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六零有空间，分家之后爽翻天》 第1章 死因:被流星砸死 “家乐，今天晚上我男朋友要带我去看流星雨呢，你要不要一起去啊，我男朋友的那台天文望远镜可是要二十几万呢！” 丁美美一边化妆一边问许家乐。 许家乐知道她只不过想要炫耀自己新交的男朋友，并不是真心邀请她，便摇了摇头。 “我要去摆摊卖花。” 丁美美轻嗤一声，道：“家乐，你说你天天干活，累不累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就连校草都在追你，随便找个男人你都不用这么累吧。” 许家乐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话。 她是个孤儿，大学虽然申请了助学贷款，但是在寸土寸金的海市，那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只能抓住一切课余时间兼职赚生活费。 听说今天有百年一遇的流星雨，许家乐便批发了一桶花，准备去观测点摆摊，卖给小情侣。 许家乐拖着自己的小车吭哧吭哧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 她把小摊刚摆好，刚要吆喝，身边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许家乐抬起头，就看见天上飞过无数的流星。 那些流星看起来像是就在她面前一样，又大又漂亮。 似乎她伸手就能触摸到。 眼前的流星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许家乐伸出手，甚至能感受到流星燃烧的热度。 “啊——流星砸死人了！” 随着一声惊呼，许家乐失去了意识。 …… “家乐啊！娘的心肝宝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媳妇，你别哭了，家乐会没事的。” “滚！许老三，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告诉你，家乐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肯定弄死你家的那两个老不死的，你看看我蒋凤霞能不能干出来！” 耳边的声音让许家乐觉得好吵。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两人皆是瘦的皮包骨头。 见她醒了，女人一把拉住她的手。 “家乐，家乐，你头疼不疼？告诉娘！” “娘？” 许家乐想着自己一个孤儿，哪里来的娘？ 但是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头疼的快裂开了。 眼睛一闭，许家乐又晕过去了。 这次她并没有失去意识。 反倒是置身于一片山水之间。 许家乐站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变成了小孩的模样。 她身边有一条河，她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竟然变回了十几岁的样子。 再抬起头，看见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正飘在河面上。 许家乐吓了一跳！ 那身影很快消失，随着身影的消失，许家乐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疼！ 一段记忆被塞了进来！ 原主也叫许家乐。 现在是1961年，原主今年10岁，出生在一个叫北山村的小村子。 她的母亲叫蒋凤霞，父亲叫许玉书，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他许老三。 许老三和之前的妻子结婚，生下了四个女儿，在生老三老四的时候，难产而死。 没过多久，许老三娶了逃荒过来的蒋凤霞，两人一年之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分别叫许家乐和许家宝。 但是两个孩子一岁那年，蒋凤霞和许老三上工去，将孩子交给两个老人照看。 结果许家宝就这么丢了。 那时候蒋凤霞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受不了这种打击，直接流产了。 这次流产伤到了婶子，医生诊断蒋凤霞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许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 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在许家一直都抬不起头。 许家的二老也对许老三一家各种看不上。 连带着几个孩子在许家都受气。 几个女儿更是早早的就开始伺候一大家子，洗衣服，做饭都是许家三房的事。 许老三一个大窝囊废，带着四个小窝囊废，在许家过的十分憋屈。 好在三房还有两个有骨气的。 那就是原主的亲妈蒋凤霞和原主。 因为经常和许家的其他人作对，不服管教。 所以许老太太到处说两人是许家的搅家精。 说的多了，两人在村里的名声就越来越差。 最近许老大的小儿子看上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但是姑娘家开口就要八十斤的粮食。 其中还要有二十斤是小米。 如果不行，换亲也可以。 正好对方家有一个傻儿子，快三十了，有暴力倾向，之前娶的媳妇被他打死了。 现在正好是饥荒年，附近的村子已经开始有人饿死了。 现在全国处处都缺粮食，许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自然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粮食的。 其实硬凑也能凑出来，只不过这些粮食拿出来，许家一大家子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许家二老便把主意打到了三房的大女儿身上。 许家乐的大姐叫许家娣，今年十七岁。 许家娣又高又漂亮，就是瘦了一点，附近很多小伙子都喜欢她。 许家人都生的又黑又丑，偏偏许家老三这一支，生的几个孩子都个顶个的漂亮。 女方家对她也很满意。 许家二老直接就把这事定了下来，直到对方来接人的时候，许家娣才知道自己被爷奶卖了。 她自然不愿意，一直挣扎，但是许家却没有一个人帮她。 只有原主。 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蒋凤霞对这四个孩子也很好。 虽然也会偏心许家乐，但是也不会苛待四个养女。 所以四个养女对许家乐也很好。 其中和许家乐关系最亲厚的就是大姐。 蒋凤霞流产之后抑郁了两年，这两年一直都是许家娣照顾年幼的许家乐。 原主看见自己的大姐要被抓走，直接炸了。 像个小炮仗一样抱住对方的手就咬了上去。 原主原本力气就很大，加上蒋凤霞从小就教导她：不要怕事，谁要是欺负你不会打他，出事娘给你担着。 原主更是下了死口！ 对面的人急了，就一脚将原主踹飞了出去。 结果原主的头撞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流了不少血，人当时就没意识了。 女方家里人看见也吓到了，直接带着闺女跑了，婚事自然也没结成。 许家人怕蒋凤霞回来的时候闹，便立刻找来了大夫。 等蒋凤霞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变成这样，差点拿着刀想要劈了女方家的人。 最后还是被许老三拦了下来。 接收完原主的记忆，许家乐终于醒了过来。 第2章 神奇空间在哪里 “娘……” “家乐，还疼不疼，啊？快和娘说说。” “家乐，爹也在呢，别怕啊。” 许家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蒋凤霞和许老三睡在她的旁边，见她醒了，连忙坐了起来。 肚子里传来了咕咕声，许家乐有些委屈道：“爹，我饿了。” “诶，爹给你弄吃的去。” 许老三看见自己的小闺女醒了，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他虽然窝囊，但也是爱自己的孩子。 今天一早，爹娘就把他们一家都支走了，家里只剩下家娣和家乐。 许老三和蒋凤霞也没多想，带着几个孩子就下地了。 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大女儿差点被卖了，小女儿为了保护大女儿还受伤了。 他一直知道爹娘偏心，但是没想到会偏心到这种程度。 明明大哥家的闺女今年也到了能结婚的年纪。 却偏偏要他的家娣。 许老三第一次萌生了分家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按照爹娘的脾气，如果分家，什么都不会给他的。 到时候别说是几个孩子了，就算是他和蒋凤霞，都会被饿死。 只能压下脾气在爹娘手下讨生活。 叹口气，许老三准备去给许家乐弄点吃的。 就看见许家娣已经端着一个小碗进来了。 “爹娘，我听到你们这屋有动静，是小妹醒了么？” “嗯，家乐醒了。” “那太好了，家乐一天没吃饭也饿了吧，这粥我一直放锅里温着，还热乎呢。” 许家娣将碗递给蒋凤霞，蒋凤霞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许家乐。 天太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许家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很难吃，还很稀。 不过她太饿了，也不嫌弃，一小碗粥被她喝了个精光。 看着许家乐头上包着的白纱布，许家娣的眼眶都红了。 “娘，对不起，小妹这样都是我害的……” 早知道小妹会这样，她还不如直接跟着那家人走了。 后妈对她们姐几个打小就不错，因为自己，小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的心里难受的紧。 “跟你有啥关系！都是许家那几个拎不清的，可着咱们三房欺负！ 那许老大自己又不是没有闺女，他两个闺女，一个十八一个十六，凭啥不用他自己家的闺女换亲！ 明天我非得去跟他们要个说法！ 行了你小妹没啥事了，你回去吧！” 蒋凤霞说话的语气并不温柔，但是却听的许家娣心里暖呼呼的。 许家乐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喝完一碗粥之后便躺了下去。 蒋凤霞和许老三见她躺下了，便也又钻回了被窝里。 一碗粥下肚，许家乐还是觉得饿，她闭上眼睛，想着要是能吃个烤鸡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就飘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中。 连绵的大山，潺潺的小河，河边有一座漂亮的木屋。 木屋前面是一个牧场，鸡鸭鹅，牛羊猪都在里面悠闲的走着，中间还有一口泉水。 木屋外面是数不清的黑土地，有两块黑土地上面甚至还种着小麦和玉米，看的许家乐一直咽口水。 院子里的鸡咯咯咯的叫了几声，然后下了个蛋出来，许家乐想，鸡蛋如果能变成真的，来到她手里就好了。 刚下的鸡蛋，想想就很好吃。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许家乐睁开眼睛，伸手一看，自己的手里正抓着一个鸡蛋！ 鸡蛋干干净净的，还有点温温的，很明显是刚下的。 许家乐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声放回去，下一秒，手里的鸡蛋又回到了那个意识空间！ 许家乐掐了掐自己的小脸。 好疼！ 竟然是真的！ 许家乐闭上眼睛，尝试让自己进入那个空间。 下一秒，炕上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身体来到空间里之后，许家乐就可以触碰这里的一切东西了。 许家乐跑到木屋里面，里面厨房卧室客厅厕所一应俱全，装修也是漂亮的田园风。 许家乐跑到厨房里放了一锅水，然后打开火，把鸡窝里的鸡蛋全部放了进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许老三的鼾声。 许家乐怕两人突然醒过来，把鸡蛋放进锅里之后就离开了空间。 一来一回难免弄出了点动静，蒋凤霞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见许家乐还没睡，迷迷糊糊的问：“咋还不睡。” “爹打呼噜，睡不着。” 蒋凤霞翻了个身，一脚踹在了许老三的腿上。 “小点声！吵到家乐了。” 许老三迷迷糊糊啊了一声，然后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许老三果然没有再打过呼噜。 许家乐不知不觉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许家乐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她从炕上爬起来，许家如听见动静，给她端来了一碗粥。 许家如是许家乐的三姐，和四姐许家意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也才14岁。 “三姐，外面怎么那么吵啊?” 说话间，许家乐接过了碗，她这才看清自己昨天晚上喝的是什么。 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粗粮稀粥。 怪不得昨天喝完还是那么饿。 “娘拿着铁锹去大伯家了，说要给你讨个说法！” 许家如有些兴奋，后妈的战斗力她是认可的，每次都能让大房和二房喝上一壶。 许家乐一口把手里的粥喝了，从炕上跳下去，准备随时应援她娘。 “小妹，你干啥去，娘让你好好在床上歇着！” 许家乐完全无视了许家如的话，迈着小短腿就去了院里。 许家人多，但是院子却不大，一家二十几口人就这样挤在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面，蒋凤霞正举着铁锹，对许老大两口子破口大骂。 “许老大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自己儿子娶媳妇还要用我们三房的闺女去换亲！你家那两个是破鞋么，这么拿不出手！还把家乐脑袋上摔了那么大个血窟窿！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把你家全砸了！把你剁了喂狗！” 屋子外面也站了不少的人，大家平时也没什么粮食可吃，索性出来吃点瓜，分散一下注意力。 第3章 蒋凤霞完败 “换亲用兄弟家孩子，许老大你这事办的差劲啊。” “就是，哪有用别人家闺女换亲的，就算换，你也得和老三家的说一声啊。” “许老大你自己又不是没闺女。” “哎呀，那不是家乐么？脑袋上包了那么大块布，看来摔得不轻啊，可怜见的。” …… 许老大知道这件事自己家不占理。 他原本想着，把人带走了，等许老三一家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他们想把人带回来也没机会了。 就算是他们去了，估计那边的事都办完了。 许家娣成了个破鞋，谁还能要她？ 许老三只能把这个哑巴亏吃了，到时候爹娘再出来说两句好话，他不还是像狗一样给他们家干活？ 但是没想到这个许家乐竟然把事情搅黄了。 现在蒋凤霞又来闹，许老大这么多年经营的好名声一夕之间全都毁了。 “那……那家乐的头也不是我们推的啊，弟妹你这事找我们说啥？” “要不是你们要用家娣换亲，家乐会受伤么！还有你们别想着再打家娣的主意，虽说我不是她亲妈，但是这几个丫头好歹喊了我十几年妈，她们以后的事，我说了算！” “够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许老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身形消瘦，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一张脸像树皮一样。 许老爷子一出来，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三家的，你先把铁锹放下。” 蒋凤霞不情不愿的放下了铁锹。 “我说了，这家还轮不到你蒋凤霞做主，家娣，你准备准备，后天就嫁过去，嫁过去之后好好伺候公婆，老大，你带点礼，明天去给人家好好道歉。” “爷，我不想嫁……” 许家娣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爹，大哥想换亲让他家淑芬淑珍去！凭什么让我家家娣去！” 许老三难得不窝囊，争辩了几句。 “你闭嘴！谁让你媳妇没本事，连个儿子都没给你生出来！ 闺女都是给别人养的，将来都是跟别人姓的，你要是不用你那几个大侄子给你养老，你尽管带着你的老婆孩子走！我们许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许老三一听他爹又要赶他走，只能又憋屈的闭上了嘴。 但是蒋凤霞却不干了。 她双眼含泪，控诉道：“爸，我不是没儿子，我有儿子！我儿子丢了，是被你俩弄丢的！你现在这么说，不丧良心么！” 许老太太听了，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喂，反了天了，我和老头子好心给她看孩子还看错了，谁家孩子不是漫山遍野的跑啊，家里那么多孩子，我还能就看你儿子一个人啊，你要是不放心你自己看啊！再说了，家乐也没丢，怎么就家宝丢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哎呦喂！” “对啊，凤霞，这事叔婶心里也不好受，这也没办法，要怪就怪你家小宝命不好。” 隔壁的周雪是许老太太的忘年交，平时没少在一起蛐蛐蒋凤霞，现在自然是要帮着许老太太。 “我说了，这事就家娣去了，家娣吃了家里这么多年的粮食，也该给家里做点事了。 再说了，这婚事有什么不好，人家王家儿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王家那边科比咱们村收成好了，起码饿不死。 至于淑芬和淑珍，她们的婚事我也有安排。 眼看秋收了，今年的收成估计也不中了，这些丫头都得嫁出去。 总不能都赖在家里吃饭，多少粮食够她们吃的？ 你家要是光吃不干活，趁早就搬出去，我们许家可养不起你们这些祖宗。 我们许家不欠你许老三的，这些年没少你们吃喝，你说娶媳妇也给你娶了，你媳妇死了，你说孩子需要娘，我们也答应了凤霞进门，家里正房也给你们住着，这些年我敢摸着良心说，我没对不起你们三房一点。” 虽说给许老三娶了两个媳妇，但是先前那个是个傻子，后面的蒋凤霞是逃难来的，也没花许家一分钱。 房子虽然是正房，但是房间却很小，还被分成了两个屋，特别是里面的小屋，翻个身都费劲。 大房三房虽然住的屋子不是正房，但都是大房子。 蒋凤霞是真的想搬出去，但是也的确没有搬出去的勇气。 现在哪哪都困难，分家之后没有粮食，全家只能一起喝西北风。 但是她心里还是不甘心。 “爹，家乐不是您的孙女么？昨天她流了多少血您可是看到了，这事您必须给我家家乐一个说法！” “你这个搅家精，家乐那伤又不是老大家的弄出来的，谁弄出来的你去找谁，别什么都推到老大家身上。 你要是平时好好教孩子，一个小姑娘，一点丫头样都没有，上去就把人咬了，能出这事？” 这个年代的重男轻女思想太重，没有儿子就是原罪。 女儿就是赔钱货。 更别提许老三这种生了五个女儿的人。 在家就是抬不起头。 “行了，都散了吧！” 许老爷子一发话，大家就也都散了。 许家乐有心去支援她娘，但是她知道，她出去也只能添乱。 只能等回家之后撺掇爹娘分家。 院子里的人渐渐都散了，许大嫂走过来，假惺惺的把蒋凤霞扶了起来。 “凤霞，家乐的事怪嫂子，都是嫂子没看好家乐，等秋收有了粮食，我肯定给家乐好好补补。” 这个许家大嫂最是虚伪，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但是私底下净不干人事。 估计用许家娣换亲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她提出来的。 “滚。” 蒋凤霞直接推开她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两人明明没什么肢体接触，但是许大嫂还是装作被推了一样晃了两下。 还冲院子外的人笑笑：“哎呀，我弟媳妇就是太宠着家乐了，你们说这家乐也没啥事，我这弟媳啊，就是急脾气。” 她茶兮兮的样子自然引起了周围邻居的鸣不平。 “你咋出来了，快回去。” 蒋凤霞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直接把外面的家乐推进了屋里。 “娘，大姐真的要嫁给那个傻子么？” “这就是你大姐的命，但是家乐你别怕，娘会保护好你的。” 蒋凤霞摸了摸许家乐的小脸，安慰道。 “娘，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许家乐拉着蒋凤霞，来到了里屋。 “做啥梦了，快给娘讲讲。” 面对自己的小女儿，蒋凤霞永远温柔。 “我梦见了一个老神仙，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吃鸡蛋，他就给了我好几个鸡蛋。” “家乐想吃鸡蛋了？等娘下次进城给你买一个解解馋。” 第4章 烤红薯 蒋凤霞以为许家乐想吃鸡蛋了，有些心酸道。 鸡蛋是个稀罕物，县城里五分钱一个，家里也不是没这五分钱，只不过根本买不到。 许家乐摇摇头，拉着蒋凤霞的手来到了自己的被窝。 她将手伸进被窝，从空间里偷渡了几个煮鸡蛋，然后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让蒋凤霞看。 蒋凤霞被自己小女儿这孩子气的模样，笑了一下，但是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惊讶。 被窝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个漂亮干净的鸡蛋！ 蒋凤霞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是真的！ 她一把合上被子，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好在屋里只有娘俩，没有第三个人，她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家乐，这是你从哪找的？” 蒋凤霞抓着许家乐的肩膀，紧张的问。 “我说我想吃鸡蛋，老神仙给我的。” 蒋家乐说的一脸认真。 这个年代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迷信的，加上许家乐就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蒋凤霞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相信了。 她连忙跪下，双手合十，嘴上说着感谢神仙，感谢祖宗，说了好一会之后才站起来。 “家乐，这件事你还和谁说了？” “我就和娘说了。” “好，你记住，这件事除了娘，谁也不能说，知道了么？” “爹也不能说么？” “不能说，你爹那个破嘴什么都守不住，说不定就抖落到你那偏心眼的爷奶那了，娘把这鸡蛋收好，等会就给你煮一个，你偷偷的吃，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娘，咱们一起吃吧，全家一起吃，老神仙说了，要一家人一起分享，以后他还给我。” 蒋凤霞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这是神仙显灵了，我家小乐救了家娣，老神仙看不的这么好的孩子受苦，所以下凡来帮咱们家的，行，咱们今天中午全家开开荤，就吃煮鸡蛋，家乐，戴上帽子，娘带你去挖点野菜。” 蒋凤霞说着就背上了筐子，似乎是不放心被子里的几个鸡蛋，又把鸡蛋放进了筐子里，随身带着。 许家乐戴上了帽子，不小心压到了伤口，疼的她“嘶”了一声。 “咋了？伤口还是疼是不是？” “没事，娘，已经不疼了。” 蒋凤霞心疼的摸了摸许家乐的头，娘俩背着筐子离开了许家。 路上，许家乐突然开口：“娘，有了老神仙，咱们和爷奶分家吧。” 蒋凤霞的脚步顿了顿，道：“这事你这个小孩子就别操心了，娘有自己的打算。” 到了山脚下，挖野菜的妇女不在少数，大家一开始都叽叽喳喳的聊着家常，看见蒋凤霞来了，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毕竟这娘俩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太好。 蒋凤霞让许家乐自己玩，别跑太远，自己则是开始认真在地上挖起野菜。 “凤霞，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家乐都10岁了吧，别人家孩子10岁都能帮家里干活了，就你家家乐还跟个小孩一样，到哪都得看着，你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被你养成什么样子了。” 周雪最是不喜欢这对母女，她早年间连着生了五个女儿，在村里没少被人议论，男人也是动不动非打即骂。 前几年生了儿子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看到蒋凤霞连个儿子都没有，丈夫对她还那么好，她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我家家乐是有福气的人，娇气点怎么了？我愿意惯着。” “呵……有福气？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福气！” 周雪夸张的语气让周围正在挖野菜的女人都笑了起来，蒋凤霞想着自己筐里的鸡蛋，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得意的不行。 许家乐就在蒋凤霞的不远处，她早上只喝了一碗粥，现在小肚子空空的，闭上眼睛，想看看空间里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地里的玉米和小麦还没长成，倒是地里的土豆和红薯都已经能吃了。 许家乐尝试用意识收获土豆和红薯，发现竟然意外的简单。 想着软软糯糯的烤红薯，许家乐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找了根木棍，吭哧吭哧在地上挖了个坑，忽然，一个石块掉进了坑里，许家乐抬头一看，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正一脸贱兮兮的看着她。 “小搅家精，你干啥呢？” 说话的小男孩是周雪的宝贝儿子，赵光宗，今年八岁了，和原主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要你管，走开，好狗不挡道。” 许家乐知道这臭小子没憋好屁，直接将坑里的石头砸到了赵光宗的脚边。 “我妈说的没错……切，我才不和你玩呢。” 赵光宗去年的时候被原主打过一顿，只敢远远的挑衅，见许家乐情绪不对就会立刻跑开。 许家乐挖完坑就往里放了点枯树枝，这地上野菜没有多少，但是枯树枝倒遍地都是。 “娘，给我个火。” 许家乐拉着蒋凤霞的袖子小声道。 蒋凤霞掏出衣兜里的火柴，递给许家乐，道：“小心点，别烫到自己。” “知道了。” 许家乐拿到火柴，点燃坑里的枯树枝，等火渐渐小下去之后，将两个红薯放了进去。 烤了好一会，坑里飘出来了淡淡的红薯香，许家乐选的红薯并不大，估摸着差不多好了，她用树枝把上面的的灰巴拉掉，然后用树枝把两个小红薯捡了出来。 刚烤好的红薯还很烫，许家乐把红薯放在一边，用土把土坑填好，一回身就看见赵光宗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正要偷她的烤红薯。 “你干嘛！” 许家乐直接一把推开了赵光宗，护住了身后的烤红薯。 赵光宗一个没站住，摔了个屁股蹲，立刻大哭起来。 “娘！小搅家精推我！” 周雪听见自己儿子的哭喊声，立刻跑了过来，抱住了赵光宗。 “儿子，哪疼？受没受伤啊？快给娘看看！” “娘，我屁股疼。” 检查了自己儿子身上没什么外伤，周雪这才放心下来。 “你个小搅家精，搅完自己家还不算，又来欺负我家光宗！” “周雪你再满嘴喷粪老娘撕烂你的嘴，家乐，告诉娘是不是赵光宗欺负你了？” 蒋凤霞把许家乐搂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安慰道。 第5章 老许一家 看见自己娘来了，许家乐立刻伸出小手控诉。 “他要偷我的烤红薯，我才推的他！” 一听见烤红薯三个字，周围挖野菜的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听见了什么？ 红薯？ 现在收成不好，家里就算是有红薯也是做成红薯粥，能多吃两顿，许家什么家庭啊，竟然给丫头片子吃烤红薯。 “呜呜呜，娘，我也要吃烤红薯，我也要吃烤红薯！” “我家光宗又没拿到，你凭什么推我家光宗！你那红薯分我家光宗一半，这事就算了。” “周雪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家儿子手欠，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你不去管管你儿子还好意思要红薯？” “蒋凤霞你装什么？这红薯就是你从家里偷出来的吧？许婶子知道么？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胡说！红薯是我自己在山上捡的！” 一听红薯竟然是在山上捡的，旁边挖菜的女人们不淡定了。 “我就说不能是自己家里拿的吧，谁家现在有粮食这么吃啊。” “对啊，这一看就是孩子在外面捡的。” “家乐，告诉婶子，这红薯是在哪捡的？” “对啊，家乐，告诉婶子，等婶子捡到红薯也请你吃。” 许家乐随手一指：“就是在那边捡的。” 听见许家乐的话，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她手指的方向跑去。 周雪还是不死心，想要说些什么，蒋凤霞直接把她堵死了。 “听到没，这是我闺女自己找的，还说我闺女没福气？周雪，你再多嘴老娘撕烂你的嘴。” 周雪在蒋凤霞这讨不到好处，心里又急着去找红薯，最后瞪了蒋凤霞一眼，急吼吼的跟着人群往许家乐指的方向去了。 赵光宗还跟在后面，哭的直打嗝，想要抱他娘的腿，被周雪一把扒拉开：“小没良心的，净拖老娘后腿。” 等人群都走光了，蒋凤霞才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烤红薯，剥了一个递给许家乐。 “家乐，这真是你捡的？” “不是，这是老神仙给我的，娘，你也吃。” 许家乐把另一个烤红薯递到蒋凤霞的手里，蒋凤霞一笑：“娘不吃。” “娘你吃吧。” 许家乐直接把红薯塞进蒋凤霞的嘴里，蒋凤霞咬了一小口，笑着道：“我家家乐也长大了。” 红薯还没有巴掌大，母女两人几口就吃完了，吃完红薯，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回了许家。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许家一天就中午一顿饭，许老太太坐在厨房里面监工，许家娣和许家南正站在灶台旁边忙活。 许家如和许家意则是在院子里洗衣服。 许家的粮食和钱都在许家二老手上，做饭也是许老太太盯着，等做完饭之后再让几家来领。 很快男人们也扛着锄头回来了，许家如和许家南把三房今天的口粮端了进来。 那是七碗照的出人影的棒子面粥。 也许是因为要被嫁给傻子换亲了，许家娣一脸恹恹，并不爱说话，端完饭之后又去外面叫许家如和许家意回来吃饭。 倒是许家南一脸不高兴。 “爹娘，爷奶也太偏心了，给大伯二叔家盛的都是稠稠的，到了咱们家，就是兑水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天天说咱家没儿子，我也没看大伯二伯家的男孩干多少工分啊，还没我的工分多呢！” 许老头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许老大名叫许玉才，今年42岁，媳妇王大妮给他生了四个孩子，老大许山今年22岁。 原本前两年就应该说亲的，但是这两年闹饥荒，许老头不想家里再加一张嘴，要是生了孩子，再多上几张嘴，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今年几个丫头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这才准备给孙子娶媳妇。 大房的二女儿许淑芬今年18岁，三女儿叫许淑珍，今年16岁，小儿子叫许石，今年才10岁，是许家的宝贝疙瘩。 许老二叫许玉米，今年40岁，媳妇刘兰生了六个孩子，但是最后只活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许国今年14岁，二儿子许党今年12岁，因为死了太多孩子，所以平时基本上不干活，叫她去干活就哭天抹泪，说自己命不好。 许老三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四妹叫许玉梅，嫁到了隔壁村，五弟叫许玉金，年轻的时候去当了兵，现在在部队里，已经很多年不回来了。 老六叫许玉田，是老两口的老来子，今年才28岁，许玉田早年在县城里无意间救了棉花厂主任的独生女，入赘到了县城里，一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老五老六虽然不经常回来，但是老两口还是以这两个儿子为傲，毕竟这个年代，谁家有个城里亲戚都不得了了，更何况许家两个儿子都成了城里人。 这也是许老头在城里颇有威望的原因。 许家南气呼呼的放下碗筷，对几人道。 她说的不假，许家现在真正能干活的，除了几个男人就是许家南了。 许家南是许老三的二女儿，今年16岁了，她生的不像许家娣那么甜美可人，五官有些硬朗，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美。 她的力气很大，干活也利索，就算是许山也没有她能干。 许家南12岁就开始跟着下地了，14岁就能拿八个工分了，到了现在，有时候一天能记1十个工分，村里没几个男的能干过她的。 不过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能吃了，有时候许家娣心疼妹妹，还会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留给许家南。 第6章 我要分家 “好了家南，去看看你大姐，怎么还没回来？” 许家如和许家意已经进屋了，但是许家娣不又跑哪去了。 许家南有些奇怪今天后妈和小妹的淡定，要是放在之前，俩人肯定现在就端着碗冲到许老太太的屋里要说法去了。 但她还是转身出去找许家娣去了。 许老三也觉得今天自己媳妇有些奇怪，但是他怕被媳妇揍，所以什么也没说。 而是端起碗就想要开吃，蒋凤霞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就知道吃，没吃过饭啊？等人齐了再说。” 许老三只能讪讪的放下饭碗，心里想着自己媳妇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受刺激了。 许家南在门口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许家娣，她拉了拉许家娣的袖子，道：“大姐，你在这洗衣服干嘛？进去吃饭啊？” 许家娣一张小脸苍白，脸上的神情凄然。 “我不吃了，你这两天不是天天晚上都饿的肚子疼么？我那碗你留着晚上吃吧。” “咱家一天就一顿饭，你一口都不吃怎么能行，快跟我回去吃饭！” 许家南说着就要拉许家娣回屋，许家娣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许家南也知道自己大姐为什么哭，她也开始跟着难过起来，虽然没见过男方，但是王家那个傻子儿子的名声她们也是听过的。 见许家南也开始哭，许家娣擦了擦眼泪，道：”哭什么，走，回屋吃饭去。“ “大姐……” 姐妹俩擦干眼泪，回了屋里。 看见三房的人都齐了，蒋凤霞指使着许老三把门锁上。 许老三满脸问号的把门锁上，回来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一盘煮鸡蛋。 “媳妇！这是从哪弄的？” 对上几双惊奇的眼睛，蒋凤霞自信道：“今天上午我带着家乐去山上，家乐找到的，我原本就想给家乐一个人煮的，但是家乐说咱们一家人要一起吃，这才拿出来的，你们等会吃着鸡蛋，心里也要记着家乐的好。” “还是我闺女贴心，爹没白疼你。” 许老三猴急的拿起一个煮鸡蛋，剥了壳就开始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蒋凤霞没好气的看了许老三一眼。 “娘，我不吃了，留给小妹吧。” 许家娣抿了抿嘴，往许家乐的碗里放了个鸡蛋。 “你小妹有她的，你吃你自己的就行。 还有家娣，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我考虑过了，咱们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今天是家娣，明天就可能是家南，家如，家意，最后就是家乐，咱们辛辛苦苦养的闺女，不能最后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爹娘总说咱家都是丫头片子，干活不行，但是许老大家也就一个许山和他爹能干活，那淑芬和淑珍都不如村里的小孩能干，许老三家两个儿子毛都没长齐，一年到头三家里就属咱家工分赚的最多。 到头来咱们家吃的最差，还落个白吃白喝的名声，养这么大的闺女还要给别人去换彩礼，我不同意，许老三，我要分家！” 蒋凤霞的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凤霞，你瞎说啥？分家咱们还有活路？咱们带着孩子去喝西北风么？” 许老三连饭都不吃了，站起来，激动的说。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饿，最后还是许家南第一个开口。 ”娘，我愿意分家，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王家的傻子可是打死过人，大姐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么？” 许家娣没说话，但是许家乐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希望的光。 “爹，我也赞成分家，我舍不得大姐。” “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总是能有方法的，马上秋收了，秋收之后咱们就有粮食了！” 许家意和许家如也开口道。 “爹，我不喜欢和爷奶一起住，他们好偏心，有什么好东西都悄悄分给许石，从来都不给我！“ 许家乐也控诉道，原主是个不吃亏的性格，之前许老太太给许石开小灶的时候被原主看见了，原主不依不饶，硬是从许石的嘴巴里分了一杯羹。 “这……” 许老三看看自己的媳妇，又看了看几个孩子，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声。 “咱们走了……这段时间吃什么啊？爹娘那性格，他们肯定什么都不会给咱们的。” “这些我都想过了。” 蒋凤霞开口。 “粮食他们要是给，将来老两口养老的时候，该出的力，该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 但是爹娘要是把事办绝了，那咱们就直接找村长过来断绝两家的关系，以后他们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管一点。 我不信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蒋凤霞几句话一说完，许老三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了底。 对啊，一家人在一起，他就不信了还能被饿死。 家里的孩子也不是几岁的小孩了，长这么大了，早就不是两人的负担了，现在她们也长成几个妹妹的依靠了。 “成，媳妇，我都听你的。” 许老三虽然是个窝囊的男人，但是这人就一点好，那就是听媳妇的话，这也是蒋凤霞能跟他过这么多年的原因。 “爹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知道自己可能不用去换亲了，许家娣直接跪了下来，就要给两人磕头。 “好了，快起来吃饭吧，都是一家人，你孝敬我们不是应该的么，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么？家如，等会吃完饭把蛋壳处理了，别被你伯伯家看见。” “知道了，娘。” “就这几个鸡蛋，不用让来让去的，我家家乐是最有福气的，将来这种好东西少不了，你们就吃吧。” 蒋凤霞说完就给许家乐剥了个鸡蛋，几个孩子吃完饭又去收拾厨房，蒋凤霞则是准备带着许家乐睡午觉。 还没等娘俩躺下，外面就传来了许老太太的声音。 “老三家的，你给我出来！” 蒋凤霞让许家乐在炕上躺着，自己穿上鞋，就看见许老太太正双手叉腰，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第7章 许老头的小心思 “娘，咋了？” 一瞬间，蒋凤霞甚至以为自己吃鸡蛋的事情被许老太太发现了。 “你还今天上午是不是在山上捡到红薯了？” 蒋凤霞了然，估计是周雪那个碎嘴子又去许老太太面前说她坏话了。 “对啊，家乐捡到两个，怎么了娘？” “你还好意思问咋了？红薯呢？” “家乐饿了，给她吃了。” “吃了！她一个丫头片子你咋那么惯着她？那么多红薯都吃了？饿死鬼投胎的啊，也不怕撑死！” 今天周雪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许大嫂，周雪没捡到红薯，又被蒋凤霞骂了一顿，心情自然不好，遇到王大妮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王大妮回家之后又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和许老太太说了一遍，许老太太以为蒋凤霞捡了多少红薯藏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就找来了。 “娘！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别动不动就把死挂嘴上！家乐是你的亲孙女！再说了吃两个红薯怎么了，那红薯没比拇指大多少，都不够家乐塞牙缝的！” “你们真就捡了那么点？” 许老太太还是有点怀疑蒋凤霞偷藏粮食，毕竟她今天为了报早上的仇，特地给三房的粥是最稀的，照往常，这俩搅家精早就过来闹了，但是今天她俩竟然没来闹。 “娘，那可是粮食，您当我是神仙呢？想捡多少捡多少，就这俩还是家乐捡了一上午才捡到的，您要是不信就去村里随便问，反正大家都看到了。” 许老太太想想也是，但还是道：“多小的粮食也是粮食，以后捡到粮食别净给你家那几个赔钱货吃，拿到我屋里，大家伙一起吃，知道不？” 蒋凤霞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要是真给了这许老太太，指不定就落到许石那小子的肚子里了。 没听到蒋凤霞的回答，许老太太有点不高兴，想上手掐一把，但是被蒋凤霞一下子躲过去了。 “娘您没别的事了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蒋凤霞一把关上了门，许老太太的脸险些撞到了门上。 回到屋子里，许老太太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许老头则是抽了口烟口袋，问：“红薯呢？” “都被她生的那个赔钱货吃了，这小贱人是真晦气，她来咱家之后就没出过一件好事，真想把她撵出去。” “也不算啥用都没有，好歹是生了个儿子，那小崽子可是换了不少钱呢，这些钱足够给几个孙子娶媳妇的了。“ 许老头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小心的灭掉了烟口袋。 “那倒是。” 许老太太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就是不喜欢老三一家，毕竟不是我亲生的，什么时候能把他们撵出去就好了。” “瞎说啥？你还真以为要是没他家那几个人干活，你能在家里过的这么舒服啊？” 许老头眼睛一瞪，许老太太不说话了。 “老三那一支，几个丫头都个顶个的好看，到时候能换多少彩礼？要不是因为王家没看上淑芬和淑珍，我还想留家娣两年，还分家，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许老爷子说完便躺下了，没再看自己的老婆子一眼。 下午许家乐跟着蒋凤霞去上工，现在闹天灾，今年都没怎么下雨，地里的植物都蔫蔫的，看着地里的粮食，大队长直叹气。 许家乐一个人在树下玩，周光宗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她旁边，小崽子今天没吃到红薯，心里难受的厉害，便软了语气。 “许家乐，你带我去山上捡红薯呗。” “不去，你自己去呗。” “我去了，没找到，我娘说让你带我去。” 赵光宗年纪小，还不会撒谎。 他磨了周雪一中午，吵着要吃红薯，周雪自然拿不出来，便让他下午去找许家乐。 许家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玩地上的草。 “我不去，你走开，我讨厌你。” 赵光宗被人拒绝了，心里生气，气呼呼的跑到不远处，对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道：“搅家精不去！咱们自己去，反正我也不想和她玩！” 赵光宗算是这片的孩子王，很多小孩子都喜欢跟着他。 “好！我也不想带她！” “就是，她那么霸道，我才不和她玩呢。” “我娘说了，她娘和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没等这个小孩说完，一个石头就砸了过来。 许家乐在树下双手插着腰，气呼呼的说：“再乱说，我撕烂了你们的嘴巴！” 她比这群小萝卜头都大，小萝卜头看见她生气了，呼啦一下子全都跑走了。 许家南干活快，就那点活对她来说和挠痒痒一样，她干完自己的就想去帮许家娣，许家娣擦了把汗，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 她又去找蒋凤霞，蒋凤霞一个长辈自然没有把自己的活让小辈干的道理，她指了指树下数蚂蚁的许家乐，对许家南道：“带你小妹去玩吧。” 许家南应了一声，来到许家乐面前，道：“家乐，走啊，二姐带你上山玩去。” 许家南身手好，从前经常上山打猎，从前村里还会组织冬猎，许家南参加过一年，打到了不少的野味。 “好。” 许家南带着许家乐往山上去，现在闹饥荒，植物长的都不怎么好，山里的猎物也少了，很少能打到什么。 “小妹，咱俩去河边吧，二姐带你抓泥鳅。” 许家乐点点头 ，两人便往河边去，河里现在鱼虾少，但是泥鳅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河水深，所以没有大人带着，小孩一般都不会来河边。 还没到河边，就听到了一阵动静，河边传来了不少小孩呜呜的哭声，许家南带着许家乐快走了几步，就看见刚才那几个小萝卜头在河边哇哇哭。 “铁蛋，琴琴，哭啥啊，这是咋了？” 许家南快走两步，拉着一个小萝卜头问。 “二姐，有人掉进去了！” 那几个小萝卜头才六七岁，遇到事话都说不明白，现在只是到哭，还是许家乐看见有人在河里扑腾，许家南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8章 救人 “家乐，快去地里叫大人！” 说完话，许家南就跳进了河里，许家乐也不含糊，撒开腿就跑到了地里。 好在地里离河边不远，许家乐跑到地里，喘了口气就开始喊：“有小孩掉河里了！有小孩掉河里了！” 地里的人都放下了锄头往河边跑，许家乐也跟着过去了，到了河边，才看见人已经被许家南捞上来了。 “家娣，快送家南回家，烧点热水，别感冒了。” 蒋凤霞让许家娣把许家南赶紧带走，一个小姑娘浑身湿透了，虽然现在是秋天，穿的不少，但是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知道了。” “儿子！我的儿子！快去叫大夫！快点！” 女人的惊叫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许家乐挤进人群，来到蒋凤霞身边，这才看见原来刚才掉进水里的人竟然是赵光宗。 赵光宗一张小脸惨白，嘴唇乌青，眼睛紧闭已经没有了意识，胸口明显没有什么起伏，肚子高高的隆起，里面应该都是水。 周雪抱着他，不住的摇晃着赵光宗的小身子。 “孩子都没起气了，应该是不中了。” “对啊，这么多水，估计是够呛了。”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着。 周雪一听，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几乎要晕过去，许家乐看不下去她的动作，推开人群走到周雪旁边道：“你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啊！” “人工呼吸，那是啥?” 周雪一个乡下妇女，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村，斗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哎呀，我来！” 这些东西，许家乐以前在孤儿院都学过，那些消防员和警察有时候会来他们孤儿院开讲座，这方面的学习他们也从未落下。 许家乐推开周雪，把赵光宗放平，将他嘴里的阻塞物清理出来，然后抬起了他的下巴，开始做人工呼吸。 吹气的时候，许家乐只感觉他的肺里全是水，好像在往水壶里吹气一样，呼噜呼噜的。 看见赵光宗的胸口有了起伏，许家乐又开始给他做心脏复苏，只不过她的力气太小，只做了一组就没力气了。 “你来，照着我那样做，先做人工呼吸，然后按压胸口30次。” 周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照着许家乐的方法做。 周围人哪里见过这种救人方式，之前有人落水，要是有气就是用石头顶着肚子，把水排出来，哪里有人按压胸口的? “这能有啥用?周雪，你还能信这个小丫头片子。” “就是，可别折腾孩子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周雪并没有理会，终于在几分钟后，赵光宗吐出了第一口水。 “儿子！你醒了！” 许家乐见人醒了，便回到人群去找蒋凤霞了。 “哎呀，真是神了，这肚子都鼓这么高了还能活。” “周雪，你快给孩子排排肚子里的水，傻抱着孩子干啥？”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两手。” …… 没有管人群里议论，蒋凤霞拉着许家乐就离开了河边。 “家乐，这是你从哪学的？” “老神仙教我的。” 许家乐直接张口就来。 蒋凤霞也不疑有他，她颇为自豪道：“我就说我家家乐是个有福气的，走吧。”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两天后，一大早，许家大房就把许家三房的门拍的砰砰作响。 “谁啊，一大清早的就来敲门，赶着投胎啊。” 蒋凤霞披上衣服，穿上鞋一脸不满的打开了门。 “凤霞，快让你家家娣出来，人家男方来接人了，这回别让家乐出来了，省的这孩子又坏了她姐的好事。” 王大妮也不生气，笑的一脸谄媚。 毕竟自己家女儿不用换亲，跳火坑的是三房的许家娣，自己家占了天大的便宜，被骂几句又怎么样？ “接人？接谁？” “当然是你家家娣了，好弟妹，快让家娣出来吧，误了好时辰就不好了。” “饭都吃不上了还扯什么好时辰？你去叫爹娘出来，我今天有事要说。” 王大妮本能的觉得今天要有什么不好的事，直接想进去把许家娣拉出来，但是却被蒋凤霞牢牢的堵在门口。 “快去啊！想什么呢？你不请爹娘过来今天就别想看到家娣。” 王大妮只能诶了一声，去了隔壁屋。 几分钟后，院子里站满了人。 许家二房老早听到了动静，也跑出来看热闹。 “老三家的？什么事非得今天说？还有家娣，还在你爹身后站着干啥，这是你的公公婆婆，等过去以后抓紧生几个孩子，好好伺候公婆，知道么？” 许家娣只低着头不说话。 倒是对方看起来对许家娣似乎是很满意，中年妇女的脸都笑成了花。 “爹娘，我和孩子她爹商量过了，家娣不可能给许山换亲，要换也是用大哥家的淑芬和淑珍换。” “老三家的，你在闹什么！” 许老头的胡子都要气飞了，一根拐棍在地上敲的咚咚作响。 王家来的人脸色也不好，特别是母，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 “许叔，这事你办的就不地道了，你家没商量好让我家过来赶上，我家小丫又不是嫁不出去，算了，你们家的许家娣我儿子是高攀不起，老王，小丫，咱们回家！” ”亲家，走啥啊，我弟妹估计就是舍不得孩子，你们在这坐会，中午就在这吃吧。“ 王大妮连忙稳住王家人，王母一听中午有人供饭脸色才好看一点，没拉着王小丫走。 “爹，我说了，我家家娣不嫁，今天这人，你们谁也别想带走！” “许老三，你看看你媳妇，又作妖！” 许老头开始给许老三施压，这是他惯用的手段，蒋两边的矛盾转移成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 但是这次，这招却不好使了。 许老三站在原地，低着头，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听我媳妇的。“ “你……你个孬种！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许玉书，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你的老婆孩子滚出许家，要么让家娣赶紧嫁过去！” “好，爹我答应分家！” 许老头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许老三，但是没想到许老三竟然一口应下了。 第9章 我要断亲 这下子轮到许老头傻眼了。 “你……你说啥？” “爹，我不可能把家娣嫁给一个打死过人的傻子的，儿子不孝，愿意分家。” “好好好！分家你就带着这几个拖油瓶滚出去！家里的一针一线，你都不许带走！” “爹，我知道我没啥用，但是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吧，就算分家，我以后也会孝敬你们二老的，大哥二哥给多少钱我不会少给一分，您不用做的这么绝吧？” 许老头还以为自己又拿捏住许老三了，直接不给许老三一点退路。 “就你家那些丫头片子，这些年要不是我和你两个哥哥帮衬着你，你以为你还能把她们养大？我告诉你许玉书，要没乖乖让家娣和王家人走，要么你现在就滚！” “爹您要是做的这么绝的话，那咱们直接把村长和会计请来，好好算算这些年的账！ 家南，去请村长叔和你会计叔。” “你……你个不孝子！” 许老头没想到这洗许老三真的能做这么绝，就连旁边的王大妮和许老大都有点绷不住了。 “哎呀，老三，咱们都是一家人，酸的那么清干嘛啊，你要是不愿意让家娣去，让家南去也可以的，再不济，咱们也能商量一下。” 王大妮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自己闺女去王家，虽然她喜欢儿子，但是两个女儿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真要是到了换亲的那天，她还是得好好想想。 “就是啊，老三，有事好商量。” “没得商量，除非让你家淑芬和淑珍去换。” “我们家可不要那俩丑丫头，你们要是商量不来就算了。” 王母原本就是想要用王小丫换粮食的，看见许家娣心里喜欢才答应了下来。 毕竟许家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性格也好，也能干活，要是拿王小丫换许家娣，倒也不亏。 现在要换成许淑珍和许淑芬两个辣眼睛的懒货，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不用说了，让他去找，我倒是要看看他想怎么跟我这个老头子算账。” 很快村长和会计就跟着许家南跑过来了，许家南这孩子体力太好，跑起来是真不管他们两个老家伙的死活，两人到许家的时候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许老三，你闺女急吼吼的把我俩叫过来，到底啥事啊？” “村长，徐会计，我家要和许家断亲！” 蒋凤霞站出来，掷地有声道。 “断亲！” 就连许老头，听到断亲两个字，也有些不可置信。 家里的钱和粮食都在他这，他就不信了，许老三一家还反了不成。 “老三，凤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咱们村多少年了，都没有断亲的事。” “村长，徐会计，你们不用劝了，爹娘不喜欢我，我一直知道，小时候几个孩子里，爹娘就最不喜欢我，我从小吃的就是最少的，干的是最多的，长大之后，几个兄弟结婚都有爹娘的帮衬，就只有我分了半个房子，啥也没有。 一开始说我生不出儿子，后来有了家宝，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还丢了，没有儿子我也认了，我许老三可能上辈子就是造孽了，老天不给我儿子，这也没啥。 但是现在又要拿我辛苦养大的闺女去换亲，我不同意！今天是家娣给许山换亲，明天说不准就是家南给许国换亲，后天就是家如家意，最后就是家乐，我养大的孩子是给他们换亲的工具么！我咋样都行，但是我的孩子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 “爹！呜呜呜，爷奶就是偏心，我还看见他们偷偷给大伯二伯送粮食，他们还给四姑五叔六叔拿钱，他们还骂我，要是我敢跟许石抢吃的就打我！” 许家乐一边哭一边控诉这两个老东西，虽然都是她编出来的，但是话从一个十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就高了不少。 现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已经多了，村长和徐会计有些为难，他们实在是不想来主持别人的家事。 “你个死丫头胡说！明明是你总欺负石头，哎呦喂，老太太我不活了，我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你这孩子是拿刀子往我胸口扎啊！” 许老太太开始撒泼，但是许老三早就厌倦了她这个样子，转身对村长和徐会计道：“劳烦你们二位帮我清算一下去年的工分，我今天就要带着孩子们走。” “停！断亲，不是这么断的！” 许老头忽然开口。 “你要是断亲，就从家里滚出去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几个孩子也是我和老婆子给你看大的，今年的工分，你必须全部留在家里，你带着这几个拖油瓶，净身出户！” “爷，你也太欺负人了！” 许家乐想到了净身出户这件事，但是她没想到，许老头竟然还打了她家今年一年的工分。 “赔钱货把嘴闭上！” 许石素来和许家乐不对付，冲着许家乐大喊。 许老三没想到他爹能做的这么绝，当真是一条活路都不想给他留。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三十多年在许家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好，徐会计，劳烦您写一张断亲书，我许老三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再吃许家一口饭！” “爹，算了……” “你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许家娣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拖累一家人，想要出口阻止，直接就被许老三打断了。 许老三做这些自然不是为了许家娣一个人。 他是为了整个家。 他用了三十多年终于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爹娘根本就不爱他。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讨厌他。 许家老大和许家老二一听能捡这么大便宜，立刻都不劝了，要知道许家三房的女人除了许家乐以外没一个懒的，都是个顶个的干活好手，一年到头，就靠着三房干活赚工分呢。 现在三房愿意把一年的工分给许家，还搬出去，家里一下子少了七张嘴，这样一来，许家的压力小了，一天也能吃上两顿饭了，许山娶媳妇也是什么难题了。 第10章 搬家 许老头想的和两个儿子一样，虽然还是有点舍不得这几个劳动力，但是他也知道，这人一旦离了心，就算是留下也没什么用。 “徐会计，麻烦你了。” 见许老头也开口了，徐会计没办法，只能把断亲书给写了。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许老三一家从今天开始和许老头许老太太断亲，从许家搬走，以后许家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同时，今年许老三一家的工分都归到许家，从此之后两家再没有瓜葛。 一式两份，两边把红手印按了，这事就算是成了。 “我提前说好，锅碗瓢盆都是我和你娘置办的，你们不许带走，家里的东西你们也不许带走。” “被子是我自己缝的，棉花也是我自己找人换的，这我们得带走！” 蒋凤霞也不是能吃哑巴亏的主。 “许叔，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们毕竟是亲父子，事别做的太绝了。” 村长也在一旁劝。 他和许老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看见好哥们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么多人在外面看着，许老头也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过，毕竟家里还有当兵的老五，要注意影响。 “那是自然，你们自己置办的东西你们尽管带走。” 蒋凤霞带着几个孩子去收拾行李，许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其实家里也没剩下什么了，昨天蒋凤霞已经带着许家乐转移过一次东西了，现在剩下的都是明面上的。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两个过来。” 许老大和王大妮跟着许老头进了屋，许老头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张大黑十。 “爹……这是。” 许老大刚要问什么，王大妮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然后赶紧接过了许老头手上的大黑十。 “爹，谢谢您，您放心，虽然老三家走了，但是我和玉才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许老头哼了一声，显然他并不信任这个好吃懒做的儿媳妇。 ”这钱可不是给你的，拿着这钱，去王家下聘，省的人家姑娘被定走了。 粮食等秋收之后给他们，让他们再等等，要是实在不行，就换个姑娘，反正村里年轻姑娘多的是也不是非她不可。“ 这到手的钱马上就是别人的了，王大妮自然是有些遗憾的，但是一想到这钱也是花在自己儿子身上，也释然了。 ”成，我知道了爹。“ ”还有，老三家走了，以后这院子里的活你让你家那俩丫头学着点，别天天懒的跟什么一样，要是再在家里好吃懒做，趁早嫁出去换粮食！“ ”好。“ 王大妮有点尴尬，她最是会做表面功夫的，两个女儿跟着她学会了，洗个帽子都要去爷奶那邀功，装的自己本能干的样子。 没想到许老头虽然不干家里的活，但是这些事都门清。 许老三一家收拾完东西就走出了许家的大门，村长看着这一家七口，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玉书，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跳火坑，那王小子没比我小几岁，家娣嫁过去就是等死，我不能送孩子去送死。“ ”那你这以后咋整啊，你住哪啊？要不先去我那住几天吧。“ 村长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的兄弟这么难，虽然他家里也不宽敞，但是挤一挤还是能安排下的。 ”不用了，村长，我提前就看好地方了，山根那不是有个房子么？我们就去那住。“ 村里没人住的房子不少，蒋凤霞找了两天，最后决定住到山脚下的那个砖房里。 那个房子以前是村里的一个老太太在住，后来老太太被自己的儿女接走了，那房子就闲下来了，到现在都没人住。 老太太走了之后房子自然就充公了，一开始也有人想买下来住进去的，但是村里看着是砖房，开的价高，久而久之就没人惦记哪里了。 后来价格下来了，但是房子已经倒了，破的不行，也没人惦记住进去了，倒是有人想把砖都捡走，但是那房子属于公家，谁要是敢捡走，那就是撬社会主义墙角，所以虽然房子倒了，但是砖倒是还齐全，修一修就能住人。 昨天，蒋凤霞就已经把今年偷偷攒下的粮食和钱藏到那里了。 ”你放心，房子的钱我不会少大队一分，但是现在家里的确有点困难，我一会给大队打一张条子，明年秋收之后，我肯定把钱还上。“ ”这倒是不着急。“ 村长摇摇头。 ”那房子太破了，你们还带着孩子……“ ”没事，老章，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就放心吧，我下午就去大队把户口独立出来。“ ”成，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和大队长说了几句之后许老三和蒋凤霞就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山根下的房子里。 果然和村长说的一样，房子很破，但是不难看出来以前的气派。 院子一间正房，一间偏房，正房的东边已经完全塌了，一家人只能住到偏房里。 偏房虽然没塌，但是也是四面透风，窗户纸早就破破烂烂了。 许老三看着破烂的屋子，有一瞬间的后悔。 但是看到妻女的脸上都是兴奋，一下子就释怀了。 “下午我去大队把咱们家的户籍迁出来，你们几个跟着你娘把房子好好收拾收拾，咱们家从今天开始就不去下地干活了，反正赚的工分也不是咱们自己的。” “好！” 许家乐最积极，第一个应和。 小女儿活泼的样子感染到了许老三，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蒋凤霞道：“今天下午咱们先把屋子和炕收拾一下，明天你带孩子出去买点报纸，我去山上砍点木头，把门和窗户修一修。” “哎，好。” “娘，咱家还有钱么？” 许家乐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娘。 “有啊，娘这些年也不是白混了，攒了好些钱呢，有十几块呢。” 这些钱都是蒋凤霞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许家那两个老东西的区别对待太明显了，所以她一直给自己留了一手。 第11章 人质 和媳妇孩子交代完，许老三就去大队上，开了证明，准备明天去公社把户籍手续办了。 下午，蒋凤霞带着几个孩子收拾房子，许老三去借了点工具，砍了几棵树，他人缘好，一般他出面，大队里的人都愿意帮他。 村长还送了一口锅，忙活了一整天后，蒋凤霞给几人烤了几个红薯。 这些红薯是许家乐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蒋凤霞只告诉几人这是自己今年省下来的，几个人也不疑有他，美美的吃了一顿。 晚上几人吃完饭刚要睡觉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山脚下就这么一个院子，这附近白天来捡柴火挖野菜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到了晚上，很少有人来。 “谁啊?” 蒋凤霞在屋里问了一声。 “我。” 外面响起一道女声，许家乐听着有点熟悉，便趴在空荡荡的窗户那里看。 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蒋凤霞已经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周雪。 “周雪?你怎么来了?” 周雪鬼鬼祟祟的，她压低声音，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蒋凤霞的手上。 “凤霞，我周雪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那天多亏了你家家南和家乐，不然我儿子就真没命了，但是我婆婆那边你也知道，今天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袋粮食是我今年省下来的口粮，你先拿着吃，等秋收之后我再想办法。” 说完周雪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蒋凤霞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雪的婆婆和许老太太是老闺蜜，两人关系很好，为了讨好婆婆所以周雪多许老太太也很是客气。 “谁啊？” 许老三用布把窗户暂时封上，现在初秋，东北的外面已经有一点凉意了。 “是周雪，前天她家光宗掉河里了，被家南和家乐救了，这是她送来的粮食。” 蒋凤霞抱着粮食袋走进来，神情有些复杂。 她嫁过来之后和周雪斗了十几年，没想到一天落难，来关心她的人竟然是周雪。 “救人？我闺女真厉害，但是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那河水能吃人，家南以后少带你妹去那边。” “知道了，爹！” 许家乐说完就滚到了炕上。 “轻点滚，等会把炕滚塌了。” 偏屋的炕虽然没塌，但是几年没住人，也不算结实了，许老三在上面铺了一层草席子，搬家后的第一晚全家人就这么度过了。 许家乐晚上觉得有点冷，直接咕噜进许家娣的怀里了，第二天一早起来，许家乐才发现屋子里就剩下她自己了。 “小妹，快起来，今天咱们去县里。” 许家娣兴冲冲的来到屋子里，今天蒋凤霞给了她三块钱，让她带着两个妹妹去县里的供销社买东西。 许家乐揉了揉眼睛，听到去县城，她一下子从炕上跳了下来。 “我要去！” “好，带你去，去院子里把脸洗干净。” 许家娣带着许家乐来到了院子中间的井旁边，井里的脏东西已经被许老三清理干净了，现在的水清澈干净。 今年和去年一样，闹旱灾，夏天就下了一场雨，就连井水里的水也比以往浅了不少。 许老三现在正拿着锯子，在锯昨天砍下来的木头。 “家娣家南，好好照顾好家乐，家乐要听两个姐姐的话，不能乱跑，知道么？” “知道了！爹！” 许家乐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许老三又从兜里掏了一毛钱给她。 “自己想吃什么买点什么。” “谢谢爹！” 许家乐欢欢喜喜的把钱收好，就跟着两个姐姐往县里去了。 县城离她们住的富强大队很远，走着去要三个多小时，许家娣在路上遇到牛车，想问小孩能不能免费，但是被牛车的车主拒绝了。 “算了，咱们还是走着去吧，家乐这么小，还要花钱，不划算。” 许家南也点点头：“家乐，你要是累就跟二姐说，二姐背你。” “好！” 三个小姑娘继续往县里走，快中午才终于到了县里。 这还是许家乐第一次来县城，看着面前平平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偶尔才会出现几个高大一点的建筑物，和前世的高楼大厦完全不一样。 “家乐还是第一次来城里吧，等将来我赚钱了，咱们一家都来县城里住。” 许家南一脸兴奋，她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却很有责任心，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行，我和家乐都等着你带我们来城里，家乐，你看前面就是供销社了，等进去之后千万不能乱跑，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大姐。” “站住！不许跑！” 姐妹三人正往前走着，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喊声，许家乐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就看见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正飞快的蹬着，身后则是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他跑起来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前面的自行车了。 很明显，前面被追的男人大概率是个逃犯，身后跟着的是公安和军人。 骑自行车的男人眼看自己就要被追上，干脆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伸手就要从身边抓一个人当人质。 好巧不巧，他看上的人质就是许家乐。 小孩子瘦瘦小小，最好摆布。 事情发生的太快，许家乐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逃犯锁喉了。 “家乐！” “放开我妹妹！” 许家娣和许家南心急如焚，身后的几个军人和公安也追了上来。 “你们都给我滚远点，要不然我直接掐死这小崽子！” 逃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许家乐也吓够呛。 乖乖，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虽然心里已经把这个逃犯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许家乐面上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生怕激怒这个逃犯。 “赵君临，你冷静一点，别做傻事！” “冷静！你们要我怎么冷静，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结果那臭婊子给我扣绿帽子，还怀了那奸夫的孩子，我花了一百斤粮食娶的她，为了彩礼，我娘饿死了，我爹为了给她补身体，出去钓鱼掉进河里淹死了！这世界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反正我已经把那对奸夫淫妇都杀了，拉上几个给我垫背的也不亏。” 第12章 换人 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不是把他娘也骂进去了么？ 许家乐在自己的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听我说，你现在放开这孩子，去自首，还有机会回头。” “回头？你别骗我了？老子杀了两个人，还能回头？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呢？现在你们往后退，谁也别跟着我，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了这个小崽子，否则，我不介意拉着这个小崽子陪葬！” 名叫赵君临的逃犯面色阴沉，掐在许家乐脖子上的那只大手逐渐收紧，证实他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咳咳咳……叔叔，你冷静点。” 许家乐没忍住，还是开口提醒了两句。 也许是因为她的乖巧，赵君临的手果然松了松。 “好，我们现在就走，你别伤害孩子！” 为首的公安伸出尔康手，企图安抚赵君临的情绪。 周围的人果然开始一圈圈的散开，这时候，许家南却站了出来。 “我和我小妹换，她一个小孩子，没出过远门，你就算放了她，她也跑不回来的。” 赵君临却不上当，看着许家南强壮的身体，道：“换个屁，小孩多好摆弄，你比我还高半头，说不定一拳头就能把我打趴下。” 许家南的确是这样想的。 许家娣却拿出一把刀，对赵君临道：“这样，我送你一把刀，你放了我小妹，我去给你当人质，怎么样？” 看着许家娣那张精致的小脸，赵光宗也有些心痒痒。 他今年三十五岁，家里之前一直在乡下，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长的丑，他自己要求又高，所以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光棍。 后来还是小他十岁的妹妹嫁了个城里人，妹夫是个妻管严，看在自己媳妇的份上给赵君临找了个棉花厂看大门的活。 赵君临一家就正式的留在了城里，去年他看上了一个城里的姑娘，姑娘叫李向薇，父母双亡，从小就住在哥哥家。 李向薇的哥哥李向阳是棉花厂的一个工人，李向薇经常来这里找她哥哥，赵君临见过几次，便被漂亮的李向薇迷的神魂颠倒。 李向薇长的漂亮还是高中生，加上也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于赵君临的示好一直有所回避，赵君临却以为她这是欲擒故纵，有时候还会堵在李向薇的放学路上，后来这事被李向薇喜欢的男生知道，男生直接把他揍了一顿。 被打的赵君临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是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李向阳所在的车间发生了意外，李向阳因公殉职，恰好又赶上饥荒，城里没有粮食，李向阳的媳妇便把主意打到了小姑子身上。 一百斤粮食就能娶李向薇做媳妇。 李向薇的对象虽然想娶她，但是家里也是没有粮食，只能眼看着李向薇嫁给了赵君临。 一百斤的粮食赵君临自然是拿不出来，但是架不住他有个好妹夫，这些年一直接济他。 但是没想到李向薇前脚嫁过来，赵君临的妹夫贪污腐败的事就被人捅出来了，直接就吃了花生米。 赵君临新婚燕尔，娇妻在怀，也不愿意管自己的妹妹，最后妹妹一气之下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临走之前还偷走了家里的粮食。 就这样，赵君临的母亲被活活饿死了。 赵君临也不在乎这些，他虽然喜欢李向薇，但是对李向薇并不好，后面还渐渐染上了赌博的习惯，家里人一天饿三顿肚子更是常事。 赌输了就打李向薇，一次李向薇的初恋王雨在街上遇见李向薇，看见她满身的伤，心里气极，少年年轻气盛，嚷嚷着要好好教训一顿赵君临。 但是最后还是被李向薇劝住了，后面王雨会偶尔接济李向薇，希望她的生活能好一点。 后面李向薇怀孕了，赵君临的爹想给儿媳妇弄点有营养的吃食，但是在路上却被追债的人杀了。 赵父一死，赵家的日子更难过了，赵君临每天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后来有个邻居大婶在背后嚼李向薇和王雨的舌根，被赵君临听到的。 赵君临当时就怒不可遏，冲回家里险些把李向薇掐死，最后在李向薇不懈的解释下他才放开了手。 但是好巧不巧今天王雨又带着东西来了，赵君临只感觉自己头上的帽子绿油油的，愤怒之下，直接把两人都杀了。 杀人之后，赵光宗跑到一个废弃的工厂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饿了就吃野菜，渴了就喝雨水，最近干旱，他实在是太渴了，想出来找点水喝，刚好就被以前的邻居遇到了。 邻居直接报公安了，赵君临抢了一辆自行车就跑，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怎么吃饭，体力肯定是跟不上了，这才抓了许家乐当人质。 眼前的许家娣身高只有一米六，梳着两根麻花辫，虽然穿的衣服很破旧，但是丝毫不影响那张漂亮的脸蛋。 赵君临原本就是个好色的人，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东躲西藏憋了好多火没地方发泄，现在送上门来一个美人，真是老天有眼啊。 等他甩了这些公安，就把这女人办了，玩够之后估计还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他连路费都有了。 看看怀里的小丫头，八九岁的样子了，都记事了，送都送不出去，更别提卖了。 “行，但是你得先把刀扔过来。” 许家娣身后穿着军装的男人在背后拉了拉许家娣的手，道：“你别过去，我们一定会救你妹妹出来的。” 许家娣只是摇摇头，把刀丢过去后赵君临见她还算老实，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许家娣对着许家南使了个眼色，姐妹俩多年的默契让她们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彼此的意思。 赵君临死死的盯着许家娣，谁也没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许家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许家娣走到赵君临面前，成功的把许家乐换了下来，见许家乐犹豫，许家娣连忙道：“快走，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 第13章 快有姐夫了? 许家乐只能离开，思考着怎么能救许家娣，就看见不远处的许家南已经拿出了弹弓。 许家南打弹弓非常准，天上的鸟都能打到。 人到手了，赵君临便带着许家娣一点一点地往外走，他手上拿着刀，公安更不敢轻易靠近他。 躲在暗处的许家南计算好距离，石头从她的手中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打在赵君临拿着刀的手上。 许家娣也默契的从赵君临的桎梏中脱离了出来，身姿灵活的捡起了地上的刀。 赵君临知道自己被耍了，一双眼睛都红了，开始不顾死活的想要抢下来许家娣手里的刀，许家南和几个公安冲了过来，终于制服了赵君临。 赵君临的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臭婊子，贱人，我就知道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许家南是个暴脾气，直接就是邦邦两拳，赵君临的牙都被打了出来。 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想要伸手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许家娣，却发现她的胳膊上被刀划了好大的一个口子。 “这位同志，你受伤了！” 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长了一张很端正的脸，加上身材高大，在一众人里很是出挑。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但是许家娣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的危机，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听。 “没……没事。” 许家娣喘着粗气，摆摆手。 “我扶你起来，送你去医院。” 男人不由分说就要拉许家娣站起来。 “等……等会，我腿有点软。” 许家娣的声音娇娇的，还带着一点哭腔，和刚才换人时候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大姐，咱们去医院吧，我对不起你。” 看见许家乐哭了，许家娣擦了擦她的小花脸，道：“哭什么，姐没事，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姐没保护好你。” 许家乐刚才真的吓坏了，现在只低着头流眼泪。 下一秒，许家娣却被男人一把抱起。 “抱歉，同志冒犯了，你胳膊上的伤口必须现在处理，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男人就把许家娣放在自行车上，然后转头旁边的一个女公安道：“小梅，我先送这位同志去医院，这个小孩你等下带公安局去，我等下送这位同志去你单位。” “哦，好的，哥……” 那个叫小梅的女公安全程呆呆的，转身去找许家乐的时候许家乐已经跑到许家南身边的。 几个公安正在批评许家南。 “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有一点失误，或者那哥女同志反应慢了一点，一条人命可能就没了！” 许家南则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和我姐很默契的，再说我们之前也不是没练过，就不可能失误！” 这话许家南倒是没骗人，小时候村里来过人贩子，那几年丢了不少小孩，都是几岁了会走的孩子，那时候有很多婴儿活不过一两岁，所以五六岁的孩子就成为了人贩子们的重点拐卖对象。 许家娣知道之后就经常带着许家南练习怎么防止被人贩子带走，怎么从人贩子手上逃走，为了这个，两人还制定了不少的策略。 这些技能，在她们长大之后也一直记着，有时候没事的时候姐妹俩还会练习一下。 “你……你……你就是侥幸，还敢顶嘴，真是……真是……” 男公安真是半天也没真是个所以然出来，反倒是许家乐拉了拉许家南的衣角。 “二姐，大姐被人带走了。” “啥！谁给带走了！” “刚才那个穿军装的，大姐受伤了，他说要带大姐去医院。” “草，狗男人一定没憋好屁，家乐，咱们快走。” 许家南刚要带着许家乐走，就被那个叫小梅的女公安拦住了。 “这位同志，送你姐姐去医院的是我的亲哥，我哥是个军人，你可以放心，他不是坏人，最近休假探亲，听说这边有杀人犯过来帮忙的，你们先和我去公安局吧，等下处理好伤口我哥就会把你姐姐送到公安局。” 这个年代的人对公安和军人都有天然的滤镜，听见女公安的解释，许家南才放心下来。 “同志，那我和我小妹先去买东西，我姐要是先到公安局麻烦你们让她等我一下。” 孙小梅点点头，道：“可以的，同志你放心吧。” 许家南牵起许家乐的手，两人去了供销社。 许家乐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她又不是真的十岁小孩，男人眼里的惊艳和心疼她看的清清楚楚。 那男人绝对对许家娣有意思。 男人是个军人，长的也不错，看起来倒是和她大姐挺般配的。 妹妹还是个公安，估计家里条件也不会差。 许家乐心里想着事，人已经和许家南到了供销社。 许家南买了碗筷盘子，几套餐具就花了快两块钱，又买了两盒钉子，兜里的钱就剩下几毛钱了。 两人从买完东西，许家南背着筐，不住的咋舌：“小妹，这些东西可真贵啊，带出来的钱就剩两毛了。” “二姐，爹还给了我一毛钱，不够的话我这还有。” “用不上你的，你不是想吃糖么？你拿钱留着买糖吃。” 说着，许家南就带着许家乐来到了卖糖果的柜台。 “同志，水果糖咋卖的？” “两块钱一斤。” 两块钱一斤，许家乐兜里这点钱只能买半两。 “奶糖呢？” “两块二一斤。” 售货员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不耐烦，许家乐拉了拉许家南的手。 “二姐，咱们走吧，我不想吃。” 姐妹俩离开供销社，许家南又带着许好乐去了废品站。 第14章 废品站之旅 “二姐，咱们去废品站干嘛啊?” 许家乐仰着小脸不解的问。 “去买点废报纸。” “废报纸?买那个干啥?” “糊窗户纸，糊墙啊，等糊完之后，屋里就不冷了。” 许家乐想起从前许家的窗户，的确都是报纸糊的。 这个年代，玻璃可是不便宜的，买玻璃还得有票，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特别是农村，大家的窗户基本上都是纸糊的。 虽然是纸糊的，但窗户也很结实，刮风下雨都能挡住，几年才需要换一次。 姐妹俩到了废品站，门口是是个守门的大爷。 出现了！ 各大穿越小说里的重要npc！ 许家乐苍蝇搓手，想象着自己在这里挖到什么宝贝。 “大爷，我家里窗户破了，想买点报纸糊窗户。” 大爷并没有为难姐俩，指了一个方向对许家南道：“进去吧，报纸都在那边。” 许家南带着许家乐进了废品回收站，许家乐内心激动的和许家南道：“二姐，我去别处看看。” 许家南点点头：“去吧，别跑太远。” “知道了。” 许家乐直奔那些旧家具过去，小说里这些家具里不是有金条就是本身是很稀有的材质，许家乐准备看上什么就偷偷收到空间里。 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废品站里有不少铁钉，许家乐捡了好多。 “家乐，走吧。” 许家南提着两捆旧报纸，转身喊许家乐。 “来了。” 许家乐追过去，就看见大爷拿起秤，开始称重。 “两毛八。” 许家南愣了一下，她也两三年没来城里了，没想到回收站的东西涨价涨的这么快。 “二姐，我这还有一毛钱。” 许家乐把自己手里的钱递给许家南，加上许家南手里的两毛钱，刚好够买报纸的。 许家南认命的把钱给了大爷，大爷找给许家南两分钱，许家南收了钱后就带着许家乐离开了废品站。 “唉，现在外面东西也太贵了，果然咱们农村人不适合来城里。” 也许是因为花多了，许家南有些失落。 “二姐！不要气馁，咱们家将来一定住进城里的！” 许家乐这话不是安慰，她完全相信，不光相信自己，也是对几个姐姐足够信任。 大姐脑子好用，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是她心思细腻，干活利索，将来有机会一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二姐虽然性格有些急躁，但是武力值很强，这种人在哪里都不会差的。 三姐不爱说话，但是心思缜密，四姐心灵手巧，小小年纪就做的一手好缝纫，家里的鞋底，许家乐身上的衣服，四姐没少做。 许家南也只是笑着摸了摸许家乐的头，姐俩去了公安局，许家娣已经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在医院等着两人了。 她的身边，是穿着军装的男人，男人见许家南和许家乐来了，主动给两人倒了热水。 “姐，听说你受伤了，咋样，疼不疼！” 许家南冲了上去，伸手想触碰许家娣胳膊上的绷带，但是怕自己弄疼许家娣，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道小口子。” 许家娣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家南，你兜里还有钱吗?我去医院的钱是孙远同志拿的。” 许家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姐，我兜里就剩下两分钱了……” 旁边的孙远却直接开口：“许同志，医药费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这次能抓到赵君临你们姐妹三人都有功劳，等事情结束之后上面会给你们发奖金的。” 自己和妹妹的话被听到，许家娣脸有些红，她点点头，尴尬道：“好……那我们先走了，孙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你受伤了，我送你们吧，你妹妹还拿着这么重的东西。” 孙远站起来道。 “不用了，孙同志，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孙远似乎是打定主意要送许家三姐妹，直接去门口取了自行车。 他又给许家南找了一辆自行车，许家南虽然没骑过，但是试了一下就学会了，只不过有点歪歪扭扭的。 许家娣没办法，只能坐上了孙远的车后座。 孙远又指了指自己前面的横梁，示意许家乐。 “小朋友，你坐这。” 许家乐不想坐那，那里就一根横梁，硌屁股，她跑到许家南身后，道：“那硌屁股，我要坐二姐这。” 孙远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他拿过许家南手里的旧报纸和筐子，固定在了自己的自行车上，四人正式出发。 等死四人走了之后，孙小梅站在门口，嘴里喃喃道：“我哥今天有点奇怪啊……” “你这都没看出来?” 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公安一脸姨母笑。 “你快有嫂子了！” “嫂子?” 孙小梅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老哥长的不差，从小大院里就很多人喜欢他，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孩子。 后来孙远就当兵去了，接触的女孩子就更有限了，眼看今年都二十五了，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就连二哥都结婚了，二嫂今年也怀孕了，作为大哥的孙远还是单身，爹娘在家里急的不行。 今年爹娘给孙远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必须请假回家相亲，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刚回家三天，就相看了六七个女孩子，女孩子们倒是都挺喜欢孙远的，只不过孙远一个都没看到。 孙小梅还是不相信自己大哥铁树开花了。 “你没看见你哥看那女同志的眼神啊?恨不得一双眼睛都长人家身上了，相信姐，姐可是过来人。” 第15章 威风的自行车 孙小梅点点头，但是对女公安说的话明显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虽然刚才的那个女同志生的的确好看，但是孙小梅也了解自己哥哥的人品，他绝对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另一边的孙远已经把人送回了家里，在路上闲聊时，出于对军人的信任，许家娣把家里最近分家的事情也告诉了孙远。 孙远正是热血的年纪，听到这种事情气愤极了，看见苦中作乐的许家娣三姐妹，根本不能理解。 “你们就不生气么？这么欺负人。” “生气啊，但是生气有什么用，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说话间，几人就已经进了村里。 这年代，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整个村里现在还没哪一家有自行车呢，很多小孩子没进过县城，甚至都没见过自行车。 所以几人一进村，就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力。 “乖乖，那是不是许家的大丫和二丫？怎么还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就是她俩，后面是许家乐那个小搅家精。” “前面那男的是谁啊？一开始穿着军装我还以为是许家老五，怎么看也不是啊，看着比许老五年轻多了。” “这你都看不出来？十有八九是许家娣的相好的，怪不得许家娣不愿意嫁过去呢，敢情是找到条件更好的了。” “要我我也不嫁过去，王家那小子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前面那个媳妇说是饿死的，但其实就是被他打死的，你看他平时呆呆傻傻的，犯浑的时候可是吓人，我外甥女就住他家隔壁，看到那王小子都绕着走。” “许老太太现在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吧，就想着换亲，没想到孙女转身就找了个条件更好的！” “可不，许老五当兵那么多年，都没听说骑个自行车回来，这小伙上来就是两台自行车，家里肯定不简单。” “我现在就去许家，哈哈哈。” 村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几个好事的婶子已经去了许家，准备把新鲜的八卦告诉许老太太。 许家娣也听到了一些村里人的编排，一张小脸羞红，她拉了拉孙远的衣角，道：“孙同志，你就在这把我们放下吧，自行车明天我给你送到公安局。” “不用，这公安局的自行车等会我就骑回去，家里的自行车明天我来取，不用麻烦你们。” 许家娣只能作罢，毕竟她不清楚孙远的家在哪里。 跟着许家南，孙远一路骑到了许老三家，虽然许家娣说了，家里的房子有些破，今天是出来给新家置办东西的，但是孙远没想到，许老三家会破成这个样子。 塌了一半的正房，杂乱的院子，偏房也是破破烂烂的，院子外面的墙已经摇摇欲坠，似乎推一下就会倒。 更不用说那扇已经完全失去作用的大门了。 “你……你们就住在这里？” 孙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院子”。 “对啊，最近农忙，大家都下地干活了，不然这房子找几个人帮忙七天就能修好了。” 许家南从车子上跳下来，顺便把许家乐也抱了下来。 许家乐觉得自己的身高被二姐歧视了！ “孙同志，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条件有限不能请你进去喝茶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许家娣说完就进了院子。 许老三和蒋凤霞早就听见了院子外面的动静，两人从正房的屋里出来，就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自行车，还有一个年轻的穿着军装的男人。 “这位同志……你是……” “爸妈，这位是孙同志，今天我们去县城遇到了逃犯，这位同志协助我们制服了逃犯，还把我们几个送回来了。” “逃犯！家乐，你有没有事！” “娘，我没事，” 蒋凤霞扑到许家乐面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看见许家乐真的没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心有余悸的拉着许家乐的手，道：“这城里真是太吓人了，怎么什么人都没有，都说城里好，我看城里人花花肠子更多，还不如咱们农村人呢，下次你们几个孩子可不许去城里了。” 许家乐没想到自己竟然不能再去城里玩了，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她空间里的粮食可是又收获了不少，她还想拿到黑市上去卖呢。 刚想开口和蒋凤霞撒娇，就被一旁的许老三打断了。 “孙同志，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快进来喝口水吧。” 孙远倒是也没客气，跟着许老三就进了屋里，许家娣用新买的碗倒了杯热水，递给了孙远。 孙远直接一饮而尽，然后对许老三道：“许叔，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来帮您吧。” 许老三虎躯一震，连忙摆手：“这怎么能行？我家里的事怎么能麻烦你呢，这点活我一个人几天就能干完。” 孙远却已经自顾自的干了起来，他看见了地上和的泥巴，知道这是许老三垒墙用的，直接用铁锹搅了两下，又往里面倒了点水，自顾自的就开始砌墙。 “许叔，您不用客气，我力气大着呢，能帮到您，我心里高兴。” 许老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跟在孙远旁边，两人开始一起砌墙。 但是不得不说，孙远干活的确利落，比许老三这个庄稼汉子都要快上许多，天刚擦黑，许家乐家的院子的正面就完成了一半。 蒋凤霞一脸姨母笑，她让许家娣给孙远送一条干净的毛巾过去，自己则是回到屋里捡了几个红薯。 “孙同志，今天太晚了，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就不留你吃饭了，这是我家的一点心意，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个忙，你一定要收下。” 孙远接过蒋凤霞递过来的包裹一看，里面赫然是几个地瓜，而且每个的个头都有男人的手掌那么大，在这个闹饥荒的年代，是个稀罕物。 “婶子，这……这我不能收，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我怎么能收你们的口粮，快收起来！” 孙远说话时候表情很严肃，一直想要把包袱塞回蒋凤霞的怀里，但是却被蒋凤霞躲开了。 第16章 睡觉压塌炕 “孙同志，你就收下吧，我家的口粮还够，这些是我们的心意，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常来我家，正好我家这啊，一堆活呢。” “凤霞，瞎说啥呢！孙同志东西你就收下吧，我们家还有余粮，饿不到的，我媳妇就是个农村婆娘，说话就这样不着调，你千万别多想。” 许老三的肺简直要气炸了，蒋凤霞平时是个挺明白的婆娘，怎么今天说话这么没遮没拦的呢？ “好，婶子，刚好我这几天休假，明天开始我就天天来干活，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你们！今天就不打扰了！” 还没等许老三挽留，孙远已经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离开村口的时候，还看到两个小姑娘，矮矮瘦瘦的，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神似乎是有实质一般，恨不得将他的身体盯穿。 孙远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见孙远走了，许老三有点生气，但是又不敢深说自己的媳妇，最后只叹了口气，道：“凤霞，你咋能这么和人家孙同志说话呢，好歹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还有，那红薯给两个就行了呗，怎么给那么多啊，咱家现在啥情况不知道么？” 蒋凤霞心情好，难得没锤许老三。 只笑着骂道：“你这个憨货，这都没看出来么？” “看出来啥了？” 许老三还在缅怀自己失去的红薯，蹲在地上，像个受气包一样。 “那个姓孙的同志，看上咱家家娣了，从进来到现在，除了干活，那小子的眼睛都要长到家娣身上了！” “那可不行，咱家家娣可配不上人家，再说了，还不知道人家结婚了没！” “没结婚！我早打听好了！这次回来就是来相亲的，说是暂时还没成功，再说有啥配上配不上的?我还觉得你配不上我呢，还不是和你过了这么多年，现在都不兴以前那套了，只要男女同志愿意，就能结为革命伴侣！我告诉你，许老三你可别给我添乱！” 许老三没说话。 蒋凤霞生气的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 “记住没！” “记住了。” 许老三声音闷闷的，很显然他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许家乐则是从屋子里跑出来，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许家娣刚刚给她烤了红薯，她这才舒服了一点。 “娘，城里好好玩啊，我还想去！” “不行，城里太乱了，你最近给我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许出去。” 许家乐扁了扁嘴，洗漱之后就气呼呼躺回了炕上。 现在这个时代农村还没有通电，大家休息的时间都很早，基本上天刚暗下来就准备睡觉了。 蒋凤霞点着煤油灯，仔细检查着许家南今天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听到价格的时候直咋舌。 “我也两三年没去城里了，现在这东西可是太贵了。” 蒋凤霞怕吵醒许家乐，压着嗓子和旁边的许老三抱怨。 “现在啥不贵?我今天去和大队长请假，大队长说地里的苞米都可小，麦穗也好多空心的，今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凤霞，咱家粮食还够吃么?” 对于蒋凤霞送出去的那几个红薯，许老三依然是念念不忘。 蒋凤霞作为许老三的枕边人，自然知道许老三是什么意思，她白了一眼许老三，道：“许老三，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咱家就那点粮食，我是真的担心……” “我啊，发现了一个地方，里面长了不少地瓜，咱们现在吃的地瓜都是在那挖的，周雪送来的和从家里带出来的粮食我还没吃呢。” 蒋凤霞凑到许老三耳边小声说。 倒并不是她可以隐瞒许家乐的事情，只不过她太了解许老三，许老三这人嘴巴碎的很，耳根子更是软，万一他说出去，被许家老宅那边的人知道了，保不准那边又要缠上来。 万一几句话把许老三哄回去，那她做的这些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真的假的？” 嘴里问着真假，但是许老三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他了解自己的媳妇，蒋凤霞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在和蒋凤霞结婚之前，他才真的算是家徒四壁。 蒋凤霞嫁给他之后，三房的日子才算是好了起来，他自己的口袋里也有了一点钱。 联想到蒋凤霞最近有些反常的行为，许老三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一定是真的找到了粮食，才会有底气分家。 蒋凤霞白了许老三一眼。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些天吃的红薯是从哪来的？都是家乐带我上山的时候发现的，我就说咱家家乐是个有福气的，对吧。” “有福气，有福气，那地方在哪啊？别人不能发现吧？” 许老三现在心里都是那片素未谋面的红薯田。 “不能，你别问了，我信不过你，你和几个孩子只管吃就成了。” 许老三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耳根子软，便也识趣的不再多问，但是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就是一大片红薯田，他激动的上去打滚，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身边的蒋凤霞一声怒吼。 “许老三！你乱扭啥！” 许老三感觉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一脚下去直接踩空，等睁开眼睛，就看见蒋凤霞一脸愤怒的看着他，蒋凤霞的周身都是灰。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身下的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塌了。 炕塌的声音吵醒了几个睡觉的孩子，大家都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许老三。 许老三有些尴尬，从炕洞里爬了出来。 “这炕咋还塌了呢？” “还不是你，一直在那拱来拱去，这下好了，正房还没修好，偏房的炕又塌了一半，你今天给我去隔壁睡去！” 许老三嘿嘿了两声，认命的拿起铺盖去了隔壁。 隔壁正放着孙远没骑走的自行车，许老三担心有人偷自行车，所以孙远走后就把自行车推进屋里去了。 他摸了摸自行车，眼里满满的羡慕。 “真好看啊，啥时候我家也能买上一辆呢。” 靠着自行车，许老三又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17章 做梦的许淑芬 许老三在外屋睡的倒是香，但是许家乐却说什么都睡不着了。 总是会想起白天的事情。 生死一线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闭上眼睛都会做噩梦。 她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身下的炕也塌了。 许家乐索性闭上了眼睛，意识沉浸在空间之中，开始干农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几天，经过摸索，她已经基本上了解了空间的用处和限制。 空间里的面积虽然很大，但是也只有门前的四块黑土地上是可以种植农作物的，目前上面只种了四种作物。 分别是：土豆，红薯，玉米和小麦。 土豆和红薯的成熟周期很短，大概只需要两天，玉米和小麦成熟的周期要长一些，需要一个星期左右。 每块土地的产量是固定的，只有五十斤，现在许家乐的空间里已经有几百斤的粮食了。 空间里的土豆和地瓜又成熟了，她用意识收获之后并没有在上面种上新的粮食，现在储存的这些土豆和红薯就已经够她家里吃很久的了，许家乐想要在上面种一些新的作物。 处理完成熟的粮食，许家乐又来到了院子里面，有一头奶牛刚刚生了小牛，许家乐馋牛奶很久了，挤了一些牛奶放进了锅里煮，准备给自己补一补身体。 院子里的鸡已经从一开始的两只变成十几只了，这两天鸡蛋吃的少，很多蛋都变成了小鸡，小鸡长的又快又胖，相信过不了多久，许家乐就能吃上鸡肉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羊圈和猪圈，许家乐从院子中间的井水打了几桶水，给动物们的水盆家满，她发现这些动物似乎格外喜欢这口井里的水，每次只要她加上，它们就会立刻跑过来争抢。 许家乐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说。 一般这种空间里还会搭配可以洗筋伐髓的灵泉水。 这口井里的水会不会也是灵泉水？ 许家乐准备明天起来之后试一试。 用意识干活并不轻松，做完这些之后她就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相比于许老三家每个人都甜甜的做着梦，另一边的许家老宅就不怎么安生了。 村里几个长舌妇都去找许老太太，告诉许老太太自己看见一个军人送许家娣几个人回来，许家娣这是要成为军属了，许老三一家这是要赶上好日子了。 话里话外都是嘲笑许老太太一家错把明珠当鱼目，幸灾乐祸的语气简直是要溢出来。 “你们别一个个听风就是雨，说不定人家就是看她们姐几个可怜送她们回来，许家娣要啥没啥，谁能看上她？” 许老太太还是死鸭子嘴硬，直接把上门看热闹的人都轰走了。 但是把那些人轰走了之后，自己心里却堵的慌。 她知道许家娣好看，但是再好看就是一个赔钱货，她说什么都不相信人家一个军人能看上许家娣。 “老头子，你说许家娣不能转身真嫁给一个军人吧，那丫头咋那么不安分，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引男人，这要是真被她搞到手了，村里人得咋看咱家啊？” 为了换亲，逼自己的孙女放弃一个条件好的军人，转身嫁给一个傻子，孙女亲爹心疼孩子，咬牙分家，还被扣下了一年的工分。 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谁知道。” 许老头这么大岁数了，是个最要面子的，现在也有些愁。 许淑芬和许淑珍自然也知道了村里人的议论，两人心里一万个不服气，毕竟从小到大，姐妹俩在家处处压三房那四个丫头一头。 除了没在许家乐身上讨到过便宜，另外的四个人，在她们眼里都是用来给自己的兄弟换彩礼的工具。 现在听说许家娣找了个那么好的对象，两人更是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她们两个在村口坐了一下午，就想看看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到底有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好。 但是看到孙远的第一眼，两人就彻底沦陷了。 孙远穿着一身军装，骑着自行车，身上虽然沾了些泥巴，但是丝毫不影响他那张帅气的脸。 “姐，他可真好看啊。” 孙远的自行车已经骑出村里很远了，但是许淑珍还是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反复回味。 “是啊……这种人怎么可能看上许家娣呢。” “对啊，许家娣瘦的跟猴子一样，除了长得好看一点点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咱俩。” 许淑芬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人一定是瞎编的，我现在就让娘去问问三叔家这人是谁，我一定要嫁给他这样的人！” 最近许老三一家搬走，王家那边虽然暂时被十块钱安抚住了，但是还是很不高兴。 家里现在都在节衣缩食准备给许山攒彩礼，争取早点把王小丫娶回来。 爷奶现在时不时就嫌弃这姐俩吃的多，想着要把两人嫁出去换彩礼。 许淑芬和许淑珍倒是也挺想结婚的，毕竟现在许老三一家搬走了，所有的活都落在了她们姐俩身上，两人又要干活又要少吃，短短几天，两人就有些受不了了。 但是爷奶给她们相看的那些对象不是傻子就是老鳏夫，毕竟这两类人给的彩礼最多。 许淑芬和许淑珍自然不愿意。 好在前面有王大妮顶着，要不这俩丫头说不定已经被打包送走换彩礼了。 现在看见孙远这样的优质青年，嫉妒之余她们更多的是心动。 “姐，我也喜欢他……” 听见许淑芬说要让王大妮去打听，许淑珍连忙给自己争取。 “妹，你才16，不着急，这个先给姐，等姐嫁给他了，姐肯定给你找找个更好的。” 许淑芬知道王大妮一直有点偏心小的，生怕许淑珍和她争。 “我都16了，不小了，你是姐姐，应该让着我！再说了，我就相中他了，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看的人。” 许淑珍说的一脸理所当然，可把洗淑芬急坏了。 “小妹，你听我的，等我嫁给他，就给你找更好的，你想啊他军队里有那么多人，到时候还不是你随便选。” 许淑珍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道：“那……那也行，你不许骗我。” “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18章 孙母 姐妹俩跑到家里，就开始缠着王大妮\/ “娘，你快去三叔家帮我打听打听那个男人，我要嫁给他！” “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这么不知羞。“ 王大妮听见许淑芬嘴里冒出来的虎狼之词，连忙捂住她的嘴，看了一圈发现院子里没其他人，这才放下了心。 许淑芬拿下嘴上沾满脏水的手，有些嫌弃的擦了擦嘴，但是她还有事求王大妮，耐着性子压低声音道：“妈，那个男的真的特别好，你去帮我问问三叔吧。” “大家都说他是许家娣对象，你问破天 有啥用？” 王大妮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许淑芬，继续洗着手里的衣服。 这些活明明应该是这俩丫头的，谁知道这俩丫头一下工就跑了，烂摊子都留给她一个人了。 “大家都说的，又不是他们亲口承认的，娘您就帮我问问呗？许家娣那种傻子生的贱货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男人？娘，您就帮我问问吧，等我嫁过去，我肯定对您好，对大哥和小弟好。” “还有我呢，姐。” 许淑珍立刻道。 “对对对，还有你，等我嫁过去，给淑珍也找一个军人对象，娘你都不知道他骑了自行车，一定是个有钱人。” 王大妮也被许淑芬说的有点心动，现在家里有个军人是一件多光荣的事啊，许老五常年不回家，但是村里人还是对许老头和许老太太客客气气的。 万一淑芬真的能成事，她以后就是军人的女婿了，听淑芬的形容那军人应该还挺有钱，这人万一要是真成她的女婿了，那她可就能在村里横着走了。 “成，娘明天给你问问去。” “娘，你真好，这衣服我来帮你洗吧。” 许淑芬装模作样的要帮王大妮洗衣服，但是却被王大妮一把拦住。 “行了，你俩快回去睡觉吧，等你俩洗完天都亮了。” “娘你最好了，小妹咱们走吧。” 说完，许淑芬就拉着许淑珍走了。 “哎，儿女都是债啊……” 王大妮看着两个小没良心的走远，不住的感叹道。 第二天一早，许家乐是被蒋凤霞叫起来的。 她昨天睡的晚，现在还有些困，说什么都不想起来。 “快起来，孙同志都来了，你还在这睡觉，多丢人，等会被堵被窝了，快起来娘给你烤红薯。” 许家乐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她的内心可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大学生，被男人堵被窝这种事，绝对不可以！ 许家乐一下子从炕上跳了起来，结果下一秒，轰的一声，这边的炕也塌了。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都跑进来，就看见许家乐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身边都是碎掉的砖块。 她呆萌的样子让进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家乐，没事吧，快出来吧。” 许家娣忍着笑，把许家乐从坑里抱了出来。 丢人丢大发了…… 许家乐只觉得社死。 “婶子，叔，我看你们这炕上的砖都不太好了，正好我这有点砖票，你们可以去砖厂拉点新砖回来。” 说着，孙远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砖票。 现在各种厂子都没粮食，工人们吃不饱饭，也干不动活，所以各种厂子的产能都很低。 这砖票，现在可是不怎么好弄。 “不行，这票婶子是真的不能收，我家这些砖就够了。” 蒋凤霞说什么都不要。 就算孙远喜欢许家娣，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也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婶子，您就收下吧，我爸妈就是砖厂的，每年都有点指标，我家在城里，这砖票也用不上，给您正好还能物尽其用。” 孙远说着，又把票塞进了蒋凤霞的手里。 孙远的父亲是砖厂的主任，母亲是砖厂的后勤，他十六岁就去当兵，在军队摸爬滚打了快十年，现在已经当上连长了，手下管着百十来号人。 二弟孙近比他小三岁，今年22岁，在县城的供销社上班。 小妹孙小梅今年17岁，高中毕业之后赶上县公安局招聘，孙小梅身体素质好，成功入职。 孙家的家庭情况不能说是顶尖的，但是也超过了县城里百分之七十的人家。 但即使家庭条件已经很好了，在看见孙远带回来的几个大红薯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儿子，你这红薯从哪来的？身上怎么沾了这么多泥？你去哪了？” 孙母接过红薯，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大的红薯，现在就是在黑市也买不到啊。 “去了趟村里，老乡送的。” “那可不成，你是军人，怎么能拿老百姓的东西呢？明天快送回去。” “娘，您就收下吧，我这几天答应了老乡去他家帮忙盖房子。” “哥，是许家娣她家么？” 孙小梅在一旁试探着问。 “对，就是她家。” “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许小梅终于确定自己的大哥目的不纯了。 又是带人去医院，又是送人回家，现在竟然直接跑去给人家修房子了。 ”啥啊？什么看上了，看上什么了，小梅你快和妈说说，哎呀，急死我了。“ 孙小梅把今天发生的事和孙母说了一遍，孙母睁大眼睛问旁边擦身子的孙远：“小远，你妹说的是真的么？” 孙远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挺喜欢她的，她家里人看起来也挺喜欢我的，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孙母却有些不高兴，她把红薯往桌子上一放，道：“小远，妈前段时间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女孩，你一个都没看上么？” 孙远想到那些女孩子，她们之中也不乏漂亮的，但却没有一个让他心动的。 “不是没看上，是不合适，娘，我就喜欢她，我也会努力让她喜欢上我的，您就不用给我安排相亲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话间，孙父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听见儿子说有喜欢的人了，一下子就好奇起来了。 “喜欢的人？喜欢谁啊？快和爸说说。” “一个乡下丫头！老孙，你说我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他一个都没看上，现在倒好，看上了个乡下丫头，明天还要帮人家干活去呢，回家这么多天也没看见给我干什么活。” 第19章 叫花鸡 “乡下人怎么了？农民是革命的中坚力量，工农兵一家亲，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 孙父说完孙母就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你爷奶也是农民，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咱们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她是个好姑娘就行，你要是喜欢，你就大胆的去追求，爸爸永远支持你。” “谢谢爸！她是个很勇敢的姑娘，等她答应我了，我就带她来见您。” “好，我等着，哈哈哈哈。” 说着，孙父就准备去拿桌子上的报纸，却看见桌子上他放着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又大又漂亮的红薯。 “这红薯是哪来的？这么大？月红，今天晚上煮两个吃吧。” ”不许吃，明天给老二送过去，他媳妇怀孕了，不能亏了嘴。” “这是她父母送的。” 孙远连忙道。 “哎呀，人家送了咱们这么珍贵的东西，咱们也得送点回礼啊。” 孙母不让吃，孙父也不生气，将包袱重新系好，放到了一边。 “爸，你那今年还有没有砖票，她家最近正在盖房子。” “有，等会我回去给你找找。” 看见许家乐把家里的炕跳塌了，孙远才想起这件事。 见孙远坚持，加上蒋凤霞也的确想要好好把新家的房子修修，半推半就，收下了孙远送来的砖票。 “叔，婶，你们去的时候直接提我爸孙有才的名字，他们就能帮你们送过来，不然那么多砖。” “小远想的也太周到的，等着，今天中午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爱，蒋凤霞此时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社死的小女儿。 “好，那就麻烦婶子了。” 蒋凤霞也不是随便说说，上午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带着许家乐上山去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蒋凤霞才对许家乐说：“家乐，你快问问老神仙，能不能给咱们点肉，要是不愿意的话，鸡蛋也行。” 蒋凤霞承了人家那么大的情，没有不还的道理，她也没什么东西，只能送一些食物。 许家乐点点头，道：“娘，那你走远一点。” 蒋凤霞知道老神仙的脾气，许家乐和老神仙说话的时候谁都不能在旁边。 许家乐闭上眼睛，空间里的鸡蛋不多了，只剩下两三个，小猪小牛还有小羊她有些舍不得，最后从院子里抓了两只半大的鸡。 “娘，好了。” 许家乐用胳肢窝夹着鸡，小鸡受到了惊吓，一直在挣扎，许家乐感觉自己眼看就要压不住这两只鸡了。 蒋凤霞连忙走过来，看见许家乐胳肢窝里夹着的鸡，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不住的说着感谢老神仙的话，但是手里的动作却很利索，两刀下去，两只鸡就被抹了脖子。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许家乐有点心疼。 蒋凤霞用手掂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怎么神仙家的鸡也这么瘦？” 许家乐有些心虚，小声道：“可能是还没长大吧。” “嗯，看着是挺小的，这老神仙应该挺忙的，送了不少鸡出去，现在家里只剩下这种半大的鸡了，真是个好神仙。” 一边说，蒋凤霞一边在河边捡了一些柴火，支起了一个烤架。 “娘，你这是干啥？” 许家乐不解的问，就看见她娘已经把火点着开始烧鸡毛了。 “在这把这鸡烤了啊，在家里的院子弄香味能飘满半个村子，现在的人都饿疯了，真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家吃肉，不就麻烦了？” “对哦。” “回一趟家去，把家里的调料拿过来，我忘了。” 蒋凤霞一边烧鸡毛还不忘指使许家乐。 “知道了娘。” 许家乐说完就撒丫子往家跑。 “慢点，别摔了。” 身后的蒋凤霞看着自己小女儿毛毛愣愣的样子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就没遗传到自己的机灵劲呢。 “这鸡毛可惜了，要是烫下来还能做一把鸡毛掸子。” 许家乐回来的很快，她娘已经把鸡收拾的差不多了，鸡的内脏被蒋凤霞掏了出来，洗干净放在旁边的叶子上。 整鸡则是被架在火上烤。 “娘，我回来啦。” “家乐跑的真快，没摔倒吧？” 蒋凤霞笑眯眯的接过许家乐送来的调料，开始给鸡肉上抹调料。 “没有。” 许家乐气喘吁吁的摇摇头，就看见蒋凤霞给鸡的内脏上倒了一些调料，抓匀，然后用大树叶包住。 又在外面抹了一层泥巴，看见小女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蒋凤霞心情大好。 “知道这叫啥不？” 许家乐摇摇头。 其实她是知道的，这是叫花鸡的做法。 她以前刷短视频的时候就特别馋这口，后来上大学那年在火车站饿的受不了了，就买了一只。 沉甸甸的一只，要五十块钱，她心疼的不行。 后来在火车上的时候，她扒开外面的泥巴和荷叶，才发现里面包的是一块砖头。 对面的大哥告诉她这是被骗了，火车站很多这种骗子，下次买之前要在现场打开才行。 “这是叫花鸡，没吃过吧，可好吃了。” 蒋凤霞说着就把鸡内脏丢进了火堆里。 许家乐拿出来的鸡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不瘦的，不一会就开始滋滋冒油。 “真香啊。” 许家乐闻着鸡肉的香味，不禁开始感慨。 穿越过来好些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肉。 “香吧。” “嗯。” 烤的差不多了，蒋凤霞开始控鸡油，滴落下来的油被她小心的收好，剩下的鸡肉被她剁成块，和鸡内脏一起放进瓦罐里，最后用叶子封好。 这样就一点味道都飘不出来了。 蒋凤霞舀了点水，把火浇灭，处理干净之后便拉着许家乐回家了。 第20章 王大妮来访 眼看着快秋收了，地里的活也多了起来，母女俩一路回去，没遇见一个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进院子许家乐就发现家里和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的。 外面的院子还是之前那样，但是正房已经开始初见雏形了，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干活是真的又快又好。 蒋凤霞显然也发现了，她笑着进了屋里，拿出几颗红薯，开始煮红薯粥。 等红薯粥煮的差不多，她才出来对忙活的几人道：“行了，该吃中午饭了，都洗洗吧，今天准备了好东西。” 许家这个房子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山脚下就这么一家，所以蒋凤霞说起话来也不用避着人。 “行了，孙同志，快歇一歇，吃点饭吧。” “好嘞，叔。” 孙远从梯子上下来，许家娣端来水，让几人洗手。 洗干净手，蒋凤霞在外面支起了一张小桌子，把烤好的鸡端了上来。 瓦罐保温效果好，鸡肉倒出来还是温热的，里面有一只整鸡，满满的一盘子，表面还滋滋冒着油，看的人食指大动。 “婶子……这是……” “山里打的，我们身后这大青山也不是摆设，山里的野味多着呢，前些年还能打到野猪呢，但是这几年上山的人少了，野猪也少了，但是偶尔还是能打到点小野味的。” 蒋凤霞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对面的孙远毕竟是个军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蒋凤霞还是知道的。 孙远在部队里，吃穿方面比外面好上许多，但是也只能做到每顿吃个六分饱而已，更别说肉了，他已经两年没吃过肉了，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蒋凤霞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腿肉，桌子上的几个人都看的眼馋，但是谁也没说话。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孙同志。” “谢谢婶子，我吃鸡头就行了，家娣，你太瘦了，这个给你吃。“ 说完孙远把碗里的鸡腿肉又夹给了许家娣，自己则是拿着鸡头啃了起来。 许家娣的小脸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孙远的心意，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 他们两个之间，条件相差的太多了。 尽管她也有些喜欢孙远，但是恐怕孙远的父母并不会答应他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娶一个不识字的乡下姑娘。 许家娣只能把这份感情藏进心底，不去戳破。 蒋凤霞看着两个小年轻，嘴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 吃完饭，蒋凤霞把碗筷都洗刷干净，剩下的鸡肉骨头也不丢掉，用树叶包起来。 许家乐有些不解的问：“娘，这骨头有啥用啊？” “等晚上我编一个笼子，下到河里抓鱼，这骨头放进里面当诱饵。” 许家乐对着蒋凤霞竖了个大拇指。 下午下工之后，许家来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大妮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了许家。 一看见孙远，许淑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打招呼，好在王大妮一直拉着人，这才没让许淑芬出洋相。 “大嫂?你怎么有空来了啊?” 蒋凤霞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母女三人，看见许淑芬的眼睛都快要黏在孙远身上了，一下子就知道这娘仨是来撬墙角的。 她在心里吐槽，这母女三人真是在许家过的太舒服了，脑子都坏掉了，论人品，论长相，这许淑芬都比不上许家娣的一根手指头，她们哪里来的自信来撬许家娣的墙角? “弟妹，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这几天你们都没上工，我寻思带着孩子来看看，诶，这位同志……” 王大妮一进院子里就看见了站在梯子上的孙远，心里想着自己闺女倒是真没说瞎话，这小伙子长的又好看又壮实，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自己现在是岁数大了，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她也心动。 “大伯娘！二姐三姐，你们是来帮我家干活的么？你们可真好，虽然爷奶把我们一家赶出来了，还扣下了我们家一年的工分，但是爹娘经常告诉我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不会不管我们的！” 许家乐的大嗓门足以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见，王大妮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道：“对……对啊，我们想看看这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大嫂，你说你咋这么客气，来就来呗，还要带着孩子来干活……” “那我就不……” 王大妮上工要干活，回家也要干活，自然不想来串门也干活，刚想顺坡下驴，找个理由离开，但是却直接被蒋凤霞打断。 “但是我也知道这是大嫂的心意，早就知道大嫂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院子里的这些用不上的垃圾就麻烦大嫂和淑芬淑珍了，等我家日子好过了，我肯定好好报答你们。” 不过就是画大饼，蒋凤霞简直是信手拈来。 王大妮母女三人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留下来干活吧，心里不爽，不留下来，孙远还在那看着呢。 但是许淑珍却不高兴了，转身就要走，又不是给她找对象，她就是个来看热闹的，凭什么也要跟着大姐和娘干活。 “三婶，我不……” 许淑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淑芬给捂住了。 许淑芬在许淑珍耳边小声道：“小妹，你帮我一次，留在这也不亏，多接触接触他就知道我的好了，你帮姐这一次，我帮你干三天活，行不行？” 许淑珍被捂着嘴巴，说不出话，只伸出了五根手指。 许淑芬咬咬牙：“成，五天就五天！” 姐俩说话间蒋凤霞和许家乐已经拿来了打扫工具。 “院子里这几天堆了不少垃圾，就辛苦大嫂和两个大侄女了。” 蒋凤霞皮笑肉不笑的把打扫工具放进三人的手里，对着许家乐使了个眼色。 许家乐做了个收到的口型，乐颠颠的跟在三人的身后，充当起了院子里的小监工。 第21章 偏心的孙母 “大伯娘，这里的东西麻烦您丢到外面去。” “淑芬姐，你砌墙好厉害啊，这面墙就留给你吧。” “淑珍姐，怎么才一小会你就坐下了？” …… 许家乐的眼睛就像雷达一样，每当三人想摸鱼或者靠近孙远的时候，许家乐就会跳出来大喊大叫。 三人都是好面子的人，到了晚上，许家的正房除了里面的炕以外基本已经建的差不多了。 “大嫂，淑芬淑珍，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等明年收成好起来，肯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蒋凤霞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把这三个大冤种送了出去。 王大妮已经累的抬不起胳膊了，后面的许淑珍和许淑芬也没好到哪去。 看着准备骑车走人的孙远，许淑芬还是不甘心的，她上前一步，扒拉开所有人，对孙远道：“同志，你好我叫许淑芬……” “哥哥，你东西落下了。” 许家乐适时的把孙远拉走，孙远也只是对着许淑芬说了一句“你好”就跟着许家乐走了。 “弟妹，今天来的这位小同志是谁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介绍一下呗。” 王大妮终于一口气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位同志是特地来帮我们家干活的，是一位好心的同志，行了大嫂，这么晚了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太晚爹娘肯定生气了。” 王大妮这才想起来，今天家里的晚饭还没做呢，自从许老三一家搬走之后，许家就从一天一顿变成了一天两顿。 做饭的事自然落在这母女三人的头上。 今天不知不觉在许老三家待了这么久，许老太太肯定要气疯了。 “淑芬淑珍，快回家。” 王大妮不再和蒋凤霞周旋，拉着恋恋不舍的许淑芬和许淑珍就走了。 许家乐把一个叶子做成的包裹放进孙远的手里，孙远的心里有了猜测，并不想收下。 “我娘要我给你的，她说你要是不收下就把砖票拿走。” 孙远最后还是小心的把包袱塞进衣服里。 孙远谢过许老三一家之后就骑着自行车走了，等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孙母看见孙远又是灰头土脸的回来，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甩了一把袖子，道：“家里可没给你留饭。” “儿子，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多想。” 孙父上前安慰孙远。 “哥，今天有没有带红薯回来啊？妈也太偏心了，六七个红薯全给二嫂送过去了，二嫂也真是不客气，一个都没给我留，全收下了，我好馋啊。” 孙父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有些无奈：“你们公安局的食堂在整个县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你还喊饿？” “也就是粥比你们稠一点，一个人就那么点，根本吃不饱。” 孙小梅撇了撇嘴。 孙远被自己小妹一脸丧气的样子逗笑了，他没好意思告诉孙小梅，自己中午吃的烤鸡，主食是量大管饱的红薯粥。 就算是不和许家娣处对象，就为了这么一顿饭，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挤破头去他家干活。 “小妹，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孙远随便擦了一把脸，就把自己怀里的包裹拿了出来。 “哥，这是啥啊？” 孙小梅好奇的问，就连一旁的孙父也凑过来看。 孙远不说话，随着他一层一层剥开外面的叶子，香味也开始飘出来。 孙父和孙小梅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随着最后一片叶子被打开，两人这才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分明是一只烧鸡。 鸡不大，但是烤的外焦里嫩，调料也放的恰到好处，只不过因为有点凉了，所以香味并没有刚烤出来的时候那么浓烈。 “烤鸡！” 孙小梅说完之后就捂住了嘴巴，生怕被左邻右舍听到。 “儿子，这是哪里弄到的？” “她家后面的山上打的，中午我们吃了一只，还有一只婶子让我带回来了，爸，你叫妈出来，咱们吃了吧。” 这种东西还是吃到肚子里最放心，放在外面，万一被邻居看到，追问来历，也是麻烦。 现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食下不来，家家都饿肚子，有些人饿疯了，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成，早点吃完，东西进了肚子里才是最稳妥的。” 说完，孙父就去卧室里叫孙母去了，孙小梅则是乐颠颠的去厨房里拿筷子。 “哎呀，神神秘秘的叫我出来干嘛……儿子，这是哪里弄的！” 孙母被孙父从屋子里拉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烤鸡。 “家娣家里送的，说是感谢咱们的砖票。” 他们家还有这好东西？ “哎呀，人家靠着山，靠山吃山，现在肯定比咱们城里好过，行了，媳妇，快吃吧。” 孙父将筷子放进自己媳妇的手里，催促道。 而一旁的孙小梅早就已经馋的不行了，拿着筷子就夹起了一块鸡肉。 还没等她把鸡肉送进嘴里，自己的手就被打了一下，鸡肉也落回了盘子里。 ”妈，你干啥！“ 孙小梅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这个时代治安并不好，公安是个体力活，她天天又累又饿，现在好不容易能吃口肉，她亲妈还在这拦着。 “大馋丫头，就知道吃，没心没肺的，你嫂子肚子里怀的是咱们老孙家的长孙，有什么东西都得先让着你嫂子，想吃肉，等你结婚了去你婆家吃去！” 说着，孙母就要把鸡肉重新包起来，明天给儿媳妇送过去。 “月红，小芳也不缺这一口，你今天送过去那么多红薯，够她吃一阵子了，这鸡就让孩子们吃吧。” “红薯和鸡肉怎么能比！老孙我告诉你，小芳的肚子里可是咱们家的长孙，我疼孙子还有错了？” 第22章 不听话 孙小梅眼看着马上要到嘴的肉被她妈收起来，又要打包送到二嫂那，眼眶都红了。 说话也带上了哭腔。 “娘，不带您这么偏心的！什么好东西都给二嫂送去，我理解，二姐怀孕了，应该吃点好的，但是咱们家也没理由一点好东西都不能吃吧！” “你这死丫头，小点声，别被邻居听见了！” 孙母有些心虚，手上的动作一顿。 “现在处处都困难，处处都缺粮食，你一下子就送了那么大一兜子红薯，她要是真的懂事孝顺，怎么十多斤红薯一个都没留给咱家，她怀孕了吃肉，咱们喝口汤还不行么？ 你总说二嫂孝顺，懂事，是你给二哥选的好媳妇，但结婚这么长时间，她帮过家里一点么？她每次回来不是蹭饭就是哭穷！你还看不上许同志，我觉得许同志比她好多了，起码许同志是个知恩图报，勇敢的人！” 孙小梅越说越委屈，孙母被说的满脸通红，举起手就要招呼孙小梅。 手伸到半空，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妈，差不多的了，这鸡今天就不给老二家的送去了，咱们自己吃，这肉是我带回来的，我说了算。” 孙远的声音不大，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给你二弟留一半，都是一家人，再说了小芳肚子里……” “妈，别说了，这鸡一只都没一斤，给他送一半过去还剩下啥了？他一个大男人要是连让媳妇吃口肉的本事都没有就不用活了，小妹，来，吃鸡腿。” 孙小梅撅着的嘴成功的被这一块鸡腿肉安抚到了。 孙父也拿起筷子坐下来开始吃肉，一边吃还一边夸。 “这肉做的真不错，不像是咱们北方的做法，当年我去南方出差的时候吃过一次那边的烤鸡，和这个味差不多。” 孙母咽了咽口水，最后什么也没说，坐下来开始跟着吃鸡肉。 对于这个大儿子，她是有一点怕的。 孙远作为家里的老大，一直都有一种和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不像二儿子从小就会撒娇，小女儿是个闺女，孙母最是重男轻女，所以三个孩子里，她最喜欢二儿子。 后来孙远去参军了，母子俩的联系就更远了，面对这个大儿子，孙母总是有种心虚的感觉。 最后一盘子鸡肉也没吃光，剩下了不到一半，孙远放下筷子，对孙母道：“这些给二弟家送过去吧。” 说完，孙远和孙小梅就各回各屋里去了。 孙父叹口气，道：“要我说，小梅说的也没错，你啊，有时候是真的有点太偏心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样，以后他们三兄妹离心了可怎么办？” 孙母的眼泪疙瘩就这么掉下来了，她有些委屈道：“谁让他不听话了，你看小近多听话。” “啥叫听话，啥叫不听话？你的话是圣旨啊，谁都得听？老大要是当年听了你的，现在能当上连长么！老大这就够有出息了，孩子有出息这是好事，你看这大院里有多少羡慕你的？” 孙母抹了抹眼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别哭了，我也不是怪你，咱们的孩子都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了咱们也别添乱，小远要是真喜欢那姑娘，只要那姑娘没什么原则问题，是个好的，咱们该松口就松口。” “我知道了，但是我得见见那姑娘。” 孙父笑了笑，和孙母一起收拾桌子，最后把后窗户打开，让屋子里的味道散掉。 第二天孙远照例去许家娣家，还没到中午，家里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蒋凤霞一开始还以为是村长，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许老太太。 “娘，您怎么来了？” 虽然已经断亲分家，但是许凤霞见到许老太太还是得规规矩矩的叫娘，否则一定会被村里的人戳脊梁骨。 “咋了，分家了我这老太太就不是你俩的娘了？还不能看看儿子来了？门都不让我进了？” “怎么会呢？娘，您快进来吧。” 蒋凤霞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天，许老太太这老不死的就知道欺负她和王大妮，之前她还想搓磨老二媳妇，结果老二媳妇直接一整个大发疯术，差点没咬死这两个老东西，现在许老太太对二嫂都是客客气气的。 “娘，您咋来了？” 许老三听见门口好像有他娘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娘。 “我来看看你，咋了不行啊？” 刚分家那会许老三心里是恨的，但他是个心软的，面对把自己养大的娘，他还是有感情的。 “娘您快坐吧，中午吃了么？没吃在这吃吧。” 许老三找来一个小凳子，让许老太太坐下。 许老太太看着许老三的新院子，虽然还没建好，但是已经初见雏形。 砖垒成的房子宽敞结实，院子也要比许家的大上许多。 许老太太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打算。 “老三啊，你这房子多少钱啊？” “村长说我自己修就收三十块钱，过户手续已经办好了，钱的话明年秋收之后还。” 许老太太还挺喜欢这房子的，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哄着许老三把这房子给许老大一家，毕竟许山秋收后就要结婚了，老大家也有点住不下了。 但是这事她还得回去和老头子商量商量，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许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道：“老三啊，家里来了客人，你爸说让人回家吃口饭，毕竟人家帮你修了这么多天的房子，你这也没啥好的，回家吃顿饭，也算是咱家的心意。” 昨天晚上，王大妮带着两个女儿回家，果不其然被许老太太臭骂了一顿。 王大妮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被蒋凤霞和许家乐耍了，心里正不爽，但是看见许老太太，心里又生了一计。 他们不让淑芬和孙远接触，但是可以让许老太太把人请过来啊。 第23章 孙远表白 一开始许老太太也不愿意，现在粮食自己都不够吃，还要请外人来吃，她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但是王大妮巧舌如簧，对着许老太太和许老头就是一顿忽悠。 “娘，那男人可是个军人，老五也在部队，咱家淑芬要是能嫁给他，咱们家就有俩军人了，说不定还能帮上老五，你说是不是？” 许老头听了也有些心动，所有的孩子里，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个去当兵的儿子。 “家里也不缺这口吃的，明天你去问问吧，就请那个小伙子就行，问问小伙子的意思，最后直接就能把事情定下来。” 农村定亲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基本上条件合适，两年没有异议，当天就能把人带走。 “知道了，老头子。” 许老太太眼看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回来请人。 许老三有些尴尬，倒是蒋凤霞，一下子就知道这许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 她直接招呼孙远：“孙同志，劳烦你过来一下。” 孙远从屋子里跑出来，许老头头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心里一万个满意。 许淑芬那死丫头，眼光还怪好的。 “孙同志，这位是我婆婆，她今天想请你回家吃饭，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呢。” 孙远知道许家老宅和许老三之间的事情，作为许家娣的追求者，他是许老三一家坚定的拥护者。 所以面对许老太太的邀请，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拒绝了。 “不了许奶奶，这些都是顺手的事，我就不去了。” “必须去，不去就是不给我这个老太太面子，正好我家有个孙女和你差不多大，你俩认识认识，你肯定和她合的来。” 这话一出，许家娣的脸色白了几分。 她抿了抿嘴，最后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孙远虽然在同许老太太说话，但是余光一直放在许家娣的身上。 看见许家娣走了，他一时之间有些着急。 生怕许家娣生气。 两人这几天虽然都忙着干活，交流不多，但是每每相视一眼，孙远都能发觉，许家娣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感觉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不能被这黑心的老太太坏了事。 他刚要开口拒绝，旁边的蒋凤霞却笑眯眯的开口了。 “娘您何必这么说，等会我们去就是了。” 许老太太原本想说自己只邀请了孙远一个人，但是孙远在场，她不好发作。 最后也只能无奈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许家。 见许老太太走了，孙远连忙跑到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许家娣一个人，她正在引火，准备做今天的中午饭。 “家娣，你……你别多想。” 孙远虽然在军队里是严厉的连长，但是他活了二十五年，还从来没和女孩子处过对象，常年生活在军营里，和女孩子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所以面对许家娣的时候，他会局促，生怕自己说错话。 “我有什么好多想的，这是淑芬姐相中你了，托我奶奶来说媒，你想去的话去就是了，和我解释做什么？咱俩也没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许家娣自己都愣住了。 她自己都觉得这话酸的掉牙。 但是孙远是个大直男，根本没听出许家娣这是吃醋了，还以为许家娣生气了。 他一下子就慌了，情急之下直接握住了许家娣的肩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许家娣。 “有关系，怎么没关系，许家娣同志，我的心意，你真的看不出来么！” 许家娣的脸瞬间红了，她甚至不敢直视孙远炙热的眼神。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家娣小声说。 她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们之间的鸿沟，太大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当作是一场梦吧。 “我喜欢你，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许家娣，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你家里不会答应的。” 许家娣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不是不喜欢。 只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孙远。 她4岁就没了妈妈，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虽然后来蒋凤霞嫁了进来，但是蒋凤霞毕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对她并不关心。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叫她傻子生的女儿，长大之后她常年在家里干活，自卑如附骨之蛆，始终伴随着她。 “什么叫配不上！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我比你大八岁……也不体贴，性格木讷，家娣，你很好，你勇敢善良，我喜欢你，我家里人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许家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如果只是一场梦，她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梦想成真。 许家娣羞涩的点点头，孙远激动的想大喊，但是最后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克制的把许家娣抱在了怀里。 两人抱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 门口的许家乐和蒋凤霞像两只偷腥的猫，捂着嘴巴无声的笑着。 “大姐……大姐……” 许家意的脸上都是灰，像只小花猫一样，她的铲子被许家娣拿走了，想要找许家娣要回来。 “四姐，嘘……别说话。” 许家乐走上前，连忙捂住了许家意的嘴。 但是已经晚了，屋子里的许家娣已经听见了。 许家乐和蒋凤霞一溜烟跑走了。 许家娣从屋里出来，她的脸还有些红，神情也有些慌张。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激动的孙远。 “家意，咋了?” “大姐，我铲子你用完没?” “用完了，等着我给你拿去。” 许家娣把铲子递给许家意，又转身回了屋里。 孙远也不想干活了，心里都是许家娣。 “家娣，你现在是我对象了，咱俩的事是不是得和叔婶说一声，然后明天我带你去一趟我家，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许家娣抿了抿唇：“会不会太快了……” “可是我后天就要走了。” 孙远这次是请假出来的，并不能在外面待太长的时间。 “这么快?” 许家娣没想到孙远竟然这么快就要走，心里很是舍不得。 第24章 吃穷老宅 “嗯，不过我过年还会回来，回来之前我会和上面打结婚报告，等我回来咱们就结婚。” 许家娣小脸一红，道：“谁要嫁给你？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孙远刚要说话，外面蒋凤霞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家娣啊，今天中午不用开火了，咱们去你爷奶家吃饭。” 许家娣立刻甩开孙远的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许老三从梯子上下来，挎着脸对蒋凤霞道：“媳妇，咱们这么多人，娘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你老娘都跟你断亲了，还扣下了咱家一整年的工分，你还替她着想呢？许老三，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啊！走，今天咱们就要吃穷老宅！” “吃穷他们！吃穷他们！” 许家乐在一旁跟着起哄。 许老三不再言语，一家人带着孙远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许家老宅，路上还碰到了周雪，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蒋凤霞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回到自己家院子里去了。 蒋凤霞带着人到许家老宅的时候王大妮母女三人正在做饭，许老太太在旁边看的紧紧，看见蒋凤霞带了这么多人，她一瞬间都愣住了。 “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为了给孙远一个好印象，许老太太今天还特地炒了一个菜，粥也熬的稠稠的，原本想着最多也就来三个人，但是没想到蒋凤霞竟然把全家人都带来了。 这和割许老太太的肉有什么区别。 “娘，不是您说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么？怎么咱们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连口饭都不能吃了么？” 许老太太被问的哑口无言，虽然她很想说是，但是孙远就在旁边，这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有些嫌弃道：“你也别光吃，帮着干点活。” “知道了，娘。”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蒋凤霞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摸鱼，倒是许老三，把院子里的柴火都劈了。 蒋凤霞看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 好在几个孩子都是懂事的，没叫她在许家人面前低一头。 因为人太多，吃饭是在院子里吃的，一共两张桌子，男人在一张桌子，女人在一张桌子。 男人那桌有炒菜，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炒白菜的炒土豆丝，但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盛宴了。 许家乐直接端着自己的碗就挤到了男人的那一桌，就听见许老头在和孙远说话。 “小孙同志是吧，听说你现在在军队里，我家老五现在也在军队里，你是哪个部队的，说不定你俩还认识呢。” “我在辽省。” 孙远并不想过多的透露自己的信息，只大概交代了一个地址。 “那你俩不在一个部队，我儿子在黑省，离家近我们也放心些，去年刚升连长，才三十四岁就是连长了，你说说这孩子，不声不响就升了连长，这村里还没一个像他这么有出息的呢，你说说。” 许老头的骄傲溢于言表，孙远点点头附和道：“那真是厉害。” “对了，小孙同志，你在部队里几年了，现在是什么军衔啊？” “我十六参军，现在已经在部队里九年了，今年才升的团长。” 他话音一落，桌子上有一瞬间的安静，就连一直埋头吃饭的许老二都抬头开始打量这个年轻人。 他有些心酸，自己家老大就是个丫头，三岁那年发烧，他没让媳妇送孩子去医院，那孩子第二天就没了，要是大丫头还活着，今年也十八了，说不定也能找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婿。 许老头尴尬的笑了两声，心里虽然有些吃味，但是对孙远也更加满意了。 这团长可是比连长气派多了 自己家要是有了这么个孙女婿，那别说在村里了，就是整个公社，都是数一数二的。 到时候几个小辈的婚事，岂不是随便他许家挑？ 许老头越想越美，刚要开口就看见许家乐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丝。 “你个搅家精，干啥呢！” 不顾许老头的大喊，许家乐直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土豆丝。 许老太太看的肝疼：“我的乖乖，那么大一筷子菜就让这个赔钱货吃了！” “赔钱货，你不许吃！” 许石直接站起来，指着许家乐大喊。 “我就吃，我就吃，你管我！” 一边说，许家乐还一边又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她的手虽然小，但是用筷子却用的很好，那么一大筷子土豆丝，硬是一根都没掉下来。 “你……我要打死你！” 许石从小被宠坏了，加上和许家乐从小就不对付，简直是一点就着，放下筷子就要追着许家乐打人。 蒋凤霞把锅里最后一点粥盛进自己的碗里，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准备随时给自己的闺女出头。 “行了！都别吵了。” 许老头一拍桌子，把许石吓了一跳。 “家乐，回你那桌去。” “我不去，我们那桌没炒菜！” “你……你，给她们那桌端一盘。” 许老太太起身不情不愿的给许家乐那一桌端了一盘子土豆丝过去。 许石还想闹，但是却被许老头一眼瞪了回去。 “淑芬过来。” 许老头把许淑芬叫过来，对孙远道：“孙同志，这是我的大孙女，今年十八岁了，这孩子特别勤快，干活是一把好手，还上过初中，你俩认识认识，我觉得你俩啊，特别般配，我们农村人说话都直接，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我家呢也不是啥势利眼，更不是卖姑娘，彩礼这个事呢，咱们也可以谈。” 许淑芬一脸害羞，但是她太黑了，所以看不清她到底有没有脸红。 “许爷爷，我有对象了。” 孙远喝了一口粥，淡淡道。 “我和家娣已经在一起了，这次回去我就去打结婚报告，等下次回来，只要她和叔婶答应，我俩就结婚。” 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的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了，许淑芬着急的说：“孙大哥，许家娣有什么好的，大字不识一个，你知不知道她亲妈是个傻子，你要是娶了她，万一生了个傻子可怎么办！” 第25章 入住新家 “许淑芬同志，请你说话注意点！” 孙远站起来，宽大的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多年在军队里养出来的气势让所有许家人都愣住了。 “家娣很好，我不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她，反倒是你，诋毁自己的姐姐，是什么居心！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村里听到，如果我下次回来之后听见谁再说这种话，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说完，孙远起身去拉许家娣的手，带着许家娣离开了许家老宅。 许老头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想掀了桌子，但是实在舍不得自己家的粮食，最后也只能对着吃饭的众人大吼一声：“还他妈吃什么吃。” “切，不吃就不吃。” 许家乐揉了揉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笑嘻嘻的对蒋凤霞道：“娘，咱们回家吧，我吃饱了。” 蒋凤霞也丝毫不受许老头的影响，顺了顺许家乐有些干枯的头发，道：“好，咱们回家。” 路上，许老三还是不相信孙远能看上许家娣，皱着眉问蒋凤霞：“媳妇，你说孙远看上咱家家娣啥了？他家里条件那么好，能让咱家家娣进门么？还有爹娘是不是不乐意了？这可咋整啊？” 还没等蒋凤霞说话，许家乐就不高兴了。 “爹，你咋总看不起咱家人呢？大姐哪不好了！大姐长得好，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人品那更是不用说，三姐四姐不都是大姐拉扯大的？ 那许淑芬长的像个吗喽一样，又懒又馋，这么多年你啥时候看见她干过活了？家里的活不一直是咱们三房在干！” “就是，许老三你能不能有个男人样！咱们家已经和许家老宅那边分家了，你还怕他们干啥，说句不好听的，那两个老东西就算是明天没了，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爹娘但凡有一点把你放在心上，就不会把事办的这么绝，这是咱家家乐有福气，找到了粮食，要是家乐没找到你想有想过咱家明年要咋活下去么？ 你娘这次找你回去吃饭也就是看上了孙远，想要个有能耐的孙女婿，你当他们真是关心你呢？这种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孩子都能看懂的事我不想和你吵。” “爹，咱们是大姐的娘家人，是大姐的底气，要是连您都看不起咱家人，我们长大之后还能依靠谁。” 就连一直不爱说话的许家如这次都开口了。 许老三沉默了。 到了家里，孙远就在门口，看见蒋凤霞，他开口就是道歉。 “对不起，婶，我俩的事没提前和您和叔说。” 蒋凤霞一脸姨母笑：“哎呀，婶也年轻过，理解你们，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明面上，那你有啥打算，和婶说说。” “我和家娣说了，等我回部队就去打结婚报告，过年回来我俩就结婚，彩礼看您这边，我当兵这些年的钱都在我自己手里，肯定不会委屈家娣。” “你这孩子的品行婶子和你叔肯定是信得过的，只是你家里那边……” “婶子，叔，你们放心，我父母完全尊重我，等我和家娣结婚之后就带家娣去辽省随军，肯定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成，有你这句话婶子就放心了，但是具体的事婶子还是得和家娣商量商量，结婚可是大事，急不来。” 孙远点点头：“婶子，我知道的。” 蒋凤霞又找到许家娣，问她是咋想的。 许家娣脸皮薄，问来问去，她也只是一句：“太快了，我想再孝顺爹娘两年。” 许家乐也挺舍不得这个大姐的，一想到大姐将来要嫁到辽省，她心里就发堵。 孙远来的最后一天，许家的院子终于修好了，临走之前，孙远把自己身上剩下的二十块钱和一本字典留给了许家娣。 “家娣，这里面有我的地址，我会给你寄信，也期待你的来信。” 许家娣点点头，目送着孙远离开。 孙远走了之后，砖厂的砖也送到了，许老三的房子终于建了起来。 新砖垒的炕格外结实，一周之后，许老三一家终于住进了新房子。 许老三用剩下的砖加固了一下厕所，还建了一个小仓库，用来放冬天烧的柴火。 蒋凤霞看着自己漂亮的新家，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 正房一共两间，推门进去是厨房，东西边各有一个灶台，橱柜和水缸放在里面。 东边是许老三和蒋凤霞的屋子，原本蒋凤霞想让小女儿跟她一起住的，但是在许家乐的强烈要求下，许老三在东屋里隔出了一个小房间给许家乐单独住。 许家娣四姐妹则是住在西屋。 偏房则是暂时闲置了下来，放一些杂物。 终于有了自己房间的许家乐开心的不得了。 这下终于可以自由的进出空间了。 晚上，许家乐躺在炕上，等蒋凤霞那边没动静之后，闪身进了空间之中。 小麦一百斤，玉米一百斤，土豆两百斤，红薯一百五十斤。 院子里成熟的鸡鸭鹅现在各二十只，前两天猪圈里的猪还生了十一头小猪，羊也生了两只小羊，小牛这两天长大了许多。 院子里的动物很好养，牛羊吃玉米小麦剩下的麦秆就可以，猪圈里的猪喂红薯，剩下的家禽则是喂玉米。 五十斤红薯和五十斤玉米足够它们吃很久。 许家乐来到牛圈，挤了一杯牛奶，放进锅里给自己煮了一杯热牛奶。 喝了一口，许家乐只觉得比自己前世喝的任何牌子都要好喝。 喝完牛奶，又吃了两个鸡蛋，许家乐觉得有些噎，随手喝了一杯前几天打上来的井水。 一杯水下肚，她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畅，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看着不远处的山，许家乐决定看看里面有什么。 那山看着不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家乐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山那里去。 之前用意识探查空间的时候，自己的意识也到达不了山那边。 她的活动范围只能到那条溪水旁边。 走了一会，她终于明白，应该是空间里的禁制，让她无法到达山的那边。 但是即使这样，许家乐也很满足了。 刚要离开空间，她就忽然闻到一阵难闻的味道，找了好一会，她才确定，这难闻的味道，竟然来自于她自己…… 第26章 灵泉水 许家乐伸出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手的脏污，上面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许家乐直接脱了衣服，跳进了面前的溪水里。 小溪里立刻漂起了一层油腻的脏东西，周边的鱼虾都跑了个干净。 好尴尬…… 许家乐泡在水里，思考着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自己刚才只是吃了点东西，鸡蛋和牛奶之前她都吃过，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问题只能出在那杯水上。 难道她真的获得了传说中的灵泉水？ 许家乐洗干净之后又照了照自己的样子，果然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白了一个度。 甚至原主之前跟人打架留下的伤疤都消失了。 身体更是好像有用不尽的力气一样，即使在溪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暖呼呼的。 看来这口井里的水真的有神奇的功效。 怪不得空间里的那些小动物都那么爱吃。 许家乐美美的睡了一觉，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睡的最舒服的一觉。 早上许家乐是被蒋凤霞叫醒的，家里的房子建好之后没有那么多活了，许家乐原本以为自己能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一大清早就被叫醒了。 “娘，这么早叫我干啥啊？” “哎呀，我家家乐今天咋这么好看，还是新房子好啊，之前没糊墙的时候早上起来都是一脸灰。” 蒋凤霞把许家乐变白的原因归功于砖房里面没有那么多灰。 “快洗把脸清醒清醒，咱们今天和你爹去县里。” “去县里干啥？” 许家乐虽然高兴，但还是问了出来。 “家里的锅还是村长家的，咱们今天得去县里买两口锅。” 许家乐想起前两年刚刚结束的大炼钢，现在买口锅可是不便宜。 “娘，咱家钱还够么？” 蒋凤霞叹口气，虽然家里大部分的家具都是自己做的，但是水缸和砖都是要花钱的，从许家带出来的那十几块钱现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家里也没多少钱了，我今天要去黑市看看能不能用粮食换口锅，家里没锅也不行啊。” 这段时间，许家乐拿出来的红薯和土豆一共有一百斤，这半个月许家吃了将近五十斤红薯，剩下的五十斤土豆则是被蒋凤霞收了起来，准备拿去黑市换点东西。 马上要冬天了，还得给家里人做身棉衣，锅也不能少，之前在许家的时候，许老太太偏心，大房二房的孩子都有棉衣棉鞋，就三房的几个孩子没有棉衣棉鞋，穿的都是芦花续的衣服，冬天根本不能出门，手上和脚上都是冻疮。 但是这也不是许老三家一家面临的困境，有些人家更穷，家里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现在有老神仙的庇佑，蒋凤霞自然不能再让一家人挨冻。 因为东西多，蒋凤霞一个人拿不动，所以带着许老三给自己做苦力。 许老三背着粮食，蒋凤霞也背着一个筐子，三个小时的路，一家三口硬是走到了县里。 到了县里已经是中午了，三人先是去了供销社，准备打听打听要买的东西都是什么价格。 “同志你好，这口锅怎么卖的啊？” 许老三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蹲着，蒋凤霞带着许家乐走进了供销社。 许家乐也不是第一次来供销社了，相比于上次，这次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多了一些，估计是最近进新货了。 供销社的售货员看见蒋凤霞穿的破破烂烂的，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小姑娘虽然长的很可爱，但也是穿的破破烂烂的，这娘俩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穷人。 “铁锅十三，一张工业券。” 售货员一脸不耐烦。 “十三！这么贵！工业券又是啥？” “这是铁锅，又不是铝锅，还这么大，十三还贵么？” 许家乐想起书里写过，1961年，京市第一次发放工业券，工资达到二十元发一张工业券，四十块发放两张工业券，以此类推。 家里如果有高知分子或者军人，会酌情多发放一些。 从此，只要购买工业产品，光有钱还不够，还需要工业券。 许家乐没想到政策这么快就到自己所在的小县城里了。 蒋凤霞咋舌，心中有了数，便拉着许家乐离开了供销社。 “凤霞，咋样？” “买不起，还要什么工业券……咱也不知道咋又冒出了个票，你带着孩子去吃点东西，我去那块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吧。” 许老三不放心蒋凤霞，虽然之前也去过，但毕竟上面一直禁止私下买卖，去黑市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你又不会讲价钱，去也是耽误事，把家乐看好了，带家乐买点吃的，这城里的小零嘴家乐还没吃过呢。” “我知道了，我和家乐在邮局门口等你。” 说完，蒋凤霞就接过许老三后背上的筐子，往黑市的方向走。 黑市门口有人守着，蒋凤霞交了两分钱，就背着筐子进去了。 蒋凤霞没有摆摊，直接背着筐在里面逛了起来。 终于见到一个卖锅的，大小也和家里的灶台合适，蒋凤霞蹲下身，问：“同志，你这锅怎么卖的？” “有工业券十块钱，没有十三。” 卖锅的是个男人，叫梁宁，今年三十三岁了，这锅是老家宅子里的老铁锅，今年家里的老人没了，分家的时候家里的房子都被几个兄弟占了，就留下这么一口大铁锅给他，他在县城里上班，这么大一口锅自然用不上，便来黑市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卖掉。 “这也太贵了，供销社新的才十三，你这一看就用了多少年了，还卖十三！” “大姐，供销社那十三的锅那是要工业券的，现在工业券多难弄啊，一家一个月能有一两张就不错了，我这锅虽然不是新的，但是你看这质量，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看你是农村的，我也着急出手，这样，我给你让一块钱，十二块钱，你看行不？” 第27章 买锅 十二块钱蒋凤霞也没有。 “大兄弟，你看我也是诚心买，能不能用粮食换？” “用粮食换？” 梁宁压低了声音，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今天为了卖掉这口锅他跟厂子里请了一天假，从早上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对，我这有点土豆，能不能换你这口锅。” 听到是土豆，梁宁有些失望。 “大嫂，现在外面供销社这土豆一斤也不到一毛钱，就算是黑市，最多也就给你算两毛钱，我这口锅算12块，您要是真换的话得用六十斤土豆换。” 梁宁比了一个六的手势，被蒋凤霞一把压了下去。 “大兄弟，我是真心跟你换的，现在粮食多金贵，这黑市你从头走到尾，能找到一个卖粮食的么？” 蒋凤霞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就算有人来卖粮食，那也是第一时间被买走了，有些甚至直接被黑市的负责人收走了，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 供销社和粮油铺那边更是见不到粮食的影子，城里人只能靠着每个月发的那点商品粮勉强过活。 梁宁思考了一下，道：“这样嫂子，咱俩各退一步，我收你五十斤，你也别讲价了，我这锅现在也不好买了，你去供销社都要工业券，黑市这边也不常见，不信你在这黑市走走，你看能不能看到和我这一样的？” 蒋凤霞知道对方的底线就在这里了，城里住的房子小，人口也少，买这种大锅的人也少，遇到个合适的不容易，蒋凤霞也不想错过。 “成，五十斤就五十斤。” 梁宁脸上露出喜色，五十斤土豆，够他家里吃一段时间了，省下来的粮食留到过年，今年过年能吃个饱饭。 梁宁仔仔细细的把土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土豆又大又干净，心里满意的紧，旁边的人看他一头扎进了筐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有些好奇。 “兄弟，嫂子，你们这是啥啊，神神秘秘的？” “没啥，家里的一点破烂，看看能不能换点有用的东西。” 见蒋凤霞不愿意说，对方也不再追着问，但是心里的好奇却多了几分，眼神也总是往两人这边扫。 梁宁跟附近的人借了一杆秤，算上外面的筐子一共是五十二斤。 “嫂子，我给你一毛钱，这筐子也卖给我吧。” 这筐都是庄稼人自己没事编的，也不值钱，许家娣之前没事的时候编了好几个，蒋凤霞也不小气，收了一毛钱就把筐子一起卖给他了。 蒋凤霞把锅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便背上锅离开了黑市。 刚走出黑市，蒋凤霞就被人叫住了。 蒋凤霞回头，来人竟然是刚才在梁宁旁边摆摊的男人。 “嫂子，你好，我叫周可辉，刚才咱们见过的。” 蒋凤霞点点头：“我记得的，同志有啥事么？” 周可辉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嫂子，我刚才看见你那筐里装的是土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家里媳妇刚生了孩子，现在没奶，孩子瘦的和小猫似的，嫂子你看你要是有多余的粮食，能不能卖我一点，价钱啥的都好商量。” 蒋凤霞也是做母亲的人，听了男人的话自然有些心软。 但是她也不确定家里的老神仙让不让她用粮食换东西。 万一自己换的太多，老神仙生气了，觉得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不保佑她家家乐了可怎么办？ 所以这件事，她得提前问问老神仙的意思。 “我回去问问我婆婆吧，家里也不是我当家，你且等一等。” “能等的，能等的，嫂子，你下次找我直接去棉花厂就行，和门卫报我名字就行。” “棉花厂？你手里的棉花多么？” 蒋凤霞想起这人似乎刚才在旁边摆摊卖的就是棉花。 “我手里的确有一点，如果要的量大的话只有厂子里一些染色的淘汰品，自己家用的话不影响的，就是不太好看。” “成，你等我消息吧。” 蒋凤霞没想到铁锅的价格这么贵，花掉了自己带来的所有土豆。 周可辉连连点头，和蒋凤霞道别，蒋凤霞看着他的背影，很瘦小的一个男人，几乎已经瘦脱相了，看起来日子的确是难过。 都说村里的日子难过，但是闹饥荒的话，城里的日子也没比村里好到哪里。 全国上下，都难。 就期待着今年的秋收能好一些。 蒋凤霞背着锅来到邮局旁边，就看见许家乐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根红豆冰棍，另一只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正仔细的观察着。 “家乐，看啥呢？” “娘。” 许家乐站起来，伸出自己的手掌，掌心赫然是一小把大米和黄豆。 不过大米是带有胚芽的。 “从哪弄的大米和黄豆啊啊？” “我到家乐去买冰棍，她在供销社看到人家卖种子的地方非吵着要种子，售货员人好，就送了她一小把。” 许老三接过许凤霞背后的大铁锅，道。 “娘，我要自己种粮食！” “好，娘等着回去吃你种的大米，咱们回家吧。” 许老三点点头，看见蒋凤霞身后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便问：“剩下的土豆呢？” “剩下？现在东西都贵死了，这口锅，人家要我六十斤土豆，我好说歹说讲到五十斤土豆，还把筐搭进去了。” “那么贵啊，这真是不给咱们农民活路了……” 许老三叹了口气，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现在这日子就很好了，我联系了一个人，那人是在棉花厂上班的，愿意用粮食换棉花，我回去看看还够不够，今年肯定不让你们几个冻到。” “之前十几年也没冻死，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今年收成还不知道啥样呢？” “今年好歹下了两场雨，怎么都能比前两年好点吧……” 一家三口说着话往家里走，三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的长长的，这样的体验，是许家乐前世不曾经历过的。 晚上，一家三口回到了家里，吃完饭后，许老三把锅刷干净，放在了灶台上，不大不小，刚刚好，许家迫不及待就用新买的锅烧了一锅热水。 第28章 寻鸡 这么多天，许家人终于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每个人都高兴的不行。 