 他站起来要离开，走之前却回头，在安兰德的耳边说了一句。 鹿弥离开，房间的门被关上。 安兰德的耳朵被热气烫红。 鹿弥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是。 「不要那么粗鲁，力气再放小一点，先摸摸大腿，也可以摸摸上一点的地方，慢慢来。」 这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就在的？ 第51章 真相 房门嘎然合上。 鹿弥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喵。」小黑从他进安兰德房间开始，就在门外等着他。现在一看到他出来了，立马就跑到了他的脚边，绕着他跑来跑去。 鹿弥看着他，笑眯眯地伸出了手。 小黑立马退后几步，做了一个冲刺，蹦到他的怀里。 「心情好多了，小黑，我们回去休息吧。」说完，他神情自然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里，孤单单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条项鍊。吊坠打开，里面用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面容模煳。 鹿弥走过去，拉开了柜子，他拿起那条本应该很珍贵的项鍊，随即愤怒地将它扔了进去，大力地关上了柜门。 第98页 外面的夜色浓郁，鹿弥自从在这个世界醒过来以后，日子已经超过了一百天。 第二天醒来，鹿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出房门，安兰德正好吃完早餐，准备出门。 「兰兰，早上好！」鹿弥迷迷煳煳地笑着，朝他打招唿。 安兰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离开了。 鹿弥轻轻地摇头，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脸皮薄。 他也下楼吃了早餐，然后照例问了一下翟艾伯，关于他新住所的后续。 翟艾伯抽空回答他，暂时还没有申请到新的住所。 鹿弥摊手，将这一封邮件转发给安兰德。 之后，就是他工作的一天。 他照常在资料室将文件分类。 趁着机器人换班的时候，他又再次偷偷使用搜寻引擎，将所有叫做朱丽安娜的人调出来，一一筛选。可惜数量庞大，不是他一时半会可以看完的。 纵使如此，他还是找到机会就自己翻阅。 直到翻阅到最后一个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将自己脑海中一个模煳的人影跟这一些人对上。 「她是……亚麻色的长髮，绿色的眼睛……绿色的眼睛就像是宝石一样。」鹿弥念叨着，手里再次划过了安兰德的照片。 鹿弥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弹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之前找了太久，他的视线模煳了，他几乎是失神地对着安兰德的照片比划。「头髮长点，轮廓柔和，眼睛……」 就在他模拟着安兰德的女相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声响，机器人们进来了，鹿弥慌慌张张地关掉了机器。 不少的机器人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会路过鹿弥。 鹿弥迅速地摆出了厌烦工作的表情。 他其实不用演的，因为机器人并不会在意他。 他们的工作又开始了。 守序世界里，人们不需要记述歷史，但是却需要登记每个人的资料。鹿弥和机器人的工作就是将所有人的资料分门别类，随后列印成一份份的资料送到资料库里放进来。 鹿弥的工作时间只有半天，当他摘下工作的帽子，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他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鹿弥伸出手扶住那个人。 那人立马拍开了鹿弥的手。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抬头。 霍华德站在他的面前。 「少将。」鹿弥现在已经会识别这里的官职人员了，他行了一个礼以后，转身就想逃。 霍华德看见他鬼头鬼脑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鹿弥心虚地看着他。 「我想邀请你喝茶。」霍华德嘴角敷衍地扯了扯，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 鹿弥强颜欢笑，其实并不怎么想去。 霍华德摆出手，一副请他走的模样。 鹿弥只能跟上去。 他们两个人来到了周围的一间小店，霍华德穿着军装，上面别着他的徽章，就算这个世界的人再感情波动小，也忍不住对他侧目。在他的对比下，穿着工装的鹿弥就是一个小透明。 霍华德转头看他，鹿弥笑眯眯地跟在他的后面，完全没有被对比之后的自卑。 「果然。」 「嗯？」鹿弥听到他的声音了。 「没有事。」霍华德转回头，面无表情。「身为一个前辈，我只是来关心一下你攻略世界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已。」 他们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坐下。 「兰兰很照顾我。」鹿弥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有没有遇到麻烦。 「兰兰？」霍华德皱眉，他想了一下，随即才猜出这个人是谁，「你是说安兰德？」 「是的。」 「安兰德。」霍华德每念叨一次这个名字，就要看鹿弥一眼。「是一位很优秀的军人。」 「是的。」鹿弥对于这一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异议。 霍华德点开桌面上的控制屏，点好了饮料。 鹿弥还是第一次出来餐厅，他拙劣地学着他的动作，也点好了饮料。 「你的学习能力很强。」霍华德带着手套的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下巴。他目光如同瞄准了敌人的老鹰，犀利地看着鹿弥。 鹿弥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少将，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是否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面？」鹿弥问道。 霍华德表情不变，「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不是我这么觉得，而是你的态度在告诉我如此。」面前的人官阶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级，鹿弥不敢太过嚣张。 霍华德笑了笑。 鹿弥不明白他笑容的深意，但是他下意识就觉得他的笑容很危险。不等鹿弥闪开，霍华德就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把他往下磕到桌面上。 「啪。」一声，鹿弥听到自己的脑子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霍华德的表情变得兇狠起来。 要上饮料的机器人完全不能识别这两个人在干嘛，只是麻木地端上饮料，随即离开。 「少将。」鹿弥挣扎，但是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无法抬起头，于是只好可怜兮兮地求饶。「你这是在做什么？」 「鹿弥。」霍华德念这两个字念得咬牙切齿。「没有想到还能见面啊！」 第99页 鹿弥的笑容渐渐僵化。 「告诉我。」霍华德更加用力按住他的脑袋，「你真的认不出我吗？」 「我失忆了。」鹿弥在叙述事实，「我醒来以后从来没有见过少将，更加不可能得罪你。」 「哈！」霍华德听到他的回答，发出了讽刺的声音。 鹿弥眼珠子一转，望进他的瞳孔深处。「我们见过面？」他依旧冷静问道。 霍华德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的眼底燃气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就此将瞳孔里的人烧成灰烬。只是更深层次的地方，他对他又隐隐地恐惧。 鹿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让人害怕的地方。 就在气氛僵硬的时候，一只穿着军靴的脚从另一个地方飞来，一下子蹿开了霍华德。 鹿弥认出了那只鞋子，想了不想，立马站起来，躲到了来人的身后。「兰兰！」他紧紧抓住安兰德的衣服，从他的身后，鬼鬼祟祟地看着倒在沙发上的霍华德。 安兰德一手插着腰，满脸不爽地看着霍华德。 鹿弥趁机告状，「他不顾我的个人意志，把我从工作的地方抓了过来。接着强行用暴力，将我按在桌子上。如果兰兰你没有出现，可能晚点他就要对我做骯脏的事情了。」 骯脏的事情？ 安兰德皱眉。 「哈，安兰德。」霍华德看到来人以后，忍不住笑了。他再看到鹿弥躲在安兰德的身后，像是找到保护伞的鸡崽一样，他觉得面前的画面十分可笑。 「未经允许，使用暴力是不可以的。」安兰德面无表情地朝霍华德摇了摇手指。 霍华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你刚刚的行为是？」 「救助可怜的市民！」鹿弥插嘴。 「呵呵。」霍华德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跟安兰德差不多高，两人一个绿瞳，一个蓝瞳，彼此气势汹汹地对视。 鹿弥毫不怀疑，下一瞬间，两个人可能就会拳打脚踢。 为了防止冲突，他搂着安兰德的腰，硬生生把他往外扯好几步。 「放手！」安兰德想把他也揍一顿了。 鹿弥提醒他，「在城市发生暴力行为，是会被记录的。」 「啧！」 听到了鹿弥的提醒，霍华德似乎也才冷静下来。「安兰德。」 「什么事？少将！」安兰德冷笑。 霍华德扔下一句话。「你有一天会后悔庇护这个小子的。」 安兰德继续抬头，很是不屑地注视他，「不需要少将担心，你只要管住自己就好了。」 霍华德按捺住自己的怒气，拿起桌面上的水，一口气喝完。随后他擦了擦嘴巴，擦过安兰德离开。 「少将。」鹿弥叫住了他。 霍华德回头。 鹿弥微笑，双眼黑沉沉。「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霍华德也学着他的模样，皮笑肉不笑。「见过。这个回答满意吗？」 鹿弥皱眉，张开嘴巴，还想进一步发问。 霍华德看着守在他旁边的安兰德，狠狠扯了下嘴角，随后朝着鹿弥行了个礼。「很荣幸能回答你的问题。」说完，他快步离开。 小店里，其余的人早就吓坏了。 鹿弥做好准备，睁着无辜的眼睛看安兰德。 安兰德懒得看他一眼，也起步离开。 鹿弥也赶紧拿起桌面上的饮料，喝了一口以后，跟上安兰德的脚步。「兰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兰德没有回答他，依旧快步离开。 「你该不会是在办公大那里看见我跟着霍华德离开，所以跟踪过来的吧。」咦，好噁心～ 安兰德依旧没有答理他。 鹿弥的脚步停下，他望着那一个穿着整整齐齐的军人的背影，实在是无法想像他是怎么决定一脚踢飞霍华德的。「你再走，我就要满街告诉人，你昨晚做了什么事情了。」他慢慢道。 安兰德的脚步一顿，随后回头。 鹿弥看到他兇狠的表情，下意识抬脚逃跑。 安兰德动作比他快，跑上去将他抓到。 「餵。」鹿弥发出抗议的声音。 「你要是敢多嘴，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安兰德这么威胁道。 「好好好。」鹿弥敷衍，随后抓住他的衣摆。 安兰德一无所知，将他揪着回到了家里。 由于他们都在家，鹿弥难得有幸跟安兰德一起进行了晚餐。 鹿弥将他遇见霍华德的经歷作为下饭的佐料，绘声绘色地告诉了安兰德。 「霍华德。」安兰德用力地使用叉子，表情兇狠。「我总有一天要把他踩下去。」 鹿弥笑着为安兰德加油打气。 安兰德看了他一眼，实在是讨厌他的笑脸。「关于我最近不再服用蓝色药丸。」安兰德决定给他稍微说一下，「因为我不想我的另一个人格跑出来。」 鹿弥正在吃餐后的水果。「嗯？安安的出现是跟药丸有关系吗？」他听起来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关心。 安兰德点头，然后不再解释。 鹿弥这一次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 「我还有其他的问题？」鹿弥又打破了沉默。 安兰德抬头看他。 鹿弥问他，「你昨天怎么突然那么有兴致？」 第100页 安兰德听到了他的问题，放下叉子，走到了鹿弥的身边。 鹿弥抬头看他。 「啪。」安兰德学着霍华德今天做的事情，将鹿弥的脑袋按到桌面上。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动作温柔多了。 安兰德低下头，告诉他。「昨晚的事情你就当没有见过，不然你死定了，知道吗？」 鹿弥想点头，但是发现自己的脑袋动不了。 「回答呢？」安兰德不耐烦了。 「知道了。」鹿弥回答得很顺畅。 安兰德因此觉得他的承诺不可靠。 当安兰德放开手，鹿弥又继续笑嘻嘻地吃起水果。 「果然是个智商不高的小鸡仔。」安兰德鄙视他。 鹿弥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他有一个秘密，告诉安兰德的话，他一定就会觉得其实他聪明得不得了了。 鹿弥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开始只是怀疑。 按照他那个时代的发展，一千年以后的科技应该远远不止他现在所看到的那样。 还有他所拥有的名字以及文化，也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鹿弥有了第一个猜测，我是其他世界的居民？ 太多太多的疑点了，但是都被安兰德的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给打回来。 创世神不可能逃过世界末日。 没有车票的人不能逃过末日。 他回忆从前，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类似车票的东西。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 一切只是他多想吗？也许是创世神觉醒以后，这个世界迈入了正轨，创造了他不知道的歷史？然后一路前进，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太想证明自己的假设是对的，但是这个世界不再有歷史，没有任何的书籍与资料记述从前。他无法找到证据来证实自己的论点。 至此，鹿弥发现自己被这个世界困住了，用它的文化，用它的规则。 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吧。 他从前是一个不懂爱情的混蛋，因此被上天惩罚，失去所爱，沉睡千年。再醒过来的时候，除了还清债务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生存意义。 只是！ 安兰德，你为什么要带他去时间世界！ 为什么要让他再遇见那个人！ 鹿弥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自己在时间世界里，躺在绿洲的某一棵树下，然后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捧着椰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女人疑惑。 鹿弥不解地看着她。 他装模作样，其实内心有结论。 是的，我们有见过面。 在某一个夏天，你穿着同样的裙子。 「小少爷，我们要去喝一杯吗？」 她的面容没有太大的改变，如果正如翟艾伯所言，从他沉睡到现在过去了一千年，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个世界攻略者，在很多年以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 第52章 主啊 如果他是在某个世界，是被攻略的人，那么，朱丽安娜，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接近他呢？ 鹿弥一想到此，手里的力道就被卸掉了，他手中的叉子掉到了下去，连带在上面的水果也砸在地板上，红色的西瓜，汁水散了一地。 安兰德还没有走远，他听到了金属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 鹿弥弯下腰，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没有神。 安兰德终于把这几天想要问的话说出口，「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哈？」鹿弥傻了。 「你最近是真的很不对劲。」安兰德看着他，把自己的感想以及观察告诉他。「情绪不稳定，总是提奇怪的问题，珍贵的东西又不珍惜……是因为蓝色药丸吗？那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影响神经的。」 鹿弥扒拉着自己的脸皮，将自己的脸扯得很难看。「兰兰，你觉得我是因为吃药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吗？」 「不然呢？脑袋被撞了？」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鹿弥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安兰德想了想，扯过他旁边的椅子，坐在他的前面。「行吧，你有什么烦恼，我姑且可以听听，然后给你出主意。」 鹿弥觉得这个想法十分不错。「兰兰，你知道吗？在我的那个时代，有一种叫做牧师的职业，他们专门待在一个小屋子里面，我们都不能看见他。」 安兰德闻言，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 「你什么表情？」鹿弥忍不住吐槽。 「听起来很一言难尽的样子。」他满脸嫌弃。 「你想太多了，不是那种c级城市热衷的职业，是专门听人忏悔的。」 「好的。」 鹿弥进一步介绍牧师的工作。「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然后对着他们，把自己犯的错误全部说出来，来获得主的饶恕。」 安兰德抹了一下脖子，狠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死，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得到全部饶恕。」 鹿弥嘆气，第一次用那种「你能不能不要闹了」的表情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闭嘴。 「现在，你充当一下那个神父。」鹿弥这样要求。 「好的吧。」安兰德勉为其难。 「我现在要向你忏悔。」 第101页 「可以。」安兰德支着脑袋看着他。「但是你可以看到我。」 鹿弥再次吐槽，「重点在这里。」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好了，我现在看不见你了。」 「嗯。」安兰德表示可以了。 「主啊，我要忏悔。」鹿弥诚恳地低下头。 安兰德就这样看着他。 鹿弥静默了一下，然后要求安兰德。「你可以适时回应我，说几句话，开头最好都要带一下我的孩子吗？」 安兰德发现他还真的不是一般麻烦，「我的孩子，说吧。」 鹿弥稍微开始进入角色。「主啊，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嗯。」 鹿弥不是在玩闹，他是认真的。 他曾经喜欢上一个人，在那之前，他以为她的一生，谁都不会爱。 他看不起自己的混帐老爸，也看不起抛下他离开的妈妈。平庸的哥哥、俗气的世人，包括骄傲自大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有让人厌恶的点，而他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本能，可以快速地找到那些人身上的丑陋。 自私、好战、贪婪、愚蠢…… 那么一个世界，他唯独看到了她，一双未曾被渲染上任何色彩的瞳孔，纯粹的绿就像是刚从湖水里捞起来的天然宝石。 」 我感到了我的罪恶，不是因为我曾经亏待她，也不是因为我本应该深爱她而我没有去做，而是因为……我不能再相信她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用语言作为生长的水滴，这一片土壤上的营养就可以使它疯狂生长。 「我深爱她。」鹿弥真是受不了自己，但是一提到那个人，他满心的爱意又总是不合时宜冲上心头。「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毫无灵魂的样子也好可爱，她被欺负得要哭的样子也好可爱，就算鹿弥已经完全想不起他的脸了，但是一想到朱丽安娜，他就觉得，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安兰德与他近在咫尺，他看着紧闭眼睛的鹿弥，他一脸的纠结，鲜活得让人觉得陌生。 「我的孩子，继续说吧。」安兰德看他停下来了，赶忙说一句话。 「嗯……」鹿弥憋了一下，他很是认真地思考了，「如果你有一天骗了我，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安兰德下意识接话。 「是的。」鹿弥肯定。「我不会因为你骗我，就不爱你的。」 「好。」 「我喜欢你。」鹿弥稍微提高音调。 安兰德的心脏又「噗通」跳了好大一下。 「你是骗子也喜欢你。」 好。 「你要是现在变成了老太婆了，也喜欢你。」 好。 「你要是男的我也喜欢你。」 好。 「神啊，你一定要原谅如此愚蠢的我，阿门。」鹿弥双手交叉，做了一个祈祷的姿势，闭着眼睛，微微抬头。 他的面前，就是安兰德。他只要一低头，就会碰触到鹿弥脸上的皮肤。 鹿弥太过认真在祷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发生变化。 安兰德微微歪头，不言不语。 鹿弥提醒他，「快说会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的孩子。」安兰德如是说。 鹿弥感觉一颗石头终于从心头放下了，他拍了拍衣服，从座位上离开，踏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餐厅。 安兰德回头，视线紧随着他。 他的心情复杂，微酸又不解。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千万不要去深爱一个人。爱情如同愤怒一样，是导致人疯狂的事物。为了争取一个恋人，几个同性会相互争斗。争斗会带来鲜血与牺牲，是导致这个世界的混乱的其中一个因素。 如果大家想要延续后代，想要拥有家庭。只要你提交申请，政府就会为你分配与你的基因最适合的人，与你组成家庭。 所以，深爱某个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真是让人不明白。 安兰德疑惑着，然后又要准备去下一个世界了。 他有选择，将所有的世界卡摊在一起，一张张看过去。一张世界介绍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好奇地拿了起来。 鹿弥也从工作的某个地方要了一本世界介绍手册，上面有登记他们目前发现的部分世界。 只要拥有车票，就可以前往另一个世界。 一级世界极度容易被攻略，二级世界对入侵者怀有最大的恶意，三级世界才是稳定的世界。 他在考虑，因为他待在这个世界明显是被人操控着的。他不知道翟艾伯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撒了那么多的慌，但是他知道的是，翟艾伯对他不报好意。那么，他将来可能会有麻烦。鹿弥在做打算，如果某一天出现了苗头，那他可能就要从这个世界逃开了。 他的选择只有三级世界。 只是离开之前也有一点小问题。 如果朱丽安娜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她还活着？鹿弥想要在离开之前找到她，想要问她一些问题。 还有……他稍微有点捨不得兰兰呢。 「不过，还是保命重要！」安兰德完全就是守序世界的典型居民，他待在这里的生活会过得很好，完全不需要他记挂。 「喵！」隔壁的黑猫躺在他的脚上。 鹿弥怜惜地摸了它一下。 小黑，放心，他一定会带着你走的！ 第102页 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索的时候，下一份世界的攻略工作来了。 鹿弥已经可以熟练地收拾心情，跟着安兰德踏上路途了。 他们这一次上车，检票的依旧是天使小姐。 「一级世界的检票人员是天使，三级世界是人。」鹿弥一直都在观察着。 「二级世界是恶魔。」安兰德补充。 「好好好。」鹿弥敷衍地与他对话，然后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风景。 外头又是星辰。 「火车的外面是宇宙吗？」鹿弥问。 「是宇宙。」安兰德又开始充当解答者的角色。 「宇宙中也有生物吗？」鹿弥继续好奇，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路过一颗星星。 安兰德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靠过去。 鹿弥与安兰德，在可以倒映出人脸的窗口对视。 安兰德绿色的眼睛一眨，「有。」 「是什么？」鹿弥语气欢快。 「世界神。」 「啊。」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惊嘆，白光又开始从车头开始蔓延过来，要把他吞没。「兰兰，我们下一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安兰德：「不相恋就会死的世界。」 白光漫过鹿弥的脑袋，鹿弥知道自己又没有来得及问详情了。 被白光闪了以后，这一次，鹿弥很快就恢復了意识。 他站在一个宽敞的洗手间，他正扶着洗手台，在呕吐。 呕吐？ 鹿弥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喉咙，但是他嘴巴里的东西已经吐了出来。 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就像是鲜血一样，血色模煳了他的视线。 哈？他吐出了花瓣？ 花吐症：一个暗恋了别人的人，因郁结成疾，说话时口中会吐出花瓣，若所暗恋之人未晓其意，则会在短时间内死去。 第53章 花吐症 「我才……没有暗恋什么人……呕……」鹿弥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什么梗着，吐又吐不出来，吞又吞不进去。他觉得体内开花什么的，简直就是科学怪人的妄想。如果他的体内真的有一朵花，那也不是爱恋的花。应该是黑暗的花，花开的一瞬间，怪物就会破门而出。他快要疯了。「医生，我现在好难受。」 医生和善地看着他，「喜欢上某一个人，本来就是让人又酸又甜，很难受的。」 「医生，你听听人说话吧，我不是指心里难受，我是真的难受。」鹿弥的拳头握紧，大拇指的指甲掐进了皮肤，他想要破口大骂。比起心理的问题，现在生理上的痛苦才是他最想要解决的困难。 「我知道，你得了花吐症。」医生的脚一撑，完全靠在旋转椅子上，用力转啊转。 鹿弥想起他刚刚对自己解释的花吐症，没有忍住，翻了白眼。 他没有暗恋的人。 医生转动椅子，刚好在他翻白眼的时候，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看着鹿弥大翻白眼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嗷！」在鹿弥的背后，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哭泣声音。 鹿弥强忍着发脾气的欲望，勐地回过头。 他的背后是一对中年夫妻，以及一个年轻男人。他们对上了鹿弥的眼睛，哭泣的声音越发大声。「我的儿子是什么命啊！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鹿弥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命，为什么每一次一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他面临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昨天他在厕所吐花的时候，年轻男人就把门撞开，然后沖了进来。他看着鹿弥满嘴的花瓣，开始蹲在地板上，一话不说就大哭。他的哭声引来了外边的中年夫妇，他们看到鹿弥以后也开始哭。最后，还是鹿弥将嘴边的花瓣擦掉，将他们一个一个拉了出去，带去沙发上哄好的。接着，他们就带鹿弥来了医院，医生一听说症状以后，想也不想就断定，他是花吐症。 「花吐症不是绝症。」医生本着科学的态度，向他们解释。 「在这个世界上。」爸爸如是说道，「花吐症就是绝症！」 「就是啊！」妈妈的声音不比爸爸小，「傻孩子，你怎么就会喜欢上什么人呢？那个人是谁？」 鹿弥的左手摸着脸颊，脑袋稍微那么一歪。 在场的四个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鹿弥的双眼充满了迷惑，「是啊，那个人会是谁呢？」 「你不知道！」哥哥吼出了大家的想法。 鹿弥的视线转向他们，然后认真地点头。 「不知道？」医生露出嘲笑，「算了，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还是按照一个医生的职责，给你一些提醒吧。」他清了清喉咙。「花吐症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变得严重，所以……你最好还是找点找出那个你喜欢的人，然后去告白吧。」 鹿弥问：「但是我不知道谁才是我喜欢的人？我能到处去告白吗？」 「奉劝你不要。」医生觉得他因为患病，脑子也有问题。「而且也不是你告白了，这个病就好了。必须要……相恋。我的天，相恋！我很久没有说这个词语了，你能明白什么是相恋吗？」 鹿弥点头，他当然能明白什么是相恋。 「是的，必须要对方也喜欢上你，相恋的一吻，才可以解开这个病症。」医生点了点桌子，朝他微笑。 就诊完毕，鹿弥和在这个世界的家人一起离开了。 第103页 他们四个人走在大街上，街边有许多的led大屏，他们挂在高楼上，不同的视频在播放着。 「我们的世界，是广大宇宙中最普通的一个世界。」人造的少女出现在中央最大的大屏，她穿着清凉的吊带裙，手中有一个小小的星球。「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弱小不堪的一级世界。」她抬起眼睛，瞳孔里有一道彩虹。「我们迟早会被比我们强大的人攻略，我们世界在某个一分钟，就会化为灰烬。没关系，把每一天，都当成末日去享受吧。」 鹿弥的脚一顿。 那一个少女转身化为棉絮，纷纷飘落在黑色的空间，随即，一瓶香水出现。 这是一个香水gg。 街边开满了店铺，有一家甚至在外面的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世界末日在某个不知道的时间，金钱留着来有什么用呢？喜欢，就赶紧进来买吧。今天，全场八折。」 「鹿弥，回家吧。」父亲拉起了他的手。 鹿弥有些恍惚。 他的哥哥在旁边抓了抓头髮，正想说话。但是他的嘴巴才刚张开，身后就有人撞上了他。哥哥回头，一位少女闯入了他的眼眸。少女的眼睛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看他回头以后，自然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咳咳。」哥哥发出不自然的声音，然后转头告诉他的父母。「我今晚有点事，就不回家了。」 他的父母不以为意，「好的。」他们猜出他自己要去干嘛了。 少女挽着哥哥的手远去。 鹿弥跟父母一起回到了家里。 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知道自己处于一级世界的世界。 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世界有多么脆弱，所以这里的人从来都没有考虑过长久地活下去。他们有着最丰富的娱乐生活，最随意的消费观，以及更为任意的生活态度。 有喜欢的东西，现在就买吧，说不定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有喜欢的人，那么就去约吧，因为明天我们说不定就不会再见面。但是，对着某一个人专一是最不必要的。理由如一，这一个生命并不平稳的世界里，对着某人专一併没有什么好处，大家的生活都不平稳，感情生活也不必追求稳固。 所以才说花吐症是绝症。 有喜欢上某人的傻瓜，但是不怎么会存在也喜欢上你的傻瓜。 鹿弥回到所谓的家里，倒了一杯凉水。 今天中午他吐的花瓣还在洗手间没有被清扫，一回到家，他在这里的母亲就让他去清理干净。鹿弥喝完水，深吸一口气，戴着手套进了洗手间。他拿了袋子，将花瓣一片片扔进袋子里。刚醒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模模煳煳，眼睛沾染上了鲜血，所以他以为他吐出来的是血红色的玫瑰花。现在一看，原来花瓣上那耀眼的红是沾上鲜血才被染色的。它原来的颜色是…… 鹿弥打开水龙头，将花瓣递过去。 透明的水冲掉了深红，露出了它原本的黑暗。 他吐出来的是，黑色玫瑰花。 鹿弥开大了水龙头，让更为激烈的水沖干净洗手盆。他走出了房间，他的父母纷纷在准备出门。 他们本就没有相爱过，结合不过是为了生下孩子，得到政府的补偿费用。 在娱乐世界当中，因为大家对待感情极为随便，自然也没有人想要结婚，人口的数量在剧烈减少。政府渐渐发现了这个趋势，于是发布了一个政策，生下孩子将会有金钱上的补偿。因为这个政策，许多人结合生下小孩，领取金钱以后，相继抛弃。 迫不得已，政府再次拿出了家庭的制度。 人们结婚和生小孩是为了钱，没有爱。 小孩子不为爱出生，也不爱他们的父母。 鹿弥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闪着寒光。 他非常能明白这种世界以及这种人。 什么都需要，什么都不需要，追求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晚上的时候，他的哥哥回家了，终于有时间跟鹿弥促膝长谈。 「你看上的究竟是谁？」他打着哈欠，跟鹿弥一起瘫倒在沙发上，脖子上有显眼的吻痕。「说不定会有救。不要害羞，跟哥哥我说说吧。」 鹿弥的头髮在沙发上蹭得乱糟糟，他看着这个还真的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兄弟，苦笑了一声。「首先，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嗯？」哥哥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揉着他的脑袋。「你连哥哥都一起不记得了？」 鹿弥皮笑肉不笑。 「我是……」 鹿弥不是很在意地等着他的名字。 那位哥哥的笑容加深，「鹿晟。」 鹿弥的笑容就此消失不见，他抬起眼，跟他所谓的哥哥对视。他的眼神暗沉，冷峻得让人心颤。 鹿晟，确实是鹿弥的哥哥，在他原本的世界里。 但是鹿晟不是一个清爽的青年，而是一个多疑的、造作的、性格恶劣的男人。 「我在想啊。」鹿晟笑着凑到鹿弥的面前，「你可能是在昨天的酒吧里，喝醉酒的时候爱上了什么人吧。然后酒醒了，你就忘记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了！」 鹿弥：「……」有这种事情的嘛！ 「不过幸好。」鹿晟兴致勃勃地打开了手机通讯录，「昨天晚上因为一些事情，我们见的人也就只有四个，一定是他们四个人之中的一个。」 第104页 鹿弥抓了抓头髮，慢慢爬起来。行吧，搁置这个跟他的哥哥拥有一样名字的人，他先解决自己的怪病吧。 鹿晟立马拨打电话，将那天晚上的四个人都叫了出来。 鹿弥跟着自己的哥哥前去见面的地方，那是一家很有小资情调的咖啡屋，装修简洁，风铃挂在门边，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鹿弥，这就是我们那天晚上见到的四个人。」鹿晟介绍道。 鹿弥从鹿晟的身后走到前面，终于见到了鹿晟说的四个人。 「这不是鹿弥嘛？」一个开朗的青年一眼就认出了他。 「昨天晚上撒酒疯的？」冷峻的男人冷笑。 「你好。」温柔的男人双眼含笑。 最后一个，是一个阴沉的少年，他朝鹿弥点点头，没有说话。 鹿弥一口老血喷出来。「哥哥，我昨天晚上见的是四个男人？」他喜欢上的是某一个男人？ 在娱乐世界里，大家的性别意识并不重，鹿晟「诶」了一声，不知道他弟弟为何发出鬼叫声？ 第54章 四个男人 「啊！」鹿弥惨叫，他挤压着自己的脸，痛苦地蹲在板上。 鹿晟微笑着看他，表情非常慈爱。 「啊！」鹿弥像一个不倒翁一样，直直往左边倒下去。他的表情开始扭曲，不断用手扒拉着脸。不要告诉他，他现在必须跟这四个男人中的一个谈恋爱。 鹿晟朝他坚定地点头，一个个来谈吧。 四个男人一脸疑惑地看着这对兄弟。 首先是那个开朗的青年。 鹿晟将他请到了另一边的桌子上，再把鹿弥带过去。「这一个是我的兄弟。」鹿晟拍了拍鹿弥的肩膀，将他带过去，「你应该见过好几次了，比较熟。他叫做言成，是一个开朗的好青年。」说完，他押着鹿弥，让他坐在言成的对面。 鹿弥盯着他，反覆吸气吐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许久没有重操旧业了。 「鹿弥！」言成看到了他很开心，但是满脑袋都是问号。「为什么我们两个人要单独一起坐在这里？」 鹿弥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这样的，我们昨晚应该是一起喝酒对吧？」 「是啊！」言成说起这件事情，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你昨晚也喝得太开心了吧！我们一边划拳一边喝，你可是足足喝了三瓶酒！」他是一个长相讨喜的人，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万紫千红瞬间开放。 鹿弥连带着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是吗？我们昨晚就只是喝酒吗？」 「是啊！你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尤其亢奋，我们喝了很多！」 鹿弥摸着后脑勺，继续哈哈大笑，「原因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开始对对方循循善诱。 「我知道哦。」言成的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他双眼含笑看他，心情大好。 「嗯？」鹿弥在等待一个答案。 「你昨晚说言成哥特别帅，你看着我就醉了。」 噗！ 鹿弥暗自吐了一口鲜血。 「呵呵。」言成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放下了手，「鹿弥越长越漂亮，我听到这样的话会害羞。」 我看不出你哪里有害羞？ 鹿弥头疼地捂住脑袋。 他从前确实很喜欢跟人打情骂俏，但是对象从来都不是男人。 鹿晟在另一边看着，适时地出现，然后将第二位男人送了过来。 他叫做李慕白，是市内的富豪，因为工作上的合作，因此才认识鹿氏兄弟的。他主要的业务往来是跟鹿晟，本应该跟鹿弥没有交集的。但是鹿晟很喜欢自己家的弟弟，时不时就要带出来遛一遛。不懂事还无所事事的鹿弥让他非常头痛。 「你又有什么事？」李慕白一看到鹿弥，下意识就皱眉头，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鹿弥刚被言成的话打击，他现在满脸恍惚。 李慕白咳嗽一声，虽然这个小子性格很恶劣，但是不得不说，光看外表的话，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李先生。」鹿弥先客气地称唿他。 李慕白拉扯了一下领带，皱眉看他。 在鹿弥认识的人当中，也有一个人一直皱眉的，那就是安兰德。鹿弥不由得稍微打起精神，对面前的人留心。「是这样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有可能是安兰德，鹿弥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变得轻声细语。他的嗓音很软，一放轻声音的时候，就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我想要知道我们昨晚一起喝酒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就是，在你看来，也许我那天看起来很奇怪。」鹿弥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想让自己显得无辜可爱一些。 对面的人说不定是安兰德，他总是想在安兰德的面前显得楚楚动人一些。 李慕白看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很奇怪。」 鹿弥依旧微笑。 李慕白看他今天没有发神经，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我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会吗？不就是二十来岁吗？ 「我知道我们的世界是一个不平稳的世界，大家也推崇享乐主义。但是！有追求的人不应该跟着大众走，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努力有一番成就会让你的人生不一样吗？我不知道鹿晟是怎么教育你的，但是你要是把我当成哥哥，那么你就听我一句劝。做人一定要有志气，好好努力……」 第105页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他的话，鹿弥没有听进去一句，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他只见过一个人那么喜欢教育他的。 「你是安兰德对吧！」鹿弥兴奋地拍手。 李慕白一愣，随即不爽地抖了抖脚，「我们也算是见过好多次了，你起码要记得我的名字吧。我叫做，李慕白！」 第二次谈话，因为李慕白情绪不稳定而离开结束。 鹿弥无奈，「所以昨晚，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和慕白昨晚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哦。」第三位男人已经来了，他笑着指着自己，「我来告诉你吧。 「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多谢你了。」鹿弥朝他双手合十，露出讨好的笑。 「嗯。」他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告诉你情报，你用什么回报我呢？」 鹿弥朝他摊手，「那就要看沈山南先生你的情报究竟能到什么地步了？」 「坏蛋，鹿弥你那么市侩的吗？」沈山南虽然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昨晚的时候，我是第三个进去的，那时候你和慕白已经在了。」沈山南说起他们两个人，立刻笑得乐不可支。「你们还真是天生的冤家，明明见面都没有十分钟，立刻就开始闹别扭了，两个人坐在包厢里两个角落。后来我去问了慕白，才知道。你这个小坏蛋啊，又跟公司的人上床了。不能怪慕白，我们都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对生意上的人动手了。」 鹿弥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他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定位怎么像极了他的从前？ 「要是想上床的话。」沈山南突然伸出手，把他放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抽走，握在了手里。 鹿弥傻傻地抬头看他。 沈山南笑吟吟地亲了一下他的手背，「我随时都可以跟你玩的。」 鹿弥一脸痛心地收回自己的手，「我不能跟你玩。」 「为什么？」沈山南问。 鹿弥想要回答，因为我的心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属于某个人了。 沈山南问了问题以后，继续说道：「明明昨晚你还问我要不要去开房间的。」 鹿弥今天的第三口鲜血献给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男人。 「你不能因为我昨晚真的有急事离开，拒绝了你，就一直把我划到黑名单。」沈山南嘆气，「男人这么小气可不行。」 鹿弥头痛欲裂，他想要立马送走这一位大神。他抬起头，朝他勾了勾手指。 沈山南笑着将脑袋凑过去。 「我只插人，滚。」鹿弥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蛋，随后指着门口。 沈山南摸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离开了。 鹿弥转头，对上了鹿晟偷偷摸摸的眼睛。 鹿晟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然让最后一位男士过来。 夏嗣被鹿晟推了一下，但是他低下头，没有动弹。 鹿晟又推了一下，夏嗣岿然不动。鹿晟见状，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板上。 夏嗣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鹿弥的对面。 他人虽然来了，但是没有一点跟鹿弥谈话的想法。他一直低下头，玩他的魔方。过长的头髮挡住了他的脸，黑色的粗框眼镜几乎占了他脸二分之一的面积。 是那种吧？ 鹿弥都累了，一摘下眼镜，然后是个帅哥的类型。 「你好。」鹿弥跟他打招唿。 夏嗣点了点头，发出弱弱的声音。「你好。」他的手在不停地玩弄着魔方，红的格子白的格子蓝的格子，他意图让所有同样颜色的格子都聚集在一起。 「你喜欢玩魔方？」鹿弥撑着脑袋看他的头顶，无奈的心情达到最顶峰。 夏嗣点了点头，动作小到让人难以察觉到地步。 鹿弥看他转半天都没有转好一面的魔方，在心里碎碎念，看不出你有多喜欢。「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他说，「昨晚，我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昨晚？」夏嗣的声音有些迷茫，「昨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咳咳。」鹿弥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清了清喉咙，做好准备，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做鹿弥，是鹿晟的弟弟。」 夏嗣抬头看他。他有一双茶色的瞳孔，很普通。 鹿弥的手尴尬地停在他的面前。 夏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随后，迅速缩了回去。 鹿弥好奇，「你这个性格是怎么跟我的哥哥玩在一起的？」 「没有。」夏嗣说，「我昨晚也是第一次见鹿晟。」 鹿弥的笑容僵硬。 「他说他们要唱歌要吃饭，人太少了不热闹，就把我一起叫了过去……我……我去到的时候，你已经很醉了。」他越说，头越低。「还吐了，我就帮忙……照顾了你一下。」 鹿弥大吸气，「你去到的时候，我已经喝醉了？」 「是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对在场的哪个人……态度有点不一样？」鹿弥病急乱投医，将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抛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夏嗣的手指不断在魔方的边缘摩擦，他想了想，点头。 「谁？」鹿弥提起精神。 夏嗣抬起头，往一旁的四个人扫了一眼，随后用食指指了某个人。一秒钟以后，他的手指立马回到了魔方上面。 第106页 他指的人是李慕白。 鹿弥想，糟糕！ 「你跟他说话的时候火气最大。」夏嗣解答。 鹿弥的表情立刻放松。 夏嗣转了半天，终于把一面的魔方转好了。 鹿弥盯着他，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微不可察。 夏嗣想继续努力转另一边的魔方，但是他又不捨得将转好的一面弄乱。 鹿弥气定神闲地朝他伸出手。 夏嗣盯着他摊开的手，不太确定地将自己的魔方递到他的手上。 鹿弥拿到魔方，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没有一会儿，他就把一整个魔方还原。他捏着魔方，笑吟吟地看着夏嗣。 夏嗣愣愣地看着他，大概是看他的眼神超过三秒钟，夏嗣终于反应过来，动作很大地弹跳着离开，贴近沙发的后背，远离鹿弥。 「我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人。」鹿弥不满地嘟囔，随后将魔方递迴他的面前。 夏嗣动作飞快地拿回自己的魔方，然后重新低下头。 他越是躲，鹿弥就越有心思逗弄他。「抬起头看看我嘛。」 夏嗣的耳朵都变红了，颤抖着抬眼看他。 鹿弥趁他不备，拿下了他的眼镜。 夏嗣的眼睛瞪圆。 鹿弥盯着他的脸，笑得花枝乱颤。 眼镜下的脸蛋并不如他想像的一般，只是一个普通清秀的男孩子罢了。 第55章 你在梦中对我很冰冷 夏嗣的脸爆红，他从鹿弥的手中抢回了自己的眼镜，慌慌张张就要逃跑。 李慕白他们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拎着鹿晟来到鹿弥的面前。「你们两兄弟，究竟在搞什么鬼？」 「没有事。」鹿晟的笑容很心虚，「我们就是想调查一件事情。」 鹿弥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突然气定神闲下来，慢慢喝着白开水。 「什么事情？」沈山南好脾气问道。 鹿晟说：「昨天晚上，我喝醉酒的弟弟似乎爱上了什么人，但是他忘记了。」 在场的其余四位男士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鹿晟朝他们一挥手，理直气壮道：「兇手就在你们之间！」 「哥哥。」鹿弥笑了笑，「那个不叫兇手。」 鹿晟换了一个说话，「爱人就在你们之间。」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闹而散。 鹿晟赶紧追了上去，想要进一步解释。 鹿弥坐在原地，目送四个男人离开。 也许是他们的话太匪夷所思了，四个男人不想搭理他们的态度非常明显。走到了门口，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出去，夏嗣落在了最后，他的脚步一顿，慢动作回头，看了鹿弥一眼。 鹿弥对上他的眼睛，笑靥如花。 一瞬间，夏嗣像是看见什么骯脏东西一样，急急忙忙回头，脚步加快，逃跑了。 整个咖啡厅只剩下郁闷的鹿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将笑容揉散。 店员过来结帐，鹿弥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钱出来。幸好的是，鹿晟的钱包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鹿弥拿起来，从里面拿钱给店员。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街道上。 按照鹿弥的看法，这是一个幸福的街道。 大家都很快乐，他们预知了明天的灭亡，沉浸在今天的欢乐当中。 如果这不是一个很容易毁灭掉的一级世界，鹿弥甚至想在这里长久住下来。这一个世界跟他的世界很像，他觉得自己会在这里如鱼得水。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内心深处的某一部分，他又在抗拒。 他不要这一份虚幻的爱。 鹿弥走到一半，路过了某一个公园，小孩子们在沙地上玩建立城堡。他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干脆走到沙地旁边的鞦韆上，坐着摇摇晃晃。 他的脚踩在地上，用力一晃，人便离开了地面。 小孩子的笑声就像是某首还没有被世人挖掘的绝世乐曲，蓝蓝的天空，太阳破云而出。鹿弥越荒越高，越离开地面。 他去过最高的地方，于宇宙中行驶，跟星星插肩而过。 金色的蝴蝶撒下了光芒。 另一旁的鞦韆也开始摇动。 不同频率的鞦韆，在某一个交点开始相遇。 鹿弥转头，看到了飞舞在空中的亚麻色头髮。那个人摇着鞦韆看他，绿色的眼睛被金色的太阳照亮。 「朱莉安娜。」鹿弥叫她。 朱莉安娜站在鞦韆的木板上，她每一次摇晃，都直直往天空冲刺。她穿着对于她而言太过宽大的t恤，牛仔裤靠腰带勒紧在她的腰间。 风吹过来，鹿弥任由鞦韆慢慢停下来。 朱莉安娜见状，也慢慢慢下来，跟他保持同一水平线。 鹿弥看着她，嘴角上扬。「又见面了。」 她注视着他，并没有表情。 这一眼，深深地看到了彼此的眼底。 太阳倾泻，将人黑色的影子照在地板上，他们的影子互相纠缠，似乎在迫不及待地交谈，又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鹿弥突然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人在对视所花费的时间，足以使世界毁灭。 「你真是厉害，为什么总能找到我？」鹿弥先撇开了视线。 朱莉安娜还在鞦韆上慢慢摇盪，她面无表情。「不告诉你。」她这么回答。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鹿弥再问。 第107页 朱莉安娜停下了鞦韆，干脆利落地坐在没班上。她转头看着鹿弥，表情不变，只是不说话。 「哈哈。」鹿弥无力地笑了一声，想要缓冲尴尬。 朱莉安娜看着他，清风吹过鹿弥的头髮。「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了一会，她想起自己还要回答鹿弥的问题。 「为什么？」有了回应，鹿弥又有自信可以继续对话下去了。「我太好看了，是吗？」他得意洋洋地拨弄自己的刘海，神情自满。 朱莉安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接着抓住鞦韆的绳子。 鹿弥看着她，黑色的瞳孔慢慢变得涣散。「我还是觉得我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朱莉安娜抬头仰望太阳。「好巧。」 「嗯？」鹿弥的视线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 朱莉安娜用力一跳，从鞦韆上离开。她稳稳地落在沙地上，转身对着鹿弥。「我也开始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她走前一步，弯腰看着鹿弥的眼睛。「我梦见过你，你究竟是谁？」 她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不是这般温顺的模样，是很让人讨厌的模样。你在我的梦里，自私、冷漠、玩弄人心。你曾经被万千人簇拥着，站在金光闪闪的舞台之上，随后，你又被拉扯着，他们拉扯着你，将你从高高在上的位置狠心拉下来。你掉在绝望之中，然后对着恶魔念诵爱语。鹿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鹿弥张开嘴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朱莉安娜说：「希望我再次出现的时候，你会愿意谈起这件事情。」 白云掩盖太阳，大地蒸发了扭曲的蒸汽。 朱莉安娜转身离开这边沙地。 成年人要守得住秘密。 鹿弥又在鞦韆待了一会，然后才慢慢回家。 这一条街道太过陌生，他走了很久才到家。 当他进门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好都收拾好了行李，说要去情人家玩几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儿子得了绝症。 再晚一点，鹿晟也回来了，他把四个男人的联繫方式给了他，让他加油治癒自己的病症。说完，他又有什么急事，过了一会也离开了。。。。。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写了电话号码的卡片捏在鹿弥的手指间，他发了一下呆，才想起来，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下去。 找出他珍爱的某人。 可是，他会喜欢上什么人吗 他问着自己。 另一个声音在他的内心反问，不会吗？ 「呕。」喉咙里瘙痒难耐，鹿弥有了呕吐的欲望。 他扶着屋子里的家具，颤抖着走到了洗手间。他趴在洗漱台上，想将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他越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呕吐的欲望就越是强烈。 黑色的玫瑰花瓣散落在洁白的瓷砖上，告诉鹿弥，他的爱情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东西。 将花瓣吐出来以后，鹿弥全身无力，他走几步休息几分钟，这样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人最迫切的需求就是生存，在生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鹿弥终于无心情情爱爱的东西了。 他拿起手机，按照顺序，给第一位男士发送了约会的邀请。 言成很快就回復他，答应了他的邀约。 鹿弥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自己，因为他的任务不是约他们出来就完了，而是要让自己爱上的人，也爱上自己。 在不知道对象是谁的情况下，他能选择的解决方法就是，让那四个人都爱上自己，然后同样获取他们的一个吻，这个世界就可以结束了吧？ 这么想着，鹿弥抽出了一张纸巾，擦掉刚刚沾染在嘴唇上的黑色花瓣碎片。 他的手压在沙发上，轻轻起身。 黑暗拂过他的身侧。 第二天的时候，鹿弥重振精神，打扮得清清爽爽地出门了。 言成跟他约在游乐园。 他站在人群的中间，穿着休闲的衣服，看到鹿弥以后，就大力招手。「我在这里哦。」 鹿弥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元气满满地跑过去。「我来了哦。」 仿佛昨天的他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鹿弥笑容满面，心情却很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跟男生约会，而且这个男生还不知道自己对他心怀不轨。 鹿弥不知道鹿晟是怎么跟言成说的，言成似乎真的把这个约会当成一次普通的玩乐时间。。。。。y。q。z。w。5。。。。c***o***m#言，，，情，，，中文，，，网 「鹿弥！吃雪糕吗？哥哥给你买！」因为言成跟鹿晟是兄弟，他自然地把自己也换算成鹿弥的哥哥了。 鹿弥看着清爽的青年，想着自己还真是作孽啊。「好啊，谢谢哥哥。」他歪头微笑。 言成买了雪糕，伸手递给鹿弥。鹿弥没有接过来，只是低头，他本来想就着言成的手咬一口雪糕。只是他的头髮有点长，侧边的碎发掉了下来。他张开口就要咬到头髮，于是伸手将侧边的头髮撩到耳边，随后张开嘴巴，小口咬下雪糕。 他其实长得很漂亮，脸颊的肉肉的，为他美丽添加几分可爱。他的好看一点都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是那种眯着眼睛一笑，你就会被他打动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前，言成都对他的美丽无动于衷。 第108页 他的美丽被蒙了一层纱，黑色的布料将他紧紧裹住，唯恐泄露他的一点真实。 而今天，鹿弥用手拉开了黑纱，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是好吃。」鹿弥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这才将雪糕接了过来。 他拿雪糕的时候，手指还要故意擦过言成的手。 言成愣了，傻傻地看着他。 鹿弥缓缓地笑了。 有些人的笑容就是在勾引人，迟钝的人有时候不能很快地辨认出来，但是就能感受到心在被牵引着。 言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一直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神落在鹿弥的身上。他的眼睛扫过鹿弥的眼睛、鼻子、嘴唇，沉浸在他的笑容里面。 因此，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在游乐园里坐了什么。 约会的最后，鹿弥和他一起登上了摩天轮。 月亮高悬，机器载着他们两个人，来到了乐园的顶点。 鹿弥坐在言成的对面，他的背后是发光的圆月。 「言成哥，你知道前天我们为什么会叫你们出来吗？「鹿弥决定摊牌。 言成摇摇头，「我觉得那天的你和鹿晟都很不对劲，但是，最奇怪的还是现在的你。」 「你知道花吐症吗？」鹿弥摸着自己纤细的喉咙。 言成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意图穿透他的皮肤，可以观察到他那静静流淌着鲜血的血管。「我知道。」 「我得了花吐症。」他坦白。 言成想起他奇怪的言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对象……对象该不会是我吧？」 鹿弥放下手，看着他。「不知道。」 「不知道？」言成一头雾水。 说起这件事情，鹿弥才是最郁闷的人。「我忘记了。我似乎是在喝醉酒的时候，喜欢上了某个人。」他嘆了一口气，「在这个世界，患上花吐症，几乎就是绝症了。」 言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哥哥让我见见那天晚上可能是爱上的人，于是就约了你们几个人出来。」 「那么。」言成的屁股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动。「你觉得是谁呢？」 「我谁也不觉得是。」鹿弥无奈地撑着脑袋，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窗外的风景慢慢矮下来，他们就快落地了。 言成笑了，「你说谎，你要是觉得谁也不是，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 鹿弥的眼神也有些茫然，「我就只是……想要这样跟你见面而已……为什么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言成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是在这时候，摩天轮停下来了，外面的人打开了门。「请下车。」 鹿弥看到有人提醒，立马站起来离开。 言成虽然郁闷，但也只能跟着他离开。 鹿弥出去以后，立马就接了一个电话。 言成站在旁边等他谈完话。 鹿弥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突然，他挂了手机，然后转身看着言成。言成正想朝他走过去，鹿弥就向他挥手。「言成哥！我哥哥打电话让我回家！我要走了！再见！」 言成很尴尬，他到底还要不要走过去？ 鹿弥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露出了自己最灿烂的笑容，他继续大力向他挥手。「拜拜！下次见！」说完，他转身就跑开了。 言成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心思复杂。 一背对着言成，鹿弥的笑容立马就收了，他出到游乐园，悠闲地拦了一辆车，随后回家。 等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的时候，鹿晟正好在屋子里面等着他。「跟言成的约会怎么样？」他这个哥哥，完全不担心鹿弥的生死，只是兴致勃勃地看戏。 鹿弥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别的世界的旅人，跟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才可以这样悠哉悠哉地对待自己。「言成，是比较好搞定的类型。」他打了一个响指，有结论。 鹿晟苦笑着摇头，「鹿弥啊，虚情假意是换不来真心的。」 「谁说换不来。」鹿弥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躺倒。「只要我努力，他百分百会喜欢上我。」 鹿晟嘆气，给他倒了一杯水。 鹿弥接过他的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不过我可以确定了。」 「什么？」 鹿弥拿起手机，将言成的手机号码删掉。「不是这个。」 「哈？」鹿晟笑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了？」 鹿弥摸着自己的心脏，慢慢坐了起来，他望着天花板，想要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他的心酸酸软软，没有任何的人类词彙可以描绘他的情绪。「今天我们待在一起一整天，我的心告诉我，不是他。」虽说如此，他还是先给言成下一个套了。 鹿晟说：「好，那就剩下三个了。」 「也不是那个叫做沈山南的。」鹿弥想也不想就把他给划走了。 「为什么？」鹿晟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就把那么多的事情给顺好了。 鹿弥皱了一下脸，「我们的一种人，不适合。」 鹿晟「噗嗤」一声笑出声，他当然知道鹿弥说的一种人是什么意思了。 鹿弥看着他笑了，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鹿晟虽然是他临时的塑料哥哥，但是他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的，聊起来也让人舒心。「接下来就是李慕白和那个叫做夏嗣的人了。」他在盘算着，不知道要先见哪个人好。 第109页 鹿晟在他的对面坐下，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我很好奇，你在决定喜欢上那个人的时候，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鹿弥摊手，他比他更想知道。 夜晚，是想着情人的绝佳机会。 鹿弥入睡前，在想自己该想谁。 想李慕白吗？想夏嗣吗？想朱丽安娜吗？ 算了，感觉都很麻烦的样子，他选择安兰德。 其实他还挺喜欢安兰德的。有一些人，第一眼见面，你就能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于鹿弥而言，安兰德就是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在守序世界醒来，他感觉自己跟那个世界格格不入。后面他证实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原因是，他来自一个混乱邪恶的世界，跟守序世界的规则反着来。 守序世界里的人，每一个人，他看着都陌生。 除了安兰德。 那一天，他第一次看见他，他的心中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人，我好像应该认识的。 没有来由的亲近感，让鹿弥紧盯着安兰德。因为他观察得太仔细了，所以才能不管安兰德变成了什么模样，都能很好地认出他。 安兰德看起来冰冷不近人情，是一个最合格的守序世界的公民。但是鹿弥观察得出来，安兰德有一颗柔软的心。因为他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在他假装柔弱的时候跑出来保护他。 想起这个，他的脑海就浮现出那天跟安兰德的对话。安兰德现在暂停服用蓝色药丸，说实话，鹿弥是反对的。因为很危险，像他那种人，只要一点点的感情冒头，说不定就会将所有覆盖在心脏周围的冰块烧掉。 「兰兰……」他想要好好地想想安兰德，结果喉咙又开始发痛。「呕。」 喉咙里有枝叶在生长，鹿弥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他赶紧拉开被子，跑到了厕所。 为什么他正好好想着安兰德，花吐症又开始发作了。 夜风拂面。 安兰德恢復了他的样子，站在高楼的阳台上。 他目送鹿弥冲进厕所，放下瞭望远镜。 风太凉了，他的脸颊都变凉了。 他一直在跟着鹿弥，距离他很近的地方。 今夜，他在梦中见到了鹿弥，随后被惊醒，之后他就怎么都睡不着。他因此就干脆起床，跑到阳台看着某个忘记拉窗帘睡觉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很像是变态，但是他无法停止。 「因为你在梦中对我很冰冷。」 第56章 亲一个，啵 在洗手间里吐了个够，鹿弥爬着到了床脚。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心脏揪着痛。 非常对，就是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这就是他爱上某人时的感受。 鹿弥在心中佩服着，手指紧抓被单。因为疲惫与虚弱，他从洗手间回到床的范围内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他的眼皮在打架，留了一条缝的眼睛没有一点神。 他将被子从床上拉到了地板上，就这样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遇到了那一位朱丽安娜的缘故，鹿弥久违地梦到了他的朱丽安娜。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他，望着远方的天空。 鹿弥站在她的背后，没有走过去。 说起来，他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亚麻色的长髮，但就是无法正确知道她的长相。 鹿弥左手手环上镶嵌着三颗蓝色药丸，三颗都是假的，他早就把他们换掉了。因为那个药的缘故，他无法想起的事情有很多，例如他从前具体经歷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他跟朱丽安娜详细的相处，和朱丽安娜的长相。 为了想起那一切，鹿弥绝对不能再服用蓝色药丸。 在他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朱丽安娜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他知道此时此刻是梦，但是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现在她转过头来，他就可以看清楚她了。 但是朱丽安娜没有没有如他想的那么做，而是继续往前走。 鹿弥赶紧跟了上去。 她穿着层层叠叠的华丽裙子，走在虚无的云端。 就在她往前跑的时候，有一只麋鹿从对面飞奔过来，它华丽的角就像是神造的武器，可以穿过云层，戳破天空。 因为麋鹿的吸引力，朱丽安娜停住了脚步，然后想要回头看一眼。 鹿弥屏住了唿吸，等她回头。 「鹿弥。」 听到了唿唤，鹿弥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煳煳地看着头上的人，疑惑地问：「你是谁？」 鹿晟被他气到了，「你睡煳涂了，连自己的哥哥都认不得了。」他无奈极了，「你的睡相那么糟糕的吗？」 鹿弥回神，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裹着被子在地板上睡觉了。他懒得解释自己昨晚吐了一宿，连忙爬起来。 鹿晟看着他滚回了被窝。「我帮你约了李慕白。」 「好。」鹿弥有一种宿醉了感觉。 鹿晟看着半死不活的弟弟，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鹿弥脑袋没有动，只是转动着眼珠子看他。 「鹿弥。」鹿晟叫他。 「哥哥。」鹿弥很配合这个世界的设定。 鹿晟笑了。「我很好奇。」 「我一定给你答疑。」 「好的。」鹿晟盯着他，「喜欢上一个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第110页 鹿弥听到他的问题，眯着眼睛想了想。他开始怀疑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喝酒了，因为他现在脑子很混乱，居然没有办法思考鹿晟的这个问题。「爱一个人是……」他开始胡说八道。「是娼妓在凌晨哭泣。」 鹿晟站起来，将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他想要离开了。 「天亮的时候，爱人就会离开。于是昨晚欢声笑语不断的娼妓，一看到清晨的一丝太阳，就开始哭泣。」鹿弥闭上眼睛，「爱将你抛上云端，又将你沉溺进不见天日的深海。它叫你跟随它，又要用麦穗将你捆绑在无边的黑暗。」 「我的弟弟，一谈起恋情还真是了不得。」鹿晟感慨。 鹿弥笑了。「我瞎说的。」 「好了。」鹿晟不想理他了，「我帮你约了李慕白，下午在音乐会上见。」 鹿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鹿晟还帮鹿弥准备好了要去音乐会的服装，鹿弥一看到那套正儿八经的西装，佩服起他的哥哥。「哥，我是去勾引男人的，不是真的去看音乐会。」 鹿晟：「……」 鹿弥也佩服自己，他进入状态实在是太快了，没有几天的时间，他就接受了自己要在这个世界跟男人谈恋爱的设定。 他打开自己的衣柜，当着鹿晟的面，找了一套稍显风骚的衣服。 鹿晟：「你喜欢就好，但是跟李慕白出去的话，那个男人可是很正经的，估计吃不消你这款。」 「哥哥，你不懂。」李慕白让鹿弥想起安兰德，「那种闷骚的男人都喜欢明骚的……呕。」鹿弥又吐了一片花瓣，他已经可以自然地扔掉花瓣，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鹿晟在一旁看戏，一说起李慕白，他就发病，该不会真的是那一位吧？ 鹿弥没有他想得多，换好衣服以后就出门了。 李慕白不知道为什么鹿晟要约他出来看音乐会，更不知道为什么鹿晟最后没有出现，反而是他那个麻烦弟弟来了。 鹿弥笑眯眯地带着李慕白进场，也不多解释什么。 李慕白坐在座位上，听着场上的音乐，终于反应过来，估计是这个傢伙到了年纪，想要找人结婚什么的，瞄准了他。没有想到鹿家的人会把他当作冤大头。他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看一眼鹿弥。这一眼，他吓了一跳，因为鹿弥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音乐会上，而且专心致志得可怕。 音乐会散场，两人散步在旁晚的街道上。 「那个钢琴师，技巧不过关。」鹿弥评判道。 「哈？」李慕白没有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弹错了好几个音，调子也没有完全跟上。」鹿弥很不满意。 李慕白惊讶，「没有想到，你还那么有研究。」 鹿弥不仅有研究，他还是专家。 晚饭的时候，李慕白找了一家餐厅，鹿弥看中央有一架钢琴，特意去借了一下，当场炫技。 一曲完毕，全场轰动，李慕白瞠目结舌。 也许是发掘到了鹿弥身上的闪光点，李慕白对他刮目相看，接下来跟他聊天多了几分兴致。 鹿弥知道，这种男人，就是这样了。 李慕白被鹿弥哄得如坠云端，直到公司的电话让他不得不离开。 鹿弥一脸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等李慕白一走了以后，他的脸色立马又沉了下去。 他演戏很有分寸，从来不会多花费一分的心神。 桌边有开好了的红酒，他倒了一杯又一杯，自己喝下。 他其实并不想去讨他们喜欢。 可是，不做，就死。 鹿弥没有问题了，只是有些郁闷，于是他又喝了一杯。 「还剩下一个。」那一个玩魔方的，叫夏嗣。 他心里想着魔方，立刻耳边就听到了魔方转动的声音，一格一格，咔嚓咔嚓。 鹿弥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眼睛的主人看他看了过来，立马低下头，将自己的视线藏匿于宽大的黑框眼镜以及过长的刘海之下。 鹿弥佩服死所谓的命运了，说什么来什么。 夏嗣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发现了，于是他赶紧站起来，将钱扔桌上以后，低下头逃跑。 鹿弥拿起桌上的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然后跟了上去。 夏嗣想跑，但是他一去到外头，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不是一般的小雨，是庞然大雨，让人无法再往前一步的那种。 一只手从他的侧边伸出来，他的背后有人说话。「下雨了呢。」 夏嗣回头，撞上了鹿弥笑吟吟的脸。他立马低头，故意往侧边挪，想要远离他，结果他没分没寸，快走到了大雨的攻击范围内。 鹿弥突然就生气了，他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你再走一步，浑身就湿透了。」 夏嗣不敢动。 「你还真是……」鹿弥气极反笑。「你都看到了？」 夏嗣点头。他看到鹿弥跟李慕白约会，也看到他一瞬间的变脸。 鹿弥头痛地撩起刘海，这就很麻烦了，毕竟这一位小兄弟是他下一个攻略的对象。 「我不会多嘴的。」夏嗣捏紧了手中的魔方，弱弱地开口。 鹿弥久违地想要点一支烟冷静一下。「是这样的，我还没有深爱上哪个人。」 「嗯。」 第111页 「就算我深爱上了哪个人，也没有说我不能爱上下一个人。」 「渣男。」夏嗣忍不住骂他。 「哈，这不是渣男。」鹿弥笑了，他伸出手捏住夏嗣的脸蛋，强迫他抬头看他。 夏嗣吓得瞪圆了眼睛。 「从一而终，我承认那是好品格。但是人生是无常的，品尝当下也并无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是夏嗣第三次见鹿弥，是第一次看他那么强势，整个人都被吓坏了。 鹿弥盯着他，心里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夏嗣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鹿弥似乎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捏着夏嗣的脸，慢慢往他靠过去，闭上了眼睛。 夏嗣看着他一副要亲吻他的样子，慌张得瞳孔直震。 就在他们要亲上去的那一刻，街边有一辆车经过。他在下雨天也没有减速，快速驶过，轮胎碾压地板，掀起了大水花，溅了鹿弥一身水。 鹿弥勐地睁开眼睛，然后想冲出去打人。 夏嗣及时把他拉回来，「我的家就在这里不远处，我带你回去，给你干净的衣服。」 鹿弥：「……」笑。 夏嗣：「……」啊，头痛，他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的家确实离这里很近，鹿弥由此发现，也离自己的家很近。 借了浴室和衣服，鹿弥擦着头髮走出来。 夏嗣也淋了雨，但是不多，他换了一身衣服以后，就待在床上玩魔方。鹿弥环视他的屋子，隐隐有些意外，他的房间跟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这一间房子不太大，东西不多，干净简洁，从布置上看，这个主人似乎还有一点强迫症。 夏嗣看他洗完澡出来，说了一句，「雨小了，你可以回家了。」 鹿弥视若无睹，在他的旁边坐下。 床边陷下了一片空间，夏嗣紧张地连魔方都快要拿不住。 「我得了花吐症，在喝醉酒的晚上喜欢上了某个人。」鹿弥淡然说道：「那个人可能是李慕白，也可能是你。」 夏嗣虚弱地笑笑，「不可能是我啦。」 「很难说。」鹿弥将擦头髮的毛巾甩掉，双腿盘在夏嗣的面前。 夏嗣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鹿弥伸出手，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强势地按住他，「总之，你先给我亲一个吧！」他的表情很认真。 夏嗣：「……」这个人要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朱丽安娜这个名字在守序世界，常见度类似我们的王小明，李小红。 第57章 电闪雷鸣 「亲一下，真的，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要亲一下你罢了。」鹿弥捧着他的脸蛋，用软绵绵的声音恳求道。他的话语很轻，但是手上的动作很强硬，恨不得立马将他的脑袋拉过来。 「怎么可能给你亲，你别开玩笑了！」夏嗣的手托住他的脸，身体拼命往后面闪。他脸上的表情又惶恐又嫌弃，真的害怕鹿弥会亲上来。「我不要！绝对不要！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有可能是你的。」鹿弥的脸被他推得变形。而且因为力气上的差距，他的上半身离他越来越远。「而且就亲一下，不是就不是吧。」 黑色的头髮挡住了夏嗣的眼睛，他偷偷摸摸地看了鹿弥一眼。 鹿弥朝他露出肯定的微笑，只是因为脸变形了，笑容显得不怎么美好。 夏嗣一下子梦醒，他疯狂摇头，「绝对不行。」 「可以的。」鹿弥抛出鱼饵，「我绝对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吻，让我亲吧。」 「不需要！」夏嗣郑重地拒绝。 两人最后互相按着对方的头，扭打在一起。 「啪！」夏嗣忍受够了他的纠缠，干脆爆发了力量，将他按在床上，操起手旁的枕头，一下子砸他的头上去。「我都叫你住手了！给我住手！」 鹿弥被砸了一次，彻底瘫在床上不动了。 夏嗣傻了，赶紧将枕头拿开。 遮挡物从他的脸上挪开，夏嗣看到的是一张笑吟吟的脸蛋。 春天的软泥，绿色的浮藻，彩虹高挂天空投在湖水中的色彩。一颗石头落入画面中，泛起的涟漪将所有的颜色搅合在一起。 夏嗣拿起在一旁的枕头，再砸了他一下。 鹿弥这次自己拿下枕头。 夏嗣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深吸一口气以后，立马变回沉默寡言的样子。他挪到床角，警惕地望了鹿弥。「一定不会是我。」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去到的时候，你已经喝醉了。你也不要想骗我，我已经把你都看明白了，不要拿应付他们三个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行吧。」鹿弥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今天很干脆就放弃了。「那我回家好了。」 夏嗣站起来，拿回了自己的魔方，转啊转，准备送他走。 鹿弥刚站起来，外面突然就传来了狂风暴雨袭击窗户的声音。噼里啪啦，堪比战场上，子弹打击屏障，给屋子里面的人记忆生命的威胁。鹿弥走到窗户旁边，打开了一条缝，跳动的雨水攻击他落在外面的手腕。 鹿弥像是被击打到一样，赶紧将手松开，任由窗户落回他原来的位置。「外面好大的雨。」他也被吓到了。 「能有多大？」夏嗣不信，他将鹿弥拉走，然后打开窗户，只是一瞬间，脸就被雨水洗了一遍。 第112页 鹿弥伸出手，将窗户拉下。他认真地看着夏嗣，表情也很惊讶。「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这里应该有雨伞的。」夏嗣抹了一脸雨水，然后到处去找伞。 这个人意外铁石心肠，怎么那么大雨，还想着赶自己走呢？ 鹿弥放弃了，就悠闲地靠在桌子上，在等他翻出雨伞。他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上，嘴巴有点痒痒的，久违地想要抽一根烟。 夏嗣翻了半天，没有找到一把伞。 鹿弥蹲在他的面前，好整以暇。 夏嗣抬起看他。「那你等雨停了就走吧。」 鹿弥就暂时留在了这个房间。 外面的雨在下，开了一盏灯的房间不是太明亮。夏嗣坐在床上，靠着床板，在慢慢地移动自己的魔方。这一个喜欢玩魔方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将所有归位。 鹿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夏嗣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手中的玩具，完全无视了他。鹿弥有点无聊，但是他又不会去打扰做事中的人。他环视这个房间一周，这里真是简洁到有点无聊的地步，连一样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都没有。 时间在慢慢流逝，只有雨滴敲击的声音迴荡在这个空间。 鹿弥靠在椅子上，听着雨声，房间又暗，他渐渐有点想睡了。为了打起精神，他开始哼歌。 「这是什么歌？」夏嗣对这首歌产生了兴趣，他突然开口说话。 鹿弥被他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夏嗣斜着瞄了他一眼。「是什么歌？」 鹿弥眯着眼睛，他没有想到夏嗣会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开口。「这是我自己写的歌。」他含煳其辞。 「很好听，名字呢？」 「名字。」鹿弥望着天花板。「我想想。」 「不是你自己创作的歌曲吗？有什么好想的。」夏嗣一边跟他讲话，一边讲最后的格子归位。他终于将所有的格子都归位了，成功地组合成了魔方。他举起那个魔方，难得地笑了起来。他黑色的边框眼镜下，双眼带着笑意。 鹿弥反而在这时候低下了头。「那首歌叫做朱莉安娜。」 夏嗣的笑容一下子归于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鹿弥。 鹿弥低下头，默然不语。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 夏嗣虽然想赶他离开，但是外面现在的境遇，确实不是人可以踏进去的。他看了一眼手上带的腕錶，发现他待在这个屋子里面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走不了了。」夏嗣最后做了结论。 鹿弥抱着椅子，继续卖可怜。 「那你留下来睡吧。」夏嗣将床上的被子踢到床板上去，「你睡地上。」 鹿弥望了一眼天色，「现在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 「你累了吧！想睡了吧！」夏嗣截断他的话。 「不想让人说话就直接说，为什么要人睡觉。」鹿弥郁闷了。 夏嗣将枕头砸他身上。「要是不想走的话，现在就睡吧。」 他的语气很决绝，鹿弥不得不将被子抖好，铺在地板上，再放上枕头。他钻进被窝里，强制自己入睡了。在闭上眼睛之前，他以为自己应该很难睡着，但当实际上他安静下来以后，雨滴落地的声音是最好的催眠音乐。他听着一滴两滴雨水相互撞击，外面的天地焕然新生。鹿弥渐渐地睡着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夏嗣看着手腕上的手錶，在倒计时。 鹿弥熟睡以后，唿吸变得平缓。 在分针到达某一个点的时候，外面的雨水变得更大了。闪电照亮窗户，雷声响彻耳畔。 黄色的光落在墙壁上，夏嗣的脸似乎在慢慢脱落。 时限过去了。 他也躺下睡觉。 等到半夜的时候，鹿弥的眼睛睁开了。 水流的声音太清晰，他转过头，借着透过窗户的城市的光，看到夏嗣家的大门，门缝外面漏进来水。水流聚集在一起，成了一条透明的线。它们朝着鹿弥前进，像是蜿蜒爬行的蛇一样。鹿弥在水流到自己面前之前，赶紧站起来，他晕晕乎乎地抱着被子和枕头，往这个房间唯一的一张床上看过去。 夏嗣背对着他，缩在边缘上，睡得正熟。 鹿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他将枕头放到夏嗣的脑袋旁边，然后轻手轻脚地填满了床的另一边空袭。被子只有一张，他盖到了夏嗣和自己的身上，随后合上眼睛，重新睡了回去。 外面雷声大作，雨水像是要淹没这一座城市一般下。 好像世界末日。 但是鹿弥睡得很安心，因为他身旁的身躯太过温暖。 钢琴声在雷电声中响起。 「这首歌叫做什么？」 「叫做朱丽安娜。」 「噢。」 「为你而作的，我这辈子，这首歌，只会为了你而弹奏！」 闪电噼碎了钢琴，也噼碎了少年的面容，碎花裙化为灰烬，白色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夏嗣睁开了眼睛，他刚接触到了光明，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他吓坏了，他想要推开某个靠在他身旁的人。但是鹿弥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修长的手指太过用力，甚至失去了血色。 「你为什么会躺在床上！」夏嗣将他摇醒。 鹿弥迷迷煳煳，眼睛都睁不开。「昨晚……你的地板漏水了，我迷迷煳煳就上床了……」 第113页 夏嗣想要打他。 「还有……」 「什么！」夏嗣说话的音调上升。 「昨晚我想要开灯，好找床的位置，结果你家的电灯被雷给噼坏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在走动的时候，似乎打碎了桌子上的东西。」 鹿弥说的本该会是让人生气的话，夏嗣听到他的自白以后，反而慢慢冷静下来。「灯坏了吗？」 「灯坏了。」鹿弥肯定道。 夏嗣望了一眼窗户，现在，没有任何的雨声，阳光明媚，就算有窗户，也抵挡不住。「雨停了，快给我滚！」 鹿弥摸了摸脖子，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呢。 夏嗣才不管他，拎着人就扔出去了。 鹿弥只好拖着脚步离开这里，幸好他的家就在对面，他很快就到家了。 鹿晟在客厅里，看他回来以后，立刻跟他打招唿。「鹿弥，你昨晚去哪里了？李慕白说你早就跟他分开了，但是你又没有回来，手机又关机了，我很担心你。」 鹿弥累得眼皮一直往下垂，平常透亮的黑色眼珠子都是浑浊。「李慕白，不用理他了。」他说。 「嗯？」鹿晟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找到了，我应该会喜欢的人。」鹿弥朝他虚弱地笑笑。 鹿晟看着他，显然疑惑不解。 「第六感很重要的。」鹿弥脱好鞋子，像是幽灵一样往房间飘过去。「现在的问题是我必须要得到两情相悦的一吻，是吧？」好难啊，这个。 第58章 不神奇 鹿晟也有把夏嗣的联繫方式给鹿弥，鹿弥回到家以后立马就联繫了他。 夏嗣那边过了半天才回信息，他仿佛知道鹿弥联繫他的目的，他无视了鹿弥跟他道谢和道歉的信息内容，只回一句话，你要找的人真的不是我。 他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让鹿弥乐不可支。他甚至可以想像到夏嗣那一脸无奈的表情。越想越是好笑，鹿弥抱着肚子，笑得在沙发上弯着腰。 鹿晟在一旁看他笑得停不下来，觉得鹿弥脑袋里面好像有一根线断掉了，从此整个人都坏掉了。「你喜欢这一款吗？」他指着鹿弥的手机，意味深长道：「这一种类型的人很难搞哦。」 鹿弥闻言，笑声渐渐停了下来。他慢慢坐直，抹了抹眼睛下面的眼泪。「唉。」他要休息一会儿，沉默的同时，他认真地想了想。「是的，我好像还真的挺喜欢这一种难搞的类型的人。」 「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鹿晟对夏嗣了解不深，光看外表，他只能得出简单的结论，那是一个阴沉、死脑筋、不好相处的人。 啧，鹿弥和夏嗣吗？这个搭配真是有意思！ 鹿弥伸出手指，列数自己喜欢的人的特点，「认真到有些死板的类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顽固类型，要强又脆弱，而且没有自知之明的类型。」他想了一下，眼睛笑了起来。「很好掌握的类型。」 鹿晟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种类型的人有什么魅力。 「我有一个初恋，跟他很像。」鹿弥慢悠悠地给夏嗣发信息，持之不倦，绝对不会放弃。 鹿晟躺在沙发上，脑袋倒挂在半空中，他倒着看鹿弥，感觉自己发现了新世界。「我没有办法明白，你可以告诉我吗？不谈夏嗣，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关于你初恋的故事吧，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初恋的？」 修长的手指按下发送的按钮，鹿弥将手机随意扔到桌面上。他听到了鹿晟的问题，眯着眼睛看天花板，一谈起自己怦然心动的瞬间，他觉得心脏都要被熔岩烫开，只留下与熔浆化为一体的血水。「我那时候看到了她，她有一双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绿色眼睛。」那时候，他想的是…… 鹿弥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立刻将没有说完的话抛却，兴高采烈地拿起手机。「他答应了！」鹿弥举起双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答应跟你约会了？」鹿晟挑眉。 「不是的。」鹿弥将手机递给鹿晟，让他自己看。 鹿晟接过他的手机，看完以后皱眉。 鹿弥不是邀请夏嗣约会，而是让他出来跟自己一起商讨一下，究竟剩余的三个人里面，谁才会是他那天晚上喜欢上的人。 鹿晟也觉得神奇，「说的也是，其实现在只是你的一份直觉。但是那天晚上，你爱上的有可能是任何人。」鹿晟挑了挑自己的刘海，一副自恋的臭屁模样。「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哥哥我也说不定，毕竟我长得如此帅气，在你喝醉酒，忘记我们的关系的时候，说不定一眼就爱上我了呢？」如果是这样，那他还真是罪孽深重。 鹿弥摇头。 「哦？」他现在这副模样是完全有结论了。 「其实我知道我那天晚上跟他们一起发生了什么以后，我几乎就能确定，其实我要找的人就是夏嗣。只不过预防万一，我还是一一去确定多一次罢了。」鹿弥分析给他听，「你看，除了夏嗣是我那天晚上第一次见面以外，其余的人，我之前多多少少都见过吧。言成和哥哥你是朋友，我见面的次数应该是最多的。那么多年都没有动心，也不可能一起喝了酒就动心。其余的李慕白和沈山南也是一般。所以，我那天晚上，应该是，对只有那天晚上初见的夏嗣，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鹿晟忍不住提高声调，唏嘘不已。「很神奇。」 第114页 不神奇。 鹿弥在心里说。 我经常一见钟情，加上这次都有三次了。 虽然这次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呕。」鹿弥突然捂住嘴巴。 「怎么了？」鹿晟吓了一跳。 「没有事，日常吐吐。」鹿弥淡定地去了洗手间。 「你是怀孕了吗？」鹿晟吐槽。 鹿弥进了洗手间，俯身靠近洗脸盆。他本以为自己也会和上几次一样，吐一下就好了。岂料开始是这样的开始，只是今天不是吐了一次两次就好了。他看着黑色的花瓣从自己的口中滑落，喉咙的位置越发辛苦。他似乎感觉到，他的心脏似乎真的落下了一颗种子，种子用他的妄想浇花，现在，枝叶无限伸展，就要从他的喉咙一涌而出。 一阵折腾以后，鹿弥虚脱地靠着墙壁滑到地板上。 鹿晟看他那么久都没有出来，担心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动作带起的风让花瓣飘起来，他们纷纷落下，围在鹿弥的身旁。 好像是他的心脏碎成了一片一片，围着他在哭泣。 他的心脏是哭泣过，为了某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愧对她，想要活成她的样子，用一生来忏悔。 鹿晟皱眉，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鹿弥。「时间越是过去，症状就会越来越严重。」 鹿弥的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连唿吸都出现了问题。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要扒拉自己的喉咙，将那一朵让人恼怒的花连根拔起。但是他又怕力气太大，不小心就撕裂了自己的皮肤。 他欲哭无泪。 「怎么样？今天还要出去吗？」鹿晟问他。 鹿弥一咬牙齿。「去！」 不去怎么痊癒？ 他抖着身体走出去，还要继续去挑衣服。 鹿晟服气了，「你就随便穿吧！」 「随便穿是对约会对象的不礼貌。」他可是绅士。 鹿晟不想理他了，干脆下楼去客厅坐着。等鹿弥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好奇地想要看看他身体颤抖都要挑选的衣服是怎么样的。他抬起眼，上下扫描了鹿弥一眼。「很普通，还不如之前出去的那一套。」 他穿着白色的短衬衣以及工装裤子，这一套，根本就不需要浪费时间搭配。 鹿弥伸出食指，摇了摇。他明明站起来已经很费劲了，还要笑得潇洒。「你这就不懂了，跟夏嗣那种类型的出门，穿太繁重的话，他会有负担的。」 鹿晟算是明白了。「不管夏嗣有没有负担，我觉得看到这样的你，我很有负担。」明明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就不要耍帅了。 鹿弥才不管他，自顾自要出门了。 鹿晟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时间不多了，希望你成功。」说完这一句话后以后，他关上了大门。 时间不多了。 鹿弥因为身体不舒服，不敢自己开车出门。他搭上了计程车，靠在窗户上，眼睛直直看着窗户外的世界。 时间漫漫。 他的思维开始放飞，他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虽然他经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前所未有地迷茫。 守序世界的人想对他做什么？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在他的世界里，他遭遇了什么？ 他该去哪里？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从他的脑海中蹦出来，他不停地思考，然后又从问题中诞生新的问题。 朱莉安娜究竟还活着吗？ 安兰德知道他的特殊吗？ 以及…… 安兰德知道他…… 鹿弥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 他已经被守序世界里的人骗过一次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思绪与时间一起流逝，车辆到达了目的地。鹿弥一下车，就看到了早到的夏嗣。他靠在一根柱子上面，正低下头研究手中格子数量更多的魔方。刚开始的时候，夏嗣虽然是在玩魔方，但是鹿弥并感受不到他对它的热爱。仿佛这个人只是随便找了一样东西来吸引自己的目光一样，但是现在，夏嗣盯着手中魔方，一会皱眉，一会放松表情，完全投入进去了。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完全不在意别的人的眼光。某种程度上，这种人确实是强大得不可思议。 强大的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人。 鹿弥迈开脚步，往他走过去。 就像是某一位少女。 鹿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其实就知道她并不软弱。与她的外表相反的，她有一双坚毅的眼睛，不惧风雪的攻击。 所以他才动心啊！ 他想啊，要是拥有那么一双眼睛的人，她要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哭出来的话，那画面该多么美丽啊！ 鹿弥脸上的笑容加深，他的步伐加快，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恨不得立刻就到夏嗣的面前。 就像当初他看到朱丽安娜停在糖果店前面的时候，他热血沸腾，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他那双骯脏的手就要触及他。 鹿弥经歷过刚刚的发病，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了。因为身体的赢弱，他硬撑着的理智也要破碎，他无法再装作一副温柔的傻子模样。他的脑子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快走，快到他的身边去。 可惜他的身体罔顾他的意志，他越是想赶紧走到夏嗣的面前，他的脚步越是软弱无力，阻止他靠近他的步伐。 第115页 他总会胜利的。 「你来了！」 夏嗣听到声音，抬头。 鹿弥站在他的面前，他笑得眯起了眼睛，上扬的嘴角甜蜜得将你溺死在蜜糖里面。夏嗣隐隐觉得有那里觉得不对劲，他无法言说自己现在的感觉，他不知不觉站直，想要转身逃开。 鹿弥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我们先进去吧。」 夏嗣转头，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 他觉得搭在他身上的好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害虫，他仅靠接触就可以将黑暗的病毒传染给自己。从一个点开始，从一块地方开始，他很快就全身蔓延病毒，就此倒下。 「你……」夏嗣犹豫着开口，正准备拒绝他自来熟的行为。但是他的话还没有冲出口，他就觉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徒然增加。夏嗣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鹿弥。 强硬撑起来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鹿弥摇摇欲坠。他想要捂住嘴巴，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夏嗣的肩膀上，他的手一勾，就将夏嗣完全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夏嗣突然跟他缩短了距离，吓得瞪大了眼睛，粗大的黑框眼镜都无法掩饰他的惊吓。 「啪。」 鹿弥突然双腿无力，要跪倒在地上了。 夏嗣赶紧伸出手接住他。 鹿弥想要安慰他，告诉他这是老毛病的，没有事的，但是他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心脏揪紧，他几乎是窒息着晕了过去。 这一次晕过去，让鹿弥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醒来不是在洗手间，而是在喝酒的地方。 那天晚上，真的是他和言成喝醉，真的是他对夏嗣一见钟情。 第59章 酒精侵蚀倒v结束 迷离的灯光，喧譁的音乐，以及从喉咙中迸发出来的酒精味道。 鹿弥离开世界列车以后，再睁开眼睛是在人多杂乱的酒吧。他似乎已经喝了一点酒，非常自然地加入到狂欢的人群当中去。 世界悄无声息，在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入侵者到来了。 「要来一杯酒吗？」有人问鹿弥。 律动的音乐在耳边炸响，鹿弥习以为常，随手接过那一杯酒，笑眯眯地喝了下去。 他并不擅长喝酒，一杯浓烈的苏格兰威士忌下肚，脸上的笑容就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炸开，而理智就像是烟花一样散开。 「今天！来玩吧！」主持人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举高了手吶喊。 鹿弥混在人群中，听到大家哄闹的声音，也一起举起手跳来跳去。 有人看到他举起酒杯，就拿起手旁的酒跟他碰了一下。鹿弥听到了玻璃杯撞击的声音，很是礼貌性的，把一杯度数过高的酒一口喝完。随着最后一口酒滑入喉咙，他不小心打了一个嗝，气息席捲着酒气而来，他一下子就变得晕晕乎乎。 他渐渐无法压抑自己的本性，本我压倒了自我，完全沉浸在这一个欢乐的世界里。 音乐声起。 鹿弥开心地笑了，他蹦蹦跳跳，在人群里欢乐地伸展手臂。他伸手揽着身旁人的要，在俗气的电子音里跳优雅的华尔兹。 这个世界都是配合他的演员。 一个转圈圈以后，鹿弥将跟自己跳舞的人递给了别人，自己想要重新启程。 「鹿弥。」一个人阻止了他，他的声音就像是融化在酒里面的气泡一样，那个人也出现在世界，自然地挽住鹿弥的手臂。「大家还在等着你呢。」 「大家？」喝了几杯酒以后，鹿弥笑得傻乎乎的。他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就算拼命眨眼睛，视线依旧一片模煳。他想要问，大家是谁？ 虽然意识不清楚了，但是鹿弥喝酒不上脸，完全看不出来是喝醉了的样子。 「是的，大家都在等你。」他把鹿弥拉走了。 他带着鹿弥一起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人看到了他，仿佛从梦中醒，开始喊他们的名字。「鹿晟，鹿弥，你们来了。」 鹿晟看着在场的三个男人，扫了他们一圈。「我们来了。」 鹿晟扶着鹿弥，让他在位置上坐下。言成正好在倒酒，看到鹿弥坐下以后，立马拿了一个新的被子，也给他倒了一杯。「来喝点酒吧。」 很奇怪，鹿弥一离开了刚刚挽住自己手的男人，视线又开始变得清晰了，可以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眩晕的感觉，所以无法离开这个位置。 男人好像是一个魔法师。 李慕白坐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他的头有点痛，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到达这个房间的原因。 沈山南推开了门，一下子就看到了几人的情况，他愣了一下。 鹿晟朝他微笑，「你来了？」 沈山南对上他的笑容，忍不住就笑了。「喝酒的话必须要有我啊。」 「人还是太少了，不够热闹。」鹿晟这么感慨，「我再去抓一个人进来好了。」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小鹿弥，我们来喝吧。」言成看着鹿弥，完全陷入了与朋友相会的兴奋当中。 鹿弥不认生，干脆和面前的人开始闲聊。 鹿晟离开以后，穿过热闹的大厅，去到了门口。那里有另一个人，仿佛是鹿晟的错觉，他似乎本来应该是亚麻色的头髮，一抬头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头的黑髮。他用眼睛，着急地在找着什么人。 第116页 「那位小兄弟，要不要过来喝一杯？」鹿晟招唿他。 戴眼镜的男人看了一眼鹿晟，随后甩头，假装没有对上过他的视线。 鹿晟无奈极了。 男人进入人群中找人。 鹿晟只好退回房间里面去。 房间里面，言成已经和鹿弥开了第二瓶酒了。 「言成哥是吧？」鹿弥刚问到了他的名字，「你还真是一个帅哥啊！」 「是吗？」被他夸奖，言成的心情莫名大好。 「是啊！」鹿弥笑得很开心，「所以那么帅的人，会付钱的吧？」 言成大手一挥，「今天！我请你！」 「噢！」鹿弥得到他的承诺以后，继续安心喝酒。 李慕白依旧坐在最远的角落，他看着这两个人，皱眉不语。 「我今天还有事情。」沈山南跟鹿弥打招唿，「我要先走了，下次再会。」 「好。」 短短的时间内，屋子里的四个人已经构建了足够的社会关系。 鹿晟抱着手臂，在一旁观察着。 在鹿弥喝着第三瓶酒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戴眼镜的男人出现了。他一打开门，视线立马就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最后眼睛定在了鹿弥的身上。 鹿晟看到了他露出了恼怒的表情，下一瞬间甚至会将鹿弥大卸八块的样子。 「呕。」鹿弥突然捂住了嘴巴，过量的酒水让人反胃。 胃里翻江倒海，鹿弥觉得自己要吐了，他连忙推开言成，冲进房间里面的厕所去了。 接下来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鹿弥记得自己在洗手间里吐了好久，而且到后面甚至浑身无力，快要倒下了。就在这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鹿弥以为谁也要用洗手间，正准备道歉，谁知道他一张口，又发出干呕的声音。 实在是太丢脸了。 来人看他瘫坐在地板上，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然后走过去，像是抱起小孩子一样，将他揽腰抱了起来。 「唔。」鹿弥整个人的体重都倒在他的身上，他可以知道现在有人抱着她，但是他没有办法振作精神，跟他道谢。 「还想吐吗？」那个人问他，声音很冷淡，说出来的话却很温柔。 鹿弥摇摇头，伸出手，紧紧拉着他的衣服，害怕这个人会将自己抛弃。 「这里骯脏，我们出去。」他跟鹿弥告之一声，随后将他抱了出去。 鹿弥浑身无力，他只能被这个男人搬来搬去。 在他意识完全消失的前一刻起，他的眼前就只见过这个男人。他抱他出到了外面，拿了纸巾，有些粗鲁地擦掉他嘴角的污秽。到后面，鹿弥躺在沙发上，已经合上了眼睛，他还守在他的身旁，时不时伸出手，摸一把他乱糟糟的头髮，抚慰他。 鹿弥在睡觉之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次。 过长的黑色头髮，戴着黑色的粗框眼睛，是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孩子。 这个世界上的命运，这个世界上的姻缘，都是一瞬间的偶然，再加上在这一瞬间之前，无数的宿命般的思念以及玩笑。所有的所有一切，凑成了鹿弥的这一眼。 他眨了一下眼睛，将这张脸装进自己的心里。 红色的心脏跳动，血液顺着万千管子流动。 一见钟情的种子将致命的病毒藏匿进鹿弥的体内。 这就是，他会得到花吐症的原因。 风吹起帘子，鹿弥醒了过来。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的世界似乎被静止了时间，外界的声响没有一丝传入他的耳朵。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蛋。 虽然他的面前没有镜子，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脸红耳热，像一个生了病的傻子一样。 他的瞳孔在剧烈地摇晃着，脑袋比起晕倒之前还要晕晕乎乎。 怎么办？他本来还在一直吐槽这个世界的烂设定，他怎么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还患上了一听名字就大事不妙的奇怪病症。这个病最诡异的地方就是，得了病的他似乎对某个人爱得死去活来，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对方的样子。 而现在，作出这荒唐事情的人就是他。 这个世界也太爱跟他开玩笑了。 他越是想下去，脸蛋就越是滚烫。 「我上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外面传来了细小的声音，鹿弥听出来了，那是夏嗣的声音。他立刻钻回被子里面去，闭上眼睛装睡。 他刚躺好没有多久，门就被人打开了。 鹿弥死死闭着眼睛，现在他还没有调整好心情，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夏嗣。 夏嗣的脚步声从门口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鹿弥细数天的脚步，调整自己的心跳，使他的每一步都能踩在自己的心跳声上面。 鹿弥感受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了，他屏住了唿吸，祈求夏嗣可以先走开，因为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别装睡了。」夏嗣出声。 鹿弥还是死死闭着眼睛。 「唉。」夏嗣嘆了一口气，双手抱胸，站在他的床边。「你的事情，我已经从鹿晟那边知道了。就是，你已经确定好了，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对吧？」 鹿弥超级想点头的。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了你，就喜欢上了你。 第117页 「是要我亲你是吗？」夏嗣再问。 他说完这句话，鹿弥的脑袋突然就像是被冷水泼了一下，一整个人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鹿弥还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这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按到另一边。炽热的唿吸离自己越来越近，人的身体带着温暖，就要席捲而来。 「啪。」 一双手按在了夏嗣的嘴巴上。 夏嗣低头，本来一直在装睡的鹿弥终于睁开了眼睛，而且伸出了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现在不用亲。」鹿弥说。 夏嗣有些无奈，「你之前做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亲你一下吗？」他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就这样死掉。」 鹿弥多谢他的好意了，「但是你现在不喜欢我啊。」 夏嗣听到他说这句话，一脸莫名。 「不是相爱的吻，是没有办法救我的！」他痛苦喊道。 鹿弥觉得自己现在像是童话里面的公主，本来都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到永远了，结果一个魔女蹦出来，不管不顾就要在他的身上施咒，逼着他去找寻所谓的真爱之吻。 夏嗣：「……」怎么还那么多事。 「你不信？」鹿弥读懂了他的眼神。 夏嗣点了点头。 「好，那亲给你看吧。」 夏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鹿弥就将本来挡在他嘴巴上的手挪开，改为拉住他的衣领，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唇齿相撞，这是一个非常莽撞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预警一下 似乎差不多入v了 第60章 我确实喜欢你 一吻过后，夏嗣感觉到牙齿都快要被撞碎了，他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鹿弥。当然了，比起撞上这点小事，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情。「有效吗？」 鹿弥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想要微笑，但是他一张开嘴巴，一片花瓣就从他嘴角露了出来，随后飘落。 夏嗣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病的模样。 鹿弥调戏他成功，本来应该开心得地偷笑的，只是这一瞬间，他的笑容不受自己的控制，变得越来越苦涩。 他爱面前的这个人。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并不爱他。 满腔的爱意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恰巧遇上了千年一遇的暴风雪，活生生将火焰掩埋，阻止他的爱进一步涌上地壳。 越是看着夏嗣，鹿弥的认知就越是强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腐败的心脏开始开花。 染上了血的黑色花束。 「咳咳！咳咳咳！」鹿弥突然捂着嘴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夏嗣被他吓了一跳。 鹿弥捂紧了嘴巴，不再让一片花瓣落下，于是，他就显得只是一个病重的人，单单发出咳嗽的声音。 夏嗣捂住耳朵，防止被他吵死。 他的声音太过惊悚，本来在楼下好好待着的鹿晟被吓坏了，立刻跑了上来。他一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鹿弥趴在床头。他的手颤抖着，身体的力气不足以再让他捂紧嘴巴。他放开了手，几片黑色的玫瑰花瓣立刻争着从他的手中飘落，花瓣落在地板上，层层叠叠。 夏嗣就站在他的旁边，似乎没有帮助他的意思，冷眼旁观。 鹿弥伸出颤抖的手，突然一把就揪住他的衣角。他的动作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管稻草能否承受太多重量，他也不愿意放手。 因为他的行为，夏嗣也有所动容。他从他的床头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鹿弥的嘴角。「都是口水。」他说话的声音明明很淡然，但是落在人的耳朵里面，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嫌弃感。 鹿弥的喉咙里长了刺，他难受得直颤抖，但还是要死死拽住夏嗣，不想放他离开。 其实他不用做这种事情的，因为夏嗣也没有走开的意思。他就像是一棵大树，不论遭遇的是风雨，亦或是世间的其他打击，只是默默地，静静地，他站在那里，看着颤动的小鸟。 「我难受。」鹿弥扒拉着他的衣服，抬头。 夏嗣低下头看他，黑色的头髮掩盖住了他的眼睛。「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是书里面的场景。炼狱里面爬上来一个鬼魂，然后我是不幸被你抓住的可怜人类。」他调侃道。 刚病发了一次的鹿弥哪里有这样的精神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东西。他就这样抬起头，可怜地看着他，仿佛在祈求什么东西。 夏嗣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然后一吻落在他的右脸颊旁。 鹿弥愣愣地看着他。 「我会处理的，你再休息会吧。」他轻声安慰道。 鹿弥因为他突然的靠近，吓得合上了右眼，用半信半疑的表情凝望他。 你要怎么处理？处理的你的感情？处理你的心？ 如果仅靠处理，就可以让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那你的爱究竟算作什么？ 夏嗣在想什么，鹿弥无从得知， 就像鹿弥在想什么，他也不能知道。他只知道，他在跟鹿弥说着话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强烈的视线。他转头，鹿晟正鬼鬼祟祟地缩在门口，脸带笑意地看着他们。他大概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有趣的相处方式，他们让人猜不透他们的关系。 夏嗣让鹿弥躺好，然后离开这个房间。他走的时候，把门狠狠拉上，随便把窝在门后面的鹿晟给撞开了。 第118页 「呜哇。」鹿晟捂着被撞痛的鼻子，皱眉看着夏嗣。 眼看夏嗣已经要下楼了，他赶紧跟上去。「你不理我弟弟的死活了？」他追问。 夏嗣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去楼下，重新拿起他的魔方。他低下头，研究手中的事物，一下子就恢復成那一个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孤僻男人。 鹿晟清了一下喉咙，将他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不理我弟弟的死活了」 夏嗣睨了他一眼。 鹿晟发现自己被瞪了。 「他不是你弟弟。」夏嗣冷冷道。 「他怎么不是我的弟弟？」鹿晟觉得他很可笑。 「说了你也不明白。」夏嗣如是说道。 鹿晟摊手，既然他不会明白，那他就不追问了。 夏嗣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鹿晟干脆在他的对面坐下。就在他准备休息的时候，他敏锐的眼睛抓到了夏嗣又在瞪他的动作。「怎么了？」鹿晟笑得有点虚。 夏嗣说：「你们还真的有点像。」 鹿晟听到他这句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当然像了，我们可是兄弟啊。」 「不。」夏嗣小小声反驳，他不是你的兄弟。 鹿弥与这个世界没有关联，他甚至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关联的人。他孤身一人，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偶尔天上挂着明月，投落在这个世间，只也有他和他的影子。 夏嗣，或者叫他安兰德，抬起了他的头。 外面的太阳笼罩大地，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停在他的脚尖前面。 他跟鹿弥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就到处找鹿弥。结果没有想到，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构建了完整的社会关系。那一天晚上他照顾鹿弥，随后想把他带走。这个他所谓的哥哥，以及在场的两个人都阻止了他。 于是夏嗣只好先把鹿弥扔下，去探究这个世界的攻略任务。 他还什么都没有打探到，他就收到了鹿晟的见面邀请。他本来想着找鹿弥，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所以就去了。去到以后，鹿弥又在神神叨叨，打探这个打探那个。 他的这个新兵，有一个特点，特别容易遇到事故。 果然，一问之下，他居然得了这个世界的绝症，花吐症。 可是啊。 安兰德盯着手中的魔法，他专心致志，想要认真地将所有的格子归位，只是这一次，他怎么都做不到。 他的心情很复杂。 「咔嚓。」因为他太用力，魔方居然被他扭掉了几块。安兰德愣了一下，随后捡起散掉的格子，想要安装回去。他心不在焉，装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到后面，掉落的格子越来越多。魔方坍塌，成了看不出原样的废墟。 鹿晟在旁边看到了，朝他伸出手。「我来帮你装回去吧。」他说话的时候喜欢微微低下眼睑，看起来温柔得不可思议。 安兰德抽空看了一眼鹿弥在这个世界的兄弟。「别说，你们确实有点像。」他感慨。 鹿晟哈哈大笑，「我们本来就是兄弟。」 都说你们不是了。安兰德默默吐槽。 鹿晟将魔方装好了，安兰德拿到魔方，又继续在转。他好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力气越来越大，鹿晟毫不怀疑，下一瞬间，魔方会迎来第二次的崩塌。 幸好安兰德及时放弃了继续玩下去，「我上去看看鹿弥。」 「你刚刚已经看了。」鹿晟提醒他。 「万一他又晕了呢？」安兰德如是说。 鹿晟伸出手，请他上去。「那你去吧。」 安兰德闻言，立马扔掉魔方，跑了上去。 鹿晟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满意这个弟夫。 安兰德第二次上去，他推开门，发现鹿弥又合上眼睛了。 他合上眼睛的力气很大，手指还要抓住被子的角。怎么看都是装睡的样子。安兰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睡，要是真的睡不着，也没有想像中那么辛苦的话，干脆起床不就好了。 但是该问的东西已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依照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能过问太多。 安兰德走到鹿弥的窗前，沉默凝视他。 说起来，他这一次没有认出自己呢？那前面几次果然都只是巧合而已。 安兰德有些郁闷地弯下腰，戳了一下鹿弥。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张脸？明明这张脸那么不起眼。 被戳了脸蛋，鹿弥更加用力地装睡了。 安兰德看他意志强烈，干脆还是离开了。 他去到了外面，解除了伪装，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英姿勃发，路上有不少人想跟他搭讪，但是一对上了他的眼睛，就被他的寒气所驱除。 安兰德一路前进，来到一家便利店前面。他向老闆要了一包烟，专门要最贵的那一包。「世界谘询师吗？」他点了一支烟。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世界谘询师。他们来自被废弃了的世界，随后到处流浪，收集了许多待过的世界资料。 说实话，安兰德觉得这一份职业，说不定就是鹿弥的归宿。 卖烟的老闆穿着皱巴巴的衬衣，以及宽松到快要熘下去的裤子。他听到了安兰德的问话，叼着一根烟抬头看他。 「我要谘询。」安兰德说。 老闆伸手将菸头抽出来，微笑着看他。「你知道我是谁，那么自然知道我的价钱吧。」 第119页 安兰德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车票。 「二级世界的车票？」老闆看了一眼，不满地嘟囔。「这玩意儿就没有人想要，多的是扔掉的人。」 「那你是要呢？还是不要呢？」安兰德冷冷地问。 老闆赶紧将车票收下。「有好过没有嘛。好的，攻略者，你有什么问题吗？」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他问：「我的伙伴在这个世界患上了花吐症。」 「噢～」老闆笑嘻嘻地打开了一瓶啤酒。「那还真是糟糕。」 「我想要问，如果我现在带他离开，花吐症会不会自动解除？」 老闆大笑，「当然不会了，在世界得到的影响是会继续下去的。」 安兰德冷着脸。 老闆瞄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的伙伴长得有你好看吗？」 安兰德瞪了他一眼，不想回答那么白痴的问题。 「有的话不就好办了。」看安兰德不理会自己，老闆自问自答，「让对方爱上自己不就行了。」看来这一个世界攻略者和他的伙伴，来自一个优越人等的世界。 他说得淡然，也不顾安兰德有多么头痛。 就是这一点不行。 安兰德郁闷死了。「对方不会爱上他的。」 「为什么？」老闆拿起啤酒，大口灌了半瓶。 不为什么，他当然不会爱上任何人。 安兰德笃定。 「嗯。」老闆沉吟，「花吐症其实是一种类似于心理疾病的症状。」 「嗯？」安兰德打起精神听他讲话。 老闆朝他伸出手。 安兰德看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把自己备用的最后一张车票给他。 老闆看到了车票，扯开嗓子嚷嚷。「怎么又是二级世界的车票？还是同一个世界的。」 安兰德：「……」因为他本来打算攻略这个世界以后，立马带着鹿弥去二级世界，教他如果遇到了二级世界的攻击，该怎么办应对情况。 老闆无奈地收下了又一张二级世界的车票。「花吐症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他说，「心里郁结的疾病。如果要痊癒的话，需要相爱的一吻。但是……」老闆拉长了音，提示他。「如果对方觉得你爱上了他，然后你再亲他，他也说不定会痊癒的。」 「说不定？」安兰德想要把车票抢回去了。 老闆笑呵呵地重新把烟塞进嘴巴里。「这不是没有人试过嘛。」 安兰德：「……」 就在两人静默的时候，一阵清风吹来，吹动了挂在小摊门口上面的风铃，发出了丁零噹啷的声音。 老闆似乎很喜欢这个风铃的声音，他笑呵呵地转头，去看被风吹动，摇动着发出声音的风铃。他不过只看了一眼，再回头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安兰德离开了。 在转角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夏嗣的模样，就这样融入了人群，随后泯然众人矣。 风吹动着着鹿弥的脸，鹿弥的头髮和耳朵，窗口的那边有树、有云，阳光普照大地。 「咳咳。」他站在窗口咳嗽。 就在他满不在乎的时候，花吐症越来越严重了。 他明明告白了，但是症状却没有丝毫的缓冲，反而在确定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以后，他的思念与日俱增。 鹿弥本来就是容易陷进爱情里面的人，不在面前的时候会想着对象现在在做什么，对方在面前的时候，他又会想，你为什么不看我？ 那个人背对着他，也许是忙于家务，也许是只是一个转身。 但是他就会忍不住想，你为什么不看我？ 一直看着深爱你的我吧，不然在你错失我的一瞬间，说不定爱情就变质了。 花吐症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真是他从事世界攻略者以来遇到的最为兇险的世界，因为他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他唉声嘆气的时候，房门被人蹿开了。 鹿弥惊吓地回头。 安兰德顶着属于夏嗣的脸，安兰德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鹿弥被他兇恶的表情给吓坏了，往后跳了一下步。 「我们现在去约会！」安兰德大声喊道。 鹿弥被吓到现在都没有回神。 在楼下客厅坐着的鹿晟拍手掌，「可喜可贺。」 鹿弥当然好啊。「等我一会。」 安兰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鹿弥重新推了出去。他待在门口，听着房间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过了十来分钟，房门重新打开，鹿弥换了一身新的衣服站在他的面前。 鹿弥还要在安兰德的面前转了一圈，给他展示自己换的衣服。「如何？」 安兰德看不出区别，但他还是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很好看。」 鹿弥欢欢乐乐地跑下楼。 安兰德唉声嘆气。鹿弥大多时候看起来只是一个单纯的白痴，感觉却意外敏锐，要想要骗倒他，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鹿弥一扫刚才在窗口的忧郁，他先一步跑到了楼下，兴高采烈地朝安兰德招手。「夏嗣，下来吧。」 我才不是什么夏嗣。 安兰德默默反驳。 但是总比安兰德好。 他无奈地下去，一靠近鹿弥，他就挽住自己的手，沖向了门外。 鹿晟站在门口，面带欣慰的表情，目送他们远去。 第120页 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散步在路上。「我们要去哪里玩好呢？」他笑着问安兰德。 安兰德也不知道啊。「你之前是不是跟其他三个人出去过？」 鹿弥听他说起其他跟自己约会过的人，突然就有点心虚。「那不叫约会，叫探查情况。」 安兰德并不在意。「那你们去过哪里，我们再去不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费心了。 鹿弥愣了一下，随后立马露出了微笑。「好啊。」 他的心脏又在进一步腐烂了。 「牵着手去吧。」鹿弥特别积极。 安兰德就由着他了。 两个人啊，手牵手啊，漫步在街头啊，鹿弥蹦蹦跳跳啊，安兰德差点没有保持住人设，上前揍他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鹿弥突然问他。 安兰德还沉浸在想要打鹿弥的想法当中，对于他突然的发问，只是茫然地摇摇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句诗？」虽然他对诗词一无所知，他说了，他大概是不知道的。 鹿弥望着天上的太阳，告诉他，自己现在想起来的诗句。「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阳。」 安兰德如鲠在喉。 他不知道什么是诗歌，在他的年代，诗歌已经像是熊猫一样消失了。 安兰德生活在守序世界，大家从小就接受一样的教育。教师都告诉他们，诗歌的消失是因为诗歌很不好，所以才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到底为什么不好，如何给人带来不好……教师没有说，这一条定律深入人心，他们从小接受这样这样的知识，长大以后也未曾追究。 他也有在攻略其他世界的时候接触过诗歌，但是他的感受是，那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他未曾受它蛊惑，也未曾为它而感动。它就像是夜间的某一颗星星，有它，天空可能会因此而添加光亮，但是没有的话，只是一颗星星，也不能怎么点缀天空。 安兰德是这样想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改变过他的想法。 但是当所谓的诗歌这样东西，从鹿弥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又觉得不一样。那一些本来没有意义的文字，那一些苍白的字词，组合在一起，经过他软绵绵且温柔的声音，仿佛有了生命。 鹿弥拉紧了他的手掌心，朝他微笑。 他的笑容干净又美丽。 安兰德露出了被蛊惑的神情。 这很危险。 鹿弥笑吟吟地拉着他，继续往游乐园里走。「你有什么想要玩的吗？」 「你们之前玩了什么？」安兰德笨拙地问着，想要知道在游乐园里，他可以做些什么。 也想要知道，你跟其他人来到这个地方，都做了什么。 他的内心深处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他仍旧未知，这样想法诞生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诗歌中的字词深意是什么。 而鹿弥知道，他能问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不在乎自己。 安兰德问了问题以后，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他疑惑地看着鹿弥。 鹿弥眯着眼睛看着游乐园。「嗯……」其实他也忘记他们在这里玩什么了，那时候他只想要勾引言成而已。 随便玩吧。 鹿弥正想回答安兰德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鹿弥？」 鹿弥转头，看到了言成。 「……」说什么来什么。 「真的是你？」言成开心地笑了，「我刚刚路过，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你，没有想到是真的。你怎么了？前段时间我发信息给你，你怎么都没有回我，我很担心你啊。」这一位唠叨的老好人有时候意外地没有眼色。他没有看到鹿弥跟安兰德紧紧牵着的手，他直接抓住鹿弥的手臂，把他扯了过来。 右手的温暖就这样失去，安兰德眉头一皱。 但是当他作出这个动作以后，他又害怕会被鹿弥怀疑他真实的身份，于是他立马就松开了眉头。 这一副模样，像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鹿弥一样。 言成当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马大哈，他瞄了一眼安兰德，将鹿弥拉到身边，悄声问他。「该不会这一位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吧。」 鹿弥咳嗽一声。 安兰德听到他咳嗽的声音，立马心惊。 「是的。」鹿弥回答言成。 言成不太贊同。「你喜欢这种类型？」 鹿弥只能点头。 言成看了看鹿弥，又看了看安兰德。 不怪他，实在是因为安兰德现在盯着的夏嗣的脸，看起来就是一个瘦高的木讷男人。而鹿弥色如春花，稍微一开花，就会招蜂引蝶。 「我觉得你可能是找错人了。」言成摇摇头。 鹿弥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找错人了呢？」 「因为，你看起来和他不般配。」言成这么说。 因为，那个丫头配不上你。 鹿弥的眼前有些模煳，他的耳朵旁边突然想起了跟这句话有极度高相似度的句子。 当年，他带着某个身份不明的少女离开宴会的时候，也有人跟他这么说话。 你找错人了。 他找错相爱的人了，他相爱的人不应该是地摊上卖花的小女孩，不应该是连钢琴和小提琴都不懂的小女孩，也不该是一无所有的小女孩。 第121页 因为不相配，所以他们都觉得他找错人了。 可是，不是他找到她的，是她找到他的。 就像是这一次一样，不是鹿弥去找到他的，而是他找到鹿弥，把他从黑暗中带出来的。 言成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想开了。他一直拉着鹿弥的手臂，这一下更是用力一扯，干脆将他带走。不过他才迈了两步，就走不动了。他抬起头，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死死拽在原地。 安兰德强忍怒气，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鹿弥的手臂上掰开。「我说，这一位先生，可否请你放手？」他真的很烦在攻略的世界里遇上要应付的人。 「我要是不放呢？」言成笑问。 安兰德回以阴森森的一笑，随后他向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一拳挥向他的脸。 安兰德训练有素，一拳打过去，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言成倒地，在旁边走过的女孩子发出了尖叫声。 鹿弥惊讶地看着言成，随后手指慌乱地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他的手乱挥，等他抓到安兰德的手以后，立刻拉着他跑了。 言成气急败坏地爬了起来。 鹿弥见状，带着安兰德跑得更快了。 「跑什么？」安兰德很淡定，「我们不是还要去游乐园吗？」 「哪里还能去游乐园啊。」放任你们下去，说不定等会就进监狱了。 「那我们还有约会的地方吗？」安兰德是一个很死脑筋的人。他既然跟鹿弥说了要去约会，他就一定要去约会。 「去可以弹钢琴的地方？」鹿弥也不得已想起了他之前约会的地方了。 安兰德同意了。 鹿弥慌不择路，不小心就撞上了前面的路人。 他正想道歉，路人先出声。「鹿弥？」路人还喊出了他的名字。 鹿弥抬头，面前的人是李慕白。 「啊。」头痛，今天怎么回遇上这边的熟人。 李慕白看到了鹿弥，脸上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鹿弥没有察觉，但是安兰德看见了。 他看到了鹿弥，也是问那句话。「我之前给你发信息，你怎么没有回我？」 李慕白是唯一一个不知道他得了花吐症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想起自己之前撩汉的行为，鹿弥羞愧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因为窘迫，鹿弥的脸也有点红了。 这样的情况下，李慕白与他对视。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他果然喜欢我。 安兰德还牵着鹿弥的手，他轻轻一拉，将鹿弥拉回自己的身后。 李慕白这才发现了这个人，「你是谁？」 安兰德指着鹿弥，「他的心上人。」 这话真直接，不过是事实。 鹿弥无法反驳。 「哈？」李慕白惊讶，接着他皱眉，想要进一步追问。「怎么会是他？」李慕白看着鹿弥。「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选择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好处。」 娱乐世界里面没有爱。 换而言之，没有爱的世界里面，有很多可以代替爱的东西，例如说一时的欢愉，例如说权利，例如说其余优越的东西。那些东西代替了人的心的另一面需要的东西，慢慢发酵，形成了人的另一套价值观。 鹿弥觉得这句话也很耳熟。 「哼。」安兰德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他，拉着鹿弥走了。 这一下，连可以弹钢琴的餐厅也不能去了。 他们两个人去了附近的儿童公园。 鹿弥坐在鞦韆上，百无聊奈地荡来荡去。隔壁的安兰德则是站在鞦韆上，用力地往前盪。鞦韆载着他高高飞起，迎着太阳飞向天空。 鹿弥有点担心绳子会断掉，然后他就真的会飞向天空了。 安兰德没有这样的顾虑，他还挺喜欢玩鞦韆的。 鹿弥看着表情稍微缓和的安兰德，微微笑着。 安兰德转头看他。 每当鹿弥微笑不语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会改变。 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小鸡仔，而是某位深不可测的大师似的。 然后，这一位大师开口了，「不要得罪李慕白。」 「噗。」安兰德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更有建设性的话。 「我是认真的。」鹿弥生无可恋地靠在鞦韆上。「我怀疑那个人可能是我的上司。」 安兰德自然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是现在在喝水，可能会一口水喷到他的脸上去。「哈？」 「李慕白好像我的上司。」鹿弥不知道说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神经病。「我有一个上司，经常换脸来吓我。」 安兰德觉得从他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自己像是一个变态。 「他就像是一个变态。」鹿弥说。 安兰德：「……」 鹿弥的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笑，当他发现自己笑了以后，又立马收起笑容，将嘴角往下拉。「我很喜欢他哦。」 安兰德皮笑肉不笑，「尽管他是变态。」 「他很厉害，你不要得罪他。」鹿弥说。 「哦。」安兰德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不要误会。」鹿弥补了一句。「我很喜欢他的。」 安兰德在鞦韆上卸掉力气，他慢慢停下来，然后伸出一只脚，踢了一下鹿弥的鞦韆，让他转过头来看自己。「比喜欢我还喜欢吗？」 第122页 鹿弥显然没有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忍俊不禁。「我是爱你嘛。」 他说得云淡风轻，也不理夏天的风会吹向谁的心。 「你……」安兰德尴尬地想要转换话题，「你不是说他总是会换脸吗？那你是怎么认出他的」还错得那么离谱。 鹿弥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他对我总是下意识排斥，每次我伸出手的时候，他一定会有一种躲闪的动作。」 安兰德重新在鞦韆上晃荡。 鹿弥转头看着他，觉得这一副似曾相识。 哦，对了，之前他也在这里遇到了朱莉安娜。她同样站在这一条鞦韆上，狠狠盪上鞦韆。不过朱莉安娜轻盈地就像是一只黄莺鸟，而他阴沉得像是一只乌鸦。还是报復心极强的乌鸦，一个不慎得罪他，他就会从天际飞下来，然后啄伤你的眼睛。 安兰德看他沉默，不满道：「继续说。」 「说什么？」鹿弥不敢再说了。 安兰德不是那个意思，「约会的时候，不总要说话嘛。」 所以，你给我说话！ 鹿弥总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嘆气着摇头，「幸好我是对你一见钟情。」 「嗯？」 「不然要是相处下来，我恐怕爱不上你。」 安兰德虽然不稀罕爱不爱的，但是这话他实在是不爱听了。于是他摇了一下鞦韆，随即松开手，跃到沙面上去。 鹿弥想要为他的身手鼓掌。 安兰德先他那些白痴举动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随后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 鹿弥吓傻了。 「鹿弥，这个世界上没有早知道之类的东西。」他闭上眼睛，将额头靠近他的额头。「这就是命运。」 鹿弥一愣，随后乐呵呵地看着他，「你好像诗人一样。」 这就像是诗人了吗？ 安兰德不解。 「其实，你不用那么卖力的。」鹿弥的脚尖点在沙地上。 安兰德近距离盯着他。 「没有必要强制自己爱上我。」鹿弥说。「我知道你有救我的那一份心意，我很感谢你。」 安兰德站直，离远了他。「你才不知道。」 鹿弥依旧傻乎乎地笑着，安兰德看到了，忍不住上手捏他的脸。