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清白而逃亡》 第1章 灭门惨案 江城出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凶杀案。 市宏远房地产公司老总陈军，老婆刘晓玲及十二岁的一儿一女龙凤胎， 一家四口全部在家中被灭门。 公安局马上调动全市所有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虽然陈军口碑不好，但舆论的压力依然不小，毕竟是四条生命。 不管是情杀，仇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孩子和他老婆却是无辜的。 民间议论纷纷，电视媒体也在做追踪报道，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案发在3月6日，第二天，公安局成立了命名306特大杀人案专案组。 由刑警大队队长王正山主持专案组第一次会议。 顾明真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有一米八的个头。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犹如两道能扫描读码的仪器。 他在黑板上，把陈军案件现场环境全部展示出来。 他的寸头头发向前冲，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 这个案件，是他参与第一个重大刑事案件，有种当年参加高考的紧张和兴奋。 就像面对要解决的数学题，用所学的技能推演着结果，却依然雾水一头。 王正山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让他给专案组的成员介绍案情。 “报案的是刘晓玲的父母，据他们陈述，案发在3月6日周六，每周星期天， 刘晓玲都会带着孩子去看望父母，父母在家中准备美食，眼看快到中午了， 也不见人回来，打电话给女儿没接，打电话给孙子孙女也没接，家里电话更没人接， 给陈军打电话还是没接，老太太心想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这么奇怪， 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兆，这才急了。 “老两口急急忙忙打车赶到家里，打开门一看，满地都是凝固血渍， 老太太血气攻心，刹时晕了，老头慌忙扶起老太太，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我们赶到现场是中午一点，周围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群，马上做了警戒，封锁了现场。” 顾明真拿着资料，指着投影上案发现场的照片，向专案组的同志介绍着。 王正山眯着眼，吸着烟，袅袅而起的烟雾飘散着。 一节烟灰掉在裤子上，像他两鬓冒出的白发，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的三道纵纹， 如拢过的田地，滋生着岁月的风霜，里面埋藏着过人的精明和干练。 他刚接手此案，在认真的听着顾明真的汇报。 “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王队长，请你指示。” 顾明真说完把资料夹递给王正山。 老王接过资料翻了一下，抬头时老花镜耷拉在鼻子上。 他在眼镜上方看了顾明真一眼，嗯了一声，转过身问技术科的小杨。 “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 小杨是个28岁的小伙，有一张滚圆白皙的脸，架着黑框圆眼镜，胖胖憨憨的。 人送外号“熊猫”，他用食指往上推了一下镜框，用带点女性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痕迹，凶手应该是戴着手套作案，从尸检情况来看， 陈军是心脏刺破，其余死者均是颈动脉割破，流血过多而亡。” “死者陈军身高178米，前胸刀口由下而上，刺入心脏。 倒地后，又挥刀快速割破颈动脉，证明凶手个子较矮，现场没有搏斗痕迹， 凶手应该是紧随死者进门，或者藏于门后， 死者没有任何防备，来不及反抗，就被刺入致命伤。” 楼上刘晓玲，应该听到呼叫声下楼查看，凶手又刺中死者腹部， 在死者抱肚瘫软的一瞬间，又挥刀割破颈动脉，伤口很深，爆发力非常强。 似受过专业训练。”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楼上两名孩子均在睡梦中一刀毙命，证明凶手对死者家庭有所了解，或者踩过点，早有 预谋，不排除熟人作案，也不排除是入室偷盗抢劫者所为，据伤口深度和割痕判断，凶器 长约10--15cm，尖利双刃非常锋利。因没采集到指纹和脚印，无法判断凶手的身高重。” 小杨汇报完了，对大家点点头，笑了笑。 顾明真继续补充道。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和法医分析结果来看，案发在周六晚上， 死亡的具体时间还在做分析，无目击证人，家中的监控硬盘被盗，无监控资料， 现场没有留下指纹脚印和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显然是凶手清理了现场。” “因陈军住的是单独的的别墅，周边的邻居相隔较远，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家中的保姆 莫慧燕因家中孩子生病，有事请假回家了。” “除此之外，据陈军公司会计反应，包中三十多万工程款被盗，据刘晓玲父母反应， 刘晓玲脖子上金玉翡翠项链也不见了，家中丢失一些金银首饰，具体数目不详， 小区监控视频，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凶手作案后似乎并没有急着离开， 喝了一罐饮料，还煮了泡面吃，可见有极强的心里素质。” 顾明真和小杨汇报完了，都望着王正山。 王正山掐灭了烟头，抖抖身上的烟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专案组的组员。 三十多年的刑侦生涯，破获过无数的刑事案件，他心中有一套高效的破案方法。 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好，现在开始布置工作： 第一，调查陈军，刘晓玲案发当天接触的人员及社会关系，特别是案发当天详细的行程， 刘晓玲的社会关系也要纳入调查范围。 第二，调查陈军，刘晓玲近段时间所有的通话记录。 第三，调查陈军公司及个人的经济情况及转收入账记录。 第四，调查陈海明及陈海倩在学校的情况。 第五，调查全市五金刀具店，特别留意尖刃，两面开锋10-15cm的刀具的销售情况。 第六，调查全市典当行，金银首饰行，有没有收到可疑的物品，特别是金玉翡翠项链。 第七，调查案发当晚，陈军开车回家，一路上所有监控。 特别是上下车，及小区里外所有监控，看是否有嫌疑车辆跟踪。 大家分三组，按照组员名单马上行动！出发吧！” 王正山大手往前一挥，像是面对一场战斗，很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 组员们都领命出去调查了。 ....... 周一的早上，这个城市一如既往苏醒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最早出门的，是忙生计的小摊小贩，接着是出来运动养身的老人们。 跟着就是送孩子上学的大人孩子们，然后是睡眼惺忪，急匆匆去上班的人们。 犹如写好的程序代码，在棋盘一样的大街小巷，驾驶着各种交通工具，穿梭运转着。 王正山带着顾明真身着便服，驱车来到了陈军的小区门口，把车停在路边。 他站门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从外围细节入手，是他的一个习惯，往往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金色阳光小区依山而建，前面都是哥特式的三至五层联排别墅。 中间是占地一亩左右的单独别墅，有单独的花园，不过十几栋。 再往后面有几十栋高层建筑。 小区四面有二米高的花心格栅栏，长满了藤蔓和灌木。 有几株高大的红花叶树，越过墙头，粉红的树叶花团锦簇，甚是明媚喜人。 上面牵着半米高三条带刺的铁丝网，有警示牌上写着高压危险。 每个路口墙角都有监控，防盗措施很到位。 小区有东南西北四个门，每个门都有保安亭和进入小区地下停车场的车闸。 看来嫌疑人很难从外面翻越进去。 小区门口中间，有一个高大的欧式浮雕拱门。 两边有几家便利店，水果店，咖啡店，服装店，饭店，早餐店。 一辆满载着黑色胶袋的垃圾车，从小区里出来。 王正山看了看表，7:30分。 他看见早餐店门口，支起的大锅里，热气腾腾的，便觉得饥肠辘辘。 回头对顾明真说：“去吃点东西吧！” 老板娘约莫四十多岁，扎着石墨蓝的围裙，身型肥硕，笑盈盈地招呼着： “有馄饨，粉，面，豆浆，油条，小笼包，煎鸡蛋，二位想吃点什么？” “我要一碗鲜肉馄饨，小顾，你呢？” 老王在小方桌前坐下，小顾朝着老板娘大声喊道： “一碗炸酱粉，多加二两，再加个煎蛋，多放点辣椒啊！” 小顾倒了两杯开水，递给师傅一杯，双手捧着茶杯，吹着气，笑着说， “这三月早上天还真有点冷啊！肚子还真饿！” 王正山望了他一眼，如初升的太阳，充满着蓬勃的朝气。 他爱学爱钻，有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年轻人会吃胃口好，真是令人羡慕。 ...... 他们听见边上一桌，几个老头在议论，前两天发生的凶杀案。 “你们知道吗？我们小区出大事了，灭门惨案啊！一家四口全被弄死了。” “难怪，前天来了几辆警车，把十八栋全围起来了，我在边上看了半天。 下午看见抬出了四具尸体，全蒙着白布，现在这个社会人际关系太冷漠了， 隔壁住着什么人从来不交往，死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老张，你家不是住十七栋吗？那晚没什么动静吗？” “我们都睡得早，九点多就上床了，十七十八栋隔着十多米，哪听得到什么声音，直到第 第二天中午才听到隔壁老头老太太大呼小叫的，说是杀了人，警察来了， 也不让进去看，估计是进贼了，被发现了图财害命吧，只可惜那两个孩子，龙凤胎， 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也还蛮有礼貌，见了面还知道叫爷爷好。” “哦，是那家人啊，我知道了，我们小区唯一的一对双胞胎孩子，听说他老爸是个包头， 瘦不拉叽的一脸蛮像，混社会的，口碑不太好，他老婆样子不错，只是有点显老， 有点土对吧，那男孩子哪里有什么礼貌，调皮捣蛋，前几天还抢我孙子的玩具呢， 说不定是仇杀呢？” “他们家是不是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保姆，呵呵呵，有天晚上， 我看见那个瘦男人走在她身后，捏了她一扭一扭的大屁股，那保姆恼怒回手一打， 进家门去了，我估计他们关系绝对不正常，老婆像保姆，保姆倒有点像女主人， 说不定还是情杀呢？” “老梁啊，我看你六十多岁了才是个老色鬼呢，这你都看得出来，平常都没安什么好心 吧，是不是扒窗偷看人家保姆洗澡了？” “你个死老王头，你跳广场舞和孙妹子眉来眼去，拉拉扯扯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才是个老色鬼！” 被称为老梁头的老头，抖着一双筷子，指着稀疏头发，却梳着油头，红光满面的老王头， 骂道：“防火防盗防老王，哈哈哈。” “你们这几个死不正经的老头，好好养好身体，别瞎操心，嘴里积点德。” 老板娘脸上泛着油光，端着小笼包和油条，递到老头桌前，忍不住插嘴说道。 ....... 王正山和顾明真吃完结了账，朝小区里面走去。 一个胖保安拦住他们要登记，顾明真亮出了警官证，保安让进了。 王正山递了一支烟给保安问道： “你们小区垃圾车一天进出几次？大概什么时间？” 胖保安把烟夹到耳朵上回道： “谢谢，垃圾车一天进来两次，早上7点到7点半，下午4点到4点半，小区是人车分流的， 所有的车从东西两门进出，南北两门只进出人，不进出车。你们请进！” “所有的人进来都要登记吗？昨晚的垃圾车司机在哪能找到他？” 王正山摸着胡渣拉碴的下巴继续问道。 “熟悉的业主一般不要登记，陌生人进来是要登记的，车进出是自动扫码自动收费的， 不用登记，下午四点你来应该能碰到他！” “嗯。谢谢你。” ...... 王正山领着顾明真朝小区里面走。 顾明真问道：“王队，你是在想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吗？” 王正山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些老头的议论，你有什么感觉？” “我倒是对保姆有点感兴趣了，好像我们排查嫌疑忽略了这条线索，保姆好像叫莫慧燕， 目前没有她的资料。” “哦，可以查查。” 王正山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四周，每个路口都有摄像头，他默数着， 心想这个案子应该不难查，这么严密的监控，凶手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走了约十分钟，到了陈军家门口。 房子周边还是设了警戒线。 两名警察在门口警戒，看他们过来敬了个礼，打了一声招呼。 王正山回了个礼，说声辛苦了。 王正山没有进屋，围着房子周围，转了一圈。 别墅高三层，呈一个品字结构，底下有一间地下室，直通车库。 房子周边是一排，黑色的二米多高的铁栅栏。 前面围着一个小花园，后院有一个小庭院。 两边有两米宽的石头小道，错落有致的栽种着花草。 并排有三栋别墅，都隔着铁栅栏小花园，房子间相距约五米。 陈军家在最右边，边上有一个小鱼塘水草茂盛，上有回廊，小桥流水，环境优美。 ....... 王正山和顾明真换了鞋套，带了手套进入屋内。 尸体已经被移走了，只在伏尸的地方勾勒出白线。 没开灯，没拉窗帘的落地玻璃窗，依然光线充足明亮，简欧式的装修风格。 进门右边是偌大的客厅，墙上挂着超大的彩电，正对着电视墙有一圈墨绿色真皮沙发。 茶几上凌乱的堆积着水果，零食和吃剩的方便面盒。 靠窗边放着一木案茶台，主人椅靠窗而置，边上有流水磨盘装饰。 茶台前有一宽木长凳，进门的左边是餐厅和厨房，厨房边上是保姆房及卫生间。 二楼是主人房和两间客房，三楼是小孩房及书房，地下室是电影放映室及娱乐麻将房。 主人房间里的床头柜和衣柜的抽屉，都翻开了，里面很乱。 床上的被窝也很凌乱，案发当时女主人已经上床了，听见楼下动静从被窝里出来下楼的。 书房里的书柜和书桌的抽屉，也全打开了，看样子是凶手，一直在翻找值钱的东西。 在小孩的书房里，王正山看见有一本集邮册摆在桌上。 他拿起来翻了翻，里面从头到尾，都插满了珍贵的邮票，用透明的塑料保护膜包着。 其中有一页，是十二生肖的邮票，空了一个位置，似乎少了一张，也不知少了哪张？ 看来这是孩子们的一个爱好。 王正山走进保姆房，里面很整洁，有一张书桌兼做梳妆台，上面有一些普通的化妆品。 桌上有一张相框，里面是她和俩个挺漂亮的孩子的照片，一男一女。 女孩个子高一点，像姐姐，孩子都穿着校服，围在她左右，甜甜的笑着。 衣柜里也整齐的码放着，简单的衣物，没有任何异样。 正在这时，外面的民警进来报告，保姆莫慧燕回来了。 第2章 漂亮的保姆 背对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楚莫慧燕的脸。 她着一件湛蓝的亚麻厚长裙，穿着白色高跟鞋，大约三十五六岁，身高165米左右，双手提着一个白色布包垂在双腿间。 映入眼帘的轮廓，依然是凹凸有致的身材。 走近了，卷曲的短发，精致的小脸，厚厚的猩红嘴唇透着性感，虽然不是特别的漂亮出众，但有着成熟女人独特的韵致。 一脸惊愕的她，怎么也不像一个保姆，显然她并不知道，在主人家发生了凶案。 “你是莫慧燕，陈军家的保姆？” 王正山走过去问，他看见她眼里的惊慌，“你别紧张，我是警察，我姓王，请到这边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发生什么事了？” 莫慧燕跟着王正山坐在茶桌前的长木凳上，声音细细的，有着不安的情绪，王正山没有坐下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心想这么年轻怎么会做保姆呢？ “你的主人陈军一家四口被害了，你知道吗？” 王正山用猎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她的眼她的脸。 莫慧燕双手窝着，捂着鼻子捂着嘴，她低低地啊了一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客厅，在她进门的时候，看见警戒线，看见地上画着一个人形轮廓，她隐约的猜到了家中发生了不祥的事情。 他发现她的手很粗糙，确实是一双干粗活的手。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王正山靠在窗前问道。 莫慧燕皱了一下眉头，明显的感觉到她心里的不悦，好像被怀疑的感觉。 “我在家里。” “一直在家吗？没有出去吗？有谁可以给你证明？” “是的，我儿子生病了，我跟刘姐，哦，就是女主人请的假，儿子发烧了，我回去路上给他买了药，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睡了，一晚再也没出去，我儿子可以证明，可以吗？” 她不知道直系亲属是不能作为见证人的。 “你家住哪里？你在哪家药店买的药，你几点走的，到家几点？” “我租的房子，在一中附近，就在家附近人民药店买的药，我接到儿子电话告诉我生病了，大约是晚上七点，急匆匆的打车回去的大概半小时，买了药到家估计八点的样子，准确时间我不记得了。” 顾明真一直在后面记录着。 作为一名新的刑警，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带着自己的思考，带着自己的推理。 他在心里想象着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作案的动机是什么？ 对于所有的嫌疑人，有不在场的证据，是排除法必须的条件。 对于莫慧燕所说的每一句话，有关时间地点人物的陈述。 他都会去一一核实，作为一个柔弱的女人，估计很难杀人，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共犯呢？ 警察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待每一个与案件有关联的人。 追踪透视表面后的真相和动机，除非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陈军一般几点回家？他会经常带朋友回来吗？他有什么爱好？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王正山掏出一支烟，本来想点燃，想想在女士面前抽烟不好，只是在鼻子前嗅嗅。 一家四口惨死，没有见证人，刘晓玲的父母又没有和他们住一起。 唯一能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可能只有莫慧燕了。 只是案发当晚，突然请假，这种巧合是令人怀疑的。 “老板一般都是一二点才回家，偶尔会带朋友回来打麻将，喝酒，打牌， 应该是他最喜欢的吧，其他.....什么爱好，我也不清楚，我到这里工作三个多月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保姆。” 她显得有点焦虑，手指在裙边磨蹭，说其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应该是有话没说完。 王正山想，她想说的是什么呢？ 一个暴发户的爱好无非的嫖赌逍遥。 至于她是不是和陈军有暧昧关系，这属于道德问题，私人隐私，是不便追问的。 但如果牵涉到案情，则有必要调查清楚，只是现在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他们夫妻关系好吗？” 王正山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还好吧，偶尔也会背着孩子关着门争吵，刘姐也管不住他！索性也不管， 男人会赚钱养家就行，我听刘姐哭骂着说：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每天必须回家， 别染什么脏病传给我。” 莫慧燕低垂着眼睛，有点不自然的神色，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做保姆呢？” 王正山坐下来问道。 莫慧燕苦笑了一下，掩饰不了尴尬，带点自卑的说： “我是乡下人，家里穷，姊妹多，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一技之长，老公死了， 带着孩子，还要养父母，所以只能出来做粗活。” 她抬起头看了王正山一眼。 “对了，主人没了，我上个月的工钱还没有领呢？这要找谁要呢？唉，我怎么办呢？ 又要去找工作了。” 说罢，眼泪都涌出来了，让人有一种无助的怜爱。 “唔，这个问题应该劳动部门或者你的职介所，可以解决吧？” 王正山挠了挠后脑勺，没想到把她惹哭了。 哭泣的女人，往往能唤起男人内心的关怀。 “你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几个？”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十五岁，男孩十二岁。” 说起孩子，莫慧燕用手抹了一下眼泪，泪眼里浮出温柔，少了悲伤。 那是一种温良的母爱。 “哦，儿女双全，好啊，好啊。” 王正山五十多岁了，想起了自己的独生儿子，都参加工作了，自己工作忙很少照顾家庭， 老婆唠唠叨叨的少不了埋怨。 儿子从小把自己当英雄崇拜，等长大了，渐渐的产生了隔阂，也很少交流。 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何况两个孩子，自然是心力交瘁。 心中升起了一丝同情，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女人。 “嗯，你具体住哪里？你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可能还有事情要找你核实！ 这是我的电话，你如果想起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告诉我！耽误你时间了。” 王正山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她，站起来准备送她。 莫慧燕把自己的具体住址和电话告诉他，起身道别。 “对了，一中可是市里的重点学校，你孩子在那读书成绩应该很好！” 王正山送她到门口，一中的初中高中本部都是一流的，升学率高考录取率都是第一的， 全市的最优秀尖子生学霸都在里面，剩下的能进去的非富即贵。 可以说能进这所学校前途无量！ 她作为一个乡下人，孩子能够进一中，如果学习成绩不是拔尖的，那确实需要点能耐。 他儿子读高中时差20分没进去，军人警察有政策有15分，照顾加分。 可差五分硬是没进去，他又不愿意去走后门求人。 老婆孩子对此事耿耿于怀，以致儿子对自己英雄的形象崩塌，做个警察也不过如此， 这成了王正山心中无可弥补的伤痛。 自己也常常问自己是不是太古板，死脑筋，干了几十年也只混了个刑警队长。 以前的同事晚辈徒弟很多人，都成了他的领导了。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该改改，不善迎奉巴结的性格，只是一个人，很难改自己的臭脾气。 “我儿子成绩全校前五名，拿了几次奥数冠军，短跑冠军，是很棒啊！” 一说到儿子，莫慧燕的脸，马上从阴郁变得灿烂起来，满脸的骄傲和满足， 眼神里也熠熠生辉充满了希望。 她低头行了个礼说了声再见，连转回去的背影也变得轻快起来！ 望着莫慧燕的背影，王正山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客厅，对顾明真说， “我们到地下车库去看看。” 第3章 汇总案情 晚上七点，三路人马回到专案组，开始向王正山汇集案情. 陈军及家人死前的行程脉络清晰起来。 技术科小杨首先出示最新尸检报告，根据陈军及家人胃内残存食物分析。 可以得出结论，陈军及家人死亡时间，在星期六凌晨1点至2点之间。 遗憾的是，现场还是没有找到凶手的脚印，指纹，dna等， 能证明凶手身份的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组人员汇报调查陈军及家人的星期六行程。 刘晓玲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40岁，本市工人家庭出身。 以前为药店售货员，生了孩子后成了家庭妇女。 一般下午去打一场麻将，每周都会带孩子，回外公外婆家吃饭。 她有个弟弟叫刘晓明，男36岁，陈军的小舅子。 陈军让他当了公司的股东，任业务经理，好赌。 两个月前，因贪污挪用了十几万公款，赌博输光了。 被陈军发现大骂：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连狗都不如，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摇尾巴。” 刘晓明却顶嘴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玩女人，赌钱，送钱给人，几十万上百万，眼睛都不眨， 我给你当牛做马，一个月就几千块钱够花吗？你背后那些脏事情，小心我给你抖出来！” 陈军一怒之下，就把他开除了，任刘晓玲怎么劝也没有用。 刘晓明负气出走，现去向不明，有作案嫌疑。 陈海明，陈海倩，均为一中初中一年级56班学生。 成绩较差，因家境富有，有炫富欺凌同学的现象。 周六学校放假，早上八点，刘晓玲驾奥迪车，送陈海明，陈海倩去青少年宫学习钢琴。 路程半小时八点半钟到达，八点半至十一点，孩子们一直在教室上课休息。 刘晓玲去了百货商场购物，买了孩子的衣物，水果和晚餐的食材。 十一点半至二点，在青少年宫边上小肥羊火锅店用餐休息。 刘晓玲和父母通话，约定周日中午带孩子回家吃饭。 下午二点到四点，在青少年宫电影院看电影，四点至五点，在青少年宫游乐场游玩。 五点半回家，晚餐后六点至七点，孩子们在小区球场打羽毛球，回家之后再没出门。 ..... 陈军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包工头出身，52岁。 父母双亡，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均在老家农村务农。 为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善于钻营虚溜拍马，靠着市里几个有官方背景的地产大佬。 对他们毕恭毕敬的，还带着一帮喊打喊杀的兄弟，飞扬跋扈，强征强收。 几年光景下来，倒也混得个人模狗样，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对龙凤胎。 人生得意后，渐渐有所收敛。 只想把自己身家洗白了，混上了人大代表，想收点政治资本，找点靠山，逍遥快活。 只是好赌好色的性子，像无数条蚂蟥吸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陈军十点左右离家出门去公司，在出纳王艳手上提了32万现金，说是要支付工程款。 王艳感觉纳闷，除工人工资现金发放外，材料款，工程款等对公项目， 一般都是走公司对公账户汇款，而且连续几天都是大额度的提取现金。 老板要这么多笔现金要干什么？她也不好多问。 每个私人公司，都会有两套账本，陈军在账务方面特别小心。 明账上合规合法，不允许有任何纰漏。 暗账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这是他绝对的商业秘密。 陈军在公司待到十二点出去，期间打了十几个电话。 然后驾奔驰车，去了金海浪洗浴中心休息。 最后一个电话是中午1点35分，打给李明宇约打麻将的。 ...... 李明宇，男43岁，本市钢材建材最大经销商。 和陈军业务来往紧密，经常在一起吃喝嫖赌。 案发当天下午四点，在金海浪洗浴中心868包厢。 李明宇约曹喜高，周洪生在一起打麻将，输了很多钱，直至午夜十二点。 李明宇发现陈军有偷牌的嫌疑，两人当众争吵。 因有大量工程材料款未结，怕得罪陈军，遂又忍气吞声，不欢而散，有报复动机。 我们调取了陈军和刘晓玲，这几个月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收支记录，现在正在排查。 ...... 第二组汇报走访五金刀具店，典当行，陈军公司，工地，以及调取监控情况。 全市五金刀具店有80多家，因没有作案时，刀具样式的图片， 很难在短时间内摸到有价值的线索，全市典当行金器店有100多家。 我们复印了刘晓玲，生前佩戴金玉翡翠的细节照片。 从目前排查的三十多家商行来看，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都留下了联系方式，一旦发现有可疑的销赃物，会通知我们。 另外，我们走访了陈军亲朋好友及密接人员，提供了几条有价值的线索: ...... 马汉坤，男56岁，乾坤投资开发公司老总，为陈军最大的竞争对手。 屡次在商场中败给对手，房地产圈，都知道他们两不和。 水火不容，矛盾重重，也不能排除嫌疑。 ....... 王海东，男46岁，屠夫，肉摊小贩。 因自家老屋被强征强拆，赔偿不公，曾经和陈军的手下起了冲突。 打斗中吃了亏，屡次告状无人理睬，叫嚷着一定要找陈军算账。 听完大家的汇报，王正山扫了一圈专案组的成员，见大家脸色都有点倦意。 “嗯，大家辛苦了，工作效率比较高，从目前掌握的几条线索情况来看，关键是查清楚几个嫌疑人案发当晚的行踪，调查不在场的证据。\\\" \\\"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什么遗漏的，明天继续分组排查，散会吧，大家早点回家休息，辛苦了。” 夜色浓了，大家都散了。 从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出来，一阵晚风从窗外吹来，顿觉神清气爽。 王正山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 路过顾明真办公室，见他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查阅案情资料，心里甚是欢喜。 这个小伙勤奋机敏，是一颗好苗子，便走进去关心的问道： “累了一天，怎么还不回家？” “王队，我不累，兴奋着呢。” 他赶紧站起来说：“王队，你坐，要不要给你也泡一桶泡面？” “不用了，老婆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老王点了一支烟，靠在办公桌旁对着顾明真问道： “你知道做刑警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吗？” 顾明真滋溜嗦了一口面条，还没咽下去，含混着说： “吃苦耐劳，胆大心细，对吗？” “这是必须的，作为刑警，你永远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 那也许只是别人故意让你看见听见的，你要站在他身后， 去发现那些隐藏在黑暗深处的东西，那才是真实可靠的，那才是最接近真相的！” “哦，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的逻辑不对吗？” 顾明真有点疑惑的问道。 “我给你一瓶盐，告诉你是糖，标签上也是糖，你一定会相信，加进咖啡里， 咖啡肯定很难喝了，如果给你的是砒霜，告诉你是糖，标签上也是糖，你一定会相信， 也会很乐意的加进去喝了，你就死了！” “所以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只有试过了才知真假， 人往往只会从自己本能的角度，看待问题，容易受外界的影响， 而刑警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永远不要被别人牵着你的鼻子走！” “嗯，我明白了，谢谢师傅！” 顾明真感触颇深，有悟性的人经人一点拨，顿时就升到一层新的境界。 心里充满了欣喜和希望，甚至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我觉得这个案子，明天就会有突破，一定会很快破案的！” 老王笑了笑，他把烟掐了，伸了个懒腰，心里想，但愿如此吧。 “我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见！” “再见，王队！” 顾明真站起来敬了个礼，望着稍微有点驼背大步流星的背影， 一种感激，如面汤温暖入心。 暗暗鼓劲，一定好好表现，侦破此案。 第4章 头号嫌疑犯 三月的早晨，依然春寒料峭。 红日在山顶喷薄而出，天边有泼墨般橘红色的彩霞，给人朝气蓬勃的力量。 又是新的一天，江城便民菜市场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个城市充满了烟火气息，白天承接着黑夜，喜悦驱散了忧伤。 顾明真起了个早，穿着便服，去调查他心中的头号疑犯王海东。 屠夫，肉摊小贩，就现在掌握的疑犯资料来看，灭门惨案的凶手， 最符合现场特征和作案手法的人，莫过于他了。 第一，残忍，训练有素，能一刀轻松杀死一头二三百斤的猪，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陈军一家都是被刀所害，他有这个能力。 第二，有仇，强拆房子，补偿不公，反被欺负，状告无门，有作案动机。 就凭这两点，把他列为头号疑犯应该不冤枉。 第三，看他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不像个好人。 尽管昨晚王队教诲，不要轻易相信，你看见的听见的，但他立功心切， 认为最可能就是王海东做的案。 如果能证明他是凶手，就是他来刑警队，破获的第一个案件，也算是立了头功了！ 在肉食区，凭着对王海东照片的特征，他轻松的找到了他。 王海东穿着一件黑色长皮兜围裙，撑着个大肚子，鼓鼓囊囊的， 像藏了个皮球在围裙里面，胡子拉碴，长发凌乱枯黄，身上脏兮兮的， 满手油污，嘴角叼着烟。 他一边吆喝，一边麻利的给客人，割肉称称。 “早上杀的猪，最新鲜的猪肉，保证足斤足两，快来买啊！” 王海东被烟熏眯的眼睛，瞄见顾明真站在摊前，以为来了客人。 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像一口挂满腊肉的排挡。 “哟，帅哥，你需要什么肉？像你这样年轻人，起这么大早买菜的还真少见，哥们， 你是刚结婚吧，想向媳妇表现表现啊！哈哈，要多少？就冲你的精神，我便宜点给你！” 顾明真挺着胸，背着手，面无表情严肃的问道： “你是王海东吧？我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我姓顾，这是我的证件。” 他从前胸口袋里掏出证件，对王海东亮了一下。 “你跟我走一趟，我有事问你，请你配合调查！” “警察？我犯什么事了吗？” 王海东接过证件，仔细看了一眼。 确实不错，他一脸惊恐疑惑，含在嘴角的烟也掉了下来。 周围买菜的人，一听是警察，看热闹似的围了上来。 边上摊贩的老板调侃道： “东子，你跟隔壁寡妇偷情的事情，让警察逮着了吧，赶快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缴枪不杀！哈哈。” “去去去，去你妈的，瞎咋呼凑什么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你帮我看下摊，我去去就回。” “砰”的一声，王海东把割肉刀插在案板上，一瞪眼，对周围的人露出一副杀猪的凶相。 围观的人瞬间散了。 王海东摘下脏兮兮的皮兜，扔在案板上，在裤子上擦擦手，朝顾明真咧嘴笑道： “兄弟，哦，不，警官，我们去哪？走吧。” 顾明真带他来到停在市场边的警车边，让他坐后座，自己在驾驶座坐下。 他掏出笔记本回头问道：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如果撒谎，你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 你听清楚了吗。” “是，警察同志，我是个好市民！” 他滑稽的一挺胸，反手敬了个礼。 顾明真瞪了他一眼，他又傻笑了一下。 “你认识陈军吗？” “认识。”他咬牙切齿。 “你知道他死了吗？” “死得好！哈哈，老天有眼，天报应啊！这个案子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他停顿了一下，满脸不屑，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显得很不高兴。 “他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怀疑我吧？” “你跟他有仇吗？为什么那么恨他？” “当然有仇，跟他有仇的可不止我一个，他补那么一丁点钱就强拆我家房子， 霸占我家地皮，我去找他论理，他还派人削我，我去告状，你们警察政府也不管， 还说我扰乱公共秩序，说我再闹事要拘留我，还有王法吗？” 他气愤难平，声音越来越高，激动起来。 “小声点，我问你，星期六晚上12点至2点，你在哪里？” 顾明真盯着他的眼睛，喝道。 “星期六？今天星期几？” 王海东眨眨眼睛，似乎有点不安。 “今天星期二，也就是四天前，这么短的时间，你不会告诉我，你都不记得了吧？” 顾明真逼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我在......” 他好像有难言之隐，眼睛贼溜溜的。 “我.....我.....我想起了，我在隔壁刘寡妇家喝酒。” “这么晚你不在自己家里，跑别人家干嘛？你家里人呢？你没有老婆孩子吗？” 顾明真觉得他越犹豫，就证明他撒谎，他像隐瞒着什么。 “我老婆五年前出车祸死了，只有一个女儿嫁人了，家里只有我，还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我在刘寡妇家.....” 他用手指做了一个抽插的下流动作，一脸猥琐的样子. “这个也要说吗？” “好了，别说了。” 王海东的回答，让顾明真期盼的心非常失望，甚至有点失落。 “刘寡妇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她做什么职业，你们家具体住哪？” “她叫刘桂香，她，她没有电话，我住在王家村柳叶巷3栋108号，她在我隔壁， 她以前是个裁缝，现在没活干了，打点零工。 ” 王海东眼睛躲闪着，回避着。 “王海东，我警告你不要撒谎！你说的事情，我都会去调查核实的，如果你刻意隐瞒事实，我一定会来抓你！” 顾明真半假半真的吓唬着他。 “警察同志，我保证绝无谎言，绝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王海东拍着胸脯保证着。 “好了，有没有撒谎，我会查清楚的，把你电话告诉我，你回去吧。” 顾明真记下他的电话。 王海东下了车，哈了一下腰，小跑着溜了，还回头张望了一下。 他见顾明真没下车，应该看不到他了。 他急急忙忙的拿出电话，躲在墙角，拨打了起来。 正巧，顾明真开车路过，从车窗里看见了。 他很尴尬的挂掉了电话，好像做错了事情，被抓住了似的。 耷拉着头和双手，露出一口黄牙，张嘴笑着，目送顾明真离开。 顾明真心想，他该不是和刘寡妇串供吧。 他肯定有问题，看来还得继续查查。 第5章 调查传讯 王正山带着一路侦查员,去了同发建材市场。 带李明宇，曹喜高，周洪生回局里接受传讯，案发当晚他们和陈军在一起打牌。 据了解，李明宇，曹喜高，周洪生，均为同发建材城的老板。 李明宇业务最大最全，主营钢材，水泥，砂石，混凝土。 曹喜高主营门窗，装饰材料。 周洪生主营油漆，防水材料及板材，都和陈军有业务来往。 当陈军的死讯传来，他们很是心焦苦闷，毕竟死了一个大金主，断了以后的财路不说， 眼下一堆烂账，不知道该找谁要了。 曹喜高和周洪生还好，小本经营，欠账不多。 李明宇则是愁眉苦脸，欲哭无泪，大几百万欠账，恐怕要泡汤了。 更可怕的是，当晚和陈军发生了争执，无可避免的会受到牵连盘问，他有难言之隐。 陈军一死，工地马上停工了，楼只建了一小部分，没取得预销资格却开始售楼了， 已经违法，现在没有资金回款，整个资金链断裂了，成了一个彻底的烂尾楼。 他的公司只不过是个空壳公司，银行贷款几千万没还上，外面的高利贷不知道多少。 涉及到银行，典当公司，土地部门，供货商，开发建筑商，购买者， 工人工资等一系列产权纠纷，维权纠纷麻烦问题，影响很大，闹得人心惶惶。 一些有利益关系的政府官员，更是提心吊胆，政府已经开始着手成立清算组。 同时也给公安局破获此案，造成了无形的压力。 王正山很快在建材市场，找到了曹喜高和周洪生。 李明宇出差去了没找到人，他俩被请到公安局接受隔离询问。 曹喜高和周洪生面对刑侦人员，分别回忆当天的情形，把知道的情况，老老实实的说了。 案发当天中午，他俩都接到李明宇约打麻将的电话，答应了去玩。 下午3：50左右，肉球一样的曹喜高先到了。 他裤子短了一截，露出一双红袜子，多少有点滑稽。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红袜子，还有红内裤，是他出来打麻将的护身符，可以每战必胜。 他比较迷信。 到了金海浪洗浴中心868包厢，他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看见30多岁，高挑漂亮风骚的刘经理，穿着黑长裤，白衬衫，职业女性打扮。 她慌乱不已，从陈军大腿上站起来，胸前衬衣的纽扣，也没扣好，露出大半个白嫩的奶子。 刘经理，脸早红了，马上又镇定下来，媚笑着说： “哟，曹总来了，您先坐，我给你沏茶去！” 搞得曹喜高反而不好意思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军招呼道：“曹总，你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晚上叫刘经理，给你介绍几个小妹， 哈哈哈，刘经理，可不要怠慢了我的兄弟啊！” 说罢，又偷偷在刘经理肥硕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刘经理嗔怪的骂了一声：“你真讨厌！放心吧！” 说罢，扭着屁股，风情万种的出去了。 曹胖子咽了一下口水：“陈总真是有福之人，多财多福啊！我说的可是艳福的福，哈哈。” 四点左右，李明宇和周洪生先后到了。 开始玩牌，一边打牌一边说着荤段子，开着玩笑。 六点半，服务员送餐至房间，晚饭后直至十二点，这段时间两人供述一致。 大概12点左右，陈军手气很旺，他们两个输赢不大。 李明宇一个人输了九万多了，期间李明宇几次低声下气的问： “陈总，我公司资金周转紧张，什么时候能结点账？” 陈军笑嘻嘻的推诿说： “我这个项目成了，就是几十亿的资金进账，还缺你这那点小钱吗，你还真是个李钢镚，小里小气，怎么跟我混？” 他身材单瘦，有一张国字脸，脸上总是堆着笑，头发蓬松卷曲，如一堆乱草。 里面似乎藏着一只凶狠的饿狼，随时都可能扑出来猎食。 “陈总，我怎能跟你比，你是大富豪，我只是你的小跟班而已。 你早答应我给我结一半的账，现在都拖了大半年了，你不能总是要我， 像马儿一样跑得快，又不喂草吧！” 李明宇外号李钢镚，个子不高，身材壮实，是一个珠眦必争的主。 只是在陈军面前似乎矮了三分，心里恨又不敢顶撞。 他脸上陪着笑。 “李钢镚，不是我不守信用，我建的楼还没正式销售，到哪里弄钱给你。 这个年头，上面没人罩着，没关系，想赚大钱，门都没有！” 陈军拿起身边的一个咖啡色牛皮大包，拉开拉链炫耀的亮了亮，里面有成捆的现金。 “瞧瞧，这里面一百万是要进贡菩萨的，我再没钱也要先烧香拜佛， 你要理解我也有难处，要不是领导今天有事，谁还在这里跟你玩， 你跟着我，是给你面子，有的是肉吃，别他妈的不知好歹，叽叽歪歪了！” 一句话怼得李明宇半天做不得声。 自己公司也资金周转困难，要进货，要还款，也欠了一屁股债。 自己外号钢镚，意思就是一个钢镚一个钢镚，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对自己小气，对媳妇更小气。 本以为靠着他可以发大财，谁曾想签的合同，除第一次正常付款之外，再没准时过。 越欠越多，算下来近千万了。 如踏进沼泽地了，慢慢就陷进去了，想爬也爬不出来，越挣扎陷得越深。 欠钱的是爷，要钱的是孙子！ 每次还要陪他打业务麻将，眼见他打牌做小动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狗一样，挨了打还要摇尾巴。 有钱不还，还要气人，活得真是窝囊！ 忽然，看见他从牌桌上，又偷摸一张牌进去了。 陈军把牌一摊，喜笑颜开，胡了个清一色。 自己这把又要输个一万，李明宇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脑子一热，把牌一推，踹开牌桌。 他指着陈军的鼻子，翻脸怒骂道： “我操你妈！不玩了！陈老鳖，你他妈的耍无赖，偷牌出老千，你今天必须给老子还钱！” 他眼睛瞟了一眼陈军放在边上的皮包，不知里面到底多少钱？ 似乎有抢夺的意思。 “李钢镚，你他妈的反了吗？你不想混了是吧，就不还你钱，你敢怎么样！” 陈军目露凶光低声吼道。 他平常把李明宇拿捏得死死的，万没想到他今天敢翻脸，还敢揭他的老底。 他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 李明宇抓起一把牌，朝陈军脸上砸去。 “操你妈！你不还钱，信不信我弄死你！” 说罢，眼睛都红了，挥拳冲过去，就要揍陈军。 曹喜高和周洪生赶忙把他抱住，隔开劝道： “李总，陈总，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都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朋友，是合作伙伴，不要伤了和气嘛！” 陈军把桌上赢的钱收拢了，朝李明宇脸上一摔： “你不是要钱吗？老子给你！” 钞票飘了一地，他一脚踹开了桌椅，桌椅倾倒，茶杯碎裂，一片狼藉。 他拎起包，走到门口。 回头恶狠狠对李明宇说： “李钢镚，你记住今天，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把门重重一摔，扬长而去。 李明宇如斗红了眼的牛，一下子没了目标，喘着粗气楞在那里，又怒又悔。 得罪了陈军，钱能不能追回没底了，业务也没法再做了，他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曹喜高和周洪生，把地上的钱捡好了，塞进李明宇包里，周洪生去结账。 曹喜高是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就如他的脸一样圆滑世道，拉着他下了楼。 一边走一边搂着他的肩劝他。 “李总，你太冲动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没必要翻脸啊，先别想这么多了， 明天我们去帮你赔罪，你消消气，走走走，我请你宵夜，事情总会解决的！ 宽心，宽心！” “兄弟，谢谢你了，你能受得了这口气，我受不了，我跟他没完，大不了以命搏一命，你 跟周兄说一声，我没心情吃东西，我先走了！” 等周洪生下来，看见李明宇气冲冲的驾车走了。 曹喜高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 “事闹大了，我们也管不了，走吧，我们吃宵夜去。” 他们就在附近的烧烤摊喝酒，一直到深夜二点。 周洪生吃宵夜时，还问曹喜高： “李明宇去哪了？不会直接跟到陈军家里，去要钱吧？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曹喜高说：“鬼知道他去哪了，也许回家了，也许找小姐消火去了，他今天这么冲动， 也许真的找陈军去了，唉，冲动是魔鬼啊！来，别管了，我们喝酒！” 没想到第二天陈军就死了，而且是全家都死了！ 星期天下午5点左右，他们到店里去找李明宇，想问一下情况。 李明宇不在，他妻子何春霞说： “他整晚没回家，不是和你们一起打通宵麻将吗？” 曹喜高和周洪生面面相觑，对了一下眼神，附和着说： “是的，是的，打了一通宵麻将。我们睡到刚起来，想找他喝茶，他不在，我们先走了！” 出了店门，曹喜高对周洪生说： “莫非.......” 说了一半话又咽回去了。 周洪生把食指竖在嘴间，会意的点点头： “别说了！” 调查人员让他们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并嘱咐他们为了案情， 对李明宇的情况暂时保密，谁都不能说。 包括李明宇的妻子。 侦查员经摊主核实，证实他俩所说属实，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可以排除嫌疑。 ..... 第6章 重大发现 视频监控调查组，有了新的重大发现。 调取星期六的监控，陈军从金海浪洗浴中心，出来的时间为12:06。 驾车回家一路都有追踪视频，回到金色阳光小区，地下车库的时间显示为12:30。 李明宇和曹喜高出来的时间，显示为12:12。 周洪生出来的时间为12:15，李明宇正好驾车离开。 他先沿黄山路方向行驶了5分钟，然后突然掉头转向沿江路。 过青山桥后，于12:55，进入金色阳光小区地下车库。 13:03，在10-18栋别墅区，捕捉到5秒钟一个模糊的背影。 因路灯昏暗，路两旁树木高大枝叶茂密，无法判断是不是李明宇。 13:28李明宇驾车出金色阳光小区，过青山桥后，转庐山路。 最后一次捕捉到视频时间为14:02，康庄大道和幸福路因线路改造，为视频盲区。 之后，他的车也再没有找到踪影。 也就是说，李明宇从12：55进入小区，至1:28离开，有33分钟时间。 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之后去不明。 侦查员去店里找李明宇，他老婆说他，周一早上打电话出差去了。 侦查员拨打李明宇的电话，却已关机失联了。 经过详细的调查，侦查小组向王正山汇报李明宇的情况： 李明宇43岁，身高170，体重65公斤，籍贯辽宁，退伍军人出身，父母双亡，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均在朝阳农村务农。 妻子何春霞，40岁，家住五爱路拥军小区3栋2206，有两个孩子，李宏伟男15岁，就读师大附中，李珊珊女13岁，就读师大附中。 李明宇和何春霞28岁结婚，何春霞独生女家境殷实，高中毕业，长相一般。 结婚后两人一起一直从事建材生意。 李明宇家境贫寒，做生意都是妻子家出资。 何春霞一直比较强势，掌控着经济大权。 李明宇勤奋能干主管着业务，但非常惧内。 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经营，生意步入正轨，条件越来越好，胆子也慢慢大起来。 两年前，他和陈军有业务来往。 为了扩大生意，经常陪陈军和其他客户打牌k歌，夜不归宿。 何春霞非常不满，特别是陈军欠账不断累积，他们两经常爆发矛盾争吵。 其实最大的原因不是经济问题，而是何春霞生完孩子后，年老色衰，懒于运动， 身体变形，极度肥胖。 而李明宇身材保持极好，有钱帅气，常有女人想投怀送抱。 两人走在一起相形见绌，何春霞一直怀疑，李明宇对自己不忠，外面有人。 而李明宇军人出身，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 苦于抓不到他的把柄，每次吵架时总是威胁说： “你要敢在外面找小三，我一定让你净身出户！” 李明宇只是小心的陪着笑。 看着妻子一张大饼脸，用肥腻粗壮的手臂指着自己，心里作呕，十足的厌恶。 只想摆脱这难过的婚姻，妻子每一次威胁都提醒了自己要未雨绸缪。 有时候在床上做爱，他总是闭着眼睛应付着，让她骑在身上，一动不动。 他会想着徐莉曼妙的身体，等她折腾完了，像死猪一样，躺在边上呼呼的打鼾。 他默默的起来，点一支烟。 望着窗外夜色斑斓的美景，心中却充满了悲苦，这难熬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徐莉是一个30多岁，单身离异，没有孩子的舞蹈老师。 在文化路美云大厦有一间舞蹈培训工作室。 一年半前，她的工作室要装修，李明宇承接了她的业务。 李明宇第一眼看见她，就像中枪一样，心脏被击碎了！ 她和自己一样身高，有着玉瓷一般的肌肤，波浪一般的长发，温泉一般的柔软， 微翘的鼻梁，殷桃的小嘴，细语呢喃，气质优雅。 像是自己无数次，梦中的美人，似曾相识。 如果说和何春霞的结识结合，是一种被动式的投降， 对徐莉的追求完全，就是一种主动式进攻。 半年之后，他如愿以偿。 他对徐莉发誓，承诺要娶她，他要她给一年的时间，准备离婚。 以前做业务时，保守稳重，从不赊欠。 现在人心思变，他和陈军做业务的目的，是为了赚钱，更有他的私心。 他知道妻子只管钱，但赊出去的货物是多少，她从来没数。 这些货款，都流入了他自己的账户。 他想等攒够了钱，就不用看她那可恶的嘴脸了，就可以和徐莉过美好的日子了。 没想到被陈军坑了进去，有苦难言！ ...... 新的案情进展,汇总到王正山手里，专案组人员都异常兴奋。 看来李明宇有重大嫌疑，很有可能，是因为经济问题杀人，畏罪潜逃。 王正山向局主管领导，魏爱民局长汇报后，决定对李明宇实施抓捕。 李明宇人却找不着了！ 通过技术手段确认，李明宇打给老婆，最后一个电话的位置，在凤凰南路路口。 王正山命令刑侦组和本地派出所民警，确定以车找人。 以凤凰南路为中心，对周边有康庄大道，幸福路，泰山路，作为重点排查区域。 同时调取李明宇的通话记录，及社会关系，查询他有可能去的落脚点。 对全市酒店，宾馆，机场，车站，码头，出租车进行排查布控。 很快，刑警们查到，美云大厦徐莉舞蹈工作室门口，贴了一张放假通知书： “亲爱的家长及学员们： 非常抱歉的通知您，因家中有急事，舞蹈培训课暂时停课。 复课时间另行通知，给您造成不便非常抱歉，缺的课回来后会免费给大家培训。 落款是徐莉舞蹈工作室，3月8日星期一。 专案组刑警们，马上找到了徐莉的住址。 在凤凰南路和幸福路交叉的景兴苑小区，26栋a座1806室。 在楼下找到了李明宇的车，徐莉的电话也关机了，家中没人，不知去向。 刑警们查到了徐莉老家的地址，就在县城云雾镇茶山。 经云雾镇派出所查实，徐莉星期一，带着一个男人确实回家了。 但还不能确认是不是李明宇，王正山请地方警察实施布控。 王正山带着顾明真和另外两名刑警，风驰电掣的直奔云雾镇。 云雾镇茶山离江城66公里，车程一个半小时，出发时12点半，估计两点左右能到达。 出了市区，窗外下起了小雨，两边青山绿树，空气宜人。 王正山和顾明真并排坐在后座。 王正山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案情进展太过顺利。 他望着窗外，心里反而有点隐隐不安的感觉。 ....... 第7章 抓捕 车开得很快，顾明真对抓捕行动很兴奋，同时对李明宇是不是凶手，也充满了疑问。 “师傅，您认为李明宇是凶手吗？他是怎么进到他家的？他应该只是去要钱的。 他们只是经济问题，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一进去就杀人吗？ 即便冲动伤人，也不至于把他们家人全部杀掉啊！” “警察只讲证据，他出现在案发现场，有很大的嫌疑，不过你说的有点道理，你继续说。” 王正山鼓励道。 顾明真点点头，笑了笑。 “师傅，我想做一下案发过程的推理，你可别笑我？” “嗯，大胆的说！” “那天我们进地下车库勘查，地下停车场，直通别墅地下室，陈军的车库，有一自动遥控卷闸门，要进入陈军家有两条路。 一条是通过地下车库进入，走楼梯上楼入大厅，一条是走一楼正门进入大厅，一楼大门是指纹密码锁，地下室是遥控钥匙。 据现场分析，凶手很可能是潜伏在里面的，李明宇是后来，没有潜入的时间，这好像不符合现场勘查状况。” “假设李明宇是凶手，他要进去，是从大门进，还是从地下车库进？ 他没钥匙，只能敲门进去，或者扒窗进去，但现场没有破门破窗痕迹，就只能是敲门进去了。地下车库离大厅很远，他敲门楼上是听不见的，那只能是从大门敲门进去的。” 顾明真推理着。 王正山吸了一口烟，望着窗外，顾明真继续说道： “按道理来说，深更半夜，有人来敲门，如果是陌生人，陈军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陈军认识李明宇，开了门，他们刚刚吵过架，知道他是来要钱的，心里一定有所防备。” “为了钱，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陈军个子比李明宇高，但李明宇比陈军强壮，又是军人出身，符合训练有素的特征。 他的目的是要钱，应该是激愤而引起争斗，他怎么会身上带刀呢？难道他早有预谋？” “他们激烈的争吵打斗，吵醒了在二楼休息的刘晓玲，她下楼查看，正好碰见李明宇拔刀杀陈军，她惊叫起来，杀红了眼的李明宇，害怕她会吵醒邻居，遂又杀人灭口？” “然后顺楼而上找寻财物，在三楼又发现二个孩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统统杀掉。 渴了喝饮料，饿了吃泡面？还把现场的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临走时，还带走了陈军装现金的手提包，他进入小区到驾车离开只有33分钟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情，如果真是这样，他得多冷静冷血啊！” “一切皆有可能，抓到李明宇就全清楚了！” 王正山吐了一口烟，烟雾成圈，随风飘散在窗外。 他的思绪也飘向窗外。 ....... 车已到云雾镇路口，边上停着一台警车。 他看见县刑警大队汤永正队长，个子不高，矮壮的身材，穿着长雨衣，显得更矮了。 他笑着向他们招手。 “王队，下这么大的雨，要不休息一下，吃了饭再走？我已经安排了！” 他二话不说，从窗口塞进两条中华烟进来。 上面领导下来，应该尽地主之谊，看来，他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主。 王正山皱了一下眉头下车，看他们带了四个人，都笑着站在雨里。 “汤队长，你这是干什么？把烟拿回去，你不怕犯纪律吗？饭就不吃了，时间紧迫，你们在前面带路，赶紧出发！” “是，听你的，出发！” 汤永正尴尬的接回了烟，命令司机。 两台车顺着山路，朝茶山疾驰而去，车轮卷起一片泥泞，在细雨中飞散。 雨刮器一左一右的刷着雨滴，像刑警们亟待解决问题的心。 青翠欲滴的茶山，在梯田般层层而上的细雨中，明显的分出了两种颜色。 下面的叶阔肥大，呈深碧绿色，上面叶嫩芽细尖，露嫩黄色。 山雾缭绕，山路蜿蜒盘旋，空气中都弥漫着茶叶的清香。 十几分钟，车开到了山顶。 有一竹篱笆，围绕着一个凹字型的院子。 门口有一扇双开的木门，两边的竹篱笆爬满了蔷薇，开着玫红的月季，淡白的喇叭花。 茅草顶，木板房，颇有田野气息。 王正山示意，汤队长带的人守住前门后院，自己则带着顾明真他们冲了进去。 在厅屋中，有两个眉清目秀的老人，惊恐的望着他们。 都约莫六十多岁，看上去应该是徐莉的父母。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嘛？” 老头老太太，都穿着灰蓝色的粗布棉袄，正围着火盆烤火，吓得他们站起来。 老太太躲在老头身后，老头用双手护着她，声音颤抖着。 “哦，不好意思，惊吓着你们了，你是徐老先生吧，我们是公安局的，我们找你女儿带回来的人！” 王正山对老人们说，顾明真和另外两名刑警都跑进来，报告两边厢房里没人。 “你女儿徐莉呢？” 老头老太太这才看清了他们是警察，只是慌张的问道： “我女儿出了什么事？” “你女儿没事，我们只是找她带回来的男人，他是不是叫李明宇，你看看是不是他？你们别怕，我们有个案子，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王正山走过去，把照片给老头老太太看。他故作轻松的说。 从他们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们家的男人一定是李明宇。 “哦，找李明宇，他出什么事了？” 老头把照片还给王正山，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王正山和刑警们无言的望着他，估计他们不会回答，也必定隐瞒不了他俩的行踪。 他指着后窗外说： “他们就在后山下面的鱼塘钓鱼！从门后的小路下去就到了。” 顾明真和两名刑警马上出去抓人。 王正山安慰老两口说：“你们坐吧，没事，老哥，您抽烟吗？” 他们坐下来，老王递了一支烟给老头，给他点上，搬了一把竹椅子，在他们身边坐下来。 “您看上去应该身体很硬朗，最多大我几岁，我五十三了，您呢？” 他把手笼在火盆上，打了个冷颤，山上温度低，何况又下着雨，是很冷。 “我都六十五了，老婆子和我同年。” 老头指着老太太说。 老太太也稍微放松了一点，僵硬的笑了笑，用搪瓷杯倒了一杯新茶，递给老王。 老王接过来，吹了吹热气，小嘬了一口。 一股清香和暖流沁人心脾，忍不住赞叹道：“好茶，好茶！” 他瞅见墙上，用木框裱着“粗茶淡饭，相敬如宾”八个大字。 “这字也是您写的吧？好字，好字啊！” 老头听见了，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有人夸他的茶好，字好，就像夸他孩子好一样最开心。 一辈子种茶卖茶，就这点成就感。 他警惕的心缓了下来，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女儿和李明宇的事不大吧？” “什么事？” 王正山喝着茶，故意问道。 “唉，我女儿，这孩子孝顺，善良，懂事，我们就这一个独苗，从小有唱歌跳舞的艺术细胞，可惜我们家穷，没钱培养她。 高中没毕业，她就出去打工了，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后来考上北京舞蹈学院江城分校，也没要我们出一分钱。 毕业后，又在别人的舞蹈学校，当助教，前几年，才办了自己的学校，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可没少吃苦！” 老头心酸的说着，老太太还偷偷的抹了一把泪。 “这不顶好吗？都拼出来了。” 老王夸奖道。 “好是好，就是这孩子的姻缘不好，一晃快三十，就把婚姻给耽误了，同村同年的女孩早就抱几个娃了，我们也想抱孙子啊。 介绍给她的心气高，看不上，好不容找到个心仪的人结婚了，不到半年，她老公又出车祸死了！你说可怜吧！” 老头说着就心疼。 “嗯。” 老王听着没打断他。 “周一晚上他们回来，提了很多东西回来，介绍说这是她男朋友，我们可高兴坏了。 孩子说，李明宇大她十岁，看他为人处世，稳重老实，男人大一点应该会疼人，只要孩子乐意我们也就赞成。 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他们就有点支支吾吾，后来她妈追问，她才说实话。 他还没有离婚，还有两个小孩，说他是做生意的，很有钱，最近公司出了点财务状况，问我们能不能借点钱给他周转？” 老头似乎很健谈，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我当时就发火了，倒不是因为钱，这男人没离婚，你就是做别人的小三，这要让人知道，我还有脸吗？ 再说了，他即便离了婚，你去就是给他当后妈，你能和他的孩子处好吗？万一处不好，又闹离婚咋办？ 他有老婆孩子，结发夫妻都不要了，是因为你年轻漂亮，万一他再遇到更年轻漂亮的，把你甩了，你咋办？ 你这几年办学校，挣了五十多万，我们的棺材本有五十多万，这还没结婚，就借给他一百万应急，万一你们黄了或者他不还了，你咋办？ 警察同志，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如果是你女儿，你应该咋办？” 老头越说越激动，被烟呛了，干咳了几声。 老太太满体贴的轻拍着他的背，顺便夺下他的烟头，扔进火盆。 老头转过头对老太太抱怨道： “老婆子，你还劝我不要发火，我告诉你，女人碰到喜欢的人，就犯迷糊，就你没有立场，一味的和稀泥。 孩子再大也是孩子，他如果明媒正娶，我就双手赞成，他想三妻四妾，我就反对，女儿想跳火坑，我能不拉吗？我反对这门亲事！我说得对不？你看看现在，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老头又忐忑不安猜测着： “他是不是经济问题犯了案，所以你们来抓他？没连累我女儿吧？警察同志。” 王正山听老头一席话，明白老头是个很正派有骨气的人。 为了孩子，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深深的担忧。 担忧里却藏着沉甸甸的父爱，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吧。 只不过李明宇要借一百万干什么？ 如果是他作案，他抢的钱和金银首饰在哪里？ 他是要带着徐莉逃跑，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准备吗？ 如果他要逃，他肯定知道警察会查到徐莉家里。 他不至于这么愚蠢吧，难道是他没料到，警察会这么快找到他？ 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老头。 顾明真他们，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李明宇和徐莉回来了。 他看李明宇的眼神很镇定，没有一丝慌乱。 “李明宇，徐丽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 徐莉饱满挺翘的胸剧烈的起伏着。 一缕卷发遮住了她半只眼睛，也遮不住她的秀美，她气愤的说道。 “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顾明真他们不容他俩反驳，押着他俩出门了。 王正山站起，抱歉的和老人们道别。 屋檐下，老头和老太太垂着双手，像两尊木雕呆呆的。 落寞的看着女儿和李明宇，分坐两台车走了。 细雨淅沥沥的，模糊了他们发黄的眼睛。 ........ 第8章 审讯 县公安局大院，是一个放大了尺寸的四合院，国旗在屋顶上迎风飘扬。 门前一道不锈钢材质的自动收缩车闸门，边上有一个门卫室。 中间两边都是一个四层高建筑，走廊连接着。 穿过中间的广场，后面也是一个同样高回字型的建筑。 里面有个小操场，篮球场，边上有一些双杠，单杠，爬杆等健身设施。 还有宿舍，食堂，图书室，乒乓球室等，绿树成荫，秩序井然。 王正山决定就在县公安局，提审李明宇和徐莉。 自己提审李明宇，顾明真提审徐莉。 县刑警队长汤永正，四十出头，矮小精壮，行事雷厉风行，颇有才干，也很会来事。 跟上级领导关系处得很好，听说还是魏局长的远房亲戚，仕途无量。 他安排好了审讯室，请王正山和顾明真过去审讯。 王正山对他的安排很满意，进去之前，他跟顾明真交代了一下审讯重点。 两边看守的警察打开了门。 审讯室布置很简单，就一张两人长的办公桌，桌上有纸和笔和一盏台灯。 墙是灰色软包的隔音防撞墙，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桌前一张特殊固定上镣铐的椅子。 桌后两张椅子，一个记录员已经就位了。 室内没有窗户，只有一面单面可透视的镜子，边上挨着监控室。 一缕强光从头顶照着李明宇。 他脱了一只鞋踩在椅子上，一只脚落地，好像这种姿势会舒服一点。 见王正山进来，他把脚放下，穿好鞋，对他点头笑笑。 “李明宇，陈军一家是不是你杀的？” 王正山站在桌前，双手抱胸，单刀直入。 “不，我没杀人！” 李明宇焦急的辩解。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你没杀人，你为什么逃跑？” 王正山追问道。 他看到李明宇眼神里的慌乱，或许他早已经想好，如何应对警察的盘问。 “我哪是什么逃跑？” 李明宇知道自己，那晚和陈军争吵后，第二天陈军一家死了。 自己肯定会被重点怀疑的对象，他沉默了一下，突然说： “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要把我和徐莉的事情，告诉我老婆，还有..... 不要把我跟陈军的财务纠纷，告诉她，要不，要不我就完了!” 李明宇吞吞吐吐，显然有所隐瞒，有所顾忌。 “我可以答应你！” 王正山稳住他，如果是他做的案，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的。 “我逃跑，哦，根本不是逃跑，是躲避，但不是躲你们警察，是躲康巴子。” “谁是康巴子？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你为什么要躲他？” “康巴子叫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建材市场放高利贷，我欠了他的钱，他在逼我还钱！” 他瞟了一眼王正山，继续说： “前段时间，钢材市场螺纹钢价格暴涨，我有个哥们，投一百多万做期货，短短几天赚了上千万，一下子暴富了，我眼馋了，他狗屁都不懂，我辛辛苦苦十几年，还没他几天赚得多且轻松！” “国家拉动经济，靠基建和地产，钢材暴涨的行情，还会持续，这是个机会！我手上又没资金，就找到康巴子，借二百万，期限二个月，第一个月一毛二，第二个月一毛八，如果逾期，每月加四分，利滚利。 陈军欠我近一千万，答应下旬还我一半，有回款做保障，我最多借一个月就还了，没什么太多风险，我偷拿了家里的房产证，做抵押，签了合同，当天拿到了资金，投进去就赚了一百多万.......” “好了，李明宇，你怎么赚钱的，我没兴趣听，直接说重点！” 王正山盯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是，领导，我真是倒霉，做期货几天的时间，就爆仓了。 连本带利亏损了三四百万，还欠着康巴子二百多万！ 康巴子是个狠角色，没钱马上翻脸不认人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前面两个月，我还了几十万利息，第三月眼看逾期了，我实在没钱了。 苦苦哀求陈军还我钱，他跟我保证，说下个月一定还你！ 我硬着头皮，找朋友凑了几十万利息给康子。 周六陈军打电话给我，说要我找两个朋友，聚聚餐打打牌。 我问他，是不是能先结点账？他满口答应没问题，我满心欢喜的。 当晚和他闹翻了，第二天谁知道他死了！ 我蒙了，陈军的钱不知找谁要了？ 欠康巴子的账这两天到期，连本带利要二百五十六万，我账上现金不到三十万。 借高利贷的事情，我老婆也不知道。 我们夫妻感情不好，最近一直再闹离婚。 她手上的现金也没多少，如果她知道我欠了这么多钱，一定会杀了我！ 康巴子得知陈军死了，怕我赖账，逼我马上还钱，还恶狠狠的威胁我说， 你那房子最多值一百万！你要是到期不还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知道你两个宝贝孩子，在师大附中读书，还有你那漂亮的小情人。 如果他们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我所以关机了，怕康巴子打电话找我，躲出来，想办法凑点钱还账！” 李明宇带点哭腔，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好的家，好好的生意，让他糟蹋到如此窘境，自作自受的样子是挺可怜的。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报复杀人！” 王正山听他这么一辩解，觉得他走投无路。 陈军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不但没救他，反而踹了他一脚，让他更加绝望了。 这样的解释，更有理由，相信他有作案的动机了。 “我没杀人，你不相信我吗？你可以去调查啊？” 李明宇举起双手，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那案发当晚，你出现在陈军家附近怎么解释？陈军一家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至二点，而你正好在现场。” “我真没杀人！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个大男人哭了起来。 “那晚陈军先走了，曹胖子叫我吃宵夜，我没心情，本想回家，可想起陈军，有钱不还，还羞辱我，越想越气，一想到康巴子，明天会到店里追我要钱，这事让我老婆知道了，我的人生就完蛋了！” “我便想去陈军家要钱，不管多少，也好应付了康巴子。我听陈军说过，住金色阳光小区别墅，但具体哪栋我也不清楚，刚吵完架，再打电话要钱，他肯定不会接，就直接去找了。” 他努力解释着，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知如何让王正山相信。 “我进了地下车库，上了小区溜达了一圈，专找别墅，想想他刚回不久，这么晚了，哪栋亮灯应该就是哪栋，可当时有三四家都有亮灯，我没办法确定。” “外面天气又冷，没办法，我就走了，回到车里，又困又乏，想在车里睡一晚，早上再去找他，可脑子里嗡嗡的响，怎么也睡不着，我就开车走了，信不信由你！” 王正山听完，他这样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这只是他一面之词。 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他有在现场的证据，这只是疑点，但没有找到他杀人的证据。 比如说凶器，财物等都一无所获。 技术组仔细勘查了，他留在徐莉楼下的奔驰车里，并没有找到任何血迹和钱物。 凶手杀人，不可能身上没溅到一丝血迹。 “你是几点到徐莉家的？你案发当晚穿的黑色外套在哪？” 王正山注意到，他换了一套灰色的夹克。 如果他换下的衣物没有任何血迹，可能能证明他的清白。 但是凶手作案时，有没有可能身上不会沾到一点血迹呢？ 这个问题，还要问技术科的同志，才能有科学的解释。 “我......我.......我没看时间，我不记得是几点到徐莉家里......” “反正是从陈军小区走后，我就去了徐莉家，换下的外套，徐莉帮我洗了，她说第二天要去见他父母，要我穿精神一点，所以换了一身衣服。” 李明宇似乎突然紧张起来，王正山觉得他这种表情有点奇怪。 “你为什么要带着徐莉跑？你担心康巴子的威胁？你就不担心你老婆，孩子的安危吗？” “我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心里很乱，想出去避避风头，我和徐莉确认了关系，想见见她父母......” \\\"见她父母，是想凑点钱，把窟窿补上，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要不然我真完了！” 王正山看他可怜的样子，却同情不起来。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徐莉？还是在利用她。 如果是这样，对两个女人来说，遇到了一个最不负责任的渣男了，简直太悲哀了！ 电话突然响起来了，王正山一看，是魏局长打来的。 他示意记录员暂停一下，出了审讯室，走到外面接听。 第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正山来到走廊上，电话里传来魏局长低沉的声音： “老王啊，听说你们抓到了嫌疑犯，进展如何？” “魏局长，我们正在审，你电话就来了！” “嗯，306杀人案性质恶劣，不但影响了社会治安，还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众多购房市民在市政府门口聚集，要求退房退款，还到处煽风点火，说某某领导在陈军开发的项目上有利益输送，暗箱操作的现象，要求严查腐败，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魏局长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好像心情很不好，他接着说道： “你知道现在中央对干部腐败问题，抓得很紧，很注重民生问题，要维稳！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军的案子已经惊动市委领导，市长刘良玉今天还专门打电话给我，要求公安局限期破案，老王你担子不轻，要抓紧时间破案！” “魏局长，我会尽我最大能力破案的，现在正在审讯嫌疑人李明宇，待会有结果，再向你汇报！” “嗯，你办事，我放心，相信你！辛苦了！” 魏局长挂了电话，王正山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 感觉有点奇怪，一桩普通的凶杀案，怎么会惊动市委领导呢？ 他想起李明宇交代，陈军他们打麻将的时候，说要给上面的某位“菩萨”送礼。 看来民间的议论并非空穴来风，陈军要行贿那位“菩萨”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陈军约好的领导没来，礼没送出去，是不是因为反腐败的问题。 某位领导害怕暴露，而杀陈军一家灭口呢？ 这种想法如一股突来的风暴，如果真是这样，案情就复杂了。 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凶杀案了，更牵涉到陈军后面的保护伞和利益集团了。 王正山的眉头紧锁起来，额头上明显出现一个川字的皱纹。 这种表情出现，表示他遇到了难题。 他直觉的认为凶手不是李明宇，案情似乎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他打了个电话给市里刑侦组负责任人： “你们马上去徐莉家搜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赃款赃物？特别把李明宇换洗的衣物送去技术科检验一下，看是否有血迹，如有一定要对比dna，要快！等待你们的结果。” 他又给技术科小杨打了一个电话，“小杨啊，我想问如果凶手作案，血会不会溅到身上？” 小杨马上很专业的回答：“王队，动脉血压为70-105mmhg，动脉破裂血不一定会喷出来，但动脉破损处表面皮肤缺失，动脉就会呈喷射状喷出血。 从陈军案发现场来看，凶手用刀割破颈动脉是主动脉，离心脏很近，压力会比较大，血会喷出来，绝大多数情况，凶手身上应该会溅到血迹。”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正山挂了电话。 顾明真正好审讯完徐莉出来，见王正山正在打电话，他走了过来 等在边上，向他汇报审讯结果。 王正山听完，看完审讯记录，所述情况基本和李明宇供述一致，只是有一点时间不吻合。 徐莉交代李明宇到她那时，天有点蒙蒙亮了，听见李明宇在外面敲门，她特意看了看表，才早上六点多，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而李明宇交代，他从陈军家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徐莉家。 这说明李明宇在说谎，凌晨2点至早上6点，他去向不明。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为什么要撒谎？ 难道是藏血衣和赃物去了？ 王正山刚刚对他打消的疑虑，又升腾起来，难道直觉错了？ ...... 王正山和顾明真回到审讯室，坐了下来，给李明宇倒了一杯开水。 李明宇两手捧着，舔了舔嘴唇，边吹气边喝。 “李明宇，你为什么撒谎！” 王正山突然厉声喝道。 吓得李明宇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还好开水不是特别烫，只溅了一点水花在身上。 “我没撒谎，我真没杀人！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他惊恐的说。 “你从陈军家小区出来之后去哪了？” 王正山直视着他。 “我去徐莉家啊，我都说了！” 李明宇的眼睛不停的眨着，还在抵赖。 “既然你还不说实话？那好，我让你在这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说吧！” 王正山假装开门，准备出去。 “警官......我，我......我是撒谎了！对不起......” 李明宇低着头面红耳赤。 王正山转回头看着他，真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真是凶手！ “我，我，我去嫖娼了！我怕徐莉知道恨我，更怕你们知道处罚我！别让徐莉知道好吗？” 他做贼心虚的瞟着王正山。 王正山听见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本以为他会交代他杀了人，没想到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如果真是这样，他真是一个荒唐的男人！ 一边骗老婆，一边骗情人，受了陈军的欺负，欠一屁股债，高利贷追债. 他怎么还有心思去逍遥快活呢？ “时间，地点，你找的谁？” 王正山没好气的问道。 李明宇低着头，不敢看他，一五一十，老老实实交代了他嫖娼的经过。 王正山冷笑了一下，对顾明真耳语了一番。 顾明真马上出去，打了个电话，按他交代的地方，安排片区派出所民警马上去查实. 顺便把李明宇的照片发了过去，是真是假，查一下就知道了。 王正山话锋一变，突然问道： “李明宇，陈军那晚说要送礼给领导是什么人？” “这个，我真不知道！” 他像个大庭广众之下光着屁股的人，燥的不行。 “你说你没杀人，那你跟陈军交往这么久，他有什么仇人吗？他做项目跟哪个领导的关系最好？” 王正山继续追问道。 “陈军有什么仇人我不知道，他应该跟开发区瞿区长关系蛮好。 有一次，我到他公司去要账，我在他公司会客厅里，等了老半天没见到人，就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偷偷从门缝里往里瞧，见他们两个人搂着肩小声的说笑着。 瞿区长我是认识的，区里工商联会议他来做过报告，我看他们关系应该很亲密，而且，陈军现在开发的新悦家园项目，就在开发区，我记得招标会也是瞿区长主持的。” 李明宇回忆道。 “哦，你说的瞿区长是瞿有田吗？”王正山问道。 “开发区只有一个瞿区长，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应该是他吧！” 李明宇好像想立功，急于摆脱现在的困境一样，脑海中极力的搜索着陈军的信息。 “对了，他好像有个情人叫马红艳，是渔夫江宴酒楼经理，我请陈军吃饭。 他专门指定在那里，我见过，还真是美艳高挑，看他们的眼神交流，确是不寻常，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 审讯完李明宇后，王正山和顾明真站在走廊上望着远山。 等待着片区民警去核实的消息。 雨过天晴，暖阳微醺，阴雾驱散。 他们追查的这条线索，似乎不像天气那么明朗，反而阴沉沉的，有点低落。 正在这时，王正山的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是刑警队打来的，他大吃一惊问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确定吗？” 对方的话很确定，王正山忧心忡忡的挂了电话。 他额头的“川”字纹又皱了起来，脸色也沉了下去。 “怎么啦？师傅，又出了什么事？” 顾明真从他脸上震惊的神色，就看出，可能是个坏消息。 “刘晓明在陈军新悦家园的建筑工地上意外失足，高空坠亡了！” “啊？刘晓明？陈军的小舅子？他不是去向不明吗？” 顾明真摸着头，这个消息太令人意外而费解了。 “嗯，我们马上押着人回去！” 第10章 迷雾 陈军的案子刚刚开始调查，刘晓明又意外死亡。 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月十日星期三下午，5点半左右，110接到工地值班人员报警。 说刘晓明在新建的新悦家园，四栋七楼工地坠落身亡，这离陈军一家人被害仅仅五天。 新悦家园在开发区，属于一个旧城改造高档商住宅楼项目。 占地六万多平方米，总共三期，计划投资五十亿，准备开发五十多栋写字楼，商住楼及商场，幼儿园，学校等一系列配套设施。 现在在建的一期工程有十多栋，计划两年完工，刚刚动工三个多月。 涉及到国土，银行，土建，规划，消防，环保，电力，燃气，供水等诸多部门。 作为一个开发商，除了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外，更重要的是有强有力的政府资源。 新悦家园因陈军的死已经停工，工地上冷冷清清，没有闲人。 只有六名值守人员，分三班守护工地现场的机械和建材。 下午5点半至6点，是工地值班人员交接时间。 交接人员巡视到第四栋时，发现四栋楼下躺着一名男性死者，浑身血迹已没有生命迹象， 凑近一看，他们认识，是刘晓明，以前公司的经理，遂马上报警。 110接到报警，迅速通知开发区派出所出警。 据现场勘查情况反映，建筑工地面积庞大，大多为荒草丛生的空地。 只在一期附近，有围墙挡板，有很多个出入口。 工地现场，没有任何监控措施，案发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进出。 值班人员也不知道刘晓明什么时候进入工地的。 刘晓明从七楼架空层楼上坠落，一楼至7楼高约20米。 案发的建筑工地，脚印嘈杂无章，警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没有他杀痕迹，初步判定，刘晓明为意外伤亡。 尸体已移送市火葬场停尸房，等待处理。 ....... 王正山收到这个消息，马上押着李明宇和徐莉，往江城赶。 一路上，他靠在后座椅上，闭目养神，陷入了沉思。 刘晓明还没来得及调查，在这个时候突然死亡，太过蹊跷！ 刘晓明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谋杀？ 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工地？他是要见什么人吗？ 如果是谋杀，为什么找不到一点他杀的痕迹呢？ 如果是谋杀，什么人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呢？ 如果是自杀，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是陈军的小舅子，他和陈军案到底有什么关联和秘密呢？ 陈军一家被害到底是谋杀还是突发的劫杀？ 陈军行贿的领导是谁？ 瞿区长会不会有问题？ 陈军后面的财团和利益集团到底是哪些人？ 无数的疑问钻进了脑海，像一团乱麻缠绕，找不到头绪。 陈军能拿到这个项目，确实有非凡的协调运作能力，但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 他公司的背景和资金实力，显然不足以支撑一个如此庞大的项目。 他是包工头出身，擅长建筑施工，懂得工程管理。 很可能他只是一个小股东，最多是一个总经理的角色。 他也许只是一枚棋盘上都能看见的棋子，也许只是一个傀儡。 而他背后，一定有强大的财团和隐秘利益者，这种隐秘利益既得者，是房地产行业里面， 人尽皆知潜规则的缔造者，往往背后都有官商的支撑。 他们在暗黑城市的深处，用弱肉强食的的丛林法则，强取豪夺国家资产，永远不会露面。 如宇宙的黑洞，看不见，摸不着，吞噬着控制区域的一切物质。 有着极其强大的引力和大于光速的逃逸速度。 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都会有一批手握权力的人。 为了自己，家族，集团的利益，不惜任何手段，甚至会动用国家机器，对反抗者，阻碍者进行无情的打击和碾压。 直到有新的势力出现，直到有公正的法律的制裁审判，才会让他们彻底的灭亡！ 这如同历史规律，周而复始，亘古不变。 一阵电话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了。 他接听了，是刑侦二组的刑警，汇报调查嫌疑人马汉坤消息。 马汉坤，男56岁，大商地产开发公司老总，为陈军最大的竞争对手。 案发在星期六，他周五就去新宁市出差了，没有作案时间，因此可以排除他杀人的嫌疑。 新宁市就在江城隔壁，不过60公里。 几个月前，新宁市有一个旧城改造项目，陈军以及其他的地产公司也都知道了这条消息。 为了争夺这块肥肉，明争暗斗都在暗中运作。 马汉坤通过上层关系得到默许，竞标时会得到照顾。 在他踌躇满志，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新宁那边的搭档告诉他，事情可能出了变故。 陈军的后台更硬，很可能会中标。 眼看跟了几个月的项目又飞了，搭进去的钱不说，屡屡败给了陈军，心中气愤难平。 私下放风，要找黑道的人除掉他。 最有意思的是，刘晓明失踪二个月后，竟然在新宁市找到了。 而且还担任马汉坤，新宁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正在跟进争夺，旧城改造的项目。 当民警找到他告诉他姐姐姐夫一家被害了。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悲伤和惊讶，只是淡淡的说： “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再回去看看！” 这个消息，让王正山心里，迅速的又升起一个疑团。 他心里默默的念着马汉坤的名字。 在他看来，一般的案子发生，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突发的，一种是预谋的。 突发的情况，比如说意外发生车祸，入室偷盗被发现，杀人灭口，陌生人之间爆发争执， 冲动杀人等，偶然性比较大。 突发的犯罪，侦破起来往往更难，犯罪人逃逸后，因为跟被害者没有什么关联， 甚至是陌生人，很难查到什么线索。 而预谋的是有动机的，隐蔽性比较强，为财为情为权为利，都有可能实施犯罪。 预谋的犯罪，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可能更容易侦破一点。 对于高智商的犯罪，刑警们更兴奋更投入一点。 他就像一个猜谜游戏，在追凶过程中，要不断的解开谋杀者，设下的一个个陷阱和谜团。 他可能成就你一世英名，也可能让你万劫不复，含恨终生，成为永远的迷案悬案。 死者死了，谁最终受益，谁就有可能是谋杀者。 陈军的死，无疑，对马汉坤来说是最大的受益者。 至于他在不在现场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没有可能买凶杀人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王正山的眉头，又习惯性的出现了一个“川”字纹， 深深的，像是被岁月犁过的田埂。 从他收买刘晓明，为他做事的风格来看，利用竞争对手最亲近的人， 一来可以了解陈军商业的秘密，二来，陈军家里的状况他可以一清二楚。 无论正反两面，他都有击败陈军的多种手段。 往往叛徒的出现，是最致命的，由此可见他老谋深算。 马汉坤，会不会买凶杀人背后的指使者呢？ 还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王正山望着车窗外，云遮雾罩的山峦， 心中的迷团，似乎也和山上的云雾，融合在一起了。 第11章 啼笑皆非的屠夫 王正山回到江城公安局，已是晚上七点多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开始专案组的碰头会议。 刑侦一组的小李，根据顾明真提供的嫌疑人王海东线索，首先汇报调查他的情况。 刑警们赶到王海东家时，他和她妈都不在家，出去了。 找到刘寡妇----刘桂香时，她在附近麻将馆打麻将，四十多岁，风韵犹存，警察把她叫出来，对她说明情况，了解案发当晚王海东的情况。 她见了警察，并不慌乱，也不惊讶，抚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头发，很镇定很肯定的说：“王海东那晚确实喝多了，一直在我家过夜，没出去过！” “刘桂香，警察来了解情况，希望你说实话，做假证是犯法的，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 一般人见到警察，多少会有些紧张，她的表情很反常，刑警们怀疑的望着她，严肃的说道。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轰！”她的眼神有点躲闪。 刑警们见在她发誓赌咒，就算她撒谎，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悻悻的走了，王海东案发当晚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还是无法得到证实。 刑警们又找到隔壁楚老太了解情况，她有点紧张的朝屋外张望了一下：“你们来时，东子和刘寡妇不知道吧？他老妈没在家吧？” “您放心，我们警察办案都会保密的，而且您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会保护您的。” 看着楚老太欲言又止的样子，刑警们安慰她道。 “嗯，你们不知道，东子性子暴躁，在我们这一带，谁都怕他，拆我们老屋的时候，他为了阻止拆迁，被强拆的二流子打得很惨，他挥着杀猪刀要跟人拼命，还差点闹出人命来，吃了亏，咽不下这口气，一直嚷嚷着找陈老板拼命！” 老太太无不担心的说：“我儿子也在菜市场买菜，他们为了争生意，还打了一架，到现在还不说话，我本不该多嘴的，怕影响邻居关系，但你们代表政府来的，我还是要反映实际情况的，星期六晚上三点左右，我被窗外三轮摩托车的声音吵醒，就起来解手，听见东子压低声音对刘寡妇说：呵呵，今晚发财了，搞了四个死的.....” “大妈，什么四个死的？” 刑警们对这条线索很是兴奋，这证明刘寡妇在说谎，据法医推断，陈军一家四口，死亡时间在凌晨一至二点，他三点回来，有作案嫌疑，特别是说发财了，搞了四个死的，是不是杀了人，抢了钱财回来了？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我也听不清楚，听邻居议论，说陈军一家四口都被人杀了，我想是不是......” 老太太话说了一半，就咽回去了，她用手扇了扇自己的嘴，暗怪自己多嘴，脸上一脸惊恐。 “嗯，谢谢你大妈！你提过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 刑警们火速的赶到了菜市场，马上把王海东带回局里提审。 “王海东，案发当晚十二点至凌晨三点，你在哪里？” “我上次就跟那位顾警官交代了，我在刘寡妇家里睡觉？” 王海东眼睛滴溜溜转，“刘寡妇可以证明的！” “撒谎，你知道吗？刘寡妇是你的情人，她的证词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如果刘寡妇做假证，她同样会受到法律的惩处，如果还不说老实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拘留你！” “天地良心，我谁都敢骗，但绝对不敢骗警察啊！你们找我到底干嘛？” 王海东还是拼死的抵抗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还是掩饰不了心虚。 “我们找你干嘛？你心中有数。你不要再抵赖了，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不在家？” 王海东心有点慌乱，他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也不知道到底哪些地方出了漏洞，或许是谁揭发的。 “你们不要听信谣言，我要知道是谁在瞎说，一定饶不了他！”他蛮横的说。 “王海东，你不要太嚣张！是你老妈说的！这句话，你要对你妈讲吗？” 刑警们灵机一动诈道。 东子如泄了气的皮球瞬时瘪了，顾明真来找自己的那天，跟刘寡妇串通好了，如果有警察来找事，就说那晚在一起没出去，没想到是老妈点水。 他心里恨恨骂着：这死老婆子真是老糊涂了，连亲生儿子都不保了。 索性霍出去了：“我是撒谎了，我交代吧！” 刑警们对视一眼，充满了期待！ “那天早上，我去刘家湾养猪场进肉，看到他们在后山埋了四头病死猪，晚上十二点多，我把它们挖出来，拖到市场去卖了！赚了八千多块，这事不大吧？” 东子头低着，眼睛偷瞄着他们，心想这次栽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知道该罚多少款？ 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啼笑皆非，文不对题了，一场空欢喜。 ...... 经刑警们调查证实，王海东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有作案时间，已经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大家以后去市场买肉的时候，都要仔细一点，看上面有没有检验检疫部门盖的蓝色合格的公章，还有特别注意，盖红色三角形的表示高温章，带x型的是销毁章，这都表示的是不合格猪肉，王海东给大家上了一课，教育大家怎么辨别猪肉好坏！” 小李把调查经过说完，把大家逗得哈哈一笑，让大家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 刑侦二组的刑警汇报，徐莉家没有发现赃款赃物，李明宇换下的黑色夹克送去技术科检验，也没有任何血迹。 派出所民警去李明宇嫖娼的场所，证实情况属实，闹了一个乌龙，只是顺便捣毁了一个卖淫嫖娼的窝点，抓了老板和几个失足妇女。 李明宇这条线索好像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但李明宇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排除，他是唯一在案发时去过现场的，他的交代只是一面之词，现在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或不是他做的案。 几个嫌疑人作案的排除，陈军的案件似乎陷入僵局，刘晓明的意外死亡，更是不可思议，成了会议讨论的焦点。 大家热烈的讨论着各种疑问，慢慢的又梳理出新的脉络出来。 王正山一直没说话，默默的抽着烟，心里却沉甸甸的，案件远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魏局长，刘良玉市长都非常关心此案，让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沉重的压力，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大家结束了讨论，望着他做新的指示。 他站起来望了一眼大家，宣布暂时释放李明宇，但不能离开江城市，随时接受新的调查。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开始布置新的侦查任务: 第一，彻底调查和陈军有业务关联的公司。 第二，彻底调查刘晓明的行踪和所有社会关系。 第三，秘密调查马汉坤。 第四，任何牵扯到案情重大线索，必须单独向我汇报，绝对保密，否则，纪律处分。 第五，对有关领导的调查，我先要向上级领导汇报之后再进行，不管他位有多高，权有多大，给我一查到底！ 王正山说完，眼神坚定而执着，拳头对着桌子重重一击，像似一场宣战！ 第12章 汇报 天已经黑了，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透着一股浓浓的寒意。 王正山裹紧了身上黑色风衣，竖起了衣领，打着伞出门，准备回家。 抬头见魏局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这么晚了，还没回家，看来当领导的也真不容易。 本来想明早再向他汇报，但想想自己在县城审讯时，他就打电话来询问情况了， 很重视这个案件，尽管案情进展不尽人意，但不管如何都要向他汇报案情的情况。 顺便向他请示进一步的工作如何开展。 他收了伞，甩了甩雨水，在门口的垫子上跺了跺脚，进了电梯。 电梯不锈钢的轿厢光滑如镜。 他看见自己一张消瘦刚毅的脸，胡子拉碴，头发灰白，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健硕的体格，还隐隐约约显现当过特种兵的身形，只是上了年纪，有点微微驼背了。 他心里还在犹豫着。 对于区长瞿有田及有关领导，要不要请示调查的问题。 不管他们与陈军新悦家园的项目，有没有关联，有没有涉嫌违规腐败的行为。 这都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 怎么突然有这种顾忌了？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吗？真是俗气！ 他挺直了175米身高的胸膛，左右摇晃了一下，有点发酸的脖子， 自己苦笑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 唉，自己向来都是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不懂人情世故的性格。 局里的人都知道他有个三不原则：不走关系，不卖人情，不收贿赂。 才会一直像只树上的猴子，蹲在刑警队长的职位上，干了几十年，也没升职。 他倒不是抱怨，他由衷的热爱这个职业，甚至觉得是一种幸福！ 出了电梯，魏局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灯光泄在走廊上。 王正山径直走了进去，在门上敲了敲。 “魏局长，还没下班回家？” “哦，老王回来了！辛苦了！快请坐！我还正想打你电话呢！” 魏爱民局长身材有点发福，圆脸，头发稀疏，有点秃顶了。 办公桌上摆着国旗，党旗。 他笑容满面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很热情泡了一杯茶，递给老王。 和老王并排坐在黑色的单人沙发上，寒暄着。 魏局长看着老王脸颊消瘦，脸色发黄，关心的问道： “看你气色好像不太好，你最近身体还好吧，胃病没犯吧，家里还好吧！要注意身体，多休息！” “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咯，现在只能粗茶淡饭，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按时吃饭就没事！” 老王摸着腮边几天没刮的胡子，如猪鬃般扎手。 “你这老小子，就是命好！有当医生的老婆护着，如果没有她照顾你，像你这样，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只怕早就到马克思那去报到了！哈哈哈！” “唉，好什么好，属狗的人，天生就是劳碌命！老婆都恨死我了，一天到晚不着家，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也没见发财，还说她要是年轻个十几岁的话，就一纸休书休了我！” 老王对着茶杯吹了一口热气，自嘲的笑着。 “嘿嘿，老王，公安局有你这样忠诚的“狗”，是江城人民的福气！是江城人民的卫士！局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敬重你的为人！我这个职位早晚是你的！” “魏局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在这个位置很知足，你那宝座我还看不上呢！” “哈哈哈！老王就属你老实，我喜欢！” 老王是他手下得力的干将，他很欣赏他。 工作出色，没有野心，哪个领导都会喜欢！ 就是一点不好，认死理，太倔强，不怕得罪人。 有时候，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对他是又爱又恨，魏局长说的是心里话。 “呵呵，老实人，往往会被人欺负利用！好了，魏局长，言归正传，李明宇，王海东几个嫌疑人，暂时排除了嫌疑，我把他们放了！” “嗯。” “根据李明宇的供述，以及对其他人的询问调查，开发区瞿区长瞿有田，和陈军的关系很密切，陈军也有向领导行贿的现象，但不知道他具体是向何人行贿。 如果涉及到有关领导干部的贪腐，我想调查，但没有组织上的授权是不行的，你看该怎么办？” 魏局长收敛了笑容，轻皱了一下眉头，喝了口茶，他想了想。 “老王，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有关领导的事情，只是一种传言，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把握之前，切不可轻易越过红线，一定要慎重！党内同志还是以团结为重！” “这样，现在案情的重点，还是以陈军和刘晓明的社会关系排查。 你汇报的问题，我有机会和刘市长，纪委的张书记，以及其他领导，单独沟通一下，在没有明确的指示之前，你不要擅自行动！” 魏局长心里很明白，调查任何一个领导，都是有关联的。 很可能是去捅马蜂窝，没做好防护措施，搞不好就会被蛰了，也许仕途都被影响了。 他心里是不同意这样的做法的，只是深知老王生性耿直，不畏权贵，不会巴结。 按他的能力和资历，他早应该坐到自己这个位置了。 他心里思忖着，该如何摁住老王这牛脾气。 “嗯。” 王正山眉头的“川”字纹又浮现了。 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同意，不让自己放开了手脚，不知道他担心什么。 “魏局长，乾坤投资公司的马汉坤，是陈军最大的竞争对手，刘晓明是陈军的小舅子，失联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他，被聘任为马汉坤新宁市分公司的总经理。 他们两人的死，都与他有交集，据调查，马汉坤在案发时没有作案的时间，但我怀疑他有买凶杀人的嫌疑，我想对他展开秘密调查！” “哦？你的怀疑是对的，具体的工作，不必向我请示，大胆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破案！” “我明白！” “这个案子已影响到江城市的经济大局，新悦家园已经对外发售了。 听说销售还很火爆，现在开发商死了，项目停工，我还担心很多购房者钱房两空，会借机闹事，维护社会稳定是重中之重！这是我们公安局的责任！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魏局长站起来，拍了拍老王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到办公桌下柜子里，翻出两罐金骏眉递给老王。 “呵呵，这可是福建武夷山，上好的红茶，我自己没舍得喝，很养胃，你拿去，晚上别喝，容易失眠。” 他们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多年的朋友。 “那我不客气了，每次我都是空手而来，每次回去倒满载而归，看来，还是当局长好，好东西多，以后我得多来，沾点局长大人的福气。” 王正山打开茶叶罐，闻了闻，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走吧，走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注意身体啊！” 魏局长把他轰了出去。 等他走了，他抱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站在窗边张望。 一会儿，看见老王撑着雨伞，佝偻着背，走进车里，开车走了。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忧虑。 王正山透过车窗，望着窗外，朦朦胧胧飘着的细雨，冥思着。 刘晓明死得太过蹊跷。 如果陈军没死，他发生意外，还可以理解。 而陈军案发仅仅五天，他却意外死亡，这不合常理，没有人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他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应该是谋杀！ 心中的谜团，如车内外的温差，玻璃上蒙上的一层雾气。 他用手指一划，露珠掉下来，露出一点亮白，很快雾气又漫上去了。 眼前的这个城市，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雨夜中，只有雨刮器刷开了，眼前模糊不清的世界。 车灯撕开了黑暗。 他在茫茫积满雨水的路上，慢慢的前行。 第13章 示威 第二天一早，天下起了大雨。 市委大门口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都打着黑伞，如一棵棵树桩扎在田野里，静默，无声。 过路的出租车和来往的人，都停下来好奇的观看，窃窃私语议论。 人群队伍的前方和后面举着两条横幅，白布黑字写着： “新悦家园，欺诈销售，还我血汗钱！” 另一条写着： “官商勾结，欺压百姓，谁还我公道！” 魏局长和瞿区长，带着一大帮警察和工作人员，冒着雨，穿梭在人群中。 在耐心的做解释，劝回工作。 可人群无动于衷，一动不动，默默的抗议！ 人群中，还有一些新闻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做采访报道。 气氛肃杀紧张，眼看事情越闹越大，不可控制。 这时，市委大院开出一辆卡车，停在众人前面。 上面站着一人，大家都默默的注视着他。 站在车上的人，穿着深蓝色，笔挺的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乌黑的头发有点稀疏， 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神情严肃，但看上去非常儒雅，非常有风度。 大家在电视上都见过，是主管经济的市长刘良玉。 他没穿雨衣，任雨水倾泻在他身上。 大家都立在雨中，仰着头，默默无声，焦急的目光，全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手持一个大喇叭喊道： “同志们，市民们，我是市长刘良玉，我代表市委，市政府给大家道个歉！” 说完，他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 “新悦家园开发商出了一点问题，老百姓消费者很是焦急，我在这里只说三句话，老百姓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人民政府对老百姓的事情，绝不会有丝毫的怠慢！ 我在这里向老百姓郑重的承诺！在新悦家园已经购房的消费者，想退款的可以直接退款，想置业安家的可以继续安心购房，因为政府已经接管，新悦家园会马上恢复开工，一定会保质保量如期交付到每一位消费者手中！” “好! 好！好！” 广场上的人群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示威的购房者都高兴得跳起来，连声叫好。 大家相拥而泣，担心钱房两空的愁闷一扫而空。 有人叫道： “有政府担保，我们不退房了！感谢政府！相信政府！” 人群里有人附和着。 “我们不退房了，感谢政府！相信政府！” 刘市长在车上目光如炬，稍许，他两手往前一伸，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第二句话，市委，市政府坚决把党中央反腐败斗争摆在最重要的位置，我们一定会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从严治党，绝不姑息。 现在，市纪委已经向全社会公布举报电话和网站，市民们可以踊跃举报，我们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一查到底！” 话音刚落，群情激昂，掌声不断！ 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 “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岁！” 刘市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手叉着腰，环顾着四周。 “最后一句话：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党的基本政策，我市的招商引资，旧城改造，基建建设，是为了给老百姓提供更好的居住条件，为了让这个城市更有吸引力。 政府在税收，贷款，政策上面会大力支持，有政府为大家保驾护航，希望我们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相信党，相信政府，我们江城的明天会越来越美好！谢谢大家的理解，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他面向三方，又给在场的所有老百姓鞠了三个躬。 他彬彬有礼，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思路清晰。 话说到老百姓心坎里了。 在江城担任市长多年，有别于前几任领导，大刀阔斧地改革。 大抓各部门的工作态度，大力招商引资，实行干部能上能下制度。 在各区实行经济考核制度，末位淘汰制度。 江城市各方面都发生非常大的改变，树立了威信，在老百姓中口碑很好！ 大家听到他如此诚恳，如此谦逊，深受感动，人群慢慢散去。 有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高叫： “刘市长英明！刘市长做主，我们放心！” “相信共产党！相信政府！共产党万岁！” 人群中有几个鬼鬼祟祟带头的人，也趁机溜走了。 ...... 一场政府信用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魏局长和瞿区长撑着雨伞，小心翼翼的把刘市长扶下车。 他们心生敬意，能镇得住场面的领导，确实有非凡的魄力。 刘市长把魏局长拉到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忧心忡忡的说： “老魏，前几天就有一小撮人，在市政府门前静默，被工作人员劝了回去，没想到今天变成了一场大规模的示威了，你查到了没有，是不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利用不明真相的购房者，趁机闹事？” “老刘，我查了，暂时没发现什么嫌疑人！” “你马上安排民警和工作人员，到群众代表家里做安抚工作，避免死灰复燃。 如果有群众有举报信息，你要绝对保密，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第三，如果这次安抚工作都已经解决问题，还有个别人借机闹事，你可以视情节严重，予以拘留审查。不过，一定要合规合法，去吧！” “是！” 魏局长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作为分管治安的副市长，他们是很好的搭档，也是亲密的战友，兄弟。 在群众和外人面前，应该表示应有的尊敬。 瞿区长递过毛巾和干的衣物，请他到车里换。 刘市长摘下眼镜，用毛巾擦拭着，铁青脸上的雨水，但擦不去脸上的怒气。 “你怎么如此糊涂！险些酿成大祸！” 他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毫不留情的说道： “作为领导干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 你身为全市经济最重要的开发区区长，市里委你重任，是培养你，虽然做出了一点成绩，但这次犯的错误够大的了。 你得好好反省反省，如果再出这样群众事件，我撤你职！” 瞿区长带着金丝眼镜，有一张白皙的肉脸，高大微胖的身材，是个北方人。 他像挨训的小学生，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实际工作上，他大胆创新，敢做敢为，有很强的执行力，办事效率很高，性格也豪爽。 八面玲珑，深受刘良玉，及其他市委领导赏识，也是刘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看他委屈的样子，刘良玉也觉得话有点重了。 “好了，好了，以后注意影响，新悦家园的事情落实好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复工？接替的人没问题吧？” “刘市长，你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瞿有田抬起头来：“按照您的指示，合规合法.....” 他们小声的交流着。 一名二十多岁，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扎着马尾巴，穿一身淡蓝色职业装的女孩， 撑着雨伞，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 她叫林若萱，是江城电视台新闻部，着名的记者，主持人。 在省城也小有名气，身后跟着摄像师，灯光师。 “刘市长，对不起，打扰了！刚才您处惊不变的风采，我见识到了，江城经济欣欣向荣蓬勃发展，都是因为有您这样，能为老百姓切实解决问题的领导，我能采访您一下吗？” 她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很甜美，很青春，很温暖。 刘良玉早就认识她，经常有工作上的对接。 作为中国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到江城一年多的时间，对她印象良好。 她绝不是一个花瓶，是一颗新闻界冉冉升起的明星，是一个无冕之王。 她对社会时事分析有着深刻的洞察力，面对社会丑恶现象点评尖锐直击，毫不避讳。 老百姓都说她是社会的良心！ 这似乎和她的年龄和阅历不相吻合，这或许得益于他的父亲，也是一名优秀的新闻记者， 一直都在省城从事新闻行业，从小耳闻目染的结果。 换在平时，刘市长一定会高兴的接受采访。 眼前的这件突发的事情比较敏感，不宜做公开报道。 他心里有点不高兴，还是笑着招呼。 “小林，我马上还有个会议要开，今天没时间接受你的采访了！你们也是辛苦，冒着雨来了！小心别感冒了！” “好吧！那就不耽误您工作了！谢谢您！” 她看了一眼刘市长，清澈的大眼睛像是能洞察人心。 她礼貌的点点头，知趣的带着她的团队，优雅的转身走了。 刘市长望着她的倩影，有种又爱又恨，五味杂陈的感慨。 也许，社会公众人物，对新闻媒体，都有一种敬畏。 当然，仅仅是对有独立思想的人，或者，是对不太听话的年轻人。 他想该给宣传部长打个电话，控制一下不适合的报道。 一切都是为了社会和谐稳定为出发点。 ...... 远处路边的树下。 马汉坤在车里抽着烟，默默地注视着刚发生的一幕。 这场示威，应该为他加分不少，他为自己的导演才能，微笑了一下。 现在，雨停了，人散了。 他想，他可以堂堂正正的接管新悦家园了。 第14章 突破口 一连几天阴雨绵绵，路上坑洼不平的地方，都积满了水，车一过，会溅起一遍水花。 溅到撑伞的路人身上，行人纷纷咒骂躲避。 刑警们都没闲着，按王队布置的任务，分组在查找新的线索。 重点还是调查陈军和刘晓明的社会关系。 陈军接下新悦家园的开发项目之后，马上用地产做抵押，在商业银行贷款， 贷了几千万启动资金，又引进了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是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投资。 据查，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显示总部位于香港中环，注册地址却在开曼群岛。 主要从事资产管理业务，全球市场业务，资本市场业务。 有十几家关联公司，关系错综复杂，都在海外。 仔细一查，发现它是一家空壳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个根本查不到的外国人的身份。 香港总部注册地址上，也从来没有这样一家公司营业过。 据业内人士科普，在香港随便哪个人，花几千元，就可以注册一个名头吓人的环球公司。 国际公司，作为外资公司，在中国内地经商，除能够享受招商引资，税收减免， 政策上的扶持外，更多的成了富豪们，洗黑钱的一种合法手段。 于是乎，很多头脑精明的内地商人，花钱在香港，国外注册公司。 找些代理人，自己都不用去，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 摇身一变，就成了正规的外资国际公司。 就连真李逵来了，也分不清哪个是李鬼，哪个是自己。 更诡异的是，陈军死后，工地停工。 按道理，出了如此大的变故，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应该有人来接管业务。 但这个神秘的背后合伙人，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无人现身。 或者说，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公司，所谓的引进外资全是假的，骗人的鬼把戏。 现在死无对证，谁是真正实际控制人，谁也查不清楚。 陈军公司，对公账务清晰明了，除没有取得预销证，违规销售之外， 其他并没有违规违法行为，运作正常，预销证也正在办理中，估计很快能下来。 在他家里，公司里，根本没找到暗账私账。 想通过账本找到他行贿的人，也无从查起。 这种调查结果，让王正山颇感意外而迷惑。 如果陈军不死，项目马上可以盈利，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也可以坐收渔利。 陈军即便只是一个台前的戏子，一个被操纵的道具。 他背后的导演，绝不会在销售火爆，台下满是观众喝彩的时候，把“主角”换了， 把道具毁了，要知道秘密达成某种协议，培养一个代理人，得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 谁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吐掉呢？ 现在，陈军突然死了，项目停工，每天都是损失，政府出面接管。 按照惯例，政府会进行内部重组，或者重新招商引资。 如果实在找不到新的接收者，法院最后会查封地产，对这个项目进行拍卖。 清算政府，银行等所有债权人的债务，对谁都没有好处。 特别是对陈军背后的利益集团来说，如果真有政府部门的贪腐者， 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王正山以前设想，陈军会不会是因为他背后的贪腐者，害怕贪腐的证据暴露， 而被谋杀的，这个逻辑似乎站不住脚了。 这样分析下来，突发事件的可能性更大了，李明宇还是洗脱不了嫌疑。 顾明真在负责调查刘晓明的行踪，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收获。 调取了他的两个月以来的通话记录，从他被陈军开除出公司开始，到他死亡之前， 最后一个通话，一一排查，暂时没有查到，有什么价值的线索。 只是搞清楚他的底细和最近的行踪。 刘晓明36岁，从小娇生惯养，高中毕业后也是游手好闲。 后来父母托关系，在市政部门给他谋了个职开车。 28岁结婚，因好赌好嫖，离异，有一个六岁的女儿。 二年前他前妻带着女儿，嫁到了外省，很少联系，一直单身。 离婚后他更没有约束，变本加厉，整日跟一帮狐朋狗友瞎混。 沉迷于赌博，被单位开除了。 父母，姐姐一家人都恨死他了，也拿他没有办法，欠一屁股债，经常找姐姐借钱。 两个孩子看见了，都似乎很讨厌他，骂他烂赌鬼，别到我家来！我们不欢迎你！ 孩子妈呵斥道： “小孩子别不懂礼貌，他再怎么也是舅舅！” 孩子们挨了妈妈的骂，愤愤的不肯认错： “他不是我们的舅舅，烂赌鬼！自己的家都不要，还把舅妈和妹妹小兰气走了！” 他姐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他一个人可怜，帮他盘了一个茶楼，想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刘晓玲含着泪说： “弟弟，你老大不小了，父母也年纪大了，你好好经营，你当着爸妈的面，给我写个保证书，再也不许赌博了，听见没有！否则，我再也不帮你了！” 刘晓明倒是痛痛快快的写了，高高兴兴的去当茶楼老板了。 开始生意也不错，每月都有盈余。 过了半年，他以前的酒肉朋友，又找到他，竟在茶楼里开档设赌，由他抽成。 没多久，公安局收到举报，把茶楼给查封了。 要不是刘晓玲出钱疏通打点，差点因聚众赌博罪被判刑。 茶楼生意黄了，几个月后，他又厚着脸皮去找姐姐，想去姐夫公司工作。 孩子们见他来了，死活不开门，姐姐也不理他，叫他滚蛋！ 姐姐背地里又心软，求老公收留他。 陈军开始不同意，后来想想他没别的本事，但常在社会上混，有些道上的朋友。 碰到一些强征强拆的麻烦事情，他也能出点力。 人也还算机灵，跑跑腿送送货什么的还行。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兄弟，总比外人靠得住一点。 再说整天看着他，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就让他当了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 刘晓玲得知丈夫收留他后，故意板着脸对他说， “弟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再不好好做人，我们就不是姐弟了！我绝不认你！” 谁知道他真的这么不争气！ 被陈军开除后，他跑到外省朋友那边，混了一个多月。 半个月前，他回到新宁市。 谁都不知道，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当上了，马汉坤分公司的总经理。 所谓的总经理，不过是一个办事处主任，也没有什么具体业务。 手下就一两个人，挂了一个头衔而已。 至于马汉坤什么目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 对马汉坤的秘密调查也在暗中进行中。 马汉坤的公司叫乾坤投资开发公司，在鼎汉大厦24-26层，这栋楼都是他的产业。 至于他怎么发家的，有多少资产，有什么背景，谁都不太清楚。 他最近一年，运气不太好了，很多项目，都中不到标了。 据说这都是因为，退休三年的前副省长马高迪，一年前被查了。 有人捕风捉影，说马汉坤是副省长的远房亲戚，因为他们都姓马，也不知真假。 有比较近的朋友，曾经问过他，他故作神秘，含笑不语。 有时候，小道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很多时候，人们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他没被牵连而坐牢，说明他没事，但人走茶凉是真的。 他的后台倒了，以前花重金建立的关系不灵了。 别人都害怕受牵连，全避而远之，很多项目都中不到标了。 ...... 这些调查报告，汇集到王正山的办公桌上，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心里。 烟灰缸里集满了烟头，关着门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他眯着眼睛，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支着下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陈军，刘晓明的死都与马汉坤有交集。 他才是案件的突破口，看来该去会会他了！ 第15章 破绽 梅雨时节，太阳像个顽皮的孩子，把屋顶的蓄水罐，敲漏了一个洞。 害怕被大人发现责骂，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每天都飘着蒙蒙的细雨，让人有点心烦。 树是翠绿绿的，地上湿漉漉的，心是阴霾霾的。 鼎汉大厦高耸入云，在这个城市的中央，显得非常的气派。 顾明真驱车来到楼下，抬头望着在雨雾中大楼，玻璃幕罩，黯淡无光。 他有一种莫名阴冷的压抑。 王正山派他来，侦查一下马汉坤的火力。 一来让初出茅庐的顾明真，例行公事，锻炼一下年轻人。 二来作为刑警队长，他还不想亲自登门，让马汉坤警觉。 公安局，已经把他列为了重点调查的对象。 顾明真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按了电梯，径直朝楼上而去。 ....... 马汉坤的办公室在顶层。 他穿着藏青色笔挺的西装，背着双手站在窗前。 他喜欢窗外细雨蒙蒙的感觉，就像他，总喜欢给人一种朦胧感，一种神秘感。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喜欢在背后窥探别人。 他今年五十六岁，正值壮年，浓眉大眼。 刚刮过的国字脸有点浮肿，身高176米，身形魁梧，气宇轩昂。 女秘书已经打电话来，向他请示了，有位年轻的警官要见他。 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说： “带他进来吧！” 面容身材姣好，穿着职业套裙的秘书，带着顾明真进来了。 他赶紧热情的迎过去，伸出手，爽朗的哈哈笑道; “欢迎，欢迎，请坐，请坐！请问贵姓？” 秘书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轻轻的把门带关，出去了。 顾明真和马汉坤握了一下手，坐下来。 “我姓顾，这是我的警官证！” 进门有一口超大的鱼缸，镶嵌在玄关里，背后供着一尊财神爷。 台案上香烛青烟袅袅，暗香萦绕。 一个咖啡色硕大的办公桌，背后全是到顶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书籍和装饰品， 好像一个小书店，另外一面墙上有个酒柜，吧台，上面架满了名贵的红酒。 办公桌上，左边有一尊金灿灿的猎豹，右边有一柄镶着红绿宝石剑鞘的宝剑， 中间摆着一圈棕红色的真皮沙发，玻璃茶几摆着古朴的茶具。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挽着欧式风格窗幔，墨绿和白色的双层窗帘拉开着。 光线明亮，视野开阔，可以把江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顾明真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摆设，心想生意人都讲究风水，颇有点左青龙，右白虎的意思。 书都是崭新的，估计他从来没看过。 都说有钱人，喜欢用书籍来装点门面，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看来一点都不假啊！ “顾警官，这么年轻有为，前途真是不可估量啊！嘿嘿！” 马汉坤瞟了一眼警官证。 见小伙子穿着笔挺的警服，高大帅气，腰板挺直，虎虎生威，精明干练，不禁夸道。 “不知你今天找我有何事？”” 秘书打电话问他，有警察来找，要不要见？ 他一点都不意外，他心里早有准备，早就猜到，肯定是为陈军和刘晓明的案子而来。 他明知故问。 “我来是找你了解刘晓明的情况，做为你公司的员工，他死了，想必你知道吧?” “知道，对于他的意外，我深表痛心，也是我们公司巨大的损失！” 马汉坤在办公桌上，抽出一支古巴雪茄，敬给他，顾明真摇摇头。 马汉坤把烟叼在嘴里，用金色镶有豹子图案的zippo打火机，“嘭”的一声点上了。 眼里满是惋惜。 “唉，世事难料，真是可惜，这么年轻，还有他姐夫一家人，他可是地产界的精英啊！” “据我了解，你和陈军是竞争对手，而刘晓明是陈军的小舅子，你招聘他，做你分公司的总经理，多少有点不义道吧？ 嗯，我说话可能有点冒犯，我是想说，你为什么要招他呢？” 顾明真看见他桌上摆着豹子，打火机上图案也是豹子，看来他喜欢豹子。 豹子象征着力量，速度，或许他潜意识里，崇拜弱肉强食。 做事的风格，隐秘迅猛而凶残。 马汉坤皱了一下眉头，明显对小伙子，这样有攻击性的问话，感到不悦。 不过他很快舒展了眉头。 他摸了摸嘴唇上留着的八字须，微笑着说： “商场如战场，如果你是一个指挥官，你争取了对方的一名大将入帐，不值得高兴吗？呵呵。” 马汉坤往后摸了摸他有点稀疏，油光发亮的头发，他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还太嫩了。 “至于你说的道义，我觉得你言重了！我没到他公司挖墙角，是陈军开除了他。 我了解他，欣赏他，人生经历过那么多次坎坷失败，他会好好珍惜，想拼出一个天地，证明给陈军和家人看，别让他们把他看瘪了......” 马汉坤摆出一副成功人士说教的神色来了。 “小伙子，这个世界上锦上添花的事情，没有人会感激你，但人最困难的时候，你能为他雪中送炭，他就会从心里感激你。从道义上来说，我是正义的，有什么不对吗？” 他架起二郎腿，往沙发上靠了靠，双手横搭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他向空中吐烟圈，烟圈一串串的连着。 他想，要是这烟圈，能把这年轻的警官套住，为我所用就好了！ “我爱惜人才，如果哪天你这么优秀年轻的俊才，不想在公安局这穷衙门干了，我一定高薪聘请，一年的报酬，至少能抵你在公安局十年的收入，就看你能不能屈就了，我可是认真的！没开玩笑，哈哈哈！” 顾明真让他的话呛了一下，又无法去反驳。 他说的没错，站在刘晓明的角度和性格来说，或许真如他说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只是想故意气一气，姐夫陈军而已。 刘晓明也许心里在想。 姐夫陈军如果得知自己，在他的死对头马汉坤这里工作，指不定又悔又恨。 他掌握了他公司那么多机密，说不定会马上低声下气的求我回去，想想心里就美！ 顾明真看着他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有点生气。 “你是怎么找到刘晓明的？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哼，找个人还不容易，找他的朋友一打听，告诉他有个发财的机会，他就回来了。 他半个月前入职我公司，是我员工，想见就见，最后一次见他，我想想...... 应该是上周五吧，对的，上周五，我出差去新宁，在公司见他的。” 马汉坤弹了一下烟灰，把烟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摁灭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对这个毛头小伙的问话，似乎有点恼怒。 “你是不是怀疑我，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侧过身子，直视着顾明真，眼睛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气。 “警察有权怀疑跟死者有关联的任何人，怀疑你也很正常！” 顾明真本想说，不，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来了解情况。 一看他的眼神带点挑衅，便直顶了回去。 他们对视了一下，顾明真的眼光勇敢而犀利！ 马汉坤避开了他的眼神，把西装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 空调温度适中很舒服，他却感觉身上，内心，有点燥热。 “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幼稚？他不是意外高空坠亡的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意外死亡而不是谋杀呢？” 顾明真故意问道。 马汉坤突然楞了一下，像说漏了嘴，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 “笑话，他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是意外还是谋杀，只有你们警察调查了才知道。” 顾明真突然意识到，他的话里，从一开始，就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刘晓明的死，只有工地报警人员和警察知道，对外封锁了消息。 连刘晓明的父母都瞒住了，怕他们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表现得一点都不意外。 顾明真好像抓住了他的把柄，眼睛瞪着他，心里狂跳着。 第16章 心悸 顾明真自己都没意识到，马汉坤的话，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他心里尤为兴奋。 他怀疑的看着马汉坤，脑海里把刚才两人的谈话，仔细的过了一遍。 刘晓明虽然是他公司员工，但不管他是意外死亡，还是谋杀，马汉坤最多知道他失联了， 或者回答不知道他去哪了，这才是正常的。 因为警察对外封锁了消息，他意外的死亡，只是暂时的调查结果，并不是最终的结论。 他怎么可能知道刘晓明死了？ 而且还说得那么肯定，他是意外高空坠亡？ 好像他亲眼目睹了似的。 也许，公安局里有他的线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了？ 一时间，种种猜测和联想，让顾明真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难道他是凶手？或者他安排的凶手？ 师傅把他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突然有点恼怒反问，“你不是怀疑，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吧？” 这更让人觉得突兀，如果他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有这种担忧呢？ 如果他心里坦坦荡荡的，怎么会说警察怀疑他呢？ 顾明真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想透视他的内心。 他放慢速度，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听清楚了，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刘晓明死了？谁告诉你刘晓明是意外高空坠亡的？” “唉，你小子还真厉害！.....” 马汉坤把掐灭的雪茄又点燃了。 他抱着双手在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故意朝顾明真喷了一口浓烟。 烟雾后面他的脸，他的眼神，是阴郁的，深不见底，他沉默了。 顾明真看他抱着的双手护在胸前，在警察学校学过的肢体语言学，告诉他， 这是一种紧张戒备的姿势，朝自己吐烟，又表示一种挑衅攻击。 也许自己的逼问，击中了他的软肋。 也许他在努力控制自己，表面的平静， 而心里，早就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巨浪，拍打着他心里的防线。 他的防线快要坍塌了！ “怎么不说话了？马总，你不是心里有鬼吧？你现在不说，我可以请你到公安局慢慢说！” 顾明真有点咄咄逼人。 马汉坤站了起来，到酒柜边开了一瓶红酒，拿了两个红酒杯过来。 他轻松的笑笑。 “顾警官，要不要喝一杯？不要这么紧张嘛？嘿嘿。” “工作的时间，我不喝酒！请你不要打岔！” “可惜了，这可是八二年的拉菲！只有尊贵的客人来了，我才会一起分享！” 马汉坤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不识抬举，对于一个小警察，他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他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晃动着红酒杯。 凑在鼻子前，嗅着醉人的芳香，慢慢的酩了一口，有点陶醉。 他慢条斯理，有点不情愿的说道： “你问的问题，其实是个商业机密，我本不想说，.......” 他又小酌了一口，眯着眼睛，有点得意。 “你是警察，执行公务，我就实不相瞒，我准备接手新悦家园项目，现在工地的工人， 已经被我暗中接管下来了，工地死了人，值班人员，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 “哦？” 顾明真吃了一惊，真没想到，他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又如此合情合理。 一瞬间，他就像个击剑高手，一出手，就击退了他凌厉的攻击。 他心里的希望和兴奋，像个肥皂泡，无声的被他刺破了。 他有点失望，但又不想放弃。 “值班人员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打电话告诉你的？” “唉，人和人之间，没有信任，是多么的可悲！” 马汉坤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过身去，露出一抹不易察觉，胜利的微笑。 他走到办公桌前，拨打了电话： “汪秘书吗？你叫工程部的何工，何豆豆来一趟，马上！” 不过五分钟，汪秘书领着一位带眼镜的男人进来了，约莫四十岁左右，很精壮。 “马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看上去有点局促不安。 “何工，这位是顾警官，你告诉他刘晓明的死，是谁通知你的？” 马汉坤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想早点送走，这不速之客。 “就这事啊？吓我一跳，哦，顾警官，刘晓明死的时候，正好是我亲戚，卢二牛值班，他打电话告诉我的，我马上向马总汇报了。” 何豆豆站在那里，双手抓着裤边，显然，他有点害怕马总。 “哦，卢二牛现在哪里？” “他在工地上值班，吃住都在工地上，你要去找他吗？” 何豆豆瞟了一眼顾警官，他似乎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有点腼腆的样子。 “嗯，我会去核实的！” 顾明真只能接受事实。 “马总，顾警官，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出去工作了！” 马汉坤征询的看看顾明真，见他没什么意见，对何工挥挥手。 他半鞠了下躬，出去了。 顾明真感觉到了马汉坤眼里的冷淡和厌烦。 他站起来对马汉坤说： “他说的情况我会去核实的，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你工作了，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还会来麻烦你！” 马汉坤满脸堆着笑，送他到门口。 “客气，客气了！你来我随时欢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配合！我还有个会，就不送你了，我让汪秘书送你！再见！” 关上门，他收敛了笑容，满脸疲倦的靠在沙发上，重重的嘘了一口气。 一会儿，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到号码，他立马站起来，走到窗前，压低声，接听了电话。 一会儿，他不断说， “好，好，太好了！” 放下电话后，他两手握拳往下，单膝上顶，兴奋的做了个yes的动作！ ...... 顾明真到了楼下，回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鼎汉大厦。 从上往下看，人是这般渺小，从下往上看，楼又是这么高大。 在斜风细雨中，灰蒙蒙的，就像马汉坤虚伪的面孔，不那么真实。 第一次和马汉坤接触，他觉得有种深深地挫败感。 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如果他真是凶手的话！ 他总觉得烟雾后的马汉坤，在有意的隐藏自己。 他的回答似乎早有准备，天衣无缝。 陈军，刘晓明死了，他马上能接手新悦家园的项目，说明他和政府的关系非同一般。 师傅说过，死者死了，谁最终受益，谁就有可能是谋杀者！ 马汉坤现在就是受益者！ 他是谋杀的主谋吗？ 新的疑问，如这细雨纷沓而至，在这梅雨季节，堆积在心里，发腐发霉。 顾明真心里有点郁闷，直接驱车，到新悦家园工地上，找到了卢二牛。 一看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样子，四十多岁，矮小粗壮的身子。 手掌上满是老茧，带着安全帽，穿着工地上发的棉质蓝色劳动服。 警察来找过他很多次，对于顾明真的来访他也不奇怪了，他证实何豆豆所言是真。 顾明真独自顺着楼梯往上爬，来到了刘晓明坠楼的现场。 工地上很凌乱，到处都堆放着水泥，河沙，砖头，外面也到处是脚手架，缠着防护网。 视野受限，光线昏暗。 七楼的中间，有几处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洞，是电梯井。 楼梯也没有护栏，中间走廊连接处，都是空的，他就是从这摔下去的。 顾明真往下看了一眼。 恐高的心一阵痉挛，顺着喉咙往下直至肛门，菊花都紧缩了一下。 他赶忙退到安全处站稳了。 他想，如果此时，有人站在他身后，轻轻一推，他也和刘晓明一样，一命呜呼了！ 正想着转身回头。 猛见卢二牛，就站在他身后，无声无息，静悄悄的，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上来了？” 顾明真不解的问道。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卢二牛傻笑道： “那天出了事之后，我们值班的人都挨了训，还罚了款，所以，马总规定，任何人到工地来，都要跟着！” “我没事，你不用跟着，你下去吧！” “好，好，我下去。” 卢二牛说完走了。 顾明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毛骨悚然。 会不会是他干的呢？ 如果是他干的，谁又能怀疑到他身上呢？ 如果是他又是谁指使的呢？是何豆豆吗？ 何豆豆的上司就是马汉坤！ 一连串的问号汩汩的冒出来，没有答案，也不知如何破解。 顾明真下到二楼，踢到一块砖头，往前一趔趄，差点摔跤。 回头他看见混泥土沙土缝里，露出一颗银色的纽扣。 他捡起来，纽扣很精致，肯定不是工人衣服上的。 工地上的人来来往往，有技术人员，有看房者，还有领导来视察的。 不知道谁掉的，不会这么巧合，是刘晓明或者凶手身上的吧？ 他放进上衣兜里，先留着吧，出了工地。 他要赶快回刑侦队，去找王正山汇报调查情况。 第17章 分析 王正山在办公室里，查看着陈军私人的消费和转账记录，多是在酒店，饭店等娱乐场所的消费，密密麻麻的账单。 看得出他很阔绰，每天都是成千上万，甚至十几万的消费，去得最多消费最多的地方，就是金海浪洗浴中心和渔夫江宴。 他想起来李明宇交代过，陈军有个情妇，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马红艳。 对！是马红艳，她是渔夫江宴的经理，这家酒楼在江城霍霍有名，环境优美，消费昂贵，生意却异常火爆，是江城的达官贵人，商务宴请的首选之地。 据李明宇交代，陈军跟金海浪洗浴中心的刘经理，关系也不一般，这也是个挥金如土的地方，项目有男女洗浴，按摩，spa，ktv，棋牌，餐饮等等。 只可惜，这两个场所是给有钱人消遣的地方，名声在外，囊中羞涩的王正山从没有去过，有钱他也不会去这种地方。 看来有必要去查一查这两个地方，陈军在里面主要宴请一些什么人，或许能找到他贿赂官员的线索。 他继续翻看着账单，有一笔二万元的转账引起了王正山的注意。 时间显示是去年12月20号，收款人是陈军，转款人是莫慧燕，12月26日，陈军又退回给莫慧燕了，还多转了三万，共五万。 这倒有点意思，记得莫慧燕说在陈军家里做保姆不过三个多月，12月20号，也就是说刚刚到他家不到一个月，她为什么转钱给陈军？ 陈军又不缺钱，为什么又退回来了？还多了两万？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去陈军家调查，在街边吃早餐时，街坊的议论，说陈军和保姆有不正当的关系，或许这些转账记录，可以说明问题真实存在。 只有找莫慧燕，才能解释清楚了。 这些问题，说明陈军的私生活很乱，风流韵事太多，社会关系很乱的人，也存在情杀，仇杀的可能。 想到这些，王正山收拾了一下，拎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决定去一一调查，走访一下。 刚出门，正好碰见顾明真风尘仆仆赶回来。 “王队，我正要找你汇报呢？” “嗯，我们边走边说！” 王正山上了顾明真的车，顾明真把车掉了个头，去哪？ 王正山系好安全带说：“去金海浪和渔夫江宴。” “师傅，我去马汉坤公司了解情况，总感觉他怪怪的，我也说不好哪里不对劲，从他公司出来后，我去了刘晓明死的工地，那个值班的卢二牛，突然站在我身后，我吓了一大跳，到现在还有点后怕，真有点看恐怖片的感觉。” 顾明真嚼着口香糖，认真的开着车，一脸的惊异。 “怎么啦？” 王正山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烟，一只手抓着车窗上的把手，望着他笑了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浑身是胆的小伙子，还有害怕的时候？” “我突然想，刘晓明的死会不会是卢二牛干的？他只要在他身后轻轻一推，刘晓明就会坠楼而死，看上去就像一场完美的意外！” “哦？”王正山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是他干的，谁又能怀疑到他身上呢？如果是他干的，又是谁指使的呢？是何豆豆吗？哦，何豆豆是马汉坤公司的工程部经理，还是卢二牛的亲戚，马汉坤有什么理由要杀刘晓明呢？” 顾明真认真的分析着，老王点点头，觉得小伙子进步很快，推理得有道理，真是吃刑警这碗饭的人！ “刘晓明的死，公安局封锁了消息，没有几个人知道，马汉坤却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是他最大的疑点，我去调查他时，还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甚至还想是不是公安局内部，出了内鬼，给他通风报信，结果他说，他接管了新悦家园的项目，这是他不能说的商业秘密，他早就安插了人在工地上，就是卢二牛通知他的。” “如果马汉坤要安排人杀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他有什么理由去杀他呢？这太不合逻辑，马汉坤招聘刘晓明的目的，肯定是要了解陈军的商业秘密，据他说会接手新悦家园，肯定要利用刘晓明，因为他本来就管这个项目，熟悉上上下下的关系，好开展工作，他在这个时候，没有理由杀他啊！” “师傅，我总觉得刘晓明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是陈军的商业秘密？最关键的是刘晓明莫名其妙的死了，死无对证，难道真是一个永远解不了的迷？” 顾明真满脸的迷惑，有点茫茫然。 “你想没想过，还有一种可能，刘晓明跟陈军那么久，他肯定或多或少的知道陈军的商业秘密，比如，他看到了陈军贿赂的某个“菩萨”，我们的调查，也证明了这种猜测，陈军死了，警察介入调查，“菩萨”害怕暴露，而杀人灭口，这也并非不可能啊！” 王正山吐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说道。 市政府门口群众示威，要求严查“官商勾结”的事件，虽然让刘市长平息了，但对于王正山来说，只是一个开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新悦家园项目，十有八九，有官商贪腐的现象。 他想对区长瞿有田进行秘密调查，新悦家园的项目在开发区，是他主管的，他的直觉告诉他，瞿区长脱不了干系，可魏局长阻止了，这让他心里很压抑，很不痛快。 魏局长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是先缓一缓，从外围调查着手吧，这一点，他藏在心里，还不想对刑侦对里的下属明说，包括他重点培养的小顾也一样。 “王队，你这样想就说得通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我还想去查一查卢二牛，何豆豆的经济状况呢，如果是马汉坤买凶杀人，他们之间必定有所交易，这么说来，马汉坤跟陈军背后的“菩萨”联系上了，他才能顺利接管新悦家园的项目？” 顾明真听王队这一点拨，似乎从缠在自相矛盾的网里挣脱出来一样，心里一阵轻松。 “你的思路也是对的，可以按你的想法去查！” 王正山欣赏他的悟性，心中暗暗欢喜，“不断的思考，不断的否定自我，就是成长的开始！” “嘿嘿，我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金海浪和渔夫江宴了！” 顾明真狡黠的说。 “你说说看，为什么？” 王正山看他脸上，刚还满是阴郁，像他吐出的烟雾随风散尽了，立马阳光灿烂，沉闷的心情也转晴了。 “菩萨也不一定总在庙里，不识人间烟火，他一定是个经常出来吃肉喝酒，花天酒地的花和尚！” 顾明真俏皮的笑道。 “哈哈哈，就怕你小子以后也变成个花和尚！” “放心，我跟师傅一样，是捉妖降魔的孙悟空！” 车开得很快，碰到一个红绿灯停下来，在市中心一个高架桥下，左边是中国银行，右边是一中大门，边上有很多商铺，多是文具店，小吃店，礼品店，面店，饭店。 时近中午，学生们都涌出来，周边的商铺顿时热闹忙碌起来。 王正山想起莫慧燕说她家就在一中附近，他想顺便先去找她。 “小顾，你靠边停一下，我在这下，你直接去金海浪，找刘经理了解陈军，在那宴请消费的情况，重点查查有没有庙里的“菩萨”，我去渔夫江宴，咱们回头见！” “明白！”顾明真靠边停了车。 王正山下了车，挥挥手，顾明真从车窗里探出头问道：“等下要来接你吗？” “不用了。” 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看看莫慧燕家中的地址，应该就在附近，他顺着学校边上路找去。 第18章 孩子 莫慧燕的家就住在一中附近，不到十分钟路程，七拐八弯，很不好找。 在一个老旧的小区，是化油器厂的宿舍楼，看样子至少是三十年前的建筑。 小区很小，里面就五六栋小楼，都是没有电梯的七层楼梯房。 虽然大门边有个门卫室，但里面没人值班，人员随便进出，也没有物业管理。 外墙都是黑灰的一片，很多地方还发霉了，长着青苔。 原先安装在窗户上的雨棚都褪色了。 这里的主人大多都搬走了，租给外来的打工仔，房租应该很便宜。 莫慧燕家住在二栋一单元101，一边一户。 外面有两扇窗户，一扇是卧室，一扇是厨房，都装着灰色的防盗窗。 王正山敲了几次门，里面没人应答。 看来不巧，莫慧燕不在家。 他走到门外，两手遮着额头，透过窗户往里张望。 这个样子容易让人误解，正准备要走。 猛听见身后一个稚嫩低沉的声音吼道： “你想干嘛？” 他转过身来。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背着书包，站在身后。 盯着他，像看一个贼。 女孩高约一米六，男孩矮一头约一米五。 男孩像个健壮的小牛犊，鼻子里喷着粗气。 把柔美女孩护在身后，握紧了双拳，一副随时要顶过来的样子。 王正山呵呵一笑： “看我像坏人吗？我是警察，来找莫慧燕，是你们的妈妈吧？” 男孩挺着胸，瞪着牛眼，眼里有一股逼人的英气，也不说话，明显的表现出冷漠和怀疑。 “怎么不相信吗？给你们看看我的警官证！” 王正山掏出警官证递给他。 男孩不客气的接过来，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王正山。 女孩探着头，越过他的肩也看了看： “是的，他真是警察！” 男孩放松了戒备，把证件还给了老王，只是没好气的说： “找我妈干嘛？她没在家，你回去吧，改天再来！” 女孩没理他们，拿挂在胸前的钥匙开门去了。 女孩有一张精致白嫩，漂亮的小脸，扎着马尾辫，发育得很饱满。 走路的姿势，都有一种扑鼻的青春气息。 “你们都在一中读书吗？那很了不起啊，我听你妈说你是学霸，奥数冠军，很厉害啊！” 老王伸出拇指夸奖道： “我儿子当时想进一中，差五分，没进去，现在还埋怨我，这个老爸没用呢！” 男孩小平头，粗硬乌黑的头发都朝上挺，非常精神。 他有着秀气的五官，一张小嘴很有轮廓，看上去很羞涩。 看老王说话和气，也没什么恶意，还夸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 “叔叔，我妈去工作了，要晚上才回家，要不，你晚上再来吧。” 说罢，准备进屋。 “你妈在哪工作呢？要不，我去单位找她！” 男孩不说话，直接往家走。 老王想到他家去看看，他想他应该不会拒绝，便找了个借口。 “小朋友，我口渴了，能讨杯水喝吗？” “来吧，她在哪工作我没问！” 男孩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房间不大，小两室一厅，约60平。 女孩在厨房里做饭了，王正山很惊讶！ 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照顾自己了！ 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你们下午几点上课？为什么不在学校吃点呢？你们才这么大，真不容易！” “一点钟上课，离学校近，几步路就到了，在家吃干净卫生还省钱，叔叔，我们吃面，你要一起吃点吗？” 女孩一边下面条，煎鸡蛋，一边转过头来笑着，笑容里满是纯真和可爱！ “谢谢，不了，对了，你今年15岁，弟弟12岁吧，我记得你妈说过，真是懂事！” 老王眼里满是怜爱。 “是的，叔叔，您喝水吧！” 男孩用白瓷杯递来一杯水，您坐吧。 老王端过来，四处看看。 家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杂木的饭桌，靠客厅墙摆着，一个布艺灰色的小沙发。 一间卧房有两张床，应该是妈妈和女儿住。 另一间是男孩的卧房，靠墙挨窗有个小书桌，边上挨着一张单人床。 床上有一排书架上放满了书。 书桌上有《基督山伯爵》和《红与黑》。 还有机器人，无人机，计算机编程等，科普杂志。 他看见墙上，还挂着拳击手套和印着学校校徽的柔道服。 心里想这孩子，兴趣爱好真是广泛，难怪身子骨，看上去很结实。 老王走到客厅，坐下对着男孩说： “《基督山伯爵》和《红与黑》这么晦涩的书，大人都难看懂，你能看得懂吗？” 他们两个在餐桌上边，呼呲呼呲吃面，也没顾得上搭理他。 客厅墙上也贴满了三好学生，百米赛冠军等的奖状。 他看名字写着吴征宇和安晓蝶，一个家庭三个姓，顿时有点奇怪。 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妹，或者同母异父？ 这让他，对莫慧燕和孩子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她们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王正山想仔细端详一下他俩，看看他们到底像不像？ 正撞见男孩子，偷偷观察他的余光，里面有一点阴柔的戾气。 这让王正山心里震了一下，这种感觉与孩子的年龄不符。 他见警官看他，低了头，大口嗦了一口面，好像是一种掩饰。 估计他们吃完，要赶着上学，王正山把水喝完了，放下杯子。 “孩子们，好好读书吧！你妈也真不容易，养两个孩子，够辛苦的，千万不要辜负了妈妈的希望，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 孩子们吃着面，端着碗站起身，准备送他。 老王起身朝门口走去： “孩子们，你们吃饭，不要起来送我了！” 他俩口里含着面，含糊着回道： “叔叔再见！” 老王偷偷的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压在门口的鞋柜上。 他心里满是怜悯，像花骨朵一样娇嫩的孩子，正是需要呵护的时候。 可他们就已经独立了。 王正山走出屋子，回想他们眼神里，总有一股浓浓的阴郁，像灰蒙蒙的天， 笼罩的城市，有点阴冷，又模糊不清，也许是没有父亲的缘故吧！ 忽然瞥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孩子，趴在窗边。 见他出来，转身跑了。 一个身材高大，像个小大人，一个是圆滚滚的胖子。 只见他俩，慌里慌张的背影，溜了。 这些孩子搞什么鬼？还真是难以捉摸。 第19章 金海浪 golden city国际酒店，是一个高档五星级连锁酒店。 隶属香港王朝国际控股集团，酒店高36层，由两栋双子座组成。 a座为奢侈品国际名牌为主的商场，写字楼，b座为酒店，娱乐中心。 golden city翻译成中文，就是金城国际大酒店的意思。 装修得富丽堂皇，尽显奢华。 集商场，集餐饮，电影，电竞，酒吧，美容，spa，ktv，演艺中心，洗浴，足浴，按摩，棋牌等项目于一体，是个超级购物娱乐中心。 金海浪位于b座，四至五楼，在江城颇有名气。 一到夜晚，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美女如云，歌舞升平，鱼龙混杂。 顾明真见到刘经理时，已经等了很久，快中午两点钟了。 娱乐场所，一般要到下午两点之后才上班，他来得太早了。 刘经理身高约168米，30岁左右，大波浪长发，光滑的脸。 她穿着一条银色亮闪的长裙，脚蹬米色长靴，外搭米色皮草，尽显婀娜多姿的身材。 她素面朝天，还没来得及化妆，熊猫般的浓浓的黑眼圈，一脸倦意，打着哈欠。 显然没料到这时，会有人找，而且还是一名身穿警服，帅气高大的警察。 她觉得很丢脸，也有点紧张。 刘经理请顾明真去办公室，边走边掏出镜子补补口红。 这是在娱乐场所混的女人的一种本能，也是在男人面前的一种本能。 毕竟是靠取悦男人赚钱，必须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八面玲珑。 嘴甜如蜜，讨人喜欢，哄人开心。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 “帅哥，哦，不，警官，你请坐，我给你沏杯茶！” 她的声音很嗲，面对一个警察，有点无所适从，不知应该以哪种面孔，来迎合他。 “刘经理，我姓顾，这是我的警官证，我来找你了解点情况，为陈军的案子而来！你不用紧张！” “不用看了，警官，你这身警服就是证明！” 她媚笑着。 顾明真扫视了一眼，办公室不大，更像个化妆间。 靠墙边有个带镜子白色的化妆台，亮着一圈柔和的暖光。 桌上堆满了化妆品，边上还有个白色大衣柜。 一张绿色的沙发，中间有个白色玻璃茶几，上面放着几束偌大的玫瑰花，百合花。 看来她不乏追求者。 “你坐吧，不用忙了，陈军死了，你知道吧？他经常在这里消费，你应该很熟悉吧？ 请问和他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 从李明宇的交代中，顾明真猜到她，有可能是陈军的情人，对陈军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 刘经理泡了一杯茶，给顾明真。 她挨着顾明真坐下来，双手在脑后，用白手绢束起，她浓密黑亮的头发。 这似乎能缓解她不安的情绪。 “我听说了他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 身上飘着淡淡的香水味，犹如她脸上淡淡的哀伤。 也许她在回忆他们之间的故事，但这种哀伤只浮现了几秒钟，就飘散了。 “以前陈总是经常来，不过是带一些打牌的牌友，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比如建材市场的李总，曹总，周总，陈总给我介绍过，但并不熟悉，他的小舅子刘晓明也经常来。” 顾明真心想，她和陈军之间的关系，也许只是一种交易，根本没有感情。 “嗯，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我想问，他在这宴请了一些政府部门的人没有？”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能打听客人的身份，这是店里的规矩，陈总不介绍，我们也绝对不会打听，即便有这样的客人来，也会隐瞒自己的特殊身份，我们安排好服务，门一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种场所，往往都会有一些灰色的地下业务，这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问到这个敏感的话题，她的神情有点警惕，甚至有点抵触。 “这里的老板是谁？” 顾明真心想，不可能从她嘴里，探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除非是抓到她的把柄，或者陈军，刘晓明是他的亲人。 她想协助破案，才会真心的愿意帮助警察。 “这里是我负责，老板是谁我也不清楚了，我们属于酒店集团，规模很大，我只是个小小的部门经理，要问，你得问我们的总经理孙百顺了。” 她神情冷漠，有点机械的回答。 “孙百顺？他在吗？” “嗯，他在楼上办公！” 金海浪在江城市中心，属于核心区，归上城街道派出所管辖。 想了解这里的情况，去问林所长或片区民警，可能更清楚一点。 “刘晓明也经常来吗？最近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以前他经常和陈总来，后来听说他和陈总闹掰了，好久不见他来了。对了，早些时候，我好像见过他，来找小玉......” 刘经理说完，后悔自己有点多嘴，有点尴尬的笑笑。 “你确定是他吗？哪天？什么时候？小玉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 顾明真眼睛一亮，这个线索让他有点兴奋。 “刘晓明，我很熟，确定是他，哪天？我实在记不住了，大概晚上12点多吧，我下楼去前台，正好看见他出门，好像怕见我，我问前台他来干嘛？前台说他找小玉，小玉叫黄雅玉，已经离职走了，电话号码我帮你找找。” 话已经说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说完。 她翻了一下手机联络人，把黄雅玉的号码给了顾明真。 “这是我的号码，再想起什么告诉我，我先走了，谢谢你配合。” 顾明真正准备出门，又回头问道： “刘晓明来的那天，是陈军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出事前吧，陈军出事没几天，这个我还是记得。” 刘经理站起来准备送他。 “好的，谢谢，不用送了，再见！” 顾明真下了楼，马上就拨打了小玉的电话。 电话提示，这个号码已是空号。 顾明真也不奇怪。 一般在娱乐场所上班的人，流动性很大，都会用假名字，假身份登记。 大多会有几个号码，毕竟做小姐，是一件见不得人，不光彩的工作。 换一个地方工作，就会换一个号码。 看来要找小玉是，大海捞针了。 在金海浪的调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现在唯一可以说明问题的是，刘晓明从新宁市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陈军被害前，第二次回来自己就死了。 他这两次回来到底是干什么呢？ 他找小玉干什么？为什么要躲开刘经理呢？ 看来刘晓明回江城的行踪和目的，是要重点追查的方向。 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第20章 渔夫江宴 渔夫江宴靠在江边上，地点偏僻，是一个园林般江南特色的建筑。 白墙灰瓦翘角檐，绿树环绕，空气新鲜，空中飘着轻柔动听的丝竹音乐。 最吸引人的是庭院中间，有两口深约二三米，长约十几米，宽约七八米， 不规则的水潭，一角有奇石假山，上有小桥流水。 四边草青花艳，上百条各色名贵锦鲤，在清澈的水面上遨游。 有人投食的话，色彩斑斓的锦鲤，会从四面八方涌到岸边争食，层层叠叠，张嘴摆尾， 聚在一起，掀起浪花一遍，甚是壮观美妙。 庭院一圈，有三十多间包厢，都取中国古诗词两字命名，用竹板雕刻镶嵌在门上， 如兰，空月，盈满，归墟，很有文人骚客的感觉。 每间包厢也各有特色，里面装修得古香古色，幽兰麝香，琴棋书画。 每间都有间隔，非常隐秘。 最妙的是，每间包厢临江的一面，都有一木搭阳台，置一太阳伞，几把靠椅。 面对江景，悠闲垂钓，饮酒品茶，悠哉乐哉。 生意异常火爆，每桌消费都是在万元上下。 老板赚得是盆满钵满，只不过谁都没有见过老板是谁。 听说老板神通广大，想要在江城做大生意的人，必定先拜码头后消费，达到一定级别， 混熟了之后，才有可能给你牵线搭桥，做大项目十拿九稳，保你称心如意。 马红艳能在这里当上经理，自然不是一般的角色。 王正山来到这里，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把他晾在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多小时，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好在桌上有许多水果， 先吃了点水果，喝了几杯茗茶，免得犯了胃病。 这时，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的西装，三十岁上下，微卷的长发黑亮披肩。 鹅蛋脸，面如桃花，樱桃嘴，烈焰红唇，杨柳腰，丰乳肥臀， 脚蹬黑色的高跟鞋，足有一米八高，果然美艳动人，名不虚传。 “您是王队长吧，真是非常抱歉，中午12点到2点，晚上6点到8点，是我们用餐的高峰期，我要到每个包厢去拜谢客人，真是怠慢您了！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小女子计较！” 她甜美的微笑着，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眼里满是真诚热情。 她落落大方的走到老王面前，微微躬着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过来。 “我是马红艳，请您多多海涵！多多关照！” 老王听到她，古刹风铃般动听的声音，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淡雅的香味， 握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这是活到五十多岁来，第一次见识到，这样迷人的女人。 只是觉得她的名字比较俗气。 随便用这里哪个包厢的名字，安在她身上，都会更符合她优雅的气质。 “你请坐，请喝茶，请抽烟！” 马红艳倒茶递烟，礼节到位，职业素养绝了。 “我知道您没吃饭，特意安排厨房，为您准备了便饭，稍等片刻，马上给您送来了！” 老王这才回过神来，本来心里有点怨气，被她体贴的话，抚得干干净净。 渔夫江宴的生意，有这样漂亮，精明能干的女人打理，不火爆才怪呢！ “没事，没事，我吃了点水果，不饿了，不用麻烦了，就问你几个问题，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好，你问吧？” 她正襟危坐的望着老王。 “你认识陈军吧？” 老王问道。 “当然，他是我们的贵宾，常客。” 看得出她对陈军的死，有点哀伤。 “他在这里一般会宴请一些什么客人？” 王正山喝了口茶。 “一定要说吗？我们公司的规定是要为客人保密的。” 马红艳眨眨眼睛。 “当然，陈军的案子，我们正在调查，听说你们是好朋友，关系不错，你也希望早日抓住凶手吧，所以，你提供越有价值的线索，越有利我们破案！” 王正山本来想直接了当的问，他们是不是情人关系？ 想想这样说太冒失了，警察不会干涉与案情无关的个人隐私，他换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 “他来，大部分是商务宴请，一般是供应商，建筑商，承包商，看是甲方还是乙方，他接待的如果是甲方，就是他请客，一般是乙方请他比较多一点，来的人太多，我也记不住。” 马红艳模糊的说。 “马经理，我是想问他在这里会请什么领导吗？” 王正山点了一支烟：“我抽烟，你不反对吧！” “没事，你抽，习惯了，有时我也抽。” “你说他请的领导，以前很多啊，现在，廉政建设，不瞒您说，谁都不敢出来应酬了，一般都是业务聚会，朋友相聚和家宴。我们现在生意和以前根本没法比了。” 马红艳认真的说道。 “那以前来的都是些什么领导呢？” 王正山继续问道。 “省里的，市里的，开发区的，国土局的，建设局的，规划局的，银行的等等，一般客户都会有要求的，不要求我们进去的，我们坚决不问不打扰。” 马红艳回道。 王正山觉得马红艳都在说废话，看来低估她了。 也许真如他说的，为了酒楼的生意兴隆，有义务为客户保密。 她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但每个问题都回避着，像是打太极拳。 也许她背后神通广大的人物，早就教她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各种各样的任务。 “你和丈夫关系好吗？” 王正山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离婚了......” 马红艳面色一变，怫然不悦，不想多说什么了。 王正山心想，一问起她的感情状况，没想到她的情绪，反差如此之大。 估计她是一个受过伤的女人。 “不好意思，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陈军在这请过瞿区长没有？” “请过！” 马红艳脸若冰霜，好像触动她心里的隐秘，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王正山觉得，这种情绪下，在她身上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了。 陈军在这里请过各部门的领导又如何呢？这又不能作为贪腐的证据。 他忽然觉得这种走访调查，是徒劳的，他知趣的站起来，告别。 “您没生气吧，饭马上好了，就是一个工作餐，您吃了再走吧！” 马红艳像做错什么似的，马上又进入职业状态，她可不想得罪警察。 “不了，我还有事情，谢谢你！我先走了！” 王正山走出门，对在身后的马红艳说：“不用送了，你去忙！” “王队，您走好！” 马红艳低着头，双手放在胸前，鞠了个躬，面如桃花，又露出职业的微笑。 王正山这次觉得，她笑得很假，像花瓶里的塑料花。 很漂亮很妖艳，但没有生命也是冰冷的，虚伪的！ 只是摆给人看的！ 他出了办公室，向路边走去，准备叫出租车。 他突然看见，前面的停车场坪里， 瞿有田和马汉坤进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徐徐而去。 王正山想，看来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啊！ 第21章 秘密 入夜，霓虹灯闪烁，江城的夜景分外妖娆。 城市中央的golden city国际酒店，更是热闹非凡。 三楼麦霸ktv，聚会的，过生日的，商务宴请的，大大小小几十个包厢，客人爆满。 这是这个城市有钱的“精英”们，纸醉金迷的欢乐城。 迎宾小姐都着性感的晚礼服，浓妆艳抹，袒胸露背，一字排开。 有宾客从电梯出来，必鞠躬哈腰，笑着招呼： “先生女士晚上好，欢迎光临麦霸ktv！” 一帮非常年轻的学生，在v888包厢里，随着劲爆的音乐拼命的甩头摇摆。 一个身材苗条，漂亮性感的女孩，穿着白色t恤，包裹着还没有完全发育的胸， 下穿草绿色格子短裙，露出一双白嫩的长腿，双手吊着一个男孩的脖子， 站在茶几上，跟着音乐狂舞。 男孩嘴里叼着一支烟，右手举着一瓶啤酒，衬衣敞开着，露出挂着白金项链的饱满胸膛。 边上穿着奇装异服的少男少女们，围了一圈，大声的叫喊着，尽情的狂欢！ 男孩子叫甘伟俊，是本市最大的商业银行，中盛银行行长甘荣盛的二儿子。 女孩子叫范美晶，是中信资产运营管理公司范围春的千金，是他公开的女朋友。 一对纨绔子弟，都在一中读高二。 今天是甘伟俊17岁生日，他请来一帮朋友，同学，小弟来庆祝。 能进一中的只有两种学生，好学生和差学生。 好学生都是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差学生非富即贵都是凭关系进去的。 作为全市最好的重点学校，无论师资力量，校园条件，学校风气都是一流的。 只要有门槛的地方，门前就有腐败滋生的土壤，学校也不例外。 想走后门进一中，校长都不一定有权利，统归教育局管。 局长手上，每年也只有五十个特殊指标。 只对本市做出突出贡献的科技，经济，部队，警察等有功人员照顾。 中国人很“聪明”，善于理解把握政策，这就是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特别会钻营，会利用特别的手段，疏通关系，达到目的。 “特殊”人群的孩子，从小就一路绿灯。 从幼儿园开始到中学，大学，基本都是名校毕业。 然后出国留学，个个都是“财”气横溢，学贯中西，栋梁之才！ 包厢里红酒，洋酒，香槟，啤酒，各种美味小吃，水果拼盘琳琅满目。 炫彩灯光摇曳，浪漫开心刺激！ 这时，一小胖子，提着个生日蛋糕，推门进来。 甘伟俊瞟了一眼，是他的小跟班，同学，外号“狗熊”。 生得圆滚滚胖乎乎的，大喊： “俊哥，生日快乐！” 音乐声嘈杂，根本没人听见。 阿俊用眼睛示意他，把蛋糕放下。 他跳下茶几，递了瓶啤酒给他，碰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他拉他出门，走到一个清净一点地方。 “人呢？没请来吗？” “俊哥，真不好意思，我没请动。” 狗熊陪着笑，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眼睛都没了。 “那小妞，架子还蛮大！” 阿俊阴沉着脸，他想追的女生没有追不到手的。 “安晓蝶在家干嘛？你没说是我请吗？” “说了，谁都知道，你是学校的大哥大，但我估计她怕我们，一般学习成绩好的，都不会和我们玩的，她在家埋头苦学呢，你知道的！” “再说我们又不是同年级，我们高二，她才初三。” 安晓蝶和范美晶是学校公认的两朵校花。 一个如兰花恬静淡雅，冷若冰霜。 一个如玫瑰娇美浓艳，热情奔放。 他也太贪心了，全都想要。 对别的女孩，他都胆大妄为，对安晓蝶，他就成缩头乌龟，狗熊心想。 自己迫于他的“淫威”，也没敢去，去了也会碰一鼻子灰。 他出去溜了一圈，顺便买了蛋糕回来，就交差了。 “难道她看不上我？对我没有一点意思？” 甘伟俊身高有175了，确实高大帅气，家境富有，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 读书虽然不行，体育却是不错。 特别他是校队篮球主力，只要他在比赛中得分，有一众小迷妹，为他吆喝，为他倾倒。 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有钱又喜欢当老大，班上有几个同学和低年级的学生跟着他，欺凌霸弱，很是威风。 校长，老师们也碍于他老爸的面子，只要他不太出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俊哥，你绝对是学校男生里最帅的！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门不当户不对啊！” 狗熊故作老成的恭维道。 他们经常偷偷尾随安晓蝶回家，他们家就租住在学校后面，破破烂烂的平民窟里。 很是寒酸,中午连饭也舍不得在学校吃。 中午的时候，他们在他家扒窗户，还差点被人发现了。 有个小弟老是跟着她，像个带刀护卫似的，没机会跟她搭话。 “对了，你知道吗？安晓蝶她弟弟吴征宇，他们班上不是有对龙凤胎吗?” “嗯，叫什么来着？哦，是陈海明吧，他不是你收的小弟吗？怎么提起他来了，他妹妹长得还不赖！” 甘伟俊对着墙边上装饰的镜子，用手梳着喷了啫喱水的头发，欣赏着自己的帅气。 “他们一家都被灭口了，一家四口全没了，警察还到学校来了解过情况，老师怕对学生影响不好，不让外传。” 狗熊神秘的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关我屁事，告诉我这个干吗？” 阿俊只对他心仪的美女，篮球，电竞感兴趣，其他的他都不关心。 “陈海明兄妹找过安晓蝶弟弟的麻烦.....” 狗熊故意不说了，来吊阿俊的口味。 甘伟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别他妈的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晓明骂安晓蝶，吴征宇他妈是个婊子！” 狗熊呵呵一笑，好像知道很多秘密似的。 “什么？你说什么？安晓蝶她妈是个婊子？是不是你瞎编的？” 甘伟俊瞪大眼睛，很是吃惊。 他饶有兴趣的望着狗熊，兴奋的捏了一下狗熊的大肚皮。 “我干嘛要瞎编呢，陈海明兄妹找他麻烦，叫我给他撑腰，我亲耳听见的，还给我看了一张手机里的照片，我在想，你要追安晓蝶。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嘿嘿。” 狗熊躲闪了一下，一个劲的傻笑。 “安晓蝶她妈是做什么的？他们跟他有仇吗？干嘛要如此辱骂她？” 阿俊不解的追问道。 “他妈给他们家当保姆......有天放学回家，他们兄妹俩，发现他老爸强搂着保姆亲嘴，保姆挣扎着，满脸通红，慌慌张张的躲进屋里了，他老爸呵斥他们：不许告诉妈妈！.......” 狗熊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似的。 “他们俩又气又恨，所以找吴征宇的麻烦，骂他妈是个贱货，骚货，婊子，勾引他老爸！” “哦，这倒真有点意思，呵呵，你帮他揍了那小子？” “是的，那小子当时气疯了，叫他们闭嘴，不许辱骂他妈，后来他们厮打起来，那小子身手不错，一拳就把陈晓明揍倒了，鼻血都流出来，陈晓倩想踢他，反倒被那小子一脚踹飞了。 听说那小子练过拳击，还是校柔道队的，确实有点功夫，我从背后勒住他脖子，要不是我身高体重都比他强，还差点把我给掀翻了。” 狗熊得意洋洋的比划着，以炫耀自己的本事。 “我把他压在身下，陈海明兄妹趁机过来，拳打脚踢暴揍了他一顿！那小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声不吭，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挺可怕的.......” 狗熊本想说，我现在看见他都绕道，要不是从背后偷袭他，估计自己还干不过他。 害怕甘伟俊看不起他，又把这句话憋回去了。 “当时没人看见吗？安晓蝶没在吗？怎么早没告诉我？哦，我知道了，你这死胖子一定是得了什么好处，故意瞒着我的。” 阿俊揪着他胖乎乎的肉脸问道。 “痛，痛，痛！老大你放手，他们兄妹请我，吃了一顿肯德基，喝了几瓶可乐，得了几包华子，打包带回去一桶，这些你都看不上的。” 狗熊摸摸有点发红的肉脸，低眉贼眼的。 “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我们教训人的地方，没人看到，安晓蝶应该不知道，没见她来找过麻烦。” “你刚才说还看了一张什么照片？” 狗熊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挤眉弄眼的淫笑着，低声道， “是那保姆跪在地上，被他爸按着头，吹喇叭！你想想那样子多淫贱！” “窝草！真的假的？” “老大，我还会骗你吗？我亲眼所见！是陈海明有天晚上，躲在窗户后面偷拍的，嘻嘻。” “那他们怎么知道，那保姆是吴征宇他妈妈的？” “他们以前也不知道，听说开学前，他们家去旅行回来，正好碰见，吴征宇在他家做作业，才知道的。” “哦，这倒真是个天大的秘密，老师不知道吗？他妈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肯定是被逼的！这种丑事怎么会让别人知道，如果他不是要我帮忙，也不会告诉我的。” “那警察来学校调查情况，知道这些事情吗？” “怎么可能知道？警察只是找班主任了解情况，学生的秘密，老师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听说你和陈海明，设计陷害过吴征宇是不是？” “老大，我没有。” 狗熊心虚的说。 “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小弟吗？早有人给我汇报了，狗熊，我可告诉你，如果我追到了安晓蝶，吴征宇就是我的小舅子，我就要罩着他！ 你以后不准刁难他，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了，知道吗？否则，我打死你这个死胖子！” “嗯，大哥，你的话就是圣旨，我发誓，就是警察来了也不说！” 狗熊懦弱的应道，心想是谁告的密呢？ 两人正说着，狗熊瞅见范美晶，拎着一瓶啤酒摇摇晃晃的过来了。 他赶忙递了个眼色给阿俊，低声说： “小嫂子来了！你不怕她知道，你想追安晓蝶吗？” “哼，我怕过谁？再说，我也不爱她！” 阿俊笑着转过身，心里却想着安晓蝶那美丽的容颜。 她过来揽着阿俊的腰。 “大家都等着你切蛋糕呢，你们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坏事？快点跟我回去！” 说罢挽着他的胳膊，往包厢走。 狗熊屁颠屁颠的跟着，肥胖的屁股笨拙的一扭一扭。 一边哼唱着： “go，go，go，啊勒啊，勒啊勒！老大，生日快乐！” 第22章 协查报告 黑暗和光明交替，没落和繁华更迭。 时间如流水，可以带走旧的绝望，也会带来新的希望。 旭日东升，春暖花开，这个城市又开始萌发出勃勃的生机。 刘市长平息了市政府门前群众的示威后。 第二天一大早，有些保守胆小的消费者，就去新悦家园政府接管处，要求退房退款。 接待人员二话没说，分文不少，马上办理了退款手续。 还退了一点利息，退房的人，个个喜出望外。 有些人当场就后悔了，不愿意退款，要房子，又重新签了购房合同。 观望的人看政府如此守信用，不再退房退款，纷纷奔走相告。 维权事件彻底平息。 对于官商勾结的话题，也不过是一种猜测，谁也拿不出真正的证据。 不知是聪明的老百姓，还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它造势，吸引眼球，求得官方的重视。 现在目的达到了，问题解决了。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也就渐渐地不再议论。 刘市长，魏局长得知情况，长长的嘘了口气，对瞿区长的工作进行了表扬。 世界如此之大，每天都会发生各种新闻。 人们可以很快的遗忘过去的事情。 陈军，刘晓明的案子，也成了旧闻，没有人会再关心提起。 陈军的案件调查到现在，没有了新的进展。 所有收集的线索，就像一艘快艇，在海面上飞过，掀起一道白色的浪花。 之后，海水就慢慢愈合了，一切归零，风平浪静。 魏局长对这个案子，好像没有那么关心了，也没有再催促了。 ....... 江城现在最大的新闻，要数新悦家园项目。 工地前坪，正在紧锣密鼓的举行——新的开业动工仪式了。 瞿有田区长，区政府各级领导，以及国土，建设，规划，银行，消防，公安，水电， 天然气等一众领导，都受邀出席。 马汉坤作为继任者，更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坐在主席台上。 现场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乐队奏乐，小姐迎宾，一片欢腾。 新闻媒体，电视台的记者也在底下采访，摄影。 这是江城经济建设的一件大事，是新闻联播报道的素材。 马汉坤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绝佳免费宣传的机会。 他在台上唾沫横飞，慷慨激昂，挥拳振臂，要为江城的经济建设，为老百姓生活居住条件的改善，做出自己的贡献，为此，他郑重宣布：向社会捐建一所幼儿园，一所养老院！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马汉坤的施工队伍，有很多购房的群众，有看热闹的人群。 当然，还有马汉坤安排的群众演员。 当礼仪小姐端着剪刀盘，牵着红绸，请他们剪彩时。 礼炮齐响，狮跳龙舞，好像过节，热闹非凡，一片祥和。 马汉坤心想，这应该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值得庆贺！值得纪念！ 王正山也在人群中，看见魏局长也受邀坐在主席台上。 他转身默默的走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 王正山回到了办公室，默默的抽着烟。 案子一天不破，就像胃病犯了一样难受。 好像有一张沉重的钢板，压迫在他胸口，难以呼吸。 案情如瞎子摸象，不知道它是何物？ 如站在京城城墙脚下，不知道城墙背后，里面是多么的庞大！ 任何一个案子，时间久了，线索都断了，无法再追踪了，专案组就会解散。 也许，它就会变成档案馆里，泛黄的文件，成为一桩永远不会破解的悬案。 王正山感觉这个案子的背后，有一条深不可测的暗河，汹涌激荡。 他可不想这桩案子变成悬案！ 工作人员送来一份新宁市公安局，有关刘晓明的协查报告，又引起了他新的注意。 刘晓明2月18日到达新宁市，入住同发酒店608号房间。 经好友毛洪涛介绍，（外号阿毛，男，33岁，新家园地产中介所职员，无犯罪记录。）于2月20号星期四，入职马汉坤新宁分公司，住在分公司宿舍楼1506室。 经新宁市监控调查，刘晓明有三次乘坐城轨，从新宁市往返江城的记录。 2月27日上午9:35来江城，2月28日中午14:30返回。 3月6日下午17:35来江城，3月7日中午8:15返回。 3月10日中午1点，刘晓明对公司同事说外出办事。 5:39搭乘城轨去江城后，至今未归。 陈军案发时，正是3月6日，刘晓明出现在江城，又匆匆赶回，真是有点蹊跷！ 王正山马上安排刑警，根据协查报告的时间点，去调取刘晓明这三次从城轨站，进入江城的监控记录，查清他的行程及住处，查清他接触的人群。 这份协查报告，精确的缩小了排查时间和范围. 王正山心头为之一振，他闭着眼睛，靠在办公椅上，整理着思绪。 陈军案发到现在，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刑事案件. 而从种种迹象来看，很可能涉及领导贪腐的问题. 马汉坤是不是买凶杀人，现在都没有任何证据。 区长瞿有田，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新悦家园项目在开发区，主管领导是他，和陈军关系也十分密切. 而陈军刚死，马汉坤在这么短的时间接手了项目，这有点太不正常了。 难道真是迫于领导和群众的压力？ 还是瞿有田和马汉坤之间，又达成了，某种新的利益输送关系？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能这么快复工新悦家园的项目，也说明瞿区长和马汉坤， 在工作上，非常有能力和魄力！也非常的默契！ 他们因工作关系在一起，在渔夫江宴吃了餐饭，很正常，也算不了什么腐败。 王正山沉思着，他把陈军，刘晓明，马汉坤，瞿有田的名字在笔记本上串在了一起。 他在想，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关联，何种秘密，何种仇恨。 顾明真敲门进来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正山把协查报告递给他： “你回来得正好，人手不够，你辛苦一下，配合刑警们，去刘晓明出入的地方，调取监控，务必查清楚，刘晓明这几次回来的行踪！有什么发现，及时汇报！我要出去一趟！” “是！” 顾明真翻看了一下报告，像是自言自语： “这就对了，昨天去金海浪调查，刘经理还跟我反应，他回来过！找一个叫小玉的女孩。” “哦？是哪天？什么时候？” “刘经理记不清楚了，她说好像是陈军案发之前。” “这样，你先去金海浪调取监控，看看他跟什么人接触，什么时间，去向，都要搞清楚！” “是，我马上就去！” 顾明真转身走了。 王正山又沉思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拨打给瞿区长。 “嘟嘟嘟.....” 电话通了。 “我是瞿有田，请问哪位？” 电话里传来瞿有田字正腔圆，低沉雄浑，有磁性的声音。 “瞿区长，我是刑侦大队王正山，有关陈军案情方面的事情，想向您当面汇报一下！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哦？你过来吧！”瞿有田答应得很爽快，电话也挂得很快。 王正山收拾了下东西，开着车，直奔区政府而去！ 陈军，刘晓明案，在他心中，有两个关键的嫌疑人物。 一个是马汉坤，一个是瞿有田。 看来，自己应该亲自去会会他们了！ 第23章 打草惊蛇 开发区是江城的一个新区，在河西。 为了带动新区的发展，市委市政府大楼都搬过去了。 新区的街道，如棋盘状规划得整整齐齐，双向八开的马路宽阔顺畅，街道两旁高楼林立。 随处可见高耸的直臂塔吊下，到处都是新的建筑工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区委大院在泰山路上。 大院门前有方方正正的大门，上面镶着庄严的国徽。 门口两边的柱子上，白底黑字，竖挂着党和区政府的牌匾。 进到里面，是五层高区政府办公楼，右边是大礼堂，左边是综合楼。 后面隔着几十米，还有几栋办公楼，植被茂盛，绿树成荫。 所有建筑都是新的，四平八稳，方方正正，代表着政府公平公正的形象。 ...... 瞿区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最左边一间。 瞿有田见王正山进来，从办公桌电脑后面的椅子上，笑着站了起来。 桌后墙边，一边有国旗，一边有党旗，平添了他的威严。 就像古代衙门的公堂上，悬着“清正廉明”四个字一样。 他伸出双手，爽朗的笑着，北方人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洪亮，充满了磁性。 “王队是稀客，我这里备有清茶一杯，聊表敬意，有事直说，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哈哈哈！” 他身材高大，金丝眼镜衬着白白嫩嫩圆润的脸，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 外套深蓝色西服，胸前别着党徽，温文尔雅，一双大手温软有力。 “瞿区长真是快人快语，快捷高效啊！你们这环境，装饰，摆设，一切都是新的，真是与时俱进，我们还在老城区办公，都是些破破烂烂的设施，跟你们这根本没法比！” 王正山环顾了四周，办公室布置简洁明了。 一张三人座的黑沙发靠墙，边上有两盆高大的绿松。 中间有一深咖啡色实木茶几，上面摆放着一盆清秀的文竹。 瞿有田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老王，眼神平和热情，他俩仅仅是认识，并没有深交。 “你请坐，请喝茶！抽烟吗？” “瞿区长真是年轻，不到四十吧？真是前途无量啊！” 王正山接过烟和茶，坐下来由衷的夸道。 确实，四十岁不到，就当上了区长，在市里的年轻干部中是凤毛麟角。 可见他的能力，是市政府领导认可的，是绝对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 只是他如果犯了贪腐犯罪，就可惜了一颗好苗子！王正山担心的想。 “虚岁39也不小了，还需要你这样的老干部，多多指正啊！” “哪里，哪里，我很佩服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新悦家园这么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我想，这就是你成为最年轻区长的原因！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嘛，哈哈，陈军的案子，给你的工作，应该造成不小的影响吧？” 王正山喝了口茶，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吐出来。 他眯着眼睛，透过烟雾，透过他的表情，他想看清楚他内心深处的灵魂。 “是啊，你是不知道啊，市政府门前示威的那天，刘市长把我训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刘市长批评得对，老百姓的事情大于天，我是受益匪浅啊！” 瞿有田也点燃了烟，透过烟雾，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王正山。 他说来汇报陈军案情的工作，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委婉的说辞，是一种客套。 他属于市公安局刑侦队，要汇报工作，找的应该是魏局长，刘市长，轮不到自己。 他来的目的，应该是调查案情，还是怀疑自己？ “刘市长对你，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多少人想要这种待遇，还要不到呢！” “你不知道，当时，刘市长那铁青的脸，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简直太可怕了！呵呵。”瞿有田耸耸肩，点点头，心里对王正山的话表示赞同。 “瞿区长，言归正传，你觉得马汉坤为人怎样？” 王正山收敛了笑容，冷不丁的问道。 “马汉坤，实话实说，我也接触不久，对他的为人，我还真没有太深的了解。” 瞿有田说的是实话。 他挨着老王坐下来，凑过去一点，低声说道： “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来自群众和领导压力大，我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就把新悦家园的项目交给他做......” “怎么说？” “唉，群众闹事，是政府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市政府本来就财政紧张，都等着土地税收的米下锅啊，都是借钱过日子，开发区要完成经济指标，有很大的难度。 一季度，正是经济工作布局的时候，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陈军的案子，我是有苦难言啊！你没搞经济，没当家，不知道这里面的苦啊！” 瞿有田满肚子的苦水涌了出来，好像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抚摸着苦丧的脸。 “新悦家园项目，是区里的重点建设工程，支撑着gdp，支撑着税收，马汉坤比陈军的实力强大，招标的要求他全做到了。 坦率的说，我考虑的是经济发展，至于他的人品，是次要的！我是胆子大了一点，是赶鸭子上架，摸石头过河啊！” 瞿有田满脸的无奈，言语间有足够的真诚，好像对马汉坤不是很满意。 言语中好像还有一丝丝的后悔，或者，真是迫于领导和群众的压力。 这种压力是不是来自马汉坤手段，就不得而知了，王正山猜测着。 “瞿区长，我觉得人在关键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深思熟虑，步子慢一点，可能会更稳一点，陈军刚死，刘晓明又出意外，而且是马汉坤刚刚招聘他不久，外界难免有些不好的猜测，会影响到他个人和公司，也可能影响到你，万一.......” 老王故意停顿一下，观察着他的反应。 “您的意思是说，公安局怀疑他有作案的嫌疑？” 瞿有田心里一紧，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正是！” 王正山毫不犹豫的回答。 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打草惊蛇。 瞿有田很快镇定下来，自己的地位，是靠政绩干出来的。 之所以能提拔这么快，就是因为为市政府创收最多，贡献最大！ “唉，老王，常言道：哪个背后没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外面有些风言风语，有什么可怕的呢？当领导干部就要敢承担风险，就要勇于责任担当！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斜！” 瞿有田的表情正气凛然，话语义正词严。 他真不知王正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这来，说这些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出于好心，担心马汉坤出事，耽误我的前程？好像他俩的交情没到这一步。 难道真是怀疑自己？ “瞿区长，这正是我来向你汇报的重点，不瞒你说，公安局正在秘密调查马汉坤！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和他合作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牵涉到你身上，项目再次停工，群众又来闹事，会影响整个政府和你的形象！ 后果可能比陈军出事时，更严重，你想过没有！” “哦？” 瞿有田把手交叉在胸前，这种身体语言通常表示戒备和警惕。 “瞿区长，你想想看，马汉坤招刘晓明的目的是干嘛？” 王正山更刺激的问道。 “干嘛？” 瞿有田脸上毫无表情。 “他身上有秘密！”王正山一语双关的说。 ...... 这时，他的秘书敲门进来。 “瞿区长，您约的客人到了，要请他们进来吗？” 瞿有田如负释重的站起来。 “老王，对不起，我有个重要的客人谈事，谢谢你今天善意的提醒！我们改天再谈！” 王正山站起来，看瞿有田额头上渗出了点汗，他抽了一张纸巾给他。 “擦擦汗吧，要见客人了。” 瞿有田接了，掩饰道：“谢谢，这房间空调的温度，太高了！” “瞿区长，你工作忙，我不打扰了，先走了！你招呼客人，不用送我！” “好，我不送了，再见！” 王正山出了办公室，他从瞿有田的表情里察觉了一点异样。 下了楼，他转身看看他的窗口。 窗户上的窗帘随风飘着，他的背影似乎闪了一下。 第24章 偷情 刑警队所有的成员，还在围绕刘晓明的行踪，紧张的走访调查着。 暂时还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王正山每天坐镇指挥着，心里，眼里的目标，却死死的盯着马汉坤和瞿有田。 对于瞿有田的怀疑，魏局长是不同意秘密调查。 王正山不能用技术手段，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连着几天，悄悄地跟踪瞿有田。 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是犯错误的，但为了破案，他犯起牛脾气，顾不了这么多了，瞒着刑侦队所有的同事，下班后，偷偷的进行。 他和瞿区长碰面时，故意问他，马汉坤招聘刘晓明的目的是什么？他说这是个秘密！ 其实，这句话，有着深深的含义。 他在想，刘晓明的死如果死于谋杀的话，那杀死他的理由，只有一个说得通的答案： 那就是刘晓明掌握了陈军行贿的秘密！ 陈军一死，警察介入了调查。 他见过“菩萨”，而被杀人灭口，制造了一个意外身亡的假象。 他见过的“菩萨”中，其中的一个“菩萨” ----- 很可能就是瞿有田！ 所以，他把这句话当做一根棍子，横扫了一下瞿有田藏身的草地。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错的话，瞿有田把新悦家园的项目，匆匆忙忙的交给马汉坤做，也许，是马汉坤为他排掉了刘晓明这颗“定时炸弹”！ 马汉坤才如愿以偿的接管新悦家园，他们之间结成了同盟。 或者说，马汉坤向瞿有田纳了生死“投名状”！ 陈军一家和刘晓明的死，都和马汉坤有关联，也许，他是真正的杀人主谋！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夺地产项目，来达到他发财的目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设。 是王正山当了几十年刑警队长的一种经验，一种推理，一种直觉。 这是陈军，刘晓明案发到现在，唯一能说得通杀人的动机！ 王正山心想，瞿有田受了惊，一定会和马汉坤密谋，商量对策。 一定会露出破绽和马脚，盯着他们，必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瞿区长工作很努力，每天很晚才下班。 下了班回家吃了饭，他会陪着老婆，女儿出去散一会步。 他女儿挺乖巧的，看上去十一二岁，应该读五年级或者初一吧。 她牵着他的手，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和谐的画面。 瞿有田晚上很少出门，表现得非常正常。 这让老王颇为失望而失落。 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失落的是自己干了一辈子刑警，好像还不如他们幸福。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他在车里点了一支烟，抬头望着天上，一弯牙白的新月，泛着清冷的光辉。 在淡淡的云雾中漫步，像是丈量着人世间悲伤和欢喜的距离。 自己这样做是何苦呢？ 他有点倦意，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瞿有田家住的小区楼里窗户，陆陆续续关灯了，都要休息了，他想抽完这支烟就回家。 这时，他突然发现瞿有田出来了。 他左右看看，上了停在小区门口的车，开车出门了。 他远远的跟着，不一会儿，他的车停在中山公园附近的路边。 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看见一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的女人，上了他的车里。 一上车就热烈拥吻着。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那女人的容貌，但好像在哪见过？ 记起来了，是马红艳，没错是她！ 这么高大而迷人女人，让老王记忆深刻。 她怎么又和瞿区长搞在一起？ 她不是陈军的情人吗？是传闻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这个女人的私生活可真够乱的！ 车启动了，一直开到了爱琴岛酒店附近。 马红艳先下车了，去了酒店，估计是开房了。 瞿有田把车开到酒店对面的一个停车场。 过了十分钟后，他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黑色运动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四处站望了一下，然后过了马路，进酒店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到车里，回家去了。 这个偶然的发现，让王正山嗅到不一般的味道。 他想，这不仅仅是一桩风流韵事吧？ 一个人的堕落，往往是从金钱和女人的诱惑开始的！ 此时的马红艳，在王正山心中，像躲在云朵中的月亮，越来越神秘。 马红艳是瞿有田皎洁的白月光，还是陈军胸口的朱砂痣呢？ 这真是一个迷一样的女人！ 这给他一个新的启发。 王正山决定从外围开始着手，从他们身边的女人，来了解瞿有田和马汉坤的为人，希望能有意外的收获。 跟到瞿有田家楼下，看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瞿有田家的灯光熄灭了。 王正山心想，这么晚回家，瞿有田的老婆不会怀疑他吗？ 瞿有田蹑手蹑脚的上床了，老婆背对着他，假装睡着了。 床头灯熄灭了，她睁开了眼睛。 瞿有田的老婆叫杨婷，36岁，小学英语老师。 外面的白月光，朦朦胧胧爬上了床，照亮了她，眼角滑出的一颗晶莹的泪。 她娇小玲珑，短发，娃娃脸，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 平常戴着眼镜，声音温柔甜美，很是可爱。 记得当年，瞿有田狂热的追求自己的时候，还只是市团支部书记。 那时，自己刚大学毕业，分到仙逸小学当老师。 他喜欢她小鸟依人，温顺贤良。 她喜欢他才气横溢，志向远大。 月光一晃，已经结婚十几年了，女儿瞿姣姣，也上小学五年级了。 以前下了班他就回家，还经常做饭，辅导女儿功课。 一家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虽然清贫，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令人羡慕。 自从他当上区长之后，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异常繁忙，交际应酬也多了。 家里的存款也厚实了，她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他只是笑笑，放心，这都是正当的劳动报酬！ 每当他疲惫的回家时，杨婷很是心疼，总会端来炖好的滋补养身汤逼他喝，看着他喝完，心里才觉得踏实。 “亲爱的，还是我老婆最好！” 听到瞿有田甜蜜的夸奖，她会十分满足。 早给他备好换洗的衣服，调暗了灯，在床上娇羞等他。 等他洗完澡，甜蜜的搂着亲吻他，他会热情的回应，充满激情的扬鞭上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回到家，只说累，倒头便睡。 算算都有三个多月，他没碰过自己了。 以前每个星期是要做爱的。 有时候，她用手伸进被窝，去拨弄它，它像一只刚孵出来的鸡仔，软趴趴的，偶尔勉强跳了跳，立了不过十几秒，又塌了，只有他的鼾声证明它没死！ 杨婷的心随着它的瘫软，山崩地裂。 女人的心异常敏感，他一定在外面有人了！ 他当了区长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大家众心捧月的围着他。 有多少女人想投怀送抱呢？ 她开始失眠了，经常整晚都辗转难眠，烦躁不安，胡思乱想。 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会比自己温柔漂亮吗？ 如果他真在外面有女人我该怎么办呢？ 他还爱我吗？我还爱他吗？ 离婚吗？去告他吗？ 还是去找那个贱女人打一架？ 她第一次尝到同床异梦的滋味，她感觉到背叛的痛苦。 她转回头看着枕边的这个深爱的丈夫。 他熟睡着，鼻孔一呼一吸，打着鼾声。 这鼾声以前美妙得像催眠曲，而现在却如装修的电锤，发出刺耳的噪声，是如此的心烦！ 她对自己说：不，我不要离婚！不要被他抛弃！ 不要被学校的老师看笑话！ 我要找到那个女人！ 把他夺回来！ 第25章 玩物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灵敏的。 对于马红艳和杨婷来说，这种感觉同样强烈！ 只是她们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她俩就如森林中两只美丽的梅花鹿，隔了一片林子，互不认识。 在各自的领地里觅食时，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警惕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杨婷敏锐的感觉对方的存在，她是单纯的，是被动的防御者。 而马红艳经历要复杂得多，她有一种害怕被攻击的危机感。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同时，她又是一个进攻者！ 王正山想的没错，她就是一个迷一样的女人！ 马红艳和杨婷一样，夜夜失眠，难以入眠。 房间里的台灯，昏黄柔和，在镜子里，她看见自己裸着的胴体。 刚洗过头发，湿漉漉的，乌黑茂密的卷发，披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遮不住妩媚。 她有着厚厚性感的红唇，山峰般高耸起伏的胸乳，田野般平坦紧致的腹部，鸭梨般浑圆饱满的翘臀，玉瓷般白腻细嫩的肌肤，犹如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是一个天生尤物！ 她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 她取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着了，对着镜子吐了一口烟。 镜子上瞬间蒙上一层袅袅的烟雾。 不知道是烟还是泪，迷蒙了她的眼睛，漫漫长夜，她感觉到异常的孤独与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她只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女子，出身卑微，一无所有。 唯一拥有的是青春美貌。 自己以前的老公，是个种田的农民，有两个幼小的儿子。 农闲的时候，老公会出去打打短工，还算老实本分，但好吃懒做，嗜酒如命。 她想，日子虽然清贫，但只要平安健康，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 无奈，老公心里自卑，自己各方面都比他强，他老是怀疑她有外遇。 一喝酒就家暴，她实在难以忍受，就赌气要求离婚。 他不同意，打得更狠了，她浑身是伤，哭着，偷偷逃出了家。 她没有一技之长，委身在金城酒店里的足浴店打工。 直到两年前，她遇到马汉坤。 马汉坤一见自己，眼里就流出了色眯眯的狂热。 他马上展开了金钱攻势，出手阔绰，不断为自己送名贵的衣服，包包。 还承诺，只要跟了他，就给她买车买房，还给她介绍体面的工作！ 让她过阔太太一般的生活！ 马红艳心动了。 马汉坤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房子，车子都落在她的名下，而且介绍她去渔夫江宴工作。 当然，能当上经理，是凭她自己的能力，从一个普通的服务员，一步步晋升上来的。 她做了马汉坤的小三。 她觉得自己很下贱。 若不是生活所逼，哪个女人会出卖自己的肉体和青春呢？ 她知道自己爱慕虚荣，但哪个女人又不爱呢？ 哪个女人，不想追求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呢？ 她以为找到了一个靠山，本想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没想到马汉坤，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泄欲的工具。 玩腻了之后，竟然逼着自己去勾引男人，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且，还不只一次。 她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马汉坤来了，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躺着，让他折腾。 不到五分钟，他从她身上滚下来，看着他凸起的肚子，松弛的的皮肤，她面无表情。 心里一阵恶心，因为他，也因为自己。 她心寒了。 马汉坤点了一支烟，穿上衣服，拉开包，从里面拿出几叠钞票，丢在床上。 “瞿有田那，你给我好好伺候着。” 他嘴角叼着烟，眯着眼睛，口气里透出不容反驳的命令。 “我不想跟你了！” 马红艳幽幽的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给我记住了，你住的房子，你开的车子，你吃的用的，还有你的工作，哪样不是我给你的！” 马汉坤勃然大怒，目露凶光，威胁着。 “我可以给你一切，也可以让你回到从前！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我不想当你的玩偶，不想当你的工具！我是个人！” 马红艳咆哮的声音很愤怒！ “嘿嘿，你是个什么人？当初不就是金城酒店的一个臭洗脚的，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 马汉坤不屑的眼神，瞟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为了你我把婚离了，两个孩子也不要了，家也没了，跟了你没有名分，我也认了，可你先要我勾引陈军，再勾引瞿有田，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马红艳歇斯底里的嚷道，胸部剧烈的起伏着。 “哟哟哟，你说得好像你多么伟大似的，当初我只不过找你几次，给了点钱给你，你就跟我上床了，哼！以前，还不知道你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呢？你以为你是个纯洁的女人吗？现在说为了我离婚？你以为我会信吗？我为你花了多少钱，你心中没有点逼数吗？” 马汉坤讽刺着，在他心里，从头到尾，就把她当成一个玩物，甚至把她当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钱能买来的东西，在男人心中，永远是不会珍惜的。 他从心里看不起她，除了有点姿色，就是一个没文化没品味的农村妇女。 “你，你真不是个东西！是个畜生！” 马红艳无力的骂道。 “哼，我是个畜生，你就是条骚母狗！.....” 马红艳无声的泪簌簌而落，她恨自己，怎么会跟了这样一个恶毒的男人！ 她以为他们之间除了钱，还有点感情。 以前，贫穷的老公打她，是因为忌恨，心里还有爱。 现在，马汉坤眼里，嘴里喷出的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爱上瞿有田了？是不是觉得他年轻高大帅气，又是个大领导，前途无量，想甩了我，跟他，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马汉坤阴笑道; “难怪我最近找你，你推三阻四的，你对他动真情啦？” 当初，要她接近陈军，是为了获取商业秘密。 现在命令她，引诱瞿有田，是为了巴结他，腐蚀他。 掌握他的喜好，政府投资方向，进而抓住他的把柄，控制他。 “你，你瞎说，我没有！” 马红艳被他看穿了心思，不自然的低下头，脸也涨红了，她是真的爱上了瞿有田！ “哼，脸都红了，被我说中了吧！其实，你想跟瞿有田，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马汉坤狡诈的望着她，一切都按他预演的剧情在发展。 马红艳对他来说，是一只宠物，是一个色诱的工具，可有可无。 现在真要把这个天生的尤物送出去，又有点舍不得了。 他像一条护食的狗，呲着牙低吼着，吃着碗里的，又冲到别的狗的盆里，抢夺着食物。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说！” 马红艳睁大哭红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期盼。 这种急于摆脱自己的神态，让马汉坤心里充满了醋意。 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在心里骂道。 “你必须当我的卧底，不管以后他，当多大的官？到哪里当官？你必须为我说好话，帮助我拿到新的项目！当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为了荣华富贵，他可以不折手段。 有了钱可以找更好的女人，这笔买卖很划算！ 他其实早已经决定，转让自己的玩具，但价钱一定要对得起自己。 这其实也是他预谋已久的阴谋，迟早会有交割的时候。 他熟读三国，把自己当成了三国里，献貂蝉给董卓的王允，是一条连环计。 刚才他发怒，只是故作姿态，目的是要让马红艳死心塌地的爱上瞿有田。 