晚上睡觉前，蒋凤霞忽然敲响了许家乐房间的门。 “家乐，睡了没？” “没呢，咋了娘？” 许家乐把门打开，将蒋凤霞迎了进来。 蒋凤霞把门关上，小声对许家乐道：“家乐，你问问老神仙，他给咱们的粮食能不能卖掉换点东西，可以的话最好，要是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当然可以了娘，师傅说了你们是我的家人，他不光罩着我，还罩着你们，我今天要种子就是因为师傅说要种新粮食送给咱们呢，师傅还说了，他过几天要回天上一段时间，要留好多粮食给我们呢。” 许家乐发现她娘接受程度良好，准备一步到位，直接编一个无限粮食的空间，这样她娘也不用整天担心老神仙会不会生气了。 “感谢老神仙，求老神仙保佑我的家乐……” 蒋凤霞又双手合十，虔诚的说了好长一段话，最后才睁开眼睛对许家乐道：“那老神仙如果愿意的话，你今天问老神仙要点红薯，娘明天再去一趟县里，换点棉花回来，你那件小棉袄还是许淑芬穿剩下的，早就不暖和了，家娣她们那棉衣也穿不了了。” “我知道了娘。” 蒋凤霞高高兴兴的从许家乐的屋里出来，许老三看见她笑的见眉不见眼，便问：“咋了，笑成这样？” “我就是高兴，咋了不行啊？” “行行行，你咋高兴都行，对了凤霞，今天晚上的时候大队长来找我了，明天就开始秋收了，他说咱家的房子也建起来了，能不能去上工帮帮忙。” “不成，凭啥给许家白干活，除非这几天给咱家重新记工分，秋收的粮食能分到咱们手上。”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和大队长商量一下。” 第二天早上，许老三出门之后，许家乐将五十斤土豆和五十斤小麦交给了蒋凤霞。 小麦收获之后就已经自动脱壳了，只需要自己加工一下就能变成白花花的白面了。 看见这些小麦，蒋凤霞就仿佛看见了白面馒头，水饺，画卷在向她招手。 蒋凤霞找了个袋子，把小麦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剩下的土豆则是被她带到了县城里。 “家娣，我今天出一趟门，你在家里看好家乐。” “知道了娘。” 许家娣合上书本，送走蒋凤霞之后就带着许家乐来到了她的屋子里。 许家娣的桌子上放着那本新华字典，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本子和铅笔。 许老三这一支除了许家如和许家意剩下的几个孩子都是文盲，许家娣和许家南是错过了上学的年纪，许家乐则是因为闹饥荒，学校都关停了，上了几天学就回家了。 此刻，许家如正在教许家娣认字，许家意在一旁纳鞋底，小小年纪她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只有许家南，姿势豪放的躺在炕上，看见许家乐来了，立刻兴奋的从炕上爬起来，道：“小妹，我带你去山上抓野鸡啊！” 自从上次许家乐和蒋凤霞在山上抓到野鸡之后许家南只要一有时间就去山上溜达，但是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看见许家乐，许家南想起蒋凤霞经常挂在嘴边那句家乐最有福气，便想带着福星许家乐和她一起上山。 许家乐的福气加上她的身手，她俩一定会满载而归。 想起那天烤鸡的味道，许家南就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行。” 许家娣眼睛都没离开字典，就直接拒绝了许家南的提议。 “为什么，小妹都没说什么呢！” 许家南哭丧着一张脸，不满道。 “前几天赵光宗掉河里的事你们没长记性么？你毛毛躁躁的，我不放心。” “大姐，我不带小妹去河边不就行了么，我保证，和小妹不往里面走，你看你和三妹还要学习呢，我俩又没有四妹那么安静，在屋里多打扰你啊。” “对啊，大姐，我也想去山上玩，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许家乐也不想在家里待着，她想着往山上放两只鸡，到时候让她二姐打来吃，一家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吃鸡了。 许家娣回头看见一大一小可怜兮兮的样子，思考了一会，道：“出去也可以，但是中午之前一定要回来，不许去水边玩，不许进的太深，知道么？” “知道了！” 许家乐和许家南举臂高呼，两人迅速的换上衣服，手拉着手上了山。 山脚下的树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两人只能往里面走了一些，一边走，许家南一边对许家乐说：“家乐，你们上次在哪抓的野鸡，告诉二姐，二姐再给你打两只！” 许家乐指了指里面的方向，道：“应该在里面吧，二姐，我想上厕所，你在这等我一会。” “去吧，我在这等你。” 许家南知道自己的小妹脸皮薄，便松开了许家乐的手，四下打量着，生怕自己漏掉什么。 许家乐则是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悄悄从空间里放了两只鸡出来。 其实她还想吃烤鸭，但是山上没水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两只鸭子，这事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合理的。 两只鸡一开始被放出来还有些懵，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探索这个新世界。 “二姐，这有鸡。” 许家乐突然的喊声让两只鸡受到了惊吓，撒开腿就开始跑。 许家南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两只鸡的鸡屁股。 “妈呀，家乐你真的是福星啊，快跟上我，咱们今天吃小鸡炖蘑菇！” 许家南拉着许家乐，就开始追鸡。 也许是因为喝灵泉水长大的，这两只鸡跑的很快，就连身手矫健的许家南追起来都有些压力。 两个人跟着鸡在山里跑来跑去，许家南到底是天赋异禀，很快就追上了两只鸡。 她弯下腰，抓起地上的石头，对准一只鸡就砸了过去。 正中鸡头，那只倒霉的鸡直接倒了下去。 许家南又抓起一块石头，准备故技重施，但是一个不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倒了。 第29章 狼崽子 “二姐，你没事吧？” 许家乐把许家南扶起来，许家南摇摇头，道：“可惜了，跑了一只。” “二姐，我去抓！” 见许家南没事，许家乐自告奋勇准备去抓鸡。 身体经过灵泉水的改造，无论是灵活性还是耐力上都无可挑剔，跑了这么久，许家乐根本就感受不到疲惫。 “不成，跑就跑了，你不许去。” 许家南站起身，感觉自己脚下软软的，不像是树枝，低头一看，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灰扑扑的东西。 “这是啥？” 许家乐也看见了许家南脚下的东西，伸出手把上面的枯枝树叶扒拉开，下面赫然是一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狼。 “死狼！” 许家南也吓了一跳，她拉着许家乐，后退了一步。 “走吧，家乐，等会中午回不去大姐该生气了。” 许家南捡起地上被砸晕的那只鸡，伸手去拉许家乐。 许家乐却不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蹲了下去，指着狼的肚子道：“二姐，这里面有东西。” “不会有蛇吧，蛇羹也好吃，家乐，你躲一遍去。” 许家南嘴上猜测着，手上捡起一个粗壮的树枝，小心翼翼的把那只死掉的狼往旁边扒拉了一下。 两人屏息凝神，就看见那头死狼的身下赫然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狼崽。 许家乐抓起小狼崽，小狼崽只有巴掌大，眼睛还没睁开，正哼唧哼唧的叫着。 旁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但是另一只已经没有了呼吸。 许家乐和许家南面面相觑，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二姐，它好可怜，不然咱们养着它吧。” 许家乐在看见小狼崽子的第一眼心就被萌化了，软软的小身子躺在她的手里，十分可爱。 “小妹，这可是狼，俗话说：养不熟的白眼狼，养它还不如养只狗。再说了，咱家也没多余的粮食，这么小，养不活的。” “二姐，狼很聪明的，养大了说不定还能帮咱们上山打猎，到时候你就不用天天自己追野鸡了，多好。” 许家南见许家乐是真的喜欢，便也没有阻止，想着巴掌大的东西，也没什么威胁，而且看起来的确挺可怜的。 “行吧，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吧，但要是养不活可不许哭鼻子。” “知道了！” 许家乐笑的欢天喜地，把小狼崽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只已经死掉了狼，许家乐心有不忍，对许家南道：“二姐，咱们挖个坑把它们埋了吧。” “成。” 许家南和许家乐挖了一个小土坑，将两只狼放了进去。 把大狼抱起来的时候，许家乐发现大狼的前腿那里有一个血窟窿，很明显是子弹打伤的。 它应该是遇上了大猎人。 但是村子里最近也没人上山来打猎啊。 许家乐并没有多想，姐妹俩将两只狼的尸体埋了，就拎着鸡开始往山下走。 一路上，姐俩捡了不少柴火，把抓到的鸡放进柴火里面，背着柴火就往家走。 今天正式开始秋收，中午大家都在田里休息，姐俩背着东西一路回家，路上没遇见一个人。 回到家里，就看见许老三正站在院子中间擦洗身子，他早上和大队长商量了一下能不能秋收这几天单独给他记工分，大队长巴不得有人来干活呢，自然是一口应下。 看见两个孩子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许老三道：“去哪了怎么搞的这么埋汰，家乐明天和你三姐四姐把家里的衣服都洗了，家南你今天下午和我还有你大姐上工去。” “爹，你不是说今年不上工了么？” 许家南放下柴火，问。 “咱家这段时间的工分单独记，也算是帮大队长一个忙，咱们这房子可是一分钱还没给呢，都是人情。” “成，反正我在家里也没啥事，爹你猜我俩捡到啥了？” 许家南是个闲不住的主，上工还能打发时间，还能赚工分，她自然是乐意的。 “捡到啥了？” 许老三耐心极好，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笑呵呵的看着自家两个闺女。 许家南对着许家乐使了一个眼神，许家乐心领神会，把小狼崽子拿出来举到许老三的面前。 “爹，你看！” 许老三看见许家乐手里的小狼崽子，一笑。道：“从哪弄的狼崽子？这还没睁眼睛呢，能活么？” 北山村位于大青山的北面，靠山吃山，村子里的村民很多都是会打猎的，狼也不是什么少见的动物，早些年还有狼下山伤人的，只不过这些年狼不常见了，这种事也少了。 “能，爹我能养它么？” “想养就养呗，养大了你就带着它，谁欺负你你就让狼咬他！” 许老三揉了揉许家乐的头，笑着道。 “爹，你别光顾着小狼崽子，你看我打到了什么。” 许家南把鸡从柴火里拿了出来，鸡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现在也恢复了点力气，正小声的咕咕叫着。 “这从哪弄的？” 母鸡又胖又大，一看就是家里养的，许老三以为自己二女儿饿急了，去人家偷的。 “山上抓的啊，爹，咱们今天让娘烤了吧，上次娘烤的鸡可太香了。” “真是山上抓的？不是你从别人家偷的？” 许家南一听许老三这话，立马急了。 “爹，你咋能这么说我呢？这就是我从山上抓的！” “爹，我作证，这鸡真是二姐从山上抓的，是我发现的。” 许老三一听许家乐也这么说，便点点头道：“许是谁家的鸡跑到山上下的蛋吧，你俩先把鸡放后院吧，等你娘晚上回来再说。” 第30章 蔡大娘 遭遇“信任危机”的许家南很是受伤，一下午都没有搭理许老三。 许家乐抱着小狼崽子回到房间里，小狼崽子看起来情况并不好，叫声很小，也蔫蔫的，许家乐连忙从空间里挤了一点牛奶出来，用勺子喂给小狼崽。 但是小狼崽还是太小了，根本不会喝，牛奶都顺着勺子流到了地上。 小狼崽子闻到奶味但是却喝不到，急的一直叫，许家乐干脆闪身带着小狼崽进了空间里，把主意打到了空间里刚生产完的羊身上。 许家乐抱着小狼崽到了羊圈，安抚了一下母羊，最后把小狼崽放在母羊的肚皮上。 小狼崽的头拱了两下，顺利的找到了奶，开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哼哼唧唧的样子简直要把许家乐萌化了。 也许因为许家乐是空间主人的原因，母羊全程都很配合，甚至在小狼喝饱奶后还把它舔了一遍，刺激小狼的排泄。 小狼喝完奶之后就开始呼呼大睡，许家乐作为奖励给母羊加了一顿餐，然后才带着小狼崽回到了外面。 刚巧中午许家娣叫几人吃饭，看见许家乐怀里的小狼，许家娣还吓了一跳。 “家乐，这是从哪弄的狗崽子啊？” “大姐，这是小狼崽，你能不能给我编一个扁筐啊，我想拿来给它做窝。” “行，等晚上我就给你编，你先放下它洗手吃饭吧。” “好。” 晚上，蒋凤霞背着背筐回到了许家。 她开心的给许家乐展示自己的战利品：六斤棉花，还有不少布。 “娘，这都是从哪买的啊？” “都是从那个周同志那换的，一共才花了五十斤土豆，这些布和棉花都是内部才能买到的，比外面的便宜一半，还不用票。 今年给你们每人做一件新棉袄，剩下的棉花再给你们一人做一双棉鞋，家乐今年自己住了，也得做一套新的行李……” 蒋凤霞摊开布，兴奋的比划着，煤油灯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娘，二姐捡了一只母鸡，咱们明天吃烤鸡么？” “在哪呢？我去看看。” 蒋凤霞放下手里的宝贝，被许家乐拉去了后院。 就看见笼子里面趴着一只母鸡，母鸡正在睡觉，听见动静，站起来咕咕叫了两声。 鸡屁股下面，还有一颗鸡蛋。 “呀，这母鸡还会下蛋啊，杀了吃了可惜了。” 蒋凤霞伸手将鸡蛋拿了出来，鸡蛋还是温热的。 母女俩讨论了一会，最后决定，把这只母鸡养起来。 秋收一开始，一家人就忙了起来，许家人都是能干的，蒋凤霞和许家娣因为要中午回来做饭，一天只能挣七八个工分，许家南和许老三一天能挣满工分。 因为孙远的原因，现在许家人看见许老三一家已经连招呼都不打了，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蒋凤霞也乐的清净，村里有些消息灵通的婶子知道许家娣找了个团长对象，有些人嫉妒，有些人羡慕，但更多的人则是想顺着许家娣这条线和对方攀上点关系。 一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好多婶子就把许家娣团团围住，她们大多数都是有女儿的人家，都想和许家娣取取经，给自己女儿物色一个军人对象。 “家娣啊，你对象下次什么时候来啊，你看小琴今年也18了，让你对象看看能不能给牵条线啊。” 说话的人叫蔡田儿，今年也快五十了，大家都叫她蔡大娘，蔡田儿嫁过来前是河坝村的人，河坝村和北山村虽然是一个县城的，但是距离却不近。 蔡田儿的男人叫许成功，蔡田儿嫁过来之后一连生了五个儿子，婆婆和男人对她都是千依百顺的，嫁过来之后没干过农活，每年还能回娘家住三个月。 蔡田儿生第六个孩子许琴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对这个小女儿，蔡田儿是极尽宠爱，就算是荒年，孙子都饿死了两个，许琴还是能顿顿吃饱饭，村子里的人都不大喜欢她这个人。 蔡大娘是村里出了名的碎嘴子，听说许家娣找了个军人对象，背后没少编排许家娣，当面又开始托许家娣给她牵线。 许家娣一张小脸通红，她不善于应付这种情况，抿了抿唇道：“他说过年能回来，部队里的事，我也不清楚。” “家娣你小时候大娘可是对你不错，你妈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大娘可是没少照顾你，那时候你爸一出门就送你来大娘家你忘了？你小琴姐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这事必须得帮帮大娘。” 蔡田儿说的理直气壮，许家娣小时候家里人要下地干活，许老三前面那个媳妇又没了，许老三不放心孩子自己在家，就会给蔡田儿一点钱，托她照顾一下几个孩子。 但是蔡田儿也不是什么好人，经常打骂几个孩子，许老三留给孩子们的口粮还会被她抢走给许琴。 蔡田儿的几个孩子也不是听话的，特别是许琴，从小就是个霸道的，没少欺负许家娣姐妹几个。 许家娣那时候已经五六岁有记忆了，去了一段时间之后说什么也不去了，许老三看许家娣也能照顾几个妹妹，后来便没让她再去过蔡大娘家了。 许家娣性格有些包子，面对蔡田儿这种不要脸的货色，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家娣，你听到没，最好你对象下次来的时候你让他带几个好的小伙子过来，让我家小琴好好挑挑，其实我觉得你那个对象就挺好，可惜他先遇到你了，没看见我家小琴，但是家娣你也不用害怕，我家小琴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干不出那不要脸的事情，不会跟你抢对象的。 但是你看你这条件都能找个团长，我家小琴最次也得找个团长级别的啊，你给你对象打个电报，告诉他团长以下的我家小琴就不考虑了。 还有小伙子得孝顺，房子也得大，我家小琴离不开我，我得一直陪着我家小琴……” 第31章 二赖子 “蔡大娘……这不成吧？” 许家娣小声的反驳了一句，蔡田儿听了，立刻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忘本了，自己过好了就不管别人了！也太自私了，打个电报多大点事啊！” “我觉得蔡大娘说的挺对的，姐咱们一定得给小琴姐找个好对象。” 来送饭的许家乐忽然钻出来，开口道。 “哎呀家乐真是长大了，这么懂事。” 有人帮着自己说话，蔡田儿一下子就高兴了。 “嘿嘿，蔡大娘，打电报一个字两分钱，您先给两块钱吧，我觉得十几二十几个字体现不出来小琴姐的优秀，一定要多写点，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我家刚分家，现在穷的吃不起饭，您不会让我们出电报钱吧，不会吧，不会吧?” 蔡田儿知道自己这是被这个死丫头拐进去了，心里气的不行，但是还不好说什么，毕竟谁都知道许老三家现在日子不好过，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占许老三一家的便宜，那真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但是两块钱的电报钱她也不想出。 这两年闹饥荒，为了让许琴吃饱，蔡田儿经常去黑市买粮食，家里的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肯定不能让你们家出啊，但是相亲这事还急不得，急不得，你们先忙，我回去给我家小琴做饭去了。” “蔡大娘再见~” 送走了蔡田儿后，许家娣扑哧一笑，摸了摸许家乐的头，道：“谢谢小妹。” “嘿嘿，这种人就是厚脸皮还小气，一提钱就跑了，大姐二姐，爸，你们先吃着，我回家了。” 家里蒋凤霞给许家乐煮了鸡蛋。 老母鸡稳定发挥，每天都下一个蛋，把蒋凤霞乐的不行，专门收拾了一个窝棚给老母鸡住。 田间地头人太多，蒋凤霞也没敢做什么太出格的饭菜，只做了几个杂粮配野菜的窝窝头，里面掺了一点白面，配上了自己腌的小咸菜。 但即使如此，在一众稀粥里也足够出挑了。 村里的二赖子直接开口。 “许三叔，分家了伙食也可以啊，还能吃上干粮了，这咸菜看着也挺新鲜的，给我尝一口呗。” 二赖子姓王，叫王福，今年二十七了，他爹年轻的时候在工厂里上班，因为操作失误人没了，厂里那边出于人道主义赔了不少钱，家里的日子比一般人家好一点，二赖子就这么被他娘养歪了。 平时下地也就装装样子，又懒又馋，还和县城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到了一起，加上他娘也是个不讲理的，这母子俩在村里简直是万人嫌。 工厂赔的那点钱早就被母子俩挥霍的差不多了，二赖子快三十了，还没说上对象。 看见许老三吃的好，二赖子自然是想来分一杯羹，伸着筷子就要夹许老三饭盒里的小咸菜。 许老三把饭盒挪到一边，躲开了二赖子伸过来的筷子。 “王福，你可别惦记你叔我这点粮食了，你们好歹一天能吃上两顿，你叔我一天就这么一顿饭，粮食还是赊的，还得下地干活，你要是再分走一点，我明天就不用来了，直接饿死在炕上了。” “不给就不给，说的这么邪乎干啥？家娣小妹，你吃不了那么多，那窝头分哥半个。” “王福哥，我一天挣八个工分，这粮食也不够我吃的。” “咋？说我挣的工分少呗？这真是攀上贵人了，现在都拿鼻孔看人了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给你嘚瑟的……人家说不定就是玩玩你，你还装上了，一个破烂货我还嫌你的东西埋汰呢……” 王福没在软包子许家娣这讨到好处，骂骂咧咧的走了，许家娣气的小脸通红，许家南正好接完水回来，听见自己大姐被人这么编排，气的想要上去打人。 但是却被许家娣拦了下来。 “算了，他就是个二赖子，跟他计较啥，他再赖上你，犯不上。” 忙完一整天，记完工分后村民们就各自回到了家里，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许淑芬叫住了二赖子。 “王福哥。” 许淑芬刻意夹着嗓子，声音娇滴滴的。 “咋了？” 二赖子有些不耐烦，今天没吃饱饭，他肚子里面空空，现在正想赶紧回家喝点水，混个水饱。 “找你有点事呗。” “呦，淑芬妹子，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咋还来找我了呢。” 看着二赖子轻佻的表情，许淑芬只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笑着道：“找你肯定是有好事啊，王福哥，咱们俩借一步说话呗。” 王福以为许淑芬要和他钻小树林，毕竟虽然他长的不行，还是个穷鬼，但是男人该有的本钱可是不小。 村里有好几个老寡妇都是他的相好，但是像许淑芬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他还没尝过，虽然许淑芬长的不太行，但他的心里还是痒痒的。 “成，走吧。” 许淑芬带着王福去了山脚下的小树林里，一到小树林里，王福就一把抱住了许淑芬，险些把王福的魂都吓没了。 “二赖子，你要干啥！快放开我！” 感受到了许淑芬的挣扎，王福放开了许淑芬。 “你不是来跟我钻小树林的么？还装什么矜持。” “谁要跟你钻小树林了！” 许淑芬吓的脸都白了，她拢了拢衣服，道：“我找你有正经事的。” “啥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福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王福哥，你觉得许家娣给你当媳妇咋样？” 王福想起许家娣，要说样貌，许家那五朵金花，别说在整个北山村，就是在整个县里，都找不出更好的。 五个里面，下面三个小的还没长开，许家南有些女生男相，最出挑的要数许家娣了。 想到这里，王福咽了咽口水，道：“她那鼻孔都长到天上的人能看上我？” “你把她弄到手了她不就是你的了？到时候进了你的家门还不是任你收拾？” “咋？你能帮我，我凭啥信你？” 第32章 撞破诡计 “我看不惯许家娣那个嘚瑟样，不过就是凭着自己长的好看一点勾搭上了城里人，就不把咱们放眼里了，凭什么？我就要她留在村里，做一辈子的农村人。” 自从上次被孙远当众拒绝，许淑芬就成了许家的笑话，二房那边没少拿这件事挤兑许淑芬。 许老太太和许老头觉得丢脸，开始给许淑芬物色婆家，就连王大妮这次也不护着她了，任凭许老太太和许老头把她订给了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老鳏夫。 许家娣见过那个老鳏夫，老鳏夫叫陈启才，今年五十岁了，之前的媳妇的病没了，留下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陈启才家里算是当地的富户，三个女儿早就成家立业，孩子都不小了，小儿子也是个有出息的，三年前调到了市里面上班，还娶了媳妇，就等着过两年政策好了，分到了大房子就把亲爹接到城里过好日子。 但是前段时间，陈启才的小儿子领完粮食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抢劫，身中八刀，人当场就没了。 儿子死了之后儿媳妇也跑了，连个后都没留下，一夜之间，陈家竟然直接绝了后。 想了好一段时间，陈启才决定再生一个儿子，他虽然五十岁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生，便准备出高价彩礼娶一个年轻的媳妇给他生孩子。 许老头听了之后闻着味道就来了，陈启才也对许淑芬也很满意，愿意用两百斤粗粮和五十斤细粮做彩礼，要求只有一个，许淑芬以后不能和娘家有任何的关系，就算有一天陈启才死了，许淑芬也得一直在陈家守寡，养孩子。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许老头原本也没想着管许淑芬，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婚期就定在明年开春。 许淑芬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了许家娣身上，她不好过，也不想让许家娣好过。 除此之外，许淑芬的心里还对孙远抱有最后的幻想。 她想，没有了许家娣，也许孙远就能看见她了，只要许家娣变成了破鞋，孙远就一定不会要她了。 “那你想咋整？” 二赖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很简单，我找机会把许家娣约出来，咱俩控制住她之后你直接把人办了，我再找几个乡亲过来把你俩的事做实，到时候她就算不想嫁给你，也得嫁给你了。” “那可是你亲堂妹，你真舍得？再说了，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感谢我？” “你都白得了一个媳妇，还要什么诚意？” 许家娣没想到王福这么贪婪，不可置信道。 王福拉住许淑芬的手，暧昧道：“我不信你，万一这是你们姐俩的计谋怎么办？但你要是成了我的女人，那就不一样了……” 许淑芬想到许家娣那天得意的样子，咬咬牙，最后没有拒绝二赖子。 两人顺势滚作一团，躲在暗处的许家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 她求了好久蒋凤霞才答应她来山上玩，上辈子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社会里，对于家后面的山，许家乐好奇的不得了。 刚上山就遇上了二赖子和许淑芬，原本许家乐是不想管他们两个的事的，但是她听见了许家娣的名字，便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听了一会两人竟然就这么滚到了一起，许家乐生气之余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两人的声音还是一直往她的耳朵里钻。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家乐的腿都蹲酸了，那两个人终于结束了。 “王福哥，三天后的晚上，你在这里等我。” 许淑芬换好衣服，对王福道。 王福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在心里止不住的感叹，还是年轻的小姑娘有味道，拉着许淑芬一脸不舍。 “都听你的，明天下工我还在这等你。” 许淑芬没想到王福还不放过她，压着自己心里的怨气，道：“明天不成，我不回去我奶会打我的。” 王福一把搂过她：“你人都是我的了，干脆和我结婚算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以前没尝过年轻小姑娘的滋味就算了，现在尝到了，他有些食髓知味，眼看着自己快三十了，还真想成个家了。 “娶我？我奶要二百斤粮食做彩礼，你有么？再说了，许家娣嫁给你不好么？” 想到了许家娣那张清纯的小脸，又看了看许淑芬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二赖子只觉得自己脑袋被驴踢了。 竟然想娶许淑芬。 许家娣能干漂亮，最重要的是还有个窝囊爹，他真是昏头了才会想和许淑芬结婚。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二赖子也穿上了衣服，两人为了避嫌，一前一后离开了小树林。等他们走了之后，许家乐才从石头后面站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脚，就开始往家的方向跑。 到了家里，蒋凤霞已经做好了晚饭，除了窝窝头，还有一碗蛋花汤，虽然里面的蛋花很少，但是大家也都很满足了。 “家乐，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蒋凤霞招呼着许家乐。 “爹，娘，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 许老三心情颇好的坐在饭桌上，看见许家乐慌慌张张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爹，许淑芬要害大姐，她要找二赖子糟蹋大姐！” 许家娣正端着碗进来，听见许家乐的话，手上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啥？到底咋回事？” 许家乐把今天下午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家里人，只不过隐去了两人妖精打架的那一段，许家娣听了之后脸色惨白，许老三和蒋凤霞则是气的不行。 “太过分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恶毒！她从小到大我对她也不错，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现在就去找她！” 许老三站起来就要去许家老宅。 “不行，咱们没有证据，就凭家乐说的几句话，谁会信？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倒打一耙。” 蒋凤霞一把拉住许老三。 “那你说咋整？” 蒋凤霞冷笑一声，道：“不如来个将计就计，让全村的人看看，许淑芬是个什么东西。” 第33章 反噬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中午下工的时候，许淑芬忽然找到了许老三。 “三叔，我今天能去你家住一晚么，爷奶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不愿意，跟爷奶顶了两句嘴，被赶出来了。” 许淑芬说话的时候可怜巴巴的，如果不是许家乐撞破了两人的事，许老三一定会相信她说的话。 “成，来吧。” “谢谢三叔。” 许淑芬跟着许老三来到了许家，蒋凤霞看见许淑芬来了，眼里划过一丝探究，但是脸上却还是挂着笑。 “淑芬来了啊，快，快进来。” 许淑芬看着许家宽敞的院子和明亮的房子，心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凭什么，他们分家之后还能过的这么好。 如果许家娣乖乖的嫁过去，自己就不用干那么多活，只需要哄爷奶高兴就行，也不会有后面孙远的事情，爷奶就不会把她嫁给老头子换彩礼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不安分！ 像以前那样不好么！ 她咬了咬嘴唇，压下心里的嫉妒，道：“三婶，我和家里吵架了，没地方去了。” “哎呀，可怜见的，快进来吧，一会就开饭了。” “谢谢三婶。” 中午蒋凤霞只做了稀粥，吃完饭之后大家就开始休息，到了下午上工的时候，许淑芬却捂着肚子，开始喊身体不舒服。 “三叔，三婶，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下午就不去上工了。” “好，那你就在家里歇着吧。” 许淑芬装作不舒服的样子躺在炕上，等几人一走，就开始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许家乐一直在外面偷偷的观察着，透过门缝，看见许淑芬从衣柜里找了一件许家娣的贴身衣服，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淑芬姐，你干啥呢？” 许淑芬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 “我有点冷，想找件衣服穿，家乐我有点事，晚上再回来。” 许家乐点点头，道：“那你晚点回来吧，我等下要和三姐四姐去山上挖野菜，你回来的太早进不来门。” “好，我知道了。” 许淑芬说完话就走了，等她走了一会，许家乐就跟了上去。 许家如和许家意也想去，被许家乐制止了。 “人多容易被发现，我自己去就行，而且我个子小，不容易被发现。” “好，那你注意点，别被发现了。” “这个你拿着防身用。” 许家意递给许家乐一把小刀。 许家乐接过小刀，就跟了上去。 就看见许淑芬径直去了二赖子家，许家乐从后门跳进了院子里，蹲在窗户下面听着两人的谈话。 “这是许家娣的内贴身小衣服，这衣服是我奶十年前做的，我们几个人手一件，也就许家娣那个穷酸货还留着，到时候你就和他们说这是许家娣给你的，做实了她喜欢你这件事，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许淑芬笑的癫狂，就连炕上的二赖子看了都有点不寒而栗。 “行了，这个你记得带着，我奶肯定能认出来，她不会想许老三家好的，一定会出来帮你作证，我先走了。” “淑芬，走的这么着急干啥，留下来陪哥快活一会呗，我妈上工去了，家里没人……” 王福手里拿着那件贴身的小衣服，只觉得气血上涌，一把拉住了要走的许淑芬。 许淑芬想起走之前许家乐说的话，想着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人，加上王福的确有让女人沉迷的资本，半推半就之下就答应了下来。 屋子里立刻响起了妖精打架的声音，许家乐趁着两人投入之时，又悄悄跳墙跑走了。 她的身体经过灵泉水的改造，不仅力气比一般人要大，身体也十分灵活，就连村里最有经验的猎户都不一定有她灵活。 许家乐立刻去地里把事情告诉了蒋凤霞。 “不愧是我生的，就是机灵，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那个黑心的小贱人。” 到了晚上，许淑芬果然开始有了动作。 “家娣，我心情不好，你能陪我出去散散心么？爷奶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你当初的心情……” 许淑芬说了许多，终于把许家娣约了出去。 而许老三和许家南那边早就已经解决了二赖子。 许淑芬带着许家娣来到小树林里，环顾四周，果然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 她转身就要走，一直跟在后面的许家乐直接一个手刀劈下来，许淑芬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家乐真厉害，快把这黑心的小贱人衣服扒了，让她尝尝自己做下的恶果。” 说话间，许老三和许家南也把二赖子搬过来了，许家娣从二赖子的怀里找到了自己的小衣服，生气道：“真恶心，回去烧了。” “对，烧了，娘给你们做新的。” “家乐家如家意，你们几个小孩回家去，这有我们大人就行了。” 蒋凤霞把几个岁数小的打发回家，把两人的衣服脱光了，许家娣为了解气，直接把两人的衣服扔到了树上，两人就这样赤条条的抱在一起。 做完这些之后几人就躲到了暗处，许家南在附近放了一小把火，把村里人引了过来。 火自然没烧起来，但是两人的事情已经不少村里人看见了。 “哎呀妈呀，这是哪对野鸳鸯啊？大晚上连件衣服都不穿，羞死人了。” “可不是咋的，哎呀，这……这咋一件衣服都没穿呢？” “我看着有点眼熟，这不是……这不是许老大家的淑芬么！” 许淑芬隐约之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沉沉的，耳边是嘈杂的人声。 “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羞啊！我的天啊，我都没眼看。” “死老头子，不许乱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一阵小风吹来，许淑芬终于彻底的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竟然一件衣服都没穿！ “啊！” 许淑芬惊叫出声，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但是回过身，也只看见旁边同样刚刚醒过来的二赖子。 第34章 承认 二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按照约定来到了小树林，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就躺了一个女人。 面前还站着一堆人。 为首的就是许老三和蒋凤霞。 二赖子直接按照之前的计划一把抱住身边的许淑芬。 “我和家娣是真心相爱的，叔，婶，求求你们成全我吧。” “二赖子，你胡说什么！” 许家娣从许老三身后钻出来，柳眉紧皱，指着二赖子喝道。 二赖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女人，赫然就是许淑芬，以为自己是被套路了。 这许淑芬，为了嫁给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心中憋着气，一把就推开了许淑芬。 “贱人你竟然敢勾引我！” “不是我！我没有，在这里的应该是许家娣……许家娣……一定是你，是你害的我！” 许淑芬有点癫狂的指着许家娣，开始大喊。 啪—— 蒋凤霞一巴掌打在许淑芬的脸上。 “黑心的小娼妇，一个两个合起来坏我闺女的名声，都被抓奸了还在这诬陷我闺女，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报公安，把你们一个两个都抓走！” 这个时候大队长和村长得了信，都过来了，虽然前几年开始成立了公社，村里的生产都归大队长管，但是实际上，村里的实际掌权人还是村长。 看见赤条条的两具肉体，许淑芬正蜷在地上，浑身颤抖，旁边的二赖子则是一脸愤怒。 村长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丢给了许淑芬。 “先穿上衣服，你们也都别瞎看，男同志回避一下。” 周围有人眼尖，看见了挂在树上的衣服，从上面拿下来让两人穿上。 等两人穿好衣服，还没等大队长说话，王大妮和许老太太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死丫头！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两百多斤粮食都被你糟蹋了，你这个死丫头，还敢偷汉子，看我不打死你！” 村长和大队长一起上前，这才把两人拉开。 但是坐在地上的许淑芬衣服已经被扯的破破烂烂，脸上还挂了彩，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俩先别吵，二赖子，许淑芬，这到底是咋回事？” “村长，是……是许淑芬勾引我，她约我过来的，我这年轻气盛的，没忍住……您看……” “你胡说，是你强迫我的，你这个臭流氓！我要送你进公安局！” 许淑芬知道自己的名声臭了，嫁给隔壁村的老男人也好过嫁给二赖子，老男人虽然老，但是家底厚，跟着二赖子就只能过苦日子，还要应付他那难缠的娘。 “行了，别吵了，实话实说，到底是咋回事，要不然我报公安了！” “是许家娣，是许家娣和二赖子联合把我骗过来的，大队长，你得给我做主啊！” 一听许淑芬这么说，王大妮和许老太太也来了精神。 “对，一定是许老三一家联合起来把我闺女卖了，我闺女平时多听话的一个孩子啊，今天她说去她三叔家住一晚，结果就出事了，怎么平时在家里就没出过事呢？” “一定是这样的，你们一家黑心肝的一定是嫉妒我大孙女找了个富贵女婿，嫉妒我大孙女要过好日子了，存心要毁了她啊这是，我的二百斤粮食，许老三，你得赔我！” 两人立刻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村长看向许家娣，问：“家娣，这到底是咋回事？” 许家娣一脸无辜道：“今天晚上，淑芬说自己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然后她就出去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村长。” 二赖子也顺着许家娣的话说下去。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死两人是两情相悦，否则，他真的会被认定是流氓罪被抓走，搞不好还要吃花生米。 “是许淑芬叫我过来的大队长，我和许淑芬好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家要的彩礼太多了，所以我俩一直没摆到明面上，村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淑芬的头花还在我家呢，这是上次她去我家落下的。” 许淑芬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她的头花不见了。 那个头花是许山上次从县城里给她带回来的，是现在最时兴的样式，她很是喜欢，几乎是天天戴着显摆，村里只有她一个人有那个头花。 想来应该是中午的时候落在二赖子家了。 许淑芬还不死心，她伸手在二赖子的身上翻找着，一边翻还一边说：“许家娣的小衣服还在你这，你不是说要带过来么？怎么不见了，到底在哪里！” 蒋凤霞眸色冰冷，道：“许淑芬到底怎么回事，一会说家娣和二赖子有关系，一会又说二赖子那有家娣的东西，我家家娣平时和二赖子话都说不上两句，你俩是不是要害我家家娣？我看啊，还是报公安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报公安，许淑芬浑身一震，终于清醒了一点。 不能报公安。 一旦公安查到她的身上，那就什么都完了。 她不想被抓起来！ 面对村长的质问，她只能低下头，道：“我是自愿的。” 二赖子一把搂住她，得意道：“我就说了淑芬是喜欢我的，婶，许奶奶，我是真心喜欢淑芬，但我也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彩礼，我发誓我肯定会对淑芬好的，你们就成全我吧。” “我呸，拿不出彩礼，想都不要想！” 许老太太啐了一口，和王大妮一起拉着许淑芬走了。 临走前，许淑芬用怨毒的眼神看向许老三一家，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一定和他们一家脱不了关系。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中午，许老太太就又上门开始闹。 “我不管，我孙女在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男方那边只愿意给五十斤粗粮的彩礼，剩下的一百五十斤粗粮和五十斤细粮你们得赔！” 第35章 要赔偿 两个村子离得并不远，昨天晚上的事情，当天晚上就有人传到隔壁村了。 陈启才直接找上了许家，假意要退婚。 其实陈启才并不在意许淑芬是不是黄花闺女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只要能给他们陈家留个后就行。 果然一听说他要退婚，许老头和许老太太那边立刻就慌了，现在许淑芬的破事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就高价彩礼是没指望了，两人便一直挽留陈启才。 陈启才直接趁机压价，顺利从二百斤粗粮五十斤细粮砍到了五十斤粗粮。 甚至许老头怕夜长梦多，今天一早就让陈启才带走了许淑芬。 两个老的越想越气，许老太太索性直接来到许家的门口闹了起来。 好在许老三家附近没什么邻居，只有许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撒泼。 许家人正在吃饭，见许老太太来了，蒋凤霞立刻让几个孩子把桌子上的饭菜藏起来，自己出门去看看情况。 他们今天中午吃的是白面馒头和炒青菜，许凤霞只说都是用红薯换的，许家人现在也学聪明了，只管吃，从不乱问，反正蒋凤霞总归是不会害他们的。 蒋凤霞心疼许老三这几天下地辛苦，加上昨天料理了许淑芬，心里高兴，想着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没想到许老太太竟然来闹了。 “娘，您这是咋了。” 许老三看见许老太太坐在地上撒泼的样子，伸手就想把人扶起来。 “我不起来，我好好的孙女啊，怎么到你家就出事了呢？你这个叔叔是怎么做的！你得赔！把粮食赔给我！得给我孙女一个说法！” “娘，我和凤霞刚分家，家里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肚子都填不满，您现在找我们要粮食，我们也拿不出来啊！再说了腿长在许淑芬的身上，他自己想出去和男人鬼混，我们也拦不住，这跟我们有啥关系，大哥大嫂要是能好好教育孩子，淑芬也不至于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嘴里还有刚才白面馒头的回甘，许老三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没有粮食，也行。” 许老太太停止了哭闹，指着许老三家的房子，道：“小山秋收之后就要结婚了，家里的房子不够了，你这个叔叔反正也没有儿子，这么多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一家搬去偏房，把正房留给小山结婚用。” 许老三只觉得心中冰凉，从小他娘就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现在分家了，从前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计较，但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娘还惦记他辛苦建起来的房子。 “娘，我家搬出来之后那屋子不是空出来了么？许山和小丫直接住进去就可以了。” “那房子那么小，过两年许山有孩子了咋住？你这个叔叔咋这么小气？” 许山被气笑了，道：“娘，您也知道那房子小啊？那小房子我们一家住了二十年，生了六个孩子都住了，凭啥许山不能住！您不用惦记我这个房子，咱们已经分家断亲了，许山也不是我侄子了，我的家没道理让陌生人住进来。” “反天了，反天了，你……我真是白把你养这么大，早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了，许玉书，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把房子让给小山，不然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口。” 许老太太干脆开始撒泼，附近没有人观看她的表演，空旷的路上，她的样子有点滑稽。 “娘，您要是一定要这样，我也没办法按，您就当儿子不孝顺吧。” 说着，许老三又转身去院子里拿了一根绳子。 “娘，门口就有一棵歪脖子树，您要是真不想活了，就去那吊死吧，儿子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您的后事办的体体面面的！” 看着许老三丢过来的绳子，许老太太一瞬间失语。 她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许老三竟然真的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许老三，气的说不出话，良久，眼睛一闭，倒在了许老三家的门口。 蒋凤霞都有些吓到了，但是许老三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直接关上了大门，道：“反正娘也不想活了，就在这躺着吧，气死总比上吊死了强。” 说完许老三就拉着一家老小回到了屋子里。 外面的许老太太听见人真的走了，气的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门就开始破口大骂。 屋子里，蒋凤霞看出许老三的心情不好，安慰道：“咱们已经分出去了，不欠他们家什么了。” 许老三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些年让你和孩子们受苦了，我知道他们俩偏心，但是没想到他们能偏心到这个份上。 今天我娘来，十有八九就是我爹的意思，我房子的钱还没还上，他们就开始惦记上我的房子了，我现在就后悔没早点带着你们出来，白白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以前的事还提什么，咱们一家人现在就挺好的，来吃饭吧。” 许老太太在外面骂了好一会，见许老三并不理会，直接跑到村委会那里开始哭嚎。 村委会位于村子的中心，她这一哭闹，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 “许大娘，您这是怎么了啊？” 见周围的人多了起来，许老太太举着自己手里的绳子，道：“大家伙快给我评评理，我这个三儿子要我去死呢！没天理了，我不活了！” “啥！许老三咋能说出这样的话！走咱们去问问他许！” “我以前看许老三还觉得他是个老实心善的，但是没想到他能对他自己的亲娘说出这种话！算我以前看错人了！” “咱们叫上村长，不行就把他逐出咱们北山村！” 许老太太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房子她和许老头都相中了，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里。 那房子虽然还欠村里三十块，但是也不算贵，许老三修房子的钱都不止三十块了，更何况那房子里的砖都是新的，别说三十块，就是一百块都有人买。 原本想着许老三实相的话乖乖交出来，之前分家的事就算了，许老三一家搬回来，继续给他们许家当牛做马，她可以让许老三一家继续在北山村住下去。 没想到许老三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还想让她去死！ 第36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许老太太直接借题发挥，准备让许老三一家身败名裂，滚出北山村。 到时候，她再装模作样把欠下的那三十块钱交给大队长，那房子照样还会落在他们一家的手上。 许山许石结婚后生活的地方就有着落了。 “大家先冷静一点，许家嫂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玉书从小是最孝顺的孩子了，这点大家都知道的啊。” 说话的是村里上一任村长，刘大根，许老三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刘大根很喜欢许老三这个孩子，觉得这人是个老实忠厚的，将来结婚一定疼媳妇，当初还想把自己的小闺女嫁给许老三，但是他也知道许家二老的德行，后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这些年他对许老三一直挺照顾的，今天听到许老太太又这么编排许老三，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许老三在村里的人缘好，他是个老实人，村里谁家有事都会帮一把，所以即使蒋凤霞在村里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看在许老三的份上，大家还是会给她几分面子。 现在刘大根开口了，也开始有人帮许老三说话。 “就是啊，说不定是误会呢，许大娘您也是的，家里的事天天往外面说啥啊？老三不是你的孩子啊？” “许大娘，老三过的都挺不容易了，虽然断亲了吧，但是他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您说您不想他好，还总找事，真是不应该啊。” 眼看着舆论的风向变了，许老太太拿出一根绳子，道：“这绳子就是他亲手扔给我的，我还能撒谎么！我看出来了，许老三不知道给你你们什么好处，你们一个两个都帮着他说话！行啊，我不活了，我先下就吊死在你们面前！” 说着，许老太太就开始把绳子往自己的脖子上面缠。 “许大娘，你这是干啥！” “许家嫂子，你有啥委屈我们帮你就是了，何必呢！” “就是啊，快松开。” 许老太太原本就是做做样子，很快她手里的绳子就被大家抢了下来。 “二蛋，你去找大队长和村长过来，咱们去玉书家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成。” 很快，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簇拥着许老太太来到了许老三家。 许家其他人的人也得了信，王大妮和许老大也藏在了人群中。 两人心里都很激动，他们知道这次许老太太去许老三家打的就是房子的主意，这房子将来是要给许山和许石的，他们就这两个儿子，这房子将来他们自然也是要住进去的。 两间大砖房，想想就觉得激动。 “许老三！快出来！” 到了门口，就开始有人在门口喊许老三。 这个年代的人集体荣誉感都很强，有时候村子里出了点什么事情，基本上就是在内部解决了，很少闹到公安那里。 许老三从里面走出来，就看见门口站了一群人。 看见许老太太，许老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打开了大门，道：“大家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根叔，您啥时候来的，要不进来坐坐？” “玉书啊，你今天和你娘说啥了？咋把你娘气成这样呢，在外面一直喊，原本你们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我们也不好插手，但是许家嫂子说你要让他去死，虽然你分出来住了，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能有啥误会，村里有几个能有我娘这么好说话的人，肯定是许老三欺负我娘！从前在家里，他那个好媳妇就没少欺负娘！” “老三啊，虽然分家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咱们总归是一家人，娘含辛茹苦把咱们几个养大，你这样和她说话不就是往她的心上戳刀子么！” 许老大两口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直接就把不孝顺这口大锅扣在了许老三的身上。 “许老三，你要是真的说过这种话，我们北山村容不下你这种人！” “对，你要是真想逼死你娘，你就趁早搬走吧！” 其中跟着起哄的也有不乏眼热许老三这个房子的人，大家都想着把许老三一家撵走之后捡漏。 面对大家的指责，许老三没有说话，直接跪在了地上。 然后开始抽自己嘴巴子。 对面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一众看客一下子都愣住了。 “老三，你这是干啥啊？” 蒋凤霞冲上去，一把压住许老三的手。 “媳妇，你别拦着我，我没本事，我娘要咱们把咱家的新房给大哥家住，我不愿意，娘就要吊死在家门口，但是乡亲们，我没办法啊，我总得给孩子们打算吧，我家没儿子，现在又分了家，将来总得招一个上门女婿，家里要是没个像样的房子，咋能招到女婿。 我不为我自己想想，我也得为孩子们想想，为我媳妇想想，我娘要是真的以死相逼，等给她办完后事，我大不了也不活了，我下去给我娘赔罪，是我没本事，这条命，我还给我娘！” “呜呜呜……爹你别死，呜呜呜……奶奶不要抢我们的房子……呜呜呜……” 许家乐干脆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几个姐姐也开始哭，最后一家人干脆抱在一起，开始嚎啕大哭。 他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 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的样子要多感人有多感人，人群中，渐渐开始有人帮着许老三一家说话。 “老三一家也不容易，再说了这房子原本就是人家老三一家修起来的，砖也是人家买的，许大娘，许老大，你们咋总惦记人家的东西呢？” “就是啊，都分家了，断亲了，还惦记老三家的房子，当时分家的时候就占了老三一家一年的工分，现在老三家日子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这倒好，又凑上来了。” 第37章 算盘落空 “还有许老大，你那儿子是给自己生的，又不是给许老三生的，你要是真想让人家老三给你养孩子，你就把许山过继给老三。” “呸，你放屁，那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自己又不是养不起，怎么能过继给别人！” 许老大一听有人还要让他把儿子过继给许老三，立刻气的满脸通红。 “你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自己养啊？那为啥要人家玉书的房子？之前换亲的时候也是，自己两个闺女，硬是要让玉书家的家娣去给你家许山换亲，不就是因为那个王小子是个打死过媳妇的傻子么！你舍不得自己家闺女，就要让别人家的闺女跳火坑！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玉书，你快起来，今天叔在这就给你做主了，这房子就是玉书家的，谁都不许打这房子的主意，还有你们两家已经断亲了，许家嫂子你少来老三家，再来找老三家的麻烦，咱们就公事公办！” 刘大根的拐棍在地上敲的砰砰作响，作为之前的老村长，虽然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但刘大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 村长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我赞成大根叔的说法，许老三，你也别哭了，既然已经断亲分家，你们就是两家人了，没有道理把你家的房子给别人住的道理。 许老大，这段时间你家闹出了不少事，有些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但是要是耽误了秋收，这个责任你们家担的起么！” “对不起村长，我现在就带我娘回家！” 许老大知道这房子是要不到了，继续闹下去还可能会惹恼村长，到时候一顶耽误秋收的大帽子扣下来，那以后许家的日子在北山村都不会好过了。 王大妮和许老大两人一左一右把许老太太从地上拉起来，三个人灰溜溜的走了。 许老三站起来一直给前来的村民鞠躬感谢，村里的人显然也很受用，村长拍了拍许老三的肩膀，道：“玉书，以后有事就说，别都自己扛着，咱们村里人最是公正，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对，玉书，你和许家已经断亲了，不用像以前那样处处忍让了，你总得为自己几个闺女打算打算，再说了，万一小宝将来找回来了，你这个做爹的总得留点什么给孩子。” 一提到许家宝，蒋凤霞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她永远不能原谅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的原因。 “我知道，今天真是谢谢大家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抓紧回去休息，下午还要干活呢，要是被我发现谁偷懒，我饶不了他。” 村长的话自然是很好用的，围在许老三家门口的人立刻就散了，送走了人，许老三带着妻女回到了屋子里。 一家四口照样上工干活，许家如和许家意收拾家里，捡冬天用的柴火，许家乐要不就是在家照顾小狼崽，要不就是上山去探险。 小狼崽已经睁开眼睛了，眼睛上的蓝膜也掉下去了，相比于刚捡到的时候，胖了一大圈，现在圆滚滚的像个黑面馒头一样。 许家乐索性就给它取名叫馒头。 许家人都没想到馒头竟然真的能活下来，都觉得稀奇。 时间过的很快，秋收结束后没过多久，就到了分粮的日子。 一大早，蒋凤霞就带着几个孩子去领粮食。 今年的收成不错，也许是因为夏末下了两场雨，总算是没有像前两年那样颗粒无收，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秋收之前的工分都记给了许家老宅那边，但是蒋凤霞一家还是分到了一百六十斤的粮食。 这些粗粮，足够许家吃上一段时间了。 分完粮之后，今年的农活就算是正式结束了，蒋凤霞清点了一下家里的粮食，这段时间，许家乐时不时的就会往外拿一些粮食，家里的偏房已经堆满了不少的粮食。 土豆地瓜小麦各一百斤，玉米有二百斤，水稻黄豆各五十斤。 加上之前从许家带出来的和前两天发的，家里的粗粮和细粮加起来有八百斤。 八百斤粮食堆了满满一屋子，这些粮食足够许家吃上一年了。 蒋凤霞让许老三在家里的后院挖了一个地窖用来储藏粮食。 蒋凤霞则是带着几个女儿开始赶制冬天穿的棉衣，蒋凤霞给许家乐做了一套红色的小棉袄，一双红色的小棉鞋，还有一套贴身穿的睡衣。 许家乐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许家娣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县城邮局，孙远一个月会给她寄一个包裹，有时候是一些票，有时候是一些小玩意，但是每次里面都会有一封信。 每次看到信，许家娣都很欢喜，她不怎么认识字，一开始的信都是许家如读给她的，后面许家如学会了不少字，便不让许家如读了，每次都是神秘兮兮的回到房间自己看，回信也是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写。 孙远送来的东西里有不少的钱票，到年底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块了，这些钱许家娣没有自己留着，而是交给了蒋凤霞和许老三。 用这些钱，许老三把房子的钱还给了大队，这房子才算是真正的属于许老三一家了。 许家南不擅长针线活，天天带着许家乐去捡柴火，有时候还会带着许家乐上山。 一开始只有两个人上山去玩，后来馒头大了一些，许家乐和许家南就开始带着馒头，馒头虽然是喝羊奶长大的，但毕竟是一只狼，断奶之后自然是要吃肉的，家里没有肉，自然要它上山自己去打。 许家南有时候也能打到一些鸡，或者捡到一些鹅蛋鸭蛋，当然这些都是许家乐提前放好的，不过她二姐头脑简单，从来没有怀疑过。 十一月份，黑省就开始下雪了，许家乐穿上自己的小棉袄，到外面玩雪，她上辈子是南方人，一直到十八岁还没见过雪，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雪，兴奋的不行。 第38章 兔子脚印 “家乐，快进屋，别冻坏了。” 蒋凤霞看许家乐玩的不亦乐乎，头上都出了汗，担心她感冒，连忙把她喊了回来。 许家乐倒是不觉得累，因为一直在运动，她身上出了许多的汗，只不过外面的雪并不大，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 “家乐，等雪停了二姐带你去山上玩，那边的雪多，还没有人过去，可干净了，咱俩可以在那堆雪人，打雪仗！” “好！” 许家乐高兴的一口应下。 蒋凤霞从前是不喜欢许家乐总往山上跑的，但是自从许家乐告诉她自己要上山吸收灵气之后，蒋凤霞就很少阻止她了，只不过每次许家乐上山的时候都免不了叮嘱几句。 第一场雪只下了一天，第二天一早，雪就停了，许家南带着许家乐和馒头就上了山。 山脚下有不少人，都是捡柴火的，东北一到冬天就要天天烧炕，烧完地里的麦秆烧树枝，一天起码要烧两次炕，冷的时候一天烧三次也是有的，大家都习惯有事没事就出来捡点柴火。 山脚下有好多人在捡柴火，看见姐俩都热情的打招呼。 “家乐，家南，干啥去啊？” 说话的人叫李桃花，大家都叫她桃花婶，是个热心肠的婶子。 “带我妹上山堆雪人去！” “哎呀，那可小心点啊，这冬天山上说不定有大虫和野狼呢。” “我俩知道，不会走太远的婶子。” 说完，许家南就拉着许家乐上山了。 两人走远之后，桃花婶对旁边的青梅婶道：“青梅，你瞅这俩孩子是不是胖了？” 青梅婶捆好自己的柴火，有些羡慕道：“你才看出来啊，人家许老三家现在过的可滋润了。” “这许老三要工分没工分，就许老太太和许老头那样估计也不会给他们多少钱，日子咋过的这么舒服，是不是干了啥投机倒把的事？” 青梅婶子没好气的白了桃花婶一眼，道：“你这一天天的巴不得别人犯错误是不是，人家许老三是没啥能耐，但是人家会生啊，那家娣的对象，每个月给邮寄一个包裹过来，有一次被我撞上了，我的乖乖，里面装的都是钱票，我听说之前她家盖房子的砖也是那小伙子买的，人家找了这么个好女婿，还怕日子过不好么。” 桃花婶也有些羡慕：“哎呀，你说人家家娣怎么就这么会找对象呢，一找就找了个这么好的，我家南秀找的那个小伙家里条件可差了，家里没钱不说还有个瘫痪的老妈，你说南秀嫁过去不就是受罪么？我都和她说了多少次了，就是油盐不进。” “那可不行，她年纪小不懂事，不晓得结婚之后有多辛苦，你可得拦着她。” “我咋不拦着呢，主要是南秀就相中他了，早知道不让这丫头读这么多书了，就想着这丫头会读书，将来说不定能考上个大学，出人头地，谁想到这上了高中就不好好学习了，开始处对象了。” …… 许家乐和许家南往山上走，虽然没找到那种大片的干净的雪，但是却在雪地上看到了兔子的脚印。 “二姐，你看，这是不是兔子的脚印！” 许家乐指着地上的脚印惊喜的说。 麻辣兔丁，香辣兔头仿佛在向她招手。 只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呀，还真是，咱们顺着脚印走，说不定能抓到兔子。” “嗯！” 两人一狼顺着兔子的脚印一路追了上去，最后兔子的脚印消失在了一个洞口。 “这是在洞里？咱们也挖不出来啊！” 许家南有些失望，脚边馒头忽然叫了起来，然后撒开腿开始跑。 “馒头是不是找到兔子的老窝了，小妹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跟上了馒头的脚步，馒头一边跑一边叫，最后停在了一棵树后面。 许家南从树后探出头，没看见兔子，倒是看见两只体型巨大的野猪正喘着粗气对峙，两只野猪身上都挂了彩，旁边是一只已经死了的狍子，看起来两只野猪是为了争抢这只狍子打了起来。 许家乐尖许家南没说话，探过头想去看看外面是啥，嘴巴被许家南死死捂住。 “小妹，别说话。” 许家南用气音对许家乐道。 许家乐点点头，抱起地上已经傻了的馒头，手紧紧的握住它的嘴筒子，生怕它又开始嗷呜。 那边的两只野猪僵持了一会，又打了起来，两只野猪的动静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甚至有一只野猪庞大的身躯还撞到了姐俩藏身的树上，好在这棵树足够大，撑住了野猪的冲撞。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许家乐和许家南探头去看，就看见两只野猪都倒在地上，一只的肚子破了个大口子，已经咽气了，另一只的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虽然还有气，但是离咽气也不远了。 许家南跳出来，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尖利的碎石头，对着那只没还没咽气的野猪的头就是几下子。 野猪的腿在地上蹬了几下，最后还是咽了气。 “小妹！这都是肉！我的天，这么多肉，咱家吃一年都吃不完啊！娘说的是真的，小妹你真是个福星，每次和你上山都能有收获。” 许家乐看着地上的野猪，青面獠牙，很是吓人，而且野猪的猪肉还有一种腥臊味，她并不是很想吃。 想到自己空间里白白嫩嫩的大白猪，这两个月猪圈里的小猪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犒劳一下自己了。 许家乐趁着许家南在那边绑野猪的时候，偷偷从空间里放了一只大白猪出来。 她拿起一根棍子，直接把大白猪打晕，然后指着地上的大白猪对许家南道：“二姐，这还有！” 许家南放下手里的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就看见了地上的大肥猪。 “呀，这咋还有家猪呢，真肥啊！” 说话间，她直接掏出自己腰间的刀，给大白猪放了血。 白色的雪地立刻就被猪血染红了。 “白瞎了，这血要是灌猪血肠得老好吃了。” 许家南收回小刀，无视许家乐惊恐的目光，惋惜道。 第39章 分猪肉 “二姐，你咋还会杀猪呢？” “前些年和村里的方屠户学的，看了两遍就会了，家乐，你拖着狍子回去，剩下的我拖回去。” 许家南笑的合不拢嘴，用树枝给几头猪腿打了个结，就准备把几头猪拖到山下。 “这样不成二姐。” 许家乐直接阻止了许家南。 “咱们就这么把猪拖下去被看见这猪肯定就要交到村里了，要是一只兔子一只鸡还好说，这么大的几头野猪，肯定是要交上去的。” “那咋整啊？” 许家南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这山都属于集体的，上面打到的猎物自然也都属于集体的，自己这么大摇大摆的拿下去，自然是要充公的。 “就像你说的，这么多肉咱们家肯定吃不完，现在又和老宅分家了，留那么多也没用，不如就交上去一部分，咱们自己再偷偷留下一只，这样大家都有肉吃，咱们家吃肉的时候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许好难想了一会，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想想的确是这样，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能这样了，小妹咱们家留哪只啊？” “当然是这个大白猪了，二姐咱俩先把大白猪藏起来，等晚上的时候再带爹娘上来把肉背下去。” “成。” 许家南生怕自己的大白猪被野兽叼走，和许家乐用树枝做了一条绳子，把白猪吊到了树上，这才拉着两只野猪下了山。 顺着来时的脚印，两人顺利的找到了下山的路，山下还有许多人在捡柴火，隔了挺远许家乐就对着山下的人喊：“桃花婶子，快去叫村长和大队长过来，我和我姐找到野猪啦！” 这一嗓子下来，山就像是一颗雷砸到了山下每个人的心里，大家都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家乐，真是野猪啊！哎呀妈呀，这么大，还是两只。” “家乐手里的这是狍子吧？你们姐俩在哪弄的，没受伤吧？” 青梅婶看着两个孩子，许家乐身上还算是干净，许家南的身上沾了点血，她有些担心的问。 “没有婶子，这俩野猪因为抢这只狍子打起来了，我和二姐到的时候一只死了，一只就剩下一口气了，我俩都没啥事。” “那就好啊，你娘之前总说你家的姑娘有福气，我算是见识到了，我男人今年秋收之后就上了好几次山，连根鸡毛都没打到，你说说你俩上去就逛一圈，就捡到了两头大野猪，还有一只狍子。” “就是啊，凤霞还真是没吹牛。” “这野猪你们姐俩有啥打算啊？” 一个婶子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许家南看了一眼许家乐，示意许家乐来说。 她嘴巴笨，生怕把第三头猪的事情说出去，现在面对大家的奉承，都紧张的不得了。 “我二姐说了，这山都是集体的，山上的东西自然也是属于咱们大队的，我们俩听大队长的。” “哎呀，还是年轻人，觉悟就是高，今年过年可算是能吃一口肉了，我都快忘了这肉是什么味道了。” “就是啊，上次吃肉都是几年前了，这俩野猪看着也不小，一家怎么也能分上一斤了，真得好好感谢感谢家乐和家南。” 说话间，大队长和村长都来了，许老三和蒋凤霞也得了消息小跑着过来，看见许家乐没啥事，蒋凤霞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们说你俩打了两头野猪回来，吓死我了。” “娘，我和二姐没事，我俩到的时候野猪都打完了，死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蒋凤霞把许家乐搂进怀里，然后才对一旁指挥大家把猎物带走的大队长说：“大队长，您看这肉是我家家南和家乐弄回来的，分给大家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能不能给我家多分点？” 虽然心疼这些野猪肉，但是蒋凤霞也知道这些肉被大家看见，自己家是留不下了，不过她还是想着能不能多争取一点。 许家多分一点肉，那就代表着其他人家就会少分一点肉，立刻就有人不高兴了。 蔡田儿第一个站出来：“凭啥多给你家分！她俩都说了这俩野猪自己打起来的，就是碰巧被你家孩子看到了，你们家也没出什么力，凭啥要多分肉！” “就是啊，这不就是顺手的事么！还要多分肉，真能计较！” “我也不同意，这俩野猪我看了，都不胖，加起来也就五百来斤，人头少的人家都分不上一斤，你家再分走点，还能剩下啥！” 这些人丑恶自私的嘴脸成功激怒了许老三，还没等蒋凤霞说话，许老三就开口了。 “你们自己也说了，这俩猪加起来有五百多斤，这都是我闺女一点一点拉回来的，我家多分点怎么了！ 我闺女心善，把猪给你们带下来了，要是不给你们带下来，不告诉你们，你们还上哪吃肉去！喝西北风还差不多，一点力没出就在这叫！等下次再看见好货烂在山里也不给你们！” “好了，老三，你也别生气了，今天这件事，家乐和家南立大功，我做主，给你家分二十斤猪肉，你家先选，有没有人有意见！” 大队长都发话了，况且二十斤肉并不多，大家也就没再反对。 见周围的人都没说话，大队长满意的点点头，道：“把猪肉送到大队广场那，让方屠夫带上家伙事过来，咱们今天就把肉分了！” 听到大队长的话，村里人一阵欢呼。 等周围的人都走了，大队长和村长又对许家一家表达的感谢。 “老三，等会你先选肉，真是多亏了你家家乐和家南，要是没有她俩，咱们村今年过年也闻不到肉腥，他们几个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许老三摆摆手，道：“我没生气，但是咱们就事论事，这事家乐和家南没少出力，光是从山上拖下来就花了多少力气？他们那么说话实在是太难听！” “是，我会批评他们的，你们别多想。” “那不能，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大队长，村长你们快去忙吧。” “好。” 第40章 背猪肉 大队长和村长走了之后，只剩下了许老三一家人。 蒋凤霞脸色有些不好看，道：“你们两个实心眼子，那么多肉，就便宜那些白眼狼了，自己留下多好！” “行了，别说孩子们了，咱们又不是没分到肉，再说了，你要是留下被人发现了，被人扣上帽子了可咋办？我不会挑肉，你等会挑块肉回来吧。” 许老三倒是想的开，全村都穷的叮当，单单他家能吃肉，有人眼红知道了保不齐会举报，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十斤虽然不多，但是好歹能光明正大的吃肉。 “爹，娘，你们咋知道我们没偷偷留呢？山上还有一头大白猪，被我和小妹藏起来了，小妹说今天晚上咱们就上山取回来！” 许家南的话让许老三和蒋凤霞来了精神。 “真的假的？” “真的，娘，那猪比这两头野猪都大，起码有四百多斤！” 因为有灵泉水的滋养，许家乐空间里的猪每头都在四百斤以上。 “那还等着干啥啊，老三，你带着孩子们去山上把猪肉分了背下来，咱们晚上就收拾了。” 许老三也很激动，毕竟谁会不喜欢吃猪肉呢，他点点头：“成，凤霞，我带着孩子们上去，你去广场上把猪肉领了。” 说完，许老三就回到了家里，叫上几个孩子，背上筐子拿上刀，上了山。 许家南和许家乐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人上了山，就看见那猪还稳稳的放在树杈上，许家南身形灵活的爬上树，直接把树枝砍掉，一头四百多斤的大白猪也顺势掉了下来。 “这么肥，这是怎么长的？” 许家娣有些不可置信道。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分了咱们背回去，家如家意家乐，你们去找点枯树枝垫在筐子里，家南家娣你俩给我打下手。” “好嘞，爹。” 一直到晚上，许老三才把猪肉分好。 许老三和许家南还有许家娣一人背了一百斤，剩下几个小的一人背了几十斤，几口人离开了山里，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另一边的蒋凤霞正等着分肉，方屠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屠夫，两头野猪一只狍子很快就收拾干净了。 “凤霞，你家先选，你看你想要哪块肉？” 方屠夫笑呵呵的对蒋凤霞道，野猪没什么肥肉，哪里都差不多。 旁边的秋英婶小心的戳了戳蒋凤霞的胳膊，道：“凤霞啊，你能不能给我留两个猪蹄？” 秋英婶是大队长的媳妇，蒋凤霞后面就是她割肉。 前两天秋英婶子的大儿媳妇生了个孙子，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子，秋英婶子喜欢的不得了，奈何大儿媳妇太瘦了，奶水一直不够，今天看见野猪，便想着弄两只猪蹄回去炖点黄豆，给儿媳妇下奶。 “哎呀，我又没有奶孩子的，我要那玩意干啥？方大哥，给我来十斤排骨，再来十斤大腿肉。” 蒋凤霞瞬间就明白了秋英婶子的意思，不光是秋英婶子，后面还有几百双眼睛看着她，如果她要了二十斤纯肉，大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想到山上那四百斤肉，蒋凤霞心里也没有那么不爽了。 索性要了十斤的排骨，卖大家个人情。 果然，她说完要十斤排骨，后面的人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一头野猪就那么一点大，看着虽然挺重，但实际上好肉也就那么几十斤，听见蒋凤霞要了十斤排骨，大家心里都熨帖了不少。 “老三家的，要不要来点狍子肉啊？” “不了，就这么割吧。” “好嘞。” 方屠夫一口应下，就把肉割了下来。 “正好，老三家的，你拿好。” 蒋凤霞拎着肉，回到了许家，许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眼红的不行，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呸，一个搅家精拿了那么多肉，也不知道孝敬爹娘，有命吃么！” 北山村是个大村子，村里一共有四百多户，许家老宅一大家子也就能分到一斤多一点的肉，还不一定是什么肉，看着蒋凤霞手里十斤的大腿肉，怎么能不眼红。 “奶，三婶手里的肉好大啊，咱家也能分那么多么？” 许石眼馋的看着蒋凤霞的背影，问旁边的许老太太。 还没等许老太太说话，旁边的桃花婶子就开口了：“石头啊，这肉是你堂姐和堂妹拿回来的，只有你三婶一家有那么多肉，咱们可没有那么多，咱们也就这么一小块。” 许石拉着许老太太的手，道：“奶，我要去三叔家吃肉！” “石头听话，奶晚上也给你炖肉，咱家肉也不差。” 许老太太哄了好一会许石才消停了下来，但是许老太太心里已经后悔极了。 要是没分家多好。 要是没分家，许家娣找了个军人对象，寄过来的那些钱肯定都能进到他们家的口袋里，这肉也肯定都是他们家的。 许老太太心里再后悔，家也分了，亲也断了，她除了生气，什么都做不了。 蒋凤霞回家之后就开始收拾肉，时不时往山上的方向看一眼。 晚饭的时候，许老三终于带着几个女儿回来了。 “凤霞，烧点热水，今天晚上就把肉收拾了。” 许老三放下筐子，六个筐子里都装满了猪肉。 蒋凤霞笑的见眉不见眼：“这么着急干啥，我今天炖了排骨，还蒸了大米饭，先吃饭。” “今天就收拾出来吧，晚了我不放心，正好今天村里都是肉味，收拾起来没人注意。” 蒋凤霞点点头，道：“成，我现在就去烧热水，家娣，饭菜就在锅里，你带着几个妹妹先吃饭，我和你爹收拾猪去。” “好。” 许家娣拉着几个妹妹在煤油灯下面吃饭，许老三和蒋凤霞则是借着月光，在院子里收拾猪肉。 第41章 回忆:蒋凤霞的曾经 一整晚，北山村都飘着肉香。 蒋凤霞趁着大家都在吃肉，将猪肉都收拾干净，又用猪板油熬了一坛子猪油，剩下的猪油渣她准备包水饺，等忙完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光是肉就剩下两百多斤，猪下水足足一桶，猪头和猪蹄蒋凤霞准备卖掉，并没有收拾。 两人收拾到半夜，蒋凤霞和许老三一商量，两人便准备摸黑进城。 把猪肉都收好，蒋凤霞叫醒了许家娣。 许家娣睡的迷迷糊糊的，就看见蒋凤霞已经背着被筐，穿着棉袄，看起来要出发的样子。 “娘，你这是要干啥啊？” “我和你爹要去一趟城里，等会我们走了你拴好门，等中午就回来了。” 许家娣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到了城里。 来不及吃饭，蒋凤霞和许老三就径直来到了黑市。 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黑市里面的人并不多，上面抓的也不严，两人来的时候黑市里面都没有人。 看风的人收了两分钱，蒋凤霞和许老三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太阳出来后，黑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蒋凤霞直接把猪头和猪脚摆了出来，这东西没有多少肉，又不好收拾，还不如摆出来换一些钱。 看见有吃的，很多人直接就走不动道了。 “嫂子，这猪脚和猪头怎么卖的？” 问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件蓝色的小棉袄，一张小脸白皙干净，一看家里的条件就很不错。 “猪蹄一块五一个，猪头十块钱。” “嫂子，这也太贵了，供销社的一等肉才一块钱一斤，这都是骨头，能吃的肉都没多少，顶多算是三等肉，能不能便宜点。” 女人蹲下来，开始砍价。 “妹子，便宜不来，这可是肉啊，你看这猪头，我们都没动过，上面的肉多肥啊，还有这猪蹄，一个都有两斤了，一块五也不要票，够便宜了。 再说了，供销社里卖的是便宜，但是你也得能买得到算啊。” 女人显然还是不死心，继续道：“嫂子，这些我全要了，便宜两块钱成不？” 蒋凤霞摆摆手：“妹子，我看你也是真心买，这样，你全买，我再送你一根猪大肠。” 蒋凤霞打开另一个筐，里面传出来一股臭味，里面是一堆猪下水。 一个婶子被吸引，连忙走过来问：“大妹子，你这猪下水怎么卖的？” “八毛钱一斤，不要票。” “那不贵，给我称二斤，不……称三斤，诶你这猪蹄怎么卖的？” 旁边的女人见旁边的婶子也想买，立刻开口：“成，就照你说的，一共是十六块是吧，给你钱。” 女人麻利的从兜里掏出十八块钱，交给蒋凤霞，旁边的婶子见状，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带来的东西很快就卖完了，猪头和猪蹄一共卖了十六块，剩下的猪下水不到二十斤，一共卖了十二块三毛钱，一上午下来，两人就赚了二十八块三。 许老三手里拿着钱，他和蒋凤霞在许家干了那么多年都没赚到这么多钱，离开许家之后，一上午就搞到了这么多钱。 “媳妇，你可真厉害。” “行了，别贫了，这钱咱们得再买一口锅，再买点调料和菜。” “还要买一口锅？咱家不是已经有一口锅了么？” 许老三有些惊讶，这锅可是不便宜。 “家里都是闺女，到了冬天不得洗澡洗身子，一口锅哪里够，再说一口锅我做饭也不方便。” 许老三虽然舍不得，但他是个听媳妇话的人，既然媳妇这么说了，那他照做就是了。 两人花了两块钱换了一张工业券，然后又去供销社买了一口铁锅。 蒋凤霞又买了不少调料，她其实做饭很好吃，现在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了。 蒋凤霞家里是南方的，她的外公曾经是晚清有名的厨师，会做很多菜，蒋凤霞的母亲虽然没有得到外公的真传，但是做饭也很好吃，蒋凤霞则是遗传了她母亲的这一点，在做饭上很有天赋。 后来家乡闹饥荒，蒋凤霞的父母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只剩下了她和几个兄弟姐妹。 蒋凤霞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路上逃荒走来，大哥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找了个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如何。 蒋凤霞是十一年前来到的北山大队，那一年她才十七岁，大哥蒋振国二十二岁，二姐蒋凤云十九岁，四弟蒋振民和五妹蒋凤影才六岁。 大哥带着他们一路从东省走来，蒋振民和蒋凤影年纪小，在辽省的时候就被好心的人家收养了。 收养他们的是一对军人夫妻，男人早年出任务伤到了身体，丧失了生育能力，他们家里条件不错，加上蒋振民和蒋凤影是龙凤胎，又生的实在可爱，便收养了两个孩子。 后来到北山村，许老三收留了她。 原本以为大哥和二姐都会留在附近，但是他们在安置好蒋凤霞之后就离开了北山村，蒋凤霞不是没想过去找他们，但是嫁过来没多久她就怀孕了，生完孩子之后许家宝又丢了，她经历了流产等一系列的事情，然后就是三年自然灾害，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人。 “媳妇，想啥呢？” 许老三见自己的媳妇一直没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在想我大哥和我二姐，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过的怎么样了？” “也是，都过去十一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你要是想找他们，咱们就多打听打听，总是能有消息的。” 蒋凤霞点点头。 但是心里却没有抱什么希望，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找一个十几年前的人又谈何容易，对方是不是还活着还不一定。 两人中午的时候回到了家里，许家娣已经做好了饭，主食是大米饭，里面混了一半的粗粮，菜是昨天晚上的炖排骨。 将凤霞其实没有炖太多，但是几个孩子都很懂事，虽然很馋，但是并没有吃多少，一直给两人留着。 第42章 买盆 许老三刚想感慨一番，就被蒋凤霞打断了。 “快吃，吃完还得跟着我干活呢，家里一堆活等着干呢。” 一句话成功让许老三闭上了嘴巴。 吃完饭，许老三倒出了昨天晚上冻好的冰桶，将分装好的猪肉都放进了桶里，剩下的这二百多斤猪肉可以足够他们吃一个冬天了。 蒋凤霞则是把偏房里的黄豆都搬了出来，开始清清洗。 “娘，这是要干嘛啊？” 许家乐坐在灶坑前面，一边添柴火，一边问。 “做点大酱，等明年开春啊，就让你爹去和大队长申请一块自留地，咱们就在后院种点蘸酱菜吃。” 蒋凤霞干的起劲，把豆子下到锅里之后又带着许家乐去了村里的陈木匠家。 陈木匠在院子里劈柴，看见蒋凤霞来了，立刻笑呵呵的开口道：“凤霞嫂子，有啥事么？” 昨天晚上家家都分到了肉，陈木匠一家也分到了一斤，陈木匠的媳妇杏花婶子想留着过年吃，但是孩子们一直闹，便切了几块，家里人吃的异常满足，现在看见许老三一家人，都觉得很顺眼。 “我来打两个洗澡的桶，你这还有么？” “有的，有的，你先进屋，我去给你找。” 陈木匠秋收之后在家里闲着没事，打了不少的家具，东北这边气候又冷又干燥，木质家具很好保存，陈木匠每年都会打一两件，有些条件好的人家办红白事的时候都会买上一点，卖一个大件的钱就够一家子花上一段时间。 杏花婶子将两人迎到屋子里，两个妇女凑到一起，就开始拉家常。 杏花婶子是个爱八卦的，两人一开始说的还很正常，无非是昨天的肉有多好吃，但是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凤霞，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婆婆家那边闹的有多厉害，她家一共就分了一斤二两猪肉，到她的时候也没啥好肉了，都是大骨头，许老太太不愿意差点和大队长闹起来，被大根叔好一顿骂。 后来回到家里，几个孙子因为抢肉还打了起来，一开始就是小孩之间的事，谁知道你那个二嫂也开始跟着掺和，说许老太太偏心老大一家，那王大妮平时看着笑呵呵的，但是也不是一口省油的灯，妯娌俩就那么打起来了。” 蒋凤霞听的乐不可支：“当初我家没分出来的时候，她俩可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怎么才几个月就闹起来了？” “就是说啊，打着打着两家男人也开始跟着掺和，许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就开始哭，半个村子都听到了，你说大家都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吃着肉，这许老太太真是扫兴。 后来把村长给弄过来了，你猜你那个二嫂是咋说的？” “咋说的？” 杏花婶子的话成功的勾起了蒋凤霞的兴趣。 “许老二的媳妇哭着闹着也要分家，把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的鼻子都气歪了，估计是看你家过的好，也想出来单过。” “那我婆婆能答应么？” “肯定不答应啊，许老头差点就没打死许老二，但是你那二嫂也是个狠人，硬生生从许老太太的手里要到了三百块钱，现在虽然不分家了，但是也和分家没差，两家都是各过各的。” “三百块！我们分家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啊！这老太太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谁知道呢，我们看见的时候也都傻眼了，你家老太太是真狠心啊，对你家老三简直不像自己亲生的一样，你说这老二家的平时又懒又馋，就这分家的时候还给了三百块……” 后面杏花婶子说些什么蒋凤霞已将没听了，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句：不像是亲生的一样。 这样想想，许老三的确不像是许家亲生的孩子。 许老太太生的几个孩子都随了她，又黑又矮，五官和许老太太也很像。 但是只有许老三，和许老太太长的完全不像。 而且许老三并不黑，他的皮肤只是因为常年的日晒才有些黑的，但是没被晒过的地方，比她的皮肤还要白皙。 几个孩子也是，和许家其他的孙子辈完全不像，许家的几个丫头生的极为出挑，虽然许家乐和她们几个不是一个母亲，但是也生的玉雪可爱，虽然才十岁，但是也不难看出以后的风华。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许老太太和许老头对于许老三的态度。 根据许老三说，就连家里的四女儿出嫁的时候都有不少陪嫁，但是许老三一直到二十二的时候，家里也没有给他张罗婚事。 许老三也不止一次说过，从小他娘就不喜欢他，别的孩子都能上学堂，吃好吃的，只有他从小就干活，几个兄弟欺负他的时候许老太太也只偏心其他孩子。 “凤霞嫂子，桶我家就剩下一个了，还有个盆，你看看行不行。” 陈木匠的话打断了蒋凤霞的思考，蒋凤霞起身道：“我看看。” 院子里摆着一个大盆和一个桶，上面已经刷了油，看起来都很新。 盆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一个成年女子使用，蒋凤霞满意的点点头，道：“成，这俩我都要了，咋卖的？” “自己家做的，凤霞你给两块钱就成了。” 陈木匠家里是杏花婶子做主，这么大的盆和桶两块钱可是下不来，蒋凤霞摆摆手道：“两块钱这不是欺负人么，说出去我蒋凤霞成啥人了。” 杏花婶子一笑：“两块钱就两块钱，我也有件事求你，凤霞你看你家那肉能不能换给我点，我寻思今年过年包一顿饺子吃，但是手里的肉有点不够了。” 蒋凤霞一下子就明白杏花的意思了，她大手一挥，道：“还说啥换不换的，等着，我现在就回家给你割去。” “哎呀，凤霞真是太谢谢你了，等会我让老陈给你把盆送过去。” “成。” 蒋凤霞回到家里，给杏花婶子割了三斤肉，算是卖她一个人情。 第43章 猪肉脯 陈木匠看见蒋凤霞给割了这么大一块肉，高兴的不行，回家又送了蒋凤霞两个小盒子，可以放些针线。 晚上，蒋凤霞做了四道菜，分别是红烧肉，番茄炒蛋，清炒土豆丝还有一道清炒白菜。 主食是猪油拌饭，上面还撒了一点猪油渣，每一粒米饭上都裹满了猪油，几个孩子每个人都吃了两大碗的米饭。 村子里离许老三家近一点的也闻到了香味，大家都流着口水但是却不敢动家里的肉，毕竟那点肉还要留到过年包饺子吃。 大队长看见山上真的能打到野味，又重新组建了一只冬猎的队伍，上去一次，别说野猪了，就连只兔子都没看到。 大队长遇见从县城里回来的许家南，和许家南取经，许家南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这也不是我发现的，是我家馒头发现的，我家馒头可厉害了。” 馒头？ 许老三家没听说哪个孩子叫馒头啊？ 也许是看出了大队长的疑惑，许家南开口解释道：‘馒头是家乐养的一只狼崽子，鼻子可好使了，上次就是它带着我和家乐找到的那两头野猪。” 因为馒头找到野猪有功，现在在许家也是吃上肉了，和前段时间比又胖了不少。 “那你家馒头能不能借我使使？放心不白用，抓到猎物也有你们一份。” “那您还是找我小妹吧，馒头是她捡回来的，只听她的话。” 大队长呵呵一笑，道：“成，哪天我上门去请你小妹。” 和大队长说完话，许家南和许家娣就回了家里。 许家南是陪许家娣去给孙远寄包裹的，每个月许家娣都会去取孙远寄过来的包裹，她也会给孙远寄一个包裹过去。 这个月许家娣给孙远寄了十斤大米过去，还有一封信，但是却没收到孙远的回信，她有些担心。 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家娣，咋不吃饭啊？” 许老三看见大女儿忧心忡忡的样子，没忍住问。 “爹，这个月孙远没给我来信，我有点担心。” “估计就是忙吧，他上个月来信不是说要去出一个任务么？” 孙远的事许家娣都不会瞒着家里人，上个月孙远来信告诉许家娣自己下个月要出个任务，可能会晚点给她写信。 但是她已经推迟半个月去问了，还是没收到孙远的信。 “爹，一个半月了，他还没来信，我有点担心他。” “不能有什么事，家娣，你过几天再去邮局问问，正好那时候我做的肉干应该也快好了，你给小孙一起寄过去尝尝。” “娘，什么肉干啊。” 许家乐一听吃的就来精神了，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蒋凤霞的厨艺也有了发挥的地方，许家乐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吃她娘做的饭。 “小馋猫，就是把猪肉剁碎，用调料腌好了，然后烤成肉干，可好吃了，等明天娘就给你做。” “好哦！” 许家乐越听越期待，第二天一早，就催着蒋凤霞起来做肉干。 蒋凤霞也不恼，拿出提前一天化好的肉，把肉上面的筋膜都去掉，就开始剁肉馅。 “家如家意，你俩去后院找几块砖，在院子里垒一个烤炉。” “娘，烤炉是啥啊？” 许家如许家意根本没见过烤炉这种东西。 “哎呀，你俩没弄过，算了，你俩去后院找点砖，等你爹一会捡柴火回来我让他弄。” “好！” 一家人各忙各的，还不到下午，烤炉就垒起来了。 此时，蒋凤霞的肉馅也剁好了。 将调料放进了肉馅里，许老三看着一小把白糖被自己媳妇放了进去，心疼的直呲牙。 “这肉里面加糖能好吃么？太败家了。” “有本事做好了之后你别吃。” 蒋凤霞没好气的看了许老三一眼。 许老三不敢招惹自己的媳妇，只能讪讪的去院子里干活。 许家乐看着她娘做的肉干，越看越觉得像是后世的猪肉脯。 想到鲜香的猪肉脯，许家乐已经开始忍不住分泌口水了。 “娘，啥时候能好啊。” 蒋凤霞看着许家乐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心里得意，不愧是她的闺女，就是识货。 “今天肯定能让你吃上，去给烤炉里面加点柴火。” 许家乐颠颠的跑到烤炉旁边，开始给烤炉添火。 肉馅调好之后就开始压饼，蒋凤霞其实之前也没做过，只听她娘说过这么做肉干好吃，被许老三一说心里有一点忐忑。 摊好肉饼，又在上面刷了一层蜂蜜水，这蜂蜜还是她在黑市里看到的，小小一瓶就花了三块钱，比白糖贵多了。 将铁皮盘子送进了烤炉，蒋凤霞叮嘱许家乐在这盯着，自己则是去准备今天的中午饭。 吃完中午饭，猪肉脯终于烤好了，许家乐特意留着肚子，就等着品尝新鲜出炉的猪肉脯。 蒋凤霞把烤好的猪肉脯拿出来，上面撒上芝麻之后又复烤了几分钟，最后切成小块，递给一直在旁边巴巴看着的许家乐。 许家乐接过来，小小吃了一口。 瞬间，咸香的味道充斥满口腔，因为原材料都是极好的，蒋凤霞做的猪肉脯甚至比后世那些工厂里出品的要更好吃。 “咋样，家乐？” 许家乐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一直没说话，蒋凤霞心中愈发忐忑，没忍住问。 “好吃！太好吃了！” 许家乐对着蒋凤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蒋凤霞放心下来，自己也拿起一片，浓浓的肉香混合着芝麻香，还有一点点回甘，果然很好吃。 “来，都尝尝，可好吃了。” 许老三和几个孩子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纷纷过来品尝蒋凤霞刚做完的肉干。 果然，在尝过肉干之后，大家都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娘，这也太好吃了，你教我做饭吧。” 许家娣眼馋蒋凤霞的手艺已经很久了，她也想学会做饭，将来做给孙远吃。 “成啊，家娣我跟你说，这个可简单了……” 蒋凤霞一边和许家娣说做法，一边把做好的肉干都收了起来。 第44章 借馒头 因为是第一次做，蒋凤霞只用了四斤肉，四斤肉最后也只出了一斤半的猪肉脯。 第二天，她又指挥着许家娣做了二十斤肉。 许老三看的肉疼，肉干虽然好吃，但是真不经吃啊。 但是看着几个孩子吃的开心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没过几天，大队长还真上门来了，看着圆滚滚的狼崽子，躺在许家乐脚边一脸安逸的样子，大队长都有些怀疑这玩意真的能找到野猪么？ “大队长，吃了么，没吃饭进来吃点。” 许老三看见大队长来了，连忙开门迎人。 “不了，我在家都吃过了，我这次来是来求你一件事的。” 大队长闻着许老三家传出来的饭香，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他深知现在家家都困难，人家也只是和自己客气一下，自己不能顺杆爬。 “啥事啊，大队长您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 “就是……你家家乐养的那只狼能不能借我们上山打猎用用？放心肯定不会白借的， 等打到猎物多给你家分点。” 许老三回头看了一眼许家乐，许家乐看了看自己脚边伸懒腰的馒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然可以了有田叔。” 馒头刚来的时候体弱，许家乐担心它活不下去，给它喂了不少的灵泉水，强健身体的同时馒头的头脑也很聪明，甚至能听懂很多人话。 “那真是太谢谢家乐了，来，这糖你们几个分着吃，我先走了。” 大队长拿了几颗水果糖给许家乐之后不顾许老三的挽留，就离开了许家。 馒头也很争气，和大队长第一次上山就找到了一只狍子，还抓到了三只兔子，大队长直接送了半只兔子给许家。 村里人有肉吃大家自然高兴，大家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馒头了。 许老太太看见许家乐养的狼都能打到猎物，心里更不服气了。 许家大房和二房分家之后，家里就更乱了，许家老两口自然是和大儿子一起生活，平时偏心许老大一家也是正常的。 但是二儿媳妇也不是个省心的，她心里看见许老太太偏心就不高兴，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开始找茬，和许老大一家吵架，前几天吵架甚至还把孙媳妇王小丫推倒了，王小丫那时候刚怀上孩子，孩子差点就没了，好在村里的赤脚大夫给用了药，人没什么事。 家里天天都是烦心事，许老三家却过的欢欢喜喜的，就连一只狼崽子都过的比她舒坦，这让许老太太怎么能不生气。 “奶，我想吃肉！” 许石拉了拉许老太太的袖子，和她撒娇。 她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子，许石是她一手带大的，恨不得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但是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那点肉是万万不能动的。 “石头，你再等等，等到过年了奶给你包肉馅饺子。” “不嘛，我就要吃肉！奶现在就给我炒肉吃！” 许石开始蛮不讲理，旁边抽烟的许老头生气的用烟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道：“想吃肉自己去打，家里的肉是要等你五叔六叔过年回来吃的。” “老头子，小五今年真的能回来过年么？” 六儿子好歹就在县城里，一年怎么都能见上一回，老太太实在想的厉害还能去县城里看看，但是这个五儿子在部队里，见一面太难了。 “前段时间不是写信回来了么，说是今年过年回来，家里那钱些钱你点点，等老五老六回来就给他们都分了吧，石头，想吃肉你也去养一只狼给你抓，你小妹就比你小几个月，人家都能训出来。” “爷，我不会。” 许石有些丧气的说。 “不会就去想办法，去找，去抢，一个男子汉怎么娘们唧唧的，滚滚滚，别耽误我和你奶说正事。” 许老头眼馋许家乐那只狼崽子很久了，但是他一个老的不好意思要，可是许石是个小孩，就算抢过来按照许老三的性格来说也不会说什么。 许石若有所思的离开了许老头的屋，等孙子走了，许老太太将屋子里的门关上，从房梁上面拿下来了一个小木头盒子。 盒子里面，全都是钱。 最下面，还有九根大金条。 “还剩下多少？” 许老头抽着烟袋子问。 许老太太数了一遍，道：“还剩下七百三十块，加上其他的能有八百块，再就是那三条小金鱼了。” “给老五老六一人一百八十块，玉梅这几年也不容易，给她留四十块，剩下的钱都是老大和咱俩的，小金鱼先别动，我想想怎么分。” “成。” 许老太太将钱分成了四份，小心的包了起来，一边包一边道：“那小兔崽子还真值钱，早知道把许家乐那个搅家精一起卖了好了，这些年那死丫头没少给我添堵。” “那家人冷心冷肺的，要不是原配生的那个儿子死了，也不会想到许玉书的儿子，他们就想要个继承人，好在当初我有远见把许玉书养大了，当初要是听你的把他溺死了，哪里还有这一千块钱。” “哼，那小子这些年也没少花咱家的钱，这一千块也是咱们应得的。” “行了，快把钱都收起来吧，别被孩子们看见，咱家这几个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一天天净给我找事。” “老头子，这有张照片，这上面是……许秀琴吧。” 许老太太把在一堆票证下面找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她的眼神不好，只能把照片放在眼前，仔细的辨认。 照片上是一个少女，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她穿了一身蓝色的学生装，手里抱着书，梳了两根麻花辫，正对着镜头甜甜的笑着。 许老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把照片往旁边一丢，道：“烧了吧，咱们也把她儿子养大了，不欠她的。” “哎。” 许老太太直接将照片丢进火里烧了，许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眼睛看着前面，但是心里却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第45章 许老三的身世 许老头大名叫许才，他爹是王府的管家，他娘是王府小格格的奶娘，许老头小时候日子还算是好过，王爷虽然名义上是个王爷，但也就是个旁支，远离权力中心。 许老头十来岁那年，清政府被推翻，王爷带着全家逃离了京城，大部分的家奴都被他遣散了，只带了许老头一家子。 一家人躲到了山省，在那里生活了几年，许老头也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老王爷只有一双儿女，儿子年轻的时候染上了大麻，三十岁出头就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后面改名叫许秀琴，一家在山省隐姓埋名的生活着。 也许是没了儿子，生活也失去了希望，没过几年，老王爷和老王妃也相继去世。 只剩下许秀琴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 许秀琴生的漂亮，学校里很多人追求她，但是她并没有看上那些追求者，一次意外，她被一个军人救下，高大帅气的男人一下子就走进了她的心里，两人很快就坠入爱河。 男人叫秦子恒，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第二年母亲也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便参了军，和许秀琴认识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 那一年，许秀琴也才十七岁。 可是好景不长，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秦子恒就发现许秀琴的父亲就是间接逼死自己他爹的人。 老王爷早年为富不仁，为了一己私欲，没少搜刮民脂民膏，秦子恒的父亲就是被他放的高额借逼死的。 虽然许秀琴极力挽留，但是秦子恒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毅然决然和许秀琴分开了。 许秀琴极力挽留，还是没能撼动他的一点决心，秦子恒甚至发誓和许秀琴老死不相往来。 两人分开了几个月之后，许秀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告诉秦子恒，但是秦子恒根本不想见她，许秀琴没办法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秦子恒。 几个月后，许秀琴生下了儿子，就是后来的许老三，她给孩子取名叫秦安康，还抱着孩子去见了秦子恒。 秦子恒见了孩子，非但没有欢喜和安慰，反倒是出言嘲讽，更是表示自己已经结婚，这个孩子他是不会认回去的，如果许秀琴再缠着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许秀琴万念俱灰，她原本生完孩子之后就身体不好，加上生完秦安康之后也没做好小月子，接连的打击让她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临死之前，她把自己唯一的孩子托付给了许老头夫妻。 许老头的爹娘已经死了，从前偌大的家也只剩下许老头一家四口和许秀琴娘俩。 许秀琴把爹娘给留给自己的傍身钱全部给了许老头，一个小盒子，里面都是银元，还有几条小黄鱼。 “许才哥。” 她那时候已经很虚弱了，说话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这盒子里的钱足够你们生活了，下面还有十根金条，是我爹留给我傍身的，这里的钱留给你们生活用，等安康长大了，你们给他留一根金条，够他生活就行，后面的事就看他的造化了。” 许老头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那时候他含着泪对许秀琴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他养大的，这些钱我也不会动的，将来全是小少爷的。” 许秀琴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当天晚上，许秀琴就死了。 许秀琴死后，许老头又带着媳妇孩子开始逃荒，他们用了两年，从山省来到了黑省，在这里扎了根，还生了后面的三个孩子。 靠着那一盒子钱，许老头和许老太太一路上并没有遭受什么苦难。 后来来到北山村，许老头和许老太太在这里安了家。 一开始，凭借着年少的那一点感情，许老头对许老三也算是照顾。 但是很快，这份感情就在繁琐的生活中被磨没了。 加上许老太太是个自私的，不止一次要溺死许老三，毕竟她自己还有几个孩子要照顾。 可能是最后那一点良心，让他还是把许老三养大了。 许老头原本想着就当养了个不要钱的长工，但是没想到许家如和许家意出生那年，秦子恒竟然找到了他。 此时的秦子恒已经是身份显赫的开国将军之一，身份贵重，他和妻子生了一双儿女，女儿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一尸两命，儿子也在去年生病去世。 中年丧子，让秦子恒很是痛苦，他也早在战争之中失去了生育能力，妻子那边的几个侄子毫不掩饰的觊觎他偌大的家产，终于，秦子恒想起了许秀琴生下的那个孩子。 他派人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许老头一家。 许老头一开始还想让许老二冒充去秦家过好日子，但是秦子恒见过那个孩子，记得许老三的腰上有个胎记。 这可把许老头吓坏了，但是秦子恒并没有生气。 他告诉许老头，自己并不打算带着许老三回家认祖归宗，他只是需要一个和自己有血脉的继承人。 已经二十多的许老三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两边最后达成协议，等许老三生了儿子，他会带走这个孩子，并且给二人一笔钱。 几年之后，许家乐和许家宝出生，秦子恒按照约定，带走了许家宝，给了两人一千块钱。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有许家老两口和许老大知道。 但是卖许家宝的事情，许家人都有份。 许老头收回思绪，看着燃烧的照片，准备把这件烂到肚子里。 一出门，就听见自己的小孙子哭着跑了回来。 “石头，这是咋了。” 许老太太看见许石头浑身都是雪，哭的都喘不上气了，心疼的不得了。 “呜呜呜……奶……许家乐那个搅家精打我，她……她把我推进雪地里，鞋子里进雪了，好冷呜呜呜……” 看着自己宝贝孙子的小脸都哭红了，许老太太气的不行：“这个小贱人，分家前就欺负我的石头，分家之后还欺负人，蹬鼻子上脸，石头，走，奶带你去收拾她。” 第46章 陈世美 一听自己的奶奶要给自己撑腰，许石一下子来了精神，擦了擦眼泪，小脑袋狠狠的点了两下。 祖孙俩来到许老三家门口，许老太太开口就是国粹。 “许老三，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你家那个赔钱货凭什么打我孙子，蹬鼻子上脸的东西！欺负完我这个老的又开始欺负我家小的了是不是！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许老三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问屋子里的孩子：“家乐，是不是你又招惹他们家人了？” “许石要偷馒头，我就推了他一把，他就哭了。” 许家乐抱着馒头，一脸愤愤不平。 馒头已经比以前大许多了，正赶上换毛期，掉毛掉的很厉害，许家乐有些嫌弃，便让许老三给它在外面搭了个窝，屋子里面的温度对于馒头来说也有些热，馒头也很喜欢在外面睡觉。 今天馒头像往常一样在窝里面睡觉，许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了院子里，拉着它脖子上的绳子就要带馒头走。 馒头从小是在人群里长大的，加上它喝了不少灵泉水，也有些开智，知道自己不能咬人，所以在许石拉它的时候，只是叫了几声，并没有抓咬许石。 许家乐听见动静之后就出来了，看见许石想要偷狼，一把把他推到了雪地里。 许老三叹口气，认命的出去和许老太太解释。 但是许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许家赔肉。 许家乐直接放出馒头，馒头会意，对着祖孙俩就开始狼嚎。 “你俩再不走，馒头把你俩的头都咬掉！” 眼看着馒头又露出了獠牙，许石和许老太太直接吓的跑走了。 “馒头，这家人是坏蛋，以后看见他们，随便咬。” 许老三看着自己小女儿孩子气的样子，有些无奈道：“别闹了，教坏了馒头可怎么办，快回屋子里吧，别冻感冒了。” 许家乐撇了撇嘴，跟着许老三回了屋里就看见许家娣忧心忡忡的和许家南回来了。 “家娣啊，还是没有孙远的消息么？” 许家娣摇摇头，旁边的许家南有些打抱不平：“也不知道这孙远怎么想的，两个月了一点信都没有，给他们部队打电话，那边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说他人在哪，真是不知道这大老爷们怎么想的，娘们唧唧的。” “啥，他是不是变心了，这城里的男人就是靠不住！” 许老三的话刚说完，许家娣的眼睛就红了。 “老三，你瞎说啥呢，说不定这里面有啥事呢，人家军人干的都是保家卫国的事，哪有时间跟你在这扯些有的没的，家娣，走跟娘回屋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蒋凤霞拉着许家娣回了屋里，许家乐这个小尾巴也跟了上去，一进屋，许家娣就哭了出来。 “到底咋了，家娣？” 许家娣哭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娘，孙远要跟我分手。” “啥！” 许家娣抽噎道：“我今天给他们部队打电话，他……他就说要分手，还说补偿的钱已经在路上了……我还没问他为啥，他就把电话挂了，我怕家南闹，就没告诉她。” 蒋凤霞那边已经开始激情开麦了，但是坐在一旁的许家乐只觉得这剧情听着是那么熟悉。 一般在小说里，这种断崖式分手要么就是真的有人了，要么就是……主角无奈之下的选择。 说孙远有其他人了，许家乐是不太相信的。 主要是她相信孙远的人品。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孙远很符合她对军人的印象，负责，有担当，勇敢且专一。 她有些不相信仅仅半年，孙远就能变心。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个容易变心的人，那为什么之前二十几年他一个对象都没有谈过？ “娘，大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孙大哥不像是那种人。” 许家乐的话让许家娣的眼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个家里，没有人比她更相信孙远的人品。 虽然这话是从孙远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是许家娣的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孙远这话是真心的。 “你个臭丫头，吃了人家带来的两口东西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这还能有啥误会，他就是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他给咱家的钱，娘等会收拾出来，家娣你拿去汇给他，咱们家可不是用闺女名声换钱的人家，和他撇清关系，等年后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娘，我想去一趟部队，当面问问是怎么回事，他要真的是那种人，我也不会纠缠，我就想给我自己这段时间的感情一个交代。” 许家娣说的坚定，她虽然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姑娘，但是内心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她认定的事情，一般没有人能改变。 蒋凤霞也知道自己这个养女的性格，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想去娘也不拦着你，但是你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外面的社会有多险恶，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让你爹带着你去吧。” “家里这么多事，怎么能让爹跟我一起去呢，娘我都十八了，已经是个大人了，自己没关系的。” 许家的房子虽然盖好了，但是屋子里的家具还差很多，难做的家具都是两人买的，但是简单的桌椅板凳都是许老三自己打的，冬天刚好没什么事，许老三在家就天天打家具。 “那可不成，火车上的人贩子最多了，你一个我肯定不放心，这样，娘带你去，咱俩明天就去找村长开证明。” “那可不成，这么一大家子娘你走了饭都吃不上，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和家南一起去，家南力气大，我俩出门肯定没事。” “娘，我也要一起去！” 有出门玩的机会，许家乐自然不会放弃。 “你不行！在家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蒋凤霞几乎是没有思考就直接拒绝了。 任凭许家乐怎么撒娇，她都不松口。 最后许家乐俯在蒋凤霞的耳边小声说：“娘，师傅说了我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不能总在咱们这个山旮旮里，你放心，师傅会保护我的。” 第47章 坐火车 一提老神仙，蒋凤霞的态度有所松动。 许家乐乘胜追击，又说了许多的好话，蒋凤霞这才松了口。 “那你就和你大姐她们一起去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知道了，娘！”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平板，甚至连电视都没有，山上虽然有意思，但是天天去也会腻，这次终于能出一趟远门了，这让许家乐怎么能不高兴。 许老三对于蒋凤霞的决定颇为不满：“怎么能让几个孩子自己出门？家乐还这么小！” “她想去就让她出去闯闯，家娣过年十八了，家南过完年也十七了，我十七那年都从老家逃荒到你家了，怕啥？” 许老三叹了口气，只能无奈道：“给孩子多准备点钱票。” “这还用你说？” 下午，蒋凤霞带着几个孩子去开了介绍信，第二天一早就送几人去了火车站。 大冬天的，火车站的人并不多，蒋凤霞去窗口买票，许家乐则是放下了自己身后的巨大背筐。 许家乐的身高只有一米四的样子，这个背筐快有她一半高了，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但是她背上却毫不费力。 “家乐，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啊？” 几人都很好奇许家乐被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许家乐故作神秘并没有告诉他们。 眼看着蒋凤霞去买票了，许家乐这才神神秘秘的掀开了背筐的盖子。 里面竟然是馒头！ 小狼看见自己的家人，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眼神热切的看着三人。 “小妹，你怎么……” “嘘……” 许家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许家南和许家娣很配合的闭上了惊讶的嘴巴。 “那个许石总琢磨着偷馒头，我不放心，就把它带出来了，不过馒头很乖的，我会照顾它的。” 这个时代火车上是可以携带动物的，况且火车站的安检并不严，这里带什么的都有，许家乐的大背筐并不稀奇。 许家南和许家娣还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最后两人也没说什么。 带都带来了，她们要是真不让许家乐带，她一定会闹的。 眼见蒋凤霞拿着车票回来了，许家乐一把盖上了盖子，姐妹三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这是你们三个的车票，家娣你拿好，这个包裹里是吃食和零嘴，路上别亏了自己，晚上睡觉别脱衣服，早点回来，知道不？” “知道了，娘，我们会照顾好小妹的，您就放心吧。” “我知道，你们千万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现在外面的坏人可太多了。” 蒋凤霞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许家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娘，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蒋凤霞依依不舍的把几人送上了火车，火车上的人不少，但还是有不少的座位，只不过连在一起的不多了。 许家娣带着许家乐找了两个面对面的位置坐下，而许家南则是去了另一个车厢。 黑省到辽省的距离并不远，下午上车，第二天早上就能到，孙远的部队在市里，下了火车之后几人当天就能到。 许家娣和许家娣坐的座位是三人的连排坐，两人旁边坐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对面坐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许家娣带的行李并不多，主要是许家乐身后的背筐太大了，有些占地方。 许家乐把筐放下来，准备等晚上睡觉之后把馒头放进空间里去，这样馒头还能好受一点。 许家乐坐在边上，她的筐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对面女人的脚，女人穿着颇为考究，脚上穿的并不是布鞋，而是一双小皮鞋。 自己的鞋被碰到，女人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白了许家乐一眼，嘴里小声骂了一句乡巴佬，许家乐也没生气，毕竟自己的筐的确碰到人家的鞋子了，那鞋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对方有些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不好意思啊。” 许家乐说话间又把筐子往外面挪了挪，对面的女人没再说话。 “小姑娘，放我凳子下面吧，我这没放东西。” 靠窗户的老太太突然开口，她笑眯眯3的看着许家乐，就像看着自己家的小孙女一样。 “不用了奶奶，放我旁边就可以了。” 馒头已经很不舒服了，再给它塞进椅子下面它一定会闹的。 许家乐对着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攀谈道：“小姑娘你们俩是姐俩啊？” “嗯。” 许家娣拉了拉许家乐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老太太也不恼，自顾自的说：“哎呀，我一看你俩就是姐妹俩，你俩的爹妈是真会生，真是好看。” 许家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老太太也只是笑笑。 晚上大家吃晚饭的时候，许家娣拿出自己带来的吃食，蒋凤霞给几人带的白面饼子，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算是很奢侈了。 但是白面饼子也有点噎人，许家乐吃了一口，觉得嘴巴干，她拿出水壶，里面早已经喝没了。 “大姐，我去接点热水。” 许家乐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水壶，对许家娣道。 “等会，我带你去。” “不用了，大姐你在这看着行李吧，我自己能接。” 说着许家乐已经站起来了，旁边的老太太见状，也拿着自己的茶缸子站了起来。 “闺女，你帮我看一下行李，我带着你小妹去接热水。” 乘警在列车里巡逻，许家娣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老太太带着许家乐来到了列车接热水的地方，她伸手要帮许家乐接热水，但是却被许家乐躲开了。 “奶奶，我自己来就可以。” “真是个能干的孩子。”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许家乐，继续问：“你今年十几岁了啊？” “我今年十岁。” 许家乐笑着回应，只不过那笑意并不达到眼底。 她是个孤儿，从小就学会了看别人的眼色，什么人是真心的，什么人是假意的，她一眼就能分清。 这老太太虽然一直对她和许家娣很热情，但是两人上车之后，她就一直盯着两人，一开始她是躺在长凳上休息的，看见许家娣带着她之后就立刻起身坐到了最里面，要说她是好心，打死许家乐都不信。 第48章 人贩子落网 但是老太太并不知道许家乐心里想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敲开了许家乐的嘴巴，连忙跟打听两人的信息。 “你们姐俩这是要去哪啊？干啥去啊？” “我们要去沈市，家里有亲戚在那边。” 老太太点点头，两人一路聊着天回到了座位上，就看见许家娣站那边闹出了动静，许家娣站在那个有钱的年轻女人的身后，一个男人已经被乘警控制住了。 “这是咋了，大姐！” 许家乐从人群中钻出来，拉着许家娣的手问。 “没事。” 许家娣摇摇头，拍了拍许家乐的手以示安慰。 “这个男的喝了点酒，想对你姐耍流氓，好在被旁边的大哥阻止了。 许家乐看向被乘警压着的男人，那个男人浑身上下一股酒精的味道，脸红的厉害，眼神也浑浑噩噩的，很明显已经醉了。 “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火车上喝酒，老刘，你看看他的车票，先把他安排在休息间吧。” 乘警无奈的对旁边的人发话，这人喝多了，也没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能给他定罪，只能等他酒醒之后批评一下。 等乘警押着人走了，车上又恢复了安静，许家娣对有钱的年轻女人点点头，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叫吴二芬，你叫什么？” “我叫许家娣，这是我妹妹，许家乐。” 两人年纪相仿，聊着聊着话匣子就打开了。 吴二芬从兜里拿出一颗奶糖，递给许家乐，道：“来，小妹妹，送你吃。” “谢谢姐姐。” 许家乐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奶糖，假装吃掉，实际上那糖被送进了空间里。 到了晚上，火车上的灯也熄灭了，车厢里渐渐没了动静，大家都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 凌晨的时候，大家还在睡梦中，许家娣忽然感觉有人在碰自己。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旁边的老太太正抓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拉起来。 “你干什么！” 却见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坏了，大丫又犯病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话间，老太太的手紧实有力的拉住许家娣的胳膊，就要把她带走。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小妹！小妹！” 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许家娣回头一看，却不知道许家乐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回事？” 这边的动静成功惊动了列车里的乘警，老太太看见几个人笑着道：“这是我大孙女，从小脑子就不好使，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就带她下车。” “我不是，她胡说的，她是人贩子，你们不要相信她，我妹妹也不见了！我妹妹呢！” 许家娣看不见许家乐，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和蒋凤霞交代。 “小丫跟你哥在门口等咱俩呢，走吧，这孩子真让人操心啊。” 老太太的手劲格外的大，加上她抓人抓的很有技巧，许家娣一时之间并不能挣脱开。 “我怎么记得这位女同志和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起上车的呢？” 终于有人站出来帮许家娣说话，许家娣心里升起来了一点希望，但是这份希望很快就被浇灭了。 “她们就是祖孙俩，我一直坐在她们对面我还不知道么。” 吴二芬忽然开口道。 乘警见过吴二芬，是刚才见义勇为的好同志，心里更加信了几分。 他拍了拍许家娣的肩膀，道：“小同志，好好治病，不要再给家里添负担了。”说完就让开了一条路。 许家娣万念俱灰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乘警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直接就给老太太和对面的吴二芬戴上了手铐。 老太太和对面的吴二芬瞬间就傻眼了，嚷嚷着为什么抓他，为首的乘警冷笑道：“你们都是人贩子，抓的就是你们这群社会的蛀虫。” “大姐！” 许家娣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许家乐和许家南往这边走了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馒头。 周围的人看见馒头，有几个直接认出了馒头的品种，吓的哇哇大叫。 许家乐只好把馒头抱进怀里，跑向了许家娣。 “这两个小同志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要是没有他们，我们还真的没办法破获这么一个大团伙。” “家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家娣带着哭腔问。 “你的两个妹妹控制了一个人贩子，还顺藤摸瓜找出了团队里的所有人，协助我们破获了一起人口拐卖案，拯救了无数的家庭，不过我们火车上的确不允许携带狼这种野兽，所以等下麻烦几位先下车，我们会有专门的车送你们去目的地。” “好，麻烦你们了。” 几人坐上了车，许家乐这才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家娣。 晚上的时候，她听到了旁边几个人在小声的讨论，这几个人包括前面喝多了的那个男人都是一伙的，为的就是降低许家娣的防备心。 吴二芬给许啊家乐的那颗糖里面也是有大量的安眠药，几人商量了一下，就让男人先带着熟睡的许家乐去别的车厢和其他同伙汇合。 许家乐假装晕过去，等男人把她带到车门口的时候一把跳起来，一个手刀就让男人眼冒金星。 馒头一直悄悄跟在两人身后，许家乐让馒头看着男人，自己去找许家南，在姐俩的逼问下，男人供出了自己的同伙。 控制住男人之后，许家乐就去通知了乘警，乘警立刻出动，在大家都没醒的时就抓到了所有的人贩子。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人贩子。” 前面坐着的公安回头问许家乐 “他们吃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偶尔还有眼神交流，但是却偏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加上那个老太太一直在打听我和我姐的事情，那个醉汉也是很奇怪，正常人根本不会在这种短途火车上喝酒，他发酒疯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降低我们对那个女人的警戒心，给大家一种我们都很熟悉的感觉。” 第49章 见到孙远 公安对着许家乐竖了个大拇指，赞许道：“小同志观察的很仔细啊。” 又看向许家乐怀里的馒头：“你这狼也驯的好，怎么做到的。” “天生的，馒头天生就很聪明。” 那么多灵泉水都灌下去，馒头要还是不开智许家乐真的会怀疑它是不是智障。 听见有人夸自己，馒头还伸着舌头嗷嗷的叫了两句。 几人下车的地方距离目的地并不远，中午的时候他们就被送到了部队门口。 “好了，几位同志，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谢谢两位公安同志。” “应该的，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们。” 说完，两人就开车离开了。 许家娣和门口的值班士兵沟通，很快就有人进去通知，不一会，就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出来了。 看见许家娣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毕竟许家娣生的太亮眼了，他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短短几天的相处，孙团长就对这个对象魂牵梦绕了。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很黑，但是五官很是周正，是这个年代很受欢迎的长相。“请问你就是许家娣同志么？” “嗯，是我。” 许家娣点点头。 男人伸出手：“你好许家娣同志，我叫李金，是七十三团的副团长，刚才您来的事情我已经转达给孙团长了，他让你……他让你快回家去吧，要说的话，电话里他已经全说完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许家娣眼眶微红，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就听见李金继续说：“但是我个人希望许同志，你能去看看孙团长……他可能……他可能不太好了。” 李金话说的艰难，许家娣连忙问：“他……他怎么了？” “上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孙团长的胸口中枪，伤到了肺。” “伤到了肺！要不要紧！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求你了！” 许家娣的已经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许家南连忙上前扶住情绪激动的她。 “许同志你不要激动，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但是医生说肺叶损伤的太厉害，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人也可能……老孙一直都不让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你，他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将来找个好人家，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许家娣已经哭的直不起腰了，李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即使孙远真的好不起来，他也不希望他临死之前带着遗憾。 “许同志，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等你们收拾好我再带你去医院。” 许家娣摇摇头：“你带我去医院吧，我想现在就看看他。” 李金沉默了一下，最后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士兵，让小士兵安排好许家南的许家乐，自己则是带着许家娣去了医院。 许家娣也知道孙远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难受，在路上就整理好了情绪，但是在看见孙远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了流了出来。 许家娣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孙远。 孙远瘦了很多，脸色暗沉，透露着灰败的气息，也许是因为伤到了肺部导致呼吸不畅，他的嘴唇是深紫色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他身边的孙小梅手里正端着一碗汤，眼眶也是红红的。 “哥，这是妈专门给你炖的大骨头汤，你喝一口吧。” “我不喝了，你留着喝吧，你看这几天把你折腾的，都瘦了。” 孙远笑着看着孙小梅，对于这个妹妹，他是很心疼的，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孙小梅的年纪明明是最小的，但是却是承受的最多的。 “孙远。” 许家娣擦了擦眼泪，开口道。 她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却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砸在了孙远的心上。 孙远回过头，就看见许家娣满脸是泪的站在门口，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圆润了一些，说明她这段时间过的很好，但是此刻，她的眼里都是泪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孙远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一笑，道：“你怎么还是来了。” “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家娣哽咽的说不出话，她上前几步，握住孙远的手，但是片刻之后却又松开，似乎是怕把眼前这个易碎的人给碰坏了。 “哭什么。” 孙远伸手擦了擦许家娣已经哭花了的一张脸，孙小梅看见许家娣跟着哭，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她放下碗，默默的退了出去。 孙远住的是双人病房，但是隔壁床昨天出院了，病房现在就他一个人，孙小梅便帮两人把门关上后离开了。 任凭孙远说些什么，许家娣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孙远觉得心疼又好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哭的这么惨？都说了我没事。” 一听见孙远这么说，许家娣又想哭了。 但是她还是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了，遇到了一个有点棘手的事。” 其实事情并不棘手，这次孙远和队友张建州被派出去抓特务，眼看着就能揪出幕后的隐藏势力，接过张建州着急立功，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张建州当场就牺牲了，孙远也中枪，好在其他的队友来的及时，孙远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有限，孙远虽然没死，但是却发生了严重的感染，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前才脱离了危险。 孙母和孙父连夜赶了过来，看见儿子这样，老两口险些哭晕了过去，等孙远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一点，孙小梅就来换掉了孙父，家里那边二儿媳妇也快生了，离不开人。 “大夫怎么说的？” 许家娣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说了没什么事，你们一个个的都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大夫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骗人，李金明明说……说……” 说到伤心处，许家娣又开始哽咽。 “就是怕你这个样子才不敢和你说。” 孙远的声音黯然。 “家娣，回家吧，回去找个好男人，我不能拖累你。” 孙远伸手把许家娣的头发顺到耳后，即使是中弹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哭，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只觉得心里发堵，眼眶发胀。 第50章 骨汤 “孙远。” 许家娣忽然开口。 “我许家娣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向来是说话算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活着，我是你媳妇，你死了，我给你守寡，我不要你的那些钱，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 孙远原本凝重的神情被她逗笑了，笑着笑着他就开始咳嗽，他连忙抓起手帕捂着，等咳完之后许家娣看见手帕上好多血点。 她心里难受，但还是一把抢过孙远手里的手帕，道：“别担心，我来照顾你，咱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见到许家娣之前，孙远已经做好离开她的准备了，但是见到人之后，他却说什么也舍不得说出赶她走的话了。 “嗯，好。” 最后，孙远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许家娣这边和对象情意绵绵，灵一点的许家南和许家乐却是坐立不安。 原因无他，李金竟然把两人安排在了孙远在部队分的房子里。 最尴尬的是，孙母也在这里。 女人看见一个小兵带着两个丫头进了自己家，有些不满。 “小朱，这是谁啊？” “孙阿姨，这是孙团长对象的两个妹妹，她们是专门从黑省过来看孙团长的，李副团长让我把她们安排在这。” 孙母有些刻薄的打量着许家乐和许家南，道：“还追到这来了？乡下丫头就是难缠，沾上就甩不掉。”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儿子信誓旦旦非我姐姐不娶，现在又一声不吭就要分手，一句解释都没有，我姐姐不要名声的么？我们不应该来要个说法么！再说了，农村人怎么了，我们农村人是无产阶级，这天下都是我们农民打下来的，你吃的粮食也是我们农民种出来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许家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旁边的小朱都忍不住喊了一声好，但是在看见孙母那阴沉的脸后，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孙母也知道多说多错，特别是在部队里面更应该谨言慎行，所以在被许家乐怼了之后也没有乱说些什么，而是白了她一眼，转身回厨房去了。 厨房里有几块冻好的大骨头，这些大骨头都是她准备带给自己的二儿媳妇的。 二儿媳妇马上快生了，儿子这边病情也稳定下来了，现在有小女儿就够了。 她虽然也爱自己的大儿子，但是也从大夫那里听说了，孙远的情况很不稳定，可能会好，也可能不知道哪天就又感染了，感染的次数多了人可能就不行了。 大儿子这边算是废了，她以后所有的指望都在小儿子那了，所以面对马上出生的大孙子，她格外的关心，恨不得现在就回到黑省。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准备今天晚上就回去，这下看见许家娣来了，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准备无论如何都要让这死丫头留下来照顾孙远，毕竟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大儿子可是准备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都留给那个乡下丫头。 孙母走了之后，小朱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先住在这吧，这里比外面的招待所安全多了。” “好，谢谢这位同志了。” 许家南向小朱道谢，送走了小朱，许家南就牵着许家乐提着行李进了一间房。 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许家南放下行李，许家乐则是把馒头放了出来。 馒头哼哼唧唧的，坐了一上午的车，下车之后就一直在筐里，一上午都没上厕所，现在难受的紧。 许家乐一下子就知道了馒头的意思，她转头对旁边的许家南说：“二姐，我带馒头去上一趟厕所，马上回来。” 许家南还在整理行李，点点头道：“去吧。” 许家乐带着馒头一出门，迎面就遇到了刚刚回家的许小梅，许小梅看见几个月的小狼崽子，还以为是许家乐养的小狗，心都融化了。 “呀，家乐好久不见，这是你养的小狗么，真胖乎啊。” “嗯，我带它去上厕所。” “快去吧。” 孙小梅没多想，还揉了揉许家乐的小脑袋，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许家乐没走远，就在房子旁边的一片草地里让馒头上的厕所，就听见屋子的孙小梅忽然大喊：“妈，这骨头好不容易让大夫开的证明才能买到，你咋都要带走呢！” 许家乐带着馒头进屋，就看见屋子中间放了一个大袋子，孙小梅站在一边，一张脸气的通红。 “你哥又不喝，这段时间我都给他炖了多少大骨汤了，最后不都是进了咱俩的肚子里，这还不如拿回去给你二嫂喝呢，正好她也要生了，省的孩子没有奶。” “二嫂，二嫂，你脑子里只有二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吧，妈，大哥都这样了，你这么做未免太让大哥心寒了吧。” “我咋样做了，你这孩子真是倔，我不和你说，正好他那个对象不是也来了么，他自己选的对象，他不是说她比我选的那些都好么，那就让她这个对象照顾他吧，反正我得回去，老二家的那边我实在不放心。” 孙小梅气的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许家乐回来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下午许家娣回来了，看见许家娣回来，孙母直接开门见山：“这位同志，我儿子和我说过你的事，我觉得你但凡有些良心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阿姨，我不会离开孙远的，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虽然孙母的话让许家娣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是孙远的母亲，许家娣的态度还是很谦卑。 “那就好，我家里有点事，我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说完，孙母直接拎着袋子就走了。 她甚至不想听许家娣多说一句话。 “大姐，孙大哥的身体怎么样？” 许家娣也只是摇摇头。 许家乐拉着许家娣的手，安慰道：“大姐，孙大哥是个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他好起来的。” 第51章 青菜瘦肉粥 许家乐的话并不是在安慰许家娣，她准备用灵泉水帮助孙远改善身体，面对自己未来的姐夫，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不过灵泉水的用量她需要小心斟酌一下。 许家娣全当许家乐在安慰她，也没把许家乐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转头对许家南道：“你俩在这住几天就回家吧，别让爹娘担心了，我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可能过年也不回去了。” 许家娣想好了，她要一直在这里照顾孙远。 “家娣姐，这怎么能行？你别听我妈瞎说，等过两天我爸就来了，不麻烦你了。” 许小梅连忙开口，许家娣和孙远最多算是未婚夫妻，甚至还没到那一步，俩人能不能成八字还没一撇呢，许家娣要是一直留在这里，耽误人家的事情不说，还有可能坏了她的名声，她哥这个样子好一天怀一天的，能不能活都说不定，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小梅，不用劝了，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快下午了，我去厨房给孙远做点饭。” 说完，许家娣就穿上围裙进了厨房里。 “小梅姐姐，你不用劝我大姐了，她决定的事情别人更改不来的。” 许家乐拉了拉孙小梅的袖子，劝道。 孙小梅叹了口气，去厨房帮着许家娣打下手去了。 到了厨房，孙小梅才发现孙母不仅带走了她好不容易买来的大骨头，还带走了家里的粮食。 那里有十多斤的大米，都是许家娣当初给孙远邮寄过来的。 孙远自己没机会吃，最后都被孙母搜刮走了。 厨房里除了一些调料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又气红了。 “家娣姐，我没想到我妈把粮食都带走了，你等会，我去和李同志借一点。” 许家娣拉住孙小梅，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行李，道：“不用了，我行李里面有粮食。” 说完，许家娣就打开自己的行李，里面装着白花花的大米和雪白的白面，甚至还有两大块猪肉，那猪肉看起来肥瘦相间，一看就是上等货。 怪不得几个月没见，这三姐妹胖了那么多，以前一个个看着又黑又瘦，现在一个个珠圆玉润的，敢情人家吃的这么好啊。 看着看着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家娣姐，这是你们村的任务猪么？” 许家娣摇摇头：“这是家南和家乐上山捡到的野猪，我家多分了不少。” “真厉害啊，不过挨着山就是好，还能靠山吃山，比城里等救济粮强太多了。” 许家娣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好么？ 她倒是没觉得。 村里也只有他们家这一户过的还算是过得去。 其余人过的日子也都是朝不保夕。 许家娣用肥肉熬了一点猪肉出来，然后用猪肉瘦的部分做了一碗青菜猪肉粥。 离开医院之前，她咨询过大夫，大夫建议饮食要以清淡为主，但是最好也要有一点瘦肉或者鸡蛋来补充营养。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里面有青菜，猪肉，还有白花花的大米，就连部队里的老首长都不一定有这待遇。 加上许家娣的手艺好，她和蒋凤霞一样，做饭有天赋，基本上蒋凤霞做一遍她就能完美复刻，经由她手做出来的饭比别人做的都要好吃三分。 孙小梅在旁边闻着香味，不住的咽着口水，心里想着不愧是她大哥，也太会找对象了。 一开始只知道许家娣长的漂亮，性格好，谁知道还有这么一手逆天的厨艺。 砂锅里煮着粥，许家娣又闷了一锅白米饭，炒了一盘青菜，里面加了一点猪肉，剩下的猪肉则是被她挂到了外面，继续冻着。 屋子里的香味很快飘了出去，家属区好几个婶子走了出来，都来看是从谁家传出来的香味。 “这是谁家做饭啊，怎么这么香？我都没心情做饭了，感觉啊，闻着这味，能喝下三大碗粥。” “你可别扯了，你啥时候少吃过一口，我看好像是小孙家传出来的味。” 一个婶子闻了闻空气中的肉香味，点点头道：“是他家，也就是他家能有这香味了，估计他妈又在炖大骨头。” “今天这是咋炖的，怎么这么香呢，前几天可没有这么好闻，真想问问她咋做的。” “夏梅你可消停点吧，我听我家男人说孙团长情况可是不太好，人家家里人现在肯定难受呢，你凑上去那成啥了？” 叫做夏梅的婶子撇撇嘴道：“他还算是好的，那陈营长当场就没了，前两年刚结的婚，他家孩子今年也才一岁，也不知道这孙远是怎么带的人。” “夏梅，别瞎说，这种事上面有安排，不是咱们这些军属随便议论的，小心给你男人招来麻烦。” 王夏梅翻了个白眼没继续说话。 她男人是46团的副团长，当初和孙远两人都是47团团长最有机会的候选人，按年龄，按资历，这个团长都应该让她男人来当，但是谁想竟然被孙远那小子给截胡了，所以她一直看不上孙远这个人，现在孙远遭了难，她心里第一个高兴。 “行了行了，都走吧，各回各家，大冷天的在这站着干啥。”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婶子遣散了人群，大家这才都各自回到了家里，但是闻着孙远家传出来的味，大家还是馋的不行，都没心情做饭了，准备让自家男人带着自己去食堂吃。 许家娣做完饭之后先给几人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这才准备给孙远送饭去。 趁着许家娣出去忙活的时候，许家乐偷偷在许家娣准备的粥里面加了一小滴灵泉水。 她不敢加太多，毕竟她第一次只喝了一口，身上就冒出了那么多的杂质。 “你们先吃，我去给孙远送饭。” “我去吧，家娣姐你都忙了一下午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孙小梅连忙道。 “对啊，大姐，你和我们一起吃完再去吧。” 许家乐拉着许家娣的手撒娇。 许家娣看着时间还早，刚好她也有些饿了，便点点头道：“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吃，然后再去送饭。” 第52章 遇见泼妇 一大盘子菜，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四个人吃的一点不剩，孙小梅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我去刷碗，你们休息一会。” “好。” 许家娣也没假客气，等孙小梅走了之后，就拿起了饭盒，准备去给孙远送饭。 “大姐，我也想去。” 许家乐想看看灵泉水的效果如何，求着要和许家娣一起去。 许家娣点点头，也没拒绝，对许家南道：“家南，你在家里收拾一下行李，我和家乐晚点再回来。” “知道了，你们快去吧。” 许家南坐在椅子上一口应下，她吃的有些撑，毕竟饿了一整天了，这还是她今天第一顿饭。 许家娣将锅上煮的粥盛进饭盒里，然后拉着许家乐去了部队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孙远刚打完针，看见许家乐来了，还从枕头下面摸了两块奶糖出来。 “家乐，来吃糖。” “谢谢孙大哥。” 许家娣拿出盒饭里的粥，递到孙远面前，道：“中午就看你没怎么吃饭，晚上吃一点吧。” 饭盒的盖子被打开，肉粥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就连没什么食欲的孙远都忍不住感叹：“好香啊。” “香你就多吃点。” 许家娣将勺子放进孙远的手里。 “你和家乐吃了么？” “我们都是吃完饭过来的，你快吃吧。” 孙远这才放下心来，尝了一口粥。 猪肉的香气混合着青菜的清新，软糯的大米饭甚至不需要咀嚼就在口腔里里化开了，不仅仅是食材的优质，就连调料放的也是恰到好处。 一口咽下去，浑身还暖呼呼的，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是医院里的供暖还是不错的，可能是身体不好的原因，这段时间，孙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一口热粥下去，浑身少见的暖和了起来。 “好吃么？” 孙远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太好吃了。” 一碗粥下去，孙远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段时间因为身体的虚弱，他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这还是第一次吃完还想继续吃。 许家娣也看出来了他没吃够，笑道：“晚上吃这些就够了，吃多了容易积食，明天我再给你做。” “好，吃了这么多我都热了。” 孙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因为有许家乐在场，两人也没多说些什么，等孙远吃完饭，许家娣就带着许家乐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许家娣就开始在厨房忙活，等大家吃完早饭，许家娣就和孙小梅去看孙远，许家南第一次睡床，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收拾完厨房之后就又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许家乐则是带着馒头出去遛弯，她没敢走太远，怕馒头惹出事情就在家附近转了转。 馒头上完厕所，高兴的叫了几声，许家乐牵着它就准备往回走，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对母子。 男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长的瘦瘦小小的，女人倒是生的五大三粗的，看见馒头，女人的眼睛一瞪，直接将男孩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还把狗带出来了，吓到我家孩子了知道么！死丫头，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没教养，这死狗也是丑死了，还带出来。” 她如果好声好气，许家乐也许还会和她道歉，但是眼见女人说的越来越生气，许家乐也来了脾气。 “这位大娘，你家孩子要是真这么容易被吓到你就少带他出来，外面路上的狗那么多别再给他吓死，还有你看不起人的样子真的很丑，吓到我了，要不是看见地上的影子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说完，许家乐只觉得身心舒畅，不再看女人愤怒到扭曲的脸，准备带着馒头回家。 “小娼妇，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毒，果然和你那个姐姐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赔钱货，你爹妈不在这管你，老娘好好管教管教你！敢咒我儿子死！你看我不先打死你的狗！” “夏梅，这就是个孩子，你跟孩子一般见识干嘛，咱们走吧。” 已经有婶子听见这边的动静了，有几个人走过来劝夏梅不要惹事。 夏梅虽然生的不好看，但是她最是要面子的人，加上她家男人是副团长，在这家属区里不大不小也算个官，所以家属区的婶子们倒是也都让着她，搬过来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羞辱。 她早就看孙远不顺眼了，连带着对孙远的对象也仇视，知道两人没结婚小姑娘就跑过来了更是在背后嚼了许家娣半宿的舌根子，一早上看见许家娣带来的小拖油瓶就更不爽了，刚才说儿子怕狗不过就是想找茬好好羞辱对方一番。 没想到许家乐这小丫头牙尖嘴利，不光骂她长的丑，还敢诅咒她好不容易生的儿子。 要知道夏梅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她二十岁嫁给自己的男人，先后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但是上面两个儿子都是养到一两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就剩下这一个小儿子，她一直当眼珠子一样的养着。 夏梅不顾周围人的阻拦，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就要往馒头的身上招呼。 她身后的小孩则是哇哇大哭。 许家乐直接放开了馒头的绳子，大喊：“馒头快跑。” 馒头是开了智的狗子，虽然很想一口咬上夏梅的脖子，但是听见许家乐的话，它还是选择扭头跑开了。 夏梅看见馒头跑，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张牙舞爪的就追上去了，许家乐担心馒头吃亏，也跟着跑了上去。 身后的几个婶子则是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夏梅也真是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丫头嘴也太黑了，谁不知道夏梅最宝贝她那个独苗苗。” “那也是她先找茬的，我看那丫头挺好的，她姐出门的时候还和我打招呼来着，你们别说，孙团长的对象长的是真好看啊，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怪不得孙团长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哎呀，一把年纪在孩子面前说着些也不知道羞，不过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咱们部队今天有一位大人物要来，夏梅可别这个样子撞上了人家，怪丢脸的。” 第53章 刘师长 馒头撒丫子就是跑，后面是叫嚣着的夏梅，许家乐跟在后面，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馒头的身姿灵活，时不时还回头看上一眼，夏梅跑慢了它甚至还会停下来等一下，明显就是把夏梅当猴耍了。 夏梅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更加生气了，嘴里哇啦哇啦的乱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婆子。 “干什么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夏梅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拦了下来，她已经红了眼睛，状若癫狂的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喊着：“放开我，我今天不弄死这畜生不姓夏，他妈的小娼妇敢咒老娘的儿子，你姐和孙远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是成了老娘也不怕他……” 夏梅失去了理智但是许家乐却没有，她看见馒头跑到了几个人的身后，正伸着舌头往这边看。 几人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军装，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精神矍铄，自带气场，一看就是这些人的中心人物。 尽管许家乐不了解部队里的事情，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人应该身份不低。 “住口，你是谁家的家属，伤到了老司令你担待的起么！” 几个警卫员把夏梅压在地上，警告道。 “这是谁家的狗？怎么不拴好就跑出来了，咬到人了可怎么办？” 老人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看见馒头不满道，旁边的老人却是一笑。 “吴伟成同志，这可不是什么狗，这分明是一只狼崽子啊！” 许家乐生怕这些人把馒头抓起来，小跑两步对着几人行了个不算标准的军礼。 “报告司令，这是我养的狼，我原本是带它出来上厕所，是这位婶子要打它，我才放开绳子要它跑的。” 老司令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却生的十分可爱，看着说不上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听见许家乐在诋毁自己，夏梅奋力挣扎，嘴上却不歇着：“你个小娼妇还敢告状，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夏梅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在部队里面乱跑！一点章法都没有！”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夏梅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只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这人分明是自己丈夫的顶头上司，刘永丰刘师长。 “是这……是这孩子和她的狗吓到了我儿子，我说她几句她还开始顶嘴，我这人说话做事也不过脑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脾气一上来……就……就……” “你瞎说。” 许家乐一听眼前这位是部队里的师长，立刻就开始告状。 “我在路上和馒头走的好好的，你隔着老远就开始骂我们，我就事论事说了两句，你就要打死馒头！我怕馒头被你打死这才放开了绳子，你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人，还编瞎话骗人！” “谁让你诅咒我儿子去死的！” 夏梅恶狠狠的说。 “我什么时候诅咒他了，我只是说你儿子胆子小就不要带出来，还有你一口一个诅咒，这是封建迷信，如果诅咒有用的话我们的先辈何必抛头颅洒热血对抗侵略，你作为军属怎么还能宣扬这种迷信的思想？党就是我们唯一的信仰，我建议婶子你应该重新学习一下思想政治，免的走错了路。” “哈哈哈……小同志，说的好！” 身后拄着拐棍的老人哈哈大笑，旁边的刘师长则是一脸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对夏梅道：“夏梅同志，这位小同志说的对，你作为军属怎么能有这种落后的想法，回去多看看书，要是太闲了就去找点事干，部队里有的是地方让你发挥价值。” 夏梅的心都凉了，刘师长这明显是对自己有所不满，自己今天怕是闯了大祸，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男人。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行了，你快回去吧，以后在部队里面注意一点。“ 夏梅冷汗直流，灰溜溜的就离开了，馒头也乖乖的回到了许家乐的脚边，哼唧哼唧的蹭着她的腿。 “小同志，你这狼倒是听话，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司令似乎对馒头颇为感兴趣，笑着问许家乐。 “我捡的，馒头是我养大的，最听我的话了。” “哈哈哈，能把狼崽子驯服，你这个小同志还真是不一般，好了，你快回家去吧。” 许家乐和几人礼貌道别之后就带着馒头跑走了，老司令看着许家乐的背影，有些羡慕道：“这孩子，长的和我孙子特别像，可惜我那个孙子，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像个闷葫芦一样，要是有个这样的孙女就好了。” 刘师长也点点头：“这孩子是机灵，伶牙俐齿的，生的也好看，我也喜欢，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等我哪天问问，咱们走吧，秦司令。” 秦司令笑着点点头，几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夏梅忐忑的回到家，就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其他婶子送回了家里，她心里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天，晚上丈夫回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异样，她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但是第二天晚上，王军一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 “今天刘师长找我谈话了，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师长自然不会直说夏梅当着司令的面撒泼，还差点伤到了老司令，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对夏梅的不满，王军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意识到夏梅这是闯祸了。 夏梅是他家的童养媳，那时候夏梅爹实在是养不起孩子了，这才让夏梅来到王家做童养媳，夏梅比他大两岁，十二岁就来到了王家，二十岁嫁给了王军，二十二岁生下第一个孩子。 这些年，夏梅把家里打理的一直很好，两个儿子没了让夏梅大受打击，王军心疼她，加上也不想一直过异地的生活着，这才把夏梅和两个女儿接了过来。 三年前，夏梅也顺利的生下了他们的小儿子，王军很高兴，他知道夏梅性格不好，但是也知道夏梅是一心对他，所以夏梅就算在外面做了错事，他也会跟在后面帮她处理。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丢脸丢到刘师长那里去了。 就凭刘师长那几句话，他将来的路，基本上就被堵死了。 “我……我没做什么啊。” 夏梅继续死鸭子嘴硬。 第54章 捡漏 “你没做为什么刘师长会专门提到你！” 刘师长自然不会直接说夏梅的坏话，但光是提点上那么三两句就已经让王军汗流浃背了。 “哎呀，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我，都怪孙远家来的那个小崽子，她在外面遛她的那个死狼，吓到了壮壮，我生气了，就说了她两句，刚巧碰上了来部队里视察的司令……” 夏梅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是王军的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妻子了，说话惯会避重就轻，她这么说，十有八九就是在几个人面前撒泼了。 刘师长是个很和善的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他一般不会管，这次特地遇到了夏梅，王军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夏梅不知悔改的样子，王军知道不能再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当初他心疼夏梅失去了孩子，加上她在家里伺候两个老人实在是辛苦，才把她接到了身边。 有了小儿子之后，他心里也高兴，夏梅虽然没少给他惹事，但是看在她这些年的辛苦上，他一直给她擦屁股。 为了夏梅，他甚至推掉了不少晋升的机会，也为此耽误了下来。 但是他也并不后悔，现在的生活他就很满意了。 今天刘师长的话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自己之前做的，真的值得么。 “夏梅，你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我送你和孩子去乡下住一段时间。” “我不去！王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为了隔壁的那个小娼妇你就要送我回去！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才不要回去！” 无数的污言秽语不断的从夏梅的嘴里跑出来，王军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样的陌生。 他甚至都没见过孙远的对象，夏梅就开始编排两人的关系。 王军捏紧拳头，青筋直跳，他的胸口因为愤怒在大力的起伏，夏梅仍然不知死活，继续激怒他：“咋了，王军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不会打你，你和孩子明天就回家，没得商量！你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准会闯出什么祸！” “我不回去，你要是再让我回去，我现在就吊死在家门口！” 一整夜，王家的争吵声都没有消停过，王壮壮被吓的哇哇大哭，三个姐姐抱着他躲到了卧室里面…… 最后，这场闹剧还是以王军的妥协而结束。 但是第二天，王军就和上面申请了新任务，直接离开部队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后面的两天，许家娣每天都给孙远做饭，许家乐也持之以恒的给饭菜里面加灵泉水，短短三天，孙远的状况就稳定了不少，连医院的大夫都感叹这是一个奇迹。 医生翻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激动的告诉孙小梅：“这真的是让人不可思议，孙同志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变好，肺部的阴影也在变小，体内的炎症已经好了很多，照这个形式，孙同志几个月就能痊愈。” 孙小梅更是高兴的哭了出来，这些年孙远虽然很少回家，但是兄妹俩一直没少通信，孙小梅每年的生日孙远都会记得给她送礼物，当初报考公安局，也是孙远鼓励的孙小梅。 可以说在整个孙家，孙远是对孙小梅最好的人了。 孙远自己好了一点就开始让几人回去，但是许家娣已经下定决心在这里照顾孙远了，许家乐看孙远恢复的不错，虽然只喝了几滴灵泉水，但是医生也说了，照现在的情况，只要好好静养，基本上什么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许家乐和许家南，还有孙小梅三人便结伴离开了部队，回到了黑省，路上有孙小梅这个公安同志，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到家之后蒋凤霞先是把许家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然后才发现许家娣没有跟着回来。 “你大姐呢？怎么就你俩回来了？” “大姐和孙大哥已经和好了，但是孙大哥受伤了，大姐在那照顾他。” “他一个团长，身边有的是人照顾，干啥就要你大姐一个人照顾，俩人还没结婚呢，这种事情传出去成什么了？” 这几天，村里不少人发现许家娣几个孩子不在家，就和蒋凤霞打听几个孩子去哪了，不过都被蒋凤霞糊弄过去了。 虽然蒋凤霞和双胞胎的嘴巴虽然严，但是许老三长了一张破锣嘴，人家几句话就把几个孩子的去处套了出来。 现在村里很多嘴碎的人说话都很难听，有人甚至说许家娣是个没人要的倒贴货，蒋凤霞气的不行，抄起锄头就要去那家要说法，最后还是许老三死死的拦住。 因为这事，蒋凤霞又狠狠数落了许老三一通，许老三知道自己理亏，什么也没说。 现在许家娣还要留在那里不回来，蒋凤霞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好好的姑娘留在那里算什么事情？ “娘，大姐都十八了，她自己做事有分寸，您就别跟着操心了，我在辽省给你们都买了个好东西，你快看。” 许家乐打开自己的行李，开始往外拿东西。 “娘，这是给你的。” 许家乐拿出一个漂亮的青花瓷瓶，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老东西。 “哎呀，真好看，这我可舍不得用。” 这个青花瓷瓶是许家乐逛黑市的时候看到的，那人说这是明朝的官窑，她要是要的话只收她二十块，许家乐倒是不觉得自己能捡到这么大的漏，但是她看着瓷器就算不是明朝的应该也是清朝仿制的，同样也具有收藏价值，便用六十斤红薯和那人换了这个瓷瓶。 “爹，你也有。” 许家乐又拿出给许老三买了一双鞋，最后又掏出一支钢笔送给许家如，五尺花布给许家意。 家里的人收到了礼物自然都是高兴的，但是许老三也清楚自己几个闺女的兜里有几个钱，不免有些担心。 第55章 感谢信 “家乐，这些东西可是不便宜，你从哪里弄来的钱？” “我自己的，剩下的都是孙大哥给我的。” 许家乐去的第一天孙远就给了她和许家南一些钱票，让她们好好在沈市逛一逛，当然那点钱是不够了，很多东西是许家乐自己用空间里的粮食换的。 许老三有些不赞同：“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收人家那么多的钱票。” “行了，拿都拿了，你说那么多干啥，咱家家娣还照顾他了呢，给咱家孩子花点钱怎么了？等他回来给他拿点粮食就成了，别总说孩子。 家乐啊，有件事娘得跟你说一下，咱家馒头……” 她正要说馒头找不到了，就看见馒头从许家乐的身后探出了小脑袋。 几天不见，馒头长的又大了一圈。 “馒头，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丢了？” 许家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道：“我带着馒头和我一起去的沈市，我担心那个许石欺负馒头……” “你做的对，这许石这几天就一直围着咱家院子走来走去，那小子一看就没憋好屁！” 许老三愤愤道。 “你咋不和我说一声，害的我以为馒头丢了呢，给我吓的……” 蒋凤霞有些后怕的戳了戳许家乐的额头。 回到家没几天，公安和记者那边就拿着感谢信和奖金来到了许家。 大队长对这些东西很灵敏，便出门迎接。 为首的孙小梅把两人抓人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大队长，大队长听完之后笑的见眉不见眼，唾沫横飞的说：“公安同志，这俩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有本事了，孩子心也善，之前在山上捡到了野味还分给了全村，人品啊那是没得说……” 大队长滔滔不绝的说着，跟着两位公安同志去了许家，眼巴巴的看着孙小梅手上的表扬信，心里馋的不行。 蒋凤霞把人迎进来，听完孙小梅讲的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也是高兴大于后怕，她见大队长眼巴巴的看着孙小梅手上的表扬信，眼睛一转，道：“家乐和家南说到底还是咱们村的人，做的好事也是给咱们村争光了，这样，这介绍信就让大队长颁给她们两个吧。” “那也成，正好给大家拍一张合照。” 记者拿着胸口前的照相机笑道。 “好，好，那可太好了。” 大队长高兴的不行，这可是要照相啊，还可能要上报纸，在这村里可是头一份的。 记者给几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大队长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旧的棉袄，上面补丁叠着补丁，还有几个地方跑了棉花，他有些窘迫，想要换一件衣服，但是想想这好像是他最好了棉袄了，已经穿了五年了，许多人家一家就一两件棉袄，到了冬天都不出门。 记者又和几人聊了几句，村里已经有好事的人开始过来打听了，蒋凤霞来者不拒，还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所幸天气太冷，来的人也不多。 “呀哎，家乐和家南是真有本事啊，老许你是真会生啊。” “就是啊，谁说丫头不如小子，就家南干活那劲头，我儿子一个小子都跟不上她。” “家南过年也十七了吧，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谁家要是娶这么个儿媳妇回家，后半辈子真就是享清福了。” 许家南也听到了这些话，她的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相比于许家娣的心思细腻，许家南则是有些大大咧咧，她对于男人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干活，享受那种挥汗如雨的感觉。 “行了，你们别惦记我家家南了，我家家娣还没结婚呢，家南不着急，我还想把孩子在家留几年呢。” 大家听蒋凤霞这么说，也都识相的转移了话题，记者和公安没留下太久，临走之前，孙小梅拉着蒋凤霞的手，热切的说：“婶子，我叫孙小梅，孙远是我哥，他前几天给我来信，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现在已经出院在家里静养了，过年他会和家娣姐一起回来，想两家见一面，合适的话就让两人把证领了。” 蒋凤霞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许家娣一心扑在孙远的身上，她也只能妥协。 “成，孩子们也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大人也管不了。” 孙小梅听出了蒋凤霞话里的埋怨，有些尴尬，笑了一下之后又闲聊了几句，这才跟着大家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就已经快晚上了，大家都冷的不行，孙小梅干脆直接回到了家里，一回家，孙小梅发现家里没有人，孙小梅对这些也习惯了，二嫂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住着，孙母干脆就住进了孙近家，这几天家里只剩下了孙小梅和孙父。 孙小梅穿上围裙，走进了厨房，厨房里面一片狼藉，看的出来孙母走前又炖了骨头汤，孙小梅叹口气，一边给自己煮了一碗糊糊，一边开始收拾厨房。 吃完饭，孙小梅把家里面好好收拾了一遍，孙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一直没回来，孙小梅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估计二嫂这是生了。 孙小梅也不多想，她和二哥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虽然多，但是和孙近的关系并没有孙远亲近，其实小时候兄妹俩的关系还挺好的，但是前两年，孙近为了讨好二嫂王丽的弟弟王峰，想要把刚上高中的孙小梅介绍给王峰。 那王峰就是个混不吝的小混混，见面之后还想对孙小梅动手动脚，孙小梅也不是个能吃亏的，直接把王峰打进了医院，因为这件事，孙近和孙小梅大吵了一架，从此之后，兄妹俩之间就有了隔阂。 孙小梅收拾完屋子就上了床睡觉，半夜被一阵动静吵醒，她推开门，就看见孙母和孙父大半夜的竟然回来了。 孙母的脸上一脸不悦，今天晚上下雪了，她的身上和头发上都是雪花，她一遍拍掉自己身上的雪花，一边抱怨：“真是个不争气的，白瞎了我那么多的好东西，最后生了个丫头片子。” 第56章 孙母嘴脸 “女孩就女孩呗，又不是以后不生了，好歹是咱家的第一个孙女，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让小丽咋想？” 孙父把衣服挂起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孙小梅，又堆起了笑容，道：“小梅啊，你二嫂生了个丫头，等放假你过去看看，现在也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孙小梅没说话，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也许她出生的时候，爸妈也是这么看她的吧。 “我就是心疼我那么多好粮食，都白瞎给她了，那大骨头是医生给小远开的证明才能拿到的，现在小远不知道心里得怎么记恨我呢，哎呀，都怪村里的那个大师，一点都不准，他说一定是个儿子我才这么照顾她的，结果谁知道竟然生了个丫头片子。” 孙母抱怨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一阵乒乒乓乓之后，又听见孙母抱怨道：“小梅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样子了，连饭都没给咱俩留。” “行了，煮个粥能花几分钟，还有你们村的那个什么大仙，你少和她接触，咱们都是工人，传出去不好听。” “我有病啊，骗了我一块钱，这段时间还把我累的像孙子一样，那么多好东西我自己都没舍得吃，都给王丽送过去了，结果给我生个丫头片子出来，我再信她我就是个棒槌。” 孙母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伴随着锅碗碰撞的声音。 “你知道就好，小远前几天来信说好不少了，可能要回来休养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好好的，别寒了孩子的心，还有她那个对象这次真是帮了咱们大忙，要不是有她一直在小远身边，这次小远能不能挺过去还不一定呢，俩人的婚事你多出点力，咱家又不是差那点钱。” “我知道了，那丫头生的是好看，你说咱们在那的时候，小远的身体一直都没进展，那丫头一去，诶，不出一周就开始好转了，你说是不是那丫头旺咱家孙远啊？” “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那些封建迷信往外倒一倒，快吃饭，吃完饭睡觉去，我明天还得上班。” 说完，两人就不再说话。 孙小梅前段时间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期，今年放假是没机会了，原本以为自己要过年才能看见小侄女，没想到第二天下班，就碰见孙近就抱着孩子来到了家里。 “妈， 我要上班，小丽一个人带不了孩子，你过去帮帮她吧。” 孙母没好气的把碗往桌子上一拍：“啥叫带不了孩子？我生你们的时候有人帮我了么？你们三个我不还是拉扯大了？怎么你家王丽是公主格格啊？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带不了？要老娘来带，老娘不上班么？” 孙近一脸为难，怀里的孩子也哭了起来。 “妈，你不是一早都说好要帮小丽带孩子了么？这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孙近有些狼狈的哄着孩子，但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是不是尿了啊？换个尿布吧，小梅去你妈屋里把准备的尿布拿出来。” 孙父接过孩子，对孙小梅道。 孙母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说的是看我大孙子，你媳妇生了个丫头片子，我凭啥去给她看孩子，自己生的自己养，要不然就去找你老丈母娘，当初结婚，要了五十块的彩礼，还因为王峰的事赔了一百斤粮食，花了这么多钱，你老丈母娘怎么都被表示一下吧。” 孙小梅找出尿布，孙母看了一眼，嘟哝了一句：“这都是给我大孙子准备的。” 但是看见孩子拉了，终究还是没伸手阻止。 孙小梅帮着孩子换了尿布，见孙母走了，孙近犹豫了一下，对孙小梅道：“小妹，要不你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帮我伺候伺候你嫂子？” 要说这个家里，孙小梅最讨厌谁，那首当其冲就是王丽。 当初因为王峰的事情，王丽结婚之后明里暗里一直对孙小梅没好气，两人甚至有一次差点动手。 这些事情孙近不是不知道，但还是恬不知耻的开口。 孙小梅气的把沾了粑粑的尿布丢在了孙近身上，生气道：“孙近你真不要脸，当初你媳妇那么欺负我，你什么时候帮我说过一句话了？现在遇到麻烦了倒是想起来我了，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孙小梅气呼呼的回到了房间里。 孙父不想看见儿女不和，转头对孙母道：“你就去帮帮小近媳妇吧，她毕竟是头胎。” 孙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子了，她只是心疼那些好东西，要是进了自己儿子孙子的肚子里她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一想到那些东西都进了王丽的嘴里她就不高兴。 加上王丽也不是个善茬，这段时间没少折腾她这个老婆子。 但是为了孙子，她都忍下来了。 现在王丽生了个孙女，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想要出口气。 但是看着自己儿子窘迫的样子，她还是妥协了。 “行了，我收拾收拾东西就和你过去，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 说完孙母就回去收拾了行李，抱着孩子和孙近走了。 孙小梅对她这个妈也没抱什么希望，她从小就知道她妈最偏心二哥，她已经习惯了。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孙远已经不用打针了，定期吃药休养就可以了，部队给他批了个长假，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准备提前回黑省。 回到黑省之后，孙远和许家娣先是回到了许家，村里的人看见两人都一起回来的，之前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许家老宅那边更是嫉妒的牙根都痒痒，王小丫和许山的孩子没保住，王大妮总是想立婆婆的威风，趁着许老太太不在家让王小丫在家洗衣服，冬天的水那么冷，王小丫的身体原本就没恢复好，加上之前长期的营养不良，孩子当晚就掉了，气的许老太太和许老大把王大妮好一顿打。 许老头更是气的病倒了，这可是他的第一个曾孙，他期盼了多少年，结果就这么没了。 第57章 准备议亲 孙远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东西，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孙远带来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奢侈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蒋凤霞也没好意思表达自己的不满。 到了家里一落座，孙远就又拿出了一个大红包。 “叔，婶，这次闹出来的事是我不对，我在这给你们道歉了。” 说完他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我这些年发下来的津贴，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五块，全部在这里，希望叔婶能答应我和家娣的婚事。” 厚厚的一沓子钱，被红纸包着，鼓鼓囊囊的一大个，许老三刚要拒绝，蒋凤霞就把他挤到一边，直接接过了那个大红包。 “你俩的事情我们自然是答应的，这钱我就先替你们保管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咱们两家见个面，把结婚的事谈一下。“ “我和家娣已经商量过了，您看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两家明天中午去国营饭店一起吃个饭，可以的话我和家娣年前就把结婚证扯了，我的结婚报告还有半个月就过时效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孙远的一张脸有些红，但眼中的幸福却快要溢出来了。 许家娣也在一边红着脸，不说话。 “有时间，我们地里的活都忙完了肯定有时间，明天中午是吧，我和老三肯定去。” 送走了孙远，蒋凤霞高兴的不得了，她还不到三十岁，就开始回亲家了，想想都觉得激动，过两年就能抱孙子了。 倒是旁边的许老三，一直闷闷不乐的。 蒋凤霞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一边比划一边问许老三：“老三，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但是旁边的许老三却并没有搭话。 蒋凤霞用脚踢了许老三一下，道：“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凤霞。” 许老三咽了咽口水，皱着眉头开口：“你今天怎么能收孩子那么多钱呢，咱们家是嫁闺女，又不是卖闺女，你让家娣嫁过去之后怎么和孙家人处？” 蒋凤霞一把放下手里的衣服，一脸的不可置信：“许老三，你把我当成啥人了？” 她坐下来，扒拉着手指头对许老三道：“你说咱家家娣，也没有个工作，咱家虽然吃的比别人家好些吧，但是要说真金白银，又能拿出来多少，家里带出来的二十块钱连两口锅都买不起，这几个月孙远给咱们寄的那一百块钱也花了不少，家娣嫁的那么远，兜里总得有点钱吧。 我倒是想给她点傍身钱，家里得有算啊，孙远既然愿意给这钱， 那这钱我就替家娣收下来，家娣在那边也有底气不是？ 再说了，家里的钱就应该把在女人的手上，还能让孙远把着是咋的？” “成成成，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老三被蒋凤霞说的脑袋疼，干脆大手一摊，开始摆烂。 “我就多于和你说。” 蒋凤霞白了许老三一眼，继续试自己的衣服。 孙远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孙小梅一个人，孙小梅知道孙远这几天会回来，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像只小燕子一样跑到孙远的面前，惊喜的问：“哥，你身体好多了！” 孙远摸了摸她的头：“嗯，是你嫂子照顾的好，爸妈呢？” 孙小梅也没吃味，现在许家娣就是她心里的厨神，吃过许家娣做的饭之后，回家再吃自己和孙母做的只觉得食之无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从辽省回来之后瘦了好几斤。 “爸今天厂子里有事，晚点回来，妈在二哥家呢，大哥你都不知道，王丽生了个女儿，咱妈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她俩在二哥家天天吵架。” 孙小梅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大仇得报的舒爽，孙远没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家里乱成这样，看你笑的，你等下去老二家让妈回来一趟，我定了饭店，明天让两家在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婚事。” 孙远和孙近这两兄弟从小就不对付，加上他并不喜欢王丽那个人，当初王丽刚嫁过来的时候，他正放假在家，只是在家里住了几天，王丽就和小梅吵了好几次架，甚至还明里暗里说他在家吃白饭，最后还是孙父受不了几个孩子不和，知道这样下去迟早家里会出事，这才出钱给孙近在外面买了房子。 所以对于孙近家里的事情，他也不怎么关心。 “收到，我现在就去二哥家，大哥，你这次回来能住多久啊？” “过完年就走，得回医院复查去。” 孙远原本是想多住一段时间的，但是考虑到王丽刚生完孩子，孙母孙父应该也很忙，自己留下来也是给两个人添麻烦。 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父母有些失望，王丽生孩子固然很重要，但是在他还没脱离危险的时候就早早卷铺盖离开了，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一道坎。 “啊，你就住这几天啊。” 孙小梅最黏这个大哥了，听到大哥过完年就要走，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别啊了，快去干正事吧。” 孙远伸手在孙小梅的头上弹了一下，孙小梅笑嘻嘻的穿上棉袄走了。 孙小梅一到自己的二哥家，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孙母的喊声。 “你摔摔打打给谁看呢，我来伺候你还伺候出错了是不是，有本事让你妈过来，我要不是心疼我儿子，你以为我来伺候你和这个赔钱货！” 王丽其实只是不小心把搪瓷缸子碰到了，孙母就开始破口大骂。 但她还是有些害怕这个婆婆的，加上孙近没在家，她也只能咬着牙不说话。 孙母骂完了，心里舒服了不少，这才准备给孩子开始洗尿布。 孙小梅敲响门，孙母刚坐下的屁股又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就来开门。 看见门口的孙小梅，她没好气的问：“干啥来了，家里又有啥事？” “妈，大哥回来了，说让你回家一趟，明天在国营饭店和大嫂的爸妈见一面，商量一下结婚的事。” 第58章 两家见面 屋子里的王丽听到孙小梅的话，耳朵都竖了起来。 她之前听孙近说过，孙远找的对象是个农村的姑娘，孙母不太喜欢，王丽倒是挺高兴的，毕竟她还惦记着孙家的家底。 孙家父母都是正式工人，特别是孙父的职位还不低，家里的条件在整个县城里都算是中等偏上的了。 孙家只有三个孩子，孙小梅一个女孩没有继承权，只剩下孙远和孙近两个人，孙远虽然有出息，但是毕竟不在孙家父母的身边，这两个人老了之后还是要和孙近一家生活。 所以，王丽很在意孙家父母会拿多少钱给许家娣。 总之不能比她之前的五十块多。 “一个个都是讨债的，告诉你大哥我知道了，晚上我就回去。” 孙母没好气的告诉孙小梅，然后就关上了门。 王丽则是小声的打听：“娘，大哥什么时候找的对象啊？是谁家的姑娘啊？” “他自己找的，一个乡下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他看上了那丫头片子哪点，但是那丫头干活倒是一把好手，勉勉强强吧。” 孙母说着，语气里带了一些满意。 “啊，这样啊，那大嫂家准备要多少彩礼啊，咱家今年也不好过，我这边刚生了孩子，家里的粮食也不够吃……” 孙母眼睛一瞪，立刻就知道了这个二儿媳妇打的什么鬼主意。 “咋了，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给多少那都是我和你爹的事，跟你有啥关系，我现在这么费尽心力的伺候你，你抓紧养好身子，再生一个儿子。” 王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她看向眼里的女儿，眼神恶狠狠的，仿佛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来源于襁褓里的这个婴孩。 经过王丽这一说，孙母也开始盘算给许家娣多少彩礼。 原本她想着一个乡下丫头，如果孙远执意要娶她，十块二十块打发一下就算了，但是孙远受伤这事一闹，她总得拿出点态度。 毕竟她当时办的事情可是不怎么好看。 孙母叹口气，看来这次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晚上孙母回到家里，看见孙远神色如常的坐在家里，这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远，身体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再养几个月就好了。” 孙母点点头，又问：“晚上吃饭了么？” “吃过了，妈，明天的事小梅告诉你了吧。” “告诉了，告诉了，就是儿子啊，你看爸妈给你对象包多少钱算合适啊？” 孙远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茬，他想着自己娶媳妇，彩礼房子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和家里吃个饭不过是走个过场，让许家娣不要多想。 “您看着给吧，彩礼我自己已经掏了。” “你掏了？你给那丫头拿了多少钱？你这孩子办事之前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呢？” 面对孙母着急的样子，孙远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给了多少您不用问，我也没指望家里帮我什么，这么多年，我有的东西都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您也不用为我操心，两边吃个饭，别让家娣一家多想就成。” 孙父倒是想的开，一听自己儿子结婚自己什么都不用帮乐呵呵道：“老大是真有本事，你看一声不响的就把媳妇娶回来了，哪里像老二那时候一样，咱俩又是拿钱，又是上门给亲家母说好话。” 孙母没好气的白了孙父一眼：“小近那时候还不是因为小梅那个死丫头把王峰打了？要不是我忙前忙后的你以为这丫头还能上学？还能当公安？老大，你也快结婚了，结婚前和妈透个话，你兜里还有多少钱，你这孩子太单纯，容易被人骗，以后的钱妈给你攒着，省着都被别人骗走了，你二弟的工资还有你小妹的工资都在我这呢，我都给他俩攒着呢。” 其实孙近结婚之后就不怎么上交工资了，王丽没有工作，生活开销还是有些大的，加上王丽也不愿意让他把钱给孙母，倒是孙小梅，虽然才上班半年多，但是已经交给孙母好几十块钱了。 孙远把手里的书一合，道：“妈你也不用跟我打听了，我以前就自己管钱，结婚之后我的钱自然是要给家娣管的，等你和我爸退休了，该给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的。” “这怎么能行，她一个许家人，凭什么拿着我们孙家人的津贴！” “妈，你也不姓孙，家娣既然嫁给我了，就是孙家的人，你也是从媳妇熬过来的，我也没打算麻烦你们什么，所以希望你们也不要插手我的生活。” 说完，孙远就拿着书回到了卧室里。 “这……这孩子……老孙你说句话啊倒是。” 孙母气的在地上跺脚，良久她在还在看报纸的孙父背上打了一巴掌。 “我说啥？我有啥好说的？老大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咱们都五十岁的人了，等把小梅嫁出去就该好好颐养天年了，何必操那么多心呢。” 全家没有一个人理解孙母，孙母气的不行，干脆一分钱的红包也没给许家娣包。 到了第二天中午，边的父母在国营饭店见了一面，孙母看见许老三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旁边的蒋凤霞看着倒是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两边互相介绍了之后，蒋凤霞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五斤猪肉和十斤白面。 “亲家母，这不是快过年了么，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包一顿饺子。” 孙母一瞬间有些尴尬，她可是什么都没准备。 好在旁边的孙父及时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许家娣，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家娣呢，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孩子你收下吧。” “谢谢叔叔阿姨。” 许家娣红着脸收下了红包。 “两个孩子的意思是这两天就把结婚证扯了，亲家公，亲家母，你们那边准备摆酒席么？” 孙父孙母没想到蒋凤霞会问这个，两人面面相觑额，最后还是孙父开口：“县城里面这几年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老二结婚的时候也没办酒席，家里的亲戚也都不在身边。” 意思就是不办了。 蒋凤霞却没有他们预想中的表现出不满，反倒是高兴的一拍大腿。 第59章 办酒席 蒋凤霞这一笑，直接让对面的孙父孙母傻眼了。 “这……亲家母，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我想着在乡下给两个孩子办一桌酒席，村里人多嘴碎，家娣又去照顾你家孙远这么长时间，办个酒席让村里人都知道家娣结婚了，这是照顾自己男人去了。” 孙母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到了，成，那咱们就办。” 顿了顿孙母又开口：“酒席钱，我家来出。” 蒋凤霞今天的那五斤猪肉是真的送到她心里去了，还有那白花花的白面，今年过年可算能吃上一顿白面水饺了。 更多的是孙母也不想寒了自己大儿子的心，孩子结婚，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总得做点什么。 “我来之前还想着你们城里人会不会看不上我们乡下人，我今天见了你们两位啊，才知道这城里人和城里人也是不一样的，我家家娣真是会找，找了孙远这么个有出息的对象，家里的爹娘也这么通情理，姐姐，我今天认识你真是捡着了。” 孙母被蒋凤霞的几句话说的飘飘然，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聊了起来，最后还是孙父招呼着大家吃饭，两人这才拿起了筷子。 吃完饭，蒋凤霞看了看太阳，笑着道：“我看今天时间还早，家娣的户口我都带来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后天开始民政局就要放假了，就让俩孩子今天把证领了吧。” 许家娣在旁边有点害羞，拉着蒋凤霞娇嗔了一声：“娘……” “我看也是，妹子你们进一次城也怪费劲的，就今天吧，可惜了家里的房子我还没收拾好，这样我现在就回去收拾。” 说着孙母就要走，但是却被蒋凤霞一把拉住。 “哎呦，我的姐姐，你收拾什么啊，我家那还空着一间房子呢，今天领了证，明天我就准备酒席，俩孩子直接在我那过年就成了，还麻烦你做什么，你二儿媳妇刚生完孩子，你多陪陪她，这小两口子这有我呢。”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妹子，等过完年我肯定上门拜访。” 孙母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都快成别人家的儿子了，还傻呵呵的乐，觉得蒋凤霞人怪好嘞。 等和蒋凤霞几人分开了，孙父才忍不住开口：“你咋啥都能答应呢，哪里有过年在丈母娘家过的，这不是给人家养了个儿子么？” “坏了，被那娘们忽悠了，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要拿咱家儿子撑场面啊这是，怎么办啊老孙？” “还能咋办，你都答应人家了，你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人家夸你几句你就找不到北了，明年说啥都得让这两口子回来过。” 孙母叹口气，想着自己又是出钱又是出儿子，头都大了。 许家娣和孙远吃完饭就去领了结婚证，等下午回村的时候，蒋凤霞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逢人就说自己闺女扯证结婚了，明天中午办酒席。 许老三还去村长和大队长家借了不少的桌椅板凳，等着明天开席。 还没开春，虽然没有三九天的时候那么冷了，但是天气还是不暖和，第二天来吃席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蒋凤霞掌勺，没上肉菜，但是猪油放了不少，菜还没上桌，大家就闻到了香味。 村长作为证婚人，生怕大家等着急了，只简单说了两句就让大家开席了。 许家娣和孙远则是给屋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敬酒，今天许家娣穿了一身红棉袄，这是许家意和蒋凤霞给她做的，头发梳成了一根麻花辫，耳边别了一朵漂亮的红花，虽然穿的很简单，但是因为气色好，加上她原本五官就出挑，看起来漂亮极了。 大家吃的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赞叹：“这菜可是太香了，没有肉但是还吃出了一股肉味。” “这你还吃不出来，这白菜是用猪油炒的，你看还油汪汪的呢，我可得多吃点，我家过年说不定都吃不上这么好的。” “我家过年包肉馅饺子，上次那块肉我家还没吃呢。” “我家的早就吃完了，哎呀真香啊，我都想带回去了，这么好吃许老头都没来，老东西是真没福气。” “都断亲了，他来了坐哪桌啊？要我说老三跟他断亲就是断对了，你看看家娣找的这对象，要真是嫁给那个王小子了，这辈子就毁了，你看那个淑芬，我侄子是那个村子的，淑芬在那边天天挨打，都快不成人样了。” “谁知道这许老头心这么狠啊，以前看着他对玉梅也挺好的，怎么到了孙女那就不一样了呢？” “家里就玉梅一个闺女，肯定好啊，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孙女这么多早就不值钱了，对了我早上好像看见他家老五回来了，也不知道看没看错。” “他家老五好几年都不回来了，那许老头还天天得瑟呢……” 桌子上的饭菜很快洗劫一空，大家吃完之后说了几句漂亮话就走了。 下午送走了孙母和孙父，蒋凤霞这才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碗筷。 这些都是借的，洗干净之后还要送回哦去。 青梅婶子和桃花婶子来帮忙，两人一边帮着收拾院子一边和蒋凤霞拉家常。 “凤霞，你这姑爷可真是不错，过年还在你家过，对你俩可是比对他亲爹娘还好，你家家娣可真是有本事。” 蒋凤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就是要让这群人看看，自己这虽然嫁出去了个姑娘，但是也招来了个好女婿，这女婿的心可是都在他们许家这呢，以后谁要是想在她家头上踩上一脚，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但是嘴上却说：“啥有本事没本事的，都是一家人，小远这就是看我家没儿子，多照应一下呗。” “对了，凤霞，我看你那个当兵的小叔子今年也回来了，你看人家小孙，又是帮你修房子，又是摆酒席，那许老五就像跟老许家有仇一样，今年都第五年了吧，才回来。” 第60章 准备过新年 “是吗？我家和他家早就没关系了，他家的事我可不清楚。” 蒋凤霞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青梅婶子忽然小声开口：“我看许老五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小孩回来，也没看见他带媳妇回来，你说哪有过年回家不带媳妇的？别是俩人离婚了吧？” “不是，我听说那孩子是许老五战友的，他那个战友没了，他帮着养了好几年，家里的媳妇容不下这个孩子，许老五这才把孩子带回来给许老头和许老太太养。” 桃花婶子在一边解释道。 “他战友的孩子干啥给他养，自己家一个人都没有了么，孩子爹没了还有妈，妈没了还有爷奶啊，轮得到他一个外人么？” 青梅婶子撇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这咱就不知道了，人家的事咱们打听那么多干啥，对了凤霞，你家明年自留地里准备种点啥啊，我看今年雪下的这么大，明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蒋凤霞前几天和大队长申请了一块自留地，还没研究好在上面种点什么，听桃花婶子一说，她也开始思考起来。 “种点白菜蘸酱菜吧，我前几天做了几个酱块，等开春就下大酱，天热之后就省的做菜了。” “呀，凤霞，你家今年做酱块了！我原本也想做一块的，家里那点豆子都被小姑子划拉走了，你今年做的多么，多的话匀给我点呗，我拿东西跟你换。” 旁边的青梅婶子也连忙道：“对对对，我也想换点，我家今年工分不够，都没换到豆子。” “哎呀，就一口大酱，你们想吃就过来嘛，还说什么换不换的。” 蒋凤霞好说话的样子让两人都有些惊讶，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蒋凤霞是个一言不合就和婆婆干架的人。 收拾完厨房，蒋凤霞给帮忙的人一人包了一个小红包，算是感谢，又把借来的东西都送了回去，忙活完这些，就已经是晚上了。 蒋凤霞一早就给许家娣那屋烧了炕，粮食也都挪到了地窖里，还贴心的给许家娣那屋放了几根蜡烛，这才带着几个孩子回了房间里。 “你们几个，今天晚上不许出去知不知道。” “知道了娘。” 许家乐压抑住自己想闹洞房的冲动，乖巧的点了点头。 许老三在旁边坐着也有些尴尬，他摆摆手开口：“行了，不早了，都睡觉吧。” 几个孩子回到了屋子里，另一间房间里的许家娣坐在炕上，一张小脸红的厉害。 之前在部队里的时候，她和孙远都是一人一个房间的，两人平日里也是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哪里有像今天这样在一个房间里的。 孙远也没比许家娣好多少，他手里拿着火柴，划了好几次不是断了就是压根没着，最后炕上的许家娣看不下去了，从炕上下来凑过去看孙远。 “这是咋了，是不是这盒火柴受潮了？” 少女微微灼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鼻尖萦绕的都是少女身上清新的肥皂味，孙远只觉得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手更拿不稳了。 “咳咳……可能……可能是吧。” “我看看。” 许家娣伸手拿过孙远手里的火柴，拿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上轻轻一划，一簇小火苗就照亮了两人的脸。 “这不是能用么？” 许家娣一边笑一边把蜡烛点上，烛火照亮了两人的脸，许家娣没听见孙远的回应，觉得有些奇怪，转头一看，就看见孙远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许家娣刚刚降温的脸有一下子红了起来。 “家娣……” 孙远只觉得自己的媳妇怎么会这么好看，他的喉结微动，不由自主喊了许家娣一眼。 “嗯……” 许家娣小声应了一声，声音软软的，酥酥的，就像一把小刷子扫在了孙远的心上。 孙远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他伸出强壮的手臂，一把将许家娣抱了起来。 许家娣先是小声惊呼了一声，然后羞涩的伸出胳膊环上了孙远的脖子。 孙远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他不再犹豫，抱着许家娣往炕的方向走去。 一夜旖旎。 蒋凤霞一大早就看见孙远在院子里劈柴，他一个人劈的起劲，时不时还笑上一下。 “妈。” 看见蒋凤霞出来，孙远抹了一把汗，喊了一声。 “唉，小远啊，家娣呢？” “她还没起来，我想着让她多睡一会。” 孙远说话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蒋凤霞也没为难两人，她毕竟是个过来人，许家娣是他们许家的姑娘，她又不是影视剧里的那些恶婆婆。 蒋凤霞点点头道：“成，让她多睡一会吧，等会我做晚饭你俩拿你屋里吃去，我和你爹今天要去一趟县里买点东西，这几个孩子劳烦你和家娣看一下，别让她们乱跑。” “知道了，您放心吧娘。” 早上蒋凤霞炖的是好消化的粥，她和许老三吃完之后就去了县城里，许家乐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但蒋凤霞怕许家乐跑野了，准备好好的关她几天，就没带许家乐跟着去。 中午的时候许家娣才醒过来，孙远看见她起来了，连忙将一直放在炉子上的粥给她拿过来，许家娣娇嗔一声，道：“我又不是没长腿，要你伺候什么。” “昨天晚上辛苦你了，伺候你是应该的。”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孙远的脸皮明显厚了，许家娣听了这话，脸都红到了脖子，伸手在孙远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只不过她的力气太小，掐在孙远的胳膊上就好像挠痒痒一样。 “你是不是今天一天都不想出屋子了。” 孙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欲望，让许家娣的身子一软。 结婚之前，蒋凤霞是告诉了她一些夫妻间的事情，但是许家娣还是个大姑娘，听的时候也没怎么好好听，只顾着害羞了。 她原本想着孙远的身体还没好利索，怎么也不会折腾的太厉害。 但是却没想到，她一直被折腾到凌晨，一想到自己一上午没出门，家里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别闹了。” 许家娣接过碗，将孙远环在她腰上的大手拍掉，喝完之后，她从被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红布包。 第61章 疑似敌特 许家娣打开红布，里面赫然是一沓子钱，看起来比那天孙远给的还要多。 “这是爹娘给我的，里面有你爸妈给我的钱，还有你之前给爹娘的那一千二百六十块，我爹娘又添了一点，但是不多，这里面现在一共是一千三百块。” 孙远看着炕上那高高一沓的钱，对许家娣道：“这是爹娘给你的，你来处理。” 许家娣从里面拿出二百块钱：“这些钱我想留给爹娘，收成不好，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剩下的以后留着咱们家用，行不？” 孙远点点头，思考了一下之后又开口道：“家娣，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许家娣把炕上的钱分成两份，然后收好，孙远十分有眼力见的把炕上的被子叠好，等许家娣换好衣服他才开口。 “这次跟我出任务的队友张建州，他牺牲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许家娣点点头，这件事整个部队的人都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这次出意外，是老张的责任，但是只有老张一个人牺牲，我和刘师长商量了一下，他的爱人还在部队里工作，这件事就不通报批评了，按烈士的标准补偿，老张生前和我关系很好，他家孩子今年也才一岁，我……”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许家娣把自己的手放在孙远的手上，又从自己的那沓钱里拿出了三百块，道：“咱们帮他照顾一下遗孀是应该的，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 孙远有些感激的握住许家娣的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许家娣却指了指窗户道：“行了，我真的得出去了，再不出去真的是丢死人了。” 孙远像只大狗一样抱住许家娣的腰，道：“爹娘都出门了，没事的。” “爹娘出门了？那得看好家南和家乐，她俩最不安分了，别一会又跑山上去了，娘最近都不让她上山了。” 许家娣连忙换好衣服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只不过身体还是有些异样，好在休息了一上午，已经缓的差不多了。 许家娣推开正房的门，只看见双胞胎乖乖的坐在屋里，许家如在桌子上看书学习，许家意则是坐在炕上纳鞋底。 “家如，家意你俩看到家南和家乐了么？” 双胞胎面面相觑额，最后还是许家意开口，道：“二姐和小妹出去玩了。” “坏了，肯定是又跑山上去了，这俩孩子总是不让我省心。” 孙远拍了拍许家娣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家南都那么大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她俩也不是第一次上山了，有分寸。”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你要是实在是不放心，我等会去山上看看去。” “算了，你身体不好，又不认识录，还是我去吧。” “大姐，大姐夫你们不用担心，二姐说了她就带小妹在山脚下玩玩，一会就回来。” 许家如抬起头，安慰道。 “那我也得去看看，你俩别出门，有事就找你们姐夫。” 说着，许家娣就带上了围脖和帽子，准备去找许家乐和许家南。 “我跟你一起去。” 无论许家娣怎么阻止，孙远还是和她一起去了山下。 山脚下有一串明显的狼脚印，旁边还有两串脚印，一看就是许家南和许家乐带着馒头上山去了。 两人顺着脚印，很快就找到了许家乐和许家南，俩人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家乐家南，你俩怎么又跑出来了？娘不是说了么你俩年前别上山了，山上冬天多危险啊，快跟我回去。” “我们原本就想在山下堆个雪人的，是馒头带我和小妹来的。” 许家南对许家娣道。 许家乐回头，指着地上一头狼的尸体对两人道：“大姐，大姐夫，最近山上好多的死狼啊，它们好像都是被枪打死了。” 许家娣顺着许家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地上有一只干瘦的狼的尸体，馒头蹲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许家娣似乎从一只狼的脸上看出了……悲伤的情绪？ “许是谁家又上山打猎了吧，咱们村也不是没有猎户，快走吧。” 那狼的身下雪白的雪已经被浸染成了红色，看起来还有几分吓人，她拉着许家乐就想回家。 “等等，我来看看。” 孙远忽然蹲下身，将地上的那只死狼翻过来，果然在狼的脖子附近有一个巨大的弹孔。 孙远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刀，把伤口处的子弹取出来，观察了一下之后脸色变的有些凝重。 “这不是猎枪的子弹，是手枪的子弹，家乐你说山上还有其他的死狼，能带我去看看么？” “我和二姐也找不到了，不过之前遇到的那只死狼，也是中了子弹死掉的。” “对，我和小妹都看见了。” 孙远的面色变的有些凝重，他将子弹擦干净，对几人道：“这个弹片和之前打伤我的弹片是一样的，手枪的型号应该是nambu14，就是咱们说的王八盒子，一般都是倭国的军官级别以上的人才会装配。 也就是说，你们身后的大青山，或者是村子里，有倭国人。” 几人的眼睛瞬间睁大，许家乐也没想到，她原本以为是哪个挨千刀的上山打猎的时候杀了这么多人，却没想到竟然有倭国人！ 有倭国人，那就说明，这附近有敌特！ “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要声张，等下我就会去报告给上级，家乐你跟我走，好好说说你们上次是在哪遇到的死狼，又是什么时候？家娣，你带着家南回去，千万别出门。” 孙远沉着冷静的安排着工作，许家娣点点头，几人把狼的尸体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然后孙远就带着许家乐去了县里。 路上，孙远一直在和许家乐了解情况。 “家乐，你有没有在山上遇见过什么人？” “没有，我和二姐从来没在山上遇见过人。” “那上次呢，上次呢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死狼，所有细节都一点不落的告诉我。” 第62章 过年 “我上次看见的时候是四个月之前，死的应该是馒头的妈妈，我就是在那捡到的馒头，两只小狼崽最后只剩下了一只……” 许家乐事无巨细的将捡到小狼的事情告诉了孙远，孙远也只是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 两人到了县城里，孙远去邮局给上面的领导打电话，很快就联系到了刘师长。 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刘师长那边也很是重视，他让孙远先不要打草惊蛇更，他会联系这边的部队，让他们配合孙远制定行动计划。 人多眼杂，孙远也不好在电话里多说什么，都是刘师长在电话的那边说，他在这边应答。 刘师长那边交代完之后，孙远就挂断了电话，带着许家乐去国营饭店吃饭。 许家乐还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屋子里面虽然装修的比较简单，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远超很多人家了。 孙远点了两个菜，两人吃完就开始往回走，等到家的时候许老三和蒋凤霞已经回家了，看见两人回来了，蒋凤霞拉住许家乐，又有些担心的看向孙远。 “小远啊，我听家娣说……咱们这是不是出事了？” 孙远点点头：“现在看来是的，但是爸妈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和上面联系过了，上面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哎呀，这大过年的，怎么还出了这种事情呢，这该死的小鬼子，真是过年都不让人消停。” 蒋凤霞气的骂骂咧咧的，转身进外屋地做饭去了。 毕竟明天就要过年了，华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华国人过年。 部队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张旗鼓的进到村子里，来的也只有几个人，孙远确定了来人是自己人之后，就带着几个人去了山上埋死狼的地方。 因为孙远对山上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许家南自告奋勇的带着几个人上了山。 几人是半夜才回来的，事关机密，孙远没多说，许家人也没有多问，只不过看孙远的表情，事情应该不会简单。 孙远的嘴巴严不代表许家南的嘴巴严，等其他人走了之后，许家南就告诉家里人：“我的天，怪不得人家是专业的呢，我们上山你们猜看着啥了？” “哎呀二姐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你到底看见啥了？” “都是死狼，死熊瞎子，还有被剥了皮的，那个惨啊，家乐咱们以后可是得少上山，都是被枪打死了，这山上是真的藏了什么人。” 许家南今天去的是深山，这个地方很少有人去，即使是村里最有经验的老猎户，都不敢轻易涉足这种地方。 要不是身边的几个人都佩戴了枪，许家南也不敢带着他们去。 没想到这一曲还真的调查到了不少的东西。 深山处，明显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还有数不清的死掉的猛兽。 许老三听的呲牙咧嘴，他摆了摆手对许家南道：“家南，下次可别跟着去了，太危险了，凤霞你告诉孙远也别让他去了，这要是真碰到什么不要命的特务，受了伤，苦的还是咱家的家娣。” “呸呸呸，大过年的许老三你说什么丧气话，许老三你能不能有点觉悟，孙远是军人，这种时候他不上，还有谁上，难道要让我们这些老百姓上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家南你下次就别跟着掺合了，你一个小丫头别给人家拖后腿，看见的这些事也千万别往外说，记住了么？” “娘，人家刘同志都说我身手好，帮了他们好大的忙呢。” “那也不成，太危险了，你就在家里消停的过年，不许乱跑了。” 蒋凤霞一脸没得商量，直接将许家南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第二天就是过年，一大早上蒋凤霞就起来开始忙活，因为另外几个军人同志今天也来了，蒋凤霞怕他们回来之后没饭吃，特地多做了几个拿手菜。 一共十道菜，五个荤菜五个素菜，许老三看着一大桌子菜有些心疼：“做这么多干啥？” “过年了嘛，意思是十全十美，今年家里好事多，多做几个菜。” 许老三抱怨归抱怨，但是筷子还是狠城市的伸向了那道他馋了很久的锅包肉。 蒋凤霞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做的锅包肉却很正宗，刚出锅的时候醋味香的冲人，但是吃到嘴里却是酸酸甜甜的。 许老三的筷子一把被蒋凤霞打掉：“着什么急，等孙远他们回来再吃。” 话音刚落，孙远他们几个人就从外面走了回来，到了门口，几个大男人没忍住闻了闻院子里的香味，很明显的肉香，几个大男人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为首的刘建军到了门口之后就和孙远道别：“孙同志，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蒋凤霞早就看到了几个人，从屋里出来就开始对着几人招呼：“走什么，我做了好几个菜就等着你们来吃呢，来都进来，别客气，就跟在家里一样。” “婶子，这可不成，现在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回部队，部队里也给我们准备了饭菜。” “部队里的厨子哪有家里做的好吃，你们几个就留下吧，我今天做了十个菜，你们要是不来吃这菜都剩下了，客气什么，快进来。” 抵挡不住蒋凤霞的热情，几个人还是跟着进了屋子里，看着一大桌子菜，年纪最小的林生最先没憋住，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菜问：“婶子，你这是哪里弄到的肉啊，我妈天天去肉店里排队，一个月能买上三两肉就不错了。” 林生家里的条件算是不错的，父亲母亲都是部队里的后勤人员，每个月的补贴也比外面的工厂多一点，但就是这样，他家里还是很长时间才能吃上一顿肉，即使吃，每次也都是一小块，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这么一大桌子肉了。 “这是野猪肉，前段时间我闺女上山的时候看见俩野猪打架，就给拖回来了，我家多分了点，这不一直没舍得吃，就等着过年了。” 第63章 年 客气了几句之后几人就坐下开始吃饭，一开始还吃的比较矜持，毕竟是在别人家。 但是奈何蒋凤霞和许家娣两位主厨的手艺太好，几个人逐渐从矜持变成了狂野，最后一桌子是个菜，两盆杂粮饭，被几人吃了个干净。 几个人看着桌子上光秃秃的盘子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刘营长带头，给几个妹妹一人包了一个红包。 “这怎么能行，我们不能收。” 许老三一把压住刘营长的手，说什么都不让几个孩子收红包。 “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现在困难，谁家的粮食都来的不容易，说到底还是我们占了你家便宜，要是这点钱你都不收，那我们几个的心里也不舒服。” 推搡再三，许老三看出几人是真心的，便不再拒绝。 北方和南方不一样，北方这边是中午吃团圆饭，晚上吃饺子，收拾完桌子，蒋凤霞就开始和许家娣包饺子。 晚上没有外人，蒋凤霞包的饺子是纯肉馅的，里面加了一点提鲜的白菜，许家乐只闻着馅就觉得会很好吃。 许家乐白天的时候和馒头玩的太疯，晚上还没等吃饺子就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 “家乐，别睡觉，吃完饺子再睡。” 虽说新年这一天都要守岁，但也不是完全不睡觉，一般后半夜就睡觉了。 “娘，我好困。” 许家乐躺在炕上，只觉得周公爷爷在向她招手。 许家南从外面回来，看见许家乐要睡着了，直接把自己冰凉的手伸进了许家乐的脖子，许家乐一下子就觉得灵台清明，嗷的一声从炕上坐了起来。 “二姐！你干啥！” “我怕你吃不到肉馅饺子，你看家里还是我最疼你吧，哈哈哈。” 许家南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许家乐也不困了，她对着许家南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去找许家如和许家意。 许家如还是点着蜡烛在看书，许家乐发现她看的是一本高中数学，这书是许家如跟桃花婶子的小女儿冯南秀买的，冯南秀开学之后就读高二了，年底高考。 这年代高中生少见，这村里就冯南秀一个考上高中的，原本桃花婶子还指望她考个大学回来光宗耀祖，没想到这丫头上了高中之后没多久就处对象了。 冯南秀的对象叫陈士南，比冯南秀小一岁，过年才17岁，陈士南家里条件不好，他爹之前的媳妇孩子死了，后来娶了他娘，40才有了他，45才有了他妹，前年他娘走夜路的时候滑到了坑里，救治不及时瘫痪了。 高一下半年他差点休学，好在冯南秀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从自己的嘴里省下来钱，好歹是让他读上了书，但是自己因为一直想着处对象，成绩落下了不少。 冯南秀一开始也挺难受，毕竟桃花婶子从小就给她灌输好好学习，将来进城分配工作的思想，但是陈士南却安慰她没关系，冯南秀考不上大学也没事，等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接冯南秀进城过好日子。 冯南秀想想也的确是这样，陈士南人长的好，也比她聪明，一定能考上，她小时候成绩虽然一直不错，但是上了高中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考大学更是难比登天。 意识到这点之后，冯南秀上学便越发的不上心，要不是因为高中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她早就不念书了。 她和陈士南约定好，等高中毕业她就上班，然后供陈士南读大学，等陈士南大学毕业，她就跟着他去大城市，去省会。 之前李桃花给她买的书她也没怎么看，刚好许家如想问她买初二的教材，她索性连着高一的教材一起卖给许家如了。 “三姐，你看的这是啥啊？” 许家乐搬了把小板凳，坐在许家如旁边。“ 许家如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心酸，她这个小妹已经11岁了，但却还是个文盲呢。 “我看的是高中数学，小妹你想不想读书？” 许家如是几个孩子里最聪明的，闹饥荒之前，北山村是有个小学的，后面闹饥荒了，老师也跑了，学校就荒废了。 许老三和蒋凤霞顾不上双胞胎，早早的就把她俩送去上学，双胞胎上学的时候只有五岁。 没想到许家如聪明的过分，连学校的校长都很重视她，坚信以她的聪明，将来肯定能考上高中，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 这个年代别说考大学，就是考上高中，中专，都是一件祖坟冒青烟的事情，城里孩子不需要很高的分数就能上高中，但是农村孩子上高中却要比城里孩子高很多分，在冯南秀之前，北山村还没出过高中生。 许家如十岁那年就从小学毕业了，许老三看孩子这么聪明，加上小学校长一直支持许家如继续读下去，许老三便送许家如去读初中，读了半年初中，学校就关门了，许家如只能回家。 回家之后许家如有时间就看书学习，现在已经自己把高中一年级的课程学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学制是五四制，去年小学，四年中学，其中包括两年初中和两年高中，许家如想开学之后直接上高中，给家里的爹娘省点钱。 许家乐倒是对上学没什么太大的热情，毕竟过几年高考就要取消了，国家即将迎来最黑暗的那十年，就算上学也不能读大学。 但是该上学还是要上学的，她总不能一直装一个文盲吧，明明什么都认识但是却要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真的很难受。 许家乐点点头道：“嗯，我也想上学三姐。” “家乐，你上学之后，咱家就我一个文盲了。” 许家南因为力气大，小小年纪就跟着去上工干活，许家意和她都没上过学。 “那到时候二姐你和我一起去上学，放学的时候咱俩还能一起回家。 ”娘，我听南秀姐说公社的小学今年开学了，要不然让家乐去上学吧，家乐都11了。“ 许家如对蒋凤霞道。 第64章 大年初一去拜年 蒋凤霞回头问许家如：“公社小学真要开了？” 许家如点点头：“嗯，我听南秀姐说的，她说她堂妹准备去那边当老师了，年后就要开了。“ “那敢情好。” 蒋凤霞点点头：“正好家意也读小学，上下学还能带着家乐，家如，你开学是不是得念初中了？” 许家如和许家意两人明明是双胞胎姐妹，长的也是一模一样，平时外人区分两人靠的就是两人梳的辫子，许家如喜欢梳单马尾，许家意喜欢梳双马尾。 但是两个人的学习能力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许家如从刚上学开始就永远是第一名，后来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也能跳级追上进度。 但是许家意相比之下就平庸了许多，光是一年级她就读了三年，许家如小学毕业了，许家意还在读三年级，不过现在十几岁上三年级的孩子多的是，许家意的成绩不出挑，但是也不至于垫底。 “娘，我想试试直接去上高中，我听南秀姐说高中是有特招班的，可以破格录取，特招班的学生还有补贴，考上大学还有奖金。” 许家如觉得自己不像大姐二姐那样干活是一把好手，也不像四妹那样能帮蒋凤霞分担家里的活计，她只有学习成绩还算是能拿得出手，也想帮家里分担一点负担。 “那成，你要是想试试，等过完年娘带你去问问周校长。” 周校长是之前村里小学的校长，小学黄了之后周校长就被调到县城的学校去了，周校长一直很看好许家如，临走之前还一直叮嘱蒋凤霞和许老三一定要许家如读下去。 早点上学，早点毕业将来也能早点参加工作，工龄长了将来的工资也会高，蒋凤霞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饺子很快出锅，许家乐被许家南一闹也不那么困了，吃完饺子之后又玩了一会才睡觉。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串门，许老三家和许家已经断亲了，但是村里的几个关系不错的老人该去拜年还得去，比如对他们一家多有帮助的大根叔，所以许老三和蒋凤霞一早就出去拜年了。 孙远也带着许家娣回了家里，孙远家比较亲近的几个亲戚都在县城里，过年说什么都应该带着新婚妻子去见一见几个长辈。 家里只剩下几个小丫头，没想到刘营长和林生几个人来了。 “林同志，你们不是说今天不来了么？” 原本昨天刘营长和孙远说好了等过两天再联系，毕竟过年的时候人多眼杂，不好行动。 但是没想到他们今天又来了。 刘营长表情不太好，道：“昨天晚上上面截获了一批无线电报，上面担心夜长梦多，所以让我们尽快收网，家南，孙同志在家么？” “大姐夫和大姐一早就回县城探亲去了，我爸妈也出去拜年去了。” 许家南有些为难的开口。 她也不知道蒋凤霞和许老三拜到哪一家了，这些事情她一个小辈从来都是不参与的。 “好吧，那等孙同志回来之后，劳烦你和他说一声。” “我知道了，你们不了解山上的情况，要不我带你们上去吧。” 之前上山都是孙远带着他们几个的，孙远就像个活地图一样，走过一遍的路就能记住，这还是几个人头一次独立上山。 “不了，上面太危险，只要孙同志回来之后你帮我们和他说一声就可以了。” “好吧。” 许家南目送着几个人离开，忽然她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叮嘱了几个妹妹几句，就跟着几个人上了山。 许家乐还在炕上睡觉，她昨天晚上睡的太晚，早饭都没吃，就一直在睡觉。 许老三和蒋凤霞只拜了五六家，没到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蒋凤霞进屋先是把许家乐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娘，让我再睡一会，我好困啊。”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这睡什么觉，快起来，要是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咱家又没外人来，我多睡一会怎么了。” 许家乐从炕上坐起来，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情愿。 “你说你以后上学了可怎么办，上学早上天没亮就得起来去上学，公社小学可没有村里的小学这么近。” 蒋凤霞一边给许家乐穿衣服一边念叨，等给许家乐换好衣服之后，她又开始给许家乐叠被。 “娘，二姐呢？” 许家南走之前告诉几个妹妹自己要去找爹娘去，结果许老三和蒋凤霞都回来了好一会，也没看见许家南。 “嗯？家南不是在家么？” 许家南跟着部队偷偷跑到了山上，蒋凤霞自然以为她还在家里。 “二姐说她去找你们了。” “那可能是走串了，等会中午吃饭她就回来了。” 蒋凤霞也没当回事，毕竟许家南都十七岁了，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许家如也没多想，转身去厨房帮蒋凤霞烧火，准备做中午饭。 一直到中午，都没看见许家南的身影，蒋凤霞这才感觉出了点不对劲。 “老三啊，家南怎么还没回来，这丫头去哪了？” “跑出去玩了吧，这丫头一刻钟也安静不下来，等会饿了就回来了。” 许老三专注手上的活，头也没抬，庄稼人一年四季都闲不住，即使是农闲在家里，许老三还是天天忙个不停，就连过年还要给自己找点活干。 “那也有可能，你也别弄这些东西了，收拾收拾吃饭了。” 许老三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洗干净手之后就回去吃饭了。 中午饭吃完，也没看见许家娣回来，许老三和蒋凤霞这才有些着急。 “我去大根叔家问问吧。” 许老三坐不住了，起身穿上棉袄回去了刘大根家。 大根叔家这个时候刚吃完饭，看见许老三就招呼人：“老三啊，吃没吃饭啊？” “在家吃完了，大根叔，你看没看见我家家南啊？” “家南，没看见啊？” “家南上午说要找我和凤霞回家，结果现在也没回家，大根叔她真没来过你家？” 第65章 许家南的梦想 “我糊弄你干啥？老头子我一直在家，谁来我都知道，我是真没看见家南那丫头。“ ”坏了，家南找不到了。“ “家南那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是出去玩玩疯了，咱们找大队长，一起找找。” 刘大根安慰着许老三。 “爷，我看见家南姐了。” 忽然刘大根的小孙子狗剩开口道。 “啥，狗剩你看见你家南姐了？啥时候，她上哪去了？” 许老三连忙问。 “家南姐上山去了，我上午时候看见她的，我还跟她说话了，她没听见，不搭理我。” “这孩子，挑这时候上什么山啊！” 村里早就下了封山的命令了，许家娣还要一个人上山，许老三倒是不担心山上的野兽，他怕山上那些揣着枪的人啊。 “老三你先别着急，咱们现在就去找大队长，让他找几个后生去山上找人。” 刘大根安慰着许老三，许老三也只能点点头，转身准备出去找大队长。 刚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喊：“呀，是特务，抓到特务了！” “那不是家南姐么，家南姐抓到的特务么，家南姐也太威风了！” 听到许家南的名字，许老三撒开腿就跑到了人群那里。 就看刘营长他们押着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其中有个人的嘴里还说着什么，但是他们很明显不是华国人，说出来的语言许老三并不能听懂。 他看见许家南手里拿了一把枪，正押送着一个特务。 “家南，你干啥呢？”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拿枪呢，许老三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爹，等回来我再和你说，咱们村里的赤脚大夫呢，有两个同志受伤了。” 大家这才发现许家南的身后还有两个同志身上有血，看起来伤的不轻。 许老三更害怕了，他想上去问问许家南有没有受伤，但是却害怕那三个被压着的特务，毕竟那些人看起来凶狠异常。 好在公安和赤脚大夫来的很快，三个特务被带走了，受伤的两个同志也被逮到了卫生所。 许家南跟着几人也去了卫生所。 许老三这才上前，一把将许家南拉过来，生气的问：“你一上午干啥去了？” “许同志，你别怪家南同志了，今天多亏了她帮忙，不然我们几个说不定就交待在山里了。” 林生的腿受伤了，他躺在卫生所的床上，也帮着许家南说话。 “许叔，刘大哥说的对，今天我们几个差点着了那三个敌特的道，是家南妹妹出手把那几个特务都制服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家南妹妹你身手也太好了吧，不光身手好，弹弓射的也准，你这么好的身手，不来女子特战队可惜了。” “女子特战队？那是啥？” 许简单一脸好奇。 “就是一支由女子组成的特战队，是专门执行一些高难度任务的，家南，你真的可以试试。” 旁边的刘营长也附和。 “我？我也能当兵去么？” 许家南眼睛亮晶晶的，也许其他女孩的梦想是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或者嫁个好婆家。 但是许家娣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她最羡慕的就是部队里的特工，她觉得那些人特别帅，她也想为国争光。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进入部队，实现梦想。 “当然可以了，每年年底都有一次报名的机会，一共有两轮考试，笔试还有体能测试，笔试应该也不会很难，最难的就是体能测试，家南你这身手肯定没问题。” 毕竟他可是被许家南背下山的，不过到了山下怕村里人说闲话，这才换了人背他。 “还要笔试啊？” 许家南的脸都垮下来了，她大字不认识一个，十七岁了，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 “是啊，应该有初中水平就可以，不算很难，家南你要是需要书本的话可以找我，我初中的课本还留着。” 林生这才想起许家南是农村人，农村人上学的本来就少，上初中的更少了，许家南还是个女孩，可能都没上过学。 许家南只考虑了一瞬间，就决定自己一定要去试试。 她不想和村里其他女孩一样，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许家南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不用，我三妹就能教我。” 说完，她就撒开腿跑回了家里。 许老三看着许家南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在人没什么事。 他也没再计较。 许家南回到家之后，直奔许家如。 “家南，怎么才回来？是不是没吃饭呢，锅里给你留饭了。” “知道了娘。” 许家南从蒋凤霞的身边飞奔而过，双手撑在许家如的桌子上，目光炯炯。 “家如，你教我初中的东西吧。” “什么初中的东西？” 许家如放下手里的书本，不解的看向许家南。 “就是初中的文化，我要考女子特战队，他们要考什么……什么笔试。” “可是二姐，你小学还没上过，字都不认识，怎么学习初中的知识？” “啊？不能直接学初中的知识么？” “当然不能了，要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什么都从小学开始读？” 许家如觉得自己的二姐憨憨的，有些好玩。 “二姐，不如你开春后跟我一起去上学吧，正好我也要上一年级了。” 许家乐从背后探出来，建议道。 “不行，跟你上学来不及了。” 许家南有些泄气，坐在炕上满脸的不情愿。 “怎么来不及了？你啥时候考试啊？” “林生说每年年底有考试，就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今年不行就明年呗，跳级两年也差不多能学到初中了，你看三姐，开学之后就要读高中去了。” “可是家意的一年级可是读了三年。” 许家南幽幽开口。 一旁还在认真纳鞋底的许家意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她白了许家南一眼，道：“二姐你们说话就说话，车上我干啥，再说了，老师都说我上学上的太早了，一年级多读几年是正常的。” 第66章 和解 许家如也在一旁劝：“小妹说的对，二姐你要是真想读书就从一年级开始读，这学习读书就像是盖房子，要先打好基础后面的东西才能学明白，不然就算你学再多，也学不明白。” 许家如作为家里的头号智囊星，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几分信度的，许家南听了，立刻撒腿跑到了蒋凤霞那去。 就看见许老三正在和蒋凤霞告状，蒋凤霞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许老三那么生气。 “爹娘，我也想上学，我想考女子特战队。” 许家南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她不确定许老三和蒋凤霞能不能答应她，毕竟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基本上很少有读书的了。 更何况，如果她要去读书，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动力，大姐过段时间就要去随军了，几个妹妹还都要上学，也不知道爹娘会不会愿意放她回去上学。 果然许老三第一个不答应：“去啥特战队？你一个丫头片子在家里好好干几年活，等过两年让你姐在部队里给你相看个好的，” 许家南红着脖子争论：“凭啥不让我去？人家刘营长都说我身手好，他们的身手都没我好，这次要不是我他们早就见阎王去了，人家都觉得我厉害，就你们说我瞎胡闹，人家的爹娘都想着自己家的儿女好，你就知道嫁人嫁人！嫁给你这样的人受累么！” 许家南越说越委屈，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许老三一听只觉得自己的火都被挑起来了，伸手就要打许家南。 “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翅膀硬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老三，你干啥！大过年的，有啥事好好和孩子说！” 几个丫头也过来把许家南拉走了，许老三原本也没有打孩子的前科，被蒋凤霞推推搡搡半推半就回了屋里。 “你说你和孩子生什么气，家南想上学就让她去呗，咱俩又不是养不起她们几个孩子。” 蒋凤霞给许老三倒了一杯水，许老三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想让她上学。 只是家南这孩子，你看她好像笨嘴拙舌的，但是心里可有主意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见她和刘营长他们回来，魂都要吓没了，那林生你记得吧，年纪最小的那个，腿上被打出了那么大个血窟窿，这当兵原本就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丫头片子去凑什么热闹。” “我倒是觉得家南有点自己想干的事也挺好的。” 蒋凤霞忽然开口。 “打仗的时候也有娘子军，家南就是比村里很多小伙子都强，她要是真想去当兵，也是给咱家争光，孙远再好，也姓孙，是个外人，家南要是将来真能闯出来点啥，我就让她招个上门女婿，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姓许。” 蒋凤霞前面的话倒是没怎么打动钱老三，但是一说到上门女婿，许老三犹豫了。 儿子丢了是他一生的痛，那些年给许老宅一家当牛做马不过是想有个给自己摔盆的。 要是真能招一个上门女婿，那他真就是此生无憾了。 “那……那也行吧，你去和她说说吧，要是能成，也是一件好事，要是成不了，就听我的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啊，对自己的孩子怎么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呢，家南她们几个从小就没了娘，我对她们再好肯定和家乐也是不能比的，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她们。” “你要是对她们都不好，那这世界上就没有更好的后妈了，她们要是真敢这么说，我把她们腿打断了。” 蒋凤霞被许老三哄的高兴的不行，她在许老三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道：“你就知道拿好话哄我。”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体己话，蒋凤霞就端着盘子去了许家南那屋。 许家乐，许家如和许家意都围在许家南的周围，许家南气的一直哭，几个小的只能小声的安慰她。 “行了，你们几个出去玩吧。” 蒋凤霞把几个小的赶走之后，这才放下了盘子。 “中午还没吃饭吧，娘今天做的卷饼，你吃一口吧。” 许家南虽然难受，但是也的确是饿了，抽抽嗒嗒的就卷了一张饼。 “娘和你爹商量过了，你想上学，这是好事，爹娘让你去，我和你爹也没老到干不动活的程度，家里你不用担心，但是你得想好了，这事要是不成，以后可就不能这么任性了，该听话嫁人就听话嫁人知道不？” 许家南一听爹娘答应自己了，情绪立刻就上来了，她放下筷子，一把抱住了蒋凤霞，道：“娘，谢谢您！” “行了行了，快吃饭吧。” 蒋凤霞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话了。 孙远和许家娣在孙家住了三天，回到许家又住了一天后就准备回部队里了。 许老三想着孙远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年，和孙远打听了不少女子特战队的事，孙远一听也赞同道：“女子特战队我们部队也有，要求很高，主要负责反恐救援侦查这种任务，需要拥有高超的格斗技能和侦查技能，执行一些高难度的任务，家南要是真的能进去，那咱们全家都能跟着沾光。” “啊，那倒是真挺好的，我就是担心有危险，算了她自己的路，我也不干涉，家南你要是真想去就好好把文化课学上去，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要你的。” “知道了爹！” 许家娣和孙远两人当天收拾好东西后就回部队了，家里走了一个人，空了不少，几个小丫头还消沉了一些。 村长家的大儿子刘长永年后结婚，也摆了酒席，许家娣结婚的时候村长家没少帮忙，许老三和蒋凤霞自然也去帮着招呼了不少。 下午等宾客都走了之后，许老三蹲在墙根和村长唠嗑，他有些羡慕道：“还是儿子好啊，这娶媳妇家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你看我家家娣，嫁人了就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这家里突然少了个孩子，心里空唠唠的。” 第67章 摸底考试 村长只能安慰许老三：“一个姑爷顶半个儿子，也不亏，人多热闹是热闹，开销也大啊，这今年要是收成好还行，要是收成不好我这把骨头都要碎了。” 许老三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到，两人又聊了几句，等收拾的差不多许老三和蒋凤霞就回家了。 春节之后天气一天一天暖和了起来，蒋凤霞先是带着许家如去找周校长。 周校长现在在县城的初中里当教导主任，看见姜凤霞来了，还挺意外。 “蒋同志，你咋来了，咱们有两年多没见着了吧。” 周校长惊讶了一下就把人迎了进去，她的媳妇听见外面有动静，也走了出来。 周校长的媳妇一直在县城的高中当老师，所以并没有见过蒋凤霞，但是看见蒋凤霞手里拿着东西，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大概就能猜到这是找她家老周办事的。 “这位是蒋同志，后面的这孩子叫许家如，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特别聪明的丫头，蒋同志，这是我的爱人叫王丽。” 王丽对着蒋凤霞露出一个和善得体的笑：“蒋同志你好。” “诶，你好，家如快叫人啊。” 蒋凤霞把许家如推到前面。 “周校长好，王阿姨好。” “好几年没看见家如了，没想到家如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进来坐。” 周校长把两人让到了屋子里面，蒋凤霞顺手把手里的筐子递给王丽。 “家里老母鸡下的蛋，没多少，你们拿着补补身子。” 王丽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十几个鸡蛋，吓得手抖了一下。 倒不是这里的东西有多贵，供销社一个鸡蛋就五分钱，这些鸡蛋在供销社也还不到一块钱。 主要是现在这东西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黑市的鸡蛋已经卖到了三毛钱一个，但还是根本就买不到，这一篮子的鸡蛋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不成，这也太贵重了，蒋同志你快拿回去。” “哎呀王同志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进你家门了。” 两人推搡好一会，王丽这才收下了鸡蛋。 “你俩先坐，我给你俩倒水去。” 王丽放好鸡蛋，给周校长使了一个眼色，就转身进了厨房里。 “家如，最近学习怎么样？现在要上高中了吧？” 周校长和颜悦色的问面前的许家如，他是个很惜才的人，许家如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深知许家如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要好好培养说不定能考上大学，所以一直叮嘱许老三和蒋凤霞两人不要荒废了孩子的学业。 “哎，实不相瞒啊周校长，您走之后孩子就没上过学了，村里闹旱灾，家里实在是没钱让孩子继续读书，这不今年的日子好过点了，就想着让孩子回学校继续读书。” 周校长点点头，也表示了理解，毕竟这几年别说是农村的学校，就连县城的学校都关了一大半，没上学也倒是正常的。 “那正好，我现在是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就直接让家如去我那上初中，家如这个年纪上初中也刚刚好。” 周校长直接提议。 “周校长，孩子这几年在家里也没闲着，正好我们村里有个高中生，她跟着那个高中生把初中的课本学的差不多了，孩子想试试直接上高中行不行？” “学完了？那么多科目，俄语也自己学完了？” 周校长明显很惊讶，别的科目还好说，语言靠自己学还是很难的。 “学完了，之前假期的时候南秀姐教了我不少，后来就是对着课本学的，练习题也做了。” 周校长喝了一口水，和王丽对视了一眼，道：“我妻子就是三中的老师，直接读高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也得参加入学考试，咱们今年的中考已经结束了，但是开学之前还有一次特招考试。 家如可以参加特招考试试一试，不过我觉得还是给孩子摸一下底，要是不行的话还是去初中打好基础再来读高中的好。” “成啊，周校长您看我和她爹都是农民，也不懂这些，您说这摸底考试上哪考去啊？” “就在我家考吧。” 王丽忽然笑着道：“我是三中的老师，你们后天再过来吧，我给家如找一套卷子，看看这孩子的底子怎么样？” “成，那就妈发你们了。” 王丽是数学老师，她给许家如找的是学校里以前出的一套高一的期中考试的卷子，要进特招班，考试的难度肯定要比中考难一些，还会有一写超纲的题，所以找的这套卷子难度还算是合理。 许家如在周校长家考了一整天的试，除了俄语，这些题对她来说并不太难，俄语一方面是没接触过系统教育，另一方面是她的小老师南秀的俄语成绩也不好。 王丽当场就把许家如的数学卷子批了，一百分满分的卷子她得了九十五分，还是自学的成果，王丽和周校长都对此表示惊讶。 “家如这套数学卷子考了九十五分，就错了一个选择题，我们学校高一上半年读完的孩子都没几个能上九十分的，剩下这几科我拿学校去让别的老师帮忙批改一下，但是我觉得家如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样蒋同志，我先帮你把家如的名字报上去，四天之后你直接带着家如去考试。” “好啊，王同志我们去哪考试啊？” 王丽考虑到蒋凤霞家里是农村的，来去并不方便，便对蒋凤霞道：“你家里来县城不方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后天把孩子送来我家，正好我上班的时候就带着她去了，不然早上考试，你们半夜就得出门，孩子睡不好，考试也不好发挥，等考完试我再给她送牛车上去。” “哎呀，那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蒋凤霞一脸感激道。 “客气啥，家如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要是真考上大学了，那也是给我们长脸了。” 这个年代的大学录取率非常低，但凡考上大学，基本上后半辈子就稳了，三中在县城里虽然是不错的高中了，但是也好几年没出过大学生了。 上次三中出大学生还是五年前的事情，一个小男孩高考过了线，考上了本省的农业大学。 第68章 出成绩 相比于许家如，许家乐许家南和许家意的入学就简单多了。 许家乐直接和许家南去了一年级，许家如则是去了三年级重新读书。 毕竟没上学的这两年多，之前学的东西她也忘的差不多了，只能把之前学过的东西重新学一遍。 给三个人办好了入学手续之后蒋凤霞又马不停蹄的带着许家如去周校长家。 这次的事情没少麻烦周校长家，蒋凤霞又称了二十斤的细粮一起送给了周校长家， 王丽拿着许家如的卷子惊喜的对两人说：“蒋同志，这次的摸底考试家如数学语文物理化学都在九十五分以上，政治历史地理也在九十分以上，就是俄语差了一点，但是整体上这孩子的成绩非常高，只要明天正常发挥，进特招班完全没问题。” 她将许家如的卷子带到学校给几个同事批改的时候几个同事都觉得这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许家如的准考证很顺利的就办了下来。 许家如在周校长家住了下来，周校长家有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二已经上班了，只剩下一个小女儿周花花还在上学。 周花花今年十三岁，还在读小学五年级，小姑娘对许家如很友善，冲淡了许家如在陌生环境的不安感。 第二天一早，王丽就带着许家如去学校考试，在路上王丽告诉许家如，一定要好好考，只要特招班的考试过了，学校就会免除学费和住宿费，只需要自己每个月定期交粮食或者伙食费就行。 许家如虽然感觉到了一点压力，但是更多的还是满满的动力，特招考试的题目都是学校的保密的，就连王丽都不知道，把许家如送到了考场门口后，王丽就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看见王丽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进了考场，都纷纷上前打听：“王老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丫头么？” 王丽点点头：“就是她，她叫许家如，家里是北山村的，之前是我丈夫的学生。” “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是真聪明啊，她那物理要不是第一道大题马虎了，算错了结果，就能拿满分了。”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感叹道。 “这孩子是真聪明，她一天就写完了九张卷子，都没检查就交上来了，我昨天晚上还和我丈夫说呢，这孩子只要这两天没出什么特别大的意外，肯定能考上。” 女老师听的双眼放光：“她要是能分到我们班就好了，王姐你现在忙着带高二，可不许和我抢。” 旁边一直在写教案的男老师却抬起头开口道：“你做什么梦呢，这是特招班的学生，每年的特招班的班主任不是王主任就是陈主任，这种好苗子能轮得到你？” “哎呀也说不定啊，特招班想成也得人数够啊，万一不成班这孩子被我捡漏了呢。” 旁边的男老师最后也只是冷笑一下，道：“就算是成班了，一个农村丫头，家长让不让读书还是两码事呢。” 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年代，农村孩子读书原本就难，女孩子读书就更难了。 有些女孩子，上午还在学校里读书，下午就被爸妈送去嫁人了，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许家如考了两天，最后一科考完之后王丽在门口等她，问她考的怎么样。 “还可以，比上次做的摸底考试的卷子难不少，有几个题型我没见过，剩下的都写上了，除了俄语，其他科目考八十分应该没有问题。” 王丽有些惊讶，那些题她也看了，都是对标高考的难度来的，她竟然都做出来了，还能考到八十分以上。 “家如，你是学过高中的知识了么？” 许家如点点头：“高一的已经学的差不多了，高二的只看了数理化三科，其他的教材还没借到。” 王丽心里震惊，只是看了教材，就能考到八十分，怪不得自己的丈夫一直和自己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一开始她还有些怀疑，现在是完全相信了。 就这种水平，只要好好引导，考个县状元……不，市状元，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家如，那你这成绩是稳了啊，咱们九科一共九百分，只要五百四十分就能上特招班，你明天回家好好准备准备开学要带的行李，开学前就来我家住下吧，我家花花可喜欢你了，正好你也帮阿姨带带花花，这孩子可没少让我和你叔叔操心。” 许家如给周花花讲了两次题，周花花就粘上了她，用她的话说就是：学校的老师教的没有家如姐姐好，只有家如姐姐能站在她的立场上和她一起思考问题。 周振华和周振云两兄弟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都读到了高中毕业，高中毕业之后就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厂里上班，两人小时候的成绩都不差，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个小妹成绩一直起不来。 照她现在的水平，中专都不一定能考上。 王丽因为这件事苦恼了很久，她和丈夫都是老师，却教不好自己的孩子，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 看见周花花喜欢许家如，她就想着能不能让许家如有空的时候带一带周花花。 “可以啊，我也很喜欢花花。” 在城里住下的话开学也能方便不少，她也不是白住，许家如自然一口应下。 许家如在家里住了两天，就带着粮食和自己的行李去了周校长家里。 许家南有些羡慕，自己的妹妹都去上高中了，她只能和许家乐一起去读一年级。 许家如的成绩没几天就出来了，成绩比她想象的还要好，有好几个科目都超过了九十分，最差的俄语也有八十分。 王丽看见成绩比许家如还激动，校长也知道今年出了个好苗子，但是今年的生源并不好，只有五个孩子达到了特招班的要求，五个人并不能组成一个特招班，这几个孩子只能被分到普通的班级里去。 第69章 许昌 校长和年级主任商量了一下，两人拿着成绩单来到了王丽家。 “王老师，我听说许家如同学是你带来的，我们想见见这孩子。” 王丽自然不会拒绝，带着校长和年级主任就进了屋里。 屋子里面，许家如正在给周花花讲数学，周花花一开始还紧绷纠结的小脸逐渐变的舒展，末了她对着许家如竖起大拇指，道：“家如姐，你讲的真好，你以后就住我家给我当老师吧，我把所有的压岁钱都给你。” “好了花花，不要闹了，家如，这位是三中的校长，旁边这位是高二的年级主任，他们这次是来找你的。” “校长好，王主任好。” 许家如有礼貌的向两人问好。 “许同学，这次来找你我们主要是想和你讨论一下你现在课本学到哪里了，咱们学校原本每年都是有特招班的，特招班免学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特招班的老师都是咱们学校最好的。 但是今年的情况是通过特招线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只有五个人，而且除了你以外，其余四位同学的成绩都不高，他们四个将按正常的程序入学，我和王主任商量了一下，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高二的特招班，今年八月份直接高考，当然你落下的知识点课余时间几个老师都会帮你补上的，不过就是可能你会有一些辛苦。” 直接上高二，就相当于早一年入学，早一年毕业，许家如自然是愿意的。 “我愿意的校长，我高一的课程已经自学的差不多了，只不过高一下的练习题刷的还不够。” “好，许同学欢迎你加入我们高二特招班，这几本练习册你这几天看一下，这是寒假作业，开学要讲的，知识点涵盖的比较全面，有什么不会的开学随时问老师。” 王主任把几本练习册交给许家如，又对王丽说：“王老师，这孩子开学的时候我可能顾不过来，住宿什么的就麻烦你安排一下。” 王丽很喜欢许家如，她转头问许家如：“家如，要不你就住在阿姨家，反正阿姨每天也要上下班。” 许家如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是住在学校里面吧，住在这太麻烦您了。” 王丽见她坚持，也不强求，点点头对王主任和校长说：“我知道了，这孩子我会帮她安排的，你们二位就放心吧。” 许家如这边毕竟是高中，开学要比许家乐那边早半个月，等雪彻底化了之后，公社小学也终于开学了。 公社小学的学生不少，一年级的小孩子更多，许家乐班级里就有四十多个小豆包，不过最扎眼的还是她的二姐许家南。 许家南一米七的身高，站起来比老师都要高，自然坐在了最后一排。 班级里有不少村里的熟面孔，赵光宗，钢蛋，铁蛋，还有许石。 许石之前在许老三家吃过亏，看见许家乐也只是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她。 许石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小的叫许昌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两人第一天是被许老太太送来的，许家乐在门口看见许老太太叮嘱许石好好照顾照顾这个弟弟，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原主的印象里，许家可没有这么个小男孩。 许玉梅找的男人姓孙，这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她的，许老五结婚十三年了，他的媳妇也是部队里后勤，据许家乐所知，她这个五婶的身体不好，只生了两个女儿就没再怀孕，至于许老六，他是入赘的，生下来的孩子自然是跟着媳妇的姓，并不姓许。 许家乐也只是看了几眼就不再是关心那边，一年级的老师看起来都很年轻，也很有耐心，只不过讲的东西太简单了，许家乐有些无聊。 上了一天的课，许家乐和许家南在门口等许家意，还没等到许家意，却等到了赵光宗。 许家乐和赵光宗向来不对付，也没搭理他，倒是赵光宗在她面前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走。 “你干啥？有啥事？” 许家乐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没忍住问了出来。 “那个……那个谢谢你。” “啊？” “我那天掉河里了，是你和家南姐把我救起来的，家乐姐，家南姐，谢谢你们！” 赵光宗忽然挺直了腰背，大声说。 许家乐这才想起来，秋天的时候赵光宗掉进河里，是她和许家南一起把人救起来的。 “哦，没事。” 毕竟是以前的死对头，许家乐和赵光宗好好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违和感。 ”哈哈哈，应该的光宗。“ 许家南和这种小豆包没什么恩怨，还摸了摸赵光宗有些毛刺的头。 赵光宗见许家乐的反应平平有些伤心，在想是不是许家乐还不肯原谅他。 “以后在班级里，在村里，家乐姐，家南姐，我罩着你们！” 赵光宗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只拍了两下，他就开始咳嗽。 他秋天落水之后就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因为这个，周雪一个冬天没让他出门，连上厕所都是在屋里用尿盆解决的。 “光宗，走，回家了。” 赵光宗的三姐在那边招呼他，赵光宗应了一声，抱着书包就跑过去了。 三人一起往家里走，蒋凤霞早就做好饭等几个孩子回家了。 “家乐上学咋样啊，喜欢么？” 蒋凤霞给许家乐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许家乐捧着碗想了想，道：“应该的，老师挺好的，同学也挺好的，就是许石也在，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咱就不搭理他，你二姐四姐都在学校里，他要是敢找不自在聊闲，就让你二姐四姐收拾她。” “奶奶还带了一个小孩来上学，叫许昌，许石一看就不喜欢他，他们俩今天在学校还打架了。” “许昌？老三咱家有这么个孩子么？” 许老三摇摇头：“咱家哪有叫许昌的孩子？叔伯那边也没听说有叫这名的。” “家乐，许石说没说那许昌是谁家的孩子啊？” 蒋凤霞的八卦之心一下子就燃起来了，她今天翻地的时候还和桃花婶子聊天来着，说许老五今年过年压根没在许家过，他回来就住了一天就回部队了，但是留下了一个孩子，结合许家乐说的，这八成就是许老五留下来的孩子。 第70章 老母亲的心情 许老五虽然常年不回来，但是他的情况蒋凤霞还是知道的，就两个女儿，大女儿叫许锦月，今年十岁，二女儿叫许锦星，今年也才八岁，他哪里来的七八岁的儿子？ “许石说他是没爹的野孩子，说他爹死了，他俩就打起来了。” 许家乐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道。 “那这孩子也挺可怜，但是他爹死了，干嘛送许家啊？” “别人家的事，你少打听，少招惹他们家，省的又被那边缠上。” 蒋凤霞点点头，她觉得许老三真是进步了不少，竟然学会了主动和许家老宅那边划清界线了。 “家如半个月都没回来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在那边过的咋样？” “我看南秀那时候半个月都能回来一次的，这家如都半个多月了还没回来，现在地里的活也不忙，你明天不行去看看孩子。” 许老三放下筷子对蒋凤霞道。 “明天不成，再等几天吧，等家乐她们放假的。” 许老三点点头道：“那也成。” 吃完饭，许老三和蒋凤霞又回去上工，学校没给她们留作业，许家南拉着许家意埋头苦学，准备下个学期就跳级到三年级，许家乐有些无聊，便上山去找馒头。 馒头断奶之后蒋凤霞喂了它一段时间的五谷杂粮，那时候馒头还吃的挺香的，但是自从尝过肉的味道之后，它就再也不吃粮食了。 许家乐虽然经常给馒头加餐，空间里的鸡鸭鹅有一半都进了馒头的肚子，但是随着馒头的体型越长越大，它的食量也越来越大，最后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许家乐还是选择把馒头放回了山里。 馒头很聪明，自己就能捕猎，虽然回到了山里，但是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回院子里睡觉，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又会回到山里捕猎，有时候抓的多了，它还会给家里分点猎物。 馒头挑食的那一阵子蒋凤霞嫌弃的不行，后来看见回头肉了，蒋凤霞瞬间变脸，每次看见馒头都是笑呵呵的。 许家乐跑到山上，在半山腰喊了一句馒头，馒头平时都不会跑的很远，果然她喊完没一会，前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馒头就从前面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馒头！” 许家乐走上前，把它身上粘着的苍耳摘掉，然后笑嘻嘻的问：“今天有没有抓到什么好货啊？” 馒头在地上翻了个滚，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肚皮，那意思分明是：“我自己都没吃饱呢。” 许家乐也不小气，直接从空间里拿一只鸡，直直的丢了出去。 鸡受到了惊吓，咕咕咕的叫了两声后就开始跑，馒头一个箭步飞窜出去，一口咬住了鸡的喉管，那鸡扑腾了两下，然后就没了气息。 但是今天的馒头有点奇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大快朵颐。 “馒头，你怎么不吃啊？” 许家乐有些奇怪，馒头呜呜的叫了两声，用头顶了顶许家乐的腿，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许家乐有些意义不明的跟了上去，走了好一会，馒头忽然发出呜呜的声音。 紧跟着，草丛里又窜出来了一只狼。 看见许家乐这个人类在，它显然有些警惕，露出了呲牙的动作。 馒头把嘴里的鸡放在另一只狼的面前，小声呜呜了两句，对面的那只狼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那只狼体型比馒头小一点，当着许家乐的面就开始吃馒头带来的那只鸡，馒头则是在旁边专注的看着，那眼神里竟然是……说不出的温柔？ 许家乐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馒头是不是，搞对象了！ “馒头，这是不是你的对象……啊不对，你的媳妇……啊不对，这是不是你的伴侣啊？” 馒头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是它的亲亲老婆捏…… 许家乐石化了，她的小狼崽子，去年还小小的一坨，今年竟然就开始搞对象了…… 她有些眼光复杂的看向对面的母狼，颇有一种婆婆看儿媳妇的感觉。 “那你俩吃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虽然心酸，但许家乐还是很心疼馒头，又从空间里拿了一只大鹅出来丢给了馒头。 没有馒头和许家南带着，许家乐也不敢走的太远，索性准备直接下山回家。 走到一半，就听见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虽然这个年代的人嘴上都很保守，但是真正来到这里之后，许家乐才发现其实老一辈的行动是很开放的。 村里有些人的关系乱的像一团毛线，也不怪村里那些大妈喜欢嚼舌根，许家乐自己也喜欢听，有时候她就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假装玩沙子，但是耳朵一直关注着那些八卦的婶子，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 山脚下的小树林更是大家偷情的首选，许家乐悄悄的躲到一棵树后面，扒拉开树枝，就看见一个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止不住的抽噎着。 那男人许家乐在村里见过，和她家没什么亲戚，许家乐和他并不熟，见面也只叫他一声张大哥，他怀里的女人许家乐看着背影有些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张大哥，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你要是再不来娶我，我……我爷就要把我嫁给傻子了，我二姐的对象就是我爷奶选的，我和我娘年后去看她……她都被那老东西折磨的不成人样了，我不想变成她那样……” 男人捧起怀里女人的脸，轻轻的擦拭掉上面的眼泪，温柔又有些无奈道：“淑珍，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但是你爷奶……你爷奶要的彩礼也太多了，我是真的拿不出来，要不然你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要一点，我发誓我张志远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许家乐这才看清，那女人竟然是许老大家的许淑珍！ 第71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许淑珍此时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她摇着头道：“张大哥，不成的，我爷奶都是认钱不认人，他们根本不把女孩当人，三叔家的那几个丫头走了，他就开始霍霍我和大姐，张大哥，不行你带我走吧，我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 之前许淑芬嫁人的时候，她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她当时那么抗拒嫁给那个老男人，毕竟村里的二流子和老鳏夫相比，她觉得老鳏夫好多了。 但是年后她去看了许淑芬，被许淑芬的样子吓到了。 许淑芬瘦的吓人，这个年代的人普遍都瘦，结婚之前许淑芬也不胖，但是短短几个月，她实在是瘦的有些太吓人了。 而且她的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没错，就是死气。 她的头发已经剪短了，但很明显是自己剪的，参差不齐的像是被狗啃的，眼神里都是麻木，许淑珍去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东北开春之后还是很冷，她就那么坐在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洗着衣服，一双手冻的发紫，许淑珍喊了她一声，她浑浊麻木的眼珠才微微颤动了一下。 姐妹俩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许淑珍和许淑芬当即就哭成了一团，后来许淑珍才知道，许淑芬嫁过去没多久就怀孕了，但是她丈夫怕这不是他的孩子，坏了家里的血统，直接找人开了流产的药给许淑芬吃了。 许淑芬吃了药之后大出血，险些小命都丢了，后面送了医院之后命是保住了，但是身体却伤到了，以后可能都不能生孩子了。 许淑芬的丈夫娶她原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生儿子的，现在许淑芬不能生了，男人就变着花样的折磨她，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许淑芬知道，男人这是想折磨死她，让她把位置空出来。 临走前，许淑芬只留给许淑珍一句话：“小妹，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爷奶他们压根不把女孩当人，咱们许家的人，心太硬了！” 许淑珍回去之后思前想后，决定自己给自己找个对象。 她选了很久，才选了张有军。 张有军年轻能干，家里老娘前几年死了，上面两个姐姐已经结婚，下面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妹妹，过几年也就嫁人了，他爹也是个能干的，家里的条件算不上多好，但是家里的负担小，结婚之后也不用面对婆婆的搓磨。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很快张有军就上钩了。 许淑珍旁敲侧击问了她爷奶想要多少彩礼，老头子张口就是二百斤粮食，或者五十块钱，不论是哪一个，张有军这种家庭都是拿不出来的。 眼看着两个老东西已经准备要把她卖了，许淑珍急的不行，就准备找张有军商量。 她甚已经做好了私奔的准备。 但是她能舍弃一切，可是张有军是做不到的，张有军他爹就这么一个儿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他是不可能为了许淑珍放弃一切的。 “淑珍，我不能和你走，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走了他老人家要怎么办？不如，不如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爷奶就算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许淑珍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 果然男人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那档子事。 她啪的给了张有军一巴掌，哭着跑走了。 许家乐躲在后面看了一会，等两人都走了，自己也慢悠悠的回家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许家南还在学习，她先是复习了一遍今天课上讲的东西，又拉着许家意带她预习了一遍明天的知识，她坐在那里，恍惚之间，许家乐还以为许家如没走。 晚上吃完饭家里人早早就睡觉了，第二天照常上学，看许石和许昌打架，应付老师，放学之后出去玩，第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村里的小孩倒是都挺服赵光宗的，自从赵光宗被家里放出来之后，平时村里的小孩玩游戏都会叫上许家乐，甚至许家乐俨然已经成了村里孩子的大姐头。 周末，许家如终于回来了，她也告诉了蒋凤霞和许老三自己直接去高二特招班的事情。 蒋凤霞有些担心：“家如啊，咱们也不是非得要进特招班，学费和生活费家里也有的，咱们还是打好基础的好。” 许老三没上过学，大字不认识一个，蒋凤霞这么说着，他也只是听着，并不插嘴。 “娘，你放心吧，要是跟不上我自己会申请调到普通班的，我现在适应的挺好的，就是平时放假我就不回来了，在学校补习。” 其实许家如适应的很好，现在的特招班一共有二十三个人，许家如加入之后，现在是二十四个人。 特招班里面不仅有去年正常招生的孩子，还有不少的复读生。 许家如今年十四岁，班级里年纪最大的同学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考试，许家如还是考到了班级第八名的好名次。 许家乐想到未来动荡的十年，如果许家如今年考上大学，刚好能在那十年之前毕业。 一切都刚刚好。 “妈，三姐聪明着呢，咱们就别担心了，今天三姐回来了，咱们做点肉吃吧。” “成吧，院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猪肉，咱们今天炖了吃。” 很快，许家的院子里就飘出了一阵肉香。 村里有些人闻到了，在地上啐了一口：“草，这许老三家那二十斤头还他妈没吃完呢，真他妈馋人。” “我过年之后还没吃过肉，啥时候去山上打打猎啊，我真是馋的不行了。” 男人的媳妇看见他的馋样，扔了手里的抹布，没好气道：“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有这功夫想想怎么赚点钱，那许家的丫头片子都去上学了，咱家耀祖的学费还没凑出来呢。” “丫头读书有啥用，最后不还是别人家的，真不知道许老三怎么想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不如把钱给乡亲们，把老子哄开心了，等他死了老子说不定能让耀祖给他摔盆。” “别他妈在那做梦了，人家那么多侄子呢，轮也轮不到你，都开学好几天了，再晚咱家耀祖就又得等明年了，明年耀祖就十三了，可不中，快点给我凑学费去。” “学费我去和爹娘说，怎么也不能让耀祖输给几个丫头片子。” 男人掐灭手里的烟头，转身离开了家门。 第72章 昂贵的自行车 许家如只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许老三就送她回了学校。 地里的活不忙，蒋凤霞很少去地里，都是在家里开垦刚申请下来的自留地。 周末，许家乐跟着蒋凤霞去县城买种子，顺便去给学校里的许家如送点家里腌制的小咸菜和炸的鱼酱。 开春的时候，许家乐和一群小孩子在河边捞了不少的鱼，不过饿了一冬天，鱼都瘦了不少，蒋凤霞索性把鱼做成了鱼酱，能延长保存的时间，也好吃。 学校里不让外人进去，蒋凤霞把东西交给许家如之后就离开了。 许家如回到宿舍，六个人的宿舍周末只剩下许家如和刘甜甜两个人。 刘甜甜也是特招班的学生，她今年十七岁，家里和许家如一样也是农村的，这年头农村能读到高中的孩子少，女孩子就更少了，班级里二十四个人只有八个女孩子，其中只有许家如和刘甜甜是农村的。 刘甜甜家里条件不好，许家如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她一点，平时搞卫生的时候，刘甜甜也会帮着许家如做了她那份，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许家如把蒋凤霞带来的吃食分给刘甜甜，两个小姑娘吃完之后又抱着书本去了老师的办公室里补习功课。 蒋凤霞买了一些白菜种子，萝卜种子，西红柿种子还有黄瓜种子，她还想继续买，但是考虑到地就那么大，最后还是只买了四种。 买完种子，蒋凤霞带着许家乐去供销社给几个孩子买了本子和笔，这东西许家乐和许家意消耗的并不大，只有许家南消耗的最多，毕竟她现在整天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比许家如那时候还要疯几分。 买完东西蒋凤霞看天色还早，带着许家乐又逛了一会供销社，供销社一共两层，她们平时只在一楼逛，蒋凤霞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带着许家乐去了二楼。 二楼上卖的东西都是电视机，收音机，自行车手表之类的一些高级货，这里的人也很少。 蒋凤霞带着许家乐在里面走着，路过自行车的时候，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许家乐上的是公社小学，公社小学比不上村里的小学那么近，每次去上学都得提前一个小时回来，要是有个自行车，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家了。 而且这二八大杠多带几个人也没啥问题，之前孙远骑自行车来村里的时候她就眼馋很久了。 “同志，你好，这自行车怎么卖的？” 也许是因为二楼的人少，售货员一天也不怎么忙，态度相比于楼下的倒是好了不少。 “这辆凤凰牌的自行车要一张自行车票加一百二十块钱。” “一百二！真是不便宜。” 售货员也没生气，还是笑呵呵的道：“同志，你要是自己用的话可以去对面街道最东边的那间新开的店，那是一个二手商店，里面自行车电视收音机电灯缝纫机都有，价格也便宜不少。” “还有这种店呢？” 蒋凤霞来了这么多次县城都不知道县城里还有这种店。 售货员点点头，笑道：“有的，就是这个月新开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呢，你家里要是有什么用不上的东西也可以卖给店里，价格都是政府统一调控过的。” “好，那我去看看，真是太谢谢同志你了。” 说完，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了售货员口中的二手商店。 二手商店虽然是新开的，但是里面的人还真是不少，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这年头家家都不富裕，有些时候家里需要一些东西，买二手的是最划算的。 里面人来人往，店铺虽然没有供销社那么大，却也不小了，里面从针头线脑到缝纫机这种大件，基本上应有尽有，有些人是来典当自己的东西的，正热火朝天的和售货员讨价还价。 忽然，一个老太太喊了起来：“我这镯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凭啥就给我两块钱，你这黑心肝的东西，是不是想自己收下倒卖？” 售货员明显是新来的人，面对这些不讲理的老油条还不太能应付的过来，说话的时候都已经有了哭腔：“大娘，这金子银子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都是按照重量统一给价格的，要是老东西您可以找专门的典当行去典当，我就是一个售货员，按规矩办事，我咋认识你这是啥时候的东西？” 现在是计划经济，倒买倒卖都是不允许的，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小姑娘委屈的不行，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旁边的老售货员把她换了下去，自己来到那个大娘面前，道：“大娘，你要卖什么？给我看看行不？” 大娘骂骂咧咧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布包，递给了眼前的售货员，道：“这可是银镯子，还是个老东西，起码得二十块钱，两块钱就想打发我？你这收不收，不收就赶快还我！” 售货员看了一下，将镯子还给老太太，道：“大娘，我们这的确给不到您二十块，您还是去典当行问问吧。” 这小县城里根本就没有典当行，老太太眼珠子一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二十块不行，十五块也成，能换成钱就行，要不是我儿子急着去媳妇，这好东西我才不卖！” 蒋凤霞看中了一款自行车，一问二手的也要八十块，心里咋舌，到底是没狠下心来买，准备带着许家乐走，手往身后一摸，没摸到许家乐的手，回头一看，许家乐正在对面的人群里看热闹呢。 “家乐，走吧，回家了。” 蒋凤霞走到许家乐身边，拉着她就想走。 许家乐正看的上头呢，自然是不想走的。 第73章 二姨? “娘，让我再看一会。” 许家乐拉了拉蒋凤霞的手，商量道。 蒋凤霞看时间还早，便依着许家乐，看起了热闹。 就看见人群中央站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的手里拿着一个银镯子，正唾沫横飞的骂骂咧咧，对面的售货员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也不骂人，老太太说了半天，她也就三个字：“两块钱。” 看见那银镯子，蒋凤霞忽然瞳孔一缩。 那镯子是小孩子才带的宝宝镯，圈口很小，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红色绿色的小石头。 那镯子，分明是她家的东西！ 她家逃难之前，家里的条件也是不差的，后面闹饥荒，爹娘相继死了，大哥把他们四个小的送走的时候，给了他们每人一件东西，方便以后相认。 龙凤胎分到的是一对翡翠吊坠，她和二姐的是一对宝宝镯，大哥的是一根银簪子。 老太太手上的镯子不是她的，她的被她好好的保存了起来，那就只能是二姐的了。 二姐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个老太太手上！ 老太太骂了半天，见售货员没搭理她，最后气哄哄的走了，蒋凤霞连忙拉着许家乐跟了上去，等老太太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叫住了她。 “大娘，等一下。” 许家乐心里有些奇怪，蒋凤霞平时也不是一个看重穿着打扮的人，怎么就对一个小孩戴的镯子感兴趣了？ 老太太停住脚步回头看，一双三角眼打量着娘俩。 “有啥事？” “大娘，您那镯子我挺喜欢的，能给我看看么？” 老太太看蒋凤霞和许家乐两人穿的还行，虽然不像是特别有钱的样子，但是衣服上没有补丁，估计家里的条件不错。 她想了想，把镯子拿出来，放在了蒋凤霞的手里。 蒋凤霞仔细的端详着那个镯子，果然和她的那只一模一样，这镯子是她爹蒋天祥打的，里面还有一个蒋字。 老太太看她看了半天，也不说买，也不说不买，一下子就从她手里抢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问：“你到底买不买？” “我买啊，不买我能跟您这么多么？但是大娘，您说这东西是老东西，我自然要问问来历，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一听也是，语气算不上好，对蒋凤霞道：“这东西是我大儿媳妇的，她说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具体啥时候的我也不知道。” “大娘，您看我出来的有点着急，这样您告诉我您儿媳妇叫什么，您家在哪，我明天带上钱，去您家买您看行不行？” 似乎是怕老太太不相信，蒋凤霞还从口袋里拿了一毛钱出来，道：“我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剩下这一毛钱我和孩子还得坐牛车回去呢，我是真喜欢这镯子，也是诚心买的，肯定不是消遣您。” 老太太其实已经找过很多人了，但是人家都不收，要不就是给的钱太少，她二儿子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家里急着用钱交彩礼，要不然对面就要把她二儿子送公安局去，好不容易碰见蒋凤霞这么个冤大头，她自然也不想错过。 “我家在河坝大队，你到那直接问王村根家就行了。” “大娘，我看这镯子里面写了一个蒋字，您家儿媳妇是姓蒋么？” “嗯，对。” 老太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完就背着小挎包走了。 等老太太走远了，许家乐才拉了拉蒋凤霞的袖子，问：“娘，你真要买那个镯子啊？” 蒋凤霞惊喜道：“那镯子娘有个一模一样的，这只很可能是n二姨的！” “二姨？” 许家乐印象里她娘没有娘家啊，听村里人说她是逃荒来的，这么多年都没听蒋凤霞说过自己有姐妹啊？ 蒋凤霞一边带着她往回走，一边说：“娘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肯定也有爹娘，也有兄弟姐妹啊，当年家里逃荒，你姥姥姥爷在路上为了把粮食分给我们几个小的，两个人都饿死了，后来大哥带着我们几个一路要饭要到东北，但是大哥那个时候也没能力养活我们这么多孩子，就给我们几个每个人都找了个人家，你四舅舅和老姨那时候年级小，被一对没孩子的夫妻收养了。 我嫁给了你爹，大哥和二姐也走了，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找到你二姨了。” 蒋凤霞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左右他俩应该也就在东北，这么多年没见面，也不知道你二姨过的咋样了，你二姨肯定嫁人了，也不知道嫁了个什么样的人，有几个娃娃了，她年轻的时候可好看了，我们村，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她更标志的人了。”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她这个婆婆看着可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也不知道对她怎么样，我们都是没娘家撑腰的姑娘，唉……” 许家乐觉得她娘当姑娘的时候家庭氛围一定很好，因为自己成长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所以她明白要怎么去爱身边的人，即使不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会对她们很好。 “娘，您看您现在过的就很好了，二姨肯定也会过的很好的。” 许家乐安慰道。 “我这是分家分出来了，前些年你爷奶也没少搓磨我，你爹也不是个争气的，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等我明天去他们那个村子看看是不是你二姨。” 蒋凤霞嘴里说着不确定，但其实心里已经基本确定那就是她二姐了，老太太的年纪看起来五十来岁，儿媳妇三十岁上下很正常，镯子也确定是她爹做的，最重要的是，她说了自己的儿媳妇也姓蒋。 除了蒋凤云，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蒋凤霞一回家，许老三就看出来她今天特别高兴，便问一旁的许家乐：“你们娘俩上县里遇到啥好事了？瞧把你娘高兴的？” “娘说找到二姨了！” 许家乐脆生生的开口道。 许家南和许家意也凑过来：“二姨？谁啊娘？” 许老三之前的媳妇是个傻子，也不是本村的，和许老三结婚之后那边就表明了和这边断绝关系，所以许家娣姐妹几个也是没有表亲的。 第74章 河坝村 “我亲姐姐，当初逃荒来的时候走散了，今天看到有个老太太手里拿着她的东西，我估计二姐就是她儿媳妇。” 许老三也替她高兴，附和道：“咱们明天带点礼物，上门去看看。” “还不一定是她呢，对了老三，你知道河坝村在哪么，那老太太说她家就在河坝村。” 虽然嫁过来十多年，但是蒋凤霞也没出过什么远门，知道的也只有附近的几个村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比不得这些男人们走南闯北的。 “河坝村啊？中青公社的那个村子吧，离咱们不近，咱们要是过去得穿过县城，明天去的话咱们得早起过去。” “成，那家乐你们三个明天就在家里看家，我和你爹去看看。” “娘，我也想去。” 在家里四姐给二姐补习，连个陪许家乐玩的人都没有，村里那群小孩太幼稚了，她也不喜欢和他们玩。 出去认亲戚都好。 “那天不亮就得起来，你要是能起来你就去。” 蒋凤霞也不是不想带着许家乐，主要是这孩子特别爱赖床，早上起床特别费劲。 “我能起来！” 许家乐拍着胸脯保证道。 晚上她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听见蒋凤霞和许老三那屋传来了动静，她就从炕上爬起来了。 蒋凤霞看见她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笑着道：“我和你爹还想让你再睡一会，你倒好，自己就起来了，收拾收拾吃口饭，咱们赶最早的一趟牛车。” 许家南和许家意还在睡觉，三人起床做饭都没闹出多大的动静，天还没亮就走了。 坐着牛车到了县城，在县城里坐了一趟公交车，然后又坐上了去中青大队的牛车，到了中午才到了河坝村。 河坝村是个小村子，不比北山村那么大，在门口问了几句就问到了王村根的家。 一个热心的婶子带着三人到了一个小土房前面，扯着嗓子喊：“桂花婆子，有人来找你！” 昨天的那个老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蒋凤霞，一双三角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擦了擦手上的水，道：“啊呀，快进来，我这一大早上就等你们过来了。” 带她来的婶子一脸八卦的问：“桂花，这是谁啊？” “家里的亲戚呗，哎呀先不和你说了，丫头快进来。” 计划经济的当下如果被人发现私底下买卖，闹大了可是要被抓进去的，王老太太自然不敢说真话。 蒋凤霞和许老三进到了院子里，院子只有两间土房，走近还能感觉到上面往下掉土块，好像随便一场雨就能把这房子摧毁。 王老太太带着两人进了屋里，屋子里面破旧逼仄，许家老宅和这房子一比都好像是豪宅一样。 老太太从里屋里走出来，拿出镯子对两人道：“二十块钱，拿走吧。” “大娘，您昨天和售货员说的时候可是说十五块钱就卖，我和我男人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走了一上午才到这，您就是这么宰我们的啊，你这样有点不地道吧。” 王老太太讪讪一笑，道：“哎呀，大娘这不是老了，岁数大了，脑袋瓜子也不好使了，丫头你别见怪，十五块就十五块，你直接拿走就成了。” “大娘，您说这是老东西，问您这东西的来路您又说这是您儿媳妇的，您看能不能让您儿媳妇出来给我说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王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就有些挂不住了，想着这丫头怎么买个东西这么多事啊？但是她又找不到其他的买家，对面又催的紧，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成，你等着，我让人叫她回来。” 说完，王老太太走出屋子，对着隔壁院子喊了几声，一个小孩就跑了出来。 “三姑奶，啥事啊？” 小男孩看起来和许家乐差不多大，头顶上的头发被剃的光溜溜的，像一颗小卤蛋一样。 “地瓜，你去地里把你大伯娘叫回来。” 小男孩应了一声，撒开腿就往外面跑。 蒋凤霞在屋子里坐不住，索性去大门口等着，王老太太对许老三道：“小伙子，我大儿媳妇马上就回来了，你媳妇不识货，你来看看这镯子，这上面还有这红的绿的石头，这都是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以前皇上的孩子用的呢，你看看，你家里肯定是你做主吧。” 许老三摇摇头，道：“我看不明白这个，我家里我媳妇做主，钱都在她那。”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还能让女人在自己头顶上拉屎？小伙子，听大娘一句劝，这女人不能惯着，惯着惯着，你这家就散了。” 许家乐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直接开口：“奶奶，那你老伴是不是天天打你，你家里才这么和睦的啊。” “嘿，你这个丫头片子赔……怎么说话呢？” 王老太太原本想骂她赔钱货的，但是想到自己还要做买卖，硬生生的拐了个弯。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女人要打，不然家宅不宁，你自己难道不是女的？” “家乐，来上娘这来。” 蒋凤霞直接把许家乐叫走了，只剩下王老太太气呼呼的留在原地，对着许老三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嘟囔道：“呸，软骨头的东西。” 很快，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往这边走，蒋凤霞心里激动，就算是十几年不见，但是只看一眼，她就能确定，那就是她的二姐！ 蒋凤霞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对面的女人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步伐慢了不少。 “二姐！” 蒋凤霞走到那人面前，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拉着女人的手，神情激动。 “二姐，我是凤霞啊，二姐！” “凤霞！你真的是凤霞！你怎么找来的？” 蒋凤云粗糙的手抚上了蒋凤霞的脸，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看见一个老太太在卖你的镯子，我就找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家乐，快叫二姨。” 蒋凤霞拉了拉许家乐，让她叫人。 第75章 蒋凤云 “二姨好！” 许家乐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二姨，蒋风云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最后有些窘迫的笑了一下，道：“二姨这次没带钱，等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呀哎，二姐，都是一家人说那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王老太太在不远处就听见两人一直在说些什么，走近一听就听见两人你一句“三妹”她一句“二姐”，聊的好不热闹。 就算是王老太太再傻，也知道了这俩人是认识。 “好啊，你俩原来认识，你这赔钱货是不是拿老婆子我寻开心的！我告诉你今天这十五块钱你必须给我掏出来。” “娘，你干啥呢，这是我妹妹，亲妹妹，什么钱不钱的。” 蒋凤云把蒋凤霞护在身后，许老三也走上前，对王老太太道：“大娘，咱们都是一家人，您别动气，来这两块钱您拿着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吃。” 说着，许老三将两块钱塞进王老太太的手里，王老太太看着手里的钱，脾气消了一大半，但还是不死心的问：“这镯子你们真不要了？” “娘，我的镯子怎么在您那？您快还给我。” 蒋风云也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的镯子被这王老太太偷出去换钱了，心里又气又急。 “呸，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家里的东西都归我管，什么你的我的？有本事把这些年吃的粮食都吐出来。” 蒋凤云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但是王老太太得了钱转身就走，也没搭理许家乐一家三口。 蒋凤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对蒋凤霞道：“没事，那东西留着原本就是方便咱们兄弟姐妹几个相认的，现在我找到你了，那镯子没了就没了，走进屋吧。” 许老三一个妹夫不好说些什么，蒋凤霞看出来自己姐姐过的不如意，但是和老人一起生活，不如意也是正常的事情，别人家的事她不能随便掺和，便点点头，拉着许家乐和蒋凤云进了屋里。 “这位是妹夫吧？咱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了，这……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咋样，凤霞，这些年过的咋样？” 蒋凤云给两人倒了水，坐在炕上和两人拉家常。 “还成，去年和婆婆那边分家断亲了，一开始有点难，但是家里的老大结婚了，嫁的不错，女婿是个军人，也孝顺，帮衬了家里不少。” 蒋凤霞寥寥几句，将中间的心酸一笔带过。 几个人说话间，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怯生生的跑进了屋子里，小姑娘看起来比许家乐还要小好多，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看见这么多陌生人，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警惕。 “周周，快进来，这是三姨，这是三姨夫，这是你家乐表姐，快问好。” 小姑娘躲在蒋凤云的身后，不肯出声。 “周周表妹，这个给你。” 许家乐从兜里摸出一块肉干，递给小姑娘，小姑娘闻着肉干的味道止不住的咽口水。 “拿着吧，这是表姐给你的。” 蒋风云温柔的对着小姑娘道，小姑娘这才伸手接过许家乐的肉干。 小孩子的友情很简单，他们会因为一句话，一颗糖就认定你是个好人，很快，两个小姑娘就玩到了一处。 确切的说，是许家乐带着王周周玩。 ”二姐，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姐夫对你好么？“ 说着说着，蒋凤霞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你姐夫对我挺好的，当时送完你我和大哥又走了好几天，然后就来到了这边，那时候我公公还活着，王家的日子过的挺好的，我公公看我可怜，就让我留在了他家做儿媳妇。 我男人叫王金宝，跟我一样大，人很老实，下面还有三个小姑子，一个小叔子，三个小姑子都嫁人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小叔子王银宝，今年二十二了，这几年地里的光景不好，公公早几年又没了，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小叔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前些日子和村里一个姑娘厮混，搞大了人家的肚子，现在姑娘家找上来，要二十块钱的彩礼。” 说着，蒋凤云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姑娘家也是实在人，孩子都有了，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坏了姑娘的名声，但是我婆婆这个人啊，心眼太坏了，知道人家姑娘怀孕了，就一分钱不想出，结果姑娘的娘家人生气了，扬言一个月凑不齐彩礼就带着姑娘去打胎，把小叔子告到公安局，让他吃枪子，我婆婆这才着急了，估计偷了我的镯子就想给小叔子换彩礼吧。” 蒋凤云拍了拍蒋凤霞的手，虽然蒋凤云说自己过的挺好的，但是只看她的样子，蒋凤霞就知道她这多半是骗她的。 蒋凤云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但是曾经的村花现在被生活搓磨的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她的头发白了许多，皮肤黝黑，皱纹也比三十岁的女人多了许多，一看这些年就没少受苦。 “二姐，你和大哥还有联系么？大哥这些年怎么样了？” “没有，大哥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忽然有一天他就走了，后面再也没回来。” 蒋凤云叹口气，摇头道。 姐妹俩又聊了几句，王家的人就回来了，蒋凤云留蒋凤霞一家在这吃饭，蒋凤霞也想和姐姐多待一会，便答应了下来。 许老三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凤霞，咱们太阳下山之前得回去，要不然就赶不上县城的公交车了。” “我知道，吃完饭咱们就走。” 蒋凤霞也看见了自己的姐夫王金宝，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汉子，不过王金宝似乎对于他们的到来并不高兴，吃饭的时候都是许老三说好几句，他才点头应一声，王银宝更是一脸不高兴。 好在蒋凤云足够热情，她的大女儿王月月也是个外向可爱的小姑娘，蒋凤云生了四个女儿，最后活下来的只有王月月和王周周。 王月月今年十一岁，和许家乐一般大，比许家乐大上半个月，二女儿王周周今年六岁了，性格和大姐比内向的多。 第76章 想再娶 吃完饭，蒋凤霞一家就走了，临走之前蒋凤霞又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块钱，作为见面礼。 “周周，月月，这次三姨来的着急，啥也没带，等下次三姨给你们带好吃的来，这钱是给你们的，喜欢什么买点什么。” “不成，凤霞，这钱我们不能收，你家里条件也不好，才分了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俩小孩子还用不到钱，快收起来。” 说着就要把钱塞回蒋凤霞的手里。 但是却被王老太太站出来一把抢走。 “哎呀，人家凤霞都说了这钱是给周周和月月的了，你在这撕巴什么，快去送送人。” 看见钱，王老太太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家里还有十来块钱，加上今天划拉到的这四块钱，加上这手镯还能值个两块钱，勉勉强强能凑到二十块钱不成问题。 好歹是把小儿子的命保住了，不用进局子里去了。 蒋凤云脸色难堪的把蒋凤霞一家送到家门口，她叹口气，道：“让你们看笑话了，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的。” “二姐，我现在日子还过得去，咱们都是亲姐妹，说什么还不还的，我又不是奔着钱来找你，只不过……你婆婆看着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在家里也得有点心眼，总得有点自己的打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两个孩子想想。” 蒋凤云和蒋凤霞不一样，俩人虽然是亲姐妹，但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蒋风云温柔敦厚，蒋凤霞则是有自己的主意，所以蒋凤霞很怕自己的姐姐在这家里吃亏。 “我知道，只是你姐夫对我挺好的，小叔子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是他的事情，自然有我婆婆兜着，你就别担心我了，趁早和老三再生个儿子吧，这女人啊，家里没个男孩，是直不起腰的。” 蒋凤云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婆婆怨她，男人也怨她，这几年，她在村里就没抬起过头来，听说蒋凤霞就家乐这么一个孩子，她不免也开始为妹妹操心。 “我知道了姐，你别担心我，不忙的时候带着孩子来我家住几天，现在我家也是分出来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要我说二姐，等你小叔子结婚，你也和二姐夫从村里分出来吧，自己当家作主的日子才算是日子。” 蒋凤云苦笑一下，道：“你二姐夫是个孝子，他不会答应的，凤霞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去吧，要不等天黑都回不去了。” “知道了二姐，记得带孩子过来玩啊。” 蒋凤云眼看着蒋凤霞一家三口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了家里。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王老太太和王银宝说：“老儿子，你大嫂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东西还真是有点用，她这个妹妹一看就是条件不错，你看，一出手就是四块钱，等将来咱们说不定还能用上她家。” “算了吧，一个农村人，能有啥用。” 王金宝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听的蒋凤云直皱眉。 “娘，我想和凤云分开。” 王金宝的声音忽然响起，就像平地里抛了一颗手雷一样，炸的蒋凤云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觉得天旋地转。 “啥？你这傻小子说啥呢？这娘们好不容易有了点用，你咋这么想不开呢？” 王老太太直接给王金宝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 “娘，她就生不出儿子，你看她那个妹妹也是，就一个丫头，她家里指定有点啥说法，我想要儿子，我不想和她过了。” 蒋风云只觉得天旋地转，王金宝其实早些年对她一直是很好的，只不过这两年越来越冷淡，但是也从没打骂过她，虽然事事都听王老太太的，有些愚孝，但是在这村里已经算是不错的男人了。 她想过王金宝嫌弃她生不出儿子这件事，但是没想到王金宝竟然想跟她离婚！ “咱家上哪弄钱给你再娶一个媳妇？咱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死了之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你弟弟还要娶媳妇，家里哪里有钱给你换媳妇啊。” “对啊，大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大不了等我有儿子了，我过继一个给你还不成，反正咱们兄弟俩都一块过。” “对对对，银宝这个提议好，等银宝生了儿子之后过继给你一个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咱们老王家的血脉。” “不成，我又不是不能生！” 王金宝忽然站起来，气呼呼的开口：“我肯定不跟她过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和村头的刘寡妇好上了，等刘寡妇怀孕了，我就跟她散伙！” 说完，王金宝就跑了出去，蒋凤霞生怕自己被发现，连忙躲了起来。 等王金宝走远了，蒋凤云才蹲在了地上，开始抹眼泪。 这一瞬间，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一面埋怨自己不争气生不出儿子，一面埋怨自己命苦，找了这么个男人。 “娘……” 蒋凤云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王周周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小手把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掉。 “娘，你咋哭了。” 蒋凤云想到她还有孩子们。 周周和月月还需要她。 如果她死了，她自己是解脱了，但是这两个孩子要怎么办？ 蒋凤云擦干自己的眼泪，对着王周周露出一个笑容，道：“娘没事。” 她站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带着孩子回了屋里。 蒋凤霞坐在牛车上，眉头一直皱的紧紧的，许老三看见，没忍住问出声：“凤霞，你咋了，咋看着不高兴呢？” 蒋凤霞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没找到人的时候总想着找人，想着找到就好了，现在找到人了，你说我一看她那婆婆，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二姐以前可是十里八乡最水灵的人，被搓磨成那样肯定是吃了大亏，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谁家过日子能事事顺利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姐也不是小姑娘了，她自己心里有数，你别跟着瞎操心了。” 第77章 日常吃瓜 蒋凤霞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许老三安慰到，最后也只是点点头。 一直到晚上，一家三口才回到了家里。 找到了自己的亲姐姐，蒋凤霞这几天高兴的厉害，天天都是笑呵呵的，上工的时候，周雪看她还哼着小曲，便问她：“凤霞，你这几天咋这么高兴呢，家里是又有啥好事了么？” 年后上工，周雪和蒋凤霞分到了一个小队，两人之前因为那袋子粮食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加上周雪有意结交，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然非常不错了。 “我啊，昨天见到我二姐了，我亲二姐！” “亲二姐？” 村里的人都知道蒋凤霞是逃荒过来的，是没有娘家的。 “对，我亲二姐，就在河坝村，她也嫁到咱们县里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这找到一个后面的慢慢就都能找到了，说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找到。” “都找到啊……” 周雪的表情变的有些微妙，但是蒋凤霞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希冀中，并没有发现。 “诶，周雪，凤霞，你们听说了么，许家新来的那个小孩，是许老五的私生子。” 青梅婶子见两人唠嗑，也赶紧把自己的一手瓜分享了出去。 “啥？” 蒋凤霞不可置信的大喊了一声，周围很多干活的村民看了过来，小队长有些不满道：“你们几个快点干活，别唠嗑，干不完今天的活扣你们的工分。” “知道了，知道了。” 蒋凤霞几人连忙站起来，开始干活。 但是刚才的消息太过于惊人，蒋凤霞和周雪低着头小声问：“青梅嫂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也是昨天听我男人说的，昨天许老太太接俩许石和许昌回家，许石那孩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霸道的厉害，走着走着就和许昌又打起来了。 许石骂许昌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许昌那孩子说他爹是许老五，是军人，是大官，说到一半嘴就被许老太太捂住了，但我男人说他听的清楚，那孩子说许老五就是他爹。 周雪，你家就在他家隔壁住，没听到啥风声么？” 周雪摇摇头，道：“我能听啥，我去年凤霞家搬走之后许老太太不是要重新开大门么，她家那大门正好占了我家后院的一块地，我婆婆和许老太太干起来了，我们两家都小半年没联系了。” “我就说吧，许老太太那么抠门，天天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怎么可能给别人养孩子，那孩子肯定就是许老五的，小孩子根本就不会说谎。” 蒋凤霞对许家老宅那边的鄙夷已经溢于言表。 “就是，而且我越看，越觉得那孩子和许老五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这许老五当兵了都不这么安分，这事要是给他捅上去，别说当兵了，估计直接就进去了。” “谁说不是呢。” 几个女人虽然嘴上嚷嚷的厉害，但是谁也没那个胆量去把这种事情捅到上面去，大家不过是过个嘴瘾罢了。 地里面翻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到了播种的时候，许家娣给家里来了两次信，孙远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现在在部队里天天和新来的新兵蛋子一起训练。 许家娣还说这边工厂年年都招工，待遇条件都很好，她现在在家里除了照顾家里，剩下的时间就是学习，等过两年她也要考一个正式工作。 还告诉蒋凤霞叮嘱几个妹妹一定要好好学习，家里要是学费不够的话就和她说，她来出，等学好了将来全家都去城里吃公粮。” 蒋凤霞给许老三读信的时候许老三听的心潮澎湃，他这辈子都没敢想过自己能去城里。 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梦想，他也想过去当兵，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后来体检都过了，被许老头知道了。 许老头不让他去当兵，把他锁在家里两天两夜，后来部队都走了，他也没当上兵。 再后来，他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就歇了那些心思，只想一心一意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看见许老五和许老六现在都在城里生活，说不羡慕是假的，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几个孩子供出来。 打定了主意，许老三只觉得自己干活更有力气了。 到了春种，公社小学也给孩子们放了假，春种，秋收，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学校里很多老师家里都是农村的，这个时候是一定要去帮忙的，有些困难的家庭，孩子也是很重要的劳动力，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很多老师学生去请假，偌大的一个学校都剩不下几个人。 还不如直接就给老师孩子们放假了，反正小学的内容简单还不多，放几天假也不影响。 许家意和许家南跟着去上工了，蒋凤霞原本还想让许家乐在家里歇着，但是大队长的意思是村里八岁以上的孩子都能出去干活了，就算是不能下地干活，割点猪草也是可以的。 分家之后，大队长对许老三一家都很照顾，蒋凤霞也不好意思拒绝。 许家乐就这样加入了割猪草小分队。 今年村里抓了两头任务猪，大队长就指望这两头猪活到年底，给全村分肉呢。 当下就动员全村的小孩子去给猪割猪草，一筐猪草一工分。 许家乐不喜欢割猪草，天天往山上跑，山上不仅有馒头，春天一到，各种植物也长出来了，许家乐也想上山找找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人参。 至于猪草，她进的地方别的小孩不敢去，随便摘点就是一箩筐。 许家乐在山上绕了三天，在馒头的帮助下抓到了两条蛇，两只兔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抓回来的兔子蒋凤霞没宰了吃了，而是养在了后院。 准备等生了小兔子做成麻辣兔丁，她小时候吃过一次，鲜香刮辣的味道让她这么多年都无法忘记。 家里不缺肉，隔三差五许家乐就会往家里带点鸡鸭鹅回来，开春之后，村里很多人都抓了小鸡养，不过一家不能超过五只，蒋凤霞也养了三只老母鸡，两只母鸭子。 第78章 暑假 春种相比于秋收来说还是轻松很多的，下午下工之后，蒋凤霞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下的大酱有没有发。 这酱可是要吃上一整年，这缸要是不成，今年一年都没有好吃的大酱了，所以蒋凤霞天天观察自己下的大酱，生怕大酱是臭的。 这还是第一次蒋凤霞自己下大酱，之前在许家老宅的时候，都是许老太太下的，每年下大酱，许老太太都会拿王大妮说事，她说王大妮第一年来的时候非要自告奋勇下大酱，结果她下的大酱是臭的，连带着那么大的酱缸也废了。 大酱每个人下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下出来的就又香又好吃，有些人下的大酱是臭的，蒋凤霞每天都焦虑的等待着上天的审判。 好在她下的大酱味道非常不错，桃花婶子和青梅婶子听说她的大酱好了，都来挖了一些。 特别是桃花婶子，尝了一口之后就一直夸蒋凤霞：“凤霞啊，明年你多烀点豆子，我以后的大酱就在你家拿了，嫂子我不白拿，给你钱。”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桃花婶子压低了声音。 “一口大酱的事，那么客气干啥？” 蒋凤霞两人又客气了一会，桃花婶子就端着大酱欢欢喜喜的走了。 许家乐上辈子是南方人，还真没尝试过这能蘸一切的东北大酱。 晚上许老三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条鱼，蒋凤霞直接用大酱把鱼炖了，从前许家乐吃的都是清蒸的，或是红烧的，这用大酱炖的鱼还是头一回吃。 不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许家乐直接干了两大碗饭。 一条三斤的鱼，被一家人吃了个干净。 “家里的小兔子都长的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咱们去县城里买点调料，做点麻辣兔肉，再做两只酱香鸭，等春种之后，给二姐也送点过去。” “成，到时候我再去捞两条鱼，你给二姐他们送过去，他们村那河套是枯水期，估计挺长时间没吃过鱼了。” 许老三的钓鱼佬属性似乎在这个春天被激活了，只要有时间，他就带着自己的网兜和鱼竿去捞鱼，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无功而返，许老三会水，这村里挨着河，很多村民都会水。 春种很快就结束了，这段时间，许家南的成绩突飞猛进，等春种之后，顺利的破格升到了三年级。 顺便抛弃了还在读一年级的许家乐。 其实学校之前是没有这种先例的。 就算是要跳级，也要在一个学期之后。 但是许家南的班主任只是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女老师，每每面对比她高半头的许家南，她都有种自己还在学校里上学的错觉。 所以在许家南说出自己想下学期跳级的时候，班主任毫不犹豫的提出帮她联系三年级的老师。 许家乐原本也想着要不要和许家南许家意一起读三年级，但是她已经适应了这个班级，这个年代大多数孩子上学都玩，班级里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人有很多，许家乐也构建了自己的社交圈。 她最好的朋友叫郑小琴。 郑小琴今年十二岁，比许家乐还大一岁，家里是隔壁村的，郑小琴她娘生了七个儿子，就得了这么一个闺女，平时宝贝的不得了，学校五个年级，每个年级都有郑小琴的哥哥。 开学第一天，郑小琴的五个哥哥就来到郑小琴的班级里，狠狠的警告了这群小豆丁，不许欺负自己的妹妹。 效果也很显着，郑小琴在班级里彻底的丧失了交友权。 倒不是小朋友们对她搞孤立，主要是大家都不敢。 农村的孩子，大多都老实本分，就算是有几个像许石那样不讲理的，也都是窝里横，所以对于郑小琴这样的人，大家都是秉承着惹不起但是躲得起的态度。 后来有一次实践课，许家乐和郑小琴被分到了一组，许家乐发现郑小琴这人还挺好的，估计是因为从小受宠，所以小姑娘性格大方开朗又自信，是个很好的人。 渐渐的两人就熟起来了，许家乐经常会给郑小琴带零食，郑小琴也经常给许家乐带一些家里的连环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暑假就到了，许家如留在了县城的高中里补习，不过这次不是老师给她补习，而是她给班级里的同学补习。 许家如的成绩进步很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就从班级的前十名提升到了第一名，而且在此之后，再也没掉下去过。 基本上每次考试，许家如都能拉第二名三十分以上。 许家如人稳重但是却很好说话，同学们有什么不会的经常会跟她请教，许家如也不会小气，有什么好方法都会告诉同学们。 同学们也发现，许家如成绩好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总是能在老师讲的方法之外找到更简单，更快捷的解题方法。 在许家如的帮助下，特招班的平均成绩提升了二十分，这让家长们看见了自己家孩子考大学的可能性。 为了提高升学率，校长假期的时候自掏腰包，开设了个补习班，许家如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给同学们讲题，其余的时间每天安排两节文化课，剩下的时间学生们可以选择在学校上自习，或者是回家。 但是大多数时间，特招班的学生都是留在学校里的。 许家如补习也不是白干活，校长给了她二十块，作为这段时间的工资。 许家如也没客气，欢欢喜喜的就收下了，准备等放假回家之后都交给蒋凤霞。 今年夏天的雨水很充沛，村里的人都很高兴，今年大概率是个丰收年。 许家乐躺在家里的炕上，雨后闷热的天气简直要让她长毛了，蒋凤霞敲了敲她的门，推门对许家乐道：“家乐，山上的蘑菇长出来了，你去不去采蘑菇？” 许家乐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坐了起来，这种活动怎么能少的了她？ “我去，娘！” 蒋凤霞给许家乐换上新买的橡胶鞋，母女俩背着筐就上了山。 第79章 炸酱 雨后的山路并不好走，不过人倒是不少，很多小孩子都跟着家里的大人出来采蘑菇。 雨后林子里的蘑菇很多，山里的蚊虫也很多，娘俩捡了一大筐蘑菇，回来的时候腿上胳膊上都是被蚊子咬出来的包。 蒋凤霞一边给许家乐涂风油精，一边碎碎念道：“家乐今年长个子了，也胖了点，之前的衣服是不是有点小了。” 许家乐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似乎……好像是胖了点。 裤腿那里也短了一截，不过现在是夏天，她也一直把这条裤子当九分裤穿的，倒是也没太在意。 蒋凤霞又上下打量了一圈许家乐，今年相比于去年抽条了不少，也该是穿小衣服的年纪了，蒋凤霞暗暗记下，第二天就开始给许家乐做衣服。 采摘来的蘑菇蒋凤霞晒干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蒋凤霞则是做成了炸蘑菇酱，去年的猪油还没用完，蒋凤霞炸酱的时候放了满满一大勺的猪油，炸出来的酱红亮亮的，简直能把人香迷糊。 蒋凤霞如法炮制，又炸了一锅鸡肉酱，还做了酱板鸭，烤肉干，许家乐见她这几天沉迷于做饭，便问：“娘，你咋做这么多酱？” “最近农活不忙，等天气好了咱们给你二姐送去点，眼看着你二姐就快要高考了，学校肯定吃不到啥好东西，送点油水大的给她补补，还得给你大姐寄过去点，她那吃的都是大食堂，估计也没啥好东西可吃，再给你二姨家送两只兔子，你二姨日子不好过，能帮衬就帮衬点啊，也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娘，你要是想找大舅他们，可以试试登报纸找人啊！” 许家乐忽然指着墙上糊着的报纸，道。 “登报纸？” “对啊，你看好多人都在上面写文章找人呢。” 许家乐从炕上跳下来，指着墙上其中的一篇文章道：“你看这个，这个，都是找人的。” 蒋凤霞凑过去，看见小小的版面上果然写了大大小小好几则寻人启事，有些是找家人的，有些是寻找战友的。 “哎呀，还真可以啊，等你三姐高考完了，让你三姐也帮我投一个，看看能不能找到。” “娘，我也能写，我帮你写。” 许家乐拍着胸脯道。 “那也成，等写完了，娘给你做好吃的。” “好哦！” 晚上，桃花婶子拿着一颗酸菜来到了家里，一进屋她就问：“凤霞啊，你这几天做啥好吃的呢，咋这么香呢，我家这几天吃饭都不香了，亏了外面下雨，潮的厉害，要是大晴天不得被你屋里的味香迷糊了？家里孩子饭都没味，能不能拿酸菜跟你换点？” ”成，都好说，前段时间不是上山采了点蘑菇么？去年冬天熬的猪油还有不少，我炸了点蘑菇酱，是香，你等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蒋凤霞收下酸菜，酸菜也好吃，只不过她去年没白菜腌，所以今年也没吃上酸菜。 蒋凤霞给桃花婶子盛了满满一碗，桃花婶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凤霞，你咋给我盛这么多，有个小半碗就够了。” “桃花嫂子，这也没多少钱，蘑菇是山上采的，香料也没几个钱，猪油也没用多少，您就拿着吃吧。” “好好好，太谢谢你了凤霞。” 说完桃花婶子就捧着碗走了。 晚上吃的是炒酸菜，里面只放了两根提味的辣椒，很是开胃，一家人都吃的饱饱的。 晚上睡觉之前，蒋凤霞来到许家乐的房间，她拿出一件类似后世内衣的背心对许家乐道：“家乐，来试试这个合不合身。” 小背心是纯白色的，两条宽宽的肩带，扣子是开在前面的，下面一圈加了松紧带，穿起来很方便。 “这个是这么穿的，你今年十一了，也是大孩子了，女孩子要注意名声，在外面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疯疯癫癫了，知道不。” “知道了娘。”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虽然不像封建社会那样名声大过天，但若是名声坏了，一人一口唾沫，很多人也都是活不下去的。 “大小正好不？行的话娘明天去扯点布再给你做两件换着穿。” 许家乐点点头，道：“正好的。” “行了，睡觉吧。” 蒋凤霞说完就就回屋睡觉去了，许家乐睡觉之前去了一趟空间里，空间里面已经有了二十头猪，鸡鸭鹅五十多只，养有七十多头，牛也有了八头。 地里面种着水稻和小麦，旁边堆了小山一样的粮食，许家乐有些愁，这些东西显然自己家是吃不了的。 她有心去黑市把这些东西全部脱手，但是奈何年纪太小，做这些事风险太大， 只能先养着，顺便往山里面放几只，到时候让馒头再弄回来。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了县城，先是给许家南送了做好的酱和一整只酱板鸭，虽然很是豪横，但是对于一个马上要高考的学生来说也算是正常，毕竟这个年代，谁家要真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祖坟真的是冒青烟了，学校里每天都有家长过来给孩子送饭加餐。 从学校出来之后蒋凤霞又带着许家乐去了邮局，准备给许家娣和孙远寄点东西，两人先是问了工作人员有没有自己的信，许老三不认识字，所以许家娣每次都是写给蒋凤霞的。 邮局的信每个星期都会有专门的邮递员派送到村里，许家娣一般月初会给家里写信，算算时间，许家娣的信也快到了。 果然，工作人员查了一下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道：“还真有。” 蒋凤霞签收了信件，又重新填了一张寄东西的单子，将带来的炸酱和肉干寄给了许家娣。 前台填单子的工作人员提起鼻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窜进鼻子里，又鲜又香，她男人是供销社的副主任，平日家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吃的没尝过，但是蒋凤霞的这两罐子酱真的要把她的馋虫勾出来了。 第80章 供销社 “这位同志，你这酱是在啥地方买的，咋这么香呢？” 填单子的女同志一边说一边不住的咽着口水，这窜鼻子的香味真是霸道，也不怪她没忍住问了出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道：“哎呀我也闻到了，这是自己做的还是供销社买的啊，我闻着像是肉酱，但是又很鲜，这是什么酱啊？” “这是我自己做的，其实就是普通的蘑菇酱，但是是用猪油炸的，所以闻着才有股子肉香。” “哎呀，我还想着要是供销社有卖的我就去买几罐，这也太香了。” “等回家我也让我妈试试，正好我家还有半罐猪油。” 蒋凤霞交完钱之后就离开了邮局，准备去供销社再扯一块纯色的布，之前的那些花布多少都有点掉色，贴身穿的衣服还是要白的的布。 走到一半就听见身后有人“同志，同志”的叫，然后她的手就被拉住了。 蒋凤霞回头，就看见刚才帮她填单子的工作人员拉住了她的手，气喘吁吁的开口道：“同志，你好，我叫白顺娣，我想问问你今天邮寄的那个猪油蘑菇酱卖不卖，我想跟你订点。” 蒋凤霞生怕眼前的人给自己下套，连忙摇头道：“同志你说啥呢，我那玩意就是自己做自己吃，咱们都是守法本分的老农民，咋可能干那投机倒把的事。” 但是她又不想得罪眼前的人，便继续道：“白同志，你要是真的喜欢吃，等下次我来县城里给你带点。”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顺娣也知道蒋凤霞心里的顾虑，继续开口：“我男人是供销社的副主任，平时也负责采购，我闻着你这酱特别香，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供货的事。” 这东西但凡是能上供销社，肯定能卖疯了，从这种农户的手里收上去的东西可是比厂子里统一定价的东西有搞头的多，到手的油水都是自己的。 蒋凤霞原本想拒绝的，但是她想了一下，这也许也是个机会，便也没直接拒绝白顺娣。 “白同志，我家住在北山村，我叫蒋凤霞，我男人叫许老三，这酱我家里还有点，咱们认识一场，你要是喜欢的话随时来我家，我送你点。” 白顺娣也知道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对方会有顾虑，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蒋同志，过两天我一定上门亲自拜访。” 和白顺娣拜别之后，蒋凤霞和许家乐又去了供销社，许家乐好奇的问：“娘，供销社要是跟您收蘑菇酱，咱们家不就发财了！” “瞎说啥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在拿咱们寻开心，家乐你以后出社会，别人说什么都能全信，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知道不？” “知道了，娘。” 许家乐点头应下，母女俩扯了一尺白布后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蒋凤霞拿出许家娣的来信，像往日一样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一下子站了起来。 许家乐在旁边写寻人启事，看见她娘倏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一跳。 “娘，你咋了？” “哎呀，你大姐……你大姐怀孕了！” 蒋凤霞一拍大腿，高兴道。 她拿着信直接跑到了院子里，兴奋的对许老三道：“老三，老三啊，家娣有了，家娣有了。” 许老三还在院子里劈柴火，他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啥有了？有啥了？” 蒋凤霞一拍大腿，着急的说：“有孩子了啊，你好像那个棒槌，还问有啥呢，他俩两口子能有啥，你要当上外公了，哎呀，孙远说家娣最近吐的厉害，问我能不能过去照顾家娣一个月，我得和大队长去开个证明，这几天你记得给孩子们做饭。“ 说完，蒋凤霞就准备风风火火的去开证明。 “娘！你带上我呗，我也想去。” 许家只有蒋凤霞和许家娣的厨艺好，剩下的人做饭可以用非常难吃来形容，许家乐不敢想象自己和几个厨房杀手一起生活一个月会瘦成什么样子。 蒋凤霞想象，许家乐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开学之后没多久又赶上高考，高考小学生还是会放假，下半年能上三个月学就不错了，索性也就答应了下来。 “成，你去问问你二姐四姐去不去，要是想去的话娘带你们一起去。” 许家乐跑进屋子里去，问了两人之后许家南自然是不去的，她开学还想继续跳级，现在每天一下工就是书本不离手，上工的时候都带着书，休息的时候还会在树下看两眼，村里人都觉得她这是魔怔了。 许家意也摇摇头，蒋凤霞毕竟不是她的亲娘，她也不好意思麻烦蒋凤霞。 蒋凤霞带了几个鸡蛋，去大队长那开了证明，好在现在农活也不忙，大队长很快就把证明开好了。 蒋凤霞一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行李，一边收拾还一边对家里的几个人说：“我后天走，明天去二姐那一趟，回来把火车票买了，家里还缺点啥不，明天我一起带回来。” 许老三笑的见眉不见眼，道：“家里啥也不缺，你直接去就行了，到那给家里拍个电报。” 自从知道许家娣怀孕了之后，许老三就高兴的不行，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当外公了，一直想着自己这个外公要给孩子准备点啥，他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隔辈亲吧，当初许家娣刚出生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么激动。 安排好家里的事，蒋凤霞早早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又带着许家乐去了河坝村。 两人轻车熟路到了蒋凤云的家里，大热天家里只有周周在院子里玩，看见蒋凤霞，周周明显没有上次那么认生了，甚至主动跑过来，甜甜的和两人打招呼：“三姨，表姐。” “周周又长高了，你爹娘呢？” “爹娘上地里去了。” 王老太太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蒋凤霞，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见蒋凤霞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招呼两人进屋。 第81章 警告王金宝 见到王老太太并不待见自己，蒋凤霞也没生气，拉了拉许家乐的手，问：“家乐，热不热？” “还行。” 蒋凤霞擦了擦许家乐额头上的汗，拉着她坐在了门口的树下。 王周周很快就带着蒋凤云回来了，小丫头跑的一脸汗，蒋凤霞笑盈盈的起身，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蒋凤云的眼眶周围都是青色的，嘴角也有伤口，很明显是被人打了。 ”二姐，这是咋弄的？“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你撞哪能撞成这个样子，这分明就是被人打的！“ 想到刚才王老太太嫌弃的眼神，蒋凤霞又问：”是不是你婆婆打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不是她，凤霞，你别问了，这大中午的快进屋喝口水吧，别热坏了孩子。” 说着，就要拉蒋凤霞回屋里去。 “不行，今天这个事，必须说清楚，二姐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蒋凤霞直接就躲开了蒋凤云伸过来的手，愤怒道。 “是我爹，是我爹打的，爹打娘！” 王周周突然开口，蒋凤云就算想捂住她的嘴也来不及了，蒋凤霞眼睛瞪大，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 上次见到王金宝，虽然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但是看起来也是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然干出这打老婆的事情！ “走，二姐，带我去找王金宝，我今天不打他个狗血淋头我她妈的不姓蒋！” 蒋凤云死死拉住蒋凤霞，不让她去\/ “凤霞，算了，他也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也有错。” “那他也不能动手打人！你不带我去是吧，周周你带三姨去地里，去找你爹。“ 王周周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有主意的，撒开腿也不管蒋凤云的呼喊，就带着蒋凤霞和许家乐往地里跑。 到了地里，蒋凤霞一眼就看见王金宝，王金宝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看见蒋凤霞也没啥反应。 蒋凤霞也不含糊，上去一巴掌扇在了王金宝的脸上。 ”你他妈干啥！“ 王金宝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作势就要打人。 蒋凤云死死的拉住他，道：”金宝，你别生气，凤霞就是急脾气，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 ”臭娘们，给我滚！“ 王金宝眼睛都红了，一把将将凤云推开，蒋凤云倒在地上，蒋凤霞见状，更生气了，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男人和女人毕竟有力量差距，许家乐怕她娘等会吃亏，干脆一个扫堂腿，把王金宝绊倒在了地上，然后又是一个擒拿手，死死的把王金宝压住，不让他起身。 ”臭娘们，你他妈敢打我，老子非得弄死你。“ 王金宝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就看见对面的蒋凤霞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铁锹，直接拍在了王金宝的面前，飞起来的土掉进了王金宝的嘴里，蒋凤霞凶神恶煞道：”王金宝，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二姐身后没有娘家人撑腰，我们一家都是我二姐的娘家人，下次我来，要是再听说你欺负我二姐了，我肯定带着我男人打的你出不了门，你去北山村打听打听我蒋凤霞，王金宝，我说到做到，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场闹剧，都不敢做声，直到一个中年男人小跑着走了过来，道：”这位女同志，我是这里的大队长张铁柱，咱们有事好好说，你先让这丫头放开王金宝。“ 许家乐放开了王金宝，在大队长面前，王金宝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蒋凤霞开口道：“大队长，我二姐被她男人打成这样，你们就看着不管管么？你要是管不了，我们就自己管，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能让我姐姐受这委屈！” 蒋凤霞说的这些话，无非是告诉王家人，蒋凤云是有娘家人撑腰的，这年代，女人要是没有娘家人撑腰往往都过的十分憋屈，家暴这种事情就算是报了公安，公安也只是说几句，并不会管，甚至有些女人觉得这种事情说出去丢人，被打了也只是自己默默忍受下。 王金宝却梗着脖子冷笑，道：“你要是看不上就把她带走，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老子要她有啥用！” “现在上面都说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在这重男轻女，散播反动言论，公然歧视广大的妇女劳动者，思想迂腐，在场的人都是证人，我现在就告到公社去，让公社的人看看，这就是你们河坝村的思想风貌！” 许家乐的话果然一下子就唬住了王金宝，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人，一听说要找公安来抓他，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小同志，小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找公社，我的村民，没管好，这是我的问题，我一定好好处理，坚决杜绝打人这种事情再发生，小同志你放心，你可以随时监督我，王金宝，快过来给你媳妇道歉！” 大队长发话了，王金宝的嘴唇嗫嚅了几下，道：“媳妇，对不住，我以后不打你了。” “没……没事，咱俩以后好好过日子。” 蒋凤霞点点头，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蒋凤霞也没心情去王家了，将带来的东西交给蒋凤云之后就往回走，蒋凤云送两人离开，路上蒋凤霞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其实事情很简单，王金宝想离婚，但是蒋凤云不愿意，王金宝晚上就开始不回家，蒋凤云说了他两次之后王金宝烦了，两人就打起来了。 “二姐，我下个月要出去一趟，我家那个大丫头怀孕了，现在吃不下去饭，她这是头一胎，我怕她婆婆照顾不好她，我得去看看，等我回来就来看你，王金宝要还继续干那牲口事，你尽管告诉我，我那大姑爷是个团长，权利大着呢，刚才人多，我怕影响不好就没说，王金宝要是敢继续欺负你，我肯定让我那大姑爷好好把他收拾一顿。” 第82章 商量 “行，你就放心吧，路上小心点，我这边挺好的，你别担心。” 蒋凤云拍了拍蒋凤霞的手，让她放心。 “我知道，这筐里有两只麻辣兔，还有一罐我下的大酱，他们都说好吃你尝尝，剩下这两罐一罐是鸡肉酱，一罐是蘑菇酱，你自己留着和孩子吃，别让王家那些畜生占了便宜。” “好好好，你就放心吧。” 上了牛车，姐俩道别，等车走远了，许家乐才问：“娘，王金宝都不喜欢二姨了，还打人，为啥不让二姨和他离婚呢？” “离婚？你小小年纪从哪听到的这些啊？” 蒋凤霞揉了揉许家乐的头，笑着道。 “报纸上写的啊，能结婚，就能离婚，俩人都过不下去了，为啥还要绑在一起，干脆就离婚，各自生活。” “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个傻孩子。” 蒋凤霞拍了拍许家乐的脸，继续道：“不说别的，你二姨要是真离婚了，那俩孩子怎么办？跟着王金宝，王金宝能好好对她们么，亲爹都不疼的孩子，将来有了后妈，还不是被搓磨几年之后送出去换彩礼？你想想你爷奶之前给你大姐说的那个对象，那不就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么？” “那可以让月月姐和周周表妹跟二姨过啊。” “你说的轻巧，你二姨拿什么把她们养大，就她一个人干的那点工分么？再说了，一个女人要是没了男人，在村里就能被唾沫星子淹死，还会招来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到时候连个能保护她的人都没有。 你二姨夫虽然不好，但毕竟也没下死手，夫妻俩谁家没点摩擦，我和你爹有时候还吵架呢，你二姨在王家，终究有人护着她，她要是真的答应了离婚，那才是堵住了自己的路。” “娘，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女人也能有很多出路，你看昨天还有供销社和您定蘑菇酱呢，只要踏实肯干，日子就能越过越好，还有您说唾沫星子淹死人，别人说是别人的事，咱们不听就行了。” “你啊，还是年纪小，不懂这些事，不过你到蘑菇酱我才想起来，得和白同志说一声。” 到了县城，蒋凤霞去邮局和白顺娣说了自己要出一趟远门的事，白顺娣虽然遗憾但也表示自己可以等。 回到家之后，许老三看蒋凤霞不怎么高兴，便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蒋凤霞一股脑把王家的事情告诉了许老三。 没想到许老三却说：“王金宝要真是不想过了，还不如让二姐要点钱和他分开。” “你咋也这么说呢，二姐一个女人在村里咋过啊？就算再找，说不定还不如王金宝。” “媳妇，你不懂男人，男人的心，比女人硬多了，我是怕王金宝为了离婚做出啥不好的事，你就看淑芬嫁的那个老头子，为了换媳妇，把淑芬搓磨成啥样了？反正二姐现在还有咱们，咱们多帮衬帮衬，要是能找个好男人就更好了，要是找不到，熬上几年，她家老大长大了日子也好过了。” 蒋凤霞听了丈夫的话，最后也只是点点头，道：“等下次我回来和二姐说说吧。” 晚上蒋凤霞又烙了几张二合面饼子，准备明天晚上在火车上吃。 到沈市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晚上的，上车之后一晚上就能到沈市，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很顺利就到达了沈市。 许家乐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市区里面还算是熟悉，轻车熟路的就带着蒋凤霞找到了军区的位置。 和门口的值班士兵说了一声，很快孙远就出来迎接两人，孙远看起来比过年的时候黑了一点，也壮了一些。 “小孙啊，家娣咋样了？” 孙远接过两人手里的行李，一边带着两人往家属区的方向走一边开口道：“大夫说有点营养不良，让多吃点，但是家娣害喜很厉害，闻到味道就吐，平日里就喝点粥，前几天还有点见红，我小妹那边最近在商量亲事。我二弟妹也又怀了老二，我娘那边走不开，我这没办法只能麻烦您。” 孙远有些窘迫，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年代很少有丈母娘伺候女儿怀孕的，除非是很疼女儿的娘家。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孙远这才轻松了一点，他看向跟在一旁的许家乐开口：“几个月没见，家乐长高了不少啊，等会回去拿尺子量量你有多高了。” “我现在都快到二姐的耳朵了！” 许家乐拿手比了比自己的头，许家南身高目测有一米七以上了，这个年代的人普遍营养不良，即使是东北，大多数的女孩身高都在一米六左右，许家南不论在男女中都是身高拔尖的存在了。 许家乐今年也才十一岁，但是身高已经有一米五五了，比同龄的女孩子都高。 “长高点好，家娣，你看谁来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家里，许家娣从屋里出来，看见门口的蒋凤霞和许家乐明显有些惊讶。 “娘，家乐，你们咋来了？” “我拜托娘过来的。” 孙远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看的出来，这件事他没和许家娣商量。 “这大热天的你折腾娘和家乐干嘛啊？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行了，这么大的事还好小孙和我说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小孙你去忙吧，家里有我就行了。” 蒋凤霞怕许家娣数落孙远，连忙把孙远支走，孙远那边也还有工作，得了蒋凤霞的话之后放下行李便离开了。 家里有了个女主人就是不一样，许家乐上次来的时候这房子里还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这次来了之后就有生活气息多了。 蒋凤霞把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如数家珍。 “我听小孙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吐，这是咱家院子里结的黄瓜和柿子，家乐你拿去给你姐洗洗，还有这个是我烤的肉干，这个是腌的小咸菜，可爽口了，路上还有三瓶酱，你怀孕了不能吃重口的，那酱留着给小孙吃吧……” 第83章 澡堂子 蒋凤霞说了许多，都没听见许家娣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许家娣站在那里，满脸都是眼泪。 “家娣，哭啥啊？你这怀着孩子呢，快别哭了，是不是孙远对你不好？” 许家娣摇摇头，道：“不是的……娘……就是以前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许家娣的亲娘是个傻子，她从小到大都没被好好照顾过，后面陆续有了弟弟妹妹，她作为大姐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她第一次得到家里人的珍视和照顾，加上怀孕的女人心思比较敏感，没忍住便哭了出来。 蒋凤霞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连忙道：“哭啥啊，我是你娘，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你自己马上也要当娘的人了，快别哭了，回屋里睡一觉，等会起来吃饭，你看看你比过年的时候瘦了这么多。” 许家娣点点头，回屋里给许家乐拿了一小把奶糖，又找出了两张澡票道：“娘，家乐，我中午刚吃完饭，先不着急，这是澡票，今天天这么热，你和家乐去洗个澡吧。” 沈市比家里那边要热上很多，太阳炙烤着大地，蒋凤霞一下火车就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和许家乐两个人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部队里每个人每个星期都有一张澡票，孙远几乎不去，每天都是训练之后一桶凉水解决的，许家娣发现怀孕之后也没再去过，这段时间攒下来了不少。 “成，正好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去澡堂子里泡一泡。” 