「你这个花心大萝蔔。」 鹿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骂自己。 安兰德捏了一下还不满足，泄愤一般越捏越大力。 鹿弥也不挣扎，就这样盯着他的眼睛。 安兰德也在看他。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静静流淌。 人对视久了，会相爱的。 他们就在这一片乏味的沙地上面待了一整天。 等鹿弥回家的时候，鹿晟还在客厅等他回来。「你们约会得怎么样？」鹿晟问。 鹿弥望着鹿晟，摊手。「就这样。」 鹿晟还瘫坐在沙发上。 鹿弥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怎么了？」鹿晟觉得现在的鹿弥似乎有点不一样。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很无聊的世界。」鹿弥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话。 鹿晟脸上疑惑的神情更多了。 「但这是一个有趣的试验。」他从陌生的世界醒过来，得知自己爱上了某个自己都不清楚是谁的人。现在有四位候选人，一个是跟你志同道合的，一个是跟你在一起，你会很开心的，一个是有权有势的，一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 这其中，你爱上哪一个人似乎都是平常，不爱哪一个人似乎也是平常。 「我跟你一起死掉算了。」鹿弥跟鹿晟躺在一起。「反正我还挺喜欢你的。」 鹿晟「呸」了一声。「你要死，我不要死。」 鹿弥轻笑。 「你是不是担心你的病症？」鹿晟安慰他。「放心吧，他会爱上你的。」 「他不会爱上我的。」鹿弥笃定。 鹿晟不太贊同他的丧气。 时间到了，鹿弥拿起枕头砸了一下鹿晟的脸，随后回了房间。 这一回，他第二天的中午都没有出来。 安兰德下午到了鹿弥的家，闯进他的房间以后，才发现鹿弥已经不见了。 「啊，我的傻弟弟。」鹿晟吓到了。「他似乎已经绝望了，所以才不见了吧。」 安兰德心急如焚，立刻迈开腿跑去找他。 安兰德跑遍酒吧、跑了游乐园以及咖啡店，都没有找到鹿弥。就在他气急败坏的时候，天空传来了一句话。「恭喜世界攻略者b204成功攻略娱乐世界，请还逗留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声音被全世界的人听见了。 他们全部愣了一下，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让他们惊讶这一个声音是什么，也没有让他们陷入恐慌。 他们看着身旁爱的人，为彼此献上最后的一吻。 安兰德跑到了沙地乐园，在那里找到了鹿弥。 他靠在鞦韆上，意识不清，身旁都是黑色的花瓣。 「世界倒计时！」一整条街道的人都在吶喊。 「十！九！八！七！」 安兰德沖了过去，抱起了鹿弥，然后深深地吻住了他。 「六！五！」 「呕！」鹿弥惊醒，趴在安兰德的怀里，然后发出剧烈的呕吐声。 第123页 花瓣从他的嘴巴里掉落，最后掉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四！三！」 安兰德召唤来了天空列车，赶紧拖着鹿弥上去。 「二！」列车一等他们上来，立刻飞向天空。 「一！」 「砰！」 鹿弥晕晕乎乎地看着安兰德。 「小麋鹿。」安兰德快要心疼死了。 鹿弥苦笑。 安兰德，真有你的。 他吃下了蓝色药丸，将自己的另一面召唤出来了。 而安安，跟他不一样，确实喜欢他。 你确实能管理你的心。 第61章 世界神 世界归于一个手掌心般的小球，天空列车行驶在宇宙。 暗黑无际的虚空里，星体在发光。宇宙的天体弥散，星云翻滚，尘埃散开。在这伟大的世间，有一个渺小的人坐在某一颗恆星上面，他看着列车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 他从恆星的表面跳下去，一瞬间就沉没进了宇宙。只有他知道，他直接跃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到达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泛起了波纹。 世界的神察觉到了入侵者。 鹿晟站在了魔法世界。 三级世界的神无比警惕，他在世界的外层布下了最大的魔法，当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出现的时候，魔法阵就会启动，通知他客人的到来。 鹿晟就随意站在某一片空地上等他出现。 「欢迎大驾光临。」棕发绿眼的青年乘坐着魔法扫帚来到他的上空。「可以等来您这位大人物，是我的荣幸。」他抬高了魔法帽子，咧开嘴巴笑。 「哈林?哈勒。」鹿晟朝他打招唿。 哈林飞下去，落到了地面上。 他今天穿的魔法袍有点大，鹿晟防止他的衣服弄脏了，还特意在他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间，替他托住衣袍。 「啊。」哈林这也才发现自己穿错别人的衣服了。「谢谢你的帮忙，世界神大人。」 鹿晟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不太习惯你这副样子。」哈林笑着看他。 鹿晟伸出手，挡住他的视线，当他把手挪开的时候，站在哈林面前的是一位高挑的，拥有白银色长髮，完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 不是他完美，而是这个世界的完美就是以他为标准制定的。 哈林看着他，笑容越发灿烂。 世界神朝他点头。 他们两个人对视着，久久都没有挪开眼神。 这两个就是制定了世界赌约的神。 世界神渐渐发现他们两个人一直傻站着，他开始迈开脚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你很久没有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哈林赶紧提着魔法袍，跟在他的后面。 世界神放慢了脚步等他，「你没有穿鞋子就跑出来了。」 哈林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我开会的时候不小心弄洒了咖啡，刚刚借了就近的老师的寝室在换衣服，顺便洗个澡。在我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你来了，于是随便拿了衣服，穿好了就跑出来的……鞋子似乎是忘记了。」 「你还真是没有变啊。」世界神感慨。 「您倒是变了。」哈林微笑加大，「怎么？你还不能接受自己即将失败的事实，还在到处找另一位世界神吗？」 世界神看他说话那么直接，无奈地嘆气。 「你也该放弃了。」哈林十分得意。「你是独一无二的。」 世界神回头看了他一眼。 哈林丝毫没有被他威慑到。 「你忘记加尊称了。」世界神只是想提醒他这一点而已。 「哦。」哈林纠正自己，「您。」 世界神满意了。 「咳咳。」哈林继续纠正一整句话。「您是独一无二的。」 「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世界神说，「跟告白似的。」 哈林吓了一跳，「您变得油嘴滑舌了，最近是见了什么人吗？」 世界神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嘴唇上面思考了几秒钟，最后得出结论。「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哈林提醒他，「不能袒护可爱的孩子哦。」 「那我以后就不袒护你了。」世界神接话。 哈林皱眉，他的世界神真的变得很奇怪。 变得奇怪的不单单是世界神，还有在世界列车上面的鹿弥。也许是刚刚从肚子里面吐出了一朵花，他的身体一直处于不适的状态中。偏偏今天的天空列车还真的像一辆普通的列车一样久久没有到达目的地。 问起原因，人类的列车专员只说了那么一句，神在通过，所以我们需要避行。 对于他们而言，神只有一个，那就是世界神。 虽然很神奇，但是鹿弥无暇顾及。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出。 鹿弥捧着列车洗手间里面的水，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他想要清醒一点，但是却不知道清醒过来的办法。他的面前还有一面镜子，他偶尔抬头，只能看到一个狼狈到不得了的青年。 「真是丢脸。」鹿弥捏着自己的衣袖擦脸蛋，他一边整理自己，还要一边抱怨。他会沦落到那么难看的地步，都是因为那个倒霉的世界。 就在他囔囔不休的时候，隔壁的女洗手间也出来了两个人。 「这一次附送的车票是去哪里的？」 第124页 「二级世界，梦想世界。」 「又是二级世界，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女人不满地抱怨。 「二级世界不也会升级变成三级世界的嘛。」她旁边的少女劝导。 「我可没有本事去三级世界。」 两人一边对话，其中一个少女走到了鹿弥的旁边。她们没有关注鹿弥的存在，只是想要靠近垃圾桶。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随后大力扔进垃圾桶。 「走吧。」少女招唿她。 她们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洗手间。 鹿弥挪开了手，随后慢慢低头，他盯着被抛弃在垃圾桶，凄凉地躺着的车票，默然不语。 「小麋鹿。」安兰德看他去洗手间那么久都没有回去座位，过来找人了。「车辆重新启动了，我们快要准备下车了。」 鹿弥如梦中醒来，他迅速抬起头，转身出了洗手间。 安兰德一看到他，脸上就笑容乍开。「小麋鹿。」说就算了，他还会上手抱住鹿弥的脖子，将他拽了出来。 鹿弥：「……」实在是太过习惯不理会人的安兰德，他一遇上热情洋溢的安兰德，就有一种吃了大蒜的感觉。知道是什么感受，但是不能张开嘴巴。 列车到站，鹿弥被安兰德拽着下了车。 「安安，安安，住手。」鹿弥劝阻他，「这里是守序世界，你这样的行为会被抓走的。」 「被抓走又怎么样？」安兰德恶劣地笑着，「他们要把我扔进监狱吗？要用手铐将我拴住吗？要折磨我的身体，要击溃我的精神，要我毁灭意志以后死去吗？」 鹿弥听着他的话，已经想像了一整幕画面感了。他的嘴角上扬，连眼尾也跟着飞扬，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还怪刺激的。」 「哈哈。」安兰德抱着他，听到他的话以后，他可是高兴坏了。「果然你就是一个小坏蛋，平常装什么好人，多没有意思啊。」 「嘘，嘘，嘘。」鹿弥阻止他进一步大声说话，「我们先回去吧。」 安兰德搂住他的腰，指着前方，大咧咧地笑着。「那也行，我们回去吧。」 为了防止他在大庭广众下乱来，鹿弥只能乖乖跟着他回家了。 他们刚一离开，车站的柱子后面就走出来了一个人。霍华德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伙伴和鹿弥远去，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照片。这一张照片皱皱巴巴，但是上面两个人的脸都清楚无比。男的明显是鹿弥，他的旁边站着一位少女，她穿着白色的碎花裙。要是鹿弥可以看见这一条裙子，她一定会觉得熟悉无比，因为他项鍊中的那一位少女，和她穿的裙子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张照片上，少女的脸清晰无比。 鹿弥也会对她熟悉的。 霍华德捏紧了照片，打开了通讯器。「翟博士。」 「霍华德。」翟博士立马就接通了通讯器。 「实验进行下一步。」他冷酷地说道：「我们即将在下一个世界测试，鹿弥是否具有逃脱世界末日的能力。」 他们口中的人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安兰德把鹿弥带回了家，一关上门，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住手。」鹿弥先弱弱地反抗了一句。 安兰德已经把他按在墙上，直接用蛮力扯掉了他的衣服扣子。「我救了你一命，你难道不用以身相许吗？」 扣子争先恐后地掉落在地板上，一颗蓝色的扣子还落在了鹿弥的小皮鞋。因为安兰德粗鲁的动作，他稍微往后仰，贴在鞋面上的扣子在他的鞋面上滑下，随后砸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停在两人鞋子的空隙中。 「不要浪费时间了。」安兰德看着鹿弥的身体，他比自己白皙，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得到很好的对待，有些消瘦。皮带勒住裤子，将他的腰肢收紧。鹿弥唿吸的时候，腹部的肉都在鼓动。安兰德蹲下身，舔了一下他的肚脐。 鹿弥抬起脚，想要踢踢，却被安兰德抓住，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趁着那一位安兰德醒来之前，我们赶紧步入正题吧。」安兰德说完，拉开了自己的衣领。 鹿弥被他挟持着，气喘吁吁地低下头，用类似鄙视的眼光，居高临下看他。「你现在的手段可是不怎么叫我开心。」 安兰德笑呵呵，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你这样子看起来，还真是高傲。」 鹿弥的脚一勾，直直砸上他的脑袋。 安兰德捂了一下脑袋，叫疼。 鹿弥实在是无法直视这一位安兰德。 他趁着安兰德松手的时候，立马开始跑了。 可惜不等他跑远，安兰德一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角，将他拉了回来。 「我要喊人过来救命了。」鹿弥说。 安兰德将他按在地板上，自己撑在他的身体上方。「没有人会过来的。」他得意洋洋，「这范围内都是我的地盘。」 「哦。」 安兰德看着他，觉得很神奇。「我还以为你真的会以为李慕白才是我。」 那只是他为了提高安兰德爱上他的可能性而撒的谎，要是安兰德知道自己认出了他，不处于角色当中，更加不会强迫自己爱上他了。 「你真是厉害。」安兰德用脚按住了他的双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变化能力，我的演技，可都是超一流的。」 第125页 鹿弥不耐烦了，「你是想要严刑逼供，还是想跟我做/爱才搞那么多的？」 安兰德闻言，呵呵直笑。「那我当然是为了做/爱，你究竟是什么，那不是我该烦恼的事情。」说完，他俯身下去，亲上了鹿弥的嘴唇。「看来我今天会有很棒的回忆。」 鹿弥盯着他的脸，鬼迷心窍一般，乖乖张开了嘴巴。 空气中的情愫就像是宇宙中的尘埃一样散开。 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一瞬间的电线短路，灯光忽明忽灭。 在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安兰德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第62章 感情罪 在安兰德反应过来之前，鹿弥先发现发现了他的眼神变化。他的手拉开了安兰德的衣服，他的手骨节分明，关节一段一段落在他光滑的皮肤上，随后轻轻滑动。 安兰德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撑在地板上的手都无力了，直直摔到鹿弥的身上去。 鹿弥抱着他的后背，先一步问他：「你为什么要亲我呢？」 安兰德：「……」他完全没有吃下药以后的记忆，所以不知道他这期间和鹿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在考虑，他现在伪装成另外一个自己，然后逃之夭夭的可能性。他难得慌张起来，他伸出手，几次想要撑在地板上起身。 鹿弥的指尖掐进他的皮肉，随后侧着脑袋，在安兰德的脖子旁边唿吸。 安兰德不知道在他醒过来之前，这两个人究竟打算做什么。 鹿弥的脑袋在他的脖子那边拱啊拱，终于找到了他脖子靠下的地方，随后张开口，「啊呜」一声咬了下去。 「嘭！」安兰德从侧边逃离鹿弥的身边，脑袋撞上了地板。他捂住脑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旁边的人突然跳了起来。 鹿弥居然在安兰德离开自己的一瞬间，自己先一步逃了。 安兰德云里雾里，他结合情况，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估计是另一个自己又在强迫鹿弥，鹿弥一直在找机会逃跑。 鹿弥是真的逃跑，不过原因跟安兰德以为的可能不是太一样。 这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在为自己人生萌发的第二春而害羞。 「喵！」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黑猫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小黑啊！」鹿弥兴沖沖地扑了过去，抱着他的猫在床上滚来滚去。 黑猫发出了惨叫声，因为它的主人抱得实在是太用力了。 鹿弥的心情来去如风，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在娱乐世界里因为安兰德的态度而伤心悲愤的时刻。他拿起了自己的小提琴，在有限的空间里不停地弹奏。 在这房间之外的安兰德自然听到了他演奏的声音。要是平常的话，他早就去敲门，警告他不要扰民，但是因为现在两人之间多气氛太尴尬了，他只能选择暂时沉默。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一个澡。 洗澡的时候，热的水从他的身体滑落，烫到了他脖子上被鹿弥咬到的地方。 安兰德侧头想要看自己的脖子，只是鹿弥选择下口的地方简直就是绝妙的地点，他怎么歪头都看不全。 因此，他洗完澡以后，只在下半时裹着一条浴巾就出去了。他来到换衣服的镜子前面，将脖子展露出来。 安兰德因为长期在室外活动，肤色就变成了健康的偏小麦色皮肤。在他一片平滑的肌肤上，脖子上面陷下去一口牙印。咬的人技术极佳，留下了令人联想翩翩的红粉色印记。 安兰德伸出手摸了一下吻痕，他感觉自己在触及到伤口的时候，那里在发痛，甚至还带着鹿弥轻轻的唿吸。 真是快要疯了！ 就在安兰德用手抓吻痕的地方试图改变印记的时候，鹿弥的小提琴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音乐比起毒/品还要让人上瘾。 安兰德为了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手/枪拿出来，他自己训练了几次换弹匣以后，鹿弥还在拉小提琴。 柔和的小提琴声音与冰冷的手/枪并不相配。 在背景音乐下，安兰德换着第二十三次弹匣的时候，终于失手将弹匣掉到了地板上。 他忍无可忍，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鹿弥的门边。 安兰德敲门。 房间里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不一会儿，那边传来了脚步声，鹿弥来开门了。 等鹿弥从门的那边出现的时候，安兰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先厉声说道，「你知道在这里演奏音乐是犯法的吗？」 鹿弥一愣，随即小狗眼一眼，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只是太难受了。」 安兰德瞪他。 「兰兰你不会懂的。「鹿弥故作忧郁。「我不会再拉了，你安心睡吧。」说完，他将门关上了。 安兰德在门口伫立。 他一动不动几分钟，随后不耐烦地拨着自己脑袋后面的头髮。 他不懂鹿弥所要传达的信息，这也叫他很烦躁。 就在安兰德决定离开的时候，鹿弥的门又打开了。他低着头，不让安兰德看见他的表情。「你还没有走啊？」 安兰德低下头看他，意图想要窥视到他的一点半点的脸庞。「就走。」因为鹿弥一反平常的忧郁，他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变得柔和起来。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鹿弥小心翼翼地提问。 第126页 安兰德都习惯了，他每天面对他，都要回答许多的问题。「说吧。」 「夏嗣是兰兰你？」 安兰德觉得自己的喉咙痒痒的，仿佛他的心脏里也被插进了一朵花。「嗯。」 鹿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今天咬了你，对不起。」 「没有……」关系。 「嘭。」鹿弥将门关上了。 安兰德心情复杂。 鹿弥关上门以后，抬起头的脸是笑着的，他明亮的眼睛在房间一扫，随后找到了因为刚刚被他蹂躏而躲在角落里的猫咪，他重新拎起它，继续抱在怀里折腾。 第二天的时候，安兰德和鹿弥一起吃早餐。 鹿弥嘱咐他一件事情，「那一个蓝色药丸，你不要再吃了。」 安兰德还以为他害怕自己又放出另一个安兰德，于是点头答应了。他也有一件要提前鹿弥的事情，「你要吃蓝色药丸。」 鹿弥当着他的面，将手环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蓝色的药丸，随后吞了进去。吃完以后，他还要张开嘴巴给安兰德展示一下。 安兰德还真的怀疑过这一个人每一次都在偷偷扔掉药丸。 鹿弥展示了一下，随后就闭上了嘴巴。 安兰德看着他，侧头露出怀疑的眼神。 鹿弥想要继续吃早餐，他银制的叉子没入红色的火龙果的果肉里面，随后张开了嘴巴，准备将水果投入到嘴巴里面。 安兰德先他一步，上前捏住了他的嘴巴。 鹿弥一愣。 安兰德强制让他张开嘴巴，左右检查了一番。 鹿弥被他捏着脸，没有办法合上嘴巴，口水在口腔里存蓄着，动也不敢动，嫣红的舌头倒是不安分地时不时挪动着。 安兰德检查完毕，放开了手。他随后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擦脸擦自己的手指。 鹿弥有些不好意思，「口水沾到你的手指了。」 安兰德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我今天有工作，会晚点回来。」 「好的。」鹿弥赶紧一口将口水吞下肚子。 安兰德睨了他一眼，「娱乐世界的事情是个意外，我希望你忘记，最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鹿弥摸着脸颊，乖巧地应答。 「赶紧给我搬出去！」最后，他下了一个逐客令。 鹿弥重新将火龙果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嘴巴不停地蠕动，假装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 说完自己想要传达的话以后，安兰德立刻就出门了。 鹿弥目送他离开，看着安兰德穿军装的背影，细腰翘臀，他觉得相当满意。 在安兰德离开后不久，鹿弥也该出去上班了。 他又来到了那一个资料库，跟着机器人们一起更新守序世界里面里的人的资料。这一次，他没有再执着地寻找朱丽安娜的资料，反而是调出了安兰德的档案，不停地翻阅。一边看，一边露出傻笑。 看着看着，他的笑容停滞。 因为在他偷看安兰德资料的时候，后台似乎有人调出了安兰德的档案，进行更新。鹿弥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安兰德的所有资料一下子打开，出现了许多他之前都没有见过的内容。 安兰德的资料当中，有一项让他觉得很奇怪的点。 安兰德在一年以前，从少将变回了少校，其原因是……感情罪。 在守序世界里爱上了某人的行为，被称为感情罪。 鹿弥皱眉，他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档案更新完毕，隐蔽的部分被全部关闭。 档案不会出错，安兰德确实爱上过什么人吗？ 怀着好奇心，鹿弥打开了通讯器。 认真工作的安兰德，收到了在a级城市里的无所事事的人员鹿弥的信息。 「兰兰，你以前跟谁谈过恋爱吗？」 安兰德现在忙得连喘气都是奢侈，他看到了鹿弥莫名其妙的信息，气不打一出来。「滚！」 看到回信的鹿弥觉得，要安兰德获得感情罪，实在是太困难了。 对于致力于毁灭人类情感的安兰德而言，他得到感情罪的这回事确实是天方夜谭。 在挂掉鹿弥的通讯以后，他立马打起精神。 a级世界里有一个少年跟着c级世界的少女跑了，他因为她，甚至还将所有蓝色药丸的相关药剂都扔掉了。 安兰德和他的手下们在c级城市围剿了这一对情侣，然后在痛哭的少女面前，按住少年，给他注入蓝色药丸。 因为药物的剂量过大，少年很快就晕了过去。 「带回去。」安兰德下命令。 「是！」手下的士兵立马按照他说的去做。 「不要带走他！」少女撕心裂肺。 安兰德看了少女一眼。 「少校，是否需要将她……」有人暗示了一下。 少女听到了他的话，吓得更是歇斯里底，声音都哭哑了。 安兰德面无表情，朝他们示意。「你们先出去。」 他的士兵们就拖着少年离开了。 阴暗的地下室里，少女想要跑，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浑身颤抖着，抱着头，等待死亡。 安兰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忠告。」 听到她阴冷的声音，少女抖得更厉害了。 「不要再去找他，也不要再离开c级城市。」安兰德说完，就转身离开。 第127页 少女听着他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声音越离越远，她松了一口气。然而不等她安心下来，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挚爱被带走，不知道下场如何，她更加用力，放声大哭。 安兰德出了地下室，行走在c级城市。 c级城市一如既往地喧闹，他们总觉得a级城市的人太过冷漠但是在安兰德看来，c级城市的人也是一样冷漠。地下室里的少女沖了出来，她一身狼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是那么诡异的场景，但是这里的人依旧行走的行走，说话的说话，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帮助。 世界总是一致的。 他走过，就快要到达可以回到a级城市的通道了。在他路过最后一条街道的时候，他看到商店里面放置着一架钢琴。 不是真的钢琴，是那种缩小型的玩具。 这种东西，也就c级城市才能允许他们摆出来了。 小的乐器，发出的声音也小吧。 安兰德这么想着，进到了店里。老闆在柜檯那边看节目，有客人进来了，看也不看一眼。安兰德继续前进，来到了那一架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的钢琴面前，他伸出食指，按了一下。 「哆。」钢琴发出声音。 安兰德被吓了一跳 他见过好几次鹿弥弹钢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乐器。 很神奇。 他抱胸而立。 音乐是罪恶的东西。 但鹿弥弹钢琴是真的好听。 分钟往前走，带着时钟来到某一个时刻。今天结束了，第二天来了。 鹿弥望着时间，发现安兰德说的今晚很晚才能回来不是虚言，他打算去睡觉了，不等他了。 就在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 鹿弥望了过去。 安兰德看到还在客厅的鹿弥，有些惊讶。 鹿弥处于想睡的阶段，眯着眼睛看安兰德，他笑问：「你终于回来了？」 安兰德面无表情，将门关上，然后将手里的一个袋子伸向他。 鹿弥迷迷煳煳，走过去，接过袋子。他望里面看，看到了一台缩小的钢琴。他不解地抬头。 安兰德说：「你以后想弹奏些什么就用这个钢琴吧，声音比较小。」他找的这个藉口简直就是完美，「不要再扰民了。」 第63章 共犯 「哆。」 「瑞。」 「咪——」 「发——」 鹿弥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按着一个一个按键，在确认音调。 安兰德站在旁边，看着他玩耍。他想过这一架小小的玩具会发出声音，但是没有想到它的声音会那么吸引人。 鹿弥看他一副好奇的模样，干脆将玩具小钢琴推到他的面前。 安兰德也伸出手，随意地弹了弹。他不懂音乐，按出来的都是毫无意义的音调。纵使如此，那跳跃的音符，还是叫人喜悦。 鹿弥在一旁看到了，也伸出手指，在键盘上引导他。安兰德看着他的指尖点在哪里，就按哪个键盘。渐渐的，他也弹奏出了一首歌。 在最后一个音收尾的时候，鹿弥的指尖碰触到了他的手指。鹿弥收住手指，顺手将安兰德的指尖也包进了自己的手掌心。 他的手温暖无比，还带着让人酥麻的电流。 安兰德一下子忘记呵斥他，傻傻地看着两人交握的地方。 鹿弥暗自笑了笑，很快就收回了手。 气氛暧昧得叫人快要想死。 安兰德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锢住，想要驱散空气中的粉红色气息。「鹿弥，我告诉你两件事情吧。」 「什么？」鹿弥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第一件事。」安兰德说，「按照你这样玩音乐的，如果不是翟博士的允许，你早就被城市军给抓起来了。」 安兰德的声音有一种阴冷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慄。 「第二件事情。」安兰德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依旧是，如果不是翟博士允许，你和你的猫，早就被送到焚化房了，所以注意一点，不要再带着你的猫到处跑。」 「翟博士为什么要那么恩宠我啊。」鹿弥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不一样，「他该不会是暗恋我吧？」他说暗恋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兰德，欲语又休。 安兰德被他盯得口渴，但是他还是稳定心神，用冷酷的语调跟他对话。「不会。」 鹿弥差点憋不住笑，他看安兰德实在是尴尬，就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我之前一直以为翟博士只是医生。」但是这个医生，拥有的权力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翟博士确实是医生，但同时还是政府上层部门的人。」安兰德看着鹿弥的头顶，假装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所以你看见他的话，放尊重点……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靠他那么近。」 他话里有话，鹿弥怎么会听不懂。 「话我只说一次。」安兰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很可爱。鹿弥想到此处，毫无预兆，开始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安兰德皱眉，不满地问他。 「没有什么。」鹿弥拼命摇头，接着收起小钢琴，要上楼。「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去睡了。」 安兰德留在客厅，开始解开军装上面的衣扣。「下次你不必要等我回来。」 第128页 鹿弥迈动脚步，走在楼梯上面。「我做了一个梦，觉得不安，所以才下楼等你回来的。」 「你做了什么梦？」安兰德眯着眼睛，将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 鹿弥在楼梯上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我梦到你死掉了。」 安兰德的动作一顿。 鹿弥笑眯眯地回头朝他示意，「晚安，兰兰。」 安兰德冷笑。 那么巧，他也做了一个梦，内容跟他的很像。 鹿弥死掉了。 死在冰天雪地里，路人被冻僵了脚，手中的小提琴向他的身体砸过去。冰封了的身体不再动弹，但是他黑色的眼睛在望向远方，在寻找什么似的。 安兰德警惕鹿弥，因为他总是梦见鹿弥。跟现实生活中见到的鹿弥不一样，梦中的鹿弥有一双疯狂的眼睛，恨不得将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拉进地狱。 明明只是梦，但是却让安兰德不得不提心弔胆。 提心弔胆，胆战心惊，理智在吶喊，不能再靠近鹿弥。安兰德一向很听话，他遵从内心的感受。只是运作的思维偶尔会出现不对劲的地方，他的手指跃动，无意识地在弹奏鹿弥教他弹奏的歌曲。 鹿弥迈动着脚步，走在训练营里。一回到守序世界，他的锻鍊是不能停的。 去到搏斗场，他被强壮的男人摔在地板上好几次。 离开搏斗场，鹿弥负伤，拖动着脚步，一瘸一瘸地往下一个场所走去。 他在准备的地方，选择合适的手/枪，随后走到射击的位置上去。他连续开了好几枪，没有一发是命中目标的。 在他左边的士兵看了他好几眼，想不通这里为什么会有成绩那么糟糕的学生。 「换人。」就在士兵啧啧感慨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士兵回头，发现了来人，匆匆忙忙敬礼，随后让出位置。 鹿弥的眼睛一瞟，看到了霍华德。看了一眼以后，他立刻装作没有走神过的模样，继续射击前方的目标。 霍华德拿起了枪，也对准了前方的目标。跟鹿弥不一样，他的命中率极高，几乎是百发百中。「鹿弥。」他喊人。 「霍华德少将。」鹿弥不能装作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了。 「我们要比一场吗？」霍华德问他。 鹿弥看了一眼两人的差距，婉拒了。「我跟少将，恐怕有着无法超越的实力差距。」 「你现在是由安兰德带着的，是吧？」霍华德突然问道。 谈起安兰德，鹿弥的嘴角想要翘起，但是还是被他用力压下了。「是的。」 「他以前也是我的上司。」霍华德跟他分享经歷。「我跟他一起攻略了好几个世界。虽然他的本职不是去当一个攻略者，但是不得不说他在每一个世界都非常可靠，展示了过人的能力。」 「哦。」鹿弥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霍华德问：「你说我要不去申请，再和他一队吧？」 鹿弥一愣，侧头看他。霍华德露出了相当不符合他正直脸庞的坏笑，「我和他再一起去攻略世界吧，鹿弥就交给更加适合的人去带领。」 鹿弥重新盯着前面移动的靶子。「你用不着使用激将法的，想要我陪你练习枪法的话，可以直接说。」 霍华德拉长语气词，「哦，我坚持和你比赛。如果你输了的话，就重新找一个导师吧。」 「你怎么会认为我非他不可？」鹿弥嘲笑他般发出了声音。 「开始！」霍华德不再理会他。 「嘭！」 霍华德还没有开枪，他面前的靶子就倒下了。 一块靶子倒下，另一块就会立起来。 「嘭！」 开枪的人来自他的隔壁，鹿弥命中隔壁的靶子，他将手/枪里面的子弹全部射完，每一次都正中靶心。 霍华德给他鼓掌。 鹿弥朝他笑笑，「低调。」 霍华德感慨，「既然打得中，为什么刚刚不打好一点。」 鹿弥深思，「大概我对正中间的位置弱一点，隔壁的位置比较擅长吧。」 霍华德听他鬼扯。「出来，我有点事情要找你。」 鹿弥解下装备，跟着他走。他的腿也不瘸了。 霍华德斜瞄着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鹿弥很少见到有那么讨厌自己的人。 「我听说你因为浸泡在蓝色药丸的液体里面，丧失了大部分的记忆。」霍华德为这件事情而来。 「是的。」鹿弥回答。 霍华德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透明的药袋，里面有一颗红色的药。「这是翟博士让我交给你的，可以稀释掉蓝色药丸的药。只要吃下去，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鹿弥接过药丸，动也不动地看了好几眼。 「怎么了？」霍华德对于他的沉默感到惊讶。「你不是想要找回应该想起的记忆吗？」 「我在想。」鹿弥说出自己犹豫的理由。「说不定，忘记才是最好的。」 霍华德摇头。 鹿弥还是先把药丸收起来。「少将，我可否向你打探一个人？」他想起了一件事。 「可以。」 鹿弥难以启齿，「我想要知道，在世界军的队伍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朱丽安娜的人？」 这个空间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霍华德看着鹿弥，他并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个名字。「是的。」他回答他，并且他早就想要告诉他。「世界军的队伍里面，有叫做朱丽安娜的人。」 第129页 鹿弥被撼动，他几乎是急不可待地问他，「她现在在哪？」 霍华德第一次看到了鹿弥如此急切地模样。「她就在这里！」 心脏一瞬间被点燃，鹿弥的嘴唇变得干燥，他咬了一下下唇，语速变快。「我想要见她！」 「你想要见谁？」第三者的声音插进他们之间。 鹿弥回头，安兰德在他们的身后，悠悠闲闲地走过来。他看见了霍华德，敷衍地行了一个礼，随后提起鹿弥的后衣领，将他拖走。「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 面对安兰德的动作，鹿弥第一次有强烈的抗拒感。「不行，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他。」 安兰德充耳不闻，将他拉走。 霍华德也不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去。 他习以为常，这样的画面仿佛看了不止一次。 离开霍华德的视线以后，安兰德继续拽着鹿弥前进。 鹿弥在中途发出了叫疼的声音。 安兰德回头。 鹿弥指了指自己的脚，「肿了。」 他不是装的，是真的受伤了，只是不愿意在霍华德的面前示弱而已。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随后放开他，在他的面前蹲下。「上来吧。」 鹿弥看着他有力的后背，喜不自禁，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安兰德背着他前行。「霍华德找你说什么？」他问话。 鹿弥的手指搭在安兰德的肩膀上，从侧边看他的脸。「他说，他认识朱丽安娜。」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郁。 「你的情人？」安兰德没好气，原来他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才跟霍华德交流。「霍华德身为少将，确实有很多的权限，可以追查所有在档案的人。但是，你还是不要靠近他比较好。」 鹿弥将他的这句话品了很久，才尝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你生气了？」 「我说过我很讨厌他的吧。」安兰德找了一个藉口。 鹿弥想了几分钟，最后摇头。「你没有说过。」 「好的，那我现在正式说一遍，我很讨厌他。」 「可是他跟我说。」鹿弥立马告状，「他想要跟你再一次去攻略世界，当伙伴。」 「那个傢伙是神经病吧！」安兰德伸手将车招来，然后在车门自动开启的一瞬间，将鹿弥扔进去。「我又不是专门的世界军，只带着你，我就够烦的了，休想我再跟谁一起行动。」 鹿弥像被包袱一样随意仍在车厢的后面，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在听到安兰德的话的时候，甚至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愿意的！」 安兰德跟着他钻进了车里面。 鹿弥越是对着他笑的灿烂，他就越是惭愧。安兰德知道，不论是翟艾伯还是霍华德，他们似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所作出的一切超越常识的行为，让他带着一个毫无经验且毫无能力的新兵去攻略世界，给予鹿弥在这个世界的特权，观察鹿弥在别的世界的行为……这一切都跟他们的秘密有关。而自己，只不过是他们选出来的，计划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而已。 安兰德一开始也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普通的任务去执行，不要有疑问，完美地按照命令行事。他本该这么做。但是他却一次次将鹿弥从霍华德和翟艾伯的身边拉开。 他真是因为没有吃蓝色药丸而疯了。 安兰德想到是鹿弥导致自己作出异常的行为，突然气不打一出来。 鹿弥望着窗外的风景，发现是回安兰德的家的路。「你不是让我去上课吗？」 安兰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老师刚刚通知我，说他今天没有空，下次再去吧。」 鹿弥应答，不再发问。 到达了目的地以后，安兰德又拽着他下车，然后背起他。 他身后的人好像是什么宝藏一样，住在森林深处的恶龙唯恐被人抢走珍宝，于是紧紧抱着，快快进到他的城堡。 「你的老情人都死了上千年了。」回到了密闭的家中，安兰德才敢说出大胆的话。「你就不要再去追究了，免得被定罪，然后你就要被投入到监狱里面去了。」 鹿弥好奇地问：「如果我被定了感情罪，谁会来抓我？」 感情罪。 安兰德听到这个罪名以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 「你要把我抓进监狱，用手铐将我禁锢，扔我进黑暗的地方，然后对我做不好的事情吗」鹿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的手指往安兰德的脖子上挪去，穿过他的衣领，摸到自己留下痕迹的地方。 安兰德再次汗毛倒竖，他背着鹿弥，将他扔到沙发上去，想要远离他。 岂料鹿弥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自己的身上拉。 安兰德摔到了鹿弥的怀里，不满地抬起头。 这一眼，他看进了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 那里充满了狡诈，像是一只兇狠的狐狸，欢迎他来到自己的陷阱。 鹿弥抬起上半身，牙齿准确地咬住安兰德的嘴唇，他温柔地像只猫磨牙一样，随即进一步掠夺城池。 安兰德被吓得像只木偶一样动也没有动。 「我现在就跟少校你一起犯了感情罪，我要是死了，你也不能独活。」 第64章 看看我吧 快躲进黑暗中，快躲进寂静中，因为罪恶就像是暗香，随着明光默默流淌。 第130页 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安兰德反应过来以后，立刻用制服敌人的招式，将鹿弥按在沙发上。「你是不是想死？」安兰德的胸口起伏，大口唿吸。他几乎只是凭藉本能反应挟制住鹿弥，脑袋是一片乱七八糟。有这样的感触，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抑或是愤怒，或者是其他什么样的情绪中作祟。 鹿弥的脸蛋又在跟沙发摩擦，他动也不动，免得刺激到安兰德，导致他用力，真的伤害到自己。 他的沉默反而惹怒了安兰德。「你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鹿弥发出闷闷的声音，最后开口。「我喜欢你。」 「你喜欢个屁。」安兰德激动道。 「你不也知道我喜欢你吗？」跟他比起来，鹿弥冷静得不像是在告白的样子。 「哼。」 「我对着你患上了花吐症，难道不是喜欢你，所以才会得病的吗？」 安兰德头都大了，他活了那么久，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陷入感情纠纷的一天。「你不是一去到别动世界，就会有新的设定吗？喜欢上夏嗣，对于他患有花吐症。鹿弥，那就是你在娱乐世界的设定，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鹿弥沉默。 安兰德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呜。」鹿弥的脸完全陷进沙发里面去，发出痛苦的声音。「我快要死了。」 「少来。」安兰德在回过神以后，早就卸掉了大部分的力气，他才不会被闷死。 对安兰德诈骗失败的鹿弥只好继续被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我是喜欢你！」他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理会，只是单纯大喊大叫。 而安兰德，就像是他的家长一样，无奈地嘆气。 「我早在你找到我之前，就存在自己的意识了。」鹿弥客观叙述自己的情况。「所以，那时候，我确确实实是我喜欢上了你。」 「所以说，是世界的设定。」 「是我个人意志！」 两人争执不休，他们激烈对抗的背后，讨论的话题让人害羞。 「我喜欢你。」 「你不是。」 「是真的。」 「是假的。」 一句句的真心被人呛回来，鹿弥静默了一瞬间，在自己的手被安兰德折断之前，他选择妥协。「那好吧，我不喜欢你了。」 「咔嚓。」 响声过后，鹿弥不仅脚肿了，手也折了。 医生收到了安兰德的电话，中途离开了工作岗位，来到他的别墅，帮鹿弥将手扭回去。 「医生，我的手是断了吗？」鹿弥看着自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过来的手。 医生扶住他的手，干脆利落地掰回去。「只是小问题。」 「可是我觉得很痛。」鹿弥小题大做。 「谁的手被卸掉了都会痛的。」医生见多识广，为人淡定。 鹿弥继续虚弱，「那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医生点头，吩咐道。「有，最近尽量不要使力气。」说完，医生就准备起身回医院工作了。 鹿弥坐在椅子上，在医生起身的一瞬间，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安兰德。 安兰德为了躲避尴尬的气氛，主动要求送医生出去。等他回来的时候，鹿弥表情和动作都没换，继续看着他。 「咳。」安兰德咳嗽一声，心虚地坐在鹿弥的对面。「我们算是打平了吧。」 鹿弥有时候嘴上不饶人。「你的意思是，你的手也要被我掰一下？」 安兰德：「……」 「然后我再给你亲回来？」 「你是想要另一只手也折了吗？」安兰德威胁道。 鹿弥摇头。 「那就给我闭嘴。」安兰德现在不想听他的妖言。 鹿弥撅起嘴巴，随后慢慢站起来。「那我回房间了。」 安兰德不看他，他只能听到脚步声渐离渐远，然后停在了二楼上。 久久的，并没有房门打开的声音。 「那个。」鹿弥软乎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帮我开门。」 安兰德说：「你只是一只手受伤了，另一只手还是好的。」 「右手也不行了，今天霍华德找我练枪，我太久没有好好用正确的姿势射击了，所以现在手软，两只手都动不了。」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暗念叨，这一个麻烦玩意儿。他无奈地起身，往二楼上面跑。 鹿弥大概也不想对上他的眼睛，现在正直挺挺地伫立在门口，呆滞地看着门把手。 安兰德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 他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把鹿弥给困住了。鹿弥缩了一下脖子，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安兰德帮他打开房门，随即放开手，人却没有走开。 鹿弥快快进房间里面去。 安兰德顺手帮他关门。 鹿弥看着厚厚实实的墙，有所担心。「晚会我要是想出去，那么该怎么办？」 安兰德又扭开了门锁，保持门打开但是不敞开的状态。「这样可以了吧。」 「好的。」鹿弥觉得这样还行。 安兰德没有马上离开，他从门缝里看到鹿弥歪歪扭扭地走到床边去，随后俯身倒在床上，他的黑猫正好坐在床头，看见他过来了，立马迈着优雅的步伐，从他的头上踩过。 鹿弥闷哼一声，一动不动。 第131页 安兰德又嘆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黑猫蹲坐在鹿弥的脑袋旁边。 鹿弥顶着乱七八糟的髮型抬起头，有些挫败地看着小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鹿弥坐在饭桌旁边，双手垂着，盯着满桌子的菜餚，眼圈开始变红。 「你又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安兰德漫不经心地问他。 鹿弥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的手残废了，我吃不了饭。」说完，鹿弥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安兰德。他委屈的眼神中还有一些别动什么，类似于期待。 他觉得安兰德不会让他饿死，所以会过来餵他吃饭吧。 安兰德喊了一下在上菜的机器人，机器人收到了命令，走到鹿弥的面前，拿起了他的筷子，夹起菜到他的嘴边。 鹿弥：「……」 安兰德憋住，没有笑出声。 鹿弥只好说：「我要先吃一口饭。」 机器人放下菜，夹了一口饭给他。 白饭应该是没有味道的，鹿弥却觉得嘴巴苦涩。 没有了鹿弥的干扰，安兰德也能好好吃饭了。在他快要结束晚餐的时候，对方突然发出了悲鸣。安兰德吓了一跳，抬起头。 鹿弥用他颤巍巍的右手捂住嘴巴，隔壁的机器人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没有事。」鹿弥安慰机器人，眼睛里面的泪花一串串落下。 安兰德的家里採购的是最普通的家用机器人，这一种机器人有弊端，那就是没有达到一定的智能，所以它餵鹿弥吃饭，完全有可能不小心戳到它的口腔。 「你没有事吧。」安兰德问。 「偶……没有师。」鹿弥的嘴巴抖啊抖，抖到不能好好说清楚话了。 有事，今天的鹿弥尤其多事。 他吃完饭以后说想要看节目，但是手不能动，于是安兰德只好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帮他按节目。按了一半，安兰德才醒悟，换台是可以设置声控，他为什么要待在他的身边。只是现在屏幕上播的东西还算是有趣，他就没有走开。 看完了节目，安兰德想拍拍屁股走了，旁边的鹿弥又幽幽地开口说话。「那我洗澡该怎么办？」 安兰德：「家务机器人会帮你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家务机器人弄伤了我的口腔。」鹿弥担心，「要是洗澡的时候，它犯了错，我会不会淹到水里？」 安兰德让他放心，「家务机器人比你还可靠。」 郎心似铁。 鹿弥忍不住嘟囔，「你就帮我洗澡嘛。」 安兰德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我不会帮你洗澡的。」 「你又不是没有帮我洗过。」在克苏鲁世界的时候，他都是安兰德帮忙洗澡的。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地看着鹿弥，他觉得自己身为导师类的角色，有必要跟他讲一节非常重要的课。「鹿弥，我们不止是会去攻略一个世界，我们会去攻略成千上万个世界。」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工作。」 「在新的世界，我们有新的伪装，随之会接触许多的人。这些人可能是我们的同伴，可能是那个世界的人，可能是其他世界来的攻略者，我们有时候甚至到任务完成前，都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 鹿弥眯起眼睛。 「我们为了攻略世界而进行的伪装都是假的，你要注意分辨。不要真的以为自己是神父鹿弥，也不要以为自己是高中生鹿弥。」也不要觉得自己是喜欢上夏嗣的鹿弥，因为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夏嗣。「你要学会忘却和丢弃，你在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自我，你要遵从的是这个世界的身份。而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你都不必在意。」 鹿弥闻君一言，思考半载，略有所得。 安兰德看着他顿悟的表情，有点欣慰。 「你还是要帮我洗澡。」鹿弥开口了。 安兰德想把他的脑袋也折了。 两人对视，没有一个人愿意挪开眼睛，先认输的。 末了，安兰德无可奈何地走过去，在他的面前蹲下。 鹿弥就看着他过来，黑色宝石一般的眼睛闪烁光芒。在安兰德蹲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这才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 「你的脚没有瘸是吧？」安兰德问。 「我看你很想抱我的样子。」鹿弥说。 安兰德一把把他抱起来，回他的房间。他行色匆匆，将他扔在床上，接着去烧水。 这一幕跟他们在克苏鲁世界的经歷极像。 安兰德将浴缸里的水放好了，就出到房间，继续质疑鹿弥。「你的右手没有残废到不能脱衣服的地步吧？」 「有的。」鹿弥肯定道。 安兰德在他话落音之后，手指就搭在他衬衣最上面的衣扣上。 他徐徐解开，面无表情，悠然自得，仿佛想要嘲笑鹿弥的行为。无论他想要怎么诱惑他，他都无动于衷。 鹿弥仰起脖子，只是笑眯眯不说话。 安兰德看见他这模样就讨厌，连带手劲都变大了。 笑屁啊！ 鹿弥其实非常同意他的说法，重要的是本身自己存在的世界。 所以他很有自信，本身的自己比起其他世界的自己，更加能诱惑人。 当安兰德将他所有的衣服都脱下的时候，鹿弥就赤/身/裸/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像那只猫咪一样在他的肩头蹭来蹭去，喉咙里还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第132页 看看我吧，你会梦见我的。 第65章 到远方 说要做梦，现在还为时过早。 安兰德抱着鹿弥，将他扔到浴缸里面去了。鹿弥人还没有安定，就先喝了一大口洗澡水。安兰德觉得自己还是很好心的，他看鹿弥的脑袋完全浸入到水里面去了，立刻将他拽了起来。 「咳咳。」鹿弥感觉头皮发疼，因为安兰德揪住了他的头髮。 「这是给你的第一个教训。」安兰德松手，拍了拍他的脸蛋。「不要以为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鹿弥还在咳嗽，不能回答安兰德的问题，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对他为所欲为的那一步。 安兰德蹲在他浴缸的旁边，就看着鹿弥自己求生，等他的咳嗽声停了，这才捧起他的头。「洗头髮？」 鹿弥被他的手触及，瑟瑟发抖。只是将他放下浴缸，安兰德就下此狠手，他怕如果开始洗头的话，自己会真的被按在水里，被谋杀死掉。 安兰德看他一脸怂样，继续憋笑。 鹿弥再也不敢在这种地方调戏他了。 幸好的是，安兰德开始给他洗头，动作轻柔，情绪稳定，看起来不会再杀掉他的模样。 鹿弥一瞬间又安心了，他靠在浴缸的边上，舒舒服服地合上了眼睛。 安兰德看着他，貌若无心地问了一句。「你对我告白，还记得你的朱丽安娜吗？」 鹿弥挑了一下眉毛，「知道。」 「因为她死了，所以你想要新的生活了。」 「嗯……」关于这个话题，鹿弥觉得难以启齿。 安兰德按在他头皮上的手渐渐加重了力气。 「我觉得她没有死。」鹿弥说道。 「你又胡说八道了。」安兰德没有好气。 鹿弥笑了一声，姑且承认。「我是在胡说八道。」 安兰德看不得他这样的笑容。「合上眼睛，闭嘴，我要冲水了。」 鹿弥按照他的吩咐，但是安兰德的动作实在是太粗鲁，一勺水直接从他的头上浇下来，他不可避免受到了伤害。 洗完了头，安兰德给他洗身子。鹿弥像是木偶一样，完全没有力气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搓洗自己的身体。 「她对你而言，有多重要？」安兰德继续问。 他毫无前情的提问让鹿弥一头雾水，幸好鹿弥的反应能力出色，才能意识到他指的她是朱丽安娜。「我从前是一个混蛋，但是因为她，我愿意当一个好人。」 安兰德的动作一顿，随后将他推开，放回浴缸里。「看不出你哪里有想当一个好人的行动。」他嗤之以鼻。 「我很努力了。」鹿弥听到他的反驳，立刻就不服气了，「不觉得现在的我很温柔，很体贴，适时还给相处的人展露能力的机会，不争不抢不闹吗？」 「那以前的你是怎么样的？」 「就跟我刚刚说的话反过来啊。」 「粗暴、自私、又争又抢又闹？」安兰德吐槽他，「你是小孩子吗？」 小孩子鹿弥靠在浴缸上笑。 是的，就是这样。可惜安兰德说出来的这句话，把他形容成了一个熊孩子，但是鹿弥可不是熊孩子，他是坏人本身。 洗完澡，安兰德站起来，抽出浴巾。他将鹿弥抱得严严实实，然后将他抱起来，继续扔回床上去。 鹿弥头髮湿淋淋，身体也湿淋淋，就这样滚在了床上。 安兰德的膝盖也抵在床上，他撑在鹿弥的身上，摸着他的脸蛋，面无表情地威胁道：「稍微给我明白事理一点，要是再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就立马亲自送你去监狱。那里多的是因为发/情而被关进去的低劣人员，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嚯。」鹿弥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安兰德拿起枕头，扔到他的脸上去，随即离开。 房间里，黑猫睡着啦，机器人的眼睛在闪着光。 鹿弥突然下床，用脚将门关上。 机器人的视线一直在跟着他。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猫咪在睡梦中扫尾巴，发出了微些声音。 虽然今天被教育了，但是好歹表明心意了。鹿弥心满意足。 他回到了床上，正好对着机器人。 机器人的大眼睛里有一点红色的光芒。 它看着鹿弥，鹿弥看着他。 忽而，鹿弥笑了。 机器人依旧一动不动。 「平常我是装作看不见的，今天似乎不行。」鹿弥笑着朝机器人走过去，他的手按在机器人的眼睛上面，准备将他的眼睛拆下来。 「请住手。」机器人立马发出了声音。 最低级的家务机器人应该是不具备语音功能的。 鹿弥的笑容不变，用力扯它的眼睛。 「请住手。」机器人第二次哀求他。 鹿弥不理会它，将它的眼睛扯了下来，电线被拉断，机器人的眼睛里火花一闪。 「喂，出来。」鹿弥踢了一下机器人的身体。 可惜被他暴力对待以后，机器人就立马关掉了电源，不会再动了。 鹿弥加大力气，再踢了机器人一脚。「你再不出来，我就把机器人扔到火炉里面去，你猜，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跑出来？」他恶劣笑着，甚至现在就想把机器儿给拖出去，施予极刑。 一瞬间，机器人重新启动，并且做出了摇头的举动。 第133页 鹿弥用自己所谓动不了的右手，用浴巾裹着下半身，随即一屁股坐在床上。「出来吧，我早就知道里面有一个人了。」 这一台机器人，几乎从鹿弥醒来之后就一直跟着他，它是最普通、最基础、最低等的机器人，就算扔到c级城市去，恐怕也没有什么人会去捡。 这么一个机器人，全心全意服侍着鹿弥。 鹿弥确实很感动，如果他没有发现这个机器人的眼睛里面有摄像头，一直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偷偷录下来的话。 鹿弥有一次想要故意使它停止运作，于是将房间内可以充电的地方都破坏掉了，一出门就将门关上，不让机器人有出去的可能性。 他一直在暗地里注意着，会来救这个机器人的会是谁。 结果，他看到了这个机器人打开，一个侏儒走出来，把充电的地方修好了。 「哈。」鹿弥在床上翘起脚，撑着脑袋看面前的机器人。 机器人在他的面前，停止动作好一会儿，接着，它认命了似的，将内部的门打开。 一个侏儒走了出来。 是一个丑陋的侏儒。 鹿弥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眼神。 侏儒抬起头，偷偷瞄了鹿弥一眼。鹿弥纤细又高，皮肤白皙，长相秀丽，跟自己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看了他一眼以后，就觉得更加刺眼了，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要装作机器人？」鹿弥问。 侏儒摇了摇头，不敢说一句话。 鹿弥起身，从床头拿出上衣床上。他看着侏儒，沉默了一会儿。 侏儒害怕极了。 「你坐。」鹿弥招唿他。 侏儒继续摇头。「我没有资格坐。」 鹿弥无语，他拎起侏儒，将他扔到椅子上去。「是翟艾伯让你这么做的吧？」 他还是不敢说话。 鹿弥都无语了。 「我是c级世界的下等人。」侏儒小小声开口。「翟博士把我叫来，专门监视你的。」 「哈哈。」鹿弥没有先问他为什么要监视自己。「明明就有机器人，为什么要让人来。」 侏儒安静了一会儿，说出心里话。「因为只有人来监视人，才会有成效。」 鹿弥差点要为他这句话拍案叫绝，「你真厉害啊。」 侏儒还是第一次被称赞，他抓了抓头髮。 鹿弥靠在床上，用打量的眼神看他。 「我不会说出去的！」侏儒怕自己被灭口，慌慌张张开口。「机器人我会修好的，录影我会去编辑的，请你不要杀了我。」 鹿弥笑了笑，「说什么杀不杀的，我不是那种凶暴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在闪着寒光。 侏儒觉得他是。「不要杀我，我会给你情报的。」 鹿弥闻言，将右手放在右耳的后面，做一副听听的样子。他瞄着侏儒，笑容灿烂。 要是情报不怎么样，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结局吧？ 「a561鹿弥。」感受到无言的威胁，侏儒赶紧把自己从前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从世界球里面掉出来的人。」 鹿弥虽然早就猜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还是被他这句话给吸引住了。「从世界球里面掉出来？」 侏儒狂点头。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他身为一个低等的c级城市人，被a级城市的人特别招进a级城市，专门修理一些机器人不能处理的狭小地方的电子工程。 那一天，他一如既往，在地下的办公室工作着。一群人捧着几个球状体，从他的面前路过。 他的视力很好，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一些水晶球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风景，栩栩如生，仿佛是一个真的世界一样。 就在那群人要在他的面前消失的时候，一个球突然摔到了地上。 他们立即慌了。 更叫他们慌张的是，球体落下，光芒万丈，等光亮消失了以后，出现了一个人。 他躺在地板上，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感觉，身上都是雪渍。 之后，他们称这个人为鹿弥。 鹿弥受到了严寒，生命机体快要停止了。 他们将他的出现上报，政府的高官翟艾伯出现，他将鹿弥送进了医院。 被验证的事实正展露在鹿弥的面前。 鹿弥一一与他核对自己背后的真实。 「我……来自其他的世界？」 「是的。」 「我只沉睡了一年？」 「是的。」 「他们在利用我？」 「是的。」 「为了什么？」 「一级世界的数量正在急剧减少，接下来就是二级世界，最后是三级世界。而你能从毁灭的世界逃出，是人都会想要得到原因的。如果守序世界有个万一，世界神可以逃脱，那守序世界随时可以復活。毕竟，决定世界的是创世神。」 鹿弥盯着他。 「你时日无多。」侏儒说了最后的讯息。 鹿弥得知了消息，只有一个结论，他要逃，否则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还会对他做出什么。 「安兰德不知道这件事情。」侏儒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他只是接下了与我差不多的命令，汇报你的行为。」 鹿弥觉得自己病入膏肓。 他下一个念头是。 第134页 他要逃，带上安兰德一起，到远方长厢厮守。 第66章 未婚妻 你来自哪里，地狱或者星空？过去或者未知的时间深渊？ 鹿弥终于有了答案。 我来自一片消逝了的世界。 他看着侏儒，慢慢平静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侏儒吓了一跳，「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叫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我会知道你是在叫我的。我会乖乖听话的，今天的事情我都当作不知道，不会说出去的。」 这个人也太有眼色了，鹿弥笑道：「我有点喜欢你。」 侏儒顶不住他这样的笑脸，脸蛋一下子就红了。 「我叫你小不点也行吗？」鹿弥问。 侏儒点头。 「感觉像是在骂人。」鹿弥反省。 「没有关系，我觉得这个就很好。」侏儒说完，去拖出他从那一边的公寓带出来的东西。「我把摄像头修好，否则那边的人会怀疑你的。」 鹿弥看着他的动作，「对哦，我们的行李一直都是你在负责的。」 「是的。」 「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带了什么过来吧？」鹿弥现在不得不考虑起灭口的可能性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小个子还是那句话。「你的选择很对。」 小不点开始工作，他的动作很敏捷，很快就将机器人修好了。 鹿弥夸奖他，「你真厉害。」 小个子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连续夸赞，而且还是真情实感的，他开始不好意思了。「那么我回去剪片子了。」说完，他重新回到机器人的内部。 鹿弥问：「不闷吗？」 机器人不再发出声音，而是摇摇头。 鹿弥随便他了。「什么东西可以录下来，什么东西不可以，你是懂的吧？」 机器人拼命点头。 鹿弥暂且相信他。 经此一事，鹿弥更想逃离这个世界了。 今天晚上，安兰德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天早上，鹿弥起床的时候，安兰德已经去工作了，他还帮鹿弥请了一个假。 鹿弥就垂着左手，百无聊奈地打开了频道。 这一个乏味的世界，只有在宣传城市的美好，以及反覆在对人们催眠，告诉人们有序的世界是值得维护的。 鹿弥调换着频道，然后又看到了他从这个世界醒来以后，第一次看的新闻。 安兰德穿着整齐的军装，清澈的绿色眼睛直视前方，他惊鸿一瞥。 当时，他之所以关注这个陌生人，除了他是真的很帅以外，还因为他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他坠落之际，他沉睡之前，就接触过他。 晚一点的时候，天空暗了下来，下雨了。 雨不停歇，晦涩的心情翻滚，鹿弥抱着膝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 小不点偶尔路过，给他倒了一杯水。 鹿弥问他。「小不点，你有什么追求的东西吗？」 小不点摇了摇机器脑袋。 他从不知追求为何物，他出生的责任就是做好被分配的任务。 「这样啊。」鹿弥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雨滴不停敲打窗户。 节目里播报，最近三天是这个月的自/慰日，让城市的居民提前做好卫生准备工作。 明明性与爱是最隐秘的事情，主播却以最乏味的语调说出来。 鹿弥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兴趣。 傍晚的时候，安兰德终于回家了。他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一片黑暗。他皱眉，他应该有设置好，只要他回家，屋子里面的灯会自动打开。现在会灭掉灯，应该是有其他命令盖掉了他的设置。而有资格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有待在这个屋子里面的鹿弥了。 「开灯。」他说道。 一瞬间，全部的光芒闪烁照片这个空间。 眼睛一片白花花，鹿弥赶紧从沙发上爬坐起来。 头髮乱七八糟的鹿弥跟不耐烦的安兰德对上了眼睛。 鹿弥抓了抓头髮，「你吃饭了吗？」他轻声问道。 「吃了。」安兰德回答他，随后将沾上了雨水的外套脱掉。 他的家务机器人立刻上前，接过他的衣服。 鹿弥又抓了抓头髮。 「想什么？」安兰德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没有什么。」鹿弥的眼睛还是朦朦胧胧的，说话口齿不清。 不知为何，安兰德觉得自己很受不了鹿弥明明有想法，但是却又缄默的行为。「说吧，你那么有胆，有什么不好说的。」 是他叫自己说的。「我在想，你主外，我主内，你工作都那么辛苦了，而我连帮忙接衣服都不去主动做，似乎有点不好。」 安兰德差点喷了。 他又不是自己的妻子！ 鹿弥还在惋惜。「下次我会主动点。」 安兰德斜眼看他。「我昨晚说的话，你都有好好听吗？」 鹿弥果然是刚睡醒，他懵懵地看着安兰德。 「一，守序世界不允许自由恋爱。」 鹿弥点头，表示明白。 「二，我对你毫无想法。」 鹿弥继续点头，他好像是说过这件事情。 「三，你不是有你的朱丽安娜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速变快。 鹿弥做了一个「好的」手势。「我是一个平等主义者，你以后要是想休息了，就我去工作，你在家里玩。」 第135页 他完全没有把安兰德的话听进去。 「我今天啊。」鹿弥扒拉自己的头髮，「很是烦恼地想了一天。」 安兰德不想听他的烦恼，因为一定无足挂齿。 鹿弥不管不顾，继续说道：「这里不允许自由恋爱，都是靠基因匹配的。我先赚钱，存起来，你把这些钱拿去给基因匹配那边的人，让他们动点手脚，让他们给出证明，证明我们是绝配。接着，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说起基因匹配，安兰德一下子沉默。 「嗯？」鹿弥觉得这个主意还行啊。 安兰德盯着他，「我早就过了基因匹配的年纪了。」 鹿弥歪着脑袋。 「结果也出来了，我在这个城市有一个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如果不是鹿弥提起，他差点就要忘记这件事情了。「我会在30岁之前娶她，这是规定。」 鹿弥一愣。 安兰德说完，就回房间去了。 鹿弥留在沙发里，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瞳孔不断转动。 故事总是重复上演。 鹿弥想起来，当年他跟朱丽安娜求婚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她就有了要结婚的对象。 后续是鹿弥后来偷偷去堵住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将他给打惨了。 他下手太狠，导致未婚夫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了恶鬼一样。 他看他，就像他是恶鬼一样。 鹿弥在店里面买好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霍华德。 因为是偶然的相遇，两人都有最直接的反应，鹿弥的眼睛里都是惊讶，而霍华德则是恐慌。霍华德是位高权重的上将，鹿弥是一个负债纍纍的无身份人。两人地位差距摆在那里，鹿弥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对着自己摆出害怕的表情，好像自己会随时随地发疯杀掉他一样。 「少将。」他越是害怕，鹿弥就越是想靠近他。 霍华德看着鹿弥的左手动也不能动，往自己靠过来，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自从鹿弥意识到自己处于虚假的世界以后，性格越来越恶劣。 他从前的乖巧都是因为对朱丽安娜的忏悔，而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犯错，反而可能被人欺骗以后，他的理性开始扭曲，从变形了的橱窗中，窥见了他的疯狂。 「你有事？」霍华德保持他的强硬态度。 「没有事。」鹿弥笑眯眯。「看到了你，自然是要上来打招唿的。」 「我跟你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在工作之外的场所联繫。」 「好冷淡。」鹿弥一副伤心的模样，「我对着少将可是一见如故。」 霍华德听到了这句话，直愣愣地看着他。 鹿弥只是乱扯，「有一种之前见过的感觉。」 「呵。」霍华德冷笑，「说不定。」 鹿弥微笑不变。他怎么好像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 两人一起离开了原地。 「红色的药丸你吃了吗？」霍华德问。 鹿弥摇头。「我依旧觉得没有必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因为就算想起了所有，我也不能找回失去的东西了。」 他有一种直觉，回忆里一定有什么可以摧毁他的东西存在。在他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他还是不要去轻易碰触记忆的宝箱比较好。 霍华德看见他这模样，突然提了一句。「我刚刚看到了安兰德。」 「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似乎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 鹿弥：「……」 霍华德又在观察他的反应。 「略有耳闻。」鹿弥感慨，「能跟兰兰相配的，一定是大美人吧。」 「你可以亲自去看看。」霍华德给他指路。「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 「那多不好。」鹿弥说完，随即跟霍华德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他掉头，往霍华德说的那条路上走去。 霍华德看着鹿弥的背影，五味杂陈。 鹿弥对人的视线很敏感，他走了几步，回头朝霍华德笑笑，挥了挥手。 霍华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好噁心。 鹿弥的左手被医生包扎得严严实实，动也不能动。他的右手提着一袋东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街角的咖啡店。 招待客人的机器人带着他去空位置。 他路过的时候，会留下一阵轻轻的香味。 他用香水，味道好像是淡淡的烟味，又好像是点点醇香的酒，细闻似乎又有香甜的花香。 另一桌客人忍不住抬头看他。 鹿弥对着那位漂亮小姐笑了笑。 安兰德坐在女人的对面，看着他发骚。 第67章 警察来了 妮可对于这一位漂亮的陌生人只有一瞬间的好奇，她很快就转回了脑袋，看着她的未婚夫。「少校，今天能与你会面，真是我的荣幸。我都连续邀请你三个月了，终于能在今年看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她脸上的表情动都没有动。 「我很忙。」安兰德冷淡的态度不在她之下。 「难道我不忙吗？」妮可冷笑一声。 「既然都那么忙。」安兰德公事公办，「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妮可也没有想和他东扯西扯。「我还有三年就要二十八岁了。」 「对哦。」安兰德想起一件事情，「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快乐，妮可小姐。」 第136页 「谢谢。」 鹿弥在旁边点了一杯气泡水，正拿着吸管在搅拌。 他要不是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他还会以为他们是来练习对话的。 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 不用谢。 就这种感觉。 「不用谢。」安兰德还真的如此回答她了。 「我还有三年就二十八岁了。」妮可继续刚才的话题，「按照法律，我必须要在二十八岁前结婚。」 安兰德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不还有三年吗？」 「我希望我们能在今年结婚。」妮可说出自己今天约他出来的目的，她想要传递这个讯息。 安兰德喝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我拒绝。」 「原因。」 「我很忙。」 「只是做一个登记，不过花费少校你一天的时间。」 「可是之后会强制我休息一个月。」 「总而言之，我想结婚。」 「不管如何，我要拒绝。」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安兰德在她住口的时候，再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要回去工作了。」 「啪！」 妮可拿起冰水，泼了安兰德一脸。 安兰德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端，他闭上了眼睛，随后伸出手，抹了一把脸。 接下来的发展让鹿弥瞠目结舌。 安兰德报警了，警察几乎在一分钟内到达，接着以攻击政府人员的罪名将妮可抓走了。 妮可傻了。 在一旁看戏的鹿弥也傻了。 安兰德在警察抓走妮可之后，继续抹脸上的水。 妮可点的是饮料，里面还有冰块。带着糖浆的水又甜又黏，冰块落在他的衣服里面，让他的皮肤都发冷，起了鸡皮疙瘩。「妈的。」安兰德忍不住骂出声。 安兰德想要招唿人拿纸巾给自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一张手巾蒙上了他的脸。手巾的主人略用力，安兰德的的脑袋微微往后仰，纤细的脖子暴露在危险的环境中。 「噗。」鹿弥温柔地将他眼睛周围的水细细擦干。「少校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安兰德将手巾往下扯，先把嘴巴周边的水擦掉。「如果不是基因匹配的结果，她以为她是我的谁？」 鹿弥眯起眼睛，里面渗出危险的亮光。「对女孩子不能这么粗鲁。」 「那我对你粗鲁吧。」安兰德没有好气。 「虽然我不是女孩子，但是我也很脆弱，需要保护。」不能粗鲁对待他。 冰块落在安兰德的衬衣里面，冰冷的感觉让他打颤。 鹿弥自然也发现了，他现在只有右手是能动的，于是放下手巾，手掌顺着安兰德的肩膀滑到他的腰间，将他的衬衣抽出来，将手伸进去，把冰块拿出来。 安兰德傻眼了。 现在，鹿弥几乎就是从背后抱着他的姿势。 「你挺活该的。」鹿弥突然开口，打断了安兰德诧异的情绪。 「你说什么？」他成功激怒了安兰德。 「你平常的时候，衣服的扣子不总是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吗？怎么今天就将第一颗扣子打开了。你要是不打开的话，这些冰块才不会掉进去。」平常穿得严严实实，跟女人约会就解开扣子，活该你受伤。 安兰德气笑，「今天早上训练的时候，扣子被新兵的剑勾掉了。」 所有的冰块被抖落，但是安兰德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沾湿了。染上了水渍的裤子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他器官的形状。 鹿弥吞了一口口水，活到现在，他这才发现原来拥有跟自己一样的身体构造，也可以吸引人。 安兰德的眼睛还被一条手巾蒙着，他想要伸手掀开。鹿弥先他一步，在他重获光明之前，低下头亲了他一口。 安兰德立刻掀开手巾。 鹿弥同一时间转身就逃跑，免得自己也被警察抓走。 他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安兰德，他站起来，伸出手，甚至没有动就拉住了鹿弥的后衣领。 鹿弥颤颤巍巍地回头。 安兰德懒得斥责他了，反而，要是他们现在这个场景被举报了，接着被抓走的就是他们了。「外套脱下来给我。」他板着脸吩咐道。 鹿弥立刻将外套给他。 安兰德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他犹豫了一下，在接下鹿弥的外套同时，也把自己的外套递给鹿弥。 鹿弥自然地接过。 安兰德套上了鹿弥的外衣，拉上拉链，将湿掉的衣服盖住。 机器人过来清理现场了。 安兰德付钱，随后离开咖啡厅。 鹿弥跟在他的后面，左手依旧一动不动，右手拿着安兰德的外套以及挂着一个塑胶袋。「让一个伤残人士提东西，实在是太残忍了。」鹿弥小小声感慨。 安兰德替他打开门，等着他走出去。「鹿先生。」 鹿弥走出了门，「嗯？」 「昨晚是你说想要帮我接衣服的。」 鹿弥一愣。 安兰德无奈了。 鹿弥想要抓头髮，可惜现在没有空余的手了。 安兰德姑且替他提那个塑胶袋。「你买了什么？」 鹿弥不好意思回答。「没有什么。」 在他说话的同时，安兰德打开了袋子，看到了一盒保险套。「……」 第137页 「新闻里说的，最近三天是自/慰日，让我们做好卫生准备。」鹿弥急着解释。「我想你的家里一定没有，于是就去买了一盒……分你一半！」 安兰德将袋子合上，用无奈的眼神看他。 鹿弥对他这种鄙夷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早就免疫了。 「我家里有。」 「哈？」他听到了什么话？ 「我自己有，这个你自己留着用吧。」 毕竟安兰德是一切都要按照规定来办事情的人。 这里离安兰德的家并不远，两人一起走回了家。 门关上的一瞬间，安兰德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脱掉了鹿弥的外套，将衣服扔在沙发上。 鹿弥：「这件衣服我刚买的，今天是第一次穿，不脏的。」为什么要那么嫌弃他的衣服？ 安兰德不止脱下他的衣服，还开始脱掉衬衣。「妮可倒的是果汁，我现在一身都黏煳煳的，好噁心。」 「哦。」鹿弥这才明白，他就站着看安兰德将衬衣也扒下来，扔沙发上。 安兰德长期锻鍊身体，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腹部紧緻，肌肉分布均匀。安兰德弯腰，抽纸巾擦身上的水渍。 鹿弥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不如干脆去洗澡吧。 「你傻站着做什么？」安兰德注意鹿弥在他背后站定以后就没有动过。 鹿弥色从胆边生，他问了，「我可以摸吗？」 安兰德皱眉，不知道他想要摸什么。 鹿弥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你的腹肌。」 安兰德：「……」 鹿弥装腔作势。「因为我一直都很想要好好锻鍊，成为一个有腹肌的男人。所以希望少校可以给予新兵一些希望，让我摸摸我梦想中的腹肌，之后我就会努力锻鍊，直到有腹肌为止。」 空间一度被沉默充斥。 安兰德捡起自己的衣服，打算回房间，他终于也发现了，与其费劲擦身体，不如干脆去洗个澡。至于鹿弥说的愚蠢的话，他决定当作没有听到过的样子。 他的脚步一挪，鹿弥亦步亦趋。「摸一下，好不好吗？我长那么大还没有摸过男孩子的身体。」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没有什么好摸的。」安兰德脚步加快。 鹿弥的脚步也加快，跟了上去。「女孩子还是很好摸的。」 「那你去找女孩子。」 「兰兰，我要是真的出去找女孩子，警察会把我抓走的。」 「我现在就想让警察把你抓走。」 安兰德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关门。鹿弥就像是蚯蚓一样，在安兰德关上门之前，熘了进去。两人面对面，脚尖对着脚尖站着。 鹿弥的眼型是典型的小鹿眼，睁大了看你的时候，好像是小动物。 这是除了鹿弥的那只猫以外，安兰德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二只动物。 「你对你的未婚妻好冷淡。」鹿弥还要感慨多一次这件事情。 安兰德不耐烦了，一再重复。「我跟她在一起，都是因为规定。」 「兰兰最近没有吃药了对吧？」 「那又如何？」 「不吃药了，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感情，你就不会觉得你的未婚妻还是有点可爱的吗？」 「我不觉得。」他很坚决，「怎么？你觉得她让你心动吗？」这个傢伙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 鹿弥回以同样的四个字。「我不觉得。」他说，「让我动心的是你啊。」 安兰德直勾勾地看着他。 「好了，你洗澡吧。」鹿弥笑了笑，「我只是上来捣乱一下而已。」说完，他准备走了。 他要离开，但是两人站得太近了，鹿弥一动就勾到了安兰德的脚，随后他整个人往侧边倒下，直落到地板上。「啊。」鹿弥忍不住呻/吟一声。 他摔在了地板上。 安兰德的眼前一片模煳。 他的眼前出现了鹿弥摔在雪地上，被冻得脸煞白的一幕。 他摔倒，就要死了。 心脏慌张地跳动，安兰德扑到了鹿弥的身上，「你没有事吧？」 「我没有事。」鹿弥还真的没有那么脆弱，「就是感觉左手要废了。」他倒下来的时候，压到了左手。「我的手残废之前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摸到我梦想中的腹肌。」 安兰德现在想把他的右手也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他摸！给他摸！给他摸！ 第68章 香水瓶 两人靠得太近，鹿弥身上的香水味渗透了安兰德的躯体。 安兰德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候，布满灰尘的香水瓶放在窗台，它布满裂缝的身躯无法再承受多一点的压力。安兰德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无聊，他伸出了指尖，点了一下斑驳的瓶身。一瞬间，香水瓶破裂，令人眩晕的味道扑面而来。 安兰德要被熏晕了。 跟着香水味道席捲而来的是他久违的好奇心。 「我看你，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腹肌的。」安兰德撑在鹿弥的身旁，发出嗤笑声，他几乎是抱着嘲笑他的想法，掀开了他衣服的下摆。「像你这种懒人，没有小肚子已经是奇蹟了。」 鹿弥虽然没有腹肌，但是也没有小肚子，他的小腹一片平坦，在平常人里面算是身材管理得不错的。鹿弥猝不及防被掀了衣服，他略微羞涩地将衣服拉下。「我的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第138页 「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安兰德将手钻进他的衣服里面，按住了他的肚子。 鹿弥一愣。 温热的手掌比他身体的温度高，他怕一不留心，自己就会被烫伤。 安兰德自然发现了他的失神。 鹿弥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义是什么。 看着鹿弥的傻样子，安兰德想让他稍微有点危机感，于是他一本正经地提了一个提议，「我把你开膛破肚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太过认真。 鹿弥吓得右眼直跳，开始想要逃跑。 安兰德轻而易举就把他拖了回来。「来吧，从你的皮肤开始撕开，接着我会好好地打开你的肚子，将里面的器官小心翼翼地切割下来，分类放好的。」 「兰兰，这是犯罪！」他的兰兰突然疯掉了！ 鹿弥一脸惊悚的样子。 其实安兰德此时此刻依旧冷静得可怕，他将鹿弥压在身下面，从他的背后抱着他，双手环抱着。 「你先冷静一点！」鹿弥是真的害怕自己会被他分尸，在他看来，安兰德既然可以报警将自己的未婚妻给抓走，那么将不怎么喜欢的自己杀掉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安兰德没有听他的话，他只是用自己的双手，反覆触摸自己手下的皮肤。好像他是一个医生一样，在端详着病人的身体，而且这一位医生的态度非常认真，异常有耐心。因为他的病人异常敏感，对于人心的触碰反应飞快，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然后才能在他大意的时候，将他捕捉。 鹿弥后知后觉。 他这是被吃豆腐了吗？！ 心里在吶喊，鹿弥口中却不敢出声，甚至死死趴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 说句实话，他还是挺享受安兰德的接触的，再做过分一点，他都可以。 安兰德眼中寒光一闪，趁着鹿弥不备的时候，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脸红心跳，都是因为一种不被守序世界允许的违规反应。 「被我逮到你了。」安兰德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鹿弥心跳如擂鼓。 安兰德：「你并没有服用蓝色药丸。」 由于蓝色药丸抑制人体内的太多激素，所以按时用药的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性冲动。到自慰日前一天，政府会分派暂时解开蓝色药丸的药物，那时候的人们才会从身体到心灵有关于性的反应。 「你经常吃的究竟是什么？」安兰德知道家务机器人在客厅，他怕声音传出去，于是只能在鹿弥的耳边呢喃细语。 鹿弥窘迫地将脸埋在右手的手臂间，死咬着嘴唇不愿意发出声音。 安兰德看见他坚决的样子，掐了一下他肚子上的肉。 「啊。」鹿弥发出软绵绵的声音，脑袋更低了。 「给我说话！」安兰德严刑逼供。 鹿弥没有欺瞒的想法。「本来的药丸被我扔掉了，手环里面的药丸是我在其他世界买的糖果。」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安兰德咄咄逼人 鹿弥咬住下嘴唇。「因为我在怀疑。」 「嗯？」 「这个世界的规则。」鹿弥说道：「凭什么我不能够按照我的意志爱上某个人，凭什么我要因为最优的基因去挑选结婚的人，凭什么我不能拥有情感的跳动，徒然做一个木头。如果我不这样做，是会对这个社会造成什么困扰吗？我有这样的疑问。」 安兰德被他的连续发问震得差点无言以对。「你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鹿弥哼哼唧唧。 他抗议的声音也是粘粘煳煳的。 安兰德早就有过体会，鹿弥的嗓音简直就是靡靡之音。他听过海妖的吟唱，圆月高悬，波浪撞击，海水涌起，随后被下一波海浪打下。海妖坐在巨大的石头上，披着月华，放声歌唱。那样的海妖歌声，可能都不及他嗓音万分之一的诱人。 「不要发出噁心的声音。」安兰德不敢承认自己被他引诱，只能用更加严格的声音呵斥他。 「你太粗暴了。」鹿弥也不想的，但是他现在正兴奋着，安兰德还在在他的背后抱着他，他整个人还压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半的身体是冰冷的，一半的身体是炽热的。 安兰德伸出一只手揪住鹿弥的头髮，凑到他的耳边说话。「我有你粗暴吗？」 适当的疼痛感和温热的气息让鹿弥的耳朵都红了。 安兰德侧头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蛋也慢慢变红了。 安兰德难以形容此时的感觉，似乎是石头的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春天开花。似乎是荒芜的沙漠，从绝境中冒出了水流。一切死的、硬的、冷的物体中，冒出了生的气息。 噗通。 心脏跳动，发出声音。 安兰德在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之前，将他放开，随后将他拉了起来。鹿弥坐起来以后，立马盘腿，低下了头。 「我去洗澡了。」安兰德说完要就站起来，「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吧。对于你犯法的事情，我下次会继续追究的。」 鹿弥想要挽留他，但是现在的安兰德没有穿上衣，他这一伸手，还真的就是摸到了他的腹肌。鹿弥的手有一瞬间的尴尬，他想要撤离，然后却笨手笨脚，勾到了安兰德裤子的边缘。 安兰德想要拉开他的手。 鹿弥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第139页 安兰德没有想到鹿弥的力气会那么大，而且那么坚决，所以他被他得逞了。 安兰德抬头，他看到了一张绯红的脸蛋，以及莫名坚毅的双眼。 「等到了自/慰日的那一天，来叫我吧。」鹿弥这么提建议。 安兰德准备拒绝他，但是鹿弥却早他一步，起身跑走了。 所以，鹿弥还是摸到了他梦想中的腹肌。 匆匆忙忙回到了房间，鹿弥一下子就钻回了被窝。他在完全锁进被窝里之前，还先把机器人和猫咪给赶出去了。 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操作以后，鹿弥坦然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他在这个世界可算是什么都被扒光了……刚刚还差点被安兰德扒掉了一层皮。 躺了一会儿，他有点口渴，就下楼倒水去了。 在他喝着水的时候，安兰德也洗完澡，从楼上下来了。 家务机器人在客厅里忙碌着，安兰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也倒了一杯水，随后坐在沙发上看节目。 鹿弥直直地看他，一边看一边喝水。 安兰德注意到他的目光，拿过一旁的抱枕，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切，小气鬼！ 下午的时候，鹿弥自己出门去医院，医生帮他帮左手的夹板给拆了，顺便给他一颗白色的药丸。「这是暂时稀释蓝色药丸的药，三天过后，记得要重新服用蓝色药丸。」 从今天开始，就是为期三日的自/慰日了。 「好的。」鹿弥一口答应。 医生在他的手环上装上了新的蓝色药丸。 安兰德也来医院拿药，看到鹿弥出来以后，就跟他一起并肩回家。 「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兰德问。 他没头没尾来那么一句话，鹿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安兰德指着他的手环。「伪装蓝色药丸。」既然连他都没有分辨出来。「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糖果可以伪装的。」 「这个啊。」鹿弥眯起眼睛，对着安兰德，他知无不言。「依靠我的能力卡。」 「你有能力卡？」安兰德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你的能力卡是什么？」 「复制。」鹿弥说道，「我复制了你的能力，谎言。然后每次吃药前，就将谎言的力量施加在糖果上面。 」小聪明。「安兰德很不屑。 鹿弥得意地指了指他，「明明你才有那样的能力，但是你却完全没有想到方法吧。兰兰，你连小聪明都没有。」 安兰德：「……」他还真是完全看不出现在这个嘲笑自己的人有摆出喜欢自己的态度。 看到安兰德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鹿弥闭嘴了。 回到家，鹿弥和安兰德一起拿出了白色的药丸。 他们两人拿着药丸，互相对峙着。 鹿弥的笑容加大。 安兰德没来由地心惊胆跳。 「其实我不吃也行。」鹿弥问，「要不两颗都给你吧。」 「我不需要。」安兰德假装自己不在意的模样，将白色的药丸干脆利落地扔进嘴里。 走个形式，鹿弥也将药丸吞下去。 安兰德吃完药以后，立刻想要离开。 鹿弥亦步亦趋，抓住他的衣角。 安兰德一开始没有发现自己的外套被拉住了，他走了几步，身后越来越紧，他这才发现鹿弥跟着他上楼了。安兰德嘆了一口气。 鹿弥笑眯眯。 「自己回房间，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安兰德拿出一丝耐心跟他说话。 「我跟你一起嘛。」鹿弥撒娇，「之前问不是教过你自/慰的办法，超级舒服的不是吗？我会教你更加舒服的事情的，所以让我跟你一起嘛。」 「不行！」安兰德拒绝。 「为什么不行！」鹿弥不依不饶。 「因为就是不行！」他怎么可以被这个愚蠢的新兵牵着鼻子走。 安兰德就要把门给关上了，这一次的鹿弥没有那么好运，安兰德将他挡在门后面。 鹿弥皱着鼻子，不满地盯着面前的大门。 不过他完全不慌张，因为今天晚上，安兰德还是要出来跟自己吃饭的。 鹿弥下去客厅看节目了。 守序世界果然是一个对于性完全不羞耻的世界。 这三天是口口日，节目里面立马就开始教导人们如何通过服用白色药丸，稀释蓝色药丸的药效，进而获得性慾。节目还可以根据你的性别选择，科普男人或者女人的自/慰方式。 就在鹿弥觉得这个节目还是有点意义的时候，主持人笑吟吟地看着镜头。 「但是，性是一件非常没有意义的事情。」她的嘴巴张开，不断向人们灌输世界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要为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我们是不允许人们纵欢。纵使大家这三天可以享受自己身体的慰藉，但是也要知道一件事情，性并不是那么让人欢愉的事情，经歷过性以后，人们应该惭愧。」 鹿弥吹了一声口哨。 他才不这么觉得。 性是最自然的事情，动物有这样的需求，人类也有这样的需求。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人们应该为拥有性爱而感到欢乐。 因为哪还有这样的时候啊，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随着彼此的唿吸而相融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黏贴错章节了==对不起 第140页 第69章 过度唿吸症候群 鹿弥的双脚点在地板上，悠悠闲闲等着安兰德出现。 但是安兰德似乎有所察觉，他知道楼下有一只可怕的妖精，就等着将自己吞进肚子里面，所以今天晚饭也没有下来吃。 鹿弥嘆了一口气。 不愿意就说一声呗，他还能把他怎么样。 为了让安兰德自在一点，鹿弥第二天早早就离开了家里。不过他知道的地方不多，既然如此，不如就干脆去c级城市好了。 c级城市一如既往，一看到稍微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从上面下来，他们立刻欢迎。不管是开什么店铺的，都想让鹿弥进去买点东西。 「小少爷。」有一个人从鹿弥一出现在c级城市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你不喜欢女孩子吗？」他试探着问。「这三天是a级城市的自/慰日吧，我懂你们的。好不容易有了性/欲，何必自己跟自己的手过呢，来找我们的小姐姐吧，我给你打折！」 鹿弥看一个小屁孩一直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拉生意，忍俊不禁。 小孩继续问他：「还是说你喜欢男孩子？」 「我喜欢……」鹿弥想要回答他，但是在他把答案冲出口之前，朱丽安娜和安兰德的脸蛋在他的脑袋里转了三圈。「嗯……」他发现这个小孩的问题居然那么难以回答。 小孩看到他的模样，自有判断。「喜欢漂亮的吧？」 鹿弥：「你太犀利了。」 「我看没有必要。」 「嗯？」 「你自己已经是漂亮的类型了，不适合再找漂亮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提建议。 鹿弥同意，「所以我找了个英俊的。」 「基因匹配？」小孩听说过，在a级世界，只要基因匹配成功，就算你是异性恋，对方是个男的，你也要接受。 鹿弥一巴掌蒙到小孩的脸上去，「小孩子家家，懂的倒是不少。」 小孩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好了，自己去玩，不要在我的面前瞎说。」鹿弥赶他走了。 小孩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立马就跑了。他一边跑远，还要一边吶喊：「如果你有需求的话，来东街的最后面找我！」 鹿弥哭笑不得。 行走在车水马龙的骯脏城市，鹿弥伸了一个懒腰。他再将手放下来的时候，后背跟着弯曲。若不是他的长相实在是青春靓丽，旁人看他的状态，会怀疑他是一个老人。他驼着背，浑身无力，慢悠悠地走在这一条街道。 我是一个没有归途的流浪人。 鹿弥为自己的丧找到了原因。 这里不属于我。 也未曾会有人寻找我的踪迹。 他已经失去朱丽安娜，如果安兰德再拒绝他，他说不定真的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一级世界，然后在那里放肆自己的时光，知道世界末日的到来。 走着走着，鹿弥觉得自己好像就这样在行走中死去了。尽管他还在行走，尽管路上的行人不觉得他有问题，尽管他犹如世界上所有生的物体一样，但是他很清楚，他现在比任何失去生命的生物都要像是死尸。 不管没有关系，谁知道其他的人是不是也是行尸走肉，只是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死亡，所以还以活人的模样生存着。 手环闪光，在鹿弥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小小的机器将他的定位发送到某个设备上。 而一直监控他的人默默跟在他的背后。 他跟的时间有点长，鹿弥又不是笨蛋。 在路过卖镜子的小摊的时候，鹿弥从镜子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笑了笑，考虑自己是否要揭穿他的行为。 他盯着镜子的时间有点长，跟在他后面的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干脆出现，走在鹿弥的身旁。 「少将。」鹿弥假惺惺地跟他打招唿，拿出了十分的尊敬感。 霍华德横了他一眼，并不吃他这一套。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讨厌自己的人。「上一次兰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鹿弥看到了他，就想要拾起之前的话题。「你说，军队里面有一个叫做朱丽安娜的少女。」 霍华德瞄着他，慢慢点头。 「我想要见她！或者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鹿弥有点着急，说话的速度开始变快。 霍华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他点燃了一支烟，略带沧桑地望着鹿弥。「关于她，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霍华德不去问鹿弥为何想要知道关于朱丽安娜的事情，他似乎早就有预料鹿弥会在意她。「我们曾经是一起攻略世界的伙伴。」 「嗯！」 「然后她死了。」霍华德将烟从嘴里抽出来。 鹿弥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霍华德。 霍华德继续往前走，「我跟她去执行任务，到了某一个世界。那时候，世界被我们攻略了，倒计时已经开始了。但是她说她要去找某一个人，不顾我的阻止，就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我跟了过去，但是没有办法抓住她。这时候，那个世界只剩下半分钟的存活时间了，我再不逃就会一起死去。于是我就召唤了世界列车，独自离开了那个地方。」 世界被攻略，归于一个小小的球，霍华德将它带了回来。 「她的尸体在世界球里面，而世界球现在待在地下室，她也算回家了吧。」 第141页 霍华德的声音全部钻进鹿弥的耳朵里，这些内容太过巨大，将他的耳朵都塞住了，其余的声音不能再到达他的耳廓了。 根据霍华德的话，鹿弥拼凑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 一个叫做朱丽安娜的少女，跟着面前的霍华德少将，在某年某月某日到达了他的世界。他们攻略了那个世界，在世界末日的时候，朱丽安娜不愿意离开，因为她要去找某个人，于是就死在了那个世界。 鹿弥以为在自己知道自己被欺骗以后，已经将朱丽安娜放下了。 但是当他慢慢碎片收集起来，拼凑到了一个并不完整的故事的时候，他依旧痛苦得无法唿吸。 他说的无法唿吸不是指文学上的夸张修辞手法。 鹿弥是真的唿吸不上来了。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鹿弥发觉自己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自从刚刚耳鸣以后，现在他的鼻子也出了问题，不管他怎么用力，氧气都无法钻进他的鼻子里面。鹿弥挣扎着伸出手，他想要去扩张自己的鼻子，或者撬开自己的嘴巴，好让空气钻进去，完成唿吸系统正常运作起来。 但是当他想要抬起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抽搐，完全没有力气。 「嘭！」鹿弥倒在了地板上。 霍华德这才转头，他发现鹿弥像一只可怜的动物一样，在骯脏的地板上挣扎求生，美丽的脸蛋扭曲成丑陋的怪物。 周围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全部吓得尖叫。 霍华德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过去，顺便拉开通讯器，通知了安兰德。「少校，鹿弥在c级城市，请你速度赶来……他似乎要死了。」 这是过度唿吸症候群，因为病人的心理焦虑而引发的病症。 安兰德收到了霍华德的通知，在几分钟内就出现在了鹿弥的面前。他推开人群，蹲在鹿弥的面前，观察他的反应。 鹿弥大汗淋漓，眼前一片模煳，根本就不知道安兰德已经到来了。他只是下意识用地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安兰德的衣角，眼泪不停从眼角落下。 泪水落在安兰德的手上，灼伤了跳动皮肤。 本来冷静的安兰德也变得急躁起来，「镇静点，我给你打药！」 说完，安兰德从备用的药箱里面拿出了镇定剂，随后动作有些粗鲁地将镇定剂注入到鹿弥的体内。安兰德使用的是军方用的器材，就算鹿弥现在的状态紧绷，药水也顺利地进入到他的体内。 镇定剂进了身体以后，鹿弥很快就晕了过去。 安兰德把他揽进怀里，随后瞪着霍华德。「你对他做了什么！」 霍华德事不关己，站在一旁。「不关我的事，要不是我恰巧路过，然后通知你的话，恐怕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安兰德不想理会霍华德，他低头，鹿弥满头大汗地躺在他的怀里。鹿弥不说话，不做浮夸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时候，很漂亮，完全就是由匠人精心打磨的瓷娃娃。 安兰德想说，自己最讨厌娃娃了。 「以后你要是看到了他，第一时间通知我。」安兰德说完，将鹿弥抱了起来。 「不必要吧。」霍华德双手抱胸。「他是你的什么人？」 「你不要误会了。」安兰德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想揪着他，不让他有偷懒的机会。」他停了一下，补充道：「而且我觉得你很可疑，你似乎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身旁。霍华德，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霍华德说：「我不想要做什么，我不会害你的。安兰德，我们从前是最好的伙伴。」 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都抢了都伙伴？ 安兰德冷哼一声。 算了吧。 安兰德甩给霍华德一个臭臭的表情，随后就抱着鹿弥离开了。「让开！」他对着面前围观的群众说道：「不然的话，我会以妨碍事务的罪名，将你们全部抓起来！」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是恶鬼，大家自动让开了。 鹿弥对于这一切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他就只是直睡，从早上睡到了晚上。 他醒来的时候，太阳正好下山，残留的夕阳光芒照在他的屋子里面，将边缘地区的家具照得一清二楚，而他身处的床上，一片黑暗。 鹿弥松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我还活着啊。」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去 「差点死了。」黑暗中，另一个声音响起。 鹿弥吓了一跳。 随着太阳的倾斜，夕阳的微光落在床边。鹿弥看到他的床边还坐了一个人，是安兰德。 「兰兰。」鹿弥喊他的时候，声音有些心虚。 他做错事情，或者闯祸的时候，最害怕被安兰德知道了。因为安兰德严格的时候，真的是惨无人道。 安兰德并没有立马追究他的行为，他坐在床边，就只是静静坐着。 鹿弥明明已经病好了，额头又开始流汗了。他不说话，比骂人的时候还要可怕。 过了好一会，安兰德终于有了动作。 黑暗中，他爬上了他的床，压在鹿弥的身体上方。「你晕倒在c级城市，霍华德通知我去接你。」 「那真是麻烦你了，也多谢霍华德少将了。」因为周围都是黑色的，鹿弥看不清安兰德的表情，他只能感受到非一般的压迫感在自己的面前。面前的人应该是温暖的人类，但是散发出来的却是兇恶的野兽气息。鹿弥要是一个不察，说不定就会被他撕碎。 第142页 鹿弥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你猜我现在想干嘛？」安兰德问。 他的声音清淡如水，鹿弥的心跳因为害怕而加速。「揍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只是有问题想要问你。」安兰德此时此刻跟鹿弥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他说话时候的气息都喷洒在鹿弥的脸上。 「嗯？」 「你其实……」安兰德慢慢开口。 鹿弥紧张地看着他。 「你其实喜欢的人是霍华德吧？」安兰德问。 要不是安兰德就在自己的面前，鹿弥会因为惊吓而捂着脸尖叫。「兰兰你真是……」想像力丰富。 「我看你很热衷接近他。」安兰德嘲讽道。 鹿弥一愣，他极力想要忍住，但是最后还是破功，发出了「噗嗤」的声音。 安兰德并不觉得好笑。 「我开个灯吧。」鹿弥提议，他实在是无法在严肃恐怖的黑暗中听安兰德说那么搞笑的事情。 「不要开。」安兰德阻止他。 「太黑了。」鹿弥撒娇。 「刚刚好。」安兰德摸索着，牵起了他的手。 鹿弥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安兰德拉着他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腰带会解开吗？」安兰德的脑袋拱在他的脖子上，像只猫一样蹭了蹭。 鹿弥的心都要化了。 腰带被打开，扣子被解开，拉链拉下。 「啊。」 「嗯。」 「你做什么？」鹿弥心颤了。 「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安兰德给予人前所未有的诱惑感觉。 第70章 他的绿色眼睛 「你现在这种行为，让我很慌张。」鹿弥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他嘴巴说慌张，手也在抖。 鹿弥害怕归害怕，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鹿弥只是嘴巴上怕怕而已，安兰德是真的害怕。 他从来没有被人那么亲密地碰触过自己的身体，当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一点一点紧贴着自己的时候，安兰德突然想起自己的脖子被锋刃的长刀驾着时的情形。 命悬一线的感觉让他害怕地颤慄。 「你不要那么兴奋。」鹿弥指引他。 安兰德反驳，「我没有兴奋。」 「那你为什么抖？害怕吗？」 「我也不害怕。」安兰德用他惯用的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 鹿弥终于破除了一切的障碍，接触到了安兰德。 「兰兰。」鹿弥空出一只手，在黑暗中乱摸，终于摸到了安兰德的脸。 安兰德正想骂他，不要用现在的手来碰他的脸，怪脏的。 鹿弥没有给他破口大骂的机会，他用力将安兰德拉向他，随后咬住了他的嘴唇。 安兰德觉得他的舌头好像什么软体动物，有点噁心，但是又莫名让人沦陷。在交流中，安兰德也学会了亲吻的方法，他干脆自己抱住了鹿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亲他。 鹿弥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安兰德稍微推开他，警告道，「不要给我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然呢？」鹿弥在黑暗中眯起眼睛。 如果现在安兰德心血来潮，将灯打开，他将会看到一张狡猾得就像是狐狸一样的脸庞。鹿弥的双眼像是往左边倾倒九十度的峨眉月一样，咧开的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 狐狸就是这样笑的。 安兰德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这样的蠢问题。「不然我们两个人就都死定了。」 「兰兰没有文化。」鹿弥笑道，他不存在任何的顾虑。 要不是这个人抱起来很暖，舌头很软，声音很嗲，安兰德可能现在就要重蹈昨日的覆辙，将他的手摺断了。 「有一个成语，叫做欲仙欲死啊。」 说完，鹿弥将他拉进了被窝。 因为两人的忍耐，黑暗依旧悄无声息，没有人会发现在世界的角落发生了什么事情。 灯光打开，安兰德从被子里面钻出脑袋，他身上都是薄汗，神情恍惚。 「兰兰。」鹿弥扒住他的身体，声音在颤抖。 安兰德听得出来，这一次他发出的声音是真的害怕。 不要告诉他，都做完了，他现在才发觉了自己犯法了，害怕了。如果是这样，安兰德会立刻起床，去自己的房间，掏出太刀，趁他不能跑出去胡说八道之前，将他就地杀掉。 鹿弥害怕的是另一件事情，「为什么你都好了，但是我居然没有感觉？」是因为太久没有性生活，所以他萎了吗？不对啊？明明安兰德刚刚真的叫他很心动的，但是为什么他力不从心？ 安兰德回忆一下刚才的脸红心跳，决定忍了他这一次的愚蠢。「刚刚你在c级城市里面，突然唿吸不顺畅，我为了让你冷静下来，给你注射了镇定剂。」他顿了一下，显然早就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注射了镇定剂，所以……」不会有感觉的。 鹿弥独自一人忧伤。 「不要抱着我。」安兰德发现他抱得太紧了。「身上都是汗，好噁心。」 「我还沾上了你的东西，我都没有嫌噁心。」鹿弥阴沉道：「这东西比汗更黏。」 安兰德越是害羞，说话就越是恶劣。「住口吧。」 鹿弥委屈巴巴地合上了嘴巴。他躺着想了想，还是不解气。「舒服够了就不要我了。」 第143页 安兰德也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做出爽了就把人抛弃的行为的话，确实是够渣的。「明天药效应该就会散了。」他伸出手，摸了摸鹿弥的脸。摸着摸着，他发现鹿弥的脸实在是太软了，干脆掐了一把。 「啊。」鹿弥忍了那么久没有叫，现在被他猝不及防掐脸，声音终于破口而出。 「都叫你安静点了。」安兰德无奈地抚慰他。 「你要不要脸？」鹿弥骂他，「要不是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会叫出来吗？」 安兰德：「……」 沉默中，鹿弥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沖了，立马咳嗽一声，继续小鸟依人地靠在安兰德的身上。 「你……」安兰德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和霍华德在c级城市？」 「我今天闲着没有事，就想找个地方散步。」鹿弥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果断决定隐瞒自己是因为觉得跟安兰德在一起尴尬，所以才离开这栋别墅的。「走着走着，霍华德就跟在我的后面。」他一边说一边觉得奇怪，为什么霍华德要跟踪他？「然后他被我发现了，所以我们就两个人站在一起。」 安兰德在黑暗中完全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一脸很不爽的样子。「然后呢？你为什么会过唿吸？」过唿吸一般是因为过度的焦虑，按照他对鹿弥的了解，要不是一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焦虑。 「他……」鹿弥并不知道该如何跟安兰德告之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情。不能说这件事情的话，其余的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很好解释。「他似乎认识朱丽安娜。」 「哦。」安兰德拉长音，嘴角往下拉。 「他跟我讲了朱丽安娜是怎么死的。」鹿弥现在说出这句话，眼眶立马红掉了，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听了以后，突然就耳鸣，鼻子唿吸不上来，张开嘴巴也一样。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幸好你赶过来救我。」 「啪！」床头的灯被打开。 鹿弥抬起头。 安兰德皱着眉看他。 虽然是那么臭的表情，鹿弥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丝心疼。 心疼？心疼他吗？ 鹿弥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对他而言都太惊悚了。 安兰德伸出手将他抱紧怀里。 鹿弥抬高了眼睛看他。 「你以后就是我来照顾了，忘掉她吧。」 鹿弥听到他这句话以后，静默了好久。终于，他一句话憋不住了。「你是安安吗？」 安兰德：「你想死吗？」他用温柔的声音威胁他。 鹿弥闭嘴。 因为他实在是讶异，安兰德不像是会对他说这种话的人。 温存过后，安兰德去洗澡了。 鹿弥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哗啦啦，他悄悄地下床，打开了衣柜。里面有他所有的行李，鹿弥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把小提琴，一套衣服，以及一个雪花球。 他本来打算带着这个盒子里面的所有东西，离开这个世界的。 回想了一下跟安兰德的肌肤之亲，以及安兰德莫名让人脸红心跳的拙劣告白，鹿弥又干脆地将所有的行李装了回去。「算了，我还是不走啦！」 他回到床上，美滋滋地躺着。 洗完澡出来的安兰德看着赖在床上的鹿弥，眼神柔和下来。「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了。」 鹿弥朝他伸出手。 安兰德无奈地走了过，环抱他的上半身，将他拉起来。 鹿弥在抱住他脖子的时候，趁机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不要做这种事情。」安兰德抱怨，「上一次我为了不被别人看到，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听到他拒绝的话，鹿弥的牙齿从他的皮肤表面松开。 安兰德继续说，「而且一想到是你这个傢伙犯病一样咬下去的，我的心跳就会加速。」 鹿弥还没有挪开的牙齿就这样咬了下去。 「嘶！」安兰德皱眉。 「记得我吧。」鹿弥微笑，「我会觉得荣幸的。」 安兰德看着他如星星般闪亮的外貌，心里默念，不，是我会觉得很荣幸。 晚餐的时候，安兰德第一次跟鹿弥坐在一排吃饭。 经歷过刚刚的事情，鹿弥的脑子里面一直在放烟花。五彩斑斓的感受让他根本就平静不下来，他叽叽喳喳，偶尔说说他的猫。偶尔说说他的音乐，来兴致了，再说说他从前的工作。 安兰德面无表情，只有鹿弥不察的时候，他才敢偷笑。 太糟糕了。 太开心了。 太糟糕了。 第二天的时候，安兰德被召唤到政府，霍华德给了他两张车票。「这是去1988的车票，攻略世界，然后将鹿弥扔下。」 安兰德接下车票，没有说话。 他不必问为什么。 因为他也猜得出来，鹿弥不属于这个世界。 霍华德盯着安兰德，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恳求。「安兰德，你一定要执行任务，一定要把他扔下。」 安兰德：「……」 「这是命令。」 「是。」 鹿弥一大早就接到了翟艾伯的信息，说工作来了，安兰德已经在天空列车台了，让他赶紧过去。 想到立马就要见到安兰德，鹿弥兴高采烈地出发。 第144页 他到达了目的地，安兰德穿着一套老旧的衣服，站在不远处看他。 「兰兰！」鹿弥举起手，朝他摇了摇，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他的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 安兰德没有应他。 鹿弥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只是一心朝他奔跑。一边跑，他还要一边感慨。 他的绿色的眼睛，真是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那一章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说 第71章 末日到来之时 他的眼睛微微笑着，锋利的刀刺破了我的心脏，唯一的心脏，为他流出了赤红的血。 上了列车以后，鹿弥一直腻歪地黏在安兰德的身边。「我还没有休息好呢，工作就来了。」失去休息的时间他不惋惜，他遗憾的是又要跟安兰德分开了。 安兰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我们这一次要去哪里？」鹿弥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以为安兰德在外面又害羞了。 「1988世界。」安兰德这一次有问必答。 「1988是什么样的世界？」鹿弥对于其他的世界是一窍不通，因为他还没有上到这方面的课程。 「是一个非常严格且可怕的世界，你到了那边以后，不要轻举妄动。」安兰德说话的速度很慢。 鹿弥撒娇，「又要我去找你吗？」 安兰德看着他，「你总是能找到我？」 「是的。」说起自己的这个本事，鹿弥得意洋洋起来。「我是不是很厉害？」 安兰德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奈与宠溺。「是很厉害，但是还没有那么厉害。」 鹿弥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你在那里不要太过嚣张。我们有人特意去1988世界探查过，那里已经快要进化成二级世界了，会比较危险。」 「有什么危险。」鹿弥眯起眼睛。 安兰德说了一个词语。「同化。」 鹿弥听不懂，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放弃自己想出答案。「给我一张车票吧。」车票上面有去往的世界的讯息，他可以根据现有的讯息，决定自己在那边要怎么生存下去。 末日到来之时，只有拥有车票的人才能逃生。 安兰德看着鹿弥，苦笑。「不可以。」 「那就算了。」鹿弥靠在安兰德，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拥有车票的权力。 天空列车穿过银河。 某一颗恆星的下面，有一只手在拖着它。 这一个巨大到不可名状的生物，他的身躯就像是尘埃一样，不被人发现，沉默地存在着。 他是世界神，他今天是来观赏一颗恆星的爆炸的。 「喵。」宇宙中，不知为何会有猫咪的声音。 世界神低头，正好看见一只像是一颗尘埃那么小的绿眼睛猫咪坐在他的肩头。他的脖子背着东西，似乎离家出走了。 世界神笑了。 「哔——哔——哔——」 有节奏感的提示音从床头传来，鹿弥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他决定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煳，脑子也是乱七八糟的。 「哔——哔——哔——」因为他没有关掉闹钟，所以声音还在持续不断。 不会停止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鹿弥伸出手，在枕头附近摸了摸，终于把闹钟关掉了。 他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能容忍一个人的床，几乎要朝他压迫过来的墙壁，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是一个下等人，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 鹿弥的脑子还是不清晰，他伸出手，敲了敲脑袋。 在敲到某一下的时候，他的脑子发出了「咯吱」的声音，好像是发条玩具把关键的发条给弄掉了。 他更没有办法想清楚在这场觉之前，他究竟都做了什么了。 鹿弥眯起眼睛，有些茫然。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鹿弥盯着手机，他以一副从来都没有讲过这个小玩意儿的表情拿起手机。这一部手机只有他的巴掌大，除了按键以外，就只有两根手指宽大小屏幕。鹿弥按下了接听键。 「a561.」手机那头的人喊出了一个编号。「今早的时候，编程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你尽快过来！」 a561！ 这一串数字让鹿弥仿若从梦中醒来。 对！他就是a561，一个普普通通的工程师！ 「是的。」鹿弥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是漂浮在空中的羽毛，没有重量，没有杂质，一吹就随风飘飘扬扬，无法捕捉。 你要小心，同化。 安兰德的警告还响在几分钟前的时空。 但是现在的鹿弥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的脑海中没有了安兰德，自然也不会记得起安兰德的警告。他一进入到这个世界就被同化了，他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1988世界的人。 他的灵魂达到了最麻木的状态。行尸走肉般，就算是当初吃下蓝色药丸的他也无法比拟。 鹿弥换上了放在衣柜里的陈旧工装，接着出门。他行走在灰沉沉的街道中央，街道的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装修，灰色的招牌，暗沉色的装修风格，要不是招牌上写的字不一样，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里面是什么店铺。 天空濛蒙亮，街道的人渐渐变多。 他们好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整整齐齐地，完全一致地前进着。鹿弥走在人群的中间，人群又在人群的中心，数不尽的人填充了这个街道，无法明了的人形成了漩涡，将整个世界捲入了海底。 第145页 鹿弥来到了秘密的基地，那里摆放了成百上千的超级计算机。他按部就班地拿起坐在控制位上，按照电话里的人的嘱咐，开始修復漏洞。 他的双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代码就像是水一样流动。 水流聚集，变成了倾斜的瀑布。 因为其他的工程师也加入进来了，他们要一起为伟大的创造物做出贡献。 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察觉到时间到流逝。 「哔——哔——哔——」知道身旁的手机发出了提示音，鹿弥这才知道自己到了休息的时间。 跟他同一个时间段休息的人放下了电脑，招唿他一起去吃饭。 鹿弥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们几个男人也会聊天，但是聊天的内容只围绕着两方面，一是工作上遇到的问题，二是战争。 「战争会爆发的。」 「战争迟早会爆发的。」 「我们要在战争爆发前，将武器做好，不然的话，我们怎么能赢得战争。」 鹿弥晕晕乎乎，「是哪里的战争？」 「你是不是睡傻了？」同事嘲笑他，「就是战争啊。」 「对啊，哪里会发生的战争？敌方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问题接踵而来，鹿弥的内心满是疑惑。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的结论是：「我们随时要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于是到最后，鹿弥都不知道战争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争。 吃午饭的时候，食堂有一架大电视，上面在循环播放着人们近段时间为战争做的准备以及贡献，我们先阶段已经取得了莫大的成功，但是我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敌人说不定随时随地就会在我们偷懒的时候超越我们。 看到了报导的工程师们精力充沛，他们大吼一声，迅速吃饭，等待着回去工作的时间。 鹿弥不明所以，只能也跟着大家的样子去做。 「说起来，有一个八卦呢。」坐在鹿弥旁边的工程师凑到鹿弥的面前，鬼鬼祟祟地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鹿弥不见得是真的对他口中的事情好奇，他只是在社交罢了。 那人没有察觉鹿弥的敷衍。「前段时间，b551被抓走了，现在估计待在监狱里服刑。」 鹿弥一脸茫然，他似乎对这个所谓的b551没有任何的记忆。 「你也太不关心自己的同事了吧。」那人唏嘘，「就是前段时间跟一个男人搞上的那个工程师。」 那又如何？ 鹿弥听见自己在心底发出不在意的声音。 「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可是大罪啊！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人分享完自己惋惜的心情就闭嘴了。 鹿弥没有追问下去。 吃完饭，大家陆续离开了食堂。 鹿弥吃饭的速度慢，落在了后面，等他起身准备去把饭盘放到规定的地方的时候，他跟身后的人撞上了。「对不起。」鹿弥赶紧道歉，并且想要伸出手擦掉溅在她身上的污渍。手快碰到她的衣服了，鹿弥又醒悟，他这种行为很不妥当，于是他的手在抬起的一瞬间就决定了降落。 「没有关系。」女人弱弱地回答。 她的声音莫名吸引人，鹿弥抬起头。 他看见了一个同他一样穿着工装的女人，她亚麻色的头髮全部塞在鸭舌帽里面，只有些许掉了下来，她绿色的眼睛凝视着鹿弥，眼神柔和。 鹿弥的心脏勐地一跳。 第72章 你没有认出我 风和日丽的日子，鹿弥觉得自己该跟她说些什么。 「今天的天气不错。」他在她绿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他像是一只乏味的陈旧机器人，在某个光鲜亮丽的客人面前，被主人拿出啦展示。发条扭紧，机器启动，钢铁铸就的嘴巴一张一合。 「是的。」她回答他。 鹿弥看着她张开的嘴巴，突然喉咙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喉咙充斥着异物感，连带着他的思考也被停滞。他应该停止谈话，离开这个令他窘迫的环境。但是他的双手紧攥，再次尝试着开口。「今天的天气不错。」 天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蠢蛋，为什么只会重复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鹿弥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看着窗外。「阳光透进来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穿透窗户，落下淡淡的光芒。金色的光芒，可能会让一些人害怕，因而躲到阴影中去，但也可能如你一样，它们温柔地落在你的脚边，卑微地不敢靠近一分一毫。 她看着鹿弥，眼睛从来都没有挪开过。 「也许。」她说，「明天是休息的日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郊外的小公园散步。」 答应女人的约会可是很麻烦的。 鹿弥应该要拒绝，但是他点了点头，随即害羞地转头离开。「我先回去工作了。」 女人停在原地，她看清楚了鹿弥害羞的表情，笑着摸了摸手臂。她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回到了工作的位置上，鹿弥继续投入工作。 只是他下午的效率明显没有早上高，他工作着，时不时会想起在饭堂遇到的那一位少女，一想到他，他的嘴角就往上扬，眼睛就看不清在变化的代码了。 然而这不是动心，一个模范公民怎么会动心呢？ 第146页 在没有人问鹿弥的心意的时候，他先自己否定了。 下班回家，他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就打开衣柜，想要挑选明天出门的衣服，只是他看来看去，看到的不是陈旧的工装，就是暗沉的衬衫。 鹿弥有些不满，这一些衣服都没有办法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相配。 这个想法才刚产生，鹿弥又要开始苛责自己了。 一个模范公民不应该沉迷于穿着打扮。 但是鹿弥坐在他狭小的房间里面，除了书籍以外，没有任何打发时间的东西，他坐着看着，视线总是会移转到衣柜那里去。 他为了终止自己这样的行为，干脆早早就去睡觉了。 因为晚上太早睡了，他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他去到洗浴间，仔细地将脸洗干净，将头髮梳整齐。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很朴素，但是鹿弥一身春色，硬是将衣服衬托得像是华冠丽服。 他踩着时间到达郊外的小公园，那一位少女早就在了。 少女一看到他到来，立马就站了起来。 「咳咳。」鹿弥羞赧地用手抵住手，视线故意撇到了一边，只是他还趁机眼珠子一转，偷看少女一眼。 他少年怀春的模样，足以让无知的少女心脏怦怦跳。 「你会的把戏真多。」少女轻声细语吐槽。 「哈？」鹿弥继续朝她走过去。 少女摊手。 鹿弥觉得她活泼得有点过头了。「之前我还没有跟你自我介绍呢。」鹿弥拍了拍胸口，「我是a561.」 没有名字，没有任何的代名词，他只是一串数字代号。 你呢？ 鹿弥眼睛闪闪地看着她。 「我是……」少女看着他，坚定地说出那个名字。「朱丽安娜。」 鹿弥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鹿弥。」朱丽安娜指着他。 这个少女，好奇怪。 鹿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往后退。「我想起我今天似乎还有一点点工作需要去完成，可能我就不能……」陪你了。 「啪。」 就在鹿弥要离开的时候，朱丽安娜突然伸出手，将他拉住。 鹿弥回头。 风从湖边吹来，她从帽子里面掉下来的一缕髮丝飘扬，挡住了她的一只眼睛。 「你要走了吗？」她柔声问道，看起来对他有几分不舍。 鹿弥没有走成。 他和她走在小公园里面，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这里又没有人。」朱丽安娜说，「你走过来吧，不然我说话要靠喊。」 「不行，这不符合规定。」鹿弥慌张地摇手。 「你这时候倒是知道规定了。」朱丽安娜嘲笑他。 鹿弥无辜地眨眼睛，他本来就一直很守规矩的。「你是来自外面的人吗？」鹿弥有些好奇。 因为战争，为了安全，领导人在国家的外面修建了又高又长的城墙，将自己的国家与外面的世界给隔离开来。「你是外面世界的人，所以名字才不一样对吧？」鹿弥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东西。 「是又如何？」朱丽安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要去举报我吗？让警察抓走我吗？」 如果她被抓走了，一定就不会再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 鹿弥疯狂摇头。 朱丽安娜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鹿弥觉得她的笑声让人不快。 朱丽安娜盯着他，只是摇头。 奇怪的女孩。 朱丽安娜盯着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以后，视线似乎就没有办法挪开了。「我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很惊讶。我同你一样，我也觉得你很熟悉。这一种熟悉感不是来自一见如故那种浅薄的交情，而是一种更为浓烈的，好像呛鼻的酒一样，相互交织的的酒精与微甜味的乙醇。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我羁绊很深。」 鹿弥抓了抓脑袋，一脸苦恼的模样，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浓烈的告白，稍微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朱丽安娜伸出手，递到他的面前。「所以不要拒绝我，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存在。」她的双眼闪闪发亮，在一池湖水中，她眼中的绿更为沉淀，那刺眼的绿，在恳求鹿弥接受她的心意。 鹿弥犹豫了一会，手才慢慢地伸到她的手前。 当他们的指尖相碰的时候，朱丽安娜几乎是强势地与他十指紧握。 两个人继续散步在小公园里，鹿弥被拖着走。 这里的人毫无审美观，好好的一个公园，只栽种了遍地的绿树。绿树成荫，毫无灵魂地排序着。 朱丽安娜拉着鹿弥来到了小树林，站在参天大树的身后。 她握着鹿弥的手，踮起脚，要去亲他。 鹿弥正要低头去迎接她的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孩子吵闹的声音。 鹿弥浑身一震，「有人。」要是被人发现他们私自幽会，一定会被治罪的。 朱丽安娜强硬地扳过他的脑袋，不悦地抱怨道：「我在的时候，你不要看别人。」 说完，她就踮起脚亲吻鹿弥。 温热的双唇贴着自己，滑腻的舌头与自己的牙齿相互碰触，随即撬开了自己的牙齿，进来了。 鹿弥觉得这种亲吻方式有点熟悉。 在他还来不及深思的时候，他被人压在树干上，朱丽安娜的手提着他的衣领，手指去解开他的第一颗纽扣。 第147页 「啊呜！」 鹿弥的脖子一阵钝痛，他被人咬了。 「啊！」鹿弥吓了一跳。 疼痛的感觉让他醒悟过来，他可不能真的跟这个女人有过多过线的行为。想到这里，他立刻用男人与女人力气之间的差别，将朱丽安娜推开，转身就跑。 看到他想跑，朱丽安娜蹲下去，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他的脚。 鹿弥一下子就失去了身体的重心，直直摔在草地上。「呜。」吃到草了。 那只手的主人拥有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鹿弥发觉自己被拖了回去。「快住手！」他怎么觉得拉住自己的不是人类，而是野兽，现在就要将他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朱丽安娜将他拖回大树的后面，坐在他的腰上，阻止他再次逃跑。 「我忘记了，你现在似乎比较喜欢男人。」朱丽安娜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胡说八道。」鹿弥带着恼怒的表情回头瞪她。 朱丽安娜将帽子掀开，亚麻色的长髮倾斜而下。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光点漂浮一般落在她的身体各处。 鹿弥先感慨了一下，她这样是挺漂亮的。不过他还是逃命要紧。 想来要是硬打，他一个一米八多多男人还打不过一个女人吗。 有道理！ 想到此，鹿弥的胆儿又肥了。 「看到你这种样子，真叫我兴奋不已。」朱丽安娜面无表情，用寡淡无趣的声音说出很禽兽的话。 鹿弥伸出手要推她了。 朱丽安娜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接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鹿弥的错觉，他总觉得握住他手的这双手掌变大了。不仅如此，朱丽安娜坐在他的腰上，她的重量也在增加。 鹿弥抬头看她，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朱丽安娜的头髮迅速变短，本来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她柔和的脸，轮廓越来越分明。 她从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男人。。。。。y。q。z。w。5。。。。c***o***m#言，，，情，，，中文，，，网 「你不是总能认出我吗？」男人低下头，细碎的头髮落在眼前。「怎么你从来没有认出这个样子的我？」 朱丽安娜为何总能出现在鹿弥出现的世界？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行人。 第73章 模样 女人变成了男人？ 鹿弥惊得长大了嘴巴。 但是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总之这是一个怪人，鹿弥赶紧拾起逃跑求生的头念。 男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他的想法，按住他的脑袋，不给他随意挣扎。「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很冷静。「你跑什么？」 你拉掉了他的扣子，还强吻他，这还不叫要对他做什么？鹿弥想要嚎叫，那如果你真的想要做掉什么的话，那么会做到什么程度？他不敢想像。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被同化得那么严重。」男人头痛。 鹿弥挣扎不能，终于认输了。「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这是一次惨痛的教训，组织里面说的没有错，不能随意看到一个好看的人，就跟着走了。他轮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因为没有把组织的警告好好记住。 漂亮的东西使人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 男人看着他，皱眉头，陷入思考，「嗯……」 他很英俊，但是很冷峻，身上的寒气叫人惴惴不安。 鹿弥突然害怕自己被灭口了。「我什么都会做的。」所以你不要杀人。 男人听了他的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憋住冲口而出的笑声。不然他怕自己会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过来跟你打招唿。你不是说每次都是你在找我吗？所以我这次就干脆直接走过来，告诉你，我就在这里。」 鹿弥欲哭无泪，「你认错人了。」 男人用手指掐了一下他的脸，没好气地说，「就是你。」 鹿弥嘆了一口气，看着他。 男人也看着他，完全不尴尬两人的视线相对。 「好的，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了。」鹿弥抚慰他，慢慢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他这种语气莫名叫男人不爽，「我不乐意就轻易地放你走。」 一来二去，鹿弥的思绪从觉得这个人很可怕，跳跃到觉得他很麻烦，「那你需要我帮忙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就告诉我吧。」。。。。y。q。z。w。5。。。。c***o***m#言，，，情，，，中文，，，网 男人低头看他，鹿弥因为衣扣开掉了，形状优美的锁骨正随着他的唿吸而变得更加明显。他恍然大悟，有了主意。「今天应该还是守序世界的自/慰日吧！」 那是什么鬼日子？不羞耻吗？ 鹿弥吐槽。 男人看着鹿弥，把手从他的脑袋那边挪到了他的嘴巴，为了防止他等会的声音传出去。「要是真的太舒服了，就喊我的名字吧。」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心脏加快的话语。「虽然我听不清，但是你可以知道，我叫安兰德。」 「嗯嗯嗯！」鹿弥的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含煳的声音。他似乎可以从这一位安兰德的只字片语中猜出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他感到恐惧。只是无论他有多么抗拒，他黑色的眼珠子里，是渐渐放大的脸。 清风在森林间穿梭，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绿色的叶子旋转着落下，落到了湖边，湖水被扰了清静，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148页 鹿弥待在树的后面，狼狈地提起自己的裤子，然后双手不停地在裤子的布料上擦拭。他的脸色潮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的，身体都在颤抖。 那个技术差到死的王八蛋！ 那个爽完了就跑到王八蛋！ 不要让他再碰见他！ 这么想着的鹿弥，第二天在办公大楼里再次见到了安兰德。 「a561！」