有了这个把柄，就可以一辈子控制他们。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今后，永远再不来骚扰我！” 她好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看见笼门即将打开了，有一股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希冀！ “好！一言为定！” 马汉坤又贪婪的扑到她身上，抓着她的大奶子。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干你！” ...... 马汉坤得意的走了，马红艳心里想着瞿有田。 他是温柔的，有教养的，风度翩翩。 他是高贵的，是狂热的，如火如荼。 做爱的时候，他会紧紧的搂着她，紧紧的缠绕着..... 他会在她耳边喊：“艳子，我爱你！我爱你！你是我的宝贝！我要爱你一辈子！” 她的心都融化了。 她用牙齿咬着他的肩膀，指甲都掐进他的肉里，她迎合着，叫喊着。 每次他们都能欲仙欲死的达到高潮！ 这是他们彼此，都从未有过的快乐和美妙！ 她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他从来没有跟她在一起过夜，但他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知道他有老婆孩子。 但她还是自私的幻想： 一定要拥有他！ 一定要拥有他的全部！ 一定要得到他整个的世界！ 为此，她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都失眠了。 她们在准备一场战争。 一个争夺，一个保卫。 一个进攻，一个防守。 在这无边的夜色中酝酿着，如海浪般翻腾着！ 第26章 结案 几天之后。 刑警们经过海量视频监控调查，实地走访，有了重大发现！ 专案组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所有的证据表明： 陈军案的凶手竟然是刘晓明！ 根据新宁市警察局，提供的协查报告排查。 刘晓明有三次从新宁市坐城轨，进入江城的记录。 刑警们调取了全市所有的，刘晓明可能出现的地方的监控视频。 拼凑出刘晓明生前，比较完整的行程轨迹。 第一次是，2月27，28日，是周六，周日，陈军案发前一个星期，刘晓明休息。 27日上午9:35，他登上新宁市至江城的城轨。 10:21，在江城站的站台上，监控里捕捉到他出现的画面。 画面显示，10:35他上了地铁。 10:59，他在江南西站出来，上了一台牌号江a6357的出租车。 11:32在开发区，黄山路和泰山路交叉路口下车后，进入视频盲区失踪。 根据他当天的通话记录，查找到他中午14点左右，在先春路和风茶楼，约他以前的赌友阿牛，胖虎，小四打牌吃饭，一直到23:30左右散场，分手。 这场麻将他输光了，三万多块现金，还打了二万欠条，牌友退了几百块，给他过夜。 根据金海浪刘经理，提供他找小玉的情况，23:50至24:03，在金城国际酒店楼上，门口，查到他的身影。 之后，在附近的爱康养生中心过夜，至2月29日中午13:20 离开，于14:30乘坐城轨，返回新宁市，都有视频作证。 第二天他正常上班工作。 以上情况均已查实。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11:32至14:00有两个半小时左右，行踪不明。 这一次回来，好像就是回来赌博玩耍的，没有什么异样。 第二次最为关键！确认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3月6日周末，也就是陈军案发的当天。 下午17:35，刘晓明登上了新宁市至江城的城轨。 18:21，监控里查到他到了江城站的画面。 18:35他上了地铁，19:08，他出现在人民路出站口。 19:23，他进了极速网吧上网打游戏，一直玩到1:08才离开。 他好像故意等到夜深才走的。 监控显示，他出门上了一台牌号为江a5274的出租车，往金色阳光小区方向开去。 小区的监控录像显示，晚上1:30，刘晓明乘坐的出租车，进了金色阳光小区停车场。 虽然没有捕捉到他的画面，但找到了出租车司机。 据他回忆，乘客当时的穿着打扮就是刘晓明！ 之后，再没发现他出来。 奇怪的是，早上8:00，却捕捉到他，出现在江城城轨站的画面。 他乘坐8:15城轨，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返回新宁市。 第二天照常工作。 陈军一家被杀，据法医推断，是发生在凌晨1-2点。 而刘晓明正在案发现场，有重大作案嫌疑！ 可惜他死无对证，无法得知，他凌晨1.30--早上8.00，他在陈军家里，做了什么？ 就算他不是凶手，他在案发时间，案发现场，他也看见凶手了。 在案发时间，去过案发现场的，一个是李明宇，一个是刘晓明。 李明宇暂时排除了嫌疑，而剩下的刘晓明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第三次是3月10日 14:39，他再次搭乘城轨到江城市。 监控画面显示，他14:54，上了牌号江a8548的出租车。 先回家看了一下父母，待了一段时间。 在他父母家小区门口的监控显示，他16：21，乘坐牌号江a7724出租车。 在开发区长江路口，离新悦家园不远的地方下车。 这里是监控盲区，工地也是监控盲点，只至他意外死亡，再也没有查到监控画面。 他回家的情况，得到他父母证实，问他父母他有什么异常表现没有？说了一些什么？ 他父母说他回家后，很伤心的哭了，自己对不起妻子女儿，更对不起姐姐一家人。 后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阵，就走了。 随后，专案组刑警立即去了新宁市。 在刘晓明的宿舍里搜查，在床板夹层里，搜到了几件金银首饰。 经刘晓明父母辨认，属于刘晓玲无误，正是案发时丢失的物品。 只是刘晓玲脖子上名贵的金玉翡翠项链，陈军包里的几十万现金没有找到。 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匕首，但并不是作案的凶器。 搜到的赃物，可以证明刘晓明就是杀人凶手！ 搜到的匕首，也可以说明他有携带凶器的习惯。 据新宁市他的同事反映，他下班后，经常出入赌场，也输了很多钱。 3月6日，他回来上班后，心神不宁，沉默寡言。 新宁市协查的民警也反映，当民警找到他告诉他，你姐姐姐夫一家被害了。 他当时没有感觉到悲伤和惊讶，只是淡淡的说， “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再回去看看！” 任何一个失去亲人的人，不管关系好坏，都会表现得非常震惊， 他的表现非常反常！ 3月6日这天的重大的发现，让所有的刑警大掉眼镜！ 所有的调查证据都证明，刘晓明就是凶手！ 大家在专案组会议室里，热烈的讨论着。 刑警们在推理着，刘晓明作案的心理和杀人的整个过程： 第一，他有作案动机。 刘晓明被陈军开除之后，全家人都恨他。 特别是姐姐刘晓玲，屡次帮他，不思悔改，彻底死心，要断绝姐弟关系！ 两个孩子陈海明，陈海倩，都当面狠狠地骂过他：“烂赌鬼，你不是我们的舅舅！赶走了舅妈和小妹，再不要来我家！我们不欢迎你！” 陈军更是把他当做贼和仇人一样防着。 他负气出走，欠一屁股赌债。 又在外面混了一个多月，身无分文，落到如此地步，对同事说过，都是姐夫害的。 他对姐夫一家人都怀恨在心。 第一次回来之后赌博，又欠了钱。 第二次回来，估计是想深夜潜入姐姐家，盗取财物，或者想找他姐姐借钱。 第二，他有作案条件。 他有钥匙，可以轻松进入地下车库，到姐姐家中。 案发现场门窗完好，对家里情况人员熟悉，知道陈军有钱，符合现场勘查情况。 第三，他有作案时间。 法医确认案发时间在3月6日凌晨1:00-2:00，而他1:30进入小区，时间很充足。 第四，他有反侦察意识。 他交往的大多是社会二流子，还有很多刑满释放人员，嫖赌逍遥。 聚在一起，会交流如何逃避公安打击。 所以，案发现场经过仔细清扫，找不到作案痕迹。 据保姆莫慧燕反映，陈军一般在凌晨一两点回家， 很晚才睡 。 案发当晚陈军十二点半钟回家，应属早归。 刚和李明宇吵完架，心中气闷，不可能马上睡觉，可能在客厅看电视，休息。 一点半左右，他突然听见地下室有声响。 他很惊恐，发现是刘晓明偷偷进来了，更生气，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要赶他出门。 刘晓明没想到被陈军发现了，突然发难，拔刀杀人。 正好被吵醒的姐姐下楼发现。 他杀红了眼睛，人处于失控癫疯状态，害怕事情败露，遂又狠心灭口。 他想起楼上的孩子，曾辱骂过自己，怕他们醒来发现。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杀人灭口。 收拾完现场和钱财之后，他喝了饮料，吃了泡面。 他熟悉小区环境，知道哪里是视频盲区，趁着夜色溜走了，然后搭乘城轨，逃回新宁市。 经过几天内心的挣扎，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遂回来，在新悦家园工地，畏罪自杀了！ 人证，物证确凿。 尽管所有的刑警们都不相信，刘晓明是杀人凶手，但铁一样的事实摆在眼前，无可置疑！ 警察办案只讲究证据，很多案件都是突发的，没有理由，难以置信的！ 因此大家得出结论：刘晓明是凶手，确认无疑！ 刑警们都面露喜色，辛苦半个多月，没睡过一个好觉。 现在案情分析完了，应该算是告破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大家都望着王正山，想听他如何总结。 王正山黑沉着脸，没有任何欣喜，沉默地抽着烟。 虽然没有一个人见过案发现场，但大家的推理是这么合情合理。 所有的证据也站的住脚！ 跟自己推断的大相径庭！ 他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事实，也没有任何证据推翻事实！ 尽管心里的疑问重重，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 但此刻，他藏在心里，不想坏了大家开心的情绪。 等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了一句话。 “大家辛苦了，明天全体放假一天！先散会吧！” 大家高兴的走了。 顾明真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报告。 他瞟了一眼师傅，他低着头，神情凝重，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 案子以这种方式，戛然而止，他像被车撞了一下，有点懵！ 王正山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 “小顾，你去写个结案报告吧！让我在这里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儿！” “嗯！” 小顾心里也有很多疑问想说，想问。 看师傅心情不好，他走出会议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看见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 王正山额头的“川”字纹紧锁着，一脸的落寞。 第27章 启示 下午。 魏局长得到了案情突破的消息。 市政府门前群众的示威，他是挨了批评的，这起事件都是因为陈军的死，新悦家园停工引起的，因此，他对案情一直非常重视。 新闻媒体对新悦家园重新开业，做了经济报导，马汉坤能这么快接管新悦家园的项目，又引起了外界对领导贪腐新的猜测，民间也有各种版本的故事，在议论。 魏局长身上有一定的压力，他吸取了经验教训。 他想尽快消除舆论的不良影响，防止类似的群众事件再度发生，必须防范于未然，把一些不好的苗头掐死。 他想要把陈军的案子尽快结案，给社会和人民群众一个交代，也彰显公安机关高效的办事效率，给犯罪分子以震慑。 维护社会安全稳定和谐是重中之重，是他作为公安局长的头等大事！ 为江城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也是公安部门应做的贡献！ 他打电话要王正山来汇报一下详细情况。 他告诉他，自己和刘市长在开发区开会，要他马上过去找他，刘市长也想听取汇报。 王正山放下电话，走到顾明真的办公室。 “小顾，结案报告写好了没有？” “师傅，正在资料室打印呢！你要得这么急吗？” “不是我急，是领导急！”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资料室拿报告！” “嗯，我在楼下等你，跟我去一趟区政府，一起去汇报！” 顾明真拿了报告，和王正山上了车，向开发区开去。 “师傅，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胃病没犯吧？少抽点烟吧！” 顾明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王正山的脸黑沉着，烟在手上飘着，夹着烟的手指都熏黄了。 “小顾，你谈过恋爱没有？”王正山答非所问。 “哈哈，师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毕业后各奔东西，无疾而终！” “嗯，你们当初怎么认识的？” “图书馆碰巧遇见的！” “碰到一个陌生而心动的女生的时候，一次偶遇是巧合，想进一步发展，想老是在她必经的路上遇见她，一定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对吧？” “哈哈，你是过来人，看来很有经验啊，当初你追嫂子的时候，是不是绞尽脑汁，用这招，把嫂子骗到手的对吧？” “呵呵，没大没小，我们那个年代和你们不一样，都是有人介绍，害羞得很，对上眼了，了解的时间久了，觉得对方人品不错，自然而然的好上了，没有你们这样的浪漫。” “爱情，在任何时代都是浪漫的！”顾明真呵呵笑道。 “其实，机遇，缘分，生死都可能会有巧合，有的是命，比如梦见一个中奖号码，去买了就中了大奖，比如，走在路上，突然高空坠物被砸死了，如果巧合太多了，那就可能是故意制造的！” “师傅，说了半天，你是在说案子啊，我觉得刘晓明不可能是凶手，他是刘晓玲亲弟弟，姐姐对他那么好，面对亲人，他有这么残忍吗?下得了手吗？巧合的是时间，地点，人物，物证，分毫不差，如果这都是有人算计好的，那这个人心思该有多缜密！” “可他是一个赌徒，走投无路的赌徒往往是没有人性的！” 这是王正山心里最矛盾的地方，他也不相信刘晓明会杀人，但他见过太多的赌徒，就像吸毒成瘾的人一样。 毒瘾发作时，身体，大脑，心理完全不受控制。 特别是没有钱的时候，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他把案情的全过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一定是哪里不对！ 案件有太多的巧合，有太多的疑点。 正像顾明真说的一样，如果他们死于谋杀。 他们的对手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可怕的对手！ 正想着这些，前面突然蹿出一个小孩，横穿马路。 顾明真赶紧一脚急刹车。 “吱”得一声，车轮紧急制动，车下冒出烟，滑出了几米，停住了。 小孩惊得停了一下，吐了一下舌头，飞快的跑了。 老王吓出一身冷汗，下了车，冲小孩逃跑的方向大喊道： “不要命了吗？老师没教你，过马路要看车吗？” 小孩跑进路边茂密树林里，早没影了。 老王查看了一下车轮，没什么事。 他不经意抬头一看，路边路牌标示着左右箭头，一边是黄山路，一边是泰山路，区政府转个弯就到了！ 老王猛然记起，案卷上记载，2月27日中午，刘晓明就是在这个路口下的车。 有两个多小时去向不明，他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啊！ 他到区政府附近，干嘛呢？ 难道是找瞿有田？ 找瞿有田干嘛呢？ 勒索，威胁，要钱吗？ 一切皆有可能！ 碰到这个小孩，突然停车，突然冒出了这种疑问。 这种巧合，好像是冥冥之中，上天给他的启示！ 这让他更坚信自己以前的推断，刘晓明很可能死于瞿有田的谋杀。 要不然怎么解释，刘晓明为什么，接二连三的跑回江城呢？ 可惜，没有查到刘晓明和瞿有田的通话记录。 要不然就可以直接查瞿有田了。 车开到区政府。 王正山和顾明真朝大礼堂走去。 正好碰见一名漂亮的女记者，正在对刘市长和魏局长进行采访，刚刚完了。 女记者是林若萱，江城电视台新闻部有名的记者。 见两名身穿警服，威风凛凛的警官来了，冲他俩点头笑笑。 魏局长给林若萱介绍道：“小林，这两位就是“306”凶杀案专案组的负责人，刑警队长王正山，这位是他的助手顾明真，现在，案情基本告破，我们准备开个新闻发布会，你关心的案情问题，他俩最有发言权！” 王正山和顾明真对林若萱敬了个礼。 “魏局长，她就不用介绍了，是江城电视台新闻部霍霍有名的主持人，林若萱，我们天天在电视里见到的！很高兴认识你！” 王正山伸出手，握了一下她修长柔软的手。 顾明真也害羞的和她握了一下手。 刘市长爽朗的笑道：“公安，新闻媒体是政府的左臂右膀，一个保护社会平安，一个弘扬社会正气，都是一家人，让我们的市里最年轻的青年才俊，在一起交流学习一下吧，走，我们到边上谈事！” “好！” 三位领导笑着，转身走到一颗大树下，听王正山汇报案情。 顾明真和林若萱寒暄着，目光碰撞了一下，像一道闪电，闪在他俩的心空上，火花四射。 魏局长和刘市长听取了老王的汇报，心里很是高兴。 刘良玉指示：“老王啊，尽快结案吧！毕竟维护本市经济发展，维护人民财产安全，维护地方长治久安，维护党政机关和领导形象，都是头等大事！” 王正山面露难色，“是不是先缓一缓，还有些......” 魏局长打断了他的话，向老王使了个眼色，伏在老王耳边低声说： “老王，按领导的指示办吧！我们马上要开会了，就这么办吧!” 不等他回话，他们转身去了会大礼堂。 老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楞在那里。 他转过身，见两位年轻人，很快熟悉了，有说有笑的。 他心想，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王正山点燃根烟，朝远处走了一点，知趣的不去打扰他俩。 他抬头望了望天，远处乌云密布，阴沉沉的。 一阵风过来，他打了个寒颤，怕是要下雨了。 第28章 决心 难得的一天休息。 王正山想睡个懒觉，不到七点，就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痰，清了一下嗓子。 老婆是个妇产科医生，又是个劳模，几十年如一日，早起来了。 她在厨房里做早点，听见卧房里的动静，皱着眉头嚷嚷。 “怎么不多睡会啦？你个老烟鬼，叫你戒烟，就是不听，阳奉阴违的，一天到晚，咳咳咳，早晚肺部要出毛病的！” “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唉，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嘿嘿，你认识我时，就下命令让我戒烟，骂了我几十年了，人生就这么一点爱好，没救了咯！” “哼，你这个老顽固！早该休了你！” “我如果不顽固，当年怎么能追得到医院的一枝花！嘿嘿，对了，破了个案子，队里发了点奖金，我留了点烟钱，其余的我全如数上缴！” 王正山依在门口，手里挥着一叠钞票，神气十足。 “就这点还算老实！每次知道用钱哄我开心！行了，我不管你了，锅里热着稀饭和馒头，我上班去了。” 张医生一把收了奖金，塞进挎包里，美滋滋地笑着出门了。 王正山在窗口，望着她已经发福的背影，蹬着自行车走了。 他微笑着，他觉得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生活是最幸福的！ 儿子去年结婚，买房子，办婚礼，花光了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他们住在六七十平的小房子里，还是他们结婚时单位分的福利房。 虽然很小，却很温暖，这里像一个小博物馆，珍藏着他们有关青春，美好的记忆。 王正山几十年的刑警生涯中，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无数的发财机会。 他觉得自己就是墙上挂的那张国画，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睡莲。 这是他人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可笑的大傻帽。 而老婆就喜欢他这种傻劲。 常说，不贪不腐，堂堂正正，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 他想，他能够像钟馗一样，一身正气的贴在公安局的光荣榜上。 全仗着妻子的支持和理解，是他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着墙上，他和魏局长年轻时的合影，他想起找他汇报时的情形，心里很是郁闷。 魏局长从区政府开完会回来后，他又去找了他。 “老魏，你处分我吧！” 他们曾经是一个战壕里的生死兄弟。 私下里，他是不叫他局长的，就像顾明真私下里，叫自己师傅，在人前叫自己王队一样。 “为什么要处分你？” 魏局长脱下警服，挂在衣架上，满脸诧异的问道。 “我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陈军案发后，竟然没在第一时间，把刘晓明列为案件调查的重点对象，予以查找控制，才出现了死无对证的结局。” “老王，很多事情，难以预料，这完全与你无关，没有你的责任，你不要多想，案子既然已经结了，你和同志们辛苦这么久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 魏局长没有任何责备，他对这个案子的结局很满意。 “你不但没错，我还要为你请功，下午当着电视台，林记者的面，你也听见了，我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到时候，还要你上台唱大戏呢！哈哈。” “老魏，这个任务我可接受不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接受采访，出风头的事，你还是交给刑警队里的年轻人吧！我找你，是因为这个案件还有疑点，我还想继续追查下去！.......” “老王，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你不要说了！” 魏局长皱了一下眉头，他摸摸自己，满是肉的双下巴。 他最害怕老王一根筋，六亲不认，只认死理。 上次他汇报，想调查瞿有田，他是刘市长身边的红人。 官场上的利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引火烧身，影响自己。 这方面他是永远不会开窍的，只是不想把话挑明了。 “老王，我知道你对案子，还有所疑点，但一切都要以事实和证据说话，不能凭空怀疑，特别是对领导干部，不要影响党内团结，不要因小失大，你明白吗？刘市长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切都以江城市的经济大局着想！你说的事情，我不同意！” 王正山听了魏局长拒绝的话，还堵住了自己的嘴，默默无语。 他感觉老魏好像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穿的警服，一样的同仇敌忾，嫉恶如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而今，他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变了的感觉，已经很久了。 他本想说，陈军的死受益最大的无疑是马汉坤！ 马汉坤是在陈军死案发前，先找到刘晓明，显然是为了陈军的商业秘密，而刘晓明除了知道陈军的商业秘密外，最大秘密可能是他看到陈军行贿的“菩萨”是谁？ 假如这尊“菩萨”就是瞿有田，而马汉坤从刘晓明口中得知了这一秘密后，为了争夺新悦家园项目巨大的利益，很可能找到并威胁瞿有田就范。 达成协议后，再买凶杀了陈军，刘晓明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为了向瞿有田表忠心，遂制造刘晓明的意外死亡，为瞿有田除去了心头大患，以此为绳索，紧紧的绑在一条船上。 这是这个案子，目前来说，最符合逻辑的解释！ 魏局长弯着腰，从办公桌下，拿出了一盒礼品。 是一大盒虫草，他用报纸包着，递给他。 “拿着，别板着这副死脸，行不行！我可没欠你的钱！老王啊，我的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别总是一根筋，行不行！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你就不要查了！” “这是什么？你想贿赂我？”王正山故意板着脸。 “滚！不知好歹的玩意！我若不是看你是杆老烟枪，整天咳嗽，这好东西，我才舍不得给你呢！不要拉倒！” 说罢，往办公桌下塞。 “别，别，谁说不要了！局长大人赏赐的，岂敢不要！嘿嘿。” 王正山换了一张可怜巴巴，嬉皮笑脸的小人脸，哀求着。 “哈哈哈，老王，这样多好！回去休息吧！记住我说的话，这是对你好！” 魏局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 王正山拿着礼物，还得了一个红包，说是破案的奖金，上了车。 他有点疲倦的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眯了一会。 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有点沉重。 他有点不甘心，就此放弃！ 要证明瞿有田有没有贪腐，就必须查证马汉坤是不是凶手！ 要调查瞿有田，没有上级领导的许可，是违反组织程序的！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想干嘛？ 按照领导的意思，陈军和刘晓明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自己何必要违背领导的意思，暗中调查，节外生枝呢？ 这么做算不算鲁莽？算不算不听指挥？ 难道是为国家，为人民，为维护正义，光荣伟大的使命感？ 自己的境界好像还没有上升到这层高度。 他只是出于一个刑警的本能，心里嫉恶如仇而已。 这好像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他又想自己现在这是何苦呢？ 是因为刘晓明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欲绝，哀怨不平的眼神， 还是自己心里深深地自责？ 他想，对他来说，这个案子没有结束。 他决定自己一个人暗中调查。 他想，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 一定要解开案件的真相，找到真凶！ 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他睁开了眼睛，是一双容不得沙子的火眼金睛！ 第29章 监视 江城市中心地区东南角上，王府路和书院路交会处，古城墙上，有一座古城楼。 楼高五层，碧瓦飞檐，朱梁画栋，名曰武王阁。 阁楼座卧在小山丘之上，用游廊连接。 如山峦起伏，错落有致，气势宏伟。 主阁楼由粗大的木柱支撑，屋脊顶上，有骑着走兽的仙人领队，依次排列着龙，凤，狮子等祥兽，象征着驱灾辟邪，通天神佑，太平祥瑞之意。 古时候，这是江城最高建筑。 只可惜城市扩建改造，如古老的北京城一样。 仅剩一段高十几米，长二百多米的古城墙了。 名胜古迹，毁于一旦，后悔都来不及了。 城墙下对面，有一座博物馆，边上还有一个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的品种很多，诸如：字画，印章，瓷器，玉器，钱币，木雕，家具等应有尽有。 市场里大大小小有几百家店铺，其中最有名的是隆昌阁。 不是因为他规模有多大，而是因为他经营的品种号称无赝品。 只经营字画，钱币，瓷器三类，全是精品。 这三类品种，收藏人群最多，价值最高，流通最广。 古玩收藏是真正有钱，成功人士的玩具。 除了名副其实的收藏家，学者，专家之外，买卖古玩的人大多是私营企业家，神秘富豪。 目的也许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送礼。 因为它价值不菲或不透明，无需身份证明，便于携带隐藏，可以很快变现。 成为一种，地下利益输送的最佳礼品，甚至变成一种洗黑钱的手段。 古玩市场，也变成一个游离在灰色地带，地下的产业链。 有盗墓的，有走私的，有销赃的，有抵押的，有放贷的，形形色色，真正的鱼龙混杂。 隆昌阁的老板叫李伟平，年近五十，白白胖胖的，三角眼，右下巴有颗黑痣，上面长了一小撮胡子，头发很长，在后面扎了个小辫。 他大拇指戴着碧绿的翡翠扳指，右手戴着南红玛瑙手串。 总喜欢穿着宽松对襟的太极服，有种从古代穿越回来的感觉。 这倒也符合他的职业特征。 在这个神秘的行业，摸爬滚打久了之后，他才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古玩市场火爆的时候，一定是经济最发达的时候，也一定是最腐败的时候！ 门口进来一位客人，约莫四十左右，身高体胖，气宇轩昂。 他背着手，到处看着店里的商品。 隆昌阁大约二百多平，分为前厅和后厅。 前厅左边是字画区，右边是瓷器区，中间有一排玻璃柜台，里面放着各个朝代的古钱币，装修得古香古色的。 柜台后面有一案功夫茶台，周围放置几张太师椅。 一扇木格栅推拉门，隔成后厅，门关着，精品都在里面。 店里只有一名面容，身材，气质姣好的服务员，年纪有点大了。 做这行太年轻不行，必须有点历史知识和专业能力，才能胜任。 “请随便看看。”她不远不近的跟着客人。 李伟平在喝茶，抬起头打量了客人一眼。 他有个本事，只要观察客人穿着，言谈，举止几分钟。 他就能判断客人想不想买？想买什么？总是八九不离十。 眼前这位客人，头发边分，三七开，一丝不乱。 他穿着黑西装，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腰背挺直，年轻却显富态，儒雅又带威严，看样子像是位领导。 也许，他来是想挑件称心的礼物，送人。 他从不会问客人，从事什么职业，买了想收藏还是送人。 这是绝对的忌讳，除非客人主动说。 客人转了一圈，好像没什么满意的，正好走到中间柜台看钱币。 李伟平便招呼一声： “先生，过来喝杯茶吧，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 功夫茶台上香炉里，飘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静的古典音乐。 茶台边上有个灰色的佛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神态安详。 转角处有潺潺细流水声，高低搭配着水仙，玉兰，文竹，滴水观音等绿植。 客人也不客气的坐下来，显然他喜欢这种情调。 “先生贵姓？” 李伟平递给他一杯茶。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免贵姓瞿，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西湖龙井吧？” “行家，真懂茶！” 李伟平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也谈不上懂茶，只是爱好而已！” 来的客人是瞿有田。 “这茶叶光滑针立，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爽清高，滋味甘醇，很好分辨！” “茶如人生，淡中有味，虚怀若谷，怡然自得，浓也好，淡也好，自有滋味，茶在淡，情在浓，相逢就是缘分，再敬你一杯茶吧，瞿先生！我是隆昌阁的老板李伟平。” 他又递了一杯茶给他。 瞿有田听他说话很有品味，对他印象不错。 “李老板，以前在哪工作？经营这行多久了？隆昌阁名声在外，我也是慕名而来！” “我以前在棉服被单厂当工会主席，后来厂倒闭了，源于爱好，迫于生计，有十多年了，小有名气而已，谢谢你的厚爱，不知有什么可帮到你？” 李伟平彬彬有礼的回道。 “我喜欢古钱币，又不太懂，不知有什么可推荐的没有？” 瞿有田问道。 “我国有着三千多年的货币发行史，从商代后期的铜贝，到春秋战国的各种异型币，到秦半两、汉五铢、王莽异型币、唐开元、两宋钱、辽金西夏钱、元钱、明钱、清钱等历朝历代的官方钱不胜枚举，这里面的历史，典故，道行太多太深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李伟平给瞿先生续了杯茶，他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其实，我对古钱币也只懂些些皮毛，主要侧重明清两朝的钱币收集，也只有少部分，古钱币要根据年代，品相，稀有程度，材质来确定他的收藏价值，价格悬殊很大，不知瞿先生有什么要求？预算多少？我才好向你推荐啊！” 李伟平实话实说。 “哦，李老板谦虚了，这个我倒没想过，我只是想随便问问。” 瞿有田确实是为送礼，只不过，他不想让李老板看出他的想法。 他搔了搔头说：“不瞒你说，我有个女儿，我特别爱她，他爷爷去世前给她留了很多邮票，古钱币，所以她从小就有这样的爱好，马上要过生日了，我就想送给她一件开心的生日礼物，这几年家里经济条件也不错，我每年都会帮她存一笔钱，钱存银行会贬值，不如买点收藏品，我想要数量多一点，各种各样都有一点的，这样她会喜欢。” “哦，我明白了。” 听瞿先生的话，李伟平知道他是个外行，漫无目的。 他想要多一点，各种各样都一点的想法，显然不太现实，因为一枚珍品的市场价格，可能就是几百万，上千万。 对他买的理由并不感兴趣，他的解释有点欲盖弥彰。 李伟平关心的只是他的预算，他能赚多少。 “瞿先生，你的预算是？” 瞿有田说了一半，觉得话有点多了 他伸出一个手掌，亮在李伟平面前。 “五万？” 李伟平问道。 瞿有田摇头。 “五十万？” 李伟平问道。 瞿有田点点头笑笑。 “李老板，有句丑话可要说在前头，你必须保证给我的是真品，开发票，我会去鉴定的，如果，你敢用赝品骗我，你就别想在江城混了！” 他的话很轻柔，但能感觉到冰冷的威胁。 “你放心吧，我能经营十几年，小有名气，经营的宗旨就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请随我来，到里面去挑，你要多少就选多少，我绝对保证真品，而且物超所值！” 他领着瞿先生去里屋，关上了门。 ...... 二楼的一个小吃摊上，王正山要了一碗馄饨，他坐下漫不经心的吃着。 在这个位置观察，隆昌阁里外一览无余。 ...... 第30章 追踪探秘 李伟平和瞿有田刚进里屋不久，店里又进来一位客人。 五十岁左右，中等个子偏瘦，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一件灰色的夹克衫，文质彬彬的。 服务员笑着迎上去：“范总，您来了！” 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都很熟悉，他是范围春，中信资产运营管理公司的老总。 他点头笑笑：“李总呢？” “李总在里面接待客人，你先坐下，喝杯茶，我这就给你叫。” 服务员请他到外面的茶台坐。 “好的，谢谢你，我先随便看看。” 范围春凑在一幅古画前，仔细欣赏着。 王正山并不认识他，他用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不一会儿，李伟平从里屋出来，把门带上了。 他热情洋溢的抱拳，“不知范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范围春摘下眼镜，背着手，凑得很近的看着字画，并没转过身来。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早准备好了，你吩咐的事情我还敢不办？本来想等忙完这单生意就给您送去，没想到您先来了。” “我正好路过，没通知你，顺便来取了！” 范围春把眼镜戴上，他的镜片很厚，一圈一圈的，高度近视。 他的公司经营范围很广，包括：投资管理，企业管理，股权投资，银行不良资产处置，并购，重组，融资，上市。 他为人低调，在江城市能量很大，难怪李伟平对他毕恭毕敬的。 “我这就帮你取来，您稍等！” 他推开里屋，瞿有田出来，想去洗手间，正好碰见了范围春。 “范总，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碰见你！” 瞿有田回避不及，只好招呼。 “哦，瞿区长！好久不见，气色不错啊！” 范围春非常热情的伸出手招呼。 “哦，两位领导都熟悉，省得我来介绍了！” 李伟平在边上打着哈哈，看来他的判断不错，瞿先生是位领导，但不知道他是区长。 本来他还想在钱币上做点手脚，现在不敢了。 他揣摩着两人的心思，不知道他们的偶遇，是忌讳还是不忌讳的。 范围春给李伟平使了个眼色：“李老板，我借你的风水宝地和瞿区长喝杯茶，聊聊天。” 李伟平顿时明白了，把准备好的古画，又放回去。 “哪里，哪里，你们能赏光，我隆昌阁蓬荜生辉，你们里面聊，我到外面，处理点业务。” 瞿有田上完洗手间，李伟平请他进里屋，轻轻的把门关上。 “瞿区长，我借花献佛了，来，请喝茶！” 范围春站起来，给瞿区长敬茶。 他知道瞿有田是市委领导面前的红人，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一直想找个机会巴结，今天遇见，真是个好机会！可以联络一下感情。 “范总，客气了，谁不知道，你在江城是投资高手，开发区的经济建设，你也要多支持一下啊！” 瞿有田已没有了尴尬，知道他在江城运作了很多项目。 只是他不知道，范围春和马汉坤私交不错。 新悦家园的项目，马汉坤的融投资，就是找范围春运作的。 “瞿区长，你作为江城市最年轻有为的领导，开发区建设欣欣向荣，政绩在各个区名列第一，有口皆碑！我是敬佩之致，仰慕已久，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当鼎力支持！” 范围春奉承着。 凭他的嗅觉，瞿有田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区长，前途无量。 如果能搭上他的快车，以后所经营的业务，将随着他的升迁，不断的扩张。 自己的公司是靠和中盛银行行长甘荣盛的关系，处置银行不良资产发展起来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深韵其中滋味。 他想通过马汉坤请瞿区长吃饭，拉近点关系，可马汉坤这个老狐狸，借故推诿着，生怕好了自己，抢了他的生意！ 他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不知瞿区长有什么爱好，有什么弱点。 怎样才可以迅速的攀上关系呢？ 他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范总，你说笑了，开发区有点成绩，是领导重视，政策扶持的结果，并非我的功劳，我只是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而已，哈哈。” 瞿有田声音低沉有力，微胖的脸上，神采奕奕。 “瞿区长，你太谦虚了，新悦家园项目出了问题后，群众维权闹事，搞得沸沸扬扬的，你那么快处理好了，迅速恢复开工，足以证明你的才干和魄力了！我和马汉坤---马总，是好朋友，他一提到你，也是赞不绝口！” 范围春继续恭维着，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他要在他面前，表现一种低姿态，来赢得他的好感。 “哦，这我倒不知道，马总的朋友都是精英啊！” 瞿有田脸上出现一种迷惑的表情。 他怀疑，和他的碰面，是不是马汉坤刻意安排的？ 范围春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号码，马上在瞿有田面前，直接接听了，声音很大。 “张书记，你好！” 他手遮住话筒，解释道： “对不起，市检察院张书记找我，是关于新光机械厂国有企业改革，产权纠纷的事情，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他推开门，边接电话边出去了。 瞿有田点点头，继续喝茶。 他想，人往往缺少什么，就喜欢炫耀什么！ 他这是做给自己看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知道，他神通广大。 潜台词是说，瞿区长，我是有能力！我乐意为你效劳！ 瞿有田冷笑了一下，他透过门缝。 见他和李老板，低声的交流着什么，又伏在李老板耳边嘀咕了几句。 一会儿，他敲门进来，抱歉的对瞿有田说， “瞿区长，张书记叫我马上过去，处理些问题，事急，我们改日再聊！” 瞿有田站起来说：“那好，我不送你了，改日见！” 李伟平送范围春回来，继续帮瞿区长挑选古钱币。 这次他格外仔细。 按照他的要求，把品相最好的，升值空间最大的，不同年代的品种，挑了十枚。 瞿有田很满意。 他用一个内衬金黄锦缎，外镶玛瑙，四边鎏金的沉香木盒，细细的包好了。 “李老板，多少钱？” 瞿有田把它放进包里，笑问道。 “瞿区长，这些钱币，其实是范总寄放在我店里，帮他代销的，他是真正的行家，听说你想买钱币，告诉我，他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是你看中了，不能赚你一分钱，按原价转让给你，以前收购的价格，是两万八，请问你是付现金？还是转账？” 李伟平笑嘻嘻的问道。 “哦。” 瞿有田吃了一惊，颇感意外，他很快明白了什么意思，他不动声色道; “那付现金吧！” “好，这是你的发票，请拿好！瞿先生，你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够意思！” 瞿有田不置可否的笑笑。 李伟平收完钱，送瞿有田出门。 顺便塞给瞿区长一个手提袋：“瞿先生，这是我们店里的伴手礼，就是一点茶叶，不值钱，以表示你对我们店照顾的感谢！” “哦，那谢谢了，李老板，你真会做生意！以后我还会来关顾！我走了。再见！” 他瞟见袋子里，除了两盒西湖龙井，还有两条和天下的香烟。 李伟平站在门边，点头哈腰，目送他离开。 瞿有田走出古玩市场，又从另一个门折回来。 他想，范围春还真是一个会来事的主！ 他找了另一间很大的古玩店老板，让他看看他刚收的货。 古玩老板仔细看了，冷冷地问道：“你想卖吗？” “你出什么价？” 那老板没吱声，在计算器上，按了个六十w的数字。 瞿有田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收了，没说话，转头就走。 那老板在身后喊道：“老板，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这一切举动，王正山尽收眼底。 看瞿有田提着一个手提袋出门。 他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具体聊了些什么？ 买了些什么？ 瞿有田买的古董，到底是自己收藏，还是要送人呢？ 他如果要送人是要送给谁呢？ 刚才那个中年人突然出现，是偶然的，还是约好的呢？ 他和瞿有田是什么关系？ 他马上打听到了，隆昌阁的老板叫李伟平。 中年人叫范围春，中信资产运营管理公司的老总，是隆昌阁的常客。 他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无数个疑问在心里升起，他有点兴奋。 他决心继续暗暗追踪探秘。 第31章 跟踪 有的人生活在阳光下，有的人生活在黑暗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或多或少，总有些见不得人的隐私，比如兴趣爱好，比如道德品质。 每个人身上都有人性的污点，都经不起在放大镜下查看，就像一条条满是粘液蠕动的毛毛虫，都有令人恶心，丑陋的一面。 不管你是个普通人，还是社会公众人物，特别是明星，领导，在自媒体发达的网络时代，最害怕自己的私生活，被别有用心狗仔的窥探，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那将是人生的一种灾难！ 精心打造的完美人设，就像一件皇帝的新衣，一旦曝光，只需几秒钟，就能让你赤裸裸的毁灭，就能让你从辉煌的顶峰坠入深渊，万复不劫！ 对于狗仔队来说，是为了钱财，或者是他背后的阴谋者，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于一名刑警来说，没有授权的监视跟踪，就像狗仔队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刑警不是为了钱财，不是为了个人利益。 王正山在一家茶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杯茶。 天气很好，视野也很开阔。 他像一个普通人，盯着对面的咖啡店。 范围春进去了，拿着一幅古画，不知想送给什么人？ 他想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查找真相，是为了社会的公平正义。 哪怕一个人战斗，即使犯了错误，会被处分，也是值得的。 对面的余香满屋咖啡店，上下三层，位于闹中取静的华山路。 墨绿色的墙面，白色的窗，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华美的欧式桌椅，铺着浅红的红格子桌布，玻璃花瓶里插着盛放美丽的鲜花。 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对坐着，小口的品着咖啡，享受着休闲浪漫的时光。 时尚小资情调的生活，吸引着街道上，匆匆过往的人，羡慕的目光。 店里浪漫的钢琴曲，若有若无的飘出来。 阳光穿过爬满翠绿藤蔓的玻璃窗，落在黄蓝红绿相间的水晶灯罩上。 王正山忽然瞥见，在一楼靠窗的座位上。 顾明真和林若萱对坐着，谈笑着。 这小子，还真不赖！发展速度挺快的，就如他行事雷厉风行的性格一样。 王正山微笑着，看二楼的窗口，里面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把窗帘给拉上了。 市检察院张书记，坐在二楼临街靠窗的包厢内，满脸的搵色。 他叫张胜利，快六十了，还干个几年就退休了。 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脸型消瘦，刚刮过的连腮胡，显出一片青色。 桌上香气扑鼻的咖啡，他没碰。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刚直不阿，严肃威严的老干部。 他接到了几封群众匿名举报信。 反映新光机械厂，国有制企业破产拍卖，领导以权谋私贪污腐败问题。 信中质问：一个国营企业，突然变成了私人企业，假破产真逃债，低估资产，损害职工利益，造成国有资产巨额流失。 这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新光机械厂的领导，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但看到收购新光机械厂是黄建新，他心中顿感惶恐不安，左右为难。 黄建新是他的亲戚，外人是不知道的。 他深知无风不起浪，如果处理不好，外面会谣言四起，自己都快退休的人了，不想因为这事受到牵连。 他把举报信压了下来，于公于私，他都想如何把这件事情妥善解决了。 他行事一向审慎严谨。 前段时间，新悦家园维权反腐的事，也举报到他这里，闹得影响很坏。 他汇报到刘市长那，如果不是刘市长处理事情，坚决果断，很可能事态更严重了。 张书记打电话约范围春来，因为他知道，新光机械厂的资产评估，资产重组，拍卖业务，是范围春的中信资产管理运作，现在出了问题，当然要找他过来核实情况。 如果证据确凿，可以立案调查。 黄建新是余香满屋咖啡店的老板。 他敲门进去，惊喜的笑道：“叔叔！您怎么来了！” 他三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休闲装，鱼泡眼，酒糟鼻，圆饼脸，眼珠滴溜溜转，虽然其貌不扬，但眼神里透着精明。 张书记这是第一次来这，他有点惊讶。 在他眼里，老人家比较古板，难尽人情，偶尔见面，满口说教。 他和他儿子张小年，是隔了几辈的叔伯兄弟，关系密切，有点怕他。 话音刚落，张书记就吹胡子瞪眼，劈头盖脸的对他一顿臭骂： “臭小子，你知道出事了吗？你知道事情严重性吗？” 黄建新一脸的疑惑，实在弄不清出了什么问题，让叔叔发这么大的火。 他低着头，垂着手，尬笑着，不敢做声。 “我问你新光机械厂是不是你收购了？所有的过程合规合法吗？你在外面做生意，没有打着我的招牌吧？” 张书记余怒未消，看他默不作声，追问道。 “是我收购的，您说这事？您的教导我铭记在心，遵纪守法的做生意啊！哪敢打您的招牌。” 黄建新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的儿子，张小年，是幕后秘密老板，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然，也包括张书记，一直瞒着他。 国家有政策，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是禁止经商的。 这一点他们非常明白，老头身份特殊。 黄建新的身份是法人代表，其实只是一个代言人而已。 台面上的事，都是他在打理，真正的运作者是张小年，但他从来不露面的。 这么多年来，运作了很多项目，都顺风顺水。 生意兴隆，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咖啡店，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意，不过是一个幌子门面而已。 “既然遵纪守法，为什么举报信到了我这？” 张书记神色稍微缓和一点。 “也许是他们厂里领导，内部起了内讧，或者职工赔偿不到位吧，您放心，所有手续都是正规合法的，绝对没有问题，叔叔，我向您保证！” 黄建新自信满满的说。 “哦，这事非同小可，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条！遵纪守法！你如果敢干违法的勾当，我绝不留情，照抓不误！” “是！” 黄建新唯唯诺诺的应着。 “小年呢？好久没回家了，这段时间忙什么？” 张书记和儿子关系不好，儿子总是骂他死脑筋，老古板，父子两如仇人一样。 至于他在外面干什么，他都是成年人了，也管不了他，只要不犯法就行。 他知道儿子跟黄建新走得近，猜也猜得到，他们会有生意往来，只是不想挑破，所以担心。 “哦，他和一帮朋友到西藏自驾游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黄建新笑着道：“叔叔，你不要担心，小年性格如您，为人低调，少年老成，您喝咖啡吧，要不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我血糖高，喝不了甜的，你给我换杯茶，喝不惯这玩意。” 他在窗口，看见范围春来了。 “我约了人，你先去忙吧！等下叫服务员，没事不要进来！我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记在心里，老老实实做人，正正当当经商！记住了没有！” “好的，叔叔，你血糖高，我这都忘了，该死！这就给您泡好茶来！” 黄建新说完出去了，自己端了一壶上好的茶上来。 张书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香浓味醇的碧螺春。 范围春敲门进来，笑着说： “张书记，今天约我，怎么选了一个适合情人约会的地方，不知有什么指示啊！” 张书记站起来，握握手： “范总，我们就不能来这小青年喜欢的地方吗？来，请坐。” “张书记，知道您老喜欢字画，书法，前段时间有朋友，送了我一副字画，我又不懂，我家里挂的都是油画，跟我家装修风格，格格不入，放在家里浪费了，我就给您带来了，希望您不要嫌弃，也不值什么钱，不算送礼吧，哈哈。” 范围春把画铺在桌子上，是一副古山水画。 一个老翁披着蓑衣，在寒江上独舟垂钓，边上还有些松树奇石，画风简洁古朴，画纸泛黄，也没有提拔落款。 人情世故，请客送礼，对范围春来说，就如这幅画一样，行云流水，不露声色，恰到好处。 张书记看着很喜欢，只是推脱： “这应该是张古画，很值钱的，我不能收！” “张书记，你就别客气了，放在我家真没用，您就收下吧，我还怕我老婆，把它当废纸扔到垃圾桶里啦，那不可惜了，哈哈。” “好吧，我拿回家研究研究，如果它是出于那位名家之手，我可要退还给你的！” 张书记把画收了，放在一边。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了解新光机械厂破产拍卖的事情，群众有些不好的反应......” 他不经意的朝对面望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很是奇怪，对面茶楼的窗帘后，他似乎看见一个熟人，好像是王正山！ 职业的敏感让他有点疑惑和警觉。 他下意识的把白色镂空半透明的窗帘拉上了。 ...... 第32章 如师如父 范围春听了张书记的话，脸色稍变，心头微微一颤。 他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张书记汇报了一遍。 “张书记，谢谢您关心，国有企业改制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牵涉到各方面的利益纠纷，很难做到各方面都很满意，群众有一些意见是很正常的，我马上回去做出调整，找到问题的关键予以解决，保证做到群众满意，维护好职工的权益。给我几天时间，相信我会把所有遗留的问题处理好，再向你汇报！” “嗯，我要提醒你，老百姓的事大于天！千万不能出新悦家园项目那种群众事件，否则.......” “张书记，您是我尊敬的老领导，这么多年来，法院，检察院的一些罚没资产，都是我经手处置的，多亏您的关照，相信我！政策和法律上我懂！新光机械厂的事情，我绝不会给您惹麻烦，你放一万心！” 范围春架在眼睛上的高倍近视眼镜，一圈圈的镜片下，别人看不清他的眼，而他眼睛却像个显微镜，好像能洞察到别人的内心。 他知道他除了对字画感兴趣之外，没有别的爱好，所以每次处理完他介绍的法拍资产，都会送点字画给他老人家，投其所好，对他表示感谢。 张书记对他的印象是良好的，否则，也不会把群众举报，这么敏感机密的事情，透露给自己。 张书记对范围春的态度和汇报还是很满意。 他想，该问的都问清楚了，他不会听信一面之词，还会去从侧面调查。 看看时间不早了，他起身站起来。 “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不一起吃个便饭吗？” 范围春站起来。 “不了，谢谢你的画！你不用送。” 张书记拿着画走到门口。 他看了范围春一眼，本想问他认识王正山吗？又把这话憋回去了。 公安局老魏是他的老朋友，跟他说过，老王对陈军和陈晓明的案子结案，还有保留意见。 他怀疑这个案子另有凶手，可能涉及到领导腐败问题，想继续追查下去，被他压下去了。 老王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老王是不是跟踪范围春而来？ 如果真是，那么他嗅到了什么呢？ 他下了楼，在大厅里扫视了一下。 他看见一位年轻的警官和一位漂亮的姑娘，坐在窗前。 他的疑心更重了，他想了想，从后门出去了。 王正山在笔记本上写着瞿有田，马汉坤的名字，画了一个圈。 围着这个圈，他又写下陈军，刘晓明，马红艳，李伟平，范围春的名字，用线条连起来。 他还想不出这些人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刘晓明的死彻底断了线索，陈军说的那个“菩萨”到底是谁？ 他眉头紧皱，时不时抬起头，望着窗外对面的马路。 范围春走了，他好像来这见张书记，但并没有看见他出来。 他们会在这聊什么呢？ 这职业的好奇病，真是令人讨厌！ 什么人，他都要怀疑一下。 不管他是好人坏人，什么职业，什么地位。 只要围绕着案情有关的人出现，在他心里都会打上一个问号。 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他惊愕回头一看，只见顾明真笑呵呵的站在一旁。 “咦，你怎么来了？” “师傅，你是不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顾明真坐下，明亮的眼睛里闪出狡黠，他咧嘴笑着。 “别瞎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正山不解的问。 “我跟踪你来的，哈哈。” 自从陈军的案子结案以后，专案组解散了。 顾明真见师傅闷闷不乐，最近也没出什么重大的案情。 下了班他就走了，有时，上班也出去了，到处转悠，神神秘秘的。 以前可不这样，上班，他第一个来，下班，他总是最后一个才走。 听说魏局长不让他继续查下去了。 顾明真猜到，师傅并没有放弃对陈军案追查，肯定在暗访。 “你这小鬼！你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啊！” 王正山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心里暗自怪自己疏忽，连这小子偷偷摸上来也没察觉。 “林美女呢？” “什么林美女？” 顾明真假装没这么回事。 “装，你给我装！” “王队，我有情况向你汇报。” 顾明真吐了一下舌头，岔开了话题。 他能发现师傅，师傅也能发现他，这是刑警的本事。 “嗯，你说说看。” 老王点了支烟，眼睛还是望着窗外。 “你还记得卢二牛吗？” “嗯，就是那个在背后，吓你一跳的工地值班工人。” “我还真去查了他的转账记录，发现他在三月底，给家里汇了十万元钱！也就是在刘晓明死了二十天后。” 顾明真兴奋的说；“师傅，这算不算是马汉坤买凶杀人的证据？” “哦，” 老王看了看顾明真兴奋的眼神。 “你也还在暗中调查吗？” “是的，我以前一直是调查马汉坤这条线的，案子了结后，我知道你对案情还有疑点没弄清楚，我也同样有疑问，只是专案组解散了，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每天早出晚归，估计你还在调查，所以，我就没请示你。” 顾明真说着自己的想法。 “嗯，陈军的死对马汉坤最有益，我们当时怀疑的重点在马汉坤身上，马汉坤不可能直接去杀人，只能是买凶杀人，因此，当时我要你，秘密调查马汉坤，最重要的是查他买凶杀人的证据，可刘晓明的死和证据，都指向他是杀人者，导致这个案子草草了结，领导不赞成我再查下去.......唉，.......” 老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顾明真还真有点刮目相看，他有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顽强，执着的品质，像自己，不愧是自己亲手带的徒弟，得了真传。 “卢二牛给家里汇款，也不能证明马汉坤买凶杀人啊？即便你查到这笔钱，是马汉坤给的，他也可以说是借的，也可能是工钱，这不能成为直接的证据！” 王正山对顾明真说：“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卢二牛杀没杀人？需要确凿证据，但事情过了这么久了，现场早就破坏了，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除非他亲口承认。” “是的，我想去找卢二牛，去证实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可我去工地找他时，他的工友说，他已经离职了，到外省去打工了，更奇怪的是连何豆豆也离职走了，他们两人都找不到了，去向不明！” 这个调查情况，让顾明真更怀疑更迷惑。 “哦。” 王正山吸了一口烟，这倒让他感到意外。 新悦家园马汉坤接手之后，马上开工了，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走呢？他们又去哪了呢？ 这又成了一个迷，难道是马汉坤怕警察继续追查，故意安排他们走了，也许又被灭口了，也不一定，他想到这里，真是不寒而栗。 “王队，我一直在想，假设马汉坤买凶杀人，那刘晓明会不是他收买的，他杀了陈军一家，马汉坤又收买了卢二牛，杀刘晓明，制造他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他就完美的摆脱了嫌疑，即保守了“菩萨”的秘密，又获得了他的信任，得到了新悦家园项目的利益，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顾明真认真的分析着。 王正山听了，暗暗欢喜，这小子所想的和自己推理是一致的，有股子聪明劲！ “小顾，在没有证据之前，可以去推理，但不要轻易去断言，他可能让你的思考误入歧途，得到的东西也许只是偏见。” “师傅，你想暗访，带上我吧，我绝对保守秘密！” “哼，你是鬼机灵！好，我带上你，跟我回家吃饭！你住单身宿舍，每天吃食堂，没有油水，以后每周末，都回来吧，给你改善一下生活，你嫂子也喜欢你，前两天，还跟我说，想在医院里找个好姑娘，介绍给你，谁知道，你偷偷摸摸自己谈上了，看来，不用我们瞎操心了！” 王正山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没有谈恋爱！我和她是谈工作！” 顾明真跟着，红着脸解释道。 “嘿嘿，谈工作，在咖啡厅里，还真是浪漫，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是孙悟空，有一双火眼金睛，你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我吗？走，跟我买菜去吧。” 一老一少，如一对父子，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第33章 盗墓销脏 时光如一把沙子，从指缝中流走。 越想抓紧它的时候，流失得越快。 有时候努力了，不一定会得到，得到了又不是你想要的。 我们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某一刻，觉得命运不公平。 为什么权贵可以不劳而获，享尽荣华富贵？ 而大多数人如蝼蚁，努力了一辈子，却依然在生活的边缘挣扎着。 一如我们惧怕黑暗，可黑暗和罪恶还是如期来临。 半夜三点。 大地，田野，村庄都已经沉睡了，只有蛐蛐和青蛙鸣叫着。 荒村野外，伸手不见五指。 在一堆杂草丛生的山包上，有两盏微弱的灯光亮着。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背着绳子，拿着撬镐锄头，在土坡上刨着。 随着一声闷响，他们低声兴奋的叫着： “炸开了！炸开了！” “地老鼠，你绑着绳子下去，我吊着你，抓紧时间，别让人发现了！” 名叫地老鼠的人，身材瘦小，二话不说，沿着炸开的坑道，下去了。 刀把子站在洞口，岔开腿，用力扯着绳子，小心翼翼把地老鼠放下去。 他们蒙着面，头上戴着亮灯的矿工帽，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老手。 刀把子五大三粗的，脸上有一道刀疤，这是他斗殴时的“战功”。 在江湖上，他们也是霍霍有名的亡命之徒。 他们是盗墓贼，炸开了一座古墓。 他和地老鼠，都是在云雾镇，一起长大的同村人。 都是三十多岁，以盗墓，偷扒抢劫为生。 弄到钱了，就跑到江城嫖赌逍遥，挥霍一空。 挥霍空了，就再干上一票。 他俩被县公安局刑警队长，汤永正抓过好多次。 也判过刑，但屡教不改。 他们之间算是结了仇了，他俩还想找个机会，做掉这个仇人！ 下去许久，只听见里面，“哐当哐当”响。 刀把子紧张的四处张望着，他蹲下身，朝下面低声喊道： “地老鼠，怎么样？” “快了，别急！” 地老鼠在墓里传出沉闷的回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 地老鼠“哼哧哼哧”背着帆布包，从坟墓里爬出来。 脸有喜色，看来是有收获的。 趁着夜色，他们飞奔起来，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 过了几天，这批赃物到了江城腾哥手上。 不过是两个玉镯，三块玉佩，几个瓷碗，瓷瓶。 值钱一点的是一根金簪，一对金耳环。 腾哥按黑市价收了，刀把子和地老鼠收了钱，又去花天酒地了。 腾哥名叫蔡腾，四十多岁，黝黑矮壮。 烟熏的牙齿黑黄黑黄的，一咧嘴，还掉了一颗门牙。 在古玩市场他就是个掮客，混混，靠倒卖文物为生，发点小财。 国家对文物保护，出台了新的保护政策，公安局也对偷盗文物者严厉打击。 乡里也采取了联防联动措施，各地偷盗文物的现象大有收敛。 古玩市场有行商和坐商之分。 行商摆摊，无证无店，90 %都是靠假货骗钱。 坐商开店，合法经营，相对正规一点。 在古玩市场，能否掏到真货，得靠你自己的眼光。 看货买货，愿打愿挨，他们不会给你做任何保证，买到假货，也只有自认倒霉！ 行商也好，坐商也罢，一般都不敢直接收盗墓者的东西。 一怕假货，二怕来路不正。 因为盗墓者一旦被抓，文物要被追回没收，还要罚款。 弄不好还触犯了刑法，是要坐牢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费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愿意做。 所以才有掮客，他们即不摆摊，也不开店。 居无定所，行踪诡秘。 他们都有固定的上线，下线，都有行规。 被抓了，打死也不会供出销赃者，砸了自己的饭碗。 没这个道行，也混不了这碗饭。 地老鼠和刀把子，蔡腾知根知底，是难兄难弟。 他们即便出了事情，也绝不会出卖他，所以，他才敢收他们的东西。 他现在跟着李伟平混，是李伟平的一个手下。 很少再去干这个黑市的勾当了。 李伟平认识了范围春之后，经过他的点拨，似乎头脑开窍了。 跟着他，找到了一条发财之道。 比起他的古玩生意，不知要强千倍万倍，非常神秘，规模非常庞大。 闷声发大财是必须隐秘的！ 蔡腾在古玩市场溜达了一圈，把刚收的东西出手了。 心里暗自高兴，进了隆昌阁。 他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李总在吗？” 服务员也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朝里面撸了撸，一脸的厌恶。 他知道李总一定在里屋，便进去敲门： “李总，是我，小腾。” “进来吧！” 李伟平把一些账表藏好，坐着里面喝茶。 他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 “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没事少到我这来吗？” “李总，我是来孝敬你的！” 蔡腾陪着笑，露出黑黄牙齿，看上去就有点猥琐。 李伟平实在看不上他，不过他有利用价值。 他嘴巴挺严实的，这点他喜欢。 蔡腾拿出两个玉镯和几块玉佩，用手绢包着，递给李伟平。 “你掌掌眼，看行不行？” 李伟平挤出一点笑容，瞧了瞧，做工成色还不错。 知道是古物，还不能判断年代，看器型只是民间百姓的物件。 “你以后少去碰这些玩意，赚不了几个钱！还担风险！” 李伟平把玉器收了，放进抽屉里。 他递了根烟给他，又递了一杯茶。 “对了，最近业务下降了，你要多花心思做业务！” “谢谢，李总，周边的业务都做完了，我想去外地发展一下。” 他一口干了茶，又把茶杯交给李总，想要续上。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我支持你，这样，你去外地开发市场，你的差旅费，住宿费，伙食费什么的，我都给你报了！” 李伟平笑呵呵的说，他的发财之道，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蔡腾帮他做业务一年了，常在外面抛头露脸。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查到自己。 他到外地去了，他就安全很多，他的想法，正中他的下怀。 “我来就是这个事情，向你汇报，李总，你放心，我一定全力开拓市场。” 蔡腾看李总还没等他提出条件，主动说给他报销一切费用，喜出望外。 “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出来： “这个先给你做经费，你去吧！” 他站起来送客。 蔡腾欢欢喜喜的走了。 李伟平等他走了，板着脸对服务员说： “以后，他还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 第34章 追求 我们终其一生追求的是什么？ 一百个人或许有一百个答案。 人们都处于无休止的忙碌中， 被时代浪潮裹挟着前进，被大大小小的事务困扰着， 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卑微的生存， 为爱情家庭孩子幸福美满拼命， 被功名利禄的欲望左右迷失着， 身不由己，负重前行。 有些问题，只有经历过痛苦的失败和挫折， 到了一定年纪后，才会给你感悟和答案。 顾明真在日记本里，写下了一段文字。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一种习惯。 每天不管工作多晚，都要记录一下生活，经历，感情。 想未来，想自己的人生。 他想起了师傅说的一句话： “这世界还有一种人，和平常人不一样，那就是职业的军人和警察，不管是战争还是和平时代，一辈子都在保卫祖国和人民，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想，师傅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他又和普通人不一样，在物欲横流的时代，他身上没有铜臭味，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葩。 难怪有人在背后说他是个“大傻帽”。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这好像是对有权力却不贪财的人，一种统称。 他俩的秘密调查，还在进行中，他们每天都在交流着侦查的情况。 当然也谈人生，谈理想，谈现实，谈爱情，无所不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年轻人踏上社会，受身边的人影响很大。 顾明真有时想，以后，我会不会变成像他一样的“大傻帽”吧！ 暗访调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一切都是假设，一切都是怀疑。 陈军，刘晓明案直接杀人的线索都已经断了。 马汉坤和瞿有田是最大的嫌疑人。 王正山决定让顾明真继续跟马汉坤，自己则盯着瞿有田。 现在的重点是要查，他们行贿受贿，利益输送，贪污犯罪的证据。 以此为突破口，查到他们买凶杀人的证据。 刑事案件有刑侦，经济案件有经侦，他们似乎有点越界了。 经济案件比刑事案件更复杂，更隐秘，难度更大。 面对的人，往往身居高位，身份特殊，影响面大。 他们有心思缜密，高智商，反侦察意识强的特点。 没有合法的技术手段，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 面对一个小小的刑警，一旦他们嗅到了危险， 为了自己的安全，很可能进行反扑报复，反让刑警们陷入被攻击危险的境地。 王正山和顾明真，像在无边暗黑的城市里，摸索前行， 直到太阳重新升起，重见光明的一天。 ...... 对于马汉坤来说，追求最大财富是他终极目标！ 而对于瞿有田来说，追求权力才是他最终梦想！ 马汉坤和瞿有田来到了新悦家园工地，视察施工进展情况。 身后跟着一帮随从，还有报社，电视台等新闻媒体的记者。 工人和路人都盯着他们看，一个代表资本，一个代表政府。 在他们代表区域里，他们感觉无上荣光！ 有着各自的理想，脚踏实地的迈向辉煌！ 这种感觉让他们非常舒心。 土地税收上缴财政，政绩又可浓墨添彩。 销售回款异常火爆，钞票赚得盆满钵满。 各取所得，各自欢喜。 “马总，工程进展不错，值得表扬，但要提醒你两点，一是安全，安全第一，预防为主。二是质量，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这两者都要摆在第一的位置上！施工外围还要增加围挡，施工现场也要多增加警示牌。” 瞿有田当着记者和随从的面，指导着工作。 马汉坤频频点头，施工监理也拿着笔记本，记下领导的重点要求。 “围挡上的标语：父母妻儿牵挂你，安全生产心切记！就很好嘛！领导检查是关爱，认真对待去整改，这种吹捧之词就不要了！建筑工地也是一个宣传窗口，可以多宣传爱国爱民，发展经济，和谐社会这样的内容，要展现开发区的活力，这也是城市的一张名片嘛！” 瞿有田打着官腔。 “好的，好的，我们立马就办！” 马汉坤点头哈腰的笑着，献媚着。 “还是瞿区长有眼光，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时近中午，一行人从工地出来，都脱了安全帽，汗流浃背的。 “瞿区长，午饭时间到了，要不要再视察一下工地食堂，吃个便饭，体验生活。” 马汉坤笑着试问道。 “不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电子厂检查，你们先忙吧！” 瞿区长领着一帮人，分乘几辆车走了，马汉坤在路边，挥手道别。 马汉坤的公关人员，早就守在新闻媒体的面包车边上。 给随行的记者，摄影，塞红包，送礼品，希望他们多为公司，做正面宣传。 他们都笑着收了，这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他们开心了，但对于这个社会来说，这是一种悲哀，一种沉沦。 当然，你不送，他们也不会怪罪你。 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里，这代表着你，情商低劣，不懂世故。 指不定哪天逮着了机会，就会给你穿小鞋，给你一条负面报道， 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形势急转，损失巨大，甚至关门倒闭。 新闻媒体本应肩负着传播客观真实的信息， 引导正确的舆论导向，塑造积极向上的社会风气，需要责任和担当。 资本一旦裹挟了新闻媒体，成了他们利用的工具，是非常可怕的！ 你眼前整日霸屏的都是，哈日韩流，明星歌星，八卦新闻，青少年疯狂的追星。 没有人关心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取得的成就。 更没有人关注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军人，警察对社会做出的贡献。 因为在大人和孩子们的眼里，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国防科学家工作一辈子，还不如明星拍一部电影，歌星开一场演唱会的收入多。 这是一个畸形的社会，畸形的分配方式，畸形的社会风气，新闻媒体难道没有责任吗？ 没有信仰的人是迷茫的，没有信仰的社会是混乱的！ 马汉坤望着瞿有田，新闻媒体车对走了，心里喜滋滋的。 管他什么信仰，他信仰的是金钱！ ....... 马汉坤坐进自己的奔驰车里，司机回头问他去哪？ “回公司！” 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有时，他觉得人生起起伏伏，是时代造就了人，而非人造就了时代！ 商场如战场，他屡屡败在陈军手下，他一直反思着，为什么？ 最后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关系没到位。 江城是一个商贩云集的地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陈军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现在，陈军这块巨大的绊脚石，已经踢开了，财富的大门已经洞开。 许多乖顺的小绵羊，等着他去薅羊毛，想着这些他就开心。 地产行业就像他驾驭的这台车。 前轮是资金实力，后轮是上层关系，而真正驱动的是汽油。 油水不足，就不能驱动，更不可能加速飞奔。 所以，他必须如低矮的藤蔓一样，紧紧攀附在参天大树上，才能看到云端的景色。 以前，马副省长是他的大树，而现在瞿有田就是这颗大树。 他必须钻进他的肚子里，投其所好，助他成功，才能鸡犬升天，飞黄腾达。 其次，才是资金实力。 必须尽可能多的找融资渠道，银行，保险，投资公司，都是他要重点维护的关系。 四两拨千斤，给我一根撬棍就能撬动地球！他像个物理学家，深蕴杠杆原理！ 范围春在金融圈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同样不能小觑。 想到这，他睁开了眼，给范总打了个电话。 他前两天说，要给他引荐中盛银行行长甘荣盛认识，可以争取到贷款资金。 正好今晚没事，可以请甘行长吃个便饭，拉拢关系。 范总也算是搭档了，是朋友圈里的利益共同体，他爽快的答应了。 看着窗外，路边花丛的绿叶，茂密生长，花儿娇艳，鸟语花香。 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 第35章 糜烂 夜色降临了。 万家灯火点亮的时候，这个城市，像一个舞台，缓缓地拉开了夜幕。 小摊小贩，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了出来，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叫卖。 辛苦一天的人们，匆匆赶回家里， 一家人围坐一桌，边吃边聊，一天里发生的趣闻趣事。 晚饭后，跑步的，散步的，遛狗的都出门了。 狗子总在地上嗅来嗅去，隔不远就要撩起后腿 在树桩上，石墩上尿上一泡，做好记号，以宣示自己的领地。 广场舞大妈照例占领了公园，球场，空地，嘈杂的音乐嗡嗡来袭， 大妈们摇着手臂，晃着身子，宣泄着一天最快乐的时光。 酒店饭店里灯火辉煌，门庭若市，亲朋聚会，商务宴请，觥觥交错。 霓虹灯像一张张女人诱惑的嘴唇，在汽车玻璃窗上，闪烁着五颜六色唇色。 浓妆艳抹的小姐们，换好了性感的衣裳 准备用靓丽的青春，美艳的身体，换取未来的锦衣玉食。 繁华和美好在夜色中闪亮，腐朽和糜烂也在夜色中弥漫。 golden city国际酒店，顶楼旋转宴会厅，马汉坤早早来了。 下午就打电话，给了酒店的老总，孙百顺预约好了房间。 马汉坤是酒店的vip会员，交代他按最高规格，安排一条龙服务。 大包厢能坐二十人，太空旷，因只有三位客人。 孙总特意帮他选了，一个叫鸿运当头的小包厢，这样显得更亲热一点。 连包厢的服务员，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可见他对马汉坤的重视。 孙百顺三十出头，很年轻，微胖的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微胖的身材，把一身黑西装撑得笔挺，精明能干！ 他亲自接待了马汉坤，热情洋溢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种窥视。 马汉坤丝毫没留意他的表情和眼神。 他喜欢包厢这个讨彩的名字，对孙总的安排很满意。 包厢装修是欧式简约风格，淡蓝色的墙纸，配着白色精致的餐桌椅。 一盏蜡烛型的水晶吊灯，恰到好处的明亮。 从落地玻璃窗，可以鸟瞰整个江城的夜景。 身在此中，大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感觉！ 马汉坤叉着腰，欣赏着这无边灿烂的夜色，就等两位客人到来。 大约七点，范围春和甘荣盛如约而来，马汉坤热情的迎上去， “甘行长，范总，快请进，快请进！” “甘行长，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乾坤投资公司的老总马汉坤，新悦家园项目的开发商，为人大方豪爽。” 范围春在边上介绍。 “哦，马总，你好！真是气宇轩昂啊！” 甘行长瘦高个，头发稀疏油亮，一张马脸瘪瘪瘦瘦。 马汉坤握他的手，绵软无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给人感觉难以接近。 “甘行长，你请上座，早就听范总说你，在江城是德高望重的银行家，很多商业银行的行长，都是你培养出来的，今日一见，真是有导师风范，名不虚传啊！” 马汉坤恭维着，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名片。 甘行长接了名片：“马汉坤！好名字，气冲霄汉，朗朗乾坤，大气！” “甘行长真是好学问，出口成章！这句话太好了，我听范总说你是读书人，又是书法家，求你赐我一副字吧！就要这“气冲霄汉，朗朗乾坤”这八个字，我会把他裱在我办公室墙上，作为我的精神力量！” 马汉坤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有如此寓意，不禁从心里佩服甘行长的才学。 看来能当银行行长，没有一点学问，还真不行！ “哈哈，要我的字可以，那可是要收润笔费的啊！你准备出多少银子啊？” 甘行长半开玩笑说道。 “古人说：一字千金，我看甘行长的字，至少一字万金！！！” 马汉坤笑着说。 “马总，你肚量小了点吧！甘行长的墨宝，是无价之宝，岂能用金钱衡量！” 范总吹捧道。 “是，是，是！还是范总有水平！能拜甘行长，范总赐教，那就是请到财神爷了，我说错了话，自罚三杯，来，来，两位财神爷请入座！甘行长坐主席！” 甘行长推辞了一下，拗不过，在中间落座，马总，范总分坐两边。 说话间服务员早已上菜。 燕翅鲍肚参，蓝龙虾，帝王蟹，鲟龙鱼，三文刺身，日本和牛， 许多小吃美食点心，摆了满满一桌。 五颜六色，香味扑鼻，垂涎欲滴。 桌正中间摆着两瓶茅台，两瓶拉菲。 “两位财神爷，是喝白的？还是红的？” 马汉坤问道。 “客随主便！你先自罚三杯再说！” 范总叫服务员倒酒。 服务员面容姣好，唇红齿白。 穿着包臀黑色短裙，圆润饱满的翘腚，很是性感。 甘行长多看了一眼，正好她递酒过来，眼神相碰， 那女孩莞尔一笑，灵动眼睛里，如一汪秋水，脉脉含情。 “那好，我们就先白后红，今天开心，一醉方休！” 马汉坤站起来举起杯，连饮三杯。 “好酒量！好，好，好！” 两位财神爷鼓掌喝彩。 “来，来，这第一杯酒我要敬范总，没有你的介绍，我就没机会认识甘行长，来，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马汉坤一仰脖子干了，范总陪干了。 “这第二杯酒我要敬甘行长，给我面子，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马汉坤又干了，甘行长看他痛快，也干了。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两位财神爷，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祝你们身体健康，步步高升！” 三人都干了，气氛热烈融洽，马汉坤几杯酒下肚，脸有点红了。 “马总，你先吃点菜！空腹喝酒伤胃！”范总劝道。 “好，好，大家一起吃。” 马汉坤早了解到甘行长是四川人，他是湖南人，故意问道： “甘行长祖上哪里人？” “四川成都的，你呢！” 服务员送来一碗鱼翅羹，甘行长接着。 她弯腰的时候，他瞥见那女孩白衬衫里，傲人的双峰间，有一道深深的乳沟。 他想看又不敢多看，赶忙移开视线，喝着羹。 “真是巧了，我也是四川的！没想到还是老乡！” 马汉坤抄着一口四川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他从小走南闯北，有个本事，会十几个省份的方言。 他捕捉到甘行长心猿意马的眼神，看在眼里，暗自窃喜。 甘荣盛最大的爱好，就是好色！ 范围春说的果然没错！ 一个人就怕没有缺点，没有嗜好，拉关系的秘诀，就是投其所好！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范围春喝着酒，含着笑，会意的瞅了马汉坤一眼。 他作为甘行长最亲密的好友，靠着甘行长起家的。 为了维系这种关系，很早之前，就为不懂事的孩子，定了娃娃亲。 他的女儿范美晶和甘行长的儿子甘伟俊，都在一中读书高二。 他俩亲密的交往着，他们也不反对，还互称亲家，也算是一家人了。 范围春能在马汉坤面前，出卖这个秘密，显然有他的算计。 他想通过马汉坤搭上瞿有田这艘快艇，为自己人生事业的辉煌，埋下新的伏笔。 他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在甘行长之下，只不过没有他命好。 他当了十几年江城市，实力最强大的商业银行行长。 他是巨无霸的国营企业一把手，而自己只是一个私营的小公司。 为了利益，在他面前鞍前马后，跟屁虫一样，混了十几年。 他羽翼渐丰，不再想看他的脸色行事，他选择马汉坤结成了新的同盟。 不单为了金钱，他也想像甘荣盛一样，成为江城市金融界的大鳄。 “哦，在江城四川人还真不多，你老家那边还有亲戚吗？” 他乡遇老乡顿感亲切，甘行长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我很小就出来了，发了点小财后，就把父母接出来孝敬了，那边没什么亲戚了，来，甘行长，为老乡，我们再干一杯！” 马汉坤是拉关系的高手。 拉帮结派无非是同学，战友，老乡等，知根知底，容易亲近。 看甘行长笑了，跟刚才不一样的笑，带点亲切。 “哦，马总，你还真不错！发财不忘本，孝顺是天道！知恩图报，善莫大焉！” 甘行长对马汉坤，似乎又多了一层好感。 “来，就为这个也要干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都面红耳赤，微醺梢醉。 范总看他们谈得投机，借故先走了。 留下私人空间，好让他们更进一步，交流感情。 送走范总，他们两人天南海北，日东月西，越聊越投机。 两瓶茅台不知不觉就见底了，已经有了醉意。 又开了一瓶茅台喝完之后，他们开始称兄道弟了。 甘行长两眼通红，摇摇晃晃的的站起来。 “我，我，我要去尿尿！” 他舌头发硬，说话也不利落了。 “服务员扶着我兄弟，去，去厕所！” 马汉坤大声吆喝着。 服务员长得很漂亮，身材凹凸有致，圆滚滚的屁股更是诱人。 她把甘行长扶起来。 甘行长顺手把胳膊，架在服务员肩上。 小手指假装无意的碰了一下她的酥胸。 他借着酒劲，揽了她的细腰，又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那手上传回弹力，瞬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觉得下身动了一下。 要不是马汉坤在这，他恨不得蹲下来，在她那蜜桃臀上咬一口。 服务员皱着眉避让着，把卫生间的门关了。 见马汉坤窥视的眼神，不好意思，小脸也红了。 马汉坤偷眼看在眼里，嘿嘿一笑。 他站起来走到服务员身边，低声的说， “今晚表现得不错！酒真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一醉想美妞！酒不醉人人自醉，下一句怎么说来着？” 他装疯卖傻的，在服务员屁股上也拍了一巴掌， “快去！给我买单！” 服务员也不敢生气。 老总孙百顺特别交代了，这是贵宾，一定要好生招呼，不得怠慢！ 客人还没来之前，马汉坤塞给了她一叠钞票，一定要服务好甘行长！ 做服务员，经常会碰到一些客人，耍酒疯，她也见怪不怪了。 为了生计，不得不忍气吞声，卑微的活着。 她苦笑了一下，去拿pos机给他刷卡。 甘行长出来，马汉坤一把搂着他。 “开心吗？兄弟，我还有节目安排，等服务员来了带你去！哈哈。” 他比甘行长大二岁，满脸坏笑嚷道。 很多男人，特别是有权势的男人，在公众面前，总是道貌岸然的。 而背地里，在隐秘的地方，特别是酒后，就露出原始的本性。 甘行长敢如此放肆，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兄弟，范围春。 他知道他安排的节目是什么意思。 对他来说，只要是隐秘的安全的，玩个女人无伤大雅。 他的生活经常这样。 马汉坤有求于自己，他毫无顾忌，享受着他的安排。 “老兄，我喝醉了！只想睡觉！” 服务员进来，马汉坤刷了卡，又掏出一张房卡。 “麻烦你，送我老弟去楼下的房间，休息一下。” 说完，他迷迷糊糊的坐下，趴在桌上，假装睡了。 “你看，你看，我兄弟不行了，喝醉了，像不像头死猪，哈哈哈。” 服务员把甘行长，送进了楼下的高级客房。 把门打开，赶紧跑了。 一路上他的手，上下齐动，一点也不老实。 甘行长进了房间，歪着头，坐在靠床边的红色沙发上。 头冒金星，睡眼惺惺。 刚才借着酒疯，对服务员的撩拨骚扰，欲火中烧。 这时候，门开了。 在昏黄柔和的灯光下， 一个身材丰满漂亮的女孩，进来把门关了。 她戴着粉红色的渔船帽和手套， 穿着粉红色职业套装，脚蹬着粉红色的高跟鞋。 还拖着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像是一名空姐。 乌黑的大波浪，长发披肩，长长的假睫毛下，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 她咬着猩红的嘴唇，充满诱惑的对他，勾了勾手指。 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美艳动人。 这正是他喜欢的女人的类型！ 粉红色的颜色刺激着他的神经和血液！ 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向他爬去。 甘行长一下子口干舌燥，呼吸急促，一颗心狂跳着 ...... 第36章 冠军 周末，风和日丽，阳光灿烂。 早上八点，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正在一中田径操场上举行着。 操场上绿草如茵，棕红色塑胶跑道上画着白线，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色彩明艳，在激昂的运动进行曲中，学生们举着旗帜，班牌，精神抖擞，按年级，班级秩序，鱼贯入场，围观的人群爆发热烈的掌声。 环形的体育场，看台上邀请了许多学生家长，教委及学校领导，以及瞿有田，甘荣盛，范围春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家长代表，受邀坐在主席台上，参加开幕式。 瞿有田对甘荣盛，范围春，点点头，打了一下招呼，他们都戴着墨镜。孩子们都在一中读书，无形之中，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多了一份谈资。 一中的篮球和短跑，在历届全市学校运动会上都是优势项目，所以学校很重视，课后专门组织教练对学生训练，志在必得！ 最先举行的比赛是，最吸引人的一百米短跑赛。 运动员在跑道上各就各位，发令枪声一响。 九名进入决赛的运动员，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最先冲破终点的是18号运动员。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背心，短裤，兴奋的举着双手，冲周围的人呐喊着。 他们班上的学生冲了过去，把他抬起来，抛举着！ 莫慧燕搂着安晓蝶在看台上，在人群中，欢笑着，跳跃着。 在看台另一个角落里。 带着太阳帽和墨镜，毫不引人注目的王正山，拿着望远镜对身边的顾明真说： “那个得了冠军的小子，我认识，他叫吴征宇，是陈军家保姆莫慧燕的儿子！” “哦，这一中还真是热闹，所有的人都来了！” 顾明真接过望远镜，看看主席台上瞿有田他们，又望着吴征宇。 ...... 吴征宇是初一五十六班的学生。 他以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初一五十四班的陈晓明，外号“闪电”。 他们速度实力不分伯仲，是冠军有力的争夺者。 陈晓明外号“闪电”并非浪得虚名。 他穿着红色耐克背心短裤，一起跑，就像闪电一样，瞬间就到了终点。 他比吴征宇高一点，更显壮实。 特别是他脚上，那双崭新的白色耐克专用跑鞋，让吴征宇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几次训练下来，他总是领先。 吴征宇很急，归结原因，就是这双名贵跑鞋。 他偷偷去商场看了，要一千多块，他穿的最贵的鞋不过一百多元，对他来说，这太奢侈！ 妈妈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他过分的要求。 这是他们快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只是他的眼睛，始终离不开那双鞋。 “闪电”赢了，每次都会高举双手，故意把腿抬得很高，做放松运动。 其实，是故意亮他的鞋，气他，看你怎么跟我争！ 这次比赛，不仅仅代表是班级。 获得冠军的人，会代表一中参加，全市学校运动会，和别的学校比赛，争夺全市的冠军！ 听说对冠军获得者，设了超高的奖金。 这对吴征宇充满了诱惑，他想得到奖金，就可以买一架，心仪已久的无人机！ 吴征宇志在必得！ 可惜，陈晓明，陈晓倩兄妹已经死了！ 他没了对手，轻松的获得了冠军！ 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故事，故事发生在陈军案发前。 他俩可以说是“仇人！” 这个秘密只有狗熊知道！ ...... 狗熊盘腿坐在球场边的草地上，肚子像套了一个大号的游泳圈，看甘伟俊他们训练篮球。 球场休息时，他递给阿俊一瓶可乐。 自己的早就喝完了，他嘴里啃着一根青草，用下巴撸着吴征宇的方向， “看，安晓蝶的弟弟吴征宇得冠军了！” 阿俊“咕咚咕咚”的喝着可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甘伟俊看到了穿白运动衣的吴征宇，就坐在不远跑道上休息。 “奇怪了，他们既然是姐弟，为什么不同姓？我看他白白净净的，也不凶啊，怎么打起架来那么狠？他们姐弟形影不离的，我还没办法接近晓蝶，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他们也许同母异父吧，你别看他文文静静的，但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秘密”，不能利用吗？” 狗熊眼珠子圆溜溜的转着，眼睛是圆的，脸也是圆的，像俄罗斯套娃一样。 “滚蛋！我看你真是个笨狗熊，你去揭别人家的老底，她还不恨死你才怪了，还会跟我好？我说了，那件事再不许提了，烂在心里！你还不长记性！” 阿俊伸出脚尖，踢了一下狗熊的屁股。 他想，安晓蝶他妈和陈海明他爸有染的秘密，作为一个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拿出来用。 “如果他不老是跟着她，或者看能不能收买他，让他替我说话。” “自从我上次揍了他，他都恨死我了！再说他知道我跟你混，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怎么可能替我们说话！” 狗熊想起那天打了他之后，陈晓明兄妹，请他吃肯德基后，又塞了两百块钱给他，请他悄悄监视他几天，看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怕他来报仇。 下了晚自习后，狗熊躲在他家附近，还真见他，晚上偷偷爬出窗来，鬼鬼祟祟的不知，干什么去了。 本来想告诉陈晓明，顺便再搞几包华子。 没想到没几天，他们兄妹都死了。 现在阿俊不让说，索性这个事情，也不告诉他了。 一只蚂蚁爬到他手臂上，咬了他一口，他捏住它，掐死了。 “难怪晓蝶看着我就躲，冷冰冰的，正眼都不瞧我一眼，都让你给害的，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拒绝和冷落？唉，蚂蚁咬你知道痛，我的心比蚂蚁咬着还难受！” 看样子他是真动情。 狗熊看他一脸沮丧，“你想追安晓蝶，真不怕范美晶知道？” “怕什么？我又没说，不要她，他老爸在我老爸底下混饭吃，天天巴结我老爸，说什么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巴不得我早点长大娶她女儿。” “我和美晶穿开裆裤长大的，太熟悉了，就像左手握右手，没有什么感觉，她知道我喜欢玩！她管不了我的！她就是我喜欢的一双鞋，但我还是想要新的！我想要的就必须得到！” 阿俊想，就像他小时候，满屋子的变形金刚，玩具汽车，手枪一样，玩腻了就想要新的，父母把他惯坏了。 “唔，难怪你有那么多双耐克，阿迪，出了新的就想换鞋，我帮你想办法搞定晓蝶，你穿了不要的，送我两双呗！” 狗熊心痒痒的望着他脚上，最新款耐克鞋。 他换女朋友就和换鞋一样的简单。 “帮我搞定，别说两双，十双八双随你挑！” 狗熊咧嘴一笑，眼睛都亮了，憨憨的直点头。 歪脑筋，也像拖拉机发动机上的皮带，突突转起来。 “快看，你的心上人来了，安晓蝶！” 狗熊兴奋的低声叫着阿俊。 安晓蝶扎着马尾辫，向吴征宇跑去，脑后似有一只松鼠，在树杈上左蹦右跳，穿着运动校服，也藏不住她挺翘的胸。 她笑起来，像清晨，凝着露水的喇叭花开，有青草的清香和春天的气息。 现在，金色的阳光披在她的身上，脸上，连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闪着金光，婉如花仙子，扇着金色的翅膀，落在草坪上！ 她拍拍小宇的肩，向他祝贺，又用手绢给他搽汗。 狗熊夸张的张着嘴，双手握拳，兴奋的叫道： “oh my god! 真是太美了！我要是他弟弟多好！” 狗熊把头靠在阿俊肩上。 阿俊痴痴的望着她。 “狗熊，蚂蚁咬我的心了！我一定要得到她！” 不止阿俊，狗熊，操场上好多男生都发呆的望着他俩。 喧闹的球场，像突然按了暂停键，安静了几秒钟，又恢复了热闹。 ...... 第37章 巧遇莫慧燕 生活就像大海，人就像海里不同品种的生物。 大多数人，只关心自己生活的很小的一片海域，发生的事情。 对于掠食者来说，比如说鲨鱼，鲸鱼，它们是天生的王者。 把其他的鱼类当成了食物，没有人认为这不公平，这是弱肉强食生态系统中的生存法则。 人类社会也大抵如此。 人在不同的社会阶层活着，中间隔着天然不可逾越的屏障。 有的人生活在海面，有的人生活在海中，更多的人可能生活在海底。 人都有着自己的圈子，底层社会的人，要了解上层社会人的生活。 就如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多半是一种道听途说。 运动会散了。 王正山和顾明真，在学校街边的小吃店里，叫了两碗面条。 王正山坐在窗前，看大街上人来人往。 善良的人们，甘于平淡，从来不会关心上层社会的人贪腐犯罪。 这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这样一种无奈的感慨。 暗中调查瞿有田，马汉坤一段日子了，没有一点收获。 好像只是原地踏步，想查他们的底细，太难了！ 他们看到的只是海面的东西，风平浪静，看不到海底，暗流涌动。 “师傅，我昨晚跟着马汉坤，他在金城酒店请甘荣盛和范围春吃饭，途中，范围春先走了，马汉坤和甘荣盛，凌晨一点多才离开，不知他们谈些什么？” 面端上来，顾明真一边大口吃面，一边揉了一下通红的眼睛。 显然他昨晚没休息好。 一只绿头苍蝇在他们的碗边，飞来飞去，王正山心里一阵烦躁。 王正山用筷子驱赶着，叹了口气， “唉，我们就像这只苍蝇，想吸一口汤汁，围着他们乱转，迟早会暴露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们只是用业余时间，在外围盯着，又不能用技术手段，根本抓不到他们行贿受贿的把柄，那你说该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停止了，这本来就是犯错的，你不要再掺和了，晚上休息不好，还影响工作，你还年轻，身体也受不了！” 王正山心想，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千万别让这小伙子跟着自己犯错误。 他一时考虑不周，要小顾暗中调查马汉坤，这样的安排实在不妥。 “我现在命令你停止调查，安心工作！” 王正山板着脸，冷冰冰的话像对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你呢？” 顾明真刚还兴奋着，脸上的热情瞬间就灭了。 “我也一样！” 王正山埋头吃面。 “好吧！我听你的！” 顾明真沮丧的吃面，偷瞄着王正山黑沉着脸，默不做声了。 吃完出门，正好碰见莫慧燕进来。 “这么巧，莫女士！”王正山招呼道。 “哦，王警官，我一直想感谢你！可您的电话让我弄丢了！” 她显得很不好意思。 “感谢我？” “感谢您，在我家留了三百元给我孩子，这个我不能收，正想退还给您呢！”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用还，你方便吗？我正好想找你聊聊！” “我在这工作，你等会吧，我跟老板说一声！” “嗯，那好，我在外面等你！” 她进去找老板请一下假，她显得比上次见面瘦了。 “小顾，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莫慧燕聊聊，记住我的话，不要再调查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嗯，那我先走了！” 王正山出门，来到一遍树荫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显得垂头丧气的。 莫慧燕换了一身餐馆的白色工作服出来，身上扎着碎花围裙。 看来她在这打杂，她还是那样，矜持的冲王正山笑笑。 “莫女士，陈军的案子结案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想，这个与我没什么关系吧！” 她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声音很细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钱出来，递给王正山，眼里充满了感激。 “收起来吧，不用还了，叫别人看见我们推推搡搡的，影响不好！” “嗯，那谢谢您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边上的人川流不息，看着他俩，王正山感觉很不好意思。 他本想问陈军和她之间的转账记录的话，都有点不好意思问了。 他想这么一个温柔善良，彬彬有礼的女人，应该是个受害者。 追问她这个隐私问题，也许会揭开她心灵的伤疤，对她造成新的伤害。 “王警官，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她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总显得楚楚可怜。 “哦，没什么，我上次去你家，两个孩子，我都见了，很懂事，很可爱，一个叫吴征宇，一个叫安晓蝶，对吧？一个家庭，三个姓氏，我感觉有点奇怪！” “嗯，他俩不是亲姐弟，小宇从小没了爸，晓蝶从小没了妈。我和晓蝶爸结婚了，可没几年他爸又意外死了......我是个苦命的女人！......” 一颗泪从她眼角滑了出来。 “呃，真不好意思，惹你伤心了！” 王正山不知怎么安慰她。 “哦，对了，你儿子真的很棒！学校运动会，我看见你儿子得了少年组的冠军！他跑得真快！身体素质不错，爆发力很强！祝贺你！” 莫慧燕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很快又被自豪开心的笑容，覆盖住了。 “您看见了？我和他姐都为他高兴呢！出门时，我还为他炖了最爱吃的红烧肉，奖励他！” “嗯，是值得庆祝奖励！你的两个孩子，能进一中这么优秀的学校，真是不简单啊！” 王正山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句不经意的话，让莫慧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的卷着围裙。 这种慌张的表情，顿时，让王正山觉得很奇怪。 她沉默了一下，极不情愿的说道： “王警官，不瞒您说，孩子们的成绩是非常好，但我们是农村户口，进一中读书很难，当初，是.....是陈军帮了我的忙.....” “哦？” 王正山一下恍然大悟，她转钱给陈军，可能是进学校要活动经费。 可为什么，陈军又把钱退还给她了，还多转了两万给她呢？ 难道是陈军以帮他儿子进一中，为条件，要挟，强奸了她？ 要不然街坊邻居，怎么会说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呢？ “王警官，这个事情，跟案情没有关系吧？” 莫慧燕惶惶不安的望了他一眼，又低了头，脸红了。 “哦，你多心了，我说了，陈军的案子已经了结了，凭关系进一中要花钱，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嗯，这件事情，我没跟你汇报过，我心里还一直有点担心呢！王警官，如果.....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要去工作了，我不能耽搁太久！” 莫慧燕轻声的请求着。 “没事了，你去吧！” 王正山对他笑笑。 “嗯，那再见！” 莫慧燕点点头，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王正山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升起个问号来了，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第38章 太子党 有人说，人生就如金字塔，有的人一出生，就在顶端，而绝大多数人拼尽全力，一辈子还在塔底挣扎，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现实。 江城郊外有一座青峰山，郁郁葱葱层峦叠嶂，山峰青如透明的水晶，又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特别是那一遍无边的竹林，云雾缭绕的时候，宛若仙境。 山脚有几栋木屋竹楼小院，开满了花草，和山水融合在一起，甚是雅致幽静，张小年和刘飞龙倚在竹栏杆边，喝着红酒。 太阳渐渐落山了，云像快烧尽的篝火，明灭暗红的图染着天空，勾勒出远山的轮廓，他俩心情轻松愉悦。 “小龙，威子怎么还没来？”张小年给刘飞龙续了点红酒。 他是三人中的老大，三十出头，学的是国际金融，和他老爸张书记一样高瘦，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鼻梁挺直，一副无框的眼镜后面，透着冷峻聪慧。 威子是魏哲云的小名，是魏局长的儿子，学的是一个很冷门的专业，娱乐管理。 刘飞龙是刘市长的儿子，他们都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 三人是结拜兄弟，他们是江城市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神秘的“太子党”。 “最忙的就是他了，就知道瞎忙，等他来了，我们整整他！” 小龙挽起白衬衣的袖子，外套着黑色西装马甲，脸上线条分明刚毅，气质儒雅。 他是三人中年龄最小，学的是建筑设计。 他们从小就认识，年龄相仿，都是高干子弟，都曾在美国留学。 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志趣，相同的理想抱负，自然而然成了死党。 从他们学的专业来看，显然都对官场不感兴趣，至于他们专业成绩如何，谁也不会关心。 反正都拿了博士学位，就算是“野鸡”大学的文凭，这层镀金也足够他们闪耀一阵子了。 他们也许就像《围城》里的方鸿渐，这块留学博士招牌含金量多少？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博士招牌即便是足金的，换成钱，也不能过一辈子潇洒的生活。 这是他们心里曾经的遗憾，那只是曾经。 这套农家小院是他们买下来的，经小龙亲手设计改造。 只有两层，全用松木搭建，外面用竹林隔着，他把现代和古典的风格，完美的融合了，温馨浪漫，时尚典雅，成了他们的私人会所。 作为秘密据点，从来不对外开放，每周末都会在这里聚会一次。 “小年哥，新光机械厂那边收购的事，没出什么问题吧？” 小龙摇晃着红酒杯，他在欣赏挂在杯口的汁液，像是葡萄酒的眼泪。 他心里是很崇拜大哥的。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都按我的计划执行着，我这边收购完成后，就轮到你上台表演，我最伟大的设计师！看你怎么化腐朽为神奇！把它变成一个金地财富广场！” 小龙举起杯和小年碰了一下，想起几年前他们在美国时。 是小年提议三人回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那时，小龙二十出头，还很稚嫩，兴奋而天真的叫道： “好啊，好啊，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富翁！” 威子也举双手赞成，他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你看强生，沙文，还有戴维，他们几个富二代，整天牛逼哄哄的，满身奢侈名牌，豪车，美女，泡夜店，开派对，从来没邀请过我们，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凭什么？” “是啊，他们还以为我们是穷学生！我们结伴出国的时候，老爸交代我们在国外，隐名埋姓，不能暴露身份，不要滥交朋友，低调做人，那几个鸟人，在学校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气人！” 小龙把咖啡杯，丢在桌子上，双手叉腰，好像要跟人干架似的。 “有时，我真想在他们面前，亮一亮自己的身份，估摸那几个鸟人，立马会换一副嘴脸！” 张小年双脚交叉，靠着窗边，用小勺搅拌着咖啡，小口的喝着。 他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他是读了三年大学才出国的，比他们先到一年，而两个小弟是读完高中，直接来的。 他心里成熟稳重，有远大的抱负！ 受几位父亲的嘱托，在国外无亲无故，要他照顾他们，三人甚是亲密团结。 “小年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威子盘腿坐在床上，晃动着身子，弹跳着，左右手交替出拳，他在练习拳击，崇尚暴力。 他想揍惹他生气的那几个富家子弟。 “老爸教我们不暴露身份，低调做人是对的，他们能当领导，我们才有今天，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张小年少年老成，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像富二代一样， 回国后，可以堂而皇之的接手家族企业，继续快活逍遥。 官二代，更不可能如封建王朝一样，世袭官位。 一切都要靠自己！ 但父辈们无与伦比，强大社会资源和政治背景，一定要好好利用。 “看你们现在好斗逞能的这种心态，这种胸怀，如何能成大事？” 小龙和威子都瞪着眼，似乎有点不服气，又不敢表露出来，他们对大哥还是很尊敬。 “你们知道吗？国内现在反腐败，反“裸官”声势浩大，老百姓和媒体也盯得很紧，我们有任何负面新闻，势必会影响老爸们的政治前途！” 张小年回瞪着他们，用一种逼人的威严呵斥道： “小龙，你说你想亮出你老爸的招牌，去吓唬他们，让他们看得起你，这是弱者，无能的表现，他们怕的不是你，是你老爸的权威！” “还有你，威子，整天喊打喊杀的，这是弱智，愚昧的表现，你以为你还生活在武侠江湖年代？” “我们来美国是为什么？是学习高科技，是学习资本主义国家，先进的管理理念，要想成为亿万富翁！靠的不是炫耀，靠的不是拳头！” 张小年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头，好像站在话剧舞台上，激情澎湃的独白。 他眼睛里燃烧着强烈的欲望！ “靠的是智慧，靠的是我们，怎么利用老爸手中的权利，成就自己真正的实力！你们是成年人了，要懂事了，不要像个长不大的傻孩子！” 两个小弟，被他的训话深深地震撼着！ 如醍醐灌顶，猛然清醒，心似乎被点燃了，燃起了雄雄的斗志，他们都期待的望着他。 “你们知道吗？我们的祖国，正在搞改革开放，是世界上最有活力，最有发展前途的国家，我们应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我们的老爸还在职位上，回国创业！现在留在国外是最愚蠢的想法！” “你们愿意跟着我回国干吗？” 小年眼里放着光芒。 “愿意！” 他俩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以后跟着我，回国做事，必须听我的！你们愿意服从我吗？” 张小年研究过历史，研究过美国最赚钱的行业。 他比对国内的经济发展的特点，以及自身的优势，似乎找到了答案。 要保证成功前提条件是，必须要有严格的组织和纪律！ 他现在，像个传教士站在教堂上布道一样。 “我们服从，一切都听你的！” 他们的声音眼神里，都透着庄严宣示的感觉。 “那好，你们听着：我们回国做事有三不原则：不打招牌，不当法人，不做上市，也不予别人一般人往来，只在自己的圈子里，做隐形人！” “回国以后，我们分工合作，各挡一面，我负责金融资产运作，小龙你负责地产开发，威子负责酒店娱乐网络.....” 张小年认定金融，地产，消费是中国最赚钱的行业，也是他们最能利用父辈手中权力，别人不具备的优势。 “你们能做到吗？”他盯着他们的眼睛，有一种王的气势。 “能，放心吧，大哥，一切都听你安排！” 从此，三人结为兄弟，每天在一起商量，做各种计划论文，收集各种资料。 做足了功课，小龙，威子还改修了专业。 他们的博士帽子，是真的！ 毕业之后，他们都悄悄回国了。 开始了他们雄心勃勃的创业之路！ 第39章 隐形的商业帝国 回国之前，他们在海外注册了多家家族信托，慈善基金，又在香港，澳门，开曼群岛等地，开设了很多毫无关联的公司。 他们默默无闻的回国了。 父亲们问他们为什么回国？在国外发展不更好吗？ 他们都笑着说是回来创业！ 说了他们的三不原则，这种表现和做法，令当领导的父亲们，心里很是欣慰，夸他们到底是海归派，有知识，有见地，长大懂事了。 在法律和纪律面前，在群众和舆论面前，不用担心了！ 他们可以安心的为政府，为社会服务。 光明正大的保持清正廉洁的形象。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像从来没有回来过。 所有经营的公司或实体上，都查不到他们的名字。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将信将疑的父亲们，彻底放心了。 他们低调隐忍，没有任何绯闻，也没有任何负面新闻。 他们像墙角四处攀沿的藤蔓，郁郁葱葱。 他们像水面随波漂浮的海藻，遮天蔽日。 无声无息，蓬勃茂盛。 多年苦心经营下来，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资本运作。 在江城，他们真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隐形的商业帝国。 它像一张巨大的网，涵盖了地产，金融，矿山，酒店，娱乐等暴利行业。 他们在背后遥控着。 最妙的是连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产业，到底有多么大能量！ 院子里四角的草坪上，有蘑菇造型路灯，亮着昏黄温暖的光。 石头造型的音响，飘着美国乡村音乐。 一把白色太阳伞下，有白色的餐桌椅。 小龙准备着烧烤的食物，小年点着了烧烤架里炭火。 “新悦家园项目进展情况还好吧？” 小年用火钳夹了几块木炭，鼓着嘴，对着烤架吹气。 “进展还顺利，新进的一个开发商，有点不识好歹，嫌股份少了。” 小龙用铁签串好一串串的羊肉，放在盘子里。 又拿起一支铁叉，朝一只鸡胸上，狠狠的插去。 “你好像生气了？还是改不了这臭脾气，那开发商叫什么？你对他不满意吗?” 小年用手揉揉眼睛，有点烟熏着了。 “姓马，叫马汉坤，他是“渔夫”认可的！” 小龙又开始串玉米，蔬菜。 江城地产开发的业务，都统归“渔夫”管，小龙在幕后发令。 这也是渔夫江宴，生意火爆的秘密之一，只有圈里的少数人知道。 “马汉坤有什么背景？陈军是不是他做掉的？” 炭火燃起来了，映着他冷峻的脸。 他洗了洗手，靠着柔软的躺椅上，双手抱头，舒服的伸直了脚尖。 一弯新月，在淡淡的云雾里，若隐若现。 “听说，他以前靠的是，退休的副省长，马高迪发家的，马高迪进去了，没把他招出来，他落寞了二年，花了不少钱，才摆平事情，风头过去了，他又开始活动了，不知怎么攀上了瞿区长，又想押一次宝，陈军是不是他弄的，鬼才知道！” 小龙把红酒端来，递给小年一杯。 “陈军的死，给我们项目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渔夫”说马汉坤八面玲珑，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比陈军城府要深得多。” “小龙，要吸取马省长落马的教训！记住我们的三不原则，单线联系，发现问题，必须毫不犹豫的把线头掐断！免得顺藤摸瓜，引火烧身！” 小年抿了一小口红酒，他用手做了一个刀劈的姿势。 谨慎果断是他的性格，他的镜片后的目光，像月光一样微凉冷漠。 “嗯，我明白，只是威子......” 小龙皱了一下眉头，话说了一半。 “马汉坤的实力怎么样？” 小年没留意他的神情的和语气。 “马汉坤还好吧，开发商不都是一个鸟样，表面风光无限，其实兜里没几个钱，拿到项目，都是找银行，金融机构抵押融资，但新悦家园已经抵押过了，听威哥说，他最近在找中盛银行甘行长贷款，资金好像很紧张！” “没资金实力，“渔夫”怎么会认可的？” ““渔夫”跟他关系不错，好像是朋友，主要还是他跟瞿区长的关系很铁！招标会上，瞿区长力排众议，算是内部指定的！” ...... 院外传来一声汽车喇叭，知道是威子来了。 他们递了个眼色，迅速起身。 一人一边拿着一支水枪，躲在两扇木门后。 威子开着一台很普通，银灰色的本田雅阁。 威子身材高大威猛，穿着牛仔裤休闲衫，短发鬓角两边，抽了两条笔直的发线。 一看就是猛汉造型，很受女孩的喜欢。 不开豪车，不住豪宅，不买奢侈品，做普通人的样子，是他们的纪律。 他先下车。 三个年轻的女生，从后面说说笑笑的下来了。 她们是艺校的学生，被威子邀请来这，度周末，很是开心。 威子带着女孩子刚一进门。 两条水柱，冲向他们，吓得女孩子们花容失色，跳着，尖叫着躲着。 威子被偷袭，脸上，身上多处中弹，他抹了一脸水，追着小龙打。 院子里一遍喧闹欢腾！ 刚才一闹，也不用介绍，都是年轻人，大家一下子熟了。 女生们都扎着马尾，穿着统一淡蓝色的百叶短裙，白衬衫。 像一个刚出道的舞蹈组合，显得特别朝气蓬勃，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她们兴奋的围着烧烤架，时不时瞟着眼前的帅哥们，低声的议论着。 这些帅哥彬彬有礼，特别低调神秘。 不管他们做什么职业，是什么人，连名字都不需要知道。 反正是吃喝玩乐，开心就好！ 威子拿毛巾擦干了头，突然一脸坏笑。 “走，我们到楼上去，我给你们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跟我去看就知道！” 他们打打闹闹的上了楼。 威子把一个u盘插入电脑，又打开了投影，对小龙挤挤眼。 “你把窗帘拉上！” 他顺便把门关紧，把声音调到最小。 “好戏开始了！” 一个喝醉的男人，进了一间装修奢华的房里，他摇头晃脑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歪着头，睡眼朦胧。 画面里又出现了，一个身材火辣的粉红女郎，慢慢的爬向那男人， ....... 上演了一场活春宫戏！ “我操！这比日本的动作片还威猛啊！” 小龙感觉下身发热。 威子故意装作要摸他胯下，小龙用手一挡，跳开了。 “威哥，别闹！” “怎么样？超级刺激吧？这次，孙百顺立功了，网住了一条大鱼！” 金城酒店，是他们控制的产业，威子管理着。 威子看他们都面红耳赤了，呵呵笑道： “别急，我带来的小妞可以消火的，想知道男主角儿是谁吗？” “谁？” 小龙邪魅的笑问道。 威子故意不说了，底下的女孩子叫道， “哥哥们，烧烤好了！快下来吃饭了！” “好的，马上下来了！” 小龙大声答应着，掐着威子的脖子，小声问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 “中盛银行行长甘荣盛！” 威子挣开了，咳嗽一声，得意的笑着。 张小年默不作声，把电脑投影关了。 “走，早就饿了，我们下去吃饭！” 他拍拍威子的肩笑了笑，算是表扬。 他不记得，这是看的第几部小电影了？ 都一一的编了号，放进保险柜里，秘不示人。 他知道，有这些小电影在手，这些人就会乖乖替他办事。 也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当然，作为杀手锏，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使出这招的。 他第一眼就认出主角儿是甘行长。 金融这一块由他控制，江城市金融界有头有脸的人，都是他的目标。 他手中握着的可不仅仅是甘行长，这条大鱼。 否则，他们就不可能拥有，那么多源源不断庞大的资金，来控制运转隐形的商业帝国了。 至于他们控制了多少人？哪些人？ 他们有严格的分工，彼此不问。 张小年是老大，是不需要向两个小兄弟透露的。 小电影也仅仅是他们控制人的一种小伎俩。 他还有更多的手段，逼他需要的人就范。 甘行长，他早就认识。 他想，有了这段火爆的录影，可以从这个老色鬼那里，搞到更多低息，甚至无息贷款了！ “小年兄，你饿了，不知你是上面想吃，还是下面想吃啊？” 威子瘪着嘴，憋着笑，上下打量着，他的嘴，他的胯。 小年飞起一脚，踢着他的屁股。 “滚蛋！再啰嗦，我就用鸡屁股，塞住你的嘴！” 三人说笑着下楼，和女孩子们一起，唱歌喝酒吃肉。 山谷里到处都是杂草灌木，蟋蟀，青蛙在草中溪边鸣叫着。 一弯新月如钩，冷冷的凝视黯黑的大地。 人间发生的一切似乎和它无关！ 第40章 即将来临的风暴 时代是不断进步的，很多行业都没落了，很多职业都淘汰了。 在网络时代，年轻人的思维，生活，行事的方式，甚至连赚钱的方式，都完全变了。 这个世界眼花缭乱，变化的太快。 年纪大的人如果不学习，都有点看不懂，不明白。 王正山和顾明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无所不谈。 尽管他善于学习，容易接受新事物，但他有时候还是感觉到，心理有着明显的代差。 比如，上网，查资料，打字，他笨拙的跟狗熊一样。 年轻人嘴里冒出的网络流行语，比如，emo,yyds,普信男，凡尔赛，芭比q了等等。 他要猜半天，还不明白其中意思。 他有时想，唉，自己真的老了吗？都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看来刑侦手段和技术也要不断的学习，不能凭着老经验吃饭了。 有时候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还不如小顾在网上搜索一个小时，获得的资料更全面。 有关太子党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耳朵里。 特别是说他们垄断了江城市的地产开发项目的传闻。 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新悦家园的项目，想在网上查一下他们的资料，却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他们根本没有留下痕迹。 马汉坤，瞿有田他们会不会与太子党有染呢？ 渔夫江宴听说能量巨大，会不会是他们之间神秘的纽带？ 马红艳在那当经理。 他们似乎都与新悦家园的项目有关，这层关系确实有点微妙！ 群众示威，市长出面平息，领导指示尽快的结案。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像一场大雾，茫茫然然，看不清楚。 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他们的交叉点都落在渔夫江宴上，渔夫江宴的老板是谁呢？ 他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这又引起了王正山的注意。 他想，要好好的查一下他们的底细。 路过顾明真办公室时，王正山往里瞧了一眼，他看见了故意扭过头去。 看来还在为前两天，要他停止调查的事情生气呢。 平常没事的时候，总是在他面前跑来跑去的，这两天消停了。 王正山走进去，咳嗽了一声，忍俊不住的笑道： “呵呵，看不出你这大男子汉，还是个小肚鸡肠。” 顾明真只看着面前的电脑，默不作声。 “那好，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顾明真一下来了精神，咧嘴笑道。 “你给我在网上查一下，渔夫江宴注册人的信息，老板叫什么，有什么背景。” “是，师傅。” “嗯，还有.....” “还有什么？” 望着师傅欲言又止，顾明真追问道。 “算了。你先查这个吧！记住，要保密！” 几天之后。 顾明真查到了一些情况，他向王正山汇报。 “渔夫江宴工商注册上的资料，很简单，老板姓马，叫马喜平，家在省城，外号“渔夫”，人很年轻，也很神秘，江城只是他的一家分店，都交给马红艳打理，他没事很少来这边。” “据我了解，马红艳是马汉坤介绍进来的，刚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凭着她的能力和才干，逐渐爬到了经理的这个位置上了。” “哦？” 这个巧合的消息，让王正山觉得马红艳更加的神秘。 她交往的关系太复杂了。 马红艳在渔夫江宴当经理，她是瞿有田的情人，还传言是陈军的情人。 如今又和马汉坤扯上了关系。 马汉坤能为马红艳介绍工作，看来他们很熟！ 马汉坤他们三个人都姓马，难道他们是亲戚关系吗？ “师傅，你怎么调查起渔夫江宴来了？” 顾明真有点不解，这和陈军，刘晓明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王正山默默无语的沉思着。 他想起魏局长的话，想起他关爱的眼神。 “这个案子，你不要再查了，这是对你好！” 他突然觉得这句话里面，似乎有着某种深层的含义，好像一种阻拦，又好像是一种忠告。 想到这，王正山对顾明真掩饰的说道: “没什么关系，前两天，辖区派出所收到一起报案，有人在那喝醉了酒闹事，给店里造成了一些损失，有人给所长打了一声招呼，叫他关照一下，我正好碰到了所长，顺嘴提了一下这事，我觉得有点好奇而已，这么小的事，还要打招呼吗？” “哦？”顾明真将信将疑的望着师傅。 “没事了，你去忙吧！” 顾明真觉得师傅在掩饰着什么。 王正山心里有点沉重。 他想，如果真的如他心里所担心的，他再也不会让小顾，参与案子的私下调查了。 他不想顾明真因此而犯错误，影响他的前途。 时间会证明一切。 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马汉坤在办公室里心急如焚。 沉寂了两年，他才出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了新悦家园的项目。 他以为是捡了个便宜，短暂的喜悦过后，他觉得这好像是个坑！ 一个巨大的坑！ 他承接了陈军遗留的所有的债权债务和股份，才发现地产，早已经抵押给多家银行。 账上资金所剩无几，遗留的都是巨额的债务。 空手套白狼的伎俩早已经让他玩过了。 剩下的金融机构，没有地产做抵押，都不敢放新的贷款，都对他关上了门。 眼下，他捉襟见肘。 招标时，他已经付出了一笔巨额资金，替陈军偿还债务，支付工人所欠工资。 供应商那，包括钢材，水泥，砖头等等原材料的进货。 他们以前吃过亏，害怕了，各项开支，都需要现款现货。 这无意于雪上加霜。 更可怕的是，市政府门前一闹，很多消费者心有顾虑，都想买现房，不敢买期房。 销售火爆，大都是他找的托，制造的一种假象，给脸上贴金，在政府面前表功。 销售回款，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什么腾挪的空间。 玩地产项目，本来就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无非是靠关系和金钱支撑，两者缺一不可。 他摆平了关系，却缺少资金，这是一个致命的难题！ 没有后续资金源源不断的输入，就如失去了造血功能，没有血液循环，会死得很难看！ 本来他把希望，都寄托在甘行长身上。 金城酒店花天酒地之后。 他又单独的去银行拜访了他，送了重礼，许了承诺，贷款下来，少不了他的好处。 甘行长打着哈哈，礼物他都笑纳了，他想，他应该是答应了。 再说，有范围春----他名义上的亲家，做担保，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可拖了快一个月了，贷款迟迟没下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又不敢催促。 再弄不到钱，工地最多能撑一两个月，就要停工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心里上蹿下跳，有苦难言，坐立不安。 他阴沉着脸，苦苦的寻思着对策，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一阵狂风吹来，窗帘狂舞着，“哗哗”只响。 他站起来，关了窗户，远处的天空，乌云沉沉的。 天气预报真准，说有一股强台风登陆，未来几天将会有暴雨。 第41章 绑架 “老甘，你快回来吧！.......呜呜，你儿子不见了！.......呜呜，你儿子失踪了！......” 甘荣盛刚接通电话，就听到老婆泣不成声，哭哭啼啼的声音。 “老婆，你别急！等我回来说，我马上就赶回来！” 他的心咯噔一响，听老婆的哭腔，就知道她非常的焦急，担心。 他们老夫老妻几十年了，老婆平常很少管他。 如果不是什么急事大事来了，老婆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现在突然接到这个电话，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感觉事态的严重，心一下子悬在了半空中，瘆得慌。 他看了一下手表，正好晚上六点半。 刚刚处理完公事，正准备去参加一个饭局。 一周至少有五天，他是不会回家吃饭的，应酬太多了。 他撂下电话，马上给约他吃饭的客户，回了个电话。 “我有急事，去不了了！” 听得出电话那头，客户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这个客户很重要，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没有任何解释，就挂了电话。 他开着车，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一路上，心情很是郁闷，这个儿子让他最不省心，一想到他就心痛！ ...... 他有两个孩子，女儿早就出嫁了，只有这个儿子，快四十岁才生他。 中年得子，夫妻俩非常的疼爱，特别是老婆，把他视作掌上明珠， 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碎了。 简直就是一种毫无底线的溺爱！ 从小就娇生惯养，调皮捣蛋，上学之后，老师三天两头的告状。 古训说，家教要慈母严父，老甘的理解就是，不打不成才！ 老甘在外面显得文质彬彬的，说话和气，慢条斯理。 回到家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儿子很凶，知道他在学校里犯了错，每次都会暴揍他一顿。 每次老婆就会护着儿子。 老甘看她护孩子，就会生气的连老婆一起打骂。 “妈了个巴子！我教训儿子，你就不要管，你就知道惯着他，他现在好吃懒做，整天玩游戏，小小年纪，就学会抽烟，泡妞，不学无术，什么玩意？老子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他额头青筋暴露，眼珠凸出，指着儿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着鸡毛掸子。 “还想让老子送你出国留学，我告诉你，不好好读书，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花！你这个小畜生！” 老婆赶忙把儿子护在身后。 “你给我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你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我打死你们这没用的东西！” 那小子刚开始，只会躲在妈妈身后，含着泪，怯怯的望着。 后来，一打就跑出家去，她妈跟在后面追。 追上了，就会心疼的塞几十元钱给他。 “去外面买点吃的，等你老爸消了气，再回来。” 记得最后一次打他，是在一年前，他十六岁了。 老师家长告状，说他调戏女同学，要他领他回家去，学校管不了他了！ 老甘回家，暴跳如雷的摔了他一耳光。 他的个头，比他爸还高了。 他突然暴怒起来，瞪着一双公牛一样的眼睛，鼻子喷着粗气，握紧双拳，爆了句粗口： “我操你妈！.....” 老甘听了这有娘生，没娘教的话，怒不可遏，又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嘴巴。 他儿子竟然挥拳，朝他冲了过来，“打死你这死老头！我操你妈！.......” 要不是她妈死死的拖着，他们父子都干起架来了！ 老甘气得脸色铁青，灵魂出窍，浑身发抖。 他嘶声力竭，无力的伸出一根手指着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甘伟俊用仇恨的眼神，横了父亲一眼，“砰”的一声，用尽摔了门，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了。 老甘悲鸣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逆子！逆子！我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甘伟俊背靠着门，听到父亲的哭声，心中还暗自高兴。 他好像为战胜了强大的父亲而欢呼雀跃！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打儿子了！ ...... 甘荣盛刚一进家门，他老婆就哭丧着脸迎上来。 一缕夹杂着白发的头发，耷拉在额头，鱼尾纹明显的眼睛，早已通红。 显得格外的憔悴苍老。 她双手抓住他的衣袖，使劲的摇晃。 “怎么办？怎么办？老甘，我四处都找遍了，万一.......” “好了，好了，别急，别急！慢慢说！” 甘行长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听不吉利的话。 他扶她坐下来，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怎么啦，你慢慢说！” 她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都详说了一遍。 儿子快十八了，他俩都很少管他了。 昨天周末，晚上，他就没回家。 他在外面玩野了，周末不回家，在同学家住，也是常事，谁也没在意。 她很早就睡了，老甘很晚才回，第二天周一，一大早，两人都去上班了。 中午，她在单位食堂吃饭，突然接到学校班主任，丁老师的电话。 “你是甘伟俊的妈妈吧？你儿子是不是病了，怎么没来学校上课？” 她一脸疑惑，心里想，这不听话的孩子，是不是又逃学了？ 她怕老师责怪孩子，还慌忙帮儿子打掩护。 她对老师解释道：“丁老师，不好意思，他是重感冒了，在家休息。早上单位有急事，我匆匆忙忙的，忘记给您请假了，真对不起！真对不起！” “唉，你家孩子.......数学，物理成绩很差，上次月考都只考了二十多分，成绩全班倒数第二，还经常旷课，早恋.......” “学校几次开家长会，你们都没有参加，明年就要高考了，作为家长你们应该多管教一下他，如果你有时间，到学校来一趟吧，我们好好沟通一下，怎么帮助他进步！” 丁老师是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她忍着气，尽量委婉的说道。 说多了怕得罪人，不说良心上又过不去！ 甘伟俊是她最头痛的学生，不爱学习，沉迷游戏，谈恋爱，欺凌同学，惹是生非，撒谎成性，顶撞老师。 找他谈过很多次心，他总是一副懒懒散散，无所谓的样子，油盐不进，我行我素。 他还经常跟同学说，家里有的是钱，读完高中，家里就会安排他去，美国或加拿大留学，影响别的学生，看着他就生气！ 汇报到校长那，校长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唉，你知道的，哪所好学校，总有些领导的孩子......” 校长用手指指着天，话说一半就止住了。 他的意思是，领导的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 “好的，丁老师，您费心了，他病好了，我就会送他到学校，来聆听您的教诲！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您！” 她挂断电话，又气又恨，又悔又愧。 孩子变成这个样子，她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她打孩子的电话，关机了。 她想起来，孩子上学，是不允许带电话的，应该是放家里了。 她估计，他是逃学出去玩了，也没太着急。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她请了假提前下班了。 她气冲冲的冲到家附近的网吧，去抓他。 前面几次逃学，都是在里面揪住他的。 可这一次，鬼影子都没有见，回到家，也没见人。 她先给女儿打电话，“莎莎啊，你弟弟去你家没？” “没有啊，怎么啦？......” 她没等女儿说完，就挂了。 她又挨个问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说没来。 这她才有点着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记得狗熊，是他的好朋友，天天跟他一起，便打电话去他家问。 正好是狗熊接的，他刚放学回家。 “阿姨，昨晚十点多，我们分手之后，他就回家了，我还奇怪他怎么没来上学？正准备来你家找他呢？他没出什么事吧？” “哦，没事，家里开饭了，还没看见他回来，没事了，我挂了，有空来玩！” 阿俊妈挂了电话，心里开始急了！整整一晚，加一个白天都不见人！ 他会去哪呢？ 以前他出去不回来，总会打个电话告诉自己的。 老天爷，千万别让我儿子出什么意外！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等了很久，眼看天都黑了，还不见儿子回家。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丢了整个世界，也不能丢了儿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才敢打电话告诉老甘。 又怕万一儿子没事回来了，会惹他生气。 听完这些，甘荣盛松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安慰着， “老婆，你别担心，他估计又是出去疯了，你不是说，昨晚狗熊还看见他了吗？现在才晚上七点多，还早呢，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他不以为然的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 过了一会儿，门铃叮咚一声。 他站起来，喜出望外。 “我说什么来着，这臭小子回来了！快去开门！” 甘行长正襟危坐着，挽起衣袖，板起脸，准备训人。 阿俊妈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满心欢喜的站了起来，跑去开门。 “你可不许凶他了，他是个大人了！” 她把门打开。 “妈！弟弟怎么啦？” 甘莎莎，他们的女儿，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进来了。 “你下午没头没脑的问一句，弟弟来没？就把电话挂了，我担心你，过来看看！” 她挽着妈的手，又叫了一声：“爸！” 阿俊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刚擦干的泪，又流出来。 甘行长看是女儿回来了，假装板着的脸，也卸了伪装。 眼神里充满了失落！他也开始担心了。 “你弟弟昨晚没回家，今天中午，老师又打电话说他没上学，到现在没回，我都急死了！” 阿俊妈一脸焦虑坐下说。 “妈，我以为多大的事呢？阿俊都快十八了，还怕给人贩子拐跑啦？等下不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揪他的耳朵，让他给你老人家，赔礼道歉！看把你气哭了！我饶不了他！” 莎莎双手温柔的抚着妈的脸，帮她拭去泪水。 “就是！你妈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瞎操心，吓得我连工作都没谈了，饭都没吃，赶紧跑回来了，现在肚子咕咕直叫！” 甘行长轻轻的拍着肚子，“扑”的一声放了个屁，声音悠扬婉转。 他解嘲一笑：“你们听听，看看，这就叫饥肠辘辘，回肠荡气，财大气粗，大吉大利，放心，你儿子，你弟弟会没事的，呵呵！” 她们都逗笑了。 阿俊妈还是埋怨道：“老甘，等他回来，你别凶他了，你在外面对人，都善待有加，为什么对儿子，就像要吃人的老虎一样，难怪他叛逆！我看他在外面打架，欺负同学，泡妞，都是跟你学的！” “还有莎莎，你弟平常最听你的话，你要好好劝劝他，认真读书，别老让老师三天两头告状，我们家的脸面都让他丢尽了！老师要我去开家长会，我不是不去，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去，丢人现眼啊！” “妈，你别担心了，也别生气了，气坏了，饿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我看你也是偏心眼，小弟一晚没回，就紧张成这样？从来不担心我！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哼！” 她鼓起腮帮，故意生气道。 “你这死妮子，就一张烂嘴！” 妈捏她的脸，把女儿揪起来：“走，跟我做饭去！” “哎哟，哎哟，妈，你放手，你不偏心行吧？你放手，我给您做饭去！” 莎莎勾着身子，歪着头哀求着，她们说笑着去了厨房。 母女俩在厨房里叮叮当当，边做饭，边唠家常。 甘行长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八点多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陌生号码，平常他不会接的，他想，可能是儿子的电话。 他惊喜的接了，轻轻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喂喂”了几声，对方还是没有应答。 正准备挂电话。 “听着！你的儿子在我手里，要想你儿子活命，你不要报警！”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如一把匕首朝他胸口刺来。 还没等他回话，电话就挂断了。 ...... 第42章 痛苦的选择 甘荣盛放下电话，心如刀绞，脸色惨白，手不停的抖动着。 “是不是儿子有什么消息了？怎么啦？老甘！你可别吓我！” 母女笑嘻嘻端着饭菜出来，猛看见他面如死灰，张着合不拢的嘴， 妈妈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突突直跳！ 甘荣盛只有皮没有肉的脸上，一阵抽搐，没有半点血色，牙齿也不受控制的磕着，眼睛直愣愣的。 “儿子.....我们的儿子被人绑架了！” 说罢，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阿俊妈一听，手上端的菜盘，“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她气血上冲，天旋地转，“啊”了一声瘫软在地上。 莎莎惊吓得哭起来，一边喊着妈，一边扶起妈妈，往沙发上挪。 甘荣盛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闷棍，久久的怔在那里，呆若木鸡。 他已经听不见女儿的哭喊，已经看不见老婆的昏倒。 他的脑子里嗡嗡的响，一片空白....... 过了五分钟他才回过神来，他见老婆平躺在沙发上，缓缓地睁开了眼，女儿守着她，嘤嘤地哭着。 他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是谁绑架了儿子？ 他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仇人？ 儿子怎么会被人绑架呢？ 该怎么办，要不要马上报警？ 正想着怎么处理，一阵电话声又传来。 他身子一震，定了定神，挺直了背。 她老婆听见了，也弹了起来，身子靠过来。 莎莎也跪坐在他们脚边，睁大了惊恐的眼，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接通了电话，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话筒，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听着！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报警！如果你敢报警，我保证，明天你会收到，你儿子的一根手指！” 绑匪的声音，恶狠狠的，低沉沙哑，也很陌生。 他停顿了一下，“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准备好三千万赎金，不要新钞票，不要连号，也不要做记号！第二，你必须马上恢复，被你开除的人的工作！” 电话又挂断了。 甘荣盛脑子懵了一下，绑匪提出的要求太奇怪了！ 第一个要求很正常，第二个要求简直就是明白的告诉他，谁是绑匪！ 甘荣盛马上想起，一星期前，被他开除的两个人，中盛银行城南支行王府路储蓄所，所长柳亮和会计易爱莲，难道是她们俩？ 现在绑匪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很明显是为了她们！ “老甘，你，你千万不要报警！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要多少钱都给他们！我们，不要钱了，不要钱了！救儿子！救儿子要紧.......” 他老婆跪在沙发上，头发蓬乱，眼神慌乱，带着哭腔，神神叨叨。 抓着他的手臂发疯的摇着。 绑匪的话，他们娘俩都听见了，她们仿佛看见一根血淋漓的手指头，在面前滴着血，非常恐怖！ 甘荣盛猛的甩开她的手，站起来，目露凶光吼道， “闭嘴！今天晚上这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 他咬着嘴唇，脸扭曲着，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无声的怯哭着。 “我的儿子，我不想救他吗？你们容我想想，容我好好想想！” 他慢慢地坐下来。 母女两被他吼了一声，吓了一跳，都收了哭声。 从未见他如此暴怒，如此落寞的样子！ 她们俩毫无主张的抱在一起。 “莎莎，你先回家，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包括你丈夫，都不能让他知道！该上班就上班，该干嘛就干嘛，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记住了没有？回去吧！” 甘行长镇定了一下，泪眼婆娑，满眼忧愁。 莎莎点了点头，听话的站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嘴角牵动，她知道，这件事情，关乎全家身家性命。 她比弟弟大十岁，隐隐约约的感觉，老爸在银行可能贪腐了。 他曾经跟自己偷偷的说过，等明年弟弟高中毕业了，把他送到国外念书，他提前退休，全家人都移民到国外去，一定要保密！ 她体会到老爸，这个反常的叮嘱，是想隐瞒秘密，她默默的走到门口。 “爸，妈，我回去了......” 她含着泪，轻轻地关上门。 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 “老甘，怎么办？” 他老婆眼泪巴沙，六神无主的望着老公。 “怎么救儿子啊？没有了儿子，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她望着家里，刻意装修得很简朴，比普通人家稍微好一点，自己平常金银首饰也不敢带，跟普通的中年妇女没什么两样！ 回乡下的时候，她会把自己关在隐秘的地窖里。 满屋的现金堆到了墙顶，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她一件一件拿出来欣赏，那种巨大的满足感，让她觉得自己就是皇后。 她做梦都想早点出国，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 光明正大的享受她的后半生，而且要让她的子子孙孙都成贵族！ 现在儿子被人绑架了。 这曾经拥有的一切，似乎马上要化成水，化成烟，烟消云散。 她感觉内心剧烈的绞痛着，为儿子，也为这已到手的财富。 “你给我把嘴闭上，给我闭紧了！” 甘荣盛在银行，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 老婆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对他的要求，只要不离婚，赚钱回家就行了。其他一概不管，哪怕他在外面玩女人，不带回家就行。 对他也是言听计从，这点他很满意。 再怎么说也是老夫老妻了，她是孩子的妈，是自己的亲人。 他不会离婚的。 自己贪腐的秘密，不敢存银行，都交给她保管，她是最清楚的。 现在到了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得好好想想对策。 “你先上楼休息，我在这里好好考虑一下，记住，万一公安来查，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儿子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去吧，让我在这静一静。” 老婆悄然无声的上楼去了。 他走进书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满屋的烟雾把他笼罩了，看不清他的人，也看不清他的心。 许久，许久，他才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 随后，他偷偷出门了。 第43章 报案 第二天上午，甘荣盛选择了报警，他打了电话给魏爱民局长。 魏局长是老相识了，他对此事表示非常惊讶，同情，让他放心。 一定马上抽调市里最精干的刑警，以最快的速度，全力侦破此案。 魏局长指示成立专案组。 中午，任务就交到王正山手里，由他任组长。 最近刚调到市刑警支队，原县刑警大队汤永正队长，任副组长。 顾明真和其他多名刑警，以及技术人员作为组员，马上着手侦查。 为了工作方便隐蔽，专案组设在银行附近的一间大楼里。 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贸易公司。 甘荣盛被秘密请到这里，了解绑架案情况。 他十分焦虑的把儿子失踪的经过讲了一遍。 王正山吸着烟，抱着双手在胸前，坐在他面前，认真的听着。 汤永正站在边上，端着茶杯，吹着热气。 他看看王正山，又看看甘荣盛。 他在县刑警队表现优秀，调到市刑警支队任队长，这是一种很大的晋升。 他知道，王正山在公安局，是最有威望的老刑警队长。 这次能参与到专案组，显然是魏局长对此案的重视。 他很想趁这次机会，好好跟老王学习一下。 老王听甘荣盛说完，望着他消瘦的脸，大大的黑眼圈，显得分外憔悴。 他平静的问道：“甘行长，冒昧的问一下，昨晚八点多，你就接到绑匪的电话，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报警呢？” 甘行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话声音有点嘶哑，脸上有痛苦的表情。 “绑匪威胁我不要报警，否则，要剁我儿子手指，我真害怕他们，没有人性，会撕票，所以提心吊胆了一夜，上午才给魏局长打的电话。” 汤队长善解人意的递过一杯茶给甘行长。 甘行长接过来，点点头，示意谢谢！ 老王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昨晚绑匪给你打了两个电话，提出了索要三千万现金的要求？到现在，再没有接到电话了吗？” 甘行长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他喝了一口茶，摘下被雾气迷蒙的眼镜，用手绢擦拭着，极力掩饰心中的慌乱。 “是的，他说要我准备三千万现金，不要新钞票，不要连号，也不要做记号！” 他对警察隐瞒了，绑匪提出的第二个要求。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他自己没有能力，解救出儿子。 他选择了报案，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这种选择，很可能暴露出他的问题。 但相对于儿子的性命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他开除的两名银行员工。 私自高息吸收社会存款，利用银行大额无折存贷管理上的漏洞，违规转账，数额惊人。 被开除了的人，已经上报到了总行，是不可能马上为他们恢复工作的。 这是银行内部的问题，是他必须隐瞒的问题！关系到他的前途和身家性命。 他的处理是没有一点问题的，问题在于，绑匪要求恢复她们的工作。 如果把这个实际情况告诉警察，警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两名员工，马上对银行进行查账，查到违规转账的问题。 这个问题，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一旦深查下去，势必会查到自己贪腐问题，必须瞒住所有的人！ 所以，第一时间他不敢报警，也不可能把绑匪的这个要求告诉警察。 以他在江城多年，结实的黑白两道的交情，他完全没有把握，把儿子救出来。 时间拖得越久，警察就越会怀疑，为了把儿子救出来，他被迫报警。 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 “绑匪要的赎金还真高啊！” 王正山隔着缥缈的烟雾，看着甘荣盛。 心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甘行长，你有没有得罪过一些什么人？特别是最近，对你了解你的人。” 王正山眯着眼睛，又吸了一口烟，透过烟雾，他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我向来以孔子说的：乐道人善，乐多贤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处世的原则，因工作关系，认识的人特别多，我也不知道客户里有没有人嫉恨我的。” 甘行长回答的很干脆，像往常交际一样，又开始表现自己的博学。 王正山摸不透他的性格，在这不寻常的时刻，还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似乎有点不正常。 烟灰烧到老王的手了，烫了一下，他皱了一下眉头，站起来，把烟头丢了。 “甘行长，现在，绑匪随时都可能打电话来！时间紧迫，我派汤队长跟你回家，一旦确定是绑匪打来的电话，我们会马上监听，你要尽量拖延时间，以便我们追踪定位！ “具体要求，汤队长和技术人员会跟你说！哦，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汤永正，是专案组的副组长。” 汤队长和他握握手，笑了笑。 “汤队长好，我一定全力配合，谢谢你！” 甘行长站起来，眼睛红红的，一晚没睡，伤心欲绝。 他和王正山握握手，说再见。 王正山送他们出去，对汤队长交代道： “为了避免绑匪发现，所有组员全部着便衣，化妆行动，严格保密，我在指挥中心调度，发现问题，马上汇报！” 他们俩走了。 王正山站在窗前，看着他俩的背影，心里寻思着，目前可以证明两点。 一，案犯知道甘行长有钱，因为他是银行行长，有能力从银行筹到钱，但钱是国家的，他是没有资格挪用公款的。 还有一种可能，甘行长或许有巨额不明财产，让绑匪知道，绑票勒索，不管哪种情况，说明绑匪对甘行长，有一定的了解。 二，绑匪知道他儿子甘伟俊，在一中读书，并且认识他，在这之前，必定会到学校去盯梢认人，实施绑架勒索。 他已经安排顾明真带队，去甘伟俊最后失踪的地方，走访调查。 同时调查甘伟俊在学校及社会接触的人群。 调取学校门口及失踪附近的监控，排查嫌疑人员。 另外一组，已对甘行长家附近，实施布控。 安排人去银行调取监控，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跟踪甘行长。 顺便走访一下银行及附近，了解一下情况，发现嫌疑人员，立即排查。 暗中调查马汉坤时，发现甘荣盛，范围春，最近和他交往密切。 他想，他们会不会有某种利益交易？ 如果能证明甘行长贪腐，就能顺藤摸瓜，把他们连根拔起。 大半年都过去了，他和顾明真的暗访，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现在突发的绑架案，让他心头为之一振。 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许，陈军刘晓明案也会有所突破。 不管怎样，先破了案再说，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能查到甘行长贪腐，那绑匪倒是为国家做出贡献了。 新闻经常有这样的报道，小偷，小三无意中，就牵扯出一桩领导贪腐大案。 自己不会也捡到这么一条咸鱼吧！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44章 狗熊的推理 时针像一把剪刀，一分一秒剪着阿俊妈的心。 她没上班，在家里坐立不安。 她像神经质一样，耳朵变得格外灵敏。 每听到门外有动静，哪怕是风声，哪怕是脚步声， 她都会去开门，希望能看见儿子的笑脸。 每隔一会儿，她就向窗外张望，希望能看见儿子的身影。 她希望电话能响，又害怕电话铃声。 她想听到儿子的声音，又害怕听到噩耗。 簌簌的眼泪，时不时流着。 从早上九点报案到现在，下午三点了，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从甘伟俊前天晚上，十点左右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38小时！ 焦急等待的不仅是阿俊妈，甘行长，莎莎，还有专案组所有人员。 绑匪一直没有动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绑匪会藏在哪里呢？ 专案组技术人员向王正山报告。 昨晚绑匪打来的两个电话显示，号码归属地是内蒙古，无身份姓名登记。 通过gps追踪定位，打电话的人在外地。 电话现在已经关机，没有任何信号，人不知所踪。 老王了解到这个情况，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难道绑匪没在江城？ 还是故弄玄虚，迷惑警方？ 现在的关键是，必须了解绑匪是什么人？ 在什么地方？才能去解救人质。 顾明真带着调查人员，来到了学校找狗熊。 甘伟俊失踪之前，他是唯一见过他的人。 希望在他身上，能找到关键的线索。 课间休息，狗熊畏畏缩缩的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丁老师一脸严肃等着他。 “公安局的刑警来了，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不要撒谎，如实回答！” 丁老师瞪了他一眼。 甘伟俊两天不见，他像一根带着花刺的黄瓜，花蔫了，头耷拉着，没了往日的神气。 “你叫什么名字？” 顾明真问道。 “熊——熊利泽，......他们，他们都叫我狗熊。” 狗熊低眉瞟着警察，又偷看了丁老师一眼。 他心里惴惴不安，说话也有点结巴了。 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警察来找他是什么状况。 上星期，他偷了校门口小卖店老板，一千多元钱的营业款。 前两天又和甘伟俊，摸到安晓蝶家外面，偷看她洗澡。 顾明真看他腰粗肚圆，满身满脸肥肉，还真像一头狗熊。 忍住笑，绷紧脸问道： “星期天你和甘伟俊一直在一起？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最后在哪里分手的？你把详细的经过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狗熊抬起粗肥的手臂，搔搔自己的脸，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自己犯的事，他在想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不该说，他犹豫着。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熊利泽，你回答问题就是！” 丁老师在批改作业，她抬起头来，尖利的声音有点刺耳。 “星期天......我们下午三点多，在酷飞轮滑馆玩了一下午，晚上在肯德基吃东西，后来........去了极速网吧上网，一直玩到九点多，我妈打电话催我回家，我们快十点就出来了，然后就回家了。” 狗熊半真半假的说道。 “熊同学，我实话告诉你，你最好的朋友，甘伟俊失踪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也不想他发生什么意外吧？” 顾明真看他吞吞吐吐的，不像在说实话。 学生也最怕老师了，特别是班主任老师在，好像给他巨大的压力。 “啊！” 狗熊惊呼了一声，表情很怪异，脖子也缩成一团。 本来就没脖子，现在整个头，像个篮球一样顶在肩上。 正好上课铃声响了，丁老师站起来，先对顾明真笑笑。 “警察同志，我要去上课了，你问吧。” 走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来，满脸嫌弃瞥了一眼狗熊。 “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加紧复习，你们俩还有心思在外面玩？真是.......老老实实跟警察说实话！” 她摇摇头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俩，一阵安静。 “熊同学，老师走了，你也不要有什么顾忌了，来，你不要站着了，坐下来说！你只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才能尽快找到甘伟俊！” 顾明真拿起桌上的一支圆珠笔，在手指间来回转动着。 狗熊见班主任走了，怯怯的坐下来，东张西望的。 等了半天才憋了一句。 “甘伟俊的失踪，会不会跟吴征宇和安晓蝶姐弟有关？” “哦？为什么这么说？” 顾明真探着身子，疑惑的问这小胖子。 他俩不是那个保姆莫慧燕的孩子吗？他心生好奇。 “警察先生，偷看女生洗澡不算犯法吧？......” 狗熊又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 “你说吧，这不算犯罪，但是违法！一般会处以罚款，如果情节严重，会拘留几天。” 看来他们是有很多秘密的，心里有担忧，顾明真心想。 “你们还小，一般会批评教育。” “嗯，那还好。” 狗熊似乎放了心，他把椅子挪到顾明真跟前，低声神秘的说： “前天星期六晚上十点，下了晚自习，俊哥要我跟他跟着安晓蝶，他追安晓蝶一年也没到手，她一直很讨厌他，不理他，哦，忘了告诉你，安晓蝶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很漂亮！.......” 狗熊脸上出现了猥琐的笑，他解释着，顾明真听着没出声。 “我们躲在他们家附近的树下，看见他弟弟吴征宇在做功课，安晓蝶回家打了一声招呼，拿着换洗的衣服，哼着歌进了洗手间，卫生间的灯亮了，她关上了窗.....” “为了偷看她洗澡，俊哥早在窗户上偷钻了一个洞，可以不被发现。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俊哥要我放哨，盯住他弟弟和别人，他偷偷的溜过去看，看了几分钟，估计他没站稳，头撞了窗户，听见安晓蝶在里面尖叫！有人偷看！” “吴征宇听见了，拿着一根棍子，就从窗户上跳了出来，我马上叫俊哥快跑！可还是被他追上了，他可是学校的百米赛冠军！照着我两就一顿乱打，我们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狗熊心惊胆跳的说着，似乎还没从危险中逃出来，他亮出肉肉的肩膀，上面还有一道血於痕迹。 “你说这些，跟甘伟俊失踪有什么关系？” 顾明真听他说半天，也没个头绪，他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当然有关系！” 狗熊心有余悸。 “那小子很阴险！半年前，我......我为了讨好俊哥，设计陷害了他，目的是让他姐和俊哥去出去玩，估计被他知道了，但他假装不知道，那天，俊哥在密室逃脱游戏室里，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顿。过了几天，我晚上回家，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又被人从背后套了一个麻袋，打破了头流了好多血，头上还缝了几针，我妈报了派出所，也没抓到人.......我一直怀疑是那小子干的！可惜没有证据，你说他，阴不阴险？” 狗熊把头发掀开，确实后脑勺上有缝合的印子。 “你说他多大了？” 顾明真问道。 “他十三岁了，现在读初二了！” “十三岁？” 顾明真摇摇头：“这么小，不可能的！” “你不信？他个头有一米六几了，练过拳击，柔道，很结实，很有力气，我以前跟他打过架，要不是我比他高比他壮，还打不过他呢？” 狗熊争辩着。 “你别开玩笑了，浪费我的时间！” 顾明真显然不想在听这小胖子瞎掰了。 “你想想，我和俊哥分手时，俊哥贼心不死的说，还要去偷看，我说没时间陪你，他说我不够哥们，生气的走了，前几天俊哥偷看他姐洗澡，挨了打，那小子肯定余怒未消，报复心重，俊哥现在失踪了，肯定是他干的！” 狗熊斩钉截铁的说。 “你有什么证据？” 顾明真不想听他喋喋不休的推理了。 “我——我没有证据.......” 狗熊耸耸肩，无奈的说。 “既然没有证据，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我问你，你们在网吧里发现什么嫌疑人没有？” 顾明真拿起笔准备记录。 小孩子的心思和大人是不一样的。 孩子们天马行空充满想象力，等长大了又变得墨守成规，单调乏味了。 “没有。” 狗熊看警官特不相信他，又不甘心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顾明真合上了笔记本，准备要走了。 “大半年前，学校有对双胞胎一家四口全死了，他妈是他们家的保姆.......” “咚咚咚”，门口有人敲门。 顾明真站起来开门，二位同事站在外面。 他们兴奋的说：“我们在学校门口的监控里，发现了两个嫌疑人，你快跟我们去看看吧！” “熊同学，今天就到这里了，你赶快回去上课吧！有事再找你！” 顾明真说完，跟着同事快步跑下楼去。 第45章 疯狂的女人 在学校监控室里，两位刑警调出了最近一周，学校上学和放学校门口视频监控。 发现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嫌疑人。 连续几天下午，都混在接孩子的家长群里，帽子压得很低，戴着墨镜，看不清脸。 都是在甘伟俊出现后就消失了，问保安认识吗？ 保安说没什么印象，不认识。 顾明真要刑警们，把这几段视频拷贝下来。 “走，我们马上去极速网吧，在甘伟俊失踪的地方，再去排查！” ....... 甘行长，汤队长以及技术人员，回到家里。 技术人员，早就架好了监听设备，都在等待绑匪打来的电话。 甘行长的电话不断，可除了业务电话和朋友电话之外，绑匪毫无音讯。 这让大家颇感焦急，又万般无聊。 家里忽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甘行长夫妇很紧张又很尴尬。 阿俊妈洗了水果，摆上瓜子花生，招呼大家。 坐在客厅很不自在，一晚没睡着，便回房间休息。 技术人员都散坐在客厅餐厅里等待着。 汤队长矮矮壮壮，背着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这是一个复式楼，中式的装修风格，都是古雅的实木家具，色泽油亮，淡雅含蓄。 窗帘都拉着，白天也开着灯，进门屏风左手边，是一个雕花的楼梯，通往上面的房间。 下面是客厅餐厅厨房，加一个卧室。 主人不邀请，他也不好意思上去参观。 墙上挂着裱着的一幅字，写着“宁静致远，淡泊明志”八个大字。 笔锋苍劲，清新飘逸，行云流水。 汤队长看见落款是甘荣盛，不禁赞叹甘行长的书法果然名不虚传。 他想跟他聊聊，瞥见甘行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 甘荣盛闭着眼睛，想着发生的一切，心急如焚。 选择报警完全出于无奈，是下下策。 其实，绑匪要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如果这能够解救儿子的话，他立马就会答应。 最大的问题是开除的员工，他是不可能恢复她们的工作的！ 一个月前。 中盛银行北京总行，大额账户监控系统，发出警报。 发现江城中盛分行，有四十多个账户，资金异常，要求甘荣盛彻查此事。 他派出他的心腹，信贷部林主任，秘密调查这些账户。 很快发现问题，出在城南支行王府路储蓄所。 所长柳亮和会计易爱莲，为了完成储蓄任务，私揽了一些社会资金。 用五年期，十年期大额无折存款账户，以银行的名义高息揽储。 客户因为相信银行是国有的，储户们都很放心存进了银行。 但这些资金，只在银行里转了一圈，又都贷了出去。 贷出去的账户，都是使用一些不明的身份证开立。 而且已经运转了几年，规模有几十亿之巨。 资金最终流向哪里，不是一下就能查得清楚的，非常神秘。 可以猜想得到，这些资金或许流向了地产，矿产，股市等暴利行业里。 赚取了高额利润之后，这些资金又流回来。 说白了，她们把银行储户的钱当自己钱，利用时间差，利息差，做起了高利贷生意。 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赚了一笔大钱！ 所幸的是，损失的承受范围还在他控制之内，他有办法做平账目。 这是典型的违规集资，违规转账，违规信贷。 跟自己的手法如出一辙，只不过她们的手法低级，远没有自己高明。 按造正常的程序，她们俩已经违法，可以马上送司法机关查办，判刑。 但这事情就闹大了，势必会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如果这件事不马上处理，捅到总行，总行会马上派人下来查账。 甘荣盛不但行长位置不保，自己贪腐的问题也可能暴露无疑。 他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查清楚了，也想清楚了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理。 甘行长把她们俩叫到办公室来，关紧了门。 两人都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心怯的瞟着行长。 甘行长盯着她们，如同猫捉的耗子，丢在边上不吃，先要玩弄一番。 良久，他才问道：“我把你们叫来，都不想说些什么吗？” 柳亮三十多岁，穿着银行的黑色西装制服，系着红绿相间的丝巾。 身材丰满，烫着头，脸圆如满月，平常和甘行长眉来眼去的。 甘行长虽然好色，但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 怕因此影响自己的地位，要不早就勾搭成奸了。 两人默不作声，强装镇定，被甘行长盯得身上发毛，心里发慌。 甘行长拿起桌上的一堆账本，朝她们身上摔去，厉声喝道： “柳亮，易爱莲，你们好歹也是我提拔的干部，当我瞎吗？对得起我吗？” 柳亮知道事情败露了，浑身发抖，掩面哭起来。 易爱莲四十多岁了，带着眼镜，身材干瘦单薄。 她只是一个从犯，所长叫她干啥，她就干啥，明知违规，能得高额的奖金，她也服从。 本以为凭着柳亮和甘行长的关系，可以蒙混过关，见柳亮哭了，也害怕了，跟着哭了。 “你们还好意思哭？你们不知道犯了多大的事吗？” 甘行长站起来，背着手绕着他们走了一圈，指着她们俩凶道， “你们这是犯罪！贪污罪！挪用公款罪！受贿罪！数额巨大，给国家造成了巨额损失！可以判无期徒刑，甚至判死刑！”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像个法官在宣判，手指好像一把手枪！ 每一句话都击中了她们的胸膛！ 柳亮和易爱莲两人，刹时脸色苍白。 身子一震，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下来。 两人都扯着甘行长的衣角痛哭起来。 “甘行长，我们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们吧！我们把钱都退出来！只要不坐牢，让我们做牛做马都行！呜呜.......” “好了，都别哭了，你们想全行的人都知道吗？都给我闭嘴！” 甘行长看她们跪地求饶，柳亮起伏高耸的胸，有意无意地擦着自己的大腿。 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涌出了一股快意。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意淫了，这件事，是他的失职，他铁青着脸，杀人的心都有！ “你们以为把贪污的钱都退出来，就没事了吗？你们太天真了！” 她们俩都不敢大哭了，只是抽泣着，跪着抬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不知道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惩罚。 “我问你们，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钱都汇转给谁了？你们如果不想坐牢，想让我帮你们.......”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这种可以掌握人生死命运的感觉，让他感觉很爽。 也许，这就是人人都想当王原因。 他故意停顿一下，想让这种体会更久一点。 “甘行长，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没人指使！我是财迷心窍啊！” 柳亮泣不成声。 “骗人！你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柳亮，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若不说实话，我可以马上报案，让你去公安局，法院说！” 甘荣盛一张皮包骨的瘦脸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柳亮沉默纠结了半天才开口，声音小的像蚊子扇动的翅膀。 “是.....蔡志军！” 蔡志军是他的情夫，当初这事在银行里，闹得沸沸扬扬，她为此还离了婚。 “蔡志军不是早从银行辞职，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吗？” 甘荣盛没想到是他，蔡志军曾经是银行信贷部的职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帅小伙。 他人很聪明，有人举报他有贪污的行为，他赔了钱。 再加上，一个小伙子和有夫之妇闹婚外情，他没有脸面在银行混了，自动辞职了。 “他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发誓！我们只是电话联系。” 甘行长看她一脸痴情的表情，心里生出了一阵厌恶，生出了一点点的醋意。 这是一个为情疯癫的女人，为了情人，连家，连前途都不要了！ 还好自己没上她，心里又涌出一丝丝的庆幸。 “甘行长，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们！看在我们当你，这么多年部下的情面上，我们给你磕头！救救我们！” 咚咚咚”，柳亮和易爱莲连磕三个响头。 “你们起来吧，......也不是没有办法......” 甘行长背着手，用施舍的眼神看着她们，心里却骂道，下贱！ 当然，他想放过她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不答应我们，我们不敢起来！” 柳亮抓着他的裤管，一条干瘦的腿，总比抓住一根稻草强！ “唉——看来，银行你们是呆不了！.....这还要看你们嘴巴严不严实！” “甘行长，你放心，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绝不会对人透露半个字！我们都听你的安排，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我可以为你们担着风险，压下来，这件事情，是总行督办的，万一总行派人来查，你们要乱说的话，就算天老爷来了，也保不住你们！” “我们发誓，这事我们对别人说了，出门就让汽车给撞死！” “好吧，你们起来吧！既然你们如此求情，我也不忍心送你们去坐牢，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我绝对饶不了你们！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安排！” 她们千恩万谢的走了，甘行长很得意，望着窗外，长长舒了口气。 几天后，把她们双双开除了，查封了那些违规账户，收缴了贪污的资金。 上报到总行，也没有再追究了。 一切回归正常，他以为这件事已经风平浪静了。 非常庆幸，也非常佩服自己当机立断，处理问题的能力。 ....... 第46章 绑匪现形 电话铃突然响了。 在沉闷的房间里，像盛夏中午的一阵蝉鸣，非常的刺耳。 把甘行长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也把所有昏昏欲睡的刑警们惊醒了。 甘荣盛睁开眼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电话。 刑警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举手示意着。 汤队长戴好了耳机，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另一只手，缓缓地上下摆动着。 示意技术人员，都做好监听追踪的准备。 他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四点零六分。 “喂？喂？请问哪位？”甘行长紧张的问道。 他像要去捉一只小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惊飞了。 儿子现在是死是活，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心。 电话那头还是低沉的声音。 “交待你的事办好了没有？钱准备好了没有？” “交待的事情正在办，这么大的一笔钱，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还在凑.......不过，会很快凑齐的！” 甘行长按照刑警教的，拖延时间。 “妈的，你是银行行长，还要凑钱？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敢报警的话，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对方冰冷的威胁着，电话筒里透着杀气。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我现在要跟我儿子说话！我才能给你钱！.......” 甘行长的声音哽咽着，眼睛也润湿了，语气里满是哀求。 从未如此的卑微！ 他体会到柳亮哀求他的心情，不同的是，以前他是主宰，而现在，绑匪是主宰。 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绑匪是什么人，在哪里？ 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去换儿子的性命。 虽然他对儿子很凶，虽然儿子让他生气心痛。 但只是恨铁不成钢，儿子是他所有的希望，为了儿子他可以放弃一切！ “你办好事情，会让你听见的......” “喂，喂，喂！........” 电话又断了，甘行长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着急的看着汤队长。 汤队长听着秒表滴答滴答的走着，他掐着时间。 从甘行长接电话到挂断，总共55秒，就挂断了，绑匪似乎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他看着技术人员对他摇摇头，显然没有追踪到确切的位置。 他有点恼怒的摘下耳机，扔在茶几上，叉着腰生闷气。 领导安排他进专案组，肯定是看中他的经验和能力。 他想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立个头功，也不枉上级的一遍苦心栽培。 他和王队认识，是在云雾镇抓捕李明宇认识的。 王队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也是最大的信任！ 技术人员一脸遗憾，时间太短了。 他避开甘行长，拖着汤队长到了卧房，把门关上。 “汤队长，刚才这个号码，和前天晚上打来的号码，不是同一个号码，前天显示号码在苏北，现在显示在浙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信号了！追踪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说，绑匪没在江城？打一个电话，就换一个号码，人不断的转移着，苏北离浙东，有好几百公里，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汤队长搔搔后脑勺问道。 “目前只能这么理解，我们的技术定位通过gps和基站两种方法定位，gps定位可以精确到二米，如果疑犯扔掉电话芯片，gps就无法追踪了，但还是可以通过基站追踪手机，这种定位精确度依赖基站的分布和覆盖范围，误差会超过一公里，如果疑犯卸掉电池或者直接丢掉手机，我们没有信号来源，就无法追踪了。” “那追踪定位需要多长时间呢？”汤队长继续问道。 “第一次需要三分钟左右，最快也要一分钟，第二次一般几十秒左右即可定位，前提是他用同一个手机，同一个号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疑犯再用同一个号码，这种可能性很小，看来他很狡猾!我们守株待兔，可能会一无所获。” 汤队长苦着眉，真的很棘手！ 他赶紧把这个情况跟王队汇报了。 王正山眉宇之间，又像被犁耙耙过，现出了三道竖纹。 根据几组人员反馈的情况，事态还是很不明朗。 人质活着吗？ 两名嫌疑人是不是绑匪呢？ 绑匪到底有几人？ 他们真的不在江城吗？ 绑匪要的是赎金，他会要求在哪交易？用什么方式交易？ 如果在绑匪在江城交易，很好布控。 如果是在外省交易，就会麻烦很多，得做好多种应急预案了。 顾明真他们在极速网吧附近监控里，又有了新的发现，两名嫌疑人的身影又出现了。 时间显示在星期天晚上21:48。 个高强壮一点的嫌疑人，露出了半张脸，脸左侧有一道疤痕。 他匆匆上楼，五分钟后，又捕捉到他的一个背影，然后就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顾明真他们兴奋不已。 嫌疑人几次出现在，甘伟俊出现的地方，绝非巧合。 一定是他们在跟踪他，甘伟俊失踪的时间，也正好合得上，可以确定这两人有重大嫌疑。 最有价值的是，嫌疑人脸上有一道刀疤，这个特征，极大的缩小了排查的人员范围。 已是晚上八点，天色已暗了。 路上下起了小雨，地面坑洼的地方的积水，折射着商铺路灯的光芒，光怪陆离。 专案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顾明真把拷贝的视频，交给了王正山看了。 “辛苦了，小顾，这条线索很重要，从绑匪勒索的电话分析，绑匪很可能是惯犯，很可能被公安部门打击过，你马上把疑犯视频交技术科排查对比，重点是刑满释放人员，快去吧！抓紧时间！” “是！” 顾明真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看着老王凹瘦疲倦的脸，鬓角又多出了许多白发。 这一年多来朝夕相处，情同父子。 “师傅，今晚估计又会熬一个通宵，你有空眯一下，你的身体不能和我们年轻人比，注意休息！” “嗯，放心吧，嘿嘿，我怎么也是特种兵出身的，身体底子在，不碍事——哦，你还没吃饭吧，这里有肉包子，还有泡面，你带着吃，别饿坏了！一有消息，马上汇报！” 老王把桌上自己的晚餐，包起来塞到他手上，推了他一把。 “快去！” 顾明真笑着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鼓鼓囊囊的满嘴油。 “这是你的吧？我吃了你怎么办？” 他早已咽下去了。 “啰里啰嗦，我还有！” 老王眼里含着笑，又点起了一支烟。 “少抽点，你个老烟鬼！烟比饭还重要，我走了.......” 顾明真灿烂的笑着，浑身充满着精力。 两个小时之后，他冲了回来，兴奋的嚷着。 “王队，找到了！嫌疑人确定了！” 高壮的嫌疑人叫胡忠三，35岁，外号“刀把子”。 矮个的嫌疑人叫孙一龙，34岁，外号“地老鼠”。 都因盗窃罪劳教过，家住云雾镇茶山乡.......... 第47章 抓回一个女人 晚上十一点，城中村青石铺的巷子里。 下着小雨，路面湿滑，路很窄，勉强能通过一辆小汽车。 大部分人开始休息了。 只有一些便利店，夜宵店，麻将馆里还亮着昏黄的灯。 村里都是自建的楼房，密密麻麻，高低不一，杂乱无章。 大部分住的都是村民，还有外来的打工者，租住在里面。 村的面积很大，巷子里四通八达，人员混杂。 夜色中一队急匆匆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一栋楼房。 居委会的阿姨，敲着二楼的一户人家的大门。 警察们查到信息，据居民反映，刀把子，前几天在这里出现过。 “谁啊？这么晚了？人都睡了，有什么事情？”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警惕的声音。 “小凤，开门，我是居委会的刘主任，社区在做流动人口登记工作，后天就要上报数据，工作很急，开一下门！” 过了半天，门开了，露出一张吃惊的脸。 顾明真带着几个警察冲了进去。 女人闪到一边，惊呼着叫道：“你们干嘛？” 里面很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共不过六十多平。 几件简单的家具家电，除了小凤之外，房间里没有别人。 卧室里有一扇窗户，顾明真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朝窗外查看了一下。 窗户外是一个板房的屋顶，外面有一堵二米高的围墙。 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樟树，嵌在围墙里面，没发现人躲在外面。 警察们收了枪，退到门外，只留了顾明真和另一名警察在里面。 顾明真亮出警官证对小凤说道。 “你别怕，我们是警察，胡忠三在哪？” “谁是胡忠三？我不认识。” 小凤好像怀了身孕，肚子稍微凸起，估计有三四个月了，抚着肚子，一脸惊恐和怨气。 “刀把子！别装糊涂了！” 另一名警察瞪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 冒着雨，扑了一个空，心情很不好。 他们查到刀把子在江城，有一个姘妇在城中村，作为落脚处。 小凤三十岁了，颇有点姿色，也没什么正当职业。 以前是个当妈咪的，被公安处罚拘留过。 现在怀孕了，听说是靠刀把子养着，每天在麻将馆里消遣。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犯什么事了？” “他去哪了？他什么时候走的？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顾明真拉了一下淋湿的背心问道。 “我不知道，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问！” 小凤似乎对警察有很大的反感和仇恨，横着眼瞟着他们。 “窝藏包庇是犯罪的，你如果不想坐牢，最好老实点交代！” 另一名警察一边四处查看着，一边回头说道。 “哼，我又不是没蹲过班房.......” 小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另一名警察看她如此嚣张，如果是个男人，他肯定会上去抽他几个耳光。 现在面对一个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他着实没办法。 她小声嘟噜着：“警察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 那名警察显然被她激怒了：“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顾明真把他喝住了，让他出去了。 “小凤，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不要生气，对你，对孩子都不好，他话不好听，说的是实情，知道情况不说，是犯包庇窝藏罪的，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吧。” 小凤抚着肚子，在餐桌前坐下来，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到哪里去，干什么从来不会跟我说，我真不知道，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想着就伤心了，抹着眼泪。 顾明真看她这样，估计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了。 王正山交代，为了避免她通风报信，暂时要把她隔离起来。 “小凤，对不起，你收拾一下，你今晚要跟我们走一趟，一是为了你配合我们调查，二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去，我又没犯法，我哪里都不去！” 顾明真不由分说，对外面的女同事说道； “请居委会的刘主任进来，你们帮她收拾一下。” 顾明真走出了小屋。 留下两名刑警和派出所的民警，配合对这里进行布控。 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和小凤回到局里。 交代两名女警给她安排住处，并负责看守她。 雨停了，云也散了，天上的星星亮了起来。 顾明真刚下楼，正好碰见汤队长回来。 “小顾啊，辛苦了，听说你们今晚有行动？” 他立在警车边，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汤队长，我们查到了两名嫌疑人，外号叫刀把子和地老鼠，扑了个空，只带回来一个女人，是刀把子的女人，怕她给刀把子通风报信，所以，先把她带回来了。” 顾明真伸了个懒腰，向汤队长汇报道。 “哦，他们俩？我认识，在云雾镇的时候，因偷盗被我处理过，这两个家伙心狠手辣，是不要命的歹徒，还扬言要报复我，我提醒你们，去抓捕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他们身上很可能有枪，.......” 汤队长用略带阴郁的眼神，瞟了一眼小顾。 “谢谢汤队长提醒，我会小心的，现在搞不清楚，刀把子他俩躲在哪里？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绑匪，你那边监听没有新的进展吗？” 顾明真脱下外套，搭在肩上，一身汗水，准备去洗个澡。 “绑匪很狡猾，现在还是没有追踪到，绑匪的位置，王队也很着急，技术人员还在甘行长家守着，今晚大家都要熬通宵了。对了，那个女人问出了点什么没有？对刀把子的情况一点都没交代吗？” “她嘴巴很紧，一点也不说，好像对警察特别反感，王队说要亲自问一下，估计马上到了。” 正说着，王队的车回来了。 “你们辛苦了，小凤带回来了吗？” 王正山下了车，见小顾只穿着个背心，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快去洗洗吧，换身衣服，小心别着凉了！” 顾明真抬起下巴，朝上撸撸。 “在上面休息呢！我没事，一身汗，歇歇气就去！” 汤队长笑笑，抽出一支烟，递给老王。 “先抽支烟歇会把，绑匪就下午打了个电话，再没音讯了，我们急，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急似的。” 老王接过烟，衔在嘴上，汤队长忙给他点着了。 “汤队长，你跟甘行长呆了半天，摸到什么情况没有？” 老王交代过汤队长，了解一下甘行长的有关情况。 他派去银行调查的人员，暂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甘行长一晚没睡，很累，一直闭目养神，也不想说话，看得出来儿子被绑架了，他很痛苦，他不开口，我也没办法，我想还是要从外围去了解情况，” 汤队长咧咧嘴，耸了一下肩，有点无奈，又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要解救人质，关键是要找到绑匪躲在哪里？他们要钱，总会暴露位置的，就怕他们知道，甘行长已经报警了，狗急跳墙，杀了人质，钱也不要了，消失了。” 顾明真无不担心的说。 “甘行长要求跟他儿子通电话，绑匪马上就挂了，这说明一点，打电话的绑匪，没跟他儿子在一起。” 汤队长分析着。 “打电话的绑匪，一会在苏北，一会在浙东，我认为，打电话的人在外地，而看押人质的绑匪还在江城，目的是迷惑警方，分散警方的注意力，这是我们必须要确定的。”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目前我们对绑匪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目的是为了钱，大可不必舍近求远，他们考虑最多的是，怎么样快速拿到钱？怎么样安全的逃离？一百万人民币约二十多斤，三千万赎金有一吨多重，只能用车运送。” 老王靠在车头上想，绑匪到底是几个人呢？ 绑匪绑架甘行长儿子的原因，除了钱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他们只要要求交易，我们即可全城封锁，他们是跑不了的，最关键的是如何解救人质，确保人质的安全。” “嗯，你们也累一天了，去休息一下，今晚我值班，你们随时待命吧，我上去找小凤聊聊！” 老王熄灭了烟，跟他们挥挥手，朝楼上走去。 第48章 可怜的孕妇 刑警队四楼有几间客房，作为招待所，接待出差办事的异地刑警。 一名女警在小凤门口守着，见王队来了，给他敬了个礼。 老王对她笑笑：“辛苦了，她们还没睡吧？” “没呢，刚回来，小韩在里面问她一些情况。” 她开了门，请他进去。 里面有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书桌，靠走廊的窗边，摆着两张沙发。 她们坐在沙发上，小韩问着小凤的情况。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爱理不理。 见老王进来，小韩站起来，老王对她摆摆手。 “你先出去吧！” 他看着小凤，她喝着水，眼睛看着窗外，好像没进来人一样。 “我有个儿子，儿媳妇看样子，跟你差不多大小，也怀孕了，我老婆是个妇产科医生，可以很好的照顾她，我知道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我这个做父亲的帮不上一点忙，真是惭愧！如果你是我女儿，看着你怀孕了没人照顾，说真的，我有点心痛。” 小凤抬头瞅了他一眼，消瘦的脸，精瘦的身材，显得很干练，看样子他是领导。 老王的话说到她的伤心处，眼里泛起了点点泪光。 “叫我王叔叔吧，或者老王都行，你是小凤吧，几个月了？” 老王关心的问道。 “四个月。” 小凤轻声的说道。 “你的父母呢？没有亲人照顾你吗？” 老王坐在床上，摸出烟来，又放回口袋。 “父母都在乡下，还有两个妹妹，都在读书......我也不敢回家。” 小凤满腹心事。 “怎么啦？” 小凤转过脸去，望着窗外，用手背抹了一下泪，不说话了。 “唉，不想说，就别说吧，可怜的孩子！” 老王有时候在想，这个社会真有点变态了。 人们已经变得没有信仰，只崇尚金钱和权利，新闻头版头条，往往是明星们的八卦，时不时会爆出某某省，某某市哪个贪官又落马了。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富贵人的奢华骄纵，普通人的循规蹈矩，却永不可及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他担心孩子们的未来，更恨这些贪官污吏，把这个社会搞得乌烟瘴气， 就像江城，似乎在雾霾的笼罩下，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变得很奢侈。大多数人麻木了，习惯了，他们不知道，这些雾霾从何而来，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力量去清除这一切。 沉默了一会儿。 王正山看她伤心的样子，很是同情，如果绑匪真是刀把子，绑架罪是很严重的犯罪。 “你愿意为胡忠三生孩子，看来，你很爱他？你不担心他，不担心孩子的未来吗？” “他——，他对我是真心的！这个世界只有他对我最好，我都三十了，我想要个家，一个爱我的人，一个安稳的家！.......” 小凤眼里闪着希望，闪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在别人眼里，刀把子也许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在她心里，刀把子是一个爱她的好人。 “你既然担心他，爱他，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为了孩子，你就应该劝他改邪归正，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对吗？” “嗯。” 老王的话让小凤感觉到温暖，他不像个警察，倒像个家长。 在她曾经接触的警察里，都是很凶很坏的。 记得被抓的时候，她不承认，就挨过凶狠的耳光。 交过一万多罚款，连一张收据也没有，估计都流进了他们的腰包。 放她的时候，还用鄙夷的眼光，下流的骂道： “婊子！贱货！以后老实点，再让我抓到，可没这么轻松了！滚吧！” 所以，她内心里对警察有一种恐惧和抗拒。 “小凤，如果你知道胡忠三的情况，你就要如实的告诉我，我这是帮你，绝不是害你！你要相信我！” 老王用柔和的眼神望着小凤，神态有点像父亲。 “他在哪？” “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他出去几天了？最近谁找过他？你平常怎么跟他联系？这两天他没打过电话给你吗？” 老王看她焦急的眼神，感觉她没说谎，继续追问道。 “他出去有一个礼拜了吧，地老鼠带着一个人到家里来过，那个人我不认识，他们要商量事情，要我出去走走，我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客人都走了，他高兴的说要出去做笔大买卖，买卖成了，以后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再不出去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了！” “呃？” 王正山想，他说的大买卖，不会就是绑架的事情吧。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说还不知道，应该不会很久，他还说，这段时间不会和我联系，收拾完东西就就离开家了。” “哦，地老鼠带来的人长什么样？没说去哪吗？” “那个人黝黑矮个，大约四十多岁，对了，他笑起来，我看他牙齿黑黄，嘴里缺了一颗门牙，好像叫他腾哥，没说去哪.......” 小凤回忆着，“王叔叔，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我求你别打他！让我劝他，劝他好好做人，做孩子的好爸爸！做点小买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小凤双手轻抚着肚子，嘴角有了一丝微笑。 这是老王第一次看她笑。 腾哥？是什么人？ 是他们的头吗？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小风，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王叔，他的电话总是变的，他不联系我，我根本找不到他！” “你把他号码给我，我现在打给他看看！” 小凤拿出手机，拨打了他的号码，电话已关机了。 “小凤，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如果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毕竟我老婆是医生，可以带你去检查，照顾你。你就像我的孩子，千万不要客气，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王拿出笔记本，撕了一张纸，写了自己的号码给小凤。 他顺便记下了刀把子的电话。 小凤笑着哭了，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打扰了！” 老王站起来，准备出门，听见窗外有人走过的声音。 他出门一看，好像是汤队长的背影闪了一下。 “小韩！小韩！你们出来，好生照顾一下小凤！” 老王敲敲隔壁的门，两名女警打着哈欠出来，答应了。 王正山下楼走了。 “韩警官，刚才那位王叔叔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凤问刚进来的小韩。 “你问这个干吗？”小韩警觉的问道。 “他是个好人！......如果，他可以救我老公，我要去他家，感谢他！” “嗯，你说得没错！他是个好人，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他才是个队长！要不然他早当局长了。” 小韩还是打着哈欠：“睡吧！不要瞎打听了！” 月明星稀，云淡风轻。 老王下了楼，刚才在小凤房里憋了好久，终于可以点一支烟了。 他拍拍酸胀的肩膀，抬头看见，汤队长宿舍的灯熄灭了。 第49章 追踪定位 星期二早上九点。 离报案过去了整整25小时，甘伟俊也已经失踪了59小时。 专案组所有的警察都在忙碌着，等待着。 这两天对甘行长及家人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吃不下，睡不着，老是做着噩梦。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生与死就在一瞬间，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希望和信念。 阿俊妈是以泪洗面，痛断肝肠，甘行长痛不欲生，却故作坚强。 他想人无所谓好坏，看你站的位置和角度。 在家里他是好丈夫好父亲，在单位他是好领导好同事。 业务效益蒸蒸日上，规模实力越来越强！ 以他的地位，他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幸福很美满，他完全可以享受阳光灿烂的日子。 而现在，他每天都只能戴着虚伪的面具，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提心吊胆的活着。 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心中会有贪念？ 为了财富，为了欲望，丢掉了一个共产党员的信仰！ 如果自己没有贪腐，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绑匪的要求，第一时间全部告诉警方。 而现在害怕自己的问题暴露，有意的隐瞒了真相。 如果因此害了自己的儿子，让他丢了年轻的生命， 这是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是自己害了儿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如此的缓慢，他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跟生命相比，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糜烂的欲望已经吞噬了他的心，他已经彻底的堕落了沉沦了。 堕落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以权谋私的人。 他故意把自己和一些权贵的人绑在一起。 他谋划着潜逃，他有谜一样的自信，相信自己会逢凶化吉，一定会实现人生的梦想！ 因为他身上还有见不得人的筹码！ 他望着满屋子的警察，为了救他儿子和他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他着实有点害怕，害怕某一天这些警察，是冲他而来。 特别是看到王正山眯着眼睛，吞云吐雾时，后面那双锐利的眼神。 他的心就突突地狂跳，身体也会突然激灵一下。 心一紧，似乎有高空坠落的感觉。 他希望这一切可以早点过去，他希望一切可以重来。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有重来的机会。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永远回不去了！ ...... 电话突然响了，把他震了一下，让他在矛盾纠结的思绪中回来。 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站起来对警察示意着。 汤队长早上七点多，就回到这里。 他用眼神扫视了一下技术人员，做好了追踪定位的准备！ “喂！你好！我是甘荣盛，请问你哪位？” 甘行长保持着镇静，他希望这是绑匪打来的电话！ “钱准备好了没？” 一个粗鲁的声音，跟前两天电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嗓门很大很粗。 “钱，都按你们的要求准备好了，我要跟我儿子通话，我要确定他还活着！我才能把钱给你们！” 甘荣盛放慢速度，他眼里燃起了希望。 “你没报警吧？你如果敢报警，老子就捅死他！........把那小子带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惨叫和哭声。 甘行长听见了儿子的声音，他确定是儿子的声音。 他手抖着，没有肉的脸，也紧张的皱起来，他嗫嚅着： “儿子，儿子，是你吗？阿俊是你吗？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甘行长心绞痛了一下，眼睛已经模糊了。 阿俊妈听见了，攀着老甘的手，凑近电话，哭喊道： “俊儿！我的俊儿，我是妈妈，你在哪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爸，爸，妈妈，呜呜，快救我！快来救我！.......” 他们听见儿子惊恐的哭喊声,从电话里传来！ 甘伟俊的哭声渐远，那个粗暴的声音再次响起。 甘行长仿佛看见儿子被捆绑着，口被胶带封着，被倒拖走了。 “好了，你儿子声音你听见了，听着，下午两点，你去龙腾大厦，记住，你一个人来，我们收钱放人！你要是敢耍花样，你儿子的小命就玩完了！还有，跟你交代的事情都给我办好了！” 电话断了。 他知道，他们所说的交代的事情，是要恢复柳亮和易爱莲的工作。 还好，电话里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他暗自庆幸，他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这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当然，还有....... 他和老婆都望向汤队长，望向监听追踪的技术人员。 这次通话的时间是一分零十秒，汤队长看了一下秒表。 汤队长看见监听技术员脸上，流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们走出了门外。 “追踪到了！电话信号显示，绑匪在河西毛塘冲，凌云化工厂内！绑匪挂了电话，忘了关机，追踪到确切的位置了！” 技术员兴奋的对汤队长说道。 “好！好！太好了！我马上向王队汇报！你们继续监听追踪！” ...... 河西毛塘冲地区是江城的老工业区。 凌云化工厂以及附近的冶炼厂，钢厂，因污染严重. 经市政府环保和城市改造的要求，全部搬迁到外地去了。 厂房地皮已被政府重新拍卖，中标的地产公司收购，还没来得急建设。 厂区只剩下一遍废墟，只有高耸的烟筒和破旧不堪的厂房，还矗立着. 回忆着往日，工厂里热火朝天的生产情形。 顾明真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带着专案组的一队刑警，无声无息的先行抵达了。 他们隐蔽在废弃的厂房内，搜索前进。 悄悄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侦查绑匪的确切藏身位置。 二楼办公室，是工厂以前的硫酸车间控制室，有三个门。 正门连着硫酸车间吊装塔，下面横卧着四五个，长约十米，直径三米的玻璃钢储存罐。 侧门连着一个平台，平台约有四十多平，四面都有护栏，离地面有两米多高。 外面是一遍开阔地，长满了荒草，房间里还有一个楼梯门，直通下面生产车间。 办公室的门窗都已经卸掉了，只留下四方的孔洞。 房间中间有一座一人多高，二米多长，锈迹斑斑的操作控制台。 仪器都拆掉了，露出大大小小的洞，红绿色的电器开关和裸露残存的电线。 他们惊喜的发现了目标。 甘伟俊手被反绑在控制台的铁柱上，蒙着眼，嘴上缠着黑胶布，腰上缠着一圈雷管。 他歪着头，背靠着控制台，坐在水泥地上，像死了一样。 刀把子和地老鼠坐在一张木长桌旁喝酒。 桌上乱七八糟堆放着熟食，花生，零食，水果，泡面，酒瓶。 “王队，王队，发现人质和绑匪，请求指示！” 顾明真拿着对讲机，低声兴奋的向王正山汇报。 “好！你们原地待命，不要惊动绑匪！大部队随后就到！” ....... 第50章 解救人质 王队长派汤队长去现场统一指挥，解救人质，实施抓捕。 刑警已经封锁了现场，特警大队已经包围了工厂，占领了制高点，狙击手也已经到位。 特警队长和汤队长，在离绑匪一百多米的厂房高处。 通过望远镜确认里面的情况，绑匪和人质看得一清二楚。 “汤队长，你看怎么行动？” 特警队长很年轻，全副武装，他一边观察着，一边问边上的汤队长。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甘伟俊身上有炸药，如果我们马上进攻，绑匪狗急跳墙，不但人质解救会失败，还可能造成人员伤亡！” “是的，刀把子和地老鼠我都熟悉，他们两人在乡下经常盗墓，会熟练的使用炸药，我担心他们身上藏有枪支，会负隅顽抗！” “如果他们拒捕，还威胁人质安全怎么办？” 特警队长放下望远镜，目光如炬的望着汤队长。 “马上击毙，确保人质安全！” 汤队长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想，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从三个门同时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绑匪，汤队长，你看如何？” “可以，我们现在对一下时间，五分钟之后开始行动！你下命令吧！”汤队长坚决的说道。 “狙击手1 ，2 ，3号请注意，如果绑匪威胁人质安全，马上击毙！收到请回复！” 特警队长命令着。 “各小组请注意，现在开始对时，五分钟之后行动！收到请回复！”特警队长用对讲机下达命令，各组都回复收到。 “好的，各就各位，等我最后命令！” 行动即将开始，紧张的空气在废弃的工厂弥漫。 地老鼠喝多了啤酒，站起来，走到墙脚边去撒尿。 窗外突然飞蹿出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 多年偷盗的警觉，他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瞥见楼下不远处，有几名全副武装警察，快速的朝这边跑来。 他惊呼得大喊：“刀把子！条子来了！条子来了！” 刀把子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地老鼠尿也没撒了，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拿到了起爆器，顺手抓起甘伟俊挡在身前。 他左手按着起爆器，搂着甘伟俊的腰，右手持着匕首抵着他的脖子。 “刀把子，刀把子，你快去看看，我们是不是被包围了！” 刀把子这才爬起来，贴着墙朝窗外望去，警察已经冲到楼下了。 “我操你妈！真的条子来了！” 他抽出手枪，朝底下开了一枪，狂暴的叫道： “你们别过来，再敢动，我就杀人质！” “怎么办？汤队长，绑匪发现我们了！” 特警队长正准备下进攻命令时，突然暴露了，心中一阵气恼。 “各组暂停进攻，狙击手准备！” 汤队长看到刀把子，已经躲在墙后面不见了。 只有地老鼠躲在人质背后，靠着操作台做掩护。 “各狙击小组，汇报你们的观察情况！” 特警队长焦急的问道。 “我是1号，我已经看不到绑匪！” “我是2号，我也看不到绑匪！” “我是3号，人质挡在绑匪前面，我没有射击角度！” 汤队长命令到： “狙击手都盯紧了，有射击角度，马上开枪，解救人质！” 他跑到楼下，拿起扩音器，躲在一根水泥柱后，向上面喊道： “刀把子，地老鼠，我是汤永正，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必须立即放下武器，释放人质，缴械投降！” “刀把子，怎么办？” 地老鼠缩成一团，躲在甘伟俊的背后死死的搂着。 他想投降，却不敢说。 甘伟俊听见有警察来了，呜呜直叫。 “你小子再叫，我一刀捅死你！” 他把刀逼紧了威胁道。 “我操，又是这个死汤司令！他怎么来了？地老鼠，我们被他整得还不惨吗？我们坐了几年的牢都是他害的，落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忘了吗？” “地老鼠，别怕！我们有人质，有炸药，他们不敢拿我们咋样！你给我把这小子拽紧了！有他在，我们就安全！” 刀把子和地老鼠在云雾镇，被他抓过，要他们交待偷的古董，藏在哪里，卖到哪里，没交代，被他打得半死。 对他恨得要死，总想寻机会报复他。 没想到现在他又来抓人，真是冤家路窄！ “好.......” 地老鼠只能强装做不怕死。 他们在狱中就商量过，以后出来了，有机会一定做掉他！ 虽然他没有刀把子胆子大，但对汤队长的恨一点都不少！ 王正山在指挥中心收到了汇报，心急如焚。 他打电话告诉汤队长：“先稳住他们，不到紧急关头，不要开枪，在保护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活捉他们！” 他对身边的警员说：“马上把小凤找来，我要到现场去，跟绑匪谈判！我在楼下等你们！” 他走出了指挥中心，他觉得他有把握，让小凤劝刀把子投降！ 汤队长放下电话，继续对绑匪喊道： “刀把子，地老鼠，你们不要执迷不悟了，如果敢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我限你们五分钟出来！” 刀把子火冒三丈，瞪着血红的眼睛，转身冲着窗外又是一枪！ “来啊！有本事你过来，看我不干死你！” “地老鼠，横竖是一死，我们跟他们拼了！” 地老鼠看着刀把子凶狠的眼神，已经被汤队长激怒了，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如果自己敢溜，敢投降，指不定，他就会朝自己开枪。 他害怕得全身发抖，他真不想死在这里！ 他的手都不受控制了，刀锋划破了甘伟俊的脖子，血顷刻间涌了出来。 甘伟俊痛苦呜呜直叫，他的头一偏，身子往下一缩。 地老鼠的头，完全暴露出来！ “我是3号，绑匪暴露，请求开枪！” 狙击手沉着冷静的报告。 “开枪！击毙他！各组马上进攻！” 汤队长果断命令着！ “噗”的一声，一颗子弹滑过空气，带着尖锐的哨声，犹如一道闪电。 地老鼠瞬间爆头，往后一倒，身子如一滩泥一样瘫软下去。 汤队长听到枪响，身先士卒，大喝一声：“冲！” 他亲率三组特警，如猛虎下山，从三个门冲了进去。 刀把子胡乱的朝他开枪。 他迅速回击着，刀把子手上，肩上连中两枪，手枪掉地，被特警队员死死摁在地上。 刀把子发疯的挣扎着，他的头被按在水泥地上，动弹不得。 他斜着眼睛望去，地老鼠已经瘫坐在地上，靠在控制板，头已经爆浆，血肉模糊惨死了。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地老鼠！我的兄弟！我的好兄弟啊！是我害了你啊！姓汤的，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为你报仇！.........” 甘伟俊安全的解救出来，被特警迅速的转移到安全区。 第51章 危机才刚刚开始 王正山带着小凤赶到现场时，甘伟俊已被安全的解救了。 医务人员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他坐在警车里眼睛凹陷，精神恍惚，瑟瑟发抖。 “他怎么样？没受伤吧？” 王正山问医务人员。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主要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两天就会好！” 王正山嗯了一声，他转身上楼。 刑警们在清理现场，地老鼠的尸首，已装进了敛尸袋。 刀把子中了两枪，光着上身，身上全是血，躺在担架上昏迷了。 医务人员正在给他做简单的包扎，准备送医院。 汤队长和顾明真笑着迎了上来。 “你们辛苦了！小顾，你先带甘伟俊去医院检查一下，没事的话，回局里录口供，我们随后就回！” 老王对小顾说，顾明真领命下去了。 他掏了支烟给汤队长，轻皱了一下眉头。 带小凤来是想和平解决问题的，没想到来晚一步。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不管他犯没犯罪，都同样值得重视。 “王队，事情太突然了，已经威胁到了人质的生命安全，所以.....” 汤队长点燃了烟，喷了一口烟雾，嘘了一口气。 “你不必解释了，你处置得很果断，也很勇敢，我都听说了，现在人质安全了，也算是圆满了，你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王正山也吐了一口烟，烟雾在两人之间飘散着，心里有点遗憾。 