许家乐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去过澡堂子，她跟着蒋凤霞进去，一到更衣室就看见十几具白花花的身体。 许家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蒋凤霞已经开始脱衣服了，看见许家乐还站在那，催促道：“家乐，快换衣服啊。” “娘……这都是人……” “这有啥的，都是女人，快点脱衣服，一会里面没地方了。” “你家丫头还怪害羞的，是第一次来澡堂子吧？” 旁边一个正在脱衣服的中年女人熟络的开始和蒋凤霞攀谈。 “嗯呢，这么大了头一次来，这沈市太热了，比黑省热太多了，都快给我烤干巴了。” “大姐你也是黑省的啊？咱俩是老乡啊，你是最近陪男人来随军的么，我看你有点面生，没见过呢。” “不是，随军的是我大闺女，她怀孕了，我过来看看她。” “你大闺女都结婚了！我看你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不是我生的，我男人前头那个生的，这个才是我生的。” 蒋凤霞指了指还在扭扭捏捏脱衣服的许家乐。 “大姐像你这么好的后妈现在可是不多了，你女婿叫啥啊，是哪个队的？” “我女婿叫孙远，我今天才来，你们说的这些我一个农村人也不懂。” “原来是孙团长啊！我男人是他手下的营长，我叫陈萍秀，我前几天听我男人说孙团长的媳妇怀孕了，头一胎，孙团长紧张的不得了。” “是，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我姑爷看我大闺女吃不好睡不好，这才让我过来看看，现在地里的活也不忙，我就带着我家老丫头过来了。” 说话间，许家乐脱的光光的了，旁边的陈萍秀看着许家乐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调笑道：“大姐，你长得好看，你家丫头也好看，这一身皮子白的都发光了，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这军区里的人几乎都多多少少知道孙远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在这军区大院里还是头一份，还是刘师长眼前的红人，听说明年还要去京市的军校学习，回来就是要升职的，可以说小伙子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一方面是想和蒋凤霞交好，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小丫头真是少见的好看，那身上的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一张小脸用眉目如画来形容都不为过，她这个年纪，真是很少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许家乐光着屁股，被这么多人打量讨论，已经羞的不行了，蒋凤霞拉着她进了澡堂子里面，周围水汽氤氲，模糊了大家的视线，许家乐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澡堂中间有一个大水池子，里面有很多女人在泡澡，大家都是一脸惬意的坐在里面，一边泡一边唠家常，脸都是红扑扑的。 周围一圈则是淋浴头。 蒋凤霞带着许家乐进大池子泡澡，许家乐平时都是在家里的盆里面泡澡，家里的盆并没有这么深，头一次进大水池子，许家乐还有点陌生。 热水把她的脸熏的红扑扑的，许家乐把整个身子都沉进水里，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观察着周围，蒋凤霞性格好，已经和周围的女人们攀谈起来了。 “大妹子你就是家娣妈啊，你家家娣饭做的是真好吃，她说都是跟你学的，等哪天你有时间了也教教我，我家老刘总说我做饭不好吃，这么多年了，他宁可吃食堂也不吃我做的饭。” 说话的是刘师长的媳妇李翠珊，她今年快五十岁了，早年也是农村出身，所以看见蒋凤霞本能的就觉得亲近。 “那敢情好啊，你啥时候有空，我上你家教你去。” 蒋凤霞爽朗的回答让李翠珊更觉得亲近，这部队里，大多数人都因为她的身份，平时说话之前都要掂量几分，看起来大家表面上都应该，但实际上没几个真心朋友。 她继续道：“你家还有没有适婚年纪的丫头了，我小儿子今年二十了，我最近一直在给他相看对象，但是那臭小子一个都没相看上。” 李翠珊很喜欢许家娣，漂亮能干又实在，就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完美人选，可惜她已经和孙远结婚了，所以知道蒋凤霞是许家娣的后妈，她就赶紧给自己的小儿子打听。 “我家老二今年十七，长得又高又好看，现在天天在学校里学习，说要考什么……家乐你二姐要考啥来着？” “女子特战队！” 许家乐从水里钻出来，说完之后又像一头小水牛一样沉了下去。 “对对对，女子特战队。” “呀，你家老二这么厉害呢？那女子特战队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第84章 商彻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孩子说想考，能不能考上也不一定，我和她爹想着孩子有志向就让她试试。” “敢试试就比很多人强了，我家那小儿子就不行，我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丫头，大儿子二儿子都参军了，俩丫头我也给她们找的对象都是军人，就这个老小，估计是小时候宠坏了，前两年他爹把他扔到部队里想着锻炼锻炼，一个月都没待上就哭着回家了，但是好歹考上了个大学，没给我们家太丢脸。” 虽然说的话是嫌弃的，但是语气是说不出来的骄傲。 毕竟这个年头，大学的录取率是真的低，谁家要是有个大学生，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都考上大学了，那真是人中龙凤了，我们县里一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大学生呢。” “就那么回事吧，大妹子，我泡的差不多了，你有空记得来找我，我一天天在家里都闲的发霉了。” 李翠珊原本是在部队后勤工作的，但是她前几年生了病，手术之后身子骨就不如从前了，工作也不做了，就在家里养身子。 “成，李大姐我明天就去找你。” 蒋凤霞带着许家乐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感觉泡的差不多了，就拉着许家乐去搓澡。 泡好之后又搓了一遍，娘俩就洗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夏天，许家人睡觉前基本上天天洗澡，所以两人身上也很干净，只是一路的热的出了不少汗。 许家乐那一身白的晃眼的皮肤引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其实原主以前也没有这么白，只不过喝了灵泉水之后，身体中的杂质被排了出去，原本的肤色就显露了出来。 许家乐泡澡泡的晕乎乎的，一张大眼睛有些迷蒙，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被蒋凤霞从头到尾搓了一遍，然后又被蒋凤霞拉着出去擦干穿好衣服，再然后娘俩就开始往家里的方向走了。 许家乐摇了摇脑袋，只觉得自己走路的时候左脚都在绊右脚，她在前面低着头闷头往前走，后面是蒋凤霞和新认识的婶子在说话，不知不觉许家乐就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是“咚”的一声，紧接着头顶响起了一道闷哼声。 “家乐！” 蒋凤霞终于发现了许家乐的不对劲，冲上去把许家乐从人家身上拉了起来。 看见许家乐没什么事，蒋凤霞这才看向被许家乐撞倒的人。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皮肤泛着病态的白皙，额头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眉眼，鼻子高挺，嘴唇是润泽的淡粉色，此刻他正躺在地上，伸手揉着后脑勺，眉头紧锁，很明显心情并不美丽。 “呀，小同志，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 明明还是变声期，但是少年的声音却如飞泉鸣玉，格外的清爽好听。 蒋凤霞把少年连忙从地上扶起来，身后新认识的婶子也来帮忙，看见许家乐的样子，一张小脸通红，眼睛里面迷迷糊糊的，显然是不在状态。 婶子了然道：“这丫头这是泡澡泡迷糊了吧，等会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吹风就好了。” “商大哥！”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蒋凤霞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神情焦急的跑了过来，小少年生的唇红齿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少年的那一刻，蒋凤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就好像，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商大哥，你没事吧？” 小少年捡起地上的盲杖，放进少年的手里，蒋凤霞这才发现，被许家乐撞到的少年，是个瞎子。 “小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今天泡澡泡晕了，不小心撞倒了你，你们住哪？我送你们回去吧。” 压下心里的异样，蒋凤霞对眼盲的少年开口。 毕竟撞倒了人，总是要上门和他家大人道个歉的，更何况这孩子是个可怜的。 少年一只手拿着盲杖，另一只手被旁边的小少年扶着，他摆摆手，声音冷淡：“不必了，我没什么事。” 说完他又冲身边的小少年开口：“咱们回家吧，子恒。” “嗯。” 看着两个孩子逐渐走远，身后的婶子拉着许家乐走过来对蒋凤霞道：“我想起来了，这俩孩子是秦司令送过来的，小的那个是秦司令的宝贝孙子，大的那个是秦司令朋友家的孩子，那孩子挺可怜的，听说家里的环境挺复杂的，父母丢下他带着别的孩子出国去了，把他扔给他爷爷，明面上说他爷爷是医学院的教授，正好能治他的眼睛，但是谁不知道外面的医疗水平更好啊，这明显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今年他爷爷还生病了，不能照顾他，秦司令心好，把他和小孙子一起送到这边散心。” 婶子说了一堆，蒋凤霞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看着小少年的背影，忽然觉得，如果她的家宝还在的话，应该和这个小孩子一样高了。 蒋凤霞带着许家乐回了家，许家娣看见许家乐一脸迷糊的样子，笑道：“这是泡时间长了吧，我第一次泡澡也是泡的时间长了，睡了一整天，把孙远吓坏了，起来之后一点事都没有，娘你别担心，让她睡一会吧。” 蒋凤霞点点头：“这孩子，泡迷糊了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行了家娣你回屋里躺着去吧，我收拾收拾就给你做饭。” “我不着急娘，你先歇一会吧。” 蒋凤霞是个闲不住的，给许家乐的头上放好凉毛巾，转身就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许家娣吃不来重口的，蒋凤霞做的都是清淡的鲜汤，一碗玉米冬瓜汤，一盘子开胃的番茄炒鸡蛋，还有一道白灼青菜，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但是却异常鲜美。 许家娣吃了一整碗饭之后孙远就不让她吃了：“家娣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晚上吃多了会积食。” 第85章 搭伙吃饭 许家娣只有在孙远的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儿家的模样，她佯装生气的把手里的饭碗放下，娇嗔道：“嫌弃我吃的多了是不是，好，那我不吃了。” 说完就回到了屋里。 孙远连忙追进去，蒋凤霞拿着筷子在许家乐的头上敲了一下，道：“别看了，快吃饭，吃完饭早点去睡觉，明天咱俩还得去外面买点东西。” 家里没有肉，鸡蛋也没剩下多少了，许家娣瘦的厉害，得弄点肉好好补一补身体。 娘俩吃饭吃到一半，就听见门被人敲响了，蒋凤霞也没多想，起身就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见开门的是蒋凤霞，明显有些诧异。 “您好，请问许同志在么？” 孙远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看见女人直接开口：“陈婶，是不是小彻又不吃饭了？” 被叫做陈婶的女人有些为难的点点头：“我听子昂说那孩子今天在路上摔了一跤，回来就恹恹的，一直没吃饭，我闻着你家这边好像是炖汤了，就想来讨一碗。“ “陈婶您先进来坐会，我现在就去给您盛，妈，这位是隔壁的邻居陈婶，陈婶，这是我丈母娘。” 两边相互打了声招呼，蒋凤霞有些心虚，毕竟陈婶说那家的孩子被人撞到了，十有八九就是她闺女干的好事。 很快孙远就拿着两个饭盒出来了，陈婶接过颇为不好意思道：“家娣还怀着孩子，总这么麻烦你们小两口真是不好意思。” “陈婶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刘师长让我照顾你们几个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最近我丈母娘过来帮忙，小彻要是在家里吃不惯，您就带着他俩过来吃。” “哎呀那婶子也不和你们客气了，妹子，我家那个小子啊眼睛前段时间瞎了，孩子心里难受，脾气古怪了一点，到时候你多担待担待。” “大姐你可别客气，孩子这么小，眼睛就瞎了，心里难受也正常，咱们大人多担待就是了。”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陈婶就拿着饭盒离开了。 等陈婶走了，许家乐才抬头问孙远：“姐夫，我记得隔壁住的不是那个坏阿姨么？” 许家乐嘴里的疯婆子就是上次和她发生争执的夏梅。 不过这次过来，许家乐还真没看见夏梅。 孙远的面色有些沉重：“她男人犯错误被开除了，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隔壁的房子就空出来了，刚好前段时间秦司令把两个孩子和陈婶这个保姆送过来锻炼锻炼，顺便散散心，他们三个就住在了隔壁，刘师长就让我多照顾照顾这三位。 他们家的那个叫商彻的孩子性格有些古怪，陈婶是秦司令家的保姆，没照顾过这个孩子，和那个孩子不怎么熟悉，有时候会有点麻爪。” “应该的，应该的，领导交代的任务得好好完成，以后我做饭都多带一份，反正就是三双筷子的事嘛，今天家乐还把人家孩子撞倒了，就当赔不是了。” 蒋凤霞想到那个孩子，自己的心里生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是蒋凤霞很快就压下了心底的异样，开始收拾桌子。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外面的供销社和粮油店扫购，可惜她们两人去的比较晚，没买到什么好东西，最后还是许家乐从空间中拿了两只鸡出来，蒋凤霞又买了一些蔬菜和调料。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没买到猪肉，但是买到了剩下的一点猪大肠。 这东西不好收拾，上面也没有肥肉，最重要的是买这个也要肉票，所以平时买的人很少，蒋凤霞昨天数许家娣家的票的时候发现有两张肉票明天就过期了，索性直接用了，现在不管哪里肉都很难买，明天说不定连这猪下水都没有了。 回来之后蒋凤霞就开始在院子里收拾鸡，两只鸡的体型都不小，拔下来的羽毛蒋凤霞直接收集起来，准备过两天再做一个鸡毛掸子。 周边的邻居闻到了烧鸡毛的味，都纷纷出来看，就看见蒋凤霞正在收拾鸡，隔壁的陈婶看见了便问：“大妹子，这鸡是供销社买的么？” “供销社哪里有这活鸡啊？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对了大姐，今天晚上带孩子们来吃小鸡炖蘑菇，蘑菇是我从山上采的，可鲜了。“ ”那太谢谢你了，大妹子，这袋糖给你，给孩子甜甜嘴。“ 陈婶从屋里拿了一包糖出来，看起来起码有半斤的样子，许家乐看了一眼，里面不光有大白兔奶糖，似乎还有巧克力的样子。 这东西可不便宜。 蒋凤霞虽然没见过巧克力，但是见过大白兔奶糖，也知道这东西不光要票，价格也不便宜，连忙摆手：”不了陈大姐，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拿着吧，这俩孩子也不爱吃，这一袋糖买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子昂平时想起来能吃一颗，小彻一口都不吃的，这东西放时间长就不好了，你就拿着吧，我这还有呢。“ 见陈婶这么热情，蒋凤霞最后还是收下了，准备等走之前给隔壁也送点礼。 许家乐在院子里帮蒋凤霞洗猪大肠，猪大肠的味道有些冲，房间里的许家娣闻到了味道，开始止不住的干呕。 蒋凤霞看见了连忙进去里查看：”家娣，怎么了这是？“ ”呕……没……没事。“ 许家娣摆摆手，嘴上说着没事，但看起来整个人分别就是很难受的样子。 ”是不是闻到大肠味了？喝口水压压，我让家乐去别处弄。“ 蒋凤霞冲着隔壁的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姐，大姐。” “咋了，妹子？” 陈婶从屋子里出来问蒋凤霞。 “我买了点猪大肠，我家家娣闻不来这个味，能不能在你家收拾一下啊？” “成啊，过来吧。” 蒋凤霞带着许家乐去了隔壁的陈婶家，陈婶也上来帮忙，俩人坐在一块就开始唠嗑，陈婶看见许家乐在洗大肠，一把接过道：“这个大娘来弄，你回屋里去洗洗手和两个哥哥玩吧。” 第86章 讨厌鬼 蒋凤霞也点点头，道：“去吧，去和哥哥们玩去吧。” “好。” 许家乐抖了抖手，又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是一股大肠味，她有些嫌弃，陈婶被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逗笑了，道：“家乐，屋里面有香皂，你用香皂洗洗就没味了，子昂，你去给妹妹找香皂洗手。” 陈婶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还在床上看小人书的秦子昂应了一声，他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虽然许家乐比他还要高半头，但他还是很和善的对许家乐笑了一下，道：“妹妹，走吧，我带你去洗手。” 然后跑到水盆旁边，把里面的脏水倒掉，又在里面放了干净的水，给许家乐拿了一块香皂。 “子昂今年几岁了？” 蒋凤霞看着秦子昂，只觉得眼睛有些移不开，她忽然觉得秦子昂和许家乐长的有些像。 她第一次见到秦子昂就这么觉得了。 “子昂今年十岁了，这孩子命苦，他爹在他小时候就得病没了，他娘又改嫁了，从小就是我带大的，特别听话，可省心了。” 陈婶年轻的时候被秦司令的夫人收留，后面就一直照顾秦司令和他的太太，前两年秦老太太去世了，她生活的重心就落在了秦子昂的身上。 秦子昂对外是秦司令唯一的儿子秦远征的孩子，但是只有亲近的人知道，秦远征去世好些年才有了秦子昂。 陈婶记得忽然有一天秦司令带回来了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秦太太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平时都是陈婶和秦司令在照顾秦子昂。 秦太太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渐渐的她也开始接受这个孩子，可惜的是没几年她就去世了。 秦子恒的身世是秦家的一个秘密，为了让秦子恒健康的长大，秦家上下一致对外称秦子恒是秦远征的孩子，母亲也已经改嫁。 蒋凤霞听了，心里有些失望，有几个瞬间，她几乎就要认为这就是她的家宝，但是家宝已经十一岁了，秦子恒也有自己的父母，她敲了敲自己的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许家乐洗干净手后，秦子昂又拉着她的手道：“走吧妹妹，我带你去看书，我家里有好多连环画！” 虽然许家乐比秦子昂还要高上半头，但是秦子昂还是很想叫她妹妹，他从小就想要个妹妹，虽然这个妹妹有些高，但是这个妹妹很好看，他也很喜欢。 “你几岁了？” “我今年十岁了。” “那我比你大一岁呢，你应该叫我姐姐。” 许家乐翻身农奴把歌唱，终于当上了姐姐，现在得意的不得了。 秦子昂撇了撇嘴，最后还是别扭开口喊了一句姐姐。 小孩子的总是开始的莫名其妙，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处，看的是大闹天宫的连环画，隔壁忽然传来砰的一声，秦子昂一下子站起来，跑到了隔壁的房间。 许家乐也跟着秦子昂跑过了去，就看见一个过分好看的少年跌坐在了地上，很是狼狈。 “商大哥！你没事吧！” 秦子昂上前想去把人扶起来，但是他个子小，力气也小，有些使不上力，许家乐连忙上前，抓起少年的另一只手，两个人合力把少年扶了起来。 “商大哥，你受伤了么？” 商彻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当作废人的日子，但是面对乖巧的秦子昂，他却怎么也发不出脾气。 索性一把甩开另一边的许家乐，不满道：“你是谁！别碰我！” “你有没有礼貌啊，我好心扶你起来，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摔我！神经病吧你！” 许家乐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一进屋就发现少年的眼睛是失明的，配上这么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她一开始还有些心疼，但是现在只剩下生气。 这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倒是旁边的秦子昂，一直在和许家乐道歉，许家乐看他急的一张小脸都红了，也不想让自己的新小弟为难，转身就走了。 刚才商彻是因为拿眼药水的时候摔倒的，秦子昂帮他找出了眼药水，又滴进了眼睛里，这才离开。 秦子昂离开商彻的房间，为难的对许家乐道：”家乐姐姐对不起啊，其实商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很好的，只不过商大哥眼睛出了意外，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小了，他父母……也出国了，所以他心里才不好受，他不是在针对你的。“ 从前的商彻虽然也有些拽，不得商家父母的喜欢，但是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满身戾气。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样看的确人生对他有些太残忍，许家乐内心可是一个大学生，自然不屑于和一个臭屁小孩一般见识，便点点头道：”我没生气，你忙吧，我去看连环画去了。“ 下午许家乐是在陈婶家吃的，原因无他，许家娣闻不来猪大肠的味道，许家乐亲自洗的猪大肠，她自然是要尝一尝的。 陈婶给商彻盛好饭，拉着他的手找到碗，他好声好奇的说：“小彻，碗在这里，想吃什么让子昂给你夹，我先去外面把院子收拾一下。” 陈婶知道商彻有些排斥她，所以都是等两个孩子吃完之后才吃饭的，蒋凤霞带着另外一只鸡去刘师长家了，饭桌上只剩下了秦子昂许家乐和商彻三个孩子。 商彻看不见，吃什么菜全靠秦子昂给他夹，秦子昂还是第一次吃猪大肠，他夹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很浓郁的调料香味，但还有点臭臭的，他看向旁边吃的正香的许家乐，有些怀疑的问：“家乐姐姐，这个真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了，闻着臭，吃着香，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说着许家乐又往嘴里丢了一块猪大肠。 秦子昂也吃了一口，q弹的口感他直接一秒入坑，连着吃了几口之后他问身边的商彻：“商大哥，你要不要吃猪大肠，很好吃的！” “猪大肠?那不是猪下水么，我不……” 商彻还没来得及拒绝，自己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块软弹的猪大肠。 第87章 能看见了? 还没等商彻生气，就被嘴里的爆炒肥肠的味道吸引了。 没有想象中的臭味，反倒是很香，因为大肠炸过一遍，吃起来外酥里嫩，一口下去还会爆汁，好吃的不得了。 “好吃吧。” 许家乐有些骄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商彻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商大哥不喜欢吃那个，多吃点鸡肉吧，这个也很好吃的。” 秦子昂以为商彻不喜欢吃肥肠，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几块鸡肉，商彻有些狼狈的拿着筷子在碗里摸索着，然后吃了下去。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但饭碗还是倒了两次，身上也粘上了不少的饭粒子。 好在陈婶给他穿了围裙，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被弄脏，但是很明显他有些挫败。 一米七几的小伙子，最后也只吃了不到半碗饭。 吃完饭之后商彻就拿着盲杖出门了，秦子昂看出了许家乐的疑惑，解释道：“商大哥每天吃完饭都要出去走一会的，他不会走太远的。” 许家乐也没在意，点点头，吃完饭之后就准备离开陈婶家回家。 走到门口，许家乐看见商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倒在了门口，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盲杖，后槽牙死死的咬着，但是豆大的眼泪已经一颗一颗砸在了地上。 还真是可怜。 似乎是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商彻坐直了身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许家乐把摔在不远处的盲杖放进商彻的手里，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蹲下身好声好气道：“你这样折磨自己，难受的只有关心你的人，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不会有一点难过。” 许家乐多少能理解一点商彻的情绪，遭遇了意外，还被父母抛弃，曾经那么一个骄傲的人，现在内心肯定难以接受。 商彻抿了抿唇，他想生气，但是现在的他太过于狼狈，似乎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医生不是说了么，你的眼睛也不是完全没有康复的可能，说明你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不会恢复了……” 少年破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地上。 商彻的眼睛受伤之后，大夫和他的父母沟通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他们的对话。 大夫虽然没有直接说死，但是也表达了恢复的希望很渺茫。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商彻和许家乐说了很多。 商彻的父母都是国家的科研人员，商彻的母亲生他的时候羊水栓塞，去世了。 商父和商母的感情很好，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商母去世之后，商父一直很痛苦，他辞去了研究所的工作，每天都借酒消愁。 对于商彻这个儿子，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对这个儿子是有本能的血缘亲情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对于自己妻子的死难以释怀，每次见到商彻，就会感觉自己的伤疤被再一次揭开。 所以商彻三岁之前，都是和自己的爷爷一起生活的。 后来商父又娶了一个妻子，新妻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将商彻接回了家里，商彻就这样在父亲和继母身边生活了十几年。 年初的时候，一场意外伤到了商彻的眼睛，商父原本就准备带着一家去国外进修，但是他担心现在商彻的情况只会拖他的后腿，所以直接把商彻丢给了商爷爷。 事情说出去之后商彻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摸索着站起来，对许家乐道：“谢谢你安慰我，今天的事……” “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也要好好吃饭啊，不然子昂和陈大娘都会担心的。” “嗯。” 许家乐和隔壁的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许家娣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蒋凤霞就做两份，许家乐跟着隔壁的一起吃。 这天早上，许家乐又拿着包子去隔壁，陈婶一早就和蒋凤霞去抢肉了，家里只有秦子昂和商彻，两个人还没起床许家乐玩心大起，搓搓手就准备去堵两人的被窝。 她蹑手蹑脚的进了两人的房间，刚要大喊一声吓两人一跳，就发现两个人有些不对劲。 两人的脸都有些红，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秦子昂，商彻，你俩没事吧？” “家乐姐，我们俩好像感冒了，好难受啊……” 秦子昂挣扎着坐了起来，闷声闷气的说，他旁边的商彻看起来更加虚弱，只哼唧了几声。 许家乐伸手摸了摸两人的额头，果然很热，明显是发烧了。 “大夏天的你们还能感冒，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家里有没有退烧药啊？” “昨天晚上我俩洗澡之后没擦干就睡觉了，估计是受凉了，客厅桌子下面有退烧药，家乐姐，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么？” 许家乐自然不会拒绝，转身就去客厅里找退烧药。 退烧药是粉末状的，许家乐给两人冲好之后就拿了过去，秦子昂烧的没那么严重，接过退烧药就喝了，倒是一旁的商彻，烧的一直在说胡话。 许家乐生怕他烧傻了，直接捏着商彻的鼻子，把退烧药给他灌了下去。 许家乐在两人的退烧药里加了一点稀释过的灵泉水，喝过加了灵泉水的药，两人的烧很快就退了。 “吃点饭吧，我娘包的包子，特别好吃。” 许家乐将包子递过去，她原本是想递给秦子昂的，但是商彻顺手就接了过去。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一秒。 最后还是秦子昂开口：“商……商大哥……你能看见了？”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甚至有了一点颤抖。 “我……我好像能看见一点光了……” 商彻的头转向窗外，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是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光亮了。 “太好了，商大哥，你这是开始恢复了！太好了！商大哥，你能看清这是几么？” 秦子昂比商彻本人还激动，他伸出手，在商彻的面前比划着。 “能看出来一点影子，但是看不清具体数字。” 商彻也很激动，他配合的尝试辨认，不过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 即使这样，也足够他高兴很久了。 第88章 做客 “好了好了，这是好事啊，你们快吃饭吧，等陈大娘回来你们去医院看一下。” 许家乐催促着两人吃饭。 她心里明白，这很可能就是灵泉水起了作用。 穿越之后她使用灵泉水一直都很谨慎。 除了自己喝，也只有孙远上次受伤和许家娣怀孕之后给两人喝了一点。 她不是没想过帮助商彻，但是又生怕被人发现异常。 可是看见商彻激动的样子，她又有些心软。 许家乐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准备帮一帮商彻。 她不忍心给了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陈婶回来之后得知了商彻的眼睛能看见光了，也激动不已，下午就带着人去了医院检查。 医生检查了之后发现商彻的眼睛果然对光线有反应，但是他也不敢擅自下定论，只道：“现在看起来这孩子的眼睛恢复的不错，这是个好信号，但是也不能完全确定就会恢复，要及时复查，之前的药也要坚持用。” 商彻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像一只长满刺的小刺猬了，就连蒋凤霞都说隔壁那个大孩子最近脸上的笑脸多了不少。 蒋凤霞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刘师长家里，刘师长经常不在家，几个孩子也长大了，不在身边，每次蒋凤霞去，李翠珊都很高兴。 两人俨然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蒋凤霞有时候也会带着许家乐去刘师长家，刘师长看见许家乐的第一眼就笑着说：“这丫头我见过，之前还在我们军区大院里遛狼来着，连秦司令都夸过这丫头。” 许家乐直接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道：“报告师长，就是我！” “哈哈哈。” 刘师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真是长高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来。” 李翠珊给刘师长介绍：“老刘，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认识的新妹妹，小蒋，小蒋做饭可好吃了，今天你回来算是赶上了，等会我和小蒋下厨，你可不许再跑食堂去吃了。” ”好好好，我今天一定在家吃。“ 刘师长笑着应下。 “是李姐抬举我了，都是些家常菜。” “哎呀，小蒋你还谦虚什么，今天正好老刘也在，让你家孙远和家娣也过来一下，正好多两个人尝尝我这段时间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对，叫小孙也过来，还有陈婶和两个孩子，都叫过来，我最近啊刚得了一瓶好酒，正愁没人陪我喝呢。” “对对对，让陈婶和两个孩子也过来，正好人多热闹点。” 李翠珊连忙附和道。 蒋凤霞笑着对许家乐道：“家乐，你回家去，把人都叫过来。” 许家娣孕吐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大夏天的农活也不忙，蒋凤霞就准备带着许家乐在这多住几天，等许家娣过了头三个月再走。 许家乐得了话，回家就把孙远和许家娣叫了过来，又去隔壁通知了吧陈婶。 去别人家吃饭，孙远也不好意思空着手，知道刘师长喜欢喝酒，便带了一根十年份的人参。 到了刘师长家，两人先是客气了几句，然后孙远把人参交给了刘师长。 “刘师长，这是上次回老家带回来的人参，十年份的，用来泡酒正好。” “都是自己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一家人照顾两个孩子，我听说小彻的眼睛好了不少？” 商彻点点头：“能看见东西了，只不过还很模糊，医生说坚持用药有康复的可能性。” “那太好了，你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的不行。” “刘叔叔，我爷爷最近怎么样了？” 商彻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人就是自己的爷爷了，来到这里两个月，只有上个月收到过家里那边的来信，爷爷写的信自然是报喜不报忧，但商彻还是很担心。 “你爷爷没事，已经出院了，你秦爷爷给他请了个保姆，他让你安心在这住下，等他那边好的差不多了就接你回去。” “那我呢，刘叔叔，我爷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秦子昂仰着小脸充满期待的问，他虽然很喜欢这里，但是也很想念自己的爷爷。 “你爷爷说你体能不达标，什么时候体能达标了什么时候接你回去。” 秦司令就这么一个小孙子，自然是舍不得的，送他过来一方面是来陪一陪自己好友孙子，另一方面也是吓唬吓唬他，让他更上心一点。 他一个司令，要是孙子上不来战场，可是一件丢人的事。 秦子昂有些着急，他拉着刘师长的袖子道：“刘叔叔，那我……那我明天就跟着去锻炼，您和爷爷说说好话，让我早点回去吧。” 刘师长哈哈一笑，点点头道：“好，等下次打电话我一定转告给你爷爷。” 很快饭菜上桌，刘师长吃了一圈，竖起了大拇指道：“名不虚传，蒋同志，这一桌子饭是真的好吃。” “大部分都是李姐做的，我就在旁边帮着备菜来着。” 李翠珊也傲娇一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等那几个兔崽子回来，我看谁敢说我做饭不好吃。” 刘师长又喝了一口酒，转头对孙远道：“小孙啊，咱们明年部队里有一个去京市学习的机会，我准备让你去。” “谢谢师长！我保证好好学习！”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吃完饭之后，陈婶蒋凤霞和李翠珊去收拾厨房，几个孩子在客厅里面玩，商彻拿起一瓶眼药水，开始往眼睛里面滴。 许家乐将灵泉水加进了他的眼药水里，基本上每一天，商彻都会觉得自己的眼睛比前一天更舒服，更清晰了一些，所以最近滴眼药水也很主动，不像之前，要秦子昂叮嘱他才会滴了。 现在他已经能看出物品的轮廓了，他一偏头，就看见沙发上许家乐和秦子昂头对着头，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看的是一本新出的连环画。 第89章 电报 商彻只觉得胸口有点堵。 想了想，他还是凑到两人的面前问：“你们在看什么？” “连环画啊，大闹天宫，就差这一本了，正好刘叔叔家有诶。” “有那么好看么？真幼稚。” 商彻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没忍住又戳了戳许家乐。 “许家乐。” “嗯？” 许家乐转过头，马尾辫扫过商彻的小臂，商彻莫名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 “你……你长什么样啊？” “我？我长得可好看了，天上地下就没有比本姑娘更好看的人了，是不是啊子昂小弟？” 许家乐一把搂住秦子昂的脖子，秦子昂正沉迷于手里的连环画，只点着头，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见两人都不正经说话，商彻抿了抿唇，不再和两人说话，厨房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几人就起身离开了刘师长家里。 蒋凤霞原本还想着在沈市再住一段时间，但是一大早上，就收到了老家那边的电报。 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二姐家里出事了。 蒋凤霞来不及多想，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许家乐坐上了回黑省的火车。 陈婶早上照常过去找蒋凤霞出门抢肉，却扑了个空，这才知道娘俩天没亮就走了。 见到蒋凤霞，陈婶只能回去给两个孩子做早饭，秦子昂已经起床了，他揉着眼睛看见陈婶还在家里，有些奇怪。 “陈阿姨，您今天不去买肉么？” 这段时间两家都是一起吃，陈婶出钱，蒋凤霞出力，现在蒋凤霞走了，家里的饭还是要陈婶来做。 “不去了，你蒋阿姨走了，以后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吃。” “什么时候？蒋阿姨不是说还会住一段时间么？” 秦子恒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 他很喜欢蒋凤霞和许家乐，似乎他天生就对这两个人有好感。 这种感觉和对陈婶的感觉并不一样，陈婶虽然从小就照顾他，但是对他很是客气，但是面对蒋凤霞，秦子昂就不会有那种疏离的感觉。 似乎在某些时刻，蒋凤霞弥补了他对于母爱的空缺。 “说是家里有急事，天没亮就走了。” “那蒋阿姨他们还会回来么？” 陈婶算了算日子，道：“应该会吧，不过我们咱们也住不上多久了，小彻的爷爷听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来再有半个月司令就会派人来接咱们了。” “哦。” 秦子昂心情不太美妙，洗漱完之后就回到了卧室，卧室里面商彻已经起来了，正在穿衣服。 看见秦子昂回来了，他有些兴奋的开口：“子昂，我觉得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大半了！你刚才进来，我发现只要离得近，我就能看清楚你的五官了。” “那真是太好了商大哥！” 秦子昂是真的为商彻这个大哥哥高兴，他的身份特殊，从小到大玩伴就很少，商彻是为数不多愿意带着他玩的人。 “咳咳……那个……今天早上许家乐来了么？” 每天早上蒋凤霞都会早早做好早餐，然后让许家乐给两小只送过来。 十天里面有八天许家乐都能堵到两人的被窝，但是今天却破天荒的这个时间了还没来。 秦子昂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商大哥，蒋阿姨和家乐姐姐都回老家了。” 不光是舍不得这两个人，秦子昂同样舍不得蒋凤霞的手艺。 陈婶的厨艺倒不是不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秦家干这么多年，只不过相比于蒋凤霞来说，陈婶做的饭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回老家？什么时候？怎么这么突然？还回来么？” 商彻的语气有些急切。 “今天天没亮就走了，陈阿姨说是家里有事情，至于回不回来谁也不知道。” “不过商大哥。” 秦子昂继续道：“我听陈阿姨说商爷爷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商彻笑着点了点头，秦子昂没读出那笑里的苦涩，说完就被陈婶叫出去吃饭了。 许家乐和蒋凤霞坐了一天的火车，下午的时候才下火车，蒋凤霞心急如焚，拉着许家乐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家里。 “老三！许老三，我回来了，家里到底出啥事了？” 蒋凤霞还没进院子里声音就先传进去了，许老三听见自己媳妇的声音，连忙放下筷子，走了出来。 “凤霞，家乐咋出这么多汗，快回屋里喝口凉开水降降温。” “我哪有心情喝水啊，我二姐呢，到底出啥事了啊？” 许老三接过蒋凤霞手里的行李，神色有些沉重道：“你进来再说吧。” 蒋凤霞跟着许老三进屋，就看见孩子们都坐在桌子旁边正在吃饭，让她没想到的是，王月月和王周周姐妹俩也在。 两个孩子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特别是王月月，脸上有个明显的把巴掌印，额头上也包上了绷带，旁边的王周周要好一些，但是一张小脸上也被扇红了一块。 “月月，周周你们怎么在这，你们娘呢？” 王月月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许老三给蒋凤霞和许家乐拿了两条毛巾擦汗：“周周和月月是前天来的，王金宝那人太不是个东西，他和你姐又吵了起来，还要把月月和周周都卖了，好在月月机灵，带着周周从从人贩子的手里跑了出来，俩孩子一路上连要饭带打听过来的，走了三天才到。” “那你咋没去找我二姐呢？孩子找不到她肯定着急疯了。” 蒋凤霞着急的说，恨不得现在就去河坝村。 “我一个妹夫，过去给大姨子撑腰算什么事，传出去对所有人都不好，所以我连忙拍了电报让你回来，想着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蒋凤霞也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了，她问王月月：“月月，你爹娘因为什么吵架了？你爹为啥要给你俩卖了啊？还有那个人贩子长啥样你还记得不，三姨明天就带你们去报警。” 蒋凤霞出去见了一圈世面，很多思想观念也发生了一点变化，她以前总觉得女人就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和军队里的那些军属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明白，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不用依附于男人。 第90章 报公安 王金宝不是什么良配，她二姐也不应该把一辈子都搭在这么一个烂人的身上。 现在这男人竟然还想卖掉自己的亲生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王金宝连畜生都不如。 离婚！必须离婚！ 不光离婚，还要让王金宝付出代价！ “买月月的那个人是他们本村的人，这事不好办，月月和周周也吓得不轻，凤霞你先别问两个孩子了。” 蒋凤霞看向两个孩子，果然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两个孩子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特别是王周周，才五岁的孩子小小的身子抖的和筛糠一样。 “月月周周不要怕，看三姨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 蒋凤霞连忙安抚两个孩子，打开包拿出了一包糖。 “这叫巧克力，你们是不是还没吃过，快拿去吃吧。” 她给两个孩子的手里放了两块巧克力，王周周是小孩子心性，看见巧克力这种新奇的东西先是舔了一口，发现好吃之后眼睛一亮，美滋滋的就开始吃。 但是旁边的王月月还是满脸的忧愁，她犹豫了一下，拉着蒋凤霞的袖子开口：“三姨，你能不能帮帮我娘，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看着自己外甥女受伤的小脸，蒋凤霞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她拍了拍王月月的手，道：“月月别怕，三姨肯定不会不管你娘的。” 许老三又端来了两杯水对蒋凤霞道：“凤霞，这件事咱们还是得先报公安，靠咱们几个这事不好办，他们本村的都抱团，村里的人能容忍本村人卖孩子就说明他们那边都是默认的，明天我陪你去走一趟，几个孩子就别跟着了。” 蒋凤霞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点点头道：“我知道，刚才是我冲动了，你和家乐说的对，当初我就应该带二姐走，这世界上谁离了谁都能活，与其在王家被欺负，还不如出来自立门户。” 蒋凤霞有些自责，许老三安慰她：“这事不怪你，要怪也是怪王金宝，你和家乐还没吃饭呢吧，抓紧吃饭，吃完饭早点睡觉，明天咱们还得起早呢。” 蒋凤霞应下，许家乐和蒋凤霞草草的吃了口饭，又冲了个凉，然后才睡下。 这两天都没休息好，很快许家乐就睡着了，就连隔壁蒋凤霞和许老三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许老三和蒋凤霞先是去了县城的公安局，一进去，蒋凤霞就开口：“公安同志，我要举报河坝村有人买卖孩子！” 值班的公安闻言来了精神，这买卖人口可不是小事，立刻迎上来问：“同志，怎么回事，麻烦细说说。” “我外甥女被她爹卖了，人贩子就是他们村的人，两个孩子跑出来投奔了我们，公安同志，你们必须严惩他们！” “你是说，这俩孩子是被自己父母卖了？” 男公安继续问。 “对！公安同志，这个畜生能判几年？” 男公安的脸色有些微妙。 父母卖孩子，肯定是不合法的。 但是现在的年景不好，这种事情很多。 有些人连自己都吃不饱，更别提养孩子了，孩子生下来也是跟着他吃苦，为了给孩子一条生路，只能选择把孩子卖了。 这几年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他们也没办法管。 他只能斟酌道：“这孩子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孩子卖了？” “这我们也不知道，俩孩子都吓坏了，我们就没带她们过来，公安同志，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嫂子说实话这种事情这些年太常见了，我们也不好管。” 男公安为难的开口。 “不好管？有啥不好管？这可是人贩子，卖孩子的，凭啥不能管了！” 蒋凤霞对人贩子可谓是深恶痛绝。 “蒋婶子？您怎么来了？” 蒋凤霞和许老三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孙小梅走进了公安局，放下了手里的包。 “呀，小梅你来上班了？我外甥女被她爹卖了，我来报公安抓人呢。” 看见认识人，蒋凤霞就有了主心骨，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 “那王金宝真不是个东西，他不光打我姐，还要把两个丫头卖了，小梅你说他们这些人贩子是不是应该被抓起来，我今天就是要带着公安去救我姐姐的，我真是一刻都不敢停下来，我就怕那畜生对我姐姐做啥，小梅啊，你一定得帮帮婶子。” 蒋凤霞越说越难过，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孙小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婶子，您别伤心，我们现在就跟您去看看。” 说完孙小梅就准备换装备。 倒是旁边的男公安，拉了拉孙小梅的袖子，小声开口：“孙同志，这种事情是家事，咱们怎么管啊。” 从前他们也不是没处理过这种事情，后来小孩子找回来了，但是家里的大人不愿意养，那孩子没人管，没多久就死了，这件事给局里的人都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不卖掉，那孩子在家里就是等死，卖掉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孙小梅思考了一下，道：“我先带两个人去看看，这是我家亲戚，不能不管。” 男公安点点头，最后孙小梅和两个新来的公安跟着蒋凤霞和许老三去了河坝村。 一行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王金宝家，蒋凤霞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王老太太还在家里做饭，看见蒋凤霞来了，眼神有些闪躲。 但是她还是梗着脖子没好气的喊：“看什么看，跟个逃命鬼一样，一个月来一回，咋了自己家活不起了？赶紧滚！别他妈的再来了！” 蒋凤霞压下心里的愤怒，没接王老太太的话，开口道：“我二姐呢？” “你二姐你问我做啥？我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又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王老太太心虚的嘀咕道。 “她是你儿媳妇你不知道她去哪了？算了小梅，咱们去地里找人去。” “找什么人？你能不能要点脸别往我家跑？赶紧滚，别他妈再来我们村了！” 第91章 产业链 说话间，王老太太就把几个人往外推搡。 跟着一起来的两个公安刚高中毕业，还是新人，猛的这么被推搡了一通都有些愣。 倒是孙小梅，大喊一声：“我们是公安，再碰我们一下，就是袭警！” 王老太太一听，全身都抖了一下，孙小梅三个人穿的是常服，她不知道他们是公安，只以为这是蒋凤霞的婆家人，一听这几人是公安，这才害怕的放下了手。 王老太太退了一步之后想要跑出去，被一个公安一把压住，王老太太大叫了一声，把小公安吓了一跳，本能的松开了手，但是王老太太似乎是真的伤到了，躺在地上哎吆哎吆的喊着。 但是她奇怪的态度引起了蒋凤霞的怀疑。 来不及多想，蒋凤霞转身就开始往地头跑，到了地方就开始找蒋凤云。 但是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蒋凤云的影子。 “王金宝！我二姐呢！” 蒋凤霞揪住王金宝的衣领子，朝他吼道。 “我不知道，她跟野男人跑了。” 王金宝一副窝囊样，直接把脸偏到了一边。 “你胡说！我二姐怎么可能跟别人跑了？她是不是被你卖了，你说话！” 王金宝脸一白，但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头撇到一边，道：“啥卖不卖的，她就是跟别的野男人跑了。” 不远处的大队长也得了动静，连忙赶过来道：“蒋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大队长，我二姐蒋凤云呢，你作为村里的大队长，人不见了难道你就一点作为都没有么？” 蒋凤霞的质问让河坝村的大队长有些心虚，他陪笑道：“这个是我的疏忽，我现下就找人去找，但是腿长在她的身上，这要是找不到，我们也没办法。” 蒋凤霞冷笑一下，道：“真是我二姐自己走的么？那两个孩子呢？孩子也跟她走了？” “对，她带着孩子一起跑了，我们一家养了娘仨这么长时间，结果她带着孩子跑了，这些年她吃了我们家这么多粮食，我们现在找不到她，你作为她的妹妹，你得赔钱给我们家！” 王银宝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愤愤不平道。 蒋凤霞没接话，转头问河坝村的大队长：“大队长，是这样的么？” 大队长点点头：“应该是。” 蒋凤霞忽然冷笑出声，开口道：“两个孩子前几天就跑到了我家里！分明是王金宝要把两个孩子卖了，两个孩子跑到了我家，你们现在我二姐带着两个孩子跑了？” “这两个小贱种，和她俩的娘一样，早知道老子他妈的掐死她们好了。” 王金宝恨恨的开口，大队长的脸色一变，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索性也不装了\/ “蒋同志，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这么清，知道的多了对你们自己反而更不好。” 他对着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使了一个眼神，很快有几个男人就往这边慢慢的靠拢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生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许老三一把将蒋凤霞护在身后，警惕道：“怎么，你们这没有王法了么？” “王法？” 大队长忽然嗤笑一声。 “穷乡僻壤的地方死几个人怎么了？每年村里那条河淹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你们几个来找人，失足淹死在了河水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眼看着那几个人走的越来越近，孙小梅的手不着痕迹的搭在了腰间的枪上，找好位置忽然掏出来了枪，枪口对着几人大喊：“我们是公安，不许动！” 那几个大汉一下子乱了阵脚，就连大队长的脸上也出现了恐惧的神情。 “大队长……这……这……” 大队长咬咬牙，河坝村这么多年买卖人口的事做了几千件，从来没有出过错，没想到今年竟然栽在两个小崽子的手里了。 大队长的父亲是村里之前的老村长，河坝村的地理位置不好，这里能种田的地不多，但是人口却很多，就算没闹饥荒的时候，粮食也是不够吃的。 村里那时候很多人过不下去，只能卖孩子，把孩子卖了，被好人家买回去，这些孩子还能挣一条生路。 时间长了，这事就变质了，谁家又生了女孩，或者谁家又急用钱了，就会把家里的闺女卖掉，慢慢的村里人也摸索出了里面的门道，不少人干起了买卖妇女儿童的道路。 有些是自己的妻子孩子，有些是从外面骗过来的，有了村里的庇护，这种事情做起来并不难。 偌大的一个村子，没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大队长自然不会允许这几个小警察断了他们村这么多年的财路，对几个大汉道：“弄死他们几个，怕什么，出了事我给你们兜着！”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之后，大队长的一条腿上多了个血窟窿。 “啊，你这个贱人！上！你们他妈的是死人啊？快上啊！” 大队长半跪在地上，对着身后的几个大汉怒吼道。 “大……大队长，这娘们手里有枪啊！那可是枪啊！” “谁还敢再来？让我看看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们手里的铁锹快？” 孙小梅站在几人面前，手里握着手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 然后她又压低声音对蒋凤霞道：“蒋婶子，这里有我，你们快回公安局找人过来。” “可是……” “我们几个手里有枪，他们不敢，你们快去！” 蒋凤霞也知道不能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她还要找到二姐，咬咬牙之后拉着许老三悄悄的跑走了。 大队长捂着自己的腿，双目赤红：“有枪怕什么，她手里的子弹有数的，咱们这么多人，她根本打不过来！” 第92章 尘埃落定 他说的没错，但是谁都不想做那个先上前的人。 他们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谁也不想为了大队长的一句话去送死。 “你们现在放下手里的武器去自首，坦白从宽，国家还会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孙小梅继续开口道。 终于有几个男人受不了了，他们一把丢下武器，双手朝上，跪在了地上。 “我们说，我们什么都说，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啊。” “去把他们捆起来。” 孙小梅对着身后的两个新人开口，两人已经看傻了，被孙小梅这么一喊，这才后知后觉的去地头找了绳子，把这些人都捆了起来。 “你给我回来，再动我开枪了！” 王金宝眼看事情要露馅，想要悄悄溜走，被孙小梅一嗓子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轮到他的时候，捆他的人满脸的嫌弃。 这边的情况暂时控制住了，另一边的蒋凤霞和许老三也是动作很快，一路飞奔到了公安局，把村里的情况报告了上去。 局长立刻派出警力支援，很快，河坝村的村民就被控制了起来。 王金宝是第一个招的。 王金宝刚和蒋凤云结婚那几年，两人的感情也是甜蜜过几年的，但是王家男丁稀薄，王老太太一辈子就生了他和王银宝两个男孩，所以王金宝一直想多生几个儿子。 结婚十多年，蒋凤云连着生了四个女儿，后面这几年肚子更是一直没动静，王老太太强势，蒋凤云被她搓磨这么多年早，早就没有年轻时那么漂亮了，渐渐的王金宝对她的感情也没有多少了。 他开始夜不归宿，和村头的寡妇搞在了一起。 就盼着村头的寡妇能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前几天村头的寡妇发现自己怀孕了，王金宝高兴的不行，回去就准备和蒋凤云散了，和寡妇结婚，但是寡妇要二十块钱的彩礼钱。 王银宝才掏空家底结上婚，家里哪里还有二十块钱给王金宝娶媳妇，王金宝便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他背着蒋凤云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村里有门路的陈铁军那，陈铁军也找好了下家，王周周年纪小，卖给了隔壁市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王月月则是被另一个村的村民买走了，那家有一个十五岁的傻儿子，准备买个童养媳回去照顾儿子。 但是没想到这俩小丫头半路上跑了。 陈铁军没法和买家交代，就只能找王金宝还钱，王金宝心里只有自己未出生的儿子，他已经找村里的半仙算过了，这一胎一定是儿子。 为了儿子，他自然是不愿意还钱的。 陈铁军能在村里干这么长时间这种勾当，自然也是有点手段的，王金宝也不敢把他惹急了，便将蒋凤云卖了。 昨天，陈铁军就已经把蒋凤云带走了，但是蒋凤云被逮到了哪里，王金宝也不知道。 而陈铁军昨天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把蒋凤云带到了哪里。 听完这些，蒋凤霞恨不得杀了王金宝。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王金宝竟然干出卖孩子的勾当。 蒋凤霞当即就开始破口大骂。 “王金宝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活该你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这几个字深深的刺痛了王金宝，他激动的大喊：“你凭什么怪我，还不是你姐姐那个废物生不出儿子，你看看这村里哪一家是没儿子的，就你姐姐，一个赔钱货连着一个赔钱货的生，和你一样，你们家就是贱货，一个两个都生不出儿子！” 蒋凤霞被他骂的红了眼，要不是几个公安拦着这时候一定上手去给他两个大嘴巴。 虽然王金宝不知道陈铁军去了哪里，但是村里有几个人和他关系密切，说了几个陈铁军藏身的地方。 公安那边很快就抓到了陈铁军，同时解救了一批妇女，其中就有蒋凤云。 蒋凤云的状况很不好，当天晚上就被送进了医院里。 蒋凤霞在医院陪护，许老三摸着黑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睡觉了，但是听见外面的动静，王月月还是从炕上爬了起来。 “三姨父，我娘呢？” 许老三摸了摸王月月的头，道：“你娘已经被接出来了，明天三姨夫就带你和周周去看你娘。” “谢谢三姨夫。” 王月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几天虽然表姐和姨夫对她都很好，但是见不到自己的娘，她心里还是没底。 现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一直故作坚强的她卸下了心里的防御，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许老三嘴笨，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叹了口气，道：“回去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许老三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院看蒋凤云，蒋凤云已经醒过来了。 王金宝并没有告诉她两个孩子被卖掉了，这些天蒋凤霞一直以为孩子丢了，巨大的刺激让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醒过来之后蒋凤霞孩子她两个孩子很聪明，跑到了自己家，她才生动了起来。 王月月和王周周一走进屋子里，两个孩子喊了一声娘，母女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就连隔壁床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落了泪。 “月月，周周，你们这几天害不害怕啊，脸怎么了？还疼不疼？都怪娘，是娘没看好你们。” 蒋凤云自责的开口。 “娘，不怪你，我和妹妹过的很好，三姨和三姨夫很照顾我和妹妹。” 两个孩子懂事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流泪。 这么好的孩子，王金宝怎么舍得？ “二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小梅了，你们村那几个带头的吃花生米肯定是没问题了，王金宝估计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二姐，你还要留在王家么？” “大妹子，可不能再留在那种家里了，你那男人心太狠了，这种男人你还跟他过啥，收拾收拾带着孩子快走吧，现在是新社会了，咱们女人自己也能活的很好，你要是实在困难，纺织厂现在正在招人，我弟是厂长，我跟他打声招呼，肯定能给你安排个工作。” 第93章 冯秀芬 隔壁的大娘是个热心肠，一边擦眼泪一边对蒋凤云道。 “这怎么能……” 蒋凤云刚要拒绝，就被蒋凤霞的话打断了。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我姐姐有文化的，当初她读了好几年的书呢，我们也是一直担心这个事，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农村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但要真的能去城里那可就不一样了，大姐，您要是方便的话劳烦您给我们牵个线搭个桥，人情往来啥的我们都懂。” 说着，蒋凤霞将早上许老三带来给蒋凤云补身子的鸡蛋全数塞进了隔壁大娘的手里。 “自己家鸡下的蛋，大姐您别嫌弃。”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农村自己家鸡下的，我姐姐这辈子苦啊，嫁给王金宝十二年，硬是没捂热乎他的心，我和我姐姐当年都是逃荒来的，连个婆家都没有，那男人卖了孩子还不够，还要把我姐姐卖了，要不是我两个外甥女机灵找到我家，我姐姐说不定就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怜见的，妹子，我叫冯秀芬，今年四十八了，比你们大不少，你们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是你们的娘家人，以后在这县里，我照着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姐姐能帮上的肯定帮你们。“ 冯秀芬是个性情中人，她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好在后来及时止损，现在的丈夫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但是对她却很好，两个人过的很幸福。 听了蒋凤云的遭遇，她更加心疼，加上蒋凤霞还送了她一篮子鸡蛋，更是送到了她的心窝窝上，所以对这姐俩更是满意。 “好啊，以后您就是我大姐，以后我和二姐在这也算是有娘家的人了。” 一声大姐说的冯秀芬心里很是熨贴，又聊了几句，冯秀芬的丈夫就过来看她了。 冯秀芬的丈夫一看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中年男人，他拎着两个盒饭，里面是自己做的饭。 看见蒋凤云姐俩还没吃，她对两人开口道：“我家老张做了不少，你们也来吃一口吧。” “不了，大姐，我男人刚才已经去医院买了。” “那就成，老张啊，你下午让小民来我这一趟，我有事和他说。” “知道了，你这一天天的没事就折腾小民，你这住院才一个星期，小民来五趟了，人家那么大一个厂子的厂长，忙完工作还得来给你汇报，你跟那个老太后一样。” “咋了？我是他姐，他还敢不听我的？你有意见了？”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啊，快吃吧，这是专门给你炖的大骨头汤，跟大夫开了证明排了好几天才买到的大骨头，多喝点，早点出院回家，瑶瑶在家里都想你了，这几天一起床就到处问：奶奶呢？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 冯秀芬的丈夫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两个人的感情一看就很好。 “这还差不多，我也想瑶瑶了，但是医院这地方不好，小孩子还是少来，这是隔壁小蒋给我拿的土鸡蛋，你等走的时候一起带回去吧。” 冯秀芬的丈夫有些惊讶，这一篮子里面起码二十多个鸡蛋，现在这东西可是难买，供销社里面几天能有一批就不错了，每次一上就被抢光了，他家上次吃鸡蛋好像还是两个月前。 “谢谢你们啊。” 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蒋凤霞会给自己鸡蛋，但是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不客气，不客气。” 蒋凤霞连忙摆手。 许老三买了饭回来，几人吃完饭，蒋凤霞就让许老三带着孩子回去。 到门口的时候，蒋凤霞小声对许老三道：“你明天还来吧？” 许老三点点头道：“来的，你啥时候回去啊？” “二姐这得有人照顾，大夫说最起码要住一个星期。” “那你怎么办？要一直在这陪着么？要不明天让家南来替你一天吧。” 许老三眉头紧锁，在医院陪护有多累他也不是不知道，只陪了一天床，蒋凤霞就有黑眼圈了。 “算了你可别折腾孩子了，病房里有空床位，我租一个就行，你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一身换洗的衣服，然后再带一只收拾好的鸡和二十斤大米过来知道不？对了，家里还有几罐没开封的酱，你也带两罐过来，二姐这事咱们得多打点，现在有个城里工作可是不容易，这事要是真成了二姐这辈子就稳了，对了再带点钱过来，记住了么？” 许老三点点头：“记住了。” 蒋凤霞想了想，看了一眼不远处在门口等着的两个孩子，道：“老三，你别怪我，我二姐不容易，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这事我不帮她张罗真是没人帮她了。” “媳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二姐就是我二姐，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怪不怪的，当初在许家的时候，你为了我和孩子们也受了不少苦，拿点家里的东西算啥，再说了，家里的东西有一半都是你赚的，你想花在啥地方，我都支持你。” 许老三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大白牙，蒋凤霞忽然觉得自己的男人真帅。 她眼眶微红：“老三，能嫁给你是我蒋凤霞这辈子的夫妻。” “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两人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蒋凤霞便红着脸让许老三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了。 家里的许家乐正在外面和村里的孩子疯玩，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村里的小伙伴们都很想她，听说她回来了，一大早就好几个小孩来找她玩。 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还要割猪草换工分，和许家乐一起玩的也只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 她原本想去河边捉泥鳅的，但是也怕几个小豆包出意外，只能在村里玩一会踢毽子或者扔沙包。 “家乐！” 许老三一回村，就看见许家乐在和一群小孩玩丢沙包，她和几个小孩站在中间，前后各有一个小孩拿着沙包往他们的身上砸。 许家乐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的功夫，一个不注意，就被沙包砸到了。 第94章 摸泥鳅 “许家乐！你被砸到了！换你当鬼了！” 砸到许家乐的小孩跳起来欢呼。 “等会，我爹叫我呢。” 许家乐捡起沙包往其他人手里一丢，就跑向了许老三。 “爹，娘呢？” “小没良心的，看着我就没有别的话了是不是？” 许老三伸手给许家乐擦了一把汗，闹的太欢了，许家乐头上脸上都是汗。 “嘿嘿嘿，爹你对我最好了，所以我娘呢。” “你娘在医院呢，你二姨住院了，那不能少人照顾，这几天你娘都不回来了，你听点话，可别找事，知道不？” “我能找啥事啊？” 许家乐一听蒋凤霞要几天后才能回来有点失望。 毕竟许老三就是个厨房杀手，做的饭是真的很难吃。 “别玩了回家吃饭吧，我从国营饭店给你们带了凉面回来。” 许老三也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所以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咬咬牙买了几份凉面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好哦，爹你真好。” 许家乐一边欢呼一边就要往家走，身后刚才那个打到她的小孩看她要走不高兴了。 “许家乐，你咋走了呢？轮到你当鬼了。” “下次玩我当鬼，我要回家吃饭了。” 说完，许家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几个孩子吃了饭，开始睡午觉。 下午，许老三去上工，许家乐四点多才起来，睡得多了有些难受，她回到空间里，喝了一口稀释过的灵泉水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进了空间之后，许家乐先是捡了各种蛋，鸡蛋有三十个，鸭蛋和鹅蛋各有二十个。 收了的蛋，被许家乐放在家里装鸡蛋的篮子里，就等着蒋凤霞回来安排。 许家乐闲来无事，准备去河边摸点泥鳅，之前蒋凤霞做过一次炸泥鳅，酥脆鲜香，许家乐很喜欢吃，现在摸几条，放在家里养上几天，等蒋凤霞回来的时候基本肠子里就干净的差不多了，可以直接下油锅。 许家乐越想越觉得可以，穿上草鞋，拿上小鱼篓，就往河边走去。 河边里摸鱼的小孩不少，农村的小孩很多都会凫水，一到季节，河边摸鱼的，洗衣服的人就多了起来。 “家乐姐！” 赵光宗摇着小手对许家乐喊。 “赵光宗，你咋还敢来水边，你又不会凫水，被你娘知道肯定打死你。” 赵光宗嘿嘿一笑，讨好道：“家乐姐你千万别告诉我娘，我都摸到两条小鱼了，到时候和秋阳叔换糖分你一半。” 河边的人很多，许家乐倒也不担心，说出来不过是吓唬吓唬赵光宗。 但是听见赵光宗要拿鱼换糖吃，她还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要，你娘要是知道你用肉换糖吃，肯定气死了。” 赵光宗连忙开口给自己狡辩：“那鱼身上都是刺，有啥好吃的，去年我爹抓了一条鱼，我吃了两口就卡着刺了，差点没被卡死，还是我娘带我去医院才把鱼刺夹出来，后来我家就再也不吃鱼了，秋阳叔那来了一种新的水果糖，可好吃了。” 许家乐看着命途多舛的赵光宗，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世一个养鱼的朋友。 她那个朋友养了好多鱼，她有一次问她你最喜欢哪只鱼，结果那个朋友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家乐，最喜欢的鱼一定不能说出来。” 许家乐不解：“为什么？” “这是养鱼魔咒，最喜欢的鱼说出来就会最先噶。” 许家乐觉得赵光宗就是赵家养的最精心的那条鱼。 赵光宗上面有四个姐姐，赵盼娣，赵喜娣，赵念娣，赵来娣，这几个丫头平时过的日子苦的不行，但是几个孩子都很皮实，基本上都没生过病。 “你ga就好，我要走了。” 许家乐摇了摇手里的鱼篓，抬脚就走了。 “家乐姐，我帮你。” 赵光宗屁颠屁颠的还要跟上来。 “别——” 许家乐直接尔康手拒绝，这位少爷要是出了点意外，他娘肯定和她拼命。 赵光宗一脸受伤，看着许家乐的背影黯然神伤。 “光宗，你今天抓到多少鱼啊 ？” 林秋阳提着一篮子的糖块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林秋阳在县城有个表姑，他有事没事就往自己表姑家跑，他表姑和表姑夫没儿子，俩人很喜欢这个侄子，有啥好事都想着他。 林秋阳没个正式工作，也不喜欢上工，进县城之后就开始干倒买倒卖的生意，俗称投机倒把，虽然是违法的，但是他认了个大哥，一直都没被抓到过。 夏天河里的鱼多，这鱼拿到黑市就能卖个好价钱，村里的小孩哪里懂这些，林秋阳就拿糖块和这些小孩换鱼，几块糖就能换好几条鱼。 “秋阳叔，我今天抓到了两条。” 赵光宗看见林秋阳，满脑子都是新糖块，也不想许家乐了。 “你今天这鱼有点小啊，只能给你三块糖。” 赵光宗的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忙不迭道：“好，三块也行。” 林秋阳摸了三块糖给赵光宗，赵光宗高兴的不行，加上前几天换的糖块，他手里现在有十个糖块了！ 林秋阳把鱼放进自己的背筐里，又收了好几个孩子的鱼，有些孩子的家长在身边，林秋阳不好拿钱忽悠，便只能用钱换，一条一斤的鱼也就一毛钱，拿到黑市转手就能卖八毛，总体上来说还是赚的。 夏天收鱼，等到秋天就收山货，扣除上下打点的钱和成本，一年到头剩个几十块钱没什么问题，比村里大部分人的收入高多了。 林秋阳在河边溜达，就看见许家乐已经下水了，她运气好，加上大家这个时候都爱抓鱼，不喜欢抓泥鳅，毕竟这东西不好处理，土腥味大，很多人都不爱吃，所以才一会，她就抓了半鱼篓的泥鳅。 里面还混了两条大鱼。 那鱼一看就有好几斤重。 “家乐，你这鱼换不换？这些糖都给你。” 林秋阳指了指自己剩下的小半袋糖块。 “不换。” 许家乐没给他一个眼神，这鱼是她空间里偷渡出来的，准备让她爹明天给她娘送过去，她娘在医院那么辛苦，不得吃点好的补一补。 第95章 冯建国 “那叔再给你五毛钱，行不？” “家乐别听他的，你这鱼这么大这么肥，自己留着吃多好。” 旁边在洗衣服的青梅婶子看不下去了，她最讨厌林秋阳这种投机倒把还忽悠小孩的人。 “秋阳叔，你别问了，我说不换就是不换，你去问别人吧。” 林秋阳虽然舍不得，但是也没必要在一个小孩那讨不痛快，索性直接走了。 许家乐摸了一鱼篓的泥鳅，她从里面找了两条小一点的鱼，递给青梅婶子。 “婶子，这么多我家也吃不了，这鱼饿两天就瘦了，您拿着吃吧。” 青梅婶子对她家不错，现在她家在村里没有亲戚，和这些对他家好的村民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她空间里有一条河，里面有的是鱼，她也不差这一条两条。 “哎呀，家乐，那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娘这几天不在家吧，等做好了婶子给你家送过去点。” 青梅婶子晚上做好了就送了一条炖好的酸菜鱼，和许家乐以前吃的不一样，是用东北大酸菜炖的，但是味道意外的也不错。 许老三晚上吃完饭就把院子里最肥的那只鸡宰了，放血烫毛之后就放在了水缸旁边。 许家乐则是把泥鳅都养了起来，两条鱼她交给了许老三。 “爹，这鱼是我今天摸的，你炖了明天给二姨和娘带过去吧。” 许老三看着这两条大肥鱼笑的见眉不见眼：“闺女真有本事，这么大的鱼都能捞到，我明天给你娘送过去，我做饭不好吃，把这鱼炖了白瞎了。” “娘在医院咋收拾啊？” “借个厨房就行，你娘啊认识了一个老大姐，她弟弟是纺织厂的厂长，说是能给你二姨安排个工作呢，你娘让我送点礼，不管成不成是个态度，你二姨要真是能进厂，那以后的生活就好了，要是留在村子里日子可是不好过，你看咱家刚分家的时候，那过的是啥日子。” “我娘可真厉害啊。” 许家乐真心感叹。 “那你安排吧，爹，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好嘞，等着爹给你烧热水。” 许老三笑眯眯的把两条鱼放进盆里，然后转身给许家乐去烧水。 今天晚上的空气湿度很大，许家乐洗了澡，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上黏糊糊的，她看向外面被云层遮住的月亮，心里盘算着估计明天是个大阴天。 果然半夜的时候许家乐被几声惊雷吵醒，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窗户上。 许老三起床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他叮嘱几个孩子关好门窗，不要出门，自己则是穿上蓑衣斗篷，背着筐子就出门了。 因为下雨，牛车都不走了，许老三只能穿着草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县城走，一直到下午才到。 到医院的时候把蒋凤霞吓了一跳，看着满身狼狈的许老三，她心疼道：“下雨了你还来啥，明天来送都是一样的。” “我怕多放两天鸡放坏了，你不是还要换衣服么？这是衣服一点都没受潮，你拿去换一下，换下来的给我，我带回给你洗。” 蒋凤霞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甜丝丝的，她笑了一下，道：“行，我去换套衣服，你在这等我一会，对了你帮二姐看着点点滴。” “知道了。” “我让你带的东西你都带了么？” 临出门前，蒋凤霞又问了一句。 “带了，都在这呢，你放心吧。” 蒋凤霞点点头，转身去了厕所换衣服。 蒋凤云拿了个苹果给许老三，道：“三妹夫，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 许老三摆摆手：“二姐，咱们都是一家人，说啥两家话，一家人不就是要相互帮忙的么，你可千万别客气，就在这把身体养好，月月和周周以后还得靠你呢。” 旁边的冯秀芬也附和：“你妹夫说的对，小云你别想太多，现在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我弟不是说了么，你进厂的事八九不离十。” 昨天下午的时候，冯秀芬的弟弟冯建国来医院看她，冯秀芬也不客气，直接就让冯建国给蒋凤云安排工作。 冯建国今年三十八岁，身材高大，气质儒雅，听到冯秀芬这么说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大姐，我们这招工都是要通过考试考进去的，你也知道这厂子是国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要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安排一个人进去也不好。” “冯同志，我们都理解，你愿意给我们指路我们就很感谢你了。” 蒋凤云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对两人表示了感谢。 她准备出院之后就买几本相关的书看一看，她年轻的时候成绩很好，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却很有底蕴，对于几个孩子的教育都很到位。 蒋凤云更是兄弟姐妹里成绩最好的那个，她相信自己只要好好学，考一个工作应该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倒是躺在床上的冯秀芬眼睛一瞪，在冯建国的后背上来了一巴掌，道：“你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能不能办成我还不知道？厂里那么多职位你随便给小云安排一个咋了？小霞你愿不愿意上班，我让建国给你也安排一个？” 蒋凤霞连忙摆手道：“我就算了，一大家子都是我的活，我要是出去上班了，他们爷几个非得变成野人。” 冯建国见自己姐姐下死命令了，连忙道：“这样，我明天给蒋同志你拿几本书，你这段时间有空多看看，内容啊，都不难，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 “冯厂长，秀芬姐，真是麻烦你们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但是今天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冯建国也还没来。 蒋凤霞换了一身衣服回来，她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许老三，然后就开始看许老三今天带过来了什么。 第96章 出院 最上面放的是粮食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往下面还有一只杀好收拾完的鸡，鸡收拾的很干净，连里面的内脏都收拾干净了，再下面是两条鱼和两罐子大酱。 “这是哪来的鱼啊？” 蒋凤霞手里拎着鱼，这鱼又大又肥，还活着，腮那里还有微弱的翕动。 “家乐昨天摸泥鳅的时候顺手摸的。” “我闺女真有本事，你告诉她少去水边玩，可别像去年赵光宗那样掉进去。 ”不能，最近河边都是人，家乐自己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那成，你吃饭了么？没吃饭我去食堂给你打一碗。“ 许老三摇摇头：”不吃了，家里孩子们都等着呢，这天不好往回走，我现在就得回去了。” “那不成，人哪能一天不吃饭，这不是饿坏了么？我饭盒里还剩下一个馒头，你吃完再走。” “那也成。” 蒋凤霞回身拿出自己的饭盒，里面是一个杂面馒头，许老三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蒋凤霞又给他拿了一杯水，许老三喝完之后就重新穿上了蓑衣斗篷，对蒋凤霞道：“凤霞，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许老三点点头，又对冯秀芬和蒋凤云道：“冯大姐，二姐，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路上小心！” “行，路上注意点。” 送走了许老三，冯秀芬笑着道：“你男人真不赖。” “是啊，他对我挺好的。” 蒋凤霞也没谦虚，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对了冯姐，我男人给您带了点东西，都是自己家养的，您尝尝。 这是我家自己养的鸡，这是我闺女在河里摸的鱼，还有这个，是我自己炸的鸡肉酱和蘑菇酱，你闻闻。” 冯秀芬拿起罐子打开一闻，道：“哎呦，这酱做的真好，怎么弄的？太香了！” “还有这鱼，这么大，这么肥，哎呦就是在市场上也看不见这么大的鱼啊。” 冯秀芬连连赞叹，虽然嘴上一直说着不好意思，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全盘收下了蒋凤霞送来的东西。 等下午冯建国来的时候，不等冯秀芬提，他就把一套试卷递给了蒋凤云。 “蒋同志，这个是我给你带的资料，你平时有时间可以看一看，考试时间是下个月八号，汤县纺织厂欢迎你报考。” 说是资料，那分明就是试卷。 “真是太谢谢你了。” 冯建国摆摆手道：“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迎接未来美好的新生活。” “行了，建国快过来，看这都是小蒋男人拿来的，这个酱特别香，你拿回去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还有这个大米，你也拿回去，剩下的等你姐夫做好了你带着孩子们去我家吃吧，反正你一个大男人也做不来。” 冯建国对于他姐这种乱收东西的行为真的无话可说。 ”蒋凤云，该做检查了。“ 小护士忽然走进来，对蒋凤云道。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蒋凤霞连忙回答，扶着蒋凤云离开了病房。 两人走了之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冯建国和冯秀芬姐弟俩。 “大姐，你怎么……”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啥。” 冯秀芬直接打断了冯建国。 “我心里有数，这俩丫头是遇到真难事了，一看见小云，我就想到当年的我。 我走出来了，看见她，总想拉上一把，这东西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她们承了咱们的恩情，送东西咱们不收她们心里也会犯嘀咕的。 她要是真不送点东西，那才说明她们姐俩是白眼狼呢，咱们帮了忙，收点东西多正常的事。 行了你没啥事就回家吧，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正好你做饭不好吃，这酱让孩子们早上拌着主食吃，你也省事了。” 冯建国的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最后也只变成了一个“好”字。 冯秀芬这辈子很不容易，小时候家里给她定了娃娃亲，但是定亲对象并不是个良人，结婚之后对冯秀芬百般羞辱，冯秀芬那几年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她身上永远都是新伤叠着旧伤，在那家活的甚至不如一个下人，晚上还要满足她丈夫的特殊癖好。 但是她不敢离开，她的夫家是当地颇有威望的大户，她为了自己的娘家，和这些弟弟妹妹，只能忍下。 后来解放军打到了这边，冯秀芬的前夫家失了势，冯秀芬毅然决然的和前夫离了婚，后面遇到了她现在的先生。 因为之前冯秀芬受了很多苦，所以这些弟弟妹妹功成名就之后也一直很尊重自己的这个大姐。 想到这里，冯建国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医院。 他对蒋凤云的印象并不好，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的心机太重，一看就是在装柔弱。 但是大姐喜欢她，他也没有办法。 她想要工作，等考进去之后随便找个不重要的后勤就行。 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让大姐不高兴。 大姐的腿骨折，劝了很久才答应住院，没必要这个时候因为一些小事给大姐找不痛快。 许老三冒着雨回到了家里，原本以为这场雨很快就会停，没想到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 这可乐坏了这些种田的乡下人，今年的雨水这么足，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定是个丰收年。 蒋凤云在医院里住了五天就出院了，出院之前冯秀芬还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让蒋风云姐妹俩有空来她家做客。 蒋凤云先是去了一趟公安局，做了笔录，她被揪出来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所以一直没有做笔录。 孙小梅告诉两人，上面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村长，大队长和那几个主犯被判处死刑，明年三月就会执行，绑架蒋凤霞的那个男人被判处无期徒刑，而王金宝也被判了十年，王银宝因为也参与也被判了三年。 对于这个结果，蒋凤云表示很满意。 做完笔录，蒋凤霞就想带她回家，却被蒋凤云拒绝了。 “凤霞，我得去一趟王家，把我和孩子们的东西拿回来。” 第97章 虾仁猪心 蒋凤霞和蒋凤云两人来到了河坝村，和上次不一样，整个村子里死气沉沉的，村子里的人少了一小半，剩下的大部分人也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那些人看向蒋凤霞和蒋凤云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她们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前不知情的，这些事情是村里的大忌，只有村里的男人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才知道这些不干净的事情。 但是即使知道了自己的男人背着自己干了那么多害人的事情，她们还是不觉得自己家男人有错。 反而把一切都怪在了蒋凤云和蒋凤霞的头上。 蒋凤云丝毫不在意，只拄着棍子往王金宝家里走。 王金宝家里只剩一个王老太太，她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头发散乱的坐在门前，神情枯槁，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张大丫，我来拿我的东西。” 蒋凤云的话让王老太太转过了头，她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好一会，才意识到家里来人了。 她的表情从麻木逐渐变得狰狞，指着蒋凤云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害的我家都散了，两个儿子都进去了，你还敢回来！你们这些赔钱货，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你也是，老二家的也是，一听说老二被抓进去了就打了孩子回娘家了，蒋凤云，当初要是没有我们一家，你早就饿死了，现在倒是反咬我们家一口，当真就是婊子无情！” “当年你们一家收留了我，我也很感激，这些年暂且不说我给王金宝生了四个孩子，就是我嫁过来之后，也没有吃过一天的白饭。 我白天上工，晚上还要伺候一大家子，几个小姑子我也风风光光的把她们嫁出去了，我自认我对你们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但是你们家呢？就因为我没有生出儿子，就要把我卖了，还把两个孩子卖了，周周月月还那么小，你们就要把她们送去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你自己从前也是童养媳，童养媳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难道不知道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一家子人连畜生都不如！” 蒋凤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变得哽咽了起来。 但是王老太太却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她冷笑道：“你自己还知道你生不出儿子啊？你要是能生出儿子会有这么多事么？把你卖了你乖乖受着就行了，要不是你和你妹妹闹成这样，咱们村里的人会被抓么？你们就是罪人，你们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看见王老太太这副理所当然不知悔改的样子，蒋凤霞气的满脸通红，指着王老太太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不是女人么？你说丫头是赔钱货，那你就是最大的赔钱货，老贱货！你们村里干出这种事情，全部拉去吃花生米都不为过，你们自己觉得自己的家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拐卖卖到山沟沟里的女娃娃过的是什么日子，要下地狱也是你们先下，我告诉你，你两个儿子不会回来了，王金宝贝判了十年，你最宝贝的小儿子判了三年，你先想想要怎么活过这三年吧！” 一个老婆子，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女儿那边大概也会为了避嫌不会管她，以后的生活几乎是一眼可以看到头的。 “你们……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啊！我的儿子，我苦命的儿子啊……” “行了，凤霞别和她废话了，跟我进去收拾收拾东西。” 蒋凤霞将家里的衣服和行李都装了起来，又翻出了自己的银镯子和八块钱零钱。 这些钱，都是这些年她自己偷偷攒下的，想着给两个孩子上学读书用，王家不让两个孩子读书，但是蒋凤云是教育的受益者，她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就算是王老太太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镯子上，她也没想过把这些钱交出去。 “你……你哪里来的钱，放下，那是我们王家的钱。” 王老太太看见钱双眼都开始放光，就像蒋凤霞说的，她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这钱够她一个农村老太太生活很久了。 “这是我的钱，你儿子的钱不都是在你那里么？也对，你儿子的钱都被你给王银宝娶媳妇了，现在媳妇没了，孙子也没了，怎么没看见刘寡妇来照顾你呢？她不是你的好儿媳么？估计也是跑了吧。” 说到刘寡妇，王老太太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那刘寡妇压根就没怀孕，她早年的男人常年家暴她，她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且这些年她和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王金宝一进去，她直接翻脸不认人了，王老太太找她直接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我不管，这钱是我家翻出来的，就是我家的钱，你是老大的媳妇，你得伺候我养老。” 王老太太也知道这两个儿子指望不上了，几个闺女就算有心帮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姑爷也不会答应的，还不如就赖上蒋风云，蒋凤云有多能干她是知道的，自从蒋凤云嫁进来之后，家里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在那之前，王老太太都是要拉上几个女儿一起干的。 “我和王金宝连结婚证都没扯，你们母子几个还要把我卖到山沟沟里，还指望我养你老？张大丫，我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也送进去，让你和你两个宝贝儿子进去团圆？” 王老太太不怕蒋凤云，但是却很怕蒋凤霞，这女人可是有个公安亲戚，看到蒋凤霞恶狠狠的眼神，王老太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只能看着蒋凤云把家里的东西拿走。 第98章 楚大发 蒋凤霞和蒋风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许老三早早就把偏房给收拾了出来，晚上蒋凤云就带着两个孩子住了进去。 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就下一场雨，一家人都窝在家里，蒋凤云的腿上还有伤，平时做事也不方便，白天她认真翻看冯建国送过来的卷子，晚上睡觉前就编点席子和筐。 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后嚼蒋凤霞两姐妹的舌根，毕竟这年头，谁家大姨子带着孩子来妹妹家住。 蒋凤霞因为这事没少和人吵架，那些长舌妇多少也是有点怕蒋凤霞的，毕竟人家大姑爷是团长，在县城的公安局也有认识人，家里的二丫头还帮助军人们抓到过特务，真是因为一时的嘴快被记恨上了，就不划算了。 渐渐的，也没什么人在背后嚼这姐俩的舌根了。 但是大家背地里还是会笑话许老三，一个大男人，被媳妇吃的死死的，有点钱全花在媳妇身上了，自己的爹娘都不管了。 要说许家老宅那边，最近也是鸡飞狗跳的，许山媳妇上一个孩子没保住，到底是年轻，年后调理好身体之后没几个月就又怀上了一个。 不知道谁逗孩子，告诉许石等爷爷奶奶有了重孙子之后就不喜欢他了，以前许石是不相信的，但是自从许昌来到家里之后，他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爷爷奶奶对自己的关注少了许多。 少了的那些关注，自然都到了许昌的身上。 许石可以说是许老太太和许老头一手带大的，在他那里许老大和王大妮根本排不上号，一听这话，心里就扎下了一根刺，趁着王小丫出门上厕所的时候，直接把人推进了茅厕里。 可怜的王小丫第二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她娘家不管她，天天都寻死觅活的，许老太太和许老头一边心疼自己未出世的曾孙，一边又舍不得自己的小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许山更是差点没杀了许石，一家人闹的鸡飞狗跳。 最后许老头答应给许山一笔钱，再给许山小两口另起一个院子，这件事才算是结束了。 但是许石还是被许山打的半个月没下来床。 这次的事算是让许老头和许老太太大出血的，两人便研究着把许淑珍早点嫁出去。 他们自然不会给许淑珍找什么好人家，许淑珍在家里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许老太太烦了，也怕她跑走了，索性把许淑珍锁在了家里。 周围的邻居晚上被许淑珍的哭声吵的睡不着觉，但是他们又不敢上去触霉头，总有人说自从这许老三一家分出去之后许家老宅就没消停过，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每次下完雨，蒋凤霞都会带着几个孩子去山上采蘑菇，短短半个月，院子里就铺满了晾晒着的蘑菇。 这天蒋凤霞还在院子里晒蘑菇，桃花婶子就拉着一对夫妻找到了蒋凤霞。 “凤霞啊，你在不在家？” 桃花婶子笑眯眯的对蒋凤霞道，看见院子里这么多蘑菇，对着蒋凤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凤霞啊，你可真能干，咱们村里这么多人采蘑菇，谁家都没你家采的多啊。” “我家孩子多，这几个孩子都是能干的，这几天跟我出了不少力，这才是前院的，后院还有可多了呢，桃花嫂子，你找我有啥事啊？” “看我，说着话差点把正事忘了，有人来找你，起来给他们带路的。” 蒋凤霞看向桃花婶子身后，就看见竟然是白顺娣，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长的矮矮的，还有点胖呼呼，其实在后世不过是正常正常体型，但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很瘦，所以趁的男人有些胖。 “呀，白同志，你啥时候过来的啊？我这前几天才回来，家里一堆事，我都忘了去找你了。” 白顺娣拿出一封信，交给蒋凤霞，道：“我也是看到有你的信才想着看看你回没回来，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这是我的爱人，楚大发，现在在供销社上班。” “你好蒋同志。” “你好你好，来来来，快进来坐。” 蒋凤霞接过信件，连忙招呼两人进屋。 “成，人我也给你带来了，我先走了，家里还没吃饭呢，我得回去给几个祖宗做饭去了。” 说完桃花婶子就准备走。 “桃花嫂子等会。” 蒋凤霞叫住桃花婶子，转身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盆出来。 “我炸的泥鳅，你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解解馋。” “好嘞，谢谢你啊凤霞。” 等桃花婶子走了之后，蒋凤霞带着白顺娣和楚大发进了屋子里。 白顺娣看着蒋凤霞家的院子，院子的东边有一块自留地，地不大，但是种了不少的青菜，有大葱，香菜茄子白菜，西红柿，旁边是一个小一点的偏房，房子的东边还有一个小烤炉，整个院子收拾的干净漂亮。 “蒋同志，你这院子收拾的可真干净。” “就是东西少，没啥东西看着可不干净，来，楚同志，白同志，河水吧。” “谢谢，蒋同志，我和我先生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蘑菇酱的事的。” “我知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拿。” 蒋凤霞又不是傻子，看到白顺娣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们来是什么意思了。 蒋凤霞去拿东西，蒋凤云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蒋凤霞便问：“凤霞，怎么了啊？” 蒋凤霞小声开口：“县城供销社的人来想跟我买蘑菇酱。” “那挺好啊。” 蒋凤云笑着道，蒋凤霞拿出酱，又拿了两套碗筷，拉着蒋凤云进屋，小声道：“对啊，走你跟我进去，给我参谋参谋。” 到了屋里，蒋凤霞把酱放在两人面前，又递过去碗筷，道：“这就是我自己做的蘑菇酱，旁边这是我亲二姐，二姐这位是白同志，这位是楚同志。” “白同志，楚同志你们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蒋凤霞的姐姐也在，但是两人还是礼貌和蒋凤云打了招呼。 “你们快尝尝。” 蒋凤霞连忙招呼着。 两人也不客气，伸手就打开了罐子上面的盖子。 瞬间一股浓郁的蘑菇酱香味就飘了出来。 第99章 卖蘑菇酱 楚大发是个会吃的，只闻到味道就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看向旁边的白顺娣，白顺娣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小表情。 先前白顺娣想带他来的时候，他还满脸的不情愿，想着不过是一个村妇做的蘑菇酱，能好吃到哪里去，还是白顺娣再三和他打保票，他这才愿意陪白顺娣过来。 但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抱什么期待。 “来，你们都尝尝，别不好意思。” 蒋凤霞催促着两人，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身又去外屋地，从锅里拿了两个二合面馒头。 “光吃酱齁嗓子，就着馒头吃。” 看着手上的二合面馒头，白顺娣和楚大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虽然是二合面的馒头，但是拿在手上就能看出来，里面放了不少的白面。 还是那种品质很好的白面。 现在农村的生活条件都这么好了么？ “愣着干啥？吃啊？别不好意思。” “哎，好。” 楚大发将蘑菇酱涂在馒头上，一口咬下去，除了香还是香。 里面微微的辣刺激着味蕾，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再来一口。 夫妻俩人开始埋头干饭，很快俩人手上的馒头就被吃光了。 活像是逃荒来的难民。 “咋样？” 楚大发将嘴里最后一口馒头咽下，缓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想说话，但是因为吃的太快了，馒头还堵在嗓子眼。 蒋凤云连忙给两人倒了水。 楚大发和白顺娣喝了一口水，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太好吃了！” 楚大发继续开口：“蒋同志，这蘑菇酱你准备怎么卖？” 事出突然，蒋凤霞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 楚大发以为她是有所顾虑，继续道：“咱们都是由供销社统一收购，手续齐全，都是合法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蒋凤霞摆摆手道：“我不是担心这个，白童子已经都和我说了，主要是这东西平时我也是自己做着吃的，价格我还真没想好。” “普通的大酱我们供销社卖八毛钱一斤，蒋同志你这个听说是用猪油炸的，里面还有蘑菇，想来成本要高上许多，我们供销社卖的话定价应该在一块五左右，你看我按一块一的价格收，进货单上写一块三，我也不瞒着你，咱们开诚布公，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怎么样？” 现在猪肉一斤也才八毛，一块一的价格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蒋凤霞看向旁边的蒋凤云，蒋凤云微微点头，很明显她对于这个收购的价格也很满意。 “成，那楚同志，你们准备收多少啊？” “先收一百斤吧，你觉得如何蒋同志？” “一百斤？楚同志，实不相瞒，我家里现在没有那么多大酱了，今年顶多能出五十斤。” 这做大酱是要看日子的，冬天做酱块，开春之后下大酱，去年她一共就烀了三十斤黄豆，出了八十斤的大酱，这段时间送出去不少，现在手里剩下的大酱能做五十斤的蘑菇酱就不错了。 “五十斤也成，蒋同志你就尽量做，这二十块是定金，还有这个收购单子，麻烦你在这按个手印，你看看多长时间能做完？” “现在手里啥都有，农活也不忙，你下星期来就行。” 两边谈妥，蒋凤霞签了收购单子，楚大发和白顺娣心满意足的走了。 临走前蒋凤霞还拿了一罐子蘑菇酱给两人，两人也没推脱就收下了。 蒋凤霞看着手里的二十块钱，和蒋凤云感慨：“这城里人是有钱啊，大酱还要买着吃，早知道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多烀点豆子好了，像咱们农村，谁家做酱了关系好的讨一点，一年到头都有的吃。” “就是啊，这可是五十块，多少人家一年都赚不上五十块呢。” 蒋凤云笑着附和道。 “二姐，家里调料不够了，我明天得去县城里买点，你去不？” 蒋凤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过几天纺织厂招工考试之后去上班了。 蒋凤云点点头，道：“我去，正好我也想去公社小学问问上学的事，月月比家乐还大两个月，但是现在还没上过学，好在我之前在家的时候教了她一些东西，插班上一年级应该没什么问题。” 蒋凤云已经和蒋凤霞商量过了，下半年两个孩子先留在蒋凤霞家，她每个月都会给生活费，等她在县城稳定下来之后再把两个孩子接走。 蒋凤霞自然是愿意的，她家里不缺粮食，两个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她告诉蒋凤云不用给生活费，但是蒋凤云觉得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已经亏钱妹妹太多了，不给钱，她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蒋凤霞见她坚持，也只能答应下来。 第100章 忏悔 “二姐，要我说你给周周的名字也报上去算了，反正家乐她们姐几个都在学校，周周就算学不会明年再上一年一年级就行了，当初我家家意上了三年一年级呢，要不就周周一个孩子在家，我倒是能把她带在身边，但是肯定学校周到。” 蒋凤云一想，周周今年也六岁了，当初她五岁就开始上学堂了，加上周周的性格很好，很听话，现在上学也不是不行。 “我看行，到时候几个孩子在学校也有个照应。” “还有件事，二姐，上学报名户口得在本公社，你和俩孩子的户口现在是不是还在河坝村啊？” 蒋凤云倒是忘了这茬了。 上次回河坝村的时候村委会里面根本没人，新的村委代表还没有选出来，证明开不出来，自然是没办法迁户口。 蒋凤云的户口倒是不着急，等将来她进了纺织厂，直接就是农转非，单位就会帮她处理了。 但是两个孩子还要上学，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这事，不能拖。 “我明天再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城里，许家乐和她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道：“爹，咱俩是不是失宠了。” 许老三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蒋凤霞心里都是蒋凤云的事，有时候他兴致来了，想和自己的媳妇亲热亲热，都会被蒋凤霞拒绝。 “行了，你暑假作业写完了么？我要去上工了，记得照顾好周周，再打两筐猪草，你们这群孩子最近都没好好打猪草，村里的任务猪都瘦了，大队长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许家乐有点心虚，最近她和那群小孩子都玩疯了，平常一天能割两筐猪草，现在她天天想着玩，一天就能割一筐猪草。 “知道了爹。” 许家乐背上筐子就准备去割猪草，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那些人引诱了。 蒋凤霞和蒋凤云先是去了河坝村，两人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孙小梅。 “小梅，你咋在这呢？” “这些犯人要被下放到农场了，我们来这边通知他们的家人要不要见最后一面，婶子你们咋来了呢？” “我二姐来给孩子开证明迁户口，这俩孩子的户口准备先迁到我家公社那边，方便孩子上学，行了，小梅你快去忙吧。” “好嘞婶子，我先走了啊，有事随时找我。” 新的村委班子已经成立，蒋凤云很快就给两个孩子开了证明，然后又去了公社那边，等回到县城买完调料，已经是下午了。 买完调料，蒋凤云忽然对蒋凤霞说：“凤霞，你先回家吧，我去一趟公安局。” “你去公安局干啥？” “我去看看王金宝，好歹夫妻一场，我去送送他。” 蒋凤霞点点头，她能看出蒋凤云的心情不太好，叮嘱道：“那你早点回来。” “嗯，我天黑之前肯定回去。” 送蒋凤霞上了牛车，蒋凤云转身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里有几个熟面孔，都是河坝村的村民，大家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不过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包袱，只有蒋凤云两手空空。 蒋凤云如愿见到了王金宝，王金宝听见有人来看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是王老太太，但是在看清来人是蒋凤云的一瞬间，他的激动僵在了脸上。 快一个月没见，蒋凤云的变化很大，她胖了一些，也白了一些，她的双颊红润，眼睛里也闪着光，恍惚间，王金宝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他们的感情也很好的，生活虽然困苦，但是因为爱，两人的脸上总是挂着满足的笑。 他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在王金宝打量蒋凤云的时候，蒋凤云也在打量王金宝，王金宝现在只能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脸上还挂着伤，想必在这里，他过的并不如意。 “王金宝。” 蒋凤霞忽然开口。 “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很失望吧，对了我已经从你家搬出来了，过几天我就要送周周和月月上学去了，我也要去上班了。 我准备给两个孩子改名字了，你不配做她们的父亲，她们也没必要跟着你姓，就算有一天你从里面出来了，她们也不会认你的，毕竟你差点把她们两个卖了。 还有你心心念念想的儿子其实压根就不存在，刘寡妇根本就不能生孩子，她说怀孕也只是想和你要彩礼结婚，我听说她有好几个相好的，你一出事，她就去投奔别的相好的了。 顺便和你弟说一声，他媳妇已经打掉孩子回娘家了，不过他比你判的少了几年，出来之后说不定还能再找一个。 你们买卖孩子，视人命如草芥，所以你们这辈子也不配有自己的孩子。 王金宝，这个结局配得上你的作为。” 蒋凤云的声音很平静，而王金宝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只有偶尔颤抖的肩膀能证明他有在听蒋凤云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事到如今，似乎除了这句话，他也没有其他能和蒋凤云说的。 这段时间，他在牢里想了许多。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寡妇从来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只不过外人的嘲笑，对儿子的执念，让他迷失了自己。 他想起刚和蒋凤云结婚的时候，那时候的日子也很苦，蒋凤云告诉他：“金宝，只要咱俩好好干，日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他想起王月月刚出生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做父亲，看着襁褓里那个和自己相像的小人，他激动的哭了出来。 他那时候想，蒋凤云生孩子那么不容易，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她，好好和她过日子。 后来二女儿和三女儿相继出生，他一次比一次失望，即使两个女儿生病夭折他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王周周出生，蒋凤云难产，生下周周之后，蒋凤云的身体大不如前，也很难再有孩子了，王老太太的唠叨，他的不甘心，还有周围人的嘲讽，终于让他对蒋凤云彻底离了心。 现在想想，其实最开始，他也只是想好好过日子，王月月小时候，他也是很宠爱她的。 但是一路走来，他早就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心。 回想自己竟然想卖掉自己的亲生骨肉，王金宝只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不，也许他连畜生都不如。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凤云已经走了，王金宝抬起头，对面只剩下了冰冷的凳子。 第101章 赵永军 这段时间最忙的要数蒋凤霞了。 她白天要上工干活，下午回来还要做蘑菇酱，可以说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的。 好在有蒋凤云和几个孩子帮忙，日子倒也过得去。 这几天蒋凤霞天天在家里炸酱，院里院外都是一股蘑菇酱的味道，这可是苦了村里的人，闻的到吃不到，天天只能就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吃饭。 许成功家的许琴处了个城里的对象，还是市里的，这天许琴把人带回家吃饭，离老远男人就闻到了蒋凤霞家的香味，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家做的酱？怎么这么香？” 蔡田儿对这个准女婿满意的不得了，连忙道：“就村里一个老娘们做的，孩子你想吃大娘给你装点。” “那多不好意思啊。” 男人长得高高瘦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边眼镜，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块补丁，五官算不上出众，但胜在气质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和小琴先回家吃饭，等会婶子去给你换一罐。” 许琴找的这个对象叫赵永军，家里是市里的，据说父亲是市里的市委书记，他现被下放到基层锻炼，在县里上班，等过几年也是要进市领导班子的，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赵永军是许琴去姥姥家的路上认识的，许琴见这男人穿的比一般人好，手上还有一块手表，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这段时间有不少人给许琴介绍对象，但是她从小就觉得自己比村里同龄的女孩都优秀，她觉得许家娣那种条件都找了一个团长，自己应该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所以那些人她都没看上，时间长了，附近的媒人也不愿意热恋贴她家的冷屁股。 看见赵永军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男人的条件不差，配做她的男人。 她主动和男人搭讪，打听到了男人的住处，一开始男人对她并不感兴趣，但是架不住许琴的主动，半推半就他也就接受了许琴的示好。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许琴也知道了赵永军的身世，得知赵永军的家世显赫，许琴更殷勤了，求了好久赵永军才答应来许琴家见父母。 最激动的要数蔡田儿了，许家娣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了很久，现在自己的闺女真的找到了好对象，最高兴的就是蔡田儿。 蔡田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冲到了蒋凤霞家，正好蒋凤霞还在院子里炒酱，屋子里夏天太闷热，许老三给她在院子里垒了一个临时的灶台。 “蒋凤霞，你这做的是啥酱，这么香？” 蔡田儿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灶台旁边，看见锅里的蘑菇酱，止不住的咽口水。 “我做的蘑菇酱啊，咋的了？” 蒋凤霞知道蔡田儿是什么德行，她惯会占小便宜的，今天来肯定没憋好屁。 “我就过来看看，蒋凤霞，我闺女小琴找对象你，这事你知道不？” 蔡田儿满脸得意，蒋凤霞这段时间忙，村里出了什么事她还真不知道。 “是么？那恭喜小琴啊。” 蒋凤霞干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知道我姑爷是什么背景不？他可是市委书记的长公子，将来我家小琴是要做市长夫人的，你们就羡慕去吧。” “哎呦，那真是厉害，小琴可真有本事。” 蒋凤霞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心里想的却是这娘们怎么又来自己这显摆，她闺女找的是玉皇大帝也和她没关系。 “那当然了，我闺女就是这天上地下最好的丫头，可跟你家里那些土包子不一样，正好我姑爷觉得你家这酱挺香的，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给我装个八斤十斤的蘑菇酱，等我姑爷将来回市里稳定了，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都够你们一家子赚的盆满钵满了。” 蒋凤霞险些被她这番不要脸的言论气消了，且不说蔡田儿的女婿有没有那么好，就算是真的有那么好，又和她蒋凤霞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她给出去那么多酱？ “这酱是给供销社炸的，都是有数的，我给出去了到时候对不上账怎么办？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蔡大嫂，你女婿可是上面的人，你作为领导的家属，可不能干那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吧。” 一句话直接把蔡田儿后面的话都堵死了，蔡田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看你那穷酸样，你家也就这点出息，等我家姑爷回到市里，你们再想巴结可就巴结不到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东西，做一辈子的乡下人吧。” 说完蔡田儿就气呼呼的走了。 许家乐打完猪草回来就碰上了蔡田儿，她放下背篓问蒋凤霞：“娘，她咋来了？” “不要脸的臭东西来显摆的，说她姑娘找了个有权有势的对象，是啥来着？对，说是市委书记的儿子，想跟我讨酱，我呸，喂狗都不给她。” “市委书记的儿子？他图啥啊？吹牛的吧。” 许琴充其量也只是清秀，没什么文化，性格和她娘蔡田儿一样臭的要死。 “谁知道呢，不管她，家乐你明天就开学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周周和月月。” “知道了娘。” 美好的暑假生活就这么结束了，许家乐一想到这个，说话的语气都低落了不少。 蔡田儿没讨到蘑菇酱，讪讪的回到了家里，赵永军和许琴已经吃上了，许成功心里高兴，为了这个女儿，他没了两个孙子，但是偏偏蔡田儿就是喜欢这个女儿，现在许琴终于要嫁出去了，许成功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你咋还坐下了，锅里还有菜呢，你去外屋地看着去。” 蔡田儿没在蒋凤霞那讨到便宜，回来就把气都撒在了许成功的身上。 许成功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外屋地。 “永军啊，咱们赶的不巧了，她家那酱没做好，你要是想吃，婶子哪天做完了酱给你送过去，你看成不？” 赵永军也是个不客气的，直接点头称好。 第102章 商量婚事 为了今天的菜，蔡田儿可是下了血本，特意杀了家里的鸡，看着赵永军大快朵颐的样子，蔡田儿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两个大鸡腿全部进了赵永军的肚子里，小孙子们看的直流口水，但是没有蔡田儿开口，他们谁也不敢下筷子。 蔡田儿一共生了五个儿子，大儿子许金今年三十二岁了，三儿一女，小儿子前年荒年的时候饿死了，因为这个，媳妇也崩溃了，没过多久也死了。 老二许银今年三十岁了，生了两儿两女，小儿子也没熬过饥荒，为了给许琴省口粮饿死了，但是他比许金有骨气，看见许老三一家分家，他也带着媳妇出去单过了，虽然没说是分家，但是也差不多了。 老三许铜今年二十六岁，结婚几年生了两个丫头，但是都在一两岁的时候就夭折了，老四许铁和老五许玉还没结婚，蔡田儿也不给两人张罗，看见许琴都带对象回来了，心里多少是有点羡慕的。 “奶奶，我也想吃鸡肉。” 终于许金家的二儿子忍不了了，他今年已经十岁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和六七岁的小孩一样瘦瘦小小的，他年纪小，实在是忍不了鸡肉的诱惑，小声开口希望蔡田儿能让他吃口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天的连四个工分也拿不到，还想着吃肉，咋那么不要脸！” 蔡田儿几句话下去小男孩就不敢再说话了，蔡田儿转头脸上又挂上了笑，招呼着赵永军多吃。 “永军啊，我和小琴爹也见过你了，我们对你啊，那是一百个满意，你看什么时候安排咱们两家见上一面，咱们也商量一下你和小琴的事。” 赵永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脸上又挂上了得体的笑。 “婶子，想必小琴已经告诉了您我家的情况，我们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我父亲更是日理万机，以小琴现在的情况，见我父母，怕是有点难。” 蔡田儿一下子就急了：“难啥啊，有啥难的？我家小琴还不够好么？” 许琴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是她不敢和赵永军发脾气，只是细声细语问着：“永军，你不是说喜欢我要和我结婚么？现在……现在怎么又这么说了？” “婶子，我是真心喜欢小琴的，也是真心想和小琴好的，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没看上小琴，但是小琴一次次的主动打动了我，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姑娘呢。 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父亲可是咱们市的市委书记，我就不说他有多位高权重了，咱们就是说你们这些农民，要不是认识我，估计一辈子都去不了一次市里面吧。 我和小琴之间的距离，差距太大了。” 赵永军每说一句话，周围人的脸色都难看一分。 “那你是啥意思呢？” 蔡田儿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想着现在带小琴回去，我父母肯定是不愿意的，小琴初中毕业，你们也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要家庭没家庭，要学历也没学历，甚至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长相也就是普通人。 所以我想着，等我和小琴把孩子生了，生米煮成熟饭，我父母应该也不会再反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这怎么能行？我许成功就算是再没本事，我就是养我闺女一辈子，也不能让我闺女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许成功挥着铲子就从外屋地里跑进来了，蔡田儿的脸都绿了，她站起身啪的给了许成功的后背来了一巴掌，道：“这里有你啥事？这家里做主的是我蔡田儿！你给我滚出去！” 转身蔡田儿又谄媚道：“不好意啊永军，让你看笑话了，这要孩子也不是一件小事，我真得好好想想。” “娘，还有啥好想的啊，我不管，我反正认定了永军了。” 蔡田儿一双胳膊紧紧的抱着赵永军的臂膀，身体不断的往赵永军的身上凑，一瞬间，赵永军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自然。 “小琴，你别这样，我……我愿意等你的。” 赵永军往身边挪了挪，开口道。 “小琴，你回屋里去。” 看见自己娘似乎有些生气了，许琴这才起身，不情不愿的离开了饭桌。 “永军啊，你知道我们这是农村，这要是小琴真的和你没结婚就有孩子了，我们一家非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蔡田儿企图继续和赵永军讲道理，但是却被赵永军打断了。 “婶子，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实话告诉您吧，我在这只有一年的任期，一年的时间一到，我就得回家去，而且我家里已经给我安排了婚事，那个女孩家里和我门当户对，是个很优秀的人，我现在和小琴在一起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了，小琴作为我未来的妻子，我希望她也能为我们这段真挚的革命爱情付出一点。” “这……” 蔡田儿见赵永军说的认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要不这样，永军，你和小琴在我们村里摆个家宴，也算是知会大家一声，你看行不？” 这个年代很多农村人结婚都是不扯结婚证的，但赵永军是城里人，蔡田儿生怕他跑了。 “没问题，婶子你安排，等到时间了叫我就成。” 赵永军直接起身，继续道：“天色也不早了，婶子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让小琴送送你，小琴出来送送永军！” 许琴正在屋子里生闷气呢，一听赵永军要走了，连忙跑了出来，挽住了赵永军的手，夹着嗓子道：“永军，走吧。” 这个时间村里人基本上都已经吃完了饭，大家都在门口刷碗洗衣服，就看见许琴姿态亲昵的搂着一个清秀的小伙子，得意洋洋的在她们面前走过。 “张婶，李婶，洗碗呢？这是我对象，赵永军同志，他爹是市里的大官，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第103章 下药 许琴路过一个人就要炫耀一番，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找了一个厉害的对象，此时她的身后如果有条尾巴，此刻已经翘上天了。 但是身边赵永军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耐烦。 “哎呀，真的啊，小琴你可真有福气。” “有个词叫啥来着，天生……天生一对，小琴你和你对象可真是般配。” 大家嘴上说着好话，等许琴和赵永军走远了，两人才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呸——不要脸的小贱人一个，还没结婚呢就恨不得挂人家身上，真是够伤风败俗的。” “就是，还什么大官，和她娘一样，能吹的很。” “谁说不是呢，两分的东西到她们娘俩嘴里都变成了八分，我看那男的长了一脸奸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什么好人能看上她啊。” 许琴对此一无所知，她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赵永军，转身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出来倒垃圾的许家乐。 想起蒋凤霞没给她娘拿酱，许琴心中不悦，对着许家乐开口：“你娘是真小气，一点点酱而已，我告诉你，我男人可是市委书记的独生子，你知不知道你们错过了什么，要是实相的话让你娘趁早给我装上几十斤的蘑菇酱，等将来我结婚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家点好处。” “许琴你少在这猪鼻子插大葱装蒜了，上次你娘说在山上捡到根人参，说的多玄乎，恨不得说成千年人参，结果连我小拇指粗细都没有，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连五毛钱都不值。 还有上上次你娘非说自己娘家侄子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吹的好像她侄子多厉害一样，结果人家那城里姑娘是个傻子，听说你那表哥现在还在农村种地呢，我信你个鬼。” 说完许家乐将脏水一泼，转身理也没理许琴，就走了。 许琴气的不行，回家之后蔡田儿看见自己闺女一张小脸气的通红，紧张的问：“怎么气成这样？是不是和永军吵架了？” “不是，娘，是许家乐那个小贱人，她笑话我！” “这个小贱人和她娘一个样，别生气闺女，看娘怎么帮你收拾她们。” “娘，你怎么收拾她们啊？” “你就等瞧好吧，她家许家娣那土包子找了个团长，可给她们家得瑟坏了，我看她们家不爽很久了。” 晚上，蔡田儿悄悄的从家里出来，手里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许老三家的院子。 村里没有那么讲究，平时睡觉锁门但是也只是拿根棍挂一下，所以蔡田儿很容易就钻进了许老三家的院子里。 她找到院子里水缸旁边刚炸好的蘑菇酱，夏天天热，蒋凤霞把做好的蘑菇酱都放在了水缸旁边降温。 蔡田儿掀开一缸蘑菇酱，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往里面挖了不少的蘑菇酱，然后掏出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死老鼠，直接丢进了酱缸里。 “你干啥呢！娘，快过来啊，有人给咱家的酱缸里下毒！” 许家乐半夜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感觉窗户下面有一个人，她蹑手蹑脚的走近，借着月光，就看见蔡田儿不知道把什么东西丢进了酱缸里。 许家乐这一嗓子声音不小，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就醒了，蔡田儿下意识的就想跑，许家乐先一步，一个扫堂腿加上擒拿手，蔡田儿就被压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 “家乐咋回事啊？” 蒋凤霞和许老三披上衣服，走出来问。 ”哎呦，这是谁啊？“ 蒋凤云也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看见地上的蔡田儿，吓了一跳。 “爹娘，我刚才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这人往咱们家的酱缸扔东西，爹你快去找村长和大队长过来！“ “好好好，我先下就去。” 许老三蹬上鞋，直接跑了出去。 “别去……哎呦……我的腰好疼啊。” 蔡田儿想起身拦住许老三，但是却被许家乐压的死死的压在身下。 蒋凤霞凑过来，抬起蔡田儿的脸，有些惊讶，但是也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她白天跟自己讨酱，自己没给她，按照蔡田儿的性格的确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蔡田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我不给你酱你就给我家的大酱下毒？你等着吧，我这次一定要给你送公安局里去。” “你他妈的不识好歹，蒋凤云你有啥好嘚瑟的？许家娣又不是你生的，就算是找个好对象也和你没关系，你还真做梦许家娣能养你老啊？等许老三死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少拿鸡毛当令箭了！现在我家小琴也找到好对象了，蒋凤霞你都要嫉妒死了吧？” 蔡田儿就是嫉妒蒋凤霞，在她心里，她闺女许琴不知道比许家娣好上多少，凭什么许家娣能找到那么合心的对象，许琴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对象还得生个孩子才能进家门。 “蔡田儿你不用嘚瑟，等会公安来了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女婿要是知道你要去蹲大牢了，你看他还会不会和你家许琴结婚。” 蒋凤霞是懂得怎么捅人心窝子的，一句话，就让蔡田儿慌了神。 一想到赵永军原本就看不上许琴，自己现在又闯了这么大的祸，赵永军要是踹了许琴可怎么办？ 蔡田儿刚想狡辩，大队长和村长就带着一堆人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许成功一大家子。 “家乐，你咋把你蔡大娘踩在地上呢？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快起开！” 许成功看见自己的媳妇被人踩在地上，上来就要把许家乐扒拉开，许家乐见来的人多了，想着蔡田儿也跑不了，索性就放开了手。 “媳妇，你没事吧？许家乐你咋回事？你大娘的手都坏了！还有蒋凤霞你咋教的孩子，小小年纪目无尊长，真是个有娘教没娘养的！” 许成功看到蔡田儿在地上磨伤的手，心疼不已，顿时就对许家乐破口大骂。 “许成功你他妈嘴里吃屎了吧？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媳妇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跑到我家的院子里给我家酱缸下药，咋的我还得给她磕两个呗？” 蒋凤霞直接把许家乐护在身后，对着许成功破口大骂。 第104章 讹人 许成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媳妇做了什么。 “你……田儿……” 他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己的媳妇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老三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但是这事还不得不解决。 “我家家乐出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蔡田儿鬼鬼祟祟的往我家酱缸里下药，孩子吓坏了，赶忙把我们叫了出来，村长，大队长，我这酱是人家供销社收的，咱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这是我们家看见了，要是没看见，这些酱卖给广大的人民群众，大家吃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村长这蔡田儿可太坏了！这件事咱们必须报公安，必须重查！” “我没有！我没下毒！村长，大队长我真的没有下毒！” 蔡田儿一张脸吓得惨白，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极力为自己辩解。 “我……我就是想尝尝她家的酱，白天的时候我跟她要，她不给我，我就自己偷偷挖了一点。” 被抓了个现形，蔡田儿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但是她还是希望把罪责降到最小。 偷窃和投毒可是两个概念。 村里不是没有小偷小摸的事情，这种事情基本上自己内部解决，赔一点钱就可以了，她总共也就挖了一盒饭的蘑菇酱，也不值什么钱。 “我真的没有投毒，这酱是给供销社的人的，我咋可能往里面投毒害人呢，这许家乐被她娘教坏了，他们一家都嫉妒我闺女找了个好女婿，现在都变着法子的污蔑我……” 蔡田儿越说越伤心，索性哭了起来。 “好啊，你要是说这酱你没动过手脚，那你敢不敢吃一口？” 许家乐把酱缸放在蔡田儿面前，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蔡田儿。 想到那只被自己刚刚丢进去的死老鼠，此刻已经看不见踪影，蔡田儿的胃里说不上来的恶心。 但是想想饥荒那几年也不是没吃过，她索性把眼睛一闭，伸手就挖了一勺蘑菇酱放进了嘴里。 蔡田儿想吐，但是为了自己，为了许琴，她还是忍下来了。 “蒋凤霞，我媳妇的确是有错，但是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现在吃也吃了，挖你们的那点酱我们赔就是了，许老三你这个孬货，我和你大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看着你家这俩搅家精这么无限你大嫂？怪不得你爹娘看不上你！” 许成功读过几年书，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骂人虽然没那么脏，但也是字字诛心。 “许成功你别扯那些有的没得，你媳妇偷东西就是板上钉钉，她裤裆里的饭盒都快掉出来了，说吧，你打算怎么赔？” “我娘虽然偷东西不对，但是你们还把我娘打伤了呢，这个你们要怎么算？” 许琴忽然站出来开口道，过两天她家还要摆酒席呢，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要是能借着这个由头从许老三家赚上一笔就好了。 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桃花婶子开口：“许琴，你娘有错在先，什么好人家的人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不行就叫公安来吧，偷东西这事可不是小事，况且这些都是给供销社做的酱，你娘这偷的可不仅仅是蒋凤霞家的东西，更是供销社的，是国家的东西。” “你……你少瞎说，不过就是一碗酱！” “呦，许琴你今天下午不还说你找了个大官的儿子做对象么？原来大官家的儿媳妇是这样的，自己老娘偷人家东西不说，还要让被偷的人赔钱，那以后公安也不用出去抓人了，省的把罪犯碰坏了还要赔钱！” 青梅婶子阴阳怪气道，直接让许琴的一张脸憋的通红。 “你们……” “行了，都别吵了！” 许成功叫停许琴，继续道：“我赔你们钱，她拿了多少，我们都赔。” “你这一盒快一斤了，得给一块五，供销社就是这个价……” 蒋凤霞压着脾气，道。 “等会，娘。” 许家乐忽然打断蒋凤霞，她从家里拿了一个木盆出来。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 许家乐记得清清楚楚，蔡田儿一定是丢了个什么东西进去，既然不是药，那估计就是什么东西。 “我……这酱我自己都吃了，里面能有啥东西啊，成功啊，我活了五十年，被一个小娃娃欺负了，我不活了啊，我不想活了！” 蔡田儿拍着大腿，开始大哭大叫。 “你这个小杂种，都说给你们钱了，还死咬着不放，你爹娘不好好教你，今天老头子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话间，许成功就已经撸起了袖子。 许老三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也不能看着自己家闺女这么被欺负。 “许成功，你有啥事冲我来，别吓孩子！” 眼看着氛围不对，大队长连忙出来打圆场。 “她就是放东西进去了，咱们倒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家乐看见蔡田儿的反应，更加确信了自己没看错。 “说不定就是你酱缸里的勺子，家乐人家蔡大娘都把酱吃了，这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别跟着添乱了。” “大队长，什么叫添乱，万一里面混了什么坏肚子的东西，现在是看不出来什么，那将来要是卖出去被大家吃了，大家坏肚子怎么办？” 蒋凤霞也觉得蔡田儿的反应有些奇怪，按照她的性格，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现在早就起来倒打一耙了。 “对，你看到的就是勺子，里面还能有啥东西？反正我什么都没放。” 蔡田儿的头上开始流汗，但还是强装镇定，她这副样子，让许家乐更加确信，许家乐抿了抿嘴唇，手上一个用力，就把酱缸里的酱倒了出来。 “这……这是啥？” 月光下，大家都看清盆的中间有一个奇怪的突起，大队长胆子大，伸手去拿，一条大大的死耗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这是……耗子！” “我的天，蔡田儿竟然往里面放耗子，这人也太恶心了。” 第105章 开学 其实闹饥荒的时候，不少人家都吃过耗子，那时候耗子是不可多得的肉。 但是也没见过谁吃生的死耗子。 毕竟这东西不做熟，吃了会坏肚子是小事，要是染上了鼠疫，那可是会没命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 蔡田儿不断的往后退，身边的许成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刚才的那些话就像一个个巴掌一样，打在了他的脸上。 “大队长，你看这就是证据，我家孩子没说谎！蔡田儿这个不要脸的坏分子心都黑透了！咱们村谁不知道前年有个吃了死老鼠的婆子得了鼠疫死了，她这和投毒有啥区别，这些酱都是供销社要卖给人民群众的！蔡田儿这是把尖刀刺向了我们自己人！和敌特有什么区别！“ 说完话，蒋凤霞才觉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是出出去了。 ”不是我！我没做！“ 蔡田儿已经被蒋凤霞这番话吓得站不稳了，她跌坐在地上，开始耍起了无赖。 “对，你们有这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媳妇扔的死老鼠！” 许成功索性也开始耍赖，和脸面相比，明显媳妇更重要。 “你的意思是？这死老鼠是我自己放进去的了？” 蒋凤霞怒极反笑。 “说不定就是你们自己放进去的用来诬陷我娘的！” 许琴应声道。 “我娘还能提前知道你们来偷酱，专门扔个死耗子在里面？村长叔。我看还是报公安吧，公安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许家乐一句话把蔡田儿的后路全部堵死，蔡田儿惊慌道：“不能报公安，不能报公安啊，我家小琴刚找了个好对象，可不能被我搅黄啊，凤霞，凤霞我知道错了，多少钱我都赔，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村长和大队长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毕竟还没有出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件事可大可小，大队长便劝道：“老三，凤霞，你看咱们都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了，咱们就内部处理吧，闹出去，也让外人看咱们村的笑话不是？” 分家的时候大队长和村长都帮了许老三一家不少，看见许老三有些为难的样子，蒋凤霞也没继续为难蔡田儿。 “大队长，村长，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可以不闹大，但是我的损失，蔡田儿必须赔偿给我。” “蔡田儿，你什么意思？” “我赔，我赔。” “这里的酱一共有二十斤，供销社在我这里收价一块一一斤，但是这酱缸我也不敢用了，加在一起凑个整，给我三十块算了。” “三十块？你是去抢钱么！” 蔡田儿惊呼出声。 “三十块就三十块，我们出。” 许成功拉了拉蔡田儿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行，你们现在把钱给我，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蒋凤霞怕蔡田儿耍赖，连忙道。 蔡田儿是真的怕被抓进去，跑回家里，拿了三十块钱，在大队长的村长的面前把钱给了蒋凤霞。 “行，钱没问题，你们走吧。” 蒋凤霞大半夜的也不想这么多人都在她家的院子里，便开始撵人离开。 “这酱和这缸都是我花钱买的，我得带走。” “拿走拿走，这破盆也给你，赶紧滚。” 那盆是许老三用来洗脚的，蒋凤霞一点也不心疼。 蔡田儿一家拿了东西就走了，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见当事人都走了，也全都散了。 第二一早，几个孩子就去上学了，郑小琴两个月没看见许家乐，想的不得了，她的小伙伴聪明又好看，唯一的缺点就是住的离她家太远，两个月不见，郑小琴生怕许家乐忘了自己。 “家乐，这个送给你，我爹打了两只兔子，做了两双手套，我给你留了一双。” 郑小琴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怎么看都看不够，真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谢谢你小琴，这个送给你，我今年暑假和我娘去辽省了，这是邻居送我的巧克力，是外国进口的呢，可好吃了。” 许家乐也不小气，送了一小包巧克力给郑小琴。 郑小琴接过巧克力，打开之后从里面拿了一颗，打开包装纸放进嘴里，甜中还带了一点点的苦，口感丝滑，好吃的不得了。 郑小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吃！” “好吃吧，等将来我赚钱了，天天请你吃巧克力。” 许家乐哄小丫头是一套一套的，郑小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撕开一颗巧克力塞进许家乐的嘴里，道：“好啊，家乐辽省是什么样子啊？”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很少有出远门的，很多老年人一辈子都没出过一次村子，年轻人走的远点也不过是县城或者是市里。 像许家乐这种出省的，还真是很少。 “唔……和咱们这也差不多，但是……但是很热，热的厉害，太阳烤的人都要晕啦……” “好了同学们，都安静一下，咱们现在要开始上课了。” 许家乐的话还没说完，班主任钱老师就抱着教材走进了屋里。 两个月没看见钱老师，钱老师的小腹微微凸起，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很明显是怀孕了。 班级里的学生都止住了声音，钱老师继续道：”咱们这个学期里班级来了两位新同学。“ 说完，月月和周周就走进了教室里。 “两位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蒋月月，今年十一岁，这是我的妹妹蒋周周，今年六岁了。” 两个孩子已经改了名字，在许家住了一段时间，两个孩子明显开朗了不少。 “月月，周周，你们去那里坐下，大家以后要好好和两位新同学相处，记住了么？” “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咱们学校这个学期建了个新食堂，中午要在这吃饭的同学明天把名字报上来，一个月五毛钱，中午一顿饭，校长为了提高你们的成绩决定以后每天下午四点放学，冬天的时候每天下午三点半放学，就算不吃食堂，你们中午也得自己带饭过来，要不然坚持不到放学。” 第106章 招工考试 一听说要延迟放学，班级里响起一阵哀嚎声。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明天把名单交给班长，记住了么？” “记住了。” 这次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郑小琴叹了口气，道：“又要催着要名单了，好讨厌啊。” 郑小琴是班级里的班长，一开始班级里的班长是年纪最大的许家南，许家南跳级之后就变成了郑小琴。 上了一天学，放学一回家许家乐就把伙食费的事情告诉了蒋凤霞，蒋凤霞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拿了两块五出来，交给许家乐。 “给你表姐表妹一起交了，你二姨现在手里没钱，咱们多帮一下。” 今天楚大发带着人来收了蒋凤霞的大酱，一共四十八斤，加上昨天晚上蔡田儿赔的那三十块，蒋凤霞短短几天，就赚了八十几块钱，现在就连掏钱的动作都豪迈了起来。 “知道了娘。” 许家乐欢欢喜喜的收下钱，第二天到学校报名的时候给蒋周周和蒋月月的名字也报了上去。 名单统计了三天，班级里面总共也只有一半的人报了名字，郑小琴把名单交上去的时候周钱老师笑眯眯的夸了她两句，然后把收钱的任务也交给了她。 郑小琴垮着脸回到了座位上，许家乐看她不太开心的样子便问：“小琴，怎么了？” 钱老师让我收餐费，说她怀孕了不方便。 乡下的学校，收钱是最难的，之前有学生的书本费拖了一个学期还不交，不管老师怎么催都没有用，后来小学校长决定，每个学期先交钱才能上学，这样的情况才好了一些。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高年级的学生越来越少，一个公社小学，每年能读完五年小学的学生也只有二十几个。 “没事，明天就放假了，今天放学前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周六周天抓紧凑就可以了。” 许家乐安慰郑小琴。 郑小琴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放学之前，许小琴三令五申开学以一定要带伙食费来学校，大家赶着出门，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心思已经全放在了放假上。 许家乐收拾好书包之后就和许家南几人一起回了家，家里蒋凤霞正在摊薄饼，许家乐放下书包，开心的走了过去，问：“娘，今天吃卷饼啊？” 蒋凤霞烙饼很好吃，两个白面团子涂上一点猪油，然后按在一起擀成一张薄薄的饼皮，下锅烙好之后再从中间撕开，一面焦香，另一面柔软劲道，再加上醋溜土豆丝，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对啊，你二姨明天要去县城里考试，正好烙点饼，明天路上吃。” “二姨加油！” 许家乐对着一旁正在切土豆丝的蒋凤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蒋凤云比了个收到的动作，笑着对几个孩子道：“行了，你们几个快洗手吃饭吧。” “知道了！” 几个人跑到外面洗干净手，蒋风云把盘子端到了桌子上，许老三和几个孩子开始吃饭，吃完饭，大家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和蒋凤云就离开了家里，去了纺织厂。 纺织厂因为今天放假，门口来的基本上都是来考试的人，多大岁数的都有，蒋风云看着这么多的人，还有些紧张。 “凤霞，我有点紧张。” “二姐你有啥可紧张的，咱们可是……” 周围的人太多，蒋凤霞没把话说完。 “不是那个。” 蒋凤云摇摇头，继续道：“我这么多年都没接触过这些了，结婚之后就一直忙着照顾家里，种地看孩子，我怕我就算考上也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蒋凤云说出了自己心里顾虑。 “哎呀，二姐你怕什么，你打小就聪明，进去之后还有培训呢，先考进去再说，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想想周周和月月，她们可是都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蒋凤云就觉得自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来考试的考生，现在可以入场了，除了答题用具，其他的资料请不要带进去。” 蒋凤霞把铅笔橡皮还有直尺塞进蒋凤云的手里，催促道：“二姐你快进去吧，我等下中午去看看家如，你出来要是没看见我在这等我一会。” “行，我进去了，你也快忙去吧。” 蒋凤霞看着蒋凤云进了考场，然后拿起地上的筐子，开始往许家如的学校走。 她到的班级里刚好下课，老师叫许家如去门口，班级里的同学一听就知道许家如的妈妈又来看她了，都很羡慕。 毕竟许家如的妈妈不光年轻漂亮，而且烧的一手好菜。 有时候送的多他们也能蹭到一点。 “娘！你咋来了？” “你二姨今天来参加招工考试，她进考场了，我顺便过来看看你。” “二姨要参加招工考试？哪个厂的？” “就是咱们县城的纺织厂，上次你二姨住院的时候不是认识了一个大姐么？那大姐给介绍的。” 蒋凤霞眨了眨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许家如就知道了她是什么意思。 “家如，你吃饭了么？” “还没呢，刚下课。” “那正好，这个你等下趁热吃，还有这几件衣服，过两天天就凉了，你穿现在的肯定会冷，还有这个……” 蒋凤霞将带来的包裹交给许家如，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娘，我也有要给您的东西。” 许家如从自己的口袋里找了半天，找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钱。 “娘，这是假期我给同学们补习学校给我的钱，还有平时给同学补习赚的。” 蒋凤霞数了数，一共有三十几块。 蒋凤霞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孩子懂事这是好事，但是太懂事，父母会心疼。 “家如，这是你的钱，你自己收着，平时喜欢什么买什么，别苦了自己，还有现在马上就高考了，你专心学习，不用给其他孩子补习，娘前两天才卖了一缸蘑菇酱，赚了八十几块呢。” “娘，我这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要不……要不就当我存在您那的，但是您买卖东西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蒋凤霞扑哧一笑，从一沓钱里拿了几块钱放到许家如的手里，道：“你放心吧，是供销社的人来收的，都是走的正规手续，这钱娘先给你收着，等你高中毕后用，这几块钱你留着花，出门在外身上也得有点钱。” 第107章 林招弟 “那就行，娘你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宿舍吃？” “我不去了，我等下还得去找你二姨呢，你快回去吧。” “好。” 送走许家如，蒋凤霞又去了一趟邮局，看看有没有许家娣那边的信，在那里还遇到了白顺娣。 “呀，凤霞姐。” 白顺娣很是热情，和旁边的同事说了一句，就从柜台后面出来，亲热的揽住了蒋凤霞的胳膊。 “顺娣，你今天没放假啊？” 今天是周六，现在实行单休制，有些单位是周六放假，有些单位是周天放假。 “我们明天才放假呢，凤霞姐你都不知道，你家那个蘑菇酱我们就送到供销社一天，就卖了一缸！” 许大发一共收了三缸，他想着这么多的蘑菇酱怎么也能卖上一个月，结果那酱的味道太香，一上架，就好多人买，大家买回去之后都觉得好吃，下午又带了一堆人来买，结果一天那一整缸全卖了。 “凤霞姐，你家还能不能再出几十斤的酱？” “顺娣妹子，我跟你说实话，我家里去年冬天就烀了三十斤豆子，再多也没有了，加上蘑菇就那几天有，这段时间也少了，真是没有了。” 蒋凤霞的话也在白顺娣的意料之内，她也只能遗憾的点点头，道：“那成吧，凤霞姐，但是今年冬天做酱块您可得多做点，明年我和大发还来收。” 五十斤的酱，楚大发一斤能抽两毛钱，忙这一顿能净赚十块，还能提高供销社的销量，两全其美。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我今年肯定多烀点豆子，对了顺娣，最近有没有我的信啊？” 白顺娣摇摇头，道：“我给你留意着呢，最近还真没看见你的信。” “没有就算了，估计孩子那边忙着呢，顺娣妹子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得去接我二姐了。” “好嘞，凤霞姐咱们有时间再聊。” 离开邮局，蒋凤霞径直去了纺织厂那里。 考试还没结束，蒋凤霞把已经空了的筐倒放在地上，坐在了上面。 等了好一会，门口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很快蒋凤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其中。 “二姐！” 蒋凤霞站起身，蒋凤云连忙走了过来。 “咋样啊，二姐？” “和那卷子上的题一模一样，说两天后就放榜。” 蒋凤云在蒋凤霞的耳边小声说。 “这么快啊，你还有没有啥事？没啥事咱们回家吧。” “我没啥事。” 说完两人就开始往家里走。 虽然放假，但是许家乐还要打猪草，打完猪草之后许家乐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 “表姐，表姐。” 蒋周周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推了推地上的许家乐。 “周周，咋了？” “娘和三姨回来了，让你回去吃饭。” “知道了！” 许家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背上猪草，牵着蒋周周往家的方向走。 “死妮子！你是猪么？连你弟的吃食都敢偷，看老娘不打死你！” 女人尖锐的声音让蒋周周瑟缩了一下，许家乐拍了拍蒋周周的头，小声哄道：“没事，别怕。”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正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扯着头发打，这女孩许家乐认识，是自己班级里的同学，林招弟。 林招弟有个弟弟叫林盛凯，林盛凯今年九岁了，林招弟比林盛凯大三岁，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林招弟在学校就是林盛凯的专属仆人，林盛凯已经九岁了，上完厕所还要林招弟给他擦屁股，村里就没有比林家更惯孩子的，就连周雪也知道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偏偏林婶根本意识不到，把林盛凯惯的没边。 说起来林招弟也挺可怜的，家里没什么钱，自然不会送她上学，林婶没给林招弟交书本费，只给林盛凯一人交了书本费，她磨了校长许久，一直说自己儿子身边离不开人，校长也怕林盛凯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便答应林招弟来学校照顾他。 林招弟没有课本，连纸笔都没有，偏偏她那个弟弟是个自私的，什么都不分给自己的姐姐，每次林招弟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同桌，她的同桌是个善良的小女孩，每次都会把自己的课本放在中间和林招弟一起看，林招弟没有笔，也会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同桌小姑娘心里可怜她，也分了她一套。 但是许家乐却对这个林招弟没什么好感，上学期的时候她坐在许家乐和郑小琴的后面，郑小琴有一支很漂亮的铅笔，那时候，林招弟总和郑小琴接那支笔。 郑小琴一开始还借了两次，但是林招弟的手总是黑黑的，把她的花铅笔都弄的脏脏的，等下一次林招弟再想借的时候，郑小琴就给她拿了另外一支普通的。 林招弟看郑小琴拿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眼眶就红了，活像谁欺负了她一样。 她还问郑小琴：“小琴，你是不是和其他女生一样也嫌弃我，所以才不借给我的。” 郑小琴是个很讲义气的小姑娘，一听林招弟这么说连忙摆手：“没有，我没有嫌弃你。” “算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笔还给你。” 林招弟红着眼眶，把铅笔塞进了郑小琴的手里。 刚巧碰到老师进来，看见林招弟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就开始盘问：“郑小琴，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欺负林招弟了？” 最后还是许家乐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钱老师，误会才被揭开。 钱老师刚当老师没多久，是个非常有热情的老师，对于林招弟的情况很是同情，听了事情原委之后还是责备的看了郑小琴一眼，道：“小琴，你是班长，应该团结班级里的同学，招弟同学的情况特殊，你作为班长，应该对她多帮助一些。“ 最后，钱老师自己送了林招弟一套文具，因为这件事郑小琴还难受了好几天。 许家乐觉得这个林招弟动不动就一副别人欺负了她的样子，很不喜欢她，所以没多久就拉着郑小琴换了座位。 第108章 上班 但是现在看见林招弟都快要被打死了，许家乐还是心有不忍。 她走上前去，道：“林婶，这是咋了？” 林婶和林盛凯一样，都是窝里横的主，见到许家娣过来，有些心虚的松开了手。 但是嘴上还是不干不净的骂道：“林招弟这死妮子，竟然抢她弟弟的吃食，老娘不收拾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这死妮子我看是要上天了。” 林招弟从她娘的手里挣脱出来，连忙跑到许家乐的身后，道：“不是这样的，那鸡蛋糕是学校的同学给我的，弟弟看到了想要抢，我没给他……” “他凭啥给就给你不给你弟？是不是你出去做鸡了你个烂货？这些年你吃家里的东西还少么？得了好处就想着你自己，一点也不想着你弟，我们养你有啥用？还不如养只狗都会和我们摇摇尾巴，就你这样的养出来肯定是个白眼狼，还读什么书？不如早点把你嫁了，” 许家乐听的直皱眉，哪里有母亲会这么骂自己女儿的。 林招弟一听她娘又动了把她嫁人的心思，连忙跪在地上哭道：“娘，娘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林婶，招弟姐还小呢，再说了林盛凯在学校连屁股都不会擦，要没有招弟姐照顾，他还怎么读书考大学？” “对……娘，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都给她，您千万别卖我。” 见林婶没说话，许家乐继续开口：“林婶这本来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应该掺和，但是招弟姐要是带着一身伤去上学，学校老师会问的，到时候要是被闹到了公社妇联那里就不好了。” 林婶一听，抿了抿唇角，有些心虚道：“咋，老娘管孩子他们还不让？谁家孩子不挨揍？死妮子，还不滚回来收拾屋子？” 林招弟低着头，小跑着回到了家里，许家乐笑眯眯的和林婶道别之后也带着蒋周周往家里走。 看着许家乐的背影，林婶啐了一口：“一个赔钱货，她娘还宝贝的跟什么一样，哼，生不出儿子的破烂货。” 许家乐回了家，蒋凤霞和蒋凤云已经在厨房忙了起来，许老三刚下工，正在后院的淋浴间里冲身子。 “二姨，怎么样，题难不难？” 许家乐凑到蒋凤云身边问。 “不难，等二姨上班了，给你们买糖吃。” “行了家乐，别缠着你二姨了，快叫你二姐她们出来吃饭。” 一家人吃过晚饭，许家乐出门去消食，顺便和蒋周周还有蒋月月去打点猪草，三人打完猪草之后就送到了猪圈那去，猪圈那有人专门照顾两头任务猪，蒋周周和蒋月月还好奇的看了一会任务猪，满脸的新奇。 许家乐倒是不新奇，她空间里已经有几十头猪了，这还是她控制繁殖亲自操刀骟了十几头公猪的结果，如果一直放任这些动物繁殖，她空间里的动物早就泛滥了。 眼前的猪瘦瘦小小的，和她空间里白白胖胖的猪完全没办法比。 周一一大早许家乐来到班级，就看见郑小琴正拿着名单和那些人要餐费，和郑小琴预测的一样，很多人都没有带钱过来。 许家乐把自己和蒋周周还有蒋月月的餐费交了上去，二姐和四姐的她上学路上就已经给两人了，看见郑小琴手上的名单，许家乐问：“还有多少人没交钱啊？” “一共二十几个人呢，结果只有八个人交钱了。” 郑小琴一脸无奈。 “没事，学校的食堂不是下周才开么？不着急的。” 郑小琴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钱道：“只能这样了，我先把钱给钱老师送过去。” 晚上回到家里，许家乐看见蒋凤霞子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醋溜白菜，小鸡炖蘑菇，地三鲜，番茄炒鸡蛋。 “娘，今天是啥日子，咋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今天是你二姨考上工作的好日子！明天你二姨就要去上班了。” “太好了，娘！” 蒋月月高兴的跳了起来。 蒋凤云摸了摸蒋月月和蒋周周的头，道：“娘这次去上班住的是双人宿舍，接你们过去还不太方便，你们在三姨家乖乖的，等娘在那边稳定了，就把你们接到县城里去好不好？” 蒋周周和蒋月月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娘。” “二姨，你在纺织厂是要去车间里上班么？那里面什么样啊，是天天都织布么？” 许家意最喜欢做手工了，听见蒋凤云考到了纺织厂，又好奇又向往。 “还不知道呢，厂子里不同的车间做的工作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说有时候机器不好使还得自己修理呢，我买了两本书，准备好好学学那些机器是怎么使的，省的到时候被人嫌弃。” “嫌弃啥？有啥好嫌弃的，那些高中生初中生刚毕业难道就什么都会了？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 蒋凤霞把饭盆端上桌子，里面全是白花花油润润的白米饭。 许老三干了一天的活，满脑子想的都是吃，他招呼着几人：“二姐，你也别上火，考进去了就是好的，咱们快吃吧，来周周，吃鸡腿。” 说着许老三给蒋周周夹了个鸡腿。 一家人不再说话，都开始埋头苦吃。 一顿饭吃的大家的肚子都圆滚滚的，许家乐更是吃完就想倒头就睡，被许老三薅起来跟着许家南出去打猪草去了。 早上，蒋凤云提着行李去了纺织厂，办完手续之后一个大姐带着几个需要住宿的工人分配宿舍，宿舍两人一间，面积不大但是也足够两个人住。 蒋凤霞的室友是一个叫苗多多的小姑娘，苗多多家里是隔壁县城的，自己的姐姐嫁到了这边，她初中毕业之后也没考上考中，在家里也没找到工作，家里人整天念叨她，苗多多生气了，就跑到自己姐姐家，刚巧听说这边有招工考试，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擦着边考上了。 苗多多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可见她是真的很高兴。 蒋凤霞也被她感染了，两人虽然年纪相差十多岁，但是却相处的很不错，收拾个行李的功夫，两人就混熟了。 第109章 参加婚礼 “姐，我要是能跟你分到一个工作间就好了。” 苗多多抱着蒋凤云的胳膊撒娇道。 两人收拾完行李就去报到，等着分工作，苗多多被分到了第三车间，蒋凤霞则是被分到了后勤部门。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蒋凤云也没有多问。 跟着负责人去了后勤部门，其他人的工作都被安排的差不多了，最后才轮到了蒋凤云。 “蒋凤云同志，以后你就负责咱们的食堂的打菜部分，刘姐，你不是说忙不过来要再开个窗口么，这下给你送帮手来了。” 蒋凤云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懵，她愣了一下才对面前的人开口：“同志，我是正经考进来的工人，怎么能在食堂打菜呢？” 蒋凤云来之前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分配到食堂这里。 “蒋同志，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食堂可是劳动生产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只有工人们吃的好，吃得饱，才有力气干活，工作无大小，你身上的担子，重着呢。” 虽然心里难以接受，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蒋凤云也只能应下来，旁边的刘大姐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热情的拉着蒋凤云的手，道：“蒋同志，你来了可是给我们帮了大忙了，来，我带你熟悉熟悉咱们这里。” 蒋凤云走进食堂里，食堂里面摆了几十张大桌子，墙上贴满了标语，窗口是开在墙上的，一共四个小窗口，窗口旁边还有一个玻璃柜，柜子里面放着香烟，后面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的是痰盂热水瓶豆瓣酱之类的生活用品。 靠近打饭窗口的地方是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的菜品，窗口对面还有一个饭盒架子，上面摆放的都是铝饭盒。 “你主要负责打饭这部分的，每天上午七点来，早上吃饭的人不多，他给你饭票，你给他打菜，千万别忘了收饭票，早上打完菜你可以回去休息一会，等十点左右的时候过来帮师傅们备一备菜，下午也是三点过来帮忙备菜，打完菜就可以下班了，咱们的活不多，就是一个，咱们没有单休，但是你一个月可以请一天假，提前说好就行，过年串休放七天。” “好，我知道了，谢谢刘姐。” “谢什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食堂的姐妹都可好相处了，走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她们。” 说着刘姐就带着蒋凤云去了后厨。 一下午蒋凤云就熟悉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就能上手了。 苗多多对于没能和蒋凤云分到一个部门表示非常遗憾，她被分到了第三生产间，每天处理机器上的事情，培训的时间要长一些，对此苗多多表示很崩溃。 蒋凤云把自己之前买来的书借给了苗多多，希望能对苗多多有些帮助。 蒋凤云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蒋凤霞这边也没闲着，雨季过去了，地里面的活也多了起来。 这几天蔡田儿上工休息的空档就开始宣传她的新姑爷，赵永军被她夸的天上地下只有一个，蔡田儿还让大家过两天去吃席，大队长虽然有些不高兴，毕竟今年的生产任务还挺重的，但是毕竟还没到秋收，也就没说什么。 到了日子，蔡田儿还去县城里买了几挂鞭炮，在院子里放，弄的怪喜庆的，这年头家家都吃的清汤寡水的，一听有席吃，还都挺高兴的，去的人还不少。 许老三一家因为刚和许成功一家闹翻了，自然没去吃席，下午上工的时候，青梅婶忍不住和蒋凤霞吐苦水。 “凤霞，你是不知道这蔡田儿家有多不要脸，你说我们去吃席也不是不随礼，两毛钱都给出去了，正经菜没上几个，中间还他妈的上了一盘蘑菇酱。” 说到蘑菇酱，青梅婶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那蘑菇酱，是不是那天……” 青梅婶子直起身，道：“就是他妈的进了死耗子的那个，你说蔡田儿和许成功是不是活不起了，真他妈白瞎了老娘的两毛钱。” 那蘑菇酱里面进了死耗子的事情全村都知道，没想到蔡田儿还好意思放到酒席上，很难想象她不是故意的。 但是毕竟是许琴的结婚酒席，姑爷听说还是在市里面有背景的，大家也都忍着恶心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许琴完全不在乎酒席上大家的表情，家里前段时间赔了三十块钱出去，家里没有多的钱办酒席，只能用蘑菇酱充数，她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也没有在意。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琴满脸羞涩的躺进了被窝里，伸手想要搂住赵永军，但是却被赵永军躲开了。 “永军……” “小琴，这是在你家，影响不好。” 许琴一心扑在赵永军的身上，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母凭子贵，成功上位，从前她不是没有自荐枕席过，但是那时候赵永军一直用还没见家长的借口搪塞她。 现在好不容易两人摆了酒席，算是结婚了，但是赵永军还是不愿意和她做那档子事，许琴委屈的开始掉眼泪。 “永军，你是不是嫌弃我，这屋子是我娘专门给咱俩收拾出来的，你怕啥？” “小琴你别哭，我要是嫌弃你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和你办酒席？我就是有点累了，等我们回到咱俩的小家里之后，我再好好疼爱你好不好。” 许琴被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她在赵永军的身上锤了一下子，娇羞道：“你讨厌。” 第二天许琴一起床，蔡田儿就开始问她昨天晚上的事，知道许琴和赵永军还没圆房，她急的不行。 “小琴啊，你得上点心，抓紧给永军生个孩子，这男人变心的速度可快着呢，万一他过一段时间又看上了别人，你可咋办？” “娘，永军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不好意思，我俩说好了，今天就回家，您不用操心我的事了，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几句话把蔡田儿哄的合不拢嘴，蔡田儿拉着她的手道：“那你俩抓紧回去，可别耽误了正经事，还是你给娘长脸，那几个臭小子都是来讨债的，这次你办酒席你二哥连面都没露，真是气死我了。” “他不来就不来呗，等将来我和永军回了市里，他也别想在我家捞到一点好处。” “对，将来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小琴，这五十块钱你拿着，别让永军看轻了咱们。” “娘，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昨天收了不少的礼钱，这酒席也没花多少钱，那盘蘑菇酱就把他们恶心走了，加上我之前自己攒的钱，凑了五十块，你放心拿着用，没有了娘这还有。” 第110章 高考 “娘，你对我真好。” 蔡田儿拍了拍许琴的手，道：“你是我闺女，我不心疼你我心疼谁？好了，永军既然在这住的不顺心，娘也不勉强你们，你俩抓紧回县城那边住吧。“ 许琴也是这么想的，收了钱之后就和赵永军一起去了县城那边。 赵永军在县城的房子许琴也去过两次，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但是环境清雅，就是地理位置不太好，去哪都不方便。 “永军，这房子会不会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啊。” 两人刚到门口，许琴看着有些破旧的院门皱起了眉头，从前她只是赵永军的对象，有些话不好说，现在她也算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了，自然也说的上话了。 “又不会在这边常住，明年你生完孩子咱们就回市里了。” 赵永军拿出钥匙就想开门，但是门却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拉开了门，男人皮肤黝黑，五官凌厉，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将许琴吓得大叫了一声。 “小琴，别怕，这是我的朋友苗志刚，这房子就是他借给我们的。” 赵永军明显心情很好，安抚完许琴之后就走了进去，打量了院子一圈之后赵永军发现院子里明显被清理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院子你收拾的？” “昨天就回来了，不是我收拾的还是鬼收拾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没搭理许琴，许琴跟在后面，只觉得有些尴尬，又觉得有些奇怪。 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 “小琴，这是我的房间，你拿着你的行李去收拾一下吧。” 赵永军指着一间房子，告诉许琴。 许琴应了一声，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外面，苗志刚看着许琴的背影，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眼神晦暗不明。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怎么？不满意么，这女人又蠢又笨，家里是农村的，也没什么背景，年轻能生养，你不喜欢么？” 苗志刚一笑，低下头，伸手一把揽住了赵永军的腰，道：“怎么，吃醋了？” 赵永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哪里敢吃你的醋。” “你放心，在我眼里，她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等孩子生下来，完成我爸妈的任务，我就带着你出国，去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 赵永军把头埋在苗志刚的怀里，没说话。 许琴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没人了，她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了苗志刚有些沙哑的嗓音。 “别喊了，他出门了。” 许琴是有些怕苗志刚的，听到他的话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没再做声。 时间很快就到了秋收的日子，秋收和高考撞到了一起，今年村里的高考生除了许家如以外还有桃花婶家的南秀，原本蒋凤霞想要去陪考，但是大队长不愿意开这个头，蒋凤霞和桃花婶谁也没能去上。 虽然蒋凤霞没能去上，但是许家如高考全程有学校的老师陪同，紧张的两天考试过去，许家如考完试就回到了家里。 许家乐有一段时间没看见许家如了，也许是因为生活的环境有了差异，现在许家如和许家意两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 许家如的身材开始抽条，五官神情都更加坚毅，而许家意的眉眼要更加柔和，就算是不了解两个人的人，也能一眼分清两人。 蒋凤霞不禁感慨：“家如都高考了，家意的老师说她今年还得在三年级留一年，四年级她跟不上，老三，你说俩双胞胎怎么相差的这么多。” 许老三钻进被窝道：“她娘生家如的时候一会就生出来了，生家意的时候这孩子死活出不来，难产，最后她娘没气了大夫才把家意剖出来，大夫说家意在她娘肚子里呆了太长的时间，缺……缺空气吧，反正就是说这孩子反应慢，小时候也没觉得，这上学才看出来。” 蒋凤霞只知道许老三前面的媳妇是难产死了，不知道还经历了这些，心下感叹，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门关，古往今来，多少女人都没走过这一关。 “慢点就慢点吧，孩子高高兴兴的就好，将来咱们给她找个好人家，实在不行就招一个上门女婿，对家意好就行。” “那都是以后的事，别想了，睡觉吧，明天早上起来还得上工干活呢。” 秋收许家乐也得跟着上工，她不用去割麦子，只需要跟在大人的身后捡掉了的麦穗就可以。 但是弯着腰捡了一天，许家乐也累的不行。 晚上吃完饭，许家乐会在家里的水壶里加一点灵泉水，每天早上起床，许家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今年秋收，就算是许家乐，一天下来也能拿五个工分，大队长这几天没少表扬许老三一家。 秋收虽然累，但是时间并不长，秋收一过，大队长交了任务粮，就到了大家最激动的分粮时刻。 今年收成好，大家分到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不少，只有许家老宅那边，粮食少了不止一半。 许山和媳妇分出去了，许老大许老三两家都不是能干的，要不是许老五每个月寄过来的钱票，许家老宅一年到头分到的那点粮食都不一定能坚持到夏天。 许老太太看着许老三一家分的粮食，眼红的厉害，不禁又开始把气撒到王大妮的身上。 “要不是出这个换亲的馊主意，咱们家也不至于现在过成这样，老三一家多能干啊，就这么被你给逼走了。” 王大妮也不敢说话，这一年许家老宅过的鸡飞狗跳的，她也被搓磨的不行，原来那些心眼子在繁重的劳作面前，一点都使不出来。 加上两个儿子闹成了这样，她也是心累的厉害。 许老太太还在一边哭嚎：“要不是你，咱家现在不光有个团长孙女婿，还能有个在城里上班的亲戚，家里的福气都被你搅没了，反正现在秋收也过去了，淑珍你就准备准备嫁过去吧。” 第111章 市状元 许老太太早就给许淑珍找到了婆家，男人是个傻子，和王小丫的哥哥情况差不多，那家条件好，愿意用两百斤粗粮换一个媳妇。 许老太太把许淑珍留到秋收之后，也不过是为了压榨她的最后价值，现在秋收结束了，许老太太也不想留着许淑珍在家里吃白饭。 许淑珍一张脸都吓白了，许淑芬的下场她不是没看见，她不想被她奶换粮食，但是她找的男人没一个靠不住的。 现在也只能靠她自己。 她就算是躲进深山里当野人，也不要嫁人。 “淑珍，你收拾收拾，过两天让你爹娘送你去婆家吧，现下秋收已经结束了，你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吃白食。” 许老头磕了磕眼袋，漫不经心道。 那样子仿佛就是丢掉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随意。 许淑珍知道这个家里，爷奶的地位是最高的，现在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她一定会被爷奶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明天早上就会被送到男方家。 她只能先假装应下。 “知道了。” 许老头对她的顺从有些意外，看了许淑珍一眼，道：“淑珍，那陈耀祖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家里条件不差，爷奶给你们找的婆家条件都是顶好的，嫁过去之后只要你给他们家生下长孙，以后陈耀祖的爹娘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比你姐聪明，嫁过去会比她过的好。” 许淑珍也只是沉默的点点头，但是许老头说的话，她是一字不信的， 她一定要逃出去，她不要走许淑芬的老路！ 秋收分完粮之后，高考成绩就下来了。 成绩要去学校查，一大早，蒋凤霞就带着许家如和许家乐搭上了牛车，在牛车上还碰见了桃花婶子和冯南秀。 “凤霞，你们也是带孩子去学校查分的啊？” 桃花婶子往旁边让了让，示意蒋凤霞坐在她身边。 蒋凤霞点点头，道：“是啊，去查分。” “你家家如是真出息，跳级直接上高二，我家这个讨债鬼还不知道能考成什么样呢。” “娘，你说谁是讨债鬼啊，我都说了不去考了，你非要我去考。” 冯南秀满脸的不高兴，旁边的蒋凤霞连忙打圆场：“哎呀，我家家如初中的知识都是南秀教的，南秀肯定差不了。” “初中的时候成绩是挺好的，一上高中就不行了，就顾着处对象了。” 桃花婶一脸愁容。 “南秀都十八了，找对象也是正常的，这女人，找个好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啊，娘，我就算考上了我也不会去读的，我要和士南结婚，等士南读完大学，我就跟他一起去城里。” 桃花婶气的不行，直接在冯南秀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我告诉你冯南秀，你别指望我给陈士南钱上大学，我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 冯南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不给就不给，到时候我考个工作，我自己供士南。” “你……” 桃花婶气的不行，最后还是蒋凤霞岔开了话题，她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许家如和冯南秀不在一个高中，等牛车到了之后两家就分开了，到了学校，许家如轻车熟路的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发现门口已经有很多家长和学生过来了。 “沈老师，许家如来了！” “家如，你考了市状元，全市最高分！知道么！” 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蒋凤霞只听到了“全是第一”几个字。 这时候，教导主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握住了许家如的手，神情激动道：“家如，你是这次咱们市里的最高分！咱们班级这次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过了分数线，这都要感谢你这半年以来对大家的帮助。”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的家长看了过来，还有几个挂着相机的记者也挤了出来道：“许同学，我们是市里报社的记者，你现在方便接受我们的采访么？” 许家如被眼前的这一幕弄的愣住了，就连蒋凤霞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好在教导主任及时开口：“这几位记者同志请稍等，我们今天还有报考的任务，等许同学报考结束之后你们再采访她也不迟。”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几个记者也很好说话，教导主任把许家如带进了办公室里，将一本报考指南交给她，道：“家如，这本书你拿着看，咱们有三天的报考时间，基本上上面的学校你都可以报考，不过华清大学和京大有些专业你的分数可能差一点。” 许家如看了一眼自己的分数，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底。 “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去工大学习核工程。” “这……家如，你可是想好了，工业大学很好，离家也近，但是这核工程女孩学起来可是很辛苦的，咱们国家在这方面也比较落后，你现在去学这个，毕业了估计也是留在研究所，你毕业之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接济家里面，而且研究所的工作很忙，也会影响你将来结婚生子，如果真的想学工科，可以选择机械相关的，这种毕业之后直接就能进省机械厂，以你的能力不到三十岁就能当上厂长也是有可能的。” 在教导主任看来，现在华国的核工程方面还处于刚刚起步的状态，不如学机械相关来的实在。 许家如自从半年前看过国家核研究的一篇相关文件之后，就立志要报考工业大学的核工程专业，教导主任说的事情，她也考虑过，在梦想和现实之间，她也迷茫过。 但是蒋凤霞不止一遍的告诉过她，她和许老三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让她不要有负担。 果然教导主任的话刚说完，蒋凤霞就开口：“沈主任，你说家如想学的那个……那个什么工程咱们国家比较落后，那不就说明这方面正是缺人的时候么，我家家如要是想学，我和她爹双手支持，家如，你想学啥就学啥，不用管家里，咱家现在挺好的，我和你爹年轻着呢，二十年之内是用不到你们几个。” 第112章 采访 蒋凤霞的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开始为她鼓掌。 教导主任听了蒋凤霞的话，眼眶都有些红了，他站起身，对着蒋凤霞深深鞠了一躬，道：“家如妈妈，是我狭隘了，你说的对，国家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应该往哪里去！感谢你今天点醒了我，让我意识到我以前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哎呀，主任您这是做什么，您也是出于好意，千万别这么说自己。” 教导主任擦了擦眼角，转头又对许家如道：“家如啊，你确定了么？” 许家如也是眼眶红红的点点头，道：“我确定了，沈老师。” 教导主任点点头，给许家如填了高考志愿，转头又开始给其他过线的学生填报志愿。 许家如也没闲着，报考结束之后又开始接受采访，这可是市状元，全市十几个县就出了这么一个，而且今年的市状元还是从农村里考出来的孩子。 几个记者不光是采访了许家如，就连许家乐和蒋凤霞作为家属都被采访到了，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母女三人接受完采访又去了一趟纺织厂，中午饭刚吃完，蒋凤云刚从食堂里出来，就看见传达室的人来找她。 “蒋同志，你妹妹来找你，现在在门口等你呢。” “谢谢你啊，刘叔，我马上去。” 蒋凤云两个月没回家，食堂虽然没那么累，但是工作的时间却很琐碎，也离不开人，两个月不到，蒋凤云还瘦了不少。 蒋凤云来到厂里的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蒋凤霞和两个孩子，她走上前和几人打招呼：“凤霞，家乐，家意，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都没准备好。” “二姐，这是老三家如，你又认错了。” 蒋凤云和许家如只见过两面，所以不太能认出许家如和许家意。 “怪我，家如是不是高考结束了？考的怎么样啊，二姨这太忙都没时间去看你，来这钱你拿着，有什么喜欢的自己去买点。” 蒋凤云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放在许家如的手上。 许家如只觉得自己手上的钱有些烫手，她知道蒋凤云的情况，和男人分开了，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辛苦的很。 “拿着吧，家如，这是你二姨奖励给你的。” 许家如收下了钱，有些腼腆的对蒋凤云道了谢。 蒋凤霞骄傲的对蒋凤云道：“家如可出息了呢，高考考了个市状元，就是全市第一，好几个记者都来采访我们，这一天可是给我们忙坏了。” 蒋凤云的眼睛瞪大，惊喜道：“市状元！家如也太厉害了吧，看来我刚才的钱给少了，等着二姨去宿舍里再给你拿十块。” “行了二姐，五块钱就够了，你给的多了我和她爹还怎么奖励孩子，这风头不能都被你一个人抢走了吧。” “好，你开学之前二姨给你做两身新衣服，对了家如，你准备报考哪个学校啊。” “咱们省的工业大学，学的是啥来着……” “核工程。” “哦对对对，核工程，学这个的课少了，我家家如学成之后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二姨也没听过这个专业，但是工业大学我可听说过，从那里面出来的人都个顶个的厉害，咱们家真是出了个厉害的读书人。” “是啊，对了二姐，你最近在厂里咋样啊？厂里的活累不累，你咋还穿着围裙呢？” 蒋凤云刚才出来的时候蒋凤霞就看见她穿着围裙了，有些不解，厂里的女工要穿围裙么？ “我现在在食堂干活，肯定要穿围裙啊。” 蒋凤云的心态已经调整了过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虽然不能成为工人，但是食堂打饭一个月也能有十八块的收入，而且单位也把她的户口迁到了厂里，等过两年她赚够钱，就可以在附近买一个小房子，那时候蒋月月和蒋周周都上学了，她可以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照顾孩子，县城的学校都有食堂，也挺好的。 “食堂？为啥要在食堂干活啊？不是说是招工人么？二姐你没给冯大姐送礼么？” 蒋凤云来之前蒋凤霞给她带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准备送给冯秀芬打点的。 “送了，我没和冯大姐说，咱们也不好一直麻烦人家，凤霞，这就挺好了，我在食堂就打个饭，清闲的很，和我一个宿舍的小苗这几天回来天天被骂的哭鼻子，我相比之下还好了不少呢。” 蒋凤云分配完工作的第二天就去了凤秀芬家，冯秀芬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见蒋凤云来了很是热情，说话的时候还问她有没有人难为她，如果有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冯建国，让冯建国给她撑腰。 蒋凤云不想继续麻烦冯秀芬和冯建国了，就说自己一切都好，自己能进城里，还获得了一份工作多亏了冯秀芬和冯建国。 下午的时候冯建国也去看了冯秀芬，冯秀芬去做饭的功夫，冯建国这才对蒋凤云道：“蒋同志，你那个食堂的工作是我叫人安排的，希望你不要多想，我们这次招工要筛选的是可以胜任的同志，但是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冯同志，这次还是感谢你和冯大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能留在厂里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冯建国这番话说的并不客气，蒋凤云其实是有些委屈的，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是走了后门进来的，没有立场委屈，冯建国的做法其实也没有问题。 但是蒋凤云还是有些难过，冯建国的偏见太明显，甚至没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好在她是一个乐天派，很快就和食堂里的人打成了一片，蒋凤云生的漂亮，性格又好，干活也利索，手脚也勤快，谁需要帮忙她都会帮上一手，食堂里的人都很喜欢她，所以蒋凤云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是真的觉得在食堂里面工作也挺好的。 第113章 奖金 “二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他们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呢么，咱们送的那些东西也不少了，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安排，就算不当工人，当个后勤人员也行啊，不至于去食堂窗口打饭吧，不行我得找冯大姐说道说道。” 蒋凤霞气的不行，抬脚就要走。 “凤霞，你给我回来！” 蒋凤云的声音明显严肃了不少，许家乐忽然发现，自己这个二姨平时看着挺好说话的，但是真是要生气了，和她上辈子的高中老师还有些像，明明也没有大喊大叫，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人感觉到害怕。 果然血脉压制在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蒋凤云话音刚落，蒋凤霞就安静了下来。 “凤霞，我现在真的挺好的，你真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小孩了，要是不满意，我自己会说的。” 蒋凤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三十岁了，还有两个孩子，食堂的工作空闲时间比较多，等将来周周和月月过来我照顾她们也能方便一些，你就不用为我打抱不平了。” 蒋凤霞也知道自己冲动了，现在去找冯秀芬也没什么用，突然调动工作对蒋凤云也不好。 “二姐，是我冲动了。” “没事，你也是关心则乱，对了月月和周周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乖乖的？” 作为母亲，蒋凤云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两个孩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两个孩子分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习不习惯，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周周上个星期有点着凉感冒，村里的赤脚大夫给开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俩孩子都挺好的，就是都想你了，总问我你啥时候回去，月月前几天考试考了两个一百分，卷子都留好了，就等着你回去给你看呢。” 蒋凤云听说两个孩子都很好就放心了，但是对孩子的思念还是让她的眼眶发红，蒋凤云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道：“你告诉她们两个，我下个月就请假回去看她们，让她们听话。” “她俩都听话着呢，二姐你别担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眼看时间不早了，蒋凤霞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家里的许老三已经热好了饭，等许家如和许家乐吃完饭去洗澡的时候，许老三才悄悄的问蒋凤霞：“凤霞啊，家如考的怎么样啊？” 许老三生怕孩子没考好，问了之后许家如的压力大，只敢悄悄的问。 收拾屋的许家南，许家意还有周周和月月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勾勾的盯着蒋凤霞。 “家如啊……” 蒋凤霞故意拉长了声音。 “家如考了个市状元！” “啥？市状元！啥意思？我咋没反应过来呢凤霞？” 幸福来的太突然，许老三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市状元你都不懂了，就是全市里面一起考试的，家如是第一名！” “娘，三妹那么厉害呢，那全市那么多人，她考了第一名？” “那可不，你三姐打小就聪明，这次是真给咱们家长脸，谁说丫头不如小子的，她们生了那么多儿子，有一个是状元么？” “就是就是，等将来咱家小如当了大官，谁不得高看我许老三几分？媳妇咱们这不得摆个席？好好让那些人看看，咱家的丫头多有出息。” “那肯定的，就这几天的吧，我杀两只鸡，鸡蛋也攒了一个月了，差不多能凑两个荤菜。” 许家如考了市状元的消息根本不需要宣传，很快就随着县里和学校的奖金，就在村里疯传。 县城里前几年考上大学的人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年的多，这其中许家如自创的学习法贡献也很大，更何况今年还出了一个市状元，县长也高兴的不得了，大手一挥，给许家如批了五十块的奖金。 最高兴的还是许家如的高中校长，学校里出了个市高考状元，就是最好的宣传标语，以后在整个县城，甚至是整个市里面，三中都是大家挤破头都想来的学校了。 校长的奖金加上县长的奖金，一共有一百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到了许老三的家里。 周围的村民看见了都羡慕的不行，那可是一百块啊，前段时间秋收结束，有些人家用工分换了钱，一年到头也才能攒下十几块钱，这许家如考个试，就能赚一百块钱。 以前有人说读书能赚钱，他们还不信，许家如的事出了之后，他们终于信了。 这件事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北山村都掀起了读书热，只要家里条件不算是太差的，都把孩子送去读书了，大家都期望自己家能出一个市状元。 许家如把所有的奖金都给了蒋凤霞，虽然蒋凤霞不是她的亲妈，但是她从小就是蒋凤霞带起来的，相比于许家南和许家娣，许家如和许家意这两个没见过亲妈的孩子和蒋凤霞的感情更深。 蒋凤霞没有推辞，她将许家如的钱收了起来，准备等她读大学的时候给她用。 等学校的人走了，不少人都带着自己正在上学的孩子来许家如这蹭蹭文曲星的福气，桃花婶看着许家如，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羡慕：“你家家如就是文曲星下凡吧，今年才14啊，我家南秀比她多读了那么多年书，也没考上。” “你家南秀也不差了，咱们村里能考上大学的能有几个？” “我知道，但是南秀的脑子实在是有些不好使，她对象陈士南，你知道吧，就是她们学校学习挺好的那个男孩，原本南秀就指望他能考上大学，将来带着南秀去大城市呢，结果那小子也没考上，南秀给他花了不少钱，现在全打水漂了，南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赚钱供他复读，可是气死我了。” 作为这几年村里唯二的高中生，桃花婶一直都很骄傲的，也很宠爱冯南秀，但是冯南秀认识陈士南之后，就一头扎了进去，让桃花婶操了不少的心。 第114章 不速之客 “这复读可不是什么小事，他家条件也不好，要是考不上，那就是个无底洞，你可得让南秀想好了。” 读高中有多烧钱蒋凤霞可是体会到了，虽然许家如没花钱，反倒是赚了不少钱，但是许家如这种孩子毕竟是少见的，高中不说学费，就是书本费和试卷费每年就不少钱，还有住宿吃穿，都得用钱。 农村那么多孩子不上学，并不是他们不想去上学，是因为上学不光是耽误上工，还要花钱，大多数农民一年就赚那么一点钱，家里的孩子还多，要是个个都去上学，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更何况陈士南家里的父母都那么大岁数了，下面还有个妹妹，冯南秀供他复读，那就要养活他们一大家子。 “就是说啊，南秀你快别聊了，咱们得回家了。” 桃花婶拉了拉还在一边和许家如说话的冯南秀，冯南秀正拉着许家如的手，央求着：“家如，我当初可是没少帮你，你这次一定得帮帮我，给我家士南补补课，我家士南这次就差一点能过线了，要是有了你的辅导，他下次肯定也能考个市状元。” 冯南秀的要求让许家如有些为难，她已经答应了学校过几天就回去给新的高考生做考前辅导，加上她也听说过冯南秀和陈士南的事情，对陈士南这个人的感观并不好。 “南秀姐，我已经答应学校过几天就回去辅导新一届的高考生了，但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的备考笔记可以送给你。” “那也可以啊，士南那么聪明，又有了你的笔记，明年肯定能考上。” 桃花婶听的头都大了，要是冯南秀自己想要复读，她举双手支持，但是偏偏冯南秀一心都扑在陈士南的身上，她一听就觉得头大。 “要啥笔记？他要是真想复读那就让他爹娘供他，你在这瞎张罗什么，冯南秀我告诉你，趁早歇了你那些心思。” “娘，你干啥啊，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你少管我。” 说完冯南秀就抱着一摞笔记跑出去了。 只留下桃花婶一个人在背后抹眼泪，然后默默的跟了出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家都能看出陈士南不是个良配，作为一个男人，就算是再没有能耐也不应该让对象养着自己，吸对象的血，偏偏冯南秀一头扎了进去，就是想不清这点。 别人家的事蒋凤霞并不想管太多，她忙着张罗许家如的升学宴，自留地里的小青菜基本上被她薅的差不多了，家里的鸡鸭也宰了三只，还有一筐子鸡蛋，一大早村里一堆人就带着礼金来给许家如道喜。 蒋凤霞原本没想到村里会来这么多人，她早年间名声不好，村里很多妇女都不喜欢她，但是没想到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三个大桌子都放不下人，许老三和许家南又去相熟的婶子家借的碗筷桌子，蒋凤霞更是多杀了两只鸭子，才让大家都吃上饭。 “凤霞做饭这手艺真是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要好，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吃过的好东西也不算少了，凤霞这手艺在我这绝对能排的上号。” “王老五你又吹牛逼了，你不就是前两年跟着儿子去了一趟南方么，就成了你走南闯北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过有一说一，凤霞这酒席做的是真好，等我儿子结婚我都想找她做了。” “那可不，可是比蔡田儿家的强太多了，那天可真是给我恶心到了。” “谁说不是呢，蔡田儿那个铁公鸡最近得意的不行，说是她闺女怀孕了，天天逢人就说自己要跟着闺女去市里了，得瑟的不行。” “不说她了，说她我就觉得恶心，凤霞啊，我儿子下个月结婚，能不能雇你来当掌厨大师傅啊！钱肯定不会少你。” 王老五的儿子在南方当兵，前几年转业回来，在县里的机械厂当工人，算是村里条件好的人家了。 村里摆酒席，家里条件一般的就自己家里人忙活，条件好一点的也会找掌勺师傅做，北山村没有干这个的，要请掌勺师傅还得去别的村请。 “成啊，王大哥，什么时候办事您直接找我就成。” “凤霞，年底我儿子也要结婚，你也过来给我家做一桌呗……”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蒋凤霞就接了三桌酒席。 吃到一半，院子里忽然有些安静，蒋凤霞在后院炒菜，便让许老三去前面看看，许老三走到前面，就看见许老头和许老太太两人进了院里。 分家之后，两边就闹的不太愉快，许山结婚的时候许老三一家也没去，许家娣结婚的时候许老头也没来，没想到今天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竟然来了，许老三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两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咋了，你爹娘来了就让我们这么站着？” 许老头冷哼一声，拐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见气氛不对，连忙道：“许叔，我这有坐，来来来，咱们爷俩挺长时间没一起喝一杯了，我这还自己带了点酒，您也来尝尝。” 许老头毕竟是村里的老人，村里很多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许老头做了不少糊涂事，但毕竟没影响到其他人，所以村里人对他还算是尊重。 许老头没接话，就直勾勾的看着许老三，那样子，就等着许老三给他安排到上坐。 许老三从前就是几个孩子里最孝顺的，说来讽刺，几个亲生的一个比一个会算计，偏偏这个不是亲生的是最孝顺的那个。 “爹，您今天来有啥事？” 许老三不相信许老头就是来吃席的，以他对许老头的了解，他今天来这一定是有所图。 就算不是有所图，许老三也不会让这两个老东西去上坐。 他从来没有忘记分家之后一大家子住在漏风的房子里的日子，忘不了当初许老头一家子赶尽杀绝的样子，今天的好日子都是他赢得的，该还的他早就还清了，以后许家老宅休想再在他的身上得到一点好处。 第115章 不要脸的要求 “咋了，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么？我孙女考了个状元，我不能过来看看么？” 许老头说的大义凛然，仿佛从前那个说女孩不值钱的人不是他一样。 “爹娘，当初分家的时候是你们说要和我断亲，断亲书现在还在我屋里呢，既然已经断亲，家如也不是你们的孙女了，你们要是来吃席，尽管找地方坐，要是多的，我这也没有了。” 许老三说完，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不敢出声，许老头脸色阴沉，一旁的许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 “哎呀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啊，你这是要逼我老婆子去死啊，我不活了，我干脆一头撞死在你家算了。” 许老三分家之后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他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面对许老太太的撒泼，他直接理也不理，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许老头，道：“爹，这可是家如一辈子一次的升学宴，您就看着我娘这么毁了？家如可是都在后面看着呢。” 许老头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眉头一皱，用拐棍扒拉了一下撒泼的许老太太：“成什么样子？快起来。” 许老太太被许老头一说，也不闹了，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和你娘来了，总得给我们添一双碗筷吧。” “那是自然，这就有地方，您坐这就行。” 许老三将人让到座位上，转身去了后厨。 “老三，咋了？” “我爹娘来了，不用管他们。” “他俩咋来了？干啥的？” “不知道，让孩子们离他们俩远点，” 升学宴从早上吃到了晚上，许老三和蒋凤霞舍得下料，做的菜量大还好吃，大家吃饱喝足才离场，最后院子里只剩下帮忙收拾的婶子还有许老头和许老太太。 “家如啊，来上爷爷这来。” 许老头看见许家如，脸上挂上了少有的笑容，这笑容在许家如从前的十几年中是从未见过的。 见许家如没动弹，许老太太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家如啊，看奶专门给你买的糖块，可好吃了。” 说着，许老太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块，糖块之间有的已经粘在了一起，看起来格外的恶心人。 “爹娘，现在也没什么外人，你们有啥事就跟我这个大人说，别为难孩子。” 许老三把几个孩子护在身后，对许老头道。 许老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不藏着掖着了。 “老六厂子里的领导家孩子今年也参加了高考，没考上，愿意花两百块钱买家如的成绩，他也不让家如吃亏，他家孩子是个儿子，比家如大了十岁，等那男孩大学毕业，就和家如结婚，丫头片子最后不都是要嫁人的，这大学文凭还不如给自家男人，他这个领导是个知根知底的，家如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许老头说的头头是道，算盘珠子就差没弹到许老三的脸上了，旁边几个帮忙收拾碗筷的婶子听了，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表情。 丫头就算是再不如儿子，也是自己家的，真不知道许老头是咋想的。 许老三气的脸都红了，他的手攥紧拳头，又放开，最后下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成，家如得自己去上大学，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是不是嫌弃两百块少，不行三百也成。” 要买许家如成绩的是棉花厂的厂长，许玉田的老丈人是车间主任，靠着自己这个岳父，许玉田这几年在棉花厂混的不错，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了对许家如的采访，虽然没认出来许家如，但是根据下面的名字他发现这市状元竟然是自己的侄女。 想到厂长前几天说自己的儿子高考又没考上，那孩子都考了好些年了，但是一直都没考上，也不出去上班，厂长就这么一个儿子，因为他的事，厂长几天都没吃下饭，许玉田就知道，自己升职加薪的机会来了。 他装作不经意孩子棉花厂厂长今年的市状元是自己的侄女，不过许老三家困难，要是有人愿意，怕是花钱就能买了许家如的成绩。 这个年代，信息不发达，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棉花厂的厂长一听市状元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一下子来了精神，表示自己愿意花一千块钱买这个成绩。 他也很欣赏许家如这样聪明的孩子，还告诉许玉田，只要许家如把成绩卖给他，他不光给他们家一千块钱，就连许家如以后的工作他都负责了，只要许玉田安排好这件事情，他就提拔许玉田为第二车间的车间主任。 许玉田在他岳父手底下这么多年，作为一个上门女婿，吃的苦头自然不少，回家之后还要被老婆数落，现在一个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当即就回到北山村把事情和许老头说了。 许老三又不是许老头的亲生儿子，许家如自然也不是许老头的亲孙女，许老头都不把自己的亲孙女当人看，自然也不会把许家如当人看。 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许老太太甚至夸下海口：“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撞死在他家门口，让大家的唾沫星子喷死他们一家。” 许玉田知道许老三是什么德行，认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等着自己升职加薪了。 “老三，三百块不少了，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你还想咋的？” 棉花厂的厂长答应给许家如一千块钱，许老头自然是不可能都给许老三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分钱都不想给许老三，但是怕许老三不答应，所以只能忍痛给出去两百块。 现在他又涨到了三百，旁边的许老太太觉得这简直和拿刀子割自己的肉没有区别，见许老三还不说话，立刻急了。 “不成，多少都不成，家如的成绩不卖，我家家如自己考的成绩，凭啥给别人，我又不是活不起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能供！” 许老三忍住自己打人的冲动，他只觉得自己低估了人性的丑陋，这两个老东西竟然还在打自己家的主意。 第116章 栗子糕 “许老三，你不要得寸进尺，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你家面前。” “他妈的，还敢打老娘家的主意，看老娘不烫死你们！” 一直在后面的蒋凤霞听到简直气的肺都要炸了，端着装了热水的锅就要泼过来，吓得许老太太和许老头连忙起身逃跑，最后那水还是不可避免的溅到了两人的脚面上，烫的两人直跳脚。 “蒋凤霞你他妈的要烫死我们啊！没天理了，快来人讲讲理啊，儿媳妇要弄死老婆婆了！我命苦啊！” 许老太太开始撒泼。 “蒋凤霞你真是太没规矩了，许老三你看看你媳妇干的好事！” 许老头也是气极了，拐棍在地上敲的当当作响。 “你不用跟老三说，老三不好意思打你俩，你俩又不是我的亲爹娘，我可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记住了，咱们两家已经断亲了，当初我和老三过的那么难，你们一点忙都没帮，就想着怎么算计我们家，现在我家家如出息了，你们还要来使坏，门都没有。 你们要是再敢来，我就闹到公社去，闹到公安局去，你们要抢我闺女的高考成绩，我女婿是团长，公安局也有亲戚，我就不信你们能无法无天了！” 许老太太和许老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们有些懊恼，怎么就让许老三一家傍上了孙远这棵大树。 转眼又有些埋怨许淑芬，当初要是许淑芬能把人拿下，现在在孙远这棵大树下乘凉的就是他们了。 “还不滚？老娘打死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 蒋凤霞拿起墙根旁边的铁锹，就要打两个人，眼看许老三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婶子也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两人，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终于暂时歇下了这个念头，灰溜溜的走了。 等两人走了，几个婶子这才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数落许老头和许老太太。 “要是我家出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孩子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供出去，真不知道这两个老东西怎么想的。” “就是，又不是活不起了，家如的姐夫那么有本事，总归不会让家如上不起学。” “就算没有她姐夫，家如还有那么多奖金呢，真是不把丫头当人。” “凤霞，你刚才就像女将军一样，太厉害了。” “以前都以为是凤霞不讲理，现在看来谁家要是摊上这么个恶婆婆，多好的人都得被逼疯，凤霞，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蒋凤霞叹了口气，道：“那能怎么办，他们毕竟是老三的爹娘，反正现在断亲了，我也不在乎别人咋想了，反正谁要是想打我家孩子的主意，我肯定和他拼命，今天真是麻烦你们几个了，这几个煮鸡蛋还没吃完，你们拿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吧，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 这几个婶子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给她们点好处，今天的事情肯定会被她们添油加醋的宣传一番，只要许老头和许老太太还要点脸，就不敢再打许家如的主意。 “哎呀，凤霞这怎么好意思？” 几个婶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最后也都收了下来，这可是鸡蛋，现在的鸡蛋只有病人和孕妇能吃到，稀罕着呢。 收拾完院子，蒋凤霞把几个婶子送走，又锁好了大门，自从上次蔡田儿的事之后，许老三就把家里的锁都换了，保证一只猫都进不来。 “老三，我还是不放心那两个老东西，他们不会把家如的录取通知书偷了吧。” 这种事情旁边的村子就出过，一个小姑娘考上了大学，结果一直没等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后来有人告诉小姑娘她没考上大学，还笑话她痴人说梦。 后来过了好几年，小姑娘已经结婚生子，过年的时候家里亲戚来串门，有个叔伯喝多了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小姑娘当年的确考上了大学，只不过录取通知书被她的爹娘扣下卖给了村长，村长的女儿去上了大学，现在村长一家已经都搬到了市里面。 小姑娘闹了许久，但是木已成舟，就连当年的钱都被她爹娘花了给她弟弟娶媳妇，小姑娘最后没受住打击，疯了。 许老三略微思考了一下，没有否定，他对蒋凤霞和一脸担忧的许家如道：“反正你过段时间就要去学校了，录取通知书干脆就放你二姨那吧。” “对对对，放你二姨那最安全。” 蒋凤霞连忙附和。 后面几天，许老头和许老太太没再找过来，安静的厉害，许家乐白天上学，下午回来帮忙上山采山货，今年山上的榛子和栗子都不少，短短几天，院子里面就铺满了没剥壳的栗子。 蒋凤霞用这些栗子做了一些栗子糕，里面的糖放的不多，吃起来味道刚刚好，既有栗子的清香，又不会太过于甜腻，只不过这东西不好保存，最多只能放两天。 许家乐给郑小琴带过去了一些，两人中午就不用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了。 开学已经两个月了，五毛钱一个月的餐费不算贵，毕竟学校的食堂里有菜有饭，算是很划算了，从第二个月开始大部分的学生都开始在食堂吃饭，只有一小部分还在自己带饭，或者压根就不吃中午饭。 林招弟就是后者，林盛凯的餐费月月都交，每到中午的时候，林招弟只能去食堂看着同学们吃饭，她没有饭票，食堂的阿姨也不会给她打饭，有时候哪个同学看她可怜，还会分她一口，但是林招弟每次都会吃很多，学校的午饭都是定量的，林招弟吃的多被她分走饭的人就肯定会吃不饱，后来时间长了，大家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就渐渐的不分给她吃了，任凭她在一边看着，也不给她。 第117章 钱丢了 时间长了，林招弟发现没人搭理她，就开始去食堂大妈那里卖可怜，但是食堂大妈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一个个都是人精，对林招弟的求助并不回应。 因为许家乐带了栗子糕，中午饭不用吃食堂的，但是两人还是打了饭，准备拿回家晚上吃。 打完饭，许家乐和郑小琴就回到班级里准备吃自己带过来的栗子糕，就看见郑小琴在两人座位的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林招弟，你干啥呢？” 许家乐喊了一嗓子，教室里的学生不多，只有三五个，都在安静的吃着自己带来的饭，许家乐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我的笔丢了，我在找我的笔。” “你坐的离我们那么远，找错地方了吧。” 郑小琴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对林招弟就有些抵触，看见郑小琴在她座位旁边打转，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啊……我没注意……我现在就走。” 郑小琴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畏畏缩缩的就从两人的座位旁跑开了。 “小琴，你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吧。” 许家乐提醒了一句郑小琴，郑小琴漫不经心的翻了一下自己的桌洞，道：“检查啥啊？” 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郑小琴从小又被保护的很好，自然不会把人往坏里想。 “你就检查一下吧，今天不是又到了收餐费的日子么，你仔细检查检查。” 许家乐看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没少，拿出栗子糕，打开油纸，一股清香飘了出来。 郑小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馋的直流口水，她的手里拿着一沓钱，是这个月交上来的饭钱。 “你先数，数完了再吃。” “知道了，知道了。” 郑小琴开始数手上的钱，教室里的林招弟有些坐立不安，起身就要出门。 郑小琴翻来覆去的数了两三遍，又拿出名单对照，一张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完了家乐，少了两块钱！” 许家乐起身就拉住了想要跑出去的林招弟，道：“你先别走，小琴那少了两块钱，刚才就你们几个在教室里，谁都有嫌疑，不许走。” “家乐，我们几个除了上厕所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偷小琴的东西。” “是啊，是啊，不信你问涛子。” 几个在屋里吃饭的小孩一听丢东西了，生怕和自己牵扯上什么关系，连忙解释。 “对，我证明，刚才只有林招弟去你俩座位旁边转了好几圈，还把手伸进郑小琴的桌膛里面了，说不定就是林招弟偷的。” “你们几个胡说！” 林招弟想要挣脱开许家乐的桎梏，挣扎道：“我就是来找我的笔的！你们为什么要污蔑我，就因为我家里穷么！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都想欺负我！” 林招弟直接把话题转移，几个小男孩都是老实孩子，一听林招弟这么说，小脸都涨的通红，直解释自己没有欺负人。 “谁偷了钱，等老师来了就知道了，小琴，你去找老师，顺便把教导主任也找过来。” 钱老师这个人是非不分，是个烂好人，许家乐信不过她，这才让郑小琴把教导主任也找过来。 “不行，许家乐你放开我，我要上厕所！” 从郑小琴那里偷来的钱还在她的口袋里呢，这要是被老师和主任发现怎么能行？林招弟开始扭动着身子，想要脱离许家乐的魔爪。 许家乐现在连野猪都能打死，林招弟这点子力气在她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郑小琴的速度很快，马上教导主任就赶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脸不耐烦的钱老师，钱老师的肚子相比于前两个月又大了不少，她最近想尽办法偷懒，上课也不怎么走心，学生们和她多说两句话就会被训斥，搞得班级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林招弟眼看自己已经走不了了，干脆往地上一爬，哭喊道：“老师，主任，许家乐打我！” “许家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因为自己成绩好就欺负同学！还不快放开林招弟同学。” 钱老师尖利的嗓音响起，班级里的同学听见这声音都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许家乐又不是真正的小学生，自然不会被吓到，直接转头对教导主任说：“马主任，郑小琴午休的时候丢了两块钱，我们怀疑是被人偷走了，我说大家都留下来排查一下，林招弟就要跑，我拉住她，她反倒是倒打一耙，说我打她，主任，班级里的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 “主任，我们能作证，许家乐没有打林招弟。” 钱老师被忽略，心里不爽，往前走了几步，道：“那你也不能把她这么按在地上！先把人放开，有什么事咱们等下慢慢说。” 钱老师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家乐自然也只能放开她。 “马主任，我和小琴从食堂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招弟在我俩这走来走去，然后小琴就丢了两块钱，班级里的同学都能证明。” 马主任看向几个正在吃饭的同学，问：“是这样么？” “是的，我们几个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郑小琴的位置只有林招弟去过。” “老师，主任，我的笔掉了，我是来找我自己的铅笔的，我真的没有偷东西，说不定……说不定那钱是郑小琴自己花了，用来诬陷我的。” 钱老师看着林招弟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对林招弟这种孩子最能共情。 “家乐，小琴，林招弟同学说的对，这钱是不是你们没注意掉在哪里了？” “钱老师，我都已经找过了，但是根本没有，出去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郑小琴有些委屈，此时已经难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钱老师，这教室中午的时候总共就来了我们几个人，我提议可以给我们所有人搜身，这样，从我先开始。” 许家乐上前一步，主动把自己的口袋都翻了出来，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行！不可以！” 第118章 检讨书 林招弟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做事做不到滴水不漏，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强，现在已经吓得冷汗直流了。 马主任和钱老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钱老师上前一步，道：“钱老师，你是女同志，你来掏一下她的兜。” 看见林招弟挣扎的样子，钱老师担心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转头对许家乐道：“家乐，你去翻翻林招弟同学的口袋。” 许家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事要不是和郑小琴有关，她才懒得管，她一只手按住林招弟，一只手伸进她的口袋，从里面把东西掏出来，果然是四张五毛钱纸币。 “招弟，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钱老师看见钱，直接变脸，呵斥林招弟。 “老师，这钱不是……这……这是我娘给我和弟弟的。” 林招弟还想挣扎，钱都长一个样，许家乐和郑小琴怎么能证明这钱就是她们丢的。 “钱老师，咱们班同学交钱的时候都会在上面用铅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你看这上面是咱班同学的名字。” 林招弟终于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钱老师满眼失望的看着她，转头问教导主任：“马主任，您看这要怎么办？” “马主任，钱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太饿了，许家乐郑小琴她们有那么多，但是谁都不愿意分给我一点，我上完学还要回家干活，一天就只能吃一点饭，你们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一点！” “我的东西是我爹娘辛辛苦苦奋斗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怜，但是我们也不欠你的！” 许家乐简直被林招弟的强盗逻辑气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搞的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样。 “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差，钱老师你也有问题，收钱这种大事为什么要交给学生？平时作为班主任有没有好好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 “我的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马主任，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你处理好？你的心思怕不是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了吧，你先回去安心养胎吧，至于林招弟，念你是第一次犯，罚你写一篇检讨，周一早上升国旗的时候在全校面前检讨，还有让你家长找时间来一次，孩子做出了这种事，家长也有责任。” “马主任，我娘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也许是林招弟哭的太可怜，马主任最后并没有一定要林婶来学校，但是钱老师被迫休假，从那天之后，一年级就换了一个新班主任，新班主任是个有经验的老老师，虽然严肃，但是却把班级带的井井有条。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许家如回到了学校里给新高二补习，她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工业大学的核工程专业，年后就开学，许家如把录取通知书放在了蒋凤云那里，蒋凤云紧张的不得了，为了许家如的录取通知书，专门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带锁的行李箱，背着苗多多把录取通知书悄悄的藏在了行李箱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悄悄看一眼，才能放下心。 这学期上完一半，许家南又跳到了五年级，她心里着急，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加上她脑子不笨，所以跳级也很顺利，这学期上完，就可以去读初中了。 公社没有初中，上初中只能去县城里，蒋凤霞做了不少的栗子糕，给周校长和王老师送了过去。 “周校长，王老师，我家家如能有今天的成绩多亏了你们两个人的帮助，这是用山上摘的栗子做的栗子糕，送来给你们尝尝。” “蒋同志，客气什么，这都是我们身为一个教育者应该做的，再说了，家如考的好，我们脸上也有面子。” 王丽笑着给蒋凤霞倒了一杯水，她借了许家如的光，最近评高级教师职称就有她的名额，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 照着这个晋升速度，等现在这两个教导主任调走之后，新的教导主任非她莫属。 许家如这个投资，可以说是非常成功。 “要不是周校长当初提点我们，王同志你又帮着忙前忙后的，我和我男人就是两个农民，哪里知道这些？家如又怎么会有这番造化？有句话怎么说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俩就是那个伯乐啊！” 一番话说的两人笑的见眉不见眼，蒋凤霞趁热打铁：“周校长，我家二女儿一直想要报考那个女子特战队，但是人家招人要有初中的学历，我家老二那时候被耽误了，过完年就十八了，还没上过初中，我想着您看能不能让孩子去你们的学校，咱们都认识，也有个照应不是？” “可以啊，等年后你就带孩子过来就行，最好有小学毕业证，要是没有也没事，咱们这有个招生考试，招生考试的成绩好也能被招进来。” 得到了周校长的话，蒋凤霞心里就有数了，她拜别了两人之后就回到了家，回家没看见许家乐，蒋凤霞问许老三：“家乐呢？又跑哪去了？” “还能去哪，跑山上去了呗。” “山上的山货都没啥了，这孩子怎么还往山上跑呢？” 蒋凤霞放下筐子就开始干活，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她喜欢去就去呗，有时候还能抓点野味，比家南强，家南上山啥也找不到。” “许老三你说话咋这么臭，咱家都是丫头片子，心思重，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许老三被训了，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开始劈柴。 “家南啊，娘今天去县里问了，你要是有小学毕业证，直接去二中就能上，要是没有，你考个试，也能上。” “娘，我们过几天就考试了，我能考下来！” 许家南眼睛亮亮的，她现在发现学习也不是什么枯燥的事情，甚至有点开始理解许家如了。 相比于许家南的高兴，许家意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成绩太差， 班主任建议蒋凤霞让许家意再读一年三年级。 第119章 挖到宝贝 蒋凤霞自然也看了出来。 等许家南出去之后，蒋凤霞就轻声细语的问：“家意，这是咋了？” 许家意是蒋凤霞带大的，许家南和许家娣对蒋凤霞还会有些疏离，但是许家意却是真真切切的把蒋凤霞当作自己亲妈看待的。 “娘，大家读书都好厉害，二姐小妹虽然读书晚，但是现在每次考试都在前面，三姐就更不用说了，就我一年级读了三年，现在三年级还要继续读，娘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 蒋凤霞愣了一下，想起了学校老师和自己说的。 许家意虽然很认真，也很用功，但是成绩就是上不去，按照她现在的成绩，小学毕业证都很难考下来。 家里现在条件不差，也有了两百多块钱的存款，许家意想读几年，家里都供的起。 但是她们不能忽略孩子的感受，面对这种落差，许家意就算再迟钝，心里也会不是滋味。 “家意，咱们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你二姐天生力气就大，你大姐呢做饭好吃，你三姐读书厉害，家乐古灵精怪的，鬼点子最多，但是你做鞋做衣服也很厉害，没有必要用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去比。 读书不厉害也没关系，爹娘只希望你们一个个平安快乐就行，如果你觉得在学校里读书，压力很大，也可以回来。” 许家意摇摇头，道：“娘，我还是想把书读下来，和二姨一样，将来去城里找一份工作。” 许家意知道自己的脑子比一般人笨，但她也有自己的梦想，她的梦想没有那么志向远大，她只希望自己将来能进城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之后，她就不想留在农村做一个等着嫁人的小姑娘了。 “好，等你初中毕业，娘就带着你去城里找一份工作！” 有了蒋凤霞的开解，许家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许家乐在山里像个猴子一样拉着藤条荡来荡去，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现在进山和回家没什么区别，加上身体有了灵泉水的滋养，不说身轻如燕也差不多了。 许家乐找到了馒头的新家，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馒头已经从一只小狼崽子成长为山里的狼王了，也许是因为喝过灵泉水的原因，馒头不仅智商很高，身体也比山里的狼大上一圈，融入到狼群没多久，就赶走了老狼王，成为了新的狼王。 馒头的媳妇也在今年秋天生下了馒头的第一窝后代，一共三只小狼崽子，两只公的，一只母的，长的和馒头小时候一模一样，胖嘟嘟的特别可爱，许家乐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放学就上山来看，馒头的媳妇也不防着，有几次许家乐甚至想把那只最小的崽子抱回去养，但是最后被馒头发现制止了。 看完馒头的崽子，许家乐照常准备回家，下山的时候，却在一片绿色的草地里看见了一簇红彤彤，显眼的小红果。 那红果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许家乐立刻跑过去，抓了一根树枝开始往下挖，挖了半根指头的距离，她终于确定，这真的是一株人参。 许家乐屏住呼吸，她清楚人参如果挖坏了就不值钱了，拿着一个小木棍小心的挖着，挖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把人参挖了出来。 在挖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掉了几根须子，许家乐也没在意，用衣服把人参包好就急冲冲的下山去了。 一下山就遇到了蒋凤霞，看见许家乐完好无损的从山上下来，蒋凤霞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生气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吓死我了。” 许家乐看见山脚处有不少捡柴火的人，她抿了抿唇，道：“娘，我错了，咱们回家吧。” 蒋凤霞也不舍得过多责怪许家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下次不许在山上待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再有下次以后不许上山去了。” “知道了娘。” 回家的路上蒋凤霞看见许家乐一直躬着腰，姿势有些奇怪，便问：“家乐你咋了？哪不舒服么？” 眼看着周边没什么人了，许家乐这才神秘兮兮的小声说：“娘，我挖到宝贝了。” “啥？” 蒋凤霞看着许家乐神神秘秘的样子，她咽了咽口水，道：“咱们快回去。” 到了家里，蒋凤霞连忙锁上大门，许老三看见蒋凤霞把大门锁上了，有些不解：“凤霞，今天咋锁门这么早？” 蒋凤霞没理他，转头问许家乐：“家乐，你说找到宝贝了，什么宝贝？” “啥宝贝啊？给爹也看看。” 许老三放下手里的活，也走了过来。 许家乐从怀里拿出那根人参，神神秘秘的递到了两人面前。 “呀，这是人参吧！” 蒋凤霞两眼放光，这可是野山参啊！就算没吃过，也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 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这人参排在第一位，被称为“百草之王”，是大补之物。 “就是人参，前几年村里的方屠夫上山的时候挖到过，卖到县里的药房里，卖了好几十块，但是这几年越来越难见到了，家乐真是运气好，这一颗看起来得有好几十年了。” “就这么一小颗，能值好几十块？乖乖，这东西这么值钱啊？” 蒋凤霞脸上的惊喜藏也藏不住，她转头问许家乐：“家乐，这人参你想咋处理？” “我想卖了换钱。” 许家乐的空间里有灵泉水，这人参她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换成钱给家里花。 “对，这东西留咱们手里也用处不大，而且我听方屠夫说要是保存不好，药效就没了，家乐趁着刚挖出来，明天爹帮你拿县城里卖了去。” 说着许老三就乐呵呵的要去抓人参。 “你起开，许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是不是想偷偷买酒喝？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明天家乐不用上学去了，咱们娘俩去县城，看看你这个人参到底能卖多少钱。” 许老三一闲下来就嘴馋想喝酒，他酒品不好，喝一点酒就上头，上头之后就开始拉着人说话，特别讨人嫌，蒋凤霞被他烦的次数多了，就开始不让他喝酒，也不给他买酒了。 第120章 马老头 许老三嘿嘿一笑，他倒不是想要买酒喝，他就是有点馋人参的须子，想要留下两根泡酒喝。 他小时候去刘大根家玩，刘大根喜欢喝酒，也喜欢自己泡酒，刘大根的酒里面有一坛就是用人参泡的酒，他宝贝的不得了，有一次心情好，给许老三尝了一口，那味道许老三这辈子都忘不掉。 可惜后面闹饥荒，刘大根的那些酒也被他卖了换粮食，许老三就再也没尝到过。 现在自己家也得了人参，许老三也想自己泡上一坛。 “媳妇，这人参须子你能不能给我留两根啊？” 许老三不死心的问。 “你要这须子干啥？” 蒋凤霞没好气的问许老三。 “我听说南方那边有人家姑娘出生的时候都会埋一坛酒，等姑娘结婚的时候再挖出来，我想着不如给家乐也埋一坛，里面再泡上这人参，等家乐结婚摆酒席的时候再挖出来，肯定好喝。” 许家乐一头黑线，她今年才十一岁啊！ 蒋凤霞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总有一天要结婚的，结婚的婚礼上开一坛女儿红，不光有面子，也有意义。 “家乐，给你爹掐两根吧。” 许家乐也没客气，反正挖的时候已经掉了不少了，索性直接给许老三掐了两根粗的。 许老三捧在手里，如获至宝，转身就找坛子装去了。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了县城。 县城里就只有一家中药铺子，蒋凤霞和许家乐走进去，里面只有两个老头在下棋，看见有人来了，一个老头带上老花镜，起身招呼两人：“谁看病？” “我俩不看病，我家孩子昨天上山挖到了一颗人参，想问问您这收不收？” “人参？” 另外一个老头也来了兴致，起身一边往两人这边走一边道：“那我可懂了，来老头子帮你们看看，省的你们被这老铁公鸡忽悠了。” 戴眼镜的老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去去，别给我这添乱，同志，你人参拿出来，我给你看看。” 蒋凤霞从怀里拿出包人参的包裹，打开外面的布，把人参放在了桌子上。 戴眼镜的老头惊呼一声：“这么大！” 然后从柜子里面拿了一个放大镜出来，开始仔细的打量这颗人参。 看了好一会，他拿下眼镜，对两人道：“这人参少说也有八十年了，长的不错，就是挖的时候不注意，断了几根须子，这块是你用手掐的吧，这看着不像是挖伤的。” 蒋凤霞讪讪一笑：“孩子他爹说想要拿去泡酒喝，我们就给他掐了两根。” “可惜了可惜了。” 戴眼镜的老头摇着头：“这人参，最怕的就是不完整，你这根原本少说也能卖个一百五十块，但是这两根一掐，一下子坏了品相，也影响了药效，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了，这根我也只能给你七十块钱。” 蒋凤霞在心里把许老三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因为他的嘴馋，几十块钱就这么飞走了。 “老王头，你又忽悠人，这样闺女，我给你八十，你这根人参卖给我吧，我也收。” “老马你这就不地道了，这可是在我家！” 带眼镜的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很明显对于自己老友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很不满。 “你家咋了？这买卖就是谁的钱多卖给谁。” “行行行，我让给你了，你这老东西，这个月你做饭。” 戴眼镜的老头一脸无语，但是最后摆摆手还是把人参让了出去。 “姑娘，八十块钱，你卖不卖？” “家乐你愿不愿意？” “可以，娘。” 考虑到这人参是许家乐挖的，蒋凤霞还是选择尊重孩子的选择，便转头问许家乐。 老头明显有些惊讶，许家乐虽然比一般的孩子要高上一些，但是脸上的婴儿肥还是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年纪不大。 “人参是这丫头挖的？” 老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对啊，就是我闺女昨天挖的，我家后面就是山，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往山上跑。” “小姑娘真有本事，这根人参挖的不错，就是后来掐掉的这两根影响卖相，姑娘我家就在对面，你跟我回去拿钱吧，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 这家中医馆在县城里开了很多年了，蒋凤霞不疑有他，点点头带着许家乐跟着老头去了他家。 老头家就在中医馆对面，是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小院不大，院子前面开了两片土地，上面种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药材，一进院子就能闻到扑鼻的药香。 “我姓马，姑娘你叫我马叔就行，你俩先在这坐一会，我回屋里去拿钱。” “好的，马叔。” 蒋凤霞和许家乐坐在外面，很快马老头就从屋子里面出来，手里拿了一本书和八张十块钱。 “这是八十块钱，闺女你数一数，这本书是送给这位小同志的，你小小年纪就能挖到人参，还挖的这么好，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这书里面记载了几百种草药，草药的样子，功效还有采摘炮制的方法都有写，你以后要是在山上看见书上记载的草药，尽管给老头子我送过来，老头子我按最高价收。” “谢谢马爷爷。” 许家乐长的好看，又有礼貌，马老头越看越喜欢，摸了摸她的头，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也给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学会了之后小病自己就能治了。” 许家乐接过书一看，这是一本医书，厚厚的一本，不仅教人怎么把脉看病，下面还有对应的方子。 “谢谢马爷爷，我一定好好看，好好学。” “好好好，现在都推崇洋人那套，咱们老祖宗的宝贝都要被他们忘光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愿意学，这中医才能传承下去，以后有啥不会的，就来这，老头子我天天在家，不在家，就是在对面。” 马老头摸着许家乐的头道。 第121章 准备新年 拜别了马老头，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回到了家里，蒋凤霞看见许老三就想起损失的那八十块，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许老三一眼就看出了蒋凤霞的情绪不好。 “媳妇，咋了？人参没卖出去啊？” 蒋凤霞白了他一眼，道：“卖出去了，人家说咱们这八十年的野山参，起码能值个一百五十块，就因为你非要掐那两条须子，最后人家只愿意给八十块，许老三，这人参是家乐找到的，这钱将来都是家乐的嫁妆，你赔钱！” 家里的钱都在蒋凤霞那放着呢，许老三自然是没钱的，但是他也自知理亏，只能讪讪一笑，道：“媳妇我上哪弄钱去，这事是我错了，以后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我来干。” 蒋凤霞哼了一声，她也没真的生气，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家乐照常上学，没事的时候就看看马老头给她的书，放学一回来就跑到山上找草药，一个月下来也找到了不少。 转眼间就到了学校期末考试的日子，许家南参加的是毕业考试，考完试又上了两天自习课，然后终于到了放假的日子。 许家南的小学毕业证也顺利的考了下来，就等着明年开学直接去周校长任教的县二中了。 蒋凤霞算着日子，许家娣就快生了，她心里也紧张，写信过去问孙远许家娣人怎么样，用不用自己过去伺候月子，许家娣的预产期在一月份，正好是过年前的这段时间。 孙远回信说已经找好了帮忙的阿姨，让蒋凤霞在家里安心过年，等明年夏天他去京市学习的时候送许家娣和孩子回家住一段时间。 蒋凤霞不用去外地过年自然也高兴，开始欢欢喜喜的开始置办起年货，许家如也从学校里面回来了，等过完年就去读大学了。 过年纺织厂放假，蒋凤云年前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她带着大包小裹回到了北山村，半年不见，蒋凤云的变化很大，原本干瘦的身材长了不少肉，虽然还是偏瘦，但是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皮包骨了，因为不用种地，皮肤也好了不少，她的头发剪短了，之前因为操劳生出的白发也基本上看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甚至比村里有些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都好看。 村里几个嘴碎的婶子没认出蒋凤云，上前搭话：“姑娘你是谁家的亲戚啊，以前在村里好像没见过你呢。” “赵大嫂，我是蒋凤云啊，蒋凤霞的姐姐，半年不见您就不认识我了？” “哎呀，你这变化可是太大了，我第一眼还真没认出来，凤云啊，这半年没看见你，你上哪去了？” 当初河坝村的事情闹的很大，蒋凤云的事情村里都听说了，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认识蒋凤云的，只不过又不是本村人，时间长不见面基本上也不会想起她。 “我现在在县里的第一纺织厂上班，这不是放假了，回来过年。” “乖乖，半年不见你都吃上公粮了！凤云啊，你是咋进纺织厂的啊？” “对啊，对啊，我有个侄子都初中毕业好几年了，还没找到工作呢，一直在家里种地，我哥都愁死了，说这学白念了。” “别说初中了，我外甥高中毕业照样找不到工作，前些年高中毕业了那工作随便挑，结果这孩子一毕业，都没几个厂子招工了。” “我也是碰上招工考试了，考进去的，让孩子多留意留意，现在招工考试还是不少的。” 蒋凤云笑着道。 “咱们是农村人啊，人家招工考试也不告诉咱们，等咱们知道的时候，人家都开始上班了，凤云，你那纺织厂要是下次招工告诉我一声呗，我也让我外甥去试试。” “对对对，还有我，我也让我大侄去试试。” “成，等哪天要是有消息，我肯定回来告诉你们。” 和门口的婶子们聊了几句，蒋凤云就拎着包回到了家。 蒋凤云走了之后，几个婶子也没停止对她的讨论，虽然面上聊的都挺好的，但是看着以前自己看不起的人现在混的这么好，几个婶子都有些酸。 “这蒋凤云也算是混出来了，一个被男人休了的人，现在倒是变成城里人了。” “谁说不是呢，这蒋凤霞也是没本事，家里有这条件，自己不去考工作，让她姐上，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蒋凤霞家里那么多孩子呢，她把那个许家乐看的跟个眼珠子一样，能甩手走？” “那不是还有许老三么？” “许老三和蒋凤霞结婚之后才学会写自己名字，他啊，斗大字不认识一个，他家没一个能走的，不给蒋凤云还能给谁？蒋凤云一直在她家住着也不是回事，让她去纺织厂还能卖个大人情，人家精明着呢。” “都说城里养人，怪不得都挤破头想去城里呢，我现在是真体会到了，你说那蒋凤云刚来的时候，看着跟个老婆子一样，这才半年，出落的跟个小媳妇似的，这一出去得迷死多少大老爷们啊。” “我才想起来，蒋凤云现在也没男人，不如把我弟介绍给她，我弟今年也才三十八，还是个大小伙子呢，配她不正好？” “赵翠花你可得了吧，你那个弟弟现在不流口水就不错了，那身上的衣服都打油了，天天脑子晃晃悠悠的，走路也不利索，一不注意都怕他掉粪坑里，人家蒋凤云图他岁数大还是图他不洗澡啊，你可真会做梦。” 赵翠花气的脸都绿了，他弟出生就有残疾，她作为大姐自从她爹死了之后就把她弟和她娘接到她家里住了，因为这件事，夫家人一直看不起她，天知道赵翠花有多想甩掉这个累赘。 “吴二芬，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啥了，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不过我手边倒是有几个好小伙，到时候倒是可以给凤云介绍介绍。” 这边几个婶子叽叽喳喳在聊天，另一边的蒋凤云已经提着行李到了许家。 第122章 调岗 “凤霞，我回来了！” 蒋凤霞听见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也有两个月没见过蒋凤云了，一见面就感受到了蒋凤云身上的状态明显比上次好了许多，她剪短了头发，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二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啥时候剪的头发啊？” 蒋凤霞摸着蒋凤云的头发，感叹：“还怪好看的，比长头发的时候精神。” “今天回来之前去理发店剪的，我那个室友多多带我去剪的，她年纪小，会收拾，凤霞，孩子们呢？” “跟着家乐出去玩了，今年期末考试月月考的可好了，数学语文都考了满分，就等着你回来给你看成绩单呢，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啊？” “二姐来了？快进屋！” 许老三也出来迎人。 “哎。” 三人说话之间进了屋子里。 蒋凤云开口道：“凤霞，我调到车间里面了，这次和其他工人一样，放半个月假，等过完年就上岗。” “真的啊？是冯大姐帮你调的么？等过完年我真得准备点东西去看看她。” “不是，是领导给我调过去的，但是我也挺长时间没去看冯大姐了，等过完年我去看看她。” “那你们领导还挺有眼光的。” 蒋凤霞笑道。 “那倒是，厂里的领导都挺好的，但也多亏了我那个小室友，要是没有她啊，我一辈子都调不过去。” 苗多多年纪小，从前没接触过这些机械类的东西，她所在的第三车间主要负责细纱纺织，苗多多每天要在车间里走来走去，随时调整几台机器，她上手慢，被车间主任骂哭过好几次，每次回来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蒋凤云看见就经常开导她，还带着她看了不少纺织机械相关的书籍，有些东西苗多多理解不上去，蒋凤云就揉碎了教给她，有时候苗多多在工作中遇到困难，也会回来请教蒋凤云，两人就一起想办法。 苗多多的进步肉眼可见，临近年关，车间主任用她树了典型，让所有的人跟着学习，苗多多这孩子是个好心眼的，自己飞升也没忘了蒋凤云，她主动找到车间主任，说明了蒋凤云这段时间对她的帮助，末了来了一句：“王主任，我认为蒋凤云同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应该在更适合她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苗多多现在是王主任面前的红人，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王主任只会觉得这人是出于私心，但是苗多多说出来，他倒是信了几分，特别是听说蒋凤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纺纱方法，王主任就更有兴趣了。 王主任立刻叫蒋凤云过来，他先是问了蒋凤霞几个比较刁钻的机械方面的问题，蒋凤云都是对答如流，他又让蒋凤云实操一下，蒋凤云没接触过纺纱机器，一开始有一些生疏，但是不难看出，她肯定是认真的研究过，只要练习上一段时间，就能学会。 最后蒋凤云还主动提出了一些她自己想出来的改良方法，在“郝建秀工作法”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理论上可以克服纺高级纱的难接头，难找头，易断头的三大难题，听的王主任两眼放光，立刻拉着她的手道：“蒋同志，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第三车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蒋凤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马上要过年了，现在调岗年底工资不好清算，所以王主任让她年后直接来第三车间上班。 蒋凤云在食堂的那些老姐姐知道她调进了车间，虽然不舍得，但更多的也是替她高兴，蒋凤云性格好，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有时候周末上班，有些同志的孩子没人看，带到厂子里来，蒋凤云也会帮着他们带，厂里谁提到她都会竖起大拇指。 所以这次调岗，厂里的人都替她高兴。 蒋凤霞和蒋凤云说话的功夫，几个孩子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蒋周周和蒋月月看见自己妈妈回来了，高兴的不行，直接就扑进了蒋凤云的怀里。 蒋凤云心都软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心里是止不住的心酸。 “娘，你这次回来能住多久啊？” 蒋月月抬起头问。 “娘，你别走了。” 蒋周周年纪小，更依赖母亲一些。 “娘这次回来能住半个月呢，再等最多一年，娘就能带你们住进城里了，你们在三姨家乖乖的，知道么？” “这还用你说，这俩孩子可听话了，一放学就去帮忙割猪草。” 蒋凤霞起身给蒋凤云倒了杯水，道。 “那就好，对了凤霞，你看我带啥回来了？” 蒋凤云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行李，里面有不少东西，蒋凤云先是从里面拿出了不少的花布，红色的，军绿色的，还是深蓝色的，一看就是好布。 “这是厂里的瑕疵布，其实都是好好的，算是每年分给厂里人的福利，我们食堂的刘姐男人是棉布车间的主任，这些都是从她那买的，今年是家乐和月月的本命年，正好做两身红衣服，这个军绿色的也好看，还有点这个深蓝色的，可以给老三做一身衣服。” “可不咋的，这布质量比我去年买的还好，果然是厂里的货。” 蒋凤霞摸着那棉布，不住感叹。 蒋凤云又掏出两盒雪花膏递给蒋凤霞：“这是雪花膏，人家城里的女人都抹这些，脸可滑溜了，买了两盒，你和家南一人一盒。” 蒋凤云又掏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蒋凤霞看的直咧嘴：“二姐，你咋买这么多东西，这钱给两个孩子留着多好，家里啥也不缺。” “钱还能赚，这还有三十块钱，凤霞你拿着，这是俩孩子半年的生活费，以后的等我发了工资再给你。” “说钱就见外了，我要是为了钱当初何必找你？” “你就拿着吧，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要是不拿着，我现在就带着孩子们走。” “行，真是服了你了。” 蒋凤霞收起了钱，起身道：“你先歇着暖暖身子，我去做晚饭去。” 第123章 年 蒋凤霞去外屋地，没看见许家乐，转头问蒋月月：“月月啊，你看见家乐了么？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回来了啊，她刚才看见三姨夫，两人说了两句就出门了。” 听见有许老三跟着，蒋凤霞也不再担心，点点头转身回外屋地做饭去了，看见自己见底的猪油罐子，蒋凤霞叹了口气，靠着剩下的这点猪油过年可做不了什么有油水的菜了。 原本那一整头猪炼出来的猪油够用起码两年的，但是夏天那几十斤的蘑菇酱消耗了太多的猪油，只能这两天去县城里买点豆油了。 许家乐和许老三晚上才回来，父女俩鬼鬼祟祟的拉着一板车回来的，蒋凤霞看到人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你们爷俩干啥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家乐说馒头在山上帮咱们抓了头猪，我俩放了血，这才拉下来，今天晚上咱俩收拾收拾，这猪比去年那个还大，够咱们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猪自然是许家乐空间里的，蒋凤霞看了一眼木板上的猪，果然是又肥又大的一只，一家人大晚上的就开始烧水收拾猪。 “呀，凤霞，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大一头猪？” 蒋凤云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就看见一头猪躺在板子上，许老三正拿着砍刀，那场景还有点血腥。 “家乐去年不是捡了一只狼崽子养大了么？二姐我跟你说那狼崽子特别有灵气，跟精灵一样，放回山上之后没事就给我家送点东西过来，这猪就是它咬死的，这么大一头咱家肯定吃不了，到时候我给你炸点肉酱你带回去下饭吃，等过完年给冯大姐也带过去点，还有你那个工友，领导，今年送礼可是有东西送了。” 蒋凤霞絮絮叨叨的说着，脸上难掩喜色，蒋凤云蹲下来和她一起处理猪毛，许家南则是和许老三一起将猪肉剁成小块。用草编的垫子包起来。 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是把猪收拾好了，第二天蒋凤霞从县城里回来，路上碰见了桃花婶，桃花婶一脸喜色，对蒋凤霞道：“凤霞快去活动广场那啊，今天分年猪，去晚了好地方可是都被别人分走了。” 今年北山村养了两头任务猪，一头交了上去，剩下的一头就留给村里人过年分。 “今天分年猪啊？我早上去县里了，差点就错过了。” “对啊，早上大队长在村里通知的，你上县里买啥了啊凤霞？” “买了点红纸，我二姐会写对联，正好今年让她给我家写一副，还买了两挂小鞭，今年家里过年的孩子多，热闹热闹。” “还会写对联呢，可真是厉害，凤霞你看前面是不是你家老三，搞这么半天，你家老三这么早就来了啊？” “呀，可不就是么，他来了我就不来了，桃花婶，我先走了啊。” “好嘞，快回去吧。” 北山村的任务猪相对来说是几个村里最大的，但是也只有三百斤，每家每户分到的肉很少，有些人少的人家只有几两，人多的人家最多也就只能分到一斤，大家虽然高兴，但是看着今年到手的肉只有去年一半多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 有些人直接和大队长商量想要去山上冬猎，大队长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等分完猪，就带着村里的民兵去山上打猎。 虽然没打到野猪，但是也抓了一只狍子，还有野兔野鸡，因为数量太少，过年的前一天，大队长直接在村里的活动广场上支起了大锅饭，全村一起吃。 第二天就是过年，一大家子一早就起来了，几个小的负责洗菜，许家如负责烧火，许家南和许家意帮忙切菜，许老三在外面收拾后院，蒋凤霞和蒋凤云则是在锅台前忙的团团转。 今年过年蒋凤霞一共做了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五荤五素，有鲫鱼炖豆腐，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炸肉丸，锅包肉，地三鲜，炒酸菜，青椒炒土豆，炒粉条还有番茄炒鸡蛋。 一大桌子菜，够这一家子吃上两天的了。 蒋凤霞还给许老三倒了一点酒，吃饭间，许老三感慨：“也不知道家娣那里怎么样了？估计就是这几天要生了。” “孙远都找好保姆了，肯定没事，人家在市里，生孩哪里像咱们在家找接生婆，人家都是去医院生，用得着你操心么。” “是啊，我们厂里那些女人生孩子好多都是去医院里生，在医院里再住上两天，孩子出生之后还打疫苗针，可比咱们那时候条件好多了。” 蒋凤云也跟着附和。 “也是，我多想了，吃饭吃饭。” 吃完中午饭，蒋凤霞开始准备晚上吃的饺子，蒋凤云则是在炕上写对联，几个孩子则是去外面，把两挂小鞭炮放了。 许家意进屋看见里面有不少的红纸，拿起一张问蒋凤霞：“娘，我想剪个窗花。” “行啊，你剪吧，我今年买了不少红纸，多的都给你。” 许家意手很巧，小时候村里有个小脚老太太看她手巧，还教过她剪窗花，只不过在许家老宅住的时候，许老头和许老太太都很抠门，从来不买红纸。 小脚老太太还活着那几年，许家意没事就去她家里，后来小脚老太太没了，许家意基本上就没再剪过窗花了。 “四姐，你还会剪窗花呢？给我剪个小兔子呗，我贴在我那屋的窗户上。” 许家乐是属兔子的，今年刚好是她的本命年，便凑过去道。 “好啊，你等着。” 就看见许家意将红纸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又折了几下，紧接着又拿笔笔画了几下，然后许家意拿起剪刀，开始剪窗花。 许家乐坐在一旁看着，没几分钟，许家意就剪完了。 许家意打开红纸，是一张兔子抱着灯笼的可爱窗花，兔子的剪影虽然简单，但是活灵活现的，许家乐一眼就喜欢上了。 “呀，家意剪的真好看。” 蒋凤云也在一旁感叹。 “家乐，给你，拿去贴吧。” “谢谢四姐！” 许家乐接过窗花，又挖了一点浆糊，高高兴兴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把窗花贴在了窗户上。 第124章 许淑芬出逃 晚上吃完饺子，许家乐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撑撑的，她跳下炕对蒋凤霞道：“娘，我要出去消消食。” “等会。” 蒋凤霞擦了擦手，随手找了个盆，在里面装上了一盆饺子，递给了许家乐。 “给馒头也送过去点，这一年没少往咱家叼野味，过年了也给它送点饺子。” “知道了。” 许家乐端着饺子盆，摸着黑就上了山，轻车熟路的到了馒头洞穴，馒头有了崽子之后就变成了居家好男狼，除了打猎之后都会回家陪自己的老婆孩子。 小狼崽子们已经长大了不少，许家乐把饺子倒给馒头，馒头闻了闻，低声叫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到后面，让自己的妻子儿女先吃。 许家乐摸了摸馒头的头，赞许道：“行啊，馒头，都知道疼媳妇了。” 馒头用头轻轻的蹭着许家乐的掌心，许家乐看了一会，起身下山，准备回家睡觉去。 走下山，许家乐看见前面有一团黑影在向她这边跑，来不及反应就被撞了个满怀，只不过对方的力气太小，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许家乐这才看清了来人，竟然是许淑珍。 “许淑珍？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许家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道。 许淑珍咽了咽口水，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扭到脚了。 身后的人眼看就要追上来了，许淑珍拉着许家乐的衣角，恳求道：“家乐，看在咱们是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有人要来抓我，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许家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许淑珍，又看向远处逐渐跑过来的人群，思考了一下，抓起许淑芬的手，将她拉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在这躲着，别出声。” 说完，许家乐就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许家乐？你刚才看见许淑珍了么？” 问话的是许老二，看见许家乐，他脸上明显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他的身后还有许老头，许老大和许山，几个大男人一看就是来抓许淑芬的。 “看见了，咋了？” “看见了？告诉爷爷，你淑芬姐往哪跑了。” 许老头推开许老二，连忙问。 “就往那边去了，她咋了，为啥要跑啊？” 许家乐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眨巴着大眼睛明知故问，却被许老二一把推开，几个人顺着许家乐的方向追了过去。 “真没礼貌，好心给你们指路连句谢谢都没有。” 许家乐嘟哝了几句，掸了掸自己身上被碰过的地方，不满道，然后她走到石头后面，拉起了已经瘫软的许淑珍。 “喂，他们走了，你也走吧。” 许淑珍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家乐，谢谢你。” 许家乐也知道许淑珍在跑什么，许家给她找了个婆家，婆家的男人是个傻子，原本只是个傻子但是家里条件好，倒也没那么糟糕，坏就坏在那个傻子是个天阉，这件事不说十里八乡都知道，但是只要有心打听，便肯定能打听到。 许淑珍的婆家要她传宗接代，靠着那个傻子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后只能借种，至于借谁的种，无非就是那傻子的亲爹，但是傻子的亲妈还活着，许淑珍要是真的嫁过去，生了孩子，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她还算是个有脑袋的，没动什么歪心思，一门心思就是想要逃跑。 原本秋收之后许老头就想把许淑珍嫁过去的，但是那傻子的爷爷年前死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当年肯定不能嫁娶了，只能等到年后再让许淑珍嫁过去，许淑珍一开始表现的都很顺从，前段时间她开始准备第一次逃跑，但是被许老二和许老二的媳妇发现了，许淑珍被打了一顿，好几天不能下床。 后面她又顺从了一段时间，但是许家人不放心，看她看的很紧，直到今天过年，大家都忙着新年的事，许老五和许老六两家都回来了，院子里面乱糟糟的，她这才找到机会，跑了出来。 “你要准备去哪里？” 虽然在许家的时候，许淑珍对她们姐几个并不好，但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们都是封建糟粕思想下的牺牲品，要说最该死的，还是那些背后的既得利益者。 “我想离开这里，去哪都好。” 许淑珍的脸上都是眼泪，许家乐有些同情她，道：“那我送你出村子吧！” 许淑珍摇摇头：“五叔和六叔现在就在村门口守着，我出不去的。” 许家乐想了想道：“要不你去我家躲一阵吧，我家今年新挖了个地窖，还空着。” 今年蒋凤霞种了不少菜，之前的地窖有些不够用，许老三便趁着秋天又挖了一个，不过因为比较浅，所以还没用。 “可……可以么？” “当然可以，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我更讨厌许家那群道貌岸然的吸血鬼。” “谢谢你……家乐我当年那么对你，真的对不起。” “走吧。” 许家乐懒得听她的忏悔，带着许淑珍从小路回到了许家。 “回来了？家乐你身后……淑珍？你怎么来了？” 因为许淑芬之前做的糊涂事，一向性格好的蒋凤霞对许淑珍也很是提防。 “她逃婚了，娘，咱们让她在咱家地窖里住两天吧。” “那……那好吧。” 许老三也走了出来，蒋凤霞看了他一眼，道：“你把那个新地窖的门打开，让她进去躲一晚上。” “知道了。” “谢谢三叔，谢谢三婶。” 许淑珍只觉得自己愧对于这一家子，许老三把地窖打开，许淑珍进去之前犹豫了一下，忽然对蒋凤霞道：“三婶，你最近让家如妹妹小心一点，我爷和六叔在打她的主意，想要把她抓走，然后让那个厂长的儿子顶替许家如上大学。” “什么？可是录取通知书我们已经藏好了。” 许淑珍抿了抿唇：“爷说了，只要许家如没了，他们再给点钱，你们就会把录取通知书交出来，就算是不交出来，等许家如没了，他们再伪造一张通知书，这件事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做成。” 第125章 知道真相 蒋凤霞和许老三气的咬牙切齿，两人没想到他们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许老头还是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尽力忍耐了，我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爹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我！” 许老三的拳头攥的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蒋凤霞的眼眶也红了。 “凤霞，老三，你们也别上火，等过完年就让家如上我那去，他们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去厂里抓人。” 蒋凤霞则是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带着哭腔道：“躲躲躲，难道我们家要躲一辈子不成？” “爹娘，他们实在是可恶，我现下就去他们家，剁了那几只畜生的爪子！” 许家南气的不行，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就要出去。 “回来！都回来！” 许老三把人喊回来，沉着嗓子道：“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要打也是我去，你们还有大好的将来，不能就这么葬送了。” “爹，那你想咋整？” 许家乐有些担心的看着许老三。 许老三其实也不知道。 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不行就弄死他们全家，我一个人死了换全家后半辈子的平安，不亏。” “老三，胡说什么！大不了咱们一家搬走，咱们一家一个都不能少，你别忘了，孙远可是团长，到时候让他找人通融通融，咱们一家去沈市算了。” 这是蒋凤霞想到的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但是许老三却舍不得。 “三叔，三婶，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们。” 一边的许淑珍忽然开口。 “其实三叔，还有一件事，其实你不是爷奶的亲生儿子。” 她的这一句话，就像是平地炸了个惊雷，震的所有人说不出一句话。 “你说……你说什么……” 许老三红着眼眶，颤抖着问。 许淑珍被他的模样吓到了，她咽了咽口水，还是继续道：“前段时间我跑过一次之后，他们就天天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屋子，我是听爷和我爹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那段时间，许家如考了市状元的事传遍了全村，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羡慕的不行，许老大看着许石的成绩单，齐刷刷不是鸭蛋就是二三十分，一脸愁容。 “爹娘，要不然就不送石头去上学了，照我看，他也不是这块料。” 许老太太很疼这个孙子，自然不愿意：“许家如那个丫头片子都能行，我孙子有啥不行的。” 许老头比许老太太理智一些：“许老三他亲爹娘那是什么人物？咱家就是个小老百姓，再让他读两年，要是还考这么点分，就回来种地，许老三他娘留下那么多东西，够这些孩子活几辈子的了。” 那时候许淑珍就在隔壁的小房间里关着，因为那几天她都很老实，所以说话的时候外边的人显然已经忘了许淑珍的存在。 许老三瞪着眼睛，浑身颤抖，就连蒋凤霞都有些担心，她握住许老三的手，道：“老三，你还好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我无论怎么做，他们都不喜欢我，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啊！那我的爹娘呢，我的爹娘是谁！他们在哪，我的爹娘为什么不要我了啊！” 许老三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疯狂的捶着自己的心口，似乎要把这些年的不甘都从自己的心口撕扯出来。 “老三！” “爹！” “爹！” 几个孩子都担心的拉住许老三的手，许老三缓和了很久，转头对一旁的许淑珍道：“淑珍，你还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送你出村子。” “对淑珍，你还知道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们，三婶答应你，等风头过去，会送你去沈市，你家娣姐就在那，一定会帮你的。” “我……他们也没说太多，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爷奶的屋里面有一个宝贝盒子，里面有他们这些年和其他人来往的书信，三叔你的爹娘给你留的钱也在那里面，也许找到那个盒子，就能知道些什么。” 许淑珍很感谢许老三一家能不计前嫌的收留她，她很愧疚，但是这些的确是她知道的所有事情了，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今天谢谢你，淑珍，你先在这里躲几天，等这阵子的风头过了，我就送你离开村里。” “谢谢三婶。” 大过年的，许家人一夜没睡，许老三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蒋凤霞一脸担心的陪着他，几个孩子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辗转反侧，许家乐也在思考许淑珍的话，也许找到那个盒子，才能揭露许老三的身世。 许家乐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许老头的那个宝贝盒子。 许老头一家在山上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许淑珍的影子，许老五和许老六一直轮流守在大门口，也没看见许淑珍的影子。 出村的路只有那么一条，说明许淑珍还在村里。 出了正月许淑珍就要嫁人了，许老头急的不行，天还没亮就叫上村长开始挨家挨户的找人，最后只剩下许老三一家没着。 “许叔，这孩子不能在老三家吧，你们两家的关系……” 陪着许老头找了一早上，村长早就困的不行了，他现在只想回去收拾收拾给长辈们拜年，拜完年之后狠狠的睡上一觉。 “说不准那小贱人就在他家，昨天晚上许家乐还看见许淑珍了，说不定就是她故意指错方向，让我们找不到许淑珍。” 许老头说着就开始敲门，蒋凤霞已经起来开始做饭了，听见敲门声，上前一步打开了门。 “村长……这是怎么了？” “淑珍丢了，许叔想问问……” “老三家的，是不是你们把许淑珍藏起来了？” 没等蒋凤霞说话，许老大就推开蒋凤霞，作势要闯进去。 “你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老三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许老大推搡蒋凤霞，一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第126章 找上门 “许老三，你他妈的有病啊？” 许老三在家里的时候对自己的这些兄弟都是谦恭有礼，对许老头和许老太太更是尊敬孝顺，什么时候对他们动过粗。 “滚！都给我滚，谁让你们来我家了！” 许老三虽然很想现在就质问许老头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打草惊蛇，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他的思路也清明了不少，许老头要是愿意告诉他，早就告诉他了，也不会瞒了这么多年，真相只能靠他自己调查。 “许老三，许淑珍是不是在你家？昨天晚上只有许家乐见过许淑珍，快点把许淑珍交出来！” 看见许老三反常的表现，许老头反倒是更相信许淑珍就在许老三家，作势就要往里冲。 想到这些年的虐待，许老三也没含糊，一脚踹在了许老头的胸口，跟在身后的许老大，许老二和许老五眼睛都红了，看见自己的亲爹被打，直接就冲了上去。 “老三，别和他们打！” 蒋凤霞知道许老三的心里憋着气，想要出气，但是她更不希望许老三因此惹上麻烦。 “凤霞，你让开。” 许老三直接拿起旁边的铁锹就打了上去，屋子里的几个孩子也听到了动静，许家南直接冲了上去，许家乐一边大叫“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一边偷偷下黑手，专攻许老头几人的下三路。 村长跑出去找人拉架，等回来的时候许老头几人已经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许老三虽然也挂了彩，但并没有伤到要害，看起来状态比许老头几人好很多。 “报公安，村长快报公安，许老三藏起了我家孩子，还打伤了我们几个，这件事没完。” 许老头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就连当兵的许老五也捂着裤裆，恶狠狠的说：“必须报公安，这事没完。” 村长无奈，只能报了公安，公安来的很快，许老三家周围还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许老头拉着一个公安的手道：“这家人，绑架了我的孙女，我们来要人，还打我们。” “你胡说，是你先推我娘我爹才生气的，公安同志，是他们先动的手！” 许家乐跳出来指着许老大大喊。 “那是因为我女儿在你们家，被你们拐走了！” 许老大捂着裤裆，一张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你们有证据么？是谁看见我们家绑架了许淑珍么？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来我家搜人，万一我家的东西丢了怎么办？公安同志，他们私闯民宅在先，我娘挡了一些，这几个无赖就推搡我娘，他们这是强盗行为！我现在就举报他们！” 许老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倒打一耙，好在许老五是见过世面的，他上前一步开口：“公安同志你们好，我是黑省军区陆战队的许玉金，是这样的，我侄女昨天晚上丢了，唯一见过她的人就是这家的小女儿，我们现在怀疑我侄女被这家人拐走了，希望公安同志们能帮我们主持公道。” “这……小同志，他说的属实么？” 两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公安同志也有点难以抉择是谁的责任。 “当然不是真的，我昨天晚上的确看见许淑珍了，她匆匆忙忙的往山那边跑了，然后就碰见许老头他们了，他们问我看没看见许淑珍，我给他们指了路，现在他们没找到人，就开始倒打一耙，我可是听说了，这许老头一家自己不好好干活，耽误生产，自己家粮食不够吃，就要把自己的孙女卖给傻子做媳妇，说不定就是许淑珍自己不愿意，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你……你胡说，你敢说许淑珍没在你家里？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许老二生气的大喊！ “当然是你们家人品太差，我怕你们手脚不干净，偷我家的东西，或者对我家的粮食动手脚，毕竟你们家一直觊觎我家的粮食和房子，去年的时候许老太太还大言不惭的要我们家把修好的房子给你们住呢。” 这件事村里知道的人不少，大家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开始议论纷纷。 “就是啊，许老头和许老太太这俩老东西的心黑着呢，万一许老三家里真出了啥事，这许老三家的财产肯定就归他们了。” “虽然断亲了，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人家要是要的话村里也不好收公。” “我要是许老三，我也提防他们，不让他们进去，这一大早上给我弄醒了，在我家一顿找，烦死了。” “就是就是，当时就是脑子没反应过来，早知道我也不让他们进我家了。” “好了，都安静！” 公安听的头疼，叫停了周围七嘴八舌的人，他转头对许家乐道：“无论如何，丢了这么个人，我们还是希望能搜查一下你家。” “当然可以，公安同志，是不是找不到人就可以判他们寻衅滋事，我们家正当防卫。” “你不用扯那些有的没的，人一定就在你家。” 许老大喊道。 “这件事我们自然有定夺，肯定会给你们两边一个交代。” “我家里没藏人，公安同志您尽管找。” 许家人和蒋凤云母女三人都来到了院子里，几个公安同志开始在院子里找人，地窖，屋子里，甚至衣柜里都找了一遍，但是别说许淑珍了，连只猫都没有。 “他们家的确没藏人，你们几个跟我回一趟公安局吧，晚点我们会派人去山上帮你们找人。” 为首的公安同志就要带着许家闹事的几个人和许老三回公安局，许老五连忙开口：“公安同志，你们真的都搜过了么？” “那是当然，我们还会包庇他们不成？地窖，衣柜，柴房，连厕所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记得许家今年还新挖了一个地窖，几位公安同志你们找过了么？” “那倒是没有，后院不是就一个地窖么？” 新挖的地窖为了和之前的地窖保持距离，入口在柴房里面，很是隐蔽，许老五也是从村里人口中听说的。 按照他当兵这么多年的敏锐程度，这里绝对是藏人最好的地方。 第127章 找到盒子 “同志，可以带我们检查一下你们家的新地窖么？” “这……” 蒋凤霞面露难色，许老五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许淑珍就在这里。 “可以的，同志你和我来吧，不过我家新地窖里可什么都没有，本来就还没挖完呢。” 许家乐主动带路，许老五也跟了上去。 “就在这里，不过我力气小，搬不开这块板子。” “我来！” 许老五站出来，一鼓作气，把上面盖着的板子搬开，就看见并不大的地窖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床破旧的被子。 “这……这怎么可能？” 许老五不信邪的跳进去，在里面走了两圈，什么都没有。 许家乐心里发笑，真当她傻呢，她早上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就听见许老头一家的动静了，许淑珍早被她送到山上躲起来了。 “我都说了没有了，你们还多此一举，公安同志，这下可以证明我们家的清白了吧，许玉金一家带头污蔑造谣我们不说，还企图私闯民宅，寻衅滋事，我希望公安同志们能给我家一个公道！” 许玉金的冷汗都流下来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毕竟是部队里面的人，这种事情传到部队里，一定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 “三哥，这件事都怪我们，是我们心急了，你大人有大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许老三看着眼前有些谄媚的许老五，在许家的时候，许老五最是看不起他，在家里的时候没少取笑他，印象里似乎他还没有用这种讨好的语气和许老三说过话。 如果是曾经不知道真相的许老三，也许这件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一想到他们贪下了自己爹娘留给自己的东西，让自己在许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牛马，他的心里就堵的慌。 “公安同志，我闺女说的对，就是他们先挑事的，我不和解。” “老三，你差不多得了！你还真要把你的兄弟，你的老子送进去不是？” 许老头开始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咱们两家早就断亲没关系了，公安同志，只希望你能公事公办，这件事我们家一定会追究到底。” “你！” “好吧，几位同志，和我们走一趟吧，有什么事咱们到了公安局再说。” 几个人包括许老三一起被带到了公安局，立刻有人跑到了许老太太那通风报信：“许大娘，不好了，你家老头和孩子们都被带到公安局去了。” 正在准备做饭的许老太太还在做饭想着许老头怎么还没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噩耗，手里的铲勺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你说啥？怎么就被带到公安局里去了呢？我们一家本本分分的，他们凭啥随随便便就把人带走啊！” “嫂子，你说的啥意思？我男人也被带走了么？” “还有我家许老二呢，他咋样了？” 许老二和许老六的媳妇连忙凑过来问，今年过年，除了许老五的媳妇孩子没回来，还有许山两口子在自己家过的年，剩下许家的人都回来了。 “老六没被带走，剩下的都被带走了，趁着人没走远，你们快去看看吧，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来报信的婶子也走了。 王大妮从里屋出来，看见许老太太和许老二的媳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着问道：“大过年的，一个个这都是怎么了？” “老大家的，快点收拾点衣服，老大他们被抓到公安局去了！” “啥？” “别傻了，快点收拾收拾衣服，走了！” 许老太太一拍大腿转身进了屋里，很快就收拾出了一袋子衣服，带着三个儿媳妇上了县里。 全家除了几个孩子，只剩下许老六的媳妇李向薇，李向薇也转身回到屋里开始收拾行李，看见许老六回来，李向薇直接把行李放进他手里，自己抱起还不到两岁的儿子，道：“玉田，你家里出事了，这换高考成绩的事恐怕是成不了了，咱俩赶快回家吧。” 许老六作为倒插门的女婿，春节向来都是在岳父家过的，这次是为了给厂长办事，这才回自己家过年，没想到第一年回来过年，就遇到了这种事。 许老六一直在村口守着，自然也知道他爹和几个兄弟被公安带走的事，他是个自私的人，自然也不想蹚这滩浑水，事情办不成顶多是被穿一段时间小鞋，要是进了公安局，说不定连工作都要丢了。 “成，媳妇，咱俩快走吧。” 说完，两口子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还从许家顺走了不少东西，连外面的冻骨头都没放过，全都塞进自己的行李箱里带走了。 许家老宅只剩下四个男孩看见，许石心大，看见家里没有大人管他，心里高兴，直接就跑了出去，许昌虽然和许石不对付，但是两个人平时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看见许石出去玩了，许昌也跟着去了。 许国过完年十六岁了，稍微成熟一点，他带着弟弟吃完饭就回了屋里，许家乐一直在许家老宅后面蹲守着呢，见到院里没什么人了，闪身从空间里出来，悄悄的潜进了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的屋子里。 按照两人的性格，她想找的那个盒子一定就在他们两人的屋子里。 许家乐翻找了很久，连灶坑都翻了，也没找到许淑珍嘴里的盒子，她环顾房子的四周，小小的一间屋子她都找遍了，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 许家乐叹了口气，无聊的抬头看向屋顶，忽然看见房梁上面似乎放着一个什么东西，她找来凳子，站了上去，伸手一摸，真的摸到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些信件，下面是好几卷钱票，看起来起码有好几百块，再往下，竟然是九根金灿灿的金条！ 这大概就是许淑珍说的许老三的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第128章 许家老宅的下场 许家乐也没客气，全部收进了空间里面。 最后又把盒子放回了原位。 做完这些许家乐就悄悄离开了许家老宅，她这一路很是小心，只要有人的动静她就会回到空间里，等没人的时候才出来，等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蒋凤霞不放心许老三，早上公安来的时候跟着一起走了，家里只有蒋凤云一个大人，蒋凤云并没注意到许家乐出去了，看见许家乐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还以为她刚起来。 “孩子们快来吃饭了。” 蒋凤云把菜端到了桌子上，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吃完饭许家乐又上山给许淑珍送了一份，等许淑珍吃完饭，许家乐问她：“今天许家的人都不在家，你要不要走？” “要！” 许淑珍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许家乐拿出十块钱，交给她，道：“你等晚上摸黑悄悄溜出村子就行，你爹他们都进了局子，谁也顾不上你，这里有一封介绍信，是上次我和我娘出门用完的，日期我改了一下，看不出来什么，到了沈市，你带着这封信，直接去部队里找大姐，把这封信给她，她会找人安排你的。” “家乐，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 许淑珍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许家乐打断了。 “行了，别说那些虚的了，咱们也就是互相利用，还有一件事，到了沈市之后不许打我姐夫的主意，你要是敢打我姐夫的主意，我分分钟过去锤死你，你有点自知之明，你长的还没我姐一半好看。” 这话放在以前，许淑珍一定是会生气的，但是现在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对于孙远根本没什么想法，她也知道了自己和许老三家几个女孩的距离，许家乐这话，她自己听了都想笑。 “我不会的，家乐你放心吧。” “好了，那我走了，你天黑之后晚点走，别被人发现了。” “嗯。” 交代完之后许家乐就回家了，她一进屋就从空间里拿出了那些信件，许家乐越看越心惊，这些信件里，几乎记录了许老头这些年做的所有不堪的事情。 不仅有联系人贩子卖掉许家如，高考买卖成绩，还记录了许昌的身世。 许昌竟然真的是许老五的私生子。 许老五的妻子是部队里的一名军医，对方家境很好，算是书香世家的孩子，和许老五结婚之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之后就不愿意继续生孩子了，许老五觉得这是断了他的香火，想要和媳妇再生一个儿子，但是却被对方拒绝了，甚至对方直接拒绝和许老五同房，许老五难耐之下出轨了一个城里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是个孤儿，在城里生活的也很艰难，许老五每个月给她一笔钱，小姑娘死心塌地的跟了他几年，还生了许昌，但是小姑娘前年生病去世了，许老五只能把许昌送回来，给许老太太和许老头养着。 除了这些，里面还记录了这些年许老六在厂里投机倒把的事情，许老大许老二前几年喝酒在外面伤了人，大冬天的直接把受害人丢在雪地里，自己直接跑了，导致受害人被冻死，最后许老头只能找许老五帮忙，许老五用自己的身份威胁那家人不许闹事，总之许家老宅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许家乐把这些证据整理好，准备等蒋凤霞回来，就一起交到市里去。 甚至为此还写了一篇文章，准备将许家一大家子的荒唐事登报，扩大舆论。 许家乐把金条放进了空间里面，这东西这几年还算是自由，但是再过几年就是催命符，许家乐准备等那十年结束之后再拿出来，到时候再让她爹处理。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了，蒋凤霞和许老三都回来了，许家乐连忙上前拉住蒋凤霞的手，问：“娘，怎么样？” “他们家那几个男人拘留十五天，哼，真是便宜他们了。” 回到屋子里，许家乐拴上门，面色严肃道：”爹娘，有件事，我得和你们说。”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收拾了那几个混蛋，蒋凤霞的心情大好。 许家乐拿出那些信件和账单，交给蒋凤霞，蒋凤霞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许老三不认识字，只能瞪着眼珠子问：“啥啊，上面都写了啥啊？” “写了啥，写了那群人干的混蛋事！家乐，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我偷偷跑到了他们家，找到了那个盒子，里面还有好多钱。” 许家乐伸出手，一共七百三十块钱，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了。 “这些东西，咱们得交上去，不能让他们家这么舒坦。” 蒋凤霞立刻决定。 许家乐拿出自己写的举报信和准备登报的文章，蒋凤霞看了对许家乐竖起了大拇指：“我姑娘就是厉害。”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了市里政府，直接将那些证据全部交了上去，举报信也寄了出去，国家这些年一直在清扫群众里的蛀虫，这些东西交上去，加上许家乐那封真情实感的文章，这件事情在社会上立刻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政府公安行动迅速，立刻进行核实，多方取证，这些事情确实都是真的，许老头一行人还没被放出来，就被重新判刑了。 许老头涉及买卖人口，私自买卖高考成绩，但是因为并没有实行，加上认错态度良好，协助公安抓到了人贩子团伙，最后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许老大和许老二涉嫌故意杀人，两人直接被判处死刑。 许老五因为作风问题以及滥用职权，已经被部队开除，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 许老六和他的媳妇还有岳父涉及投机倒把，危害公共财产，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十年和二十五年。 除此之外，机械厂的厂长也被上面罢免了职务，一时之间，社会上纷纷叫好，庆祝。 发生了这么多事，许山眼看形势不妙，也和许家断了亲。 许老大和许老二两个人被判了死刑，许老二的媳妇第二天就带着之前分家得到的钱和孩子回娘家了，曾经偌大的许家，最后也只剩下许老太太，王大妮，许石和许昌四个人。 第129章 许老头之死 许老太太接受不了这一系列的打击，两个儿子即将执行死刑，老头也被抓了进去劳改，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两个最有出息的儿子现在也是前途尽毁，她想不通，一夜之间，许家怎么就倒了呢，是谁？是谁要害他们许家。 许老太太出来之后就病倒了，王大妮原本也想带着儿子回娘家，但是她娘家现在是她大哥当家，王大妮不像许老二媳妇那样，能拿出钱，她大哥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不让她回去。 王大妮不想伺候这一家老小，想带许石去许山家里住，许山的房子去年就起好了，不大的小院，但是也有两间土房，足够他们一家住，但是许山媳妇上次小产之后身体就一直没恢复好，例假也是时有时无，别说是生孩子了，就算是正常的同房也没办法做到。 许山也带王小丫看了村里的赤脚大夫，也只说让养着，因为这件事，许山恨极了老宅那边的人，王大妮一提出来一起住，许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王大妮只能回到许家老宅，打起了许老太太手里钱的准备，她威胁许老太太，如果不给她钱管家，自己就带着许山单过，许老太太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了，她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许昌打算。 许昌现在是许老五唯一的孩子了，许老五的媳妇早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和他申请了离婚，还登报说明既然许老五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那两个女儿也会和他断绝关系，许老太太平时最喜欢这个儿子，自然不愿意让许老五断了根。 许老太太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但是等她打开那个空空的铁皮盒子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 许家最后的后路，没了！ 许老太太气急攻心，直接一命呜呼，死了。 许老三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许老太太就没了。 许老太太死了，王大妮没拿到钱，骂骂咧咧的用一卷草席把人裹起来，直接丢到了后山。 许昌这个拖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消失在了北山村，从此许家老宅，只剩下王大妮和她的小儿子许石。 许老头和许老五许老六将会被送到大西北的农场进行劳动改造，他们离开之前，许老三作为家属去见了他们最后一面，许老头不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还眼泪汪汪的拉着许老三的手装可怜。 “老三啊，当年是爹做错了，爹错的离谱，但是咱们毕竟是爷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个家以后就只能靠你了，许山和我们离心了，家里都是一群妇孺，你得照顾好他们啊，咱们老许家只能指望你了。” 许老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问了一句：“我亲爹娘是谁，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 许老头神情一滞：“你……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亲爹娘是谁？” “你……你看到那些东西了是不是，是你害了我们家，是你把我的儿子害死了！我……我要让你偿命！” 许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许老三几句话，他就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可惜他隔着铁栏杆，碰不到许老三分毫，还被后面的公安打了两闷棍。 “哈哈哈……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许老三，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就算我们不是你的亲爹娘，好歹也把你养了这么大，但是你却恩将仇报，赶尽杀绝，许玉书，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爹娘是谁，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许老头的反应也在许老三的意料之中，许老三也没生气，只是平静的说：“你媳妇死了，老二家的带着钱和两个孩子回娘家了，许老五的媳妇也登报和他断绝关系了，许昌丢了，现在家里只剩下王大妮和许石，对了许山也和你们断亲了。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你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许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浑身抽搐着，身后的公安立刻就要把他带走，这人可不能死在他们这里，要不然上面要问责的。 许老头眼看着被人拖走，一双浑浊泛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许老三的方向，他忽然咧开嘴，露出只剩下几颗牙的牙床，大喊：“许老三，你活该断子绝孙，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是被老子卖了，卖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他，哈哈哈哈哈……” 许老三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双手握着栏杆，大喊：“许老头，你他妈把事说明白，我儿子在哪？我儿子在哪！” 旁边的公安想要安抚他：“许同志，你别着急，这件事我们都听到了，一定会帮你调查清楚。” “公安同志，你让我见见他，我要问明白，他……他把我儿子卖给谁了，我求求你了公安同志！” “许同志，你先冷静一下……” “完了，出事了！犯人自杀了！” 一道声音从铁栏杆的那边传来，刚才的公安一脸紧张道：“许老头咬舌自尽了！” 后面的话许老三没有再听，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蒋凤霞正在家里做饭，蒋凤云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回厂里上班了。 看见许老三魂不守舍的样子，蒋凤霞有些担心的走上前，问：“老三，你咋了？问出来了么？” 看看蒋凤霞一脸担心的样子，许老三的喉结动了动，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当初许家宝丢了，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蒋凤霞。 整整两年，蒋凤霞都过的浑浑噩噩的，甚至有好几次蒋凤霞都想寻死，好在最后都被人救了下来。 现在告诉她许家宝是被许老头卖了，但是许老头死了，谁也不知道许家宝被卖到了哪里，无疑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许老三不敢赌，他只能把这个消息烂在心里。 “没事，许老头死了，他死也不愿意告诉我的身世。” 许老三忽然自嘲一笑：“其实不知道也无所谓，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何必还纠结这些，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咱们一家以后把日子过好，比啥都重要。” 第130章 酿酒 “也许你爹娘也是有苦衷的，就想我爹娘，人都没了，只能把我托付给我哥，咱们不说那些了，我年前酿的粮食酒发酵的差不多了，你快去尝尝，要是好喝的话，过几天去串门我都带上点。” “好。” 许老三整理情绪，跟着蒋凤霞去了外屋地。 蒋凤霞掀起盖在缸上的草帘子，白花花的米上中间被掏了个洞，洞里面就是酿好的酒水，蒋凤霞找来专门盛酒水的水瓢舀了一勺递给许老三，许老三尝了一口，酒水香醇，还有淡淡的粮食香，比他喝过的所有酒都要好喝。 “媳妇，这酒真是绝了，今天晚上吃饭能不能给我备二两？” 许老三不知道的是，这酒水好喝一方面是因为酿酒的粮食是许家乐空间里出品的高品质粮食，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许家乐在里面加了少量的灵泉水。 所以即使是外面卖的茅台酒，都没有蒋凤霞这里的酒水好喝。 “成，今天就破例让你多喝点，但是可不能天天这样。”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几个孩子绑着收拾外屋地，蒋凤霞找来了几个罐子，开始往里面盛酒。 “娘，你咋盛在这么小的罐子里了？咱家又不是没有大罐子。” 许家乐坐在一边帮她娘端着漏斗，有些不理解她娘为啥放着好好的大罐子不用，要用这些口小的小陶罐。 “这几个是要送人的，过几天娘带着你去县里串门。” “真的啊？娘，咱们都要去哪啊？”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脑，家里更是连一台收音机都没有，许家乐最大的快乐就是出门。 “咱们得去一趟你大姐婆婆那里，然后再去你冯大娘家里一趟，还有去看你二姨的时候顺便给她上司和一起住的那个小姑娘送点东西，你二姨脸皮薄，不好意思送礼，但是咱们送的都是吃的用的，又不是什么钱财，不妨碍事的，现在这个社会啊，你不好好维护人脉，就算再有本事，你也没地方使。” 蒋凤霞将酒装好，又去后面开始割猪肉，眼看着开春之后温度会一天比一天高，肥肉都被蒋凤霞炼了猪油，夏天炸蘑菇酱的时候用，瘦肉则是被蒋凤霞做成了肉干和腊肉，挂在偏房里面，外屋地里面挂的都是腊肉，下面架子全是烘烤好的肉干。 第二天许家乐就跟着蒋凤霞去了县里，两人先是去了孙家，去年孙小梅帮了蒋凤霞许多，前几天蒋凤霞和许老三被带到公安局的时候孙小梅也没少帮忙，不然两人肯定要在里面待上两天的，蒋凤霞专门割了两大块猪肉，还带了一坛子酒过去的。 孙父不在家，只有孙母和孙近的媳妇在家，孙近的媳妇前几天刚生了孩子，这次是个儿子，把孙母高兴的不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孙母看见蒋凤霞来了，高兴的就把人迎了进来。 “呀，亲家母新年好啊，吃饭了么？” “吃完了过来的，原本是应该前几天过来的，家里那边出了点事，今天这才有时间过来。” 蒋凤霞又放下背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亲家母，这是我今年自己酿的酒，你拿着让亲家公尝尝，还有这个，我家在山上打的野猪，这野猪肉一点也不腥，你也尝尝。” “哎呀，来都来了，咋还这么客气。” 孙母一边客气，一边不客气的接过了蒋凤霞递过来的东西。 “快坐下，快坐下，这有瓜子，你们吃着。” 孙母招呼着两人，转身把东西拿到了后厨，她掂量了一下，这猪肉起码有三斤，她又看了那一坛子酒，想到这是蒋凤霞自己酿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嫌弃。 蒋凤霞和许家乐刚坐下，就听见从里屋里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不算洪亮，但是穿透力很强。 很快屋子里面就走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哭声的来源就是她怀里的孩子。 “娘，康平又哭了。” 听见女人的声音，孙母擦擦手，连忙走了出来。 “咋又哭了？是不是饿了？” “不是，好像是拉了，娘你给康平换个尿布吧，我太困了，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还腰疼的厉害，这几天都不怎么下奶了。” “行，小丽你快去睡觉吧，今天你大哥的岳母给咱们送了猪肉过来，晚上妈给你炖肉汤好好补一补。” 孙母一边说话，一边把孩子放到桌子上，开始给孩子换尿布，王丽一听有人送肉，不由得多看了沙发上的母女两眼，脸上也带了明显的笑意：“原来是婶子啊，婶你们先聊，我先回屋睡觉去了。” 蒋凤霞笑着应和：“好好好。” 但是脸上的尴尬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等王丽进屋了，孙母的尿布也换完了，她抱起孩子哄着，蒋凤霞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问了一句：“小丽这是什么时候生的啊？” “腊月二十八生的，这孩子提前出生了一个月，老二家住的是三楼，小丽下楼的时候摔倒了，这孩子就提前出生了，我看他家住的那楼也不方便，小丽出院之后我就让他们一家搬过来了，让小梅上她哥那住一段时间。” 孙母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小孩子在她的怀里渐渐睡着。 “男孩女孩啊？好带么？” “男孩，叫孙康安，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早产的原因，一点也不好带，必须抱着才能睡觉，一放手就哭，一放手就哭，为了这臭小子，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对了亲家母，我算算时间家娣也生了啊，她那边给你来信说了么？” “我也挂念这事呢，这几天家里有事，我一直没去邮局，村里也没看见有邮递员，等会我回去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来信。” 孙母轻轻摇着孩子：“我这个大儿子跟我不亲，跟你和亲家公比跟我还亲，之前我问他用不用我去帮着伺候月子，人家也不用，来信也是几个月来一次，平时没啥事也不和我们说。” 蒋凤霞心里冷笑，当年孙母怎么对孙远的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生死未卜，转头就跑到怀孕的二儿媳妇那里去了，孙远的心里没疙瘩才怪。 但是面上还是挂着笑：“咋能呢，这父母和孩子能有啥仇，孙远就是太忙了，平时来的信也都是家娣写的。” 第131章 卖酒 从孙家离开，蒋凤霞和许家乐转身就去了邮局，刚好碰见上班的白顺娣。 白顺娣一眼就看见的蒋凤霞，从一摞信件里拿出了一封信：“蒋大姐，今天正好来了一封你的信，在这呢。” 蒋凤霞收下信递给许家乐，笑道：“大过年的你们还上班，可真是辛苦。” “那也没办法啊，对了蒋姐，今年你烀了多少豆子啊，你都不知道，总有人问我男人啥时候上蘑菇酱，这大过年的都有一堆人问。“ “我今年烀了一百斤的豆子，你放心吧，绝对管够，这是我家自己酿的酒，你拿回去尝尝。” 蒋凤霞又从自己身后的筐里拿出一坛酒，放进了白顺娣手里。 “蒋大姐，这咋好意思呢，你看看这一年我都拿您多少东西了。” “说这些多见外啊，本来过年就应该去看看你们的，要不是你们，我那些蘑菇酱也卖不出去啊，你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自己家酿的，你就拿着吧。” 白顺娣收下，她打开盖子，扑鼻的酒香飘了出来，她是会喝酒的，也略懂一些白酒，一闻就知道这酒一定很好。 “妈呀，蒋大姐，这酒也太香了，这要不是上班，我高低得整一口，我拿回去我家老楚得美死，这酒你做了多少，我让老楚收了，这酒肯定卖的好。” 旁边路过的人也捕捉到了空气里的酒香，有几个老酒痴直接跑了过来，兴冲冲的问两人：“大妹子，你们这酒闻着可真香，是在哪买的啊？” “这是我家自己酿的。” 蒋凤霞笑着道。 “妹子，这酒你家还有么？我们拿东西跟你换。” 一个大哥直接开口。 “蒋大姐，你看我就说你这酒酿的好吧，你看现在都有人来问了。” 白顺娣冲着蒋凤霞眨眨眼睛，又转头对两个男人开口：“大哥，这酒我们供销社正在谈，你有空多来我们供销社看看，说不定哪天就上了呢。” “好好好，那我们就等着了，这酒闻着是真馋人，飞天我也不是没喝过，但是闻起来和你这个没法比。” 等两个男人走了，白顺娣戳了戳蒋凤霞的腰，得意道：“你看我说的什么，你这酒摆出来肯定受欢迎，白酒价格可是不低，散装白酒我们供销社一斤就要一块二呢，你这酒这么香，卖一块五一斤都得一群人抢着买。” 蒋凤霞有些心动，年前酿的白酒少说也有五十斤，就算是一块钱一斤五十斤也有五十块钱呢。 而且这白酒只要有粮食就可以酿，相比于蘑菇酱，是一项更加稳定的收入。 一年赚个两百块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成啊，你先让你家老楚尝尝，要是真能行的话就来我家找我，我家里还有五十多斤呢。” 白顺娣笑着把酒坛盖上，道：“行，我今天回去就问问老楚。” 两人说话的时间，许家乐已经看完了许家娣的来信。 等蒋凤霞离开邮局之后，许家乐晃了晃手里的信，对蒋凤霞道：“娘，大姐给我生了一个小外甥。” “是么？你大姐还说啥了？” 蒋凤霞也跟着高兴，虽然她觉得男孩女孩都很好，但是头一胎还是男孩更好些，也算是给孙远一个交代了。 “大姐还说，等四月份天暖和了就和姐夫回来看咱们，说她那边挺好的，找来的阿姨很负责，让咱们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等开春了让你爹在后院再搭一个小房子，用来放腊肉酿酒，到时候偏房留出来给你大姐和大姐夫住。” 蒋凤霞盘算完就带着许家乐回了家，准备过几天再去一趟纺织厂，叫上蒋凤云去一趟凤秀芬家。 回家之后她就把自己准备要盖房子的事情告诉了许老三，许老三自然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要是搭砖房的话，家里的砖肯定是不够了。 “砖不够了，只能盖土房了。” 住惯了砖房，蒋凤霞就开始有些嫌弃土房，毕竟是要放粮食的房子，里面的土太大，粮食也很容易弄脏。 “那还是再等等吧，等孙远回来，让他给咱们弄点砖票。”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蒋凤霞皱眉道：“我今天还给他家送了三斤肉呢，都便宜他弟弟的媳妇了，给咱们弄两张砖票又怎么了？” 许老三想想也是，也就没再说些什么，给蒋凤霞展示他自己泡的人参酒，蒋凤霞不爱喝酒，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 第二天一早，楚大发就带着人来蒋凤霞这里收酒，蒋凤霞想到他会来，但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连忙招呼着许老三开始忙活。 称重，装车，给钱，依然是一块一一斤，一共六十斤白酒，卖了六十六块钱，跟着楚大发来的两个帮忙的人也是老熟人了，蒋凤霞看他们带着水壶来的，给一人装了一水壶酒，两个师傅都高兴的不行。 临走前楚大发还对蒋凤霞道：“蒋大姐，这酒我昨天晚上喝了，真是绝了，最主要的是，我昨天晚上喝了二两，今天早上起来脑袋一点都不疼，你这啥时候还有货，一定得联系我，还有那个蘑菇酱，啥时候有了您随时叫我就成。” “好好好，知道了，你放心吧。” 楚大发给的价格合理，这两口子人也都不错，蒋凤霞自然愿意和他们合作。 送走了楚大发，蒋凤霞进屋开始给许家如收拾行李，许家如马上开学了，已经买了明天的火车票，虽然是本省，但是许家如过年也才十五岁，蒋凤霞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上学，便使唤许老三送她去上学。 许老三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出远门，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蒋凤霞气的踹了他一脚，许老三才消停下来。 临走前，蒋凤霞把行李放在牛车上，小声对许家如道：“钱票娘都给你缝进毛衣里面了，你到学校再拿出来，缺啥都别舍得，咱家现在有钱，你别舍不得，好好学习，别委屈自己。” “知道了，娘。” 第132章 去冯家 周末蒋凤霞去找了蒋凤云，县城的小学马上就要开学了，几个孩子都忙着补寒假作业，许家南开学就要上初中了，这个寒假许家如没少给她补习，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初一下学期的内容了。 周末蒋凤云放假，两人一起去了冯秀芬家里，今天是周末，冯秀芬的先生也在家，冯秀粉看见蒋凤霞和蒋凤云两姐妹来，很是热情，直把人往屋子里招呼。 冯秀芬的大儿子和儿媳妇都在铁路局里上班，经常不在家，家里只有冯秀芬夫妻和小孙女张瑶瑶。 “呀，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呢，我还啥也没准备呢。” “准备啥，都是自己家人。” 蒋凤霞说着将手里带来的东西递给了冯秀芬。 “人到了就行呗，还带什么东西。” 冯秀芬接过网兜，交给了身后的丈夫张卫。 “今天你俩都别走，尝尝我家老张的手艺，老张啊，一会把建国和两个孩子一起叫过来，今天中午在咱们家吃。” “好。” 张卫看着网兜里的东西，最下面是一坛子酒，中间是一块猪腿肉，只看一眼颜色就知道这肉质一定很好，上面是一只杀好的鸡，这礼放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相当能拿得出手的。 “成，那我俩肯定得尝尝姐夫的手艺。” 张卫把东西放到厨房之后就出门去找冯建国一家去了，冯建国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冯永天今年十八岁了，已经工作了，小女儿冯唐今年才十三岁，还在上学。 冯建国的妻子怀二胎的时候是双胞胎，但是她生两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冯唐是大的那个，出生的时候脸都已经紫了，接生婆都要放弃了，是冯淑芬不放弃，硬是把她拍过来了，但是冯唐后面的那个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已经因为缺氧憋死了，冯建国的妻子也因为难产死了。 冯建国这么多年也没再娶媳妇，一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冯秀芬在带，所以和冯秀芬的感情也很深。 两家离的不远，基本上冯秀芬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叫上两个孩子过来吃。 果然没一会张卫就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冯建国和冯淑芬都生的不错，冯永天和冯唐也继承了冯家的好基因。 冯永天身高起码有一米八，肩宽腿长，五官周正，皮肤黝黑，长相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冯唐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圆圆的脸盘虽然有些大，但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梳着两根麻花辫，生的也很是可爱。 “大姑，我来了，这两位是谁啊？” 冯唐的性格很欢脱，看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十分讨喜。 “这是我弟弟家的孩子，这是永天，这是小唐，永天，小唐，这俩是我认的干妹妹，你们都叫姑姑。” “姑姑好。” “姑姑们好。” “你们好。” 蒋凤霞和蒋凤云点头应下，冯秀芬又问冯唐：“你爸呢？怎么没一起来？” “我爸在书房里研究他那些东西，我们也看不懂，大姑，瑶瑶呢？” “瑶瑶在屋子里呢。” 那我去找瑶瑶玩。 说着冯唐就进了卧室。 “我去给姑父帮忙。” 冯永天也放下自己的包，洗了手之后去了厨房。 冯秀芬欣慰的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过了一会才转头对蒋凤霞和蒋凤云道：“我这两个侄子侄女命苦，打小就没了妈，我弟怕后妈对孩子们不好，这些年都没再找，这俩孩子小的时候就经常在我家住，特别是冯唐，就是我一手带起来的。” 蒋凤云附和：“那冯厂长还真是不容易，这年头能不管男女，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都挺难的。” “就是啊，前些年为了孩子真是没办法，现在眼看着俩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永天都工作好几年了，小唐今年也读初二了，她那成绩我们心里有数，不是读书的料，估计也是高中毕业就下来上班了，我就想着让建国再找一个。 将来永天结婚，他一个老公公，什么忙也帮不上，跟儿子住也不好，而且永天去年就分了个一居室，这孩子干的好，他们领导可喜欢他了，人家结婚就是要搬出去住的，建国这么一直单着也不是回事，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蒋凤云喝了一口水，点头附和：“那倒是，年轻的时候还好，等年纪大一些了，自己一个人生活肯定会孤单。” “是吧，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这臭小子一点也不开窍，凤云啊，你这半年在厂里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啊？” 冯秀芬的话音刚落，蒋凤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家里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冯建国穿着军大衣走了进来。 “建国，你来了啊？快去洗手，你姐夫一会就把饭做完了。” “嗯。” 冯建国对着蒋凤云和蒋凤霞点了一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等冯建国走了，冯秀芬才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看，天天就绷着张脸，真不知道谁惹到了他，就这样的哪家的女人能看上他？” 冯建国是蒋凤云的上司，蒋凤云自然不能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只能尴尬道：“可能冯厂长的心思还是在工作上吧，最近厂里也挺忙的。” “那么忙么？凤云啊，你要是觉得累，我就让建国给你调到后勤去，后勤工资也不低。” “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这个岗位挺好的。” 蒋凤霞去了三车间之后，除了每天上班，下班之后还要留在车间里和王主任讨论怎么提升机械效率，王主任年纪不大，前两年大学刚毕业，去年的时候才从其他的纺织厂调过来，还没结婚，是个非常有热情的年轻人，有时候苗多多都睡着了，两人还在车间里讨论要怎么改进纺织方法。 王主任年轻还能顶得住，但是蒋凤云白天晚上两边倒，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今天放假王主任还想让蒋凤云去车间里实验，蒋凤云实在是生气了，当面直接拒绝了他，王主任还想说些什么，蒋凤云就被蒋凤霞叫走了。 第133章 往事 虽然工作并不轻松，但是蒋凤云还是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岗位，在这里会让她很踏实，能感受到自身的价值。 张卫那边很快做好了饭，拿来的猪肉做了一道猪肉炖酸菜，还有几个其他的小菜，猪肉炖酸菜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满满的一大盆，冯秀芬张罗着大家落座：“快吃快吃，别客气，尝尝我家老张的手艺，我家老张腌的酸菜可好吃了。” 蒋凤霞夹了一筷子，她尝了一口，点点头道：“是真好吃，我腌的酸菜就没这个味。” 蒋凤霞说的倒不是什么奉承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腌的酸菜就是没有别人的好吃，今年蒋凤霞就没腌酸菜了，想吃的时候就去别的婶子家换一颗。 张卫拿出蒋凤霞送来的酒，道：“建国喝一杯不？这是蒋凤霞同志送过来的，我闻着可香了，比外面买的香多了。” 冯建国原本想要拒绝的，但是闻到那馋人的酒香，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吃完饭，蒋凤云和蒋凤霞去帮着收拾厨房，冯秀芬看着旁边的弟弟，她凑过去，忽然小声问：“建国，你觉得凤云怎么样？” 冯建国愣了一下，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蒋凤云在里面忙来忙去，她剪了短发，这个发型很适合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挺好的，上班很认真，他们车间的小王说下半年准备要用她树立典型。” 冯建国公事公办的回答让冯秀芬有些不满。 “谁问你这个了？你看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凤云现在也是一个人，她人是真不错，长的也好看，跟你站在一起也登对，俩孩子还是女孩，以后的生活也没啥压力，要不然你俩凑一对试试？” 冯建国眉头紧皱：“姐，你乱说啥呢？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找对象了。” “你还能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啊？当年你为了孩子，没找就算了，现在孩子长大了，你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再说吧，蒋同志我只把她当作普通的工友，大姐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行吧，当初和小唐结婚的时候你俩过的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现在这么抗拒结婚呢。” 冯秀芬嘟囔了两句就走了，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冯建国脸色有多难看。 冯建国和自己的妻子唐昭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两人打小就定了娃娃亲，两人结婚的时候冯建国二十二岁，唐昭十八岁，那时候冯建国还在读书，两年之后冯建国毕业，两人的大儿子冯永天也出生了。 后来冯建国去了纺织厂上面，那时候冯建国在市里面的第一纺织厂当技术员，唐昭则是在县里带着孩子上班，冯建国只觉得自己对妻子多有亏欠，那时候冯秀芬夫妻也不在身边，冯建国便让自己的弟弟冯建军多照顾照顾自己的妻儿。 冯家姐弟一共有五人，大姐冯秀芬，二姐冯秀娟，冯秀娟的男人早年就被调到了河省，现在已经和这边的不联系了，三姐冯秀楠和二姐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她走的更远，直接去了大西北。 老四就是冯建国，老五冯建军比冯建国小两岁，冯建军没有冯建国有出息，冯建国在县里给他安排了个工作，他早些年就一直留在县城里。 后来冯建国去市里之后，就让冯建军住进了自己的家里，那时候厂里的很多房子都没建起来，住房比现在紧张的多，为了让冯建军省点房租，冯建国家里的房子也有闲着的，就让弟弟住了进来。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弟弟，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然一起背叛了他。 撞破这件事很偶然，一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冯建国虽然痛苦，但是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只当作两人太年轻，犯了错，他可以既往不咎。 虽然很痛苦，但是冯建国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们。 “唐昭，你俩断了，我和你们领导沟通，你跟我调到市里面。” 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大度的男人了，但是却没想到，唐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冯建国，咱们离婚吧。” 冯建国甚至忘记了愤怒，一瞬间，他只想要个答案。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么？” 唐昭摇摇头：“你对我很好，只是我忽然发现，我根本不爱你，或者说你根本也不爱我。” 冯建国简直要气笑了，他知道自己工作忙，经常会忽略唐昭，可是他对待婚姻忠诚，赚到的钱都给了唐昭，怕唐昭忙不过来，找了自己的弟弟来帮忙，两个人滚到了一起，到最后这个女人竟然说自己不爱他。 “冯建国，咱俩是娃娃亲，从小到大，家里人就告诉我将来我会嫁给你，所以我就嫁给你了，结婚之后，你一直忙着上学，我一个人怀孕，生孩子，后来你毕业了，我以为你终于有时间陪我了，结果你还是那么忙，甚至去了市里面。” “我去市里面也不是没和你商量过，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不是么？我当时也要带你去市里面的，是你想要留在你父母身边，唐昭，这么多年，我尊重你，爱护你，虽然不能事事有回应，但也算的上把你放在心上，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对，我就是讨厌你，我讨厌你的冷静，讨厌你的理智！讨厌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和建军在一起之后，我才觉得我自己是个女人，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有了建军的孩子，咱俩离婚，永天给你，家里的房子归我，存款给你。” 看着眼前的唐昭，冯建国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抖：“你和我离婚？然后和建军结婚？你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冯建军做了什么事么？我们冯家丢不起这个脸！” 冯建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索性直接拖着，甚至把工作调回了县里，事情败露之后，冯建军就消失不见了，冯建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冯建军，也没有找他，再有冯建军的消息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冯建军给唐昭写了封信。 冯建军在心里面告诉唐昭，他们两个之间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他对不起唐昭，希望唐昭以后能和冯建国好好生活。 冯建军去了大西北，以后也不会回来了，他会留在大西北好好生活，不会再打扰冯建国和唐昭。 唐昭直接就疯了，她怀的是双胞胎，原本情况就复杂，冯建军这么一刺激，唐昭直接就血崩早产了，生下孩子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冯建国认下了这个孩子，取名叫冯唐，他把冯唐养大，视如己出，但是心里面，早就被唐昭伤透了，对外他说怕再找媳妇自己的两个孩子会受委屈，而事实上，是他根本就不想找对象。 第134章 郑家 从冯家离开之后蒋凤霞张罗去厂里看看王主任和苗多多，这两人可是对蒋凤云有知遇之恩。 但是今天放假，两人都不在厂里，最后蒋凤霞只能留下东西，回到了家里。 学校开学，许家乐成功成为了一名二年级的小学生，老师还是那些人，但是班级里少了不少的学生，其中就包括许石和许昌。 农村孩子大多数都是读不完小学的，每个学期学费加上书本费就要三块钱了，还有口粮钱，一个学生读一年书起码要花掉家里十块钱，即使在县城里面，十块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毕竟这个时候，大多数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十几块钱。 农村就更难了，一年到头也就能攒下十来块钱，家里的孩子还多，送所有孩子上学是不可能的，家里条件好的就是读个一两年的书，认识几个字，会算数就行。 许家南去县里面读初中去了，每个星期回来一次，她开学直接上的初二，这样等年底就能拿到初中毕业证，去部队参加考试。 周校长知道她的计划之后叮嘱她体育也不要落下，许家南每周回来，早上五点就起床去跑步，从山上跑到山下，许家乐估计了一下起码有五公里那么远。 这个周末是郑小琴的生日，郑小琴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在家里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几个男孩过生日也就是吃个鸡蛋，但是郑小琴过生日家里会给她杀一只鸡。 郑小琴作为许家乐的好朋友，有这种好事自然不会忘了许家乐，一到学校她就拉着许家乐，表情兴奋道：“家乐，周末我过生日，我奶要杀鸡给我吃，你也一起来呗。” “好啊。” 许家乐一口应下，周末一到，她就带着礼物坐上了去郑小琴家的牛车。 郑小琴家在隔壁的青冈村，距离县城更近，和北山村不算远，许家乐很快就到了村门口，郑小琴就许家乐这么一个好朋友，生怕许家乐走丢了，一大早就让几个哥哥轮流在村口守着。 许家乐到的时候正好是郑小琴的三哥在门口和几个小孩玩嘎拉哈，嘎拉哈其实就是羊的蹄骨，猪牛的太大，小孩子抓不住，羊的大小正好，农村里谁家孩子要是有几个，那就可以在孩子堆里面称王。 “家乐！我在这！” 看见大门口刚从牛车上下来的许家乐，郑三状收起了手里的嘎拉哈，对着许家乐招了招手。 “三状哥，再玩一会呗。” “不行，我小妹的朋友来了，我得回家了。” “那你把嘎拉哈留下给我玩一天，晚上我保准给你送回去。” “不行不行，这可是我二叔从内蒙给我带回来的，万一你给我弄丢了怎么办。” 郑三状说什么都不借，甩开几个小萝卜头就跑向许家乐，殷勤的帮许家乐提起了地上的网兜。 “家乐，哥给你拿。” “谢谢三状哥。” 郑小琴的这几个哥哥许家乐都是认识的，平时也都是跟着郑小琴叫。 郑小琴上面有五个哥哥，大哥叫郑一满，今年17岁了，二哥郑二刚，今年15岁，三哥叫郑三状，四哥郑四飞，两人是双胞胎，今年14岁，五哥叫郑五全，今年13岁。 郑三状被那句三状哥叫的心软软的，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没……没事。” “三状哥，她是谁啊？” “是不是三状哥的媳妇啊？” “她长得可真好看啊。” 许家乐虽然今年才十二岁，但是因为这两年不缺吃穿，营养足够，身高也已经有一米六了，所以看起来倒是比同龄人看起来成熟一些，倒是和现在很多十四五岁的孩子发育的差不多。 “别……别瞎说，你们不许瞎说，这是我妹妹的同学，你们再瞎说，我以后不和你们玩了。” 郑三状算是这一片的孩子王，一听郑三状说不带他们玩了，小萝卜头们立刻求饶。 “我错了三状哥，我再也不瞎说了。” “我也是我也是。” 郑三状摆摆手，昂首挺胸的带着许家乐回到了家里。 到了郑小琴的家里，许家乐才知道郑小琴的家庭地位为什么这么高。 一整个屋子，全都是半大的小子，根本看不见女孩的存在。 郑小琴见到许家乐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事，跑过来亲昵的拉住了许家乐的手：“家乐，你来了。” “嗯，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来的，她织的围巾，生日快乐，小琴。” 这毛线是楚大发前段时间送给蒋凤霞的，说是供销社最后的尾货，准备处理了，楚大发就给蒋凤霞留了几卷，蒋凤霞给许家乐织了一件毛衣，听说郑小琴过生日，用剩下的毛线给郑小琴织了一条围巾。 “哇，家乐，谢谢你。” 郑小琴拿出围巾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大红色的围巾十分衬人。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郑小琴脖子上的围巾，笑着道：“哪里来的红围巾，真好看啊。” “家乐送给我的，奶奶，这就是我经常和你说的，我的好朋友许家乐，家乐这是我奶奶。” “郑奶奶好。” “你好啊，这丫头长的真好看，快进屋吧，一会就开饭了，多吃点。” “好的，谢谢奶奶。” 许家乐和郑小琴进了屋，郑小琴把家里的成员一一介绍给了许家乐，许家乐这才知道郑小琴为什么这么受宠。 原因无他，郑小琴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孩。 可以说郑小琴的出生，意义巨大。 郑小琴的爷爷奶奶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和许家不一样，公社化之后，郑家的四个儿子就分家了，只因为分家之后鸡都能多养几只，俗称鸡屁股银行，靠着鸡屁股银行每年家里都能多收入个几块钱。 郑老大家生了三个儿子，郑老二家生了两个儿子，郑老三一家更是生了七个儿子，郑老四就是郑小琴的爹，生了五个儿子才盼来了全家唯一的一个闺女，自然是全家上下都宠着。 为了这个小孙女，郑老头和郑老太太特意和自己的小儿子一起生活。 郑小琴她爹是村里的会计，郑家的条件不错，孩子们也都能上学，今年开学，郑一满已经上初中了。 第135章 齐奶奶 在郑家吃完饭，许家乐和郑小琴又玩了一会，眼看着快到下午了，许家乐怕自己回家晚蒋凤霞会担心，便和郑小琴道：“小琴，我得先回去了。” 郑小琴还没有和许家乐玩够，有些不舍的拉住许家乐的手：“家乐，我还没和你玩够呢，要不你今天就住在我家吧。” “那可不行，我不回去我娘会担心的，反正明天就上学了，咱俩还能见面。” “对啊，小琴，家乐不回家她娘会担心的，家乐走，奶奶送你回家。” 说着郑奶奶就穿上了衣服，准备送许家乐回家。 “不用了郑奶奶，我坐牛车回去就行。” “那也成，坐牛车还能快一点，我送你去村口吧。” 郑奶奶和郑小琴把许家乐送到了村口，村口的牛车还没回来，许家乐便准备走回去，毕竟青冈村和北山村离的并不远，走路的话不到一个小时许家乐就能到家了。 开春之后温度就开始稳定上升，到现在外面的雪已经化的基本上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开始准备春种了。 路两边也有人家住，这里住的几个人家属于杨树村，杨树村是离县城最近的村子，也是大队里最富的村子，但是杨树村的居住面积很小，大片的田地导致那些后来到杨树村的人只能在远离村子的地方盖房子。 这边大概有十几户人家，许家乐看见一个小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了门，敲响了她隔壁的大门。 这个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一看就是已经很大的年纪了，尽管能看出她努力想把自己的腰板挺直，但是身体还是有些佝偻，最引人注意的要属她那双小脚了。 村里不是没有小脚老太太，虽然都是小脚，但其实大小都是不一样的，村里那些老太太虽然是小脚，但是都没有眼前这个老太太的脚小，眼前这个老太太的脚真的称得上是三寸金莲。 就看见隔壁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出来，老太太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男人大手一挥，直接把小脚老太太推到了一边，小脚老太太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男人看也没看，直接关上了门，小脚老太太挣扎了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看起来是受伤了。 许家乐看不下去了，她快走几步上前扶起来了小脚老太太。 “奶奶，您没事吧？” 老太太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是已经站不起来了，许家乐将老太太扶了起来，问：“奶奶，您家住哪啊？我送您回家吧。” “就在那，好孩子，谢谢你，我姓齐，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许家乐。” “家乐？好名字，好名字啊。” 许家乐把齐奶奶送到了隔壁的院子里，院子里被收拾的很干净，院前只有一块自留地，上面光秃秃的，但是不难看出已经有一部分的地被翻了。 院子里面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狗，虽然在农村，但是小狗的皮毛很白，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只不过小狗全身瘦的厉害，身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看见齐奶奶回来，小白狗上去亲昵的蹭了蹭齐奶奶的腿，低声呜咽，齐奶奶摸了摸小白狗的头，安慰道：“小白我没事，我没事。” 许家乐把齐奶奶扶进屋子里，屋里面也很干净，也很冷清，只有一个柜子和一个脸盆架子，简单的不行。 “齐奶奶，我看您刚才被推倒了，是不是骨折了？要不找个大夫看看吧。” 这里离北山村不远，许家乐回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四十分钟就能回来。 “不用了，不怪小李，我自己饿了太长时间了，一时之间没有了力气，没事我一会缓一缓就好了，孩子今天真是谢谢你，这个送给你。” 说着，小脚老太太拿出了一个吊坠，放进了许家乐的手心里。 吊坠通体都是绿色的，几乎没有什么杂质，即使许家乐不懂这些，也知道这是上好的翡翠，她吓得连忙把手里的翡翠吊坠还给老太太：“齐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倒是认识这东西，拿着吧，我留着这个也没有用，本来想用这个和小李换点粮食的，人家也不收。” 齐奶奶把翡翠吊坠塞进许家乐的衣服兜里，不由分说的让她收下。 “还有，我后院柴房的房梁上有个小箱子，里面有点东西，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记得拿下来，咱们娘俩也算是有缘份，那里的东西就都留给你了。” 齐奶奶想了想又继续道。 “齐奶奶，您等着。” 许家乐忽然站起来，蹬蹬蹬跑了出去。 她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袋子小米，想了想，又放了几个土豆红薯进去。 许家乐背着粮食袋子进了齐奶奶家，把粮食袋子放在了炕上。 “齐奶奶，我娘告诉我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这个给您。” 齐奶奶看见那些粮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些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国家有政策，村长从前也会带生活用品和粮食过来，但是前些年闹饥荒，这几年送来的粮食越来越少。 前些年她还能去地里干点轻巧的活，加上补贴，还能勉强生活，但是去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打那之后她的身体就不好了，秋收分的粮食几天之前就吃没了，她的身体不能支撑她去县城里买粮食。 她手里也没什么钱 ，更没有票，想用手里的这些东西和隔壁换点粮食，但是却被一口拒绝了，她无儿无女，附近这些人巴不得她早点死，这样他们就能吃这老太太的绝户了。 好在今天遇到了许家乐，原本她把藏东西的位置告诉许家乐，已经是不想活了，她活了七十多岁，知道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那些东西，便宜了他们还不如送给眼前这个孩子，起码这个孩子是合心善的，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给她送来了这么多粮食。 第136章 齐奶奶的过去 许家乐看齐奶奶腿脚不好，主动帮她生火煮饭。 齐奶奶家里的外屋地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两套餐具，调料柜上装油盐酱醋的瓶子都已经空了。 “齐奶奶，您一个人住啊？” 齐奶奶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开始淘米，听见许家乐的话，点了点头。 “对，我一个人住。” “那您的儿女呢，都不在身边么？” 齐奶奶摇摇头：“老婆子我十五岁就从夫家逃出来了，一辈子都没生孩子，哪里来的儿女。”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平和的笑，看见许家乐露出有些惊讶又抱歉的表情，她絮絮叨叨的开始和许家乐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齐奶奶的祖籍是江浙那边的，她是家里的二女儿，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 她大名齐来娣，出生的时候她奶奶见她是一个女孩，不想要她，那时候家家都有一种能装几十斤尿的尿桶，叫子孙桶，上层是一个盆，里面装着水，下层是尿，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用上面那层水洗澡，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就丢进下面那层马桶里淹死。 齐来娣算是幸运的，她奶奶不想要她，要把她溺死，她爹难得动了恻隐之心，留了她一条命。 齐来娣五岁就去做了别人家的童养媳，第一次去婆家，她就被打了个半死，那是一种特殊的鞭子，专门用来打童养媳的，打在身上非常疼，但是却不会打死人，齐来娣到了十五岁就嫁给了自己的丈夫。 “后来有一天我背着背篓去卖山货，一个女红军来动员我们加入她们的队伍，我们那时候哪里见过女红军啊，大家都不相信，那个女红军就告诉我们，在她们的队伍里，童养媳出身的红军女战士多的很，如今当了红军，她们的腰杆都挺了起来，再也不用受到别人的大骂和剥削了。 我当场就报了名，傍晚我就跟他们走了，我白天给前线送物资和口粮，晚上就给前线的战士们缝制制服，那时候没有汽车，也没有牲口，我就靠着我这双小脚，把物资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齐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光，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后来我遇到了月红，月红家里条件好，是城里人，她没有缠过小脚，读过书，家里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她不想，就赌气跑走了。 月红她爹给她写信，劝她只要人回来，一切都好说，月红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见院子中间摆着一口棺材。 全家给她注吗啡，把人勒死，然后放进棺材里埋了，月红的命大，她没死，被路过的我们给救了，后来她就加入了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们翻越了多少的沟壑，走过多少的战壕，后来战争胜利，全国都解放了，我们就扎根在这了，我和月红两个人都没有亲人了，索性在这搭伙过日子，但是五年前她旧伤复发，没了，后面就剩下我一个人。 其实想想她走的也挺是时候，后面那几年可真是不好熬，年轻的时候凭着一口气怎么都成，现在一把老骨头可是不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家乐看见齐奶奶的眼里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缱绻眷恋。 也许她们之间的感情，要比她想象的更深厚，同样也为这世间所不容，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爱，只能随着她们的离开同她们一起长眠于地下。 饭已经煮的差不多了，齐奶奶起身，去了后院，等许家乐把饭盛出来的时候，齐奶奶已经端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出来了。 “这都是以前打土匪的时候分到的，这些东西我拿着也没有用，咱们娘俩是个有缘的，都给你了。” 那盒子挺大一个，看起来还挺沉，许家乐连忙摆手：“齐奶奶，我有这个吊坠就可以了，这些您自己留着吧。” “家乐，你听我说。” 齐奶奶忽然压下了许家乐的手，道：“这些东西放在我这，没有用，我出个门都费劲，等我死了，也只是便宜了那些狼崽子，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每个月过来看看我，家里要是有富余的粮食给我带点就成。” “好，以后我每周都过来看您，绝对不会再让您饿肚子。” 许家乐拍着胸脯保证道。 齐奶奶点点头，笑的慈祥。 “家乐，留下来一起吃吧，今天可是累坏你了。” 许家乐摇摇头：“不了，齐奶奶我得回家了，回去太晚，我娘会担心的。” “好好好，那你快早点回去吧。” “嗯。” 许家乐走了之后，齐奶奶盛了满满一大碗小米粥，倒进了小白的碗里面。 小白还是楚月红活着的时候捡回来的，现在已经是一只十岁的老狗了，齐奶奶平时对它很好，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会忘记小白。 许家乐回到家里，家里的蒋凤霞正在做饭，许老三送许家南回学校了，许家意带着蒋周周和蒋月月出去玩了，家里只有蒋凤霞一个人。 “家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小琴家好玩么？” “好玩，娘，你认识杨树村的齐奶奶么？“ 蒋凤霞想了想，点点头：“有印象，杨树村的老红军，好些年之前县里里经常有人来看望她们，怎么了？” 许家乐把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告诉了蒋凤霞。 顺便拿出了齐奶奶给她的那个吊坠和盒子。 盒子一共上下两层，盒子通体都是黑色的，上层做了螺钿的工艺，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老东西。 蒋凤霞把锅盖盖好，拉着许家乐进了里屋，拴好门，然后才将首饰盒打开。 上面一层是各种漂亮的老首饰，点翠的，掐丝珐琅的，纯金的，花丝镶嵌的，纯银的，各种宝石的，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头面，说是宫里的娘娘戴的也不为过。 这里的首饰，在后世，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博物馆级别的。 蒋凤霞家里祖上就是打首饰的，多年的熏陶，这些东西有多珍贵她也能看出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拉开第二层，下面整整齐齐码放了三排小金条，数了数一共有六十根，虽然没有许家乐空间里的大金条那么大，但是掂量一下，每一根也得有二百克了。 怪不得许家乐觉得这盒子抱在手里这么重呢。 第137章 狗血的八卦 “既然人家给你，你就好好收着吧，但是这东西咱们也不能白拿，平时她那边缺什么，你上学路过的时候都给带点。” 许家乐点点头，蒋凤霞让她把东西收好，自己则是转身继续去做饭了。 许家乐将首饰盒收进空间里，放在自己空间里的小床上，然后才开始帮她娘做饭。 