领导让他过来，「来见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技术指导，a417.」 听见领导的唿声，鹿弥抱着随意的态度走了过去，结果他一到，就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安兰德穿着跟他如出一辙的工装，头上带着帽子，将他亚麻色的头髮全部都罩住了。他紧抿着嘴巴，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严肃可怕。 「指导，这是我们工程师，a561，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他询问。「领导笑嘻嘻地将鹿弥推了过去。 鹿弥被他从背后一推，失去了重心，差点就要撞在安兰德的身上。他看着安兰德的脸靠自己越来越近，他连忙伸出脚，踩在他的脚尖前面，及时站稳。他抬头，安兰德就在他的面前，两人唿吸的时候，气息都能触摸到彼此的皮肤。他觉得自己的脸颊被这交缠的气体弄得红扑扑。 跟他不同的是，安兰德毫无反应。他依旧板着一张脸看他，随后自然地伸出手。「你好。」 领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鹿弥只好伸出手，不情不愿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我想要去看看你们一直在研究的武器。」安兰德放开了手，半点便宜都没有占他的。 鹿弥没有动，只是略显为难地看着领导。 领导拼命给他使眼色，快带人过去！ 鹿弥只好把安兰德带去他们工作的地方了。 事实上，鹿弥经常在计算方程的办公室并不是他们生产武器的重点地方，他那里只负责反覆计算一些需要的数据，无数次验证或者虚拟武器的爆炸情形。领导让鹿弥到安兰德去的地方是组合的地方，在那里，躺着一些像是人类大腿那么大的子弹。 「这个是b14.」鹿弥拿着报告书，给他讲解这一件武器。「是我们在上一代武器的基础上，进行更新换代的新武器，主要添加了新型的导航系统，其次，可以飞得更远、重量轻、设置有安全保护范围。」 安兰德站在高楼层的栏杆上，他俯下身体，眺望着一排排出产的核弹，眯着眼睛，似乎在计算些什么。「威力报告。」 「当量约为10吨tnt当量。」 「相当于小型战术的炸弹，炸开墙壁都绰绰有余。」安兰德估量了一下。 「是的，这一件武器可以使我们在战争中占据上风。」鹿弥将报告书合上，这可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安兰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鹿弥侧头去看这个男人，他此时此刻认真严肃，跟他昨天遇到的那个流氓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长官，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鹿弥问。 安兰德习惯鹿弥时不时会叫自己长官，更加习惯鹿弥时不时冒出来了一千零一个疑问。「说。」 鹿弥走到他的旁边，一起看着在被批量生产的武器。「战争究竟是什么战争呢？」他问道。 安兰德一愣。 鹿弥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从来都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大家总是为战争做准备，但是我问了他们，大家又对战争的细节说不上来，我们的对手是谁？战争什么时候会爆发？我们又是因为什么而和墙外的人对峙呢？」 安兰德转过身体，面对着鹿弥，笑了一下。「你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还是很敏锐。」 鹿弥一脸疑惑。 安兰德严肃地朝他招手。 鹿弥还以为他想小小声地告诉自己答案，于是迅速往他的方向靠了过去。 安兰德搂住他的肩膀，想了想，问道：「你今晚有空吗？」 鹿弥一巴掌盖到他的脸上去，随后转身就跑。 安兰德摸着自己的脸，有点郁闷地看着鹿弥的背影。 明明之前都是你这个傢伙不管他的意愿，骚扰他的。 鹿弥一路狂奔，直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他瘫坐在位置上，气喘吁吁地往门口看，好确定那一个绿色眼睛的男人没有跟着他过来。 那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总是对他做奇怪的事情，说奇怪的话。 坐在鹿弥最近的人看到鹿弥疲惫的模样，好奇地问他，「怎么了？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鹿弥一口否认，不敢说出自己跟那个男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那就好。」同事没有再理会他了。 鹿弥心虚地盯着电脑。 等他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又再一次看见了安兰德。他在三楼，靠在栏杆上。也许是天气太闷了，他将帽子拿下。清风吹动他柔软的头髮，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夕阳的照耀下似乎变得金黄。 鹿弥从来没见过人的眼睛是这种颜色的。 安兰德注意到楼下的鹿弥，嘴角微微往上扬，淡淡地笑了。 鹿弥赶紧将帽子往下扯，离开这个地方。 下班的时间是固定的，人群一窝蜂地涌来出来，鹿弥挤在人群之中，很快就变成了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没有人能将他认出来。 第149页 回到家以后，鹿弥面对的依旧是他乏善可陈的空间，他坐在空荡荡的床上，对面的是木制的衣柜。 鹿弥伸出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了脸，扯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他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想到此，鹿弥似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他在这个空间里到处搜刮，可惜努力了半天，也找不到镜子，或者可以代替镜子的东西。 空虚中，他莫名想到安兰德，要是他在他的面前，他就可以从他那双光亮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模样了。 鹿弥撇撇嘴嘴，算了，那个人太危险了，他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 深夜来临，鹿弥关掉了灯，上床睡觉。 也许是这两天，那一个又可以是男人又可以是女人的人对他的精神伤害太大，他居然在今天晚上跑进自己的梦里了。 五彩缤纷的糖果棒握在手上，鹿弥将糖果往前递。「你是想要这个吧。」 他说话的对象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 她穿着白色碎花裙，一头亚麻色捲髮披在胸前，宝石绿的瞳孔干净清澈。 鹿弥当然认得出这张脸，这是那一个叫做安兰德的男人变成的女人。 明明只是梦境，鹿弥居然有点想哭。他似乎等这张脸套入这个身份，等得太久了。 「朱丽安娜。」鹿弥发出愉悦的笑声。「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哪一个白痴会因为一根糖果出卖自己？」朱丽安娜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 鹿弥沉默了一会儿。 他难得不叽叽喳喳了，朱丽安娜好奇地转过头去看他。 她一转头，就发现有什么戳着自己的脸，是那根糖果。 「给你。」鹿弥笑了，「我怎么可能对女孩子那么吝啬？」 朱丽安娜接过他的糖果，大概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她的语气柔和了一点。「谢谢。」 「不用谢。」鹿弥笑着看她，「吃吃看。」 朱丽安娜还是第一次拿到这种糖果，她小心翼翼地将糖纸剥开，然后含到嘴里。她吃了一会，然后皱眉将糖果从嘴巴里抽出来。「太甜了。」 鹿弥站在她的背后，稍微将脑袋伸过去。「那给我吧。」 朱丽安娜干脆地将糖果还给他。 鹿弥接过糖果，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巴里。 「咔嚓。」他咬开了糖果。 朱丽安娜听见糖果被碾碎的声音自己的耳旁响起。 「是很甜。」鹿弥小小声地说 风吹过。 鹿弥抬手抓住被吹乱的的头髮，手臂挡住了微红的脸颊。 朱丽安娜本来很无所谓地望着天空的，但是，她的嘴角忍不住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微微一勾。 梦境结束。 「啪。」睡梦中，鹿弥挂在脖子上的项鍊掉到地上。 第74章 想搞对象啊 也许是梦境里面发生的情景太过现实，醒来以后的鹿弥晕晕乎乎。 他坐在床上，他洗漱啊，他走在路上，他在工作。无数的事情和无数的人围绕着他，但是他唯一在思考的只有昨晚的梦。 你一定不知道，我梦里面的时候，我想要接触的不是那根糖果，而是你。 好噁心啊！ 鹿弥被自己突如其来想法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发现自己吐槽噁心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他的内心还是美滋滋的。 更噁心了。 因为总是在想着安兰德，所以他在看到现实世界真正看到安兰德的时候，视线总是忍不住跟着他走。 按照普通人的标准而言，他可真是一个俊美的人，长得高挑，五官精緻。 越是梦见他，就越想见他。 越是见到他，就越梦见他。 鹿弥的梦境在一步步地深化剧情。 刚开始的两人似乎只是在单纯地谈恋爱，什么牵牵小手啊，亲亲小嘴啊，一起拥抱着看落日啊。 渐渐地，蓬松的裙子吹落在自己的脸上，鹿弥手下覆盖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看着他，很快就眼泪朦胧，她抱着自己，两人紧贴，唿出来的气息随着夜色的浓郁而变得浓稠。 荒诞事，令人愉悦，黏滑的生命体，我主观觉得这是人类灵魂的排泄物。 接下里的几天，安兰德除了招唿以外，几乎没有跟鹿弥有太多的接触。 但是鹿弥在梦中完成了对他的爱恋。 键盘声继续不断的工作室里。 鹿弥拿着手中的笔对着不远处的安兰德，然后闭上右眼在打量他的长相。 「a561.」 鹿弥一边测量他眼睛与鼻子的距离，一边在内心盛放烟花。 「a561！」怒吼声在鹿弥的耳边炸响。 鹿弥惊得将手中的笔给扔下了，他捂着耳朵，一脸愕然地回头。 领导臭着脸盯着他。「你都在做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了！」 鹿弥略带抱歉地看着他，「我正在模拟一个软体的大小。」他迅速地找了一个藉口。鹿弥自己也震惊，他找理由推脱的时候，态度真诚到无懈可击。 领导没有好气地看着他，「去把文件送去给市长！」 「好。」鹿弥接过文件，赶紧跑了。 现在是上班的时间，除了小孩子和到了法定退休年龄的老人以外，街道几乎没有什么人。乌泱泱的人群待在建筑物里，鹿弥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沖天高般的墙壁。 第150页 那就是世界的墙壁，也许是十几年前，也许是几十年前，也有可能是一百来年前，它就存在在那里了。 它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不被外面的敌人入侵过来。 虽然他们也因此出不去。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这么说的，他们国家与其他的国家交战，战争死伤严重，也是那时候开始，我们为了胜利，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国家改变了。大家开始穿上统一的衣服，置情感与生死与自我于无物，他们要努力工作，要摒弃一些个人要素。 不要觉得辛苦，这些牺牲是暂时的，我们已经在一步一步做着准备，等墙壁拆掉以后，等战争胜利以后，我们之前被封印了的都可以拾回来。 鹿弥携带着文件，今天也怀抱着自豪感，行走在街道上。 当他来到政府的时候，市长似乎在开会，无暇见他。 接待他的秘书告之他一句，「现在里面正在开讨论会。」 「什么的讨论会？」鹿弥将文件交给秘书，顺便多嘴地问了一句。 秘书笑着朝他招手，打开了一条门缝给他看里面的情形。 法庭上，有三个人带着镣铐，市长正在审判他们。 鹿弥探头看着，里面是典型的法庭布置，三个犯人戴着镣铐，被绑在椅子上，他们的身后是排排坐的评审员，法官坐在最高的地方。他是法官，也是市长。 他掌握这一座城市的法律，也掌握这一城市政权。 法官说：「我要判你们有罪。」 「我们无罪！」三个犯人齐齐发声。 「你们有罪，而且罪名成立，罪行不可名状。」法官敲了一下锤子，「让我来给陪审员细数一下你们的罪恶。」 坐在后面一排的人立刻全部直起背，他们是旁听的市民，也是陪审团的成员。 「你。」法官指着最左边的女人。「你爱上了一个女人，意图与她在一起。你这样的行为，混乱了社会的秩序。」 「我无罪。」女人抬起头，坚毅地看着法官，「我拥有爱上任何人的权利，无论是男是女。法律未曾禁止我的行为，因为爱人不该有罪。」 陪审团窃窃私语，满庭都被「不可思议」、「罪恶」以及「快让她闭嘴吧」三种声音充斥。 偶也有少女捧着脸失神，「我也想有个人这么爱着我，为了我而勇敢抗争。」 少女的父母立刻捂住她的嘴巴。 法官听到陪审团贊同的声音，满意地抬起头，然后点着第二位犯人。「你有罪。」 「我……我能有什么罪？」第二位犯人没有那么淡定，他害怕得结巴了。 「你是三个人里面，犯的罪最轻的，但是我们依旧要审判你，因为你是大众犯人中最典型的一员。」法官说，「你犯了懒惰罪。」 「我没有！」犯人用戴着镣铐的手，摆出恳求的手势。「法官，我从未懒惰过。我严格按照规定，从未少工作过一分一秒，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哦。」法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三月二十那天的事情，你怎么说？」 犯人一愣，「那一天我有了必须要赶回家的要紧事。」 法官嘆气，「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厌恶懒惰罪的原因，因为犯人总是找藉口。」 陪审图又开始叽叽喳喳，他们说着：「说谎」、「令人不快」、「快点判刑吧。」 犯人如鲠在喉。 在不久之前，他也试过坐在陪审团，跟着大家一起讨论法庭上的犯人，他未曾想过有一天位置颠倒，他只想对着他们嘶吼。闭嘴！闭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凭什么就这样做下判断！ 法官敲了一下锤子，结束了对他的审判。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位了。」 最后一位犯人一直在看着法官，他的表情平淡，抿嘴了嘴巴。 「你的罪名是最重的。」说起他犯下的罪行，法官气得连敲三下锤子。「你，一个可怕的人，你简直不能被允许活在这个世界，因为你做下的混帐事情，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骯脏不堪。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罪了。是吧？ao008.」 「我不叫ao008.」他慢慢说道：「我的名字是陈明。」 他的话落音，陪审团内一阵惊恐的尖叫。 「他在说什么！天啊！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不是ao008，他居然说他有名字，多么可怕的人啊！」 法官敲锤子，「看来他的罪名，大家都知道了，他的罪行，也无须再审，这个人是……」 「死刑！」陪审团一众通过。 犯人静静坐着，并不为面前发生的事情做出任何的反应。 鹿弥将门关上，看着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秘书。 秘书微笑，「如你所见，市长最近很忙。」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鹿弥说道：「文件就麻烦你转交了。」 秘书早就把文件拿到手了。「好的，就交给我吧。」 鹿弥转身，脚步稳健地离开了。 在走下楼梯转身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依旧在吵吵闹闹的房间，而秘书早已无所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怪吗？ 鹿弥问自己。 是的，我觉得。 清风吹进这一座城市，某些被困在了墙壁之内。 鹿弥从政府离开了以后，几乎是无意识地往墙壁的方向走去。四周围没有人，他摸着墙壁，抬头，似乎看不到墙壁的尽头。 第151页 墙壁的对面是什么呢？是荒芜一片的战场？是同样的国家，他们也建起了墙壁，将自己与其他的隔开了吗？ 鹿弥想要知道，但是他们无法跃过去。 也许？用斧头可以凿开？ 鹿弥奇思妙想，甚至开始想要付诸于实验。 就在他忙活着找斧头的时候，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在这里做什么？」 鹿弥吓了一跳，他转头，站在他身后的是安兰德。他立马松了一口气。 「你要做什么？」安兰德重复自己的问题。 鹿弥面对他，不由得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说出来了。「嗯……把墙壁给噼了？」 安兰德一副无语的模样，「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搂着鹿弥的肩膀，将他提起来。「墙壁很厚，噼不开的，你要是真的想要出去，我有别的方法。」 鹿弥迷茫地看着他。 安兰德一阵头痛。「同化就算了，为什么性格都变了？」 鹿弥看着他，想起了这些天的梦。内心充斥这粉红色的情感，他瞬间就将自己想要噼开这一座墙壁的荒谬想法置于他处。 安兰德还在头疼，嘆气连连。 鹿弥无视他的状况，犹豫着拉起他的手。 安兰德愣了。 鹿弥瞄了他一眼，含羞带怯。「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想同我搞对象啊？」 安兰德觉得喉咙干燥。 他现在比较想搞你。 第75章 我会爱你更深 所以，在鹿弥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开始搞对象了。 刚开始的鹿弥还有些担心，因为他一决定跟安兰德一起处对象，他就会想到在法庭上的那一位少女，喜欢跟自己同样性别的人，会被这个世界驱逐的。提起勇气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要一直怀抱着勇气走下去，恐怕不是只有勇气撑着就可以解决的。 鹿弥一边警醒着自己，一边买好了今天的早餐，特意在工作的地方等安兰德。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但是想像每随着时间过去一秒，他就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踩踏过来，鹿弥的心情又飞跃起来了。 等安兰德出现的时候，他立刻无言地将早餐递给他。 安兰德一来，人都没有坐好，就收到了一份早餐。 鹿弥露出他在这个世界特有的淳朴笑容，说道：「趁热吃吧。」跟喜欢的人示好，简直就是他的一种本能。 安兰德将早餐收下了，「你吃了吗？」 革命年代的爱情真是太朴实无华了，谈恋爱说来说去都是吃不吃的问题。 鹿弥想了想，说：「我不饿。」 安兰德也没有想到他和鹿弥之间，还会有气氛那么尴尬的一天。「不饿也吃点吧。」他的语气也渐渐变得干巴巴。 鹿弥也察觉到两人的谈话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忍不住就「噗嗤」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的人不怎么在乎美，守序世界禁止美。 因此，安兰德觉得很可惜，居然没有一个正当的场景，人们可以对着这张脸尖叫和感嘆。 他真是太好看了。 安兰德伸出手，掐了一把他脸上的肉。 「疼。」鹿弥摸着脸。 安兰德说：「今天下班以后，我来找你。」 鹿弥点头，但是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暧昧不清的。 安兰德跟他说完话以后，很快就走开了。 鹿弥目送他离去，安兰德似乎对于他们研制的新武器b16特别感兴趣，他几乎每一天都待在b16生产的车间，以及来到技术室，询问关于b16的各种情况。 果然，b16会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武器吗？ 鹿弥无从得知，因为他们这一些工人，只要把工作做好就可以的，其余的不能多问。 下班了的时候，鹿弥没有见到安兰德，于是他就直接出到大门了。他找了个地方蹲好，准备在这里等安兰德出来。岂料他才刚蹲下去，一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啊？」鹿弥迎着刺眼的夕阳抬起头，安兰德已经出来了。「我在等你。」他说得理所当然。 安兰德刚刚一直在二楼看着他走出去的。「那我们走吧。」 鹿弥赶紧站起来。 安兰德想揽住他。 鹿弥察觉到他的动作，站起来的同时往左边一闪，躲过了安兰德的手。 安兰德：「……你最好有一个比较好的解释给我，不然你死定了。」 鹿弥眼神闪烁，「这里还有很多人。」 安兰德觉得他这个理由勉强可以过关吧。「那我们去哪里？」 鹿弥提建议。「我家？不过我家很小。」 安兰德点头，「那就去你家吧。」 两人并肩走着，走在大街小巷中，偶尔两人的手掌会在挥动动接触，鹿弥小鹿乱撞。时间过得很快，安兰德和鹿弥很快就到了鹿弥的家。鹿弥在口袋里摸了好几下，终于将钥匙掏出来，打开了房门。 安兰德跟在他的后面走进去，瞧见了里面的环境，不由得傻眼。鹿弥现在住的地方确实很小，小到挤下他们两个大男人都很为难。 「你先坐。」鹿弥招唿他。 「我坐哪？」这里连张凳子都没有。 鹿弥为难地看了一眼四周围。「坐床上吧。」 安兰德听到他的话，想也不想就一屁股坐下了。 第152页 鹿弥慢慢地在他的旁边坐下，又是用那种害羞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安兰德心情复杂。 「你……之前不还在骂我变态吗？」安兰德觉得他的转变简直就是一件他无法了解的怪事。 鹿弥结巴，「你……你突然从女人变成了男男……男人，而且还把我拐进树林里面做那种事情，我当然会以为你是变态的吧。」 安兰德撑着脑袋看他，「然后呢？」 「可……可是，我就是惊讶，不讨厌你。」鹿弥想了想，补充，「确实有点惊吓。」 安兰德默默听着他说话。 鹿弥快速瞄了他一眼，「所以你可以变成女人，是……是怎么回事？」 安兰德将帽子摘下，揉了揉自己一头头髮，「我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说完，他指间的头髮突然延长，他的手指一直往下放，而头髮的长度则停留在了他的胸前。 鹿弥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指走，最后一抬头，他的面前又坐着上次那个女人。 安兰德伸出手在他的胸前一推。 鹿弥失去了平衡，睁大眼睛，倒在了背后的床上。 他的床并不够柔弱，所以等他直直倒下的时候，后背一阵钝痛。 还不等鹿弥伸出手摸摸自己后背的时候，他的身上一阵阴影投来，安兰德坐在他的腰上。他现在是女人的骨架，所以就算整个人压上来，重量也不大。工装穿在他的身上，突然就变小了，当他低头的时候，领口漏出一片肌肤。 鹿弥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安兰德拉下他的手，让他好好看着自己。「想看就看，有什么不能看的。」 鹿弥觉得自己的话要说得明白一点，「我问你是怎么样变成女人的，不是代表我想占你的便宜，是真的好奇。」 安兰德皱眉。 鹿弥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所以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一缕头髮随着安兰德起伏的动作落到了他的胸口，安兰德觉得头髮接触皮肤的感觉痒痒的，他将头髮往后拨，露出白皙的耳朵。「你想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鹿弥对手指，「你要是女的，我们可能将来就过得没有那么辛苦了。」 「我要是男的呢？」安兰德拉开他的手。 鹿弥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眼神变得深邃。「那我会爱你更深。」 「为什么？」安兰德好奇。 「因为禁忌的爱情开始的时候困难更多，让人不得不上心。」鹿弥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越是艰难的路，踏上了旅程以后，人越不想放弃。因为一旦决定从道路上退出，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人们会不甘。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会更加努力，一定要到达目的地。」 安兰德恭喜他，「你现在拥有了一份非常困难的爱情。」说完，他低下头，准确地找到鹿弥的嘴唇，随后吻下去。 鹿弥一边接受他的亲吻，一边抚摸他。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这副身躯，现在究竟是男人呢，还是女人呢？ 安兰德发现他的手势，在亲吻他的间隙，发出了闷笑。「谎言就是谎言，可以骗人，但是无法改变事情的本质。」 「可是我感觉……」鹿弥的声音有点弱。 安兰德在他的脑袋旁边蹭了蹭，「再往上面一点。」 鹿弥按照他所说的，随后惊了。 安兰德抱着他的脑袋，在他的耳朵侧边咬来咬去。「我可不可以？」他温柔询问着。 「什么？」鹿弥故意问他。 安兰德苦思冥想，似乎找不到一个比较好的句子来修饰自己的来意。 鹿弥微笑，「你是刀锋，你要划破我的皮肤。你是小鸟，跃跃道我的树干上。你是奇异的怪物，捧着玫瑰花，站在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孩面前。你是想要取得我的欢心，还是只单纯布置陷阱，等待吸干我的血，啃掉我的肉的时机。」 安兰德听完他的话，难得有晕晕乎乎的感觉，他眯起眼睛，对他这番话的感谢是：「太复杂了。」 「哦。」鹿弥迅速提出第二个方案，「你想搞我？」 安兰德打了一个响指，贊同地指着他。「就是这个！」说话简单点！ 鹿弥发出小猫偷腥一般的笑，伸出手，抱住他的后背，「我也想要拥有你。」 情投意合，你情我愿，两个人很快就行动起来了。 鹿弥在床上的态度十分无所谓，他看着安兰德很想掌握主动权的模样，干脆继续自己柔弱的角色。然而努力了半天，他突然发现，安兰德不仅技术差，而且真的没有经验。他实在不耐烦了，反手将他压在床上。 搞到后半夜，他也好奇，自己哪里知道那么多的知识？ 安兰德被他折腾得，觉得自己像是被主人扔在角落的破破烂烂娃娃一样。 他的主人捂住他的嘴巴，防止声音从薄弱的墙壁泄露出去。「被别人听到的话，我们就要被抓走了。」鹿弥一半认真一半戏嚯。 安兰德现在可没有精力想这件事情。 「不过没有关系。」鹿弥低下头，闻着他脖子上的香味。他享受般合上了眼睛，在畅想禁忌的画面。「我会要求跟你关在一起，在监狱里跟你体验更多快乐的事情的。」他喃喃低语，「就算自由被剥夺，我也不会让你被夺走。」 第153页 安兰德的手攀在他的后背上，心里默默坚定地许下誓言。 我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其他人夺走你。 黑色的玫瑰花绽放，小麋鹿忘记了，少校还不知道，太过美好的东西逃不过破灭的命运。 第76章 见证人 烦人的闹钟开始持续响动。 鹿弥从长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今天的第一缕光。 狭小的窗户没有关紧，升起的太阳将光线压缩，偷偷照在白色的被子上面。 光线刺激了鹿弥的眼睛，他想举起手挡住光线，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僵硬得动弹不得。 他慢慢地低头，发现安兰德躺在他的身边，皱眉睡着。 为什么他在睡梦中都要皱眉？ 鹿弥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用手指揉开他的眉头。 闹钟还在吵着。 鹿弥终于发觉自己要快点把闹钟找出来了，可惜他摸完了一整个枕头都没有找到闹钟。最后还是把安兰德给吵醒了，他从他那边将闹钟拿出来，随后奋力扔到墙脚。 闹钟声停，这个世界安静了。 鹿弥吓得呆在原地。 安兰德打开了一双冷冽的绿色眼睛，当他看到鹿弥以后，眼神又慢慢柔和下来。 「该去上班了。」鹿弥小声提醒他。 安兰德伸出手，将他拉了过去，重新闭上眼睛。「不着急。」 「很着急。」鹿弥反驳他的话，「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迟到可是要被登记的，登记了以后这个月的评价会受到影响，受到影响以后，以后去买东西会被限制，被限制以后……」鹿弥的声音在安兰德再次睁开的冷冽眼睛中消失殆尽。 「那就起床吧。」安兰德闷闷不乐地起来，在床下面捡到自己昨天脱下的衣服。 鹿弥也在默默换衣服，但是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欣赏站在他面前的安兰德。 「鹿弥。」安兰德叫他。 鹿弥现在叫做a561，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安兰德是在喊他。但是整个空间里就只有自己和他，这个名字不是唿唤他，还能叫鬼吗？ 「什么事情？」他在不是很情愿的状况下，接受了这个名字。 安兰德回头看他，似乎并不在意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新的地方……」他在假设一个情景，希望现在的他可以明白。 鹿弥听到他的话，心脏勐地一跳。 他要做叛逃者吗？ 想要不承担自己在这里的责任，妄图逃到墙壁外的人，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会被直接送上法庭处死的。 鹿弥的表情管理堪称一绝，就算他的内心有如大海上的波涛一样汹涌，但是他的表情总可以纹丝不变。 所以安兰德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你想去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他继续问。 鹿弥微笑，「我还可以选择？」 「可以。」安兰德将衣服套上，低下头系扣子，「我会找到合适的车票，到时候我们一起走，总有那么一个世界，我们可以待着。不管那个世界是否会毁灭，我们只要在那里可以安静在一起就好了。」他的扣子繫到最上面的一颗，突然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扭好。 鹿弥朝他招手。 安兰德看见他的动作，朝他弯腰。 鹿弥坐在床上，将他的最后一颗纽扣系好。「好啊。」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去哪里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肯定让安兰德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他这一次来到1988，守序世界的人不允许他多带车票，他现在除了一张回到守序世界的车票以后，什么都没有。可以得到车票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找到其他世界过来的人，抢他们的车票，二就是攻略1988，然后得到新的车票。 不管是通往哪里的车票，他们必须先逃，活下来，接下来才能商量怎么办。 1988对于秩序的肯定性，对比起守序世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长期对一些世界进行观察，他自然知道，1988对人对控制有多么可怕。统一的衣服，抵制异类，举报制度，限制行动，信用制度……这一些规则将人死死地按在了这个世界。这一些遏制人性的规则，因为战争的存在而变得合理。 而他要打破这个世界，就要打破这些制度。 将一条条的规则都翻转是困难的，就算是极具天才领导能力的人都未必可以成功。 革命。 某种意义上来说，推翻就是革命，而革命当然要惊天动地。 安兰德今天也在观察b16武器的引爆范围，他要揭发这个世界的谎言，这些武器必不可少。 离开了安兰德，鹿弥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着。 一早上，他的心情都是忽上忽下的。 一想到他跟安兰德两情相悦了，他当然雀跃非常，但是一想到他们两个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下一次法庭上，被审判的就是他们。 鹿弥几乎没有见过有人能从法庭上被释放。 他提心弔胆。 时间熘走，快到中午到休息时间。 鹿弥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要出去找安兰德。 然而他才刚从位置上站起来，一队人立马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们穿着跟工人们不一样的衣服，是稽查队的人。 鹿弥吓傻了。 带头的人高大强壮，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像是幽灵一样，又像是守卫一样，站在了鹿弥的面前。 第154页 鹿弥抬头看他，默默吞了一口水。 「让开。」他说道。 鹿弥立马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们越过鹿弥，直直前进。 突然，一张椅子摔倒了地板上。鹿弥抬起头，看见坐在最后面的一个男人跳了起来，他沿着另一个方向逃跑，想要离开这个屋子。 带头的那个蓝眼睛男人冲下去，在男人冲出门口之前把他给拽住，随后死死按在地板上。「a889，你因为叛逃罪，被逮捕了！」 叛逃罪？ 众人惊讶地捂住嘴巴。 鹿弥也很惊讶，他们这边的人都是为国家重要武器工作的人，这里居然会出现叛逃的人？ 「哈哈。」a889看自己已经逃不了了，禁不住大笑起来。「我没有罪！」 几乎如此，每一个被抓起来的人都会说这句话。 我没有罪！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而我看到了真实！」他急匆匆说道：「所谓的战争是……」 「啪！」男人将他敲晕。 a889瘦弱无力，很快就脑袋砸在了地板上，没有了声响。 男人站了起来，朝其他人示意。「带走他。」 他们将a889带走，人也离开了。 工作室里又恢復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去……去吃饭吧。」突然，有人说了那么一声。 「对对对，去吃饭吧。」 有了一个人的响应，其他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他们无视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鹿弥留在原地，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人倚靠在墙壁上。是刚刚带头闯进来的男人，他正在点菸，听到声响以后，抬头看了鹿弥一眼。 鹿弥觉得他的眼睛要吃人。 他默默地走过去。 「看来你已经被这个世界同化了。」男人在他路过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 鹿弥左右望了一眼，这里没有再有别人，他应该是跟自己说话。鹿弥犹豫着回头看他。 蓝眼睛的男人微微一笑，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认识？」鹿弥问他。 他上前，手搭在鹿弥的肩膀上。 鹿弥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身体往下掉。 「这个问题你不是第一次问我了。」他说。 鹿弥强颜欢笑，「我是第一次见到你。」 「那我回答你，我们确实见过。」他说。「并且这将是我们最后见面的世界里。」 鹿弥嘴巴痒痒，「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这个人世间？」 「你是真的嘴上不饶人。」男人无奈，「但是没有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了。」 鹿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让人多么不能容忍了。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你们在聊什么，不如也让我加入吧。」 安兰德。 鹿弥听到他的声音，眼睛一亮。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鹿弥就从他的手中逃脱，奔向安兰德的方向。 安兰德站在原地等他。 「霍华德，你也来了？」安兰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男人。 霍华德没有笑容，他当然要来。由安兰德来执行这个任务，简直就是一个危险的决定。其实他一开始的时候，是提议自己将鹿弥送来1988点，但是翟博士一直坚持由安兰德来执行。后面他实在是担心得坐立难安，翟艾伯就干脆让他过来监视他们来。 安兰德对着他，毫不犹豫地护住鹿弥。 霍华德嘆了一口气。 「安兰德，希望你没有忘记过你的任务。」霍华德如是说。 安兰德冷冷地看着他，「我也希望你没有忘记，这是我的任务。」 「我只是……」霍华德看着安兰德，一时语塞。 这个人是他的老师，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对手。 霍华德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对方，但是这一个认知，在那个冬天有如白鹅的羽毛一样的雪，消融在大地。 安兰德没有听听说完话的打算，他拉着鹿弥，转身就走。他一边走，还要一边提醒鹿弥。「不要靠近他。」 鹿弥点头答应，只是走了几步以后，忍不住回头。 霍华德的眼睛里燃烧着黑沉沉的火焰。 鹿弥现在很想去装一桶水，将他的火给泼灭了。 安兰德走了几步，发现鹿弥的眼睛还在盯着霍华德，他不满地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鹿弥看着自己。「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他有那么吸引你吗？」 他是挺吸引自己的，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太矛盾了，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一方面又显示自己坦坦荡荡，仿佛无所畏惧。 鹿弥盯着安兰德的眼睛，不敢点头。 安兰德更讨厌霍华德了。「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他威胁道。 「我的眼睛不能不在，我还要欣赏你的美貌呢。」鹿弥赶紧笑嘻嘻道。 安兰德才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矇骗。「走！」这个人都不知死的。 鹿弥乖乖地跟他走了。 霍华德目送他们远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鹿弥和朱丽安娜的。 作为安兰德从前攻略世界的伙伴，他是唯一一个见证了故事的人。 第155页 第77章 兰兰 安兰德拉着鹿弥走开，鹿弥惴惴不安地问：「我们现在是去哪里？」他还在担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已经被别人发现。 「你饿不饿？」安兰德完全没有那方面的顾虑，只是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吃饭的时间到了，鹿弥自然是饿的，只是刚刚被吓到，忘记了飢饿的感觉。 安兰德看着他。 鹿弥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吃东西。」安兰德说道。 安兰德用自己的特权，开了一个小房间，摆满了好吃的东西给鹿弥。 「你吃吧。」安兰德撑着脑袋看他，「虽然我们认识到现在，我都没有问过你究竟喜欢吃什么东西。」 鹿弥看着一桌子菜，开开心心地拿起筷子，「我们认识到时间并不久，你还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安兰德「唔」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虽然我觉得我认识你很久了。」鹿弥乐呵呵地夹了一块肉，塞进嘴巴里。 人的性格的塑造一定有他的缘由。 安兰德看着傻乐的鹿弥，想着，如果他未曾遭受过太多的事情，说不定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傻白甜。 「你在想什么？」鹿弥敏锐地察觉到安兰德的眼神。 安兰德说：「我在想你。」他实话实说。 鹿弥闻言，脸蛋红扑扑。 安兰德一直盯着他吃饭，看白色的米饭，新鲜的蔬菜以及鲜嫩的肉类进到他的嘴巴里。他在咀嚼食物，脸上的肉随着他牙齿的动作而蠕动。 他第一次发现，看人吃饭是一件那么有性慾的事情。 等鹿弥吃饱喝足以后，安兰德坐了过去。 鹿弥才刚漱口完，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脸，他被吓了一跳。 安兰德睁大眼睛，一脸期盼地靠过去。 鹿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伸出手，拉过安兰德的衣领，随后亲吻他。 安兰德神情餍足。 「那一个人，你之后要是看到了他，千万不要理会他，走远一点。」安兰德警告道。 鹿弥正在准备离开，闻言，停下了动作。「今天那个人？」 「今天那个人。」安兰德重复。 鹿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安兰德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你该回去了。」 鹿弥也是要离开的，他在走出大门之前，忍不住回头，问了安兰德一句话。「今晚，你要过来吗？」 安兰德一抿唇。 要怪就怪安兰德长得实在是有些严肃，他只要稍微板着脸，鹿弥就会有退缩的想法。 「我会去找你的。」安兰德说。他说完以后，觉得自己的口气实在是强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想要天天见到你。」 鹿弥笑了笑，然后出去。「我也是，安兰德。」 来这个地方以后，鹿弥还是第一次叫唤他的全名。 安兰德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合上，差点就想叫住他。 你可以叫他兰兰。 兰兰？这个噁心的称唿。 安兰德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什么毛病。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再次去b16制造的工厂。 b16只要再经过一轮测试，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安兰德确认了消息以后，安心地将手中的笔记本放下。 「他被同化了吗？」一道声音传来。 安兰德不回头都知道对方是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安兰德对他的不爽简直就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被同化是把他扔下的最好机会。」霍华德建议道。如果是那一个原装的鹿弥，霍华德毫不怀疑，他一定会敏锐地发现他们的企图，而且说不定还会将他们反杀。但是这个鹿弥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是谁，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他的想法很不错，但是安兰德不会听他的。 霍华德看着沉默不语的安兰德，如鲠在喉。「安兰德，我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 安兰德纠正，「同事。」 「从前的事情有些误会。」霍华德上前一步，跟他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我想要解开这个误会。」 安兰德皱眉看他。「没有什么误会。」 「你一定觉得我从无爱世界回来以后，趁你受伤昏迷，抢了你的功劳。」霍华德一副要跟他清算的样子。 「无爱世界？」安兰德发出了疑问句。 霍华德一时清醒，睁大了眼睛。 安兰德盯着霍华德，「我那段时间没有去过无爱世界。」他说，「既然你要说清楚，那么我确实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之前，鹿弥去看了我的档案，说我攻略了72个世界，但是我自己究竟去过什么地方，有过什么功绩，我比谁都清楚。我到鹿弥说的那个时间点为止，应该只攻略过71个世界。以及，我会什么会失忆？我又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人格？你如果真的想与我和好，那么就把我的疑问解开。」 霍华德抿紧了嘴唇。 安兰德看他这副样子，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你可以走了，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霍华德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你的另一个人格。」他说。 「嗯？」 「跟他很像。」霍华德扔下了一句没前情没有后尾的话，接着就走了。「我期待你早日完成任务，安兰德少校。」 第156页 安兰德目送他离开。 跟他很像？他是谁？ 跟那一个喜欢美女，喜欢调戏人，没有半点正经，有点温柔，但是关键时刻还面前算事可靠的安兰德很像的人？ 安兰德将自己认识的人都排查了一遍，他发现他的身边应该没有这种类型的人。 「小兰兰～」 安兰德：「……」 「小兰兰～」 安兰德抬头，鹿弥正在伸出手，在听的面前晃来晃去，笑嘻嘻道：「小兰兰，该回神了。」 看到安兰德的瞳孔正在聚集光芒，鹿弥开心地解开他的纽扣。「你在想什么？」居然在这种事情走神，对他也太失礼了吧。 衣服落在床上，安兰德的身上都是欢爱后留下的痕迹。 他顺从地攀爬到鹿弥的身上，靠在他的肩膀。「我在想你。」 「你那么快就学会骗人了。」鹿弥不满地唠叨，随后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要安静哦。」 「我做不到。」安兰德老实道：「你看起来挺会忍耐的样子，不如你来吧，起码应该不会比我吵。」 「我不介意的。」鹿弥是真的不介意，「但是我如果真的给你上，我估计我这两天都下不来床。」 安兰德握紧拳头，然后无奈地摔到床上去。 鹿弥的修长的手指钻进去，紧紧扣住。 安兰德的身体立马颤抖起来，随后一把将鹿弥拉下去。 跟你一起摔下去，这才叫做坠入爱河。 两人对于恋爱并没有什么经验，在外面的时候谨慎，回来就抱在一起。只是偶尔两人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们会忘记身处什么坏境，视线就黏在一起。 安兰德利用自己的权限，开了小房间，找到两人空闲的时间，就在满是黑暗的房间里抱着亲在一起。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坐在一起，两只手在桌子底下交缠，等到有人看过来的时候，鹿弥又是心虚又是执拗。他假装跟安兰德不熟一般，吃着自己的饭。然而他们底下十指相扣，恨不得可以触摸多一点的地方。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有人发现了。 某一天，鹿弥发现自己的座位有一张纸条放着。他一脸疑惑，打开纸条，上面的字叫他心惊胆跳。 你跟那个人在一吗？ 鹿弥将纸条揉成一团，慌慌张张地收在口袋里。 纸条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 鹿弥每次离开座位，都会有新的纸条躺在那里。 字迹越开越大，越来越丑陋。 之前我看到你们亲了。 你知道这是犯罪吗？ 你们做了吗？ 被上的是你吗？爽吗？ 你会进监狱的！ 鹿弥将一张张纸条，全部揉成一团，全部装在口袋里。 他低头，假装心无旁骛地工作着。但是他惶恐不安，无法掩饰。明明看不到任何人，但是他却觉得有人在看他。可能不止一个人，也可能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他们要将他判刑。 鹿弥很想离开，但是他却不敢走开。 下班的时间一到，他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想去找安兰德。 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有踏出门，纪检委的人来了。 鹿弥下意识以为他们又是来找别人的，于是让路。 霍华德拉住他的手臂。「a561.」他说，「你被逮捕了。有人举报你，说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说完，办公室里的人全部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鹿弥。他受到惊吓，此时此刻，瞪大了眼睛。夕阳的光辉落在他的侧脸，暖色调的背景衬得他像是一幅画。 如果被带进法庭，他死定了。 鹿弥有一种恍惚感，他似乎不敢置信这件事情真的在他的身上发生了。 霍华德进一步宣判。「等待你的将会是法庭。」说完，他上前，用手铐拴住了鹿弥的双手。 鹿弥后知后觉，申诉道：「不是的，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法庭会判断你究竟有没有做过。」霍华德冷酷无情。 「可是进去了法庭的人，从来就没有出来过。」鹿弥紧张到口不择言。 霍华德不愿意再跟他谈话，强硬地把他带走了。 鹿弥的瞳孔震盪，他被硬拉扯着离开。路上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他们窃窃私语，鹿弥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是却在他们鄙夷的目光中低下了头。他一边走着，一边在人群中想要找到安兰德的身影。 他想要安兰德快逃。 但是安兰德没有在这里。 鹿弥因为罪行，被投进了监狱。 他还是第一次见监狱。 刚开始的时候，鹿弥慌张得手都在抖，坐在没有日光灯牢房里面的时候，甚至害怕地反覆咬嘴唇。他能想到自己的结局，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 他将自己的死法都想像到三十五种了。 大概怎么死都是死，鹿弥到后面，居然冷静下来了。 他冷静得不像是他自己， 鹿弥坐在牢房里，往周边一看。这里还的房位还挺紧张的，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满人了。 住在鹿弥旁边的人，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精分的人。鹿弥一开始害怕地瑟瑟发抖，现在已经开始打量人了，目光还放肆到好像他不是凡人，而是监狱官一样。 「你犯了什么罪？」隔壁的人问鹿弥。 第157页 鹿弥想也不想就回答，「我没有罪。」 「对，你没有罪，关进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隔壁人唏嘘。「犯事的人就是这一点不好，一点觉悟都没有。做人要干干脆脆，反正都要死了，老实一点交代，我们还能一起唠嗑唠嗑。」 鹿弥笑着看他，「那你又是因为犯了什么罪才被抓进来的？」 隔壁人沉默一会，同样回答。「我没有罪。」 鹿弥：「呵呵。」 「我是说真的，我没有罪。」那个人重复，「我只是好奇墙壁的那边是什么，我提出了一个设想。说不定墙外面的战争早已结束，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走出去，于是我们将自己封闭，营造出了一个紧张的世界。人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力，我只是维护这一份权益，然后他们就把我关进来了。」他抓了抓脑袋。 「墙外面的世界。」鹿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提出疑问。 不对，或许还有人对它有疑问，只是每一个提出疑问的人，都被投入进这个地方，没有再出去过而已。 鹿弥说：「我也是这么觉得，说不定战争早已结束，只是我们不知道。」 隔壁人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所以你也是质疑墙壁，所以才被抓进来的吗？」 鹿弥摇头，说得果断。「我是因为跟一个男人亲嘴儿、拥抱、滚床单，才被关进来的。」 隔壁人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鹿弥觉得他这就不对了。「同样是沦落到这个地方，你是因为真理就高端了，我是因为真爱就低端了？看来你这个人也不怎么样。」 隔壁人不想再跟他讲话了。 鹿弥只好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抱紧自己。 没有饭吃，没有人理会，不知道时间。 鹿弥怀疑，原来他们这些人是被放逐着自己去死的。 就在鹿弥觉得自己好可怜啊的时候，门打开了。 他抬起头，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 「下去吧，我要问这个人关于一些技术的问题，问完以后我就出去了。」安兰德对送自己进来的监狱官如是说道。 那个人点头，转身离开。 安兰德站在鹿弥的面前，嘆气。 鹿弥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别扭地将脑袋撇开。 你有什么好嘆气的，要不是你勾引他，他现在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纯正直男。 安兰德坐在他的身边，手搭在他的大腿上。 鹿弥浑身一抖，「你不要命了。」 「我跟某些人不一样，我当然要命。」安兰德说：「举报你的是你们办公室里面的某一个人，我已经查出来了。」 鹿弥觉得自己更可怜了。「我得罪过他吗？」 「鹿弥。」安兰德小声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恶意。有些恶意是有缘由的，有些恶意是没有缘由的。不是每个人都站在阳光下生存，他们追逐着影子，企图将美好都拉下地狱。别人的痛苦就是他们痛快的源泉。你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你跟我的相爱也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过来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情。」 鹿弥委屈巴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安兰德忍不住笑了，听他的语气，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鹿弥闷闷道。 「噗。」安兰德捂住嘴巴，这才阻止自己在这个沉闷的地方捧腹大笑。「我不是来收买你的。」 「你听听自己的话。」鹿弥觉得他很不像样。「你甚至像是来杀人灭口的。」 「我一点都不像。」安兰德气得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我会救你出去的。」 鹿弥觉得他太牛逼哄哄了，「我就没有见过有人上了法庭还能出来的。」 安兰德笑了笑，再推了推他。「等世界毁灭以后，你应该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你现在记住，到时候不要乱跑，我会过来找你的。」 聊天完毕，安兰德不能待太久。 鹿弥目送他离开，想到他会救自己的话。 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世事情。 就算是不可能，他还要做吗？ 那安兰德真的很喜欢他耶，他这该死的魅力。 鹿弥得意地拨弄自己的刘海。 隔壁人一直在观摩着，此时忍不住吐槽：「你都要死了，就不要在这种地方自鸣得意好吗？」 第78章 你好，创世神 墙壁不知道是哪一年建起来的。 他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从前的故事。 他出生的时候没有父母，在这个国家，任何人都没有父母。因为一旦有新生儿出生，大家都会被送到统一的福利院那里去，负责人给大家编号号码，刻在你的手臂上，从此，你的代号就是那一串号码。 国家从来都是有规划的，他们需要多少科研人员，需要多少劳动人员，他们一开始就划分好了。分好了以后，接下来就是要决定那一些人来做这些事情了。在十岁之前，福利院的孩子们需要上一样的课程，然后在十岁的时候接受一场考试。根据你的表现，负责人会分配你以后的工作。 分到了脑力的工作者，就要开始学习知识，分到劳动力的工作者，就要开始锻鍊身体。 但是不要担心，在这里没有优劣之分。因为你不论是从事脑力工作还是劳动力工作，得到的报酬是一样。 第158页 学成了以后，你现在十六岁了，可以离开福利院上岗了。 工作以后，等待你的也是一样的生活。 早上七点必须起床，八点钟要到达工作的岗位，下午八点是下班时间。下班时间不等于是自由的时间。但就算给了你自由，你也没有什么好做的。因为这里的电视节目播报的都是新闻，主持人只会持之以恆地给你灌输努力的消息。 你可以去公园走走，但是男人和女人不能靠太近。 你知道的吧，这里不存在自由恋爱这回事。 但是你也不必担心，你迟早有一天会结婚的。因为国家是需要新生儿的，到了你三十岁的时候，国家会根据你的工作情况以及地址，给你找寻一个最适合的妻子。 你们必须结婚，在结婚的三年内必须有一个孩子出生。而孩子出生以后，你们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他们註定跟你是没有缘分的。出生后，他们立刻就会被接走。剩下的日子就是你跟你伴侣的了，但是你们也不会相爱，因为在这里，没有相爱的字词。 你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所以才会在一起而已，孩子出生了以后，你们甚至不需要再有性生活了。你应该也懂啊，这里的墙壁很薄，过大的声响，你的邻居会听得一清二楚，你们不能打扰别人的生活。 你的主要生活还是你的工作，你会一直工作，一直到你七十岁。 随后你会进养老院，你很认真工作了，国家也不是什么冷血机器，你的努力工作样子，他们都有记录，所以，你现在可以得到你年轻时候的努力工作的馈赠了。你可以在没有人情味的养老院里一直待着，一直待着，一直到死。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没有人会反抗。 反抗的人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关进监狱，随后进法庭。 法庭从来就没有无罪释放过一个人。 轻的罪行，你会在牢里继续工作。 重罪则是死亡。 什么是重罪，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要问啊。 不劳动就是重罪。 不生孩子就是重罪。 自由爱上一个人就是重罪。 爱上同性就是重罪。 碰触墙壁就是重罪。 挑战权威就是重罪。 很多的重罪，不是专业的法规研究人，不会都一清二楚。 s657很小的时候就对这里的法规感兴趣，对战争也感兴趣。但是根据测试结果，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动力劳动者。 他只能每天去搬东西。 听说他们搬的材料是制造重要的战争武器的材料。 但是又要什么关系呢，下一步该做什么，跟他们这一行的人毫无关系。 s657每天扛着一袋又一袋的原料，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他偶尔会经过一片没有遮拦的地方，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墙壁。 墙壁很高，每隔几年它都会变得更高。 s657有时候会想，如果墙壁之外，其实没有战争，那么，他是否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说不定，墙壁那边的国家已经不想打仗了呢？ 我们该走出去看一下。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领班人。 领班人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看着s657，沉默了好久，最后，他说一句话。「这一件事情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吗？」 「可是……」他还是觉得他的想法很好。 领班伸出手，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不想要上法庭，就听我的话。」 s657沉默。 他就这样将自己的想法吞到肚子里面去，不再提这一件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在吃饭的时候，他的同事坐到了他的旁边，跟他聊天。「你不觉得，墙壁的那边也许什么都没有吗？」 s657眼睛一亮，他看着同事，被压抑许多的想法喷涌而出。他跟这个同事兴高采烈聊着，把自己多年来的想法都说了。 他是他的知己！ 墙壁的外边是什么，我们该自己去看看。 同事大为赞赏他的想法，随后上班时间到，他走开了。 s657跟他约定明天再见。 同事只是笑了笑。 下午的时候，s657被逮捕了。 逮捕的人拿出他跟同事的聊天语音，作为证据。 s657回头，他的那一位同事正好受到了嘉奖，被分发了多一张食物券。 s657就这样来到了监狱，等待他的是法庭。 「如果没有墙壁，你可以随心所欲，你要做什么？」鹿弥问他。 s657，也就是鹿弥的隔壁狱友望着暗黑无际的前路，语气淡淡道：「学法律吧，我对那个东西还挺感兴趣的，或者直接去墙壁外面的世界看看，跟外面的人沟通吧，希望他们可以了解我们，我们可以了解他们。」 「嗯。」鹿弥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听着他的梦想。 「我很喜欢读书的，可惜我在十岁那年，考试的成绩并不好。」 鹿弥指着自己，炫耀道：「我考得很好。」 s657：「呸。」 「哈哈。」 「那你呢？」s657问，「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鹿弥眯起眼睛，想也不想，「我想跟……」 「行了行了。」s657想到他要说的话会是什么了。「我看你说不定经过明天的庭审就会把你喜欢的那个人给供出来了，那时候你们一起死，就会是永恆了。」 第159页 「我不会的。」鹿弥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感受潮湿的空气。这一份湿润，甚至滋润了他的灵魂。「很神奇，我觉得遇到他以后，我的人生似乎才刚开始。」 s657泼冷水，「刚开始就要结束了，真是短暂的人生。」 「应该这么说。」鹿弥形容，「是像烟花一样的人生，短暂，但是非常漂亮。」 s657盯着他。 鹿弥比手划脚，「烟花，我们在国庆日那天不是会看到的吗？『嘭』的一声就会飞上天空，随后绽放，五颜六色，在天空闪耀。很快就熄灭了，但是够了。」 s657说实话，「每一年的烟花庆演，我每一年只在期待那一天。」 鹿弥笑着。 s657道歉，「那时候嘲笑你真是不好意思，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因为我追求的是真理，你追求的是真爱，我就觉得我们高下不一样。」 「没有关系。」鹿弥很大度，「因为你看起来很笨的样子，一开始不明白是正常的。」 s657：「……」 鹿弥想要休息了。 s657看着他躺下，「说实话，因为从前的背叛，现在跟你坦诚，我还下意识以为你又谁派来跟我套话的。」 鹿弥不在意，「你都要死了，还套什么话。」 「言之有理。」s657安心了。 鹿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并没有合上。 我会把安兰德给供出来吗？ 他扪心自问。 我不会。 他肯定地回答自己。。 我不会再辜负他。 嗯？再？ 鹿弥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要加个再字？ 算了算了，睡觉吧。 他的心很大，也不知道是因为确认自己就要死亡了，还是他确定安兰德会来救自己的。 第二天的时候，监狱里面没有闹钟，但是鹿弥还是在往常起床的时间醒来了。 他呆呆地坐着，望着遥远的窗户，阳光渗进了一束。 s657醒来得比他晚，但是在他醒来后不久，他就和鹿弥一起，被送进了法庭。 鹿弥不止一次来到法庭，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去，并且坐在了犯人的位置上。 市长，也就是审判长，穿着制服，拿着锤子，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审判，开始。」 s657坐直了，鹿弥坐不直，昨晚睡地板，睡得他腰酸背痛。 「你们承认自己犯罪了吗？」法官问道。 s657说：「不。」 鹿弥觉得他太没有创意了。 法官今天晚点还有事，就不听他的理由了，直接敲锤子，让陪审团投票。大家一致表决，他有罪。 s657想着自己都要死了，于是有一个要求，「我可以叙述一下自己的理由吗？」 「不可以。」法官残酷无情。「下一个。」 鹿弥望着法官。 法官看着他，问：「你知道自己有罪吗？」 鹿弥点头，「我知道。」 「哦。」法官工作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承认自己犯罪的犯人。「你犯了什么罪？」他决定好心地听听他最后的话。 鹿弥很诚实，「我跟一个男人牵手，接吻，拥抱，日日夜夜做/爱。」 他的话一说话，法庭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鹿弥不在意。 「对象是谁？」法官看他承认了，继续问道：「他与你同罪，说出他的号码。」 鹿弥咬紧牙关，死都不愿意开口了。 「如果你不说，死罪。」法官敲了敲锤子。 「那我选择死罪。」鹿弥果断道。 法官闻言，欣赏地看他，最后一锤定音。「a561，死罪。」 s657也看着鹿弥，佩服他的勇气。 法官也发现自己还没有判决另一个人。「s657，死罪。」 这样的审判，是很普通的一次。 退庭了。 就在警察要过来押走他们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嘭！」 这不是普通的爆炸声，是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大家尚未反应过来，建筑物开始摇动。 「啪。」天花板的一块砖砸了下来。 「啪！」更大的水泥掉了下来，直直砸死了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大家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他们发出尖叫声。 一瞬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灾难袭击这个地方。 「嘭！」第二声巨响响起。 大家立刻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他们互相推搡着，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建筑物要塌了。 鹿弥和s657完全被人遗忘。 s657跟鹿弥一起跑了出去。 他们跑到了外面，瞠目结舌。 爆炸了。 墙壁那边发生了爆炸！ 「嘭！」 「嘭！」 「嘭！」 声音响起，就像是国庆日那天会放的烟花一样。 鹿弥顺着爆炸的顺序看过去，看到了b16从半空中依照顺序落下。这种他们建造的小型武器，落在墙壁的后面，然后将墙壁轰炸碎裂。 他们的威力确实刚好将墙壁炸掉。 只是墙壁跟太多的地方连接在一起，所以这里也开始倒塌了。 爆炸声使大家产生了耳鸣，烟雾挡住了视线，建筑物迎来了塌方，靠近墙壁的人们被活埋，死亡的人数在上升。 第160页 鹿弥很幸运，他在的地方是安全地带。 爆炸停止了以后，警察很快就出现，他们想要指挥秩序，但是他们也无从下手。 烟雾，都是烟雾。 哀鸣，哭泣声响彻天空。 他们未曾遭遇过这样的灾难。 难道这就是战争吗？墙壁那边的人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战争吗？ 在一片朦胧中，有人开始尖叫。 「啊啊啊！」尖叫的地方来自于墙壁那边，他看清楚了发生的事情，随后那件事情传了过来。 s657听到了，拼命拨开人群，朝着墙壁的地方奔跑过去，鹿弥立马跟了上去。他们利用自行车，骑行了很久，气喘吁吁，不能唿吸。 这时候，大风起来，将烟雾吹散了。 鹿弥和s657看到了墙壁倒塌后的世界。 s657跪在地板上，捂着脸开始嚎哭。「你看到了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鹿弥点头。「我看到了。」 墙壁倒下了，而墙壁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军队，没有国家，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一排排的墓碑。 战争早就结束，只有高墙之内的人们，什么都不知道。 谎言构建了百年的社会制度。 鹿弥向前走了一步，他想要安慰s657.只是，在墙壁倒塌以后，他的脑子就一直乱闹闹的，像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他的脑袋吵闹，像有一根巨大的银针扎进他的皮肉。 许多记忆涌进了他的脑袋。 「恭喜世界攻略者a901成功攻略权力世界。」机械的女人声音从空中传来，「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什么声音？」s657茫然地抬起头。 不止是他，所有的人都在惊慌失措。 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遭遇了生命中太多没有想过的事情了。 他们的脑袋已经不能思考了。 鹿弥的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烟雾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朝鹿弥走了过来。 鹿弥扶住脑袋，恢復一些神智，他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将他认了出来。「霍……霍华德？」 霍华德静静地看着他。 鹿弥的脑袋很疼，涌进他脑袋里面的记忆不仅是他是一个世界攻略者的回忆，还有许多更久之前的回忆。 这一刻，那一时，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头，安静守序的城市，他们相互交叉，开闢了鹿弥思维的道路。一声巨响，两条道路混乱地交叉，他所有的记忆堆积如山，他无法判断那一个场景是属于什么时刻的。 世界毁灭，蓝色药丸的药效散去，现在的他无法再掩盖自己的记忆盒子。 霍华德站在了他的面前。 「霍华德！」鹿弥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语无伦次，「朱丽安娜呢？不对，安兰德呢？」等等，朱丽安娜，安兰德。 长久的缄默。 鹿弥抬起了头。 他早该想起来的。 「我们曾经见过。」鹿弥的嘴唇颤抖，双眼里的冷静在慢慢沉淀。「你那时候的身份是，朱丽安娜的未婚夫。」 霍华德朝他鞠躬，「很荣幸再见到你，代号1551，无爱世界的创世神。」 第79章 废墟 1551，无爱世界。 守序世界很喜欢给东西编号，因为编号了以后，许多东西就会变得容易处理。这不是他们世界的特性，根据霍华德所知道的知识，有好几个世界都喜欢这样的方式，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效率高。 霍华德很欣赏这样的办事方式。 「霍华德。」有人在叫他。 霍华德抬起头，叫他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很年轻，比起自己的岁数还要小，但是他的军衔比他高。他的名字是安兰德，他的上司，这个国家的上校，一个个人能力强大的人。他有一双碧绿色的眸子，亚麻色的短髮，他穿着军装的时候，英姿飒爽，让人的目光都挪不开。 霍华德从前是管理文书材料的，但是经过他的努力以后，政府终于将他归纳进世界军的队伍，而且还让安兰德来带他去攻略世界。 跟自己的偶像一起工作，霍华德诚惶诚恐。 「你在看什么？」安兰德随手拿起他桌面上的资料。 「我在选择下一个攻略的一级世界。」霍华德报告，「这是我正在看的世界资料，叫做无爱世界。」 安兰德盯着他手上的资料，皱眉。「这一个不必看了。」他说。 「为什么？」霍华德好奇。他跟着安兰德工作以后，攻略世界的成功率高得惊人，他现在已经不把一级世界放在眼里了。 「这一个世界很奇怪，我没有去过，但是回来的人都不正常了。」安兰德说。 霍华德好奇地看着他。 安兰德的食指在纸面上摩擦，回忆报告。「就从他的字面意思，那是一个没有爱的世界，攻略的任务是使创世神产生爱的感受。于是我们先派出了我们队伍中的超级大美人。」他在说超级大美人的时候，语气一成不变，跟说紫色大番薯大感觉是差不多的。「可惜她去了，并没有让创世神爱上她……反而……」说起从前的事情，他有些犹豫。 「反而？」 「她爱上了创世神。」在这个世界，爱也是罪啊。「她自动服用大量蓝色药丸，治癒了一个月，才把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忘记了，重新生活。」 第161页 「这样啊。」霍华德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安兰德点头，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情况。「接着，我们又派了不少人去，情况都差不多。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爱上他，但是我们没有一个成功的。」安兰德咬牙切齿。 「创世神。」霍华德看着那张纸，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他的名字叫做鹿弥。」安兰德告诉霍华德。 鹿弥。 这是霍华德第一次知道一个神的名字。 霍华德觉得他跟那个世界也许是无缘的，但是某一天，安兰德来通知他。「我们要去无爱世界一趟。」 「是去攻略吗？」霍华德惊讶。 安兰德摇头，「观察。」 攻略一级世界，看着再决定是否攻略的二级世界，观察三级世界。 这是他们的准则。 没有想到一个一级世界，现在就得到了三级世界的待遇。 「这是一个极度有可能变成三级世界的世界。」安兰德拿上了车票，跟他一起上了天空列车。「如果可以，神希望到时候我们可以建交。」在大量的一级世界被攻略的这个年代，可以从一级世界继续升级的世界已经越来越少了。 「神？」霍华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安兰德。「我还未曾见过我们的神，上校你见到吗？好厉害啊！」 安兰德不会因为他的夸赞而高兴，他交代完自己要交代的话以后，就缄默地坐着。 霍华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兴奋得不能自已。 他高兴的点太多了。跟自己的偶像一起出任务，去的地方是罕见的难以攻略的一级世界，以及，他的内心有微些期盼，也许，他足够努力，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也可以与神见面。 他期待自己有变得更加优秀的一天。 事实上，他已经很优秀了。 天空列车到站，霍华德和安兰德下车。 他们到来的时候是冬天，天上的雪纷纷扬扬，街上沸沸扬扬，这是一个很热闹的世界。霍华德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缤纷的地方，街上的gg牌有序地立着，他们各不相同，但是充满美感。这里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发展起来，但是完全没有那种低质的生活感。 安兰德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带着霍华德，来到了一家宴会厅。 他们花了钱，点了酒，随后坐着欣赏节目。这里到处都是美酒美女，演奏者在上面弹奏音乐。 这也是霍华德第一次听音乐，他用稀奇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创世神还没有甦醒，他现在是一个大少爷。」安兰德背出资料，「他最喜欢来这个地方找消遣，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应该很快就在这里见到他。」 「创世神是哪个？」霍华德捧着酒，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人好多，我应该认不出他吧。」 安兰德用手捧起酒杯，他绿色的眼睛与红色的酒水交映在一起，美得让人窒息。「你认得出来的。」他意味深长地说一句话。 霍华德不相信，因为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捧起酒，试着喝了一口。 就在他将酒水咽进喉咙的时候，一个人撞进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少年，他的眉宇已经长成，眼神却澈，仿佛对这个世界还一知半解的单纯。他有一个清爽的短髮，黑色的瞳孔。他衣着不凡，看人的时候喜欢微笑。他嘴角一勾，秀丽到极致的脸庞在清白的灯光下变得更加耀眼。 点的酒太烈了，霍华德觉得自己一口就要醉了。 安兰德睨了霍华德一眼，对他这样的反应并不陌生。 谁看到这个人都试过失神。 「他就是创世神？」霍华德终于明白安兰德说的，你一眼就能认出他是什么意思了。 安兰德默认。 鹿弥从他们的桌子旁边路过，他要走过去了，突然脚步一顿，随后回头。 霍华德对上他的视线一瞬间，立刻就低下了头。 因为他低头了，少年就只能看到安兰德。「好漂亮的绿色眼睛。」他眯着眼睛笑，双眼像是天上的月牙。 安兰德举起酒杯，也朝他微笑，笑容略微虚伪。 鹿弥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到了罕见的眼睛，随口称赞罢了。 看到了创世神，霍华德和安兰德开始开展下一项工作。他们记录这个世界的一切，有空还会去看看创世神。 这个世界的人很喜欢艺术品。 安兰德曾经无意识地说过一句话，「所以才那么喜欢他啊。」 霍华德想问，你是觉得他是艺术品吗？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他们看着鹿弥，发现某一天，他的身边总有一个漂亮的女性。是真的漂亮，霍华德第一次看见那么美丽的女人，脸都红了。 鹿弥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很长。 「上校。」霍华德猜想，「这一次，说不定这个世界会被攻略。」 安兰德在做记录，听到他的话，连应他一声的欲望都没有。 霍华德觉得有点尴尬。 但是他是真的觉得，那个女人太漂亮了，鹿弥看相她的眼神也全都是柔情，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吧？ 但是如果他真的爱上她了，这个世界就会结束了。 那还真是简单，不过没有办法，这毕竟是一个一级世界。 霍华德等着，但是并没有等到世界被成功攻略的提示声音。 第162页 过了一段时间，鹿弥的身旁换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更加漂亮，鹿弥望向她的眼睛里也全是爱意。 安兰德习以为常，都懒得理会这种情况了。 做好了记录，安兰德通知霍华德一声，他们要准备离开了。 好的。 霍华德答应了，但是他还想去见一个人，之前在鹿弥身旁的那个女人。自从见到她以后，霍华德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是在梦里见到她。他想在离开之间见她一面。 但是这种想法不可以给安兰德知道，于是他找了一个要去多记录一个地方的藉口，跑开了。霍华德奔跑在这座城市，雪花飘下，落到他的肩头，落到他的头上。他一身沾湿，浑身寒冷，他跑遍了街道，但是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女人。 安兰德无意提过，她百分百也是攻略者，失败以后可能早就回去了吧。 现在看来，安兰德说得没有错。 霍华德有些失落，他沿着都是脚印的路，走回安兰德的身边。 车水马龙，行走的人挡住了安兰德，霍华德拼命跟他挥手，他都没有看见自己，霍华德只好快步走过去。但是走得近了，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因为有一个人站在安兰德的身旁。 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怎么回事？他发现了什么吗？ 听说创世神发现了入侵者以后，要么会驱赶他们，要么会杀死他们。 霍华德提着心脏，慢慢地走过去。 他甚至做好了随时随地救走安兰德的准备。 走得近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传入他的耳朵。 「今天的雪好大。」鹿弥撑着黑色的伞，看着天空。 安兰德穿着厚外套，双手插进口袋里，没有理会他。 「你带伞了吗？」鹿弥跟他搭讪。 想着对方好歹也是一个创世神，安兰德动了动他高贵的嘴皮子。「没有。」 「回家的路上会沾湿衣服的。」鹿弥的声音软乎乎的，就像是现在正在下的雪一样。 安兰德又不搭腔了。 鹿弥无奈地抬头看他，看了一眼以后又感慨。「你是哪里人？眼睛真的好好看。」 「西方。」安兰德惜字如金。 「我没有去过西方，那里的人都长那么好看吗？」鹿弥好奇，声音也变得高昂。 安兰德嘆气，随后转头看他，「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鹿弥盯着他的眼睛，言笑晏晏，「先生，我并没有什么事情。」 「那能请你走开吗？」安兰德说：「或者闭嘴。」 「我很吵吗？」鹿弥低垂着眼睛。 「你很吵。」安兰德毫不犹豫。 「对不起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 就在他们沉默对视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鹿弥，我来接你了。」 鹿弥听到声音，都没有转头。他只是将伞递给安兰德。安兰德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接过伞。 「早点回家吧，晚点雪会更大。」鹿弥提醒了一句，随后提脚就走。 他要上女人的车，刚好从霍华德的身边经过。 霍华德有些郁闷，他的眼睛在这里也罕见，是蓝色的，为什么他就没有过来说过一句，你的蓝色眼睛真好看，之类的。 安兰德撑着伞，看到霍华德来了，赶紧向他招手。 他们离开了无爱世界。 接下来，过了好几年。 这期间，安兰德当上了少将，他也当上了少校。 在某年的某一天，他们又再次结伴，去观察无爱世界。 但是这一次，发生了霍华德未曾想过的事端。 无爱世界结束了，攻略者是安兰德。 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霍华德和鹿弥站在一片狼籍的权力世界。 霍华德透过散落的灰尘，在一片朦朦胧胧中欣赏鹿弥的脸。至今他仍然那么觉得，他确实如星星般闪耀。 鹿弥按着脑袋，还不能将自己脑袋里面的线索理清楚。 「我是故意让你想起一切的。」霍华德给了他红色药丸，稀释蓝色药丸，将他想要忘记的事情想起来。「鹿弥，我们要将你抛弃在这个世界。」 鹿弥无言地盯着他，他对于他们的阴谋不感兴趣。 他的脑子里现在快速地闪现他的一生。 鹿弥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去记起，但是讽刺的是，记忆到达了某一个关头，闪现了只有两张脸。 一张是朱丽安娜的脸，她朝自己笑过、哭过，面容被他揉碎了一地 一张是安兰德的脸，他看着自己笑着、哭着，他的身躯犹如镜子一样，被他捧在手心，随后掷在地板上破裂。 最后，这两张脸合二为一，为他凑出了一个真相。 雪花纷纷落下。 一整个世界的人死去，是鹿弥的责任。 「我是……创世神？」理解到一个事实以后，鹿弥笑了，眼泪毫无预兆往下掉。 世界一片废墟。 就像他去攻略世界一样，他也一样被攻略过。 就像被攻略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会死掉一样，他所在的世界，全部人早就失去了生命。 「他是为了攻略我才来到我的身边的。」鹿弥觉得太可笑了。 今日，他的记忆全部涌现 霍华德沉默。 第163页 「你在说什么？」s657还在这里。「我看情况不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说完，他撒腿就跑。 跑不了的，因为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你跑不出这个世界。 「他忘记了。」霍华德知道他要死了，所以想要他死得安心一点。「他从那里回来以后，就伤心得……想要自杀。我们为了让他活下去，他也跟你一样，浸泡在蓝色药丸里面，将一切让他痛苦的事情忘记了。」 鹿弥望着霍华德，勉强地牵引着嘴角。「住口吧。」 「本来他的任务是攻略这个世界，将你抛下，随后离开的。」霍华德说：「但是他再次爱上了你，准备攻略世界，拿到车票，带你走。」 鹿弥看着他。 「他的计划很好，但是他将炸弹布置完以后没有马上启动，因为他怕你受到波及，所以想先来找你。我在他跑去法庭的时候，先一步启动了，现在世界是我攻略的，安兰德只有一张回去守序世界的车票。他没有办法带走你了，鹿弥。」 「哈。」鹿弥笑了。 「鹿弥，他也许会陪你一起死，你想要他跟你一起死吗？」霍华德问他。 鹿弥的眼神有半分凄凉，半分愤恨。「你要说什么？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带走他的吗？你要我将他送走，然后一个人死去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现在才叫他去死？ 霍华德看着他。 鹿弥握紧拳头。 创世神的责任是守护自己的世界，鹿弥已经没有自己的世界了。 况且，除了今天的这一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创世神。 他不觉得有一个世界是属于自己的。 但是朱丽安娜……安兰德是属于他的。 就算是死，他也要和自己一起死。 「上了列车以后，就不能下车。」霍华德无视他的情绪，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事实告诉他。「鹿弥，叫他上车，我要带他走。」 时间无多了。 安兰德没有想到霍华德居然先他一步引爆了墙壁，攻略了世界。他本来的计划是布置好炸弹，然后去法庭找到鹿弥，然后再找到霍华德，抢他的车票，让鹿弥和自己先活下去。 但是现在时间不多了，他还在墙壁附近，找不到鹿弥，也找不到霍华德。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跑过他的身边。居然是跟鹿弥关在一起的人。 那个人看到了他，指着某个方向。「他在那边。」 他是谁，非常明显，安兰德大喜，立马跑了过去。 他跑了一段路，很快就看到了鹿弥，他的身旁还站了一个人，霍华德。 就在安兰德觉得是机会的时候，天空列车来了。 霍华德上车了。 如同这一个世界，希望就此失去。 安兰德趔趔趄趄，迈过废墟，跑到了鹿弥的身旁。「鹿弥。」 鹿弥抬头看他。 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眼神，绝望。 安兰德牵起他的手，「对不起，我没有车票。」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惜现在时间不够了。 「我知道。」鹿弥回答他，面无表情。 安兰德捏紧了他的手，露出释然的笑。「很多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释，但是大概没有时间了。没有关系，最后能见到你真好，我们……」可以死在一起。 鹿弥反手握住他的手。 安兰德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鹿弥有那么大的手劲，他再抬头，他的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眼泪哗啦啦落下。 鹿弥的手一直颤抖，他以为自己早就看开了。他猜到朱丽安娜应该是为了一些什么任务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任务就是攻略自己。他更加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再爱上一个人，居然又是这个人。 一个人不会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他死了一次以后，再见到这棵面目全非的树，然后又再兴沖沖地挂上去。 太可笑了！ 所有的委屈堆积在心里，鹿弥最后只能张开嘴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你骗我。」 安兰德一愣。 「朱丽安娜！你骗我！」鹿弥的指甲没入他的皮肤，他的喉咙已经被撕裂，他的心脏被尖刀捅破，这一切让他发出了恶鬼的尖叫。 安兰德吓了一跳，露出茫然的眼神。「你在说……」什么？ 「世界倒计时。」天空传来了机器女声。 鹿弥将安兰德狠狠一推。 他们离天空列车很近，鹿弥这一个动作，将安兰德推到天空列车的门边，他被金属磕了一下，手都麻了。在门口的霍华德就在等这一刻，他趁着安兰德重心不稳，架住他，将他拉上了车。 当安兰德的脚都进了门以后，他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一张车票的，就在他的口袋。 安兰德急急忙忙地想要爬出去，但是列车员挡住了他。「车要开了，顾客，请进去坐好。」 「我要下车！」安兰德死死盯着在门外的鹿弥，悲愤交加。他现在恨不得揪住鹿弥的衣领，将他打醒。 鹿弥眼中的悲愤不比他少。 「上车以后，除非到达目的地，否则不允许下车。」乘务员发出冰冷的话语。 安兰德一愣，随机更加用力挣扎，霍华德按住了他。 列车开始动了。 第164页 就在安兰德挣开霍华德的时候，大门关上了。安兰德拉住把手，一脚踹在门上。无论他怎么用力，门一丝不动。 安兰德放弃了门，跑到窗边去，他满眼慌乱，急急忙忙找某个人影。「鹿弥！」他直接上手，想要敲开窗户。 这是神的列车，不是人可以破坏的。 列车开动。 鹿弥这时候才更加清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贴在窗口的安兰德，突然开始跑起来。 他的双脚不停迈动着，跟着列车跑。 安兰德看着鹿弥跑起来了，更是想敲碎窗户。 鹿弥盯着隔着玻璃窗的安兰德，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终于知道这个人确实要离开自己了。 「安兰德！安兰德！安兰德！不要离开我！安兰德！」鹿弥语无伦次，紧紧盯着窗户内的安兰德，他伸出手，突然疯狂起来。他也想要敲碎窗户，将他扯下来。他自己放手，自己后悔，他伸出手，想要重新抓回他。「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我不想一个人死去！我不要孤独一人！我不要再离开你！」 一个人太寂寞了。 就像我当初把你留下来，觉得你很孤独一样。求求你也明白吧，我一个人，也很虚无。 他声嘶力竭，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两人的眼神在一秒钟后永远失去了交汇的机会。 列车颳起如碎片般的风，划破了鹿弥的脸颊。 他现在看起来好丑。 他的脚下都是废墟，他的脚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直直摔了下去。 头破血流。 安兰德从他的视线离开。 「啊！」鹿弥撕心裂肺，手狠狠捶向地面。 「十、九、八、七……」女人在天空的彼端开始倒数。 鹿弥抬起脸，天空阴沉，好像要压下来。 第80章 鹿弥 鹿弥这一辈子大概跟冬天是过不去了。 他十岁那年的冬天，他才刚从学校回来，他的父亲就叫佣人请他过去正厅。鹿弥很少去正厅，因为他们觉得他只是一个买回来的姑娘生的儿子，不配在正厅里坐着。 他知道每次叫他去正厅都不会有好事。 果然，他的父亲一看到他，就开口。「你的母亲跟一个厨房的男人跑了。」 「噢。」他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但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哭一场比较好，或者是愤怒地指责自己的母亲好。他不知道哪一种反应才让自己显得可怜又无助，这样，他喜欢施捨人的父亲才会愿意继续养着他。 父亲穿着洋装，坐在红木椅子上，他端起了名贵的瓷茶杯，问他：「那你决定如何？」他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无情，不像是看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鹿弥抬头，看着这间房间里面华丽的装修，名贵的摆设，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是父亲的儿子，当然要好好地待在家里。」他说话的语气尽量轻柔，连脸庞上的五官都要调动，用尽一切方法使得自己是那么弱小。 父亲喝了一口茶，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养你一个也不多，就随便你吧。」 鹿弥点头，接着转头就走出了屋子。 外面正在下雪，雪花飘落，落在他的头上，他一头的黑髮就染上了世界的白雪。 他的母亲跟她喜欢的厨子跑了，但是并没有带上他。 他的父亲有六位夫人，十三个小孩，他是他不在乎的那一位。 要不是他走出去就会因为贫穷死在大街上，鹿弥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但是待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鹿弥的脚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痕迹。 他去到了他母亲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想要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然后他发现，值钱的一样都没有留下。他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同样被翻了一遍，他放钱和奢侈品的盒子已经不见了，上面只有一张纸条。 「我会还给你的。」 纸条上的字迹非常丑陋，他一看就知道这么有个性的丑字出自他母亲的手笔。 「会还给我？」鹿弥想，那你会什么时候过来还给我？ 鹿弥想要一个答案，但是他把一整间屋子翻了一遍，都没有再找到一张纸条。 没有了母亲，鹿弥在鹿家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每天去上学，吃饭，随后枕在床上，漫入深深的黑夜。 有段时间，他的父亲迎娶了第七位夫人，听说是个年轻得可怕的小姑娘，她出手阔绰，不小心将一大笔钱都砸掉了。父亲为了补上这笔钱，让屋子里的人都节约饮食。 鹿弥身为被节约的一员，瘦了一圈。 他饿着肚子，坐在门边。 没有钱的时候，他总觉得，说不定，今天就是他的母亲来还钱的日子。 他没有等来他的母亲，倒是等来了父亲的第七位夫人。 她果然很年轻貌美，穿着贴着身体的旗袍，婀娜多姿，身上都是名贵的饰品。「哎呀呀。」她看到了鹿弥，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院子里面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 鹿弥看着她，乖巧地叫人，「七娘。」 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碎裂开来了，她走到鹿弥的身旁，摸着他的头顶。「你多大了？」 「我叫鹿弥，十五岁。」鹿弥回答。 第165页 「我也就二十岁。」她说，「比你没有大多少。」 你想怎么样？ 鹿弥心里想着，脸上只有微笑。 她在鹿弥大身旁坐下，靠着他问：「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鹿弥望着天空，天空阴沉，仿佛会下大雨。「希望送饭的小桃可以在下雨前让我吃到饭。」 「七娘正要吃饭，你要一起来吗？」她问，眼角风情万种。 鹿弥微笑。 这一位七娘开始无限制地讨好他，给他买好看的衣服，让他吃饱，买了进口的鞋子套在他的脚上。她喜欢去宴会，带着鹿弥一起去的时候，她极度有虚荣感。 父亲知道了以后，给了鹿弥一笔钱。「好好看着你的七娘。」他将钱塞到鹿弥的手上，一语双关。 「父亲，我会的。」鹿弥拍了拍父亲的手。 我会小心，不让你戴上绿帽子的。 虽然你已经戴上很多了。 七娘喜欢去宴会找男人，鹿弥是替她放风的。 跟着七娘，鹿弥也开始频繁出现在风月场所。 他比起他的七娘还要受欢迎。 「七娘教你啊。」他的七娘穿着一跳吊带裙，摇动手指，指着舞池里面的猎物。「我们可以从他们的身上得到很多的东西。」 鹿弥听说过，他的七娘好像是哪个乡下的小商贩的小女儿，但是因为生得漂亮，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追求自己。七娘生性挥霍无度，越长大，花的钱越多，最后她的父亲无奈，要把她嫁出去。父亲刚好去那边做生意，看到七娘以后，砸了大价钱才将她娶到手。 「我很喜欢你爹爹哦。」七娘经常这么跟他说，「不然我哪里能穿那么好看的衣服。」 鹿弥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知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嫁给自己，但是他的一门心思就是落在她的身上，她要钱他就给，她不想跟他上床，他也只好默默走出去。 天是有报应的。 鹿弥想。 因为他的母亲当初也是这么一心一意对着他的父亲，得到的结果就是被忽视，然后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鹿弥在下雪天，坐在小院子前坐了很久。 他确定他母亲说好的还钱日子大概也不是今年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七娘的关注，鹿弥在鹿家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但是他们都说，大概是他将七娘服侍得好，所以才有这样优待。他跟拥有继承权的大哥上了一样的学校，接受一样的训练。 鹿弥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了不起。 不论是学习还是艺术亦或是射击成绩，他好像都是第一名。 因为这样，他的大哥彻底厌恶他。 鹿弥觉得亲情跟自己无缘了。 就在他有了这么个想法的当天，世界好像变了。 鹿弥无法言说这种感觉。 当他不再期待亲情的时候，他的世界却变得稳固了。 鹿弥十八岁的时候，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他的名字比起七娘的名字还要有名。 涌着到他身边的人多不胜数。 「你有想过，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吗？」鹿弥不知道自己约会过的第几个女孩子，跟自己说过这句话。 鹿弥……他不知道，那天他大概是喝酒喝太多了，脑袋正是昏沉的时候。「世界不会围着任何一个人转的。」他没有想到现在的人已经越来越不现实了。 「不，这个世界就是围着你转的，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她趴在鹿弥的身上，心里怀着对这个人的浓情蜜意。「希望我是那个让你明白这件事情的人。」 可惜她不是，过了一周，鹿弥身旁换了一个女孩子。 这一天，又是一年冬天中的普通一天，鹅毛大雪砸了下来。 身旁的姑娘执意要去看舞台剧，鹿弥只能耐着性子陪她。他们出了宴会厅的门口，正在等车。她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挽着鹿弥的手臂。 鹿弥的嘴巴里含着一根烟，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面，有点无聊地东张西望。 他的周围围着许多人，有跟他们一样在等轿车的，挂着花和烟就走来走去卖东西的小商贩，人来人往，众生吵闹，没有人在意他逐渐凋谢的灵魂。 「先生，买一朵花吧。」卖花的少女恳求道。「买一支花吧。」 她的声音非常冷淡，鹿弥不觉得她真的想卖花，他好奇地望了过去。 他们身后的酒店是一家非常大的建筑物，富丽堂皇，挂满了装饰，就算在一片雪地中也闪闪发亮。 在这里光鲜亮丽的地方，有一个裹着灰濛濛斗篷的少女，她缩在角落，提着一篮子花，有人路过的时候她就会询问对方是否需要花。她很努力，但是一篮子的花依旧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没有少一朵。 就在他看向角落的时候，她也恰好抬头，鹿弥撞进了某一双绿色的眼睛。 呜哇。 鹿弥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 好像雪地上开了一朵绿色宝石雕刻成的花。 她跟他对上视线，很快就低下了脑袋。 「好冷啊。」身旁的少女开口说话，意图将鹿弥的注意力拉回来。 鹿弥的眼睛还留在那个方向，她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等我。」鹿弥放开插在口袋上的右手，他轻而易举地从少女的手中逃脱。 第166页 他的脚踩在地板上，吹进来的雪就从他的裤脚旁边飞过。他逆着人群，风和雪意图阻止他的前进，但是他还是排除万难，快速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看他过来，脑袋完全缩进帽子里面去。「先生，你要花吗？」 鹿弥也跟着将脑袋低下去，他太想确定她的眼睛是一种什么样的绿色。「你这个花，怎么卖？」 这也许是少女今天的第一次生意，她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块钱，全部给你。」 鹿弥差点没有直接倒到地板上去，「你……还挺敢出价的嘛，怪不得完全没有客人。」一百块钱啊，他何止可以买这一篮普通的花，他还可以顺便将这附近所有人的烟啊报纸啊，都买下来了。 「五十？」她议价。 鹿弥「噗嗤」笑了一声，随机掏出钱包，从里面拿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她。「我给你一百块吧，晚点雪会下更大，你早点回家吧。」他将钱递给她。 少女不得不抬起头来拿钱。 鹿弥的唿吸一滞。 她绿色眼睛就像是落入湖水中的绿宝石，冷冽又清澈。 鹿弥将所有的花抱起来，他想了想，留下了最娇艷的一朵，随后转身离开。 花朵与他而言并没有作用，他转手就给了刚刚在等他的少女。 少女喜不自禁。 鹿弥也很开心，虽然他们并不长久，但是最重要是当下快乐。 轿车恰好在这时候到了，鹿弥打开车门，待少女上车以后，他也马上钻了进去。 风雪渐渐变得浓厚。 鹿弥望向某个角落，她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鹿弥鬼迷心窍般再次来到宴会的酒楼，但是没有看到那个少女，看来她也不是天天都在这里卖花。 第81章 我与你的邂逅 鹿弥就这样过了三年。 三年后的某一天，他的父亲叫他去正厅。 每次叫他去正厅都不会有好事。 鹿弥昨晚喝酒喝了一晚，头髮乱七八糟，衣服也没有穿好，踩着歪七扭八的步伐去到了正厅。他到达正厅的时候，他的父亲坐在位置上，七娘背对着他，她的狼狈样子比起鹿弥，有过之而无不及。 「跪下！」他的父亲用力敲手中的拐杖。 鹿弥眯着眼睛，很辛苦才看清楚他的父亲。他已经上年纪了，满头的白髮，拿着拐杖的手背的皮都松弛了，脸上布满了皱纹。 「爸。」鹿弥抓了抓头髮，语气中有几分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父亲用拐杖狂躁地敲了敲地板，他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叫你看好你的七娘，你就是这样子替我看她的！」他忍无可忍，将拐杖扔掉。 鹿弥笑着看向七娘，调侃道：「怎么了？七娘被你抓到跟男人混在一起了？」 一句话戳中了父亲的心。 鹿弥捂着嘴巴，暗笑，「还带着男人一起去赌钱，输掉了？」 七娘也拨了拨头髮，开口，「鹿弥，够了。」 鹿弥很是事不关己，「爸，你老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说下去，就不要管七娘了。 父亲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滚！」 鹿弥转身就要滚了。 「给我滚出这个家门！」他的父亲接着怒道。 听到他的这句话，七娘终于有了反应。「你也够了。」她拍桌而起。 「我也忍你很久了，我给钱你，是让你服侍我，不是你拿着去养别的男人的！」父亲颤颤巍巍站起来，伸出手，揪着她的头髮。 七娘头皮一紧，疼得叫出了声音。 好看的女人，叫得也好听。 父亲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鹿弥一愣。 父亲确实上年纪了，他看着年轻的妻子，突然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他太老了，做很多的事情都力不从心了。看着年轻貌美的妻子，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的。「你听听！你听听！你听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你搞男人！你还搞我的儿子！大家都知道！」 「爸，你这话说的。」鹿弥干脆利落地转身，随后快步走到父亲的旁边。「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当事人怎么就不知道。」他伸出手，一手将他父亲的手从七娘的头髮上扯下来，一手握紧拳头，狠狠地挥向他的脸。「你是我的父亲，我现在教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揪女人的头髮！」 「啪。」骨肉被痛击的时候，是会发出声音的。 父亲被打了一拳，摔落在地板上。 七娘捂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鹿弥非常冷静，漂亮的脸蛋上，除了因为昨晚酗酒、晚睡留下来的用红血丝的双眼以外，一切都很完美。 打完人，鹿弥优雅地朝七娘鞠躬，「我的母亲似乎会回来还钱，七娘你要是看到她了，可以把钱收下。至于我嘛……我现在就走。」他伸出手，朝他父亲调皮地笑了。「拜拜。」说完，他继续转身，离开这个正厅 「鹿弥。」七娘赶紧追了上去。 鹿弥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 七娘嘆了一口气，「你先回房间，老爷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我会处理好的。」鹿弥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待得也够久了，二十一岁也可以成家了，是时候独立了。」他将纽扣扣上，用手将头髮往后拨，露出他俊美的脸庞。 第167页 七娘时常很觉得神奇，她当年究竟在那个破院子捡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不过带他在上流的社会里熘熘一圈，就成就了这么一个魔物。 「如果有一天七娘你要杀死爸爸，然后在偷埋尸体的时候需要帮忙的话，再找我吧。」鹿弥说完，潇洒地挥挥手走人。 七娘目送他离开，随即转身回到正厅里。她的丈夫还倒在地上，正在因为痛苦而呜咽。他前些年生了病，一下子虚弱且衰老了很多，现在被自己的儿子打了，靠自己爬起来也做不到。七娘将头髮往耳后拨，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然后走过去扶他。「老爷。」她就是这样子活下来的。 鹿弥离开了家，他穿着昨晚的衣服，里面只有一百来块钱。 他站在街头，有点茫然。 他不需要家，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去处。 也许是他徘徊在街头太久了，至于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根烟。 鹿弥眯着眼睛，顺着拿烟的手，看到了到他面前来的女人。 她抹着艷丽的大红唇，一接触到鹿弥的眼神就笑。「你吸菸吗？」 鹿弥暗笑，觉得这像是什么暗语一样。「我吸菸，虽然不是很喜欢。」说完，他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烟，因为动作问题，他的食指刮到了她的手背。 女人拿出打火机，给他点菸。 鹿弥低头，然后在云雾中，悄然微笑。 女人将他领了回家，将一切贵的东西都砸给他。给他华丽的衣裳，给他金贵的宝石，给他优渥的生活。 鹿弥这样生活着，直到女人不能忍受他，将他赶了出去。 被赶走以后，他依旧慢悠悠地行走在这个街头。 一天，他路过了从前最喜欢去的酒楼。 老闆见到了他，跟他打招唿。「鹿少爷，我好久没有见你了。」 鹿弥笑呵呵地看着他，「老闆人脉广，应该知道我不是鹿少爷了。」 老闆拿着一杯红酒，慢慢喝着。「你最近如何？」 「刚被金主赶出来。」鹿弥指了指自己脚上的拖鞋，无辜道：「我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 老闆觉得这个男人还真的有魔性的魅力，说没有两句话，他都想救济他。「我记得你以前为了哄女人开心，借了我家的钢琴，弹了几分钟曲子。」 鹿弥一脸疑惑，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老闆提议，「你要不要来我家工作，弹钢琴就好，包住，每个月准时发工资。」 鹿弥惊讶，「我以为你会比较想让我做服务生之类的。」 老闆看向他的手，惋惜道，「那可就太浪费了。」 鹿弥此时此刻极度想换一双鞋子，于是就答应了老闆的请求。 后来证明，老闆真是独具慧眼。 鹿弥弹钢琴不是一般好，是非常好。他在酒楼里弹了两个月的钢琴，声名远播，甚至有人专门过来听他弹琴。 感动人的使人落泪，激愤人的使人激动，清新的像是月光投落在夜晚的湖水边。 鹿弥靠着音乐，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虽然很多人都为他的音乐感动，但是他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的音乐感动。 他无动于衷，好像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什么。 有一天，城里的珠宝商被他的音乐感动，想要送他一份礼物，他拿出了一排的宝石戒指，任由鹿弥挑选。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雕琢好的宝石，配上华美的戒环，看到的人都要发出惊嘆。 鹿弥从头看到尾，又从尾巴看到头，最后拿出了那枚绿宝石戒指。 宝石商看到他的选择，笑着敲了敲另外的戒指。「这一枚，更贵。」 「唿。」鹿弥的嘴巴里吐出气息，他的食指和拇指捏着戒指，将他放到自己的眼前。他幽深的黑色瞳孔，被一点墨绿点缀。 宝石商看到他，都愣神了。 「这个挺好看的。」鹿弥不打算换。「多少钱？」 「送你的。」宝石商连忙说道。 鹿弥摇头，坚持，「我买下吧。」 他买下戒指以后就戴在手上。 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很喜欢宝石戒指，涌着过来要送给他。 鹿弥有点囧，「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老闆能理解，「要是你真的喜欢宝石，我也愿意送很多给你。」 鹿弥眯着眼睛，觉得他的老闆也跟那群人一样病得不浅。「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老闆摊了一下手。 「我现在还活得下去，等我活不下去的时候，再送我东西吧。」鹿弥挥手，「叫他们不要送了。」 老闆盯着他手上的戒指，也是不解，他也没有听说过他喜欢什么，尤其是这些金闪闪的首饰。「你怎么那时候就拿起了这枚戒指呢？」 鹿弥把戒指从手指上拆下来，他将宝石拿到自己的眼前，眼睛都是笑意。「我好像在哪看见过这颗宝石。」 在糖果店的橱窗里。 阳光明媚的某一天，他路过了某家糖果店，看到了一个绿眼睛的少女，她有一双如同这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老闆闻言，很是开心，「你小子终于春心萌动了。」 鹿弥笑嘻嘻，「不是春心。」 是破坏心。 他难得一有的破坏欲，好想将这一颗绿色宝石扔到某部杀伤力强大的机器里面，看着它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机器碾压，碎成数十片，碎成可以被风吹散的灰尘，不再完整。 第168页 今天鹿弥下班了以后，拎起外套就跑。 他刚一出门，就往角落望，果然看到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弯着腰，挽着花篮在卖花。「先生，你需要花吗？」 鹿弥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快步走了过去。 「先生，你需要花吗？」她问道。 鹿弥特意站在了她的面前，「我需要。」 少女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顿了一下，随后问道：「好的，一块钱一支。」 「感觉还是有点贵。」鹿弥撅嘴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 少女砍价，「一块五两朵。」 鹿弥从钱包里面拿了一百块钱给她。 少女接过钱，「你要多少？」 鹿弥决定依照她的回答，再决定自己买多少。「你卖完花以后，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回家。」 鹿弥盯着她的头顶，「那天那家糖果店还不错。」 「还不错。」少女重复他的话。 「你还想再吃吗？」 「唔……」她在考虑。 鹿弥在她考虑的时候，发现钱包里面有散钱，「我有一块钱，可以只买一朵。」 朱丽安娜掀开帽子，很自然地抬起头，并且快速地阐述自己的立场。「我也想再去那家糖果店。」 「什么叫做也？」鹿弥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又没有说我想去。」 朱丽安娜摸着自己的鼻子。 鹿弥接过她的花篮，将胳膊伸到她的面前，眉开眼笑。 朱丽安娜皱了一下眉头，随后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 鹿弥带着她离开了。 糖果店离这里有好几条街道，鹿弥就这样带着朱丽安娜走过去。走了很久，朱丽安娜也没有抱怨过。鹿弥佩服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坐车去？」 朱丽安娜很听话，「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去坐车？」 鹿弥笑了，「因为我今天没有带多少钱出门，多的钱都用来买你乡下的朴素小花了。」 朱丽安娜瞥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走得远了，鹿弥的脚累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朱丽安娜察觉到了，吐槽道：「没出息。」 鹿弥将下巴挪她肩膀上，让朱丽安娜拖着她走。「拿你的钱去拦一部车吧。」 「不是还有一段路就到目的地了吗？这时候拦什么车？」 作者有话要说：鹿弥：累啦。 朱丽安娜：继续走。 第82章 手 公园里的风是从世界的那一边吹来的。 糖果店里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商品，门口的风铃随着人来人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晚间的晚霞将天空染成分层的橙色，火烧的太阳被驱赶到山的那一头。 鹿弥和朱丽安娜坐在长椅上，嘴巴里含着糖果。他们的手放在椅子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乱动，所以距离不会变化。 「你平常都在酒店那里卖花吗？」鹿弥找了一个话题开始他们的谈话。 绿眼睛的少女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也不是一直都在那里，像是附近的剧院，或者是公园，比较多人约会或者是人比较多的地方，生意会比较好。」 鹿弥从花篮里随意拿出了一朵花，他递给朱丽安娜，显然不信。「你应该生意不太好吧。」他还是第一次看人卖的花这么简单的。「下次用包装纸装饰一下吧。」 朱丽安娜的眼神开始有所变化，「包装好以后，你要买吗？」 「你这个小姑娘。」鹿弥气笑，「我可不会每次都花那么多钱买你的花。」 「你不买。」朱丽安娜很果断，「那你就不能指手画脚。说不定它这个样子才是最好买的，换了包装以后，就没有人喜欢了。」 鹿弥嘀咕，「说得好像这花很热卖的样子。」 「很受欢迎的花。」朱丽安娜确定，「我今天还赚了一百。」 鹿弥闻言，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是他张开了嘴巴，却只发出了一声嘆气。 朱丽安娜看了一下时间，「我差不多要回家了。」 「说的也是。」鹿弥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你应该要回家照顾家人了吧。」 朱丽安娜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是的，我有一个要死了的弟弟。」 鹿弥一愣，牙齿控制不住力，咬碎了糖果。 朱丽安娜朝他鞠躬，随后离开。 鹿弥目送他离开，随后伸展双手，坐在椅子上，欣赏落日。 朱丽安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没一会儿，一个长相朴素的女人从同一个角落转了出来。她穿着跟朱丽安娜一样的裙子，只是摘掉了斗篷。她大大方方地走到鹿弥的身旁，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 鹿弥没有注意到她，他的视线正追着沉落山头的太阳，黑色的瞳孔被太阳照耀，他的眼睛变成了一样的橙色。 光华流转，时间过去。他也拿起花篮起身，他在离开之前，瞥到了旁边有人。 朴素的女人跟他一样欣赏着落日。 鹿弥想了想，走到她的面前。「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女士。」 女人抬头看他，不言不语。 鹿弥将一篮子花放到她的旁边，随后笑笑离开。 女人在他走后，将一篮子花抱起来。「明天继续卖给他好了。」她喃喃自语。 第169页 鹿弥离开了糖果店以后，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回家。说是没有钱了，都是骗人的。 他坐在小轿车上，看着不断从面前闪过的风景，突然觉得有点乏味。因为夜晚已至，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第二天，工作到中间的时候，老闆叫鹿弥过去，让他陪一个大小姐去逛街。 知道老闆将自己卖了，但是鹿弥拿人家的钱，而且在上班的时间，于是没有拒绝。 鹿弥有轻度的脸盲，总是记不得很多人的脸，比如这个要他来陪伴逛街的小姐。鹿弥明明一直跟在她的左右，而且看了她一天，但是死活对她的脸没有多少印象。 去逛街，他最记得的是那些华丽的裙子。在小姐东挑西选的时候，他也随手拿起了一条裙子。 「你也会穿裙子吗？」小姐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鹿弥一愣，想要解释，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姐还以为他害羞，主动拿起一件比鹿弥手中裙子华丽许多的套装裙放在他的面前，比划了一下。「你不适合穿太素的，越华丽越适合你。」 裙子拦在鹿弥的面前，他苦笑。别说，镜子里面的人穿起裙子，说不定也不会有太多违和感。鹿弥推掉裙子，「我不穿裙子，我就是无聊，随便看看。」 小姐露出暧昧的笑容。 鹿弥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有喜欢的裙子，我可以买给你。」小姐笑嘻嘻地去挑选衣服了。 鹿弥无奈，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条裙子。 要买吗？ 但是买了以后，总不能跑到她的面前。朱丽安娜小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这裙子我不能收。 鹿弥一想到自己也许会听到这两句话，他就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才跟一个见面了两三次的小姑娘，他在献什么可笑且愚蠢的殷勤。 他想了想，将裙子挂了回去。他转头看，那位小姐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选首饰，鹿弥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坐在椅子上等待她。他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往外边看。店里面，飘荡着少女欢快的笑声，衬托得天空更加明朗。 鹿弥对这个世界感到茫然，又爱着这个世界。 他也许不会知道，他的每一个想法都在改变着这个世界。 就在他爱着这个世界的一瞬间，一半的天空明媚灿烂，一半的天空阴沉如末日。 某一个角落，蓝眼睛的男人和绿眼睛的男人会和了。 「少将，我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调查好了。」霍华德报告，「我们可以离开了。」 哗啦啦，天空没有预兆地下起了大雨。 安兰德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立在广阔的天地中。 「我不走。」安兰德眯起了眼睛，一个想法在诞生。 霍华德误会了，「你是没有调查完创世神的情况吗？」 「不是。」安兰德抬头看天空，最近这段时间，这个世界很不安稳。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这里快要向二级世界进化了。「我想我也许在进化之前可以攻略这个世界。」 霍华德吓了一跳。「你……吗？」根据他们的调查，无爱世界的创世神，鹿弥，没有任何喜欢同性的徵兆。 「他对我的化身感兴趣。」安兰德想，他这一位创世神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测了。 他一见到他，满眼都是星辰，身体语言在喋喋不休。 我对这个女孩子感兴趣。 「怪不得我们派出那么多美艷的大美女都没有用。」安兰德转身，他刚好看见鹿弥坐在卖衣服的店的窗边，偶尔会有一名换好了衣服的美丽小姐跑到他的面前给他展示自己换上的衣服，他总是微笑着点头，并无意见。「原来他喜欢普通一点的女孩子。」 「是吗？」霍华德的眼神有些疑惑。 「总而言之，情况变更。」安兰德做出判断，「攻略无爱世界。」 「是！」霍华德接下命令。 安兰德望过去。 鹿弥和那位小姐似乎购物完毕了，他们走到门口，看见外面磅礴大雨。 少女站了一会，回去了店里，她不急着走的。 但是鹿弥却依旧守在门口，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表情有些傻。 他要赶回去工作。 安兰德跟霍华德说了一声，让他先回去。 霍华德不解地望着安兰德。 安兰德抬起脚步，往店门口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用黑色的伞挡住自己的脸。当他把伞面抬起来的时候，他就变换成一个女孩子。 他拥有稀有的能力卡，是世界神除了车票以外，赐给他们人类的东西。能力卡会根据你的特质而显现能力，安兰德拥有的是谎言。 谎言可以欺骗人，欺骗人的眼睛，欺骗人的感知，欺骗人的情感。 安兰德挡着伞，走到了店的门口。他假装转头，然后在看见鹿弥的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靠在门框上的鹿弥也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他一愣，因为过于疲劳，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怎么会在这里？」鹿弥有些惊讶。 安兰德的舌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角，他微笑，看着鹿弥的脸。「我刚结束我的工作。」 鹿弥的眼神快速地扫了他的全身。他就说今天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他现在身上的这套衣服很像是男装。「衣服哪来的？」他用随口问问的态度说话。 第170页 安兰德扯了扯领口，「我弟弟的衣服。」 「真是穷孩子。」鹿弥唏嘘。 安兰德不跟他扯这个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鹿弥指着天空，「等雨停。」 「雨一时半会不会停。」 「那还真是糟糕。」 安兰德：「……」 鹿弥从口袋抽出了一根烟，他将烟含着嘴巴里，正要去另一个口袋找打火机。 「不要吸菸，我送你回去。」安兰德开口。 鹿弥愣住了。 安兰德撑高自己的伞，「我有伞，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是要回家，我是要去酒店。」 「都可以。」安兰德保持自己态度的淡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急躁的模样。 钓鱼必须有耐心，太过容易上钩，恐怕这一位渔夫反而不会再对他感兴趣。鹿弥实在是太容易对人厌倦了，根据他的观察，他对一个人厌倦的时间最短只要三天。但是太过冷淡，他又害怕鹿弥会彻底跟他说再见。 虽然他可以再变成别的人去接触他，但是他可能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恰好塑造出一个鹿弥感兴趣的女人了。 鹿弥没有他想得那么多，他听到安兰德的话以后，只是顺手将烟塞进了口袋里，然后想着等待他走过来。「那我不吸了。」你过来迎接我吧。他微微笑着，态度游刃有余。 安兰德的靴底浸入水中，他冒着噼里啪啦落下来的雨滴，跑到了鹿弥的面前。「走吧。」 鹿弥走之前，先往店里面打招唿。「林小姐，我先回去了。」 「哈？」林小姐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 安兰德看着鹿弥走进自己的伞里面，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带他走。 因为安兰德看见那位林小姐跑出来了，他与她对上了眼神。一看就知道，她也是其他世界的人。她看到了安兰德，满是惊诧，随后露出猎物被抢走的兇恶眼神。 「伞有点小。」安兰德说了那么一句话，弱弱地伸出手，揽了一下鹿弥的肩膀，将他拉进伞中。 他在宣示所有权。 林小姐咬牙切齿。 等着看吧，他没有属于谁的说法，谁有本事在最后抢到手，就是谁的。 安兰德揽着鹿弥转弯，雨水顺着黑伞转动的弧度，在雨中甩了一个弧度。 「你的手……」鹿弥惊讶。 安兰德松开了手，毕竟他要塑造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你的手比我想像得大。」鹿弥说，他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安兰德将另一边的手伸到鹿弥的面前，嘀咕，「有吗？我觉得很正常。」 说完话，他在等待。 果然，鹿弥如他所料，也伸出手，与他的手合起来，十指相扣。 「是比我想像中大。」鹿弥笑得眼睛如月牙。 他做的正是安兰德想的，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真的沉浸在他的笑容当中去了。 大雨淋头，不管是他，还是他，都无法闪躲。 第83章 万籁俱寂 回程的路并不近，安兰德现在比鹿弥矮，要举高了手，才能将伞挡在他的头上。鹿弥瞧见了，故意视而不见，等安兰德的手慢慢往下落的时候，他才高抬贵手，接过了他的伞。 「伞要掉下去了。」鹿弥握着伞身，提醒道。 安兰德面无表情，「我知道，我又不是拿不住，只是不小心甩了一下而已。」 鹿弥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挪到伞柄那里，「还是我来撑伞吧。」 安兰德顺从地放下了手。 她太乖了，鹿弥忍不住补充一句，「你太矮了。」 安兰德瞄了鹿弥一眼，在心里冷笑。 矮的不知道是谁？ 道路上不仅有人，还有车，轿车、黄包车，他们匆匆忙忙行驶，溅起的水花湿了路人一身。安兰德本来是站在靠路的一侧的，在某次转角的时候，鹿弥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靠路的一旁。 「到了。」就在安兰德恍神的时候，鹿弥突然开口。 安兰德回神，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酒店的门口，。 鹿弥站在屋檐下，将伞递迴给他。他因为比现在的安兰德高，所以递伞的时候稍微弯腰，在伞檐外微笑。一身湿寒意，他还是一副优雅的模样。 安兰德将伞拿回来，准备离开。 只是他一转头，风突然就狂乱地颳了起来，甚至还将他的伞给吹得变形了，雨变大了。 安兰德：「……」他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你……」 背后传来了声音，安兰德收起伞回头，就看见鹿弥的身子已经在门里面了，还要探出一颗脑袋盯着他。「雨太大了，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安兰德恨不得在攻略他之前，就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故作姿态地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酒楼，散发出一种我自卑，我不配进去的气息。 鹿弥善解人意，「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安兰德干脆利落地打开伞，然后让风把伞给吹翻。「伞坏了。」他很苦恼。 鹿弥无语了一下子，然后将门敞开。「进来吧。」 安兰德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个酒楼，自然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准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跟这里完全格格不入。鹿弥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一路护着她前进，让他在二楼的一个小包间坐下。因为是自己带来的客人，鹿弥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他端了水和饮食上楼，然后让安兰德坐好。「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雨停了以后你可以自己离开。要是害怕，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带你离开。」 第171页 安兰德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坐好，表示自己不会捣乱。 鹿弥正好将一盘子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觉得他很可爱。他蹲在地板上，握住了安兰德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眯着眼睛看着看他。 「你啊。」鹿弥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 身为一个自小就被当成铁血战士培养长大的安兰德，每次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要是到处乱跑，让领班给抓到了，我是不会去领你的，你就等着自己赔钱吧。」可惜他说的话跟他温柔的语气不是一回事。 安兰德瞠目结舌。 鹿弥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小狗乖乖待着。」 安兰德差点想咬死他。 鹿弥可没有时间再跟他打情骂俏了，他朝安兰德摆手，随即立刻离开了。 他跑下去，看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去弹琴，老闆看到他那么早回来，还惊讶了一会。不过他早点回来也是好的，正是需要换班的时候。 鹿弥应了一声，然后换上衣服去弹琴了。 下午时间，酒店里的客人少得可怜。 坐在黑白琴键的前面，鹿弥因为人少而开始懈怠工作。 他的手指随意在琴键上弹跳着，自从他做了这份工作以后，他对于一些歌曲熟烂于心，根本不用专注精神就能演奏出来。他随便弹着，数着下班的时间。 偶尔的视线挪动，让他的眼睛从墙上的钟挪到了二楼的窗户上面，他跟安兰德对上了眼睛。 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在审视自己。 鹿弥对于人的眼神有着无比超越的洞察能力。 他又一瞬间的吃惊，一个普通的卖花小姑娘，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后来，他越是想，越是落入那双绿色瞳孔当中去。 他手下的音乐忽而变得很温柔。 跳跃的音符变化无穷。 这是一首西方的歌曲。 音乐进行到了高潮。 有人还记得它的歌词。 亲爱的，亲吻我。 亲吻我，亲爱的。 亲吻我一次。 亲吻我再一次。 这样的时光还有几次。 万籁俱寂。。。。。y。q。z。w。5。。。。c***o***m#言，，，情，，，中文，，，网 鸦雀无声。 世界末日。 亲爱的，亲吻我。 一次，两次，再一次。 世界要末日了。 亲吻我，亲爱的。 鹿弥低下头，他的手越弹越快，最后还脱离了原来的曲目，自己原创了一小段音乐。歌声欢乐，好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误闯入森林，他一步步走近迷雾的深处，当走到了尽头，拨开云雾，他看见的是，清澈的湖水，里面沉淀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当最后一个音收尾的时候，宴会里面鸦雀无声。 半晌，不知道是谁先鼓掌，接着，掌声雷动。 鹿弥的手离开了琴键，表情也是愣愣的。他回神以后，立马站起来，给鼓掌的人们鞠躬。他直起身子，继续往二楼看。 一滴透明的泪水从绿色宝石般的眼睛里落下。 安兰德哭了。 「安可！」下面有人喊道。 「安可！」众人怂恿他再弹奏一曲。 鹿弥笑笑，在钢琴旁边坐下。 就算他们不说安可，他还是会继续弹下去的，毕竟这是他的工作。 到了休息的时间，鹿弥偷偷跑到了二楼。安兰德正拿着一块蛋糕，一边流泪一边吃。 「噗嗤，你干嘛？」鹿弥笑了。 安兰德自己也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他面无表情，但是眼泪一直往下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冒出来。」 「可能是太饿了吧。」鹿弥将门关上。 安兰德闭上眼睛，含着眼泪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开始吃东西。但是满盘的东西他都快吃完了，眼泪还是停止不下来。就在刚刚鹿弥开始弹钢琴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哭了，一直哭到现在。 鹿弥笑着看他，拿起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他的泪水。 有一种病叫做司汤达综合症，一旦接触艺术品，无法承受它的美的时候，人就会感情波动激烈。 鹿弥的笑容加大，拿擦了泪水的纸巾继续擦他的嘴巴。 安兰德十分狼狈，勾引人的计划，第一天就以失败告终。。。。。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外面的雨停了。 鹿弥亲自送他出去。 「天空还很阴沉，晚点可能还会继续下雨。」鹿弥塞了一张二十块钱的钞票给他，「你去拦一辆黄包车，赶紧回家吧。」 安兰德盯着他手中的钱，抽了一下鼻子。 「怎么了？」鹿弥尽到了极致的温柔。 安兰德不是故意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的，只是他现在真的随时随地会重新哭出来。「我的家离这里有点远，二十块钱可能到不了。」 「二十块钱还到不了你的家，你是住在郊外吗？」吐槽归吐槽，鹿弥往自己的裤带摸了摸，好不容易凑齐了十六块钱，全部给他了。「快走吧。」 安兰德没有立马接过钱，他想要问他，「你刚刚弹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鹿弥耸肩，「不知道。」他听过很多的音乐，听一次就会记得，听多了就会弹。「最后那一小段是我随便弹的，」 第172页 「如果完成，应该会是一首很棒的歌。」安兰德抱着自己的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跟别人谈论音乐。 鹿弥笑了，他伸手，拦住了一辆黄包车。「如果我完成了那首歌，我就把它送给你吧。」 安兰德在他的护送下，上了车。 鹿弥目送他离开。「歌的名字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朱丽安娜。」 在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安兰德如梦中醒。 是的，他现在在他的眼中是一个叫住朱丽安娜的少女。 鹿弥全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动，挥挥手，送他离开。 「鹿弥！」 鹿弥才刚离开酒店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他了。「上次专门来这里听你弹钢琴的那一位小姐又过来了，老闆让你赶紧回来。」 「好。」鹿弥立马回去。 说这样的话有些自恋，但是鹿弥觉得，好多人喜欢他。 自从他离开了家里，来到这个广阔的社会以后，总有人涌着上来给他献殷勤，为了他，有人千里迢迢赶来，有人一掷千金，有人尽一切的手段来讨好他。 鹿弥问过不止一个人，你付出了那么多，想要他用什么回报你呢？ 他们说着同样的一句话，希望你爱我。 鹿弥笑了笑，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因为说着要他去爱她的人，大多数并不爱他。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上来，靠近鹿弥。而鹿弥只是冷眼旁观，放任他们沉沦。不管他们装作怎么虔诚的样子，他都能看穿他们的真心。他不懂，他们为什么想要一颗无谓的心。如果是因为害怕一个人，或者只是想要得到他这副皮囊，那么不如等待，不如孤独阴郁地死去。这样，死后腐烂的肉体，还有蛆虫的爱慕，那么你就有人陪伴，那么你就能得到永恆的模样。 鹿弥躺在灰色的床上，唿吸之间，胸膛震动，这时候他才像是一个活人 他现在住在老闆给他提供的一间公寓，离酒店很近，住在三楼，这里算是宽阔，但是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以外，什么都没有。 鹿弥昏昏噩噩，他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今晚的食物，麻木地进食。 太阳烧了天空，云层舒捲。 等时间到了，他到楼下去逛逛。 走到酒店的时候，正是一波人恰好回家的时候，一位套着斗篷的少女正在询问路旁的人要不要买花。 鹿弥将衣领拉了一下，他并没有走过去，只是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他欣赏天空好一会儿，终于，那位少女从那一边走到了他的身边。「少爷，你需要买一支花吗？」 鹿弥从口袋摸出一块钱给他。 「只要一朵吗？」他再问。 「朱丽安娜。」鹿弥教育他，「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安兰德只好收下了一块钱。 鹿弥看他把花递过来，立刻就伸出手，只是他并不是去接花，而是按住了安兰德的脑袋，像是摸狗一样摸着他的脑袋。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安兰德皱眉抬起头。 鹿弥看他抬头，加大力度，将他的头髮都弄乱了。 为了躲避落下来的头髮刺到眼睛，安兰德半睁着眼睛。 这一瞬间，橙色的阳光正好落入他的瞳孔，绿色的眼球好像被人用刀割裂开一样。 鹿弥露出了异常恶劣的笑容。 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是在他毁掉美丽的事物的时候。 第84章 砸碎他的心 如果把鹿弥当成一个完全的好人，鹿弥会嘲笑你的。 他是一个玩弄感情的好手。 鹿弥结束晚上的工作以后，坐在酒店的角落里休息。服务员看他坐着，自然地从托盘里面端出一杯酒给他。鹿弥接过酒，对他的好心回以一笑。 服务员看到了他的笑容，脸染红了一片。纵使如此，纵使他如此动心，但是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世界的人，于是他只能中规中矩地点了点头，离开。他会期待下一次跟他的交流。 鹿弥捧着红酒杯，就这绚烂的灯光喝了一口。 他当然知道那个服务员喜欢男人，也当然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 但是，跟他没有关系。 因为不在意，他不必一定要响应他的情感，也不会去拒绝他对自己的好意。 「鹿弥。」老闆看他休息了，也正好有事情找他。 「老闆。」鹿弥一看到他，就眉开眼笑。 如果说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想对几个存在报以善意的，这一个主动提供工作给他的老闆就是其中一个。 老闆看到他，抓了抓头髮，「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鹿弥再喝了一口红酒，然后将杯子推到桌子上。「你说。」 他的态度太过坦荡荡，老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有个林小姐，之前在我们这里花了很多钱……她其实不用花那么多的钱，主要是冲着你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鹿弥做出苦恼的样子。 老闆也觉得他的工作里面不包括帮自己揽生意，这些事情，他好像没有什么必要让鹿弥知道。 鹿弥：「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的意图吗？」 老闆咳嗽，「你看得出来，还会陪她，意思是不是你对她其实也有一点点的感情。」 「当然不是。」鹿弥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之所以会对她好，当然是因为她在这里花钱多。」他摊手，「老闆有钱赚，应该会开心的吧。」 第173页 老闆有一瞬间的感动，「你是为了我吗？」 「毕竟你给了我一份工作，还提供地方给我住，这些附加的服务，是我应该做的。」鹿弥拍了拍胸口，一副自豪的模样。出卖色相这种事情他完全不介意。 老闆为他鼓掌。「所以那位林小姐。」 「当然是跟之前的李小姐赵小姐钟小姐一样，都是我们的客人而已啊。」鹿弥满不在乎。 老闆嘆了一口气，「如果你只是这样的话，之后那位林小姐再来，你避着点。」 「她怎么了？」鹿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了一根烟。 老闆朝他伸手，也要了一根烟。「听说她最近跟你的大哥走得挺近。」 鹿弥的手一顿，但这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他还是顺利将烟递到老闆的手上。「噢，鹿晟。」