他想地老鼠已经死了，刀把子已经抓到了。 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同伙呢？ 绑匪在外地打的电话，会不会是他们的同伙呢？ 小凤说的腾哥，会不会也参与了绑架？ 现在，只是一个猜测，是一个迷。 看来，只能等刀把子醒来审问，才知道真相了。 “王队，谢谢你的夸奖！我不累，你都两天没睡了，我比你年轻，我能吃得消！现在刀把子昏迷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等他醒来后，我来审讯吧！” 汤队长双手前后做着扩胸运动，短小精悍的身子，充满了活力。 “也好，听说你以前处理过刀把子，对他比较熟悉了解，你去办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他出什么意外！” “嗯，你放心吧，等他身体恢复了，我就审问！” 老王看着医护人员，抬着刀把子下去了，他和汤队长一起下楼。 小凤锁在车里，远远看见担架上的人，好像是刀把子。 她使劲的拍打着玻璃，焦急的喊着，看护的女警察，没让她下车。 汤队长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王正山上了车。 “王叔叔，担架上的是胡忠三吗？”小凤急切的问道。 “是的。” 老王不想瞒他，轻轻的回答。 “他受伤了吗？不会死吧？让我去看看他吧？” 小凤急了，她双手扒着前面的座位靠背。 后面两位女警把她夹在中间，拉回来坐好。 “他没事，现在送医院了，但你现在不能见他！” 老王转过头对她说。 “为什么不能见他？为什么？”小凤含泪问道。 “他，犯了罪，还要接受审讯！” “啊！犯了什么罪？严重吗？” 小凤紧张起来，她的眼泪涌出来了。 看着这么多警察在现场，她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这要看他怎么表现了，也许，你能帮他戴罪立功！” 老王认真的说。 小凤跪在座位中间，哭着说： “王叔，你一定要帮我救他！你要我怎么做，我都配合！\\\" \\\"我还有点积蓄，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王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一定帮我，治好他！我可不想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两位女警赶忙把她拉起来，劝道，“坐好了，别这样！” “嗯！我尽能力帮你，你起来！” 老王搀着她的手，扶她坐好。 车启动了。 已近中午，烈日当空。 窗外没有一丝风，江城笼罩在一遍热浪之中。 知了在树上歇斯底里的嘶鸣着，好像愤愤不平抱怨自己的生活。 嗡嗡的鸣叫声，地上升腾着看不见的热气， 车窗外的人和车流都有点恍惚变形。 王正山心里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秋老虎比盛夏更灼热！ 顾明真对甘伟俊的询问笔录，很快进行完了。 他说：“周末晚上十点左右，我和狗熊从网吧出来，分手之后，准备回家。 走到一个黑暗之处，头上挨了一闷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绑匪的情况，他懵懵懂懂的，一问三不知。 顾明真看在他身上问不出什么名堂，让他在笔录报告上签了字。 让他回家休息，有事再找他。 甘荣盛和老婆得知儿子得救了，兴高采烈的来到刑警队。 焦急的在询问室门口等着。 夫妻俩一见儿子出来，老泪纵横。 生离死别的重逢，一家人抱头痛哭。 甘荣盛真没想到，如此快的就把儿子解救出来了。 他握着顾明真的手，泪流满面，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谢谢，谢谢！” 顾明真笑道：“甘行长，你不用感谢我！这是魏局长的重视，是公安局所有刑警的功劳，你要感谢，应该感谢王队长，特别是汤队长，他奋不顾身，冒着持枪歹徒的枪口，解救了你儿子！” “哦，听说击毙了一名绑匪，另一名绑匪被抓获了，现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是吗？” 甘荣盛脸色很难看，又黑又瘦，几天下来，头发都白了不少。 “甘行长，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确实如此，罪犯醒来之后，就要对他进行审问，看他还有没有同伙？.....” 顾明真心想，看来他在公安局内部关系不错，神通广大。 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现场发生的事情。 “我之所以打听一下，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我就是想知道，我究竟得罪了谁？” 甘行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解释道。 “甘行长，你放心，也不要担心害怕，公安局的职责就是打击违法犯罪，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你得没得罪过绑匪？绑匪绑架你儿子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后面有没有人指使？我们都会查清楚的，到时，公安局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我也是共产党员，我相信政府！” 听到顾明真的话，甘荣盛心惊胆战，尴尬的回应着。 “甘行长，你带儿子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医生说你儿子只是受了惊吓，身体没事，静养两天就好！我还有事，就不陪你！” “嗯，谢谢！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王队长，汤队长一起吃顿便饭，以表感谢！” “不用了，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应该做的！” 顾明真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甘荣盛望着他的背影，额头，背上都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他心里又喜又惊。 喜的是救出了儿子，他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 惊的是，绑匪被抓住了，他会不会供出，他隐瞒住的绑匪提出的另一个要求。 绑匪叫胡忠三，外号“刀把子”，他从来不认识。 绑匪是谁指使的？ 他们和柳亮，易爱莲有什么关系？ 公安局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出绑架的真相。 进而追查到自己贪腐的事实！ 尽管已经在暗地里，做好了充分的安排。 可心里依然提心吊胆，又涌出了更多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对他来说，儿子的性命危机已经解除了。 而另外一场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 第52章 爱情像春雨，润物无声 几天后。 汤队长对刀把子的审讯工作，也很快结束了。 刀把子对绑架案，供认不讳。 整个绑架案的策划，实施，勒索都是由他和地老鼠干的。 没有任何同伙，并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了。 案情迅速而圆满的告破了，专案组成员欢呼雀跃。 汤队长亲自去向魏局长汇报。 魏局长非常高兴，指示要马上在全市公安局，开一个表彰庆功大会。 对于这份结案报告，唯独王正山有不同的意见。 他把刀把子的审讯笔录材料，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他觉得绑架案还有第三人，甚至更多的幕后操纵者。 他心里冒出两个疑问。 一个是绑匪是在外地打的勒索电话，这个人是谁？ 一个是腾哥在案发前，找过刀把子和地老鼠，他到底是不是同伙？ 第一个问题，刀把子一口咬定，是地老鼠在外地转了一圈回来，电话是他打的。 目的是故意转移警方的视线。 录音的声音经过电话变声软件的处理，无法确定是不是地老鼠的声音。 也查不到地老鼠出入苏北和浙东的证据。 刀把子显然在撒谎，可现在地老鼠已死，死无对证。 第二个问题，只有王正山自己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想向任何人透露。 看来，现在关键是要找到这个神秘的“腾哥”。 也许，绑架案才会有新的发现。 带着这种怀疑，王正山申请对刀把子亲自复审一次。 魏局长知道他的牛脾气，同意了。 ....... 医院里，王正山平静的望着刀把子。 他的肩膀和手吊着绷带，脸上也有擦伤的印子，靠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他憎恶警察。 沉默了半天。 王正山突然单刀直入的问道： “刀把子，我是刑警队长王正山，你认识腾哥吗？” 他身子震了一下，抵触的说：“不认识！” 王正山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 “认识又如何，都是我干的！与他无关！” 刀把子忽然睁了一下眼，看了王正山一眼，像憎恶汤队长一样，又闭上了。 对于一个二进宫，三进宫的案犯来说，他们非常了解警察的办案程序和手段。 能隐瞒的就隐瞒，就像一只牙膏，挤一点说一点，只会交代警察发现有证据的事情。 即便他有同伙，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绝不会说的。 这是混黑道的规矩。 如果招了，外面的人，一定会对他家人报复。 如果不招，外面的人，会把他捧做英雄。 对他家人也会照顾有加，这是江湖道义。 他心里最担心的是小凤。 万一出事了，外面的兄弟会替他照顾的，这是他们商量好的。 “刀把子，你就不想小凤吗？你就不想为她们母子，考虑考虑，立功赎罪？重新做人？” 刀把子刚想起小凤，王正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刀把子睁开眼睛，闪出一丝难以见到的柔情，像颗流星，一晃而过了，天空暗淡了。 他低下了头。 “想有用吗？.....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做父亲！” “当然有用！说出真相，可以帮你减刑，不瞒你说，我前几天还见到小凤了，她说，她不想孩子没有父亲！” 刀把子缠着绷带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痛苦复杂的表情。 “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没有什么隐情，就是我和地老鼠干的！我头疼，想睡觉！” 刀把子躺了下去，背对着他，再也不说话了。 王正山叹了一口气，拿他没办法，只得作罢，默默走了。 他想，看样子，他有难言之隐。 去找小凤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取得他的信任，他估计有可能说实话。 ....... 三天之后，市公安局礼堂，隆重举行“绑架案”侦破表彰大会。 魏爱民局长对专案组的参战刑警，记集体记三等功，并颁发二十万元奖金。 这笔奖金是甘行长个人捐赠的。 汤永正在抓捕罪犯时指挥果断，英勇无畏，晋升为刑警大队中队长。 甘荣盛携全家上台，为王正山，汤永正，顾明真等干警。 赠送“雷霆出击，破案神速”的锦旗。 他们胸带着大红花，站在台上给大家敬礼。 台下一遍热烈的掌声。 报社，电视台记者的照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着。 江城电视台的记者林若萱，也对现场做了专题报道。 ...... 会后，王正山把接受采访的任务交给了顾明真。 两个年轻人，很久没见面了，说说笑笑走在一起，互生仰慕。 “顾明真，立功受奖了，今天要请客吧！” 林若萱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把姣好的身材衬托得亭亭玉立。 她的笑很灿烂，像一朵向日葵。 “好啊！我是求之不得，去吃你喜欢的剁椒鱼头？你喜欢吃辣的，我也喜欢！” 顾明真穿着笔挺的警服，高大魁梧，英气逼人。 他的笑，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人觉得清新快乐。 两人走在一起，就像田野里金色的麦浪。 风吹过来，让人忍不住的欢喜。 “我喜欢吃什么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还说，你不喜欢吃榴莲，那种味道你接受不了！” 林若萱心里暗暗偷笑，有点甜蜜。 上次约他在余香满屋咖啡厅里见面，聊的也是工作采访上的事情。 无意中说了自己吃上的喜好，没想到他都记住了。 妈妈曾经跟她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平常表现，都是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 但是能记住你最爱吃和不爱吃的食物，一旦他能把重点放在你的喜爱的细节上， 那么证明你在他心中有很高的地位，说明你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遇到这样的男人，好好把握吧！ “好吧，那走，我会把我想吃的菜都点上，你可不要心疼自己的钱包哟！” 林若萱调皮的笑道。 “哈哈，今天正好发了奖金，只要你不怕发胖，不怪我把你喂成一个小肥猪，我任你宰割！” 顾明真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裤兜，颇为自豪骄傲的笑着。 他记得她说过她属猪，自己属猴，相差三岁，他回去偷偷查了一下属相，是最相配的！ “讨厌！你这泼猴！”林若萱娇羞的捶了他一下。 “哈哈，我师父说，当警察的都要像孙悟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我就是一只泼猴，不过，我可以在你身边降妖镇魔，护你一世周全！” 顾明真一语双关的开着玩笑，他说这句话时，他眼睛只有两个字，认真！ 林若萱觉得天空很蓝，心情很美！ 爱情悄悄来临的时候，像一阵春雨，润物无声。 第53章 爱情的真谛 有人说官场里混的人，就像一群猴子在笔直的树上攀爬。 往上看，都是屁股，往下看，都是笑脸。 汤永正看了这句话，拍手称妙！自己还悟出了两句： 往左看，都是耳目，往右看，都是毛脸。 稍有不慎，就会挨上一巴掌。 上面的猴子拉屎放屁，下面的也不敢嫌臭松手，还得陪着笑脸忍着。 一松手就掉下去摔倒了，被别的猴子超越，想翻身就难了！ 这棵树就是社会的一个缩影，极其辛酸讽刺，却是无奈的现实。 位置的高低，决定着人的心态和命运。 汤队长新来乍到，破了案，升了职，又得了奖金。 他心里确实高兴，从县里调到市里，又升为中队长。 一方面感谢魏局长的栽培。 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善于钻营，乖巧听话，能讨领导喜欢的原因。 下面的人都嚷着要他请客，明里暗里都在传，他是魏局长的亲戚。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巴结献媚之人，络绎不绝。 对于外面的这些传闻，他不置可否的笑着。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有利于他树立威信。 就像一个电影明星，适当的保持一种神秘和距离，更能吸引粉丝的注意了。 他摆了几桌酒席，邀请队里的所有警员，还有些兄弟单位派出所所长，一起庆贺！ 趁这个机会，联络感情，建立关系，也不会有人反感。 将来还想要往上爬，自己需要更多的支持者。 他知道魏局长，自然不会来的，要顾及自己的影响，要请，也只能私下悄悄地单独宴请。 王队长平常不喜欢这种人际交往，但碍于面子，还是来了。 酒席开始，他是领导，自然要他先发话，他举杯道： “来，来，来，今天借汤队长这杯喜酒，祝贺他荣升中队长，同时也感谢所有的干警们的辛苦努力！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汤队长红光满面的的站起来，举着杯：“来，来，大家一起举杯，我实在愧不敢当，我觉得最大的功劳，非王队莫属！要不是王队信任我，委我重任，也不会这么快，就破获了此案！所以，我要感谢王队，同时也要感谢，所有的同事们的支持，来，一起举杯，为王队领导有方，也为大家庆功！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脖子干了。 他看了看大家，又笑着看着老王，眼里有隐藏不住的得意。 大家都干了，向汤队长祝贺着，场面热闹。 汤队长每桌去敬酒，少不了和大家称兄道弟，打成一遍。 有人巴结道：“祝汤队长步步高升，我们紧紧的跟着你，指哪打哪，哪天当了局长，可不要忘了提拔我们这帮兄弟啊！” 汤队长瞪了一下他，手指竖在嘴边，小声说道：“有领导在，你还乱说话！” 而后又换了一张笑脸，打着哈哈道：“多谢多谢！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进步，哈哈哈！” 王正山看着汤永正在酒桌上如鱼得水，心想。 人生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饭局，你既要跟相悦的人推杯，也要和厌见的人换盏。一顿饭吃下去，你可以领受一颗心，也可以见识一副嘴脸。 吃到最后，你还能在这个言不由衷的筵席上，热闹和欢笑，就是你承载世界的能力。 可惜自己远没有汤永正这般圆滑世故，多半的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在交际场里，总是在角落里最安静的一个。 他有时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缺少情趣的人，他有时会讨厌自己。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骨子里的清高和正直，是永远改不了的！ 正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王正山忽然接到一个了电话，看号码是一个座机电话打来的，电话接通了半天没说话。 正要挂电话时，有一个故作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 随后电话就挂了，真是莫名其妙！ 顾明真看王队皱着眉头，端着一杯酒过来。 “师傅，怎么啦？不舒服吗？” “哦，没事！”老王笑笑。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胃病犯了？来，师傅，我敬你一杯！庆祝我们破获了此案！” 顾明真开心的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老王还想着刚才那个电话，不知道是谁打的？ 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琢磨着，楞了一下神。 绑架案名义上是破了，但他心中的疑问却没有消失。 “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是什么意思？” 老王像是自言自语的，他看到顾明真笑着敬酒，才回过神来。 他端着酒杯，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对了，我要你秘密去查“腾哥”，有什么眉目没有？” 顾明真看王队身在宴会，心还想着工作走神的样子，真有点好笑。 “师傅，如果有腾哥的消息，我还敢不报告你吗？你说什么乌云罩？什么满仓跳？” “哦，没什么，调查腾哥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王正山对这个神秘的电话，也是一头雾水，像一个哑谜一般。 “放心吧，师傅，我的嘴巴就像一道铁门，密不透风！” “哼，还铁门，你和林若萱的关系进展如何？这个风是如何透出来的？哈哈！” 老王和他碰杯，眼神里透出一股狡黠。 顾明真脸红了，似乎什么都逃不过师傅的眼睛。 “什么进展？不过就是普通朋友呗，还不是你要我接受采访的！” “我看，这个姑娘不错，人漂亮大方，有思想有正义感，我要你接受采访，还不是为你创造机会，瞧你还不情愿的样子，你不愿意，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不安排给你了！” 王正山故意逗他。 “我又没说我不愿意！”顾明真急了嚷嚷着。 “哈哈，作为一名刑警，对待爱情，也要胆大心细，善于观察微小的细节，钻到她的心里，爱着她的爱，痛着她的痛，体会她的喜怒哀乐，你才能抱得美人归！” “师傅，你真是高手！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有时候再想，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但我心里模模糊糊的，没有确切的答案。” “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认为只有四个字可以精确的表达！” “哪四个字？” 王正山呵呵一笑，故意不说了。 “说嘛，师傅！” 王正山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咂了咂嘴，像拿出了珍藏的宝贝一样，非常认真的说道： “爱情就像我们刑警的职业，要“奋不顾身”！” “哦，这个要怎么理解？” “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考虑年龄，地位，职业，收入，距离等等问题的，有没有钱，车，房这些世俗物质上的问题都不重要！心中只有爱，只有欢喜，只有快乐，只要在一起，只有一颗真心，无论贫穷富有，无论健康疾病，两人在一起打拼未来，生生死死，永远不分离，你想想，这是不是“奋不顾身”！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顾明真第一次听到，爱情像刑警的职业，这种新奇的解释。 他仔细的体味着，师傅是工作上的老师，也许还是生活上的导师。 他说的，是爱情人生的真谛吗！ 第54章 得意忘形 江城的夜色依然迷人，城市里依然人潮汹涌，车来车往。 有人喜欢黑夜，是因为这无边的夜色掩盖了一切。 即便灯火通明，也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浮华于世，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 只有在无人的角落里，才敢卸下沉重的盔甲和假面的伪装！ 绑架案结案，对于甘荣盛来说，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 他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在余香满屋三楼雅致的包厢里，范围春叫了一桌酒菜，替他压惊。 “来，老甘，干一杯！庆祝我未来的女婿平安归来！” “好，老范，干杯！也祝我们平安脱险！” 范围春和甘荣盛笑着碰杯，抿了一口茅台酒，非常的惬意！ 绑架案破获了，一切超乎预想，几近完美。 甘荣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范，这一次真是有惊无险，虽然是一个意外，但也是一个教训！得赶快把伟俊和美晶送出国了，不能再等了！” 老甘眯着小眼，俯着身子低声说道。 作为利益纽带，他们早已经定了儿女亲家。 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生死同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有些利益关系的输送，是范围春直接经手的，他俩狼狈为奸。 甘荣盛很多的底细，他是一清二楚的，当然也有更多他不知道的关系。 “是啊，还有大半年他们就高中毕业了，本来想等明年秋天就送他们出去，现在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我是中盛银行的一把手，政策管得紧，他们出国的事情，我不能出面，你要抓紧时间，先把他们弄出去，再让他们的妈妈去陪读，这样我们才好脱身啊！” 老甘又和老范碰了一下杯，憧憬着美妙的未来。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急，就能办好的，首先要找到接收的学校，要通过托福考试，要准备各种各样的文件证明，要找领事馆洋人签证等等，最怕是你我的政审卡壳.......” 老范吃了一口菜解释着。 “好了，好了，这些我不管了，你加紧办就行了！” 老甘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在他眼里，范围春就是个跟班的，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施舍给他的。 “这次我儿子出事，是因为银行内部出事引起的，我到现在，还没查到背后的人是谁？柳亮说是蔡志军干的，我有点不相信，现在风声紧，万一哪天，他们又玩出什么阴招.......” “我在暗中帮你查，现在还没什么眉目，那些资金异常的账户，银行应该很好查啊！除了他，你还怀疑谁？” 老范异常关心的的问道。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些账户都开在全国各地，身份证明都是假的，我只能查到本市的账户，外省的我鞭长莫及，没有总行的查账的权限，我也查不到，要是惊动了总行的督查组，我们就完蛋了！” 老甘心有余悸，眼里却泛出凶光。 “我如果能查到是谁，还要你在暗中帮忙查吗？你给老子继续查！查到是谁干的，我一定饶不了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道凶光闪过，如冰冷的刀挥过，范围春顿感一身透凉。 “唔，银行内部的事情我不懂，不过，这次......” 老范压低声音，眼睛贼亮，他用手指指天，试探着问道。 “你这次处理的事情，真是漂亮！临危不惧，毫发未损！不知老兄后面的高人是谁，真是高啊！” 甘行长眼里闪过一丝警觉，他这句话有点敏感。 有些秘密，是任何人都不能透露的，包括范围春，他皮笑肉不笑的又干了一杯。 “呵呵，哪有什么高人，全凭运气，来喝酒！管他个球！” 范围春脸被酒烧红了，甘荣盛轻描淡写的遮掩，让他心里的忌恨更深了。 难道我真的一辈子都不如他，一辈子只能跟着他混吗？ “妈的，这几天提心吊胆的，郁闷死了，晚上有什么安排？嘿嘿！” “我的老兄！一喝酒，你就发骚啊！嘿嘿.......” 老范知道他的色心又发了。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来，干杯！” 老甘开始醉眼迷离了。 危险袭来的时候，他有过短暂的后悔，想过最坏的打算。 危险一过，贪欲和邪念又重新充盈着他的心房，淹没了他仅存的善良。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又何妨！” “好，好，我马上给你安排！” “不用，不用你安排！你，你打电话，给老马，马汉坤那老小子！就说我叫他过来！他接到电话，立马就会屁颠屁颠的过来！” 老甘面红耳赤，伸出手，比了个八字。 “嘿嘿，我准备给他批八个，八个亿，我告诉你，地产老板都是穷光蛋！都是王八蛋！都是空手套白狼的！都是玩老子，玩老子银行的钱！不过，那老小子还算懂事，上次安排的小妞真不错！你打电话给他！.......哈哈哈！” “是的！地产老板狗屁都不是！哈哈哈！老兄，我不明白，那笔贷款，为什么迟迟没给他批下来了呢？” 老范恭维着，何尝不是呢？ 马汉坤是他介绍的，他也眼巴巴的等着贷款批下来。 贷款下来，他也成了新悦家园的股东了，有时，他比马汉坤更急！ “你懂个屁！马汉坤那老东西，都有点揭不开锅了，我就是他的救世主！让他慢慢的等着吧，没有个好的价码，我会轻易的放给他吗？门都没有，嘿嘿。” 甘荣盛这是酒后吐真言，这是当着老朋友的面，才会说出来的话。 “哦？” 霓虹灯的光射了进来，范围春脸上如涂了五颜六色的脂粉，很是难看！ 他这是想趁火打劫啊！ 甘荣盛睁着迷离的双眼，望了一眼窗外。 那满城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那年年如荞麦疯长的房价。 让他这个学经济专业的高材生都看蒙了。 政府靠着卖地，维持着高速增长的gdp，开发商靠着银行资金拼命圈地扩大规模。 刚脱贫的亿万大众，为了适婚的孩子，竭尽一生的积蓄买了一套房子。 都变成了“负翁 ”，都变成了“房奴”了。 泡沫资产如气球一样，越吹越大，总有一天会破裂的！ 不知道世界上哪个国家可以靠建房子，成为世界强国的？ 管他呢，只要自己能抓到真金白银就好！ 他端起酒杯，有点醉醺醺的站起来。 “有权就要会用！江城是我们的，我们的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范，你说，你说是不是？.......哈哈哈！来，干杯！” 老甘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 在江城高大的金字塔下，他也不过是个监工级别的人罢了。 真正的法老，带着面具，握着金杖，坐在王位上。 望着黑压压如蝼蚁般被奴役的人群，狂征暴敛，巧取豪夺。 他们才是暗黑世界里真正的主宰！ 第55章 变心的人 星期六晚上，华灯初上。 瞿有田早就接到老婆的电话，要他下班早点回家。 刚一进家门，老婆就微笑着迎了上来。 接了他的公文包，给他换了鞋，顺手把灯关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 “老婆，你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还穿得这么性感！” 瞿有田有点不解的问道。 杨婷刚洗过澡，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散着淡淡的清香。 穿着吊带睡衣，露出一抹白嫩的酥胸，只可惜胸平了一点，不大也不挺。 她点燃了一支蜡烛，房间里瞬间就亮起温柔浪漫的烛光。 照亮了她精心化妆过的脸，美艳动人，她牵着他的手来到餐桌前。 桌上满满的摆了一桌菜，都是他爱吃的，他们对坐下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不是自己的生日，也不是老婆的生日，瞿有田愣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是什么好日子。 “什么日子？你不记得了吗？” “老婆，我真忘了！” 他有点尴尬。 “那要罚酒三杯！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看来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哼！” 杨婷故作生气的扭过脸去。 瞿有田站起来，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哄着。 “宝贝，是我错了！别生气，这么重要的日子我都忘了，我认罚！对了，女儿呢？” “姣姣，我特意把她送到我妈那了，今天我们好好的过个二人世界！来，老公，为我们的纪念日干杯！愿我们白头偕老，幸福永远！” 杨婷拿起红酒杯，脸上甜蜜的笑容，像照相时装出来的。 “好，我的好老婆，干杯！愿我们百年恩爱，幸福美满！” 瞿有田举起了杯，笑容满面，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杨婷听着他的甜言蜜语，像杯中的美酒，她一口先喝下去了，似乎想要麻醉自己。 “老婆，要告诉你一件喜事！今天刘市长领着着李政兵省长来检查工作，不停的表扬我！这半年来，开发区的各项经济指标，都是全市第一，要把我们区列为示范区，号召全省学习呢！” 瞿有田和老婆碰了下杯，一口干了，又给自己和老婆满上。 官场上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今天刘市长能把自己介绍给省长，就证明刘市长把自己，当做真正的自己人了。 电视台记者也是全程采访，以后飞黄腾达的机会多了，真值得好好庆祝，好好把握！ “有田，我真替你开心！不过.....” 杨婷小抿了一口红酒，笑了笑，眼里飘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老公的官运亨通，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悄悄跟踪过瞿有田，发现有个女人和老公很亲热。 她比自己年轻漂亮，比自己高大性感。 她打听到了，那个妖艳的女人叫马红艳，是渔夫江宴的经理。 她没有抓到他们出轨的证据，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但一种潜在的威胁，携裹着浓浓的醋意，像潮水般经久不息。 “不过什么？” 瞿有田丝毫没留意，杨婷脸上细微的忧伤。 他还沉浸在春风得意马蹄轻的感觉之中。 作为最年轻的区长，他有骄傲的资本。 但他非常清醒，比他有能力的干部多了去，现在的社会流行一句话，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有能力有政绩只是一个小因素，跟党走听指挥听命令，在他理解就是唯领导的意愿，马首是瞻，才是最重要的！ “小时候，我觉得幸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长大了，倒觉得简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还是喜欢我们以前过的日子，很简单，平平淡淡的那多好啊，你没现在这么忙，每天都有时间陪我和女儿，看你现在，都把家当做旅馆了，每天回来倒头就睡！连句话都难得说上一句！” 杨婷幽怨的说着，眼里不觉有点泪光。 “什么是简单的生活？是清心寡欲，修身养性？还是随遇而安，自得其乐？这种简单的生活，要么就是失势落魄的人，郁郁寡欢的一种无奈，要么就是随波逐流的人，自暴自弃，自欺欺人罢了！如果能荣华富贵，谁甘愿平淡一生？这种简单的生活我可不要！” 瞿有田很粗心，还是没有发现老婆眼神细微的变化。 也许，他把心思都用在对领导的察言观色上去了。 “我不想要什么夫贵妻荣，我也不想生活在聚光灯下，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自由自在，我只希望你爱我，爱女儿，我喜欢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餐饭都是幸福的，我真希望回到从前！.....” 杨婷对着瞿有田娓娓柔柔的述说着。 他们两人的交流好像不在一个频道，各说各的话。 男人和女人是两种动物。 男人喜欢征服喜欢权利，女人喜欢安稳喜欢爱情。 两个曾经相爱的人，从相识相爱结婚生子的浪漫，到柴米油盐酱醋的平淡。 这是一个爱情能量衰退的过程。 杨婷觉得，家和爱情如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而时光像一把锯子，可以锯掉多余的枝叶，让它更茁壮健康。 也可能不小心锯了主干，树干上留下了巨大的裂缝和伤疤。 马红艳的出现，就像一把锋利的锯子，那些情感的裂缝，都是她拉扯锯断的。 杨婷的心里，纷纷扬扬落下一遍枯黄的锯末灰。 也许它会愈合，会重新发芽，也许它会枯萎，会彻底死心了。 “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老婆，我现在不好吗？为人民服务，有口皆碑，政绩斐然，声名远扬，领导重视.......哈哈哈！” 他很得意的笑着，差点把“升官发财”这几个字，连着说了。 想想有些事情，还是让她少知道点好。 “哪有你这样往脸上贴金的？我的瞿区长，瞿大人，这些都没什么，就怕你以后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杨婷真话假说的敲打着他！她只想扞卫自己的爱情和家庭。 “老婆，你可别瞎说！我好歹是个区长，要注意群众影响的！我，你还不放心吗？我只爱你一个！” 他抬眼看见老婆逼人的目光，脸红了，不过喝了酒，可以掩饰过去，他喝干了杯中的酒。 他不知老婆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和马红艳的地下情，比地下情报工作者，做得更隐秘。 他沉醉在她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的声音。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三个字：“我想你！”加一个红嘴唇的表情。 他心突突的跳了一下，赶忙把手机塞回兜里。 是马红艳发的信息，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站起来尬笑道：“老婆，我去上个厕所！” 杨婷看他进了卫生间，脸一下沉了下来，如乌云般卷积，全是阴郁。 以前他的电话总是放在桌上，他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现在电话不离身，生怕她听见看到，每次收到短信，他就要上厕所。 女人心细如发，特别是遇到情敌的女人，第六感有着惊人的正确性。 这样的女人，不去当警察真的可惜了！ 她感觉到一阵心痛，她不想拆穿他，想挽回这摇摇欲坠的感情。 瞿有田没脱裤子，坐在马桶上，快速的回了几个字： “亲爱的，现在不方便，晚一点来操你！等我！” 本来想打的字，是“晚一点来爱你！”，手一滑，打成了粗鲁的“操”字。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也好，这样更狂野刺激！ 他把短信都删除了，手机调成静音。 他站起来冲了一下马桶，又开水龙头，洗了一下手。 他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种平静。 ..... 第56章 飞来横祸 瞿有田颇为自恋的梳了一下浓密的头发，往咯吱窝里喷了一点香水。 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容光焕发，年轻潇洒，风流倜傥。 他在想，等下该找什么借口出去，和马红艳约会呢？ 他好像有点爱上她了，有点离不开她了。 人往往容易忽视身边亲人的感受，因为亲人会无限的包容你。 在亲人面前，可以摘下虚伪的面具，毫无顾忌的放松。 他自私而无情的践踏着杨婷对他的深爱。 他走出卫生间，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杨婷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递上，微笑着。 “一说三妻四妾，你就紧张得要上厕所，你心里有鬼是不是？” 一个人最苦痛的时候，就是你在假装微笑，别人却认为那是真的。 “老婆，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在外面找女人，天打五雷轰！” 瞿有田举着右手合着食指中指对天发誓！ 撒谎，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了。 “那你为什么几个月都不交作业了？” 杨婷走过去，坐到他的大腿上。 小脸红润光滑，丰润的嘴唇炫彩魅惑，她故意用柔软的臀部磨蹭着。 瞿有田刚还在厕所里，想着马红艳那肥厚挺翘的屁股，瞬间就有了感觉。 他来了个公主抱，把她抱进卧室。 “杨老师，我现在就补交作业！好不好！” ........ 一番温存后，杨婷躺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 “有田，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好吗？给你生个儿子！” 她想再生个孩子，说不定就可以挽回他的心，家就稳定了。 “嗯，好是好！只是现在计划生育的政策不允许啊！你是老师，我是当领导的，都不能带头违反原则啊！” 瞿有田应付的交完作业，意犹未尽坐起来。 他点了支烟，他看看表，九点多了，他想找什么借口出去呢？ 杨婷生气的扭过身去，躬着背蜷缩着，一颗泪顺着脸颊滑落。 看杨婷背对着他，好像生气了，他又不好意思出门。 他吞云吐雾的靠在床上，想着一些往事。 ......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曾是他最年轻时，最欣赏，最秀美的一种高雅的姿态。 瞿有田有自己处世的哲学，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他想当了领导，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 要坚守一个共产党员的信仰，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民公仆”！ 当了区长之后，身边围绕的都是富得流油的商人，还有许多别有用心，投怀送抱的美女。 他一直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拒绝着各种诱惑。 这包括奢侈豪华的生活引诱，甜蜜的糖衣炮弹不断的猛轰。 他像个守城的将军，顽强的抵抗着，坚守着做人的底线。 他曾经为此感到骄傲自豪！ ......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接到刘市长的儿子刘飞龙的一个电话。 约他到金城国际酒店去吃餐便饭，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他从来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个留美博士，儒雅得如他父亲一样。 听说他是大学里的客座教授，是个学者。 生活在象牙塔里，研究着学问。 他们一见如故，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 他们开环畅饮，互相敬仰，惺惺相惜。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瞿有田烂醉如泥。 第二天早上醒来。 身边躺着个如花似玉，一丝不挂熟睡的美女。 床头柜上有个密码箱，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钞票。 而且还是花花绿绿的美金！ 瞿有田坐在床边，抱着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赤裸裸的冲到浴室，用冷水冲洗着自己，好像想冲刷掉自己身上的污点。 这是他第一次，背叛了妻子。 他从内心里感觉心疼，感觉耻辱，感觉堕落！ 冷水冰冷刺骨，他受不了了，他又打开了热水。 浴室里瞬间被热气迷蒙了，玻璃上雾蒙蒙的。 他感觉迷茫，又感觉刺激，感觉快乐，感觉疯狂！ 他心想，这是刘市长的儿子，我能不识抬举，我能拒绝吗？ 他裹着浴巾走出来时，那个美艳的女人又扑到了他身上。 从此，他变了。 ...... 他忽然觉得官场，社会就是一口染缸，你进去了必定会黑。 除非你仰着脖子抬着头，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可是，脖子底下的全身，照样是黑的！ 里面的黑人，怎么可能容下一张红脸，一株异类呢？ 就算自己是一朵青莲，总有花败叶落的时候，它会照样会腐烂！ 所以，你必须要同流合污，才有生存的空间！ 他有时又想，我不想变黑，可当一个城市都处于雾霾之中的时候，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整个世界像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滤镜。 人们整天带着口罩出门，忍受着这种痛苦，见怪不怪，却又无能为力。 这种环境的污染和政治生态的丑恶，是多年以来目光短浅， 只顾眼前利益造成的社会积恶！ 腐败猖獗也是社会改革变更时期，剧烈的阵痛。 这是社会造成的，并不是我的错，他为自己寻找着借口！ ..... 李政兵省长视察完工作，还单独的对自己说，“党和政府，深刻的意识到这种危险，提出“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治理理念，过去拍脑袋，单纯为经济发展，盲目上马的项目，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现在要花几十倍，成千上万倍的财力去治理，教训不可谓不惨痛啊！” “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很多以权谋私，腐败的现象，人们怨声载道，意见很大，从严治党，反腐倡廉！是共产党人对自己的自我批评，自我纠正，你们作为基层领导干部，更应该以此为戒！瞿区长，你还很年轻，大有作为！一定要经得起考验啊！” 听着省长语重心长的话，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如芒刺背，胆战心惊。 他唯唯诺诺的应承着。 省长走后，他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管他呢！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 ...... 他的手机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他瞥见一条信息无声无息的发了过来。 “怎么还不来？想死你了！” 杨婷好像睡着了，他想下床出门。 她又翻了个身，搂着自己的腰。 瞿有田拿起了电话，自己拨了个电话铃声。 响了几声，他接了，装腔作势的哼哈了几声。 “我都睡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处理吗？” 过了一会儿，他对着电话大声说： “好，知道了！你们别急！我马上过来处理！” 他穿好了衣服，俯下身子，亲吻了杨婷裸露的肩。 “宝贝，不好意思，我还要出去处理些工作，你早点睡！不要等我了，我办完事就回！” 杨婷闭着眼睛，不吭声，翻身过去，假装睡着了。 她听见他走出去关门的声音。 她马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蹬了一双运动鞋，戴了顶棒球帽。 她匆匆下楼，看见瞿有田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赶忙也拦了一辆，对司机说：“跟着前面那台车！” 司机不怀好意的笑笑：“姐，这是要去捉奸啊！要帮忙吗？” 杨婷瞪眼吼道：“开你的车！多管闲事！” 两台出租车一前一后两道光线，划破了夜色，如狼追野兔。 ....... 二十分钟后，前车停在了路边。 瞿有田下了车，看看马路上没车，他穿过马路，去了对面。 杨婷的车在黑暗处也停下来，她看见对面，停了一台黑色的宝马。 微弱的路灯下，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套装靠在车边，对瞿有田招手。 正是马红艳！ 瞿有田走过去，搂着她热烈的接吻。 一瞬间，血冲脑门。 杨婷出门的时候还在想，作为一个老师。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应该保持一种做老师的修养素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不要像泼妇一样。 她要单独的找那个女人谈一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让她离开老公，不要破坏自己的家庭！ 而眼前发生的一切，证实瞿有田背叛了自己！ 最可恨的是，他刚刚从自己身上下来，转背就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这可是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啊！ 这可是自己托付一生的爱人啊！ 这是赤裸裸的欺骗和背叛！ 屈辱和痛苦化成了泪水，簌簌直落，她感觉一种从未有过钻心的痛！ 熊熊怒火点燃了她血脉，让她彻底的爆怒！ 她跳下车，支撑着娇小的身子，指着对面大喊大骂着： “瞿有田！你是条虚伪肮脏的狗！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瞿有田和马红艳猛的一惊，赶紧松开了。 他俩瞪着眼，张大了惊愕的嘴，愣愣的站在那里！ 杨婷发疯似的朝对面冲过去，她要找他们拼命！ 她受到刺激疯狂的时候，哪还记得她是老师的身份。 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 “嘭”的一声巨响，把杨婷撞飞了！ ...... 第57章 搜寻嫌疑犯 每个星期天上午，江城武王阁下面的古玩市场，有一个约定俗成的集市。 花鸟鱼虫，古玩字画都混在一起摆摊。 人潮拥挤，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王正山和顾明真也穿着便服，在四处溜达。 他们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蔡腾。 根据刀把子，地老鼠销赃的习惯。 他们推断，腾哥很可能是他们的同行，可能会在古玩市场出没。 经过几天的摸排，果然打听到了腾哥名叫蔡腾。 四十多岁，黝黑矮壮，牙齿黑黄的，掉了一颗门牙，是古玩市场的掮客。 这和小凤描述的人长相一致。 通过公安局户籍信息的筛查，打印了他的照片，经小凤辨认，觉得很像。 据甘伟俊回忆，他在被绑架时，也听见了刀把子和一个叫腾哥的人，通过电话。 技术人员经过分析对比，前两次绑匪通话的声音和刀把子，地老鼠声音完全不一样。 绑匪信号一直在外省流窜。 因此，蔡腾有重大作案嫌疑，可能是一条漏网之鱼。 绑架案很可能是他策划指挥的。 蔡腾和刀把子，地老鼠均是云雾镇，茶山的同村人。 乡下有老婆，两个孩子，他有四五年没回家了，在江城也是居无定所。 据了解他有个表姐叫易爱莲，在中盛银行任职，他偶尔会去她家蹭一餐饭。 古玩市场的人说，他以前经常倒卖文物，最近几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好像发了一点小财，只在上个月看见过他一次，整个人如石沉大海，消失了。 他表姐在中盛银行任职。 绑匪绑的就是中盛银行甘荣盛的儿子，蔡腾的作案嫌疑抖升了！ 他很有可能通过他表姐，打听甘行长的情况和底细。 摸到这条线索，让王正山和顾明真兴奋不已。 他们在市场从头到尾逛了几遍，蔡腾的鬼影子都没见着。 有点饿了，便来到市场对面的一家羊肉面馆，招牌上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 小店不大，就七八张桌椅，都坐满了食客，生意不错，味道也应该不错。 老板娘四十多岁，胖胖的，很热情的笑着招呼道：“二位要吃点什么？” 老王看看墙上的菜单，“来碗羊肉面吧，小顾，你呢？” “我要牛肉面，加两根油条，一个煎蛋！” 他抢先把钱付了，拿着小票。 正好有个一个靠窗的座位空着，可以看到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 老王和小顾对坐着，老王点了支烟，顾明真倒了杯开水，涮着筷子消毒，眨眨眼睛。 “师傅，告诉你一个爆炸性新闻，瞿有田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你小子消息倒满灵通！” “昨天晚上，他老婆出车祸了！送到一医院去抢救，伤势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顾明真把开水倒进垃圾桶里，又倒了两杯开水，递给老王一杯。 “谁告诉你的？” 老王吸了口烟，很诧异的问道。 “我同学于洋分到了交警大队，正好他昨晚值班，是他处理的事故，他下了班，我们在一起吃宵夜，他说的！”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那瞿区长不伤心死了！有空我还要去医院看看，慰问一下！” 老王同情的说。 “他也许高兴呢！......” 顾明真端着杯子吹着热气，有点调侃的味道。 “你怎么这么说话？” 老王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他一眼。 尽管他们在暗查瞿有田，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幸灾乐祸，毕竟人命关天。 再说他老婆也是无辜的。 顾明真吐了一下舌头，觉得自己的话是有点过分了。 “你知道现场还有谁在？” 他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一下，望着老王不接话，他觉得没趣，接着说道： “是渔夫江宴的马红艳和瞿有田在一起，把他老婆送到医院的！送瞿有田老婆的出租车司机，听见她大骂他们是奸夫淫妇！......” 顾明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老王早就发现瞿有田和马红艳有奸情了。 但这只是一个人的作风问题，听小顾这么一说，他倒不奇怪。 陈军案已经结束半年多了，他对瞿有田和马汉坤的怀疑，始终没有排除。 他想，时间才是最好的侦探，时间能证明一切！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以后少传这些花边新闻，瞿区长的私生活怎么乱，我们管不着，但他如果犯罪，我必将他，绳之于法！” “嗯，猛一听，我还怀疑是不是瞿区长喜新厌旧，故意设计害他老婆，后来才知道，确实是一场交通意外，当时他老婆发了疯一样，冲到马路上，想横穿马路，一辆大货车避让不及，把她撞飞了，货车司机现在也被拘留了，哭着直说冤枉倒霉！如果他老婆死了，那也是瞿区长偷情害的！” 顾明真多少受了师傅的影响，对任何事情，都会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问题。 “怀疑是一个警察的本能，这很好！怀疑是最大的成本，而相信是最大的力量！” 老王点点头说道。 “怀疑是最大的成本？相信是最大的力量？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顾明真望着师傅吞云吐雾的样子。 有时候真觉得他，像个深山中修炼的老道，挥着禅杖，对弟子指点迷津。 面送过来了，老王拌了一下面，嗦了一口。 “小顾，你现在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他经常这样答非所问。 “现在？怎么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小顾摇摇头。 “那你相信明天会看到太阳吗？” 老王眯着眼睛。 “当然！每天都会有新的太阳！” 小顾把油条撕断，放进面汤里，粘着汤汁吃，味道真的不错。 “你相信什么，就会看见什么，你怀疑什么，就能了解什么。” ”你相信一件事，一个人，是很简单的，而你怀疑一件事，一个人，是很复杂的，你要不断的去求证，去思考，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直到最后找到真相，就跟我们探案一样！” 王正山正因为怀疑瞿有田和马汉坤，所以才花非了巨大的时间成本，暗中调查他们，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才有冲破阻力，不顾一切的去追求真相的勇气和力量。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人是容易受潜意识控制的，我们看见的人或世界，是内心选择所想看到的样子，你看一个人坏，无论他做什么好事，都觉得怀疑，而相信他是个好人，无论他做什么坏事，都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人不能有偏见，但要看到人背后的东西还真难啊！当警察可真不容易！” 王正山很快吃完了，点了一支烟，只是笑笑，他望着窗外，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小顾试着去理解老王说的话，像是在教自己探案推理，又像是说人生哲理。 当一名警察是他儿时的梦想。 匡扶正义，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曾是他读书时深植于心的信念。 现在他是一名真正的刑警，他在国旗下庄严的宣过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 他想老王，就是最好的榜样！ ...... 第58章 顺藤摸瓜 时近中午，阳光正盛。 王正山看着窗外对面，逛市场的人渐渐的少了。 一个古朴的牌坊，上面写着：文昌古玩市场。 他想起前几天，那个神秘的电话：“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 他一直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看到牌坊上的字，又想起了渔夫江宴。 他突然联想到，“金鱼满仓”是不是提示，文昌古玩市场的“昌”，渔夫江宴中的“渔”...... 乌云罩是不是隐晦的说，江城被贪官污吏搞得乌烟瘴气？ 这些经营的地方，是不是他们的一种敛财手段，和贪官有关呢？ 这个想法让他有点兴奋。 “小顾，我们调查的地方有没有金字和满字做招牌的？” “什么金字招牌？满字招牌？” 小顾打了一个饱嗝，有点莫名其妙的望着老王。 “汤队长宴请我们的那天，我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说：“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我觉得是某个知情人，给我的一种暗示.......所以问你，我们调查的地方，有没有金字和满字做招牌的？” “金海浪洗浴中心，金城酒店不都是金字招牌吗？陈军，马汉坤不都是那里的常客吗？” 顾明真似乎跟不上师傅跳跃性的思路，他回忆着。 “哦，还有上次我跟你去的茶楼，对面那间咖啡屋叫余香满屋，中间不是有个“满”字吗？” “嘿嘿，这就有点意思了，在江城还真有以“金鱼满仓”命名的店面，而且还都生意火爆！” 老王掐灭手中的烟头。 他记起那天跟踪瞿有田，他就是从隆昌阁出来，自己又跟着范围春去了余香满屋的。 隆昌阁的招牌，也有个“昌”字，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金城酒店，渔夫江宴，余香满屋，文昌古玩市场。 现在确实和瞿有田，马汉坤他们都有点牵连。 这几个毫无关联的地方，连在一起，像一张蜘蛛网的四角，支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地产，酒店，饭店，咖啡厅就像那密密麻麻的蛛网。 王正山不小心的碰了上去，弄得满脸黏黏糊糊的，分外恶心。 控制这张网的是谁？ 打这个神秘电话的人又是谁呢？ 难道还有人关心跟踪自己吗？ ...... “师傅，你的意思是说“金鱼满仓”，很可能是一个贪腐利益集团，洗黑钱的一个个门面？或者说是他们的据点，难怪查不到他们的后台老板是谁？这么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顾明真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求证的眼光看着老王。 老王不置可否的笑笑，现在一切都是个迷。 “对了，是不是有人反应隆昌阁的老板，李伟平，他是蔡腾的老主顾，走，我们现在去会会他！” ...... 李伟平正在隆昌阁喝茶，见一老一少两位客人进了门。 服务员跟在他们身后。 他观察着他们，看样子不像客人，他在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职业。 他和王正山的目光一碰，感觉客人眼神很犀利，像自己在研究着对方一样。 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礼节性的笑笑。 “你好，想买什么？不知有什么可帮到你的？不介意的话，请坐下来喝杯茶！” 顾明真在店里四处溜达参观，王正山在他对面坐下，笑了笑。 “老板，我不买东西，我想打听一个人！” “哦，谁呀？” 李伟平穿着一套黑色的对襟服，递了一杯茶过来。 他手里转玩着两颗狮子头核桃，经常把玩，已形成了橙黄色油亮的包浆。 他嘴角黑痣上一小撮胡子，微微上翘。 “蔡腾！” 王正山接过茶喝了一口，茶味道很不错。 他观察人的眼力比味觉要厉害十倍。 了解到蔡腾的表姐易爱莲，是中盛银行职员的身份，更加重了他是绑匪的猜疑。 他决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肯定，蔡腾后面还有没主谋？ 李伟平心里一惊，手上转玩的核桃突然停了一下。 “你们打听他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他警觉的问道，难道是警察？他的猜测没错！ 王正山拿出警官证给他看看，也没说话。 他又喝了口茶，他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了眼里。 李伟平没敢拿警官证看，突然想起来了..... 前几天电视新闻里报导，公安局破获了一起绑架案，市公安局开了表彰大会，眼前这位警察，好像就是台上的受奖人。 他穿了便衣没认出来，也不敢确定。 “蔡腾，他......以前经常在乡里，收些古玩来卖，前几年收得多一点，现在假货太多了，好久没来往了，不知打听他干什么？” 李伟平摸摸嘴边黑痣上的胡须，淡然的问道。 “没什么，你最近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王正山手摁着下巴，刮过不久的下巴，又长出一圈青黑的胡渣。 上次见范围春和他关系不错，范围春又是甘荣盛的死党，他们会不会有关联呢？ “一二个月前来过一次，推销一点玉器，好久没见到他了。” “你和范围春关系不错吧？” 王正山有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伟平心里又咯噔一下，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怀疑自己了？ 他内心有一丝慌乱，赶忙又拿起茶壶，给王正山续了一杯茶。 “哦，是的，范总，他是我的老客户，经常照顾我的生意，怎么，警官先生，你认识他？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这是我的名片，我叫李伟平！以后请多关照！” “我是刑警队长王正山！” 老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放进兜里。 “幸会！幸会！王队长！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李伟平手上的核桃不由的转得飞快，像他的脑子，搜索着赞美的词。 “你是英雄！你是神探！”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你发现蔡腾，请打电话告诉我！请给我一支笔！” 他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他，站起来。 “今天打扰你了，谢谢你！小顾，我们走吧！” “王队长，一定，一定，我一定配合！” 李伟平站起来送客，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忐忑。 他回到里屋，急急忙忙的打了个电话，他压低声音说着。 电话那头，传来波澜不惊的声音。 “唔，我知道了！” ...... 第59章 黑夜里的不速之客 王正山找到易爱莲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吃中饭。 对两名便衣警察上门来找，颇感惊讶。 “蔡腾，有两个多月没来过了，电话号码也换了，根本联系不上，你们找他干嘛？出了什么事吗？” 易爱莲带着眼镜，短发，单瘦的身材，她端着碗站起来，口气很冷淡。 他老公和女儿也闷着头吃饭，似乎不欢迎警察的到访。 “哦，没什么，听说你在中盛银行工作？甘荣盛是你们行长吧？” 王正山冲抬头观察他们的小女孩，笑了笑。 那女孩大约十岁左右，扎着两个蝴蝶小辫，明眸皓齿，很聪明伶俐的样子。 “我妈没在银行工作了！......” 她女儿抢答道，他老爸瞪了女儿一眼，假装拿筷子要敲她的头。 “吃你的饭，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没礼貌！” 小女孩瘪了一下嘴，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为什么呢？银行职业这么好，多可惜啊？” 王正山惊奇的问道。 现场气氛有点尴尬，他和顾明真立在门口，他们也不请他们进去坐坐。 他们家住在老城区，是一所有年头的老旧房子。 外墙上长满了苔藓，路上都是青石铺的。 “没怎么，我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了。” 易爱莲把碗筷放下，用手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的问: “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就在这说几句话好了，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你们吃饭，就不打扰了，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蔡腾联系你，务必通知我，我姓王。” 老王拿出纸笔留给她电话，告辞了。 “嗯，我会的！” 易爱莲轻声答应了，像一阵风一样走到门口，送客。 厚重破旧的大门关上了，门缝里似乎透出一种阴气。 顾明真和老王在窄窄的巷子里，并排走着。 顾明真对他们警惕而戒备的神情，有点不开心。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好像很不欢迎警察，她这是为蔡腾打掩护吗？” “是啊，谁知道呢？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吧。” 王正山想易爱莲只是他表姐，关系不是很亲近，也许真不知道蔡腾的情况。 即便知道，亲戚为他隐瞒，也是人之常情。 “还有什么工作比银行工作更好呢？” 顾明真不解的问，“刚才没问她现在换什么工作了？” “你看她冷冷的样子，去问她，还不如我们自己查呢！” 蔡腾到底藏在哪里了？ 只有抓到他，很多谜团才会迎刃而解！ ...... 深夜，李伟平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怕吵醒老婆，悄悄溜下床，走出卧室，把房门关紧了。 他打开门，脸色惊恐。 “你怎么来了？你赶快进来！” 他一把把来人拖了进来，把门关紧，又到窗前看看下面，拉上了窗帘。 来人正是蔡腾，他头发蓬松，神色慌张，咧嘴一笑，缺了的门牙像一只滑稽的兔子。 “没人跟踪你吧？” “李总，我后脑长者眼睛，放心吧，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知不知道，警察今天还在找你，你还敢回来？” 李伟平压低声音，又把台灯拧暗了。 房间里阴暗的光折射着在他俩身上， 两个黑影子，如纸片折叠在沙发上，茶几上，地上。 “我没钱了，在外面没法活啊.......” “地老鼠死了，刀把子给抓了，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你还敢回来？”他没想到公安局，这么快就把他们给抓了，还一死一伤。 他也没想到甘荣盛真的敢报警，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我知道啊，不知道刀把子供没供出我来？” 蔡腾紧张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警察现在嗅到你了，估计八成是他招的！” 李伟平推断着说，他感觉威胁正在逼近自己。 人是蔡腾帮他找的，如果蔡腾给抓了，自己也暴露了。 “他妈的，这个死刀把子，等他出来，我要做掉他！” 蔡腾恶狠狠的说：“那现在怎么办？你不会不管我吧？” 他怀疑的盯着李伟平，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你现在只有出去避避风声了，等警察消停了才能回来。” 李伟平安慰道。 “那我要躲到什么时候？躲一辈子吗？还有你答应给我的五百万呢？我可是为你卖命的？没钱我怎么躲？” 蔡腾眼巴巴的望着他，装作可怜的样子，压住心中的怒火。 “你妈的，事情都败露了，一分钱都没弄到，我拿什么给你！” 李伟平骂道。 “那我可不管，你想赖账吗？” 蔡腾横了他一眼，露出了凶相，大不了一起死！ “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钱会有的，不过要缓一缓。” 李伟平看他脸色变了，按住他的肩膀笑笑。 现在可不能激怒他，得稳住他。 他现在就是一根绞命绳索，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要么灭了他，要么让他远走高飞，永远别回来！ “你等一下。” 他站起来，走到书房里，打开保险柜，拿出三万元钱给他。 “我现在只有这些钱，你先拿着，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剩下的钱，我在想办法，给你送去！” “妈的，这点钱，还不够我花一个月，你打发叫花子吗？” 蔡腾把钱收了，很不满意。 “对了，今天来找我的警察叫什么？” “刑警队长王正山，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伟平不解的问道。 “能不能想办法除掉他？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蔡腾阴险的说。 “哦，这个我倒没敢想。” 李伟平很惊讶又很害怕，看来真的要提防一点蔡腾。 感觉他现在像条疯狗，穷凶恶极了，不过，他的提议倒也是一条路。 李伟平故意激他：“你敢做吗？” “谁弄我，我就弄谁！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 蔡腾想为了活命，管他是谁？ 说不定李伟平也想灭自己，先搞到钱再说！ 李伟平翻出王正山留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他。 “如果把他干掉，也是一个好办法！约他去一个隐秘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呵呵！” 李伟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你赶快搞钱！我给你一个礼拜准备，否则......” 蔡腾把纸条放进裤兜，话说一半，看了李伟平一眼，眼里有一股杀气。 李伟平身子一怔，这一眼让他下定决心，他想，绝对不能留着他了！ 只有灭了他，自己才能安全！ 李伟平陪着笑脸，他可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我走了！” 蔡腾冷冷的说，准备出门。 “你住哪里？我怎么找你！你电话都打不通了！” 李伟平送他。 “到时再说！” 蔡腾说完，匆匆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60章 医院 医院，是人活一世，肯定要去的一个地方。 它既承载了生命的开始，也见证了人生的终结。 有多少人在这里出生，就有多少人在这里死去。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贱富贵，在生死之间，都微不足道。 江城一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属于全省三甲医院。 进门就是四层高的门诊大楼，四四方方，围成了一个回字结构的建筑，前面低，后面高，两边对称，每一层都有通道走廊。 左边是急诊，右边是医技楼，后面是三十多层的住院大楼，里面还分布着体检中心，康复中心，办公大楼，住院一部二部，停车场，运动场，食堂，宿舍。 没来过的人，一定会搞得晕头转向。 世界上最好的生意，莫过于医院了，而且一定是中国的医院，全都人满为患。 医院到处都人山人海，你挨着我，我挤着你。 挂号的，取药的，化验的，都排着很长的队。 还有不少的黄牛，药托，小偷，瞪着贪婪的眼，瞄准着目标，穿梭其间。 王正山他老婆在医院妇产科，妇产科在14楼，他直接上去了。 他敲了敲妇产科办公室的门，外面还坐排着很多孕妇，看着他很奇怪，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跑到妇产科干嘛？ 他老婆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五十多了，头发有点白了。 她很知性，很慈祥的样子，正在帮孕妇做检查。 抬眼看见他：“咦，老王，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看看瞿区长，他老婆出了车祸，在这住院，还想让你帮我查一下呢，看他在哪个住院部，哪个床位？顺便来看看你。” 老王看见房间里都是女人，感觉有点不方便。 “你如果忙，我自己去问吧！” “哦，没事，他叫什么名字？我打个电话帮你查下。对了，你今天来了，要不要做些身体检查？” 他老婆一边打电话，一边关心的问道。 “我就是有点小胃病，其他都没事，我都知道，这段时间忙，过段时间再说吧。” 老王咧嘴笑笑，身体各方面都还行，精瘦倒也结实。 他老婆很快打听到，瞿区长老婆住院的地方。 她跟病人说了声抱歉，起身和老王走到门外走廊上，送他。 “你看医院每天这么多人，都是生活压力大，长期高负荷的工作、熬夜加班，饮食不健康，运动量减少，身体大多处于“亚健康”状态，你自己可要注意身体，最好把烟给戒了。” “呵呵，难啊，这是我唯一排解工作压力的方式了，以后少抽点，戒掉怕是不可能！” 老王心想，要不是自己找了个当医生的老婆，估计身体早垮了。 “我看医院这么多人，最大原因是，医疗资源太少，床位又少，像你这样的好医生，好设备，都被大医院垄断了，所以才僧多粥少，人满为患，和好学校一个道理。你每天也是超负荷工作，也该注意休息。” “是啊，没办法，人病了，进哪家医院都得一样的花钱，都想进好医院，医院也一样，饿的饿死，撑的撑死。” “你不要送了，去忙吧，我自己能找到。” “好吧，你下楼，出门左转，上一个坡就到了！” 王正山进了电梯，对老婆挥了挥手，眼里溢满了感激。 对老婆，对孩子，对这个家都付出太少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 杨婷在住院部二部，住的是一间高干病房，也叫的家庭病房。 空闲时，有钱人也可以住。 这是一个套间，里面是病房，外面有一个隔着玻璃窗的会客间，边上还有一间客房。 可以像在家里一样照顾病人，很清静，也很方便，只住一位病人，没人打扰。 淡绿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 心电图机，呼吸机，氧气机，监护设备，呼叫系统等一应俱全。 没钱的人一场大病，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有钱有势的人去医院，可以像大爷一样，被一群白衣天使簇拥着，照顾着。 像是住高级宾馆，条件太好了！ 太多太多的人性丑恶的嘴脸，在医院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无奈而可憎的现实，让我们极度的痛苦，却又无能为力去改变，只能忍受着， 甚至助纣为劣，似乎当官的不贪财好色，就不是好官，医生不收红包，就不是好医生。 让我们深深的思考，医院能治好病人，却治不了扭曲的社会，麻木的人性，变质的灵魂。 这个世界有真善美，也有冷漠狂。 ...... 王正山在住院部楼下，正巧遇见了范围春和甘荣盛出来。 领导或家属生病，是一个绝好拉关系的机会。 王正山和他们来的想法和目的显然不一样。 “王队，这么巧？” 他们俩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救我儿子的事情，辛苦你了，你工作忙，我一直没来得急感谢，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请你吃顿饭？” 甘行长笑容可掬的望着王正山。 如果关系能走近一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只是他一直拒绝着，送的礼和红包都退回来了。 对这种作风正派的人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交往。 “甘行长，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都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你夫人和你公子都还好吧？哦，对了，你们行有个职员叫易爱莲吧？你熟吗？听说她离职了，不知什么原因呢？” 老王摸着自己的下巴，早上忘记刮胡子了，有点扎手。 这个问题，让甘行长心头一沉，脸色大变。 处理柳亮，易爱莲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清楚，王正山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他难道查到了什么？ 还是他找到了易爱莲，跟他说了些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来袭。 他感觉王正山像一只猎狗，只要闻到一点气味，就会追踪到底。 “王队，多谢你对我家人的挂念，我们银行的职员太多了，有几千号人，我不可能都认识，你说的人，我没什么印象！” 甘荣盛皮笑肉不笑的搪塞着。 “嗯，你说的对，这也很正常，公安局那么多人，我也不可能都认识。” 王正山也没有多想。 “王队，我们的车来了，还有点急事要处理，改天聊吧！” 范围春帮甘行长解围道，正好，司机把车开过来了。 “是的，老王，我们改天聊！” 甘行长和范总乘机上了车，他们摇下车窗，挥挥手，看见老王进去了。 “这个老王是个心腹之患啊！” 甘行长擦擦头上的冷汗，对老范说。 “不知道他嗅到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他查下去？” “想收买他吗？估计很难？” 范总摇摇头，“最怕是没有嗜好的人！” 车开远了，两人在车上窃窃私语....... 第61章 疑犯约见面 杨婷头上缠满了纱布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左脚吊在固定支架上，全身打着石膏。 还在昏迷中，没脱离生命危险。 医生说她状况很糟糕，脑部受了严重撞击，全身多处骨折。 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醒过来，也许也会成为一个残废，一个植物人！ 来探望瞿区长的客人络绎不绝。 会客室里堆满了鲜花，水果篮，牛奶，各种营养滋补品。 已经叫人处理了一批，不一会儿又满了。 当然更多的是，偷偷塞进瞿有田口袋里的红包。 在中国人的礼节中，红白喜事，人情往来，很正常，不属于行贿受贿。 来探望的人无非三种。 一种是工作关系的领导，下级，一种是亲朋好友，再有就是各路商界精英。 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理由。 瞿有田神情悲伤的感谢着探望的人。 他没有刻意的拒绝，反倒在心里默记着，哪些人来了，哪些人没来。 他可以知道，哪些人是支持他的，哪些人是反对他的！ 他很欣慰，到目前为止，市委领导班子，各局的领导成员，都来表示亲切的慰问了。 说明领导都很器重他。 下级和各路商界人士，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获得消息马上就来了，多是为了巴结。 至于亲朋好友，确实是出于亲情友情的关心，，他心中都有数。 他更焦虑，害怕老婆醒来，到市政府告他一状，这是他最担心的。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杨婷出车祸的原因。 包括杨婷的父母，他必须隐瞒住真相。 交警队那，他已经采取了补救措施，打过招呼了，只有当值的两个交警知道。 他要求交警队长，封住了他们的口，不允许往外传，交警队长信誓旦旦的保证了。 这关系到他个人的形象形象，还有他的仕途前程！ 杨婷父母，看他哭得伤心，眼窝凹陷，连着几天没睡，守在病房寸步不离。 觉得很感动！这个女婿，心地善良，感情深厚，女儿嫁给他没选错。 如果他们知道，是因为他偷情而害了女儿，估计立马会翻脸。 ...... 马汉坤更像个兄弟一样，第一时间赶来了，每天都会来看看，嘘寒问暖。 事故发生后，马红艳害怕得要死，六神无主。 正好马汉坤打电话给她，她告诉他了，说完又后悔了！ 马汉坤瞅瞿有田心事重重的的样子，鬼精鬼精的猜到了他的心思。 如果杨婷醒来，要做影响他仕途的事情，这是他绝对顾虑的事情。 “瞿区长，你不要伤心，如果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交给我办！你绝对放心！” 他故作深沉一语双关的说。 瞿区长只是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他知道马汉坤的隐晦意思，是急于求功，想跟自己紧紧绑在一起，以实现他发财的目的。 可以利用他，但是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 “笃笃笃”有人敲门，瞿区长开门。 “哦，汤队长，你好！” 他感觉有点意外，没有什么深交，没想到他来了。 市委开协调会的时候，魏局长介绍过他。 汤永正是新上任的刑警大队中队长，看来也是魏局长欣赏培养的人。 “瞿区长，嫂夫人醒来没有？身体没大碍吧？马总，你也在啊？” 汤队长送来一些燕窝，虫草什么的。 “没买什么东西，我有个亲戚做补品生意的，送了我一些，他说这些最补身子，我就给你拿来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汤队长穿了警服，显得很干练精神。 “谢谢你，真是让你费心了，我老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全身多处骨折，严重的脑震荡，现在还在昏睡中。” 瞿区长接过礼品，放在茶几上，介绍着病情。 他们都透过窗户，看着躺在床上的杨婷，一动不动。 她妈妈含着泪水，陪护在床边，悉心的照顾着。 “你和马总认识？” 他有点奇怪，看来这个马汉坤交游甚广。 “呵呵，我和马总是老熟人了！......瞿区长，你不要太难过了，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汤队长安慰着。 “笃笃笃”又有人敲门，瞿区长开门一看，王正山提着一篮水果进来。 “哟，马总，汤队长你们都在！瞿区长，一点水果，不成敬意！” 瞿区长把他迎进来，心里有点惊喜，又是一位没想到的客人。 大家都打了招呼，马汉坤感觉有点不自在，借故先走了。 他心里有点怕王正山，也不知为什么？ 王正山想，看来他和瞿区长交情不浅啊。 陈军案结案半年多了，市委和局领导为了江城经济发展，投资环境，社会治安，都指示不要再查了，对他们的怀疑，始终没有消除，他违背着领导的意思，偷偷的查着。 有些案子也许永远破不了。 但只要他活着，就会不停的追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别人来看瞿区长，都有不同的目的。 而他来，只是想一探究竟，在情人和爱人之间，他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王队，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外面一直都传说，王正山是从来不喜欢巴结领导的，今天看来，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汤永正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看来人心都一样啊，也许他只是故作正经罢了！ “我老婆在医院上班，过来看看她，顺便就来探望一下瞿区长，哈哈，我可没有你汤队长交际能力强，这方面还得像你学习。” 老王觉得汤队长像条泥鳅，到处钻。 这来市里没多久，又结实了瞿区长，这方面真的自愧弗如。 外面传他是魏局长的亲戚也许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升迁。 反正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有一点，得肯定他，他的执行力是很强。 ..... 王队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用眼神跟汤队长和瞿区长表示歉意，走出了门。 “你是王正山吗？” “是的，你哪位？” 王正山走出门去到了走廊上，汤队长也跟瞿区长告别。 瞿区长搭着他的肩，很亲热的送他到门口。 汤队长顺手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放进他的兜里。 汤队长跟在王队身后。 “我是蔡腾！就是你要找的人！” 对方的声音很冷漠也很紧张。 “你再说一遍。” 医生护士在查房，走廊里人多，声音有点嘈杂，听不清楚。 王正山贴紧电话大声问道。 “我是蔡腾！” 对方提高了音量。 这回听清楚了，王正山很是震惊！ 自己正在找他，一个嫌疑犯躲警察还来不及，怎么敢打电话来。 这真是奇怪！ 他皱起眉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在哪里？” “你不是想找我吗？我在福星大厦，你一个人来，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记住，一个人来！” “好！你等我，我马上来，你不要害怕！” 王正山想，他要自己一个人去，一定是害怕他派人去抓他。 如果不答应他，他见势不妙，一定会溜走。 正好汤队长和他并排走在一起，准备坐电梯下楼，他都听见了。 “那好，我在福星大厦天台等你，二十分钟之内，你必须赶到！超过时间，我不会等你！” 电话挂了。 福星大厦是一栋三十二层高的酒店，离医院不过十几分钟。 王正山挂了电话，很奇怪，蔡腾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找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自己说什么？ 第62章 蔡腾被杀 电梯来了，王正山和汤永正一起进了电梯下楼。 “王队，出了什么事情？谁是蔡腾？” 汤永正十分好奇，关心的问道。 “哦，没什么，蔡腾可能是绑架案的另一名嫌疑犯！” “绑架案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刀把子供认不讳，案子都是他和地老鼠做的，没有其他的人，怎么又冒出个嫌疑犯？” 汤永正显得很惊讶，轻皱了一下眉头，从来没听他说过，难道王队不相信自己？ 这个案子他已经立功受奖，还得到晋升，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影响自己的功劳。 “嗯，这是我新掌握的一条线索，我怀疑刀把子后面另外有人指使！” “刀把子还有同伙吗？刀把子身上是有枪的，他也很可能有枪，你这样去很危险，要不要我一起去，或者我马上派人来支援你？” “不行，蔡腾估计很谨慎狡猾，如果你一起去，他一定会溜走，现在时间紧迫，这样，你去看守所把刀把子提出来，我一个人去把蔡腾抓回来，我要对他们重新审问，我们在局里碰面，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你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老王面色凝重，他知道一个人去会有危险，但他义无反顾。 他不想失去这一次抓捕的机会。 “好吧，我马上去办，如果半小时后，还没有你的回信，我马上派人到现场来！” 汤队长还是满脸的担心，更有点无名的焦虑。 他看着电梯每一层都停，上下的人很多，他显得比王队长更焦急。 过了五分钟才下到一楼。 王正山往医院门口跑去，他想找一辆摩的，这样更快也更隐蔽。 汤队长开了警车，亮着警灯拉响了警报。 两人分道扬镳，飞奔而去。 ...... 摩托车停在福星大厦的路边。 王正山跳下车，飞快的朝福星大厦广场跑去。 广场上有三三两两，来来往往的人在走着。 他边跑边抬起头，望着约百米高的大厦顶楼。 太阳很刺眼，恍惚之间，他看见一个人影从楼顶坠了下来。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楼下的人发出一声尖叫！ “有人跳楼了！有人坠楼了！” 围观的人群迅速围了过去。 他拨开人群一看，地上有个人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倒在血泊之中。 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他想，完了！不会是蔡腾吧？ 现场已经有人，拨打了救护车和报警电话。 王正山蹲下身子，用手指一探，人已经没有气息，死了。 从他张开的嘴，缺一颗门牙和身形来看，估计是蔡腾！ 他亮出警官证，叫围观的群众退后散开。 酒店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拿出了隔离护栏，把围观的人隔在外面。 他问酒店门口，胸口挂着大堂经理胸牌的女人。 “最快上天台的电梯是哪台？有几台电梯可以上去？” 大堂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丰腴的女人，带着一幅斯文的眼镜，穿着酒红色西装套裙，慢条斯理的回答： “酒店总共有八台电梯，1-4号电梯在大厅东面，5-8号在大厅西面，1-2号电梯只到15层，3-4号电梯直达16层-32层，西边的电梯5-8号电梯每层都停，3-8号电梯都可以到顶层，穿过走廊上楼梯都可以到天台，坐3-4号电梯最快！” “谢谢你！酒店总共有几个出口？你马上组织保安，给我封锁现场，警察马上会到。” 他想，凶手应该还在酒店里。 大堂经理面露难色的推诿着。 “酒店有三个出口，大厅的正门，边上有个侧门，还有一个后门，地下停车场还有两个出口，要我们封锁现场，我们估计做不到，我们没有这么多人手，再说我只是一个大堂经理，影响酒店生意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要请示总经理......” 王正山觉得她说话太啰嗦，真是讨厌，让人心烦！不想难违她了。 他不想浪费口舌，转身跑了。 他一边快步跑向3号电梯，一边打电话给顾明真。 命令他派人火速赶到现场。 ...... 几分钟后电梯到了顶楼。 他穿过走廊，寻找通往楼顶平台的楼梯口。 在走廊左边中间的位置，他找到了通往平台的消防大门。 他朝下看了一眼，楼梯旋转着通到每一层，中间是四方黑乎乎的空洞，深不见底。 他侧着身，仔细听了一下楼梯上动静，下面没有脚步声。 他拔出手枪，靠着墙，沿着楼梯往上走，消防大门半开着。 阳光斜射进来，透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他推开门，朝门两边扫了一眼。 楼顶上有四个二米多高圆柱大水箱，中间间隔着许多排风散热机。 四周砌着半人高的围墙。 平台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地上铺着防水隔热涂层。 侧面围墙边竖着一排八九米的铁支架，支着酒店巨大的霓虹灯招牌。 楼顶上没有一个人，凶手已经消失了。 他小心的留意地上的脚印。 架空的水泥板地面，有很多沙土灰尘，夹一些杂草，稀稀拉拉长了几颗树。 看不到明显的脚印痕迹。 他朝蔡腾坠落的地方走过去。 从一百多米高的地方往下看，道路，车，人都变成了棋盘，火柴盒，蚂蚁一样。 他有点头晕炫目。 谁是凶手？ 为什么要杀了蔡腾？ 杀蔡腾是为了灭口吗？ 蔡腾约自己来目的是什么？ 蔡腾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蔡腾是不是绑架案的元凶？ 他后面还有没人指使？ 一连串的问号，像俄罗斯方块游戏，快速掉在王正山的脑海里，速度越来越快，难度越来越大，必须要严丝合缝的对接着，因为犯下的错误会积累，获得的成功会消失！ 在他眼里，陈军案，绑架案，越深入追查，就越觉得错综复杂。 甚至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可能正在接近真相！ 当初调查陈军，刘晓明突然死了，现在追查绑架案，蔡腾突然死了！这不都说明问题吗？ 他赶忙上电梯下楼，想抓住宝贵的时间，去追查凶手！ “王队！我们来了！” 顾明真带着一队刑警和技术勘查人员匆匆来了。 迎面碰到了飞奔出来的王正山。 “你们赶快封锁现场，封锁各个出口，凶手也许还在酒店里！马上去监控室，调取录像，查找嫌疑人！” “是！” 刑警们马上四散而去。 第63章 刀把子死了 半个小时之后，现场搜索排查，一无所获。 王正山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是十一点接到蔡腾的电话，赶到现场到发现蔡腾坠楼是十一点十五分左右。 王正山心想，估计凶手已经逃离现场了，来晚了一步。 他来到监控室，刑警们在仔细翻看录像。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监控上了。 “要重点查10:30-11:30之间进入楼顶的人！特别是3-8 号电梯的监控画面，都要仔细重点排查！” “是！” 排查的刑警们回道。 王正山走出酒店大厅。 秋末的正午，太阳悬在头顶，像一个倒悬着的火炉。 人和外面的一切都像在蒸锅里，闷热难受。 技术人员在蔡腾的尸体旁边，勘查拍照。 顾明真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王正山，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蔡腾怎么会突然死在这里了？真是奇怪啊！不是自杀吧？” “蔡腾肯定不是自杀，他没有自杀的理由，我估计凶手应该不止一个？” “哦，理由是什么？” 王正山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蔡腾约我一个人来天台见面，我还没见到他就出事了，蔡腾虽然个子不高，天台围墙有半人高，一个人要抓住他并把他扔下去，他一定会拼命抵抗，除非凶手力大无穷，所以我判断凶手至少是两个人，才有可能控制他。” “他为什么约你来呢？想告诉你什么事情？约你一个人来，会不会想谋害你呢？” 顾明真猜测道，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不管他约我来是干什么，想说什么，蔡腾突然被杀，这可以证明一点，蔡腾找刀把子和地老鼠目的，很可能是商量实施绑架，蔡腾也是一个执行者，找蔡腾的人，才是幕后真正的策划者！” 王正山朝蔡腾的尸体走去。 “蔡腾约我来是想自首？当然也不排除，蔡腾想害我的这种可能，他后面的人担心他告密，所以杀人灭口。” “如果我是蔡腾背后的人，我知道蔡腾想害你，为什么不等蔡腾先杀你之后，再杀蔡腾呢？这样不就一举两得，即灭了口，又让公安局没有了知情人，线索都断了，再也追查不到了。” 顾明真站在心怀鬼胎人的角度，大胆的推测着。 “师傅，你以后真的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别再一个人行事了，世事难料啊！” 顾明真想到这里，无不担忧的说。 “嗯，你小子不错，有进步，还知道换着角度想问题，我们破案，就应该站在罪犯的心理考虑问题！” 王正山拍拍顾明真的肩膀，鼓励着。 “凶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说明他们目无法律，又害怕法律制裁，以后我们查到任何线索，都要保密，要保护证人的安全，当然我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了。” 顾明真渐渐的成熟起来，王正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关于这个案情的问题，仅限你我知道......” 现场围观的人已经散了，警察已经围了警戒线，顾明真也去忙了。 技术科的人员拍照取样完了，离开了，去车上拿敛尸袋，准备处理尸体。 一阵风刮了过来，王正山突然发现蔡腾裤口袋边上，好像有张纸片，随风飘了一下。 他戴上手套，蹲下来，把纸条抽出来。 他看了一眼，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字条上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姓名，而且是自己的笔迹！ 他仔细回想一下，这两天去调查走访，留过电话给两个人。 一个是李伟平，一个是蔡腾的表姐易爱莲，难道他们是凶手？ 王正山不露声色的把纸条叠好，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 这个极其重要的物证，可以帮他查到真凶。 有蔡腾的前车之鉴，他必须做好保密工作。 他站起来，周边没人看见他刚才的举动。 他回到酒店门口，点了一支烟，一名监控调查的刑警过来汇报。 “王队，福星大厦的情况比较复杂，它是一座酒店式的公寓，1-5楼为酒店经营餐饮足浴娱乐项目，6-15楼是出租的公寓房，16层-26层为酒店经营的客房，27-32层也是出租的公寓房，有租客，有办公的，还有业主自己住的，进出人员很复杂。” “蔡腾没有在这儿登记住宿，根本查不到蔡腾什么时候进来的，酒店的楼层都有监控，但顶楼和四号六号电梯里摄像监控坏了，也许有人早就破坏了，监控调查暂时没发现什么嫌疑人，我们把近一个礼拜的视频拷贝下来了，回去再慢慢查吧。” “嗯，看来罪犯很狡猾，反侦查意识很强，你们在这里处理好现场后，收队吧！” “小顾，你把车开过来，跟我出去一趟！” 王正山交代完毕，顾明真去开车了，刑警们忙着善后了。 ...... 他思索着，刚才在蔡腾身上搜出的这张字条，可以证明一点，易爱莲或李伟平见过蔡腾，到底是谁把自己的号码给他的呢？ 他习惯从笔记本上写号码，撕下来留给别人，他记不清楚，这张字条是给谁的？ 如果易爱莲或者李伟平是幕后指使者，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蔡腾呢？ 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他们明知道自己在找蔡腾，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他逃走躲避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电话给蔡腾呢？ 一个罪犯只有自己的生命，受到同伙威胁的时候，才可能找警方合作，寻求保护。 蔡腾打电话给自己时，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语气，好像并没受到威胁。 如果他要主动投案自首，可以直接去公安局，也犯不着约自己出来见面了。 这么看来，他约自己来的目的，还真有可能是想谋害自己！ 顾明真在车上按了一下喇叭，把车停在路边等他。 王正山上了车。 “去哪？王队。” “去易爱莲家！” “为什么去她家？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顾明真发动了车问道。 王正山没有回答，他还在犹豫着，现在无法判断，易爱莲和李伟平两人到底是谁？ 易爱莲是蔡腾表姐，又在中盛银行工作过，作为绑架案的嫌疑会更大一点。 如果她是幕后主谋，真让人大跌眼镜，太出人意料了！ 如果仅凭这张字条就认定她或李伟平是主谋，证据不够确凿。 不可能立马逮捕他们，最多只能传唤，这样又会打草惊蛇。 如果万一他们背后还有人呢？ 如果他们又被灭口了呢？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 自己要不要现在马上去找她？ 顾明真看着老王额头上浮现的“川”字纹，知道他遇到难题了。 他把车窗打开，透一口新鲜空气，想让自己和老王更清醒一点。 老王的电话响了，他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他接通了电话，是汤队长，他还差点忘了，要他把刀把子提出来，再次审问的事情。 现在蔡腾死了，没办法对质了，不过也好，可以诈一诈他。 “喂，汤队长！什么事？” “如果罪犯夺枪袭警？可以开枪吗？ 电话里传来汤队长气喘吁吁，焦急的声音。 “当然可以！如果罪犯威胁到刑警生命安全，根据法律，你是可以开枪，甚至击毙他！” 王正山毫不犹豫的的回答。 电话突然掉线了，王队长打过去他也没接。 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没头没脑的电话，让王正山莫名其妙。 过了大概十分钟，汤队长又打来了电话。 “王队，不好了，出大事了！刀把子死了！” 电话里传来汤队长急迫的声音！ “你说什么？刀把子死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说清楚一点！” 王正山非常震惊，甚至有点恼怒。 蔡腾刚死，又说刀把子死了，这一连串的突变，太难以置信了！ 顾明真也惊愕了一下，把车停在了路边。 ...... 第64章 暴雨将至 汤队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王队，按你的指示，我办好了提审手续，带了小林和司机去看守所，提刀把子回局里受审。车开出不久，刀把子突然说肚子疼，憋不住要上厕所，我打开手铐，让他就在路边庄稼地里解决.......” “他蹲下去大便，看守他的小林嫌臭，头扭在一边，他突然起身，猛力撞倒了边上的小林，又重重的踢了小林的头，还想抢他的枪，我和司机看到了，跳下车想控制住他，他拔腿就跑，我大喝让他站住，他根本不听，我一边追他，一边打电话给你......” “我对天鸣枪示警，眼看他跳下一个土坡，再往前面就是树林了，我怕他逃跑，就对他射击了，连开了五枪，等我追到跟前一看，他中了两枪，一枪击中腰部，一枪击中了后胸，已经没气了.......” 他的声音透着紧张和惊恐。 “你在哪里？你们人没事吧？” “出看守所十公里，回市里的路边，我们没事。” “好，你在现场等我，马上过来！” 老王挂了电话对顾明真说：“马上去看守所！” “易爱莲那不去了吗？” “暂时不去了！” 王正山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半钟，心中又升起了一团迷雾。 两个小时之内绑架案两个最重要的证人，接连死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奔袭而来，挥之不去。 顾明真掉了车头，车朝郊外看守所疾驰而去。 ...... 江城的北郊外道路两边，都是大片的农田。 秋末的山野，绿色尚未褪尽，还有一星半点的草梢没被染黄。 田地里只剩下收割完后齐刷刷的稻茬，默默地向培育过自己的农人们谢幕。 汤队长和小林坐在警车边树荫下，热得像狗一样，用帽子扇着风。 远处的田埂上，还有几个附近的看热闹的农民，或站着或蹲着。 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交头接耳议论着刚才的事情。 看见王正山的车过来了，汤队长和小林赶紧站起来。 王正山铁青着脸下了车，顾明真也疑惑的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心情复杂。 “王队，人死在田埂下面了！” 汤队长和小林在前面带路。 走过一遍农田，离公路约有七八十米左右，有道田埂，有半米多高的落差。 刀把子趴在下面田地上，两手向前，一条腿朝内弯着，一条腿伸直的，后胸和腰部有一滩朱红色的血污，都已经凝固了。 尸体上蚊虫飞舞，蚂蚁都爬到了脸上，眼睛上。 “小林，你头没事吧？” 王正山查看着现场，从刀把子身边站起来，看着小林的头问道。 “哦，没事，被他踹了一脚，当时有点晕，现在没事了！” 他摸摸头，额头上似乎有点於痕。 “王队，我当时是朝他脚开枪的，不过他正好从田埂跳下去，所以......” 汤队长满头大汗的解释道，眼神里流过一丝慌乱。 “刀把子想逃，这大白天的，荒郊野外，他能跑到哪去？” 王正山的语气好像有点怀疑。 “这是一个意外！刀把子逃跑，能不能开枪，我跟你请示过了！” 汤永正好像害怕担责任，强调着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事发突然，出了意外也是难免的，你通知技术科来处理后事吧，做个死亡报告。” 王正山爬上田埂，后退着，默默的计算着射击的角度和距离。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汤队长和小林所述完全吻合。 他采取的行动，完全符合法律的程序，不应该无端的怀疑自己的同事。 “刀把子在路上，没跟你说点什么吗？” “刀把子跟我就像仇人一样，恨不得我死，上车没说一句话，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来，想逃跑的念头估计早就有了。” 汤队长脱下警服，擦了一下全身的汗水，关心的问道： “对了，王队，蔡腾那边情况，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蔡腾也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死的？” 汤队长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 “我刚刚赶到，蔡腾被人从顶楼扔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的。” “真操蛋！那新的线索也断了，没抓到凶手吗？绑架案难道又要成为一桩无头案？” “目前就是这种状况，现场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要通知刀把子的家属小凤吗？还有蔡腾的家属？” 顾明真问道。 “要马上报告魏局长吗？” 汤队长问道。 “通知小凤吧，她真可怜，孩子还没出身，就成了一个寡妇，蔡腾那边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对他们的死，要严格保密！魏局长那边，等死亡报告出来之后，我当面向他汇报吧。” “好吧，我马上给技术科打电话，要他们到现场来！” 他们回到路边，树荫下等待着。 王正山想，李伟平和易爱莲，必有一个跟绑架案有关联。 如果知道蔡腾死了，一定会暗自高兴，扫清了威胁，他们就安全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他们没想到，蔡腾身上的字条，又给了他新的线索。 尽管如此，蔡腾和刀把子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打击！ 他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罪犯都了如指掌似的。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知道罪犯到底在掩盖着什么？ 王正山的心异常的压抑，异常的沉重。 “汤队长，你们在这里处理后事吧，我先走一步！” “好，等技术科人来了，做完报告，我马上向你汇报！” 王正山和顾明真开车走了，车后杨起一遍尘土。 “师傅，我们还是去找易爱莲吗？” “嗯，要快！” “为什么要找她呢？” “到了再说吧！” 王正山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沉思着。 这张字条，不是易爱莲就是李伟平给蔡腾的。 而且是自己找过他们之后，蔡腾跟他们某个人见面的。 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隐藏了什么？ 蔡腾的死跟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管怎样，只有马上找到他们，才能搞清楚了！ ...... 晴朗的天空“轰隆隆”响起了一个炸雷。 突然起大风了，路边的树林吹得哗啦啦的响， 远处的天边杀出一遍气势汹汹的乌云。 这天气说变就变。 一场狂风暴雨马上就将来临！ 第65章 实名举报王正山 第二天下午刚上班。 市检察院门口，来了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被保安拦住了。 她嚷嚷着要找检察院的最高领导，正好张书记的车开到了门口。 张书记下了车，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制服，胸前别着国徽，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一张消瘦的脸透着威严。 “你找领导干吗？” 张书记和蔼的问道。 “你是最高领导吗？” 那孕妇三十多岁，眼里含着悲伤的眼泪。 “我是检察院的张书记，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小凤，我要举报！我要举报警察杀了我男人！张书记，你可要为我做主！” 小凤一边哭，一边跪了下来哀求着，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你别急，赶快起来！跟我进去慢慢说！” 张书记一把扶起她，搀着她，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我男人死得好惨啊！呜呜！” 小凤忍不住哭出声来。 穿过案件管理中心，上二楼进了办公室，墙上有一枚很大的国徽。 两边写着“立检为公，执法为民”，用射灯照着，庄严神圣。 办公室里，墙两边嵌着对称的书柜，深咖啡色的办公桌前，有两把黑色靠背软椅。 靠墙还有一组深咖黑皮沙发，呈品字摆着。 两盆青翠的散尾葵，立在沙发两边，让办公室生机盎然。 张书记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茶。 “小凤，你先别哭了，你说，你要举报谁？” “王正山！” 小凤抹着眼泪，停住了哭泣，咬牙切齿。 “王正山？你没搞错吧！” 张书记有点惊愕！ 检察院和公安局业务联系很密切。 和王正山虽然没有太多的私交，但知道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刑警队长。 为人正派，业务能力强，多次立功获奖。 举报谁都可以怀疑，举报他有点太不可思议，一定是搞错了！ “没错！就是他，王正山！他是个大骗子！” 小凤激动的说。 “怎么回事？你稍等！” 张书记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道是震惊，还是疑惑，甚至还有点兴奋。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小沈吗？你带着笔录本和随身记录仪，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儿，一位女检察官敲门进来，顺便把门关上了。 她在小凤正面把随身记录仪，调整好了角度。 她冲张书记和小凤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小凤，不急，你慢慢说！” 张书记在她边上坐下，脸上露出了冷峻的表情。 他有点期待，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消息！ “我男人叫胡忠三，半个月前，王正山派人把我带到了公安局，说我男人犯事了，要我配合调查，我看他是个长辈又很关心人，我认为他是个好人，就毫无保留的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他了.......” “第二天，他们抓到了他，说他绑架，要我去劝他，我看见我男人受伤了，给抬了出来，我想下车去看，他们不让我下车，我现在想想，真后悔！都是我害了他，还害死了他兄弟地老鼠，如果我不把情况告诉王正山，也许，我老公他们就不会被抓了！呜呜......” 小凤双手抚在隆起的肚子上，又忍不住哭起来。 张书记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没有打断她。 他知道小凤说的是，绑架甘荣盛儿子的案子。 “我看到我老公被担架抬走了，我跪着求王正山，求他救我老公，他说要看我的表现了，我说只要你答应救他，我怎么都愿意配合，车上其他的女警赶快把我扶起来，警告我不要这样子！当时他眨着眼睛，我感觉他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处费！” 小凤用纸巾擦了一下泪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后，他来我家找我，要我帮他确认一张照片，是不是蔡腾，我问他如果帮他确认了，算不算帮我男人戴罪立功？......” “我帮他确认了照片上的人是蔡腾！我又求他，让我去见见我男人，他说不行，他是个犯人，还要审查。我看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万元钱塞给他，他轻蔑的看了一眼，把钱扔在桌子上说，想救你男人，要看你配不配和，还要看你和你男人的表现......我想他是嫌钱少，故意打官腔，想要更多的钱......” “我说人犯了事情，想要减刑或从里面捞人，是不是一定要花大钱？他只是笑笑，说可以考虑一下，安排时间去见我老公，劝我老公交代，然后跟我挥了五个手指头，没说话就准备走，我估计他是要五十万！” 小凤喝了一口水，看着在对面记录的女检查官。 特意放慢了速度继续说： “出门时他说，要救你男人，让他早点出来，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得到的，牵涉到法院，公安，监狱等诸多法律部门，很多人都要打点，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否则.......” “我把自己的积蓄三十万都取出来了，还有一些胡忠三留下来的一些古董，也不知值多少钱？用苹果箱子装了，上面铺了一层苹果，前天送到他家里去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开门，是他老婆姓张，她笑着推诿着收了，说会告诉他老公王正山的，又问了我的名字，还叫我有空来玩，我以为事情妥了，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昨天下午四点多，公安局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一趟，我高兴坏了，心想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便跑到公安局，谁知道......哇——” 小凤又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她抽泣。 “谁知道是通知我去收尸！我的男人让警察杀了！王正山真的太毒了，真是人面兽心！禽兽不如！我要告他！我要告他！” 小凤眼睛都红了，似乎全是燃烧的怒火。 如果王正山在他面前，她一定会疯狂的扑上去，撕咬他！ “张书记求你帮我做主！这个世界难道没有王法了吗？警察就可以随便杀人吗？一定是王正山下令杀了他的！他想独吞了这笔钱，又以为我这个弱女子不敢告他！所以，杀人灭口，王正山就是一个刽子手，就是一个杀人恶魔！” 小凤双手合十，高声的嚷着，又准备跪下去，张书记赶忙扶着她坐好。 “小凤，你敢发誓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张书记郑重的问道，“小凤，做伪证，说谎，诬告他人都是犯法的，我提醒你！” “我的话句句是实，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小凤眨了一下眼睛。 “王正山是个伪君子！是个败类！是个大骗子” “好，你可以看一下这份笔录，如果没问题，你签个字画个押吧！” 张书记把女检查官记好的笔录文件，递给她。 小凤接了瞄了一下，就准备签字，按手印。 女检察官按住她的手。 “你别急，按照我所说的，你再签字画押，我说你写：以上所述，全部属实，如有虚假，我愿负法律责任！签上你的大名，再按手印。” 小凤照做了，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徐小凤。 “小沈，你带小凤先下去休息一下。” 张书记送她们出去，关紧了门。 他点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天，他还是有点不相信。 可徐小凤是个孕妇，有板有眼，信誓旦旦，指名道姓的举报王正山，不像在说谎。 作为一名检察官，见过太多表面上一本正经，廉洁公正的人，一查还真是大贪官！ 他想，王正山是不是贪官，要抓到他受贿的证据，再做出判断！ 事关重大，他决定马上向刘市长和魏局长，汇报刚刚掌握的情况。 刘市长和魏局长听到这个消息，同样大吃一惊。 刘市长要他马上到市委见面再说。 第64章 隔离审查 张书记赶到市委时，魏局长也到了，他们看了一下举报材料。 “从材料上看主要是王正山受贿的问题，还有职务犯罪的问题，单凭小凤实名举报是不行的，要取得证据。” 魏局长放下报告，对自己的部下王正山还是相信的。 刘市长也赞同魏局长的建议。 “我们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现在人心难测，不管是谁违法乱纪，我们都不能姑息养奸！” 张书记提议： “我们做两手准备吧，分几步行动，检察院成立三个行动小组，马上去王正山家搜取赃款，防止他转移。第二组选派八名精干的司法警察，通知王正山到西山宾馆开会，等他到了，马上控制，隔离审查。第三组派出四名警察，监控一医院王正山老婆，防止他们串供。第一组先行动，第二三组暂时待命，如果第一组没搜到赃款赃物，则取消第二步行动！第一组在取得赃款证据的情况下，第二三组再马上行动。你们看怎么样？” “嗯，我看这样可以，魏局长，你的意见呢？” 刘市长征询魏局长的意见。 魏局长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默许了。 王正山作为自己的部下，多年的兄弟和战友，他是了解的，他应该是经得起考验的。 事实胜于雄辩，诋毁诬告，只有用事实去证明，比自己反对，拦着要强！ “张书记，辛苦你去安排吧！先把必要的手续办好，要做好保密工作，有什么情况马上沟通！你们去忙吧！” 刘市长站起来，拍拍他们的肩，送他们出去。 他们非常默契，都是一帮老哥们了，关系非同一般。 张书记立马安排了司法警察，按计划行动。 ......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王正山家里，搜到了赃款赃物，和小凤举报的丝毫不差！ 张书记迅速把情况，通知了刘市长和魏局长，刘市长和魏局长颇感意外。 但一切以事实证据说话，他们一致决定，马上采取下步行动！ 一切秘密安排妥当，为了不让王正山怀疑，魏局长拨打了电话。 “老王吗？你在哪里？” “哦，魏局长啊，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请问有什么指示？” 王正山正在办公室整理蔡腾和胡忠三死亡报告。 准备向魏局长报告，没想到他的电话来了。 “市委在西山宾馆举行“全市加强治安管理的会议”，你马上过来参加会议！” 魏局长带着命令口气说。 “哦，好的，我正好有些问题要向你报告，我马上过来！” 王正山挂了电话，带着文件出发了。 西山宾馆在河西郊外青城山下。 交通方便，环境清静，绿树成荫，有一个很大的院子。 楼层不高总共才六层，是一个五十年代的俄式建筑。 红砖黑瓦，方方正正，前面伸出一个门廊，上面有葡萄藤蔓。 里面栽种了很多桂花，银杏，桃李果树。 已是秋末，满地的银杏树叶，如一床金黄色松软的毛毯，灿烂无比。 这凋零的美景，总是让人感叹，光阴走得太急，美好总是短暂。 这眼前的叶落，让人震撼，又让人感觉有点秃废，有点伤感。 王正山把车停好，走上门廊，觉得有点奇怪。 院子里没有几台车，冷冷清清。 门口也没有迎宾小姐，不像开会的样子。 他还没回过神来。 从门廊柱子后面，一边冲出两个身形彪悍的警察，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把他架住了。 从正门走出一个五十多岁，国字脸，头发发白，穿着检察官制服很威严的男人。 他不认识。 “王正山，我是中共江城市人民检察院，纪检组组长汪东兴，你因涉嫌严重违法乱纪的行为，已被双规了，希望你积极配合，认真反思，主动讲清楚问题，力争宽大处理，请你把随身携带的枪支，手机，钥匙，皮带等所有物品上交.......” 王正山瞬间感觉全身发冷，天旋地转。 两名法警还没等他说话，粗暴的把他皮带配枪卸了，又把他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掏空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对我双规？我犯了什么罪？” 王正山提着快掉下的裤子，脸色发黑，对着汪东兴怒吼道。 两名法警不顾他的抵抗挣扎，把他推搡到了一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口。 他双手扣着门框不想进去，裤子差点掉下来了。 两名身强力壮的法警，一人扭住他一只手，反背到身后，往里死劲一推。 王正山往前一趔趄，差点摔倒，非常的狼狈。 走廊里有两个穿便服的看守人员，板着脸，马上把门锁上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连一句话还没来得急说，就被双规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正山遭遇了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他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使劲的锤门。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抓我？给我说清楚！” 他大声喊着，感觉声音嘶哑，声带撕裂的疼。 门上有一道监视的小窗，打开了，汪东兴凑上前去，冷冷地喝道： “王正山，你给我老实点！在里面好好的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交代了，我们再来！” 嗖的一声，他把小窗关上了。 小窗上有一块透视玻璃，外面可以监视里面，而里面看不见外面。 王正山极力控制着自己，愤怒不安的情绪，这才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极其简陋。 大约二十平，就两张白色的软床，白色的枕头，白色的铺盖，白色的墙上空无一物。 两把椅子也是白布包着，连墙也是软包的，害怕看押的人自杀。 一张书桌上，有一叠信纸和一支圆珠笔，卫生间也没有门锁，窗户外焊着铁条。 整个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死一样的沉静，让人觉得恐怖。 他双手叉着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如同一只囚在笼子里的困兽。 他知道现在再怎么呼喊，再怎么敲门都是徒劳的。 就如公安局，对待刚关进刑监的罪犯一样，不管你在外面再怎么风光，再怎么凶狠。 进了牢里，没人会理睬你，先杀杀你的锐气再说！ 不服管教的，可能会安排牢头进来，把他暴打一顿，直到打服了，跪地求饶为止！ ......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暴怒的情绪。 在床边坐下来，按着刚刚被扭曲疼痛的手腕和肩膀。 一般被双规的情况，无外乎是贪污受贿，职业犯罪。 他想身为刑警几十年，从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理直气壮怕什么呢？ 也许，是他们弄错了，说清楚了，应该马上可以出去了。 他非常清楚检察院的办案程序。 检察院抓人，比公安局抓人更不一般。 公安局抓的是普通的罪犯，而检察院抓的是，政府机关犯罪的公职人员！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市委党委集体讨论决定。 绝不会贸然行动的！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也许被人陷害了！ 陷害自己的人是谁？ 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 他们是如何陷害自己的呢？ 现在一切都是个迷！ 要陷害自己，除非跟自己有仇，或者...... 难道是因为自己追查的陈军案，绑架案幕后的人？ 难道是为了不让自己再追查下去？ 如果要陷害自己，要调动市委，党委，公安局，检察院，他在江城得有多大的能量？ 一想到这，他的一颗心就悬起来，如临万丈深渊，如一把利刃逼在胸口。 凶险如满天的乌云低垂，已悄悄逼近了。 他感觉自己在空旷的野外，狂风暴雨向他倾泻下来。 又像在千军万马的阵前，天空中飞过来一遍黑压压的箭雨，他无法躲避，无法隐藏。 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无力，感觉自己很渺小！ 他眼睛润湿了，望着窗外，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特别的黑！ .......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叫汪东兴来！我有话说！” 看守人员端了晚饭进来，放在桌上，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又把门锁了。 看守人员的脚步走远了，房间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没有一点胃口，习惯性的摸摸口袋，想抽一支烟，可烟已经抽完了，口袋空空的。 他心烦意乱站起来，也不知几点钟了。 老婆下班了吗？接二连三的出了案情，几天没回家了。 她跟了自己一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如果知道自己给看押起来了，指不定有多伤心了。 秋末的天气，中午热，早晚凉。 一阵风过来，他感觉阵阵的凄凉。 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把他晾在这牢房般的房间里。 无人理睬。 他只能无奈的等待着 ...... 第67章 审讯高手 凌晨二点，王正山刚迷迷糊糊地睡了，不断的做着噩梦。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刺眼的灯也亮了。 汪东兴黑着脸，背着手走了进来。 他见桌上的饭他没动一口，材料纸上也没写一个字，心里有点生气。 王正山坐起来，手遮着光，适应了一下，穿好衣服。 脸显得更瘦了，头发蓬松着，胡渣很短，像刺猬遇到危险，全竖起来了。 他口干舌燥，眼睛通红。 “汪组长，给点水喝！” 检查院他认识很多人，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估计，是有意这么安排的，为了避嫌，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让他通风报信。 汪东兴交叉着双手，在书桌前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他吩咐边上的人。 “给他拿两瓶水。” “王正山，你到对面坐下。” 他命令着。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如鹰发现猎物一样。 仔细的研究着眼前这个对手，想着如何击败他。 王正山感觉有点冷，把衣服往身上裹紧了一点，坐下来对视着汪东兴。 他跟自己年龄相仿，只是白头发比自己多一点，看起来像是一个聪明人。 “有烟没有？烟瘾犯了，现在几点了？” 汪东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自己点上了。 他把烟放回口袋，挑衅的向王正山吐了一口烟，又撸起舌头，朝边上呸了一口烟渣。 “正好凌晨二点，你想得怎么样了？想交代问题吗？” 王正山伸出手，以为他会给自己一支，没想到他放回口袋里了，只有眼巴巴的看着。 他缩回手，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似蚂蚁在咬。 很是悲凉，世态炎凉。 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是罪犯了，连最小的要求，都是一种奢望了。 人在凌晨一两点是最困的时候，也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选在这个时候进来审问，看来他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审讯高手。 工作人员送来两瓶矿泉水，放在桌上，转身出去，把门关了。 王正山拿起水，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瓶，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 他打了个哈欠，举着双手，伸了个懒腰。 “什么问题？你晚上不睡觉的吗？” 这种懒洋洋的动作，一下子激怒了汪东兴。 他猛的一拍桌子，瞪着牛眼站起来怒喝道： “王正山，你想装糊涂，顽抗到底吗？” “老汪，坐下，坐下，别激动，你要我交代什么？至少你要让我知道，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抓我吧？” 王正山被他这一拍，彻底醒了，呵呵的笑着说。 “你犯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第一次交锋，就被王正山打太极一样，笑着给弹回来了。 这让老汪更加气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背着手绕到王正山身后。 看着他宽阔的肩，呈倒三角型，头发也有不少白发，还有点秃顶了。 “王正山，你也是个老党员了，听说你在公安局口碑也不错，再干个五六年就要退休了，怎么会晚节不保呢？” 王正山扶着椅子转过身去。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去查。” “哼，每个人进来都这么说，你也是老公安了，党的政策和纪律不用我跟你多说了吧，退休前的干部，贪污受贿是腐败的重灾区，前面几十年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后面几年往往心理不平衡了，犯错误的大有人在，唉，真替你惋惜啊！” 汪东兴又绕到王正山前面，用一双冷锐的眼睛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贪污受贿？证据呢？真是笑话！我儿子前两年结婚，为他买房子装修，把家里积蓄都缴空了，这两年积攒的钱也不过五六万，家里都是老婆当家，每个月工资除了烟钱之外，都是如数上交的，公安局是个清水衙门，说我贪污受贿，谁信呢？” “我告诉你，你老婆张医生已经承认了！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你想想，没有证据，我们能请你到这来？” 汪东兴把椅子反过来，跨上去坐着。 控制了王正山之后，检察院立马派人到一医院，把张医生调了出来，也隔离审查了。 她承认那个苹果箱是她收的，也肯定是小凤送的，但她说，不知道里面是钱和古董。 知不知道是钱，说的话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她承认是她收的，就足够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不管王正山承不承认，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 他是绝对逃不脱受贿犯罪事实的！ 他觉得胜券在握，除非小凤翻供。 半夜提审，就是要在他精神崩溃的时候，要他主动坦白，主动认罪。 这样就可以走司法程序，交法院判他的罪刑！ 拿下王正山，说不定还会立个功受个奖。 “你要这么说我也办法！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王正山认为他在诈他。 这点雕虫小技，简直是班门弄斧，他不屑的看着他。 “你认为我是诈你吗？” 汪东兴从他的表情，似乎看穿了王正山的心思。 他决定要击穿他的心里防线，要让他彻底的崩溃。 “王正山，你不肯说是吧？那我提醒提醒你，前天，你老婆跟你说过，家里收到了一箱水果对吧？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吧？” 王正山心头一紧，前天，老婆在医院里确实跟他说过。 说是有个叫小凤的孕妇，送了一箱水果到家里，她不肯收。 但看她是个孕妇，搬来搬去的太不方便，想想是箱苹果，也没什么，就收下了。 当时他根本没在意，也没多想什么。 昨天连出两桩人命案，忙到很晚，没回家，在局里睡的，还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汪东兴这么问，这说明老婆很可能和自己一样被隔离审查了！ 苹果箱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我是不知道！这两天局里工作忙，我没回家！” “哼，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真是巧啊，你老婆昨晚值夜班，也没回家，她跟你的回答一样，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哼哼，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吧！” 汪东兴一边冷笑，一边又点着了一支烟。 他猛吸了一口，撅着嘴成o型，连吐出三个烟圈，冲向王正山的脸上。 烟圈慢慢变大了，像一条绞索，套住了王正山的头。 “你——” 王正山一下子失语了，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他眉心挤出了三道竖纹，像个”川”字，如三根铁叉，插进了他的心里。 心疼，胃也突然绞疼起来了。 他没吃晚饭，知道胃病犯了。 他捂住肚子，豆大的汗粒顺着额头流下来，脸色也苍白了。 “你什么你！——” 汪东兴高兴起来，他以为他攻击的话奏效了。 看着他痛苦流汗的样子，这是一个人被拆穿谎言，心慌的表现！ 这是他心理防线，频临崩溃的前兆！ “你装，装什么装！——王正山，赶快说吧！” 他想趁热打铁。 王正山疼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他死命的摁着胃部，虚弱地说： “老汪，我胃病犯了，你赶快把我包里的胃药拿过来，绿色瓶子装的，求你了！” 汪东兴一看他，瘫坐在地上，痛得脸也扭曲变形了，这才相信不是装的，怕闹出人命来。 他马上开门叫道: “去把他的胃药拿过来，在他包里，马上叫医生来给他看看！快去！” 汪东兴和看守把他抬到床上，摸他额头滚烫，全身出冷汗，是真病了！ 医生也赶过来了，马上给他喂了胃药。 检查了一下，量了一下体温，有38度多了，是感冒发烧了。 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让他卧床休息。 汪东兴眼看就要拿下他了，这么一折腾，心里一阵懊恼。 他只好出了门，对看守说： “晚上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他心里带着遗憾，转身悻悻的走了！ ..... 第68章 人生百态 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 窗外的鸟儿就叽叽喳喳的闹起来了。 王正山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烧退了，脑子异常的清醒。 身上还是没有力气，他不敢起来，他知道外面有人监视着他。 也许房间顶上的灯罩里也有窃听器。 自己一起床，估计汪东兴又会马上进来，突击审问。 他想静一静，默默的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想起汪东兴问的话，水果箱里装的什么？ 现在想来无疑是钱财，是自己受贿的证据！ 水果箱是小凤送的，是小凤栽赃的自己？ 自己跟小凤无冤无仇，不，这只是自己这么认为。 他男人是自己抓的，人也算死在自己手上，对她来说，这是杀夫之仇！ 她仇恨警察，仇恨自己，是人之常情，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她单纯的报复泄恨，还是有人威逼利诱指使呢？ 指使她陷害自己的人是谁呢？ 想了很久，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蔡腾死了，刀把子死了，都是因为绑架案。 如果绑架案的策划者仅仅是为了钱，为了逃避警察的追踪。 事情败露了，他们选择逃跑就行了。 大可不必回来冒险杀人，更没必要陷害自己。 他们到底想隐盖什么样的秘密？ 自己掌握的易爱莲和李伟平，跟绑架案有关的线索。 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和顾明真去找易爱莲，碰巧出门了，没找到人。 还没有开始深入的调查，自己又被关起来了。 只要和绑架案有关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关。 看来绑架案远非勒索钱财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看来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甘行长，范围春，瞿有田，马汉坤，还有死去的陈军，刘晓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两个案子有着一种不起眼的关联。 这个案子绝非几个小混混所能把控的。 他慢慢整理着思路。 现在最关键的是应该要求与小凤对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要搞清楚她为什么会栽赃自己？ 要搞清楚到底是谁陷害自己！ ...... 在这个早晨苏醒的不仅是他，还有在一医院昏迷了四天的杨婷。 她像个新生的婴儿，张开了眼睛，左顾右看四周的环境。 淡绿色的墙面，白色纱窗轻轻地飘着。 自己的左腿吊在固定支架上，左边是输液支架吊瓶，心电图机。 右边是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轻微的打着鼾。 她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但脑海中一遍空白。 除了车祸，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想起出车祸前，恐怖的一幕。 她记得自己当时身子飞出去，也不知道疼痛，失去了知觉。 她闭着眼睛，潜意识中感觉救护车闪着红蓝的灯，呼啸着而来，呼啸着而去。 周围有很多人说话，但听不清说些什么。 她想睁开眼睛，可眼皮跟铅球一样沉重。 有一阵子，她感觉自己如烟雾般从身子里飘了出来，悬在半空中。 她看见自己一身是血躺在病床上。 在聚光无影灯下，几个医生护士围着自己。 戴着蓝色的帽子，蓝色的口罩，穿着白大褂，如天使在迎接自己。 她感觉自己还在飘，如气球一般飞得很高很高。 在云层中，地上高大的建筑变成了火柴盒，宽阔的道路变成网格线条，人也变成了蚂蚁。 她觉得很轻松，很快乐，她感觉眼睛已经翻白了。 她感觉心脏已经停止了，她想自己已经死了吧，她又感觉医生用除颤仪电击着她。 她感觉自己像快断线的风筝，给拽下来了....... 她抬了抬手臂，似乎还有知觉。 她想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活着回来了。 她看着妈妈还在酣睡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又不忍吵醒她。 她想找自己的丈夫瞿有田，可没有他的影子，最期待的人却不在！ 劫后余生的的欣喜和悲伤，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两行无声的泪水。 一场大病，一场灾难，虚情假意的人原形毕露。 最爱你的人一定在你身边！ ...... 此时的瞿有田，还躺在马红艳暖和松软的被窝里。 心中有愧陪了老婆几天，就有点倦意了。 医院里有她妈陪着，他推脱说工作忙，也就是每天下班后，完成任务似的去看一眼。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心里对老婆有点愧疚，但很快就被他心里的欲望给淹没了。 他最担心的是，她醒来之后会去告发自己，这样自己大好的的前程，可能就葬送了！ 有时候他想，她最好变成一个植物人，永远不要醒来，或者死去了，他就轻松了。 做一个钻石王老五，官运亨通，大把的钞票，大把的女人，逍遥快活。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自己内心肮脏卑鄙。 她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她妈，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自己在心里骂自己一句。 “真是个王八蛋！卑鄙的小人！” 他把女儿送到爷爷家，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百般无聊，又想起了马红艳。 他贪恋她迷人的肉体，一想到她就有勃勃而起的欲望。 都说男人最想要的女人，就是第一眼看到她就想上她的女人，而且天天都想要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她，但至少身体是诚实的。 他鬼使神差的出了门，叩开了马红艳的家门。 马红艳见是他来了，惊喜的把他揽入怀抱，“亲爱的！想死我了！” “我也想......” 瞿有田话还没说完，嘴就让她猩红性感的嘴唇堵住了，他们的舌头缠绕着，如火上浇油。 马红艳抬起头望着瞿有田，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动人心魄挑逗的眼睛。 瞿有田听闻过她和陈军，马汉坤的风言风语。 这些传闻让他醋意大发，激起了他更强的霸占欲。 瞿有田抓住她的头发。 “马红艳，你给我听着！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任何别的男人都不许碰你！” “是的，我的男人，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你是我的王！” 她要抓住这个可以给他带来一辈子幸福的人，她像对他发誓！ “你老实说，陈军，马汉坤以前干过你没有？” “没有，哥哥，从来没有，我只属于你一个，你娶我吧！我马红艳今后只属于你一个人！我爱你，至死不渝！” 瞿有田喜欢俯首称臣的女人！她的话让他觉得真的有王一样的感觉。 马红艳是死活都不会承认过去的。 她曾想说实话，但怕他嫌弃，怕他离开自己。 杨婷还躺在医院里。 她想现在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 第69章 在两个女人之间选择 人有时，眼不见心不烦，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相信事实。 马红艳的誓言，给瞿有田心里有很大的宽慰和感动。 他相信她是爱自己的！ 至少，此刻他是完全拥有她的。 雨云过后，他们躺在床上，瞿有田沉沉的睡了。 马红艳用温毛巾给他擦拭了身子，把床头灯拧暗了。 她支起一条手臂撑着脸，望着疲惫酣睡的他，脸上露出俘获的微笑。 这是第一次，瞿有田第一次在她这儿过夜。 她很开心，她俯下身子，深情的吻他的眼，他的脸。 她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他。 她想到了杨婷，这个可怜的女人，还躺在医院里，不知死活。 尽管她觉得内心有点愧疚，有点残忍。 但女人之间的争斗，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没什么可后悔的！ 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笑着睡了，睡得很甜。 一大早。 瞿有田还在睡梦中，她又悄悄爬起来，在厨房里轻轻的做早餐了。 张爱玲在《色戒》里，曾说过一句很粗俗的话。 男人通过阴道，征服女人，而女人通过胃道，征服男人。 她虽然没读过很多书，但很认可这句话。 她要发挥她在饭店工作的特长。 炖了燕窝羹，蒸了虫草肉饼，煎了鸡蛋，温了牛奶，又切好了水果拼盘。 她跪在床边，亲吻着他，直到把他吻醒。 她想对他要百依百顺，温柔似水，这样才能牢牢的抓住他的心！ 瞿有田终于醒了，闻着屋里诱人的食物香味，顿觉有点饿了。 “亲爱的，你醒啦！起来吧，饭菜都做好了！” 马红艳尽管出身卑微，还有两个孩子，但她一点都没放弃自己的追求。 她相信自己真心的付出，一定会感动这个有妇之夫。 她一定要把他夺过来！ 她披散着卷发，遮住了半边脸，她甩了甩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 早就准备好了牙刷毛巾，服侍他洗漱完毕。 他们对坐在餐桌前，脉脉含情对望着，很享受这浪漫的早餐。 瞿有田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看号码，眉头皱了一下，接通了。 “妈，杨婷好些吗？” 马红艳站起来，在椅子后搂着瞿有田，温柔的贴着他的脸颊。 他竖起食指立在嘴唇上。 “有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婷婷醒来了！婷婷醒了！你赶快到医院来吧！” 电话里传来岳母欣喜兴奋的声音！ “哦，好，好，好，我马上来！” 瞿有田挂了电话，脸上毫无喜色，还露出一点点惊恐。 马红艳的笑脸像一朵花枯萎了。 她立起身来，默默的退到窗前，天已经大亮了。 窗外的车流，行人，都来去匆匆。 瞿有田穿好衣服，从背后搂着她。 “宝贝，对不起！生气了吗？” 马红艳转过身来，挤出一个笑容，给他整理一下衣领。 “没事，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嗯，你真好！” 瞿有田亲了一下她的眼眸。 “我是你的女人，跟你一辈子！哪怕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 马红艳搂着他的脖子，善解人意的话，让瞿有田心里震撼着。 “那我先走了！” 马红艳笑着送他出了门，依着窗口。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沉了下来，像一条苦瓜，心里殊殊的不是滋味。 杨婷醒了，她不知道，瞿有田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走了，就像一只自由的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飞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 瞿有田赶往医院的路上，心情十分的忐忑，愁眉不展。 杨婷的苏醒，对他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自己的背叛导致感情破碎了，如一块碎了的镜子。 即便拼起来，不可能破镜重圆了，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杨婷的身心已是伤痕累累。 他担心不是她的身体，而是杨婷醒来了后，会对自己怎样？ 他想了几种情况。 第一种是她忍气吞声，劝自己离开马红艳，不争不吵不闹，维持现在的这种嚼蜡的婚姻。 第二种情况是闹离婚。正常的离婚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至于对自己的仕途有什么影响，但现在是因为自己背叛了她，她因为妒恨会不会告发自己呢？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太多了！他没有把握能堵住她的嘴。 第三种就是最可怕的，她失去了理智，直接告到市委，检察院说自己玩女人，贪污受贿。 这一辈子就算玩完了，不但身败名裂，还可能锒铛入狱，这就是最坏的结果。 十年婚姻走到头了，只是可怜了孩子，对她的成长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三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管发生哪种情况，把柄在她手上，自己会处处受她压制。 身边就像埋了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对自己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感觉心烦意乱，心里非常沉重。 他恨自己和马红艳之前，为什么没考虑到这些后果。 在两个女人之间，他到底要选择谁呢？ 他心里到底爱着谁呢？ 杨婷是结发夫妻，娇小玲珑，知书达理。 当初是自己主动追的她，是爱过她，那为什么自己变心了呢？ 以前觉得她很可爱，现在觉得她，没胸没屁股没情趣，根本没有情欲了，根本不想碰她。 对一对年轻的夫妻来说，无性的婚姻是很可怕的。 日子还很漫长，谁会甘愿守一辈子活寡呢？ 是因为她在床上不懂风情，不能满足自己。 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变了，有更多的选择和欲望。 这只能证明一点，自己已经不爱她了，只能算亲人而已！ 他又起了马红艳，她高大性感，倾国倾城，风情万种，可算得上是人间极品！ 她对自己百般疼爱，百顺千随。 她对自己的誓言，她说她爱自己，至死不渝！ 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自己！ 认识她之前，她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她对自己一心一意。 如果要自己跟马红艳断绝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以前爱的是杨婷，现在他觉得爱的是马红艳！ 是发自内心的欲望，是身体原始的本能。 他决定要遵从自己的灵魂。 男人爱江山更爱美人，哪怕是一次冒险，哪怕粉身碎骨！ 想好了这些，他想跟杨婷摊牌。 除非她同意不干涉自己的自由，允许自己有两个女人。 如果能像古代能合法的娶三妻四妾那该多好！ 他知道人是一个自私的动物，希望独霸好的东西，这是人的天性！ 特别是对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更是如此。 如果她敢告发自己！他心里蹿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齿。 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再说！ ...... 第70章 欢喜与忧愁 瞿有田心事重重的到了医院。 他推门进了病房。 很多医生，护士和岳母看他进来，都高兴的点点头。 “有田，婷婷早上醒来了，刚喝了点粥，又睡了，她醒来还东张西望，估计是在找你呢！” 岳母含着泪笑着说。 主治医生也笑着说： “瞿区长，早上好！杨婷醒过来就算好事，说明她已经过了危险期了！” “好的！谢谢你医生！辛苦你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瞿区长伸出手挤出一点笑容，感谢着。 “瞿区长，你爱人经过严重的撞击，脑震荡会出现意识障碍，可能会失忆，还有可能出现语言障碍，得让她多休息！” “医生，你说她可能出现语言障碍？那多久可以恢复呢？” 婷婷妈心里又急了。 “难怪她醒来后，看见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嗯嗯啊啊的，好像不认识人，像个傻子一样，不会一直这样吧？” “这个很难说，做过ct，发现她脑袋里还有积水，压迫中枢神经系统，还要及时治疗，越快越好，否则神经系统坏死，不但可能成哑巴了，还可能痴呆，她全身骨折严重，你们要做好残疾的心理准备，能救回她的命就算幸运了！” 医生用食指往上顶了一下，要掉下鼻梁的宽大眼镜，认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她很可能成为痴哑人，就算救过来，也是残废了？” 瞿有田神情落寞的问道。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 医生如实的回答道。 “天啊！我可怜的孩子！作了什么孽啊！” 婷婷妈抽泣起来，手抓着女儿的手。 刚刚的欣喜飘散了，千万别让她变成一个残疾人！ “医生，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她！用最好的药！我会感谢你们的！” 瞿有田心情复杂的说道，脸上充满了焦急，即便是演戏也要像真的。 “瞿区长，你放心吧，医院里派的都是最好的专家，我们会尽力的！我们还要去别的病房查房，就先走了！” 医生说完点了点头，带着一帮医生护士走了。 “妈，你去洗洗，吃点东西，我来照看她一下，辛苦你了！” 瞿有田很歉意的说道，他在杨婷身边坐下来，抚摸着她的手。 “嗯，好，我到楼下走一下，顺便接你爸上来，他该送饭来了，等他来了，你去上班，别耽误你工作了！对了，我外孙女姣姣还好吧？”岳母泪眼婆娑，关心的问道。 “妈，姣姣很好，在爷爷奶奶家，你不用操心，等星期六，我接她来看妈妈！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你们来照顾婷婷，我要请人，你们还不肯不放心。” “说这些干嘛，自己的女儿身上的肉，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只希望她早点恢复身体，你们一家幸福，我们就幸福了！” 岳母抹了一把泪，去卫生间洗漱了。 瞿有田听岳母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酸。 这次是真流泪了，好好的家，都怪自己！ 杨婷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瞿有田哭着。 她的手突然握紧了他的手，但眼神却是空洞的。 一颗眼泪滑落眼眶，瞬间给蒙在脸上的纱布吸收了。 她露出纱布的嘴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咿咿呀呀”像个孩子一样哼着。 “婷婷，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瞿有田无声的哭着，不知道是为婷婷还是为自己？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恢复了意识，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自己的话。 也许他是真的在忏悔！ 也许他还想继续伤害下去！ 她眼前这种状态，好像还没有对自己产生威胁，他悬着的心落下了。 ....... 与他相反的是王正山的心，一直悬着。 王正山眯着眼，又睡了一会，直到八点才下床。 吃了送来的早餐，气色好多了。 他披着衣服站在窗前。 没有一点征兆，窗外淅沥沥下起了雨，带着一丝寒意，带着一丝悲凉，还夹着一丝苦涩。 犯人未必是坏人，坏人未必都会进监狱。 在这失去自由的狭小空间里，听着窗外的雨声， 如阴暗舞台的后台，一阵紧锣密鼓声中，带着邪恶面具的人，开始粉墨登场！ “王正山，你好些了吗？” 汪东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昨晚看你生病的样子，生怕你死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有点阴阳怪气的说道。 “汪组长，托你的福，暂时还死不了！” 王正山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他。 他披着上衣，叼着牙签，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看你气色不错，恢复得不错，你坐吧！那好，我们接着开始吧！”他坐下来，照旧翘着二郎腿，他想，今天应该很轻松地让他认罪了。 王正山交叉双手在胸前，坐下来，看他怎么开始表演。 “你胃口不小啊！说吧，这是第几次了？准备在退休前捞多少钱啊？” 汪东兴用牙签剃着牙，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胃口不大，一天就三顿饭，胃不好，清淡饮食为主。” 王正山故意答非所问。 “嘿嘿，你以为这样还能激怒我吗？其实，你交不交代，是你的事，做检察官和做警察一样，都是摆事实，讲证据的，不要以为你不说，就不能定你的罪！” 汪东兴昨天已经领教过，他的太极拳法了。 第一次交手，一负一胜吧，算打了个平手，今天务必把他拿下！ “那你把你的证据亮出了给我瞧瞧啊，看我服不服！” 王正山想证实自己的猜测，看是不是小凤栽的赃？ 他想套他说出来。 “我告诉你，不要心存侥幸，自己坦白，会对你将来有利一点，你的问题是很严重的！别想蒙混过关！” 汪东兴见过很多被双规的人，刚开始德性都差不多。 对付他们就像挤牙膏，不使点力，不会全部挤出来的。 他嘴巴很紧，滴水不漏。 王正山看套不出他的话来，想想不如主动进攻了。 “我知道，你们冤枉我受贿，是因为小凤送的水果，你要我承认，你叫她过来，跟我对质啊？”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小凤为什么送水果给你？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汪东兴眼睛一亮，水果就代表着贿赂，只要他承认就好办了。 他故意引诱他朝自己想听的方向走去。 “谁知道呢？她男人是我抓的，也许，她想让我帮她吧？” 王正山耸耸肩：“我还纳闷了，她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这么说，你承认她送东西给你，是事实咯？她要你帮她什么事情？”汪东兴步步紧逼，他觉得马上要达到目的了，心中有点暗喜。 “我没什么可帮她的！刀把子犯了罪，我不可能给他减刑，更不可能放了他，除非他自己戴罪立功，再说，她要送什么东西给人，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送东西是事实，我老婆收了也是事实，送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也是事实！如果她要送东西给你，我想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送吧？” 王正山现在已经证实了是小凤栽赃了。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她为了泄恨，不至于得罪一个警察吧？ 万一没告倒，碰到一个坏警察，她岂不是更倒霉了吗？ 他俩对视着，像一对要决斗的对手！ 第71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正山和汪东兴两人对峙着，剑拔弩张，房间里充满了火药味。 汪东兴抱着双手冷笑着，他心里抱着必胜的信心。 “好，只要你承认收了就对了！其他的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我跟她素不相识，她不可能送东西给我，而送你东西，肯定是对你有所求！” 王正山也抱着双手冷笑着，沉默无语。 “王正山，小凤送给你的财物，可不是小数目，除了现金，那古董初步估价，至少值好几百万，你肯定答应她什么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下这么大的血本，要不然就是你威胁，勒索她的？” 汪东兴看他默默无语，兴奋起来。 他承认收了小凤的东西，受贿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只要他交代，是他主动要求的小凤送的礼，就可以追加他职务犯罪的罪行！ 他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准备在他狡辩的时候，给他雷霆一击！ “你说什么？几百万万？她一个怀了孕的无业人员，哪来这么多钱？我没答应她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勒索？” 王正山似乎不知不觉掉进了沼泽地里。 慢慢的陷了进去，淤泥咕咕的冒着泡，很快就淹到他的腰部了。 他意识到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 他不敢挣扎，他知道越挣扎陷得越快！ 汪东兴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占上风了。 他嘴巴像一挺机关枪，不容他有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梭子机关枪扫了过去。 “你别管她钱是怎么来的，你没答应她什么，那就说明你这么做，就是为了骗她的钱！对不对？” “你还敢说没有勒索威胁她？我问你，你是不是威胁过小凤，如果她敢举报，就对她不利，对不对？” “我再问你，上个礼拜是不是单独去见刀把子？你去的目的就是告诉他让他半路逃走，对不对？” “钱到手了，你故意把刀把子放出来，然后借刀杀人，对不对？” 他像在法庭上的指证律师，面对着法官，陪审团和观众，一件一件的揭露王正山的罪行。 “你胡说！全是污蔑！我什么时候威胁勒索过小凤？我去见刀把子是为了调查蔡腾，我提他出来，是想找他和蔡腾对质，他半路逃跑，是汤队长开的枪，我根本没在现场，我怎么借刀杀人？” 王正山气得脸红脖子粗，双手握拳，青筋直冒。 他也站了起来，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怒火。 “王正山，你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啊，我问你，汤永正汤队长在刀把子逃跑的时候，是不是问过你：如果罪犯抢夺枪支逃跑，我可以开枪吗？” 汪东兴直视着王正山，眼里全是鄙夷！ “是的，问过！” “你是不是回答：当然可以！如果罪犯威胁到刑警生命安全，根据法律，你是可以开枪，甚至击毙他！” “是的，我说过！” “那你还敢说，你不是借刀杀人吗？汤永正开枪是你授权的，刀把子的死，是你设计好的！他死了，钱已经到手了，小凤又不敢报案，你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是不是？” 汪东兴凑到王正山面前大声质问着。 “我——” 王正山真不知怎么辩解了。 他怒睁着眼，一股悲愤随着全身的血脉，快速的涌动着。 “我什么我？没话说了吧！” 汪东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袖珍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小凤举报的声音： “我看到我老公，被担架抬走了，我跪着求王正山，求他救我老公，他说要看我，能不能帮他戴罪立功，我说只要你答应救他，我怎么都愿意配合，车上其他的女警赶快把我扶起来，警告我不要这样子！” 王正山听着小凤的声音，当时确实有这么回事。 汪东兴得意的望着王正山，按了暂停键。 “怎么样？王正山，我们去了公安局，找当时办案的女警，核实了，小凤说的都是事实！” 汪东兴按下播放键，又开始播放： “出门时他说，要救你男人，让他早点出来，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得到的，牵涉到法院，公安，监狱等诸多法律部门，很多人都要打点，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否则.......” “无耻！造谣！污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王正山听了，大声反驳道。 真是人心难测啊！没想到小凤是这样的人！ “王正山，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是什么？你不要激动！请慢慢的往下欣赏！王正山同志，我现在叫你一声同志，是给你机会认罪！你要珍惜！党的政策你是懂的！” 汪东兴又开始播放。 “这个世界难道没有王法了吗？警察就可以随便杀人吗？一定是王正山下令杀了他的！他想独吞了这笔钱，又以为我这个弱女子不敢告他！所以，杀人灭口，王正山就是一个刽子手，就是一个杀人恶魔！” ...... 汪东兴停了录音机，小凤控诉的哭泣声，还震耳欲聋。 “汪东兴，你相信一个女人污蔑，就不相信我吗？谢谢你叫我一声同志，我以党性，人格保证！我绝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王正山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感觉肺都要炸了！ “王正山，你不是要找小凤来对质吗？现在没必要找小凤来对质了吧？要我相信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你有人证物证，证明你是清白的吗？” 真假莫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正山感觉污泥已经淹到脖子上了，他气得哑口无言。 他身上已经被泼满了粪水，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想到你表面公正无私，背面就是一个阴险狡诈，十恶不赦，彻头彻底的坏蛋！我要开除你的公职！开除你的党籍！你等着法律对你的严惩吧！” 汪东兴盯着王正山的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为自己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喝彩！ 王正山直觉心堵气闷，一股气血上冲。 他咳嗽了一声，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他真的低估了汪东兴的唇枪舌剑的能力。 他确实是一个“审讯高手”！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臭气熏天的沼泽，彻底淹没了。 只留出一只手，绝望的指向天空，已经不能呼吸了。 他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 第72章 要逃出去 顾明真一两天没看见王正山露面。 问办公室其他的人员，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打电话也关机了，感觉很奇怪。 蔡腾和刀把子刚死了，师傅像失踪似的，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还是出什么意外？ 这半年多来，跟着他接了306案，又接了绑架案，真学了不少刑侦知识。 更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 师傅说，警察的工作就像一面放大镜，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人性的污点。 看了太多的人间惨剧和悲剧。 天天面对行走在社会边缘的人，是心理变态的罪犯。 他们为了钱欲，随时都可能突破道德和法律的约束。 在面对人性阴暗面的时候，一个好警察，要抵御金钱，美女，物质的诱惑。 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和坚定的信念，必须直面威胁，危险，甚至做好牺牲的准备， 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去走的人生道路！ 顾明真想做个好刑警。 ..... 蔡腾死了，线索断了，该朝哪个方向去查呢？ 顾明真在电脑前筛查着，蔡腾进出福星大厦的视频。 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一连两天他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让他有点沮丧，还有点迷茫。 刑警队王正山不在，没人组织会议，也没人安排工作。 大家倒乐得清闲，他都不知道该找谁指点迷津。 他想起师傅说的：“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这像个哑谜。 他觉得不管以后，老王吩不吩咐，应该朝这个方向去查找线索。 金城酒店，渔夫江宴，文昌市场还有余香满屋。 他决定要从他们的幕后老板查起，到时给老王一个惊喜。 目前跟蔡腾有关联的人，只有李伟平和易爱莲了。 先去暗地里摸摸他们的底吧，想做就去做吧。 他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出去了。 ...... 王正山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 一天的时间就病倒两次，一次是胃疼发烧，一次是气急攻心。 他曾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汉子，没想到也会这么脆弱！ 事情发展已经出人意料，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自己涉嫌受贿罪，敲诈勒索罪，谋杀罪。 如果这些诬告指控全部成立，自己将关进监狱，一辈子别想出来了，还有可能判处死刑！ 一想到这些，王正山惊出一身冷汗。 失去了自由，洗脱不了嫌疑，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跟检察院的张书记，刘市长等大小领导，都只限于工作关系，根本没有什么私交。 以他这样不巴结，不讨好，不奉承的性格和做人原则。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所有的领导都会避嫌。 特别是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更不可能有领导，会站出来替他说话，替他担保。 或者相信他是一个好人而释放了他！ 魏局长是自己的老领导，老战友，老朋友，他非常了解自己的为人。 但现在是检察院办案，他想，他在这个时候，也是没有权利去干涉的。 怎么办？ 他闭着眼睛，全身无力，一阵一阵揪心的悲伤。 让他感觉特别委屈，郁闷，难过，消沉，欲哭无泪！ 他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离他而去。 在茫茫人海中，一个人孤独无助，像个孤儿无依无靠。 他忽然感觉自己做人的失败，甚至开始怀疑过去的人生。 一个莫须有的诬告，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让他失去了自由，束手无策。 可怕的是他不知道对手是谁？ 更可怕的是对手利用的是国家机器。 一个人怎么能跟强大的国家机器对抗？ 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不，绝不能这样，王正山你要振作起来！ 王正山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正山你要把陷害你的人绳之于法！ 哪怕再强大的对手，哪怕再强大的后台。 哪怕是一个人也要对抗全世界！ 王正山你要逃出去！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 西山宾馆在郊外青城山下，人烟稀少，看守严密。 只有一条大路，通往市区，即便跑出去，没有交通工具，也很容易被捉。 往山上跑，只要把山角各个出口一围，无疑的瓮中捉鳖，被抓也是早晚的事。 如果押到看守所或者监狱，想逃脱比升天还难。 如果行事不周而失败，再想逃走就困难了。 一定要精心筹划一下。 大白天目标容易被发现，最好等到晚上再行动！ 他静静的躺着，积攒着力量。 他默默的筹划着，想该如何逃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是如此的缓慢。 他等着天黑，等着在茫茫夜色的掩护下，杀出一条血路。 ...... 汪东兴回到了检察院，敲开了张书记办公室的门。 他神采奕奕的汇报审讯的情况： “张书记，王正山在我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已经招架不住了，心态已经崩了，哑口无言，很秃废，眼神里全是慌乱，眼睛都不敢看我了，我想，今晚再突破一下，就能让他在认罪书上签字了，哈哈！” “哦，你辛苦了，进展这么顺利吗？我听说他连病了两次，身体状况很不好，你没对他动粗吧？” 张书记给他倒了一杯茶，坐下来，望着汪东兴挺直腰板坐着。 他对他笑了笑，又抽出一只烟递给他。 “这么严肃干吗？都是自己人，放轻松一点！” 汪东兴及检查组成员，是张书记特意从各区县检察院，抽调过来的。能担任检查组组长，是张书记对自己的信任。 汪东兴对这次领导交代的任务，格外重视，希望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可以立功，这样就可以晋升一级。 他对张书记毕恭毕敬的，有点拘束。 难怪王正山也不认识他们。 他受宠若惊的接过烟，先给张书记点上。 张书记把他当自己人，让他很开心。 “张书记，你交代我的工作，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一定会办好的！他是病了，也没什么大事，我们怎么会动手，违反纪律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第一次他是胃疼感冒，吃了点药，打了一针就好了！” 他吐了一口烟，继续汇报道： “今天上午他晕了过去，是因为他心虚惊慌，没想到我们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罪行都被我揭穿了，吓都吓死了，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属于正常表现，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就好了！” “嗯，很好，你办案能力很不错，值得表扬！” 张书记肯定的表态，眼神里也是赞许。 这让汪东兴喜出望外，在机关工作，受到领导的表扬和肯定。 把自己当做自己人，前途一遍大好，只可惜，自己并不年轻了。 “谢谢张书记的表扬，我会努力的！” “时间要抓紧，安全工作也要重视，要把他办成大案，要案，作为我市反腐倡廉的一个典型案件宣传！清除公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也算是为民除害嘛！” 张书记吐了一口烟，在缥缈的烟雾中，眼神复杂，难以捉摸。 “好的，我会遵照你的指示办！我回去准备些材料，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再来向你汇报！” 汪东兴站起来，张书记送他到门口。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嘘了口气。 他回到办公桌前，给刘市长和魏局长打了个电话，通了一下气。 第73章 逃之夭夭 天色渐渐的黑了。 看守送了饭进来。 “王正山，起来吃饭了！”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王正山，他动了一下，翻过身起来了。 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神情沮丧，眼睛发直，坐在床边发呆。 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看守叹了口气，摇摇头。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出去了，把门锁了。 汪东兴也回来，问了一下王正山的情况，一切正常。 他凑到监视窗看了一眼，见他很饿的样子在吃饭，就放心的去了餐厅。 他想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半夜，再好好的突击审问他！ 王正山大口大口的把饭吃了，确实饿了，他必须保证足够的体力。 吃完饭，他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听听外面没有动静。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蛙叫蝉鸣，树影婆娑。 他进了卫生间，这是监控的盲区。 他用毛巾接了热水，捂在额头上。 咬破了手指，吸吮了一口血含在嘴里。 又咬了一口小肥皂，在嘴里咀嚼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晃晃的走出卫生间。 立在书桌旁，双手扣着书桌的边缘，用劲一拉，书桌掀翻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顺势倒在地上。 ...... 看守听见动静，慌忙打开门一看。 王正山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嘴角不停的吐出血泡沫，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比前两次晕倒的情况更厉害了。 他冲走廊上大喊道： “快去通知汪组长，快去叫医生过来！” 他蹲在地上，焦急地查看着。 汪东兴和保健医生饭还没吃完，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医生见他满头大汗，蹲了下去摸了一下额头，又发烧了，血不停的在嘴角流着。 “汪组长，看他这情况，又发烧，又吐血，不知道是胃出血，是脑溢血，还是食物中毒了，我这里没有检查设备，无法判断病因，现在不能动他，赶快叫救护车送医院吧！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汪东兴望着保健医生焦急催促的眼神，也有点慌了。 他没想到王正山这么虚弱，人如果死了，他可担不起责任！ “好，好，你们马上打120，要他们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快！快！” 最近的人民医院接到报警，救护车15分钟就赶到了。 救护人员抬了担架过来，把他平移上担架抬到救护车上。 汪东兴准备派两名法警跟着，但救护车上太拥挤，只能上去一人。 救护车闪着急救灯，划破夜色出发了。 汪东兴马上吩咐，其余的法警分坐两台车，紧跟着救护车向医院出发。 一定要看住他，不能出任何意外！ ...... 出了西山宾馆的路，就转入了繁华的大街。 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摩托车，汽车，自行车，川流不息。 车上了沿江大道，转个弯就上了江城大桥。 江城大桥连贯着东西城区的主干道，桥面不宽，双向四车道。 来往的车非常多，走走停停。 救护车亮着警示灯，响着警笛，也没办法超车。 转弯的时候，汪东兴他们跟着的车和救护车之间，加塞了三台出租车。 汪东兴把头探出车窗外骂骂咧咧的，不停的按喇叭。 前面的司机朝车窗外伸出手臂，竖起了中指，骂了一句： “神经病，这么堵车，你们赶去投胎啊！” 汪东兴看到了，不禁骂道： “狗日的！你是不是欠收拾！” 医生，护士在车上给王正山量着体温，听诊着心脏，用酒精棉，擦着他嘴角的血痕。 准备给他戴上氧气面罩。 王正山眯着眼睛，用余眼的斜光，偷偷的观察着。 看守坐在救护车的最后面，他打开车窗，眼睛望着外面。 严重的堵车，让回家，赴约，办事的人，司机，都有点焦躁不安。 窗外喇叭声不断，嘈杂不堪。 王正山突然从担架上弹了起来，吓得医生，护士一声尖叫，都坐倒在地上。 看守的法警回过头来，刚准备从腰上拔枪。 王正山早冲到他面前，一个冲拳正中他的鼻梁，又勾起大腿，膝盖猛击他的下颚。 瞬间，法警就鼻腔流血，晕倒在地。 王正山从他身后摸到了枪，插在自己腰后。 一招制敌，干脆利落，特种兵出身的他一出手，制敌的动作已形成机械记忆。 只不过，他只用了六成的力道。 他抽出他的皮带，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系上。 他眼睛瞪着医生和护士，她们捂着嘴，颤颤巍巍的缩挤在一起，惊恐的看着他。 车摇晃了一下，停住了。 王正山精瘦的脸，冲她们露出一个微笑，他打开后车门。 后面全是摩肩接踵的车流，密密麻麻，一辆接着一辆，都亮着车灯，有点刺眼。 他用手遮了一下光，从容的跳下车。 正好边上过来一台摩托，他把车主从车上揪了下来。 车主刚想反抗，他拔出了枪，恶狠狠地朝他脸上一指。 车主举起手，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知趣的往后退了。 他说了声：“兄弟，对不起！” 骑上车，他回头，朝后面的汪东兴挥了挥手。 他戴上头盔，左突右冲，轰鸣着向前奔。 一股自由的风拥抱着他，把他的上衣吹得鼓鼓的。 他忽然觉得自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汪东兴和后面的法警眼睁睁的看着，个个都张大了嘴，一下子都懵了。 没来得急做出任何反应。 看着王正山冲他们挑衅的挥手，全都气急败坏的下了车，跟着他逃跑的方向狂追。 可他骑着车，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人海之中........ 一帮人追了几十米，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车上的人，都把头伸出窗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摩托车司机，冲着王正山逃跑的方向，哭喊着：“抓强盗！他手里有枪！” 汪东兴气喘吁吁的叫道： “赶快回去开车，再追！” 他们又掉回头，回去开车。 救护车上的法警也醒来了，医生护士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伤口。 他提着裤子跟着下了车，摸着头对汪东兴低声懦弱的报告： “汪组长，他抢了我的枪！.....” 汪东兴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暴怒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什么？你的枪丢了？你真是个废物！牛高马大的，要你看个人还看不住！等着接受组织的处分吧！” 受伤的法警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他斜眼瞟着汪东兴，心里骂了一句： “我操你妈！老子受伤了，没一句安慰就算了，还挨一顿臭骂!” 他只能自认倒霉，妈的，今天晚上换了谁看守，都是一个结果! 自己也是练过的，谁知道王正山看上去这么精瘦，身手却这么厉害！ 他们都上了车，车都亮着灯，夜色里，车流如一条缓缓的河，在城市里流动着。 汪东兴神色慌张的拿出了电话。 尽管张书记没在眼前，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换了一副脸孔，露出了苦笑。 “张书记吗？我汪东兴啊，报告你一个坏消息，王正山，他，他，他逃跑了！” “什么？王正山跑了?......\\\" \\\"你是怎么搞的？下午还表扬你工作不错！要求你注意安全，你怎么会让他跑的？” 汪东兴想象,张书记现在一定是一副臭脸，眼里也一定是气愤和不信任！ 他心里懊恼万分，估计年底升职的希望要落空了，心里全是失落和郁闷。 “王正山这个王八蛋，他装病，骗来了救护车，到了江城大桥上，趁着车堵人多，抢了枪，抢了台摩托车，现在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还抢了枪？......”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张书记一定非常生气。 “汪东兴啊汪东兴，你知不知道你犯大错了！王正山是个特种兵出身，又是刑警队长，要抓他太难了，一旦他铤而走险，要和政府作对，就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你们马上去追！一定要把他给我抓回来！......” \\\"哐当”一声，电话摔了。 汪东兴头上直冒冷汗，他感觉张书记的电话摔在了他脸上。 “给我追！快点开！人抓不回来！你们都得和我一样，挨处分！” 他举着双拳，有点抓狂，冲着司机怒吼着。 第74章 全城搜捕 张书记摔了电话，板着脸，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感觉事情非常棘手，心里沉甸甸的。 他想了想，马上又给魏局长打了个电话。 “老魏吗？王正山刚刚逃跑了，你在哪里？” “什么？没搞错吧？下午不是说，审讯进展得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可以让他认罪吗？到底怎么回事？” 魏局长听闻这个消息，脸色凝重，他放下红酒杯，走出了宴会厅。 他儿子魏哲云跟了出来，今晚他带了女朋友来见父母，三十多岁了，准备成家了。 正在高兴之时，父亲脸色一变，感觉出了什么大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说吧！” 张书记似乎很着急。 “我在金城酒店，有个家宴，这样吧，我马上赶回公安局，你到我办公室见吧！” 魏局长挂了电话，转身看见儿子跟出来了。 “威子，不好意思了，不能陪你和你女朋友吃饭了，你女朋友雯雯不错，相貌好，也懂礼貌，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和你妈没什么意见，你说他们一家都在国外，有机会约她父母见个面，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了！哈哈，你们结婚，我也可以抱孙子了！” “老爸，什么事情这么急？连饭也不吃了？” 威子摇晃着双肩，这几天健身练肩膀，肌肉有点酸痛。 “我们局里的老刑警队长被“双规”了，刚你张叔打电话来说，他逃跑了，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啊？是王正山吧？”威子问道。 “你怎么知道？”魏局长疑惑的看着儿子。 “哦，听朋友说的。” 威子觉得说漏嘴了，赶紧掩饰的催道： “你赶快去忙吧，工作重要，我回头跟雯雯说一声，有妈在，没事的！” “好吧，我就不进去了，先走了！” 魏局长捶捶儿子厚实的肩膀，笑着说：“肌肉很结实啊！” 威子双手握拳，弯举起手臂，做了个健美的动作。 “呵呵，男人就要有力量，才能征服世界！” 酒店总经理孙百顺，毕恭毕敬的站在走廊边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亲自服务。 他优雅的笑着：“魏局长，饭菜还合您的口味吧。” “嗯，不错！孙总，安排的不错！” 魏局长点了点头，顺着走廊去等电梯。 回头看见儿子，搂着孙百顺的肩膀，嘀嘀咕咕，显得很亲密。 这小子门道倒挺多的，什么时候跟金城酒店的老总混熟的？ 他还知道王正山？ 这有点奇怪，王正山的隔离审查，是秘密进行的，他哪来的消息？ 他和刘市长，张书记的儿子，三个从小长大的，整天混在一起。 神神秘秘的，不知他们平常搞什么鬼？ 魏局长也没多想了，匆匆往公安局赶去。 ...... 魏局长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窗，欣赏着夜色中的江城。 浩瀚的星空下，城市如一艘豪华游轮，在深不可测的大海航行。 江城的夜色，如往日一样，灯火辉煌，是艳丽繁华的，也是冰冷孤独的。 万家灯火的窗口背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生。 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首怀旧的歌曲，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妻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乘客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小贩们在热气腾腾的推车后，在花花绿绿的地摊前，叫卖着自己的艰辛。 小桌板前坐满了平常的食客，脚边堆着啤酒瓶，面红耳赤的争论着世界。 大酒店里，灯红酒绿，人们衣冠楚楚，推杯换盏，优雅的谈论着现实。 霓虹灯闪烁着，城市中心巨大的地产广告牌上写着：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大人物，但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幸福！——新悦家园。 金城商场的落地玻璃橱窗里，展示着世界各地的奢侈品。 收破烂的人背着一个蛇皮袋，在阴暗的垃圾桶里，翻找着饮料罐。 街角突然蹿出一只黑狗，冲收破烂的人狂吠着。 ...... 司机开的很快，不一会就开到了公安局。 刚到了办公室不久，张书记就到了。 “老魏，出大事了，晚上七点半左右，王正山抢了枪，畏罪潜逃了，在江城大桥上，他抢了一台摩托车，顺着中山路跑了，我手下的人还在追，但现在已经失踪了！” 张书记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咕咚喝下去，渴坏了。 “抢了枪？刘市长知道了吗？” 魏局长和张书记在沙发上坐下。 “老刘那，我已经通知了，他要我和你协商抓捕王正山，现在只能依靠你了，你兵强马壮，车多人多！” 张书记显得很着急，人是在他手上跑的，他是要担负主要责任的。 “现在关键是要想，王正山会在哪里藏身？” “他为什么要跑？不认罪吗？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吗？” 魏局长没想到王正山这么一个老实人，会做出这样出格的行动。 “现在不管什么情况，他在审查期间，夺枪逃跑，就可以视为畏罪潜逃，是非常危险的！先要把他抓回来再说！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俩都担当不起！” 张书记阴沉着脸，忧心忡忡。 “你说的也是！你想怎么办？” 魏局长点点头。 “嗯，现在要调动全市的警力，全城封锁，机场，车站，码头，最重要的是，现在马上要对出城的所有路口布控，防止他出逃！” 魏局长看看表。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他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了，估计已经来不急了，我现在只能下令，调取他逃跑方向的监控，看他朝哪个方向逃走的。” 魏局长望着张书记，征询他的意见。 “王正山是个老刑警，常规的办法，估计对他没有一点用，我们现在要分析，他会逃出城去？还是会留在城里？你跟他熟，你觉得他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张书记点了一支烟，又递了一支给老魏。 这是一个特殊的对手，公安，检查院的追查手段，他都一清二楚。 “这个很难下结论，他现在身上有枪，很暴躁，很危险，我看这样吧，采取内紧外松的办法，一，先调取监控录像，查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对他消失的区域，重点搜查。二，对所有路口布控，重点查出租车。三，组织警力，对全市所有的酒店，宾馆，洗浴，公园等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进行排查。” “也只好这样了，我通知我的人，你通知你的人，我们分配一下任务，分头行动吧！” 张书记想想，只能先按常规的办法，先布控吧。 “那就这样吧！” 魏局长和张书记拿起电话，同时对自己的部下，下达了任务。 顷刻之间，成百上千的警察出动了。 在各个路口，在宾馆酒店，在大街小巷。 在霓虹灯下，在茫茫的夜色中，张起了一张法网....... 第75章 保护小凤 全城搜捕王正山。 一大早上班，在江城市公检法系统，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这无异于一场台风，吹得树摇草飞，满天垃圾乱舞，人也东倒西歪，议论纷纷。 公安局内部有人不信，有人惋惜，更有人摇着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王队长为了钱，也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真是个败类！什么人都会变！唉，如今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了!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杀一儆百！” 顾明真听了，气歪了脸。 “你们不要瞎说了，王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怎么可能贪污受贿，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几个上了年纪，工作散漫，挨过王队训的内勤女警，白了他一眼。 “哟，踩了你尾巴了，全市的干警都在抓他，害得大家一夜没睡，你还不允许说了，你常跟着他，怕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就是！王队像带儿子一样带着你，说不定你也是......” 另一个女警也附和着。 一位上了年纪的刑警老赵听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很生气的站出来。 “你们都给我闭嘴了！你们怎么能这样？王正山毕竟是你们的领导，现在，刚刚出事，上级只是在调查，结论还没出来，不要背后乱说，更不能对自己的同志，进行人身攻击！王正山，我相信他是好同志！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该干嘛干嘛去！” 老赵头马上快退休了，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资历人品，在公安局里是受人尊敬的老同志了，几个女警尴尬的笑笑，扭头不服气的走了。 老赵摇摇头，心里叹着，真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他拍拍小顾的肩膀，安慰道： “你别往心里去，人生总会有些磨难的，跨过去，就会轻松了！特别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要学会宽容！人生百态，日久见人心！相信自己的判断，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嗯，老赵，你放心！我不会和她们计较，我只是担心老王！” 顾明真感激的说道。 老赵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他叹了口气，驼着背出去了，他想。 善良没有了锋芒，就会助长邪恶。 宽容没有了底线，就会滋养罪恶。 小顾望着老赵的背影，想着师父会藏在哪呢？ ...... “王正山会藏在哪里呢？” 一夜搜索毫无音讯，张书记和魏局长在值班室守了一夜。 张书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魏局长。 魏局长揉揉眼睛，用双手搓着脸，反问道。 “你如果是他会躲到哪里去？” “如果我是畏罪潜逃的，当然是越冤越好！如果我是被冤枉的，一定会找到证据，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书记倒了两杯开水，递了一杯给老魏，自己吹着热气，小心小口的喝着。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冤枉的吗？你不是说，人证物证俱在，赃款都从他家里取获了，至少受贿罪，敲诈勒索罪是确定的吗？” 魏局长走到门口，叫工作人员送点早餐进来。 他看着张书记黑沉着脸，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我是说假如。” 张书记斜了他一眼，显然他对魏局长怀疑的问话，表示不满。 毕竟是自己办的案子，他没直接说出来。 “你说王正山如果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会怎么办？” 他俩沉思了一会儿。 “找小凤！” 他们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王正山要想证明自己是冤枉的，是被陷害，除非是小凤翻供！这是现在能唯一洗脱他罪名的办法！” 张书记忽然意识到了，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是的，王正山一定会去找小凤，如果他是被陷害的，他要从小凤身上找清白，如果他不是被陷害的，他也许会找她，报复泄恨！” 魏局长也兴奋起来。 “我们昨晚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疏忽了！” “小凤现在有危险，赶快去找到她，把她保护起来！” 张书记看看表，已经八点了，刚刚上班。 “好，我马上派人去！” 魏局长转身，马上安排人，火速赶到小凤家去。 ...... 清晨，下起了蒙蒙细雨。 秋风细雨中，忙碌的人们如一滴滴雨滴，飘落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落在花草树梢，晶莹剔透，有的落在屋顶瓦楞，汇成小溪。 大多数的落入大地，化为尘埃。 城中村一大早，青石铺的街口，两边的店铺就忙碌起来。 包子铺，烧饼铺，面条粉店，奶茶店，油条豆浆，饺子馄饨，都开张营业。 急着上学上班的人们，打着雨伞，边走边吃，这个城市又焕发出生机。 谁也没有留意到，往来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军绿色雨衣的人。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急匆匆的走着。 他帽子遮着头，眼神机敏，雨水飘在他的脸上，胡子上。 他抹了一把雨水，警觉的回头看了一眼，正是王正山！ 他确定附近没有警察，也没有形色可疑的人。 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他拐进了一条很窄的巷子里。 巷子门口有一个水果店和一个麻将馆，早上都没有开门。 有一只满身是泥水，脏兮兮的黄色大狗，瞎了一只眼。 弓着背，翘着屁股，冲着巷口另一边狂叫，似乎有陌生人刚过去了。 它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警觉的竖起耳朵，又扭着头，盯着王正山，呲牙咧嘴。 王正山假装弯腰捡石头，它低吼着，夹着尾巴，顺着墙溜走了。 小凤就住在巷子里面，第三栋二楼。 他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二楼只有二户人家。 左边的房门紧闭着，右边小凤住的房门却虚掩着。 他轻轻地推开门。 进门就是一个小客厅，有一张电视机柜靠墙摆着，上面蒙着粉色的电视机罩。 粉色的窗帘也拉着，只留着一条缝透出一点光亮，照在餐桌上。 餐桌上有一个红色镂空的塑料罩，盖着昨晚吃剩的饭菜。 左边是厨房和厕所对开着，右边是一个卧室的门紧闭着。 里面静悄悄的，阴森森的，气氛有点诡异。 王正山很奇怪，又有点不详的预感。 这么早，小凤怎么会开着门呢？ 他走进去，把门关紧，又去轻轻地敲卧室的门。 “小凤，小凤，你在家吗？” 里面没有回答，也没有一点声音。 他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 第76章 通缉令 王正山走进卧室。 里面开着灯，床上有一床红缎面棉被，下面躬起一个人形，蒙着头盖得严严实实的。 “小凤？你还在睡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王正山慢慢走到床边，掀开被角一看，顿时惊呆了。 小凤穿着棉质的淡蓝碎花睡衣裤，眼睛圆睁着，舌头吐出很长。 一根白色的尼龙绳，已经深深地勒进脖子里，有一圈血痕。 她左手握拳，右手扣着绳子，双腿也扭曲着，惨不忍睹的死在了床上。 ....... 王正山极力忍住胃里翻腾起来的酸水，呕吐了几下，没呕出来，又咽回去了。 看着小凤隆起的肚子，一尸两命，可怜她肚子里，还有五六个月大没发育成全的孩子。 真是太残忍了！凶手太没人性了！ 王正山眼里闪着泪光，把手指凑到她鼻孔下，试探着，没有呼吸了。 他摸了一下被窝里面，还有余温。 凶手也许刚刚走，难怪楼下的狗狂吠着，一定是看见凶手离开了。 他拉开窗帘，推开卧室窗户，向外观察了一下。 窗外是一间屋子的平顶，外面有一堵二米多高的墙。 一棵高大的樟树，神奇的嵌在围墙中间。 叶片黄了，凋零着，窗外飘着细雨，外面都是村民的私房，视线受阻，看不远。 他低头看见小凤握紧的左手，似乎握着东西。 他用了很大的劲才把手掰开，里面有一颗银色精致的纽扣。 一定是小凤拼命挣扎时，从凶手衣服上扯下来的。 他把纽扣放进上衣兜里，这是凶手的物证！希望哪天能对得上。 他退出卧室，看见地上，除了自己湿淋淋带泥的脚印外，凶手竟然没有留下脚印。 显然凶手杀了人后，对现场做了消痕处理。 他走到电视柜边上打开抽屉，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在遥控器下，压着一个黑色的小日记本，他翻开看看，里面记的是一些人名和电话号码。 突然，他听见门外楼梯，有很多跑上来的脚步声。 他赶忙把日记本揣进裤兜里，踮着脚尖，贴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跑步上来的脚步声，都在门外面停了。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正山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站着三个湿漉漉穿警服的人。 “咚咚咚，徐小凤，开门！我们是警察！小凤，你在家吗？开一下门！” 王正山心里一惊，警察来得好快啊，难道自己被他们发现了吗？ 肯定是他们意识到，自己会来找小凤，怕自己对她不利，过来保护她的！ 本来昨晚就想过来，可为躲避搜捕，拖到早上才找到了机会。 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心里非常懊悔，看来陷害他的人，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他悄悄地往后退着，前面已经被警察堵住了，只能从卧室窗户逃出去了。 “哐当”一声，他不小心把桌子碰了一下，桌边上一只饭碗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谁在里面？小凤开门！再不开门，我们踹门了！” 王正山转过身朝卧室奔去，手撑住窗台，跃身跳上了平台。 他又后退了几步，弯着腰，立成弓箭步，平台离围墙，还有二米左右的距离。 他要用大腿肌肉的爆发力，腾空揪住树干，才能翻越围墙。 “砰，砰，砰！” 他听见大门被踹开的声音，他纵身一跃抓住了树干，脚尖也勾住了围墙边缘。 冲到窗口的两个警察，看见他越上了墙，定睛一看，正是王正山，拔出枪大喊： “站住！王正山！站住！要不开枪了！” 王正山从墙上跳下去，不见了！ “王正山跑了！赶快追！” 城中村的道路四通八达，等警察追到围墙外面。 王正山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又一次逃脱了。 留守的警察，发现小凤惨死了，马上通知重案组刑警。 经技术科的人员现场勘查，除了追捕的警察的脚印之外。 现场全部是王正山的指纹和脚印，所有遗留的证据，都指向了王正山！ 王正山是杀徐小凤的重大嫌疑人，确认无疑！ ...... 情况马上汇报给了魏局长，张书记还在公安局指挥中心。 “真没想到，王正山还真狠毒！为了报复徐小凤举报，竟然泄愤杀人，连孕妇也不放过！简直太没人性了，我还怀疑他是被冤枉的，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老张！只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小凤被他杀了，他又逃跑了！” 魏局长挂了刑警汇报的电话，阴沉着脸，事态越来越恶化了。 “昨晚我也有点犹豫，对于王正山的受贿，勒索敲诈罪，以及谋杀的罪名指控，他还没有认罪，所以，没提议对他进行通缉，现在，他又把小凤残忍的杀死了，太猖狂了！他身上有枪，丧心病狂了，极其危险，老魏，该下决心了，你下通缉令吧！而且，要悬赏通缉！开通举报电话，通过电视，广播，布告等新闻媒体，全市通缉！” 张书记张开食指和拇指，摁着下巴，摸着脸上的胡渣，用坚决的眼神看着魏局长。 “现在看来，王正山还在江城市内，并没有出逃，我同意你的意见，你先跟刘市长通个气，我马上着手安排此事！” 魏局长说完，去打电话。 “给我找政治宣传部周部长，还有刑警队汤永正，请他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刘市长听闻汇报，义愤填膺，表示全力支持他们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 公安局官网和本地新闻网以及电台，电视台在江城新闻联播里。 播发了全市通缉王正山的消息。 车站，码头，机场，大街小巷，也都张贴了抓捕王正山的通缉令： 犯罪嫌疑人王正山，男，汉族，.......出生（在逃人员编号：.......），户籍地：江城市东航区里洞街道，身份证号码：......该犯罪嫌疑人在逃，现向全社会公开通缉，对提供有效线索，协助抓获或直接抓获犯罪嫌疑人的单位和个人，将给予人民币十万元奖励，对提供线索者的身份保密。对于包庇，窝藏犯罪嫌疑人者，依法严肃追究刑事责任。 联系人：汤警官 赵警官，附照片。 第77章 像猫一样隐藏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股冷空气从西伯利亚和蒙古国南下，进入我国大部分地区。 一连几天的雨，温度急剧的下降了。 人们纷纷加了一件厚衣服，怕冷的人，已经穿上了毛衣甚至棉衣。 天是一天天热起来的，而冷起来只需一场雨。 就如矛盾和危机，是一天天积累起来的，爆发起来只需要一个借口而已。 雨一直下，风一直刮，整个江城笼罩在漫漫的雨雾之中。 原野，村庄，城市，建筑都迷蒙着，无声无息。 ...... 搜捕的警察，谁也没想到，王正山就在城中村里猫着。 这个区域有十几万人，鱼龙混杂，治安混乱，流动人口多，四通八达。 城中村是警察重点搜索的区域，因为他在这出现过，还杀死了小凤。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正山看到通缉令下来了。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一周左右的时间。 怎么样藏身是最重要的！ 躲过了这个时间段，警察搜捕不到，就会以为人跑到外地去了。 只会留下专案组的人员继续追查，其他的人都会陆陆续续的撤了，就安全多了。 ...... 一年之前，他破获了一桩毒品案，毒犯持枪拒捕，当时让警方击毙了。 表面上他是正当的商人，以经营食品饮料批发为幌子。 秘密侦查时，发现他有个秘密食品仓库，就在城中村。 只有他知道这个地方，他偷偷进去过，并没有隐藏毒品。 毒犯是个外地人，独来独往。 在江城行踪诡秘，行事谨慎，有好几个藏身之处。 警方收缴毒品物资的时候，他在外地办案，忽略了这个地方。 时间久了他也忘了，现在想来，这也是一种幸运。 他决定把他的藏身之处，作为自己的容身之处。 毒贩之所以选择这里做藏身之处，是这个仓库建筑，有点奇妙。 它是依着山坡而建的，视野开阔。 一楼门面有小卖部和小吃店，二至四楼都是打工的租客。 左右是村民密密麻麻的住房，连成了一大片。 六楼有个平台，直接接通到大路，两边各有楼梯通往一楼的另一条大路。 仓库在五六楼，每层有个二百多平米。 前后各有一门，侧面还有一个隐蔽的小门，很难被人发现，也算是独门独户。 万一被发现，遇到抓捕的时候，他有四条路可以撤离。 仓库靠里面隔了一间卧室，一个厨房，卧房没有窗户。 把门一关，黑乎乎的，即便开着灯，外面也看不见。 里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 成箱的方便面，罐头，饼干，零食都堆满了墙。 还有其他很多饮料，香烟，生活用品，不出门，住个一年半载，也不会饿死。 更妙的是在衣柜里，王正山还发现了很多假发，胡子，各式衣服，鞋帽，化妆道具。 可见毒贩当时考虑得很周密。 隐藏的地方，逃跑的线路，伪装的手段，都是精心设计的，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看来一切都是上帝安排好的，王正山感觉很幸运！ 当然，他也考虑了，等搜捕稍微松懈的时候，还要去弄几张假身份证。 多找几个藏身之地，要像毒贩一样，狡兔三窟，躲避追踪。 王正山烧了一壶热水，一边泡面，一边想着心事。 小凤被杀，让自己想快速洗脱罪名的希望破灭了。 同时也让他肯定，小凤是受人指使，受人胁迫，来陷害自己的。 这证明他已经无限的接近了，绑架案的真凶。 越欲盖弥彰，越表明这个真凶身份的神秘。 越阻止自己继续调查，就证明着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这更激起了王正山的斗志。 杀害小凤的人是谁？杀害蔡腾的人是谁？ 他们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或同一帮人指使的。 他嗦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面条，以前觉得很难吃，现在觉得非常的美味。 人只有卑微到，只求解决生存问题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挑剔了。 有口水喝，有件衣穿，有碗泡面，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了！ 以前是警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查案，而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逃犯，身份巨大的反差， 不但面临公安局和检察院的追捕，还可能面对杀害小凤和蔡腾的人的追杀。 他想，这帮罪犯绝非一个人，很可能是一个能量巨大的犯罪集团。 他们有权有势有钱，可以买凶杀人。 甚至在公检法系统，都有可能安插，收买国家公职人员，作为线人。 他想到被关押的时候，汪东兴指控自己谋杀刀把子。 这个指控真有点出人意料，有点牵强附会，很荒谬！ 说明陷害自己的人，想把自己一次整死，永世不得翻身。 汤永正做了对自己不利的证词，汤永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他？....... 他突然想起，蔡腾死前，只有自己和汤队长知道他在哪里。 凶手为什么能抢先一步，把他杀了？是不是他泄的密呢？ 难道真是他？....... 天啊！ 以前从没想到过这一点，汤队长很可能被收买了，他很可能是公安局里的内鬼！ 绑架案成立专案组时，他突然调到专案组任副组长。 当时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并没多想，都是领导的安排，自己服从就行了。 现在仔细一想，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安排好的。 安排他的人是魏局长，难道这一切都是魏局长的阴谋？ 魏局长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呢？ 细思极恐，想到这里，王正山不寒而栗。 他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包括魏局长。 这只是一种本能的推理和怀疑，他没有任何的证据！ 他放下泡面，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 但反过头来一想，形势对自己又非常有利！ 以前无论是调查陈军案的马汉坤，瞿有田， 还是绑架案甘荣盛，范围春，李伟平，易爱莲，都要遵纪守法，束手束脚。 现在反而没有了思想包袱，可以放手一搏了。 以前自己在明处，一举一动，犯罪分子似乎都知道。 现在自己在暗处，做什么事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能联系，也不能见面。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老婆放出来了吗？ 如果自己洗脱不了罪名，被抓或者被杀了。 那将是他们一生的耻辱，会在别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就好像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身体里，扯住他的心肺往外揪，一阵阵心疼。 他喉头有点哽咽了，他顺着墙脚坐下来，水泥地上冰冷的。 他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埋在双腿之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自己真对不起家人，都五十多岁了，马上要当爷爷了。 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却落得个有家难回，拼命逃亡的下场！ 搞得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就差家破人亡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绵绵的细雨，眼睛红红的，但眼神平和而坚定！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为了正义，也为了清白。 他要对付迫害，对付邪恶。 他要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 全城的拉网似的搜捕排查，正在进行。 王正山突然听见楼下，又想起吵闹声，他的心悬了起来。 连续两天都有警察上门，来查户口，从一楼到四楼，挨家挨户搜查。 下面的租客，都说楼上没住人，五楼六楼，警察没上来过。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警察上来了。 有人从满是蜘蛛网的窗口，拉开了窗户，往里看了看。 里面黑咕隆咚的，满是霉味，门上挂着锈蚀的锁，门口有人踹着门。 王正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拔出了手枪。 他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咚”的跳声！ 第78章 隔墙有耳 警察踹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 搜查的警察，嚷嚷着下楼走了。 雨越下越大，路上泥泞不堪。 王正山松了一口气，收起了枪，往窗外瞟了一眼。 又发现两个警察，朝六楼仓库的平台，跑了过来。 王正山背贴着墙，叫苦不迭。 设想着如果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脱身。 两个警察一高一矮，躲到屋檐下避雨。 大门上全是灰尘，脏兮兮的，门上的锁也是锈迹斑斑的。 高个警察把双手遮住额头。 透过有铁防盗栏的玻璃窗户，往里看，里面很阴暗，看不清楚。 他的脸上撞上了蜘蛛网，他一边骂着，一边双手在脸上扑棱着。 “我去，沾在脸上好痒！” “嘿嘿，难怪别人叫你傻大个！这大门上全是灰尘，锁也生锈了，房檐下到处都是蜘蛛网，里面肯定没人，你偏要往里看！” 矮个警察跺着脚，甩掉皮鞋上的污泥。 “你这矮冬瓜，我看你比我也聪明不到哪去！要不，这最苦最累的差事，总是轮到我们两个！” 高个的警察抬头。 看见屋檐下的白炽灯泡都裂碎了，里面露出黑黑的钨丝，只剩下一点残玻璃挂在上面。 一幅破败的景象，有点像他们低落的情绪。 矮个的警察掏出一包烟，两人都点上了。 “你说王正山会躲到哪里去了？搜了几天，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他这一跑，把全城的警察害得个半死，每天在外面瞎逛，又冷又饿，还是当领导好，吹着空调，舒舒服服的遥控指挥就好，哪像我们，跟个落汤鸡似的，这雨他妈的什么时候才停啊！要是能抓到王正山就好，领到十万元奖金，才对得起我们的辛苦！” 他阴阳怪气的发着牢骚。 “是啊，城中村派出所是最没有油水的地方，这里只有些小摊小贩，每天都是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屁事，如果能调到上城街道派出所就好了，那里管的是全城最繁华的闹市区，我看全江城的派出所所长，就数林所长最威风了，在他手下混，吃香喝辣的，那才叫好日子！” 高个警察抽了一口烟，无不羡慕的说。 “那当然，那边的ktv，洗浴中心，棋牌中心，网吧，多如牛毛，那些老板都要找他拜码头，没有他罩着，哪个店敢开？听说还有很多地下赌场，都是他们罩着，江城最出名最火爆的金城酒店，金海浪洗浴不也归林所长管吗？” 矮个警察想着那边，每天晚上灯红酒绿，这边黑灯瞎火，死气沉沉的。 都是当警察的，为什么那么大的区别？ 别人过得那么滋润，都是油水，自己却囊中羞涩，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哼，你懂个屁！林所长也不过是个屁大的官，还赶不上金城酒店的老总孙百顺！你知道孙百顺的后台是谁吗？” 