晚上忙完蒋凤霞躺在炕上，戳了戳许老三的腰，许老三连忙转过来问：“媳妇，咋了？” “你明天去给杨树村的齐老太太送点东西过去，看看她缺不缺啥，再给老太太带点柴火过去，现在天这么冷，估计老太太家早就没什么柴火了。” “知道了，媳妇你咋突然想起齐老太太了呢？” 蒋凤霞叹了一口气：“齐老太太怕是把自己的养老钱全给咱家家乐了，你别问了，你那嘴巴一点也不严实，反正多照顾点就成，咱家也不是差这点口粮。” 许老三虽然惊讶，但是也没多问，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耳根子太软了，轻易就相信别人。 第二天放学，许家乐从学校回来，离老远就看见村口围了一堆人，蒋周周看见人多很兴奋，拉着许家乐的手就开始欢呼：“姐姐，我要去看热闹！” 不到一年的时间，蒋周周从以前的胆小怯懦到现在乐观开朗，可见蒋凤霞和许老三把这两个孩子养的很好。 许家乐心里也痒痒的，点点头：“好，周周咱们过去看看。” “家乐，还是算了，咱们先回家吧。” 许家意喜欢安静，她不喜欢凑热闹。 “四姐，我俩就在外面看一下，马上回去。” 说完，许家乐就带着蒋周周跑了过去。 两个人挤到了前面，就看见蔡田儿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对面是许成功和几个儿子。 许成功浑身颤抖，指着眼前的人，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 而蔡田儿面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五十来岁了，但还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厌烦。 “许大哥，你和田儿夫妻一场，这些年田儿跟着你也没怎么享福，还帮你生儿育女，现在你俩分开了，补偿田儿点东西怎么了？” “贱人……贱人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要弄死你们！” 许成功气的口不择言，许家乐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便问旁边的桃花婶：“桃花婶，这是咋了？” 桃花婶是村里的八卦老手了，听见有人问她，立刻兴奋的开始和许家乐分享。 前几天许成功家里来了个男人，男人叫王军，是来找蔡田儿了，蔡田儿告诉许成功这人是自己的娘家表哥，和媳妇吵架了，来她这里住几天。 许成功觉得奇怪，没听说谁家的表哥和媳妇吵架来妹妹家住的，加上自从许琴怀孕之后，蔡田儿就变得有些奇怪，经常不在家，不是去许琴那里就是回娘家，看见他也不冷不热的，家里的事情也不爱管。 所以这次王军来了之后，许成功多了个心眼。 他发现，蔡田儿和这个表哥举止亲密，两人不像是兄妹，倒像是夫妻。 许成功心里有了猜测，但是却不愿意往那边想，只不过这些天天天守着蔡田儿，今天白天大队长找他去翻地，蔡田儿催促许成功去上工，许成功嘴上答应着，在地里干了一会，总觉得心慌的厉害，索性直接放下锄头回了家里。 到了家里之后，他发现蔡田儿和王军都不在家，打开衣柜，里面很多蔡田儿的衣服都不见了，许成功立刻告诉了儿子抓人，这不是正好在村口把两人堵住了； 看见眼前这一幕，许成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兄妹，分明就是一对奸夫淫妇！这段时间说不定背着他做了多少恶心事。 许成功把蔡田儿打了一顿，气的说不出话。 蔡田儿被许成功打了，心里气的不行，她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许成功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许成功，你凭什么骂我和王大哥，当初要不是你一定要和我娘娶我，我早就和王大哥结婚了，就因为王大哥拿不出五十斤粮食的彩礼，我娘就要把我嫁给你，许成功，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恨你么！” 许成功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感觉陌生，和蔡田儿结婚之后，他自认为自己对她已经很好了，村子里那么多女人，只有蔡田儿从来没下过地，他赚来的钱，也都留给了蔡田儿，蔡田儿拿着他赚到的钱和粮食补贴娘家，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闹饥荒的时候，为了蔡田儿，他甚至默许了蔡田儿克扣孩子们口粮的事情，为此，他还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孙子。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从来没爱过他，甚至一起生活的这三十多年，她对他，一直都是怀着恨意的。 许成功只觉得讽刺和不值，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死去的孙子。 “蔡田儿，你怎么敢啊……我对你不好 么这些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许成功一双眼睛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泪，蔡田儿只是冷漠道：“我不喜欢你，我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只觉得恶心，实话告诉你，小琴也不是你的孩子，小琴是我和王军哥生的，王军哥这些年为了等我，一直都没娶媳妇，现在小琴找到了有出息的对象，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下来了，他俩也能领证了，我和王军哥要和小琴去城里过好日子去，许成功，你识相点就放我和王军哥走，毕竟我的女婿可是市委书记的儿子！” 许成功想起，当年许琴出生的时候，日子不对，比预产期早了一个月，当时生下来的时候他娘就说过：这早产的孩子怎么看着和足月的孩子差不多，他当时没注意，没想到许琴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想到这些年对许琴的宠爱，好好的一个家被这娘俩弄的不的安宁，许成功只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第一的大傻瓜，气血翻涌，终于许成功受不住打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138章 蔡田儿断亲 蔡田儿有些慌，她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许成功！你少装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死在这我都不会和你回去的，王大哥，咱们走！” 蔡田儿说着就要拉王军离开这里，但是却被许金和许银两兄弟拦住了去路。 “许金，许银，你俩想干啥？赶快滚开，我可是你们的亲娘，你们还想打我不成？” 看着自己两个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儿子，蔡田儿自己心里也有点发怵。 这几个儿子被她坑的有多惨，她心里也不是没数。 “娘，你想走，我们兄弟几个没意见，但是家里的钱，都是我们哥几个这么多年赚来了，你不能带走。” 蔡田儿一听这俩人是奔着自己钱来的，下意识的就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包。 “这钱……这钱是我的，我生了你们，养了你们，你们孝敬我点钱怎么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家不同情躺在地上的许成功，毕竟他是咎由自取，村里的人不是没提醒过他，蔡田儿这么对孩子不行，但是他自己不在意，肆意纵容蔡田儿，落的今天这么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几个孩子着实可怜。 许金兄弟几个基本上是被蔡田儿压榨着长大的，上面几个成家的被坑的妻离子散，下面两个小孩二十好几了还没说上媳妇，同龄人的孩子眼看着都能跑了，她们两个还是两个光棍呢。 村里好人家的姑娘也都知道蔡田儿是个什么德行的，自然也不愿意把自己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 眼看着蔡田儿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要把孩子们辛辛苦苦赚的钱都带走，村里几个老人忍不住开口了。 “蔡田儿，你咋这么不要脸，老四老五本来就没娶媳妇，你把这钱拿走了，这俩孩子以后要咋过？” 刘大根气的一张黑脸都红了，拐杖敲在地上更是咚咚作响。 “刘大根，我家的事跟你有啥关系，你别以为自己当了几年村长就能在村里作威作福了，少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大根被这么一说，气的大喘气，他儿子连忙把人带到了村卫生所，刘大根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被蔡田儿气成这样，原本看热闹的人开始对着蔡田儿声讨。 蔡田儿眼看着情况不妙，就要拉着王军跑，被许金和许银一把拦住，抢下了手里的包。 “我的钱！” 许金和许银对于蔡田儿的嚎叫充耳不闻，直接走到村长面前，道：“村长，我们哥几个今天就要和蔡田儿断亲，以后蔡田儿过的好与不好，都和我们哥几个没有关系，求村长和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在此做个见证。” 村长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去写断亲书。” “好啊，你们这几个不孝子，断亲就断亲，反正我马上要和小琴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你们这群没远见的穷鬼，以后可别找我和小琴的麻烦！” “你放心，我们就算是饿死，去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口！” 许银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宣泄了出来，这么多年，许家都生活在蔡田儿的压榨之下，给许琴吸血，当初碍于孝道，也是因为许成功的纵容，他们没办法反抗，但是现在蔡田儿做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们当然要趁热打铁，和蔡田儿划清界限。 “小金啊，你先送你爹去卫生所看看吧，这我们大伙帮你看着呢。” 许金看向地上躺着的许成功，对于这个男人，他的心情很复杂，诚然，他作为一个父亲，是不负责的，但是他也切实的把他们几个养大了，许金轻轻嗯了一声，找了两个人和他一起把许成功送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赤脚大夫刚给刘大根看完，许成功又被抬了进来，看见许成功昏迷不醒赤脚大夫也吓了一跳，好在吃过药之后许成功就醒了过来。 许成功醒过来之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许金也没在意，把人送回家之后就回到了村口。 村长的速度很快，断亲书一式三份，放着全村的面朗读之后，蔡田儿和许家的几个儿子在上面按了手印。 蔡田儿一份，许金那里一份，剩下的一份则是保存在村里面。 做完这些，许金就带着几个弟弟走了，留下蔡田儿和王军，两人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灰溜溜的离开了北山村。 人群散去，许家乐这才发现自家爹娘也藏在人群里看热闹，她拉着蒋周周的手跑到蒋凤霞和许老三身边，问：“爹娘，你们怎么也在这。” “和你爹刚从齐老太太家回来，路过就看了会热闹。” “爹娘，你们去齐奶奶家了？” “现在这天这么冷，她一个老太太自己一个人柴火肯定不够用，我和你爹给她送了点柴火，那屋里面是真冷，但是看着人还挺有精神的。” 说话间，一家人就到了家门口，蒋凤霞开始做晚饭，许家乐放下书包就跑上了山。 现在刚开春，山上的猎物少，许家乐补贴了馒头一家几只鸡，馒头的三只幼崽都已经长大了不少，正是能吃的时候。 下山的时候许家乐自己也拎了一只下去，村里人已经见怪不怪，除了羡慕，就是羡慕。 毕竟在山上打猎都是各凭本事。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四月底，今年天气比往年暖和一点，四月份就可以开始播种了，许家乐的学校给他们放了小长假，春种秋收可是农民一年最重要的两个时间段，这些半大的孩子也是家里重要的生产力，能赚不少的工分。 许家不缺钱，这段时间蒋凤霞赚的钱，加上上次从许家老宅那里拿到的，加起来家里已经有一千多块了，家里也不缺粮食，蒋凤霞只让几个孩子跟着打打猪草，并没有让几人跟着下地。 第139章 蔡田儿的下场 一转眼就到了五一，许家娣也带着孩子回来了。 两人其实四月份的时候就回到了黑省，只不过在孙家住了几天，原本孙母想要留两人多住几天的，毕竟王丽这几个月可是把她折腾的够呛，她还指望自己的大儿子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王丽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在家里又恢复了以前那副高傲的样子，她没有工作，孙母原本打算就照顾她一个月就让王丽带着孩子回家，正好把在亲家那边的小孙女也接回来，没想到王丽住进去之后就不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孙康安是早产儿的原因，这孩子的身体特别差，冷了热了都会感冒，还没出正月就得了肺炎，把王丽吓坏了，好在送医及时，孩子最后命保住了，但是身子骨缺弱的厉害。 这件事让王丽坚定了留在孙家的决心，她的儿子身体不好，她一个人一定带不好，白天王丽自己带，到了晚上就让孙母帮着带，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孙康安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晚上有点动静就会哭闹，两个多月下来，孙母整个人就像是被吸了精气一样，就连孙父和孙近都受不了孙康安晚上的哭闹，索性搬到了孙近家，和孙小梅一起住。 孙远可没心情管这些烂摊子，他无视孙母的卖惨，一看孙康安又要生病，立刻找借口带着许家娣回了许家。 许家娣一回来，全家都围着她和怀里的孩子转，孩子取名叫孙思朗，孙思朗胖乎乎的，一双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又大又漂亮，好看的不得了，皮肤更是随了许家娣，白白嫩嫩的，虽然才几个月，但完全不认生，看见谁都笑，全家人都喜欢的不行，争抢着抱他。 孙远一回来就帮家里干了不少活，之前蒋凤霞一直想在后院盖一个小粮仓，孙远也找人买到了砖，把粮仓盖起来了，在许家住了半个月，孙远就正式 回到部队准备去京市学习了。 这天大家都在地里干活，离老远就看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在村里叫喊着，大家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段时间不见的蔡田儿。 蔡田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干瘦邋遢的女人，桃花婶看了半天，才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小琴？” 女人抬起头，她的脸庞消瘦，连眼窝都深深的陷了下去，皮肤蜡黄，闹饥荒的时候许琴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瘦，蔡田儿和她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蔡大娘，小琴，有什么事好好说，小琴先把你娘扶起来。” 村长和大队长听说这边有人闹事，连忙就赶过来了，路上，来报信的人告诉了两人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原来上次蔡田儿和王军找到许琴之后，在许琴家住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许琴就生了。 许琴生了个大胖小子，赵永军和苗志刚高兴的不行，蔡田儿和许琴问赵永军什么时候带蔡田儿回家，赵永军只说让许琴好好养着，自己带孩子回去和父母说，等父母那边松口了，就来接许琴和蔡田儿。 许琴舍不得孩子，但为了能顺利上位，还是答应了，没想到，赵永军和苗志刚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三人等了一个月，这才发现了不对，蔡田儿先是去赵永军的单位里找人，但是人家说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又找遍了身边的人，他们这才发现，根本没人了解这个赵永军。 这个赵永军，就像是突然出现，然后在某一天，又突然消失。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叫苗志刚的男人。 就连他们住的房子，也很快就到期了，许琴的月子还没做好一家人就被赶了出去，王军还在做美梦，索性带着两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去了市里面，在市政府门口闹了一整天，嚷嚷着要见市委书记，控诉市委书记的儿子骗了他的女儿。 当天王军就被公安局带走了，被带走之后公安告诉他，市委书记陈政只有两个女儿，哪里来的儿子。 事到如今，王军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军这件事影响非常恶劣，直接被判了三年劳改，许琴和蔡田儿则是被批评教育，拘留了三天。 母女俩没处去，想到了许成功，但是兜里的钱都花光了，只能一路讨饭走了一个月才回到了北山村。 “村长，大队长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我那几个不孝顺的儿子不管我，要逼死我啊……” “蔡大娘，你不是已经和许金他们几个断亲了么？那断亲书还在村委会里放着呢，您怎么又来找他们了？” 村长说完，蔡田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那他们也不能真的不管我啊，我可是他们的亲娘啊。” 周围人似乎是没想到蔡田儿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一瞬间竟然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许金，你们几个怎么看。” 也许是刺激太大，许成功上次之后就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也不能干活，平时就是搬一个板凳，坐在门口，一看就是一天，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许金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把许成功安排在了一个小房子里，一天两顿饭，几个兄弟轮流给他送饭。 这些年蔡田儿没少挥霍家里的钱，那天许金也没从蔡田儿手里抢下多少钱，分到几个兄弟的手里则是更少，因为这个大家对给许成功送饭这件事也很是敷衍。 “她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几个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没闲钱养她。” 蔡田儿还想闹，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村长打断了。 “蔡大娘，许金他们几个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断亲是在全村面前见证过的，现在许金他们也没有赡养你的义务，但是你和许琴的粮食关系和户口还在咱们北山村，我作为村长，也不会不管你们。 之前傻柱叔活着的时候住的那个房子还算是能住人，你俩收拾收拾就住进去吧，房子的钱先不着急，粮食村里面能借你们，等秋收的时候再还。” “我……他们不养我，许成功呢，许成功可是我男人，他总不能不管我！” 蔡田儿过了那么多年的舒服日子，自然不想一切都从头再来，她坚信许成功对她还有感情，想着几个儿子不管她也没事，自己还有儿子。 “爹被你气疯了，你要是愿意伺候他，正好让他搬到你那去，许琴，你不是爹的孩子，爹养了你这么多年，也到了你尽孝的时候。” 蔡田儿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村长，村长也只能开口证明：“许金说的没错。” “我不要，我才不要伺候他，他又不是我亲爹。娘，我不去！” 许琴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自身难保，自然不想家里再被塞一个疯子，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第140章 蔡田儿的下场2 蔡田儿最后还是带着许琴住进了傻柱叔生前住过的破房子。 原本以为这娘俩会就此消停下去，一开始两人干活还算是积极，但是还没好多久，两人的本性就又暴露了出来。 到了夏天，天气炎热，这娘俩已经完全不出门了，大队长气的不行，毕竟两人现在吃的粮食都是从大队长预支的，后来大队长放下狠话，两人要是再不上工，村里就断了两人的下个月的粮食。 许琴嫌弃外面太累，加上她月子没做好，身体虚的厉害，蔡田儿心疼小女儿，只能一把年纪天天出去上工。 干了一个月许琴终于受不了了，她又打起了许成功的主意，她跑到许家，想要去看看许成功，偷偷把许成功放了出来，没想到平时温顺的许成功一看见她就开始发狂，激动之下直接把人杀了。 许金几个人回来之后看见一院子的血和躺在血泊之中蔡田儿，都吓坏了，立刻就报了公安，许琴更是躲在家里吓得不敢出门，好在当天许成功就被找到了，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投河自杀了，场面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经历了这么一遭，许琴也消停了下来，开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但是这件事对村里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起码五年之内先进大队的荣誉是不用想了，大队长自然气的不行，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和谁生气。 七月份放暑假，蒋凤云把许家乐，蒋周周和蒋月月接到了县城里玩，这半年，蒋凤云在纺织厂可谓是大放光彩。 经过她的创新改革，将个人值车能力由400个纱锭提高到了1200个，后来更是代表厂里去海市学习，回来之后，他还自创了“巡回工作法”和“细纱接头单指挽纱平挑操作法”，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黑省第三纺织厂一时之间在全国名声大噪，很多其他地方厂里的人都纷纷过来学习。 蒋凤云还获得了“三八红旗手”的称号，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三八红旗手可是很高的荣誉，丝毫不亚于后世“国民女神”的地位。 厂里为了嘉奖蒋凤云，不仅给她升了级，现在蒋凤云已经从学徒升到了三级工人，一个月工资能有三十五块钱，得知了蒋凤云家里的情况之后，厂里还给蒋凤云分配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这次暑假之后，蒋周周和蒋月月就要跟着蒋凤云在县城里生活了。 蒋凤云白天要去上班，只有中午和晚上回来，三个孩子有时候会和蒋凤云去厂里，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留在家里的。 蒋凤云住的地方是纺织厂的家属区，附近没什么闲杂人，白天几人就在外面玩，周围的邻居人也很好，知道蒋凤云家条件不好，经常帮忙照顾几个孩子。 县里面有公交车，一毛钱一趟，许家乐有时候在家附近玩够了就会自己坐公交车去县城里玩，没事的时候，还会乔装一番，装成小少年的样子逛逛黑市。 现在的黑市管的还没有后面动荡的那几年那么严，加上前些年闹饥荒，粮食减产，即使是城里，大多数人还是吃不饱饭，有些人家就会拿自己家的宝贝出来换粮食，黑市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许家乐躲进空间里换了一身男装，将脸用锅底灰抹成灰黑色，头发挽进帽子里面，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干瘦的小男孩。 空间里的粮食生长的速度太快了，一眼望去，四周都是堆满的粮食，院子里的牲口也多的快放不下了，许家乐索性在地里面种满了之前在山上挖到的人参苗，现在地里都是胳膊粗的人参。 许家乐找出一个大背筐，在里面装满了玉米和大米，上面又放了两只鸡，这才背着背筐离开了空间。 许家乐背着筐来到了黑市，望风的人看见她长的黑黢黢的，穿的也破破烂烂的，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卖还是买？” “卖。” 许家乐声音清脆好听，望风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小少年虽然长得黑黑瘦瘦的，但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也很是精致。 “大哥，我能进去不？” 见那人没说话，许家乐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五分钱。” 许家乐利索的交了钱，然后背着筐进了黑市里面。 黑市的位置很隐蔽，在一个废弃的火车站里面，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出来，交了钱，穿过一段隧道，里面是一个大的废弃候车厅，候车厅里面的椅子已经都被收拾干净了，地面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从吃穿到锅碗瓢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许家乐没有立刻找地方坐下，而是先在里面溜达了一圈，看见一个男人面前摆着一堆卷轴，觉得新奇就走了过去。 男人带着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书生气十足，许家乐蹲下来，指着那些卷轴问：“大哥，你这些都是啥啊？” 男人也没有看许家乐年纪小就不理他，而是热情的介绍着：“这里是一些字画，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急用钱，这才拿出来卖。” 男人打开了一幅画，卷轴很大，纸张泛着黄，只摊开不到一半，就铺满了面前的摊位，男人指着画道：“这是一幅明朝的画，是明四家之首沈周的画。” 说到这里，男人又腼腆的笑了一下：“你年纪小，沈周可能没听说过，但是你肯定听说过唐伯虎吧，沈周就是唐伯虎的老师。 你看这卷轴的头都是粉彩的，上面有喜鹊，梅花，松树 ，非常吉祥。” 许家乐想起自己前世看过一场拍卖会，上面拍卖的就是沈周临摹的《富春山居图，那幅画九几年的时候就卖了将近一千万的价格，眼前这个要是等过几十年再卖，怎么也能值个几百万。 但是前提这画是真的。 “大哥，你这画怎么卖的？” 许家乐打断男人滔滔不绝的介绍，开口问道。 “五十块。” 男人说完似乎怕许家乐嫌贵，又拿出一幅字，道：“小兄弟，你要是真心要的话，我再送你一幅字。” 第141章 卖粮食 五十块钱可是不便宜，比蒋凤云这个三级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高了，更何况，许家乐的手里也没有现金。 但是这东西万一是真的，那她就是捡大漏了。 许家乐纠结了一会，准备狠狠心拼一把。 “大哥，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金，这东西你给我留一天，等我把手里的货卖了再来找你，你看行不？” 现在市场上最缺的就是粮食，这些古董字画摆出来基本上都是无人问津的东西，偶尔可能会有一些外国人或者华侨会对这些感兴趣，来收购一些，不过那些人也不过出现在这个小县城里。 这些古董字画，别说一天，就算是在这里放上一个月，也不会有人买的。 许家乐的要求不算过分，男人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男人叫刘成，是县里肉联厂的一个工人，他家祖上是个官，但是到他爷爷那辈就没落了，到了他爹就回到农村种地了，好在他爹把他供了出来，高中毕业就留在肉联厂上班。 家里的这些字画是祖上传下来的，他爹娘跟着他在城里生活，这些东西自然全部留给了他，村里的房子则是留给了其他的兄弟。 这次出来卖这些字画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媳妇前段时间生孩子大出血，抢救治疗花了不少的积蓄，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在学校闹事，打伤了人，被打孩子的家在这县城里颇有权势，狮子大开口要一千块钱才愿意私了，要不然就让他在县里混不下去。 家里东拼西凑了许久也只凑到五百块钱，刘成没办法，这才把自己的宝贝都拿了出来。 但是在这蹲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愿意买，更多的人都是听到价格就摇摇头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感兴趣的许家乐，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啊，别说今天了，就算是明天，我也给你留着。” “那就成。” 许家乐说完就去找了个空位，她来的晚，只剩下角落里有位置了，许家乐把自己的背筐放下，然后从里面开始往外拿东西。 一开始她坐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人看见她还没怎么在意，一个看起来就十来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好东西，但是看见许家乐往外拿的东西之后，旁边的人不淡定了。 据看见许家乐先是从里面拿出来两只鸡，那鸡又大又肥，一看就是喂粮食长大的，两只鸡还活着，只不过脚被绑了起来，头放在了翅膀下面。 把两只鸡放在面前后许家乐又转身去背筐里拿粮食口袋的时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凑过来了。 “小兄弟，你这鸡怎么卖的？” “十三块钱一只。” “能不能便宜点啊，这活鸡供销社也才一块七一公斤，你这鸡怎么看也没有十斤吧？” 许家乐把米口袋放好，打开露出上面白花花的大米，那大米个头又大，颜色又好，一看就是上好的一等米。 周围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人，能搞到这种高级货。 “叔我这不讲价，外面的鸡便宜但是现在啥情况咱们都知道，连鸡蛋都买不到，上哪买活鸡去？我这虽然贵，但是鸡好啊，这一只都有八斤起，一公斤也就合您三块二毛五，还不要票，多划算啊。” 许家乐说的没错，这两年虽然不像前几年那样闹饥荒，但是土地的恢复是需要时间的，全国现在还处于粮食短缺的阶段，要养活这么多城里人也越来越难，要不然也不会有几年后的下乡运动。 “不贵，一点都不贵，孩子我就要这只。” 一个老大娘挤开旁边犹豫不定的男人，把两只鸡拎起来掂量了一下，最后指着一只鸡道 “好嘞，大娘您真是个爽快人，再送您一根苞米。” 许家乐从背后的筐里拿出了一根玉米，收下钱之后连同鸡一起递给了大娘。 “谢谢你啊孩子，这大米怎么卖的？” 旁边的男人眼看着大娘已经买走了一只鸡，也开始不淡定了，他问大娘：“大娘，这鸡真有八斤？” “有啊，得有九斤了，这可是活鸡，不贵。” 男人咬咬牙，掏出十三块钱，对许家乐道：“这只我要了。” “大米七毛一斤，叔，也送您一根苞米。” 许家乐从善如流的收下钱，然后递给男人一根苞米，一根苞米就有小半斤了，男人心里更是满意，只觉得划算的不得了。 短短几分钟，许家乐就赚了二十六块钱。 男人看这白花花的大米，虽然也很心动，但是兜里实在是没那么多钱，只能带着鸡和苞米走了。 大娘抓了一把大米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拿出自己的粮食口袋道：“成，给我装十斤吧孩子。” “好嘞。” 许家乐花两分钱跟旁边的人借了一杆秤，给大娘称了十斤的大米，末了还多抓了一把，道：“大娘，您是个爽快人，这把算我送您的。” 大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道：“小伙子你也是个透亮人，跟你做买卖就是舒坦，你啥时候还来，大娘给你介绍人过来。” “真的啊大娘？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我这几天都在这，下个月就不来了，您要是有啥缺的也可以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弄到。” “那感情好了，你那能不能弄到猪肉啊，半年没吃了，馋的慌。” “我回去看看，您也知道这现在但凡和荤腥沾边的东西都不好弄，要是真的有的话我肯定给您留着。” “那太好了，我姓朱，叫朱秀华，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我姓王，叫王建国，您叫我小王就成。” “好嘞，小王我也不耽误你了，你先忙吧。” “再来啊朱大娘。”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很多人围了上来，大家都被许家乐粮食袋子里的大米吸引。 “小伙子，这大米怎么卖的？” “七毛钱，不要票。”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来的是几个妇女，一看就是一起来的，做成她们这一单，估计她买画的钱就有了。 第142章 沈国强 “几位婶子，你们看这大米，放外面都是一等米，现在一等米怎么也要三毛钱一斤了，还不一定能买到，我这些米还不要票，这样我看你们也是诚心要的，我吃点亏，买十斤我送你们半斤，二十斤送你们一斤，怎么样？” 几个女人一听有赠品，心态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也不讲价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买多少米最划算，最后几个人一致决定：“小伙子，我们买四十斤米，给我们装一起，我们回去自己分。” “好嘞，我这还有苞米，品质也特别好，婶子们要不要看看。” 许家乐接过其中一个女人递过来的粮食袋子，又把自己的筐拿到身前，让几人看里面的玉米。 “苞米怎么卖的？” 几人拿起来觉得这苞米也不错，个大苞米粒也饱满，想着要是价格合适的话也买回去点。 “苞米两毛五一斤，不要票。” 许家乐卖的是苞米棒子，因为没脱粒，价格要便宜一些。 “多买送点啥不？” 许家乐把称好的大米递给几人，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钱数了数，道：“苞米这个价就够便宜的了，但是几个婶子在我这买了这么多东西，这样，你们买二十斤我送你们半斤，怎么样？” 几个女人商量了一下，为首的女人点点头道：“成，给我装二十斤吧。” 几个女人走了之后，许家乐带来的粮食已经见了底，她数了数钱，现在兜里已经有六十六块钱了。 已经足够买那幅画的了。 许家乐称了称剩下的粮食，大米还剩下八斤，玉米还剩下六斤。 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头蹲到了许家乐的面前，伸出手拿起地上的玉米棒子看了看，又抓了一把大米打量，良久才问：“小兄弟，你这苞米和大米要是都拿多少钱？” 老头在这里守了好一会了，知道这里的东西不便宜，就等着最后打包看能不能便宜一点。 “大米七毛一斤，还剩下八斤，苞米两毛五一斤，还剩下六斤，一共是七块一毛钱，大爷您要是一起带走就给六块八就成。” 许家乐看他在这站了好一会了，索性便宜了三毛钱，老头清了清嗓子，道：“你再便宜点，便宜点我直接全包了，你也能早点回家不是？” 许家乐也没生气，做买卖讲价再正常不过了，她刚上大学那会，兜里没钱，出门买东西都要精打细算，能讲价就讲价。 “六块钱，我全包了，成不？” 老头直接狮子大开口，一块一毛钱就这么被他抹下去了，许家乐摇摇头：“这可不成，大爷，这价格我要亏本的。” “你刚才卖了那么多，赚了不少了，就这点了我一起带走你亏点就亏点吧，这样，我给你加三毛钱，你也别啰嗦了，怎么样？” “六块八最便宜了，真不能再降了，这可是粮食，卖不出去我自己拿回家吃是一样的。” 老头被拂了面子，有些不高兴，道：“六块五，爽快点，不行我就走了。” 许家乐也只是笑眯眯的整理自己面前乱掉的玉米堆，摇摇头道：“大爷，真不行。” 老头气呼呼的假装走远，准备等过一会再过来试试，但是却没想到他走了之后，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就来到了许家乐面前。 小媳妇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手手里拎着网兜，背后背着筐，很明显是过来当苦力的。 “大伟，这大米和苞米看着可真是不错，我好久没吃过细粮了，你儿子说想吃细粮呢。” 女人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想吃就买，老弟，这大米和苞米怎么卖的？” “大米七毛一斤，苞米两毛五，不要票，大米还有八斤，苞米还有六斤，一起带走的话就便宜点，六块八。” 华国人在算账这方面似乎是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男人把许家乐说的数在心里面过了一遍，点点头道：“成，那给我们装起来吧。” 许家乐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粮食袋子，把大米和玉米装了进去，男人交了钱后就带着自己的媳妇离开了。 眼看着今天带过来的东西都卖没了，许家乐也不再停留，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准备离开。 刚起身要走，刚才的那个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小兄弟，你这是……卖没了？” 许家乐点点头道：“是，今天卖没了，大爷您要是想要就明天上午，还来这找我，我这几天应该都在。” 许家乐已经考虑好了，她空间里的东西太多了，是时候处理一点了，趁着现在赚钱好赚，她准备给自己积累一笔启动资金，等改革开放之后，做点小生意，直接躺平。 老头听了许家乐的话，有些惊讶这小伙子的气度，一般年轻人都年轻气盛的，遇到他这种爱砍价的肯定不乐意，但是眼前的小伙子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高兴，甚至还邀请他明天再来。 老头点点头，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许家乐。 “这是我的名片，我叫沈国强，小同志怎么称呼。” “我叫王建国，您叫我小王就成。” 许家乐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沈国强，黑省第四铁路局采部主任。 “小王啊，你说你明天还来，我冒昧的问你一下，你手里有多少粮食方便说一下么？你也看见了，我是咱们铁路局采购部的，现在大家都吃不饱，你那粮食要是够的话能不能卖给我一些，价钱咱们好商量。” 有些厂子的工人吃不饱，可以把生产线暂时停了，但是铁路局却不行，那些司机和工人一个个饿的浮肿，开火车的时候手都在抖，不光是看这心疼，更是造成了潜在的危险。 沈国强在采购部，主要就是负责采买工厂里需要的物资，现在什么都缺，但是最缺的就是粮食，天天看着自己的工友们饿的走不动路，沈国强看着心里难受，作为采购部的主任，他经常自掏腰包请身边的工友吃饭，几年下来，工资没剩下多少，但是砍价的能力倒是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第143章 百年人参 许家乐有些犹豫，她原本也只是想单纯赚一些钱，万一要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刚要开口拒绝，沈国强就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道：“同志，现在粮食短缺，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才来黑市看看的，想着能不能买点粮食回去给我们那些开火车的工友补充点营养，但是看了整个黑市，就你这有卖粮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小同志，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证压到你这里。” 许家乐打开工作证，上面卡着铁路局的钢印，看起来不是假的。 “你要多少？” 许家乐在心里掂量着自己空间里的粮食，大米，小麦，玉米这三种最多，每种都有几千斤，黄豆，高粱，土豆红薯这几种比较少，只有一千斤左右，至于蔬菜她家里自留地那些就够了，许家乐并没有在空间中种植。 “越多越好，最好是粗粮，便宜。” “五百斤苞米棒子，再多我也没有了，你要是要的话就算你两毛钱一斤，不要票。” 沈强国一改之前的傲慢计较，连忙点头道：“好！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沈强国这次格外的好说话，连连点头。 “三个钟头后，咱们在铁路局后面那个小树林碰面，五百斤一共一百块钱，您准备好，等我拿到钱这工作证我再还给您。” “好好好，太可以了。” 五百斤的玉米棒子不算多，但是也能让局里的工友吃上几天的饱饭了，能让大家看到点希望。 和许家乐约定好之后沈强国就回去准备手续了，每年上面都会查账，从许家乐这里买的粮食不能走明路，他得去人帮帮忙开假证明。 许家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来到了刘成那里，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数了五十块钱，放在刘成的面前：“大哥，我来买画了。” 刘成这没什么生意，他一早就注意到许家乐那边了，许家乐一开始收摊，他就把画都打包好了。 “一早就给你包好了，小兄弟，还看看别的不？” 许家乐将两个卷轴小心的收好，道：“暂时不用了。” 许家乐心里已经想好了找谁看，要真是真的，摊上的这些她准备都收了，要是假的，她也认了。 “好，有需要再来小兄弟，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这。” “好。” 许家乐背着卷轴离开了黑市，门口望风的人看见许家乐背后的卷轴，笑道：“还真有人买啊？这不便宜吧？” “怎么？你认识他？” 许家乐没回答，而是开始从男人口中套话。 “认识，我们混黑道的咋不认识？这男人叫刘成，儿子把我们道上一个大哥的宝贝儿子打了，大哥说要一千块私了，一个月里拿不出来，就准备带着我们砸了他家，估计是没钱了，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堆字画过来卖，这不，就让你给买走了。” 许家乐心想这不就是拐着弯说自己是冤大头么？虽然心已经凉了半截，但是许家乐还是决定找人去看看，毕竟这人估计也不懂这些。 许家乐走到一个没人的胡同，回到空间里，洗了个澡，把脸上和手上的锅底灰洗干净，然后换上了一身衣服后，又去地里面挖了两颗人参。 空间里的每一粒尘土都受她的意识控制，不需要用手挖，又大又完整的人参就飞到了她的手上。 许家乐用布缠好人参，来到了县里唯一一家中医馆……的对面。 她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个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爷爷，您还认识我不？” 马老头哈哈笑了两声，道：“我今年也才五十三岁，可不是什么老糊涂，怎么不记得你？去年，你和你娘来过，我还给了你两本书，今天来是找到啥好东西了么？来，进来吧。” 马老头把许家乐让进去，还没关门，门就被人挡住了。 “马老头，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吃独食？” 对面的王老头把脑袋探进来，语气幽怨。 “谁背着你了，你这不是自己来了么。” 马老头把王老头放进来，转身对许家乐道：“小丫头，你这次找到啥好东西了？” 许家乐从筐里拿出那两颗人参，道：“前段时间和我妹妹上山，又找到了两颗，这次挖的仔细，可是没伤到根须。” 王老头带上眼镜，两人打开外面包着的布，在看见人参的那一刻，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参，已经不能算是佳品了，说是极品也不为过。 年份起码有两百年了，不知道什么样的生长环境，能造就这么好的品相，加上在挖掘过程中没有造成外伤，品相这么好的人参，怕是放眼整个黑省，也没有多少。 “这……这这这……” 王老头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起来，丫头，这人参真是你挖的啊？” 许家乐点点头：“是啊。” “这人参起码二百年了，别说两根，就算是一根，我们两个老头子也买不起啊。” 人参的价格随着年份的增加而呈指数爆炸式增长，特别是五十年以上的人参，价格更是水涨船高。 就算是九十年的人参，和一百年的人参，中间虽然只差了十年，但是价格却差出去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许家乐手上的人参，不仅年份够，品相还好，少说一根也值两万块钱。 两个老头子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搞不到这些钱啊。 “那咋整啊？要不我卖个县里的收购站。” 许家乐想起自己空间里还有那么多人参呢，少说也有十几颗，难道真的要砸在自己的手里？ “收购站那些人哪里懂得这些？要真卖给他们那才是暴殄天物，不过我们两个老头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你要是想卖的话我们也能帮你联系到买家。” “那太好了，王爷爷，马爷爷，你们要是能帮我联系到买家，我给你们抽两成的分成。” 许家乐用手比了个二，把两个老头逗的哈哈大笑。 “两成？丫头你可知道这一颗人参值多少钱？就要跟我们两个老头子分两成？这一颗人参起码值两万块，我们两个老头子也不多要，这样，卖出去一颗你给我们分一百块钱就成。” 两个人也都不是缺钱的主，但是也不想给别人白干活，加上他们认识的人里面，的确有需要这东西的人，就算不从许家乐这抽钱，那边的好处也不会少，这才提出只要一百块的辛苦费。 “那哪成啊，这东西就算是再值钱，在我手里，它也和一个萝卜差不多，这样，一颗我分您二老一千块，您二老也别和我客气。” 第144章 王昌盛 谁都喜欢听好话，许家乐的话把两人哄的连连称好，王老头甚至放下眼镜，道：“我现在就去给老秦拍电报。” “王爷爷，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二老一下。” “啥事啊？丫头？” “我上次来，看见二老的房子里都挂了不少的字画，我今天出门，也收来了两幅，不知道能不能让二老给我掌掌眼。” 许家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筐里的字画拿了出来。 “你这个小丫头还喜欢这个？说不上精通，但也是略知一二，不是我吹牛，我俩以前在京市的时候……” “老马。” 王老头忽然出声，打断了马老头的话。 “哈哈哈，丫头你先拿着，我去找个放大镜，这人上了岁数，眼睛就不中用了。” 马老头打着哈哈，转身进屋去拿放大镜去了。 许家乐把画摊开，留在院子里的王老头看见卷轴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简单，等看见画的整体，表情更是严肃了起来。 他戴上眼镜，开始细细打量这幅画，这时候，马老头已经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拿了一个放大镜。 “老王，你咋没等我呢？” “老马，你快来看看！” 听见好友的呼唤，马老头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两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呱啦说了许多，时不时还争论上两句，听了半天，许家得出一个结论。 她的画，是真的。 眼看时间快到和沈强国约定的时间了，许家乐将画和人参收好，拜别了两个老头。 看着许家乐的背影，王老头拿下鼻梁上的眼镜，对身边的马老头开口：“这丫头，不简单啊。” 马老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笑道：“岂止是不简单，又是人参，又是古董字画，咱俩在潘家园待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简直就是身负大气运的人，这丫头，机缘大着呢。” …… 离开马老头家之后，许家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上了之前的男装，七拐八拐的进了铁路局后面的小树林，沈强国还没来，许家乐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将五百斤玉米放了出来，找了块石头坐在那里等沈强国。 沈强国很快就带着人来了，许家乐听见动静，走出去对沈强国道：“沈同志，东西我放在里面了。” 沈强国点点头，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过去称一下。” 两人点点头，推着板车就去了小树林里面，过了一会两人走出来对着沈强国点点头，沈强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百块钱，递给了许家乐。 许家乐当面清点完钱，又把工作证还给了沈强国。 “沈同志，我先走了，回见。” 沈强国点点头：“以后有货源随时联系我，价格咱们都好商量。” “好嘞。” 许家乐从铁路局离开之后看时间不早就换好衣服坐公交车回家了，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面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把许家乐吓了一跳。 男人看见许家乐，站起身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道：“你就是许家乐吧？我是你二姨的朋友，我叫王昌盛。” “王叔叔你好。” 说话间，蒋凤云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许家乐笑呵呵道：“我和你王叔叔刚要出去找你，你就回来了，家乐，今天咱们出去吃。” “对，表姐，我们要去国营饭店吃饭！” 蒋周周从屋子里跑出来，一把抱住许家乐的胳膊开心道。 “周周，你的头发还没梳好。” 蒋月月紧跟在蒋周周的后边，手上还拿了一把梳子。 “家乐，你也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就走，去玩了，国营饭店可就没位置了。” 蒋凤云说话的时候语调都是上扬的，很明显，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许家乐点了点头，回到房间里换了一双鞋，之前这双鞋在小树林里面踩的都是泥巴，已经有点脏了。 房间里，蒋月月正在给蒋周周扎辫子，蒋周周奶声奶气的问：“姐，我觉得王叔叔喜欢娘，他会是咱们的新爸爸么？” 蒋月月帮蒋周周扎好辫子，道：“你别瞎话。” 许家乐也凑过去问蒋月月：“月月姐，这个王叔叔是谁啊？” “是娘的领导，她们车间的主任。” 许家乐点点头，这个王主任她听说过，听说是个大学生，还没结过婚。 一行五人很快收拾好出发去了国营饭店，席间王昌盛一直忙里忙外，不光包揽了点菜端菜的活，席间还不停的给几个孩子夹菜，他人长的有点壮，看起来有些憨厚。 吃完饭，王昌盛还带着几人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有糖块，桃酥，走到一半，王昌盛还带着几个人去了二楼。 蒋凤云原本是不想去二楼的，毕竟二楼卖的东西都不是普通人消费的起的，她和王昌盛也才刚确立了恋爱关系，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好。 是的，就在今天，蒋凤云和王昌盛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一开始两人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因为蒋凤云去海市参加了学习，王昌盛便经常经常找她一起探讨车间机械的问题，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后面王昌盛就经常约蒋凤云出门，请蒋凤云吃饭，还给蒋凤云买了不少生活用品，蒋凤云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王昌盛今年也才二十七岁，还没结过婚，比蒋凤云小了整整五岁，更何况蒋凤云还有两个孩子，虽然两人都是单身，但是蒋凤云从心里还是很抗拒这份感情的。 蒋凤云虽然表面上性子软弱，但内心还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她认定了自己和王昌盛不合适，索性直接把话说开了。 一个月前，王昌盛又一次约蒋凤云去吃饭，蒋凤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答应下来。 她直接问王昌盛：“王同志，我想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你是想追求……” “对，蒋凤云同志，我就是在追求你。” 王昌盛说这话的时候，脸从耳根子红到了脖子根，他平时看着面上很严肃，但是蒋凤云知道，私下里的王昌盛，其实是个很腼腆的人，能说出这样直白又大胆的话，想必也是鼓足了勇气。 第145章 买收音机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但是蒋凤云深知两人之间隔着什么，她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王昌盛。 “王同志，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年纪比你大，还有两个女儿，你还年轻，以后前途无量，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蒋同志，我知道你的考量，也知道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你的慎重和小心翼翼，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看清我的心。” 蒋凤云想着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时间长了王昌盛自己就放弃了，便不再说什么。 王昌盛还是很殷勤，但是因为三个孩子来了，蒋凤云的生活也忙了起来，加上她刻意避嫌，所以基本上不会再接受王昌盛的单独邀请。 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昨天轮到蒋凤云值班，她照例巡查车间，但是却没想到车间的一台机器发生了短路，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蒋凤云发现之后第一时间想要出去找门卫，但是前几天下雨，车间门口放了几块砖头方便大家进出不弄脏鞋子，晚上人都走了之后，关门的时候砖头刚好把门挡住了，蒋凤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不去 了。 眼看着再不给机器断电就有爆炸的危险，千钧一发的时刻，王昌盛突然出现了。 王昌盛及时的把蒋凤云放出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去外面拉了闸，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后来蒋凤云才知道，自己每次值班，王昌盛都会悄悄留在厂区里，晚上时不时就会出来看看，等蒋凤云的值班室熄灯之后他才会回去睡觉。 这一刻，蒋凤云那颗死寂了很久的心终于开始重新跳动。 她答应了王昌盛的追求。 王昌盛高兴的抱着她转了好几圈，但是蒋凤云告诉他，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得到两个孩子的认可，今天一下班，他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蒋凤云家，想要快速和两个孩子打好关系。 供销社的二楼卖的都是家用电器，现在农村还没通电，城里是大部分地区都通了电，只不过现在家用电器都很贵，很多人家甚至连电灯都没安装。 蒋周周和蒋月月还没来过供销社的二楼，两个人一上来就开始新奇的打量着二楼的一切，蒋周周毕竟年纪小，没有蒋月月那么稳重，一上到二楼，就挣脱了蒋凤云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跑了出去。 “娘，这是啥？” 蒋周周跑到一个柜台面前，柜台上面放着一台四管半导体收音机，也许是售货员闲来无事，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哪吒闹海的故事。 “这是四管半导体收音机，旋转这个钮就可以听到不同台的声音。” 售货员耐心的给蒋周周示范，一阵沙沙的声音之后，节目从那哪吒闹海变成了每日的晚间新闻。 蒋周周双手扒着柜台，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奇的向往，王昌盛走过去问蒋周周：“周周，你喜欢这个么？” “嗯，喜欢，姐姐，我以后能天天来听么？” 蒋周周重重点头，又抬头看向售货员。 售货员看着她软萌的小脸，一颗心都被萌化了。 这一家子人一上来的时候，她就被几人的颜值吸引了。 女人漂亮干练，三个小女孩更是玉雪可爱，特别是那个高个子的小女孩，简直漂亮的不像话，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敢想象她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绝色。 相比之下，跟在她们身边的男人长相就一般了一些，不过男人高高壮壮的，看着面相也是个老实人。 售货员没忍住摸了摸蒋周周的头道：“可以啊，阿姨随时欢迎你。” “同志你好，这个收音机怎么卖的？” 王昌盛拿出钱包，问面前的售货员。 “一张工业券，三十二块钱。” “麻烦给我拿一个。” 说话间，王昌盛就已经开始数钱。 “昌盛，不用，下个月孩子就上学了，你买了她也听不了几次。” 蒋凤云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几，看见王昌盛一上来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不好意思。 “孩子们上学又不是不回家，天天在家里有个收音机正好能解闷。” “那我来给钱吧。” 蒋凤云说着就要掏钱，但是手却被王昌盛一把按住。 “今天说了我请客，你拿钱算什么事，好了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下次吃饭你请。” 王昌盛拿起已经包好的收音机，拉着蒋凤云往楼下走。 蒋凤云一张脸通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许家乐和蒋月月对视一眼，两个小大人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只有蒋周周，高兴的跳了起来，一边跳还一边喊：“哦！我家有收音机喽！” 几人下了楼，王昌盛又买了几节电池，眼看天色不早，供销社也要关门了，王昌盛才送几人回了家。 在家楼下，两人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蒋月月和许家乐两个人精直接拉着蒋周周回家了，留下两人在门口互诉衷肠。 不知道蒋凤云和王昌盛在下面说了什么，总之上楼的时候，蒋凤云笑的满面春风。 蒋周周看见蒋凤云回来了，只顾着举起自己手里的收音机：“娘，打开打开，我想听收音机！” “好。” 蒋凤云宠溺的摸了摸蒋周周的小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了电池，开始给收音机装电池，调信号。 “周周，月月，家乐，你们觉得王叔叔这个人怎么样啊？” “二姨，我觉得王叔叔人挺好的。” “王叔叔好，给我买收音机，我喜欢王叔叔。” 蒋周周的眼里都是沙沙作响的收音机。 蒋月月抿了抿嘴唇，认真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娘，王叔叔很喜欢你，对你也好，你也喜欢王叔叔，要是王叔叔来当我的新爸爸，我是愿意的。” 蒋凤云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大女儿，她笑着揉了揉蒋月月的头：“你才这么一点大，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你和周周才是娘最重要的，你们如果不喜欢，娘不会再找的。” “娘……我希望你幸福，你幸福，就是我和周周最大的幸福。” 蒋月月毕竟年纪大一点，作为姐姐，她更是有些超出这个年纪成熟，突然有一个陌生男人即将走进她的生活，尽管对方很好，但是她也会不习惯的。 “月月……” 蒋凤云感动的说不出话，索性一把抱住了蒋月月。 第146章 新邻居 第二天一早，蒋凤云做完饭之后就去上班了，许家乐吃完饭准备睡个回笼觉，等中午的时候再去黑市一趟。 她昨天半夜在空间里杀猪，后半夜才睡，现在正困的不行，许家乐几乎是闭着眼睛把早饭吃完，然后就躺回了柔软的大床上。 “表姐，外面来了好多人啊。” 蒋周周爬上床，在许家乐耳边小声说。 “周周……你去找月月姐玩，让我再睡一会。” 许家乐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在头上。 蒋周周撅了撅嘴，但还是听话的跑去找蒋月月了。 许家乐原本以为这下自己终于能美美的睡个回笼觉了，但是隔壁乒乒乓乓的声音却一直停不下来，还夹杂着男人大嗓门的声音。 “有病啊，大早上扰人清梦！” 许家乐气的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想看看是谁大早上就开始闹。 她气呼呼的推开门，就看见一堆人在隔壁进进出出的，门旁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听见有人开门，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许家乐没想到这人她还认识。 竟然是冯秀芬的弟弟，冯建国。 冯建国也看见了许家乐，过年的时候在大姐家见过，冯建国记性很好，加上这小孩生的实在漂亮，即使只见过一面，也很难让人忘记。 “冯伯伯好。” 许家乐礼貌的对着冯建国打了声招呼，冯建国点点头，算是回应。 许家乐又歪着身子看了看门口：“冯伯伯，隔壁是有人要搬过来么？” 蒋凤云隔壁之前是有人住的，但是前几天那家搬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又搬进来了。 但是想想也正常，现在这个年代住房还是十分紧张的，厂里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分房子呢。 只不过不知道这新来的邻居是谁。 “搬过来的是我家。” 冯建国看见许家乐乱糟糟的头发，联想到冯唐天天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心下了然。 “吵到你了？” 许家乐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人可是二姨厂里的老大，她可不敢随便得罪。 “没有没有，冯伯伯欢迎您搬过来，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冯建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点点头，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几块奶糖，递给了许家乐。 “吃吧。” “谢谢冯伯伯。” 许家乐收了糖，转身去和蒋月月还有蒋周周一起吃去了。 分完糖，许家乐也睡不着了，索性换好衣服，坐上公交车，直接去了黑市。 许家乐轻车熟路的换上衣服，在脸上和身上涂上锅底灰，在筐里面装了两只鸡，又找了几片大荷叶包了几块猪肉，粮食则是放了一些大米和土豆红薯，直到筐里装不下去才收手。 许家乐交了钱，走进了黑市里面，今天的人不多，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刘成。 许家乐先是走到刘成面前：“大哥，今天还有啥好东西不？” 刘成看见许家乐精明的小眼神，一下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之前说暂时不会再来了，结果今天一大早又来了，估计就是有懂行的人给她掌眼了，知道他的东西有多好了。 不过这也方便了刘成，心里虽然舍不得，但是儿子不能不救。 “这几幅，都是大家之作，不比你昨天拿的那幅差……” 刘成介绍了几幅，旁边有人路过还拍了拍许家乐的肩膀，道：“小兄弟，他这东西都是糊弄人的，我去过京市，潘家园里都是这玩意，全是骗人的。” 许家乐也知道对方是好意，微微一笑道：“谢谢您的提醒，我就看看。” 许家乐最后敲定了两幅画，一百二十块，刘成又送了许家乐三幅小的，许家乐看着他摊子上剩下的几幅画，问：“哥，你剩下这些怎么卖？便宜点我就全要了。” 刘成盘算了一下自己还剩下二十三幅字画，手里现在凑了七百块钱，还差三百块钱才能把事情平了，但是以后也要生活，还是换成钱踏实，咬咬牙对许家乐道：“这几幅比较珍贵，我算你五十一幅，一共是四百块钱，剩下这几幅我算你三十一幅，一共三百块，剩下的就当我送你了，也是感谢你帮我解了燃眉之急，一共七百块，你全带走，怎么样？” 七百块不是一个小数目，许家乐现在口袋里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她想了想，道：“那您等我五天，五天之后咱俩还在这见面，这些东西您也别卖给别人了成不？” 刘成和许家乐交易过两次，对许家乐的人品已经有了了解，正好工厂里的领导对他频繁请假已经有了不满，这样一来他也可以省下时间回去上班了。 “好啊，那太好了，小兄弟，说准了，五天之后你可千万要来啊。” 第147章 卖猪肉 “大哥您就放心吧，咱俩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我的人品您还不了解么？” 从刘成那离开，许家乐依然背着背筐去了昨天的角落，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了。 更恰当的说，是那一片都被人占了，反倒是一些显眼的地方，今天倒是空了出来。 许家乐稍稍一想便知道了，估计是眼红她昨天生意太好，合起伙来在这暗戳戳欺负她，不让她的老主顾找到她，坏她的生意。 许家乐只觉得无语，且不说这黑市的面积并不大，真心想找一个人只需要多花费一点时间就能找到，就说那些老主顾都是冲着粮食来找她的，就算是他们占了她的摊位，也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放弃了那么好的位置，最后不过是坑了自己。 许家乐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开始从自己的背筐里往外拿粮食。 依然是两只鸡，一袋子大米，一袋子土豆，一袋子红薯，包着猪肉的荷叶被打开，露出里面新鲜的猪肉。 许家乐趁着还没来人又往自己的背筐里放了半筐包着猪肉的荷叶，她刚把背筐的盖子盖上，摊子前面就来人了。 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小皮鞋，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她站在那里，炎炎夏日也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一看家里条件就很好。 “姐姐，您看看有啥需要的不？” 许家乐主动开口打招呼，女人低声应了一声，开始蹲下身看那些大米。 “这大米挺好的，怎么卖的？” “七毛钱一斤，不要票。” “这鸡呢？是活的么？” “鸡十三块钱一只，都是活的大公鸡，您看精神着呢。” 许家乐把鸡头扯出来，大公鸡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的叫了两声，又被许家乐把头塞回了翅膀里面。 女人点点头，又指着猪肉问：“这猪肉怎么卖的？” “两块四一斤，您看这肉，多肥，放在供销社都是上等肉，一斤也要一块二的，我这还不要票。” 女人眉头轻蹙，许家乐以为她是嫌弃贵，却没想到对方直接问：“没有瘦一点的肉么？我吃不来这么肥的。” “有的，有的。” 许家乐以为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肥肉，才把肥的都摆了出来，没想到这年代还有人喜欢瘦肉。 许家乐翻出来几块偏瘦的肉，道：“这几块偏瘦，您要的话就算您两块三一斤。” 女人点点头，对许家乐道：“这几块肉，还有这两只鸡，连同这袋子大米，我都要了，你算算多少钱吧。” 两人说话之间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家原本觉得价格有些贵，还在纠结，没想到这么多粮食和肉竟然直接被眼前的女人包了，自然不高兴。 “这位同志，这么多粮食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就不能给我们留点么？” “就是，你这也太自私了吧？” “这黑市里好不容易来了点粮食和肉，你一个人就全买走了，怕不是要做投机倒把的事？” 女人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十张大团结直接拍在许家乐面前，然后转头对那些人道：“来这里的人哪一个干的不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别把你们自己说的多高贵，刚才你们自己嫌贵舍不得不买，现在我都要了你们才急了，怎么，别人手里的东西就香？” 一群人被她怼的哑口无言，许家乐连忙出来打圆场：“各位别着急，要是各位想要的话我今天下午再来一趟，你们想要啥也可以提前和我说，有的话我一并带来。” 大多数人其实就是看个热闹，大米猪肉现在根本不是普通人消费的起的，简单来说就是看见眼前的女人条件太好心里不舒服，有些仇富，现在许家乐出面说和，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毕竟门口有黑市望风的，他们要是真干出点什么，惹到管理黑市的那些人，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行吧，既然小兄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等等。” “小同志，下午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一只鸡行不？我回去给我小孙子煲汤喝。” “有猪蹄么？还有黄豆，我儿媳妇刚生完孩子，太瘦了，一点也不下奶。” 许家乐在心里一一记下，道：“有的，都有的，等卖完这批我就回去给各位拿。” 趁着那些人选东西的时间，许家乐给女人清算了一下价钱：“大姐，两只鸡一共二十六，大米五十斤，一共三十五块钱，肉有十二斤，加在一起一共是八十八块六，就算您八十七，收您一百，找您十三块。“ 许家乐把找好的钱放在女人的手上，女人招呼了一个大娘过来，大娘背后背了一个筐，女人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大娘的筐里。 女人走了之后，许家乐的摊位上的土豆和红薯叶很快见了底，猪肉更是很快就被抢购一空，短短一上午，许家乐就赚了一百五十块钱。 许家乐把钱收好，又等了一会，终于看见了朱大娘的身影。 第148章 见面礼 “朱大娘！我在这呢。” 许家乐站起来，对着朱大娘挥了挥手。 朱大娘看见许家乐，连忙招呼着自己身后的老姐妹一起跑了过来。 “小王，今天来的这么早啊？” 许家乐点点头：“昨天晚上新杀的猪，现在天热，怕放不住。” 朱大娘看着许家乐前面的摊子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有些失望。 “小王啊，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啥也没有了？” “哪能啊，您要的我都给您留着呢。” 许家乐把手伸进自己背后的筐里，从里面拿出几个大荷叶。 打开之后，里面都是新鲜的猪肉。 “这猪肉咋卖的啊小王，你看这后面都是我的老姐妹，这么多人呢，能不能便宜点。” 朱大娘身后跟了四五个大娘，许家乐点点头，道：“朱大娘，您看我这猪肉，就算是放到供销社里，也是上好的一等肉，供销社那边一等肉一公斤都要两块四的，还要票，我这边卖给别人都是两块四一斤，你们人多，我吃点亏，两块三一斤，您看行不？” “成，两块三就两块三，我要无尽，绣眉，你们要多少。” “没想到这真有肉卖，我小孙子都半年没吃过肉了，上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那肉不知道冻了多久，一点也不好吃，这个看着是真好，我要五斤，正好给我小儿子家也送几斤过去。” “我也要五斤。” 一共六个大娘，买了三十斤肉，许家乐筐里的甚至不够，她转身假装拿肉的功夫还往筐里偷渡了几块肉和一些猪下水。 猪下水她在空间里已经用河水洗过来，味道并不大。 三十斤猪肉一共卖了六十九块钱，几个大娘临走之前，许家乐还给几人送了一包猪下水，把几个大娘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王，你明天还来不？你要是来的话，大娘还给你介绍人。” “明天来不了，明天我得备货，但是后天我在这，真是太谢谢你了大娘，这还有几个地瓜，您拿着吃。” 许家乐把几个地瓜放进朱大娘的怀里，看的旁边的几个大娘眼睛都红了。 朱大娘走后，许家乐收拾收拾离开了黑市，中午在空间里解决了午饭，下午的时候许家乐又去了黑市。 黑市下午人少，许家乐把上午预定的货物卖完之后就换回衣服回家了。 在空间里，她数了数自己口袋里的钱，今天一天就赚了两百六十块，照这个速度，她三天就能赚够七百块。 许家乐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王昌盛送蒋凤云回来，热恋期的情侣总是有些腻歪，看见许家乐蒋凤云还有些不好意思。 晚饭吃的是瘦肉炒青菜，肉是许家乐带回来的，菜是蒋月月做的，一家人正吃着饭，门就被敲响了。 “这是谁啊？” 蒋凤云放下筷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正是那天在冯秀芬家见到的冯唐。 “你是……是小唐吧？是有什么事么？” 冯唐把手里的鸡蛋糕往前递了递，道：“阿姨，我和我爸今天刚搬过来，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你爸？冯厂长搬过来了？” “嗯。” 冯唐点了点头，继续道：“厂里有个八级工人，家里遇到了点事情，现在的房子不够住了，他申请了一年的住房了，一直都没有空出来的三居室，我爸说反正我哥也搬出去住了，那么大的房子我俩住浪费，就把大房子让给那个八级工人了，我俩就搬到这个两居室了。” 这个年代，八级工人是很厉害的存在，在机械行业里不仅需要会设计和制图，还要掌握各种机械的性能，能够独立完成修复各种机械的零件加工，装配和调试，前两天那台发生故障的机器就是这个八级工人修好的，整个纺织厂，估计就这么一个八级工人。 虽然八级工人也很重要，但是冯建国一个大厂长，搬到他们这里还是很让蒋凤云意外的。 她们住的地方虽然是两居室，但其实面积也只有五十平，冯建国之前住的三居室起码有一百平，差的不是一点。 来不及多想，蒋凤云收下了冯唐送来的鸡蛋糕，道：“小唐，你们吃饭了么？” “还没呢，我爸才回来，刚要准备给我做饭。” 冯唐虽然已经十四岁了，比蒋月月还大两岁，但是她小时候被火烫过，小腿上现在还有一块碗大的疤，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很怕火，所以家里做饭的事情都是冯建国一手操办的。 “那你别让你爸做饭了，月月今天做多了，正好你拿过去吃点，来，快进来。” 蒋凤云把人迎了进来，转身进厨房开始盛饭。 冯唐也没拒绝，实在是冯建国做饭太难吃了，小时候她基本上是在大姑家长大的，后面在家也是哥哥做饭，去年哥哥去上班了之后，她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第149章 请求 冯唐只认识许家乐，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许家乐放下筷子主动介绍。 “月月姐，周周，这位是冯伯伯的女儿，冯唐姐姐，冯唐姐姐，这是月月表姐，这是周周表妹，她们是二姨家的孩子。” “冯唐姐姐好。” “周周，月月你们好。” 几个孩子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气氛就缓和了不少，蒋凤云已经装好了两个饭盒走了出来。 “这盒是饭，下面这盒是菜，不够吃的话再来阿姨家。” “谢谢阿姨。” 冯唐也没跟蒋凤云客气，她实在是受够了她爹的死亡厨艺。 冯唐带着饭盒回到了家，冯建国刚换好衣服，准备起火烧饭，冯唐得瑟的举起了手里的盒饭，道：“爹，你今天不用做饭了，隔壁的蒋阿姨说她家做多了，分给我们一点。” “送回去！” 这年代，谁家做饭会往多了做，冯建国心里已经明白了，估计就是蒋凤云客气两句，被冯唐这个傻丫头当了真。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的饭是蒋月月做的，许家乐到了发育期，吃的多，一直催着她姐姐多做点，结果家里就真的做多了。 “我不要，爸你做饭那么难吃，都白瞎那么好的粮食了，还不如我带口粮去隔壁蒋阿姨家吃。” 即使是最简单的米汤，冯建国都能做糊，吃的时候里面都是难吃的苦味，之前住的和大姑家离得近，偶尔还能去大姑家蹭饭，现在住的远了，她准备给自己找一个长期的厨师。 说话间，冯唐已经打开了盒饭，看见上面满满一层的肉，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爸，还有肉啊！蒋阿姨人真好！” 说完，冯唐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大口，肉香在空中炸开，冯唐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冯建国叹了口气，拿了一个碗，开始和女儿一起吃饭。 “我去和隔壁商量商量，问问以后你晚饭能不能在那吃。” 冯唐现在放假，一日三餐都要在家里吃，冯建国知道自己做饭难吃，想着的确可以和隔壁的蒋凤云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几个孩子一起吃饭，他出粮食，对方出手艺。 晚上冯唐吃完饭，就带着饭盒敲开了蒋凤云家的门。 蒋凤云刚洗完头发，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听见有人敲门，还有些奇怪。 “月月去帮娘开一下门，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敲门。” “知道了。” 蒋月月应下之后就穿上鞋子去看门了，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浑身气质冰冷，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就不怒自威。 蒋月月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小声问：“你好，你找谁啊？” 冯建国似乎是知道自己吓到面前的小丫头了，清了清嗓子，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道：“我找蒋凤云同志。” 他不知道的是，不笑的时候只是看起来有些严肃，这一笑，才真是吓人，就像是那些拐卖小孩的人贩子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 “娘……娘！” 蒋月月的喊声中夹杂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恐惧，冯建国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真的有那么吓人么？ 蒋凤云听到声音就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了，看见门口的男人，又看到了女儿皱起的小脸，对蒋月月道：“月月，这是冯伯伯，是住在我们家隔壁的新邻居。” 蒋月月点点头，蒋凤云这才转头问冯建国：“冯厂长，您有什么事么？” 冯建国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脸，道：“我是来还饭盒的，今天谢谢你们。” 说完，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递过来两个饭盒。 “您客气了，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蒋凤云接过饭盒，想等冯建国走后关门，但是冯建国的脚上就像是长了钉子一样，半天都没动一下。 尴尬的气氛围绕在两人身边，最后还是蒋凤云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开口：“冯厂长，您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冯建国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道：“我家小唐小时候被火烫过，这孩子从那之后就害怕火了，我平时上班挺忙的，经常顾不上这孩子，之前一直都是我大姐帮着带，现在住的远了，她也顾不上小唐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小唐以后能不能和你家孩子一起吃饭，粮食和钱我出，你让小唐来吃哥饭就成。” 蒋凤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让冯建国纠结这么久，结果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没问题，冯厂长，明天早上开始您就让孩子过来吧。” “那太谢谢你了，蒋同志。” 说完这些，冯建国梅开二度，还是像一根柱子一样矗在蒋凤云家的门口。 第150章 跟屁虫 “蒋同志。” 冯建国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对着蒋凤云深深鞠了一躬。 “冯厂长，您这是做什么啊？” 蒋凤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冯建国扶了起来。 冯建国继续道：“之前你在厂里食堂上班的事情是我的意思，对不起蒋同志，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我一直用有色眼镜看待你，完全忽视了你的优秀，真的很对不起。” 这件事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一直压在冯建国的心中，他作为厂长，因为自己的偏见差一点埋没了一个人才，对厂里造成巨大的损失，这在他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出现，所以这段时间，对于蒋凤云，他一直都是很内疚的。 “哎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要不是您，我也不一定能来到咱们厂里，这种事情您不用放在心上的。” 蒋凤云越这么说，冯建国觉得心里越难受，他只能暗暗决定以后多给蒋凤云送点粮食，让她的生活好过一点。 送走了冯建国，蒋凤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没擦干，好在她的短发很好打理，睡觉之前就干了。 第二天一早，冯唐就带着粮食袋子来到了蒋凤云家，蒋凤云一看这小丫头起码带了五十斤粮食，连忙推阻。 “小唐啊，你粮食带的太多了，一个月你哪里能吃这么多粮食，快拿回去。” “阿姨，我爸说了，说不定有时候他也要麻烦您呢，您就收下吧。” 厂里的食堂一日三餐都有供应，冯建国自然是不用在她这里吃，蒋凤云知道对方这是变相的报答自己，最后也没推辞。 蒋凤云给几个孩子煮了点粥和咸鸭蛋，咸鸭蛋切开，每个孩子半个，这咸鸭蛋都是蒋凤霞在家里腌的，各个流油，冯唐一口气喝了两碗粥。 吃完饭之后冯唐就回家了，蒋月月带着蒋周周刷碗，许家乐则是去了黑市。 今天主要是处理空间里剩下的猪肉，之前一天也只卖掉了三分之一，还有很多没有卖掉。 朱大娘这次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年纪从小媳妇到老太太都有，这群人看起来家里的条件都不错，猪肉都是七八斤的买，光是她们十几个人就买了小一百斤的猪肉。 下午的时候，剩下的猪肉也零零散散的卖掉了，许家乐数了数钱，今天一共赚到了三百多块，加上之前的二百六十块，许家乐的手里现在一共有六百块钱了。 将钱装好，许家乐回到了家里，朱大娘那些好姐妹还想要粮食，许家乐便和她们约定三天之后来黑市交易。 三天的时间一转而过，朱大娘一早就来了，甚至比许家乐来的还早，许家乐做完朱大娘一行人的生意，又把剩下的东西便宜卖掉，兜里加上之前的六百块，现在一共有七百五十块钱。 刘成是中午来的，他估计是刚从厂里出来，到黑市的时候浑身都是汗。 两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刘成颤抖的数了数许家乐给的钱，眼泪都要下来了。 有心酸，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许家乐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画，没什么问题，便背上筐子离开了黑市。 走了一会，许家乐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多了几只跟屁虫。 她七拐八拐走了很多弯路，结果身后那几个人还是一直跟着她。 许家乐心里明白，她这是被盯上了。 不过想想被盯上不过是早晚的事，她虽然想低调一些，但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扎眼，不被盯上也很难。 原本今天是许家乐最后一次去黑市，但是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许家乐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一个闪身，进了空间里面。 “人呢？大哥？” “一转眼的工夫，就跟丢了？” “这巷子是死路啊！这臭小子难道会穿墙不是？” 外面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巷子，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许家乐走进这个巷子里，但是转眼之间，人就这么没了。 “算了，这次先放过他，都回去吧。” 为首的男人眼看人已经跟丢了，索性就带着几个人回去了。 “老大，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要不咱们再找找？那小子手里的货真他妈的硬啊，万一他发现咱们了，故意躲起来了咋办？” “这巷子他妈的一眼能看到头，你跟我说他能躲哪去？这墙这么高他总不能是飞出去的吧？要找你找，我要带着其他兄弟回去了。” “就是啊，刘哥，别想那没可能的事了，这小子就算是发现咱们怎么了，整个县里的黑市都是谢哥的，他就算跑还能跑出谢哥的手掌心么？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小桃她们还等着咱们呢，哥几个累好几天了，可得好好爽爽。” “赖头三，你小子心里就只有那档子事 吧，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 第151章 蒋凤霞来了 几个男人嘴上说着混话，最后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此时此刻，许家乐正在空间里换好衣服，在溪水里洗澡。 洗完澡，换好衣服，顺便给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饭，许家乐又在空间里睡了一觉才离开空间。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许家乐一回家就看见蒋凤霞坐在客厅里面，惊喜道：“娘，你咋来了？” “我再不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怕是要忘了我这个亲娘了。” “哪能啊，娘我可想你了，我天天都想你。” 许家乐抱住蒋凤霞的腰，撒娇道。 蒋凤霞的手在许家乐的眉心戳了戳：“你就是嘴巴甜，在你二姨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没少给你二姨添麻烦吧。” “那可没有，家乐可乖了。” 蒋凤云端了一杯茶水出来放在蒋凤云的面前，笑着道。 “呀，二姐最近过的不错啊，茶叶这种稀罕物都喝上了。” “这是王叔叔给买的，王叔叔还买了收音机呢，三姨你听，可有意思了。” 自从王昌盛给蒋周周买了收音机以后，蒋周周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守着收音机听。 “王叔叔？哪个王叔叔？二姐快说是不是有情况了！” 蒋凤霞一听有情况简直要跳起来了，她这个二姐这么多年不容易，她也希望蒋凤云下半辈子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她不是没给蒋凤云物色过，但是身边的确也没什么合适的，不是太老就是条件太差，蒋凤云要是嫁过去还不如现在过的，那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的生活，左右在城里，闲言碎语能少很多。 听说蒋凤云这边有情况，蒋凤霞又高兴又担心，高兴是因为她二姐终于找到能依靠的人了，以后的生活不用那么累了，担心是因为不了解对方的人品怎么样，生怕对方是第二个王金宝。 “哎呀，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在孩子面前也没个正形啊，咋咋唬唬的。” 蒋凤云的脸因为害羞格外的红，她没好气的在蒋凤霞的肩膀上敲了一下。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要是外人我还不问呢？二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啊，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听周周的话他已经见过俩孩子了？他对俩孩子咋样？” “王叔叔可好了，我好喜欢好喜欢他。” 蒋周周现在就是王昌盛的小迷妹。 “月月，你带周周去洗澡去，盆里的水已经给你们兑好了。” 蒋凤云把蒋周周支走，这才坐下来继续和蒋凤霞说。 “他你也知道，就是我们车间主任，王昌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凤霞你别听两个孩子瞎说，但是昌盛他挺好的，也很喜欢两个孩子。” “王主任？主任好啊，他多大岁数啊？” 蒋凤霞只知道厂里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并没有见过，并不了解王昌盛这个人。 “比我小五岁，今年二十七了，他没结过婚，所以我比较犹豫。” 蒋凤云叹了口气，两人身份地位还有年龄的差距还是让她对这段感情有些不自信，所以两人处对象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在厂里公开。 两人平时都是各自从厂里出来，然后才在没什么人的地方汇合，王昌盛再骑着自行车把人送回来，平时在厂里为了避嫌，蒋凤云从来不和王昌盛独处，两人处个对象就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 王昌盛提出过想要公开，但是蒋凤云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走到最后，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她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很多试错的机会，她不仅仅有自己，还有孩子，两个孩子读的学校是厂里的附属小学和附属初中，身边接触的人都是这个厂子里的，如果她能和王昌盛能走到最后，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两人半路不欢而散，那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也会对两个孩子产生影响。 蒋凤霞和蒋凤云都不是什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了，自然考虑的会更全面一些，果然蒋凤云听了之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是有些担忧。 “二姐，这王同志年纪轻轻还没结过婚，咱们跟他可是耗不起，还有他家里人怎么想的，他爹娘答应么？” 也不是蒋凤霞看轻自己的姐姐，这就是现实，这个年代，半路夫妻并不少，但是王昌盛的条件太好了，和蒋凤云这边明显不对等，一般的家长不满意是很正常的。 蒋凤霞只希望自己的二姐下半辈子过的舒服一点，前十几年她过的太苦了，蒋凤霞不希望她被任何人看轻。 “我也不知道，他说他父母听他的，我俩也是最近才……走一步看一步吧。” 蒋凤云不得不承认，对于这段感情，她内心深处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二姐，要我说冯大姐的弟弟就不错，年纪相仿，他家里也是女孩，还没有公婆，你俩要是搭伙过日子，肯定舒服的很。” 自从上一次在冯秀芬家见过冯建国之后，蒋凤霞就觉得他人不错，只不过人家那边没提，她一个女方的妹妹说出来显得怪掉价的，没想到她二姐倒是先处上对象了。 第152章 全家福 “凤霞，你可别瞎说，人家冯厂长现在就住在隔壁，让人家听见了成什么事了？” 蒋凤云连忙道。 “冯厂长？他不是住在新兴街道那边么？那边房子又大又宽敞，怎么会来这边住？” “冯厂长的房子给一个八级工住了，他带着孩子来这边住。” “那他还真是个好人啊。” 蒋凤霞若有所思道。 许家乐戳了戳蒋凤霞的腰，问：“娘，你今天咋突然来了，是接我回家的么？” 蒋凤霞点点头：“你三姐要放假回来了，这次假期就有一个星期，正好带你回去，咱们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许家如到了学校之后才发现，她虽然高考成绩很好，但是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她不仅仅要学专业知识，还要学习英语，毕竟现在很多文献都是全英文的。 教授也很看好她，刚开学没多久就邀请她去了研究所学习，许家如每天三点一线，但还是觉得时间不够，放假更是泡在研究所里面，最后还是导师看不过，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好好回去陪陪家里人。 “三姐回来啦？什么时候的火车啊？” “明天早上的火车，今天咱俩在你二姨家住一天，明天早上去接你三姐。”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接许家如，几个月不见，许家如长高了，蒋凤霞心疼的看着许家如：“瘦了，是不是在学校没吃好？” “没有，娘，我挺好的。” 母女三人回到家里，许老三很激动，早就把鸡杀了，把菜洗好了，蒋凤霞下厨做饭，许家娣在旁边帮忙，许家如和许家意则是逗弄着自己的小外甥，小团子才几个月，趴在炕上好奇的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咯咯笑个不停。 许老三看着一家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满足的不行。 吃饭的时候，许老三忽然突发奇想：“正好家娣和家如都在家，咱们明天去县城拍一张全家福吧。” “孙远又不在，拍啥全家福呢。” 蒋凤霞怕许家娣心里多想，结婚这段时间，孙远对一家人有多照顾，家里人心里都和明镜一样。 “孙远过年还有假期呢，过年的时候再拍一次呗，正好我儿子还没拍百天照呢，咱们一起拍了多好。” “成，那咱们明天就去！以后咱们也每年都拍一张，这样等我和你们爹老了以后，还能翻翻相册，看看你们小时候。” “对，明天都穿好看点，咱们一起去拍全家福。” 当天晚上，许家人排队在家里的淋浴房洗澡，灶台的热水就没停过，就连孙思朗也被许家娣放在澡盆里洗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就起来开始梳洗打扮，蒋凤霞给许家乐找来了一件新的白衬衫，许家乐原本就白，穿上浅色的衣服看着更是水灵。 许家南看着许家乐一身牛奶一样的白皮，羡慕道：“一般人穿白衣服都不好看，咱家家乐穿上这白衣服真是像那出了水的芙蓉一样，真好看。” “二姐今天今天这身也好看，看着像是女军官一样！” 许家南今天穿的是一件军绿色的短袖，梳着两条麻花辫，头上还戴了一顶军绿色的帽子，看着清爽又英气。 许家南被许家乐哄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许老三也拿出了压箱底的衣服，一家人收拾完之后锁好门，浩浩荡荡的就往牛车那边走。 这个时间村里人也就刚起床，路上偶尔走过几个婶子，都笑着和蒋凤霞打招呼。 “凤霞啊，这么早一大家子这是要干啥去啊？” “我家丫头这不是都回来了么？孩子爹说想去城里拍一张全家福，这孩子们大了，一个个都跟小鸟似的飞走了，我和孩子爹没事看看照片，也是个念想不是？” “拍照片啊！那可不便宜啊，怪不得大张旗鼓的呢，家如啥时候回来的啊？让婶子看看，这又长高了，凤霞，老三你们是真有福气啊。” 桃花婶子看着许家如，满眼的羡慕。 她家冯南秀说什么也不复读，年后在县城里找了一个临时工，说要供陈士南复读，临时工一个月就赚十来块钱，大部分都给陈士南花了，平时有时间就去陈士南家看他的父母，帮他家收拾房子，但是对把自己养大的父母不闻不问，两个月前来过一次，还是来借钱的。 桃花婶又心疼又心寒，心疼自己精心养大的孩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短短几个月瘦的都没有人样了，也心寒这孩子对自己家不闻不问，但是却一个劲的去陈家献殷勤。 桃花婶和她男人让冯南秀和陈士南断了，要不然两人就当没她这个孩子，冯南秀自然不肯，三人最后不欢而散。 看着眼前考上大学的许家如，桃花婶自然是满眼羡慕，她认为要不是陈士南，自己的女儿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就算考不上，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是孩子们懂事，桃花婶我们先走了啊，牛车来了。” “哎，你们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们了。” 蒋凤霞一行人急匆匆的上了牛车，牛车上没什么人，赶车的牛老二一挥鞭子，问许老三：“老三啊，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一大家子人都齐了。” “这不孩子们都回来了么，我们去拍张全家福。” “那可不便宜啊，我儿子和儿媳妇当初结婚的时候拍过一张，我滴乖乖，一小片，没比指甲盖大多少，六毛钱，这要是把你们全家人放进去，得花多少钱啊！” 这个年代拍照算是一件实打实的奢侈活动，看一场电影也只要一毛五分钱，但是拍一张一寸大的照片要六七毛，还是黑白的，比很多工人一天的工资还高，照完相之后，还要等上一个月才能拿回照片。 “花多少钱都照，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照相呢，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在身边，以后等她们都长大了，天南海北到处飞，我手里有个照片还能时常拿出来看看。” 牛老二撇了撇嘴，道：“老三，要我说孩子太出息了也不好，你看我家丫头，就嫁到跟前了，没事还往家给我拿点东西，多好。” “你家小花是孝顺，我看着也羡慕，孩子们愿意走啥路就走啥路，只要不做坏事就行，牛二哥，二嫂子最近身体还好吧，我看前一阵她都没咋出来上工……” 许老三轻飘飘的把话题岔开，一路上大家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县城里。 第153章 买邮票 县城里只有一家照相馆，平时门口也没什么人，许家乐一家进去的时候摄影师甚至都不在，许老三喊了两嗓子，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和许老三差不多大的年纪，看见这么一大家子还愣了一下。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一家子的颜值实在是太逆天了。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各有千秋，尤其是那个年纪最小的，虽然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但是不难看出以后会长成怎样的绝色。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也是明艳大气的美人，不过常年的劳作让她的皮肤早早的就有了皱纹，头发上也有了白发，男人个子不高，皮肤也是黝黑，但是五官立体，细看之下也是个美男子。 就连女人怀里的小孩子，也是白白嫩嫩，玉雪可爱，一双眼睛像是葡萄一样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几位同志是来拍什么照片的？” “我们来拍一张全家福，再给孩子拍一张百天照，想问一下一共要多少钱。” 作为摄影师，都会喜欢美丽的事物和人，眼前的这几个人实在是养眼，摄影师的语气都软了不少。 “这要看你们拍多大的照片了，最便宜的是一寸的照片，六毛钱一张，照片都是越大越贵，你们看这本相册，可以选一下自己觉得合适的尺寸。” 摄影师给几人拿来了一本相册，里面应该是之前的人拍出来的照片，每个大小都有一张。 “你们要是拍全家福，还是大一点好看，经济宽裕的情况下我推荐六寸的，不大不小，正好。” “六寸的要多少钱啊？” “六寸的一张两块五毛钱。” “成，那就拍两张六寸的照片，一张全家福，一张孩子的百天照。” 许家娣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块钱，直接递给了摄影师。 “哎呀，我和你爹还能干活呢，还能轮的到你出钱，你快收起来吧，思朗是你儿子也是我外孙子，姥姥给外孙花点钱多正常。” 蒋凤霞按住许家娣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十块钱，道：“拍两张百天照，一张全家福，我自己还得留一张我外孙的照片呢。” “好，等下找你钱。” 摄影师乐呵呵的接过钱，找完钱之后乐呵呵的开始给几个人摆姿势。 蒋凤霞和许老三自然是坐在中间，孙思朗坐被蒋凤霞抱在怀里，许家乐站在蒋凤霞的身边，许家娣四人则是在后面站成一排。 摄影师按下快门，又给孙思朗拍了两张百天照，孙思朗非常好带，除非是饿了或者是要换尿布，其余的时候都是乖乖的，摄影师逗他，他也很配合的笑出来，最后摄影师还决定送他们一张一寸的照片。 洗照片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摄影师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录了蒋凤霞的名字和照片类型，最后给了几人一张票，一个月之后凭票来取照片就可以了。 拍完照之后许老三和许家娣两人直接回到了村里，毕竟孙思朗年纪小，在外面太长时间也会疲惫，蒋凤霞则是带着剩下的几个孩子在县城里面逛逛。 许家乐晃了晃手里的信纸，道：“娘，我前几天给报社写的投稿，还没寄出去，我想今天直接寄出去。” 许家乐这两年没少给报社投稿，内容都是寻人启事，寻找蒋凤霞和蒋凤云失散的兄弟姐妹。 但是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走失的人有太多，每天都有人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所以许家乐的寻人启事一年里也只被刊登过一次。 许家乐之前在蒋凤云家的时候经常和冯唐一起玩，冯唐告诉她，写寻人启事不如写文章，文章写的好说不定会引起大范围的讨论，讨论的人多了，能找到的几率就大一些。 许家乐觉得冯唐说的有道理，缠着蒋凤云讲了很多他们兄妹几个从前的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准备投稿给省报社。 蒋凤霞知道许家乐对县城里已经很熟悉了，在蒋凤云家的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跑出去玩，便点点头道：“成，你去吧，寄完去你白阿姨那等我，我过去接你。” “好。” 说完许家乐就直奔邮局，一到邮局，白顺娣就看见了她。 正值中午，邮局里的人并不多，白顺娣招呼着许家乐去了她那里。 “家乐，今天怎么就你自己，你娘呢？” “我娘带着我二姐她们去供销社了，我来寄封信，我娘让我在您这等她。” “家乐，你娘最近做蘑菇酱了么？还有酒最近酿了么？” 蒋凤霞一年只做一批蘑菇酱，白酒一年也只酿四批，春天之后蒋凤霞就没再找过白顺娣，白酒上个月就卖没了，现在供销社里面天天有人来问蘑菇酱和白酒。 许家乐把粘好邮票的信递给白顺娣，道：“还没到雨季呢，山里也没什么蘑菇，白酒上个月我娘就开始弄了，应该快了吧。” “那可太好了，来家乐，吃糖。” 白顺娣从兜里摸出了一块糖递给许家乐，许家乐接过糖，看见柜台里的邮票，想起了后世有些老邮票，一套就能卖到千万，比如1968年发行的’全国山河一片红‘的邮票，就曾经拍卖到1380万的天价。 “白阿姨，我也想弄一本集邮册，但是我不太了解这些，您能不能教教我，再给我推荐推荐啊？” “家乐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个爱好呢，你要是收藏的话还是要买一些发行数量少的，还有就是题材好的，你看这套纪念梅兰芳的，去年陆续开始发行的，一套8枚，现在正好剩下最后一套了。” “那我就要这套，白阿姨，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好邮票麻烦您帮我留意一下。” “好好好，一定的，你也记得多催催你娘，让她把阿姨的事多放心上，这可是赚钱的事。” “嗯！知道了！” 白顺娣笑着摸了摸许家乐的头，从仓库里找了一本集邮册，帮许家乐把邮票都好好放在里面。 “阿姨送你一本集邮册子，拿去玩吧。” “谢谢白阿姨！” 许家乐在邮局等了一会蒋凤霞就带着几人回来了，手上还拎了不少的东西，一看就是收获颇丰。 “ 第154章 人命关天 “顺娣，麻烦你了。” “麻烦啥，顺手的事，蒋姐你可别忘了咱们说好的事，现在供销社的人可是天天问呢，那售货员嘴巴都要讲干了。” 白顺娣一看见蒋凤霞就开始提醒她，蒋凤霞笑着道：“放心吧，都给你记着呢，今年雨季晚，现在山里没有蘑菇，白酒我都弄好了，你让你家大发啥时候有时间过来收就成。” 白顺娣一听笑的更开心了，拉着蒋凤霞的手道：“我就知道蒋姐你最靠谱了，这次白酒你酿了多少斤啊，你那白酒在我们供销社卖的比那些牌子酒都好，我们供销社主任他老丈人喝过一次之后一口气买了十斤，说喝完全身都舒坦了，他一开始还想买二十斤来着，最后硬是被主任劝住了，因为这事，老爷子可不高兴了，最近天天偷着来问还有没有白酒。” 每次酿酒，许家乐都会在里面加上一滴灵泉水，适量饮用，喝完之后自然是会全身舒畅，长时间喝的话还会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蒋凤霞也只以为是白顺娣说夸张了，笑着道：“这次做了八十来斤，放心吧，肯定够你卖的。” “哎呀，蒋姐你还是不了解你做的东西在供销社有多好卖，不说蘑菇酱，这白酒第一天就能卖出去二十斤。” 白酒在这个时代也是计划内的资源，但是从蒋凤霞这里收来的白酒却不属于计划内物资，所以尽管价格贵一点，但是不要票，还好喝，大家买的时候都很积极。 “你就是哄我，成，等秋收结束我多酿点白酒。” 两人聊了一会，蒋凤霞眼看着邮局的人多了起来，拍了拍百顺娣的手，道：“你这人都上来了，我也不耽误你上班了，等下次见面咱姐俩再聊。” “好嘞，蒋姐，这几天我就让我家老楚找时间过去。” “成，我家这几天都有人在，要是我不在家，你找我男人是一样的。” “成，我知道了，等晚上下班我就去和老楚说。” 从供销社离开，许家乐给蒋凤霞看自己刚淘到的宝贝，蒋凤霞也不了解邮票，看许家乐高兴，也只是跟着笑。 许家如在家里住了五天，就回学校了，她回学校那天，正巧赶上冯南秀回家。 两人在路上相遇，明明只有半年没见面，但是两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五岁的许家如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一六五的身高和姣好的面容让她格外的出挑，反观还不到二十岁的冯南秀，因为过度劳作，加上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沧桑，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天真烂漫。 她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看见许家如，冯南秀有些局促的打了声招呼：“加如回来了啊？” 许家如点点头：“前几天回来的，学校任务重，我今天就回去了。” “大学这么忙呢？不过忙点也好，忙点也好。” 冯南秀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那里面有羡慕，也有苦涩。 把许家如送上牛车，回来的路上，蒋凤霞拉着许家乐的手，道：“家乐，你将来找对象可不能像你南秀姐一样，一定得擦亮眼睛。” 顿了顿，蒋凤霞又说：“最好将来我和你爹帮你物色一个，招一个上门女婿，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你要是非要自己找，也得第一时间带回来让我和你爹给你掌掌眼，你看你南秀姐，当初就是你桃花婶没管住，要是管住了，也不至于陷的这么深，这辈子都算是毁了。” 蒋凤霞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娘，我还小呢，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许家乐也很无语，她今年也才十二岁啊。 “小的时候不教给你，长大了就晚了。” 娘俩说着话就回到了家里，许家乐一回家，孙思朗就伸着小手要她抱抱。 许家娣笑的一脸无奈：“这孩子就粘你这个小姨，真是怪了。” 大概是许家乐身上的气息比较招小孩子喜欢，许家乐一把抱起孙思朗，道：“那这次就别回去了，留下来跟我一起上学去吧。” 孙思朗听不懂上学是什么意思，他很喜欢小姨身上的味道，被小姨抱在怀里，他开心的用小脑袋在许家乐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成，等下个月就和你小姨上学去，正好我也歇一歇。” 姐俩说话的工夫，青梅婶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拉着蒋凤霞的手道：“凤霞啊，桃花那边出事了，牛老二不在村里，你家板车在不？” 前段时间为了盖后院仓房方便，孙远不知道从哪买了一辆板车，用完之后就一直在后院放着。” “在啊，我现在就给你拉出来，桃花咋了？她家出啥事了？” 蒋凤霞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后院，把角落里的板车拉了出来，上面因为之前拉砖已经落满了灰尘，蒋凤霞有点不好意思：“青梅，等会我找条抹布擦一擦。” 青梅婶直接从她手上一把夺下了板车，道：“还擦啥啊，人命关天的事，我拿走了。” 说完，就推着板车出了门。 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蒋凤霞也跟了出去，许家乐见蒋凤霞走了，把孙思朗塞进许家娣的怀里，道：“大姐，我去看看出啥事了。” 许家娣也好奇，但是她带着孩子，不好去看热闹，怕吓到孩子，便点点头道：“家乐你快去吧。” 许家乐叫上了许家南，姐俩追着蒋凤霞跑了出去。 蒋凤霞跟着青梅婶一路小跑到了桃花婶家，就看见冯南秀正跪在家门口哭，院子里围着不少人，青梅婶一来就开始喊：“让开让开，把人抱出来，我借着板车了。” 门口的几个男人开始给驴套车，桃花婶的男人冯立新把已经昏迷的桃花婶抱到板车上，冯立新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村长一甩鞭子，对男人道：“立新大哥，别哭了，你兜里揣钱了没？到医院还得花钱呢。” 冯立新连忙点头：“带了，带了，咱们快走吧。” 村长一甩鞭子，驴车就开始哒哒哒的往前走，院子里桃花婶的大儿子对着院子里的村民道：“今天谢谢各位叔叔婶子帮忙了，等我娘好了我肯定上门谢谢各位。” 第155章 千元户 桃花婶子一辈子生了五个孩子，只有老大冯南成和小女儿冯南秀活下来了，剩下的三个孩子都因为疾病在一两岁的时候夭折了。 这种事情对于所有的母亲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对于冯南秀这个小女儿，桃花婶从小就很是宠爱。 冯南成比冯南秀大五岁，今年也才二十四岁的年纪，结婚已经两年了，媳妇也是本村的姑娘，叫范春阳，是个泼辣直爽的姑娘，今年终于怀了孩子，桃花婶高兴的不行。 院子里的人安慰了冯南成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只剩下门口还在呜呜哭的冯南秀。 “冯南秀，你要哭也滚远点哭，今天娘被你气成这样，你要是还要脸就回你婆家去，以后我们冯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范春阳挺着大肚子站在冯南秀面前，她身后站着冯南成，也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冯南秀。 “嫂子……” “别叫我嫂子，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你看不上我，不愿意叫我嫂子，现在有事了倒是叫上嫂子了，你还嫌家里不够乱么？今天娘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就是罪人！” 说完，范春阳就拉着冯南成走了。 青梅婶看见地上跪着的冯南秀哭的可怜，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南秀啊，你爹娘就是着急了，你先回去，等他俩好了再来，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冯南秀点点头，垂着脑袋离开了。 往回走的时候，蒋凤霞才没忍住问：“青梅嫂子，今天是咋回事啊？桃花嫂子咋了？” “哎，都是南秀那个不争气的，别她娘气成那样，村里的赤脚大夫看了都让送医院，我才来找你借板车。” “南秀咋了？” 青梅婶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说你可别说出去，这南秀也是糊涂，还没结婚就和那个陈士南睡觉了，结果一不小心就弄出孩子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是上班的时候晕倒了，工友给她送医院才检查出来。 她也没结婚，一个大闺女怀孕了，影响多不好，人家单位直接就给她开除了，南秀害怕，就去找了陈士南，陈士南也是个孩子，也没啥主意，就让南秀去他家住，等她高考完两人就结婚。 南秀去那住了几天，但是没工作也没钱啊，陈士南那边读书要花钱，家里生活也得花钱，南秀没办法，就上桃花这来借钱。 这桃花有多喜欢这个丫头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听说自己好好的闺女工作没了，名声也臭了，还怀上孩子了，一下子就气急攻心，这不就晕过去了，一开始找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扎了好几针都没扎过来，这才找你借板车把人送医院去了。” 蒋凤霞也跟着感叹：“这孩子也太不听话了，咋能干出这种事呢？”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就是桃花给她惯的。” “哎……这孩子也不争气，又不是找不到男人，就非得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两人说话的工夫，外面的天已经变得阴沉沉的了，青梅婶看了看天，又指了指眼前贴地飞行的燕子，道：“凤霞，这眼看要下雨了，我不和你说了啊，我家院子里还有被在外面挂着呢。” “哎好，你快去吧。” 蒋凤霞带着两个孩子快速的回到家里，路上还给两人训话，看见没，这就是不听大人话的下场，你们以后要是找对象一定得听我和你们爹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娘，咱们快回家吧，我可不想被雨拍在外面。“ “也不知道家如能不能被雨淋着，早知道给她带一件雨衣好了。” “娘，没事，三姐包里面有雨伞，花雨伞，可好看了呢。” 好在今天的雨没下起来，一直到下午才开始淅淅沥沥的下小雨。 这雨一连下了一个星期，下雨就不用出去上工，蒋凤霞在家里天天盼着雨停去山里摘蘑菇，好不容易终于盼到雨停了，带着几个女儿就上山去捡蘑菇。 回来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炸蘑菇酱，村里的人一闻就知道这又是许老三家在炸酱，一个个馋的不行。 天气好了之后，楚大发就带着人来蒋凤霞家收白酒，一共八十三斤白酒，九十一块三毛钱，蒋凤霞收了九十块钱，听说楚大发的岳父喜欢喝酒，还送了一坛许老三用人参泡的酒给楚大发，把楚大发感动的不行。 楚大发刚和白顺娣结婚那会还是个供销社的普通售货员，在普通人里这是八大部的好工作，但是白顺娣的爹娘没退休的时候都是县里领导班子的核心人物，给白顺娣相看的对象最差都是副厂长的儿子，白顺娣把他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小伙子带回去的时候老两口自然是不答应的。 奈何两人感情好，加上百顺娣的坚持，最后老两口也只能答应下来，结婚之后，岳母看他是个实在小伙，对他渐渐改变的看法，唯独这个岳父，一直看不上他。 前段时间送的酒好不容易送到了岳父的心上，这老头子才开始愿意用正眼看他。 楚大发离开之后和蒋凤霞约定了下次来收酱的时间，蒋凤霞送走人之后就拿出了自己的小金库，把钱放了进去。 之前从许家老宅那里得到的钱，加上这两年杂七杂八的，蒋凤霞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一千三百块钱，蒋凤霞从里面拿出三百块钱，剩下的又小心放好。 她美滋滋的想着，自己也是个千元户了。 那三百块钱，被蒋凤霞给了许家娣。 “娘，你这是干啥，这钱我可不能要。” 许家娣看见蒋凤霞给她钱，说什么都不要。 “娘给你，你就拿着，当初你结婚的时候，咱们家困难，让孙远掏了那么多钱，现在咱们家已经好起来了，你也看见了，娘这一年就能赚好几百，一点也不比城里那些人差，这钱就是娘给你的傍身钱，这男人再好，女人也得给自己留点余地，这两百是当初还你的，剩下的这一百，是给我外孙的。” 在蒋凤霞的坚持下，许家娣还是收下了那三百块钱。 第156章 看望齐奶奶 桃花婶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才出院，桃花婶家条件只能说在村里比其他人家好一点，毕竟冯南成小时候跟着村里的木匠学了几年木工，农活不忙的时候还能打点家具补贴家用。 但是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也是掏空了家里的家底，蒋凤霞知道桃花婶家的困难，提了一筐鸡蛋去看桃花婶。 “桃花嫂子，我来看你了，医生咋说的啊。” 蒋凤霞一进屋就握住了桃花婶的手，半个月没见，原本有点胖的桃花婶瘦的已经瘦的快要脱相了，看着就让人揪心。 “大夫说还好送的及时，捡回来了一条命，恢复的也挺好，就是以后不能干活了，家里本来就花了这么多钱，现在我还不能干活了，这不成了这家里的罪人了么？” 桃花婶自责的开口。 “人没事就好，反正春阳也快生了，以后你就在家里带孩子了，还下啥地，干啥活？”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家里家外都是春阳一手包办的，她肚子里还揣着孩子，真是辛苦她了。” “春阳一看就是个好姑娘，你和老冯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说到范春阳，桃花婶也是一脸欣慰，但是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家南秀要是有春阳一半懂事就好了。” 蒋凤霞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桃花婶，只能说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离开了桃花婶家。 夏天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第一天上学的路上，许家乐和许家意就去给齐奶奶送了两袋子粮食和一罐子蘑菇酱。 一进院子里，小白就哼唧哼唧的跑到许家乐脚下蹭她，小白的一身皮毛已经从一开始的干枯变得油光水滑，看得出齐奶奶把它养的很好。 许家乐摸了摸小白的头，对着屋子里喊：“齐奶奶，我们来啦！” 齐老太太笑呵呵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衣服是前段时间蒋凤霞送过来的，从前布满皱纹的脸现在也变得红润，一看气色就很好。 “家乐家意来啦，快进屋坐，奶奶给你们拿红豆糕吃。” 许家乐把粮食袋子放进屋里，摇摇头道：“不了，齐奶奶，我和我姐好要学上学去呢，等下次来再陪您。” “那你们等会。” 齐奶奶转身进屋，拿出了一个布口袋\/ “这是我做的红豆糕，可好吃了，你俩带着路上吃。” “谢谢齐奶奶。” 许家乐也没客气，接过了红豆糕就和许家意去上学去了。 课间，许家乐拿出了红豆糕和郑小琴分享，郑小琴尝了一口，好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比鸡蛋糕都好吃，这是在哪买的啊，家乐？” “这是齐奶奶给我的，她自己做的。” 郑小琴有些失望，许家乐咬了一口，的确好吃，没想到齐奶奶还有这手艺。 上了一个月的学之后，就到了秋收，每年的秋收学校都会放半个月的假，蒋凤霞没让几个孩子下地，只是让她们去打打猪草。 晚上许家乐回家，蒋凤霞交给她一封信，道：“来，给你的，你这一天跑哪玩去了？也看不见人影，猪草割了没？本来你们几个不下地大队长都不高兴了，这要是猪草也没割，我也护不住你了。” “割了，上午就割完了，下午去山里看馒头去了。” 许家乐浑不在意的把手放在衣角上蹭了蹭，然后接过了蒋凤霞递过来的信。 蒋凤霞看的眼角都在抽，白色的衬衫上就这么多了一个黑手印，这以后都是她的活。 许家乐有些奇怪谁会给她写信，看了一眼寄信地址，竟然是从省城的报社寄过来的。 许家乐连忙打开，里面有五块钱，还有一封简短的回信，上面说她上次写的文章《我的兄弟姐妹》被报社选中发表，里面是她的稿费，编辑认为她的故事写的很感人，希望她可以把这个故事写下去。 “呀，里面还有五块钱呢，这是谁给你寄的啊。” “是省里的报社，我上次给报社投的稿子被选中了，娘，你快看。” 许家乐把手里的信递给蒋凤霞，蒋凤霞看了，也高兴的合不拢嘴：“我闺女真出息，才二年级，写的东西就上报纸了啊！家乐，你写的是啥啊？” “我写的是二姨给我讲的你们小时候的事，这是冯唐姐告诉我的，写的好就能发表，到时候看见的人肯定就多，说不定就能找到大舅他们了。” 蒋凤霞心里又感动又骄傲，一把抱住了许家乐。 “娘，你再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吧，报社还欢迎我继续投稿呢。” “好，今天晚上娘和你一起睡，给你好好讲讲以前的事。” 蒋凤霞晚上给许家乐讲以前的事情，许家乐白天就找时间写出来。 写完之后，许家乐白酒给蒋凤霞看看，许家乐故事写的细腻，文笔又好，蒋凤霞看的时候都被带入进去了。 秋收之后，许家乐就带着自己写的故事准备去邮局，蒋凤霞听说她要去县城里面，把上次拍的全家福和孙思朗的百天照拿回来。 许家乐一听要去照相馆，便对蒋凤霞道：“娘，要不把你和二姨的镯子也拍成照片，我下次一起寄给省报社，要是配上照片，说不定大舅还有小姨他们就能认出来了。” 蒋凤霞想了想觉得许家乐说的有道理，便找出了自己和蒋凤云的镯子，交给了许家乐。 许家乐揣着东西，先是去了邮局，把文章寄了出去，然后又去照相馆，拿回了之前拍的全家福和百天照，又给镯子拍了照片，忙活到了中午才准备回家。 回家之前，许家乐又想起了王老头和马老头，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两坛蒋凤霞酿的酒，就往两人家里那边走去。 中医馆门口还是么什么人，门敞着里面的王老头和马老头正在下棋，许家乐淋着酒坛子走进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马爷爷，王爷爷。” “呀，家乐来了，快快，咱们去后院说。” 王老头和马老头一看见许家乐来了，都激动的不行，带着许家乐就去了后院。 第157章 向家老五 “马爷爷，王爷爷，这是我娘自己酿的粮食酒，给你们带来尝尝。” 许家乐把手里的网兜放在桌子上，马老头嘴上说着：“你这孩子，来我俩这还带什么东西。” 但是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打开了酒坛子。 “嗯！香！好酒！” 马老头一脸享受，被旁边的王老头一巴掌打断。 “把你那口水擦擦，还有正事呢，家乐啊，我们给你找好买家了，两万一颗人参，对面的人是我俩的老朋友，汇款单已经邮过来了，我俩也把钱取出来了，你今天把人参带来了么？” 许家乐点点头：“带来了，我现在就给你们拿。” 许家乐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从筐里把人参拿出来，两个老头检查了一下之后，发现没问题，便从屋里子提了一箱子钱出来。 “家乐，四万块钱都在这呢，你数一数。” 现在现金的最大面值就是十块，四万块就是四千张十块钱，装满了一整个箱子。 “我相信两位爷爷，这是答应给你们的报酬。” 许家乐从里面拿出了两沓子钱，放在两个老头的手里。 “好好好，好孩子，这钱我俩就收下了，以后有啥事，随时来找我俩！” 两个老头也没跟许家乐假客气，两人虽然不缺钱，但是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况且两人在中间也出了不少力气，这钱也是他们应得的。 许家乐拿上钱之后拜别了两个老头，这么多钱，许家乐直接放进了空间里面，准备等过两年自己开一个银行账户，存进去。 从两个老头家出来之后许家乐就回到了家里，家里蒋凤霞已经做完了饭，吃完饭一家人就开始休息。 秋收之后就是分粮，今年收成不错，任务猪长的也好，村里被丰收的喜悦笼罩着，分粮之后，就开始有不少的人家摆酒席。 蒋凤霞数着自己的小金库，盘算着今年随礼要随多少钱。 现在办事关系一般的都是随一毛钱，带几个人吃一顿饭基本上也回本了，关系好一点的就不一定了，有随五毛的，多的也有随一块的。 “过几天桃花婶的小孙子办满月酒，随五毛吧，再送她两坛酒，她家最近估计不好过，向老五娶媳妇我真是不想去，这向老太太还专门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给她送点酒招待人么？” 蒋凤霞自言自语的抱怨着，许家乐看她满脸不乐意，搭话道：“向老五？他找到媳妇了？” 向老五是村里出了名的酒蒙子，向家兄弟五个人，向老大和向老三年轻的时候出意外没了，向老二年轻的时候就进了省城，这么多年和这边也没什么联系，向老四更是直接去了大西北，向老太太只当没有这个孩子。 向老太太一个人带着小儿子，家里有点钱都被向老五拿去换酒喝了，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所以向老五快三十了，还没说上媳妇，每天就是浑浑噩噩的。 没想到竟然娶上了媳妇，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想不开，把姑娘嫁给了他。 “向老五他二哥二嫂牺牲了，留下个孩子，向老五把孩子收养了，连带着也拿到了赔偿金，手里有钱了就娶到媳妇了呗。” 许老三在一边给许家乐解惑。 “他能照顾好那孩子么？那孩子看着也就十几岁吧，明摆着就是冲着赔偿金才把那孩子带回来的，我看见那孩子了，生的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是个好孩子，这下在向老五家要遭罪了。” 蒋凤霞有些愤愤不平道。 “行了，跟咱家也没啥关系，人家的事你跟着生啥气。” 蒋凤霞有些不高兴，干脆把钱往怀里一塞，道：“提起他家我就来气，去年向老太太跟我借了两毛钱现在还没还我的，现在手里有钱也不还我，不行，这次他家办酒席我必须得吃回来，你和几个孩子都得跟我去，你给我多吃点许老三。” 许老三翻了个身，点点头道：“成，我那天早上不吃饭行了吧，快睡觉吧。” “这还差不多。” 蒋凤霞数完钱，就把许家乐赶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吹灭了灯。 许家乐先是跟着蒋凤霞去吃了桃花婶家的满月酒，范春阳给冯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给桃花婶高兴的不行，一有空就抱着孩子。 没过几天，蒋凤霞就带着全家去吃向老五的结婚酒席，向老五因为常年酗酒加上小时候营养不良，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但是他身边的媳妇却长的五大三粗的，看起来起码有一米七的身高，站在那里，似乎一拳就能把向老五捶到地里。 向老太太看见蒋凤霞带了这么多人，但是只带了一小坛酒，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说些什么，她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生的唇红齿白，像是画本子里的玉面书生，十分好看。 向老太太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立刻疾言厉色的开口：“小丧门星，赶紧滚进去做饭，别让你五婶看见你，晦气东西。” 语气里的嫌弃连在场的几个大人听了，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奶，我想上厕所……” 少年小声的辩解，向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驴上磨屎尿屁多，赶紧去。” 少年低着头跑走了，蒋凤霞没忍住开口：“向大娘，这可是你亲孙子，这孩子看着也挺好的，你咋这么说孩子呢？” “亲孙子？这就是个丧门星，他爹娘都被他克死了，现在又来克我这个老太太，要不是为了那点钱，我才不养活他呢。” “都啥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向大娘，你这也太偏心了，当初就是你偏心老五，老二和老四才离家出走的。” 蒋凤霞存心给向老太太添堵，两毛钱拿不回来了，但是她也不能让向老太太舒坦。 向老太太有心想和蒋凤霞吵上几句，但是今天大好的日子，她可不能给儿媳妇你添堵，这可是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花了好多彩礼才娶回来的，面对蒋凤霞的出言不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第158章 口红 秋收之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冬的事，赶在下雪之前，许家乐在山上宰了两头猪，许老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半夜上山和许家南用板车把猪拉了下来。 第二天就开始下雪，许家乐学校也放假了，今年许家如顺利的通过了三年级的考试，等开春开学就是四年级的学生了。 许家乐一放假就跑去蒋凤云家了，她的连载小说《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已经正式在省报社连载了，小说收到了全省人民的喜爱，等连载结束之后就可以着手出版了，省报社那边会有人来沟通，住在县城里会更方便。 蒋凤霞给许家乐装了满满一个背筐的东西，这才把许家乐送上了牛车。 许家乐到县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知道这个时间蒋凤云有没有下班，但是现在蒋周周和蒋月月肯定都在家里，许家乐便背上筐子轻车熟路的去了家属区。 到了蒋凤云家，许家乐敲了敲家里的门，很快门就被打开，露出蒋周周一张可爱的小脸。 “表姐！姐！娘！表姐来了！” 蒋周周冲着屋子里大喊，蒋凤霞挥舞着锅铲就出来了：“家乐来了！快进来，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冯唐从蒋凤云的身后探出身子，看见许家乐来了，也很开心。 许家乐和冯唐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冯唐却很喜欢许家乐，根本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是一个颜控吧。 “二姨，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来的东西。” 许家乐放下筐子，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上面有一袋子大米，一袋子白面，下面还有满满二十斤的猪肉。 “凤霞也是的，怎么能让孩子背这么重的东西，把孩子累坏了怎么办？等过年我得好好说说她。” 蒋凤云看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也有些心疼许家乐，这孩子过年才十三岁，这蒋凤霞怎么能这么指使孩子。 “没事二姨，我坐牛车来的，一共也没走几步路。” “那也不成，家里也不差这一口吃的，行了家乐快去洗手，我再给你们炒个肉菜再吃饭。” 许家乐去洗干净手，蒋凤云则是回到厨房，快速的炒了个菜，等几个孩子吃饭的时候，她又拎着饭盒准备出门。 “二姨，你要去哪啊？” “去我家，我爸受伤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凤云阿姨救济我们俩。” 冯唐抢在蒋凤云之前回道。 原来上次出差回来，冯建国在路上出了车祸，伤的很严重，在省城住了一个月的院才回来，因为骨折，这两个月都不能下床，回来之后冯秀芬过来照顾了一段时间，但是冯秀芬的小孙女得了肺炎，两头跑累的不行，蒋凤云便主动提出来帮忙。 虽然是帮忙，但是事情也不多，冯秀芬给冯建国请了护工，平时蒋凤云只需要送个饭，帮忙照顾一下冯唐就可以。 吃完饭，蒋凤云才拿着空饭盒回来，冯唐又在蒋凤云家写了一会作业，等到天黑了要睡觉了才回去。 许家乐就这么在蒋凤云家住下了，偶尔出门的时候还能碰见打着石膏的冯建国，相比于之前，冯建国现在看起来有些沧桑，他的右腿和右手都打了石膏，生活并不方便，好在请了护工，能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冯唐大部分时间都喜欢待在蒋凤云家，她嘴巴甜，和两个妹妹混的也熟，还能给周周和月月辅导功课，蒋凤云一家都很喜欢她。 这天几个孩子还在家里写作业，下午，王昌盛就拿着电影票来到了蒋凤云家。 他晃了晃手里的电影票，兴奋道：“凤云，明天放假，咱俩去看电影啊，我排了一下午才买到的电影票，这可是最新的片子，在咱们县城可是头一回上映呢。” “王叔叔，我也要去！” 蒋周周一听要去看电影，兴奋的跳了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电影院呢，班级里之前有个小女孩去过，炫耀了一个月，她都羡慕死了。 王昌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为难，他摸了摸蒋周周的头，道：“周周，这次叔叔去的时候只剩下两张票了，没买到你和月月的，等下次叔叔一定带你们去，好不好？” 其实王昌盛买票的时候后面还有不少票，只不过在一起这半年，每一次约会都有这两个孩子，他不讨厌这两个孩子，甚至还挺喜欢的，但是他只是个年轻的大男孩，有时候也想要享受和蒋凤云的二人时间，所以买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只买了两张。 蒋月月拉了拉蒋周周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转头和王昌盛和蒋凤云说：“王叔叔，你们去吧，我和妹妹明天还要在家里听水浒传呢。” 蒋周周也跟着点点头，道：“嗯，我明天也要在家里听水浒传。” 看着两个孩子这么懂事，蒋凤云有些为难道：“正好家乐也来了，要不然咱们明天带三个孩子去公园玩一天吧。” “这……可是我都买到票了……” 王昌盛有些为难。 “娘，你就和王叔叔去看电影吧，我和周周在家就可以了。” “那……那好吧，等下个星期娘再带你们几个去公园玩。” 蒋凤云也不想浪费电影票，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还是答应了王昌盛。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蒋凤云就开始换衣服，她找了两件大衣，一件是驼色的大衣，另外一件是大红色的大衣，都是王昌盛送给她的，蒋凤云在身上一边比划，一边问几个孩子：“你们看哪件好看？” 蒋周周有些恹恹的，应该是因为没能去看上电影，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吃饭，旁边的蒋月月看看这件，看看那件，摇摇头，道：“我选不出来。” “二姨，我觉得红色的好看，你再涂个口红，配上你这张脸，等会上街回头率肯定高！” 蒋凤霞被许家乐哄的双颊红扑扑的，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我哪有口红那稀罕玩意。” 这个年代都是推崇朴素美，大家走在路上都是素面朝天的，有些爱美的年轻女孩子可能会涂个红嘴唇，但像蒋丰云这种当了娘的人，平时连收拾自己都很少，更别提化妆了。 “蒋阿姨，我也觉得红色好看，我家里有口红，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第159章 梁宁 说完，冯唐就放下手里的饭碗，还没等蒋凤云出口阻止，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支口红。 她手上的口红和后世的口红样子很像，上面还写着英文，许家乐看着冯唐打开盖子，小心的旋出了一点口红，好奇的问：“小唐姐，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口红？上面还有外文呢？” 冯唐有些惊讶：“你还知道这是外文呢？这是我小嫂子给我的，她家有个亲戚，定居在国外了，她亲戚给她带回来的，我小嫂子就送了我一根。” 说完，冯唐看向蒋凤云，道：“蒋阿姨，你坐这，我给你涂上。” “我一把年纪了，还涂这个干啥？” “蒋阿姨你才不老呢，看着可年轻了，你就别拒绝了！” 蒋凤云有心推阻，但架不住冯唐热情，几个孩子也来了兴致，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她。 蒋凤云和蒋凤霞的皮肤都很白，唇色也偏淡，涂上口红之后，整个人瞬间都变得有气色了，许家乐沾了一点口红，在蒋凤云的脸上轻轻的涂了几下，道：“二姨，你再涂点腮红，看着更有气色。” “哎呀，这不得涂成个猴屁股啊。” 蒋凤云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了缝，看见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心里也高兴，任凭许家乐的小手在她的脸上作弄着。 “娘，你可真好看，我啥时候能和你一样好看。” 蒋周周捂住嘴巴，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蒋凤云，惊叹道。 “哪里有那么夸张。” 蒋凤云笑着点了一下蒋周周的头，然后拿起了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愣了一瞬。 双颊泛着淡淡的红色，嘴唇也是明艳的红色，原本清秀的五官在这一刻变得明艳了起来，配上红色的裙子和利落的短发，整个人只能用容光焕发四个字来形容。 “娘，真好看，不骗你，小唐姐姐，你也给我抹个红嘴唇呗。” 蒋周周拉着冯唐的胳膊，撒娇道。 “可以啊，来你坐这。” 蒋凤云从椅子上站起来，换好衣服对几个孩子道：“我下午就回来，你们几个在家里乖乖的，不要乱跑。” “知道了。” 冯唐看着蒋凤云的背影，有些羡慕道：“蒋阿姨长的好看，人也温柔，做饭还好吃，她要是没对象就好了，我肯定让我爹追求她。” 蒋凤云一出门，就碰到了被护工扶着出门透风的冯建国，看见焕然一新的蒋凤云，冯建国的眼中闪过惊艳。 蒋凤云鲜少穿的这样鲜艳，看见熟人一瞬间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她的脸有些红，对着冯建国打了声招呼：“冯厂长早上好，早饭我做饭放锅里了，等会小唐吃完就给你送过来了。” “好，麻烦你了。“ 两人打完招呼蒋凤云就离开了，冯建国看着蒋凤云跑到了院子外面，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向了王昌盛，克制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就连旁边的护工都忍不住感叹：“平时看见蒋同志只觉得她温温柔柔的，这一打扮，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见冯建国的脸色不好，护工心里有了猜测，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 蒋凤云一出来，王昌盛也被惊艳到了，他知道蒋凤云生的漂亮，但是却没想到她打扮起来有这么漂亮。 “凤云，你今天真好看。” 王昌盛拉起蒋凤云的手，有些腼腆的开口。 “谢谢。” 蒋凤云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 “咱们……咱们走吧。” “嗯。” 两人去了电影院，现在的电影都是红色主题的，看的两人心潮澎湃，看完电影，王昌盛提议去公园逛逛，蒋凤云虽然有些挂念家里的孩子，但是考虑到自己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好好陪过王昌盛，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逛完公园就到了中午，蒋凤云着急回家给孩子们做饭，虽然蒋月月也能做饭，但是她毕竟年纪小，开火做饭还是有点危险的，如果不是特别忙的情况下，蒋凤云都会自己亲自下厨。 “昌盛，我要回家了，家里孩子们还没吃饭呢。”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回到了家属院门口，还没来得及告别，一个女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巴掌打在了蒋凤云的脸上。 蒋凤云真是还没反应过来，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勾引别人对象的贱人，狐媚子，看我不打死你！” “梁宁！你他妈的有病啊！” 王昌盛一把推开女人，挡在了蒋凤云的面前。 “王昌盛！你敢推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竟然为了这个贱女人推我！她有什么好的？我都打听过了，这就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有两个拖油瓶，离婚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都和别人睡过觉还搞出孩子了！你就这么上杆子当后爹，捡破鞋么！” “你……” “啪——” 王昌盛话还没说完，蒋凤云就推开王昌盛，一巴掌打在了梁宁的脸上。 家属院里住了不少人，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很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你打我！你个介入别人感情的坏分子，你凭什么打我！” “这巴掌是让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离婚是我的个人选择，我做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的孩子也不是你嘴里的拖油瓶，她们都是最好的孩子，至于你说我介入你和王昌盛的感情，我不接受你的污蔑，王昌盛，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两人没有公开，但是两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周围的人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两人这是在处对象。 这件事必须让王昌盛给两人一个交代，要不然就梁宁这么一闹，不管事实如何，蒋凤云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影响她不要紧，但是事关两个孩子，她就不能忍！ 第160章 纠结 王昌盛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对梁宁道：“梁宁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蒋凤云是我的对象，你现在就给她道歉！” 话音一落，大家心里都有了数，看向梁宁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不屑。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追不上人家男孩，就跑来造谣，可见不是什么好的。 屋子里的蒋月月几人得到了信，纷纷从里面出来跑了出来，站在了蒋凤云的身边。 “娘，怎么来了？” “没事，你们别担心。” 蒋凤云安抚的拍了拍两个孩子的手，安慰道。 梁宁似乎是受不了周围人一样的眼神，含泪控诉王昌盛。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算你什么对象，叔叔阿姨根本就不答应她这种出身的人进王家的大门，我才是叔叔阿姨亲点的儿媳妇，王昌盛你清醒一点！” 王昌盛有些无奈，长叹一口道：“我爸妈是很喜欢你，但那也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好，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更不要打扰凤云的生活！”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梁宁彻底崩溃，她哭着对王昌盛喊了一句：“王昌盛，你混蛋，你一定会后悔的，” 梁宁走了之后，大家也不再看热闹，纷纷散了，王昌盛看着蒋凤云，满脸歉意。 “凤云，对不起，梁宁是我爸妈朋友家的孩子，她从小被宠坏了，我今天已经把话和她说清楚了，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了。” 看着蒋凤云脸上的巴掌印，王昌盛更心疼了，伸手想要摸一下蒋凤云的脸，但是却被蒋凤云偏头躲掉了。 “我知道了，我要回去给孩子们做饭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蒋凤云说完就转身回到了家里，王昌盛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目光沉沉的冯建国。 “冯厂长……” “你要是真的为她好的话，就应该一早清理掉你们之间的障碍，而不是让她面对这些。” 说完，不管王昌盛的反应，冯建国就在护工的搀扶下转身回到了屋里。 家里，几个孩子坐成一排，都担心的看着蒋凤云，但是蒋凤云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开始做饭。 “你们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啊？” 蒋凤云把饭菜端上饭桌，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 “娘，你痛不痛啊？” 蒋周周踮起脚，伸出小手摸了摸蒋凤云红肿的脸。 “娘不痛，没事，你们快吃饭，我去给冯伯伯送饭去。” 嘴上说着没事，但是蒋凤云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她拿起饭盒，出了门。 蒋凤云来到了冯建国家，冯建国没说什么，但是在她走前，还是递给了她一盒药膏。 “这个消肿挺好用的。” “谢谢啊，冯厂长。” 蒋凤云收下药膏，走了出去。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站在门口，抹干了眼泪，重新调整好情绪，才推门进了屋子里。 晚上躺在床上，蒋凤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梁宁说的话还是有几句说进了她的心里。 她和王昌盛在一起几个月了，但是王昌盛从来都没有说带她见见自己的父母，似乎也没有给她许下过什么承诺。 而且这两个月王昌盛对两个孩子的热情明显减少了许多，不可否认，王昌盛对两个孩子是很照顾的，但是这份照顾，并不是父亲对孩子的照顾，更多的是对蒋凤云的一种讨好。 蒋凤云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尽管内心很痛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也许她和王昌盛是真的不合适。 第二天王昌盛早早的就等在了蒋凤云的家门口，他手上提着一篮子水果，水果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货，就算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王昌盛满头大汗，也不知道他是跑了多远买到的这几个苹果。 “凤云，这个你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这苹果可好吃了。” 王昌盛有些讨好的把篮子递给蒋凤云，蒋凤云看了一眼，篮子里面的苹果很红，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王同志，这苹果你拿回去吃吧，孩子们这什么都不缺。” “凤云，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说了我真不知道梁宁这丫头能找到这，我也已经和她把话说开了，她以后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王昌盛听见蒋凤云疏离的语气，一下子就急了，连忙解释。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了。” 经过一晚上的考量，蒋凤云说出这话的时候虽然还是止不住的心痛，但是面上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 “重新考虑？为什么要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蒋凤云你有没有心，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蒋凤云是真的很认真想和王昌盛讨论这件事，她并不想吵架，也不想被周围的人看热闹，叹了口气，道：“咱们出去说。” 两人走出去之后，王昌盛也冷静了不少。 “凤云，我承认昨天的事是我之前没处理好，但是我是真的和梁宁没关系，我希望……” “我知道你们两个没关系。” 蒋凤云平淡的说：“但是我想知道，王昌盛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么？” “我当然想和你结婚！但是……” “但是你的父母不会答应我进门，对么？” 蒋凤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昨天梁宁的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昌盛的父母不会接受她的。 “我父母可能暂时还不能接受你，但是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王昌盛说的很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多心虚。 “王昌盛，咱们两个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问过你关于你父母的问题。 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父母绝对的尊重你，我那时候喜欢你，相信你，所以对你的话也没有怀疑。 但是咱们两个认识也有一年多了，在一起也半年多了，马上过年了，你还是一直没有和我提见家长的事情，还带来了个大麻烦，现在半个纺织厂都知道咱俩在处对象，但是结婚见家长的事情你一拖在拖，王昌盛，我有孩子，和你耗不起，我真的很怕哪一天因为你父母的压力，你突然和别人结婚，到时候不光我会沦为纺织厂的笑柄，我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 第161章 请假准备过年 “孩子，孩子，说来说去你的心里只有你的两个孩子，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过日子还是想给你的两个孩子找个有钱的爹！你的条件别人心里没数你自己还没数么？我在我父母面前为了你的事顶了多大的压力！蒋凤云，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王昌盛的脾气也起来了，不管不顾的就开始指责蒋凤云。 蒋凤云自嘲一笑：“王昌盛，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要是看不起我你一开始来招惹我做什么？我有孩子你是第一天知道么？行，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行了吧？咱俩就到这吧，以后别联系了。” 说完，蒋凤云就提着包大步流星的从王昌盛身边走开了。 说不难受是假的，真心喜欢的男人竟然把她说的一文不值，但她早就不是把爱情看作唯一的小女孩了，她的生命中有更值得珍惜，更珍贵的人。 王昌盛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但又实在是拉不下脸和蒋凤云道歉，最近父母那边给他的压力很大，他家里是省城的，来这边也只是因为叔叔是这里的副厂长，来这边历练镀金，将来还是要回到省城的。 这段时间父母已经开始催他回去的事情，蒋凤云的事情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父母开口，但是他的父母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这才让梁宁过来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现在梁宁撞破了他和蒋凤云的事情，说不定要怎么在父母面前编排他呢。 王昌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蒋凤云白天按部就班的上班，晚上下班给冯建国送饭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建国放下手里的饭盒，主动开口：“蒋同志，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蒋凤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冯厂长，我想申请调到一车间。” 第一车间和第三车间在两个厂区，第一车间和第二车间在老厂的位置，三车间到五车间在现在的厂里，蒋凤云想了一天才决定申请调到第一车间，那里离家里也更近，还能躲开王昌盛，一举两得。 “为什么？就因为王昌盛？” 冯建国虽然受伤了，但是厂里的事情也没落下，厂里的大事小情还是他来决定，眼看能下地拄着拐杖走路了，冯建国准备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 “嗯，闹出那种事情，我俩也不合适，就算了，还在一个车间的话，不太好。” 就算蒋凤云是三八红旗手，厂里的典型，但是大多数人的本质还是八卦的，这件事多少还是会对她产生影响，不如换个环境。 “你不用去一车间，王昌盛下个月就要回省城了。” 冯建国放下饭盒，继续道：“你现在调到一车间，技术还要重新学习，工作也要重新熟悉，对你的学习和工作并没有什么帮助，你应该留在自己擅长的领域。 至于王昌盛，他原本就是被他叔叔带过来镀金的，我看他能力不错，才把他留了下来，今天早上他叔叔来找我说王昌盛的父母要让他回去，等交接完工作他就可以走了。” 王昌盛的父母已经帮他把路铺好了，他年纪太小，突然空降省城的纺织厂一定不能服众，严重的话可能还会有人调查举报，但是从基层做起王父王母又心疼儿子，索性先让他在县城里的纺织厂镀金，等做出成绩之后再调回省城。 上半年蒋凤云做出的成绩已经让这个县城里的纺织厂在全国大放光彩，王昌盛作为车间主任自然也沾到了不少的光，那时候王父王母就已经像让他回去了，但是王昌盛拒绝了，梁宁大半夜把王昌盛和蒋凤云的事情捅了出来，老两口自然是坐不住了。 王家在全省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让他们看中的小儿子娶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离过婚的女人，就算是这个女人的确很优秀，但是在他们眼里，儿媳妇一定要是那种身家清白，能服侍好全家的乖顺的女人。 老两口当晚就给王昌盛的叔叔打了电话，责备他王昌盛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他们，还勒令一个月之内，王昌盛必须回省城。 副厂长一大早就来找冯建国说这件事，冯建国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蒋凤云只觉得一股无力和悲哀涌上心头，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在王昌盛的心里，自己始终是拿不出手的那个人，他对未来的规划里，也从来没有自己的身影。 压下心中的苦涩，蒋凤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冯厂长，快过年了，我今年能请一个月假么，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冯建国翻看了身后的日历，点点头道：“还有一个半月就过年了，你再上十五天，到时候可以和年假一起休。” “好，到时候请假就麻烦您了。” 这几天许家乐也没闲着，省里的出版社的人也来了，看见许家乐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很惊讶，好在洽谈的过程还算是顺利，只等小说完结之后就可以出版了。 王昌盛也得到了家里的消息，自然是不想回去的，虽然这段时间他和蒋凤云两个人已经没有了联系，但他认为两人只是在冷战，等过了这段时间两人还能和好如初。 王父王母见他不肯回家，干脆从省城跑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把他们的儿子迷的六亲不认，好在蒋凤云已经请了假，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村里，王父王母自然是扑了个空。 蒋凤霞知道了王昌盛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蒋凤云放宽心，好好的在家里住下，放松放松。 蒋凤云一来，家里今年的房子就有些不够住了，偏房是蒋凤云带着两个孩子住着，许家乐的房间现在是许家娣带着孩子住，许家乐则是和两个姐姐一起住。 第162章 笔试 蒋凤云和许老三两人一商量，现在房子虽然够住，但是万一以后其他的孩子带对象回来，总不能让俩人分开住，便准备在后院的仓房里面搭一个炕，平时没人住的时候就放粮食，等家里来人了，把炕一烧，就又是一个房子。 现在的人都不富裕，特别是农村，有些条件不好的人家可能全家就一件棉衣，出门都要轮流出去，睡觉也是一张大炕，男女老少睡在一起。 但是蒋凤霞原本就不是北方人，南方那边没有炕，都是床，很少有一张床睡很多人的情况，所以蒋凤霞家里除了正房那张大炕以外，其他房间的炕并不大，最多只能装下三四个人。 许老三说干就干，冬天没人出来干活，许老三就自己在屋子里和泥巴，然后端到仓房里，一点一点把炕搭了起来。 年底，部队那边也开始正式招兵，许家南的初中毕业证也拿到了手里，到了报名的日子，蒋凤霞就让她拿着户口本和毕业证自己去报名了。 文化课考试定在半个月之后，体能考试则是在开春才会进行，许家南考试是蒋凤云陪着去的，两人提前一天回了县城里，晚上在蒋凤云家住的，毕竟早上八点就要考试，从村里是一定赶不回去的。 蒋凤云和许家南回到县城，蒋凤云把家里烧热，就出门买菜去了，出门还遇见了冯建国，两人打了招呼之后蒋凤云就出门了，等下午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王昌盛，被吓了一跳。 王昌盛看见蒋凤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快走几步，来到蒋凤云的面前：“凤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但是他们说你请假了……我……我知道我说的话很过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蒋凤云刚开始还是有些难过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最开始心里的那些伤痛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王昌盛，我以为你知道，咱俩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知道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那段时间我是真的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状态也不好，我知道错了，我道歉，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吧。” 面对王昌盛的急躁，蒋凤云却依然波澜不惊，心平气和。 “王昌盛，我自然不是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和你分开，我只问你一句：你敢现在把我带到你的父母面前，和他们挑明咱们俩的关系么？” “我……我现在的确没办法和他们挑明咱俩的关系，但是我会努力的，凤云你给我一段时间，我抱着，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王昌盛急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急迫的拉住蒋凤云的手，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蒋凤云把自己的手从王昌盛的手里抽出来，道：“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的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你父母不会喜欢我的，就算是他们答应了，那也一定是因为你而妥协，而不是真正的接受我，他们会对我有偏见，也会对我的孩子有偏见。 至于你，王昌盛，我不否认你的喜欢，也不否认你的真心，但是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把我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么？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对我的爱也是一种施舍吧，所以在我和你父母之间，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让我等，让我理解你，让我知道你为了我这个离了婚的女人，是如何和你的父母抗争的。 王昌盛，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在之前的家里弯了太久的腰了，从那个家里离开之后，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直起腰来做人，你家这碗夹生饭，我不想吃。” 王昌盛几次想张嘴解释，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办法和蒋凤云狡辩什么。 蒋凤云说的的确都是真的。 梁宁把他和蒋凤云的事情捅到了王家父母那里，王母甚至以死相逼，让他和蒋凤云分开，王昌盛在父母面前只能妥协。 但是他又实在不想放弃蒋凤云，他从小被父母严苛的培养长大，他的家境有些，成绩好，长相也可以，喜欢他的女孩不在少数，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和其他女孩在一起过，但是和那些女孩在一起，他没有心动的感觉，更多的只有不耐烦。 只有蒋凤云，她像一缕清风一样吹进了他的心里，每一次和蒋凤云在一起，他都有种被甘霖滋养的感觉，和蒋凤云在一起，他才有了家的实质感，也是因为蒋凤云，他才迫切的想拥有一个家。 但现在，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对不起。” 王昌盛低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到地上，似乎除了对不起，他也说不出来什么。 “王昌盛，听说你以后就要调回省城了，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咱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我听说你父母前段时间为了你的事还来这边了，我希望不要因为你的缘故影响到我和我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还要在这里生活。” 王昌盛点点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蒋凤云叹了口气，就回家了，吃完饭出来倒脏水的时候，王昌盛已经走了，只不过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有两个深深的脚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雪花。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二天一早，蒋凤云就把许家南送进了考场，等中午的时候，许家南才出来。 “家南，考的怎么样？” 蒋凤云给许家南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暖暖身子，许家南喝了一口热水，点点头道：“还行，不是特别难，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二姨等着你成为军人的那一天。”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两人回家收拾了点东西就回了北山村，一到家，就看见桃花婶正坐在炕上和蒋凤霞说话。 桃花婶眼眶红红一看就是刚才哭过。 看见许家南，桃花婶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和两人打招呼。 “家南回来了啊？听你娘说你去考试了，考的咋样啊？” “还行吧，会的都写上了，不会的也没办法了，等出成绩看看能不能过线吧。” “你这两年学的这么使劲，肯定没问题。” “桃花婶，借您吉言，您先坐着，我回屋了。” “哎，去吧。” 第163章 可怜的冯南秀 许家南回到西屋，许家乐正在看书，许家意和许家娣在哄孩子，孙思朗现在已经快一岁了，会喊一些简单的词。 比如妈妈，姨姨，他都能说的很清楚。 “家乐，桃花婶咋了，我看她是不是刚哭过，眼睛都肿了。” “二姐，你把门关上。” 许家乐看了看门的方向，好在许家南说话的时候对面已经关门了，应该是没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许家南关上门，爬上炕，把脚伸进小被子里，问：“到底咋回事啊？” “还是因为南秀姐的事呗，高考成绩前段时间不是出来了么？那个陈士南又考了一年，还是没考上，虽然现在城里工作难找，但陈士南一个高中生，使使劲，也能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到时候把南秀姐接进城里，等南秀姐生完孩子，也找个临时工，这不是也挺好的。” “对啊，他估计就不是考大学的料，找个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多好，南秀姐是不是快生了？” “问题就在这啊，他不愿意找工作，就想考大学，今年考不上，还想复读。” “还要复读啊？都是孩子爹了。” “南秀姐因为这事和他吵起来了，一激动，就早产了，生了个女儿，陈士南家看见南秀姐生了个女儿都觉得晦气，昨天晚上大半夜就把南秀姐和孩子送到了桃花婶家，大半夜的，南秀姐还刚生完孩子，差点没被冻死。” 许家南听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这就把人扔了？太不是人了吧？” “就是啊，他们说家里没钱了，养不起南秀姐和孩子，在家里就是死路一条，其实就是看南秀姐没工作了，娘家也不愿意帮忙，还生了个女儿，嫌弃南秀姐了，桃花婶不能看着南秀姐被冻死，只能把人带了回去，南秀姐这半年看起来过的不好，瘦脱了相，根本就没奶，桃花婶这才来咱家想换点鸡蛋给南秀姐补一补。” 许家南一把抱起孙思朗，忧心忡忡道：“那以后南秀姐咋办啊？就这么赖在娘家了？那桃花婶也太可怜了吧，还有春阳姐，能愿意么？” “你倒是挺关心人家，你自己考试咋样啊？” 许家娣在一旁没忍住开口。 “我觉得我考的挺好的，家乐你快继续给我说说。” 许家乐清了清嗓子，道：“桃花婶说要把孩子送人，那孩子肯定不能留，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就给南秀姐找个远点的人家嫁了。” 几人说话的工夫桃花婶已经换到了鸡蛋离开了，许家意起身伸了个懒腰 对几人道：“我去给青梅婶送衣服去，等会回来。” 许家意手工活做的好，还会刺绣，青梅婶的儿媳妇快生了，青梅婶想讨个好彩头，正好明年是龙年，便拜托许家意在她准备的小衣服上绣条小龙。 这种手艺活自然也不是白做的，青梅婶给许家意塞了两毛钱，许家意一看有钱，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绣完，许家意便穿好衣服，带上帽子微薄，去给青梅婶送衣服。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冬天大家都不爱出门，路上也没什么人，许家意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在漫天的白色之中像一团移动的小火苗。 许家意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有个人背着柴火往这边走，她没想到这么冷的天都有人砍柴，走近一看，原来是向老太太的小孙子，向晚周。 向晚周来到村子里也有几个月了，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他，也知道他在向家过的很不好，对他很是同情。 向老太太对这个孙子简直称得上刻薄，向老五和向老五的媳妇也很讨厌这个侄子，向晚周今年也才14岁，就包揽了家里大部分的活，一天也只能吃一顿饭。 向晚周生的文静，性格也好，还很有礼貌，许老三一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特别是蒋凤霞，很喜欢这个文静的小伙子，偶尔还会私下接济他一点，但是尽管这样，短短几个月，向晚周还是瘦脱了相，看着可怜巴巴的。 此时，向晚周脚上蹬着一双布鞋，身上穿的棉袄已经被划破跑棉了，露出了里面的旧棉花，这棉袄估计比向晚周的年纪还大，穿上根本不保暖，向晚周低着头往前走，背后是沉重的柴火，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 “晚周，你咋穿这么少?” 向晚周抬头一看，是许家意，抿唇露出一个笑容：“家意姐，我不冷。” 许家意看他实在可怜，叹了口气道：“你脚上这双鞋不行的，会冻死人的，我爹有双不穿的旧棉鞋，走，你现在跟我回去拿。” 说着，就要拉着向晚周回家。 “不用了，家意姐，我等会烤烤火就行了，我奶还等着我送柴火呢。” “你家就在旁边，你先把柴火放院里，我爹有新鞋穿，放心吧。” 向晚周这才点点头：“那谢谢家意姐了。” 他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前些日子这双鞋还能穿，但是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他带来的衣服和鞋子又全被向老五和他媳妇抢走了，能穿的寥寥无几，短短几天，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 向晚周把柴火放好，然后跑了出来，许家意看见他一双曾经好看的手已经生了冻疮，关节的地方都已经烂掉了，直接把围巾拿了下来，裹在了向晚周的手上。 “都冻成这样了还去砍柴?还就穿这么一点?” 向晚周看着自己的手，被红色的围巾包成了一个红粽子一样，那么火热晃眼，晃的他眼眶发酸。 “今年柴火不够烧，奶让我平时打一点。” “那你也不能穿这么少啊，真的会出人命的！” 向晚周想哭，今天捡柴火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冷，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死在这里，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但他还是走了回来。 还遇见了许家意。 第164章 敢想的蒋凤霞 许家意一进屋就开始喊：“娘，端盆热水来！晚周来了！” 蒋凤霞心里泛着嘀咕：向晚周来了端热水干啥，但还是听从许家意的话，从屋里端来了一盆热水。 “哎呀，晚周的手这是怎么了。” 蒋凤霞看见向晚周的手，喊了出来。 “婶子，我没事。” 向晚周把手想藏在身后，被许家意拉了出来。 “你躲什么，娘，你给他洗洗手，我去拿冻伤药膏。” “好。” “快进来，晚周，这大冷天怎么穿的这么少！这……咋能还穿着单鞋！” 蒋凤霞用温热的毛巾给向晚周擦手，擦完双手之后，又让他脱下鞋子。 “晚周，你脚上也有冻疮吧，快把鞋子脱下来看看。” “不……不用了，我脚没事的婶子。” “到了我家就听我的话，快点！” 向晚周脱下鞋子，果然一双脚已经冻的青紫，脚趾上的关节已经都冻烂了。 “来，快擦擦脚，我去给你找双棉鞋，这向老五和向老太太这不就是在虐待孩子吗，这也太过分了！” 蒋凤霞气的不行，转身去找了一双新棉鞋。 之前给许老三做鞋的时候，蒋凤霞做了不少，向晚周一个半大的小子，脚也不比许老三小多少，许老三的鞋，他也能穿。 “娘，这双不行。” 许家乐对蒋凤霞开口：“你得找双旧的，这新的拿回去肯定就被抢了。” 蒋凤霞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 向晚周刚来的时候穿的都是很好的，一看这孩子就是被养的非常精心仔细。 但是到了冬天，却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 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孩子的衣服被抢走了。 蒋凤霞从柜子里找了一件许老三的旧棉袄，一条旧棉裤，上面补丁打着补丁，但是里面的棉花续的很足，穿着很暖和。 鞋子也是许老三的旧鞋，磨损的厉害，但是保暖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许老三看着这孩子也可怜，又不免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几个兄弟姐妹过年都有新鞋新衣服，只有他只能穿两个哥哥剩下的。 许老三给向晚周涂好药膏，蒋凤霞把衣服递给他，道：“晚周啊，你身上这身不保暖 还偏大，以后你就穿这身，千万别把自己冻坏了，你爹娘从前把你养的那么好，现在看见你遭这种罪，一定会伤心的。” “谢谢婶，谢谢叔……” 向晚周手里抱着衣服，豆大的眼泪砸在衣服上，洇湿了一片衣服。 “别哭了孩子，以后有困难就来找叔婶，叔婶没啥大能耐，救济你一个小孩子还是没啥问题的。” 许老三摸了摸向晚周的头，叹气道。 