鹿弥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他对过去已经陌生到无法回想太多的事情了，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甚至无法回想他的模样。 「你的父亲已经病倒了。」老闆发现他被鹿家赶出来以后，还真的离开得很彻底，鹿家从来就没有打探过他的消息，他也从来都不关心鹿家的事情。「现在鹿家的掌权人就是鹿晟了。」 鹿弥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云雾，云雾缭绕，模煳了他的脸。「鹿晟啊，那么鹿家估计就危险了。」 「嗯？」 「鹿晟不太像能做大事的人。」鹿弥跟他闲聊。 「那你觉得在鹿家，能做大事的人会是谁？」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鹿弥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披着小斗篷的女人，她柔美细腻，成熟有风韵。她画着夸张的大红唇，华丽得叫人眩目。 鹿弥将烟掐灭，笑着看她。「好久不见，七娘。」 七娘拨了拨一头大波浪捲髮，靠在椅子旁边。 「鹿夫人，请坐！」老闆吓了一跳。 七娘坐下了，还是靠着鹿弥坐下。「你继续说啊，在鹿家，鹿晟不像是做大事的人，那谁像？」 鹿弥看着她的眼睛，用随意的口吻说道：「七娘像。」 「哈哈。」七娘笑了，伸出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推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个小滑头。」 老闆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立马就找了一个藉口要离开。「我还要去看店，我就先走开了。」说完，他也不等他们说话，就熘了。 七娘自从看到鹿弥以后，就一直笑着。「你还真是长大了不少。」 鹿弥比划了一下个子，「有长高。」 「哈哈。」七娘掩嘴笑着，直入主题，「你父亲快要死了。」 鹿弥点头，他刚刚已经知道了。「可喜可贺。」 「给我留下了一笔钱。」 「七娘你可以拿着钱去包养小公子了。」 「钱对我来说，太少了。」七娘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鹿弥的嘴巴合上，盯着七娘，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你回来帮我，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捞更多的钱。」 鹿弥的眼睛往周围扫了一眼，他看见不少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不要太贪心。」他低下头，将说话的声音变小。 「说得……」七娘点了点自己的红唇，魅惑动人，「我要不是为了钱，为什么要在花样的年纪嫁给一个老头，你现在叫我不要贪心，不要贪钱，不就等于在告诉我，我之前做的事情都是在骂自己傻逼吗？」 「好好好。」鹿弥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给彼此一些空间。 「你走那么远干嘛？」七娘觉得好笑。 鹿弥才想笑呢，「一点都不远。」 「但是也不近。」 鹿弥让她相信自己，「这个距离，是最好谈话的了。」 七娘摇了摇手指，「我看不出来你有一点想要跟我交谈的意思。」 鹿弥望着天花板，糟糕，被发现了。 「少装腔作势，你这副样子不就是摆给我看的。」七娘看穿他了。 鹿弥拉开嘴唇，露出一个人造的虚伪笑容。「既然你知道，那你就回去吧。」 七娘拉拉拉自己的小披风，显然并不愿意遵从他的建议。 鹿弥意味深长道：「我不知道哪天才适合你和我谈话，但是今天一定不是。」 七娘也发现了周围有不怀好意望着自己的人了。 鹿弥遵循自己的绅士精神，「我送你出去搭车。」 七娘虽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但还是不得不站起来，跟着他一起走。 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一个娇媚一个秀美，吸引了人不少的目光。七娘意图说服鹿弥，一直喋喋不休。鹿弥为了防止她的声音泄漏下去，只好靠着她，让她可以小声点说话。不知情的人，只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十分暧昧。 好不容易出到酒店外面，鹿弥迫不及待地拦了一辆黄包车，请七娘上去。 「小鹿弥，我的儿子。」七娘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随后依依不捨地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耳边说话，「我是绝对不会满意拿那一点钱的，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你的大哥接着也不会放过你的。」 鹿弥无奈了，「你们就不能当我死了吗？」 「你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能当你死了。」七娘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后上车。她在车厢里，看着鹿弥，笑得花枝乱颤。「下一次见。」 鹿弥只好朝她挥挥手，让她快走。 第174页 七娘让车夫可以启程了。 解决了一个麻烦以后，鹿弥立马准备干脆就这样回家，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完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角落里有一个人直直地望着这边。他一接触到鹿弥的目光，立马低下头，假装卖花。 鹿弥一愣，随即嘴角一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开心的笑容。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往他的方向走过去。 安兰德偷窥了半天，没有想到现在被人抓到了。很奇怪的，他被发现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转头就走。 可惜鹿弥的脚步很快，立马就赶到他的身后，抓住了他的帽子，将他拽了回来。 安兰德斗篷上的帽子被拽落下去了。 「小姑娘。」鹿弥看着他满头亚麻色的长髮落在身后，「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安兰德无奈地回头，乖乖回答他的话，「今天的生意不怎么样！」 「小姑娘，今天脾气挺沖的。」鹿弥捏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安兰德瞪大眼睛，「我在做生意，而你现在拉住我，打搅我做生意，所以我的态度才不好。」 鹿弥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枚硬币，他的硬币在他的手中转了一圈，随后递到了安兰德的面前。「一块钱。」 安兰德生气啊，总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但是他还是收下了钱，然后拿着一朵花扔给他。 鹿弥看着他的态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五十元，然后递给他。 安兰德接过钱，然后将一篮子花给他。 就在安兰德以为今天的接触就这样完了的时候，附近又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鹿弥。」 鹿弥提着花篮转头，正好看见林小姐。「林小姐。」鹿弥笑着跟她打招唿啊，然后提着花篮，无视安兰德，朝她走过去。 安兰德瞠目结舌，这个男人，是真的糟糕。 鹿弥跟林小姐相谈甚欢，甚至把一篮子的花都送给了她。林小姐被他哄得掩嘴，笑个不停。 笑屁。 安兰德冷眼旁观。 他才不喜欢你，他要是喜欢你…… 安兰德抬头，望着一片安静的天空。 鹿弥要是喜欢你，这个世界瞬间就会毁灭。所以他的喜欢是最直接的，只要这个世界一天没有被毁灭，那么他就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只要是攻略者，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那一位林小姐靠在鹿弥的肩头，闭着眼睛，幸福的模样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安兰德察觉到了什么，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神拥有相反的力量。 不爱的神同时拥有让别人爱上他的能力。 安兰德的视线紧盯着林小姐，林小姐对上他的视线，眼睛立马变得兇狠，她紧紧抱着鹿弥，不愿意他被别人抢走。但是鹿弥游刃有余，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就要离开她。 安兰德被这一幕吓坏了，他甚至忍不住摸出一颗蓝色药丸，吃下去压压惊。 鹿弥应付完林小姐，继续踏上自己的回家路。 安兰德还傻傻地追寻着他。 鹿弥的眼睛一转，对上了安兰德的视线，他对着安兰德，使了一个眼神。 安兰德一愣。 鹿弥以为他没有看懂，手指朝他微勾。 安兰德立马就戴上了帽子，从身后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他遵循鹿弥的暗示，拐了一个弯，打算跟他在前方会和。安兰德没有走过这条路，走出去的时候花了一定的时间。他出去以后，在大路上又走了一段路，并没有看见鹿弥。就在他以为自己说不定会错意的时候，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安兰德立马回头，那根手指就戳到他的脸上去了。 鹿弥笑眯眯地站在他的左侧。「当另一边看不见人的时候，就往反方向看看吧。」 安兰德捂着脸，「你做什么？」 鹿弥看着两人的距离，自动自觉后退一步。「我在想，后面开了一家冰淇淋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安兰德看着两人拉大的差距，差点郁闷到窒息。「你想吃冰淇淋？」 「最近挺喜欢吃的。」 「那你找刚刚的那位小姐吃不就好了，那一位不行，之前不是还有一位吗？」 「哎呀，我当然是比较喜欢跟你一起吃东西。」鹿弥说。 安兰德眯起眼睛。 鹿弥在思考，「你要是不喜欢冰淇淋，那我就回去找林小姐，看她要不要去好了。」 安兰德赶紧将他拉回来，他岂会将送上门来的猎物送给别人。 鹿弥盯着他的手。 安兰德也发现了自己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服，他立马松手，并且举起手表示清白。「我的手是干净的，绝对没有弄脏你的衣服。」 「有多干净？」鹿弥从鼻子发出声音，她刚才还提着一个花篮，抓住花。 安兰德郁闷地将双手伸到面前观察。明明就很干净。 「行了，我不追究这个，反正这是酒店的衣服。」鹿弥拉了拉小领结，然后伸出手，拉住安兰德的手。「走吧。」 温热的手。 安兰德想了一会儿，才反握住他的手。 鹿弥拉着他前进。 「你刚刚让我绕路，是怕她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吗？」安兰德跟在他的身后，踉踉跄跄。 鹿弥点头。 第175页 渣男。安兰德只敢想，不敢说话。 鹿弥回头看他，大约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默默笑着。 他们来到了一家冰淇淋店。 「给我买冰淇淋。」鹿弥指着放在冰柜里的雪糕，像个小孩子一样喜笑颜开。 安兰德：「……」 鹿弥：「我的钱已经全部给你了。」 安兰德只好乖乖掏钱。 鹿弥拿到了雪糕，欢天喜地。「你不买吗？」他发现安兰德没有买自己的份。 安兰德摇头，「我不知道买哪种好。」其实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然而这个人，太喜欢吃甜的东西。 鹿弥将咬了一口的雪糕递到他的面前，「这边还没有咬过，你可以试试。」 安兰德百般不愿，但还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往雪糕的另一边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安兰德被甜腻的感觉弄得颤抖了一下。 「看来你不喜欢吃这个。」鹿弥看穿了他的表情，继续吃自己的，不再勉强他。 安兰德之所以不想直接拒绝鹿弥的原因就是这个，这男人的心情堪比六月的天气，好时风光明媚、一片晴朗，不爽时乌云遮天，不见天日。 鹿弥握着冰淇淋，一点一点咬着，将安兰德的咬痕都覆盖了。 安兰德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还是因为他这样的行为，心跳加速。 鹿弥睨了他一眼，离开店铺，往自己的家走。安兰德立马踏着小脚步，哼哧哼哧跟上去。 安兰德觉得今天鹿弥的心情是阴晴交杂，难以捉摸，他在想要不要干脆撤退好了。 鹿弥的家离酒店很近，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他在上楼梯之前，跟安兰德打招唿。「谢谢你送我回家。」 安兰德：「……」他才不是想送你回家。 鹿弥看他傻了的样子，笑出声。「干嘛还不走？想上去喝一杯茶吗？」 据安兰德所知，这句话等于变相约炮。他果断摇摇头。 鹿弥招收，「那你过来吧。」 安兰德走了过去。 鹿弥伸出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兰德吓了一跳。 鹿弥抱紧他，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哇！」双脚离地的感觉让安兰德差点想要按照在学校里面学的那样，将鹿弥挣脱，然后扔掉。 然而，鹿弥并不是想伤害他，只是抱着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圈。转完以后立马就将他放下来了，「你好重。」 安兰德千言无语哽在心头。 「这是谢礼，谢谢你送我回来。」鹿弥撩开他的头髮，在他的耳后落下轻轻的一吻。 安兰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总是故意靠近我，又怕我对你做什么。」鹿弥轻笑，「我对你什么都不想做。」说完，他放开安兰德，朝他挥挥手，踏着轻快的步伐上楼梯了。 安兰德的鸡皮疙瘩还没有完全消失，知道鹿弥从他的视线消失以后，他才敢骂人。「臭流氓。」 「哈哈。」楼上传来了笑声。 安兰德今天也是无功而返。 霍华德在屋子里等着他回来。「少将，我已经将鹿弥身旁的人都调查得七七八八了……你怎么了？」 安兰德拖着长裙子，一进房子，就一副疲惫的样子倒在沙发上。 他平常都会变回男人的样子，换回裤子才会回家的。霍华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安兰德。 安兰德摸了一下额头，没有换衣服，他也不愿意变回男人的样子。「只是觉得这个任务不简单。」 霍华德还是想他放弃，「少将，还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注意。」 「什么？」 霍华德嘆气，「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我的蓝色药丸已经吃完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还剩下一颗。」 安兰德一愣，打开手环，里面也空空如也。「我也吃完了。」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霍华德劝他。 「不！」安兰德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拿下这个世界。」 他斗志昂然的模样让霍华德恍惚，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死心的安兰德。 跟他一样毅然决然的人还有鹿弥。 他正在家里，拿着小锤子，将核桃一颗一颗砸开。「我一定要拿下那个小姑娘。」他用力，核桃一分为二，里面的核桃仁展露在人的面前。「然后我要砸碎他的心。」只要毁掉美丽的东西，他才能感觉自己活着。 但是，他要怎么做才好呢？ 第85章 偷腥 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是简单的事情，又是不简单的事情。 鹿弥从酒店的门口出去，看见安兰德已经卖完了花，准备转身回家了。他正叼着一根烟，在潮湿的天气里感受水汽将菸丝都变得难以继续往前燃烧。 他靠在角落里，看着某人披着名为朱丽安娜的皮囊，混迹在这个世界上。 安兰德回头。 鹿弥因为一直都在盯着他，所以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就跟他对上了眼睛，他兴高采烈地朝他招手。 安兰德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 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是很简单的事情。 鹿弥用过好看的皮囊就轻易地捕猎过一颗心，也试过用他伪装出来的体贴骗过一颗心。 但是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究竟会不会吃这一套。 第176页 「今天生意不错啊，小姐。」鹿弥笑道。 「还好吧。」虽然赚够了钱，安兰德也没有特别高兴的神情。 鹿弥看着他的臭脸，实在是佩服。「你应该跟别人的关系不好吧？」 安兰德的脸更臭脸，要不是他现在伪装成一个小姑娘的模样，他原本那张严肃板正过头的脸可能会吓退鹿弥。「我为什么要跟别人关系好？」 「这个嘛。」鹿弥想了很多的话，但是那些道理不是跟要追求的姑娘说的。他伸出手，挑了一下她的花篮，「说不定花会更快卖出去。」 「我的花，今天很快就卖完了。」安兰德郁闷死了，他是真的卖花的小姑娘吗？当然不是，他只是想提着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出现在这个酒店前面，蹲着等鹿弥而已。结果，他的花一天比一天好卖，他都不知道自己卖完以后，要去哪里再提一篮出来。 鹿弥好奇，「你的花都是哪里采的？」 安兰德：「……」他也不知道，是霍华德去采的。他只要早上起床，换好衣服，然后提着出来就好了。 「算了。」鹿弥也没有特别想要知道这件事情。「你卖完花以后要做什么？」 安兰德顿了一下，「回家。」说完这两个字，安兰德用了十分的控制力，才成功阻止自己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充满期待。 都交流那么久了，你也该约我了吧？ 你不是对我感兴趣吗？ 鹿弥拿下烟，在安兰德的眼神下，慢慢开口。「我也下班了。」 「嗯。」安兰德握紧了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不要去哪里走走之类的？今天太早下班了，我不想现在就回家。」鹿弥说得云淡风轻。 安兰德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以啊。」 鹿弥有点高兴，故意转过头。 安兰德也高兴，他用手捂住了眼睛。 妈的，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 「我去换衣服，你稍微等我。」鹿弥看着自己的身上，还套着专门弹钢琴的服装。「还是你跟着我进去，在那边等我？」 好不容易有了约会的机会，安兰德可怕这只鸭子还没有到手就飞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在门口等你。」他不止一次见过，鹿弥半路被人截走的情景。 鹿弥掐灭了烟，然后手勾了勾，让安兰德跟上。 安兰德立马就跟了上去。 他们这些员工有专门的更衣室，现在更衣室里面没有人，鹿弥让安兰德进去，然后关上门。宽敞的房间里面，连个独立的换衣服间都没有。 「看着门，不许偷看我。」鹿弥指着门，对他说道。 安兰德规规矩矩地对着门站好。「你有什么好看的？」 鹿弥看他站好了，才背过身体，干脆利落地将领结扯开，脱掉了小马甲。「我好看的地方多的是。」 他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身为一个教官的安兰德就干脆转过头，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身体。 鹿弥完全想不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将上衣全部脱完以后，弯腰去拿放在沙发上的白色衬衫。安兰德意外发现，鹿弥说的话没有错，他好看的地方确实多得是。安兰德以为他不爱运动、喝酒、抽菸，应该是一个病态的人。结果意外的，鹿弥的身材非常紧緻，皮肤白皙有光彩。他将白色的衬衣穿上，然后脱下了裤子。没有了宽大裤脚挡着，他纤细的双腿像是艺术品一样。 不合格。 严格的安教官这么说，就算不是弱不禁风的身体，但也不是什么强壮的身体。他要是想要打倒这个人，就是弹指间的事情。 将裤子拉上，鹿弥换好衣服了。 安兰德立刻将头扭回去，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出去吧。」鹿弥套上了外套。 安兰德故意问了一句：「你换好衣服了吗？」 「嗯。」鹿弥走到了他的身边。「你刚才没有偷看吧？」他的眼睛含笑，盯着安兰德的侧脸。 安兰德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谁要看你？」 「现在谁的眼睛在看着我？」鹿弥反问回去。 安兰德不理他了，扭开了门锁。 就在他们要出去的时候，走廊那边传来了声音。「鹿弥呢？林小姐过来找他了，赶紧叫他出来。」 「鹿弥已经下班了吧？」 「快点去换衣间看看他还在不在！」 安兰德闻言，立刻将门关上。 他就说，这个人被截胡的可能性太高了。 安兰德恨恨地转头看鹿弥，「你要去找林小姐吗？」 鹿弥摇头，「我不是跟朱丽安娜小姐约好了吗？」 那么该怎么办？ 脚步声已经朝着这个方向逼近了。 没有过一会儿，来找鹿弥的工作人员就打开了换衣间。 他扫了一圈房间，房间里面除了宽大的休息沙发以外什么都没有，其中一张沙发的扶手背上，挂着鹿弥换下来的衣服。 屏住唿吸。 鹿弥和安兰德躲在沙发的背面，他们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工作人员的脚步声响起。 鹿弥的脚软，想要动一下双脚，但是他才一动，就失去了平衡，往安兰德的方向倒去。安兰德眼疾手快，立马将他扶住，半抱入怀里。鹿弥落入他的怀里，鼻子钻进安兰德身上的味道。他忽而心脏怦怦跳。为了缓和气氛，他尝试抬头，一眼就撞进他绿色的眼睛。 第177页 他更加无法思考了。 工作人员确定了换下来的是鹿弥的衣服，很快就出去了，告诉老闆这件事情。「鹿弥已经回家了。」 「唿。」专业训练过的安兰德听到他隔着一扇门的声音，这时候才敢松一口气。他想要跟鹿弥说没有事了，但是他挪开眼睛以后，才发现鹿弥半躺在他的怀里，正在用直白的眼神看着他。 「干什么？」眼睛还想要吗？ 鹿弥问：「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鹿弥不是没有见过完全的西方人，但是他们的长相也是完全的西方人，高鼻樑、深邃眼窝。不是像安兰德这种，仿佛只是将绿色的神秘元素镶嵌进一个柔软的东方人眼中。 我们世界的人的眼睛本来就有这种颜色的。「我不是说过吗？我们西方人的眼睛都是这样的。」 「好漂亮。」鹿弥真心称赞，不再追究详细的情况。 「谢谢。」安兰德说，「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 鹿弥还真的不想起来。「除了我的妈妈，还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他缩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了安全感。 安兰德没有听到他话里落寞的感觉。「小孩子，给我起来。」他推了他一下。 鹿弥按着他的肩膀，要靠他起来。结果就是他起身的时候，跟安兰德完全面对面，距离近得可怕。 近到唿吸都可以闻到的地步。 「咳咳。」鹿弥有点尴尬。 「阿嚏！」安兰德偏过头，打了一个喷嚏。「你的身上都是什么东西，太香了！」他抱怨。 鹿弥有些郁闷。 安兰德打完喷嚏以后，重新看他。 鹿弥皱着鼻子告诉他，「是爱。」 他不说这个字还好，一说，安兰德就怕得要死。 鹿弥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他站起来，拍了拍大腿，随后递了一只手给安兰德。 安兰德拉着他的手，鹿弥用力，将他拉拉起来。 「我们快走。」鹿弥带着安兰德跑。 他们两个人手牵手，沿着墙壁，半蹲半爬，狼狈地从酒店熘走。 终于从酒店逃走，两人又在外面看到了林小姐。安兰德当机立断，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裹到鹿弥的头上去。他伸高了手，用双手将他头上的帽子拉紧，然后带着他挪开。 林小姐的视线刚好扫了过来。 安兰德提醒鹿弥，「千万不要回头，你的林小姐正在望过来。」 「谁的林小姐？」鹿弥紧盯着面前的脸，说话带笑。 安兰德想要把白眼翻上天。「你说呢？」 「我可没有一位林小姐。」鹿弥说完，低下头。 安兰德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那张脸带着往自己的方向挪动，接着，他的嘴唇贴上了温软的双唇。 鹿弥亲了他。 安兰德下意识，将拢着帽子的手抓得更紧了。 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第86章 亲我一次两次 一吻过后，鹿弥稍微拉开与他的距离。鹿弥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纯粹的黑不像是人的瞳孔，玻璃球一样光滑的眼球，将所有的光与影都吸纳进去。 安兰德被他眼中的黑暗所吞噬，蓝色药丸都不能保持他心情的平静，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鹿弥披着灰色的斗篷，默默窥视他的表情。 安兰德失神地摸了一下嘴唇。 他早在守序世界有了要结婚的对象，但他们的结婚对象真的只是结婚对象，没有交往的过程，没有过肌肤的碰触。 所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接触自己，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吻。 因为不真实感，安兰德想要伸出手，再摸一下嘴唇。 鹿弥在他的手指抬到嘴唇上的一瞬间，再次低头，亲吻了他的手指。 他的嘴唇跟他的声音一样，带着过量的糖分。 安兰德的手指停在嘴唇上面，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用被他亲吻过的手指来碰触被他亲吻过的嘴唇。 鹿弥面无表情地立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表情。 「鹿弥？」打破僵局的是一声疑惑的声音。 安兰德立马回神，林小姐的眼睛扫到了这边。就算鹿弥现在披着他那件宽大的斗篷，她似乎也认出来他。 鹿弥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伸出手，紧紧拉着安兰德的手，直直往前跑。他一边跑，还要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 安兰德被他一扯，脚步刚开始的时候趔趄了一下，但是他的身体很快就找到了平衡，迅速平稳地跟着他跑走。他走了几步以后，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位林小姐的脸上都是阴霾。 看来她已经认出来，披着斗篷的人确实就是鹿弥了。 安兰德故意将他与鹿弥相握的手抬起来，朝她炫耀了一下。 林小姐咬牙切齿。 等着吧，你以为这个世界就只有你和我两个攻略者吗？ 「哇，终于逃出来了。」鹿弥将斗篷上的帽子摘下来，完全松了一口气。 「你讨厌那个女人吗？」安兰德问他。 「谁？林小姐？」鹿弥将斗篷完全脱下，「不讨厌哦。」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她？」 「不为什么，接待她是我的工作。但是现在我已经下班了。」他揉了揉一头黑色的短髮，回头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现在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削瘦小只，看起来惹人怜爱极了。 第178页 鹿弥重新朝他伸出手，笑道：「去哪里玩好呢？」 安兰德犹豫了一下，才将手给他。「你平常都和她们做什么？」 「做什么？」鹿弥眯着眼睛，认真回想，「吃山珍海味，喝高级红酒？弹弹钢琴，拉拉小提琴？对哦，我还拥有百发百中的枪法，以及一些撂倒人的技术，也可以表演一下，你想做哪样？」 安兰德一样都不想看，也不想做。「你懂的事情真多。」他只能用夸赞来转移话题。 「还好。」鹿弥稍微松开手指，重新握紧安兰德的手。「我以前学过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要不是安兰德知道这个人从前是一个优秀的豪门少爷，这些都是他的学业，他还以为他去哪个训练馆，随便培训一下就出来唬人。 「噢。」安兰德说，「但是我对于你的枪法和技术都不感兴趣。」 「那就没有办法了。」鹿弥发现自己日常生活中也没有做什么其他事情了。 安兰德没有想到自己的约会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你整天接触那么多女人，你就干弹琴什么都不做吗？」他抱怨道。 鹿弥想到了，他倒是还有一件会做的事情。 他们走在路上，旁边是狭小阴暗的巷子。 鹿弥将安兰德拉了进去。 安兰德被他一拽，后背装在坚硬的墙上。 鹿弥的力气比他想像中要大。安兰德毫无预兆地被他一甩，后背疼得发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突然有个人扑了过来，鹿弥的双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蓬松的裙子被提起，安兰德看见他低下头，稍微歪了下脑袋，调整好角度以后吻上他。 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深吻。 安兰德被他抱起来，完全失去了掌握自己身体的权力，他慌张不安，双脚拼命想要往下，但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让脚尖碰到地板。他的双手攀在鹿弥的背后，嘴巴里的空气在一点点消失，他的脑袋要缺氧窒息了。 「你的技术真是烂。」鹿弥发出了带笑的嫌弃声，「唿吸，然后嘴巴张开，牙齿抬起来，不要咬我。」 安兰德紧紧拉着他的衣服，声音断断续续，「做……做不到……」 「那你就只做一件事情吧，很简单的，张开嘴巴吧。」鹿弥说完，紧紧抱住他，两人之间毫无缝隙，他再次亲了上去。 安兰德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软了，他奋力点到地板的脚尖筋挛，完全脱离了地面。 小巷里面充斥着亲吻时发出的暧昧声音，以及衣服布料的悉悉索索声音。 安兰德完全失去了力气，挂在他的身上。 鹿弥抱着他，侧头细细亲吻他的侧边脖子。 「这就是你要找我做的事情吗？」安兰德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力气。 「不，我是来找你约会的。」鹿弥提起了他的裙子。 安兰德如梦中醒，立刻阻止他想要做的事情。 鹿弥感受到了他的拒绝，立马将手抽出来，改为搭在他的背上，抚慰他。他是一个相当有眼色的绅士，知道什么时候该更进一步，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安兰德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很显然，我好像不太懂正常的约会要做什么比较好。」鹿弥苦笑。 安兰德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摩擦牙齿，「做点什么都比做这个好。」 鹿弥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下来。 安兰德得到自由以后，立马退后了一步。 鹿弥的怀中失去了温度。 安兰德咬住了下唇。 要是在守序世界，他要立马把这个色狼用风俗罪的名义关进监狱！ 「你在想什么？」鹿弥害怕自己吓到了他。 安兰德如实说话，「我要把你关进监狱！要用手铐将你拴在冰冷的铁门上面！」 鹿弥可不害怕，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小只了，大概关一只小狗都会费劲。看起来弱小的人，说出强悍的话，在没有可信度之前，只会让人发笑。「好的，那我就跟你关进去吧，绝对不会抵抗。」 安兰德咬了一下牙齿，他真想现在就变回原来的样子。 吓到这人痿掉。 鹿弥别过头，然后默默走出了巷子。 他才刚出去，就撞上了人。 「啊。」女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不好意思。」鹿弥没有想到那么巧有人经过。 「与其说不好意思，不如用实际行动道歉吧。」女人看到了他，立刻调情。 「这个……」鹿弥歪头，强颜欢笑。 安兰德从他的背后，推着他，然后出去。 「喂！」鹿弥被他推得差点摔倒。 安兰德出去以后，立马就拉着鹿弥的手，大步走开。 女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安兰德回头瞪他。 鹿弥看着气唿唿的安兰德的脸，再回头看看女人。「你不生气了？」其实他更想问，吃醋了？ 「呵呵。」安兰德皮笑肉不笑。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受欢迎。 全都是骗你的，她们都是攻略者！ 要不是为了任务，谁会爱上你？ 安兰德很想告诉他真相，但是他不能说出去。 于是他用略带嘲笑的表情回头看鹿弥，「你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嘛，还好。」鹿弥说，「你要是愿意跟我待一晚上，你就会知道了。」 第179页 安兰德朝他挥舞拳头。 鹿弥捂嘴笑。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走，漫无目的。 鹿弥毫无知觉，但是安兰德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每走过一条街道，就会有一个人望着他们。安兰德拽着鹿弥的手，在无声地宣示所有权。 我在进行攻略的任务。 鹿弥确实毫无察觉。 他的世界，现在还不存在攻略、世界以及任务。 他只是一个相当倒霉的孩子，在跟一个有趣的少女在约会。 「啊。」鹿弥发出声音。 安兰德立马停住了脚步。 「我想吃那个。」鹿弥伸出手，指着某样东西。 安兰德望着他的样子，嘆了一口气，然后掏出钱，买了一朵棉花糖给他。 鹿弥拿到了棉花糖，和安兰德坐在道路中间的椅子上。 「你要吃吗？」鹿弥问他。 安兰德摇头。「你自己吃。」 鹿弥听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硬，立刻闷闷地低头吃棉花糖。「我不是故意亲你的。」他解释。 安兰德笑了，「那种情况下，是你不小心撞到我的嘴巴？」 鹿弥咬了一口棉花糖。「你怎么知道不是？」 「因为我不傻。」 「那怪你。」 「哈。」 「你不是问我还会做什么吗？」 「我问了，让你示范了吗？」 鹿弥觉得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好像自己是他的儿子。 安兰德看他安静了，自己也稍微反省。 他现在这种态度不利于攻略对象。 「你也张开了嘴巴。」鹿弥不服气地说了一句话。 安兰德反省完了，他想打这个人。 鹿弥闭嘴。 安兰德吐了一口气，再次打算捡回自己的态度。「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哦。」 安兰德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有点稀奇。「你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他听不懂他这句话。 「为什么你的声音总是软绵绵的？」 「我没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鹿弥一边说话，一边听自己的声音。「我的声音很普通。」 「一点都不普通。」安兰德伸出手，将衣袖拉起来给他看。「你声音好像是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我每次一听，鸡皮疙瘩都会冒出来。」 「是吗？」鹿弥不要脸地直盯盯地看着小姑娘白花花的手臂。 安兰德恍然不觉，只是点头。 鹿弥将棉花糖从他们两人之间挪走，上半身探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你讨厌这样的声音吗？」 耳朵里钻进了他的声音，脖子感受到鼻息，安兰德的手肉眼可见地起了鸡皮疙瘩。 「哈？还真的会这样！」鹿弥觉得稀奇，指着他的手臂哈哈大笑。「再来一次！」 安兰德受不了他，连忙伸出手去挡他。 鹿弥攀着他的手臂，想要继续靠过去。 两人幼稚地相互推搡，在椅子上玩了许多，棉花糖都在微热的天气下溶化。 夕阳西下 城市的钟在响。 安兰德连忙望了过去。 鹿弥一个不察，完全扑在他的怀里。 安兰德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接住了鹿弥。 糟糕！时间快要到了！ 安兰德将鹿弥扶起来，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晚点还有事，我要走了。」 「嗯？」那么突然，「我送你吧。」 「不用。」安兰德拒绝他，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赶紧回家，在路上遇到别的女人，千万不要搭话。」说完，他抬起脚就跑。 「餵。」鹿弥站了起来。 安兰德跑得太快了，很快就冲出了这条街道。 鹿弥呆若木鸡，他眨了眨眼睛，随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太阳落入世界的彼岸。 鹿弥的影子被阳光拉长。「奇怪的小女孩。」 现在的安兰德比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还要着急，他跑到了最近的洗手间，门才一关上，他就变回了男人的样子。 他原本就高大，裙子立马被他真实的身材撑到变形，勒得他唿吸不顺畅。安兰德立刻将裙子脱下来，赤/身裸/体，站在洗手间。 很快，他旁边的隔间里，扔过来一套衣服。 安兰德接过衣服，换上了男装。 换好了衣服，他拎着裙子走出去。 霍华德在外面，立马接过他的裙子。 安兰德无声嘆气。 「少将。」霍华德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的计划很危险。」 「可不危险嘛。」安兰德将衬衣最上面的纽扣纽好。 他差点以为那个男人想跟他交/媾了。 「我们还是……算了吧，免得得不偿失。」霍华德不知为何，最近的眼皮一直狂跳个不停。 「有什么得不偿失的？」安兰德听到他的话，觉得好笑。「他还能对我怎么样？」他要是真的动手，就算身体是个小女孩，也可以轻易将那个男人撂倒。 「少将……」霍华德有一个想法，但是他不敢说。 安兰德摆摆手，从洗手间离开。「拜託帮我把衣服拿回去。」 霍华德看着手中的裙子，无奈地回去了。 你以为变身的时间到了，安兰德就可以休息了吗？不，他还要去侦查！ 第180页 戴上可以挡住脸的宽大帽子，安兰德沿着原路回去。 幸好，鹿弥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在他的旁边位置上坐下。 鹿弥正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他望着夕阳，黑色的眼珠子被光穿透，终于透出微些亮光。安兰德坐着，等着他。 鹿弥看着太阳下山，终于回神了。「朱丽安娜。」她喊道。 安兰德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他。 鹿弥并没有看到他，他只是喊出了刚刚在想着的人的名字。 安兰德心情复杂。 他那个虚假的名字，由他的嘴巴发出，甜得就像是棉花糖一样，腻得叫人发麻。 「奇怪的小姑娘，朱丽安娜。」鹿弥的声音带笑。 我才不奇怪。 安兰德撑着下巴，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第87章 天空的裂痕 安兰德和霍华德在开会。 霍华德自从跟了安兰德以后，开过的会议数不胜数，但这是他开过最无厘头的会议。 「好了。」安兰德穿着飒爽的军装，在他的面前转来转去。「我们已经做到第一步，认识创世神，以及第二步，让创世神对我产生好感，接下来，我们差不多该相爱了。」 霍华德默默捂着脸，他怎么觉得相爱这个字眼从安兰德的嘴巴里吐出来，显得尤其可笑。 安兰德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特别可笑？」 被读懂心思的霍华德终于笑了一声，「说实话，是有点！」 「啪！」一只脚突然踩在了霍华德背后的靠垫上。 霍华德吓了一跳。 安兰德面无表情，气势汹汹地看着他。「霍华德，跟之前的任务都是一样的，不论是去杀死一个幽灵，还是倾倒一个国家，抑或是就像这样，让一个人爱上自己。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是为了攻略世界而来的。为此，我一直都很认真，不论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很可笑的话，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霍华德立马坐直，大声喊道：「少将！我错了！」 安兰德看着他开始反省，才将脚收起来。「你现在立刻给我思考出可以让他动心的事情！」 霍华德有些为难。 「要是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你就去观察他！」安兰德是一个异常严格的上司，「立马给我行动！」 霍华德苦笑，「哈？」 「出发。」安兰德发出命令。 霍华德还能怎么样，他立刻拎起外套，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他去到酒店，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盯人。 找鹿弥根本就是不用费劲的事情。 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当然显眼得不得了。 现在值班弹钢琴的是另一个人，他拿着一杯酒，正坐在不远处，撑着下巴，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弹钢琴的人。 等音乐上了高潮，他也跟着挥舞自己的手。就在他陶醉进音乐里的时候，一个女人在他的旁边落座了。 她似乎想去亲他，但是鹿弥以一个绝妙的角度避开了，那个吻只落在他的头髮上。等女人让开以后，霍华德看到鹿弥笑得阳光灿烂，仿佛从不觉得困扰。 他们在聊天，鹿弥哄得她乐呵呵的。 这就是霍华德担心的地方。 不止是安兰德，任何人在靠近他的时候，都会以为自己有机会的。 然后…… 等他敲碎了某一颗心的时候，他的世界就会越来越巩固。 让自己的世界变得强大，是创世神的本能。 鹿弥看了一下时间，突然站起来，离开了位置。 霍华德立马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鹿弥去外面抽菸了，他找了一个角落，默然不语地抽了一根烟，抽完以后，他也没有立马回去，而是继续站着。一直到有人来喊他来，他才回去。 霍华德满脑子的疑惑，他是真的不能明白这位创世神。 想了想，他今天的观察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他想要明白鹿弥在做什么，是很简单的。 如果他站在鹿弥站的地方，望他看的地方看过去，那里，平常会有一位卖花小姑娘。 霍华德回到暂时居住的地方，安兰德拿着一张纸，正在写东西。他不敢打扰安兰德，免得又被骂。 「我看了一些爱情故事。」安兰德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霍华德往旁边一瞄，确实，最近安兰德回来整天都在看爱情小说。他的态度异常认真，还用笔标註了重点。 「我觉得有几个办法是可行的。」他分析，「例如说吊桥效应下会产生爱情。」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将创世神逼到绝境吗？」 安兰德继续说：「傲慢与偏见模式？罗密欧与朱丽叶模式？不离不弃的伉俪情深？」他自己在分析，根本就没有想要听霍华德说话的想法。 霍华德闭嘴。 他好像确实该回家。 安兰德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使他三天都没有去酒店蹲点，然后再出现的时候，穿着一身雅致的朴素裙子，手里也没有拎着篮子。 鹿弥乍看到这样的安兰德的时候，显然被吓了一跳。「呃……」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朱丽安娜？」 安兰德抬头看他，泫然欲泣。 第181页 鹿弥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朱丽安娜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双手。 「啊哈。」鹿弥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安兰德还颤抖了一下，「我要嫁人了。」他直入主题。 鹿弥：「……」 安兰德：「是这样的，我的爸爸是西方人，妈妈是东方人。然后前些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妈带我们来到这个城市，跟我爸爸失去了联繫。过了很多年了，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爸爸的学生，他说我的爸爸已经死了，但是在死之前，将我委託给他，现在，我们该结婚了。」 鹿弥应该同情他的处境，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先吐槽一句。「这个故事怎么来得那么突然？」 安兰德的手再一抖，他也知道。「所以，我要结婚了，之后会回去原本的国家，特地来跟你道别的。」 「呵。」鹿弥有点不为所动。 安兰德现在在考虑了，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他之前是自作多情吗？ 鹿弥扑哧笑了一声。 安兰德惊讶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鹿弥抽出手，挡住自己的嘴巴。「你现在说的话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安兰德被他的笑声嘲弄得脸都红了，「总而言之，再见。」他转身就走。 他本来打算走几步就回头的，但是在他回头之前，鹿弥先跟了上来了。「好啦好啦。」他说，「我当然相信你了。」 安兰德拿出一个被气到的小姑娘语气说话，「不管你相不相信。」 「好好好。」鹿弥的语气中还带笑。 安兰德也想回家了，他在这里也浪费太多时间了。 鹿弥看他的脚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立刻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除了我，你还要去跟谁交代一下你要离开的事情吗？」他问。 安兰德摇头，「没有了，我要回家了。」 鹿弥跟在他的后面走，「那个男人有钱吗？」 安兰德点头。 「不也挺好的嘛。」鹿弥劝慰他，「你可以过上好的生活了，不用每天早早去採花，然后穿着灰不拉叽的斗篷，窝在这个角落卖花。」 安兰德点头。 「明明是好事情，为什么还要伤心？」鹿弥疑惑。 安兰德不说话。 「你不想跟着他走？」鹿弥猜测。 「你真聪明。」安兰德没有灵魂地称赞他。 鹿弥牵着他的手，跟他并肩走着。「那我帮你好了，如果你下定决心，可以拒绝他带来的财富和舒适的话。」 安兰德期待地看着他，「你要怎么解决？」 「很简单啊。」鹿弥摊手，「直接走过去，说你现在和我是一对，你已经有人照顾了，他可以放心回去了。」 安兰德眯起眼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鹿弥笃信，「很多事情，其实并不难解决。」 安兰德说：「那我约他出来？你跟他说说。」顺便拜託你快点问问他，为什么不想跟着那个人走。 鹿弥合起眼睛笑了笑，什么都没有问。「我送你回家？」 「我现在不回家。」安兰德拒绝。 鹿弥转身，看到了城市最高的钟楼，他算了一下时间。「我还有休息时间，我再陪你一会，你想做什么？」 安兰德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招了，他摇了摇头。 「那你去酒店吧，我找个位置给你坐，你在旁边等我下班。」顺便，他也有一件东西想要展示给他。「我前段时间不是弹了一首没有完成的曲子嘛，我已经创作完了，就用你的名字取名，我想给你听听。」 安兰德纠结自己该怎么做出反应好。 鹿弥看出他的犹豫，拉着他的手，就带着他往酒店的方向走。「来吧。」他兴高采烈，「你一定会喜欢这首歌的。」 现在这个时间，酒店里面的人很多，位置紧缺。 就算是这样，鹿弥还是将最好的位置空出来，让安兰德坐在那里。 安兰德就坐在钢琴的前面。 他朴素的裙子跟这个华丽的地方根本就格格不入。 鹿弥完全无视了这件事情。 他让安兰德坐好了以后，立马就上台了。 他眉眼带笑，优雅的双手抬起，随后落在黑白琴键上。 一段流畅的音乐从他美丽的双手下流出。 安兰德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听到过很多的音乐，也听到过很多由鹿弥弹奏的音乐。 但是所有的音乐，所有他曾经弹奏过的曲子，没有一首歌是这样的。 他的语调轻快，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首歌是让人愉快的。但是又隐含着一丝悲伤。 安兰德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那么觉得，他只是听着听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在台下哭着，他在台上笑着。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整齐划一的掌声响起。 「bravo！」他们从来没有听过那么触动人心的音乐。 「这首歌叫做什么名字？」有人好奇地问道。 鹿弥看着台下的安兰德，笑了。他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仿佛蕴藏着一个世界的光芒「朱丽安娜。」 安兰德对上他的眼睛，心跳如擂鼓。 哇，这是什么？ 太奇怪了。 安兰德对自己说。 第182页 第二天，安兰德如约，将霍华德和鹿弥一起约了出来。 霍华德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威严，还要将鹿弥约在城里的射击场。 当安兰德挽着鹿弥的手一起出现的时候，霍华德正拿着射击用的手/枪，对着靶子，几乎百发百中。 安兰德觉得他过于浮夸了。 鹿弥穿着西装三件套，风度翩翩地朝霍华德打招唿。「霍华德?琼斯先生，你好。」 霍华德表情冷硬地看着他，「你好，你就是朱丽安娜提过的鹿先生吧。」 「嗯。」鹿弥笑了笑，「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的。」 霍华德将手/枪放在手指上转，「是什么事情？」 鹿弥曾经是一个真正的少爷，看到霍华德装腔作势的模样，只想笑。「其实我已经和朱丽安娜交往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照顾好他。谢谢你遵循了与他父亲的约定。」 「哈。」霍华德嘲笑他，「我在西方有一个庄园，有一家上市的公司。我可以养着他，你又有什么？」 安兰德在旁边，为霍华德的演技感到尴尬。 「我是一个驻唱的钢琴家，目前有稳定的住所。虽然我不能让朱丽安娜过上怎么富裕的生活，但是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受苦的。」鹿弥握紧了安兰德手，「我不会让他受苦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要看着安兰德，含情脉脉。 安兰德刚好与他对视，心脏突然勐地跳了一下。 鹿弥很快就别过了眼睛，继续盯着霍华德。 霍华德的手枪还在他的手里转个不停。「我不会同意的……」他说完，立刻动手去拉安兰德，想要将他拉走。 鹿弥眼疾手快，很快就扯住安兰德。 三个人拉拉扯扯。 霍华德暴跳如雷，「我们会马上结婚！」 话才落音，鹿弥就一脚踹了上去。 在霍华德要倒在地板上之前，他手中的枪突然转到了鹿弥的手上。 安兰德和霍华德都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霍华德可是专业训练出来的人，就算是吊儿郎当的时候，也不至于枪会被抢走。 鹿弥恍然不觉，他将安兰德拉到身后以后，干脆利落地上膛。 操/你妈！ 「砰！」鹿弥冲着霍华德的脚下开枪。 霍华德几乎是本能式地从打算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夺鹿弥的枪。 鹿弥看他的手伸过来，一只脚踢了过去。 霍华德在地板上滚了一圈。 「砰！」鹿弥趁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再开了一枪，子弹依旧落在霍华德的身边。 「你是不是疯了！」霍华德感觉躲进旁边的箱子后面去。 「砰！砰！砰！」鹿弥朝着箱子开枪，毫不犹豫。 「住手！」安兰德出手去抢他的手/枪。 鹿弥的手一转，将右手的枪扔到了左手，躲过了安兰德的手。 安兰德的嘴角扯出一个兇狠的微笑。 操/你妈！这一次还真是算计错人了。 「霍华德先生？」鹿弥轻声细语，他的声音跟安兰德之前听到的每一次一样，轻飘飘、软乎乎，堪称靡靡之音。 「疯子！」霍华德的脚都软了。 「没有子弹了啦，再说练习场的子弹也不是真子弹。」鹿弥淡然地将枪扔掉。「那么，我要说的事情已经说了，我和朱丽安娜就离开了。」他握住安兰德的手，朝霍华德说再见。 霍华德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是真的有杀意，抑或是开玩笑吗？ 他现在两股战战，根本就没有办法有反应了。 鹿弥拉着安兰德离开。 他们去到外面，碧蓝的天空澄清。 「你看，表达自己的想法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鹿弥教育安兰德。 安兰德的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你刚刚的行为根本就不是表达自己吧。」 「唔。」鹿弥不同意，「我就是在表达自己，他如果想要带走你，就要死哦。」 安兰德快要抓狂了。「你以为加个哦，就会让气氛缓和吗？」 鹿弥不解，「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帮忙处理这件事情吗？」 「但是你这样……」会死人。 安兰德还没有说完话，鹿弥就将他抱住。 安兰德：「……」 鹿弥在他的怀里微笑，「这件事情解决了。」 安兰德：「好吧。」但是他想要达成的效果显然是没有的。 「你不用跟他走了。」鹿弥认真地告诉他结论。 「谢谢哦。」安兰德学着他的语气说话。 鹿弥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算了。」安兰德承认这个计划以失败告终。「我们走吧。」 安兰德继续往前面走，可惜他的后面并没有脚步声。他回头，鹿弥站在阶梯上，高高在上，背对着阳光，好像是人世间神圣的神祇。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满意我的做法。」鹿弥说。 安兰德硬着头皮说，「没有。」他们本来的计划是安兰德有了未婚夫，鹿弥必须突破重重困难才能把他拯救，在这个过程，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相爱了。 可惜结束得太快了，没有什么困难，自然也没有什么爱情。 「哈哈，你怕以后没有人养你了吧。」鹿弥笑着，走下了阶梯。 就像神走下了洁白的坛。 第183页 「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负起责任的。」他笑道。 「你要怎么负起责任？」安兰德问。 鹿弥走到他的面前，牵起他的手，俯下身，给予他温柔的一吻。「或者，可以让我来照顾你吗？可怜的小姑娘。」 他的吻具有魔力。 安兰德每次被他亲吻，都觉得仿佛陷入了世界的陷阱。 他陷入了错觉，这个创世神拥有最可怕的能力，他好像会爱上他。 安兰德完全沉侵进鹿弥的气息当中，他没有看到，就在此时此刻，天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碧蓝的天空开裂，完全黑暗的空间，仿佛是某样生物的一颗黑色眼珠子，在窥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章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努力一下 第88章 留在我身边 「你是什么意思？」安兰德故作天真。 鹿弥轻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你要搬来我的家吗？」 那么突然？ 安兰德摆出震惊脸。 鹿弥朝他张开手，步伐轻快地转了一个圈。「我是认真的，你要不要现在去我家看看，要是喜欢那里的话，你再决定去吧。」 安兰德吞了一口口水。 说实话，攻略这个世界，他有唯一一件害怕的事情。 鹿弥带着和善的笑容，走过来，抱住了他。 温暖的怀抱就像是谎言一样。 他的谎言一戳就破。 鹿弥想要接触他，想要亲吻他，想要……跟他做/爱。 安兰德战战兢兢地回抱住鹿弥。 谎言就是谎言，骗过了别人也不是真实。 安兰德是男人。 眼睛可以骗过去，但是他的身体构造一定是男人。 「你为什么要抖？」鹿弥疑惑地看着他，然后继续抚慰道：「他应该不敢再招惹你了。」 「是……吗？」 鹿弥盯着他，然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还是说你害怕来到我的家，我会对你做什么吗？」鹿弥大笑起来。「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他说，我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他的双眼弯弯，好似狐狸在做鬼祟的事情，打着不好的主意 「那么……就去坐坐吧。」安兰德此时此刻，还不懂守序世界之外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鹿弥的言外之意，同时，他又太过轻易相信他。 鹿弥笑着拉着他走。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霍华德从射击场跑了出来。他经过刚才的交锋，终于明白一件事情了，这个人，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他要阻止安兰德跟他待在一起。 安兰德没有看到跑出来的霍华德，鹿弥先看到了他。他黝黑的眼睛定定看着他，随后微笑。他的双眼毫无笑意，他散发出来的敌意让人如同站在北方极地，没有绿叶，没有动物，没有生机，只有一片寒意。 霍华德立刻跑下阶梯。 世界会帮助他的神。 霍华德跑得好好的，突然脚下一滑，从阶梯打滑，一路摔了下去。 他的脚扭伤，发出惨叫声，没有办法立马站起来。 这个世界的科技并没有他们世界那么发达，霍华德在这里没有任何的通讯机器可以联繫上安兰德。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伤了的脚，跑了过去。「少将！」他的直觉是，立刻离开那个男人。 可惜他的声音迴荡在碧蓝的天空下，没有人可以听见。 鹿弥带着安兰德回到了他的公寓。 老闆没有亏待他，给他安排的一间宽阔简洁的房子，一房一厅，家具俱全。这里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阴暗了，背对着太阳，打开了窗户，这里也透不进太多的光芒。 安兰德坐在椅子上，鹿弥倒了一杯水给他。 透明的水在透明的杯子里，水本该静止，波纹却飘荡着。 安兰德有一种进了屠宰场的感觉。 鹿弥看到他紧张的表情，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不要紧张，我又不吃人。」 安兰德想，难说。 鹿弥看着他，双手交叉，抵住自己的下巴。「今天的事情真是灾难。」 安兰德有些心虚。「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想一想，他们编出来的这个故事真是太扯了，恐怕他已经起了疑心了。 「事情能解决就好。」鹿弥在昏暗的房间里，黝黑的瞳孔仿佛和房间的黑暗融为一体，漆黑的眼珠子完全消失在他的脸庞上。 安兰德放下水杯，嘆了一口气。 他表达出来的意味实在是太无奈了，鹿弥吃吃笑了起来。 「算了，我还是去西方吧。」安兰德妥协。 意思是，还是撤吧。 他本来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就太长了，与其面对不知道能不能被攻略的世界神，他不如再去找个比较容易攻略的一级世界。 鹿弥闻言，伸出手指，拉住了他的食指。 安兰德顺着他的手抬头，看到了一张悠然自得的脸庞。 不甘心，又不甘心，每次都是临门一脚。 鹿弥看到他茫然的神情，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捧着他的脸，随后低头。 他的动作太温柔了，想要拒绝的人都无从拒绝。 安兰德接受他的亲吻，盯着他黑色的眼睛，感受到室内的温度正在上升。 第184页 这一个房间无法再涌进光亮。 当安兰德察觉到鹿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以后，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开，但是鹿弥却死死按住了他，牙齿咬进了他的肌肤。「靠近我的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鹿弥的心里，跟明镜一样亮。他不知道这个朱丽安娜的小女孩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但是他不可能只是单纯与他相遇，他们的故事没有那么简单。 安兰德说实话，「我想要你的心。」 因为这句实话，他有一瞬间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只是房间阴暗，没有人会看清楚那一瞬间的变化。 「如果你拿得到的话。」鹿弥挑衅地笑，然后捧着他的脸，与他交换一个吻。 深吻。 迷幻的狭小空间，白色的蛇甦醒，它紧紧缠绕一朵花儿，将它包裹，将它碾压，将它摧毁成破破烂烂的花瓣。 「不要害怕，看着我……看着我……」鹿弥掐住安兰德的下巴，轻嘆了一口气以后，温柔地亲上他的耳畔。「你一直挡着，我要怎么办？」 安兰德紧紧抓着鹿弥的肩膀，身体颤抖着，他在反覆使用他的能力卡。 骗过他，一定要骗过他，就让他以为我是个女孩子，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察觉，骗过他！ 「别走神。」鹿弥的双手插进了他双手间的缝隙，将他按住。 轻飘飘的被子覆盖在两人的身上，过了一会，安兰德承受不住痛苦，伸出了手，意图逃脱。这时候，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将他重新拉了回去。 死一样的寂静，与鲜活的体验。 这个世界本就由矛盾的东西构造而成。 天空突然涌起了巨大的云层。白色的云朵，被阳光穿透，四散分开，好似被噼得都是伤痕。 霍华德回到了两人驻点的屋子，一直焦虑地等待着。 到了晚上的的时候，屋子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安兰德换回了男装，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口。 「少将！」霍华德想去扶他。 安兰德看着他的手伸过来，愤怒地打开了他的手。 霍华德一惊。 安兰德一脸阴沉，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开灯，拥有跟鹿弥的屋子一样的阴暗。 安兰德上床，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盖，默默倾听自己的唿吸声音。 完事了以后，他几乎是匆匆忙忙地逃跑，没有做任何的处理，那个该死的男人的东西还留在他的体内。 妈的！ 妈的！ 安兰德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有不祥的预感了。 他们做了。他不是被强迫的，他感到很欢愉。 他上了这个世界的当，他也跟所有的攻略者一样，爱上了鹿弥。 但是，他只是创世神给予这个世界的食物。 在屋子里休息了两天，安兰德没有变化成朱丽安娜的模样，只是这样走进了酒店。 他去到的时候，鹿弥正蹲在地板上，他的东西似乎掉落了一地，林小姐也在跟着他一起捡东西。在某个瞬间，他们两个人的手相碰。鹿弥抬起头看她，笑容就像是碎掉的琉璃一样漂亮。 安兰德看不下去了，他去外面，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霍华德。 霍华德收拾好东西以后，立马就赶来跟他会和。 「准备好了吗？」安兰德问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没有波动，好似平常的教官。 终于能离开这个见鬼一般的世界里，霍华德兴致高昂，「是的！少将！」 安兰德拿出了车票。 一节一节的轨道接起来，很快，火车就来了。 「请吧，客人。」人类的乘务员接待他们。「今天没有什么客人，你们可以直接到你们的目的地，守序世界。」 霍华德抢先一步上去，安兰德慢慢地跟在后面。 安兰德坐在靠窗的位置，当列出启动的时候，酒店的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人。安兰德不再看他一眼，摆正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火车离开以后，鹿弥待在了往常抽菸的地方，他看着某个方向，似乎在思考什么，似乎在等什么人。 时间在流逝。 安兰德离开无爱世界以后，开始热衷去攻略世界了。他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其余的世界他都用了极短的时间去攻略。 他按时服用蓝色药丸，双眼里面的情绪被彻底清空。 直到某一天，他去魔法世界观察。 小镇里面的居民正在聚会，某个魔法师舞动着魔法棒，使镇子里唯一的钢琴自动弹奏起来。 音乐轻柔，小镇里面的年轻男人牵着手一起跳舞。 他好久没有听过音乐了。 火焰的光照亮了他一双绿色的眼睛。 「这里是一张凭证。」鹿弥在那个晚上，将一样东西交给他。「你可以凭藉这张凭证去银行取钱，里面有很多的钱。你不用去西方，也不用去卖花，就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他按照自己所说的，确实养起他。 安兰德望着鹿弥赤/裸的后背。 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头。 他觉得生气，他似乎将他的诉求变成了某种交易。 他觉得心酸，因为他有完整的资料，他知道这个世界是靠什么运转的。靠这个创世神来掠夺人的心，靠他来打碎感情，藉以证明感情的虚妄，来加固这个世界。 第185页 当鹿弥让某个人爱上他的时候，他们就完了。 安兰德抱住膝盖，看着火焰跳动，火星落在他的眼前。黑暗的天空，幸好有星星在点缀，才不显得单调。 我知道这都是世界的阴谋，可是我……可是我…… 美妙的音乐跳跃，落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当中。 安兰德想起了鹿弥温柔的笑脸。 想要留在我的身边，将那张笑脸留在我的身边，将那温柔的声音留在我的身边，将那个人留在我的身边。你告诉过我，你是属于我的，那么，就让你的话成真如何。我在你的身边是如此得欢愉，你不懂这件事情对我而言是那么可怕。那么可怕，可是我为了你，坦然接受了这份恐惧。 我想要你。 一想到你的那双手还会碰触其他人，我恨不得将你的手都剁下来。 你就会招蜂惹蝶，我该做的，就是将你永远关在你的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你不必爱上我，但是你也不需要再看见我以外的人了。 安兰德的脑袋靠在膝盖上面，身旁的佩剑掉入尘土当中。 他犹如宝石一般的绿色瞳孔，被火焰染得透亮无比。 第89章 少年的祈祷 城市下着大雨。 鹿弥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手里卷一个三明治。他踩着一地的雨水，小心翼翼地走到屋檐下面。 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女孩子也在挡雨，她看着漫天的大雨，跟身旁的人抱怨。「再不回家，妈妈会骂我的。」 男孩子抱住她的肩膀。「可是现在那么大雨，你会感冒的。」 鹿弥将伞收起来，递到小女孩的面前。 「哈？」她吓了一跳。 鹿弥笑靥如花，「我不赶时间，你要是着急的话，就用这把伞吧，不要被妈妈骂了。」 「谢谢。」她露出感激的神情，随后接过伞，和身边的男孩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唿。」快要入冬了，雨水都是带着寒意的。鹿弥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挤在屋檐下，抬起黑色的眼睛看着灰濛濛的天空。 庞然大雨，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捏紧了手中的三明治，愣愣地看着前方。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水滴从天而降，落在湿哒哒一片的地板上，它们偶尔会撞击在水面上，然后跳起来。晶莹的水珠子是世界奇观，可惜地板污秽一片，让人们错失了美景。 旅人的外套被沾湿了。 不远处又来了一个人，他打着黑色的伞，直直往鹿弥在的方向走过来。大概是跟鹿弥的情况一样，因为雨太大了，就算有伞也难以前进。 那个人走到了屋檐下，背对着鹿弥收起了伞。 鹿弥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盯着天空，握紧了自己的三明治。 那个人站在他的旁边。 「好大的雨。」鹿弥喃喃自语。 「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神太坏了，所以才降下大雨的。」那个人说话。 鹿弥听到他的声音，一愣。随即，他不敢置信地慢慢转头。 跟他说话的人有一头亚麻色的长捲髮，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世界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亮。 「朱丽安娜。」鹿弥如在梦中。 安兰德将伞递给他。「你急着回家吗？」 「不，不太急。」鹿弥没有去接过他的伞，笑了笑。「如果着急的话，我就不会把我的伞借给别人了。」 安兰德往下看他手里的三明治，「可是再待下去，你的食物就吃不了了。」 「哦，那谢谢。」鹿弥伸出手就接伞。 当他用力的时候，对方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鹿弥露出笑容，「朱丽安娜小姐。」你这样我是拿不走伞的。 安兰德冷哼一声，干脆放手。 鹿弥拿过了伞，但是并没有马上走人。「差不多要一年没有见你了吧。」他笑道，「你已经将生意带到了别的地方了吗？」 「不是有人养我吗？」他讽刺道。 鹿弥的笑容不变，「可是我去查了一下，那里的钱纹丝未动。」 「你什么时候查的？」 「怎么说好呢，我前几天还去查过一次。」 安兰德想，这个人还真是会瞎扯。「我昨天去你之前工作的酒店找你了。」 鹿弥看着他。 「他们说你不在那里工作了，为什么？」 鹿弥不太在意这件事情，「前段日子，我的父亲快要死了。我的七娘和哥哥在争家产，我稍微帮了一把我的七娘。可能是从哥哥手上抢的钱太多了吧，惹他不开心了，他就让老闆把我赶出去，不然的话，那家店第二天就会从这个城市消失。老闆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害人，于是我就自己离开了。」 安兰德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你都帮你的七娘抢了那么多的钱了，她也不罩着你？」明明这是鹿弥自己的事情，但是他觉得激愤。 鹿弥只是笑笑。「算了啦。」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算了什么。 「你又跑去哪里了？」鹿弥好奇问道，「你太厉害了，真的像是离开这个世界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安兰德现在说话可不惯着他，「你有来找我吗？」 「有找呢？还是没有找呢？」鹿弥有时候说话挺不干脆的。 第186页 「哼。」安兰德拢了拢头髮。他的头髮和脸庞都被这灾难性的大雨给淋湿了，髮丝容易粘在脸上。 鹿弥见状，掏出自己的手帕，温柔地擦去他眼睛周围的雨水。「等下妆会不会全掉了？」他闷笑。 安兰德翻白眼，「我没有化妆。」 「那我们的朱丽安娜小姐是天生丽质了。」 安兰德眼睛都不眨，就抬头看着他。 天生丽质的人应该是鹿弥，他的五官是真的标緻，脸的轮廓堪称完美。明明他是无爱世界的神，为什么还需要长一张让人会爱上的脸。 鹿弥发现他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角抹笑。「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了。」 安兰德收回视线，「如果掉了，你就帮我捡回来吧。」 「唔唔。」鹿弥摇头，「要是我捡到了，就要藏在口袋里，不还给你了。」 这个只撩不负责任的男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安兰德嘆气，「雨变小了。」 「嗯。」鹿弥伸出手指，将他的刘海拨好。 「你快趁现在回家吧。」他提醒道：「不然三明治真的不能吃了。」 鹿弥看了一眼自己的三明治，它现在和伞柄挤在一起，沾上了雨水，早就不能吃了。「那么……」他慢慢开口。 安兰德专心致志听他讲话。 「那么，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现在搬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离这里很近。那边比起以前住的公寓是小了很多，但是还算干净。在雨停之前，去休息一会，我觉得还算可以。」鹿弥将伞戳到地板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兰德。 他眨巴眼睛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安兰德说：「好啊。」 鹿弥立马打开了伞，请安兰德进去。 安兰德钻进伞里，站在他的旁边。 两人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安兰德半边的肩膀被雨淋湿。 「最近总是下雨呢。」鹿弥干巴巴地说话。 安兰德同意，「明明天气都变冷了，看样子变天了。」 鹿弥将三明治递给他，「可否帮我拿一下？」 连心都可以给你，何况是帮你拿一个三明治？安兰德接过三明治。「感觉已经不能吃了。」 鹿弥终于空出一只手了，他用靠着外面的手撑着伞，然后另一只手绕过安兰德的后背，揽住他的肩膀。 安兰德一愣。 「伞太小了。」鹿弥抱怨。 安兰德没有推开他，只是默默嘆了一口气。 要拿这个多情的男人怎么办？ 鹿弥的新家果然离这里不远，他们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可惜今天的雨实在是太变化无常了，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雨水突然变大，大概是今天最可怕的。他们就算有伞遮盖，还是一身湿淋淋。 鹿弥开了房门，连忙招唿安兰德进来。 安兰德一身都是水，站着都在滴水，他实在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于是只好继续站着。 鹿弥关好门以后，一转头也被吓了一跳。「你现在看起来像是水鬼。」他哈哈大笑。 安兰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你的午餐。」 安兰德尽心尽力保护那个三明治，但是它还是不能吃了。 鹿弥将他手上的三明治放下来，然后拖了一张椅子出来。「先坐吧。」 「我浑身都是水。」 「坐吧，晚点擦干净就好了。」鹿弥不太在意。 安兰德一屁股坐下。 鹿弥越过他，打开衣柜，在找衣服。「我找一套衣服给你换上吧，免得感冒了。」 安兰德擦干了脸上的水，往他望过去，他本来只想看鹿弥而已，结果刚刚好，看见他的衣柜里挂了一套女人的裙子。那是他当时穿来他家的裙子，他走的时候没有穿走，因为他谎言的能力快要到时限了，如果他穿着裙子离开，到时候就是一个异装癖在街上狂奔，所以他只好穿上了鹿弥的衣服走。 鹿弥恍然不觉，拿了一套干爽的衣服给他，「你换上吧。」 「谢谢。」安兰德伸手去接。 鹿弥看着他的手，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这套衣服不可以给我吗？」安兰德疑惑。 鹿弥笑了一声，「不是的。」他的手往他的手臂上摸，穿过他湿漉漉的衣袖。「我在想……需要我来帮你换衣服吗？」 安兰德一愣，随后抬起脸，闭上了眼睛。 鹿弥立刻将他拽过来，揽住他的腰，随后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外面的雨从天而降，落到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从最高处的地方来到最卑微的地底下。 鹿弥将安兰德身上湿掉的衣服除下，然后将他的衣服展开。就在他握住安兰德的手腕，要教他穿过衣袖的时候，安兰德将他扑倒在地板上。 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被雨滴沾湿，模煳了视线。 天空亮起闪电，照亮了阴暗的天空。 「别动……你别乱动……你怎么那么久了都没有学乖。」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臂，想要制服他。 安兰德轻而易举就将鹿弥反按在地板上。「你才是不要乱来。」 谁能想到妖精打架之前，是真的会打架。 …… 鹿弥现在的屋子比之前的小，床也比之前的小。安兰德躺在床的边缘，稍微一翻身，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关键时候，鹿弥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两个人要贴着，才能在这张床上安全活下去。安兰德在睡梦中，根本不知道这次的冒险，鹿弥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将安兰德抱在怀里，黑色的眼珠子盯着虚空。 第187页 他抱着一个人。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原来抱着一个人，怀里会那么充沛，其余的东西都不需要了。 可是很可怕。 他每次想要付出真情的时候，却会立刻遭遇背叛。 小时候如此，他在寒冷的冬天，坐在地板上，等了好几年的冬天，他的母亲都没有回来。他的父亲也是如此，七娘的奢靡他不能改变，但是他尽力不让他知道，他并不感恩他这种行为。他和他的七娘也是如此。 总是如此。 世界换着法子告诉他，你是得不到爱的。 鹿弥用力，指甲没入了安兰德的肌肤。 你也是如此。 「我在那里等你，你也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我当然不会放过尾气（？？？）晚一些时间老地方见 第90章 冬天要到了 千万不要上当。 不要让任何人夺去你的心。 你的心在维繫着这个世界。 当你的心属于某个人的时候，世界就会把你抛弃。 一阵风吹来，风筝从窗口经过。 鹿弥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额头都是冷汗，张开了嘴巴，急促地唿吸。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因为惊吓，他的瞳孔完全放空，显示出完全呆滞的模样。他的手落在床的另一边，那边空空如也。他立马回神，另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转头。 「朱丽安娜？」他的床上，空无一人。 鹿弥急急忙忙地下床，他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奔跑到门边，打开了门。 外面没有人。 鹿弥又急急忙忙地跑到窗口，他探身往窗外面望，往前有一条街道，往后也是一条街道，他的视线从这边扫到那边，小孩子聚在一起放风筝，风筝连着线，随着地上的小孩的奔跑而飘动自己的身躯。小孩子没有注意前面的路，偶尔会撞上其他的路人。而那之外，其余的人只是在走着自己的路，匆匆忙忙，与他人擦肩而过。 鹿弥额头上的汗水终于落到了窗台上。 昨晚的一切好像都是梦。 他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转头，一只手就横过自己的肚子，将他从窗台揽了回来。「很危险。」 风筝在空中旋转，随即飘落。 鹿弥回过头，安兰德穿着白色的碎花裙，淡然地站在他的后面。 「我买了早餐，你要吃吗？」他问。 鹿弥静默，随后点了点头。 「先去刷牙。」安兰德指挥他。 鹿弥只好扶着额头，独自走向洗漱间。 安兰德走到餐桌旁坐下，他尽了全力，但是他的动作明显没有之前便捷。 鹿弥就算在洗漱间，还是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等他洗完脸以后，也坐到餐桌旁边。「不舒服？」他有些尴尬。 「不舒服。」安兰德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他将买回来的早餐推给鹿弥。「那你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工作，我也养得起自己，养得起你。 鹿弥想着，但是这句话不能轻易说出口。「老闆偷偷给我介绍一个其他的工作，那里很小，人群杂乱，钱也没有那么多，但是好歹还有一份工作。」 安兰德抬起头，问他：「你在那里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他不懂。 安兰德直接问：「陪酒吗？」 鹿弥喝了一口水，勉强冷静下来。「我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安兰德撇了一下嘴巴。 「也是弹钢琴啦。」鹿弥不再给他多余的想像空间。 他在原来的家里当作消遣学习的钢琴，到现在，居然成了谋生的伎俩。他弹钢琴的地方从一栋别墅、一家酒店、有名的演奏厅，到一家地下的骯脏的地方。 「哦。」 「那你呢？」鹿弥问，他再归来，鹿弥发现他的一切居然都那么神秘。 安兰德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去了很多的地方。」 「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那么有钱吗？」 「是免费的车票。」 「那接下来呢，你还想去哪？」鹿弥问。 安兰德望向他的眼睛，意志坚定。「我，哪里都不会去了。」 鹿弥一愣，随后抓了抓因为刚起床而乱翘的头髮。「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唔唔。」安兰德摇头。 鹿弥问：「那你要先在这里住下吗？直到你找到新的住所位置。」 「你这里只有一张床。」安兰德提醒他。 鹿弥又抓了抓头髮，关键时刻，他的嘴巴比他的脑子反应都要快。「我很瘦的。」他补充，「比你想像中还要瘦。」所以我们可以睡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用想像，我已经看过了。」安兰德悠然自得地扫了一下他的身板。 鹿弥觉得他的视线有点讨厌。 安兰德笑了。「那我就先住下了。」 鹿弥的手指停在头髮上，柔软的髮丝勾住他的手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安兰德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先吃早餐吧……」安兰德敲了敲桌子，「你什么时候要去上班？」 「下午到晚上。」鹿弥说。 「嗯。」安兰德望着天色，「那么时间还早。」 第188页 巨型的鸟类飞过秋冬的天空。 安兰德决定来到1551世界跟鹿弥在一起，有两个棘手的问题。 一，守序世界的人迟早会发现他失去联繫的问题，再去调查车票的数量，很容易就能得出他来到无爱世界的事实。 二，他跟鹿弥相处的时间。谎言的能力一天只能用十二小时，不管是连续用，还是间隔着用，总之是十二个小时。但是鹿弥工作的时间没有十二小时，也就是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必须避开鹿弥。 不然的话，在他的面前存在的就不是什么朱丽安娜，而是安兰德了。 鹿弥此时此刻当然不知道安兰德的顾虑，到了下午，他出发去工作的地点。 他去到的是地下的一家酒吧，那里吵吵闹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是会听钢琴的人。这里会请一个弹钢琴的人，不过是从前老闆的要求而已。 他来到这里以后，都是自顾自地弹琴。 客人们也自在地吵闹，两边人从来都没有打搅过对方。 今天鹿弥尤其高兴。 他坐在钢琴的面前，弹奏那一首名为「朱丽安娜」的曲子，他的双手轻快地在黑白键盘上跳动，脸上不知不觉带着笑容。 音符有了实体，跃于半空中，打动人心。 喧闹的酒吧渐渐安静了下来，全部人的喉咙被遏止发出声音。 人们要听神的声音。 一曲完毕，鹿弥干脆利落地收音。 人群开始鼓掌，「小少爷！再来一次！就弹这个！」有个粗鲁的大汉直接吼出自己的心里话。 鹿弥起身，优雅地鞠躬。「不行，我到下班的是时间了。」 「哇！」人群轰动，这个小子也太嚣张了。 鹿弥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他要下班了，有个人在家里等着他。 安兰德当然在等着鹿弥，在鹿弥不在家的时候，他不会浪费变身的时间。他就着男人的模样，处理他们家的卫生。当他打开门，出去扔垃圾的时候，对面正好也有人开门。安兰德生性警惕，几乎在一瞬间就回到房间，要把门关上。 「哎呀，你是鹿弥的朋友吗？」 可惜的是，对面的人家已经看到他了。 安兰德没有应他，继续关上门。 等外面没有了声响以后，他才迅速出去，将垃圾扔掉。 守序世界人均有机器人，安兰德就不怎么会做饭。他将菜买回来以后，尝试了好几次做饭，只是都失败了。 「唉。」在鹿弥回来之前，他把厨余垃圾拿下去扔了。 晚一些的时候，他在窗口看到鹿弥回来了，立刻变成朱丽安娜的样子。 真是麻烦死了。 鹿弥回到了家，虽然安兰德将厨房清理干净了，但是食物烧焦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鹿弥直接问他：「我的锅还好吗？」 安兰德望天，「应该还好。」 鹿弥对于他的这种态度，想法也是差不多的：这个人真是麻烦死了。 相互嫌弃的两个人，只有在洗完澡以后，在床上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才稍微缓和了这种心态。 安兰德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却没有睡着。他一直在等着，等鹿弥的唿吸变得平缓，完全沉睡以后，他静悄悄地变回了原形。 这样，他才能在白天有尽量长的时间来与鹿弥相处。 安兰德变回男人以后，这一张床变得更加拥挤了。鹿弥岿然不动，安兰德差点要被挤下床。为了挣扎着留在床上，安兰德伸出手，抱紧了鹿弥。 当女孩子的时候还好，因为他又小只，鹿弥又比他高。但是当他变回男人的时候，体格比鹿弥强壮，轻而易举就可以将鹿弥抱住。 这种状态下，安兰德好像将他完全占为己有。 怎么说好呢？ 他当女孩子的时候，鹿弥在床上对他做的事情，他全部都想对他做。 安兰德凑过去，往他的脖子旁边闻了闻。「你闻起来真好吃。」 好想吃了你。 悠闲的傍晚，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手背。 他的吻好像蝴蝶落在人的皮肤。 「好了，好了。」摄像师受不了他们了，「两位客人，请看着镜头，我要拍照了！」 鹿弥和安兰德听到他的话，立刻坐好。 照相机很大，需要摄像机钻进去布幕里，然后按下按钮。 白色的光很亮。 鹿弥将两人的照片做成了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项鍊，而安兰德则把正常尺寸的照片放进钱包里。 「你现在穿的这条裙子。」鹿弥指着他身上的裙子，「好像我们在糖果店门前见面的时候穿的那一件。」 「是吗？」安兰德对衣服并不在意。 「是啊。」鹿弥将项鍊收起来，「不过那时候是春天，现在是冬天了。」鹿弥抬起头，寒风颳过，掉光了叶子的树枝跟着抖动。 安兰德将围巾拉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手好冷。」鹿弥故意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递到安兰德的面前。 安兰德没有好气地拉住他的手。 鹿弥立刻握住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去。 「冬天要来了。」鹿弥告诉安兰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安兰德闭上眼睛，一瞬间又睁开，「意味着在野外训练的困难度上升。」 第189页 鹿弥佩服他的思维，他到底每天都在想要训练什么啊。「意味春天要来了。」 安兰德望着他。「然后呢？」 鹿弥在口袋里，手指不停地撩拨他。「小猫要发情了，喵呜喵呜的，在楼下，吵死了。」 安兰德没话接。 两人手牵手，回家去。 还没有，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但是天空已经为你们预备好了。 他们走后，背后出现了两拨人。 一拨来自这个世界。 一拨来自别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上床没有发现安兰德是男孩子。 因为安兰德具有谎言的能力，也就是欺骗别人。 例如说：可以通过暗示，告诉鹿弥，这样的身体就是女孩子的身体。 在谎言的能力过去之前，鹿弥都会接受这种暗示。觉得女孩子的身体这样很正常。 也可以这样操作：我的这里就是女孩子的那里，那么也是可以的。 第91章 病 鹿弥告诉安兰德，「我最近总是不舒服。」 安兰德闻言，从桌子旁边站起来，弯腰靠近鹿弥，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 鹿弥也说不上来，「身体有时候会变得很重，然后我偶尔会失去意识。」他抬起眼睛看着安兰德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很危险哦。」 「嗯？」 「有一次过马路的时候，我差点就这样倒在路中间，然后被车轧过去。」 安兰德的手从他的额头挪到他的脸颊上。「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鹿弥顺势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脸。「好。」 两人换好衣服以后就出门了。 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对面的人家也正好出来。他看到鹿弥以后，咧嘴笑，「鹿弥，跟女朋友出去吗？」 鹿弥笑笑。「阿姨，你也出门吗？」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的人最糟糕了。 「是啊。」可惜对面的人没有发现鹿弥的小手段。「之前你房间里的朋友呢？」她问。 鹿弥歪头，一脸疑惑。 阿姨说：「我之前看到你对面有一个男人。」 安兰德的脸一沉。 鹿弥稍微扶了扶脑袋。 安兰德立马挽住他的手，「阿姨，鹿弥的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去医院。」 「哦，好的。」阿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安兰德扶着鹿弥，赶紧逃离这个阿姨的视线。 「我去拦车吧。」安兰德看着鹿弥的脑袋完全沉下去了，有点担心。 鹿弥突然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喂，你没事吧？」安兰德慌了。 「我没有事。」鹿弥抬头，笑得一脸灿烂。「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诫你。」他说，「我允许你在这里住下，不代表我允许你带别的人来我的家。」 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男人跟面前的这位少女会是同一个人，那么，另一个想法就出来了，安兰德带着别动男人来到他的家寻欢作乐。 安兰德一愣，随后正经地说道：「不要胡说八道。」 「不要胡说八道？」鹿弥现在明明身体不适，但还是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一副亲密的样子靠过去。「不然她看见的人会是谁呢？」他的嘴角微微牵起，双眼却没有一丝笑意。 安兰德嘆气，「我没有带过男人去你的家……我们先去医院吧。」 「哼。」鹿弥放开手，任由安兰德从他的手中逃脱。 安兰德立马去街上拦黄包车。 他们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一番以后，开了一点止痛药就把他们赶出去了。「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鹿弥摸着自己的额头。 但是他最近就是觉得不舒服嘛。 他们散步回家。 街上人来人往，车子在马路上飞驰。 安兰德担心鹿弥会像他之前说的，在路边失去意识，然后倒在车道上，所以一开始就紧紧牵着他的手。 鹿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似乎是一个预告，接下来的每一天，鹿弥变得越来越麻烦。 他晚上会做噩梦，随时都会醒来，安兰德怕他一醒来，自己还是男人的样子，所以睡得比他还不好。他一察觉到鹿弥动了，立刻就变成朱丽安娜的样子，然后抱着他，哄他继续睡下去。 由于鹿弥的状态不好，安兰德在他上班的时候，还偷偷跟在他的后面。果然，鹿弥每次走到马路上的时候，身体就歪歪扭扭的，安兰德立马上前，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工作的地方。下班的时候，他又会来接他。 安兰德专门去药店买了一支探热针，一旦鹿弥不舒服，他就给他测体温。奇怪的是，鹿弥的体温一直都是正常的。 「你现在这样太像小孩子了。」安兰德给他换衣服，「什么都需要我照顾。」 鹿弥一愣，随即光着上半身，像幼猫一样朝安兰德的怀里缩过去，撒娇道。「可是我不舒服啊，你要照顾我。」 安兰德摸了摸他乱七八糟的头髮。「晚点我再帮你梳个头。」 鹿弥点了点头。 他似乎找到自己生病的理由了。 鹿弥想。 他好像就是想被安兰德这样子照顾，所以才会生病的。 第190页 安兰德摸完他的头髮，又不放心地去探他的额头。 鹿弥很满足。 人类的欲望要是总结起来，应该是很简单的。 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快乐。 「没有想到，你现在过得还挺快乐的。」 上班的时候，老闆说有人找鹿弥，让他去包厢。他到了以后，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七娘。」鹿弥看着她微笑。「你好像老了。」 「人都会老的。」七娘并不在乎他说的话，将身上的大衣拢了拢。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鹿弥问她，「是我的大哥要死了，你抢完完父亲的财产以后，现在想要抢他的钱吗？」他讽刺人时的语气叫人浑身都发毛。 「哈哈，你在怪我当时没有庇护你？」七娘笑了。 鹿弥在她的对面坐下。「当然不是了，我岂会是那种小气的男人？」 七娘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其实我那时候不知道鹿晟对你出手了，我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帮助你的，可是你没有跟我说。然后等我知道以后，我一直在等你找我伸出援手，你也，没有来找过我。」 鹿弥摆了摆手。「算了，都过去了。」 「就是没有过去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七娘打断他的话。 鹿弥看着她。 七娘吸了一口冷气，「鹿晟知道你最近跟那个叫做朱丽安娜的小姑娘住在一起。」 「他只是借住而已。」鹿弥笑，「你们该不会对我们的关系脑补了一大段有的没的吧？」 「你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以前会跟别人一起住，是因为没有地方落脚。」他们都可以看出，这个小姑娘跟之前的人都不一样。 「哈。」鹿弥却是没有察觉到的那个人。 七娘赶紧把最重要的信息告诉他，「鹿晟想要对他下手，我是专程来告诉你的。」 鹿弥眯起了眼睛。 「你现在在这个城市，什么都没有，你没有办法从鹿晟的手中保护他的。」七娘告诉他，「你要是不想伤害到无辜的人，就将那个小姑娘赶出去吧。」 把朱丽安娜赶出去。 鹿弥坐在位置上，突然对于这个解决方案报以反感的态度。 「鹿弥。」七娘叫他。 「干嘛？」鹿弥的语气有点不好。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七娘认真说道：「以后我的财产都会是你的。至于那个姑娘，你保护不了他。」 「你呢？」 「他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不会保护他。」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他纤长的眼睫毛挡住了他眼睛里的光。 「没有关系的！」七娘安慰他，「你又不是缺女人，或者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类型。」 可是我，这一次，好像并不想失去她。 鹿弥心事重重地回家。 安兰德在家里，又烧焦了菜。他听到声音，一下子就知道鹿弥回来了。「你等等哦，很快就能吃饭了。」 鹿弥盯着他的背影，歪了歪脑袋，费尽心机，千思万想。 这一种奇怪的感情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你的面前患病？ 为什么我不想把你交出去？ 他才开始那么思考，外面突然就噼了一道雷。 雷落在他们房子的隔壁，电光闪闪。 鹿弥的思绪就此被打断。 安兰德端着菜上桌子了。 鹿弥赶紧过去帮忙端饭。 「朱丽安娜。」鹿弥咬着筷子，喊他。 「嗯？」安兰德看向鹿弥。 鹿弥莫名心惊。「你最近不要一个人出门。」 「为什么？」安兰德好奇。 「听说最近这边不太平。」鹿弥的说话艺术非常高端。「总是有人抢东西啊，而且他们瞄准的都是弱小的单身女性。你要是想出门买什么东西的话，就叫我陪你一起去，平时就不要随便出门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再随意出去走动吧。」 弱小的单身女性。 安兰德夹起一块有点烧焦了的肉，塞进嘴巴里。这个形容，似乎没有一个单词是属于他的。 鹿弥异常认真，「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安兰德点头。 鹿弥稍微安心了。「你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最后强调一次。 「我都把你放在心上了，你的话说多不多，那就加上去呗。」安兰德随意道。 鹿弥的动作稍微一停，随后嘴角往上勾，他的笑容才出现一瞬间，立刻就收了回去。「不要光说不做。」 「光说不做的人是你，不是我。」安兰德希望他认清楚自己。 「哼。」鹿弥冷哼。 只是安兰德不出门，麻烦也会找上门来的。 他打开窗晒太阳的时候，发现几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在朝着这栋房子靠近。 其余的人他不认识，但是带头的人他熟悉无比，霍华德。 安兰德可不想在鹿弥的家里动手。 他打开自己的旅行箱，从最里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枪，接着推开门就跑出去。 对面的阿姨又在门口，她看到了男人形态的安兰德，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安兰德在离开之前，先警告她。「阿姨，你要是又多嘴多舌，小心我教训你！」 安兰德跑下楼，故意站在门口，等霍华德他们看到自己。 第191页 「在那里！快！」霍华德指着安兰德。 安兰德转身就跑。 他住在这里以后，在短时间内就把这里的道路摸清楚了 霍华德他们追着安兰德，来到了一条寂静的小巷子，这里没有人会经过。 「少将！」霍华德开口。「你现在犯下了好几条罪行！必须立马跟我们回去守序世界，接受你的制裁。」 「我不会回去了。」安兰德淡淡说道。「你们就当我死了吧，死在了别的世界。」 「你想死，没有那么简单。」站在霍华德后面的人开口，「你私自藏了5张世界车票，未经许可来到无爱世界，而且还有感情罪！我们要按照规定，将你关进监狱，利用模拟世界，让你在虚拟空间里受刑三百年！」 安兰德掏出手/枪，直接命中了说话人的额头。 全部人一惊。 说话人倒了下去。 霍华德的额头流出冷汗。 「不用担心，是麻醉弹而已。」安兰德说，「但是你们再纠缠不清的话，我会考虑换上真的子弹的。」 「少将！」霍华德希望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不喜欢你的！你清醒一点！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他的感觉是最直接的！无法隐藏的！我们都会知道的！因为他要是喜欢上了你，这个世界就会毁灭。但是现在，这个世界还安安稳稳在这里，这就证明了他对你没有任何感情！趁现在还有悔过的机会，你赶紧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的话戳到了安兰德的痛处。 是的，鹿弥不喜欢他。 他的感情是无法隐藏的，因为他一旦有爱，这个世界就会毁灭。 「纵使如此……」安兰德毫不犹豫地举起枪，瞄准下一个人。 云飘过，遮住了太阳。 小巷子里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枪声，拳拳到肉的声音随即跟在后面。 安兰德穷尽自己的一切本事，与几个人交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手的。他知道自己在战斗的时候冷血无情，但是现在他的对手毕竟曾经是自己的队友。一时的心软，安兰德的脸被痛揍了一拳。 疼痛渲染开来。 安兰德一脚扫倒一个士兵，接着用没有子弹的手/枪磕向霍华德的脑袋。 等白云离开，太阳重现大地的时候，地板上躺着的是霍华德他们。 安兰德一边离开小巷子，一边变回了女相。 他要回家，看看自己的伤势才行。 以及，他要策划新的计划，他可能要和鹿弥搬离这个地方了。 他走着，快到家的时候，路的那边走来了一个人。 鹿弥看到安兰德伤痕累累的样子，手中的袋子一下子摔到了地板上。 第92章 末日 「快点！快点！」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快速地回到家里。他一脚将门踢开，然后拉出安兰德的行李箱。 「鹿弥，你做什么？」安兰德被他恐慌的样子吓了一跳。 鹿弥急急忙忙地打开衣柜，将安兰德挂上去的衣服全部拿出来，然后塞到行李箱里面去。「你给我离开我的家！」鹿弥没有多解释一句话。 安兰德一愣，他扶着受了伤的手臂，急切地说道：「为什么？我不走！」 「给我离开！」鹿弥回头吼他。 安兰德从未见过他如此狰狞的面容。 「为……为什么？」安兰德茫然地站在他的身后，他不知道鹿弥为什么突然会让他离开。因为不清楚原因，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着急地伸出手，手也不知道摆到哪里去。他想要说话，可是声音却被塞在喉咙里。「我……做错什么了吗？」他着急地解释，「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没有听你的话，私自出门。可是……可是那是因为……东、东西掉了，我要下去捡。」难受到了极致，他还要继续说谎话，「这个伤，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鹿弥完全没有听他说话，他将安兰德的衣服塞进了行李箱里面，然后将箱子给他。「我给了你很多钱，那些钱现在也还在，你去把它取出来，然后拿着那些钱走。」他说，「你拿着那些钱，可以过很好的生活了，不管你是去找那天带进来的男人也好，去找你之前那个西方的未婚夫也好，你快走吧！」 安兰德将行李箱往旁边一甩，他死死压住箱子，不愿意离开。「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那我跟你也已经没有关系了。」鹿弥冷酷无情。 「鹿弥，你发什么疯。」 鹿弥抬头，他看见安兰德的脸上被人打了一拳，虽然没有出血，可是青紫一片。他的视线往下，除了脸以外，他的手臂也受伤，渗血了。 「我没有发疯。」鹿弥渐渐冷静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会跟一个人在一起太久。朱丽安娜，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吗？」 安兰德如鲠在喉。 他知道攻略的世界遇到情况的时候该怎么应对，也知道面对怎么样的士兵要採取什么样的训练方式，他的脑袋是那么好，但是现在面对这个人，他彻底失去了一切的思考能力。 「我又不会妨碍你。」安兰德低下头。 「这个家只有一张床。」鹿弥将行李箱递给他，「这已经妨碍到我了，走吧。」 安兰德缓慢地摇摇头。 「如果你不走的话。」鹿弥望着门口，「那我离开吧。」 第192页 他的爱恨是很直接的，你该懂的。 鹿弥看他还定在原地不愿意动，干脆自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你以后住哪？」安兰德拉住了他的手腕。 鹿弥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只要我想，多得是收留我的人。」 「可不是嘛。」安兰德讽刺地说。 无爱世界的神，却拥有让人爱上他的能力。 安兰德将他拽回来，然后拉起自己的行李箱。「你住下，我走吧。」 说完，他放开了鹿弥的手。 鹿弥感觉到一双手从自己的手腕中脱离，温暖的感觉被抽开。安兰德拉起他的行李箱，背对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落寞的背影。 一直到离开，安兰德都没有转过头。 鹿弥没有看到他的脸。 安兰德同样，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的脸。 如果他看到了，他一定会明白，鹿弥并不是无动于衷。 窗口的光透了进来，它们越过了窗的木框，它们穿透了空气的沙尘，它们落在世界的神的脸上，光在他的脸上流转。 鹿弥默默走到了窗口，往下探，受了伤的安兰德拉着他的行李箱，在街上踉踉跄跄。 好可惜。 你太美丽了。 美丽的东西他是留不住的。 越想要留住的东西，就越容易失去。 与其让你坠落，不然让你远去。 太阳下沉，一屋的黑暗，城市的光没有穿透鹿弥的身躯。 冬天的风颳得更加勐烈了。 信号已经出现，这里将要往二级世界飞跃，到时候，创世神就会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到时候，所有的攻略者都会被赶出去。 「嗝。」鹿弥打了一个酒嗝，随即不舒服地在街边蹲下。 狂风袭来，他没有裹好的围巾落在地板上。 今天工作完以后，又有客人招唿他一起喝酒。他一般都是拒绝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实很想喝酒，于是就欣然答应了。酒越喝越上头，渐渐的，他喝得比客人都要多，彻底醉了。醉了以后，客人似乎想扶他去某个地方休息，但是他趁他去开房间的时候，迅速往后跑了。 跑到了这条街上，酝酿了许久的酒精的阴谋终于发挥了作用，他的脑子混沌一片，脚步无法正常行走，只能蹲在角落里面干呕。 鹿弥可不想在街边晕倒。 像个酒鬼一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的手指抠着墙壁，想要努力站起来。 鹿弥加油着，但是他才刚一站起来，双脚就失去了力道，他的膝盖一弯，就要扑倒在地板上。 千钧一髮之际，一双手将他揽住，抱进怀里，才阻止了迎面摔倒。 鹿弥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像是朱丽安娜。 「你没有事吧？」说完的人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鹿弥又是失望，又是松了一口气。「我……没有事……」他捂住了嘴巴，遏止想要呕吐的欲望。 男人弯腰，将他的围巾捡起来，然后再扶他起来。 「谢谢。」鹿弥露出营业性的微笑，当他清楚看到面前人的时候，笑容一滞。 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俊美非常。他的嘴角死死抿着，一头亚麻色的短髮，以及一双令人沉沦的绿色瞳孔。 朱丽安娜？ 「你的家在哪里？」男人将围巾裹到他的脖子上，「我带你回家。」 鹿弥没有回答，他害怕自己一张开嘴巴就是粗鲁不堪的干呕声。他伸出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脸颊。 那人惊讶，睁大了眼睛。 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堪比世界上的名宝石。 鹿弥将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摘下来，醉醺醺地递到他的眼睛隔壁，对比之下，发现两者并无太大差别。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握住男人的手，将绿宝石戒指戴到他的手指上。「这个……嗝……送你。」他的视线模煳，男人的手在他的面前幻化成了两只左手，他差点不能准备找到他的手指。 男人一愣。 「作为回报，请你送我回家。」 「送你回家，并不需一枚戒指作为报酬。」 「送我回家……」鹿弥重复自己的话，「然后再听听我的故事吧。」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钢琴家。」鹿弥笑嘻嘻地指着自己，自夸道：「我的音乐可以让人感动到哭泣。」 「嗯。」男人似乎并不会跟一个酒鬼纠缠。 「然后啊，世界上有好多人喜欢我。」 「世界都会喜欢你的。」 鹿弥根本就听不清他的话，「然后啊，其中有一个人，最喜欢我，他的名字叫做朱丽安娜。」 他的身体一僵。 「他真的很喜欢我啊，我看得出来。」鹿弥伸出手，拉住男人手臂上的衣服，阻止自己摔下去。「可是我让他离开了，对不起。」 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的手并没有去抓住他。 鹿弥完全倒在他的身上，眼泪从姣好的面容上流下。 「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男人将他背起来，「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纠缠你，让你为难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鹿弥又开始重复句子，他趴在男人的背上，声音快要消失，「其实我是想要告诉你，我们相处过的日子，我们两个牵着的手，你烧焦了的菜，你的笑容，你的温度……不，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对你……并不是无动于衷。」 第193页 说完，鹿弥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太阳依旧沉落落一半的西山。 他从午夜睡到了傍晚，半天都要过去了。 他喝醉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几乎都知道。 「啊。」脑袋疼。 鹿弥侧头，发现他已经回道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枕头上面，放着一枚绿宝石戒指。 应该是那个男人送他回来的吧。 鹿弥这么想着，戒指的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我今天就会启程回家。」 啊。 这样啊。 鹿弥将纸条拿起来，绿宝石戒指被扫到了一旁，沿着被子的弧度，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窗户被风吹开，敞开的缝隙里，一朵雪花飘了进来。 还活着的蝴蝶奋力挥开翅膀，它飞舞着，准备迎接新世界。 今天的太阳比起往常还要早下沉，城市里的人急急忙忙地电灯，将世界照得金碧辉煌。 还差一点点，这个世界就会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获得新生，喜迎创世神的觉醒。 鹿弥赤脚在地板上站起来，携带着寒冷的气息吐了一口气。 「少将。」霍华德独自一人找到了安兰德，「这个世界就要往二级世界进化了，恐怕就是今天的事情。进化的一瞬间，很多攻略者都会受伤的，大家都已经开始撤离了，你也走吧。」 安兰德穿着修身的大衣，望着阴沉的天空。「你还想带我回守序世界吧？」他问。 霍华德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还拿了不少的车票吧。你走吧。只是你应该知道，去到一级世界，那个世界随时会有被攻略的危险，去二级世界，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而三级世界的成熟世界是不会接纳其他世界的居民的。你接下来的生活可能只能靠反覆攻略一级世界，然后一直攻略，一直逃往下一个世界了。这是给叛徒的惩罚，你不会有一天安心的日子。」 安兰德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后悔吗？」霍华德提高了音量，「明明神就很喜欢你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安兰德望着天空，乌云压顶，黑夜提前来到了。「我不后悔。」他清楚地说。 他们两个人站着。 天空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了安兰德璀璨的双眼周围。 霍华德嘆气，就在他准备拿出车票离开的时候，风突然变大，狂暴地吹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一瞬间，风雪交加，冰天冻地的寒冷席捲了这个世界。 霍华德露出了恐惧的眼神。 什么？世界的进化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 安兰德也被风雪吹得差点站不住。 「恭喜」。 两人一愣。 机器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世界攻略者a417成功攻略无爱世界，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安兰德睁大了眼睛。 纸条在鹿弥的手中飘落，他拿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项鍊。 里面夹着他朱丽安娜的合照。 照片里面，朱丽安娜晓得一脸灿烂，他也一样。 如果有爱，眼睛是藏不住的。 对啊。 之前的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 我爱他。 鹿弥握紧了项鍊。 我爱你！ 你不能走！ 鹿弥急急忙忙，连鞋子都没有穿好，他拿起外套，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出去。 「朱丽安娜！」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他越这么想着，天上的风雪就变得越大。 「哇！」街上的人全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风雪中苦苦挣扎，既找不到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办法挡住风雪。 鹿弥完全不知这个世界的变化，他只想跑，跑得更快一点，一直到找到朱丽安娜为止。 首先，他要道歉，然后他要告诉他，我是真的爱你。 灵魂在驱使他的动作。 只是，今天的雪怎么那么大呢。 鹿弥在走到街边的时候，双脚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然后脚一崴，倒在了雪地上。 他一倒下，就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寒天冻地，风雪盖顶。 鹿弥的身体渐渐被白色的雪花埋葬。 他的旁边还有挣扎着逃离的人，最后也无法从世界末日的灾难中逃脱，他被风雪封住，完全不能动。他手中提着的小提琴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然后再砸在了鹿弥的身上。 赐予没有爱的创世神，冰冻的惩罚。 如同你曾有过冰冷的心一般。 鹿弥最后抬了一下眼睛，他似乎看见街道的那一边，有一个人，一个拥有绿色双眸的人，在朝自己奔跑过来。 我死就死吧。 但是，世界，请千万留下他。 我空了的灵魂，只有他可以寄託。 鹿弥合上了眼睛。 「鹿弥！」安兰德就要赶到了。 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霍华德跟在安兰德的身后，他看见安兰德完全无视了这个世界的倒计时，只是自己在寒风中拿出了车票。 一旦拿着车票的人要求，世界列车就会赶到。 一节又一节的轨道从天空的那一头开始铺砌，然后轨道一形成，列车就会赶到。 第194页 车子飞驰，挡住了安兰德继续赶往鹿弥那边去的道路。 安兰德往车头的方向跑，意图赶上车子，从它的前面越过去。 「我们不能停下来，这个世界就要死亡了，请跳上来。」乘务员也吓了一跳，他们从未遇见过那么千钧一髮的时间点。 霍华德扑了过去，将安兰德一起带上了车。 他们一上车，列车立马就关上了车门，立刻离开。 因为霍华德的动作，安兰德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断掉，他摔倒在车厢里面，一时也站不起来。 霍华德气喘吁吁。 列车离开了。 「不要！」安兰德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整个世界洁白一片。 全世界的生灵跟着他们的神一起被雪隐藏起来。 「嘭。」鹿弥的心跳动了一下，随后归于平静。 他的嘴角带着笑容，手里拽着那条项鍊。 我们就要见面了，朱丽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这个世界了！！！ 第93章 死而復生 他们问：「你爱她至死吗」 我说，「请在我的坟头说起她吧，看看我如何死而復生。」 ——mahmouddarvish 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人与车在空中行驶。 街边上都是机器人，冷眼旁观独自存在的生命个体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安兰德睁开绿色的眼睛，他的眼中镶嵌透明的眼镜，里面展开这个城市的图层。「巡逻完毕，b级城市没有任何的异状。」他汇报了自己今天的工作。 「辛苦了，少校。」通讯器的那头，冰冷冷的机器声回復他。「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请回家吧。」 安兰德回了一声「好」，随即坐上来接他的车辆，离开。 他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在一张大屏里面，摄像头调整自己的角度和聚焦，放大他的表情。 「我们已经给安兰德少校重新注射了一定剂量的蓝色药丸。」洛佩尔在汇报，「接下来他只要按时服药，就会像一年前一样，完全忘记掉在1988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 「唉。」翟艾伯盯着屏幕里的安兰德，他端端正正坐在车里，绿色的瞳孔眨都没有眨过，跟一个真正的机器人一样。「不用送他去服刑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犯错了吧？」 「嗯。」第三个声音响起。 翟艾伯和洛佩尔都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那是一个小孩子，他坐在议会最上面最高的椅子上面，正托着下巴看着屏幕。「我还在等，如果鹿弥再次死而復生，安兰德的存在可以让我们更好地控制他。」 「朱庇特。」 「可以活到最后的神必须是我。」朱庇特淡淡地说，「这一场赌局，哪个创世神能活到最后，几乎就是胜利者。一级世界已经所剩不多了，接下来大家会朝二级世界出手，最后就是三级世界的互相攻略。世界毁灭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创世神活着，随时随地可以将世界以及里面的人復原。所以，我一定要知道，1551的世界神究竟是如何做到了，在已经被攻略的世界里脱离。」 洛佩尔拉出1988的世界球投影，「可是已经过去七天里，请1988的世界球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根据之前的报导，1551世界的创世神也只有一个特异点。」 朱庇特让她报告。 「不管哪个世界都会接纳1551世界的神，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世界的居民。」 朱庇特跺了跺脚。「真是奇怪啊。」 「怎么了？」翟艾伯问道。 「这种情况……只有……」他不敢说出来。 这种情况，在整个宇宙中，只有一个人会引发这种现象。 他们的父亲。 世界神。 哈林?哈勒从教室出来，走廊上的学生看到了他，纷纷行礼。 「那就是我们世界的神，哈林?哈勒大人！」有人在跟新生介绍他。 新生知道他的身份以后，立马偷偷摸摸地看他。 哈林?哈勒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 虽然是神，但是因为处事风格的不同，他们跟自己的创物的关系也不一样。 有类似克苏鲁世界里的，他们的神对于民众而言是绝对恐惧，不能打探的存在。有像守序世界里的神一样，整天坐在不见人的高处，出谋划策的。也有像他这种，干脆跟民众待在一起的神。 三级世界的神互相有联繫，他们在一定的时间会聚集在时间世界开会。 他们都能猜想到，这一场世界之间的厮杀，到最后的战役肯定是属于三级世界的。所以他们开会，制定了规则，首先消灭除却他们之外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攻略者会订下规则：优先攻略一级世界，找机会攻略二级世界，观察三级世界。 该订下的规矩都差不多订制好了，之后的开会也不过是例行而已。 「哈林?哈勒。」有人喊他。 又来了。 哈勒?哈勒疲惫地捶了捶自己的后背。 每当会议上实在没有话讲的时候，他们就会把重心挪到他的身上。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他是开启世界赌约的创世神。 「世界神最近还有去找你吗？」有人问他。 哈林?哈勒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第一次看见他的人，完全不能相信就是这么一个货跑到世界神居住的地方，然后牛逼哄哄地定下了世界赌约。 第195页 「他好久没有来了。」哈林?哈勒一般是不会说谎的。 「嚯，世界神终于对你厌倦了。」有神哈哈大笑。 「也许吧。」哈林?哈勒还记得世界神最后一次来找他的时候说的话，「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最近有没有遇见过他？」 大家嘘他。「我们从不知道世界神长什么样子。」 哈林?哈勒摇头。「他一头披肩银髮，你们只要有机会看到他，一定就会明白的。」 「怎么明白？」笑话的人笑声不停，「一看到就会明白他是我们爸爸吗？」 哈林?哈勒打来一个响指，贊同道：「这个说法很贊，是的，你只要一看到他，就会知道了。」 大家当他说笑呢。 朱庇特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看着幽暗的空间里，各种各样形状的生物舞会，他无心加入他们。 反正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我。 有人发现了朱庇特，他直接喊他的名字。「朱庇特，怎么了？你好像对会议的热情不高。」 「我讨厌没有效率的会议。」朱庇特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要是实在没有事的话，那么就解散吧。」 「好啊。」有不少人同意。 「等等，等等。」一个影子像是大虾的生物站了起来。「我们要数一数吧，例行的，看看三级世界等数量有没有增加或者减少。」 人群开始报数。 朱庇特郁闷地待在位置上。 他讨厌死这个会议了。 参加完会议以后，哈林?哈勒没有立马离开时间世界。 他穿着宽大的魔法长袍，在一片沙砾上散步。 夜空的星星闪烁，他抬头数星星。 数着数着，大概是眼花，他突然觉得，空中突然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颗星星。 哈林?哈勒甩了甩脑袋，等视线稍微清晰一点以后才重新看向天空。 「你会就这个样子等着认输吗？世界神。」 安兰德回到了家里。 他的身影才刚一出现，屋子里面的摄像机就全部对着他。安兰德虽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他不能做出反抗。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走回房间。「0752.」他喊某个机器人的编码，「给我倒一杯水，倒满一点。」 最低等的机器人只会执行命令，没有任何自己的思考程序。它真的倒了一杯差一点就满出来的水，然后滑行到安兰德的房间。它静悄悄地出现，安兰德没有听到声音，然后一转身就撞到了它，水洒在了安兰德的床上。 本来都准备休息的安兰德嘆了一口气。「将这里打扫干净。」 0752的眼睛闪了一下红光，表示自己接收到了命令。 由于主卧的床湿掉了，安兰德只能选择去二楼的客房休息。 二楼的客房里同样放置着床上用品。 0752跟着上来，准备铺床。 它实在是太低能了，在甩枕头的时候太过用力，居然将枕头甩开，打歪了摄像头。 一瞬间。 安兰德在摄像头被挡住的一瞬间，他打开了衣柜的门。里面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置着鹿弥拥有的所有东西。安兰德仔细检查，将除了衣服以外的东西全部藏了起来。 0752去拽枕头，将摄像头的线路完全拽断了。 安兰德看了机器人一样，然后无视它，将怀里的东西都放了下来。 他总有一种感觉。 鹿弥不会就这样死去。 鹿弥留下的东西有一套衣服、一把小提琴以及一个信封。 安兰德立即打开信封，虽然他摸着不觉得里面有信。他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里面有两张薄薄的纸。 他翻过其中一张，居然是一张车票，前往二级世界，梦想世界的。 只有一张车票？ 不对，攻略世界以后，可以得到两张车票，还有一张呢？ 安兰德将另一张纸翻过来。 「findme.」 安兰德的手一抖，随后望向前方。 0752用它的机器爪子拼命指着车票。 「这张车票和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问。 0752比了五根手指。 安兰德的声音在颤抖，「是……是谁放进来的？」 0752弯下腰，模仿某样东西。 「猫？」对了，「鹿弥的猫呢？」 0752继续前进，指着放在床前的一个圆圆的电灯泡，然后指着外面。 「它带着什么跑了？然后将这封信放了进来？」安兰德猜测。 机器人缓慢地点头。 安兰德沉默地盯着手中的车票。 绿色眼睛的猫有一身黑色的毛髮，它的动作优雅，行动的时候爪子踩在地板上，高傲且美丽。 它的身旁有一个主人，他穿着三件套的西装，穿着昂贵的皮鞋。他的怀里抱着一个雪花球，里面正在下雪。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小黑。」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软绵绵的，就像是蔚蓝天空上正在飘过的白云一般。 「喵。」黑猫应了他一声，随后迈着小短腿，继续追赶着他。 他也发现了黑猫的窘迫情况，立马笑着弯下腰，然后伸出手。 黑猫立马就跃进他的怀里。 他抱着黑猫，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要好好对待你才行。」他伸出纤长的手，轻轻抚摸黑猫。「你把这东西带来了，你可是立了大功。」 第196页 「喵。」小猫回应他。 「哈哈，可爱的小东西。」 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某一栋建筑物，建筑物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好像是虚假的世界一样。他对这栋建筑物没有任何的意见，他往前看过去，门口有人在等他。「朱丽安娜。」他喊女人的名字，兴高采烈地朝她招手。 拥有一头美丽黑髮的女性正望着他微笑。「你来了呀。」 黑猫慵懒地在男人的怀里换了个躺着的位置，它睁着眼睛，绿色的瞳孔跟男人手上的绿宝石一模一样。「喵～」 男人脸上的笑容诡异之极。 第94章 陌生 拿到车票的安兰德毫不犹豫、没有等待，立马就想就往梦想世界出发。 他才刚打开房门，一个声音就在隔壁响起。「你要去哪里？」 安兰德的眼睛收敛，慢慢往旁边看去。 霍华德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现在这个点了，你还要去哪里？」他问。 安兰德站直，用冷漠的口气说道：「我才想要问你，现在这个时间点，你来我家门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霍华德举起手，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你之后的调任的文件。」 「调任。」安兰德也猜得到了，他已经违反守序世界的规则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他。不如说，只是调任，他很惊讶。他刚开始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被投进监狱，但是他们只是给他注射了蓝色药丸。 虽然他也好奇，为什么蓝色药丸对他再也不起作用。 霍华德看着冷漠的安兰德，松了一口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我是你的上司。」霍华德提醒他这个事实。 安兰德没有理会他。 「不管怎么样，文件给你。」霍华德将文件递给他。 为了不让霍华德怀疑，安兰德伸手去接文件。 就在他拿到文件的一瞬间，安兰德发现隔着文件，霍华德将一张纸垫在文件的后面，递给了他。 安兰德皱眉，但还是不声不响接下。 其实霍华德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做是对还是错。他将文件给安兰德以后，转身就离开了。 安兰德目送他离开，然后将文件底下的纸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残破的照片。 鹿弥和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少女的合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女的脸被撕裂了一大半，只留下了亚麻色的长髮，以及一颗绿色的眼珠子。而鹿弥，也没有了半张脸。 安兰德知道鹿弥旁边的少女是谁，一定是那个叫住朱丽安娜的女孩。 他满怀醋意，将照片收进口袋。 要召唤列车，需要找一片空地。 安兰德很清楚，他现在被守序世界所警惕，再也拿不到别的车票了。如果他这次所去，在找到鹿弥之前就被梦想世界毁灭，那么他就是一个没有归路的人了。梦想世界的神要是干脆一点，会立马杀掉他，不给他带来一丝痛苦。要是她稍微狠毒一些，可能会将他放逐在世界之外。他会在宇宙中飘荡，随后失去空气而死。死了之后，他的尸体会在星辰中飘荡，直到有一天，可能宇宙中也会有清洁工，将他装进垃圾袋里带走。 安兰德自嘲着，然后看着轨道一节节从天空的那头铺到他的面前。 恶魔的乘务员看到了他，异常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wele！」 安兰德一脚踏进车厢里。 恶魔看着他上车，高兴地转圈圈。 她这个恶魔在欢迎人类来到地狱。「请坐好了，我们的下一站是梦想世界。那是一个所有梦想都会被实现的完美世界，希望你玩得开心！」 安兰德无视她，在位置上坐好。 「出发！」小恶魔不管有没有人理会她，她都一样开心。 列车飞向宇宙，将守序世界甩在后面。 秋天，乌鸦从树梢上飞过。 当天空列车进入梦想世界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波动了一下。少女睁开了黑色的眼睛，望着天空望过去。 「神。」旁边的小狗开口说话。 少女冷哼，「有攻略者来了。」 有人来了。 感知到这件事情的不止是这个世界的神。 安兰德落地，他才刚抬眼，就被眼前的建筑物色彩闪到眼睛快要瞎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五颜六色的，色彩饱和，屋子与屋子之间的间隙很小，安兰德站在中间，好像是被困在一个彩色的盒子里面。 他站在路上站了几分钟，很快，有几个人就从某个街角跑了出来。「攻略者在那里。」有人发现了他。 「啧。」安兰德转身就走。 卫兵们立马穿过人群，追了上去。 安兰德并不着急，他悠然自得地走进了巷子里。 卫兵们跟着走进巷子里，然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普通的路人，那个突然出现的亚麻色头髮的男人已经不见人。他们对视一眼，继续跑出巷子，想去外面找他。 路人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他的手藏在口袋里，摸着一张卡片。 拥有谎言的安兰德，足以可以对付一般的卫兵。 可是他这一套却瞒不了创世神。 就在安兰德以为可以躲过去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路过的人拉住。 第197页 安兰德吓了一跳，他就算被吓到，表情也不会有一丝一毫改变的。但是如果表情真的没有变化的话，那可不像一个正常人。安兰德错愕了一下，随即立马摆出惊讶的表情。「请问，你有事吗？」他戴着黑色的粗框眼睛，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样子，是一个完全的路人。 拉住他手腕的是一位超级大美女，她有一头黑色的长髮，眼睛的颜色很深，她穿着红色的吊带裙，颠倒众生。「出去。」她说。 安兰德不解地看着她。 「从这个世界滚出去，我们不欢迎攻略者。」她生气了。 这个人大概是梦想世界的神。 安兰德迅速甩开她的手，然后往前面逃跑。 「天真。」女人转身看他。 像是梦想世界这种性质的世界，拥有的攻击力远没有克苏鲁世界那么强。但是只要这个世界的神在想，她可以在这个世界对任何一个人设置了路障。 安兰德还没有跑几步，他面前平坦的突然突然升了起来，他的脚一绊，快要摔倒。关键时刻，他极高的反应力起了作用。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后，安兰德的另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危险地稳住了身形。 女人的手一挥。 安兰德好不容易站稳了，但还是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板上。 地板坚硬，将他的脑袋都磕出了血。 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声音。 安兰德想要去摸枪了。 「哎呀，你怎么了？」突然之间，一个好看的声音响起。 安兰德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他震惊地抬起头。 鹿弥就站在不远处，他穿着那种绅士的小礼服，慢慢走了过来。 安兰德瞪大了眼睛。 你没有死！ 安兰德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眶立马就变热了，他看着鹿弥，眼泪在眼底打转。他想要说话，可是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出声的话，一定是带着哭腔的。于是他死死抿着嘴巴，不太清楚自己该怎么办好。 鹿弥风度翩翩，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给他。「我扶你起来吧。」 「鹿弥。」女人喊住他。 鹿弥「嗯」了一声，眼睛仍在盯着安兰德的身上。 「鹿弥。」女人轻笑着朝他走过来。 快离开，二级世界的神也会将你捕获的！ 安兰德张开嘴巴。 「朱丽安娜。」鹿弥终于将手从安兰德的眼中撤走。 安兰德听见他如此称唿面前的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鹿弥。 「你怎么出来了？」鹿弥撇下安兰德，着急地朝她走去。 安兰德眼睁睁地看着鹿弥离开自己，他的眼睛一直跟着他走。鹿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一脸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你昨天不是说不舒服，所以早早回家休息了吗？」 女人看着鹿弥，表情都温柔下来。「本来是想出来买点吃的，没有想到……」她看着趴在地板上的安兰德，牙齿在不经意间摩擦了一下。 「对哦。」鹿弥先放开女人，急急忙忙地蹲在安兰德的旁边。他的手掌搭在膝盖上面，歪着脑袋，以一副可爱到不可饶恕的模样问他。「你为什么一直趴在地板上，是身体有什么事，所以站不起来了。」 「这个人好奇怪哦。」女人在他们身后说，「这里是平地耶，他居然都能摔倒。」 「朱丽安娜，不要嘲笑人家。」鹿弥责怪她。 「你……」安兰德舔了一下嘴巴，「喊她什么？」 「她是朱丽安娜，我的恋人。」鹿弥幸福地笑着，然后朝他伸出手，「起来吧，现在是秋天了，一直趴在地板上是会感冒的。」 安兰德的手稍微颤抖着，然后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鹿弥站起来，然后使力，将他一把拉起来。 由于现在安兰德的双脚没有力气，鹿弥一用力，就将他拽了起来，然后还将他拽得撞向了他的怀里。 「可怜的人。」鹿弥伸出手，大大地抱住了他。 安兰德浑身一僵。 「看来你是真的有病，所有才会倒在路上的。」鹿弥可怜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抱着安慰他。 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和味道，安兰德失神地望着前方。 「鹿弥，鹿弥。」女人走过去，拉开他。 安兰德发觉自己身上的温暖被抽走了，但是他现在的脑袋完全无法思考，身体也没有办法做出反应，他呆呆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 「不好意思呢。」女人完全没有了之前跟安兰德单独相处时候的气势，她一手拉着鹿弥，一手将落在脸颊旁边的头髮勾到耳朵后面去。「我的男朋友的性格比较奇怪。」 鹿弥听到她这么说自己，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他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安兰德。 「鹿弥。」女人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要打搅别人。」 鹿弥嘟嘴，「我是好心。」 「可是你看，他的表情明显就是被你吓到了。」 他们卿卿我我，安兰德在对面看着，握住了拳头。他用的力气太大，指甲没入了皮肤，渗出了血。 「哇。」鹿弥被吓到了，「他的额头出血了，一定很痛。」看他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女人趁鹿弥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瞪了那个攻略者一眼。 第198页 等鹿弥离开了他们，她立刻就将他扔到外太空去。 「我的家就在附近，我带你回去止血先吧。」鹿弥将手从女人的手中抽走，小步跑过去扶安兰德。 「啧。」女人咂嘴。 鹿弥扶着安兰德，离开了女人。 「鹿弥。」安兰德终于回神了，「我是安兰德。」 鹿弥稍微一愣，随即笑得阳光灿烂，「你的名字叫做安兰德吗？好奇怪的名字啊。」 你说什么？安兰德瞪大了眼睛。 「我叫做鹿弥。」他还做了自我介绍。 你在说些什么？ 安兰德完全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鹿弥扶着安兰德去了一栋房子，然后他忙忙碌碌，拿出工具，给安兰德止血。在给安兰德蒙纱布的时候，鹿弥用的力度突然变大，安兰德痛得直皱眉。 「大功告成。」鹿弥海拍了拍他的额头，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安兰德捂着脑袋，视线跟着鹿弥走。 梦想世界，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情况。 鹿弥许下了什么愿望，而这个世界在实现着他的愿望。是因为那样的原因吗？所以他才不记得自己了。可是那个朱丽安娜又是怎么回事？她百分百不可能是什么朱丽安娜。 安兰德摸着口袋里的照片。 因为按照这张照片，那个朱丽安娜是拥有亚麻色的头髮和绿色的眼睛。 亚麻色的头髮和绿色的眼睛。 安兰德的身体定在位置上，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鹿弥倒了一杯水回来，就看到那个路上的陌生男人正在摸着自己的脸，表情暗淡无光，似乎死如死灰。 「喝水。」鹿弥打断他的思考。 安兰德不去接他的水。 「不想喝水吗？」鹿弥温柔地问他。 安兰德看着温柔的鹿弥，突然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生在守序世界，对于情绪这种东西的了解并不深，他只觉得胸口闷闷，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剑刃刺了一下心脏以后。他受了伤，医生还残酷无情，用透明的胶带，将他紧紧捆绑起来，觉得这样可以给他止血。 但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被治癒，他窒息得快要死了。 你喜欢上他，是因为他长得像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你有回去的地方吗？」鹿弥问下一个问题。 安兰德继续摇头。 「真是稀奇，这个世界居然有活得那么惨的人。」鹿弥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养了一只猫，摸脑袋这种事情他可熟练了。 安兰德绿色的眼珠子里都是水光，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那你先住下吧，反正这里有房间。」鹿弥无所谓。 安兰德低下头。 「我回房间了，你自己休息一下。」鹿弥的手从他的脑袋往下，摸了一下他的耳垂。「客房在你的左手边。」 他的手才刚一离开安兰德，安兰德的脑袋就垂了下去。 这跟安兰德想的太不一样了，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鹿弥，却又……轻而易举就被抢走了鹿弥。 鹿弥顺着扶手梯，跑上了二楼的房间。 「喵。」房间里，他的猫咪正窝在自己的床上。 