高个警察用轻蔑的眼神，瞅着矮冬瓜，又哼了一声。 “难道林所长还归孙百顺管吗？他的后台是谁？” 矮冬瓜满是惊讶好奇的问道。 “魏公子！” 高个警察望着瓢泼大雨，接屋檐滴下来的水柱，洗沾了蜘蛛网黏糊糊的手，神秘的说。 “哪个魏公子？” 矮冬瓜傻乎乎不解的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还说我傻，魏局长的儿子魏公子！” 高个警察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他从美国回来多年了，以前不声不响，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号称公安局编外“组织部长”，大小派出所所长，想要升职，不敢去找魏局长，也不敢直接找魏公子，都去巴结孙百顺......连刑警队的汤队长，都是找魏公子走的关系，才从乡里调到市里来的！” 高个警察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制造一点悬念，一点神秘感。 “你的意思是说，孙百顺是魏公子的代言人？魏公子有魏局长撑腰？难怪，我们接到跨区扫黄赌毒任务时，金城酒店是从来不会进去的，就算进去了，也是走走过场，里面都是正正规规的经营生意，从来不会出什么麻烦。” 矮冬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真是狗屁不懂，魏局长有你这么傻吗？他会明目张胆的给儿子撑腰？魏局长该管的管，该抓的抓，从不含糊，要不他能当这么久的局长？魏公子是留美博士，人家多聪明，会给别人抓把柄？他从来不露面的，明白人都知道里面的道道，成不成事，得看孙百顺愿不愿意引荐，你知道他们做什么生意最赚钱？” 高个警察如训儿子一样骂着矮冬瓜。 他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是汤永正的亲戚，汤永正当了刑警大队中队长。 他想让他帮忙转正，调动工作，给他送厚礼，请他吃饭。 这一切内幕，都是汤永正在自己家里喝酒，大醉之后说的。 还满口答应他，调动工作小事一桩。 现在王正山被通缉，汤队长作为专案组组长。 也许很快会顶替王正山的职务，自己也可能调到上城派出所了。 他心里高兴，一种优越感在矮冬瓜面前，油然而生，肚子里又藏不住事，夸夸而谈。 “什么生意最赚钱？还不是沾黄赌毒的生意呗！” 矮冬瓜吸了一下鼻涕，他叼着烟，打了个冷颤，搓着双手，大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你可别瞎说！” 高个警察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裤兜，呵呵一笑。 “江城这些擦边的业务，都归孙百顺金城酒店管，一个区最多两家，都是有规模的，不是他们开的，就是他们占干股的，有他们罩着的都没事，哪怕省里来人检查，关闭一阵，等风声过了，照开不误，没有关系，照样打击，这是江湖的规矩了！” “钟哥，我现在开始佩服你了！你怎么都知道的？” 矮冬瓜不叫他傻大个了，改叫他钟哥了。 他觉得他一定是找了某某靠山了，听他的口气，好像随时都可能调走了。 也许得巴结巴结他，说不定自己也能沾光的。 他眼里流出奉承的眼神。 “那当然，刑警大队汤队长是我亲戚.......” 钟警官显摆的说了半句，突然觉得说漏嘴了，竖起食指，噘着嘴。 “这是秘密！秘密！你听着，我是把你当难兄难弟，如果不想倒霉的话，就把我跟你说的事，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了！记住没？” 钟警官这个“傻大个”的名号，确实不假，他想掩耳盗铃。 说出来的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叫别人烂在肚子里，首先自己先要烂了，消化了，拉掉了，就没人知道了。 “钟哥，我，你还不放心吗？城中村派出所，我就认你是大哥！所长都不行，呵呵，钟哥，如果你以后有门路调走，可要帮帮我老弟啊！你去哪我跟哪，也有个帮手和照应嘛！” 矮冬瓜又掏出香烟，讨好的递到钟警官嘴边，给他点上。 钟警官也不客气，把嘴里的烟屁股吐了，又接上一根。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抖着一条腿，好像他已经当上领导，可以调动矮冬瓜的工作。 “好说！好说！” 他们在雨中的屋檐下，聊得正欢的时候，一辆警车突然停在路边。 “嘀嘀嘀！” 一阵喇叭响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是金所长，冲他们不满的喊道： “小钟，小鲁，所有的民警都在冒雨工作，你们两躲在那干嘛？找你们半天了，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没有？” “金所长，下大雨，我们避避雨，任务还没完成，我们这就去！” 傻大个和矮冬瓜被所长逮到了，偷懒了，担心被扣奖金。 马上跑进雨里，准备到别的地方搜查。 “你们两过来，我车后有雨衣，你们穿上再走！下午六点半回所里集合，汇报工作！” 金所长看他们穿上雨衣，去搜别的地方了，在车里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俩当了两三年协警，平常吊儿郎当的，混吃混喝，扯着虎皮当大旗。 这素质真是太差了！还想转正。 若不是凭关系进来的，早把他俩开除了！ ....... 第79章 逼上梁山 隔着墙，王正山和他们背靠背，一动也不敢动。 等他俩走远了，他才放松下来。 无意中听见他们说了这么多的秘密。 就像一阵冷风吹过，心里身上都凉飕飕的。 对他们说的话，将信将疑。 刑警大队和片区民警的工作性质和分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真没有想到江城市公安局基层民警，已经如此堕落！ 更没想到魏公子，汤队长，林所长会黑成一片，黑暗到这种程度！ 这些都是自己身边的人，他心里尤为震惊！ 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会牵扯进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他心情非常压抑，非常沉重，非常悲哀！ 更荒唐的是，自己是人们眼里的被通缉的“犯人”。 而作为“坏人”的自己，要去反击人们眼里的“好人”。 如果刚才听到傻大个和矮冬瓜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 公安局如此，那么检察院呢？那么市政府呢？ 会不会还有更多腐败的敌人？ 他想想都觉得可怕，特别是被陷害之后。 以前他生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上班下班，兢兢业业的工作，很少去社交，也懒得管外面的人，传有关领导的风言风语。 他认为都是一些无稽之谈，捕风捉影，还劝别人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所以，有什么小道消息，别人都不敢再他面前议论了，都背着他。 现在，他觉得自己太过善良，太过麻木。 中国人，向来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管闲事，不管不正之风，任由社会风气败坏，到头来，终究害了自己。 他有时想，如果前两天不跑，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如果不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结局显而易见。 不管他承不承认，估计现在已经押入了监狱，等着法庭接受宣判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水浒》里的林冲，是逼上梁山的！ 他只有一个人，要对付的是成群的敌人，他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太孤独，太渺小了。 他现在似乎开始明白“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的真正含义了。 现在的江城何止是乌云罩，简直暗无天日了！ 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小丑，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 底下是黑压压的观众，都聚精会神的想看他的笑话。 又如同在战场上，他是个侦察兵，被数倍的敌人发现包围了。 连性命都难保，谈什么反击？谈什么抵抗？ 现在，孤军奋斗，任重道远。 一定要突围出去，一定要寻找正规部队，一定要找到上级组织，把消息传出去。 这消息就需要证据！可证据呢？证据呢？ 即便自己知道再多的秘密，知道再多的罪恶。 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把这帮社会败类一网打尽！ 他沉思着，小凤拿这么多钱来贿赂自己，在她陷害自己之前， 肯定有人来找过她，并且威逼她去送钱，威逼她陷害自己的人就必定是凶手！ 他仔细翻着小凤那本小日记本，上面全是电话号码和人名。 他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个号码，只有电话没有人名。 笔迹很新，还特意用笔框了出来，显然这个号码很重要。 这个号码是谁的？会不会是凶手的号码呢？ 再等几天吧，等风声过了。 他要出去找易爱莲和李伟平，他要查是谁杀了小凤，他要找到突破口，找到证据。 如果江城贪官污吏，是密不透风的一道墙，那自己就是一把大铁锤！ 他要把墙敲碎推到！他要把江城搅得天翻地覆！ 不管他权有多高，位有多重！谁敢触犯法律，就让法律触犯他！ 他抬起头来，一缕光线透过窗户照着他的额头，照在他消瘦的脸庞，线条更加刚毅冷峻。 这缕光很微弱，却穿破厚重的黑暗，给他邪不压正的力量！ ...... 王正山被通缉，他现在是一个罪犯，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凡是和他有关联亲密的人，心情都极其复杂。 他的父母，老婆孩子，亲戚朋友，以及了解他为人的公检法系统内，正直的人。 为他担惊受怕，为他抱屈叫冤。 他的案情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只是谁也无力去改变这一即成的事实。 只能默默祈祷，好人一生平安，坏人必遭报应！ 顾明真也心急如焚，他想救师傅，他知道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他鼓足勇气，走到魏局长办公室门口，想去帮王正山求情，犹豫了半天他又退了回来。 他一个刚入刑警队不久的年轻人，魏局长可能都不认识他。 即便认识他，又会有什么面子呢？ 现在王队的罪名，不但是受贿罪，敲诈勒索罪。 还背负了谋杀罪，杀人罪，全都是绑架案，引起的连锁反应。 蔡腾，刀把子，小凤接二连三的死了，而且小凤的死，所有的证据直接指向王正山。 要帮师傅，除非能帮王队找到证据，否则跑过去，可能是自取其辱。 公安局所有的人，都在出外勤搜捕。 他借这个机会来到了城中村，在小凤家附近走访调查。 城中村只有村口有监控，大部分地方都是盲区。 每天成千上万的人进进出出，调取监控一无所获。 他知道小凤怀孕期间，唯一的消遣就是打麻将。 于是找到麻将馆老板娘。 麻将馆不大却有二层，门口摆了一个小玻璃柜，靠墙堆了一排货架， 卖些香烟，饮料，泡面，花生，瓜子等一些小食品，生活日常品。 里面摆了三桌麻将，货架边上有个木楼梯，楼上也摆了四桌。 村民们卖完菜，做完早上的小生意，从中午开始就会聚在一起玩。 下午玩一场，晚上玩一场，有时输了钱的，赌性大的，还会干通宵晚场。 都是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上了年纪的人，偶尔也有些住在附近，打工的人，一起玩。 输赢百十上千的，片区民警也懒得管他们。 麻将馆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人很精明，眼神敏锐。 “我是刑警大队的顾警官，找你了解一下，徐小凤生前的一些情况，请你配合一下！” 老板娘看着顾明真高大，英气逼人。 不管是俊男靓女，形象好的人，就如盛放的花儿，总会让人多看几眼。 “哦，顾警官，你好，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姓刘，别人都叫我刘大嫂。” 她很热情，与人打好交道，这是开麻将馆老板的必修课。 想要麻将馆生意兴隆，一定要会做人。 尽管警察已经来调查过几次了，对于眼前这位帅气的小伙子，她有点莫名的好感。 麻将馆里稀里哗啦的，烟雾缭绕，有点呛人。 打麻将的老头老太，大叔大婶，不时抬头瞧瞧他俩。 一边打麻将，一边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美国总统谁当选了，隔壁老王又偷人了，家长里短，花边新闻，都是他们的谈资笑点。 更何况小凤被杀，刑警队长被通缉，就发生在家门口。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新闻，早就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了！ ....... 第80章 目击证人 顾明真穿着笔挺的警服，身上有点淋湿了，站在门口，隔着玻璃货柜看着老板娘。 “刘大嫂，小凤经常在你这打麻将吧？案发那天在早晨六点左右，小凤家离你的店不过十米，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他看到里面的人都注视着他们。 他眼睛往他们身上一扫，他们又不敢看他了。 假装专心打麻将，耳朵还是支着的，唯恐漏过了最新的新闻素材。 “是的，小凤以前下午会在我这玩一会，她怀孕后，里面吸烟的人多，怕对孩子不好，就玩得少了，要玩也只挑不吸烟的人，一般在楼上玩。” “她死的那天下大雨，我还没起床，没听见什么动静，后来警察来抓人，我才知道的！” 刘大嫂笑笑，又突然流出泪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泪，又抽出几张递给他。 “你擦擦雨水吧，都淋湿了，别感冒了！唉，小凤真是可怜啊，她怎么会得罪警察了？一个人两条命，那个警察也.......” 她准备骂王正山不是人，是个畜生！ 看看顾明真也是警察，又把话咽了回去。 “哦，谢谢！” 顾明真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又抹了一下身上的雨水。 “那最近有没有人找过她？或者送过什么东西给她没有？” “我天天守在店里，没注意，他老公死了，她很伤心，最近很少出门，她不是我们村里的，租住这里大概半年，对她了解的比较少，关心也比较少。唉，这么年轻就被害了，真是可惜！” 刘大嫂擦了擦同情的泪水，很是遗憾。 一个老太太打着雨伞，拄着拐棍，颤巍巍的从对面过来了。 她佝偻着背，身子矮小，进了店门，她拉拉顾明真的衣角。 “咦，黄阿婆，你怎么出来了？” 刘大嫂赶忙绕过柜台，帮她收了伞，过来扶着老太太的手臂，让她坐下。 “哦，顾警官，这是住在对面楼上的黄阿婆，腿脚不好，平常很少出来！今天不知哪阵风把她刮出来了！” 黄阿婆满脸皱纹，估计七十多岁了，中过风，身体不太好，牙也差不多掉光了，她瘪了瘪嘴，眯着浑浊的眼睛，抬着头问顾明真。 “小同志，你是警察？” 她操着方言，声音很小，有点听不清。 “黄阿婆，他是警察，你找他有事吗？” 刘大嫂蹲在她边上，按着她干瘦的腿，怕顾明真听不懂，大声翻译着说道。 顾明真也蹲下来，拉着老太太如树皮一般的手，很期待老奶奶要对他说些什么？ “那天早上六点多钟，我听见家里养的“黄瞎子”在楼下狂叫，就到阳台往下看，看见两个人在摩托车上下来，穿着工地上的迷彩服，戴着红色的安全帽，他们把狗赶走了，就从巷子里往小凤家楼道去了！” 老太太的手一直抖动着，指着门口。 “就在门口这个位置！” “黄瞎子”是黄阿婆养的一条老狗，瞎了一只眼，又是黄色的毛，恰好跟黄阿婆姓一样，所以叫它“黄瞎子”，街坊邻居都认识，陌生人来了，它肯定会叫！” 刘大嫂跟顾明真解释着。 “老奶奶，你确定是两个人？确定他们进了小凤家的楼门？” 顾明真欣喜的问道。 这个重要目击线索，可能能够帮王队排除杀人的嫌疑，也可能能抓到凶手！ “那前几天警察来调查，你怎么没说呢？” “我腿脚不好，但眼睛不瞎，就在楼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一个人住，女儿，儿子也住在村里附近，每天过来帮我做饭，不让我出门，怕我摔跤，昨天他们才告诉我，对面出了杀人案，警察也没来我家问我，我怎么说？我刚才在阳台上看见你，所以，才来找你，小同志！” 老太太咧嘴笑了一下，满口无牙，头发都白了，但思路很清晰。 “是的，黄阿婆穿针，都不用戴眼镜呢！她眼睛好着呢！” 刘大嫂抚摸着老太太的背，很亲热，远亲不如近邻啊。 “哦，老奶奶，你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了吗？比如身高，体重，年龄？” 顾明真追问道，这个发现让他大为振奋！ “下着小雨，他们背对着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一个高一个矮，不胖不瘦。” 黄阿婆回忆着。 “过了十分钟左右，我家“黄瞎子”又叫起来，我看见他俩骑着摩托车，朝后巷走了！” “摩托车是什么颜色？什么式样的？你记得车牌吗？” 顾明真拿本子认真的记着，他了解的更多一点，希望就越大一点。 “摩托车是红色的，式样跟我儿子的车差不多，车牌我不记得，尾数好像是08，好像还有个英文字母，我不认识！” 老太太手指敲着头，努力回忆着。 “他儿子的摩托车是嘉陵125！” 刘大嫂补充道。 “我也记起来了，当时我睡在床上，听见“黄瞎子”叫，也隐约听见摩托车声音。” “那个英文字母，你在我本子上画一下，好吗，老奶奶！” 顾明真把笔和本子放在老奶奶腿上，看她手颤抖着，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b，又像r。 他接过本子写了一个标准的b和r。 “你看是哪个？” 黄阿婆摇摇头，“我不记得了，都有点像，我不认识！” “好，不记得不认识不要紧，后来你还看见了什么？” 顾明真追问道，黄阿婆提供的线索已经够详细了。 如果通过车牌排查，范围可以缩小很多，这让顾明真激动不已。 “摩托车刚走不久，又来了一个穿军绿色雨衣的人，他见我家“黄瞎子”对他大叫，他弯腰捡石头吓它，狗跑了，他也进了小凤家的楼道，“黄瞎子”湿漉漉的摇着尾巴回来了，我骂它到处乱跑，不听话，打了它一棍，把它关在后院不准它再跑出去了，我就回屋里了！” “他有什么特征？” “当时，雨下大了，我只看见他的背影，后来就不知道了。” “老奶奶，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给警察提供的线索太有价值了，如果抓到了凶手，我一定代表公安局来感谢您！再有，我刚才把您说的经过，大致的记录了一下，请你做个证人，看一下，签个字好吗？” “我不会写字！” 黄阿婆不好意思的望着他。 “没关系，我来签，我也是证人！” 刘大嫂拿过本子，帮黄阿婆签了名字，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顾明真站起来，给他们敬了个礼。 “刘大嫂，黄阿婆，非常感谢你们对公安的支持，我先去办案了，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可能还会来麻烦你们的！再次感谢！” 在瓢泼大雨中，一个年轻的身影在奔跑着。 他像一道闪电，刺破了江城上空，灰蒙蒙的阴暗。 第81章 生日快乐 周末晚上。 林若萱请顾明真，在城中村附近一家叫“变脸”的川味火锅店吃饭。 这家店在江城颇有名气，整个店用川剧脸谱的文化特色装修的。 进门的大厅内，从顶上盘旋下来一条五颜六色的巨龙。 张牙舞爪，腾云驾雾，威猛无比，栩栩如生，让人震撼。 林若萱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包间，窗外细雨蒙蒙，大街上的人都撑着雨伞。 她静静的等着顾明真。 她记得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生日。 桌上摆着她精心挑选的生日蛋糕，上面有只可爱的小猴子，捧着一个粉红的寿桃。 她甜甜的微笑着。 她从小就崇拜警察，崇拜英雄。 看见顾明真的第一眼，她心里就觉得，有无数只小鹿在胸口撞击着。 越漂亮的女孩，往往追求她的人就越少，这是一个奇怪的心理学问题。 特别是对于身为江城市着名的女主持人，女记者的林若萱来说，她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 不但拥有超高的颜值，而且她的学历，她的职业，她的谈吐，她的思想，她的口才等等的一切，在人们眼里都高不可攀。 在男孩，男人们的内心里，竖起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人在她面前都相形见拙， 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敢追求她。 太漂亮的女人，也让人不放心，总觉得在花花世界里抛头露面，接触太多优秀的男人， 太多的诱惑，没有十足的财富和地位，恐怕难以征服她的芳心！ 人们只是仰望着，远远的欣赏着，像对待神圣的珠穆朗玛峰一样，心里眼里只是赞叹！ 林若萱却和一般漂亮的女孩不一样。 她性格开朗活泼，泼辣大胆，无论对于新闻事实的真相，还是她喜欢的东西或人， 她都会勇敢的去追求！不会在意别人的评论和眼光。 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顾明真。 她也感觉到他也喜欢自己，就冲那天他说的一句话： “我就是一只泼猴，我可以在你身边降妖镇魔，护你一世周全！” 她就觉得他是向自己表白！ 江城电视台滚动播放，抓捕王正山的通缉令，这条新闻是她播放的，她感觉很震惊。 王正山是顾明真的师傅，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从他每次谈论师傅的眼神和语气里，就知道他非常崇拜和信任师傅。 他含着泪，气愤的对自己说： “怀疑谁都可以，怀疑师傅，他绝对不相信，我一定要为师傅洗脱清白，讨回公道！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 这句话深深的打动了自己，在这个物欲横流世俗的社会里，人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愿多管闲事，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记得妈妈曾经跟她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人落难的时候，很多人的选择是躲避，抛弃。 人落难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善良的，还是虚伪的本性。 以后找男朋友，最重要的是要看他的人品，看他是否是真心对你，而不是什么财富地位。 他应该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应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如果有机会能够帮到他，自己也应该借助新闻媒体的力量，帮助他。 因为她也接触过王正山，虽然对他不太了解，但女人的直觉认为，王正山是一个好人！ 林若萱喝着热茶，正想着这些事情。 “若萱，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明真穿着警服，一身湿漉漉的跑了进来。 “你快把衣服脱了，擦擦身上的雨水！别感冒了！” 林若萱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想帮他擦擦，又不好意思，递了一条湿巾给他。 顾明真脱下帽子和警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她关心急切的眼神， 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像妈妈做的甜酒冲蛋，他冲她傻笑着。 他里面的白衬衣也湿了。 “你把衬衣也脱了吧，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照顾自己！我去前台找找服务员，看看有吹风机借没有，帮你吹干一下！” 林若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嗔怪的说着，回头见他楞在那里不动。 “怎么啦？赶快脱了！” 她命令着他。 “我里面什么都没穿！打不到车，冒雨跑来的，淋点雨，长得高，我没事，呵呵。” 顾明真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又不看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吗？” 林若萱红了脸。 “我去前台，给你找吹风机！你听话！坐在空调下，暖和一点！” 她的声音很温柔，她转身出门，把门关了。 顾明真脱下衬衣，拎了一把水，摊在椅背上。 他宽宽的肩，饱满的胸膛，浑身的肌肉，很健美！ 房间里很温暖，他还是听话的坐在空调下。 心里充满了甜蜜，还有一点喜悦。 他查到了目击证人的线索，马上又去了交警队，找到了他的同学于洋， 再次调了城中村村口的监控资料，希望能找到黄阿婆提到的嫌疑人的影像。 暂时还没找到，他相信，犯罪嫌疑人不可能不会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的。 他相信，一定能在海量的视频监控中，找到关键的线索。 过了一会儿，林若萱在外面敲门。 “明真，店里没有吹风机，我给你找了一件围裙，你凑合着穿着吧！” 林若萱半隔着门，伸出一只玉手，递了一件吃火锅用的围裙进来。 顾明真接了，挂在脖子上，在腰后系好了绳子。 “好了，你进来吧！” 林若萱进门，站在门边，看他光着膀子，露出强壮的肱二三头肌。 围裙是红色的，像个孩子穿着肚兜，很是滑稽，她不禁掩嘴大笑着。 “哈哈哈，你这泼猴，在这“变脸”店里，变成红孩儿了！我帮你扎三缕辫子就更像了！哈哈哈。” “嘿嘿，你要我脱了衣服，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是吧！我看你就是个耍聪明的小猪八戒，吃我老孙一棒！” 顾明真拿着一根筷子，正想跑过去，要打她。 灯灭了，房间里瞬间黑乎乎的。 “哎，林若萱你搞什么鬼？” 顾明真摸着黑，去捉她。 林若萱早跑到了房间的一角，点亮了一根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她捧起了蛋糕，轻轻的吟唱着。 “happy birthday to you......” 烛光照着她美丽的大眼睛，里面都是笑。 烛光照着他闪亮的大眼睛，里面都是泪。 第82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中盛银行总部，位于上城区金融核心cdb区，是个地标性建筑。 各大银行，保险，证券公司都扎堆在这里，带动了江城经济的繁荣。 甘荣盛的办公室，在总部大楼的顶层，有一百多平方，装修得豪华气派。 从落地玻璃窗可以鸟瞰整个城市。 无论天晴还是下雨，他常常喜欢立在窗前，喝一杯咖啡，有这个城市主人的感觉。 马汉坤推开了甘行长办公室的大门，见甘行长立在窗前，眺望着远方。 他轻咳了一声，润润嗓子。 “甘行长，真是有大将风度，在江城这最高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啊！哈哈！” “哦，马总，那阵风把你刮来了！快请坐！” 甘行长皮笑肉不笑的回过头来，把他迎到沙发上坐下。 那天和马汉坤喝酒时，有点失态了，心里还有点担心，别让他抓了什么把柄。 他知道他是为了贷款的事而来，刻意和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不想太冷也不想太亲热。 儿子的绑架案让他心烦意乱，加上总行前段时间查账，他心有余悸。 把答应他贷款的事情，都给耽误了。 “应该是东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就等你这个财神爷的东风啊！” 马汉坤哈哈一笑，无不讨好的说道。 “给你带了几箱飞天茅台，在地下车库我车里，等下辛苦你下去，转到你车上吧！” 甘荣盛答应的八个亿贷款，迟迟没有下文了。 新悦家园项目，如果再没有资金续上，马上又要停工了，马汉坤心急如焚。 “马总，你总是这么客气，每次总是这么破费！” 甘行长拱拱手，说了声谢谢。 他去过他的公司和工地看过，了解他资金周转，异常紧张。 酒桌上可以称兄道弟，那只是逢场作戏。 谈到实质上的业务，没有把他喂饱之前，是万万不会松口的。 他瞟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 “马总，听说你新悦家园项目销售火爆，一定会发大财啊！” 马汉坤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真是有苦难言。 看似火爆的销售现场，人山人海的，其实大部分都是他找的托。 营销中心墙上，标记着红心的，表示已经卖掉了80%的房子，其实，都是做给顾客和市委，区委等领导看的。 实际销售不到20%，销售回款全部由银行收款，先还贷款，资金流也归分公司控制。 工人工资又拖欠两个月了，供应商的欠款，接手之时，只还了一小部分。 他的资金只有出，没有进，资金链很快就要断了。 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又不想让他知道心虚。 “谢谢甘行长关心，还行，还算凑合！呵呵。” 甘行长早就知道，他费尽心思抢过来的项目。 其实是个吸金的无底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妙！ 这个项目的大股东，是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 他们拿地立项时，给开发区政府，支付了几亿土地转让资金。 项目获批后，马上又用土地抵押给银行，把投入的资金抽了回去。 利用银行贷款剩余的资金，开工建设，在江城只设了个分公司管理项目。 而陈军，只是一个挂了总经理的名号，带资进场，承包建筑的包工头而已。 当时，他们分公司的老总来找自己，要求抵押贷款。 没有满足自己的要求，被他委婉拒绝了。 本来想吊吊胃口，要个更好的价钱，没想到他们转身去找了别的银行。 所以，他对这个项目的底细，非常清楚，他至今还耿耿于怀。 现在马汉坤又主动找上门来。 这送上的肉早也是吃，晚也是吃，反正在碗里跑不了，他根本不急。 “那要恭喜马总！财运亨通！日赚万金啊！” 甘行长不露声色的嘲笑着。 马汉坤苦笑了一下。 看甘行长在打太极拳，根本不提答应他，贷款的事情。 当初，为了满足瞿有田政绩上和私人的要求，接下了陈军项目上所有的债权债务。 好不容易争到了30%的股份，这点股份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野心。 他陪着老本，大张旗鼓的开工了，目的是想搭上瞿有田这条快船，赌上一把。 为的是以后接项目，就可以顺风顺水了。 但他的资金很快就花完了，捉襟见肘。 努力了半年，才发现自己和陈军一样，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仔。 只比陈军多了一点股份而已！ 实际控制人大老板到底是谁？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整个一个空手套白狼的运作！ 现在，他觉得甘行长是他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资金搞到手。 在他的人生哲学里，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明的暗的手段都要用。 “甘行长，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其实不知道，我是接了个烂摊子，如果不是急缺资金，也不敢来你的龙王庙啊！” 他可怜巴巴的求着。 甘行长对自己心理的要求很精明。 回扣是必须的，除此之外还需要股份，这才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只是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要求。 要看需要资金的人懂不懂规矩，开出的条件，符不符合自己的预期。 反正需要钱的人多得是，他有足够的选择余地。 他慢条斯理的打着官腔说： “老兄，不瞒你说，银行贷款是有限额计划的，现在僧多粥少，国家有政策，要支持国家政府的重点工程，你的项目不在重点审批范围之内，我早就给你报上去了，你急，我也急，上面还没批，我也不敢越权放款啊！” “甘行长，规矩我都懂！” 马汉坤压低声音，从包里拿出一份草拟的文件，让他过目。 他眼神阴郁，不停的在心里骂着： “妈的，这个老狐狸，真是贪得无厌！可惜.......” 他把回扣和股份都报高了一点，虽然心里生生的痛，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要掏出钱来，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甘行长拿过来，随便瞄了一眼，基本符合自己的预期。 他把文件丢在桌子上。 心里笑着，脸上却紧绷着，毫无表情。 “你回去先等着吧，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好，好，那麻烦你，费心了！” 马汉坤站起来告辞。 他妈的！他这个态度，和那天在金城酒店喝酒玩女人时，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真是条养不亲的狗！ 他满脸堆着笑。 “那酒怎么办？” “哦，谢谢你！我叫司机跟你下去拿就行！我就不远送了！” 甘行长起身送客，照样皮笑肉不笑的，他可不想被人控制！ 绑他儿子时，他就受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跟王正山一样，还在暗中追查，到底是谁绑了他儿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会放过害他的人！ 他也不想王正山继续去查这个案子，这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王正山现在正在被通缉着，他心里很高兴。 他还可以控制着江城的局面！ 第83章 密谋 在车上等着马汉坤下来的范围春，透过茶色遮光玻璃，看见他和甘行长的司机下来了。 他身子在后座往下缩躲着。 他不想让甘荣盛知道他和马汉坤关系特殊。 他常年屈膝在甘荣盛的脚下，鞍前马后，像个小跟班。 为了跟他结成同盟，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儿子。 但始终无法跟手握重权，掌握资金流的甘荣盛比。 每个他介绍的参与的项目，甘荣盛都是双份的收益。 而自己却只能有点蝇头小利，这让他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他眼红，嫉妒，却只有无力的叹息。 他听见马汉坤用遥控钥匙开了后尾箱，司机把酒搬走了。 他重重的把尾箱摔上了，看样子很生气，估计贷款没弄到手。 马汉坤打开车门，弯腰坐进驾驶室，摔上车门。 “妈了个巴子，这个老色鬼，玩我呢！早就答应给我贷款，现在又说要等上面审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搞什么鬼？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他转过头一脸怒色的望着后面的范总。 看那司机走远了，范总直起腰来。 “他能想什么，还不是想多要一点，满足他的要求，就自然会下来了！别太急，好事多磨！也别疑神疑鬼的，我们策划的事情，你都处理干净了吧，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范总和他一样着急，把甘行长介绍给他，贷款下来，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马汉坤答应给他股份，让他做财务顾问，负责资金运作。 “你不是不知道，都火烧眉毛了，能不急吗？我们和余香满屋的老总黄建新，联手收购新光机械厂的事情，他那边给我最后期限，一个礼拜打款，否则，保证金没收，还要把我们踢出局！妈了个巴子，偏偏这时，你的那条资金链又断了！” 马汉坤如一头刚搏斗受伤的野兽，鼻孔里出着粗气，坐在椅子上拍打着方向盘。 “别急嘛，好事多磨，新光的项目一定要干！” 范围春眼睛里发着欲望的光。 “没有资金，干个屁啊！” “马总，亏本也要干！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项目不是你介绍的吗？你说比新悦家园项目更有利！这次是黄总控股，我们的股份多了，不就是这个原因吗？只是我没想明白，他一个开咖啡厅的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搞到这么大的项目！” 马汉坤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从后视镜里看着范总，见他一副神秘的样子。 “说吧！还卖什么关子？” “你说对了，我们做这个项目，当然是为了赚钱，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范围春也打开车窗，烟往后面飘，有点熏眼睛。 他轻轻的咳了一下，朝车窗外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 “你刚才问，黄总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怎么能搞到这个国有企业改制的项目，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只是棋桌上的一枚棋子，真正控制运作的人是张小年！” 他身子靠前座凑着，低声说道。 “谁？张小年是谁？他有什么来路？” 马汉坤朝车窗外吐了一口烟，回过头来问道。 “张小年是江城市检察院张书记的儿子！” 范围春眼珠子滴溜溜转。 他本不想告诉马汉坤这个秘密，但现在是合作伙伴了，也该让他知道轻重缓急了。 “牛逼，真他妈的牛逼！你这么说，我就全明白了！现在江城几乎让这帮太子党给控制了！这帮太子党也还真有本事，不显山露水的，以前默默无闻，只几年的功夫，赚钱的项目几乎被他们垄断了，难怪，我说这几年接业务越来越难了，是天变了，改朝换代了啊！” 马汉坤豁然开朗，也许，现在的江湖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时代要抛弃你时，招呼都不会打一声。 “所以，我说新光的项目必须做，我们就能靠近江城市的核心圈子，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新光机械厂的国有企业改制，是范围春做的资产评估，当他窥探到项目背后，是张小年时，他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想放弃这块肥肉。 不惜把这些年来的不义之财，全部投到新光机械厂的收购项目里，他要跟上这个风口！ 他继续低声说道， “你知道吗？新光机械厂收购的事情被人举报了，却一点事没有，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难道是？......” 马汉坤看着范总的眼睛，诡秘的一笑。 他猜是张书记撑的保护伞，为了儿子的利益，就是自己的利益，这江城的水好深啊！ “看来你心中有答案了！张书记把举报信给压下来了，他亲口跟我说的，要我尽快消除影响，摆平事情！” “渔夫江宴，我见识过，江城所有想做地产项目的人，都要去那里拜码头，这么说来，余香满屋是另一个更高级的据点咯，这帮小子的手段，还真让人佩服啊！” 马汉坤脸上越来越震惊，经老范这么一点，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似乎有了答案。 “马总，姜还是老的辣，你何等的悟性！只可惜我们年纪大了一点，江城现在确实是太子党的天下了！我们必须看清楚形势，跟紧他们，才不至于被淘汰啊！” “嗯，以前他们隐姓埋名，是因为羽翼未丰，现在他们玩金融，搞地产，搞资本运作，不愧是留学归来的洋博士，都是用美国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比我们可高明多了，每个行业他们都会找个替身，代言人，他们躲在后面运作，即便出了事情，也不会连累到他们身上！.......” 马汉坤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唉，老范，比起这帮年轻人，我们真的落伍了！我们总是和他们隔着一层啊！” “马总，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见到庐山真面目的，要想见到真佛，就要多烧香啊！” “现在急需资金，没钱说什么都没用！已经火烧屁股了，要不咱们再干他一次.......” 马汉坤目露凶光。 “嘘！有人来了，你先开车，我们在路上聊！.......” 他们关上车窗，马汉坤发动了车。 车从地下车库开到马路上。 出了车库，那阴暗沉闷的感觉就消失了，就好像太子党暗中所做的事情，现在已经明了。 马汉坤和范围春觉得，事业和人生有了新的努力方向！ 第84章 化妆侦查 王正山在仓库里整整憋了四天，哪里也不敢去，小不忍则乱大谋。 即便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也不能在风头上往枪口上撞，自投罗网。 这四天的时间，把他的整个世界，都定格了。 在阴暗发霉的仓库里，连外面的雨都下得一模一样，枯燥无聊。 他躺在床上，摊开四肢，一年中难得有这样的时间休息。 他正好有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自己到西山宾馆是魏局长通知他去的。 这就证明，西山宾馆的抓捕行动，是魏局长设的一个圈套。 紧接着检察院的警察和汪东兴出现了，这又证明，抓捕行动是魏局长和张书记商量好的。 他本想逃出来后，找魏局长说明自己是被冤枉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只相信小凤，这是为什么呢？ 他庆幸警察的围捕，让他没有时间直接去找魏局长。 作为他多年的战友，兄弟，部下，他非常了解自己的为人。 他都不帮助自己，他实在有点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他想起调查陈军案的时候，他觉得案情还有疑点。 对瞿有田和马汉坤抱有怀疑，想要继续调查下去，老魏当时反对，还搬出刘市长的话。 要自己听领导的话，不要再调查下去了，说这都是为自己好！ 他又想起，秘密跟踪范围春到余香满屋时。 发现他去见张书记，范围春出来时，张书记却不见了。 自己去找小凤，凶手先人一步把她杀了，自己还奇怪，现场为什么没有任何凶手的痕迹。 现在想来，这或许也是一个陷阱！ 凶手似乎早猜到自己会去找小凤，现场唯一留下的脚印，指纹全是自己的。 自己刚到，警察也赶来了，这一切都证明自己，就是杀害小凤的凶手！ 通缉令下来了，也说明问题。 这些事情一连贯起来，王正山额头上的“川”字纹更深了。 像旋转的漩涡，把他彻底淹没了。 他心里翻腾着一阵阵的恐惧，死亡像电闪雷鸣，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临！ 他忽然明白，自己面对的是多么强劲的对手！ 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像在风暴中，像在茫茫的大海上飘着，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无助！ ...... 外面的雨声沙沙的，像收音机没有信号时的杂音。 他想着这半年多来的种种经历，如一部无声的电影在脑海里回映着。 从陈军一家四口灭门开始，刘晓明，地老鼠，刀把子，蔡腾，徐小凤这些死于非命的人， 如蒙太奇的画面，一个个从他眼前走过。 他们都悲伤的回头望他一眼，然后穿墙而过，消失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默默无语，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好像在说， 王正山，请你还我真相，我们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个美丽的世界！ 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一个鲜活的生命！ 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他是有罪还是无罪的，践踏法律的人自有法律的严惩！ 可恨的是，那些剥夺别人生命的人，还逍遥法外。 只有尽早的把他们缉拿归案，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洗脱罪名。 免得他们再去危害社会，这个城市和人民才会得到安宁！ 逝去的不必缅怀，也不必奢望明天，应该认真的对待今天！ 他从床上爬起来，不想陷入这种无味的回忆之中。 他要抗争！他要行动！ ......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天慢慢的黑了。 他在衣柜里翻出来一些化妆的道具。 他对着镜子，在嘴唇上，下巴上，沾上胡子，戴上一副黑边框平光眼镜。 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 胡子是黑的，他的头发是灰白的，有点不伦不类，既不像学者，也不像商人。 熟悉自己的人，应该还是会认出自己，自己本来就没刮胡子，沾上去又掉了下来。 道具箱里的胡子，假发有黑的，有白的，有长有短，还有连腮的。 假发也有不同的款式，还有女人的长发，硅胶乳垫，各种衣服。 他拿起一对乳垫，塞在胸前比量着。 镜子里的自己，胸前瞬间就凸了起来，有了女性明显的特征。 他穿上高跟鞋，戴着长假发，学着女人妖娆的步伐，走了几步，差点扭了脚。 他让镜子中的“丑女人”给逗笑了。 男人装女人，到底还是不太像，骨骼手脚都太粗了，喉结也突出，仔细一看就能认出来。 除非是个人妖，是个变态狂。 他想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的人，才能瞒住警察的眼睛呢？ 他想还是装个老人吧，老头不太引人注目，也符合自己的年龄，体型。 他把胡子和鬓角都刮干净了，头发也剪短了一些。 他戴上一顶白色的假发，嘴唇上沾了八字须，下巴又沾上了山羊胡须。 又戴上了一副小圆黑墨镜，穿上了一件黑色的中式对襟麻布衣。 这回，确实一下子就变得认不出来了，有点像个算命的八字先生。 他想趁着夜色，先去找易爱莲，她应该是解开蔡腾之死的关键人物！ 她住老城区，这身打扮，也正合适那边居民的环境。 他把墨镜摘下来，黑不溜秋的，晚上也看不见。 他换上一副金丝平光眼镜，配在他消瘦的脸上。 刚刚合适，有点仙道侠骨，飘飘然的样子。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身上的伪装不会掉下来。 又压低了声音，学了一下老人慢条斯理的讲话。 他仔细的欣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挺满意，看来当特种兵时化妆的手艺，都没丢。 他关了灯，从隐秘的侧门出去了。 ...... 一连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薄雾。 在家里窝了几天的人们，也都出门来溜达一圈。 天气依旧湿冷，日子依旧平淡，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只是雨后的味道，有着薄荷的清新，驱散了都市里的喧哗和嘈杂。 大街上华灯初上，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倒映着门店招牌和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芒。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来来往往。 他呼吸着新鲜空气，体验着久违的，自由的味道。 他拄着一根木头拐棍，驼着背，慢慢的走着。 谁也没注意到身边这个平淡无奇的老头。 在江城，他朝着自己的使命坚定的迈去！ ....... 王正山行走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青石铺的老街。 雨珠清洗了街心的尘浊，泛亮的石板，映射着人世间的温馨和苍凉。 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他突然有点心酸，有家不能回，有冤不能伸。 只有昏黄的路灯，带着苦闷如影随行。 他仰了仰头，依稀的星光，在他眼睛里闪烁。 他用手捏了一把鼻涕，把这种悲凉甩了出去。 他一路想着，等见了易爱莲和他老公，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如果对他们表明身份，他们会恐惧吗？ 他们会认为自己是被通缉的杀人犯，逃犯而报案吗？ 如何才能让她说实话呢？ 是单刀直入的切入主题？还是装成算命先生，装神弄鬼的骗她说实话？ 或者将计就计，装成凶狠的杀人犯的样子，威逼她说！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唉，不管这些了，到时，随机应变吧！ 第85章 小女孩的秘密 “咚咚咚！” 王正山敲着易爱莲家的大门，里面半天没人开门。 “咚咚咚！请问易爱莲在家吗？” 王正山故作苍老的声音，边敲边喊道。 “你是谁？找我妈干嘛？” 里面传出一个稚嫩的女孩，警惕的声音。 是易爱莲的女儿，上次来是中午，见过的，很聪明的一个女孩。 “哦，我，我是你妈妈原来的同事，正好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她！” 王正山想了想，编了个可以相信的理由。 女孩搬了条凳子，在猫眼里看见外面是个老者，眉清目秀的不像坏人。 她下来开了一条门缝，露出一张小脸，满脸疑惑的问道： “看您的岁数，像是爷爷了，怎么会是我妈的同事？” “我是你妈银行里以前的领导，现在退休了，呵呵。” 王正山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子，一脸慈祥的笑道。 “哦，既然是我妈以前的领导，您进来吧！” 女孩把门打开。 她穿着蓝色的校服，系着红领巾，梳着蝴蝶小辫。 袖子和裤子上面，都装饰着两根白竖线条。 白瓷的小脸染着一抹桃红，像雨后池塘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这是一所老房子。 进大门是个小院子，搭了一个凉棚，底下有一副小圆石桌椅，上面满是水珠。 靠墙边种了一些花草常绿植物，窗户边上有个小厨房，在墙上拉了两根晾晒铁丝。 上次来，他们在院子里吃饭，只在院子里聊了一下，也没进屋。 跨过一道门槛，才算进了堂屋，大概二十多平的长方形。 两边是厢房，正面墙上裱着一些字画，下面有一个中式马蹄形脚的台案， 上面供着观音菩萨，香炉，两旁各有一把太师椅。 看样子是祖辈传下来的，家具都是些原木的老款式，磨得油光锃亮，只是光线不太好。 小女孩很懂事的端来一杯茶。 “爷爷，您喝茶，请坐，别客气！” 王正山笑着接过茶杯，坐在太师椅上。 看见她袖子上的袖标有一条杠，是个小队长，应该成绩不错。 “你一个人在家吗？你爸妈呢？你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 “哦，我叫李齐娜，四年级了，我爸开出租车，要十二点之后才回，我妈......去夜校当会计老师了，要九点下课！” 齐娜跳坐在太师椅上，背挺直着，双手抚着扶手。 穿着白色长袜子的双腿，交替着往前踢着，她侧着头，很活泼的问道。 “爷爷，您叫什么？多大了？” “你叫我王爷爷吧，我快七十了！呵呵。” 王正山看着墙上的钟才七点半，要等易爱莲回来时间太久了。 “小齐娜，你四年级了吧，十岁了吗，你晚上吃饭怎么办？父母不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吗？” “是的，刚满十岁，锅里有妈做的饭菜，我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以前不这样，妈妈一个月前，被银行开除了，还有柳阿姨，所以.....” 女孩刚还兴高采烈的，瞬间就耷拉着头，像一条委屈的小狗一样。 不过几秒钟，她又抬起了头来笑了。 “没事，我长大了！不怕！” 她其实一个人在家很害怕。 说这话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是为了向眼前这位爷爷，表现自己的勇敢！ “哦，她为什么会被开除？还有，柳阿姨是谁？” 王正山喝了口茶，不露声色的问道。 这个消息让他有点震惊，上次小女孩插嘴说，妈妈没在银行工作了。 他和顾明真还在想，银行这么好的职业，怎么会轻易放弃？ 现在小女孩说她是被开除的，不是犯了严重的错误，是不可能这样的！ 他又想起在医院门口，碰到甘行长，问起易爱莲的时候， 他神色慌张，和范围春急匆匆的借故走了，他急切想知道为什么？ “爷爷，您在银行工作，还是领导，您不知道吗？” 女孩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爷爷已经退休了，银行发生什么事情，爷爷当然不知道了！不过，你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实的跟爷爷说，说不定爷爷可以帮你妈妈！” “真的吗？你可以帮我妈妈恢复银行的工作吗？你不会骗我吧？”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望着王正山，眼中闪出一丝希望。 妈妈被银行开除之后，哭了好几天，爸爸经常跟妈妈吵架。 本来好好的温馨幸福的家，如被狂风暴雨掀破了一样，一片狼藉。 这位爷爷像个老干部，如果能够帮妈妈恢复工作，家就会像原来一样美满。 妈妈也可以正常上下班，晚上也可以陪着自己，这多好！ “当然是真的，你看爷爷这么大的岁数了，还会骗你吗？你说说看！” 王正山站起来，蹲在小女孩的身边，真诚而坚定的眼神，毋庸置疑！ “柳阿姨叫柳亮，是银行的主任，也是妈妈的好朋友，都被开除了，妈妈被开除那天，哭着回来了，爸爸问她为什么？妈妈不肯说，爸爸急了，说谁欺负你，我去帮你报仇！妈妈只是哭，爸爸看着着急，就说，你不肯说，我去银行问个明白，妈妈就拖着他不让去，说在银行里犯了大错，被查出来了，要坐牢，后来说是行长保了她和柳阿姨。” “没说犯什么错吗？” “好像说是违规转账的事情，我也不太明白？” 小女孩眨眨眼睛。 “你说的那位行长是不是甘行长？他为什么要保你妈和柳阿姨呢？” 王正山继续追问道。 “好像是，有天晚上很晚了，银行有位林叔叔在外面敲门，把我们都吵醒了，柳阿姨也来了，说要出去谈点事，就在边上茶楼里，爸爸没在家，我一个人在家怕，就哭着不让妈出去，那位林叔叔不耐烦的说，带着你女儿一起去！” 女孩记性很好，说话思维清晰，王正山认真的听着。 “我们到了茶楼一个包厢里，妈让我躺在沙发上先睡，我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林叔叔说话很凶，问我妈和柳阿姨，甘行长的儿子给绑架了，你们知不知道？” “我妈和柳阿姨都说不知道？林叔叔又问，是谁威胁甘行长，以给你们恢复工作，作为释放的条件的？她们说真的不知道，也没有求谁要求恢复工作......” “林叔叔一直在骂人，骂我妈和柳阿姨不老实，如果不说实话，甘行长随时都可以抓她们坐牢，我妈和柳阿姨都吓哭了，他恶狠狠地说，闭嘴，想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吗？” “后来反复追问这些事情，看我妈和柳阿姨实在不知道，就威胁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如果公安局来问，你们敢说漏半个字，就请你们自己准备去吃牢饭吧！说完，就走了......” 小女孩眼睛里流出泪来，那个林叔叔，威胁恐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她不知道妈妈和柳阿姨，到底犯了什么错？会这么怕他。 她含着泪眼望着王正山，把心中藏着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个秘密像一块很重的秤砣，压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也压在她妈妈的心里。 她看着妈妈丢了工作，又看着爸爸和妈妈为生活吵架。 她不知道谁能帮妈妈？不知道谁能帮助这个家？ 后来又听说，表叔蔡腾被人杀了，她经常躲在房间里默默的哭泣。 爸妈什么都瞒着她，但她什么都知道，家里的突变，让她很害怕，很孤独。 她眼里充满希望的瞅着王正山。 他像个圣诞老人，有着花白的胡子，花白的眉毛，和蔼的笑容。 她相信童话，听说圣诞节时，孩子睡之前许个愿。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能很神奇的收到，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 此刻，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 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位爷爷，能帮助妈妈恢复工作！她希望奇迹发生。 让这个家，又回到从前一样，幸福美满，和谐安康！ 第86章 险遇警察 王正山用手帮女孩擦去了泪水，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为这懂事的孩子感觉心疼，他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她。 “好孩子，你别怕，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妈妈犯了错，改正就好了，放心，爷爷会帮助你们的！” 他心里特别感激孩子无意之间，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甘荣盛儿子的绑架案发生时，他报案只说绑匪勒索钱财。 为什么要隐瞒绑匪，要恢复易爱莲和柳亮的工作要求？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想掩藏什么？ 他明知易爱莲和柳亮违规犯罪，只是做了内部开除处理，为什么不去报案呢？ 他是害怕警察去银行查账吗？他为什么怕警察查银行的账呢？ 甚至不顾他儿子的性命，也要拼死保住什么样的秘密呢？ 现在答案只有一个，甘荣盛在隐瞒贪污受贿违法犯罪！ ...... 女孩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爷爷，谢谢您！我要做作业了，等下妈妈回来要检查，现在八点多了，您再等一会吧。” 说罢，女孩走到靠窗的书桌前，拧亮了台灯，铺在桌子上，继续认真的写起来。 王正山点点头，看在台案上有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心经》。 这是一本很晦涩奥妙的佛教经典，看来易爱莲还信佛，她的心应该是善良的。 他随意翻了一下，里面掉出一张纸片出来。 他捡起一看，正是自己留给易爱莲的电话姓名的字条。 他把纸条重新夹在书里，放在案台上。 今晚的收获太多了！王正山欣喜不已。 他想，蔡腾身上的纸条，不是易爱莲给他的，这样就排除了易爱莲谋杀蔡腾的嫌疑！ 二选一的答案中，只剩下李伟平了！ 他才是绑架案的背后主使者！ 难道是他杀掉的蔡腾？他后面还有没有人呢？ 事不迟疑，得赶快找到李伟平！ 王正山站了起来，走到书桌边，摸着孩子的头。 “好孩子，爷爷有事要先走了，不等你妈妈了，今天爷爷来的事情，你不要跟你妈妈说！好吗？” “为什么不能说啊！” 孩子转过身，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因为爷爷要去调查真相，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你如果告诉你妈妈我今晚来过，你妈可能会很担心，会跟别人说，我怕坏人知道了，会害你妈妈，所以，你要保守秘密，这是为你妈的安全着想，这是为你们全家好！你明白吗？你能答应爷爷的请求吗？” 王正山怜爱的看着孩子。 他不能告诉孩子，自己就是那个被通缉的警察。 如果孩子妈妈回家，知道银行有个老人来了，她肯定很怀疑，很好奇是谁，也一定会去银行打听。 银行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她会埋怨孩子，也可能会暴露自己。 只能善意的欺骗她了。 “好吧！我保证不说！” 女孩伸出小拇指。 “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孩子的话往往是真的，孩子的誓言也是可以相信的。 王正山开心的伸出小拇指和孩子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能变！” “孩子，以后你一个人在家，任何陌生人来敲门，你都不能让别人进来！包括爷爷这样的人都不行，知道吗？坏人会伪装成好人的！好人也可能伪装成坏人！从外表上是看不出的！” 王正山语重心长的的交代着。 父母的行为对孩子影响太大了。 如果自己真是坏人，孩子今晚就要遭殃了，家长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追悔莫及！ “嗯，我会记住爷爷的话的，不过我相信爷爷，一定是个好人！”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你的眼睛！老师说，眼睛是心灵窗口！我在您眼睛里，看到的是善良，真诚......” 女孩挠挠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说。 王正山心里一震，他为孩子的敏锐和聪慧所震惊。 他突然想起了吴征宇。 李齐娜眼睛里是清澈透明的，而吴征宇眼睛里是阴晦忧郁的。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孩子来了！ “齐娜，爷爷走了！你关好门，下次爷爷再来看你！” 王正山走出了大门，对女孩挥挥手。 “爷爷，你慢走！路上小心点，别摔跤了，再见！” 青石巷里遛弯的人，都已经回家了。 天气很冷，巷子里没人，显得冷冷清清。 王正山的心是温热的。 绑架案牵扯出谋杀案，绑架案牵扯出贪腐案。 迷雾似乎逐渐散开。 一个个狰狞的面孔，在黑暗之中，露出了绿幽幽的眼睛。 在猎人的追捕下，它们无处藏身。 也许会垂死挣扎，也许会疯狂反扑，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 出了巷口，就是大马路了。 路边有几个警察，正在盘查着过往的路人，几辆警车顶上的灯闪烁着。 王正山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看来对自己的搜捕，还是很严厉的，丝毫没有放松。 一个警察盯着他，朝他走了过来，王正山拄着拐杖停了下来。 “大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警察过来搀着他的手臂，王正山感觉心都已经跳出来了。 “哦，下了几天的雨，在家里闷着慌，我出来溜达溜达！” “雨刚停，路上湿滑得很，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了，外面也很冷，你家人也不陪着你，真是的！” 警察很高大，腰间配着枪，他望着王正山，关心的问道。 “你家里住哪？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家就在附近，我溜个弯就回家了！” 王正山压着嗓子说。 “你喉咙不舒服吗？声音这么沙哑，是不是感冒了？” 警察听他的声音有点异样。 “老人家，你不用客气，我送你回去！” 警察没有多想，热情而执拗的要送他回家。 王正山只得由他去了，心里暗暗叫苦。 正在此时。 马路对面的警察，盘查到一个没带身份证的汉子。 他消瘦的身材，穿一身黑色的运动衣，戴着黑帽子，很像王正山的身形。 突然，他把一个警察用劲一推，转身就跑。 “站住！别跑！赶快拦住他！” 扶着王正山的警察，看他往马路中间横穿过来。 他放开王正山，朝那人猛追过去。 那人在马路上狂奔，后面跟着一帮警察，追喊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过往的行人都驻足观望着。 王正山趁机上了一台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城中村，车启动了。 他回头，看见几个警察，已经扑倒在那男人身上。 好险！ 若不是出了这事，王正山都不知该如何甩掉，这热心的警察！ ....... 第87章 跟踪追击 抓捕王正山的专案组，由汤永正负责。 顾明真因为是王正山的徒弟，关系太好太密切。 他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专案组之外，区别对待。 专案组的刑警来了许多新面孔，都是汤永正临时抽调过来的。 当然也少不了，他以前在县里的部下，作为左臂右膀。 他趁这个机会，安插亲信，丰盈羽毛，对抓捕王正山的事情，非常用心。 他一心想取代他的位置！ 公安局的警力还在全力搜捕王正山，刑警队每天早上的晨会，也由汤队长主持。 顾明真连参加晨会的资格都没有。 他被晾在一边，别人都用异样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好像王正山真是他亲爹似的。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故意躲避着他，无非是害怕他徇私舞弊，通风报信。 他在刑警队里，就像个透明人，像个摆设。 大家都忙着，没人在乎他的存在，也没人管他，更没人同情他失落的心情。 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顾明真深切的体会到人情冷暖的滋味。 不过，也好。 他正好有时间，按自己的思路和计划去调查案情。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王正山洗脱罪名，也还自己一个公道。 ...... 一连几天，刑警们出去之后，他也出去了。 顾明真在交警大队监控中心，请他的同学于洋，偷偷帮他查找线索。 红色嘉陵125摩托车，尾数08，夹杂着b或者r的信息。 摩托车尾数总共五位数，经过几天的筛查，有80多辆摩托车，带有以上信息。 小凤被杀是在早上六点左右，根据这一线索，调取城中村村口，以及沿路主要路口， 5.30-7.00这一时段监控视频，终于发现了一台，江c54r08的嫌疑车辆。 车上有两人，戴着红色安全帽，穿着迷彩服，与黄阿婆描述一致。 只是案发当日下雨，早上有大雾，无法辨认嫌疑人的相貌特征。 江c54r08嫌疑车辆，登记人叫杨玉宝，男，36岁。 家住江城市东毛县马王乡林水镇人，常年在外打工。 杨玉宝是凶手吗？ 他现在在哪呢？ 如果他不是凶手，他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附近？ 他的车会不会是被凶手盗窃的呢？ 顾明真如获至宝的思考着，现在一定要找到他。 按照他登记的电话一打，竟然通了。 “你是杨玉宝吗？” 顾明真按住心头的喜悦，通过车找人，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是杨玉宝，你哪位？” 电话里传来冷冷的声音。 “哦，你好，我是快递公司的，你有一个快递到了，但邮寄地址不详，你在哪里，我现在帮你派送！” 顾明真早就想好了借口，这个理由一般人都不会怀疑拒绝。 “我最近好像没买过什么东西啊？” 电话里有点犹豫，停顿了一下。 杨玉宝在想，到底是谁寄的东西呢？也许是家人或者朋友吧。 “哦，我在新悦家园项目部，在河西开发区，你送到门卫，我来拿吧！” “好的，你现在在吗？这个邮件需要本人签收的！” 顾明真心里暗喜，只要找到杨玉宝，案情就会有新的进展。 但不知道给他的是惊喜还是失望！ “你来吧，我在工地！” “好的，我二十分钟左右到！” 顾明真挂了电话，心里一怔，新悦家园项目部，不是马汉坤的工地吗？ 这不是巧合吧？杀小凤，杀蔡腾，难道是马汉坤安排的？ 他换了一身便装，骑着一台普通牌照的摩托车，风驰电掣的朝新悦家园奔去。 不到十五分钟，新悦家园到了。 几台黄色的塔吊呈倒着的l状，高高的耸立着。 如钢铁巨人般的将军，伸出长长的的手臂，指着这个城市的远方。 宣示着脚下这片土地，已被永久的征服占领了。 上次来这，还是来调查陈军，刘晓明的案子。 半年没来这，楼宇已经拔高了十几层，看样子是修到了一半了。 钢筋水泥的框架里，全是整整齐齐预留门窗的大方孔，周围都是脚手架和绿色丝网围挡。 奇怪的是，工地没有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片宁静，工地好像又停工了？ 难道是这连绵不绝的秋雨的原因吗？ 在新悦路和泰山路交叉路口，顾明真下了车。 这里是新悦家园，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售楼部。 新悦家园项目部很大，他不知道项目部门卫在哪，他想去打听一下。 门前小广场有一个椭圆形的喷泉池，池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牌， 上面刻着新悦家园四个大字，喷着金粉。 石碑上立着一只金灿灿腾空而起的猎豹，栩栩如生。 一看就知道是马汉坤意思，他办公室桌子上摆的，还有打火机上镶的，都有猎豹的雕塑。 这或许是他的图腾，代表着力量，速度和征服之愿，同时也揭示他内心，不为人知的残暴，凶狠和杀伐之心！ 售楼部门口的迎宾小姐，笑颜如花，五米多高的大厅中间，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珠帘灯，泛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周围一圈射灯，照着三米多长，二米多宽的微缩楼盘沙盘。 里面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楼盘之间，间距宜人，规划着篮球场，游泳池，环形跑道。 周边配套建有商场，幼儿园，健身馆等生活设施。 两边各有四五组，会客签约用的浅咖啡色小沙发，玻璃茶几。 上面都有鲜花盆景，布置的温馨浪漫。 一位穿着深蓝色西装，白衬衫打着花俏领带的售楼先生，彬彬有礼微笑着的迎了过来。 “先生，你好，是想看房吗？” 大厅里没有几个客人，他还是很卖力的推销着。 销售业绩决定着他，以后是带着女朋友去吃海鲜大餐，还是一个人在家关灯吃面。 他西装上精致的银色纽扣，闪闪发亮，顾明真被他的纽扣闪了一下。 突然想起，刘晓明死的时候，他在现场捡到的纽扣和这颗一模一样！ “我随便看看，你的西装真漂亮！” 顾明真向他点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 “谢谢你的夸奖！这是我们公司的制服！先生真是帅气，有一米八几吧，像个明星呢！” 售楼先生边恭维，边掏出一张名片。 “我姓陈，是售楼经理，请多多关照，找我买楼，可以给到你最优惠价格！” 顾明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收在兜里，不经意的问道， “哦，你们售楼部都穿这样的制服吗？” “售楼部和工程部的管理人员，都穿这种制服。” 陈经理很满意自己的形象。 他头发一丝不乱，背着双手，挺着胸，努力表现出他的职业素养。 “工程部？哦，对了，你们工程部有个何工，你认识吗？” 顾明真望着他想，不知道售楼部和工程部总共有多少人？ 刘晓明的案子，当时认定他是自杀，匆匆结了案。 纽扣这条线索，也不是非常重要的物证，也就没有继续追查了。 陈军的案子公安局虽然已经结案了，但师傅王正山和自己一直认为还存在疑点， 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也许毫不起眼的细节，却是逆袭的关键。 “你说的何工是何豆豆吗？你认识他？想找他打折吗？” 售楼经理认为顾明真想买房，想找公司内部人员优惠。 他转身朝透明玻璃隔断的合同室，望了一眼。 “咦，他刚还在这里，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顾明真朝他的眼神望去，合同室里只有两位售楼小姐，在里面忙着，并没有见何豆豆。 “何豆豆！你说他刚才还在这？他在哪？” 顾明真对何豆豆的名字和长相印象深刻。 查刘晓明的时候，马汉坤叫他过来解释，他怎么在第一时间，知道刘晓明的死讯。 何豆豆当时有点害怕拘谨，告诉自己是卢二牛，值班时发现的。 后来调查他们经济来源的时候，发现卢二牛有一笔，给家里的五万元汇款。 当时就怀疑马汉坤买凶杀人。 再去找他们时，他们俩双双失踪了，这个情况跟师傅汇报过。 现在，何豆豆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小凤和蔡腾死的敏感时期，这难道是巧合吗？ 他还记得，自己上七楼调查刘晓明死因的时候，卢二牛突然出现在身后，毛骨悚然的恐怖情形，还记忆犹新，他们会不会是凶手？ “是的，你进门的时候，他还在，现在不见了，应该有事走了吧！” 售楼经理东张西望的看了一下大厅，确认何豆豆已经离开了。 “哦，请问你们项目部的门卫在哪？我想他可能去那了，我去找他！ ”顾明真想，他进来时，何豆豆一定是看见自己了。 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他一定有嫌疑！ “你从售楼部出门，往左走三百米，直拐个弯，再往前一百米就到了！” “好的，谢谢你，陈经理，我等下再来找你！” 顾明真说完，还没等他回话，转身如一阵风，朝大门跑了出去。 地板有点滑，他差点撞上了玻璃大门。 陈经理看他飞奔的背影，心里嘀咕着，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他知道何豆豆是马总身边的人，可能真的有权利，拿到更多的折扣吧。 他要找何豆豆买房，如果成交了，不管他要到什么折扣，自己的提成一分钱不能少！ 第88章 失望的回答 顾明真骑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围着新悦家园的楼盘，绕了一圈。 除了碰见几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在路边，冲他呲牙咧嘴之外，什么人都没见到。 何豆豆已不知所踪。 他把摩托车开到门卫室门口，停了下来。 门卫室边上有一扇双开的大铁门紧闭着，刷着绿色油漆的大铁门上，又开了一扇小门。 可以进入门卫室的里门，也可以进入工地。 门卫室比大铁门凸出一截，侧面开着一扇门，安着玻璃窗，靠窗有一张桌子。 上面放着一台监控电脑，一台黑色的座机电话，还有一张草绿色的行军床。 听见外面的摩托车声音，一张如晒干的橘子皮老脸探了出来，问道：“你找谁？” “大爷，我找杨玉宝，给他送东西！他说在门卫等我！” 顾明真拍拍摩托车的尾箱说道。 “进来吧，他在后面的板房里，进门左边第二间就是！” 橘子皮的脸从窗口收回去了，绿色的小铁门开了。 顾明真开着摩托车进去，停在板房边上。 一左一右两排白铁皮泡沫板房，就靠着门卫室大铁门建着。 上面铺着同样材料的，蓝色铁皮瓦，是工人的宿舍。 顾明真来到第二间门口，门敞开着。 一股股酸臭味，汗味，霉味，烟味混合着，扑鼻而来。 靠墙一排通铺，上面如土坡野草，乱堆着黑乎乎暗绿色的军被，铺盖。 一根铁丝上穿在中间，挂着毛巾，内裤，袜子。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大白天也开着。 几块木板拼的简易桌子上，有皱巴巴红红绿绿的钞票。 四个人穿着迷彩服的汉子，围着桌子上用扑克在赌钱。 “谁是杨玉宝？” 顾明真站在门口，捂着鼻子问道。 正对着门口，坐着一个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人，嘴角叼着一根烟，脸黑的如抹布一样的。 他头眼也没抬，整理着手上的牌。 “你是送货的吧，丢在门口墙边就行了！来，来，来，赶快下注，下注的离手！老子就不信了，会这么黑，一把没赢过！老子现在，运气来了，这把要把你们通杀！” “玉宝，你还有钱吗？想诈我们吧？今天就光头佬手气最旺，但杀你，还是没话说！我不看底牌，加五百！” 边上一个挽着袖子，手臂脖子很粗壮的年轻人，瞪了顾明真一眼。 看他捂着鼻子，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也不像个送货的。 可能是输惨了，心情很坏。 “叫你把货丢在边上，你还看什么看！还捂着个鼻子，嫌这里脏吗？” “我也加一千！” 背对着顾明真的，是个小个子光头。 他从袖子里偷换了一张牌后，一副烂牌，瞬间变成了一副绝好的牌。 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在桌子上赢的厚厚的一叠钱里，数出一千元丢在桌子上。 他一只脚踏在凳子边上，光着脚，转过头望着顾明真。 他脸很尖瘦，像只毛猴，瞪着眼，撸着尖下巴，满脸凶相的威胁道， “看什么看！快滚！别坏了老子的运气！你敢乱说话，老子弄死你！” 他不敢肯定，刚才换牌的时候，顾明真看到没有？ 另一个剃着平头，脸滚圆的胖子，头上冒着热气，脸上流着豆大的汗珠。 他一脸霉气的把牌一扔。 他站起来脱掉迷彩服，下巴有二层脂肪，胸脯前像塞了两个厚厚的肉饼。 一颤一颤的走到杨玉宝身后，想看他的牌。 “玉宝，老子跟你一样倒霉，把把都是光头佬赢，输死了，这把我不跟了，妈的，今晚要找个娘们去冲冲喜，去去霉气！” 顾明真看他们都穿着迷彩服，看来这是他们发的工作服。 跟视频监控里嫌疑人，穿得款式一模一样。 摩托车是杨宝玉的，疑犯很可能就在这个工地。 只是从他们四个人的体型来看，没有一个符合监控里的嫌疑人。 那两个嫌疑人，一高一矮，体态匀称，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这些赌钱的人，除了杨玉宝36岁，其他的三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 基本上可以排除是监控里的人。 “哥几个，我看你们还是别玩了！再玩下去有多少输多少！” 光头佬出言不逊，张口骂人，已经激怒了顾明真。 他往前一步，直接走到光头佬身后，抓起光头佬的左手。 把袖子往下一拉，几只牌掉了下来。 杨玉宝和那两个兄弟，看得真真切切，心头如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响了。 “我操你妈！光头佬，你敢出老千！我干死你！” 那粗手臂粗脖子的兄弟，一把揪住光头佬胸前，伸出碗大的拳头， 如冲压机的冲头，朝他脸上砸去。 “嘭”很沉闷一声，像拳头打在枕头上的声音，听见鼻梁骨架塌陷的脆响。 他的鼻梁凹了进去，碎骨刺入了他的鼻腔，鼻血被挤压的飞溅喷出。 光头佬惨叫一声，捂着脸侧翻在地。 杨玉宝和胖子早掀翻了桌子，冲上前来，没头没脑的冲他，暴雨般一顿乱踢。 光头佬抱着头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哥，别打了！” 顾明真把他们拼命的隔开。 “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那门卫老头听见厮打声，也赶了过来，劝着他们。 光头佬连滚带爬的想站起来。 杨玉宝挣脱了顾明真拉扯的手，飞起一脚，又把光头佬踹在地上，踩着他的头。 “光头佬，你想跑，没这么容易！你今天必须把赢的钱，给我吐出来！” “揍死这出老千的王八蛋！” 几个输钱的人不依不饶的骂着。 光头佬把裤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门卫老头把钱，全递给杨玉宝，拖着他劝道： “兄弟们，听我这老头子一句劝，既然光头佬把钱都退了，就饶他这一次吧！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在一起打工的兄弟！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乡里乡亲的，你们都消消气！” “让他到医院里去看看吧！别闹出人命了！平常叫你们别赌钱！你们就是不听！我们拼命挣几个辛苦钱，要养父母，养弟妹，养孩子，算了吧，这些钱你们拿去分了！光头佬，你也大家道个歉！你们，就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面子吧！” 光头佬满身是血的跪在地上，磕着头。 “哥几个，我不是东西！求你们饶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头的话人微言轻，他们三个分完钱，余怒未消，并不在意。 三个人都冲上去又想打人，铁拳头的青年又抄起一把椅子。 顾明真一把拖住他，大声喝道： “好了，住手！我是警察，都给我退后！不准在打人！打人是犯法的！” 顾明真眼睛逼视着他们。 他掏出警官证，在他们面前亮了一下，他本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现场控制不住了，他们三个都被顾明真的气势，给镇住了，顾明真把光头佬拉了起来。 “光头佬，你也别怪我多嘴！也别想着报复我！胖子，还有你！我命令你们俩，马上送他去医院！否则，我可以以聚众赌博和打架斗殴拘捕你们！” 顾明真指着他们，眼睛怒睁着。 门卫老头，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的光头佬，打圆场的说道： “还楞着干嘛？赶快去吧？你们想坐牢吗？” 胖子和壮汉不情愿的架着光头佬走了。 “杨玉宝，我问你，你的摩托车呢？” 顾明真看他们走了，回头问道。 刚才暴露身份，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杨玉宝是凶手，无异于打草惊蛇了，他会跑吗？ 如果他跑，证明他心中有鬼！如果他不跑，会说实话吗？ 顾明真暗中做好抓他的准备，以应不策！ 杨玉宝把掀翻桌椅扶起来。 眼前的这位警察，刚才敢揭穿光头佬，耍诈的事情。 他心存感激，至少他帮自己挽回了损失。 “摩托车？......我的摩托车丢了！” 这个回答，顾明真心里一咯噔，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第89章 谁偷了摩托车 建筑工地板房前的沙土地上，一片泥泞，平地上堆着钢筋，pvc水管，砂石，砖头。 听到杨玉宝说摩托车丢了，顾明真的心，如乱堆放的建材一般凌乱。 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话，那么凶手，只是盗窃他的摩托车，作为交通工具，线索很可能就断了。 如果是假话，要么他是同谋，要么他就在隐瞒着什么？ “你的摩托车什么时候丢的？”顾明真盯着他眼睛。 一个人撒谎的时候，通常眼睛会不自觉的眨眼，脸上也有些细微的变化。 杨玉宝挠挠后脑勺，顺手用手指，梳了一下他蓬乱的头发。 “一个星期前丢的，妈的，真有点倒霉，我每次回来，会把车停到工地里面来，上个礼拜，我不知想什么去了，车忘记开进来了，吃完晚饭就开始打牌，就忘记这事了......” “第二天早上，发现车不见了！我到门卫室看了监控，车在监控盲区，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盗贼，可别让我抓住他！让我抓到我肯定打死他！” 杨玉宝咬着牙，狠狠地说。 “你说车是被偷的？那么钥匙呢？你有几片钥匙？” 车如果是丢的，钥匙肯定还在，钥匙不在，就证明他撒谎，顾明真追问道。 杨玉宝歪着肩，从皮带上拿出一串钥匙。 “这不是吗，你看！还有一把备用钥匙，丢在家里了。” 顾明真接过来看了一下，确实是一把摩托车钥匙，上面有车标。 他的话和表情没有任何破绽，看来不像撒谎。 这个结果让他很失望。 “星期天早上6.00-8.00，你在哪里？” “星期天？我们做苦工的人哪有什么星期天？除非停工，放长假，没事做，我们才会出去，每天都在工地，哪也没去。” “我问的是你丢摩托车的那天早上。” “6.00我还在睡觉，7.30开工，工地上每天都这样！” 杨玉宝回忆着。 “早上7点起来的，发现车没在里面，到外面找不到，才发现丢了！那天我一直在找车” “谁可以给你证明？车丢了，你为什么不报案呢？” 顾明真看他用小拇指挖着鼻孔，鼻毛如杂草撑出洞口，有点恶心。 “刚才送光头佬去医院的胖子，钢子都可以证明，我们三人住一间房，还有门卫，老艾头也可以证明！” 他把抠出来的一坨鼻屎，顺手一弹，像只死苍蝇，落在角落。 “报什么案？工地里经常丢东西，丢钱什么的，哪里找得回？报案又要录笔录，又要盘查，耽误时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摸两把牌，再说了，我那摩托车是二手的，也值不了几个钱了，到时候发了工钱，再买一台新的骑回去！” “丢车那晚，你没听见什么动静吗？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这么大，你听不到吗？” “那晚下着雨，我们打牌时，房间里人多又吵，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如果听见了，我难道不出去看吗？” 杨玉宝无奈的摇摇头。 工地里，没有任何娱乐文化活动，凑在一起，就只能打牌，来打发难熬的日子。 “好吧，我会找你说的人，去核实情况的，我警告你，不要说谎。” “我骗你有什么意思？如果有事做，我们哪有时间打牌，我的摩托车也不会丢了。” “工地为什么停工了？什么时候停的？” “有三个月没发工钱了，听说是老板没钱了，工作断断续续的，三天前正式停的，说是雨季，放一个礼拜的假，工人们都人心惶惶的，很多人觉得这里不靠谱，又出去找工作去了，还有很多人，去公司要账去了。” “工地上有多少建筑工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吧！” 顾明真皱了一下眉头，凶手如果偷了他的车，一定是熟悉周边的环境的人，也许是他的工友，这样去一个个的排查，太难了。 “哦，如果还想起什么事情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顾明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 杨玉宝接过纸条，哈欠连天。 “好，好，有什么事情，一定向你汇报！” 他们昨晚玩了一个通宵，刚才那么一闹，很累了。 他眼睛红红的，眼皮下垂，巴不得他早点离开！他好睡觉。 顾明真转身走了。 本以为可以通过车，找人找到凶手，现在又陷入了泥潭，心情有点低落。 他忍着板房里的酸臭味，肮脏的环境。 一边走，一边感叹着，无数的下层人就这么卑微的活着。 建了无数栋房子，无数的房间，可他们一年或者几年的收入，可能一间厕所也买不起。 其实自己也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工作职业体面一点外，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马汉坤，瞿有田，甘荣盛，范围春，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 只需动动嘴巴，动动手指，就能获取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他们相互倾轧，相互利用，用资本裹挟公权，用公权换取资本。 为了利益，强取豪夺，不择手段，可以罗织构陷，可以买凶杀人。 如果不把这些社会的蛀虫清除，何以还社会公道？ 如果不把这些坏人抓捕，何以还师傅之清白？ ...... 他拐了个弯，骑上摩托出了门。 门卫老头出来了，在他身后喊道： “警察同志！你等一下！” “老伯，我正准备停车，有话问你呢！杨玉宝摩托车丢了你知道吗？丢车的那天，早上6-8点他在宿舍没出去吗？” 顾明真手扶着摩托车把手，一只脚点着地，回过头望着老头。 “是的，没出去，他起来还到处找车，还到监控室看视频，但监控里什么都没录到.......” 老头子神色紧张的回头望望，杨玉宝没出来，四周也没人，他把他拉到一边。 “警察同志，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 老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 我知道是谁偷了摩托车！” “哦，真的吗？是谁？” 顾明真眼里满是惊喜，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知道他有点害怕。 老头沉默着。 “老人家，你别害怕，我是警察，你大胆的说，我会保护你的!” ...... 第90章 令人震惊的证词 “偷车的是卢二牛！.......” 艾老头附在顾明真耳边轻轻地说，又紧张的回过头，望着门卫室门口。 “老人家，您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来，你小心上来！” 顾明真看他胆小的样子，扶着老人的一只手，骑上了车，让他坐稳了。 他开车绕到工地边一个僻静的荒坡上，下了坡，都是人高的茅草树木，外面根本看不见。 “您刚才说偷车的是卢二牛？” 顾明真惊讶的问道。 “没错，就是卢二牛！” 艾老头看看周围，都是枯萎发黄的茅草，如狗尾巴长长的穗子，在风中摇曳着。 这里很安全，他舒了一口气。 “卢二牛以前是工地保安队的队长，看上去矮小，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像，其实，很阴险，打起架来不要命，听说以前是个练家子.......” “当时马总进入新悦家园项目部的时候，就是他带着上百号的人，打着赤膊，拿着刀棍，把陈总项目部，不愿办交接的人，打得头破血流的！重伤了几个，轻伤无数！” “他跳到办公桌上，扛着砍刀，指着陈总项目部的人，还有没有结到工钱的工人，凶神恶煞的说，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现在这个项目部，由马汉坤马总接管了.....” “你们要钱找陈军，那个死鬼要去！要命的马上给我滚！不要命的也可以留下来，如果你们出去哪个敢报案！我这把刀就废了他！” “他把刀扎在办公桌上，吓得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了，也没有一个人敢报案，这才顺利的接管了.......” 顾明真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太让人兴奋了！ 这是和师傅接手陈军案和绑架案以来，最接近真相的消息。 “大爷，你别怕，慢慢说，我是警察，我用职业和人格，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嗯，我相信你！陈总公司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干部还是工人，都被他们赶走了，唯独看我老实，不多嘴，不管闲事，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门卫，就留下了继续看大门。” “接手不久，工地就死了个人，听说是陈总的小舅子，说是自杀的，我当时也在工地班，上面交代我们，严格封锁消息，工地死了人不吉利！不准对外说，我当时也没多想，奇怪的是，卢二牛从那以后，就从保安队消失了，听说是辞职了。” 顾明真默默的听着，联想着自己曾经对卢二牛的调查。 刘晓明当时的死，卢二牛作案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他只需轻轻往前一推，就制造了一场，谁都说不清楚的意外。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定他的罪，除非他自己亲口承认！ 一想到他突然冒在自己身后，阴森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样子。 顾明真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卢二牛是凶手，那马汉坤一定是买凶杀人的“元凶”！ “您继续说！” “丢摩托车的那天晚上，下着雨，天很冷，外面没有一个人，我从外面回来，看见门卫室边上墙边，有一个人穿着雨衣，鬼鬼祟祟的摆弄摩托车，我就躲在路边上的大树后面，没过五分钟，摩托车发动了，那人朝我这路边，慢慢骑过来，我看见了，就是卢二牛！” “大爷，晚上，黑不溜秋的，又下着雨！你怎么确定就是卢二牛呢？” 顾明真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老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像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卢二牛以前是队长，为显示他的威风，每天早晚，会召集全体保安开会，听他的训令，他喜欢卷起袖子，左手臂上纹了一头豹子，他训话的时候，喜欢站在每个人的面前，用凶狠的眼神看人，他的脸，化成灰我都识！” 老头子学着卢二牛训话的样子，撸起袖子，然后走到顾明真跟前。 他比顾明真矮了一个头，但学的样子，很像那么回事。 “他偷车时，速度很慢，不敢加大油门，怕声音太大被发现，我躲的树前面，就有一盏路灯，他侧了一下身子，我看到他的脸，还有他左手臂上的纹身！所以，肯定是他！” 老头的侄儿，也在工地上打工，被卢二牛甩了几个耳光，砍了一刀。 工钱都没结，就被赶出了工地，再也不敢回来。 老头心里恨死了卢二牛，生性胆小，不敢怒，更不敢言，怕丢了工作。 更害怕黑社会，血腥威胁报复，忍气吞声。 他眼神里有愤怒，又有期待！他看见顾明真敢作敢为，所以，偷偷报告。 “你知道是卢二牛偷的车，你为什么不告诉杨玉宝呢？” “告诉他？你不是没见过他们打人的样子！他们几个，其实是安插在工人中间的打手，防止工人闹事的，平常对我喝三吆四的，我年纪大了，惹不起他们......” “万一卢二牛，知道是我告发的，我就完了！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一定要为我保密！” 老头抓着顾明真是手，手颤抖着，手心里还有汗，眼里闪着泪花。 “老爷子，你放心吧，我用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证！” 顾明真听到老爷子的话，为此感到深深的悲哀。 马汉坤这股黑恶势力，藏得如此之深，如此残暴，难怪老头子紧张万分。 难怪以前来工地调查，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本想问，如果我抓住了卢二牛，你愿意为警方作证吗？ 估计他是不敢的！ 江城上下都笼罩在黑雾之中，老实人总是挨欺负。 强盗，恶人之所以嚣张，就是因为受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庸之道的影响太深了。 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会变成一只只，任人屠宰的羔羊！ 正义的思想，才是决定一个人，一个社会，甚至一个国家兴盛衰亡的力量！ 他想，只有把这些黑社会，贪官污吏一网打尽，让他们在人民面前公审。 才会让这位弱小的老伯站出来，伸张正义。 在此之前，他不想给老人家任何心理负担！ 他能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就证明他心里的正气！ 相信到时候，他一定会勇敢的站出来的！ 顾明真拿出纸笔留下了电话和姓名。 “老爷子，我姓顾，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您把姓名联系方式告诉我，如果你遇到问题和麻烦，你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一定要相信警察！相信党和政府！绝不会让这些黑恶势力祸害老百姓的！” “嗯，好的。” 老伯把顾明真的纸条，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 “这帮人太猖狂了，真希望你们警察，早日除害啊！我要赶快回去了，发现我不在岗，又得挨骂了！” “好的，谢谢您！我就不送您了！” “嗯，不要送，我慢慢走回去！” 顾明真看着老伯，挺直的腰板，慢慢走远的背影。 他相信，一定要让江城每个人，都挺直腰板做人！ 第91章 追查线索 顾明真发动了车，又朝售楼部开去。 他想再去售楼部看看，能不能碰到何豆豆。 他心里狂喜着，摩托车是卢二牛偷的，摩托车出现在凶案现场。 基本上可以判定，卢二牛是杀害小凤的凶手！ 那坐在他身后的人是谁呢？谁是他的同伙呢？是不是何豆豆呢？ 调查陈军案的时候，知道他俩是亲戚，他们又都是马汉坤手下的心腹。 只要抓住何豆豆和卢二牛一审，案情就会真相大白。 马汉坤是不是“元凶”立马见分晓？陈军，刘晓明案也可能彻底推翻！ 这个发现让顾明真欢欣鼓舞，他想马上把这个喜讯，告诉师傅王正山。 只要抓到杀害小凤的凶手，师傅身上所有的诬告和指控，就会冰雪消融。 可师父藏在哪里呢？ 一个星期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多么希望能快点找到他！ 要不要把这个重要的情况，向专案组的汤队长和魏局长汇报呢？ 顾明真心想，现在这些情况，还只是一种推理，先找到卢二牛再说吧。 ...... 此时，王正山穿了一身黑西服，带着一顶黑礼帽，沾着络腮胡子，架着一副黑墨镜。 像个商人，来到了文昌古玩市场. 他直奔隆昌阁，想要控制住李伟平，要搞清楚蔡腾的死因？ 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他绑架？ 要搞清楚他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门口那个微胖的女服务员，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衬托着她丰腴的身子，头发盘起。 很是亮眼，冲着王正山微笑的点头。 “欢迎光临！先生可以随便看！” “你好！请问李老板在吗？” 王正山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 市场人不多，没有发现警察，没有可疑的便衣，没人注意到他。 昨晚和警察有惊无险的正面相遇，没被识破，证明他的伪装是成功的。 但同时也提醒他，必须小心谨慎，避免惹不必要的麻烦。 “李总说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几天，有事可以打电话找他！” 女子眼睛含笑，彬彬有礼。 “哦，我想找他做笔买卖，他家住哪呢，我想当面跟他谈！” “对不起，他家住哪，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能跟我说吗？” 女服务员就是知道，也不会轻易的告诉一个陌生人的，这点规矩她还是懂。 “哦，既然这样，我改天再来吧！” “你打电话问他吧！” 她拿了一张李总的名片递给王正山，似乎害怕跑了生意。 “嗯，好，谢谢你！” 王正山接了名片，出了隆昌阁，如果知道李伟平家住哪里，昨晚就直接去了。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裹紧了外套，头脑异常的清醒。 自己刚才问得有点唐突。 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把家庭住址告诉外人的。 如果自己在公安局，很快就能查到他家地址。 现在是个逃犯，没有以前那么方便的权利和技术手段，只能想办法去打听了。 他很快在市场打听到了李伟平家的住址。 他想，现在直接闯到他家里去，太冒失了，他会老老实实的交代吗？ 若是他交代了，最多只能证明绑架案，另有主谋。 还是不能洗脱，检察院指控自己的受贿，杀人的罪名。 若是他不交代不配合呢？自己不但暴露了，还可能打草惊蛇。 既便他交代了，怎么处置他呢？ 自己的罪名是小凤诬告的，在自己罪名没洗脱之前，不能把他送到公安局。 也没有权利逮捕审问他。 公安局里也许有他们的内线，万一他翻供了，将功亏一篑。 更不可能把他私自扣押，私自监禁了。 必须先搞清楚，是谁杀了小凤！是谁指使小凤诬告的自己！ 先要洗脱自己的罪名，才可能与强大的敌人交锋！ 刚才考虑问题欠妥，太鲁莽了。 自从他怀疑汤永正，是公安局里的内鬼，又在仓库听闻，那两个警察的谈论， 公安系统内部腐败成群，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包括魏局长，张书记，甚至刘市长...... 自己被通缉，没有党委集体讨论研究，是不可能做出决定的。 如果他们都有问题，串通一气，还有传说中的太子党，这股势力太强大了！ 强大到足以把他吞没，消灭...... 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无法跟他们抗衡。 自己一个人在对抗着整个世界。 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漫上心头。 要有个帮手该多好！要不要找顾明真帮忙呢？ 他年轻正直，积极向上，涉世未深，是可以信赖的。 可是，自己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可以扳倒他们。 万一自己遭遇不测，很可能连累他了，断送了他大好的前程。 算了，还是先想别的办法吧，王正山迎着斜风细雨，又融入在茫茫人海里。 ....... 王正山来到了移动电话营业厅。 他想查一下，小凤日记本上，最后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到底是谁？ 一般人都习惯把电话号码，人名直接记在电话里。 另外记在本子上的电话号码，往往是自己的亲人或者最重要的人。 害怕手机遗失了，找不到联系方式。 日记本里，其他的号码都有人名，包括自己的号码和姓名，也在其中。 唯独最后一个，只有电话号码，没有人名，非常奇怪！ 这个号码的主人，很可能是威胁小凤，诬告自己的人。 在小凤房间内，想找到她的手机，可惜没找到。 要不然一查她的通话记录或者短信，或许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可惜自己现在是一个逃犯，没有特权直接去电信局查了。 他希望他的判断是准确的！ 营业大厅前面，是各个品牌的手机销售专柜。 后面一排办公区，是上号，缴费，查询的业务专区。 有四五个服务员在忙着，前面座位上，有十几个客人等候着。 他在营业厅领了一个服务号码，看排在他前面的号，还有四个人。 等待办理业务的人，都坐在休息区玩着手机，等着叫号。 他到外面吸一支烟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营业厅的广播叫号，轮到了自己。 他走到了四号服务台前。 “服务员，你好，我想交一下电话费！” “好的，请你报一下你的电话号码？” 服务员微笑的说道。 王正山报了电话号码。 ...... 第92章 内鬼 “请问机主是不是叫汤勇正？” 服务员低着头敲着键盘，输入了号码，机主的身份信息已经跳在显示屏上。 她要确认姓名正确，才能缴费。 “不是。” 王正山听见汤永正的姓名，心里“砰砰”直跳，眉头触起。 “这个号码登记人的姓名，就是汤永正啊？你看看！” 服务员抬起头来，她穿着白衬衣，蓝西装马甲制服，领口扎着红黄蓝相间的丝巾。 她把显示器侧过来一点，证明她所查无误。 王正山伸过头去瞅了一眼，确实是汤永正，登记的单位也是公安局。 他的号码他是知道的，这个号码，是一个新的私密号码，不是他平常工作用的号码。 “哦，可能我记错号码了！我是帮朋友交电话费，我问清楚号码，再来缴费！谢谢你！” 王正山匆匆的退出了营业厅。 汤永正的电话号码！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小凤的日记本里，而且画了框框，这太出乎预料了！ 抓捕刀把子，把小凤接到公安局询问，都是自己一手经办的。 并没有派汤队长跟小凤联系过，他的号码，怎么会出现在小凤的笔记本内？ 难道真是他威胁小凤，诬告的自己？ 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的陷害自己？ 他有这么傻吗？ 还是他自己不小心疏忽了，会把一个实名登记的号码，告诉小凤？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不得不信！ 他找小凤目的是什么？理由是什么？ 王正山想不出，除了他威逼小凤陷害自己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他是为了想当刑警队长？还是被人收买了？ 是他个人想陷害自己？ 还是他背后的人，或者某个集团想陷害自己？ 自己逃跑之后，他害怕事情暴露，抢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凶手把现场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也符合他的职业特征。 他算好了自己逃跑了，一定会找小凤追查原因，于是做好了一个陷阱。 嫁祸于自己，让警察误以为是自己杀了小凤！ 于是，自己又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通缉令下来了，全城搜捕！ ...... 王正山想到这，感觉阴风阵阵，寒彻心骨，心惊胆跳。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陷害！ 如果这一切推断都是真的！ 现在不管怎样，已经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怀疑，汤永正八成是公安局里的内鬼！ 他以前怀疑小凤诬告自己，是易爱莲或李伟平，背后策划绑架案的人指使的。 目的是不让自己追查下去。 现在如果是汤永正指使的，以前的推测就全部推翻了，性质也全变了。 从一个简单的刑事案件，变成一个更为复杂的案件。 汤永正的出现，很可能是为了保护，更为强大的贪官利益集团的利益！ 自从汤永正进入，绑架案专案组，那一刻开始。 一切好像都是设计好的，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 目的很明确，就是让自己死，让自己永远不要再查下去！ 王正山好像想明白了，自己好像触碰了一张巨大的网。 一张结在江城上空的网，一张不为人知，更为隐秘，不可触碰的网！ 庆幸的是自己，在蜘蛛赶来缠绕吞噬之前，挣脱了。 但远远没有摆脱危险，自己还在被通缉着。 一个正直清白的人，被逼上了没有退路的悬崖。 要么拼死反抗！要么坠入深渊！ ....... 对王正山的通缉令下达的第二天。 公安局秘密成立了专案组，由汤永正任组长，对王正山进行抓捕。 之所以秘密成立，是因为他毕竟当过一二十年刑警队长，怕同情他的人给他通风报信。 所有的组员，都由他亲自挑选的。 身手敏捷，枪法精准，最重要的要求是，绝对服从他的领导，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 鉴于王正山身上有枪，汤永正向魏局长请示。 “如果王正山拒捕，反抗，我们可不可以开枪？” 魏局长沉默了半天，不置可否的瞄着他，眼神如雾，不可捉摸。 如果汤永正是一条狗，那王正山就像一只猫，领导可能更喜欢养狗，不喜欢养猫。 因为猫从来不看主人的脸色，也不会对主人摇尾巴。 它特立独行，孤傲高冷，你永远都不知道，它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就是他想提拔汤永正的原因。 “你想怎么抓王正山？” 魏局长像他的主人，在他的转椅上转了半圈。 瞅着汤永正，他有他的优点，执行能力强，就很好，有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叔，......” “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要叫我叔！成和体统！” 魏局长脸上不悦，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他一脸阿弥奉承的样子，心里一阵讨厌。 把他从县局调到市局，因为他，是自己的远房叔伯兄弟的儿子。 当初他退伍转业，也是通过他的关系，进入公安系统的。 人就是这样矛盾，喜欢狗摇尾巴，又讨厌狗乱叫。 狗永远比人忠诚。 有权有势的时候，总有人趋炎附势，无钱无势的时候，就狗眼看人低。 害人的不会是狗，总归是人，可有时，人不如狗！ “好的，魏局长，我记住了！” 汤永正低着头怯弱的瞟着他，老老实实的汇报道： “王正山老婆儿子的电话，我安排窃听了，他一定会和家人联系的，风声过后，他会跟家里报平安的，另外，顾明真......我也派人暗中盯他！” “哦，为什么要监视小顾！” “他在局里跟人争执，死活不相信他师傅犯罪，想帮他师傅，摆脱嫌疑，我想，王正山一定会和他联系，只要他们联系，我就能找到王正山，并把他捉拿归案！” 抓住王正山并取代他，是他最大的动力。 权利和金钱的追求，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欲望，为此他可以不顾一切！ “嗯，王正山的案件，在江城影响很大，你要注意分寸，不可鲁莽行事，他是特种兵出身，格斗，军事素质，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外面要多布眼线，尽快把他捉拿归案，好好表现！” 魏局长黑亮的瞳孔，如阴森森的黑洞，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你放心！.......” 汤永正习惯性的准备叫叔，刚挨了骂，又憋了回去。 他很机灵，魏局长的意思，要注意形象，注意影响，不要让人觉得他任人唯亲。 有些秘密关系，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 该说的说，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 什么事情，只要按领导的意思办就行了，无论对错，而且要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江城各个区，我都布置了很多眼线，只要发现王正山的踪迹，我就会立马出动！王正山是特种兵出身，我在部队时也不赖，得过神枪手的称号，当时刀把子......” “好了，别说了，你去工作吧！” 魏局长瞪了他一眼。 “是！魏局长，瞧我这记性！这张烂嘴！......” 他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走了，一有情况，马上向你汇报！” 他把放在墙角的两瓶茅台和虫草燕窝礼盒，放到了魏局长的办公桌旁。 哈着腰，谦卑的退着出了办公室，轻轻把门关了。 心里想着，为了当上刑警队长，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王正山找出来！ 能从县局调到市局，他从别人羡慕的眼光里，读出了人生的真谛。 想要飞黄腾达，没有靠山是万万不行的。 马汉坤的靠山是瞿有田，瞿有田的靠山是刘市长，自己的靠山就是魏局长父子。 有时候，他觉得魏公子，魏哲云比他父亲更好使。 他知道自己能当上刑警队中队长，除了沾亲带故的一点关系外， 在魏哲云跟前鞍前马后的效劳，表忠心，也许起了至关重要的因素。 看来在公安局里，他这个地下“组织部长”不是吹的。 他只要在他老爸面前，多美言几句，自己就能坐火箭一般飞升。 他对目前的状态，很得意，他矮壮的身材就像一只斗牛犬。 他要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仅会摇尾巴，同时看家护院的本事，还很强。 只要他们一声令下，他就会疯狂的撕咬目标！ 第93章 土崩瓦解的情谊 魏局长在窗前背着手，看着汤永正离去的背影。 想着他问自己，王正山如果拒捕，反抗，我可以开枪吗？ 他眼神里闪出一股杀气，如喷气式飞机，在天上画出的一道白气。 在空中慢慢散开，飘散在江城的上空。 如果自己说可以，就等于赋予了他生杀大权。 这怎么可以？ 王正山是自己的战友兄弟，他即便一时冲动，犯了死罪，拒不反抗， 也不能当场把他击毙。 心里的这份情义还在。 任命汤永正为专案组组长时，办公室里没有别人，他私下里叫他叔叔。 他献媚的笑着，充满期待的问道: “叔，如果我抓住了王正山，我能当刑警队长不？” “抓到他再说吧！” 自己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他眼里隐藏着的那股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 对于王正山，他心里是又爱又恨。 不得不说，王正山工作能力非常强。 在公安局所有的刑侦人员里，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他的能力和经验。 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将功成万骨枯！ 是他帮助自己建立了功勋，坐上了局长的位置。 而他这么多年来，无怨无悔依然坚守在基层。 他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和敬重。 306案结案时，他觉得案情还有疑点，想继续追查瞿有田和马汉坤。 他提醒过他，不要乱怀疑领导！ 影响不好，让他给压下去了，明确的反对他，再查下去。 他不是个虚溜拍马的人，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从来不会揣摩领导的心思。 他太较真了，喜欢刨根问底。 依照他的性格，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他一定会追查下去。 这让自己很担心，他永远不会明白，江城的水太浑了。 甘荣盛的儿子被绑架了，第一时间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办，是相信王正山破案的能力。 但只要求他解救出人质，抓到绑匪就行了。 把汤永正马上调到专案组，任副组长，也有着他深刻的用意。 王正山行动迅速，很快救出了甘荣盛的儿子，击毙了地老鼠，又抓到了刀把子。 案子破了，任务圆满完成了。 为此，自己大张旗鼓的举行了表彰大会，意思就是让王正山，点到即止。 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可王正山这个死脑筋，偏偏揪着不放。 绑架案结案了，他又挖出了蔡腾，蔡腾死了，他还在顺藤摸瓜的追查，再追查下去....... “唉！” 魏局长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领导面对下属，如果要在能力和忠诚的人之间，做出选择。 百分百的领导，都会选择后者。 这种忠诚当然是对自己听话，服从。 如果王正山像汤永正该多好！ 可惜王正山不像汤永正，不懂得人情世故，不会察言观色。 只知道拼命工作，不会以服从他的命令为天职。 不会像汤永正，就像自己的一把手枪，指哪打哪。 他现在在哪里呢？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找自己汇报，商量。 而现在，一个多礼拜了，他杳无音讯。 是自己诱捕的他，他一定心寒透了，换成自己，也会伤心透了。 几十年来的友谊情义，在那一刻已经土崩瓦解。 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各奔东西。 他想起他们以前在同一个宿舍，同吃一碗饭，同在一起执行任务。 好几次他都冒险冲在自己前面，甘愿为自己挡子弹。 是自己对不起他，没有信任他，没有帮助他。 两行热泪涌了出来，为他，也为自己！ ....... 很多事情，很多人之间，都有利益纠葛，犹如一张张蜘蛛网。 你的地位越高，权势越重，你身边结的网也越多。 一旦你触碰到了你不该碰的网，就会被缠住。 蜘蛛会迅速的爬出来，把撞网的猎物，死死缠绕包裹，拖走慢慢吃掉。 不管是什么猎物，吃得一点渣渣都不会剩。 在江城有很多这样的蜘蛛，甘荣盛就是其中的一只。 在这个城市经营了几十年，他有很多的关系网，密布在基建，地产，矿产，企业。 凡是需要钱的人或地方，就有他编织的网。 钱就是他的网丝，只不过他用国家的钱，来织自己的网。 在他气派的办公室里，今天他和往常完全不一样。 他手摸着额头，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像是被人揍过似的，没有了以往的神气！ 他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一个足以怀疑人生的消息！ ...... 儿子被绑架时，弄得他心惊肉跳的。 王正山抓到绑架案犯，把儿子救出来了，自己涉险过关了。 但他心里始终压着一块巨石，只有他心里知道，真正策划绑架案的元凶，还躲在身边。 说不定哪天又会扑出来，咬他一口。 王正山现在给扳倒了，消除了一个对他最大的威胁，他被通缉，是乐见其成的好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同王正山一样，也是受害者，都迫切的想知道，谁才是真凶？ 案子了结后，他悄悄的派林主任，顺着易爱莲和柳亮转账的线索，去外地的银行追查。 他不想被人控制，必须要查出，谁是幕后主谋！ 他要报复！他要把害他的人，一口吃掉！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现在，他的心腹，信贷部的林主任，风尘仆仆出差回来了。 甘荣盛赶忙把他迎进来，把门关紧了。 “怎么样？查到没有？” 他帮他倒了一杯茶，焦急的看着他问道。 “甘行长，查到了！” 林主任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下，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对账单，压低声音说： “你可能想不到，这些钱流到哪里去了？你自己看看！” 他翻看着林主任送上来的账单和材料。 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谁，威逼他恢复易爱莲和柳亮的工作？ 钱到底流向了哪里？谁是收款人，谁就是绑架案的元凶！ 甘行长快速的翻了一下，全是一些外地的个人和公司账户。 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他抬起头，对林主任凶道： “快说，别卖关子了，不知道老子急吗？” ....... 第94章 惊人的秘密 “钱流到马汉坤手里！......” 林主任又从包里拿出一份账单，这份账单是收款账户账单，说了半句留了半句。 他得意的看着甘行长，他知道这次立了大功，他想知道甘行长答应奖赏他的是什么？ 他端起茶杯，轻轻的吹着热气，热气升腾，蒙了他的眼镜。 他摘下眼镜，对着镜片呵了口气，在衣袖上擦擦。 眼睛周围一圈镜框的压痕，眼球微凸，虚胖的脸有点浮肿。 “马汉坤？原来是这个王八蛋！敢在背后捅我刀子！我要弄死他！” 甘荣盛听到这个消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没想到是马汉坤！ 他一边看一边骂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还好，我准备给他批的八个亿贷款，因为绑架案给耽搁了，还没有放款，这也是老天助我，他妈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眯着眼，咬着牙，露出一股吓人的阴柔。 直接参与绑架的地老鼠，刀把子，还有蔡腾都死了，难道蔡腾也是他害死的？ 一想到这，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马汉坤对自己表面上毕恭毕敬，巴结奉承，背地里却如此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前两天还来催贷款，还送来几箱茅台。 真他妈的是个笑面虎！ 真要提防他了，不能小看他！ “还不止是他！还有一个你更想不到！......” 林主任又拿出一份账单，递给甘行长，他知道他看后会更加吃惊！ “还有谁？” 甘行长听着林主任说话如羊拉屎，零零碎碎，磨磨唧唧的，不像平常。 他看着他眼里期盼的眼神，明白他想邀功请赏。 “嗯，林主任，你这趟出差辛苦了！确实立了大功！我答应过给你奖励的，这样，等下转十万奖金给你！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这事要绝对保密！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感谢甘行长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不负你的重望！” 林主任满脸堆着笑，从包里拿出最后一份资料。 “还有一个是您的老朋友，范围春！” “你说什么？范围春？你没搞错吧？” 甘行长一张瘦脸上的血，瞬间被抽干似的，变得惨白。 他嘴唇哆嗦着，他万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甘行长，你没事吧！” 林主任看着他突变的脸色，身子摇摇晃晃，在发抖。 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有点难以接受。 世界上，最可恨的背叛，是妻子和兄弟的背叛！ 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是你最信任的人！ “你自己看吧！这些钱，小部分流入马汉坤控制的账户，大部分流入了范围春控制的私人账户或公司，银行的流水，是没办法伪造的！......” 林主任冷冷的说着，这话如一个屠夫，面无表情的把锋利的刀，捅进了他的喉咙， 还搅动了一下，让血流的更快一点。 他不想这样，但不得不说。 “行了，情况我知道了，账目我慢慢看，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甘荣盛瘫软无力的在沙发上靠着，对林主任挥了挥手。 他的心像丢在绞肉机里了，一阵阵绞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朋友，背后插刀。 “是！” 林主任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鞠了个躬，把门关了，退了出去。 王正山被通缉，他心情十分复杂，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如猎狗般，去追查易爱莲，而后会查到自己。 喜的是他已经成了罪犯了，疲于逃命，至少目前，他没有权利和能力，公开的来查自己。 这留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有回旋补救的余地。 王正山就已经让他头痛了，而现在结果更让人头痛！ 违规转账，控制这笔钱的人，竟然是范围春和马汉坤！ 也就是说绑架自己儿子的元凶，就是范围春和马汉坤！ 如果单是马汉坤还可以理解，他需要钱，投资到新悦家园项目里。 现在范围春和马汉坤联手来搞自己，他可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的儿女亲家， 他的中信资产管理公司，自己也有股份，是合作伙伴，他是靠着自己发家的。 前几天，还在和他商量，要尽快的把孩子们送出国去，做好逃跑的准备。 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妈的，他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这对他是一种巨大的心理打击！ 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他为什么要和马汉坤策划绑架案？ 他需要那么多钱，投到哪里去了呢？ 这摆明了是想要黑吃黑呀！ 黑吃黑就是让你吃哑巴亏，打碎了牙，只能咽进肚子里，绝不敢声张！ 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当时绑匪绑架儿子，抓住了自己的软肋，逼自己就范， 一定是范围春出的主意。 因为他最了解自己，马汉坤也是他，介绍给自己认识的。 儿子被绑架时，还找他商量，要他帮忙出主意。 他还假模假样的说，千万不要报警，尽量满足绑匪的要求，以大局为重！ 他们算死了自己绝不敢报案，只会选择私了，乖乖听话。 但他们没想到，自己为了救儿子，会不顾一切的报案。 更没想到警察，会很快抓到地老鼠和刀把子，又顺藤摸瓜找蔡腾。 他们肯定是怕蔡腾暴露他们，所以才杀人灭口！ 人心太险恶了，范围春对自己了解得太多了，就如一根草上的蚂蚱。 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他一定得死！ 但他又有点投鼠忌器。 他感觉马汉坤和范围春，这股阴森的力量，非常的强大，凶险如寒流步步逼近。 他们没达到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扳倒了王正山，彻底扫清了障碍，他们可能又要对自己再次下手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无法收拾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不想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怎么办呢？ 如何除掉这两个威胁自己的人？ 他闷头沉思着，想了很久很久。 ....... 他猛的站起来，脸上露出一抹阴森邪恶的微笑。 他决定不露声色，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范围春，马汉坤，你们这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竟然背着老子耍阴谋，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我甘荣盛发誓，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我要让你们狗咬狗！ 我也要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第95章 做贼心虚 江城的夜色是美丽的，玄幻的，又是丑陋的，暗黑的。 美丽的是，善良的人们每日辛勤劳作，让城市欣欣向荣。 丑陋的是，邪恶的人渣日夜蚕食吸吮，令公权千疮百孔。 人们总在落叶飘零的时候，默默伤感。 为曾经的鲜绿如初，为曾经的芳华似锦。 当一片片落叶，飘落在苍茫的大地。 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挽回逝去的时光和生命。 不管你曾经拥有多少功名利禄，多少爱恨情仇，都随风吹雨打去！ 归于尘土，归于沉寂。 ...... 李伟平在余香满屋咖啡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街道。 路旁的树木落叶凋零，心头不禁涌上一种伤感，眼里全是迷茫。 我只是一个小古玩商而已，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滋润盈余。 本可以安心的品茶饮酒，沉醉千古，研究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安度余生。 可一时财迷心窍，听信蛊惑，私欲膨胀，非要和范围春去搞什么非法集资。 刚开始，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增多时，给了他射精般短暂的快感。 但渐渐地他感觉心里慌了。 不断增加的财富和罪恶感像一座山，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生性胆小怕死，来路不正的财富，让他无法心安理得。 连觉也睡不好，不断的做着噩梦，梦见自己哪天被戴上手铐。 苦心积累的财富全部没收了。 每天在冰冷的牢房里，度过余生，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特别是刀把子，地老鼠，蔡腾，小凤一个个都死了。 他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整日惶惶恐恐，不可终日。 他有点后悔了，有时甚至想去自首，又抱着侥幸的心理。 看范围春好像没事似的，他能量巨大，也许能保自己平安无事。 他心理也做好了两种准备，如果万一被抓了，他保自己，就守口如瓶。 如果他把自己，当做像蔡腾一样的弃子，那就鱼死网破，什么事情都给他抖出去！ 他收集了一些至关重要的证据，交到了他老婆手里，万一有什么不测，让他老婆去报案。 他害怕自己落得如蔡腾一样的下场！ 王正山被通缉了，让他如坐针毡，他称病在家，就是想躲着他。 ...... 范围春上了二楼，他看见了，马上站起来，对他挥了挥手。 今晚约他来，就是想问清楚，以后该怎么办？ 他看见斜对面，有个穿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续着八字胡的男人。 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锐利，聚着光束，令人望而生畏。 似乎有点面熟，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总，找我什么事情？” 范围春打了一声招呼。 在他眼中，李伟平只是一个小跟班而已，是靠他发财的。 就像他在甘荣盛面前的感觉一样。 一般是不会赴他的约的，今晚正好要见余香满屋的黄总，所以顺便约他来这聊聊。 他在绿色的卡座沙发上坐下来，和李伟平对坐着，点了一支烟，傲慢的翘着二郎腿。 透过烟雾，他看见李伟平一张忐忑不安的脸。 他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绑架甘荣盛的儿子，是自己要他物色的人选。 蔡腾是她找的，他怕被通缉的王正山来找他。 “范总，我是想问，.......” 他在兜里悄悄按下了录音机，感觉右眼皮不自觉的跳着，神经牵着他的右脸，也绷紧了。 “哦，我是担心......” 他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是不是担心王正山来找你！老李，你多虑了！” 范围春身子前倾，往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朝周边看了一眼。 边上大多是小情侣在卿卿我我，楼下大厅里传来浪漫的钢琴声，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他压低声音。 “蔡腾已经死了，死人又不会说话，担心什么呢？沉不住气，干不成大事！” “范总，你知道我这个人胆小，但你交代的事情，我从不打反口，王正山不是逃出来了吗？蔡腾死前，他来找过我，像条猎犬在我店里嗅来嗅去，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心里砰砰直跳，到现在还有点后怕！” 李伟平还是穿着白色的对襟太极服，梳在脑后的小辫子，夹杂了不少白发。 脸在昏黄的台灯映射下，蜡黄起皱，看来这段时间是没少担心。 他的穿着，和咖啡厅的气氛格格不入，好像一幅中国山水画，挂在裸体油画展里。 显得特别的突兀。 “王正山你更不用担心了，他现在被通缉，黑白两道都在找他，他逃命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来找你，他只要一露面，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范围春故作轻松的说，其实他和李伟平一样担心。 他安慰着李伟平，也给自己壮胆。 “嗯，那就好！” 李伟平脸上挤出一个苦笑，算是回应。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集资的第一批五年期资金，再过半年，就要还本付息了，柳主任和易会计被开除后，没恢复工作.......” “这几年的集资款，是以银行的名义开的存单，实际上没进银行的账户，只是过一下桥，又到你们的账户里了，拆东墙补西墙兑现着，现在我这边的业务停了，没有新的资金进入，到时客户取不出钱，就会暴雷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我知道，老李，这不还有半年的时间吗？你放心，我跟甘行长的交情你还不知道吗？很快会解决的！” 非法集资，违规转账是违法的事情，是自己一手操办的。 他想在中盛银行过账，甘行长那老狐狸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他野心勃勃，羽翼渐丰，不想一辈子做甘荣盛的跟班。 而且，他和甘行长都商量好了，要逃到国外去，想趁着逃跑之前，多捞些钱。 他只能背着甘行长偷偷做了，刚开始小手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做。 做了几年，相安无事。 他搭上马汉坤后，需要大笔资金，投入新悦家园和新光机械厂项目。 于是胆子大了，转账金额大了，频率快了。 中盛银行总行，自然查到了这些大账户的异动情况，才要求甘荣盛自查，出了什么问题。 总行查账，会查到他贪污受贿的问题。 他不会愚蠢到把自己的秘密，让总行的人来查，所以开除了柳主任和易爱莲。 甘行长这一举动，在资金紧急的关头，断了他们的财路，所有的投资，都可能半途而废。 逼不得已才绑架他儿子的，想解决这个暴雷的问题，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也只能骗李伟平，稳住他。 李伟平还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毕竟还需要他继续非法集资。 要不然，他也会像蔡腾一样成了孤魂野鬼了。 范围春看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他看见黄建新上了三楼，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单瘦，腰板挺直，气质斯文的年轻人。 是张小年，张书记的儿子，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见过一次印象深刻。 “老李，我还有个约，就不陪你了，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等银行那边有消息了，业务照常开展！” 说罢，他站起身来，往三楼包厢走去。 李伟平结了账，斜对面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个人，是来盯着自己的。 他下了楼，准备回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有没有人盯梢。 直到上了出租车，他才松一口气。 也许是做贼心虚吧，但愿一切都像范总说的，平安无事！ ...... 第96章 跟踪监视 秋末的夜晚，总是有些寒意，北风一来，那呼啸的声音， 如同拖挂车，拖着长长的钢筋，划过水泥地面，发出“哗啦啦”的刺响，一路席卷而去. 街区闪亮的霓虹灯，像是女人的性感的厚嘴唇。 有的猩红，有的幻彩，有的如果冻晶莹剔透，处处充满着诱惑。 出租车开远了，楼下黑暗的角落里，拐出一个人来。 他戴着黑礼帽，黑色的风衣领子竖起来，遮住了他下半张脸。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嘴上叼着一支烟。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拐弯过来，大灯射在他刚毅消瘦的脸上，正是王正山。 刚才在楼上，他没有完全听清楚，他们低声的谈话。 但大致听见他们谈的是蔡腾，自己，还有非法集资的事情。 这已经证实绑架案他们都参与了，范围春是绑架案的策划者，他已经暴露了。 李伟平原来只是他们的一个喽啰，现在不必打草惊蛇。 应该盯紧范围春，他急匆匆的上楼去了。 楼上全是包厢，跟上去很容易暴露，所以他退了出来，守在楼下。 那两个上楼的年轻人是谁？ 他们要谈什么事呢？他要进一步了解清楚他们的秘密。 王正山好像架着一条小船，在黑暗寒冷的浓雾中，摸索前行。 隐隐约约的看见，一座黑乎乎的冰冷的庞然大物，矗立在眼前，望不到边，也看不见头。 在这漆黑迷茫不熟悉的水域里，到处都充满了暗礁和冰山，还有狂风暴雨，惊天巨浪。 他必须慢慢地，小心翼翼的驾驶，否则，就会船毁人亡！ 案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重大了! 看来真需要找顾明真来帮助自己了。 ....... 顾明真守在鼎汉大厦的楼下，这里是马汉坤公司总部。 他已经查到卢二牛和何豆豆藏身于此，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住哪里。 连续几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刑警队里又抽调了一些，高大健壮的陌生警察。 汤永正经常开会，会避开自己和队里其他的同志。 显得神神秘秘，像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顾明真猜到一定是跟抓捕师傅有关。 他越发焦急，只想快一点能找到卢二牛，并抓到他审讯，帮王正山洗清清白。 王正山被通缉后，他明显的感觉到，大家对他的冷落。 势利一点的人，都满脸是笑问候汤队长，避嫌一点人，都刻意躲着他。 那几个年纪大一点女内勤，也在嘲讽他。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傻小子，跟王正山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死脑筋，榆木疙瘩！ 他大学毕业从别的城市，分配到江城公安局。 除了几个同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同事之间聊的话题，无非是家长里短，明星八卦，投资股票，赚钱之道。 他似乎很难融入他们的圈子。 王正山出事之后，他买了一些水果，去王正山家里探望师母。 张医生拉着他的手，显得格外苍老，眼袋都耷拉下来，只是以泪洗面。 “小顾，你要相信你王叔，他是个老实人，绝不会做一些昧良心的事情！” “我知道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想办法救他！” 顾明真感觉到一阵伤心，眼里闪着泪光。 “孩子，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跑到市委，公安局，检察院去申述，领导们都避而不见，说他是畏罪潜逃！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清白，还说如果他打电话跟你联系，你一定要劝他投案自首！唉，这是什么世道啊？” 张医生哭着无奈的叹息。 “师母，你不要太心急了，一定要注意身体，总会有办法想的。” 顾明真安慰道。 “我现在正在写材料，江城市告状无门，我要向省委纪委去告！省纪委告状无门，我就向中纪委去告，我就不相信，这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了，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就没有伸冤的地方吗？.......” 顾明真感觉很悲哀，默默无语的走了。 公安局就像一口大鱼缸，而自己就像里面的一条小鱼。 水里的空气稀薄，还有可能被大鱼一口吞掉。 他感觉无法呼吸，他感觉异常的孤独，他想师傅的心里，应该比他更觉凄凉。 人生的导师，忽然变成了一个逃犯，杀人犯，对他来说，是一种心灵的打击！ 在他刚踏上社会，参加工作不久。 他看到了，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应该看到的人世间的阴谋和黑暗。 看到了迫害和罪恶，看到了悲凉和荒唐。 他开始沉默寡言，开始认真思索。 作为一名警察，作为一个普通的人。 是该无视社会一切腐败和丑陋，被同化，随波逐流麻木的活着， 还是该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和一切挑战法律的恶人搏斗。 他想自己今晚在这，就代表他的选择，代表他在战斗！ 唯一能给他安慰和温暖的就是林若萱了！ 每当想到她，心里就充满了甜蜜与希望。 她在电视台就像一个职业女强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会卸下包袱， 变成一个活泼乖巧，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那天生日过后，林若萱下了班，经常会来宿舍找自己。 可经常找不到自己，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追查，陷害师傅的人身上了。 她似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在刑警队受了委屈，每次都会带些甜品来， 开心的说吃些甜的，会让人开心。 每天会收到她问候的信息。 可忙起来，有时忘了回，有时看到时，已经过了很久，才回复。 他能感觉到她主动的热情。 可她似乎感觉到他的冷漠。 她像一颗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不多时，就已经郁郁葱葱，翠绿可人了。 但眼下的处境，让他感觉有点自卑。 自己没车没房没地位，就是一个小警察，还受到了排挤。 他害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他心里爱着她，又不敢向她表白。 生日时，她送给了自己一根皮带，盒子很精致，底层还夹着她写的一首诗， 可自己粗心大意，直到今天才发现。 你像江城对岸的烟火，忽明忽暗。 你像孩子手中的风筝，忽远忽近。 你像秋末微凉的天气，忽冷忽热。 而我，想成为你必经的路旁的一座凉亭。 偶尔，你在这遮风避雨。 会成为我生命中最惊艳的时光。 你可以忽视我的存在， 我毫无怨言， 因为我愿意。 无论欢喜，还是悲伤。 我一直都在路边等你。 ..... 顾明真读着，看着满天繁星，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他想，等我帮师傅破了这桩案子，我一定要大胆的向她表白！ 林若萱，我爱你！ ...... 卢二牛穿着一身黑夹克，剃着小平头，叼着烟出现在大厦门口。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弟，一样的穿着，只是都比他高大魁梧。 他们左顾右盼的，顾明真心里一阵惊喜，终于等到他出现了。 只可惜自己只有一个人，不敢冒然前去抓捕。 他从车座上直起身子，见他们拦了一台出租车。 顾明真发动车，悄悄地跟着，心里想着绝不能让他逃了。 第97章 跟踪与被跟踪 车向市中心开去，顾明真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车，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被他们发现。 而他丝毫没注意到，另一台车却跟在他身后。 出租车在金城酒店门口停了，他们下了车。 顾明真把车停好，也跟着下了。 晚上九点多，酒店大厅依旧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酒店边上的商场尽管快打烊了，但广场，步行街还是人潮汹涌，夜生活才刚刚开启。 小摊小贩都涌上了街头，夜宵摊，烧烤摊延续着人间烟火。 夜总会，ktv的小姐们一个个浓妆艳抹，风骚性感。 像水果摊的老板，总会把最鲜艳，最饱满，最成熟的水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来吸引过往的路人，刺激他们的感官，诱惑他们的味蕾。 大厅里人不是很多，金花米黄的地板，反射着大厅富丽堂皇的灯光。 顾明真透过玻璃旋转门，看他们三个在等电梯。 他不敢靠的太近，怕卢二牛发现自己。 他跟着玻璃门转了一圈，见他们进了电梯，马上跑过去。 电梯在四层停了，是金海浪洗浴中心。 他犹豫着，要不要马上上去。 金海浪的刘经理是认识他的，虽然今天穿了便衣，但在娱乐场所，一个警察来了， 一旦碰到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势必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和反感。 不知道卢二牛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一通知他跑了，再找他就难了。 怎么办？他一时没了主意。 他到大厅的休息区坐下来，思考着，如果有个帮手多好！ 这时，一个穿着灰喱大衣，满头白发，白眉，白须，带着无框眼镜，提着一个手提包， 拄着一根拐杖，身形消瘦的老者，慢慢地走到了酒店前台。 他咨询了一下，然后来到休息区，坐到了顾明真身边，似乎在等人。 顾明真往边上让了让，礼貌的对他笑了笑。 “你保持姿势，不要回头，有人在后面跟踪你！” 老者眼睛望着前方，双手拄着拐杖，咳嗽了几声。 “哦，你是谁？” 顾明真心里大吃一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警觉的轻声问道。 老者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捂着嘴，继续咳嗽着。 “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 顾明真心头一喜，是师傅！他化了妆，还真认不出来了！ “你先去左边的卫生间，我随后就来！” 老者朝手绢里吐了一口痰，用手轻拍着胸脯，似乎咳得更厉害了。 顾明真捂着嘴，厌恶的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沙发后面的休息区，两名彪形大汉立即也站了起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了过去。 见顾明真进了厕所，一个人也跟进去了，一个人守在门外。 过了一分钟，跟进去的人出来了，对另一个人说。 “他在里面方便，窗户是封死的，跑不了，我们退回去，别让他发现了！” 老者慢慢地过来走进了厕所。 他们看了老头一眼，停止了交谈，和老者擦肩而过。 王正山贴在门边，听见他们的脚步走远了。 他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把手提包打开。 “小顾，你出来吧！” 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响过，顾明真惊喜的从第三间门里冲了出来，激动的想叫师傅。 早看见王正山，竖着食指在嘴边。 他从包里拿出一件黑色长风衣，一顶黑色礼帽，一个黑色口罩。 “你快换上，我先出去掩护你，甩掉他们，我们在文昌市场，羊肉面馆见！” 王正山慢慢地出去了，见那两个彪形大汉，靠在进卫生间的通道，边抽烟边盯着卫生间。 王正山走过去，操着一口外地方言问道： “这里能抽烟吗？” 两个大汉也不出声，只是叼着烟，用下巴朝墙上，贴的吸烟区的标牌撸着。 “能借个火吗？” 王正山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支，含在嘴边，望着他们笑道。 这烟都是那毒贩在仓库里囤的货，估计是贩毒用的道具，也不知真假，反正能抽就行。 “你们要不要再来一支？” “老爷子，看你老咳嗽，身体不好，少抽点！” 一个大汉看看是中华烟，抽出两支，递给了同伴一支，他俩续上了。 他把打火机打燃了，低头给老爷子点上，看他的样子像个学者。 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出来，侧着身子过去了。 另一个大汉看了他一眼。 顾明真进来时，穿的是蓝色的西装，也没戴帽子，口罩，他们跟踪的人，应该不是他！ “我是个老烟枪了，刚坐飞机到江城，打火机给没收了，憋了几个小时了，嘿嘿，不抽烟就咳，抽完就好了，你们说怪不怪？” 王正山打趣道。 “老爷子，金城酒店是江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你是要住店吗？可不便宜呢。” 两个人打量着他，猜他为什么而来？ 是探亲访友，还是观光旅游。 “我来旅游，退休了，趁着身子还好，到处溜溜看看！就是腿脚有点不好！” 王正山抽了几口，又咳嗽了起来，看顾明真走远了，他把烟在灭烟台上掐了。 “你们慢慢抽，我先走了！” “行，老爷子你慢走！” 两个大汉让到一边，让他过去。 王正山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拄着拐，慢慢的走远了。 ........ 文昌市场羊肉面馆二十四小时营业。 门口的羊肉汤锅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吸引着来往的客人。 在寒冷的时候，喝上一碗羊肉汤是最暖心的事了。 里面有三二桌逛夜市的客人，占了靠窗的座位。 顾明真要了一碗羊肉面和一碗羊杂汤，找了个最里面的座位坐下。 刚才跟王正山，在那样一种情况下见面，真是没有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跟踪自己，而自己像个笨蛋似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是卢二牛的同伙？还是什么人跟踪自己呢？ 他从卫生间侧身出来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身形魁梧，看上去就像训练有素的人。 都不认识。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他们是卢二牛的同伙，今晚自己冒然出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己真是太嫩了！ 他心里有点内疚，如果不是师傅出手相助，不知将是一种什么结果。 ...... 第98章 师徒重逢 秋末的夜晚，寒意漫浸，浓浓的夜色如墨，漆黑一片。 羊肉馆生意不错，不时有客人进出。 有一位戴了一只黑线织帽，穿了一身黑运动服，斜跨一个运动包， 满脸络腮胡子的精瘦的汉子，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顾明真桌子对面。 “对不起，这有人了！” 顾明真瞅着他抱歉的说道。 “你等的人就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顾明真才知道来人是王正山。 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师傅化妆水平之高。 刚才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转眼就变成一个中年人了！ 殊不知，特种兵除了擒拿格斗，射击驾车等十项全能之外， 化妆侦查的科目，也是必修课之一。 更何况王正山是特种兵少校出身，担任过培训教官，化妆变身，自然不在话下。 “师傅，你怎么这么瘦了，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吧？你是怎么躲过搜捕的？.......” “对了，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去！.......” 顾明真心里眼里满是惊喜，如同失散的亲人见面。 满脑子的问题，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知道,他被通缉之后的一切情况。 住哪里？吃什么？怎么躲避搜捕的？怎么找到自己的？ 他像一个迷，如此的神奇，让他激动不已。 “给我叫碗馄饨吧！” 王正山把包拿下来，放在边上的板凳上，微笑着。 “好的，你等着！我帮你叫！” 顾明真开心的跑到前台，帮师傅点餐，他对胖胖的老板娘说， “给我来碗馄饨，馄饨里面加两个鸡蛋，哦，另外再加一盘卤牛肉！温一壶米酒吧！” 王正山换到正对着门外的位置坐下，里里外外都没有可疑的人。 文昌市场周围四通八达，旁边还有个公园，方便隐身，也方便撤离，暂时很安全。 这里他早就观察过了，他松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 老板娘送来了羊肉面，羊杂汤和一壶温热的米酒。 顾明真帮忙把给师傅点的吃的，全端了过来。 他挨着师傅坐下，把酒杯用开水烫了一下，倒满了两杯酒。 他递了一杯给师傅，眼睛里都溢出了笑。 “来，师傅，为我们重逢，干一杯！” 王正山举起杯，也没说话，慢慢的喝了下去。 一股温热顺着喉咙，流向全身。 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亲人，思念着老婆孩子，思念着眼前这位小战友。 这是在他逃亡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坐下吃一顿饭。 这样一餐再普通不过的饭，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他逃走时，身无分文，就靠着仓库里囤的物资，硬撑到现在。 如果要弄些钱来改善生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但他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盗贼或是抢匪，违反法律和道德。 他的身体里似乎一直住着两个灵魂。 有时他觉得自己就像唐僧，在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圆圈里念经。 那隐形的圆圈就是法律和道德，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是孙悟空，从来不害怕外面的妖魔鬼怪。 他既要如孙悟空一样，和外面的妖魔鬼怪争斗。 又要保护所有如唐僧的人一样，安分守己的人们。 大多数时，他会像唐僧一样，待在圈里，老老实实的做人。 这种人格思想上的分裂，至少代表着正义与真实。 而不像那些，白天如天使，夜晚如恶魔的人，那样邪恶与虚伪。 “师傅，我能帮你洗脱罪名了，我已经查到了，杀害小凤的凶手是卢二牛！......” 王正山狼吞虎咽的吃着馄饨，没顾得上答话。 “卢二牛是马汉坤的打手！威逼小凤诬告陷害你的一定是马汉坤！” 顾明真喝完杯中的酒，凑在师傅耳边，低声兴奋的说道。 王正山几口就吃完了馄饨，擦了擦嘴。 “再来一碗！” “嗯，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顾明真回头对老板娘大叫一声，“再来碗馄饨！” 王正山对他轻声问道。 “证据呢？” 顾明真把调查卢二牛的经过，详细的跟王正山说了一遍。 “卢二牛偷了摩托车，有艾老伯作证，发现摩托车和两个嫌疑人在凶案现场出现， 有黄阿婆作证，监控里也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只是另外一个嫌疑人没有查出来，这些证据不够充分吗？” 王正山夹了一片牛肉，在嘴里咀嚼，眯着眼睛，又喝了口温热的米酒。 他沉默着，慢慢的思考着。 他把顾明真调查的情况，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加上以前，对绑架案的追查的情况， 串联汇总起来。 范围春利用李伟平，蔡腾非法集资。 又通过易爱莲和柳亮在银行做内应，把钱转到他们的账上，投资暴利行业。 甘荣盛发现了问题，果断的开除了违规转账，贪污的易爱莲和柳亮。 他害怕自己的问题暴露，对她们违法的行为，只做了简单的处理。 范围春他们的资金链断了，就想到绑架甘荣盛的儿子，要巨额的赎金。 一是为了支付绑匪的费用，二是遮掩他们，要求恢复易爱莲和柳亮工作的目的。 甘荣盛在银行贪腐，害怕事情暴露，报案时隐瞒了真相。 自己抓了地老鼠和刀把子，进而又追踪蔡腾。 他们害怕自己再查下去，就杀害了蔡腾，进而威逼小凤诬告自己，阻止自己再查下去。 没想到自己又逃出来了，害怕自己找小凤对质，遂杀小凤灭口。 现在顾明真又查到，卢二牛杀害小凤的证据。 卢二牛是马汉坤的打手，这就可以推断，马汉坤也是绑架案策划者之一。 自己又查到汤永正，陷害自己的嫌疑，而汤永正，是魏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说明魏局长跟案件，也可能有某种利益关联。 加上对自己的通缉令的下达，魏局长，张书记，包括刘市长，以及他们的子女， 很可能他们就是一个贪腐利益集团， 他们很可能是江城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 整个案件，如庐山山顶的迷雾，慢慢消散，来龙去脉，已如山峦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尽管这些依据事实的推测，不一定全部正确， 但整个江城，已被贪官权贵把持统治，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们已经露出狰狞恐怖的青面獠牙，有着庞大的身躯和超强的力量， 他们甚至可以公开的动用国家机器，对于一切敢于挑战，敢于反抗的人或者组织， 进行碾压，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 第99章 接头暗号 顾明真看着王正山默不作声，陷入沉思。 好像对自己的发现，没有丝毫的惊喜。 “师傅，你在想什么？” “哦，你调查的情况非常重要，但是证据还是不充分！ 我们是可以推测并相信卢二牛是凶手，由此可以推断马汉坤是幕后主谋。 但小凤的凶案现场，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了，没有铁证，进一步证实，卢二牛杀了小凤。 相反，我也出现在现场，而且掉入了他们埋设的陷阱，现场都是我的脚印和指纹， 我还是洗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实施威逼小凤的人，很可能是汤永正！他可能是藏在公安局里的内鬼！” 王正山心里涌出一股悲凉。 他和顾明真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罪犯，而是一群步步紧逼的敌人。 他们潜伏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如猎豹，脚步轻盈，瞪着绿幽幽，凶残的眼睛， 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 “什么？汤队长是内鬼？” 顾明真睁大了眼，张大着嘴，一脸惊愕。 “今晚跟踪你的人，八成就是他派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王正山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以及跟踪手法，已经做出了判断。 他想他们跟踪顾明真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自己。 “天啊，他为什么跟踪我？” “他们猜到你想帮我洗脱罪名，在帮助我查找证据，也猜到你我会想办法彼此联系， 目的是为了抓我！ 另外，也是为了控制我们的调查，一旦我们找到关键的证人，威胁到他们的安危， 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继续杀人灭口。 他们并不笨，很聪明，只有聪明的敌人，才会让你在一次次失败中变得更加强大！” 王正山确实领略到，了他们布局缜密，干脆残忍的手段。 顾明真顿时如坠入冰河，感觉刺骨的寒冷，又如在深林中，被饿狼盯住了似的，心惊。 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善良美好的世界里。 从来没想过，一个警察也会被跟踪，会被监视。 甚至会被威胁，会被陷害，会遭暗杀！ 他以为这一切是书本里，电影里描写的故事，而现在它已经发生了。 发生在王正山身上，发生在自己身上！ 殊不知，这个地球上的人们。 从古至今，就一直生活在争权夺利之中，战争不绝，朝代更迭。 尔虞我诈的世界，从来没变过，而且会一直轮回下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明真觉得自己太单纯了。 他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了。 他本以为抓到卢二牛一审，就可以帮师傅洗脱罪名了。 他从没想过，他如果死活不说呢？ 他如果逃跑了呢？他如果又被灭口了呢？ 太多种可能性都可能发生。 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不但帮不了师傅，反而害了他了。 他庆幸师傅及时赶到，自己今晚才没有鲁莽行事。 “这不是一个简单绑架杀人案了，而是一个黑恶势力集团的惊天大案！ 牵涉的人和事情太多了...... 银行，地产，投资公司，公安局，检察院，市委的领导及子女，关系错综复杂。 想要和他们斗，关键是要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链。 要证明马汉坤买凶杀人，就要从卢二牛，瞿有田身上挖掘证据。 要证明甘荣盛，范围春非法集资，贪污，行贿受贿，就要查到银行交易证据或证人。 要查领导犯罪，就要从汤永正身上着手，更要人证物证铁证如山，才可能扳倒他们.......” 王正山心乱如麻，面对的是一道超难的数学题。 即便你知道答案，没有论证过程，老师也不会给分的。 要把这道难题完全破解，可能需要七八个步骤，每个步骤都环环相扣。 只有前面的对了，才能往后运算，否则，你就是白白耗费时间。 “嗯，这难度太大了，光靠我们两人怎么可能？ 对了，我前几天去看了师母，她说她在写材料向省纪委，中纪委反映你的情况， 如果有上面的领导来查这些事情，我们就能获得支持了！” “哦，你师母身体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王正山一想到相濡以沫的老婆，心里就觉得愧疚和心疼。 他多想去见她一面，却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他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抽出一支烟来点上，以掩饰心中的无奈和悲伤。 “她精神还好，就是有点心累，瘦了，也显老了！” 顾明真善解人意的说道。 “师傅，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我再见她时，会告诉她你很好， 给她报平安，让她别担心！” “嗯，谢谢你小顾，找省纪委，中纪委的事情，我早就考虑过了，但无凭无据的告状， 是没用的，找一定会找...... 正如你说的，我们两个人力量太单薄了，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后，再去！” 王正山吐出一口烟，拿出纸笔,写了汤永正的私密号码递给他。 “明天，你帮我去查一下，小凤生前的电话记录，看有没有她和汤永正的通话记录或短 信，在我出事之前的，切记，以后所有的行动,一定要保密，要甩掉所有的尾巴！ 要动脑筋！” “嗯，好的，那以后我们怎么联系？你住哪，还需要什么帮助？” 顾明真把纸条收好。 “你和我家人的电话肯定被监听了，我们不能电话联系。 以后，每周一晚上9点，我们在城中村牌坊，碰一次面！ 如果有特殊紧急情况，或者重大的发现，你白天，可以在城中村牌坊, 左边的石柱上画一个x，同样，如果我要找你，我会在右边的柱子上画个√， 晚上7点，我们约在城中村牌坊，大马路边上的望乡茶楼见面！记住了吗？” “嗯，你放心，忘不了！” 顾明真有点兴奋，又有点激动。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影视剧里的地下党了。 “时候不早了，盯梢你的人，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怀疑，你发现他们了， 也马上会向汤队长汇报的....... 以后跟踪你会更隐秘，而且，跟踪你的人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可能是别的人....... 脑后要多长一双眼睛，以后行事一定要慎重！要学会保护自己，安全第一！ 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我们才能见面，否则就取消。 如果，我们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我没来，就证明你我可能出事了！” “嗯，我都记住了！” “我先走了！等我走了，你再走！你一定要处处小心！” 说罢，王正山站起来，准备出门。 “师傅，你等等！” 顾明真从口袋里，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进王正山的口袋里。 “身上只有这么些了！你好好保重！” 王正山看着顾明真，黑白分明的眼眸，如纯净水一样清澈。 他没说话，也没有拒绝。 他强忍着夺眶欲出的热泪，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了面馆。 他不再觉得孤单，也不再觉得寒冷。 脚下的路尽管有点泥泞不平，他依然坚定的前行！ 第100章 严重的警告 近半年多来，省纪委周德才书记，接二连三接到，江城市群众的举报信。 反映江城市各种问题。 有反映新光机械厂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有反映新悦家园项目官商勾结的问题。 还有反映江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王正山被诬告陷害的问题。 甚至还有举报江城市“太子党”的问题。 除了反映王正山问题的申述信，为他爱人张医生实名举报之外， 其余的都是匿名举报的。 针对这些问题，引起了周书记高度的重视！ 他皱起了眉头。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看来江城市领导的各项工作，群众意见不少。 但反映的问题，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很多群众在社会底层，他们不可能接触到上级领导运作情况，大多只是捕风捉影， 凭空猜测，又多是匿名举报的。 一是害怕被打击报复承担责任， 二是他们提供不了确凿的证据， 三也不排除有少部分人，造谣生事，污蔑陷害。 他早派了几组人员，去江城秘密调查。 但现在，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和收获。 ...... 他通知江城市纪委张书记，叫他省纪委办公室来一趟。 张书记风尘仆仆的赶来，刚进办公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周书记就把一叠群众举报信，扔在办公桌上，一脸怒色讽刺道: “老张啊！你的工作做得不错啊！你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啊！你的衙门很清静啊！ 江城市的群众都绕道，跑到我这里来告状了！” 张书记看着周书记怒睁的眼，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撞击着自己的心。 外面气温只有10度左右了，都穿上毛衣棉衣了。 他的额头鬓角，渗出密密微小的汗粒。 他平常很自信，江城市里出现的问题，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去灭火。 公检法和市委立场，都是一致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重大的纰漏。 “周书记，你消消气，是我工作做的不好，我虚心接受批评，请你指示， 哪些方面工作做得不好，我回去之后，马上整改！绝不给你添堵添乱！” 张书记满脸堆着笑，想搞清楚周书记，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事情生气？ 他知道领导最讨厌群众上访，或者越级告状，自己也一样的感受。 他透过金丝眼镜，想窥视周书记的内心，毕竟多年的上下级关系，私下交情也不错。 逢年过节，该意思的人情往来，全都到位了。 “老张，现在群众最痛恨的是，领导干部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中央很重视党风廉政建 设，对领导干部监督是越来越严了，你作为地方检察领导，脑子里要时刻崩紧了.......” 张书记递了一根烟给他点上，周书记吸了一口烟，神色缓和了一点。 总的来说，他对他的工作能力和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他在他心里是怎么评价的，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作为领导的驾驭手段，时不时抽他两鞭子，让他长点记性，也是必要的。 “周书记，中央的指示精神，我时刻记在心里，我就是一匹勤勤恳恳的老马， 按照省委的指挥，前进着，不会出乱的，你放心！” 张书记听他的口气，没提什么具体的事情，估计没什么大事。 胸口紧张的堵塞，慢慢舒缓开来。 “群众反映问题是很正常的，他们要跑到你这告状，我也不能拖他们的腿， 堵他们的嘴啊！这说明你是青天大老爷，他们认你不认我啊！嘿嘿。” “老张啊，我看你现在，是照相机对准马尾巴，尽拍马屁，什么时候变得， 这般油嘴滑舌了，看来你平常，没少和商场上的人混，我可要警告你， 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职责和影响.....” 周书记隔着办公桌坐直了身子，眼神如剑，锐利无比，一语双关的说道。 “周书记，我哪有？我可是以你为榜样，处处向你学习的！” 张书记呵呵笑着。 周书记叫他到省纪委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他身子往前凑着，低声说道： “好了，言归正传，找你来有两件事情，一是巡视组已经进驻省会了，这些人都是钦差大 臣，有尚方宝剑，能力通天，在这非常时期，江城市一定要维稳！ 你可不能给我捅什么篓子.......” 张书记一听，瘦小的脸上笑容，如张开的扇贝瞬间合上了，换上了戒备的贝壳。 “二是，我今天收到两封奇诡的实名举报信，一封是江城市中信资产管理公司的范围春， 举报马汉坤行贿受贿。一封是江城市乾坤投资公司的马汉坤，举报范围春非法集资。 你说奇怪不奇怪？ 两个人互相实名举报，他们两人你认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去查一下，在这个节骨眼下，别让他们把江城市，搞得乌烟瘴气，连累到省里， 到时候，我们作为纪检负责人，都逃不了责任，你必须高度重视起来！” 周书记满脸狐疑，心事重重。 巡视组的到来是一个秘密，给省委所有的领导，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屁股不干净的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廉洁自律的人坦然处之，云淡风轻。 省纪委更是要责无旁贷的，配合巡视组的工作。 张书记听闻这二个消息，如深水炸弹在心里一声闷响，把藏在深海里的潜艇， 炸开一个大洞，冰冷的海水灌了进来。 他感觉心在沉默，感觉已经无法呼吸了。 他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慌乱，接过举报材料，看了一眼。 “周书记，这两个人我都认识，我在市里，也接到过一些情况的举报材料， 我马上回去展开调查，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答复！” “嗯，你快去查吧！” 周书记的脸很黑，话不多，省市的领导都害怕他，有“周包公”之称。 他头发稀疏秃顶了，不多的头发，又短又粗，都竖着。 都说秃顶的人，是聪明透顶，周书记应该属于这种人。 能当领导的人都有过人之处。 而他的职责是检察领导干部，也就是领导中的领导。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自有一套，秘不示人的监督管理办法。 张书记站起来，没有多言，急匆匆的告辞了。 他今天跟自己说这些，还猜不透他的用意是什么？ ....... 第101章 父亲的保护 从省里回市里的路上，司机车开得飞快。 窗外的雨声淅沥沥的。 他喜欢下雨，这会让他心里感觉，非常的宁静清爽。 但今天，他觉得外面的雨非常烦心，让人心神不定。 张书记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心里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听到爆炸声。 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他在江城市检察系统，破获过无数的大案要案。 颇有威望，颇有能力。 可以说是一个两袖清风，铁面无私的人物。 这曾是他内心，引以为傲的骄傲！ 检察院的领导，只有坐得端，行得正，才能震慑其他的领导干部。 他对自己一直要求很严格，再干个几年，就可以光荣的退休了。 他可不想做个晚节不保，让人唾骂的千古罪人！ 周书记的一番话，似警钟在耳边嗡嗡直响，震耳欲聋。 看他的眼神，听他的警告，都感觉眼中有眼，话中有话...... 他心里有种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他觉得自己悄悄的变了，而这种无形的变化，来自他的儿子，张小年。 领导干部的子女和直系亲属，是严禁经商的. 这是党的纪律，政府三令五申，没有人可以违背法律。 目的就是要防止领导干部，以权谋私，权钱交易，暗地里利益输送，贪污腐化。 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但往往喜欢耍小聪明。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代早已有之，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意思都一样。 他倒不担心自己。 自己唯一的爱好是，收集一些古玩字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会有什么把柄让人抓住。 他担心的是儿子张小年，他和魏公子，刘公子天天混在一起，整天不知忙些什么。 他和儿子的关系很僵硬，是因为她母亲去世了，他又找了后妈。 儿子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几乎没有什么话说，也从来不在家里住。 他们回国的时候，他们三家一起，给孩子接风洗尘。 孩子们信誓旦旦的说，回国创业的“三不原则”。 这些话让自己，魏局长，刘市长很欣慰，交口称赞，孩子们懂事，顾全大局。 刚开始遵守得很好，默默无闻，低调无声。 几年过去了，估计他们早把这些原则，忘得一干二净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们在江城，混得风生水起，外面疯传，江城市已经是“太子党”的天下。 这种传闻，不可避免的传到他耳朵里。 魏公子成了公安局的地下“组织部长”，刘公子在地产投资上风头正劲。 而自己的儿子，利用公检法系统，对大量国有不良资产的改制拍卖处理，赚得盆满钵满。 他和魏局长，刘市长一样，将信将疑。 有时偶尔见面，他问儿子，有没有这事？ 他爱搭不理，说这些事，纯属子虚乌有，没影子的事。 自己的事情，正正当当，不需要你管！ 张书记顿感心里有点悲哀，有点失落。 在江城，他可以管大大小小的干部，却管不了儿子。 他暗地里在工商局查过，确实，工商局里的登记资料里，没有孩子们任何的信息。 他宁愿相信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安慰自己，他们即便偷偷的做生意，自己从未插手打过招呼。 但他想，这一切，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那些投机者，个个都心知肚明，“太子党”特殊的身份背景。 身上有着闪耀的光环，都削尖了脑袋，攀龙附凤，好的项目全让他们控制了。 这也许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 ...... 王正山查甘荣盛的绑架案，小凤举报王正山，他逃跑，对他进行通缉。 他投了赞成票，有他的小私心，在里面。 他猜到了张小年和甘行长，有很多的业务来往。 绑架案破获了，他也不想让王正山查下去。 新光机械厂的收购项目，是范围春做的评估。 他接到过群众举报，把他压下去了，要他马上去摆平。 他隐隐约约猜到儿子张小年，是真正的收购者。 余香满屋的黄建新，不过是他的一个代理人。 他瞥见过王正山，尾随范围春而来。 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到一种威胁，悄悄的向他儿子逼近。 他在周书记那堆举报信里，又瞥见了，有新光机械厂的举报材料。 如果省纪委真查下去，势必会牵连到儿子。 最可怕的是巡视组驻扎在省里，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收到举报呢？ 他望着窗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他脸色铁青，心里愈发的沉重。 他甚至在想，如果儿子和他的死党犯了罪，自己会大义灭亲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动摇了。 他会在雨中为儿子默默撑伞，为他遮风挡雨。 他建议全城通缉王正山，尽管里面疑点重重。 老魏，刘市长，都心照不宣同意了，或许，他们都有一样的考虑。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丧失了原则，有点摇摇欲坠的堕落。 可自己是一个父亲，保护儿子是一种天性。 ...... 据他了解，范围春和马汉坤，他们两人关系密切。 他们两人为什么互相举报，狗咬狗似的，相互攻击？ 他们疯了吗？他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非要弄得反目为仇，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这真是一个迷？一个天大的迷？ 他们要举报，为什么要绕过自己，直接向省里举报呢？ 说实话，他们的死活，他才不会操心。 他只管他的儿子有没有风险？会不会受到牵连？ 保护孩子的人身安全，是一个做父亲的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不管他多大了，不管他去了多远的地方，不管他们的关系有多冷淡。 他如果有任何危险，他都会在身后默默保护他！支持他！ 这也许是一种伟大的爱，也许也是一种可耻的恨！ 周书记交代的事情，非同小可。 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也是一种严重的警告。 他得赶快回去，把这个秘密的消息，告诉刘市长和魏局长。 他们要商量好对策，看如何妥善的处理。 同时也要警告儿子和他的兄弟们，最好收敛一点。 在这非常时刻，别顶风而上！ 第102章 尔虞我诈 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有雨夹雪。 下午，江城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如约而至了。 灰暗的天空渐次变白，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 刚落在地上的时候，瞬间就化成水了。 漫天的雪花，如前赴后继，无惧生死的兵马俑。 很快，就悄然无声的占领了田野，村庄和城市。 这个世界再泥泞，萧杀和荒芜，一场洁白的大雪，就完全覆盖了。 让它变得充满浪漫，充满诗意，充满欢喜。 瑞雪丰年，它消灭了害虫病菌，明年开春，又会孕育着勃勃生机。 而人世界的虚伪，丑恶和罪恶，涂抹再多的胭脂粉底，总是掩盖不住。 他们如呼啸的北风，刺骨的寒冷，寒透了人心。 ...... golden city国际酒店奢侈品商场，暖意融融。 大厅里装饰着高大的圣诞树，上面吊着小铃铛，垂着红色的小礼盒， 吊着一串串如珍珠般，亮晶晶的灯珠。 旁边有一只梅花鹿，拖着一架冰车，上面堆着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礼盒。 有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服务员，给孩子们送糖果和小礼物. 商场里也飘着,铃儿响叮当的歌曲，提前制造着年底促销的氛围。 范围春陪着宝贝女儿范美晶，在商场挑选礼物。 再过一个月，她的十七岁生日就来了，和圣诞是同一天。 她选了一个路易.威登的小包，买了两瓶chaneld香水。 一瓶最经典的no.5号香水给自己，她喜欢那琥珀色，充满妩媚优雅的梦幻。 另一瓶bleu男士是送给甘伟俊的。 她选了淡雅的檀香木的香型，里面糅合了清爽柑橘的味道。 生日时，她想穿一件范思哲的棕色短羊皮夹克，同色的长靴， 脖子上挂一根卡地亚love镶钻项链，配一条紧身石墨蓝牛仔裤。 包着她挺翘圆润的美臀，性感又充满青春的活力，出现在阿俊面前， 看他亮瞎的眼睛，垂涎欲滴的样子，心里就充满了甜蜜。 范围春提着大包小包的跟在后头。 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开心的穿梭在各家名牌店铺里。 她有着苗条高挑的身材，戴着粉红色的针织帽，梳着两条长辫子。 穿着白色的弹力裤，粉红色的短袖毛衣，露出两条玉藕般的胳膊， 如枝头刚刚泛红的水蜜桃，走起路来都充满了弹力。 她不时回过头来笑着，露出个鬼脸催促着： “小老头，快点！不会心疼你的钱包吧！” 商场里购物的人和服务员，不管男女老少，见了她都会回头张望两眼。 人们对于惊艳的艺术品，总是有着相同的审美观。 范围春看着别人眼里，流出无声的羡慕和赞美，心里颇为得意和自豪。 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瞧！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作品！ 他大声喊着： “宝贝，你尽管挑，只要你开心！老爸刷卡！” 他心想，女大十八变，真是一点不假。 以前的她，干瘪瘦小，有点像假小子一样。 转眼间就长大了，丰满了，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真是便宜甘伟俊那小子了，他甘荣盛，有这么一个未过门的儿媳，也应该乐开了花吧！ 他觉得有点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放下手里花花绿绿的大包小包，看看表，逛了两个多小时，快六点半了。 马汉坤晚上，还约甘荣盛一起吃饭，催促发放贷款的事情。 一想着当初出主意，绑架甘荣盛的儿子，又觉得自己非常龌龊，卑鄙可耻。 但他不觉得后悔，自古以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男人为了成就自己的大业，必须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换他甘荣盛也许和自己一样。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老范，你今天收获不少啊！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这是要向哪个女人献殷勤啦？” 范围春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猛一抬头， 看见甘行长站在眼前，脸上不觉有点尴尬，他呵呵一笑。 “老甘，我可没有你那本事，身体也没你那么好，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准儿媳准备的！下个月她就要过生日了，今天正好有空，就陪她来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催你早点来呢！” “哦，美晶呢？好久没见她到家里来了，女儿要富养，你表现不错啊！你看，外面下大雪了，我怕路上堵车，就提前出来了，想着先到了，就来商场瞎逛逛。” 甘荣盛四处看看，并没见到那孩子。 范围春和马汉坤耍阴谋，背地里暗算自己，已引起了他刻骨的仇恨，他决定要报复。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要麻痹他们。 要让他们毫无防备，收拾他们，就像当初他们对自己一样。 他照样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老范，三角眼如深夜墓地一般阴森森的，遮掩不住。 “美晶在商场里面选东西，我成了一个苦力兼付款机，等下就应该出来了，对了，阿俊----我女媳还好吧！他出事之后，工作忙，一直没抽时间去看他，还真不好意思，我看元旦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聚餐，一起迎新年吧！” 老范没有注意到，甘行长眼神里的变化，还在亲热维护着，亲家之间的亲情关系。 “甘伯伯好，你怎么来了！” 美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她背着双手，给甘行长鞠了个躬，吐了一下舌头，腼腆的笑着。 “好，好，好，美晶现在是大姑娘了，出落得水灵灵的啦！” 甘行长用阅人无数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小美人，心里不禁动了一下，由衷的赞道。 儿子跟她倒也般配。 只是不知道，将来自己和老范，反目为仇，挑明了之后，他们还有没有未来？ 父辈的仇恨和后代的爱恋，纠缠在一起，注定对他们，是一种伤害，一种残忍。 他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像黑暗中划了一根火柴，照亮了他的脸。 没几秒钟又熄灭了，眼睛变得更黑了，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回头了！ “美晶，我和你甘伯伯还有事情要谈，我就不陪你购物了，这张卡你拿着，自己喜欢什么去买就行了，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刚还和你甘伯伯商量，元旦时，我们两家一起庆祝呢！老甘，你说是吧？” “是的，美晶，刚你爸说了，下个月你过生日了，元旦的时候，我们再给你庆祝生日，到时我们两家，一起热闹热闹啊！” 甘行长附和着，他恨老范！可又不想坏了孩子们的好事。 “好的，甘伯伯，老爸，你们去忙吧！阿俊，待会回来陪我，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去看电影！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他们俩亲热的勾肩搭背，出了商场，去金城酒店顶楼旋转餐厅。 马汉坤刚打电话问他们到哪了，他已经在楼上等了。 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在他们身后，或走或停。 王正山悄悄的跟着他们。 ...... 第103章 真正的影帝 雪下了几个小时，停了，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的童话世界。 在城市亮起的霓虹灯下，孩子们兴奋的在雪地里，叫喊着，追逐着，打雪仗，堆雪人。 年轻人也参与其中，拍照留念，一张张笑脸，一遍欢乐祥和的气象，全然不识愁滋味。 马汉坤今天定的是老北京涮羊肉火锅，在这大雪天里正好应景。 每人面前有一只，精致的龙纹黄铜火锅，热气腾腾。 桌上除了鲜嫩的羔羊肉之外，大龙虾，霸王蟹，海参，扇贝，三文鱼，等各式海鲜，摆了满满一桌。 新光机械厂的的收购款，范总找黄总商量之后，答应延期一个月。 这给了他们残喘延息的时间和机会。 他和范围春商量好了，无论如何，也要尽快从甘行长那，把贷款搞出来。 新悦家园项目，可以重新开工，新光机械厂项目可以继续。 再收买安插其他银行的职员，继续非法集资，非法转账，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马汉坤红光满面的举起酒杯。 “甘行长，你真是财神爷啊，你看你今天一来，天都不一样了，这雪满天飞舞，瑞雪兆丰年啊！来，甘行长，范总，一起来干一杯！希望借助老天爷的安排，让钞票像雪片一样，朝我们——不停的飞来！” 马汉坤心里憧憬着。 他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以表示亲热，是一条心，一个战壕里的人。 “马总，今天真是好兴致啊！都是朋友，都是兄弟，好说，好说！” 甘行长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着，心里咬牙切齿骂着： “操你妈的！绑我儿子，威胁我，还想要钱？你们这两个王八蛋，等下辈子吧！” “老甘，马总的意思是说，给你双份的，新悦家园项目和新光机械厂的项目，他都愿意让出股份给你！” 范总伸出一个手掌，除了回扣之外，意思是，让他占5个点的干股。 这已经是很高的价码了，谁都会心动的！ 甘行长眼睛一亮，心里马上明白，换了平时，他早就答应了。 “哦，新光机械厂也是马总收购的吗？真是大能人啊！大手笔啊！你的诚意，我都明白了，都是兄弟，好说，好说....... 老范，我跟你说过的，总行现在查账，查得很厉害！贷款报告早报上去了！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不要着急，会很快的，很快.......” 甘荣盛心想，一定会很快的！ 他冒充他们两个人的名义，向省纪委寄了实名举报信，互相举报对方。 他在等着，看一场他导演的，狗咬狗的好戏！ 即便离间不了他们，也让他们互相怀疑。 即便一下搞不死他们，也要好好的尿他们一脸！ 他站起来，举起杯，得意的笑了起来。 “来，为我们之间的友谊，干一杯！” 马汉坤和范围春相视一笑，他们以为这个老狐狸，已经答应了。 他如果要求更多的股份，他们都会答应他，毕竟账是他们算。 项目赚了还是亏了，想分给他多少钱，都由他们说了算。 只要贷款到手了，他就是一个孙子！ 贷款的钱还他，还是不还他，由不得他做主，到时候，他得跪在地上求自己！ “干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三人碰杯，心怀鬼胎，哈哈大笑。 他们三人的演技，非常精彩，比香港经典的电影《无间道》里，刘德华，梁朝伟， 曾志伟，三位影帝的演技，毫不逊色，甚至还要超越他们。 他们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甘行长，你骑过洋马没有？” 马汉坤挤眉弄眼，淫笑着。 下午金城酒店老总孙百顺，告诉他新到了一批东欧的“洋马”， 都是超模，身材脸蛋都如魔鬼一样，动人心魄。 他知道甘行长就好这一口，他绝对会动心的！ “洋马？什么洋马？东洋马吗？” 甘荣盛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 “哈哈，甘行长，不是东洋马，是西洋马，更狂野，更刺激！......” “哈哈哈，我明白了！还是我们马总有情调啊！看来今天要开开洋荤啦， 哈哈哈，听说洋妞都很开放！........不如我们三个，今晚一起骑大洋马， 看看谁的马跑的最快！看看谁的骑术最高！怎么样？” 甘行长露出猥琐的笑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奸笑！ 他心里已经有了防备，上次马汉坤给他安排的女人，他很满意. 不过酒醒之后，他还有后怕，还有点后悔，好在没什么事发生。 这次，他不想让他们做什么手脚，抓什么把柄了。 “好提议！我没问题！范总敢不敢骑啊？” 马汉坤对范总一挤眼，故意激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范围春瞟了他一眼，明白马汉坤的意思。 想要打成一片，加深关系，成为铁哥们，死党，应了一句俗话：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这是人生四铁，必须要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戏一定要做足了。 “来，老甘，吃肉，多吃点羊肉，补补肾！养足精神，续足了体力再干！” “哈哈哈！好，好，痛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人生如此，夫复何哉！” 甘行长也干了杯中酒，夹起一大筷子的羊肉涮着。 眼睛瞅着他们，献媚着，傻笑着，他心里很痛快。 这两个傻逼，以为我会上他们的当。 我慢慢跟他们玩，玩死他俩！ 酒壮色胆，脑海中的精虫，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酒足饭饱后，他们开了总统套房。 每人挑了一匹大洋马， 开始了淫乱之夜 ....... 王正山穿着一套黑衣服，头上带着黑色的针织帽，包着耳朵，冻手冻脚的站在雪地里， 一边抽烟，一边对手呵着热气。 他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灯火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在这个城市中央，熠熠生辉。 他看见甘荣盛，范围春和马汉坤碰面，他无法继续跟踪。 里面的人衣冠楚楚，吃香喝辣，挥金如土，花天酒地。 外面的人衣衫褴褛，起早贪黑，奔波劳苦，只求温饱。 同样一个世界，同样一个城市，同样是一个人，同样都在奋斗。 为什么人有如此大的差别？ 为什么社会有如此大的贫富差距？ 奢靡之始，危亡之渐。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过， 日光之下无新事，世间处处是围城。 围在城里的人都想逃出去， 城外的人想冲进来。 人生的愿望大多如此。 甘荣盛，范围春，马汉坤等等这些人。 这些所谓的大富豪，这些所谓的精英人士。 他们在全国各地，建了无数座鬼城，空城，丢下了无数栋烂尾楼。 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后果。 捞够了国家银行的钱。 掏空了老百姓的腰包，那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他们个个都想尽了办法，准备要逃出国去。 ...... 王正山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走到一个烤地瓜的摊前，买了一个红薯，津津有味的嚼着。 在城市无数的小摊小贩前，在卑微的人群角落里，他的目光隐忍而坚定。 即使自己再弱小，他也要抗争下去！ 第104章 主动出击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好像天堂里有人办喜事，大宴宾客。 厨师杀鸡宰鹅，烧水拔毛，忙得不亦乐乎。 人间的孩子们似乎也感染这种欢乐的气氛，在雪地上蹦跳着，撒野。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苍茫茫的大地上，一株耀眼的红梅，几根晶莹的冰柱，都会勾引着诗人，诗兴大发。 人们喜欢雪，喜欢这洁白的世界，它可以掩埋一切。 掩埋这个世界的衰败，污垢，邪恶。 人们憧憬着美好，浪漫，幸福的世界。 人人心中对未来都充满着希望，相信明天会越来越美好！ 就像雪一样，充满了圣洁！ ....... “咚咚咚！” 李伟平刚吃过早餐，老婆在厨房里收拾着。 收音机里播着京剧《打虎上山》，他跟着哼着。 “咚咚咚！” 李伟平隐约听见家门口有人敲门。 “谁呀？”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警觉的问道。 他透过猫眼，见一个带着白色安全帽，白色口罩，穿着卡其色劳动服的人，立于门外。 “你好！师傅，我是供热公司的，天气寒冷，你们楼栋住户，反映供热不足，我们上门来查查情况！” “哦，” 李伟平没有怀疑，天突然下雪了，暖气的效果是不太理想，他打开门。 “谁来了？” 她老婆边在围裙上擦手，边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供热公司的，你以为是叫你打麻将的吧，赶快收拾完去吧，瞧你急的！” 李伟平回头冲着老婆笑道。 外面的人，斜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工具包，他低着头换鞋套，看样子很专业。 “天气预报说今天温度零下1-5度了，这房间里的温度还是没上来，往年冬天，我们穿一件内衣还觉得热，你看，我们现在毛衣都不敢脱，是该好好检查一下！” 李伟平说完，回到沙发上坐下，戴上老花镜，拿起一张今天的报纸看着。 他摇头晃脑，跟着收音机继续哼道： “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 她老婆领着师傅进了厨房，打开下橱柜门，告诉师傅管道进口的位置。 那师傅蹲在厨房地上，打开手电筒照着，检查着。 “老头子，我事情忙完了，我玩到十一点回来做饭！你照看一下，听见没？” 她五十多岁，烫的短发，一张圆脸上肉嘟嘟的，脸皮绷紧了，没有多少皱纹。 圆滚发福的身材，穿着红色碎花小棉袄，棉裤。 她倚在门边换鞋。 “我走了，老头子！” 每天和楼上楼下的老太太们，搓两场麻将，是她一天最快乐的时光。 “知道了！” 李伟平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报纸。 她老婆把门轻轻关上了走了，厨房里叮叮咚咚一阵敲响。 一会儿声音停了，李伟平有点奇怪，怎么没声了呢？ 他放下报纸，正准备起身看看。 只见那个修理工，无声无息的坐在了自己面前。 一双如剑的眼睛，直勾勾的逼视着他！ 吓得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他缩到沙发一角，手在边上摸索着，只摸到一个挠痒痒。 他双手把它当做匕首一样，举到胸前，惊恐的问道： “你想干什么？你是谁？” 来人脱下安全帽，摘下口罩，一张刚毅冷峻的脸露了出来。 他把收音机关了，房间里一下安静了。 “啊！王正山，王队长，你.....你怎么来了？” 李伟平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手上的挠痒痒，掉在了地上。 “李伟平，你以为你躲在家里不出门，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王正山把工具包放下来，放在茶几上。 “你害怕我找你，说明你心中有鬼？怎么样，说说吧？” “说什么？你赶快走，赶快离开我家，要不然我——我报警了！” 李伟平牙齿不受控制磕着，像掉入冰窖里，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 “好啊，你报啊！” 王正山拿起沙发边上的固定电话，递给他。 电话的线绳，旋转缠绕着。 他把它捋顺了，瞪着仇恨的眼睛，不怒自威。 “来，你报！” “不，我不报警，我不报警了！我.....你......你找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伟平不知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人们都在传，小凤是他杀的，是用绳子勒死的，他难道也想用电话绳，勒死自己吗？ 他现在是通缉犯，杀一个和杀二个没什么区别....... 他身子往后缩躲着。 他看过上吊死的人，舌头吐出来很长，脸比灰面还白，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说说蔡腾吧！” 王正山看他怕死的样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蔡腾怎么啦？他不是死了吗？” “李伟平，蔡腾是不是你，请去绑架甘荣盛儿子的？蔡腾是不是你害死的？” 王正山大声喝道！ “我......我，我没杀他！我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 李伟平的脸皱成一团，差点哭出来。 “蔡腾死前找没找过你？”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有些古董的业务联系，没有什么深交！......” 李伟平抵赖着，蔡腾死了，死无对证. 这是他抵抗的盾牌，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他要死死的扛着。 “你还敢抵赖，还敢撒谎！我问你，我在你店里留给你的电话的纸条，在哪里？” 王正山盯着他的眼睛，如发现猎物，盘旋在空中，准备攻击的雄鹰。 “什么纸条？我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李伟平眼中闪躲的目光，如胡乱挥舞的剑，在做拼死的抵抗！ “你再好好想想！” “哦，我记起来了！我放在店里，夹在本子里了！” 他脑子极速的转着，他想用缓兵之计，先拖一拖再说。 “你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王正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 “你看清楚了！李伟平，这就是我写给你的纸条！要你发现蔡腾，马上通知我！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它的吗？ 蔡腾在福星大厦顶楼的天台，被人扔了下来，脑浆迸裂，惨不忍睹，这是我在他裤兜里搜出来的！你告诉我，我给你的纸条，怎么会跑到蔡腾手里啦！李伟平！” 王正山不想再跟他周旋了。 他暴怒的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胸口，把他压在沙发上，大腿抵着他的胸膛。 “你想死吗？你到底说不说！” 李伟平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像只小鸡，被老鹰锋利的尖爪，给摁住了喉咙，两条腿如鸡爪，无力朝空中乱蹬着。 “王队长，你放开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 第105章 半吞半吐 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王正山一把，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 李伟平身子一滑，腿已发软跪坐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抽泣起来，他带着哭腔。 “蔡腾是我请的，我是受范总，范围春之托，他说要处理一点麻烦事，要我帮他找道上的狠人，说事成之后，给我一千万，我也是一时糊涂，见钱眼开啊！就答应他了...... 我找了蔡腾，要他做一笔大买卖，说事成后给他五百万，他满口答应了，我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范总是要他们，去绑架甘荣盛的儿子！” 王正山关掉收音机时，悄悄的把工具袋里的录音机按下了。 袖珍录音机可以录二个小时的时间，非常灵敏，有足够的清晰度和时长。 这些口供是确认他们犯罪的铁证！ “李伟平，我警告你！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这算你戴罪立功行为！可以为你争取减刑！” “王队长，我向天发誓！我绝无半句谎言！我一直想去自首，但怕他们报复！蔡腾都让他们杀了，我不敢啊！” “蔡腾是谁杀的？蔡腾来找你说了什么？” “蔡腾是谁杀的，我真不知道！蔡腾到我家来找我，是要钱的！ 地老鼠死了，刀把子被抓了，他在外面躲了很久，本来是为了混淆警方的注意力，让警方觉得绑匪在外地。 风声小了，没钱用了，就回来找我要钱，我说事情都没办成，哪来的钱，他就威胁我，问我是不是想赖账！我为了息事宁人，自己凑了三万元给他，还告诉他你在找他！让他快走！ 他怀疑是刀把子出卖了他，后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你的电话？那天恰巧你找我了，我就顺手把你给我的纸条给他了！ 他.......他，当时估计想害你！怕你查到他，我很害怕，等他走后，我打了电话告诉范总，谁知他第二天就死了！” 李伟平把自己激他，去杀王正山的话给隐藏了。 他不会说也不敢说，至少他还没愚蠢到这种程度。 他只想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王正山想蔡腾死之前，莫名其妙的给他打电话，要他到福星大厦天台见面。 李伟平这么一说，证明蔡腾确实想杀了自己。 只不过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范围春他们的指示。 汤永正在边上听见了那个电话。 除了自己，只有他，知道蔡腾的确切位置，难道凶手是他？ 出了医院，两个人分开了。 派他开车去提审刀把子，自己坐摩托车去见蔡腾。 他好像没有作案时间吗？但他脱不了嫌疑！ 如果他不是凶手，至少他是帮凶，是他告诉了杀手，蔡腾的具体位置吗？ 他又想起，他在公安局询问小凤，问到蔡腾的时候。 他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出去的时候，似乎看见他的背影。 在楼下抽烟时，又见汤永正房间里关了灯。 当时并没在意这些，现在联想到这些事情。 自己秘密调查蔡腾，他是事先知道的，而且在抓刀把子，地老鼠之前，他就知道。 这个汤永正，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他藏得真够深的！ 蔡腾到底是谁杀的？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看来李伟平确实不知道实情。 “李伟平，我再问你，非法集资是怎么回事？” 王正山话锋一转，这个问题像一记重拳，直接把李伟平给打趴了。 他像一只牙膏，想挤一点就说一点，避重就轻的交代一点。 他想自己没参加绑架，也没杀人！ 最多就是一个中间介绍人，应该不会有多大的罪！ 没想到王正山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他忽然想起前两天。 在余香满屋，斜对面坐着的戴黑礼帽的男人，似乎面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走的时候他又不见了，当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难道那个男人是他？ 一定是他，王正山！ 他脸色惨白，完了！全完了！ 他当时躲在沙发背后，一定听见自己和范围春谈的事情了！ 非法集资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专门请教过，学法律的朋友，非法集资罪的量刑标准，会处什么刑罚？ 那朋友说，个人数额在一百万以上，单位在五百万以上，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处五万至五十万罚金，并没收全部财产。 给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特别重大损失的，会判无期徒刑或死刑！ 他们集资的金额何止五百万，这五年来，经他手上的资金，已经几个亿了， 而范总经手的资金，估计是几十个亿了！ 这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 不！这个是死罪，这个事情绝对不能交代！ 那天在咖啡厅也没说太多，再说咖啡厅声音那么吵，音乐声音也很大。 他不可能都听清楚，他也许是在诈自己！ 王正山看他半天不说话，他审讯过太多的犯人，非常清楚他们心里想什么。 交代问题时，绝不会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一干二净。 他们会想，警察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 知道的就交代，不知道就隐瞒，估计他心里，非常害怕范围春他们，打击报复。 “李伟平，如果你再敢撒谎，欺骗，隐瞒事实！只会罪加一等！你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所有的事实我都会查清楚的！” “我......范总，他们有能耐，能把钱变钱，我只是.....把自己的积蓄和一些朋友的钱，以银行的名义存进去，他们弄出去，投到地产什么的项目上赚钱！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懂！” 李伟平眼珠子东转西转，他选择性的交代了一点。 他手中，有着五年多的非法集资账目，都拷贝下来了。 一份交给了老婆，一份藏在了店里保险柜里。 他觉得这就是护身符，他知道自己对于范围春他们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 否则，自己也会像蔡腾一样暴尸街头！ 对于眼前的王正山，他如果像以前一样，是个正规的刑警队长，能保护自己。 他可能愿意配合，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个逃犯！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万一被范围春他们知道了，自己就是一个死字！ 他又开始后悔，不该说这些！ 真是左右为难！ 他决定不管他怎么再追问，他都不再透露半个字了！ “李伟平，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全都知道！我是个警察，是个被冤枉的警察，蔡腾怎么惨死的，你都知道，他们可以对蔡腾杀人灭口，同样也可以对你这样！ 你再怎么犯罪，都不至于是死罪！我是在帮你！你是愿意相信我？还是愿意相信范围春他们？我告诉你，他们之所以现在没对你动手，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一旦你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或者知道我在找你，他们照样会杀人灭口，你是逃不了一死的！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帮我抓住范围春，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是闭口不谈，保护他们。” 李伟平听了瑟瑟发抖，王正山说的话一点没错。 “现在，只有我才能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愿意做个证人，你还能获得宽大处理，获得减刑！你明不明白！” 王正山似乎穿透了他的心，炯炯有神的眼神如一束强光，直抵他灵魂的深处。 “我，.......” 李伟平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他犹豫着，权衡着。 “你，你真能保护我？” “当然，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可以保护你！” 王正山目光坚定，变得温和。 他要争取他，传递他力量和信心。 “我觉得你是个有良知的人！你曾经当过工会主席，你也是一名共产党员，人都会犯错，但绝对不要执迷不悟，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我想想.......” 李伟平垂下了头，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之中。 “嘭嘭嘭！”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正山和李伟平都紧张的起来。 ...... 第106章 意外暴露 “嘭嘭嘭，老头子，开门！” 门外响起他老婆的叫门声。 王正山迅速戴上口罩和帽子，背上工具包，走到了门边。 李伟平站起来，王正山用眼睛示意他开门。 “咦，你怎么就回来了？” 李伟平平复了一下心情，开了门，他挂着僵硬的微笑。 “别说了，李阿姨他家孙子，昨天在雪地疯玩了半天，一身汗都湿透了，今天突然发烧，上吐下泻的，他家老头抱着孙子急匆匆赶来，一顿臭骂，两人上儿童医院去了！还废了我一手清一色的好牌！” 他老婆脱鞋进了家门，看见修理工准备出门。 “你弄好了吧！你看看，房间温度这么低，孩子都感冒了！” “好了，已经修好了！温度很快就会上来的！我到别人家再检查一下，打扰了！” 王正山看着李伟平额头上的汗珠，脸上纠结的表情。 知道自己快说服他了，只是他老婆回来的太不是时候。 让他自己先想想也好！他想清楚了，也许会更配合！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伟平一眼，一语双关的说道： “师傅，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我就在小区附近检修，二十四小时，为你们服务！我先走了！” “你好走！谢谢啦！” 李伟平苦笑了一下，心里翻腾着巨浪，还在汹涌。 ....... 王正山下了楼。 天上的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阳光透不过来，也感觉不到温暖。 天空也是灰白的，路上到处结着冰。 刚出小区，突然看见，拐角有两个警察，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把帽子压低一点，把背包斜甩到身后，迎着他们走过去。 两个警察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丝毫没注意眼前的这位工人。 就在他们擦肩的时候，一阵北风迎面而来，把王正山脸上的口罩，刮跑了。 两个警察都看见了他的脸，虽然他们不认识他，但通缉令上的照片，早就印在脑海。 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 两个警察愣了一下，都张开了惊愕的嘴，同时惊呼道： “王正山！是王正山！” ....... 三个人都愣了几秒。 因为一阵北风搞的恶作剧，变成一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 王正山撒腿就跑，一个警察反应迅速，伸手就抓住了王正山身后的背包带。 另一个警察也冲了上去，想抱住王正山的腰。 巨大的拉扯力，阻止了王正山的奔跑。 他好像是被缰绳勒住的马，身子被扯住，往后立起，差点摔倒。 他顺势一个转身，低下头，弯下腰，背包从他肩上溜了出去。 紧紧抓背包带的警察，失去了王正山身子的抵抗力，身体失去了重心， 呈一个竖着凹字，往后飞了出去。 屁股重重的摔在冰面上，溜出了四五米。 那冲上来想搂王正山腰的警察，张开着双臂，胸口正撞上了他戴着安全帽， 这像是被飞起的一脚，重重地踢中了胸口。 安全帽上凸起的菱角，和他的胸骨猛烈的相撞，隔着棉警服，都听见一声闷响， 像装修工人隔着海绵，用铁锤砸墙的声音。 他感觉胸口两边的胸骨，被顶得凹了进去，胸骨连着肉撕裂着，塌陷着， 一股钻心的疼痛彻心扉。 他惨叫一声，捂着胸口摔倒在地...... 王正山顾不了多想，转身就跑。 只听见身后的警察，声嘶力竭的大喊： “抓逃犯啊！快抓逃犯！.......” 下雪天，外面寒冷，在居民小区出口，不是正大街。 大家都猫在家里，楼上的居民，听到呼喊，都打开窗，往下张望。 只见两个警察，狼狈的坐在雪地里，有人认出他们是片区户籍民警。 王正山跑得早就没了踪影........ 消息很快传到了汤永正那里，他火速的带了一群人来了。 两个片警向他汇报了当时发生的情况，并上交了他们捡到的工具包。 仔细搜查了里面，只有一些锤子，扳手，弯管器，封口钳，计量仪，压力表，卷尺， 阀门，螺丝什么修理工具的，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汤永正蹲在雪地里，看着眼前这堆倒出来的东西，让人把它收拾好了，带回局里去。 他站起来，抬头望着这附近的居民楼，约有十几栋。 都是十七八层小高层，一栋有四个单元，一个单元有四户人家。 大约有四千多户，至少有一万多人住这里啊！如果要排查起来困难不小。 王正山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他藏身之处吗？ 如果他藏身在此，一定是租的房子，或者有亲戚朋友在这里。 亲戚朋友很可能是单身，不可能和一大家人住一起。 这样，不方便他行动和隐藏。 从工具包来看，他显然化妆成了一个工人，他为什么要化妆成修理工呢？ 不可能是打小工，来赚钱吧？ 修理工出入小区，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也比较容易骗人开门。 他很可能是来小区找什么人的？ 他来找什么人呢？当然是来找与案情有关的人。 那么与案情有关的有谁，住在这里呢？ 他一时还搞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的分析是没错的。 要么王正山藏身在此，要么他就是来找人的。 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让他现身在此。 想到这些，他留下两组人马。 一组去派出所居委会，调查出租暂居人员，顺便查王正山，有没有朋友亲戚在此。 另一组人员，去查小区各个路口监控，看他从何而来？从何而去？ 去了哪栋楼？缩小排查范围。 不管怎么样，发现王正山的行踪，就是一个好消息。 他还在江城市里，没有逃出去。 他善于化妆，善于潜伏，明天开会时，一定要着重强调这一点。 汤永正布置完任务，点燃了一支烟。 眼里透出阴郁，如灰暗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视线模糊不清。 他想王正山现在，就如一头疲于奔命的孤狼。 他要不停的寻找食物，还要不停躲避猎人的搜捕。 也许自己，应该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挖几个陷阱，下几个套， 他很兴奋，这是他被通缉之后，第一次现身。 