向晚周抱着衣服，忽然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孩子你这是干啥?” 蒋凤霞看不得这个，伸手就要去拉向晚周。 “叔婶，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向晚周没齿难忘，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们！” 蒋凤霞摸了摸眼泪，道：“起来吧，都是为人父母的，你身边没爹没娘，我们看见能帮就帮了，我也希望如果我儿子还活着，在外面受了委屈，有了困难，也有人能帮帮他。” 说完，蒋凤霞就转身趴进许老三的怀里哭。 她相信自己的家宝还活着，但是家宝小小年纪就离开了爸妈，一定过的很辛苦。 只希望她积的这一点点的小小善意，能等价转移到不知身在何处的家宝的身上。 “起来吧，这是冻疮膏，晚上睡觉前涂一次，慢慢就好了。” 许家意拉起跪在地上的向晚周，将药膏塞进他的手里。 “家意姐，谢谢你。” 今天如果不是许家意把他捡回来，，也许他这条命就会葬送在这个冬天。 向晚周换好衣服，换下来的旧衣服他也不舍得丢掉，小心的收了起来，准备开春的时候穿，他的毛衣都已经被向老五的媳妇抢走了，那个女人把他的毛衣拆成毛线，重新给向老五织了一身新的毛衣毛裤。 看着向晚周消失在雪地里面的身影，许老三叹了口气：“要不是家意把他带回来，不出三天，这孩子那双脚肯定就废了。” “这向家人也太过分了，这不就是要把孩子往死路上逼吗，真应该带这孩子去公社好好说道说道，领了人家爹娘的抚恤金，就是这么对待人家孩子的?” 许老三叹了口气：“凤霞，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带这孩子去告状，回去之后他们只会对这孩子越来越过分，离了向家，这孩子怕是都没法生存下去，除非你能给他找个新家。” “找个新家?”蒋凤霞喃喃自语，看着向晚周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睡觉的时候，蒋凤霞辗转反侧睡不着，许老三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转身问：“凤霞，你咋了?” “老三，你觉得晚周这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啊，咋了?” 许老三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和村里的大部分孩子都不一样，有礼貌，还勤快踏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我是想，要是向老五实在不想养，要不咱们把这孩子要过来，你看怎么样?” 许老三被蒋凤霞这句话吓得瞌睡都没了，他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道：“要他干啥啊?那孩子都那么大了，咱们自己又不是没孩子！” “你小点声，叫什么叫?” 蒋凤霞没好气的在许老三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继续道：“我知道他年纪不小了，但是咱家毕竟没有儿子，现在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肯定有人惦记吃绝户。 咱俩现在年轻，能护住这几个孩子，但是她们总会长大，咱们也会变老，总不能护她们一辈子。 但家里要是有个男孩肯定不一样啊，有兄弟撑腰，在婆家的腰杆都能更直，再说了我一直想招一个上门女婿，这从小养到大的知根知底，多好啊，晚周的年纪正好，和家乐家意都没差几岁，到时候哪个喜欢他就哪个娶他好了。” “娶……娶男人?你是真敢想！” 第165章 年 听着蒋凤霞大胆的发言，许老三简直目瞪口呆。 “那咋了?许男人娶女人，女人就不能娶男人?老三，家里还是得有个男孩，你看孙远对咱们再好，生下来的孩子也叫孙思朗，不叫许思朗，思朗也只能是外孙，不能是孙子。 家宝十有八九回不来了，我总得给几个丫头片子找个靠山，晚周这孩子我观察很久了，是个好孩子，绝对不是装的，咱们拉他一把，就算他做不了咱家的上门女婿，将来他也一定会帮到几个丫头。” 许老三给蒋凤霞擦了擦眼泪，每次说到许家宝，蒋凤霞都会忍不住哭出来。 “凤霞，咱们几个丫头都是有本事的，就算将来嫁出去，也不会遭人欺负的。 你想帮这孩子，我不反对，但是收养，还是算了，他也14了，再过两年就能自己单独立户了，咱们不用操心。” “好，我听你的。” 蒋凤霞觉得许老三说的也有道理，暗暗自责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便不再提这件事。 转眼就到了新年，许家如回来了，孙远也回来了，许家一大家子，在一起拍了一张大的全家福。 这次不仅多了孙远，还多了蒋凤云，蒋月月和蒋周周，六寸的照片已经放不下一家人了，这次蒋凤霞定的是八寸的照片。 过完新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村庄也像是从寒冬里苏醒了一样，变得热闹了起来。 蒋凤云回到了厂里，王昌盛已经被调走了，厂里的人也很默契不再提起两人的事情。 许家乐变成了一名三年级的小学生，许家意成功升到了四年级，两人经常会去看齐奶奶，齐奶奶的精神头越来越好，甚至在天气好的时候还能一个人出去逛一逛。 许家如大年初三就走了，她现在越来越神秘，也不和家里说在做什么，家里人也不多问，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是有出息被国家选中，自古忠孝不两全，他们愿意把女儿交给国家。 许家娣年后就和孙远去了部队，不过这次不是回沈市，而是去了京市。 这半年孙远的表现很好，加上他之前立下来的军功，成功平调到了京市，虽然依然是团长，但是京市的团长，和沈市的团长一定是不一样的。 许家乐很羡慕自己的姐夫，摇身一变，已经拥有了上一世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京市户口。 可以说只要孙远的后代不作妖，基本上就是赢在起跑线上了。 许家南的笔试成绩也通过了，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要去参加体能选拔了，现在她每天在家里早早就起来，然后跑到山上，每天都要跑上几个小时。 郑小琴的大哥订婚了，对方是个很踏实的姑娘，郑家父母很喜欢那个姑娘，经常让姑娘来家里吃饭，有什么好看的花布，郑母都会想起自己的准儿媳妇，这让郑小琴感受到了落差。 好在有许家乐一直陪着郑小琴，给了郑小琴不少的安慰。 开学之后，林招弟没有再来上学了，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林耀祖也过了需要人照顾的年纪，林母便让林招弟留在家里干活，等林耀祖大一点之后，就让林招弟嫁人给林耀祖换彩礼。 许家乐偶然在村里看见林招弟，她的身上经常挂着伤，一双眼睛总是死气沉沉的，偶尔看见同龄生活的好的女孩子，眼神又会变得凶恶，让人不寒而栗，看见几次之后许家乐便开始有意远离林招弟，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女孩子，很危险。 趁着雪还没化，蒋凤霞开始紧锣密鼓的处理家里的猪肉。 因为今年打了两头猪，过完年家里还剩下了许多，蒋凤霞给冯淑芬家蒋凤云家拿了不少，又给周校长家送了一些，许家娣许家如走之前又给两人带了不少的熏肉和肉干，但家里还剩下不少。 蒋凤霞只能每天在家里围着锅台转，家里的烤炉几乎是24小时不停歇，家里的肉干堆满了仓库，猪油也装了满满几个坛子，看来今年炸蘑菇酱不会少油了。 天气彻底暖和了之后，许家南收到了部队体能考试的通知。 刚好体能考试在周末，许家乐的大结局已经写完，也要去一趟邮局，便自告奋勇的陪自己的二姐去考试。 原本以为能一睹自己二姐的风姿，结果直接被拦在了部队的外面。 “家乐，你不是要去邮局吗?你先去白阿姨那里等一会，我晚点去邮局那里找你。” “好，二姐加油！” 目送许家南进了部队里面，许家乐转身去了邮局。 这次投稿的是小说的大结局，她并没有把故事写的太长，毕竟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事蒋凤霞和蒋凤云记得并不清楚，能写的精彩的内容并不多。 故事停留在蒋凤云和大哥蒋振国分开，这次寄信，许家乐还把之前拍的镯子的照片放了进去，报社的编辑已经答应了她，会用这张照片作为小说的封面。 在邮局里和白顺娣说了会话，又买了几套邮票，许家南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找来了。 “家乐，走，回家。” 许家南对着许家乐一挥手，那样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许家乐起身快走两步，看见许家南面色平常，脸不红气不喘，甚至有些怀疑她有没有参加体能测试。 “二姐，你考完啦?” “那是当然。” “怎么样啊，选上了吗?二姐你这么厉害，一定被选上了吧！” 不知许家乐拍马屁，是她深知许家南的水平，可以说在这里，大多数的男人根本不是许家南的对手，而且许家南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教学。 只要没有黑幕，许家南一定能考上女子特战队，相信假以时日，她也会成为华国部队里一把尖锐的刀。 “那是当然，你二姐我是谁啊！我可是北山村玉面小霸王！我等下回家就去找大队长开证明，三天后就去部队报到！” “哇！二姐你马上就是军人了！好厉害！” 第166章 漂浮物 两人回到村里，许家乐着急把这个好消息和家里人分享，许家南则是去找大队长，准备开证明。 开证明不仅需要大队的，还需要公社的证明，时间也只有三天，并不充裕，所以一回家许家南就去了大队长家。 许家乐则是开心的跑回了家里，一到家里，她就高兴的和家里人喊：“爹娘，四姐！二姐考上了，二姐考上了！” “啥？家乐你再说一遍！” 蒋凤霞擦着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惊喜的问许家乐。 许家意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翘首以盼的看着许家乐。 “娘，四姐，二姐考上了！三天之后就要去部队报到了，咱们家里要出第二个军人了！” “哎呀，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今天晚上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蒋凤霞高兴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说着就回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饭。 “那我给二姐准备一身新衣服。” “四姐，部队里都是穿统一的军装的，你给二姐准备她带过去也没机会穿呀。” 许家乐提醒许家意。 许家意点点头，道：“那我就给她准备两身新的贴身衣服。” “家乐，家意，你们俩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摸条鱼回来，家里还少一条鱼，注意安全，要是摸不到就算了。” 蒋凤霞从外屋地走出来，扯着嗓子对两人喊。 “好，那我去拿渔网。” 许家意一口应下，转身就去仓房里拿出了鱼篓和渔网，拉着许家乐的手就往河边去。 两个小姐妹有说有笑的走到了河边，这个时间河边没什么人，许家乐把鱼篓找个地方放好，就听见许家意惊讶的叫声。 “家乐，你看那是不是有一个人！” 许家乐直起身子，顺着许家意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靠近下游的河面上，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漂在河面上，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人的形状。 这也就是亏了许家意的眼神好，但凡换成别人，都看不清楚河面上漂着的是个人。 “好像真的是！四姐，咱们快过去看看。” “好。” 许家意应了一声，两人就撒开腿往下游的方向跑。 许家乐跑的比许家意快，先一步到了下游，果然河面上正漂着一个人，那人脸朝着下面，从发型和身高可以依稀看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水面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四姐，是个人，真是个人！” “家乐，你让开，别靠近河边，我这就来。” 许家意不知道从哪里拣来了一根长长的木棍，把河面上的人轻轻的勾了过来。 等人到了河边，许家乐便上前把人拉了起来，等把人拖到岸上，许家意惊讶的喊了出来：“这不是向晚周么！” 许家乐也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是向晚周，许家乐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有气，立刻开始做胸部按压。 几下之后，向晚周哇的一声，肚子里的水就被吐了出来，他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晚周你怎么掉河里了？走我们送你去村卫生所。” 说着，许家意就把向晚周扶起来，要带他去村卫生所。 向晚周一把拉住许家意的手，摇了摇头。 他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开口，断断续续道：“不……不去卫生所……家意姐……有人要害我，你救救我！” 许家意安抚的拍了拍向晚周的手，柔声道：“你别害怕，这没有别人，你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是谁要害你？我记得你是会水的，怎么会差点被淹死？” 向晚周是会一点水，之前许家意还看见他下水去摸鱼来着。 向晚周缓了好一会才开口。 “五婶怀孕了，想吃鱼，五叔就说要带我来河里摸鱼，我俩来了之后他就要我和他一起下水，下水之后他就带着我越游越远…… 我虽然会点水性，但是也不太敢去水太深的地方，我说我不想去，五叔就拉着我过去，到了河中央，他就忽然把我按到了水里面，我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向晚周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孩子，说这些的时候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许家乐和许家意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这分明就是谋杀！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向老五竟然要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下手。 “晚周，你是怎么想的？” 许家乐和许家意虽然对这种事情很气愤，但是两人毕竟不是向晚周的什么人，这种时候还是要尊重他本人的想法。 向晚周低着头，想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道：“家意姐，你们能不能带我去公社，我不要在向家住下去了，我要把我爹娘的抚恤金要回来，搬出去自己住。” “这……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直接告到公社去，大队长那边应该会很难做的。” 越过大队长那边直接告到公社去，最后就算是事情解决了，大队长也一定会被上面批评，到时候向晚周一个小孩子在村里，没了靠山，再被穿小鞋，一定会过的很艰难。 许家意的话让向晚周冷静了下来，他咬了咬牙，心里还是不甘心。 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要是找大队长，基本上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阵春风吹来，早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向晚周浑身已经湿透了，被这么吹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晚周哥，要不你先去我家换一身衣服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许家意也附和道：“对啊，回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再去找大队长。” 向晚周点点头，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许家意和许家乐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三人开始往许家的方向走。 到许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刚从外面回来的许老三，许老三看见向晚周一身额狼狈，连忙问：“晚周啊，这是怎么了？咋身上都湿了呢？” “爹，咱们进屋说吧。” “好好好。” 许老三看几个孩子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他主动扶着向晚周，就进了院子。 “凤霞啊，快烧点热水。” 一碰到向晚周的身体，许老三就发现他的身上凉的厉害，再不暖暖身子就要感冒了。 “烧水干啥？我刚焖上饭！哎呀，晚周你这是怎么了？” 蒋凤霞一出来就看见向晚周浑身湿漉漉的被许老三扶了进来，连忙关切的问。 “进屋再说吧，凤霞你快烧点热水，给孩子暖暖身子。” “仓房的锅台里面就有热水，直接过去就行。” 许家只有许老三一个男人，只能许老三带着向晚周去洗澡。 洗完澡，蒋凤霞又给向晚周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向晚周这才好了一点。 许家乐和许家意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蒋凤霞和许老三，两个人听了都很是气愤。 “估计就是向老五的媳妇怀孕了，他们不想养着晚周，这才下了黑手，这也太不是人了。” “向老太太也是心狠，这晚周也是她的孙子，这家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许老三叹了口气，对蒋凤霞道：“你嫁过来的晚，不知道，向老太太生向老五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位算命的先生来村里，那先生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很旺向老太太，只要把这孩子好好养大，向老太太就能长命百岁。” “就因为这点事？现在国家都不提倡封建迷信了，她还信这个？” 蒋凤霞有些不可思议道。 这两年，她接触了不少的城里人，思想也比以前要先进的多，加上她从小就是受过教育的人，所以很少相信这些。 “向老太太那个岁数的人肯定信啊，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偏心向老五，特别是向老爷子没了之后，她就更相信是自己小儿子保佑的自己，有点什么好处都想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要不然向老五也不会被惯成这样。” “向老爷子死怎么还扯上向老五和向老太太了？” 蒋凤霞有些不解。 “向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匹马，他那时候做点小生意，经常赶着马车去给县城里送菜，那时候也不太平，路上经常能遇到山匪，一般的时候给点钱就能打发走，毕竟那些上午也是有家的，不是什么亡命之徒，遇上了也就是自认倒霉，饿几天肚子。 那天向老爷子去城里照常送菜，向老太太带着向老五跟着去的，那时候向老才五岁，半路上就闹着要上上厕所，向老太太就只能带着他去了路边的林子里解决，那时候离村里也不远了，向老头就赶着马车先回去了，没想到就遇到了山匪，那几个山匪不光抢了钱，也没放过向老头，一刀就把人砍死了，等向老太太回去的时候，路上只剩下向老爷子的尸体，马车都被抢走了。 向老太太觉得是自己的小儿子救了自己一名，后面对向老五就更好了，算了不说他了，晚周，你有什么打算？” 向晚周垂着头，看着可怜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是少有的坚定：“我要拿回我爹娘的抚恤金，我要离开向家，自己生活！” “你今年周岁也才14，一个人可咋过啊？” 许老三有些心疼的开口。 他的童年充满了悲剧色彩，那时候他也不是没做过自己生活的梦，但是一个孩子生自己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向晚周如果要回了自己的钱，那他在村里就是一块肥肉，更容易被人盯上，如果要不回来，他一个孩子，还是外地回来的，没房子没其他的亲人，也根本没法生活。 向晚周摇摇头，道：“我不怕，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天要不是遇到了家乐和家意姐，我肯定就没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拿回我爹娘的抚恤金，离开向家，以后怎么样都成。” “话不能这么说，孩子，你愿不愿意做婶子家的孩子，婶子一定对你像亲儿子那样好，婶子也不是没所求，只希望你能好好对这几个丫头，等我百年之后，她们要是被婆家欺负了，你这个做兄弟的，能给她们撑撑腰就成。” 蒋凤霞的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许家乐和许家意面面相觑额，不明白她们娘为啥会提出这种事情。 向晚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蒋凤霞说了什么。 他直接起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当即就给蒋凤霞和许老三磕了三个响头。 “叔，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命保护几个姐妹！” 他说话的时候眼眶泛红，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原本心里不愿意的许老三也有些动容。 “好孩子，快起来，家乐你现在就去请大队长还有村长他们过来！” 收养孩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和向家那边撇清关系，还要有大队长和村长开的证明，才方便给向晚周落户口，转粮食关系，村里人也才能认可他们是一家人。 “找大队长干啥？大队长出门了，我刚从那回来。” 许家乐还没来得及应下，许家南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就看见许家南正春风得意的拿着自己刚开的证明，满脸笑意的进了屋，看见向晚周，还惊讶了一下。 “晚周？你原来在这啊？你奶和你五叔说你丢了，让大队长派人找你呢？你快回家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他们……他们真是无耻……竟然贼喊捉贼！” 向晚周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恨意，他紧紧的咬着后槽牙，拳头攥的死死的。 许家南有些奇怪，看看向晚周，又看了看蒋凤霞，问：”娘，这是咋了？“ 蒋凤霞叹了口气，道：”晚周被向老五骗到河里差点淹死，家乐和家意路过才把他救了起来，没想到向老五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有脸去找大队长！ 家乐家南，你们快去把大队长和村长都请过来，这事不能拖！“ “好，娘，我们现在就去，家乐你去村长家，我去大队长家！” 第167章 争抚养权 两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大队长和村长就被找了过来，连带着还有一直跟在大队长身后的向老五。 向老五原本想引着大队长去河边，但是没想到半路遇上了许家南，说向晚周就在她家，这可吓坏了向老五。 他记得自己明明把那臭小子按进了水里，等他没动静之后才走的，这臭小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向老五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绳，只能跟着大队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到了许老三家，就看见向晚周果然就站在院子里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向向老五的眼神里都是浓浓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向老五也是第一次杀人，原本今天就过的战战兢兢，现在看见向晚周好端端的站在院子中间，更害怕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哎呀，晚周你原来在这啊？你这孩子，你五叔和奶奶找不到你都闹到我这了，你也不小了得懂事一点，怎么能不和大人打一声招呼就跑出去呢，老五，你……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大队长看见人长舒了一口气，拉着向晚周的手说了好一会话才想到了向老五，回头一看就看见向老五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大队长叔叔，我没有丢！是五叔说要带我去摸鱼，把我骗进了河里，然后要淹死我！好在家乐妹妹和家意姐姐路过救了我！大队长，求你给我主持公道！帮我要回我爹娘的抚恤金！我要做许家的孩子，以后凤霞姨和许叔就是我的亲爹娘！” 向晚周这段话的信息太多了，大队长和村长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孩子……你说……你说向老五要杀你？” 好一会，大队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他带着我去了深水区，把我压在水里！大队长，我要报公安，向老五就是杀人犯！” 大队长和村长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向老五，心里都明白了。 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蒋凤霞也走上来，道：“大队长，村长，晚周这孩子过来不到半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没了儿子，又很喜欢这孩子，不如就让这孩子来我家，我来养！至于向老五，竟然对一个孩子出手！我也不过放过他！” “你这个贱人！在胡说什么！为了向老三那点抚恤金，你们家真是脸都不要了！” 还没等大队长和村长说话，向老五的媳妇何美就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她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向老五，生气道：“你一个老爷们怎么这么没种，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了你。” 看见何美的向老五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躲在了自己媳妇的身后。 村长皱了皱眉头，道：“老五家媳妇，你怎么来了？你说的话是啥意思？” “啥意思，村长您这还看不出来么？” 何美站在那里，斗气盎然继续道：“这孩子年纪小，被蒋凤霞这个贱人骗了，联合外人诬陷我家老五呢，我家老五今天一直在家里，可没去过什么河边。 蒋凤霞，你这个贱人，可真是不要脸，脸小孩子都骗！” 蒋凤霞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一口一个贱人的喊着，自然是气的不行：“何美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还说你没骗人！你分明就是看上了我家的抚恤金，骗了这孩子和你们闹上这么一出！” “你个黑心肝的，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遭报应，分明是你自己有了孩子，不想要晚周，还想要他亲生父母的抚恤金，就要对这孩子下死手！” 大队长和村长被两人吵的头疼，大队长转头问向晚周：”晚周，到底是咋回事？告诉叔叔，你到底有没有说谎。“ 向晚周急的眼睛都红了，欺负他可以，但是他不想连累许家人，这些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大队长叔叔，我真的没有说谎，就是五叔！就是他要杀我！“ “你有啥证据！谁看见了？凭啥就靠着这孩子的几句话就定我家老五的罪！大队长，村长，你们可别欺负我是个农村妇女，我可是知道的，城里判案子都是要证据的，你们没有证据，我家老五是不会认的！” 何美前几年还没结婚的时候，曾经在城里给堂哥带过几年孩子，她堂哥在市里面当狱警，耳濡目染之下，何美也知道但凡是抓人，判案子，都是要证据的，只要没人看见向老五犯事，她再反咬一口，加上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估计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 大队长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方各执一词，他也很难办，便问向晚周：“晚周，你说你五叔要杀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大队长，人是我和我四姐带回来的，我们看见向晚周的时候，他的确漂在水上，差点就没了。” “你们几个都是一家的，肯定是串通好了，许家乐，你小小年纪，好黑的心啊，和你爹娘闹了这么一出，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啊！” 何美干脆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大队长和村长也很为难。 其实他们心里是相信向晚周和蒋凤霞说的话的，毕竟向老五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心虚了，不过何美这么反咬一口，他们也不好直接就下决定。 “既然大队长和村长这么为难，咱们就报公安吧，我相信清者自清，公安一定会还向晚周一个公正的结局，正好公安来了还能带着向晚周去验伤，他身上在河里挣扎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少伤，他刚才呛水了，去医院也能查出来。” 许家乐的话成功的让撒泼的何美停了下来，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何美还是听见了大家的议论。 “我的天啊，这女人的心真狠啊，晚周这孩子又听话有能干，她们也能下的去手。” “谁说不是呢？拿了人家爹娘的抚恤金，现在连孩子都不想养了，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 “可不是么？冬天的时候我看见晚周就穿了一件老棉袄，那棉袄是前几年向老五穿剩下的，都跑棉花了，还给孩子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成功让何美破防了。 “你们一个个的说什么风凉话！我家条件本来就不好，哪里有钱养活这么个半大小子！这事没落在你们身上你们自己不觉得！有本事你们自己领回去养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惯着她，青梅婶子一马当先：“何美，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你们不想养这孩子了，那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对这孩子下手了！” “我……我没有，我就是不想养他罢了。” “那正好，凤霞想要个儿子，也想收养晚周这孩子，你不想养晚周，干脆让凤霞养好了。” 周雪也站出来开口。 “收养向晚周可以，但是这孩子我们养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了感情，花了不少钱，现在被你们要走了，总得赔我一笔钱吧。” 何美无耻的样子让蒋凤霞被气笑了，此时此刻，她反而不那么生气了。 “好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接受，既然要算账，咱们就一次性算个清楚。” “凤霞婶，你不能给她钱！” 向晚周急切的拉着蒋凤霞的袖子，开口道。 蒋凤霞拍了拍他的手，继续开口：“晚周在你家里住了不到半年，一个半大小子一个月最多吃三十斤粮食，但是你们家是怎么对孩子的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算你一百五十斤粮食。 晚周的父母抚恤金给了两百块，你们既然不想养孩子了，就把钱吐出来，何美，只要你把钱拿回来给孩子，一百五十斤粮食，我一斤都不会少你的！” 向老三娶媳妇就花了五十块的彩礼，毕竟他家条件不好，这半年他买酒也花了不少钱，现在家里也就剩下一百二十块钱，哪里来的两百块。 何美的脸都气白了，她干脆开始耍无赖。 “哎呦，我的肚子好疼，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孩子啊，娘对不起你……” 周围有些和蒋凤霞关系不好的人纷纷开口。 “凤霞，你说话就不能注意点么，何美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就是，说不定人家何美说的就是真的，你就是奔着那两百块的抚恤金去的，晚周，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被骗了。” “没有，没有，真的是他要杀我，我没有骗人，凤霞姨也没有要那两百块的抚恤金，是我！是我要把我爹娘留给我的钱要回来！” 周围乱糟糟的，大队长和村长也怕出事，周围并没有人在乎向晚周说了什么。 “我看咱们也是分不出个一二三了，干脆还是找公安吧，家乐家南，你俩脚程快，你俩去请公安！” “对对对，找公安吧，这事我也没办法管了。” 大队长连忙附和道，他是怕了这何美，动不动就说肚子疼，他这个大队长当上的可是不容易，万一因为这点事被撤下去了，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虽然叫公安对村里的影响不好，也会被上面批评，但总比丢了职位要强得多。 大队长的话一说完，何美第一个愣住了，连旁边的向老五的慌了。 “大队长，大队长，不能去找公安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别叫公安成不？多少钱我都给，我都给！” 向老五的心理素质和他媳妇比简直不值得一提，他知道公安来了一定会把他抓起来，他宁可去大街上要饭，也不想被抓起来劳改。 “你别和我说，你去和孩子说，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 大队长一把甩开向老五，冷冷的开口。 “向老五，你这个孬种！我真是眼睛瞎了才跟了你，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何美没想到向老五竟然直接不打自招了，她刚才肚子疼是假装的，但是现在她的肚子疼是实打实的，何美推开人群，扶着腰开始往向家的方向走。 向老五都招了，那点钱现在留在向家肯定保不住了，还不如她直接带着钱直接回娘家。 向老五连滚带爬走到向晚周的身边，手拉着向晚周的手，声泪俱下的开口：“晚周，钱五叔都给你，这件事是五叔的错，五叔……五叔一定改，你看在你爹的份上，放五叔一马成不？我可是你的亲叔叔啊！”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亲叔叔，你是我的亲叔叔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你们抢走了我家的东西，扣下我的钱，我都忍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手！” 向晚周情绪崩溃大喊，向老五低下头，道：“晚周，我知道错了，你五婶怀孕了，她说怕你以后长大了要把抚恤金都要走，所以……晚周，五叔真的知道错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认了，我只求你，不要报公安，我要是真进去了，你奶，你想想你奶……” 向晚周对这个奶奶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对方终究是他的亲人，向晚周最后还是心软了。 “你把我家里的钱和东西都还给我，以后我要和凤霞婶还有老三叔生活。” “好……好，我现在就回去拿，我现在就回去拿。” 向老五起身飞快的跑向家里，大队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周围的人道：“行了，都别看热闹了，散了吧。” 大家眼看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离开了许家。 “大队长，村长，我们是真的要收养这孩子，还得劳烦你们二位给开个证明，将来方便给孩子落户口。” “应该的，应该的，晚周，以后在许家你就等着享福吧，他们两口子都是顶顶的好人，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向晚周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今天谢谢大队长叔叔了，我将来一定会报答凤霞婶和老三叔的，大队长，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开一张断亲书，我是真的不想和向家扯上关系了。” 第168章 凑钱 另一边，向老五急匆匆的跑回了家里，准备让何美收拾收拾家里的钱，把这个窟窿先堵上。 一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何美背着个小包袱，正准备往外面走，向老太太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好端端的，回什么娘家？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能走。” “娘，机会让我走吧，我过两天就回来。” 何美想要把向老太太的手把拉掉，回头看见向老五，吓了一跳。 “老……老五，你没被抓走？你咋回来了？” 向老五眉头一皱，并没有回答，而是对一边的向老太太道：“娘，咱家现在有多少钱，您都拿出来，出事了！” 向老太太一脸疑惑，她并不知道向晚周没有死，反而指让了向老五的罪行。 “你别问了，快把钱给我都拿出来，我那屋的钱就在针线盒里装着，你知道在哪。”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看见向老五一脸着急的样子，向老太太连忙答应下来，转身进了屋子里面。 “你咋突然要走？” 向老五这才问何美。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怀着孩子，肯定得出去避一避，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那边怎么说的？” “赔钱，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向晚周吃饭是吃饭，也不是不干活，你说你干嘛容不下他！” 向老五对何美指责道。 何美也有些生气：“向老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要不是你把事情搞砸了，咱们根本用不着还钱，再说了，主意是我出的，你不是也同意了么？还是你动的手呢，怎么转头就都是我的错了。” 向老五自觉理亏，叹了口气道：“你怀着孩子，还是别回娘家了，把钱还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回屋吧。” 说着就伸手来接何美的包袱，何美的包袱里面装着家里最后的一百二十块钱，她自然是不会给出去的。 “我不回去，我说了我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你别拦我！” 说着何美就躲过了向老五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要走。 “老五啊，老五！你针线盒里面的钱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啊！遭贼了！” 向老太太拍着大腿跑了出来，向老五一听，脸色一变，然后转头看向了何美。 何美被他看的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连忙摆手：“老五，你听我解释。” “何美，你他妈敢有二心！” 向老五一巴掌打在了何美的脸上，向老太太看见之后连忙上前来阻止：“老五，你这是做什么啊，何美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娘，这个贱人让我去弄死向晚周，失手之后向晚周现在闹着要他爹娘的抚恤金，要不就找公安来抓我，结果这个贱人竟然要把钱都卷走！” 向老太太也傻眼了，她看了看向老五，又看了看何美，不可置信道：“啥？失手了？那小崽子的命怎么这么硬啊！” “咱家有多少钱，娘你都给我，向晚周说了，不给钱就要报公安，娘，我不想被公安抓走，我不想去劳改！” “好好好！娘给你拿。” 向老太太说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除了向老五那里的钱，她自己也攒了不少钱。 向老五一把将何美手里的包袱夺了下来，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百二十块钱。 第169章 凑齐钱 “老五，娘这还有六十块钱，你看看够不够？” 向老太太拿着一堆零钱跑出来，向老五数了数，一共有一百八十三块钱，还差了十七块钱。 他盘算着向晚周应该不会因为这十七块钱为难他，连忙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娘，我先走了。” “好好，你快去吧。” 向老五临走之前恶狠狠的看了何美一眼，留下一句：“你等我回来的，有你好看。” 结婚到现在，这还是向老五第一次放狠话，何美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向老五拿着钱，飞快的跑到了许老三家，当着大队长和村长的面，把钱给了向晚周。 “晚周，这是家里最后的钱了，你也知道咱们家是啥情况，我实在是拿不出来更多了。” 向晚周数了数，一百八十三块，比他想象的要多，他点点头道：“剩下的钱我就不要了，但是你必须在这份断亲书上按手印，以后我跟你们向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说着，向晚周拿出了三份断亲书。 “好好好，我按，我现在就按。” 向老五用大拇指沾了印泥，然后在断亲书上面按了手印。 “一式三份，一份留在村里，剩下你俩一人一份。” 大队长收好断亲书，对几人说。 “大队长，村长，我……我能走了吧。” 向老五擦了擦头上的汗，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行，你这件事太恶劣了，如果都这么轻飘飘的就翻过去，这村里不是乱套了。” 大队长严肃道。 作为村里的管理者，大队长必须要用向老五的这件事对大家做出一个警示，让村里这些人都安分一些。 “大队长……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不报公安，让我做什么都行。” 向老五苦着脸请求。 “你有这种觉悟就好，就罚你今年干挑大粪的活，外加两个月的工分，春种的动员大会上做检讨，还有以后你和你家里人都不可以再接近向晚周，如果再有一次，我肯定送你进局子，你能做到么？” 挑粪是最苦最累的活，要去各家各户的厕所里掏大粪，虽然记的工分多，好好干一上午就能满工分，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宁可在地里干上一天，也不愿意去挑大粪。 不过相比于下乡去劳改，挑几个月的大粪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大队长，我接受，我接受。” “行了，你走吧。” 大队长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每年挑大粪这个活都没人愿意干，要找很久，去年的时候因为没人还是他自己上的，今天找了个干活的人，最后也没闹出什么事，大队长高兴的不得了。 只是可惜了何美，要不是因为她怀孕了，大队长也是要罚她挑大粪的。 向老五走了之后，大队长又给向晚周开了证明。 “老三家的，你拿着这个证明，去公社就能给这孩子迁户口了。” 他转身又对向晚周道：“孩子，以后向家要是敢再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 “我记住了，谢谢大队长，谢谢村长，你们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队长和村长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孩子，转头对蒋凤霞道：“凤霞，你真是有眼光，一下子就有了这么个大儿子，这孩子还这么懂事，你们两口子以后也不用为了儿子的事上火了，村里那些惦记你们家的人也得歇一歇了，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对这个孩子。” “大队长，村长，不瞒你们说，我就是看上这孩子的好品质了，要是换成别的孩子，我肯定不要，你们放心吧，我既然认下了他，就一定会好好对他。” 蒋凤霞搂着向晚周的肩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送走了大队长和村长，蒋凤霞一回屋，就看见向晚周又扑通一声给两人跪下了。 “凤霞婶，老三叔，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真就活不下去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爹娘！” 说完，又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来的时候，额头都红了。 蒋凤霞心疼的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道：“你这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磕什么头，我和大队长他们说的可不是什么场面话，我既然认下了你，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以后就安心住下，什么都不用想。” 向晚周点点头，将手里的一百八十三块钱交给蒋凤霞，道：“凤霞婶，三叔，这钱给你们，你们养我也要有不少开销，我知道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是……但是我能干活，等开春了我一定好好上工，多赚工分。” 向晚周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有些不自信。 毕竟前十几年，他从来都没有干过农活，加上这半年身体亏空的有些厉害，原本正在长个子的年纪，身高却半年都没有什么变化了，还是一米七不到的样子。 “晚周哥，你都是我们家的人了，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许家乐开口活跃气氛。 “爹……娘……” 向晚周有些不好意思的喊出了口。 “好孩子，这钱我和你娘先给你收着，你也不用下地干活，我和你娘也不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咱们家的日子过的下去，等你户口落完了，就让你娘送你去上学，还是得有知识，有知识才能走出去。“ 许老三原本并不想收养向晚周，但是刚才向晚周那句爹属实说到他的心里去了，越看这孩子越喜欢。 向晚周一听自己还能上学，更感动了，简直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掉进了福窝窝里。 “你爹说的对，等弄完户口我就送你去上学，这人可得有文化，你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也读书吧，读到几年级了？” “我初一已经念完了，再开学念初二了。” 许老三笑道：“你比我家家意还小一岁呢，就念初二了，我家家意还读小学呢，哈哈哈。” 蒋凤霞看他说话没遮没拦，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圈：“咱家家意那是闹饥荒耽误了，瞎说什么。” 许老三被掐了之后也老实了，连忙附和：“对对对，耽误了耽误了。” “晚周啊，是不是还没吃饭呢，饭都做好了，家乐放桌子捡碗，准备吃饭。” “知道了娘！” 许家乐脆生生的应道。 “娘，我也来帮忙。” 向晚周也红着脸开口。 “好好好，你俩去给你爹打点酒，今天咱家双喜临门，得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蒋凤霞就去了外屋地。 许老三有些奇怪：“双喜临门？还有啥好事？” “爹，您忘了，今天是二姐考试的日子，双喜临门，另外一件喜事自然是二姐考上了！咱家马上就要有两个军人了！” 许家乐笑着提醒她爹。 许老三一拍大腿：“哎呀，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呢，不愧是我许老三的种，就是有出息！家南，好好干，将来把爹也接到军区大院里！让爹也好好风光一把！” 许老三拍了拍许家南的肩膀，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时间有限，蒋凤霞只来的及做四个菜，一盘锅包肉，一盘青椒肉丝，一盘土豆丝和一盘番茄炒蛋。 主食则是大米和小米混合的二米饭。 “今天时间太赶了，没来得及做多少，等明天晚上，娘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看着满桌子的肉菜，向晚周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吃，快吃，晚周别客气，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有什么想吃也和娘说，娘到时候给你做。” “知道了娘，您做的我都喜欢吃。” 向晚周吃的很克制，锅包肉只吃了一块，筷子基本上都是伸向土豆丝。 蒋凤霞也看出了他的拘谨，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几块锅包肉。 “你放心大胆的吃，一口肉咱们家还是负担的起的，你要是不吃，娘还以为你不喜欢娘的收益呢。” “不是的，娘您做的很好吃，我很喜欢！” 向晚周连忙解释。 “喜欢就多吃点。” 向晚周吃着嘴里的肉，红了眼眶，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从前，他爹娘每个月加起来都有四两肉票，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他娘总是会起很早去供销社排队，给他买上四两的肉。 吃完饭，蒋凤霞又给向晚周铺了床，现在家里的人少，蒋凤霞就把向晚周安排在之前许家乐住的屋子里，许家乐和许家意，许家南睡在隔壁。 第二天一早，许家南就去了公社准备证明和材料，公社主任知道北山村出了一个进特战队的女孩，高兴的不得了，原本要两天才能办完的材料证明用了一天就办完了。 在家住的最后一天，许老三和蒋凤霞在家里摆了几桌流水席，一方面是庆祝许家南考上了部队，另外一方面是告诉村里人，向晚周以后就是他们家的孩子了。 许老三家的酒席吃的好，不仅蒋凤霞的手艺好，饭桌上还有鸡蛋，鸡蛋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也是稀罕货。 虽然家家户户都养鸡，现在盛行鸡屁股银行，但是自己家的鸡蛋，大多数农民都是不舍得吃的，基本上都卖给了来收鸡蛋的人，攒点钱。 除非是坐月子的产妇或者是生病了，才能吃到鸡蛋。 所以蒋凤霞家的流水席上有鸡蛋，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流水席来了不少人，大家也不是空着手来的，都多多少少随了一点礼金，一天下来，也有十块钱。 村里还有几个老酒鬼喝了蒋凤霞酿的酒，馋的不行，又找蒋凤霞私下偷偷买了几斤。 第170章 冯唐来了 转天许家南就去了部队，部队在省会哈市，离许家如的学校很近，但是离家有些远，黑省面积太大，即使是在一个省里面，许家南以后回家的机会估计也不多了。 许家南是和其他军人一起走的，许老三只把人送到了火车站，看着站在人群中，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口还带着大红花的女儿，许老三的心里又高兴又心酸。 高兴的是他知道女儿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真的成为了一名军人，心酸的是又一个孩子离开了，家里越来越冷清了。 但是他从来不后悔，现在的日子，在分家之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当初他只想着安稳过日子，但是现在他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越来越好，勇敢的走出这个小村子。 许家南走的太快，家里的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人走了两天之后，家里人才后知后觉，许家南去省城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蒋凤霞怎么都睡不着，她看着房梁对许老三抱怨：“这孩子们一个个都走远了，家娣现在跟孙远去京市了，这是走的最远的，以前在沈市的时候，好歹一年到头还能见上一面，现在去了京市，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 家南也去了省城，部队里管的那么严，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许老五那时候可是五年都没回家。 家如也是，人家别的大学生放假，都能放一两个月，她也不知道忙啥，一年就回来两次，一次就住几天。 看不见这些孩子，我这心啊，真是空唠唠的。” “养孩子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咱们就负责把他们养大，以后的路，他们自己选，现在村里谁提到咱家孩子不说一句好，你啊，就偷着乐去吧。” 许老三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蒋凤霞：“我的家乐，我就不希望她走太远，最好就在县城里，找个不累的活，再找个好男人结婚就行，最远就是市里面了，我啊没事就得去看看她。” “家乐今年才十三，你想这么多干啥，我现在是想通了，孩子们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咱俩没啥能耐，在后面支持就行，要是他们在外面过的不如意，就回家里来。” 蒋凤霞点点头：“是这么个理，行啊，许老三，以前都是我开导你，现在你也能给我讲道理了。” 向晚周的户口很快就办了下来，办好户口之后，蒋凤霞就送他去县城里面上学，县城里面离家远，向晚周只能每个星期回来一次。 许家乐按部就班的上学，时不时去一趟齐奶奶家，给齐奶奶送点生活用品和粮食。 周末放假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县城，看望两个老爷子，两个老爷子还在对之前许家乐找到的那个人参念念不忘，许家乐根本不敢告诉两人，她手里还有一百多颗品质更好，年份更高的人参。 “家乐啊，你上次给我俩拿的那酒，真是不错，好喝，还不上头，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的，你娘酿酒的时候加了什么好东西？” “粮食酒也没放啥好东西，兴许是我家后山的山泉水的关系吧，他们都说我们那块的水好喝。” 王老头点点头，道：“应该是，有些地方的水就是好喝，特别是山上的水，富含矿物质，肯定比外面的水好喝，家乐啊，你家那个酒有没有多出来的啊，爷爷用东西跟你换。” 两个老头原本就喜欢没事喝上几口小酒，之前喝的也都是一等的粮食酒，后来喝了许家乐送过来的酒，只觉得自己前面几十年都白活了。 嘴巴更是被养刁了，喝以前的酒只觉得索然无味，两人抓心挠肝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终于盼到了许家乐，自然是要讨口酒喝的。 “有啊，你们喜欢，下次我让我娘来县里的时候给你们带几坛子过来，上次的酒坛子你们还我，我家里没多少酒坛子了。” 现在可不比后世，没有那么多一次性的东西，每次送酒的时候，这些酒坛子都是要拿回来的。 “知道，知道，早就给你刷干净了，家乐，下次别用这个酒坛子了，我家有酒壶，你拿这个酒壶装。” 两个老头滑头的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有二十斤的大水壶，还是塑料的。 “好，我知道了，二位爷爷放心吧。” 许家乐收下东西，临走之前，王老头还给她塞了三十块钱。 “丫头，我们两个老头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钱你给你娘，买点粮食。” “谢谢王爷爷，这钱我就收下了。” 许家乐也没客气，两个老头帮了她很多是不假，但是一码归一码，这酒是她娘酿的，她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去送人情。 许家乐回家之后就把酒坛子和钱给了蒋凤霞，蒋凤霞收了钱，道：“成，等我下次进城就给他们送过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夏天，上学的都放了暑假，蒋周周和蒋月月放假来到了蒋凤霞家。 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冯唐这个小丫头。 原本暑假许家乐是要去蒋凤云家住的，但是蒋凤云今年夏天要和冯建国去海市出差一个月，只能让孩子们来蒋凤云家过暑假。 至于冯唐，是自己吵着要来的，冯建国不在家，她只能去冯淑芬家，但是冯淑芬最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早年有些劳累过度，冯唐过去也是添乱。 冯建国厚着脸皮去问蒋凤云冯唐能不能去她妹妹家住上一段时间，两家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关系已经很熟悉了，蒋凤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送孩子过来的时候，一向性格内敛的冯建国也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不远处玩闹在一起的几个孩子，冯建国最终还是开了口。 “蒋同志，我最近要去海市出差，我姐最近又住院了，小唐能不能在你这住上一段时间，你放心，孩子的生活开销我都负责，不会让你们家吃亏的。” 蒋凤霞看了看冯建国，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蒋凤云，笑的意味深长，道：“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两家不说是一家人，也差不多了，孩子来这住直接来就行了，我家有的是地方。” “那真是麻烦您了。” 冯建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临走前，还给蒋凤霞塞了不少的钱票。 蒋凤霞照例都收了下来，她虽然看好冯建国和蒋凤云，但是两人毕竟现在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蒋周周和蒋月月是她的亲外甥女，花多少钱她都认，但是现在这年代粮是多金贵，她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装冤大头。 冯唐在蒋凤霞家住了下来，她性格开朗，和许家乐几人相处的都很好，冯唐最喜欢许家乐，经常让许家乐带着她上山去玩。 许家乐还把馒头介绍给了冯唐，馒头现在已经是整个山里的狼王了，还和自己的母狼生了好几窝小狼崽子，那些小狼崽子基本上都认识许家乐，从某种意义上说，喊许家乐一声狼王也不为过。 夏天一到，楚大发就来收蘑菇酱和酒，他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对蒋凤霞道：“这是我媳妇让我给你带来的，是省城那边的来信，给家乐的。” 蒋凤霞接过信，笑着道：“真是麻烦你们两口子了，我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忙，村里还有农活，一直没去县城，谁知道这邮递员也好长一段时间不来了。” “客气了，凤霞嫂子，这都是顺手的事，负责你们公社这边的那个邮递员前段时间回家结婚了，估计得等两个月才能回来呢，你们要是有信啥的，最近还是得自己去邮局拿。”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过称，今年过年炼的猪油多，蒋凤霞光蘑菇酱就榨了两百斤，剩下的油则是做成了几十斤的猪肉酱，许家南她们每个人走的时候蒋凤霞都会给她们带上一两罐。 一趟下来，蒋凤霞又赚了两百多块。 晚上许家乐从外面疯回来，蒋凤霞把信封交给许家乐，许家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百块钱。 几个人都凑了过来，看见信封里的钱，都惊呼出声。 “好多钱啊！家乐这是谁寄给你的啊？” 许家乐抖了抖手里的信，傲娇的开口：“我写的小说今天正式出版了，这是我的稿费，你们要是在书店看见我的书，记得买一本支持我。” “家乐，你赚了这么多钱，准备怎么花 啊？” 冯唐循循善诱，许家乐大方的挥挥手，道：“明天请你们去国营饭店，随便点，我买单！” “去啥国营饭店，家里又不是没有肉，你要是真想花钱，就去供销社去买点家里没有的东西。” 蒋凤霞一边叠衣服，一边开口对几个孩子道。 许家乐想了想，道：“那也成，那咱们明天吃完早饭就去供销社，我买单！” “好耶！” 第二天一早，几个孩子就一起去了供销社，许老三和蒋凤霞送几个孩子上牛车，等几个人走了之后，他才有些担心的问：“你真不跟他们去啊？” “去啥，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有啥好跟着的？就周周年纪小点，那么多人看着她没啥事，我要是请假，大队长又该不愿意了。” 许老三想想也是，家里这两年的条件好了，两人干活也不像以前那么使劲了，毕竟累坏了自己，到时候连累的还是孩子，蒋凤霞现在一天就能拿六个工分，许老三一天也就七八个工分，大队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许家乐几人到了供销社后，几个人就跑出去开始选购自己喜欢的东西，几个人虽然嘴上说着要让许家乐出血，但是拿的都是不贵的玩意。 向晚周虽然来许家几个月了，但还是很拘谨，选购东西的时候一直跟在许家意的身后，也不挑。 许家意看见了，主动开口：“晚周，喜欢什么就拿，别客气啊。” “我啥也不缺，家意姐。” 向晚周的皮肤很白，但是此刻的脸却红的厉害，许家意知道他有些拉不下面子，也不强求。 最后，蒋周周买了五毛钱的水果糖，蒋月月买了几只铅笔，冯唐则是买了一根花头绳，许家意扯了两块布，她在向晚周和许家乐的身上比划着，道：“夏天了，这块给家乐做条裙子，这块就给晚周做一条短裤，晚周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咱爹的，有点大。” 向晚周这几个月长的很快，已经到一米七了，许老三的衣服虽然能穿，但是身型比许老三瘦很多，穿着许老三的衣服，总是空荡荡的。 蒋凤霞最近也忙，只给他做了一件新棉袄就没时间做新衣服了，他现在穿的裤腰都很肥，要用绳子重新绑一遍才能穿，很是麻烦。 “家意姐，我的衣服够穿，不用给我买。” “你现在穿的衣服太大了，正好我手里还有两张布票。” 许家意把布卷好，一锤定音。 “四姐，你怎么没给自己买点东西啊？” 许家乐有些不满的开口。 “我什么都不缺，就喜欢做点衣服，买点布做衣服就很开心了。” “那不成，说好了我请客，我看看……” 许家乐环顾供销社，看见了一批新来的镜子。 “这个镜子好看，四姐你等着。” 说话间，许家乐就去柜台前买了一面镜子。 一趟供销社下来，许家乐也只花了几块钱。 几个人走出去，就看见一群人都齐刷刷的往一个方向走，许家乐拉了拉许家意的手，道：“四姐，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许家意不喜欢凑热闹，道：“家乐，咱们还是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 “别啊，就去看看，看一小会。” “我知道！” 蒋周周忽然举手，脆生生的开口。 “周周，你知道他们是干啥去？” 许家乐转头问蒋周周。 蒋周周用力的点点头。道：“表姐，他们是要去看电影！那边，是电影院的方向！” 蒋周周的小肉手指着人群的方向，许家乐想起来了，今天是星期天，每个周末，县城的电影院都是全天开放的。 第171章 去看电影 “周周，你想不想看电影？” 许家乐看着蒋周周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明知故问。 “想！” 蒋周周的回答掷地有声。 “四姐，你看周周也想去看看，我们就去嘛。” 许家意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那走吧。” 许家意只能答应。 几个人去了电影院，售票口那里没有人，大家手里都拿着票，排好队往电影院里面去。 许家乐走到售票口，对着里面的售票员甜甜一笑，道：“姐姐，这场还有没有票了？多少钱一张票啊？” 售票员被眼前这个过分漂亮的小姑娘笑的心里一甜，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 “一毛五一张，小姑娘，你来巧了，刚才正好有一家人不想看了把票退了，还有五张票，要是赶上平常啊，这个时间肯定没票了。” “姐姐还有没有多出来的票？我们有六个人，要是没有也行，我们几个都是小孩，挤一挤就成了。” 女人被这一声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道：“就差一张多大点事，我等下让人给你们加个椅子就行。”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请你吃糖。” 许家乐把钱和糖放进售票员的手里，售票员高兴的不行，给许家乐扯了五张票，道：“你等着，我找人给你家一张椅子。” 许家乐几个人被人领着进了电影院里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年代的电影院。 现在电影院的里面相当的简陋，前面是一块大屏幕，然后就是一排连着一排的椅子，都是纯木头的椅子，坐上两个小时，屁股也要麻了。 有些有先见之明的人自己带了坐垫，售票员看见蒋周周年纪小，怕她闹，还把自己的坐垫借给了她。 这个年代的电影都是黑白的，他们看的这部叫《英雄儿女》，是今年新上的片子，讲述的是抗美援朝的故事，许家乐从前只听说过，并没有看过。 不得不说，在没有整容脸和资本的时代，大荧幕上的演员都是实力和长相并存，一场电影下来，许家乐已经深深被电影的内容吸引了，等出电影院的时候，蒋周周甚至都会唱主题曲了。 几个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蒋凤霞在地里上工，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孩子回来了，连忙招手。 许家乐跑了过去，蒋凤霞拿出手帕擦了擦她头上的汗，温柔道：“咋才回来？东边的锅里面有饭菜，你们记得吃，西边的锅台里面是热水，想洗澡就去后院洗就行。” 许家乐点点头，道：“知道了，娘，吃糖。” 说着，就往蒋凤霞的嘴里塞了一块薄荷糖。 蒋凤霞的眼睛眯了起来，道：“呀，这糖吃进嘴里还冒凉风呢！” “周周选的，是新来的薄荷糖。” 许家乐笑眯眯的开口。 “行了，快回家去吧。” 蒋凤霞拍了拍许家乐的后背，许家乐就蹦蹦跳跳离开了。 周围一起干活的婶子看见了，有些酸，开口道：“凤霞你咋能这么惯着孩子，这么大的孩子不让他们下地干活，天天往外跑，这成什么样子？” 第172章 传授经验 “我家家乐之前写的小说稿费到手了，这孩子非要带着几个兄弟姐妹去县城里玩，我想着我家乐将来也不用靠着种地活，索性也不用她干这些了。” 蒋凤霞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刚才说话的妇女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写小说能挣几个钱？” “一百块，反正我一年到头在地里可是挣不到这么多钱。” 旁边的青梅婶听了，放下锄头就走了过来。 “一百块！你说一百块！拿起笔杆子写写就能赚一百块？” 这话蒋凤霞听了有些不舒服：“青梅嫂子，啥叫拿起笔杆子写写？我家家乐写了半年多呢。” “哎呀，凤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写字也能挣钱啊？还能挣那么多？” 蒋凤霞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虽然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很有出息，但是那几个毕竟不是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大家最多说一句蒋凤霞这个后妈有良心。 但是许家乐可不一样，许家乐是她亲生的，自己的亲生女儿有出息，蒋凤霞才是最高兴的。 “那可不，但是也不是随便写写就能挣钱，你得写的……写的有内容，有意思，得人家喜欢看，爱看，你这书才能卖出去。” “乖乖，这我可听不懂，凤霞啊，你家家乐可是真有本事，这半年一百块，一年就是二百块，写上五年，你家不就成千元户了？” 蒋凤霞心里想的是她家早就是千元户了，但是嘴上却说：“这玩意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啥时候都能写，家乐说有灵感才写，没灵感，啥也写不出来。” “那也够厉害的了，我家的那几个，别说写小说了，就是让他们上学都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青梅婶子提起自己家里几个淘气蛋，无奈的摇了摇头。 “凤霞，我家小强也上五年级了，去年写的作文还在全班朗读了，他老师还说他写的好，你家家乐咋挣钱的，和我说说呗。” 刚才还对蒋凤霞不屑一顾的陈大娘此刻已经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和蒋凤霞搭话。 她的小孙子叫钱强，今年十五岁了，这孩子成绩在村里这些同龄小孩里面的确不错，但是也就是中等偏上，还不如当年的冯南秀。 蒋凤霞也不记仇，道：“我家家乐就是自己给报社投稿，人家看上了就主动联系你了，年前报社那边还来人专门找我家家乐呢，就为了出版。” 陈大娘又凑近了一点，道：“凤霞，你给我细说说，啥是投稿？到底咋投稿？你可不能跟我藏着掖着，我家小强可是文曲星下凡，还是个男孩，将来肯定比你家家乐有出息，你可得细细的给我说。” 蒋凤霞被她不要脸的发言震惊到了，也不客气：“你会不会说话啊陈三丫，你家钱强跟我有啥关系，还文曲星下凡，他成绩都没有桃花嫂子家的南秀好吧，眼看着毕业了也没见他考过几个第一，当初人家南秀可是次次全校第一的！ 都说了自己找报社投稿，你还在这问，咋了非得要我写好了给你投过去呗？要是投稿都整不明白，你家钱强也就这么回事了！” 陈大娘被这么一通怼，想生气又不敢，毕竟这个时代信息闭塞，她要是真把蒋凤霞惹生气了，啥也不告诉她，那她真是找不到门路了，到时候要是耽误她的大孙子可怎么办？ “凤霞，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错了，瞧我这张嘴啊，你就行行好，好好教教我，成不？” 见陈大娘态度诚恳，两人原本也没什么恩怨，蒋凤霞也不再生气。 “成吧，我也不和你生气，但是你打字不认识一个，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懂，还是让你儿媳妇过来吧。” 陈大娘的儿媳妇是村里为数不多上过学的女人，当年她可是初中毕业呢，不过后来有次发烧烧坏了身子，腿脚不利索了，陈大娘看她脑子没啥影响，就让自己儿子花了十块钱的彩礼娶了她。 “好好好，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陈大娘冲着自己儿媳妇干活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很快一个女人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娘，咋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凤霞家的家乐写小说，挣了一百块的稿费，咱家小强也不差，我跟凤霞打听咋挣钱呢，你是读书人，你快来听听。” 相比于陈大娘的激动，她儿媳妇很明显就淡定的多：“娘，那写小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小强写个一二百字的作文还行，那小说都是十几万字起步的，小强哪有那定性！” 陈大娘气的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你懂什么，别人都能写，凭啥咱家小强就不行，晦气东西，凤霞你别听她瞎说，我家小强有大本事呢。” 蒋凤霞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不想和她多做纠缠，简单说了几句，陈大娘的儿媳妇毕竟是读过书的，一听就明白了，也不想耽误干活，便拉着陈大娘走了。 许家乐赚了一百块钱的事情不胫而走，村里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些人家打起了歪心思。 晚上蒋凤霞和许老三下工后去找小队长记工分，小队长叫刘盛全，是村长的远房堂弟，前两年闹饥荒的时候逃荒过来的，靠着村长的关系，当上了小队长。 陈盛全给两人记好工分之后，对蒋凤霞道：“凤霞嫂子，听说你家家乐写小说挣了一百块，这孩子可是真有出息啊，我家小庄和她年纪差不多，有空让俩孩子多交流交流，让我家小庄也好好和你家家乐学学。” “学啥学啊，我家家乐也就是随便写写，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呗，你家小庄学习那么好，将来肯定也是个大学苗子。” 陈盛全的儿子叫陈晓庄，比许家乐还要小两岁，现在在读小学二年级，小学的内容都很简单，基本上只要学生听话，上课不走神，期末都能考满分。 陈晓庄是个虽然是个男孩，但是性格却很温和，比女孩子还要文静，上学也很听话，成绩也很好，陈盛全特别疼爱这个大儿子，遇见人都要好好炫耀一番。 “我家小庄是听话，我和我媳妇没啥能耐，歹竹出好笋呗，这全村的小男孩真是没有一个能比上我家小庄的，女孩里也就是你家家乐，你看俩孩子这么优秀，不如咱们也定个娃娃亲，这就是……就是强强联合不是？” 村里定娃娃亲的人家不少，许家乐这几年眼看着开始长开了，越来越漂亮，村里不少小男孩都喜欢她，但是村里的大人找媳妇都只看能不能干活，和许家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都能下地了，许家乐虽然读书好，但是村里人并不在意，所以也没什么长辈起这种定娃娃亲的心思。 现在听说这丫头写点东西就能挣一百块，陈盛全第一个起了心思，他家是后来的，虽然村长是自己的堂哥，但是在村里毕竟还是没什么根基，没有老人帮衬，家里的条件也一般。 许老三家条件好，现在这个闺女又这么有出息，陈盛全想着要是能攀附上许家，那他大儿子陈晓庄的后半辈子也算是稳了，毕竟许老三那个儿子也不是亲生的，家里面最受宠的就是这个小闺女了。 说不定还能帮到下面的几个小的，陈盛全虽然没挣几个钱，但是孩子可是没少生，结婚这些年，他媳妇的肚子就没空过，陈晓庄下面就有五个弟弟妹妹，还没算上陈盛全媳妇肚子里的那个。 许老三和蒋凤霞对视一眼，两人倒是没想到这陈盛全打的是这个主意。 且不说许家乐能不能看上陈晓庄，就算许家乐真的看上陈晓庄了，两人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不是对陈晓庄这个孩子有意见，主要是陈盛全家里的条件太差了，两个人生孩子还不知道戒指，谁要是和他结婚了，伺候这一大家子估计要累死。 “哎呀，孩子们岁数还小呢，我和她爹可没想过这么多，但是你也知道，家乐是我的命根子，我将来肯定不会让她离我太远的，我和她爹前段时间还商量，想着等她长大了，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啥？倒插门？” 陈盛全傻眼了，他原本心里算盘打的飞起，这许家乐现在半年就能写一半书，一本书就是一百块钱，她现在十三岁，等结婚的时候差不多就十八岁了，怎么都能攒下几百块的嫁妆，许老三两人再补贴点，他家的日子不是一下子就起来了？ 但是没想到许老三和蒋凤霞这俩老狐狸打的是这种主意。 “老三，凤霞，你俩都有儿子了，还招啥上门女婿啊，这谁家大小伙子养到十八九能白送给别人家啊？” 陈盛全讪讪的开口。 “这跟有没有儿子没关系，我家家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我和老三老早就说好了，将来就给家乐找个上门女婿，等她生了孩子我们俩也老了，正好给她带孩子。” 第173章 下棋 陈盛全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嗫嚅道：“我家小庄可是家里的老大，老大咋能出去当上门女婿呢？” “那还真是不巧了哈，小队长，您先忙，我和我媳妇先回家了。” 说完许老三就带着蒋凤霞回家了。 回到家里关上门，蒋凤霞才开始骂：“呸，不要脸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惦记咱家的人。” “娘，你咋了？” 许家乐刚洗完澡，浑身上下香喷喷的，蒋凤霞想抱一抱小女儿，但是想到自己刚干完活，一身汗，就放下了手。 “以后你离村里的这些臭小蛋子远点，这听说你写小说挣了点钱，就开始有人打你主意了，那陈盛全家里穷的叮当的，还敢打你的主意，要不是因为他是村长的弟弟，我非得让你爹给他两拳头，你以后找对象肯定也得找个年轻有为的，村里这些泥蛋子怎么配得上你？” “娘，我才不找对象呢，我要一直在你和爹的身边。” 许家乐拉着蒋凤霞的手，认真道。 “傻孩子，哪有人不结婚的？只有村里六傻根那样的人才不结婚呢，不结婚不要几个孩子等你老了咋整？行了，现在和你说这些还是太早了，你就记住，离村里那些臭小蛋子远点，知道不？” 许家乐用力的点点头，道：“知道了。” 蒋凤霞这才觉得自己的气顺了一点，起身去洗澡了，大夏天稍微动一动就一身汗，更何况是干了一天的农活，她和许老三的身上都有味了。 后面几天又开始下雨，下雨天不用上工，一家人就全窝在家里，许家乐在家里闲着没意思，自己用本子画了一套扑克牌和几个人一起玩。 但是扑克牌再好玩也有玩腻了的时候，向晚周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套象棋，开始带着几个人下棋。 下棋虽然只能有两个人下，但是看棋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许家乐和向晚周下棋，身后几个人都给许家乐支招，家里一时之间闹哄哄的。 在外屋地做饭的蒋凤霞看着屋子里的孩子们，挂上了满足的笑，她叫来许老三，递给他几个罐子，道：“今年夏天放假家如也没回来，也不知道学校有啥事这么忙，这个过几天你去县城的时候给家如邮寄点过去，她最喜欢吃家里的肉酱了，冬天带回去的那些估计也吃完了，还有这个肉干，也给她寄过去几斤。” 许老三手里拿着包袱，道：“我又不认识字，我咋给她寄过去？” “你不认识字还不认识小白么？你告诉小白寄到大学她就给你弄了，家里的活太多了我这几天走不开，你帮我跑一趟能咋的？” “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跟我生啥气。” 蒋凤霞没好气的看了许老三一眼，哼了一声之后转身继续干活。 雨季很快过去，雨季之后就立秋了，东北四季分明不是假的，立秋一过，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第174章 出差回来 没过几天，冯建国和蒋凤云就出差回来了，但是来接孩子的只有冯建国一个人。 “蒋同志，我来接几个孩子，这是你姐姐让我给你带的特产。” 冯建国递过来一个网兜，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不少的东西。 蒋凤霞接过来一看，里面有饼干，麦乳精，还有巧克力，在最下面还有几块花布。 花布是水粉色的，上面还印着精致的碎花，不知道比供销社卖的布要好看多少倍。 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物。 “二姐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多破费啊？冯厂长，我二姐咋没跟着你一起过来呢？” 蒋凤霞只觉得奇怪，蒋凤云怎么没跟过来。 冯厂长犹豫了一下，道：“你二姐原本让我瞒着你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其实我俩一个星期之前就回来了，但是你二姐可能是因为旅途劳顿，下车之后就病倒了，查出了肺炎，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厂里也给她批了长假好好休息，我这才来接几个孩子。” 冯建国的话，没让蒋凤霞松一口气，反而让她更着急了。 “我二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肺炎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我个信！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冯厂长，我跟你一起回去，你等我一会，我收拾收拾东西。” 说着蒋凤霞也不管冯建国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始收拾行李，没一会就整理出来一背筐的东西。 然后转头对许老三道：“我二姐有病了，我去看看，要是没啥事的话我今天就回来，要是严重的就再说了。” “我送你过去吧。” 许老三有些不放心，毕竟冯建国是个成年男性，他和冯建国接触不多，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一起走，他不放心。 “孩子们都在，你多想啥？你在家里看好几个孩子就行了。” 许老三也只能点点头。 蒋凤霞跟着冯建国去了县城，看见蒋凤云之后才真的相信了冯建国的话。 蒋凤云已经出院了，除了脸色不太好，看起来也没什么事，都能自己下厨做饭了。 “哎呀，我都说了不告诉她，你咋还是告诉她了。” 蒋凤云看见蒋凤霞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和冯建国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不可避免的带上了指责。 “你没去，她肯定觉得奇怪，我不说她更会多想。” 冯建国颇为无辜的开口。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熟稔，蒋凤霞看着两人之间凤氛围，嘴角已然是压不下了。 蒋周周和蒋月月看见自己妈妈回来了，两人跑上去就给了蒋凤云一个巨大的拥抱，蒋凤云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虽然分开还不到一个月，但是自己已经非常思念两个孩子了。 “我看你也没啥事，我就先回家了，回去晚了我家老三又担心了，这是给你带的东西，你回家记得吃，我先走了。” “来都来了，留下住一宿再走呗。” 第175章 酒鬼 蒋凤霞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道：“我不打扰你们腻歪了，我不回去老三该担心了。” 这个“你们”到底指的是谁只有蒋凤霞自己心里知道。 “行吧，我也不拦你了，你早点回去吧。” 蒋凤云见她坚持，也不再强留。 蒋凤霞一出门就碰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男人穿的倒是不错，就是脸上都是胡茬子，身上还有酒味，熏人熏的厉害，蒋凤霞不想招惹一个酒鬼，下意识的就侧过身，准备让这个酒鬼先过去。 ”凤……凤云……“ 酒鬼看见蒋凤霞的脸，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蒋凤云的名字。 蒋凤霞和蒋凤云两姐妹长相的确有些相似，特别是蒋凤云来城里上班之后，身子渐渐养好了，两个姐妹俩就更像了。 只不过蒋凤霞长年干农活，皮肤要黑一点，还有蒋凤霞留的是长头发，蒋凤云留的是短发。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蒋凤云。“ 蒋凤霞抽出自己的手，想了想怕眼前的男人给自己的二姐找麻烦，挣脱开酒鬼的手之后，又跑到了院里。 蒋凤云不知道还在门口和冯建国说些什么，还没进屋，看见蒋凤霞着急忙慌的跑回来，连忙问：”凤霞，咋的了，是不是落下啥了？“ ”二姐，门口来了个酒鬼，一直嚷嚷着你的名字，我怕是找事的，来告诉你一声。“ ”找我的？“ 蒋凤云虽然来这边上班快两年了，但是社交圈子并不广，认识的也只是身边的一些人，平时除了苗苗偶尔会来找她以外，并没有什么人来找她。 冯建国皱了皱眉头，道：“我出去看看。” 还没等他出去，一个拎着酒瓶子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凤云……凤云……我找了你好几天。” “王昌盛？你来干什么？” 蒋凤云还没开口，冯建国就上前一步拦住了王昌盛。 “你……你谁啊……多管闲事……走开啊……” 王昌盛推搡着冯建国，说的话也语无伦次。 “王昌盛，你找我有啥事？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事到如今，你来找我，你媳妇会怎么想？” 蒋凤云上前一步，对着喝醉的王昌盛开口。 “这就是王昌盛啊？” 蒋凤霞没见过王昌盛，自然不认识他。 蒋凤云点点头，王昌盛似乎把蒋凤云的话听了进去，他的眼眶变红，低垂着脑袋，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没啥好对不起我的，既然结了婚就好好对你的媳妇，别再辜负别人了。” 王昌盛回去没多久，就在父母的施压下和梁宁结婚了，他叔叔甚至还给厂里的人发了喜糖，说是发喜糖，其实就是变相告诉蒋凤云死了对王昌盛的心思。 蒋凤云算了算之前王昌盛给她花的钱，作为礼金让副厂长给送过去了，也算是做个了断。 她没想到，王昌盛竟然还会从市里面过来找她。 “我不喜欢她，我妈以死相逼，我也没有办法，和她结婚之后，我就好像病了一样，做什么都没有精神，我……我很想你，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打扰你，对不起。” 王昌盛似乎已经完全醒了，垂着头诉说着他的苦闷。 第176章 撵人 “你们城里人就是矫情，没经历过啥，我和我姐年轻的时候逃荒，饭都快吃不上了，能有个男人愿意收留我们，给我们一口饭吃，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谁管喜欢不喜欢，能活下去就行。 我跟你说这些也是看你可怜，你和我二姐没啥深仇大恨，这人生就没有处处如意的事情，你得向前看，我二姐也得向前看，你以后别过来找她了，这要是让认识的人看到，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俩有啥事呢。” 蒋凤霞怕蒋凤云吃亏，连忙澄清，毕竟院子里住了不少人，此刻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要是坏了蒋凤云的名声就不好了。 “对不起，今天是我失态了。” 王昌盛结婚之后，就和梁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甚至结婚快半年了，两人都没睡在过一张床上。 王昌盛的父母看见自己儿媳妇的肚子半年都没有动静，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就会催小两口要抓紧，毕竟王昌盛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他还一个都没有，老两口自然着急。 晚上回家，梁宁就想和王昌盛实施“造人计划”，王昌盛抵死不从，两人因为这件事，梁宁指着他还想着蒋凤云，王昌盛痛恨当初梁宁把他和蒋凤云的事情捅到了他父母面前，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王昌盛干脆直接摔门离家出走。 他越想越难受，大半夜的就坐着火车来到了蒋凤云家门口，早上的时候蒋凤云还没从医院回来，两人正好错过，王昌盛就又去买酒喝。 等再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蒋凤霞。 王昌盛此刻酒醒的也差不多了，道歉之后就离开了，蒋凤霞故意大着声音道：“二姐，以后他要是再来骚扰你，你也不用顾念以前都是一个车间的同志情，该报公安就报公安，要是有人敢乱嚼舌根，你就告诉我，看我不上门扯掉他的舌头！” 蒋凤霞的话一出，周围的邻居也赔笑道：“凤云妹子你放心，以后我们都帮凤云同志盯着，大家都是邻居，邻里之间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 蒋凤霞的脸上这才挂上了笑，道：“那就麻烦各位了。” 说完蒋凤霞和蒋凤云道了别，便离开了家属院。 蒋凤霞走了之后，冯建国笑着道：“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伶牙俐齿，不吃一点亏。” 蒋凤云点点头：“她从小就这样，特别机灵，明明比我小，我遇到事都是她给我出头。” 蒋凤霞回到家里，和家里人说了蒋凤云的事，还特地说了蒋凤云和冯建国之间暧昧的氛围，许家乐八卦的盘问：“那二姨是和冯伯伯处对象了么？” “那咱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以前说话都可客气了，现在说话，诶，咋听都和以前不一样，二姐有时候说话，还有点撒娇的那种感觉。” “娘，那二姨能和冯伯伯结婚么？” “这咱可是不知道。” 看着母女俩在那八卦，许老三颇为无奈：“你们娘俩差不多行了，家乐你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今年放假你净和小唐出去玩了，作业写完了么？” 第177章 两封信 假期作业留的并不多，内容也不难，许家乐之前放假都是一放假就把作业写完，然后痛痛快快玩上一个假期。 但是这个假期家里的人太多了，许家乐倒是把写作业这件事给忘了。 她也不继续和蒋凤霞八卦，就开始翻自己的书包，开始赶作业。 三天后，终于赶在开学之前写完了作业。 这天，许久不露面的邮递员终于回来了，应该是刚结婚的关系，邮递员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到了田间地头，大家都在休息，邮递员索性就把自行车停在了这边。 村里人也都认识邮递员，看见他都纷纷打招呼：“小赵同志，听说你结婚了啊，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刚才从那边骑自行车过来，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看来这个新媳妇是真合你心意。” “叔，婶，你们可别笑话我了。” 小赵邮递员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放在后世也就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脸皮正是薄的时候，被这些上了岁数的人一起哄，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行了，行了，人家小赵同志可是城里的，和咱们这些大老粗可不一样，你们说话注意点，小赵同志啊，今天有没有我儿子给我寄的信啊？” “刘春红大娘是吧？有的，这里有一封您儿子从省城给您寄过来的信。” 小赵邮递员十六就在这片送信和包裹了，这里的人，他基本都认识。 刘春红今年五十多岁了，一辈子生了七个闺女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在建筑队里干活，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在家的，平时就老两口和儿媳妇还有两个小孙子在家里。 一听来信，刘春红就来精神了，眼巴巴的看着小赵邮递员从包裹里面找出了一封信。 “刘大娘，来，您的信。” “哎，谢谢你啊小赵同志，有空来我家吃饭啊，我先走了。” 刘春红不认识字，转身就去和小队长请假，回家让儿媳妇给自己读信去了。 大家也纷纷上前，小赵邮递员不在的这几个月村里人的信大部分都积压在邮局，小赵邮递员发了好一会，才把这段时间积压的信件发完。 蒋凤霞也收到了两封信，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虽然她这段时间没有去邮局，但是前不久楚大发才送过来一次，现在就又到了两封。 蒋凤霞收到信之后也没急着打开，直接揣进了怀里，等晚上下工回家之后才拆开。 许家乐放学一回来就看见蒋凤霞手里拿了一封信，连忙凑过去问：“娘，这是谁又来信了。” 蒋凤霞合上手里的信，道：“这个是你大姐寄过来的，她说今年和孙远过年不回来了，孙远今年的年假只有七天，从京市坐火车就要两天，放假的那点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 “今年怎么就放这么几天假期啊？” 许家乐还是很盼望每年全家团圆的日子的，听说许家娣今年不回来了，她难免有些失望。 “你大姐说孙远过年要和他一个上司出公差，也不知道什么差一定要赶过年去。你大姐问你想不想去京市，要是想去的话，她到时候给你安排火车票，能安排高级软卧。” 第178章 许淑珍的来信 “去啊，娘，我想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家里这么多事呢，我哪有时间，我一走，供销社那边的酒又断了，你要是真想去，就让你四姐带你去，对了你小梅姐过年也过去，正好你们三个搭伴去，搭伴回来。” 蒋凤霞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离开家，她酿的白酒不光在县城里卖的好，现在市里面的供销社也盯上了，不过他们得和楚大发那边谈，也不知道楚大发给的是什么条件，总之楚大发告诉她，这白酒能多酿就多酿。 蒋凤霞手里现在满打满算能有一千五百块了，但她还是想趁着自己有力气，多给孩子们攒下来一点钱。 许家乐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道：“那也行，我和小梅姐还有四姐去。” “那也得你四姐同意，你四姐要是不同意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许家乐跑到正在洗手的许家意的身边，撒娇道：“四姐，四姐，你过年带我去京市呗。” 许家意有些犹豫，只模凌两口道：“到时候再说吧，还早着呢。” “四姐，你就陪我去吧，京市可好了，那可是首都，咱们早上还能去看升国旗，那里还有博物馆，有大学，可好了，咱们就去看看吧。” 许家乐的一番话说的许家意有些心动，她长这么大别说京市，就是连县城都没出过呢。 “那……那也行，但是咱们不能在那里住太长的时间。” 许家乐用力的点点头，道：“知道，咱们还要开学上学嘛。” 说通了许家意，许家乐雀跃的对蒋凤霞道：“娘，四姐同意了，四姐同意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耳朵又没聋，离这么近，我听得见。” 说着，蒋凤霞就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娘，这是谁来的信啊？” “不知道，也不是你二姐和三姐的，这是辽省寄过来的信。” 蒋凤霞没在信封上找到有用的信息，直接拆开了信。 从里面抽出信纸，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票。 许家乐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自行车票。 “娘，这是票，是自行车票！” 许家乐惊喜的开口。 她一直以来都想弄一辆自行车，毕竟上下学就靠一双腿走有时候还是有些累的。 但是自行车票很难弄，甚至比电视票还要难弄，基本上一出现，就被买走了，城里人都不一定有门道弄到，毕竟电视机没有就没有，也没啥影响，但是有了自行车，出门就方便多了，而且谁家要是有一辆自行车，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现下的一辆自行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奔驰宝马。 “这可不好弄，这是谁给咱家邮的呢，别是邮错了。” 蒋凤霞有些担心的展开信件，信件很短，只有几句话。 “娘，这是谁写的啊？真的寄错了么？” 许家乐紧张的看着蒋凤霞。 “没错，这信是许淑珍写的，这丫头还真有本事，真让她混出名堂来了！” 许淑珍？ “淑珍堂姐？她的来信？” 第179章 买自行车 蒋凤霞点点头，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许家乐，又将炕上的自行车票收好，起身道：“你先看着吧，我要去做饭了。” 许家乐打开信纸，最开始是两句简单的问候。 后面许淑珍说自己马上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个很不错的人，她没有忘记当年许老三一家对他的帮助，这张自行车票就是她对许老三一家的感谢。 许淑珍当年离开北山村之后，就去了辽省那边，投奔了许家娣，许家娣也没计较之前的事情，简单帮她安排了一下，顺利的帮许淑珍把户口落到了沈市的集体户口上。 后面许淑珍就没有再打扰过许家娣，许家娣忙着生孩子，照顾孩子，也渐渐忘了她这件事。 但是谁也没想到，两年过去，许淑珍竟然要结婚了。 而且看起来结婚对象还很不错，毕竟出手就是一张自行车票，可是大手笔了。 “娘，你啥时候去买自行车啊？我也想去。” 许家乐凑到蒋凤霞身边，意有所指道。 家里有了自行车，她爹娘也不出村，向晚周在县城里上学，那这自行车的使用 权，自然就是她和许家意了。 一想到以后不用走着上下学了，周末还能骑自行车去县城里面，许家乐的嘴角就怎么也压不住。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蒋凤霞无奈的看了许家乐一眼，继续道：“周末你和家意跟我一起去看车吧。” “太好了！” “啥事啊？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许老三一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许家乐在家里又蹦又跳。 “爹，淑珍堂姐给咱家寄了一封信，送了咱家一张自行车票！娘说周天带我和四姐去买自行车！” “自行车票？真的假的？” 也不怪许老三惊讶，实在是现在的自行车太稀罕了。 “真的，你不信问娘。” “是真的，许淑珍那丫头混的不错，马上要结婚了，说这票是给咱们的谢礼，估计是找了个有钱人，这丫头命真好，长相学历啥也没有，还能找到那么好的对象。” 蒋凤霞有些吃味的碎碎念。 “真没想到啊，不过这丫头比她家里那些大人强，她来信问没问老宅那边的事啊？” 蒋凤霞一愣，摇摇头道：“没有，她也没说啥，就说了自己要结婚的事。” 许老三点点头：“这孩子看的倒是开，怪不得人家能混的好呢。” 周末很快就到了，趁着还没到秋收，蒋凤霞请了假，带着许家乐和许家意去买自行车。 三人到了供销社，直奔二楼，转了好一会，才看见卖自行车的柜台。 “同志你好，我来看看自行车，能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么？” 说着，蒋凤霞给售货员的手里塞了一块水果糖。 刚才还有些不耐烦的售货员脸上瞬间就挂上了笑容，她热情的介绍，道：“买自行车是吧？咱们这一共有三种自行车，你们谁要骑啊？” “我家俩丫头骑，同志你看哪种比较好，我一个农村妇女也不懂这些。” “好，同志我给你介绍，咱们供销社的自行车有三个牌子，分别是凤凰，飞鸽和永久牌的，凤凰牌的自行车一百二十块钱一辆，这个自行车相对来说便宜一点，但是如果你家两个闺女骑的话，我还是更推荐你买其他两个牌子，凤凰的横梁太高了，孩子们上下车有些困难。 这个是永久牌的自行车，是这几个里面最贵的，要一百五十块钱，算是自行车里面的高档品牌了，这辆永久自行车是咱们县城里最后一辆了，已将被我们主任预定出去了，所以暂时没有货了。 最后这辆是飞鸽牌的自行车，正好是一辆女式自行车，车身也要小一点，价格也是一百二十块，你要是全家人用，我就推荐你买凤凰牌，车身大，承重好，要是只有两个孩子用，也不驼什么重物，就买飞鸽的，轻便。” 蒋凤霞听了，思考了一会，道：“我要飞鸽的吧，这是票和钱。” “好嘞，您记得去公安局给车打钢印，要不然不让上路。” “知道了，今天真是谢谢同志你了。”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售货员收了钱票，给蒋凤霞开了证明。 “对了同志，你这自行车最好还是买一把锁，我们楼下就有卖的。” “好嘞，谢谢你的提醒。” 蒋凤霞转头对许家乐道：“家乐，这是钱和工业券，你去买一把自行车锁回来。” “好。” 许家乐下楼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卖自行车锁的地方，花了八毛钱和一张工业券买了一把自行车锁后，许家乐和蒋凤霞在门口汇合了。 母女三人推着自行车直奔公安局，孙晓梅今天正好上班，看见蒋凤霞连忙热情的打招呼。 “婶子，你咋来了？有啥事么？” 蒋凤霞点点头，道：“今天才买了一辆自行车，这不是来给自行车打钢印么？” “买自行车了？恭喜啊婶子，打钢印好，现在偷自行车的太多了，不打钢印，一点也不安全，你先去那边交钱，一共六毛钱，我现在就找人帮你打去。” “辛苦你了小梅。” 蒋凤霞交了钱，有工作人员来把自行车推走打钢印，孙晓梅又拿出了两个小本本。 “婶子，这是自行车证和咱们市的地图，你照着这个地图啊，就能去咱们市的任何地方。” “这地图我不要了，怪破费的，我家孩子就想着买个自行车上学，也不走远。” 蒋凤霞看着这厚厚的一本地图，以为也要花钱，想到今天花出去了那么多钱，就觉得心在滴血，说什么都不想继续花没必要的钱了。 “破费啥！这地图是送给你的，办证的都有，拿着吧，等会打完钢印，我们给你把证上的信息填好，您就能推着回家了。” “那成，谢谢你了小梅，你爸妈最近挺好的吧，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了，这地里面的农活太忙了，我实在抽不开身子，等今年过年，我一定去你家拜访。” 第180章 风光的自行车 提到孙父孙母，孙晓梅叹了一口气。 “婶子，不瞒您说，我那个二嫂可是把我家里搅和的够呛。” “啊？咋了？” 蒋凤霞一年多没去过孙家了，并不了解孙家发生了什么。 “去年过年我二嫂生完孩子之后，就一直在我家住着，那孩子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进医院，我妈没办法，只能请假照顾他们娘俩。 一开始想着等孩子过几个月就好了，但是眼看着孩子都好几个月了，我二嫂还是不回家，我妈每天上班累一整天，晚上回来还要伺候他们娘俩不说，晚上还得哄孩子睡觉，身子很快就吃不消了。 她后面上班也是总出错，领导对她也有意见，我妈过几年就能退休了，领导的意思是让她直接办病退，但是您也知道这办病退会影响后面的养老金。 我嫂子就起了心思，她一直没工作，就哄着我妈把工作让给了她。” “让给了她？那你娘这几十年不是白干了么？这还能有养老金么？” 蒋凤霞震惊道。 “肯定没有了啊，我嫂子说她上班我二哥的压力也能小一点，还说每个月给我娘十块钱的零花钱，我妈偏心我二哥这事您也不是不知道，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办了手续。 等我和我爹知道的时候，我嫂子都开始在砖厂里面上班了，我爹气的几个月都没回家，我妈后悔了，但是也只能守着两个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你娘可真是够糊涂的。” “谁说不是呢，我妈现在反应过来也没什么用了，我这个侄子眼看着快两岁了，身子骨还是不行，长得瘦瘦小小就不说了，连发育都比别的孩子满，我娘还想让我嫂子再生一个，我嫂子说已经生了儿子了，现在就想好好挣钱给孩子攒老婆本，不想再生孩子了，把我妈气的够呛，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家，等过年就去我大哥呢，我大哥说给我在那边安排了几个相看的对象，要是合适的话，将来我就扎根在那边了。” 孙晓梅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其他姑娘的扭捏，反倒是大大方方的。 “那敢情好了，京市那可是首都，留在那边可比咱们这边好多了。” 孙晓梅苦笑：“我爸妈一心都放在我二哥身上，我要是留在他们身边，说不定将来要被他们怎么压榨呢，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直接投奔我大哥，不管能不能在那边找到对象，只要工作能调到那边，挣的少点，我也认了。” 蒋凤霞惊讶这孙晓梅也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竟然能想的这么通透。 两人说话之间，自行车的钢印已经打好了。 “这位同志，你的自行车钢印已经打好了。” “好好，太谢谢你了同志。” 两个车把之间被打上了一串数字，就和后世的车牌号一样，就算是有一天自行车丢了，靠着这串号码也有一定的几率找到。 没有打钢印的自行车就是黑车，是不允许上路的，这也大大降低了偷自行车的情况发生。 “我帮你把证件办理一下，你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办理证件的公安就把钢印上的数字还有蒋凤霞的名字写了上去，最后还在上面盖上了公安局的公章。 “好了，同志，这就弄完了。” “今天谢谢你们了，小梅，婶子今天就先走了，有空记得来婶子家玩啊。” “好嘞婶子您慢走啊。” 和孙晓梅道别之后，蒋凤霞推着自行车开始往回走。 走在路上，许家乐颇有些跃跃欲试：“娘，你让我骑一下试试呗。” “不成，这县城里人这么多，你要是碰到人咋整，等到没人的地方的。” “娘，我会骑，你就让我试试吧。” 不管许家乐怎么说，蒋凤霞都没松口。 娘三个走了两个小时才到了没什么人的土路上，蒋凤霞这才答应让许家乐试一试。 许家乐骑在车子上，身后是紧紧握着车后座的蒋凤霞和许家意，这可是家里新买的自行车啊，万一被这小祖宗摔坏了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娘，四姐，你们松手吧，我自己汽车也不会倒的。” 许家乐自然知道她们都在后面扶着自己，按了两下车铃，脆生生道。 “成，那你小心啊，可别把我新买的自行车磕坏了。” 说话间，蒋凤霞和许家意就松开了手，许家乐先是晃悠了两下，但是马上就掌握了平衡，骑着自行车就扬长而去。 “娘，四姐，我先回家了，你们坐牛车回去吧！” 许家乐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的对后面的两个人喊。 “小没良心的，还真给我把自行车骑跑了。” “娘，家乐可真厉害，第一次就能学会。” “谁知道呢，怪不得一直张罗要买自行车，家意咱俩不管她了，咱俩坐牛车回去。” 许家乐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样子自然是引起了全村的轰动。 村里上次出现自行车还是三年前，孙远来的时候。 没想到许家乐今天又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赵耀祖小跑着跟在许家乐的身后，扯着嗓门问：“家乐姐，这是哪来的自行车啊？” 许家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我家的了，还能是哪来的，这是我娘今天才买的！” “你家的！家乐姐，你等会也让我骑一圈呗，求求你了。” “我……我也要骑一圈，家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石头也跟在后面喊。 许家乐看着身后起码跟着十几个小孩，要是开了这个头，一人骑上一圈，还不得骑到后半夜？ 许家乐摇摇头：“不成，你们都回去吧，我这可是新自行车，你们要给我碰坏了谁来赔？我要回家了，再跟着我，小心我让我爹找你们家长去。” 一听要找他们的家长，大部分的小孩都歇了心思，但是后面还剩了几个被惯坏的小孩，平时在家里也是无法无天，自然不受许家乐的威胁。 许家乐直接猛蹬脚蹬子，几分钟之后就把那几个小孩甩到了后面。 第181章 软卧 有了这些孩子的宣传，不一会，村里人都知道许老三家买自行车了。 等蒋凤霞回来的时候，好几个婶子团团把她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开始打听：“凤霞，你啥时候买的自行车啊？” “今天才出去买的呗，孩子们上学也能方便点。” “凤霞要我说你也太惯着孩子了，就两个丫头片子，上学就不错了，还给她们买自行车。” 说话的是林婶，这个年代的人，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毕竟儿子就代表着劳动力，也能理解。 但是林婶简直不把闺女当成人，村里就没有比她家林招弟更可怜的姑娘了，十五岁的姑娘瘦的和麻秆一样，天天上完工还要回家做饭，洗衣服，全家人就指望着这一个孩子干活，生产队的牛都没那丫头累。 “闺女咋了，我家闺女又聪明又漂亮，咋就不能买自行车给她们了，你倒是挺惯着你儿子，你儿子和我家家乐一年上学的吧，咋现在还在二年级呢。” “那……我儿子比你家家乐还小呢，等他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林婶气的满脸通红，她儿子从一年级成绩就不好，到了二年级就跟不上了，只能又读了一年二年级。 “二年级都读不明白，还说我家孩子呢，走走走，好狗不挡道，别拦着我回家。” 说完，蒋凤霞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不再和那些妇女说话。 有了自行车之后，许家乐每天早上载着许家意去上学，她虽然比许家意小三岁，但是现在身高已经有了一米六五，和许家意差不多高了。 一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但是入了冬之后，自行车的用处就显现出来了，从家里走到学校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但是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能到，两个人早上的时间就没那么紧张了。 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考试，取成绩那天，许家乐又给齐奶奶送了不少的物资，不仅有肉，还有包好的饺子。 “齐奶奶，我和我四姐年前要去一趟京市，短时间不能来看您了，柴火我爹会定时给您送的，这饺子和肉您记得冬起来吃，我们年后就回来看您。” “好好好，去京市好啊，那里有天安门，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呢，你们正好也替我看看了。” 齐奶奶作为老红军，对天安门的升旗仪式一直都是很向往的，可惜她的年纪太大了，身体素质也不允许她出去。 “齐奶奶，等我到了京市，在天安门下面拍个照片送给您。” “那敢情好啊。” 齐奶奶笑的一脸慈祥。 领完成绩单，许家乐的成绩还是全校第一，许家意这次的成绩也有很大的进步，在整个年级组里面能排到中等的位置，总之，顺利升上五年级是没有问题了。 许家乐看着许家意的成绩单，还有些遗憾：“四姐，你这次考的比以前好多了，我还以为能赶上你，和你在一个班级呢。” 许家意有些得意的开口：“我这个学期学的可努力了，就是为了早点上五年级，早点拿到小学毕业证。” “四姐，你小学毕业之后想去哪个初中啊？” “我不念初中了，我想直接去县里的裁缝铺子当学徒工。” 许家意的回答让许家乐有些惊讶。 家里就算是许家南，也读到了初中，她不明白为什么许家意不继续读书了。 “二姐，你那么着急干啥？” “我和你们不一样，家乐，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我学着也费劲，听说初中学的东西更难，我还不如直接去找活做呢，我把我自己做的衣服给县里裁缝铺的那个婶子看了，她还夸我手巧呢，等我毕业了，她就让我去她那当学徒工。” 许家乐没想到许家如不声不响的，都把自己以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四姐，你真厉害。” 许家乐不由得对许家意竖了个大拇指。 因为她一只手离开了车把，所以自行车狠狠的晃了一下，吓坏了坐在后面的许家意。 两人第二天就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许家娣老早就把火车票寄过来了，一直放在孙晓梅那里。 三个人还是第一次坐软卧，新奇的不得了，现在软卧和后世的差不多，只不过更简陋一点，也没有门，许家意和孙晓梅在下铺，许家乐在上铺，几个人把行李放好之后许家乐就爬了上去。 她的对面是一个老头，老头明显是前面上来的，他穿着一身讲究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感受到许家乐打量的眼神，转头没好气的看了许家乐一眼。 小老头，脾气还挺大。 许家乐也哼了一声，直接转过身，不再看这个小老头，而是转身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空间。 空间里的动物们生长的都很好，地里面种的是黄豆和大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堆着一堆和萝卜一样的东西，走近看才能看出来，那不是萝卜，分明是一根根参王。 在外面价值连城的千年人参，在许家乐的空间里就像不值钱的大萝卜一样被堆在了一起。 许家乐倒不是没想过卖掉还钱，实在是这些东西太逆天了，一根两百年左右年份的人参就可以卖到两万块，她不敢想象这些人参拿出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所以在改革开放之前，她也只能忍耐住。 许家乐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发现最下面的一根人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院子里的大公鸡啄坏了。 这让她心疼不已，原本是怕放在屋子里面发霉，没想到放在外面竟然便宜了这些鸡。 许家乐只能把完好的人参又放回了屋子里面，那根被啄了的人参被她挖掉了被啄的部分后，切成了人参片，放在阳光下暴晒。 做完这些，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列车里面响起了列车员卖盒饭的声音。 “家乐，家意，你们饿不饿？想吃啥，我去买。” 孙晓梅坐起来，问许家意和许家乐。 许家乐从上铺滑下来，摇摇头道：“晓梅姐，我娘给我们带了大饼，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第182章 熏肉大饼 “好啊，我记得凤霞婶做酱可好吃了，前年凤霞婶子送来的那两罐酱我都没捞着吃，都被我娘拿给我二嫂了。” 说到王丽，孙晓梅的语气里带了一点怨气。 “等回来你来我家，我让我娘多给你装几罐子，啥肉的都有，还有炸小鱼酱呢。” 许家意一边将包袱里的东西放到小桌板上，一边对孙晓梅道。 “还有鱼酱？我最喜欢吃鱼了。” 孙晓梅的眼睛里都闪着光，就看见许家意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张又软又劲道的筋饼，上铺的老头看了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语气轻蔑道：“倒是挺会吃。” 然后他从上铺跳下来，没好气的对几人道：“我闻不惯你们那些大酱味，等会我吃完饭回来之前，记得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完，就鼻孔朝天的去了餐车。 “这人怎么这样啊？多大的官啊，给他牛成这个样子，真讨厌。” 孙晓梅平时在公安局上班，只有她给别人脸色的份，什么时候被别人甩过脸色。 “好了，咱们吃咱们的，不管他，反正下车谁也不认识谁了，犯不着跟他生气。” 许家意拉了拉孙晓梅的袖子，安慰她。 正巧孙晓梅的注意力也被许家乐打开的饭盒吸引了，一共三个饭盒，第一个饭盒里面是洗干净的小菜，黄瓜，第二个饭盒里面放着的是猪肉酱，最后一个饭盒里面则是蒋凤霞今年冬天新做的熏肉。 去年冬天做的腊肉几个孩子已经有点吃腻了，蒋凤霞今年冬天便做的卤肉和熏肉，这两样也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呀，这还有熏肉呢。” “我娘做的熏肉可好吃了，一会你可得多吃点。” 许家意一边说着，一边在筋饼上刷上了一层肉酱，然后在上面铺上小菜，黄瓜和大葱，最后在上面放了几块熏肉，卷好之后递给了孙晓梅。 “来，晓梅，你尝尝。” 孙晓梅咽了咽口水，接过许家意手里的卷饼，咬了一口，熏肉扎实的口感，猪肉酱浓郁的香味和小菜黄瓜淡淡的清香恰到好处的在口中交织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美味，孙晓梅吃了一口，香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虽然坐的起软卧的人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但是即使家里条件很好，也不能顿顿吃肉，更别提做熏肉和肉酱这种副食品了，很快许家意这边霸道的香味就吸引了很多人，大家纷纷探头过来。 “同志，你吃的这是啥啊？在哪里买的？”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小伙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了出来。 他叫李大为，是一名驻守边境线的边防战士，已经五年没回家了，今年好不容易得了探亲假，这才能回去一趟。 他在的地方很冷，对热量的需求很高，但是现在部队里面的伙食也只是勉强能吃饱，吃肉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闻到许家意卷大饼的味道，他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了。 此刻，已经是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同志你好，这是我自己从家带的，不是买的。” 许家意的话让很多周围过来凑热闹的人大失所望，李大为还是不死心，继续商量：“同志，你看我用东西和你们换成不？”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钢笔，那钢笔是英雄牌的，在这个年代可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了。 许家意连忙摆手：“你是军人，我们咋能收你的东西？你要是想吃，我给你包一个好了。” 许家意给许家乐包完，又拿起了一张饼皮。 “不成，同志你要是不收，我也就不吃了，我们不能白拿老乡们的东西。” 见李大为坚持，送到面前的肉饼也没接，许家意只能先收下那根钢笔，想着等下车前再还给他。 李大为接过肉饼，就狠狠的咬了一口，表情一脸享受，周围的人咽了咽口水，也不再看热闹，他们虽然也想用身上的东西换一张卷饼，但是前面的那个军人直接用了一支钢笔换的，他们的条件再好，再有钱，也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 “李同志，你做过来吃吧。” 说话间，许家意给李大为又卷了一张肉饼，李大为有些不好意思：“我吃了这么多，你们几个还够吃么？” “够的，你放心吃吧，我们明天下午就下车了。” 听到许家意肯定的回答，李大为这才坐下来，接过许家意手中的肉饼。 “你们在哪下车啊？我也是明天下午下车。” 这趟火车是一趟慢车，一路上有很多小站，从黑省到京市一共要两天一夜。 “我们在京市下车，同志你呢？” “这不是巧了么？我家也是京市的，我都五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京市发展成啥样了。” 几人吃完饭又说了会话，上铺的老头就回来了，走到这边，他提起鼻子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许家意以为他嫌弃猪肉酱的味道，连忙开口：“不好意思啊，同志，我现在就去把饭盒刷了。” 老头倒是没生气，只是问许家意：“你们吃的是啥？咋这么香？” “熏肉卷的大饼，里面放了点猪肉酱。” 老头点点头，道：“怪不得这么香，赶紧收拾收拾，这么香我还怎么睡觉。” 许家意一时不知道他这是在夸她带的饭菜好吃还是嫌弃她吃的东西味道大，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去刷饭盒。 李大为也起身离开，道：“今天真是谢谢几位同志了，等下车的时候再见。” 许家意点点头，便带着盒饭去了许手池那边。 蒋凤霞怕几个人坐火车吃太多肉上火，晚上准备的是几个菜包子，许家意花两分钱让列车员帮忙加热了一下，三个人吃完就睡觉了。 晚上列车员时不时在车厢里巡逻，加上软卧和其他的车厢之间是不相通的，三人一晚上睡的倒是不错，早上起来许家乐没什么胃口，没吃饭，到了中午吃了一个菜包子，然后就一直盯着窗户外面，数着时间等火车进站。 第183章 人参片 “四姐，咱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啊？” 许家乐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开口。 “快了，还有一个小时吧。” 没想到隔壁的老头竟然主动开口回答，他的手腕上有一块上海牌手表，看时间非常方便。 “谢谢爷爷。” 许家乐对着老头礼貌一笑，老头有些别扭的转过身，不再说话。 过了半个小时，乘务员就开始进来报站：“各位同志们，本次列车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京市站了，请大家提前收拾好各自的行李，下车的时有序下车。” 话音刚落，车上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这个车厢里大多数人都是在京市站下车的，一时之间，车厢里变的闹哄哄的。 就连许家乐旁边的老头，也从上铺爬下来，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 许家乐和许家意带了不少的行李，基本上都是蒋凤霞给她们带来的，用蒋凤霞的话说，她送她们上车，下车也有人接，累不到她们两个，索性打包了整整三个大包裹。 里面有肉干，熏肉，去年冬天剩下的腊肉腊肠，还有几罐子肉酱和几坛子酒，满满当当装满了两个大包袱。 还不包括两个小包袱的衣服和鞋子。 相比之下，孙晓梅带的东西就少了很多，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当枕头。 不过孙父和孙母也不是什么都没给孙远带，孙晓梅的包袱里，装了整整三百块钱。 那些都是老两口这几年攒下来的钱，现在孙母没有工作了，孙近和王丽两人又天天想着法子怎么从老两口身上讨点好处，老两口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这三百块钱已经是老两口能力范围内能拿出的最多的钱了。 孙母把钱交给孙晓梅的时候，再三叮嘱她：“有空让你大哥带着思朗回来看看，他要是回不来，就让家娣带孩子回来，思朗过完年都三岁了，我就看见一面。” 孙母被孙康安折腾的够呛，孙康安比孙思朗还大上将近一个月，但是已经两周岁了，还是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身高体重都比不上同龄的孩子，晚上还闹觉，孙木被这个孩子折磨的瘦了一大圈，现在自然是怜爱不起来，开始想念孙远家的孙思朗。 虽然只见过孙思朗一次，但是平心而论，孙思朗生的比孙康安漂亮多了，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像黑葡萄一样，头发黝黑茂密，胖乎乎圆滚滚的，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好看，反观孙康安，已经两岁了，还是没有张开。 黑乎乎的不说，头发黄黄的根本没几根，有时候孙母想亲一口，都有些嫌弃。 加上孙思朗从小就好带，相比之下，孙母自然更想念自己的小孙子。 孙晓梅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想的却是不能让许家娣自己带孩子来，没有孙远的帮衬，说不定她妈要怎么搓磨自己的大嫂呢。 许家意把行李从床下拖出来，看见里面还有一个行李，便对旁边的老头道：“爷爷，里面那是您的行李吧，用不用我一起给您拿出来？” 老头扶着腰，正愁怎么把自己的行李掏出来呢，他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要不是为了参加老战友的葬礼，他也不会大老远的从京市跑到黑省。 “那就麻烦你了。” 老头说话的时候有些别扭，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许家意把老头的行李从卧铺下面拉了出来，是个小手提箱，看着不大，但是拿在手里却很有分量。 老头接过手提箱，道了声谢，拎着箱子就往车门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两步，手里的手提箱忽然掉落，砰地一声引起了许家乐的注意，许家乐看向老头的方向，就看见老头的手捂住胸口，身体晃了两下，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乘务员！乘务员！这有人倒下了！” 周围的人看见老头倒地，有的喊乘务员，有的在旁边喊老头，现在的人都很热心肠，大家都放下了手边的事，开始来帮忙。 乘务员听见动静也很快就过来了，他先是拍了拍老头的脸，又掐了掐老头的人中，企图叫醒他，但是老头并没有什么反应。 “乘务员同志，你翻一翻这位老同志的口袋，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我看这位老同志和我父亲得心脏病时候的样子很像，说不定他身上就带了药。”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建议道。 旁边的人一听，连忙附和：“对对对，找找，我看他晕倒之前就好像在摸什么东西。” 乘务员点点头道：“好，我找找。” 他在老头的身上翻找了一番，还真在他胸口的口袋处摸到了一个陶瓷小瓶。 “这就是速效救心丸，和我父亲吃的一样，给他吃多吃几颗，含在舌头下面，人一会就能缓过来。”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激动道。 乘务员也很激动，直接拔掉瓶盖，一只手接着瓶口，但是倒了好几下，却什么也没倒出来。 “这里面没药了！有没有随身带有速效救心丸的同志？这里有位同志倒下了！” 乘务员站起身，对着车厢里面喊，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乘务员只能去其他车厢问，许家乐眼看着老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忽然想起来古代人有用人参片吊命的说法，她空间里那颗切成片的人参也是千年以上的品质，效果应该也不过差。 许家乐走到乘务员面前，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片人参，道：“同志，要不你试试这个人参片，听说把这个含在舌头下面能吊命。” “小孩，你别添乱，人参可是稀罕物，这说不定就是你爹妈拿来糊弄你玩的萝卜片，快一边玩去。” 还没等乘务员说话，戴眼镜的男人就皱起眉头训斥许家乐。 “我是小孩，但我不是傻子？是不是萝卜我还是能分出来的！这就是人参！我家亲戚是中医馆的，我能不认识么？” “好好好，谢谢你小同志，我这就试试。” 乘务员没有因为许家乐是个小孩就轻视她，反而很感谢许家乐愿意出手相助。 第184章 到站 乘务员接过许家乐手里的参片，掰开老头的嘴，放在了他的舌根下面，然后起身对周围的人道：“劳烦大家帮忙看一下，我去别的车厢问问能不能借到药。” 说完，乘务员就去了别的车厢里面。 大家都停下手里的事情，围在老头的旁边，而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还在皱着眉头喋喋不休。 “真是胡闹，人参能吊命是真的，但那也得是上了年份的人参，这乘务员真的是胡闹，竟然会相信一个小孩的话。” “这位同志，我妹妹没有说谎，我家后面就是大山，山上挖到人参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去年我妹就挖到过人参。” 见那人还在喋喋不休，许家意心生不快，主动开口解释，她不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的妹妹在说谎。 “我不和你们这些小丫头计较，你们当人参是大白菜呢？我家里的三叔就是经营中医馆的，现在稍微好点的人参都收不到，更别提能吊命的老人参了，小丫头，我劝你们做人要脚踏实地一点，可别为了出风头，最后成了笑话。” “哎呀这位同志，你可不能因为年纪就把人看扁了，我觉得这小姑娘拿的人参没有问题，我去年的时候有幸在一位老先生那里见过一株百年人参，和小姑娘给的参片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能坐软卧的都是家里条件极好，还有背景的人，这年代的软卧票，光有钱不行，还要有职位，卧铺票只有十三级以上的高干才能订到票，一趟火车也就两个软卧车厢，里面的人都非富即贵。 现在买票不需要实名制，所以许家乐这个小孩能坐上软卧，说明家里的大人一定是个大人物，车上的人自然不敢看轻这个小孩，也有人站出来替她说了几句话。 戴眼镜的男人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转头不再说话，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千年人参的药效发挥的很快，几分钟之后，地上的老头就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人立刻兴奋的大喊：“醒了！人真的醒了！” 戴眼镜的男人不可置信的拨开人群，果然看见老头已经睁开了眼睛，甚至还有力气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一个男人把老头扶起来，关切的问：“老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啊？” 老头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道：“你们都围在我身边做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老先生，你心脏病犯了！” “犯病了？” 老头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口袋，旁边的男人从地上捡起来药瓶，道：“老先生，你这药瓶都空了，是这位小同志用人参片救了你啊！” 老头摸了摸舌头，感觉到舌根处的异物，想要拿出来，被旁边的男人一把制止。 “可不能拿出来啊，您还是先含着吧。” 老头点点头，看向许家乐，他不像从前那般高傲，眼神里多了几分真诚。 “小同志，真是谢谢你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 许家乐却是摆摆手：“出门在外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老爷爷您不用这么客气。” 老头挣扎着想起身，他被人搀扶着坐在了床铺上，道：“这可不是小事，小同志请告知你的名字和住处，待我好了，改日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访。” 许家乐刚想拒绝，乘务员就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了，他对着众人喊：“都让让，各位都让让，我找来了一位大夫。” 乘务员跑了五节车厢，都没借到一粒速效救心丸，倒是找来了一个大夫，便拉着大夫赶快跑了回来，没想到老头已经醒了过来。 “老同志你醒了！多亏了这位小同志的参片啊！没想到真的有用！” “自然是有用的，我们可不像某些人，只会说漂亮话，什么忙都帮不上。” 孙晓梅看着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意有所指道。 男人满脸通红，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转身佯装没事一样收拾自己的行李。 大夫随身带着听诊器，给老头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点点头，道：“暂时没什么大问题，老先生，等下火车之后一定要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老头咳嗽两声，然后点了点头。 乘务员眼看人没事，长舒了一口气，这节车厢里大部分都是位高权重的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会受到牵连。 很快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火车缓慢进站，乘务员起身对大家道：“各位旅客同志们，京市站到了，大家看好孙身的行李，有序下车。” 说完他就离开了车厢，去了另外的车厢通知乘客。 许家乐三人拿起行李，跟着大部队缓缓往前走着，等下了火车之后，许家娣和孙远已经抱着孩子等在出站口了。 “大姐！大姐夫！” 许家乐对着许家娣和孙远的方向招了招手，许家娣也看到了许家乐，冲着许家乐的方向招手回应。 “晓梅姐，四姐，大姐在那，咱们快过去。” 许家乐一把接过许家意手里的行李，她力气大，行李在她的手里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挤开拥挤的人群就开始往前走。 好不容易挤了出去，孙远接过许家乐手里的行李，掂了掂笑着道：“还挺沉，家乐的力气还挺大。” “我力气可大了！” “好好好，知道你力气大了，一路上累坏了吧，想吃什么，咱们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 “吃卤煮和烤鸭！大嫂我听说京市的烤鸭可好吃了！” 说着说着，孙晓梅就开控制不住的开始咽口水。 “好，那咱们就去吃烤鸭。” “吃……鸭鸭……” 许家娣笑的一脸温柔，她怀里抱着孙思朗，过完年孙思朗就三岁了，早就应学会了说话，听到几人说要去吃烤鸭，也高兴的挥着小手开口。 “思朗还记不记得小姨啊！快让我抱抱。” 孙思朗自然是已经不记得许家乐了，但是他很喜欢许家乐身上的气息，听到许家乐说要抱他，伸着小手就要往许家乐怀里钻。 第185章 下馆子 “这孩子打小就和家乐亲，跟谁都不行，就跟你好，也不知道为啥？” 许家娣这话倒是真的，孙思朗会说哈认人之后，就不让别人抱了，部队家属区很多婶子看他可爱，在路上遇见了都想抱着稀罕稀罕，结果这小家伙谁也不让抱，除了他爹娘，谁抱都哭。 孙远也笑着道：“兴许就是跟家乐有缘份呢，走吧，咱们现在就去饭店，去晚了就没地方了。” 说着就拎起行李往外走，许家娣几人跟在后面，对孙晓梅道：“晓梅，你哥骑自行车来的，等会你就把行李挂他车上，省着拿在手里了。” “好。” 孙晓梅不愧是公安，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还是精神抖擞，反观旁边的许家意，脸上已经带上了疲态。 “同志，几位同志，等一下！” 孙远把行李挂在自行车上，一行人准备往火车站外面走，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许家乐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站定在几人面前，喘着粗气道：“几位同志，等下一。” “这位同志……郑鹏同志？” 孙远刚想让他别着急慢慢说，等人抬起头来，他才发现，竟然是认识人。 “孙团长？哎呀我就看着背影像你，我还和我爷爷说来着，没想到真的是你，这几位和孙团长是……？” 郑鹏是部队里面的后勤部的一名资料员，当初孙远和许家娣迁户口的事情都是经他的手办的，郑鹏今年二十五岁了，他十八岁就进部队里面了，是个踏实能干的小伙子，部队里面的人都传，将来后勤部主任这个位置肯定是郑鹏的。 “这两位是我妻子的妹妹，这是我亲妹妹，今年要出差，不能回老家了，就接她们几个过来玩玩，郑鹏同志，你有什么事么？” 孙远想着要没什么事情他就带人去饭店了，现在还没到饭点，再等一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饭店里的人多了，去晚了，那真就是没有位置了。 更何况孙晓梅还要吃烤鸭，京市烤鸭虽然全国都出名，但是卖烤鸭的饭店就那么几家，孙远生怕去的时候没有位置了。 “我爷爷说多亏了这几位小同志，要不然他今天就交代在火车上了，务必要我问问你们家住在哪里，既然你们都是一家的就好说了，我改天一定亲自上门拜访，真是谢谢你们几位了。” 说完郑鹏给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声音哽咽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从小是我爷爷带大的，这次他的一个老战友去世我原本也要跟着他一起过去的，但是部队里有事我就没能跟着一起去，我爷爷要是真的在车上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同志，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夫说你最好带你爷爷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毕竟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老人家的身体多少还是会有些吃不消的。” 许家乐没有看许家娣和孙远一脸惊讶的表情，善意的提醒了郑鹏。 “好好好，我明天早上就带我爷爷去检查，几位同志刚下火车想必也很累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说完，郑鹏和几人道别之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等郑鹏走了，许家娣才问：“家乐，到底是咋回事啊？” 许家乐把火车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孙远点头道：“干的好啊，郑鹏的爷爷可是参加过解放战役，是老红军了，家乐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过你从哪弄的参片啊？咱家什么时候有那东西了？” 许家娣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见过人参。 “大姐，是小妹自己在山上挖到的，咱们家后山上就有人参，爹还要了两根人参须子泡酒呢。” 许家意主动开口，许家娣一听，笑着道：“那我还真没赶上，等我回去也上后山上去看看，人参这稀罕物可值钱了。” 几个人走出火车站，往饭店的方向走。 两辈子许家乐都是第一次来首都，一出火车站，路上人来人往的，很多人都骑着自行车，路两边是各种商店，种类比县城里要丰富的多，不远处真是还有一栋几层的高楼。 孙晓梅指着不远处的楼，问孙远：“哥，那是哪啊？” “那是百货商店，里面啥都有卖的，你在县城没见过吧，等明天让你嫂子带你们去逛逛，买两身衣服。” “好！” 孙远给几人介绍着京市，京市有好几所大学，所以这边的年轻人也很多，大家的脸上都充满朝气，整个社会都充满了欣欣向荣荣的氛围， 几个人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饭店，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传来的烤鸭香气，就连许家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孙远把自行车锁好，带着几人进了店里面，这个时间很多人还没下班，饭店里的人并不多，孙远进去后安排好几人，就起身去找服务员点餐。 “同志你好，我们要一整只烤鸭，一盘凉菜，再要五碗米饭。” 服务员见他穿着一身军装，倒也没有给孙远甩脸色，但是态度也说不上多好，她拿着笔在本子上面写着菜名，道：“今天主食是面条，要不要？” “那就要五碗面条吧。” 许家娣走过来，开口道：“三碗面条吧，点那么多，吃不了，还有烤鸭呢，能吃几口面条？再说了，要是剩下可就坨了，那不是浪费粮食么？” “倒底要几碗？你俩商量好再找我点餐。” “那就三碗吧，就这些。” “烤鸭十五块钱一只，二斤肉票，面条两毛钱一碗，凉菜一块钱一盘。” 孙远掏出钱票，交给了服务员，不得不说这个年代下馆子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毫不夸张的说，这一顿饭，就花掉了普通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服务员收了钱，脸色好了一点，对孙远道：“你自己来选一只鸭子吧。” 第186章 京市烤鸭 这个年代是可以自己挑选鸭子的，就看见一只只白填鸭被挂在架子上，等着客人挑选，孙远笑着对许家乐招了招手，道：“家乐，你来选一只吧。” 挂成一排的鸭子基本上都都差不差，许家乐选了一只她觉得比较肥的鸭子，道：“就这只吧，感觉比较肥。” “成，那就这个了。” 服务员在挂钩上面夹了了数字牌，上面写着03，道：“你们是三号，记住了。” “好，麻烦您了。” 孙远也没计较服务态度问题，就回到了座位上。 “哥，这烤鸭味可真香啊，馋的我都流口水了，啥时候才能好啊？” 孙晓梅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自己快要流出来的口水，迫不及待的问。 “你都二十了咋还这么馋？我让你带的东西你都带过来了么？” 孙远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别人家的姑娘像她这个年纪的早就结婚生子了，但是他这个妹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都带了大哥，但是这京市这边的工作真的那么好安排么？要不我还是继续干我的公安吧，我觉得也挺好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出去执勤总归是不安全的，现在的社会那么乱，你在我身边，我还能放心点，至于工作，我和你嫂子已经给你打听好了，我们部队最近正在招一批后勤人员，给你安排个工作也不难。” 孙远的话让孙晓梅放下心来，想到家里，她又有些犹豫的开口：“哥，爸妈说有时间让你回家看看，这是妈给你的。” 孙远愣了一下，接过孙晓梅手里的信封，虽然没有打开，但很明显，里面 放的是钱，摸起来厚度应该还不少。 孙远十几岁离开家里之后，前两年父母还经常来信关心他，但是渐渐的家里的重心就不在他的身上了，父母来的信也越来越少，到现在家里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基本上一年到头都不联系一回。 “我知道了，下次有假期我就回去看看。” 说话的功夫，面条和凉菜已经上桌了，许家娣又要了两个碗，把三碗面条平均放进五个碗里，对几人道：“先少吃点面条垫一口，留点肚子等下吃烤鸭。” 许家乐几个人中午也没怎么吃饭，现在肚子倒真是有点饿了，吃了点面条之后肚子里舒服了不少。 很快到了饭店，饭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人，大多数都是来约会的男女，来这里也是为了吃烤鸭。 后来的人刚开始点菜，孙远他们的烤鸭就已经烤好了，一个师傅拎着烤鸭给几人看，旁边桌子的一个年轻小姑娘看见，戳了戳自己对面的男人，羡慕道：“你看他们五个人也买了一整只，咱们就点了半只，等会我爸妈和我哥他们来了怎么够吃？你连个菜都没点。” “小芳，你也知道我刚上班，一个月就十八块钱的工资，还要给家里八块钱生活费，就这半只烤鸭还是我省了好几个月才省出来的呢。” 许家乐很快收回了视线，片鸭肉的师傅已经开始几往下片鸭肉，这个师傅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性格很好，一边给几人片鸭肉，还一边和几人搭话。 “听几位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孙晓梅点点头，道：“我们是从黑省过来的。” “黑省？那可是个好地方，产量大省啊，各位是第一次吃烤鸭吧？这一只鸭子，要片成一百零八片连皮带肉的鸭肉片，趁热吃，那是一个香，酥脆香美，薄而不碎，我们饭店一天就上十只鸭子，到了放假的日子，一上午就能卖完。” 一边说着，师傅手上的活也没闲着，孙晓梅看见盘子里的鸭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就要夹。 “晓梅，不是这么吃的。” 孙远出口制止孙晓梅，他指了指刚上来的饼皮的和菜，道：“要把这几样夹进去吃，才是正确的吃法。” 说着，孙远就拿起了一个饼皮，在上面涂了一点酱，然后把鸭肉和各种切成丝的菜包进去，这才递给了孙晓梅。 孙晓梅咬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对几人道：“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 许家娣给许家乐和许家意各包了一个，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人。 师傅手艺好，很快就片好了鸭子，桌子上只剩下一个干净的鸭架。 “这鸭架你们等会可以跟服务员要一张油纸，回去炖汤喝，味道也好。” 孙远点点头：“成，谢谢您了。” 师傅片完鸭子就走了，留下桌子上的几个人，大口的吃着鸭子，连头都不抬。 “梁四宝，你啥意思！什么叫彩礼能不能少点！都啥时候你家怎么还变卦！” 直到隔壁桌子吵了起来，几个人才抬起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隔壁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两个人变成了七个人，除了一开始来的那对男女，又来了五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女孩的爸妈和哥嫂，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是女孩哥嫂的孩子。 说话的是女孩的父亲，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了，头上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年轻的小伙子连忙开口安抚：“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先别生气，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家里条件不好，小芳和你处对象这事我原本就不答应，我家就要三十块钱的彩礼，还陪嫁一辆自行车，你去京城打听打听，谁家闺女结婚彩礼不是五十八十的？就你还嫌多，要是三十块钱都拿不出来，你俩也趁早不用结婚了，小芳，跟我走，回去我重新给你介绍几个小伙子！” 说完，男人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 年轻小伙有心要追出去，但是实在舍不得这半盘子烤鸭，纠结了好一会才对服务员道：“劳烦您给我包一下，我等会回来拿。” 服务员也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最看不上这种没有骨气的男人，丢过来一张油纸道：“现在这么多人，我哪有功夫给你包这个，你吃不吃？不吃趁早给别人腾地方！” 第187章 坐公交 男人一直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纠结了一会之后，还是认命的把盘子里的鸭肉都包了起来，然后又用随身带的饭盒把酱饼皮和菜丝打包走了。 人走了之后，服务员还好事的追出去看热闹，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见服务员出来，他的脸上带了一点局促。 “来吃饭？” “不……不吃饭，在这等人。”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 “不吃饭挡门口干啥！去去去，上一边等着去。” 服务员赶完人又回来开始忙活，孙晓梅咂巴着嘴，小声吐槽：“这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服务员比家里那么牛气多了。” “晓梅姐，你小点声，小心被人听见了。” 孙晓梅识趣的闭上嘴巴，一盘烤鸭下肚，大家都吃的有点撑，许家意揉着自己的肚子道：“真好吃啊，我还是头一次吃到烤的脆脆的鸭子呢。” “喜欢吃下次咱们还来吃。” 孙远看几个妹妹吃的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 “太贵了，下次可不来了。” 几人把剩下的烤鸭架打包好就准备离开国营饭店，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几位同志，请稍等一下。” 拦住几人的男人正是火车上遇到的眼镜男，孙晓梅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问：“咋了，找我们有啥事？” 男人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几位小同志，火车上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是我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了，我给你们道歉。” 说完，他对着几人鞠了一躬。 “我有个请求，我想问问这位小同志，你手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参片，我叔叔就是本地中医馆的大夫，特别缺你手里那种人参。你放心价格绝对公道，我们也是国有单位，收购手续都是正规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有钱自然是要赚的，况且眼前的人已经道歉了，许家乐也不想计较，点点头道：“我这次还带了一些，这样吧你给我留个地址，明天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男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的是京市第三中医院，他对许家乐道：“你去这里，找陆元生大夫，等见到陆大夫，你就说是陆逢春介绍你来的就成。” 许家乐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等和陆逢春分开了，孙远才笑着道：“看来帮助别人还是有福报的，这不，生意就找上门来了。” “别乱说，这属于帮医院的忙，怎么能说是生意呢。” 许家娣开口纠正。 几个人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家，部队不在市中心，所以太阳落山了几个人才回家。 孙远和许家娣的新房子是一个三居室，面积并没有比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大，但是却隔出了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不大，但是也够住了。 许家娣和孙远住的是主卧室，剩下的两个次卧有一间被改成了孙远的书房，但是里面也有一张单人床。 “家乐，家意你们俩住这间，晓梅，你就住书房吧，书房的床小，你住着正好。” “好。” 孙晓梅直接进去开始收拾行李。 晚上许家娣带着三个人去浴池洗了澡，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身上不可避免还是有些味道，洗完澡之后，几个人终于舒服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孙远就出门了，吃完早饭之后，许家娣就带着三人去了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的外观和后世的差别并没有太大，只不过更旧更简陋一些，百货大楼一共四层，里面融合了各种生活中所需要的商品，甚至连气枪都有出售的。 里面还有很多外国商品，成品的服装，进口食品，甚至连卫生巾都能看见，只不过买这些商品需要侨汇券，这东西难弄的很，就连黑市上都不一定能弄到。 许家娣要给几人买衣服，孙晓梅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东西太贵了，最后还是没让许家娣花钱，最后几人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 中午吃完饭，许家乐就要去京市第三中医院，许家娣不放心想要送她去，直接被许家乐拒绝了。 “大姐，你这两天也没闲着，再说了你走了思朗怎么办？中午思朗还要睡觉的，我自己去就行，你告诉我怎么坐车能到就成。” 京市作为首都，基础设施还是很完善的，附近就有公交站，许家娣见许家乐坚持，加上孙思朗的确也跟她们耗不起了，便只能点头答应。 “行吧，你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你先坐二路汽车到终点站，然后换五路汽车，坐六站就能到三医院了，千万别坐过站了，这是车费，你拿好了。” “大姐，我兜里有钱，你就放心吧，我先走了。” 许家乐刚到车站，二路汽车就到了，她坐上车，估计是快到终点站的原因，车上的人并不多，许家乐找了个地方坐下，十五分钟之后又换到了五路汽车，等到三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进去之后，许家乐直接问门口的导诊：“同志你好，请问陆元生大夫在哪里？” “陆大夫在二楼的第一诊室，小同志你要是来看病，需要先挂号。”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找他有些事情，谢谢您了。” 说完许家乐就上了二楼。 下午的医院人并不多，许家乐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进来。” 许家乐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坐在那里，鼻梁上架着眼镜，正看着手里的本子。 看见许家乐进来，他以为是病人来看病了，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小同志今天是来看什么的啊？“ “老先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是陆逢春同志让我来找您的。” 陆老头一听，似乎是没想到许家乐的年纪会这么小，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道：”你就是逢春说的那个手里有人参的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过完年就十四了。” 许家乐找了个椅子坐下，不卑不亢道。 “十四岁？这我真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挖到人参，真是厉害，你家里是有大人从事中医这个行业么？” 第188章 天价参片 “有两个远房爷爷，是中医大夫，稍微了解一点药材方面的知识。” 陆老爷子点点头，道：“小姑娘，我想先看看你手里的人参，可以么？” 许家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参片。 似乎是没想到许家乐会这么随意，陆老爷子还愣了一下，然后才从许家乐的手里接过了那包人参片。 他先是拿起一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又拿起手边的放大镜，开始仔细的观察手上的人参片。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嘴里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啊……” “小同志，你这人参，挖出来的时候有多大？” 陆老爷子一改刚才的温和，神情激动的问许家乐。 许家乐回忆了一下，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道：“大概这么大吧。” 千年的人参其实重量也只有一斤多，大倒是说不上多大，主要是根须非常的发达，平铺下来有有一米多。 好在在空间里许家乐可以用意识来操控，要是在空间外面发现的人参，就算是许家乐再细心，也挖不出完整的人参。 “照你这么说，你这株人参起码有一千多年了，可惜了，小同志你怎么就想不开，给它切成片了呢！” 陆老爷子说的痛心疾首，蒲扇一样手拍着大腿，那样子要多心痛就有多心痛。 许家乐不敢说那人参被鸡啄了，所以才被她做成了参片，只道：“当时挖的时候断了一截，所以做成了参片，陆爷爷，这参片你们收不收啊？” “收！自然是收的，这人参虽然被切成参片，影响了药效，但是千年人参可是可遇不可求，我活了七十多岁，见过最大的野山参也不过是五百年的，这千年人参，我从前还只是在书本上看过，这次也是开了眼界了。” “至于价格，小丫头我也不骗你，这人参，过了百年，品相好的就能过千了，年份越高，价格越高，千年人参的价格，怕是千万都不止。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毕竟是参片，这价格就大打折扣了，这样，我也不糊弄你，一克算你三块，怎么样？” 三千块？ 一克？ 许家乐知道千年人参值钱，但是还是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后世黄金最贵的时候一克也才七百块，这一片参片怎么说也得三克，竟然就值小一万。 那她空间里的那些完整的千年人参要值多少钱？一瞬间许家乐都不敢想。 见许家乐没说话，陆老爷子以为她不满意，叹了口气继续道：“小同志，我知道这个价格可能让你不满意，但是现在真的很多人等着你这人参救命，他们都是国家的功臣，为国家奉献了一生，现在他们忍受着细菌病痛的折磨，我实在是心里难受，这样，我个人出一部分钱，每克再给你加二百块钱，如何？” “三千就够了，您不用再加钱了，剩下的我也带来了，在这里。” 许家乐用包袱做遮挡，从空间里把装着参片的盒子拿了出来。 陆老爷子打开盒子，发现里面不仅有参片，还有不少人参的根须。 “这根须挖的是真不错，虽然这根须也是好东西，但是价格肯定给不到和人参一样，这个最多只能给你一千块钱一克。” 许家乐摇摇头，道：“陆爷爷，这根须就不算钱了，这人参片在我手里发挥不了太大的用处，到了您的手里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价值，作为一个华国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国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的义务和责任，您就算参片的价格就行了。” 陆老爷子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睛，问许家乐：“这可不是小事情，这里的人参根须少说也有两百克，你当真能做主？” “人参是我找到的，我自然能做主。” 许家乐笑道。 陆老爷子的眼圈都红了，他握住许家乐的手，声音哽咽道：“祖国有你这样的下一代，我们就放心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一定要把你的事情报告到上面。” “我叫许家乐，陆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老爷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也不怪他激动，一千块钱一克，这里的根须少说也有两百克，少说也有二十万，这孩子说送人就送人了，怎么能让他不动容，就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个份上。 “这样吧，孩子，我也不能让你吃这么大个亏，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就赠予你一套我在京市的房产，你千万别客气，一定要收下。” 房子？ 首都的房子？ 接二连三的好事险些砸晕了许家乐。 京市的房子现在倒是不贵，许家乐也完全有能力自己购买，但是现在是计划经济，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国家分配的，这种房子是无法出售的，但是还有一小部分的房子属于私人拥有，只有这部分可以买卖。 但是买卖房子的手续也很复杂，许家乐家里的户口在黑省，不是本地人，办手续的时候会有些麻烦，加上许家乐也不好和孙远他们解释自己哪里来的钱，所以许家乐暂时并没有在京市买房子的计划。 没想到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得到一间房子。 “那……那就谢谢陆爷爷了，不过我不是本地人……我家里是黑省的。” “这都不重要，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好了，欢迎你将来来京市生活。” 两人客气了几句，最后陆老爷子找人进来称了人参的重量，还叫了好几个老中医一起来鉴别这批人参。 中医院的老大夫一个个的说一句医痴也不为过，一群平均年龄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围着那盒参片，爱不释手。 一个老头开口，道：“这就是千年人参无疑，我小时候跟我爹在太医院见到过，这个品相甚至在那个之上！可惜了，竟然被切成了参片。” 老头的祖上都是宫里御医，在医院里话语权真是比院长陆元生还大，大家一听他这么说，也都放心了下来。 第189章 一夜暴富 那边商量了一会，陆老爷子就让后勤的财会过来，财会是个中年妇女，矮矮胖胖的，一看就是个很和善的女人。 “许家乐小同志，我们称了，人参有二百二十三点六克，一共是六十七万零捌佰块，这不是一笔小钱，拨款需要等上几天，你留个地址，三天后我们医院的财会会把汇款单给你送过去。” “好，陆爷爷，我想问再问一下，如果是完整的人参，能值多少钱啊？” “你手里还有货？” 陆老爷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没有，不过我运气比较好，经常能在山上挖到一些东西，所以想问问。” 许家乐连忙否认。 手里的人参是要出售的，不过不是现在。 “如果是完整的千年人参，品相好的话，几千万也是有可能的。” 许家乐心里有了数，眼看时间不早，和陆老爷子告别之后，回到了家里。 许家娣在家里做饭，看见许家乐回来了，笑着问：“家乐谈生意回来了啊？怎么样，卖了多少钱啊？” 许家乐狡黠一笑：“大姐，四姐，晓梅姐，你们猜猜看。” 孙晓梅率先开口：“那可是人参啊，我猜怎么也得卖个几百块吧？” 许家意却道：“可是上次娘说那根只卖了八十块，这些只是参片，我猜就五十块钱。” 许家娣道：“我不了解这个，家乐你就别卖关子了。” “六十八……万……” 许乐家的声音拉的长长的，三个人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六十八……万？家乐你在开玩笑吧？就那么一小把人参……就卖了六十八万？” 孙晓梅第一个反应过来，对于许家乐的话，她并不相信。 许家娣也吓了一跳，道：“家乐，你正经点，那是神药啊，还六十八万，别闹了。” “我没闹，那是千年人参，论克卖的，一两就是五十克，一克三千块，从某种角度上说，那的确是神药。“ 这人参许家乐在空间里养了很久，平时浇灌用的还是灵泉水，效果比其他的人参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所以在火车上的时候，许家乐才敢用人参给郑鹏的爷爷用。 看着许家乐一脸认真的样子，三人才意识到许家乐没有说谎。 ”啪——“ 许家娣手中的铲勺掉在了地上，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家……家乐……真的是六十八万啊？那么多钱……能堆满一个房间了，那么多钱呢？” “金额太大，陆院长说三天之后来给我送，我想开个账户，把钱都存进去，大姐，你过几天带我去银行办理手续呗。” 现在的银行也是有利息的，七十万存进去，每年产生的利息就比很多人家一年到头赚的钱多了。 “好……好……” 三个人还是没从震惊走出来，都像是木头一样愣愣的。 直到晚上，三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几个人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孙晓梅跟在许家乐的身后，碎碎念道：“家乐，我干脆不上班了，就跟你混吧，我现在一个月上班开三十六，一年就是四百三十二，十年才四千三百二，一百年也才四万块钱，我要不吃不喝几百年才能赚到七十万，家乐，你带我去山上挖人参吧。” 许家娣失笑：“人参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挖到的，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干活，对了晓梅，你哥和你说了么？他给你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 孙晓梅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她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哥……我哥写信的时候说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哥都给你把过关了，都是他下面的人，知根知底，小伙子们人都不错，你也不小了，眼看着过完年就二十一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思朗了。” 孙晓梅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正巧孙远进来了，笑着道：“说什么呢，一个个的这么高兴。” “哥，我跟你说！家乐在山上挖到了一根千年人参，你猜那个医院花了多少钱收？” 孙远笑着脱掉外面的大衣，道：“千年人参？真的假的？真有那东西么？家乐可别被人忽悠了？” “当然是真的了！七十万！大哥你听说过这么多钱么？七十万！七后面跟了六个零！“ 孙远手一抖，围脖都掉到了地上。 ”七十……万？真的假的？“ ”准确的说，是六十八万零捌佰。“ 许家乐纠正道。 ”家乐，真的假的？你们别吓我？“ “是真的，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家了打小运气就好，她估计就是福星托生到我家的。” 饶是孙远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也缓了好一会，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问许家乐：”家乐，这钱你打算怎么办？“ ”先放银行里吧，滚利息。“ 许家乐想了想，现在是计划经济，不允许私人买卖，放下银行里吃利息就是最划算的。 孙远点点头，继续道：“我想着，等过几年你和家意还有晚周读完书也来京市这边，和晓梅一样，在这边找个工作，到时候把爹娘也接过来。 至于家南和家如，家南可以慢慢往这边调，家如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全国各地都争抢着要，她要是愿意来这边，也很容易。 现在家乐手里有了钱，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在这边买个房子，京市这边的本地人很多，有不少的房子都是能买卖的，不过好房子还是得碰。 有了房子，你们等来了之后也方便落户口。” 孙远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许家娣是家里的大姐，将来几个弟弟妹妹遇到什么事情他和许家娣都得帮衬一把，两人刚结婚的时候，他就开始帮几个孩子研究出路了。 “大姐夫，陆院长说要送我一套房子，过几天就帮我办手续。” “送你房子？家乐你咋没和我说？好端端的，人家为啥要送你房子？” 许家娣有些紧张，生怕许家乐被人骗了。 “那个陆院长我今天也打听了一下，他是个很好的人，这些年他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带着新的医学生去乡下给那些老红军做义诊，他送家乐房子，还是有他的道理。” 孙远拍了拍许家娣的手，安抚道。 第189章 出版社 “我送了陆爷爷一些人参根须，没收钱，他这才要送我一套京市的房子感谢我的。” 听了原因，许家娣这才放下心来。 “家乐，那房子在哪？多大的啊？” 许家乐抓了抓头发，道：“我也不清楚，陆爷爷说全部交给他，我什么都不用管。”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家乐倒是睡的很沉，但是其余几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家里一下子出了个暴发户，几个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就导致第二天早上，除了许家乐，剩下的几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 孙远出门之前，对许家娣道：“家娣，我晚上要带几个人回来吃饭，晚上咱们就吃火锅吧。” 许家娣看了孙晓梅一眼，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孙晓梅自然知道他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张小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霞。 等孙远走了之后，许家娣就出门去买火锅用的食材，留下三人在家里看孩子。 许家娣回来的很快，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带了鲜羊肉和蔬菜，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竟然是郑鹏和郑老爷子。 “郑鹏同志，郑老爷子，快进来。” 许家娣招呼着人进屋，郑鹏环顾一周，道：“许团长不在么？” “他去部队里了，要今天晚上回来。” 郑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道：“我俩今天是上门和许家乐小同志道谢的，火车上真是谢谢你了。” “都是应该的，能帮到您我心里也高兴，郑爷爷，您身体怎么样了？” “郑鹏昨天带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多亏了你那片参片，大夫说没什么事了，就是要注意休息，我这个孙子非让我退下来，搬到他爹家住。” “人家大夫都说了让你别那么累，你天天在出版社，事情那么多，哪里有时间休息。” 郑鹏开口解释。 “郑爷爷您在出版社上班么？” 许家乐没想到这么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竟然在出版社上班，光看外表，郑老爷子看着可不像什么读书人。 “看不出来是吧，我可是大学生呢，解放战争打完之后我就回京市这边了，一开始在报社干，报社那边太累，我就申请调到了出版社这边，没想到现在我这个大孙子现在连班都不让我上了。 不过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想从前爬雪山过草地我都是打头阵的，现在坐个火车都能差点见阎王，人啊不服老是不行，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郑鹏赶紧结婚，再给我生个重孙子带，这样我退休之后也能有点事做。” “爷，你咋总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呢？你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干啥的了？” “啊对对对，我都是老糊涂了。” 郑老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无奈道。 “小同志，你救了老头子我的命，我欠你一条命无以为报，我在京市这边还是有点人脉的，你要是愿意，毕业之后可以直接来这边上班。” 这是直接帮忙把工作安排了。 现在城里的工作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好找了，基本上都是单位的人给自己家孩子预留出来的萝卜岗，这直接导致了社会上出现了大量的无业青年，加上粮食压力，这才直接导致了一年之后大规模的下乡运动。 “郑爷爷，我今年才十三岁，要毕业还要好几年呢，但是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的。” “你说，只要我办的到，就算我办不到，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郑老头只有一个儿子，郑老头的儿子在铁路局上班，郑老头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里，只留下年幼的儿子和妻子守在家里，建国之后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了，郑老头的媳妇却去世了，因为这件事儿子和郑老头大吵了一架，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您说您曾经在报社工作，我娘当年是逃难来我们家这边的，路上和兄弟姐妹们都走散了，现在也只找到了我二姨，我之前发表了文章，还有寻人启事，但是效果并不好，没有什么水花，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我的舅舅和姨妈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东北了，所以我想在全国的报纸上刊登一则寻人启事。” 郑老爷子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了：“这件事你放心，我虽然已经离开报社很多年了，但是现在华国报社的社长还有总编辑都是我的徒弟，这点小事还说不上麻烦，这样，我回去就和他们打声招呼，到时候你直接拿着寻人启事投稿就成。” 有了郑老爷子这句话，许家乐就放心多了。 郑老爷子和郑鹏又坐了一会，两人就准备离开了，临走前郑老爷子忽然小声问许家娣：“你家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丫头，有对象了么？我看那丫头是个真性情的，要是没对象的话给我大孙子介绍介绍呗。” “爷，你瞎说啥呢？快回家吧！” 郑鹏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催促道。 许家娣顺着郑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正在收拾桌子的孙晓梅，笑着小声道：“没呢，实不相瞒，我和她哥也正愁她的终身大事呢。” “有空让俩孩子一起吃一顿饭，这丫头，敞亮，我喜欢。” ”家娣嫂子，你别听我爷瞎说，他老糊涂了，我俩先走了，等有时间来我家玩啊。” 郑老爷子话还没说，人就被郑鹏拉走了，许家娣笑笑也没说话，但是郑老爷子的话她还是记到了心里。 孙远给孙晓梅物色的那几个小伙子她是知道的，都是不错的人，但是要论家世，没一个能比的上郑鹏的。 孙远下午早早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三个年轻的小伙子。 三个大小伙子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一进来就笑呵呵的和许家娣打招呼，看见孙团长家里多了几个漂亮姑娘，一下子眼睛都直了。 毕竟在部队里，他们天天除了训练就是值班，身边的异性就是食堂里打饭的阿姨，现在一下子看见了两个妙龄姑娘，还一个赛一个漂亮，自然是移不开眼睛。 第190章 四合院 “张凯，王军。有年，快进来坐。” 这几个人许家娣都认识，便招呼着几人进屋坐。 三个大小伙子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进了屋里。 “这是孙远的妹妹，晓梅，这俩是我娘家妹子，家意和家乐。” 三个小伙子的黑脸已经染上的红晕，眼前的两个花季姑娘让他们不由自主的都有些紧张，特别是许家意，五官精致，皮肤白的晃眼，几个人甚至不敢和她直视。 “我叫王军，今年二十三，这是张凯，这是祝有年。” 站在中间最高的小伙子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旁边两个人看他主动出风头，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把他捅穿。 “妹子们，俺叫张凯，今年二十五，老家是陕省的，家里兄弟姐妹八个，俺是老大，现在是个排长，手下管着几十个人，这俩都是俺手底下的。” 张凯说话操着一口陕省口音，将屋子里的人逗得都笑了出来。 “行了，你们仨也别闲着，把火点上，咱们今天晚上吃火锅。” 屋里里面的人多，桌子很快就支了起来，许家娣在厨房里把火锅煮好了之后，在桌子上支起了一个酒精炉。