鹿弥突然原地蹦了一下，他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小猫的猫窝旁边。他高兴地捧着脸，露出了笑容。「小黑，他真的来了。」 哇！真是令人高兴得心脏都要砰砰跳啊。 「喵喵。」黑猫蹭了蹭主人微笑的脸。 鹿弥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挠它的下巴，让它抬起头，露出漂亮的绿色眼睛。 「乖，乖。」鹿弥开心极了，眯着眼睛看它，「你的眼睛真是漂亮啊，小可爱。」他眼中的黑渲染，快要将他的眼眶都染成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是多么漂亮都不可原谅，小骗子。」 第95章 神使 时间的镜头稍微往回走一点。 世界在崩塌，世界的墙壁破裂，无数的灰尘在飞舞。将安兰德送走了以后，鹿弥渐渐冷静下来。之前他被强1988控制了记忆，而刚刚他又记起了关于他和朱丽安娜的时候，错综复杂的情况使他的脑袋浑浊一片。 他现在才想起来，他是有车票的。 当时在列车上面，有一个小姑娘将两张二级世界的车票给扔了，他把它们捡起来了，一直待在身上。 现在，说不定是在他居住的家里。 鹿弥打颤的双脚渐渐站直。。。。。y。q。z。w。5。。。。c***o***m#言，，，情，，，中文，，，网 不要害怕，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倾尽所有。 天空的声音正在倒计时。 他很大的可能是赶不上的，但是鹿弥依旧坚定地往回跑。 「六、五、四……」鹿弥的脚踩在废墟上，石头划破了他的脚。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就在鹿弥冲出废墟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 鹿弥回头。 一位银髮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样子，世界列车突然以前所未有的快速度沖了过来，男人拽着他的手，将他扔进车厢。 世界消失了。 鹿弥倒在车厢的地板上，愣愣地瞪大眼睛。 窗外是璀璨的星辰。 一只手放在鹿弥的面前，「起来吧。」 鹿弥将手给他，那人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第199页 接触的一瞬间，鹿弥莫名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怎么说好呢，好像他从人生的开始就该认识这个人一样。他有一头银髮，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脸庞完美无瑕。不是他完美，而是因为完美就是以他为标准而创造的词语。 鹿弥张开嘴巴，发出了声音，喊出一个他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名字。「世界神？」 世界神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是哦。」 就像哈林?哈勒说的一样，只要你见到了世界神，一定就会知道，他就是世界神。 世界神拿出一张卡片，在鹿弥的面前晃了晃。 那是鹿弥的复制能力卡，他从世界神的手里接过卡片。 「1988世界的神拥有的是控制的力量。」世界神指了指能力卡，「现在，我将控制的力量送给你。」 什么鬼？ 鹿弥露出警惕的目光。 「你没有发现吗？」世界神双手合十，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自从你拿到了复制的卡片以后，你每在一个攻略掉的世界，那个世界的神的能力就会落到你的手上。其。。。。y。q。z。w。5。。。。c***o***m#言，，，情，，，中文，，，网实不止攻略掉的，如果你攻略掉了……嗯，例如说，守序世界，所有在守序世界里面的世界球，它们的能力也属于你。」 「为什么？」鹿弥问：「要给我这样的能力。」 「你好多疑啊，小鹿弥。」世界神在旁边的位置上坐好。 他刚坐下，立马就有乘务人员来给他斟茶。 世界神谢谢了她，请鹿弥一起坐下。 「不需要对我那么警惕。」世界神意图跟他拉近关系，「你能活到现在，可全都是託了我的福。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了，你本该埋在雪里一辈子，是我将你救了出来。」 「是你？！」鹿弥的反应很大。 「嘘。」世界神摇了摇食指，「这次也是，要不是我在你的家里拿着车票来找你，你也死了，因为光凭你，根本来不及跑回去的。不过，也幸好你自己跑出来的，因为周围一片灰尘，我根本就看不到你。你很坚韧这方面，我很欣赏。」 鹿弥静默不语。 世界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谢呢？」 「谢谢。」鹿弥诚恳地说。 「不愧是大少爷出身的，真有礼貌。」 「所以……」鹿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你想要什么？」 鹿弥就是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 世界神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坐过来。 鹿弥自然地在他的旁边坐下。 「你知道世界赌约吧？我相信安兰德很尽责，一定早就给你介绍过了。」 鹿弥听到安兰德的名字，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点头。 「那就对了，我可不会让我的孩子们的计划得逞。」他说，「我要你去攻略所有的世界，将他们都杀掉。」 「世界全部毁灭的瞬间，就是你毁灭的瞬间。」鹿弥提醒他，「因为大家不在了，这个世界只有你了，那么赌约就成功了，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存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世界神。」 「小鹿弥。」世界神勾着他的脖子，眸子里散发出威压。「如果我说我能确定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一个世界神呢？」 「你骗我。」鹿弥从所有的线索中也能推导出，哈林?哈勒的想法没有错，这个世界有且只有一个世界神。只是这个世界神突然打通了所有的世界，让人们共享讯息，造成了每个世界之间的毁灭性的交流，才让哈林?哈勒不能独享成功而已。 「我没有骗你。」世界神从他的手中，抽出能力卡。「新的世界神正在诞生。」他意味深长，眼睛被黑色卡片上的颜色所沾染。 「怎么说？」鹿弥的视线跟着他手中的能力卡走。 「这个我不能说。」世界神将卡片还给他，「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测。」 就是说，这个人还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再来。」鹿弥抢过能力卡，「我也没有那样的本事，将所有的世界攻略。」世界的数量庞大，而且三级世界极度稳定，不是简单可以攻略的。 世界神的手依旧搭在鹿弥的身上，他摸着下巴，看着鹿弥，笑得很灿烂。「你可以复制我的一项能力。」 鹿弥盯着他的眼睛。 「我拥有将三级世界、二级世界都降为一级世界的能力。」他微笑。 虽然说世界神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但是鹿弥从来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他瞠目结舌。 「攻略一级世界是很简单的事情。」世界神说：「对于像拥有你这种心智的人来说。」 「杀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鹿弥挥开了他的手。 「你称攻略世界的行为为杀人？」世界神收回手。 鹿弥瞄了他一眼，他完全不能明白世界神选上他的原因。「世界毁灭，会有一整个世界的人死掉，不是杀人吗？」 「嗯，确实。」世界神说，「那么你要等某个世界的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然后他得到了我的能力，将全部世界毁灭吗？」 「你说这个世界有另一个世界神在诞生。」 「是的，如果我来主导这场杀戮与掠夺的话。」世界神说，「如果我的计划成功，这个世界的牺牲只会有那么少。」他伸出一根食指。 第200页 「一点点人？」鹿弥偏头看他，揣测他的意思。 世界神摇了摇食指，然后收起所有的手指，「如果其他人成功，那么死的就是所有人。」 「最重要的是。」他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下个世界就是你的葬身之处，那时候，你可爱的安兰德就在躺在别人的怀里了。」 鹿弥想到那样的场景，牙齿咬得发出了声响。 「无需压抑自己。」世界神说，「神本该就拥有自己的本性。」 我的本性？ 列车行驶到某一片没有光亮的区域，只有列车里面的灯在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 鹿弥的双眼一片黑暗。「我的本性是什么？」 「一个十恶不赦的玩弄人心的坏小子啊。」世界神指着他，「不要用你自己的视觉来讲述你的故事，要用完整的叙事来復原在那个小小的世界里的故事。」世界神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故事，毕竟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所有的世界。所有创世神的一举一动，他都瞭然于心。「去伤害人心吧。无爱世界的神。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在拯救这个世界。」 所以，鹿弥现在就是代表着世界神去毁灭世界的使者。 将鹿弥送到了梦想世界，世界神将剩下的一张车票也递给他。「还有一张梦想世界的车票，你需要吗？」 鹿弥盯着车票，毫不犹豫就收下了。 「以及，我在半路上遇到了你的猫。」世界神从虚空中抱出了一只黑猫，「它一直背着一个球在跑，我把他们都交给你了。」 「喵。」绿眼睛的黑猫立刻奔向主人的怀里。 鹿弥一手抱着猫咪，一手接过球。 这个球，就是他的世界，1551无爱世界的世界球。 当时，霍华德带他去地下室，看见了世界球。他莫名对这一个下雪的球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于是他用复制卡的永恆复制能力，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球。将原来的球藏到怀中的盒子里面去，将复制的球放到位置上去。 鹿弥在霍华德转身的时候，完成了一场伟大的调换。 「这是你的猫吧？」鹿弥问世界神。 「不是，这是你的猫。」世界神摇头，随即回到了车厢。「等你差不多完成任务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鹿弥微笑地朝他挥了挥手。 和蔼可亲的世界神。 呵呵。 鹿弥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接下来的事情快速地交代一下。 大概就是梦想世界的创世神发现了鹿弥，但是鹿弥有自动融入世界的特质，创世神就算察觉到他是外来人，但是也不得不把他当成这个世界的人。 梦想世界，是一个追逐梦想的世界。 不是实现，每一个梦想都实现了人，根本就不会再有梦想。 于是，梦想从某种情况上来说，是给人追逐的。 鹿弥假装交代自己的梦想是跟死去的女朋友在一起，于是创世神催眠了他，让他把她当成朱丽安娜。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他演戏觉得很累。 假的创世神积极靠近他，而那位真正的朱丽安娜整整一天没有理会他，低沉地缩在房间里。 「吃饭么？」鹿弥推开他房间的门，可怜兮兮地探进一颗脑袋。 安兰德在房间里发呆，看到他的问话，立刻望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鹿弥的错觉，他觉得这个人似乎心死了一遍又一遍。 鹿弥笑容灿烂，朝他招手。 安兰德不得不下床，拉开门。 鹿弥早就做好饭，摆在桌子上了。 安兰德抬头。 鹿弥继续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你连家都没有，肯定也没有怎么吃过好吃的吧。」 安兰德握紧拳头，额头有青筋在跳。 「长得就像是没有人爱的样子。」鹿弥停在他的旁边，摸了摸他的脸庞。「你今年多大？」 「二十七。」安兰德下意识地用脸在他的手上蹭了一下。 「看着像三十七。」鹿弥吐槽。 安兰德想要拍桌子。 他的手才刚伸出来，鹿弥就捕捉到了他的动作，立马接住了他的手。 安兰德一愣。 鹿弥拉住他的手，露出救济众生，扶持所有的笑容。「没有关系，有我爱你。」 他的话语自带力量，他的眼睛看进了安兰德的心。 爱。 爱。 爱。 他渴望得到他的爱。 安兰德反握住他的手。 我既然为了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一定不会放手。 鹿弥望着他的眼神，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为我疯狂吧。 我一定会为此而欢欣鼓舞。 第96章 我都知道 两人靠得太近，安兰德盯着他的眼睛，随后眼珠子向下，看到他总是微微往上勾的唇角。安兰德的唿吸加重，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鹿弥握住他的手，看到他的动作，凑到他的耳边，笑道：「我不会亲一个大叔的。」 安兰德勐地睁开眼睛，他看着似笑非笑的鹿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窘迫，他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彻底消失不见。「不是这样的。」他意图板正着脸，解释自己的意图，「我是……」他结巴了，「眼睛有点不舒服。」 第201页 鹿弥抓住他的手，温柔地听他辩解。「是吗？」 「是的。」安兰德斩钉截铁。 「大骗子。」鹿弥松开了他的手，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安兰德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立刻松了一口气。 他必须要找回平常的状态才行。 但是…… 安兰德想起报告书上说的话。 坐在安兰德对面的鹿弥抓起了筷子，先夹了一口米饭。热腾腾的白米进入他的口腔，随着咀嚼的动作，他脸颊上的肉慢慢蠕动，将米饭嚼烂了以后，食物顺着他的喉咙吞下。他再张开口，白的牙齿，红的舌头，等待吞噬下一样东西。 报告书上说，这个人是无爱世界的创世神。 鹿弥吃了一口不错的饭菜，满意地点了点头。「吃吧。」他抬眼，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浑身一激灵，连忙低下头。 是很不可思议。 就算他觉得不可能，但是霍华德绝对不会作假。 围绕在鹿弥身上的谜团有很多。 安兰德开始哀嘆，他究竟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捲起了怎么样的诡异世界里？ 「无爱世界的神，拥有什么样的本领呢？」吃完了饭，安兰德坐在屋子外面的台阶上吹风。 「嗯？」一道声音打破他的思考。 安兰德回头，鹿弥打开了门，站在他的身后。 鹿弥问：「你的志愿是做世界攻略者吗？现在就在研究其他的世界了。」二级世界甦醒以后，下一步就是三级世界了，所以梦想世界已经开始研究在升级为三级世界的时候，该怎么去攻略其他的世界了。 安兰德没有回答。 「你这个大叔脾气还不好。」鹿弥吐槽，然后在他的旁边坐下。 台阶并没有多宽，他们坐在一起，肩膀并着肩膀。 安兰德一向对自己的外貌并没有太大的要求，但是被人这样无限的贬低，他还是有点不爽。「小子，讲点礼貌吧，不然的话，小心我教训你一顿。」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带开玩笑的语气。 鹿弥摇了摇手指，「你不要忘记，你还在我的庇护下，如果我将你赶出家门，下一瞬间，你就要死了。」 安兰德瞄着他，「你究竟知道多少的事情？你……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吗？」安兰德很敏锐，不会放过人的一言一语传达出来的信息，不论地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嘛。」鹿弥打断他的思路，转移话题，「你刚刚在想，无爱世界的神会有什么样的本领。」 「是的。」安兰德说，「希望他能有厉害一点的本领。」毕竟以后他和鹿弥就要流浪在各个世界了，如果他比较有本事，他也会轻松一点。之前他完全就是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着鹿弥。 鹿弥将脚伸到阶梯的下面，悠闲地说，「神具有完全相反的两种力量，控制和摆脱控制，秩序与混乱，无爱相对的自然是爱，无爱世界的神拥有自己断情绝爱，以及让别人爱上他的力量。」 「很没有用处的能力！」安兰德绝望了。 鹿弥「哈」一声笑了。「怎么说？」 安兰德皱眉，「要怎么说，确实是很没有用处？让人对自己产生好感，让别人爱上自己，能产生什么？」 鹿弥撇嘴。 安兰德定下结论了，鹿弥，没有用。「唉。」他说，「没有关系。」我会照顾你的。 鹿弥侧头看他，明白了两件事情。一是，这个人似乎终于知道他的身份了。二是他有意识到的事情，也有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让人爱上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强，鹿弥知道安兰德迟早会知道的。 不过在那之前，他想要照顾自己的心，鹿弥还是很满意的。 就算你是一个大骗子，起码还不是良心完全泯灭的骗子。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早餐，外面就来了一个人。 梦想世界的创世神牵着一条狗，来到了他的窗前。「鹿弥，我们今天该去散步了。」 「是哦。」鹿弥放下早餐的面包，凑到了窗户前，对她微微一笑，「等我，我很快就出去。」 朱莉对上他的眼睛，害羞地点点头。 安兰德有些郁闷。 这个创世神对着他的时候明明凶神恶煞的，为什么看到鹿弥的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 鹿弥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出了门，跟朱莉离开了。 安兰德目送他们远去，盯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们走着，朱莉突然回头。 她的眼神兇狠，恨不得下一瞬间就冲上来将他扔到宇宙里去。 鹿弥突然撞了撞她的手臂，让她回头。 朱莉就一下子没有理安兰德了。 安兰德额头上流下了一丝冷汗，他手臂僵硬地将手里的面包塞到嘴巴里。 就在此时此刻，安兰德突然意识到这就是鹿弥的能力。 让别人爱上自己的能力。 那会不会，自己也是这样被他操控着？ 安兰德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震撼到又发了半天的呆。 鹿弥回来的时候，看到安兰德又傻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发现了，安兰德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似乎智商直线下降。 安兰德察觉到鹿弥回来了，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鹿弥将门关上，立在门边。「你又怎么了？」 第202页 「我没有事。」安兰德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鹿弥只好坐到他的旁边去，看他什么时候有需求找自己。 安兰德张开嘴巴，问他：「你在这里幸福吗？」 「什么意思？」鹿弥问。 「你在这里有你的朱丽安娜。」安兰德抱住自己的膝盖，嘀嘀咕咕，「反正你的梦想一定就是跟他过一辈子吧。」 鹿弥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安兰德瞄了他一眼，随手就将藏在口袋里的照片帖到他的脸上去。 「这是什么？」鹿弥将照片拿下来。 安兰德戳破他的梦想，「你被骗了，那个女人才不是你的朱丽安娜，这张照片上的才是你的朱丽安娜。」 鹿弥拿下照片，好吧，又是一张朱丽安娜没有脸的照片。 他心疼地扫了扫照片。 安兰德看到他下意识的动作，怒气沖沖地说：「你就那么喜欢绿色的眼睛和亚麻色的头髮吗？」 「你好像有很多怨言。」鹿弥看着照片。 「因为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安兰德冷嘲热讽。 鹿弥发现他的情绪真的不是一般的低落，他问：「我是不是该适可而止比较好？」 他的话才刚落音，安兰德立刻就转过头，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扑倒在沙发上。「你说什么？」 鹿弥被他狰狞的脸给吓了一跳。「呃，我说……」 「你记起来了！」安兰德使劲摇晃他的身体。 「与其说记起来。」鹿弥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有被催眠。」 安兰德怒极了，想要挥拳打他，但是拳头才刚到他的面前，立刻又停住了。「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忘记了在无爱世界发生的事情的安兰德，愤怒无比，在他的角度看来，就是鹿弥将自己扔到列车上去，然后等他追过来以后，又做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 鹿弥看他的表现也知道他还没有记起所有的事情了。 安兰德揪住他的衣领，问出了一个最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当时不让我留下来？」 鹿弥盯着他，盯了许久，然后撇开了脸。 「为什么！」安兰德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看自己。「为什么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鹿弥淡淡地说。 「为何不自己说出来？」安兰德更加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 鹿弥现在身上穿的是可是名贵的衣服，而名贵的衣服，大都经受不住折腾，他衣服上的扣子被扯断了。 「因为我怕我会哭。」鹿弥认真说道：「我也有我自己承受不住的事情啊，安兰德。」 安兰德用力将他拽过来，然后撞上了他的嘴巴。 鹿弥被磕得嘴巴疼，还不等他缓和一下的时候，安兰德就用他差劲的吻技，意图朝他泄愤。 被又啃又咬，鹿弥觉得明天自己的嘴巴应该会肿。「你温柔一点。」鹿弥稍微推开他，「我明天还要去见那位名为朱莉的创世神。」 安兰德一听，更加不会饶过他了。「为什么要去见她？为什么要去勾引她？报告书上写的没有错，无爱世界的创世神是一个专门玩弄女人，无耻的混蛋。」 鹿弥还是第一次见人吃醋的时候，表情严肃板正，好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的。 「你不是问我的能力有什么用吗？我现在就展示给你看，这个世界，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略。」 安兰德的嘴巴停在他的唇边，沉默了一会儿。 鹿弥稍微不满，「我说你不要那么粗鲁，不代表叫你停下来。」他耐心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叫你小力一点。」 安兰德说：「我有问题。」 「你好多问题。」 安兰德：「很重要的问题。」 「嗯。」神大发慈悲。 安兰德问了，「你的能力有影响过我吗？」 鹿弥一下子就听懂他的意思，「你有爱我吗？」 安兰德不得不承认，「因为爱你，我吃了太多的苦头了。」 鹿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安兰德看了过去。 「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一下，你就会多爱我一分，这就是我的超能力，对谁都有效。」鹿弥眉眼弯弯。 「胡说八道。」安兰德骂他。 鹿弥笑着唐躺在沙发上，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大叔，来亲我吧。」 为了报復鹿弥，安兰德没有变回他原本的样子，就以这个寡淡的大叔模样，跟他亲密了好一会儿。 鹿弥到后面实在是受不了他，笑着将他推开。 时间一到，安兰德就恢復了原本的样貌，坐在地板上，幽幽地看着前方。他感到一丝迷茫，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 鹿弥在他的身后整理衣服，随后从他的背后抱住他。「放心，世界即将毁灭，只有跟着我的人才能活下来，你就是那一个唯一的人。」 第97章 攻略 鹿弥在想要怎么样才可以快点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按照计划，他得赶紧往下一个世界出发才行。 鹿弥跟安兰德说了一声，他要赶紧攻略这个世界，从那以后他就基本上天天出门了。 他出门是去找谁，安兰德用脚想都想得到。 他对自己说，我不是怕那个小子出轨，我是怕他无法应付情况。 第203页 于是安兰德变成了一个胖子，拿着报纸，坐在鹿弥和朱莉约会的公园里。他架着报纸，挡住自己的脸，故意将壮硕的身材露出来。报纸上写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只看到鹿弥和朱莉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本来鹿弥就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他知道。 安兰德板正脸，抖了一下报纸，将报纸扯烂了。 他们约会了好一会儿，朱莉终于要回家了。鹿弥跟她道别，还顺手想摸摸她牵来的小狗的头。可惜她家的狗对他就没有那么友善了，在鹿弥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它立马张开嘴巴，然后吠叫：「汪汪汪！」 安兰德悠悠然地抖了一下报纸。 他恨不得那只狗果断地咬上去。 朱莉很快就将狗拉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公园以后，鹿弥才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监视我吗？」他问。 安兰德换了一下报纸的另一面，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鹿弥看他装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兰兰。」 安兰德依旧不应他。 「你是安兰德吧。」鹿弥伸手，抽走了他的报纸，随后抱怨，「回应一下我。」 「先生，你认错人了。」安兰德面无表情说道。 鹿弥将他的报纸没收，然后俯身，一吻亲在他的嘴唇上。 安兰德一愣。 鹿弥抹了一下嘴巴，「跟大胖子亲嘴巴的感觉好奇怪。」 大胖子默默撇过了头。 安兰德就不信了，他总是能找到变幻的样子。 于是第二天，安兰德变成了一个瘦骨嶙峋，仿佛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小矮子。他坐在树荫的下面，靠着树干，假装在休息，实则实在监控某人。秋天的天气微凉，安兰德近日非常疲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鹿弥正坐在他的隔壁看书。 安兰德迷迷煳煳地望过去。 「你醒了。」鹿弥靠过去，侧过头，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安兰德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这是什么奇怪的游戏吗？ 某人确实是玩上瘾了。 安兰德变成各种各样的人，尽力将自己伪装成这个世界的人。鹿弥的趣味就是将他找出来，然后给予他一吻，宣告游戏的结束。 于是这一个美貌的青年，亲过毫无魅力的大叔、亲过大腹便便的男人、亲过只剩下骨头的可怕路人、亲过路过的少年，也亲过即将老去的婆婆。 某一天，鹿弥发现自己玩够了。 朱莉找上安兰德了。 她盯着这个攻略者舒舒服服地躺在鹿弥家的沙发上，虽然他的外表改变了，可是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他没有错。 安兰德早就发现有人来了，他瞄了过去。 朱莉说：「我必须要把你赶出去才行。」 安兰德也不是不可以离开，「我没有离开的车票，如果你愿意送我两张车票的话，我可以立马离开这个世界。」 「我正在生产车票。」朱莉承认。 「但是本世界生存的只有自己世界的车票。」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安兰德知道要比她多。「我想要的是离开的车票。你可以派人出去攻略世界，然后让他们带回车票。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我会立刻带着鹿弥走。」 朱莉牵着狗，那条狗凶神恶煞。 「你不可以带走他。」朱莉说。 「为什么？」安兰德明知故问，「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别跟我说你没有发现。」 「他可以留下，你不可以。」朱莉还是那句话。 「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是他的朱丽安娜。」安兰德冷笑。 朱莉很有自信，「他会以为的。」 安兰德看着朱莉蠢蠢欲动，立刻翻身下沙发。他抓着桌面上的玻璃瓶朝朱莉扔过去，朱莉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玻璃瓶砸在门框旁，破碎，散成花。等她放下手臂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朱莉咬牙切齿，随后转身出门。 虽然她不觉得安兰德可以完成攻略这个世界的任务，但是她还是不能放任一个别的世界的攻略者存在这里。 「小鸭，去。」朱莉将牵着的狗绳放开。 小狗立马仰高鼻子，仔细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随后往前跑了过去。 朱莉慢悠悠地跟在小狗的后面。 安兰德动作敏捷，没有一会的时间，他已经远离了这所屋子。 他还没有松一口气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小狗的声音，那条狗已经追到他的身后。 安兰德露出了笑容。 鹿弥，这条狗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带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 朱莉悠闲地在道路上行走着，她只要跟上去，就可以看到被她的狗咬住的安兰德。只要她接触到了他，立刻就可以将他扔到世界之外。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的，他现在没有车票，那么他就要成为宇宙废料了。 就在朱莉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一个人拦在他的面前。 「鹿弥。」朱莉吓了一跳，随后摆出笑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结束我此行的任务的。」鹿弥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是世界车票，车票上面写着攻略世界的要求。 让梦想世界的世界神失去梦想。 第204页 朱莉听到他的话，笑容凝固在脸上。「鹿弥，不要逼我也把你赶出去。」 「你没有机会了。」鹿弥微笑，「我已经打破了你的梦想。」 朱莉警惕地看着他。 「你已经爱上了我。「鹿弥先诉说一个事实。 朱莉似乎预兆到了什么，立刻举起手，想要将鹿弥驱除出这个世界。 鹿弥拿出复制卡，卡片上显示「恐惧」二字。 一瞬间，朱莉发自内心感受到了恐惧感。一阵无法言说的压力压在她的身上，黑雾围绕，将她勒紧，让她无法唿吸。 鹿弥穿着剪裁得当的西装，风度翩翩，甚至友善地摸了一下朱莉的脸蛋。 明知道要死了，朱莉看着他的脸，依旧会脸红心跳。 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到就好了。 「你不是朱莉安娜，我知道你欺骗了我，谎言。我爱的人不是你。」 朱莉的脸一下子犹如玻璃一样破碎。 梦想世界是靠居民不断追求梦想而存在的。神要给予他们指引，让他们往梦想的道路上奔跑。让他们期待，然后在他们快要触及到梦想的时候，再将他们想要的东西一下子拉走。 如此循环往復，维持这个世界的能量。 相反的是，神必须不能有梦想。 因为梦想实现的一瞬间就不再是梦想，梦想破碎的一瞬间也不再存在。 梦想世界的神，不可以有梦想。如果不幸真的拥有了，也要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 朱莉自诞生以来，未曾要求过什么，未曾祈求过什么。当她的世界还是一级世界的时候，攻略者用美食引诱她，用金钱哄骗她，用美丽靠近她，她全部都抵制住了。就这样，她成功熬过了一级世界。 当她以为她也会这样度过二级世界的时候，鹿弥出现了。 无人可知她心中的爱从何而生，但是爱不可轻而易地割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朱莉忍着疼痛，朝他伸出手。 鹿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最终，甦醒的神性压过了他的人性。 世界神刚开始隔绝世界的原因有一个，那就是创世神之间有相互争斗、吞噬和对战的本能。尤其是像鹿弥这种没有了自己的世界，无法再存在自己世界的神。 「你的梦想已经被我打破。」鹿弥宣告。 梦想就是漂亮的琉璃，天空流动的彩云。 琉璃易脆彩云散。 朱莉倒在了地上。 鹿弥蹲了下去，望着她一点点破碎的身体，随后坐在她的旁边，就这样静静望着她。 他的表情很复杂，愧疚、无奈、狠心……所有的情绪总归与一片虚无的黑暗。 「恭喜玩家a561成功攻略梦想世界，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鹿弥望着天空。 攻略了世界的人一定会有火车来接，因为车票他们已经得到手了。 在世界广播响起的时候，本来咬住了安兰德衣角的小狗立马就愣住了。它松开了嘴巴，急速地掉头，想要回去找它的主人。 留给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安兰德气喘吁吁，他也打算走回去找鹿弥。 就在他那么想着的时候，天空上突然铺下了轨道。一节又一节，从云端落下来，从他的旁边继续铺下去，连接另一端的天空。 火车来了。 这一辆火车的速度异常的慢，对于人类的速度来说是快了，但是对于普通的火车速度来说，似乎就太慢了。 安兰德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火车敞开了车门，鹿弥从里面钻了出来，坐在门框上。 安兰德一愣。 鹿弥上半身探出去，看着安兰德微笑。 安兰德眼睁睁地看着鹿弥从自己的身后过来，然后越过自己，然后火车继续前进，他也跟着离自己越来越远。安兰德咬牙切齿，然后立刻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幸好他的体力和爆发力惊人，真的追到了鹿弥的旁边，他伸出手想要将鹿弥从门槛上拽下来，可惜他一伸手，火车的速度就会加快。他只好放下，然后努力跑。 「鹿弥！你是什么意思？」安兰德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给鹿弥狠狠一拳。 果然那天他没有打下去，简直就是他人生做得最错误的决定。 鹿弥看着安兰德拼命追着自己，内心得到了变态的满足感。 「兰兰，我好爱你哦。」鹿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安兰德呆了一会，动作放慢了，在鹿弥又快要从他的面前消失的时候，他又重新跑起来。「所以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咬着牙齿说的。 你想要他死吗？ 鹿弥优雅地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信封，然后往前递。 列车就要往天空去了。 安兰德干脆往前一扑，终于在鹿弥往天空飞去之前拿到了信封。 后果就是他摔在了地板上。 「我等你哦！」鹿弥笑吟吟地朝他挥手，随后消失在他的眼前。 就在鹿弥离开的时候，倒计时开始了。 安兰德急忙将信封打开。 车票掉了下来。 很快，有新的列车前来，将安兰德接走了。 他得以活了下来。 第205页 安兰德灰头土脸地坐在列车的位置上，他脸色很臭，要是谁不长眼在这个时候得罪他，绝对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安兰德捏着信封，发现里面沉甸甸，除了信封以外，还放了其他东西。 他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倒了出来。 里面还有一个手镯。 安兰德比谁都熟悉这个手镯，每个守序世界的a级城市人都会有的，里面可以装三颗蓝色药丸。安兰德将手镯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药丸，不过不是蓝色的，是红色的。 当初霍华德给鹿弥的药丸，用来解除他被蓝色药丸的药效而影响的记忆。 鹿弥已经不需要药了于是他留给了需要的人。 安兰德捏着药丸，不太明白地看着它。 要我吃下去的意思？ 另一辆列车上，鹿弥抱着泛着彩色泡沫的水晶球。他撑着脑袋，看着宇宙万象。 吃吧，然后记起我吧。 只有你知道我们曾经的故事，你才会永远追寻我。不管我多么丑陋和可怕，你都不会放弃我。 第98章 羞涩的人 男人是一个羞涩的人。 米高，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点肌肉。他窝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用跟他的身体相比完全失去正常比例的长手臂捂住自己的脸。 他太害羞了，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的脸。 你好奇吗？ 会好奇的吧，如果有人一直捂着自己的脸，你一定会奇怪，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可是他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的，因为他很害羞，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本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男人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声音一样。 身后的人打开了闪光灯，突然开始拍照。「这个地方怪可怕的，应该可以拍不少有用的照片。」客人是一个恐怖节目的策划，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拍可怕的照片，然后拿回去做素材的。 他手持相机，东拍拍，西拍拍，闪烁的光芒砸在这个暗黑的空间里。 突然，他走神了，照相机拍下了什么，而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照片从拍立得那里出来。 策划抽出照片，在空中甩了甩，然后打开灯，想要看见自己拍了什么。 他拍到了那个羞涩的男人。 策划的手抖了一下，照片上的好像是尸骨，他全身苍白，连眼睛都是白色的，他巨大无比，皮包骨，下巴一动不动，好像是被人谋杀后扔在这个地方的尸体，然后风干了，只剩下骨头。 「为什么会有人抛尸在这里？」策划害怕得脚都在打颤。 就在他害怕的这一瞬间，他的不远处传来了尖叫与哭泣的声音。 「呜呜！啊啊啊！」声音撕心裂肺，好像是小孩无理取闹时候的吵闹声，又好像是魔鬼的叫吼。 策划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汗流浃背，转身就跑。 然而他的脚才刚迈动，背后就传来一阵风的声音，宽大的脚板重重地踩在地板上，随机，一个庞大的存在瞬移到了他的眼前。 没有关闭的灯光照亮了他前面的东西。 一个高大的、没有肉的、神情可怕得怪物在看着他，他张开嘴巴，下巴有他四倍那么大。 他们面对面，男人抱着自己的脸，尖叫得更加悽厉了。 策划则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 等视线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男人才慢慢安静下来，他沿着墙壁慢慢走着。 策划照的照片全部落在地板上。 第二天的时候，跟策划同行的工作人员找不到他，才到处搜查。当他们找到策划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吓死的。 同行的人报警，然后将他的东西收拾。他的照片是他的遗物，他们看都没有看，直接带走，带上了飞机，将所有的东西带到了隔着一个大洋的国家。 父母知道自己的儿子死掉了以后，哭得快要晕倒。 他们为他举行了葬礼，有不少的人都来了。来悼念的人之中有一个画家，他是策划的好朋友。父母正想把策划的东西都一起烧了，画家本来是去帮忙搬东西的，但是他看到了策划的照片。这一些魔性的照片，引起了他的灵感。在取得他父母的同意以后，他将照片拿走了。 检查照片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羞涩的男人。 他就像是人造出来的巨大骨头怪物，捂着自己的脸，白色的眼珠子看起来都很害羞。 毕竟，他可是羞涩的人。 画家的灵感源源不断。 他将羞涩的人画了下来，然后拿去拍卖。 拍卖会上，有人对这幅画很感兴趣，并且卖下了。 买家将这幅诡异的画挂在床的对面，晚上关灯睡觉。 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有点尿急，于是开了床头的灯。 灯一亮，他就看到了羞涩的男人。 是一幅画？但是为什么画会变得如此巨大。 买家对上了男人的眼睛，男人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突然又害羞，然后开始尖叫。「啊！」他的声音就像是成千上万个小孩的哭闹声，以及数不胜数的戴罪灵魂被投入地狱，正在接受熊熊烈火煎熬时放出来的惨叫声。 买家吓晕了。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敢再看画一眼，他用布蒙着画，想要把它还给画家。但是当他来到画家的家的时候，他发现，画家的颈部和头骨都被撕裂了。 第206页 这些奇怪的事端就是他们需要来到这个城市的理由。 小轿车快速地奔跑在高速公路上，鹿弥坐在副驾驶上，开了窗户。风吹过他黑色的柔软头髮。 驾驶车的是一名年轻人，他从鹿弥出现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偷瞄他。 鹿弥的手臂稍稍放到了窗户外，他的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快速从他面前划过的风景。「我有那么好看吗？你一直看着我。」鹿弥面无表情，但是又隐隐地调笑他。 开车的年轻人脸一红，害羞起来。「不是这样的。」虽然鹿弥大概是他这辈子能看到的最好看的人，「不，也不是……长官你是很好看……很好看！」他结巴着解释，「不过主要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特遣队的人员，所以、所以，我想看多几眼。」 鹿弥挑了挑眉。 年轻人又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我是不介意你看着我。」鹿弥拍了拍车子的放置台，「但是你可以好好看路吗？我怕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翻车了。要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导致我到达不了现场……」鹿弥指了指他的心脏。「我就将你带回基地，扔你去餵食那些怪物。」 年轻人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看他了。 真好骗。 鹿弥继续吹风，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这里是scp基金会的世界，他在这里是基金会机动特遣队的一个队员，专门处理突发的紧急事件的。 什么是scp基金会？鹿弥这一段时间稍微恶补了一下知识，虽然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但是还是不能完全清楚知道。 他本来就不可能清楚地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全貌。 毕竟，这是一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 人类开始存在的时间往前数不过是500万或者700万年前，而人类开始统治这颗星球，开始改造这个世界的时间就更少了。漫长的时间中，曾经有过人类不能理解的巨大生物物种，自然也还有其他奇妙的物种。 他们一直存在，陆陆续续出现。 他们的存在要是被人类社会窥见，整个世界就会陷入混乱。 他们基金会的存在就是控制、保护、收容这些未知的存在。 强大的世界观，这是一个高级的三级世界。 鹿弥从口袋里面拿出了车票。 攻略方法：当你战胜神性的一瞬间。 鹿弥第一次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识字。 他无法明白这行字的意思。 早知道他就先问清楚安兰德再离开好了。 鹿弥伸出手，将自己的头髮往后撩。所有的头髮被他暂时梳理到后面，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鹿弥眯着眼睛，他的双眼犀利，攻击性十足。 小轿车停在收费站。 工作人员对上了鹿弥的眼睛，一下子面红耳赤。 鹿弥笑了笑，阴狠的气质烟消云散。 让别人都爱上自己的能力。 其实没有那么有效。 但是鹿弥存在本身就招很多人的喜欢。 轿车到达了目的地，年轻人立刻下车，要帮鹿弥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太重了，年轻人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一下子将它拉起来。就在他窘迫得不得了的时候，一只手扶着了行李箱，与他一起合力，将箱子搬了下来。 「谢谢！」年轻人看着搭把手的鹿弥，感到羞愧。 鹿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展开笑颜。「应该谢谢你今天专门接我过来。」 年轻人朝他鞠躬，为他服务，他感到荣幸。 鹿弥拉着行李箱，入住了小旅馆。 他不知道这个小孩子要是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的话，还会不会对他那么恭敬。 鹿弥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个行李箱真是太重了，他艰难地拉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地走着。快要到前台的时候，他的手一松，行李箱重重地摔倒了地板上。 鹿弥低头，看着不争气的行李箱，动也不想动。 就在他想要不扔下这个箱子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行李箱的拉杆。手的主人轻而易举地将行李箱拉起来，递到鹿弥的旁边。 鹿弥抬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一头金色的头髮，蓝眼睛，高鼻樑。「小美人，你的行李。」他看着鹿弥，心情愉快。 「谢谢。」鹿弥接过了箱子。 「好像有些重。」金髮男人看着为难的鹿弥。 鹿弥点了点头，等会他还要将箱子搬到二路，想想就头疼。 「洛熏，晚点你帮帮这位美人吧。」男人吩咐了一下他后面的僕人。 很快，一个男人就从队伍里出列，来到了鹿弥的面前。「先生，我来帮助你吧。」 有人帮忙做苦力，鹿弥大方地想，他想叫自己美人，那就叫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做好登记以后，鹿弥迈着轻盈的步伐，一下子跑上来二楼，而男人的僕人则搬着他的箱子，慢慢跟在后面。 因为帮他搬箱子，他才有机会走在主人的前面。 金髮的男人叫做亚当，他一直跟鹿弥搭讪。「像你这样的美人，为什么会来这种乡下的地方？」 鹿弥撒谎，「我是来这里等我的朋友，然后我们一起坐飞机去旅行的。你呢？你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怎么会住在这种乡下的地方？」 「我嘛？」亚当说话的速度很慢，「也只是来这里临时落脚而已。」 第207页 临时落脚而已。 鹿弥从僕人洛熏的手中拿回自己的箱子，礼貌性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太漂亮了，洛熏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又很快低下了头。 鹿弥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世界上，除了基金会以外，还有很多想要得到怪物的组织。 鹿弥将门关上，将行李箱随意一扔，倒在床上。 「兰兰，你这次会躲在哪里呢？」 他不现身，恐怕是药效有用，他已经记起所有的事情了。 安兰德选择了避而不见。 行吧。 毕竟，那个男人是个容易害羞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这篇文的标籤是恐怖了 这个故事里的生物参考scp基金会的设置 第99章 撕碎 可爱的鹿弥，你是世界神最完美的作品。 安兰德拿到了红色的药丸，跟给人带来镇静的蓝色不一样，热烈的红色破格而出，恨不得怂恿你做一些过分到能匹配它激烈色彩的罪行。 因为这是鹿弥给他的，安兰德几乎毫无怀疑地吞了下去。 这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行为。 记忆的涌进带来眩晕的感觉。 当安兰德再醒来的时候，他孤零零地躺在危险的scp基金会的世界里。 隔壁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它在透明的橱窗上爬行。 安兰德命悬一线。 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 他捲缩着身体，感受记忆拍打他的脑海。 「朱丽安娜。」脑海里，一位尝遍世间百态的贵气小少爷朝他伸出手，他的眼神阴郁，笑容却灿烂无比。 安兰德看向他，他的背后有一面大镜子。 镜子上面映出了他的背影，以及自己的模样。 一位长发的小姑娘，穿着简洁的碎花裙子坐在地板上。他认得这条裙子，跟鹿弥合影的那个女人就穿着这条裙子。现在这条裙子穿在他的身上，他抬起绿色的眼眸，渐渐明白到一件事情。 他喊的朱丽安娜就是自己。 那个鹿弥犹豫着爱着的朱丽安娜就是自己。 他们的故事不是一个章节就可以诉说的故事。 在无爱世界毁灭之后，安兰德被霍华德强制带回了守序世界。因为过度的悲伤，安兰德开始呕吐。他一边呕吐，一边痛哭流涕，一直到浑身失去了力气为止。 为了控制他的情绪，医生不得不给了他一针蓝色药丸。 这还没有完。 药效总会过去的，等他再醒来，他又会继续昏迷前的时候，哭泣、呕吐。身体的本能让他明白，如果想要抑制住这一种无法言语的巨大悲伤感，要么死去，要么他的心脏从嘴巴里吐出来，要么心脏融化，变成眼泪，从他的眼底涌出来。 只要能感受情绪的东西依旧藏在他的体内，他就会一直感受悲伤。 爱一个人是那么痛苦的事情。 鹿弥，他太痛苦了。 为了挽救安兰德，医院不得不决定将他浸泡在蓝色药丸的液体里面。 泡了足足有半年。 蓝色药丸会让他平静下来，将那些悲伤都封印，压在一个上锁的箱子里。只是，蓝色药丸压制的不止是悲伤，还有快乐，任何激进的情绪都会被消散。 安兰德身上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霍华德当然不敢隐瞒在无爱世界的事情，于是当安兰德从蓝色药丸液体里出来的时候，他才会被降职。 安兰德的第二人格也是因为蓝色药丸与本身的记忆冲突才会诞生。 而他的原型就是，一直被压在宝箱里的鹿弥。 鹿弥知道真相时痛不欲生。 安兰德知道真相时也痛不欲生。 鹿弥是愤怒。 安兰德是胆怯。 他确实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安兰德觉得，鹿弥在梦想世界还愿意把车票递给自己，他简直是一位真神了。 拉开窗帘，安兰德看到了新世界的风景。 这里其实跟很多地方都没有区别，寻常的小旅馆，碧绿的草地。他往下一看，鹿弥正好跟庭院里面的狗在玩游戏。 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球，他将球一扔，小狗立马就蹦起来，用嘴巴咬住球。它得到球以后，立马就奔跑到鹿弥的身旁，将球放回他的脚边。鹿弥弯腰将球捡起来，然后继续扔。他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小狗跑的距离越来越远，就算是这样，小狗还是愿意陪他玩。 鹿弥用力抡着手，将球扔高扔飞。 「嗷！」小狗立马飞奔出去捡球。 「哈哈。」鹿弥高兴极了。 安兰德一阵恶寒。 记忆恢復得七七八八，他是想起来自己很喜欢鹿弥，但是他同时也想起来了，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异常恶劣的人。 为了恐吓自己，这个人曾经在一条暗黑的巷子里将他搅得天翻地覆，脚软得走不出巷子。 为了最大程度夺取他的心，他又给他弹钢琴又给他写歌。 为了强迫他离开，他可以摆出冷漠无情的姿态。 他可以控制他的心，让自己像那条狗一样，不管跑多远，最后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鹿弥没有说谎，他在守序世界表现得简直就是违反他本性的纯良。 他会那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朱丽安娜，想要做一个好人。 第208页 可是他现在知道了，愧对人的那个人应该是朱丽安娜，自己是受害者。 封印被破除了。 安兰德捂着脸，无法直视窗外的太阳。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觉得自己现在送上门，绝对会被玩死。 他很愿意赎罪，但是他怕死。 离开窗边，拉上窗帘，安兰德仍旧没有想清楚自己该怎么样面对鹿弥。 鹿弥陪那条狗玩够了，开始投入工作。 毕竟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毁灭世界。 但是他现在还是没有头绪。 就在他思考着的时候，口袋里手机响了。 鹿弥拿出手机，精神十足地接听了电话。「餵。」 「delta-5-561.」 这一串长长的数字是鹿弥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基金会的前线奔跑者，他负责潜伏，在其他组织到来之前比啊辨别异常项目。 然而，鹿弥并不明白其意，他很是随便地「嗯」了一声。 「你到达目的地了吗？」 「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临海小镇。」鹿弥拙劣地模仿成员。 「请识别你所遇到的收容物。」 「尚未识别。」鹿弥抓了抓头髮。 「其余成员已经赶到，我会让他们帮助你识别。」 「是。」鹿弥后知后觉，立马学着守序世界的语气说话。 电话挂掉了。 他还不太清楚他在这个世界该做什么。 鹿弥双手叉腰，昂首挺胸。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可是世界杀手，自信地上吧。 鹿弥出门，依照线索来到了画家的家。 因死状太过可怕，画家的家已经被严格控制起来，不允许一般人在周围走动。鹿弥拿着证件，经过审查以后，才被放行。 他一进去，就看到满地的血。血干了，留下了近乎黑色的痕迹。从鲜血喷发的形状，鹿弥几乎都可以在脑海中想像到，那个人是如何被撕碎的。 在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幅画，那幅画被好几层的黑布包裹着，慎重再慎重地摆置着，仿佛是杀伤力强大的核武器。 「这一件案子可以追溯到一个月之前。」工作人员给鹿弥汇报情况。「一个月以前，有一个电视节目的策划在大洋那边找素材，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死掉了。他的朋友，也就是死者似乎从他的家里取得了一些他的遗物，然后根据遗物，创作了一幅名为羞涩的人的画。买下画的人说，他在夜里见到画上的人变成了现实。接着，买家觉得邪门，就将画还给了画家，画家研究画，然后，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死了。」 在客厅中的警卫人员将画拿起来，双手递给鹿弥。 鹿弥有点不太想接。 「请一定不要观看。」给予警告以后，工作人员继续告诉他，「根据我们的资料对应，可以确认，对方是名为羞涩的人的收容物，前段时间从收容所逃跑。只要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或者通过画面看到他，他就会以可怕的速度移动到目标面前，将他撕裂。」 鹿弥捧着画，战战兢兢。「那么，那个卖买家为什么没有事？」 「很幸运，其实那一晚，羞涩的人还没有赶到，只是画与他产生了共鸣，将他的幻象投了出来。」他已经说完了，「按照指令，这幅画将会交给你处理，作为捕捉scp-096的工具。」 行吧。 鹿弥小心翼翼地捧着画，准备离开。 工作人员很惊诧，「您要就这样直接拿走吗？」 鹿弥觉得有道理，这幅画可是可以杀人的，万一不小心在路上掉了呢？「你有袋子吗？」 工作人员觉得袋子不够靠谱，给了他一个手提箱。 鹿弥提着画回到了旅馆。 「delta-5-561.」 在他刚进到旅馆的时候，一串号码从某张冷酷无情的嘴巴里吐出来。 鹿弥抬起头，看到那个今早帮他搬行李的僕人洛熏。 「我是安全人员471.」洛熏双手抱胸，看着他。「我刚刚已经跟上头联繫，确认了你的身份。」 鹿弥笑了笑。 洛熏才不会跟他一起傻笑，「我将d级人员带来了，给予你作为捕捉scp-096的工具。」 鹿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动，全部人就将需要的道具都送到他的手边了，莫非这就是世界神给他开的方便之门吗？ 洛熏挑眉，十分不耐烦。「回答呢？」 「收到。」鹿弥立马回应他。「请问d级人员在哪？」 洛熏指了指。 鹿弥看到了正气昂昂坐在大厅的亚当。 这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d级人员是基金会的消耗品，专门用来做各种小实验的。 鹿弥和洛熏找来了密封性很强的钢铁制作的四方盒子，他们让亚当拿着画，待在里面。 「我会没有事吗？」亚当在里面，通过电话，不太确定地询问着。 鹿弥不知道该怎么为他默哀好。 「你会没有事的。」比起鹿弥，洛熏熟稔地撒谎。「你只要按照以往的，按照我们的指令行事就可以了。」 「好的。」亚当深唿吸。 洛熏朝鹿弥示意。「你可以开始了。」 鹿弥和洛熏一起躲在箱子后面的草丛中，偷偷观察着箱子。 「请将灯光打开。」 亚当：「已打开。」 鹿弥：「接下来，请将画打开。」 第209页 亚当：「已打开……哇，这幅画好噁心啊，谁画的，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想要，看着很噁心，我能不看吗？」 洛熏在旁边接话，「不可以，请继续直视。」 「嗯。」亚当也不敢反抗。 「怎么样？」鹿弥问。 「怎么样？」亚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就是很噁心……等等！什么声音？」 不止他听到了声音，鹿弥和洛熏也通过电话听到了钢铁被撕碎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立马传来了哭腔，「草泥马！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一只怪物卡在箱子缝隙那里！他正在试图进来！报告！他已经伸进一只手了，请……救救……」 电话那旁，人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身躯被撕裂的声音。 洛熏扔下手机，跑向箱子。 鹿弥吓了一跳，立马跟上。 洛熏跑到了箱子的一边，按下了快关，很快，另一边被撕裂的一面墙壁，立马被新的所代替。洛熏松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捕捉到096了。」 太好了。 鹿弥继续跑过去。 「唿。」风突然吹了起来。 一张纸从箱子的背面吹了起来。 洛熏和鹿弥一愣。 那张纸正对着鹿弥，鹿弥因此，看到了那张画。 一个巨大的苍白的怪物捲缩在角落。他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人看到自己。 因为他是羞涩的人。 一瞬间就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反应过来。 钢铁铸就了坚硬盒子被撕碎了，鹿弥的面前一瞬间被巨大的影子挡住。 他还没有不知道面前的怪物具体长什么样子，他就被撕碎了。 「鹿弥！」 第100章 3035 「重启——」 鹿弥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不断地从他的身上冒出来，甚至沾湿了他的衣服。他的瞳孔强烈地震动着，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的白色的墙壁。 他还活着？ 鹿弥伸出手，反覆地摸着自己的脸。 身体被撕裂的时间只有一秒钟，他甚至不能很好地感受到自己被撕碎的感觉，他就失去了生命。 鹿弥摸完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脸依旧完整以后，他开始摸自己的身体。 「吱。」房门被推开，打开门的人看到他摸着自己，目瞪口呆。 鹿弥转头，吓了一跳。 来人不就是那个名叫洛熏的安全员吗？ 洛熏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眼观鼻鼻观心，「你摸够了吗？」 鹿弥自然地将手垂下，无辜地看着他，「我刚才做了噩梦，衣服似乎湿掉了。」 如果他真的被撕碎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洛熏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新了白袍和运动装给他。「换上吧。」 鹿弥接过衣服，将上衣脱下。 将衣服脱下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流下了很多汗，衣服湿漉漉且沉甸甸地拎在他的手上。 洛熏走过去，去接过他的衣服。「是什么噩梦？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鹿弥想要擦擦脸上的汗，但是他又没有手帕，于是只好伸出，在湿掉的衣服上找一块干爽的地方 洛熏看到他的样子，朝他说：「等我，我去找纸巾给你。」 房间里置放着纸巾，洛熏抽了几张，准备递给他。 鹿弥就着他的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洛熏：「……」 鹿弥有气无力，「我梦到自己被一直巨大的怪物撕掉了。」 洛熏将剩下的衣服盖到他的头上，「少胡说八道，赶紧换上衣服，该工作了。」他喊道：「reset-09.」 鹿弥将衣服拉下来，好吧，他的代号又换掉了。 当鹿弥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洛熏在外边等他。 「做好记录。」洛熏说着，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他，「接下来，你要看到的是，最近进收容所的……」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鹿弥走过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 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房间，除却透明的窗户以外，这里的一切都是洁白的。 洛熏让鹿弥走过去。 鹿弥从他的侧边走过，站到了透明的玻璃橱窗前。 就在他站好的一瞬间，一直蟑螂从里面飞起来，粘到了玻璃窗上。 鹿弥生平厌恶跟蟑螂打招唿，于是立马就倒退了一步。 那只蟑螂在玻璃窗上，左右摆动着触角，似乎在观察着鹿弥。 鹿弥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一瞬间，那只蟑螂掉了下去。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安心，隔着窗户，那边有什么东西站起来了。 当他完全准备完毕，鹿弥发现，蟑螂站在橱窗的另一边。 它用后面的两只脚站立，就像是人类一样。 鹿弥又退后了一步。 蟑螂跟着退后了一步。 鹿弥拍了拍手，蟑螂也用前面的爪子，跟着拍拍手。 鹿弥准备转圈圈，结果在转到后面的时候，看到了洛熏冷若冰霜的脸蛋。他尴尬地咳嗽一声，随后走回了洛熏的身边。 他转身，结果也正好看到橱窗那边，第二只蟑螂出现，它站立着，第一只蟑螂走到了它的身边。 洛熏继续解释，「这是前几天送过来的，编号scp-3035科学蟑螂。」他皱眉，「目前为止，没有更多的资料，需要我们研究调查出来。所以你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事情，都给我详细记录好。」 第210页 鹿弥点头。 他望过去，那只蟑螂也跟着点头。 这一只怪物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蟑螂不只一只，是一堆。 之前鹿弥没有走近去看，后来翻阅资料的时候才知道，那一间房间里面起码有几千只的蟑螂。 鹿弥知道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所幸的是，观察员不止他一个人。 鹿弥一边辛勤工作着，一边想要找机会去调查关于这个世界里有神性的东西。 「有啊。」洛熏对他有问必答。 鹿弥露出讨好的笑容，「那么，具体有神性的是什么东西呢？」 洛熏摇头，「这是最高级的机密，我们没有权限得知。」 他说的是真话，在这里，等级制度十分严格。鹿弥他们这种等级，没有资格查阅更加上层的资料。 鹿弥只好暂且专心养蟑螂。 渐渐的，他们发现那些蟑螂产生了异变。 某一天，他们去看，那些蟑螂似乎长大了太多了。 再下一天，那些蟑螂的外表渐渐变成了白色。那种白色，跟他们的白色大袍一模一样。 研究人员拿着笔记本，来到橱窗的前面。 就在他站稳的一瞬间，橱窗的那边，成千上万的蟑螂站了起来，用他们白茫茫的脸庞，统一直视研究人员。 他怎么看它们，它们就怎么看他。 一双眼睛，对上千千百百双眼睛。 研究人员突然瘆得慌。 由于蟑螂的变化太过巨大，他们研究所立刻要求专门人员过来做详细的研究。 穿戴完毕的研究人员去打开了屋子的门，用装置将一只蟑螂给捕捉走。 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鹿弥第二天过去，就看见里面的蟑螂反覆在模仿昨天的一幕，一只蟑螂装作自己是研究人员，它们拖着另一只蟑螂，反而走来走去。 一半的蟑螂被拖拽而死。 研究人员去清理死去的蟑螂尸体。 就在它们忙活的时候，活着的蟑螂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突然开始模仿他们，甚至帮助他们，将蟑螂拖到了门口。 「模仿能力。」洛熏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个结论。 鹿弥好奇，「这能力究竟是危险还是不危险？」 洛熏沉思，「可以说很危险，也可以说还不怎么危险。」 在这个世界里面，不危险的异生物可没有多少。 研究人员抓了五只蟑螂去研究，他们依次解剖蟑螂，观察他们的内脏，最后一无所获，仿佛面前就是一只变色的巨大蟑螂。 研究人员观察不大太多的细节，就将蟑螂缝合，然后放了回去。 第二天，鹿弥到来的时候，看到了橱窗的一幕，立马捂着嘴巴，往回跑。 「怎么了？」洛熏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鹿弥赶紧去抱住自己的室友，「太噁心了，我不要过去！」 由于鹿弥态度坚决，洛熏只好自己去探看情况。 一看，他终于知道鹿弥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了。 因为那里面，那些蟑螂自相残杀。他们将自己的同伴开膛破肚。 洛熏立马按下了警报器， 很快，就有人员赶到，朝着蟑螂们发射催眠瓦斯。 「哇。」鹿弥看洛熏回来，立马挂到他的身上去。「太噁心了！」 洛熏无奈地看着一个人挂在自己的身上。 鹿弥见到了噁心的一幕，休息时间一到，当即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连门都不锁就窜进了浴室里。他打开花洒，狂搓身上的皮肤。 在他把皮肤都搓红了的时候，花洒被人关了。 鹿弥回头。 洛熏站在他的背后，被他狂放的花洒弄得头髮和衣服都湿掉了。「出来工作！」他冷冷道。 「我想洗澡。」鹿弥举手发言。 洛熏拿起挂在门边的浴巾，递给他。「你再洗下去，估计会搓掉一层皮。」 他是好心，但是那一幕对于鹿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蟑螂被切开后的噁心场面，还是身为同类，居然可以残忍伤害对方这一点，鹿弥都觉得不寒而慄。 也许是这样，在梦中的时候，他依旧睡得不安稳。 他翻来覆去，一下子睡着，一下子被惊醒。 跟他同一个房间的洛熏在黑暗中开口，「要是睡不着就去守夜班吧。」 「我害怕。」鹿弥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数绵羊。」洛熏提建议。 鹿弥睁开眼睛，双眼熠熠生辉，「我想跟你一起睡。」 洛熏：「……你疯了吧？」 要知道他们的床可都是单人床，一个人睡已经是极限了。 鹿弥提了建议以后，不顾洛熏的反对，立马就下床。 洛熏听到他起动作时候的声音，心脏开始怦怦跳。 他侧躺着，所以床还有近一半的空余空间。 鹿弥在那一半的位置上躺了下来。 这么一来，他们几乎就是前胸贴着后背了。 「这样似乎可以安心一点。」鹿弥吐了一口气，随后张开手，抱住了洛熏的腰。 洛熏没有好气，「不要抱着我。」 鹿弥发出鼻鼾声。 洛熏：「……」他只好随他去了。 第二天清晨，可能由于两人还太血气方刚，一晚上又都贴得太近，两人双双有了让人尴尬的反应。 第211页 「放开我，滚去浴室。」洛熏动都不敢动。 鹿弥抱紧了他，将脸埋在他的后背。「兰兰，我们来做吧。」 安兰德的耳朵红了，「你到底是怎么样发现的？」 鹿弥不想回答他，还做了其他的提议，「要不要你变成女生，我们重温一下旧时光？」 安兰德闻言，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瞪着鹿弥。 「你……」安兰德怀着沉重的心情，痛定思痛以后问他：「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鹿弥躺在床上，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然后朝他招招手。 安兰德立刻俯下身子，想要听他说话。 鹿弥一把将他拉下来，与他耳鬓厮磨。「我现在还在生你的气。」 「你当然可以生气。」安兰德说。如果他是鹿弥，何止是生气，他简直就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鹿弥抱住了他的脑袋，怨恨地说，「我生气到恨不得将你给切成好几块。」 安兰德：「……」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所以。」他说，「努力讨好我，直到我消气为止吧。」 安兰德放柔了自己的语气，「那么你要我怎么做，才会消气？」 鹿弥先说，「我现在叫你脱裤子，你不脱，这一点就很不好。」 安兰德：「不是我不脱，而是现在轮到你和我值班的时间了。」 「不是你自己的世界，你还那么认真？」 「就是因为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才要那么认真。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一旦我们做出了太违背这个世界设定的东西，我们立马就会被这里的创世神发现，然后驱除出去。现在我们可是没有车票，被赶出去以后，就会变成宇宙垃圾。」 鹿弥眯起眼睛，「所以结论是，我们要去值班。」 安兰德觉得他的理解也没有错，「是的，我们要去值班。」 「然后在那群怪物面前做吗？」鹿弥有些烦恼，「那群怪物可是会模仿人的，我可不想要他们模仿我们的姿势，然后给我上演。」 安兰德深唿吸，调整自己的心情，务必保证自己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我们只去值班，不做先。」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鹿弥。 可惜鹿弥的性格跟小孩子没有什么共同点。 于是安兰德去浴室，漱口了好几次，才将味道清除干净。而鹿弥则在房间里，清爽地换上衣服。 「不要再弄到我的嘴巴都是。」安兰德觉得困扰。 「不然呢？」鹿弥挑衅道。 安兰德恨得牙痒痒。 他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 第101章 死亡 鹿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似乎是真的很认真地养蟑螂。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鹿弥发现这群蟑螂越来越危险了。 从科研所调过来的科研人员似乎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他们穿着裹着身体的白袍，拿着记录本，站在橱窗的前面，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观察。 而橱窗的那一边，已经成长得和他们一般大的蟑螂也直立站着，它们浑身上下都被白色的塑料包裹着，它们的手里没有本子，于是乎就将手化成了本子的模样，然后一边观察着橱窗那边的人，一边将东西写下。 科研人员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观察到的现象。 那么，蟑螂写着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鹿弥想要知道，但是却看不到。 科研人员调查完毕以后，依然是得出来这样的结论。「它们目前仍旧没有任何的危险。」 「是吗？」鹿弥沉吟，「要是它们学会了攻击。」 「只要你们不会在它们面前做出攻击的事情，它们就不会学会攻击。」科研人员盯着橱窗。 他盯得久了，橱窗那边站着的蟑螂，似乎渐渐的，样子变得越来越像他。 科研人员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适，他只是推了推眼镜，准备离开。「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调查，你、你，过来。」他指着鹿弥和在一旁的安兰德。 安兰德和鹿弥对视一眼，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科研人员让他们站得更前一些。 安兰德和鹿弥站在了橱窗的前面。 那些蟑螂的视线立马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鹿弥又开始噁心了。 科研人员说：「你们亲一个。」 鹿弥：「……」 安兰德：「我没有这种癖好。」在人的面前亲热的癖好。 科研人员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我想看看如果它们的发/**望冲到顶点的时候，它们会选择继续模仿人还是有自己的自主行为。」 安兰德想要拒绝。 鹿弥捨身取义，「来吧。」 安兰德：「……」拒绝的话梗在了喉咙。 鹿弥闭上了眼睛，撅起嘴巴。 科研人员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抱着鹿弥的脑袋，调整方向，然后在科研人员冰冷的目光下，亲上了鹿弥的嘴唇。 他的唇温热，无论何时接触到，都在他的心房燃起了火焰。 橱窗那边的蟑螂看到了，立马也模仿他们的行为。 科研人员将现象记下。「下一步。」 「什么下一步？」安兰德立刻拉开鹿弥的肩膀。 鹿弥还在闭着眼睛。 科研人员不太确定，「你是需要我说得详细一点才能明白？」 第212页 鹿弥说：「我好像能明白。」 「你住口。」安兰德捂住他的嘴巴。 科研人员非常大度，「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那么我来吧，你做笔记。」他看了一下鹿弥的脸，满意地点点头，准备摘下头套。 「不用了。」安兰德拒绝他。 鹿弥睁开眼睛，看着科研人员，笑了笑。 安兰德要不是现在依旧心中有愧，他很想骂他，笑屁啊。 「为什么不要？」有人对着安兰德发问。 说话的人不是科研人员，而是鹿弥。 安兰德时常觉得，他的话要是少一些，会减少自己很多的麻烦。 「因为我做笔记的能力很差劲。」 鹿弥明白了，「那么我来做笔记吧，我做笔记的能力很好。」 「住口吧。」安兰德干脆地搂过他的腰，将他拉了过来。「你想要到什么程度？」他问科研人员。 科研人员没有想到他突然那么干脆，他将鹿弥拉到眼前的这一幕，莫名让心静如水的自己都怦然心动了。「差不多就好。」科研人员很想表示自己的立场，其实他对于活春宫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安兰德立刻动手，松开了鹿弥的领结，然后穿过他的白袍，将他的衬衣扯了出来。 鹿弥抱住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身上，很是巧妙地挡住了科研人员的视线。 科研人员是真的看不到安兰德另一边的手在做什么。 但是蟑螂们有样学样。 没有一会儿，蟑螂们就离开了橱窗，各自散开，卧倒在了地板上。 鹿弥气喘吁吁地靠在安兰德的身上，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科研人员昨晚记录，提建议，「我帮你们看一会现场，你们要不要先去房间。」 安兰德依旧冷静，「如果您方便的话。」 科研人员表示自己非常方便。 安兰德将鹿弥扛回了狭小的房间，并且将他扔在了床上。 「你就那么喜欢被人看着吗？」安兰德生气地拉开自己的衣领。 鹿弥觉得他误会了，「不是我喜欢被人看着，而是别人会喜欢看着我。」 「你这个能力还真的不是一般让人厌恶。」安兰德蒙住了他的眼睛，随后低头吻他。 鹿弥的眼睛在他的手掌之中眨了眨，纤长的眼睫毛扫在他的手心。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错呢。 餍足的鹿弥短暂地这么认为。 过了几天以后，蟑螂们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 有一天，有人汇报，最近的蟑螂们有些暴力。 鹿弥和安兰德立马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是有工作人员在打闹的时候被蟑螂们看到了，他们也学着工作人员的模样，大力去拍打同伴的肩膀或者脖子的地方。 人类很强壮，人类会控制自己的力道，所以人类当然不会被随便拍一拍就死。 但是蟑螂不懂那些，所以，他们有时候会用力过度，然后拍死自己的伙伴。 专门负责清理的工作人员立马进去，准备打扫卫生。 这时候，蟑螂把工作人员当成了是可以互动的小伙伴，然后一爪子拍过去。 工作人员倒在地板上，一动都不能动。 一瞬间，警报响起。 「警告，警告。」 在他们杀死真的人的一瞬间，危险的等级就上去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想要进去，将倒在地板上的工作人员拉出来，他想看看他还需不需要送去医院。 下一个人进来，又有蟑螂想去拍他。 工作人员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枪，将蟑螂击毙。 「糟了。」鹿弥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这一瞬间，蟑螂学会了用武器。 它们一涌而上，抢夺了工作人员的武器，然后对着他发射。 「biu！」工作人员中了子弹。 蟑螂拿着**，对着橱窗发射。 橱窗碎裂。 蟑螂们全部逃了出来。 「警告，警告。」警告器启动，「请立即回到你们的住所，否则的话，我们将会消灭你们。警告，警告。」 他们研究了那么久，依旧未能得知，这些蟑螂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攻略世界，不是真的为他们处理问题。」安兰德当机立断，「我们立马离开这个实验室。」 「好。」鹿弥同意了。 他们两个人朝着出口跑，这时，一群前来消灭蟑螂的部队到了。 鹿弥和安兰德逃开，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他们离开外边的时候，发现他们没有开门的钥匙。 鹿弥和安兰德面面相觑。 「我回去拿钥匙！」安兰德说，「你在这里等我。」 「唔。」鹿弥的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返回战场。 战场乱七八糟。 由于人类开始攻击蟑螂，蟑螂也有了攻击能力。 鹿弥和安兰德赶到的时候，蟑螂和工作人员已经打在了一起。 最可怕的就是，蟑螂们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他们的脸依旧像是塑造而成的假塑料脸。但钥匙不细看的话，也许就会被矇骗。 就在他们路过战场的时候，墙壁的旁边有一个小姑娘窝在墙角，捂住脸自己的脸，发出了恐惧的哭泣声音。 第213页 鹿弥出了本能，停在她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没有事吧？」 「呜呜。」小姑娘只会哭，不会说话。 鹿弥动了恻隐之心。 就在一瞬间，小姑娘抬起了头。 她有一张没有五官的白色的脸。 鹿弥吓得差点忘后摔倒。 安兰德赶紧接住了鹿弥。 「卧槽！怎么回事！这些蟑螂的数量怎么会那么多？」工作人员惊唿。 有另一个人知道真相，「前一段时间，它们疯狂产下小孩。」 「该死！」 安兰德才不顾那么多，他拿到钥匙以后，立马招唿鹿弥逃了。 只要打开门，他们就能离开了。 安兰德和鹿弥这么想着。 然后开了门。 门外不是通道，而是另一间实验室。 堆积在门外的蟑螂一下子全部砸了下来。 鹿弥，死亡。 第102章 你才是收容物 「构建开始——」 「重启——」 鹿弥在一片黑暗中，清楚地听到了声音。 随后，他便醒了。 他慢慢坐了起来。 眼前一切使他震撼。 他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立方体，很大，他抬头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顶。立方体里充满了液体，存在在箱子之中的，是填满了空间的巨大爬行类动物。 是蜥蜴吗？ 鹿弥愣愣地瞪着眼睛。 蜥蜴静静地躺在液体之中，它闭上了眼睛，巨大的尾巴卷在一起。它静静地睡眠着，虽然它现在没有了生息，但是见过它的人都能想像，如果它睁开了眼睛，那么这个世界将会迎来无与伦比的灾难。 它就是灾祸本身。 鹿弥站起来，他在一片白色的空间中慢慢走出去。 他伸出手，触摸着立方体。 他的掌心之下，是那一只巨大的蜥蜴。 这时鹿弥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最像是神的存在。 他的手心接触到冰冷的玻璃，一瞬间，裂缝出现了。 鹿弥一愣，看着裂缝从他的掌心下出现，随即迅速蔓延，一直往下。本来裂缝只有一条，但是越往上，裂缝就变得越来越多。光滑的透明立方体表面，变得犹如众横交错的蜘蛛网。 储存在里面的水滴落了下来，落在鹿弥的衣角上。 一瞬间，他的衣角好像被灼烧一样，破了一个洞。 「哒，哒。」水一滴跟着一滴落在地面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盐酸的味道。 鹿弥瞠目结舌。 如果这容器完全碎掉，里面的盐酸会全部渗透出来，到时候，他就会被盐酸腐蚀死掉了。 意识到了这件事情，鹿弥立刻慌张地东张西望。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最上面似乎有一个窗户，正好让一些空气流通。但是这四面都是光滑的墙壁，根本就没有东西可以让他攀爬上去。 「咔嚓。」立方体发出了声响。 鹿弥赶紧打起精神，匆匆忙忙地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复制卡。上面有他攻略的世界的能力，他拿出了梦想世界的复制卡，利用梦想世界的能力，虚构了一个大型的泡泡。他整个人爬上去，然后泡泡慢慢升空，载着他往出口前进。 就在他飘起来的一瞬间，立方体的最上面，碎了一块材料。 盐酸水涌着跑出来。 「飞快点！」鹿弥着急道。 泡泡漂浮的速度迅速变快。 就在鹿弥快要到达出口的时候，漫天溅起的盐酸落在了泡泡的表面上。泡泡一下子就破掉了，幸好的是，鹿弥的手及时碰到了缝隙，他辛苦地爬了上去。 他坐在缝隙上面的时候，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下面的情况。 立方体已经破成了好几块碎片，盐酸水充斥这空间，那只蜥蜴倒在了地板上。 鹿弥看着它依旧是死亡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才刚吐出来，蜥蜴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蜥蜴活了。 他从地板上站起来，它异常地庞大，巨大的尾巴拖拽着，丑陋又具有野性美的头颅抬起。它只要跳起来，就能将鹿弥咬下来。 鹿弥的双脚已经搭在外面了，他毫不犹豫，朝着外面的空间跳下去，就算外面是一片无知的黑暗。 鹿弥跳下去之前准备了泡泡，所以他安全着地。 他的双脚才刚踩在地板上，房间里面就传来了愤怒的吼声。 鹿弥无法形容这个声音，他只觉得，可以杀死一切生灵的生物降世了。 「兰兰！救命啊！」他下意识地喊了那个名字，但是又发现现在这个情况，安兰德估计是解决不了的，于是他又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世界神！救命啊！」 他的声音迴荡在空落落的黑暗里。 随即，巨大物体奔跑的声音追在他的身后。 鹿弥慌不择路，他一直往前跑，然后遇到了好几道门，他随便选了一道门，钻了进去。 「哒。」等亮了。 鹿弥看见了房间里面的东西，脚下一滑，倒坐在地板上。 房间里有另一只怪物，一只巨大的由混泥土加钢筋构成了，脑袋大大的怪物，它的身体是普通的白色，身上有一丝丝彩色。 是那个吧。 鹿弥想起自己看到过的手册，scp-173，传说中的，要一直盯着它，才能活下来的怪物。如果你眨眼睛的话，它就会一瞬间移动到你的面前，将你杀掉。 第214页 鹿弥瞪大了眼睛。 观察者不想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说这种话，但是他睁大眼睛的模样真的可爱。 可爱到，他迫不及待看他被173绞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死状了。 鹿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瞪大眼睛，那只怪物仿佛知道他支持不了多久的，于是游刃有余地在墙角等他。 眼睛渐渐变得酸痛，鹿弥还在加油，随后，他打开了门。 黑暗就在房间之外。 鹿弥有规律地敲了敲门。 「砰、砰、砰。」 「他想做什么？」实验人员不懂。 观察者皱眉，「好像有什么声音？」 声音巨大，没有人能忽视。 鹿弥终于撑不住了，眨了一下眼睛。 众人期待地等待他被折断的一刻。 但是鹿弥什么事都没有，173还是静静的待在墙角，一动不动。 鹿弥冲过去，打开了173隔壁的门。 一只巨大的爪子踏进了173的房间。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是刚刚的蜥蜴来了。他被鹿弥发出的声音吸引，来到了房间之外。鹿弥眨眼睛了，作为代替，轮到它与173开始较劲。 「草！」有人发出不耐烦的声音，「我们之前是做过实验的吧，上次173就这样和682互瞪，瞪了多久来着？」 「六个小时。」有人回答他。 「啧！打开房间的墙壁，隔断他们的交流，让682继续去追鹿弥，不……继续去追000。」 「好。」有人启动了极机器，「是否还需要投入我们虚拟出来的人，那个模拟安兰德的存在。」 「真正的安兰德呢？」有人问。 「已经被控制了，现在还在沉睡。」 「让他继续睡。」 「直到我们完成测试。」 鹿弥跑出了房间，继续在黑暗里奔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两次了。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他跑着，然后又走到了终点，前面是一扇门。 鹿弥嘆了一口气，他可不敢再随便打开任何一扇门了。 只是他不打开门，也找不到出路。 鹿弥回忆一下自己可以拥有的能力，拽紧了再克苏鲁身上复制的恐惧。他准备一开门就释放能力，将对方镇住。 他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打开了门。 但是这个房间里面，并没有怪物。不但止没有怪物，甚至是一间布置温馨的房间。 有沙发，有电视。 「小朋友们，大家好，我说小丑巴伯！」电视被打开，里面传来了开朗的声音。 鹿弥警惕地看了过去。 那是一架很古老的电视，闪着雪花，一个化着小丑装的男人站在一栋彩色的建筑物下。 「您看起来不是一个十岁以下的小朋友呢。」小丑凑到了屏幕的前面，似乎看到了鹿弥。 鹿弥也盯着他。 「不过没有关系，您似乎是特殊的客人，既然如此，小丑巴伯的节目就要开始了！我们今天的节目是巴伯在大城市。」 小丑穿着彩色的衣服，尖尖的鞋子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明明他的前路什么都没有，他还要一副提防的模样。「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他得意极了，「人很多，城市也很大，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很疏忽大意。要在这种地方杀一个人，烧掉一座房子，简直就是简单到不得了的事情。群居的动物都是很傻的。」 他说完话，然后拿着蚊香走进了街边的一栋建筑物里面。 镜头跟着他移动。 小丑点燃了蚊香，故意放在纱帐的旁边。 夏天有微风，风吹动了白色的纱帐，纱帐落在了蚊香的上面，很快，纱帐就燃起了火焰。 大城市里，白天，大家是要上班的。 于是纱帐上的火焰一直蔓延，将这间房子给烧掉了，都没有人发现。 火焰还在继续，过了不久，这栋房子都着火了。 住在最上面的人，后知后觉，当浓烟滚滚，将他们包围，他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而此时此刻，小丑巴伯站在了燃烧的屋子外面，他得意地眨了一下右眼。「这就是巴伯在大城市，今天的内容是教会大家如何防火，希望大家都已经学会了。」 鹿弥看了节目，浑身都不舒服，他要离开了。 他的脚步才刚一动，电视的画面就切换了。 小丑拿着鞭子，正在用力鞭打一名军官。 「巴伯得到真相！」屏幕上出现了如鲜血一般的红色字体。 「小朋友们。」小丑依旧在看着屏幕，「相信你们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辈子都遇不上战争。是的，巴伯这一节课，就是教你们如果在战争中得到了俘虏，你们该怎么折磨他，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接下来的画面很血腥，千万不要让你的家长跟着一起观看。」 鹿弥扯开嘴角。 小丑的鞋子踩在军官的背上，他的鞋子抬起来，鹿弥才看到，他的鞋底有尖利的钉子。小丑将军官踩在脚下，手里的鞭子不停地挥动。 军官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声。 「你必须得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将一切都停下来。」小丑宣告。 但是他的问题都是那么荒谬。 「为什么一个国家要打压他的居民？」 第215页 「为什么人们会互相揭开对方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一面。」 「为什么要用恨取代爱？」 「为什么愚蠢的人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愚蠢，就像是快要被烧掉的稻草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被迫害？」 军官答不上一个问题。 鹿弥不想看这样的节目，他要走了。 当他的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电视的声音都消失了。 鹿弥好奇地最后回了一次头。 背景一片白色，小丑巴伯坐在了椅子上面，他愤怒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鹿弥往门的地方移动，他似乎感觉得到，小丑的那双眼睛一直都在跟着自己。 离开了小丑巴伯，鹿弥不得不思考了，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鹿弥又打开了一扇门。 这一扇门的里面，是一个熟悉不过的生物。鹿弥这一次醒来的时候，刚从他的身边逃开。 不灭孽蜥看着它的客人。 鹿弥在慢慢唿吸着。 观察着的人全部屏住了唿吸，他们盯着屏幕，不想错过这一场战役的每一秒。 不灭孽蜥扑了过去，它要将鹿弥撕碎掉。 鹿弥用了恐惧的力量。 但是不灭孽蜥并没有被克苏鲁的恐惧所压倒，它依旧一往无前。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一瞬间，跟不灭孽蜥一模一样的蜥蜴出现了。 两只蜥蜴挤在一个空间里，立马就将屋顶掀开了。 「我的天。」研究人员惊唿，「000都做了什么事情！」。。。。y。q。z。w。5。。。。c***o***m#言，，，情，，，中文，，，网 一只不灭孽蜥已经足够叫人头痛了，现在居然有两只，会发生什么？ 答案很简单，首先是整个房子立刻就被掀了。 世界迎来了毁灭。 鹿弥也在这个世界里面，自然也死去了。 「卧槽！」研究人员累了，「不能让他那么折腾了。」 他们在实验室里，正在准备将鹿弥从实验基地里拖出来。 众多穿着白袍的人在忙活，这其中，只有一个戴眼镜的人动也没有动。他默默看着鹿弥的资料，随后沉默不语。 「神。」有人叫他，「你怎么了？」 「没有事。」创世神不想多说，「将他关起来，我快要得出结论了。」 真正的基金会在这里，他们收容了鹿弥，将他当成了收容物，利用scp里某一只生物的能力，构建里一个虚拟的世界，然后将鹿弥的精神投进去，反覆让鹿弥去经歷事情，然后在他死后，立刻重启世界。 鹿弥在落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瞬间，就被捕捉了。 创世神看到他的存在的时候，一阵沉默，给了他编号，000.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攻略者嘛。」有人不屑。 「如果只是普通的攻略者，神才不会出现。」研究人员骂他的同伴。「而且一般的人，就算是精神意识进入虚拟世界，死一次的话，精神倍毁灭，躯体也会跟着死的，但是他毫髮无伤，这也很奇怪。」 「才不奇怪。」隔壁有人笑，「我们这里拥有的，什么都不多，就是怪物很充足。」 他们吵吵闹闹，然后回收了鹿弥的精神体，将他还到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们将鹿弥关了起来，准备换班。 这时候，警报器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警觉地抬头。 「警告，警告，请注意，与000一起闯入世界的安兰德走失。」警报声的声音在整个实验室响起，「重复，警告，安兰德走掉。安兰德，人类，守序世界居民，拥有模仿的能力。如果你看到了重复的面孔，请将他控制。」 「人类啊。」研究人员都不在乎了，「应该很好抓吧。」 空旷的房间只放了一张床，鹿弥躺在里面，静静地睡着。 其实他睡了起码有十天了。 工作人员推着营养液来到了房门前。。。。。y。q。z。w。5。。。。c***o***m#言，，，情，，，中文，，，网 验证了身份以后，守门人帮工作人员打开了门。 工作人员是来给他输送营养的，不然就他这样不吃不喝睡着，早就死了。 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还不想他死，毕竟，他还有很多的谜语想要从鹿弥的嘴巴里得出答案。 工作人员熟练地操作，给鹿弥打针。 守门的人望着前方，没有看着房间内的风景。 工作人员摘了帽子。 帽子从他的头上落下，他的一头黑髮变成亚麻色的微捲髮，他一双绿色的瞳孔又愁又火，看着睡着的鹿弥。 他站了许久，看着营养液畅行无阻地进入他的体内。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看到，他弯下腰，肆无忌惮地吻上了鹿弥的嘴唇。 哇。 安兰德摸了一下他的脸。 鹿弥。 他的手顺着他的脸，滑进了他的衣领，触摸到他的皮肤。 「幸好你还活着。」 他说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针对哪一件事情。是针对基金会对他的折磨，还是针对在1988里世界倾覆，他没有能与他一起逃走的一瞬间，还是……更久之前，无爱世界的雪落下，冰冻了他的身体。 安兰德蹲下身体，脑袋趴在他的床边。 第216页 他离得很近，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安兰德喜欢靠近他，即使他不能知道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但是却可以知道自己的。 他拥有感情，因为爱上了这个人。 「你一定也是这样。」 安兰德着迷地看着鹿弥，但是他很快又拿起帽子，将自己伪装成别的人。 如果安兰德知道鹿弥在虚拟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知道，鹿弥已经原谅他七七八八了。但是他不知道，于是在他的心中，他还是那个害鹿弥与他的世界一起覆灭的罪人。他想起鹿弥在1988不甘的眼神，他想起他在梦想世界，将送给他的曲子给那里的神演奏。 鹿弥一定讨厌死他了。 神啊。 多么可怕的世界。 我的神恨着我。 第103章 寂静之地 「构建——」 工作人员打了一个哈欠。 「不要睡着了。」他的伙伴提醒他，「在000完成消灭scp的时候，记得打开门，让虚幻与现实共通。」小伙伴看着新来的工作人员，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最重要的是要立刻把门关上，千万不要让000跑出来。」 「行行行。」合作人员坐在几台电脑面前，拉开了面板。「000的资料还没有记录进资料库。」他提醒小伙伴。 小伙伴不以为意，「000的资料我们不可阅读。」 工作人员悠哉悠哉地看着画面，「000的名字是什么？」 小伙伴一愣。 实质上，他们是不可以讨论这件事情的。但是他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在离开这里以后，他们会被清除所有的记忆。可是关于000的八卦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很想跟别人分享，一个不慎，小伙伴说出了他的名字。「scp-000世界。」 工作人员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他有一双像是宝石一样的绿色眸子，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显示屏的一堆数据。 鹿弥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他正在一辆货柜车上。他穿着黑色的训练服，抱着一把枪，像是执行任务的军人。 他的周围是跟他一样打扮的人，他们不说一句话，沉默地望着空气，气氛压抑得有些可怕。 鹿弥死而復生了好多次，他不得不思考起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一切都太诡异了。 就在他似乎有所眉目的时候，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鹿弥抬头，对上了一双碧绿色的眸子。 安兰德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坐在鹿弥的身旁。他淡漠的眸子此时透出了非一般的深情，万千情意欲语还休。 鹿弥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yes！」电脑前面的小伙伴无比兴奋。「果然虚拟出了这一个人是有用的！只要000有任何察觉到不妥的地方，我们就用这个虚拟人物来欺骗他！」 工作人员听到欺骗两个字，本来正在快速敲字的手一顿。他的停顿是一瞬间的，很快，他又重新恢復了工作效率，将所有的编码导入。「虚拟人物。」 「安兰德，在000的脑海中也叫做朱丽安娜。」小伙伴喊出他的名字，「从000点脑海中提取出来的人。」 工作人员闻言，将脸上的口罩拉得更上一些。 「兰兰。」鹿弥拉住了安兰德戴着手套的手，「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好像死了好多次了。」 安兰德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明白鹿弥在说什么的样子。「我们不是一路都顺利过来了吗？」 「有吗？」鹿弥疑惑地看着安兰德。 「是的。」安兰德的语气表达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我们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只要不被神发现，我们就可以顺利达到我们的终点。」 鹿弥总是相信他的。 安兰德岿然不动。 鹿弥有新的问题，「我们的车票上，不是有写着攻略世界的方法吗？我看不懂那个意思。」 安兰德把耳朵靠过去。 鹿弥攀到他的身旁，「什么叫打败神性？」他要怎么样才能攻略三级世界？ 安兰德沉默了一瞬间。 他本来想保持沉默下去，但是突然，他的嘴巴像被人控制一样，拉开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可以攻略世界吗？」 鹿弥摇头。 「因为世界是神创造的。」安兰德快速说道：「攻略世界，其实就是攻略创世神。当一个神在自己的世界被打败，赖以生存的关键被打破，当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比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要强，神就无法保持自己的威信。一级世界和二级世界尚未成熟，所以只要我们打破一些意象就可以。比如你的世界，不爱就是关键，你就是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神，当你爱上某一个人的时候，就失去了自己构建这个世界的本心。三级世界同样也有这样的设置，但是说起神性，很大可能就是指神本身。」 鹿弥明白了，他拉紧安兰德的手。「我要去打败这个世界的神。」 安兰德的手并没有回握住他。 鹿弥奇怪地望向他的脸。 安兰德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他过了一秒钟，才想起了反应。他拍了拍鹿弥的手，露出了笑容。「总会有办法了，我们一起想想吧。」他的话语上句不搭下句。 鹿弥收回视线，靠在他的身上。「我们现在要被送去哪里？我有些不安。」 第217页 安兰德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安慰他。 「对面的！不要说话！」有人教训他们。 安兰德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鹿弥的嘴唇上。 他示意他先安静下来。 鹿弥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一副乖巧的模样。 满车的军兵中，只有他们是特殊的。 他们下车了。 站在地面上，鹿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前面。今天的天空灰濛濛的，云层厚实，好像就要压下来一样。 隧道的旁边聚集着一群老鼠，它们吱吱叫着，在抱着什么啃食着。 鹿弥望了好几眼才分辨出来，它们在吃着人的手指头。 旁边长着野生的花朵，可惜都枯萎搭在墙上。 车上的其余人都下车了。 等他们都站在鹿弥的旁边，鹿弥才发现他们个个都高得可怕。 鹿弥惊嘆地仰望他们，然后拉开了帽子，露出了自己的眼珠子。 灰濛濛的天空，一路渐变，浓烈的色彩融合到他黑色的眼眸当中。 安兰德下车，随手将他的帽子按下，挡住他的脸。 「这里是一座洞穴，上面是公墓。」有人介绍情况。 老鼠吱吱啃食食物的声音越来越大。 「前段时间，我们收到了来自里面的求救信号。」有人拿出手电筒，打开以后检查了一下电池。「但是当我们回復以后，里面就不再有信号了。所以上面派我们来查看情况，大家检查一下工具以及录音设备，我们要准备进去了。」 大家闻言，立刻检查起工具。 「大家尽量不要走散，有特殊情况发生，立刻撤退到这里。24小时以后，无论遇到了什么，都必须在这里集合，明白了没有？」 鹿弥还在看墙边的老鼠。 它们吃着食物，忽而起了争执，一只老鼠将一只老鼠揍到了洞穴里面去了。就是这一瞬间，吱吱叫着的老鼠少了一只。 鹿弥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队伍整顿完毕，蓄势待发。 鹿弥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是可以逃避这一些奇怪的任务的。 他的脚往后一退，萌生了退意。 只是他还没有退第二步，立刻就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鹿弥抬头，安兰德坚定地看着他。「我们走吧。」 你要上刀山，要下火海，我都要陪你去的。 鹿弥被他一拉，脚步立刻就往前走。 洞穴里面是一片寂静与黑暗，除了风吹动的声音以外，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不应该啊。鹿弥想，起码这里应该是有一只老鼠的，他看着那只老鼠进来了的。 黑暗的洞穴里面，前面的人打开了手电筒。 灯在，光明在，影子与黑暗就随之诞生。 鹿弥看着众人的影子被不断拉长，他突然有一种直觉，他应该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他的觉悟还是晚了一点，他们已经走出洞穴了。 外面是绿绿的草地，还有一些矮矮的屋子。 见多识广的队员们松了一口气，「看来不过是一个异世界而已。」 「而已？」鹿弥挑眉。 「怎么了？」安兰德问鹿弥。 鹿弥让他们认真听，「没有声音，这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们闻言，立刻闭嘴，屏住唿吸，认真倾听。 风吹拂。 但是也只有风的声音了，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没有脚步声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就连动物的活动声音也没有。 只有风在吹拂，宛如这里是一座死城。 「喂喂餵。」有人在用通讯器联繫外面的人，很快，他皱起了眉头，「没有信号。」他反覆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始终没有人应答。 所有的人都将电器拿了出来，他们发现，这里没有一丝信号。 「我们出去吧。」鹿弥提建议。 「不行，我们的任务就是来这里探查情况的。」有人拒绝了他的建议。 鹿弥去抓住安兰德的手臂。 安兰德同意那个人的话，「我们继续去看看吧。」 鹿弥皱眉。 安兰德这个决定不太像平常的他会做出来的。 众人继续往着小屋子前进，其中也有安兰德。鹿弥明知道自己现在该立刻转身走，但是安兰德在前面，他不得不跟上去。 他们一行人进到了小屋子里面。他们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家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到了人，大家都放下心来。 「你好。」领队拉下口罩，拆掉帽子，防止自己吓到了这家人。「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们，请问你们是否方便呢？」 那家人没有醒过来。 领队一下子就惊醒起来，他立刻重新将帽子戴上，然后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推了一下男主人。 男主人被他稍微一推，就身体一歪，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板上。 他们这才看清，那是一具骷髅，只是穿着人的衣服，头髮也在。 安兰德上去，果断地推了一下剩余的女主人和小孩。 他们一起倒下，同样是骷髅。 「看来死了很久了。」有人得出结论。 鹿弥摸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没有什么灰尘。」 「莫非不久前才有人来过？」有人立马架起了枪，防止有人躲起来。 第218页 鹿弥接着去打开了这里的冰箱。 里面的食材是新鲜的。 鹿弥嘆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奇怪现象不是他可以解释的。「看来他们死了不久。」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死了就可以变成骷髅了。 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背后并没有人响应他。 鹿弥皱眉，转过头。 他的身后站立着数十具骷髅。 他们穿着跟他一样的衣服，拿着武器，直挺挺站着，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小小的空间。他们空无一物的眼睛齐齐看着鹿弥，像是在倾诉着什么。 鹿弥吓得合上了冰箱，坐在了地板上。 第104章 万物死 「餵。」 他的声音就像是水滴融入大海一样，消散在空气里。 鹿弥惊恐地起身，来到了骷髅军队的旁边，他转悠了一圈，根本就不知道在他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更让他慌张的是，由于大家穿着一样，他甚至认不出哪个才是安兰德。 「兰兰。」由此，他想把他带出去都没有办法。 鹿弥转来转去，不小心碰到了一具骷髅，紧接着，骷髅失去了平衡倒下，连带着周围的所有骷髅也跟着砸在了地板上，碎成了一堆骨头。 鹿弥：「……」 他正低下头，反省自己的行为。 反省够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再待在这个地方，有同样面临着变成骷髅的危险，于是鹿弥留恋地看了一眼骨头们，然后就撒腿就跑。 他跑路的脚步太快，坐在显示屏前的工作人员和小伙伴都傻眼了。 小伙伴给不可能听到他声音的鹿弥提建议，「你要不要尝试带点你的爱人的骨头走呢？」 工作人员笑了一声。 小伙伴听到他的笑声，突然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立刻转头。 工作人员正好转头按按钮，躲开了小伙伴的眼神。 鹿弥跑出了屋子，他本以为外面会发生天旋地转的变化。 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不会那么善待他。 可是他出去了，看到的还是犹如来路时候的模样。 静静悄悄，除了风吹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人死了、动物死了、植物也干枯了，只有太阳长存，只有风依旧提醒他，世界仍在运转。 鹿弥停在了原地一会儿，紧接着，他将紧紧套在头上的头盔给摘了下来。帅哥的头髮被压扁了，也仍旧是帅哥。鹿弥就这样，朝着来时的那个洞穴跑去，只要远路返回，他就可以出去了。 他一路前进，然后发现，墙壁的灰尘渐渐剥落。 当他快要当洞口的时候，前面的墙壁上，灰尘落地，露出了被掩盖的字体。 「万物死。」 鹿弥觉得这三个字有点莫名其妙。 万物本来就是有灭亡的一天的。 不过这不像是什么哲学预言，而是在告诫来人，这一个地方的命运。 这个的生物，只要有生命的，都死了。也许是因为某样诅咒，也许这里有致命的病毒，只要一接触，就会使生命迎来死亡。 鹿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事，但是他现在不想思考，只想逃跑。 他走进洞穴，通过隧道。 黑暗的隧道里跟里面的世界一样，只有风的声音。 鹿弥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光明，有了光，他才发现，那只不见了的老鼠，就躺在了同学的门内。其余的老鼠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它们看着死去的老鼠，似乎想吃掉它，但是又怕接触里面的世界。这些老鼠很聪明，想了一下，居然去拿落在地上的树枝去勾那只老鼠。 它们齐心合力，千辛万苦，终于将死去的老鼠勾住了。 它们用力，很快就要将老鼠勾出来了。 鹿弥也快走出去了。 就在那只老鼠咬被拖出去的一瞬间，一只巨大的玻璃笼子从上而下盖了下来，将那只老鼠捕获。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其余的老鼠，它们一闹而散，钻进了地下通道。 鹿弥的脚步停住了。 一把枪对准了他。 「请停止你的脚步，a561.」全身穿上厚装防护服的人堵在了门口。 鹿弥的面前不止一个人，是有一堆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穿着防护服，然后举起枪对着鹿弥。 鹿弥笑着举起了手，「自己人。」 「我们知道你是自己人，你是小鹿队的成员吧，我们接到通知，你们进2935的世界探索。」 「是的。」鹿弥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寻找可以躲避他们枪口的地方。他望了一遍以后，发现他们要是决定开枪的话，他根本就避无可避。 而且之前他用能力卡的时间早就超过了五个小时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拯救自己。 「我们后来与博士取得了联繫。」他们说，「2935的世界里面有一种致命的病毒，叫做万物死。」 鹿弥想起了墙上的字，笑容略带勉强。 「就是说，进到2935世界的所有生物都会感染病毒，然后死去。」 鹿弥指了指自己，「那个……」 「既然是病毒，就不排除有人是免疫的。」 鹿弥生性黑暗，于是他迅速有了一种猜测。「你们该不会一直都在有免疫体质的人，所以一直将人们送来这个世界吧。」 「不。」他们果断地否认了鹿弥的想法。「这于我们毫无益处，我们也是今早才研究出这里发生的事情与什么有关。我们小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想要封闭这个通道，不会再让任何的生物进到到2935的世界当中去。」 第219页 鹿弥：「所以可能沾染了病毒的我，是不能再出去了？」 人类啊，实在是太狠心了。 「不。」他们第二次否认了鹿弥的猜测。「这是非常不人道的做法，如果被发现了，我们会被谴责的。」 鹿弥始终没有放下警惕心。 带头的人扔了一件防护服给鹿弥，「穿上。」 这一件衣服跟他们的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氧气瓶。 他们要把鹿弥完全密封住，不给他在真实的世界透一口气，否则的话，真实的世界可能会沾染上万物死的病毒。 他们不知道病毒会怎么样扩散，也不知道要经过多长的时间才会真正触发万物死这样的结果。 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才要更加小心。 鹿弥并没有立马穿上衣服，他一有不配合的想法，在外面的人立刻就准备好开枪。 为了保全性命，鹿弥只好慢悠悠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然后穿上。 衣服厚重无比，鹿弥只是将它捡起来，穿上，都花了好一段时间。更何况，里面是不透气的，他进去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走出来。」他们接着命令鹿弥。 鹿弥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外面。 当听到脚步一踩在外面的时候，工作人员立刻朝他套上了一个巨大的气体球。 他们把鹿弥当成怪物一样，运回了基地。 应该说，鹿弥真的成了怪物。 他被养在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当中，那里只有无止尽的白。 每天定时都会有食物送进来，但是没有任何的生物会接触到他。 他身上有病毒，会让生物都死亡。 过了一段时间，研究人员终于对新的收容物感兴趣了。 他们首先试着将一些植物扔到了鹿弥所在的空间里面去，植物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红色的花带着绿色的叶子。 很漂亮。 鹿弥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一片花瓣，花就枯萎了。 鹿弥一愣。 研究人员接着将一些虫子类的东西扔了进去。 鹿弥噁心虫子，立刻跑走。 「我警告你们！不许再扔这些虫子下来！」鹿弥对着天花板瞎嚷嚷。 其实他不必太过担心，因为虫子很快也死了。 如果说只是花花草草以及一些小虫子，鹿弥还不会有太过的反应。直到有一天，他们送进来了一个人。 鹿弥冷若冰霜，看着穿着防护服进来的颤抖的壮汉。 他对着天花板骂：「你们是不是神经病？」 「无需太过在意。」鹿弥的头顶传来了声音，「这个人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死囚，他残忍杀害了很多人，而且在牢房里面的时候，还对自己说室友进行**的行为。他本来就是要判死刑的。」 鹿弥冷眼相对。 「而且。」那个声音继续说，「你担心他，他可未必对你有同样的善意。」 话刚落音，那个穿着防护服的壮汉立马向鹿弥沖了过去。 鹿弥一个不察，被他撞倒在地，头脑疼得无法正常思考。 「男人！漂亮的男人！」壮汉贪婪地看着鹿弥，他的手指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拆骨入髓。「吃掉你！」他一语双关，「想要吃掉你！」他刚才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鹿弥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先试着跟对方讲道理。「不要动我，你会死的！」 壮汉早就知道会死了，他什么都不在意。「死也好，最起码，最后能……」 研究人员嘆气，在他看来，壮汉迟早是会死的，但是鹿弥可能会被折磨一番。 毕竟只要防护服不坏，鹿弥身上带的病毒就无法伤害壮汉。 「接下来的画面太残忍了，我能不看吗？」他问。 「不，我觉得你能看了。」旁边的人说。 他重新望向他们的实验场所。 鹿弥在他们分神的时候，早就逆转了局势，他反身将壮汉压在地板上，然后站起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壮汉伸出舌头，想要去舔他的脚，可惜他穿着厚厚的衣服，只能碰到塑料。「好棒啊！我更想要你了！」 鹿弥摆出自己一贯的笑容，弯腰看他。 他高高在上，胜券在握，就像是神祇。 鹿弥说了一句，「成全你。」 接着，他将他的防护服打开，让空气灌了进去。 只需要一秒钟，男人就死了。 鹿弥嘆了一口气，拉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了角落。 那里堆满了死物。 只要接触到他，万物就会死去。 基金会的人将他命名，然后彻底关了起来。 绝对不能让鹿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不然的话，世界就会毁灭。 但是这个空间，不是绝对安全的。 研究人员因为他的事情，开会开了整整一个月，最后，他们得出来一个结论。 电车悖论。 一个小孩在荒废的安全的铁轨上面玩，一群小孩在日常运营的铁轨玩，你是列车的行驶员，你现在无法停止列车，但是可以改变车的轨道。 那么，你会选择牺牲一群违反规则的人，还是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基金会的人做了选择。 他们最后没有送食物给鹿弥，而是送了一把枪进去。 第220页 「为了更多的人。」他们祈求他自己动手。 看着万物死去，抑或是在万物之前死去。 鹿弥无所谓地将手/枪上膛，然后对着自己的额头。「好了，我等会又会遇到什么呢。」 他扣下了板机。 「嘣。」 空间归于寂静，犹如万物死去。 第105章 请你相信我 电脑正在构建新的世界。 小伙伴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朦胧。 工作人员见状，递了一杯咖啡给他，「不要打瞌睡。」 小伙伴结果咖啡，谢了工作人员。咖啡的温度恰到好处，他端起咖啡，一口喝尽。 工作人员觉得口罩戴久了，脸上有些闷，于是就准备将口罩摘下来。当他露出自己的脸的时候，小伙伴震惊了。因为工作人员的脸蛋长得实在是帅气，挺直的鼻子，幽深的绿色瞳孔，好像是时尚杂志里的模特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份帅气所冲击，他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小伙伴扶着脑袋，视线不小心转到了监控器上。 视频上有生成人物的资料，其中，有一张脸一样有着绿色的眼睛，帅气的脸蛋，跟面前的小伙伴如出一辙。 虚拟世界里的鹿弥如此喊这张脸，「兰兰！」 小伙伴觉得脑袋眩晕得更厉害了。 安兰德对他说：「睡吧。」 小伙伴的脑袋立马浑浊一片，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那杯咖啡有问题，但是他依旧来不及朝外面的人发出警告了。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桌面上。 等他倒下去以后，安兰德立刻掌握了这台电脑的所有权。他拼命地敲动电脑，想要阻止数据的再生成，将鹿弥的意识解放出来。可惜的是，不论他怎么操作，都没有办法停止这台电脑。 安兰德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他想他知道原因了，因为这台电脑本身就是一个收容物，他没有办法打败他，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将鹿弥放出来。 安兰德翘起脚，看着电脑沉吟不语。 他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手放在键盘上面，开始参与生成数据。 鹿弥睁开了眼睛，他这一次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雪花落啊落，要把他覆盖。 突如其来一种熟悉的感觉，鹿弥反而安心地躺在了雪地上，张开手，不愿意动弹。 他仰望天空，天空灰濛濛。 忽然之间，一道钢铁漂浮在空中。 铁轨从天空铺下，火车唿啸而过。 鹿弥看着这辆火车，笑着嘆了一口气。 铁轨从天空铺到他的不远处，火车顺着铁轨飞驰而过，它行驶了一段路程，缓冲以后停了下来。一个人下了火车，穿着厚厚的外套，走到了鹿弥的面前。 他的皮鞋正好踢在鹿弥的身上。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死人，请你稍微让开，不要碰到我。」鹿弥懒洋洋地说道。 那个人蹲了下去，抱住膝盖，盯着鹿弥。 鹿弥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想要嘆气的冲动更强了。 其实他早就看穿了自己身处一个虚构的世界，包括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安兰德，他后面也发现了不是真实的。但是他不知道构建这个空间的人想要干嘛，所以才一直配合着他演戏。实质上，他早就厌烦了，对着这个假的安兰德，他也厌倦了。 不要再让他对着这张脸了，亲密不是，推开也不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烦人的关系。 「鹿弥。」安兰德喊他。 「嗯嗯嗯。」鹿弥敷衍地应道，然后随后抓起了旁边的一堆雪，扔到他的脸上去。 冰冷的雪重重砸在自己的脸上。 安兰德一愣，随即伸出手，将脸上的雪扫开。「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你说。」鹿弥又捞了一把雪，然后让安兰德低下头。 没有学乖的安兰德还真多乖乖将手撑在雪地上，朝他靠近。 鹿弥拉开了他的衣领，将雪都灌了进去。 「冷不冷？」他恶劣地笑道。 他这副神情还真的是很久没有看到了。 安兰德盯着他，没有去管已经流到了肚子里的雪。毕竟，他只是一堆数据而已，并不会感受到寒冷。。 鹿弥看着他，似乎是对着虚构出来的人也有些不忍心，所以又去拉人家衣服的下摆，将雪花掏出来。 「不用管这个了。」安兰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鹿弥被他狠抓一把，手腕生疼，然后诧异地看着安兰德。 「你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安兰德长话短说，「但是我没有能力将你带出去，你要靠自己出去。」 鹿弥眨了眨眼睛。 安兰德有些生气了，「你现在要认真听我讲话。」 「我有认真听你讲话。」 安兰德先很满意他的态度，「你需要获得一些东西。」 鹿弥说起这个就来劲了，他立刻从雪地里坐了起来，然后抖出了口袋里的一堆卡片。「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可多了。」 安兰德一看，傻眼了。 鹿弥拥有的复制能力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现在的卡片不仅是之前世界收集的能力，包括在这个世界里收集的各种scp也被他复制了一个遍。 「但是我的能力是每天五个小时。」鹿弥摊手，「我已经用完五个小时了，一天还没有过去，我现在是待机状态。」 第221页 安兰德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 鹿弥重新躺会了雪地里。「我就在这里待够时间吧。」他是这么打算的。 安兰德推了推他的身体。 「干嘛？」鹿弥不开心了，闪过他的手。 安兰德一顿，刚刚他的态度没有这么冷淡。「时间不够，你要立即行动起来。」 鹿弥沉思，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半转过身子，看着安兰德。 「至高神晚点就会来歼灭你，你要趁他来之前，从这个地方跑出来。」安兰德着急地说，「攻略三级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会去偷车票，然后你赶紧出来，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不。」鹿弥张开嘴巴，拒绝了他。 「啧！」安兰德急得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乖，听话。」 鹿弥的眼神无比坚定，他看着安兰德，默默地摇摇头。 安兰德还想劝鹿弥，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有人进来了，我必须去应付他们。」他抬头，望着暗沉沉地天空。那云雾里藏着的不止是空气，还有恐怖的神。 根据安兰德的意愿，列车的门打开了。 安兰德起身要离开。 鹿弥看他站起来，立刻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安兰德低头。 「你永远都不能扔下我。」鹿弥对他下了咒语。 安兰德一愣，绿色的眼睛忽而闪起了光亮。 「我为了你，失去了那个浮华且无用的世界。」对于鹿弥来说，他尚未觉醒一个创世神的责任，但是他却觉醒了一颗心，一颗想要拴住爱情的心。「一整个世界，你要负责任。」 安兰德无能为力，「我无法创造一个世界。」他的舌根尝到了人世界所有的单词都无法形容的苦涩。 列车在鸣笛，催促着客人。 安兰德紧握住鹿弥的手，表情悲戚。 他长得端正俊朗，认真起来的时候，比起经常嬉皮笑脸的鹿弥还要像神祇。 只不过他是受苦受难的基督。 「创世神，请你相信我。」安兰德重新单脚跪下，虔诚地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曾经放弃过攻略你这件事情，也真心为我伤害你的所做所而痛苦忏悔过。毁灭你的世界，毁灭你，是我不想达到的结局。」 我不想知道这种事情。 鹿弥看着他的脸，在冰天雪地下唿吸。 我想要确定的事情并不是这种事情。 时间真的不多了，安兰德放下他的手，匆匆忙忙去赶列车。「我会想办法弄到车票，也会想办法把你带出来。你现在这里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乱动。」 鹿弥挑眉，目送安兰德乘上了列车，随后离开。 雪还在下。 鹿弥将自己的卡片全部都扔在了雪地上，他的手在一堆卡里摸来摸去，然后找到了一张卡。 他在与世界神见面的时候，第一时间从他身上复制的一张卡。 那张卡的名字简单粗暴。 世界。 鹿弥看着「世界」两个字，突然有些疲惫。 「世界不世界的，一群吃饱饭了没有事做的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天长地久，一个人的性命如是，一个世界的存在如是。按照自然的规律，好好爱惜现有的时间不就好了，搞什么永永远远，无趣。」 世界赶紧毁灭吧。 钟楼到达了某个点。 鹿弥随手一扔，启动了卡片的能力。 因为他的举动，世界引起了变革。 安兰德的手离开了键盘，他戴上了口罩，走到了门口。 赶来换岗的人站在门口，跟他打招唿。「换人了，你们可以休息了。」 安兰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一边，让他们两个人走进来。 他们进来了，首先看到趴在桌面上的小伙伴。「他睡着了吗？」 「草，他居然敢睡觉。」有人佩服了，「快叫他起来，要是被发现，说不定会遭到什么样的警告。」 两人看安兰德不动，干脆自己走过去叫人了。 安兰德就等着他们转身的一瞬间。 「喂，醒醒。」一个人去摇小伙伴的肩膀。 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后面，突然，他面前的显示屏，出现了一幕。 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站在他们的身后，举起了某样东西。 那个人立刻敏锐闪过。 可惜另一个人没有注意到，被安兰德用东西一敲，立刻晕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安兰德扔掉了口罩和帽子，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小小的空间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刀光剑影。 过了好一会儿，空间归于寂静。 门被打开。 三个人躺在了地板上，一动都不能动。 安兰德关上了门，走出了这个房间。 第106章 无限 「神啊，神啊，你为什么要派下这样的灾祸给我。」宽阔的房间里，无限抱头痛哭，他浑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他低下头，虽然发出哭泣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可以看见他哭泣的脸。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对于一个一出生就接触了各种奇异现象的神，他用最短暂的时间测试出了鹿弥的本质，同时，他也猜到了鹿弥会出现的原因。「你就要赢得这场游戏了吗？我们的互相残杀与争斗，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可笑到了极点？」 第222页 他坐立不安。 但是他们的造物主，不会轻易出现，不会给他解答。 他只能独自烦恼着。 面对全能的世界之主，他这一位创世神就像是一根风中的卑微芦草，他和它们都一样无助。 不灭孽蜥泡在盐酸水里，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四只爪子抱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之一，如果它甦醒过来，除了神以外，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对抗它。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坐在观察室的前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你们还记得吗？」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开始怀念起过去的事情。「我们第一次发现不灭孽蜥的时候，还想要杀了它。」 「一直都想要杀了它，毕竟它对于现实世界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我们送死了几十样收容物，都没有办法将它制服。要不是神最后出手，恐怕我们都世界就完了。」 「是的。」 这就是那么一只可怕的收容物。 大家唏嘘不已。 大家的回忆涌现，突然就聊起了不灭孽蜥的过往。 突然，不知道谁笑着说了一句。「你们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好像是来参加它的悼念会一样。」 「去你的，你和我死了，不灭孽蜥都不会死。」 人们一想，这话让人觉得不爱听，但是确实是真理，于是大家笑在了一起。 「喂！」有人想要打断他们都笑声。 「怎么了？」领导问。大家都笑声太大声了，领导没有办法听清楚其他声音。「不要笑了！」 大家太开心了嘛。 被人一凶，大家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不灭孽蜥地数据很奇怪！」一直坐在电脑前面的人大唿。 大家闻言，纷纷以为不灭孽蜥又要逃出来了，他们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应对情况。 观察员嘴唇都在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数据显示，不灭孽蜥死了。」 顿时，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静得可怕，一个人被吓得手里的笔都抓不住，滑到了地板上。钢笔砸在了地板上，声音迴荡。 众人被声音震得回神。 「你说什么？」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观察员迅速调出了数据，投影在大屏幕上。 他没有说错。 领导看着屏幕是上到数据，那里确实显示不灭孽蜥死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收容物之一，在他们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地死去了？ 领导犹豫了一会儿，随机打开了方盒。 盐酸水流出。 不灭孽蜥失去了封印，这时候应该能动弹了。 但是此时此刻，那只庞大的怪物，用在溶液里的姿势，四只爪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安安静静地死去了。 大家感到无法唿吸了。 观察员打开了通讯录，想要跟上头报告这件事情。 但是他才拿起手机，就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了。 「戒备！」那边的人说话很简单，「我们收容的怪物，突然有二十三样死亡了，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们看好不灭孽蜥，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就在斗兽场释放不灭孽蜥，让它去对付可能存在的敌人。」 「老大。」观察员的嘴唇都在颤抖，「不灭孽蜥在一分钟前失去了生命迹象。」 那头的手机摔到了地板上。 收容物大量死亡。 大家几乎都不用去想就知道，一定是什么收容物在作怪。 只是他们想不到，什么样的收容物可以引起这样的情况。 由于这一次的失态太严重了，众人几乎是冲着去了无限的房间，跟他报告了这件事情。 无限早有想法，他起身，一路来到了某个房间。 他们来到了关着鹿弥的房间。 一行人推门进去，，正好看见有个员工在收拾三人的身体。员工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他慌张地推了推眼镜。 众人：「……」 员工：「……」 「你这是……」 「我一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被人打晕了！」员工发出慌乱的声音，「我看他们还有唿吸，所以想要把他们搬到床上去，然后叫医生。」 众人：「哦。」 无限根本就不在三个人的性命，他挥手让员工赶紧拖着他们三个。「走开。」 员工看着他们的模样，深知这里发现了大事，于是他乖巧地走到了一边，顺便打了一个电话给救助站。 无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脑上面，他对着键盘输入了一串代码，然后按了确定。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倒退。 鹿弥躺在雪地上，朝着天空扔了一张卡片。 那是世界。 代表世界神的部分力量。 卡片从天空落下，到达地面的时候，变成了一扇门。 鹿弥躺在雪地上，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拉开了门。 他通过门，来到了这个世界。 众人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几乎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电脑连接着鹿弥的脑电波，它们可能就看不见接下来的场景了。 鹿弥就这样大剌剌地走到了实验人员的面前，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 「次元不同。」有人猜测。 次元不同，但是他却可以影响这个世界。 第223页 电脑有些问题，他是怎么做到这件事情的画面被破坏了，大家只能看到时间的进度条飞快地往前拉。 鹿弥来到了不灭孽蜥地面前。 那时候，楼上还在吵吵闹闹。 不灭孽蜥抱着自己的身体，它感受了致命的威胁，睁开了眼睛。 硕大的眼睛，闪着兇狠的光。 最上面的盖子被不灭孽蜥的舌头一顶，就飞走了。 盖子砸在地板上，碎成了透明色的花。 按道理来说，发生了这样的动静，大家应该会发现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下面的场景，在他们的眼中，不灭孽蜥只是安静待在自己的牢房里。 不灭孽蜥从盖子上面爬了出去。 世界的能力将它拉到了别的次元世界。 鹿弥一次只能用一张复制卡。 他用着世界的能力，就不能释放出其他复制的能力。 不灭孽蜥沾着一身的盐酸，冲着他跳了下去。 它的爪子挥向小小的人，按照它的设想，一爪子下去以后，这个人就会变成了一团肉酱。但是，它挥空了。 鹿弥将它拉入了不同的次元，自己又待在不同的次元。 多重的空间平行铺就。 不灭孽蜥穿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地板上。 它四肢着地，接着转头去找鹿弥。 鹿弥就笑着站在它的面前，还挑衅地伸出了手。「小宠物。」 看着鹿弥脸上的笑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世界上，他只看过一个人可以带着这样的笑容。 充满慈爱，悲天悯人，然后又残酷无情。 不灭孽蜥四肢抓地，朝着他张开嘴巴，发出了怒吼。 风吹起，鹿弥的衣服随风飘扬，他一头黑色的髮丝根根飘扬。 黑暗侵袭。 的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画面。 无限世界神悠闲地坐在某颗恆星时的画面。 鹿弥现在可以影响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别说伤害他了，连碰触他分毫都做不到。就算是这样，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有办法消灭不灭孽蜥。 鹿弥在一瞬间解开了世界的能力。 整个空间恢復了正常。 不灭孽蜥开始被拉回正常的世界。 从一个世界回到一个世界是需要时间的。 可能是1秒，秒。 鹿弥召唤出了可以分割时间的收容物，这1秒，秒就被无限拉长。 鹿弥自己复制了不灭孽蜥，他那只不灭孽蜥朝着对面的一只，一口咬住了它的尾巴。 真实时空中的不灭孽蜥立刻甩尾巴，想要将它甩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一口吞掉它。只是它的尾巴一动，那只不灭孽蜥就不动了。 鹿弥收起了不灭孽蜥，打开了世界的门。 不灭孽蜥被他这种卑鄙的行为气到疯狂甩尾巴。 鹿弥贱贱地双手插着口袋，坐在某道世界的门上。 他就这样，熟练地转换世界和召唤不灭孽蜥的能力，活生生把那只不灭孽蜥给弄死了。 在屏幕前到大家唿吸一滞。 他们知道了，其他的收容物也是被他用一样的方法弄死的。 当不灭孽蜥死了以后，他还召唤出了其他的收容物，将不灭孽蜥搬回了盐酸里面，随后封上了盖子，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通过门离开了。 他们制造了一个最可怕的对手。 「快去核查其他收容物的信息！」有人大吼道，「务必要在000出现的时候截住他！」 留在了原地。 他站在原地，戴上耳机，不一会儿就听到四处的报告声音。 「xxx号，死亡确认。」 「xx号，死亡确认。」 「xxxxxx号，死亡确认。」 无限不愁自己找不到鹿弥，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杀再多的收容物也没有用。他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想要攻略这个世界的话，他的目标只能有一个。 后面的门打开了。 他转过头。 鹿弥正好从门的那一边走出来。 「哈喽。」他举起手跟打招唿，「你把我弄死了好多次啊，我做人厚道，有来有往。现在，轮到你来体验死亡了。」 无限一直戴着帽子，他在此时此刻见到了鹿弥，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就将帽子拿下了。 鹿弥宁愿他没有拿下帽子，他现在被吓坏了。 对方不是一个人。 他浑身都是漆黑的，圆圆的脑袋上只有一只几乎占据了所有脸蛋空间的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想把无限打成九十度的8那个符号，可是无法显示 第107章 心脏 鹿弥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空间都变得漆黑了，黑暗之中，天空漂浮着一只眼睛。黑白分明，抢夺了鹿弥所有的注意力。 那双眼睛嘀咕嘀咕转动着，聚精会神地盯着鹿弥。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无限的内心充满了许多等待解答的问题。 鹿弥双手叉腰。「我们两个人都在这里，区别你也看得到，怎么看，你都比较像是怪物吧。」 「以形观物，实在是浅薄无比。」无限如是说。「你不过是靠近神的形体罢了。」 鹿弥稍微走了两步，那只眼睛看他挪动，眼珠子就跟着转了一下。 「世界神让你来做什么？」无限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这件事情。 第224页 鹿弥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跟世界神有关系？」 