那纷纷飘落的雪花，如他布的网，越来越密了！ ...... 王正山跑了一阵，回头见甩掉了他们，他停了下来。 心里一阵懊恼，刚刚最重要录音机，在背包里，被他们抢去了。 不过录音机，伪装成了压力表，不知他们会不会发现？ 这个至关重要的的证据，一定要想办法弄回来，失去了这个证据，就无法给范围春定罪。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又要重新找李伟平。 如果他们知道李伟平交代了，可能又会被杀人灭口。 汤永正应该很快会到达现场，一旦调取监控，很可能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经过推断分析，可能会得出自己藏身在此处，或者来找人的结论。 想到这里，王正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雪花一片一片飘打在脸上，如密集的飞镖飞来。 纵使浑身解数躲闪，仍难免百密一疏。 他很后悔。 唉，自己只戴了一个口罩出门，为什么不化妆呢！ ....... 第107章 太子党的生活 一轮白日孤傲的挂在天上。 尽管是下午，却如清冷的满月，没有温度，灰蒙蒙的，很是寒冷。 屋顶上烟囱炊烟袅袅，积雪如刚刚出锅的大白面馒头，奢侈的铺满了青峰山下， 木屋别墅的屋顶，柴堆，院子里都堆满了馒头。 路旁的小河也结了一层薄冰，屋檐下的冰柱，如呵斥人的手指，直指着大地。 院子里有三个，穿着火红羽绒衣的靓丽女孩，在欢笑着，玩雪打闹。 犹如松软的发糕上，点缀着三颗鲜艳的樱桃。 她们照旧是魏哲云带来的学生妹。 “小龙，让我猜猜，你什么事情不开心？” 魏哲云穿着一套黑色的耐克连帽衫，房间里的壁炉里，松树烧得噼里啪啦的响。 他摇着架在烤炉上的三只野鸡，每转动一下，上面就滴下油脂，火苗往上窜。 鸡皮焦黄酥嫩，温暖的房间里，充溢着松香和诱人的烤鸡香味。 每周一次的聚会，烧烤美食，喝酒狂欢，是他们必备的节目。 每次先到的张小年，今天却迟迟未来。 魏哲云望着刘飞龙立在窗前，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画着雾气。 显得心事重重的。 “嗯，威哥，你说说看！” 小龙头也没回，窗户上水雾散了。 他往玻璃上呵了一口气，玻璃又雾蒙蒙的了。 他穿着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高领羊毛衫，眼神里透着冷峻。 “你是为收购新光机械厂，改造成金地财富广场的项目，生气吧？” 威子往烤鸡上面撒了一把香料，继续摇动着。 三兄弟里小龙最小，性格文弱，最有书生气。 “威哥，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小龙答非所问。 在人们眼里，对他们的评价，就是一帮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如果没有父亲们的庇护，他们连狗屁都不如。 他想向世人证明，他是有真才实学的！除了钱，他还要有名！ “那还用问，当然是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就像现在，多么逍遥快活！我真想不通，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威子咧嘴笑道，他崇尚暴力，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公安局系统的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巴结他。 酒店娱乐，黄赌毒都是他说了算，下面还有一大群小弟，围着他叫大哥。 他很喜欢这种被人簇拥为王的感觉。 这些一本万利的生意，或者无本生意，让他赚得笑开了花，钱都流入了他个人的腰包。 年纪轻轻的，要什么有什么，还有比这美妙的人生吗？ 他死死的瞒住了他的两位兄弟，大哥张小年，小弟刘小龙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和他翻脸。 但财富，权利已经迷瞎了他的眼睛，他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了。 “你不觉得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睛看着我们吗？” 江城市地产的开发设计，归刘小龙总负责，以前的项目都是外包的。 金地财富广场的项目，对他十分重要。 他亲自领导了一个国际设计师团队，想把他打造成江城地标式的建筑。 他很用心，他的目标是，要获得建筑设计最高大奖------“梁思成建筑奖”。 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功成名就，完成他人生的逆袭。 哪怕去国外，他也会受人尊敬。 他要向所有的人证明，他不是靠父亲，而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的。 评奖的条件是，要求是三年之内，已经完工的建筑，最后的期限在后年年底。 眼看年关将至，可资金迟迟未能到位，项目搁浅了几个月。 他是有点烦，一切都还是纸上谈兵，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他的理想。 “什么异样的眼光？” 威子把烤鸡用盘子装着，闻着扑鼻的香味，很是开心。 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有钱有权就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古今往来莫不如此！ “外面传我们是太子党，垄断了江城绝大多数的金融，地产，矿产，酒店等行业，表面上看，是夸赞我们年轻有为，后生可畏，背地里都在骂我们一手遮天，贪得无厌！你不觉得岌岌可危，高处不胜寒吗？” 小龙曾经向往成为亿万富翁，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的阳光的财富。 而现在这些财富，来得太容易了，他明白这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们的阴护。 与日俱增的账户里，似乎流淌着肮脏的脓血，罪恶，剥夺，阴暗，钻体制的空子， 偷税漏税而来的钞票，充填着鼓胀的钱包。 一掷千金，玩女人，几年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异常的空虚，不安。 这好像不是他想要的快乐！ “你胆子太小了，怕什么？公检法都是我们的人，谁能管得了我们？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 威子挥舞着拳头，朝小龙打出一套凌厉的组合拳击动作。 “小年哥，收购新光机械厂的项目不顺，是因为在中盛银行的贷款，没有下来吧，我在帮你们搞定！要不了多久，那老色鬼，就会乖乖地发放贷款，到时，你金地财富的蓝图，就可以顺利实现了！你等着瞧！” 威子神秘的笑着。 “等着瞧什么？” 张小年恰好进来。 他脱下黑貂毛大衣，挂在衣架上，听见他们说的半句话。 “小年哥，你来了！威哥说，新光机械厂收购项目贷款的事情，他有办法帮你！” 小龙端了一杯红酒给他递上。 张小年看着威子，点燃了一根“丹麦国王”雪茄。 他喜欢炫耀自己的能力，在江城他俨然已像是国王。 三人中，他觉得他应该当老大了。 小年当初说的“三不原则”，早已经跟不上形势了。 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必要再偷偷摸摸，躲在幕后了。 小年皱起了眉头，脸上明显的不悦。 他挽起了衬衣的衣袖，还是以大哥的口气说： “威子，我们三人不是有明确的分工吗？你怎么插手，管起我的事来了！” “我听黄建新说了，新光机械厂的收购资金没到位，马汉坤和范围春也想插上一脚，不都是找中盛银行，那个甘老色鬼要钱吗？ 再说，小龙当初做新悦家园项目的时候，也找他要过贷款，那老东西不给面子，竟然拒绝了我们，我看你们这么慢，磨磨唧唧的，就差人给他送了一封信....... 呵呵，我保证不出三天！他就会老老实实的，把贷款放出来，而且，要多少有多少！这还不简单吗！在江城，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威子坐在壁炉面前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仰着头得意洋洋的吞云吐雾。 等着他们对自己赞扬。 “你给他送了什么？” 张小年心里一惊，心里暗想道。 不好！可能要坏大事了！ 第108章 防患于未然 张小年和刘小龙都望着威子，不知道他给甘行长送了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他自编自导自演，可以获得“奥斯卡奖”的小电影！我们都看过，绝对精彩！哈哈！” 威子子仿佛看见，甘行长跪在地上磕头，痛哭流涕，恳求自己放过他， 要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他坐直身子，眼睛得意的放着光，望着他们俩惊诧的目光，等着他们的赞美！ “威子！你是个猪脑子吧？真是有病！你可能坏了我的大事！” 张小年圆眼怒瞪，脸色铁青，大声怒喝道。 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样子，小龙吓了一跳，端着的红酒杯，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威子也站了起来，低着头瞟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尽管他心里不服他，可还是有点怕他。 “威子，你以为新光机械厂收购是因为缺资金吗？你以为我让马汉坤和范围春他们入股，是需要他们的资金吗？你以为我没办法，让甘行长贷出款来吗？ 你真是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你想害死我们吗？你就是一头蠢猪！” 张小年指着魏子的鼻子骂着。 他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来回的走着。 “你知不知道，新光机械厂群众举报信，接连不断的寄到了市纪委，省纪委？ 你知不知道新光机械厂的老厂长，组织工人在闹事！ 这个项目推迟了，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在考虑，要不要接手做这个项目。 如果舆论风险太大，收购的内幕暴露了，我就会放弃！ 所以，我才安排马汉坤和范围春进来，资金由他们出，责任由他们担！ 甘行长那，我是安排黄建新去申请贷款，但现在形势变了。 我已经停止这个计划了，不需要这笔钱了。 因为巡视组，现在已经在省城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销声匿迹。 所有的投资，所有的行动，都要停下来，等风声过后再做！ 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么一招！我们大部分项目，都在甘行长那贷过款，如果被他发现，是我们威胁他，狗急跳墙，或者他被查出来了，我们都会被牵连！.......” 小龙和魏子听到巡视组，秘密进入省城了，面面相觑，心里惶惶。 威子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张小年的责骂，他心里的傲气，被他横飞在脸上的唾沫星子，浇灭了。 心里七上八下，一顿乱鼓在敲。 “威子，我问你，信里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就一个u盘，我想他看到了，黄建新去催贷款的时候，只要问甘行长信收到没，他就立马明白了！” 威子垂着头，老实的回答。 他想取代大哥的想法，在这一刻动摇了！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有远见的人，还是当不了大哥的，他自叹不如。 “算你还有一点聪明，记住了，这件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绝对不要让他知道，信是我们送的！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秘密手段！ 控制人最好的办法，是抓住他的弱点，而装作不知道，要让他从心里臣服在我们脚下，迫不得已，绝不用威胁的手段，你要多用脑子！现在不是靠暴力的时代！” 张小年用手指，戳着威子的大脑袋，训斥着。 “记住了没有？我的兄弟！你要还认我是大哥的话，就收敛一点，不要再那么张狂！否则，我们迟早会被你害死的！到时兄弟都没得做！” “大哥，我们都记住了，你放心吧！你也别生气了！威子，你还不出去，叫外面的妹妹们进来做饭！” 小龙笑着打了个圆场，又丢了个眼神给威子。 威子满脸堆笑的叠声应道： “好！好！好！大哥，你消消气，你的话了我记住！我马上安排她们，进来做饭，我们继续开心！继续狂欢！” 威子准备出门，小年伸手拦着他。 “威子，你管的事情，我从来不插手，你告诉我，你瞒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没有？ 我可警告你，在这非常时刻，无论做什么，都要向我报告，小心行得万年船！ 别因为你一个人，搞得船毁人亡！” 小年犀利的眼睛盯着他。 从小到大，就他最鲁莽，最争强好斗，最喜欢惹是生非，也最担心他出事。 “大哥，没有，没有，我有什么事情，敢瞒着你呢？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以后，事事都会向你汇报！” 威子头上微微冒汗，瞒着他们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我怎么听说了，你在打听，新闻里被通缉的那个警察的事情？” “没有，这关我什么事？” 威子赶紧辩解推脱着，他眼神有点躲闪。 “不，恰恰相反，这个事情要管，你要去打听！你要盯着他！” 张小年一脸的阴郁，瞳孔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哦，为什么，大哥？” “听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刑警队长，像猎狗一样，嗅觉敏锐.......” “是的，他叫王正山，是我老爸多年的老部下，老战友，老兄弟！ 他是个特种兵出身，在刑警队里是，绝对的刑侦专家！没有他破不了的案！” “刚才，你还说没打听，现在怎么都知道了！” 张小年眼里透着怀疑的瞥着威子。 “我老爸无意间说的，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跟我爸关系非常好，我叫他叔叔，所以，我对他有所了解。” “你爸和他关系很好，为什么不保他？” 张小年有点奇怪。 “他是个老顽固，不图财不图名，倔强，一根筋，还不听话，也许，我老爸是想让他吃点亏，长点教训，嘿嘿。” “嗯，新悦家园陈军的案子，甘荣盛儿子的绑架案，都是他经手办的案子，他逃跑前，就在查马汉坤，范围春，甘荣盛......” “还不止如此，开发区的瞿有田，他也在暗中调查！金城酒店金海浪，他也派人在调查！” 威子打断张小年的话，插了一句。 “对，他还去过渔夫江宴，打听“渔夫的情况！” 刘小龙也插了一句。 “嗯，这些人都与我们的项目有关联，虽然我们没有直接和他们接触，王正山这人，现在在逃亡，很疯狂，很危险，我们一定要小心，别让他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头上。”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下面还有“四大金刚”，有你安排的防火墙挡着呢！“渔夫”，孙百顺，黄建新，还有文昌古玩市场的老薛，都很谨慎，很小心，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嗯，但愿如此......我还是那句话，单线联系，哪条线出了问题，坚决给我斩断！防患于未然，这件事，你负责！” “大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王正山他若是敢动我们，我分分钟钟，可以灭了他！” 威子眼里露出了凶光。 ...... 白日渐落西山。 月光倾斜下来。 木屋的灯也亮了起来，洁白的雪地上，染着鹅黄色的光晕。 桌上摆满了美食美酒。 姑娘们换好红色的圣诞裙帽服，露出白胳膊白腿，鼻子上也沾着俏皮的红鼻头。 他们又要开始男欢女爱狂欢游戏！ 一样的月光， 一样的冬天， 一样的尘埃， 一样的在风中堆积。 谁能告诉我， 谁能告诉我，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 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 第109章 凶险 每早上班打卡，顾明真在刑警大队签到后，就无所事事。 他准备去电信局，按师傅的交代，去查小凤生前的电话记录。 这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小凤的死，他也是调查警员。 他从家里带了一套加厚的运动服，和一些其他衣服鞋帽，放在车后尾箱。 他想像师傅一样，时刻准备着，也许摆脱跟踪的时候，也可以化妆，用得着。 他出发前，朝窗外看了看，外面已是一片雪茫茫的世界。 屋顶，树梢，车顶，路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 马路上环卫工人，都在清理路面积雪，所有单位和住户，也自扫门前雪。 铁锹，铲子，在路面“咔哒，咔哒”的敲响着。 这样的天气太冷，路面结冰湿滑。 车和行人，都明显的放慢了速度，老人是不敢出来的，怕摔跤。 除了上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这样的环境要跟踪自己，很容易被发现，现在出门，正是时候！ 顾明真出了办公室，特意绕道，蹑手蹑脚的，在汤永正办公室门前，偷听着。 平常签到之后，他们秘密行动组的七八个头，会在他办公室，开小会，安排布置工作。 抓捕王正山专案组，下面有多少人参加，他也不知道。 反正都是陌生的面孔，包括上次在酒店，跟踪他的人，他都从来没见过。 门紧闭着，听见汤永正，在里面高声的训斥人。 “王正山都逃跑半个多月了，我费这么老大的劲，把你们从各个地方调过来，是给机会让你们立功的！ 你们号称是江城警界的精英，天天在外搜捕，连一根鸟毛都没摸到！还好意思找我，要防寒津贴和误餐补助？ 有本事把王正山给我抓回来！告诉你们，抓他的悬赏奖金，升到二十万了！ 还有你，三组组长王大力，听说你的人，跟顾明真都跟丢了，你干什么吃的？ 一群饭桶！他是长了翅膀飞了，还是会遁地术？ 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毛头小子，会有什么本事？ 你们怕冷怕冻，这困难，那困难，他王正山，难道是狗熊，就不怕挨冻受饿吗？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到年底，如果还抓不到王正山， 我让你们都脱了这身警服！都滚回家去，爱干嘛干嘛去！别在刑警队，丢人现眼了.......” 顾明真悄悄地下了楼，离开了。 心里一怔，师傅果然没猜错，跟踪自己的人，确实是汤队长派来的人。 他想象着那些在里面挨训的警察，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他朝电信局走去，鼻孔里喷出的热气。 不一会儿，便凝结成了细小的霜花，结在他嘴唇边，毛茸茸的胡子上边， 像用银色的笔，一边一撇，画了八字，脸也冻红了。 他故意不开车走路去。 一是电信局不太远，十几分钟就到。 二是路上行人少，如果有人跟着，他一转身就会发现了。 跟踪的人，最害怕被发现，这对警察来说，是一种失败和耻辱。 如果被领导知道，挨骂事小，撤职，开除出行动组，以后也许，再也得不到重用了。 所以，宁愿放弃跟踪，也不愿暴露行踪，这是跟踪的原则。 走了一段路，顾明真蹲下来，假装系鞋带，后面没有人，路边也没有可疑的车辆。 电信局过了马路就到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 马路对面，有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车上撑着一把褪色的大红伞，边上还支着一口锅。 他走了几步，突然横过马路，朝对面去了。 “热乎乎的煎饼果子，热乎乎的豆浆呢！” 小贩戴着猫耳朵，看见他过来，笑着吆喝着，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讨生活，真不容易！ “给我来一个煎饼果子，一杯豆浆！” 顾明真立在摊位前，他看见马路对面，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男一女。 他们挽着手，像对情侣，在对面迟疑的停了一下。 顾明真咬了一大口煎饼，又喝了口豆浆。 “老板，味道不错！好吃！” 那对情侣，见顾明真看着他俩，顺着路，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前走了，一会儿不见了身影。 顾明真笑了，转身快步的进了电信局。 他调取了小凤死前的通话记录。 果然查到了，汤永正的那个私密号码，和小凤有通话记录。 时间也正好是，在小凤陷害王正山的前二天。 师傅特别交代去查这个事情，目的是证实汤永正，到底是不是内鬼。 这个调查结果，基本上证实了，师傅对汤永正的猜测。 也许威逼小凤，陷害王正山的人，就是汤永正！ 以前自己怀疑是马汉坤干的，只是小凤已死，死无对证！ 无法进一步证明，到底是谁？ 现在看来，汤永正还真是一只内鬼！ 顾明真又惊又喜。 得赶快把令人振奋的消息，告诉师傅！ 顾明真走出了温暖如春的电信局大门。 外面的空气异常的清冽，宛如盛夏，打开冰箱门的感觉。 他格外的清醒，身边隐藏着敌人，时刻对自己和师傅进行监视，跟踪，追捕。 在这和平的岁月，在江城迷人的天空下， 在茫茫的雪原之中，有一种白色的恐怖。 敌人异常的强大凶残，武装到了牙齿。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们暗害了！ 一阵风吹过来，顾明真心里也吹过一阵恐惧，他更担心师傅了。 只有经历过严寒，才能感知春天的温暖， 只有饱尝过艰辛，才懂得生命的珍贵。 他回到公安局不久，听说，差点就抓住了王正山，还缴获了，他身上的一个帆布工具包。 不一会儿，汤队长他们回来，说说笑笑的，面露喜色。 顾明真心里焦急万分。 师傅现在的情况太凶险了！ 他们进了汤永正的办公室，关紧了门，又在里面开会。 估计是在研究如何抓捕，或者有找到了什么线索，做新的布置。 顾明真出门，想去打探他们说些什么？ 门口站着人，他只好假装不经意的经过。 门口的人咳嗽了一声。 里面本来吵吵嚷嚷的，听见脚步声过来，里面顿时安静了。 顾明真回头，瞥见汤永正出来了，站在门口叉着双手。 一双阴郁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110章 收买 刚派出去，盯顾明真的一对情侣，向他报告，鱼脱钩了。 一连几次都让他摆脱了跟踪，这小子还真是狡猾，机灵！ 这让汤永正断定，他肯定跟王正山联系上了。 在金城酒店，分散便衣警察注意力的老头，一定是王正山化妆的。 一定是王正山提醒他的！ 否则，他绝不知道，自己安排了人，对他进行了监控。 他摆脱跟踪，要么是为了跟王正山见面，要么就是在帮王正山查找线索！ 他望着顾明真离去的背影，阴险的笑着。 要找到王正山，他是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人！ 一定要把他给盯紧了。 或者，看能不能把这小子争取过来，为自己而用。 ....... 他心腹的侦查人员，兴冲冲跑来报告。 小区附近的监控调查，卓有成效，捕捉到了王正山的镜头。 王正山化妆成修理工，在十六栋进了电梯，在十七层出去了。 十七层有四户人家，经过筛选，很快判断出，他应该是去找李伟平！ 李伟平是什么人？ 王正山为什么要去找他呢？ 经过走访调查，李伟平在文昌市场，开了一家叫隆昌阁的古玩店。 而蔡腾出没在古玩市场，能和蔡腾有关联的，必定是李伟平！ 汤永正心里已经猜出，李伟平一定是和绑架案有关的人。 其实，不用猜，他心中也早有了答案。 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 他诡秘的一笑，心里瞬间想出一个计划。 不管李伟平对王正山，说没说绑架案的情况，说了什么内容。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掐断，他所有的线索。 既然他去找李伟平，他想将计就计。 他决定用李伟平为诱饵，引出王正山。 抓到他，干死他！ 王正山是他最大的威胁！是他的死敌！ 这一切都是因为马汉坤所托。 当然更为他自己的仕途考虑！ ...... 马汉坤是他的老朋友了。 早几年，他还在县刑警大队任职的时候，马汉坤周末常去云雾镇，旅游度假村度假。 因为那小县城风景如画，空气新鲜，那边有个红灯区，吸引大批寻欢作乐的人前去。 有一次打黄扫非行动，他嫖娼给逮住了。 他托了关系找到了自己，把他保了出来了。 马汉坤往他口袋里，暗暗塞好处费。 汤永正听说，他是江城市非常有实力的地产老板，路子很野。 攀上这层关系，以后也许能用得着。 碍于朋友的面子，他死活没收他的红包。 马汉坤看他人还不错，一来二去就成了兄弟。 每次来市里，马汉坤都亲自接待，好烟好酒好菜，晚上再给他安排个美女。 招呼得舒舒服服的。 汤永正觉得他非常会来事，也算是臭味相投，各有所需，惺惺相惜。 特别是汤永正调到市里之后，马汉坤更是高兴。 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得知他在城里没有窝，为了给他一个安身之处，大手一挥， 几乎白送给了他，一套自己公司的房子，一百二十多平米，价值一百多万。 他只象征性的收了两万元。 汤永正笑纳了，感动得涕泪直流。 “老兄！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汉坤心想，这种投资，迟早会有收获的，果然，这层关系，派上了大用场。 半个月前，马汉坤请汤永正，在金城大酒店吃饭，诺大的包厢里就他一人。 他一脸愁容，闷闷不乐。 “老兄，怎么啦？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汤永正关心的问道。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满屋子都是烟雾缭绕。 过了半天，他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哀愁，闷声闷气，试探的问道: “兄弟，如果我犯了什么事，你会帮我吗？” “老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你这话就有点见外了！不当我是兄弟了吗？” 汤永正一本正经的回答。 傍着一个大款，人生逍遥快活，权利和金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追求！ 平常受马总恩惠很多，他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什么。 他一个呼风唤雨的大老板，会有什么难事，愁眉不展呢？ 他真想找一个报答他的机会，还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真的吗？” “当然，我对天发誓！天打五雷轰，绝不食言！” 汤永正竖起食指和中指，信誓旦旦。 “如果犯了命案呢？你也会救我吗？” 马汉坤的眼，如一口深井黑幽幽的，飘着原始森林的瘟气。 “这——” 汤永正瞪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有点后悔，自己牛皮吹大了，但刚刚发誓说了，他不想食言。 “老兄，我肯定救你！只要我能办得到！” 马汉坤从脚边，拿出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放到汤永正面前。 “嘭”的一声打开了。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一叠叠的百元大钞！不多不少二百万整！ 红艳艳的钞票，像黑暗中燃烧的篝火，亮瞎了汤永正的眼睛。 他眼里放出贪婪的目光，心也随之狂跳不已。 “马总，你这是？.......” 马汉坤从他的眼神里，就知道已经拿下他了。 “兄弟，这些钱都是你的，这只是一半，只要你肯帮我！......” “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直说，我们是兄弟，没必要送如此大礼啊！” 汤永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感觉手都在颤抖着，手心冒汗。 他想去摸那崭新的钞票，又极力控制着这种冲动。 这可是他一辈子工作，都赚不到的钱！ 钞票飘着淡淡的油墨香，他心里像有小猫爪在抓，痒得难受。 “兄弟，实话告诉你......” 马汉坤听听门外，没有动静。 他凑到他耳边，用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说: “你查的绑架案.......是我做的！” 汤永正一听，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汤永正看着满箱的钱，又看看马汉坤，白胖有点浮肿的脸，阴笑着。 他的心也随着他晃动的脸，动摇，膨胀起来。 “你帮我想办法，阻止王正山再追查下去！帮我渡过这一难关！” 马汉坤眼神如刀，寒光闪闪。 汤永正点燃了一支烟，沉默了半天。 他正想取代王正山的位置，而且看魏局长的意思，好像对他也很不满。 让自己进专案组，似乎是为了防着他。 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 现在既可以赚钱，又可以扫清自己晋升的障碍，还顺了魏局长的心愿。 可谓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他脑袋飞速的运转着，他的心也挣扎着。 外面“轰隆隆”一声炸雷。 他感觉天已经塌陷了。 第111章 苏醒的丑八怪 自从杨婷住院开始，瞿有田每天沉醉于，马红艳的温柔乡里。 她把自己当英雄一般，眼神都是崇拜。 每天他回到她家里，她会蹲下来给他换鞋，她抬着头，丹凤眼都笑眯了，深情款款的说： “你是我的天，我是你的地，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奴，我这一辈都心甘情愿的服侍你！” 尽管这话说得有点肉麻，瞿有田还是非常受用。 男人不管在外面如何风光，回到家里，也想像小孩一样，被父母宠着。 马红艳每天把他如老爷一般供着，换着花样做着美食，俘获着他的味蕾。 每晚她化成狐狸精，尽其魅惑，让他享受着男人的极乐。 激情过后，马红艳像只波斯猫一样躺在他身边。 给他点一支烟，温柔的问道: “亲爱的，舒服吗？累吗？” 瞿有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轻吻着她的眼眸，动情的说： “我亲爱的宝贝，你太让我舒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马红艳一时红了双眼，搂着他的脖子，狂吻着。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她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她知道自己所营造的这一切，终于俘获了他的心！ 她把脸在他胸上蹭着，亲吻着，像只小猫在主人的脚下，来回蹭着撒娇。 瞿有田感觉非常幸福，刚才的话，是他的心里话，绝不是谎言。 他想着在自己家里时，抽支烟，都要躲在厕所里，不洗澡，是绝对不会让他上床的。 只要做错了一点点小事情，杨婷总会像在学校，骂学生一样，唠唠叨叨的说上半天。 衣服不能乱扔，鞋子不能乱摆，吃饭前要洗手，拉尿要对准马桶...... 有时看电视剧入迷了，她会气冲冲的冲过来，直接把电视关了，叉着腰直嚷嚷： “看看都几点了，赶快睡觉！你不睡，我和女儿不要睡吗？” 女人对丈夫的关心过度了，用错了方式，就会让人反感。 瞿有田开始讨厌妻子，厌烦妻子，只藏在心里，嘴里不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天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如嚼蜡一样，没有一点滋味！ 而现在，瞿有田感觉到，万千宠爱于一身，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 这是和杨婷结婚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舒心，快乐，自由的感觉。 他觉得找到了，最原始的真爱！ 他觉得这才是男人的感觉，绝对的权威，绝对的一家之主。 让你最舒服的女人，才是余生最对的人！ 每日下班后，他推说年底工作忙，连装模作样的去医院，探望杨婷也免了。 急匆匆的回到马红艳家里，日日缠绵，百般恩爱，乐不思蜀了。 她醒来了，却像个傻子一样，整日痴痴呆呆的，手脚也不能动弹。 虽然没成植物人，但和植物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他想甩掉杨婷，抛弃结发妻子，他想跟她离婚。 他觉得她已经配不上自己。 他庆幸她这个样子，保守住了，她出车祸的秘密。 他要找个机会，对她父母提出离婚。 如果她家人同意，什么都好说，如果他们反对 ...... 他忽然想起来，她的脸上受了严重的撞击，明天是拆线的日子。 岳母打电话来提醒他，他答应过岳父母，会去医院看看。 他从床上坐起来，把烟头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眼神里藏着一股阴柔的戾气。 如果杨婷像这烟头，可以轻松掐灭就好了！ ...... 一大早，杨婷苏醒了，妈妈守在床边，还睡着，她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已经悄悄的恢复了点意识，但还是说不出话来。 早上七点多，医生来查房，看了看杨婷，对她妈说： “她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还是没有恢复，以后很难恢复语言功能了，状况很不理想......” 妈妈拉着医生的手，眼泪簌簌直落，求医生想办法治疗。 “医生啊，想办法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如果一辈子这样，真是生不如死啊！”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妈妈只能握着女儿的手，以泪洗面。 杨婷用劲握妈妈的手，回应着，口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可她妈妈听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推着手术车进来，帮她拆脸上伤口的缝针和绷带。 杨婷看着，猛然的想起了一切。 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瞿有田。 她希望他能陪在身边。 瞿有田有一个星期都没露面了。 电话已经通知他了，可他没来。 妈妈满怀期待的在边上看着，绷带一圈一圈的拆下来...... 慢慢的，妈妈脸上的肌肉，被电击一样，颤抖着。 她捂住嘴，跑出去，哭了！ 医生护士拆完线，看见她妈妈，在走廊上嘤嘤的哭泣。 护士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你女儿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了，活着比什么都好！习惯了，就会好了！” 杨婷看着妈妈哭着跑出去了，医生护士脸上也露出作呕的表情。 等他们走了，她慢慢地去拿，床头柜上的镜子一照。 镜子里出现一张奇丑无比的脸，脸凹陷着，鼻子塌了，嘴眼歪斜...... 她吓了一大跳，手上的镜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把被子蒙着脸，忍不住怯哭起来。 如果晚上这样走出去，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撞上鬼了！ 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 为什么不让我撞死！ 曾经的一张美丽娇小可爱的面容，如花朵般枯萎揉碎了！ 我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世界上活着！ 这一切都是拜瞿有田所赐，我恨你！我恨你！ 你毁了我的容颜，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一切！ 白色被单下，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对于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毁了容，更痛苦的事呢？ 对于一个相信爱情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深爱的人，背叛自己更伤心的事呢？ 妈妈听见动静，进来了，发现她躲在被窝里哭，又惊又喜。 “孩子，你有意识了吗？你想起来了吗？” 她在旁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肩膀。 “孩子，你想开一点，护士说得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还有女儿姣姣，还有你爸妈照顾你....... 还有你老公瞿有田，爱着你！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做整容手术，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妈妈不提瞿有田还好，一提瞿有田，她腾的一下坐起来。 哀怨的眼睛里燃着怒火，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妈妈，很瘆人。 她张着嘴似乎想要撕咬人，她抓住妈妈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自己都是瞿有田害的！亲人们都蒙在鼓里，可又说不出话来！ 她含糊不清的说：“纸，笔.......” 妈妈吓得浑身发抖。 “孩子！你别急！你想说什么？你要什么？” 妈妈努力的猜着，可还是没明白。 她又用手做出写字的样子，妈妈这才看明白了。 赶紧拿来纸笔，把床给她摇起来，让她靠着。 “你想说什么？写给妈妈看！” ...... 第112章 可怕的清醒 “瞿有田外面有女人了，我去捉奸才出的车祸！” 妈妈看见女儿写的一行字，她胸脯剧烈的起伏着，顿时大怒： “孩子，你怎么不早告诉爸妈？他什么时候在外面偷人了？ 这个虚伪的狗东西！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刚开始还装着悲伤，每天来看你，这些日子，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了，天天说工作忙，估计找那个坏女鬼混去了！” “我变成了鬼样子，我恨他！” 杨婷又写了一行字，字迹娟秀，如她人一样小巧玲珑。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孩子，有爸妈在，你别怕！等瞿有田来了！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杨妈妈挽起衣袖，摆起了要干架的架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如果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杨婷深陷的眼窝，如隐藏在山窝里的泉眼，眼泪不停的流着。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在纸笔上继续写着。 “我舍不得姣姣！我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 “傻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别老说死不死的！” 杨妈妈抱着杨婷，心如刀绞。 “我成了哑巴，丑八怪，还可能是个瘸子，他还会要我吗？” 杨婷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丝的幻想，她问妈，更是问自己！ 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瞿有田早已经变心了。 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冲动，没出车祸，没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他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有可能回心转意。 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这个念头，只在心里闪现了一下，就被潮水般的伤心和仇恨，给淹没了！ “孩子，你等着，我和你爸这就去找他！看他怎么说！他如果敢抛弃你！我就撕碎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杨妈妈被句话给激怒了，她站起来，杨婷伸手拉她，也没拉住。 她朝门外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老头子。 她要去找女婿算账，她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 “妈！你这是要到哪去？谁惹你生气了？” 杨妈妈刚出门，正好碰到瞿有田在走廊上。 看她一脸怒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狗杂种惹我生气！你还知道来啊？你说，婷婷是不是你害的？ 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你说，你是不是想甩了婷婷！” 杨婷妈正在气头上，指着瞿有田的鼻子，破口大骂。 几个护士听见了，都伸出头张望着。 “妈，你小声点！影响不好！.......” 瞿有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如爆炒的牛肉上，撒了一把青红辣椒。 他瞪着眼凶了护士一眼，护士们把头缩回去了。 “你敢做不敢认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区长，做出了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了！ 我告诉你！瞿有田，如果你敢甩了我家婷婷，我家婷婷，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我会和你拼了这条老命！” “妈！你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会甩了婷婷？你消消气！别听别人瞎说！” 瞿有田来医院，本来是想找她，来说离婚的事情。 他想岳母也是退休老师，素质很高，也许能做通，她老人家的思想工作。 他想给他们一笔钱补偿，甚至净身出户都行，只要他们同意离婚。 没想到还没开口，先被丈母娘一阵抢白。 他一下乱了方寸，都说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 其实，丈母娘是最难对付的！ “谁瞎说？我女儿会瞎说吗？” 岳母的女高音，中气十足，她卷起的衣袖，露出中年妇女粗壮的手臂。 “杨婷清醒了吗？她能说话了吗？她跟你说什么了？” 瞿有田极其心怯。 他以为杨婷以前的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了。 现在不知道，她妈怎么知道了！ 他还想..... 万一他们不同意离婚，找个人，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制造一点医疗事故。 不知不觉的弄死她！ 彻底摆脱她！ 而现在，这个想法可能无法实现了。 他陪着笑脸，违心的说道： “妈！你放心，婷婷就是残废了，我也不会抛弃她！你消消气，我们进去看她！” 杨婷妈听他这么一说，气才消了一点。 “你这种态度证明你还有点良心！你要有心理准备，她已经毁容了，你要想办法，帮她做整容手术吧！我这可怜的孩子！唉！真是造孽啊！”说罢，她又流出泪来。 瞿有田和岳母走进病室。 杨婷在里面用被单蒙着脸，刚才他们在门外的争吵，她都听见了。 她心里似乎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瞿有田只要回心转意，她会忍气吞声，维护这个家的完整。 女人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的。 “婷婷，我来看你了！你把被单放下来吧！让我看看你！” 瞿有田坐在床边，一副关心的样子。 婷婷扭转着身子，背对着他们。 瞿有田绕到床另一边，他猛的一下拉开床单，只看了一眼。 “啊！” 他惊叫出来！他把床单扔了，一张鬼脸！ 婷婷呜咽起来，妈妈抹着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瞿有田才颤抖的说： “婷婷，你不要急！我会找最好的整容医生，给你做手术！花再多的钱，我都愿意，你好好的休息！什么都不要多想了！我.....我对不起你，我会陪着你！” 他心如死灰了...... 杨婷只是嘤嘤的哭着。 那声音，楚楚可怜，像只奶猫在叫。 换在从前，瞿有田一定会把她搂在怀里，柔声的安慰，吻着她哄着她。 而现在，他听着，像鬼哭狼嚎，索命催命，他心里慌乱不已，束手无策。 他觉得杨婷这颗定时炸弹，已经开始按下预设的爆破键， 只是不知道爆炸的时间，设定的是多久。 他垂着手，有气无力的趴在床边，眼里挤出了几滴眼泪。 他想去握杨婷的手，她甩开了。 房间里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像世界末日来了。 ....... 这真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下午。 他在区政府礼堂，做完年度总结报告，站起来答谢鼓掌。 桌子上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只有四个字： “我怀孕了！” 他知道是马红艳发来的。 他脑袋“嗡”的一声，轰轰直响。 杨婷的事情他还焦头烂额，马红艳又怀孕了！ 在台下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雷鸣般的掌声中， 那掌声，像排山倒海的苦水翻滚着，把他给淹没了， 如沸腾的油锅，把他的脸上笑容炸焦了。 变成了一种焦黄的苦笑。 第113章 不速之客 一连几天天晴。 城市里的雪，终于抵挡不住阳光的围剿，化成了水珠，悄悄的融入于大地。 只有高山，原野，树梢，房屋顶上，还残余着些顽固的势力。 在等着新的空降力量，随时准备反扑。 如果没有寒潮的再次来临，它们也将烟消云散。 ...... 李伟平出了门，他现在不害怕王正山来找他了，相反，他还想见到他。 他要告诉他，自己愿意配合他，做一个证人，戴罪立功。 他把那天王正山，来找他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老婆说了。 两人都哭了，商量了很久，老婆支持他，光明正大的做人，坐几年牢，总比丢了性命强！ 冬天的阳光远在天边，似乎很遥远，雪水化在地上，湿漉漉的。 一如他冰封的心，也在悄悄的融化。 他抬头看头上的阳光，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他也在担心，那天听见楼下，有人大叫着抓逃犯。 他在窗口往下看着，后来又来了一大帮警察，在四处搜索。 他估计王正山可能暴露了。 王正山不会被他们抓住了吧？ 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查到自己？ 如果追问起来，该不该跟警察说实话呢？ 范围春他们，会不会知道，王正山来找过自己？ 如果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他心里有着隐隐的忧虑，也做好了一些防范措施。 交代老婆，以后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开门。 ...... 临近年底，文昌古玩市场的人，似乎比平常多了一点。 他进了店门，服务员正在擦玻璃橱窗，热情的招呼着。 “李总，你来了，身体好些吗？” “嗯，好多了，最近店里没什么事吧？” 李伟平接了一壶水，准备泡茶。 “没什么事，只是前几天，有位先生想找你做笔大买卖，打听你家的住址，我看他神神秘秘的，就没告诉他，要他有什么事情，打你电话联系！” 服务员笑着说。 “嗯，你做得很好！小韩，你守店我很放心！春节之前，会给你一个大红包，作为年终奖，这是对你的奖励！” 李伟平估计来找自己的人，一定是王正山，以前是为了躲避他，躲在家里，闭门谢客。 现在把一切都想通了，放下了，心里也轻松多了。 “谢谢老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韩一张圆脸上绽开笑容，如怒放的牡丹花，忍不住开心。 “哦，对了，你办公室顶上的中央空调风口，有点漏水，我已经叫修理工修好了，说是管道堵塞，他爬上去的时候，还差点摔下来，顶板踩坏了一块，现在没有材料，要过几天到了才能换上！” “嗯，知道了，辛苦了！” 李伟平推开里屋的门，见保险柜的上方空了一块。 他站上去看了看，上面是个架空层，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里面。 估计市场上面的通风口，都是连接着的，他踩着椅子下来了。 心想，这可能是个安全漏洞，万一有小偷，从上方进来偷东西，就坏了。 看来门店里屋，有必要加一张安全门，贵重物品都放在保险柜里。 他打开保险柜，记录着范围春，非法集资的u盘资料，在角落里安全的躺着。 他心里踏实了一点，关上了柜门，走到外面泡茶。 一个穿着黑色毛领皮夹克，黑色的西裤，剃着短发，矮壮的汉子。 径直走进店里，他朝自己，大摇大摆的走来了。 “你是李伟平吧？” 他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却依然有凶悍的感觉。 他有一双三角眼，眼窝很深，瞳孔很黑，似乎深不见底。 “是的，你是？” 李伟平看着他，很陌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来干什么？ 汤永正眼睛逼视着他，傲慢的把警官证，在他面前亮了一下。 “看清楚没有，我是刑警大队的汤永正！” “哦，你请坐！汤警官，喝杯茶吧！” 李伟平心里一阵慌乱，一阵惊恐，手不禁抖了一下，又是一位刑警队长。 看来警察已经盯上自己了，不知他来有何目的？ 汤永正坐下来，一双眼睛如鹰眼，盯着李伟平。 侦查员汇报说，王正山没有找到他之前，他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证明他害怕王正山。 而现在，他敢来店了，说明他不再害怕王正山，说不定他向王正山告密了？ 警察那天在他家楼下，搜捕王正山，他肯定知道的。 现在要试探一下，他跟王正山说了些什么？ 他想利用他来抓捕王正山。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我真不知道，汤警官，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他端了一杯茶递过去给他，眼神闪躲着。 “王正山来找过你吧？” 汤永正无视他递来的茶，冷冰冰的黑脸上，透着寒气。 犀利的眼神如屋檐下的两根冰柱，直指着他。 “王正山找我干吗？他现在是个通缉犯！你可别吓我！我可不敢惹麻烦！.......你请喝茶！” 李伟平不知道他面临的是，一个可以绞杀他的恶魔，心里突突直跳。 见他根本不理会他的好意，只好尴尬的把茶杯放下。 “李老板，你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吗？无缘无故，我会来找你？” 汤永正的话咄咄逼人，像是抽出了一把利剑，直接抵在李伟平的胸膛， 李伟平觉得全身发热，额头的汗水，如破壳的鸡仔，开始渗出汁液。 他有点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付。 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呢？ 望着他投向自己目光，如一把鱼叉，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嘴唇半张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找你干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李伟平，我可警告你，给我老实一点，你知道窝藏，包庇，通缉犯的罪过吗？...... 你想耍什么滑头，我现在就可以拒捕你！让你换一个地方说话，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视频监控的证据,已经让他无法遁形，他再怎么撒谎抵赖，都是躲不过去的。 汤永正语气平淡，但每个字都像一支支飞镖，向他飞去。 他感觉一种恐惧包围着他，想了一下，索性豁出去了。 承认了，叫知情不报，是罪过，不承认，是撒谎抵赖，也是罪过。 他实在招架不住，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 “王正山，他，他是找过我！我........” 第114章 诱捕的陷阱 李伟平看了一眼店里，有两个高大魁梧的黑衣人，挺胸抬头背着手，守在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把门关了，小韩好像也不在店里。 他心里更紧张了。 “王正山，他......他来找我了解蔡腾的事情，因为蔡腾和我有过古董方面的业务，我只是如实相告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蔡腾都死了，王正山现在来了解蔡腾的情况，有个屁用？...... 哼！王正山这个时候，冒着风险来找你，说明一个问题，要么你就是绑架案的知情者，要么绑架案就是你干的！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说！” 汤永正猛的一拍桌子，怒睁着圆眼，厉声喝道。 “冤枉啊，冤枉！汤队长，你可不能冤枉我，你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绑架啊！市场里的人，都知道我胆子小，汤队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伟平几乎要哭了。 王正山来找自己，是带着证据来的。 王正山要求自己做个证人，而眼前这位警官，显然不是和王正山一路的。 王正山是个被冤枉的好警察，那要抓王正山的警察，无疑就是个坏警察了。 从他的口气来听，应该是没有证据的。 自己如果嘴巴不严，很可能变成蔡腾一样的下场。 再怎么也不能跟他说实话，他决心死扛下去。 他带着哭腔辩驳着，周旋着。 “我真的没跟他说什么，我对天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跟他说，要我相信你，也好办，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拘留你，罪名是窝藏包庇通缉犯，你自己看着办！” 汤永正从腰间取出一副冰冷的手铐，“哐当”一声扔在桌子上。 威逼的眼神，如阎王殿里的小鬼，拿着镣铐跳了出来。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李伟平懦弱的看着他，脚板心，感觉阴风阵阵。 “先答应我再说！” 他的话，毫无商量的余地。 “好吧，.......” 李伟平低下了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瞟他。 “你也不用紧张，其实很简单，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打电话？打给谁？” “打给顾警官，你就说，你是李伟平，有急事要找王正山，十万火急！请他明天晚上七点，在你店里见面！记住了吗？” 汤永正脸上，流出一抹不易察觉胜利的微笑。 “嗯。” 李伟平顿时明白，他是要以自己为诱饵，抓捕王正山。 “这是顾警官的电话号码，我警告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一个字不许错。 我还要告诉你，你不要耍任何花样，你的电话，公安局已经监听了，你家也被监控了，你该干嘛干嘛，保持和平常一样！ 电话现在就打，打通了电话，说完就挂！” 李伟平被逼无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顾警官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顾明真年轻的声音。 “顾警官吧？我是文昌阁，古玩市场的李伟平！” “哦，我是顾明真，李老板，请问有什么事？” “我有急事找王正山，十万火急，请他明天晚上七点，在我店里见面！” 李伟平刚说完，汤永正一把抢过电话，挂掉了。 他愤怒的望了一眼汤永正，又把这怒火压下去了。 “可以了吧。” “嗯，很好！顾警官再打电话过来，你不许接了！他如果来找你，也不要见他，如果万一碰见了，你就说事情，只和王正山说！我们见面的事情，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听明白没有？” 汤永正把桌子上的手铐，拿起来，在手上摇晃了几圈。 眼神如躲在暗处的恶狼，幽暗凶残。 文昌古玩市场和李伟平家里附近，他都布下了重兵。 如果王正山提前出现，他插翅难飞。 他在赌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力是对的！ 偌大的城市，谁也不知道王正山躲在哪里。 要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能联系到王正山的，也许只有顾明真，顾明真一定会把这个消息，传给王正山。 他预留了一天的时间，好让顾明真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和王正山见面。 这个圈套编的天衣无缝！ 他很得意自己的计谋，可以一箭双雕。 至少有两次可抓王正山的机会。 一次是顾明真去报信的时候，万一失手了，还可以在李伟平店中，瓮中捉鳖。 逮住了王正山，再收拾李伟平，轻而易举，一切尽在掌握中。 他想象着明天精彩的画面，一切都要结束了！ 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你忙吧，不用送了！” 汤永正如一条法斗犬，站了起来，扭着屁股准备出去。 李伟平站起来送他。 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李伟平也正好胆怯的望着他。 视线相碰。 李伟平败下阵来，不敢看他的目光....... “李伟平，我也不瞒着你，这两位警察从现在起，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帮我抓住王正山，也许能让你戴罪立功！” 没等李伟平回话，汤永正拍怕门口两位黑衣大汉的肩膀，大声交代道： “注意隐蔽，给我盯死他！” “是，汤队长，请放心！” 汤永正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话是故意说给李伟平听的。 黑衣便衣警察的身影，瞬间也不见了。 李伟平瘫坐在椅子上，如商场门口泄了气，迎宾的橡皮人，耷拉着头。 唉，警察怎么都是一样的口气！ 都是刑警队长，自己该相信谁呢？ 自己该不该把这个情况向范围春报告呢？ 他一想起，蔡腾的惨死，一想起汤队长说，自己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了。 这个念头瞬间就打消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自己。 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盆鱼饵，一点点的被汤永正捏碎，挂在鱼钩上。 一个人失去自由，被监视是可怕的。 这一切，还只刚刚开始。 李伟平忽然体会到王正山的痛苦，他是被全城的警察通缉的要犯。 他就像一条塘里的大鱼，岸边有无数的渔夫和钓鱼者，都想捞住他！ 而自己现在好像成了他的同伙，变成了一个引诱他的叛徒。 他想，汤永正这一招真是狠毒。 如果王正山因为自己被捕了，他一定会恨不得杀了自己。 自己没有任何的庇护，已经成了一只圈里待宰的羔羊。 外面寒风呼啸着，天阴沉沉的。 好像又要下雪了。 李伟平的脸色比外面的天更阴沉。 第115章 斗智斗勇 顾明真每天出门侦查，都有一种猫捉老鼠的感觉，他要时时刻刻摆脱身后的尾巴。 这让他很亢奋，这和他刚刚分到公安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作为一个新人，除了精通电脑，他什么都不懂。 学校可以教你专业的知识，但从来不会教你为人处世。 学校如流水线，批量生产了一批又一批，思想统一的“机器人”。 一踏上社会，高分的学霸，踏上社会，往往会碰得一鼻子灰。 他每天晚上都在读跟踪与反跟踪方面的书，活学活用。 以前，他每天跟在师傅和老同事的后面，虚心的学习请教侦破经验， 结合他所学的专业，进步神速。 这半年多来，特别是师傅被通缉之后。 他感觉社会是多变的，思想是多样性的，社会太复杂了，人心更是难测。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从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答案，要看人处于什么位置和角度，要看人是在什么时间和年代。 完全靠自己思考，去悟！ 比如计划生育政策，三十年人口大爆炸时是对的，而现在人口负增长时，又是错的。 顾明真在办公室，听见有人敲门。 档案室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敲门进来。 “小顾，档案室微机房的电脑，出问题了，你帮我去看看呗！” 公安局内部电脑，出了什么小问题，一般都请他去维修一下。 上了年纪的人勉强会使用，出了任何问题，都束手无策，总是求这些大学生来帮忙！ “嗯，好的，我马上就来！你先过去！” 顾明真正在网上查询金城酒店，渔夫江宴，余香满屋，还有文昌市场的公开资料。 他们的法人虽然都不一样，但基本都是在六年前，三四月成立的，都有外资背景。 而外资背景的登记人，根本没有什么可供查实的资料。 香港，澳门有许多皮包公司，不需要办公场地和人，随便就可以注册名称很吓人的公司。 比如中央公司，国际公司，国际集团什么的。 这和传闻中太子党，归国回来创业的时间是一致的。 他想在其中，找到一些横向的关联。 很遗憾，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查经济案件和刑事案件的证据，是完全不一样的。 经济案件隐蔽性更强，要搜集证据很难。 行贿，受贿，贪腐等秘密罪行，大多是现金交易。 大数额的转账，可能更多的要到银行，公司内部的专用电脑，才能查到往来流水证据。 要查马汉坤，范围春，甘荣盛他们，也许要偷偷潜入他们的公司。 查秘密的财务电脑，才可能有收获！ 顾明真关了电脑，走去档案室，在走廊上，正好碰到汤永正从外面回来。 他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汤队长好！” “嗯，你干嘛去？” 汤永正面无表情的拿着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临近中午了，外出的刑警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我去档案室，说是电脑坏了，要我去看看！” 顾明真扬了一下手上的电脑工具包，对立在门口的汤队长说。 他看见窗户边墙上面，挂着缴获王正山的帆布工具包。 今天正好是周一，晚上九点是和王正山约会见面的日子，也不知这个包对他重不重要。 也许只是一个掩护身份的道具吧。 汤永正抬头瞧着顾明真，李伟平的电话已经打给他了。 他表现得很镇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汤永正比他矮了一头，他用拳头捶了捶顾明真的胸，显得很亲热的笑着。 “小顾啊！我知道你和王正山关系很好，但我要提醒你！他现在是个通缉犯！公安局动用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抓住他，这都是花国家的钱。 你身为国家警察，理应为国家出力，不能因为私下关系好，就徇私枉法，知情不报，包庇窝藏，这可是一种犯罪！ 你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对社会，对人看得都太简单了！千万不要被王正山，表面的假象给迷惑了！ 你要想，他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要逃跑？他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直接找领导说清楚嘛，他这样是害人害己啊！ 你还年轻，在国家法律和人情世故面前，你要选择好站队，不要一时糊涂，害了你的大好前程啊！ 小顾，你很聪明，也很勤奋，又有学历，是一颗好苗子！ 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本来早就该找你谈一次话了，只是工作太忙，我是看好你的！你说我说得对吗？” 汤永正试探着顾明真，心想，如果能把他给争取过来，要抓王正山就易如反掌了。 如果他想能跟自己，在公安局无疑又多了一份力量！ 他的话，是敲山震虎，也是一语双关。 “谢谢汤队长关心！王队长虽然是我的师傅，但从他犯罪那天起，我心里就不认他了！这个立场和分寸我还是有的，只可惜汤队长不相信我，........” 顾明真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想要迷惑他。 “哦，我怎么不相信你了？” 汤永正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有点迷惑了，他用手指抠抠发痒的鼻子。 室内和室外的温差，刺激着他的黏膜，想打个喷嚏，难道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难道他，不是王正山的人？这不可能！ “汤队长，抓捕王正山，刑警队是不是成立了重案组？你不选我参加，不就是不相信我吗？” 顾明真听师傅说过，对付狡猾的敌人，只有比他更狡猾。 时间和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 也许，人就是在斗争中，慢慢的成熟起来的。 “哈哈，小顾，你说的可是真心话？我也不想瞒你，刑警队是成立了重案组，之所以没选你，原因很简单，你是王正山的徒弟！ 涉及到案件的亲朋好友，都必须避嫌！这是组织纪律，并不是不相信你！ 你如果有心跟我，下次有什么案子，我可以第一时间考虑你！” 汤永正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可以争取过来的，只不过还没有到火候。 他如果想要骗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汤队长，说心里话，我这段时间很郁闷，王队长犯了事，我好像也受了牵连，同事们都有点怀疑我，都不太理我了，人为的把我隔离了一样。 看见你们忙前忙后的，我反倒清闲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能理解我吗？被人误解，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顾明真倒是说了些实话。 他想，如果让汤永正对自己放松警惕，工作起来，会更有效率一点，也会更安全。 汤永正的话是想争取他为自己所用，他也想迷惑汤永正。 “汤队长，都知道，你现在是刑警队，最有能力的领导，我是年轻不懂事，希望你能多担待一点，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 顾明真脸红了，为自己这样拍马屁的话。 “嗯！好，你先去忙吧，这样多好！我们以后要多沟通！消除心理的隔阂，才能团结嘛！对吧！” 汤永正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他是不是真心想投靠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 “好，我先到楼上去忙了！” 他看见顾明真的背影，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烟雾弥漫着，遮掩了他阴险的眼....... 第116章 赴约见面 顾明真顺着楼梯上了三楼，管档案的大姐，一脸尴尬在等着他。 “电脑总是莫名其妙的死机，有时候还黑屏..... 小顾，你喝茶吗？到饭点了，还麻烦你来，真不好意思，这样，你在这里修，我去食堂给你带饭上来！” 大姐给他泡了一杯热茶，很喜欢这个热心的帅小伙子。 “嗯，好，那辛苦你了！估计是显卡驱动和当前系统，不兼容导致的，我先检查一下。” “那好，我先去给你带饭上来，你等着！” 顾明真看见大姐下去了，档案室没有别人。 估计，她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回来。 他早就想上档案室，查查汤永正的档案，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很快的就修理好的电脑。 他插入了解密器，越过了防火墙，直接进入了公安局内部档案系统。 在大学时，他痴迷于黑客技术，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他输入了汤永正的名字。 屏幕上跳出了他的档案资料。 他很快的下载在自己的u盘里，准备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 他扫了一眼资料，看见他曾在部队里，获得过“神枪手”荣誉称号。 顾明真猛然大吃一惊！ 突然想起来，刀把子死的时候，他和师傅赶到了现场。 汤永正说刀把子逃跑，他连开了五枪，都没打中。 后来刀把子身上中了两枪，他说是刀把子，跳下田埂误伤的。 他明摆着在撒谎！ 刀把子逃跑，离他的距离，不过二三十米，手枪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 他是个神枪手，这点距离，对于一个神枪手来说，根本不是距离。 他如果想阻止他逃跑，完全可以打中他的腿。 刀把子应该是他故意杀的！ 汤永正是个真正的杀人犯！ 顾明真感觉全身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真是太可怕了！ 他为什么要杀掉刀把子？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退出了公安内部档案系统，界面关闭了，他把u盘藏好了。 大姐正好进门来，看见电脑恢复正常了。 “咦，这么快就修好了！小顾，你真能干！来，吃饭吧！我给你打了红烧肉，还有鸡腿！这是对你的奖励！真是辛苦你了！” “大姐，不用谢！电脑再出什么故障，随叫随到！我还有工作没做完，饭盒我带下去吃！” 顾明真站起来，强装着笑脸，拿着饭盒和工具包，出了档案室。 想着刀把子尸体上，爬满了蚂蚁和苍蝇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他没胃口吃饭了。 路过汤永正办公室的时候，他门窗都关着。 他轻轻的贴在门边，听见汤永正小声的打电话。 但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 ....... 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从楼梯传来，有人来了。 顾明真赶紧离开了门口，正好遇见行动队的两个队长，上楼来。 打过照面，并不认识，顾明真侧了一下身子，点了点一下头，让他们过去。 他们似乎很高傲，根本不理睬他，顾明真赶紧下楼，听见他们的叫门声： “汤队长，我们回来了！” 汤永正把门打开，出门朝楼下望了一眼。 他看见顾明真的背影，他转身把门关紧了。 “行动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汤永正对行大队长问道。 “放心吧，汤队长，我们都在待命呢！” “嗯，我们等着好像开场吧！” ........ 第一场雪，如强大的大秦帝国，用武力征服了天下。 然而根基不牢，没几天的功夫，就土崩瓦解了，雪都化了。 世界又恢复了原样，看上去一切都没变，可物是人非，人心全变了。 还不到八点，天幕如泼了一桶浓墨，已经黑透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顾明真穿了一件黑色的棉夹克，出了公安局宿舍楼。 晚上九点，他要赶到城中村，去望乡茶楼和师傅见面。 从家里到那，坐直达的公交车，只需二十分钟，就足够了。 他预留了充足的时间，要甩掉一切跟踪的人。 冬夜里没有风，依然寒冷，路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宿舍楼下的便利店，小饭店，药店，透出白亮的灯光，还在营业。 过了马路，就是公交车站，停靠站有四条往来的公交车线路。 昏暗的路灯下，公交车站，有四五个人在等车。 顾明真朝对面扫了一眼。 有两个带着眼镜，穿着校服的学生妹妹，坐在长凳上。 一个穿着军大衣，领子竖起来的老头，在边上跺着脚。 还有一对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情侣，把手放在对方的口袋里，拥在一起。 顾明真跑过马路，唯一觉得可疑的人，就是那对情侣了。 车正好来了，停在他面前。 他从前门先上去了，另外几个人，也都上来了。 他坐在中间，靠后门最近的位置，司机见没人了，按动电动门的开关， 车厢里响起提示音： “上车的乘客们，请站稳，抓好扶手，下一站，电信局！” 在车门关闭的一刹那，顾明真突然从后门跳下去了。 司机在反光镜里瞅着了上伸出头对着他骂了一句： “短命鬼！想死啊！搞什么搞！这样很危险的！” 车启动了，刚上车的人，都透过车窗，奇怪的看着他。 车慢慢开远了，站台空无一人。 顾明真吐了一下舌头，笑了笑，他想，应该摆脱了一对嫌疑人了。 他见边上有一家银行的自助取款机，拉开门走了进去。 他取了一点现金，准备给师傅，一边躲在里面避风，一边透过玻璃门，向外了望着。 在他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可能遇到追踪的情形。 因为今晚，非常重要，他要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师傅。 他要摆脱一切追踪，否则，他会取消见面。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反常，平常看到几辆，停靠在宿舍边上的可疑车辆，都不见了。 也许，中午和汤永正的沟通，起了作用？他放松了对自己的监控了吗？ 公交车又来了，站台上没有一个人。 他走出银行，上了公交车。 前排都是空的，只有后座，有几个昏昏欲睡的，农民工模样的人。 座位边上放着塑料水桶，红格子的编织袋。 随着车的前进，他们身子摇晃着，眯着眼睛，流着口水，如一尊尊的不倒翁。 估计去终点的，因为最后一站，他们不怕睡过头。 他坐在司机边上，最前面的座位。 在反光镜里，他看见一辆摩托车，不远不近的跟在车后。 不知是不是跟踪自己的人。 他的神经紧绷着。 ...... 第117章 摆脱跟踪 黑暗的角落里停着一台黑色的轿车。 汤永正在透过车窗，用望远镜，看着顾明真上车了。 四路公交车是开往沙家湾的。 “我们要跟上去吗？汤队长。” 驾驶位上的刑警问道。 “我们不用跟！在这等着，听各组汇报就行。” 他拿起对讲机呼叫道： “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四路车站，前面所有的站点，立即布控，只要看清目标，在哪站下车就行了，保持隐蔽，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谁暴露了，老子立马开除他！” 汤永正心想，他绝不会直接在目标站下车，他一定会提前下车。 他下车的站，前后两站，极有可能是王正山藏身的地方。 万一明晚诱捕王正山，出了什么意外。 王正山藏身的地方，也就暴露了。 这大大的缩小了包围圈，可以对这几个区域封锁，重点清查。 挨家挨户地毯似的搜查，王正山就算是一只鸟，也插翅难逃！ 时间久了，再聪明小心的人，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他想，今晚，只要顾明真做个传信者，就足够了。 想要一下抓王正山，可能没那么容易。 故意不跟得太紧，就是给顾明真创造机会。 让他和王正山见面，只有他，才能骗王正山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相信顾明真，晚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出来，一定是去见王正山。 他怕打草惊蛇，又怕这小子犯错，冒冒失失的引出了王正山，错失了抓捕的机会。 所以，做了两手准备，发现王正山就抓！ 因为顾明真这小子太优秀了！太狡猾了！ 前面几次跟踪，都被他发现摆脱了。 下午，跟踪组的人，被汤永正大骂了一顿，专门总结了失败的教训。 跟踪组的人员，都憋了一肚子气，一定要查到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们如临大敌，改进了跟踪策略，派出四组化妆人员。 各种年龄的人，装成各种身份的人，交替跟踪，还有一组机动预备队待命。 有徒步的，骑自行车的，摩托车的，驾驶汽车的。 顾明真一上四路公交车，沿路的站点，立马有人员提前埋伏了。 ....... 汤永正如一个幕后导演，在等着好戏的开演。 到现在为止，剧情都是按照，他的剧本发展的。 他对自己有谜一般的自信，他相信今晚只是序幕，重头戏在明晚。 “为什么今晚不跟了？你不是通知行动组，今晚要抓王正山吗？” “不该问的不要问！” 他没好气的说，心里却偷偷的笑着。 对讲机响了起来，第三组人员汇报: “汤队长，发现目标在蓝田站下车了！” 顾明真果然如心里预料的一样，提前一站下车了。 汤永正对自己的预判能力，料事如神的算计，非常得意。 他想象着，如果给自己一把鹅毛羽扇，就是诸葛亮在世了。 他现在有可能往回走，也可能往前走，还有可能，转成其他交通工具去别的地方。 他拿着地图查看着，蓝田站的前一站是王家店，后一站的沙家湾。 他在这两个地方，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对讲机里传来第三组请示： “汤队长，目标现在往回走，还要不要继续跟踪？” “悄悄跟着，绝对不能暴露！” “是，收到。” 汤永正眯着眼睛，抽着烟。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要他还在行动，迟早会抓住他们的。 顾明真往回走了约五分钟，周围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异常。 在一个路口，路灯下，他看到一辆招客的摩托车，停在路边。 寒风中，摩的司机缩着头，瑟瑟发抖的等着客人。 他跨了上去。 “师傅，搭我去王家店，走小路去，我赶时间！” “好的！你坐好了！戴上头盔！” 摩的司机穿着厚重的皮夹克，一拐弯，从一条很窄的小巷子，开了出去。 红色的尾灯左闪右闪，在夜色中，渐行渐远了。 “汤队长，我是三组，目标坐上摩托车，从小巷子走了，我们的车开不进去！去向不明！目标失踪！目标失踪了！” 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汤队长，我是四组摩托队，需不需我们接替？” “算了，各小组注意，不要暴露，都给我撤了吧，大家收队！” 汤永正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早猜到了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如果派摩托车跟进小巷子，肯定会暴露的。 他自负的认定，王正山藏在王家店或沙家湾的某一个地方。 “是！收到！” 各小组都出乎意料，纷纷回报。 汤永正命令司机： “撤，我们回去！” 第三组的四名刑警在车上议论着： “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变成一个反跟踪高手了！幸好，老大叫我们今晚都撤了，要不然又会跟丢了，又会挨一顿臭骂，谁知道他跑哪去啦！” “也不知道老大搞什么鬼，今天这么早，就让我们撤了，我们也别看了，走吧，不过，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嗯，撤吧，老大的心思，我们都猜不透，交代我们今晚秘密抓捕王正山，现在鬼影子都没见，唉，白跑一趟！” 停在马路边阴暗处，第四组的三名刑警，把摩托车掉了个头，也领命收队了。 ....... 城中村牌坊村口，亮着昏黄的路灯。 街对面是一座环城高速桥。 桥洞下面，天一黑，就出来很多夜市小摊，撸串的，烧烤的，蛋炒饭，炒粉。 都用塑料布，围搭成了挡风的帐篷。 顾明真在小巷子了乱穿了几圈，又换了几台车，最终到了城中村村口。 顾明真在桥洞里下来了。 他四处看看，仔细瞧了瞧桥洞下，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像是打工晚归的人。 为填饱肚子，坐在桥下吃东西。 没有什么可疑的，他确认已经没有人跟踪了。 他看看表，已经八点五十五了，在外面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了。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望乡茶楼就在斜对面，是一个二层楼的小茶室。 门口两边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在夜色中很温暖。 一排三间门面房，左右都是格栅木雕的玻璃窗。 门头做了仿古的青瓦雕檐，微微上翘。 他正准备过马路，肩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心里一惊，回头一看。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戴着大棉帽，帽檐遮下来，罩着耳朵， 穿着脏兮兮绿色军大衣的人，对他傻笑着。 他楞了一下，并不认识。 他惊愕的问道： “什么事？” ........ 第118章 迷雾渐散 “小顾，是我！” 顾明真一听声音，知道是王正山在身后，回过头来一看。 他跟这些吃夜宵的农民工，装束没有一点差别。 难怪刚才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里暗想，如果是汤永正派来的人，今晚就露馅了。 “来，跟我一起吃点东西，我刚叫了一碗面，你看吃点什么，自己点吧，我在里面等你！” 说罢，王正山掀起，边上一个透明塑料门帘，进了帐篷。 里面只有一张小木桌，四条板凳，桌子底下生了一盆炭火，还蛮暖和。 “好，我正有点饿了，我点了东西就进来！” 真是想不到，他约自己来望乡茶楼见面，却在这里给堵着了。 从这个位置看，望乡茶楼，楼上楼下，进出什么人，尽收眼底，是一个很不错的监视点。 万一自己被跟踪了，这里也能观察得到。 自己只要进茶楼，也能马上看到。 桥洞下四通八达，也便于隐蔽撤退。 顾明真心里学着，真得多长几个心眼。 “师傅，我给你点了羊肉串，还有烤鸡翅，你多吃点！” 顾明真端着一盘烤好的食物，一碗炒粉进来，放在桌子上。 他仔细打量着王正山。 “你的化妆水平太棒了！近在咫尺，我都没有认出你来！下次得教教我，免得我一出门就被跟踪。 为了来见你，我都兜了快一个小时，我确认安全了，才敢过来见你的，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是汤永正派来盯我的，今天可就暴露了！” 他坐下来，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抓起几串羊肉，递给王正山。 “跟踪与反跟踪，化妆术等，是一个优秀的特工，必须掌握的技能，必须通过理论和实践的学习，在失败中磨炼出来。 你这次能成功的摆脱追踪，已经不容易了，要根据时间，地点，环境的变化而不断改变。 要胆大心细，随机应变，临危不乱，每次行动之前，心里要预先有多种备案，自己隐藏的安全屋，也要多备几处，以应不测。” 王正山把横在嘴里的羊肉串，撕扯下来，一边嚼着一边说。 “人不是神，都会犯错的，我前两天差点犯了大错，脸上没化妆，去找李伟平，以为带着口罩就行了，可突然一阵北风，把口罩刮跑了，暴露了，包也被两个警察抢走了...... 对于我们强大而狡猾的对手来说，一个小的过失，或者意外，都可能是致命的！旗鼓相当的对手，就是看谁的失误更多一点，就如下棋一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嗯，我记住了，师傅，你被抢去的包，我看见挂在汤队长办公室的墙上，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顾明真认真的点点头。 警校以前学过现场勘查，刑事技术，侦查措施与策略，擒敌，射击，驾驶等31门课程。 他在收集一些，跟踪与反跟踪的书籍学习。 他知道交替跟踪和三角跟踪，是很难识别和摆脱的。 人往往在实践中，带着思考去学习，是进步最快的，所以他每天都特别的兴奋。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那个工具包里，有一台伪装成压力表的录音机，录下了李伟平的口供，是范围春指使他找蔡腾，实施的绑架，至关重要！不知道他们发现没有？” 王正山一脸的懊恼与自责。 “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拿出来？” “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就挂在墙上，也没有交到物证室去保管，以为只是你伪装的一个道具，我想我可以把他拿出来！” 顾明真想，工具包就挂在窗户边上的墙上，不用进办公室，打开窗户就能拿到。 里面鼓鼓囊囊的，只拿出一个压力表出来，没有人会注意到。 “嗯，那就好！都怪我当时太大意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交给我，如果可以的话，你把录音文件多复制几个，好好的保管起来。” 王正山悬着的心落地了，他点燃了一支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师傅，你要我查的汤永正和小凤的通话记录，我查到了！确实如你的猜测，就在你被陷害的前两天，他们有过五分钟的通话记录！这是不是可以成为，汤永正陷害你的证据？” “这是一个辅证，但并不是铁证，小凤死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他可以说，他也是为了调查案情，找的小凤，我们还是不能指证他犯罪！” 王正山微微皱起了眉头，到目前为止，绑架案的脉络很清晰了。 可以证实的策划者是范围春，而陷害自己，买凶杀人的可能是马汉坤，汤永正，参与实施杀人的可能是卢二牛，何豆豆。 有了一部分证据，但还没有，完完全全的证据链，可以让他们全部认罪伏法。 至于甘荣盛报案时，故意隐瞒绑匪，要求恢复易爱莲，柳亮的工作，以掩盖贪腐的罪行，至今还没有任何头绪。 易爱莲的女儿李齐娜，说的那位林叔叔。 他查到了他叫林东波，是中盛银行信贷部的主任。 甘荣盛能叫他去找易爱莲和柳亮，说明他一定是甘行长的心腹，一定是知情者。 也许他也是案情关键的突破点！ 他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找到更多的关键证据。 而关于刘市长，魏局长，张书记，瞿区长，是不是他们的儿子，组成的太子党，在江城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现在还只是一种联想和猜测，还只是一些传闻，根本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 他们隐藏的太深太深！ 如他额头上三道”川”字纹，也越来越深了。 额头上的皱纹，看得见摸得着。 可他们如雾霾，排放着大量细颗粒的污染物，灰蒙蒙地笼罩着整个城市。 人们明明知道他们的存在，却只能仰天长叹，束手无策。 人们感受到一种无力的焦虑和无解的迷茫。 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哀，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这是深层制度上的缺失！ 必须用铁拳打击！必须用重典治乱！ 第119章 新的推断 “师傅，我还查了汤队长的档案，他在部队的时候，获得了“神枪手”的称号。 刀把子逃跑时，他向你汇报，开了五枪没打中。 我现在怀疑他，是故意放刀把子走，然后枪杀了他，造成误杀的假象，然后说是你，同意开枪的，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嫁祸于你。 你记得吗？我们到现场查看的时候，刀把子离公路不过二三十米，他是神枪手，完全可以打他的腿，阻止他逃跑！ 可他没这么做，二枪就把他击毙了，然后又故意放了三枪，这能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杀人犯吗？” 顾明真说出了，这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和推断。 “师傅，如果你遇到他，一定要小心啊！他可真是心狠手辣！” “小顾，这个消息很重要，有可能成为他杀人的证据。 我们当时去现场勘查时，我就有过怀疑。 我后退着，测试他的射击角度和距离，是完全可以打刀把子的腿。 他当时也说是瞄准他的腿，不过打歪了。 如果他是神枪手，他打歪的说法就不成立了。 一枪失手可以理解，连续五枪都没打中腿，就说明他是故意击毙刀把子的。 那天蔡腾给我打电话时，他都听见了，蔡腾在福星大厦，当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我怀疑是他杀了蔡腾，或者是他通知了凶手去灭口...... 那天和他一起去提审的小林和司机，也许都是他的同伙！ 当时根本没有怀疑到，自己的同志里面会有内鬼。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这些推断，都是真的，真是难以置信啊！” 王正山的脸，似乎给冻住了似的，冰冷的，一直寒到心里. 当时发生的一切全蒙在鼓里。 他们只是沉浸在案情的追查之中，根本没想到，身边的人会和罪犯，一起谋杀，陷害。 冷酷至极，凶残至极。 王正山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小包来，里面有一颗银色精致的纽扣。 上面还覆着几根短头发，他递给顾明真。 “这是我在小凤的手心里，找到的，应该是她临死之前，拼命反抗挣扎， 在凶手的衣服和头上拽下来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卢二牛出现在现场附近，我当时说，这不能证明他杀了人的铁证。 回去之后，我才记起这颗纽扣来，你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卢二牛和何豆豆的头发， 进行dna对比，如果对上了，这就是他们杀人的铁证！” 顾明真接过来，看了一下小袋子里的纽扣，眼睛亮了起来，兴奋的嚷道; “师傅，这颗纽扣我认识！” “哦？” “我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纽扣！ 你还记得刘晓明死的时候吧，我去现场勘查时，也捡到了这样一颗纽扣。 不过，是在下楼的楼梯上，我当时放在口袋里，没当成一回事。 后来，我去查摩托车的时候，在新悦家园马汉坤的售楼部，看见销售经理穿着西装制服， 西装上的纽扣，和我捡到的一模一样。 我就问，你们的西装制服发给了什么人？ 他说销售部和公司的管理人员，都穿这样的西装，所以对这颗纽扣记忆深刻！ 这说明一点，凶手是马汉坤公司的人！ 而卢二牛和何豆豆，都有可能穿这样的西装！ 这个物证太重要了！也许真是我们案情的重大突破！” 两人相视一笑，为这偶然的巧合感觉到振奋。 如果真能证明凶手，是卢二牛或者何豆豆，可以对他们进行抓捕。 进而可以查出，马汉坤是否买凶杀人。 他和范围春是否策划了绑架案，甘荣盛是否贪腐，瞿有田是否受贿。 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盘根错节的关系都会暴露出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嗯，你去取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隐蔽，绝对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如果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你还记得我们紧急时，联络的方式吧？” 王正山叮嘱道，这次的沟通交流，让他看到了希望。 但有时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放心，师傅，我会小心的！” 顾明真把盘子里的食物，都吃完了，他用纸巾擦擦嘴。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今天上午，接到李伟平一个奇怪的电话， 他说要找你，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约你明晚七点，在他店里见面！” “李伟平打电话给你？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他怎么知道我们可以联系上？” 王正山脸上刚刚轻松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真是很奇怪？ 难道他想通了，答应做自己的证人？ 还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呢？ “他估计是打电话到公安局，查到我的号码吧，我再打电话给他时，他关机了。 后来，我去找他，也没找到他。 我们一起去过他店里，他见过我的，应该知道我是你徒弟，所以打电话给我通知你？ 你说我要不要去趟他家里问问，到底什么事情？” 顾明真自问自答的解释道。 “你不要去他家里找他，我那天在他家楼下暴露了。 汤永正一定可以查到，我去找过李伟平了。 我估计他家，可能被监控了，你去找他，可能会引起汤永正的怀疑！ 你刚才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他想找我，又找不到我，情急之下，找你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汤永正盯上了李伟平，很可能会有灭口的危险！ 他的心如一桶井里的水，被他提了上来。 李伟平找自己，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李伟平还没有答应做他证人，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如果他被汤永正和范围春威胁了，他很可能推翻以前的供词。 现在，不知道汤永正和范围春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汤永正和李伟平有什么关系？接触过没有？ 现在必须赶快找到李伟平，尽快争取他。 但现在不能去他家了！他的家一定会被监视了。 只能去市场找他了，如果市场也被监视了怎么办呢？ “师傅！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明真看见他脸色凝重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哦，李伟平是一个关键的证人，我现在在争取他，做证人。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必须保护他生命安全！否则，我们很可能前功尽弃了！” “你是怕汤永正又杀人灭口？”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要威胁到他们安全，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去见他可能危险，要不我去见他？” “你让我好好想想！” ....... 夜深了，许久之后，他们俩分手了。 明天会如何呢？ 天知道呢！ 第120章 反腐工作安排 早上八点。 为配合省纪委的要求，市委礼堂，举行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斗争，动员大会。 主席台上，市委领导班子成员全部出席。 各个部门，各个区，各个单位的主要领导和负责人，在台下鸦雀无声黑压压的一遍。 新闻媒体也用“长枪短炮”摄像机，照相机，记录着江城市政治生活的大事。 张书记和魏局长分别做了专题报告。 刘市长最后做了铿锵有力的总结发言: “同志们，刚才纪委张书记传达了，全省反腐倡廉宣传教育工作座谈会精神，并深刻分析了，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形势。 爱民同志，就我市开展反腐斗争工作的总结和部署，都讲得很好，我完全同意。 腐败是社会的毒瘤，是影响经济社会发展，国家长治久安的致命风险，反腐倡廉关系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 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多项工作，得到了省纪委的充分肯定，但我觉得做得远远不够。 有些人，在金钱美色的重重诱惑下倒下去了，有些人，在香风毒雾的熏染中迷失了方向。 一些曾经对国家和人民，有过贡献的领导干部，他们位高权重，他们堕落了，说到底，是他们自身的原因导致的。 他们不能守住心灵的底线，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贪欲成魔，最终毁了自己，给国家造成损失，给家庭带来悲剧，到时候，痛哭流涕，悔之晚矣！.......” 刘市长颇具文采的话讲完了。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和领导班子成员都站起来，笑着还以掌声答谢。 他喜欢听这潮水般的掌声，如庙堂里虔诚的诵经，如舞台上被无数粉丝追捧的明星。 张书记从省里回来，带回巡视组已经驻扎在省委的消息。 他也早得到了消息，他预感江城市，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在这紧要关头，态度是很重要的，文章和行动是一定要做的。 ....... 会后，张书记，魏局长跟着刘市长到了他的办公室。 茶几上，一大簇没有枝叶，只有一小球一小球，紫红色花骨朵的银柳枝， 插在玻璃瓶内，在萧杀惨白的冬日，瞬间就充满了生机和浪漫。 “还是我们的老刘,有雅兴啊，不单话讲得精彩，连办公室也这么有情趣！” 魏局长弯腰，用手触碰着花苞。 “这是真的吧？冬天会开花吗？” “老魏，我们哥几个，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这花当然是真的，产自新疆的沙漠地带， 有飘香沙漠的桂花之美称，叫银柳。 名字和银两谐音，表示旺财之花，有事业家庭红红火火，节节高升的寓意！ 要来年三四月才开花，有桂花香气。” 刘市长泡了两杯茶端过来。 “快新年了嘛，摆在这里图个吉利！来，喝茶吧！” “嗯，真是不错，我也听说了，这银柳生命力顽强，超级抗旱！象征着自由，无拘无束， 难怪我们的老刘，这般洒脱啊！哈哈。” 张书记接过茶，坐下来打趣道。 他看了一眼刘市长，其实，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内心所然。 也许是情绪压抑紧张，看一眼花，能缓解心里的某种压力吧。 此刻，他们心里都一样，都有一种空前的压力，压在心头。 “好了，都别瞎扯了，巡视组进驻省城，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情？” 刘市长把茶杯递给魏局长，张书记，自己在沙发中间坐下来。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如猎犬般，能嗅到危险的味道。 大张旗鼓的在全市，召开一次专门的反腐会议，已经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和上级是保持同步一致，是必须的，领导是看得见的。 “巡视组来了，要引起我们高度重视，我想，我们应该要配合，做出一点成绩。” 张书记知道，在这个高压的特殊时期，全省的干部都比较紧张。 周书记交代，关于范围春和马汉坤互相举报的事情。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他们通个气。 他吹了一口茶的热气，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吧。 “嗯，我正有此意，巡视组既然来了，绝不会走个过场，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工作。 最好能揪出一两个，反腐败的典型，配合省委的要求，肯定我们工作的成绩。 比如说王正山的案子......” 刘市长看了一眼老魏，想在公安系统，抓一个腐败分子的典型，上报上去。 一个刑警队长，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吧，但还是得考虑一下，他的心理。 “老刘，你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意见，这是我们集体谈论，通过的事情。 我觉得可以把他的案子，做个反腐案的典型来抓。 他已经逃跑半个多月了，现在我手下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迟早会抓到他的！ 这个你们放心！我们的政治立场是一致的。” 魏局长喝了一口茶，很干脆的回答。 如果把王正山办成铁案，典型案子，自己在公安系统大义灭亲，公正廉洁的形象， 会更高大起来。 王正山从犯罪的那一刻起，战友情，兄弟情，已经断绝了！ 他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他们既然能一致决定这事，想法其实都一样的。 省委领导也会看在眼里，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好，你有这个大局观念很好，我还担心你心理有什么想法，怕在这个关头影响你， 这个，可以算一个工作目标，你多费心，抓紧时间让他归案！” 刘市长说完，又转头看看张书记。 “老张，作为检察院的主战场，你那，有什么好的典型可抓？” “这个？.......” 张书记不知道，范围春和马汉坤的案子，会不会牵扯到小年他们身上。 新光机械厂的的举报材料，在周书记那，估计巡视组那同样会有。 他一时还权衡不了，影响有多大，所以，有点矛盾而犹豫。 “老张，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情就说嘛，我们可以商量嘛。” 魏局长把警帽摘下来，解开了警服的纽扣，房间空调温度上来了，有点热。 “我有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我担心......” “我们几个老哥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你担心什么？有话直说嘛！” 刘市长隐隐约约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啊，这不像你平常的作风嘛，老张，你说！” 魏局长看着张书记皱紧的眉头，催促着。 第121章 死亡陷阱 张书记把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份材料： “你们看看吧，中信资产管理范围春，和乾坤投资公司马汉坤，两人互相举报。 省纪委周书记要我调查，不知这个案子，能不能办成一个典型案件？ 我之所以有的犹豫，说心里话，我是有点担心，我们的几个孩子，会不会受牵连， 如果没他们什么事，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典型。” 刘市长和魏局长，一人拿了一份材料看着。 这确实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两人是不是疯了？ 都不要命了吗？ 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拼个鱼死网破，不计后果呢？ 刘市长放下材料。 他们几个小子，到底具体投资了些什么，跟马汉坤和范围春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心里也没有底。 马汉坤他是知道的，新悦家园项目重新开工，瞿有田介绍过他。 由他接手项目，把群众维权的事情，给压下去的。 瞿有田是他培养的人，既然能介绍马汉坤做这个项目，肯定关系不浅。 他心里确实有点投鼠忌器的担忧。 三人都沉默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撇开他们举足轻重的领导身份不谈。 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人，听说孩子或家人有事的时候，都会出于本能，去保护他们。 大义灭亲，说得轻松，做起来太难。 刘市长过了许久，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着镜片。 “老张，你的担心是对的，这个方面还是要慎重！既然周书记那，有这份举报材料， 巡视组那估计也会有吧？” 张书记一张瘦脸上，满是氤氲，夹在自己手中的烟，差点烧了手。 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巡视组下来，主要是通过群众举报的线索查案，如果我们不管， 巡视组查出问题来了，会追究我们渎职责任的！” 又是一阵沉默，三人脸色都有点发青。 “老魏，你的意见呢？” 刘市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老张，你先去摸摸底吧，我的意见很简单，跟孩子们没关系就查！跟孩子们有关系， 就要看看深浅了....... 如果巡视组真查出什么问题，有时，就必须丢车保帅了！ 咱们回家，分别问问那几个臭小子，不就知道了！” 魏局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嘴里嚼着茶叶，说话从不拖泥带水，有军人作风。 “嗯，有道理，我们随机应变吧！” 张书记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吧，看看情况再定吧！你们先去忙，老张，你那边和周书记多保持联系， 要密切关注省里的动向，一切都按上级领导的指示办！ 老魏，王正山的案子要抓紧，别在出什么意外了！ 我还有个会，今天就先散了，随时保持沟通！” 刘市长站起来，笑着送他们出门。 他俩走了，他欣赏着喜人的银柳，紧皱着眉头。 巡视组到底有没有目标？是省里的，还是市里，还真没底。 他的心如这银柳的花骨朵，紧缩着。 不知道来年开春，还会不会盛开？ 也许熬不过这个冬天，就此凋零了。 ....... 冬日早上的太阳，斜挂在天空，如装在白瓷碗中，煮好的荷包蛋，嫩白中透出一轮蛋黄。 它似乎凉了，没有温度。 不再咄咄逼人的耀眼，像一个温柔的吻印在脸上，给人一种新的希望！ 李伟平家门口和文昌古玩市场。 一早，多了几个卖早点，摆地摊的小摊贩，每个路口都停了几台车。 还有一些人来回穿梭着，都是汤永正安排的，化了妆的暗哨，严密的监控着。 就等着王正山自投罗网。 早上八点，汤永正穿着便衣，来到了粤海汇三楼的包厢。 里面装修得古香古色，红木家具都是经典的中国式风格。 中间有一个圆桌，围了八张椅子。 两个助手，早就叫好一壶菊花茶。 点了他最爱吃的虾饺，凤爪，红肠粉，奶黄包，蒸排骨，白斩鸡，炸乳鸽等摆满了一桌。 都用小蒸笼盛着，热气腾腾的，充满了诱惑。 他站在玻璃窗前，边上支了一架高倍望远镜。 这个餐厅地势较高。 从这里望去，正对着文昌古玩市场的牌坊正门。 他闭着左眼，通过望远镜看着远方，进进出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一个绝好的观察点，也成了他今天的临时指挥所。 “小林，小楚，这个位置，选得不错！” 他满意的点点头，坐下来，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 “你们都还没吃吧？坐下，一起吃吧！” “我们都早吃过了，汤队长，你慢用！” 小林弯腰，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小楚在边上给他点了一支烟。 他们在县刑警队，就一直跟着汤队长，算是他的心腹了。 能把他们调到市里，还让他们当行动组正副组长。 自然对汤队长是感恩戴德，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怎么样，李伟平有什么动静没有？昨晚，顾明真什么时候回宿舍的？” 汤永正翘着二郎腿，脚尖上下摇摆着，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烟，又喝了一口茶。 他很享受这种被尊崇的感觉。 他想，今天，能如愿以偿的抓到王正山，刑警大队队长的职务，就非他莫属了！ 在江城公安局，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他心里，比眼前这奶黄包，还香甜！ “文昌古玩市场，要九点开门，李伟平通常是十点才开车出门。 你放心，他家和市场周围，都被我们盯死了，只要王正山一出现，他插翅难逃！” 小林五大三粗的，笑起来也遮不住一脸横肉。 “顾明真昨晚，十一点半到家的，就再没出去了，现在去局里上班了。 昨晚你交代我们不要跟了，他在蓝田站下后，我们就撤了。 昨晚不知道他，和王正山接上头没？” “哼，你说他单身的一个小子，又没有谈恋爱，晚上鬼鬼祟祟溜出去， 不是去见王正山，还能干嘛？ 这小子，跟王正山一样的狡猾，都是跟他师傅学的，等着瞧吧！好戏随时会开演的！” 汤永正吐着嘴里的鸡骨头，他相信自己的圈套，一定可以套住他们。 到时候，可以像吃这香嫩的凤爪一样，一口吃掉王正山！ “如果王正山拒捕怎么办？他可是带着枪的？” 小楚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嘴边一颗黑痣，正好凑成“国”字，里面的一点。 “嘿嘿，他如果敢反抗，马上开枪击毙他！” 早上，他接到魏局长的一个电话: “市委集体讨论决定，要把王正山的案子，办成铁案，办成一个典型的案件，抓捕过程， 一切事物，都由你汤队长，自行决断，不必请示！” “是，我明白！魏局长！” 放下电话，汤永正仔细体会“自行决断，不必请示！”的意思。 他心里暗喜，这是赋予他生杀大权！ 汤永正又夹了一块嫩滑的排骨在嘴里，他用手把排骨撕下来。 他心里早想好了。 即使王正山不反抗，束手就擒，也绝不让他，活过今天！ 第122章 出人意料的见面 小林队长腰上的对讲机响了: “林组长，林组长，我是一号，李伟平从家里出来了，乘电梯进入地下车库， 上了车牌为，江av6388的黑色丰田越野车。 暂时没有发现目标，我们正在跟踪！” 小林队长拿出对讲机，先冲着汤队长笑笑，很镇定的指挥着。 “一号，一号，收到，收到，继续跟踪，注意隐蔽！” 汤永正看看手表，九点多了，李伟平从家开车到市场，大概就半小时。 他知道李伟平，对于王正山来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证人。 他一定会来见李伟平，因为他不想李伟平，再出什么意外，断了线索。 李伟平的家，他是不敢去的，已经暴露过了，怕有埋伏。 而古玩市场四通八达，人多混杂，他善于伪装，便于逃脱。 他艺高人胆大，一定会冒险而来！ 整个市场，已经围成铁通一般，不管他化妆成什么样子。 他的身高，体型是变不了的。 只要和李伟平，接触过可疑的人，一律把他先抓了再说。 只要他来，他是绝对是逃不了的！ 他随时都可能出现，也许现在，他就在市场某个地方待着了。 汤永正兴奋起来，好戏开始了，他命令着： “你们都各就各位，命令各组高度戒备！ 马上行动吧！一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我们去现场了！” 他们给汤队长敬了个礼，匆匆的走了。 汤永正搬了条椅子，正襟危坐的坐在窗前。 从现在到晚上七点，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九个多小时。 王正山会在任何时间段出现。 他用高倍望远镜，默默地注视着下面。 就如他曾经在部队里，身为一名狙击手一样，潜伏着。 冷静，冷酷，冷漠得出奇。 ...... 李伟平进到地下车库，上了自己的黑色丰田越野车。 他的车贴了一层防晒膜，外面看不见里面。 出了车库，拐了一个弯，上了大路。 突然车后座，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李伟平，你不要紧张，不要回头，我是王正山！ 你慢慢朝前开，后面有人跟踪你！” 李伟平浑身哆嗦，打了一个冷颤。 从后视镜中，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带着墨镜，一脸络腮胡子的人。 无声无息的坐在后座。 如果来人不说他是王正山，他根本不认识。 他一定会一脚急刹车，跳下车去逃命。 他又从反光镜里瞟了一眼，后面，确实有一台白色无牌照的车。 司机和边上的大汉，都穿着便服，带着墨镜，不急不慢的跟着。 “你，你真是王队长？你怎么上来的？”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丝毫没想到，自己的车里会，突然钻出个人来，着实吓了一跳！ “长话短说，李伟平，那天我来你家找你，下楼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警察发现了， 警察根据线索，找到了你。 后面跟着你的人是警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 他们知道，我可能还会来找你，所以跟踪你，想抓我！ 你找我什么急事？” “我没找你，是一个姓汤的警官，逼我打电话给顾警官，要我按照他说的话， 约你晚上七点在我店里见面。 我想他是设了个圈套，想要抓你！ 我还真怕你来见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派人，监视我！跟踪我！” 李伟平听他声音，确实是王正山，紧张的心，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愤恨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恐惧。 王正山听了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颗心如逃命的兔子，狂跳不已。 真是汤永正搞的鬼！ 如果那天，没在李伟平家楼下暴露自己，就不会想到，汤永正会查李伟平， 也不会想到他会被监控。 也丝毫不会怀疑李伟平，想见自己的真实性，更不会怀疑，文昌古玩市场有埋伏。 自己一定会化妆，坦然的去见他，真的好险，就上了他的当了！ 幸好因祸得福了！他的猜测怀疑，都得到证实了！ 汤永正还真是狡猾，是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对手！ 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自己很想了很久，很谨慎。 昨晚后半夜，趁着夜色，潜入了李伟平的车里。 “李伟平，你跟他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关系到你的人身安全！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想想，如果我真是通缉令上，所说的杀人犯，我在你家里，在车上随时都可以杀掉你！ 只有我关心你的安危，因为我想你做我的证人！ 而唆使你犯罪的人，为了保守秘密，才会想杀你！” “王队长，你先告诉我，如果我做证人，我可以免罪吗？你怎么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呢？” “李伟平，我告诉你，你如果提供重要线索和证据，帮助我侦破绑架案和非法集资案， 这属于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询问律师，看我说的对不对？” 王正山摘下墨镜，眼睛里满是真诚。 车遇到红灯停下来，那辆白色的轿车，就紧跟在身后。 他在想，等下该如何摆脱，跟踪的人。 “汤警官逼我说，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他是个警察，不管好坏，我都不敢跟他说实话。 我知道，这关系到我的性命，我半个字都没有跟他透露。 王队长，我是相信你的，我想你是个被冤枉的好警察。 如果他想抓你，证明他就是个坏人！ 他跟你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眼睛里都是邪恶，口气里都是威胁。 我也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人应该不会看错！ 我和我老婆商量过了，我愿意做你的证人！” 李伟平当过工会主席，经商十几年，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你能这样想太好了！谢谢你相信我！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汤永正是公安局里的内鬼！ 他很可能被范围春他们，收买了！ 公安局内部还有多少他的同伙？我也不知道！ 所以，除了我和顾警官，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只要你不透露，你跟我说的事情，他们感觉不到威胁，你就是安全的。 我也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可以联系顾警官。 他是可以相信的！他也会保护你的！” 王正山郑重的交代着。 “啊！！！这简直太可怕了！” 绿灯亮了，车继续往前走。 后面那台车跟得很紧，好像生怕跟丢了似的。 “范围春非法集资的银行账目资料，我拷贝在u盘里了，锁在保险柜里， 你现在跟我去店里拿吗？” 李伟平在反光镜里，看见那台白色的车，紧紧的尾随着，缓和的心又紧张起来。 “很明显，你店附近肯定已经被监控了，我现在不能去。 资料你先保管好，安全的时候，我会来取的。 我要想办法，从你车上下去，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我。 你现在听我指挥，先摆脱跟踪再说。” “好，你说怎么做？我按你的要求开车！” ....... 第123章 没有主角的大戏 碰到一个红灯，李伟平的车停了下来，后面追逐的车，像条狗紧咬着。 王正山非常冷静的说道： “李伟平，去文昌古玩市场，下一个路口，要左转了。 你在下个路口，突然加速，拉开和后面车的距离。 让你的车，和跟踪的车之间，加塞一二辆车进来。 左转车道只有一条，你拐入左转车道后，红灯的等待时间有30秒，你要慢慢开。 你要抢在红灯亮之前通过，压着后面跟踪的车，通不过去。 让你后面的车等一轮红灯，让他等三十秒！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 “你看见前面那台公交车没有？” “看见了，是十八号线，开往文昌古玩市场的！” “左转后，前面就是十八路公交车站。 你要迅速停在公交车前面，让公交车挡住后面车的视线。 他们在视线盲区，看不到我，视频也捕捉不到，这样我就安全下车了， 你正常开往市场就可以了，让他们跟着，记住了吗？” “明白了！” 李伟平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特工一样，有点兴奋，有点紧张。 “好，你放松，慢慢开，做好准备！ 我要你加速，你就马上加油门往前冲，我会算好时间的！” 在王正山的指挥下，李伟平完美的摆脱了跟踪。 王正山从容安全的下了车，消失在公交车后不见了。 ......... 跟踪的刑警，没想到李伟平的车，突然加速，被卡在一台等红灯的出租车后面。 进退不得。 便衣刑警发疯的按喇叭，也无济于事。 前面车的司机摇下车窗，回头骂道： “你神经病吧，按什么喇叭，没看到红灯吗？” “我操，这狗日的李伟平，搞什么鬼！想甩掉我们吗？” 他们不敢暴露身份，也不敢上去，教训前面等红灯，开出租车的小子。 只能在车上无奈的死盯着，可公交车挡住他们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们跟丢了，害怕回去挨骂，也不敢马上汇报。 等绿灯亮了，马上加油，超车追了上去。 追了一个路口，看见李伟平的车，慢悠悠的就在前面，心才安了下来。 急忙汇报道： “林组长，我是一号，一切正常，路上没有发现目标，没有任何异常。 请注意！他的车，还有五分钟就到市场了，请二组准备接应！” 汤永正在粤海汇，看见李伟平的车开过来了，用对讲机呼叫道： “各组各就各位，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各个出入口，都给我盯死了。 发现可疑人员，进入李伟平的店里，马上给我抓起来！ 谁要是放跑了嫌疑人，我绝饶不了他！” 李伟平进了店门，小韩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总好！” 李伟平一看，门边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和小韩同样的制服， 对他笑着鞠躬： “李总，早上好！” 李伟平顿时明白，这位身材微胖，扎着马尾巴，毫不起眼的女人。 一定是为女警化妆的，眼里有一股英气。 “早上好！” 李伟平不露声色的，对她们招招手。 他心里暗暗发笑，等吧，你们等吧，等到天荒地老，你们也等不到！ 他进入了里间，关了门，把保险柜打开。 他把u盘拿了出来。 这是范围春他们犯罪的资料，也是他保命的护身符。 王正山叮嘱他，保险柜其实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在保险柜里，除非保险柜也是隐藏的。 也不能放在身上，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 他把u盘用一张纸包着，在里面四处看看，藏哪里好呢？ 他先藏在花盆下，他又想藏在坐凳底下的垫子里。 一想起谍战剧中，敌人搜查房间时，翻箱倒柜，鸡飞狗跳的乱翻。 想想万一警察，或者范围春派的人来搜查，肯定也会如此。 他弄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藏东西安全的地方。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石膏天花板，前两天坏掉的已经修好了。 哎，不如藏在上面，一般人，很难注意。 他爬到保险柜上，掀开一块石膏板，藏在最隐秘的龙骨架上。 仔细的把石膏板复原了，这才下来，松了一口气。 ....... 市场一如往常，人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从早到晚，进出李伟平店里的，有上百号人。 李伟平如往常一样，喝茶待客，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破绽。 进出市场的人，凡是身高体，型像王正山的，出来时，都被他们悄悄扣下了。 带到市场地下室，临时的秘密审讯室。 掀他们的帽子，抓他们的头发，扯他们的胡子，一一仔细盘查。 挨了别人不少臭骂，有脾气暴躁的人，还差点动起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转眼间天就黑了，眼看约定的时间7点，马上就到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汤永正在粤海汇包厢里，焦急的踱来踱去。 望着窗外马路两边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市场的店铺，一间间关灯打烊了，老板和店员，陆陆续续的从市场出来了。 街上的人也慢慢少了，他的心，也如这天色慢慢黯淡了。 他心里曾经满满的自信，已变成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蔫蔫的。 桌子上，地上到处是烟头，烟灰，一片狼藉。 他的希望如肥皂泡，一个个飘向天空，都破灭了。 他亲自导演的这场戏，配角，群众演员，都眼巴巴的等了一天。 唯独主角儿迟迟不来，开不了机，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顾明真没有找到王正山？ 还是王正山察觉到这是个圈套？ “汤队，汤队，现在七点半了，市场里的人，都基本走光了。 我们的人没办法隐蔽了，李伟平也要关门了，请你指示！我们还要守下去吗？” 对讲机里传来林组长的呼叫。 汤永正软绵绵的瘫坐在椅子上。 天上升起了一抹月牙，弯弯的，像一张嘲笑他的嘴，他无力的说： “都撤了吧！留下一组，给我24小时盯死李伟平！” 他的脸如一条沙皮狗一样，皱巴巴的，非常难看！ 第124章 变身小偷 一大早。 刑警大队所有的人，都被汤永正调出去，参加秘密行动了，留下顾明真一个人值班。 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去文昌古玩市场，围捕王正山去了。 他偷偷乐着，很轻松的走到汤永正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撬开了窗户，拿到了工具包。 里面伪装成压力表的录音机，完好如初，没人留意过。 他把包挂回去，关好了窗，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丝毫痕迹。 录音的声音很清晰，他戴上耳机，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把它全部拷贝在u盘里了。 李伟平这份口供，已经足够证明范围春，是绑架案的策划者之一。 绑架甘行长儿子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把非法集资，存在银行的钱套取出来。 之后杀蔡腾，杀刀把子，杀小凤，陷害师傅，都是为了阻止王正山继续追查下去。 如果王正山没有被陷害，还是刑警大队长，完全可以通过法律的手段，逮捕他们审问。 现在刑警队被汤永正控制，师傅还在被通缉，不可能用正规的手段，去抓罪犯了。 师傅交代自己，去查证卢二牛和何豆豆，到底是不是凶手？ 正好今天是个机会，没有人跟着自己了。 上次跟着卢二牛，到金城酒店。 师傅告诫自己，不要打草惊蛇，贸然行动，处处小心。 他已经暗暗查到卢二牛，住在鼎汉大608室。 他决定等到六点下班后，想办法潜入他住的地方。 收集他的毛发，角质，指纹。 师傅在小凤手上找到的头发样品，如果能够对比上他的dna。 就等于找到了凶手杀人的铁证！ 师傅就有希望洗脱罪名了！ 想到这些，他就兴奋不已，浑身充满了斗志。 晚上六点，接班的老赵来了。 “小顾，不知道你师傅怎么样了？听说局里的人，都调去围捕他了，真替他担心啊！” “老赵师傅，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我师傅没事的！” 顾明真冲他笑笑。 见面的那晚，王正山觉得李伟平的电话，太奇怪了。 考虑了很久，他说有他自有办法，绝不会落入陷阱。 “但愿如此吧，我是感觉心里难受，王正山是个好警察，我一直相信， 说别人贪污索贿，我会相信，老王，他绝不会！ 可惜我老了，又无一官半职，帮不了他什么忙。 唉，如今这个社会人，都没有信仰了，只认钱。 黑白不分，是非不辨，真不知这是为什么？ 这些人难道没长眼睛，还是没有脑子？ 不像我们那个时代，虽然贫穷，但风清气正。 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上上下下，都有一颗为国家无私奉献的心。 丢了这个根本，不行啊！社会变了，人心也变了！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少了，我年纪大了，别怪我唠叨。” 老赵摇摇头，有点愤慨的说。 “老赵师傅，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国家在改革，社会在变，人也会变。 历史上所有的朝代，变革期，都会有一种剧烈的阵痛！ 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会出现权利和利益的再分配。 必然会触及一些高级阶层，贪污腐败集团的利益，这是国家社会改革的代价。 电视新闻里，都在播放反腐倡廉的新闻。 刘市长，张书记，魏局长都发表了讲话！领导们都很重视这个问题。 我相信，我们国家的未来是美好的！” “哦，看不出你小子还想得挺深的！” 老赵伸出拇指夸奖道。 “你就别夸我了，不是我说的，是在书上学的！我还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什么？” 老赵一脸疑问。 顾明真用手比作钥匙，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 “感谢你，免费教我开锁技术啊！” 老赵师傅欣慰的笑道： “呵呵，不瞒你说，我参加工作前，就是一个修锁匠。 正是因为这个特长，才把我招进公安局里的。 我想明年退休了，回家开个修配钥匙铺，也不至于生活无聊了。 也难得你聪明好学，现在年轻人对这个不感兴趣了。 学了这门手艺可要用在正道上，可不能动什么邪念啊！” “放心吧，赵师傅，我都会用在案件侦破的工作上。 难不成，我还会变成一个汪洋大盗？哈哈。” “就你小子喜欢贫嘴，教你这门手艺，主要是看你人品正直，我可不会随便教人的！ 走吧，都下班了，外面天怪冷的，好好回宿舍休息吧！” “好，老赵师傅，你晚上能睡就睡一下，没必要熬夜，注意身体，我走了！” 顾明真转身下了楼，到食堂吃了晚饭，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冬季的夜，像个急性子的老人，早早的，把黑色的窗帘拉上了。 顺手点亮了天空中的一盏月牙，清冷微弱的光，披撒在大地。 如房间里关着灯，老式的黑白电视机，闪烁的荧光。 孤独的老人，每天默不作声，坐在沙发上，孤独的看着人世间，上演悲欢离合的故事。 ...... 顾明真开着车，来到了鼎汉大厦的楼下。 一路上，他故意绕了几个圈。 果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跟着自己。 现在时间还早，七点多一点，正是吃饭的时候。 他看见608室的窗户是黑的，大厦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 也不知卢二牛在不在家里？ 他想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试探一下吧。 他拿起手机，搜索附近最近的奶茶店，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奶茶。 他把送货地址，输入为鼎汉大厦608室，王先生收。 他看了一下送单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到。 他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运动鞋服，斜背了一个黑色的运动包。 里面有开锁的工具，手套，鞋套，取样袋。 还有一个黑色的，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嘴巴的头套。 在家里试装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 想着跟赵师傅说的话，难不成，我还会成一个汪洋大盗？ 而镜子中的人，套着头套，活脱脱的一个蒙面强盗的样子。 他双手做成握枪的样子，小声喝道： “都不许动！打劫的！把钱都交出来！” 他做了几个吓人的威胁动作。 过了一会，他摘下头套，笑着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有这么帅的强盗吗？\\\" 呵呵，今晚不做强盗，做小偷！再帅也没人看得见！” 第125章 有惊无险的取样 冬日的夜寒冷，凄凉，一弯惨白的月牙儿，散着清冷的白月光。 鼎汉大厦门前的花坛里，树枝都光秃秃的了，枝丫都伸向天空。 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那树干活像苗条的傣族女孩，穿着包臀的筒裙，扭着跨， 手指上套着长长的指甲，摆着孔雀的造型。 顾明真躲在树干后面，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 一个外卖小哥，穿着黄色的外卖服，戴着黄色的头盔，从一台电动摩托车上下来。 他从后座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飞快的跑进了大厅。 对于外卖小哥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跑快一点，就能多赚一分钱。 寒冬里，有无数的人，冒着严寒，为了生活，艰难而卑微的活着。 顾明真跺着脚，呵着热气，暖着双手。 过了五分钟，他的电话响了。 “王先生吗？你不在家吗？我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 “嗯，麻烦你把奶茶放在门口吧，我等下回家自己取，谢谢！” “好的！” 小哥替他做了个安全的侦查，房间没人！ 顾明真把手机关机了，他换了一个私密的号码。 他跟王正山见面的时候，师傅交代过。 以后见面不能带电话，怕追踪定位。 他现在也像个小心翼翼的特工，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的行踪。 科技的发达，给人们带来了很多的方便，也带来了很多的烦恼。 人们的各种隐私，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特别对于夫妻和情侣来说，一旦你在外面偷情，手机就如一颗定时炸弹。 伴侣迟早会发现的，对方手机里的短信，如果有来不及删除的绵绵情话。 偶尔被发现了，瞬间就会引爆！ 多年的信任，情感，家庭，会在那一刹那，山崩地裂，不亚于发生了十二级强烈的地震。 ....... 顾明真走到了大厅等电梯，正好遇见外卖小哥下来。 他戴上了黑色的头套，走楼梯，到了六楼，是为了躲避监控。 顺着指示牌，偷偷摸摸来到了608室面前。 一个塑料袋装的奶茶，就放在门口。 他把奶茶捡起来，丢进附近的垃圾桶内。 楼道里没有别人，很安静。 楼道里有监控，现在是吃饭的时间，监控室里的保安，一般不会注意。 他这一身黑衣黑帽，本身就是一身小偷强盗打扮。 即便发现了，也无人能辨认出来，这就够了。 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他戴上手套，穿上鞋套，把开锁的工具，从包里掏出来。 对着门锁一阵鼓捣，不到一分钟，门“滴答”一声开了。 他迅速闪身进了门，门在身后关了。 他打开手电照着。 地上铺着浅棕色的地毯，进门边是全透明的玻璃隔断卫生间。 正对着门是银灰色的窗帘，还有一层白色的纱窗帘半拉着。 透进一点月光，照在靠窗边，灰色轧花的布艺沙发上。 一张白色的双人床，一边一个床头柜，上面各有一个，带着灯罩的台灯。 床边上有一排直到顶大衣柜，柜门是白色镂空的百页门。 床尾搭着一条红金色的床幔，床正面墙上，挂着大尺寸的液晶电视。 电视机前面，有个棕红色的书桌。 装修很简约，大约三十平米，一览无余，就如酒店的大床房。 估计是马汉坤，专门给高级员工配的，或者招待客人的住所。 里面很整洁，看来好像有专人打扫。 顾明真在枕头上，仔细的照着找着，竟然没发现一根头发。 显然，床单枕套是刚换过的，书桌抽屉里也空无一物。 他有点失望，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他捡到了两个烟头。 他来到卫生间，在地漏上，终于发现了几根短发，一并把它们，装进小塑料袋里。 他又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大衣，还有一套，眼熟的蓝色西装制服。 这套西服和售楼经理，制服款式一模一样。 他有点惊喜，把它拿出来，希望能西服上，缺二粒纽扣。 西服很新，纽扣闪闪发亮，一颗不缺，好像从来没穿过似的。 他懊恼的把它挂回原处，看来，没什么别的收获了。 他想目的已经达到了，正准备撤退。 突然，门口传来高跟鞋和皮鞋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开门的声音。 糟了！ 卢二牛回来了！ 顾明真一颗心如蒸汽火车启动。 “哐当，哐当，” 狂跳起来。 ....... 房间空间很小，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床铺又太矮，无法钻进去。 情急之下，顾明真拉开衣柜的门，以他一米八的身高，根本无法直立。 他只能蹲下来，缩在角落里，把柜门关上了。 衣柜正对着床，但看不见外面。 灯亮了。 光线从百页门，一横一横的斜射进来，映在顾明真脸上身上，如非洲大草原的斑马。 他把大衣，长衣服，都轻轻的拉过来，遮住自己的身子。 “牛哥，赶快把空调打开，冷死了！” 一个嗲声嗲气的女人声音。 “你没感觉我热情似火，欲火中烧吗？嘿嘿，你摸摸我都硬了。” “讨厌啦！不要乱摸人家嘛，急什么急，我都来了。 你先去把浴缸放水，我想泡个热水澡！” “好，好，好，都依你，看我等下怎么弄死你，嘿嘿。” “先给钱。” “你个婊子，先把我弄舒服了再说！” “凶什么吗嘛，牛哥，给够了钱，你想怎么玩都行，就怕你是个快枪手！嘻嘻。” “你这小骚货，还敢挑衅我，我就喜欢你这对大咪咪。 来，这把钱，看看你36d的大咪咪，能不能夹得住！嘿嘿。” “你真讨厌，脱衣服，去洗澡啦！” “走，一起去洗，都给我洗干净了，好好的疯狂一夜！” ........ 一会儿，浴室哗哗的流水声，啪啪声和淫荡的叫声，不绝于耳。 顾明真感觉很倒霉，他从缝隙中看见，浴室门关了。 浴室的隔断是透明的，此时，水雾已经模糊了玻璃。 他从柜子里，轻轻地，悄悄地爬出来。 地上，床上到处都是他们，乱扔的衣服，鞋子。 浴室里，两具朦胧的裸体，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趁着他们，疯狂做爱的时候。 他轻轻的打开了门，偷偷的溜了出去。 出了大门，顾明真才舒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608室的窗口，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他启动了车，飞快的离开了。 第126章 两颗定时炸弹 感觉到倒霉的人，还有瞿有田。 市委大礼堂，召开的反腐败斗争动员大会。 他在台下，看到刘市长，慷慨激昂的讲演。 号召全市市民踊跃举报，并公布了举报电话。 报纸，电视，新闻媒体，连续几天做了专题报道。 他心里惶惶不安。 在医院里，他看见杨婷和岳父母，聚精会神的看着这条新闻。 杨婷有意无意的抬眼瞟着他，那目光很冷淡。 就像窗外零度的气温，里面冒出汩汩的寒气，似乎在说： “瞿有田，听见没有？你敢离婚，我就举报你！” 他慌乱的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她的眼。 心中想离婚的念头，吐在嘴边又缩了回去。 那天，他收到马红艳发的短信，说她怀孕了。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劝她，打掉这个孩子。 他下了班，匆匆赶到马红艳家里。 他一进门，马红艳就搂着他的脖子，如一只喜鹊，在枝头跳跃着： “亲爱的！我们有孩子了！ 你告诉我，想要个男孩，老人们都说“酸男辣女”。 我现在饭量大增，特别爱吃酸的，老是觉得饿，肯定是个男孩！” “嗯。” 瞿有田只给了她一个被动的拥抱。 脸上毫无波澜，似乎没有一丝喜悦。 有人欢喜有人愁，面对她的欣喜，他不知如何开口。 有时候一句话，比刀锋更伤人。 “累了吧，快坐下吃饭吧，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她接过他的公文包，蹲下给他换鞋，抬头看见他脸上一片乌云。 “你不开心吗？” “没有，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有点累。” 他挤出一点笑容，以掩盖心里的郁闷。 一个还没离婚的人，在外面又有了孩子，这绝对是一个，人们最爱津津乐道的大丑闻。 先别说什么道德上的谴责，对于一个国家干部来说，就如悬在头上的一柄剑。 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就算自己跟刘市长关系再好，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估计是保不住了。 自己奋斗十几年，才拥有的权利，和伴随来的金钱，都有可能灰飞烟灭。 如果让杨婷和她父母知道了，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看见过，岳母为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拼命的样子，就觉得很可怕。 这个问题，就如脚下踏上了地雷，而且还是两颗连环雷。 一颗是杨婷，一颗是马红艳。 一旦处理不好，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在他决心，选择马红艳的时候。 他还为自己，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情怀，所感动着，自己也算是一条真汉子！ 而真正要做抉择的时候...... 他才觉得，在权利和爱情之间，爱情不过是一瓶昂贵的红酒，可有可无。 而权利，是一碗普通的清水，没了他就无法活！ “艳子，先别急着吃饭，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他表情僵硬而凝重，吞吞吐吐，全没有平常轻松自在。 马红艳脸上晴朗的笑容，被他脸上飘来的乌云，一点点遮住了。 明媚的心情，瞬间黯淡下来。 她卑微的想让自己笑起来，哪怕是职业的，可强装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是一家之主，我都听你的！” “我......我想，我想你，是不是可以——打掉孩子！” 瞿有田嗫嚅着。 马红艳感觉一阵心绞痛。 她早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 一个女人，把一生所有的幸福赌注，都押在一个男人身上，希望从此成为人生赢家。 而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后的筹码。 现在，他要把他全部拿掉，这种残忍，让她感觉绝望。 她将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她惊恐的后退着，本能的保护着。 “不，不要！你，你不爱我了吗？你，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一颗冰冷的眼泪，顺着她白瓷般的脸上，滑落下来。 如阳光下，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楚楚可怜！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爱你，我发过誓要娶你！ 只是......只是，我还没离婚，只是.......只是我是个区长...... 如果，让别人抓住了把柄，我就完了！” 瞿有田把心里的实话，说了出来。 现在逼杨婷离婚，做不到，自己把她害成一个残废了。 她曾经的爱，已经变成了仇恨炸药，就差一根火柴。 如果，这时去惹她和她的家人，她一定会引爆自己！ 权衡下来，只有做马红艳的工作，让她做出牺牲，让她做掉孩子。 消除危险！ “你好自私！只考虑自己！” 马红艳听他的解释，心里想，他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的....... 她满是委屈的想说这句气话，又了憋回去。 她害怕跟他闹翻了。 对于她来说，瞿有田就像一条金龟，好不容易钓上钩了，可不能在自己手上跑了。 她承认自己，是对他有点心机，有点世故，但也不可否认，她是爱他的！ 甘愿为他生孩子，就是一种最好的证明！ 而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一种捆绑，捆绑也是夫妻。 他一辈子想跑也跑不了！ 她是绝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的！ 她委屈求全，她要让他知道，自己通情达理，绝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她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的哭着： “亲爱的，我没催你离婚，我可以等你！等你一辈子！ 哪怕做个无名无分的人，都可以，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马红艳，顶顶聪明的回答，显然是打动了瞿有田。 他有点感动，一把她搂在怀里，抹她脸上的泪。 “我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只是这个时候，有点不合适。 我想，等我把离婚办好了，名正言顺的娶你生孩子，不更好吗？ 你到时候，就是真正的瞿太太，再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亲爱的，你知道我三十出头了，女人超过二十八岁，就属于高龄产妇了。 打掉孩子再生，只怕我身体受不了，也许以后再难怀上了。 你如果不娶我，我也不会怪你。 医生说，孩子快三个月了，非常健康，我会一个人养着孩子..... 我知道你是领导，你不要担心，也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 如果我肚子大了，我就会回娘家，离开江城，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马红艳的话，合情合理，考虑周全。 瞿有田心里的疑虑，都打消了，无法反驳。 瞿有田握着她的手，鼻子有点发酸，他亲吻着她的眼眸。 “亲爱的，你真好！你让我先考虑一下，你最好尽快离开江城....... 你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完离婚的事情，到时我来接你！” “那你同意我生啦？太好了！” 马红艳搂着他，狂吻着，欲擒故纵的招式见效了！ “你都考虑好了，先这样吧！谁让你像个狐狸精一样，让我迷上你了！” 瞿有田刮着她的鼻子。 看来现在，只能想办法摆脱杨婷了。 他心中邪恶的念头又起来了，像个幽灵在眼里闪烁着。 第127章 邪恶的密谋 瞿有田和马红艳正准备吃饭。 瞿有田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马汉坤打来的。 他想着他在医院跟说过，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不好出面的话，交给我办。 现在也许能用得着他了。 他接了电话。 “喂，马总啊？有什么事？” “瞿区长，不好意思，下了班还打扰你。 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向你请示汇报，不知你有空没有？” “嗯，正好有空。” “那好，晚上八点，我们在金城酒店的茗茶汇，见面如何？” “好吧，待会见！先挂了！” 瞿有田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正好赶趟。 “艳子，吃饭吧，等下我出去办点事！” “是不是马汉坤找你？” 马红艳眉头轻蹙，显得很反感。 “嗯，怎么啦？你讨厌他？” 当初若不是他，介绍马红艳给自己，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瞿有田心中又泛起了醋意。 他是不知道，她以前是马汉坤玩物，如果知道了，这是奇耻大辱！ “没什么，你最好不要和他来往，他不是个好人！” 马红艳感觉自己说漏嘴了，可是收不回了。 她低着头用筷子，夹了一小口米饭含在嘴里，不敢看他。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瞿有田心中更觉得怀疑。 他知道马汉坤有钱风流，喜欢沾花惹草，也听闻过，他和马红艳曾经有染。 只是没有证实，马红艳也极力否认。 这种怀疑和忌恨，突然心里感觉，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你又多想了吧？我是你的人，你不相信我吗？ 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觉很灵的，就觉得他心术不正！ 我是很讨厌他！......” 马红艳遮掩道。 想起当初为了甩开他，答应做他的奸细，她心中就感觉恐慌和后悔。 但还好，从那之后，他没有来骚扰过自己。 马汉坤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瞿有田当然心中有数，他们之间是利益关系，互相利用。 男人之间有些秘密，是不能让女人知道的，杨婷就因为知道得太多了，才是心中的心病。 “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吃饭吧。” ...... 金城酒店二楼茗茶汇里古韵悠扬，茶楼是会员制，非常隐秘，非常清静。 一缕沉香，飘逸着灵动的烟火，熏染着时光。 好像只有古朴木质的家私，才配得上西湖龙井。 一根根针尖般的新茶，在杯中竖立着，婷婷如芭蕾舞女，踮起的脚尖. 那抹嫩绿的清香，看着高雅，喝着沁人。 “这茶不错！汤色清澈，浓郁甘醇，回味绵长。” 瞿有田喝了一口不禁赞道。 “瞿区长，我是不懂茶，知道你喜欢喝茶，这不，给你备了几盒顶级的新茶。 你这高雅的爱好，只适合你们文人，不像我这般粗人，只爱喝酒，呵呵。” 马汉坤把四盒包装精致的西湖龙井，放在茶台上，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们有话直说吧，今晚找我有什么事？新悦家园又停工了，出了什么问题吗？” “当领导的都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了，新悦家园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马汉坤无不奉承的说道。 “资金出了点问题，我想，你能不能帮我？ 以政府的名义，给中盛银行发个文，请他们在贷款上予以支持！” 瞿有田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点不快，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接手项目的时候，不是保证资金绝对没问题吗？” 新悦家园项目是区里的重点项目之一，当时有几家备选的地产公司。 马汉坤，并不是唯一有经济实力的竞标者。 后来让他中标了，是因为他帮自己，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而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资金绝对没问题，现在有点被愚弄的感觉。 “瞿区长，中盛银行甘行长，早答应我一批贷款，不知什么原因给耽误了....... 你知道我当时接手时，项目是个烂摊子，全是陈军遗留的债务。 股份上我是小头，出资上我却是大头，公司的销售流水，都由大股东控制。 我只有出没有进，苦不堪言，换谁都受不了啊！ 到现在大股东，大老板到底是谁，我都没见过。 你当时说，跟着做赚钱就行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以后自然会知道。 我是都听你安排，现在半年多过去了，我也该知道大老板是谁了吧？ 瞿区长，我不是跟你抱怨什么，你我都是股东，请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 我是处处都在维护你我的利益啊。 你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我现在有了点问题，也想请你帮我一下。 毕竟都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是一家人啊！” 马汉坤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其实他和瞿有田之间，有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这个秘密足以让他们两人，绑在一起无法摆脱对方。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马汉坤接手新悦家园项目时，就已经给瞿有田交了投名状...... 他接手项目时，尽管股份很少，他没有纠结计较。 因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他们成为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更看重的是，瞿有田官场上的未来，表面上对瞿有田毕恭毕敬。 而在心里,他认为他们都是平等的，只不过身份不同，分工不同而已！ “老兄，你的难处我都知道，贷款的事，我想想办法帮你。 但大老板的是谁？我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 瞿有田心想，陈军当时只是个傀儡，好控制多了。 马汉坤城府太深，欲望太强，他早就看出来了。 当时根本没想到要选他，可当时一时糊涂，做了一件，人生中最大的蠢事。 现在想起来，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是同穿一条裤子，同在一条船上。 虽然心里有点不情愿，互相防着对方，但对外来的威胁，是必须保持一致的。 “为什么这么神秘？你不说，我猜猜行不行？是不是太.......？” 马汉坤眼神里透出一股狡黠，如跟在狮子屁股后面的斑鬣狗，总想分点残骨余肉。 他急切的想知道底牌，以便他可以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瞿有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从盘中抓了一把瓜子嗑着。 守口如瓶，是做官的基本素质之一。 马汉坤看他的眼神，已经明白了，真正的大老板，一定是人们传闻中的太子党。 难怪瞿有田，能得到刘市长的提拔和重用。 这种暗箱操纵利益输送，是绝对不能公开的。 他悬着的心算是落下来了，看来自己的眼光是不错的，押对了宝，一阵狂喜升腾起来。 他假装关心的问道： “瞿区长，你太太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忙，好久没去看望了！” 瞿有田把手上的瓜子扔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脸上浮起一片愁容，如浓雾中漂浮的一叶扁舟。 “怎么啦？是不是病情严重了？” 马汉坤知道，他现在和马红艳打的火热，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马红艳现在是一枚闲棋子，他想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把她给激活了。 他猜他叹气的原因，一定是想甩了他老婆。 瞿有田默不作声。 望着窗外，来往的车流，亮着车灯，在这个黑暗的城市穿梭着。 他心中的邪恶，也在心中来回的穿梭着。 “瞿区长，我们不是外人，是兄弟......\\\"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棘手的事，不方便出面，我来做！.......” 瞿有田咳嗽了一声。 马汉坤顿时把话缩回去了，瞿有田把身子凑过去，压低声。 “有没有办法制造医疗意外？绝对不被怀疑的那种！” 马汉坤心领神会。 “这个办法我来想，你下决心就行！” “好，容我再好好的思量思量，不到万不得已......” “明白！” 阴谋与黑暗交织着。 凛冽的寒风在冬夜里凄厉的呼啸着。 ...... 第128章 奇怪的命令 冬季早晨的阳光，慵懒的，在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幕墙上漫步。 留下一遍明晃晃的，橘红色的脚印。 日高日上，渐行渐远。 王正山跟随着林主任，来到了中盛银行总部大厦的楼下。 他今天装扮成商人的模样，原本想直接进银行，以贷款的名义找林主任。 但仔细想想，他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呢？ 自己没有实体，没有营业执照，一问就露馅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去追问他，范围春非法集资的事情。 以及甘荣盛贪污腐败的内情？ 他不是个傻子，作为甘行长的心腹，就算是警察来了，在没有证据之前， 他肯定只是一种敷衍的应付，转头，他又会向甘行长报告。 何况自己，还是个通缉犯，不小心暴露了，就得不偿失了。 实在不妥。 看来，还是得先跟踪他，摸清他的底细和规律，抓住他的把柄，才可能逼他，供出实情。 他看见他下了车，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进楼了。 银行的高管，属于金领，走路都透着一股神气。 王正山走到对面的一所茶楼，找了靠窗的座位，要了一杯茶，坐下。 他一边盯着银行的大门，一边在想，该采取什么办法，接近林主任。 ...... 一大早， 甘行长把信贷部的林主任，叫到办公室。 林主任低着头，哈着腰，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听候指示。 “甘行长，你找我吗？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办公室的窗帘都拉着，房间里显得很阴暗。 甘行长靠在转椅上，如一个木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平常他都要十点才到，不知是他昨晚没回家，还是一早就来了，很是奇怪。 林主任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抬头瞟了他一眼。 他的眼窝深陷着，如一口荒废的枯井，阴森森地渗人。 自从他知道绑架儿子的人，是范围春和马汉坤之后。 他似乎受了强烈的刺激，性格变得怪异起来。 平常对下属，他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而现在，他总是板着一张瘦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他的钱似的。 工作上出一点点小事，他就会暴跳如雷，指着职员大骂，搞得人人都害怕见他。 他变得很沉默，常常一个人背着手，站在窗前，沉思着，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他突然从办公桌下，掏出一个很大的纸袋出来，丢在林主任脚下。 “你给我穿上！” 林主任莫名其妙的捡起纸袋。 里面有一件墨绿色的军大衣，一顶墨绿色的军棉帽，还有几个白纱布口罩。 他拿在手里，不解的望着他。 “你给我穿上！” 甘行长冷冷的命令道。 林主任穿上了军大衣，戴上了帽子，绿色的军帽上，有驼色的绒毛护耳，耷拉着。 他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镜，如一头臃肿笨重的狗熊。 他不知甘行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不是疯了？ 他傻傻地望着他想。 “很好，你把眼镜摘了，就这样出去，帮我办一件事。 记住，全程都不能脱下大衣，不能摘下口罩和帽子。 要让所有的人，都认不出是你！” 甘行长终于恢复了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这是要干嘛？.......” 林主任歪着头，一脸的狐疑。 莫不是要我去，干杀人越货的坏事，我可没着本事，他心里嘀咕着。 “你去给我买二台黑市车，要那种无牌，无证，无手续的。 品牌不限，年限不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上去还过得去，价格便宜，能开就行。 买好了，找我来报销，记住，不要找熟人买。 买好后，车不要开回来，找个方便不显眼的地方停着，钥匙交给我就完事了！去吧！” “买二台？” “是的，我交代得不清楚了吗？” 甘行长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这件事情，本来想自己去办的。 他行事一向很谨慎，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自从知道范围春背叛了自己，他谁都不相信了。 但转念一想，林主任是自己的心腹，嘴巴一向很严实，不会向外人，透露什么秘密。 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得到自己的重用。 再则，如果万一有什么漏洞，警察来追查，他还可以替自己抵挡一阵，当个替罪羊也好。 自己买车干嘛，只有自己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的！” 他鞠了个躬，退出了办公室。 林主任知道他的脾气，不该问的事情不问，绝对不会瞎打听。 买黑车，送人？不可能，自己开？也不可能。 唉，鬼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照办就行了。 过了半个小时。 王正山看见林主任，胳膊上搭了件军大衣，头上歪戴着个棉军帽，出来了。 银行房间温度太高了，他实在太热。 没按甘行长说的，全程不能脱大衣，他想出了门，再穿也不迟。 他从银行出来了，边招手叫出租车，边戴上口罩，还忙着穿大衣。 出着太阳，气温四五度，不是特别冷。 王正山见他，手上没提行李，不像出远门的样子。 这身行头，着实有点奇怪！ 王正山从茶楼出来，也上了一台出租车。 远远的跟着他，到了二手车市场，下了。 二手车市场在郊外，是一个废弃的足球场。 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足足有上千辆。 临近年底，二手车市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车的，讨价还价的，络绎不绝。 林主任穿着军大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双眼睛。 鬼鬼祟祟的，穿梭在市场里，左瞧右望，东问西问。 不知是来做业务？还是来找人？还是要买车？ 王正山稍微跟近了一点，听到他跟拉客的人打听，哪里有黑车卖？ 拉客的叫来一个黑胖子，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小声交流着。 不一会儿，林主任跟着黑胖子，往停车场外面走，七拐八拐， 走了个四五百米，来到了一排仓库。 他们警觉的朝四处看看，四处周边都没人。 黑胖子打开一道卷闸门，领林主任进去了，关上了卷闸门。 过了十多分钟，只见一辆黑色的丰田小车，开了出来。 大约八成新，没有牌照。 只见带着口罩和棉帽的林主任，驾着车，车窗缓缓的关上了。 王正山在不远处的拐角，看见了，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了过去。 第129章 矛盾的心 林主任把车开到离银行不远的，一块空地停下来。 又叫了一台出租车，匆匆的赶回了仓库。 不一会儿，又开出一台白色的本田出来。 同样没有牌照，只是款式不一样。 他照原路返回，停在银行附近的空地，并排停好了。 王正山跟了两趟，看见他从车上下来，，吹着口哨，慢慢的走回银行了。 王正山来到车边上，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实在没想明白，他买两台无牌照的黑车，干什么？ 黑车一般是偷盗的车，或者走私的车，是没有任何合法手续，不能上路的。 因价格低廉，一般都销往了城郊或农村，或者监管不力的地方。 套别人的牌，跑运营赚钱，即便让交警查没了，也不会心疼。 显然，他并不是以此为目的，谁都清楚，买卖黑车是犯法的。 他或者甘行长，一定在策划着什么违法的勾当。 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王正山心里一阵暗喜。 正愁没抓到他们什么证据和把柄，现在机会来了。 也许，守株待兔，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正山想，去弄台车吧，要跟踪他们，没车是不行的。 ....... 顾明真一大早，来到刑警大队报到。 昨天出警的人员，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本以为，在年底之前，能一举抓获王正山。 拿到奖金，开开心心的过个新年，结果白忙乎了一天。 这一个多月以来，车马劳顿，人困马乏。 一天不抓到王正山，一天都不能休息。 很多刑警，连家都没有回过，还天天挨汤永正的臭骂，心里颇有怨言。 汤永正的办公室门，又紧闭着。 顾明真准备到技术科，去找小杨。 路过时，听见他在里面高声的咆哮： “妈了个巴子，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一定是你们跟踪的时候，出了什么漏洞！ 他王正山是顺风耳，飞毛腿，还是长了翅膀，会飞了不成！.......” 顾明真怕他们发现，赶紧溜走了。 汤队长作为总导演，戏搞砸了。 显然他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把怒火和责任，都退撒到别人身上。 顾明真偷偷咧嘴一笑，同时又有点担忧。 不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鬼点子来，抓捕师父？ 汤永正在派人监视着他，同时，他也在监视着汤永正。 真希望dna的比对，能够确认卢二牛是凶手。 这样才能尽早的帮师傅，摆脱的罪名。 每天在外面东躲西藏，风餐露宿的日子太难了。 特别是这严寒的冬天，不知冻死了，多少流浪的人和小猫小狗。 ...... 顾明真平常没事，最喜欢往技术科跑。 一来，他喜欢学点勘查方面的技术。 二来，技术科的人没那么复杂，没那么势利。 他喜欢单纯的人，外号“熊猫”小杨，算是刑警队里唯一能交心的人。 他敲了敲技术科小杨的门： “熊猫哥，你在忙什么啊？” “小顾啊，你来了，一段时间没见你来了，是不是谈恋爱去了？” 小杨一张肉嘟嘟的圆脸上，永远架着黑框眼镜。 说话的声音带点女人味，细声细气的，文质彬彬，很有书卷气。 他放下手中的书，调侃的笑道。 “我每天都在瞎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再说我一个穷傻小子，没房没车的，现在女孩都现实，谁会看上我啊？ 给你带了一包核桃酥，送给你尝尝！” 顾明真把一包点心递到他手中，知道他喜欢吃甜食。 这点心是林若萱送的，给他饿的时候充饥的，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他在满屋子的各种分析仪，化学试管，东摸西看的。 “哼，撒谎！ 电视台的林大美女，不是经常来宿舍找你吗？我都瞧见几回了！ 你小子可艳福不浅！给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捕获林美女的芳心的？” 小杨拿出一块嚼着，酥脆香甜。 “真好吃！” “小杨哥，这是dna分析仪吧？能教我用用吗？一般要多久才能出分析结果？.......” 顾明真拿出一根蓝色试管，对着灯光看着。 试管里有些晶莹的发光物，如蓝丝绒般的天空，缀着闪亮的星星，有着梦幻般的色彩。 “别瞎摸，仪器弄坏了，你赔不起，穷傻小子！” 小杨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故意瞪了他一眼。 他内心里很同情王正山。 他跟王正山工作配合了许多年，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 作为一个很有权威的技术人员，他只相信证据。 杀小凤的现场，只有王正山留下的指纹和脚印。 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王正山，他就是凶手！ 他心里清楚，他是被冤枉陷害的，但也无法提供，有利于王正山的证据。 “你教教我呗！你瞧我，每天闲着没事，跑来跟你混得了！” “怎么啊，你想偷师吗？学费都没交，想得倒是美！ 哦，我知道了，用一包核桃酥，就想贿赂我！ 把你教会了，我喝西北风去啊，哼！小心眼倒蛮多的！” 现在谁都知道，刑警队由汤队长操控着。 新上任的组长队长，都是他安排的心腹。 以前跟王正山的人，都受到了排挤。 他深深地感觉到，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的味道。 中国人的处世哲学里，有太多厚黑阴暗的心理，却时常奉为经典，实在是一种悲哀！ 顾明真却是一个例外，他不避嫌疑，为了师父和别人争辩的面红耳赤。 可惜自己做不到，他这样敢说敢做，爱憎分明。 自己要比他圆滑，比他胆小。 心里倒很佩服，他初生牛犊不怕虎，重情重义的小弟了。 “小杨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是认真的，我想问dna分析结果，最快多久可以出来？” “这个结果不好说，要看样本的数量，疑难和复杂程度。 按照正常程序要半个月吧，简单的二三个天可以出来。” “要这么长时间吗？如果是头发或者烟头呢？” 顾明真心里着急，每天都瞬息万变，师傅每天都处于危险之中。 早一点确认，就能早争取一点时间，帮助师傅度过难关。 “你小子在搞什么鬼？是不是找到什么证据了？有什么东西要鉴定？ 我可告诉你，没有领导正常批准的手续，我可帮不了你。 违反纪律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小杨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估计他是找到什么关键的证据了。 他现在也是重点排挤的对象。 他板着脸，故意逗着为难着他。 “哦，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顾明真听他拒绝的口气，胆小害怕的样子，心有顾忌。 这份物证样品，至关重要。 虽然他和小杨关系不错，但并不能肯定他的立场。 万一他心里向着汤队长，或者也被汤队长收买了。 不但得不到结果，还有可能把证据给毁了。 自己也暴露了。 公安局内部，现在太复杂了，对汤永正都是巴结奉承的面孔。 不知道，谁可以相信？ 他犹豫着，是不是该花钱，到外面的实验室，去做鉴定。 虽然，这要花很多钱，但可能更稳妥，更安全一点。 他心里打了退堂鼓。 第130章 失望的结果 小杨看他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早猜出了他的心思。 “好了，不逗了你了！ 小顾啊，我看你这小子，心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是不是不当我是朋友？是不是不相信我？” 毕竟帮助一个通缉犯，是犯罪的，他的担心和怀疑是很正常的。 “我和你一样，相信王队长是被陷害的，我跟王队的时间比你更长。 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不是担心我不帮你？ 我告诉你，刑警大队里了解王正山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好人。 只是迫于某些人的淫威和压力，敢怒不敢言罢了。 不像你，是刚参加工作踏上社会的人。 不懂得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其实，我心里很佩服你的勇气！” “真的吗？” 顾明真眼里的喜悦跳上了眉梢。 他以为在刑警队，只有自己和老赵师傅，真正关心，想帮助师傅。 没想到像个女生般的小杨，心里也有血性的一面。 “我也想帮王队..... 可惜我只是个技术人员，不像你们搞刑侦的，可以在外面找到一些证据。 刑警大队以前风气多好，大家团结齐心，光明正大的。 不像现在，他们拉帮结派，天天关着门开小会，好像怕人知道。 我最讨厌耍阴谋诡计的人了！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要藏着掖着了！ 我看你啊！真是人小鬼大。” “小杨哥，你真是太好了！ 我这里有两份样品，你帮我鉴定一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我急着要结果！” 顾明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样品袋。 一个是师傅给他的，一份是卢二牛房间里的头发和烟头。 “就这一点东西啊，这个很快，估计二三小时就可以出结果！” 小杨接过两个小袋，笑道： “这是谁的头发和烟头？” “这么快？你不是说要二三天吗？你还骗我！” 顾明真捶了他一下，眨眨眼睛。 “至于是谁的，请容我暂时保密，待我抓到凶手，你就自然知道了！” “好吧，我也不多问了，我这是看在你送核桃酥的面子上。 等结果出来，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小杨用手指戳了一下，掉在鼻梁的眼镜，把自动分析仪器打开了。 “哈哈，你还想趁火打劫吗？ 你知道我是个穷光蛋，最多请你，晚上宵夜撸串！ 多了我可请不起！就今晚吧！” “好，一言为定，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唉，拿人的手短，我得加速为你工作了！” “好，谢谢小杨哥！记住，一定要保密啊！那我先走了！” “放心走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多嘴的人吗？” 顾明真开心的走了。 他看看表还早，中午就应该知道，卢二牛是不是凶手了！ 他很兴奋，等着谜底揭开的这一刻！ 他想在第一时间，告诉师父。 ........ 中午，吃完饭，他迫不及待的到了技术科。 dna的对比结果很快出来了。 王正山提供的样品，和卢二牛的样品并不吻合。 也就是说小凤死前，抓凶手的头发，并不是卢二牛的。 也就不能肯定卢二牛是杀人凶手！ 满怀期待和希望的顾明真，在实验室看到这样的结果，深深的失落和挫败感全写在脸上。 小杨看他耷拉着头，一脸沮丧的样子。 他拍拍他的肩，安慰着他。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世界上很多事情，从来就没那么简单，别灰心，慢慢查呗！ 样品我留在这了，帮你保管着，如果你有新的发现，我再帮你鉴定吧！” “嗯，谢谢你，小杨哥，麻烦你了，晚上请你客！” 顾明真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今晚就算了吧，看你情绪不好，我也有点事，等有新的发现再去吧，这顿你先欠着！” 小杨送他出技术科。 他把鉴定结果收好了，小凤死前，黄阿婆确认凶手是两个人。 偷摩托车的是卢二牛，监控视频也看见两个人骑着摩托车。 既然鉴定结果不是卢二牛的，一定是另一个人的。 只是没有确认另一个人的身份，是不是何豆豆呢？ 看来要找到何豆豆的dna，才是侦破的关键！ 何豆豆又在哪里呢？ 在走廊上见一名刑警过来了，对顾明真挥着手。 “小顾啊，找你半天了，你果然在这里，汤队长找你！快去！” “汤队长找我？什么事情？” 顾明真跟着他下楼问道。 “我哪知道？你去见他不就知道了！” 顾明真来到汤永正的办公室。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静静的等着他。 办公室两边，有两排长椅，墙上挂着一些锦旗荣誉奖状。 见顾明真进来，他热情的笑着。 “小顾，你快坐！呵呵，干嘛去了，找你半天了！” “哦，我去技术科了，这段时间清闲，没什么事情，跟着杨技术员，偷学点化验技术呢！” 顾明真看着他，满脸的笑容，不像以前，总对自己板着个脸，正眼也不瞧自己。 今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很是奇怪。 莫不是前两天，跟他沟通了一次，起了效果？ “嗯，年轻人爱学习，这是个好事！值得表扬！” 汤永正脸上假笑的肌肉，抖动着，如在做平板支撑，想尽量维持久一点。 以表达他，想争取他的善意。 他们刚刚开完会，总结了抓捕王正山失败原因。 一是顾明真根本没有见到王正山，消息没传给王正山，自然抓不到他。 二是顾明真见了王正山，消息也传到了，但王正山太狡猾，可能钻了某个空子。 提前见了李伟平，或者害怕是个圈套，不敢来。 总之，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认为这场戏还没有完，顶多算是一个序幕，算是一次演练。 他挖空心思，在想办法，怎么抓住王正山！ 两种失败的原因，他希望是前者，但他相信是后者。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顾明真是王正山的人。 不管怎样，如果能把他给争取过来，变成自己的人，抓王正山的机会就大了。 而且以后刑警队里，自己又多了一份生猛的力量！ 他决心把顾明真收买争取过来！ 第131章 正面对质 顾明真坐在汤永正的对面，陪着笑脸，气氛似乎很融洽。 如果让他相信自己，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不再派人跟踪自己了，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像上次潜入卢二牛家里，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但没人跟踪。 自己轻松了许多，不至于两边，都要防备着。 “汤队长，找我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哦，找你来，是好事！ 这不马上要过新年了吗，局里发放了一些米啊，油啊，肉啊等等，福利物资。 我看你是个单身汉，也没个家，平常都吃食堂，也没开火，这些东西你都用不上。 我就自作主张，替你做主了。 把它让给了局里有家室需要的人，换成了钱。 再加上这段时间，防寒津贴和误餐补助什么的，一共是五千元钱！ 你拿着，是孝敬父母，还是自己花，你看着办！呵呵！” 汤永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推到顾明真面前。 眼里充满了关怀，故作的真诚，像是临摹的画作，总缺了灵魂。 其实，这些米，油，肉什么的，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防寒津贴和补助，他没有参加搜捕王正山的行动，也根本没有。 不管男人女人，钱最能测出一个人的心。 既然想把他争取过来，就从一点小恩小惠开始吧。 靠近他，发现他的弱点，再控制他，就好办了。 汤永正觉得，自己编的这个理由，他无法拒绝。 他带着恩赐的眼神，看他识不识抬举。 “这么多啊！谢谢汤队长！你考虑得真周到！ 有你这样，关心下属的领导，真是我的幸运！谢谢！谢谢！” 顾明真站起来，弯腰接过红包，眼里泛着光，做出一副受宠若惊，贪财的样子。 他为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来，感觉肉麻羞耻。 有时候，环境逼迫一个人改变，有棱有角的人，都被流水般的时光，打磨得光滑亮眼。 你改变不了现实，就必须改变自己，去接受现实。 他知道汤永正是想收买自己，反正都是演戏，要演就演像一点。 再说师傅在外面颠沛流离，饥寒交迫，这笔钱送给师傅，应该是雪中送炭。 他拿出红艳艳崭新的钞票，在鼻子上嗅了一下，又在手上摔打了一下，放进兜里。 讨好的笑道： “汤队长，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我没资格，拿这么多钱！ 因为王正山，你可能会对我有所偏见和怀疑，但我今天给你表个态！ 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和栽培！” “嗯，很好！小顾，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你这样的表现，我很高兴！来，坐下，坐下说！” 汤永正看着他和别人一样，表现出同样的媚态，心里有点小激动。 嘿嘿，看来，收买这小子有戏！ 不管这小子说的话，是真是假，先试探他再说。 如果真能策反他，哦，不，应该说是收服他！ 要想让自己，彻底的相信他，除非他帮自己，抓住王正山。 他一双三角眼眯着，如两把三角尺，比量着顾明真的心。 他想先将他一军，看看他做何反应。 “既然你说，你和王正山没有关系，我相信你....... 你和王正山在一起时间最长，是最了解他的，你觉得他，会躲在哪里？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重用你，就帮我抓住他! 如果我当了刑警大队长，我保证提拔你当小队长， 以后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你看怎么样？” 汤永正双管齐下，诱惑着他，金钱和地位，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 “汤队长，感谢你的信任。 我虽然是他的徒弟，但我也只跟了他半年多，平常也只是上下级工作关系。 对他的了解，并不如你相像的那么多。 他跑了这么久，全市的警察，也搜捕了这么久，我真不知他藏在何处？ 如果知道，我一定告诉你，能立功，还能得奖金，谁不想，你说呢？ 你到刑警队领导工作，经验丰富，能力超群，大家有目共睹，我也很佩服！ 我就是一个毛头嫩小子，只要你不嫌弃我，我跟着你干就行了！” 顾明真站在那里，继续表演着。 面对一个阴险恶毒的人，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入冰冷的陷阱。 他是一个杀人恶魔，杀人灭口。 但并没有抓到他确凿的证据，只能慢慢的跟他周旋。 他含笑的眼睛后面，像是阴森森的墓地，随时都会有恶鬼扑出来似的。 他感觉身上有一股透心的凉意，直达肛门，菊花都不自觉的收紧了。 “嘿嘿，说的也是！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要跟我说实话！” 汤永正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的吐了一口，烟雾后面的三角眼，犀利无比。 “嗯，您说！” 顾明真换了一个敬语，以表示卑谦。 “我们在文昌市场，围捕王正山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想问你，围捕他的前天晚上，你去干嘛了？” 汤永正单刀直入，直逼他的胸膛。 他想试探，也想证实一下，围捕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哦，这么大的行动，我当然知道了，你该不是怀疑我跟王队长，有什么直接联系吧。 你这么说，好像是说我，给他通风报信了！ 唉，汤队长，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顾明真哭丧着脸，话语里全是委屈和抱怨。 “你跟我说实话，你那晚是去见谁了？是不是去见王正山了！ 你说实话，我可以既往不咎，而且可以从今之后，完全相信你了！” 汤永正不依不饶追问着。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 顾明真沉默了一下，汤永正眼里放着希望的光芒。 “我谈了个女朋友，叫林若萱，在电视台工作，她喜欢吃核桃酥。 只有王家店附近，小巷子里的那家最正宗！ 那晚，我约了她看晚上九点的电影，就急匆匆的跑去买，怕关门了买不到。 就这事，您也要关心吗？......” 顾明真说完抬起头，直视着他。 这个急中生智的谎言，让他脸红了。 “哦？你小子还真看不出来，偷偷摸摸，不声不响的交上了这么一个大美女！ 嘿嘿，不错，不错！ 那你先去忙吧，只要你有心，会有机会的！” 汤永正半信半疑，那晚跟踪他的人都撤退了，无法证实真假，他的回答，让他很失望。 “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顾明真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他感觉背脊梁冰冷，身后好像被潜伏的狮子，血腥的眼睛盯着。 流出一股腐烂死亡的气息。 ...... 第132章 试探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不能直视的，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 这句话似乎只说对了一半。 不能直视的太阳，只是在夏日正午时分，它太过炽热，太过耀眼，太过骄横。 所有的人都会害怕它的暴热和毒辣，躲着它。 而日出日落的时候，在高山之巅，大海之上。 无论它是朝气蓬勃升起的希望，还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伤感。 它如一个真性情的汉子，始终表里如一，亘古不变，人们会被它深深地吸引，欣赏着它。 面对同样一个太阳，在不同的时刻，人们有着不同的感受，爱恨交织矛盾万分。 而面对人心的时候，不是不能直视，是你永远看不见它。 它太过善变，太过伪装，太过隐藏。 每个人都一样，有时，甚至连自己，也看不透自己！ 张书记面对着范围春，就有这一种感觉。 他实在没想明白，范围春和马汉坤为什么互相举报？ 迫于省纪委周书记的压力，是否要把他们，作为一个典型的案件来抓。 作为反腐败斗争的一个工作成绩，他心里十分的矛盾和困惑。 还是老魏说的有道理，和孩子们，没有关系的就抓，有关系就要看深浅了。 如果是巡视组盯上了，就算有关系，也只能弃卒保车，绝不能小视。 他想先试探一下再决定。 所以，他没把他请到检察院，而是安排在金城酒店的茗茶汇见面。 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范围春，也不说话。 直看得范围春心里发毛，七上八下，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张书记，你瞧瞧，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件宝贝，你一定会喜欢！” 范围春架着金丝眼镜的脸上，勾勒出一抹媚态。 如中国古山水画寥寥几笔，就透出一种意境。 他和张书记的业务往来，基本上都是，处理一些国有不良资产，改制，拍卖，重组。 他知道他的爱好，就是收集一些古字画，所以，每次见面，都会精心挑选礼物送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的古训，深植于心。 毕竟他也是自己的财神爷，他必须要维护好这层关系。 只是今晚见面，他表情甚是严肃和以往不同。 他把一卷古画拿出来，准备展开给他欣赏。 他瞟着他，忽然有一种，伴官如伴虎的感觉。 “不忙欣赏！我有正事儿问你！” 张书记按着他的手，眼神里飘着一股阴郁，如包厢茶桌上，香炉里袅袅的焚香。 虽然，他会收受他送的一些字画，但一定是，在介绍给他业务成功的前提下。 这些艺术品也许价值不菲，他从没去估过价，也从来不会主动去索要钱财。 他自认为经济上是清白的。 他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让他有一种心安理得的心理。 心想万一出什么事情，这些字画可以说是自己买的。 实在不行，可以藏起来，或者烧掉毁掉，谁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周书记转给他的举报信的内容，属于秘密，他在想如何试探他好。 “张书记，你有什么吩咐直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围春感觉有点不妙。 他尴尬的把画收起来，放在一边。 上次找他说的是，新光机械厂的收购的事情。 他去查了，是因为一个姓夏的退休老厂长，举报闹事。 说是现任的肖厂长，贪污受贿，贱卖国家资产。 后来让肖厂长暗地里派人，把夏厂长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消停了...... 难道还是这件事情吗？ “你和马汉坤什么关系？” 张书记不露声色的问道。 “马汉坤？” 范围春心头一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了马总。 绑架案，非法集资，收购新光机械厂的项目，都是和马汉坤联手做的。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收购新光机械厂的背后老板，是张书记的儿子。 有这层关系在里面，他作为老爷子，不会不知道吧？ 即使他不管他儿子的事情，如果真闹出什么事情来，他一定不会不顾他儿子的！ 范围春心里缓和了一点。 “我和马汉坤是业务合作关系！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你得罪过他吗？还是他得罪过你？” 张书记不解的追问道。 不顾死活的互相实名举报，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自杀。 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展开调查，只是心里有点隐隐的担忧，因为孩子。 尽管他和儿子的关系不太好，巡视组进驻省城的秘密消息。 他还是告诉了小年，警告他这段时间，要收敛一点。 “我们关系还不错啊！你怎么这么问？” 范围春真有点懵圈。 虽然他和马汉坤为了利益，勾心斗角，但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 别人问，还可以理解，作为检察院的张书记来问，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了，眼球凸起，脑子快速的转着，却只是原地转圈，找不到方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范总，我现在，可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你说话！” 张书记点燃了一支烟，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 桌上只有一盏台灯，泛着昏黄柔和的光。 他处于阴暗光线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和眼睛。 潜台词似乎在说，如果我以检察官的身份说的话，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范围春心里，如万马奔腾，杨起一片尘土。 王正山在追查他，还没有摆脱危险。 现在检察院的张书记，以一种冰冷的口气说话，心里这千军万马，好像都是他带来的。 他像个威严的将军，手持长矛，挡住了他的去路。 绑架，非法集资，行贿，受贿都是秘密，都是罪，瞒着他的事多了去。 他想问的是哪件事情？哪件事都不能说！ 范围春额头上的汗珠，如锅里的爆米花，爆裂开来。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一下汗，他想无论他想知道什么？ 只有把他儿子牵扯进来，作为盾牌，才能自保，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自己给他送的字画，可能他没看在眼里。 也不足以作为威胁制衡他的手段。 第133章 唇枪舌战的厮杀 范围春的眼珠子，在镜片后滴溜溜的转着。 电视新闻，这段时间天天在宣传全省，全市举行反腐败斗争动员大会。 张书记是不是想拿自己开刀呢？ 还真有这个可能！ 只有把他儿子和自己绑在一起，才可能摆脱困境。 那天在余香满屋，和黄建新商量新光机械厂，收购款延期的事情。 张小年也来了，只不过，他像父亲一样。 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个局外人，一言不发的听着。 这是他第一次露面，好像在告诉自己，新光机械厂的项目，是我投的，你们放心跟投吧！ “张书记，我有什么事情敢瞒我老婆，也不敢瞒你啊！只是......” 他想，黄建新，也许只是张小年操纵的一个提线木偶。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真不知道！ “只是什么？” 张书记逼问着。 “一定要说吗？” 张小年并没有和自己签约，他很聪明谨慎。 只是派出了一个傀儡，万一出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如果贸然和张书记说了这件事情，张书记回去，一追问他儿子, 张小年得知自己，泄露了秘密，肯定会痛恨自己！ 说还是不说呢？ “当然要说！” 张书记像个黑脸的生死判官，坐在衙门正堂上，等着他的话。 而他的回话就是生死签，决定着他的命运！ “新光机械厂是.......” 范围春看着张书记，在阴暗中的脸孔，心里犹豫万分。 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袭来。 管他娘的！先把脏水往他儿子身上泼，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新光机械厂收购，其实......是贵公子的意思！我们是合作伙伴......还有.......” 张书记听到这句话，本来想挥剑斩人。 没想到，被他踩在脚下的范围春，反手甩出一枚暗器，直中他心窝。 他身子震了一下，有点恼羞成怒。 “还有什么？” “还有，马汉坤做的新悦家园项目，据说，....... 刘市长的公子是大老板！这，这算..... 这算不算我瞒着你的秘密！” 范围春看见他身子动了一下，知道已经击中他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刘公子作为暗器甩了出去。 他想，这两只镖是有毒的，只要击中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看见张书记，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瘪了，身子有点软，瘫坐在那里！ 他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弧度，也许，暂时赢了！ 张书记想要听的答案，反差简直太大了。 举报信上说的是，他非法集资和马汉坤行贿的事情。 他连半个字都没透露，反而以攻为守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把儿子和刘公子，作为人肉挡箭牌，知道自己是不敢再向他进攻的。 这个范总还真是狡猾！居心叵测。 至于儿子和刘公子，是不是真像他所说的，回去一问就知道了。 现在还算好，是自己在查他。 如果换成省纪委的人来查，他也这样说，岂不是坏了大事！ “范总，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乱说话是要命的！” 范围春刚刚还有些得意，突然意识到，这些话对张书记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 他感觉张书记的话和目光冷飕飕的，带着阴风和杀气。 他心里很后悔又害怕。 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尽可能的往回圆着。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查！ 但这些话，我只敢向你透露，换做是别人，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说！ 因为，我认为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最尊敬的领导！” “我问你，非法集资是怎么回事？” 张书记不想让他占了上风，至少要掐住他的喉咙，让他知道自己也抓住他的尾巴。 如果他敢乱说话，乱咬人，也会死得很难看！ “这！.......” 范围春脸上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好像张书记，用绷紧的橡皮筋，给狠狠地弹了一下。 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目前只有马汉坤和李伟平知道，难道是他们，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把要坐牢的事情，自己抖落出来！ 他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虽自己集资的手法很隐蔽，但检察院真要立案查此事，只要去银行， 查封这些往来账目和流水，给够时间，终会查出问题的。 他似乎被他一脚，踢落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恐惧淹没了！ 张书记看他半天没回答，脸上显出惊恐的表情。 没想到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是踢中了他的软肋。 马汉坤的举报信里，只是说他非法集资，具体过程和数目他并不知道。 也没有提供什么证据。 他只是怀疑，想探探他的口风。 他如此紧张，看来这事八成是真的！ 他们既然是合作伙伴，他为什么要举报他呢？ 举报他有什么好处呢？ 还是没有解开这个谜团？ 张书记把身子前倾过来，目光如炬，如一道x射线，直射着他的胸膛，想看透他的心。 “怎么啦？不说话了？” “张书记，你，你，你可能误解了...... 你知道我公司是资产管理公司，本来就是做融投资业务的，资金运作是常事。 我承认会有一些违规的行为，但非法集资违法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你是不是听信了谣言啊！就像新光机械厂的举报一样，纯属子虚乌有！” 范围春估计张书记是在诈他，或者收到了什么举报，这些问题绝不能承认！ 既然他约自己到茶楼来谈事情，就没有想针对自己立案调查。 也应该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还没有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这倒提醒了他，自己得想办法，把他变成自己真正的保护伞。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解释倒也合理，但你要知道，无风不起浪！ 你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也要学会管好自己的嘴！” 张书记看他冒出一头汗水，费力的辩解着，目的达到了，不想再继续逼问下去。 一来怕逼急了他狗急跳墙。 二来还担心自己的儿子也牵扯进去。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故意给个台阶给他下。 万一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有回旋的余地。 他和马汉坤互相举报，看来是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了独吞利益，搞掉对方？ 现在，好像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要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 他现在还不想，把他们互相举报的事情，直接说明。 点到为止吧，只要敲打他，不要乱咬人就行！ 第134章 恶魔出动 “张书记，你教训的是！ 你放心，我嘴巴很严实，保证不会对外人说。 关于新光，新悦家园项目，内幕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以我的人格和性命担保！谢谢你对我的教诲！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范围春信誓旦旦的发誓。 他本想问张书记，到底怎么得到了，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举报了他？ 忽然意识到，他问自己是不是得罪马汉坤了？ 这个奇怪的问题，等于是明白告诉了自己，是马汉坤举报了自己。 他奶奶的，这老东西，到底搞什么鬼？ 他知道他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他为什么要搞自己呢？ 现在利益还没有到手，还在合作阶段，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呢？ 他心里也是一头雾水，只不过真的要小心，这王八蛋起什么坏心！ 他开始提防起他来了。 此时，若是甘荣盛知道他的诡计得逞了，一定会偷笑，欢喜不已。 他换了一张笑脸，献媚道： “张书记，这幅画还要不要看看！” “现在不看了，我带回家研究研究，还是那句话，如果它是出于哪位名家之手， 很值钱的话，我可要退还给你的！” 张书记把画夹在腋下，站了起来。 他看着范围春媚笑的脸，想他现在还算是懂事。 先回去和几个公子，弄清楚他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巡视组，是不是收到了举报信？ 如果巡视组真的来查，还有挽回的时间和空间，可以撇清和他的关系。 暂时还是不动他为妙，以不变应万变吧！ 看看时间已经近中午了。 “范总，今天就谈到这里了，我回院里了！” “不一起吃个中饭吗？” 范围春看他收了画，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危险好像渐渐消散了，也许因祸得福，逢凶化吉了。 “不了，改天吧！我先走了！” 他站起来，忽然想起，那次在余香满屋见面的时候，王正山跟着范围春进来了。 王正山似乎注意他很久了，如果让王正山盯住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了范总一眼， 如盛夏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都是毒辣。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周末，圣诞节的前夜。 golden city国际酒店，奢侈品商场的负一楼，是一个盛大的，椭圆形的溜冰场， 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一到周末，变成了孩子们和年轻人欢乐的世界。 溜冰场开在商场，可以说是一个绝妙的设计。 各个楼层围栏处都站满了人，人们都往下看着，感受着溜冰场上人，喧嚣和快乐。 溜冰场上方，垂吊着着，红绿色的巨幅彩带，上面印着中英文： merry christmas，圣诞快乐！ 场上灯光闪烁，在晶莹纯白的冰面的映射下，有着梦幻般的色彩。 人们随着贝多芬的《欢乐颂》，欢快的曲调，在冰面上滑来滑去。 有的像轻盈的燕子，来回穿梭，有的像芭蕾舞明星，跳跃旋转，翩翩起舞。 还有一些人，手搭着前人的肩，排成一条长龙，游来游去。 许多初学者，只能扶着栏杆，或者在边上，像笨重的企鹅，摇摇摆摆， 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 没走几步，就会前仰后翻的摔上一跤，拍拍屁股，马上爬起来，哈哈大笑。 享受着痛并快乐的感觉！ 二楼是个美食广场，汇聚了全世界的美食小吃。 除了水饺煎饺，汤圆馄饨，豆浆油条，烧饼肉包，面条米粉等，中国传统美食之外， 臭豆腐，羊肉馍，螺蛳粉，涮羊肉，北京烤鸭等，各地代表美食，也是琳琅满目。 更有日本料理，韩国烧烤，巴西烤肉，印度飞饼，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星巴克等。 各种饮料，奶茶，冰淇淋也是应有尽有。 就餐区白色的餐座椅，围着椭圆形的溜冰场，摆了一圈，都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隔着。 就餐区座无虚席。 逛累了，玩累了的人们，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聊天，还可以欣赏下面溜冰的人， 好一遍欢乐祥和的景象！ ....... 甘荣盛在二楼，点了一杯咖啡，一盘黑椒牛排。 他穿了一身黑衣服，坐在围栏边，如饿狼般搜寻着猎物。 很快他的目光，就在冰场里，找到了如花般的羔羊——范美晶。 她穿着一件红火的毛衣，一条黑色的短皮裙，白色的弹力裤，包裹着修长秀美的双腿， 脖子上挽着一条白色的丝巾。 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忽上忽下的煽动着翅膀，在花丛中，在金色的阳光下飞舞。 她滑冰的姿势，极其优美，成了全城的一个焦点，吸引了无数围观人赞美的目光。 一个小时之前..... 他在家里的时候，座机电话响了，甘荣盛看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六点半。 “甘伯伯啊？伟俊在家吗？” 他听见美晶，银铃般动听的声音。 “美晶啊？甘伟俊不知到哪里去疯了，没在家，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情，打他手机关机了，以为他在家里，今天周末，我想约他晚上七点， 到golden city国际酒店负一楼，滑冰呢！” “哦，他还没回来，他如果回来能赶上，我叫他马上过来！” “好的，谢谢甘伯伯了！我先去了，再见！” 甘荣盛放下电话，眼球里充满了血丝。 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计划了很久。 ....... 他默默的开车出了门。 他把车停在银行的地下车库，先从大厅，去办公室。 门卫殷勤的跟他打招呼， “甘行长，周末还来工作吗？” “嗯，加班！” 他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还递了一支烟给门卫老头。 一到办公室。 他马上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从后门出去了，那里有一台专门的内部电梯，是没有监控的。 只有他和银行的几个高管，才有权利乘坐这台电梯。 他早想好了，万一警察追问他，晚上去哪里了？ 他说到银行加班了，有不在场的视频证据。 他步行走到了银行不远的空地，这儿，也是没有监控的。 他换乘上了，林主任帮他新买的黑车，朝金城酒店疾驰而去。 第135章 鲜嫩的羔羊 甘荣盛一边吃牛排，一边看着滑冰的美晶。 想起了她小时候，和儿子一起玩滑冰的情形。 她妈妈送她到青少年宫去，学舞蹈，学钢琴，她好像不感兴趣。 常常扒在窗前，眼巴巴的看别的孩子滑冰，久久的不愿意离开。 后来作为交换条件，她妈妈说： “你想学滑冰也可以，但必须先把舞蹈和钢琴学好，才能玩！” 她肉嘟嘟的小脸，满是委屈的答应着，如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可爱极了！ 自己的儿子也在滑冰，看见她到冰场来了，甘荣盛忍不住，就把她抱在怀里。 她总是用面团般小手，揪着他的瘦脸皮，哭闹着。 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迫不及待的下了冰场。 她对滑冰似乎有一种天赋，穿上冰鞋就能滑。 加上她有过舞蹈基础，没一个月的功夫，竟然比练了一两年的孩子还要好。 转眼间，她就成了出众惊艳的大姑娘了。 现在她就在楼下，如花一般娇艳，如玉一般圆润。 即便如此，也不能遮住他心中的梦魇。 自从儿子被绑架，到收到小电影。 他常常折腾到半夜三四点，难以入眠。 头脑就像一台不受控制的发动机，轰隆隆不停的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总梦见范围春和马汉坤，拿着砍刀在追杀自己。 他拼命的在马路上狂奔，而他们在身后，紧追不舍。 他不顾一切的从高楼上跳下，满身伤痕的，拖着摔断的腿，拼命逃跑。 一回头，他们还是如冤魂索命一样，张牙舞爪的， 像斜着鬼影子，跟在身后，怎么也摆脱不了！ 这种从灵魂深处，心理和生理上，袭来的痛苦，有着强烈的压迫感。 让他对范围春和马汉坤，充满了恐惧和仇恨，与日俱增。 他想摆脱他们的威胁，一定要搞垮他们，特别是范围春！ 这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自己把他当兄弟，当亲家，当伙伴。 没想到他，为了钱财背叛自己，和马汉坤狼狈为奸，暗算自己。 绑架勒索不成，又使出更下流的手段，逼自己就范！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 给省纪委的举报信，寄出也有一个多星期了。 可为什么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水花，难道他们跟省纪委，市纪委关系也很铁？ 还是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定他们的罪？ 他想看他们狗咬狗，他想看到警察把他俩抓走。 ...... 自己收到小电影之后，他们也没来找过自己,这更让他提心吊胆，如坐针毡. 不知道这个炸弹，什么时候会引爆？ 又好像被五花大绑，跪在了刑场，不知道头上的断头刀，什么时候会落下？ 他仿佛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像球一样滚落下来，被几只恶狗，叼来叼去争抢着。 人们里三层外三层都围观，拍手叫好。 如果真这样，倒也痛快！ 绑缚刑场，等待砍头的时间，是最可怕的，是最煎熬的！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横竖都是死，绝不能让他们好活！ 甘荣盛决定拿美晶开刀！ 虽然美晶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媳妇，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确实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有点于心不忍，过意不去。 但一想起范围春，策划绑架自己儿子的时候，又何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无义了！ 这样一想，他就心安理得了。 他用刀叉切开，带着血丝的牛排，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他特意交代服务员，牛排只要三分熟的。 他在训练自己，要像野兽一样残忍。 周围的人们，依旧尽情的享受着美食，和生活的愉悦。 孩子们都在欢笑，情人们在窃窃私语，音乐很优美。 丝毫没人注意到他，恶狠狠，绿莹莹的眼神，如丛林里潜伏的饿狼。 他把车停在了没有监控的地方，车上有一瓶混着麻醉剂的饮料。 后备箱里有胶带和绳索，这些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要让范围春也尝尝，失去亲人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想把她绑到，河西毛塘冲老工业区，凌云化工厂内。 就是绑匪看押儿子的地方，那是一个废弃的硫酸工厂。 儿子被解救后，他专门去那儿看过。 那四五个长约十米，直径三米的玻璃钢储存罐里，都还有一半的硫酸，在里面。 他想起来心里就发毛。 绑匪当时，之所以要把儿子绑到那儿，就是为了撕票的时候，往硫酸桶里一扔， 连尸骨残骸，都找不到！ 他想把范美晶绑到那儿，往硫酸桶里一扔，然后把这黑车给烧掉。 活不见人死不尸，人不知鬼不觉。 别说警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叫一报还一报！ 他为这绝妙的设计，感到非常美妙。 他要看着范围春，失去宝贝女儿，痛苦的样子。 他也要像范围春当时一样，在身边安慰他，给他想办法。 近距离的欣赏他的悲痛，这样方解心头之恨！ ...... 一个小时后，范美晶滑累了。 她东张西望的，找甘伟俊的身影，可是他没来，很是懊恼。 她出了商场准备回家，边走边打电话给甘伟俊，可电话还是关机。 这家伙不知干嘛去了？她嘟着嘴，生着闷气。 外面的天已经黒透了，寒风嗖嗖。 一阵风来，滑冰后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顿觉得有点寒意。 她裹紧了身上的貂皮披风，快步往前走，准备去打车，回家洗澡。 路边黑暗的树下，突然闪出一个单瘦的黑衣人，拦住了她，吓了她一跳。 她捂住了胸口，本能的后退着。 “美晶，是我！别怕！是你甘伯伯！” “哦，甘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美晶诧异的问道。 “呵呵，伟俊叫我来接你的！ 外面怪冷的，小心感冒了，刚准备打你电话，问你在哪，正巧就碰着你了。 跟我走吧，我车就停在前面！” 甘荣盛皮笑肉不笑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衣领竖着，头上带着一顶黑帽子，压得低低的。 他有点紧张，声音都有点颤抖。 这个位置是监控盲区，他仔细观察过了。 “哦，甘伯伯，他怎么自己不来？去哪啊？” 美晶跟着甘荣盛，穿过黑暗的树丛，紧身的毛衣下，饱满胸部如小兔子跳动着。 “他说要给你个惊喜！去了你就知道了！呵呵。” 甘荣盛穿过树丛，来到了他停车的地方。 他绅士般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位。 第136章 摧残的花朵 美晶丝开开心心的坐在边上，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还这么神秘？甘伯伯，您换车了吗？” 她知道他平常开的是奔驰车，今天是一辆破旧的丰田车。 再说，两个小年轻谈恋爱，或者有什么秘密约会，用不着他老爸出面吧？ 不知道甘伟俊搞什么鬼？ 不过，她心里还是期待着惊喜！ “哦，我的车去做保养了，这台车，是4s店提供的临时车，借我用两天！ 你刚滑冰出来，渴了吧，给你买了一瓶饮料，你喝了吧！ 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甘荣盛“嘭”的一声，打开饮料罐，递给美晶，他发动了车。 “谢谢甘伯伯，您真好！” 美晶给甜甜的笑着。 她把安全带斜系在胸前，把她的胸部，衬托得更加突出。 “谢什么谢，你就是我的女儿一样！迟早要进我的家门呀！” 他用余光瞥见她，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 一张秀美的脸，像红扑扑的苹果，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他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混合着她身上冒出的热气， 在狭小的车厢内，充满了诱惑，如滋滋冒油的烤肉。 他咽了一点口水，感觉下身悄悄的动了一下。 和年轻的女人，在私密的空间，他总会有一种冲动。 这一刻，魔鬼悄悄占领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他忽然觉得，她不再是一个孩子了，而是一个充满诱惑，秀色可餐的女人。 他平常喜欢看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 在非洲的大草原上，食肉动物，最喜欢追逐的动物是羚羊。 而现在的美晶，就像一只刚刚成年的羚羊。 扑闪着美丽无邪的大眼睛，有健美的大腿，挺翘的胸，浑圆的臀部...... 她静静的看着远方，丝毫没有感觉，致命的危险，正在悄悄地靠近她！ 为了缓和心中的罪恶感，他打开了收音机。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低沉性感又慵懒的歌声: 女人花啊，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啊， 随风轻轻摆动 ....... 花开不多时啊 堪折直须折 ....... 这歌词，仿佛触动了他邪恶的心思。 哪个女人都是一朵花，哪个女人，都等着男人来采摘。 而美晶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花开不多时啊 ，堪折直须折，这难道是老天刻意的提示？