「只有世界神才有左右世界的能力，我从你的身上窥见了那么一丝那样的能力。」说完，他转到了鹿弥的面前。 鹿弥被吓了一跳。 他实在是太容易受惊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谁面对一只比自己的身躯还要大上三倍的眼珠子，都会无法保持理智的。 无限看他表现出来的可怜模样，突然安心不少。 「你有心？」眼珠子围着鹿弥打转。 鹿弥觉得他的这句话很好笑，「谁没有心？」 「我就没有心。」无限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任何的问题。 鹿弥可以明白的，「你都不是人的形态，怎么会有人的心。」 「创世神都没有心。」无限告诉他。 鹿弥挑眉。 「创世神都没有心。」无限在说一件大多创世神都会知道的事情，「世界神创造了我们，将他的能力分类，然后送给了我们。」他说，「除了一样东西，他没有分给我们，因为他只有一样，这一样东西，没有办法分给我们。」眼珠子闭上，「心，也就是感情。」 鹿弥的表情僵硬。 他在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感情，那么他怎么会爱上安兰德？ 「我们可以创造有心的人，却无法填补自己的心。因为，我们在诞生之初，神就决定了我们的模样。」眼珠子重新睁开，漂浮在空中。「你也是创世神吧，你是哪个世界的神？」 鹿弥说：「无爱世界。」 「你是由神的冷漠所诞生的。」 爱的反面就是冷漠。 「那你的能力是什么？」无限问他。 「嗯？」鹿弥还沉浸在他说创世神没有感情这件事情上，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你的能力是什么？」无限再说一遍。 鹿弥笑了一下，不回答反问，「你的能力又是什么？」 「信息交换吗？」无限同意他的建议，「我拥有扭曲现实的能力。」 「例如说？」 「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例如说。」眼珠子嫌他不够聪明。「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了。」 鹿弥想了好一会儿，他究竟拥有什么能力。「复制？」他可以复制所有接触到的东西。 「复制不是一个神拥有的能力。」眼珠子一下子睁大，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交换信息，说话要诚实。」 鹿弥挠了挠脑袋，他也很烦恼啊，他在甦醒身为一个神的能力之前就挂掉了。 再说了，他明明是来杀掉这只眼睛的，怎么突然两人就聊上了。鹿弥认真想了一下，「让人爱上我的能力。」说完这句话，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这还不够！」无限暴怒了，「你这个不诚实的人！我要给予你惩罚！我要把你永远关在黑漆漆的空间里！直到你忏悔你今天的行为，忏悔到眼泪流干为止！」 鹿弥歪了歪脑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看着那只眼睛。「惩罚要先给暴怒的人。」 无限还不能明白他的话，他的躯体突然就被搭上了成千上万的链条。 鹿弥的旁边，有一个比他还高上一倍的金字塔，它的身上延伸出链条，将无限捕捉。 「我在知道自己深陷你的陷阱以后，立刻就知道了我该如何才能离开那个世界。」鹿弥稍微走远了一点，怕等会这些怪物们的争斗会伤害到自己。「你猜猜，既然我知道了该怎么离开，为什么要现在才走开？」 不灭孽蜥。 「你知道了自己可以得到那些怪物。」他复制成功了一只怪物，就知道自己可以复制更多。为了战胜神，他需要收集更多厉害的收容物。它们要超越神，或者接近神，所以他才一直待在那个世界。 无限闭上眼睛，懊悔着。「我大意了。」 锁链将那颗眼珠子拉到眼前。 就在金字塔和眼珠子要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金字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它一口将眼珠子吞下，吞下去以后，它又变成了一条幽深的通道。眼珠子顺着通道，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鹿弥又走开了好几步，害怕那只眼睛会跑出来。 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世界安然无恙。 鹿弥在一旁站着，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他才发现自己自己话语中的问题。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么这个世界应该现在就会被毁灭才对。 鹿弥等着。 他等了许多，空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天空也没有飘来机器的女声。 鹿弥收掉了隧道，里面也没有什么跑出来。 黑漆漆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存在。 「诶？现在是我落入了他的陷阱吗？」 无限的黑暗空间延伸。 鹿弥打开门打开了好几次，穿梭的目的地只有黑暗。 他一直这样开门关门，五个小时就要过去了。 「郁闷死我了。」鹿弥气唿唿地坐在地板上。 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一个人包裹。 真实的世界里，大家还为了处理鹿弥弄出来的现象而乱七八糟。 这个基地前所未有的慌张。 因为局势混乱，安兰德成功进入到车站。 他一进到了门，立刻就化为了穿着西装，带着可以遮住脸的帽子。他变成了无限的样子，潜伏了进去。 第225页 安兰德的到来宛若幽灵一般。 其余的人看见了他，也依旧如常工作，没有特意过来与他交谈。 他们跟神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我需要车票。」 「好。」工作人员想都不想就递过去一张车票。 安兰德虽然疑惑他们为什么没有问自己要去哪，但还是先把车票拿到手了。他翻过来一看，是一张去魔法世界的车票。 一张去三级世界的车票。 糟糕极了。 安兰德抬头，他在思考要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得到两张去一级世界的车票。 他只是一抬头，一把手/枪就对着他的额头。 「报告，有收容物乘乱跑出来了。」车站人员拨通了电话，睨了安兰德一眼，「他还伪装成神的模样。」 安兰德摇了摇头，举起了手。「这可真是很大的误解，我不是你们的收容物。」 「不要动。」车站人员朝他大喊。 安兰德的手就在他的枪附近，安兰德的手一扭，将枪抢下。 「妈的！」车站人员立刻跑了出去。 但是等他去到外面的时候，人群依旧，安兰德变成了最平凡的大众中的一员，让人再也找不到他的所在。 车站人员迷茫地站在原地。 安兰德的步伐收了起来，其实他还没有走远，应该说，他不会在拿到两张车票之前就离开车站。 他的目的似乎被车站人员所窥见，他也没有追着安兰德而离开车站，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让周围的人注意情况。 安兰德准备冲进去打晕他，趁其他人没有来之前偷车票。 他正想行动，突然脚下一阵震动，他没有站稳，倒在了地板上。 地震一开始，就开始延续。 「怎么了！」有人惊慌了。 「是实验室那边！000！」有人喊道。 听到了000的代号，安兰德立马挣扎着从地板上站起来，然后往外边跑去。 地板还在震动，他走得趔趔趄趄，有好几次就要直接摔倒了。尽管如此，安兰德还是不顾一切沖向了外面。 当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心脏怦怦跳，安兰德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瞬间可能就要晕厥了。 实验室所在的一栋楼都不见了。 整栋楼从平地消失，只有黑色的柱子冲着天空。 柱子黑漆漆，吸纳了所有的阳光，泛着冰冷的光芒。 「怎么回事？」不仅安兰德跑出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也被眼前的状况给震撼了。 「是神。」有人认出了这个能力。「是神！神是为了对付谁？」 他们的讨论才刚停下来，不远处就有一个人从高空中升起。那个人穿着西装，戴着帽子。他用手触摸柱身，顿时，柱子继续往上伸展，柱身也变得越来越粗。 鹿弥就被困在里面。 无限面无表情地看着柱子。 「幸好……你还不知道。」他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还没有发现世界神给予了你什么，这场战斗就是我赢。」 无限观察了一会儿，异象似乎不会出现了，他转身离开。 他才飘了几米，就有一个人冲着这边跑了过来。 无限当然知道，除了鹿弥以外，还有一个从其他世界来的人。他举起手，想要把那个人也关进柱子里面去。 一切都要成功了，他可以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 他是当之无愧的创世神。 安兰德绿色的眸子里映入了黑色的柱子与黑色的神。 尘埃落定。 彩色的眼眸里，黑子的柱子一下子破碎。 无限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背后的景象。他惊恐地回头，但是他自己也如黑色的柱子一样，破碎了。 天空的云散开。 「恭喜世界攻略者a561成功攻略基金会世界。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第108章 三级世界 基金会世界被攻略了。 这一个消息就像是炸弹一样在三级世界中爆炸了。 创世神们第一次主动要求召开会议。 他们在时间的世界里，虚空一片，头顶着璀璨星辰。 「是谁做的！」一位创世神大力敲打桌子，逼问在场的人。 哈林?哈勒坐在他的旁边，默默地将椅子往后拉。「你先不要激动，未必就是在这里的人做的。」 那一位神根本就听不见哈林?哈勒的话，他举起一根手指，点着在座的人。「要攻略三级世界，只有打败创世神本体，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同位三级世界创世神的我们。如果不是你们，还有谁！」他愤怒了，「我们的协定不是这样子的！我们应该先携手攻略一二级的世界，接着才是我们的厮杀。」 「其实也差不多了。」朱庇特提醒他，「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一二级世界已经快要全部覆灭了。我以为只有我在默默计算，没有想到，在场还有聪明人。」 在场的各位神面面相觑。 朱庇特无所谓，「我们本来就要开战，现在只不过有人占据先机罢了。」 「朱庇特！」一只黑影揪住了朱庇特的衣领，咬牙切齿。 朱庇特拍开了他的手，「不要随便碰我。」 哈林?哈勒捏着下巴思考，「所以大家是一致认为，攻略了基金会世界的人就在这里，是吗？」 第226页 「不然呢？」 「还有谁能做到！」 哈林?哈勒摊手，「还有世界神能做到。」他从最客观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大家明明情绪在最激动的时刻，听到他说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嘘他先。 哈林?哈勒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吵闹。 中间，有两位神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就要打起来了。关键时刻，哈林?哈勒出手了，他施了一个咒语，将他们定在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立刻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哈林?哈勒。 如果有一天，他们这些神要直接打起来。无可置疑，哈林?哈勒一定是占据上风的那个人。事实上，如果他没有一定程度的自信，也不会去挑衅世界神。 「哈林?哈勒。」在场还是有不少冷静的人，「我要再向你确定一次，你能确定，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世界神吗？抑或是，你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上不会再诞生第二个世界神吗？」 哈林?哈勒点头，「我确定。」 朱庇特嗤笑他。 哈林?哈勒不满地看着他。「正如我们所知，在宇宙诞生之前，只有一个生命，那就是世界神。世界神后来创造了我们，我们创造了世界，才有了各种各样的生命。」 「那你又怎么知道，世界神不可以再创造出一个世界神呢？如果他真的是全能的话。」 哈林?哈勒从椅子上离开，他拖着黑色的魔法袍，拿着魔法棒在发问的人的身旁转来转去。「知道世界神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发问的人烦死他那种神神叨叨的行为了。「我不知道。」 哈林?哈勒看得出来，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很烦躁，他就不卖关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以及全能的力量。」 「那是什么？」有人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哈林?哈勒翻了一个白眼。 「哈林?哈勒，好好说话！」 「神是完整的，而他的完整是由充沛的感情以及全能的力量构成的。力量是可以分的，于是他将力量分给了他的造物，也就是我们。而感情只有一份，于是我们都没有心。」这种事情显而易见，「不觉得我们一直都很像白眼狼吗？为了成为唯一的主宰，杀害了千千万万的人。」哈林?哈勒坐回自己的位置。「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位世界神，那么他必须有一颗神的心脏，以及全能的所有力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世界赌约的胜方一定在我们这边。」 朱庇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有那么一个世界，叫做无爱世界，那么……神被攻略的话……岂不是？」 哈林?哈勒抓了抓头髮，「有那么一个世界吗？」 会议上，有几位神点头。 「那也没有关系，有了神的心脏，也不会再得到全能了。世界神那一份力量不能再分化，而他的另一半就在你我的身上。」哈林?哈勒让他们放宽心。「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的话，我建议大家在他被攻略之前，先去把那个世界炸掉，有备无患。」 大家纷纷称是，并且在商量由谁去炸了那个世界。 在他们谈论得正欢的时候，铁轨从碧蓝的天空往他们这边铺了过来。 「不用了，无爱世界早被攻略了。」朱庇特告诉他们。「世界球就放在我的世界。」 大家闻言，更加安心了。「那么那边的创世神早就死了。」 朱庇特没有立马搭话。 有人让他们转回话题，「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是基金会的事情。」 「是的。」 「到底是谁毁灭了基金会的世界？」 「不是我。」 「不是我。」 列车无声地飞驰。 「是我。」车门被打开，一个青年从里面走了下来。 他有一头黑色的头髮，柔软的头髮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眼前的真是盛况。 各种各样的神齐聚一堂，有如他一般的人形的神，有庞大大几乎可以挡住太阳的神，也有渺小的，竭尽全力发出声音也不会被发现的神。 鹿弥扶住车门，站到了沙地的面前。 在时间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变化无穷的。 沙漠与海洋相隔只有一条细线。 鹿弥的脚下都是沙砾，而众神们漂浮在海面上，甚至还摆了座椅。 烈日当空，白云遮阳。 「你是谁？」有人不满地看着陌生的鹿弥。「现在这里是创世神的聚会，一般人可不能加入。」 鹿弥笑着指着自己，「我也是创世神。」 朱庇特自然认出他是谁。「创世神都有自己的世界。」而你的世界早就变成了一个雪花球，静悄悄地躺在他的地下室。 有人猜测，「你是新进化的三级世界的神吗？」 鹿弥摇了摇头，「我是一级世界的神。」 「现在已经没有一级世界了吧。」有人不相信鹿弥，「你到底是来自哪个世界，哪一位大哥来认领一下自己人。」 没有人搭理这一句话。 纵使有个不速之客，大家也依旧不当成一回事。因为他们的强大，可以让他们无视太多的东西。 朱庇特冷笑，「没有世界的创世神。」 「我有一个世界。」鹿弥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雪花球。 朱庇特的眼神立刻就变得震惊起来，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 第227页 鹿弥将雪花球拿在手里。 当时，他跟着霍华德去到地下室，在接触到无爱世界的世界球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一定要将这个球收起来才行。 一个念头，他就用上复制卡。 他可以复制两件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东西。 鹿弥在拿到卡片的时候，就用了能力。他永远地复制了1551世界，然后再把复制品放到位置上，将真的1551世界放在盒子里带走了。 「我是创世神，我有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在这里。」 「所以呢？」哈林?哈勒看着来意不明的客人。「你的到来有何目的。」 鹿弥就停在沙漠线上看着他们，然后眯起眼睛。「这是创世神的会议。我是创世神，所以我出现在这个会议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哈林?哈勒朝他张开手，「那来吧。」 来吧，来到这一群犹如怪物的神的身旁。 不少神已经在准备等着鹿弥过来的时候就锤死他了。 鹿弥知道他们的杀意，所以脚步未曾往前踏一步。 哈林?哈勒朝他走前一步。 鹿弥并未害怕。 哈林?哈勒挥舞魔法棒。「水术。」 浪花从鹿弥的面前翻起，掀起比他还要高的海浪，要将他盖下。 水涌过去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浪花落下的时候，鹿弥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们认真一看，鹿弥瞬间移动到了列车的门口。他站在门前，笑吟吟地看着各位。「每个世界都将毁灭，除了我所在的地方以外，不再会有生灵的存在。」 「这个人在说什么傻话？」有人嗤笑出声。 鹿弥打了一个响指。 沙漠在逼近海洋。 哈林?哈勒轻施魔法，就让众人飘在空中，在他们飘起来的时候，沙漠完全侵蚀了海洋，让海洋也变成了沙漠。 众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鹿弥抬手。 白云散开，烈日露出了真容。像个藏在闺房里的小姐一样，惊鸿一瞥，随即它就立刻躲了起来。时间在飞速地流走，太阳离开，月亮来了。 日与月快速轮替着，四季也跟着变换。 众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瞠目结舌。 再厉害的创世神也无法主宰时间。 最终，一片叶子落下，终结了这个世界。 「恭喜世界攻略者a561成功攻略时间世界。本世界将在2分钟内经行末日处理，请还待在本世界的攻略者即刻离开。」 本以为是永远的时间世界也走到了尽头。 鹿弥的脚已经收到了列车里面，他朝着众神摆了摆手，随后离去。 他只是来做预告的而已。 如世界神所希望的一样。 鹿弥倒在列车的椅子上，吹着口哨，等待下一个目的地。 乘务员看着车站，提醒他。「大人，我们已经到了。」 鹿弥兴高采烈地下了车。 列车的门跟大楼的门是连起来的。 他走进了一条白色的长廊，有人看到他以后，递给了他一件白色的衣袍。 鹿弥套上白袍，走到走廊的尽头，他上楼，然后来到了某个房间门前。 上面有编号308，还写了危险两个字。 鹿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密封的铁门里面，还有一道栏杆的门。 门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望了出去，绿色的眼眸像是出了鞘的刀锋一样锐利。 鹿弥看着笼子里面的宠物，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小骗子。」 安兰德淡然道：「你给我进来。」 鹿弥托着下巴，当然不会进去。「如果我进去，你要对我做什么？」 安兰德看着恶劣的鹿弥，想都不想就说道：「我想吻你。」 第109章 某样生物 啊，这个男人。 这个满嘴谎言，可恶的男人。 「我不会再上当的。」鹿弥撇过了头，神情漠然。 听到了鹿弥的话，安兰德急忙地冲到了门口，他的脚步往前一跨，他就无法再往前。他困在牢狱之中，面前是冰冷金属构成的围栏。而他想要接触的人，永远与他有一墙之隔。 「听我说！」安兰德想要解释，他的手臂从两根铁柱的中间伸出去。围栏间的间隙太小了，他只伸出一段小臂就是极限，还要遭遇皮肉被挤压的痛苦。他皱眉，手指伸直，拼了命想要碰到鹿弥。 鹿弥蹲在地板上，闭上了眼睛。他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往前倾斜，让安兰德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脸颊。 软乎乎的脸蛋让安兰德的手指完全僵直，也让他的理智魂飞魄散。 鹿弥睁开眼睛，离开了他的手指。 安兰德一愣，随即手指拼了命地往前，想要抓到他。 鹿弥干脆坐在地板上，望着他。「你猜这是个什么世界？」他好整以暇。 「猜个屁！放我出去！」安兰德气急了。 鹿弥撑着下巴看他，无动于衷。 安兰德还在摇晃铁栏。 「这是一家精神病院。」鹿弥好心提醒他。「你再暴躁下去，这里的医生就会赶过来，将你绑起来。」 「精神病院？」安兰德左右张望。「这是……」 「三级世界。」鹿弥知道他的讯息已经跟不上了，「在你跟着我跑的时候，这个宇宙之中，几乎已经不存在一二级世界了。接下来，就是三级世界之间的厮杀了。不管待在哪里，都是危险的地方。」他说，「但是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我的身边。」 第228页 安兰德盯着他。 鹿弥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等等。」安兰德喊住他。「在三级世界里面，神会察觉到入侵者，如果我被关起来，我很快就会被他处决的。」 「不会。」鹿弥笃定，「他不会察觉到我们，因为我不想被他发现。」 安兰德看着他站起来，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视线跟着他跑。 「鹿弥！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安兰德急切地说。 鹿弥说：「会有机会的。」说完，他就要离开了。 安兰德牙齿一咬，不甘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要想一个办法，可以立刻就将这个人诱惑，让他打开这扇门，让自己得到自由。 鹿弥已经要离开这条长廊了。 就在他的脚要踏出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声。「鹿弥。」 这个声音是？ 鹿弥的身体一僵，缓慢地转头。 隔着围栏，一个亚麻色的长捲髮女孩子正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她绿色的眼睛满是哀求，过大的衣服往下拖，露出了精緻的锁骨和一半的肩膀。 鹿弥的脚步立刻变得犹豫起来，他盯着安兰德，眼珠子都转不了。 由于变成了女孩子，安兰德的手臂变得纤细多了，她的小手臂轻而易举就穿过了间隙，她的手朝着鹿弥所在的方向，期盼地招手。安兰德看见鹿弥的反应，嘴巴一扁，露出委屈的表情。「不要把我丢下。」 鹿弥无声地嘆了一口气，走了回去。 安兰德可怜兮兮地盯着他，手终于揪到了他的衣领。「我想要抱抱你。」她恳求，「抱抱我好吗？」 鹿弥发出略带嘲笑的声音，「性格有些ooc了。」他只是提醒他这件事情。 安 兰德屈辱地看着他。 鹿弥看着他的眼睛，安兰德的眼睛本如一片死了的潭水，可是一瞬间又燃起了火焰。 愤怒的火焰。 生的气息，源源不断。 安兰德将鹿弥的衣服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打算也伸出去，制止住他。 鹿弥看着有趣。 安兰德感觉手感好像有点不对，他用力一拉，真的把鹿弥拉到了面前。 本来隔在他们之间的厚实栏杆现在挪到了鹿弥的身后，鹿弥真真切切站在他的面前，跟着他在牢房之中。 安兰德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鹿弥干脆将安兰德扑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安兰德目瞪口呆。 鹿弥没有解释，他抱住他的后脑勺，将满头蓬松的头髮捞住。鹿弥兴致勃勃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想要我抱你、亲你，那么现在就来吧。」 安兰德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鹿弥就用力将他的脑袋压向自己。 鹿弥给了他一个让人脑袋发昏的吻。 安兰德一开始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纤长的腿在半空中蹬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以后，他就乖乖地听话了。 鹿弥揽过他的腰。 安兰德被他亲得迷迷煳煳，趁着还有一丝神识的时候，解除了自己的能力，变回了男人的身体。 手下的身体一下子变重，鹿弥跟着摔到了地板上。 安兰德反把他压在地板上。 「等等，疼疼疼。」鹿弥叫疼，但是手还搭在安兰德的腰上。 安兰德捏着他的脸颊，凑到他的面前咬牙切齿。「真是对不起。」 「你这个对不起不像是道歉，像是在威胁我一样。」鹿弥被他捏着脸，说话都费劲。 安兰德继续咬着牙齿说话，「我不是女孩子，真是对不起你了。」 鹿弥觉得，他应该反省的应该是另一件事情。 安兰德低下头，重新夺取他的唇瓣。 鹿弥搂着安兰德的脖子，心满意足。 安兰德觉得他的嘴唇因为亲鹿弥亲得太久，都快要变得麻木了。 鹿弥窝在他的怀里，恍然不觉，还享受地抓着他的衣服。 安兰德忍不住按下他的胸口，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鹿弥被他拉开的瞬间，眼神迷离，他下意识地继续攀着安兰德的脖子。 宇宙星辰都被揉碎了，被他黑漆漆的双眼吞噬。 安兰德心头一悸，但还是坚持按住他。「我有事要问你。」 鹿弥不满地看着他，随后放下了手。「什么事？」 「你……」安兰德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嗯？」鹿弥因为得到了温存，还算是乖巧地待在他的怀里。「你还有几秒钟的时间。」 安兰德将他紧紧按住，眯起了眼睛。「不，鹿弥，你在我的手上，我跟你之间的时间长短是由我来决定的。」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安兰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掌就按到了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现在做决定的人是我。」 鹿弥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安兰德快速地转头。 鹿弥又站在了围栏之外，他朝安兰德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愉悦的微笑。「我有点事，晚点再来找你。」 「喂！」安兰德立马沖向了围栏。 为了防止他再扰乱自己的心神，鹿弥将外面的一层门也关上了。 人有自我、本我和超我。 鹿弥的本我是一个温柔、有礼貌的绅士，他在无爱世界里尊重各行各界的人，他在其余的世界里爱护着弱者。 第229页 他的观念构成了一个面对外界的自己。 但是，之前死亡将近。 他无路可逃，基金会的神将他困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外界看来，他似乎只在里面待了几分钟。 可是里面的时间被神所修改，他其实已经在黑暗中奔跑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里，他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要么奔跑要么挪动，不会死亡的生命，灵魂被撕裂。 一百年，足够让一个人死去。 本我的鹿弥就此死去。 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片黑暗中确实有一个世界，那里有某种循环，他们自圆其说，有始有终。 鹿弥对这一种生命的形式妥协了。 死亡对人是有真实的意义的，比如说，鹿弥接受了死亡以后，他就开始构建了自己的国度。他获得的所有的不明的能力都融合进了他的身体，他膨胀着，然后明白了构建了创世神力量的本质。 新的生命诞生了。 鹿弥的自我吞噬了本我。 现在在行走的这样生物，恐怕只有世界神才能断定是什么。 第110章 深唿吸 我是星辰。 我是沙尘。 我是最伟大的一颗。 我是最渺小的一粒。 高高在上，抵达宇宙的顶端。低到尘埃，深入蓝海。 我是每个人的灵魂、生命以及心脏。 鹿弥将白袍上的纽扣都扣上，戴上口罩，拉上手套，大步流星走在道路上。 不远处，有一辆货车来到了这个地方。鹿弥走了过去，那辆货车同一时间将车厢倾斜，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啦。」 出来的全部都是人。 他们是一模一样的人，穿着一样的白色衣服，手腕被绑了起来。 倒出来了一部分的人，还有一部分人留在车厢。 车厢倾斜的角度更大了。 更多的人被倒了出来。 最开始出来的人被压在一个又一个的人身下，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在后面出来的人，塞在人群的缝隙中，撕心裂肺地吼叫。 医院的门口，像是屠宰场一样。 「由你来对实验品分编码吗？」一位同样穿着白袍的人站在鹿弥的身旁。 鹿弥眯起来眼睛。 这是一个选择的世界。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不断出现问题，然后让你选择的世界。每当有人向你问话，问题就变成了实质的存在，一行字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等着你打勾或者划叉。 沉默是不允许的。 鹿弥选择了，「是，由我来负责这一批实验品。」 在这个世界，你必须不断地选择，如果选错了，就会像这些人一样，被抛弃，被扔到这一个…… 「精神病院。」 「不，这里叫做废弃厂啦。」 同事拍了拍鹿弥的肩膀，「快点行动起来，今天的数量有点多。」 穿着白袍的人从最近的地方开始，将人一个个拉起来，然后按照性别、身高分开。鹿弥的工作就是给他们编上编码，好让工作人员将他们分类，带去不同的地方放好。 工作人员拿着镊子，让实验品张开嘴巴，检查他们的牙齿。 大多数的世界都是残酷。 以前，鹿弥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世界都叫人痛苦。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创世神都没有心，他们不懂得爱，由爱展开的尊重、理解以及宽容，他们都不曾拥有。 这样的神，创造的世界，总是带着残酷。 「请张开嘴巴。」工作人员在检查一位妙龄女子。 女子长得清秀美丽，一头漂亮的黑色长髮落在背后，棕色的瞳孔漫溢着眼泪。由于恐惧，她的牙齿一直打颤，根本张不开嘴巴。 工作人员看她不根据命令行事，立刻放下镊子，拿出了一把小锤子。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请您张开嘴巴。」 「啊……啊啊。」越是害怕，她的牙齿就越是紧咬，根本就无法根据自己的意志行事。 工作人员准备去敲开她的嘴巴。 鹿弥拉好了手套，往前跨几步，用带着手套的摸着女人的脸颊。 「深唿吸。」鹿弥跟她说话。 面前都是残忍可怕的人，鹿弥冷淡的声线在对比下都显得温柔起来。 女人忍不住听他说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她唿气的时候，脸颊一松，鹿弥捏开了她的嘴巴。 工作人员检查了她的牙齿，然后点了点头。 鹿弥放开了她的脸颊。「耐心对待，这些都是有用处的实验品。」 工作人员表示明白，然后继续工作。 等把所有实验品都分类编好号码以后，鹿弥的工作就结束了。 而等她完成了工作，夜色将近。 我说的将近，真的是逼近。一半的天空还卷着橙粉色的晚霞，一半刀天空已经是黑云压城。黑云一点点吞噬彩霞，即将带来黑暗。 一半一半的天空，就像这个世界，人们一出生就要选择是或否，选择错以后，黑的惩罚就将你彩色的生活吞噬。 「我什么都没有做。」实验品被带走，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家都在称赞神，我每次也是选择称赞神。这一次，就是一次，我只是好奇我选择否以后会怎么样，我就被带过来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而已。放我回家，我想要找我的家人。」 第230页 守卫听着他的哭声，用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你的父母在选择抛弃你是否当中，选择了是。你，已经没有家人了。」 他拼命摇头，「你们总要我们选择，那么正确的答案在哪里核对呢？」 「这不是判断题。」工作人员说，「我选择沉默。」 鹿弥嘆了一口气，目送最后一队人离开。 「喵。」一只黑猫撞上了鹿弥的脚。 「小黑。」鹿弥笑眯眯地抱起了猫咪，「你来了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黑猫窝在鹿弥的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你最近重了，自己走吧。」鹿弥松手。 黑猫在空中有几秒钟的时间，它快速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四肢稳稳地落地。 鹿弥走向关着实验品的监狱，黑猫迈开小短腿，紧跟不舍。 等鹿弥回到了308监狱的生活，监狱的门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鹿弥问道。 正在巡逻的警卫听到了他的问话，立马停下了脚步。「医生，这个监狱里的实验品死掉了。」 「死掉了？」鹿弥说话的速度极慢，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声音带着笑。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是的。」警卫人员说，「大约是在下午的时候，308的实验品发狂了，有一个医生来给他打镇定剂。结果，后面医生出来，说实验品已经死了。」 「尸体呢？」 「医生说他来处理。」 黑猫撞了撞鹿弥的脚，「喵。」 「我知道。」鹿弥无奈地关上门。 「嗯？」警卫人员不解，他知道什么。 鹿弥没有回答，他路过警卫人员，离开了这栋楼房。 「真是一点都疏忽大意不得。」鹿弥不用怎么思考都能猜到，安兰德一定是引诱医生进去，随后把人给处置掉了。然后，他用能力变成医生的样子，跟医生调换身份以后跑了。 「那个笨蛋。」鹿弥不是生气他不告诉自己就跑了，「他最好不要乱跑，这个地方也是真的精神病院。」 「喵。」黑猫在鹿弥的身后追着。 「说的也是，他不会丢下我，估计就是想要看看情况。」鹿弥说，「小黑，你也去帮忙找找他吧。」 黑猫听到了他的话，立刻停下脚步，随后走上了一条跟鹿弥不一样的道路。 跟鹿弥想得一样。 别说一间牢房，就算是叠起来的十间牢房都不可能关的住安兰德。 毕竟安兰德当上将的时候，守序世界的牢房都是他负责管理的。他多的是办法骗过监狱官，或者用办法逃出去。 安兰德逃了出去以后，跟着一队人员，走到了一栋楼房里面。 「唔。」安兰德戴着口罩，端详着空荡荡的走廊。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深，所以一时半会也不敢随便就挑一条路走。毕竟，这里有可能有超自然的力量，也有可能有幽灵，当然，也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下一瞬间就走出一个端着大炮的人也是说不定的。 没有车票就是这一点不好，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鹿弥……」 安兰德念出那个名字，下意识就咬住了下唇。 说他鸵鸟心态也好，说他胆小鬼也好，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鹿弥。 要说什么？ 该说的话也就那么几句。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个坏人。 我不是女孩子。 想到这一件事情，安兰德在走廊的中间抱着脑袋蹲下去，懊恼到不得了。 「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子？」他甚至还说了一句不符合自己智商的傻话。 寂静的走廊，他的喃喃自语甚至可以迴响。 安兰德的耳朵里钻进了自己的声音，他更加想死了。 「喵喵喵。」仿佛是为了救他一样，一只猫跑了出来，发出叫喊声。 安兰德抬起头。 一只熟悉的黑猫站在他的面前，正歪着脑袋看他。 「小黑。」安兰德自然认得出来这是谁家的猫。 「喵。」小黑跑到他的面前，然后示意他跟上自己。 安兰德才不会跟上去。「你要带我去见鹿弥？」 「喵。」是。 安兰德撇过头，「不要。」 「喵。」餵。 安兰德正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刚张开嘴巴，立刻就将喉咙里的声响止住。他伸出手，抱住黑猫，迅速地闪到了墙的另一旁，躲了起来。 黑猫抬头看他。 安兰德皱眉，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寂静的走廊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庞然大物落地，发出粗重的声音。 安兰德屏住唿吸，然后用犀利的眼神瞪着黑猫。 黑猫被他用死亡凝视看着，完全不敢出声。 安兰德偷偷地看一眼情况。 就此一眼，可以让胆小的人永生做噩梦。 发出粗重声音的不是什么怪物，是真真切切的人。 三个人，他们的身体的有一部分被缝在了一起，三合一，只能一起行动。由于疼痛和不习惯，他们挪动着，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安兰德皱眉。 一双手出现在了安兰德的身前。 安兰德早就发现了。 「嘘。」那人发出声音，制止安兰德攻击自己。 第231页 鹿弥站在安兰德的身后，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安兰德的心脏砰砰狂跳，身体的温度都在急剧上升。 第111章 任务 被人挟持，安兰德几乎是下意识挣扎，然后反把鹿弥压制在墙上，一手按住他的脑袋。 鹿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反击，无奈地笑出来。 安兰德后知后觉，然后默默地将脑袋靠过去。他本来是想要问问他想干嘛，但是当鹿弥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又不会说话了。 他的眼睛就像是夜空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安兰德陷于他的眼睛里面。 不会谈恋爱真的好麻烦啊。 他不会谈恋爱，另一个会。 安兰德渐渐将手放开，鹿弥得到了空隙，立刻一脸娇羞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脑袋。 安兰德的手心被他的头髮蹭得痒痒的。 「哒哒哒。」就在气氛暧昧的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往他们靠近。 「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安兰德可以从鹿弥迷离的眼神中读懂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鹿弥一脸不高兴地站直。 由于对方有三个人，脚步落下的声音被拉长。 安兰德好奇现在的情况，想要去探看。 鹿弥察觉到安兰德的动作，跟着他一起探头。 他们才从墙壁那边探头，就对上了一张脸。 一张被缝起来的脸。 他的左半张脸和右半张脸显然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小孩裂开嘴巴笑，脸色的线被拉开。 鹿弥低头，甚至可以看到滴在地板上的血。 「哥哥，我们来玩捉鬼的游戏吧！」另外两个头颅也转向安兰德和鹿弥。「捉到了，你就要变成鬼。来！选择吧！是要玩，还是不要玩！」 安兰德一听到这句话，立马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选择世界？」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兰兰。」鹿弥笑了，「这里确实就是选择世界。」 安兰德差点就要忘记这个人是自己心爱的人的事实，想要一拳将他砸醒。 任何一个三级世界都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所以，在选择去哪的时候，都要谨慎再谨慎。 被合成的怪物盯着安兰德，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哥哥，你要玩，还是不要玩？」 「不玩的话。」另一颗头颅说，「我们就拉响警报，让所有人都发现你们。」 「玩的话。」第三颗头颅说，「倒数二十，我们的游戏就开始了。」 安兰德想要一刀捅掉这样的怪物，但是他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一样武器。 「嘶。」鹿弥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安兰德这才想起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鹿弥，瞬间，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大长腿，一脚将面前的怪物给踢飞了。 鹿弥抽气的声音更大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安兰德骂他。 鹿弥当然没有毛病。「我只是很诧异，你居然可以对小孩子做出那么暴力的事情。」 安兰德拉起头的手，飞快地跑起来。「别说了！快跑吧！」 听着两人逃跑的声音，怪物慢慢地爬起来，咧开嘴巴笑。他们笑的时候，缝在嘴唇上的线被拉开。「虽然我们没有听到回答，但是你们的行为就等于默认了，让我们开始捉鬼的游戏吧。」 「20、19、18。」 「17、16、15.」 「14、13、12.」 三颗头颅轮流倒数。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恐怖片里面的音效一样。 安兰德拎着鹿弥，找到路就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安兰德问。 鹿弥悠闲地跟在他的身后。「这里是精神病院，对外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这里是将那些选择错误的人送进来当人体实验品的地方。」 他们跑着跑着，跑到了尽头。 安兰德正想往回走的时候，路的那头出现了一头怪物。拥有六双手的小孩子站在月光下，像是一只蜘蛛一样。他们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步一步朝着这边挪过来。 往回走是不可能的了，安兰德放开鹿弥，干脆利落地翻身上墙。 「哇。」鹿弥赞嘆他的身手。 安兰德被他悠哉悠哉的态度给气死了，他伸出一只手给鹿弥。「赶紧上来！」 月光下，安兰德攀在墙头，眉头紧皱。 鹿弥捧着小心脏。 「你干嘛？」安兰德更生气了。 「兰兰好像罗密欧。」鹿弥这么说，双眼闪闪发亮。 安兰德……安兰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手给我！快！」 那只怪物已经越走越近了。 「我们要捉到你了哦！」他们兴高采烈地奔向鹿弥。 安兰德伸出手，想要去拽鹿弥。可惜鹿弥看到他的手要过来了，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 怪物出现在鹿弥的身后了，他们站起来，投落的阴影将鹿弥完全覆盖。 安兰德想都不想，立马从墙头跳了下去，将鹿弥扑倒。 他这一扑，居然没有碰到鹿弥，他迎面砸在绿草地上，脸蛋生疼。 时间在过度。 安兰德慌忙地转头，他身后的怪物双脚立起，一副狰狞的模样，停住了。 第232页 「时间倒转。」鹿弥的声音响起。 「叮。」这一瞬间，这个世界的所有钟錶都停住了，然后，飞快地往后退。 安兰德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怎么从草地上回到墙上的，时间在倒退，他又从墙上下来，随着那只怪物一起倒回了医院。 黑夜变成了白天，他回到了被关起来的房间。 时间越过越快。 当他再回神的时候，他身处一片黑色的空间，空间还会晃动。 安兰德想要伸手扶住些什么来保持身体的平衡，但是当他一动，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一副手铐。 「呜呜。」黑暗中，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安兰德：「……」 车子一个剎车，全部的人都往前倾斜，密密麻麻的人都挤成了一团。 安兰德这才发现，这辆车里面，有数量庞大的人群。 「呜呜。」他们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车子行驶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前路未卜，暗藏干坤。 在安兰德完全失去耐心之前，车子停下来了，后车厢的门被打开。 光芒一下子涌了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生物全部都无法直视。 外面有人说话：「倒下来吧。」 倒下什么？ 他们的疑问只有一瞬间，因为外面的人用行动告诉了他们答案。 他们所在的车厢开始倾斜，坐在最靠近门边的人掉了下去。 安兰德的反应很快，他的行为甚至有些残忍，他也不顾自己的右手边是什么人，他踩着身旁人的身体，一步一步往高处走。 货车倾斜的角度越来大，人们就像是货物一样被扔到了地板上，一波接着一波。 安兰德在完全失控之前，一手抓住了车厢的顶部，稳住了身体。 等车厢里的人都倒下去以后，安兰德才松开手，沿着车厢滑下去。 他落在了一群人的身上，稳稳站定。 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司机立刻操作，让车门关上，让车厢回到原地。 人们的身体一具叠着一具，形成了人山，安兰德从上面站起来，正准备跃下去。 就在这时候，天空「叮噹」一声响。 就像是你进入游戏前的提示一样。 「世界神发布最后公告。」天空的声音如是说。 「从今天开始，除了世界神列车以外，所有的列车都会停止运行。」 安兰德浑身一震。 「除此以外，世界神宣布，更改攻略规则。所有的创世神请听好，这是一道只给你们的讯息。从今天开始，a561，即是无爱世界的神鹿弥，将会踏足你们的世界。如果，鹿弥到达了你们的世界，而你们无法在五天内将他攻略，那么，世界一样会被末日化处理。最后一道讯息，给安兰德。」 天空的女声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消音。 安兰德不安地抬起头。 「小心，不要让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了。」那道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世界公告完毕。」 听完公告以后，安兰德脚下的人群突然开始松动，他一个不慎，不小心栽了一个跟斗，从最上面滚了下去。 滚了一路，他最后落在坚硬的地板上，脑袋被磕了一下。 「呜。」安兰德疼得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久没有那么狼狈过了。 「你没有事吧？」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安兰德几乎是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袍、带着白色口罩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本本子，惊讶地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眼神忧心地看着一路上滚下来的安兰德。 就算这个人毁容了，安兰德也认得出他。 「鹿弥，你又在搞什么鬼？」安兰德咬牙切齿，不得不说，他实在是有点生气了。本来他的脾气就不怎么好，再被鹿弥这里耍来耍去，怒火沖开了愧疚，他决定不忍他了。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新来的医生好奇极了，他稍微低头，本来是想看清楚男人的，但是他眼睛往下瞄的时候，他看到了挂在自己胸口的铭牌，那里大大咧咧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对了，这里写有名字。」他正了正牌子。 「鹿弥！」有人喊他了，「赶紧开始工作，不要玩了。」 「好啊。」鹿弥应了一声，随后站起来。 安兰德立马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鹿弥一愣。 安兰德张开嘴巴，想要哦说话。 「实验品。」鹿弥笑吟吟地重新蹲下去，用食指勾住他的手铐。「想死吗？放开我。」他的声音带笑，眼神阴沉。 第112章 我才是他的爸爸 你认识真正的鹿弥吗？ 安兰德傻傻地放手。 鹿弥转身走开，往着人群的最前面走过去，「将所有的人都拉下来，排好队，我要排号码了。」 安兰德也被警卫拉了起来，然后塞进了其中一条人肉间的缝隙。 「你是1号、2号、3号……」鹿弥一边排号码，一边朝着他们的胸口贴了标籤。他走着走着，走到了安兰德的面前。 安兰德看他的眼睛都是直的。 鹿弥也发觉了这件事情，眯起眼睛，愉悦地笑。 他对于自己魅力无穷这件事情是十分满意的。 鹿弥撕下了18号的编码，伸出手贴在安兰德的胸口上。这个人非常恶劣，故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肉。「你是18号。」他还贴心告诉他。 第233页 「是。」鹿弥的演技没有好到这种地步，看来他是被清空了记忆，并且被导入了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了。 安兰德觉得很愤怒，就算是世界神，也没有资格那么对待鹿弥。 他的生气一直延续都被投入了监狱。 「我当然有资格。」一道声音响起。 安兰德抬起头。 一位银髮黑眸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样貌俊美无匹，身材修长，完美到会发光。 「嘘。」世界神让他噤声，「这里还关了许多人，不要吵醒他们。」 「你是谁？」安兰德冷冷问道。 世界神看着安兰德，笑得意味深长。「我是世界神啊。」他很是随便地说道，语气跟我今天吃了三碗饭差不多。 安兰德瞪大了眼睛。 「你问我有没有资格那么对鹿弥？我当然有资格，他就是我创造的。」世界神回忆当初，「我一个人在宇宙活了上亿年，实在是太寂寞了，于是我就将我的力量一分为二，然后将再分出来的力量按照不同的属性分开，将力量元素变成了跟我差不多一样的存在，这才诞生了创世神。某种程度上，我可是鹿弥的爸爸。」 安兰德撇开眼睛，「鹿弥的父亲是那个讨厌的老头。」 「是是是，创世神创造了世界以后就会融入世界，那不过是他身为人的设定而已。」世界神很坚持，「我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就算是这样。」安兰德咬住牙齿，眼睛里升起了火焰。 世界神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这可是鹿弥答应我了的。」 「他知道个屁！」安兰德捡起地上的草就朝世界神扔过去。 世界神看着稻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没有生气。「因为，他那时候都要死了呢。」 安兰德听到这句话，脸色更阴暗了。 「不过，这一切还是要多亏你。」世界神朝他道谢。「要不是对你有执念，他大概不会答应我的。」 安兰德：「……」 「不过他那时候的执念是想要报復你，啊哈哈哈哈。」世界神笑了起来。 「唔。」睡在一旁的人被吵到了。 世界神立刻捂住嘴巴。 安兰德问他，「你究竟有什么事？」 「真不可爱，按照渊源，你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孙子。」世界神说，「不过我晚点还要去找一个人，我就直接把事情告诉你吧。你最好在其他创世神攻略鹿弥之前，先让他爱上你。」 「为什么？」安兰德问。 「因为。」世界神觉得自己过来真的是一片好心，「要是让其他创世神攻略了鹿弥，那么死的就是他了。但是，如果他先爱上了你，就不会爱上其他人了啊。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爱上你，走的时候说不定就不会带上你了，毕竟，鹿弥一离开，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为了鹿弥，也为了自己活下来，加油吧。」 说完，恶劣的世界神就消失了。 安兰德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草继续往前面扔。 扔着扔着，扔到了一件白袍的身上。 安兰德抬起头。 鹿弥站在他的面前。 安兰德呆呆地看着鹿弥冷漠的脸，万千话语梗在心头。 鹿弥朝他勾了勾手指。 安兰德看着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鹿弥指导他跟着自己走，一直走到了墙脚。 「你来做什么？」安兰德问道，他可不觉得鹿弥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原装状态的鹿弥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玩弄人心的好手。 鹿弥将他压在墙上，凑到他的耳边说话。「你之前一直看着我，眼神赤裸裸。」 墙面凹凸不平，安兰德被他按在墙上，感觉身上被凸出来的石块顶到皮肉。 身上疼，耳朵痒。 他皱眉，「所以呢？我的眼睛长在我的脸上，我看你又怎么了？」 「唿唿。」鹿弥小声地笑，「我在这里工作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脾气还那么不好的。」 安兰德说一句实话，「我对你，已经万般忍耐了。」 从第一次见面，到在另一个世界的第一次见面，每一次都是，把你当成特殊的存在对待，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耐心。 「很好。」鹿弥很欣赏。「那就继续忍耐下吧。」 安兰德感觉到有一双手拉开了自己的裤带。「喂！」 「不要乱动，不要吵。」鹿弥不满极了，将他的脑袋大力按向墙壁。「我讨厌不听话的人。」他脸上笑嘻嘻，说话的时候却有一阵寒气。 安兰德的脸被揉进了墙壁上，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这个人是认真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的话，我会叫你不要吵吗？」鹿弥鄙视他，「脸蛋长得不错，脑子却不怎么样。」 安兰德在思考，他现在可不可以打飞他？ 「我会温柔的。」他哄骗道：「我跟那些人不一样，可是一个绅士。」 安兰德咬紧牙关。 黑漆漆的牢房里，只有某个角落，唿吸声特别重。 世界神的新公告响彻每一个还存留的世界。 哈林?哈勒听完以后，阴沉着一张脸。 「哈林。」有人看着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去哪？」 「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晚点有一节课，你们随便谁帮我去顶替一下。」 第234页 虽然他是创世神，但是对于某一些人来说，他有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已。「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吗？」 「重要，我要去某颗恆星上。」 在世界列车停运以后，他只能按照百年前的方法出去了。 就在他准备施展魔法的时候，他布置在世界外面的屏障泛起一阵波纹，有人闯了进来。 哈林?哈勒皱着眉头。 「你不用出去了，我来了。」世界神坐在花丛中的长椅上。 百花拥簇，他在其中，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哈林?哈勒毫不顾忌，直接朝他走了过去。「世界神，你毁灭了我们的协定。」 「不，亲爱的，说实话，我就是怕你误会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专程赶过来的。」世界神摊手，笑得阳光灿烂。「世界列车不是你要求的，是我主动给的，所以我现在收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尽快毁掉更多的三级世界吗？我是在推波助澜，你还应该感谢我。」 哈林?哈勒走到了世界神的面前，他眉头紧锁，一手揪住世界神的衣领。 世界神被他提了起来，依旧云淡风轻。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问。 世界神觉得好笑，「我如果真的在打什么主意，又怎么会告诉你呢？这场赌约可是堵上了我的身份和生命，小哈林，你真是越活越天真了。」 哈林?哈勒咬牙切齿。「你想制造一位世界神。」他猜测。 世界神摊手，「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 「你是徒劳！」哈林?哈勒放开他的衣领。 世界神重新靠在椅子上，并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你怎么能如此确定？」 「身为世界神许愿两样东西。」哈林?哈勒铭记于心，因为这是他告诉自己的。「一颗神的心脏，以及全能的神的力量。就算你拥有了一颗神的心脏，你另一半的力量也全部分给了我们，自从死了第一个神以后，你的另一份力量就不完全了。」 世界神拨了拨自己的头髮，然后偷偷地看了哈林?哈勒好几眼。「亲爱的。」他愉悦地说道。 哈林?哈勒依旧处于怒火冲冠的状态中。「不要叫我亲爱的。」 「小哈林。」世界神笑了。 哈林?哈勒深唿吸一下，慢慢地恢復成平常的模样。 「我真是遗憾，我不能将我的心分给你们。」世界神觉得这是他做的，最让自己觉得惋惜的事情了。「你们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比起爱，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的东西。」哈林垂下眼睫毛，干脆坐在世界神的旁边。 世界神稍微皱眉，瞄了一眼一眼旁边的哈林?哈勒，也不能说他错了。「但是你一定无法意会到，那时候，我会什么会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你玩一场可怕的竞赛。」 哈林?哈勒横了他一眼，「我想我很清楚。」 「哦，你说说。」世界神兴味盎然。 哈林?哈勒咬牙切齿。「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可以左右规则，你可以确认自己的胜利，所以你才不惧与我开战。」 世界神是真的觉得伤心啊，他捧着自己的小心脏，啧啧摇头。「算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我要回去了。」 哈林?哈勒拉住了他的衣摆。 世界神笑着看向他的手。 「那个鹿弥。」哈林?哈勒望着天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所以说话犹犹豫豫的。「要怎么攻略才可以？」 世界神是觉得他是很厚脸皮，但是他还是愿意告诉他。「他是无爱世界的创世神。」 「我知道。」 「让他爱上你就可以。」世界神无所畏惧。 哈林?哈勒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完全没有明白过来。 「好紧张啊，小哈林也长大了，要去学会勾引人了。」世界神捧着他的脸蛋，摸着他的头髮，露出欣慰的笑容。 哈林?哈勒要不是打不过这个人，一定立马就动手了。 世界神的动作像是摸狗一样。「我要走了，再见。」 「餵。」哈林?哈勒还有问题。 世界神说走就走，瞬间就不在了原地。 哈林?哈勒看着面前的空气，气都生不出来了，他开始思考。「总而言之，我要想办法联繫其他世界的人，恐怕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尤其要联络上还在其他地方攻略世界的自己人，他们不知道列车停运了，攻略了世界以后，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前往了。 第113章 战争开始了 「请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注射药物。」 昨晚被捉进来的人们不得不在大厅排好队。 鹿弥和三个工作人员别给他们注射皮下药物。 「我……我不想打针。」一位少女站到了某位医生的面前，不愿意伸出她的手。 「你生病了，要打针才能尽早復原。」医生好声好气。 「我……我根本就没有病！」少女生气了。 医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她折腾，他提出选择问题。「你是要选择注射药物，还是不注射？」 在选择世界，只要有人对你提出是或否的疑问，你就无法保持沉默。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不得不含泪屈服。「我注射。」 医生伸出手，「请坐下。」 第235页 少女颤抖着伸出手。「我真的没有病。」她忍不住再次澄清，「我的身体非常好。」 你知道这是什么医院吗？「医生自问自答，「精神病院。」 「可是我也……」 「好的，下一位。」医生给她注射完了药物。 少女被一旁的警卫给拉开。 安兰德看了一眼情况，坐在了鹿弥的面前。 鹿弥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朝安兰德伸出手。 安兰德皱眉，但是仍旧将手放到他的手心。 鹿弥握住了他的手腕，大拇指慢慢擦过他的静脉。 安兰德这才发现有问题，其他的病人都是把手放在小垫枕上面的，怎么轮到了他，鹿弥就要握住他的手？ 有人说手和性/器的构造很像，两只手做的事情，就像是两个人做/爱时候的动作。 鹿弥纤长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随后慢慢滑动到他的指尖。一个人的皮肤不热不凉，让人无动于衷。但是当其他人的皮肤叠加上来的时候，热血就开始在皮下滚动流淌。鹿弥的手指绕着他的中指打了个圈，随后随着他手腕上的静脉滑了上去。 安兰德坐立难安。 鹿弥笑了一声，随后拿出了针筒。 安兰德这个是真的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里面的药物是什么。 鹿弥用医用的橡皮筋扎住了他的手臂，随手将针头……放在他的皮肤旁边，慢慢将液体挤出来。 他并没有给他打针。 「你觉得药物房怎么样？」鹿弥突然出声。 「什么怎么样？」安兰德觉得喉咙干干的。 鹿弥笑了一声，随后放开了他。「下一位。」他还顺手给安兰德按了一根棉签。 太造作了。 安兰德一边走一边想。 但是这个人可以在无爱世界让那么多人为他神魂颠倒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兰德看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钟以后，一边脸红一边起鸡皮疙瘩。 你喜欢药物房吗？ 鹿弥问了这个问题，晚上就将安兰德从牢房里单独提了出来，随后带去药物房颠鸾倒凤。 安兰德被他按在桌面上，连回头都不被允许。 「我想看看你。」他要求。 鹿弥笑了，「你很有趣耶，我有什么好看的？」 为了防止搞病人被发现，这个狡猾的医生就算在这种时候也戴上了口罩。 安兰德被撞在坚硬的桌子的边缘，皮肤都发红了。「当然是……唔，你好看。」 他的这个答案取悦了鹿弥，鹿弥将他翻了过来。 意乱情迷，安兰德立马抱住抱住他的脖子，想要跟他接吻。 但是鹿弥现在戴着口罩。 所以他这个戴着灼热唿吸的吻就落在了白色的医用口罩上。 鹿弥感受到有舌头割着口罩舔舐自己的嘴唇，他稍微被吓了一跳。 鹿弥长得纯良，他被吓一跳的时候，眼睛瞪圆，特别可爱。 安兰德在亲吻间隙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双手将他拉得更紧了。 鹿弥有了人生一个难以忘记的体验，隔着口罩的一个湿吻。 完事了以后，安兰德坐在椅子上休息。鹿弥走到角落里面拆东西。 「你在干嘛？」安兰德问他。 「这里有监控器，我要把内存带走。」他如是说。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完全瘫在椅子上。 鹿弥回头看了他一眼，拉下了口罩。「你挺行的嘛，以前是做什么的？」 听到鹿弥这样的问题，安兰德哭笑不得。「卖花的。」 「嗯。」鹿弥才不相信。「你是选择错了哪个问题才被送进来的？」他就像是你隔壁的朋友一样，随意地聊天。 安兰德不想说话。 鹿弥又看了过去。 「我有个喜欢的人。」安兰德发现了他偷窥的视线。「我要选择骗他呢，还是不骗他呢。」其实人生就是由无数的选择题构成的，做或不做，离开或留下，坦白或隐瞒。 「呵。」 安兰德将湿淋淋的刘海往上撩，绿色的眸子深邃美丽。 他长得实在是帅气，鹿弥看得又一瞬间的失神。 「我就选错了这个。」 「选错的一定不止这个。」鹿弥补充。 「也许吧，我也不太懂。」安兰德将大长腿放到桌面上。 鹿弥已经将内存卡拆下来了。 「然后呢。」鹿弥问。 「什么然后？」安兰德其实很不喜欢他这一点，「你有什么事就说得完整清楚一些，我猜不出后面你想要说的话。」 「你跟我搞上了。」鹿说做了一个很粗俗的词语，「没有关系吗？」 安兰德抹了抹脸上的一点泪水。 鹿弥笑着走过去，用衣袖提他擦汗，「有那么热吗？」 「你的东西很热。」安兰德难得开了一句黄腔。 鹿弥不讨厌他的调戏。 「不过介意也没有用。」他笑吟吟道：「你要是不想也变成怪物，依附于我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安兰德眉骨上滴下来的汗落到了眼睛里，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鹿弥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嗅了一口属于他的味道。「我早就听说在医院里，会有些病人为了不注射药物而选择跟医生发生关系。我才刚来两天呢，没有想到立马就遇到了。」 第236页 安兰德的身体一僵。 「不过你的选择很好。」鹿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可是这里最好看的医生。」 亲了一下以后，鹿弥发现亲人的脸颊还让人挺上瘾的，于是他又在安兰德另一旁的脸颊亲了一下。 糟了，还真的挺带感的。 鹿弥復在他的嘴角轻吻一下。 安兰德抬眼眼睛看他。 「你的眼睛很特别。」鹿弥夸赞他，「很漂亮哦。」 安兰德牵强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本来就不擅长笑容，现在笑得更僵硬了。 鹿弥笑眯眯，并不在意。 「要回去了。」鹿弥告诉他。 「好啊。」安兰德想要站起来。 鹿弥走开一步，给他空间。 安兰德回到了黑漆漆的牢房，他坐在地板上，不知为何有一种……胸闷的感觉。 胸闷起来，他甚至想要又越狱，然后拎着鹿弥的领子，晃他。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晃他。 鹿弥现在做的事情比安兰德跟要诡异。 他打开了自己的私人电脑，将带回来的内存卡跟电脑连接起来。 他正在鬼鬼祟祟地偷看，自己的**/视频。 「真是奇怪。」神大人喃喃自语。 世界神隐了身，在鹿弥的房间里待了半天了，鹿弥在播放视频的时候，他还坐到了鹿弥的身后，跟他一同欣赏影片。听到了鹿弥的声音，他差点就下意识问一句，「奇怪什么？」 世界神明明就没有说话，但是鹿弥突然回头，朝他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世界神不禁屏住了唿吸。 这个小子，太可怕了。 鹿弥看了一眼，确定这里没人以后，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看。 到底什么很奇怪啊？ 世界神好奇死了。 鹿弥用很不必要的认真表情在看色/情片。 就连喜欢小题大做的世界神都觉得他太过夸张了。 鹿弥看完以后早早睡觉了，毕竟他明天还是要工作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开始思考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因为选择错误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而且送进来以后就被当成实验品，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你在看到绿灯就横穿马路，看到红灯就停下脚步，以及你习惯吃鸡吃鱼的时候，有提到过任何的异议吗？ 某些规定就来自于你常识。 认知这种东西，有一半是来自现实，有一半是来自教育。 第二天，鹿弥去查房，看到了皱着眉头，一直盯着自己的安兰德。 他的表情跟昨晚完全相反。 昨晚他恨不得融进自己的身体里，现在他看起来好像想跟自己干架。 清楚摸到过他肌肉的鹿弥，当然知道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他很是巧妙地闪躲了他的目光。 「今天有个重要的人物会来到医院。」跟鹿弥一同来查房的人告诉他消息。 「嗯？」鹿弥将口罩往上拉。 他继续说，「神要来了！」 鹿弥差点也想要他的伙伴去检查一下脑子了。 「我们的创世神要来这家医院了！」他很兴奋。 听到了这句话的安兰德，瞪了过去。 鹿弥皱眉。 战争开始了。 或许是关乎爱情的，或许是关于世界的。 第114章 只有你 创世神来了，众人立马赶去迎接。 鹿弥接到了通知以后，也想赶过去。安兰德看到他要走，立马从角落跑了过去，「餵。」安兰德的手从栏杆的间隙中伸出去，拉住了鹿弥的衣袖。 幸亏周围的人已经丧失了求生意识，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们不再关注自身以外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们可能要因为安兰德的鲁莽行为而倒抽一口气了。 鹿弥转头，看到了安兰德的脸，他伸出手，挠了挠安兰德的下巴，笑眯眯地问道：「小猫咪，怎么了？」 安兰德拎开他的手。「你不要跟着去。」他着急地说。 「去哪？」鹿弥没有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不要去见创世神。」安兰德神情凝重。 「嗯……」鹿弥沉思，随后不解地问：「为什么？」 安兰德的眼珠子从左边转向右边。 「骗人的话我不想听。」鹿弥看穿他了。 安兰德一咬牙，不得不说真话。「万一创世神看上你了该怎么办？」他愤愤不平。 鹿弥差点一口水呛死了自己，「你是觉得创世神看上我，所以才不让我去见他？」 安兰德点头。 「哇。」鹿弥感慨。 这个人该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而且还是爱到神魂颠倒、理智丧失的那种地步。 安兰德殷切地看着他。 鹿弥说：「好。」 安兰德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的衣袖。 鹿弥站起来，迅速退后一步。 安兰德：「……」 「神在召唤，我怎么可能不去呢。」鹿弥朝他摆手，「不要随便吃醋，我晚点完成工作以后再来找你。」 安兰德恨得牙痒痒。 鹿弥提建议，「这次换镜子前面？」 安兰德：「……」 鹿弥说完以后，赶着时间，转身就走了。 安兰德目送他离开，嘆了一口气，然后望着面前的栏杆。 第237页 鹿弥一边走着，一边想到安兰德的话就想发笑，为什么会担心创世神会喜欢他？ 「喂，跟我谈恋爱吧！」 一个身高只到鹿弥腰间的一个小孩子朝他伸出手，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如果鹿弥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会拎着这个小孩的后衣领，然后拖到垃圾桶给扔了。 「神大人。」鹿弥弯下腰，和蔼地看着他。「你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找了你两天了。」小孩子双手插裤袋，露出过分清爽的笑容。「我就要跟你谈恋爱，我命令你，立马爱上我。」 鹿弥看出他的眼神微微蔑视。 他看出来了，但是并不露声色。 「神大人，为何有这样的要求呢？」鹿弥不解。 申明左右打量鹿弥，发现他可能并不知道世界神发布的宣告以后，他也稍稍迷惑。「你叫做鹿弥是吧？没有错吧？」 鹿弥点头，「是的。」 「那就没有错了。」申明重新拾回自信，「你必须爱上我。」 鹿弥的笑容渐渐僵硬。 在我的面前犯下傲慢罪行的神，必须予以撕裂灵魂的惩罚。 申明没有发觉鹿弥的眼珠子变得混黑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成竹在胸。「你如果觉得自己无法爱上我也没有关系，这里有那么多的药物，有那么多的研究成果，一定有一样可以控制你的心，让你完完全全地爱上我。」 「神大人。」鹿弥要被他逗笑了。「我觉得用这样的方法，你并不能真正地得到我的一颗心。」 「我不需要你的心。」申明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要你爱上我。」 鹿弥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要求，但是他仍旧觉得这样的方法是没有用的。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申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爱上我？」 鹿弥不太确定。「约约会什么的？」 申明其实不太想花时间，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他只好答应了此等屈辱的要求。 鹿弥不知道这个要求哪里屈辱了。 他带申明去了游乐园，他玩得很开心。 果然是小孩子。 申明玩完了以后，送他回医院，雄赳赳地表示，「你有爱上我了吗？」 鹿弥敷衍，「差不多。」 申明满意地离开了，「我明天还来找你。」 距离世界毁灭，还有三天。 鹿弥回到了医院以后，立马套上了自己的白袍，戴上了口罩，去了牢房。 由于注射了药物，牢房里的病人渐渐有了变化。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发现了异变的人们，歇斯底里起来。他们捂着脸吼叫，意图破坏牢房出去。 不愧于这家医院的性质，精神病院。 鹿弥去到的时候，看到了安兰德叠着脚坐在角落。 他还是第一次完全不打招唿，在一个很是突兀的时间来到这里。可能是因为他的到来太过突然，所以他才看到了那个男人真实的一面。 有一个发狂的病人滚到了安兰德的旁边，他敲打自己的脑袋，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都敲离身躯。他鬼叫连连，原本在周围坐着的人都走开了。 安兰德没有走开，他举起手刀，干脆利落地给这个病人一个攻击。 瞬间，他周围的世界就安静了。 安兰德行使完暴力以后，继续安静坐着。 这个男人不像是阶下囚，像是看守犯人的可靠军官。 鹿弥舔了一下下唇，随后伸出手，敲了一下牢房的门。 所有人的都看了出去。 鹿弥指着安兰德，双眼笑成了弯月牙。「那个使用暴力的人，给我出来。」 大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安兰德。 安兰德从地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以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鹿弥朝他勾了勾手指，就像是黑白无常勾走人的魂魄一样。 「你见到了创世神？」难得的，安兰德先跟他搭话。 「嘛。」鹿弥不是很在意那个小孩。「是的。」 安兰德继续无意般问道：「你们做什么了？」 鹿弥眨了眨眼睛，「去游乐园，玩玩过山车，看看鱼什么的。」 「很危险。」安兰德教育他。 「哈？」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安兰德跟他科普，「在性命攸关的关头，人很容易跟一起度过困难的人产生类似爱情的情绪，因为人在遇上危险的时候，肾上激素会上涌，这一种激素会让人觉得危机就是爱情。」 鹿弥忍住不笑。「你的结论是？」 「不要随便跟他去玩过山车。」安兰德一本正经。 鹿弥走进了一个房间。 安兰德还在叨叨不休，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鹿弥等他进来以后，立马就将门关上。 安兰德警惕地回头。 「不要说什么肾上激素的话题了，我是医生，我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比你还要清楚。」鹿弥将他扑倒在地板上。 安兰德猝不及防，脑袋磕了一下地板。他用手捂住后脑勺，眯着眼睛抬眼。 鹿弥像一只猫一样爬到他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兴致盎然。「比起什么吊桥效应，明明就有更加简单的方法让人兴奋起来，心跳加速，类似爱情。」说完，鹿弥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第238页 安兰德皱眉。 「不愿意？」鹿弥察觉到了他的表情。 「倒也不是。」安兰德先否认了鹿弥误解的事情。 鹿弥继续咬他的脖子。 「只是……」安兰德说。 「嗯？」 「我们可不可以在身体的关系以外，再发展一下别的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提要求。 鹿弥一手插进他的衣领，拉开了他的衣服。「你想发展什么？」鹿弥很好说话的，「想逃跑吗？这个是小事情。」 「逃跑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一件最重要的东西？」安兰德提要求。 鹿弥是真的很好说话，「你想要什么？」 安兰德速答，「你。」 鹿弥听到了他的答案，愣了一下，随后衣服也不扒了，他乐得倒在安兰德的怀里，发出奇怪的笑声。「你好奇怪啊。」 安兰德的脸望着天花板，不敢低头，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话太过于羞耻，他无法直视自己。 但是，他知道鹿弥就喜欢甜言蜜语。 鹿弥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哼哼，「如果你让我开心了，也不是不可以。」 安兰德要自己切记，不要忘记鹿弥的本性。这个人，长着一张骗人的嘴。 「怎么样？」不要再聊天了吧。「晚点你就要回去了。」 安兰德反客为主，将鹿弥反压在地板上。 鹿弥笑着看他。 安兰德低下头，深埋进他的锁骨位置。他的牙齿咬着他的皮肤和骨头，恨不得从他的身上扯下一块肉。 鹿弥本身的性/癖就很奇怪，越是异常的，他越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喜欢听话的人。」而且他用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安兰德。 月光也投不进的屋子里，昏暗的白织灯闪烁，这里几乎快要失去了光芒。 实在是不会谈恋爱的安兰德，在任人折腾过以后，真的就乖乖准备回去了。 还剩下三天，死就死吧。 鹿弥还坐在地板上。 安兰德已经穿好衣服了。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鹿弥问。 「我说过我是卖花的，你记忆力有问题吗？」安兰德少校又在找机会奚落他的小兵。 鹿弥还问，「你卖什么花？」 安兰德想了想，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他以前提去卖的花是什么花。「还挺漂亮的。」 他应该惊异，守序世界的人怎么会主动觉得什么东西是漂亮的。 鹿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安兰德在他的旁边坐下。 两个人坐在同一水平线上，肩膀有时候碰到，有时候又碰不到，擦着肩膀，玩弄着小学生之间的暧昧。 「一街上的人都看不上我的花。」安兰德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与他而言，这一份记忆是属于他的，但是记忆蒙上了一层纱，他觉得不现实。 「只有你停在了我的面前。」 第115章 弒杀 鹿弥沉默了好一会儿。 安兰德看他听不懂，稍显失望地转过了头。 鹿弥：「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才会停下来。」 「什么意思？」安兰德的注意力重新被他吸引。 「当你的花儿不值一文，不被任何人所接受的时候，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才会停在你的面前。」鹿弥给他分析。 安兰德连忙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过我的记忆力一向优秀，如果我见过你，不可能认不出你，所以你应该记错人了。」鹿弥郁闷地看着他，「你将我和谁弄混了？」他很不爽。 安兰德一愣。 鹿弥气得脸颊都鼓起气来。「你还是回去吧。」 安兰德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面前，「可是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走回去的。」 鹿弥拍了拍衣角，准备站起来。 安兰德趁机拽过他的衣领。 鹿弥被他拉得失去了平衡，安兰德就在等这一刻，一口啃住了他的脸颊。「就是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 当一个禁/欲气息满满都英俊男人骂你混蛋的时候，鹿弥是很想当混蛋的。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基。 鹿弥摸了摸脸，愣愣地盯着他。「我感觉到了吊桥效应。」 「这里没有危险，不会有吊桥效应。」安兰德嫌弃他文化水平低。 不是的。 鹿弥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爱上某个人，感觉自己被某个人爱上。这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行为，没有之一。 可惜安兰德的手段太低。 要是他读懂鹿弥现在脸上的动摇，他可以一举拿下这个男人的心。 「咳咳。」鹿弥说，「回去吧。」 在离开之前，安兰德还有一套问题想要问他。「你今天看到创世神了？」 说到创世神，鹿弥的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 「他来找你的吧。」安兰德瞭然于心。 「你怎么知道？」鹿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安兰德为了掩饰自己，开始胡说八道，「因为你魅力无限，如果他屈尊来到这一个偏僻的地方，一定是为了光彩夺目的你而来。」 鹿弥：「……」他强忍住上勾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有一种特别好笑的感觉。「咳咳，是的，他是来找我的。」 第239页 「原因？」安兰德硬邦邦地问。 鹿弥用手指尖点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我魅力无限。」 安兰德：「……」 鹿弥继续自恋，「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安兰德忍无可忍，一脚扫了过去。 鹿弥稳不住身体，快要磕到地板上。安兰德伸出手，接住了他的脑袋。 鹿弥生气，「你干嘛？」 「看你那得瑟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教育你。」 「那为什么又要接住我？」 「怕你磕到脑袋，越变越傻，还真的被什么创世神给骗走了。」 鹿弥佩服了，这个人的矛盾思维简直就值得他拿起手术刀，一刀刀切开来，随后提取他的大脑，慢慢研究。 「你不可以和他好。」安兰德低下头，郑重其事道。 「哼。」鹿弥嘴角含笑，他还听听他可以说出多么离谱的话。 「因为你已经和我好了。」安兰德理所当然地说道。 鹿弥求他看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不是交易的关系吗？」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选择了你，而没有选择其他人呢？」安兰德疯狂暗示。 他不明不白，可是会让鹿弥发散自己的思维的。「因为我很好看。」 安兰德翻白眼，「你那时候戴着口罩，我怎么知道你好看还是难看。」 「证明你还是有点眼光，从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就知道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帅哥。」 安兰德：「……你说是就是吧。」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鹿弥分析，「那时候，我刚好走到了你的面前。」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不是很晚也不是很早，不是多走一步也不是少了一步，就是那时候，鹿弥走到了安兰德的面前。 安兰德抿了一下嘴巴。 鹿弥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远离安兰德，防止万一再被他弄倒，「你不要随便动我，我可是冷血无情的医生，要是惹得我不开心了，我随时都会给你注射药物，把你变成怪物以后扔到实验房里面去的。」 「我早就被你变成怪物了。」安兰德不屑。他从一个没有感情的守序世界里的冷酷军官，再到这个为了夺取爱人而隐忍的阶下囚，命运，或者说是鹿弥，对他做了太多的事情了。 鹿弥朝他招手，「好了，不要搞深沉了，赶紧出去。」 安兰德问：「你这种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性格我非常不喜欢。」 「你那种脱下裤子才认人的行为我也不怎么喜欢。」鹿弥在提醒他也是一个恶劣的人，「在床上倒是很乖，但是平常怎么就那么烦吗？」 「我烦吗？」安兰德被他气笑，他话都不多，怎么烦人了？ 「总是在教训我，就很烦。」 安兰德从地上站起来。 鹿弥看着他，有一种自己会被打的预感。 安兰德走过去，却只是掐了一下他的脸蛋。「因为你总是不靠谱。」他的动作宠溺到了极点。 鹿弥又开始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安兰德打开了房门，「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 鹿弥跟在了他的后面。 他们两个人走了一半路，鹿弥才想起一件事情，「等等，我才是医生，你是病人，你不可以走在我的前面。」 安兰德耸肩，在原地停下来，等着鹿弥走到自己的面前。 鹿弥快步往前，但是却没有走在他的前面，而是站在他的旁边，牵起了他的手。 安兰德立马转头看他。 鹿弥的侧脸平静如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安兰德疯狂心动，然后表面上继续冷静无比。 鹿弥的小拇指动了动，勾住他的小拇指。安兰德干脆与他十指相扣。 鹿弥暗中嘆气，这个人确实很不懂谈恋爱。 就在他们相互进行拉锯战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安兰德不假思索就拉住鹿弥，在转角处躲了起来。鹿弥探头探脑，想要看看是谁走过来了，安兰德赶紧把他按了回去。 「我要让那个鹿弥在三天之内爱上我。」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 鹿弥撞了撞安兰德的手臂。 创世神？ 安兰德想到了，可是为什么会是小孩子的声音？ 「你们必须给我研制那样的药水。」申明觉得痛苦，「妈的，今天居然要我陪他去什么鬼的游乐园。」 安兰德闻言，瞪鹿弥。 鹿弥摊手，他就是小孩嘛，不去游乐园去哪？上床吗？他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安兰德晚点再跟他算帐。 鹿弥后知后觉，他怎么好像就真的跟这个人确定了关系一样。 「回答呢？」申明一直没有得到答覆，脾气变得暴躁，「你是可以做到？还是做不到？」 死亡的判断题来了。 在申明的面前的医生吞了一口口水，弱弱地答道：「可以。」 申明满意地笑了。 「但是让人爱上自己的药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那你就是做不到。」申明的语气阴沉下去。 「不，虽然我做不到那样，但是我可以完全破坏掉他的神经，然后再利用一些药物，让他看到神大人你的时候就会心跳加速，唿吸急促，产生类似恋爱的感觉。他之后只会有这样的感觉，完完全全、永远永远对您处于一种恋爱的状态。」 第240页 申明无所谓，「那就这样做吧。」 「需要点时间。」那边的人惶恐道。 「我不是说了吗？三天。」申明重申。 「三天实在是？」太勉强了。 「如果三天做不到，大家一起死。」申明不愿意说明缘由，只是冷冰冰地下命令。 「是！」其余人只能答应了。 安兰德和鹿弥躲着，听着他们的话，大气都不敢喘。 要是被发现，可能立马就要去当小白鼠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 「神大人，你慢走。」 安兰德伸出一只手，将鹿弥护在更深的黑暗里。 申明的脚步声在往这边靠近，他从这个转角处路过。 他的脸暴露在月光下，映得他的脸一半是光，一半是暗。 安兰德心惊。 他认出这张脸，那就是之前被缝起来的三个小孩之一，那一个跟他们玩捉鬼游戏的小孩的脸。 但是他现在，还很正常。 是谁？在之后将创世神弒杀？ 第116章 最可怕的 其余的人还在外面。 安兰德更加深入地藏匿进黑暗里面去，鹿弥看着他的模样，很是装模作样地故意抱着他的手臂。 他觉得现在这个病人非常可靠和帅气，他忍不住柔弱一下子。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安兰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放松下来以后，发现鹿弥一直抱着自己的手臂。「你做什么？」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带着几分冷淡。 鹿弥眨眼睛，「不觉得刚刚神大人看起来很狰狞可怕吗？」 「嗯。」狰狞倒是没有，可怕倒是多多少少有一点。 「我不要喜欢上一个小孩。」他扁着嘴巴，双眼泪汪汪。 「创世神之世界诞生就存在，怎么可能是小孩，不过是诞生时选择了这样的外貌而已。」他拍了拍鹿弥的手臂，有些戏嚯地道：「放心，你没有犯法。」 「可是他想给我下药。」 安兰德知道世界神发布的指令，自然知道申明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鹿弥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可是安兰德要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我教你几招，万一有人对你动粗，你可以直接抵抗他。」 鹿弥爱慕的心立刻退却，他放开安兰德的手，冷漠地点了点头。 「干嘛？」安兰德还是会看人眼色的。 我对于你的提议略微失望。 鹿弥抱着手臂，没有把话说出来。 「对了，我还没有问呢。」鹿弥想起一件事情，「你叫什么名字？」 安兰德：「……」 恐怖的寂静围绕在两个人之间。 鹿弥没有办法，「他们也没有给我你们的资料，只有编码啊！」 「唿。」安兰德嘆了一口气。「鹿弥。」 鹿弥也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安兰德朝他勾了勾手指。 鹿弥朝他靠过去。 安兰德一手揽过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拉了过来。 绿色的眸子一下子就到了自己的眼前，鹿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实在是害怕，如果他们的距离再加一风，可能他黑色的眼眸就要撞上他绿色的眼睛了。 那样，不是太过叫人兴奋嘛？ 「我叫安兰德。」给我记好了。 「aynrand.」鹿弥笑了，「这可是名人的名字呢。」他的手按在地板上，屁股朝着安兰德的方向挪进一点，黑白分明的眼睛映着月光投落下来的黄纱一般的光。「我是个杀人犯。我会杀死人们身上的很多东西，我杀死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只有我才能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希望这种东西被杀死。他们希望自己能够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生活。」 安兰德被他嗜血得可怕眼神给震得动弹不得。 「这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他笑得很是恶意。 安兰德歪着脑袋，亲上了他的嘴唇。 声音消除。 浅尝即止。 「为什么不亲久一点？」鹿弥不满。 「因为我只想要你闭嘴。」安兰德的牙齿在嘴唇内暗暗咬住。 鹿弥摸了摸嘴唇，不得不承认，他选择的方法是相当正确的。 趁着路上都没有人，鹿弥赶紧把安兰德带了回去。 牢房里面的其他人都发生了异变。 他们痛苦地呻吟着，有些人的部分躯体已经不能动弹了，有些人的身体里面还长出了肿瘤，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事，但是内里已经发生了剧变。 安兰德坐在一群异变的人中，淡定地坐下。 鹿弥站在牢房之外，沉吟不语，没有马上离开。 「回去睡觉吧。」安兰德赶他走。 「你都不害怕吗？」鹿弥好奇地看着他。 安兰德转头，望了在地面上的病人们一眼，皱起眉头。他确实不能在这里久待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自己在外面小心。」 鹿弥双手抓住栏，脑袋使劲往缝隙里面挤。 「怎么了？」安兰德好脾气地看着他，「脸会变型的。」 鹿弥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缘由。「那我要回去睡觉了。」 「嗯。」 「我下次再来看你。」 安兰德微微点了点头。 第241页 鹿弥跟他做了约定，回去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明明第二天有可能大祸临头，但是鹿弥完全没有在乎这件事情。 他念着安兰德三个字，怀抱着明天天亮以后就能见到那张臭脸的美好心情，安安乐乐地睡着了。 但是。 他总是要叫他伤心。 第二天，鹿弥去查房，因为会见安兰德，他还特意将口罩摘下，放到口袋里面。 他的心情不错，漂亮的脸蛋饱满红润，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水蜜桃一样。 鹿弥的好心情结束于，他去到牢房，发现安兰德不在了。 他的脸立马就阴沉下来。 「鹿弥，怎么了？」跟他一起来查房的同事发觉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这里面的病人。」鹿弥冷冷地指着牢房，「有没有被调出去的。」 「怎么可能会有人被调出去。」同事觉得他在开玩笑，「完全异变的会被送到实验室，死了的会被扔出去。被调出去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我明白了，去通知警卫吧。」鹿弥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笔记本，「少了一个病人，有可能已经潜逃了，让警卫立马将门关好，开始巡查！」 同事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会有人逃出来？」 「不知道！」鹿弥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稍微有人一戳就会爆炸。「我要立马封闭医院！」 「行行行。」同事被他吓到。 「巡查我会跟着去。」他重新戴上了口罩。 同事惊奇，「你很少工作那么主动。」 鹿弥：「呵。」 同事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鹿弥领着一群警卫，从病房开始巡查，没有一个角落放过。因为他这种肆意的行为，在研究药水的医生还被吓了一条。 鹿弥一声不吭就将实验室的大门给打开了。 准备研究爱情魔法药水的医生们浑身一个激灵。 「有个病人逃跑了。」鹿弥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有发现吗？」 「没有，没有。」他们齐齐摇头。 鹿弥立马关上门，离开了，理都没有理他们。 鹿弥带着一队警卫，走完了整个医院，都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守门的人被叫去喝茶，全部战战兢兢，但是也全部统一说辞，绝对没有见到有人出去。 「没有出去？」鹿弥皮笑肉不笑，「也没有在里面，莫非蒸发了？」 有人受不了鹿弥阴阳怪气的态度了，「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鹿弥撇了撇嘴角。 「我给他这样的权利！」一个小孩走进了房间。 「创世神大人！」众人惊讶。 鹿弥不耐烦地抖腿，「那么他们都要听我的？」他是世界的宠儿，有人对他好，有人喜欢他，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申明挑了挑眉，自觉自己已经走在了撩汉子的路上。「是的。」 「那么。」鹿弥指着外面，「再检查一遍。」 大家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安兰德嘆的气不必他们少。 他好不容易逃出了牢房，变成了某位医生的样子，但是还不等他把打晕了的医生藏起里，整个医院的人突然开始大巡查。他拖着医生的身体，东躲西藏，快要没有力气了。 到了中午到时候，医院的人终于稍微消停了。安兰德将那位医生绑得严严实实，然后塞到了某个黑暗的房间里面去。 安兰德戴上了口罩，双手插在白袍的口袋上。他模仿着那个医生的走路方式，尽量自然地融入到这个环境当中去。 「宁医生。」一个人在安兰德的对面。 安兰德看着那人的视线，猜出他是在喊自己。「嗯。」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化身的人的性格，不敢随意有太多的表现。 「怎么了？」那个人不解地看着他，「你喉咙不舒服吗？还是又因为没有吃饱饭，所以精神不好。」 短短的一句话，安兰德迅速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哎呀。」安兰德挠了挠后脑勺，声音变得无比开朗。「今天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我有点昏头了。」 那人感同身受，「你不用去巡查算是很好了。」 安兰德：「哈哈。」 「今天早上，似乎有一个病人从牢房里面逃脱了。而且那批样本已经注射了药物，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变化。我们绝对不能让他逃出去，所以将医院封锁，医生在里面巡查了好几遍了。我腿都要走断了。」 安兰德同情他，「那真是太烦人了！」 「烦烦烦，算了，去吃饭吧。」 安兰德同意，他很久没有吃一顿好的饭菜了。 「那走吧。」 他们去了医院的食堂，安兰德点了满满的一盘菜。 「你看起来今天确实很多工作。」小伙伴惊呆了。 安兰德大口吃饭，毕竟他不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存储能量是很重要的。 小伙伴在叽叽喳喳。 安兰德全程都没有听他讲的话。 「喂，走开。」突然，一道冷冷的声线撞进了安兰德的耳朵里面。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冰冷到了极致的眼睛。鹿弥戴着口罩，冷冷地看着他们。 安兰德低头，发现对面的小伙伴不小心把脚架出去，挡住了鹿弥的路。 第242页 小伙伴看了鹿弥一眼，默默收回了脚。 鹿弥立马走过。 安兰德塞了一口饭进嘴里。 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个杀人犯。我会杀死人们身上的很多东西，我杀死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只有我才能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希望这种东西被杀死。他们希望自己能够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生活。——安?兰德 第117章 演技 安兰德吃完了饭，正在用纸巾擦嘴巴。 白纸上沾染了污渍，随后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闲暇的时光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当然不能就这样待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而他要在时间结束之前，让鹿弥爱上自己。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那个傢伙可是无爱世界的主人。 鹿弥也吃完饭了，端着盘，放到了回收碗筷的地方。这段时间的工作稍微有点多，他感到疲倦，半弯这颈椎，像个小老爷一样。 安兰德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向，看他离开以后，赶紧跟了上去。 鹿弥一吃完饭就戴上了口罩，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装饰的黑框眼镜戴上。他双手插在口袋上，既显眼又隐蔽地走在道路上。 「给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鹿弥碎碎念，双手不安分的揪住口袋布料。 安兰德仗着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鹿弥怎么样都不可能认出他的，他便光明正大地跟在他的后面。他如此打着小算盘，自以为万无一失。前方的鹿弥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勐地回头。安兰德被他的动作吓到，脚步一滞。 鹿弥看着他，皱眉，然后继续往前走。 空气中瀰漫着成熟果实的味道，腐臭，熟到了极点的水果，手指按下去，皮皱肉绽，然后迸发出死亡的气息。 鹿弥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推了推眼镜，慢慢地踱步进到一个门内。 安兰德不熟悉这里的路线，他不敢随意推开一扇门。于是他站在门外等了几十秒，确认那边没有什么危险的动静以后，这才去推开门。 门内是完全黑暗的世界。 安兰德的身体反应被理智还要快一些，他的脚往后一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进了黑暗。一个人将他拉到了地板上，然后坐到他的身上。「你是谁？」鹿弥的声音响起，声调冰冷。 「啪。」按钮被打开，光明一瞬间塞满了整个房间。 鹿弥看清楚了身下的人，眼睛睁大。 他抓住的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白袍，因为被他扯住了领口，露出了一大片皮肤。她有一头亚麻色的长捲髮，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医……医生……」她显然被鹿弥给吓到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这一间屋子……最近都没有打扫，还是不要随便进来比较好。」 鹿弥没有被他所迷惑，他把脸一下子凑了过去。 这人的五官有点熟悉。 安兰德闪躲他的目光，指了指他的手，「可不可以放手？」你掐到我的胸了。 鹿弥并没有放手，「不可以呢，能麻烦你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及所属的科室吗？」他笑吟吟道：「我没有见过你。」 安兰德好声好气，「你先放手吧。」 鹿弥很倔强，「不。」 安兰德一手按住鹿弥的头，双脚夹在他的腰上，一瞬间，他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反而将鹿弥压在了地板上。 鹿弥瞠目结舌，他的脸被摩擦在地板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那一秒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是叫你放手了吗？」安兰德的一头头髮都乱了，他压着鹿弥，得意地说，「像你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鹿弥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效果以后，干脆地放弃了，直接趴在地板上。「潜逃的病人。」他说话，「这是你拥有的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地将我放开，然后给我磕头道歉，我还能保你一命。否则的话，等其他人发现了你，立刻就会将你扔到失败品所在的地方。」 安兰德对这个人现在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讨厌，于是手上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脸。 鹿弥吐槽，「你这个女人，力气还挺大的。」 「不要叫我这个女人。」安兰德翻白眼。 「哦，好的，你的编码是什么？」 「小鬼，做人最好礼貌一点。」安兰德揪住他的头髮，凑到他的耳边说话。他说话的时候恶狠狠的，嘴角要笑不笑，显得更加瘆人。。 鹿弥皱眉。「暴力女人。」他小声叨叨。 「我听得到。」安兰德挑眉。 鹿弥闭嘴。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听话的样子。」虽然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但是总算是顺眼多了。 鹿弥的脸擦在地板上，粗糙的地面碾磨他光滑的脸蛋，他不舒服地呻/吟一声。 安兰德看他难受，忍不住放松了力道。鹿弥趁着他放手的时候，赶紧从他的身下爬走，然后缩在角落里面。 弱小、可怜，但是狠毒。 安兰德也坐在地板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鹿弥摸着自己的脸，抬头看了他一眼。「衣服没有拉好。」他提醒他。 安兰德无所谓地拉了拉衣领，「你还敢提醒我，死色狼。」 第243页 「我又不是想要看你。」鹿弥狡辩。 安兰德面无表情，「最好你是。」 「我喜欢男人。」鹿弥摆手，「你不用想太多。」 「死gay.」安兰德不带一点情绪地骂他。 「关你屁事。」 安兰德挪到他的面前。 鹿弥怕他又按自己的脸，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 「你喜欢哪个男人？」安兰德认真地问他。 鹿弥别过脸。 安兰德盯着他，绿色的眸子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甚至一度想要伸手，掐住鹿弥的下巴，好让他的脸只能让他直视。 鹿弥闪过安兰德，想要逃走。 论身手，鹿弥怎么会是安兰德的对手，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就抓住了鹿弥的脚。 鹿弥差点被绊倒，哭笑不得。「行了，我绝对不会去告密，你就放我走吧。」他本来对女孩子还是比较怜惜的，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女孩子总是比较娇弱的。 看来，他只是见识太少，见的女孩子太少。 这个女孩子分分钟可以掐断他的脖子，一点都不需要他的怜惜和手下留情。 安兰德拉着他的脚腕，慢慢攀上他的身体。 鹿弥动都不敢动。 「我知道你在找人。」安兰德的心脏在跳动，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隔着皮肉，敲击同样用皮肤组织隔离自己的心脏与他人撞击的一颗弱小的心。「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全都告诉你。」 小恶魔侧耳倾听。 安兰德看见他乖巧得好像真的是一只幼鹿的模样，怦然心跳。 鹿弥在陌生女人的告知下，立刻穿过了走廊，来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在里面的人抬起了头。 「鹿弥。」安兰德眉梢都带着喜意，「你来救我了吗？」 那个女人是这么告诉鹿弥的，一个医生将安兰德绑架到了一个地方，说完，那个女人就跑了出去，还故意将门锁了起来。 鹿弥在房间里面折腾了许久，才逃了出去。 他按照那个女人所说，还真的找到了安兰德。 「我好害怕。」安兰德扑向鹿弥，双手抱着鹿弥的后背。 鹿弥听着他做作的声音，拍了拍他的后背。 「哪个医生把你关在这里的？」鹿弥不悦。 「我不知道。」安兰德用力抓着鹿弥的后背，想要将自己所能表现出来的可怜都在此时此刻施展出来。 「没有关系，我来救你了。」鹿弥安慰他。 安兰德点头。 「等等，你的脸好像脏了。」鹿弥稍微拉开他，然后将脸凑过去。 安兰德瞪大翠绿色的眸子，等他靠过来。 鹿弥没有那么禽兽，在别人受惊的时候还要吃别人的豆腐，他伸出大拇指，轻轻地抹脸一下安兰德的脸，然后提他拉了拉衣领。 安兰德继续扑向鹿弥的怀抱。 鹿弥被他一撞，差点往后仰倒。 半空中有淡淡的灰尘。 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 鹿弥想着，然后又偷偷拉开他的衣领。 这里有手指甲的痕迹，跟被他抓伤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略晚，下次字数补上 第118章 改造 鹿弥将瑟瑟发抖的安兰德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兰德抱着自己的手臂，故作一副坚强的姿态。 鹿弥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脑袋毛巾抱住他的脑袋，然后将他拉到面前。鹿弥本来是想严肃的，但是他看着安兰德恨不得将恐慌二字都挂上自己脸上的行为，实在是无法跟着他一起玩下去。「你连创世神都不怕，为什么会怕一个区区的医生。」他含笑说道，忍不住戳破他拙劣的谎言。 安兰德应付自如，「我怕黑。」 「牢房的晚上不黑吗？」 「所以你每次离开我的时候，我都害怕，而你每次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我满心愉悦。」安兰德说着肺腑之言。 他的这句话堪比蜜糖，要将有心人推落在粘稠的甜味当中，迫不及待将人的理智淹没。 鹿弥眯起眼睛，笑而不语。 可是安兰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着甜蜜的话，否则的话，他随时随地可以继续进攻鹿弥的心。 「可怜的孩子。」鹿弥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先去洗个澡吧。」 「我没有别的衣服。」安兰德告诉他。 鹿弥让他等一等，然后从衣柜里面翻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他，「你穿这个吧。」 安兰德目测了一下，「可能会小。」 「不会的，你的肌肉并没有多到那种地步。」鹿弥怒极反笑。 安兰德捞起衣服，干脆利落地进了浴室。 鹿弥在这个世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已，他居住的房间不大，浴室的门还坏了，怎么合都合不上。安兰德尝试了两次，皆以失败告终。 「你晚点要把我送回牢房吗？」安兰德打开淋浴的水龙头，任由凉水从自己的脑袋上浇灌而下。 「在这里，不要随便对我进行这样的发问。」这个世界的人，听到选择题就一定要回答。「我不会帮你送回去。」鹿弥肯定地告诉他。 得到鹿弥保证的安兰德松了一口气，水流顺着他的身体落到了地板上，水滴往上溅，在半空中散开，随后融于地板上的一滩水中。 第244页 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鹿弥这菜想起自己似乎忘记打开热水的开关了。他坦然地推开浴室的门，然后站在安兰德的面前。 浴室很狭小，他进来了以后，几乎就是跟赤身裸体的安兰德面对面。 鹿弥纯良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从他的身体侧边擦过，打开了某个开关。「你洗冷水的话，告诉我一声啊。」 「也没有很冷。」安兰德盯着他的脸，喉结滚了滚。 「我先出去了。」鹿弥看着眼前的水一直流下，「免得弄湿了我的衣服，晚一点，申明还要见我。」 「申明是谁？」安兰德撩起了刘海，绿色的眸子经过水的清洗以后，更加明亮冷彻。 「创世神大人。」鹿弥撸起了袖子，然后低头，欣赏他的好身材。 安兰德的刘海才刚撩上去，就又被水滴打落下几缕。他隔着落下的水流，看着面前的人。「你跟他的关系已经好到能直唿姓名了？」 鹿弥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他的头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酸的。 「没有。」安兰德的头髮被他揪住，下意识地稍微低下头。 鹿弥轻笑，「我洗髮水的香味。」他踮起脚，冒着淋透身体的热水，凑到安兰德的面前，吻到了他的嘴唇。 安兰德的唿吸变得不稳起来，然后张开了嘴巴，让这个吻由浅到深，韵味回味无穷。 等安兰德洗好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鹿弥也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正坐在床上，用毛巾擦头髮。 「你怎么有那么多毛巾？」安兰德坐在他的旁边，双手随意地垂下。 「一条擦身体，一条擦脸的。」 安兰德径直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鹿弥看他躺下，立马侧卧在他的旁边，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的嘴唇，「给你的那一条是我平常擦身体用的。」 安兰德躺在床上，睁眼看他。 鹿弥抓了一把他的湿头髮，然后温柔地问他，「我接下来能抓一下你的眼球吗？」 「不可以，我会瞎。」安兰德冷静无比。 鹿弥的手指顺着一的脸颊往下，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再装一下害怕的样子给我看看。」他乐道。 「什么叫装作，我是真的很害怕。」安兰德嘴硬。 鹿弥递了一只手臂给他。 安兰德立马抱住。「你不会去的对吧？」他半是哀求，半是威胁。 鹿弥也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他抱着，随时随地有可能会被他折断的可能性。「那是创世神，如果我不去的话，不要说等我爱上他了，我下一瞬间人就没有了。」 安兰德表示明白他的困境，「那么你不能爱上他，不然的话……」 鹿弥在等他后面的话。 「不然的话，我就死定了。」安兰德说出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嗯？」 安兰德懒得解释了，「不过我死了也没有关系，你记得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鹿弥闻言，手指留在他的胸口，用力地陷进去。 「疼的。」安兰德「嘶」了一声。 鹿弥俯身靠近他，双唇停在他的面前。「张开嘴巴。」 安兰德一愣。 鹿弥觉得他动作太慢了，他的手指点着他的身体作为支点，然后探下身，再次深吻安兰德。「我离出门还有一点时间，脱掉衣服吧。」 安兰德皱眉，显得有些抗拒的样子。 「干嘛？」鹿弥的语气也变得不好了。 「鹿弥。」安兰德严肃地看着他。 「嗯？」鹿弥还挺喜欢他严肃得就像是要去训兵的长官的模样。 「不要整天想着跟我上床。」安兰德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你这种行为让人非常……」话说到尾了，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要哄这个人对自己产生好感。「……动心……」 鹿弥听完他说的话，咧开嘴巴笑，然后顺着他的手的位置，继续将脸凑到他的面前。就算他的嘴唇被人捂住脸，也不妨碍他像是春天的蝴蝶一样散发勾人的气息。「总觉得最后的那两个字有点怪怪的。」 「不。」安兰德否认，「你多想了。」 「那为什么太过动心不可以？」 「因为我的心脏不好。」 鹿弥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安兰德依旧坚定地捂住了他的嘴，只是脸微红，手掌微微发麻。 「嗯哼。」鹿弥往后退。 安兰德这才松了手。 「好了，那我先出发了，等我回来，我们再聊吧。」鹿弥也不跟他玩了。 安兰德看他准备离开，立刻坐了起来。 「不要跟上来。」鹿弥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如果让我再发现你跟踪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创世神那边……」 「创世神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威的存在，如非必要，我不想得罪他。」 我呸，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别的创世神。 虽然明知道没有用，鹿弥还是拿钥匙将门锁上了。 「他要是出不来就好了。」他如此希望着。 他的希望，会变成现实。 当安兰德去打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处的空间已经不是刚刚的空间了，他无法踏出这里一步。 鹿弥踏着轻快的步伐去见申明。 第245页 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阴谋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鹿弥关上门，面前放着一张大桌子，他绕着桌子，想要走到申明的那边。申明听到了声响，转身。两人一个转身，一个绕圈子，视线终于在中途相遇了。 「你知道吗？」申明突兀地开口，「据说世界神创造创世神的时候是批量的、一次性生产的。」 鹿弥还在绕着桌子走过去，「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唿唿。」小孩子发出了奇怪的笑声，他无视鹿弥的回答，继续说下去。「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所有的创世神起码是有一刻全部相聚过的，只要是创世神，我们都曾见面。」 鹿弥耸肩。 「神为什么要创造我们？」这一点，申明也经常在想，「为了创造更加广阔的世界吗？那么，我们创造的世界会是他喜欢的吗？」 鹿弥歪了歪脑袋，「喜欢的吧。」 「既然喜欢，那么为什么要答应哈林?哈勒可笑的赌约，眼睁睁看着我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在促进那场毁灭，为此，他创造了你。 鹿弥才不在意，「那么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创造？」 「或者他就是那么矛盾的人……不对，应该是神。」鹿弥难得进入那么深层次的思考。「他对神们创造的世界有欣赏的地方，你们确实根据自己的特质，创造了独一无二的世界。但是，你们又在各自的世界做了什么，那是他不欣赏的地方。于是，他便那么矛盾地对待你们。」 「非常棒的分析。」申明挺起胸膛，「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将我毁灭，世界神亦是如此。」 「那是最好的了。」鹿弥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不知道神大人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要事？」 申明让他坐下。 鹿弥特意选择在他近的地方坐下。 申明的面前有两杯水，他推给了他一杯。「我们创世神有会议，但是我没有去过多少次，所以我很少与别的创世神聊天。」 「说的。」鹿弥现在恍然不知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是创世神。」 申明也不想多说，「喝一点水吧。」 鹿弥按照他的吩咐，拿起了水杯，但是他抬手的时候，手上的项鍊突然从手腕掉落。 申明弯下腰，去给他捡手鍊。 鹿弥就在等这一刻，他将自己的水杯跟申明的水杯交换了。 等申明将他的手鍊捡上来的时候，他诚惶诚恐地接受了。 「嗯。」申明并没有什么表示。 鹿弥举起水杯，微微一笑，「干杯。」 「为世界神。」申明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水。 然后两人默默对着。 最后，还是申明先说话。「再见了。」 鹿弥灿烂笑着。「好。」他笑完以后，突然恍然大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是一道需要判断是否的题。 「嘭。」申明突然倒在了桌面上，失去了意识。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鹿弥用可惜的眼神看着他。「回答错误，神大人。」 鹿弥从口袋里拿出了口罩，他怎么都压制不了的灿烂笑容，被白色的口罩蒙上。他的脸上留下了一双冷冽的，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双手套，他拉上了手套，将创世神搬了起来。他抱起他，然后扔在了床上，用被单将他包了起来。 这一个弱小的人，他抱着申明，出了这个房间。 鹿弥抱着申明，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的路，他走到了工具房，然后将申明放到可以推动的床上去，继续前行。 这个神经病院其实是实验室。 他们这些医生是在研究如何将人变成怪物。 鹿弥推着申明，到了地下。 没有一丝自然光的地下，全靠人造的灯光照亮前路。 空气稀薄，令人唿吸困难。 鹿弥打开了某扇门。 在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纷纷回头。他们穿着手术穿的衣服，带着口罩，手上的手术刀满是鲜血。 他们的脚下也瀰漫着鲜血。 鹿弥推着申明进了实验室。 「新的实验品吗？」医生问。 鹿弥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出去。 他走得毫无留恋，甚至还帮忙关上了门。 因为鹿弥的缘故，时间被拨回到了五天前。 安兰德知道五天后到结局，创世神被改造成了一个怪物。 到底谁有这样的能耐？ 答案出来了。 第119章 第五天 第四天。 当鹿弥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这里的空间才变得正常。 安兰德坐在角落里，抬起眼睛，用疑惑、惊慌、防备的眼神看着鹿弥。 不是他故意的，但是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自从离开1988的世界以后，鹿弥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鹿弥刚把创世神送到了实验的手术台上，回来的时候气定神闲。「好了，没有事了。」 「什么叫没有事了？」安兰德捉住他的话。 鹿弥微笑。 啧，这个男人也太敏锐了。 安兰德觉得头疼，「你做了什么，最好告诉我。」 鹿弥才不要说呢，免得打破自己柔弱且需要保护的形象。 第246页 「申明说其实找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聊聊天。」他补充，「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安兰德按住脑袋。 「好了。」鹿弥的双手打开，手掌往外翘，像是一只小鸟一样，欢乐地跑到安兰德的面前。「我们来玩吧。」 「你想玩什么……」 安兰德的话还还没有说完，鹿弥就亲上了他，然后手掀开了他的衣服。 「趁着世界末日之前，来玩些刺激的吧。」鹿弥咧开嘴巴，得意地笑。 安兰德想要拒绝，但是很快就溺于鹿弥的高超技术之下，乖乖缴械投降。 飞向天空的小鸟被一块丑陋的石头狠狠砸死，随后失去了挥舞翅膀的能力，直直往下坠落。 黑色的羽翼飘落在白色的床上。 鹿弥抱着被子，恬静地按睡着。 安兰德在床边站起来，拿起了他的衣服，掩盖了身上的痕迹。 他用上了自己的能力，变成了鹿弥的模样，然后出了门。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鹿弥就睁开了眼睛。 他从被窝里爬起来，揉乱一头头髮，被子从他的肩膀一直落到大腿上。「原来是这样啊。」 安兰德不相信鹿弥说的没有事发生，于是他决定自己去打探情况。 鹿弥的白色长袍里有眼镜和口罩，他拿了出来，然后全部佩戴上。 安兰德双手插袋，背嵴挺直，快步走在路上。 外面的医院乱糟糟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安兰德拉住一个人询问。 被他拉住的医生一脸惊恐，「创世神在医院不见了！」 安兰德皱眉。 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创世神今天来了医院，还叫了医生把研制的新药物送给他。医生装好药，然后发现神不见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神离开了，但是门卫说没有见到神离开了。现在神身边的人都很愤怒，他觉得是医院的人在作祟，要我们立刻将神交出来。」 并不是所有的神都拥有制服人都能力，有些神也是很脆弱的。 这个世界在他们的手中，但是他们可能脆弱到一推就倒。 「不说了！」医生拍了拍他的手臂，「赶紧去找吧！」 安兰德问最后一个问题，「神本来应该在哪里等医生？」 「四楼的会议室。」医生回答完他的话，匆匆忙忙跑走。 安兰德立马赶去了四楼的会议室，不过谨慎起见，中间他去了一间房间，掏了一把手术刀放在口袋。 会议室是申明消失的地方，一群人聚在那里查找证据。 安兰德本想悄悄熘进去，但是他一出现，众人就紧盯着他。 他们的动作是一致的，仿佛被什么所控制一样，用阴森恐怖的眼神盯着他。 安兰德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他们全部手持菜单，准备将他切成肉末。 察觉到了危险，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放弃了勘查。 安兰德换了一个地方，他去了鹿弥的办公室，查看了一下他的工作领域以及责任。 点名、巡查、集合实验品送往实验场地。 「不会吧？」安兰德有一个最糟糕的设想。 他出了办公室的门，就在他的脚踩出去的一瞬间，在走廊里的人全部静止，然后齐刷刷地看着他。 人们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像是大炮的炮眼。 安兰德不管走到哪，都能感受到他们偷窥的视线，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没有办法再在他们的中心待下去，于是乎，他只好又回到了鹿弥的房间。 当他合上房门的时候，一只手撑在房门上，将他困在那里。 「你就是这样逃过我的巡查的呀。」鹿弥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看他，随后伸出食指，拉下了他的口罩。 口罩下是鹿弥的脸，只是他的表情刻板认真，跟真正的鹿弥产生了区别。 鹿弥扳过他的脑袋，本来想亲亲他的，但是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脸，实在是亲不下去。 安兰德严肃地看着他，「你究竟把创世神怎么了？」 「唔。」鹿弥嘟起嘴巴，没有正面回答他。「外面很热吧，我给你倒了一杯水。」 安兰德忘记恢復成自己的模样，直接就坐在鹿弥的面前。「鹿弥，你最好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鹿弥递给他一杯水。 安兰德接过水，喝了一口。 鹿弥看他喝下去了，才开口。「申明让那些医生开发一种药，可以让我爱上他的。」 「我知道。」 鹿弥笑眯眯地指着那杯水，然后再指着安兰德。「你有没有觉得心跳加速？」 「咳咳。」安兰德立马咳嗽起来，「你在水里面加了什么？」 鹿弥收起了笑容，「什么都没有加。」他摊手，「申明给我下药，我以为会是传说中让我爱上他的药，结果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 「咳咳。」安兰德的咳嗽还没有停下来。 「我将我和他的杯子调换了，他喝下我的水，然后就晕倒了。」 「外面的人应该都知道申明的失踪跟你有关系了。」安兰德提醒他，「我用你的脸出去，几乎所有人都盯着我。」 「不奇怪。」鹿弥说，「因为他的失踪确实跟我有关系。」 「嗯？」安兰德疑惑。 第247页 鹿弥抓了抓头髮，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将他送到实验楼那边去了。」 安兰德：「……」被他猜中了。 鹿弥看着安兰德缓缓倒在床上，一脸无语的模样。 鹿弥邀功，「我是不是很能干？」 「你太能干了！」安兰德咬牙切齿，「我们现在要赶紧逃跑才行。」 鹿弥不解。 「你将创世神扔进实验室啊！」安兰德提高了音调，他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而且你还在人家的医院里面！」 鹿弥被他吼得身体往后仰。 「等申明恢復了意识，你死定！」幸好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就算流落到荒地或者森林什么的，不吃不喝也是能活下去的。「赶紧跑！」 鹿弥问他：「你要带着我逃跑吗？」 「我当然要带着你逃跑。」安兰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 鹿弥满意了。「等我，我上个洗手间，然后就出来收拾东西。」 安兰德：「……快点。」 鹿弥这边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那边的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还顶着鹿弥的脸的安兰德被团团围住。 安兰德：「……」多么操蛋啊。 在洗手间的鹿弥听到了声响，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望了出去。 安兰德听到门开的声音，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鹿弥在往这边看，他拼命眨眼睛给暗示。 鹿弥立刻藏了起来。 「鹿弥，我们现在怀疑你跟创世神的失踪有关系，我们要把你关起来。」 他们的手上拿着武器，安兰德只好举起手投降。 在他举起手的一瞬间，有人一拥而上，将他押走。 安兰德被带进了一间监狱。 风景无比熟悉，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住进去的监狱。 安兰德被绑了起来，扔在了地板上。他冷静地掏出了自己藏起来的手术刀，一边割绳子一边思考。 应该不会那么巧，为什么他两次都进了这一间监狱。 果然，时间倒退了以后，还会按照原本的痕迹前进吗？ 答案只有鹿弥才知道，但是鹿弥现在被清除了记忆。 安兰德想了想，最后放弃了思考。算了，还是先割绳子吧。 这一条绳子比较难隔断，等安兰德重获自由的时候，他的能力时间已经到了，他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然后瘫在地板上。 第五天来了。 鹿弥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傍晚。 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换上了衣服。他穿得比起平常还要严实几分，然后欢欢乐乐地跑到关押安兰德的地方。 他敲了敲牢房的门。 安兰德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是我。」鹿弥提醒道。 安兰德立马转头。 鹿弥抱歉，「前一天，那些人还在到处巡查找申明，我被困在房间里出不去了。」 安兰德无情地戳破他，「把你的脸还有印记，刚睡醒吧。」 鹿弥拿出钥匙开门，「出不去我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睡觉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他一扭，门就开了。 安兰德迫不及待地逃了出去，然后牵起鹿弥的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好！」 鹿弥现在有一种自己好像是被罗密欧牵着逃离世间的朱丽叶的感觉。 有点幸福。 安兰德出去了以后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下沉，黑夜逼近。 他带着鹿弥，想要穿过走廊，到达大门。 跑跑的，安兰德忍不住东张西望，将警惕心提到最高点。 他们又到了当初遇到那个被缝起来的怪物的地方。 「走错路了。」鹿弥提醒他。 安兰德的脚步停了下来。 天花板上的灯光灭了，借着月光，他们看到一扇门打开了。 三只左脚一起从门内踩了出来，两只右手扒在门上。 门一打开，里面的血就流了出来。 流了满地的鲜血，怪物完全走出了门。 他的脑袋以诡异的角度转到了安兰德与鹿弥的方向，他们两个人看到了一张被缝起来的脸。 第120章 谈谈灵魂 申明！ 安兰德感到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小孩听到了声响，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然后直直地偏转，看到了他们两个人。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安兰德倒吸一口冷气。 鹿弥也被吓到了，他捂紧嘴巴，然后实话实说。「我做了，他对于他的人民做的事情。」 他用奇怪的规则约束他的人民，他用没有标准的答案来将他们定论，他用最残酷的方法来惩罚不合他心意的人民。 鹿弥说：「我只是将他所做的事情，还给了他。」 「哈哈哈。」小孩子笑了。 「大哥哥。」下一瞬间，他又变成了哀嘆的声音。 「鹿弥！该死的人！」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愤怒的声音。 医生将三个小孩缝到了一起，就算是神也无法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他们现在就是一体的，身躯为一体，思想为一体，一切的融合是那么的融洽且突兀。 像是蜘蛛一样的人僵硬地挪动他的身体，想要完全转过去。他的脚每踩在地上一下，地板就陷下去一块地方。 第248页 医生将他们改造，当然不是纯在挑战自己的技术，或者是为了折磨病人。他们改造人体，尝试着制造出杀伤力强大的新物种。 而现在，新的物种就在这里，他们刚刚将制造出他们的人屠杀。 「啊，我好辛苦。」怪物看着他们，眼泪不断流下。「为什么我们会那么痛苦？为什么啊？告诉我啊。」 两人沉默。 「哥哥，你能明白这种痛苦吗？」怪物用双手敲了敲脑袋，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鹿弥拉了拉安兰德的衣袖。 「干嘛？」安兰德现在聚精会神，就怕怪物会突然冲过来，他没有多余的心神看鹿弥的动作。 「回答他，他在问你。」鹿弥提醒他。 「没有空。」安兰德说道。 鹿弥想，完了。 怪物咧开嘴巴，他的嘴角可以一直上扬到近乎耳朵的位置。「你没有回答我。」 鹿弥强颜欢笑。「我能明白。」他立刻回答他。 怪物摇了摇头，笑得一脸得意，「这一个回答！我不满意！错误！错误！错误！我要把你也变成废物然后送进实验台上去！」 看着怪物发疯的了的模样，安兰德的手立刻伸出去，挥了两下以后，准确地抓到鹿弥的手。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安兰德大力地拽着鹿弥的手，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我喜欢你，我真想把你当成诱饵扔过去，然后自己逃之夭夭。」他感觉到了事态的紧急，多年来训练的警报系统被全面开启。 他说这话本意是想要表达现在情况十万火急。 鹿弥听到了耳中，得到重点却是：「是嘛，你有那么喜欢我啊！」他偷笑。 他对于面前的情况好像是完全不能明白一样，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安兰德已经懒得去纠正他跑偏的关注点了，他拉起鹿弥的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怪物立刻追了上去，他六只脚轮流踩在地板上，将走廊的地板都踩坏了，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这一切的画面跟之前一模一样。 安兰德拉着鹿弥跑到了楼梯口，想要跑到一楼，找到门逃出去。 鹿弥不得不提醒他，「现在太晚了，一楼已经锁门。现在跑下楼，是死路一条。」到了这种情况，鹿弥也不慌张，游刃有余地跟安兰德谈话。 安兰德听到他的话，立刻改变了路线，改往上边跑。 怪物爬楼梯的速度比起在平地还要快，他们像是蜘蛛一样弯下了身体，手和脚一起使用，快速地靠近安兰德和鹿弥。 眼看就要追上去了，安兰德当机立断，推开了安全出口的门，直接进到了这一层楼。 怪物的身躯太大了，他进门的时候被卡住了。他先是硬闯进去，但是怎么挤都失败了，最好，他愤怒地将门给拆了，才走了进去。 可惜的是，当他到达走廊的时候，外面的世界静悄悄的，安兰德和鹿弥不见了人影。 这里就是一个走廊，然后有着许多的房间。 「哥哥。」怪物轻声唿喊，然后顺着走廊，一间又一间的房间检查下去。「哥哥。」他的声音一下子如孩童一般天真无邪。「鹿弥。」一下子充满了成年人的愤怒。「你在哪？出来陪我吧，天好暗，我一个人好害怕啊。」 有一间房间的窗户开着，风吹动窗帘，将惨白的布帘给灌了出来。 怪物悄声挪动着。 然后双手撑开了窗户，探头进去。「我找到你了！」他兴奋地喊道！ 窗户里面，空空如也。 怪物不满地撇了撇嘴，继续前进。 「你要是现在乖乖出来，我就不怎么折磨你。如果你坚持要东藏西藏的，惹我生气了……告诉你哦，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我很可怕哦！」 安兰德和鹿弥，确实就在其中一间房间里面。安兰德到了房间以后，发现了一个麻绳，立刻想办法解开来。「晚点你抓住绳子。」安兰德不敢大声说话，「我将你放下去，你先跑。」 鹿弥挨在安兰德的身边，凑到安兰德的耳边轻声细语，「那你怎么办？」 这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软糯，再配合他无辜的面容，无论他犯下了多么十恶不赦的罪恶事件，也依旧像是可怜的受害者一样惹人怜爱。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安兰德才明知道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还是要站在他的面前保护他。 「你先走，我爬得比你快，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找个武器想办法捅了他。」说起这个，安兰德也觉得憋屈，他在这个医院待了那么久，唯一找到的稍微像样的是，居然是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鹿弥在安兰德的背后，一把抱住他。 「鹿弥！」安兰德平生第一次，用这种无奈的语气喊出了他的名字。「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唔唔。」鹿弥摇头，抬起眼睛，一脸认真。「我就是觉得你现在说出的话，都是g。」 安兰德的心一阵艰涩，反正如果他没有爱上自己，自己等12点的钟声一敲响，也是死的。 「要是你死了。」鹿弥在思考。 安兰德已经将缠在桌子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他成功了，也因此，那些被绳子捆起来的所有座椅都松开了。它们一下子松开、倾斜，然后倒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在黑暗中震耳欲聋的声音。 第249页 「我找到你了！」声音在门口响起。 安兰德将绳子的一端交给鹿弥，「快走！」 他的速度够快了，但还是慢了一步。 大门被拆开了，怪物沖了进来。 安兰德顺手操起放在旁边的椅子，朝着怪物的头痛击。 怪物被打飞，撞到了墙上。同时，椅子也坏掉了。 「自己将绳子找个地方绑起来，然后爬下去吧。」安兰德判断形势。 「好。」鹿弥答应了。 怪物再次沖了过来，他的目标是鹿弥。 安兰德的脚卡在椅子上，然后再砸了过去。怪物用手挡住，将凳子砸碎。安兰德握住了作为支点的金属棍子，然后干脆利落地插进了怪物的身体。 怪物闪躲的速度也快，安兰德的棍子直没落落他的腹部。 「啊！」感受到痛楚的怪物立刻袭击安兰德。 两人打了起来。 鹿弥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怪物的攻击直接，安兰德到处闪躲，找到什么就砸了过去。 鹿弥趁着安兰德跟他周旋的时候，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了窗边，他准备爬上窗口，然后沿着绳子爬下去。 怪物看到了，发狠了一般。他有六只手，两只手按住了安兰德的手，两只手拽住了他的脚，两只手握住了他的腰，随后将他砸向墙壁。 安兰德被重重一摔，五脏六腑都受伤，嘴角溢出了一口鲜血。 怪物朝着鹿弥沖了过去。 安兰德立马爬起来。 变故出现了。 当怪物朝鹿弥靠近的时候，他的脚下被绳子绊倒，随后将他的脚给捆了起来。 他抬头。 鹿弥无害地笑了笑，然后稍微走开。 他不是将绳子的一头绑在窗户上，而是将绳子绑在了某样东西的上面。 他用力地将东西推出窗户。 顿时，有无数的东西随着那样物品的落下而出现，他们全部都绑在绳子上。绳子往下的重量越来越大，扯着怪物挪动。 怪物想用手脚拉住地板。 但是安兰德刚刚插进他身体里的棍子还在，让他失去了平衡，只能直直冲向窗户。 怪物一路被拖拉，他在路过鹿弥的时候，伸出手，还差一点就可以拉住他的手。 安兰德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看到怪物沖向了站在窗边的鹿弥，他的手就要碰到他的身体。安兰德沖了过去，将怪物扑出了窗户。 鹿弥眼睁睁看着怪物掉落窗户，随后，安兰德也跟在后面。 「嘭！」一样沉重的物体砸在了地板上。 下一样呢？ 凌空的感觉只有一瞬间，很快，自己的手就被拽住。 安兰德吊在半空中，他抬起头，鹿弥拽住了他。 鹿弥没有眉头紧皱，咬住牙齿。他一手拉住了安兰德，一手扒住窗户，身体都在发抖。 安兰德立刻伸出手，想要自己拉住窗户，然后爬上去。但是他刚刚被怪物摔在墙壁上，手脚都麻了，没有力气了。 「你给点力。」安兰德看着鹿弥，「你好歹是一个男人吧。」 「你说这话……可真是激励人心。」鹿弥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 安兰德估量了一下，觉得鹿弥将自己拉上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于是他安心地不动了。 鹿弥看到他的表情，突然也不动了。 夜晚的风静悄悄，月亮被乌云遮盖，黑夜在谋杀光明。 安兰德抬头。 鹿弥咧开嘴巴，露出邪恶的笑容。 安兰德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现在出事了，我将创世神杀了。」鹿弥笑吟吟道。 安兰德冷声说：「我看到了。」 「对啊，你看到了。」鹿弥耸肩，「这件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就死定了。」 安兰德无言，只是用绿色的眸子盯着他。 「你怎么能信我一定会把你救上来呢？」鹿弥一脸的惋惜。 安兰德的手已经动都动不了，他无法自救，只能任人宰割。 「餵。」鹿弥笑着威胁他，「要是我把你扔下去会怎么样？」 安兰德看着鹿弥，低下了眼眸。他感受到了令人无法顺利唿吸的感觉，不是因为他可能要死了，是因为这个人要他去死。 「餵。」他的声音依旧是如蜜一般甜蜜，「要说点什么吗？」 安兰德无话可说。 「唉。」鹿弥笑了。 随后他一脚踩在墙壁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安兰德拉了上来。鹿弥抱住安兰德的腰，用力一提，两个人挤成一团，倒在了地板上，鹿弥垫底。 「痛。」鹿弥被砸到背嵴发麻。 「不是说要把我扔下去吗？」安兰德闷闷不乐。 鹿弥伸出书，像是摸宠物一样顺着安兰德的头髮。「我跟你开玩笑呢，你那么喜欢我，我怎么会让你去死呢。」 安兰德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他闷闷道：「我才不喜欢你。」 「嗯哼。」 安兰德爬向旁边。 鹿弥躺在他的旁边，目光清澈地盯着黑暗的天花板。 这个人是真的喜欢他，他早就知道。 当初他录下了两人欢爱的视频，然后稍微重播了一下。他又不是没有跟人做/爱过，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的眼神如此沉溺，看向他的眼神完全在透露一个讯息。 第250页 他深深地爱着他。 鹿弥稍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决定跟他玩多一段时间。 「你绝对喜欢我。」鹿弥如此肯定，「不过不能怪你，谁叫我过分迷人。」 时间一点一点往前走，离十二点点时间越来越近。 安兰德问：「那你呢？」喜欢我吗？会带着我离开世界末日吗？ 鹿弥站了起来，伸出手，将安兰德拉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弄出点声响太大了，估计有人赶过来了，我们要快点走。」 安兰德摊手，「我现在动不了。」 鹿弥看着他。 安兰德还在记恨他刚才跟他开的不合宜的玩笑。「你将我抛弃就好了。」 鹿弥嘲笑地笑了一声，随后背起安兰德，慢慢走向楼下。 「不是说锁门了吗？」 「二楼有钥匙，没有怪物追着的话，可以去找找。」 鹿弥顺利地找到了钥匙，然后出了这栋楼。 前路是一片黑暗。 鹿弥背着安兰德，快步离开。 安兰德让他小心。。。。。y。q。z。w。5。。。。c***o***m#言，，，情，，，中文，，，网 「怎么了？」鹿弥光是背着他就消耗了精力。 「刚才申明掉下来了。」安兰德说。 「不用说了，妈的。」然后他现在不见了，没有在地板上。 「快跑！」安兰德言简意赅。 鹿弥立马跑了起来。 草丛中，树叶摇动。 六只手、六只脚的怪人爬了出来。 由于刚刚摔下去，他被缝起来的脸破碎掉了。「啊啊！偏心的世界神！！啊啊！我要杀掉他的偏爱！」 两人和一只怪物开始竞跑，鹿弥背着安兰德，自然跑得没有平常快。但是怪物受伤了，一只脚貌似还动不了了，他拖着伤腿，也跑不快。 他们在月光下相互跑着。 钟楼显示时间，快要到12点了。 安兰德趴在鹿弥的背后，突然问了一句。「你爱我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鹿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轮到自己跟安兰德说这句话。 安兰德一定要问，「我是低劣的人，也愿意爱我吗？」 怪物快要爬到安兰德的脚下了。 安兰德的袖子里还藏了一把手术刀，他用恢復了知觉的手抽出手术刀，插中了他的眼睛。 怪物破烂不堪，被攻击后退后了几步，然后继续爬得更快了。 「回答我！」安兰德大声吼道。 鹿弥感受到怪物已经在自己的背后了，他站了起来，庞然大影子将自己和安兰德覆盖。 「好啦，好啦，我爱你。」鹿弥当作是交代遗言一样，自暴自弃说着。 「叮！「12点的钟声响了。 怪物就差一点点就能扑到鹿弥了。 轨道铺起，一辆从天空飞过来的列车撞飞了怪物，随后稳稳停在了鹿弥的面前。 人类的列车员站在门口，朝着鹿弥行礼。「神啊，请上车，我们将出发前往另一个地方。」 鹿弥不明所以，看着安兰德。。。。。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列车员微笑，「当然，你可以带着你的心脏。」 鹿弥的眼神一下子归于一片虚无。 他一瞬间恢復了记忆，然后愣愣地看着背后的安兰德。 「兰兰。」 安兰德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潭水一般的眼睛被点亮。 鹿弥知道自己即将失去记忆，他只能及时给安兰德一个讯息。「世界将毁灭，除了我的身边，宇宙都会变成灰烬……你千万、千万，不要离我而去。」 说完，他失去了意识，黑色的瞳孔归于虚无，随后合上，要倒下。 安兰德及时落地，将他拦腰抱住，拖进了列车里面。 他们一进去，列车就关门了。 选择世界被末日化处理。 安兰德抱着鹿弥，看着一整个世界被燃烧，随后化为了灰烬。 他疲惫极了，不知不觉也睡去了。 在睡着的期间，他好像听到了鹿弥的声音。 「在对和错的观念之外还有一个所在。我会在那里与你相遇。当灵魂在那里的草地上躺下，世界就满得都没法谈论。观念、语言，甚至彼此这个词，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念叨着诗句，似乎在预言什么，似乎在哀悼什么。 鹿弥亲吻了他的额头。 「我们的灵魂，不必言说任何私密之语。」 作者有话要说：在对和错的观念之外还有一个所在。我会在那里与你相遇。当灵魂在那里的草地上躺下，世界就满得都没法谈论。观念、语言，甚至彼此这个词，都没有任何意义。——鲁米 第121章 死神 哈林?哈勒召集了还留在魔法世界里的世界攻略者。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聚集在哈林?哈勒的办公室，瑟瑟发抖。 「不要怕。」哈林?哈勒淡定依旧，「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他是不会吃了他们，但是如果他想的话，他们这群异世界的居民，会在他的魔法棒下灰飞烟灭。 「你们的票无法召唤列车。」哈林?哈勒跟他们确定一件事情。 他们狂点头，眼神迷惑，随后又忍不住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哈林?哈勒。也许他可以帮他们解答，为什么他们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车票不再有永春。 第251页 「我会告诉你们听的。」哈林?哈勒也需要他们的力量。"你们当中，谁去过无爱世界？"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随后有三个人把手举起来。 哈林?哈勒挥开魔法袍，坐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抬起下巴，言简意赅道：「汇报。」 宇宙中存在的世界多种多样，有些如克苏鲁世界一样危险重重，每一步都是惊险，也有如时间世界一样，不存在危险也不存在所谓的安全，只是静静地存在着。还有一些，有如梦想世界一样，弱、奇怪、看不透。 要是让攻略者来划分的话，无爱世界属于第三种。 「只要让创世神爱上自己，世界就会被攻略。」攻略者先说出了最基本的攻略方法。 哈林?哈勒眉头紧皱。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被攻陷的世界。因为他们创世神没有心，不会爱上别人。 「去到哪里不会被影响到什么，因为那里的神是一级世界的神，他对于一切外来的威胁都没有知觉。」 「我觉得我有被影响。」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金髮碧眼美女翘起了二郎腿。 「什么影响？」哈林?哈勒将脑袋转向她那边。 美女紧皱眉头。「我深深地爱上了那一位神。」 在场的人忍不住窃笑。 「唿。」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男人也开口，「我能明白，我也是。」 「那种爱不是偷偷爱着的那种爱。」美女很难描述自己的感受，「是不顾一切都想要得到他，是他的一个要求之下，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帮他达成愿望……我发狂一样爱上他。」 看他们越来越坦诚，第一个说话的人也不好意思再隐瞒下去了。「我曾经醒悟过来，我一个攻略者不该爱上一个创世神的那一刻，我就被逐出了无爱世界。」 哈林?哈勒听完他们的话，抱着胳膊思考。 不爱他了，就会被逐出世界。 「但是我好好呆着的时候，并没有被逐出世界。」第四个声音响了起来。 哈林?哈勒望到声源处。 那个人立刻害怕地缩了一下身体，他刚刚没有举手，现在被发现了。 哈林?哈勒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全部人在他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看来我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了。」哈勒?哈勒大发慈悲，「免得你们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哈林?哈勒将世界神定下的新规则告诉了攻略者。 攻略者听闻了以后，左右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失态的严重。他们嘆了一口气，随后又有几个人陆续举手。「我们也去过无爱世界。」 哈林?哈勒歪了歪脑袋，笑得意味深长。「你们还真是一群不诚实的傢伙。」但是也只有不诚实的人，才最适合去攻略世界。 知情者将鹿弥供了上去。 哈林?哈勒将他们提供的点，结合自己的思考，将资料一条条写到了黑板上。 无爱世界的主人，鹿弥。 拥有让别人爱上自己的能力，但是自己并不会拥有爱。 已被攻略，证明他已经爱上了某人。 相悖观点，创世神没有心。 世界神重新颁布新规定，收回世界列车。 新规定：在五天内，无法让鹿弥爱上自己，世界自动毁灭。 哈林?哈勒托着下巴思考，窗外的夕阳光芒随着时间而变换角度，他绿色的眼眸时明时暗。 「鹿弥将我们世界的规定抹除，改成了自己世界的规则。」 他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惊醒。 「好像是这样。」哈林?哈勒的语气越来越笃定，「我们世界的毁灭，应该是遵循我们世界的规定。但是他来到了世界，世界就按照他的逻辑运行。」 「这是什么能力？」众人不服气，「哪有那么霸道的行为！世界神在作弊！」 哈林?哈勒冷笑。 他的笑声迴荡在黑暗一片的屋子里，边缘中一直潜伏的怪物，察觉到了它们主人的情绪波动，忍不住醒了过来。小小的空间里，突然起风，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攻略者们的牙齿都在打颤。 「改写规则，这是世界神才有的能力。」 「可是，您不是说世界上只有一位世界神吗？」 哈林?哈勒点头，「一颗心脏，一份全能的能力，就可以创造一位世界神。」 「鹿弥已经拥有了心脏。」 「可是哪里有全能的能力。」 大家只提出疑问，没有任何解答的思路， 哈林?哈勒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因为不是不可能，他震惊得失去了一瞬间的力道，手中的粉笔掉落在地板上。 「哈林？」房间内还有他的臣民们。 他握紧了拳头，向着众人发布命令，「不论如何！我需要尽快接通与其他世界的联繫通道！」 「是！」 「接通联繫以后，传达我的一个讯息。」 「是什么？」 「全部世界！停止互相攻略！」他的内心满是悲戚，「世界消失得越快，我们的末日来临得就要更快了！」 「喵。」窗台路过了一只黑猫，眨巴着绿色的眼睛。 世界神坐在某恆星的上面。 恆星释放巨大的能量，火焰熊熊燃烧。 他抱着膝盖，处于宇宙的中心，默然不语。 第252页 「喵。」一只黑猫蹦到了他的身边。 世界神摸了摸黑猫的头，「我看到了，不愧是小哈林，居然可以发现我的计划。」 「喵。」它蹭了蹭世界神的手掌心。 世界神站了起来。 他站在最高点，可以望到宇宙的每个角落。他看到无边无际的宇宙，暗黑无际的背景，多亮的星星闪烁，也不过是萤火虫。一个又一个世界在凭空消失，光亮愈加减少。 如云雾般散去，化为宇宙的星辰，仿佛从不存在一样。 他曾经很用心地创造了这些东西。 所以，他也很费心地将它们湮灭。 死神刚送走了一批生命，他穿着黑色的大袍，手里拿着一本手，将镰刀放到了一旁。 他的不远处，一位亚麻色头髮的青年，正在托着某人的尸体，扔到了悬崖之下。当他做完了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变化成那位青年的模样，夺去了他的身份。 死神看着这一切，但是死神不说话。 那一位青年转身，毫无眷恋地回到了村子里。 死神合上书，书籍的作者叫做鲁米。 「他是在我心上和灵魂里的那一个。除非他走掉——但他能走到哪里呢？他就是我的。」 死神用他嘶哑的喉咙念出诗歌，本该是美妙的诗歌，经由他的声道，却变成了可怕的輓歌。 他拿着镰刀，冲下了悬崖。 悬崖的底部，青年的灵魂正守着自己的身体。「醒醒！醒醒！」他推搡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让自己醒过来。 「米勒?比伯。」死神翩然而至，「生于1946年3月6日，死于1966年5月8日，死因为，脑袋收到重创。」 米勒被来人吓了一大跳，倒在了地板上。「你是谁？」 死神诧异，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身那么齐全的装备，还会有人看不出他的身份。「吾乃死域的神，前来带你离开。」 「我没有死！」米勒哭天抢地。 死神看着因为从悬崖掉了下来，已经血肉模煳了的尸体，不知道青年是怎么睁眼说瞎话的。「我要带你走。」他冷冰冰地重复自己的话。 死了的灵魂仓皇失措地逃跑。 死神伸出了镰刀，将他勾了回来。 安兰德变成了米勒的样子，游荡在城镇里。 这一次的降落比起任何一次都要糟糕，他只有一个人落地，鹿弥完全不见了踪影。而且这个世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他实在是无从下手。 安兰德是这么想的。 但是随着他越走近城镇，路人就离他越来越远。 他们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米勒，纷纷露出嫌弃的眼神。 安兰德无奈地扶住额头，他似乎选择了一个非常糟糕的身份。 根据路人们的反应，以及一些人的微词，安兰德找到了米勒的住所，打算在那里暂时休息。 他推开门，屋子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他浑身上下裹着黑色的大袍，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的手里紧握着一把镰刀，一动不动。 安兰德的脚步没有再前一步，因为他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 「你是谁？」死神开口，「你不在我的名册里，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第122章 和死神的合作 安兰德掰了一根铁棍，用力朝死神掷去。 金属棍子在空中凌厉地旋转了半圈，借着飞速冲刺，穿过了死神的身躯。 冰冷的金属落在无动于衷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死神静静地坐着，岿然不动。 「你是谁？」安兰德问。 「我是死域的神。」 「创世神吗？」 「唔。」死神摇头，「神乃死亡，居住在黑暗中，从不现身。我们是神的使者，专门收割走到尽头的灵魂，让他们融进灵魂的大海，以保证这个世界正常运转。」 安兰德听明白了，「你是死神。」 死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一身这样的打扮，拿着这样的武器，说话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只要是个稍微有常识的人，一定都可以在瞬间看出他是一位死神。然而今天短短一天，居然有两个人不清楚他。 死神大人的脑袋靠在镰刀上，自闭了。 他浑身都是黑乎乎的，就算是丧气，也没有人看得出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安兰德皱眉，带着敌意看他。 「我只是调查一下罢了。」死神说得理所应当，「我根据我的工作日志来到这座城市，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去。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在我的名单上面，除了你。」 安兰德闻言，安心了一些，他干脆地走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死神惊讶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有人类主动将自己与死神关进一个密闭的空间。 安兰德在房间里面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一个杯子去接水。「你喝水吗？」他还好心问死神。 死神握紧了自己的镰刀，摇摇头。 安兰德倒了一杯水，仰起头，一口气喝了半杯，随后在死神的对面坐下。 死神用镰刀挡住他的视线。 「我名为安兰德。」安兰德告诉他。 死神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名字，不在我的名单上。」 「我不是这座城镇的人。」安兰德说，「所以我不是你的目标，你不用将我的灵魂带走。死神的话，只会带走在自己名册上面的人的吧。」 第253页 「是的。」 「我不在你的名册里面，我不属于你的工作，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死神沉吟。 安兰德不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我收到的命令是，带走在城镇里的所有人。」 安兰德颇为烦恼地看着死心眼的死神。「你知道在这里的所有人的名字吗？」 死神点了点头。 安兰德差点想笑，怎么这个死神那么老实。「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死神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类要向自己打听人，他咳嗽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应道：「谁？」 安兰德毫不犹豫地吐出那个人的名字，「鹿弥。」 这一个名字实在是超脱了死神的预想，他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你认识！」安兰德提高了音调。 死神看他变得亢奋起来，立马将镰刀的一侧对准他。「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不诚实，是世界攻略者的优点。 「他欠我的钱。」安兰德撒谎，「我是追着他来到这座城市的，如果我找到了他，他可以马上离开。」 「我倒不是要你离开。」死神说：「毕竟，这座城市又不是我的。」 「可是你守在这里。」 「等着大家死。」死神说的话残酷无比，但是他的语气天真无邪。 安兰德依旧想要得到关于鹿弥的消息。 死神还在烦恼自己的工作，「名册上说大家都会死，但是却没有写清楚，大家会怎么死，我真的好烦恼啊。」 安兰德指了指自己，「餵。」 「嗯？」死神望了过去。 安兰德面无表情道：「我可以帮你杀人，如果你帮我找到鹿弥的话。」 因为他的话，小小的屋子里，迅速地铺垫了一张交易的桌子，死神与人类分坐在两旁，人类拟好了合同，推到了死神的面前。 死神低头，黑色的帽檐里面，是窥不见的脸。 他可能是一具白骨，可能是某种形容不上来的怪物，可能是朽木将枯的老人。 黑暗是可怕的未知。 死神发出了奇怪的笑声，「你这是要和我做交易吗？人类。」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安兰德不在乎。「若我说是呢？」 「无所谓。」死神咧开了嘴巴。「如你所愿。」 死神签署了合同。 安兰德放下了杯子。 死神站了起来，「但是我并不知道你有多可靠，先试试吧。」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本黑色的本子，他翻了几页，在上面划了一个记号。「下一个要死的人，叫做安东尼奥?布洛克。」 安兰德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你什么时候会告诉我，鹿弥的所在。」 「他就在这座城市里。」死神并不隐瞒这件事情。 安兰德在打小算盘，那要不他直接去找，就不麻烦这一位死神了。 「但是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死神似乎看出了安兰德的打算，直接截断了他的想法。「你就去吧，当城市的人要死光的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安兰德答应了。「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全部死掉？」他还好奇这件事情。 死神的镰刀稍微从他的面前挪开，他抬起脸。 安兰德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看见他的脸。 但是黑色的帽子里面，依旧是一片黑色。死神伸出手，黑色的手套伸到帽子里面去，似乎撩了一下头髮。「这是一座罪恶的城市。」他简单地介绍，「光明的神来过这里，救赎的神来过这里，布道的神来过这里，他们都在此地落脚，想要拯救居民。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改变他们。他们生存在世间的边缘，沙漠的中央。虽说如此，但是罪恶就像是水，一旦流淌，就会有机会汇入河流。于是，上面就将我派来，赐予他们死亡。」 很突兀的死亡，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好。 古代，有陨石砸下来，毁灭了恐龙。他也可以这样做，如果他找得到一颗陨石，并且将他砸下来。 上古时期，也有上帝淹掉罪恶城市的做法，可惜这里是沙漠，操作难度略大。 中世界的时候，黑死病席捲大陆，毁灭了大量的人口。他也可以这样做，但是他还需要去找病毒。 死神是很懒的，他多想坐着不动，大家乖乖全死，然后他就用镰刀勾住大家的灵魂，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一个排着队，就像是小学生上学一样，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起走向灵魂的大海。 梦想实在是太过美好，死神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死神看着外来者，「你想要找谁都可以。」 安兰德点头。 「如果你要为我办事的话。」死神从自己的名册上，撕下了一页纸。「这是你现在变化的身体，米勒?比伯的一些讯息，给你吧。」 安兰德伸出手去接纸。 死神看着他手伸过来，立马就放手，任由纸张飘落在地板上。 安兰德：「……你这个傢伙，是故意的吗？」他挑眉，语气并不好。 死神握住了自己的镰刀。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去捡纸张。「还是说，你们的死神有什么规定，比如说不能碰到人类什么的。」因为要合作，安兰德想要先摸清楚他的怪癖。 第254页 死神摇了摇头。「我们当然可以碰人类，得到死神的吻的人，甚至以后就可以逃离任何一位死神的制裁，得到永生。」 安兰德捡到了纸张，重新站起来，他发现这一位死神比他矮。于是他看着他的头顶，发出不屑的声音，「放心吧，不会有人想要亲一坨黑煤炭的。」 死神不悦，但是懒得解释。 「那么，人类，再会。」他打算走了，「希望你能有点用处，当你杀死他的时候，我会再出现。」 安兰德目送他离开。 他穿得那么黑，看得清楚路吗？ 安兰德才刚有一个这样的疑问，死神就在出门的时候绊到门槛了。 安兰德：「……」 只有他才知道鹿弥的所在吗？ 安兰德掐着下巴，开始思考这一句话的意思。鹿弥是藏在了只有死神才知道的地方吗？ 离开了外来者以后，死神抱着自己的镰刀，继续走在这个城市。 死神要是不想现身，所有的人根本就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于是乎他坦然地走在大街上。 人们都不知道，只是他走过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阴森森的，花朵碰到他会变枯萎，动物碰到他会快速老去。 但是如果谁能得到死神的吻，却可以得到永生。 「妮娜，你过来一下。」街边，有一位正在抽菸女人揪住了过路的金髮女人的头髮，她的语调极为轻松，跟她手上的动作相反。 金髮女人被她拉住头髮，疼得皱眉。「有什么事吗？」她弱弱地问道。 女人拿开了自己正在吸着的菸头，然后对着金髮女人的脸喷烟。「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勾引我的丈夫。」 死神路过，知道她的罪名，嫉妒。 妮娜发出清脆的笑声，「我是来者不拒，你知道的。」 死神也知道她的罪名，色/欲。 女人狞笑，随后拉下她的衣领，咬上了她的耳朵。「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来者不拒。」 死神捂住羞红的脸，赶紧跑了。 果然就像是他们说的，人类在的城市太危险了，他一定要拿好保护自己的镰刀。 第123章 最与最 对于安兰德而言，要杀死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是世界攻略者，他是军队的少校。他不仅擅长杀人，他还擅长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人。 在他杀死一个男人的瞬间，死神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依旧裹着一身黑袍，跟安兰德保持一定的距离。「好了，你合格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刀、我的探路犬、我的左右手。」死神如是说道。 安兰德抬起冷冰冰的脸蛋，无动于衷。「我对于成为你的刀毫无兴趣，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鹿弥。」死神在黑暗中摊手，「当城市的人全部死亡以后，我就会让你见到他。」 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城市什么时候会迎来终结？」安兰德问道。 死神嘆了一口气，「快了，过了今天……」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过了今天，还有四天。」 末日倒计时。 安兰德头疼地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死神看着他的模样，特意走了过去，蹲在他的面前，他歪着脑袋，用他沙哑的声音问道：「怎么？你后悔了？」 安兰德跟他打商量，「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可不可以提前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死神沉默，继续盯着他。 安兰德诚恳说道：「我绝不说谎。」 「哼。」死神冷哼。 「你哼什么？」安兰德瞪他。 「人类，总是想要欺骗我们。」死神才不相信他，「我熟读人类与死神的故事，我们与你们的交锋总是落在下风。我还记得，也就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一个人类跟死神打赌，然后作弊，害得那位死神几百年了都无法收割他的灵魂。」死神笃定，「我不会随意修改与人类的协议。」 安兰德：「你多疑了。」 死神：「哼。」 「这样吧。」死神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安兰德继续沿用一开始的谎言，「我不是说他欠我的钱吗？」 「你是说了。」死神点头，「然后我不太满意，你可以重新编一个虽然离谱，但是我起码能接受的。」 安兰德的嘴巴不知觉地微努起来。 死神看了一眼时间，「有人快要死了，我差不多要出发赶去他的身边了，你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他还没有想好。 死神见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不再给他机会。 「我想要让他爱上我。」安兰德轻飘飘地说道。 死神回头。 安兰德认真地看着他，虽然他并不能与他对视。 死神：「哇。」 安兰德撇过脑袋。 「你是同性恋？」死神颇感兴趣地重新蹲了下去。 安兰德坐在地板上，收了一下脚。「算是吧。」他说。 「什么叫做算是？」死神嘲笑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安兰德想了想，发现自己得不到答案。「我除了他，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你喜欢他？」死神的话中含笑。「为什么呀？」 暴躁安兰德：「关你屁事。」 死神：「……」不开心。 第255页 「总而言之。」安兰德说：「请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和鹿弥在一起，长长久久活下去。 他无比清醒，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撑不下去了，世界神有自己的打算，创世神们相互争斗，到了最后，不管赢家是谁，大概这个世界都会失去立足之地。 但是在那之前。 在世界灰飞烟灭之前，他想要牵起鹿弥的手。 死神发出可怕的笑声。「不。」他的语气坚定，「我不会更改自己的协议，或者你自己去找吧。」 「我会找到的。」安兰德坚定。 死神无所谓，「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这一座城市的名字叫做厄尔多司。 城市远离世界的其他城邦，坐落在世界沙漠的中心。由于水的不足，以及气候的炎热，几乎就没有外来人可以顺利到达这个地方，而这里的居民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跑出去。 城市里的居民原本也是某个城邦的子民，因为战争，他们一路逃跑。 当时沙漠化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们走到这里，驻扎起来。 因为远离其他城邦，这里的规则是慢慢形成的。 炎热的气候折磨人们的心智，不足的水资源使人们的生活变得困难，不与其他人接触使这里的人变得狭隘。 为了忘却一时的痛苦，这里的人沉迷性、毒品以及暴力。 长年累月，他们把那样的生活方式当成了自然。 「世界神要创造新的世界。」神如是说，「他迟早会来毁灭这里，所以，让他看到一个像样的世界吧，你们去把污垢去除。」 新手上路。 死神还有四天的时间，他决定要让这里的人自相残杀。 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呢？ 死神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死亡现场。 这里是聚众吸毒的地方，那些人因为烧了过量的迷魂草，早就口吐白沫，灵魂出窍了。 死神勾着他们的魂魄，慢悠悠地出去。 他飘在空中的生活，看到了那个名为安兰德的男人，似乎四处在跟别人打探什么。 他知道的，他在打探鹿弥。 死神将帽子掀开。 他长得其实十分漂亮，黑色的头髮，黑色的眼睛，转身就可以融入黑暗当中。 「喜欢我吗？」他看着安兰德，微微一笑。「还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将魂魄全部打包，扔到了灵魂之海，鹿弥去了一趟图书馆。 他在里面读了一本书以后，心里有计策了。「我要用美人计！」 按照这本书上书的，美女总会颠倒一个国家。古往今来，很多这样的故事。 他只要投掷一个美女去厄尔多司，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问题是，哪来的美女？」鹿弥苦思冥想。 就在他烦恼的时候，同样在图书馆的人叫住他，「美女，一起吃饭吗？」 鹿弥震惊地抬起头，「哪里有美女？」 他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声线。 「切，是个男的。」来人失望地离开。 鹿弥算是知道了，他刚才喊的美女是自己。 「我是美女吗？」鹿弥一脸迷惑。 周围都在看书的人默默点头。 鹿弥望了过去。 那些人给予他贊同的目光，你是，自信点。 鹿弥很惊喜，他找到美女了！ 于是，这座位于沙漠中央，近百年都不曾出现过外人的城市，突然来了一个外来者。 鹿弥为了符合故事的走向，特意在头上裹了一块布，然后晕倒在城市的门口。 由于他怕自己美女的身份不足以让人动心，他还在牵着一只骆驼。骆驼的背上背着金银珠宝，以及充足的水资源。 当他出现的时候，满城譁然，直接就把他送进了城主那里。 鹿弥在华丽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俊朗的中年城主，他装作害怕的样子，缩到了角落。 「不要害怕。」城主看他真的醒来了，也很惊讶，「你是异乡人？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来人了？你究竟是怎么样穿过沙漠的？」 鹿弥哭唧唧，然后开始编故事。 首先，他说自己是要去结婚的。但是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杀了他的僕人，还想要俘虏他。 于是他牵着一头骆驼，慌不择路，非常艰难地逃跑到沙漠。接着，他晕了过去，大概是骆驼将他拉过来的。 城主闻言，感同身受，但是有一个问题，「阁下是男性。」 「是。」鹿弥这一点还是无法掩饰的？ 「为什么是你上路去结婚？」 鹿弥嘆气，「我们那边有娶男人的习俗。」 城主对于这一点没有问题了。 鹿弥楚楚可怜地看着城主，适时地抓住了他的手。「我现在……是在哪？」 城主看着他的脸，有些动容，「我的城市，厄尔多司。」 「啊。」鹿做惊讶状，「那不是传说中的城市吗？」 「传说中的城市？」城主从未听过这样的城市。 「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他说，「有一个人从沙漠中被救起，然后他说起自己曾经去到过一个像是天堂一样的城市，厄尔多司，那里有数不尽的美女以及美酒。」 城主听着有些高兴，「这里就是厄尔多司，欢迎你的到来……呃……」城主看了看鹿弥搭在自己手上的白皙的手。「你的名字是？」 第256页 鹿弥故意将头髮撩到耳朵后面去，「鹿弥。」 「很特别的名字。」 「大家都这么说。」 城主眉开眼笑，「难得有外来的客人到来，请让我好好接待你。」 鹿弥矜持一笑。 鹿弥拥有的最基础的能力是，让别人爱上自己。 这不是主动技能，是被动技能。 所以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能力还是影响着他身边的人。 城主跟他吃了一次饭，聊了一会儿天，几乎就要深陷进他的魅力中去了。 他们谈天谈得不亦乐乎，席间，还有其他的贵族出现。 鹿弥将骆驼上的金银珠宝都分给了他们。 「你们救起了我。」死神咧开嘴巴，邪恶地笑道：「这是你们应得的。」 可惜死神的面容太无害，别人只觉得他笑得天真无邪。 城主带着鹿弥出去逛街。 他们在路过某个路口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打翻瓷罐的声音。 鹿弥望过去，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安兰德。 鹿弥朝他笑了笑。 城主搂住鹿弥的肩膀，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千万不要靠近那个人。」城主说道：「那是我们城市最低下的人之一，他专门为那些骯脏的、年老的、欲求不满的女人提供服务。」 最高贵的客人。 与最低下的奴僕。 鹿弥觉得，这会是一场好戏。 第124章 法律与权力 城主给鹿弥安排上了最好的房间，让他休息。 大中午的，能睡得着觉就有鬼了。 他脱下了原本覆盖在皮肤表面上的人类皮肤，裹上死神的披风。有了死神的装束，鹿弥轻而易举就瞒过众人的眼睛，施施然走出了宫殿。 城市里仍旧有人在死亡，如果他不及时去收割灵魂，那么灵魂有可能被风吹走，飘到了彼方。 死神带着他的镰刀，浮于空中。 你曾经思考过生与死的关系吗？ 人是如何从生踏入死亡，人面对死亡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感情？如果选择权完全在你的手上的时候，你会如何选择让一部分人死去，却赋予一部分人生命。 鹿弥降落在地板上的时候，发现死去的灵魂不在他的身体旁边，他藏起来了。 死神的镰刀在空中挥舞，死神四处张望，却得不到一丝线索。 灵魂是没有形状的东西，甚至可以变成一缕青烟，塞进板砖的缝隙里。 就在鹿弥觉得茫然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安兰德。」鹿弥念着他的名字。 安兰德伸出手，指着某扇紧闭的门。「我看见他藏进去了。」 死神里面拉了一下自己的斗篷，一下子从大门钻了进去。 如安兰德所说，那个灵魂正藏在床角下。他缩成一团，祈求死神的离开。 鹿弥的脚停在床边，如何兴高采烈地低头，「我看到你了噢。」 黑色的帽檐下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灵魂收到了惊吓。 鹿弥用镰刀将他勾了起来，灵魂很快就融进了他的镰刀。 收服灵魂以后，鹿弥重新从那个门钻了出去。 安兰德双手抱胸，正在外面等他。 死神觉得稀奇，这个人居然能一直看见他。「谢谢你的提醒，我要离开了。」他朝他点头示意。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安兰德拦住了他的去路。 死神其实极度害怕人类的接触，他用镰刀横在两个人的面前，隔绝两人之间的空间。 安兰德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是并没有放下手的打算。「你之前说全城人死完之后我才能看见鹿弥。」 死神：「……」 「今天我遇到他了。」 死神：「那很好啊。」 「我想要去见他。」 「去啊。」 「我想了想。」 死神完全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嗯？」 「我可以帮助你杀死全城人。」安兰德说，「除了他。」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死神知道鹿弥的名字，证明鹿弥现在可能是这个城市中的其中一个人。那么，他应该也是死神要狩猎的对象。 鹿弥不会因为世界毁灭而死亡，但是有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故而死亡。 他要做的就是守护他，让他免除那些死亡。 死神一愣，随机哈哈大笑。「好啊！」他忙不迭地答应他，「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不亏的交易了。」 安兰德无所谓。 就在死神还在大笑道时候，路口传来了尖叫声。 路过的人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站在一旁的弥米勒模样的安兰德。安兰德冷冷地看了过去，那个人立刻就跑走了。 「你不解释吗？」鹿弥问道。 安兰德揉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立刻就变成了刚才过路人的模样。 死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过路人的声音，很快又重新来了别人。安兰德从腰间抽出了小刀，干脆利落地插进尸体的身上。几个过路人以为自己目睹到杀人的一刻，立刻跑走。 等他离开了，安兰德才变回米勒的样子，随后翻墙逃跑。 死神跟在他的后面，称赞道：「厉害。」 安兰德扯了扯嘴角。 他算是接受这个死神对自己的称赞了。 第257页 死神觉得会很有意思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眼，我的手，还有我的旗帜。你所到之处，就是死神所到之处。」 安兰德点了点头。「好。」 死神定下了一个奴僕，心情不错。「我送你回家吧，你一个男孩子，走夜路可危险了。」 安兰德：「……你认真的吗？」 圆月下的蛛网闪着银色的光，黑暗的活水流淌。 安兰德走在路上，死神在屋顶上跟他亦步亦趋。 「你想要我怎么辅助你毁灭这个城市？」安兰德想起这件事情。 死神将食指放在嘴唇旁，发出了思考的声音。「这个城市有法官和城主，分别掌握着法律与权力，如果他们相互争斗，那么，到时候他们会带着一城市人互相开战的。」 安兰德觉得他这个想法不错，「那我要做什么？」 「为了挑起他们的矛盾，有时候需要死一些重要的人。」死神如是说。 「好。」 「还有，当有人死了的时候，他的灵魂会藏起来，到时候我希望你就像今天一样帮我指路。」 「你自己不会看吗？」 死神在屋顶上大迈步，「我的视力不太好。」 安兰德望他，但是除却一片黑色的斗篷以外，他什么都读不起来。 死神念着这个世界强加给他的设定，「有一次，我遇到了太阳的神，我因为直视你，于是双眼被光芒所划破，在那之后，我的视力就不怎么好。」 「是嘛。」安兰德很没有所谓。 他已经到家了。 死神停在他隔壁屋子的屋顶，在等他进去。 岂料，安兰德才刚打开房门，里面就有三个人涌来出来。 死神看到了，立刻从屋顶上飘落在安兰德的身边。 脱下了人类的皮，随意触碰他的人都会收到伤害。 但是那三个人并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敌意，所以鹿弥犹豫了。 安兰德也是如此。 他们一个停顿，那三个人就缠上了安兰德。 「米勒，你好久没有来找我们了。」一位瘸腿的妇女摸上了安兰德的手臂。 安兰德一愣。 随即，一位年老的妇女，以及一个肥胖的大叔，他们全部都想要去摸安兰德。 「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这就是城市最下贱的工作。 为不再有魅力的人服务。 他们想要去触摸安兰德，想要去抓住他，想要拉下他的头髮，想要亲吻他。 月光在虚空中划过，安兰德的身型在悄悄地抽高。 时间差不多，他要变回自己原本多样子了。 可惜那三个人多严重从来就没有米勒，他们看着他，只是看着自己欲望的影子。 安兰德皱眉。 死神抱着镰刀，站在安兰德的旁边，然后将脑袋伸过去。 他在近距离欣赏，那一双祖母绿一般的绿色眼睛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这一个冰冷的雕塑立刻就活了起来。 「滚开，不要碰我。」安兰德冷冷道。 但是色/欲冲心的人怎么还能听见他的话。 米勒就是他们低贱的欲望的受难者，他要舔舐他们已经结痂的伤口，他要抚摸他们流脓的发炎部位，要亲吻他们发臭的嘴唇。 否则的话。 「将你打落地狱。」 安兰德冷笑。 死神先伸出了手，用手指点击了一下他们要接触安兰德的身体部位。 一瞬间，干枯的手臂垂下了，伤痕累累的嘴唇歪了，以及脚，摔倒在了地板上。 安兰德有些惊讶地看着死神。 死神害羞地抱着自己的镰刀，然后绅士地给他指路，「早点睡觉吧。」 他绿色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 安兰德不想再看那些人一眼，于是迅速地跑到了屋子里面，死神跟在他的后面，准备帮他关门。 「谢谢。」安兰德还是很讲礼貌的。 死神被他突然抬起来的脸庞给吓到了，他退后一步，然后帮他拉上门。「嗯。」 门外的三人看不见死神，但是他们的伤口疼得让他们呻/吟不断。 死神蹲在他们的面前。「我也喜欢丑陋。」他坦诚道：「但是丑陋不可以碰触他。」说完，他用镰刀，将他们的衣服全部勾起来，然后拖走了。 在城市巡逻了一遍，将该收割的灵魂都收割完毕以后，鹿弥安心地回道了城堡里睡觉。 第二天，他在一片喧闹声中起床。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他只是发出了一点声响，外面的人立刻就涌了进来。「尊贵的客人。」女僕将新衣服奉上，「城主为了你，已经准备了许多的惊喜，请你换好衣服以后，就随着我来吧。」 鹿弥眯着眼睛，他还没有睡醒呢。 虽然心有抱怨，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换好衣服出去。 这里因为处于沙漠地带的中心，天气炎热，于是都要披着一块布。鹿弥穿好衣服以后，裹上了一块白色的披风，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镜子里面照映出他的样子，鹿弥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还是挺符合美人计里面的形象的。 城主早就准备了许多的项目，就等着美人过来博他一笑了。 他所谓的惊喜，似乎是一些体艺表演。 第258页 鹿弥坐在位置上，兴趣缺缺。 因为，那些项目很普通。 虽说是死神，但也是不折不扣的神，很多东西他都可以用神力达成的好不好。 鹿弥为了不拂城主的面子，还是尽力笑了几声，拍了拍手掌。 城主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美人很满意，他甚至想要坐过去，摸一把美人的小手。 就在他要得逞的那一刻，门边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我就奇怪，怎么今天城堡里面那么热闹，原来是城主在看表演。这么精彩呀，为什么没有叫上我呢。」 城主一听到来人的声音，脸色都白了。 法官！ 陪在法官旁边的有一个人，他尽量往后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鹿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安兰德。 是他把法官引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什么的，似乎现在只有我才能看到，jj要修整到10月中旬。 第125章 治癒的必要 城邦有两道光，一道来自城主至上的统治，一道来自法官定下的条例。 「我听说，有客人来了。」法官拿着权杖，停在两人的面前。 他的脸板正严肃，就像是冷冰冰的词条。 「是的。」城主看到了他，收敛了几分。「这是从外邦迷路，不小心过来的，鹿弥先生。」 鹿弥裹着斗篷，双眼在笑。「我是鹿弥。」 法官无视他，继续看着城主，「我们这里是永恆的沙漠，不可能会有人迷路进来。」 城主觉得他无理取闹，「可是他就是迷路进来了。」 法官默然不语，然后给安兰德一个眼神。 安兰德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朵花，然后举起来递到鹿弥的面前。 鹿弥对上他，双眼弯弯，笑意更盛。 安兰德也开心，于是手腕往下，将花朵送到他的面前。 「我曾经得到过一个预言，说死神会来湮没这座城市。」法官如是说。 城主冷笑，「哈，死神。」 「死神会给万物带来死亡，如果客人想要证实自己，就请接过花吧。」安兰德开口。 城主听到声音，终于发现了安兰德，他出了不屑的声音，怎么这个低贱的人，居然会踏入他的城堡。 鹿弥拉下挡住脸的纱布。 他确实有一张漂亮的脸，但是他身上的气质太过于清爽，跟祸国妖姬的形象相差甚远。「花是你采的吗？」他看着面前一张少年脸庞，知道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会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安兰德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害羞，他看着鹿弥，默默点头。 「那可真是多谢了。」鹿弥接过花。 花朵到了他的手中，娇艷依旧。 城主松了一口气。 法官睨了他一眼。 「这样就可以了吧。」城主实在不快，法官总是不给他好脸色。 法官行礼，「是我多心了，城主，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为了预言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预言。」城主自信道。 「有的。」法官毫不犹豫地拆他的台，「这个世界上有巫女，她曾经留下过不会走偏的预言。这个预言跟我们的城邦紧密相关。」 城主知道，如果他不答应他，他会一直纠缠自己，于是不得不点头。他转头看鹿弥，「你……」 鹿弥正好将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他听到城主的花，将花藏到身后，然后自然地说道：「那么就……这个人，陪我在城堡里逛逛吧。一直打搅城主，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再妨碍到你的工作，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他？」城主有些犹豫。 他犹豫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个人是法官带来的，二是这个人做着低贱的工作，这是城里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嗯！」鹿弥天真无邪地笑了。 「我的荣幸。」安兰德立马接话。 城主看着他们两个人，突然之间，他好像看到有一道无形的墙，将这两个人框了起来，在形状之外，什么都不復存在。 因为错愕的感受，他没有立即阻止他们离开。 鹿弥和安兰德离开了他们的身旁。 鹿弥走了几步，想起自己当小妖精的任务，回头对着城主笑了笑，还摇了摇自己的披风。 安兰德揪住他的帽子，将他扯走了。「客人，请不要妨碍城主和法官之间的事务。」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总是忍不住摩擦在一起。 鹿弥笑着看他，然后默默地拿回了自己的披风。 由于法官离开之前的吩咐，安兰德可以带着鹿弥在城堡里瞎逛。 安兰德直接带着他去了城堡的最高处，从那里可以俯视整个城堡。黄土筑成的城堡往着沙漠延伸，五彩纷呈的布料挂在每个你意想不到的空间之上，人们有的为了遮荫才那么做的，有的则是为了点缀着歌乏味的世界。 鹿弥落在后面，握在他手里的花朵已经枯萎，变成了暗淡无光的死亡。他睨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收了起来。 他的眼神在沉思的时候，可是完全看不出一丝天真的神态。 「客人。」安兰德转头。 鹿弥一秒钟就合起眼睛笑了出来。「嗯。」 安兰德清了清嗓子。 鹿弥一脸疑惑，他确实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第259页 「听着，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荒谬而且可笑的事情。」他的眼神左右漂移。 「呵。」鹿弥感兴趣地看着他。 安兰德学着城邦里的人，拉起了他的手，然后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不知道你是否相信预言？」 「是刚刚法官向城主说的预言吗？死神将会收割这座城市。」 死神就站在你的面前，咧开了嘴巴，黑色的眼睛比落日后的夜晚还要寒冷。 「这听起来真是很不可思议。」鹿弥装蒜。 安兰德摇头，「这固然是一个预言，不过我要说的预言可能会让你稍微惊讶。」 鹿弥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少东西能让自己惊讶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安兰德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说道：「我曾经做过一个预知梦，我梦到我与客人你手牵着手，漫步在雪中。」 鹿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个人泡仔的能力实在是太差劲了！ 这种垃圾话也说得出来？ 安兰德活在死板的世界，生来成为管理城市的秩序守护者，之后成为破坏世界的攻略者，他的心从来都是冷硬如铁，头脑只有执行任务一件事情。 而他现在，拿着小爱人的手，对着一个心思百转千回的小妖精，要诉说爱的语言。 说什么都是不高明的。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否则的话，仅靠几天的时间，他要怎么让他关注自己、爱上自己。 客人微微一笑，好像有点受用这一套。「谢谢。」他礼貌地回道。 安兰德放开他的手。 鹿弥提前一步发现他的动作，立刻反抓住他的手。「餵。」他嚣张地出声。 「嗯？」安兰德望向他的眼睛。 「你不就是想睡我吗？」鹿弥的声音清脆嘹亮。 安兰德：「……」 鹿弥走前一步，睁大眼睛，「不是吗？」 安兰德被他吓到，忍不住退后。 鹿弥步步逼近，安兰德下意识继续往后退，一直退到腰撞上了围栏为止。鹿弥怕他摔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 两人之间，终于得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鹿弥笑了笑，继续逼问：「不是吗？」 「话这么说……」也不能说是错的。安兰德的表情几乎归于虚无。 鹿弥的手在他的腰间动了动，然后左右打量他的脸。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样改变自己的脸的。 「我听说你专门为城市里低下的人们服务，疏解他们的欲望。」 「你看不起吗？」 「唔唔。」鹿弥摇了摇头，「我很佩服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多老的人，也不管是多么丑陋以及低下的人，被别人所爱，可以感受到快感，这几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公平追求。而你身为实现他们欲望的人，跟天使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安兰德瞠目结舌。 他不说他都不知道，原来米勒是在做那么高尚的工作吗？ 「那么，你会些什么好的技巧吗？」鹿弥回到正题。 「哈？」安兰德继续傻眼。 鹿弥明说了，「你既然服侍过那么多人，那你有什么特技吗？」 从小就被教育要压抑欲望的安兰德：「……」 鹿弥：「嗯？」 安兰德：「我会得可多了，保证你……流连忘返。」 鹿弥在算时间，「法官要和城主谈话多久。」 「不知道。」 「来我的房间？」他问。 安兰德的双手抵在鹿弥的胸前，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这个状况是怎么一回事？ 鹿弥觉得他按得还让自己挺舒服的，「还是就在这里？」他也不介意。 「不要在这里。」 「那么就去房间。」 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迅速往楼下跑。 安兰德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鹿弥带着他来到了城主给他暂住的房间，关上门以后，他立刻拉下斗篷。 房间有一张铺满了丝绸的大床。 鹿弥带着他上床，然后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他，「怎么开始？」 安兰德看向他的眼睛，觉得有点荒唐。「我在想。」 「想什么？」他不满地继续除下为了遮挡太阳的外套，「你是没有接过四肢健全、风华正茂的客人吗？」 安兰德竭尽全力在想。 鹿弥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嘴巴。 安兰德的想法一瞬间灰飞烟灭。 鹿弥黑色的眼睛稍稍弯起，被压迫的黑色眼珠子，圆熘熘，他再用点，说不定就会流下黑色的眼泪。「发脓了的嘴唇亲过你吗？」 安兰德摇头。 鹿弥牵起他的手，「皱皮了的手与你十指相扣过吗？」 安兰德的全部注意力都随着他的动作而跟着迁移。 鹿弥靠了过去，笑吟吟道：「你低贱的客人是否请求过你去亲吻他瞎掉了的眼球。」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客人会有那么奇怪的要求？」 「奇怪吗？不奇怪啊。」鹿弥说得理所应当，「如果我是一个全身都是伤痕的人，我就要你用舌头舔舐遍我的伤痕。如果我的眼珠子失去了光明，我就想要你含住它。如果我的嘴唇得到了疾病，我就想要你亲吻它。越是骯脏的部分，才越有被治癒的必要。」 第260页 鹿弥：「那些人不懂得折磨你，也就不懂得爱你。」 安兰德好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抬起头，一个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眼角湿漉漉的。 「你要被治癒的，是你的心。」安兰德如是说道。 鹿弥一笑，然后握住身旁的被子，盖住两个人。 第126章 方法 这里方圆百里都是沙漠，终年炎热，人们的生活单调乏味。 人类就是有这样的秉性，在这样绝望的地方，都可以玩出花样。 「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皮格马列翁。」小孩子举起了一个玩偶，给其余的小孩展示他的成品。 那是一个木头做的娃娃，她的外表乍看上去好像是普通的少女，但是她袖珍娇小，可以被小孩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小孩扭动发条，不一会儿，木偶就机械地张开嘴巴，唱起了歌。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奄奄一息的马匹在嚎叫。 小孩陶醉地抱着她，「她以后将会成为我的朋友，在这沙漠中，陪伴我至永远。」 他的心相当诚恳，就像是赛普勒斯的国王，等待爱神的一瞬间感动，然后赐予他一个由木偶变成真人的爱人。 「噗！」对面的小孩忍不住嘲笑出声，「他要跟一个木偶做朋友，啊哈哈哈。」 因为他的带头，跟在他后面的三个小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抱着木偶的小孩被嘲笑，羞愧地红了脸。 石头砸在肉/体上，脆弱的那一方先被毁灭掉。 「吵死了！」在二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一个抽着烟的，穿着背心的女人探出头。 她定睛一看，随后瞳孔放大。 地板上躺了四个小孩，其中一个还被人骑在身上，用石头砸。 「啧！」女人见怪不怪，「不要在我的楼下砸死人。」说完，她立马关上了窗户。 小孩闻言，放下了石头，然后抹了抹嘴角的血。他强颜欢笑，然后拿起早就倒在了一旁的木偶，他重新操控着木偶，递到瑟瑟发抖的小孩的面前。「再来认识一次吧。」他的语调轻快，「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皮格马列翁。」 他身下的人在颤抖。 小孩苦着脸，「跟她打招唿啊，不然她会多么伤心，这是她诞生的第一天。」 紧咬着牙齿，他不得不张开嘴巴，发出声音，「你好。」 「你好～」 风吹得窗户不停打击墙壁，发出了声音。 「妮娜。」刚才关上窗户的女人，正趴在床上，揪着一头浓密的捲髮。而她手上的女人，早就残破不堪了。 「现在说说，你还想去找他吗？」 金色的髮丝断掉，随着风落在了巨大的鱼缸上。 鱼缸内，有着一样金髮碧瞳的少女。在没有水的沙漠，他们给她撞上了人造的鱼尾巴，然后在浴缸里灌满了水，将她扔了下去。她不能在水里待太久，于是拼命往上游，用力推开盖子，想要逃出去。 她的面前站了一排的人，他们在估价她，在她没有被人拍下之前，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啵啵啵。 在沙漠，水资源说稀罕的。 流浪汉杀了一个人，就是为了他腰间挂的一壶水。 恶民需要被抑制。 于是法官出现了，他宣布这些犯法的居民要被打落监狱。居民想要反抗，但是城主拥有城邦里最强大的士兵，他会帮助法官抓人。 这就是城邦活下来几百年的规矩。 不过，平衡是会被打破的。 「城主啊，你至高无上，为何要要因为法官而束手束脚。」 恶魔的低语响在耳边，城主终于意识到，这一个带给城邦平衡的法律，其实是不利于自己的。 「你说得都对。」鹿弥拿着高脚杯，优雅地含了一口酒。 城主好奇地问他，「外面的世界也是跟这里一样吗？还是有王至高无上的世界呢？」 「有王的存在就是至高无上的世界。」鹿弥并不打算在这些东西上面撒谎，「也有跟这里一样的国家。只是……」他停顿了一下。 城主看着他，「嗯？」 「那些王至上的国家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变成了权力与法律相互制约的国家。」他问，「而你们这里已经比他们还要先进，拥有了新的制度。现在，你反而不想要了吗？」 城主摆出疑惑的表情，「我不可以不要的吗？」 鹿弥微笑，「当然不是。」 「而且，法官定下的法律也不见得多有效。」城主往后倾倒，用椅子的背支撑自己。「由于这里是个封闭的地方，人员的数量是固定的。无论他们如何犯事，法官也不会判他们死刑。而且关不久就要放出来，因为这里稍微丧失劳动力，都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沉闷的夜色，月亮孤伶伶。 鹿弥没有想到自己快要睡觉了被揪起来，却是这位城主想要让自己陪着他聊天。 可真是无聊啊。 今天下午他才刚跟安兰德滚床单，现在浑身都疲惫。 鹿弥打了一个哈欠。 城主终于发现现在夜已深了，「抱歉，一直打搅你，现在应该是你睡觉的时间了吧。」 鹿弥兴高采烈地点头。 城主咳嗽两声，暗示性地说道：「如果你还不是特别累的话，或许我们可以……」 第261页 上床？ 这个人说话可真是不清不楚。 鹿弥拒绝，他实在是累坏了。 大概他看起来是真的累，城主不得不放他先走。 鹿弥得到了他的同意，撒腿就跑。 他沿着长桥，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快要踏入房间的时候，他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他望走廊的尽头望去。 绿眼睛的他乡人正站在那里。 鹿弥与他对视。 安兰德先撇开眼睛。 鹿弥笑了笑，然后继续回房间。 他如愿以偿，躺在了床上，但是他的内心一片虚无。 星空离他那么远，夜色浓郁让人看不清景物。 他不知如何，突然思考起，自己究竟为何而生这个问题。 但是，这好像还是小问题。 鹿弥的脚靠在一起，大拇指纠缠在一起。 他好像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快一点想起来才行。 由于有事情在想，鹿弥变成死神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 人在他的面前死去，灵魂看到了他，落荒而逃。而他拿着镰刀，驻在原地发呆，没有立马跟上去。 安兰德在一旁看到了，忍不住提醒他。「死神，你的猎物跑了。」 鹿弥回过神，抬起了头。 从安兰德的角度，依旧只能看到黑乎乎的黑暗。他指着街道，告诉他，「往那边跑了。」 鹿弥点头，随后拿着镰刀追了上去。没有多久，鹿弥就回来了。 「跑了？」安兰德以为他失败了。 「不，已经被我收起来了。」鹿弥如是说，然后突然坐在了地板上。 安兰德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位死神，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呢。他看起来实在是很烦恼的样子，安兰德不知为何，有一种不能抛弃他的感觉，于是他也坐了下来。 与死神隔着一具尸体。 「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鹿弥如是告诉他。 安兰德安静地倾听。 「我想不起来，我觉得很急躁。」 他点头，「我也在想一些事情，怎么都解答不了，我也很烦躁。」 「是吗？我觉得你看起来，没有一点烦恼的样子。」 「不能因为我的表现力贫乏，表情少，你就说我没有烦恼。」安兰德反驳道。 鹿弥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对哦，你为什么表情那么少？」 安兰德：「天生的。」 鹿弥换了另一只手来撑住下巴，「你很奇怪。」 「会吗？」 「一般人杀人会犹豫的吧，你杀人毫不犹豫。」 安兰德不知道一位死神究竟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身创造我的时候，没有给我同理心吧。」 鹿弥有点想吐槽，神何止在创造你的时候没有给你同理心，神就没有赐予任何人一颗心。 诶？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此前从未爱上过什么，爱上过什么人。」安兰德也很迷茫，「我也想要学会爱，但是我这种，为了爱的人而可以去杀人的人，算是明白爱吗？」 鹿弥：「……」 安兰德收回眼神。 鹿弥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爱上鹿弥，你不可能见过他的吧。」 安兰德说：「你不会懂的。」 鹿弥：「？」他是当事人，为什么不懂。 安兰德将膝盖立起来，脑袋放在上面。他静静地凝望着死亡，获得了片刻的宁静。「不必畏惧死亡，反正它迟早会到来。」 鹿弥：「这就是你光明正大杀人的理由。」 安兰德眯起眼睛，「这个世界，死亡迟早会到来。」 「呜哇。」这个人怎么说话比他这个神还要悬乎。 安兰德微笑。 面无表情的人有了笑容以后，总是特别吸引人的注意力。 安兰德指了指喉咙。「你忘记伪装自己的声音了，鹿弥。」 鹿弥遭遇晴天霹雳。 第127章 记忆 世上仅有无二的破坏神大人咳嗽几声，然后伪装出沙哑的声音。「现在呢？」 「现在就听不出来了。」 鹿弥：「哦。」 安兰德趴在膝盖上，笑着看他。他的双眼满是笑意，闪亮的星辰都要从此间爆发。「我骗你的。」 「哈？」死神摸着自己的脸，想要看看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写满了「傻瓜」两个字。 「我跟你睡觉的时候，你脱下了衣服。」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你跟别人睡觉的时候不脱衣服？当然也不是不可以，衣服可以不脱，但是起码裤子要脱的吧。」 安兰德是真的很想知道他智商的开关究竟在哪里。「你藏起来的枯萎的花掉了下来。虽然说花枯萎了，不代表你就是死神。但是，如果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藏起来？」 鹿弥痛苦地呻/吟，「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跟我上床的吗？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 安兰德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他还没有回过神。 「我不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份才跟你好的。」安兰德补充完一整句话。 鹿弥嘆气，然后掀掉了帽子。 笼罩着死亡的长袍下，是一张秀美的脸蛋。 鹿弥转头看他， 第262页 安兰德看他看过来，反而把眼睛撇开了。 鹿弥不爽。「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直接问了，你到底在哪里见过我？」 「别的世界。」安兰德并不会骗他。 「你是攻略者。」鹿弥终于确认他的身份了。 安兰德点头。 鹿弥有一瞬间的防备，但是很快就收敛了眼神。 「你也是。」安兰德说。 鹿弥又出现了那种如遭五雷轰顶的表情。 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安兰德是不想提这件事情的，因为鹿弥万一因为他说的话，将他当成了奇怪的人，他可能会因此完全不搭理自己，到时候他就死定了。「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 安兰德皱眉，「为什么世界神抹去你的记忆，他这种行为……好像是为了不给你思考的空间一样。我对于你们之前的交易一无所知，你得要靠自己想出来。」 「你在说什么？」鹿弥觉得他莫名其妙，准备重新戴回帽子，回去了。 安兰德为了阻止他离开，走了过去，一脚踩在墙壁上，堵住了他的去路。 鹿弥抬头看他：「……」 安兰德看他停下动作以后，立马蹲下去，跟他面对面。 「不要碰我。」鹿弥先警告他，「我现在没有穿上人类的皮，如果你碰我的话会立刻变老，然后在几分钟内死去的。」 「我不碰。」安兰德说完，干脆利落地掀掉了他的帽子。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人太大胆了！ 安兰德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听我说！」 「好。」被他的气势所撼动，鹿弥乖乖地沿着墙壁，重新坐回了地板上。 安兰德解释：「你是其他世界的神！然后你被抛弃了，在其他世界流浪的时候，你跟世界神缔结了契约。」 「我本来就是神啊。」死神。 「你是创世神！」安兰德怒吼。 鹿弥默默缩脑袋，「你靠我太近了，不要那么大声，耳朵都要聋了。」 「你答应了世界神，帮他去毁灭其余的世界。而且，世界神为了你，创造了全宇宙都通用的新规则。」 鹿弥问：「他对我那么好？该不会是跟你一样，暗恋我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兰德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如果他的手里有一把刀，肯定就要抽刀杀人了。「神大人。」他先中止认真的谈话。 「怎么了？」 「希望你知道，是你先爱上我的。关键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噼腿。」 「噗，只是你说，我可是什么记忆都没有。」鹿弥对于他的话半信半疑。 安兰德的手握成拳头，大力往他的脑袋旁边砸。 耳朵一阵耳鸣，鹿弥抿起嘴巴，缄默不语。 安兰德的手被擦伤，但是他依旧像是无视发生过的模样。「话题继续回来。他将你派遣到其他的世界，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都要消去你的记忆。」 「每一次？」 「每一次。」安兰德点头，「其实不仅是你，我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有点混乱。」他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我也觉得自己似乎丢失了部分的记忆，我们自从汇合以后，似乎只一起去了几个世界。但是，我潜意识里觉得，似乎不止。」 他有时候会有一种他们已经走过千千白白个日子的错觉。 「为什么会这样？」安兰德摇了摇脑袋，「在1988世界我们分开的时候，你和世界神究竟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你一定要尽早想起来。」 鹿弥瞪大黑色的眼睛，看着说这莫名其妙话的安兰德。「我会考虑的。」他只能这么说。 安兰德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什么？」他越靠越近，鹿弥为了不碰到他，越缩越小，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小仓鼠了。 安兰德说得理直气壮，「可以拜託你尽早喜欢上我吗？」 鹿弥：「……你在说什么？」 安兰德：「也许你忘记了，你可是很喜欢我的。」 「你已经说了两次了。」 「你很喜欢我的！」 「不用这么强调。」 安兰德的脸有一瞬间的羞红，但，那个一瞬间不过是流星飞过人的肉眼前的一瞬间，很快，他又重新板起脸。「你不喜欢我，我就会死了。」 鹿弥一愣，随即勾唇一笑。 小恶魔的笑容。「那不是很好嘛。」 安兰德被他的笑容勾得晕晕乎乎。 小恶魔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要我喜欢你的话，就认真讨好我吧。」 骗子。 安兰德盯着他的笑容，随后，看着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也在自己的面前不见。 他戴上了死神的衣服，隐身回到城堡里面去了。 城主相当喜欢鹿弥，鹿弥随便一哄，他几乎什么都愿意说。 包括预言的事情。 语言之书来自一位上古的巫女，她似乎在百年前做出了一个预言。 说某一天，不言言说的强大的存在将会降临在这个世界，死神为刀刃，收割整个世界。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因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就睡在这个城邦的沙漠之下。 第263页 只是这一位创世神跟那些想要成为世界神，拼命反抗世界神的创世神不同，他崇拜世界神，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 于是，创世神不会阻止世界神的毁灭。 如果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死神会到来这个城堡，如果看到了，请快速杀死他。这样，就可以阻止这场灾难了。 「大骗子。」安兰德看着鹿弥，如此说道。 「嗯？」鹿弥撑着脑袋在桌子上，看着他给自己倒酒。 城主对他的一切要求都答应，包括他点名要米勒服侍自己这一件事情。 「城主对你很好了，你也没有见得喜欢他。」安兰德倒完酒以后，将酒壶放到一旁。「由此可见，你所说的认真讨好你，也许你就会喜欢对方这件事情，是骗人的。」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脚。 安兰德蹲下去，为他除下鞋子。 鹿弥低头看他，但是因为安兰德也低头，所以他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你什么时候会变回自己的样子？」 安兰德算了一下时间，「快了。」 他帮他解开鞋子和袜子的动作相当熟练，毕竟安兰德去过太多的世界，伪装过许许多多身份的人。将袜子和鞋子放到一边，安兰德捧着他的脚，放回椅子的下方去。「睡觉吗？死神。」 死神朝他伸出手。 安兰德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 鹿弥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双脚夹在他的腰上。 安兰德抱着大件挂件，然后扔到了床上。由于鹿弥现在还抱着他的脖子，他不由得就被他带着，倒了下去。 「讨好我，真的会考虑喜欢你的。」鹿弥发誓，「我不说假话。」 「我以为你的名字在你的世界就是谎言、假话的意思。」安兰德才不信，「你劣迹斑斑。」 鹿弥笑着，然后继续抱着他。「你猜城主会不会在想，我为什么会特意指明你来服侍我？」 安兰德开始解开衣扣子，「可以的吧，毕竟我的服务是有性质的。」 鹿弥笑得可开心了。 关上灯，安兰德一晚没有从他的房间里出来过。 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大概都能猜到这一位客人要他去做什么。 安兰德负责给死神指路，帮他找藏起来的灵魂。 他所到之处，都有死人。 死神的预言传了开来，于是乎，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米勒，好像在帮死神做事。」 倒地的尸体，昏暗的天空，死神拿着镰刀，落在安兰德的身边。 「明天，就是末日了。」 第128章 死神的吻 米勒是死神的附属，他成为了他的刀刃，杀死了人。 一天之内，传言落满了城邦的每个角落。 城主的新客人，与米勒走得很近。 人们进行了第一个推理。 说的也是，这一个沙漠连绵的地段，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误闯进来。那个名叫鹿弥的客人，一定是死神。 「我不是的。」鹿弥对着城主，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被他的能力所影响的城主，轻而易举就听信了他的话。 法官按照法律条文，有权处死疑是死神的人，于是他申请逮捕鹿弥。城主听到了传信，拒绝了法官要处死他鹿弥的宣判。 由于城主的一意孤行，城邦里的死亡不断增加。 法官想要用法律里的规定去制衡城主，他们从建成的那一日就定下了规矩，只要是为了城邦的继续，他们必须牺牲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里面，包括个别人的，或者是基于城邦人民基数的部分人。 城主因此被激怒。 我已经高高在上，独一无二了，为什么还有东西让我不顺心？ 「亲爱的，法官他们真是太过分了。」鹿弥如是说道。 他真正亲爱的，背后悄悄捏住他的脸。「谁是你真正亲爱的？」 城主也有心机，「你不觉得一切都是那个米勒的错吗？都是他将火引到了你的身上。」 鹿弥自然顺应他的心意点头。 城主建议，「我杀了他吧。」 鹿弥鼓掌，他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看鹿弥也同意，城主里吗让城堡里的军队去捉捕米勒，将他就地处死。 军队的人赶去找他，然后在城堡的最高处看到了米勒，他的身旁站着浑身都是黑色的人。 「死神！」他们认出了那身传统的打扮。 死神挥动镰刀，米勒倒地。军队们赶上去，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他们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城主。 为死神工作的人，死于死神的镰刀之下。 同一天死去的不止米勒，还有法官的家人。他中午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婆和小孩从楼梯滚下来，已经一命呜唿。 「死神！」法官抱着他们的身躯，哭泣得停不下来。 死神就站在他的旁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妻儿是被一直站在一旁，安慰他的女僕故意推下去的。借着死神来到这个城邦的风气，她顺理成章地犯下了罪行。 法官因此而发怒，带着人马以及法律的条文，要去跟城主交涉，让他交出鹿弥。「城主！宁愿杀错人，也不可以放过他！」 「你无权命令我！」 「法律可以！」 第264页 「法律也不可以。」 法官与城主起了冲突，身后的人怎么拉都拉不住。 等法官得到了暂时的胜利，冲进了鹿弥的房间，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城主在后面赶了进来，也没有看到鹿弥。 「你看啊！」法官意图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若他不是死神，怎么可以做到凭空消失？」 城主看到了，指着法官发怒，「他不是凭空消失，你将他怎么了？」 法官为城主的盲目而痛心疾首。 他们吵吵闹闹，你推我搡。 鹿弥穿上了死神的衣服，正从门口熘走。 城主与法官居然真的因为他吵起来了，他的美人计成功了！ 安兰德恢復了自己的模样，正坐在隐秘的小巷子里抹脸。这是一个没有外人的城市，如果有人看见了他，一定立刻就能知道他是攻略者。 黑色的衣袍从空中沖了下来。「安兰德！」鹿弥的声音听起来很亢奋。 「嗯？」安兰德除去外套。 「我的美人计成功了！」他恨不得马上拉一个人说这件事情，「法官和城主真的因为我而打起来了。」 安兰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鹿弥被他摄人心魂的绿色眼眸看得小鹿乱撞。「怎么了？」 安兰德用他那稍显冷淡的声线骂他，「勾三搭四，你这样是盪/妇。」 鹿弥的脚才刚踩在地板上，差点就崴了。 他被震惊到无话可说。 安兰德看他要倒下，顺手想要接住他，鹿弥赶紧闪开了。「我不是说不要在我没有穿人皮的时候碰我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安兰德悻悻地收回手。 鹿弥摘下帽子。 安兰德瞪着他。 鹿弥准备说话。 「盪/妇！」安兰德骂他。 鹿弥迅速脱下死神的衣袍，披上一层纱，随后，他想都不想就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盪/妇骂谁？」 「幼稚。」安兰德才不上当。 鹿弥的表情立刻变得笑嘻嘻，他顺势提着他的衣领，往他的下巴位置亲了一口。「希望我能顺利完成任务。」 安兰德也希望。「你这个半吊子一般的吻是怎么一回事？」 「死神不可以吻别人。」鹿弥提醒他。 「也不可以随便被别人碰？」安兰德抬高了眼睛。 「是。」鹿弥点头，理直气壮的模样。 安兰德「唔」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睥睨着他，用一种自上而下的角度。 「有什么想说的吗？」鹿弥感觉到他想说话。 安兰德抿嘴，「我不想惹你生气。」 「怕什么，说嘛。」鹿弥抹平他衣领上的褶皱，语气柔和下来。 安兰德听他叫自己说，于是就直接说了，「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鹿弥真是哭笑不得，「为什么那么针对我？」 安兰德闹别扭，「你不看看你自己整天在和那个什么城主在干嘛？」 鹿弥当然知道他们在干嘛，「聊天啊。」 「聊天需要靠那么近吗？」安兰德的声音不咸不淡。 「没有多近吧？」 安兰德一下子前进半步，靠在鹿弥的面前，随后低头看他，语气不爽。「都靠那么近了，还不近吗？」 突然逼近的人，突然放大的脸，鹿弥吓得后退了一步。 安兰德捏了一下他的脸，无奈地嘆气。「就你最让人操心了，不过现在先不跟你计较，我们要看着城里的事情。」 一座小城，什么都很容易发酵的。 而且矛盾本来就存在，只是在等一个引子。 法官带着一队人马，城主带着一队人马，两队人马突然就打了起来，死伤惨重。更严重的是，城主看着自己快要输了的时候，将城堡里所有的石油都拉了出来，然后让人点燃。 「可是？」僕人有些犹豫。 这里存储的不仅是石油，还有大量的可燃物，一旦遇到明火，可能会爆炸。 城主不管了，「给我点燃！我要让忤逆我的人！都后悔！」 他的命令下来，如果僕人违抗，那么他就会死得很惨。 僕人没有办法，拿着明火奔向了燃料。 其实城主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也忘记了那里储存的究竟有多少危险的可燃物。最糟糕的是，由于他的暴戾，没有一个人敢跑到他的面前告诉他。 于是僕人就点了火。 一瞬间，爆炸了。 站在远处的成长被波及了，站在更远处的法官也被波及了。 爆炸往外延续，也炸毁了外面的建筑物以及人。 鹿弥飞在高空中，看着无力挣扎的平民。 他们或许是有点坏，但是有一点值得同情。他们的生死不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死神可以收割他们的死亡，法官可以收割他们的死亡，城主可以收割他们的死亡。而三样东西之中，明明只有死神才有这样的权力，才是合法的。 只是今天，他们确实被一场争执提前结束了生命。 「没有关系。」死神念着悼念的词，「生是如此可爱，死未必就是完全的可怖。」 安兰德早就从鹿弥的口中知道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于是他站在了城墙上，他以为站得够远了，但是爆炸带来的余力，将他脚下的堡垒震碎。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脚就悬空，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第265页 城墙很高，落下去的话，瞬间就玩完了。 突然之间，一只手拉住了安兰德，安兰德稳住了，吊在了半空中。 安兰德咬着牙齿抬头。 鹿弥穿着一身的黑袍，从城堡回来了。 「鹿弥！」安兰德咬牙切齿，「你不是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地方。」 鹿弥也很惊讶，「城里还有其他地方放置了其他爆炸品，晚一点还会有一场更大的爆炸。」 「嘶。」安兰德倒吸一口冷气，「快带我离开！」 鹿弥用同情的眼睛看着他。「不论我用多快的速度，你都逃不掉了。」说完，鹿弥用力，将安兰德拉了上来。 安兰德回到了有落脚点的地方，然后皱眉看着鹿弥。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你真是太没有用了！」安兰德对他痛心疾首，然后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唿。 「唿唿。」鹿弥发出奇怪的笑声。 安兰德不想见他了。「那你呢？」 「我是死神，不会死的。」鹿弥还很自豪。 「鹿弥！」安兰德快要急疯了。 爆炸声由远到近，就要逼近他们了。 安兰德没有想到自己就要这样交代在这里了。 「三。」鹿弥倒数。 「二。」 安兰德认命了。 「一。」 倒数完毕，火光沖天，爆炸声响得要向着天空吶喊一般。 死神在死亡中，吻了人类。「现在，你得到永生了。」 罪恶世界，已终结。 第129章 我的世界 哈林?哈勒用很短的时间就知道了自己是创世神。 当神的意识甦醒以后，世界就几乎变得稳固，难以摧毁。 哈林?哈勒完成了保护自己的世界的任务以后，无所事事地待在那个有限制的世界。他当老师，当研究者，实在是太闲的时候还去玩救世主的游戏。 当传授给学生的知识重复上百遍，当救世主的游戏已经没有新意的时候，哈林?哈勒开始陷入了无止境的无聊与荒芜当中。 漫长的生命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要如何度过几乎没有尽头的时光？ 那时候，哈林?哈勒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创世神，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解答。事实上，不解答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不是什么考试，上面也没有监考老师盯着他。最重要的是，就算无法解答，也不会改变他长生不老的事实。 某一天，哈林?哈勒抬头，看到了一道列车从云端飞过。 这是很神奇的事情，因为如果不是偶然抬头，他居然完全不知道有那样的庞然大物降落在他的国家。 哈林?哈林骑上魔法扫帚，迅速赶上那辆列车。 列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魔法袍的白银长发男人，他抬头，戴上了帽子，隐藏了自己的面容。 「喵。」一只黑猫跟在他的背后，跳下了列车，然后走到他的脚前，蹭了蹭他的鞋子。 「不行，你要留在这里。」那人弯下腰，将猫抓起来，放回车厢里面。 「喵！」黑猫张牙舞爪。 那人伸出纤长的手指，稍微一弹，黑猫就被他弹倒了。 黑猫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想着，这可真是一个恶劣的主人。 「乖乖在这里看着车，我很快就会回来。」他这么说。「我的小猫。」 哈林?哈勒躲在草丛当中，眼睛闪闪发亮。 这是哈勒哈勒第一次见到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人。 由于好奇，哈林?哈勒从扫帚上下面，悄悄地跟在这个陌生人的后面。就算是遇到了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情况，他也没有丝毫的恐慌。 那一个坐着列车到来的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穿着巫师的衣袍，带着巫师的帽子，拿着魔法棒，完美地融合在这个世界，步伐轻盈地走在大街小巷。 他偶尔会停下来买买东西，偶尔会吃些东西，更长的时间，他坐在可以休息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眺望远方。 哈林?哈勒感觉无聊，打了好几个哈欠。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镇子的篝火燃了起来。 这一些下等的巫师们，正在欢欢乐乐地手挽着手，围着火焰跳舞。 今天大概是什么庆典吧。 那个人对什么都保持了极大的热情，看着大家一起跳舞，他也立刻加入。因为舞蹈的动作太大，他在转圈圈的时候，不小心甩掉了自己的帽子。他满头的银色长髮一泻而下，与火焰一般的瞳孔明亮璀璨。 跟他一起跳舞的少女看见了他的脸，立刻羞红了脸。 「哈哈。」他开心地笑着，然后跟着歌声踢脚。 哈林?哈勒穿着比自己身材高大的魔法袍，也混在人群当中，但是他不跟别人跳舞，只是默默地踢着小腿，挥舞着小手。 他是神，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里的人总是可以开心地笑着、闹着，而他的心却如一潭死水一样，什么样的石头砸下去，都无法溅起一丝水花。 就在哈林?哈勒觉得无聊极了的时候，一只手拉起了他的手。 哈林?哈勒皱眉，下意识想要甩开这个人的手。 「你也是村子里面的人吗？」那个的力气很大，不由得他挣开。 第266页 哈林?哈勒抬头，看到了那一个从别的世界来的人。他拉着哈林?哈勒，跟着跳舞的队伍一起围着篝火转圈圈。"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眯眯地问道。 明亮的焰火映在哈林?哈勒的绿色的眸子中，他做了人生中第一件错误的事情。他告诉那个人，「我是哈林?哈勒。」 「是吗？」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是这个世界的神，他笑吟吟地指着自己，然后开口，「我的名字是……」 在他介绍的自己的时候，篝火那边突然涌出了巨大的火焰，火焰喷发，烧伤了站在最前面的人。 「啊！」大家被吓得倒地。 「是谁用魔法来点火！」有人发现了问题，「火焰魔法失控了！」 火焰显示出恶魔的模样，狰狞地笑着，然后想要吞食在近处的人。 低等巫师之所以是低等巫师，就是因为他们遇到了这样的情况，第一反应不是施魔法，让火焰灭掉，而是四散逃跑。 哈林?哈勒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一遍现场，然后从衣袍中拿出了魔法棒。「水来！」他喊道。 「啪！」 在那个人看来，哈林?哈勒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因为他施展的水咒语，招来的水不是一般的多，大水沖灭了火焰，同时将大家的衣服都淋湿了。 「是谁施展的水咒！」村长生气了。 那个人抹了抹脸上的水，推了哈林?哈勒一把，「你还不快去认错。」 哈林?哈勒在水滴到自己的身上之前，就用保护罩挡住了自己，全场人之中，只有他干爽无比。「我有什么错要认？」他双手叉腰，微抬下巴，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话：「我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那个人甩了甩衣袍上的水，笑了一声。 「笑什么？」哈林?哈勒看他。 「不，就是觉得你很可爱。」男人唐突地说。 哈林?哈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因为这场意外，乡村的舞会早早结束。大家纷纷用咒语将自己身上的水甩干净，收拾东西回家。人群之中，只有男人湿漉漉的。 「你不弄干衣服吗，湿哒哒的很不舒服的吧。」哈林?哈勒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只是笑了笑，「我不会那个咒语。」 哈林?哈勒大方地拿出魔法棒，替他将水甩干。 「谢谢。」他有礼貌地道谢。 「不要乱动。」哈林?哈勒突然揪住他的一把长发。 男人一愣。 哈林?哈勒拢了一下他的长髮，「头髮上的水还没有干。」 撩头髮的人无意，看着的人有心。 男人抱着自己的头髮，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对了，你刚刚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哈林?哈勒想起了他被突发灾难给打断了的话。 「哦，对了，我是……」 「叽！」震耳欲聋从声音传来，一只小鸟从天空降落到哈林?哈勒的肩膀上，然后朝着他的耳朵大叫：「叽！」 男人皱眉，捂住了耳朵，退后了一步。 「哈林?哈勒！给我滚回学校！哈林?哈勒！立刻给我滚回学校！出大事了！」小鸟的口中吐出了人的声音。 哈林?哈勒翻了一个白眼，「就来。」说完，他从虚空中变出了自己的扫帚，一下子就坐了上去。 男人还没有来得及挽留他，他就跟着那只小鸟走了。 「诶。」男人有些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 很多年后，世界神感慨，不愧是没有心的创世神，平常人怎么会想都不想就抛下他这等美貌的人，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有留。 但是那时候，世界神根本就不知道跟他手牵手，让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小鹿乱撞了一下的人是谁，他只记得哈林?哈勒这个名字，然后欢欢乐乐地回到了他的列车。 「喵。」黑猫一听到了声音，立刻就从列车的缝隙中探了一只眼睛望出去。当它确切地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以后，就让乘务员将门打开。 世界神接住黑猫，回到了车厢里面。 当他坐好了以后，列车就飞向了天空。 「这个就是目前为止最稳固的世界了吗？」世界神坐在窗口的位置，望了下去。「还不错。」 「喵！」黑猫点头。 「哈哈，你一直待在车子里面，你知道什么？」世界神被它逗笑了。 天空列车驶向了宇宙，世界神那时候还很悠然自得。 另一边处理完事情的哈林?哈勒，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银色的长髮。 那是他动那个人的头髮的时候拔下来的。 「寻人。」哈林?哈勒施法，想要找到头髮的主人。 咒语围着那根头髮，风转了一圈，随后，咒语消失，那根头髮飘到了哈林?哈勒的手上，岿然不动。 他百发百中的咒语，居然失效了！ 哈林?哈勒瞠目结舌。 那一个人，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130章 谢谢你 世界神降落在每一个世界，一级世界、二级世界、三级世界，打算走遍每一个世界。他每走一个地方，就记下那个世界的模样。 他一直都很担心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当初创造创世神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心给他们，他不知道心有什么用处，这是否会影响世界的形成。 第267页 世界神走过了许多的世界，他有时候确实会觉得某些世界有些问题，但是具体是如何，他又说不上来。 「唔唔。」世界神为此很是烦恼。 「喵，喵，喵。」他的猫跟着他转来转去。 世界神想得太过认真，于是没有看路，一脚踢上了自己的小猫。猫咪往后滚动了一圈，然后立刻爬起来，继续跟在世界神的后面。 「想不出来。」世界神有些挫败地倒在了一片黄沙上。 他在沙子里面滚来滚去，滚到衣服上和头髮都沾上了沙子。 主人是这样，宠物也不学好，黑猫也跟着他一直打滚。 滚到后面，世界神在沙漠里挖沙子，然后终于在一片黄沙中找到了一团黑色的毛。他揪起猫的尾巴，猫讨厌他这种东西，龇牙咧嘴地弹了一下身体，想要咬他的手。 世界神随便他咬，然后抱着他，坐上列车离开了时间世界。 世界神就不觉得寂寞，因为万千的岁月里，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从时间的世界里回到宇宙之后，他坐在独属于自己的列车顶上，他的双脚在虚空晃来晃去，抬头欣赏自己创造的星辰。 就在他欣赏着诡秘的星云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星云的前面飞了过去。 世界神歪头，提出了疑问，「咦？我有创造过可以穿越宇宙的生物吗？」 那个在宇宙中飞过的某样生物，本来已经越过他，去了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终于看见了他，那个东西迅速飞了回来，然后沖向他。 来势汹汹。 世界神笑了笑，然后用一根食指点了他一下。 他立马就控制不住自己，在世界神的面前极速剎车。 「啊。」世界神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哈林?哈勒！」世界神惊喜地指着他。 哈林?哈勒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能在这里见到他，他张开嘴巴，但是却不能说话。 世界神看着他张开嘴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迅速从虚空中拉开了一个面板，然后在上面输入了一些东西。 他在改写宇宙的规则。 等他写完了以后，这个宇宙之中，除了世界神的和一只猫的声音，终于有第二个人能说话了。「你究竟是什么？」哈林?哈勒问道。 「什么是什么？」世界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在这个宇宙中能见到一个人而喜不自禁，「名字吗？对了，我上次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哈林?哈勒凑到他的面前，盯着他。 「我呢……」他兴高采烈。 「你是世界神，我们的父亲。」哈林?哈勒猜出了他的身份。 世界神的笑容凝固。 哈林?哈勒也笑了，「不是吗？」 「是的，你说得没有错。」世界神也看着他，「所以呢？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哈林?哈勒左右打量他，笑而不语。 他只是找到了稍微不同的玩意而已。 哈林?哈勒为了跟他攀上关系，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扫帚后座，「要不要坐上来，我带你去兜风？」 世界神皱眉，反射性地后仰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宇宙，让他带着他兜风。 哈林?哈勒似乎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继续怂恿他上去。 「行……吧。」世界神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 哈林?哈勒指着星空，欢欣鼓舞，「你想去那片星云吗？」 世界神：「还行。」 哈林?哈勒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为难，骑着扫帚，就带着他飞了上去。 稀薄的气体与尘埃扭曲杂糅在一起，弥散的光芒颜色艷丽，他们往四周围扩散，形成了宇宙中最美的光景之一。 「真漂亮啊。」哈林?哈勒停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感慨万千。 他穿的黑袍宽大，世界神拼命压住他的衣袍，然后从后面探头。 星云他天天都看，虽然他也觉得好看，但是再好看的东西，看了那么多年了，始终也会厌倦了。 「你创造了那么伟大的东西！」哈林?哈勒敬佩道。 「嘛……是啊。」被人夸奖，世界神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不少自豪的语气。 哈林?哈勒转头看他，绿色的眼睛跟星云的部分颜色一模一样。「你可真是伟大的存在。」 那时候的世界神不知道哈林?哈勒没有说下去的下一句话。 我想代替你，成为那样伟大的存在。 于是几乎没有跟人相处过的世界神红着脸，然后坦然地承认了。「是啊。」 他们聊天，世界神才知道，哈林?哈勒研究出了魔法，从世界脱出，来到宇宙。他已经来了好几次了，而且找了很久，就是为了找到他。 「看了我第一眼，就想要找我吗？」世界神更害羞了。 哈林?哈勒点头。「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我觉得很好奇。」 世界神在这一点上跟他有共鸣，「我第一次看见了你，也立马就注意到了你。」世界神那颗鲜活的心脏在扑通乱跳。 哈林?哈勒拿出那根银色的头髮，然后递过去。「吶，还给你。」 「我的头髮。」接着刚才亢奋的情绪，世界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很快乐。 哈林?哈勒看向世界神的目光顿时有些鄙视，只是一根头髮，为什么他要那么开心？ 第268页 世界神看着他手里的头髮，渐渐恢復了一些神智。「一根头髮就不用还给我了。」冷静地说道。 「好。」哈林?哈勒顺手收了起来。 一次深入地交往，世界神就把他们的来源给告诉他了。 比如说啊，世界神是如何发现自己诞生了，然后如何创造了这个宇宙，然后又如何按照自己的大概模样，创造了第一批创世神，然后再按照自己的想像力，创造了第三批创世神，接着他将自己的能力分类，分别给创造出来神，多余的能力创造了第三批没有实体的创世神。 「宇宙太大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创造世界来填满他们。」 因为他的一个愿望，创世神就开始创世了。 但是诞生世界消耗的精神太多，创世神会有一段时间失去自己的力量，那时候他们和他们创造的世界居民无疑，于是就成了普通的世界居民。 世界神什么都跟哈林?哈勒说。 哈林?哈勒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我知道自己是创世神以后，我也知道是有人创造了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 「我留了一个意识给你们，没有留下形象。」世界神拉了拉自己的长髮。 哈林?哈勒问：「因为你不想与我们相认吗？」 「这倒不是，只是没有什么必要。」世界神淡然地说，「你们还是会回来我的身边的。」 「什么意思？」 「再厉害的世界也有终结的那一天，等世界末日了，你们的世界就会消失，你们也会消失，那时候，你们就会化为一道能量，重新回到我的体内。本来，你们就是我的一部分。」 哈林?哈勒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永远不死的。「为什么？」他并不畏惧死亡，「你不是创造了我们，希望我们待在这个宇宙吗？」 「没有办法。」世界神也很气馁，「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永恆的东西，你们也会衰弱，我没有办法改变。」 「那你呢？」哈林?哈勒死死地盯着他，「你也不是永恆吗？」 世界神摇了摇头，没有答案。 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是唠唠大家的日常。 说到日常，哈林?哈勒立刻站了起来，「糟糕了！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我要去做演讲！现在回去一定会迟到！」他抱头痛叫。「死定了，我又要被骂了！」 「你急着回家吗？」世界神担忧地看着他。 哈林?哈勒点了点头。 「那我送你吧。」他也站了起来。 「太远了。」哈林?哈勒已经放弃了，甚至想要重新坐下来跟他聊天。 世界神拉起了他的手。 哈林?哈勒一愣。 宇宙在飞速地往他们的背后旋转。 哈林?哈勒觉得眼花，干脆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在一片熟悉的土地。他回到了他的学校。 世界神放开了他的手，「到这里可以吗？」 哈林?哈勒傻眼，愣愣地点头。「可以。」 世界神低头笑了笑，「谢谢你今天来找我，再见。」 说完，他立刻凭空消失。 哈林?哈勒望着他消失的原地，若有所思。 第131章 我爱你 「我不明白。」 突兀的声音传来，世界神循着声音转头，他看到那个人，觉得理所当然。「是你啊。」哈林?哈勒又骑着他的扫帚来到了宇宙。 哈林?哈勒其人，最喜欢自说自话。「你明明转瞬就能到达任何一个地方，为什么还要发明列车？」 世界神看着自己坐在屁股下面的列车，挪了挪脚。「因为列车可以载的的东西比较多。」 「可是你能带着很多东西一起瞬移的吧。」 世界神懒得跟他因为一辆车的事情纠缠下去，「我喜欢坐车。」 哈林?哈勒：「哦。」他接受这个说法了。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脱出你的世界的。」世界神抬头，看着随着扫帚在他的头上起起落落的哈林?哈勒，「但是我劝你还是少离开你的世界，来这里比较好。」 「为什么？」 「宇宙中的陷阱比你想像的要多很多，你到现在都平安无事，算你运气好。但是下一次就说不定了，你可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宇宙。」 哈林?哈勒思考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一个自己也觉得厚颜无耻的要求，「到那时候你不能来救我吗？父亲。」 虽然他真的是他们的创造者，但是听到别人喊自己父亲，世界神还是觉得够呛。「我没有那么有空。」 「你看起来不忙啊。」 「忙里偷闲。」 哈林?哈勒调转方向，朝着他飞了下去。 世界神让出一片地方给他坐。 哈林?哈勒对着他，眯起眼睛一笑。 因为世界神没有明确反对，哈林?哈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来宇宙找他。世界神要么在某一颗恆星的表面散步，要么坐在他的列车的顶部看星云。总体来说，哈林?哈勒遇到他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有时候没有遇到世界神，哈林?哈勒会直接告诉他，自己什么什么时候来了，没有见到他，世界神会告诉他，自己跑到了哪个世界，所以不在。 由于他来得太频繁了，世界神怕他真的会被宇宙中的陷阱给吞噬，于是就给了他一叠车票，这是他专门为他制作的。「当你撕下车票的时候，列车就会赶到。列车上面有列车员，你告诉他，你要来找我就可以了。」 第269页 「好啊。"哈林?哈勒接下了车票。 一叠由一叠的车票，开启了他们开始了长达千年的交往。 日復一日地检查，世界神终于发现了没有心的创世神制造出来的世界是有致命缺陷的。他们创造出来的世界大部分冷漠、阴暗、固封，有时候氛围窒息得令人难受。 世界神无所不能，但是只有一件事情他做不到那就是把心分给创世神。 哈林?哈勒没有从世界神的口中听说过任何他烦恼的事情，只是某一次，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看星云的时候，他们不远处的某一颗星球消失了，突然的、突兀的、没有预兆的。 哈林?哈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有看到吗？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 世界神不以为意，「只是，一个世界消失了而已。」 世界消失了以后，本来分给那位创世神的的能量就回到了世界神的身上。 「喂喂！」哈林?哈勒拼命拉世界神的袖子，「为什么一个世界会消失？」 「创世神衰弱。」 「为什么创世神会衰弱？」 「没有东西永远都不会衰弱。」 世界神说完以后，没有理会哈林?哈勒，他在研究如何创造出心。 哈林?哈勒跟在他的身后，喋喋不休，「你不可以重新将它復原吗？」 「不打算。」世界神在这种时候显得冷酷无比。 「为什么？」他有太多的疑问了。 「瑕疵太多。」 哈林?哈勒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一天，他没有在世界神的身边待太久，很快就回家去了。他躺在草原上，仰头看着星空，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有了打算以后，哈林?哈勒第二天就去找世界神。 世界神还在创造生物。 「父亲。」哈林?哈勒喊他。 世界神已经懒得纠正他这个称唿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研究一个问题。」哈林?哈勒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旁边。 「什么？」世界神抽空回头望了他一眼。 「父亲，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世界神存在吗？」哈林?哈勒咧开嘴唇，笑得邪恶。 世界神的动作一顿，愣愣地回头。 「你看，什么东西都不是特例。」哈林?哈勒张开手臂，环顾着四周，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璀璨的星云不止一片，世界有无数个，就连宇宙，宇宙之外也还有宇宙。父亲，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吗你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些傲慢？」 「傲慢吗？」世界神笑了，「说不定是吧。」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世界神就好了，独一无二，有时候实在是太过寂寞。 「所以父亲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世界神？」哈林?哈勒诱惑他说出那就好。 世界神对他没有设防，带着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道：「是吧，说不定有某个世界神存在，而我没有发现。」 「我不这么觉得！」哈林?哈勒立刻接话。 世界神被他来来去去的话给吼地一愣一愣的，这个小孩，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哈林?哈勒打开一件神器，好整以暇地看着世界神。「赌约确立。」 世界神退后一步。 「我们的赌约，这个世界上是否只有一个世界神。你做了自己的判断，我也是。契约就此成立，赌资是，世界神的身份。」 世界神不屑，「哈林?哈勒，你以为你可以控制我吗？」 「是的，我可以。」哈林?哈勒收起神器，「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验证过无数次了。」 世界神皱眉，显然生气了。 哈林?哈勒戴上帽子，开开心心地坐下自己的扫帚。「父亲，宇宙中的陷阱确实很多，你也要小心。」 他一下子就离开了自己的面前，世界神停止了自己的公式运算，随后垂下手臂，望向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星体发光，成了每一个世界上的星星。 哈林?哈勒刚研究出可以让那些攻略者离开的魔法，立刻就着急地奔走在学校的走廊上。 「哈林?哈勒。」老师发现他脚步匆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我自己可以。」哈林?哈勒咬住嘴唇。「我要在我们的世界外围再加几层保护罩，绝对不能让天空列车进来。」 天空列车，说起这个玩意，哈林?哈勒愤怒更甚。 当年在他强制和世界神订下赌约以后，世界神立刻就跑到了其余的世界，跟所有的创世神都创立了一样的赌约，并且告诉他们证明他只有一个存在的办法。为了加快世界的消亡，证明他是独一无二的，世界神还创造了成千上万的世界列车，供攻略者使用。 他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世界神要加速自己的死亡。 直到今天，他才有了答案。 世界神早有打算，世界消亡得越快，世界神赢得赌约的速度就越快。 倒打一耙，想吃小鸟，反而被小鸟啄了一口的哈林?哈勒无比懊悔。 事到如今只能让其余还存活的世界全部停止互相攻略，然后全部人一直阻止鹿弥进入自己的世界，他们才能活下去了。 哈林?哈勒为保护自己的世界而奔走着。 只是他走到了一半，一道女声响起，她的声音是从天空响起来的，传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谁，都会听到。而这道声音，也成功地阻止了哈林?哈勒继续前进的脚步。 第270页 「咳咳，世界末日广播，魔法世界的全部居民，你们好，请注意，这里是世界末日广播。祝贺你，创世神，祈求毁灭的人，将会得到同等的毁灭。世界末日倒计时，5分钟。」 外面的世界传来了恐慌的尖叫声。 哈林?哈勒孤独地留在了长廊。 冥冥之中有感应，他抬起了头。 天花板的柱子上，坐了一位白银色长髮的男人。他用温柔的神情看着哈林?哈勒，声音也是那么的美妙。「他五天前就出现在这里了哦，你忙着送走攻略者，好像没有注意到鹿弥已经来了。」 死神来临。 哈林?哈勒嘆了一口气。现在，无论是歇斯底里，还是痛哭流涕，都没有办法挽救了。因为，那是他选择的。就正如广播说的，祈求毁灭的人，会得到同等的毁灭。「倒计时有点长呢。」他故作轻松。 世界神点头，「因为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哈林?哈勒耸肩，「好啊，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你想对我说什么？」世界神的脚在空中晃了晃，神情有些期待。 哈林?哈勒深吸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你预谋好了的吗？」 「差不多。」世界神不否认。 「所以，我的挑战在你看来一定很可笑吧！」 世界神看着他生气了，摇了摇头。「说实话，在我发现鹿弥之前，你的胜率是百分百。」 「哈哈。」哈林?哈勒谢谢他，「有安慰到我，谢谢了。」 世界神抿了一下嘴唇，发现了，「在死之前看到我，好像令你不太愉快，那我还是离开吧。」 哈林?哈勒一愣。因为错愕，他没有立马开口否认这件事情，等他再抬眼的时候，世界神已经不见了。 他是专门来看他最后一眼的。 无所谓了。 哈林?哈勒打开窗户，望着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世界。「为什么，我们这么脆弱呢？」 外面的世界闹哄哄，他的心情反而冷静下来了。 那个女声开始倒数十秒了。 「说起来。」哈林?哈勒捧着自己的脸，「那其实他应该是可以挣脱我的契约的吧。」 没有人回答他。 「所以他那时候装出上当的样子是为了逗我玩吗？」 「你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世界神一下子重新出现，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哈林?哈勒转头。 世界神站在他的旁边，等他看过来的一瞬间，立刻踮起脚，吻了他的嘴唇。 哈林?哈勒惊吓地倒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世界神开心地告诉他问题的答案。「因为我爱你。」 「啪。」 世界就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的气球，一下子消失了。 世界神站在空虚的宇宙。 东西被清洗得差不多了，空旷的宇宙中，现在还有一个世界。 「喵。」黑猫在列车上，用爪子推着一个雪花球。 世界神指着那个雪花球，笑得像是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算错了，是两个世界！」 第132章 世界的设定 大雪纷纷扬扬，将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一个人躺在雪地上，他穿着单薄的灰色衣服，眼睛紧闭，亚麻色的头髮快要被白色的雪埋葬。 一行军人穿着军绿色的棉服，冬靴踩在雪地上，一步步朝着那个人靠近。「喂喂。」他们在看到那个人的脸以后，立刻拨通了通讯器。「朱庇特大人，我们已经来到了入侵者的位置。是的，经过面部检测，正是三年前叛逃世界的安兰德。」 安兰德躺在雪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兹。」通讯器那边的信号并不好。 「确定吗？」朱庇特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正在上传他的照片，以及面部对比分析给你。」军人板正着脸，即使他觉得这个人百分百就是安兰德，但还是严格遵循着程序。 「……」 那边沉默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军人忍不住出声，想要确定一下信号还在连接。「朱庇特大人？」 「是的，就是他。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吗？」比起安兰德，朱庇特更想要找到鹿弥。 军人抬起头，其他的军人均摇了摇头。 军人立刻汇报。「没有发现。」 那边静默了好一会儿，「继续找，给我找到鹿弥！他不可能离开安兰德！」 「那么安兰德？」该要怎么样处置？ 「霍华德正在往你们那边赶，他会处理好安兰德。」 「是的。」 军人遵循他的命令，一丝不苟地执行任务，绝对不会怀疑，也绝对不会迟疑。 自从确认安兰德出现在守序世界以后，朱庇特每天都砸恐慌中度过。他只看见安兰德，却没有找到鹿弥。他害怕自己在没有发现鹿弥入侵的情况下，就结束了自己的世界。他多想问问安兰德，鹿弥究竟在哪。但是安兰德因为寒冷，陷入昏迷，好几天都没有醒过来，他也没有办法问话。 就在安兰德出现后的第五天，朱庇特以为自己的世界就要这样被毁灭的时候，他的世界毫髮无伤。 事实证明，鹿弥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朱庇特咬着大拇指，在空旷的会议室走来走去。「怎么回事？」他苦思冥想，怎么样都无法想出结论。 第271页 安兰德对于鹿弥是重要的，他可以确认。 因为鹿弥正是因为爱上了安兰德，才将自己的世界毁灭。 霍华德来报告了，「大人，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世界，依旧没有见到鹿弥。」 这时候，距离安兰德到来，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吗？」朱庇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 霍华德面无表情，不敢在他的面前泄露出一丝的情绪。「他抛弃了安兰德？」他的拳头握紧，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他会来找他的。」不知为何，朱庇特有这样的预感。「安兰德醒了吗？」 「根据医生的话，这两天就能醒来了。」 朱庇特绕着桌子团团转，转了好几圈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决定，「把安兰德带去装满蓝色药丸的机器那边。」 「大人？」 「洗掉他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还是我们中的一员。然后在他醒来的时候，给他下达捉捕鹿弥的消息，只要鹿弥来找他，就立刻把他捉来给我。」 「大人。」霍华德喊住他，「大量注射蓝色药丸对人体的伤害太大。」安兰德之前就是因为蓝色药丸，完全失去了在无爱世界的记忆。而且，还导致了人格分裂。 朱庇特冷冷地看他，「谁管他！」当务之急就是活下来。 他已经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里，他不知道还剩下几个世界。 但是如果说不定，鹿弥专门将他们的世界留作最后一个世界。这是危机，同时也是一个机会，他只要将鹿弥毁灭，就可以实现绝地反击。说不定，最后的赢家就是他！ 「是。」霍华德没有办法反抗朱庇特。 朱庇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做，「加强监控，把所有的街道都装上监控器。顺便通知所有的居民，要是发现了有可疑的人，随时举报，让我们的人去调查。绝对！不可以放着鹿弥在这个世界横来。」 「是！」 由于对鹿弥的忌惮，守序世界的防备前所未有的严峻。 然而他们防备了两年，鹿弥都没有出现。 日子如常地过。 a级城市依旧那么繁华，b级城市还是一成不变的繁忙，而c级城市，混乱骯脏，似乎独立于这个世界，成为了别的存在。 一个骯脏的机器人圆筒机器人正在垃圾桶里将垃圾分类，它的编号是0752.它本来是a级城市的机器人。但是因为功能低下，而且老旧得严重，所以它前段时间被a级城市淘汰，成为了c级城市的机器人，现在在最骯脏的垃圾堆，做着基础的垃圾分类工作。。 它在挖掘垃圾的时候，一个人从垃圾堆里掉了出来。 机器人一愣，眼睛的地方闪烁着红光。 那个人穿着奇怪的衣服，黑色的头髮跟垃圾纠缠在一起，瑰丽的面容与此格格不入。 机器人鬼鬼祟祟地往左右转了转，在确定其他的机器人都在认真工作，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以后，0752将那个人捡了起来，放到运输垃圾的推车里面。它还找了一块破布，将他罩住，接着光明正大地载着它离开了垃圾场。 鹿弥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有一块黑布。他将黑布掀开，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在一个宽大的房间里面，四周围都是骯脏的垃圾。 「鹿弥——」机器人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鹿弥眯起眼睛抬头，他看到了一个圆头圆身体的机器人，正在他的面前手舞足蹈。 它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鹿弥……你回来了。」 「你谁？」鹿弥有些疑惑。 机器人想了想，随后打开了身体。 在鹿弥惊讶的眼神中，一个小矮人从机器人的身体中走了出来。「我是小不点啊！」侏儒兴高采烈地指着自己，「五年不见了！」 当初被翟艾伯僱佣，前来监视它的低等人。 「等等。」鹿弥让他停住，「我好像想起来了！」 小不点笑了，「你终于想起我了！」其实他能被他记住，也觉得高兴。 鹿弥沉吟。 小不点觉得他的情况有些奇怪。 鹿弥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们的军队现在怎么样了？」 军队？ 小不点瞠目结舌。「你在说什么？」 鹿弥一下子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握成拳头，积极向上地抬起自己坚定的脸庞。「我们要推翻a级城市的**以及不人道的等级分配制度！我们！要开始革命！」 小不点：「……摔下来的时候磕到脑袋了吗？」他要赶紧去找医生才行。 「小不点。」鹿弥喊他。 小不点笑了，「鹿弥，是我。」因为鹿弥的唿唤，他又重新扔掉了理智。 鹿弥当然记得他，「你可是我战士中的一员！」 小不点：「我还是去找医生吧，你在这里等我。」 好不容易重新见到鹿弥，没有想到他的脑袋却出问题了。小不点嘆了一口气，然后准备重新回到机器人的外壳当中，去拉个医生过来给他看脑袋。 谁料，他才刚把身体钻进去，大门突然就打开了。小不点一愣，傻傻地看了过去，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他看到他在机器人的里面了。 小不点心惊胆颤，他不知道自己被揭露了以后，会被怎么样处罚。 然而，那个人只是很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就往他的旁边望过去。在看到鹿弥的一瞬间，那个人喜形于色。「首领！」 第272页 首领？ 他跑到鹿弥的面前，抓住了鹿弥的手，单脚跪下，眼泪激动地蹦了出来。「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你不见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被a级城市的邪恶爪牙给抓住了！」 鹿弥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放宽心。 「这个人是？」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了小不点。 小不点看得出来他们跟鹿弥相交不浅，但还是被对方防备的眼神给吓得颤抖。最重要的是，鹿弥看起来好像不记得他的样子。 鹿弥用手抵在下巴上，想了想。 那个人依旧准备拔枪，有个万一就杀人灭口。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在机器人里面。」鹿弥说，「不过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 那人把枪收回去。 「首领，我们要快点离开。」站在鹿弥面前的人提醒他，「前方线报说，a级城市的军队进来了，恐怕是来捉你的。」 「好。」鹿弥准备逃跑。「捉捕我的领队现在是谁。」 那人调出了捉捕队队所有信息，「这两年，是少校安兰德负责这件事情。」 小不点长大了嘴巴，想要说话。 鹿弥看着显示在空中的安兰德的资料，他先读完字，然后再将屏幕往下滑。一张证件照出现在他的面前，亚麻色短髮的军官，有一双冰冷的绿色眼眸。不近人情的脸庞俊俏，惹人心跳不已。 鹿弥多看了照片两眼，吹了一声口哨。 不愧是精英中，长相都是人中龙凤。 「走吧，首领。」有人催促。 鹿弥走向门，走之前，他不忘吩咐，「将那个小不点带上，免得泄露我们的消息。」 「明白。」 下意识地，小不点转身想跑。 对方轻而易举就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赶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你们到底是什么？」小不点问。 「你不知道？」那人很是惊讶，「我们是反叛军，是为了推翻朱庇特的统治，实现c级城市平权的。那是我们的首领，也是活动的发起者。」他指着鹿弥。 小不点瞠目结舌。 「因为这件事情，首领被a级城市通缉了两年。首领现在一边躲避a级城市，一边进行革命活动。」 不对！ 小不点在心里吶喊。 他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通缉的。 他被通缉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世界毁灭者！ 车辆在街道疾速行驶，在经过张贴着海报的街道的时候，小不点被海报的内容吓了一跳。 海报上贴着鹿弥的脸，那是通缉令，通缉的原因是，他是意图推翻a级城市统领的反叛军的头领。 世界的设定，改变了。 第133章 演讲 棕色的军靴落在地板上，穿着挺直军装的俊美男人抬起脸庞。他的背后是一台比他的身躯要大上好几倍大显示屏。光影穿过他绿色的眼眸，在他的背后显示出一个黑髮黑眸的美丽男人的样子。 但是在这个世界，没有美丽或者丑陋一说。 他们没有多余的羞耻心，没有多余的关注力，人的外表成为了一种重要的，但是又被漠视的存在。 「少校。」霍华德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汇报情况。」 安兰德像是机器人一样，冷冰冰地看着他，「我们已经搜查了一遍a级城市和b级城市，目前为止，没有见过有类似鹿弥的人，居民之中，有好几个人举报，说发现了可疑人物。我亲自去核查了，也没有一个人是鹿弥。」 「很好，那么c级城市呢？」 「正在排查。」安兰德知道他是熟悉c级城市的情况的。「c级城市的居民到现在都没有完整的居民登记，而且他们没有长时间居住在一个地方的习惯，排查起来并不容易。」 霍华德理所应当地认为，「如果他出现，那么在c级城市的可能性比a级城市和b级城市还要大。」 安兰德背着手，斜了他一眼。 按照军衔来说，霍华德是安兰德的上司，但是不知为何，安兰德时常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觉得，霍华德才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着的下属。 霍华德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事实，如果不是安兰德犯了错误，被人为地降级，而且永远都不被允许往上爬，他确实只能望其项背，永远跟在安兰德的背后，望着他的后脑勺。 「大概率是。」安兰德说。 霍华德笑了，「既然我说得没有错，你为什么刚刚要鄙视我？」 安兰德板着脸，「因为你身为上司，不可以在所有的搜查结果出来之前，就妄下定论。」 「你还真是……」霍华德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认真？死板？ 安兰德看了一下时间，「我要去看一下现在的进度了。」 「嗯。」霍华德同意他离开。 安兰德刚转身，身体就顿了一下，随后回过头。 「还有什么事？」霍华德看出他的犹豫踌躇。 安兰德嘆了一口气，然后回身。「还有一件事情，本来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但是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还是跟你说说吧。」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霍华德如是说。 安兰德可没有跟他套关系的意思。「你知道有些人是天生对蓝色药丸免疫的吧。」 霍华德立刻收了笑容。「是的，那些人一出生我们就检测到了，随后就流放在c级城市。」 第273页 安兰德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确实非常严重，「近期，我发现出现了一部分人，开始出现了蓝色药丸的免疫性，后天的。在注射了一定量或者一定时间的蓝色药丸以后，有些人的情感意识依旧渐渐甦醒。a级城市里面，因为抗药性的出现，触发感情罪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大腿，「我收到了很多的匿名举报。」 霍华德陷入了沉默，随后他说道：「我知道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安兰德并不想多加理会。 「对了。」霍华德叫住他，「你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并无大碍，谢谢关心。」安兰德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当门扉在自己的面前关闭以后，安兰德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明明在这里，没有人看着他，但是那一种被视线锁定的感觉，却比在房间内还要强烈。 安兰德抬起头，走廊上的监控器不约而同地转动方向，全部对着他。 安兰德假装这一切都是正常的，然后漠然地继续离开这个地方。 他失去了一大段的记忆，等他在营养舱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他们不用再去攻略世界了，反而摆出了一副防备的模样。他是一位少校，霍华德则是上将。他失忆的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处心积虑想要的一切都葬送了。 虽然是这样。 安兰德的脚步踏出建筑物。 外面的屏幕上，展示着他们要捉捕的对象，一张大大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实安兰德在第一次看见他的通缉令的时候，曾经想要提建议的，挂着的笑脸实在是太不正经了。他最终没有说，因为他很敏锐，他发现他每次提及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周围的人总是盯着他。视线就跟冰冷冷的监控器一样。 这一个冰冷的世界，只有他的笑容格格不入。 安兰德低下头，望了一下自己的鞋子。 虽然他已经不可能再往上爬，实现自己的野心。但是很神奇的，他居然一点也不遗憾，也不愤怒。 这个世界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他是这么想的。 一时的走神，安兰德不小心撞上了路过的人。「不好意思。」安兰德扶住他。 那个人看清楚了安兰德的脸，脸色一剎变得苍白。 「翟博士。」安兰德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少校。」翟艾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才要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先走一步。」 「好……」安兰德点头。 翟艾伯没有多理会他，低下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在安兰德的记忆中，翟艾伯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脸上不会出现如此慌乱的神情。 他想要跟上去，看看翟艾伯究竟怎么了。他才刚转身，通讯器就响了。 「少校。」他的士兵在报告情况，「c级城市出现暴/乱。」 安兰德立刻赶向自己的车，「怎么回事？」 「之前政府发布消息，要求在c级城市投放监视器，c级城市的人拒绝了。因此，我们决定停止给c级城市提供新鲜的食物，并且单方面掐断了当年的卫生协议，将a级城市和b级城市的污水排向c级城市。今天，c级城市的人游/行示威，并且攻陷了通道，跑到了b级城市闹事。」 安兰德越听越不对劲，「这好像是有计划的暴动。」 「是的。」 「什么叫是的？」他们那副理所应当的让人生气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c级城市一直都有一个组织，专门挑事的。」他们说，「少校，你忘记了吗？反叛军。」 安兰德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一瞬间。 世界的设定，被扭曲了。 罪魁祸首拿着扩音器，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正在鼓舞群众。「在几百年前，这个世界制定了一条非常耐人寻味的规则，出生的婴儿要进行基因检查，然后根据检测的结果，将婴儿分为一等、二等和三等。我们就这样，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来到c级城市，我们用着a级城市和b级城市淘汰下来的废弃品，吃着a级城市和b级城市的人都不会吃的食物。我们曾经无怨无悔，但是到了今天，他们把污水倒进我们家园的今天，我们不得不直视一件事情，我们是煎熬的，被抛弃的、被蔑视的、被不当成人的！」 小不点看着煽动人群的鹿弥，发现自己傻眼了一整天了。「鹿弥是这样的人吗？」 「他是。」就算是鹿弥的同伴，也不得不佩服他，「他说话有一种……催眠的感觉。」 「我们的基因低人一等吗？不是的！」鹿弥还在进行激动人心的演讲，「不论我们是如何的人，我们都有权利得到自己的权益，得到自己的幸福，我们……有斩破黑夜的权利。」 站在废墟下聚集的人们纷纷发出吼声。 鹿弥的眼神坚定无比，「去解放我们自己的吧！」 他一声令下，全部的人沖向了b级城市。 b级城市里的所有人正在麻木地工作着，他们就像是一台台精密的机器，除了执行命令以外，一点个人意志都没有。 c级城市的人花费了一些心机，在鹿弥的带领下，很快就攻陷了部分b级城市，并且掠夺了他们的资源，兴高采烈地回到c级城市，将所有的东西都分给了居民。 很久没有吃到新鲜事物的居民们，纷纷抱着食物，差点哭了出来。。。。。y。q。z。w。5。。。。c***o***m#言，，，情，，，中文，，，网 第274页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再去b级城市的时候，a级城市的士兵来到了。 安兰德在队伍的最前列，他从车辆上下来，也拿出一个扩音器。「住手！c级城市的人！」 「老大！」有人喊鹿弥，「a级城市的纠察队来了。」 鹿弥听说a级城市的人来了，匆匆忙忙地戴上面具，挡住自己的脸。 「老大，没有用。」有人吐槽，「你的脸已经被挂在这个世界的所有地方了。」 鹿弥骂他，「你不说，怎么有人知道是我？」 「那老大，我们该怎么叫你？」小弟们先跟他对口供。 「就叫老大吧。」鹿弥调好面具，「千万不要叫我的全名。」 安兰德还在那边喊麦，「现在立刻放开你们手上b级城市的人质和资源，我们可以当成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既往不咎。」 鹿弥听到他的喊话，立刻走了出去。 小不点看到他来了，立刻将扩音器给他。 「a级城市的精英们，你们好啊。」他用调侃的语气喊着人，然后走到了废墟的顶点。 暖阳的光洒在他的身上，黑色的细软头髮被风吹起。鹿弥一出场的时候，就像是英雄出现在舞台剧上，光影打在他的身上，激昂的音乐响起，万众期待。 「我们不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要谈话、我们要交易、我们要公平！」鹿弥大声喊着。 安兰德翻白眼。 「我看到你翻白眼了，请注意一下你现在的言行，a级城市的军官。」鹿弥笑道。 安兰德也举起扩音器，「你们想要怎么样？说具体一点。」 鹿弥早就将眼前的这一幕排练了好几遍，于是他一问起这个问题，他毫不犹豫就能回答，「a级城市不能再将垃圾和污水倾倒在c级城市，我们要用劳动和金钱，换取新鲜的食物。我们要a级城市尊重我们，在居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不能私自装摄像头，也不可以再无端端地闯进我们的家搜查。」 安兰德明白了，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准备轰死他们吧。 鹿弥清了一下喉咙。「刚刚的话，我已经同步传到a级城市了。」 「不用，我会回去汇报的。」安兰德冷漠地说道。 鹿弥一脚踩在废墟上，恨不得叉腰哈哈大笑。「通道已经关闭，现在，你们也是我们的人质。a级城市的人，要是你们不想自己的人出事，就快点答应我们的要求。」 安兰德冷笑，把他们困住，就可以必胜了么？ 少校大人掏出口袋的枪，毫不犹豫对着废墟上的人开/枪。。。。。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子弹在一瞬间发出，但是在开枪的时候，安兰德不知为何手一抖，子弹就偏离了轨道，落在鹿弥脚边的垃圾堆上。 垃圾被打得飞起。 鹿弥吓得脚软，然后从另一边滚了下去。 「老大！」他的小弟赶紧拖着他的脚，把他拖走了。 安兰德收起枪，朝着他的队伍下命令，「生擒。」 第134章 对决 安兰德的队伍训练有素，他们步伐一致地攀登垃圾山，但是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鹿弥已经不见了踪影。「少校，人不见了。」他们立即汇报。 安兰德冷笑。 众士兵背嵴一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战意满满的安兰德了。 「敢耍我。」安兰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头莫名有一团火在燃烧。 那股火气让他的脾气变得变得暴躁，同时也燃烧了他的心脏，被冰封了许久的心就此从寒冷中掉了出来，鲜活得在他的胸膛内鼓动。 「一队人马去通道那边看看情况，一队人马跟着我继续去追那个人。」他当机立断。 「是。」士兵最重要的素养就是要会执行任务。 「他敢在我的面前叫嚣。」安兰德握紧拳头，黑色的手套被拉扯。「我要让他跪着在我的面前认错，给我生擒活捉，绝对不要杀死他。」 他说得那番话有那么值得人生气吗？ 在场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诞生一个念头，但是因为安兰德又是咬牙齿，又是用脚踹垃圾山，眼中还几乎可以冒出两簇小火焰。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鹿弥跑得快，全靠了他的同伴和小不点。 他的同伴动作够快，将他从外面拉进了建筑物，然后小不点利用机器里面的系统，将建筑物封锁了，让他们都进不来。 「可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小不点打开了这一坐建筑物的地图，「这里是废弃了的办公楼，没有食物，我们待不久的。」 同伴让小不点放心，「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有通道，可以通往安全的地方。」 「太好了。」小不点笑了，「通道在哪。」 「老大知道。」 鹿弥被他们一路拖着脚拖进来，现在脸上的面具歪了，衣服和裤子都往上卷，整个人还灰头土脸的。他看他们看过来，连忙抹了一把脸，然后蹦起来。「出口在另一边的角落。」 「那我们快去吧！」小不点蹦了起来。 他蹦起来，也只能到鹿弥的肩膀地方。 鹿弥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小不点愣了一下，随后摸着自己的脑袋。 鹿弥立即带路，和他的小队伍来到了通道的入口。 第275页 去到以后，他们的面前都是一大片压下来的垃圾和坍塌的天花板材料。 鹿弥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 小不点明白了，「通道被埋住了。」 「是。」 「那么该怎么办？」同伴很着急。 鹿弥很冷静，「挖吧。」 众看着鹿弥，嘆了一口气。 「又不是我埋的，看我做什么？」鹿弥面无表情。 「挖吧，挖吧。」大家认输了。 在大家认真工作的时候，鹿弥的手抽筋了，在众人觉得他脸皮真厚的谴责目光下，鹿弥光明正大地坐到一旁，看他们工作。娇小的小不点被鹿弥顺手带走，拉去一旁休息了。 他们坐在同一水平线上，小不点偷偷看了鹿弥好几眼。 鹿弥的嘴角一勾，转头看他。「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小不点慌乱地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鹿弥笑了，他有时候实在是很恶劣。「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就是……」小不点着急地抓耳挠腮。 鹿弥故意朝他眨了一下大眼睛。 小不点，猝。 「不对不对。」小不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鹿弥，你忘记我了吗？」 鹿弥一听到他这个问题，立刻答道：「你是c级城市的居民，是我们共同命体，一起战斗的革命同志。真是可怜，你为什么会在机器人里面？是a级城市的人逼你的吗？」 「没有人逼我，只是我这个样子，身为一个人实在是太噁心了。」他低下头。 鹿弥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就是人，噁心也是人，不是机器。」 小不点：「……」 鹿弥：「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听我安慰你，你并不噁心。」 「那不重要。」小不点嘆气，「你也忘记了安兰德吗？」 「安兰德。」鹿弥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可携式电脑，他在上面输入安兰德的名字，很快，一大排的资料就出来了。「军衔，少校……」 「不是这些信息。」小不点按住他的手，「你们曾经在一起过，你忘记了吗？」 鹿弥不解地看着他。 果然哪里出了问题了。 小不点着急地跳来跳去。 「安静。」鹿弥按住他。 「怎么了？」有同伴发现鹿弥骤然变得严肃的脸。 鹿弥的脸一寒，「趴下！」 幸好他们都太听他的话了，一听到他的命令，立刻就全部趴了下来。 一把长刀从远处被掷了过来，穿过空气，带来疾风，一下子落入墙壁之中。 「唿。」因为刀风，安兰德的头髮被扬起。他的身后，跟着他的小队伍。他们破除了大门的密码锁，进来了。 鹿弥戴上面具，然后挥手，「跑！」 大家立刻四散跑开，鹿弥走的时候，顺便去把墙上的刀给带走了。 安兰德让队伍中一个人守在门口，其余的人分成几个小队，各自去狙击敌人。安兰德将人员分配完以后，朝着守门的士兵伸手。 士兵立马着急地将长刀递给他。 安兰德将长刀挂在腰间，然后冲着刚刚鹿弥跑开的地方追上去。 这是一栋被废弃了的楼房，窗口被钉死了，一楼的大门有安兰德的人在守着。再往上，就是七楼的楼顶。 鹿弥握着长刀，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想要去查看情况，然后逐个击破他们。 只是他的脚步才刚抬起来，就没有办法回去了。 安兰德杀到了。 那一个绿眼睛的军官，杀气腾腾地站在他的面前。「你是他们的首领对吧？」他问。 鹿弥的手转了一下，将长刀拿好。其实比起冷兵器，他对于枪械更加擅长，但是现在好像不是挑剔的时候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帮忙喊话的。」关键时刻，他还油嘴滑舌。 安兰德抽出长刀。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鹿弥觉得他抽刀的样子真是帅爆了。 安兰德握紧刀，然后压低身体，像是猎豹一样疾速沖了过去。 鹿弥同一时间握刀，架住了他的长刀。 安兰德双眼一凛冽，随后手往右边一甩，将鹿弥的刀甩走。「力气不够！握刀的姿势错误！」他一边教训着鹿弥，一边左右对砍。 鹿弥格挡，但是他的刀法显然没有安兰德的好，他每挡一次，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后挪。 直到，安兰德将他的刀甩飞位置。 