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带着她，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他要先品尝一下，这如花般的羔羊！ 要不把她丢进硫酸池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太可惜了！ ...... 他要去的地方在郊外。 是一个很年轻的客户，以前的别墅。 炒数字货币爆赚了一大笔钱，实现了财富自由。 名下购置了很多房产，一时间风光无限。 火爆的行情，让年轻人疯狂，他把这些房产，都抵押给银行，不断加杠杆。 想趁着行情好，最后赚一笔就收手，去周游世界，享受生活。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个黑天鹅事件，数字货币暴跌。 他所有的持仓，一夜间全部爆仓了。 为了还账，最后不得已，他找到了甘行长，把自己最后一套，还没有过户的别墅， 以极低的价格，抵押给了银行。 甘荣盛没把它入银行的账目。 最后小伙子，还不起巨额的欠账，每天被高利贷的人追杀。 他不想老婆孩子，在人间受罪了，带着全家，开着车，直接冲进海里，自杀了。 他在银行的账，成了一笔死账。 而他的别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划到了甘荣盛的名下。 车在温柔美丽的夜色中穿行，慢慢的离开了喧闹的城市，朝郊外开去。 美晶刚开始，还跟着收音机，哼着歌曲，不一会儿，头一歪，靠在座椅上昏睡了，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了。 只有一轮清冷的满月，高悬在天上，原野上，铺上一层冰冷的月光，弥漫着冷漠和孤独。 “美晶，美晶，你睡着了吗？” 甘荣盛用手指，触了触她的肩膀。 她的头随着车，轻微的摇晃着，眼睛紧闭着。 在月光的映射下，玉瓷般洁白的脸，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细霜，如睡美人沉沉的睡着了。 车继续往前开着。 路两旁的电线杆，像举着火把的巨人，往后面奔跑。 美晶的电话突然响起了，在空旷的郊外格外的刺耳。 甘荣盛把车停在路边，从她裤兜里，掏出电话。 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一看电话号码，是儿子打过来的。 他把电话关机了，然后把卡抽了出来，丢在结着冰霜的田野里。 他重新发动了车，路过一遍水塘的时候，他把手机抛了进去。 很快，他就到了一栋黑漆漆的，独门独户的别墅门口。 外面有一堵高高的围墙。 月光下，依稀可见，有一扇黑漆漆的铁门。 他用遥控钥匙开了门，小车无声无息的进去了，铁门也在车后关紧了。 他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开了灯。‘ ’把软绵绵的美晶，从车里抱了出来。 别墅地上地下，总共五层，每一层都有二百平左右，全是框架结构。 他直接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两层，负一层是影视厅和娱乐室，负二层是酒窖。 中间有一根大圆柱，四边都是钢筋方柱支撑着，挑高三米多，一点都不显得压抑。 他把美晶放在酒窖中间，一张原木色的大长桌上。 长桌中间，横铺着一条大红色羊毛毯，她就躺在上面。 地窖冬暖夏凉，装修成大红色sm风格小酒吧。 主灯是昏黄色的光芒，顶上吊着舞台灯，可以射出红黄蓝绿不同玄幻的颜色。 四角吊着各种音效的音箱。 正面红砖墙下，是一个四方形，黑色铁笼子的舞台，里面支着麦克风，和一台小电视。 靠墙有斜方格支架的原木酒柜，上面摆满了一支支昂贵的红酒。 一个弧形的吧台上方，吊着许多高脚水晶杯。 红色的墙上和四周的装饰品，都是皮鞭，镣铐，铁链，骷髅，头骨，各种面具， x型木架，油桶，轮胎，哈雷摩托车。 营造出一种狂野不羁，而又阴森恐怖的氛围。 你可以想象，当时的主人，曾经在这，举行过多么疯狂的派对。 这也许是甘荣盛，把他占为己有的原因之一，他太喜欢这种情调！ 仿真电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地窖里的温度，上升得很快。 甘荣盛感觉有点热，他脱掉了外套，挂在椅背上。 美晶柔美蜷缩着双腿，斜卧在羊毛毯上，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知道这种药力，至少有12个小时以上。 她现在像个洋娃娃，可以让自己任意的摆布玩弄了。 他心中深藏的变态的欲望，变成了现实，这让他极度的亢奋起来。 ....... 昏暗灯下，露出一张狰狞皱巴巴的脸。 他举着双手，如魔鬼般疯狂的嘶吼： “哈哈哈，范围春，你来看啊！这就是你跟我斗的报应！” 第137章 一个人的战斗 郊外的山峦，黑越越的起伏。 落叶光秃的树林，如千军万马举着长矛，潜伏着一动不动。 孤冷的圆月，似乎不愿看黑暗中的罪恶，已经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悄无声息地哭了。 它把擦泪的纸巾，一张张撕碎了，风一来，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天似乎更黑了，只有乡下，一些民房的窗口，还有一点幽暗的灯火。 在车窗里望去，在翻飞的雪花之间，忽明忽暗，如跳跃跟随的幽灵。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心满意足的甘荣盛，开着车回市里。 他还在回味着那淫欲的滋味。 这种滋味，不单让他生理上，得到了巨大的快意，更让他报复的心理，有胜利的喜悦！ 他觉得意犹未尽，觉得还没玩够。 他把还在昏睡中美晶，用铁链锁住了脚，关在铁笼里。 笼子上了锁，限制了她的自由。 地上垫上了毛毯，给她盖了一床被子，还不忘在边上，放了足够的水和一些零食。 现在他完全把她当成了一条宠物，一个玩物。 地下室两道门，他都上了锁，她是绝对跑不出去的。 别墅在郊外，四周都没有住户，任她大声呼喊，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他想，等玩腻了之后，再把她扔到硫酸罐里也不迟。 原计划把这台车，沉进江里，现在他按原路返回了。 他要赶快赶回银行，制造他没有作案时间的证据。 车上美晶的指纹，和其他痕迹物品，他都小心处理完了。 老天爷似乎也在帮忙，越下越大的雪，会把一切都掩盖的。 他心里颇有些得意，不禁哼唱着，带着手套的手，还打着拍子：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 ...... 此时的王正山，正守在林主任买来的二手车附近。 他坐在一台车里监视着，心中懊悔不已。 自从林主任买来两台黑车，停在这没人注意的空地里。 他就推断林主任，或者甘行长，会利用它们，去干什么坏事。 而且肯定就是这几天，他们一定会行动的！ 他在二手车市场，搞了一台黑色的越野车，这样的黑车丢了，主人也不敢报案的。 他偷换了一台越野车的牌照挂着。 吃住在车上，在这儿盯了两天两夜，却没发现任何动静。 晚上七点钟左右，肚子饿了，他下车去买点东西吃。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回来时，那台黑色本田小车，就不见了。 王正山拿着一个烧饼和一瓶水，顿时傻了眼愣了。 是林主任还是甘行长开走的？ 他们开这台车干什么去了呢？ 天黑了，很冷了，狂风呼啸，也许又要下雪了。 这块空地黑不溜秋的，连路灯也没有。 周围有一圈，半人高的灌木丛，修剪得方方正正的，组成了隔离带。 空地里停了四五台车，车顶上都积了灰尘，主人好像都把它们遗忘了。 爱惜车的人，给车扣了一层银灰色的防晒遮雨布，看来都是准备，长期停在这儿的。 王正山穿着大棉袄，戴着大棉帽和口罩，跺跺脚，回到了车里。 车在空地的斜对面，隔了一条马路。 他咬了一口烧饼，恨自己的大意。 如果在他车上，装上追踪器就好了！ 可惜自己是通缉犯，没这样的技术条件，只能在车上忍饥挨饿的冻着。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只有一个人在监视。 人总要吃喝拉撒睡，难免会有失误的时候。 好在那台白色的本田车还在，只能耐心的守候了。 可谁知道又要等多久呢？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王正山想最多再等一周，如果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就撤了！ 望着天上一轮冷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四周萧杀冷清。 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时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躲在阴暗发霉的仓库里，昼伏夜出，不敢见人。 似乎活着意义，只为找寻一点粮食，卑微的生存，一辈子都在躲避天敌的追杀。 他想念自己的老婆，想念自己的儿子，也许儿媳妇，已经给自己添了一个孙子了。 他真想回家去看看，去抱抱自己的孙子！ 去体验一下合家团聚的幸福！ 可这样简单的想法，都是一种奢望，这样逃亡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他眼里闪着一丝泪花。 无论是谁，都会经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那是一条阴暗，黝黑，漫长，望不到头的隧道。 人会迷茫，困惑，消沉。 真正压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磨难，而是在绝境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严寒的冬夜里。 每擦亮一根火柴，就闪现一点短暂微弱的光芒。 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勇气，给他对抗邪恶的力量！ 以前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警察，循规蹈矩，日子过得安稳踏实。 从来没想到过，升官发财，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压力和太多的责任。 也不想多管闲事，对一些不正之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做好一个警察的本能职责就行了。 而现在是一个逃犯，在摆脱追杀，洗脱罪名。 他发现了一帮利用国家权力，贪赃枉法，中饱私囊，陷害忠良，无恶不作的人， 在蹂躏着这个社会和人民，这反而激起了他无穷的斗志。 在这个和平的时代，如果谁面对迫害，面对不公，都选择沉默，选择逆来顺受， 不敢站出来抗争，没有血性。 那和当年日本人侵略中国，无数的人都成了，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一个日本鬼子，拿着一把三八大盖，就可以押着成百上千的人，自掘坟墓。 越怕死，越会被敌人无情的杀戮！ 偌大的中国，被一个小小的日本给吞噬，差一点就亡国灭种。 想起这段耻辱的历史，心中就充满了悲愤！ 敌人可以是外敌，也可以是内敌，这是一个看不到硝烟的战场。 哪怕受再多的苦难，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自己一定会和他们斗到底！ 被冤枉陷害，这件事情，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可以发生在别人身上。 他觉得，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恩怨，他要找回公道正义！ 为了自己，也为了更多深深担忧，深深爱着这个国家，善良的人们。 尽管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无法和他们抗衡，但他坚信人间自有公道在。 党和政府，绝对不会容忍，这群害群之马，逍遥法外！ ....... 王正山咬了一口烧饼，喝了一口冷水。 他坚毅的眼神，看着远方的天空，星月黯淡。 纷纷洒洒的雪花，漫天飞舞，像迎接新年的礼花。 他有点困了，靠在车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138章 报复的安慰 不知睡了多久。 一束车灯从斜刺里射过来，王正山猛的惊醒了。 他身子往车座位下缩了下去，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那台黑色的丰田车开了回来，停在原处。 灯灭了。 过了一会，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大衣黑裤，带着黑帽子的单瘦的人影。 他四周张望了一下，马路和附近空无一人。 他点了一支烟。 打火机点亮的那一刻，露出一张皮邹邹的瘦脸，是甘荣盛。 他戴着黑皮手套，鬼鬼祟祟的样子，像个恐怖的黑手党。 地上已经有了积雪。 他慢腾腾的，朝不远处的银行大厦走去。 远处的路灯照着他的身子，黑影在地上拉得好长，如同一个鬼魂。 他没有从正门进去，绕到后面，消失不见了。 王正山等他走远了，才下了车。 藏在银行对面的树丛里，这里是地下车库的出口。 从七到十二点半，有五个多钟头。 他开着这台无牌照的黑车，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他回银行，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现在，他的行踪和行为就是个迷。 如飘飘落下的雪花，堆积在王正山的心里，慢慢的结冰。 也许，只有下一次跟踪他，才能解开谜底。 十五钟后，他开着奔驰车出来了。 王正山想，他肯定是回家去了。 这几天，得盯死了那两台黑车，一定要干清楚他在干什么！ 甘荣盛回到家里，老婆已经睡了。 儿子的房间还亮着灯光。 他推门进去，见儿子戴着耳机，在电脑上玩游戏。 他恼怒的走过去，摘掉他的耳机，瞪着眼睛呵斥着： “你看看几点了，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在外面谈恋爱。 你都高三的学生了，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了？ 哪里像个学生样？” 甘伟俊一盘游戏，正在过关的关键时刻。 他双手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头也不回的说。 “等我打完这盘就睡！” 甘荣盛伸手直接把电脑电源给关掉了。 甘伟俊腾的站起来，比他爸还高一头。 他双手攥紧了拳头，脸都气歪了。 换做是别人，他早就扑上去了。 被绑架后，他胆子都吓破了。 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一阵，每天放学早早回家了，哪也不敢去。 到哪去都会先告诉妈妈，同意了才出去。 而现在他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开始调皮捣蛋了。 他横了老爸一眼，转身准备出门。 “你干嘛去？” “洗澡睡觉！” 他没好气回了一句，朝浴室走去。 “你等一下，你晚上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范美晶打电话约你滑冰，你知道吗？” “我和狗熊打桌球去了，我不知道她约我，电话没带。 我九点多就回来了，打她电话通了一下，又关机了！” 他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我又不喜欢她！” “她那么温柔，高挑，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 “都是你们定的儿女亲，你们问过我同意吗？ 我们只是小时候的玩伴，最多算个妹妹！ 你要喜欢，你去追啊！” “混账！说的什么屁话！” 甘荣盛做贼心虚的骂了一句，心里的愧疚又有点释怀。 如果一个父亲和儿子共用一个女人， 这种乱伦的羞耻，会把他永远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遗臭万年。 “我是混账........” 甘伟俊把浴室门关了，小声嘟噜着： “我是混账，你就是个老混蛋！” “你说什么？王八羔子！” 甘荣盛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 “没什么，我劝你不要骂人，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和他的歌声。 甘荣盛无奈的摇摇头，回到了书房，他压住心中的怒火。 心里十分心虚。 拿儿子没有一点办法。 他像前世的冤家，投胎来向他讨债。 今生对他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是自己的血脉，只要不违法乱纪，杀人放火，就谢天谢地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干着罪恶下流的勾当。 做一个父亲，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教自己的儿子呢？ 他坐在转椅上，点了一支烟。 考虑着该怎样，逃离这个城市。 送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情，靠范围春是不行了。 现在是危机四伏的状态了，趁事情还没有败露之前，得赶紧送他们母子出去。 这样钱才能安全的转出去，自己也得赶快脱身。 他想起了魏局长，张书记还有刘市长。 当年他们的儿子，结伴去美国留学。 资金紧张，兑换美元，也受到了严格的控制。 魏局长代表他们，来找他帮忙。 他一直想找机会，贿赂公安局，检察院和市里的领导。 魏局长来找他，真是天赐良机。 他毫不犹豫的给魏局长，刘市长，张书记，每人每年赞助了一百万学费生活费。 兑换美元的事情，更是小事一桩。 魏局长没有推脱，直接笑纳了。 这才换得了，他们彼此之间“深厚”的交情。 自己贪污受贿的罪行，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 公安局，检察院也一定会来找他的。 这些年来，自己在银行里相安无事，也多亏了当年这种投资，这层关系。 他才敢留到今天，要不然他早就跑了。 自己儿子被绑架时，魏局长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专案组。 解救了儿子，这也算是，还了自己的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是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看来，现在又要去求他帮忙了，得抓紧时间，越快出去越好！ 他想着等他们母子，都到了国外，钱都安全的转出去了。 他可以以出国考察，或者出国旅游的名义直接跑了。 到时候，自己子子孙孙，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以光明正大的买豪宅，买私人飞机，买游艇，买豪车。 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天天山珍海味，天天骑大洋马。 挥金如土，逍遥快活，这才不枉活一生。 一想到这些，他一个人偷偷的笑着。 .......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美梦中惊醒。 他拿起电话一看，是范围春打来的，一定是来找他女儿的。 他心惊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稳定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的接了。 已经凌晨一点了。 “老范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老甘啊！美晶到你家来没？” 电话里传来他焦急不安的声音。 “没有啊！她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吗？” 甘荣盛镇定自若的回道，脸上却扬起了一丝淫笑。 “啊！没在你家吗？ 她出门的时候，跟她妈说，约伟俊一起去滑冰，这都凌晨了，都不见人回来。 打她电话又关机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雪。 她很少这么晚回家的，这孩子，太让人担心了！” 听得出他心急如焚。 “六点半，我在家里，还接到她的电话，约我儿子七点去滑冰。 我那小子当时没在家。 我跟美晶说，“等他回来，我马上叫他去找你！” 结果他玩到九点多才回来，这都五个多小时了，美晶去哪了呢？ 你别担心，也许她和朋友在外面玩雪。 再说明天圣诞节了，也许她和朋友提前过圣诞节去了，也不一定啊。 手机也许没电了，应该马上会回来了吧！” 甘荣盛假心假意的安慰他。 一如他从前对自己一样。 那报复的快意，如同射精的感觉，一颤一颤的传遍了他全身，直到脚趾头。 “但愿如此吧！我先挂了，到楼下去等她了！真是急死我了！” “嗯，好，她如果回来了，打个电话给我！别让我担心！” 甘荣盛挂了电话。 望着窗外，如泣如诉的雪花飘落。 他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有这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等吧！ 你等着哭吧！ 你的宝贝女儿，永远回不来了！....... 第139章 可怜的父母 一夜大雪过后，整个江城又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山川，原野，乡村，城市都是白茫茫的。 冰雪的素裹，展现出豆蔻年华时，圣洁的清纯。 它天生一副，冷若冰霜高傲的样子。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分外妖娆的美，折服了所有的人。 倘若有一两枝红梅，在枝头怒放，在郊外，在街角，探出头来。 人们一见就会惊喜，如一位孤傲的美女，对你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殊殊的钻进心里，顿时让你梦萦魂牵，恋恋难忘起来！ 没有雪的冬天，索然无味，只剩下令人讨厌的寒冷。 至少，对于孩子来说，少了很多快乐的滋味。 一大早，孩子和大人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橇，开心欢呼雀跃。 范围春和老婆，却在家里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的，担心了一夜。 昨晚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打的电话都打了，亲戚朋友那都说没来过。 范美晶如人间蒸发了，失踪了！ 范围春的老婆，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拍打着胸口，声嘶力竭哭了一夜。 眼睛都哭肿了，总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的女儿啊，你快回来吧！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范围春烦躁的嚷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谁叫你让她出去的！ 你别嚎了！你总这么嚎，好好的人，也会让你嚎死的！” 没等她回话，他摔门出了卧室。 他的心如一只活着的螃蟹，夹在在烧烤架上烤着。 八只蟹爪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渐渐的变得金黄焦脆。 蟹壳轻轻一敲就碎了，婉如他的心，在流泪！ 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 门外下着雪，刮着风，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会惊醒。 满怀期待的开门，可迎接他的总是失望！ 她去哪了？是去同学家了吗？是去网吧了吗？ 可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她是出了车祸，还是什么别的意外？ 莫不是被坏人给抓了？ 若是被坏人给抓了，女儿这么漂亮，一定会被糟蹋了。 说不定还会给杀了....... 一想到这些可怕的结果，他的心就痛不欲生。 一滴浑浊的眼泪，流了出来，顺着脸庞流进了嘴里，非常的苦涩！ “呸！呸！呸！” 他吐了几口口水，想要把这不吉利的念头，都给驱散。 他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女儿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娇艳欲滴。 不会被坏人一片片的给揉碎吧？ 他仿佛看见地上全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花瓣。 孩子是做父母的心头肉，十指连心，他心里生生的巨疼。 他又在想，她是不是被人给绑架了？ 就像当初，他策划绑架甘行长的儿子一样。 他这时才体会到甘行长，当时内心的绝望和痛苦！ 真是报应啊！ 谁叫自己当初，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果女儿被人绑架了，为什么要绑她呢？ 又会是谁做的呢？ 也许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天亮她也许就回来了。 天老爷啊！求求你保佑我女儿平安无事！ 上帝啊！耶稣啊！默罕默德！观音菩萨啊！....... 他双手合十，跪在地上，把他心中知道的神，求了个遍！ 如果可以换女儿回来，他宁愿在跪在佛前，祈求五百年。 哦，不，哪怕是一万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 他们两口子，急匆匆等在商场门口，等着开门。 想调商场的监控，看看女儿最后去了哪里？ 昨晚去找女儿时，商场已经关门了。 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和希望所在。 商场要十点才开门，而他们已经在寒风中，冻了两个多钟头了。 商场的管理人员，和服务员陆陆续续有人来了，都从后门进了。 他们想提前进入商场，可没有证件。 商场保安，任凭他们怎么哀求，也不肯放他们先进去。 没有领导的批准，他可不想因此，而丢了饭碗。 正在推搡争吵之时。 一个四十多岁，身形魁梧的保卫科长，拿着对讲机过来了。 “怎么啦？一大早就在门口，吵什么吵？” 他一脸的凶相。 如果谁敢冒犯他的领地，他会马上叫增援，把入侵捣乱者赶出去！ “这是我们领导，你有什么事情，跟领导说吧！” 门口的保安退了一步，跟科长解释着。 “他们说女儿丢了，昨晚在这里滑冰，一晚没回家。 想到监控室，查找下落，非要往里闯！” 范围春拿着烟，给他敬了一根，科长神情严肃的推辞了。 “你们往边上站站，现在是上班打卡时间，别堵在门口，影响别人上班！ 商场十点开门，你们等下再来吧！” 范围春见状，把他拉到一边。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往他兜里塞了三百元钱。 “领导，我看你也是做父亲的人。 孩子不见了，你应该理解做父母的心，请你帮个忙吧！” 保安科长用余光瞟见，塞到兜里的钱，他打着官腔。 “要查监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查的。 要么有上级领导批准，要么就有公安局的证明....... 当然咯，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 你们跟我来吧，监控室在地下室，从后门下去！” 范围春和老婆，慌不迭声的说： “谢谢！谢谢！” 跟着保安科长去了监控室。 根据他们描述的时间，他调出了，昨晚六点半至八点的监控视频。 女儿七点多出现在冰场，一直到八点才离开。 “你们的女儿，可真漂亮！ 昨晚我值班的时候，我看见她了。 冰滑得真好，像专业运动员一样！ 楼上很多客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怎么会失踪了呢？ 莫不是有人，见你女儿长得漂亮，起了什么歹心？......” 范围春用手机转录着视频。 如果在平常有人称赞他女儿，他心里一定比吃了蜜还甜。 而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消失了。 保安科长这么一猜。 他的心似乎从悬崖上掉落了。 肛门都紧缩了一下，感觉到彻骨的恐惧和寒意。 他颤抖着说， “求你再帮我调一下，她离开商场门口的视频。 看看有什么人，跟踪她没有？几点离开的？” “嗯，稍等一下！” 保安科长切换到门口镜头，时间显示晚上八点过五分。 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高挑美丽苗条的背影。 她裹紧了貂皮披风，白纱巾在身后飘着，快步朝出租车站走去。 身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跟着。 她的身影，在镜头里越来越小，不过两分钟，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范围春的老婆，双手发抖，摸着屏幕。 似乎要从监控里，把女儿拽出来。 她又开始饮泣了。 “我的宝贝女儿，你上哪去了！你快回来啊！” “我看你们，还是赶快去公安局报案吧！ 商场能提供的视频，只有这些了。 让公安局去帮你们查查，其他路上的视频，也许会找到新的线索！” 保安科长看着孩子她妈，伤心的样子。他好意的提醒到。 确实惋惜，昨晚见到的这个美丽的女孩，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太心疼了。 “对啊，老范，你赶快去公安局报警啊！” 他老婆拉着他的手摇着。 “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 失踪的人，公安局要24小时之后才能报案。 昨晚八点到现在，才过了十四个小时...... 你先回家，看看她回来没有. 我现在找公安局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查找一下。 老婆，你也别太着急了，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140章 准备出逃 范围春回头跟保安科长，说了声谢谢。 带着他老婆离开了监控室。 他们穿过商场朝外面走去。 正好是圣诞节，商场里人潮汹涌。 装扮成白雪公主的女孩，带着一帮小朋友，在商场里巡游。 圣诞老人一脸白胡子，穿着红衣红帽，背着个红袋子，在向过往的客人派发小礼品。 大厅的舞台上，有管弦乐队在合奏着， 《平安夜》《铃儿响叮当》《white christmas》等经典曲目。 年轻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脸，三三两两，聚在商场内外拍照留影。 很多人在雪地里撒野，打雪仗。 他们忽然看见，前面有个女孩子，穿着打扮和背影像极了女儿。 不禁喜极而泣的跑上去，搂着她： “女儿！可算找到你了，你可吓死爸妈了！” 女孩回过头来，莞尔一笑： “你们认错人了吧！祝叔叔阿姨圣诞快乐！” 说完，女孩朝远处挥手的朋友们奔去了。 只留下他们，一脸错愕的愣在那里。 人急的时候，容易产生幻觉，看谁都像自己的女儿！ 在这热情洋溢，欢乐祥和的气氛里。 他们如坠冰窖，全身发抖，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突然想起来，今天可是女儿十七岁的生日！ 本来是合家团聚，举杯庆祝的日子。 现在这种喜悦，被悲伤痛苦的洪水，冲得七零八落，狼藉一遍。 ........ 甘荣盛舒服的睡到中午才起来. 他做了一个艳梦。 他梦见自己，把美晶呈一个大字型，用红绳绑着。 红绳上下交叉，勒着她的胸部和臀部，让它们更凸更挺。 红绳把她的吹弹可破的肌肤，衬托得更白嫩。 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身上游走着。 他听着她的心跳，逼着她做出各种淫荡的姿势。 他感觉下身怒胀，想要发泄淫欲时，突然醒来了。 他心里痒痒的难受，恨不得马上赶去别墅消火。 一想到范围春，此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非常的舒心，他会去报案吧？ 警察不会来找自己吧？ 总之，自己得小心一点，别让他们发现，任何的破绽。 他把昨晚作案的经过，又重新捋了一遍。 他确信没有任何的失误和痕迹。 他爬起来，家里没有人。 他热了一杯牛奶和面包。 望着窗外皑皑的白雪，是一遍雪白童话般，美好的世界。 一切脏乱差都被白雪，遮掩住了。 他想起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新闻。 着实佩服某些地方基层的官员，有拍案惊奇的本事。 为了应付上级脱贫检查，可以把贫穷村落的大门墙壁，修的富丽堂皇。 为了应付植树造林达标的任务，可以把荒山，全部漆成绿色。 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天下奇闻，竟然在不止在一处地方，发生着。 不知是谁给了他们欺上瞒下，自欺欺人的胆量？ 还是受了漫天大雪的启发。 为了政绩，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公然欺骗，公然造假。 一些不法商人，为了多赚几个铜板，根本不顾人的死活。 生产含有三聚氰胺的大头奶粉，生产致癌的地沟油。 比起这些下三滥官员，和不法商人的造假手段。 他觉得自己比他们可高明多了。 他想自己也要像雪一样，把身上罪恶和丑陋，都掩埋住了。 要赶快漂白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出逃。 赶快把儿子和老婆送出国去，逃到国外，才能彻底的洗白自己！ 想到这里，他拿出电话，拨通了魏局长的电话。 “魏局长吗？我甘荣盛！” “哦，甘行长啊？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嘿嘿，不知道局长大人，今天有没有时间？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顿便饭！” “哦，今天有什么好事吗？怎么这么有雅致？” “能跟你见面，就是好事！ 你看看，我儿子被你解救出来之后，你一直忙。 我呢，一直没有机会来感谢你！ 今天，不是过洋人的节吗？ 我们也凑个热闹，一来想表示感谢，二来想叙叙旧，三还有件小事，想麻烦你！” “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感谢？这么说就见外了。 解救人质，本来就是公安局，应该做的事情，不必客气了。 哈哈，这么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忙完了，再联系吧！” “好的，那我等你电话！ 我在golden city国际酒店预定了包厢。 我先去那边等你！好吗？” “好吧，我先挂了，待会再联络！” 甘荣盛开着车出了门，先去了一趟银行。 银行每年都会发行，十二生肖纪念金币，每枚金币净重18.8克。 9999纯金打造，图案栩栩如生，雕刻精美，颇有艺术收藏价值。 深受客户推崇喜欢，装在中国红的丝绒盒子了，小巧喜庆吉祥。 他想把它作为新年礼物，送给魏局长，他一定会喜欢。 出国的事情，找公安局长去办，还有谁，比他更有权利和能耐呢？ 以前是害怕组织上的怀疑，这个事情交给范围春去办的。 现在已经成了仇敌，而且已经迫在眉睫了。 这层关系，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他开车，直接去了golden city国际酒店。 他想不管魏局长，中午有没有时间，今天都必须，把这件事情落实了。 车开的很快，街上主干道的积雪，环卫工人一大早，就清理干净了。 露面湿漉漉的。 花坛和隔离带上，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上，还是有厚厚的积雪。 如蛋糕上抹的奶油。 行人道上，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来往的行人，都穿着羽绒服和棉衣，小心翼翼的的走着。 只有一些孩子，时不时抓车盖上积雪，做几个雪球。 互相追逐着，抛扔着，躲闪着，留下一遍欢笑。 婉如他轻松的心情，车开进了酒店的地下车库。 他丝毫没注意到，一台黑色的越野车，一直跟着他。 王正山看见他，提着一个礼品袋，下了车。 直接按了最顶层的旋转餐厅。 王正山穿着大棉衣，带着大棉帽和口罩，像个打工的人。 显然这身打扮，跟上去是不合适的。 他找了个能观察到，进出电梯的位置，停了下来。 车离甘荣盛的车并不远。 他来酒店，是要见什么人呢？ 今天跟他，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他坐在车里，还在为昨晚，跟丢的事情懊恼。 甘荣盛鬼鬼祟祟的，开着一台黑车出去。 肯定是去做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违法的事情。 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他决心一探究竟。 第141章 私下贿赂 到目前为止，绑架案，杀人案，非法集资案，贪腐案。 都有了一些证据，证人。 一帮罪犯都慢慢的暴露出来。 卢二牛，何豆豆，马汉坤，范围春，汤永正，甘荣盛，瞿有田等。 他们如一群，在老百姓庄稼地里，糟蹋农作物的野猪。 肆无忌惮，横冲直闯。 他们有着尖利的獠牙，一个个皮糙肉厚，滚瓜溜圆。 在没有天敌的时候，一年生两窝，一窝十几只。 繁殖能力极强，破坏力也极强。 一旦泛滥成灾，几十上百亩庄稼。 可能在一夜之间，让他们糟蹋殆尽。 无数辛苦耕作了一年的农民，颗粒无收，欲哭无泪！ 庄稼，疏菜地被他们拱完了之后。 它们还会袭击家禽家畜，甚至破坏房屋。 让人们雪上加霜，一贫如洗。 更尴尬可怕的是， 它们身上，还贴着二级保护动物的标签。 人们明明知道它们是害畜，却不能也不敢随便捕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破坏。 靠国家赔偿，补助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城这些败类人渣。 在某种保护伞下，肆意妄为，连野猪都不如。 比野猪更可恨！ 王正山正想着这些。 突然看见身穿便衣的魏局长，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了。 在楼下边打电话，边等电梯。 他的声音很洪亮，他听见他说： “甘行长，我到了，在地下停车场，你在哪啊？” 一会儿，他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直接按了去顶楼的按钮。 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围，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也在等电梯。 王正山在车里，下意识的往下，缩了身子。 真没想到，甘荣盛约见面的人是他！ 他们会聊什么呢？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他真想变成一只蚊虫，飞到他身上。 或者在他身上，装一只窃听器。 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心中的谜团，就会全解开了。 许多事情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太难了！ 可惜自己现在是个逃犯。 干着急，也没办法，用技术手段。 不能暴露自己，只能在这里无奈的等着。 魏局长难道是？ 王正山额头上的“川”字纹，深深的刻着， 他的心愈发沉重。 ...... golden city国际酒店，如意包厢里，如沐春风。 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点，旋转餐厅缓慢的旋转着。 两个小时转完一圈，江城的雪景，尽收眼底。 东南西北，各有不同的风景。 西边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山， 如汉白玉雕横卧的美女，有着柔美的曲线。 东边的两岸，白雪皑皑，一条蜿蜒的江，碧绿如玉。 如飘落的玉带，在升腾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江上有一两只渔船，或停或走，宛若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南边大遍高低错落的房屋，犹如面点师，以建筑为主题做的蛋糕。 房顶上，都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奶油。 而西边开发区，规划得星罗棋布的街道， 如高档旗袍，白色格子的丝绒面料。 那穿梭不停的各色汽车，玻璃反射着阳光， 就如一条条闪光的织金，美不胜收！ 魏局长和甘行长，两人背着手立于窗前， 欣赏着窗外，如痴如醉的美景。 甘荣盛兴致颇高，诗兴大发。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两人不约而同的吟诵着，念完了，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都有妆点山林，附庸风雅，卖弄的味道。 “哈哈，真有意思！魏局长，你可真有学问！ 我看这江城的风流人物，非你莫属啊！” 甘行长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恭维道， \\\"哪里，哪里，跟你这金融界的才子相比，我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来，请坐！请坐！ 你看，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预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宏图大展，步步高升啊！” “哦，什么小礼物？” 魏局长打开礼品盒，十二枚金币，金光灿灿。 在他眼里闪着金光，如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撒进他的心里。 七彩的光圈，带着喜悦，在他脸上跳跃着，他假意推辞着， “老甘啊，你总是这么客气！ 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怎么好意思？我可不能收！” “魏局长，什么样的礼物，都配不上，你的救命之恩啊！ 我儿子也是你的干儿子！ 你要想想，如果我儿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钱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健康，生命和友情是最珍贵的东西！ 我是出自真心的，替我儿子和老婆，感谢你啊！ 这点小礼物你不受，你是真不把我当做朋友吧！ 我还怎么好意思，再求你办事呢？” 甘荣盛给魏局长，敬了一杯茶，礼多人不怪。 在中国人的意识里，人情大于天。 求人办事，别人不收礼，似乎办不成。 君子之交淡如水，只限于君子，多半是求学问的人。 在社会上，还有几个人是正人君子呢？ “嘿嘿，你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江城，还有什么事情，还能难倒我们的甘行长！” 魏局长把丝绒盒子，放在边上的椅子上。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一点都不错。 派王正山查绑架案，抓到刀把子后， 王正山对甘荣盛，还想查下去，这样势必会牵扯到自己。 他委婉的阻止了，可王正山一根筋，一点都不明白。 有些话是不能直说的。 无形之中，他已经在默默的，保护甘行长了。 他想，他心里都应该清楚的。 第142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桌上摆满了诱人的美食。 甘荣盛开了一瓶茅台，端起一杯酒，敬给魏局长： “魏局长，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小事。 这不，我儿子还有半年就高中毕业了。 我想把他像你儿子一样，送他去国外念书。 让他老妈去陪读，想请你帮个忙......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甘荣盛搓搓手，低眉顺眼，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这是好事啊！ 说白了，人奋斗一辈子，都是为了孩子，有个好的前程。 这件事情我支持你。 你想把儿子送到美国？加拿大还是澳洲？” 现在权贵家庭，都把孩子送到国外念书。 俨然成了一种时尚，一种攀比。 国外的教育，比国内强很多，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毕业后，不管他们回不回来。 镀了一层世界名校的金子。 在就业选择上，就有了先天的优势。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对于有条件的家庭，本无可厚非。 只是有些人，大多屁股不干净。 送孩子出国，不是为了留学，而是为了拿绿卡定居。 是为了自己留一条退路。 在国内捞足了油水，随时都准备跑路。 魏局长听甘行长的请求，不露声色，心知肚明。 “魏局长，你怎么安排，去哪都行！ 我相信你挑的地方，绝对错不了！ 我一切听你的安排！” 甘行长见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真有点喜出望外。 魏局长想，这是举手之劳而已。 帮他这个忙，少不了丰厚的油水。 他如果开溜了，以前的陈年旧账，也一笔勾销了。 自己也少了一个威胁，在这非常时刻。 他心里，对现在这种出国的风潮，也相当的迷惑。 甚至觉得有点悲哀，虽然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但他的初衷，只是为了儿子出国，镀成金再回来而已。 他还是忍不住谈道： “甘行长，我最近看新闻媒体报导说， 北大清华，代表中国一流学府的学生毕业后， 80%都选择出国，读研读博了， 90%的毕业生，永远都不回国了。 这些人，都是各个省的高考状元！ 是从千千万万的学生中，挑选出来的。 是中国最聪明的人，是中国最顶尖的人才。 国家花费重金，打造的人才。 全都拱手，送给了反华仇华的国家。 来围堵中国，来制造中国威胁论，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中国年轻的精英们，都不爱自己的祖国了吗？ 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魏局长表现出困惑忧郁的神情。 “我想，是教育和人才管理方面出了问题吧？ 魏局长真是有一颗忧国忧民心啊！” 甘荣盛对这个问题，深有感悟，他想魏局长心里，其实也有答案。 这是个可怕的事实，和巨大的问题。 是一个国家应该警醒和反思的。 重视人才，引进人才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而实际上是贪官横行，戏子当道。 谁都知道，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造卫星一辈子的收入，不如当明星的拍一部戏，唱一首歌。 这样畸形的分配方式，何来的公平？ 归国学子，得不到重用，得不到好的待遇。 很多人不愿意回来，因为国外的待遇更好。 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排资论辈，僵化的晋升条件。 社会风气如此败坏，大家一个心眼搞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似乎见怪不怪了。 大家有点麻木不仁的感觉。 要不然自己，就不会想办法要出逃了。 只是两个人，讨论这个问题。 实在是有点荒唐，有点贼喊捉贼的味道。 “哈哈，甘行长，忧国忧民谈不上。 我只是觉得出国留学，是好事，毕业了一定要回来。 我儿子可是学成回国，报效祖国了...... 你把你儿子，老婆的身份证明，学历证书，资产证明等资料， 先先准备一下，等我通知吧！” 魏局长显得自己思想很正派，一本正经的道貌岸然。 “好的，那我先谢谢你！ 我也要像你学习，教育我儿子，学成归来，报效祖国！哈哈。” 甘荣盛陪着笑脸，眼睛里却透着鄙夷。 心里骂道： “真是虚伪透顶！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谁不知道你儿子回国，是借你的招牌捞金呢？ 我如果有你这样的权势，我也让儿子回国。 反正都是一丘之貉，谁都知道彼此的底细。 用不着装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 两人边赏着雪景，边吃着桌上山珍海味。 天南海北，边吃边聊，互有收获，怡然自得。 这时，魏局长的电话响了。 他看是汤队长打来的，便接了。 “魏局长，跟你汇报一个情况。 刚才，中信资产管理公司的老总，范围春来报案。 说昨晚他女儿失踪了，我请示一下，看需不要立案侦查？” “哦，失踪多久了？” 魏局长邹了一下眉头。 张书记提起过，他和马汉坤互相举报到省纪委的事情。 他们曾经讨论过。 要不要把他们，作为一个反腐败斗争的典型案件来抓？ 张书记去摸底了，现在还不知什么情况。 在这个时候，他女儿突然失踪了，确实有点蹊跷。 “昨晚八点多到现在一点，已经有十七个小时了。 按公安局的规定，报案需要24小时，而立案需要48小时。 他怀疑他女儿，可能是被人绑架了，但拿不出什么证据。 所以，向你请示！” 汤永正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不知道这小子和范围春什么关系？ 对这事情，显得这么上心。 魏局长用手摸了一下发福的脸。 双层下巴，如两层发起的面团，粘在一起。 他考虑了一下，想问问张书记摸底的情况，再决定。 他冷冷的说： “按正常的程序走吧，暂时不立案！” 说罢没等他回话，就挂了电话。 他看见甘荣盛脸上，突然的抽搐了一下，有一种不安的表情。 “怎么啦？甘行长，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昨晚下雪衣服穿少了，可能有点小感冒！” 甘行长故意抽了一张纸巾，捏了一下鼻涕，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电话的内容他听见了。 虽然他觉得，作案时天衣无缝。 但范围春急急忙忙的报案了，还是让他有点小紧张。 “哦，气温降得快，要注意身体！ 对了，听说，你和中信资产管理公司的范围春，关系不错。 他女儿失踪了，你知道吗？” “嗯，知道，昨晚我们通过电话，说了一下这个事情。 怎么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你不知道，他女儿就像我女儿一样。 我们很早就定了，儿女亲家，真是让人担心啊！” 甘行长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装出伤心的样子。 眼睛躲闪着魏局长看他的目光。 第143章 铮铮风骨 魏局长夹了一根海参，放进嘴里嚼着。 资产管理公司和银行的业务往来，是很密切的。 听他这么一说，他一定是非常了解范围春的， “哦，你们还有这层亲密的关系？ 他女儿失踪快一天了，你说他女儿，会不会让人给绑架了？ 他有什么仇人吗？ 他和马汉坤关系怎么样？” 魏局长想从侧面了解一下，马汉坤和范围春为什么互相举报？ 多了解情况，对是否抓他们决策，有所帮助。 “范围春为人蛮低调的，很会来事，各方面关系，都处理得不错。 他和马汉坤，应该有业务投资关系吧。 具体我也不太了解。 他得没得罪过什么人，他女儿会不会，被人绑架了？ 这个我还真搞不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就惨了！ 我儿子当时，是多亏了你才得救的！ 万一他女儿也被绑架了，就不知，她有没有我儿子，这么幸运了！ 唉，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啊！ 也许他女儿只是贪玩，说不定等下就回来了。 只是可怜老范了，我是深有体会啊！” 甘行长脸色凝重关心的答道。 范围春的仇人就是自己！谁能想得到呢？ 他女儿就是自己给绑的！ 自己当着公安局长的面，轻描淡写的聊着这事情，真是紧张又刺激。 要是某一天，真相大白，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他想，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平静的望着魏局长，眼里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说的也是，但愿他女儿没事吧！你也别担心了！” 魏局长用纸巾擦擦嘴，看了看表快两点了，他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 “好的！我的事情，就请你多费心了！希望越快越好！ 还有，范总，也是我的好朋友，请你多关照一下他！ 帮他尽快的找到女儿！” 甘荣盛也站起来，送他，不忘假惺惺的加上一句。 他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送了， 你把资料准备好，等我的消息就行了，谢谢你的礼物！” 魏局长先出门走了。 甘荣盛脸上的笑容，如一把折扇，瞬间就收了。 他想，公安局马上就要立案侦查了。 得把范美晶赶快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了。 王正山在地下车库。 看见魏局长下来，满脸红光，走路都有点轻微的摇晃。 看来中午喝了不少酒。 他手里提着，刚才甘行长带上去的礼品袋，不知里面是什么贵重礼物。 他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了。 酒后是不能开车的，看来他，这是要明知故犯啊！ 王正山心想，作为一个执法者，无视法律法规。 这是社会最大的悲哀！ 魏局长的车，猛冲了出去。 他缩下身子，等着甘荣盛下来。 现在，他才是要调查的主要目标。 他曾认为查酒驾，是公安部门，最成功交通治理措施！ 发现酒驾者，就吊销驾驶证，还要坐牢。 交管部门，铁面无私，任何人，来说情都没用。 这一办法一出台，严格执行，人人都感觉害怕。 酒后开车的恶行，一下子就纠正了。 酒后再没人敢开车，喝了酒要开车，都会自觉的叫代驾。 这对于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治理社会上一些乱象，用法律的办法，是完全可行的！ 有法可依，执法必严，宣传到位，监督到位。 关键是执法管理者作不作为？ 还有一个问题，对于游戏规则的制定者，谁又来监督他们呢？ 就像魏局长酒后开车了，谁又来管他呢？ 那些贪腐者，造假者，贪国家的钱，祸害老百姓的人。 如果国家颁布法令，金额超过一百万，一律判处死刑。 试问谁又不害怕呢？ 对法律，对生命产生敬畏。 人人心里都有一条底线。 真正做到不敢贪，不能贪，不想贪。 不像现在，造假的人，一般就是罚款，关门了事。 而贪污几十上百亿的，有关系的，最多判个无期徒刑。 正因为违法的成本太低了，才让人铤而走险。 对于危害社会，有违公正腐败现象。 必须沉疴下猛药，乱世用重典。 老百姓一定会举双手，拥护赞同，社会一定会风清气正。 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才会普照大地！ 在这段逃亡的日子里，王正山一直在想着这些问题。 为什么会被冤枉？ 社会各种阴暗丑恶的现象，为什么屡禁不止？ 像甘荣盛，马汉坤，范围春等有钱人 都混上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像他们这样的害群之马，怎么可能想着国家和人民？ 社会要进步，经济要发展，人民要富裕。 是需要真正为祖国富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奋斗的人！ 放眼望去，参政议政的全是有钱人。 国企的领导，上市公司的老总，私营企业的老板，文艺界，体育界的明星。 甚至有些人只要花钱，就能取得政治地位。 他们怎么能代表底层老百姓？ 老百姓的声音，有几个人能听见？ 又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呢？ 王正山想，在这个世界上。 影响和决定人类发展命运的思想，绝对不止只有一种正确答案。 他是一个坚定的社会主义者，和共产党员。 他相信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中国有着五千多年辉煌，灿烂，文明的历史。 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中华民族一直领先于世界，影响着世界。 中国贫穷落后了二百年，可新中国成立了，特别是改革开放后。 短短几十年，中国重新崛起，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经济，科技，国防，人民生活水平逐渐强大。 这在世界历史上就是一个奇迹。 这足够证明中国人，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引起西方列强的嫉恨！ 疯狂的围追，堵截，压制，害怕中国成为世界第一。 中国人应该骄傲！应该有足够的自信！ 尽管中国社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矛盾。 但在人类发展进程中，这些问题和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发动机的齿轮一样，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 真正的爱国者，敢于直面各种尖锐的问题。 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缺点和错误。 面对黑暗的社会，要像鲁迅先生一样，高声呐喊！ 面对人生的挫折。 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 正想着这些事情时。 甘荣盛下来了，他上了车，发动车走了。 王正山远远的跟着。 他绝不会放过这些社会的败类！ 第144章 发现疑犯 大雪纷飞，温度剧降。 一到冬天，家有老人的，最担心老人突然犯病。 医院看病的人，明显增多了。 张医生忙了一上午，到中午一点多，才吃午饭。 刚准备休息一下，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心里很是不高兴，她不情愿的打开门。 看见顾明真，提着一篮水果，站在门外。 忙把他迎了进来： “小顾，你怎么来了！快坐！我给你倒杯茶！” “师母，你别忙乎了，我不渴，好久没来看你了。 今天正好休息，特意来看看你，您身体还好吧？” 顾明真放下水果，接过茶。 在江城，他无亲无故。 以前师傅在时，他有事没事，总要去他家里蹭饭。 师母也特别喜欢，这上进的小伙。 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每次他来，都要给他添几个好菜，生怕他在食堂，营养不足。 “我是个医生，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 谢谢你的关心，来看我就好了，每次来不要买东西，破费了。 你工资又不高，要多存点钱，留着以后娶媳妇！” 张医生满脸慈祥的笑着，拉着他的手。 “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你师傅没在家。 你也不要客气，像以前一样，有空就回家吃饭！” “师母.......” 顾明真站起来，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把门关紧了，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笑着说： “师母，我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我跟师傅见面了！” “真的吗？ 你真的见到他了？ 他还好吗？” 张医生又惊又喜，眼睛刹那间就润湿了。 眼角的鱼尾纹，也舒展开来。 王正山在外逃亡，快二个月了。 生死不明，没有一点音讯。 对于一个相伴自己三十多年，从没有分开过的亲人来说。 这是一种相思痛苦的煎熬，还有无限的担心。 “师傅很好，他要我告诉你， 他很想你！要你不要担心！ 现在情况特殊，他还是不能来见你！” “真是菩萨保佑啊！谢天谢地！ 他在哪啊？ 这么冷的天，他有衣服穿吗？ 他吃什么啊？他有胃病，没生病吧？ 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我想见他！ 对了，你下次见他，要告诉他，他做爷爷了。 他有一个孙子了！ 七斤八两，是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大家还等着他，给孙子起名字呢！.......” 张医生激动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 好像王正山，就在眼前似的，满肚子的话要对他说！ “师母，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师傅听到一定会开心死的！ 师傅让你放心！ 他现在很安全！ 他还要我来照顾你呢！ 我和师傅现在正在查案，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了。 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消息。 我们一定会查到真正的凶手。 师傅的冤案，一定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顾明真眼睛里满是希望和自信。 这段时间的经历，如同充分吸收了阳光，水和氧气的向日葵一样。 让他快速的成长。 “小顾，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巡视组的一位女暗访人员，昨天装扮成病人，来找我，核实情况。 他们对我的申述材料，很重视，要求我严格保密。 暗访人员，早就进入江城市。 对违法违纪的人员，展开全面调查了！.......” “这真是太好了！ 我和师傅,感觉势单力薄，还在商量，要找省纪委汇报情况。 师傅说，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才有用！ 没想到巡视组已经来了。 现在，我们更有底气了。 正如师傅说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师父一定会找到证据， 一定会洗脱清白。 这一天会很快到来！” 顾明真炯炯有神的眼睛，放出光芒。 真像一朵向日葵，蓬勃向上，充满阳光！ “嗯！你师傅以前，老是在我面前夸你。 说你这孩子正直善良，聪明好学。 看来他真没看错人！多亏你了！” 张医生拉开办公桌的抽屉。 拿出一叠钱来，塞到小顾手里。 眼泪忍不住簌簌的流下来。 “这是我刚刚发的工资。 老王出去的时候，身无分文。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他肯定受够了罪！ 你把这钱给他，让他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一定要注意身体！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不够，我回家再多取点，你一定要转交给他。 告诉他，别担心我和家人，我们能挺过去。 我们相信他！支持他！” “好的，我一定会转交给他的。 师母，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你也一定要保重身体！ 不要伤心！ 你和家人好，师傅才会放心！ 还有，师傅说，家里的电话，很可能被窃听了。 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防备！” “啊！” 张医生吃惊的捂住了嘴。 顾明真站起来，准备开门，又回头道： “师母，再见！ 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你别送了！ 免得有人监视，发现！” “嗯，好孩子！我知道了。 对了，你等一下。 那个女侦查员，留了一个电话。 让我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时联系他们。 你交给你师父吧！ 我不送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张医生把电话号码，写了给他，对他挥挥手，把门关了。 她背靠着门，抹去了泪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 顾明真下了楼。 刚出医技楼的大门，远远的看见医院门口，有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何豆豆和卢二牛。 他俩站在那儿，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明真赶忙闪到一根柱子后面，怕他们发现。 等他再探出头张望时，他们俩已经不见了。 路上结着冰很湿滑。 他急匆匆的跑出去，茫茫人海，车来车往。 他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为什么到医院来？ 是来医院看病？还是跟踪自己而来？ 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看他们健壮如牛的样子，显然不是生病。 难道是跟踪自己，没有理由啊。 正愁找不到何豆豆，他们突然出现了。 他们去哪呢？ 会不会回鼎汉大厦了？ 要马上拿到何豆豆的dna。 这是证明他们，是不是杀害小凤的关键因素！ 顾明真朝他们的方向，追了出去。 第145章 暴露的杀机 顾明真刚准备上停在路边的车。 准备去鼎汉大厦，找何豆豆。 忽然瞥见一台黑色的奥迪车，从医院大门，开了出来。 车窗摇下来了，司机在交停车费。 开车的人是瞿有田！ 顾明真心里咯噔了一下。 瞿有田老婆在医院住院。 他们同时出现，会是一种巧合吗？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顾明真很自然的，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他们是马汉坤的杀手，马汉坤又和瞿有田，关系密切。 卢二牛，何豆豆每次出现的地方。 都会有事发生，都不吉祥。 难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鬼知道！ 顾明真，想尽快找到何豆豆，取到dna样本。 确认他们是不是杀人凶。 ....... 瞿有田想尽快离婚，摆脱杨婷。 昨天他下了班，来医院看杨婷。 房间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 她侧着身子睡着了。 岳父母也不在，估计是出去活动身子去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这是一个机会，他想直接摊牌。 他坐在她边上，把她摇醒了。 她揉着睡眼，看着他。 他架着黑框眼镜，把他圆乎乎的脸，衬托得更白净。 趁着她父母不在，他轻轻地说道： “婷婷，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杨婷点了点头。 她拿着一条纱巾，遮掩着一张丑陋的脸。 心里有着极度的自卑。 她知道，就算去做整容手术，也不可能恢复，以前秀美的容颜。 面对着和自己结婚十年的老公，孩子他爸。 她心里还有一丝丝幻想。 只要他维持这段婚姻，就把他出轨，害自己，变成如此模样的事情。 彻底忘记！ 但怎么可能忘记呢？ 身上的伤疤，是带着记忆的。 她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吧。 残存的希望，在她眼里流着，像是一股将断流的泉眼。 “我，我知道对不起你！ 我.......我想.......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他吞吞吐吐的挤出这几个字，像是便秘。 他心虚的低下头。 马红艳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她没有逼自己离婚，而且处处替自己考虑。 但她哀怨和期待的眼神，更让自己有无形的压力。 在两个女人之间，必须做出选择。 不单是为他的幸福，更是为他的前程。 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怀孕的事情，迟早有人会知道的。 到时，有人拿这事情，来做文章。 对他的职业生涯，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而离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想做最后的努力。 也许，一切都会往好的方面发展！ 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 瞿有田这句冷冰冰的话，如一把利刃，缓缓地刺进了心窝。 她能感觉，钢刃无比的锋利，无比的坚硬。 人的死亡有三种，职场，肉体和心理。 人在职场奋斗一辈子，争取的地位，财富，荣誉被剥夺。 会让人坠入深渊。 肉体的死亡，人会变成，腐朽的泥土。 而心理的死亡，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 活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杨婷感觉灵魂和爱，已经魂飞魄散了。 她遮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像没听见似的，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起伏的胸，如手风琴般扇动。 瞿有田抬起头来，看她遮掩的眼睛。 却见一道极寒的寒光，从纱巾下穿透而来。 摄人心魄，冰冷刺骨。 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冷漠，这么恐怖。 他们的心已经决裂了，如冰原，已经裂开深深的沟壑。 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河。 他高傲的心里，从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 “你同意吗？ 我可以给你补偿，家产都给你行吗？ 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求你了！” 此刻，她眼睛通红的，喷出了怒火。 曾经的相遇，相识，相爱，结婚，生子...... 那些幸福，甜蜜的回忆。 如电影胶片，被她从脑海里，抽出来了。 她焚烧着这些恩爱。 胶片扭曲着，燃烧着，烧出了焦臭味。 一如她的一副丑脸。 曾经的爱情，化成了灰烬。 她心里只留下仇恨。 一个人失去理智时，脑子一片空白。 愚蠢的如白痴一样。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嗷嗷的叫唤。 突然，她像一只饿虎，伸出两只利爪，扑到了瞿有田的脸上。 他的眼镜被打飞了。 一声脆响，眼镜镜片碎了一地。 指甲顺着他的脸，抓出四道，深深的血印。 痛得瞿有田，捂着脸惨叫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又抓起枕头，愤怒的朝他扔去。 他看见她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呲牙咧嘴，身子前倾。 用一种极怪异的姿势，斜坐在床上。 活脱脱的，如坟墓里钻出来，半截女鬼。 快要掉下床来了。 要不是她的腿，绑着石膏，固定在床上。 她一定会跳下床来，继续撕咬...... “杨婷，你是不是疯了！ 你这个疯婆子！......” 瞿有田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爬了两步。 看看手上满是鲜血，又惊又怒。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眼镜。 他是个中度近视，戴500多度的眼镜。 没了眼镜，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他一只手摸到了眼镜脚，一只手摸到了枕头。 眼镜空碎一片，残留的半片，也有了裂痕。 他有点狼狈的，把眼镜架在鼻子上。 抬眼看见她头一歪，倒在床上晕了。 医生说她脑子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受刺激。 否则神经压迫血管，会导致病情加重。 最严重的怕脑溢血，有生命危险。 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还真希望她如此！ 他爬起来，捡起枕头。 他有冲过去，闷死她的冲动。 枕头里突然掉出一封信来。 信封上写着纪委负责同志收。 瞿有田手颤抖着，如握着一颗拔了插销的手雷。 心也狂跳着，看来她早就想好了。 都做好了鱼死网破准备了。 瞿有田脸上，血肉模糊。 他眯着一只眼睛，展开了信。 他粗略的瞟了一下，上面举报自己，道德败坏，贪污受贿。 指名道姓的写着陈军，马汉坤等人。 某年某月某日，收受的金额，礼品，列成了表格。 真是老天有眼，让他捡到了这封信。 如果这封信寄出去了，自己就完蛋了！ 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惊肉跳。 不禁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好你个疯婆子！还真是心狠手辣！ 你这是想要我死啊！ 你这是找死啊！ 你这样绝情，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第146章 鳄鱼的眼泪 瞿有田忽然冷静下来。 趁着没人，赶快离开这里。 他用扫把，拖把，把地上的血迹，镜片残片，都收拾干净。 倒进厕所，用水冲走了。 他在厕所里照了一下镜子。 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黑框眼镜一只镜片是空的，一只镜片上裂了一条缝。 就像破房子上，少了玻璃的烂窗户。 他透过镜片看自己，模模糊糊，四分五裂了。 惨白脸上的伤痕，已经凝固成四条血痂了。 他用手摸了一下，如老树皮凸起的纹路。 一看就知道，是和女人打架了。 没有一个礼拜，是好不了的！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看见自己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邪魅。 遮住了他心底，仅有的一点善良的微光。 看来，得先下手为强。 不管如何，杨婷是不能留了！ 你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一切收拾完毕。 他戴上了口罩，回头瞥了一眼，瘫在床上，昏迷的杨婷。 浓重的福尔马林的消毒水，在空气中弥漫着。 像太平间里飘出的气味一样，有着死人的味道。 他匆匆的离开了住院大楼，回到了车里。 他摘下了口罩，从反光镜里，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脸。 他用手抹掉额头上，一点血痕，用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 咸咸的有点血腥味。 他闭上了眼睛，靠在后座。 沉思良久。 现在必须下决心了，在生死危机的关头。 优柔寡断是致命的！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在人生抉择的时候，总有几次决定，是非常艰难的。 但为了自己美好的前程，牺牲别人，成全自己。 无毒不丈夫，富贵险中求！ 他猛的睁开眼睛，狠毒的目光射了出来。 拿起电话，拨通了电话： “是我！” “瞿区长，有什么指示？” “医院的那件事情，你可以安排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传来了沉闷的声音。 “明白！” “一定要周密细致，天衣无缝！” “放心！不会有差错！你知道的！” “好，我挂了！” 瞿有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想越过，这道坎，又会看见一遍，金灿灿的油菜花田。 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 第二天一早，他岳母打电话给他。 “有田啊，你有空来医院看看吧。 婷婷昨晚，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好好的，又晕迷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来！ 真叫人担心啊！” “好的，知道了，妈，我忙完了工作，马上过来一趟！” 瞿有田敷衍着。 至少在出事之前，必须要给他的家人，留下一个好丈夫的印象。 他感觉很庆幸。 昨天看过杨婷之后，她一直昏迷着，没醒来。 看来她父母，并不知道他昨晚去过。 中午，他忙完了。 提着一些水果和补品，赶到了医院。 他戴着口罩。 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生怕别人发现，他脸上的伤痕。 看到杨婷昏睡着，医生正在帮她检查。 他问医生。 “她怎么啦？” “病人脑部受过重的撞击，出现了语言意识障碍。 再加上毁容了，心理很脆弱，需要静养。 她苏醒不久，意识也在恢复，有好转的迹象。 但病情反反复复。 她不能受精神上的刺激。 她突然又昏迷，我们也感觉很奇怪。 你们家属，没跟她说一些，容易引起激动的话题吧？ 好在没有脑溢血，要不就很危险了！” 医生拿着记录本，看了他们一眼。 “我们都是好言好语的安慰她，怎么会说刺激她的话呢？” 杨妈妈抹着泪说道。 “嗯，你们好好照顾她吧，我们先去其他病房了！” 医生说罢，带着护士走了。 瞿有田坐在病床边，抚摸着杨婷的手。 “妈，年底了，区里工作忙，我都好几天没来了，辛苦你们了。” 他的语调显得格外悲伤。 杨婷妈摇摇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瞿有田安慰着，眼里挤出了一点，鳄鱼的眼泪。 “妈，等她好一点时，我带她到省里，去做整容手术。 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整容医生。 你们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妈，杨婷意识清醒时，没跟你们写些什么吧？” 瞿有田无不担心的问道，那封举报信，不知他们看过没有？ “没有，还是上次，她刚醒时，说的事情...... 有田啊，只要你真心对我女儿，我们就不计前嫌。 你们毕竟夫妻一场，知错就改，我们还认你是家人！” “妈，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花再多的钱，我都要把她治好！ 我知道我犯过错，但我不是陈世美！.......” 瞿有田从包里拿出一叠钱，塞进妈妈手中。 “妈，你和爸照顾她这么长时间，受累了！ 这点钱，你们拿着，买点补品，好好照顾身体。 别把自己也累倒了！” 妈妈也没推辞，心里还有点感动。 “你工作忙，去忙吧，这里有我们照顾，你放心！” 妈妈看他一直带着口罩，也没脱，感觉有点奇怪。 想医院空气不好，细菌感染多，也没成多想。 “好的，我下午还有个会，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对了，妈，我今天天要出差一趟。 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系。” 瞿有田摘下新配的黑框眼镜。 用手背抹了一滴眼泪。 这是一滴恰到好处，很有表演天赋，很有艺术感的泪。 “哦，你要去几天？” “就二三天吧，希望回来时，能看到杨婷醒来了！ 希望能听见好的消息！”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走了。 出门的时候。 他悲伤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杨婷。 杨妈妈感激的对他挥了挥手。 他心想，这可能是她活着，见的最后一面了！ 永别了！ 我曾经的爱人！ 心中竟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不知道是为了杨婷。 还是为了自己？ ....... 天空是阴霾的。 纷纷扬扬的小雪，夹着冰雹，打在车顶，噼里啪啦的响。 那一颗颗晶莹的小雪子，像一颗颗子弹，钻进雪里就不见了。 没有流血，没有痕迹。 瞿有田心想，但愿他安排的一切。 也如车窗外的雪一样，可以隐藏一切。 第147章 犯罪天才 甘荣盛开车回银行的路上，路过了一家美心西饼店。 橱窗里各式精美的蛋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想起了今天是圣诞节。 上次在商场的时候，他听范围春说，是范美晶十七岁的生日。 他想晚上，去见她时，她应该醒来了，会又冷又饿。 明年的今天，也许就是她的忌日了。 不管怎么样，应该给她过个生日，也算是一个仪式。 不过这个仪式，不是庆祝成长，而是祭奠死亡。 多么美的一朵花啊！ 可惜她将在自己手上泯灭！ 他把车停在路边，走进了西饼店。 挑了一个粉红色的，三层的巧克力蛋糕。 上面有白雪公主可爱的人偶。 粉红色和巧克力代表着浪漫，甜蜜。 都是女孩最喜欢的。 她也一定会喜欢。 蛋糕上面，缀着几颗晶莹欲滴的红樱桃。 像极了美晶小巧鲜红的嘴唇。 他想如何把奶油，涂在她雪白滑嫩的肌肤上。 那将是一种多么香艳的画面！ 他感觉全身发骚，下身又蠢蠢欲动。 现做的新鲜蛋糕，要三个小时之后才能拿。 他想正好，可以回银行睡一觉，养足精神。 他付了钱，约好下班过来取。 他出了店门。 一想起晚上，可以品尝着美酒，玩着小美人，心里就美滋滋的。 一辈子没过过圣诞节，今晚可以美美的享受一下，西方的极乐世界！ 他看见边上店橱窗里，有几个假人模特，都穿着性感的蕾丝内衣。 更激起了他的淫欲。 他借着酒劲，红着脸厚着脸皮，走进了店里。 女老板看进来一个，瘦不拉几的半老头子。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外面套着一件，做工精致的黑色大衣。 想必是个有钱的主。 不知道他是想给老婆，还是情人买。 很是诧异的问道： “你是帮你老婆买礼物吧？随便挑选吧！” “嗯，模特身上的黑色和红色的内衣，都给我来一套！” 刚才下车，吹了一下风。 他感觉酒劲上来了，站在那儿有点摇晃。 眼神都有点迷离，他指着橱窗说道。 “好，请问夫人多高多重？穿什么码知道吗？” “她，大概一米六八左右，很苗条，九十多斤吧？ 穿什么码，我不知道？” 他想起美晶惹火的身材，顿时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嘴唇。 看见女老板快四十了，大波浪头，前凸后翘的丰满。 好色的本性又流露出来。 “嘿嘿，跟你一样性感。” 老板娘红了脸，听他的描述，是个妙龄少女的身材。 估计是给外面养的小三买的。 这样的男人为讨女人的喜欢，是最愿意花钱的。 她决定不管他，选什么内衣，都按最贵的价格，算给他。 宰他一刀。 “老板，别开玩笑了。 我这么胖，都是个半老徐娘了，怎么可能跟你亲爱的相比！ 根据你说的身高体重，她是穿小码的。 你眼光可真好！挑的都是今年最时尚性感的款式。 2680一套，我看您爽快，给您打个九折吧。 两套一起，收您四千八吧！” 其实，两套内衣平常，最多卖一千元。 她故意往高报，不管他还什么价，她都会成交的。 “嗯，便宜，给我包起来，收钱！” “好嘞！老板真是大气！” 老板娘笑逐颜开。 看他连价都没还，心里有点小懊悔，在报高一点，可以多挣一点的。 她麻利的给他包了起来，结了账。 把购物袋递给他，继续恭维道。 “做你的女人，可真幸福！” “哈哈，那你做我的女人啊！我让你也性福性福！” 甘荣盛接过袋子。 伸出咸猪手，想趁机在她屁股上，捏一把。 老板娘身子一侧，手一挡，推了他一把。 “老板，你喝多了吧！赶快回去，哄你的女人吧！” 甘荣盛提着礼品袋，看她躲开了，怕她生气。 抬头瞥见店面上有摄像头，他不敢再造次了。 摇摇晃晃，装醉了，他意识清楚得很。 他拉开门走了。 回到车里，一溜烟开到了银行。 正好酒劲上来了，他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 王正山一直跟着他的车。 见他去了蛋糕店，不知道他要给谁过生日？ 又见他买了内衣出来，这看来是要给一个女人，过生日了。 那个女人是谁呢？ 这么性感的内衣，肯定不是给他老婆了。 他见过他老婆，已经人老珠黄了。 一定是个年轻的女人，是她的情人吗？ 做为一个警察，总是喜欢，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 判断他的年龄，职业，身份，目的。 这是一个永远也改变不了职业习惯。 长时间的训练，让他有别于他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比常人更敏感，更注意观察细节。 他的车开进了银行，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为了吸取跟丢的教训，他把车开到了，他停黑车的位置。 他下了车去附近的商店，买些水和干粮。 他估计甘荣盛，今晚一定还会出去。 至于什么时候走，他没法判断。 他备足了食品和水。 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 跟踪一个人，需要足够的耐心。 他也眯起了眼睛，在车上打起了盹。 他想，跟踪他，不会又是一桩风流韵事吧。 ....... 睡到快七点了，甘荣盛酒醒了。 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水。 窗外已经是万家灯火。 车水马龙的车灯，汇成了一条流动的河。 路灯也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 把白色的雪地，照得一片昏黄。 他点了一支烟，打开了一扇窗。 一阵寒风吹得窗帘飘舞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异常清醒。 不知道范围春，现在在忙什么？ 到现在为止，他女儿已经失踪快一整天了。 估计他和他老婆心都碎了，却又措手无策。 即便他报警了，也无济于事。 上次他策划绑架儿子，是有目的的。 以儿子为人质，勒索钱财。 警察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 而现在自己绑了美晶，对他没有任何要求。 就是要置美晶于死地，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是自己绑架了他女儿。 警察不是神仙，对于毫无要求的绑架， 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心里一阵得意。 赞叹自己是一个天才型的犯罪高手！ 一种报复得手后的快感，涌上了心头。 谁敢和我作对，我就要毁了谁！ 第148章 机灵的孩子 顾明真也在耐心的守候着。 他把车停在了鼎汉大厦附近。 在车里能观察到大门进出的人。 何豆豆的出现让他兴奋。 他不敢在大白天，贸然进去找他们。 既然卢二牛住在608房间，何豆豆很有可能，也住在里面。 只不过是不同的房间，或者不同的楼层。 要搞到何豆豆的dna，至少要知道他住哪里？ 或者能够近距离接触他。 他们总要回来休息，总要出去吃饭的。 他们都认识他，自己的身高，很引人注目。 又不像师傅一样精通化妆，不能直接去接触，容易暴露目标。 最好的办法，还是潜入他的房间，慢慢的等待机会吧。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肚子咕咕直叫，他想下车去买点吃的。 远远的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说笑着过来了。 正是何豆豆和卢二牛。 何豆豆带着眼镜，比卢二牛高半头。 估计他们刚刚吃了饭回来，嘴里还叼着牙签。 顾明真看见边上雪地里，有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他们在堆雪人，两人拿着小铲子，在边上卖力的铲雪。 估计他们就住在附近。 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便下车跑过去，蹲下来对两个小朋友说。 “小朋友，叔叔是个警察，你们能帮叔叔，执行一个任务吗？” “什么任务？” 穿着白色羽绒衣，个子小一点，圆脸的男孩，吸了一下鼻涕。 很感兴趣的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警察？” 穿红色棉袄，高大一点的男孩，瞪着怀疑的眼光，提着铲子问道。 “你们看！这是我的警官证！ 你们看看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我？” 两个小子，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下证件。 又看了看微笑着的顾明真，确实对上号了。 心中激起了好奇和勇气。 当警察对每个小男孩来说，都是一个梦想。 他们颇感神秘的问道：“什么任务？” “首先，你们必须绝对保密！你们能做到吗？” “能做到！警察叔叔！” “好，你们看见前面，一高一矮，穿黑色羽绒服的人没有？ 他们是坏人！ 你们跟着那个，个高一点的男人上电梯。 记住，是个高，戴着眼镜的男人！ 看看他，住几楼几号？ 看清楚后，就回来告诉我，注意，机灵点！ 一定不要被他发现！做得到吗？” “放心吧，我的外号就是机灵鬼，保证完成任务！” 高大一点的男孩，闪着聪慧的眼睛。 他俩学着电影里的模样，敬了个礼。 笑着接受了，这个神秘的任务。 “小胖，跟我走！” “慢着，如果他们发现了你们，问你们来这干嘛？你们怎么回答？” “我就说我家的狗狗，在这里跑丢了，我们在一层层找！” 机灵鬼，稍微想了几秒钟，马上回答道。 “聪明！去吧！我在这帮你们堆雪人！等你们回来！” 两个小朋友，奔着何豆豆和卢二牛方向，跑去了。 有了这个光荣的侦查任务。 回到学校，他们一定会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 今天跟警察，执行了一个神秘的任务。 也许长大了，真会当警察。 顾明真马上猫进车里，躲了起来。 他们都进了大堂在等电梯。 顾明真盯着大楼的方向。 孩子们很机灵，表现得很自然。 丝毫没有引起，何豆豆和卢二牛的注意。 摸清楚何豆豆住哪？ 再搞他的dna，就容易了。 过了十几分钟。 两个小朋友，蹦蹦跳跳的，笑着回来了。 顾明真下车，迎接他们。 还差个四五米远，小男孩抢先嚷道： “警察叔叔，那个坏人，住在808房间！” “是我先发现的！他根本没注意到我们！” 高大的一点的男孩，挤在他前面，抢功似的说道。 “很好！你们任务完成得很好！ 你们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戴眼镜的男人对矮个的人说，下午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找女人了！” 小男孩兴奋的学着，大男孩回道： “矮个的人说，豆豆哥，行，我听你的，晚上办完事后，再去疯。 上次那个大咪咪够味够骚，介绍给你玩玩，嘿嘿！.....” 顾明真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少儿不宜的说学逗唱。 “咳咳，好了，刚才忘了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宇，他叫小涵！” 两个小朋友互相推搡着，高大的男孩抢先说道。 “小宇，小涵，好了别争了，你们都很勇敢！ 叔叔有奖励，你们想吃点什么？ 跟叔叔一起去商店，选一个小礼物吧！ 叔叔还没吃饭呢，正好有点饿了！” “好啊！好啊！ 警察叔叔，你有枪吗？ 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那个坏人，你准备什么时候抓他？ 我们还有别的任务吗？ 我也想当警察......” 两个小朋友，一路叽叽喳喳，开心的问个不停。 顾明真耐心的解答着，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大楼。 他买好了干粮和水，等孩子们挑好奖品，他把账结了。 孩子们，一人挑了一把玩具手枪，很开心。 “警察叔叔，还有什么任务没有？ 我们听你指挥！” “孩子们，暂时没有了。 你们回家吧！记住，今天的行动要保密！ 不能跟任何人说！ 还有，今后，你俩也不要再去侦查了，不要打草惊蛇！ 坏人很凶残，你们会有危险，记住了吗！” “是，我们对谁都不说，我们向你保证！” “小涵，你嘴巴严实一点，回家，连父母也不能告诉他们！ 否则，我揍你！记住了吗？” 高个男孩叮嘱道。 “嗯，哥哥，我也保证，绝不会说的！” 顾明真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很好，我命令你们，马上回家，好好学习，长大了，一起当警察！” “是！警察叔叔！” 两个孩子屁颠屁颠的走了。 他又回到了车里。 他想，瞅准机会。 等何豆豆出去了，一定要搞到他的dna。 这一次鉴定的结果，应该不会让人失望了！ 一下午，都没有什么动静。 看来他们真的在家睡觉了。 他们晚上要出去，办什么事情呢？ 不会又要去杀人吧？ 顾明真胡思乱想着。 ....... 冬天的黄昏，如饭后赴约人的脚步，总是走得很匆忙。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 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星月的光芒。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掩护着的罪恶，蠢蠢欲动。 王正山和顾明真，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车里，盯着不同的目标。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心灵相通的人，也许在某时某刻，同时想着对方。 又有一个星期没见了。 师父现在在干嘛呢？ 案情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他想，要和师父再接头一次。 尽快把掌握的新情况，告诉他！ 第149章 匪所思夷的行为 甘荣盛正准备出门。 为了探探范围春的口风。 也为了给他伤口上，撒一把盐。 他拨通了他的电话。 “老范啊？美晶回来没有？” “没呢？你有她的消息吗？” 电话那头是苦闷的，似乎对他的电话，抱有一丝期冀。 “没呢，我也担心啊。 特意打个电话来问问，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他阴笑着，假装关心的问道。 “唔，谁说不是呢？一整天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沙哑无力的声音。 “你在哪呢？报警没有？” “我还能在哪？在刑警队。 他们说失踪的人，没过24小时，不受理，我在等着。” “那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只找到她，昨晚离开商场的视频。 8:05分后就消失了...... 老甘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一定是被坏人抓了！.......” 他终于忍不住，怯哭起来了。 “你别着急，吉人自有天相！ 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王八蛋干的？ 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抓到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老范，别激动，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当初我儿子，也是两天之后，才找到的。 你在公安局，就要相信警察嘛！” “你儿子是绑架，我女儿是失踪。 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警察也是一头雾水，没有一点儿线索！” “老范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安心吧！别想太多！” “唔.......老甘，谢谢你关心！” 鬼不会敲门了，一直住在他们心里。 “客气啥嘛，我们可是兄弟，是亲家，一家人嘛！ 美晶也是我女儿，我关心是应该的。 有什么好消息，或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先挂了。” 甘荣盛放下电话，嘴都笑歪了。 终于明白了猫捉住老鼠，为什么不一口把它吃掉？ 而要放下来，慢慢的玩弄它。 因为猫，觉得自己是它生命的主宰。 是吃是放，是死是活，完全由它操控。 也许欣赏死亡的过程，是一种视觉的盛宴。 更能刺激味蕾的绽放，色香味俱全，充满绝对的诱惑。 它在这种蹂躏中，享受到双重的快乐。 享受到王者的权威。 现在，他要像猫一样出去。 像猫一样玩弄手掌中的猎物。 范围春的女儿——范美晶！ ...... 他又换了一身黑衣服，戴着黑帽子。 提着给美晶买的性感的内衣，走出了银行。 慢慢的走到，他停黑车的前坪。 没有灯光，四周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他换了另一台白色的本田车，发动了。 车灯如探照灯，直射着前面的灌木丛。 仿佛拉开了舞台的黑幕。 这给在斜对面车上，昏昏欲睡的观众——王正山发了一个信号。 让他一下振作起来，静等着好戏开始。 甘荣盛开车，先去了美心西饼店，取了下午订的蛋糕。 一路朝郊外开去。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 在城郊结合部的交叉路口，他找了个空地停了下来。 再往前开，黑灯瞎火的，连路灯也没有了。 他下了车往回走。 路边有一栋平房，开了一间小卖部，还亮着灯火。 边上还有一间汽车，摩托车修理店，也开着门。 这里已经人烟稀少了，是开往城区307公交车的最后一站。 晚上8点半，是最后一趟。 站台上，只有二三个人跺着脚，在等着公交车。 还有几台拉客的摩的，停在路旁。 几个司机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衣袖里一边抽烟。 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在打发等客的时间。 甘荣盛叫了一台摩托车，说回城里。 司机刚开不到五分钟，就看见大路边，有几台出租车。 他付了钱下车，又坐上了出租车，往城里开。 远远跟着的王正山，迷惑了半天。 他这么兜圈，折腾是要干嘛？ 难道是发现自己跟踪了吗？ 自己的车跟他的车，始终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 他是不可能发现的。 他是害怕别人跟踪，想摆脱故意这样吗？ 真搞不清，他到底要干嘛？ 他越是这样违反常理行为，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这让王正山更加好奇，反正跟紧再说。 出租车，又回到了银行附近。 他下了车，直接走到，刚才停黑车的地方。 开了那台黑色的丰田车，又走了。 这次他没有往郊外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沿着江边开。 他看见一辆摩的在路边。 他停了下来，下车跟司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辆摩的跟着他的车，一前一后，一直开到很远的地方。 一个铁路桥下，有分叉路口。 在幽暗的路灯下，他又停了下来。 他跟摩的司机说了几句话。 摩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下了。 似乎要司机等他一下。 甘荣盛开着车，从分叉路开下去了。 王正山不敢继续跟下去了。 路上已经没有人和车了，再跟下去，很容易被发现。 王正山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下了车，爬上了高架桥的桥墩上，远远的观察着。 在这荒郊野外，路两边，长满了枯萎的芦苇。 上面全是雪覆盖着，黑漆漆的。 只见黑暗中，甘荣盛的车灯。 如一条闪亮的拉链头，撕开了浓重的夜色，照着前方的路。 隐隐约约，他的车好像停在一道斜的护坡前。 他把车头对着江水。 下了车，他熄了火关了灯。 不一会，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点。 只见车模糊的轮廓，顺着斜坡，缓缓的滑入江里。 无声无息，没有水花，慢慢的沉没了。 之后，那个光点，朝分叉路口一点点的移动着。 似乎是他回来了。 王正山下了桥墩，他为什么要把车，沉入江底呢？ 看来他这是要销毁证据啊。 他这样的行为，匪所思夷，真是猜不透。 不一会儿，甘荣盛跑回来了。 他骑在摩托车司机背后，朝市里开去。 见到出租车时，他换了车，一直开到了城郊结合部。 他下车，又换上了那辆没有牌照的白色本田，继续往前开去。 王正山远远的跟着，他连车灯都不敢开了。 跟着红色尾灯，缓缓的开着。 开了十分钟左右。 他的车朝一个坡上开去。 车灯照射下，那山坡上，似乎有一座城堡般的别墅。 四周有高大的围墙。 大门开了，他的车开进去。 门在车后徐徐的关上了。 周围又陷入了一遍黑暗的世界。 车停了，在雪夜里只有死一般的沉静！ 王正山把车停在山坡下的草丛中。 他下了车，悄悄地摸了上去...... 第150章 囚笼里的少女 范美晶早上八点多就醒来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还是有点晕的感觉。 她披头散发的坐了起来，看见自己裸着身子。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下室一片死静。 几只老鼠，有长长的胡须，抱着零食啃吃着。 绿豆大的眼睛，警觉的盯着她。 听见动静，突然四散逃窜开来。 有一只老鼠，慌不择路的，跳到被窝上。 从她的大腿上爬了下去，吓得美晶一声尖叫。 死亡的空气，充斥着房间。 头顶上只有昏黄的灯亮着。 她朝周围一看，墙上到处是头骨，骷髅，吓人的面具。 还有皮鞭，铁链什么的装饰。 壁炉里的有火光，闪烁着，犹如鬼火，在阴暗的墙上跳跃。 自己关在一个黑色的铁笼里，活生生的一个监牢！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从商场滑完冰后，她记得是甘伯伯接了她。 说是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甘伟俊在等着她。 车离开了城，往郊外开。 她心情愉悦，还跟着收音机哼唱着歌曲。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哪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站了起来，头一阵眩晕。 看见长桌上的衣服，她想去穿。 挣扎起来，刚一迈步。 脚下“哐啷哐啷”的响。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上，戴着铁铐链。 两根手腕粗的铁链，约有两米多长。 一头拴在碗口粗的铁柱上，一头卡死在自己的脚腕上。 完全限制了她的自由，只能在五六个平方大小的，牢笼里活动。 她“哇”的一声哭起来。 双手抓着铁栅栏摇晃着： “甘伯伯！你在吗？甘伟俊，你在吗？有人吗？有人吗？” 地下室里还是一片死静。 她只听见自己娇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在耳边回响。 “有人吗？......有人吗？.....”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快来救救我吧！” 她一边声嘶力竭哭喊，一边试着要挣脱脚铐。 可越挣扎，冰冷毛糙的脚铐，就越磨刺着，她娇嫩的皮肤。 皮一下就破了，两只脚腕都渗出血来。 哭了很久之后，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放弃了挣扎，声音嘶哑抽泣着，瘫坐在地上。 眼神都有点呆滞了。 她不知道甘伯伯，为什么把她关起来？ 看着自己赤身裸体。 大腿内侧还有血污。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奸污了？ 自己难道被甘伯伯奸污了？ 他可是是自己男朋友的父亲！ 自己未来的公公，是爸爸亲密的朋友，是自己尊敬的长辈。 他怎么会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他简直禽兽不如！ 自己被糟蹋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这让她觉得异常的羞愧耻辱。 又让她觉得痛彻心扉，伤心欲绝。 她撕心裂肺的嚎哭着。 眼泪鼻涕花了她一脸，黑色的眼影也化了。 顺着眼角，流在鼻梁两边，留下两条黑色的泪痕。 像马戏团黑眼圈的小丑。 一个女孩子被强奸，不管家长，或者警察来问，都难以启齿。 女孩和家人，往往会顾忌名声和前途。 害怕以后别人看不起。 害怕再难交到男朋友。 害怕难以嫁出去。 十之八九，会选择不敢声张，不敢告发。 也不愿告发，忍气吞声。 家长发现这样的丑事，大多会私下，用经济手段解决问题。 不是因为她们内心懦弱，缺乏勇气。 而是害怕舆论，造成更大的二次伤害。 毕竟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而现在的美晶都明白了。 就是想告，也没有人可告，没有地方可告。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任凭她如何呼喊痛哭，没有人能听得见！ 一种仇恨填满了她的心房。 更多的是恐惧！ 她恨死了甘荣盛，甘伯伯。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还在他的魔爪控制中。 别说去告，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她没有手表，没有手机。 地下室里也没有窗户。 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时间似乎停滞了。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有生命的，都是静止的。 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她想着自己一夜未归，爸爸妈妈，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他们一定在发疯的寻找自己。 他们会报案吗？ 警察会来救自己吗？ 今天是圣诞节，是自己十七岁生日。 早就和闺蜜们，以及一众好友约好了，今晚开party。 他们也一定，都在打电话给自己，在找自己。 怎么会不见了呢？ 衣柜里那件新买的，缀着闪亮星星的，蓝丝绒长裙。 还没来得及穿呢。 还有那顶水晶皇冠。 今晚自己，本来可以像个公主一样，骄傲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看甘伟俊，到底动不动心！ 她想再滑一次冰，在人们聚焦的眼光里，翩翩起舞。 滑完了，去吃一串冰糖葫芦，一串羊肉串。 明年暑假，还想去浪漫之都巴黎，时尚之都米兰。 然后去加拿大留学。 她还想去看看大海，沙漠，草原。 看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可惜，这一切美好的愿望，如呼啸的列车擦身而过。 现在哪怕是，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是奢侈的！ 她害怕得要死。 她看见一只贪吃，胆大的老鼠，又从洞口钻了出来。 溜到她面前。 灰色的毛发，油光发亮，两只前爪，捧着一颗花生米。 蹲坐在地上，露出两颗板牙，津津有味的啃着。 它有一双清澈，灵动戒备的眼睛。 仿佛在嘲笑她，我偷你的东西吃，你能把我怎么样？ 在这百般无聊，孤独的时刻，她不敢惊动它。 忽然觉得，这肮脏讨厌的老鼠，都是可爱的。 是一只活生生，陪着她的生灵。 她把塑料袋里的零食，掏出来，伸出手，试着去喂它。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怜得不如一只老鼠。 尽管它是卑微的，弱小的，但它是自由的！ 它有它的成长，它有它的爱情。 它有它的故事，它有他它的喜怒哀乐。 时间是如此的缓慢。 好像每一个时辰，都是一个世纪。 她哭累了，又睡着了，睡醒了又哭。 如此循环反复，像在无人的荒漠里。 她被困在那儿，分不清方向。 烈日当空，她感觉自己虚脱了。 她喝了一点水。 感觉死神，就在她身边游弋着。 戴着黑帽子，穿着黑披风。 有着鹰钩鼻子，尖下巴，苍白的脸孔。 如一只秃鹫，冷冷的盯着她。 等着她断气，以便吃她的腐肉。 没有人知道她在哪。 她感觉自己一点点绝望！ 第151章 如花的羔羊 不知过了多久，美晶听见楼上有开门的声音。 在黑暗中，在禁锢的无声的空间里，听觉，嗅觉会变得异常的敏锐。 她睁大了眼睛，多么希望有人来救自己了。 她想呼喊，又害怕来的人，是来杀自己的。 她用手捂住了嘴，咬紧了嘴唇。 她本能的抱紧了被子，像孕妇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手脚抱在一起，缩成一团，蹲坐在笼子的角落，惊恐的盯着，旋转楼梯上方的门。 门开了，只见一个瘦瘦的黑衣人，穿着黑皮鞋下来了。 皮鞋踏着铁楼梯，“笃笃笃”的直响，如一只啄木鸟啄着树干。 她颤抖的身躯，就如藏在树皮下，蠕动的虫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听天由命，等着它来把自己吞食！ 她的牙齿不停的上下磕动着。 黑衣人下来了，帽子压得很低。 他把一个蛋糕盒子和一个服装袋，放在长条桌上。 他摘下了帽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美晶才看清楚，来人正是甘荣盛。 她曾经尊敬而亲切的长辈——甘伯伯。 他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淫笑着，走进了铁笼子，隔着栅栏欣赏着她。 “美晶，你醒了啊，呵呵，乖乖，瞧你这可怜样，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美晶如一只在雪地里，冻坏的小奶狗，全身发抖，眼里全是惊恐。 “甘伯伯，你放了我吧！ 求求你，看在我是您儿子女朋友的面子上，放了我！” “呵呵，美晶，你可能自作多情了，我儿子不喜欢你！ 他亲口跟我说的，只是把你做儿时的玩伴，最多认你做个妹妹。 嘿嘿，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那混账小子还说， 如果我喜欢你，可以追你！ 你说，这个小混蛋，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甘伯伯，如果伟俊认我做妹妹，我也是您女儿呀！ 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一直把您当做父亲，当做长辈一样尊敬。 求你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放了我！” “我去！你还好意思提你老爸！我实话告诉你，美晶，就是你老爸害了你！” “为什么？” “为什么？ 你知道当初是谁，策划绑架我儿子伟俊的吗？ 就是你老爸——范围春！” “你瞎说！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美晶的一张花脸，如被橡皮绷紧了，眼睛睁得溜圆的叫道。 “哼，别说你不信，当时我也不相信！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当他是兄弟！是亲家！ 他为了几个臭钱，就害我，勒索我！ 我绑你，就是他的报应！哈哈哈！” “啊？你说谎！我不信！” 美晶流出泪来，眼神里都是怀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话。 在她心中，父亲是善良的伟大的，是非常疼爱自己的好爸爸。 “美晶，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以为我疯了吗？ 你一定认为我是个魔鬼！是个色鬼！ 我告诉你美晶，现在我就算是个魔鬼，也是你老爸逼的！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叫你老爸来对质！ 你老爸才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甘荣盛一句话说完，突然想，如果把范围春骗到这儿来，让他们父女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该是一件多么开心痛快的事情！ 他觉得这个完全可以有，而且还非常容易。 他脸上又浮现出更阴毒的冷笑，这可是他女儿给自己的提议。 他决定实施！想想心里都美！ 这种完美的报复的画面，简直太精彩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甘伯伯，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保证出去后，什么都不说！” “你想说什么？嗯？想说我强奸你吗？ 想出去告发我吗？哈哈哈！” 甘荣盛搬了条椅子，正对着牢笼，面对瑟瑟发抖的美晶，坐了下来。 他现在就是一只猫，而美晶就是他抓到，并从嘴里吐出来的小老鼠！ “甘伯伯，你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告发你的！” 美晶低声的哀求着，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狰狞的面孔。 他眼里色眯眯的，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 “美晶，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我就不会伤害你！” 他站了起来，走到长桌边，把蛋糕盒子拆了，捧了起来。 “美晶，今天是你生日，我没记错吧。 你看这蛋糕多漂亮！这粉红色的奶油，这咖啡色的巧克力，还有这红红的樱桃， 特别是这白雪公主，多像你！ 多么甜美，多么可爱！多么诱人！ 你想吃吗？你甘伯伯心疼你！甘伯伯喂你吃好不好？” 美晶无助的摇摇头，眼泪扑闪着流出来了，楚楚可怜。 “好宝贝，别哭了，你看看你的脸，都哭花了，小花猫也比你干净！ 你乖乖的听话！我就放你出来，好不好？ 你身上，脸上这么脏，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吗？嘿嘿。” 甘荣盛把蛋糕放下，又从纸袋里，拿出两件内衣。 他两只手各拎着一件红色，一件黑色的蕾丝内衣，凑到铁笼边上。 “美晶，你看，甘伯伯心疼你，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你喜欢什么颜色？黑色？红色？ 这两种颜色我都喜欢，黑色神秘，红色奔放。 你皮肤这么白皙，穿上它会让你更显娇嫩！ 穿给你甘伯伯看好吗？一定比电视里的超模更性感！” “甘伯伯，你不要这样对我！” 隔着铁栅栏，美晶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像奔跑过后的狗，吐着长舌头，“嚯嚯， 嚯嚯”，不断滴着口水。 昏黄的灯，把他干瘦的身子，斜拉得很长，像一个鬼魂，从他身体里跳了出来。 他直勾勾的看着他，伸出干瘦的手想抓住她。 她的背已经顶着铁栅栏，退无可退了。 “不要怎样？哈哈，昨晚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要不是你让我眷恋，让我着迷，我就不会留你到今天了！ 你乖乖的让我痛快痛快，也许我还能让你多活几天！” 他无耻的威胁着。 他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把削烤肉的尖刀出来。 他用手试了试，刀刃锋利，闪着寒光。 他走到牢笼面前，用刀背，顺着栅栏划着。 刀背和铁栅栏摩擦，发出“咯咯吱吱”刺耳的声音。 每划动一格，他就看见美晶身子，跟着抖动一下。 眼睛紧闭着，牙齿上下磕着，小脸变得更加苍白。 他喜欢看她弱小无助的样子。 这样她就可以老老实实的，听自己的摆布！ \\\"美晶，甘伯伯给你唱一首歌好吗？” 他自顾自的哼唱起来了，这首歌太他妈的应景了： 我确定我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 ..... 我确定你就是，我心中如花的羔羊， 你是我的天使我的梦想 ...... 你让我痴让我狂 爱你的嚎叫还在山谷回荡 ...... 第152章 变态的恶魔 甘荣盛想起以前看过的纪录片。 德国纳粹屠杀犹太人时，用枪威逼着男女老少，来到郊外，都脱光了衣服。 摘下手表，戒指，项链等，所有的贵重物品，跳入他们自己挖的大坑里面。 一声令下，四周架好的机枪，喷射出火焰，“突突突”扫射一通。 人们全都倒下了，血肉模糊。 还在挣扎没死的，军官会拔出手枪，一一补枪，一个都不放过。 那些尸体像一头头白猪，横七竖八的堆积在一起。 他不但不觉得恐怖恶心，心里反而有一种，强烈的刺激和快意。 就像古代的时候，刑场杀人。 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黑压压麻木的人群。 如看戏一般，欣赏刽子手，手起刀落砍头的表演。 头颅滚落，血液喷溅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最先叫好的人！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心里，有一种变态的残忍。 与生俱来，藏在骨子里。 食肉动物，大快朵颐，活吞猎物的时候，绝不会感觉负罪愧疚。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动物如此，人更胜之！ 在等级森严的人类世界里，他也是一头食肉动物。 只不过，他没有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他顶多算一只狼，就是一头毫无人性的禽兽！ 在自己的领地里，他照样可以杀死，比他弱小的所有的动物。 ....... “美晶，出来吧，去洗澡，听话啊！我给你开锁！” 他把刀插在长桌上，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牢门，蹲下去给她把脚镣打开。 他猛地掀开了她的被子，美晶“啊！”的叫了一声。 抱着双腿，埋着头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他拿起她一只脚，看见脚腕上，有一圈血痕，皱着眉头，心疼的说道， “你可是我的艺术品，我可不愿我的宝贝，有任何残破。 你看看，伤着了吧？疼吗？多可怜啊！ 我给你找点药涂上，要不伤口感染，要化脓了！” 他转过身，哼着小曲，去吧台打开抽屉。 他把金丝眼镜架在头上，翻找着紫药水和纱布。 美晶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突然爬起来，赤着脚从牢笼里跑了出去。 牢笼的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响。 甘荣盛看见她，发疯般的朝楼梯上冲去，她想抓住这一线生机逃命！ “我操！该死！” 甘荣盛转身，如箭一般追了上去。 美晶飞快的爬上旋转楼梯，她连滚带爬的跑着，跑上了负二层，又沿着负二层的楼梯， 往上跑，很快来到了大厅。 大厅有五米多高，中间吊着一盏水晶灯，但没亮灯。 边上有两盏壁灯亮着，大门紧闭着。 两张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黑乎乎的，积满雪的树矗立着。 她顾不上看大厅里的摆设，冲向大门，使劲的摇晃着大门的门柄。 她回头看时，甘荣盛已经追到大厅了。 他拿着刀，灯光一晃，寒光逼人，他一步一步逼近了。 大门被她打开了，冷风嗖嗖的。 她冲了出去，外面全是厚厚的积雪，她赤着脚，感觉冰凉刺骨。 院子很大，四周都是两米多高的围墙。 别墅的大门在十米开外，正对着两扇和围墙一样高的大铁门。 铁门紧闭着，只要冲出大门，她就可以自由了。 她一口气冲到了大铁门口，用尽了吃奶的劲想要打开大门，可大门纹丝不动。 甘荣盛站在别墅的门口，弯着腰，用双手支着大腿，抬头看着她。 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 “你跑！看你往哪儿跑！” 他歇了一口气，提着刀一步一步，慢慢朝美晶走近。 美晶赤裸的背靠着结了冰的大门。 房间里的灯光，从他背后射来，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影子，如一条匍匐在地的眼镜蛇，吐着分叉的蛇信，一点点的向她靠近。 “救命啊！救命啊！” 美晶拼命的大喊，她惊恐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外格外清晰。 她拼命拍打着大铁门，希望有人能听见。 “救命啊！救命啊！” ....... 天使在地狱哭泣，恶魔在天堂欢笑。 夜色如一潭黑漆漆的浓墨，浓稠得密不透风。 斜射出来的灯光，透过别墅房间的门窗，照在雪白的雪地里。 如阳光在水波上荡漾，晃着美晶美妙的胴体。 甘荣盛怔了一下，停下脚步，似乎被她吓到了。 在离她二三米的地方站住了，故意在欣赏着，她悦耳的声音。 在这荒郊野外，如一首高音歌唱家的咏叹调。 “你喊啊！你拼命的喊！ 你就是喊到天亮，也没人听得见！ 我告诉你美晶，这里方圆数里，就这一栋房子！ 继续使劲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嘿嘿。”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呜......” 美晶靠着结冰的铁门，抱着头，慢慢的，绝望的蹲了下去。 沙哑的声音越来越低，变成呜咽，变成了无奈的抽泣。 甘荣盛冲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狠命的一拽。 美晶惨叫一声，往前一扑，重重的摔倒了，趴在冰冷的雪地里。 甘荣盛把她翻过来，顺势跨坐在她的身上，一把揪住她的长发。 她疼得曲着上身，甘荣盛张开五指，瞪着凶狠的眼睛，狠狠的甩了她，几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小贱货！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你再敢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美晶已经饿了一天，体力不支，头晕目眩，又惊又恐的晕了过去。 黑暗吞没了一切，四周又是一片死静。 甘荣盛把她抱起来，走到地下室，放进浴室的浴缸里，打开热水。 刚才一折腾，他也出了一身汗，拿喷淋头冲洗着美晶的脸和身体。 不一会儿，美晶就醒了。 甘荣盛如一头饿狼般的扑过去，任凭美晶如何挣扎哭喊。 他都不管，疯狂的压着她蹂躏着....... 发泄完后，美晶如一具死尸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甘荣盛仔细的给她，擦洗着身体，把她全身都擦干净了。 给她换上了红色的蕾丝内衣，那内衣如一件泳装，若隐若现，把她曼妙的身体曲线， 勾勒得凹凸有致，白嫩水润，秀色可餐。 他给她吹干了头发，把她抱坐在长条桌的主人椅上。 用红绳子把双腿绑在椅子脚上，双手也用红色的胶带缠紧了。 她现在就像一个，崭新的芭比娃娃。 睁着大大的眼睛，有着长长的睫毛，呆滞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 在她前面摆着生日蛋糕。 他点燃了蜡烛，关了灯，然后拍着手，高兴的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来，美晶，闭着眼睛，许个愿吧！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老爸！ 一路走好！去天堂吧！” 第153章 不打自招的罪行 王正山跟着甘荣盛，摸到了别墅的附近的树丛中。 别墅在山坡上，如一座黑漆漆的城堡，有着一个尖尖的塔尖。 四周围着二米多高的围墙，墙上面插满了，防盗的玻璃碎片和通了电的铁丝网。 他刚准备靠近，看见墙四角都有红外线的监视器，闪着豆粒大小的红光。 他数了一下，竟然有八个视频探头。 看来在这荒郊野外，房子的主人，精心的布置了安保措施，几乎没有监控的盲点。 如果从正面摸过去，自己肯定会被视频捕捉到，也许会触发了警报器，惊动了甘荣盛。 他又绕到了房子的左边，是一个用石头垒起的斜坡，上面长满了杂草，斜坡上面有围栏。 墙上有两只摄像头，稍微伸出，对摄着围墙下地面。 斜坡上有一棵高大粗壮的香樟树，超过了围墙。 他想爬到那棵树上，用竹竿把摄像头的镜头，捅偏一点，里面的人应该就发现不了了。 他在树丛中砍了一根，结实的竹竿，一手揪着藤蔓，一手拿竹竿，往上爬。 眼看就要爬到樟树边了，突然脚踩了一块松土，冰雪覆盖着很滑。 他整个人顺着坡滑了下去，掉到下面一个长满茅草的坑里。 他拍拍屁股，狼狈的爬起来，发现茅草藤蔓下，隐藏着一个拱形的铁门。 他用手电一照，上面锈迹斑斑的，只有一米宽半人高左右。 他用力推了推，门好像从里面锁死了，根本推不动，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 也许是下水道，也许是杂物间。 他崴了一下脚，拉开裤腿一看，小腿被带刺的藤条，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渗出了血来。 他只好暂时作罢，沿着小路，一瘸一拐的向车走去。 王正山坐在车上，看着不远处黑乎乎的房子。 没有月亮，没有星光。 甘荣盛偷偷摸摸的到这里来，买了蛋糕和礼物，也许，这是他金屋藏娇的一个地方。 他可能养了一个年轻的小蜜，怕老婆发现，躲到这里来庆祝偷情吧？ 自己爬进去，也许只能看见他，寻欢作乐的丑态...... 为了偷情，有必要换两台黑车，跑到这里来吗？ 而且，他把一台黑车沉到江里，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到底想掩盖什么罪行呢？ 他的行为太令人费解了？ 他想，还是在车上等他出来吧，里面不知道有几个人，藏着什么秘密？ 也许，这是他的一个秘密金库也不一定呢！ 要进去查看，也要等他走了之后，才会保险一点。 他揉了揉了脚腕，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 “救命啊！救命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野外回荡，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王正山在山脚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个很年轻女孩的声音。 这是甘荣盛在家暴，还是真的想杀人？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 刚开始，女孩的声音异常的惊恐，急迫，慢慢的变成了哭声，一会儿又没声音了。 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命关天，王正山顾不得多想了，他从车里冲了出去。 不管会不会暴露，被人发现，救人要紧。 他拿着砍好的，一根二米多的竹竿，朝山坡上飞奔而去。 到了墙角跟下。 他看着墙上的玻璃碴和铁丝网，脱下了棉大衣，用竹竿挑着，铺在了通了电铁丝网上面， 瞬间就吱吱的闪起了电火花，棉衣也冒出一股烟来。 他双手撑着竹竿，后退了几步，如撑杆跳高运动员一般，借助竹竿的弹性用力一跃， 就翻上了墙头，站在棉衣上。 他曲着双腿往下一跳，就落入了院子里，地上积满了雪，他毫无声息。 别墅的大门半开着，灯光斜射出来。 地上有几行凌乱的脚印，还有拖痕，延伸到大门口。 院子里停着甘荣盛，开进来的白色轿车。 周围错落有致的，栽种着许多树木花草，厚厚的雪掩盖着，他悄然无声的进到屋内。 大厅的水晶吊灯没亮灯，只有门边上面，两盏壁灯有微弱的灯光。 依稀看得见，这是欧式风格的装修。 进门右边是客厅，足有一百多平米，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面有着波浪形的垂幔， 吊穗，缀着两层的窗帘，一层白色纱幔，一层暗绿织金，有着孔雀尾羽的花纹面料。 左边是餐厅和开放式的厨房，家具都是古典暗金色的。 餐厅墙边有一个木楼梯直通二三楼，但上面的走廊和房间黑漆漆的，没亮灯， 而楼梯下面的通道，透出昏黄的光线上来。 王正山顾不上细看，蹑手蹑脚朝楼下摸去。 “美晶，你饿了一天了，来吃蛋糕，开心一点嘛！干嘛面无表情呢？ 今天可是你生日，值得庆祝啊！” 甘荣盛一边切着蛋糕，一边望着如木偶一般发呆的美晶。 “本来我想让你多活几天，叫你爸来跟你见最后一面。 我让你你乖乖的，可你偏不听话，想要逃跑，逼得我又改变主意了.......” 甘荣盛提到她老爸，她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看来她现在最想念的是亲人啊。 “美晶，你不是不相信，你老爸是个混蛋吗？ 你如果刚才没有逃跑，我准备明天叫你老爸来的。 让他亲自告诉你原因，现在没必要了，我告诉你， 让你今晚死个明白！让你死得瞑目。 当初他和那个老混蛋马汉坤，哦，是你不认识的一个房地产老板， 他们利用我的银行，非法集资，牟取暴利。 我无意中开除了银行的两名员工，不料她们是你老爸，安插在银行里的内线， 他们取不到钱了，资金链断了，又怕事情暴露了。 所以，你爸就想到绑架我儿子，请了两名绑匪，勒索我要三千万现金， 并要我恢复他们的资金通路...... 美晶，你说，你父亲该不该死？是不是个千刀万剐的混蛋？ 可惜啊，本来你还有个伴的，可以陪你一起死，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甘荣盛想要美晶开口说话，故意刺激她。 美晶转过脸来，怒视着他。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你和我爸之间的恩怨，你就是个阴暗卑鄙的小人， 绑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找我老爸啊！” “呵呵，说得好，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你想过没有？你老爸当初绑我儿子时，我，还有你伯母有多么痛苦？ 你那时，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来，嘘寒问暖，你老爸还假惺惺的安慰我，帮我想办法， 他就是一个装着好人面孔的伪君子！他才是正宗的卑鄙的小人！ 他和马汉坤的罪行还远不止如此，他们见绑架没成功，为了要银行的贷款，还给我寄...... 给我寄我不雅的视频来威胁我，所以，我才以牙还牙，以暴制暴的！ 我也要让他和你妈也尝尝，失去亲人，痛不欲生的滋味！” 第154章 杀人现场 说到小电影，甘荣盛突然来了兴致。 他拿出了手机，对着美晶录起像来。 他想，有机会，把这个视频给范围春欣赏，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们可以录下他搞女人的丑态，他也要录下，他摧残他女儿的画面。 美晶扭过脸，躲避着，身子被固定绑着，脱不了身，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真下流无耻！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狗杂种！” “骂吧，痛快的骂吧，你这样子还蛮凶的，哈哈，我觉得很可爱！ 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现在心情怎样？ 嘿嘿，是不是觉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全身是不是起鸡皮疙瘩了啊？” 他站了起来，绕着圈，把她全身上下都拍了下来， 特意凑到她的胸前和下身，拍个近景特写，这就是一个赤裸的羔羊。 他捏起她下巴，拍她的小脸。 “美晶，如果我现在把这视频，发给你老爸老妈看，你觉得他们会开心吗？ 真想现场采访一下他们的感受，哈哈哈！”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美晶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粘在他的眼镜和鼻子上，他的脸像只满身粘液的癞蛤蟆。 “呵呵，每个人都会死的，只可惜你这么年轻，像花一样美，却要死在我这老头子前面。 唉，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好人命不长，而坏人活得久呢？ 可惜你太小了，没有时间去领悟这句话的含义了！” 他并没有生气，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他的鼻子和镜片。 一只待宰的羔羊，是不可能激怒他的，他反而喜欢，这种操控生死的感觉。 他把手机支在桌子上，调整了角度，完整的把美晶都录了进去。 他笑着冲镜头举起双手，做了个v字胜利的手势，转过身来。 “美晶，来吃蛋糕吧，不吃多可惜了，我也有点饿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晚餐！” 他用叉子，叉了一块送到她嘴边，美晶扭过脸，奶油蹭到她脸上，蛋糕掉在她腿上。 他捡起来吃了，又去舔她的脸，美晶只能痛苦的闭着眼，无声的流泪。 他看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他有点累了也玩腻了，决定要结束这场游戏。 他走到吧台，在抽屉里，翻出透明的宽胶带。 “美晶，既然你不想吃，我就不勉强你了，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弄死你吗？” 他看见美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眼里泛着对人世间留念的泪光。 一颗绝望的泪水，从她光滑的脸上，滑落下来。 她的皮肤太娇嫩了，就像煮熟剥了壳的鸡蛋。 真是可惜了！ 他走到美晶的身后，找到胶带的头，“刺啦”一声拉开了胶带。 这声音比磨刀的声音更渗人。 从她的脖子，开始往上缠绕起来。 美晶本能的挣扎着，他踩着椅子的脚，让她不能摇动，一边伏在她耳边喃喃的说： “你看，我就用这个透明胶带，送你去西天， 一圈一圈缠住你的嘴巴，一圈一圈缠住你的鼻子，你慢慢的不能呼吸了。 一分钟后，你全身亿万个，活蹦乱跳的细胞，因为缺氧就停止运动了。 二分钟后，你身上每一根的血管，没有了压力，都不流动了。 三分钟后，你可爱的小心脏，像闹钟停摆了，也跳不动了。 你会昏迷，你会在睡梦中死去，没有任何痛苦！ 你年轻，身体素质好，可能还能多挺二三分钟。 你不要怪我！这是你甘伯伯，给你最体面的死法。 我会把你的尸体，扔到硫酸罐里。 不用半个小时，你就会化成一滩水，连骨头渣也不会剩。 我会在那里给你种一棵树，我想种一棵梅花树吧。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你准备好了吗？美晶，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 如果没有，我可要开始了！.......” 美晶眼睛红了，喷射出一道戾戾的凶光，她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着。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这个恶魔！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甘荣盛封住了她的嘴，胶带压瘪了她美丽的小脸。 “嘿嘿，来，来，我随时都等着你！我这老鬼还怕你这小鬼不成！” 甘荣盛大笑着，那恐怖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着，就像幽灵的笑声。 ....... 王正山一直趴在楼上听着。 这才明白，他苦心积虑的换黑车，是为了绑架美晶，逃避警察的追查。 本来早就想下去，解救美晶，没想到他不打自招，说了这么多犯罪的事实. 眼看他就要下毒手，害死美晶了。 王正山从地上一跃而起，下了楼梯，从中间跳了下来，大喝一声， “甘荣盛，你给我住手！” 甘荣盛吓得一激灵，脸色大变. 做梦也没想到，从半空中会跳下一个人来，如天兵天将下凡。 他迅速从腰间拔出，那把锋利的削肉刀出来，架在美晶的脖子上。 他看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装，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你别过来！你再敢动！我就杀了她！” 王正山没想到他身上藏着利刃，他落下的地方，离甘荣盛还有十米的距离，他正对着他。 美晶坐在椅子上摇动着身体，见有人来了，呜呜直叫。 甘荣盛站在椅子后面，右手架着刀，左手扣着一卷透明胶带。 王正山害怕他狗急跳墙，下狠手，伤了美晶。 他停下了脚步，他想要不要拔出枪，威逼他把刀扔掉，但现在这种情形，拿枪已经晚了。 他对自己没有威胁，最大的危险是，他刀下的美晶。 他决定先稳住他，他张开双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便大声说道， “我是谁？我是——王正山！” “啊！” 甘荣盛惊呼了一声，在江城，他最害怕的就是王正山，他知道他是最厉害的刑警。 他一直在逃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自己做事，实在是小心谨慎，他怎么也搞不懂，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 这么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真是一条嗅觉灵敏的狗，难道他有特异功能吗？ 简直糟透顶了！ 他不知进来多久了，刚才和美晶说的话，估计他全听见了。 让他知道了，自己就在劫难逃了，我该怎么办？ 他一下六神无主了，难道自己，就这样玩完了吗？ 他内心里卷起了一阵狂浪，把他掀在了浪头，又摔到了浪底。 他感觉那浪花里的泡沫，全是恐惧，瞬间就把他淹没了。 紧张的空气似乎冻结了，他们就这样，虎视眈眈的对峙着。 第155章 陷入绝境 “你，你怎么，你怎么进来的？” 甘荣盛声音颤抖，结结巴巴的害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甘荣盛，我警告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你赶快放了人质！我保证不抓你，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你，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信你的鬼话？” 甘荣盛脑子里极速运转着，他在想，该如何脱身，该如何逃出这险境。 他手里的美晶，就是救命的稻草，就是他的挡箭牌。 “甘荣盛，你放开她，我来换她做人质，怎么样？” 王正山伸开双手，躬着身子，往前挪了两步。 “你给我站住！你再动！我就杀人了！你想看着她死吗？” 甘荣盛两边的太阳穴青筋突了起来，瞪着牛眼，厉声喝道。 他把刀逼得更紧了，刀锋已经划破了美晶的皮肤，流出血来。 她也不敢再乱动了，痛苦的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而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 “你给我退后！退后！” “你当人质，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做梦吧！” “好，我后退！” “你给我离开楼梯，站到舞台上的铁笼子边上去！” 甘荣盛想要从楼梯上往上逃跑，他必须让王正山让开路，他离楼梯太近了。 王正山没有动，他意识到他想逃跑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甘行长，你儿子是我救出来的，我们也算是有交情了！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你忘记了绑架你儿子时的痛苦了吗？ 你何必以身试法，走上一条不归路呢！” “王队长，我谢谢你救了我儿子，地老鼠，刀把子都死了，绑架案了结了， 但真正的元凶并没有抓住！...... 我刚才和美晶说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我也不想瞒你，我经过仔细调查， 绑架我儿子的策划者，是范围春和马汉坤！” “甘行长，我也查到了真相和证据，确实如你所说，你可以去公安局报案， 直接逮捕他们，让他们伏法。 你这样做又何必呢？为图一时之快，强奸杀人，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我亲爱的王队，你现在跟我一样，是个贪污犯，杀人犯，还是个被通缉的逃犯， 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来劝我！ 哈哈哈，真是笑话！” “我是被冤枉的，抓住范围春和马汉坤，就可以为我洗脱清白和罪名。 你如果放了这孩子，跟我去自首，你就算是重大的立功行为。 我劝你悬崖勒马，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了！” 甘荣盛脸上抽搐了一下，似乎触动了他的内心，但这种劝慰只持续了几秒钟。 他眼里有一点点希望的光，又黯淡了。 他知道自己犯的贪污罪，就足够判他死刑了，他犯的罪还远远不仅如此。 已经回不了头了！何况他还有靠山。 他决心一条路走到黑！他眼里又露出了凶光。 “王队，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范围春，马汉坤害我太深，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我不会听你的！ 你给我退后！退到舞台边去！” 甘荣盛见他没动，左手拿着胶带，在美晶脸上又胡乱的缠了两圈。 这下把她的鼻孔也堵住，她感觉呼吸困难了。 “好，你不要缠了，我听你的！” 王正山朝舞台慢慢走去，走到舞台，要绕过长条桌。 从他的侧面过，离他只有五六米，应该有机会扑倒他。 “你慢点走，靠着墙走，离我远点！不要耍什么花样！” 甘荣盛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把美晶的椅子移动着，始终正对着王正山。 躲在椅子后面，刀锋紧紧抵着美晶的喉咙，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他想等他走到舞台，他就会拼命的缠胶带，封死美晶的嘴巴鼻子。 王正山一定会先救人，他才有机会逃走。 王正山没有办法，只有照做。 “现在，你给我双手抱头，背过身，蹲下去！” 甘荣盛嘶哑着叫着命令着。 为了美晶的安全，王正山慢慢的转过身，蹲了下去。 甘荣盛趁机把手上的胶带，拼命在美晶头上旋转着，包裹得如粽子一般。 美晶已经完全不能呼吸了，脑袋疯狂的甩着。 胶带声拉扯得吱吱直响，王正山心里暗叫声不好。 刚一回过头，只见甘荣盛把手上的刀，向他飞甩过来。 王正山往边上一滚，刀嗖的一声，扎在舞台的木地板上，刀片左右摇晃着。 甘荣盛狠狠的踹起一脚，把椅子踢翻了。 美晶头和双膝撞在地上，“砰咚”一声，如一个热水瓶，掉在地上的声音。 身后厚重的椅子压着她的背，完全动弹不得。 他转身，撒丫子就跑上了楼梯，比逃命的兔子还快！ 王正山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追甘荣盛，赶忙把椅子上的美晶扶起来。 美晶呜呜直叫，王正山赶紧帮美晶，解脸上的胶带。 “嘭”的一声，楼梯上的铁门，让甘荣盛用劲摔上了。 王正山听见，铁插销“咯吱咯吱”的响，还有挂锁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慢慢的远去了。 胶带缠得太紧太黏，一下子解不开。 王正山把舞台上的刀拔了起来，小心的，一层层挑开缠得死死的胶带。 好不容易才把嘴上，和鼻子上的胶带，全部划开了。 美晶闭着眼睛，脸色发紫，如离开水里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停的咳嗽着， 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如发面团似的，膝盖也渗出血来，王正山又忙着给她，解开绳索。 王正山忙着救人时，楼梯上又传来，“笃笃笃”的皮鞋声。 他不赶快逃命，怎么又回来了？ 王正山抬头望去，只见楼梯上的门缝里，流出了液体。 不一会儿，如下小雨般，滴答滴答的，顺着楼梯滴落下来。 空气中刹时就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 不好！他这是要放火啊！ 王正山的心瞬间就悬起来了。 他下来的时候，就观察到了，负一楼，负二楼有两道，厚重的铁防火门，严丝无缝。 如果从外面锁上了，根本就打不开。 地下室没有窗户，防火门是出去的唯一的通道，他一放火，就是死路一条！ 第156章 葬身火海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防火门上有一小扇观察孔，传来甘荣盛恐怖至极的笑声。 “哈哈哈，王正山，美晶，对不住了！ 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一个非常圆满的结局！ 你们俩在下面，准备好好的享受，火热的桑拿浴吧！ 美晶，我告诉你，为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得久呢？ 现在告诉你们答案吧。 坏人和好人天生就是两种动物，好人吃草，坏人吃肉！ 因为好人太善良，没有攻击性，没有防备心，就像只绵羊。 而坏人就是一头狼，总是在阴暗处，想一口吃掉绵羊。 总是算计着别人，总是给好人下圈套，使绊子。 所以，好人一生，注定会受尽磨难，会一次次被坏人惦记，痛苦的死去！ 永别了！亲爱的王队，亲爱的美晶， 你们一路走好！哈哈哈！” “甘荣盛，你真是个混蛋！你给我把门打开！” 王正山暴怒的呵斥道，没想到他这么恶毒，想置自己于死地！ 地下室就像一个死牢，这回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 “哦，对了，亲爱的王队，在你临死之前，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你！ 你知道是谁陷害了你吗？是我！是我出的主意，哈哈哈，你做梦都想不到吧！ 还有你那亲密的战友，兄弟，领导...... 谁叫你像条狗一样，盯着我不放的！你这叫自作自受！” “谁？你说是魏局长？” 王正山心里地动山摇，他怀疑过魏局长受贿，但没想到，他会陷害自己。 难怪他要把汤永正调到刑警队，难怪对自己的通缉这么迅速而严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到地狱里，慢慢去想吧！ 王队长，我觉得你做人真失败！活了一辈子也没活明白。 这个世界上，成王败寇，弱肉强食。 哪个将军，哪个王者，为了权利和财富，不都是踏着万人的枯骨，爬上去的！ 你就是一个小卒子，你就是一个傻子，你就是一炮灰，哈哈哈。 再见了！哦，不是，再也不见了！拜拜了，您呢！” “铛”的一声，封闭的空间里，他们听见打火机，清脆的声音。 美晶瑟瑟发抖的抱着王正山，他俩抬头仰望着，楼梯上的铁门小窗。 只见一个银色的打火机，燃着火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在空中翻着跟头掉了下来。 “嘭”，地上窜起了熊熊的烈火。 “啊！救命啊！.......” 美晶歇斯底里的哭叫着。 ...... 火焰碰着地上汽油，和空气中浓密的油分子，在空中就燃起了火焰，一窜三尺高。 三米多高的楼梯，也瞬间变成了旋转的火柱。 火势随着那汽油流过的地方，如一根根长短粗细不等的藤蔓，四处蔓延。 所到之处已是一片火海，烧得噼里啪啦的响。 甘荣盛从观察孔看了一眼，里面已是浓烟滚滚，卷着火星，热浪迎面直扑而来。 他笑着把观察孔关上了，用不了多久，他们俩人不被大火烧死，也会被毒气给闷死热死。 厚重的防火门，会阻止火势的蔓延。 下面全部烧光了，也不至于对上面的建筑，有任何影响。 过几天吧，过了新年，等得闲了，再过来一趟。 把他们烧焦的尸骨收集了，丢到硫酸罐里，他们就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神不知鬼不觉，成了一个千古之谜。 他打了个响指，真是精彩之极！ 他去了负一楼的视频监控室，查看了一下王正山，是怎么偷摸进来的。 王正山撑着竹竿，身手敏捷跳进来的动作，比美国电影里的特种兵还厉害，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 他把这几天的监控视频，全部删除了。 为了保险起见，把u盘也拿了出来，用纸包着，用锤子把它砸碎了。 他关好了门窗，关了总电源，世界漆黑的一片。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开着车，出了大门，开到路上，他在车窗里，回望了一眼。 浓墨般的夜色，把地下室缝隙里，飘出的黑色烟雾，都融合了看不见！ 他把砸碎的u盘碎片，摊在手心里，伸出了窗外。 那些碎片随风飘散，如同逝去的生命，归隐入土。 他仿佛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这让他有点饥肠辘辘。 今晚，真是化险为夷了！ 从此，再也不用担心王正山，像条猎狗一样盯着自己了。 回家可以美美的，睡个安稳觉了。 报复了范围春，现在可以开始报复马汉坤，那个老东西了。 等把他们都收拾完了，自己也该去国外享受了！ 甘荣盛打着哈欠，一边开心的想着心事，一边又哼唱起来： 我确定我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 ...... 此时，顾明真也打着哈欠，看着手表。 他在鼎汉大厦守了大半夜了。 本想等着何豆豆和卢二牛，出去的时候，潜入808室，取何豆豆的dna。 谁知他们连晚饭，也没出来吃，估计是叫外卖了。 晚上九点多钟时，608和808他们房间里的灯，相继熄灭了。 一直没看见他们出来，只能说明他们睡觉了。 顾明真没有等到机会，感觉有点失望，他想，再等等吧，也许他们要出去吃宵夜呢？ 远处的夜空，金城酒店的方向，不停的有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持续了有半个小时。 他才想起，今夜是圣诞节，再过几天就是元旦新年了。 大家都在家里合家团聚，喜气洋洋的迎接着新年。 恋人们特别喜欢这浪漫的节日。 天啊！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了！ 他猛然想起来，林若萱约自己一起过平安夜，他把这事情忘得死死的。 自己怕跟踪定位，电话也关机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里面跳出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她打来的。 最后跳出一个短信： “我们分手吧！祝你幸福！” ...... 顾明真默默的关机了，眼里闪烁着晶莹泪花。 他感觉一种浓浓的哀伤和孤独，如这浓浓的夜色，包围着自己。 我太对不起这个好姑娘了！我没有资格去爱她！ 我在执行着这不能汇报，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任务。 她怎么能够理解自己心里的苦衷呢？他无声的哭着。 ......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 在远方的城市，爸妈身体还好吗？ 想吃爸妈包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饺子了。 去年过年没回家，今年一定要回家，看看他们了。 师父现在在干嘛呢？ 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眼神里只有坚定的目光，他才是一个真正坚强的男子汉！ 有家不能回，有了孙子，做了爷爷他都不知道？ 调查组已经进入江城，展开调查了，这双喜临门的好消息，要尽快的告诉他。 想到他们，他泪流不断。 如果自己能证实，何豆豆和卢二牛是杀人犯，这更是锦上添花了。 案情会有重大突破！也许反攻的机会就要来了！ 林若萱，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是爱你的！ 等我忙完这个案子，我会去和你解释的！ 第157章 深夜的诡异 夜已经深了。 大厦几百户窗户里的灯光渐渐灭了，还有零星窗户亮着，房间里的人都在干嘛呢？ 看电视？打游戏？还是在卿卿我我？ 顾明真感觉有点累了，准备就在车里将就一晚。 不管怎么样，搞到何豆豆的dna是关键。 他总会要出去的，他把帽子拉低了一点，衣服裹紧了，正准备休息。 朦胧中看见两个人出来了，一高一矮，正是何豆豆和卢二牛。 他们俩都穿了一身黑衣服，脚上蹬着白色的运动鞋，往大厦门口的停车位走去。 顾明真抹了一把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在微弱的路灯下，看见卢二牛钻进了车里。 何豆豆站在车后打开了后盖箱，在里面翻出一件白大褂，和白帽子，穿戴上了。 还戴上了口罩和听诊器，乍一看，还真像个医生。 他也进了车里，车发动了，转了个弯，朝外面开出去了。 顾明真本来准备下车，直接去808室，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但他突然想起，他们白天从医院出来，现在又装成医生的样子。 看来他们这是要去医院，他们去干嘛呢？这么诡异。 顾明真赶紧也发动了车，慢慢尾随他们，想要一探究竟。 他摇下车窗，寒风吹了进来，让他异常清醒。 一医院有师母在那，不知道她今天晚上，会不会值班？ 师母说调查组的侦查员暗访了她，难道他们收到了风声，害怕调查，要对师母下黑手吗？ 是想绑架她，还是想害她呢？ 顾明真心里担忧起来，现在黑白两道都把王正山，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抓不到师父，还真有绑架师母，把她做诱饵的这种可能。 师父为了救师母，不管多么危险，一定会去拼命救她的！ 在茫茫的夜色中，两台车一前一后，飞快的开着。 顾明真不敢跟得太近，怕他们发现。 他还真没猜错，他们的车在医院的大门口，路边停下来了。 何豆豆下了车，卢二牛在车上，车都没熄火。 看来，这是在做接应的准备。 顾明真把帽子压低，车窗摇上了，超过了卢二牛的车，直接开进了医院的大门。 近光灯照在湿滑的路面上，看见何豆豆在不远路边的走着。 白大褂迎风飘动着，下面露出黑色的裤子白色的鞋。 顾明真找了一个空地停了车，下了车，远远的跟着他。 医院大门口急诊部，还是灯火通明，门口停着两台救护车。 还有亮着空车的四五台出租车，排着队在路边，几个司机聚在一起，边抽烟等客边聊天。 大厅里，还有一些生急病的人和家属，在挂号，拿药，问诊。 何豆豆没有进去，径直往前走着，昏暗的路灯，照着何豆豆的身影，他的脚步很快。 顾明真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往前八十米左右转个弯，就是医技大楼。 他正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顾明真心里怦怦直跳，师母的办公室在十四楼。 他想，如果等下他进了电梯，自己跟上去就暴露了。 如果他的目标，真是师母的话，必须要抢在他下手之前，救师母。 要不晚了，后悔都来不及！ 跟还是不跟？ 跟了会被发现，他肯定会怀疑，会马上取消行动，急忙逃跑。 现在又没有证据，说他犯罪而抓他。 不跟，等下趟电梯，耽误时间，又怕师母有危险。 他拿出了电话，赶紧拨打了师母的电话，想要提醒她先躲起来。 电话通了，响了四五声，却没人接听。 再走个十米，就要拐弯进医技楼了。 顾明真的心如鼓擂得“咚咚”直响，赶快接吧！赶快接电话！ 他想再不接，等下直接和他一起进电梯，哪怕暴露了，也要阻止他的行动。 先救师母再说！ 何豆豆拐弯了，背影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 顾明真挂了电话，猛追上去。 等他拐过墙角，却见何豆豆，并没上医技楼的斜坡车道，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兜里电话突然响了，在寂静的深夜里，很刺耳，声音传的很远。 顾明真赶紧止住了脚步，转身躲到了墙角，还好地上有些积雪，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何豆豆很谨慎，听见铃声，他停了下来，不停的回头张望着。 还好自己闪得快，他没有看见自己。 何豆豆犹豫了一下，以为就是过路人，没有多怀疑，继续走了。 顾明真接听了电话，是师母回过来的。 “小顾？有什么急事吗？这都一点多了，还打电话来？ 我刚才查房去了，电话在办公室里，所以，没听见！” “师母，我害怕有人要害你！ 你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赶快！ 我现在有事，不方便聊！回头再说，挂了！” 顾明真用手捂着听筒，压低声音，挂了电话。 顺便把电话关机了。 张医生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觉，不知道在干嘛？” 他应该在办案吧？为了自己的老公，他也够辛苦的了。 自己一个老太婆了，有什么危险，谁会要害自己呢？ 她想了想，还是走出了值班室。 到了休息室，锁上了门，整理了一下床铺，关了灯，和衣躺下来休息。 她想下次遇见他，一定要把他领回家，给他做一顿好吃的，补补身体。 ....... 好险就暴露了，顾明真探出头去看他。 何豆豆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还是快步往前走。 他的目的地，好像不是医技楼，目标不是师母吗？还是他找错了地方？ 顾明真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来，他这是要干嘛呢？ 再往前走就是住院大楼和干部住院部了。 医院的内部道路，每隔五十米左右，就有一盏昏暗的路灯。 路上没有一个人了，万一他回头，很容易被发现。 顾明真等他走远了，才出来，跟他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他走到了住院二部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住院部有十几层，每一层都有几个房间亮着灯。 看他要回头的样子，顾明真赶忙蹲下来，路边的绿化带，挡住了他的身影。 等他进去了，顾明真赶快跑进去。 大厅里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左右各有两台电梯。 他看见左边的一台电梯，向上的灯一直亮着，现在已经到了八层。 要是在白天，医院的电梯因人多，每层都要停，比蜗牛爬还慢。 现在没人，电梯很快在十层停了下来，可以肯定他在十层下了。 第158章 正面冲突 顾明真忽然想到，白天他还看见瞿有田了，他老婆出了车祸，一直在住院。 难道何豆豆他俩，是为瞿有田的老婆而来？ 白天来的目的，或许是踩点，弄清楚杨婷住哪栋楼？哪个病房？哪个床位？ 一种不祥的预感朝他袭来。 他们来或许是想偷东西，或许是要杀人灭口？ 他赶紧进了电梯按了十层的按钮，跟了上去！ 电梯在十层门开了，顾明真出了电梯。 边上有一扇安全通道门关着。 靠窗墙边有一排，蓝色固定的塑料休息座椅，墙上是保健知识宣传栏。 正面是一个不锈钢铁门，门虚掩着。 顾明真溜进了大门，穿过一个走廊，左右是两条通道，连着数十间病房。 通道顶上都有灰暗的节能灯，中间有一个弧形的护士台。 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护士服，戴着同色帽子的护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发出轻微的鼾声，何豆豆已不知去向。 顾明真焦急地，敲了敲护士台的桌子。 那护士抬起头，额头上因为枕着手臂，红了一遍，像个胎记。 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看了看墙上的钟一点半了。 又看了看顾明真，根本不认识。 最疲惫的时候，刚刚睡着，有人来打扰，她满脸不耐烦的问道： “干嘛啊？现在不是探视时间，病人都休息了，门锁着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警察！我问你，瞿有田，瞿区长的老婆，是不是住这里？ 她住在几号病房？快点告诉我！” 顾明真掏出警官证，在护士眼前亮了一下。 那护士一脸疑惑，不知这深更半夜，便衣警察来干嘛。 她站了起来，侧着身子，指着左边的方向说： “你是说杨婷吧？往里面走到头，38号就是，你要......” 顾明真不等她话说完，转过身朝38号房跑去。 自己真的猜对了！瞿区长的夫人真的住在这里！ 护士在后面喊道：“哎，你要登记一下！” 顾明真到了38号病房，推开门，门吱的一声开了。 里面没开灯，黑乎乎的，走廊上的光线射进来，依稀可见是个会客室。 淡绿色的墙，透过会客室的玻璃窗，他看见里面，在病床边上有一只手电筒亮着，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如白色的幽灵站在床边，用注射器往输液瓶里，注射着不明液体...... 外面的光线射进来，照现顾明真高大的背影，医生发现有人进来了， 慌得马上丢了手中的注射器，转身就跑。 顾明真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那医生从里面的房间冲了出来。 尽管他戴着口罩和白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但一直跟着他的顾明真，还是从他白大褂下，黑裤子和脚上白色的运动鞋，认出他来了， 正是一身医生装扮的何豆豆！ 他约有一米七五的个头，比自己矮一点点，身板似乎比自己更强壮！ 顾明真张开双手拦在他面前，正准备拔枪。 何豆豆二话不说，持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个箭步，直接朝门边的顾明真，喉管刺去。 那刀快如闪电，顾明真本能的头一偏。 听见他那衣袖管，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耳边而过。 “嗖”的一声，插进了门里，这是一种致人死命的力量，耳膜都被震了一下。 何豆豆握刀的手没收住，直接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马上渗出，染红了他的白手套。 他没吭一声，顺势收起左脚膝盖，如一根粗树桩，顶向顾明真的腹部。 膝盖骨和肋骨撞击在一起，如拳头打在沙包上的声音。 顾明真感觉一股钻心的巨疼，几乎觉得小便都要失禁了。 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何豆豆又握紧了碗大的拳头，朝顾明真的脸上砸去。 这一记重拳，顾明真没躲开，直接击中了他的颧骨。 他感觉脸上的肌肉和骨头，凹了进去，牙床都在震动。 就像高速摄影机记录的慢镜头，一滴牛奶滴进浓稠的牛奶里面， 平静的表面，一瞬间陷进去一个旋涡。 脸上印着一个拳头的血印，都是何豆豆手套里渗出的鲜血。 顾明真感觉脑子里，有一种强烈震动的冲击波，让他头晕目眩，侧身倒了下去。 何豆豆趁机开了门，夺身而出，飞奔而去..... 他们的打斗声，把睡在里面的杨婷妈，给惊醒了。 她的陪睡床，就靠着玻璃窗，隔着玻璃窗，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一个医生，怎么会和一个小伙子，扭打在一起？ 她打开门，双手捂着嘴巴，不知所措的看着，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顾明真摸着头，忍着剧痛挣扎起来。 “你是杨婷的妈妈吧？你赶快去叫医生，估计有人要害你女儿！” 顾明真开了门，捂着肚子，追了出去。 杨婷妈将信将疑的走到杨婷床边一看。 杨婷口吐白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尖叫一声，跑出了病房，大喊着： “医生！护士！快来啊！我女儿不行了........” 顾明真进了电梯，他顾不上去救人，他也没能力去救人，一心想抓住何豆豆。 他感觉自己清醒一点，恢复了一点元气。 在不锈钢电梯箱里，看见自己的脸青紫着肿起来，嘴也歪了。 脸上还有一个拳头血印子，狼狈不堪。 他摸摸脸，用舌头顶着腮帮，感觉很疼。 心想，何豆豆和卢二牛不愧是杀手！ 当初工地看门的艾老头，说他们是练家子，还真有两下子。 刚才何豆豆动作迅猛，干净利落，招招致命，也怪自己没有防备，才吃了亏。 自己在警校练习的格斗技术，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唉，这要是真是抓捕的话，在其他的刑警面前，真是丢大丑了。 现在，他们杀人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得赶快追上他们。 他们一旦逃跑了，就很难抓住他们了。 不管怎样，就是拼了命，也不能放过他们。 他刚出电梯门，就看见地上有一个带血的白手套。 一定是何豆豆在电梯里，脱下手套检查伤口时，不小心掉落的。 他捡了起来，放进取证袋里，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了。 正愁搞不到何豆豆的dna，脸上的血印和带血的手套，已经足够作为标本了。 他忍着剧痛跑了出去，昏黄的灯光下，医院的内部道路，早就没有了何豆豆的踪影。 他跑到自己的车里，开着车追了出去。 他们的车也早不知去向了....... 第159章 杀人犯失踪 深夜。 一医院里一片慌乱。 杨婷生命垂危，医生护士紧急把她送去了抢救室，抢救室大门紧闭着。 值班医生不知道，她输液瓶注射了什么毒液？ 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稀释清除她血液中的毒素。 杨婷的爸妈守在抢救室外焦急的等着。 他们打电话给瞿有田，电话关机了，他说出差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杨婷妈愤恨的对老头说： “婷婷是被人下毒害的！一定是瞿有田，这个负心的王八蛋派人害的！” “没有证据不要瞎说！你不是说，有田这段时间，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吗？” 杨婷爸爸在门口来回的走着，时不时踮起脚尖，朝里面张望着，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不知道，刚才一个医生和一个小伙子扭打在一起，那小伙子说有人要害婷婷， 我去看才发现婷婷不行了，你说谁会害我们的女儿？不是他还有谁？ 如果婷婷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找他拼命！呜呜。” “你只是怀疑而已，等天亮了，去公安局报案吧！” “还等什么天亮，你现在就打110报警！”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深更半夜的，警察也要睡觉，听我的，明早再去！ 如果确定是他派人干的，我活剥了他的皮！” “呜呜......我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杨婷妈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捂着脸无奈的嚎啕大哭。 “小声点，这是医院，要安静！” 杨婷爸黑着脸制止，他压着心中的暴怒。 杨婷妈呜咽着横了他一眼，只好听他的话，等天亮报警。 ...... 何豆豆从医院里狂奔而出，急急忙忙的上了没熄火的车，神色慌张的对卢二牛说： “快走！” 卢二牛一脚油门轰到底，发动机轰鸣着飞驰而去。 “怎么啦？没得手吗？” 他一边开一边焦急的问道。 何豆豆没说话，从反光镜里盯着车后，半夜二点，空旷的大街，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了。 道路两边的路灯杆，极速的朝后面飞奔着，没看见顾明真的车跟上来。 他紧张的心才舒缓下来，他看着右手掌，还滴着血。 “靠边停一下。” 卢二牛在路边黑暗处停了下来。 “你怎么受伤了？不要紧吧？ 后备箱里有消毒水和纱布，我帮你拿来！” 何豆豆也下了车，把白大褂脱了下来，帽子和口罩都摘了。 顺手丢在边上的垃圾桶里，点着火烧了，回到车上。 卢二牛取了医药箱出来，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烟点上。 给他上了碘酒消毒，又在伤口上撒了云南白药，包了纱布。 打打杀杀的人，会常备一些急救药品，一点都不奇怪。 何豆豆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这才心有余悸的说道： “前面都很顺利，快完事的时候，病房突然进来一个人，吓了我一跳，灯亮了，才看清楚来人，你猜是谁？” “谁？” “那个姓顾的警察！” “你是说刘晓明出事时，来工地查案的那个警察？” 卢二牛摸摸自己的下巴的胡渣，惊讶的问道。 “嗯，就是他！不知道他当时认出我来没有？” “干你娘的！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奇怪！ 你带着帽子和口罩，还穿着白大褂，一看就是医生，不可能认出你来！” “但愿如此，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万一他认出我来，就坏大事了！” 何豆豆左手握住受伤的右手掌，皱着眉头，无不担心的说道。 “那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告诉马老板？” 卢二牛和何豆豆是叔伯兄弟。 虽然他比他大三四岁，但没读过什么书，不像何豆豆是读过大学的。 斗狠耍横他比他强，但论心机拿主意，还是听何豆豆的。 “现在不能说，如果事情败露了，对我们来说就完了。 他会害怕我们被抓住了，把他抖出来，可能会派人来搞死我们！” 何豆豆阴郁的眼神望着窗外，他认为事情计划得很严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干你娘的！他敢！他如果敢对我们动歪念头，我先搞死他！” 卢二牛目露凶光，望着何豆豆。 “那个女人死了没有？她不死，我们剩下的钱拿不到！” “现在还不知道她死没死？ 如果直接注射，她早死了！可马老板交代要制造医疗意外事故，不能让人怀疑。 我是注射到输液瓶里，再滴进血管里，让她看上去像脑溢血死亡。 当时，只注射了一半，那些剂量，我想也能够致命了....... 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最担心的是那姓顾的警察！” “那警察小子都看见你了，事情都暴露了，我们怎么办？” “我想，他突然出现在医院里，一定是早就跟踪了我们！ 不管暴露没暴露，只要他没认出我们来，就没事！ 如果他真的认出我们来了，我们得想办法做掉他！ 现在，鼎汉大厦不能回去了！我们今晚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看情况再说！” 何豆豆狠狠的掐捏了烟头，手指一弹，烟头飞向了窗外。 “嗯，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 黑暗中，顾明真开车追了几条街，始终没有发现何豆豆他们开的车。 他一直开到鼎汉大厦的楼下，也没有发现他们车的踪影。 他下了车，拔出手枪，直接冲到608室和808室，两间房内都没见人。 何豆豆，卢二牛是认识自己的。 刚才的被他袭击，他们知道暴露了，自己在追他们，今晚一定不敢在回来了。 偌大的一个城市，他们会跑到哪里去呢？ 他们冒充医生跑到医院，去杀瞿有田的老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受马汉坤和瞿有田的指使，派他们来杀人的。 瞿有田的老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了！ 但愿瞿有田的老婆还活着！ 现在该不该向局里的领导汇报呢？ 刑警队现在是汤永正把控着，公安局里人际关系太复杂，不知道有几个内鬼？ 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想按正常程序，申请逮捕他们，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了。 自己不报案，杨婷父母也一定会报案，万一追问自己怎么办？ 他犹豫着，得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呢？ 不行，事关重大！ 必须尽快和师傅接头，和他商量好，看如何采取进一步行动。 明早第一件事情，先要把何豆豆的dna，化验对比结果出来再说！ 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第160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 第二天早晨。 阳光穿过弥漫的雾气，透出万道金光，洒在霜雪冰凌的大地，染成了金黄的一片。 在寒风萧瑟的日子里，传来一丝丝温暖，而瞿有田的心里，却是阵阵寒意。 一早，他接到岳父打来的电话，他正在外地出差。 “有田啊，你在哪里？打你一晚电话，关机了，你赶快到医院来！婷婷出事了！” “婷婷怎么啦？别吓我，爸，您快说！” 他心里一阵窃喜，以为马汉坤安排的计划，得手了。 他故意离开江城，就是为了避嫌，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不让别人怀疑。 他万分焦急，充满期待的问道。 “昨晚凌晨，有人到医院害她，我早上去报警了！ 她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在重症监护室里，我们还没有看到她。 你妈是个急性子的人，你来了，万一她...... 她埋怨你的话，你别跟他生气！” “啊！” 瞿有田感觉头晕目眩。 杨婷到底死没死？还被人发现了，不是说理疗事故吗？他们怎么会去报警？ 这是他心中预演的最坏的结果。 他知道这是人生的一步险棋。 赢了，无限风光，输了，万丈深渊。 马汉坤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过了，万无一失，绝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现在，这个消息传来，它好像已经变成一步臭棋，一步死棋，不知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有人害婷婷？凶手......凶手是谁？凶手抓到没有？” 他心里狂跳着，做贼心虚的打听道。 “没呢！警察还没来，你快回来吧！” “好，我在外面出差呢！我马上赶回来，估计要下午才能到！ 您别急，婷婷一定会没事的！” 瞿有田放下电话，心却提起来了。 脸色如烫久了的青菜，暗绿蜡黄，怎么会没事呢？ 如果婷婷抢救过来了，一定会指控自己！ 如果警察介入了，不用想，自己肯定会列为头号疑犯。 如果凶手抓到了，自己和马汉坤也会被供出来，必死无疑！ 在回江城的路上，瞿有田心中惶惶不安，岳父的话说得不明不白。 他急切的想知道最终的结果，忍不住拨通了马汉坤的电话。 “马总，拜托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瞿区长啊，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瞿有田按住心中的怒火，又不便在电话里挑明。 “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如果拉了屎，屁股一定要给我擦干净了！” “我知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办事，您绝对放心！” 马汉坤把握十足的回答着，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昨晚出了什么状况。 “我先挂了，回来再说！” 瞿有田愁眉苦脸的，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车窗外的风呼啸着。 也许一到站，就是自己人生的终点。 他没有丝毫归来的喜悦，反而觉得自己吊在半空中，脚着不了地。 一阵阵的惶恐，如风扑面而来，直灌心里，他觉得全是冰冷。 他想给汤队长打个电话，想探听一下公安局那边的消息。 翻出了号码，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 马汉坤放下电话，觉得瞿区长的电话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叫擦屁股？ 难道昨晚的事情出了意外。 何豆豆和卢二牛并没有按约定的，给自己发信息。 他马上打电话给何豆豆，想问清楚情况，电话却关机了。 他心里也悬了起来，心里暗叫声不好！ ...... 早上。 汤永正刚到办公室，值班刑警就过来向他汇报。 “汤队长，瞿区长的老丈人，一早就来报案。 说是昨晚凌晨一点多，有人到一医院，要谋害他女儿杨婷。 现在，他女儿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着，我给他做完笔录，让他先回去等。 请问现在该如何处置？” “有人要谋杀瞿区长老婆杨婷？什么个情况？” 汤永正很是诧异，瞿区长是刘市长身边的红人。 他老婆出车祸住院，他还特意去探望过，借这个机会，联络了一下感情。 谁会要杀他老婆呢？他皱了一下眉头。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这是报案的笔录，你先看一下，等你指示。” “嗯，你先放这，我先研究一下再决定！你先去忙吧！” 汤永正泡了一杯茶，又点了一支烟。 茶杯里升腾的热气，和烟雾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绞在一起的麻花。 看着笔录材料，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越发蹊跷。 范围春的女儿突然失踪了，到现在快两天了，没有丝毫线索。 汇报给魏局长，他只是含糊的说按程序走，还没有正式立案。 现在瞿有田的老丈人，又来报谋杀案。 这两个人在江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瞿区长是自己想要巴结的领导，范围春也算是自己人了，每天泪水涟涟的求着自己。 他们跟马汉坤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在追捕王正山的节骨眼上，都出了事情，让他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按常理来说，瞿区长老婆被害，瞿有田应该在第一时间，跟自己联系。 为什么是他老丈人来报案，他如果关心他老婆，到现在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范围春女儿失踪的事情，魏局长为什么不急，说按正常程序走呢？ 这些问题，还是应该先跟魏局长汇报一下，按领导的意思办，总是不会错的。 他想了想，拨打了魏局长的电话。 “魏局长吗？您现在方便吗？有两个工作方面的问题，想向您请示一下！” 尽管魏局长没在跟前，打电话的他，还是露出了一副媚笑。 “嗯，你说！” “早上瞿有田区长的老丈人，过来报警，说有人谋杀他女儿。 因事关领导，我想请示一下您该怎么办？ 还有，就是范围春女儿失踪的事情，已经过了48小时了，您是怎么考虑的？ 我听从您的命令！” “哦......有人要谋杀瞿区长的老婆？这倒真是奇怪...... 你先去调查一下情况，至于范围春女儿失踪的事情，可以介入调查了！ 除了查他女儿的下落外，重点还要查他本人，有没有违法,违纪行为！ 调查情况一定要保密，单独向我汇报，明白吗？” “是，明白。” 汤永正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一沉。 魏局长这番话，让他有点心惊胆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局长交代的重点，要查范围春本人，他不知范围春，什么地方得罪了魏局长？ 对于他来说，魏局长的话就如圣旨，他是万万不敢违抗的。 他靠在椅子上，眯着三角眼想着对策。 这关系，这案情，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第161章 人心就是杂货铺 放下电话，魏局长窝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沉思着。 他想起那天和甘行长见面时，汤永正汇报范围春女儿失踪的事情。 分别后，他开车去了检察院，找了张书记。 “老张，上次我们碰面，关于要不要把范围春，马汉坤，做一个反腐败案的典型， 来抓的事情，你去摸底情况如何？” 他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书记把办公室门关紧了，搂着他的肩，阴沉着脸低声说： “你来的正好，我得到了个坏消息，巡视组派了秘密调查组，已经到了江城。 具体负责人是谁？目标是什么？在哪办公？有多少人马？现在都是未知数！” “哦，这么说来，是异地办案，来头不小啊，老刘知道不？” “他有他的渠道，也知道了，还正想找你商量呢！ 我估计是因为有大量的群众举报，新悦家园项目，新光机械厂项目的等等问题， 包括范围春和马汉坤，互相举报，还有王正山他老婆，到处送资料告状， 反映他被陷害冤枉的事情...... 巡视组应该有所耳闻了，秘密调查组，这才进入江城，不得不防啊！” “哦，看来事态很严重啊！” 魏局长摘下大盖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比身子更沉重。 王正山是他们的一块心病，他一直在调查着这些案件，知道了太多的秘密。 调查组的目标，不知是不是他？ “老魏，还是你说得对！为了大局着想，必要时，必须丢车保帅！” 张书记话中藏话，似乎下了决心，眼神里游弋着一丝杀气。 “怎么说？” 魏局长在沙发上，凑近点问道。 张书记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我们的孩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找小年了解了情况，开始，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告诉他，秘密调查组已经来了， 情况很严重！必须要跟我说实话。 否则，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救不了你们！ 逼不得已，小年才透露，确实如范围春所说，新悦家园项目，新光机械厂项目， 我们的几个公子都有参与..... 还远远不止这些，江城市有名气的项目，他们几乎都插足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 小年当时一听说，是范围春抖出他和刘公子，来保自己安全，咬牙切齿的说： “这个鸟毛，真是该死！ 老爷子，你放心，我们跟他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他想赖，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若他敢惹我们，我们分分钟钟可以.....” \\\"混账，你们想干嘛？小年，我可警告你，在这非常时刻，多少双眼睛，都在暗处盯着， 正愁抓不到把柄，找不到线索，你们都给我悠着点，别给我捅娄子！......\\\" 小年瞬间沉默不语了，脸上却飘过一丝阴戾。 这些话，张书记不想告诉魏局长，他忍住了。 这些孩子们，人们传说中的“太子党”，在地下，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能量。 他都有点摸不透。 ...... “唉，真有点投鼠忌器啊！” 魏局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们是自己的心头肉，看张书记凶煞的眼神，他猜测道： “老张你的意思是？......可以拿他们开刀吗？...... 现在正好有一个查他的机会，范围春的女儿失踪了！” 魏局长露出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眼神。 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权利，可以不择手段。 “哦，他女儿怎么会失踪呢？” 张书记想着小年对范围春仇恨的样子，心里还有点担心，不会是他们干的吧? 知子莫若父，他想小年性格太像自己，向来城府很深。 再说，自己警告过他，他很聪明，绝不会在此时，做如此卑劣的事情。 “做亏心事太多，跟谁结仇了吧。” 张书记沉凝了片刻，喃喃道： “唔，如果调查组这次的矛头，是他和马汉坤的话，这个案子的功劳，应该我们来做..... 如果不是，我们也有他们的把柄在手，他们以后也得乖乖的听话。 我看，我们应该掌握主动权，不如做两手准备，这也是迫不得已......” 张书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借刀杀人，保护孩子们和自己的利益，安全是最重要的。 有时是需要一些替罪羊送死的。 “我明白了，你看，还要不要征求老刘的意见？” “不必了，我们几个兄弟，立场一贯都是一致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好吧，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两人头挨着头，低声商量着。 ...... 想到这儿，魏局长睁开了眼。 他又想起汤永正刚刚的汇报。 瞿有田的老婆被人谋杀，怎么会有人谋杀她呢？ 出了车祸住院了，自己去看望过她。 听说她是一个英语教师，一个女人，跟社会很少接触，应该没有什么仇人。 魏局长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莫不是瞿区长自己搞的鬼？ 上次突然的车祸？还有这次医院的谋杀？ 他可是刘市长亲自提拔的部下，老刘应该不会允许他出事的。 他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老刘作为顶头上司，就有用人失察的责任。 就算出了什么问题，老刘对他是个什么态度，现在也不知道？ 唉，报了案就不得查，还是等看看调查情况，再跟刘市长通个气吧！ 再说，新悦家园的项目，这几个臭小子，偷偷摸摸的控制着。 还不知道他们跟瞿区长，有什么牵连没有？ 有些事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不能问，不能查的。 调查组在江城暗访，接二连三出事，真他妈的烦！ ......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间隐藏的杂货铺，从来不对外营业。 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如摆放在货架上，酸甜苦辣的调料品。 因为某一天，某个人，某件事的发生，而体验着不同的味道。 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其中是甜蜜，还是苦涩的滋味。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世界，每一个人心里，却是不一样的人间百味。 此时此刻。 范围春夫妻因女儿失踪，心里悲痛欲绝。 甘荣盛因报复了范围春，王正山，美晶被他活活烧死了，心里无比的惬意。 瞿有田，马汉坤因不知杨婷死活，而提心吊胆。 卢二牛，何豆豆因顾明真的追踪，而惶惶不安。 汤永正因抓捕王正山，揣摩局长的心思，而绞尽脑汁。 刘市长，张书记，魏局长，太子党们因调查组的到来，而彻夜难眠。 而顾明真在等待dna结果，而期待万分！ 平民百姓为了生计，一如既往，早出晚归，辛苦奔波了一辈子，也没发过财。 只有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他们盼望着快快长大。 而真正长大了，接踵而来的烦恼和压力，才会感觉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想变回孩子，可永远回不去了！ 此时此刻。 江城如一座火山，地下的暗红的熔浆涌动，汩汩冒泡。 如即将沸腾的开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第162章 失恋的苦痛 顾明真一大早就到了技术科。 迫不及待的把何豆豆的样品，交给了小杨。 “你看你一双熊猫眼，昨晚这是偷鸡摸狗去了吗？ 是不是被人抓住了，挨了一顿打，鼻青脸肿的，一副可怜相！” 小杨看他一脸狼狈，边换工作服，边忍不住笑道。 顾明真摸摸脸上的伤痕，咧咧嘴笑着说： “昨晚路滑，不小心摔了个嘴啃泥，你不同情我，还敢笑话我！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你去医务室上点药吧。”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我急着想要结果，你赶紧弄。 我昨晚没睡好，就在你这里猫着等着，谁来找我，都说不在！” “那好吧，我先给你弄点冰块敷着吧，会好得快一点！” “嗯，谢谢小杨哥。” 他拿着冰袋敷在脸上，不一会儿，躺在里面沙发上的他，就鼾声如雷了。 两小时之后，小杨叫醒了他。 他揉揉猩红的眼睛，看着小杨脸上神秘的笑容，兴奋的嚷道： “对上了吗？” “嗯，你猜呢！” “别卖关子了！” “呵呵，你准备请客吧，自己看！” 小杨把化验单递给他。 顾明真看得真切，何豆豆的dna和王正山提供的样品，对比无误。 何豆豆是杀小凤的凶手！ 这是一个确凿的证据，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他一跃而起，把小杨搂了起来转了两圈，欢呼着： “我师傅有救了！我师傅可以洗清罪名了！” “放我下来，你疯了吧！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顾明真把小杨放了下来，忍不住，在他圆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杨嫌弃的抹了一把脸，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怎么这么讨厌，要亲，亲你的林大美女去！ 你可别高兴太早了！抓到凶手，才能算数！ 听说，昨晚一医院出了案子，范围春的女儿失踪了，队里的人都出去调查了。 唉，到了年底，个个都忙得团团转，一天都没有休息，就你是个大闲人。 你可小心一点，别让汤队长抓住你什么把柄，借机整你！” “嗯，谢谢小杨哥，我会小心的，我先走了。” 顾明真一听他提到林若萱，想起她发给自己分手的短消息，心里一阵绞痛。 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几下，林若萱就挂了。 再打再挂，再打，她直接关机了。 看来，我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了！ 一个大美女，放下架子和身段，主动追求自己，关心自己，这天大的福分， 自己却不知道珍惜，真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他骂了自己一句，想马上去电视台，找她解释道歉。 可一想到，一医院的案子与自己有关。 刑警们出去调查后，应该很快会来找自己，核实情况。 自己就耽误时间了，很可能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师傅现在的性命攸关，必须争分夺秒的帮助他，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的了。 他拿出手机给林若萱写了一条微信: “若瑄，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请原谅我，昨晚失约了。 我在办案，等完了之后，我再当面向你解释！” 正准备发送，他想这些话都太啰嗦了，又把这些话都删除了。 重新输入了恋人之间，最动心的三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表白，也是他心中，永远不变的誓言和承诺！ 他想，过春节的时候，带她回家，去看父母，父母一定会开心死了！ 点击发送，却显示对方不是自己的好友，信息发不出去了。 林若萱已经把他的微信好友，删除了。 顾明真失魂落魄的下了楼，上了车。 一颗晶莹的热泪夺眶而出，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心痛得无法呼吸。 ...... 过了好一会儿，他擦掉了眼泪，风尘仆仆的开车出去了。 他要趁着刑警们，都在忙的空隙，马上去启动，他和师傅约好的紧急联络方式。 要马上去告诉师傅，这个特好消息！ 他要和师傅联手，去抓住何豆豆和卢二牛，案情就真相大白了。 一路上，他故意四处兜着圈子，甩掉尾巴。 这次，好像没发现什么嫌疑人跟着。 他在城中村附近下了。 可他哪里知道，王正山和美晶困在地下室里，葬身火海了。 ...... 甘荣盛一觉睡到自然醒，美美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中午他才赶到银行。 他坐在中盛银行的总部大楼，落地玻璃窗前，翘着二郎腿。 悠闲的喝着咖啡，欣赏着外面迷人的雪景。 他想，王正山和美晶到底死没死？ 这个问题，在甘荣盛头脑里晃过三秒钟。 他心中就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们肯定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灰了，最多就剩下几根烧焦的骨头了。 在没有窗户和出口的密闭空间，哪怕他们是有翅膀的鸟，也不可能飞出去。 除非他们是神仙，可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呢？ 最大的威胁王正山已经消灭了，那台作案的破车，他也连夜沉江了。 对范围春报了一箭之仇，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 过了元旦之后，再去替他们收尸吧！ 从来没有犯过刑事案件，更别提什么绑架，杀人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犯罪的天赋，就是一个天才！ 出奇的沉着冷静，出奇的镇定自如，心理素质极好。 他想可能自己曾是，财经大学的高材生的缘故。 精于算计，胆大心细，干出这么一件可怕的事情来， 他心里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负罪感，不得不佩服自己像个神仙。 刚刚，魏局长打电话告诉他，儿子和老婆出国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通过了他们的申请，只要签证下来，他们就可以走了。 估计过完春节，就可以成行了。 美好的未来，在大洋彼岸招手，还有什么，比这称心如意的事情呢？ 他喝着红酒，不禁哼起了小调。 他酝酿着，走之前，收拾自己的另一个仇人，马汉坤！ 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不能让他好好的活着！ 对于范围春来说，他的女儿就是他最心痛的。 对于马汉坤来说，钱财和地位，应该是他最害怕失去的。 搞垮他，搞得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才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这是他在国内最后的一个心愿。 他又开始挖空心思，琢磨起这件事情来。 第163章 危险逼近顾明真 马汉坤找到了何豆豆和卢二牛，他俩住的不起眼的小酒店。 他一进去就火冒三丈，指着他俩的鼻子一顿臭骂： “妈了个巴子，你们翅膀硬了是吗？昨晚失手吗？为什么不马上向我汇报？ 躲到这个破酒店来了，你们俩不是向我吹牛，保证万无一失吗？到底怎么个情况？” 卢二牛坐在床上横了他一眼，何豆豆站在窗边低着头，显得很镇定。 不过他装作低声下气的样子。 “老板，你别生气，昨晚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谁知道突然闯进了个警察，就是查陈军案时，来公司的那个姓顾的警察。 我把他打晕了，脱身了。 当时我化了妆，戴着口罩帽子，一身医生打扮，他应该没认出我来。 我们也不想出这样的意外啊！ 我想，只要医院里那个女人死了，你交给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昨晚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所以昨晚没跟你汇报！......” “完成个屁！妈了个巴子！我要的是人不知鬼不觉的结果，现在倒好，那个女人， 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随时都可能醒来！ 人没死，事情还败露了，你们知道吗？他们已经报警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常老子都白养你们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难道又要我，给你们擦屁股吗？” 马汉坤有点气急败坏，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崩裂一地。 吓得卢二牛收起了双脚，何豆豆也躲闪了一下。 “那个女人没死？” 何豆豆心里有点发虚，卢二牛也感觉大事不好。 虽然他们胆大妄为，头有反骨，但在老大面前，还是有所顾忌。 毕竟黑道上比拼的不是蛮力，而是势力关系，这是他们都不具备的。 事情玩砸了，他俩面面相觑。 如斗败的狗，低垂着头，夹着尾巴，不敢再呲牙咧嘴的凶了。 “何豆豆，你确定那个姓顾的小子，没认出你来？” “应该.......应该没有.......” “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你确定他不是跟着你们来的？ 这小子跟王正山一样，是一条难缠的狗！ 我在公司就领教过的，你们可不能小看他了！我估摸八成是你们暴露了！” “这，.......我也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何豆豆不能肯定，顾明真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们先出去，找个地方躲几天，避避风头，哪里都不要去， 我跟警察局的兄弟，打探一下消息再说！ 如果让姓顾的小子发现了，一定要灭掉他！” 马汉坤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俩，心想，这两个人也不能留了。 干掉顾明真，连他俩也要一起收拾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叠钱出来，扔在床上，他知道控制这些亡命之徒，只能用钱！ 抽一鞭子再给根红萝卜，才能让这些畜生听话。 他得赶紧去找汤永正，摸清楚情况再决定，以应不测。 “谢谢老板！我们听你的！” 何豆豆和卢二牛哈着腰送他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他俩互看了一眼，同样闪过一丝寒光。 ...... 汤永正接到魏局长的指示，要他开始调查范围春，一医院那边也要去调查情况。 他本来一门心思放在王正山身上，现在三件案子堆在一起，他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安排了一组人马去医院，一组人马调查美晶失踪案，自己也马上出去了。 刚接到马汉坤和范围春的电话，约他金城酒店见面。 他揣摩着魏局长的意思，好像是要对范围春和马汉坤下手。 这让他心里有点慌张和苦闷，这一查起来，等于是查到自己头上。 这两天范围春一直求自己，动用警方的力量，帮他寻找女儿，又塞了几个大红包给自己。 他假意推辞着： “你我都是兄弟！不用这样，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公安局的职责！” “老弟，这钱你必须得收，我女儿就靠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但你手下的兄弟， 未必像你这样用心，你给你手下的兄弟们，都表示一下，让他们都尽点心！” 范围春心急如焚，眼里满是哀求，只要能找回女儿，花再多的钱他都愿意。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代你发给兄弟们！ 你女儿失踪的事情，我已经汇报了领导，应该很快会批准立案侦查的，你别太急！” 收了钱，他立马越过了必要的法律程序和手续，调取了美晶失踪时，附近所有的监控。 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又印发范美晶的照片，通知全市所有的派出所，留意查找最近的失踪人员。 有消息马上汇报。 该做的都已经安排了，没想到请示魏局长，却是一个这样出人意料的答复。 去金城酒店的路上，他显得心神不定。 他在仔细权衡着，到底是按照魏局长的意思，不折不扣的执行。 还是阳奉阴违的和马汉坤，范围春一起对付魏局长。 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等见了面再说吧！ 还有就是，顾明真也不让他省心，虽然他想策反顾明真，帮自己抓王正山。 但在没有把他，变成自己的人之前，一直没有取消对顾明真的监控。 早上开例会时，他随便问道： “这几天监视顾明真，有什么异常没有？” “汤队长，圣诞节那天，他休息，中午才出门，他买了些水果去看望王正山的老婆， 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出来。 之后他直接去了鼎汉大厦，中午的时候，还在门前跟两个小朋友，一起玩耍，堆雪人， 然后，领了小朋友去吃东西，好像很轻松。 之后，就一直睡在车里，直到凌晨一点，才回宿舍，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顾明真追踪何豆豆和卢二牛的那天，一组监视人员，也跟着他守在鼎汉大厦附近。 只是到了晚上一点多，实在太困了。 两人在车上打了个盹，再睁眼看时，顾明真人和车已经不见了。 林组长是负责监控顾明真的，看汤队长今天脸色凝重，心情不好，他害怕被骂。 所以，把后半夜跟丢的事情隐瞒了。 “什么？他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只是在车上睡觉？他是有病吗？” 汤永正眯着三角眼，怀疑的看着林组长，觉得他在撒谎。 “我想，他，他或许也在监视着某个人吧？” “哦？” 林组长这句话提醒了汤永正，他心里一惊。 突然意识到，马汉坤的总部大楼，就在鼎汉大厦，难道顾明真，盯上了马汉坤？ “他现在在哪？” “他一早就来上班了，一直在局里，没出门！” “嗯，你们可要给我把他盯死了！ 如果再有跟丢的情况发生，我请你去乡下派出所去查户口！听明白没有！” 汤永正瞪了林组长一眼，那暴怒的口气，让他感觉心寒不已...... 监听组长也汇报说： “汤队长，昨天监听到，王正山的老婆给他儿子的电话， 说你爸爸还活着，平安无事！不要太担心了！......” 汤永正听了脸色发黑。 顾明真去看望张医生，她就打电话给儿子报平安，一定是这小子，见了王正山通的气。 只是没有摸到王正山到底在哪里？ 上次跟踪顾明真下车的地方，蓝田站，王家店，沙家湾，展开了重点搜索排查。 连鬼影子都没看见，顾明真这小子跟王正山一样，太狡猾了！ 他手一挥，没好气的说： “都是一帮废物！散了吧！” 他自己气呼呼的出门了。 第164章 死里逃生 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 王正山和美晶被困在地下室里。 眼看着地下室里一遍火海，一会儿就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又熏又呛。 唯一的出口，楼梯上的门已封死了。 火势蔓延得很快，王正山捡起笼子里的棉被，拖着范美晶跑进了浴室，把门关上了。 浴室里分里外两间，外面是洗漱台和卫生间，里面有一个浴缸和花洒。 王正山打开水龙头，把棉被浸湿了，堵住门缝，阻止浓烟和烈火蔓延进来。 两人又拿了两条毛巾把嘴捂着。 “孩子，尽量蹲着或趴在地上，烟气都是往上飘的，只有地上还有点空气！” 美晶捂着嘴哭着，刚还以为得救了，心里一阵惊喜，现在又深陷火海，更感觉绝望了。 王正山蹲在地上，望着头上白色格子状的，集成吊顶天花板。 他爬到洗脸台上，顶开上面的封板，想看看上面是否有通道。 可顶上只有二三十公分的空间距离，再上面就是钢筋水泥预制板，根本没什么出口。 他心急如焚的跳下来，望着美晶流着泪无助的双眼，心想，难道就这样葬身火海了吗？ 他有点不心甘。 “孩子，你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美晶听见外面“轰”的一声响。 好像是墙边上的酒柜烧塌陷了，红酒瓶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裂响。 她惊恐的摇摇头。 “我在牢笼里锁了一天，动也动不了。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布局，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出口？” 王正山突然想起，在斜坡上想攀着香樟树进来时，不小心滑到下面的一个洞口， 那洞在别墅的左边，从高度和位置判断，应该是和地下室相通的。 这让他心里燃起了一线生还的希望，他脑海里回想着地下室的布局。 楼梯在右边的中间部位，盘旋下来，右边墙上是一排酒柜，正面是带铁笼的舞台， 左边中间是一个吧台，吧台边上和另一边墙，有一些单人皮沙发和小茶几， 四个沙发一组，有个五六组，他估计出口应该在吧台后面。 现在身处的卫生间，在左边最下面的角落。 外面大火熊熊，浓烟滚滚，根本睁不开眼睛。 如果冲出去寻找出口，很容易迷失方向，必须闭着眼睛，找准方向。 浴室门是钢化玻璃门，在高温烈焰的烧烤下，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会烧溶爆裂， 到时火焰和浓烟，会夹着玻璃碎片冲击进来。 反正都会死，不如抓住这一线生机，拼死一搏。 “姑娘，这地下室，可能有一个出口，我们躲在这坚持不了多久，这玻璃门随时可能爆炸，我们不被大火烧死，也会变熏死。 你赶快去开水龙头，把身子头发都淋湿，用毛巾淋湿，缠着你的赤脚。 我去把被子拖过来，等下我们披着被子，你跟着我冲出去，找出口！ 冲到火里的时候，要憋一口气，摸着墙，像鸭子走路一样，慢慢往前移动。 听明白没有？” 美晶使劲的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身上只穿着红色的内衣，她已经顾不上害羞了，站起来，打开花洒冲洗起来。 王正山也赶紧跑到门口，把被子拖了进来。 黑色的浓烟如鬼魂，刹时顺着门缝，张牙舞爪的爬了进来。 王正山也把身子和被子全部浇透了。 他们把毛巾蒙着鼻子嘴巴，缠在脖子上，蹲下身子，把被子盖在头上，全身都躲进了。 叮嘱湿漉漉，流着水的被窝，像盔甲一样沉重。 美晶在后面抓着王正山的衣角，往卫生间门口挪去。 隔着被子，他们顶开了卫生间的门，门一下往外面倾倒了，玻璃碎了一地。 火焰卷着热浪，如火焰喷射器杀伐而来，一下子就包围了，如一座小山包的他们。 王正山带着美晶靠着墙，如鸭子蹒跚的往前走。 火势最凶猛的地方，是汽油最多的楼梯附近，中间的长条桌椅，和木质家具多的地方。 墙边的火势没外面那么凶猛，从卫生间到吧台有十多米。 吧台是一个半人多高，半封闭的圆弧形，用不锈钢材质做的，有五六米长。 上面镶嵌着水池和调酒操作台。 后面是不锈钢材质的储藏柜，边上有一个双门冰箱。 很幸运，这儿没有燃烧，把火势阻隔开来。 在地下室，形成了一个，唯一的没被燃烧的角落。 王正山摸到了吧台脚下。 他心里想，如果外面斜坡上的洞，和地下室连通，左边一定有一个隐藏的暗道。 他掀起被子的一角。 在熊熊的火光中，他看见，吧台靠墙边的沙发茶几，烧得黑乎乎的只剩下金属框架了。 储物柜都是固定在墙上的，他拉开柜门，顺手捡起里面的一根铁条，敲击背板墙。 如果是实心的，回声是沉闷的，如果是空心的，回声是空荡的。 所有的柜门背板，都被他敲遍了，只有闷闷的回声。 这回声如水，一点点的浇灭他内心的希望！ 烟熏火燎的狭小空间，把他和美晶，熏得眼泪鼻涕直流。 飘舞的灰尘，刺激他们的鼻腔粘膜。 一股股的热浪，似乎把空气都烧尽了。 他们用毛巾捂着鼻子和嘴巴，感觉越来越难以呼吸。 脸上，手上露出的皮肤，也是黑乎乎的，头发眉毛，让飘零的火星沾着，也烧出了焦臭。 湿漉漉的棉被，也被烤焦了，冒出了烟火。 如果没有暗道，他们最多还能坚持几分钟，就会窒息而死！ 王正山已经心如死灰，深深地绝望了！ 跟在王正山身后的美晶，有点支持不住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她感觉胸腔憋着，像要爆炸般，无法呼吸。 她感觉头一阵眩晕，往后一倒，隔着被子，头撞在冰箱上。 手本能抓冰箱的把手，那冰箱随着她倒下的身子，移动了一下，后面现出了一块木板。 王正山顾不上扶美晶起来，用劲把冰箱往边上推。 冰箱推开了，那冰箱后面露出，一个小木门，门上有把小锁。 王正山坐在地上，狠命的用脚去踹门，踹了三四脚，门开了，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 王正山赶忙猫着腰，拉着昏厥在地的美晶，拖着她双腿脚腕，倒退着往洞里钻。 洞里有十几级台阶，王正山的脚一悬空，身子往后一仰，拉着美晶的双脚，如坐了滑梯， 屁股随着台阶的落差，弹跳着，“嘟嘟嘟”的滚了下去。 王正山的后脑勺和后背，撞在台阶最下面的墙上。 美晶双脚也撞到了墙上，斜跨坐在王正山身上，停住了。 一股清凉的冷空气灌进来。 刚才的撞击，让他头晕目眩的难受，但他还是很快清醒过来。 他在依稀的火光中，看见墙下面还有一些台阶，台阶呈直角拐了个弯。 他挣扎着站起来，把美晶抱起来，下了台阶。 沿着一条只容一人行走的通道，走到了尽头。 外面的冷风，透过门缝，带着新鲜空气吹了进来。 美晶咳嗽了几声也醒了，王正山把她放到地上。 他在黑暗中摸到了铁门，摸到了铁门栓，他用尽拉开生锈的门栓，打开了门。 门上面的积雪，乱土，小石头和断草，哗啦啦的滚落下来。 蒙蒙的亮光，凌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王正山把美晶扶起来，弯腰走出了山洞。 两个如黑炭般的非洲黑人，相视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傻笑着。 浴火重生了，他们闯过了鬼门关，得救了！ 第165章 患难变成父女 外面的世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但能感觉脚底的雪和泥土，能触摸到草丛和树木， 能嗅到原野的开阔和空旷，能看到星空的浩瀚和宏大。 一股巨大幸福充盈着心房，热泪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生命和自由更珍贵的！ “我们还活着吗？这不是做梦吧？” 美晶张开双手，闭着眼仰着头，很用力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好像是面对着一望无垠，蔚蓝的大海，心旷神怡。 好像在阳光下，芳草萋萋，开满鲜花的花园里，快乐无比。 “是的，我们还活着！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出来！” “谢谢您！叔叔，如果没有您，我就没命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一阵寒风吹来，两人在这零下温度中，冻得直哆嗦。 “叫我王叔吧！走，快走，我们下坡去，到我车上去，换件干衣服！别冻坏了！” “嗯嗯，王叔，您是干嘛的？您怎么会找到这来呢？” 王正山牵着她的手，路上都是积雪很滑，他们小心翼翼往坡下走去。 “姑娘，你是叫美晶吧？范围春的女儿？ 我就是那个在电视上，报纸上被通缉的警察！你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哦，我记起来了 ，我看过通缉令上面的照片。 真想不到，像您这样的好人，也会被冤枉的，这个社会太复杂了，太可怕了...... 我爸......他......真的像那个甘老头说的，那样坏吗？” 积雪很松软，他们踩着嘎吱嘎吱的响，王正山不想伤她的心，尽量委婉的说道： “唔，你小心一点，别滑倒了。 你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活着，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 你老爸是犯了罪，但他如果投案自首，可能能减轻他的罪过！不至于是死罪！ 他只有你一个孩子吧，做爸爸的是最疼爱女儿的，你如果回家，应该好好劝他！ 对了，甘荣盛什么时候绑你来的？” “圣诞节的前一晚，晚上八点多！现在几点了？我都不知道时间了。 他是一个超级大坏蛋！他，他，他还强奸了我......呜呜......你会去抓他吗？” “啊？真是可恨！绑架，强奸，杀人，贪污，无恶不作！ 他都够枪毙几回了，放心，我一定会抓住他的！ 到时候，你一定要挺身而出，为自己作证！你的证词是定他罪的关键！ 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你有这勇气吗？” 王正山看看手表。 “现在凌晨二点半了，这么算来，你已经失踪三十多小时了！” “王叔，您放心，我的命是您捡回来的，他这么害我们，我恨不得杀了他！ 你不要我作证，我也会去告他的！” “嗯，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他以为我们必死无疑。 我们活着，就意味着他要死了，但我现在还是个逃犯，没有权利直接去抓他。 他在江城，在公检法部门，有很强大的保护伞...... 我想，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你暂时不能回家！” “嗯，对了，王叔，你看看你的口袋里，有没有手机？” 美晶突然问道。 “什么手机？” “那个老流氓逃走的时候，忘记拿手机了。 他一直在录像，我把他的手机，偷塞进你后面的口袋里了！” “哦。” 王正山一摸后面的裤兜，果然有一台手机。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开机密码。 这个物证太重要了，里面不知藏着他多少的秘密。 只要通过技术手段，导出里面的内容，指证甘荣盛犯罪的证据，就是板上钉钉了！ 王正山眼睛一亮，很兴奋的摸了一下，她湿漉漉的头，不禁的夸道： “孩子，你真是太棒了！胆大心细又聪明。 在那种危急关头，你还不忘拿手机，真是太好了！” 他们搀扶着，顺着小路在冰雪中，慢慢走到了车边。 两人的牙齿不自主上下磕着，全身颤抖着。 王正山发动了车，把暖气打开，又从车后工具箱里，找了几件衣服，要她换上。 自己也把湿透的衣服，在车后换了下来。 他拿了几个面包递给美晶，又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美晶狼吞虎咽的吃了面包，喝了热茶，这是她被绑以来，第一次吃东西。 她含着泪吃完了，感觉温暖起来。 看着王叔黑不溜秋的脸，刚刚哭着，又笑了。 她恢复了孩子，天真俏皮的天性，她拿湿毛巾，要给他擦脸。 王正山本能的躲了一下。 “嘿嘿，别动，王叔，您现在就是个大熊猫！我给您擦擦！” “哈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小黑狗熊！” 王正山刮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子，拿毛巾给她也擦着。 “王叔，我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王正山想自己都不安全，能把她送哪呢？ “那我现在，能联系我爸妈吗？他们找不到我，一定急死了！” “你暂时不能联系你爸妈。” “为什么？” “因为你爸妈现在一定报案了！ 公安局现在已经被坏人把控着，你联系爸妈，等于给甘荣盛通风报信。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安危，串通一气，狗急跳墙，还会危及你我的生命安全....... 总之，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 你明白吗？美晶。” “嗯，我听你的，王叔，我......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美晶扑闪着无邪的大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闪着泪光，她有点害羞的咬着嘴唇。 “什么请求？” “我的命是您救的，你就是我再生的父亲。 我，我想，我能做您的女儿吗？我想报答您，孝敬您一辈子！” 一股暖流在王正山心里漫过，他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自从逃亡以来，每日东躲西藏，餐风露宿，时时面对死亡威胁，心里渴望人情温暖。 他含泪动情的说： “好孩子，你不用报答我！我是个警察。 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当警察第一天时，在国旗党旗面前，庄严宣示的责任。 我不是不愿意，我现在很危险，还是一个逃犯，随时都可能死，没有资格承受你这份爱！ 你如果想帮我，一定要劝你老爸去自首！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不！我就要你当我父亲！您放心，我老爸最听我的话，我一定押着他，去公安局自首！ 你就答应我，叫您一声：爸爸！” 美晶在车座上跪了下来，磕头。 “哎，好女儿，爸爸答应你了！快起来，快起来！” 王正山赶紧把她扶起来。 “爸爸！” 美晶欢喜亲切的叫着。 王正山一双大手紧握着美晶冰冷的小手，温暖在彼此的手中，心头涌动着。 在郊外寒冷无边的黑暗中，一束车灯撕开了浓稠的夜色。 带着光明和希望，向江城驶去....... 第166章 启动接头暗号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偷偷的溜进来，洒在美晶白皙的身上。 她沉沉的睡着，均匀的呼吸着，脸上微细的绒毛上，覆着一层金箔似的。 那青春的气息，在阴冷灰暗破旧，寂静的仓库里，如干枯龟裂的荒野上， 一颗嫩芽破土而出，充满了生机。 死里逃生的王正山，暂时安排美晶和自己，在仓库里住了一晚。 一早他就醒了，他和衣从沙发上，蹑手蹑脚的起来了。 把躺在床上的美晶，露出的一只嫰白藕的手臂，塞进被窝。 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床，让给她睡了。 他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怜爱看着她。 尽管这床单被窝，有些发霉肮脏，但这是他最好的安排了。 至少，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看看天色还早，他又躺下来，可怎么也睡不着了。 两个多月来，他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卑微的生存着。 昼伏夜出，与寂寞孤独为伴，与老鼠蟑螂为邻，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看风花雪月，品悲欢离合，尝人间百态，叹生死荣辱。 现在，一个鲜活的生命，突现在眼前，让他有种劫后余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又是骄傲的，为自己能够挽救，一朵如花一样女孩而骄傲！ 他悄悄地走到卧室外面，点了一支烟。 望着窗外，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冲破了乌云笼罩的天际。 他想，也许最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他烧了一壶茶，又熬了一锅粥，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粥熟。 对于一个有胃病的人来说，粥就是最好的养胃食物。 这是他偶尔，才用电炉子做的食物，他怕油烟，热气和味道，暴露了隐藏的地方。 从接手震惊全市的陈军一家，灭门惨案开始，到牵扯出江城市绑架，杀人，贪污，腐败等一系列大案。 这些案件，如波涛汹涌大海里，一个巨大的旋涡，把一切靠近的人，全部卷了进去。 自己也不能幸免，在旋涡中沉浮，几近丧命。 好在在自己不懈努力下，黑恶势力，已经明显暴露。 而隐藏在他们身后的保护伞，也若隐若现，藏不住了。 只要把他们的鹰犬，党羽剪除了，他们也会一个个原形毕露，落入法网。 王正山坚信，这一天越来越近了，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人证物证。 他想马上和顾明真取得联系，汇总情况后，去找巡视组的人，反映情况。 顺便把范美晶也交给巡视组的人，包括李伟平，还有顾明真找到的艾老头，黄阿婆等，都要保证他们绝对的生命安全。 如果借这个机会，把范围春也争取过来，作为证人。 他对黑恶势力的了解，是深刻而全面的，也是最具杀伤力的！ 范围春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一定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触动他，内心深处赎罪的灵魂！ 再坚强勇敢的人，再凶狠恶毒的罪犯，内心深处，都有最柔软的地方。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他，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时机和方式的问题，是带着范美晶，直接去找他？还是单独的约他，出来见面？ 是通知巡视组的人，直接去抓捕他？还是利用他先做卧底，掌握更多保护伞的罪行。 他一时还没想好。 他看美晶还在熟睡中。 长身体的孩子，一般都会睡。 受了惊吓的孩子，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睡得更香甜了。 王正山没有叫醒她，他喝了一小碗粥，隐隐的胃疼，舒缓了一点。 他化了一下妆，出门了。 他决定去启动，紧急联络方式，通知顾明真，看看他那边，掌握了什么新的情况？ 商量一下，如何开始反攻。 顺便给美晶，带点热乎乎的，吃的回来。 这孩子的身心，都受到严重的伤害，太可怜了！ ...... 临近新年，城中村热闹非凡，特别是菜市场，鸡鸭鱼肉摊贩前，更是人头攒动。 家家户户，有钱没钱，都要准备些好酒好菜。 一家子一起，开开心心，团团圆圆，迎接新年的到来，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惜王正山，现在没福享受这天伦之乐，心里疏疏的不是滋味。 他穿着一身黑棉衣棉裤，脚上也是一双黑棉鞋，戴着口罩帽子。 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拄着根拐杖，佝偻着背，慢慢的走着。 在村口，他买了一只平常都舍不得吃，香喷喷的烤鸭，又到小吃店里，买了两笼蒸饺，一份拌面，又要了一份珍珠奶茶。 他知道孩子爱吃，他要给孩子补充一点营养。 走到牌坊跟前，他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在花坛上坐下来休息，捶捶自己的腿。 他四处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丝毫没人注意，这不起眼的老头。 他站了起来，准备拿粉笔，在牌坊右边的柱子上画个“√”。 却猛的看见，左边的石柱上，已经画一把“x”了。 王正山心里一阵惊喜，这是他和顾明真，约定晚上七点，见面的暗号。 是对方有特殊紧急情况，或者重大的发现时，才用的联络方式。 看来顾明真也急着和自己见面。 只不过不知道，他带给自己，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王正山在牌坊街口，东张西望着。 也许顾明真刚刚来的，不曾走远。 可热闹的人群中，并没有见到他高大的身影，他心里有一丝丝遗憾。 也许早一点来，就直接撞上了，就早一点了解情况了。 他想给他打电话，但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汤永正一直跟踪监控着他，他太狡猾，太有心计了，绝不能冲动，惹出什么麻烦来！ 王正山拿着买的熟食，慢慢的往回走。 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铁的纪律。 绝对的安全和隐秘，是一个特工的生存之法。 再急也必须执行，只能在等几个小时，晚上再见面了。 ...... 顾明真确实刚刚离开，和王正山失之交臂。 太阳出来，路上的积雪，早就化了。 他沿着城中村青石板铺的路，转了个弯。 路上湿漉漉的，反射着光芒，有点晃眼。 他在牌坊前停留了一下，就走了。 一高一矮两个便衣，也出现在牌坊口。 看见他在石柱上，画了一把“x”，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两个人急忙不露声色的跟了上去。 第167章 一个比一个阴险 汤永正的车很快到了，金城酒店地下车库。 他到了旋转餐厅，马汉坤和范围春，早在里面心切的等了。 范围春满怀期待的迎上去，“兄弟，我女儿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汤永正把公文包扔在饭桌上，拿起桌子上一罐啤酒，嘭的打开，咕噜咕噜灌了两口。 “屁的好消息，全他妈的都是坏消息！” “怎么啦，老弟，别急，坐下慢慢说！” 马汉坤笑着把椅子拉开，请他入座。 “范总，你是不是得罪魏局长了？ 我今天向他请示，给你女儿立案，还有瞿区长老婆，被人谋杀的事情，他说除了查你女儿的下落之外，重点还要查你！ 还有你马总，那个姓顾的小子，在你楼下盯了大半夜！你是不是让他，嗅到什么味道了？ 我这是把你们，当做自己的亲兄弟，才冒死，向你们透露这个秘密！” 汤永正看了一眼左边的马汉坤，又看了一眼右边范围春。 他板着脸，一副居高临下，小人得志的样子，全然没有平常拍马屁的神态。 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讲义气的，而且对他们来说，自己是可以拯救他们的。 他这样开门见山的说，无非是想在他们身上，捞取更多的票子。 这句话一出，马汉坤和范围春，顿时感觉冷汗直冒。 马汉坤是为杀杨婷暴露的事情惊恐。 范围春因为女儿没找到，心里已是烟熏火燎，现在，局长又亲自发话，要查他。 无异于火上浇油，心焦气躁。 “我怎么敢得罪魏局长？” 范围春张大了恐惧的嘴，脑海里快速的搜索着原因。 除了前几天张书记找他，了解马汉坤举报自己的事情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理由！ 张书记，魏局长和刘市长关系非同一般。 他忽然意识到，一定是那天，把刘公子和张公子搬出来，当挡箭牌的事惹恼了他们。 所以，魏局长才要收拾自己。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身子悬在了悬崖边上。 “我也没什么把柄，落在那小子手里啊？” 马汉坤震惊不已。 何豆豆和卢二牛说，顾警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应该不会认出，化成医生的何豆豆。 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顾警官没有认出他来，怎么查都没事！ 现在看来，顾警官是从鼎汉大厦，一路跟过去的。 杀人的全过程，他都一清二楚的看到了！ 确认何豆豆和卢二牛杀人，万一抓到他俩，自己也就完了。 谋杀杨婷，是他和瞿有田之间的秘密，具体实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自己在心里骂自己，妈了个巴子！真完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俩几乎异口同声，焦急的问道。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还跑过来和你们商量？......” 看他们平常气宇轩昂，无限风光，而现在灰头土脸，六神无主的样子。 汤永正心里有一丝丝得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们一定花重金来求自己。 他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兄弟！你只要帮我们度过这一关，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范围春急切的说道。 “对，兄弟，以后我们所有的项目，都给你股份！怎么都好商量！” 马汉坤也不甘示弱的表白。 汤永正心里偷笑着，看他们媚笑的脸，仿佛看见堆成山的金子，摆在了他眼前。 仿佛已经登上了人生的巅峰。 他对自己游刃有余的表现力，感到吃惊和骄傲。 他以老大的口气，毫无表情，很严肃的说道： “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要想对策的问题。 你们有什么事情，再不要瞒着我了。 要找到事情发生的原因，找到问题的根本，才能解决问题。 范总，我问你，魏局长为什么会针对你呢？” “汤队长说得很有道理，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原因我知道.......\\\" 范围春恼怒的横了一眼马汉坤。 “马总，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给省纪委，发过一份实名举报信？举报我非法集资？” 范围春现在必须搞清楚，举报信到底是谁寄的？ “你疯了吧？我们穿的是同一条裤子，怎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实名举报了我，行贿的问题？ 这两天我收到省里的线报，说你在省纪委举报了我？我是不相信的！” 马汉坤一脸怒色瞪了范总一眼，这件事，他也一直憋在心里没发作。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互相怒视着。 “马总，你也别生气，鼓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我这不是要搞清楚问题吗？ 这就奇怪了，也就是说省纪委，同时收到了你我，互相实名举报的信。 既然你我都没有做此事，那是谁在从中作梗，想害我们呢？让我们互相猜忌。 张书记上个礼拜，还专程为这事找我调查。 我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不得已，才把刘公子和张公子搬出来了。 说新悦家园和新光机械厂的项目，他们都参与了！ 我想正因为这事，得罪了张书记，魏局长，所以，魏局长才要查我！ 兄弟们你们想想，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我如果被查了，害的不是我一个，是大家啊！” 范围春手撑着额头，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天，一直没有答案。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妈了个巴子，是谁在背后搞鬼呢？ 我估计你女儿失踪，也是同一个人搞的鬼！会不会是王正山呢？” 马汉坤双手叉腰，深感迷惑。 汤永正眯着三角眼沉思着，没说话。 “王正山？别开玩笑了，他不可能会这么阴险，更不可能绑架我女儿。 他逃命还来不及，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范围春摇头说道。 三个人都沉默了半晌。 “会不会是甘荣盛？你们绑架过他儿子，得罪过他，他为了报复你们才这样做。 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分析！” 汤永正喝了一口啤酒，睁大了眼睛，用警察的思维，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他？” 范围春脸上抽搐了一下。 “他？” 马汉坤身子抖动了一下。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前几天我们还请他喝酒，玩女人，他玩得很疯狂， 根本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怎么可能是他？” 马汉坤摇摇头，不敢相信。 范围春也跟着摇头，根本没想过是他。 但汤永正的猜测，无异于一场地震，无可抵挡。 他们心里飞石乱滚，地动山摇。 越想越像他，越想越害怕。 他们就是阴险卑鄙的小人了，甘荣盛这个老狐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心机比他们更甚！ 世界上真有如此阴毒的人吗？ 第168章 阴谋害人 阴谋是爱情的敌人，阴谋是权欲的情人，阴谋是人类生存的技能！ 旋转餐厅暖气十足。 马汉坤和范围春都感觉全身燥热，脱了外套，挂在椅子背后。 他们想着甘荣盛，最近交往的正常表现，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真是他干的，只能说如果他去当演员，一定能拿奥斯卡金像奖。 “也许他早就知道，绑架他儿子是你们做的，故意迷惑你们。 你们当时不也一样吗？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照样找他贷款，照样请他吃饭。 你们可以把他当傻瓜，他就不能把你们当白痴吗？” 汤永正把他的推论，继续扩展一下。 马总，范总想甘荣盛真有如此阴毒吗？他们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历史上，每一次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血雨腥风，何尝不是如此！ 这些话，说出来带点讥讽的味道，仍像耳光，啪啪的抽打他们的脸！ “难怪，我们的贷款被他卡着，迟迟下不来！” 马汉坤似乎相信了，他闷闷的说道。 “我女儿失踪之前，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他和我女儿通过电话，也许还真是他？” 范围春摘下金丝眼镜，擦擦上面的雾气，眼球凸起如金鱼的眼，真是细思极恐！ “是不是他搞的鬼，迟早会弄清楚的，现在魏局长要我查你们，该怎么办？” 汤永正手指敲打着黑色密码箱，里面有他们孝敬给他的三百万现金。 他想要的经济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要想，怎么应付魏局长。 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最重要的是，自己不受牵连和影响。 “事在人为嘛，你一个刑警队长，查经济案件，完全可以走过场。 我们这边，马上采取弥补措施，应该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范围春最担心的是非法集资，金融诈骗的问题。 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很难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至于绑架的问题，自己只是出了主意，最多算个从犯，他最着急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是甘荣盛搞的鬼，他会把女儿藏哪里？他会对女儿怎么样呢？ 他马上就想去找那个老狐狸，当面对质。 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他一口咬定没干，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深陷苦闷之中，难以自拔。 “这件事，想要彻底摆脱，范总说的没错！ 只有脏水往太子党身上泼，手上有他们的把柄，就不怕他们查！ 事实上也是如此！ 他们几个做父亲的领导，自然会投鼠忌器，不了了之的！” 马汉坤虽然没有直接和太子党打过交道，但他们运作项目的内幕，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扯下遮羞布，每个人都是赤裸裸的！ 混了大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这并不可怕。 资本的积累都是血腥的，都是有原罪的，人生就是在大风大浪中度过的。 “嗯，马总你说的对，我们得拿出一些太子党，参与的真凭实据，适当的时候抛出来。 你不是已经确认了，刘公子，就是新悦家园项目的后台老板吗？ 我们的集资也投了这个项目。 还有金城酒店，不就是魏公子控制的吗？抓他们的尾巴，易如反掌。 汤队长，如果魏局长要追问情况，我们准备一些这方面资料。 他一看自然就明白了，我保证，以后他再也不会追究！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跑不了！” 范围春说完，眼睛一亮，似乎光明已把他照亮！ “好！这样处理很好！” 汤永正拍着大腿赞道。 毕竟保住他们，就能为自己，赚到源源不断的巨额财富，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墙头草，两边都不想得罪。 “妈了个巴子，王正山还没抓到？顾警官那小子又成了心病了！ 当初直接把王正山做了就好了，那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兄弟，吃一堑长一智。 是不是先把这小子给做了，免得养虎为患，到时跟王正山一样，就更麻烦了！” 马汉坤得知顾明真，在自己楼下守了一夜，他跟踪何豆豆和卢二牛，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当初派他们杀小凤，是为了王正山不顺藤摸瓜查下去。 这事情越闹越大了，他望着汤永正，眼里杀气横流。 ...... 汤永正的电话响了，去医院的刑侦人员，向他汇报情况： “汤队长，据瞿区长的岳母反应，昨晚他见一个医生和一个小伙扭打在一起。 病房门口确实有扭打的血迹，门上也有手术刀印。 值班的护士反映，晚上一点半有个姓顾的警官来过。 住院二部的监控被人破坏了，但我们在医院其他的监控里，看到了顾明真。 他跟着一个医生，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长相。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没见过此人，应该就是冒充医生的凶手！ 现场没有采集到指纹和其他的物证，具体情况只要问顾明真就清楚了！” “哦，杨婷抢救过来没有？顾明真现在在哪里？” “杨婷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苏醒！ 据监控组的人反应，顾明真上午出去了一趟。 到了城中村，在牌坊前的柱子上画了个记号，现在回局里了，在办公室休息。” “嗯，知道了，你们先回来吧！等我指示，告诉监控组，把他给我盯死了！” 汤永正阴笑的挂了电话， 昨晚发生的谋杀案，他就在现场。 作为一个警察，他却隐瞒不报，光凭这一点，就可以以渎职罪，把他抓起来。 可他为什么不汇报？他到底掌握了，马汉坤的多少情况？ 看来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回去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 他还是嫩了点，考虑问题并不周全，正愁没什么把柄可以控制他。 如果他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撤他的职，关他的禁闭。 名正言顺的把他贬到乡下去，或者开除他。 想到这，他抬起头，望着马汉坤。 “马总，你跟我说实话，医院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马汉坤怔了一下，贼眼直转，本想说，怎么可能是我？ 有些秘密，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说的。 但这种抵赖根本站不住脚，顾警官在楼下守了大半天。 自己只是在那办公，根本没住那。 他跟何豆豆和卢二牛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他既然这么问，不说也猜得到，没必要隐瞒了，他横下心，低声说道： “是我手下干的！至于为什么，你就不用问了...... 所以，我想马上干掉顾警官！他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他人生的信条之一。 从何豆豆他们住的小酒店出来，他就有这个想法了。 听到刚才警察打给汤队长的电话，他眼神里的杀气更重了一点。 范围春有点心惊肉跳，心想，假如自己得罪他，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 第169章 暗下杀手 汤永正阴沉着脸，也暗暗起了杀心。 他一直想通过顾明真，抓住王正山，或者以他为诱饵，可他像条泥鳅，一直没抓住。 “顾明真那小子，看来是铁了心，要维护王正山了！我本来还想争取他，为我所用， 看来，是白费心思了！.......” “你如果不方便动手，我来安排！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就行！” 马汉坤挽起衣袖，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医院的事情，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干掉他很容易，是可以帮你隐瞒住此事， 但抓王正山的唯一线索，也断了......” 汤永正沉凝了一下，幽幽的回道。 “唉，老弟，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考虑那么多干嘛？ 快刀斩乱麻，弄死他，王正山没有了帮手，他一个人本事再大，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哦？” 汤永正又眯起了三角眼，他想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马总，你安排人动手吧！ 我的人不方便，我可以提供给你，他准确的行踪。 你选一个地方下手，最好把他先绑了，弄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往死里打，逼他说出王正山的下落，他说与不说，结局都是死！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不怕死的汉子，还是一个熊包孬种？” “什么时候动手？” 马汉坤急不可耐的追问。 “你让你手下随时准备，等我电话！” “好，太好了！哈哈哈！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还真没说错，事情都有解决办法了！ 兄弟们，我叫服务员上菜吧，谈了半天，肚子都饿了！” 范总沉重的心，稍微轻松了一点。 至少面对的困局，都有应对的办法了。 只是女儿失踪，没有任何音讯，不是靠几个人商量，就能找到她的。 甘荣盛是一个嫌疑，他干没干，试一试他，就知道了。 “嗯，叫服务员上菜，我相信只要过了这一关，江城一定是我们天下！ 汤兄弟，我还真没看走眼，未来，江城公安局，也是你的天下，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 “今天酒就不喝，等事情圆满解决了，我们再喝不迟！” ...... 午饭后，他们各自散了。 马汉坤刚想去安排，何豆豆和卢二牛干掉顾明真的事情。 接到了瞿有田的电话： “马总，你在哪里？” “我刚吃完饭，在金城酒店。” “你在那等我吧，我刚从医院出来！” “那好，我在茗茶汇等你！” 马汉坤想瞿区长，现在一定比自己更着急，这事如果暴露了，他的前程就完了。 不过，自己又多了一张，可以控制他的王牌。 这一次是他主动自己选择，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他上了电梯，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额头稀疏的头发。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正和电梯一起快速的上升。 他心里颇为得意，危机危机，危险就是最大的机会！ ....... 汤永正回到了局里，叫顾明真来办公室。 他像一个审判官，直勾勾的望着他，半天没说话。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要做何表现。 “汤队长，你可算回来了！我找你半天了，有情况向你汇报！” 顾明真打着哈欠，像没睡醒的样子，主动出击。 “什么情况？” “昨晚，我发现医院，有贼偷东西，我抓贼去了。” “偷东西？你怎么发现的？为什么昨晚不向我报告？” 汤永正迷惑不解的看着他！ “大家都在忙着抓王正山，我变成刑警队的一个编外人员，整天无所事事的。 圣诞节我休息，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就去看望王正山的老婆。 毕竟我们师徒一场，以前经常到他家混饭吃，我觉得她怪可怜的，就买了一些水果.......” 顾明真知道医院，汤队长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监控里一定有自己的身影，现在是瞒不住了，他叫自己来，肯定是为这事。 本来想和王正山商量之后，看怎么办？ 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半真半假的，看能不能蒙混过去。 “好了，说重点！你怎么发现贼的？” 汤永正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我跟了王正山之后，就一直倒霉，昨天可能是运气来了，无意中撞上的！” 顾明真遇见何豆豆他俩，确实是无意中撞上了。 “看完王正山老婆，出来的时候，我碰见了一个半年前，偷窃案的一个嫌疑人。 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农民工，好像叫什么阿牛。 偷窃案之后他就失踪了，我就跟着他们，到了鼎汉大厦，他们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住哪里，没办法只好守在那儿，想等他出来再抓他。 像我这样，不受你重用的小警察，也只能去抓些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了！” 他望着汤永正傻笑了一下，说着编着的谎话，还故意表示，对现状的不满。 “你继续说！” “别人过节都一家人团聚，情侣开心浪漫，我和女朋友闹掰了，一个人回宿舍也没意思， 我想，不如抓个小偷，立个小功，看您是不是对我重视一点！ 我就一直在那守着，没想到在车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应该是一点多了，正准备回去睡觉，没想到他们出来了。 我想他们半夜，鬼鬼祟祟不睡觉，估计又是去偷东西，我就跟着他们，想抓个现场。 结果，发现他，化妆成医生，潜入医院偷东西！ 没想到那贼，身手了得，我学艺不精，被他打晕了，你看我脸上鼻青脸肿的。 这样的丑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向您汇报..... 今早我才知道，医院出了谋杀案！ 我想，可能是一场误会！只是一个盗窃案而已！” 顾明真摸着已经快消肿的脸，尴尬的说。 汤永正望着他哭笑不得，明知他在撒谎，但谎言却像真的。 刑警去医院调查时，那个值班的护士，怕杨婷死了要担责任。 只说有个姓顾警察来了，并没有说他，直接去找杨婷的房间。 而杨婷的妈妈，当时只看见两人扭打，两人都没看见什么凶手。 顾明真这样的解释，不说天衣无缝，却也符合逻辑，说得通。 这个说法，倒是给了汤永正，一个完美的启发。 警方调查的结果，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凶手，而只是一个盗窃案。 所谓的凶手，只是家属的猜测罢了！这样可以掩盖真相。 至于杨婷突然病发抢救，医生并没有给出被人下毒的结论。 给她抢救的医生，就两人，派人去威胁他们，闭嘴就行了。 医院也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想到这，汤永正不想揭穿他的谎言，顺水推舟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放你半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伤没问题吧！” “没事，谢谢汤队长的关心！那我回去睡觉了！” 顾明真立正，敬了个礼走了，暗自侥幸。 他去城中村画记号的事情，是不能追问的，一问，跟踪他的事情就露馅了。 这小子太聪明了，不能为自己所用，太可惜了！ 现在在他身上花心思，已经没必要了。 望着他的离去背影，汤永正阴森森的，反正他活不了几天了！ 第170章 发现布控 王正山回到仓库，已经是中午了。 美晶刚刚起床，穿着男人宽大的衣服，显得身材特别的娇小。 脸上鼻子，还有没洗干净的脏印子，像一只小花猫。 王正山忍不住笑了。 “你去洗洗脸，把手洗干净，饿了吧？赶快过来吃东西！” “爸，这里能洗澡吗？” “不能，你忍一下吧，也许，今晚或许明天，我把你送一个安全的地方！ 现在你不能随便出去，警察都在找你！ 这是我藏身的地方，如果发现了你，我也就暴露了，你明白吗？” “嗯，知道了！” 美晶洗完脸，直接用手抓，狼吞虎咽的吃着饺子和烤鸭，两天没吃东西，确实饿坏了。 “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了！” “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美晶仰着头神秘的说着。 “哦，什么秘密？” “甘伟俊他们家在乡下，有一个秘密大金库！里面有成堆的钱，都堆成山了！” “哦，你怎么知道？” “去年暑假，甘伟俊带我去乡下玩，他说以后，去了国外他是个亿万富豪。 我说不信，你吹牛！他为了证明自己，就趁他家里没人的时候，打开了他们家的秘密地窖，我亲眼看见的！” “哦，这些都是甘荣盛贪污的赃款，都是国家的钱！你提供这个信息，可就立了大功了！” 王正山一阵惊喜。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能减轻我爸的罪过吗？” 美晶眼里噙着泪，一脸哀伤。 父亲犯了再大的罪，终归是自己深爱着的人。 “孩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明确的告诉你，可以的。 如果你能规劝你爸爸投案自首，有立功表现，一定会减刑的！” “我会劝他的，他是最爱我！最听我的话的！” “孩子，我今晚会出去办点事情，万一我没回来，你不要回家，也不要去找警察。 我给个电话号码给你，是巡视组的电话，你让他们来接你。 找他们领导汇报情况，记住，只找主管领导，其他的人都不要说！ 只有他们，才能保护你的安全！记住了吗？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正山把写着号码字条塞给她，叮嘱着。 “爸，你不在，我害怕！你出去很危险吗？” “孩子，别害怕！做警察的职业，本来就是和危险打交道的！ 你听我的安排，一定会没事的！” “嗯！”美晶无邪的大眼睛扑闪着泪花。 ...... 冬天的夜长昼短，很快，天就黑了。 顾明真吃了饭，养足了精神，不到六点就出了宿舍。 今晚和师父的见面非常重要，他得提前做好，甩掉所有尾巴的准备。 汤永正已经暗中，加倍派了监控人员，而且亲自指挥，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监控组林组长和手下，生怕被贬为乡下户籍民警，也卯足了劲。 根据顾明真，白天在城中村牌坊，画记号的反常情况，分析判断。 很可能是约王正山见面的暗号。 而且他们几次，都在城中村附近出现，绝非偶然。 王正山很可能藏身于此。 为保险起见，他又秘密调了一组监控人员，提前化装埋伏在那里。 而且增加一部分巡警，控制了各个路口。 如果今晚，能在他们见面时，一举抓获，就算大功告成了。 如果没有发现他们见面，就通知马汉坤的人，悄悄做掉顾明真。 一切准备妥当，汤永正感觉兴奋起来！ ....... 夜幕降临的时候，王正山也早早的化了妆出门。 他化妆成建筑工人，穿着破旧的迷彩服，外面披着军大衣，脚蹬黄牛皮工作鞋。 沾着络腮胡，戴着安全帽和口罩。 青石板铺的巷子里，路灯都亮了。 在通往城中村牌坊的路上，一个杂货铺门口，他看见柜台上，有部公用电话。 “老板，我打个电话！” “打吧！” 老板是个头发发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坐在柜台里面。 边吃饭边看电视，眼睛盯着屏幕，看也没看他一眼。 王正山背对着他，掏出笔记本，翻出了一个号码。 是巡视组公开举报电话，电话嘟嘟的响了三声，拨通了。 “你好！这里是巡视组举报电话，请问你有什么问题要反映？” “你好，我是江城市公安局，原刑警大队队长王正山！我想......” 王正山压低声音，刚说一句话，突然看见两个巡警过来了。 他赶忙挂了电话，转过身，背对着过来的警察。 他们踏着青石板的脚步声，如锤子轻轻叩击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过来盘问。 “老板，给我拿盒烟！” “什么烟？” “这个！” 王正山指着柜台里，标价十元的烟。 他眼睛的余光，瞥见两个警察，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慢慢走远了。 他才吁了口气，抽出一支烟来点上了。 职业的敏感，让他觉得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气息。 他望了一眼街口，似乎比平常多了几个摊贩，都是生面孔。 有卖水果的，有卖煎饼果子的，有卖炒粉，蛋炒饭的，占据了主要的路口。 摊位前也围了一些客人，只是那些摊主的手法，好像并不熟练，听见不断有客人催促着： “老板，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呢！” “好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那卖煎饼果子的摊贩，手忙脚乱的，身上蓝色的围裙，好像也是新的。 一双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周围的人群，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正山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朝望乡茶楼方向走去，桥洞下面，正对着牌坊的夜宵摊，刚刚支起不久。 昏黄的灯光下，老板夫妻还在准备开工的食材。 几桌零散的客人，早早的坐进了小帐篷里，门帘都撩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热气都跑了，这不正常。 有男有女，从他们光鲜的穿着打扮来看，根本不像是打工的人。 来这里吃东西的，大多是民工。 他的心一下子紧缩了，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这里好像布控了。 顾明真白天来这，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行踪！ 他看看时间，七点差十五分，他马上该来了。 看来今天的见面，必须取消了！ 他们约定好了，约好的时间过了十分钟后，如果人没到，证明对方出了什么事情。 顾明真看自己没来，一定也会明白的。 第171章 等鱼上钩 王正山尽量避开这些监视的人。 他上了边上的一座人行天桥，天桥上有稀稀拉拉过往的行人，没发现可疑停留的人。 桥下的车，川流不息，在夜色中，汇成了一条流动的灯河。 他走走停停，居高临下，盯着牌坊入口和不远处的望乡茶楼。 他默默的清点了一下，发现现场监控的可疑人员有七八个，加上没有暴露的，可能更多。 很显然，汤永正派这么多人出来，今晚是有什么行动，一定是冲自己和顾明真来的。 也不能怪顾明真大意，一个长期受监控的人，不管你反跟踪的本事，如何高明，也不可能每次都摆脱。 只要不接头，不做反常的举动，即便让他们跟了，也没事。 只是今晚太反常了，跟踪是不需要布控的，来这么多人，一定是想抓自己。 看来，城中村也不太安全了，必要启用新的安全屋了。 从城中村里，开出了一台摩托车，一前一后坐着两人，在牌坊前停下了。 车后座下来的人，摘下头盔给司机付钱。 从他高大的身材一看，就是顾明真。 顾明真从宿舍出来，故技重施，一路上甩掉了三组可疑的人。 他坐在摩托车后面，一路观察了，左右两边的店铺和行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他确定没有了尾巴，才下的车。 他穿着一套蓝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口罩，帽子罩着，拉链拉到顶。 他双手捂在嘴前，呵了几口热气，又插进衣兜里，跺了跺冰凉的脚。 左右看了看，然后往桥洞下跑去，桥洞下的几桌客人，纷纷放下了门帘。 顾明真在烧烤摊前停下了，好像跟老板在买烧烤，一边东张西望。 汤永正的指挥车，也开到了，城中村牌坊附近的一个黑暗处。 这里地势较高，适合监控。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王正山就在附近。 如果自己是王正山，他会藏在哪儿呢？会把见面的地点，设在哪里呢？ 他远远的望着顾明真，在烧烤摊的身影，以他为中心，他用望远镜环视了一周。 桥洞的后面左边，是个公交车站，光线昏暗，除有几个等车的人，还有几台摩的在等客。 隔一条马路对面右边，是一家牛肉馆。 一排透明的玻璃橱窗里面，灯火通明，热气腾腾的，还有不少喧闹的客人。 桥洞上下连着绕城公路，不远处横着一条人行天桥。 那倒是一个很好的监视位置，只不过里牌坊有点远，不适合行动。 桥洞正对着城中村的牌坊，左边是一些商铺，小卖店，右边是银行和几家旅馆。 还有一间望乡茶楼的霓虹灯，招牌特别醒目。 他布置的人分布在牌坊附近。 他拿起对讲机，根据他的预判重点区域，临时做了一些调整。 “林组长，林组长，桥洞后面的潮州牛肉馆，和公交车站是一个监控盲区。 你派几个人去那边查查，还有对面的望乡茶楼，也要监控起来，特别要控制前后门！ 都打起精神来，盯死了顾明真！” 顾明真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和什么人约会，总会提前个十分钟到达。 这是他的一种教养。 他看看时间，正好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了。 他在烧烤摊前，点了几串羊肉，上次和师傅见面，就在这烧烤摊。 他仔细观察着周边的人，边上三四个小帐篷，都有一两个客人，都是比他早到的。 绝对不会是跟踪他而来的人。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是事先埋伏的人。 师傅是擅长化妆的，他今天会以一种什么面貌和身份出现呢？ 他会不会在里面？或者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呢？ 羊肉串在明明灭灭的炭火上，冒着油，吱吱的响着。 老板撒了一把香料和辣椒面，空气中，顿时飘散着浓郁的香味。 一分一秒等待的时间，也像在炭火上烧烤着，充满了诱惑和渴望。 他伸出手凑近炭火烤着手，急切的想见到师傅，有太多的好消息，要告诉他了。 正好七点了，师父怎么还没有出现？ 望乡茶楼近在咫尺，门前两个大红灯笼透出温暖。 师父难道在里面等吗？ “大哥，你的羊肉串烤好了，你在这吃？还是带走？” 老板笑着问道。 “给我打包，我带走！” 顾明真接过装羊肉串塑料袋，快步往望乡茶楼走去。 他进了门，四处扫了一眼。 装修是古朴简约的风格，大门边有个收银台，一边是上楼的木楼梯，边上挨着厨房的门。 靠窗的沙发卡座，已经有人坐了，有几个人在打扑克。 靠墙两边摆了几张长条桌椅，家具都是古铜色的油漆发亮。 迎宾小姐过来笑着招呼道： “老板，请问你几位？楼上楼下随便坐！楼上有包厢，您看想坐哪？” “哦，我找个朋友，不知他来没有？” 顾明真看见最里面有个卫生间，边上有个安全通道门关着。 “楼上有六个包厢，有两间有客人在打麻将，您的朋友在里面吗？” “他一个人来，不会打麻将的，应该不在楼上，这样吧，我就在楼下等他！” “好的，你随便坐吧，请问您喝什么茶？” “来杯红茶吧！” “好的，您稍等！” 顾明真找了靠安全通道的位置坐下来。 他试着开了一下门，后面黑乎乎的，不知通向哪里。 一阵寒风过来，他关了门，在格子间坐下来，等着师傅。 ...... “汤队长，顾明真进茶楼了，我们的人要跟进去吗？” “派两个女警员跟进去喝茶，看顾明真有没有和人接触。 把前后门，给我盯死了！所有出来的人，都给我秘密押起来盘问！ 但不能惊动里面的人！其他的人，都给我隐蔽好，谁都不能暴露！” 汤永正用望远镜，看到顾明真进去了。 现在还不能判定王正山，是否在里面？也不能判定顾明真在等谁？ 也许王正山还没来。 顾明真现在就像个诱饵，而他像一个钓鱼的人，眼睛紧紧的盯着闪亮浮标，有点小紧张。 只要王正山一出现，他就会猛拉鱼钩！ 第172章 突然袭击 黑暗笼罩着城市，寒风瑟瑟。 冬天显得格外的漫长，很多人讨厌冬天，包括动物，植物，因为它太过严酷。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冷酷无情的冬天，夺走了无数曾经灿烂无比的生命。 可比起人的冷漠无情，冬天就逊色多了。 王正山在天桥上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 那些值得怀疑的人，随着顾明真的移动，而转换着监控位置。 有几个人从桥洞帐篷里出来，快步的跑到的牛肉馆附近。 有两个女人，跟着顾明真进了茶楼。 还有几个隐藏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边疾走，一边用手按着耳麦说话。 他好像在欣赏一幕舞台剧，他确信这一切，都是汤永正在导演。 顾明真坐在朝着大门的方向，吃着羊肉串。 羊肉串本来是给师傅点的，现在快凉了，自己先吃，等下再帮师傅点新的吧。 他观察着坐在茶楼里的几位客人。 坐在窗户两边的人，左边对坐的，好像是一对年轻的恋人，低声的说笑着。 坐右边的一对中年人，好像是商人，说话声音很大，讨论着钢材的行情。 中间三个年轻人，在兴奋的斗地主。 没有一个体型像师傅的，他确认，师傅还没有来。 一会儿，门帘撩开了，顾明真盯着门口，希望是师傅出现。 可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像一对母女。 她们有意无意的瞅了他一眼，选了一个斜对他的位置，并排坐下来，窃窃私语的聊起来。 顾明真喝了一口茶，看看时间，已经是七点过八分了。 他开始心急了，师父为什么还不来呢？ 他记得师傅说过，如果见面时，对方迟到十分钟没出现，就表示出事了，马上取消见面。 难道是师父出事了？还是他没有看到，自己画的暗号呢？ 他心里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第一次启动紧急联络方式，就出了这样的状况。 他还真没想到，这样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墙上挂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跳动着，他感觉心跳比时钟快多了。 师父或许会最后一秒钟出现吧？ 当时钟指向七点一刻时，门口再没进来人。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他心里期盼的大门，徐徐关上了。 他惴惴不安的站起来，这样等下去毫无意义了。 去吧台结了账，出了门。 昏黄的路灯耷拉着头，一阵晚风吹来，他心里有点微凉，有点低沉，又有点失望。 他走到牌坊下边，左边立柱上，他画的“x”依旧清晰可见。 路上三三两两，来往的行人，在他身边擦肩而过。 在茫茫人海中，他如一叶扁舟，无声无息飘在水中央，好像失去了方向。 师父为什么不来呢？不知道他住哪儿，也没有电话可联系。 他仔细想想，要么是自己暴露了，要么就是师父被盯上了，无法脱身。 他悻悻的往回走着。 那些跟踪他的人被他甩掉了，可埋伏的人，他一个都没发现。 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总犯同样的错误。 汤永正和他一样失望，他把望远镜丢在一边，真的搞不清楚，王正山为什么不上钩？ 顾明真离开了，他已经命令手下的人，悄悄去茶楼，排查所有的人。 看着他低着头，默默的往回走，一副失魂落魄的的样子。 他的心也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围捕王正山，似乎又失败了。 他认为自己很聪明，可在王正山面前，他如一位绝世高手，飘忽不定。 他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悲哀。 他拿起对讲机，有气无力的下达了命令。 “林组长，排查完茶楼，其他的人都收队吧！” 汤永正下了车，心情复杂的点了一支烟。 看着顾明真穿过斑马线，过桥洞的背影。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得不到他，只能将他毁灭了。 他心里涌出一点点惋惜，他知道得太多了。 他猛吸了二口烟，朝边上吐了一口痰，拿出了电话： “马总，通知你的人，马上赶到城中村牌坊，目标穿一套蓝黑色连帽衫，朝公交车站走。 你的人到，我们就撤！” “知道了，五分钟内赶到！” 外面寒风刺骨，汤永正把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抽完第二支烟。 很快他收到了信息，他们到了！ “林组长，人都撤了吗？” 他拿起对讲机确认着。 “已经全部撤了！” “好！” 汤永正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有几颗稀疏清冷的星，黯淡无光。 一颗流星，拖着慧尾一晃而过，如逝去的生命，璀璨而短暂。 而他的眼里，却闪着肃杀的寒光。 他最后望了一眼公交车站，只有顾明真一个人，插着双手在兜里，孤零零的等车。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的踩灭了，上了车。 车启动了，消失在黑暗中。 他想，顾明真，也许就是天上那颗划过的流星。 ...... 会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王正山看见顾明真，向公交车站走去。 化了妆的小摊小贩，推着车渐渐都撤了，帐篷里的人也散了。 几台不同的车，载着他们开走了。 他从人行天桥往回走，在茶楼不远处，有一台他停放的摩托车。 是遇到紧急情况时，撤退的工具。 他穿的这一身行头，就像一个摩的司机。 他准备跟着顾明真，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下，直接接他上车。 他从后备箱，拿出头盔戴上，发动了摩托车，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 就算监控的人，没有完全撤走，他拉客的行为，也很符合常理，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接到顾明真，他完全有把握，甩掉所有跟踪的人。 正在此时，一台面包车飞快开来，“吱”的一声，停在顾明真身边。 顾明真注意力，在看面前的车时，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戴着蒙面头套的黑衣人。 操起一根棒球棍，狠命的朝顾明真的后脑勺击打。 顾明真“噢”了一声，就昏倒在地。 前面的蒙面司机，也下来了，拉开车门，把顾明真抬上了车，关上车门。 车“轰”的一声，疾驰而去！ 前后不到十秒钟，站台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173章 死亡威胁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王正山再看时，只看见那车两个红色的尾灯，渐行渐远。 车开的很快，沿着绕城公路朝北郊而去，他加大的油门追了上去。 一路上，那台没有牌照的白色面包车，不断的超车。 王正山不敢跟的太近，怕前车发现，沿着单行道路边，死死的跟着。 车一直往前开了十几公里。 城市已不见了，两边都是黑黝黝的山峦树林。 前面有一条分叉路，面包车往右，下了绕城公路。 转了一个大湾，下了一个坡，出现了一条柏油马路。 沿着一条土路上坡，依稀的星光下，隐约可见，路到了尽头。 那里堆着如山的砂石，并排堆放着六个竖起圆铁罐，有十几米高。 圆铁罐之间，有二三层蓝色的钢架房子，下面连着长长的的，斜坡皮带和铁支架。 好像是一座工厂，但里面黑灯瞎火的，并没有工人生产。 面包车沿着土路开了进去。 王正山把车停在路边，不敢再追了。 这是在北郊外，黑不溜秋的，路上没有车和人，也没有路灯。 摩托车的轰鸣声，和亮着的车灯，马上就会暴露。 他猫着腰，拔出手枪，向那工厂悄悄摸去。 他弄不清楚，是什么人绑了顾明真，他只担心他有生命危险！ 工厂里突然灯亮了。 这是马汉坤的一个砂石场和混凝土搅拌站。 顾明真躺在车厢地上，迷迷糊糊醒过来。 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着，口里还塞着一块肮脏的毛巾。 车门打开了，一束刺眼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睛，眯了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下。 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车边上。 他们俩，把他从车里粗暴的拖出来，一边一个架着他的双臂，朝铁楼梯拖了上去。 直接上了三楼，把他扔到了地上。 顾明真挣扎着站想起来，可双手被反绑着，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 这里是混凝土搅拌的操作平台，他们把头罩摘了下来。 一个是矮壮剃着平头的卢二牛。 一个是同样结实，高一点，梳着分头的何豆豆。 卢二牛搬了一条椅子，坐在了顾明真面前，点了一支烟。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朝顾明真脸上喷了一口烟。 漂浮的烟雾也遮掩不住，他满脸的杀气。 何豆豆蹲在顾明真的身边，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 “顾警官，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顾明真睁大了惊恐而愤怒的眼，嘴里呜呜叫着。 双手使劲想挣脱绳索，麻绳绕了几圈紧缚着，在双手之间，打了个死结，根本挣脱不开。 后脑勺渗出的血，已经凝固了，还是有剧烈的疼痛。 何豆豆拍拍顾明真的脸，把他嘴里的毛巾，拿了出来。 “别费了那劲了，顾警官，反抗是徒劳的，破案是你的专业，绑人是我们的专业。 哈哈，想让我放了你吗？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何豆豆，卢二牛，你们好大的胆子，连警察也敢绑？你们想怎么样？” 何豆豆往后退了一步，轻握着双拳，缩到嘴边，做出受惊的样子。 “哎呦~，我好怕呦！” 卢二牛哈哈一笑，俯着身子说道： “兄弟，别逗他了！ 顾警官，来个痛快的，听说你是王正山的爱徒，王正山藏在哪里，只有你知道！ 我们老大说了，只要你说出王正山的下落，可以让你以后升官发财。 可以保证你和我们一起，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我们也可以成为好兄弟！怎么样？” “谁和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是兄弟！我呸！” 顾明真一口唾沫，淬到了卢二牛的脸上。 卢二牛恼羞成怒的站起来，飞起大头皮鞋，踹到了顾明真脸上。 顿时他嘴角，鼻孔涌出了鲜血。 “我干你娘的！你找死！” 卢二牛怒目圆睁，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纹的一条黑豹来。 冲过去又是两记重拳，砸在顾明真头上，何豆豆一把把他拉开了。 “你这是干嘛？顾警官这么年轻，你要对他客气一点，不要这么粗鲁， 得给点时间，让他考虑考虑嘛。” 顾明真舔了一下破裂的嘴唇，朝地上啐了一口鲜血，横着眼挑衅的望着卢二牛。 “呸！有本事，你把我放开了，我们单挑！看谁干死谁！” “我干你娘的！你小子不怕死是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告诉你，这是混凝土搅拌站！ 你如果不说出王正山的下落，会让你死得很惨！ 老子会把你丢进搅拌机里，活活绞成肉泥，混在水泥，沙子，石头里面，做成水泥柱子，做成水泥预制板，永远被人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卢二牛恶毒的指着他骂道。 “顾警官，说吧，我二牛兄弟，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就是个牛脾气。 这么些年来，莫名其妙失踪的人，埋在钢筋水泥里的冤魂，可不止一两个！呵呵呵。” 顾明真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蔡腾，徐小凤，都是你们杀的吧？还有刘晓明，也是你们做的吧？” 顾明真挺直腰板，仰着头，愤怒的望着他们。 “干你娘的！你不是查案很厉害吗？自己去查啊？ 还想套老子的话吗？我劝你识相一点，别惹老子生气！ 否则，让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怎么敢做不敢认啊？你们这帮胆小鬼！” 顾明真故意讥讽的激他。 “是又怎么样？老子敢作敢当！临死前让你知道，你又能拿我们怎样？” 卢二牛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操作台边，启动了机器。 巨型搅拌机里，锋利的桨叶和破碎铁齿，开始慢慢旋转起来，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如饿狼在啃着骨头。 “顾警官，你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古时候，有一种刑法，叫千刀万剐。 刽子手，一片片的削你的肉，身上的血一点点流尽，痛苦万分，惊恐而死。 这个搅拌机的感觉，也差不多。 你的脑袋，四肢，身躯，骨架，会被一一敲碎，眼珠子，也会一颗一颗掉下来。 混着水泥沙子，会被运到建筑工地，砌在墙上，踩在地上，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想想，你这么年轻，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如果就这样死了，你的父母该有多么伤心！啧啧！” 何豆豆直视着他，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想击破他心里的防线。 “何豆豆，自古以来，正邪势不两立！ 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警察，永远不会，与你们这些杀人犯为伍！ 要杀要剐，你们就来吧！废什么话！” 第174章 一招制敌 顾明真知道落在杀人犯的手里，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自己目睹了他杀人的过程，他们更不可能放过自己。 尽管他心里有些害怕，可害怕又能躲过一死吗？ 如果他们真要把自己丢进搅拌机里，他会拼死撞向一人，和他同归于尽！ “王正山又不是你的亲人，你根本没有必要拼着命护着他。 即便你想成为英雄，烈士，可你死了，谁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 公安局也永远都破不了案，你只能算一个失踪人员，你父母连抚恤金都拿不到。 多么可怜！多么可悲啊！这样不值得，对不？” 何豆豆绕到顾明真身后，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如同一头狮子用带毛刺的舌头，舔着身下带血的猎物。 “想要我出卖我的师傅，你们做梦！只可惜，我没有亲手抓住你们！ 就算我死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 顾明真抱了必死的决心了。 他斜瞟着何豆豆，想等他再凑近一点，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干你娘的！这小子是死鸭子嘴硬，不要跟他废话了！动手吧！” “别急嘛！” 何豆豆站起来，把卢二牛往后推，又转过身对顾明真说： “顾警官，你再想想，听说你有一位女朋友，是电视台大美女。 如果明天，她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有你的一颗眼珠子，她会是一种什么样惊喜的表情？ 哈哈，说吧，如果你还想看见明天的太阳，就赶快说出王正山的下落。 给你一分钟考虑一下，只有一分钟！ 现在倒计时开始，60 ，59 ，58， 57 ，56 ......” 何豆豆看了一下手表，开始大声报数。 卢二牛把进料口的盖子掀开了，他把速度调快了一点。 机器如一只饿了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嘴，“哐当哐当”的轰鸣着。 他们狞笑着，看着顾明真伤痕累累的脸，看着他求生，绝望的眼神。 年轻的生命，面对死亡的威胁，是慷慨赴死？还是跪下来求饶？ 其实，无论他怎么选择，他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 王正山顺着灯光，摸进了工厂。 郊外寒风呼啸着，工厂里一片死静。 面包车停在一排板房前面，车门敞开着，车地板上有凝固的血痕，板房里都亮着灯。 他一间间焦急的搜索着，不知道他们去了。 机器突然轰鸣起来，铁支架上的皮带，也转动起来了。 他抬头望去，声音是从楼上发出来的。 他举着枪，朝楼上冲去。 “顾警官，还有最后十几秒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到底说不说？” 何豆豆朝卢二牛使了个眼色，要他做好准备。 卢二牛操起了一根，碗口粗的铁棍，作为杀手，绝不会给对手，任何反抗的机会。 时间一到，他就用铁棍砸他的头，然后抬起他，丢进搅拌机里。 他一边用铁棍敲打着椅子，一边高声倒计时： “10 ，9 ，8 ，7 ，6 ，5 ，4，3，.......” 顾明真听见铁棍，“铛铛”的敲击声，如一群攻城的士兵，扛着木头撞击着城门。 他想挣扎着，想拼死反抗，但他们一前一后控制着他，这种机会，也被他们给扼杀了。 他悲愤而绝望的嘶吼着，双脚朝他们乱踢着，不甘心就此而死！ 他看见卢二牛，双手已经高举起了铁棍，正准备朝自己头上砸下来！ “呯”—— 一声爆裂的枪响，把他们三人都震住了！ 王正山突然从楼梯上跳了下来，一枪正中何豆豆的左手手腕。 何豆豆惨叫一声，丢了铁棍，握着鲜血直冒的手，蹲了下去。 “不许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王正山黑着脸，用枪指着卢二牛和何豆豆大喝一声。 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谁都没听见他跑了上来。 但枪声如一个炸雷，盖过了机器的轰鸣声。 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王正山，如玩木头人游戏一般，突然定格在那里几秒钟。 卢二牛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恢复了他玩命之徒的本色。 他额头青筋直冒，凶相毕露，大骂一声： “我干你娘的！我跟你拼了！” 他摸到一根铁管，朝王正山甩了过去。 半米长铁管，在空中翻着跟头，直冲他的脸上飞去。 王正山脸一偏，“嘭”—— 铁管落在后面的铁栏杆上，撞出一点火星。 何豆豆瞅准他没机会开枪，冲过去，凌空飞起一脚，狠命的朝王正山的胸口踢去。 王正山侧着身子一闪。 何豆豆的飞起的脚，如重锤一般，撞到后面，泡沫夹层的铁皮墙上。 “轰”的一声，直接凹进去一个窟窿，他一只脚卡在里面，一只脚站在地上。 王正山顺势一俯身，一个扫堂腿过去，把他扫翻在地。 卢二牛又摸到了一根铁管，挥舞着，冲王正山冲了过去。 坐在地上的顾明真，伸出一条长腿，绊了他一下。 他失去重心，伸出双手往前一扑，下巴重重的磕在地上。 “噗嗤”一声，他的下排牙齿，如钉子般扎进上排牙龈上，一股巨疼直钻他心。 他感觉上面两颗门牙，已经松动了，吐出一口血来。 握在手中的铁管，也在水泥地上撞飞了。 脸和身子摩擦着，往前滑了一米多，正好滑到王正山脚跟前。 王正山趁势飞起黄牛皮鞋，朝他脸上狠踢过去，皮鞋正中他的眼窝和鼻梁骨。 他又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鼻梁骨的碎片如鱼刺，插进他的鼻腔和眼窝。 他的脸如一桶打翻了的红油漆，血流满面。 王正山转身腾空而起，曲着双膝，朝仰面躺在地上的何豆豆，脖子顶去。 这是他当特种兵，一招制敌的招式。 千万次的训练，在他身体里产生了强烈的肌肉记忆，变成了一种本能。 飞腾起来的身子，带着自身的体重和力量，足有五百斤的冲击力。 任何人细小的颈椎骨，都受不了这致命一击。 王正山不想让他就此丧命。 他在空中减了一半的力道，大腿收紧，膝盖改变了落下的方向，正落在他的肚子上。 “噗通”—— 何豆豆肚子凹了进去，上身和双脚都翘了起来，隐约听见，几根肋骨断裂的闷响。 他嘴里喷出一股鲜血。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们，都失去了战斗力。 他们一个捂着头脸，一个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着。 如遭到重创的狗，滚来滚去。 第175章 刚出虎口，又入狼群 不到五分钟解决了战斗。 顾明真看呆了，第一次目睹师傅，有这么好的身手。 面临死亡而获新生，令他百感交集，他如同孩子般喜极而泣。 “师傅！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来了？” 王正山看躺在地上的他们，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这才把枪收起来。 蹲下来，把顾明真手上的绳索解开了，心疼的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脸。 “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 “我们约在城中村见面，我发现你暴露了，现场埋伏了很多化妆的警察！ 我取消了见面，一直跟着你！等他们都散了，我才去接你。 也算是侥幸，碰巧发现有人绑架你......” “啊，我真是愚蠢，来的路上，只顾着甩掉尾巴，根本没发现埋伏的人，若不是你发现了他们，差点就陷入了圈套，害死你了！” 顾明真心有余悸的自责着。 “这不能怪你！我们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 特别是汤永正，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狡猾透顶的对手！ 整个公安局都针对着你我，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众人的围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在明处，我在暗处。我如果在明处，也不一定发现他们！” 王正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嗯，我真是太嫩了，太大意了，我真不是一个好警察，差点被何豆豆他俩给害了！ 学校学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以为很厉害，我都打不过他俩。 师父，以后你可要教我真功夫！” 顾明真脸红了。 “残酷的斗争，实战才能锻炼人，经历过失败，痛苦，生死的考验，你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优秀的！你是个好警察！” “对了，师傅，我已经查清楚了，何豆豆，卢二牛就是杀小凤的凶手！ 何豆豆dna，和你给我的小凤的样品，对比检验，完全吻合了！ 你的冤枉终于可以洗清了！他们刚才还承认了蔡腾，小凤，刘晓明都是他们杀的！” 顾明真甩了甩，被绳索磨破了皮，发麻的双腕，迫不及待的说。 何豆豆听见了，目露凶光，挣扎着坐起来，不甘心束手就擒。 顾明真冲上去就是一脚，又把他踹翻了。 踩着他的头，恨恨的骂道： “何豆豆，叫你猖狂！叫你威胁我！我踢死你这杀人犯！” 何豆豆肋骨断了几根，实在没有力气反抗了。 “先把他们绑起来再说！一定要绑结实了！” 王正山和顾明真一人一个，把他们的手都反绑了。 顾明真拿出手铐，又把他们一人一只手，反铐在一起。 把轰鸣的机器关了，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才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何豆豆和卢二牛，背靠背坐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拉扯着，震颤着，如狗肉市场，关在笼子里待宰的狗，耷拉着头，眼睛不断的斜瞟着他们，全没了往日的嚣张凶残。 露出了一副可怜相，极度的恐惧，让他们的身子也在发抖。 “师傅，我还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恭喜你做爷爷了！是一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 母子平安，师母叫你不用担心家里，他们一切都好！........” 顾明真眼睛里含着笑，望着王正山消瘦而坚毅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感激。 如果他晚来十秒钟，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这种生死之交，更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他们更加亲近信任，互相依靠支撑。 “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 王正山搓着双手，喜上眉梢，传宗接代，意味着生命的延续，希望和未来。 “还有什么好消息？赶快说！” 顾明真望了一眼狼狈的，坐在地上他俩，怕他们听见，把他拉到一角，低声说道： “秘密调查组，已经进驻江城了，开始调查江城市的一些领导，违法乱纪的的事情。 还有一位侦查员，找了师母，了解你被冤枉的情况，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可以直接和他们组长联系！” “太好了，我今天还打电话去了巡视组，电话通了，突然来了两个警察被打断了。 要反映的问题太多了，正愁不知谁是领导，现在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 王正山点了一支烟，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月淡风清，白雪皑皑，一片宁静。 “这个礼拜，还发生很多事情，你知道吗？范围春的女儿失踪了！ 何豆豆和卢二牛，去医院准备杀杨婷，正好被我发现了，所以他们才抓我，想杀我灭口！ 还逼我说出你的下落！” “范围春的女儿，是甘荣盛绑架的，已经被我救出来了！ 他趁我救范美晶的时候，还想把我们烧死！ 我们也是命大，逃了出来！他的末日也到了！ 何豆豆和卢二牛被我们抓了，只要他们交待，马汉坤和瞿有田，买凶杀人的罪行，也就暴露了，即便他们不说，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人证，物证，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他感觉心里一阵舒坦，这几个月的逃亡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俩眼睛都有点湿润了，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互相拥抱了一下。 这一切的努力太不容易了，他们仿佛看见胜利的旗帜，高高的飘扬！ “你把调查组的号码给我，去搜一下何豆豆身上的电话，拿给我！ 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王正山开心的笑着，脸上多了的皱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 “我的电话，就可以打啊！” 顾明真掏出电话，递给师父。 “你的电话被监控了，忘了吗？” “好，我高兴得都忘了这一茬了！你看我这粗心大意的毛病！” 顾明真赶忙去搜他俩身上的手机。 突然，外面一阵警笛声大作。 四面八方，射上来几束强光，把房间照得通亮。 只听高音喇叭传来了一阵声音： “王正山和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汤永正，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赶快出来，举手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王正山和顾明真赶忙躲到窗口边，往下一看。 只见下面到处都是明晃晃警车，堵住了所有的路口。 警察们鱼贯而入，占领着不远处的沙石堆，小山包等制高点。 汤永正拿着扩音器，躲在车后大喊着。 第176章 杀机重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突然在搅拌站，冒出来的警察，其实是汤永正和马汉坤，一石二鸟密谋的计划。 何豆豆和卢二牛已经暴露了，他们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必须要除掉他俩！ 马汉坤下令，他们把顾明真带到搅拌站，杀了！ 再由汤永正，抓捕何豆豆和卢二牛，以谋杀警察，持械拒捕的名义，击毙他们。 这样即扫除了一切对他们的威胁，又可以破获杀杨婷的谋杀的案子。 名正言顺的完美结案，还可以立功受奖！ 让他们带着秘密，永远的在这个世界消失。 至于别人信不信，反正死无对证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出来。 搅拌站在郊外，周边荒无人烟。 马汉坤特意让搅拌站值班的人员，全部放假了，里面空无一人。 在这里，发生枪战也好，杀人也好，没有人会知道！ 城中村的撤退，也只是一种假象。 如果在城中村，能顺利抓到王正山，结果也一样，带到这搅拌站，一起秘密处决了。 ...... 当一前一后，一台面包车和一台摩托车，出现在土路的时候。 埋伏在搅拌站的监控人员，马上向汤永正汇报： “报告汤队长，目标车辆，已经进入厂区，但后面还跟着一台摩托车。” “摩托车？能确认是什么人吗？” “黑暗中，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楚！” “是不是王正山？” “现在不能确认！” “好，好，太好了！你们给我继续监视。 现场所有通路，都给我封死了，一个都不能放跑！ 我们在赶过来的路上！等我过来，马上行动！” 他本想以顾明真为诱饵，引出王正山。 可惜，在城中村，没有如愿以偿。 他深深的失落着，没想到鱼儿，在这咬钩了。 他直觉的认为，一定是王正山来了！ 他自投罗网了！真是天助我也！ 再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猎人一次次的追杀！ ...... “给我开快一点！” 他心里一阵狂喜，这个计划简直太完美了！我真是个天才！ 他得意的拿出对讲机，命令着： “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马上执行第二套方案，所有人员，向搅拌站集结。” “是！” 各小组纷纷汇报，都奔着搅拌站出发了。 搅拌站在一个山坳里，围出一大块空地。 两面靠山一面靠水，只有一条大路进出。 也没有什么围墙，中间是搅拌站的机器设备和建筑。 左边有一排板房，是工人休息房间及食堂，右边有一个围起来高棚，作为水泥仓库。 周边到处堆着沙子，鹅卵石，碎石，空地上面都是积雪。 有两台铲车和几台后八轮，停在砂石边上。 埋伏的人，都趴在四周的高处盯着，风一过来，冻得直哆嗦。 当搅拌站的灯光亮起，机器轰鸣的时候。 汤永正带的人马，陆陆续续赶到了。 他本想等何豆豆和卢二牛，干掉顾明真之后。 再命人偷偷摸上去，击毙他们。 没想到，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上面传来打斗声。 不一会儿，打斗声停了，只听见上面，哀嚎声不断。 他们在下面，看不到三楼的情况，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顾明真的枪已经让他上缴了，只有王正山有枪。 从枪声判断，刚才骑摩托车的人，一定是王正山！ 月明星稀，寒风呜咽，机器也停了，四周一片寂静。 通往三楼，只有一个很窄的铁楼梯。 现在贸然进攻，一旦被发现，很容易造成人员伤亡。 汤永正想，四周已经被他的人包围了，现在等于是瓮中捉鳖。 王正山不管他再怎么厉害，这一次，插翅难逃了！ 当然，等他们下来，再抓他们更容易，但他的目的不是想抓他们，而是要击毙他们！ 现场人多嘴杂，参加行动的几十人，并不全是他的心腹。 不可能当着所有的人面前，开枪击毙他们。 如果想现场击毙他们，必须制造出，他们持枪反抗的理由。 他知道王正山，绝对不会缴械投降的。 这样，他才能下达开枪的命令，也没有什么把柄，让别人说三道四！ 他命令所有的警车，堵住大路出口，悄悄围住搅拌站。 警察都下了车，以警车为掩体，或以四周较高的沙石堆为制高点。 人员全部包抄到位，一切准备就绪。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警车都拉响了警笛，打开车顶的射灯。 他手持扩音器，大喊道： “王正山和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汤永正，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举手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王正山和顾明真，刚刚还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 但这种喜悦是如此短暂，瞬间又掉进了冰窟窿里。 何豆豆和卢二牛也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起。 三楼房间里中间是控制台，正对着进料口，三面墙安装了玻璃窗，四周是白色夹层泡沫铁皮墙。 王正山拔出枪，侧着身子贴着墙，向窗外张望。 十几台警车，已经把下面围得水泄不通，都闪着红蓝色的警灯。 每台车后面，都猫着一两个，举着枪的警察。 四周砂石堆上也露出人头，如临大敌！ “王正山，我知道你在里面！赶快出来投降！ 如果你敢顽抗！格杀勿论！” 汤永正躲在指挥车后面。 看着一束束被强光，把三楼带窗口房间，照得通亮，他的喊话都带点笑意！ 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累死了无数个脑细胞，是该结束了。 他像一只沙皮狗，歪着头瞪着眼，仿佛三楼吊着一大块肉。 他跃跃欲试，急不可待，要把他们一口吞掉！ 何豆豆和卢二牛坐在地上，更是满脸的惊恐。 他们心里明白，这个地方只有马汉坤知道。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警察，给包围了，一定是马汉坤下的一个套。 等他们干掉顾明真，再收拾他们。 卢二牛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干你娘的！马汉坤那老杂种，心太毒了！” 何豆豆也面如死灰，绝望的骂道： “这个狗杂种！可惜没听你的，医院的事情暴露了，就该早点干掉他！” 王正山把墙上的总闸开关，拉了下来，搅拌站四周顿时都黑了。 红蓝警灯不停的闪烁着。 车顶的探照灯，交叉直射进了三楼的窗口，房间里明明暗暗。 他们蹲了下来，顾明真焦急的问道： “师傅，现在怎么办？” 第177章 急中生智 高音喇叭在郊外分外刺耳，现场气氛紧张万分。 “我们中了汤永正设下的圈套，这些人提前埋伏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估计很难逃出去了，这是要向我们下毒手了！” “哈哈哈，想不到警察也会干警察！真是一场好戏！ 兄弟，看来今晚难逃一死，不过，有警察陪咱们死，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寂寞！” 何豆豆嘲讽的笑道。 “哎，顾警官，把我们放开吧！我们现在在同一战壕，也算是战友！他们上来，我们一起干他们！干死一个算一个，干死两个就算赚了！” 卢二牛也调侃道。 “闭上你的臭嘴！谁和你们是战友？” 顾明真朝他吼道。 “好了，别吵了，这就是你们替马汉坤卖命的下场！ 你们作案一旦暴露了，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你们就会被他们，无情的消灭！如果想活命，就听我的！” 王正山瞪着他们吼道。 在战场上，在特殊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们是玩命之徒，正常情况下，想让他们指证，马汉坤买凶杀人是很难的。 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仇恨，套出实话出来。 多年的审讯经验告诉他，这种机会，稍纵即逝。 他一边盯着窗外，一边想试一试。 “王队长，如果能让我们活命，我们当然听你的！” 卢二牛抢着说道。 何豆豆和卢二牛，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谁都想活着！ “好！你们如果检举揭发，是谁指使你们谋财害命的，算你们是自首立功行为，不至于判死罪！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我不勉强你们！” 何豆豆和卢二牛恨死了马汉坤。 王正山转头对顾明真说：“拿手机，按我的意思，给他们录下来！” 顾明真赶忙拿出手机，对着他俩，光线昏暗，他打开了闪光灯。 “卢二牛，何豆豆，你们犯了杀人罪！ 我问你们！刘晓明，蔡腾，还有徐小凤，是不是马汉坤指使你们杀人的！你们要说实话！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这可以作为立功的表现，可以向法官陈述，申请免除你们的死罪！ 你们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何豆豆，卢二牛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王正山，会在这时突审他们，下面包围的警察，明显是冲他们来的。 马汉坤想弄死他们了，还有什么必要，替他隐瞒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干你娘的！兄弟，说了吧！” “是，我们承认，是马汉坤那个老杂种，叫我们干的！ 每杀一个人都给我们三百万！” 何豆豆一字一顿，恨恨的说道。 顾明真把他们说的，录得清清楚楚。 “好，这是你们明智的选择，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帮助你们！” 王正山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又对顾明真说道： “你把何豆豆的手机，拿给我！ 把房间里的椅子和桌子，都给我堵住楼梯口，别让他们冲上来。 等下他们再喊话，你尽量跟他们拖延时间，就说我愿意投降！但要见我老婆一面！ 我已经有办法了，只要时间还来得及！ 对了，把你女朋友林若萱的电话，告诉我！不要问为什么。” 顾明真在何豆豆口袋里，翻出手机递给师傅，又把林若萱的号码给他。 避开窗户的视线，低着腰，把铁椅子，拖把，桌子什么的，横七竖八的堵在了楼梯入口。 他不知师父在这时，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他一边搬东西，一边心急如焚的看着师傅，只见他蹲在墙角，打起了电话。 窗外又传来了汤永正的声音。 “王正山！不要顽抗了！我命令你马上缴械投降，我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五分钟不出来，我会发起强攻！一律格杀勿论！” 楼梯上椅子，撞着铁栏杆，哗啦啦的响。 他知道他们在堵住入口。 他觉得这些都是儿戏，这些抵抗是徒劳的。 汤永正已经调了几名特种司机过来，他想利用现场的铲车和后八轮，用这些车辆做掩护。 不但可以抵挡枪弹，还可以撞倒房子的支柱。 房子倒塌，上面的人不死也伤，到时趁乱，再收拾他们。 只要他们一到，马上就会开始展开行动！ 他悠闲的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很满意自己定的方案。 这个方案十拿九稳，王正山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逃脱被歼灭的命运了！ 王正山正在拨打着电话：“110吗？” “您好，这里是江城市110报警中心！请讲！” “我是公安局通缉的逃犯王正山！我现在要投案自首，我在环城公路北郊出口处，往东二百米的搅拌站内，现在有人要杀我！请马上派人过来救我！” “好，我马上请示领导！民警马上会赶到现场的！” 接线员听到王正山报警，异常惊讶。 他的事情在全市人尽皆知，议论纷纷，没想到接到了他的电话。 她放下电话，按程序，马上通知最近的北郊派出所出警。 又赶紧向值班领导，汇报了情况！....... 王正山继续拨打着电话： “你是江城电视台新闻部，林若萱吗？” “您好，我是，有什么事情请讲！” “我是通缉犯王正山！我现在要投案自首！ 我和顾明真在一起，有警察要杀我们！ 我在环城公路北郊出口处，往东二百米的搅拌站内。 我有重要消息要向媒体透露，请马上派人过来！” “你说什么？你是通缉犯王正山？有警察要杀你们？” 林若萱不相信的确认着。 “是的，我再重复一遍，我在环城公路北郊出口处，往东二百米的搅拌站内。 我想请你帮个忙，请通知更多的媒体记者来！” “好的，我马上通知记者，马上来！” 林若萱心悬起来了，她和顾明真冷战着，心里却无时无刻都牵挂着他！ 她立马通知了，电视台新闻部的同事，其他媒体的朋友。 几路新闻记者收到通知，马上出发了，谁都想抢在第一时间，报道重大新闻。 “119吗？” “您好！这里是江城是119报警中心，请讲！” “环城公路北郊出口处，往东二百米的搅拌站内起火了！请赶快派人来救火！” “什么原因起火？火势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原因，火太大了，赶快过来救人！” 王正山挂了电话，继续拨打： “120吗？” “您好，这里是120急救中心！” “环城公路北郊出口处，往东二百米的搅拌站有工人出事故了，请赶快派医生来救人！” “伤员什么情况？” “伤员有生命危险，很严重，请你们快来！” 王正山不断的拨打着电话，报警，报新闻，报市政府..... 他不怕把事情搞大，这些部门和公安局行动一样快速。 只有这样，才能破坏汤永正的行动，把自己从险境中解救出来！ 第178章 乱成一锅粥 几分钟内。 江城市各个应急部门，公安局，消防局，医院，电视台，电台，新闻媒体都收到了信息。 警车，救火车，救护车，新闻采访车，全部向北郊搅拌站，风驰电掣的的驶来。 很快刘市长，魏局长，张书记市等领导，都收到了消息。 他们都懵了，消息五花八门。 有的说是王正山投案自首，有的说是起火，有的说是出了安全事故。 整个江城乱成一锅粥，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都十万火急的往搅拌站赶去！ 汤永正在得意洋洋，他这次的秘密行动，没有向魏局长汇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想先斩后奏，等把王正山他们全干掉了，魏局长一定不会批评他，反而会因此而立功受奖。 调遣的特种司机，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他通知所有人员做好行动准备，秘密命令林组长，楚组长，带领心腹击毙所有的人！ 这时他的电话不断响起。 开始是110报警中心，向他通报情况，然后是值班领导，给他下达出警任务。 刚放下电话，魏局长电话就打过来了： “汤队长，你在哪里？出了什么情况？听说王正山要投案自首，人在搅拌站内，情报可靠吗？” “我就在搅拌站内，正在围捕他，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打110 报案的，正准备行动呢！” “他到底是投案，还是抓捕？我都被你搞糊涂了！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报告？” “是抓捕啊！我想等行动成功，再向你汇报的！” “你给我慎重点！现在消息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新闻媒体都赶过来了，一定要控制好局面，别搞得一发不可收拾！等有结果在汇报吧！” 魏局长挂了电话，具体情况还是不清楚，他心里七上八下，有种不祥的预兆。 汤永正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 “报告汤队长，司机都已经到位了，开始行动吗？” 汤永正横下心来，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的机会。 他手一挥，正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 一辆警车呼啸着开了进来，车还没停稳，北郊派出所的几名民警，就跳了下来。 “汤队长，你们来得好快啊！王正山报警说要投案自首，还说有人要杀他！谁要杀他？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现在没空跟你们说！你们几个片警瞎掺和什么，都给我退到外围去警戒，别妨碍我们行动！” 汤永正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嘀嘟嘀嘟”，“呜呜~呜呜”...... 救护车，消防车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沿着柏油马路开了过来。 黑暗的柏油路，已经被赶来的各式车辆，照得通亮，排成了一线。 汤永正知道大势已去了，想杀王正山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最好的结果，是把他们都抓起来，在牢里再收拾他们！ 他现在只想把，这些如苍蝇蚊子一样飞过来的车和人都赶走。 “汤队长，还行动吗？” “妈了个巴子，还行动个屁！ 你们去外面，把那些无关的人，都给我轰走了！” 王正山和顾明真靠着墙。 从窗口看到，远处一连串的车灯，都往搅拌站开了过来，警笛声，警报声不断。 一会儿，不远处的底下如集市一般，人声嘈杂。 顾明真对着师傅竖起大拇指。 “师傅，你真行！怎么想到这么妙的办法！” 王正山淡然的笑了笑。 “你盯着下面！我再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您是巡视组组长吗？” “是的，我是郑卫国，请问您哪位？” “郑组长，您好！我是江城市公安局，原刑警大队队长王正山，现在是一个通缉犯！ 我要实名举报！......” “哦，王正山同志！您受累了！你现在在哪里？终于联系上了！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 “我们认识？” “对的，你还记得您几个月前，你接到过一个神秘的电话吗？” “神秘电话？什么神秘电话？我不记得了！” “我一说你就知道了，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 “是您？” “哈哈，是我！别急，我们见面再说！” 王正山心头一热，热泪盈眶。 ..... 搅拌站门口人声鼎沸。 消防车堵在门口，消防员都穿着厚重的防火服，戴着头盔，一个个跳下车来。 只见里面警灯闪烁，几束大灯照着一栋黑乎乎房子，一队警察，扯了警戒线拦在门口。 警察们都挺着胸，叉开双腿，背着双手，不许他们进入。 “你们赶快让开！哪里着火了？还要不要我们救火了？” 救护车也堵了，医护人员也抬着担架，往前冲。 “你们让开！伤员在哪里！拦我们干嘛？人命关天，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你们都撤了吧！这里没有发生火灾，也没有安全事故，刑警大队已经封锁警戒了，这事由公安局管辖！请无关人员马上全部撤离现场！” 林组长站在警戒线后面大声喊着。 江城电视台新闻部的记者，最先赶到了门口，摄像师扛起了摄像机，灯光师也打起了灯。 林若萱穿一身淡蓝色的西服，出现在镜头前。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家好，我是江城市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主持林若瑄。 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分，我现在在江城市北郊一个搅拌站工厂门前，向你做现场报导。 就在十五钟前，我台收到新闻爆料，全市被通缉的逃犯，原公安局刑警大队长，王正山要求投案自首！他现在，就在我身后的这座三层高的建筑物内。 公安人员已经包围了现场，我们可以看到，消防，救护人员也赶到了现场，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 通缉犯王正山，在江城市，引起了全市市民的广泛关注和议论。 有人说他是好人，有人说他是坏人，在事件没有处理结果之前，我们暂不予评论。 接近事实，追求真相！请关注我们的进一步追踪报导！ 我是你们的新闻主持人，林若瑄。” 第179章 无形之手 林若瑄，作为中国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到江城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成了新闻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新闻媒体是无冕之王，应该对信息传播，民意表达以及价值导向，负有责任，应该弘扬正能量，应该有自己的思想。 她敢于揭露真相，敢于挑战权威，深受老百姓拥戴。 其他新闻媒体的记者，也纷纷赶到了现场，摄影，摄像的闪光灯，闪成一片。 她靠近了警戒线，像战地记者一样，直接深入最前沿。 一名警察拦住了她的去路，推搡着她，甚至有点粗暴。 她把话筒直接凑到林组长面前： “您好，警察同志，我是江城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主持林若瑄，请问王正山既然要投案自首，为什么不直接去公安局？ 为什么要派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来封锁现场？ 为什么说有人想杀他？是谁想杀他？ 为什么要通知电视台等新闻媒体，说有重要消息要透露？ 我能进去直接采访他吗？”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他是通缉犯，非常危险，你不能进去！” 林组长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躲避着镜头。 “请问你们行动的负责人是谁？现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正山为什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你们在掩盖什么真相？” “请你退后！无可奉告！” 他挺着胸，叉开双腿，背着双手，始终就这一句话。 林若瑄的电话响了，她看电话是台里的领导打来的。 她抹了一下额头被风吹乱的刘海，退到一边接了电话。 “小瑄啊，市委宣传部，刚跟我们打过招呼，王正山的案件比较复杂，也比较敏感，暂时不宜公开报导，你们编辑的新闻，必须通过审查，才能决定播不播出。 我看，今晚你们就先撤吧！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道了！” 林若瑄皱了一下眉头，望着周围黑越越的山峦，稀疏黯淡的天空，心里有很多的疑惑。 顾明真曾经跟她说过，师傅王正山是被冤枉陷害的。 涉及到江城市的黑恶势力和保护伞，背景非常强硬复杂。 以后做新闻节目的时候，最好不要碰这个话题，免得受不必要的麻烦和牵连。 她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火爆的新闻素材，可刚刚开始采访，台里领导，就开始给她施压了。 林若萱隐隐的觉得，王正山的案件，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 既要陷害他，甚至杀人灭口，又要封锁消息，控制舆论。 这些人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他们究竟要隐藏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实就是这么无奈，接近事实，追求真相，并不想办就能办到的。 顾明真是她深爱的人，和自己一样富有正义感，看不惯社会的丑恶现象。 现在里面，生死不明，她心急如焚。 一个女孩爱上一个警察，有时就需要付出，需要理解。 自己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气，太任性了。 她重新添加了他为好友，收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我爱你！ 林若萱心里感动着，眼里闪着晶莹。 她叫来一大帮记者，就是想帮他们，当然，更为了记者这个神圣的职业！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同事说： “我们先到车里等一下，等有机会再拍！” ...... 汤永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局势急转直下，一下就被王正山彻底扭转了。 他感觉进退两难，骑虎难下，攻又不能攻，撤又不能撤。 如果不搞死王正山和顾明真他们，就意味着自己，马汉坤，范围春，还有瞿有田密谋的计划，彻底暴露了。 兵败如山倒，就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推就全倒了。 即便抓王正山他们回去，也如一块烫手山芋，怎么办？怎么办？ 更奇怪的是，刚刚打他们的电话，想商量一下如何处理，却都打不通了。 正在狐疑的时候，几台黑色小车，直接开了进来，他发飙骂道： “妈了个巴子，谁放人进来了！” 车门纷纷打开。 刘市长，魏局长和张书记，以及市委的一些领导鱼贯而入，都赶到了现场。 林若瑄带着摄像师，也趁机跟了进来，汤永正赶忙哈着腰迎了上去。 刘市长在中间，魏局长和张书记一左一右，随行人员都跟着。 刘市长面带搵色，透过黑框眼镜，瞥了他一眼，张书记黑着脸。 魏局长板着脸，插着腰，大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现在怎么个情况？” “王正山，顾明真，还有两个嫌疑犯在里面，这是我设计的抓捕计划，我们正准备行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消防队，救护车，还有新闻媒体都来了？ 破坏了我们的行动计划，还惊动了你们，都是我工作的失职！” 汤永正低着头，用余光瞟着一众领导，心里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来了？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什么嫌疑犯？他们怎么会和嫌疑犯在一起？ “嫌疑犯应该是两个小偷，顾明真来抓他们，王正山......他也闯了进来！” 汤永正不能自圆其说，胡乱的应答着。 “你不是说，是你设计的抓捕计划吗？怎么又是王正山闯进来的？ 抓个小偷，费得了这么大的阵仗吗？ 王正山打110投案自首，还说有人要杀他？谁要杀他？ 你是个刑警队长，他要自首，为什么不直接到公安局自首？ 汤永正，你带点脑子说话！” 当着众人和记者的面，魏局长声色俱厉，毫不留情的斥责着他。 他表现出大公无私，秉公执法的一面。 汤永正是他的心腹，如果出了什么大问题，或者引起舆论民意的公愤，是需要有人来担责任的，是需要替罪羊的。 他两眼冒着怒火，语气不重，却字字诛心，这是他和刘市长，张书记在路上商量好的。 汤永正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粒，头上冒出了热气。 为自己刚刚不经思索的回答，而懊悔不已。 他只想轰走那些记者，消防，医护人员，再来处理现场，根本没想到一众领导会出现。 他不敢争辩，也无法争辩。 林若瑄的摄影团队，一直跟拍着。 这些都是很好的素材，可以展示领导们，处理问题的魄力和能力。 正面宣传他们，她想台长，应该不会反对！ 刘市长瞥了她一眼，心里充满了愤怒！ 第180章 讨厌的记者 刘市长站了出来，望着门前乱哄哄的人群和媒体记者。 他想必须尽快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消除不必要的影响，而且还要封锁消息。 市委宣传部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了，所有的媒体都不能报道。 现场在荒郊野外，没有什么围观的群众，消防队和医院那边的领导，也是可以控制的。 剩下的都是警队的人，还不至于失控。 现在是年底，巡视组还在秘密调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坏了大局。 他走到指挥车面前，一束追光灯，恰到好处照着他。 他穿着笔挺的灰色中山装，外面还披着一件大衣，挺拔的身材，黑亮的皮鞋，还是那么儒雅，风度翩翩。 他扶正了黑框眼镜，清了清嗓子，拿起了扩音器。 在江城的政治舞台，他永远是主角儿，朝三楼喊道： “王正山和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江城市市长刘良玉，我代表江城市市委，市政府以及市公安局，检察院接受你投案自首！ 一个人犯了错误不可怕！改正了就是好同志！ 王正山，你带着他们出来吧！我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你的问题也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好，刘市长，我相信你，我现在就下来！” 王正山在窗口大声应道。 顾明真已经在楼梯口，挪着桌椅，疏通着出口。 何豆豆和卢二牛，还是背靠着坐着，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至少，现在命保住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辈子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他们早想过了，现在反而解脱了。 何豆豆突然抬起头，露出祈求的眼神。 “王队长，你说的话还算数吗？你说要在法官面前，为我们说话的，不会骗我们吧？” “放心！我说过话一定算数！ 但你们记住，你们出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汤永正或者其他的人来问，一概不予理会！ 只有我要你们交代时，你们才能说！因为，汤永正和马汉坤是一伙的！ 我无法确定，到时来审问你们的人，是什么立场？是不是他们的同伙？ 我现在和你们一样也是犯人！但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会很快无罪释放的。 相信我！我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 “嗯，知道了，王队，我们一定照你的话做！” 王正山把总闸合上了，一瞬间，工厂里和房间一片光明，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顾明真已经把障碍物，都清理完毕了，笑着望着他。 “我先下去，你跟在后面，押着他们下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汤永正的阴谋流产了，我们是安全的！” 王正山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迷彩服，他从容的走下了楼梯。 他知道逃亡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而反击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一束光照着他，精瘦结实的身体，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举着双手，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这不是失败投降，而是胜利宣示！ 我回来了！我王正山回来了！我如王者一样归来了！ 让江城的一切黑恶势力，在脚下瑟瑟发抖吧！ 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刘市长，魏局长，张书记表情严肃，心情复杂而沉重。 寒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大衣角也掀起来了。 汤永正脸色黑沉，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林若瑄充满了期盼，等着顾明真，她决定冲破一切阻力，追求真相。 而其他围观的人有的愤恨，有的赞赏。 有人欢喜有人愁，人间沧桑似水流。 林若瑄趁机走到刘市长面前，笑着伸出了话筒。 “刘市长，您好！我是江城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记者，主持人林若瑄，我能采访您一下吗？” 刘市长尴尬的笑着，掩饰着心中的不快。 他每天，都会出现在，本地的新闻媒体上。 他认识林若瑄，接受过她的采访，很欣赏她的主持风格，和犀利的时事点评。 只是她现在出现，太不合时宜。 对于一个政治舞台上的主角，他深知舆论导向的威力。 在电视新闻上表演，不但可以树立起自己勤政为民的形象，也可以展示自己的才干。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像个明星。 不断的接通告，增加曝光率，可以巩固他的权威和地位。 甚至可以塑造，神一般的个人崇拜！ 对这种没有准备的突访，还是有点抵触。 听着她很甜美，带着磁性的声音，看着她恳求的眼神，还是不好拒绝。 “好吧，小林记者，我只能给你五分钟时间，我还有个紧急会议要开。” “谢谢刘市长接受我的采访！ 我留意到，最近省委，市委，都在展开反腐败斗争活动。 您也非常重视，专门做了这方面的动员大会，在全市老百姓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人们最痛恨的就是，领导干部贪污腐败，以权谋私，以及黑恶势力祸害百姓的现象。 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打老虎，拍苍蝇”，抓了一批领导干部，违法乱纪的大案要案，人们都拍手称快。 请问刘市长，王正山是不是公安系统一条“蛀虫”？是不是一个反腐败的典型案件？ 他在被通缉逃亡的时间里，坊间有很多传闻，有的说他是被冤枉的好人，有的说他是一个勒索犯，杀人犯。 接近事实，追求真相，不单是新闻媒体的责任，也是老百姓迫切想知道的。 我现在有一个疑问？ 他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同时，为什么又向新闻媒体，消防队，医院求救呢？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在害怕什么？他想说什么？ 能不能让我，直接采访一下他本人呢？” “小林记者，王正山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还是那句话，他的问题，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至于你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现在案情重大，情况特殊，我不能同意你，直接采访他本人。 我想，对他调查完毕之后，会开新闻发布会的，到时再邀请你，来做个专访吧！ 因时间关系，我要走了！再见！” 刘市长伸出手，握了她柔若无骨的手。 看着她披肩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苗条的身材，一副柔弱的样子。 而她殷桃小嘴里的问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击人的内心深处。 一般的人，还真招架不住她的提问。 这丫头太小，太爱出风头了，也太不听指挥了！ 有点烦人！得有人好好调教一下她！ “好的，再次谢谢你接受采访，那就不耽误您的工作了。 我们一言为定！等着您专访王正山的通知！” 林若瑄对刘市长挥挥手，他笑着，而投来的目光，却是冷冰冰的。 第181章 危机暗涌 林若萱看见王正山镇定自若的下来了，根本不像个罪犯。 刑警们上去卸了王正山的枪，把他和顾明真他们，分别押上了车。 王正山上车的时候，眼睛和汤永正对视了一下，那锐利的眼神如剑一般犀利，汤永正不自觉的躲闪着。 刘市长和张书记，魏局长低声交流了几句，率先离开。 林若萱看到顾明真押上了车，冲到车边，拍打着玻璃，眼里噙满了泪水，顾明真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车缓缓的开动了。 林若萱跟在车边跑着，挥着手机。 “你的信息，我收到了！我等着你！” ....... 周边的消防车，救护车以及媒体的新闻车，也陆陆续续撤了。 汤永正跑到魏局长车边请示着： “魏局长，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人了，先把他们都押回局里，分别看管起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魏局长非常冷淡的白了他一眼，上了车，关上了车窗。 他现在感觉汤永正，如一坨狗屎一样恶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车开远了，押王正山他们的车，也跟着走了。 所有的人都撤了，现场一下冷冷清清的。 汤永正愣愣的站在原地，有种被主人抛弃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 工厂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他一下被黑暗包围了。 风吹过来，异常的寒冷和心虚，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马汉坤和范围春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了吗？ 难道他们给抓起来了吗？ 不应该啊，一种不祥的预兆向他袭来。 唉！本来今晚，完全有机会干掉他们的，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似乎已经走入了穷途末路。 魏局长出奇的冷淡，两个金主也联系不上，这一切都是拜王正山所赐！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还有没有机会干掉他们呢？ 如果马汉坤他们真的给抓了，自己也许也要像王正山一样逃亡了！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 为了保住他的身家性命，他思索了半天，阴沉着脸，决定铤而走险！ 他的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林组长和楚组长，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做声。 蹲在车边上抽烟，那明明灭灭的烟火，好像在他心头燃烧。 “小林，小楚，你们过来！” “汤队长，有什么事情吩咐？” “你们马上给我去办一件事，.......” 汤永正小声的交代着。 刚说完，他的电话响了，一看电话是魏局长打过来的，他赶忙接了。 “汤队长，你马上准备一下材料，今晚由你审问王正山！” “要我审吗？” “废什么话！” 电话不耐烦的挂了。 汤永正有点喜出望外，他实在不敢相信，刚才魏局长那么冷淡，怎么转眼间，又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上。 他刚刚死灰一般的心，被烟头复燃了，似乎又可以向主人摇尾巴了。 “魏局长还是看重你的！汤队长，那件事还做吗？” 小林问道。 “你们照做，有备无患！” 他们上了车，一路向市中心疾驰而去。 ...... 市委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刘市长和张书记，等着魏局长过来，紧急协商王正山的事情。 他投案自首，确实如一块烫手的山芋，非但没给魏局长，张书记，刘市长带来半点喜悦，反而觉得非常棘手。 在江城浓墨般的夜色里，他的回归，在期盼他的人眼里，如庆祝新年到来的焰火，绚烂的照亮了夜空。 而害怕他的人却无心欣赏，反而觉得那爆裂声，让人心惊胆跳。 有种孩子盼过年，大人怕过年的感觉！ 办公桌上银柳枝的花朵，含苞欲放，绿萝枝叶茂盛，有春天欲来温暖的气息，但他们心里寒意更甚。 冤枉一个人很容易，而要恢复一个人的名义很难。 因为撒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 张书记和魏局长都明白，当初拘捕通缉王正山的理由，可能都站不住脚了。 无论是小凤告他索贿，还是刑侦人员，发现他有杀人嫌疑，现在看来，都有太多的漏洞。 他逃亡之后，敢回来自首，也许是形势所逼，也许他已经找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他们当初的决定，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和孩子，隐秘的利益链不被发现。 ...... 魏局长处理完后事，赶往市委的车上，闭着眼睛在想。 王正山是一个正直善良的老实人，不善交际，不爱钱财，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虚溜拍马，甚至有点迂腐的感觉。 他工作起来，只认死理，只要他认为有疑问的案情，他一定会追踪到底，也不会听从领导的招呼，根本不会顾忌关系情面，太有自己的原则，无法掌控。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致命的缺点。 在江城这个墨黑的大染缸里，他如一株洁白盛开的青莲，显得非常的突兀，另类，这在职场上和官场上，混是万万行不通的。 其实最适合他的职业，可能是去做学问，但他偏偏在刑警大队这个执法部门，又偏偏咬住了他们的尾巴。 早就有心思，换掉王正山，但他一直循规蹈矩，工作优秀，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撤换他。 好几次隐晦的劝他打住，他却像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无可救药。 直到绑架案，他自己撞在了枪口上，再查下去，就麻烦了。 才有对他的陷害，通缉，他提拔了听话的汤永正，对他痛下杀手。 本以为他是一只软柿子，可以任意拿捏。 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老实巴交的他会逃跑。 本想利用反腐败斗争的名义，把他作为公安系统，一个典型案例来抓，上报了省纪委。 甚至默许汤永正，可以就地正法。 死无对证，做成一个铁案，免除有翻案的麻烦和风险！ 没想到动用全市的警力，还是抓不到他，还闹得满城风雨。 汤永正这条恶狗，太无能了！ 面对这被动的局面，他们有点恼羞成怒。 第182章 黑夜太黑 到了市委办公楼，魏局长急急忙忙下了车。 刚一进办公室，看见刘市长，面色凝重的躲在一边接电话。 从他恭恭敬敬的口气判断，应该是一位上级领导。 过了一会儿，他挂了电话，沉默了半晌。 张书记和魏局长急切的问道： “怎么回事？谁打的电话？” “巡视组一位，姓郑的组长打来的，他问王正山的情况。” 刘市长忧心忡忡的望着他俩，现在一切，都跳出了他们预演的计划。 “我也收到了消息，王正山的老婆不断的奔走喊冤，向各级部门，递交申述的报告。 巡视组也已经介入调查了，我还怀疑消息的准确性，现在看来都是真的了！” 张书记手里的烟，没停过，他又吐了一口烟，紧皱额头上的皱纹，如梯田在烟雾中袅绕。 “如果他们查出，这是个冤假错案，无疑是打我们的脸了，是要被追责的！ 你们俩，一个公安局，一个检察院的最高领导，是第一责任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刘市长害怕受牵连，更害怕失去左臂右膀。 刘市长的话，让他俩面面相觑，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巡视组的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愣了半晌，张书记追问道。 “他们问王正山在哪里？要求我绝对保护他的安全，估计他们，马上会派人来提审他！” 刘市长在办公桌前，踱来踱去。 “现在不知道，巡视组要打击的目标，到底是谁？还有补救措施吗？” 魏局长问他们，又像在问自己。 他早想好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把汤永正做替罪羊。 给他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把威胁消灭，反而引火烧身了。 在路上给他打了电话，就是为了争取最后的机会，去灭火。 “现在王正山被抓了，要么马上给他定罪，绝不能翻供...... 要么把他放了，恢复名誉，而且，要抢在巡视组接触他之前.......” 老张喃喃的说道，他们眼下最担心是孩子们。 虽然孩子们说，他们是隐形人，所有的项目都有代理人，但他们明白，这种解释太苍白。 张书记身为检察院书记，办过无数的贪污腐败案件，隐蔽高明手法的多得是。 真查起来，他们是躲不过去的！ 查与不查，取决于对方的后台，关系有多硬。 在江城，他们经营多年，可以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在省城，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现在面对的是巡视组，是上面来的，是跨省来的，任何关系都扯不上。 即便有关系，在这种敏感时刻，所有的人都会夹着尾巴做人。 绝不会冒着政治前途的风险，去打招呼，除非是他们自己，也身涉其中。 巡视组的震慑力太强大了！ 就像老魏说的，他们打击的目标，到底是谁，他们都不清楚？ 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老魏，老张，我仔细想了想，也许我们过于担心了，巡视组既然在问王正山的情况，我们应该主动配合上面的调查。 就按老张的意见办，如果他自己，不能洗脱罪名，加上他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如果他能证明自己清白，就放了他，也不算我们什么大错，毕竟他索贿和杀人，都有人证物证在，我们也不算冤枉他。 知错就改，反而能证明我们，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你们觉得呢？” 刘市长拿着水壶，给绿萝的叶片喷了一点水。 好像这样能让，烟雾缭绕的空气，更清新一点。 好像这样能让，他们焦躁煎熬滚烫的心，降低一点温度。 “嗯，暂时只能这样了，放他出去也好，万一他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有机会。 在外面收拾他，他出了什么意外，跟我们没关系。 在里面做就太明显！我们做两手准备吧！” 张书记望着老魏，征询着他的意见。 魏局长用手捏捏下巴的胡子，沉默无语。 无论胡子多么扎手，用剃须刀，分分秒秒，可以剃得干干净净。 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管是王正山，还是汤永正，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下。 他眯着眼睛想，看汤永正，能不能给他一个惊喜。 “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老张，你那边要密切关注巡视组的动向，摸清楚他们的意图。 老魏，你今晚可能要多辛苦一下，王正山人在你手里，你去安排吧！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决不能麻痹大意！ 按照惯例，这些钦差大人，最多在这儿待三个月。 我们只要挺过这几个月，冬天就过去了，春天也就来了。 哈哈，老兄弟们，我们还是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战术上可要足够的重视啊！” 刘市长拍拍他们的肩膀，故作轻松的安慰着，送他们出门了。 等他们走了，他打开窗散散烟，透透气。 花瓶里的花草花花绿绿，一阵风来，几片叶片和花骨朵掉在了桌上。 他触景生情的叹着，唉！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知否，知否？风吹花落惹新愁！ ...... 汤永正开车到了看守所门外，在高大带电网的红砖围墙下，他按了一下喇叭。 把车停了，他下了车，靠在车头，点了一支烟，朝天长吐了一口。 车灯照着地上厚厚的积雪，映在他新换的深蓝色警服身上，形成了强烈的阴暗对比。 他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看守所长，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姓于。 以前也是一个派出所所长，因犯了经济错误，被贬到看守所。 他干了几年后，反而开心了，因为这儿油水更足一点，调他去哪都不愿意去了。 他和他手下，平常没少拿汤队长的好处，称兄道弟的。 在路上，汤永正已经打电话给他了。 于所长也收到了魏局长的通知，交代今晚由汤队长审讯王正山。 在高塔上了望的哨兵，早报告他说，汤队长在门外了。 于所长急匆匆的，从黑色的大铁门边的小门出来，媚笑着迎了出去。 “汤队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外面怪冷的，快进屋暖和暖和吧！” “嗯，于所长，先不急着进去。 车后箱有十条中华烟，你去拿下来，自己留几条，其他的给弟兄们分了吧！” 汤永正把后备箱打开了。 所长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把烟，提了出来，笑嘻嘻的，叠声不停的说谢谢。 汤永正又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他。 他双手擦了擦裤腿，忙接了过来，脸上的皱纹绽放着。 如果他有一根狗尾巴了，估计会摇断了。 “汤队长，你总是这么客气，老兄怎么好意思呢？” “老兄，今晚值班的人，你给我安排两个，嘴巴严实的兄弟。 等下我进去审王正山，其他的人，都给我撤到休息室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汤永正阴着三角眼低声说道。 第183章 颠倒的审讯 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外面的风吹得树叶沙沙直响，阴冷恐怖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于所长缩了缩脖子，奉承的回答： “汤队长，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我这边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很好！如果等下发生了什么意外，出了什么问题，你跟所有看见我来的人，都交待下去，就说我是晚上十二点来的！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事情由我担着！” 汤永正算计着，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有一个小时足够了。 “放心吧，汤队长，现在看见你来的，只有塔上的岗哨，那小子是我的人，绝对可靠！现在，其他的人都在睡觉。 你这个点来得正好！再没人看见，其他的人，我会交代下去，绝不会多管闲事！” “好，你先进去安排，王正山在几号房？顾明真在几号？直接把钥匙给我，我在这等你。” “王正山在c区44号，顾明真也关在c区，是24号。 你稍等，我去去就回！” 所长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反正局领导吩咐了，他照办就行。 何况还有油水可捞，他转身进去了。 汤永正嘿嘿笑了一声，这号码还真是吉利，44号，24号，都是死啊！这都是天意吧！ 他抬头望着天上，半轮残月瘪着嘴，挂在半空，如一个尖下巴，凹着脸邪恶的老头。 那周边的一片乌云，如他披着的黑袍，有点恐怖，有点诡异。 现在，对于他来说，是你死我活的时刻了。 今晚无论如何，不能放过王正山了，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 于所长出来了，把钥匙给了他，乖巧的回避了。 他掐灭了烟头，用黑色的大头皮鞋，狠狠在地上踩灭了。 他穿过了大厅，门廊，皮鞋在幽暗的通道里，敲得咚咚响，如死神的叩门声。 又穿过了几道铁门，直接朝王正山，单独关押的监室走去。 他在监室门口，通过监视小窗，向里面望去。 监室只有十平方左右，在强烈的灯光下，王正山身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绿色的军被，卷着双腿，背对着大门，躺在冰冷的固定铁床上，睡着了。 他的心可真大啊！这个时候他还能睡得着。 汤永正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一面墙上有一个，站起来，勉强够着的铁栅栏窗户，没有玻璃，透着寒风进来。 他想好了一个阴毒的计划，根本不会把他带到审讯室去，那里有监控录音，他不会傻到在那里动手。 王正山听见开门声，缓缓地坐了起来，他戴着手铐，胡子拉碴的，头发凌乱，身上还穿了一件橙色的囚服马甲。 他用手遮挡着刺眼的光线，眯着眼睛，才看清是汤永正。 “王队长，想不到是我来了吧？睡得可好啊？嘿嘿。” 汤永正点燃了一支烟，把门关上了，他背靠着门，呸了一口痰，阴笑着望着王正山。 “哦，汤队长，我不害人也不做亏心事，当然吃得香睡得好！我回来了，只怕是你从今以后，再也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王正山盯着他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振作起精神。 他知道来者不善。 “王队长，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从搅拌站出来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死到临头时，居然能想出一个，这么样的鬼主意出来！ 我当时真的被你搞蒙了，搞得我狼狈不堪。 我告诉你，我是奉命来提审你的！现在没有别人，就我们俩，该做个了结了！嘿嘿。” “不错！是该做个了结了。 汤永正你老实交代，你当初如何和甘荣盛勾结，威逼徐小凤，栽赃陷害我的？ 你是如何利用，提审刀把子的机会，杀人灭口的？ 你是如何通知，马汉坤杀蔡腾的，杀徐小凤的？ 你这个混入警察队伍里的败类！ 为了权利和金钱，阴险恶毒，残害忠良，借刀杀人，久走夜路必撞鬼，多行不义必自毙！ 汤永正，你的末日到了！” 王正山从床上跳下来，怒目圆睁，慷慨激昂的怒骂着。 “王队长，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罪犯，我才是警察，你激动个屁啊？ 是你审我，还是我审你啊？简直是个笑话！” 汤永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身上的遮羞布，好像被王正山扯了下来。 他的手不自觉的捂着下身，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的心虚。 “汤永正，不用我审你，你的犯罪事实和证据，会说话！” 王正山投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如一柄标枪，击碎了他极度自尊的盾牌。 他心里极度的自卑和自尊碎了一地。 “哼，你有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汤永正又猛吸了口烟，在弥漫的烟雾中，想把恐慌的眼神藏起来。 “汤永正，我问你了，徐小凤一直是我的证人，她的电话本里，为什么有你的号码？”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可以调查她，我就不能吗？” 小凤死的时候，他带人去抓王正山，他匆忙逃走了。 徐小凤的电话，他早就处理掉了。 他根本没想到，还有电话本，这是他的疏忽，他才意识到。 “在你陷害我的前一天，徐小凤打电话给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我没必要告诉你！这是我正常的调查！” “汤永正你尽可以狡辩，也可以说不知道？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行事缜密，天衣无缝，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杀刀把子时，你问我罪犯夺枪袭警逃跑，可以开枪吗？ 我说可以，你马上故意挂了电话，其实你当时已经故意放跑了他，击毙了他。 你故意做好了陷害我的准备。 过了十分钟后，你才打电话汇报此事，我当时到现场查看时，有点怀疑，但现场并没有太多的破绽。 我当时相信你，是我们的同志。 后来调查才知道，你在部队是个神枪手，刀把子离你不过二三十远，你开了五枪，都说没打中，作为神枪手，这可能吗？这说明你是故意杀人的！” 汤永正望着他，故作镇定的说：“继续！” “蔡腾死之前，打电话给我，你我都在医院，只有你我知道他的位置，十几分钟后，他就被人扔下了楼，你敢说不是你泄的密吗？” “何豆豆和卢二牛绑了顾明真，去马汉坤的搅拌站，准备杀人灭口。 你却提前在那里埋伏了！想借刀杀人，你敢说你不是和马汉坤密谋的吗？” 汤永正双手拍起了掌声，又伸起了大拇指。 “啧啧！你分析得太精彩了，王队长不愧是刑警队长，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都是事实，你又奈我如何？ 正因为你知道了太多，得罪了太多的人，挡了别人的财路，还追根问底死咬着不放，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实话告诉你，不单我想除掉你，我上面的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也是没办法！你.......” 他听见了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得意的笑，挂在了他的嘴角。 “王正山，你的死期到了！” “你还敢在这里行凶吗？” 王正山也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他也紧张起来。 不知门外是谁来了？ 第184章 威逼的王牌 “汤队长，请开门！” 汤永正打开了门，只见小林和小楚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头戴黑面罩的人进来。 王正山一看，她穿着白大褂，从她挣扎的身形上看，像自己的老婆。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里愤怒的火，熊熊燃烧起来。 汤永正一把把头罩摘了，张医生嘴里堵着毛巾，手被反绑着，惊恐的脸，露了出来。 “王队长，你如果不想你老婆，出什么意外！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我劝你别激动！也别冲动！ 我这是可怜你，让你临死之前，见你老婆一面！哈哈。” 张医生看见老王，戴着手铐在眼前，拼命想往前冲。 他们把她抬了起来，她的脚悬空了乱蹬，嗷嗷的叫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汤永正你太卑鄙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王正山看见他们用匕首，抵在老婆的腰间，胸前。 他双手攥紧了拳头，鼻孔一张一翕，浑身发抖，不敢轻举妄动。 心一阵阵绞痛着，没想到他，会采取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先出去等着，我再跟王队长，好好谈谈！” 汤永正看他们，拖着张医生出去，把门又关上了。 这是他战胜王正山的一张王牌！ 他知道，无论谁来审王正山，他有充分的证据，会证明自己的清白，被无罪释放的。 他会反过来抓捕自己。 魏局长似乎也把他抛弃了，马汉坤和范围春也一直联系不上，估计是给控制了。 他本想开溜逃亡，在走投无路时，用他老婆，做挡箭牌用，这是他做的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魏局长又打电话来，要他连夜突审王正山，他立马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看着王正山失落无助的样子，正气凛然的气焰，似乎被他压下去了！ 谁不在乎自己的老婆孩子呢？他王正山的心也是肉长的。 这张牌是可以震住他的，这是拿捏他的最好手段! 自信的笑容，又跳跃在他的脸上，三角眼亮了起来，真是绝处逢生的感觉！ “王正山，我亲爱的王大队长，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给我写封遗书，自杀，我马上放了你老婆！ 要么你就看着你老婆，在你面前活活给闷死！ 其实，无论你作何选择，你都是同样的下场。 我会把你的尸体，吊在铁窗栏上，做成你自杀的假象。 唯一的区别是：一个是你自愿的，一个是我们干的。 没有你的遗书，最多是我们被调查，多费点口舌而已。 结论报告，一定会证明你是自杀的！ 哈哈，王正山，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也不想死，我还想好好的享受生活！” 汤永正从包里，掏出了纸和笔，不由分说，把它扔在了床上。 谋杀王正山的一切步骤，他都想好了。 只要过了巡视组的这一关，他在江城又可以呼风唤雨了。 王正山铁青而刚毅的瘦脸，沉默着，眼里噙满了泪水，慢慢透出了痛苦，绝望。 汤永正面对这令人尊敬的对手，他很开心，倒想看看这一次，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他吸取了教训，再也不磨磨唧唧的了。 “外面的人给我听好了，我给他十秒钟考虑！ 我现在开始倒计时，时间到，你们就进来动手！听见没有？” “是！汤队长，你报数吧！” 他们在门外答应着。 “10，9，8，7，6，.......” 汤永正盯着王正山的眼睛，大声威逼着。 两道目光相撞，如决斗的武士，两柄利剑，架在一起，僵持着，没有丝毫的躲闪。 王正山明白，这个恶魔是说一不二，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他希望出现奇迹！ “5，4，3，2，1，........” 王正山望着他，被烟熏黄黑的牙齿，一张一合的，嘴里还冒着烟，如已经拉了盖，冒着烟的手榴弹，马上就要引爆了。 大门推开了，他们凶神恶煞的，把他老婆推了进来，顺势按倒在地。 小林拿出一瓶水和一包面巾纸，只等汤永正一声令下，他就会把纸巾，一张张叠在张医生脸上，慢慢淋水，让她窒息而死！ 王正山眼睛红了，一动不动，沉默无语。 “王正山，你不写是吧？你们给我动手！ 王正山，我警告你，你敢动，我就开枪打死你！你知道我是个神枪手！” 汤永正恶狠狠的下令，掏出了手枪瞄准了王正山。 他怕王正山冲过来，他一定会开枪的！ 小楚按着张医生的手脚，不能动弹，小林把张医生嘴巴里的毛巾，扯了出来。 “老王，他们骗我......” 张医生话还没说完，小林粗暴的死按着她的头，把几张纸巾，蒙到了张医生的脸上。 开始往鼻子和嘴巴上面浇水，很快就润湿了。 他又开始蒙第二张，张医生拼命扭头甩掉，被小楚的大手，一把卡住了脖子。 王正仰天悲鸣一声，一颗浊泪流了出来。 “汤永正，你住手！我听你的，我写！” “停！” 汤永正命令他们，小林把纸巾揭开了，张医生如捞上岸的鱼，张大嘴深深的呼吸。 “哈哈，王正山，我还以为你真是六亲不认，铁面无私，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机器人，没想到，你还是有疼老婆，柔情的一面。 其实，人都会有一死，你用你的命，换你老婆的命，也算是一条铁打的汉子！值得！” “汤永正，你可要说话算数！我写了，你马上放了我老婆！” “当然，一个女人对我来说，没用！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放了她，她出去敢多一句嘴，敢乱说一句话，我照样收拾她！” 汤永正眨眨小眼睛，放虎归山，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都计划好了，收拾完王正山之后，再把张医生抓回来，连顾明真一起都闷死。 装进车里，沉到江里，造成翻车事故，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张医生和顾明真，为什么在同一台车上？ 就说张医生不相信任何人，自己派顾明真，去接她来见老王的！ 这个理由，没有人会不信。 “好，你要我怎么写？ 写完之后，你把她送出去，打电话给我，确认她已经安全了，我才能把遗书给你！” 王正山永远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他只想拖延时间，只要老婆能安全出去，他才敢拼命一搏！ “可以，我答应你的要求！我说，你写！很简单就几个字： 遗书，我罪孽深重！自绝于天下！签上你的大名和日期，就行了！” 汤永正心里乐开了花，遗书到手，以后的文章，想怎么做都可以了！ “老王！你别写！别相信他们！要死咱们一起死！我不怕！” 张医生挣扎着，哭喊着！ “把她嘴给我堵上！别碍事！” 汤永正瞪了他们一眼，生怕王正山后悔。 第185章 抓捕汤永正 王正山背对着他俩，蹲在床边，故意磨磨蹭蹭的。 他沙沙几笔，写好了遗书，又偷偷打开了一边的手铐。 他站起来转过身，不露声色的把遗书，举着给汤永正看。 举起的遗书正好挡住了，挂在手腕上的手铐。 “汤永正，按你的要求我写好了，给我老婆松绑，放我老婆出去，到了外面打电话，让我来接，我确认她出去了，马上把遗书给你！ 他又深情对老婆说： “老婆，对不起，我连累你了！你听着，出去后，赶快跑，不要回头，不要管我！ 如果他敢再抓你，你就大喊！你听明白了，就给我点点头！” 张医生眼泪簌簌直落，使劲的点点了头。 汤永正凑近一点，看了内容，一字不差。 他老婆在自己手中，想翻也翻不出什么浪起来。 “小楚你给他松绑，送她老婆出去，按他说的做！ 小林，你和我一起看住王队长！” 他知道王正山的身手，丝毫也不敢大意。 小林也掏出了手枪。 小楚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推着她走出去了。 “汤队长，给根烟抽！” 王正山把遗书折起来，放进兜里，悄悄把圆珠笔，塞进衣袖里，准备当做武器。 汤永正一直举着枪对着王正山，叫小林过去，给王正山点了一支烟。 王正山吐了一口烟圈，冲汤永正笑笑。 “汤队长，放松一点，老这样举着枪，不累吗？” “嘿嘿，你想麻痹我吗？不要想着反抗！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三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沉默的抽着烟， 过了五分钟，汤永正的电话响了，他一手拿枪，一手接电话，打开了免提。 “怎么样？小楚，送她出去没有？” “我送她在门口了！” “叫他老婆说话！” “老王，我出来了！” 电话里传来他老婆的声音。 “王正山，你听见了吗！我现在兑现了你的要求，现在可以把遗书，给我了吧？” 汤永正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谁知道小楚是不是还威逼着他，我要跟我老婆说句话，确认她走远了，才能给你！” “哼，王正山，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样！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的！小林，你把电话拿过去，凑近点，让他说！” 小林接过电话，怕靠得太近，让他夺了枪，他把枪别进腰里，左手护着枪。 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王正山，右手拿着电话伸了过去。 “王队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不说了，你现在叫小楚回来，我就给你们！” “我操！王正山，你想玩老子是吗？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嘿嘿，汤队长，你慌什么，我的要求很正常嘛，小楚如果不回来，就不能证明我老婆安全了，我不是上你的当了，我老婆安全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好，我就答应你最后一个要求！小林，叫小楚回来吧！” 小林拿着电话，大声喊道： “小楚，汤队命令你，放了他老婆，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 汤永正突然听见，外面好像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当过狙击手的汤永正，耳朵异常灵敏。 他警觉的后退着，探出身去往门外一看。 走廊的尽头，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猫着腰，举着盾牌，悄悄的摸上来了，离这还有五十米左右。 王正山趁汤永正望外面，枪没对准自己的一刻。 往前一步，迅猛的抓住小林伸出来的手腕，用劲往后一扭。 只听“咯噔”一声，手臂从肩胛骨脱臼的声音，五大三粗的小林，一声惨叫，弯下了腰。 王正山顺势又反扭住他的左手，把他高自己半头的身子，挡在了身前。 汤永正闪身回来，大骂一声： “妈了个巴子！去死吧！” 砰，砰—— 汤永正朝着王正山的方向就是两枪，正中了小林厚实的胸膛，子弹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闷声钻进了肉里。 他的胸骨爆裂，涌出一股殷红的鲜血来。 王正山摸到了他腰间别的手枪，马上还击，一枪正击中了他拿枪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他想夺门而逃。 外面的几个特警早冲进来，把他扑倒在地。 他的脸和四肢，被死死摁在地上，缴了他的枪。 他握紧拳头，四肢拼命挣扎着，贴在水泥地上被磨破的脸侧着。 一双杀人放火的三角眼，朝上翻着眼白。 他瞪着王正山，口水都喷出来了，发疯的嘶吼着。 “王正山，你妈了个巴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时，魏局长领着一名六十岁左右，身材瘦小，穿着黑色毛绒夹克的老干部进来了。 他有一张削瘦的脸，面色黝黑，望着拿着枪，身上沾着血迹的王正山。 汤永正看见魏局长进来了，用双手攀着魏局长的脚。 “魏局长，救救我吧！我都是.......” “汤永正，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败类！还敢在这里行凶！把他押下去！听候审讯！” 魏局长挺着发福的肚子，一身笔挺崭新的警服，也遮掩不住。 他甩开他的双手，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点失落，有点意味深长。 特警们把骂骂咧咧汤永正，架了起来，押了出去。 医务人员也来了，把受了重伤，生命垂危的小林，抬了出去抢救了。 魏局长和那老干部，走到王正山身边，一张发福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巡视组组长，郑卫国同志，这位就是.......” “魏局长，不用介绍了，我们早就认识了。 你先出去处理一下后事，我跟王正山同志单独聊一下！” 郑卫国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用威严冷峻的眼神，看了魏局长一眼。 魏局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点了一下头，略显尴尬的说： “哦，好，我去处理，你们先聊！” 看到魏局长有点落寞的出了门。 郑卫国热情的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王正山的手，摇动着。 浓浓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的眼含着泪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似乎神交了很久，认识了很久。 “王正山同志！我要批评你，你真是太冒险了！ 我来晚了！差点酿成大错了！” “不晚，来的正好！我好好的！我老婆在外面没事吧？” ....... 第186章 要决战了 看守所狭小的牢房里，白炽灯光很亮。 郑卫国拍拍王正山的肩膀，眼里饱含着热泪。 “王正山同志，你放心！你老婆很安全，先送她回家了，我已经派人重点保护她了，送他出去的人也被控制了！ 汤永正真是太狡猾了，没想到他会把你爱人绑来。 打乱了特警组的抓捕行动，差点暴露了！” “是啊，郑组长，这是一个突发的情况，我也没想到！” 王正山举着一支录音笔，郑重的交给郑卫国。 他早就预料到，自己被捕了，他们绝不会放过自己，汤永正一定会来暗害自己。 他想利用这个机会，让他在没有任何戒备的时候，暴露承认自己的罪行。 这比当面审讯他，效果要好得多！ 他和汤永正的谈话，已经全部录下来了。 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设的一个局中局，在搅拌站和郑卫国商量好的！ 押解王正山的公安里，有一名巡视组安插的秘密侦查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只袖珍录音笔和手铐钥匙。 但没想到的是，汤永正会绑架自己的老婆，来逼迫自己自杀。 这是一个意外。 想起刚才惊险的那一幕，心有余悸。 如果老婆出了什么意外，这是他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王正山同志！谢谢你！你受苦了！” 郑卫国收起录音笔，为这样一个舍生忘死，坚定的共产党员感到骄傲！ ....... 早在一年前，巡视组收到大量的群众举报，反映江城市各种问题。 巡视组组长郑卫国，对江城市里的问题，非常重视，派秘密调查组，展开了全面的调查。 他很早的就开始关注王正山，因为他的调查，和巡视组调查的目标，高度一致。 在他调查显得迷茫，不知方向的时候，他给王正山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以“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这句话，给他做了很隐晦的提示。 特别是王正山被通缉后，巡视组感觉，江城的黑恶势力太猖狂了，增加了人员和调查力度，经过大量的外围走访调查，确信王正山，是被打击报复，冤枉的。 巡视组一直在秘密行动，绝不会容忍一小部分人，用国家赋予的权利，中饱私囊，危害社会，践踏法律，损害党和政府的形象。 ....... “郑组长，我想尽快的恢复正常的工作，请组织马上对我审查！” 王正山脱下了囚服马甲，眼眶湿润了。 一句同志！一句你受苦了！这亲切的话语，好久没听见过了，胜过千言万语。 这段逃亡的日子，他如断线的风筝，失去父母的孩子。 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孤苦无助，迷茫苦闷。 有时感觉到绝望，看不到希望！ 黑恶势力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好像他一个人在对抗整个社会。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独的，是不被人理解的。 现在他找到了组织，找到了依靠。 而且党和政府，没有抛弃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他，支持他！ 为了维护自由，民主，平等，公平，受再多的磨难和委屈都值得了！ “王正山同志，巡视组经过长时间的秘密深入调查，已经掌握了江城市，一帮黑恶势力犯罪的事实，但还不完全。 我们制定了一个代号“破冰”行动，正需要你来提供情报！” “太好了！” 王正山心里一阵雀跃。 “关于你恢复工作，恢复名誉的事情，也正在进行，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恢复你的工作！ 如果你不累，我们可以彻夜长谈，把你掌握的证据，和了解的情况，都告诉我！ 不过，我建议你休息几天，养好身体，“破冰”行动的决战，需要你！” “郑组长，我不累，也不需要休息！我想马上参加战斗！” “好，你现在和我一起回驻地，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完善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对了，范围春的女儿，范美晶还藏在我藏身的地方，她是一个重要的证人，我要先去把她接回来！ 还有，我的助手顾明真同志，他是一个非常年轻优秀的警察，经受了严峻的考验，也掌握了很多证据，值得好好培养！” “我知道，走，我们一起去，先接他出来！再去接范美晶，我们一起战斗！ 我们到外面等他，边走边聊！” 郑卫国吩咐门外的警卫，去接顾明真。 “郑组长，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几个月前，我接到你的电话说，“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当时就在江城，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见面呢？” 郑卫国掏出一包烟，一人点了一支，把剩下的都塞到王正山手里，笑着说道： “嘿嘿，憋坏了吗？知道你烟瘾重！ 我刚来江城时，在街边，听小朋友跳绳时，唱了一首童谣。 江城好，江城闹，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高楼大厦平地起，肥了贪官和强盗！ 贪官笑，百姓恼，江城阳光照，春夏秋冬绕，人民卫士会来到，消灭贪官和强盗！ 这首童谣，你听过吗？” “哦，我还真没听过。” “自古以来，老百姓对于政府不满，敢怒不敢言时，民间就会出现一些童谣，以表达心中的怨恨和对现实的不满。 政治斗争尖锐复杂时，一些野心家，也会利用童谣为自己造势，作为自己顺乎天意，合乎民心的证明。 其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政府和官员表现的好坏，在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江城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童谣，从侧面反映了江城市领导的腐败，和人民强烈的不满。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解你在追查陈军案和绑架案时，开始对黑恶势力，展开了调查，所以就把这句很阴晦的童谣告诉了你，给你提供一些调查的线索和方向。” 他们走到了看守所门外，天空的乌云散了，月牙儿显得明亮而清晰，风吹过来，也让人格外的清醒。 “当时，我并没有了解到你的全部情况。 我想，我们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渠道进行调查，更有利于案情侦破，也不会主导和影响你的方向和判断，所以，就没和你见面。 至于这句童谣里“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这是反映了老百姓的心声，答案，我们马上就会揭晓。 我们的人民卫士----王正山同志，你说呢？” 郑卫国笑着对着王正山解释着！ 两人相视一笑。 “师傅！我出来了！” 只见顾明真欢呼雀跃的跑来了！ “你看！又一名人民卫士出来了！ 真正的决战，马上要开始了......” 第187章 提心吊胆的新年 黎明，地平线上染着一丝丝红霞，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喷薄而出。 浓雾散尽，顷刻间，万道霞光撒满了原野，村庄和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金色的阳光，如母亲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这个混沌的世界！ 日出之美，在于它脱胎于最浓厚的黑暗，光芒万丈！ 白茫茫的积雪，反射的光在空中交织，枯黄的野草上凌着露珠，晶莹剔透，听见森林在呼吸，小鸟在歌唱，人世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和希望！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在辞旧迎新的时刻，这个城市的人们，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老百姓只希望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不管是政治斗争，政治运动，还是扫黑除暴，反贪抓腐，人们丝毫也没有察觉，在江城政坛，将有一场强烈的地震发生。 毕竟普通人，关心的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凡的生活。 而那些为国家安定团结，为社会公平公正，而发生看不见的你死我活的斗争，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传说故事，一段新闻联播。 不管你面对的生活开心也好，悲伤也罢。 时光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停止脚步，地球也不会因为一个伟人，一个时代的离去，而停止转动，人们或许会缅怀，或许会感叹。 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一定会走！ ...... 巡视组公开在江城露面，如敲山震虎，所有的人，都摸不清底细，都不敢轻举妄动。 刘市长，张书记，魏局长等人紧张万分，特别是魏局长，更是心惊胆跳。 王正山，顾明真，已经被郑组长带走审查。 汤永正和小林，已经转到省军医院，抢救治疗，由巡视组的看守。 何豆豆和卢二牛，以及小楚，都已经被巡视组的人押解，现在去向不明。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自己管辖的范围之内，自己身为公安局一把手，两届刑警队长，都出了问题，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郑组长对自己，冷淡刺骨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明显的不信任。 这是他几十年职业生涯里，遇到的最大危机！ 他深知，一旦失去了领导的信任，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 张书记为了表示对巡视组的支持，也为了对省纪委周书记，转来的马汉坤和范围春举报材料的重视，经过和刘市长和魏局长的商量，决定亡羊补牢。 一方面在积极收集资料，准备对他们进行立案调查。 一方面加紧撇清，和他们的关系，堵住一些漏洞。 在这种重压之下，抓一个经济案的典型，也许能声东击西，吸引巡视组的视线。 虽然会受一点牵连，但不至于丢了全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许直接向巡视组汇报，还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和重用。 ...... 刘市长一大早，就去了电视台，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全市人民发表元旦新年祝词！ 巡视组就在督导的非常时期，地方领导，能在新闻媒体上公开露面，就表示平安无事。 他带着宣传部部长和一些随从，在电视台领导的陪同下，特意视察了电视台各个部门。 在演播大厅，他身着笔挺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同志们，新年伊始，万物更新。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来看望大家，希望你们在新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新闻媒体是政府的喉舌，是人民的眼睛，是社会的桥梁，担负着宣传党惠民的政策，维护社会安定团结，监督政府廉政建设，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任。 过去的一年，你们深入基层，反应老百姓的疾苦，反应民生，反应江城各方面经济建设做出突出的贡献！值得表扬！ 在新的一年，希望你们，能够紧紧的团结在党中央的周围，继续发扬光大，为祖国的繁荣富强，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应有的贡献！ 大家辛苦了！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一遍。 在演播大厅，他正好遇见了，刚下播的林若瑄。 “刘市长，新年好！” “哦，小林同志，你好呀！” 刘市长热情的伸出手，握着她绿葱般的纤纤玉手，对身边的随从说道： “你们看，这是我们江城市，新闻战线上，英姿飒爽的女战士！新闻热点，时事评论，都做得有理有据，有声有色，收视率很高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刘市长，我们为了配合省，市政府反腐败斗争的宣传工作，正在做几期这方面的专题，希望您多提供一些新闻素材。 对了，前几天，投案自首的原刑警大队，王正山的案子，有结论了吧？你还答应过我，可以做一个采访的？不会忘记了吧？” 林若瑄穿着一套火红的西装，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精致的妆容，透出聪慧，秀美和干练。 在新年第一天，穿上中国红，代表着吉祥如意，红红火火。 上次抓捕王正山的新闻，被压下来，她觉得浪费了一个好素材。 顾明真被带走了，也一直联系不上。 刘市长刚刚还轻松，看着眼前的美女，甚至有点意淫的想法，一下子停止了。 他脸上的笑容如按停的风扇，慢慢收敛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王正山处理的结果，怎么样？ 巡视组把他带走后，几天都没消息。 这让他们忐忑不安的心，备受煎熬，不知道巡视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道那个核爆的按钮，什么时候按下？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以前也经历过无数次威胁，都化险为夷，而现在如履薄冰，侥幸的行走在宽阔的冰湖上。 岸还在远处，还不知能不能上岸？ 因为这一次面对的是中央！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冰面下缺氧的鱼，缓慢的游一会，又木讷的静止在那，思维似乎也被冻住了。 他觉得有点窒息。 捕鱼的人，会在冰面凿一个窟窿，为了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鱼儿都会身不由己，游到洞口下面，自投罗网。 “刘市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林若瑄看他奇怪的表情问道。 目光空洞，呆若木鸡的刘市长，抚了一下黑框眼镜，才晃过神来。 “别急，会有机会的！” 他喃喃的说道....... 第188章 破冰行动 在江城市和省城交界的地方，巡视组的秘密驻点，在一遍竹林掩映的二层小楼内。 这里以前是干部疗养所，现在对外开放，成了一个温泉度假村。 外面的温泉酒店正常对外营业，而酒店景区后面，几栋带围墙的俄式老建筑，已经被巡视组征用，作为“破冰行动”的临时指挥所，和抓捕的嫌疑人临时看押，审讯的场所。 郑卫国带着王正山和顾明真回到驻地，已是凌晨二点。 巡视组秘密驻地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几十号从全国各个省，抽调过来刑侦精英，还在紧张的工作着。 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他们已经大半年没有休息过了，大家都鼓足了干劲，想在新年伊始，“打几只老虎，拍几只苍蝇”，给党和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卷！ 根据王正山提供的信息，郑卫国命令巡视组人员，连夜把范美晶，李伟平，易爱莲，柳亮等相关重要证人，都被接到这儿，秘密保护起来。 经过一夜的隔离审讯调查，马汉坤，范围春，甘荣盛犯罪事实确凿，人证物证聚在，专案组的材料堆积如山。 “破冰行动”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郑卫国定下的策略是，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先断其爪牙，走狗，再除猛虎。 郑卫国和王正山讨论后决定： 以江城市公安局和检察院的名义，在同一时间，秘密拘捕马汉坤，范围春和甘荣盛。 严密的封锁消息。 之所以不以巡视组的名义抓捕。 因为郑卫国考虑到，无论是贪官污吏，还是权贵阶层，心里总会有一种幻想。 多年以来权钱交易，培育的”深厚”友谊，和”牢固”的关系，已经铸成了，高高的城墙和护城河。 只要守住了自己的阵地，后面的将帅，为了保护苦心经营的领地和财富，一定会想办法营救。 他想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是本地的公检法办的案。 在危机关头，他们一定会向身后的保护者，发出求救的信号，也会狗急跳墙。 这是他乐于看到的，不打自招的结果。 他要让他们身后的保护伞，自动现出原型！ ...... 第二天一大早，三路秘密抓捕人员，马上行动了！ 王正山和顾明真的审查，也很快通过了。 他们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身上的污垢一片片的脱落，黑乎乎的脏水和油渍全冲跑了。 王正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浑身上下清爽干净。 他们吃了顿大餐，又美美的的睡上了一觉，养精蓄锐，等着抓捕成功的消息。 很快，消息传回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马汉坤和范围春很顺利的抓到了，坏消息是，甘荣盛却失踪了！ ....... 马汉坤和范围春被拘捕时，在金城酒店金海浪的贵宾房内，等着汤永正借刀杀人的好消息，准备等他回来一起庆祝。 他们一人叫了一个身材惹火的模特，苟合偷欢了一夜，正在呼呼大睡。 便衣警察，破门而入，无声无息，把他们从后门带走了。 小姐和客人退房，并没有引起，给他们安排小姐，刘经理的注意。 她手下的小姐分为内场和外围的，内场的需要每天上班报到，外围的只是做兼职的，她只负责介绍收钱。 马总和范总是vip，每次都是叫的外围的，以前带小姐出去过夜或玩几天都是常事，他们去哪玩，是她们的自由。 在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淫窝，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当然不是对普通人开放的，因为普通人是消费不起的。 金城酒店开业五年多以来，不管是省里的，还是市里的，每一次扫黄打非行动，这里都照开不误。 哪怕是敏感的两会召开期间，金海浪的刘经理，都会笑眯眯的拍着胸脯，向担心的客人保证： “老板，你们只管开心就好！出了问题我负责并免单！” 客人们一掷千金的同时，都明白golden city国际酒店的后台老板，背景确实强硬，绝非一般的人物。 日子久了，大家都在传，这是公安局魏局长的儿子“魏公子”罩着，只是谁都没有去证实。 这种“良好”的口碑，也不需要去证实，能半公开，长期做日进斗金“黄赌毒”暴利生意，而不被查处的老板，大家都心知肚明。 ....... 马汉坤和范围春，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会有便衣警察闯进来。 当时，马汉坤拿床单遮住身体，大骂道： “你们给我滚出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这里来惹事？” “马汉坤，这是中国的江城！这是人民的地盘！法律绝不允许卖淫嫖娼，你穿上衣服，跟我们走一趟！” “哼！不就是玩个女人吗？你们不就是要罚款吗？ 兄弟，开个价，要多少钱，说个数？我绝不还价，公安局也有我的兄弟，要不我先让我打个电话通融一下？” 马汉坤穿好衣服，叼着一根烟，他以为又像上次在云雾镇嫖娼，给逮住一样，这样的小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根本不叫事情。 他拉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钱来，笑着要往一个警察口袋里塞！ “拿着，拿着！交个朋友！” “马汉坤，你还在做梦吧？你快醒醒吧？你以为每个警察，都是可以用钱收买的吗？赶快收起来，别废话了！跟我们走！” 马汉坤和范围春，被蒙上了头套，分别秘密押回驻地。 收缴了所有的随身物品，分开关押起来。 他们一路上在想，按法律规定，嫖娼最多关押10-15天，罚点款就完事了。 对他们来说，最多一晚，明天找人就出去了。 下车一看，关押的地方却不是拘留所，他们心中顿觉不妙！ 巡视组的审讯人员，马上对他们开展了审讯工作。 他们还以为是市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要么答非所问，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说叫我的律师来，或者叫你们领导来。 特别是马汉坤更是嚣张，他傲慢的说： “哼！我是人大代表！是明星企业！是市里的纳税大户， 你们没有资格审讯我！我有权利控告你们非法拘禁！” 僵持了几天，他们都拒不交代，决心顽抗到底。 他们都有一丝丝幻想，外面的人一定会来救他们。 郑卫国和王正山在监控室里看着，并不着急直接去审讯。 他们在等着，等着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会急，会沉不住气。 他们真正着急的是甘荣盛！他是个更重要的罪犯。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会在哪呢？是不是得到了消息，逃跑了呢？ 第189章 甘荣盛死了 第二天上午，郑卫国收到魏局长的电话，得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甘荣盛找到了！可是他死了！ 郑卫国放下电话，马上去办公室找到了王正山。 “老王，马上跟我出去一趟！” “郑组长，这么急，出了什么事情？” “甘荣盛死了！” “啊！他怎么死的？” 王正山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走，我们马上去现场，边走边说！” 他俩坐在车后，王正山望着他脸色凝重，郑卫国开口说道： “老王，给我一支烟！” “你不是戒烟了吗？” 王正山给他把烟点上，把车窗摇了下来。 看样子，甘荣盛的死让他心里很烦，自己的心也很沉重。 他的第一直觉，甘荣盛一定是被人谋杀的！ “魏局长刚刚汇报，在西郊的江边上，有一个钓鱼的老头，发现江里沉了一台车，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车顶，马上报警了......” 郑卫国狠狠的吸了口烟，马上咳嗽起来，老王马上把他的烟给抢了，扔到了窗外，拍了拍他的后背。 前面的警卫关心的递了瓶水过来，“首长，喝口水吧！” 郑卫国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警察马上赶到了现场，组织打捞队，把车吊了上来，是一台黑色的奔驰车，里面就一个死人，是甘荣盛！刑侦人员和法医都赶到了现场，魏局长也在，现在正在进行勘察之中！” “甘荣盛可是攻克保护伞的关键人物，破冰行动刚刚开始，他就死了，这也太蹊跷了！” 王正山额头上又皱起了“川”字纹，像三个惊叹号! “你是怀疑他死于谋杀，或者破冰行动有人泄密了？” 王正山沉默无语。 “江城这帮黑恶势力太猖狂了，他们这是顶风作案啊！” 郑卫国黑着的脸，握着拳头，眼里喷着怒火。 “破冰行动的抓捕计划，行动时间和目标，只有你我知道，我估计不是内部泄密，抓捕汤永正已经惊动了他们，如果甘荣盛死于谋杀，那证明他的保护伞，害怕他被捕，揭露他们，抢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王正山幽幽的说。 “嗯，这样也好，鬼终于跳出来了！ 本来准备押着甘荣盛，去乡下他老家，起获赃款，无需审问，来个现场人赃俱获，看来这个原定的计划，也执行不了，我已经派人先去他老家了，估计中午就会有搜查的消息了。” “是啊，巡视组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坐不住了！估计现场勘察，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王正山拿着一支烟在鼻子上嗅着。 “老王，想抽你就抽吧，不必顾忌我。” ...... 车很快就到达了现场，郑卫国和王正山下了车。 魏局长腆着大肚子迎了上来，向郑卫国敬了个礼。 郊外风很大，吹得枯黄的茅草猎猎飞舞。 警戒线内有一大帮刑侦技术人员在忙碌着。 河堤上有一台湿漉漉的黑色奔驰车，四个车门都敞开着。 一副担架上，躺着甘荣盛泡得发胀的尸体，脸肿得像泡发的大白馒头。 王正山跟魏局长点了点头，跟警戒的警察，要了手套，鞋套，进去了。 郑卫国背着手，问道： “情况怎么样？魏局长。” “初步勘察，现场没有发现其他车辆的痕迹，车上也没有发现他人的指纹，脚印，甘荣盛身上没有伤痕，满身酒气，有可能是醉驾，坠河身亡。 死亡具体时间，要通过尸检才能确定，但法医从尸斑的痕迹，初步判断，已经死亡了24小时以上。 另外，刑警们正在调取沿路监控，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据他老婆反映，他两天前就没回家，我们还没有把他死亡的情况，告诉他老婆。 刑警们还在调查他，生前的通话记录，还在排查中。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的！郑组长！” “嗯，辛苦了，魏局长，你说他喝了酒，为什么一个人开车，到这荒郊野外来呢？” 郑卫国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就需要调查了，目前还是个迷！ 对了，王正山同志，是个什么情况？他没事了吗？” 魏局长关心的问道。 对于王正山的出现，他心情很复杂，也很尴尬，他们以前情同手足，但从他被陷害，被通缉之后，他们之间的友情，已经决裂了。 他仔细想过了，陷害他的事情，并不是自己直接出面的。 他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应该抓不到什么把柄。 “魏局长，王正山和顾明真已经通过政审了，全部调查清楚了，他背负的受贿，杀人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平反的材料和报告已经批下来，对他的通缉也撤销了。 他和顾明真，现在暂时借调到巡视组，人事组织调令，今天就应该会下达，你们冤枉了一个好人，一位好同志啊！应该吸取教训，好好反省！” 郑卫国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魏局长，今天带王正山出来，就是要给他们正面的压力。 “哦，那就好！我和王正山是老战友了，我一直不相信他会犯罪，但当时人证物证确凿，他又逃跑了，我们也是本着负责人的态度，......” “好了，魏局长，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事情，现在要尽快的把甘荣盛的死因查清楚，及时向我汇报！” “是！你放心！” 魏局长似乎舒了一口气。 一阵寒风吹过来，江面上掀起了浪头，拍击着岸边的石头，溅起 了水花，岸边的的树叶吹得哗啦啦的响。 “郑组长，外面怪冷的，你先车上暖和吧，别感冒了。” “是啊，江城的风浪不小啊，这寒冬腊月的，你也要小心身体！” 郑卫国望着雾蒙蒙的江面，跺了跺脚，一语双关的说道。 魏局长缩了一下脖子，全身打了个寒颤。 过了半个小时，王正山摘了手套出来了。 魏局长见他过来，表情很不自然，递了根烟给他： “呃，......老王，欢迎你回来，你受苦了！” 王正山接了，帮魏局长点燃了烟。 “魏局长，多亏你照顾啊！以后还得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魏局长脸红了，听得出他话里奚落的味道。 郑卫国在车里对王正山招了招手。 王正山狠狠的吸了口烟，把烟掐了。 “魏局长，我有事，先走了！回头见！” “嗯，........好！” 魏局长欲言又止，看着他们的车渐渐消失。 他感觉一种无名的怒火，在心底窜了起来。 第190章 突破马汉坤 车一路开得很快，向巡视组的秘密驻地开去。 “老王，有什么发现没有？” “郑组长，跟我猜测的一样，如果甘荣盛死于谋杀，凶手很内行，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切看来，就像是一场意外。” “你是想说，凶手可能是个警察，或者是个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的人。” “嗯，不排除你说的两种可能，上梁不正下梁歪。汤永正，小林，小楚都是公安局里的内鬼，谁知道还有多少只，没有被抓住的呢？” 郑卫国脸沉了下来，心也无比的沉重，半天无语。 他想，王正山能活下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啊！ 只有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公检法系统看来要大排查，大换血了。 “首长，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机敏的警卫员回头汇报道。 “哦？记下他的车牌，不要惊动他们，悄悄甩掉他们！” 郑卫国头也不回，冷静的命令着。 “车牌记住了。” “嘿嘿，郑组长，我跟你打个赌，车牌，保证是副假车牌！” 王正山开玩笑道。 “哦，这么自信？你想赌什么？” “你知道我想什么，嘿嘿。”王正山狡黠的笑笑。 “好，老烟鬼，回去，我给你弄两条好烟！” “嘿嘿，谢谢郑组长！谢谢领导！” “听说，你善于伪装，这看来一点不假啊！你不但学会了油嘴滑舌，还学会敲竹杠了。 以后，别叫我组长，直接叫老郑，这样亲切些。” 老郑擂了他一拳。 “好，老郑，你说得没错，下面的人都没什么油水，我专门敲领导的竹竿。 不瞒你说，以前，我每次去魏局长那，都要顺点东西回来。” 王正山一说到魏局长，眼神一下暗淡下来，道不同，不相与谋。 以前是多好的兄弟，多好的战友啊，可权利，地位的差距，交往的圈子不同，思想的巨大差异，亲兄弟，枕边人，都有可能，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了！ “魏局长刚才，还关心的问你的情况呢！” “老郑，他关心就对了，我们不也很关心他吗？哈哈。” “老王，没错，我们关心的可不只他一个！哈哈。 看来，我们回去，要调整一下行动方案了！加紧突审马汉坤和范围春吧！” ...... 摆脱了跟踪，他们回到驻地，就有审查人员来汇报： 范围春在女儿范美晶的感召下，已经轻松拿下，开始交代问题了！ 只有马汉坤低着头，一言不发。 即使有卢二牛，何豆豆的证词，他买凶杀人的罪行，昭然若揭，他还在死扛着。 郑卫国和王正山走进监视室，看着马汉坤闭着眼睛，面如死灰。 不管审问人员，问他什么问题，他死不开口。 何豆豆，卢二牛已经交代，杀刘晓明和杨婷都是他指使的。 而谋杀杨婷，毫无疑问是受瞿有田之托。 按照惯例，事到如今，他的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为什么不开口交代呢？ 只有他交代瞿有田，是谋杀杨婷的主谋，才能马上对瞿有田进行拘捕。 只有拘捕了瞿有田，才能顺藤摸瓜，把他的上线全部扯出来。 估计他对瞿有田，还抱有幻想。 ...... “老郑，我去会会他吧！” “嗯！你去吧！” 老郑抱着双手，对王正山点了点头。 王正山推开审讯室的大门，示意其他的审讯人员都出去。 马汉坤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马汉坤，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马汉坤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下，慢慢 睁开了双眼。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无法定你的罪吗？何豆豆和卢二牛的证词，就足以判你死刑了！ 我问你二个问题，杀杨婷是不是，瞿有田指使你的？ 陈军一家四口被灭门，是不是你，指使刘晓明做的？ 你可以不说，继续沉默下去。 但这些罪行，都会写进你的宣判书里，成为你家人和后人的耻辱，遗臭万年！” 马汉坤瞟了王正山一眼，身子震了一下。 他确实把希望，都寄托在瞿有田身上，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幻想。 他知道瞿区长和刘市长的关系非同一般，只要守住他们之间的秘密，不把他供出来，自己也许还有机会。 他想反正都是死，不如先扛住了，保住瞿区长，他在外面才有活动的机会。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 “马汉坤，你可要想清楚，我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 你还在做梦，瞿有田会来救你吧？ 我实话告诉你，医院来了消息，杨婷已经醒来了。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稳定一下身体情况，就可以说话了。 你可以闭着眼，继续做你的牛羊梦。 你不说，杨婷也会说，瞿有田迟早会落网的，你醒醒吧！ 我再告诉你，你的同伙，范围春一五一十都交代了，这是他立功的表现。 你再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王正山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拿还没有苏醒的杨婷，刺激他，摧毁他心里最后的防线。 马汉坤的脸痉挛了一下。 他闭着眼睛，是不敢看王正山咄咄逼人的眼睛，他似乎能看穿一切。 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马汉坤，既然你不想要这个立功的机会，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我走了，你等着瞿有田被捕，你等着法庭的审判吧！” 记录员收拾着东西，推开椅子都站了起来，王正山也正准备转身。 马汉坤突然睁开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挥舞着手铐，大声嚷道： “王正山，老子敢作敢当，是老子做的，老子认，不是老子做的，你不要冤枉我！” “我冤枉你什么？你也害怕人冤枉吗？” “杀杨婷，还有刘晓明，都是瞿有田，指使我干的！ 但杀陈军一家，跟我无关，我没有叫刘晓明，杀陈军一家！” “马汉坤，你不要嫁祸于人，把责任都推到瞿有田身上！” 王正山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喜一怔。 调查陈军案时，他就怀疑刘晓明的死，与瞿有田有关，只不过这句话，从马汉坤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他一直没有找到瞿有田，买凶杀人的证据。 瞿有田为什么要杀刘晓明呢？原因一直是一种推测。 “王队，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如果我说了，真的算我立功吗？” “马汉坤，你是个聪明人，还在犯什么傻？ 你想想，主谋和从犯的罪行，能一样吗？” 王正山掏出烟来，给他点了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他靠在门上，收敛了一点，压迫的目光。 第191章 马汉坤招供 马汉坤狠狠的吸了几口，吐出一圈圈烟雾来。 关了几天，他终于明白，这次面对的是巡查组，别说江城市一个小小的区长瞿有田，哪怕是省里的关系再硬，都救不了他了。 他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内心的纠结，已经挣扎开来，如脱缰的野马，狂奔到回忆的草原上。 “王队，你要我从哪里说起？” “就从刘晓明开始吧！” “刘晓明......他，他一直在，敲诈威胁瞿有田.....” 他开始回忆，和瞿有田当时密谋的过程： 陈军生前，每次送礼给瞿有田，都是刘晓明开车去的，送了多少钱，他都清清楚楚。 瞿有田，就是陈军口里念着的——活“菩萨”。 刘晓明被陈军开除之后，姐姐，姐夫跟他断绝了关系。 他身无分文，到处浪荡了几个月，突然想到了瞿有田受贿的事情。 他就打电话给瞿有田，威胁他，敲诈勒索。 瞿有田害怕被他告发，刚开始，五万，十万的给他汇款，以堵他的嘴。 刘晓明轻易得手之后，好像找到了一棵摇钱树，没钱就找他要。 胃口也越来越大，搞得他心里，烦不胜烦。 本来想告诉陈军，管教一下他，没想到陈军一家，突然被灭门了。 陈军死后，购房者在市政府闹事，市领导要求，尽快解决新悦家园的问题。 瞿有田重新组织招标工作，马汉坤也在努力竞标。 在宴请瞿有田的时候，发现他接了一个电话，就愁眉不展。 马汉坤献殷勤的问道： “瞿区长，有什么难事吗？” “没什么，哦，你的竞标方案，我们还在研究。” “瞿区长，竞标的事情就你一句话的事情，不至于这么为难吧！” ...... 其实马汉坤为了招刘晓明入职，是煞费苦心的。 他想要击垮陈军这个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公司内部挖人，去搞垮他。 刘晓明是一个最佳人选！ 他知道他好赌，就故意安排手下的人设局，邀请他来赌博。 他自己的钱输光了，又从陈军公司挪用的公款，也输光了。 因此被陈军开除，达到了他的目的。 他迅速了拉拢了他，为的就是掌握，陈军和瞿区长的关系，以及他公司运作的秘密。 刘晓明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又对陈军开除自己，怀恨在心，便泄露了瞿有田受贿的机密。 马汉坤如获至宝，对于新悦家园的项目，他志在必得，一定要取代陈军。 他已经有了瞿区长的把柄，就差把两人，紧紧绑在一起的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 “马总，别急嘛，你知道市政府，很重视这个工作，竞标的单位也很多，我们要综合考虑研究，从中选优，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瞿有田故意很为难的说。 “瞿区长，没关系，你可以多考虑几天，不过，我公司最近招了一个人，你也很熟悉，跟我说了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马汉坤奸笑着说道。 “谁？说我什么？” “刘晓明！陈军的小舅子！” 马汉坤望着瞿有田的脸，发现他脸色一下子变白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我就觉得这小子，吃里扒外，吃喝嫖赌，不是什么好人！” 马汉坤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瞿区长，如果这小子，敢做什么坏事，我可以叫他永远的闭嘴，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相信吗？” “哦？” 瞿有田被他抛出来的诱惑吸引了。 如果能摆脱这个麻烦和威胁，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瞿区长，请你相信我，新悦家园项目交给我做，我保证我会比陈军做的更好，当然利益也会更多....... 因为，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你不方便做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一定是那小子吧？” “你怎么知道？” “不瞒你说，这小子在我公司上班，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我汇报，呵呵。” “你真能帮我甩掉他？” “当然，只要新悦家园项目给我做，我向你保证！从此，他再也也不会找你麻烦！ 你只需把他约出来，告诉我时间，地点，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瞿区长，请相信我的能力！” “嗯。” 瞿有田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 “3月10号，他要来.....” “好，你约他到新悦家园工地上见面吧......” 之后，刘晓明如约而来，卢二牛悄悄地摸在他身后，把他推了下去..... 王正山听完马汉坤冷血的描述，非常震惊，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 “马汉坤，你说陈军不是你派刘晓明去杀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这么做？ 刘晓明为什么要杀陈军一家人？” “陈军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我对天发誓！ 刘晓明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怎么知道？” 杀死陈军一家的凶手，是刘晓明的结论，王正山一直持怀疑的态度。 即便他对陈军有仇恨，他是一个赌徒，他还是不相信，他会对亲姐姐，下如此毒手。 但人证，物证都说明，刘晓明是唯一的凶手。 而且，这个案子早就了结了，刘晓明死无对证。 从马汉坤的神色上来看，不像撒谎。 陈军的案子，对他来说，仍然是个未解的谜！ “马汉坤，也就是说，你无法证明自己！这个我会查清楚的。 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在审讯记录上签个字。 这几天，你好好的把自己，行贿领导的问题，都写下来！ 想要争取宽大处理，就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也不要抱任何有人，会来保你的幻想！ 听明白了吗？” “王队，我明白，这一次我是彻底栽了，只要能保住我的命，你问什么我都交代！” 马汉坤心里一崩溃，贪生怕死的奴才样实在恶心。 如果不是审讯椅禁锢着他，他肯定跪下磕头了。 “嗯，你这个态度就很好，我看你精神状态很不好，几天没睡了吧？你今天先休息，想好了，我会来找你的！” 王正山说完，转身走了，来到了隔壁监控室。 郑卫国一直在看着审讯过程，见王正山进来，拿来两条烟给他！ “老王，你赌赢了，我愿赌服输，跟踪我们的车，真是个假牌照！” “谢谢老郑！” “老王，辛苦你了，马汉坤顺利的拿下了，审讯工作没有你的参与，就不可能这么顺利啊！ 我刚刚签发了，逮捕瞿有田的命令，刑警们已经在路上了！ 其他的人员都在整理，瞿有田的资料。 我们就等着这尊菩萨的到来吧！哈哈哈。” ....... 第192章 畏罪自杀 一个小时之后。 抓捕的刑警们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瞿有田跳楼，畏罪自杀了！ ...... 瞿有田在区委礼堂，做完新年工作计划的报告。 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抽闷烟。 杨婷在icu重症监护室，至今还没有醒来。 他的命运似乎在杨婷的生死之间，等待着宣判。 如果她死了，或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她醒了，自己就将下地狱！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超级大赌徒，孤注一掷，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马汉坤身上。 而马汉坤也一样，两人之间，好像签订了一个生死对赌协议。 马汉坤帮他扫除仕途中，所有的障碍和威胁，瞿有田帮他在商场上，牟取暴利和权利。 他们的筹码是以人的生命，国家利益为赌注。 而这种协议，从一开始就是荒唐的，注定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他们以为这是一本万利的无本生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同时也押上了他们自己的命。 在他们人生的哲学里，有一个共同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让他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谋杀刘晓明，制造他坠楼意外。 瞿有田曾经后悔万分，夜不能寐，时时刻刻，担心警察会找上门来。 特别是王正山来找他时，他那犀利怀疑的眼神，差点就慌张的想去自首了。 过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 公安局给出的结论是，刘晓明属于意外，自杀身亡。 这个消息，让他欣喜若狂，重获新生！ 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信仰，他的人生。 那段备受煎熬的日子，他下了班回家，哪里都不敢去，心里异常苦闷。 闲着没事，又重新开始读三国演义。 看到曹操为逃避董卓追杀，误杀了恩人，吕伯奢一家，还厚颜无耻的大叫一声：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他忽然悟道，曹操这么阴险歹毒的人，杀人无数，没受任何惩罚。 最后反而称霸一方，成为魏帝，他的子孙，一统三国，笑到了最后！ 就因为他无视国法，无视人伦常理，无法无天，敢作敢为。 流传千古的英雄也好，遗臭万年的枭雄也罢。 都名垂千史，都过得滋润快活。 拥有权利，拥有财富，拥有后宫佳丽无数，这才是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界最大梦想，最大的追求！ 无毒不丈夫，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这是一种冒险的人生，只有10%的人能够成功，他就要做这少部分人！ 这个世界上，现实生活中，10%的人，控制着全世界，90%的权利和财富！ 马克思说过：资本没有道德，只有规则！ 马克思还说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马汉坤是为了钱，自己是为了权，最终的两人的叠加，就是为了权钱！ 他们要制定自己的规则，这有什么错呢？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豁然开朗，似乎为他罪恶的心理找到平衡。 ...... 有了第一次侥幸成功，瞿有田彻底的膨胀了。 当相濡以沫的老婆，发现他偷情，威胁到他的前途时。 他再一次选择了冒险！他相信自己还会成功，还会是幸运的！ 没想到，上天马上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谋杀杨婷失手了！ 瞿有田从外面出差回来，心怀鬼胎，忐忑不安的去医院看了杨婷。 还好，她一直昏迷着。 他心急火燎的在金城酒店，找到了马汉坤。 “现在事情败露了，你如何擦屁股？” 马汉坤十分有把握的笑着回道： “瞿区长，你放心，那个姓顾的小警察，连同何豆豆，卢二牛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万无一失！” 瞿有田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稍微安心了一点，如坐针毡的回去了。 谁知一等几天过去了，杳无音讯。 再打马汉坤的电话，却关机了，而且一直都关机了。 他人呢？出了什么事情了？被秘密抓起来了吗？ 一种强烈的恐惧将他包围了。 他绝望的漂浮在冰冷的苦海之中，挣扎着。 后悔和害怕，如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拍打着他。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他不知该向谁求救！ 他无声的哭着，任由鼻涕眼泪横流。 作为江城市最年轻的区长，他本该拥有不可估量的前程！ 多么美满的家庭，多么可爱的孩子！ 多么美好的未来，多么美好的世界! 还有马红艳这个情人，还有他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这一切拥有，都渐渐随风飘逝。 最可悲的是，到死，他都不知道，马红艳还是马汉坤，在他身边安插的一颗钉子。 ...... 据抓捕刑警反应，元旦后他就没回家。 每天住在办公室里，情绪低落，心情苦闷，除日常工作之外，他关着房门，不见任何人。 马汉坤的失踪，杨婷在医院随时可能苏醒，意味着他谋杀刘晓明和杨婷的事情，随时都会暴露。 他知道杀人的罪行，没有人能保住他。 无论他和刘市长，以及市领导的关系再好，都无济于事。 巨大的压力，一点点的摧毁着他的希望。 当呼啸的警车开进区政府时，他在窗口看见了警察。 他们朝他的办公室飞奔而来，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他不想受到法律的审判和制裁，不想身败名裂，受世人的唾骂！ 他冲出了办公室，直接上电梯，到了最顶层。 警察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大叫： “站住！瞿有田，你跑不了了！” 追到天台，围过来的警察，拔出手枪，命令他： “瞿有田，不许动，我们奉巡视组的命令，逮捕你！” 他冲着警察鬼魅的一笑，丝毫没有犹豫。 翻过栏杆，从十八层楼顶，一跃而下。 结束了他可怜的生命！ 在他办公室里，找到一封遗书，内容很简单： 我贪欲成魔，利欲熏心，罪孽深重。 对不起党和组织的培养，更对不起家人！ 请组织，善待我的家人。 瞿有田，元月五日，绝笔。 ....... 看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迟早会来！ 郑卫国和王正山，正讨论着瞿有田的问题。 郑卫国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了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 挂了电话，郑卫国瞪着眼，望着王正山。 “汤永正逃跑了！老王，看来，他们的反扑很凶猛啊！” 这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惊！ 王正山点了一支烟，鼻子里哼了一声。 “天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 第193章 长夜难眠 瞿有田自杀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江城市政府部门。 魏局长，张书记和刘市长，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瞿区长的死讯。 市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处理瞿区长的善后，开发区遗留的问题，讨论新区长继任的问题。 晚上，张书记和魏局长，赶到了刘市长的办公室里。 这个惊人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强烈的打击，是一种猛烈的压迫，更有一丝丝侥幸的解脱。 至少对刘市长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 瞿有田的自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消除了一个重大的隐患，保住了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瞿有田，是他一手提拔的干部，如果他被捕了，首当其冲，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刘，市政府对瞿区长的死，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魏局长给张书记点了一支烟，自己先吐了一口烟出来。 那缭绕的烟，浮在眼前，蒙在心头，飘散不开。 刘市长在嘴边竖了一下手指，打开了电视机，把音量调大一点。 他们一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是害怕监听的举动。 他凑到他们面前，压低声音，心情复杂的说道: “这个还不好说，抓人的是巡视组，现在也没有给抓他，一个准确的理由和定义。 他们应该还会继续调查，人死了，至少不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了！” ....... 他想起昨晚和瞿有田最后一次通话。 电话通了，他闷了半天才懦弱的说： “刘市长，如果，......如果我犯了大错！你还能保我吗？” “什么大错？” “我，.......” “你磨磨唧唧干嘛？有事直说，你不知道中.......” 刘市长担心在这非常时期，电话会被监控了，话说一半，他打住了。 “你是说.....上面的人，已经在江城了吗？” 瞿有田听刘市长说一个中字，敏感猜到了中央，马汉坤多半是给控制了。 他的心顿时坠落悬崖，摔得奄奄一息。 “嗯。” “哦，.......” “瞿有田，我可提醒你！作为区政府，党的一把手！你可要经得起党和组织的考验，要担得起责任！ 在中央反腐倡廉的斗争中，你如果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要指望我会保你！我照样可以撤你的职！” 刘市长一语双关的呵斥道。 “嗯，谢谢刘市长的教诲，我都记住了，没什么事了！......” 瞿有田头上冷汗直冒，心如死灰的挂了电话。 刘市长眉头轻皱，接瞿有田电话时，正气凛然的训他，一是害怕巡视组监听，二是告诫瞿有田，嘴巴放严实一点。 现在回想起来，瞿有田当时内心挣扎着，已有死的心了。 他可能还想试着，看自己能不能救他，没料到自己把他的话堵住了，还给了他最后一击，让他心里唯一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还好，自己说话很谨慎，警察一定会调取他最后的通话记录，自己也可以实话实说。 万一自己的电话给监听了，也没有任何逼迫他死的把柄。 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一个有能力的干部！ “中央巡视组太可怕了！ 按照我们的计划，我对马汉坤和范围春批捕了，但我下面的人报告，他们已经失踪了。 据他们家人反应，说是到南方考察项目出差了，具体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我怀疑，他们早被巡视组，抢先一步，控制了！.......” 张书记用他们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魏局长低声附和着： “一定是！据我的线人刚刚报告，在省军区医院治疗的小林，已经抢救回来，汤永正只是负了一点轻伤，有人协助他逃跑了！” “啊！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谁敢在老虎嘴下夺食，这是不要命了吗？” 刘市长说完，身子震了一下。 张书记也大吃一惊，魏局长看他们脸色慌张，知道都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有这个胆子，敢胡作非为，八成是——他们的几个兔崽子干的！ 他们面面相觑，对望了一眼，谁都不敢把这种猜测说出来。 “还有，我监测到，江城和省城交界处，青龙湾温泉度假村，多了很多无线电信号，周围出现了很多不明车辆和人员，我估计，那就是巡视组，关押和审讯的秘密基地......” 魏局长凑过去继续说道，三个人的头，几乎碰在一起。 汤永正对魏局长来说也是一个心患，但好在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利益的关联。 空气似乎凝固了，他们都不说话了。 刘市长摘下黑框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污渍，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有点浮肿。 隔了半天，他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现在，第一要解决的是，我们如何摆脱这被动的局面？” “老刘，你跟省里的关系，是不是可以动用一下了？ 还有老张，你的关系，这一次非同寻常啊！” 魏局长解开了警服的风纪扣，建议着。 “老魏，你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这个时候，人人都求自保，谁敢出来揽事，别说省里，就是上面的部长，都不敢出来打招呼了。” “是啊，老魏，省里那边，就不要指望了，估计跟我们一样难受.......” 三人又低头无语。 “老魏，郑组长有什么爱好没有？ 现在只有你接触过他，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抓住他的弱点就好办了！” 刘市长对老魏说着，拿出一把剪刀，修剪桌上的那几盆花。 花儿有点凋零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春天。 “唉！他对我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只是见了几面，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 他的手下，都是外省调过来的，摸不清底细啊！” 魏局长苦着脸，想了想，继续说道： “老刘，老张，最关键的人物，还是郑组长，我想，人没有不爱钱和女人的，要不我们试一试？” “这个时候送钱送女人？亏你想得出来，万一他不受，不是不打自招吗？ 再说，没有人引荐，谁去送？又以什么理由送呢？” 对了，老魏，你的监听组，没探听到什么消息吗？不知己，不知彼，处处被动啊！” 刘市长放下剪刀，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 “唉，狡兔三窟啊，他们的秘密驻点，肯定不止一处，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我不敢动用技术手段啊。” 魏局长对技术手段，非常有自信，只是害怕露了马脚。 “这样的手段，还是少用，万一让他们抓住把柄了，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书记担心的说。 “这个你们放心，即便让他们发现，也查不到我头上，都是局外人干的。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浓浓的夜色中，蒙着窗帘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 第194章 大难临头 起风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峰山上云遮雾绕，布谷鸟的叫声在山谷回荡。 草地上，树梢上，屋顶上还有厚厚的积雪。 透过木屋别墅望去，窗外还是一片银白色美丽的世界。 天灰蒙蒙的，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目光所及，雪地上，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这种宁静的美好，并没有让张小年心里，感觉轻松愉悦，反而有点沉重。 那并不耀眼的反光，让他睁不开眼睛，更看不到远方的路。 中央巡视组已经在江城公开露面，消停静默了一段时间的“太子党”，也时刻在打探着消息，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今天不是周末，不是他们聚会的日子，一大早，张小年召集他们过来，紧急协商对策。 张小年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神色冷峻立在窗前，小口的喝着浓浓的咖啡，等着他们来。 以往的任何一次“政治运动”，他们的父亲们，都镇定自若，稳如泰山，波澜不惊，而这一次，明显感觉不同。 张小年昨晚很晚回家，听见书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家里进贼了。 他紧张的操起一根棒球棍，悄悄的推门一看，竟然是父亲，在收拾一些古董和字画。 张书记看见他拿着球棍，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抚了一下胸口，瞪了他一眼。 “你偷偷摸摸的想干嘛？吓死老子了！” “爸，你这么晚不睡觉，收拾这些干嘛？” “我看这房间里太阴暗，有点潮湿，想送到乡下你爷爷家去，他一天到晚没事，可以好好照看保管。” 房间里暖气十足，温暖如春，根本不可能发霉变质。 有时候，父子之间也有些秘密，他撒谎的技术并不高明，张小年并不想揭穿他。 从小就看见他，不断往家里藏宝贝，也搬过几次家，这些东西，他是从来不会让人碰的，搬家的时候也不例外，张小年心里感觉隐隐的不安。 “叫你早点回家，怎么搞得这么晚？一天到晚，都不知你们在外面搞什么鬼？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张书记从书房出来，关了门。 他在卧室门口听了听，确认他老婆睡着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小年回国之后，就搬出去住了，很少回家。 他们之间关系不好，是因为他上高中时，找了个年纪漂亮的后妈，是法院的一个书记官，比他小了十几岁，没有再生育了。 小年一直认为他的亲妈，是被父亲气死的，所以很忌恨。 “找我回来什么事情？” 张小年双手插在兜里，靠在墙边，冷冷的问道。 “你们平常在外面做什么生意，我不管，如今，你们“太子党”的名声在外，都说你是“老大”，你知道吗？ 你确定，没有打着我们的名号，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吗？” 父亲的目光里，含着深深的担忧和爱怜。 “你都问过好几回了，我告诉你，没有，新光机械厂的项目，我已经叫停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心中有数！” 他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他自诩为留洋博士，心里颇有点自负，甚至有点看不起，这个土老帽父亲。 至少，在商场的经营管理方面，他是按西方一套模式，在运作的，跟他说也不懂。 干部子女和直系亲属，不允许经商，他心里非常清楚，只做后台老板，隐形人。 至于，打没打他们的招牌做生意，这是外甥打着灯笼照舅，明摆着的事情！ 他作为老大，一直是这么约束兄弟的，只是后来，钱越赚越多，实力越来越强。 威子，甚至小龙，他都觉得，有点控制不住了，特别是威子。 他每天神神秘秘的，手下有一大帮小兄弟，做什么事情，从来不跟他商量了。 “小年......我再一次郑重的......警告你！......警告你们！” 张书记本不想，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跟儿子说话。 但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委婉的措辞，况且现在形势严峻，也不能再含蓄了。 “我知道你妈死得早，你心里一直恨我！但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能让你出什么事情，你明白吗？” 说完，他眼里润湿了。 张小年心里动了一下，脸上却无动于衷。 “小年，我原以为中央巡视组，只会在省城打“大老虎”，但现在他们，已经在江城了。 这次来的人，都是“钦差大臣”.......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们！ 你们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你魏叔叔，刘叔叔，谁都保不住你们！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们，最好出去避避风头！” 张书记盘着双腿，话很重，却柔情的看了他一眼。 他摘下眼镜，闭着眼睛，用手指按捏着眉间的鼻梁，似乎很疲惫。 他感觉自己，也像一尊泥菩萨。 张小年看着他低着头，头顶的头发，像河堤上飘荡的芦苇，灰白一片。 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很多，鼻子有点发酸。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哎！我话还没说完.......” 小年停下了脚步，不想转过身来，让他看见眼里的泪水。 “我问你，最近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年吸了一下鼻子，把泪逼回去了。 “你想问什么事情？” “唉，你是装糊涂吗？非要我挑明吗？” 张小年转过身，望着父亲焦虑的双眼，猜他到底想问什么？ “我问你，汤永正，你知道吗？” “知道，他不是新的刑警队长吗？我知道，他给抓了！” “有人协助他逃跑了！” 张书记盯着他的双眼，想证实是不是他们干的！ “这关我什么事情？” 小年心里一沉，威子和汤永正交往很密切，不知是不是他做的！ “你真不知道，这可是太岁头上动土，掉脑袋的事情，你们可不要犯糊涂！ 你们太年轻了，不要以为有点权势，就可以跟上面对着干！” “我真不知道！” 小年似乎很无辜，但一想起威子，从小就鲁莽霸道的性格，他心里确实没底。 “年儿，不是你们干的就好，你最好和他俩，收拾东西，赶紧出国，跑得越远越好！....... 我们老了，万一.......” 张书记的眼已经模糊了，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嗯......你保重！” 小年知道大祸临头了，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子。 他想过去抱抱他，还是狠心的转身走了。 张书记望着他开门，离去的背影，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为儿子，还是为自己。 ...... 第195章 垂死挣扎 小年正想着父亲悲伤的眼神，心里伤感而沉重。 魏泽云和刘小龙打打闹闹的进来了。 他们叫了一声大哥。 张小年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他俩一眼，又转过身去。 威子往壁炉里扔了几根柴火，把火烧旺一点。 小龙倒了一杯热牛奶，望着立于窗前，心事重重的小年的背影。 各有各的心思，都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昨晚回家，一样都受了父亲的关照，意思也都一样，让他们收拾东西，赶快跑路。 “小年哥，叫我们来，又不说话？到底什么烦心的事情？” 小龙走到他身边问道。 “这还用问，还不是巡视组来了，要我们出国，避避风头，别往枪口上撞，哼，你们怕，我可不怕！” 威子从包里，拿出一叠护照和身份证，丢在餐桌上，拉开的包里，还露出一把手枪。 “你们过来看看，化名的身份证，都替我们准备好了！谁想走，谁就拿去！反正，我不会走！” 小龙过去拿起护照和身份证看看，有三本上面有他的照片，都是不同的名字和身份。 父亲们为他们考虑得真周到！ 威子靠在沙发上，双腿伸在茶几上，叼着一根古巴雪茄，吞云吐雾。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能抓到我们的把柄？他们最多杀鸡骇猴而已，走走过程。 再说，老爸们都在前面为我们顶着，有很多事情，他们不方便出面，我们应该留下来，帮他们度过难关！ 巡视组他们也是人，不是刀枪不入，敢在江城地面上闹腾，我照样可以灭掉他们！” 威子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眼里充满了骄横。 他手下已经汇集了一大帮，拜他为大哥，经营黄赌毒的头目，下面也有几百号靠着他吃饭的兄弟，这让他心里很有底气。 在江城，谁敢和他作对，只要他一声号令，他就可以灭掉谁！ 上次小年训了他一顿，也是说巡视组的问题，他手下一直在打听他们的动静，可过了很久，一直没什么举动。 他很讨厌他，总是拿这个事情来压他，认为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张小年白了他一眼，对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很是恼怒。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知道，谁不让我过好日子，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他梗着粗壮的脖子，蛮横的回了一句。 巡视组在看守所，带走王正山和汤永正他们，于所长早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他了。 他派人悄悄跟踪了押解的车队，知道了巡视组的秘密驻地，和汤永正救治看押的医院....... 他想取代小年，做老大的想法，并没有死心。 如果能做一件，他们都做不了，惊天动地的事情，解除对他们所有的威胁，他就不必低人一头，处处看张小年的脸色行事了。 “威子，在这非常时期，你可不要乱来！ 听我的，停止所有的投资计划和行动，最好，按父亲们的意思，马上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平浪静了，我们再回来。” “大哥，你叫我们过来，就是说这事吗？ 你们想走？你们走，我可不走。 我不会像你们这样没有义气，在父亲们有难的时候，贪生怕死，脚底抹油！.....” 威子想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走了，在江城，他就可以独揽大权，顺利登顶了。 等他们回来，已成事实了。 张小年望着威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知道他心里一直不服。 