安兰德终于成功将他踩在地上。 变化是一瞬间的，鹿弥被他制服的剎那，从他的腰间偷到了枪，然后上膛，对着他射击。 安兰德心惊，然后躲了过去。 安兰德想要活擒鹿弥，而鹿弥，他的想法显然也是这样的。他避过了安兰德的身体，重点瞄准他的四肢，想要夺走他的行动能力。 但是安兰德是何许人，不是抱着杀死他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制服他。很快，鹿弥只剩下一颗子弹了。安兰德再次沖了过来。 鹿弥嘆了一口气，然后真的瞄准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要为我流出红色的鲜血。 鹿弥按下枪的一瞬间，楼下的天花板坍塌。 「啪。」子弹没进了人的身体。 第276页 天花板砸了下来，鹿弥为了躲避，往前面滚了好几下。滚到算是安全的地方，他连忙抱住了脑袋。 「哗啦啦。」天花板还在落下来。 等声音都停下来的时候，鹿弥觉得周围黑漆漆的。 「嘶。」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妈的！」十分暴躁的声音。 鹿弥伸出手，想要去推头上的东西，他只是一动，头上就传来了巨响。 「不要动！笨蛋！你想要我们被活埋吗？」那个人继续说道。 鹿弥理亏，乖乖坐下。 他坐好了以后，发现了滚烫的体温，那个人跟他挨得很近。「安兰德少校是吧？」鹿弥笑道，「这里是我的位置，你可以坐过去一点吗？」 「这里被那些建筑的废料给埋了，刚刚好支架撑起来一块空心，没有地方挪了。」安兰德解释，「还有，不要想在这里杀了我，动作稍微大一点，东西都有可能会继续塌下来，到时候你和我就死定了。」他冷静地分析了情况。 他也是在千钧一髮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可以让他得救的。 鹿弥抱着膝盖坐好。 安兰德完全往他的身体靠了过去。 「餵。」鹿弥抗议。 「你刚刚打中了我的大腿。」安兰德按住自己的大腿，发现那里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我失血太多，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不想的。」鹿弥不敢乱动，「谁叫你要朝我冲过来。」 安兰德咬住下唇，没有力气说话了。 「如果你死了。」鹿弥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到时候我不就是和一具尸体挨在一起吗？」 这个智商……安兰德开始相信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人了。 鹿弥在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在黑暗中，摸到了安兰德的大腿。 「草！」他直接戳到了他的伤口。 鹿弥摸到了一片湿漉漉的地方，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帮你包扎起来吧。」他提议。 安兰德：「……」他的脑袋没有事吧？ 鹿弥用自己的衣服，将他的大腿伤口扎好，阻止血继续流下去。 安兰德心情复杂，就在他纠结自己究竟该道谢还是继续沉默下去好的时候，他的面前，多了炽热的唿吸。他吓得唿吸都要停止了。 那个人就在他的面前，要是他再近一分，两人甚至有可能会亲上。 「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就像是猫一样。」鹿弥没有再靠过去。 他的声音轻飘飘，软软乎乎，安兰德听着，觉得自己的大腿完全要失去知觉了。 「猫的眼睛在黑暗会闪光，为什么你的不会？」他很疑惑。 安兰德想让他走开，「因为我是人。」不是猫。 他生气的样子鲜活无比。 鹿弥觉得在这个世界，他算是绝无仅有。 「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聊聊。」鹿弥放柔了自己的语气，「其实我是一个很讨厌战争和死亡的人。」 「哼，你们有诚信吗？」 鹿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他要怎么表现自己的诚信，但是，他可以表现自己的善意，于是他一手抱着伤患的肩膀，一手抚摸他受伤了的大腿，想要让他舒服些。但是摸没两下，他发现对方好像……有反应了。 鹿弥：「……」 安兰德：「……这是蓝色药丸带来的副作用。」 他为什么要用那么尴尬的语气解释？ 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 第135章 我的坟墓 鹿弥体贴地保持了沉默。 一片黑暗中，他隔壁的人靠着他，也不发一语。 也许是太过纯粹的黑暗抢夺了人的空气，窒息的痛苦让人产生了奇妙的错觉。 鹿弥觉得，他好像曾经成千上万次跟与他有同样气息的人靠在一起，面对过死亡，迎来过新生，陷入过痛苦，但是更多的是，享受过那悠长的辛福。 「嚓。」钢铁摩擦在物体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鹿弥伸出手，按住了隔壁人的手，「还真是一秒钟都不能对你疏忽大意！」 安兰德住手了。 两人继续享受来之不易的平静。 鹿弥在等自己的手下发现自己，安兰德也是如此。他们胶着状态，不能在这个狭小的危险空间里做什么。但是如果谁的队伍先到来，结局就会定下。 他们彼此没有说话，因为两个人都是这么打算的。 「少校。」鹿弥不甘寂寞。 安兰德沉默。 「安兰德。」鹿弥喊他的全名。 安兰德依旧不说话。 鹿弥想了一想，然后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兰兰。」 他的声音近距离听，更加软，安兰德本来就在蠢蠢欲动，现在更是礼貌性地更加兴奋鼓动。「住口吧。」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鹿弥捂着嘴巴，隔着面具咯咯咯的笑声，笑到后面，他干脆拿下面具。 「你笑什么？」安兰德现在绷直了神经，很容易大惊小怪。 「你刚才说那是蓝色药丸的副作用。」鹿弥问，「据我所知，蓝色药丸应该是抑制人的情/欲的，可不是像你所说的，是那么淫/盪的药物。」他侧过头，朝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该不会，你就是传说中的，a级城市中，出现的有免疫药物药性的人吧？」 安兰德觉得从他的脖子开始，热度往全身扩散。「我怎么可能是？」 第277页 鹿弥朝他的耳朵再吹了一口气，「那这个怎么解释？」 安兰德闪避过去，「与你无关。」 「你说话好冷淡啊。」他的一只手本来就按在他的手上，干脆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摸。「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不说点话，要怎么度过我的手下来之前的时光。」 「肯定是我的人先来。」他不服输。 「是吗？」鹿弥的手指划过他的脖子。 安兰德成功被他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鹿弥抱着他的头，让他转向自己。 安兰德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唇齿就被非常温暖的触感给袭击了。 「我早就听说c级城市多娼/妇，原来都是真的。」安兰德擦了擦嘴角的液体。 鹿弥闷笑，「我们都是为a级城市的精英而工作的。」 「别动我。」本来他都快要冷静下去了。 「好。」鹿弥答应了。 他们待在黑暗中，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安兰德可以感觉到因为大腿上鲜血的流失，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了。因此，身后人的温暖才更加清晰。就算对方是将自己陷入如此困境罪魁祸首，安兰德还是忍不住靠了过去。 鹿弥是无所谓，反正对方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帅哥，自己也没有多吃亏。在安兰德第二次靠过来的时候，他干脆将他抱住，并且明白了对方危在旦夕。「你的墓碑想要建在哪里？」他问。 安兰德快要失去意识了。 如果我要死了，就将我埋起来。坟墓不必在鲜花满簇的地方，也不必打搅鸟语花香。墓碑就建在他的家的对面吧，当他清晨从门口出来，那双比鹿跟深、更黑的眼睛，可以看到我的所在。 「好啊，他是谁？」答应为他建墓碑的人问他。 他是谁？ 安兰德的脑袋卡壳。 遮天蔽日的黑暗被扫除，光明射了进来。 「老大。」 「鹿弥。」 鹿弥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的手下。「亏你们知道我被埋了。」他赞嘆。 「我们找不到你，然后小不点说早些时候听到这样有东西坍塌的声音……你抱着谁？」 鹿弥的怀里抱着一个脑袋垂下去的人，他的后脑勺冲着众人，亚麻色的头髮根根分明。 「我的俘虏。」鹿弥抬起他的头。 「安兰德！」小不点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他说。 有人说：「快给他补多一枪，然后趁其他人没有发现我们之前，赶紧跑吧。」 小不点听到了他们的建议，拼命摇头，然后对着鹿弥摆手，「千万不要！」 鹿弥想了想，然后看看安兰德的脸，然后再看了看着急的小不点。「我要带回去审讯。」他说。 「随便你了。」有人催促，「快走吧。」 鹿弥立刻一只手穿过安兰德的手臂，一只手抱住他的大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老大？」 「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腿有点麻。」他不以为意。「走吧。」 「好，通道已经打开了。」 他们顺着通道，跑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鹿弥回去以后，立刻叫来了医生，救回了安兰德。 由于入他们几乎是人手一间房间，没有多的，现在来了一个俘虏，大家都很为难。贫穷的革命者，连一间装俘虏的多余房间都没有。 「让他睡客厅吧。」鹿弥提建议。 「你以为他是客人吗？让他睡客厅？客厅的正对面就是大门，他醒来就可以跑了。」一个手下吐槽，顺便补了一句，「你们还把一个小不点给带回来了，现在客厅是他的了。」 鹿弥伸出手指，正在酝酿让谁把房间让出来。大家一看到他的手势，立刻一闹而散，不给他剥削自己的机会。 无可奈何，鹿弥只好抱起安兰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太多房间也没有太多多余空间，于是他只好把他放到床上。做完这一切以后，鹿弥想休息了，但是在另外半张床躺下的那一刻，他又想起了安兰德拿着长刀砍自己时候的兇勐举动。于是他去外面拿了绳子，将他绑在半张床上，确定他醒来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以后，他在另外半张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起了觉。 虽然很微弱，但是唿吸声就在自己的脖子旁边。 察觉到了有生命的危险，鹿弥打开了一眼，然后转过了身体。 安兰德在早一些时候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也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被固定地死死的，除了脑袋以外，什么部分都动不了。他转过头，随即一愣。一个人背对着他躺着，看后脑勺，就是今天跟他对战的反叛军的头子。 安兰德徒然一惊，然后眼珠子四处乱转，想要看看有没有可以挣脱的办法。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想了一想，就让鹿弥醒了过来，他转头看他。 在看到鹿弥的脸的一瞬间，安兰德的瞳孔扩大。 他曾经在超过六百天的日子里，在所有的屏幕上都看过这张脸。 由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现身过，由于那张脸鲜活得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他时常怀疑，鹿弥是被幻想出来的生物。 但是。 现在，他转身过来看他，随后坐了起来。 第278页 黑色的头髮，带笑的眼睛，一切都跟屏幕上的人一模一样。 「你醒了？」鹿弥伸出手，拉住他的领带 a级城市的军人总是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密密实实。 鹿弥曾经调侃过，穿那么多，是怕别人非礼吗？可惜当时没有人能明白他的笑点。 安兰德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愣了一下神。「原来你就是……」 他找了两年的人。 「本人是不是比海报更帅？」鹿弥笑道。 安兰德才不跟他耍嘴皮子。「你想做什么？」 「你这是什么语气？」鹿弥不满，「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将你带了回来，你就要死在那里了。」 「所以我问你带我回来是想要什么？」 鹿弥摇了摇他的领带，「我想到会执行的，现在我要休息，安分一点。」说完，他放开手中的领带，重新在他旁边的位置躺下。 「你休息就休息，不要躺我的旁边！」安兰德快要被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给烫到了。 鹿弥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背对着他。「房间不够。」 「放开我。」 「我又不傻。」 「那起码给我穿上裤子吧。」 鹿弥的身体抖了一下，他再转过身体看安兰德，脸上带笑。「你的腿受伤太严重，医生为了方便包扎，所以脱掉了你的裤子。然后呢，现在腿不能乱动，反正天气也不冷，你先裸着吧。」 安兰德皱眉。 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他的下半身没有裤子，却被绳子扎得紧紧的。 鹿弥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要是不安静，我不介意跟你做点别的事情。」 安兰德立刻抿紧嘴巴。 鹿弥满意了，继续背对他睡觉。「等我睡够了，再跟你聊接下来的事情。」 他真的很快就重新睡着了，留下安兰德一个人望着空空的天花板。 他在a级城市里，有很多这样发呆的时间。 时间太过空余，他会思考很多的东西。比如说，他在那栋危楼里快要失去意识到那一刻。 他好像对鹿弥说了什么，「将我埋葬在他眼眸所及之处。」 「他是谁？」 安兰德自己问自己，但是怎么样都得不到答案。 只是他一旦产生了追寻的念头，脑子里面就开始乱闹闹的。 飘雪的街道。 廉价的花束。 飞驰的列车。 微笑的尸体。 一切都被一扫而尽，最后充斥他的脑子的，是自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子的模样。有人打开了他的裙子，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安兰德抱着他的脖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与他肆意欢乐。 被要求禁止欲望的军人，打开了自己的渴望，随着唿吸而摇动。 「喂喂喂！」安兰德突然惊慌大叫。 「我才……刚想睡着。」鹿弥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安兰德大口唿吸，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我的手环里面还有一颗蓝色药丸，求求你，给我吃下。」他疼的不仅是脑袋，还有心脏，他想要挣扎，抱想要着自己，但是手脚却动弹不得。「求求你了！快！」 鹿弥转头看他，不耐烦地嘟囔。「你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 鹿弥撸起自己的袖子，朝他靠了过去。「好好好，这点事情不用吃什么蓝色药丸，用手就可以了。」 安兰德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随后，他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一瞬间，安兰德的脑袋一片空白。 那些零碎的记忆灰飞烟灭。 鹿弥等他好了以后，顺手捧起头的脸，给了他一个吻。「a级城市的大老爷，服务给你了，不要再吵了。」他的手放开，手掌抚慰地摩擦而过。 安兰德气喘吁吁。 鹿弥的睡相相当糟糕，睡到一半，他的身体几乎都搭在了安兰德的身上，脸蛋埋在他的脖子和肩膀的空袭的地方。 安兰德被迫盯着他，看着他恬静的睡脸。他在确定他完全睡死了以后，忍不住往下滑了滑脑袋，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非常要命，怪不得他年年都能在c级城市捉到一大批知法犯法，来这里找乐子的a级城市居民。 确实美味，确实上瘾。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136章 我们要的是 第二天，鹿弥找了一个戴脖子用的铁项圈给安兰德戴上，再在上面套了一条铁锁链，拉着手脚被铁链束缚住的安兰德游街。 路上有人吹口哨，「老大，这是谁？」 鹿弥走在前头，兴高采烈。 他越是不马上回答，其他人的好奇心就更浓，「这个有sm兴趣的帅哥是谁？」普通民众的兴趣不必革命军的人弱，「介绍给我吧！我的店里既缺客人，也缺员工。」 鹿弥笑着拉了拉拉链，安兰德立刻踉踉跄跄地踏了几步。 「他是我的俘虏。」鹿弥不卖关子了。 「爱情的俘虏吗？」他们是知道鹿弥的本事的。 「唔唔。」鹿弥摇头，「a级城市的俘虏。」 一语出，众人立刻沉默不语。 有人仔细盯着安兰德，随后尖叫，「是安兰德啊！」 安兰德的大名在c级城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可是c级城市的监督人，时常来这里抓人，或者颁布法令。有人尖叫喊出他的名字以后，其他的人也陆续认出来安兰德的脸。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认出他，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安兰德只要出现大众的视野当中，永远都是一丝不苟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头髮乱翘。 第279页 「老大，你抓住了他？」有人赞嘆。 鹿弥挺起了骄傲的胸膛，然后回头看安兰德。「没有想到，你还挺有名气。」 安兰德才要没有想到，这个人没有见过自己吗？ 「老大，你要将他怎么样？」 鹿弥在想呢，「严刑逼供？」 「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一个人唿喊道。 有一个争取任务以后，其余的人也争先恐后地举手。 「请体谅。」鹿弥对安兰德说，「我们这里色狼比较多。」 安兰德撇过头，不理会他。 鹿弥拉着他继续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走的路越来越长，安兰德忍不住问他。 「带你去洗澡的地方。」鹿弥回答，「因为你可能还需要跟我一起睡几天，太脏了的话，我可受不了。」 安兰德皱眉。 自从c级城市拒绝了a级城市在这里装监控的要求以后，a级城市就断掉了c级城市的水资源提供，这里的水应该不多了。 鹿弥拉着安兰德，来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澡堂，门口有几个男人在洗澡。他们看到鹿弥走进来，只是打了一声招唿，然后就继续洗自己的澡。 「这是是少数还提供水洗澡的地方。」鹿弥问，「你要直接在大堂洗，还是找一个单间给你？」 安兰德毫不犹豫，「我要进单间。」 鹿弥就牵着他去单间了。 手铐的设计特殊，鹿弥可以等他脱下衣服以后取下衣服。 安兰德赤/身裸/体站着，鹿弥给他打开头上的花洒，然后在边上坐下休息。「你洗好了再告诉我，不要想着逃跑。」 安兰德看他坐下以后就在弄戴在手上的通讯器，于是只好开始洗澡。他趁着鹿弥不注意，打开了自己的手镯，将蓝色药丸拿了出来。只是他拥有的最后一颗药了，在药性消失之前，他一定要逃回去。 「你说。」鹿弥头都没有抬，突然开口。「你的身体不受你的控制，是因为蓝色药丸的缘故。」 安兰德捏着药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又如何？」 「a级城市出现了大量的对蓝色药丸有免疫力的人，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是故意不吃药的。」 「蓝色药丸是只有a级城市人才能拥有的。」这是一种认可。 「嗯。」鹿弥不反驳这个说法。「知道为什么吗？」 安兰德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鹿弥抬头，稀少的水从花洒头落下，打湿了安兰德的头髮，潺潺的水，顺着他的刘海，从他深邃的绿色眼睛前滴下。「神想要一批听话的精緻人偶，于是他利用基因筛选了部分人，再把药丸给你们，让你们除了执行任务以外，别无其它想法。c级城市的人是可以抵抗这一份奴性的人，所以才不能存在在神的a级城市。」 安兰德才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长期使用蓝色药丸，会对人对神经产生损坏，所以你们才会没有什么感情。长期服用下去，人很快就会变傻变呆，然后提前得到类似阿尔茨海默症的症状。如果成了真正的木偶，神也会将你们抛弃。」鹿弥笑了，「我跟他讲了你的事，他也觉得很神奇，居然因为服用蓝色药丸而变得欲望旺盛，真是太稀奇了。」 「他是谁？」安兰德问。 「不愧是最忠心的武器，我一句话说了那么重要的信息，你居然只关注他是谁。」鹿弥不瞒他，「他是我在a级城市的间谍。」 「不会有人背叛a级城市的。」安兰德开始洗澡。 鹿弥耸肩。 安兰德将蓝色药丸塞进了手镯里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守序的世界。」鹿弥翘起脚，微笑道：「我们要的混乱。」 水资源供应不足，安兰德澡洗到后半段的时候，头上就没有水了，头伸出手，拍了几下都没有用。 鹿弥站起来，「回去吧。」 安兰德怨气十足地盯着头上的花洒。 鹿弥拿了一张毛巾扔给他，「自己擦干净。」 「这毛巾是不是有人用过。」安兰德皱眉。 鹿弥摊手，「我也不知道。」 安兰德说：「给我换一张。」 「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毛巾，而且，你是俘虏。」鹿弥提醒他。 安兰德只好随便擦掉身上的水。 鹿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递给他。 安兰德在他的面前，开始换衣服。「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安兰德问他。 鹿弥微笑，「你们a级城市的人，不是没有羞耻心吗？」他打开锁链，将衣服套了进去。 安兰德套上衣服，不说话。 「穿好一点。」鹿弥好心告诉他，「不然等会出去的时候，还会有一群人冲着你抖黄段子。」 安兰德又要骂了，「c级城市的人果然没有节操。」 「是是是。」鹿弥懒得跟他争辩。 安兰德睨了他一眼。 「干嘛？」 「你在这里应该非常收欢迎。」 「那是当然。」鹿弥表示，「今天出来围观你的人，十分之九都是朝我抛过橄榄枝的人。」 安兰德低下头。 鹿弥一脸的瞭然，「你也有兴趣？」 安兰德还是不说话。 鹿弥啧啧摇头，「还好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然受欢迎也就是一天事情。」因为太不解风情了。「不过我懂了，要是你有需求的话，请随时拿着钱来找我，这是我们这里的人的规矩。」他开他的玩笑。 第280页 安兰德套好衣服，喉咙吞了一口口水。 饥渴难耐。 安兰德被俘虏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a级城市。 朱庇特第一时间就联络了霍华德。「军队交给你调度，迅速帮我把安兰德给带回来。」 「是。」霍华德接收了任务，然后准备出发。 「你确定要去吗？」一直在房间里等他的翟艾伯开口说话。 「博士，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那么久，不过我现在真的有急事。」霍华德在穿自己的外套，「如果你的事情不着急，我晚上再去你的别墅找你。」 「很着急。」翟艾伯悠悠然地说，「我要阻止你去c级城市。」 「别开玩笑了！」霍华德暴怒道，「我怎么可能不去。」 「你去了，然后呢？」翟艾伯很冷淡。 霍华德对于自己的目的没有一丝的疑惑，「救回安兰德。」 「救不回来的。」翟艾伯斩钉截铁说道。 「我不可能救不回来。」霍华德有这样的自信。 翟艾伯知道他有自信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捉住他的人是鹿弥，他出现了。」 听到了久违的名字，霍华德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僵硬的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听着天方夜谭一般，太不可思议了。 翟艾伯说：「不要去。」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世界上的人对于鹿弥的认知发生了改变，除了我们这些之前跟他接触过的人。」霍华德说，「你应该知道的，他的真正身份。」 翟艾伯当然知道这一切，「神不想要c级城市了，如果他知道鹿弥现在就在c级城市，他可能会干脆将鹿弥和c级城市一起毁灭。」 霍华德的动作变得迟钝。 翟艾伯知道一切，「听说，你在c级城市，有个情人。」 你在c级城市，有个情人。 霍华德瞪圆了眼睛。 翟艾伯推了推眼镜，「你是真心爱她，不会希望她死的对吧。」他感慨，「世界上有慢慢对蓝色药丸产生抗体的人，霍华德上将，你就是其中之一，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他说得没有错。 霍华德无力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办公室的外面，日与月轮替。 霍华德看着飘雪了的窗户，记忆突然回到了无爱世界。 他想到了那个挽着鹿弥手的美丽少女，他曾经跟在鹿弥与她的背后，只为了看她一眼。他曾经在她被鹿弥伤透了心，随后离开无爱世界，再也没有踪影以后怅然若失。 他爱她。 他的心脏因为一个念头而开始鼓动。 包括他两次去将安兰德找回来，也是因为他有心。他憧憬的、尊敬的、跟随的大人。 他拥有各种各样的感情，跟a级城市格格不入，于是，他才更加学着无情的样子。 「我不是在威胁你。」翟艾伯跟他摊牌，「我也很久没有服用了，蓝色药丸。」 「为什么？」霍华德下意识地问他。 「为什么？」翟艾伯冷笑，「当你发现你引以为傲的脑袋，因为那颗药而变得开始无法转动。霍华德，你也会扔掉那颗药的。」 霍华德想起了最近的翟艾伯，安兰德说过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翟艾伯侧过头，眼镜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我终于等来了鹿弥，这个世界，就毁掉吧。」他的手握成拳头，大力敲打桌面，「朱庇特不懂人心的可贵，也不懂科学的可贵！」 霍华德闭上了眼睛，想了一想后，还是打开了通讯器。「来人，将翟博士送回别墅，同时，将可以调用的军队名单给我。」 他最后还是做了选择。 翟艾伯嘆气。「愿你的姑娘不会被你的军队碾压。」 「世界毁灭，她一样会死。」霍华德离开房间，「我能做的就是守护这个世界，然后请求朱庇特大人留下c级城市，只要改造就好。」 「改造？」翟艾伯放弃挣扎，在房间里等着押送他回别墅的人。「把她改造成从前的你我一样吗？那她还爱你吗？」 霍华德关上了门。 翟艾伯顿声音仍旧没有散去。「我们要生命，我们要复杂，我们要的是……搅乱着虚伪秩序的混乱。」 他的通讯器来了信息。 鹿弥：开始了。 第137章 第一步 门被打开。 小不点看着鹿弥走了进来，立马跑了过去。「鹿弥！」 鹿弥本质上是一个冷淡的人，没有外人看着，他伸出手，挡住了小不点奔向他的动作。「你好啊。」他皮笑肉不笑。 小不点不以为意，他更加冷淡可怕的样子，他都看过了。小不点围着他转，慌慌张张，「你还是没有想起我们吗？」 「你们？」鹿弥微抬起脖子，搔了搔喉结在的地方。「你们指的是谁？」 小不点的嘴巴张开，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我们说的是当然就是我和安兰德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像真的完全不认识对方一样？」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我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活物的反应，而且也没有监控器，你不用再演戏了，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吧。你们演得太真了，我觉得很害怕。」 鹿弥想了想，上前套话。「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记得。」 小不点的眼睛闪着泪花。 第281页 「我们在……」他故意停顿。 「安兰德的别墅。」小不点提醒他。 「对对对。」鹿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一次真是太刺激了！」 「对啊，幸好他们是派我来监视你们，要是换了其他的人，一定会把你们做的事情都上报上去的。」 鹿弥偏头微笑，「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吧。」 「不严重吗？」小不点的三观被震撼了，「在a级城市，在神的眼皮底下亲亲我我，甚至动作那么亲密。」 鹿弥闻言，也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小不点看到他明显被吓到的表情，自己也退后了一步。 鹿弥捧着脸，认真地思考着。「嗯……」 小不点吞了吞口水。 鹿弥点了点头，「他的长相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我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他说完以后，想起了他被自己捆在床上的当晚，嘴角微微上扬。「摸这种动作还好讲，亲的话，就太过暧昧了。」 「可是你就很喜欢亲他啊。」小不点提醒他。 鹿弥摆了摆手，「我大概明白了。」 「哦。」他说明白了，小不点就不继续说下去。 鹿弥拉了一张椅子，拖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坐了下去。他翘起二郎腿，笑吟吟地看着他。「现在我们来谈谈谈你吧。」 「我？」小不点指着自己，疑惑不解，「我有什么好说的？」 鹿弥拉了另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小不点惴惴不安，但还是在他的旁边坐下。 「你是人吧？」鹿弥左右打量他，怎么看都是人。「为什么躲进机器人的里面，装作自己是机器人的样子？」 小不点提心弔胆。 鹿弥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于是再度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很好奇。」 「没有什么好好奇的。」小不点苦笑，「世界的科技在发展，但是有一些操作，始终是人来操控才能实现的。我们生来，就算是c级城市的人都看不起我们。a级世界看我们娇小，可以钻进机器人里面，于是就让我们这样做。在不让不知情的人觉得噁心的情况下，执行机器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说道，「机器操控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由人来监视人才是最有效的。于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这两样，以机器人的身份。」 只是，他们始终不是机器人。 但是a级城市的人似乎在分分秒秒过去的时间里忘记了这一件事情，当他们的外壳变得旧了以后，他们就拎着他，扔到了垃圾桶里，让处理垃圾的人将他带到c级城市。 c级城市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人，于是就按照旧款机器人的方式处理了他们。 虽然c级城市是最下等的，但是最下等的人也有身份验证。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得到工作，可以拿到钱去买食物。 他们在被a级城市带走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了身份了。 于是像小不点一样的人，就只能一直待在机器人的身体里面，继续以机器人的身份生存下去。 「人就是人，再噁心卑微，也不是机器人。」 他想着，然后脑海里想起鹿弥说过的话，泛着泪花。 已经好久没有人说过他们是人了。 「我不后悔包庇你。」小不点擦了擦眼泪。 其实鹿弥对于他所说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记忆。但是他确实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于是站起来，环抱住他。 「a级城市的人真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他咬牙切齿，「让我们来推翻他们吧，到时候，我就让你站在最前面。让他们看着，自己当初不屑的人，是如何推倒他们的。」 小不点震惊地抬头，「你要推翻a级城市。」 鹿弥佩服他，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不然我们为什么打着反叛军的名号？」 小不点目瞪口呆，「不是，我就是好奇，这是能做到的吗？」 鹿弥不太确定地点头，「大概是可以的吧。」 小不点眨巴眼睛。 「起码我们第一步成功了。」他兴高采烈地伸出了食指。 「第一步指的是……惹怒a级城市的人生气吗？」小不点擦汗。 「也算是。」鹿弥扳着手指头，「不过我指的是，我们成功抓到安兰德这件事情。」 「哈？」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安兰德去的？ 「是的。」鹿弥点头，「他对于c级城市实在是太熟悉了。要是他仍然在岗位上，我怕我们刚起了一个头，就会被他给消灭了。于是这一次，我们首先要帮他控制住。」 小不点明白他的意图了，「那你们都忘记对方了，现在都没有想起来？」 鹿弥微笑。 「可能是蓝色药丸的缘故。」小不点在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这个是我在科学院工作的时候，偷偷拿到的。我听他们说，可以中和蓝色药丸的药效，你要吗？」 鹿弥收下了。 小不点还在拍着胸口，余惊未了。 鹿弥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说实话，「其实我今天来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他伸出一只手，递到他的面前，「你能参与进来，真是太好了。」 小不点多嘴，「如果我拒绝了会怎么样？」 鹿弥笑，「我们这里的房间没有多余的。」 小不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第282页 「那我去找少校了。」鹿弥看事情完了，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 小不点目送他离开。 鹿弥在打开门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情吗？」他该不是反悔了，不想要一个侏儒加入自己的军队吧。 鹿弥诚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就是觉得你好伟大啊。」 「嗯？」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人还那么亲切。」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谁把我困在了机器人的身体里面，并且要求我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生活的话，我恐怕会化身成为一个杀戮机器人，将他切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满满都调侃。小不点一时间不知道他究竟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你休息吧。」鹿弥已经出去了，「我找安兰德看看情况。」 「好。」小不点点头。 鹿弥在关上门之前，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我一般是怎么亲他的？」 「哈？」小不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鹿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教坏小孩子了。「算了，我自由发挥吧，再见。」 大门关上。 第138章 藏起来 小不点开着关了的门，万千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在他滚烫的胸膛流动。 ——让我们来推翻它们吧，到时候，我就让你站在最前面。 这一个被打压的、被折磨的、被忽视的最底层的人，被推倒了最前面的一个瞬间。小不点不管鹿弥是认真的，还是只把这当成说着笑笑的随便的一句话。 此时此刻，他愿意为此摇旗吶喊，站在最前方，即使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击倒。 为人类的自尊而欢唿雀跃吧。 门再次被打开，赐予小不点雄心壮志的人再次出现。 鹿弥略微害羞地问他：「你有我和安兰德亲热的视频吗？」 小不点石化。 「我就随便问问。」鹿弥打算重新把门关上。 小不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有一点。」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音调立刻提高，「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让别人看过，那你说过的，如果我给别人透露出去，我就死定了。」 鹿弥：「……」确实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不过你离开了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删视频。」他似乎是担心鹿弥怀疑他揣着那些视频会有别的用途。「我现在就删。」 「等等等。」鹿弥阻止他。 小不点看着鹿弥重新跑了回来。 鹿弥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嘴唇上，咳嗽了一声。「视频给我。」 小不点有点疑惑。 鹿弥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小孩子不要带着那些东西。」 小不点的语气有些别扭，「我已经成年很久了。」他只是长不高。 「抱歉。」鹿弥道歉。 「没有关系。」小不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又开始慌张了。 鹿弥只是再次摸了摸他的头。 小不点立刻就将视频从自己的内存中剪切出来给他。 鹿弥朝他谢过，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将内存卡拿到手上，鹿弥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这件事情，于是，他将内存卡带回了房间，在房间里将卡片插进了自己的随身小型电脑里面。 安兰德躺在床上睡觉。 鹿弥望了他一眼，更加安心地打开了视频。 虽然鹿弥对于小不点说的事情是存疑的，但是此时此刻，他怀揣着紧张的心情，以一种自己可以看到大尺度色/情片的期待，点击了开始。 然后……视频损坏了。 鹿弥：「……」 他打开了通讯器，「餵。」他联繫了自己队伍里面的技术工，「有人会修内存卡吗？不是……不是那种几十年前就被淘汰了的内存卡……我看看，几年前的款吧？哈？可以修，但是没有工具？那不就是不可以修嘛，滚！」他怒而挂了电话。 他的声音吵醒了睡觉中的安兰德。「唔。」 鹿弥望了过去。 安兰德刚从长梦中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鹿弥那一双黝黑的眼睛。 跟梦中那个绝望地躺在雪地上的人如出一辙。 安兰德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怎么了？」鹿弥坐到了床边。 安兰德无意识地喃喃说道：「抱我。」 鹿弥略微害羞，「我们才认识一天呢。」 安兰德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睛一下子变得清醒了。 可惜太晚了，鹿弥直接趴下身体，整个人覆盖在他的身上，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算是抱住了他。 安兰德的身体都僵硬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的身体都颤抖起来。「我要吃药！」他觉得他的心都在颤抖，这是非常可怕的现象。「我要吃药！」他必须要吃下蓝色药丸，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鹿弥听说他要吃药，下意识就拿出了小不点给他的玻璃罐，他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到安兰德的面前。 当他做了这个动作以后，他后知后觉。这个药丸没有经过检验，不知道里面的成分是什么，万一对人有害的话，他无意中就杀死一个人了。鹿弥赶紧把手缩回去，着急的安兰德没有来得及看清药丸的颜色，他只是以为，鹿弥要把药丸收回去，于是他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张开嘴巴，咬住鹿弥手中的药丸以后，一吞而下。 第283页 鹿弥被他迫不及待的态度给弄懵了。 算了，真的出事的话，他这里有医生。 吃下药以后，安兰德松了一口气，重新摔回了床上。 鹿弥握住了手掌。「蓝色药丸是不吃就会死的么？」 「差不多。」安兰德的额头出了虚汗，「我只要稍微延迟吃药，就会做很可怕的噩梦。」因为余惊未了，他忘记了在他旁边的人是他的敌人，他顺理成章地，将自己内心的话倾诉而出。 「是什么样的噩梦？」鹿弥笑着看他。 安兰德吞了吞口水，他似乎是因为刚才太过心急如焚，现在心脏还在鼓动。「我梦到我跟一个看不见脸的人待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我穿着裙子。」 「噗哧。」鹿弥用手挡住嘴巴，才阻止自己发出夸张的笑声。 「我梦到他掀开了我的裙子……」安兰德说了第一句话以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瞪着憋笑的鹿弥，觉得羞耻。 鹿弥看他不再说下去了，干脆就放开了手，抱着自己带肚子，哈哈大笑，「不就是春/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安兰德寒着脸。 鹿弥保持着一样的笑容，凑到他的面前。 贴得太近，两人的唿吸交织在一起。 安兰德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下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如果你真的那么饥渴难耐。」他问，「要跟我上床吗？」 安兰德抿紧了嘴巴。 鹿弥再次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我去帮你拿饭过来。」 安兰德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鹿弥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笑着回头，问他：「还有事吗？」 安兰德说：「我不要吃茄子。」 「好好好。」鹿弥离开了。 没有一会儿，鹿弥就端着饭菜过来了。当他在床上架起小小的桌子的时候，安兰德震惊了，「这是什么？」 「饭菜。」鹿弥速答。 「略微寒酸。」 「因为你们把食物供应给停了。」 安兰德没有说话，他相信a级城市那边应该早就发现自己不见了，而且他当时的手下也在现场，应该会回去汇报自己被捕获了的事情。按照他所了解的他们的效率来说，那边应该早就跟这里交涉了。 鹿弥用勺子装了一口饭和一口菜，递到安兰德的嘴边。「啊。」 双手双脚被捆起来的安兰德很无奈。「你们抓住我的目的是什么？」他低下头，吞下饭。 鹿弥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安兰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能吃。」 鹿弥松了一口气，「我们抓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又装了第二勺饭给他。 「什么原因？」 「我在等a级城市打进来的那一刻。」鹿弥说道。 安兰德冷笑，「没有想到，你是我们派来的间谍吗？」 鹿弥摇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可以告诉你了。」 安兰德说：「我才不屑听，反正你们不可能成功的。」 「谁知道呢？」鹿弥如此笑道。 他知道。 夜晚到了，这是安兰德被困在这里的第二天。 睡在他旁边的鹿弥陷入了深眠。 安兰德在黑暗中倾听他的唿吸，然后手里多了一根银针。 他抬起手，扭了好几下，将手上的铁链解开了。他的双手自由以后，他静悄悄地坐了起来，将脚上的锁链也解开了。 得到完全的自由以后，他探下身体靠近了鹿弥。 朱庇特的命令响彻在他的脑海。「终有一天你会见到鹿弥，到了那一天，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遵命。」 他伸出手，敲击了一下鹿弥的后脑勺。 鹿弥本就在熟睡中，只是他的身体更加瘫软了。 安兰德将鹿弥抱在怀中。 肌肤的相贴让他的心脏又重新鼓动。 他低头，接着窗外微弱的光亮看着怀里的人。 安兰德的脑袋开始发疼。 就在他觉得自己振作不了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巨响。 「a级城市的人偷袭进来了！」有人在走廊上奔走相告。 安兰德连忙抱起鹿弥，趁着还没有太多人发现的时候，将他藏了起来。 第139章 中空 霍华德的屋子里摆放着一朵花。 a级城市的人极度厌恶花与艺术品。 他正式开始工作的那一年，工作的内容就是跟着安兰德去毁灭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文艺品。 安兰德可以说是年轻人一批中最优秀的一个，当他发现了一屋子的绘画的时候，可以毫不留情地扔下火把，看着那些要么轻描淡写的，要么浓墨重彩的作品在红色的火焰中化成灰烬。 这时候，c级城市的人会跪在地板上，望着火焰哀嘆，可惜那些艺术品的消失。 安兰德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燃烧了一整个城市的火焰也无法扑灭他绿色眼眸中的冷酷。 霍华德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切感受，他其实觉得很可惜。他不是一开始觉得可以，而是在某一次，看着一幅画在他的面前葬送火海的时候。那副画上的少女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要笑不笑，含情脉脉。他看着她，差点就忍不住扑进火海里面去救她了。 「你做事情挺利索的嘛。」有个人走到他的面前，摘掉了黑色的手套，露出了如白色翡翠一样洁白的手指。「你的名字是什么？」 第284页 霍华德抬起头，瞳孔震动着。他看着来跟他搭话的安兰德，吓得心脏直颤。「霍华德。」 「嗯，霍华德。」安兰德念着他的名字，语调冷漠，但是他的声音非常好听。 a级城市的人既然如此厌恶艺术品，为什么又要只留下美丽的人？ 后来，霍华德知道了答案，因为创世神是矛盾体。 年復一年。 霍华德跟着安兰德，在a级城市拥有了越来越高的位置，但是，他的内心也开始改变。 他在去无爱世界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感情罪，因为，他没有想像过，蓝色药丸也有失效的一天。 当然，比起自己犯了感情罪这件事情，安兰德犯了感情罪才是最让人没有预料过的。 那一个不知爱为何物的安兰德，那个可以眼睛都不眨就毁灭艺术与美好的冷血上司，居然为着一个被攻略的目标而痛哭流涕，失去自我，只能靠蓝色药丸去麻痹自己的记忆。 创世神是矛盾的，人也是矛盾的。 插在花瓶里的花朵突然摇晃，一片花瓣掉落在地板上。 霍华德如梦中醒，打开通讯器，由私密的通道联繫了他在c级城市里的爱人。「赫兹。」 「霍华德。」少女喜悦的声音传来。「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通道只有他能单方面打开。 霍华德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对不起，最近这边的事情太多了。」 「唔唔。」 霍华德就算没有看见她的脸，也能想像她在那边拼命摇头的可爱模样。 「因为你太久没有联繫我，我担心你的安全。知道你只是因为工作，我就没有怨言了。」 霍华德看着自己手中的通讯器，觉得心都要化了。 为什么神不允许人谈情说爱了，这是多么美好的感情。 「c级城市出现了通缉人物，不久我会带着军队进去。」霍华德说正事，「我会尽量不伤害其他人，但是为了两个城市的人一定会有争斗和摩擦，你带着你的朋友，先找个安全的地下室躲起来。等安全了，我会再联繫你，到时候你们再出来。」 「唿。」赫兹在那边吸气。 鹿弥所到之处皆是毁灭的世界。 霍华德捏着自己的衣袖，望着空空的天花板。「赫兹。」他苦笑。 「嗯？」赫兹还是那么乖巧。 「我爱你。」霍华德倒在了沙发上。 「我知道，我也是。」赫兹笑了。 霍华德看了一下时间，将通讯隔断。 如果他跟c级城市的通话太长，迟早会被怀疑的。 他刚切断了与赫兹之间的通讯，之后就开始工作。 按照他现在的身份，调兵遣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找了一个理由，说是c级城市出现了大量的叛军，需要去镇压。这是事实，但不是完全的事实。他隐瞒了鹿弥已经出现了的事实，如果朱庇特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不会管他的求情，直接把c级城市给轰炸了。 自从世界的联繫被世界神隔断了以后，霍华德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被鹿弥毁灭的，他甚至猜测不到他究竟有怎么样的本事。小心为上，为此，他将中央的军队给调了过去。 他们精英部队，要摧毁一个c级城市都绰绰有余，何况是一个军队。 霍华德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翟艾伯在家里被人监控着，但是他密切关注霍华德的走向以及c级城市的情况。 当他看着霍华德带着所有的精英进攻了c级城市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说，你才怎么样都比不上安兰德。」 前方的军队已经攻了进去，最后面的人因为c级城市的地形问题滞留了。他停在了通道的边上，等着前面的人走开，好让他跟着冲进去。 「小心一点。」有人提醒他，「要是不小心走到通道里面，立马就会被传输回去的。」 「嗯！」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会真的回去了吧。」 「不是。」他后知后觉，「通道……被关闭了！」 还留在通道旁边的人纷纷皱眉，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身，是的，通道被关上了。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收到通道会被关上的通知。有一个士兵挥走其余的人，走到通道的开关旁边，想要用手控的方式打开通道，但是他却失败了。「怎么回事？」 「如果通道被关上了的话？」 只有通道才可以穿梭不同级别的城市之间，因为他们三个级别的城市，是垂直分布的。 「我们就要被困在c级城市了！」有人发出惊恐的声音。 霍华德带着队伍，轻而易举就进攻了c级城市，并且在反叛军的窝点里面，找到了里面的人。奇怪的人，那里都是老弱病残。少数的青壮年留在那里，好像是为了照顾那些老年人。 他清点了人数，没有发现安兰德与鹿弥。 「怎么回事？」 「上将！」前方有人唿喊，「我们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大批的人？」 果然是躲起来了。「安兰德在吗？」 那个人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全部都是b级城市的人！」 霍华德如遭晴天霹雳。 就在他错愕的时候，有一道通讯请求拨到了他的通讯器上。霍华德接通了，是他们队伍里面的人。「上将！通道被损坏了！无法打开！」 第285页 霍华德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拨开人群，望着通道的方向跑去。 是的，通道被关上了，但是只有c级城市的通道被关上了，a级城市和b级城市仍然是正常的。众目睽睽，一群穿着c级城市的人从b级城市的通道，往上，去往了a级城市。 为什么他们要去b级城市打劫？为什么他们要掳走安兰德？ 这一切都明了了，在去b级城市的时候，鹿弥他们就几乎将主力军偷渡到了b级城市，潜伏起来。带走安兰德，在c级城市瞎逛，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惹怒他们，引得主力军来c级城市镇压。 等他们到达c级城市的时候，就将通道切断。 a级城市的主力军被困在c级城市，而他们就可以朝着毫无防备的a级城市进攻了。 安兰德趁着鹿弥晕了过去以后，将他没收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回来。他收回自己东西的时候，看到鹿弥放在一旁的内存卡，也收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多，他拿出自己的可携式处理器，打开，然后查找这里的所有地图。 越是看，他越是皱眉。 这里不是c级城市，是b级城市！ 脚步声越来越近。 没有空闲的时间让他去思考为什么了，他在电脑上找了一个最近的据点，然后打开了房间的一个按钮。地下室的门出现，他抱着鹿弥进去，并且设置了他人无法强制开锁。 a级城市的可携式电脑是多功能的，他打开电脑，然后分设了屏幕，一边将鹿弥的内存卡插入，想要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机密的东西。另一边的屏幕，他试图拨通霍华德那边的的通讯。 通讯许多久都没有拨通，安兰德将通讯扔在一边，持续拨通，然后转头研究内存卡。内存卡有损坏，但是他的电脑可以将里面的东西拷贝下来，自动修復。 修復的进度条在往前走。 通讯那边终于通了。 「安兰德。」霍华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张。 安兰德不喜欢说废话。「我刚刚逃了出来，现在躲在一个地下室里面。我用我的电脑定位，我现在在b级城市。恐怕是他们之前来b级城市洗劫的时候，就将人员调换了，估计下一步就是想要从b级城市去a级城市，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带着军队，在a级城市待命，绝对不要跑下去。接下来，我会给你一个定位，你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这里围剿了。」 霍华德沉默了一会儿。 安兰德皱眉。 「太晚了。」霍华德的语气中都是懊恼，「我们已经被困了，而且通道无法打开。」 安兰德翻白眼了，「通道哪里被破坏了？」他开始接指挥棒了。 霍华德说：「等等。」 只要通道及时修復，战况就会绝地大反击。 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安兰德就不该将鹿弥的内存卡插进自己的电脑。 内存卡里面的视频被修復完毕，主动播放。 两张脸出现在屏幕里面，紧接着，他们越靠越近。安兰德主动低头的，鹿弥笑着摸着他的脸，然后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打开了嘴巴。 「安兰德，我找到了……」霍华德的声音传了出来。 安兰德下意识的，掐断了与霍华德的通讯。 「……」 霍华德那边显然也觉得错愕，再拨了过来，安兰德再次掐断。如此反覆三次，那边彻底安静了。 安兰德愣愣地抬起头。 内存卡里面的视频是断断续续的，要么是他提着鹿弥回到了客厅，要么是他抱着刚洗好澡的他从浴室从来，少量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就是他们亲吻时候的画面。 他丢失了的记忆该不会都是在这种日子里面度过的吧？ 安兰德刺激过头，免得视频还会有a级城市市民不宜的内容，他干脆按了暂停键。 当他将视频收起来的时候，他才想起了刚才被他挂掉通讯的霍华德，他咳嗽一声，勉强冷静下来，然后再次准备拨通霍华德的通讯。 「咳咳。」原本晕过去的鹿弥发出了声音。 下意识地，安兰德上前去，按住了他。 鹿弥动弹不得，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我已经知道你的打算了。」安兰德说道：「现在他们没有了首领，还会继续进攻吗？」 鹿弥笑了，他大概也能猜到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本来就……不跟着去的。」他先告诉安兰德这件事情。 安兰德舔了一下嘴唇。 鹿弥被他按着，觉得脑袋疼。「你是不是打我的头了？」他不满。 「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安兰德低下头。 鹿弥抬眼。 安兰德的精神已经开始破碎了，「那个内存卡里面的视频是怎么一回事？」 「哈？你看了，我还没有看。」鹿弥一脸茫然，「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安兰德的脸升起微薄的红晕。 鹿弥本来是没有那么好奇的，现在好奇了。「那个人说是我和你亲热的视频，但是我是不相信的，因为我对于你，根本就没有记忆。」他顿了一下，「但是看你这个反应，那里面的东西应该很有趣吧。」 安兰德觉得很羞耻。 「住手！住手！」鹿弥被他按到脸都变形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第286页 「我也是啊！」 「这个视频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和你！」 「还真的是我和你啊。」鹿弥的手拍在地板上，「说不定是技术问题，你放开，打给我看，让我来分析一下。」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去看那种离谱的视频吗？」安兰德恼羞成怒。 鹿弥投降，「轻点！轻点！」 安兰德觉得他在没有队友的情况下，怎么样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于是就放手了。 获得自由的一瞬间，鹿弥就往旁边滚了几圈，好摆脱安兰德的控制。 安兰德就地坐下。 鹿弥警惕地看着他，确实他的暴力倾向在自我的控制下得到抑制以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旁边，一起坐下。 安兰德在尝试联繫霍华德，但是信号突然拨不出去，他埋头努力。鹿弥坐在他的旁边，用手指触屏，控制他的可携式电脑，打开了刚刚被暂停了的视频。 他捂着脸颊，做好了心理准备。 紧接着，在视频中，在粘合前被停止了动作的两个人重新开始靠近。 缠绵悱恻的吻，两人在休息的间隙，鹿弥还能看到交合的舌头。 鹿弥挡住了眼睛，然后打开手指，悄咪咪地从缝隙中偷看。 视频里的唿吸声传了出来，安兰德不由得抬起头。随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他一挥手，将视频关掉。「这是假的，不要看了。」 鹿弥一下子扑了过去。 安兰德被他扑得倒在了地板上，他以为鹿弥想要反击，一只手抬了上去，结果鹿弥只是扑到了他的上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a级城市的沦陷已经是不能逆转的结局了，所以我们不要去理会他们了，来接吻吧！」 「你是不是有病！」安兰德被他吓得瞪大了眼睛。 第140章 毁灭与诞生 鹿弥爬着靠近他，安兰德被他的气势所震，双手撑在地板上，渐渐往后退。 地下室里堆满了东西，安兰德很快就不能退下去了。鹿弥揪着这一瞬间，伸长脖子，准确地亲到了他的嘴巴。 安兰德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你都不反抗耶。」鹿弥笑得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安兰德无法反驳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场阴谋的操盘手就在他的面前。 鹿弥苦思冥想，然后得出一个草率的答覆。「想要亲你。」说完，他继续逼近他。 安兰德伸出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嘴巴。「我不是说这件事情！」 鹿弥的双眼笑成了一双月牙。 安兰德松开了手。 「如你所见。」他说，「攻陷a级城市。」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安兰德疑惑不解。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想像不到吗？」鹿弥歪着脑袋，一派可爱的模样。「当神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劣等的、不听话的被扔置至地底，没有阳光，没有温饱，没有秩序。那是第一步，但是我们被教育要听话，于是我们没有反抗。然后是第二步，我们要承认自己低人一等，被剥削至除却自身以后，别无他物。我们没有反抗，因为我们被教育，我们除了自身以后，没有他物。最后是第三步，我们连自身都要被监控，然后再告诉我们，我们连自己都不是自己。」鹿弥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不革命，就死亡。趁着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反抗吧。」等你变成猪和羊以后，就只能在围栏里，连嚎叫的本能都失去。 想到a级城市与c级城市之间的实力差距，安兰德摇摇头。「你们不可能成功的。」 「这个是秩序的世界。」鹿弥笑得很开心，「当秩序失衡的时候，神就失去了他统率的地位。」 安兰德一愣。 「对，在他们冲进a级城市，掀起风暴的时候，这个世界就结束了！」这就是鹿弥的打算，终结这个世界。 疯子！ 安兰德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鹿弥松开手，放开自己的支撑，倒在安兰德的怀里。他一脸甜蜜地扑在他的胸膛上，手指绕着他的肌肉打转。「但是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为什么我认识你啊？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我就不会那么激进了。」他想了想，补充道：「最多做到一定程度，将神关起来，建立新的秩序就好了。」虽然有点后悔，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在死之前，要不要在这里来一炮？」 安兰德推开他。 鹿弥被他一掀，倒在了地板上。「哎哟。」发出了非常造作的声音。 安兰德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他要赶过去，阻止世界的毁灭。 他非常着急。 他有一种潜意识，这个世界绝对不能毁灭！ 从他和鹿弥的对话中，他可以猜到外面的人现在一定全部往通道的方向赶，不会再有人来阻拦他来，于是他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鹿弥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来不及的。 他的双眼黝黑幽深，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跑出去以后，安兰德发现自己果然在b级城市，街道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座城市变成了死城。 安兰德定位通道的方向。 不是完全没有救。 「果然，要阻止你没有那么容易。」 第287页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安兰德抬起头。 一个人从远方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色的衣袍，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疏离冷漠。 「翟艾伯。」安兰德提高警惕，来者不善。 「你还真是了不起。」翟艾伯嘆气。「如果让你过去了，说不定战况还真的会被逆转。」 安兰德盯着他，「没有想到，你居然背叛神。」 「有什么好想不到的。」翟艾伯指着他，「第一个背叛神的人不就是你吗？连冷酷无情的安兰德少校都背叛了，何况我这一个软骨头呢？」 安兰德皱眉。 「你看到的视频都是真的，不是伪造。」他朝着安兰德走过去，「你不是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失去记忆吗？我来就是告诉你的。」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稳健无比。「你去了无爱世界，你爱上了那里的创世神，于是被神抹去了记忆。后来，那个神没有死，再次出现，你又第二次沦陷。」翟艾伯走到了离安兰德很近的地方，「那个神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就是鹿弥。」 安兰德想要从他的侧边过去。 翟艾伯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然后打开手掌。一个吊坠从他的手心落下，吊坠已经破烂不堪。里面有一张照片，上面的一对情侣依旧笑着。 「朱丽安娜。」翟艾伯笑，「有趣吗？」 吞下去的红色药丸在此刻生效。 安兰德的瞳孔震盪，然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吊坠。 翟艾伯完全松开手掌心，任由吊坠往下掉。 安兰德的脚步动了，然后冲过去，在接住吊坠的一瞬间摔倒。 唿。 冬天的风在吹。 雪里的身躯变得僵硬。 世界的列车已经离开。 我的爱人困于一个水晶球。 安兰德的脑袋突然被塞进了成千上万的记忆，涨得他脑袋生疼。 翟艾伯重新将手插进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以后，望着灰濛濛的天空。「真好，要结束了。」 按照鹿弥的吩咐，在b级城市与c级城市的通道被切断的一瞬间，所有的反叛军，而所有的反叛军，几乎是一整个c级城市的人，他们冲着了a级城市。 a级城市里剩下来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住手！」朱庇特站在城市的最高处，他咆哮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这些都是世界攻略者的阴谋！你们沖了进来，这个世界就完了！你们也完了！」 失去了秩序的守序世界。 失去了至高无上地位的神。 失去了作为支撑的世界。 这一切，会瞬间灰飞烟灭。 「我们是最后的世界了！如果可以撑下去！」他试图跟那些乱民谈条件，「我就是世界神！这个世界就会永恆存在下去！到时候，我可以扩展整个宇宙，有无限大的地方，你们就不用待在地底下了！」 他通道世界的频道说的这些话，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反叛军们已经冲进了门口。 他们也知道结局，鹿弥一开始就跟他们说了。 不需要朱庇特现在来告诉他们，他们进入这个城市以后，他们会得到什么结局。 他们举起手，欢欣鼓舞，一鼓作气。「为了自我！」 他们进来了！ 只有a级城市才能拥有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按照鹿弥的吩咐，众人将小不点推倒了前面。 矮小的、被a级城市驱赶出去的小人跑了进去。「掀起战争吧！」 「吼！」 战争是可以很快结束的。 鹿弥出现在哪个世界，那个世界很可能就会在五天内毁灭。 但是在这个世界，是他人民选择终结他。 「恭喜守序世界的居民。」天空中，一道女声响起。「你们战胜了自己！守序世界终结，末日倒计时2分钟。」 这是第一次，人民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天空中的人干脆放起了烟花。 「谢谢你们献给这个最后的世界的优秀表演。」 倒计时开始了。 翟艾伯倒坐在地板上，颤抖着点上了第二根烟。 而安兰德，早就往回跑了。 他要去找他的至爱。 安兰德手忙脚乱，在路上摔倒了一次，撞倒了一次东西，被东西砸到了一次，终于，他在天空中的女声数到十多时候，跑回了地下室。 鹿弥坐在地板上，听到了脚步声以后，抬起头笑笑。 他的笑容恬静美丽，是一件艺术品。 安兰德扑过去，抱住了他，亲吻了他。 三。 二。 一。 守序世界凭空消失。 安兰德和鹿弥浮在虚空之中，他们的身体往下落，无边无际的宇宙望着无限延展，恆星、行星、星云、黑洞、黑暗扭在了一起。 鹿弥想起了什么，他拼命伸出手，想要拉住安兰德。 安兰德！ 宇宙中，没有被神允许的生物是发不出声音的。 安兰德！ 鹿弥拼命伸出手。 安兰德降落的速度比他想像得快太多，他的手不论怎么折腾，都碰不到他分毫。 安兰德转身，对上了鹿弥的眼睛。 他绿色的眼睛变得生机勃勃，然后也伸出手。 就在他们就要相碰的一瞬间…… 第288页 「嘭！」 世界列车刚好经过，将鹿弥接住，也隔开了安兰德，任由他掉进了深邃的深空。 「安兰德！」鹿弥的手还在往下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穿着白色衣袍的人落在了列车的车顶上，他一只手按着心脏的地方，看着鹿弥，笑得满足又惊喜。「不可思议，你真的做到了！」 鹿弥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世界神雀跃地张开了手臂，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圈。「我的赌约结束了！第二个世界神诞生了！」 鹿弥在车厢的顶部坐了起来。跟世界神相对，他现在一头黑色的长髮，穿着黑色的衣袍，黑色的瞳孔睁大，水光荡漾。 世界神捂着嘴巴，还在高兴。「这一切真是神迹，虽然我才是神本神，用这个词有点奇怪。」他看着鹿弥，打算把真相告诉他。 毕竟，这是除却他以外，这个宇宙中唯一存在的生物了。 鹿弥抓着自己的一头长髮，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 「成为世界神的条件是拥有一颗心脏，以及全能的能力。」世界神指着他，「所以这是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世界神的原因，世界上不可能有除了我以外还拥有心脏的神。人拥有心脏，但是不可能有全能的神力。」 哈林?哈勒本来是百分百可以赢得这场赌约的。 「他提出恶魔的证明，想要剷除所有的世界，逼到只有我一个存在，从而证明我是独一无二，然后他就赢得这场赌约。就算他死了，也可以赢得赌约。因为在只剩下我的时候，他就赢了，就可以死而復生，可以拥有世界神的位置。」可是偶然诞生的事物实在是太有趣了，「你是我冷漠的化身，无爱世界按照原理来说是坚不可摧的，因为神不会爱上别人。但是，你爱上了安兰德！你拥有了一颗爱人的心脏。」神伸出手，想要倾诉所有，「更让我惊喜的是，你居然抽中了复制的能力。你每毁灭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能力就被你复制，成为你的所有。储存在世界里面的世界，也是为你所有。当所有的世界都毁灭以后，你就拥有了第二样成为世界神的条件，全能。」 所以到了后来，他让鹿弥去毁灭世界的原因是为了加速让他得到所有的能力。 「我不得不让你失忆，你太聪明了，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他嘆气，「我也不得不把安兰德送离你的身边，因为他也发现了，我让你失忆是有计划的。」 鹿弥站了起来，他黑色的长髮柔顺地垂了下去，美丽的脸庞向着世界神。 世界神变出了一个手拉大礼花，在现场拉开，「恭喜！世界神诞生了！」 「然后呢？」鹿弥冷冷地问。 世界神的笑容停住。 鹿弥充满敌意，「接着你的打算是什么？」 世界神嘆气，「鹿弥，我早就跟你说过。」 「你是我什么人？你以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吗？」他冷笑。 世界神伸出了一根手指。 鹿弥盯着他。 「我当时说过，我想要拯救所有的世界。但是我需要牺牲……」 鹿弥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回答，「一些人。」 「不是。」世界神摇头，然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鹿弥。「是一个人。」 第141章 世界的斗争 列车在银河中穿梭，黑髮黑袍的青年与银髮白袍的神对立站在车顶。 这个宇宙已经没有了世界，所谓的星星不过是创世神拿来点缀的装饰品。环顾着阴沉的黑暗，混沌的物质里没有生命的唿吸，荒凉的时间里只有黑与白的互相映衬。 世界神在鹿弥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如果要使用更加准确的词语，那我该说，我要牺牲一位神。」他轻飘飘地说道。 鹿弥抬眼，黑髮在宇宙中漂浮。 「鹿弥，就是你。」世界神放下了手。 列车前进的方向是随意的，一不小心，它就撞上了一颗星星。 废土砸在鹿弥的身上，一颗星星就此消亡。 「创世神们创造的世界冷漠、阶级明显、充满战争，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心。」他按着自己的心脏，「神的心脏是我唯一不能创造的东西，所以我不能分给他们。」他指着鹿弥，「将你的心脏给我，我将创造有心脏的神，即使他们一部分心脏坏死，也一定有一部分充满爱意与宽容。」 「呵。」鹿弥冷笑。 「我会復活所有被攻略了的世界，里面的人一个都不会少，包括安兰德。」他说，「我是世界的神，我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但是鹿弥，你是再也无法復活了。你现在是世界神了，不在我的创造物的列表里面，一旦失去了心脏，就会失去生命。」 鹿弥充满嘲讽地看着他，「你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个？自己赢了赌约，自己成了救世主。」 世界神摇头，「我一开始的打算是，创造许多有爱的神，然后让他们创造许多有爱的世界。宇宙那么大，我需要声响。」他说，「我想要的是欢声笑语，而不是哀声怨道。你给了我实现愿望的机会，鹿弥。所以，乖乖把你的心脏给我吧。」 鹿弥歪了歪脑袋，头髮随着他的动作，飘到了他的眼前。「你的计划不错，我很贊同。」 世界神笑了。 「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 「什么？」 第289页 「你把心脏给我，我来完成你的……遗愿。」鹿弥抬手，将头髮撩到耳朵后面去，然后露出了一个璀璨闪亮的笑容。 跟他过分明亮的笑容不一样，他的眼睛黑沉沉，就跟宇宙中不可探索的黑暗一样。 世界神微笑，并不为他的冒犯而生气。「但是你不会造神吧。」 「既然我现在成了世界神。」鹿弥自信满满，「我可以慢慢学，总会学会的。而在我学习的这段岁月，花费的只是我自己的时间，大家都死了，不会介意在死亡中等我的。」 世界神就知道他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的，他看了他那么久，对于他的性格分外明白。「那么，我就要自己抢了。」他告诉他。 鹿弥点头，挑衅地朝他勾勾手指，「来吧。」 世界神伸出手，将手握拳。 一瞬间，无边无际的宇宙在以他们为中心缩小。 列车撞到了边缘，然后碎裂。 世界神早就离开了列车，鹿弥没有立马反应过来，跟着列车一起直直地撞上了壁垒。 列车被撞碎，在宇宙中变成了碎片，但是很奇怪，鹿弥的身体毫髮无损。 世界神皱眉，这就是他不愿意跟鹿弥动手的理由，鹿弥现在已经是世界神了，力量跟他不分伯仲。他们要是开始战斗，胜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分出来的。而且他的动作要快，趁鹿弥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掌握了什么能力之前。 宇宙缩小，现在只有一栋楼那么大。 鹿弥的脚踩在壁垒上，往上看着世界神。 世界神苦笑，他选择了一个棘手的对手。 鹿弥的脚弯曲，准备往上一跃。 世界神做好了抵挡的准备。 鹿弥一跳，然后在原地消失。 世界神一愣。 鹿弥出现在了世界神的背后，他一个念头，手里就出现了一把手/枪，他射击，直接贯穿了世界神的脑袋。 世界神失去了平衡，直直冲向了壁垒的边缘。「嘶。」他摸着脑袋，然后狼狈地站在墙壁上。他回头，鹿弥见子弹对他没有用，干脆地将枪扔掉，重新幻化了一把长刀。 创造，这是神的第一步。 「你还是太嫩了。」世界神一挥手，成千上万道的黑暗化为了钢刃，然后一齐对着鹿弥。「既然你那么喜欢你们世界的武器，我就将就着陪你玩玩吧。」他的手一指，所有的钢刃立刻沖向了鹿弥。 鹿弥将长刀横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一挥，斩落了钢刃。 他当年在家族训练出来的东西，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世界神笑了笑，手指稍微一划。原本被鹿弥斩落的钢刃从地板上飞了起来，从背后没入了鹿弥的后背。 鹿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黑色的钢刃渗入进他的身体。「噗！」他的五脏六腑被绞在了一起，他痛苦难耐，然后控制不住平衡，直直掉了下来。 四周围有壁垒，但是没有底。他一直往下掉，好像要掉上上万年才能触底。 鹿弥狠下心，伸出一只手，穿破了自己的肚子，然后他在里面摸索，将摸到的钢刃拔了出来。 「漂亮。」人未到，声音先至。 鹿弥抬头，世界神正在往下极速俯冲，他伸出了一只手，目标是他的心脏。 「我很高兴你对我的青睐。」鹿弥抹了抹嘴角的笑，露出一道甜蜜的笑容。「可是我的心已经心有所属了。除了安兰德以外，我都拒绝将我的心交出去。」 「我要跟安兰德抢心脏，我可是神，胜率应该比较大吧。」世界神人已经到了。 鹿弥在他到来的一瞬间往上瞬移，然后横过长刀，他一手抓住了世界神的头髮，一手持刀要隔破他的脖子。 「下三滥的小少爷。」世界神可以躲开的。 鹿弥使用了自己拥有的能力，「恐惧。」 恐惧有威压，所有人都会无法动弹。 「不包括我。」世界神扭断了他的手腕，然后将他扔掉。 鹿弥的左手去接掉了的刀，然后用力往他的胸膛上捅。他本来是想要刺破他的心脏的，但是因为不是惯用手，所以瞄不准位置。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世界神才终于有危机感，这个小子是认真的。他往后蹦，想要暂停休息一下。鹿弥就在等这一瞬间，他挥手。 他也有扭曲现实的能力。 因为他的意志，宇宙一下子就重新打开了。世界神没有成功落在墙壁上，反而因为自己没有准备落空以后的情况，一下子掉了下去。 鹿弥一下子就修復好自己的手，接着将自己所在的地方建造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把世界神隔离出去。 「咳咳咳。」鹿弥趴倒在地板上，捂住肚子，一口又一口的血流了出来。「混蛋！」他咬牙切齿。 「你骂人的声音也好听。」世界神接话。 鹿弥立刻警备地抬起头。 他建造的是独立的世界，世界神是进不来的，他是站在世界的外面，对着他说话。 「建立规则。」鹿弥使用了朱庇特的能力，「除了我以外，进入这个空间的任何东西，都会自动死亡。」 他伤痕累累，实在是太需要一点点休息的时间了。 「鹿弥，我不需要进去。」世界神觉得他诞生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根本就不能明白世界神的意义是什么。他飘在黑色的四方体周围，左右审视。「我只需要，将这个空间收缩，直到……你心脏的大小。」说完，他就踩在了立方体的上面，空间自动缩小。 第290页 鹿弥没有反抗，世界神看着立方体快要变成了只能容忍一个人的大小。 就在他要进一步缩小的时候，立方体停止了变小，进而，开始反向膨胀。世界神的身体飘了起来，然后逆时间重复自己的动作。 立方体在逆时，然后恢復成了快要被创造的模样。鹿弥从里面钻了出来，要拉住世界神的手，将他带进来。 世界神笑着举起手，他的手里有一把长刀，他砍下去。 鹿弥打了一个滚，滚出了立方体，才险险避过。 「破绽出来了！」世界神冲过去，趁他站起来之前，将长刀刺进他的身体，虽然没有直中心脏，但是却成功将鹿弥的手臂刺穿，钉在了墙壁上。 鹿弥就等着他们靠得最近的这一瞬间，他伸出手，一只手拉住了世界神的手，一只手没入了刚刚世界神被他刺穿了的胸膛。他在里面摸索，挥开了血肉和骨头，准确地摸到了他的心脏。 只要他将心脏拔出来，什么都能结束了。 世界神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我还有一只手。」说着，世界神将那只大胆伸进自己身体里面的手给砍了。 无所谓了。 鹿弥突然想。 好像疼痛这种东西，于现在的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两人，血淋淋，头髮交缠在一起，狼狈地望着对方。 「你也……活得够久了。」鹿弥气喘吁吁，一说话，嘴里的血腥味就喷了出来，他自己也觉得噁心。「可以去死了，这个世界就交给我吧。」 世界神不比他好多少，因为自己的心脏被人结结实实地捏了一下，他现在紧张得不能像平常一样冷静地看待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我才刚开始遇到我的……哈林?哈勒。」 「别骗人了，你们认识几万年了吧。几万年都没有追到，以后也不会追到的。我就不同了，我已经追到了。所以……你就帮帮忙，去死吧。」 两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时间是无限的。 对于世界神来说是的。 鹿弥突然有点庆幸在scp基金会的世界里被困在了那个黑柱，被迫在里面度过了千百年的时光，不然的话，他可能不是被世界神杀死，而是被这无尽的时光给折磨到疯掉，自动认输了。 他们已经互相缠斗许久了。 鹿弥现在完全不会累，而且在对抗世界神的时候，他为了得到胜利，开始学会改造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他的身体变成了像是怪物一样大，大到堪比一颗行星，有时候，他又变成了一阵空气，默默潜伏在这个世界。 他可以是任何的东西，也可以是任何的体质。 世界神的能力，他已经慢慢地在掌握了。 他们一直在战斗。 直到某一天，战况终于出现了变化。 那一天，距离他们开始战斗的开始的时候已经过了太久了。鹿弥突然变回了自己最初的样子，穿着自己最初的衣服，然后落在了恆星上。 「啪。」他的口袋里掉下了一大堆卡片。 复制卡。 他还是人类的时候，用人类的身份获得的能力。 独一无二，含有深意。 鹿弥低下头去捡卡片，在摸到某一张卡片的时候，他因为太过于震撼，动作以及思想都停止了。 破绽！ 世界神抓到了他的心神不稳的一瞬间，立刻闪现过来。 他现在是一只浑身黑色的怪物，轻而易举就可以将鹿弥掐死或者捏死。 「等等！」鹿弥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想要跟世界神说话。 「不等！」世界神的口中发出了浑浊的、嘶哑的、难听的声音。 鹿弥眉头紧皱，然后用白雾罩住了自己。 「你逃不掉了！」世界神伸出手，像是拍蚊子一样，将白雾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拍住。 吧唧。 …… 世界神确切自己拍到了一坨肉。 他不敢置信地松开了手。 鹿弥的血肉全部煳到了他的手上。 除了一颗跳动的心脏还是完整的。 世界神变回了人的模样，站在了宇宙的中心。 他愣愣地低头，确定了好一会儿，他才可以肯定这真的是鹿弥的心脏，而不是他设下的什么陷阱。 经过多年来的对峙，他已经不復光彩，他抱着鹿弥的心脏，无力地跪倒在了地板上。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心脏是由黄金、钻石、星辰组成的，最重要的是，他爱着一个人的心。为着那个人跳动的心脏，为着他流着赤红的血。 世界神就是需要那么一颗心。 第142章 这是最好的世界 世界不是一日建成的。 某个名人如是说。 于是世界神在拿到鹿弥的心脏后，用了半天的时间将所有的世界復原了。 一切都犹如世界毁灭前一样。 哈林?哈勒倒在地板上，夕阳的光透落在他惊讶的脸上。 对于他而言，世界刚刚才被毁灭。 而在被毁灭前，他被世界神的一番话给弄得大惊失色。 「小哈林。」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喊他。 哈林?哈勒傻傻地抬头。 世界神站在他的不远处，窗户上的光落在他的脚尖上，而他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着。他不復昔日的光彩，一身白色的衣袍上都是血。而以前美丽连发尾都闪闪发亮的银髮，此时乱糟糟地纠缠不清，又脏又难看。 第291页 「你……」哈林?哈勒哑口无言。 世界神扁了扁嘴巴。 扑通。 哈林?哈勒听到自己的胸膛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看着面前相识已久的朋友加敌人，居然产生了一起奇怪的感情。 那种那种感情的名字名为，怜惜。 「你要是不想和我说话的话，那我就走了。」世界神转身，连背影都显得可怜兮兮。 「餵。」哈林?哈勒叫住了他。 世界神立刻就转过头。 哈林?哈勒吞了一口口水，「你还没有解释，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世界神闻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消失了。 哈林?哈勒伸出手，不知如何是好，「餵。」 他再怎么餵都没有用了，因为世界神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有的世界都被恢復了原状，有几个状态比较麻烦的，例如守序世界，世界神直接去干扰了进度，将a级城市与c级城市的人分开，顺便将朱庇特给抓走了。 有一些世界是完全的享乐主义，在世界毁灭前的那一刻，他们还在举着酒杯庆祝。当他们干完杯以后，世界本应该已经毁灭了，但是他们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身边的人依旧在身边，世界也依旧是那个好端端的世界。 「什么世界末日嘛，啊哈哈哈。」他们互相依靠在一起，嘲笑着世界末日这件事情。 在这个浩瀚的宇宙，星球又林起了。 世界神离开哈林?哈勒以后，迅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復原了最后一个人。 安兰德。 亚麻色的头髮，绿色的眼睛，他就像是捏人一样，将安兰德捏了出来。 塑造完了肉身，世界神点了他一下。 安兰德復活。 他在恢復意识的一瞬间，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地板上，扶住了脑袋才能缓和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安兰德。」世界神喊他。 安兰德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世界神突然觉得他接下来说的话实在是太残忍了。「鹿弥已经死了。」他先告诉他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话说出来的一瞬间，安兰德觉得天旋地转，他趴倒在地板上，脑袋朝下。「呕。」他终于无法制止住那股噁心感，干呕起来。跟着他的喉咙蠕动的，还有他的双眼，里面的眼泪一下子蓄满，然后掉落下来。「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 世界神说：「我杀了他，取下了他的心脏。」 安兰德的双眼完全失去了光彩。 「我是……」世界神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谁。 「世界神。」安兰德不用他介绍了。 「是。」世界神用敬佩的眼神看他，「鹿弥之前也是世界神，为了復原全部的世界，我牺牲了他，对不起。」 再怎么道歉，鹿弥也復活不了了。 世界神蹲在他的旁边，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安兰德有资格知道所有的真相。 听完他说的话以后，安兰德觉得自己腹部更痛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明明他才刚復活。「也就是说，因为我，他才註定会死。」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他根本就不会出现世界神需要的心脏。 世界神摇头，「命运这种事情，是永远都无法预测得了。」如果真的任由所有的世界开战，鹿弥以及他的世界也迟早会被人想办法消灭掉 安兰德听不进他的话了，他这个苍白的未亡人，心中的绝望犹如雾气样扩散在这个冰冷的宇宙。黑猫在恆星的上面寻找一根草，人发出的哀鸣声就像是水滴溶于海，无声无息了，毫无意义了。 世界神说：「我会弥补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弥补他了。 世界神看了在不远处的黑猫一眼。 黑猫立刻推着一个雪花球过来。 世界神从猫咪的手里拿走了雪花球，然后递到了安兰德的面前。「这个是无爱世界。」 鹿弥创造的世界。 安兰德看了雪花球一样，然后伸出手接过。他将球抱在怀里，眼泪打在上面。 他有意识以来是第一次哭得那么厉害，那么悲伤。 悲伤到灵魂都呕了出来。 世界神告诉他：「因为我害怕鹿弥失去了自己的世界，就会无法变回神，所以我一直留着无爱世界。本来，无爱世界没有了神，应该会是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将他復原。」 安兰德根本就无所谓这一点，「你为什么要将我復活？」他恨的是他做的这一件无谓的事情。 世界神沉默了好一会儿。 安兰德的手握成拳头，然后狂捶地板，「既然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将我復活？毫无意义！」 世界神也发现自己做错选择了，「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復活你。」他应该是能理解这种痛苦的。 一切都太晚了。 「那你要回守序世界吗？」世界神说，「我可以先带你回去。」 安兰德摇头。 「那么去无爱世界吧。」他跟他商量。 安兰德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世界神自作主张，将无爱世界復原，随后将安兰德放在了世界的中心。确实安兰德到达了以后，他匿去了身影。「我心中有愧，我答应你，如果你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只需要大声唿唤我的名字。我不论在哪里都会赶过来，实现你所有的请求。」世界神说，「我的名字是，谧鹿。」 第292页 安兰德随便他叫什么。 他的手里攥着一个吊坠，经过太多的磨难，那个吊坠已经破烂不堪了。仿佛预示着将来一样，上面鹿弥的面容模煳了。 无爱世界刚刚下了一场雪。 这里多的是艺术家，是吟游诗人。因为美丽的大雪，有人在奏乐，有人在念诗。「令人神魂颠倒的魔女啊！我要想你描述装饰你青春气息的千姿百态；我要描绘，你那融天真与成熟为一体的优美。当你穿着宽大的裙子御风而来，就像一只优美的船漂向大海……」 安兰德在想，他要不要也倒在这雪地里，任由冬天带走自己好了。 「我好像见到了一位伤心的魔女。」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魔女啊魔女，你美不胜收，让人如痴如醉，捨去你的悲伤，忘掉死去的新郎，抬头看看我吧。」 那道声音太过熟悉，安兰德的瞳孔震盪，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的头无法挪动，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颤抖从他的手传到他的身体，他用力将自己脑袋往上抬，看向声音的来源。 现在是夜晚了，街边的灯昏黄。 一个人坐在了台阶上，水晶般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安兰德。 「嘘。」他伸出食指，挡在自己的嘴唇前面，随后勾唇一笑。「我的小宝贝，乖乖的，安静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我。」 安兰德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迈动脚步，拼命往他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路边有很多的人，他们全部堵在了安兰德要奔向他的道路上，安兰德伸出手，粗鲁地拨开人人群，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他当初没有成功跑过去，这一次一定要行。 脚踩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鹿弥看他差不多过来了，立刻在台阶上站起来，然后往下扑过去。 安兰德稳稳地接住了他，两人密密实实地抱在一起。 「哇。」鹿弥感动得快要哭了，「我等你好久。」 安兰德抱紧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靠紧自己心爱的人，世界就从死亡的牢房变成了飞翔的海岛。 鹿弥抱着他的后脑勺，摸着他的头髮，笑了。「世界神是不是以为我死了，然后还跟你传达这个消息？」 安兰德点头。 「确实是千钧一髮。」鹿弥发觉安兰德咬住了自己的肩膀，也不说话。于是他只好继续解说，将事情明明白白地说一遍。「我在那一天，发现我带着所有的复制卡。」 「嗯！」 「我拥有世界神没有的能力。」鹿弥说，「我可以复制两样永恆的东西。」他第一件，复制了自己的世界，「所以我还有一次机会，我复制了，自己。」将复制的自己留在原地，让世界神拍死，而真正的他在一瞬间就躲了起来。「你猜我躲在了哪里？」 安兰德还是没有应话。 鹿弥自说自话，「我躲在了无爱世界里面！惊喜吧！所以世界神才没有发现！为了防止他执着要我的心脏，觉得复制的不行，于是我就没有说话。」 安兰德抱紧他。 「餵。」鹿弥喊他，「安兰德，安少校，兰兰，朱丽安娜小姐，你也应该说话了吧。」 「要说什么？」安兰德的声音哑哑的。 鹿弥被他的迟钝给震惊了，「我可以在此时此地跟你见面，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奇蹟，所以，拜託你啦，不要再哭了，冷酷一点，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随便说点什么，训我也可以。」 安兰德反覆唿吸了好几次，吸进了冷气与雪花，这才颤巍巍地张开了嘴巴。 「嗯？」鹿弥握住他的肩头，将他稍微拉开。 安兰德眼睛红红的，但是很快，他立刻就深吸一口气，恢復了冷静的模样，起码看上去是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念诗，还有人在谈情说爱。 鹿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 对不起呢，他创造的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可是，多奇怪也无所谓，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说完，安兰德重新扑了过去。 鹿弥一愣，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 这也许是来自守序世界的安兰德，至今为止说出的，最浪漫的话了。 「很好，这是最好的时候。」鹿弥合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天上的雪花还在飘落。 世界还在喧譁。 宇宙还在变化。 这是最好的相遇的剎那，我那么美丽那么危险，你那么浪漫那么混乱。终于，你的甜蜜与我的邪恶等量，我们可以快快乐乐地达成故事的结局了。 新诞生的神如是说：「这是最好的世界。」 ——完——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再次叩谢你读到这里。 会有番外，缓慢释放。 对了，评论区重新出现啦！好怀念啊！（拼命暗示！） 惯例。 令人神魂颠倒的魔女啊！我要想你描述装饰你青春气息的千姿百态；我要描绘，你那融天真与成熟为一体的优美。当你穿着宽大的裙子御风而来，就像一只优美的船漂向大。 来自波德莱尔的诗歌，美妙的船。 第143章 番外天使的吻 安兰德遇到了不得不唿唤世界神的事情。 第293页 世界神按照自己的诺言，只要听到安兰德唿唤自己的名字，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这一身衣服，挺有趣的。」世界神来到无爱世界的时候，看到安兰德穿着这里的传统打扮，西服皮鞋上身，他看起来气度不凡。 安兰德没有跟他多加交流的意思，「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说。」 安兰德朝他伸出手。 世界神看着他宽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上面。 安兰德看着他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迅速地收起了自己的手。 世界神：「……」 安兰德说：「我想要一张世界列车的车票，可以无限制使用，可以无限制地点的。」世界被恢復了，但是世界列车并没有重新恢復使用，他们不可以随意穿梭到别的世界。 「可以是可以。」世界神眼睛一眯，露出了狐狸一般的脸庞。「可是你要来做什么呢？」 安兰德不回答他的问题，「给我吧。」 世界神干脆利落地变出了一张列车卡给他。 安兰德收到卡片以后，转身就走。 世界神跟了上去，「我很惊奇。」他说。 「有什么好惊奇的？」安兰德看了他一眼。 世界神一头长银髮，脸庞长得美丽，路上有不少人望了过来。甚至有好几个人想要过来搭讪，但是站在他旁边的安兰德散发出一身的寒气，其余的人硬生生地住脚了。 「我以为你会自杀。」世界神说。 「哼。」安兰德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为什么？」 世界神摊手，「我以为你会觉得鹿弥死了，你活下去没有意义。」 「少浮想联翩，我早就移情别恋了。」安兰德咬牙切齿，「不过是一个鹿弥。」 世界神笑了。「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找人。」 安兰德挥手，让他离开。 世界神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离开，安兰德的脚步也停住了，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世界神不会再出现以后，才召唤了世界列车。 天使列车员打开了门，问着久违的乘客，「请问，你想要去哪里呢？」 安兰德没好气地坐在椅子的位置上，「我要去这里。」 「嗯。」列车员盯着他手上的纸条，随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么让我们启程吧，偶像世界！」 听到目的地的名字，安兰德觉得头疼。 前段时间，鹿弥说想要去所有的世界观摩一下，他每去完一个世界，就会回来无爱世界跟他汇报情况，并且说明下一个目的地。 直到最近的目的地，偶像世界，他这次去也去了太久了。 因为担心鹿弥的安全，安兰德不得不联繫上世界神。 列车停在了偶像世界，安兰德下了车。 他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这里全部都是高楼大厦，led屏挂在了楼身，屏幕在播放着各种各样的gg或者是宣传片，上面不乏俊男美女。安兰德本来是兴趣缺缺的，直到，所有的屏幕在一瞬间黑屏，然后开启的瞬间，播放了同一个人的gg。 「天使的吻。」一个漂亮到了极致的男人在咬白色的巧克力，他的嘴唇殷红，张开嘴巴的时候，可以窥见洁白的牙齿和小巧的舌头。他咬下巧克力，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是满满的诱惑感。 「恶魔的诱惑。」他伸手拿了一块黑色的巧克力，放进了嘴巴里面。 「quke巧克力！」 「哇！」看到了gg的人纷纷停住了脚步，欣赏着这一份不似凡尘的美丽。 安兰德气得嘴唇都在抖。 gg的旁边标註了代言人的名字，鹿弥。 「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了！」安兰德将手指扳得作响。 「啊...嚏！」鹿弥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他打喷嚏，本来在一旁的经纪人立刻紧张地跑了过来。「我的小祖宗啊！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吗？」 鹿弥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擤了一下鼻涕以后笑了。「没事，估计是我的家人来找我了。」 「家里人啊。」经纪人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家人，「什么时候引荐给我认识一下吧。」 「可以。」鹿弥不介意。 经纪人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鹿弥坐在位置上，想了一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估计他今天就能找到我了。」 经纪人听到了声音，回头。鹿弥正窝在椅子上，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经纪人默默地摇头，自从他几个月前在街头挖掘到这个青年以后，他迅速走红，为他们的公司牟取啦前所未有的暴利，还成为了少女少年心中的精神支柱。可是经纪人现在依旧对他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的身份。 每次，经纪人想要问他的时候，鹿弥都会用微笑塘塞过去。这下好了，他的家里人来了，经纪人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鹿弥的资料。 于是乎，工作完了以后，经纪人开开心心地送鹿弥回家啦，并且着重跟他强调，等他的家里人来的时候，记得联繫自己。 鹿弥捂着嘴巴笑，他来是会来，但是他不知道经纪人在看到安兰德以后，还有没有胆子跟他问话。 别说经纪人来，鹿弥也没有多大胆子。 第294页 当他推开家里的门的时候，里面的灯是打开的，某个人翘着二郎腿，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鹿弥立马将门关上，然后抱怨道：「我现在可是全民的偶像，要是被别人拍到有没有见过的男人在我的家，他们会怎么写新闻啊。」 「鹿弥。」安兰德烦躁地抖腿，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你是说来观察世界的对吧。」 「是啊。」鹿弥脱下鞋子，欢乐地朝他奔跑过去。 安兰德在他要扑向自己之前，先伸出一只手，阻挡他过来。「那么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来一个世界会待那么长的时间吗？」 鹿弥打开他的手，完全投入他的怀抱，先抱住了他再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安兰德的耐心可不好。 鹿弥沉吟，「嗯……」 安兰德先抱了一下这个没有良心的傢伙。 鹿弥想好了，「我观摩好以后，在街边走着，准备走出一条街就回家。但是还走在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男人跟我搭讪，他说我长得很好看，他可以帮我出道什么什么的。」他在回忆，「他说话挺有趣的，于是我就跟了上去，然后他们就给我们穿好看的衣服，让我上节目啊什么的，接着，我就成了偶像。说起来，安兰德你知道偶像是什么？就是那一种……」鹿弥在想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的职业。「一些人的心灵支柱。于是后面我就走不了，我一消失，就有很多人哭啊喊啊，还说要自杀。」他坐上了安兰德的大腿，「为了让大家活下来，所以我就暂时不能离开了。」 安兰德听着他吧啦吧啦，问：「你说完啦？」 鹿弥点头，「我说完啦。」 「很好。」 安兰德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揪下来，按到沙发上家暴。「那我呢？我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我就不会要死要活吗？」 家暴的过程相当残忍。 被家暴完的鹿弥抱着屁股，委屈地窝在沙发的边上。 安兰德准备去洗澡了。 鹿弥看他走过，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禽兽一样。 安兰德懒得理会他，「你赶紧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我们要回去了。」 鹿弥摸了摸自己的脸，「等我过气吧。」 「你吗？」安兰德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进去浴室，「那么很快的。」 鹿弥哼哼，「我的魅力可是无穷的。」 那边没有了声音。 安兰德进去洗澡了。 鹿弥听着水声出来，默默地脱掉了衣服，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喂！」安兰德被他吓了一跳，绿色的眸子震盪。 鹿弥走进去，然后随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第二天，安兰德睡到日上三竿，他摸脸摸另外一半的床，鹿弥已经不在了。他起床，在这个房间里找里材料，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以后打开电视，鹿弥在户外参加活动，现场人山人海，他们对着他尖叫，有些激动的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而人群中心的鹿弥，游刃有余地朝着他们微笑。 太可怕了。 鹿弥今天的工作也很顺利。 工作完以后，经纪人想起了他家里人来了的事情，问他放不方便现在出来见一面，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鹿弥一口答应，然后打通家里的电话，叫安兰德出来。 经纪人翘首以待，他以为自己可能会见到鹿弥的妈妈，或者鹿弥的爸爸。但是最后进来他们吃饭包厢的，是一个异常英挺的青年，他穿着鹿弥的衣服，冷若冰霜。 安兰德的气场太过强大，经纪人甚至可以不要脸的说，他的气质很像是杀死过那么一两个人的样子。 「这位是？」经纪人有些犹豫，看安兰德的长相，好像是外国人，而鹿弥的长相是纯正的本国人，似乎不太像是会有血缘关系的样子。 鹿弥有话直说，「这是我的老婆。」 经纪人摔地上了。 安兰德差点想要当场家暴他。 三人吃了一场尴尬的饭，尴尬的主体是经纪人，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他看着安兰德在餵养鹿弥，而鹿弥在无限制地撒娇。 吃完饭以后，安兰德先告辞。 经纪人在包厢里，看着鹿弥，嘆了一口气。 「怎么了？」鹿弥擦了擦嘴巴。 「没有什么。」经纪人该明白的，「这个在业界经常有的。」 「呵。」鹿弥笑了。 经纪人表示，「就是你要一再小心，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不然我们都会很麻烦。」 鹿弥问：「是不能让人发现我跟别人在一起，还是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在一起的是个男人。」 经纪人很直接，「都是，不然你的事业就要完了！」 鹿弥点了点头，说：「放心，我明白。」 经纪人最好他是明白。 鹿弥在这个世界的热度不像是会降下来的样子。 安兰德看着随时随地，他都有一群狂热粉丝跟着，以及一群拍照的媒体跟着。鹿弥好像真的成了他们心中的神一样，虽然他们口中诉说的鹿弥，跟他相知甚远。 比如说，他们的认知中，鹿弥是一个如天使般的人，是一个绝对勤勉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任何低级趣味的人，总而言之，就是集成熟与不染凡尘与一身，集绝对美貌与绝对实力为一体。 第295页 安兰德有一句说一句，鹿弥的音乐水准自然是很高，但是他跳舞实在是一般得不能再一般。 不过这个男人迷惑别人的能力一直都很高，光靠这一点，确实足以让别人爱上他。 安兰德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边待久一点吧，我先回去了。」他说道。 鹿弥为了透风，正在拉开窗帘。「诶，你要回去了吗？」 安兰德点头，「创世神大人，你那个可是弱鸡中的弱鸡战斗机的一级世界，要不是我在那边看着，就凭你懈怠的工作态度，它早就不行了好吗？」 「辛苦你啦。」鹿弥笑嘻嘻地走到他的身边。 安兰德摆了摆手，「我明天就走。」 鹿弥伸出手，将他困在椅子上，然后低下头，闭上眼睛，撅起嘴巴。「在走之前，人家要加油打气的亲亲。」 安兰德看着他无赖的样子，笑了一声，随后抱着他的脖子，仰头亲他。「别玩太晚，早点回家。」 「好。」鹿弥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缠绵在一起。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安兰德还没有睡醒，外面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他闭着眼睛皱眉，然后手往旁边一拍。。。。。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啪。」拍到了某人的肉。 安兰德睁开眼睛，然后往旁边看去，鹿弥摸着自己的脸，委屈地看着他。 「对不起，不知道你还在。」安兰德道了一个很没有诚意的歉。 鹿弥想要说话，但是不等他开口，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鹿弥直接按了免提。 手机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惊恐的声音，「鹿弥！你上头条了！你被拍到在家里跟你老婆接吻的照片了！」 「谁是你老婆？」安兰德皱眉。 鹿弥笑嘻嘻地指他一下，当作回答问题。他下床，拿手机出去听电话。 安兰德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昨晚故意打开的窗帘。他眯着眼睛，但是又没有什么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去跟他对质。于是他洗漱完毕，跟鹿弥打招唿，随后就自己回到了无爱世界。 走之前，安兰德顺走了鹿弥房间里的一大堆视频文件。他回到无爱世界以后，一个个文件点开，看完了最近鹿弥在那个世界拍的各种各样的视频，其中不乏跟女孩子亲热的。 「别看了，我就是不愿意接受跟她们亲热，所以才赶紧加快速度让他们对我幻灭的。」鹿弥的声音传来。 「你回来了？」安兰德没有看他一眼，将文件分类放好。 「我回来啦。」鹿弥是凭空出现的。 他现在就是世界神，是无所不能的。 「解释一下。」安兰德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他。 鹿弥开始解释，「那个世界吗？偶像是有守则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恋爱。我故意让狗仔拍到我们接吻的照片，照片公布出去以后，我在那边人气迅速下滑，然后我就找机会跑了。你不用为他们担心，在我离开之前，他们已经迅速找到了新的替代品。」鹿弥嘆气。 世界神也会被当成易耗品。 这次的旅程真是富有教育意义。 安兰德拍电脑，「我问的是这些视频？」他力道太大，拍得电脑都快要散架。 鹿弥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是工作嘛。」 安兰德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喂喂喂，我可以解释的，冷静一点。」鹿弥的双脚都要离地了。 安兰德才不理会他的叫唤，提起他以后，立马吻住了他。亲吻一碰即可，他笑着看鹿弥，「原来天使的吻是这个味道。」他嘲笑他。。。。。y。q。z。w。5。。。。c***o***m#言，，，情，，，中文，，，网 被嘲笑的人才不害怕，他抱着他的脖子，将嘴唇贴在他的耳朵旁边，嘴巴里唿出暧昧的热气。「接下来，让你体验一下恶魔的诱惑吧。」 外面是下雨天。 蔷薇顺着藤蔓往上爬，开花，花瓣紧紧纠缠着藤蔓，如果大意，就会滑下。 雨滴噼里啪啦，这个城市，春天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暗示是要发红包，你们跟我一点默契都没有（？？？） 第144章 番外世界 世界神落在了魔法世界的土地上，他还没有站稳，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停在了他的面前。那人掀开了黑色衣袍上的帽子，抬起一双绿色的眸子看他。 「小哈林，真敏锐。」世界神夸赞道，「我明明不想引起你的注意，连世界列车都没有坐。」 哈林从魔法扫帚上跳下去，斜看了他一眼，「这里是我的世界，任何事物的变动都没有办法逃过我的感知。」 世界神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是世界神復活所有世界以后，他们的再一次见面。 哈林?哈勒看着已经赢了赌约，但是却没有毁灭自己的世界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世界神伸了一个懒腰，「我创造世界并不是想要做什么。」 哈林?哈勒警惕地看着他。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怪让人伤心的。」世界神失落了。 很难放心，谁叫这个人，让他摔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跟头。 世界神撩了一下自己的长髮，对着哈林?哈勒做保证，「我不会对你的世界怎么样？」他想了想，抿嘴笑了，「如果我真的想对这里怎么样，我觉得你也没有办法阻止我。我只是想要来这里随便走走，你如果看我不顺眼的话，就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第296页 说完，世界神瞬移，从他的面前消失。 世界神随机来到了一座森林，这里长满了绿色的藤蔓，树木林立，人类都住在了一定距离的村庄里。他松了一口气，打算在这里休息。 他那口气才刚唿出去，黑影立马飘落在他的上方。 哈林?哈勒睁大幽幽的绿色瞳孔看他。 世界神服气了。 「我并没有看你不顺眼。」哈林?哈勒说。 他追了半个世界过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句话吗？ 世界神哭笑不得，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哈林?哈勒在他的身边降落。 「怎么你要跟我在一起吗？」世界神抬起头，目光跟随他的身影。 哈林?哈勒收起扫帚，不解地问他：「不可以吗？」 世界神哪敢拒绝，「这是你的世界，创世神。」 哈林?哈勒立刻站在他的身边。 当他站好了以后，森林里的风吹了出来，微些温柔的风扬起了世界神的银髮，柔软的头髮吹在哈林?哈勒的肩膀上，刺激得他的皮肤瘙痒。他伸出手，想要扫落头髮，却不小心拉住了。 「啊。」世界神的头髮被拉扯，吃疼地叫了出来。 哈林?哈勒转头，看到了他完美无瑕的脸庞，眼睛有微微失神。 世界神对上了他的眼睛。 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世界神终于忍不住侧过头，亲上了哈林?哈勒的唇瓣。 一碰即离，随后他立马掉过头，离开原地，走向了村庄。 哈林?哈勒愣在了原地一秒钟，随后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世界神察觉到他跟上来的步伐，连忙加快的速度，不让他走到自己的身边。因为他的皮肤比起平常人都要白皙，脸上有红晕的时候特别显眼。 丢脸啊。 树林旁边的村庄正逢举办祭典的时候，世界神走到的时候，那里的人正一起跳舞。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世界神准备找个地方坐着观赏他们跳舞，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被鹿弥重击的伤，到现在都没有痊癒。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拖放在一旁的椅子。但是站在隔壁的小姑娘误会了，还以为他想要跳舞，于是就抓住了他的手。 世界神一愣。 小姑娘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世界神不忍心让她失望，就拉着她到了人群之中。 音乐飘扬，世界神握着小姑娘的手在舞池中飞舞，在偶尔的转身的时候，他会看向哈林?哈勒。他依旧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世界神嘆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投放在舞蹈上面。 一首歌完了，世界神放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朝他拉了拉裙子行礼，随后开心地奔向了下一个舞伴的手里。 世界神看着她的笑脸，心满意足，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他一直往后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就在他要消失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掌。世界神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头。 哈林?哈勒拽住了他。「你喜欢跳舞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世界神现在是走不了了，他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哈林?哈勒，实在是看不懂他今天的行为。「还好吧。」他搪塞道。 哈林?哈勒抬高头看他，「那我跟你跳。」 世界神没有反应，哈林?哈勒说完以后，立刻就牵起了他的手。手掌中传来的温度快要烫伤了自己的皮肤，世界神任由他拉着自己再次落入舞池。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世界神感受到哈林?哈勒抱着自己的腰，他咬住下唇，直盯盯地看着他。 哈林?哈勒也在看他，「你以前有那么好看吗？」他认真地问。 世界神觉得好笑，「我一直都长这样。」 哈林?哈勒伸出手，将他的长髮撩到他的耳后。 世界神还在盯着他。 他的眼神欲言又止，哈林?哈勒干脆抱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压下来，然后主动亲吻他。 被主动亲吻的一瞬间，世界神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卸掉了。 哈林?哈勒也不说话，亲完以后就抱住他的腰，随着音乐轻轻摇摆。 世界神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新的阴谋了。 因为有了这个念头，在哈林?哈勒邀请自己晚上去他的府邸住下的时候，世界神忍痛拒绝了。「我还有要事，一定要去处理！」 哈林?哈勒咳嗽一声，「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世界神算了一下时间，「明天下午。」 「那到时候来我家吃饭吧。」哈林?哈勒看着他的脚尖，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响亮。 「好。」世界神答应一声，随后迅速逃跑。 世界神跑到了宇宙，站在恆星的上面，摸着自己鼓动的小心脏。 「好一出浪漫喜剧啊。」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 世界神抬头，看到一个人向他走来。 「哟，鹿弥啊。」他也笑了。 本应该在他的手中变成了肉煳的鹿弥在他的面前蹦蹦跳跳，生龙活虎，但是世界神一点也不惊讶。 「你知道我没有死啊。」鹿弥继续朝他走过去。 世界神一扫刚才的羞赧，他用手撩开自己的头髮，一副烦恼的样子。「你还活着我确实很惊讶，不过我早就知道你应该是活着的，不然安兰德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住在无爱世界。」 第297页 鹿弥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摇了摇，露出调皮的笑容。「你可真是一个小聪明。」 世界神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其实，我之所以突然跑过来，就是发现你出现在这里。」不然他还真的会跟着哈林?哈勒回家。 鹿弥双手叉腰，笑嘻嘻地看着他，「对不起，早知道我今天就安分待在家里了。」 「有些事情早说开也好。」世界神说：「你徘徊于各个世界，鹿弥，你想做什么？」 鹿弥笑吟吟。 世界神说：「你要是不老实的话，可能我们就需要打架了。」 「不做什么。」鹿弥不想跟他开战，「只是为了防止你以后可能会对我做什么，我先做些无足挂齿的准备而已。」 世界神的眸光渐渐变冷。 「我可不像他们一样，觉得你是完美的世界神，完美的救世主。」鹿弥张开手，拥抱宇宙中的星辰。 「哦？」世界神嘴角含笑。 「你说过，如果不是安兰德的话，不是一次意外的话，我的世界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 世界神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猜到了。「是的。」 鹿弥点头，「所以，你至始至终都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出口。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无爱世界，哈林?哈勒就无法验证恶魔的证明。而……当我有了心以后，你又想出了另一个致胜的方式、哈林?哈勒以为自己在跟你进行同等的公正的决斗，但是并不是。世界神，你一直都要把胜利揽在怀里。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你在赌约之后才创建出来的。」 「如果你好奇这个问题的话。」世界神回答，「是的。」他咧开嘴巴笑，「真是聪明，你就是我在赌约以后创造的，目的也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这一个狡猾的、无赖至极的、厚脸皮的世界神！ 「哈林?哈勒真是太可怜了！」鹿弥惋惜。 「你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世界神可了解这个小坏蛋了，「我们一样会开战。」 鹿弥笑嘻嘻地在他的面前握住了拳头，「这个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自从他诞生以来，这个世界的第二个世界神。 世界神说：「我并不讨厌这样。」 黑与白一起，存在在这个世界。 这一个浩瀚的宇宙中，迟早会开始新的斗争故事。 在那之前，世界神只想赶上第二天的约定，前往哈林?哈勒的府邸。 拥有了心脏的哈林?哈勒，自从那以后，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世界神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 他实在是欢欣鼓舞、喜不自禁。 世界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第145章 番外童话（上）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王子，他的美丽就像是清晨开放的第一朵红色的花一样，娇艷欲滴，看了的人都想要占为己有。 邪恶的女巫对这位王子一见钟情，向他求婚。 王子以两人还没有怎么相处过为理由拒绝了女巫。 女巫怒髮冲冠，向王子下了一个诅咒。 这个王子将会一直沉睡，整个城堡里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沉睡。 没有人会知道王子什么时候醒来，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会无条件地深爱上第一个看见的异性。 诅咒落到了王子的身上，王子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沉沉睡去。而城堡里的人在他失去意识之后，也跟着倒在了地板上，陷入了永远的睡眠当中。 没有人打扫，种在城堡里面的玫瑰花疯长，它们埋葬了城堡，将王子绑在了床上。 而女巫，则时不时都会来看望王子，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刻。 路过的吟游诗人知道了这个故事，他唱着歌，旅行着，然后将这个故事，告诉了每一个停留的地方。 不知不觉，全世界爱慕王子的少女都越过千山万水，披荆斩棘来到了这个城堡。 紧接着，她们都被王子的美丽给撼动了，紧接着，她们每一个人都守在了王子的床边，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刻。 「王子是我的！」 「你臭不要脸！王子是我的！」 「不许你凑那么过去！」 少女们每天都在争着到王子的床前。 安兰德听完了童话世界当中的一个故事以后，无力地地赶来了这一栋城堡。当他千辛万苦挤到人群的前面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鹿弥的脸。他正恬静地躺在玫瑰缠绕的床上，安详地睡去。 「草！」 果然那位被诅咒的王子就是鹿弥。 安兰德才看了鹿弥一眼，在后面沖了上来的公主们就将安兰德推到了后面去。安兰德不敌，被推到了角落边上。 当他的后背撞到了冰冷的石板的时候，安兰德一脸不可思议。他可是一位锻鍊有素的军人，这群女人究竟有多彪悍，才能将他给推走。 「啊啊啊！鹿弥王子大人！」她们欢唿着。 安兰德狼狈地靠着墙边站，嘴角一阵抽搐。 到了晚上，诅咒的力量会变得强大，不止是沉睡，怪物也会在城堡出现。 日落的那一刻，公主们只能离去，然后等着明天再来。 安兰德不怕什么怪物，所以他留了下来。 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与鹿弥，他踏着缓慢的步伐，坐在鹿弥的的床边。 鹿弥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前，黑色的头髮柔软清爽，一点也不像是陷入了长时间沉睡的模样。 第298页 「你还真是一个爱给人添麻烦的人。」安兰德喃喃自语，然后离开。 因为鹿弥的诅咒是睁开眼睛以后，会爱上第一个看见的异性，于是安兰德在城堡里游荡，找了一套华丽的裙子，变成女孩子以后再套上去。 安兰德一边穿裙子，一边咬牙切齿。 等鹿弥醒来以后，他要将他吊在家门口等树上！ 将长捲髮从裙子里面拨出来，安兰德提着裙摆，怒气沖沖地继续走向鹿弥的房间。 鹿弥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安稳地睡着。 他绿色的眼眸温柔似水，安兰德可耻地发现，当看见他的时候，他的心又软了。 安兰德伸出手，摸着鹿弥的头髮，随后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可以回答他问题的人还在沉睡。 背后传来了炽热的唿吸。 安兰德心神一凝，立刻转过头。 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团黑雾，雾气变成恶龙的模样，正将头颅伸到他的背后，嗅着他的味道，在估量着要怎么吞下他。 入夜以后，这里会有怪物。 早就告诉过你了。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 安兰德的手拉着鹿弥，但是他知道自己来不及逃开了。 就在怪物的嘴巴要吞下他的时候，它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安兰德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地回头。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他看了一眼恶龙，然后眼珠子一转，看到了安兰德。 恶龙趁着他没有回神，赶紧想要继续吞下安兰德。 鹿弥没有再看它一眼，只是伸出食指一弹，瞬间，黑雾变成了真的的雾，消融到空气中。 「你……」 安兰德的嘴角往上扬，正想要露出笑容。可是鹿弥的一个动作打断了他，他坐起来，拉起了他的手，然后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亲亲的一个吻。「美丽的小姐，谢谢你解开了我的诅咒。」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安兰德：「……」又失忆了？ 鹿弥看到他石化的表情，合上眼睛一笑。 笑容非常漂亮。 安兰德又想要忍下这口气了。 谁知道鹿弥突然将双手张开，然后抱住了他。 安兰德：「嗯哼。」真是熟悉的动作呢。 鹿弥说：「美丽的小姐，你的拉链忘记拉上了。」鹿弥的手指捏住他裙子的拉链，替他拉上以后，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安兰德看着鹿弥，用了十分的忍耐力，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上前捏住鹿弥的脸，使劲蹂/躏。 不许在我的面前装腔作势！ 「哎。」鹿弥没有反抗。 鹿弥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城堡依旧被诅咒围绕着。僕人消失了，没有人打扫，没有多一间干净的房间。 身为一个绅士，鹿弥主动将自己的卧室让给这位少女。 少女双手叉腰，看着弱不禁风的王子，「你睡吧，我打地铺就好了。」 「不不不。」王子大人摇头，「我怎么可能自己睡床，然后让女孩子睡地上呢？」 安兰德：「……」 力量决定一切，安兰德按着鹿弥，让他睡在另外半张床上。 两个人躺在床上，玫瑰花盛开的味道熏得人头晕。 「我还没有问呢。」鹿弥的双手放在被子上，兴高采烈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安兰德侧过身体，看着他，眼神深邃，「朱丽安娜。」 「朱丽安娜！」鹿弥念着他的名字，嘴角上扬，「真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不睡吗？」安兰德听到他的声音，觉得过分开朗了。 「我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鹿弥烦恼地挠了挠头。 他不睡的话，自己怎么变回男人的样子？如果今晚不变回男人的样子，那么第二天怎么可能有时间变成女孩子？ 安兰德：「给我睡！」他兇巴巴道。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安兰德也不能强迫他睡着，于是干脆拿了一条黑色的丝巾，绑在了他的眼睛上。「巫女在你的身上施加了咒语。」安兰德骗他，「你越是看到足够多的东西，她越是知道你醒来了。所以，我要挡住你的视线。」 鹿弥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任何小看鹿弥的人，迟早都会被绊倒。 但是安兰德还是将他的眼睛蒙起来了。 安兰德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两人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 「怎么回事！啊！」 安兰德慌慌张张地从被子里面探出头，在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变成了朱丽安娜。 他睁开眼睛，鹿弥正坐在床边穿鞋子。 「啊，我醒了。」他笑着向到来的一大群少女打招唿。 「是谁？」她们叫嚷着，然后视线转向了安兰德。 安兰德抓了抓自己的一头长髮。 鹿弥笑着伸出手，然后揽过了安兰德的肩膀。 人们又开始尖叫了。 鹿弥开始赶人了，「好了，好了，各位小姐，你们该回去了。」 他将所有人带了出去。 安兰德看他要走，赶紧跟在他的后面。 等鹿弥将所有的女孩子赶出去，关上门的时候，一转身，就撞到了安兰德。「你为什么跟着出来？」鹿弥傻了。 第299页 安兰德说得理所当然，「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小鹿乱撞，然后扑过去，抱住了他。 安兰德随便他抱，然后在想着，要怎么样将鹿弥带回家。 「对了，你身上还有什么诅咒吗？」安兰德问道，不然身体的问题没有解决，会把问题带给无爱世界。 因为太过高兴，王子大人一不小心就透露了一件事情。「剩下的诅咒是给这座城堡的诅咒，可以我可以解开他。」说完，鹿弥超着城堡点了点。 围绕在城堡附近的玫瑰花就此枯萎，躺在地板上的死物都变成了真人。 鹿弥拉着安兰德，奔跑进城堡里面。「来吧，朱丽安娜，我带你去逛逛城堡。」 安兰德变换后的一头捲髮在空中飘扬。 城堡的诅咒被解开，王子的诅咒被解开。 这一切都是源于一位少女。 按照常理来说，王子不是应该对那位少女一见钟情，然后求婚什么的吗？ 为什么鹿弥对她那么彬彬有礼、那么规矩？ 安兰德捏着自己的下巴，不是他饥渴，而是鹿弥在这个世界的人设违和得叫自己不适应。 为了检查一下某人是否依旧是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安兰德主动去堵人。 「餵。」安兰德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挡住了鹿弥的去路。 鹿弥往后退。 安兰德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所有路线。 鹿弥抬眼看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安兰德疯狂心动。「王子大人。」 「嗯……嗯。」 安兰德一脸不耐烦。「我救了你，你也该快点以身相许了吧！」 鹿弥：「……」 安兰德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 鹿弥张开嘴巴，「以身……以身相许指的是？」 安兰德言简意赅，「给我睡。」 「哇……哇！」看着他长得那么清纯，说话怎么这么直接。「我倒是可以啦。」说着，鹿弥开始脱衣服。 仗着现在的鹿弥没有什么意识，安兰德干脆放纵自己，主动上前帮他脱衣服，然后将他推倒在床上。 他提着鹿弥的手，然后俯下身去亲他。 情到浓郁的时候，安兰德又蒙上了鹿弥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这种玩法。」鹿弥笑了。 变回了男人的安兰德抬高鹿弥的下巴，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他是害怕自己会怀孕好不好？ 城堡内浓情蜜意，而城堡之外，巫女到来。「将我的魔法骗走的混蛋王子，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番外。 无念无想，随手就写。 第146章 番外童话（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邪恶的王子。 他的王国一直被周边的国家侵袭，不堪骚扰。 弱小的国家在风中摇摇欲坠，女巫被其他的国家派过来，想要给予这个王国最后一击。 但是，女巫遇到了邪恶的王子。 邪恶的王子稍微动了一下脑筋，弯了一下嘴角，女巫就转投了他方。并且，王子从女巫的口中，知道了得到魔法的能力。他获得了力量，保护了王国。 女巫兴高采烈，觉得她帮助了王子，所以王子该和自己结婚。王子拒绝了女巫，于是女巫怒而向王子施加了诅咒。 原本女巫觉得，王子会因为这个诅咒爱上自己。 但是王子早有设计，她的诅咒被世界各地的人得知，爱慕王子的人一下子涌向了城堡，她们都试图唤醒王子，让王子爱上自己。少女们的战斗力惊人，女巫一下子就被挤了出去。 女巫：「……」我去。 女巫知道王子的诅咒并不会那么快被解开，于是她暂且离开了。 她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并且计算着王子诅咒被解开的时间。 但是在那个时间之前，一个消息传到了她的耳边。 「王子的诅咒被一位少女解开了，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去他妈幸福快乐的生活！ 女巫暴走了。 确实是幸福快乐的生活。 王子与少女漫步在花园的中间，色彩斑斓的鲜花绽放，他们站在其中，然后相拥。 「诶。」鹿弥想要说话。 「不要说话。」安兰德抱着他的脖子，享受来之不易的平静。 「你确定？」鹿弥抱着安兰德的腰，然后抬头。 怒气沖沖的女巫到来，她飘在空中，瞪着这对狗男女。 安兰德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放开鹿弥的手，转身，他的裙子在花香中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女巫的双手已经拿了一个火焰球，在朝着他们投掷。 鹿弥抱住安兰德的腰，将他往后带，随后他伸出手，挡住了火球的攻击。他一挥手，火球变消失在空气中，化为了一到水蒸气。 女巫双手叉腰，「鹿弥！」 鹿弥护住安兰德，「女巫，为什么一副生气的样子？」 女巫说：「我为你忘却了我们的约定而生气。」 「我们的约定？」鹿弥佯装不知。 「我给予你魔法的能力，你以身相许。」 安兰德：「……」他就知道。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女巫指着安兰德，「这个丑女！」 第300页 安兰德：「……」 「朱丽安娜才不丑！」鹿弥也生气了。 安兰德对于外貌的问题随便啦。 女巫这次过来是下最后的通牒的，「你赶紧把这个丑女赶出去，跟我结婚，否则的话，我就要让这个王国陷入彻底的绝望！今天太阳下落的时刻，我会再次到来，那时候你给我答案吧。」 说完，女巫转身就走了。 安兰德看着女巫的背影，面无表情。 鹿弥立刻转头，握住了他的手。 安兰德：「……」按照他对鹿弥的了解，他现在最好叫他闭嘴。 来不及了，鹿弥张开了嘴巴，说道：「你不丑，是她没有眼光。」 「这个不是关键。」安兰德说。 「哦，放心吧，我没有跟她许诺言，要跟她结婚。」 「这也不是关键，而且就算你没有说，也一定给了类似的暗示。」他还不知道你。 鹿弥可怜兮兮地摇头。 安兰德还能怎么办，只能配合他的表演。「那你要怎么办？」 鹿弥保证，「那我当然是要选择你。」 安兰德有点开心，但是还是正色道：「我是说她要毁了你的王国，你要怎么办？」 鹿弥闻言，失望地蹲在地板上，「比起王国，你男的不应该先考虑我吗？」 安兰德看着他失落的样子，也跟着蹲下去，看着抱膝盖的鹿弥。他早就习惯了，「你就像是一只看起来很好吃的猫咪一样，只要在有生物的街道上出现，就会有坏的猫咪跟你搭上话，然后它们就想要布置各种各样的诱饵，想要将你钓过去，吃掉。」 可是。 「我先把你吃掉了。」 鹿弥闻言，立刻就笑了。 「高兴了？」安兰德问他。 鹿弥点头。 「想要哄你可真是不简单。」 「明明就很简单。」鹿弥捧着脸。 安兰德一脸疑惑。 鹿弥说：「掀开你的裙子，夹住我的手。」 安兰德：「……」你现在的设定是王子，你就收敛一点吧。 鹿弥只是说着笑，并没有真的去掀他的裙子。 安兰德也想要闹点别扭，「不过我能理解。」 「嗯？」 「跟你相遇的时候，谁不想跟你有一段故事呢？」 「噗。」 安兰德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不想说太多。但是正如他刚刚说出口的话一样，能哄鹿弥可不简单。 「所以快点解决事情，我们回家去吧。」安兰德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摸脸一下鹿弥的脸。 鹿弥侧过脸，笑着看他。「好啊。」 「哈？」安兰德没有听到他的话。 鹿弥别过脸，假装也没有听到他的话。 到了傍晚的时候，女巫果然又来了。 王子大人戴着自己的命中注定的情人来见她。 王子说：「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女巫会根据他的决定，再判决这个王国的生死。 王子说：「我爱上了我睁开眼以后见到的这一位少女，我将永远都不会辜负她。」 「睁开眼？第一眼？」女巫气得唿吸困难，「别人把这个诅咒当真，但是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早就撤销了这个诅咒了，你根本就不会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他。」 安兰德在旁边，瞠目结舌。 鹿弥抿嘴笑。 「再来。」女巫打了一个响指。 一瞬间，安兰德身上的谎言能力被撤销，他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因为他自己的身材太高大，女巫不想看到一个男人被塞在裙子里面的样子，于是就顺便帮他变出了一套全新的衣服。 「他是一个男人，他骗了你。」女巫得意地说。 鹿弥转头看他。 安兰德难得出现了慌张的神情，「如果我说，其实我也是被诅咒了才这样，你相信吗？」 「不要说谎。」鹿弥斥责他 安兰德道歉，「我是男的，不好意思了。」 鹿弥当着女巫的面，抱住他的脑袋，亲了他一口。「没有关系，男人操起来更带感。」 女巫暴走了，「啊啊啊啊啊！」 安兰德捂住耳朵，「世界神大人，你玩够了吗？」 鹿弥开心地笑了，「玩够了。」 女巫朝着鹿弥沖了下来，既然劝告无用，那么她要强制强人了。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 在他的一个意念之下，世界就被重构了。 他和安兰德回到了无爱世界。 雪花飘飘。 安兰德勒住鹿弥的脖子，「你到底是为什么总是往外面跑！」 鹿弥唿吸困难，「之前不是说了吗？为了防止之后世界神再对我动手动脚，所以我才去探路的。」 这个回答，安兰德接受了。 「既然你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要装失忆？」 「这不是情趣吗？」 「我可感受不到什么情趣。」 「好吧，我说实话，我想看你穿裙子。」 安兰德更加用力勒他。 鹿弥挣扎，然后两个人倒在了雪地上。 旁边有马车经过，有人走过，他们看着雪地上的一对情侣，啧啧摇头。「这年头的人啊。」 鹿弥和安兰德同一时间侧头，看着对方，雪花飘落，纷纷扬扬。 第301页 「哈哈哈。」他们相视而笑。 「我还是最喜欢这个世界。」鹿弥张开手，迎接大雪。 「嗯？」安兰德将手臂垫在脑后面。 「在这里，我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跟你相爱。」鹿弥合起黑色的眼睛，微微笑着。 安兰德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鹿弥的手。 用言语，用笑容，你总是轻而易举就夺走了我的心。 世界对于这样的情况想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