心想，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他耸耸肩，不想跟他争辩，又看着小龙。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劝你了，小龙，你呢？” “我听大哥的。” 小龙一直没做声，他知道他们有点不合，但他还是更欣赏沉稳老练，心机更深的小年。 他觉得大哥更有头脑。 威子有点轻蔑的望着他俩，他心里早有了他的打算。 “威子，你还认我是大哥的话，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汤永正逃跑的事，是不是你弄的，还有那个姓甘的老色鬼，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威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手里翻转把玩着黑洞洞的手枪。 “大哥，从小到大，我们都听你的，教我们低调，隐忍，隐秘，谨慎，做幕后人，隐形人，我觉得很对！ 你还跟我说过：以后，无论那条线，都必须是单线联系，哪条线出了问题，坚决给我斩断！防患于未然，这件事情由我负责！ 我很佩服你以前，心思缜密，心狠手辣，我们各挡一面，各司其职，不过问对方管辖的事情，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威子眼里隐隐的闪着火星，一句话，怼得小年，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威子站了起来，常年健身，虎背熊腰，显得很威猛。 他走到小年的跟前，一手握着硕大的拳头，一手拿着手枪，一双凶狠的眼睛直视着他。 “大哥，你以前很英明！很聪明！但我觉得，这次你错了！大错特错了！ 我们所做的一切，赚的一切财富，过的富豪生活，明眼人谁不知道？ 我们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大家在背后都称呼我们，“太子党”！ 所有跟我们合作过的人，都知道，我们所有赚钱的项目，都是靠我们父亲们的地位得来的！我们都披着皇帝的新衣，浑身都是赤裸裸的，谁都不想揭穿而已！” 小年，小龙听着他的坦白的话，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他说的话一点没错！ 威子越来越激动，咆哮起来： “你们想想，甘荣盛，汤永正如果落在巡视组的手上，我们，还有父亲们，就被一锅端了，我们二代人，几十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地位，财富，全部灰飞烟灭！ 你们就愿意眼睁睁看着，就此覆灭吗？你们就愿意眼睁睁看着父辈们，一个个被抓，一个个被判无期徒刑，被叛死刑吗？ 你们想逃，能逃到哪里去？能逃出去还好，万一逃不出去，束手就擒，还不如拼死一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看看你们，现在这副熊样，还是个男人吗？你们的热血呢？你们的斗志呢？ 你们这样抛下父亲和亲人们逃亡，我看连猪狗般畜生都不如！” 这些话深深的震撼着，小年和小龙。 一如当初在美国时，小年对他俩，慷慨激昂的话语一样。 他们沉默着，犹豫着，他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第196章 通缉汤永正 郑卫国和王正山，在青龙湾竹林里散步。 林间石头铺的小路上，还有皑皑的积雪，竹叶上也压着棉花似的雪花。 风一来，雪花和枯黄的落叶，一起飘飘落下。 青翠的竹竿，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的高洁。 “老王，对于瞿有田自杀，你怎么看？” “瞿有田虽然排除了他杀，但他会不会是被人逼死的呢？ 比如刘市长，瞿有田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哦，你说说看！” “瞿有田谋杀刘晓明，杨婷，可能与他无关，但瞿有田以权谋私，行贿受贿的问题，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 瞿有田死了，围绕着新悦家园的项目，有利益关系的领导，现在估计都幸灾乐祸，都以为死无对证了。 我觉得，对于他的夫人杨婷，还有他的情人马红艳，应该重点调查，他们现在是知情人，应该能提供不少情况，可惜杨婷到现在还没醒来。 还有对于马汉坤，应该封锁这个消息，他如果知道瞿有田死了，很多事情，他都会隐瞒，或者往他身上推！”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据调查，瞿有田昨晚，的确给刘市长打过电话，也和他的情人通过电话，我们不能排除刘市长威逼的嫌疑。 但具体内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有刘市长本人才能解释清楚。 正如你说，死无对证，刘市长能否说真话，无从查证。 马红艳那，我已经派人去她老家了，应该很快会押送回来，到时候，你负责审讯工作！” “瞿有田的死，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对于江城市里的黑势力利益集团，应该马上布控，严防他们串通一气，潜逃出国。” “嗯，你放心，这些工作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我现在最担心的魏局长，他在公安系统，工作了几十年，掌握着公安局的特殊手段。 我们的安保同志，前几天还在我江城市的住处，搜到了监听设备，我没有惊动他们，他们的反侦查能力，非同一般啊！” “老郑，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谨防他们狗急跳墙，困兽犹斗啊！” “嗯，你也是，你的死敌，最危险的对手汤永正，他现在潜逃了，我已经下达了对他的a级通缉令，今天晚上，报纸，广播，电视等新闻媒体，都会滚动播出通缉令。 他跑时，车站，码头，机场，所有进出省城的出入口，都已经布控了。 你最了解他，就由你对他进行追捕吧！你觉得他会往哪里逃？” “据我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害怕他暴露的人，直接杀人灭口，一种是营救他的人，利用他的身手，让他充当杀手，对我们进行报复！ 我估计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否则，为什么不在医院，直接杀他呢？” “所以，我才叫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出来，第一个想 报复的就是你！” “嘿嘿，我正怕他不来呢，现在完全颠倒反转了，以前是他追捕我，现在是我追捕他了！” “这就叫天道轮回，你不觉得这是很戏剧的一幕吗？以前他在地上，你在地下，现在你在地上，他在地下，也让他受受逃亡的痛苦，受受人人喊打滋味！” ...... 正在这时，郑卫国接到了魏局长的电话。 “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郑组长吗？您好！我是魏爱民啊！” “哦，魏局长啊！有什么事情吗？” “郑组长，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空？上面的一位领导同志，托我给您带来一本书。” “哦？哪位领导？什么书？” 郑卫国很迷惑。 “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晚一点过来拿吧。” “好，郑组长，您看您来江城，光顾着忙工作，我还没好好招待过您，晚上七点，我在金城酒店旋转餐厅等您，请您吃个便饭，顺便把东西交给您！你看怎么样？” “好吧，到时见！” “好，一言为定！” 郑卫国挂了电话，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表情凝重的望着王正山。 “你看，上面的领导都搬出来了，看来这是要对我施压啊？”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即便他们有通天的本事！我也要把他拉下马！” “老王啊，要辛苦你！还有，审讯的事情要抓紧，尽快让他们交待，江城市贪官受贿的罪行，拜托你了！” “嗯，老郑，放心吧，我倒是担心你，要赴的不是鸿门宴吧？” “哈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照去不误，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 入夜，江城国宾酒店，灯火辉煌。 巡视组下设的另一队秘密调查组，就驻扎在酒店四楼。 审计组，稽查组，监察组，信息组，审查调查组，网络技术组，国际合作组等一众人马，都化妆成员工，以网络信息技术公司的名义，几个月前，就入住了江城。 人员不断增加，所有的人员在加班加点，把前期调查海量的信息，和最新的审讯信息证据，叠加对比，综合分析。 江城市有关领导，贪腐集团的黑暗面纱，逐渐揭开，一个庞大的利益保护伞，也逐渐清晰起来，“破冰行动”，需要有力的证据支持，和法律依据。 郑卫国视察完了这里的工作，看看时间已是六点半了。 他带了司机和两名警卫，去了地下车库，赶往金城酒店。 车刚开出去不久，警卫又在反光镜里，发现一台黑色的轿车，紧跟着他们。 “首长，我们的车后面有尾巴，要不要甩掉他们！” 郑卫国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眼睛也没睁。 “让他们跟吧，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过十几分钟，车到了金城酒店，郑卫国下了车。 “你们在车里等我吧，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 身形魁梧的两名警卫，也跟着下了车。 “首长，这样不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没有办法跟上级交代，我们必须对您的安全负责！” “没事，我到顶楼的旋转餐厅，如意包厢见客人，你们在不方便。 要跟，等下再上来，你们先在大厅用餐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没事就不要露面了。” “是！” 两名警卫目送他，上了电梯。 第197章 糖衣炮弹 郑卫国刚进如意厅，魏局长穿着一级警督的警服，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郑组长，您今天能给我面子赏光，真是我的荣幸，快请坐，快请坐！” “魏局长不是我面子大，比起你来，我自愧弗如，不知哪位领导送来指示，魏局长真是神通广大啊！” 郑卫国脱了身上的黑夹克，挂在椅背上，坐了下来。 包厢里装修的很雅致，桌上已经上了金灿灿的黄龙火锅，羔羊肉，海参，鲍鱼，龙虾，鱼翅等山珍海味已摆满了一桌。 “郑组长，你到江城辛苦了！我没有尽好地主之谊，我先罚酒三杯，再敬您！哈哈。” 魏局长把茅台酒满上，一仰脖子，咚咚咚，连干了三杯。 脸上马上泛起红光，他端了一杯酒，敬给郑组长。 “魏局长，好酒量啊，可惜我不胜酒力，最多三杯，我想先看看领导，给我送了一本什么书！” “郑组长，您办事真是雷厉风行啊！不急嘛，来先干了这一杯，请问您贵庚？” 魏局长巴结道，脸上开满了献媚的花。 “好，那我就干了这杯再看！我今年正好六十岁了，魏局长多大啊？” 郑卫国一口干了杯中酒。 望着魏局长叠起的双下巴，隆起的大肚子，看来平常没少捞油水。 “我今年五十六，以后，我能不能叫您郑哥？郑哥，您先吃菜，吃菜！” 魏局长顺杆爬，他亲热的叫着。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丝绒小盒子，很恭敬的双手递给他。 “魏局长真是年富力强啊！应该好好，为党和国家做出贡献！” 郑卫国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线装古籍，书名《菜根谭》。 是一部明朝洪应明，编着的儒家经典，论述人生，处世，修养的语录集，文字简练明隽。 手上的这一本，是清刻版，存世量很少，有收藏价值的好书，也算是古董了。 他翻开扉页一看，确有某位上级领导人的题字，落款，题字为： 赠好友：坚守理念，甘于淡泊！ “嘿嘿，郑哥！领导很关心您在江城的工作，特意嘱咐我，把这本书送给你！以表示对你工作的重视和支持，也要求我在江城多多照顾您的身体，保证您的安全，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我知道，我很多工作做得不够，还请您批评指正！” 魏局长卑谦的语气中含着炫耀，书和题字都是真的，不知他们从哪弄来的，只不过领导并没有说过送书一事。 他们绞尽脑汁，想出了这样一个妙计，为的就是，借助领导的权威来压制他，顾弄玄虚迷惑郑卫国，让他知道，他们是有深厚的背景的。 他想，一般人接到上级领导的礼物，都会受宠若惊，欢喜还来不及，一般不会去打电话求证，就算问了，也没什么关系。 借花献佛，宴请他，总得有个借口，蒙混过关就行。 “哦，那我先谢谢你了！” 郑卫国翻着书，里面掉出一张卡片出来，他打开一看，是一张上市公司，无记名股东卡。 “魏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郑哥，这是五百万无记名的原始股，随时都可以变现，是我孝敬您的。 您看您千里迢迢来到了江城，车马劳顿，劳苦功高，革命了一辈子，马上快退休了，也应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中央领导要求我好好照顾您，我不敢怠慢，所以请您笑纳，我老弟还需要您今后多多提携！多多关照！” 魏局长望着郑卫国消瘦的小脸，浓眉下，眼睛炯炯有神，胡子刮得很干净，显得很精明利落，不知道他会不会收下？ “哦，魏局长真是有心啊！哈哈，江城真是富裕，魏局长这样的人才，真是不可多得啊！” 郑卫国把卡片夹在书里，把书放进盒子里，这是他行贿的一个证据。 心里不禁赞叹，他这一套，真是行云流水，这五百万原始股，市值不会少于几千万吧？ 真是大手笔！一般的人，还真难抵住这巨额财富的诱惑。 他决定顺水推舟，拍了拍盒子，笑着举起杯。 “这个，我先保管着吧，来，谢谢你了！干一杯！” 魏局长心花怒放起来。 “郑哥，别急，光我们俩老爷们喝酒，没意思！我给你介绍一位小朋友！” 他朝门口拍了拍手，门开了。 ....... 一位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亭亭玉立，微笑着立于门口。 她身高约一米六八，不过二十出头。 鹅蛋脸，柳叶眉，厚嘴唇，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顾盼生辉。 乌发如漆，皮肤瓷白，气质高雅，清秀亮丽，穿一件湖蓝色天鹅绒露晚礼服，把她苗条的身材包裹得曲线毕露，露胸露胳膊，如一盏明灯，让人眼前一亮。 “快进来，小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德高望重的领导，是北京来的，你叫郑叔叔吧！” 魏局长看着郑组长的双眼，被眼前的美女吸引住了，心里甚是欢喜。 “郑叔叔好！” 女孩儿莞尔一笑，娇滴滴的声音，动听悦耳，她落落大方，给郑卫国鞠了躬。 低头时，一抹白嫩饱满的酥胸，若隐若现，如一道闪电。 郑卫国一瞬间，真被惊艳到了，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腼腆的笑着。 “好，好，好！” 魏局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看来不假。 巡视组的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目前的计划非常成功。 他站起来，热情的介绍道： “郑哥，这位小姑娘名叫倪柳芳，是江城市歌舞团舞蹈演员，团里的台柱子。 曾经在电影《绝代芳华》里，担任女二号，是一个很有才艺的明日之星，歌唱得好，民族舞更是一绝，我看今晚郑哥心情不错，等下让她来一段，给您助助兴？” “魏局长，真是好雅兴啊！美酒佳肴，美女助兴，江城真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啊！” 郑卫国脸红了，浑身燥热，欲火中烧，头有点晕乎。 他知道自己有一斤白酒的酒量，刚喝两小杯，好像有点不正常，他定了一下神。 “小倪，在你郑叔叔边上坐下来，好好给郑叔叔敬几杯酒！这可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一定要好好招呼啊！” 魏局长显然没听出，郑组长讥讽的味道，他给女孩使了个眼色。 这茅台酒里，他做了点手脚，不但有麻药，还有浓烈的催情剂。 两杯下肚，郑卫国现在脸红耳赤，眼睛也有点迷离，看来药劲上来了。 他想象着，等下小倪带他进房间，顶上有针孔摄像头，当他们两人赤裸裸时...... 警察破门而入，安排的记者，闪光灯拍个不停,...... 郑卫国脸上，会是一种什么“可爱”的表情呢？ 在他身上，还搜出来历不明的巨款证据，这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不跪下来叫自己一句“魏爷”，我就算白混了这几十年。 摆平了这老东西，江城还是我们的天下！ 魏局长心里的笑，跳跃在脸上。 第198章 送子弹威胁 女孩儿双手优雅的抹着包裙，这个动作，把她的翘臀凸显的诱惑无比。 她很乖巧的挨着郑组长身边坐了下来，亲热的挽着他的手。 饱满挺拔的胸，有意无意的，挤压着他的手臂。 她端起了一杯酒，歪着头，有点俏皮的望着郑卫国。 “郑叔叔，魏叔说您在北京工作，我如果要去北京，我可会来找你哟！来，我先敬你一杯，祝什么呢？祝我们成为忘年交吧！来，大朋友，我们干一杯，嘻嘻。” 魏局长看着他们渐入佳境，故意拿起电话。 “郑哥，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说罢，他开门出去了，戏台已经搭好了，演员也已经就位，他要出去看这场好戏了。 房间只剩下他俩，第三杯酒下肚。 郑卫国感觉头悬目眩，热浪阵阵，有种欲火，莫名其妙的顺着丹田，往上直窜。 他好像已经听不见声音，眼前只有女孩猩红的嘴唇，迷迷蒙蒙，现出了重影。 她全身暗香扑鼻，嗲声嗲气的，如吐芬兰。 桌下，一只白嫩嫩的手，像一条蛇一样，顺着他的大腿，朝腿间游弋着。 郑卫国头晕目眩的趴在了桌上。 “郑叔叔，郑叔叔！” 女孩摇着他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唇印，却没有一点反应。 小倪把他的手臂架在肩上，扶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一手拿着礼品袋，出了房间，穿过大厅，准备坐电梯下楼去客房。 魏局长暗笑着，他在角落里，欣赏着这一幕。 他看见他们进了电梯，急忙走到了监控室，他不想错过每一个惊艳的画面。 女孩下了电梯，打开贵宾房门。 突然，两个高大的身影跑了过来。 不由分说，从满脸惊讶的女孩手里，抢过郑组长和礼品袋，架着他直接走了。 “哎，你们干嘛！绑架吗？抢劫吗？” 魏局长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恼羞成怒的通知楼层，隐蔽的警察，马上跟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过了五分钟，警察汇报： “魏局，那两个人是他的警卫，看他喝醉了，要送他回去。 他们还谢谢我们的关心，要我们不用管了...... 魏局长，还要不要继续跟踪他们？” “现在跟还有个屁用，你们收队吧！” 魏局长凶巴巴下了命令。 他跌坐在沙发上，苦闷的点燃了一根烟，双下巴耷拉着，里面似乎堆满了沮丧。 精心设的局就这样给破了，唉，一时大意，没把那两个警卫给缠住！ 他想，如果郑组长醒来之后，一定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在礼品袋，他的警卫带走了，面对这一笔巨额财富，他是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呢？ 他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吗？再见他时，该怎么说呢？ 是福是祸，先不管他了，现在还有一点希望。 也许，他也是一个贪鬼，只是不了解他罢了。 ...... 出了金城酒店，车在斑斓的夜色中穿行，郑卫国靠在后座昏昏沉沉的睡了。 司机在后视镜里，又发现一台黑色的摩托车跟着。 “卢团长，黄队长，后面还是有尾巴跟着，怎么办？” 平头短发，线条刚硬，一脸黝黑的卢团长冷笑道： “江城的黑恶势力，还是很猖狂啊，我已通知警卫团的车，在前面路口接应了，等到了路口，你们先回青龙湾，我留下来对付他们。” “是！” 过了一个红灯，路边有一台吉普，打着双闪的灯等着。 卢团长下了车，回头看那台摩托车，远远的停在路口。 他上了车，命令吉普车掉头，向摩托车追去。 摩托车见形势不妙，飞快的掉头，消失在黑暗的小道上。 ...... 郑卫国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迷迷糊糊起来，刚洗漱完毕，卢团长敲门进来。 “郑组长，你醒来了啊。” “嗯，我昨晚几点回来的？现在还有点头疼。” 郑卫国扭扭脖子，甩甩手臂，肩膀也有点酸疼。 “昨晚九点多回来的，您昨晚喝醉了，你上车就睡，直到现在。 你怎么醉成这样？喝多少酒啊？” “我就喝了三小杯，你知道我的酒量的，现在九点多了，这么说，我睡了十二个多小时，估计昨晚那酒里，下了蒙汗药啊！” “难怪，从来没看见过你，醉成这样的，嘿嘿，你不知道，我们是从一个女孩手里，把你抢回来的！” “什么女孩？我都不记得了！” “那个女孩可漂亮了，很高挑很性感，像个电影明星，还好，我们在大厅看见她，扶着你出去了，看样子不对劲，这才把你接回来。” “哦？” “要不然，你就和那女孩子进房间了，我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说不定，现在那女孩，告你非礼强奸什么的，都有可能！” “哦，我当时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脑子根本不听使唤，还对我施上美人计了！心眼可真不少！” “那可不是，我们刚下楼，就跟下来两个警察，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亮了证件，他们才悻悻的走了，我估计这两个警察，都是埋伏好的，就等你上床之后抓奸，要不然，警察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哦，还有这样的插曲？” 郑卫国对着镜子，用电动剃须刀刮着胡子。 “我是扶着你坐电梯下楼的，我担心酒店里，有人对你下黑手，叫黄队四处查看一下。 他在楼梯间，还看见几个记者模样的人，都挎着照相机和摄像机，在楼梯间里抽烟。 他回来时说，那下面都是客房，又没有会议，晚上有什么新闻可采访？你说奇怪不？” “哼！这一定的冲我来的！看来我真的小看魏局长了！” 郑卫国心有余悸，差点上了他的圈套。 “我们回来的路上，又有新的尾巴跟着，是一辆摩托车，我去追查时，他一见我就溜了，江城的这帮人，真是太猖狂了，连巡视组的车都敢跟！太可恨了！真想马上就收拾他们！” 卢团长憋了一肚子气，挥舞着手臂，眼里冒着怒火！ “想不到，我不省人事的时候，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你手上拿着什么？” 郑卫国看他手里，拿着一封信。 “哦，光顾着跟你汇报，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刚才门口的岗哨，送来一封信，说是给你的，你快看看吧！” 郑卫国放下剃须刀，拆开了信封。 “铛”的一声。 里面掉出一颗黄灿灿的子弹，在地上弹跳着。 信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很丑的字： “郑组长，在江城玩玩就算了，赶快滚蛋，否则，请你吃花生米！” ...... 第199章 风波不断 “啪”的一声。 郑卫国猛的把信拍在桌子上，青筋突起，怒目圆睁，手掌都拍疼了。 “简直无法无天了！” “郑组长，谁一早就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王正山正好进屋，看见卢团长吓了一跳，愣在那里，还以为郑组长在骂他。 “老王，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封信！还真应了你说的那句话。 昨晚确实是个鸿门宴，还加了个美人计！今早连子弹都送过来了，这真是软硬兼施啊！” 王正山拿起信看了一眼，他蹲下身子，戴上手套，把子弹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从子弹的口径，底座，编码来看，是一颗手枪子弹，不像国产军用子弹。 他抬起头来，问卢团长： “这封威胁的匿名信，是谁送的？” “我问了哨兵，说是一个小男孩送过来的。 那男孩说是一个骑摩托车的叔叔，给他十块钱，叫他送的。 摩托车车手，穿着黑皮衣，戴着头盔，也不知道是谁？ 我怀疑，就是昨晚跟踪我们的人送的！” “老王，我现在，对陷害你逃亡时的感觉，深有体会了！我们背后处处都有盯着！ 这明摆着是魏局长，他们干的事情，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如果是魏局长，他刚邀你参加鸿门宴，我想，他不至于这么快，又明目张胆的威胁吧？ 卢团长，昨晚跟踪你们的人是谁？查了没有？” 王正山额头上的“川”字，又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他一手扶着胳膊，一手托着下巴，认为送子弹的另有其人。 “跟踪我们的车辆，我们排查过好几次了，都是无牌照的车辆，暂时还没查到线索。 郑组长的住所，安装有窃听器，调查人员查到了，是一个专门调查婚外情的咨询公司。 他们说客人，用匿名信件的形式，支付了一笔佣金，提供了住址，说是要抓老婆会情人的证据，他们为了赚钱，经常做这种业务，知道客人顾忌隐私，从来不会打听客人是什人。 咨询公司已经被我们查封了，人都被扣押了，还在审查！” 卢团长汇报道。 “你是说寄子弹的，另有其人？那又会是谁呢？” 郑组长点点头，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 “追查这颗子弹和跟踪的人，会带给我们答案。” “对了，老王，审讯有没有新的进展？” “我正是来向你汇报的！昨晚审范围春回忆，甘荣盛曾经跟他提过，八年前，刘市长，张书记，魏局长的儿子们，留学美国时，他提供过资金赞助。 这是目前，唯一的一条，直接与他们有关的行贿受贿线索。 但甘荣盛死了，无从查证具体的金额数目。” “嗯，有这条线索就好办了！ 我们可以顺着他们出国的时间记录，倒查下去。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中盛银行总部已经派人来了，配合我们的经济警察，彻查甘荣盛在职期间的流水账务，他在职时间很长，跨度很大，需要一笔一笔核对.....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 在甘荣盛老家，已经把赃款赃物取出来了，人民币，港币，美元，英镑，金条，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堆积如山，十几名工作人员清点现金的时候，连续不断，烧掉了十几台验钞机，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数目！你猜猜多少？” 老郑啧啧的笑道。 “我不敢猜？” 王正山耸耸肩。 “十六亿多！ 这还不包括他和家人名下的房产，铺面，简直太触目惊心了！ 这是江城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经济案件！放到全国也能排上号！” 王正山又惊又喜，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一脸震惊。 “啊，我的乖乖，十六亿？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按我的工资收入，我恐怕从山顶洞原始人开始干到现在，也赚不到他的一个零头啊！” “哈哈，老王，你这次立大功了！ 一条蛀虫就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这么恐怖的损失！我们追回来了，但我心里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更沉重了！ 江城，省城，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蛀虫，在吞噬着我们的国家，很多腐败分子，已经逃到了国外，党和国家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我们肩负着重任，任重道远啊！” “老郑，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和平年代，反腐斗争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很多人已经没有了信仰，没有了做人的底线，他们位高权重，道貌岸然，贪污腐化，隐藏得很深。 跟他们斗，我们必须多长八百个心眼.....” “老王，巡视组现在有几百号调查人员，加班加点，在做审计稽查，而且有国际刑警也参与了。 这半年多来，调查资料堆积如山，如果把这些资料铺起来，可以把整个足球场都铺满。 不管他们多么狡猾，运用多么先进高级的手段，采取多么隐秘复杂的交易程序。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他们敢贪赃枉法，挑战法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让他们一一归案，一个也别想逃！” 郑卫国神情冷峻，他又砸了一下桌子。 “嗯，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要周密部署，谁也不会放弃，到手的权利和财富。 他们一定会凶恶的反扑，现在，子弹都送来了，郑组长，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王正山无不担心的说。 “嗯，卢团长，你要加强各个驻点的戒备，特别要保护好，王正山同志及家人的安全，防患于未然。” “是！那我先去布置工作了！” 卢团长转身离开了。 “老王，我们研究一下步的工作吧！” ....... 突然，远处的大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隐隐约约的听见，很多人在高呼口号。 “巡视组扰乱江城，逼死干部，乱抓好人，欺压百姓，滚出江城！.......” 一名岗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报告： “郑组长，不好了，外面聚集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在闹事！” “慌什么慌！走，老王，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出了门，下了楼，朝大门口走去。 第200章 围攻闹剧 转了一个弯，下了一个坡，顺着竹林掩映的大路。 郑卫国和王正山，走了五分钟，来到了大门口。 只见高高的围墙中间，两扇大铁栅栏的门外，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些戴着黑头套的人，夹杂在里面。 估计有几百人，都是农民打扮。 远处还有看热闹的人，不断赶来。 前面的人都举着锄头，铁锹，木棒，“叮叮当当”，敲打着铁门。 群情激愤，气势汹汹。 值班的警卫早锁了大门，都退到沙包垒的警戒线之外，如临大敌。 他们都背着枪立正，一字排开，紧张的注视着前面的人群。 值班班长，见郑组长和王正山过来了，转过身，向他们敬了一个礼。 “不管发什情况，你们一定要克制，不能伤了群众，也不能把枪对着群众！知道吗？” 郑卫国命令道。 “是，首长。” “外面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报告首长，这些闹事的人，说是江城市开发区区长，瞿有田的亲戚，他们说瞿有田，是巡视组逼死的，来讨要说法的！” “哦，这倒奇怪了！ 老王，青龙湾是一个秘密驻点，离江城市有二十多公里，连市政府的人都不知道，瞿有田的亲戚，怎么可能赶来？ 看这些人，就像本地附近的农民，是谁煽动组织，他们来闹事的？” “估计这些人，都是冒充的，等下找几个老乡，问问就清楚了！” 人群中套着黑头套闹事的，看见领导出来了，都悄悄往后退了，躲在人群中大喊： “当官的没有好人！只知道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乱抓好人！逼死好人！滚出江城去！” 人群也跟着他们，振臂呐喊起来，铁门敲得叮当响。 郑卫国撸起袖子，爬上了沙包，双手伸向前方大声呼道： “大家安静，请听我说几句话！” 骚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望着站在沙包上，穿着黑夹克的老干部，好像在看戏。 “乡亲们！我是中央巡视组的组长郑卫国！ 我知道老百姓，痛恨贪官污吏的心情和我一样！ 上级领导，委派我们下来，扫黑除恶，反腐反贪！ 希望大家，不要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成为造谣生事，污蔑巡视组的枪手。 巡视组的工作，是公开公正透明的，在省会，在江城都设立了工作组，公布了举报电话，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上门反映，也可以拨打举报电话，我们为大家排忧解难，伸张正义！......” “别听他胡说八道，都是骗人的，他们就是贪官，逼死了人的凶手！给我打！给我砸！” 躲在人群里的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大吼一声，用力朝郑组长，扔出了一块石头。 石块呈抛物线，越过铁门，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郑组长的脑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顿时头皮破裂，血流如注。 王正山和班长，赶紧把郑卫国护了下来，快步躲进了警卫室。 刹时，门外的石块，砖头，酒瓶，木棍，如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直落。 “打死这些狗贪官！把门撞开！冲进去！打死这些狗官！” 几个壮汉攀爬着铁栅栏，想要冲进来，眼看事态就要失控！ 远处公路上传来了警笛声，一连串的警车，军车，呼啸而来。 “老大，怎么办？” 那个扔石头的头目，拿起电话问道。 “戏演得差不多了，都给我撤！” 躲在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马上疾驰而去。 后面跟着几台面包车，摩托车也四散逃窜。 车窗关闭的那一刻，露出威子，一张得意而阴险的脸。 ....... 卢团长率着警卫团和防暴警察赶来。 围攻的人，远远看到警车和军车来了，都四散逃窜了。 来的也快，去得也快！ 卢团长派人追出去，那些车，早就没有踪影。 那些跑出去的村民，都不跑了，嘻嘻哈哈的，站在远处看热闹。 警卫冲出去，逮了几个走得慢的老头老太，把他们带到警卫室。 王正山问道： “是谁指使你们闹事的？” 这时，一个自称老村长的人，进来了，不急不缓的笑着说： “闹什么事？不是拍电影吗？我看拍的好精彩啊！” “拍什么电影？你们这是聚众闹事，攻击国家机关，犯了法知道吗？ 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逮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正山板着脸很严肃，很气愤。 “不是拍电影吗？我们没闹事啊！” 老实巴交的村长很疑惑，急急忙忙解释道： “昨天下午，开来了一台灰色的面包车，停在村委会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大胡子的人，自称是陈导演。 他穿着四个大口袋的墨绿色马甲，身后跟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都戴着墨镜和帽子，还有一个像秘书一样的女人，都说普通话，说话也很和气。 他说要在这里拍电影，需要招群众演员，给每人一百元一上午，男女老少都要。 他马上给了我二千元定金，要我召集至少二百人以上，还说越多越好。 我想，能为村民挣钱是个好事，就满口答应了。 导演要求大家，都带着锄头，铁锹，木棍，约上午九点，在铁门口集合。 不能早，也不能迟到！ 导演还说，这是拍一场反腐败的大戏，要求很简单，大家本色演出，一切行动听指挥！ 跟着几个演员，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他们喊撤，大家就马上离开拍摄现场，回家，说这是为了不影响，拍电影的效果。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就带着村民来了。 一起敲铁门，一起扔石头，一起喊口号。 我看刚才这架势，还真像那么回事，挺逼真的！ 那个演领导的老干部，演得真好！头上的血，都流出来了。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拍电影，还真有趣！我们都以为这是真的！” ....... 老村长满脸皱纹，黑黝黝的，背有点驼，两只粗糙的手，紧张的摸着裤腿。 瞅着周围荷枪实弹的警察，才知道这不是在拍戏。 “老村长啊，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糊涂啊！那些人说拍电影你就认为是真的吗？你证实了他们的身份吗？这些人你认识吗？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老村长有点心疼的说： “这些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临走的时候，他们还顺走了我两只鸡！ 谁知道是这样？我真不知道他们是骗子啊！ 现在的骗子，真是防不胜防啊！” 王正山哭笑不得，继续问道： “今天早上，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十几个人吧，都是小青年，好像是混社会的，为头的还是那个大胡子，其他的人，都戴着头套，说是为拍电影需要。 到了拍摄现场，我们跟着他们做，警车来了，大胡子就喊，大家都散了，回家去。 一瞬间，他们都不见了，我们来了三百多人，剩下的工钱还没结呢！ 我要是再看见那些小子，我一定揍死他们！” 老村长很羞愧，又很气愤。 “好了，你带着这些老头老太太，先回去吧，警察会去调查的，你跟村民交代下去，发现他们再来，马上报警！” 王正山看着他们可怜又可恨的样子，知道他们是被人利用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真是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第201章 温水煮青蛙 王正山回到了郑卫国的房间。 医生还在给他做检查，头上缠了纱布和绷带。 卢团长正在耷拉着头，向郑卫国做检讨。 首长刚交代他，做好各个驻地的安保工作，他赶往警卫团的路上，又突然接到首长的电话，说青龙湾有人组织闹事，马上派部队回来，控制各个路口，抓捕闹事人员。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跟首长很多年了，心疼的流着泪： “首长，你处分我吧！都是我害得首长受伤了！” “卢团长，这不能怪你，事发太突然！不过，一定要吸取教训，绝对不能再出意外了！” 王正山见状，敲了敲门。 “老郑，我也有责任，我没保护好你！我们都预料到了会出事情！提前做了安排...... 唉，你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你们都不用内疚了，我没什么大碍，擦破了一点皮，不用去医院了！ 扫黑反贪工作，就是战场，哪有不危险的！哪有不受伤的！ 老王，你不也是几次死里逃生吗？你遭的罪可比我多多了！ 不过，他们的这一套组合拳，还真是凌厉凶猛！” 面对接二连三的攻势，威逼利诱，人身威胁，确实让郑卫国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还有一点点恐惧。 身为巡视组的领导，尚且如此，如果是平民百姓，或其他公职人员，遇到这种情况，会是多么的恐怖和绝望！ 反抗只会被打击，上诉只会被监禁，只能忍气吞声，远走他乡，敢怒不敢言。 江城被乌云笼罩着，暗黑至极！ “老郑，你万万想不到吧，刚才是一场闹剧！” 王正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带头闹事的人，暂时没有抓到，这说明他们，已经坐不住了，暴露了他们慌张的内心，更多的罪行，更多的线索，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抓到他们更多的证据！” “说得不错！他们以为，凭着金钱美女的诱惑，可以收买我们，凭着凶恶的手段，可以吓退我们，党和人民，治理腐败的决心和意志，是不容动摇的。 时代在变革，社会在进步，阳光会洒满人间，空气洁净，蓝天白云，绿树成荫，碧水环绕的美景，一定会重返人间！” 郑卫国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相信，他一定会完成党和政府，交给他的重任。 ....... 魏局长收到郑卫国的命令，带着人马，也急匆匆的赶到了。 他走到了楼下，警卫拦住了他，不让他上楼。 他瞪着眼睛，气疯了。 “你胆子不小！知道我是谁吗？敢拦我！” “我不管你是谁？这是中央巡视组的驻地，没有首长的命令，谁都不能进！请你配合！” “我是来保卫首长，汇报工作的！你耽误了我的工作，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首长的安全，没有预约，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进！请你配合！” 魏局长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在江城，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冷遇。 郑卫国和王正山，听到下面的争吵声，知道是魏局长来了，王正山征求着他的意见： “老郑，我需要回避一下吧？” “不用，我特意要他来的，让他也感受一下压力！” 郑组长和王正山走出门，在走廊上，望着下面。 “是魏局长来了啊！警卫员同志让他上来吧！” 魏局长抬头，看见郑卫国头上缠着纱布绷带，边上还站着一身警服，威风凛凛的王正山，心里顿时一紧缩。 领导在自己的地界，出了事情，作为公安局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事情非同小可。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跑上楼，脑子里思索着，该怎样应付，这被动的局面。 “郑组长，您没事吧？我刚刚接到你的命令，就马上带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在江城，出了如此恶性的事件，是我的失职！ 请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展开调查了，一定会找到行凶的凶手！” 魏局长搓着手，诚惶诚恐的说道。 他望着郑组长，又瞟了一眼王正山，对王正山尴尬的笑了笑。 “魏爱民，你还是有自知之明啊，我受伤事小，但围攻威胁中央巡视组的性质，非常恶劣！这在整个中国，也非常之罕见！ 我来江城之前就听说，江城的犯罪分子，在某些领导的庇护下，官商勾结，暗箱操作，行贿受贿，贪污腐败，造谣污蔑，打击报复，陷害忠良，无视国法，无恶不作，胆大包天！ 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假啊！” 郑卫国直逼着魏局长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愤，如一个审判官，在宣布他的罪状，每一个字，都如针扎刀刺，把魏局长的心，划得稀巴烂，心也狂跳着。 他垂着头，不敢再看郑组长的眼。 “魏爱民，还不仅如此，老王，你把匿名信和子弹，给魏局长看看！” 魏局长双手颤抖的接过匿名信，看了看，额头爆出了冷汗。 “魏局长，情况你都清楚了，事实都摆在眼前，我限你三天之内破案！否则！我撤你的职！听明白没有！” “是，是，是，我保证三天之内破案！我现在马上去办！” 魏局长收了信，立正给郑卫国敬了个礼。 挺着个圆肚子，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魏局长沮丧疾走的背影，郑卫国冷笑了一下，转身对王正山说： “老王，我们继续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郑组长，我觉得要来个温水煮青蛙。” “怎么说？” “从外围抓起，彻底切断他们的爪牙，让他们失去反扑的力量，而那几个头头，要麻痹他们，让他们还觉得安全。” “嗯，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先抓上面的目标动静太大，下面的人一听风声都跑了。 要一网打尽，让他们自己乱，自己抓自己的人！我们来个乱中取胜！ 我同意你的想法，就这么办！” 两人相视一笑。 ...... 魏局长黑沉着脸回到了车里。 接到三天之内破案的命令，他的两任刑警队长，都没有了，他感觉无人可用。 沉思了半天，他给刘市长和张书记分别打了电话。 第一句话就说： “事情坏了！我犯了一个大错！出了一个大昏招！” 他们都问怎么回事？ 我们见面聊吧！ 魏局长心里压着一块巨石，他实在摸不清楚，郑卫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鸿门宴和美人计都暴露了。 他一句话都没提，只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难道，他面对那笔巨款心动摇了！ 难道，他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做给王正山和身边的人看的！ 难道，这是他的一种高级领导艺术吗？ 他今天早上特意查了一下股市行情。 那只股票，都涨到33元了，五百万的股票，价值一点六五亿人民币了！ 面对这样一笔巨款，谁不会心动呢！ 他一时心惊胆跳，一时暗暗开心。 第202章 密谋杀人 魏局长在车上思索了半天，睁开了眼。 他打电话给秘书，要她马上通知，全市所有的刑警支队的队长，及派出所所长，下午到市局开会，他决定亲自指挥这一战役。 又打电话给交警支队领导，要求他们，马上调取全市所有的监控录像，务必找出这几台闹事的车辆，一定要在两天之内，把这个案子破了！ 安排好这一切，他匆匆朝市政府赶去。 刘市长和张书记早在办公室里等他了。 刘市长，照例谨慎的打开了电视机，魏局长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张书记递了根烟给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什么大错？什么昏招？叫人提心吊胆的！” 魏局长点燃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先说刚发生的事吧！有几百人，在青龙湾围攻巡视组，郑卫国受了点伤，他大发雷霆，臭骂了我一顿，命令我三天之内必须破案，否则，撤我的职！” “啊！这不是火上浇油，诚心添乱吗？谁有这么大的狗胆！” 张书记气愤地说道。 “这还不算什么？你们看看，还寄了封匿名信，和一颗子弹给他！要他马上滚出江城，否则，请他吃子弹！” 魏局长把信封扔在桌子上，脸上有说不出怪异的表情。 “这是跟他有仇啊！在江城除了我们恨他，怕他，还有谁会这么做呢？谁敢这么做呢？” 张书记一想起几个兔崽子，心里又涌出一阵恐慌。 刘市长交叉手臂放在胸前，一直没出声。 “不会是我们的那几个公子犯浑吧？” 魏局长说完这句话，突然冒出一身冷汗，郑卫国要他三天之内交人，万一是他们干的，这不是逼自己大义灭亲吗？ “小龙昨天就收拾东西走了，难道你们没有通知他们走吗？” 刘市长望着他俩，他知道儿子向来听话的。 “小年，我已经告诉他了，他没住家里，应该走了吧？你呢，老魏？” 张书记望向老魏。 “威子，早就没住家里了，我把护照和身份证都给他了，他说会把东西给他们俩，我还特意交代，要他们走了后，不要再使用电话，以免跟踪监听，到了国外之后再联系！ 我在路上打过他们的电话，他们现在都联系不上了！” “那他们应该都走了！这些事情，应该不是他们干的！” 张书记舒了一口气，小年很聪明，城府很深，这点像他。 “但愿如此！” 魏局长掏出手绢，擦擦汗，继续说道： “我，我......我犯了一个大错，出了一个昏招，.......” 他招招手，要他们靠近一点，把送礼，使美人计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书记两眼一瞪，怒不可遏： “老魏，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不是劝过你，不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为什么不听劝？” “唉，老魏啊！叫我怎么说你！你神神秘秘的要我帮你弄书，原来就是为这个！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刘市长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埋怨我了，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好，才下了这步险棋！臭棋！如果他中招了，你们都得感谢我！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但现在，似乎有点转机......” 魏局长眼睛溜溜的转着。 “还有什么转机？都不打自招了！” 张书记气呼呼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像个三角支撑的建筑，只要塌了一只脚，大厦将轰然倒塌！ “老张，听老魏说完！” 刘市长黑框眼镜后阴沉沉的。 “我去见他，昨晚的事情，郑卫国只字未提！那张无记名的股东卡，五百万的原始股，已经价值一亿六千五百万了！ 我想......他是不是想，默不作声的吞了这笔钱，表面上对我大发雷霆，其实是做给别人看的！限我三天破案，其实是暗示我，要我马上找个替罪羊，尽快了结此案！” “哦？” 张书记一脸的迷惑。 “嗯？” 刘市长眼里闪过一道光。 “你们想想，既然我下了这么一步臭棋，他为什么不马上揭露我？ 我们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了！” “呃！这个老郑头，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张书记恼怒的神情舒缓开来，老魏的解释，确实有点像郑卫国动摇了。 这么大一笔巨款，无论是谁，都难以抵抗住诱惑。 这笔钱足够他一家人，潇洒一辈子了，更何况，他马上要退休了。 过了这道桥，就再没有财神庙了。 老刘沉默了半天，他摘下眼镜，按了一下鼻梁骨，幽幽的说： “别高兴太早！也许，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如果如你老魏猜想的，那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不是呢？你们考虑过后果没有？” “我昨天为这事想了一夜，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如果他默默接受了，我们的难关就度过了！ 如果他，如你老刘所说的是缓兵之计，那只有......” 老魏眼里露出凶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吧，灭了一个郑卫国，又冒出一个黄卫国，李卫国呢？还有王正山，顾明真，你能把他们都灭掉吗？” 张书记脸色又暗黑了下来，他又用烟头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在他们脸上身上飘着，看不清他们雾蒙蒙的心。 三人默默无语，只听见中央空调嘶嘶的暖气声，从头顶格栅传来，有点像夏日的蝉鸣。 刘市长戴上了黑框眼镜，眼神冷酷无情。 “老魏，老张，该破釜沉舟了......” ....... 江城郊外，城乡结合部，一个四通八达的村子里，有一个叫“快乐老家”的农家乐，独门独院，外面有几亩鱼塘，农舍里圈养着许多鸡鸭牛羊。 各个路口都有人放哨。 院子里停了几台越野车。 魏泽云和汤永正在二楼，围着烧炭火锅，吃着涮羊肉。 “汤队长，伤养好了没有？” 威子夹着肥嫩的羊肉涮着，冒着风险把他救出来，汤永正感恩戴德。 “魏公子，我没伤到筋骨，差不多好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说吧，怎么收拾王正山和姓顾的那小子，他们不让我活，我绝不让他们好死！” 汤永正摸摸缠住绷带的手腕，嘴角叼着烟，凶光毕露。 “我现在还没想好，现在省城江城，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白天出门，容易暴露，要出去，得晚上出去，还得化妆。呃，你现在开枪没问题吧？” “放心吧！魏公子，我这神枪手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 “嗯，今天我带人去了龙泉湾，探听一下虚实，那边戒备森严，郑老头级别很高，有警卫部队护院，王正山和顾明真都借调在里面，根本无法接近啊！” 威子点了一根雪茄，他安排导演围攻巡视组的戏，只想试探一下火力，面对荷枪实弹的部队，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 “那只有调虎离山，把他们引出来！........” 汤永正阴险的笑笑。 第203章 研究抓捕汤永正 青龙湾驻地，王正山正在组织研究，抓捕汤永正的会议. 新的专案组，全部由各地抽调的经验丰富的刑警组成，并配备了特警和武警部队，随时听候调遣。 顾明真一直在追踪摸排线索，会议首先由他，跟专案组刑警介绍情况： 汤永正从省军区医院逃跑时，是在凌晨二点，有两人戴着口罩，化装成医生，持枪击伤了两名守卫，驾驶一辆救护车猖狂逃窜。 等其他的警卫人员发现时，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通过监控追捕时，发现救护车停在一个监控盲区，是省人民医院一辆失窃的车辆。 救护车上，没采集到指纹，脚印，dna等有用的线索。 他们换乘了其他的车辆，都失踪了，去向不明。 省公安厅，非常重视，罪犯持枪伤人，极度危险！ 案发半小时后，马上调集全市的警力，特警，武警部队，封锁了所有的路口，车站，码头，机场，严格盘查所有的车辆，酒店，网吧娱乐场所。 第二天通缉令也马上下达，电视，广播，报纸都公布了汤永正的照片，以及举报电话。 案发现场提取了三枚弹壳，两名受伤的警卫身上也提取了两枚弹头。 据分析检测，这些枪弹由两只手枪发射，加装了消音器，型号为美国柯尔特公司，生产的m1911型号手枪，口径11.43毫米，射程50米，弹夹10发，精确度高，杀伤力大。 这种枪支是全世界产量最多的自动手枪，在美国军民两用，在西方国家民间也广泛使用，从1911年开始生产，产量高达270万支，无法查找枪支的来源。 三天过去了，汤永正却人间蒸发了，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经检测，早上给郑组长匿名信中的子弹，也是m1911 手枪的子弹！ 顾明真跟大家介绍完基本情况，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新来的同志，可能对汤永正不太了解。 他是军人出身，曾在部队里担任过狙击手，是一个神枪手。 从部队转业后，一直在刑警队工作，具有非常丰富的反侦查手段，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手上犯过人命案，是一个非常冷血的罪犯。 我在这里郑重的提醒一下大家，如果发现他的行踪，切不可掉以轻心。 最好两人一组，互相掩护，而且都要穿好防弹衣，带好急救包，防止出现意外！” 刑警们热烈的讨论起来。 “哦，想不到汤永正这么厉害！这真让人兴奋，我们这些老刑警可都不是吃素的，无论枪法格斗，实战经验，都是个顶个的强！” “嗯，现在关键是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他会往哪里逃？他是在省里，还是在江城市，或者逃到省外去了，这我们无法判断啊！” “他绝对还正在省内，省公安厅行动很迅速，接到案情半小时之后，以省会为中心，形成了三道包围圈，从省会出发，只有四个县市直接相连，半个小时，就算一个多小时，车最多跑一百多公里，所以，我认为，省会，江城，和其他三个县市，应该协同作战。” “枪支是从境外流进来的，我觉得应该着重查找枪支的来源，特别是有能力，和境外联系的犯罪集团，沿海，口岸城市的走私集团，应从目前有案底的人员，去排查。” “汤永正有人接应，他在省军区医院治疗的信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秘密押送的人员，和医务人员，是不是有他们的内线？我觉得要从内部，查找泄密的线索！凡是跟他接触过的有关人员，都应该一一排查！” “对，营救汤永正的人，除了两名枪手，还有一名司机，至少有一人，是认识汤永正本人，而且跟他很熟悉，很信任的人，他才会相信他们，跟他们走。 我们可以从他身边交往密切的人去查，特别是一些刑满犯罪人员入手！敢做这样周密行动，不留线索痕迹的人，一定是惯犯！” “一般的逃犯，都会选择交通方便的地方隐藏，特别是通缉犯，害怕检举揭发，不敢在人多密集的地方停留，因此，城郊结合部，人烟稀少的地方，往往容易藏身。 我觉得应该重点排查这些区域，应该发动群众，以村镇为单位，地毯似的排查，发现陌生人，及时汇报！” “没错，我们还应该在通往江城，省城的每一条路上都设路卡，动员所有的联防队员，巡逻值班，发现可疑人员和车辆，一律扣留盘查！” 大家各抒己见，会议现场十分活跃。 王正山认真听了，很是欣喜。 从各地抽调过来的精英，意见和经验都非常有效，方方面面，都谈到了措施和办法。 一个小时后，大家讨论完了。 王正山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把专案组分成了四个组，从枪支来源，汤永正身边的密接人员，隐藏的地点，内部泄密排查四个方面，做了重点安排。 大家马上分组去工作了。 ...... 王正山叫顾明真留了下来，两人走在院子里的竹林中。 “师傅，大家都出去工作了，你要我留下来，来这干嘛？” 王正山点了一支烟，缓缓的吐了一口。 “嗯，你急什么，我要给你介绍一位优秀的同事！” “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 “你还卖什么关子？” “因为我有一个抓捕汤永正的秘密计划！” “师傅，快说啊，你想急死我吗？” “我问你，汤永正这次逃出来，你猜他最想干什么？” “当然最想干掉我们俩，还有郑组长。 我们是他的仇人，也是他背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点没错，换了我是他，我也会找他去报仇！” “你是想说，他会以我们俩为第一目标，郑组长为第二目标，对我们下杀手！” “嗯，以前我在暗处，他在明处，现在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暗箭难防，这是我最担心的！ 按照他阴暗的心理，和他以前的作案手法分析，我们，还有身边的亲人，都有可能成为他，袭击绑架的目标。 我已经申请郑组长，对我们的亲人作重点保护了，现在都有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们。 但我还有一个担心.......” “你是担心林若萱？” 顾明真心里紧了一下。 “没错，就是她！她是你女朋友，但你们的关系，还没完全确定下来，她不是你的直系亲属，我不好去申请，.......唉，人都是有弱点的！ 小顾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嗯，师傅，你说！” “如果，林若萱遭绑架了，要你去救她！你会为她拼命吗？” “会！我一定会！” 顾明真毫不犹豫的大声答道。 “哈哈哈，小顾啊！看来你真是爱上她了，要是她听见这句话多好！” 顾明真一脸通红。 王正山忽然哈哈大笑。 “师傅，你笑什么？” 王正山故作神秘的说： “你转头看看，那是谁？” 第204章 女朋友是国安局的 顾明真刚一回头，只见林若萱就扑进了他宽阔的胸膛，还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明真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满是惊喜。 “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 竹林里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郑卫国也转了出来。 “小顾，我给你隆重的介绍一下。 林若萱同志真实的身份是，国家安全局的一位高级警察！ 她担负着防范和打击间谍活动，经济犯罪，黑社会，网络攻击，以及破坏国家文化利益和价值观的行动，哈哈哈，你想不到吧！” “太出人意料了！太震惊了！” 顾明真大张着嘴，握着她的手，心里一阵狂喜。 林若萱挽着他的手臂，痴痴的笑着。 “一年多之前，林若萱奉巡视组的命令，进入江城电视台工作。 利用记者身份，与你们接近，对公安系统内部人员进行考察，甄别，同时也对江城市党政机关，以及涉案企业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们也算是在战斗中，相识相爱，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我刚才听见，你愿意为林若萱付出生命的誓言，我也很感动！祝你们今后，工作上互相帮助，生活上互相理解，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哈哈哈。” 顾明真刮了一下林若萱的鼻子。 “好啊，真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藏得够深的啊！” “小顾，她本来就是特工，能让你看出来，就进不了国安局了！ 你可别小看了她，她可是女子格斗，射击的双料冠军，你以后敢欺负她，只怕会被揍！” “好了，好了！别总是夸我了！组长，王队，你们下达任务吧！” 林若萱被他们说得脸红耳赤，赶紧岔开话题。 “老王，你下达任务吧！计划都是你制定的！” 郑卫国望着老王笑笑。 “小顾，小林，这次任务的目标，就是抓捕汤永正和他的同伙，揪出他们背后的保护伞！ 这次任务极其危险，我想以你们两人为诱饵，在人多的场所，电影院，商场，游乐园出现，秀恩爱。 汤永正的目标是我们，他的手下一直对我们，进行盯梢，跟踪，发现你们，会马上通知他，他们也一定会冒险采取行动。 你们出现的地方，我们都会布控，只要他们采取行动，我们会马上封锁现场出击，一举抓获或击毙他们！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汤永正是个神枪手。 万一，他直接对你们开黑枪，你们就会有生命危险！.......” 王正山停顿了一下，充满担忧的看了他俩一眼。 “王队，你放心吧！我们会做好防备，也会随机应变的！” 林若萱抢先回道。 “师傅，你放心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王正山又看了郑卫国一眼。 “老郑，这个计划是很冒险，要不然，我们再考虑考虑？想想别的办法？ 我们得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万一他俩出了什么事情，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郑卫国想了想，拍拍老王的肩，对顾明真和林若萱深情的说道： “同志们，我们是国家的警察，是人民的卫士，保护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身上的责任和神圣的使命！ 汤永正他们持枪，又异常狡猾，随时都在威胁着每一个人的生命，不早一刻把他们逮捕归案，就不能保证社会和人民的安定。 此时此刻，我们警察不挺身而出，不冒着生命的危险，谁去？你们说谁去？ 他们藏在城市，乡村阴暗的角落里，全省的警察，武警部队，无数的人，没日没夜的搜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他们也同样面对着敌人的枪口。 我们不能被动的等着，应该主动出击！ 所以，我们不能犹豫了，王正山同志！” “王队，师傅，你就下令吧！” 顾明真和林若萱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我命令，顾明真，林若萱同志，马上执行诱捕计划！” “是！” 顾明真和林若萱，庄重的向他俩敬了一个军礼。 “走，我们去办公室，详细的布置一下行动计划！要确保你们的安全！” ...... 公安局会议室内。 魏局长和刘市长，张书记协商后，认为不是自己的公子们干的。 为了完成郑组长要求他，三天之内破案的任务，面对着刑警支队和交警队的负责人，大发雷霆，他举着匿名信和子弹说： “他妈的！巡视组驻江城的紧要关头，还有人成心给我捣乱，这是在给我搞破坏！ 我命令你们，马上给我调集全市警力，必须在两天之内，把这伙围攻巡视组的犯罪分子，给我缉拿归案，破案者重奖三十万！ 怠慢者，我撤他的职！都马上给我出去找线索！以车找人，以弹找人，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干警们从没见过魏局长，如此气急败坏，知道事关重大，刚一散会，大家领命都出去了。 上城区派出所林所长，看大家都走了，才悄悄的走到魏局长面前。 魏局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为什么还不出去调查，磨磨蹭蹭干嘛？” 林所长四十岁左右，背后人都叫他马屁精，深得魏局长父子喜欢。 最好的片区位置给他坐了，油水丰厚，他相当会来事，逢年过节，总会孝敬他们。 他察言观色的嘴脸，如一只变色龙。 “魏局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魏局长和他来到会议室门外。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快说，没看我正忙着吗？” “魏局长，这个案子还是......别查了......” 他看周围没人，低声说道，脸上有难言之隐。 “什么意思？” 魏局长疑惑的看着他。 林所长憋了半天没吭声。 “吞吞吐吐的娘们一样，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这个案子估计是贵公子做的！” 林所长忐忑不安的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昨晚，金城酒店的总经理，孙百顺找我，要我帮他搞一批枪，说警察的配枪也行，还说这是公子的意思，我想这是掉脑袋的事，就没有答应他。 他说你别担心会暴露，只要空枪，子弹他们有，出了事也查不出来，就借用几天.....” “好了，别啰嗦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你把我们召集起来，是为这件事情，所以不敢打断你开会......” “威子人在哪里？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第205章 决战前夕 魏局长阴沉着脸，全市都动员起来了，只要用心一查，很快就会查到线索。 而主谋如果是儿子的话，无意中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魏局长，威子在哪，我真不知道，这事就我一人知道，您知道的，我嘴巴很严实的。” “嗯，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你先回去吧！” “是，魏局长，那我先走了！” “慢着，你说威子要孙百顺来找你的，那孙百顺和威子在一起？” “估计是这样，孙百顺应该知道威子在哪，毕竟酒店是威子的产业！” “哦？金城酒店是威子开的？” “魏局长，这您都不知道吗？” 林所长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他小子做什么生意，我从来不管，我怎么知道？” 魏局长忽然想起，儿子带女朋友在酒店见面时，威子和孙百顺勾肩搭背，很是亲热。 难怪每次去酒店请客，孙百顺都给他免单，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面子，没想到是儿子开的！ 林所长看着他阴郁的眼神，如隐藏在林中，盯着猎物的饿狼，绿幽幽的，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他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不知刚才这一说是祸是福。 孙百顺还找自己，弄炸药的事情，他也不敢说了。 “你把孙百顺的电话告诉我，你就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是！” 林所长把电话告诉他，赶快走了。 魏局长阴森森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儿子不是跑了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就是一头蠢猪！ ...... 魏局长急匆匆的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拨打了孙百顺的电话。 等了二分钟电话通了，他发怒的骂道： “孙百顺，你这兔崽子，威子在哪？” “您哪位？” “我是他老子！” “啊，魏局长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帮您联系他！” “你叫他，马上到公安局对面的金源茶楼来一趟，要快！” “什么事情，这么急？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你懂个屁，他要多久到？” “这我不清楚，他找我时才联系，我现在也没办法通知到他。” “王八蛋！联系到他，马上让他给我回电话！” 魏局长挂了电话，他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 他看了看镜子里，一张双下巴的圆脸。 努力想让自己微笑一下，可笑起来，却像哭一样难看。 魏局长坐在沙发上，手扣进稀疏的头发里，感觉天要塌陷了。 案子事关重大，他刚宣布的命令，已经收不回了。 郑组长逼他交人，看来必须替儿子，找一只替罪羊了。 全省都在缉拿汤永正，江城也不例外，增加很多外省的警力和部队，但这些人都不归自己调遣，这给他们空前的压力。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不但冲着汤永正，也是冲着自己而来，他感觉身后多了许多双监视自己的眼睛，回头看时，又什么都没发现，但愿，这些都是精神紧张的幻觉 ..... 一个小时后，一个没有号码显示的电话来了。 “老爷子，出了什么事情？” 魏局长听出是儿子的声音，有点愤怒！ “要你走，你怎么还没走？小年和小龙呢？ “他们？胆小鬼，早跑了，以后，他们回来，小年都得听我的，哈哈。” “蠢货，他们都知道跑，你为什么不跑，赶快给我跑，跑得越远越好，知道吗？” “老爷子，你是公安局长，还能抓我吗？公检法，不都是你们的天下吗？紧张什么？” “我问你，围攻巡视组，送匿名信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魏局长铁青着脸，劈头盖脸的骂道。 “不是我，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电话那头，威子装作一无所知。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骗老子！ 巡视组那郑老头，限我三天破案！你这不知死活的蠢货！” 魏局长的怒气，如一堆干枯的牛粪凝固在脸上。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这又不是第一次，他们这是想抓你们，我这么做，是想帮你们，把他们赶走！ 他们也是人，不就是挂了个中央的头衔，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他们防范得严密，我早就让那郑老头见马克思去了！” 威子在农家乐里，叼根牙签，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定要干掉郑组长，王正山和顾明真。 这种想法，和老爷子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给我闭嘴！你若不是我儿子，我恨不得马上毙了你！ 我派人全城搜捕闹事的人了，那么多人，明目张胆的闹事，公安局很快就能抓到人。 就算我不抓，你以为巡视组就不会抓人吗？你以为他们都是吃素的吗？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调来的精兵强将，如果你不跑，被他们抓住了，我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你！蠢猪！” 我问你，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万一被抓了，扛得住吗，不会把你抖出来吗？” “都是我结拜的兄弟，个个都叫我老大，都很讲义气！我说一，他们绝不敢说二！” 威子颇为自豪的说道。 “江湖上的结拜兄弟，最靠不住，我以前和王正山还是兄弟呢！ 你赶快跑，一刻也不要耽误，记住，不要用自己的身份证，不要用自己的护照，我给你弄的冒名身份证件，轮换着用，你赶紧走！” 魏局长眼里泛起了泪花，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哦，老爷子，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威子似乎紧张起来。 “快滚！快滚！趁他们还没有查到你！不要管老子！” 魏子生平第一次听见老爸哭泣的声音，这才感觉事情严重。 “老爷子，你别生气了，我走！我走！你多保重！” 魏局长哽咽着： “赶快跑，跑到国外去，我不叫你回来，千万不要回来！” 威子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准备开溜，他把汤永正和几个头目叫上来。 “兄弟们，现在是决战的时候了，干掉郑卫国，王正山和顾明真，江城还是我们的天下。 汤队长是刑警队长，又是退伍老兵，足智多谋，富有经验，对付他们，他比我有能力。 我决定，从现在起，所有兄弟，都听从汤队长的指挥，不必向我汇报！” “是，我们都听老大的！” 威子打开两个密码箱，里面有几百万钞票，晃得人眼花花的！ “这些钱，给弟兄们分了，告诉他们，如有死伤的，有被抓的，都给死死咬住嘴巴。 我们照顾他们一家老小一辈子！否则......你们懂的！ 行动成功，我会论功行赏，保证大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全世界，想去哪就去哪...... 汤队长，一切都按原计划行动，具体行动！你安排，最好今晚就行动！” 汤永正舔了舔嘴唇，握了握手腕，杀气腾腾的说： “魏公子，你放心！等着看好戏吧！” 第206章 抓捕群匪 黑夜给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江城的夜晚，依然是那么迷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流，汇成了一条流动的灯河，将夜空染成了淡红色，喧闹的街头人来人往，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城市的夜晚，虽然看不见深蓝的夜空，和满天的星辰，但依然美丽如梦，深不可测，像浩瀚神秘的大海，深沉而悠远！ 一对情侣，穿着运动情侣套装，蹬着白色的运动鞋，一红一白，亲密的挽着手在步行街流连。 他俩青春浪漫，美丽潇洒，在人群中像一道流动的风景，颇引人注目。 常有人驻足欣赏他们，有眼尖的人，马上认出了扎着马尾巴的姑娘，就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林若萱。 他身边的男朋友，宽宽的肩，窄窄的腰，高高的个子，好帅啊！ 林若萱穿着便装，恢复了她活泼可爱的天性，她像只小鸟一样，围绕着顾明真。 一路的特色小吃店，诱惑着他们的胃口。 羊肉串，烤鱿鱼，章鱼丸子等美食小吃，通通都要试一试，嘻嘻哈哈，十足的一对吃货！ ...... 汤永正穿着一件黑风衣，领子竖得高高的，遮住了半张脸，矮墩墩的身材，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化了妆，沾上了络腮胡子，架着一副平光眼镜，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衣兜里握着无声手枪，像一头孤狼，远远的跟着他们。 他喜欢独自行动，当然是为了他自身安全的考虑，他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前面有四五个人，死死的咬着顾明真他俩。 顾明真和林若萱的出现，让他非常兴奋。 这是第一次发现，他出了巡视组的驻地，还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也许，这也是王正山设的一个陷阱！ ...... 逃亡的日子，让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职业的敏感和素质，让他和一般的罪犯不同。 他紧张的环视着周围，灵敏的嗅觉，似乎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街口比平常，多了一些荷枪实弹的军警，满大街都张贴着他的通缉令。 不知道还有多少便衣警察，混在人群中，这些人都是冲自己来的！ 步步行街长约五公里，两边店铺林立，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是江城最繁华的大街。 步行街四通八达，有许多小巷子，小胡同，黑不溜秋的，他都不知道通向哪里。 他有两种方案，第一种就是绑了他俩，利用他们，引诱王正山来救他们，在半路埋伏，截杀王正山。 第二种就是，如果不能顺利绑架他俩，就直接做掉顾明真！ 不管哪种行动方案，首先要考虑的是，安全撤离，逃跑的问题。 在步行街动手，有利有弊，有利的是人多可以制造混乱，趁机下手。 弊端是，只能步行，没有车辆可使用，一旦被发现，包围上来，就如瓮中捉鳖，无法脱身。 对行动的成功，他毫无把握。 他是一只老狐狸，行动是分波段进行的，打头阵是他的手下，没有绝对的安全，他不会轻易出手。 发现苗头不对，他就会开溜。 威子说他手下的几百号兄弟，全由他指挥，他心里想，估计他这是想要溜了，他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不想再次白白的丢了性命。 更何况，他知道王正山是个狠角色，自己每次都败在他手下。 他对他有一种恐惧，以前自己力量那么强大，都干不过他，现在更得小心！ 他在路边要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提神，一边冷静的思考着，会出现的什么样情况，该怎么去解决！ 考虑良久，望着顾明真和林若萱，快要走出步行街了，他心生一计。 汤永正拿出电话： “彪子，现在不要动手，悄悄跟着他们，等到人少的时候，你先派几个兄弟去抢林若萱的包，分开他们，你们在前面埋伏，我叫猛子开车过来接应，他车到，等他们一到，就动手！” “明白，汤队！” 汤永正的身影像个幽灵一样，消失了，他要拿这些人，去探雷，去试探是不是陷阱。 他走出步行街，骑上了一辆摩托车，戴上了头盔，静静的在黑暗中，等着前方的消息。 ..... 顾明真和林若萱出了步行街，转到太平街，走了一段路，路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 前面的一盏路灯坏了，街面黑暗一片。 林若萱挽紧了顾明真的胳膊，心里有点紧张。 正在这时，背后窜出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子，一把夺过林若萱肩上的小挎包，就往前跑！ “啊！抢劫了！我的包！” 林若萱吓得惊呼一声。 顾明真大叫一声： “你们给我站住！” 人就冲了出去！ 林若萱也跟在后面追着。 “明真，你小心啊！” 那两小子跑了五六十米，转了一个弯。 顾明真急追上去，转角忽然挥出一根棒球棍，朝他脸上横扫而来。 顾明真早有防备，蹲身一躲，一个扫堂腿，把那偷袭的人，扫倒在地。 一辆疾驰而来的面包车，“滋”~~~的一声，停在了路边。 车还未停稳，车上跳下三四个拿着砍刀的人，堵在了顾明真的身后。 前面一下也冲出十几个拿着棍棒，砍刀的人，凶神恶煞的，一下子把顾明真包围了。 顾明真抽出手枪，对准他们。 “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打死谁！” 围攻的人显然吓了一跳，都往后退了一步。 灰暗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大胡子，正是彪子，围攻巡视组时，假扮演的导演也是他！ 他拨开众人，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顾明真。 “哈哈哈，有种你就开枪啊！我们这么多人，你最多打死一两个，我们乱刀乱棍就可以打死你！ 我劝你乖乖缴枪投降！” 彪子露出一颗金牙来，他们狞笑着，一步步紧逼而来。 “砰！” 顾明真朝天放了一枪。 “站住，谁在敢往前一步，我就打死谁！” 这些歹徒都吓了退了一步。 彪子举着枪，命令着他们。 “别怕，给我上.....” 话音未落。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枪，正中彪子拿枪的手。 彪子惨叫一声，枪落在了地上！ 他握着手腕，口里嘶嘶的吼着。 “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高亢尖锐刺耳，透着愤怒，这分明是个女生的声音！ 众人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林若萱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墙头，用枪指着下面的人。 路上警笛声大震，警车呼啸而来。 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群，手持微型冲锋枪，手枪的警察，军人，把他们都包围了！ “不许动，都给我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一群气势汹汹的匪徒，一看这架势，顿时蔫了。 “叮啷哐当”，把手上的刀棍，鸟枪都扔在地上，乖乖投降。 ...... 第207章 收网计划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门开了，王正山走下车。 “小顾，小林，没事吧！” “师傅，毫发未损，干脆利落，抓了二十多人！若瑄的枪法还真不错！也很有胆识，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俩相视一笑，林若萱笑着对王队敬了个礼。 “王队，你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真就上当了！这一战真漂亮！” “你们没事就好！汤永正呢？” “我们刚才仔细搜索附近，没发现汤永正，他根本就没露面！” 顾明真一脸的遗憾。 “哦，这也正常，汤永正太狡猾了，说不定，他就躲在某处黑暗的地方，观察着我们，随时都要注意安全！切不可麻痹大意！ 你们马上把这些人押回去，分别审讯。 对了，审讯前，通知青龙湾派出所的同志，把村长和那几个，见过假扮演导演的村民，带回来认人，看这帮家伙是不是围攻驻地的人，一定要审出他们幕后的指使，和汤永正藏身的地方来！” “是，我们这就去！” “青龙湾驻地已经暴露了，你们把人押到新的驻地去，就在城郊太和村，路上要注意保密，吸取教训！有结果马上汇报！” “是！师傅，我们走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去吧！” ...... 不远处的汤永正听到枪响，警笛“呜哇呜哇”的叫声。 知道行动失败了。 他拍了拍胸口，压了一下惊，身上冒出冷汗出来，还好，没有上当！ 看着大批的警车呼啸而过，他不敢再靠近侦查。 汤永正把手机，狠狠扔在地上，砸碎了，农家乐他是不敢回去了。 他望了一眼灰暗的天空，万家灯火的城市，心里空落落的。 茫茫的世界，偌大的城市，到处都是追捕他的人，整个江城围得如铁桶一般，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呜~呜~呜~~”，他轰了一下油门，摩托车消失在黑暗之中。 ..... 江城市中盛银行总行，银行调查人员，和巡视组调查人员，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紧张的忙碌着。 王正山赶到了中盛银行的总部大楼，来到甘荣盛曾经的办公室。 郑卫国背着手，站在城市最高处，在落地玻璃窗前，鸟瞰着夜色中，流光溢彩美丽的江城！ 竟然还哼着一首老歌：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王正山在门口，静静地听完了，鼓起了掌。 “哈哈，老郑，看来心情不错啊！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郑卫国转过身来，面露喜色。 “老王，来，来，来，你来瞧瞧，登高远望，这江城的夜色尽收眼底，真是江山如画啊！” 王正山走到他身边，极目远望，灯火阑珊的城市，就像一颗璀璨的钻石，熠熠生辉。 “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只可惜，如此美好的世界，如此美好的社会，让一些腐败分子，霸占了，搞得乌烟瘴气。” 郑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老王，兔子尾巴长不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对甘荣盛的经济调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刘市长，魏局长和张书记受贿的事实了！” “哦，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经查，八年之前，经甘荣盛之手，连续三年，有多笔汇到美国的转账记录，总额近二百万美金，都是汇到一家国际贸易公司，名义上采购电脑，软件，金融教材等名目立项。 经国际刑警调查，这家公司实际上是一家空壳公司，又通过一系列的转账，最后资金都落到三个私人账户上，而这三个私人账户，证实就是张小年，魏泽云，刘小龙的私人账户。 时间上也跟他们，留学美国的时间恰好吻合。 虽然甘荣盛死了，凶手暂时没抓到，他们以为死无对证，死人无法说话了，但这铁一般的证据，让他们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王正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老郑，我怎么感觉这个证据，有点漏洞呢？” “什么漏洞，你说说看。” “孩子出国留学，找银行汇款，这种业务不是很正常吗？谁也没见过甘荣盛贿赂过他们，这笔钱，他们可以说是自己的，甚至说是借的，我认为，这是一个间接的证据，还不足以指证他们受贿！” “呵呵，行，老王，你到底是老刑警，心思很缜密。但你想想这一千四百万，平均每人四百多万，一个公务员一年能挣多少钱？只要查查他们的家产和收入来源，就现形了。” “嗯，老郑，你说的没错，权钱交易，真正隐形的利益，恐怕还在太子党身上。” “你还记得那首民谣吧，江城乌云罩，金鱼满仓跳。 现在马上要揭秘了，你们以前猜测的没错，金代表金城酒店，鱼代表渔夫江宴，满代表余香满屋，仓代表文昌市场，这些披着合法经营外衣的实体，是他们敛财洗黑钱的手段，但仅仅是冰山一角。 我们查出更多有关联的公司，企业，大大小小有数百家，不但在江城，还有在省里，外地的，还有不少涉黄赌毒，尽管他们的手法相当隐蔽，技术非常先进，关系错综复杂..... 还是应了那句古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隐形而庞大的商业帝国，已经浮出水面。 破冰行动计划已近尾声，我们又制定了收网行动！特意找你来商量的！” 郑卫国和王正山坐了下来，研究着新的行动计划。 ...... 漆黑的深夜里，朦胧的月光下。 在江城的一些角落，又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反两派，黑白两道，对错之间，善恶有报。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万般滋味，皆是生活。 人生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演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演员，只不过，有的人顺从自己，有的人取悦观众。 第208章 炸弹袭击 王正山和郑卫国在银行办公室，讨论了一夜，收网行动。 确定第二天，开始行动！ 一看时间，都早上五点多了，两人才躺在沙发上，囫囵的休息了一下。 春寒料峭，初春早晨的阳光，像一双抚慰人的手，温暖宜人。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婉转清丽的叫声，让人心情愉悦。 王正山被吵醒了，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却不见了老郑。 洗漱完了，肚子饿了，他想去买点油条豆浆什么的，来充充饥。 他坐电梯下楼，刚到大堂。 “砰，轰隆~~~” 一声巨大大爆炸声，震耳欲聋。 巨大的冲击波，把大厅的玻璃震得粉碎，四散爆裂。 只见门外停车坪，一辆黑色的轿车，炸的四分五裂，车身震起二三米高，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车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冒出了一股黑烟。 大厅里几名警卫，马上拿着灭火器冲了出去，慌张的大喊道： “赶快救人！赶快叫救护车！赶快灭火，郑组长在车上！” 王正山心里一阵悲凉，一阵震惊。 他马上跟着冲了出去，定睛一看，那炸歪，快掉下来的车牌，正是郑卫国的车！ 地上满是车的碎片，血肉的残渣，引擎盖都飞挂在了树上。 边上停的车辆，也不同程度的受损，惨不忍睹。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焦臭混合的味道。 凶猛的烈火，把支离破碎的车身包围了，根本无法靠近，根本看不见人。 几名警卫的喷出的灭火器，也根本压不住一窜三尺高的火焰！ “老郑！老郑！” 王正山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生命何其脆弱！ 爆炸的一瞬间，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消逝了！ 望着满目疮痍的惨像，眼睁睁的看着郑卫国牺牲了，没救了！ 王正山抱着头，蹲了下来，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巡视组其他的工作人员，银行的职员都闻声跑了出来。 围了一大圈，懵了，捂着嘴巴，默默的流着泪，深深的恐惧，深深的愤怒。 这是在光天化日下疯狂的谋杀，这是赤裸裸的恐怖袭击！ 这时，只见卢团长，飞奔过来了。 他拨开众人，急切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这是怎么啦？” 警卫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郑组长的车遭遇了炸弹袭击，郑组长，他，他.....牺牲了！” “你瞎说什么？郑组长在后面呢！司机小李在车里！小李！.......” 人们都向远处望去，郑卫国在两名贴身警卫的护卫下，匆匆而来！ 王正山站起来，看见郑卫国出现了，又惊又喜！ 他朝他跑了过去。 “老郑！你没事，你还活着！你可吓死我了！” 两个警卫双手都提着，一大堆早餐袋，郑卫国举着手里的早餐袋，焦急的问道: “老王，我去给同志们买早点去了，我们听见了爆炸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在你车里安装了炸弹！司机小李，牺牲了，我还以为，你也在里面......” 王正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捶了一下老郑的胸。 “啊！小李牺牲了？” 郑卫国脸色大变，身子摇了一下，手上的早餐掉落一地。 “小李！小李！” 郑卫国有点蹒跚不稳的向前跑去。 ...... 小李很年轻，开车技术很好，还有一身好武艺，跟郑卫国七八年了，是一名忠心耿耿的贴身警卫。 他不到三十岁，刚刚结婚不久，妻子还怀着孩子，马上要生产了。 前两天老郑还对他说，等办完这个案子，放他一个大假，让他回家，好好和亲人团聚一下。 昨晚大家辛苦了一夜，郑卫国心里有事，睡不着，早上出门，想帮大家卖些早点，慰劳一下大家。 小李要开车送他们出去。 老郑说：“不必了，我想出去透透气，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你等着，我们吃完早餐，就顺便给你们打包回来！” 卢团长带着两名警卫，跟着去了附近的早餐店。 小李等他们走了，就检查了一下车况。 春天的早晨，还是天寒地冻。 他想，等下吃完早餐，首长马上要出去，他先把车空调打开预热一下，首长回来会舒服一点。 没想到，车一启动，瞬间爆炸！ ..... 闻讯而来的爆破专家，处理完了炸弹袭击现场。 郑卫国含着泪，铁青的回到办公室，心情异常的沉重。 据现场分析： 车停在银行门口，没有警卫部队看守，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调取监控录像，在黑夜中只有两个模糊的蒙面人，在车下鼓捣了一下，前后不到三分钟，作案手法非常专业，很有可能是退役或现役，从事过爆破的军人或者警察所为！ 若不是，郑卫国想着大家，去买早点，直接上车的话，必死无疑。 ...... 王正山接到了顾明真的电话。 “师傅，好消息，审讯十分顺利，村长从大胡子彪子一颗金牙，就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围攻巡视组驻地的导演，猛子也供出了，行动是魏泽云——威子策划指挥的。 袭击绑架是汤永正指挥的，他们的老巢在城郊结合部，一家叫“快乐老家”的农家乐里。 我们和特警，武警部队，现在正在路上，抓捕剩余的罪犯。”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汤永正！他如果敢负隅顽抗，可以击毙他！” “是，如果汤永正在，一定跑不了！” 王正山来到了郑卫国的办公室，敲了敲他的门。 郑卫国从悲伤中晃过神来，招呼他进来。 “老郑，刚刚得到汇报，昨晚抓捕的人，已经招供了，围攻巡视组，给你寄子弹的人，都是太子党之一的魏泽云指使的，汤永正也是他派人劫走的。 昨晚落入圈套的歹徒，是受汤永正指挥！顾明真已经去他们的老巢，抓捕其余的罪犯了！” “老王，敌人越到最后，越疯狂！越到最后，越会垂死挣扎！ 现在，人证物证确凿，形势刻不容缓，我们制定的收网行动，马上布置！” 郑卫国站起来，红着双眼，擂了一下桌子，大声吩咐道： “姚秘书！” “到！” “你马上通知参战部队所有的指挥员，马上到指挥中心开会！” “是，我马上去办！” “老王，走，我们马上去指挥部！收网行动，由你统一指挥，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 王正山庄严的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两人手挽着手，大步流星的出发了。 第209章 绑架魏局长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暗黑粘稠的血，覆盖了城市的天和地，阴冷的风穿过寂静的街道，将街道上的落叶，吹得漫天飞舞，又都堆积在阴暗的角落里呜咽。 夜是这么漫长，时间像停止了摆动。 一夜未眠的魏局长，张书记和刘市长，在各自的家里，似睡似醒。 他们等待着天亮，好像等了一个世纪。 其实，他们都在等待着破釜沉舟计划的消息。 早上，魏局长的手机“嗡”的一声响，他马上从床上蹦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传来一个信息，只有一个字母“s”。 他瞬间脸色嘎白，像太平间尸体的脸。 “s”表示行动失败，“w”表示斩首成功！ 他马上转发了“s”给刘市长和张书记。 郑卫国的步步紧逼，让他们感觉惶惶不可终日。 抢先一步，干掉甘荣盛，逼死瞿有田，鸿门宴，美人计，金钱的诱惑，领导的施压...... 办法使尽了，似乎都没能阻止巡视组的调查步伐，反而觉得氛围越来越沉重，宛如狂风暴雨欲来的前奏，天空阴沉沉的，云朵压的很低，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段时间以来，晚上睡觉时，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转不了身，也喊不出声，手脚冰凉僵硬，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形势逼人，他们商量后，决定铤而走险，不管他是郑卫国，还是李卫国，黄卫国来，如果不能收买，必须先干掉他！ 至少能拖延时间，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想着这些，魏局长头疼欲裂。 刺耳的电话声又响起来了。 “魏局长，出大事了！” “说，什么事？” “刚刚接到报案，有汽车炸弹袭击巡视组，郑组长的专车，在中盛银行门口，幸好，他去买早点去了，躲过这一大劫难，不过他警卫员兼司机炸得血肉横飞，尸首残骸都找不到，太惨了！......”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魏局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 他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郑卫国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他，看来，他已经彻底的不相信自己了！ 本来对他面对那一笔巨款，还有一丝丝幻想，如今，像他口中吐出的烟雾，慢慢消散，烟飞灰灭。 他感觉到末日来临了，他预感马上要出事了！ 他决定走最后一条路了！这是他心中的秘密，连刘市长和张书记都不知道的秘密。 魏局长这几天都睡在公安局里，不敢回家，随时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他打开保险柜，拿出一本特级机密文件档案袋，放进了公文包。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匆匆下楼，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发动了车，刚出公安局大院。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枪，顶着他的后脑勺。 他有在冰天雪地里，裤裆开叉的感觉，一股寒风顺着屁眼，直往上窜，透心凉。 “不许动，魏局长，嘿嘿！” “你......汤永正！” 魏局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马上就知道是他了！ 他在反光镜里瞟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人，身穿警服，戴着墨镜，一脸的络腮胡子。 不出声，根本认不出是他！ “嘿嘿，正是我！魏局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汤永正冷冷地笑道。 “汤永正，你怎么会在我车上，你不要命了吗，全省都在通缉你，你还敢闯到公安局来！” 魏局长慌得跟屁似的，“噗噗噗”，窜出了身体。 汤永正捏着鼻子，挥挥手，扇了扇，闷闷的说道： “魏局长，你有失领导的风度啊！卧槽，好臭！ 我对公安局这么熟悉，上你的车，就跟回家一样！ 现在整个江城，让军警围得如铁桶一般，都在围捕我，每条路上，都有人严密盘查，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带我出城，只有你能救我一命！嘿嘿，叔叔，我们可是亲戚啊！” “汤永.....好，好侄儿，你把枪放下，好说，好说，我们是亲戚！” “王八蛋！这下你认我是侄儿了？ 哼！老子被抓，就是你派人来的，老子以前像条狗一样，对你忠心耿耿的，帮你陷害王正山，帮你抓捕王正山，一切都听你的！兔死狗烹，老子在你面前，连一条狗都不如！......你才是败类！狗屎！” 汤永正瞪着血眼，愤怒的大骂着，又用枪敲了一下魏局长的头。 “侄儿，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万事好商量！” 魏局长尿都快吓出来了，他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你给我听好了！你送我出城！我看在威子的面子上，就饶你一命，否则，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汤永正恶狠狠的威胁着。 “好，好，好，我送你出城，你先把枪放下！” “我可警告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你知道我是个神枪手，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侄儿啊，我送你出城容易，可你想想，就算你出了江城，外面还有几道封锁线，现在是全省通缉你，要不了几天，全国都会通缉你了！你能跑得了多远？”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只要能逃出江城，总比抓住回去，挨枪子强！” “是威子救你出来的吧，我儿子呢？” “他跟你一样，都是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救我出来，就是要我替他卖命。 昨晚要我去杀顾明真，自己早就跑了！幸好，我躲过了埋伏，要不然，现在就在王正山面前受审了！” “你确定威子离开江城了吗？” “这我哪知道？江城现在全城戒严，谁知道巡视组还要抓谁？” “你怎么知道全城戒严了？” “本来昨晚我想混出城去，去了几个路口，都封死了。我发现，到处都是军警的车在调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大行动！” “呃？” 魏局长似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郑卫国一定是要对自己和他们下手了，必须趁他们，还没下达逮捕自己命令之前，逃出包围圈！至于刘市长和张书记，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要我从哪条路送你出去？” 魏局长稳定了一下情绪，偷偷在反光镜里瞟了他一眼。 现在，他们都在逃亡，而目的绝对不一样，他想甩掉他，甚至想干掉他！ 汤永正在车上不但妨碍了他逃跑，还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第210章 收网行动 收网行动指挥中心，郑卫国下达收网命令。 从外省调来的二千余名特警，军警，在同一时间秘密出发了。 严密封锁了消息，临时切断了网络通讯，分别向不同的抓捕目标，猛扑而去。 王正山匆忙跑来汇报： “老郑，监视魏局长的小组，刚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在抓捕命令下达之前，魏局长一早开着车，去省城了。 据高速路卡的军警报告，车上还坐着一名陌生的警察！ 奇怪的是，在高速公路通往临省的分叉路口，魏局长开车下去了，到了灵仙县城。 通过军警检查哨卡检查之后，那警察下车了。 魏局长马上原路返回，朝省城开去，现在车已到了省城。” 郑卫国皱了一下眉头，收网计划严格保密，所有负责人，都是从外省调遣来的，都通过了审查。 政治纪律很强，都是信得过的人，行动计划，绝不可能泄密！ “魏局长去省城干嘛？和他同行的那个警察，到底是谁？” “魏局长去省城的目的，我不清楚，我刚查过了，那个警察，持着一本叫李立的警官证，公安局内部根本没有一个叫李立的人！ 我怀疑这人是魏局长的儿子，魏泽云假扮的，魏局长想送他，出城潜逃， 我马上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叫李立的警察，从身高体型上判断，根本不是魏泽云，他显然化过妆，一脸络腮胡子，倒很像是汤永正！ 现在，监控组正在分别跟踪他俩，他们特来电请示，怎么办？” “哦，魏局长还真是狡猾啊！看来汤永正，是他派人解救的，他以公安局长的名义，放他出城了！ 魏局长去了省城，绝对逃不了，我马上命令省公安厅，派人逮捕他！ 倒是汤永正是个大麻烦！ 现在所有的警力，分布在省城，江城和临近的四个地方，军警又在执行收网计划去了。 虽然灵江县城已经布控了，但这是一个薄弱点，他的选择相当巧妙，越过灵江，他就逃出包围圈了，他训练有素，反侦查手段强，枪法准，还化了妆，灵江县城的干警，还都不认识他！ 我马上再命令灵江县公安局，对他进行围捕，但我还是很担心他！ 这样，为了以防万一，老王，你辛苦一趟，带着应急部队，马上出发去增援他们。 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是，我马上去！” “嗯，老王，汤永正现在是一个亡命之徒，一定要注意安全！” “老郑，你放心吧！我走了！” ...... 魏局长一到省城，凭着他职业的素质，马上发现了有人跟踪。 他很快甩掉了跟踪的车，把车停在一个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 他换了一身西服，戴着礼帽和眼镜，沾上了八字胡须，转眼间就变了一个人，像个商人。 他提着公文包下了车，马上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省公安厅接到命令，马上调集警力，向魏局长开车的方向，包抄而去。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只找到了他丢弃的警车，可人却不见了。 一瞬间，抓捕他的警察都急了，开着警车，分散寻找他。 他下车的地方也马上戒严了，成批的特警和军人封住了路口，对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逐一盘查。 魏局长一路不断的换乘出租车，看着街上不断有呼啸而过的警车，朝他弃车的方向奔去。 他早已跳出了包围圈，有点得意的笑着，能当上局长，还是有点本事的！ 出租车司机自言自语道：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搞得这么紧张！” 魏局长呵呵一下，接过话来： “全省不是在通缉一个逃犯吗？估计是发现他了！” “也是，这架势，好像要打仗似的！现在的罪犯还真是猖狂！” 魏局长没搭理他了，一路不断的打着电话。 打一次，就偷偷的扔掉一张电话卡，换一张新的。 ...... 郑卫国在指挥中心，背着手，踱来踱去，前方的抓捕行动，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魏局长和汤永正都摆脱了跟踪，王正山还在去县城的路上。 他心急如焚，马上又命令机场，车站，码头，加强人手和戒备。 姚秘书把汤永正和魏局长的照片资料，生理特征，易容的特点，化名的证件等情况，通知了所有的抓捕负责人。 在省城，在县城，每一名参战的民警，军人，都绷紧了神经，对每一台车，每一个嫌疑人，进行仔细辨认盘查。 时间像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慢慢的朝前挪着，笃笃笃，一分一秒，敲击着郑卫国紧张忐忑的心。 气氛空前的紧张，指挥部的电话响个不停，不停的有好消息传进来。 在市政府大礼堂，召开的党代会上，主席台上的市长刘良玉，市检察院张清明书记。 在大家众目睽睽，目瞪口呆之下，被警察带走，宣布被双规...... 上城区派出所，城中村派出所等，五个所长和一些干警被逮捕..... 太子党的爪牙，四大金刚： 金城酒店经理孙百顺，余香满屋黄建新，渔夫江宴的“渔夫”，文昌阁的文总悉数落网。 收网行动各小组，一举捣毁黄赌毒窝点，一百多处，抓获各类违法犯罪分子，五百多名..... 遗憾的是，张小年，刘小龙，魏泽云都没抓到。 ...... 一个小时之后。 王正山打来电话，声音很沉重： “老郑，汤永正持枪顽抗，被击毙了！ 他逃进灵江县一座山林，击伤了多名武警，其中一名武警，头部中枪，当场牺牲，另外一名战士，受了重伤，送往医院，抢救无效，也不幸身亡了。” “老王，你没事吧？” “我手臂擦破了一点皮，包扎了一下，没事，我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对了，魏局长抓到没有？还有太子党呢？” “老王，行动基本顺利，具体情况，你回来详细说吧！” 郑卫国挂了电话，最关心的魏局长，却还是没有音讯。 真有点奇怪，省城戒备森严，他反其道而行之，他到底要干嘛？ 这时，姚秘书一头大汗的跑进来了，脸色有点慌张，有点惊恐。 “首长，魏局长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 “他......他叛逃了！他带着绝密文件，叛逃到m国，驻省城大使馆里，寻求政治避难！” “啊！真没想到，出了个叛徒！汉奸！败类！卖国贼！王八蛋！” 郑卫国紧握双拳，暴怒的骂道。 ....... 第211章 王正山升任公安局长 魏爱民局长，在m国大使馆逗留了一天。 这是一个巨大的丑闻！好像一枚深水炸弹爆炸，掀起轩然大波。 省城警方在大使馆外戒严了一夜。 m国大使馆请示了总统，和外交部紧急磋商。 仔细权衡了两国之间的利益关系，毅然拒绝了魏局长，要求政治庇护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魏局长低着头，像一个小丑，灰溜溜的被赶出了大使馆。 郑卫国和王正山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他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对于一个丢人现眼的卖国贼，叛徒，走狗，没有人，会正眼瞧他一眼。 包括他的主子，都嫌弃他是一条肮脏的狗，觉得他不过是一堆垃圾。 根本不值得为他，得罪一个欣欣向荣，日益强大的国家。 讽刺的是，汤永正早给了他，一个公正的评价，败类，狗屎！ 卖国求荣的人，注定没有一个好下场！ ...... 一个星期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通过国际安全通道，准备飞往美国的刘飞龙，被警察带走。 十天之后，香港启德国际机场，通过出入境大厅，准备飞往加拿大的魏哲云，被警察带走。 张小年潜逃到云南边境，偷渡到缅甸，现去向不明。 国际刑警组织，已对他发出红色通缉令，国际刑警正在追捕他！ 电视台新闻联播报导，近日，在省城和江城市，多位高官落马，抓获各类犯罪分子五百多名。 案件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人生没有圆满，收网行动，带点遗憾的落幕了。 ..... 朗朗乾坤，阳光高照，江城市大街小巷，鞭炮震耳欲聋。 笼罩在江城多年的乌云，烟消云散，风淡云轻，辞旧迎新。 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庆祝迎接春节的到来。 全市举行了，反黑除恶的斗争表彰大会。 王正山容获“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的最高荣誉，顾明真和林若萱也获得了一等功。 会后，郑卫国和王正山在人民公园里散步。 “老王啊，有什么新的打算？愿不愿意，出任江城市公安局局长？” 一段时间联手，两人并肩战斗，生死与共，彼此欣赏，成了莫逆之交。 “老郑啊，比我能力强的人多得很，把这个机会让给年轻人吧，我还是做点实际工作，更顺心一点。” “老王，你知道江城市公检法系统，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急需一名熟悉情况，刚正不阿，雷厉风行，有能力，有经验，有技术的人出来，扭转局面，树立起风清气廉的风气，重树公安系统，在老百姓中的威信。 我看你正合适！我向组织部的同志，推荐了你！” “老郑啊，我就是一名普通的警察，做官我是做不来啊！ 你知道，我是个牛脾气，容易得罪人，也不喜欢交际应酬，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再干几年就退休了。” “老王，你出任公安局长，那是众望所归，大家都心悦诚服。 你要把公安局的担子挑起来，全面整顿公安局的工作，这是临危受命，也是组织上对你信任和期望！” 王正山沉默了一下，他并不是推辞。 几十年来兢兢业业的工作，从来没有想过升官发财。 如果不是受了冤枉陷害，自己还在一亩三分田里，悠闲着。 受了奖，他还觉得受之有愧，自己逃亡，是为了证明清白，洗脱罪名，没想到能破获一个惊天大案，也许，只是自己运气好一点而已。 他觉得欠安家人的太多了。 想回家多陪陪家人，带带孙子，安稳稳的过几年日子，就是最幸福的了！ “老王，你还想什么啊，党需要你，国家需要你！江城人民更需要你！” 郑卫国急了，瞪了他一眼。 “老郑啊，职务越高，责任就越大，正因为责任重大，我是怕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啊！” “我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 郑卫国气呼呼的。 “嘿！老郑，你怎么还急眼了呢？你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啊！我试试吧！” “哈哈哈，这不就对了吗！” ...... 王正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里。 张医生在厨房里，张罗一桌饭菜，儿子儿媳抱着孙子，都站在家门口，迎接他们的归来。 “爸，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王正山饱含着热泪，父子紧紧的拥抱了一下，恍若隔世。 历经过生死，他们心里曾经的隔阂，在这一瞬间，似乎给填平了！ 父亲的英雄事迹，在江城广为流传，作为儿子，为有这么一位平凡而伟大的父亲，感到骄傲！ “爸，快看看这是你的孙子，还等着你给他起名字呢！” 儿媳怀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 王正山小心翼翼，从儿媳手上抱过孙子，粉嫩嫩，圆嘟嘟的。 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清瘦刚毅的爷爷，小指头噙在嘴里，咯咯的笑着。 “哦，我的宝贝孙子，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张医生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菜来，老王看着老婆，头发都花白了，也瘦了不少，媳妇接过孩子。 老王拉着老婆的手，眼里泛着泪花，百感交集的说： “你们受委屈了！” “老王，你受了这么多磨难，人都瘦了十几斤了吧，回来就好了！一家能团圆了，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张医生抹了眼中喜悦的泪水，心里分外的踏实。 鸡鸭鱼肉摆了一桌，大家都围在一起，开心的开酒庆祝。 “老王，我得好好给你调养一下身子了，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别把身体搞垮了！” 张医生盛了一碗鸡汤给老王。 王正山握着老婆的手，又望着孩子们。 经历了这几个月，颠沛流离逃亡的日子，更让他觉得家和亲人，是最重要的。 “爸，以前，我总认为您，不懂人情世故，不会以权谋私，我升学，工作，没有任何照顾，我还忌恨过您。 您被通缉之后，身边的人和单位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骂您是个杀人犯，贪污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禽兽。 我们一家人，天天都担惊受怕，抬不起头来，心里真是太痛苦了。 而现在，您立功受奖了，大家都得知您的事迹，以前骂您的人，都纷纷向我道歉，我们心里，都无比的舒坦，扬眉吐气了。 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权利金钱，都是身外之物，一个人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您身体健康，就是我们全家人的幸福！” “说的真好！看来我儿子，做了爸爸之后，真正懂事了！ 王正山热泪盈眶。 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骨气！挺直脊梁做人！ ....... 第212章 陈军案冒出新线索 温暖的阳光在衰败的草地上，呵着手吐着热气。 春天也偷偷地从广袤的原野，探出一丛丛嫩绿的头。 蚯蚓在雪润的泥土里，打着滚翻着身，猫了一冬的农民，也下了地，憧憬着新的一年的好光景。 道路两旁的树叶儿，换上了新的翠绿的外套。 江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宁静。 城市里依然车来人往，人们为了各自的生活，日夜奔波，一片日新月异，欣欣向荣的景象。 江城市的领导班子大换血。 新任市长，由岭城市长于有力同志接任，市检察院书记，由古城市赵大勇同志接任。 王正山任公安局局长，从省公安厅调了徐有为，任副局长，协助他工作。 公安系统内部也大审查，大调整，又发现了很多，有问题的警员，都被逮捕，开除，撤换。 新招了许多新的警力。 顾明真晋升为二级警员，在刑警队任小队长。 林若萱调到公安局，任宣传部部长。 江城市的各政府机关，开展廉政建设，社会风气大有好转。 ...... 王正山新布置的办公室，春意盎然，养了许多盆绿植。 一盆素雅的水仙花，六片洁白的花瓣里，吐着鹅黄色的花蕊，暗香浮动，心清气爽。 这时，顾明真敲门，带进来了一对老人，看上去有点面熟，一时没想起是谁？ “王局长，你不记得他们了吧？他们是刘晓明的父母！” 顾明真扶着老人家，笑着介绍道。 “哦，记起来了！请坐，快请坐！” 顾明真扶着他们坐下，忙着给两位老人沏茶。 两位老人一年没见了，显得更苍老了，更憔悴了。 女儿，女婿陈军一家和儿子刘晓明都没了，一下子失去了五名亲人。 可想而知，对老人家的打击有多大！谁都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王正山和他们只见过一面，一直不敢面对他们，所以印象模糊了。 “小顾，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人家说在家里，找到了他儿子刘晓明，不是杀人犯的证据，我问他俩，不肯跟我说，非要见你。 实在没办法了，我就领他们来了！” “哦？老人家，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慢慢跟我说！” 王正山搬了一条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 老头老太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流了出来。 老头声音颤抖的说道： “王局长，我女儿一家和儿子的案子，都过去一年了，公安局的结案报告，说是我儿子做的案，有证据在那摆着，我们也无话可说。 我儿子好赌，品行败坏，这都是事实，但我一直不相信，我儿子会杀人，更何况是他姐姐，姐夫一家人！他虽然坏，但没有这么狠毒！ 我和孩子他妈身体不好，去日无多，我们没有亲人了，就想着立个遗嘱，把房产留给外孙女，她妈带着孩子改嫁到外省去了。 这几天，我在家里清理刘晓明住过的房间，发现了一本他的日记！ 你们看看吧！他不是凶手！我儿子不是凶手！” 老头颤巍巍的拿出一本，绿色封皮的日记本，递给王正山。 两人忍不住，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家，你们别哭了，年纪大了，哭坏了身体不值得！ 如果日记本，能证明你儿子刘晓明不是凶手，我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还他清白！ 说实话，我对这个案子也存在疑点，但你们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案子，受到牵连，被迫逃亡了几个月，破获了一起特大案件..... 我刚刚接手公安局的事情，先谢谢你们能信任我，提供线索，我一定重新调查此案！抓住真凶！” “王局长，你的事情，江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就是因为相信你，刚正不阿，发现问题，一查到底，所以，特意来找你！ 我的孩子冤枉啊！请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还我儿子一个清白，呜呜~~~ 要不然，我们两口子，死不瞑目啊！” 说罢，两个老人“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 王正山和顾明真赶忙把他们扶起来。 “两位老人家，我深深地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是被冤枉过的人，我知道一个人的名声，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你们不用求我，公安局查案，破案是职责所在。 老人家，我看你们身体不好，这样，我派人先送你们回去！ 我好好看你儿子写的日记，等我看完了，有什么疑问，再来找你们，好吗？” “王局长，你是青天大老爷，你是神探！我们听你的，回去等你的消息！拜托你，谢谢你了！” 老头老太双手合十，不断的摇动着手。 “小顾，你开车送他们一趟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老爷子，老奶奶，走吧，我送你们回家，等我们局长慢慢看啊，你们就放心吧！ 王局长，那我先走了！” “叫什么局长，还是像原来一样，叫师傅！” 王正山瞪了他一眼。 顾明真吐吐舌头，做了鬼脸，扶着他们出去了。 送走了老人家，王正山关上了门。 他想起审问马汉坤的时候，他始终不承认，是他指使威逼刘晓明，杀陈军一家的。 还有就是案发后，在刘晓明的住处，一直没有找到，刘晓玲脖子上，佩戴的翡翠金玉项链，还有陈军皮包里几十万现金。 所以，这个案子上的疑点，他并没有打消。 刘晓明因怀恨陈军，有可能杀他，但对于自己的亲姐姐，特别是对他有恩，关爱有加，血肉相连的骨肉，下此毒手，是最大的疑点！ 但案发现场，又没有其他凶手的痕迹，当时，迫于压力，草草结案了。 王正山总觉得哪儿有问题，但问题又不知道，出在哪里？ 现在有时间了，可以好好的梳理一下案情，找到问题的所在。 王正山有点兴奋，迫不及待的，打开刘晓明的日记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 第213章 刘晓明日记的秘密 人们常说，字如其人。 从一个刑警眼里看一个人写字，往往能窥探一个人的心理。 从刘晓明的笔迹分析，他的字很细小，左倾，轻柔无力，这可以判断出他的性格，情感压抑，谨小慎微，冷漠胆怯，缺乏自信。 王正山戴着白手套，翻开了日记本。 日记是从2020年元旦开始的： 2020年1月1日 阴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发誓，再也不赌博了！重新做人！ 我发誓！如果我再赌博，我就全家死绝！ 唉，可惜我没有家了，两年了，韩云带着女儿兰兰改嫁了，兰兰还好吗？ 两年没见了，她都八岁了，应该上小学二年级了...... 唉，爸爸对不起你们，都是赌博害的。 ...... 王正山看见纸面上，有几点发散型的痕迹，看来当时，刘晓明哭了，在新年伊始，他想痛改前非。 2020年1月8日 晴 今天该表扬一下自己。 元旦休息了三天，到今天过了一个多礼拜，牌友们天天叫打牌，心里真想去啊，我忍住了！坚持住！ 每天去网吧打游戏，找个替代的爱好吧。 2020年1月9日 小雨 快两点了，睡不着。 姐夫又给那狗熊一样的“菩萨”送米了，每月如此，密码箱里沉甸甸的，估计又是一百万！ 妈的，他们每日花天酒地的，老子一个月才不到一万元钱，还不够他们的一顿酒钱。 去ktv，找小姐，左右拥抱，小费一人一千，干一炮给五六千。 老子混得还不如一只鸡！ 每天给他当司机，当牛做马，酒也不能喝，只能干瞪眼。 要是我也能当官多好啊！要是我像姐夫那么有钱该多性福！ 唉，姐姐也是窝囊包，任凭姐夫在外面乱搞，也不管。 唉，谁叫他那么有钱呢！ 不行，受不住了，老子也要去找小姐，败败火！ 2020年1月12日 阴天 今天财运真他妈的好！ 一早工地缺材料，姐夫要我去同发建材市场找李总，李明宇，拖钢材水泥。 他们在办公室里打麻将，李总见我来了，把我拖到一边，笑眯眯的，塞给我一个两万元的红包。 要我平常，多在姐夫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他安排装货去了，要我帮他打几把，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他的。 我就玩了，金盆洗手了十几天了，手气旺得牛气冲天，一小时不到，赢了三万多！ 太他妈爽了！ 嘿嘿，有钱了！ 今晚得找金海浪的小玉去，这小婊子身材太惹火了，做ktv小姐还装清纯，摆架子，嫌弃老子没钱。 今晚就用钞票，甩她的脸，看老子怎么干她！ 2020年1月15日 晴天 钱他妈的真是个好东西！钱他妈的真是个王八蛋！ 给了两万给小玉，这还在读大学，清纯可爱的学生妹妹，好像动情了，说以后要跟着我！ 每天下了班，会主动来找我！哈哈哈。 没想到她这么温柔害羞，床上功夫却那么好。 看来我要多挣点钱包养起她来，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陪你睡，陪你玩，陪你开心。 一个月不就是花三万元吗？值！ 2020年1月18日 昨天，小玉介绍，在ktv认识的几个新朋友，叫阿牛，胖虎，小四。 说这几个人都是富二代，开豪车，泡美女，人傻有钱爱赌博。 她的几个女同学，都跟了他们，吃香喝辣的，骗他们的钱，她看着她们就不爽。 小玉说，凭我的赌技，要赢他们的钱，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明晚，约了他们，试一试！ 2020年1月20日 我操！小玉真是我的财神爷！ 阿牛，胖虎，小四，这几个还真是二傻子！ 略施小计，一晚上就赢了他们五六万！奖了二万给小玉，她开始给我，做买菜做饭了。 嘿嘿，这小日子，过得才叫爽！ 2020年1月27日 阴天 他妈的倒霉，昨晚不知出了什么鬼？ 平常使用的招数都不灵了，这一个星期赢的三十多万，输了只剩一万零头了。 令我安慰的是，小玉还真是心地善良，拿出了五万元钱给我，要我今晚去扳本。 还说，不管我有钱没钱，她会一直陪着我。 看来她对我是真心的！还真叫人感动呢！ 2020年1月29日 阴 这两天简直暗无天日！ 钱都输光了！还借了二十万高利贷！ 妈的，我该怎么办？ 2020年1月30日 真他妈倒了血霉！ 早上，姐夫拿了三十万货款给我，要我去同发建材市场进点材料回来。 我找了李明宇，骗他先发货，又拿着这比钱上了牌桌！ 又他妈的全输光了！ ...... 2020年2月3日 暴雨 今天跟姐姐姐夫大吵一架，偷盗，挪用公款的事，让他们发现了！ 姐夫大骂我，王八蛋！狗都不如！滚出公司！再也不想见到我！ 姐姐坚决要跟我断绝关系。 最可恨的是，连陈海明，陈晓倩，那两个兔崽子，都骂我烂赌鬼，永远不要再上他们家门！ 心爱的小玉突然不见了！电话都是空号了！连一句话也没留！ 放高利贷的刀哥说，明天不还钱，就卸下我一条胳膊！ 我该怎么办？？？ 唉，逃吧，走投无路了！ 2020年2月19日 晴天 逃了半个多月了，身无分文了。 这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 混了三十多年，混成这个鸟样，我死的心都有了！ 一想起我的小兰兰，我的女儿呀！我又不敢死！ 爸爸真的对不起你，还有你妈！ 好好的家都让我败光了。 老爸，老妈，赚了钱，从没有孝敬过你们，儿子没脸见你们呀！ 我真恨那个王八蛋陈军！ 作为我的姐夫，这么有钱，竟然不帮我！几十万钱对他算个屁，不过就是一些零花钱。 为什么对我这么抠门，这么狠呢！还把我赶出公司，赶出家门！ 我恨他！ 妈的，他行贿领导的事情，何不偷偷告他一状，让他也受受教训！ 开发区区长瞿有田，对了，我怎么这么傻！ 这不是有一尊“菩萨”，一尊财神爷吗？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2020年2月21日 晴天 哈哈，真是找到了一颗摇钱树！ 瞿有田，瞿区长，还真是一颗软柿子！ 看上去文质彬彬，道貌岸然的家伙，原来是个胆小鬼，一个电话给他，就乖乖汇来五万元！ 这下发大了！ 2020年2月24日 晴天 这是撞了大运了！ 今天又敲了瞿有田十万！ 最幸福的是，乾坤投资公司的马汉坤，要聘请我，当新宁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月薪二万元！ 他是姐夫陈军最大的竞争对手，看来，我还是蛮有价值的！ 哼！我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去，气死他！ 哈哈！好开心啊！ 第214章 凶手另有其人 王正山正在办公室里，沉静的读着刘晓明的日记。 顾明真回来了。 “师傅，我回来了！怎么样，刘晓明的日记真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我还没看完呢！ 里面记载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跟我们当初调查的情况，很吻合。 陈军的案子都过去一年了，里面有些疑点，我们一直没有查清楚。 他日记了有一句话，发誓说他如果再赌博，就死全家，不幸一言成谶了！赌博真是害死人啊！ 对了，你去档案室，把陈军案所有的档案材料，都调出来给我，我想重新梳理一下。” “嗯，好吧，我马上去，你看完日记，给我也看看。” “还有，我记得，你当初去金海浪调查的时候，调查过一个叫小玉的姑娘，刘晓明死前，曾经和这个女孩交往同居过，你再去查查这个女孩，也许，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哦，你说的那个女孩我记得，好像叫黄雅玉。 她在金海浪ktv坐过台，刘经理当时提供过她的号码给我，但是是一个空号，这些小姐往往流动性很大，都是用假名字登记，换一个地方，就新换一个号码，很难找，我再去查查看！” “嗯，她好像是一个大学生，日记里还提到了阿牛，胖虎，小四的外号，估计是他们当时做的局，马汉坤也交代过这件事情，查马汉坤手下的马仔，应该很快能查到，说不定他们都收监了！” “好吧，那我去一趟监狱，查查他们的资料。” 顾明真走了。 王正山继续读着日记。 2020年2月28日 阴 前二天，找瞿有田，要最后一百万，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缠着他了。 他答应了，昨天回了一趟江城，没想到被这孙子耍了！ 他说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金，要过几天才能给。 我警告他，如果下次来，没有，就马上发举报信，去纪委告他！ 他又装孙子，保证下次一定给！ 没事了，又找了阿牛，胖虎，小四打了一场牌！ 妈的，又输光了，心疼死了！ 散了场，心里憋得慌，想找小玉去泄泄火，好久不见她，太想她了。 去了金海浪，还是鬼影子都不见！ 好像有点不对啊，这几个傻小子，打牌怎么这么厉害了，是不是他们，合伙坑我呢？ 他们是小玉介绍的，难道小玉是他们一伙的？ 难怪老子输了将近五十万给他们，小玉就不见了！ 妈的，我八成是被小玉卖了，一定是这婊子干的！ 我还以为她动真情了，我真是瞎了眼啊！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还他们真是这样！ 妈的，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找到小玉！ 我一定要找人收拾他们！把钱给我要回来！ 2020年3月7日 真可怕！ 姐姐，姐夫惨死在家里！ 身上又没钱了，特意等到深夜一点多，等姐姐他们都睡了，才悄悄溜进姐姐家里，想弄点钱花。 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姐夫姐姐躺在地上，到处是血。 一探鼻息，都没气了！ 真是吓懵了！ 想马上报案。 一想到自己，是被姐姐姐夫赶出来的，在外面跑了很久了，深更半夜出现杀人现场，怕说不清楚。 还是弄点钱，赶快跑了吧！ 姐姐的金银首饰都在二楼卧房，梳妆台的抽屉里，正悄悄收了一些东西。 猛听见三楼，侄儿侄女的房间里，有动静，好像还有惨叫声。 天啊！凶手没走！还在楼上杀人！！！ ..... 我赶紧蹑手蹑脚的下楼跑了！ 姐姐姐夫一家，到底得罪了谁啊？死得这么惨！ 是小偷？是抢劫？还是杀手？ 我真是个畜生！真是个胆小鬼！ 明知凶手在楼上，也不敢吱声，更不敢去抓他！ 姐姐啊！从小到大，你对我这么好，供我吃供我穿，我还偷你们的！ 我真不是人啊！更不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我就是个小偷，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赌棍！ 唉，我的姐姐，姐夫，还有那可恨的侄儿侄女！ 都是我咒死了你们！我害了你们！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找瞿有田，拿了钱，我发誓再不赌博了！ ...... 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五天之后，刘晓明被马汉坤谋杀了！ 王正山和上了日记，点燃了一支烟。 刘晓明的日记，绝对是真实的！ 不可能是他们父母伪造，也没有必要，一年之后才伪造，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刘晓明死前，曾回过父母家一趟，去看望了父母，只说对不起姐姐一家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 他确实心里内疚，有难言之隐。 对父母隐藏了真相，也对通知他，姐姐一家人死亡消息的警察，隐瞒了真相。 难怪新宁市的警察反应，他获知姐姐一家人遇害的消息，没有特别的悲伤，神态有点反常。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藏好了日记，然后，按约定去找瞿有田拿钱。 只是很可惜，过了一年，他父母才发现这本日记！ 这已经证明，陈军一家灭门惨案，凶手确实另有其人！ 过了一年，凶手还逍遥法外，还差点成了一桩，永远不被人发现的案件。 凶手到底是谁呢？ 这一年，江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破获了一起震惊全国的黑社会，贪腐大案。 这一年，时光匆匆，物是人非，很多案发当时的人，物，环境都发生了改变。 绕了一个大圈子，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王正山把陈军案的卷宗，又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研究起来。 看完之后，他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放电影一般，回到了一年之前，接到报案的那一刻。 一个个跟案情有关联的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像他手上夹的香烟，飘忽不定。 王正山站在窗前，抱着双手，心乱如麻，毫无头绪。 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较真的脾气在心里翻腾着。 过去半年的时间，自己深受陷害，没去时间和精力，去追查这个案件的疑点。 现在不管过了多久，多么困难，多么复杂，应该一查到底。 突然，他脑海里闪现了一个人！ 那位很年轻漂亮，有点神秘的保姆——莫慧燕！ 第215章 询问莫慧燕 冬去春来，阳光如一堆炭火，烤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正山开着车出了公安局。 陈军的案子，凶手不是刘晓明，案件彻底推翻了。 当时所有的线索都追查了，唯独莫慧燕身上，还有些谜团没有解开。 她和陈军之间，有几笔几万元的往来账，这些线索涉及到她个人隐私，现在，必须搞清楚了。 王正山找到了莫慧燕的电话，打了电话给她。 莫慧燕接到他的电话，似乎有点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来找自己？ 一个警察有事没事来找，总是令人不安的。 她心里有点不高兴，还是告诉了他，自己在老地方工作。 ...... 离一中学校不远，一家名叫食客来的快餐馆。 经营面，粉，炒菜，小吃，二十四小时营业，主要面对工薪阶层，和附近的学生。 莫慧燕在这里，负责洗菜刷碗打杂。 餐馆里的服务员，看见一个警察，进来找莫慧燕，都有点诧异。 莫慧燕从厨房里出来，双手在裙摆上擦着，尽管素面朝天，还是有着成熟女人的韵致。 她微笑着对王正山点点头。 “莫慧燕，不好意思，又来找你，没打扰你工作吧？” 她穿着蓝色的围裙，似乎比以前胖了一点。 一缕刘海遮着眉头，头发两边，卡着两个红色的发卡，算是她唯一的装扮。 “早上到现在，都忙着洗菜，切菜，是有点小忙。” “哦，我的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到我车上去，问你几个问题，应该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王正山请她到外面的车上。 餐馆里的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都在猜她犯了什么事情？ “莫慧燕，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应该穿便装出来，让你的同事议论你，是我没考虑好。” 王正山坐在驾驶座，转过身，对后座的莫慧燕说。 人总是好奇的，特别是平民百姓，一丁点小事，都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事，你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莫慧燕在车窗里，瞥见店门口，围着的同事，她腼腆的笑了一下，以掩饰心中的不快。 她知道王局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上次到家里来，给孩子三百元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 “呃，我是为陈军的案子而来，还有几个疑点，没搞清楚.......” 王正山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的案子不是早结束了吗？我听说是他小舅子做的案！这么残忍，想起来还后怕。” 她淡淡的回答，电视台以前通缉王正山，以及后来表彰他的新闻，她都看到过。 如果不是做过陈军家的保姆，她是不会关心这些新闻的。 不发生这些事情，谁都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 “嗯，你不要紧张，请你回忆一下，前年12月20号，你给陈军转了二万元钱，12月26日，陈军又退回给你了，还多转了三万，共五万，这是为什么？” 这些情况，本来早该调查清楚，但陈军案，当时草草的结案了，王正山就没有继续查证。 但这笔很怪异的账单，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 莫慧燕粗糙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她用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一双略显忧郁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回望了一眼王正山。 一个警察揪着一年前的事情不放，很显然，他在怀疑自己，他不相信刘晓明是凶手！ 莫慧燕沉默了半晌，话未说，脸却先红了。 “你记起来了吧？” 王正山望着脸红的她，充满了迷惑，她好像在使劲回忆，毕竟事情过了一年多。 莫慧燕猜得没错，王正山是怀疑她！ 看完陈军案的档案，他在办公室思索了很久。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门窗都完好无损，能不破坏门窗，进入房间里的人，只有刘晓玲父母，刘晓明，还有就是莫慧燕。 他的父母肯定是可以排除的，现在凶手不是刘晓明，那么莫慧燕的嫌疑，一下子就飙升了！ 这是当时唯一没有细查下去的线索！ 作为一个柔弱的女人，她不可能作案，但谁又能肯定，她会不会有同伙呢？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当初问老板，借了这笔钱，因为，我爸住院了，需要钱治疗，后来，我还给了他！” 她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手指又绞着围裙边。 “哦？” 王正山觉得她在撒谎，她父亲住没住院，一查就知道了，她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联想到在小区，听到老头们议论，她和陈军的私情，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当然，谁都不想让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问题是，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如果她想说假话，再追问也无济于事，因为陈军已死，死无对证。 要想知道真相，还得自己去调查。 “据我所知，陈军并不缺钱，你转给他二万元，是什么意思呢？” “你知道，我儿子在一中读书，按他的成绩，进一中是没问题的，但他的名额，让关系户给顶了。 陈军说有关系，可以帮我，但需要二万好处费，所以，我就转给他了.....” 莫慧燕抬头看了王正山一眼，目光透着心酸和无奈，农村人想进城里读书，太难了。 王正山暗想，教育系统的腐败，早有所闻，她所说的情况，可以去学校查证一下。 “呃，这么多年了，你没再找个男人吗？” 王正山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我经济困难，还带着一对孩子，谁会看上我？” 莫慧燕说罢，眼里闪着泪光。 “好了，你别在意，我今天的调查，并不是针对你，你知道，公安局的工作，就是为了查出真相，维护社会的安全，你擦擦泪，平复一下心情，回去工作吧！” 王正山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她没接，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她拉开门下来，快步的跑远了，一边跑，一边用手背擦着泪。 望着她的背影，王正山心想： 一个嫌疑人，面对一个警察的盘问，不管他心理素质多么好，总会有些紧张，或许会露出一些马脚。 他直接来找莫慧燕的目的就是如此！ 从她目前的表现来看，还算正常。 ....... 第216章 走访学校 上午第三节下课铃声刚落，班主任王老师，收拾好课本资料刚出门。 教室里瞬间就炸锅似的一片闹腾。 学生们如养鸡场，开栏喂食的鸡群一样，争先恐后，奔向学校里的商店。 走廊上，操场上，到处都是追逐打闹，欢笑的学生，也不知为什么，孩子们天天都这么兴奋。 王老师留着包菜头，嘴角边有颗黑痣，穿着几年前，过时式样的灰色西装。 刚出教室，一位老师，在走廊上告诉她，有人找。 一位清瘦精壮的警官，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等着她。 “你好！你是王老师吧？我也姓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王正山自我介绍道。 “你请进，你想了解什么情况？” “我来了解一下陈海明，陈海倩兄妹，当时入学的情况，听说他们兄妹成绩很差，而一中对学生成绩，要求很高，按照他们的成绩，应该进不了一中，不知他们，当时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吧，你应该去问校长，进什么学生，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我只管学生。” 王老师倒了一杯开水，递给王正山，这件事情过去一年多了，警察也多次调查过情况。 “谢谢，哦，校长不在，我想再问一下，吴征宇是怎么进来的呢？听说他成绩不错，但他的名额给人挤了，有这么回事吗？” “有这么回事吗？” 王老师反问了一下，继续说道： “吴征宇的成绩一直不错，在班上总是前一二名，学校招生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王警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情来了？” “唔，对于陈海明兄妹的案子，还有些疑点，我来核实一下情况。” “他们家的案子，去年不是就了结了吗？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唉，可惜了一对漂亮的孩子了！ 他们成绩是差一点，家境富有，在学校常有凌霸学生现象，吴征宇也被他们欺负过......” “哦，怎么回事？可以说说吗？” “我想想......好像是案发前一个礼拜，学校要举行运动会。 陈海明和吴征宇，都参加百米赛跑，他们是夺冠的热门。 有一天下午，陈海明来告状，说吴征宇偷了他的耐克跑鞋。 我和教导主任就把吴征宇，叫到办公室询问。 看见他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听陈海明说这双新鞋很贵，要一千元，款式是最新潮的。 吴征宇的家境很差，他应该是买不起的，我当时很武断的认为，他是偷的，逼着他承认，并让他把鞋，退还给陈海明。 他很倔强，死活不承认，他偷的，说是他买的，我问他哪来钱？他又说不出钱从哪来的？ 我就很生气，把他的鞋子给没收了，要他不要上课了，回家叫妈妈来学校..... 他当时发怒了，想抢回鞋子，我失手打了他一耳光。 他怒睁着圆眼，握紧拳头，那样子可怕极了，像要吃人的样子！ 教导主任看他这么凶，拧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出去了，他就含着泪跑了....... 哦，话有点长，是不是跑题了？” 王老师觉得有点多嘴了，得知她妈是个保姆，家境很差，心里有点瞧不起他，人都有点嫌贫爱富，好在他成绩还不错，自己处理这事情，确实有点过火。 “没事，你继续说，我很感兴趣！” 王正山认真的听着。 “后来，班上有个叫刘丽丽的，是吴征宇的同桌，她过来跟我说，吴征宇是被冤枉的，是陈海明陷害的，目的是阻止他，拿百米赛的冠军。 她亲眼看见，并听见了，陈海明和一个外号叫，“狗熊”的高二学生，在一起“密谋”。 当时，我和教导主任对他，态度不好，确实冤枉他了！ 我把陈海明，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放学后，我在操场找到了吴征宇，郑重的给他道歉了。 后来听说，陈海明兄妹又叫“狗熊”带着一帮人，去打吴征宇，当时打的很凶，吴征宇反而把他们兄妹狠揍了一顿..... 我本来还想叫他们一起来，说清楚这事，在学校打架，是要受处分的！ 谁曾想陈海明兄妹一家，出意外了......” “哦？” “案发当时，警察主要是调查陈海明兄妹，在学校的作息时间，在学校接触的社会关系，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情，学校领导怕对其他的学生，影响不好，特意交代不要乱议论，你刚才不问，我都快忘记了。” “请问，“狗熊”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 “他好像叫熊利泽，现在已经毕业了吧，对了，上次绑架案甘伟俊的案子，警察来学校，找过他了解情况，他和甘伟俊，都是学校里的“小混混”。” “王老师，你对吴征宇，这孩子怎么评价？” 王正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狗熊”的名字。 “这孩子很聪慧，自学能力很强，兴趣爱好广泛，百米赛的冠军，体能很好，可能是单亲家庭的关系，性格有点沉闷，孤僻，隐忍，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 “叮铃铃......” 一阵上课铃声响起。 “王警官，对不起，我还有课，不能和你聊了！” “好的，谢谢你，打扰了！” 王正山和王老师走出了办公室。 学生都像流水一样汇进了教室，刚才还喧闹的学校，瞬间安静下来。 ...... 这段时间，对莫慧燕的走访摸底调查，也确实如她所说，她一门心思照顾两个孩子，并没有和别的男人有什么来往，基本可以排除，她和别人供案的怀疑。 但根据莫慧燕老家的民警调查，前年十二月份，她父亲根本没住院，她说那笔五万元，是给父亲治病了，证明她确实在撒谎。 莫慧燕为什么要撒谎？她是为了隐藏，她和陈军之间的私情吗？ 王老师上课去了，王正山慢慢的走出了学校。 抬头看旗杆上的国旗，烈烈飘扬，如他放飞的心绪。 王正山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颠覆性的念头！ 能不破坏门窗，自由进出陈军家的人，除了他岳父母，刘晓明之外，就是莫慧燕了！ 会不会是他孩子——吴征宇做的案呢？ 这个想法，又很快在心里否定了。 不可能吧，他太小了，还是一个初一的孩子！ 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的案子？ 一个孩子要杀人，而且是灭门惨案！ 先别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作案动机呢？ 难道仅仅是孩子之间，为了一双运动鞋的矛盾？ ..... 案发当晚，莫慧燕因孩子生病回家了，过了两天才回来。 警察的精力，都放在了其他的嫌疑人身上，没有人怀疑过他们。 只有自己去找过莫慧燕，核实情况。 还特意去过一趟她家，见过吴征宇，安晓蝶那两个孩子，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种怀疑，本身就带着一种猜测。 案发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反过头来，要去重新调查核实，案发当晚，他们不在场的证据。 似乎有更大的难度了。 ...... 第217章 寻找狗熊 王正山刚出学校，正在想着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 电话响了，是去教育局开会的龙校长，回过来的电话。 “请问你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龙校长吗？你好，我是公安局的王正山，刚才去学校找你，想了解陈海明，陈海倩当时的入学情况。” “哦，王局长？” 龙校长很诧异，王正山调升为局长，新闻里早就播出了，从未与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找自己何事？ “我们能见一面吗？有些事情，想询问你一下。” 龙校长皱了一下眉头，警察来找，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他推脱道： “我会还没开完，现在没时间啊，就电话里聊吧，你刚才说的人，他们是谁？” “就是去年三月六日，全家都遇害的一对双胞胎兄妹，据了解他们成绩并不好，一中对学生的成绩要求很严格，不知当时是怎么进入一中的？” “哦，我记起来了，他们俩是教委领导打的招呼，他们的父亲叫陈军吧，是对江城市经济建设，有突出贡献的人，瞿区长当时批了条子，特办的。” “他们班上，还有个叫吴征宇的同学，听说他是正常考进去的，后来他的名额给人占了，是不是陈军托了关系进来的？你还记得吗？” “对不起，王局长，你说的这个叫吴什么的学生，我没什么印象。 不瞒你说，每年托关系，进一中的学生太多了，我记不住啊，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招生的事情，由招生办秦主任管，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哦，那请你回学校，再查一下这个事情吧，查到之后，请给我一个答复，这个事情很重要！” “好吧！回去我帮你查查！” 龙校长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股阴郁。 其实，他对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那年招生名额有限，托关系的人太多了。 陈军拿了教育局和瞿区长的批条来找自己。 他把本该录取吴征宇的名额，给划掉了，因为他的户口并不在本市，这是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过了几天，陈军又来找自己说，还想要弄个叫吴征宇的学生进来。 龙校长故意面露难色，上次是领导的批示，不得不办，这次是他个人求情，这得区别对待。 陈军用报纸，包了十万元钱，放在桌子上，只说了一句，请你多费心了！就走了。 吴征宇本来就在录取人名单中，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又划掉了一个倒霉蛋。 警察来查这件事情，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真的在弄陈军的案子。 龙校长想，反正陈军和瞿区长都死了，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暴露。 回去之后，该想想，如何应付王局长的盘查了。 ..... 王正山刚回到办公室，顾明真风尘仆仆，从监狱里调查回来了。 “师傅，不出你所料，阿牛，胖虎，小四他们果然收监了。 小玉根本不叫黄雅玉，真名叫李翠花，也不是什么大学生，都是马汉坤手下找来的，专门设局引诱人赌博诈骗的团伙。 小玉只是骗了刘晓明的钱，害怕刘晓明发现，就溜了，对刘晓明的情况，根本不了解，他们跟陈军案毫无关系！” 王正山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嗯，你辛苦了！ 刘晓明的日记，证实了他不是凶手！陈军案彻底翻案了，一切得重新开始，我刚去了一趟学校，了解了一下情况，他的日记，你拿去研究一下吧。” 顾明真接过日记，一边翻，一边说： “没想到我们辛苦了那么一阵，竟然搞了一个冤假错案，师傅，你去学校，又在调查陈海明兄妹吗？” “嗯，找了他们班主任老师，今天才知道，陈军家保姆莫慧燕的孩子，吴征宇和他们的同班同学，还受过刘晓明兄妹的欺负...... 唉，现在的学校也不单纯了，有钱有势的孩子，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凌霸学生。” “是啊，甘荣盛的儿子，就是学校一霸，他被绑架时，我去学校调查，有一个叫“狗熊”的小子，是他的小弟，挺有意思的。” ““狗熊”？是不是叫熊利泽的学生？”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你也知道那个小胖子？ 他当时神秘兮兮的说，甘伟俊失踪是吴征宇干的！ 因为他们偷看他姐姐洗澡，被他拿着棍子打了一顿，还说那吴征宇很阴险。 以前陷害他，估计被他知道了，莫名其妙被人从后面，套了一个麻袋，暴揍了一顿，打得头破血流，他妈去报警，也没抓住凶手，他怀疑也是吴征宇干的。” “你说吴征宇揍了他们？他好像才初一，怎么可能打过高三的同学？这倒真有点意思啊。” 王正山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吴征宇阴柔戾气的眼神。 他想起来了，他家墙上还挂着拳击手套和柔道服。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问他有什么证据没有。 他说没有，“狗熊”只说他练过拳击，柔道什么的，力气蛮大，有一米六几了，像个小大人了。 后来还想说什么，当时正好发现了视频监控里，绑架嫌疑人的线索，就匆匆走了，没再听他瞎扯了。” “呃？” 王正山点燃了一根烟，皱了一下眉头，对这小孩的怀疑，陡然上升了。 “绑架甘伟俊，是刀把子和地老鼠做的，根本跟吴征宇无关，可见“狗熊”这坏小子，纯粹是瞎说，我想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恶作剧，根本不着调。” ...... 王正山想，全国各地发生的刑事案件中，青少年犯罪也不在少数。 可不管什么案件，都少不了作案的动机，时间和条件，陈军一家被害，一个小孩会有什么动机呢？ 难道仅仅为一双运动鞋，就杀一家四口？ 再说时间，条件上，似乎都对不上号。 王正山尽管很怀疑，但心里始终不相信，这种猜测。 刑警本能的条件反射，又驱使他做出反应，他觉得必须去解决心中的疑惑，不管他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还是未成年的孩子。 “吴征宇现在是初二还是初三？满十四岁了吗？” 他记得当时问过莫慧燕，孩子多大了？印象里有点模糊。 “去年初一，今年是初二吧？今年应该是十三岁了，师傅，你问这个干吗？” 顾明真有点不明其意。 《刑法》规定，十四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实施犯罪是不负刑事责任的。 如果真是这孩子犯罪，只会要求父母予以管教，必要时政府会收容教养。 王正山想到这里，看了一下手表，正好中午快十二点了。 “小顾，你去开车，跟我去一趟一中，趁中午放学，找“狗熊”。 老师说他毕业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先到学校打听一下，他家的住址。” “是！” 两人风风火火的上了车，朝一中飞奔而去！ 第218章 教育的悲哀 王正山和顾明真赶到学校时，门口的商店，小吃店，文具店，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学生。 老师，学生已经放学了，都已经回家了。 他们只好先去校长室，看能不能碰到龙校长。 校长办公室，在一栋三层小楼内，在教学楼后面。 红砖碧瓦，是一栋俄式老建筑，门前绿茵茵的草坪，屋顶上飘扬着国旗，门窗都是白色的。 校长门开着。 龙校长刚回来不久，看见两位警察走进来，不知道是不是，通过电话的王正山。 显然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来了，他忐忑的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 “你是龙校长吧？不好意思，没有提前打电话，就冒昧的来找你了！ 我是王正山，刚才跟你通过电话，来学校附近办点事，顺便就来看看，你在不在。 我来，还是想了解吴征宇入学的情况。” 王正山看着他脸上不快，又有点慌乱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一般的人，都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况且，来之前没打招呼，总会让人产生不安和疑惑。 “哦，这么急啊！你们请坐！ 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回来就找招生办主任，查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个学生，但并不像你说的，陈军没有来托什么关系。” 他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们，脸色恢复了常态。 “吴征宇是凭成绩，考进来的。 他的户口，虽然没在市里，但他母亲提交了暂住证，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一中招生，主要是看中学生的成绩，和综合能力，对于优秀拔尖的学生，我们是公开透明的。 他成绩达标，完全符合条件和程序。” 他笑着很镇定的回答。 龙校长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定要撇清和陈军的关系，免得警察揪住不放。 只恨自己反应慢，在电话里，直接这么说就好了！现在就不会面对，这讨厌的警察。 吴征宇本来就该录取的，只不过刷掉谁，录取谁，只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总之，陈军已死，他收了十万元好处费的事情，没有第二人知道。 他懒得去打听陈军，和吴征宇一家，有什么关系？ 反正愿意花重金走后门，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件事这么说，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威胁，警察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哦，这么说来，吴征宇是托关系进来的，外面传的都是小道消息，都是捕风捉影的！” 王正山看着神态自若的龙校长，心想，莫慧燕和龙校长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不管是谁，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莫慧燕说的话是真的，毕竟为了孩子，花钱读书的事情，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至于，陈军和龙校长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交易，只有天知道了！ “学校是知识的海洋，是花园，老师是园丁！ 老师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学校的领导干部的风气，还是挺正的！ 政府对反腐倡廉抓得很紧，那些社会上的歪风邪气，我们要坚决抵制，不让纯洁的学校，受到玷污！ 呵呵，王局长，你说对吧！不要听信一些谣言。” 龙校长自我标榜的笑道。 “好的，情况都了解了，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休息了，就此告辞！” 王正山盯了他几秒钟，觉得他说的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我下午还有会，要准备些材料，那我就不送了。” 龙校长站起来寒暄着，一颗忐忑的心似乎落地了。 ...... 他们走出了校长室，操场周围的草地上，坐着很多学生，跑道上，篮球场上，也有孩子们玩耍。 顾明真眼尖，看见狗熊，盘腿坐在球场边的草地上。 肚子像套了一个大号的游泳圈，大口大口的啃着汉堡包。 “师傅，瞧，狗熊，就在那边草地上，看他那虎背熊腰，没有脖子的样子，像不像“狗熊”！” “哦，我们过去找他聊聊！” 王正山顺着顾明真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大胖子，书包就扔在一旁。 “熊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顾明真和王正山，在他边上的草坪上坐下来，招呼着。 “唔，顾警官好！你们吃吗？我书包里还有！” 狗熊嘴里，塞满了汉堡，一边吸着可乐，一边含糊着应道。 “谢谢，我们大人不爱吃这个，你也要少吃点这些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对了，你不是高中毕业了吗？怎么还在学校？” “呵呵，我没考上大学，老妈逼我复读一年！ 我就爱吃这些东西，没办法。 哎，顾警官，你们当警察的真牛！案子都破了吧！ 我老大，哦不是，甘伟俊——他老爸死了，凶手是谁啊？抓到了吗？ 阿俊真是可怜！真是好惨！我好伤心啊！” “狗熊”叹息着。 “大人的事，小孩就少打听了，你是没有老大罩着你，伤心吧！” 顾明真开玩笑的逗他。 “世事无常啊，阿俊现在狗屁都不是了，还老大呢！ 老师，学生们都传开了，说他老爸是个大贪污犯！ 听说在他家秘密住处，搜出了几个亿的赃款，啧啧，是不是真的？ 阿俊以前是呼风唤雨，现在他家没钱了，变成穷光蛋了！想去加拿大的梦也泡汤了！ 以前跟他的人，都不跟他了，唉，真是树倒猢狲散！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王八蛋！ 他在学校里的“仇人”特多，那些人，都找他报仇，看见他就骂他，一起揍他。 他实在混不下去了，也没脸见人，我是他的小弟，也跟着倒霉，挨揍。 她妈只是哭，也管不了他！他在外面打工，帮人洗车，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惨！” 狗熊深有感触，用大人般的语气说道。 王正山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望着圆滚滚，满脸沮丧的狗熊，听他喋喋不休的话，心里很震惊。 孩子们眼里的世界，都唯钱是命，欺贫爱富，感叹世态炎凉，教育的失败，可见一斑。 甘荣盛罪该万死，不值得同情。 一个人的犯罪，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整一个家庭！ 对家庭来说，是一个悲剧，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是他心里，一辈子抹不去的创伤和阴影。 第219章 安晓蝶怀过孕 春天是适合从头做事的季节。 正午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漏到王正山身上，缓缓摇曳的光晕，像古老的时针。 “熊同学，上次查绑架甘伟俊的案子，你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当时你想说什么？” 顾明真问道。 “案子都破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狗熊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在草坪上。 如果不是两位警官在边上，真想美美的晒着太阳，睡上一觉。 “我听说，你以前和陈海明，打过吴征宇，有这么回事吧？” 王正山看着他凸起的肚皮，懒散的样子，冷不丁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狗熊一下子坐了起来，心里想，警察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瞟了一眼王正山，他的大盖帽下，鬓角花白了，额头上的三条皱纹，像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炯炯有神，精瘦的脸上，胡子刮得铁青，显得很精明。 本以为是无意中碰见的，现在觉得他俩，好像是专门找自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找自己。 “警察的本事就是，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知道。” 王正山对他笑笑，以缓释他的小紧张。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觉得自己，像个倒霉蛋，大学没考上，还连累身边的朋友，都出事了！” “你是指陈海明兄妹和甘伟俊吧？ 谁说你是倒霉蛋，我看你喜欢结交朋友，挺讲义气，怎么样？想交一个警察，做朋友吗？” 顾明真想和狗熊，拉近一点关系。 “你真的愿意和我交朋友？” 狗熊受宠若惊的歪着头问道。 “当然，你满十八了吧，我比你大几岁，当然可以交朋友。”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吧！嘿嘿！” 狗熊伸出手。 “别叫大哥，直接叫顾哥吧，叫大哥有点像混社会的，熊小弟，是吧！” “嗯，你们今天是特意来找我，还是在查什么案子吗？” “真聪明！” 顾明真竖起大拇指夸赞着。 “我狗熊别的本事没有，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就想了解，陈海明兄妹和吴征宇的情况！” “吴征宇跟陈海明兄妹的死有没有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姐弟的很多秘密，嘿嘿。” “什么秘密？” 狗熊把熊掌一般的胖手，一招，把头凑近一点，颇为神秘的说道： “第一个秘密就是，吴征宇的妈妈，跟陈海明的爸爸是......是......，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乱七八糟的！ 陈海明发现他们家的保姆，是吴征宇他妈，偷偷拍到了一张，他妈跪着，给他爸吹喇叭的照片！ 他们兄妹气疯了，找到吴征宇，骂他妈勾引他老爸，骂他妈是个婊子，贱货！ 他俩想教训他，又怕打不过他，就请我为他们撑腰，后来，诬陷他偷鞋，都是为了整他！” 狗熊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是说，吴征宇为了这件事情，跟陈海明兄妹打了一架？” 王正山心里一惊。 任何一个人的母亲受辱，都会让人暴怒，情绪失控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孩子也不例外！ “陈海倩也参与了，可惜他们兄妹，都不是他的对手，吴征宇当时像头疯牛一样，要不是我出手相助，他们兄妹都会被他打惨了！” “所以，你们陷害他，冤枉他偷了运动鞋，并不是阻止他夺冠，而是想让他受学校处分，被学校开除是吗？” 顾明真毫不客气的推测道。 “顾哥，这可是陈海明的主意，我帮他卖掉了，他的新运动鞋，为了他，我还挨了一顿蒙头毒打！ 我妈报警了，到现在，还没查出谁是凶手，但我肯定，一定是吴征宇那小子干的！ 说心里话，我真不敢找那小子麻烦，那小子太阴险了，我怕斗不过他！” 狗熊悻悻的，有点后怕的说道。 王正山细思极恐，这些孩子的心机，一点都不比大人的心机浅。 “你继续说，还有什么秘密？” “第二个秘密就是，安晓蝶——吴征宇的姐姐怀孕过！” “你说什么？” 王正山和顾明真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瞪大了吃惊的眼！ “你怎么知道？” 顾明真追问道。 “我的老大阿俊，甘伟俊，爱上了安晓蝶，花了很多心思想追她，但她一直不理睬俊哥。 我和他经常尾随着她，有一天晚上，我们偷偷摸到他家窗外，听见安晓蝶在里面嘤嘤的哭，她妈还在骂她，不准哭！别让人听见了！真是造孽啊！...... 后来，她妈就带她出门了，我们一直跟着，见她们进了一家私家妇科诊所，外面霓虹灯招牌上写着，专做无痛人流手术，从此，阿俊就对她死心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那家私人诊所叫什么名字？谁让她怀孕了？” 王正山见过如花似玉的安晓蝶，不过十四，五岁。 看起来，是比同龄的女孩发育成熟一点。 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不管她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都算是强奸！ 除非和她一样，是她未成年的同学。 是谁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王正山心里突然想，会不会是陈军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吴征宇那愤怒的小脸，也浮现在眼前。 如果，真是这样，连杀人动机都跳出来了！ “我想想，去年三月份？还是四月份的事情了。 我有点记不清了，那家诊所，好像叫安贞女子妇科诊所。 谁让她怀孕的，鬼才知道？” 狗熊耸耸肉肩，脑袋像个球塞在肩膀里。 “是陈晓明一家，案发前，还是案发后？” 王正山追问道。 “哦，我记起来了，是案发后吧？是偷看她洗澡之后，发生的事情，不久之后，甘伟俊就被绑架了。” 狗熊回忆道。 “熊同学，你提供的信息太重要了，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还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狗熊看着他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有点得意的感觉。 “说吧，把你知道的秘密，都告诉我们，你会得到公安局的奖励！” 王正山鼓励道，他现在对陈军案的想法，有了个180度的转弯。 “什么奖励？是钱吗？” “提供重要线索，帮助公安局破案的，是有奖金的！ 一般有五千至一万元奖金！情况不同，奖励不一样！” “如果我提供的线索，帮你们破了案，我岂不是可以发一笔小财！嘿嘿” 狗熊小眼睛里亮起了光，跟个小财迷一样！ 第220章 凶手难道是孩子 狗熊对着两位警官傻笑着，好像真拿到了奖金一般。 “陈晓明家出事那晚，吴征宇爬出窗来，偷偷摸摸溜出去了，不知干什么去了！” “都过去一年的时间了，你记得这么清楚吗，是陈晓明家出事的那晚吗？晚上几点钟的事？” 王正山心里很震惊。 “当然确定！那晚是周六，我帮陈海明兄妹打了吴征宇，他们请我吃了顿肯德基，还给了我几百块钱，请我悄悄跟他几天，看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上次他们吃了亏，心里不服气，又害怕他报复！好提前做准备，对付他！还要想办法收拾他！ 晚上十点左右，我从网吧出来，偷偷躲在他家附近树下看见的！” 狗熊眨巴着绿豆大的眼珠子，活灵活现的说着，其实，他的目的只是想偷窥安晓蝶洗澡，发现吴征宇出门，只是碰巧。 他害怕那小子发现，没敢跟着他。 想周一下课后，告诉陈晓明监视的情况，顺便再搞几包华子抽，谁知他们一家都死了！ 他心中非常惊恐，怀疑是吴征宇去杀人了！ 顾警官上次来学校，调查甘伟俊的绑架案时，他就想说来着。 后来被打脸，绑架甘伟俊的，不是吴征宇做的，才不敢说出他的想法。 王正山眉头紧锁着，习惯性的点燃了一支烟，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顾明真知道师傅在想些什么，他对狗熊说： “你确定，你跟我们说的这些秘密，没有撒谎吗？你知道，如果骗警察的话，是犯法的！” “顾哥，我这是把你当朋友，我才告诉你的，有些秘密，甘伟俊我都没说过！我对天发誓！我所说的事情绝对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太不相信人了！哼！” 狗熊似乎生气了，鼓起腮帮，撅起了嘴，扭过脸去，鼻子里哼了一声！ “哎哟！我的小胖哥，你别生气了，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你知道警察办案，是摆事实，讲证据的，你说的事情，事关重大，我们会去核实的！” 顾明真哄着他。 “这对你们破案有帮助吗？” 狗熊转过脸，又笑了。 “当然有帮助，而且很重要，如果要你作证，你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很乐意！” “好吧，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快要上课了吧，先去准备一下，我们走了，再次感谢你，小熊同学！” “小熊同学，今天你反映的情况，一定要保密，特别是对吴征宇姐弟！” 王正山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元钱塞给他，叮嘱道。 “谢谢警察叔叔，你们就放心吧！吴征宇把我当仇人，我们根本不说话！秘密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 狗熊接过钞票，放进兜里，喜出望外，点头哈腰感谢着。 顾明真看见王正山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狗熊道别。 王正山也对他点点头，狗熊对他们挥了挥手，去教室了。 ...... 王正山朝校门口走去，顾明真跟着后面问道： “师傅，你现在是不是怀疑，陈军的案子是吴征宇做的？” “一个人作案，少不了动机，时间和条件，现在怀疑他是很正常的。 陈海明兄妹侮辱他母亲，如果他妈和姐姐安晓蝶，都是被陈军强奸的，他就有强烈的作案动机了！ 他心里有巨大的仇恨和屈辱，对陈军，对陈海明兄妹，甚至对他们的母亲，都有刻骨的仇恨！ 案发在周末晚上，时间他也具备。 至于条件，他可以用他妈的钥匙，不破坏门窗，进入陈军家里潜伏。 放寒假的时候，陈晓明一家去旅游了，吴征宇去过他们家住，对他们家的环境，地形都了解。 从小杨技术分析上看，凶手个子比陈军矮，刀口是从下方，斜刺入胸口的，这也符合他身高的特征，加上他练过拳击柔道，还得过百米赛冠军，应该是很有爆发力的。 但最关键的是，我们缺乏他作案的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 他是怎么进入小区的？他是怎么离开的？ 为什么监控，没有捕捉到任何身影？ 赃款呢？赃物呢？翡翠金玉项链呢？这里面有太多的迷惑！ 如果要排除不是他的嫌疑，我们必须找到，他不在场的证据！ 如果真是这个孩子做的案，你想想，吴征宇这孩子，心思多么缜密，头脑多么冷静，算计多么精明，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恐怖，非常冷血，非常高智商，天才少年罪犯了！” 王正山一边走一边跟顾明真说着。 “我去过他家里，吴征宇的书桌上，有《基督山伯爵》，《红与黑》两本古典小说，我当时还在想，这样晦涩，暗黑，难懂的小说，一个小孩子能看得懂吗？ 《基督山伯爵》讲述的是一个被陷害的人，死里逃生，从监狱出来后，改名换姓，费尽心思，复仇的传奇故事，吴征宇看这样的书，应该对他幼小的心灵，产生了深深地影响！或许，还有些模仿。 当一个人的心被仇恨淹没了，他会失去理智，一心只想复仇！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切皆有可能啊！” “是啊，就不知狗熊那小子，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真不敢相信，这个案子，会是一个小孩子干的？ 我记得师傅你跟我说过，永远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那些可能是别人，愿意让你看见听见的，真相永远在你看不到的背后。 这小子就算站在你面前，也不可能怀疑是他啊？真是人心难测啊！” “嗯，所以，我们要查莫慧燕和陈军到底是情人，还是被强奸的？ 安晓蝶是谁强奸的？莫慧燕是不是和吴征宇，一起做的案子？ 他们有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我们现在要对他们一家，全面展开秘密调查，查清楚这一切！ ....... 呃，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他们走出了校园。 门口有一家米粉店，王正山和顾明真，推开门进去了。 正午的太阳高挂在天上，耀眼的光芒，透过橱窗，白晃晃的刺眼。 没人敢抬头，看太阳在哪个位置。 也没人敢直视人的内心，哪怕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 第221章 谁糟蹋了安晓蝶 安贞女子妇科诊所，在解放西路末端，一条并不繁华街道上。 两旁路边的枫树，叶阔成荫，周边是一些婴幼用品商铺，小饭馆，私人旅社。 安贞女子妇科诊所，三间铺面，上下二层，门口摆了一些药柜。 后面隔了几间房子，做听诊室，手术室，墙上挂着营业证照。 楼上作为病房，输液房。 有两名退休的中西医，在办公桌前问诊，还有一两个护士。 王正山打听情况，他们都不太了解，要等所长回来。 等了两个多小时，所长回来了。 所长姓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以前是省二院妇产科的一名退休医生。 白白胖胖的脸上，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全是白透了的银丝，看上去很精明知性。 王正山和候所长说明了来意。 要她查一下去年三至四月，有没有一位叫莫慧燕，或者安晓蝶的女孩子的手术记录。 候所长很快查到了去年三月八日，一张人流手术单上面，有安晓蝶的姓名和莫慧燕的签字。 也就是在陈军案发后二天。 “侯所长，你能回忆起她们当时的情况吗？” 手术正是候所长做的，因时间太久了，做手术的人太多了，候所长对她们，早就没了印象。 “唉，现在世风日下，社会观念太开放了，孩子懂事得早，偷吃禁果的人挺多的，女孩子大多没有了贞操观念，做父母的也管不了！ 安晓蝶登记年龄是十四岁，未成年女孩怀孕，毕竟是一件丑事，我也不好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是嘱妇她们，手术完之后，要卧床休息一周左右，恢复不好，容易造成孩子以后的不孕不育，其他的我就记不太清楚了！” “女孩做手术时，孩子怀孕几个月了？” 王正山问道。 “化验单上显示，快三个月了，再不做手术，孩子的肚子就起来了！一个女学生，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你当时觉得，安晓蝶她妈妈是早就知道，还是刚知道不久？”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一般孩子出了事情，都会瞒着父母的。 我想应该是知道不久吧，要不早就该采取对策了，不应该拖这么长的时间。” “好的，谢谢你，候所长，能帮我打印一份手术单吗？” “可以。” 王正山拿了打印的手术单，跟候所长道谢了，走出诊所，顾明真问道： “师傅，除了陈军，安晓蝶怀孕，会不会是她的男同学，或男朋友做的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件事情只有问莫慧燕，和安晓蝶本人才知道了。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是陈军做的，那她们母女两人，都被他奸污了。 陈军害怕她们告发，很可能威胁她们，用钱来封堵这件丑事。 从怀孕的时间上推断，安晓蝶应该是前年十二月份受害的，这从侧面说明，陈军前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给莫慧燕转款的理由。 也就是说，莫慧燕在事发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她没有去告发，选择了私了，用钱来解决问题，毕竟这件事情，对她和女儿的名誉，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和伤害！” 王正山和顾明真回到了车里，推理分析着。 顾明真开着车，没说话，也顺着师傅的思路在想着。 “莫慧燕没想到，女儿会怀孕，这件事情，估计吴征宇知道了。 母亲和姐姐受侮辱，自己又受到陈海明兄妹的欺负，任何一个普通人，都难以忍受这样的屈辱，泄愤杀人成了他的动机。 从他的性格和行为上分析，他比较沉闷隐忍，少年老成。 为此，他做了精心的策划，怎么进入，怎么隐藏，怎么作案，怎么逃跑，怎么销毁证据，他都有缜密的思考.......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断。 现在关键是，要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比如行凶的刀具，现场丢失的财物，金玉翡翠项链等，还有案发当晚，他们母子到底在哪里？现在也是一个迷？” “那我们马上去查吧，只怕事隔一年多，查起来困难重重了。” 顾明真跃跃欲试。 “是啊，这样，你还是去学校，从吴征宇和安晓蝶身边的同学查起，学校有个叫刘丽丽的同学，是吴征宇的同桌，你先去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要注意保密。 我去找莫慧燕，先弄清楚，我们的假设能否成立？我们分头行动！” “好的，估计要等到放学之后了。” “嗯，这儿离莫慧燕上班的地方不远，我下车，走过去就行了。” “好吧，师傅，我们回头见！” 王正山下了车，沿着解放西路，慢慢的走着。 这是江城的一条时尚潮流街道，两边都是服装店，美容院，整形医院。 穿过人民路有一个小公园，下午四点的阳光正暖。 这个时候餐馆不忙，莫慧燕应该有时间，他打了电话给莫慧燕。 约她在小公园见面，是为了避免，警察老是出现在她同事面前，给她造成尴尬和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警察之所以不招人待见，让人讨厌心烦，就因为警察老是喜欢，去揭开别人心里的伤疤，查看灵魂深处的隐私和秘密，人往往会本能的躲避，戒备警察的盘查审问。 不是警察喜欢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而是职业，工作的需要。 如果一个人没有作案的嫌疑，警察才不会像，整天没事干的娱乐记者，专门扒别人的八卦隐私，花边新闻，哗众取宠，博取眼球。 ...... 王正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点了一支烟等她。 陈军已死，莫慧燕和他的关系，以及安晓蝶，是不是陈军强奸的猜测，只有莫慧燕和安晓蝶自己能说清楚，这个问题难以启齿，她会不会说实话，陈军的死，和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必须直面她们。 王正山怀疑，陈军强奸了安晓蝶！ 因为审讯马红艳时，她承认当初，是按照马汉坤的意思，勾引了陈军。 她说陈军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案发前一个月左右，有一天晚上陈军去洗澡，他的手机亮出一条信息。 她拿起陈军的手机一看，是一个叫燕子的女人。 “你是个禽兽！！！” 上面还有两条信息： “你再敢骚扰我，我就告你！” 陈军在上面还回了一条信息： “我都为你们花了十几万了，让我多玩几次，又不损失什么，嘿嘿。” 现在想来，那个叫燕子的，莫非就是莫慧燕？ 第222章 母女受辱天理难容 王正山正想着这事，莫慧燕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衣过来了。 阳光穿过树叶，抚在她白净的脸上，闪着金色的光晕。 她双手提着一个布包，对王正山点了一下头，还是细细的声音，不安的问道： “王警官，又有什么事情找我？” “请坐吧！” 王正山从椅子上挪出一块空地，从第一次见她，就感觉她有点神秘。 她双手抚了一下羽绒服的下摆，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前方。 “莫慧燕，你，还有你女儿安晓蝶，是不是被陈军强奸了？” 王正山侧过身子，把安晓蝶的手术单，递给了她，他不想拐弯抹角。 这句话像把刀，很残忍，会划开她心中的伤疤，为了解开陈军一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他别无选择！ 她诧异的转过身，和王正山对视了一眼。 接过手术单一看，脸上痉挛着，全身颤抖着。 眼神里透出冰冷的仇恨，悲伤，似乎还有一点点恐惧，这是她心中可耻的秘密，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已经把它尘封了，这是一个低微到尘埃的女人，唯一可做的。 沉默良久，她才幽幽的说： “王警官，你在怀疑我杀人吗？” “你想打消我的怀疑，就得跟我说实话。” “人都死了，我跟你说这些，还有用吗？” “这么说，你承认，是陈军强奸了你们母女？” 莫慧燕眼泪簌簌直落，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为什么当初不报案？陈军一家死的时候，我询问过你，你也没有交代过？ 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王正山轻皱了一下眉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吴征宇和她作案的嫌疑，陡然上升了。 “陈军是个畜生！他该死！他活该！” 莫慧燕咬着牙，声音很小，却是恶狠狠的。 “陈军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自有法律惩罚他！但他的孩子，老婆，不应该死！ 谁都没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王正山看她眼里冒出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话语，心理的防线似乎要崩溃了！ “我没有杀他们！请你不要怀疑我！我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人！” “你想让我相信你，更应该对我说实话，才能证明你和家人的清白！” 莫慧燕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楚楚可怜的饮泣着，开始痛苦的回忆着： “前年十二月初，我到陈军家做保姆。 大约一周后的一个周末，他老婆孩子去了外公外婆家。 深夜两点，他没带钥匙，我帮他开的门。 他一身酒气，进门就抱着我，我刚想叫，他反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拖进房里......” 莫慧燕哽咽着，过来好半天，她继续说： “事后，他塞给我两万块钱，并威胁我说，我劝你不要想着去报案，公安局里有我的兄弟，报了，我也可以花钱摆平。 我还知道，你有个漂亮的女儿，我也知道你家住哪里，如果你敢报案！我保证你女儿脸上，会刻上几朵菊花，哈哈...... 再说，你没有男人，你跟了我，你也不吃亏，以后，每个月多给你一万工钱，怎么样，我的小美人！” 陈军是一个混混，包工头出身，手下养了一帮凶狠无比的打手，什么坏事都干的出来。 为了孩子，她确实不敢告发，每晚都插着门睡觉，时时防范着他。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诉说着。 “几天之后，我女儿哭哭啼啼，给我打电话，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哭着不肯说。 我急急忙忙回去了，左问右问，才知道陈军到了我家，说我要他回家拿点衣服，骗开了门，见晓蝶一个人在家，她，她......她也被那畜生给强奸了，呜呜~~~” 王正山听着母女悲惨的遭遇，义愤填膺，紧握双拳。 若不是陈军死了，他一定抓住他会狠狠地揍他！他心里骂着： “真是畜生！禽兽不如，陈军是该死！” 莫慧燕泪流如雨的哭诉着： “我正准备带女儿去报案，陈军突然来了，拿着一把杀猪刀，把我们母女堵在家里。 威胁我们，如果敢报案，就杀了我们.....” “打断一下，你儿子吴征宇当时在哪？” “他？在县二中寄宿读书，还没有进一中，没和我们住在一起。” “那他什么时候，和你们住一起的？” “我儿子是放寒假时过来的。” “你上次说他考上了一中，但他的名额给人顶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进一中，是陈军走关系，帮你进去的吗？” “我儿子进一中，是陈军帮的忙。 县里的老师说，我儿子的成绩，超出了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在录取名单之内，应该没问题，后来又告诉我，因户口问题，给刷下来了。 我很着急，两个孩子学习成绩都很好，我没有再找男人，在城里打工，就想一个人把孩子们培养好。 我知道陈军他儿女也上一中，就请他帮忙查一下，才知道真被顶了。 他当时色眯眯的对我说，他有办法，帮我儿子搞进一中！......” “嗯，你继续说！” “陈军用刀比着我们母女胸口，说为了我儿子，花了十几万给校长送礼，还给我看了提钱的记录。 如果我们敢告发他，就让我儿子女儿都滚出校园，呜呜~~~ 为了孩子，为了他们有个好的学校，我们母女才忍气吞声......” 莫慧燕用纸巾，抹了一把鼻涕，仔细的包好了，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那你儿子，知道你们母女的事情吗？” “不知道，我们一直瞒着他，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些事情！” “那你女儿怀孕，做人流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这样的丑事，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他姐姐做完人流，在家休息了一个礼拜，骗他说，是感冒发烧了。” “案发当晚，你说你儿子病了，回家了，除了你儿女证明之外，还有谁可以证明，你们在家没出去过？” 王正山相信，出了这样的丑事，做母亲和姐姐的都会瞒着他。 他愿意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但不幸的的是，陈海明兄妹在学校里，把他母亲受侮辱的事情，告诉他了。 一个聪明的孩子，和姐姐天天朝夕相处，他姐姐的事情，估计也瞒住他的。 莫慧燕饱满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她哀怨的望着王正山严肃的脸。 无语凝噎。 ..... 第223章 一张80年版的猴票 莫慧燕有点着急了，她抹了一把眼泪，跺了一下脚。 “你还在怀疑我们吗？我们一家人在家没出去，不能够证明吗？” “直系亲属的证言是无效的！我怀疑你们也很正常，除非，你们能找出其他的证人来！” 王正山对她们母女俩的遭遇很同情，但对吴征宇的怀疑更深了。 破案抓凶手，是不能动感情的，他的话冷冰冰的刺耳。 莫慧燕含着泪，沉默无语。 “据我所了解，案发当晚，有人看见你儿子，扒窗出门了！” 王正山摸着下颚的胡渣问道。 “我和我女儿住一个房间，我儿子单独住一个房间，他出没出去我真不知道。 他就算出去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呀，他这么小，他怎么可能作案呢？你难道还怀疑他？” 莫慧燕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有种百口莫辩的焦急。 “你带你儿子，去过陈军家几次？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次，一次是他们家去旅游了，应该是寒假的时候，还有一次是三月份吧，具体我记不太清楚了。 案发当晚，我，我回到家就没出去了，我上哪去找其他的证人？” 她有点气愤，音调不知不觉拔高了一点。 “你也不用着急，警察是讲证据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现在不能证明自己，但警察一定会查清楚的。” “王警官，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好吧，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想起什么，再给我电话吧！” 王正山站起来，看着她生气的脸，心想。她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 莫慧燕站起来，给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她有点沉重的转身，步子很慢很慢，像受伤了似的。 案发当晚，她确实回家了，再没出去，但她撒了个谎，生病的不是他儿子，而是安晓蝶。 因为安晓蝶怀孕了，她们关着门，商量着，生怕她弟弟知道。 她偷偷带安晓蝶去了安贞诊所，确诊之后，预约的手术。 她只顾照顾女儿去了，至于他儿子听没听见，晚上出没出去，她真不知道。 但她绝对不相信儿子，会干出这种惊天大案，她想，晚上回去一定好好问问他。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正山的心也暗淡下来。 望着莫慧燕，心事重重，离去的背影。 他心想，看来该找吴征宇了。 正准备给顾明真打电话，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师傅，你在哪？” “我在人民路小公园，正准备去学校找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刚出学校，你在那等我，见面说吧！” 不过五分钟，顾明真的车开过来了。 王正山上了车。 “师傅，我了解了安晓蝶的情况。 她在学校成绩很好，人很漂亮，是学校公认的一朵校花！ 追求暗恋她的学生很多，但并没有早恋的现象，没有和社会上的人，交往的经历！更没有男朋友！ 去年三月八日，安晓蝶严重感冒，她妈帮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证明她做了手术之后，在家休息了一个礼拜。 “嗯，莫慧燕已经证实了，她和安晓蝶都是被陈军强奸的！” 王正山抽着烟，皱着眉头，为她们母女悲哀。 “陈军还真是一个人渣！死有余辜啊！” “你找到刘丽丽没有，现在关键是要了解吴征宇的情况，嫌疑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莫慧燕一口咬定案发当晚，他们都在家，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都过了一年多了，现在很难查证，真有点棘手！” “师傅，下了课，我找到了刘丽丽！ 询问了她，陈海明当时陷害吴征宇的情况，和你在学校，问班主任的情况一致。 我问她，你觉得吴征宇，在你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说到吴征宇，刘丽丽一脸的崇拜。 有两件事，我觉得与案子有点关联。” “什么事情？” “第一件事是说，吴征宇是个数学天才，记忆力非凡。 一幅扑克牌，他只要看一眼，就能从头到尾，把整副牌的顺序，花色，点数丝毫不差的记下来，就像超级大脑电视节目里的一样，吴征宇给刘丽丽表演过几次，每次都成功了。 刘丽丽说如果他去参加这个电视节目，一定可以拿冠军！” “呃，这只能证明他，聪明过人，跟案件有什么关系？” “师傅，我在想，他去过陈军家的小区，凭他这天才的记忆能力，他能够记住小区有多少个摄像头！什么地方是监视盲区，他都计算过了。 这能解释，如果是他做的案，监控找不到凶手画面的疑惑，他完美的躲过去了！” “嗯，刘丽丽还说了什么情况？” 王正山眼里亮了一下，他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第二件事，跟案情更有关联！ 刘丽丽到他家里，翻看《基督山伯爵》，书里面夹着的一张邮票飘了下来。 她蹲下身来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是一张红底黒墨，国画风格的生肖猴票，邮票用透明玻璃纸包着，保护得很好。 她顿时惊呼起来：“呀！我的天呀！你有这张？” 他们班上有很多同学，喜欢集邮，她不怎么喜欢。 陈晓明兄妹在班上，曾骄傲的亮过一次，这枚收藏的邮票，炫耀的说： 这是一九八零年版，第一套第一枚生肖票，因发行量很少，非常珍贵，八分钱的单枚价值过万，他们家里有一整板，可以在一线城市换一套大房子！ 引来无数同学们的赞叹和羡慕，刘丽丽所以对这张邮票记忆深刻！ 当时吴征宇神色很慌张，很生气，让刘丽丽不要乱翻他的东西。 刘丽丽看包装纸，跟陈晓明的那张很像，怀疑他是偷了陈晓明的邮票！” “哦？” 王正山突然想起，那天去案发现场勘查，确实发现孩子的书房里，有一本集邮册，而且有一页集满的生肖票里，似乎少了一张，只不过不知道，是少了那张？ “那本集邮册现在哪？” “应该在物证室吧？” 顾明真回道。 “我们回局里，把这本集邮册调出来！看看是不是少了这张猴票！” 王正山兴奋的说道。 第224章 出乎预料的解释 王正山和顾明真回到公安局，天已经黑了。 档案室里，拿出陈晓明的集邮册里，一套生肖邮票，正好缺一张猴票。 据刘丽丽反应，这张邮票是陈海明兄妹，开学前展示的，也就是2月底。 3月1日正式开学，班上许多同学都见过，3月6日就发生了灭门惨案。 如果能在吴征宇家找到这张邮票，就可以证明案发当晚，吴征宇去过陈晓明家里，盗取了这张邮票。 进一步证明凶案就是他做的！ 这是一年之后，唯一可以证明，吴征宇作案杀人的证据！ 王正山批了一张搜查令。 第二天上午，等吴征宇他们都上学了，莫慧燕上班了。 顾明真带着技术人员，偷偷潜入他们家， 对他家里进行了秘密搜查，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邮票找到了！还夹在《基督山伯爵》的书里。 可赃物，赃款，凶器，却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找到！ 一个小时后，检验报告出来了。 揭开塑料保护膜，邮票上有清晰的指纹，与陈海明对比，确认是陈海明指纹的无误！ 也就是说，这张邮票确实是吴征宇偷的！ 顾明真喜滋滋的跑到办公室向王正山汇报情况。 看着化验结果，王正山并没有感觉惊喜，反而觉得心里郁闷难受。 王正山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孩子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来，他心里接受不了这种事实。 他对这吴征宇一家的遭遇，有着深深的同情。 一个单亲家庭，贫穷无助的孩子，得知母亲和姐姐被陈军强奸，自己又受到，陈晓明兄妹的羞辱和陷害，这种屈辱和痛苦，让人无法忍受！ 吴征宇虽然是个孩子，却和一个真正有血性的男人一样！ 他就和自己当初，受到冤枉一样，选择去反抗。 但出发点却大不相同，自己是为了正义，为了自证清白，而他是为了报复，泄愤杀人！ 但警察只相信证据，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不能凭感情和同情，左右自己的判断。 尽管他还是个孩子，自己是个警察，他只要是凶手，绝不能法外开恩！ 顾明真看着师傅，一直抽烟，沉默无语，知道他心里非常难过。 等了半天，他才开口问道： “师傅，你在想什么？我们现在要去抓他吗？” 王正山沉默了半天，才回答： “现在还没有最后确认，吴征宇是不是凶手? 必须要审讯，才能确认！ 他还没满14岁，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按他的年龄，即便是他做的，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警察，必须查清真凶，必须给刘晓明父母一个交代！.....” “那你在犹豫什么？像他这种情况，应该送去劳教吗？” “嗯，我在想，如果抓了他，送他去劳教所，可能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 让我想想，看看还有更好的办法没有？” ...... “砰砰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顾明真打开门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莫慧燕一手牵着吴征宇，一手牵着安晓蝶，站在了门口。 “你们这是？......你们是来自首吗？” 顾明真正和王正山在商量，准备去抓他们，没想到自己会出现了。 “自首？自什么首？” 莫慧燕吃惊的问道。 顾明真生气的指着吴征宇。 王正山拉住了他，对他们说道： “莫慧燕，吴征宇，安晓蝶你们来了啊！正准备去找你们，快请进！快请坐！” “王警官，你昨天您找我，怀疑我和儿子做的案，我回家就问了小宇，问他是不是他干的！ 他说根本不知道，不是他做的！我带他们来向你证明！儿子，你别怕，有什么事情，跟警察叔叔说！” 吴征宇和安晓蝶背着书包，肩并肩站在一起。 吴征宇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有一米七多了，比他姐姐还高一点，身体也壮实了。 吴征宇嘴唇上，有一层淡淡的绒毛，像个小伙子了，安晓蝶出落得更水灵，更漂亮了！ “小宇，晓蝶，你还认识我吗？” 王正山微笑着。 他们姐弟看了一眼王正山。 “哦，您是王警官！您来过我家！您是一个好人！我记得您！” 吴征宇眼睛发亮，正处于变声期，声音脱了稚嫩气，有点男人味了。 “嗯，记性真不错！莫慧燕，安晓蝶，我想和你弟弟单独的聊一下。 小顾，你带她们，到隔壁房间等一下吧。” 王正山对莫慧燕，安晓蝶点点头。 “我弟弟没杀人！” 安晓蝶声音很甜美，很肯定，一张可爱的瓷娃娃脸上很忧伤，很愤怒！ “没事，我们先随便聊聊，问清楚就知道了！” “妈，姐，你们听王叔叔的吧，我没事！” 吴征宇眼神出奇的平静，如一口深塘，波澜不惊。 “好吧。” 顾明真带她俩出去，晓蝶还是不放心，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着。 王正山从文件夹里，拿出那张猴票给吴征宇。 “小宇，说说这张邮票是怎么回事吧？” 他很冷静的看了一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哦，这张邮票......是偷的！是我让我妈，帮我偷回来的！.......” 王正山听到这个出乎预料的回答，心里顿时一惊。 吴征宇这样回答，就完全摆脱了案发当晚，他去过刘晓明家的怀疑，也就证明他没有作案的可能！ 王正山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这种解释，而且他说是他妈妈偷的邮票，从逻辑上完全成立！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掌握他杀人的证据，唯一的漏洞，没想到，一句话就让他给推翻了！ 这是他和他妈商量串通好的吗？这个孩子的智商，真不可小觑！ “你为什么要偷陈晓明的邮票？你不知道偷东西是犯法吗？” “因为他们欺负我，辱骂我！拿邮票在我们班上炫耀。 我想偷了这张邮票，他们就没有炫耀的资本了，我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但他们太可恨了！” 他的眼神如篝火忽明忽暗，似乎有愤怒的火苗飘过。 “案发当晚，有人看见你扒窗出门了，你干什么去了？” “我没吃晚饭，饿了，出去买点东西吃。” “买东西，为什么不走正门，要偷偷摸摸溜出去？” “我姐生病了，我妈把门关紧了，叫我睡觉，我害怕我妈骂我。 “你在哪里买的东西，买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就在门口小卖部买了一碗泡面，买完我就回家了，吃完面我就睡觉了，再没出去。” ........ 一问一答，吴征宇面色非常的淡定从容，回答的问题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破绽。 王正山一直盯着吴征宇的眼睛。 这么一个英俊少年，如果他真是凶手，面对警察的盘问，没有丝毫慌张，心理素质非常可怕！ 第225章 人性无言的结局(大结局) 世界上有很多案子都成悬案，要么时间太久，要么就是凶手太过聪明， 销毁了所有的痕迹，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吴征宇如果是凶手，他一定属于后者！ 莫慧燕带着孩子出人意料，主动来公安局找王正山。 解释了案发当晚的情况，回答了王正山心中所有的疑问。 对他们隔离询问的结果，如出一辙。 一切回答，就如精心设计过一般，理由充分，天衣无缝。 对吴征宇和莫慧燕，是不是杀人凶手的猜测，一切都是怀疑，一切都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个迷？ 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即便你知道这个案子是他们做的！ 一个正直的警察又不可能，对妇女孩子进行刑讯逼供，国家法律也不允许这样做！ 几个小时之后，王正山放他们回家了。 这是王正山从警几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么无奈的案子。 面对一个孩子和母亲，面对一个高智商天才的少年。 他们走了之后。 王正山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吴征宇和自己对视的眼睛。 那眼里始终有一种阴郁，孤独，凶戾，勇敢，无所畏惧！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不应该属于，像他这种年龄孩子的眼神。 里面似乎夹杂着强烈的自卑和自尊，两股强大的力量，像旋涡一样旋转着，有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王正山想起了和他的谈话，对他的一句话记忆尤深！ “刘丽丽说你是个数学天才，比超级大脑的明星还聪明，你的理想是什么？你长大了想当老师吗？” 吴征宇不屑一顾的说： “我可不想当什么老师，我想赚钱，赚很多的钱！ 我妈，我姐和我，就不会过这种没钱的日子了，我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长大了，要做一个发明家！发明隐形衣，穿上他，我就可以变成隐形人！ 只要我发现害人的坏蛋，我就可以隐身，让他看不到我，消灭它！” 贫穷和屈辱会教一个人努力奋斗，也可能滋生出反叛和仇恨。 王正山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潜意识里想作案，不被人发现的欲望！ 也许，现实中他已经做了，而且已经做到了！成了一个有仇必报的隐形人。 王正山对吴征宇的心情，非常矛盾而复杂。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悲哀！ 不知道该欣赏，还是痛恨！ ...... 案子过去了一年多，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为了寻找吴征宇杀人的证据，王正山和顾明真，再次驱车，来到了金色阳光小区。 凶手作案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吃了一碗泡面和零食，这也从侧面说明，凶手年龄不大，或者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这些似乎都符合，吴征宇这个孩子的特征。 陈军的别墅成了一个“凶宅”，被法院查封后，一直处于流拍状态。 因为这起案件太过出名，尽管低于市价很多，但一直没人敢接手。 毕竟能买别墅的人，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更看重风水和财气。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和家人一生的生活，安排在一个充满霉运的地方。 凶宅里积满了灰尘，里面破败不堪，现场破毁严重，已经没有勘察的价值。 他们带着吴征宇的照片，重新走访了案发当天，所有接触了解过案件的人。 让他们回忆，有没有见过，吴征宇这样半大的小孩出现过，希望能找到一些遗漏忽视的线索。 大家都说，时间太久，没有什么印象了。 为了找到吴征宇，可能出入过现场的证据。 刑警队又开始在海量的视频中，查找3月6日案发当晚，他家和陈军家附近，蛛丝马迹。 可遗憾的是，还是没有发现他，任何的踪影。 对他家附近的邻居，都一一进行了走访，街坊邻居，也没有提出过，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 几个多月过去了，案情毫无进展，走入了死胡同！ ........ 一年之后。 国际刑警，在美国发现了张小年的踪迹，顾明真和林若萱奉命去美国，抓捕引渡张小年。 王正山收到郑卫国的调令，让他到省城公安厅，继续调查，江城反腐大案，牵扯出的新的案件。 临行之前的一天，夕阳西下，快放学了。 王正山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等在了学校门口。 远远的看见吴征宇和安晓蝶，背着书包出来了。 王正山笑着招呼道： “小宇，晓蝶你们好！” “王叔叔您好！” 孩子们也礼貌的微笑着。 “晓蝶，我想和你弟弟单独的聊一下，你先回家吧。” 安晓蝶心有顾忌的点了点头。 “嗯，弟弟，早点回家！” 吴征宇对姐姐挥了挥手，很镇定的笑了笑。 “放心吧！我没事！” 王正山和吴征宇朝不远的公园走去，一路上都沉默着。 到了公园，很寂静，两人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小宇，你为什么喜欢读《基督山伯爵》和《红与黑》这样书呢？” 王正山为了揣摩他的心理，特意又读了这两本书。 基督山伯爵讲述的是，一个被陷害入狱的人，精心策划，报恩复仇的故事。 而红与黑讲述的是，一个天资聪颖，记忆超群的木匠的儿子，为跻身上流社会，梦想破灭的故事。 王正山在想，这些书会给这个少年的人生，有什么样的启示和影响呢？ “没什么特别喜欢，就是随便看看好玩，我喜欢《基督山伯爵》里面的一句话。 想改变命运的人，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伤心难过痛苦上，他们会立即奋起反抗！” 吴征宇眼里亮着睿智的光芒，不一会儿又阴郁了下去，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一样。 他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忧伤的味道。 沉默和孤独，像他的一对隐形的翅膀，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据他的同学反应，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总是郁郁寡欢，独来独往。 刘丽丽算他的一个朋友，而估计此刻，他心里也许恨她，出卖了他。 “小宇，我也借用《基督山伯爵》里的一句话，送给你吧！ 我们做过的每件事，果然都留下了它的痕迹！ 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我们在人生历程上，每走过一步，就像爬虫，在沙地上蠕行，留下的是一条长长的印痕。 仇恨使人盲目，愤怒使人失去理智，凡是泄恨报仇的人，最后，有可能是自己喝下苦酒！” 王正山望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尽管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但他对他怀疑，还是无法释怀。 他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按他的十三岁年龄，即使杀了人，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不管是不是他干的，作为一个警察，有必要给他敲敲警钟！ 吴征宇双手坐在屁股底下，望着远方，默默的听着。 “孩子，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生命是最重要的！ 就算有天大的仇恨，自有法律去惩处恶人，谁也没有资格，去剥夺人的生命权！” 吴征宇望着天边的晚霞，沉默无语。 “小宇，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做你的监护人！ 你有母亲，并不是孤儿，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是不能这样做的！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应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我想对你尽监护的责任，并不需要什么名誉，你愿意吗？” 夕阳的余晖，照在吴征宇年轻冷峻的脸上，泛着清冷光辉。 他听出了王正山话中有话的意思，他知道王正山是个好人！是个好警官！ 他知道，他是出于真心的想帮助自己！ 吴征宇沉默的望着天边绚烂的云彩。 过了很久，他又望了一眼王正山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黑眼睛。 他额头上的“川”字纹，像一把锄头，在他幼小的心田里，锄过无数次！ 锄掉了杂草，撒上了希望的种子！ 吴征宇眼睛里不知不觉，泛起了泪光，他点了点头。 王正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夕阳的余晖满含着善良，人性，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他们。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