把火锅放在酒精炉上热着。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孙远明天没什么事，还喝了一点蒋凤霞酿的酒，等吃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孙远出门送几人回宿舍，许家娣和孙晓梅则是在家里收拾桌子。 “晓梅，这几个小伙子，你觉得咋样？” 孙晓梅眼珠子转了转，道：“嫂子，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许家娣扑哧一笑：“咱们是一家人，你还跟我拐弯抹角干啥？不过听你这话话里的意思，是没看上？” 孙晓梅想了想，道：“那个张凯，说话有点憨，王军看着有点滑头，至于那个祝有年，像个闷葫芦。 最重要的是，嫂子你发没发现，他们一直盯着家意妹子，都没怎么和我说话。” 孙晓梅倒不是嫉妒，自己生的没有许家意好看她是知道的，既然这几个人没相中她，那她也没必要强求，索性说开了，省的大哥和大嫂多想。 许家娣一直在餐桌上忙活着，当时没注意三个人的视线，现在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这三个小伙子，的确一直盯着家意，后来家意吃完饭走了，几人才和孙晓梅说了几句话。 许家娣心里责怪这几个小伙子没有眼力见，又生气孙远没和几个人说明白，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对孙晓梅道：“家意才十六，还上学呢，她还早着呢，既然这几个没有眼缘，那咱们慢慢找，我就不信了，你条件这么好，还能找不到对象。” “大嫂，我也不太着急找对象，我就想先把工作稳定下来，找对象的事还是靠缘分，你和我哥说说，先别往家里带人了。” 孙晓梅来之前，还是挺向往这次相亲的，但是看过她哥给她选的这几个小伙子，她就对相亲这件事没什么热情了。 “成，等他晚上回来，我就和他说说。” 许家娣选择尊重孙晓梅的选择，一方面是她觉得这次孙远的事情办的不漂亮，另一方面是她真心觉得女人得先有一份工作再结婚。 她和孙远结婚之后原本也是想在本地的厂子里找一份工作的，但是没过多久就怀上了孙思朗，有了孙思朗之后事情只能被搁置下来，毕竟两边的老人帮不上忙，她要是出去上班了，孙思朗就没人照顾了。 但是心里面，她还是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的。 晚上等许家娣把孙思朗哄睡着之后，孙思朗就一脸八卦的问许家娣：“家娣，晓梅啥意思，有没有相中的？” “没有，你跟他们几个说了是来相亲的么？” “没有啊，我就说来家里一起吃顿饭，这算啥相亲啊？晓梅咋一个都没看上呢？不应该啊？” “你没看见么？那几个小伙子的眼睛一直盯在家意的身上，压根就没怎么看晓梅。” 孙远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高兴道：“这几个臭小子。” “行了，这也不怪他们，谁不喜欢更好看的？当初你要是不好看我也不找你，况且晓梅也没看上他们几个，你找的根本就不合晓梅的心思，先让晓梅把工作稳定下来吧，找对象的事不着急。” 孙远点点头，道：“你说的对，那我明天去打听打听招工的事。” 两天之后，第三中医院的财会找上了门，因为涉及的金额太大，许家乐索性去银行办理了一个存折，把钱都存进了存折里面。 看着存折后面的一串零，许家乐的心情和中了大奖差不多。 从银行出来之后，财会又给了许家乐一把钥匙和一个房本，道：“陆院长昨天下乡去了，这是他之前承诺给你的房子，房子已经过户好了，这是钥匙，房子的位置在房本上面，位置可不错了。“ 许家乐点点头，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奶糖放进财会的手里，道：“那就谢谢您了，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市，对这边都不太熟悉呢。” 财会笑呵呵的把糖放进口袋，道：“那我带你去看看吧，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那可是太谢谢您了。” “谢啥？顺手的事。” 许家乐跟着女人上了公交车，两人坐了两站，就到了房子的位置。 “小同志，到了。” 许家乐看向眼前的院子，震惊的说不出话。 她一开始以为陆老爷子说的房子最多也就是个三居室，没想到老爷子毫不吝啬，竟然直接送了她一套四合院。 女人继续道：“房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但是有些具体的信息还没完善，一个星期后你去房产局那边把剩下的手续办完，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许家乐也只是机械的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四合院，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一套坐北朝南的四合院，门口的大门上刷着漂亮的红漆，一进门是一道影壁墙，墙根还摆了一盆盆栽。 进去之后小院不大，一间正房，两间厢房，院子中间还有一口井，正房前面有一套桌椅，上面还做了一个葡萄架，夏天的时候可以在下面下棋休息。 这院子，放在后世起码值几个亿。 第191章 看话剧 “小同志，我家小孙子要放学了，我先去接孩子，你在这慢慢看，这院子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打理一次，很干净。” “好，谢谢您了。” 等女人走了之后，许家乐就推门进去，打量着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些打扫工具，许家乐看了一会，压下自己心里的激动，锁好门之后就回到了家里。 房子的位置很好，在京市三环以内，一出门就是公交车站，很方便。 回家之后，几个人凑了过来，都好奇的问许家乐：“家乐，怎么样，给钱了么？” 许家乐拿出自己的存折，对着几人挥了挥道：“都在这呢，还有一套四合院！” “四合院！家乐，你说陆老爷子送了你一套四合院！” 孙远不可置信的开口。 他来京市的时间最长，对这边也更了解一些，自然知道四合院的价值。 即使是现在，京市的四合院的价格也不便宜，郊区的一套四合院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块，按照现在人均四五十的工资，一个人不吃不喝也要好几年才能买的起。 许家乐点点头，道：“就在京北大学那边，离车站特别近，院子不大，但是可好看了。” “家乐，你可要好好谢谢陆老爷子，这四合院可不便宜，估计是老爷子祖上传下来的祖产。” “医院的人说陆爷爷下乡去了，等回家之后我给他寄点家里的特产。” 后面几天最忙的要属孙晓梅了，部队的招工说是公开的，但其实来参加的都是有点关系的，毕竟现在很多军属都没地方安排。 许家乐和许家意的临时进出证也办好了，有了这个证，她们进出就方便多了，不用每次都需要找许家娣带自己进去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便有事没事就出去玩，两人还经常去逛商场，给自己的新房子置办了不少东西。 这天姐妹两个又出来玩，老北京可溜达的地方可是太多了，一开始许家意还不愿意出来，被许家乐拉着出来玩了两天，也被老京市丰富的文化底蕴吸引了，虽然从家属区坐公交到市区每天都要两个小时，但是两个人还是乐此不疲。 这天两人在街上走的时候看见话剧院在卖票，许家乐想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话剧呢，便拉着许家意去卖票。 卖票的地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许家乐两人排了好一会才到了卖票的窗口。 “同志，你们买哪个位置的票？三等座的就剩下三张了。” 话剧院的票是有位置之分的，越好的位置价格越贵。 许家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座位分布图，上面从一等座到三等座，价格各不同，一等座的位置票价要一块钱，三等座的价格也要五毛钱。 “同志，给我拿两张一等座的票，要挨在一起的。” 许家乐递过去两块钱，售票员笑意盈盈的收下钱，递给许家乐两张票。 票是统一印刷的，但是上面的座位却是手写的。 许家乐和许家娣的位置在一排二十三号和二十四号，进去之后，才发现两人的位置在第一排最中间，身边也没什么人。 其实话剧院里的人不少，但是大多数的人都坐在后面的三等座，还有一小部分的人坐在中间的二等座，一等座只有零星几个人。 话剧还没开始，前面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布置舞台，过了一会，许家乐身边坐下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漂亮。 女人身材高挑纤细，面容姣好，她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话剧院里面温度有些高，她进来之后就脱下了外面的大衣，露出了里面奶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是漂亮的大波浪，皮肤白皙，还化了淡淡的妆，坐在许家乐身边，许家乐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只看她一眼，许家乐便对她心生好感。 来不及多想，很快舞台上就布置的差不多，话剧院的座位也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等座还有几个空位。 年轻的主持人先是上台报幕，紧接着，大厅里的光线全部集中在了舞台上面。 许家乐看的这场是话剧团的原创话剧，讲述的是民国背景之下一对年轻男女的凄美爱情故事，两个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奉献了一生，最后阴阳两隔的故事。 许家意看的止不住的流眼泪，一直用袖子擦眼泪，旁边的年轻女人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纤细的手递过来一张手帕。 许家意有些不好意思，压着气音小声说不用，但是女人只是把手帕放进她的手里之后就转头继续看向舞台了，许家意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最后只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等话剧结束之后，剧院里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主创团队齐齐谢幕之后，剧院里面的人就开始陆续离场。 许家意起身有些局促的对女人道：“同志，你家在哪里？等我把手绢洗干净之后给你送回去。” 手帕上面已经沾了许家意的鼻涕，后半场的时候许家意已经哭的不能自已，手帕已经被弄脏，她自然不能直接就这么还给女人。 女人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她生的原本就好看，还会打扮，这一笑颇有些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思。 “不用了，这手帕送你了。” 女人笑的温柔，几乎晃花了许家意的眼睛，等回过神的时候，人不知道已经去哪了。 “家乐，她长得可真好看啊。” 从剧院里面出来，许家意还久久不能回神。 许家乐赞同的点点头，道：“嗯，她还香香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肥皂。” 许家意看向许家乐，忽然定住脚步，歪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许家乐。 “咋了，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啥么？” 许家乐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奇怪道。 许家意看着许家乐，她年纪小，两颊上还有婴儿肥，但是五官精致，不难看出以后的绝色。 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澄澈，比上好的琉璃还要漂亮。 “家乐，你没发现你和刚才那个给我手帕的女同志有点像么？特别是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第192章 买新衣服 “真的假的？巧合吧？四姐咱们快点去公交车站吧，晚了今天晚上就要走回去了。” 许家乐没多想，眼看着太阳已经下山了，她生怕赶不上最后一趟公交车，拉着许家乐就往车站跑。 许家意跟着许家乐跑的气喘吁吁的，好在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两人从车上下来，就看见许家娣一脸着急的等在公交车站，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回来，才松了口气。 “大姐，你咋出来了？” 许家乐上前，握住许家娣的手，发现许家娣的手有些凉，估计出来有一会了。 “你俩咋才回来，吓死我了。” “我和四姐去看话剧了，可有意思了。” 许家乐兴奋道。 “看话剧跑那么远干啥，每年话剧团都来部队里，部队里面还有文工团，年底都有文艺汇演。” 许家娣一边说，一边拉着两个妹妹往家里面走。 “真的啊大姐？那我和四姐还能不能赶上？娘让我们过年前就回去。” “有啥赶不上的，我听家属院的人说，文艺兵那边已经排练挺长时间了，往年都是腊月二十文艺汇演，你俩二十五回去就来得及。”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家了，一进屋，就看见手足无措的孙远正抱着号啕大哭的孙思朗？ “这是咋了？你又惹他了？” 许家娣叹口气，一把将孙思朗抱了起来。 孙思朗一到许家娣的怀里，就止住了哭声，打了两个哭嗝。“ ”我就逗逗他，谁知道这孩子还哭了。” “你逗他啥了？” “他睡醒问你去哪了，我说你回娘家了，不要他了，这孩子就开始哭。” 许家娣没好气的白了孙远一眼，道：“有你这么没正形的爹么？” “我错了，大的惹不起，小的我也惹不起。” 孙远佯装叹了口气，许家娣在他的后背上排了一把：“你去锅里把饭菜都端出来，晓梅还没回来呢？” “没呢，交材料去了，这次参加考试的人不少，估计资料室那边得忙到后半夜了。” 孙远卷起袖子，把锅里的饭都端到了桌子上。 许家娣看向外面，天已经黑了，她有些不解：“就非得今天一天交完么？考试还有好几天呢，急什么？” “这就是规章制度，报名时间就这么一天。” 许家娣刚要给孙晓梅留饭，门就被打开了，孙晓梅从外面走了出来。 “晓梅，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孙远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的妹妹要半夜才回来呢，毕竟孙晓梅去的有点晚，其实两人早上的时候就去了，轮到孙晓梅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证明，孙远又带着孙晓明去找上面开证明，等弄完就下午了，到资料室那边的时候就发现资料室门口已经是大排长龙了。 孙远部队里还有事情，只能让孙晓梅自己在那里排队，他回家前去看了一眼，发现孙晓梅才排到中间，两人说了两句话孙远就先回家了。 孙晓梅脱下身上的棉袄，道：“还是借了家乐的光，遇到郑鹏同志了，他帮我把材料交上去了。” 许家娣笑着道：“还是有人好办事，晓梅洗洗手，咱们吃晚饭。” 饭桌上，许家娣问孙晓梅：“晓梅，你们什么时候考试啊？” “三天之后，我交资料的时候郑鹏告诉我的。” 许家娣给孙晓梅夹了一筷子菜，道：“那挺好，也算是要解放了，这段时间辛苦了，等你考完试，嫂子带你去买两身新衣服。“ 孙晓梅身上的衣服都是前几年孙母做的，这两年有了孙子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孙近一家，孙晓梅穿的衣服都是前两年的样式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穿的都是许家意这两年做的，许家意手巧，做的衣服不仅合身，里面还加了自己的小巧思，孙晓梅站在两人身边，显得灰扑扑的。 孙晓梅鼻子一酸，想到自己二哥每年都有新衣服，但是自己好几年才能有一件新衣服，身上这件还是二嫂不要给自己的，她一说自己想要新衣服，孙母就和她哭穷，去年自己攒了一年的布票和棉花票，想着过年做一件新棉袄，但是还没等她去供销社，就发现自己的票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孙母花掉了，新买的布和棉花被她给孙康安做了一床新的被子。 她去找孙母对峙，孙母就抹眼泪，一会说自己不容易，一会说孙晓梅不心疼自己，孙晓梅从小到大听这些话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她只觉得心累，也没和孙母吵。 就连自己没见过几面的嫂子都能看出自己穿的衣服旧了，她娘却看不出来，孙晓梅压下自己的心酸，点了点头。 考完试，许家娣就带着三人去了商场，她针线活一般，原本想给孙晓梅买一身棉衣，一身秋衣，但是京市这边温度比黑省高不少，最后只买了一件毛衣和一条秋裤。 许家娣也没放弃，整理了一下家里的棉花和布，拿到了离得近的裁缝铺，要给孙晓梅做一身新衣服。 孙晓梅连忙拦着：”大嫂，你和我哥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多少布票和棉花票，还是算了。” “你哥的衣服都是部队发的，我的衣服够穿，你就别管了。” 许家娣倒是没说谎，孙远一年四季都是那几身，她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从前的衣服都能穿，每年蒋凤霞也会给她寄来一两身衣服，孙思朗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之前蒋凤霞准备的，蒋凤霞有百顺娣和楚大发这层关系，供销社的瑕疵品她随便拿，家里从来不缺衣服。 孙晓梅这才答应下来，在裁缝铺量了尺寸。 孙晓梅的考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虽然成绩不高，但是擦边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考了进来，孙远是第一个知道结果的，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 毕竟今年来考试的人出奇的多，毕竟今年的工作实在是难找，不少的人也和孙远一样，把自己家里的亲戚都叫过来参加考试，孙远看见报名人数的时候，还是替孙晓梅捏了一把汗。 第193章 家宴 孙远一回家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家里人自然也替她高兴，许家娣提出要出去下馆子好好庆祝一番，孙远却说：“秦司令后天家办家宴，他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剩下祖孙两个了，所以让我们几个这次和他一起出差的人带着家属过去，我想着既然都在家，就带你们一起过去。” 许家娣是知道这个秦司令的，这个秦司令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妻子和孩子都去世很多年了，只留下一个十二岁的小孙子，祖孙两人相依为命，这个秦司令没什么亲人，为数不多的亲戚也都是已故妻子那边的，名义上的侄子外甥，各个对他的家产虎视眈眈，所以秦司令和那些亲戚的来往并不密切，身边除了几个亲信就是老友。 这次出差原本是轮不到孙远这个级别的军官的，但是秦司令的司机前段时间生病住院了，孙远是部队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会开车的年轻人，所以这次出差，也带上了他。 许家娣有些犹豫：“要不然还是你自己去吧，你一个人带这么多人也不太好，再说了，思朗还这么小，要是闹起来就不好了。” “就是一个家宴，没事的，秦司令人很随和的，闹起来也没事，你要是不去人家说不定还会多想。” 许家娣不想影响自己的丈夫，虽然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为了参加这次家宴，许家娣提前一天就带着几人去了百货商场，想着带点什么礼物过去。 但是看了一圈，不是太贵就是拿不出手，许家娣愁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大姐，礼物重在心意，人家都在那个位置了，家里要啥没有？你送再贵再好的礼物在人家眼里都没什么区别，要我就送点家里拿来的特产就行，咱娘让我们带来的酒就挺好，他在这边肯定没喝过。” 孙晓梅也在旁边附和：“对啊，凤霞婶酿的酒是真的好喝，我爸说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可惜凤霞姨拿来的酒都被我二哥送人了，我一口都没尝到。” 提起父母和二哥一家，孙晓梅语气里面的怨念挡都挡不住。 许家娣想想觉得两人说的有道理，那么大的军区司令，就算是自己家里全部的存款放在人家面前，估计也没有人家也看不上眼。 “瞧我，都糊涂了，你们说的对，左右不过是个家宴，咱们也得大大方方的。” 下午孙远早早就回了家，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带着几人去了秦司令的家里。 秦司令住的地方靠近军区的中心，几人到了一个院子前，孙远上前敲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开了门。 “孙团长，快进来，张师长和赵旅长已经来了。” “刘婶，这是我爱人和孩子，这是我妹妹，这两位是我爱人的妹妹。” “哎呀，你们这一家可真是养眼，我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一家子呢。” 刘婶被眼前的几个漂亮姑娘晃花了眼，她是个直性子，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许家娣被夸的一张笑脸红扑扑的，将手里的网兜递了过去。 “刘婶，这是我娘自己酿的酒，度数没那么高，拿过来给秦司令尝尝，这桃酥是给孩子的。” 网兜里放着两坛子酒，上面还放了两包桃酥。 “正好今天尝尝你们老家的酒是什么味，这段时间医生不让老爷子喝酒，老爷子正嘴馋呢。” 刘婶引着几人进去，小院不大，是标准的四合院格局，一间正房，两间耳房，东西两个厢房，从正房里面传来一阵阵说话的声音。 “司令，孙团长来了。” 刘婶推开门，让几人进去。 许家乐跟着走进去，会客厅的面积很大，客厅中间放了一张大桌子，正中间坐着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老头穿着一身军装，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老头的身边还坐了几个人，有大有小，应该就是刘婶说的张师长和赵旅长两家人。 看见孙远来了，秦司令坐在椅子上连忙招呼：“小孙来了，快进来坐。” “秦司令，赵旅长，张师长好，这是我的爱人，许家娣，这是我妹妹，这两位是我爱人的妹妹。” 许家娣柔声和几人问好，然后几人在秦司令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旁边的中年女人主动和许家娣搭话：“家娣是吧，我叫夏敏君，张师长是我爱人，这三个是我家孩子。” 夏敏君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看起来和许家乐差不多大的样子，一笑一双眼睛就像月牙一样弯弯的，她拉上许家乐的手，道：”我叫张婉婉，你长得可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许家乐。“ 许家乐也笑着道。 ”家乐，你一直住在这边么？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啊。“ 张婉娩今年十三岁，是夏敏君的老来女，又是张家唯一的女孩，从小就被娇养着长大，她打小就喜欢好看的人，看见许家乐自然心生欢喜。 ”我是半个月前才来的，我家里是黑省的，放假来这边玩。“ 张婉娩有些失望，许家乐主动转移了话题，两个小姑娘越聊越投机，通过张婉娩，许家乐也把桌子上的人认了个差不多。 张师长今年五十二岁了，和夏敏君生了七个孩子，上面四个孩子已经结婚了，身边还剩下老四张永年，老五张永凯和老七张婉娩。 赵旅长今年四十六岁，有六个孩子，前面四个孩子是和前妻生的，前妻十五年前去世了之后赵旅长经人介绍又和现在的妻子韩盼娣结婚了，韩盼娣比他小了十岁，还是头婚，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自然不愿意当后妈，赵旅长和前妻的孩子就一直在老家和大哥一家一起生活，赵旅长则是定期给孩子们打生活费。 韩盼娣和赵旅长结婚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今年十二岁，小女儿今年才八岁，韩盼娣结婚之前就是护士，现在在军区医院里面上班。 第194章 再见熟人 “行了，都别聊了，先吃饭！” 刘婶端着盘子上了桌，秦司令笑着道：“小刘老家是川省的，烧的一手好川菜，你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闻言，许家乐有些心动，她前世就很喜欢吃川菜，当时还想着等大学毕业之后就去重市生活，但还没等毕业，就来到了这里。 火辣辣红彤彤的水煮肉片，酸菜鱼，火爆腰花……许家乐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司令，子昂今天还没回来。” 刘婶看了一圈，发现秦子昂还没回来。 秦司令哼了一声：“这臭小子又跑去书店了估计，不等他了，咱们先吃。” “还是再等等孩子吧，要说子昂这个孩子是真聪明，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你说这孩子的脑子怎么就那么好用呢，不像我家永年，永凯，次次考试成绩都能给我气过去，要不是他娘拦着，我都不想让他俩年了。“ 赵师长恨铁不成钢的说着，说到激动处，还在赵永年和赵永凯的头上一人来了一下子。 ”爹，你打我干啥！我好歹还上过几年书呢，你连书都没念过！还不如我呢。“ 赵永凯抱着自己的小脑瓜子，不服气道。 孩子的话逗的桌子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赵师长一张脸憋的通红，想发作但是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前发作。 ”爷，我回来了。“ 屋子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挎着一个斜挎包走了进来。 少年身姿挺拔，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唇红齿白，好看的眉眼被眼镜挡住，生生折损了他的三分颜值。 “秦子昂？” “许家乐？” 两个孩子四目相对，惊讶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怎么？你们认识？” 秦司令见自己的宝贝孙子和那小姑娘好像认识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前两年您把我送去沈市那次，许家乐就住在我家隔壁。” 孙远和许家娣这时也想了起来，道：“还真是，那时候我爱人怀孕，我丈母娘带着家乐来我家照顾了一段时间我爱人。” 孙远这还是第一次来秦司令家，只知道秦司令有个学习很好的孙子，但是并没有见过。 “原来是这样！看来两个孩子真是有缘份。” “您还真别说，这么看这俩孩子的鼻子眼睛还真有点像，站在一起，像是一对兄妹一样。” 赵旅长打趣道。 “那是人家俩孩子都好看，好看的人生的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哪像咱家俩孩子，都随了你的一双绿豆眼，一点也不好看。” 韩盼娣长的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偏偏丈夫的基因太强大，两个孩子和丈夫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男孩丑点就算了，偏偏女儿生的也和赵旅长一模一样，韩盼娣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愁的不行。 “眼睛小咋了？眼睛小聚光！有神！” 赵旅长的话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刘婶招呼着秦子昂：“行了子昂，别在这站着了，快去洗手吃饭吧。” 秦子昂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书包，脱下棉大衣，跑到洗手盆那里把手洗干净。 秦司令招呼着大家吃饭，但是眼神却时不时在许家乐和秦子昂的身上来回打转。 秦子昂擦干手，很自然的就坐在了许家乐旁边的位置。 “家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商大哥要是知道你来这边了肯定很高兴。” 两个孩子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秦司令扫过两个孩子的眼神带着探究。 像！实在是太像了！ “我这次是来这边玩的，过几天就要回家了，商彻也在部队里面么？他的眼睛好了么？” 许家乐想起来了那个眼盲的脆弱少年。 “商大哥不在这边，他现在在外面，已经半年没回来了。” 秦子昂的语气有点失落。 “小孙，你过几天跟我去海市，你爱人和孩子去哪里过年啊？” 秦司令忽然开口问。 “今年就先自己在部队过，等年后有了假期我俩再带着孩子回去。” 刘婶做的川菜很辣，孙远的嘴巴都有些肿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秦司令哈哈一笑：“你们是沈市人，那边不经常吃辣，这川菜，吃不惯吧。” 孙远摆摆手：“我和我爱人都是黑省佳市的，不过我当兵的时候被分配到了沈市那边。” 秦司令笑着点点头，道：“真是年少有为啊。”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秦子昂，你怎么带上眼镜了？镜片还这么大，好难看。” 两年前的秦子昂还是个软萌的小可爱，结果再见面，竟然变成了个书呆子。 “医生说晚上看书看的，我爷爷现在都不让我天黑之后看书了。” “哎，不过你这两年长的好快啊，之前明明没有我高的。” 秦子昂现在少说也有一米七八的身高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秦司令的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五，这还是老了之后锁水的身高，年轻的时候说不定有一米九。 被人一夸，秦子昂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两个人又聊了一点这两年的事，许家乐看着忙前忙后的刘婶，道：“我记得之前照顾你的不是这位婶子啊？” “刘大娘去年生病去世了，这位是新请的保姆。” 许家乐想起之前那个好心的婶子，没想到才两年不见，人竟然就不在了。 张婉娩看许家乐一直和秦子昂说话，有些不高兴的挽住许家乐的胳膊，道：“家乐，你不要和他说话了，你和我说说话，明天你来我家玩好不好？我家有好多布娃娃。” 许家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拉过去了，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临走之前，秦司令起身送几人出去，他拄着拐杖，月光下，许家乐忽然想了起来。 她见过这个秦司令。 在第一次去沈市的时候。 脑子里有些东西转瞬即逝，许家乐尝试抓住它们，但是并没有成功。 “家乐，想什么呢，快和秦爷爷说再见。” 许家乐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扬起一张笑脸，脆生生的开口：”秦爷爷再见。” 秦司令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一样，酸软的厉害，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口迎下：“哎！有空再来爷爷这玩！” 第195章 大礼堂 等许家乐几人走远了，秦司令还是站在门口久久不愿意回去，刘婶拿了一件大衣给秦司令披上，劝导：“司令，天冷，您还是回屋里吧。” 秦司令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造孽啊。” “司令，您怎么了？” 刘婶不解的问。 “算了，没事，小李是不是过段时间要去黑省出差？你叫他过来一趟。” 小李叫李志清，从前是秦司令的警卫员，现在是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他年轻的时候就跟在秦司令的身边，算是秦司令的亲信，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秦家内情的人。 “好，我现在就去，您先回屋吧，别冻伤风了。” “爷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秦子昂从远处跑过来，他去送人，顺便和许家乐约定明天一起出去玩。 “我没事，咱们进屋吧。” 秦司令抬手摸了秦子昂的头，揽着他的肩膀进了屋子里面。 “爷，我明天想去孙团长家玩。” 秦司令的内心五味杂陈，想着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力量么，秦子昂小的时候性格沉稳内向，很少和同龄的孩子愿意和他一起玩。 后来因为成绩优秀，一直跳级上学，现在才十三岁就已经高一毕业了，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身边的孩子都要比他大几岁，这导致秦子昂除了商彻以外没有其他的朋友，不过秦子昂好像从来也没介意过这件事，这还是秦司令第一次看见他主动交朋友。 “去吧，今天有人送了一条鱼过来，明天你一起带上，去人家不能空着手去。” “知道了。” 秦子昂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秦司令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婶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见男人，秦子昂礼貌的主动问好：“李伯伯好。” “子昂又长高了啊，像大孩子了。” 李志清是看着秦子昂长大的，目光怜爱的摸了摸秦子昂的头。 “行了，子昂你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吧，我和你李伯伯有事情要说。” 秦司令身份特殊，这句话秦子昂从小听到大，点点头便拎着自己的书包回了厢房。 “司令您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年后要去黑省出差，我想请你帮我调查子昂父母现在过的怎么样，他们家里有什么人。” 李志清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怎么突然之间要调查他们家？是那家人反悔了么？” “没有，我看见一个孩子，很像子昂的双生妹妹，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人老了，总想起以前的事，就想看看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李志清看着眼前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想当年，他跟着秦司令走南闯北闹革命，那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可是到了如今，除了身边的孙子，只剩下一个老保姆，在外人看来秦司令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但是只有李志清知道，中年丧子，老年丧偶，四周都是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人，这位老人过的有多辛苦，他的内心有多荒凉。 第二天一早，秦子昂就拎着一条冻鱼去了孙远家里，他在孙远和许家乐玩了一天，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看书，许家乐在跟许家意做手工，但是他就是很享受在孙远家的感觉。 对这一家人，他有天然的好感，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他们。 转天就到了文艺汇演的日子，家属院里的所有人都能去看，天刚擦黑，秦子昂就敲响了孙远家的门。 “家乐姐，走啊，今天部队里有文艺汇演。” “你先等会，我四姐和晓梅姐刚洗完头发，还没干。” “那咱俩先去吧，晚了就抢不到好地方了。” 秦子昂急的脸都红了，现在社会生产力有限，休闲娱乐的项目很少，文艺汇演算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了，所以一向稳重的秦子昂今天也有些着急了。 “没事，家乐，你们两个先去吧，正好给我们占个好位置。” 许家娣探出头，怀里抱着孙思朗对两人道。 “那也成，咱俩先走吧。”许家乐戴上帽子和围脖，跟秦子昂两人就往大礼堂的方向走去。 路上还遇到了张婉娩和夏敏君，张婉娩看见许家乐，立马甩开夏敏君挽住了许家乐的胳膊。 “家乐，你跟我坐一起吧，我哥哥已经提前占好位置了。” “婉娩，我还得给我大姐她们占位置呢。” “没事，我小哥他们俩起码占了一整排，肯定够咱们的。” 许家乐跟着张婉娩到了大礼堂，几个人算是来的很早的，里面还没多少人，军属有专门的位置，许家乐跟着张婉娩往前走，就看见张永年和张永凯在前面对几人挥手。 两个人一个人坐在最左边，一个人坐在最右边，果然是占了一整排。 好在大礼堂还没来什么人，这要是现在人多，俩人霸占着位置不被打才怪。 “永年，永凯，你俩快坐过来，咱们家一共才几口人。” 夏敏君笑的一脸无奈，张永年从那边坐回来，指着几个位置对夏敏君道：“娘，你坐这，这位置最好了。” 几个人坐了下来，许家乐左手边是张婉娩，右手边是秦子昂，等许家娣几个人来了之后，只能坐在张婉娩的旁边。 很快大礼堂里面就来了不少人，舞台上面的人也开始做准备，许家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里面看到了一抹出挑的身影。 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身姿翩然的在秦子昂前面坐了下来。 “诶，她怎么能坐在第一排，我刚才来的时候第一排都不让坐人的。” 张永年有些不服气的开口。 “人家第一排是给剧院的负责人留出来的，今天京市话剧院的来演出，可精彩呢，那话剧院的票最便宜的一张也得五毛钱呢。” 夏敏君解释道。 “人家话剧院的话剧一场怎么说也有三个小时，来咱们这就演十几分钟，那能一样么，要我说还不如不来，那些女的各个抹的跟狐狸精似的，我看着都害臊，成什么样子！” 身后的一个军嫂开有些不屑道。 “好了，咱们还是看演出吧，马上开始了。” 许家娣在两人之间打圆场。 许家乐却是认出了前面的女人，分明就是那天在话剧院送许家意手帕的人。 第196章 文艺汇演 “四姐，四姐，你看这是不是那天咱们在话剧院遇到的姐姐。” 许家乐戳了戳许家意，许家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果然是那个给她手帕的女人。 那个手帕已经被许家意洗干净了，她一直随身带着，看见女人，她立刻激动的起身，走到许家乐旁边，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女人回头，她显然已经忘了那天的事情，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同志，你忘了，那天在话剧院，你借了我一条手绢。” 许家意看着她的脸，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有些紧张的开口。 “我想起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女人笑的温柔，说话的嗓音也温温柔柔的。 “我带过来了，还给你，谢谢你了同志。” 许家意把手帕递给女人，女人接过手帕，点点头道：“不用谢。” 许家乐这时候把头凑过去：“姐姐，原来你是话剧院的工作人员啊，你这么好看，也是话剧演员么？”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摇摇头道：“我以前也是个话剧演员，但是……现在负责编剧。” “编剧……那就是编故事写小说的了？家乐，你俩一样，都是作家。” 许家意笑眯眯的开口。 “我可担不起作家，剧团里好多编剧呢，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小同志你会写故事，真厉害。” 许家乐谦虚道：“我就是随便写写。” “我小妹很厉害的，不仅赚到钱了，书还出版了呢，只不过你们这边的书店好像没有我小妹的书。” 自从在家里那边的书店看见许家乐的书在货架上摆着之后，许家意每次去书店都要看看那里有没有卖许家乐的书。 也许是因为出版社的原因，她们并没有在京市这边的书店里看见许家乐的书。 “这么厉害？小同志你的书叫什么名字？我有空一定拜读一下。” 还没等许家乐开口，许家意就已经把书名说了出来，女人点点头，道：“好，下次去书店我一定买来看看。” 几人说话间，大礼堂里面的灯已经关闭了，许家意连忙溜回自己的位置，一瞬间，大礼堂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秦子昂在许家乐耳边小声问：“你们认识？” 许家乐摇摇头：“不认识，之前见过面，怎么了。” “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算了，看演出吧。” “她以前是话剧演员，你可能以前看过她演的话剧。” ”可能吧。“ 主持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便不再说话。 开场主持人先是把最中间的几位领导介绍了一下，里面不仅有秦司令，张师长和赵旅长也在里面，张婉娩兴奋的抱住许家乐的胳膊道：”家乐，你看我爹也在那里。” 介绍完几个领导之后就是部队代表讲话，紧接着就是各种节目。 最后一个节目是部队代表大合唱，孙远也在其中，他似乎并不很适应这种场合，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张脸涨得通红。 文艺汇演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等几人回去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文艺汇演结束后的第二天，孙远就出差了，转眼间也到了许家乐回家的日子，许家意给几人买了火车票。 买的票还是软卧，孙晓梅换工作的事还没和家里说，而且她还有些手续需要办理，等过完年还要回部队办理剩下的手续。 几个人坐了一天半的火车才到黑省，到了黑省又坐客车回了县城，孙晓梅回县城的家里，许家乐和许家意则是坐着牛车回了村。 去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时候只有两个小包袱。 蒋凤霞还在家里生火做饭呢，她一边烧火一边和许老三抱怨：“也不知道这俩丫头什么时候回来，今天都二十七了，她俩是不是要在京市那边过年了？” “不能吧，家乐都说了过年一定会回来，怎么可能在那边过年呢。” 两人说话间，向晚周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道：“爹娘，家意姐和家乐回来了。” “真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蒋凤霞擦了擦手，走出去就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背着小包袱进了院。 “爹娘，晚周哥，我们回来了。” “快进屋，冻坏了吧，你爹刚给炕添的柴火，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蒋凤霞把两人拉进了屋子里，许家乐和许家意走了一个多月，家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几个人。 “娘，二姐三姐呢？她们还没回来么？” “你二姐今年第一年参军，没有探亲假，你三姐要明天早上才回来呢，真没见过哪个大学像她们大学一样，一年到头，就给孩子放七天假。” 说到这个，蒋凤霞没忍住抱怨了几句。 “你别瞎说，那是人家老师器重咱家家如，是好事，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许老三连忙纠正蒋凤霞错误的思想。 “二姨呢？厂里今年这么忙么？怎么没看见二姨和月月姐她们回来？” 蒋凤霞和许老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出现了喜色。 “爹娘，到底咋回事啊？你们打什么哑谜啊？” 许家乐被两人的反应搞的有点懵。 “二姨结婚了，和冯厂长，今年过年和冯厂长在城里过，不在咱们家过了。” 向晚周笑着解释道。 “结婚？” “和冯厂长？” 许家乐和许家意一起惊呼出来，显然这个消息给两人的冲击不小。 “是啊，我当初就看好冯厂长这个人，觉得俩人合适，你看俩人这真就走到一起了，那个王昌盛，太年轻，不靠谱，还是冯厂长这个人靠谱，而且你淑芬大娘可喜欢你二姨了，俩人一扯证，就把家里祖传的玉镯子给你二姨了。” 许家乐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竟然错过了这么多事。 第197章 准备过年 “娘，这次回来我和四姐还给你们带了京市特产，等三姐回来咱们一起吃。” 许家乐拿出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面放了一只京市烤鸭，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的是各种中式糕点。 “娘，这是京市烤鸭，可好吃了，等三姐回来咱们放烤炉里热一热就能吃，这个是稻花香的点心，这个枣泥糕可好吃了。” 许家意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哎呀，看着就好吃，等会我放仓子里面，等你三姐回来咱们再吃。” 蒋凤霞小心的把烤鸭和点心收起来，许老三看着小女儿，一个月没看见，可是把他想坏了。 “家乐，京市好玩么？” 许家乐点点头：“好玩，爹，我还卖了一条人参，换了好多钱！” 说到这个许家意就不困了，她凑到许老三面前，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六，道：“爹，家乐的人参卖了这个数！” “七十块？家乐啥时候又找的人参？我都不知道，我闺女运气真是好。” “爹，你往多了猜，多了猜。” “七百？” 向晚周也参加了进来。 “不对不对，你们大胆一点。” “七千？” “总不能是七万吧。” 许老三不确定的说。 “是七十万，七后面跟了六个零！六个零！” 许家意激动的说。 向晚周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的许老三则是眼睛都直了？ 他没上过学，不知道七十万有多少，但是听见后面跟着七个零，就明白了。 “爹！爹，你咋不说话呢？” 许家意戳了戳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的许老三。 “咋了，都闹哄哄的。” 蒋凤霞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许家意在扒拉许老三，许老三则是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 “娘，爹傻了！” 许家乐觉得好笑，连忙告诉蒋凤霞。 “傻了？看老娘不给他打傻了。” 说着蒋凤霞就在许老三的后脑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道：“想啥呢？鬼上身了？” 许老三这才回过神，道：“家乐……家乐……钱……” “说啥呢？” “娘，你看。” 许家乐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存折，蒋凤霞虽然没办过储蓄，但认识字，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个存折，打开存折，就看见里面一长串的存款。 一共六十八万的存款，她数了好几遍，又看了好几次上面的名字，确认是许家乐的名字之后才不可置信的问：“家乐，这钱是哪里来的？” “前段时间在山上挖到了一颗野山参，挖坏了就没告诉你们，后来才知道是千年人参，这是医院收购人参的钱。” “千年人参！我就说我家家乐是个有福气的！连这种稀罕物都能挖到。” “不止这些呢，那个院长还送了家乐一套房子，好大一个院子呢，可好看了。” 许家意比划着，许老三连忙问：“房子？还有房子！在哪的房子？” “在京市那边的。” “京市！那可是首都，房子肯定不便宜吧！家乐，他为啥要送你一套房子，是不是图你点啥啊！” 许老三作为一个老父亲，虽然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黒省，甚至前四十年都没出过县城，但是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最先关心的还是自己家孩子的安全。 许家乐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估讲给了三人，许老三和蒋凤霞这才放下了心来。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许家乐跟着蒋凤霞又去县城接许家如回来，顺路还给蒋凤云送了不少的年货。 蒋凤云一家已经搬进了大房子，现在住的地方三室一厅，位置也比之前住的地方更好，看见蒋凤霞和许家乐来了，她连忙招呼着两人。 屋子里面很暖和，冯建国系着围裙在和面，冯唐和她大哥在烧火，蒋周周和蒋月月在一边洗菜，给蒋凤霞打下手，一进屋就是浓浓的烟火气。 蒋凤云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冯建国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做事却很周到，看得出来，一家人相处的很融洽。 两人坐了一会就去火车站了，中午在火车站顺利的接到了许家如，许家如剪了短发，戴上了眼镜，一年不见，变化很大。 也许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同，许家意和许家如虽然是双胞胎，但是这几年生的越来越不像，许家如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不止长相，周身的气质更坚毅一些，许家意相比之下则是更温柔一些，两个人不站在一起，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对双胞胎。 “黑了，瘦了，是不是没吃好，怎么还带上眼镜了呢？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啊？” 蒋凤霞摸了摸许家如的头，有些心疼道。 “这次回来能住两个月呢，娘，我们国家原子弹爆炸成功了，您看见报道了么？” 许家如的嗓子因为长时间没喝水，有点沙哑，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看了，全国都在报道！当然看到了，来，喝口水。” 蒋凤霞拿出水壶给许家如，母女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家里走，今天来县城买年货的人不少，回村的牛车上坐了不少人。 “呀，家如回来了？这孩子挺长时间没回来了吧？” 青梅婶看见许家如，有些惊喜的开口。 蒋凤霞点点头：“可不是么，这学校老师也不愿意放人，一年才放一次假，今年终于能歇一歇了，放两个月假呢。” “这可得好好歇歇，这一年不回来肯定累坏了。” 桃花婶也一脸慈爱的看着许家如。 “桃花嫂子，你背筐盖要掉了，赶紧收一收。” 蒋凤霞眼尖的看见桃花婶的背筐要被顶起来了，连忙提醒。 桃花婶子一听，立马把背筐从背上放下来，开始整理里面的东西。 “桃花，你今年没少买啊，这是发达了！” 旁边的周采花探着头，目光贪婪的往桃花婶的筐里面看，伸手就把里面的一块大红花布掏了出来。 周采花是村里出了名的爱占便宜，村里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她，办点事也都避着她，但她家里是这边的坐地户，村里一半的人都是她家亲戚，就算被占了便宜，大部分人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周采花，你干啥！” 桃花婶一把抽回了周采花手里的花布，没好气的说。 第198章 年 “你咋那么小气，我就看看，不过我听说你家南秀要嫁人了？这不会是给你家南秀准备的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周采花的神情却没来由的让人生厌。 “关你啥事？又不跟你儿子结婚。” 桃花婶把花布卷好，放回背筐里，然后不再看周采花的方向。 “瞧你这话说的，别说我儿子现在说到亲了，马上结婚了，就算我儿子没找到对象，也轮不到你家冯楠秀那个破鞋！” 周采花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桃花婶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伸着手就要往周采花脸上招呼。 “周采花，看老娘不撕烂你这张臭嘴，还敢编排我闺女，老娘弄死你！” “我说错了啥！谁家好人家姑娘还没结婚就上赶子给人家生孩子？” 周采花身体往青梅婶的身后蹭，但是嘴上却不落下风。 “行了行了，桃花嫂你跟她生啥气，她那嘴就是个茅坑，你身体不好，可别生气了。” 蒋凤霞拉住桃花婶，好声好气的劝着。 “就是啊，桃花消消气，周采花你他妈也少说两句！” 青梅婶也没好气的对身后的周采花道。 前面赶车的牛二叔鞭子一挥，头也没回道：“你们两个老娘们要掐架下去掐，要是还想坐车就给老子消停点。” 桃花婶不想把事情闹大，冯南秀当年做的事的确不好看，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桃花婶整理了一下情绪，对蒋凤霞道：“凤霞，我有个事，挺不好意思的，想求你帮个忙。” “桃花嫂子，你说。” 桃花婶是村里最早一批和蒋凤霞交好的人，这么多年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她也没求过蒋凤霞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人，蒋凤霞自然不会拒绝。 “我家南秀不是眼看着要结婚了么，我女婿家条件你也知道，也没什么撑场面的东西，就想着，结婚那天能不能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这有啥不方便的，我家自行车也就家乐和家意上学的时候用，平时我也不会骑，也不差这一天，你到时候直接上我家推就行了。” 躲在青梅婶身后的周采花一听，一双不怀好意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她冲着蒋凤霞开口：“凤霞，我儿子过完年也结婚了，你也借我家用用。” 蒋凤霞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咋的？别人干啥你就干啥？别人吃屎你是不是也要上去尝尝咸淡？” 许家乐和许家如听着她们娘说的话，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糙了点。 “咋滴？蒋凤霞你这是搞小团体你知道不？小心我告诉大队长你分裂集体！” “周采花，你别以为你家里亲戚多就能欺负人。” 别人怕周采花，桃花婶娘家就在隔壁村，家里一群兄弟侄子，根本不怕周采花，看见周采花胡搅蛮缠，也怕自己给蒋凤霞带来麻烦，连忙护着蒋凤霞。 “我欺负人？我欺负谁了？你能不能讲点理，她这不是区别对待是啥？” 蒋凤霞怕两人又吵起来，连忙道：“周采花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不借给你了。” 周采花一看这事有戏，表情瞬间由阴转晴，笑嘻嘻的对蒋凤霞道：“说好了，凤霞你可不能变卦，大家都在这作证呢。” 蒋凤霞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不愿意再搭理她，便转头和桃花婶青梅婶说话。 到家后，许家乐上山从空间中放出了一头猪，十只鸡，十只鸭子，十只大鹅和一筐鸡蛋，许老三和蒋凤霞见怪不怪，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是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饭桌上，许老三看着一桌子菜，道：“这还是头一年，就咱们几个过年呢，往年都热热闹闹的。” “又不是不回来了，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蒋凤霞没好气的瞥了许老三一眼，许老三讪讪一笑，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 虽然人少，但是蒋凤霞也没含糊，一张桌子摆满了菜，中间是许家乐和许家意从京市带来的烤鸭，用烤炉复烤了一下之后，口感不比刚烤出来的差。 大年初一蒋凤云和冯建国就带着几个孩子来了，晚上许老三和冯建国喝酒，两人喝多了，冯建国酒品好，喝完酒之后倒头就睡，倒是许老三，又哭又笑，拉着家里人说个不停，烦的蒋凤霞给了他几巴掌才消停一些。 蒋凤云一家只住了一晚上就回县城了，许家乐也开始补自己的寒假作业，向晚周开学之后就上高中了，他成绩不错，直接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等三月份开学就去读书。 大年初七是个好日子，桃花婶家的冯南秀结婚，提前一天晚上，桃花婶就来家里借自行车。 桃花婶还在许老三家坐了一会，她拉着蒋凤霞的手，道：“凤霞啊，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这事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你说我给南秀找了这么个对象，她不会怪我吧？” “哪里能啊？张家虽然穷了点，但他可是十里八乡的孝子，咱们女人嫁人过日子，不就是图个踏实肯干的男人么？” 冯南秀的这个对象是附近村子的，叫张地瓜，张地瓜家里条件不好，他家就他一个人，他爹早好些年就死了，他娘是个傻子，平时看着没什么，但是发病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全家就靠着张地瓜一个人撑着，今年三十了，还没找上对象。 去年他娘没了，剩他孤家寡人一个了，这才开始着急找对象，但是他年纪又大，家里条件也不好，那房子看着随时会倒一样，哪里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后面不知道谁牵的线，冯南秀的嫂子和他搭上，她嫂子觉得张地瓜虽然穷，但是个不错的人，就把冯南秀介绍给了张地瓜。 冯南秀生的不错，虽然生过孩子，但毕竟也才二十岁出头，比张地瓜小了十岁，张地瓜了解情况之后表示愿意接受冯南秀和她的孩子，毕竟就一个丫头，到年纪找个婆家嫁了就行。 第199章 抢亲 冯南秀自然是看不上大字不认识一个的张地瓜，但是她大嫂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原本桃花婶是想把孩子送人的，村里要不上孩子的人也大有人在，但她大嫂看她实在是舍不得孩子，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反倒是白养了她们娘俩一年，光这点，她就没有理由再赖在家里。 所以冯南秀也只能应了下来。 知子莫若母，桃花婶自然知道自己闺女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劳动能力，今年大儿媳妇又怀孕了，家里实在是养不起这娘俩了，所以也只能劝冯南秀认命。 她心里难受，和别人没法说，只能找蒋凤霞诉诉苦。 经过蒋凤霞的宽慰，她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张地瓜虽然岁数大点，家里没钱，但是南秀嫁过去也没公婆压着，肯定比在陈士南家过的好。” 桃花婶自我安慰道。 “就是啊，不过那陈士南咋样了？听说他又要复读，咋样，这回考上了么？” 一说这个，桃花婶就来劲了。 “考上个屁，他这辈子都考不上，我找人打听了，听说这次考的还没有前两次好呢，他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啥也不是的东西，听说他去年的读书钱是用的她妹的彩礼钱呢。” “他妹好像还没多大吧，就结婚了？” “可不是，就是给人家做童养媳去了，还好我家南秀没继续在他身上耗着，要不非被他们一家搓磨死。” 俩人说了一会话，桃花婶就推着自行车离开了，第二天一早，许家乐就穿上了小棉袄去看接新娘子。 就看见冯南秀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花布棉袄，头发梳成一根麻花辫，耳朵后面还别了一朵红花，正坐在张地瓜的自行车后座上，笑的一脸羞涩。 虽然孩子都生了，但这还是冯南秀的第一场婚礼，她自然是高兴的。 张地瓜也没有许家乐想象中的不堪，相反，虽然穿着棉袄，但还能看出来这人应该是很强壮的，身高起码有一八零，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算是很高了。 加上张地瓜五官端正，两人站一起，倒是真的般配。 张地瓜骑着自行车在北山村里转了一圈，冯家的门口放了两挂鞭炮，这婚事就算是成了，张地瓜载着冯南秀，刚准备往自己的村里骑，冯家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陈士南。 陈士南一改往日的清秀整洁，他的胡子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刮了，整个人瘦的厉害，整个人看起来都邋里邋遢的。 “南秀……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么？” 陈士南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冯南秀，冯南秀对上他深情的眼神，此刻只觉得恶心。 但是她不想大喜的日子里给别人看笑话，点点头道：“是的，麻烦你让一下，我和我丈夫要回家了。” 陈士南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他懊恼道：“南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咱们回家，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和孩子的。” 他的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脸色都开始变得不好看了，特别是冯南秀的大嫂，脸色阴沉的厉害，胸口也起伏的厉害，桃花婶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春阳啊，你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可别生气，南秀要是拎不清，我这辈子都不认她！“ 还没等范春阳说话，冯南秀就开口了。 “陈士南，你要是还念着我一点好，就别闹了，我已经和张地瓜结婚了，以后他就是我男人，我自然会和他好好结婚，至于咱俩，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不想多说，但是咱俩肯定不可能了，如果你不是来祝福我的，那就请你赶紧离开吧。” 陈士南嘴唇颤抖，目光悲怆，不知道内幕的人还以为冯南秀做了什么对不起陈士南的事呢。 把冯南秀送回来之后，陈士南过了一段潇洒的日子，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家里的琐事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去，上学的钱家里也拿不出来，只能把妹妹卖给别人家做童养媳换钱。 因为没有了冯南秀在家里帮他，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学校安心学习，成绩比前两次还要差，这时候他才想起冯南秀的好。 他知道今天是冯南秀结婚的日子，他以为自己能把冯南秀哄回来，没想到冯南秀竟然这么狠心。 陈士南还是不死心，他上前一步，想要拉冯南秀的衣服，但是却被张地瓜一把推在了地上。 “咋的，你还想动我媳妇？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子今天结婚，老子非打残了你。” “你……你这个粗鲁的人，我不和你说，我要和南秀说……南秀……” 陈士南可怜兮兮的看着冯南秀，冯南秀把头别过一边并不看他，只是重复着：“你让开，别拦着我们的路。” “陈士南，我闺女在你家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现在我闺女好不容易找到好男人了，你咋有脸跳出来，赶紧滚！” 桃花婶站出来，眼眶红红道。 “臭小子赶紧滚，再在这碍眼，小心老子打断了你的腿！” 冯南秀的爹和大哥也站出来，护着自家的姑娘，陈士南眼看冯南秀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只能咬咬牙，离开了冯家。 见人走了，桃花婶才松了口气，拿出瓜子分给院子里的人，道：“让大家伙看笑话了。” 院子里的人知道桃花婶身体不好，也开始宽慰桃花婶，桃花婶又放了一挂鞭炮去去晦气，张地瓜这才载着冯南秀回了自己的村里。 小两口结婚第一天，洞房花烛，有孩子在场不方便，冯南秀的孩子便留在了冯家，但是才一岁的孩子，离开母亲哭了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桃花婶就把孩子送了过去，准备顺便把自行车推回来。 到了女婿家，就看见张地瓜一个人在院子里劈柴，大冷天他就穿了一件单衣，透过衣服能隐隐看见他健壮的肌肉，饶是桃花婶一把年纪了，脸也有点红了。 “娘，您咋来了？” 看见桃花婶来了，张地瓜丢下斧头，用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走了过来。 第200章 借车 “孩子一直哭着找娘，我寻思把她送过来，顺便把自行车送回去，南秀呢？怎么没看见她出来？” 张地瓜一把接过孩子，小麦色的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娘，南秀还没醒呢，我还想着烧完炕把车给您送过去，您就自己来了。” 回想起昨天晚上，张地瓜只能用意犹未尽来形容，以前没有媳妇的时候，听到那些人说有媳妇的好，他还觉得不以为意，现在有了媳妇，他才知道了媳妇的好。 以至于他闹了冯南秀一晚上，冯南秀睡到中午还没起来。 听了这话，桃花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道：“没醒就算了，左右后天你们还得回门，我先走了。” “哎，娘您慢走。” 张地瓜把人送到大门口，桃花婶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回头叮嘱：“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火力旺，但是……也得节制一点。” 说完，桃花婶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她走的很快，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张地瓜一张脸通红，他抱着孩子回了屋，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冯南秀也醒了，她起身就看见张地瓜抱着孩子，就知道自己娘来过了。 “我娘来了？” 冯南秀接过孩子，看见孩子哭的红扑扑的小脸，心疼的哄着。 张地瓜点点头：“娘把孩子送过来就走了，你要不要洗个澡，锅里已经烧上水了。” 冯南秀点点头，昨天晚上出了不少汗，现在身上都很难受。 “你去忙吧，我自己弄就行了。” “我能有啥事，那盆太沉了你搬不动，你在这等着。” 说完，张地瓜就风风火火的从屋外搬来了一个大澡盆，又是端水，又是试水温，忙的不行。 看着男人忙里忙外的样子，冯南秀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格外熨贴，之前在陈家的时候，从来都是她忙里忙外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照顾。 放完水，张地瓜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便对冯南秀道：“南秀，差不多了，你过来洗吧。” “你……你出去。” 冯南秀刚要换衣服，就看见张地瓜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到昨天晚上，她的一张脸都羞红了。 “你是我媳妇，有啥怕看的。” 张地瓜没脸没皮的赖在屋子里，说什么都不出去。 另一边，桃花婶笑意盈盈的把自行车推回家，擦干净之后才给蒋凤霞送了过去。 “凤霞，我送自行车来了。” 看见桃花婶一脸春风的样子，蒋凤霞连忙迎上去：“桃花嫂子，看来你这女婿你挺满意的啊，这么高兴。” “俩孩子相处的挺好的，还得是我家春阳眼光好。” 桃花婶笑的合不拢嘴。 “春阳这胎也有五个月了吧，找人看过了么？” 虽然现在都提倡破除封建迷信，但是农村人还是对那些事深信不疑，家里有什么大事都会找人帮着看看。 “看了，三个月的时候就看了，说这胎还是个大胖小子，我家这个儿媳妇真是娶对了。” “可不是，你说你生病之后，这家里家外都是春阳一手操持的，谁见了你家春阳不说一声好。”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桃花婶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给蒋凤霞留了一筐鸡蛋，当作是借自行车的报酬，蒋凤霞也没推辞，就收下了。 没过几天，周采花端着一颗酸菜上门，一进门就扯着嗓门喊：“凤霞，看我给你送啥好东西来了。” 蒋凤霞一出门，就看见周采花的盆里放了一颗酸菜，蒋凤霞就没见过这么小的酸菜，明显是把外面的都掰下来，剩下的酸菜芯。 蒋凤霞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有些没好气道：”咋了，有啥事？“ “咋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这是我家腌的酸菜，特地拿来给你尝尝。” “你这酸菜都是剩下的酸菜芯，我可不吃。” 蒋凤霞虽然自己不腌酸菜，但是年年都用蘑菇酱和青梅婶还有桃花婶家换，所以这些年家里也不缺酸菜吃，自然是看不上周采花送来的这颗酸菜芯。 “酸菜芯咋了，酸菜芯最嫩，好吃着呢，别人跟我要我都不给她，这也就是你了。” “你拿走，我不要，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我家要吃饭了。” 现在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自然没有留人吃饭的道理。 “哎呀，不要就不要呗，我来找你的确是有点事，你那自行车，之前不是答应我了么，借我用用呗。” “你儿子不是还有半个月才结婚么？你现在就借走，我家丫头上学咋整？” 出了正月十五就开学了，就算是没开学，平时家里的孩子去县城也要骑自行车，现在借给周采花，算什么事。 “学校又不远，你家丫头上学就走着去呗，咋年纪轻轻这么懒，这将来还谁敢要！” 周采花不服气的嘟哝，蒋凤霞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气的突突的，她直接开口：“不借，我家的自行车我说了算，你不愿意，就去问别人家借！” 这村里自行车蒋凤霞家还是独一份，周采花自然是借不到，眼看着蒋凤霞态度坚决，周采花不敢惹她，只能作罢。 周采花回到家，儿子王世民就追上来问：“娘，自行车呢？” “蒋凤霞那个骚货不借。” “那咋整啊娘，我都和小美说了咱家买自行车了，她闹着明天要过来看呢。” 周采花的二儿子王世民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初中生，村里的会计是王世民的亲姨夫，不出意外的话村里下一任村会计就是王世民。 所以王世民找对象特别挑剔，都二十五了，才找到一个合心意的。 王世民的对象叫谢小美，谢小妹的爹是清河村的大队长，清河村和北山村不是一个县城的，来回一次要一天。 谢小美上面两个哥哥都在部队当兵，大姐夫还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可以说家里条件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算是顶顶好的了，谢小美生的虽然不是绝顶好看，也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她跟着她爹来这边开会的时候认识了王世民，王世民一眼相中了她，又听说谢小美家里条件这么好，这才不顾距离，契而不舍的把谢小美追到了手。 第201章 要回自行车 谢小美家里条件好，大姐嫁的都是城里人，没理由小闺女又嫁给一个乡下人，所以谢父并不同意谢小美和王世民的婚事。 但是谢小美实在喜欢王世民，王世民求了谢家很久，谢家才愿意松口，但是也是有要求的。 王世民要想娶谢小美，家里必须准备一套新房，还要准备一转和二十四条腿，否则想娶谢小美，门都没有。 周采花一个落地户，男人王宝军也是落地户，一套新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二十四条腿也不难，北山村后面就是山，山上的木材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普通人家结婚，也是要打新家具的。 只不过这一转可是难为坏了周采花一家，一转像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只要会转的就行，只不过这几样在这个年代都不是便宜货，周采花家就是一个农民，别说钱，就连这几样的票都弄不到。 周采花便把主意打到蒋凤霞家的自行车上了，想着结婚的时候先用自行车把人糊弄过来，等生米煮成熟饭，这姑娘也跑不了了，还不是乖乖留在家里给她儿子当媳妇。 只不过没想到蒋凤霞这个小气鬼根本不愿意借。 看见自己儿子愁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周采花咬咬牙道：“娘再去一趟，豁出去这张脸皮也给你借过来。” 周采花又挎着十个鸡蛋去了蒋凤霞家，蒋凤霞听说要借一天，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第二天谢小美看见自行车，还有装修好的新房，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谢家父母还在周采花家吃了饭，才离开。 转眼就到了王世民结婚的日子，结婚那天，周采花摆了一院子的流水席，流水席里还有一道炒鸡蛋，村里人闻着就来了，整个王家好不热闹。 大队长作为证婚人简单讲了两句，大家吃了席，等晚上的时候就各回各家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已经开学，等了两天，也没等到王世民把自行车送回来，没了自行车，两人早上要早起来半个多小时，许家乐自然不愿意。 “娘，我那自行车啥时候给我送回来啊，我和四姐天天早上都得提前半个点起来，困死了。” 蒋凤霞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头，笑着道：“娘这两天忙，明天就去找周采花要去。” 蒋凤霞这几天忙着酿酒，忙着发大酱，还得处理那头年猪，这几天天气转暖，眼看着那些肉就放不住了，蒋凤霞这几天忙着把那些肉做成肉干和腊肉。 许家乐看着蒋凤霞眼睛下面淡淡得青黑，主动道：“娘，我放学后自己去把自行车推回来吧。” “成，那你去吧，下午让你爹跟你去。” 许家乐一放学就直奔周采花家，周采花正在院子里洗菜，看见许家乐还挎着书包眼神有些闪躲。 “家乐，今天咋想着来大娘这了呢？” “大娘，我来要我家的自行车。” 许家乐直奔主题，不愿意和周采花多说。 “自行车在你世民哥家呢，你世民哥不在家，你明天再来吧。” “那我就去他家等他，他总不能今天都不回家吧。” 许家乐转身就走，不顾身后周采花的挽留，一筐鸡蛋就要用别人家一个星期的自行车，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王世民的新房和周采花家离得并不远，许家乐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院子的大门开着，说明这家有人，许家乐直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世民哥在家么！” 王世民不在家，出来的是谢小美，听见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屋里的谢小美就走了出来。 谢小美一出来就看见一个天仙似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那身皮子白的似乎在发光，嫩的似乎一捏就能掐出水，偏偏五官又精致，站在哪里，就好像九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一样。 谢小美在自己村里也是模样数一数二的姑娘，平时谁看见不夸一句长得好，现在看见许家乐的长相，嫉妒的攥紧了拳头。 “喊什么喊？找我男人做啥？”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来找自己家男人，即使许家乐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但谢小美还是警惕了起来。 “嫂子你好，我来拿自行车，我明天上学要用。” 许家乐看见角落里停着的自行车，自然的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把自行车推回家去。 谢小美看见许家乐要推走自行车，自然不乐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抬起巴掌就要落在许家乐的手上。 许家乐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的收回了手，谢小美的巴掌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车把上，疼的她大叫一声。 “啊！你躲什么啊！” “我不躲，难道还要等着被你打？赶紧起开，好狗不挡路。” “小贱人！你敢骂我是狗！你这个小偷！有娘生没娘养的，看我不打死你！“ 谢小妹说话间就扑了过来，许家乐眉头一皱，也不惯着她，控制好力度，一脚踹在乐谢小美的大腿上，谢小美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刚好王世民从外面提着酒壶回来，看见自己的新婚媳妇狼狈的趴在地上，连忙走了过去。 “小美，小美你这是咋了？没事吧？” 谢小美看见自家男人回来了，扑进王世民的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 “世民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个贱丫头要抢咱们家的自行车！” 谢小美一口一个贱丫头，许家乐心里非常反感，直接怼了回去：”我来拿我家自行车有什么错！当初说好只借给你们一天，到现在都快一个星期了，还不主动送回来。“ 许家乐的话已经一字不落的传进谢小美的耳朵里了，不管王世民怎么对许家乐使眼色也没用了。 谢小美从王世民的怀里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王世民，她说的话是啥意思？啥叫她家的自行车？这自行车不是你家买给你的么！” “这这这……小美你听我说，咱们就一个农村人，一个月也不出一趟村，要自行车也没啥用，那钱还不如花在你身上呢，你说是吧？” 王世民嘴里说着开解的话，但是语气里却是掩盖不住的心虚。 第202章 京市来信 许家乐不想掺和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你站住！” 谢小美却不想放过她，冲着许家乐大喊。 许家乐有些不耐烦，上一天学已经很累了，她现在只想吃完饭冲个澡，钻进暖呼呼的被窝里面睡觉。 “你干啥？” “你……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车子是你们家的！你们这是诈骗，是骗婚你知不知道？” 谢小美已经和王世民扯证结婚了，加上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好和自己家男人闹，但是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索性直接冲着许家乐撒泼。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骗你的不是我，是你男人，再说了，我家自行车经常外借，难不成这村子里的姑娘都是我家骗过来的了？你要是再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现在就去县城里报公安！” 说完许家乐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谢小美和王世民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吓得蒋凤霞都不敢把自行车往外面借了。 年后就是春种，学校放假，许家乐和许家意还有放假在家的许家如也得跟着下地，原本蒋凤霞不想让三个孩子下地干活，毕竟家里也不差这两个工分，何必让白白净净的姑娘下地。 但是今年大队长三令五申，十三岁以上的孩子必须下地和大家一起上工，蒋凤霞想带点东西贿赂一下大队长，但是大队长以不能给她一家搞特殊为由拒绝了。 所以许家乐只能苦哈哈的跟着自己爹娘下地了。 北山大队主要种的就是玉米和小麦，前面一个人挖坑，许家乐就跟在后面往里面撒种子，一天下来，最受累的要属她的腰了，弯了一天回家的时候几乎直不起来，晚上睡觉前喝了一杯稀释过的灵泉水才好了一些。 第二天，许家乐早早跟着大家起床继续上工，春种实在是太累，蒋凤霞也没心情做饭，中午就在地里就着蘑菇酱吃了点窝头，吃完饭之后躺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 叮叮当当的铃声传了过来，许家乐闻声望去，就看见小刘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过来了。 他不知道在哪弄了一顶草帽，要不是他背着绿色的信件包，许家乐还真没认出来这是小刘邮递员。 “小刘，你咋专门挑我们中午休息的时候过来呢。” “咱们村太大了，这一到中午，大家都在这边，找人方便，要不我还得一家一家找过去，大家就当给我行个方便。” 村里人也没生气，左右中午在地里也睡不着。 “今天都有谁的信啊？我家丫头来信了么？” “有，您家丫头在省会，是不是王大娘？” “对，对。” 转眼间，小刘的身边围满了人。 蒋凤霞也拍了拍许家乐的脑袋，道：“去看看有没有咱家的信。” 今年许家娣和许家南都没回来，算算时间，也到了两人给家里写信的时候了。 许家乐起身钻进人群，问小刘邮递员：“刘同志，有我家的信么？” 许家乐长相出挑，小刘只见了她一次就记住了她是谁家的孩子，连忙点头道：“有，有一封你家的来信。” 说着从包里翻出了一封信，道：“嘿，是京市来的呢。” 许家乐道了谢，直接接过了信来到了蒋凤霞的身边，她挥了挥手里的信，道：“娘，三姐四姐，大姐的来信。” “快看看你大姐说啥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怎么过的年，孙远回来没有。” 许家乐撕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许家乐打开信纸，里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许家乐看着里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蒋凤霞看着许家乐的表情，以为有啥事呢，连忙问：“咋了？是不是出事了？” “娘，不是大姐的来信，是京市报社那边的来信，他们说找到你的弟弟妹妹了。” 许家乐简单的把信上面的内容说给了蒋凤霞，她捡起地上的信封，就看见里面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寸的，因为太小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许家乐并没有注意到。 “娘，你看。” 许家乐把照片递到已经傻了的蒋凤霞面前，蒋凤霞颤抖着手，拿起了照片，就看见上面是一对耳坠子，正是当年分开前她大哥给出去的那一对！ “是这个！家乐，是这个！他们在哪？他们现在在哪？” 蒋凤霞激动的哭了出来，她拉着许家乐的手急切的问。 “在京市，上面说如果确定了可以联系他们，他们会帮我们联系小姨和小舅舅那边。” “凤霞，咋了？咋还哭了？是出啥事了么？” 在另一边和其他男人侃大山的许老三听见自家媳妇这边的动静，走过来关切的问。 “老三，我弟弟妹妹，我弟弟妹妹找到了，你看。” 蒋凤霞有些语无伦次的把手里的照片递给许老三。 “那是好事啊，哭啥啊？” 许老三揽住蒋凤霞的肩膀，笑着道。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些羡慕自己的媳妇，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而他自己，是个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但是许老三还是替自己的媳妇高兴，毕竟他和蒋凤霞是夫妻，蒋凤霞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他这种浮萍一般的人一时之间多了两个家人，自然高兴。 “我就是激动，我就是激动，家乐……快，快去给他们写回信。” 蒋凤霞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连忙抓着许家乐让她写信。 “娘，先不着急，等下午下工我再写，这信一来一回也要半个月呢。” ”就是啊，现在咱们在外面，你让孩子咋写？回去咱们还得研究研究写点啥呢。” 蒋凤霞的情绪稍微缓过来一些，她擦了擦眼泪，道：“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京市去，我真没想到还能找到她俩，她俩也就比家乐大八岁，和家娣差不多大，分开的时候才六岁，我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我也没想过真能找到他们俩……“ 说到激动处，蒋凤霞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第203章 招待所 蒋凤霞已经没有心情在地里干活了，但是春种是村里一等一的大事，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误，只能压下心中的激动，等春种结束之后才亲自给京市报社那边写了一封信。 焦急的等了一个月，终于在五月份的时候收到了来自京市那边的来信。 信是报社那边寄过来的，经过双方核实，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蒋凤霞和林家兄妹的关系，但是林家兄妹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来黑省，京市报社希望针对这次事件写一篇专栏报道，这也算是一种正向的引导，给那些还在苦苦寻找自己家人的人们一份希望。 信件里面还夹着三张去京市的火车票，蒋凤霞自然是愿意的，刚好春种已经结束了，当即就背着行李，带着许家乐去了蒋凤云那里。 因为怕是空欢喜一场，这么长时间，蒋凤霞一直没有把找到弟弟妹妹这件事告诉蒋凤云。 蒋凤云和冯建国一回家，就看见蒋凤霞和许家乐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坐在她家门口。 “凤霞，这是咋了？怎么还带着行李？你要出门啊？快进来！” 蒋凤云上前几步，打开了家里的门，拉着蒋凤霞和许家乐进了屋里。 “二姐，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可不要太激动。” 蒋凤霞拉着蒋凤云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啥好事啊？给你高兴成这样？” 蒋凤云看着蒋凤霞一脸喜色，知道肯定是家里有了天大的好事，也跟着高兴。 “小弟小妹有信了，你看这是京市的报社给我写的来信，还给了我三张火车票，明天早上的，等咱们到了就可以直接去找他们，他们会帮咱们安排见面。” “真的假的！” 蒋凤云和蒋凤霞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个人都激动的说不出话。 冯建国是知道蒋凤云早年逃荒过来的事的，也跟着高兴，他起身对蒋凤云道：“既然这样你明天就跟着三妹去京市吧，等我把家里安排完就去京市找你们，单位的事情你也不用着急，我会协调好的。” 蒋凤云却是摇摇头：“老冯，我自己去就行了，单位也不轻松，三个孩子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我和凤霞去就行了。” 看着蒋凤霞旁边的许家乐，蒋凤云道：“家乐也跟着去么？” “对，这报社有家乐认识的人，当初的寻人启事就是家乐发的，学校那边我已经给她请好假了，周周和月月呢？还没放学么？” 蒋凤云看了看家里的钟表，道：“放学了，估计是跟小唐出去玩了，她们三个不玩到吃完饭的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冯建国去给蒋凤云收拾出门的行李，蒋凤云开始做晚饭，果然还没等做完晚饭，三个孩子就回来了。 冯唐已经高中毕业了，她没有参加高考，而是直接参加了招工考试，进入了县城的肉联厂上班。 “二姨，家乐，你们啥时候来的？” 冯唐看见两人，高兴的走上前给了许家乐一个大大的拥抱。 蒋周周和蒋月月也上前亲昵的抱住了蒋凤霞。 “我们也是下午才来的，我娘和二姨的弟弟妹妹有信了，我娘说我们要去一趟京市。” “三姨真的么？我们就能看见小舅舅和小姨了？太好了！” 蒋周周将小脑袋从蒋凤霞的怀里抬起来，惊喜的问。 蒋凤霞点点头，摸着蒋周周的头道：“是真的，等你们放假了，三姨就带你们去京市看小舅舅和小姨。” 一家人吃完饭，冯建国就去给许家乐和蒋凤霞收拾屋子，蒋凤云和蒋凤霞则是坐在客厅里说话，看着冯建国忙进忙出的样子，蒋凤霞小声对蒋凤云道：“没看出来，二姐夫还会干这些家务活。” 蒋凤云也小声道：“你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好像很严肃的样子，其实可会照顾人了，我俩结婚之后除了做饭，家里其他的活都是他干。” “他家大儿子呢？今年也二十了吧，还没说对象呢么？” “可不是都二十了，还没说对象呢，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他爹也不怎么管他，我这个后妈就不跟着瞎掺合了。” “那倒是，我家那几个好歹是我带大的，有点事还能说上话，你家这俩都过了那时候了，想亲近也亲近不来了。” 蒋凤云点点头道：“也挺好的，孩子们懂事，我也不用操心。” 两人说话间，冯建国已经给许家乐和蒋凤霞铺好了行李，走出来道：“三妹，家乐，被褥已经给你们换好了。” “谢谢二姨夫。” 蒋凤霞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对几人道：“明天咱们早上就得走，早点睡吧。” “行，你俩先去睡吧，我收拾收拾行李也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冯建国把三人送上了火车，等火车启动了才走。 这次去京市坐的是硬座，好在车上的人不算多，晚上的时候还能在长椅上睡一觉。 这年代的硬座是真正的硬座，上面是没有海绵垫的，即使躺着，许家乐还是觉得自己的骨头硌的生疼。 第二天下午火车才到了京市，下了火车，许家乐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蒋凤云一直沉浸在马上要见到弟弟妹妹的兴奋之中，直到下车才想起来问：“凤霞，咱们今天住哪啊？去招待所么？还是去家娣那？” 昨天晚上，冯建国连夜给蒋凤云开了证明，现在出门都要随身携带介绍信和证明的，不然就算是侥幸跑出来了，也会被上面定性成流氓。 蒋凤霞点点头，道：“我想着咱们就先不去家娣那边了，毕竟她在部队里面，咱们过去进出也不方便，我想着咱们就先住招待所吧，也方便。” 许家乐主动开口：“二姨，娘，我知道招待所在哪。” 蒋凤霞笑着道：“对，让家乐带咱们去，她可是在京市住了一个多月呢。” 许家乐带着两人去了最近的一家招待所，这家招待所位于市中心，离哪里都很近。 三个人走进了招待所，前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梳着两根麻花辫，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里拿着瓜子，正不住的往嘴里送。 第204章 全国通用粮票 “同志你好，我们三个人来办理入住。” 蒋凤霞主动开口，前台小姑娘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瓜子和书本，脸上挂上了微笑，对几人道：“麻烦几位同志先出示一下证明和介绍信。” 蒋凤霞把几人的介绍信和证明递过去，前台小姑娘登记好，然后才问：“几位同志都住么？住几天？” 蒋凤霞和蒋凤云互相看了一眼。 “二姐，你说咱们住几天？” “先住三天吧，同志，我问一下，我要是先住三天，后面几天还能续房费么？” “有房间的话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就剩下两间房了，咱们这个招待所位置好，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房间的。” “那……那先住五天吧，要是住不上五天能退么？我们三个人住一间够么？” 小姑娘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咱们还剩下一间三床房，你们三个住，刚好，三床房一天一块五，五天一共七块五。” “这么贵啊。” 蒋凤云小声惊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刚要递过去就被蒋凤霞拉住了。 “二姐，我来吧。” “那不行，怎么能花你的钱呢，你姐夫出发前给我带了不少钱，放心，用的都是他的。” 说完，蒋凤云上前一步，把钱放在前台小姑娘的手里，道：“姑娘，收我的，住五天。” “好的，同志。” 小姑娘收了钱，然后把找的零钱和一把钥匙递给了两人。 “上面有房间号，有事随时叫我就成，后院有水龙头和炉具，可以在那里洗漱，洗漱免费，做饭的话需要交五分钱燃气费，厕所在走廊最里面，顺着走廊一直走就到了。” “好，谢谢你啊同志。” 钥匙上有个小铁牌，上面对应着房间的号码，蒋凤云一边照着上面的数字找房间，一边忍不住小声感叹：“咱们县城的招待所一天才六毛钱，这竟然要一块五。” 蒋凤霞也点头附和：“真是不便宜啊。” 三个人找到房间，用钥匙打开之后，屋子里面有两张大床，睡两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床头有一个床头柜，屋子中间还有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衣服架子。 蒋凤霞把行李放好，用手扇了扇风，道：“这京市可比咱们家那边热太多了，坐了两天火车，我身上都有味了，二姐，咱们去找个澡堂子洗洗澡，然后再找家馆子吃口饭吧。” “咱们不去报社找人么？” 蒋凤云还是有些着急和两个弟弟妹妹见面。 “现在都下午了，咱们去人家也下班了，还不如明天早上再过去，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 蒋凤云想想也是这样，便点点头，三个人锁好门，出了招待所，找了一家澡堂子，洗澡也是要票的，但是没票也能洗，有票洗澡就一毛，没有票就要两毛钱，三个人花了六毛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从澡堂子里出来，蒋凤云就就近找了一家国营饭店，花了九毛钱买了三碗面面条。 “还是二姐夫想的周到，这服务员说我的票不对，给我冷汗都吓出来了，还以为我手里这是假票呢。” 蒋凤霞心有余悸的开口，这个年代做假证假票可是大罪，严重的要吃枪子的。 “咱们不常出去不知道，这粮票都是地方发行的，各地的粮票都不一样，只有全国的通用粮票所有地方都能用，这还是老冯昨天早上特地给我换的全国通用粮票，要不我也想不起来。” 蒋凤霞对着蒋凤云竖起大拇指，道：“二姐，你这男人真是找对了，这老冯这么好，这么多年咋都是一个人呢，他头前那个媳妇去哪了？” “他前妻去世十几年了，生冯唐的时候难产没了，他的事我也不打听，能找到他这样的我也满足了，但是我也看透了，女人说到底最后还是要靠自己，自己有钱傍身才是最重要的。” “二姐，你不能这么想，你才三十出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么想，日子过的多累啊，要不你和老冯再生一个？有了孩子，你俩就有了牵绊，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蒋凤云的脸都红了，连忙摇头道：“我可不想要，家里那两个还没养好，哪里有心思再要一个。” “要不要也不是你说了算……” 蒋凤霞话说到一半，想起了身边的许家乐，连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三人吃完饭就回到了招待所，锁好门之后许家乐就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 “哎呀，这两天真是累死我了。” 招待所的床虽然也是木头床，但是上面好歹铺了几层褥子，相比于火车上的硬座，要软的多，许家乐一躺在上面，就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 “家乐，先去刷牙，刷完牙再睡觉。” 许家乐来这个家里之前，许家人都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口腔健康的，甚至家里的牙刷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毛都磨平了。 后来还是许家乐锲而不舍的给家里人科普，许家人才有了睡前刷牙的意识。 “知道了。” 许家乐从床上爬起来，拿着牙刷和搪瓷缸子，眯着眼睛走出了门，因为天已经有点黑了，加上她实在是太困了，还撞上了前面的人。 许家乐的头撞上去，她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清冷的嗓音在许家乐的耳边响起。 “没事。” 那声音过分好听，许家乐微微睁开眼睛看过去，月色之下，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只知道那人生的很高，身形偏瘦，但是撞上去的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背后的肌肉。 男人打开水龙头，开始接水，感受到许家乐的目光，他看过来，眼神淡淡的扫过许家乐。 虽然在月色下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许家乐还是感受到了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带着不悦。 “有事？” 对方的压迫感太强，许家乐清醒了大半，连忙摇头：“没事。” 第205章 找到弟弟 许家乐接好水，开始刷牙，期间男人已经洗漱结束，看着男人的背影，许家乐才发现这人走路有些跛脚。 她没有多想，刷完牙之后就回到了房间里，开始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蒋凤霞叫醒。 “家乐，快起来，咱们今天赶早去报社呢。” 许家乐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和蒋凤霞和蒋凤云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在前台遇到了一个办理退房的高大男人，男人鹰隼一样的眼神让许家乐一眼就认出这是昨天晚上遇到的男人。 许家乐在京市住了一个多月，早就把京市的路线摸透了，带着蒋凤霞和蒋凤云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京市的报社。 到了报社门口，许家乐上前和看门大爷沟通。 “大爷您好，我来找金记者。” 金记者就是全程负责许家乐这次寻亲报道的记者，几封信都是她写的，这次来许家乐也是直接和她对接。 “金记者啊，你们等着，我去叫她出来。” 看门的老大爷笑呵呵的，看着很是和善，关上收发室的窗户就出去了。 很快他就带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日子，一看见许家乐几人就热情的自我介绍：“几位同志，我就是金胜男，请问你们几位是？” “我叫许家乐，这是我娘蒋凤霞和我二姨蒋凤云，我们是黑省过来寻亲的。” 说着，许家乐拿出信件，金记者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连忙上前几步握住几人的手。 “原来是蒋同志，一直没收到你们的来信，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信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我们也是才收到信就坐火车过来了。” “怪我，是我没考虑到信件来回的时间，来，快进来。” 金记者带着三人去了办公室，两辈子加起来许家乐还是第一次来报社，里面没有她想象的富丽堂皇，相反里面到处都堆着书本和各种报纸，金记者的桌子上更是堆着各种写到一半的稿子。 “陈编辑，这就是我前段时间联系的寻亲的蒋同志一家，劳烦您现在给对方打个电话，问一下对方现在方不方便接受采访。” 陈编辑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电话，道：“现在没人用，你快去吧。” “咱们现在过去不行么？为啥要打电话？” 蒋凤霞有些不解道，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砰砰直跳，紧张的不行，还有种不真实感。 “对方身份有点特殊，要先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要是不方便今天就不能带我们这边的照相师过去了。” 金记者笑着解释道。 蒋凤霞和蒋凤云有些担心，她们的弟弟妹妹是什么特殊的身份，连这么大个报社的记者还要提前知会一声？那她们现在贸然闯进他们的生活，会不会让弟弟妹妹难做？ 当年收养蒋振民和蒋凤影的人是一对军人夫妻，两人一看级别就不低，她们现在来认亲，人家养父母会怎么想？ 蒋凤霞刚想上前阻止，但是金记者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二姐，你说咱们就这么找过来，老四老五的养父母会不会多想啊？” 蒋凤霞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不会的，要是他们的养父母不支持，就不会让他们联系咱们了，再说了，咱俩就是来看看他俩过的好不好，也不图他们什么。” 姐俩说话间金记者已经打完了电话，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对两人道：“林同志的同事说他出任务去了，要中午才能回来，您方便现在接受我们的采访么？” “方便的。” “小张，过来准备一下。” 金记者拿出本子，招呼过来一个脖子上挎着照相机的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就开始问几人问题。 “小同志，你写的文章我们已经看过了，很感人，是什么契机让你想到通过写文章来帮助自己的母亲寻找失散的亲人？” “在这之前，寻人启事我们投了不少，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收获，因为舅舅和小姨和我母亲分开的时候年纪还小，也许连名字都不记得了，我就想着能不能通过故事唤醒他们封尘的记忆。” 金记者满意的点点头，旁边的照相师也适时的拍下几人的照片，金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蒋凤霞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主动问起：“金记者，我弟弟妹妹现在怎么样？过的好么？” 金记者点点头：“他们过的都很好，你的弟弟现在叫林昭，妹妹叫林夕，不过和我们对接的一直是林昭同志，林同志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公安。” 蒋凤霞激动的握住蒋凤云的手：“二姐，你听见没，振民现在当公安了，他小时候爹给他做了个木头的手枪，他那时候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吵着长大要当兵，当公安！你看，他真当上公安了！” “公安，公安好啊，他们俩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姐俩激动的样子也被快门记录了下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金记者合上本子，带着几人去了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门口是一群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小伙子，蒋凤霞和蒋凤云的手紧紧的握着，小声猜测：“二姐，你说哪个是咱家振民？” “最高的那个，那个肯定是咱家振民，和咱爹长的一样！” 蒋凤云激动的开始抹眼泪，要不是蒋凤霞拉着她，她现在恨不得冲过去抱住自己的弟弟。 看见几个人走过来，人群中一个青年主动跑了出来，他满头大汗，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他绕过金记者和照相师傅，径直走到了蒋凤云和蒋凤霞面前。 “二姐，三姐，是你们么！我是振民！” 青年喘着粗气，刚才应该是跑回来的，但是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蒋凤云和蒋凤霞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弟弟，喊着弟弟的名字就开始嚎啕大哭。 “快！小张，快拍下来！” 金记者招呼着旁边的照相师，照相师也兢兢业业的开始找角度，按下了快门。 “二姐，三姐，你们怎么才来找我，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第206章 去弟弟家 当年把蒋振民和蒋凤影送走的时候，两个孩子年纪还很小，并不能理解哥哥姐姐们的做法，当初蒋振国骗两个孩子会来接他们，但是两个孩子等了一天又一天，也没等到哥哥姐姐来接自己。 蒋振民小时候是怨恨过哥哥姐姐的，林家夫妇对兄妹俩很好，但是兄妹俩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始终无法把两人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 长大之后，两人也知道了哥哥姐姐的良苦用心，想过寻找哥哥姐姐，但是他们那时候太小，哥哥姐姐在他们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他们更不知道哥哥姐姐们去了哪里。 “对不起，振民，对不起。” 蒋凤云的头埋在自己弟弟的胸口，不住的道歉。 “不怪你们，二姐三姐，不怪你们，我知道的，我俩跟着你们，没生路。” 蒋振民身后的战友也被这一幕感动到了，一家人平复了一会情绪之后，蒋振民才问两人：“二姐三姐，大哥呢，大哥怎么没来？” 蒋振民小时候最粘的就是蒋振国，小时候，只要蒋振国回来，就会把他和蒋凤影高高的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在院子里转上几圈。 蒋振国这个大哥对他们来说，亦兄亦父。 “我们还没找到大哥。” 蒋凤云叹了口气，道。 找不到大哥，这个家就不完整，他们始终都有遗憾。 蒋凤霞推了一把许家乐，道：“家乐，快叫小舅，振民，这是我家丫头，叫许家乐。” “小舅好。” 许家乐打量着这个小舅舅，蒋振民身材高大，长相硬朗，穿着一身公安制服更显帅气，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和蒋凤霞蒋风云的相似之处。 蒋振民伸手揉了揉许家乐的头，笑道：“家乐生的可真好看，等你小姨看见你，肯定喜欢你。” “振民，凤影呢？凤影过的还好么？” 蒋振民神情一顿，点点头道：“小妹挺好的，等明天我带你们去看她。” 蒋凤霞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一听蒋振民这话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当着大家和记者的面，不方便说。 等情绪平复了一点，蒋凤霞就拉着金记者的手感谢，金记者得到了珍贵的一手材料，也很高兴，握着蒋凤霞的手，道：“蒋同志，谢谢你们愿意被我们采访，相信这篇报道发出之后，也是给了那些在苦寻家人的可怜人一份希望。” 等金记者走了之后，蒋振民拉着蒋凤霞和蒋凤云的手道：“二姐，三姐，家乐，我听说你们是从黑省过来的，你们现在住哪啊？” “我们住招待所，那住着还怪舒服的，那床可软了。” “住那地方干啥？收拾收拾上我家住去，我家有的是地方，二姐三姐，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和我们领导说一声，等会就带你们去我家。” 说完，蒋振民也不给三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小跑着就进了公安局。 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小伙子跑过来，笑呵呵的道：“姐姐们好，我们是林昭的同事，你们快进来坐会吧。” “不用了，他一会就出来了，谢谢你们啊？你看我来的急，也没带什么。” “前段时间就听说老大的哥哥姐姐们要过来了，是我们招待不周，刚下任务什么都没准备，姐姐你明天一定来，让我们老大请客吃饭，他前段时间才发的奖金，说什么都得让他出一次血。” 几个小伙子都很健谈，等蒋振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蒋凤霞和蒋风云正笑眯眯的和几人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啥，就说老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好事，啥时候请客啊？” “明天，明天下班去我家吃，我请客，行了吧。” “老大，你不会还让我们几个下厨吧，你做饭我们可信不着。” “我一个月就那点津贴，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能吃，要是下馆子，非把我吃穷了不可，行了都散了吧，我要回家了。” 说完，蒋振民就带着三人离开了公安局。 “振民，我就不去你家了，等明天我们再上门拜访你养父母，这么多年把你们养这么大，还把你养的这么好，于情于理，我和二姐都应该上门好好谢谢他们的。” “就是啊，振民，我们在招待所住的挺好的，就不去你家打扰了。” 蒋风云也附和道。 蒋振民苦笑道：“我的养父母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二姐三姐，你们就去我那吧，最近京市不太平，招待所那地方鱼龙混杂的，还是来我家里吧。” 蒋风云和蒋凤霞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蒋凤霞把房子退了，因为退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前台小姑娘多扣了五毛钱，房费一共花了两块钱。 退房之后，蒋振民带着两人来到了自己家，蒋振民的家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小四合院，面积不大，但是里面很干净，院子里面的厢房门都锁着，蒋振民解释道：“这房子是养父母留给我和小妹的，小妹结婚之后两间厢房就被我租了出去，租客都是我同事，他俩出去执勤了，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你们放心住下就行。” 蒋振民打开正房的门，里面改造成了一室一厅，蒋振民打开卧室的门，道：“二姐三姐，你们今天住卧室，我去他俩那屋住。” “你去人家那住行么？” 蒋风云有些担心的问。 “行啊，之前他们俩人家里来人了也来我这住，我们几个都熟的很。” 蒋振民给三人倒了水，蒋凤霞拉着人坐下，道：“振民啊，别忙了，坐下歇一会，你看你这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昨天晚上在辖区巡逻来着，最近京市这边不太平，我们现在晚上也得巡逻。” “这是出啥事了？咋大半夜的还得出去执勤呢。” 蒋风云看着弟弟眼下的乌青，心疼不已。 “京市这边这个月出了三起奸杀案了，都是发生在晚上，只有一个姑娘幸存了下来，但人还在医院里面，现在还没醒，现在大家人心惶惶的，为了消除大家的恐慌，也为了抓住凶手，我们现在全天都在市区里面巡逻。” 第207章 蒋凤影 “这么危险，那你可要小心一点。” 蒋凤云担心道。 “没事，我们都有配枪。” 蒋振民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 “振民啊，快和我们说说，你和凤影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你说凤影结婚了，她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那人家对她好不好啊。” “我的养父母在收养我们的第二年就搬到了京市，我和小妹十岁的时候，养父出任务为了保护队友去世了，没过两年，养母也去世了。” 听着蒋振民的话，蒋凤霞和蒋凤云一脸心疼。 “养母去世之前把我和小妹托付给了周家，养父是为了救周家伯伯牺牲的，所以周家人对我和小妹也很好，周伯伯有个儿子，比我和小妹大五岁，两年前小妹嫁给了他， 前段时间小妹怀孕了，本来是个好消息，但是一个月前，小妹意外摔倒，孩子没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养身体。” “摔倒了?怎么会这样！” 蒋振民摇摇头：“许是不小心吧，小妹结婚之后我们两个联系就少了，姐，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明天我休假，带你们去见小妹。 “好，你一晚上没睡，也早点休息吧。” 蒋凤霞心疼自己的弟弟，等蒋振民休息之后就去厨房，想着给他下碗面条，但是一进厨房就傻眼了，蒋振民家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好在蒋凤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粮食，她拿出自己带来的白面，下了一碗面条，又去院子里摘了点茄子，炸了点茄子酱。 蒋振民睡到下午才起来，一起来就闻到了一股面条的香味，他起初还以为是两个同事带好吃的，出来之后才看见蒋凤霞和蒋风云在厨房里面忙来忙去。 “二姐三姐，你们怎么不休息一会，咱们出去吃就行。” “外面的东西又贵又难吃，来尝尝二姐下的面条。” 蒋凤霞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招呼着几人吃饭。 正好蒋振民的两个同事也下班了，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林昭，你吃啥呢，咋这么……” 话说到一半，两人才发现院里多了三个人，立刻抓着头，不好意思道：“你们就是林昭的姐姐吧，我听说老大的姐姐来了，姐姐们好，我叫李天，这是白铁柱。” “你们好，刚下班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我下了不少的面条，来坐下一起吃吧。” 蒋凤霞做的茄子酱用的是自己带来的肉酱炸的，味道很香，两人一边摆手一边咽口水：“不了不了，我俩等下自己做饭就成。” “行了，假客气啥，一起来吃吧。” 蒋振民一开口，两人便乐呵呵的应了下来，上了桌。 面条擀的劲道，拌上香浓的茄子酱，里面还有大块的肉粒，两人吃了一口，便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你这面条做的太绝了，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做的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喜欢吃你们就多吃点，面条管够！” 蒋凤霞被人夸了，自然高兴。 “李天，我今天晚上上你那住一晚，我家里住不开了。” 蒋振民一边嗦面一边对李天道。 “来呗，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李天头也不抬，一张黑脸几乎都埋在了碗里面。 吃了一碗，两人有些意犹未尽，但这可是白面面条，现在普通人家一个月能吃上两次白面就不错了，两人放下碗，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姐姐的招待，我俩吃饱了。” 嘴上说着吃饱了，但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看着中间的面盆。 “坐下，再吃点，面条管够，尽管吃，咱们家还不缺你们一口吃的。” 蒋凤霞自然看出来两人没吃饱，连忙招呼着两人接着吃。 晚上吃完饭，李天和白铁柱争着把碗洗了，蒋凤霞和蒋凤云也累了，几人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蒋凤霞煮了点粥，几人吃完后蒋振民带着三人去了周家。 蒋凤影的丈夫叫周名宸，在市研究所工作，林父牺牲之后，周父也身受重伤，离开了部队，现在在铁路局挂了一个闲职，一家人生活铁路局的家属区。 周名宸和蒋凤影结婚之后，两人就离开了铁路局家属区，去了研究所的家属院住。 蒋振民带着三人去了蒋凤影家，家属区的人大多都认识蒋振民，一看见蒋振民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小昭啊，又来看你妹妹了?最近忙不忙啊，我有个侄女，今年十八岁，人可踏实能干了，最近有没有空，你俩见一面啊?” “赵婶，谢谢您还关心我的事，不过我最近没那方面的想法。” “哎呀，你就见一面嘛，见一面又不掉块肉。” “赵婶，最近市里面不太平，我们现在天天忙着抓人呢，还是算了吧，你们最近也少出门，特别是您家妙妙，上下学一定要注意安全，天黑记得关紧门窗，别给坏分子可乘之机。” 赵婶的注意力果然被顺利的转移，她一脸担心道：“小林啊，啥时候能抓到人啊，这也太吓人了。” “快了，现在全城都管控了起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人了，赵婶，我先不和您说了，我有事找我妹妹。” “好好好，你快去忙吧。” 等几人走远了，蒋凤霞才开口问蒋振民：“振民啊，你今年也22了吧?有对象了吗?” 蒋振民的脸一红，摇摇头道：“没有呢，我暂时还不打算考虑个人问题。” “工作很重要，但是个人问题也很重要，这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我和二姐离你远，没法给你介绍，你自己得上心啊，你现在22不着急，再等几年，好姑娘都被抢走了，你再想找可是不好找了。” “以后再说吧，二姐，三姐，咱们到了。” 蒋振民敲了敲门，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漂亮高挑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穿着裙子，一张清丽都小脸不施粉黛，略显憔悴，但站在那里还是清丽出尘。 第208章 周名宸 许家乐见到人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这人，分明就是她和许家意在话剧院遇到的那个女人！ “小妹，这是二姐和三姐！” “二姐?三姐?” 蒋凤影愣愣的，她目光没焦距，重复了一遍蒋振民的话，看见这么憔悴的妹妹，蒋凤云心疼不已，一把将蒋凤影抱进了怀里。 “小妹！你受苦了！” 蒋凤影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姐姐，她紧紧的回抱住蒋凤云，内心的委屈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小妹，咱们进去再说吧。” 眼看着周围的邻居开始出来看热闹，职业习惯让蒋振民不想过分引人注意，便主动提议道。 蒋凤影点点头，带着几人进了屋里。 蒋凤影的家里很大，虽然不是四合院，但是面积比蒋振民家要大上许多，三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宽敞明亮，家具全面，一看家里条件就很好。 “凤影，还认识我么?我是二姐，这是你三姐，这是你三姐的女儿，叫家乐。” “小姨好，我和小姨见过的。” 蒋凤影拉住许家乐，上下打量着。 “是见过，是见过，在话剧院见过。” 蒋凤影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笑着道。 “凤影啊，你男人呢，我听振民说你结婚了，你现在坐小月子，身边怎么没个人照顾呢。” 蒋凤霞看见蒋凤影一脸憔悴，知道她没了孩子伤心，但是看见她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眉头不由的紧缩了起来。 “他最近工作忙，我公婆身体不好，我也习惯了一个人，家里有外人，我心里不安生。” 蒋凤影解释道。 “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媳妇啊，你男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凤影你放心，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和姐姐说，二姐和三姐给你做主。” 蒋凤霞拉着蒋凤影的手道。 “我真挺好的，小月子已经坐完了，过几天就去上班了，二姐三姐你们别担心，我听说你们在黑省生活，你们怎么到黑省了，还有大哥，怎么没看到大哥呢?” “还没找到大哥，当年和你俩分开之后，大哥就带着我们一路往北走，都说北方有生路，后来我在北山村和家乐爹结了婚，你二姐也找了个对象，我们就再没见过大哥，我和二姐也是前两年才相认的。” 听见大哥还没找到，蒋凤影有些失望。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眼睛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俊朗，神情严肃，看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名宸哥，这是我二姐和三姐，还有我的小外甥女。” 看见自己妹夫进来了，蒋振民问了声好，周名宸虽然是他的妹夫，但蒋振民从小就是跟在周名宸屁股后面跑的，即使两人结婚了，他的称呼也没改过来。 周名宸点了点头，对着蒋凤霞和蒋凤云道：“二姐好，三姐好，林夕，我回来拿点文件。” 蒋凤影对这个丈夫同样冷漠，点点头道：“你去吧，东西都在书房里，你的东西我没动过。” 周名宸大步走进书房里，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后拿着一沓资料走了出来，他看见客厅里的几个人，想了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 “二姐三姐，恕我招待不周，研究所还有点事情，我这两天分身乏术，林夕，这是这个月的工资，你拿着这些钱好好招待一下二姐三姐。” 林夕接过钱，淡淡的嗯了一声。 “周大哥，你找到文件了吗?” 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从门口探进头，看见屋子里这么多人，她明显慌乱了一秒。 这姑娘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样子，梳了个齐耳短发，增添了几分学生气，五官算不上精致，勉强称得上清秀可爱，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转。 “找到了，稍等一下，林夕，王西西少一份文件，我只是帮她找一份资料。” “知道了。” 蒋凤影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那姑娘说话的时候蒋凤霞看见蒋凤影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小姑娘眼底算计没有逃过蒋凤霞的眼睛。 “看看小周多贴心，家里的钱都知道放在媳妇那，振民啊，你将来结婚了可得跟你姐夫多学学，行了小周，你忙就赶快去吧，等哪天不忙了咱们再聚。” 果然蒋凤霞话音一落，门口小姑娘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失落。 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印证了蒋凤霞心里的猜想。 这个小姑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觊觎周名宸。 周名宸早就听说蒋凤影的两个姐姐找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两个农村女人，远远没有他的研究重要。 但是他没想到蒋凤影这两个乡下来的姐姐会如此好说话，识大体，他的眉头微微舒展，说出来的话也多了几分真诚。 “谢谢二姐三姐的理解，不知两位现在住在哪里，后天我一定上门谢罪。” “啥谢不谢罪的，我们现在住在我弟那，你啥时候来，二姐给你做饭吃。” 蒋振民也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二姐做饭可好吃了。” “周大哥，你快一些啊，咱们再不回去，教授就等着急了。” 门口的姑娘又开始叫周名宸，蒋凤云柔声开口：“小周啊，你快去忙吧。” “失陪了。” 说完，周名宸就离开了周家。 等周名宸走了，蒋凤霞这才拉住蒋凤影的手，道：“凤影啊，你和小周这是咋回事?好好的夫妻俩咋这么生疏呢?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还有那个女人，那是谁啊?说话咋那么黏糊招人讨厌呢?” “三姐，你误会了，周大哥从小就是那个性格，等你们习惯就好了。” 还没等蒋凤影说话，蒋振民就笑着开口道。 “振民你个没结婚的别说话，凤影，你跟二姐三姐说实话，你俩到底是咋回事?” 蒋凤云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傻乎乎的弟弟，开口对蒋凤影道。 看见蒋凤影咬着嘴唇，故作坚强的样子，蒋凤霞继续鼓励道：“凤影，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是你的靠山，你有啥事可不能瞒着我们，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我和二姐都会给你最主的，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第209章 王西西 蒋凤影终于绷不住了，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蒋凤霞和她相握的手上。 这可急坏了蒋振民，他一直以为小妹的婚后生活还算不错，毕竟周名宸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虽然为人性格冷淡，但是人本质不坏，周家父母更是对蒋凤影满意的不得了，两人当年的婚事就是周母撮合的。 知道蒋凤影的孩子没了，周母难过的犯了心脏病，现在还在住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家里的保姆来照顾蒋凤影，蒋振民实在是想不通，小妹对这段婚姻有什么不满意。 “小妹，你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周名宸欺负你了？” 想来想去，蒋振民也只能想到这一种结果。 蒋凤影摇摇头，她哭的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行了，振民，你也别逼问凤影了。” 在家人的陪伴下，蒋凤影终于开口，讲述了这两年她的遭遇。 蒋凤影高中毕业之后因为外形条件突出，被学校的老师推荐到了市话剧团，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就从一个小龙套成为了女一号。 蒋凤影越来越出挑，长的好看，工作体面，更重要的是她性格温和，对谁都谦恭有礼，一成年，说亲的人就踏破了周家的门槛。 周母生了三个儿子，她当年一直想生个女儿，但是身体情况不允许，所以对于蒋凤影这个养女宝贝的不得了。 外面那些臭小子她怎么看都不放心，索性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虽然周名宸性格冷淡，不爱说话，但是周母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是个可靠的人，她也能感受到周名宸对蒋凤影是不一样的。 周名宸从小就聪明，因为太聪明，十二岁就破格被京北大学的数学系录取，少年成名，他从来不屑于和其他人交流，但是对于蒋凤影，他总是会多一分耐心。 蒋凤影的成绩不算好，但偏偏是个要强的姑娘，上学的时候经常会被数学为难的整夜不睡，周名宸只要在家，就会辅导她功课，虽然还是那张冰块脸，但是周母能看出来，他对蒋凤影是有好感的。 蒋凤影工作稳定之后，周母就起了撮合两人的结婚的心思，毕竟小儿子那时候已经二十五了，同龄人连孩子都有了，他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周母自然是着急的。 周母先是问了周名宸的意思，周名宸没拒绝，周母就知道两人有戏，后面周母又问了蒋凤影，蒋凤影的整个少女时代都有周名宸的参与，周名宸又是那么一个耀眼的人。 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是早早就放心暗许了。 两人的婚事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但是结婚之后的日子并没有蒋凤影想象中那么美好，她以为自己成为了周名宸身边最亲近的人，周名宸就会对她有所不同。 但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周名宸对她还是以前那样，除了床笫之间，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曾经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蒋凤影想和自己的丈夫撒撒娇，可是周名宸太理智了，他无法理解蒋凤影那些无意义的废话和行为，每次对上他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蒋凤影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 渐渐的蒋凤影也认命了，她对周名宸不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自己的丈夫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不应该尝试去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两人结婚两年，蒋凤影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周母也有些着急，就开始带着蒋凤影看医生，蒋凤影小的时候因为逃荒，加上年纪小，还是有点伤到了身体，老中医便让她好好养身体，不要太劳累。 蒋凤影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为了备孕，她离开了热爱的舞台，开始退居幕后，连话剧团的副团长都对她的决定惋惜不已。 在蒋凤影的要求下，周名宸也开始配合蒋凤影备孕，终于年初，蒋凤影成功的怀上了个孩子。 最高兴的就是周母和蒋凤影了，但是蒋凤影的身体不好，周母就把她接到自己身边住了一个月，等蒋凤影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了才让她回家。 蒋凤影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开着，以为自己的丈夫在家，想到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周名宸一个拥抱，但是没想到进屋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她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银铃般的声音让空旷的房间里多了几丝活泼的生气。 周名宸的几个同事坐在客厅了，而周名宸则是和女人在厨房里，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和蒋凤影相比，似乎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周名宸的同事看见蒋凤影回来，都有些尴尬的起身：“嫂子回来了。” 周名宸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觉悟，和蒋凤影解释道：“小李他们说很长时间没吃火锅了，我想着家里有食材，就带他们回来聚一聚。” 看见蒋凤影看向厨房里的陌生女人，周名宸继续解释：“她是王教授的女儿，王西西，最近才加入我们实验室的。” 王教授是周名宸的恩师，师徒两人感情很是深厚。 蒋凤影不想闹的太难看，她压下心中的不自在，笑着和大家问好。 “来来来，都让开，火锅上桌喽。” 王西西把煮好的火锅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像个女主人一样招呼着大家。 “来啊，快吃啊，呀，你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叫王西西，以后还要请你和周大哥多多关照呢。” 王西西亲昵的抱着蒋凤影的胳膊撒娇。 “你好，西西。” 王西西把锅放在中间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周名宸的左边，给周名臣夹了一筷子羊肉，道：“周大哥，你尝尝，这羊肉是我爸爸从内蒙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周名宸也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王西西的投喂。 周名宸右手边的小李脸色一变，起身对蒋凤影道：“嫂子，你坐这吧。” “我回来之前吃过了，你们吃吧。” 说完蒋凤影就走了。 小李他们吃完饭就陆续离开了，王西西是最后一个走的，蒋凤影想要周名宸一个解释，但是一直到睡觉，周名宸也没给她一个解释。 第210章 出事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出于对周名宸的信任，蒋凤影最后还是把这件事压在了心里面。 但是没想到王西西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 除了晚上睡觉，似乎有周名宸的地方，都会有王西西的身影。 而王西西对周名宸明晃晃的崇拜的爱慕根本无法掩盖，在外面，似乎王西西更像是周名宸的太太一样。 蒋凤影无法忍受，终于和周名宸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名宸，你不觉得你和那个王西西有些太亲密了么？你们两个白天一起工作，晚上还要送她回家，就连周末她也要过来，和我相比，她才更像那个周太太吧。” 周名宸却是皱起了眉头：“林夕，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人品低劣的人么？我只把王西西当妹妹，她是王教授的女儿，王教授现在生病住院，我只是多照顾她一些。” 周名宸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在蒋凤影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种人，但是想想，自己最近的确和王西西走的有些近。 “妹妹？你忘了？我以前也是你的妹妹，现在咱俩不还是结婚了么？周名宸，你就这么喜欢别人叫你哥哥么？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我可以成全你们！不用你们两个在这里作贱我！” 周名宸原本是想低头的，但是蒋凤影的话却像一把剑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死死的咬着牙，最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家里。 周名宸一个星期没回家，一直住在实验室里面，没想到再得到蒋凤影的消息，竟然是她流产的消息。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加上她身体的问题，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没留下来。 周名宸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边的所有事情，去医院陪着蒋凤影。 在看见蒋凤影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周名宸只想狠狠的打自己几个耳光。 少年时候，家里来了一对小孩，两个小孩呆呆的，脑袋并不好用，周名宸谈不上讨厌，但是也不喜欢不聪明的人。 但是小女孩渐渐长大，出落越来越耀眼，在外面，她落落大方，听话懂事，但在周名宸身边，她只是一个看见他就双眼冒星星的小女孩。 她对他是不同的，这个认知让周名宸兴奋。 这么多年，除了数学，蒋凤影是唯一一个能左右他情绪的存在。 两人结婚那天，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可是蒋凤影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开心。 结婚之后，她在外面还是以前的样子，只不过不会跟在周名宸身后甜甜的叫哥哥了，两人成为了最亲近的人，但是却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屏障，将二人隔了开来。 周名宸总是会怀疑，蒋凤影愿意嫁给他，到底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周母的关系。 她对他，是妹妹对兄长的孺慕，还是女人对男人的情意。 情绪的撕扯让周名宸开始逃避。 “林夕，那天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 周名宸想握住蒋凤影的手，但是蒋凤影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再看周名宸。 “我以后会和王西西保持距离的，之前照顾她只是因为王教授住院了，她妈妈早几年去世，觉得她有些可怜，王教授已经出院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和她再单独接触了。 至于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周名宸不爱说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沉默的，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一口气和蒋凤影说了这么多话。 但是这次轮到蒋凤影沉默了，这个孩子似乎带走了她一半的灵魂。 她不想面对周名宸，甚至萌生了离婚的想法。 但是在见到周母的那一刻，蒋凤影还是心软了。 周家父母这些年对她和蒋振民是真心好，她也不想蒋振民因为她的事情分心，只能扯谎说是自己不注意才流产的。 出院之后，周名宸开始学着照顾蒋凤影，两人的身份似乎是发生了对调，周名宸成了话多的那个人，蒋凤影成了沉默的那个人。 蒋凤影是个最心软的人了，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她的心态又开始发生改变，死掉的爱意似乎重新在那片干涸的土地上开始萌芽。 可是命运似乎总喜欢和她开玩笑，每次在她看到希望的时候，总是会给当头一棒。 也许是因为最近家里出了太多事情，周名宸的情绪不是很好，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酒。 等小李扶着他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蒋凤影的眉头皱了起来。 “嫂子，对不住，周组长今天喝的有点多，我们没拦住，麻烦你照顾他一下。” 蒋凤影从小李的手上接过周名宸，摇摇头道：“没事，今天也辛苦你们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周名宸将头埋在蒋凤影的脖颈之间，嘴里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 蒋凤影离得近，她听的清楚，周名宸喊的分明是西西。 “西西……西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人群中的王西西冲了出来，她眼眶发红，一个月没见，憔悴了不少。 “周大哥，我在呢，你要说什么？你要和我说什么？” “西西……” 周名宸在蒋凤影的脖颈之间轻轻蹭了蹭，声音里透露着满足。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蒋凤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她的身体也变的僵硬。 “西西，咱们走吧，别打扰周组长和嫂子了。” 小李连拉带拽，终于把王西西带离了周家，但是门口的蒋凤影，却迟迟不能回神。 邻居赵婶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两人靠在一起，蒋凤影的脸色惨白，连忙关切的走了过来。 “哎呦，小夕啊，你现在咋能在门口吹风呢，嚯……小周这孩子是喝了多少酒啊？这么大的味，快，快进屋去。” 赵婶把两人推进了屋子里面，又帮蒋凤影把周名宸安置好，才离开了周家。 第211章 开导 那天的风吹凉了她的心，也带走了蒋凤影对周名宸最后的一丝心意。 从那天开始，蒋凤影对周名宸不再有一丝期待。 尽管周名宸改了很多，在家里的时候也会开始主动和蒋凤影沟通，工作的时候和王西西也主动保持距离，但这些，蒋凤影已经不在乎了。 蒋凤影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疼了，但是见到自己的亲人，她才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听了蒋凤影的话，看着消瘦憔悴的妹妹，蒋振民的脸已经比锅底还要黑了，他咬了咬牙，恨恨道：“这个周名宸竟然敢这么对你，我他妈弄死他！” 说着，就从裤子里掏出手枪，跑了出去。 “振民！你给我回来！” 蒋凤霞三人看见吓坏了，生怕蒋振民做了什么糊涂事，蒋凤云和蒋凤霞想上去拦住蒋振民，但是偏偏蒋凤影因为情绪激动晕了过去。 还没等蒋凤霞喊，许家乐已经跑了出去。 “娘，你先送小姨去医院，我一定会拦住小舅舅的。” 许家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许家乐的速度很快，在门口洗衣服的赵婶看见一大一小从周家跑了出去，眼睛都瞪直了。 “这是比赛呢么，咋都跑的这么快！人影我都没看清。” 赵婶嘀咕了两句之后继续低头洗衣服，手还没放进水里呢就看见蒋凤霞背着蒋凤影从屋里跑了出来。 “婶子，医院在哪啊？我妹妹晕倒了！” “哎呀，小林这是怎么了？老赵啊，快出来帮忙！” 赵婶喊出了自己的男人，赵叔弄了个板车，几个人把蒋凤影送到了医院里。 另一边的许家乐很快就追上了蒋振民，她拉住闷头往前跑的蒋振民，蒋振民没想到许家乐的力气有那么大，险些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家乐，你放开我，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别掺合。” “小舅舅，你冷静一下，你要真的就这么去找他的麻烦，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毕竟他也没有对小姨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蒋振民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他还没有做出伤害小妹的事？要不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不清不楚，你小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年算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许家乐看着他鲁莽的样子，愁苦不已。 “小舅舅，你是个公安，那我要问你，你现在去找他，要以什么罪名把他抓起来？” “他……他作风有问题！” 蒋振民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他作风有问题？谁看见了？人家咬死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又怎么样？就算是他真的有问题，你敢保证他身边的那些人都会配合你的调查么？ 而且他的父母毕竟把你和小姨养大，听小姨的意思，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也不曾亏待过你，如果你今天什么结果都调查不出来，将来你要怎么面对周家夫妻？” 许家乐几句话下去，终于让蒋振民找回了一点理智。 但是理智回笼，深深的无力感又将他包围。 蒋振民像是泄了气一样蹲在了地上，他痛苦的抱着头，对许家乐道：“我就像是个笑话，我以为我把小妹保护的很好的，但到头来一切都是假象，我的安稳生活是用小妹的婚姻换来的。” “小舅舅，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小姨的错，错的是不洁身自好，冷暴力妻子的人，你不要自责，现在我娘和二姨都来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的。” 蒋振民被许家乐开导了两句，终于站了起来，脸色也好了不少。 他摸了摸许家乐的头，道：“家乐，三姐把你养的真好，你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小舅舅，刚才小姨晕倒了，咱们快回去看看小姨吧。” 许家乐拉起蒋振民的手，道。 “晕倒了？小妹怎么晕倒了？咱们快回去看看！” 蒋振民连忙拉着许家乐回到了周家。 一进屋，却发现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小妹！二姐，三姐！” “小林啊，你妹妹被送医院去了，我和你赵叔刚回来，你小妹没啥事，你别着急啊！” 听见蒋振民的声音，门口刚回来的赵婶冲屋里喊。 “谢谢你啊赵婶，我妹妹在哪个医院啊，我现在就过去。” “就在咱们旁边的那个保健医院啊，那个最近了，但是你别着急，你小妹路上就醒了，医生说没啥事？那两位女同志说要观察一晚上，明天再出院，这孩子是谁啊？我刚才就看见了，哎呦生的可真好看，一直忘了问这是谁？” “这是我三姐的孩子，我的外甥女，那两位女同志是我的二姐和我的三姐。” “你说说你家这一家子，个顶个的都出挑，将来你找对象可也得找个好看的，那生出来的孩子估计也会这么好看，小林啊，我那个侄女就长的不赖……” 赵婶还想和蒋振民推荐自己的侄女，想着自己的侄女要是真能和蒋振民结婚，两人再生一双儿女，儿子和蒋振民这么帅气，女儿和眼前的小姑娘这么漂亮，那得是一件多美的事情。 “赵婶，这事咱们改天再说，我先去医院看看我小妹，等过几天一定会亲自上门感谢。” 说完，蒋振民就带着许家乐落荒而逃。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保健医院面积并不大，两人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蒋凤影的病房。 蒋凤霞不知道去哪里了，屋子里只有蒋凤云和病床上的蒋凤影。 蒋凤影的手上挂着吊瓶，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和蒋凤云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 “小妹，你没事吧，二姐，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没什么事，小妹估计是前几天吹到风了，有点感冒发烧，刚才一着急就晕倒了，你三姐不放心，非让小妹在这住一晚上。” 蒋振民点点头，道：“住一天吧，小妹身体不好，还是在这住一晚上放心，对了二姐，三姐去哪了？” “你三姐回家做饭去了，她说让你没什么事也回去休息呢，你明天不是还得上班呢么。” “哥，你回去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第212章 宴请 蒋振民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见小妹和二姐都不想提刚才的事情，只能将嘴边的话咽下。 “行，我先回去，后天再来看你。” 蒋凤影笑着点了点头。 “家乐，你跟你小舅舅一起回去吧，这有我就行了。” 许家乐知道蒋凤云想让自己看着蒋振民，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二姨。” 蒋振民和许家乐回到家里，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两人走进去，就看见院子里有七八个人，屋子里的桌子已经被搬了出来，院子里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老大你回来了啊？说好今天请我们吃饭，你人咋走了呢？要不是三姐回来了，我们几个都要被太阳晒死了。” 来的人都是蒋振民的同事，蒋振民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答应了请几人吃饭，结果自己把这事给忘了。 “对不住，对不住，家里事情太多了，我给忘了，今天这顿算我的，你们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出去买啥啊？小刘他们自己都带东西了，我回来的时候也买菜了，一会这饭就做完了，振民你也别闲着，过来给我打下手。” 蒋凤霞穿着围裙走出来，对蒋振民道。 “知道了，三姐。” 蒋振民和许家乐把手洗干净，过去给蒋凤霞打下手。 蒋振民的这些同事，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会做饭的帮着和面，不会做饭的帮着收拾院子，洗菜，很快，热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上了饭桌。 面条是纯白面的，每个人的碗里还放了两块大腊肉，都是蒋凤霞从老家带过来的，中间的卤子是肉沫茄子的，除此之外，蒋凤霞还炒了四盘素菜。 “白面面条，还有肉！这也太香了！我在国营饭店吃的肉沫面也没这么香啊！头儿，你也太够意思了。” 桌子上的人咽了咽口水，霸道的肉味直往鼻子里面窜。 “香你们就多吃点，我擀了两盆面条，管饱，别不好意思，面条剩了就不好吃了，我去给二姐和小妹送饭去了，桌子上有我从家里带来的酒，你们可以少喝点，那酒度数不高，喝了明天早上脑袋也不疼。” “三姐你吃完再去吧。” 蒋振民起身对蒋凤霞道。 “不了，我的饭都带出来了，我去那边吃，你们快吃吧。” 说完蒋凤就脱下围裙，拎着饭盒离开了蒋振民家。 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这几年全国上下的粮食都不够吃，就算是公安，一天也就是两顿饭，一顿饭能吃个六分饱就不错了，眼下听说能敞开吃，还是白面面条，一个个的恨不得把脸埋到碗里面。 一碗面条下肚子，几个人看见旁边斯斯文文的许家乐，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生的格外的漂亮，比电影明星都好看，坐在那里，不急不缓的吃着面条，就连吃饭也好看的像一幅画一样。 “家乐是吧，你今年几岁了啊？” 小刘说话的功夫自然的起身，又盛了一碗面条，企图用说话来缓解自己第一个加面条的尴尬。 “对啊，家乐，你今年多大了，是不是都上高中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小刘旁边的人也起身盛了一碗面条。 “我今年十四岁了，还在上小学。” “还在上小学？家乐上学挺晚啊。” 这里的人都是京市本地人，京市毕竟是首都，这边的教育资源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多数人家的孩子都是八岁就开始上学，上学晚一点的十八岁高中毕业，早一点的十六岁就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了。 许家乐点点头，道：“我家是黑省农村的，前几年家里那边闹饥荒，大队小学都关门了，前几年才复课。” 大家没想到许家乐竟然是农村出来的小姑娘，毕竟蒋凤霞和许家乐周身的气质都不像是农村的，倒像是有钱人家的人。 这边大家吃完饭之后蒋振民又给每个人倒了一点蒋凤霞带来的酒，这坛酒是用人参泡过的，是蒋凤霞偷偷从许老三那里偷过来的，味道自然比其他的酒要好上许多。 小刘喝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头 儿，三姐这也太厉害了，又会做饭，又会酿酒，还这么好喝，等三姐回来，我要认三姐做我的干姐姐！以后我就是你弟弟了。” “别贫了，这么好喝的酒还堵不上你的嘴？头儿，我当你干弟弟，我比小刘听话多了。” “不过这酒是真的好喝，喝了不上头，浑身还暖洋洋的，之前过年的时候有人给我爹送过几瓶茅台，要我说，茅台和这酒根本没法比，家乐这酒真是你娘自己在家里酿的?” 说话的人叫吴瑕，吴瑕的父亲是京市大学农学院的教授，吴教授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很多学生和下属就会投其所好，逢年过节给吴教授送点好酒。 吴瑕也跟着喝过不少，对于酒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但是这么好喝的酒，他还是第一次喝到。 许家乐点点头，道：“对啊，我娘酿的酒十里八乡都有名，就连县城供销社的酒，也是从我娘这进的。” 吴瑕又小口抿了一口，问许家乐：“这酒里面是不是还放了什么药材?喝着有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我爹用人参根须泡的酒，所以喝起来有股香味。” “还有人参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参长什么样子呢?家乐你家真是乡下的么?怎么什么好东西都有啊！” 小刘羡慕的看着许家乐，人人都说农村苦，人人都想往城里来，但是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城里人，活的还不如许家乐这个农村的呢。 “我家后面就是大山，靠山吃山，山上什么都有。” 这边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另一边，蒋凤霞已经提着饭盒到了医院。 第213章 逐客令 “小妹，我煮的面条，你尝尝，用东北那边的黄豆酱炒的卤子，你估计在这边都没吃过，快尝尝。” “那我还真没吃过，不过闻着就香，我记得小时候娘做饭就可香了，我做饭就不行。” 蒋凤影接过饭盒，打开就是一股浓郁的酱香混合着肉香，就连同病房的人闻到了，都忍不住感叹：“同志，你这吃的是啥啊，咋这么香呢？” “是我姐姐给我送来的面条。” 蒋凤影柔声道。 来陪床的中年男人竖起了大拇指，道：“这味道可真正，和京市老师傅做的炸酱面还香。” 说完，男人就端起手边的白米粥，递到了病床上的中年女人面前。 中年女人是个孕妇，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了，就见她把头偏到一边，声音很小的说了句：“我不想吃这个。” “咋了，媳妇这可是大米粥，里面我还加了白糖，可好吃了。” 大米可是个稀罕物，现在城市里面每个人每个月就三十斤的粮食，其中精细粮只占总量的百分之三十，但是现在生产力不足，非体力劳动者一个月只有二十四斤的供应粮，细粮只有几斤。 为了吃的饱一点，很多人会把自己家的细粮换成粗粮，按照现在的行情，一斤细粮可以换三到五斤的粗粮，像是男人手里的大米，现在普通人家可是不舍得吃的。 “咱儿子说了，不想喝白粥了，想吃肉酱面条，你去问问她们，咱们就花钱买点呗。” 中年女人伏在男人耳边，指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 中年男人面露难色，他大小也是个列车组长，手下也管着十几个人，但是现在却要他放下面子，和陌生人讨一碗面条。 主要那可是白面面条，里面还有肉，他的媳妇不上班，一个月的肉票只有四两，要是跟蒋凤霞换，那这个月家里真是一口肉都吃不上了。 “快去吧，儿子说他饿了，不信你摸摸。” 女人把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男人果然感受到了胎动。 “我知道了，你在这等着。” 男人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起身走到了蒋凤霞那边。 “同志，跟你们打个商量呗，我媳妇快生了，嘴馋的厉害，你这面条有没有多的，我拿钱跟你换。” “有，我这正好怕我妹妹不够吃多带了一份。” 蒋凤霞怕不够吃带了四份面条，但是三人的胃口都不大，想着带回去面条也坨了，还不如换成钱。 “谢谢，谢谢。” 男人接过饭盒，又往蒋凤霞的手里塞了张钱，蒋凤霞接过，两人都没声张，毕竟现在不允许私下买卖，要是被路过的护士医生看见，影响终究是不好。 等男人走了，蒋凤霞摊开手心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面里面虽然有肉，但也就两片腊肉，和一小块肉酱，一块钱买一碗面，男人也算是个实在人。 男人端着饭盒来到了媳妇身边，女人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端起饭盒就开始大快朵颐。 男人看着妻子吃的高兴，眼神温柔，蒋凤影看着两人，羡慕的说了一句：“两位的感情真好。” 女人脸一红，看了男人一眼，神情羞涩，道：“嫁男人不就是图他对我好么？他要是对我不好，我才不嫁给他呢。” 女人将吃剩下的面条塞进男人的手里，男人一看里面还剩了一片腊肉和不少的肉酱，嘿嘿一笑，道：“媳妇你对我真好。” “快吃吧，吃完把饭盒洗干净还给人家。” 男人不再说话，埋头几口就把面条吃干净，然后端着饭盒去了卫生间，顺便还把蒋凤霞带过来的其他饭盒拿去一起洗了。 蒋凤霞和蒋凤云想要推辞，病床上的孕妇却说：“让他去吧，顺手的事，今天还要谢谢你们让我生孩子之前吃上一顿好饭呢。” 蒋凤霞答应下来，等男人走了，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四个女人，几人便攀谈了起来， 怀孕的女人叫陈眉，今年三十六岁了，她男人叫张胜，和她一样大，两人结婚十几年了，才得了这么一胎，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张胜直接请了长假，在家里陪着陈眉。 “陈姐，你这肚子可真不小，是不是快生了啊？” 陈眉点点头：“可不是么？医生说就这几天了，我年纪大，又是头一胎，上个星期老张就让我住进医院了，生怕我有什么意外。” 几人说话之间，有人走进了病房里面，蒋凤影抬头看去，竟然是周名宸。 周名宸喘着粗气，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眼神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怎么好端端的又住院了？医生怎么说的？” 周名宸大步流星的进了病房。 似乎是不习惯周名宸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蒋凤影嘴角的笑都有些僵硬。 “没什么事，医生说就是有点感冒，二姐和三姐不放心才让我在这住一晚上的，你怎么找来的？” 蒋凤影不咸不淡的说着。 “我下班回家，没看见你就去问赵婶，赵婶告诉我的，二姐三姐你们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 “小周不用麻烦你了，我们三个都吃完了，倒是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这把你忘了，饭也没带够，你看这事闹的。” 蒋凤霞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听了蒋凤影的讲述，她对这个妹夫怎么也满意不起来。 “你们吃过就行，我在单位吃完饭过来的，二姐三姐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回家休息吧，我没什么事，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还没等蒋凤霞开口，蒋凤影就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周名宸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道：“我明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语气间竟隐隐透露出一丝委屈。 “媳妇，我回来了，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张胜从外面走进来，左手是一网兜的饭盒，右手手里拿着两根甘蔗，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214章 谈心 “呀，甘蔗，你从哪里弄的？”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别乱动。” 陈眉兴奋的从床上想要坐起来，吓得张胜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扶她。 “老张，你这是从哪弄的甘蔗啊？看着可真新鲜。” 陈眉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这年代水果少的可怜，农村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次水果，城里一年能吃上一次就不错了，这甜滋滋的甘蔗可是好东西。 “刚才啊碰见一个没牙的老太太，我看她手里拿了两根甘蔗，我想起来你喜欢吃甘蔗，我就问她：老同志，你这甘蔗换不换？她说：哎吆，那敢情好了，我闺女来医院看我，给我拿了两根甘蔗，我一个没牙老太太，怎么啃喽？我一听有戏，就跟她换了。” 张胜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学起老太太的语气神态也是惟妙惟肖，逗的病房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眉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因为笑的太厉害，引起了轻微的宫缩，她皱起头，捂住了肚子。 “哎呦，老张，我笑的肚子疼。” 这下可把张胜吓得不行，连忙跑出去找医生。 医生被他拉过来，检查了一下之后，没好气道：“吓我一跳，看你那着急的样子我还以为咋了，搞了半天什么事都没有。” “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大夫。” 张胜连忙对着大夫鞠躬道歉。大夫也没计较，道：“也就是这两天了，不过你爱人的指标都不错，你也不用太焦虑。” 送走了大夫，陈眉有些娇嗔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毛毛楞楞的？一点也不稳重。” “我害怕你疼嘛，你上不上厕所去？” “不去了，我睡一觉，有点困了。” 说着陈眉就躺了下去。 “成，那你先睡觉，我去把甘蔗给你切成小块，等你醒了就能吃上了。” “好。” 张胜说完，给陈眉掖了掖被子，就离开了病房。 看着其他夫妻之间相处的样子，周名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周啊，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这就行，我们姐几个好多年都没见面了，正好在一起说说话。“ 蒋凤霞压着声音小声道。 周名宸见蒋凤影低着头，算是默认了，也只能点点头，道：“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回去。” “好。” 周名宸有些失落的离开了病房，蒋凤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蒋凤霞和蒋凤云道：“二姐，三姐，你们也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蒋凤影不想麻烦两人，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一个小感冒而已。 “今天三姐陪着你，咱们姐俩也说说体己话。” “不成，凤霞在这，我也得在这，凭啥就不让我在这陪着小妹？” 蒋凤云笑着道。 “二姐，不行明天让小妹跟咱们回去住，振民那家里来了不少人来吃饭，你不回去，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听见家里来了人，蒋凤云才不情愿的回了蒋振民那。 因为陈眉在睡觉，姐俩也没怎么说话，陈眉刚醒没多久，张胜就拎着饭盒过来了。 甘蔗已经被扒皮处理成了小块，张胜还给两人送了几块甘蔗，蒋凤霞也感叹道：“张同志可真是太细心了，比一般的女同志都细心。” “我俩刚处对象的时候他还是个火车列车员，那时候我爸妈连见都不愿意见老张，就不答应我俩的事，嫌弃他工作不好，嫌弃他家里兄弟多， 我和老张就这么拖着，后来一个大冬天，老张上班的路上救了一个晕倒的老太太，还把那老太太送到了医院里面，你说巧不巧，那老太太正好就是我奶。 我奶对他满意的不得了，我爸妈也觉得他是个好小伙，就答应了我俩的事，结婚之后他也对我特别好，这么多年我俩一直要不上孩子，其实都是我身体的问题，但是他对外就说他身体不好……” 说着说着，陈眉就开始抹眼泪。 “哭啥啊，你是我媳妇，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再说了，跟你对我那点好相比，我对你这点好算啥。” 蒋凤影看着两人，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她结婚之前，也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这个样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两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但是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两个人的心都不在一处，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而已。 说到底，周名宸不爱她，和她结婚不过也是为了应付父母。 王西西没出现之前，他还有精力去应付自己，但是现在他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很难熬吧。 想着想着，蒋凤影就睡着了，蒋凤霞花一毛钱租了一个床位，睡在了蒋凤影的旁边。 半夜，陈眉忽然开始发动，她原本只想起床上个厕所，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羊水破了，她头一回生孩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直接就吓的哭了出来。 陈眉这边的动静把蒋凤影和蒋凤霞弄醒了，蒋凤霞毕竟是生过孩子的人，安慰陈眉：“没事，你这是羊水破了，离生还要等一会呢。” 陈眉很快就开始宫缩，护士把她推进了产房，病房里面很快只剩下了蒋凤霞和蒋凤影。 蒋凤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蒋凤霞转过来看着蒋凤影道：“小妹，你睡不着啊？” “三姐，吵到你了？” “没有，陈姐那边一闹我也睡不着了，小妹啊，白天的时候人多，有些事我没说，现在这里没人，三姐想问问你，你和小周有什么打算啊？” 蒋凤影看着房顶，很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三姐，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明知道他不喜欢我还要嫁给他。 其实我知道他和王西西是清白的，周名宸不喜欢我，但他是个好人，既然和我结婚了，他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但是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他不喜欢我，我能感受到。” 第215章 孩子 “小妹，要不你和小周好好谈谈？其实我看小周也挺关心你的，这男人和狗是一样的，你都得训。” 蒋凤霞虽然看不上周名宸，但是在她的观念里是没有离婚这个选项的，出事了，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修补关系。 蒋凤影苦笑了一下，道：“谈什么？他那么聪明的人，和我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就想赶快好起来，回到舞台上，剩下的我什么都不想管。 要是有一天，他愿意离婚，那时候我就解脱了。” 听见蒋凤影这么说，蒋凤霞才感觉到自己的妹妹对于这段婚姻有多绝望。 “小妹，你才二十二岁，咋能这么想？要是过不下去，就离婚，跟我和你二姐去黑省，你二姐夫是厂长呢，给你安排个工作也不是啥难事。” 蒋凤霞的话让蒋凤影心里暖暖的，她摇摇头，道：“不成，我俩离婚对他影响不好，我不在意周名宸，但是不能对不起周阿姨和周叔叔。” “你有啥对不起他家的？要不是为了救他们家，你养父母也不会死，你和振民说不定过的比现在还好呢。” 说起这个，蒋凤霞就心疼自己的弟弟妹妹，原本想着给两个孩子找了一个好人家，俩人不能生育，那蒋振民和蒋凤影就是家里唯二的孩子，心里也不会又啥落差，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三姐，周阿姨和周叔叔真的对我和哥哥很好，他们家里孩子虽然多，但却是真心对我和哥哥的，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小妹，你做什么决定，三姐都会尊重你，但是只有一件事，你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么？”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两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隔壁的陈眉已经生完了，此刻正抱着孩子在喂奶。 “陈姐，你这生的可真快，是男孩女孩啊？” “是儿子，六斤三两，胖着呢。” “呀，这孩子可真好看，一出生就有头发，我那时候怀我家孩子的时候没吃过啥好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都没头发，又瘦又小，哪像你这个，这么干净。” 蒋凤霞有些羡慕道。 陈眉的孩子很省心，吃完奶不哭也不闹，拍完奶嗝就开始呼呼大睡，蒋凤影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没忍住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她的手指刚刚放在小孩的手心上，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孩瞬间就握住了她的手，小孩子的手小小软软的，让蒋凤影的心也软了下来。 “呀，他喜欢你。” 陈眉笑着道。 周名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小妻子站在床边，纤细漂亮的手指被小婴儿的手握住，额前的碎发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外面的晨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周名宸甚至不敢呼吸，生怕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 “蒋同志，你爱人来了。” 陈眉看见周名宸来了，一定道。 她又在蒋凤影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爱人长的可真好看，我就没见过你俩这么登对的人，趁着年轻赶快多生几个孩子，你俩生的孩子肯定好看。” 蒋凤影的表情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出院手续我刚刚来的时候已经办好了，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周名宸也被这一刻的幸福感染到，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我说你俩生的这么好看，应该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你们生的孩子肯定个顶个的好看！” 陈眉说的对，蒋凤影生的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如果是个女孩，应该会像她的小外甥女一样古灵精怪，如果是个男孩，应该也会是个格外听话的孩子。 毕竟他的妻子那么温柔和善，一定会教育出最好的孩子。 想到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周名宸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住了一样，疼的厉害。 他勉强的笑了笑，道：“我们回家吧。” 蒋凤影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点了点头。 “我就不跟你俩回家了，我先回振民那去了。” 到了医院门口，蒋凤霞就要和两人分开。 “我买了早餐，三姐，你一起过去吃吧。” 周名宸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早上早早起来就开始做早餐。 但是他从来没做过饭，以前没结婚的时候，都是在食堂吃饭，结婚之后，家里的事情都是蒋凤影在打理。 他早早起来做了一锅的饭，不是米煮夹生了就是把糖当成了盐，总之没有一个能吃的。 周名宸心虚的处理了那些粮食，又去国营饭店买的早餐。 “不了，我得回去看看家乐。” 说完，蒋凤霞就离开了医院。 周名宸和蒋凤影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着，两人谁也没说话，周名宸咽了咽口水，忽然开口：“林夕，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咱们再要个孩子。” 曾经，他对于要孩子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觉。 小孩子又吵又麻烦，他更喜欢和蒋凤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起生活。 后来蒋凤影主动提出要孩子，他虽然心里不悦，但为了应付父母，还是答应了下来。 即使后来蒋凤影流产，他更心疼的也是蒋凤影的身体，对于失去了一个孩子，他并没有很大的感触，只是有些惋惜，毕竟蒋凤影似乎真的很想要那个孩子。 但是今天看见了陈眉怀里的那个孩子，他第一次强烈的希望，和蒋凤影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蒋凤影身体不好，他们只生一个就好。 小小的房子里面住着一家三口，春天他们可以去香山踏青，冬天可以围在火炉边烤红薯。 他话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蒋凤影的背影，期待着她的回答。 “以后再说吧。” 蒋凤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周名宸是个很克制的人，不仅体现在生活上，同样体现在床笫之间。 两个人每月一次的同房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所以在蒋凤影提出要孩子的时候，周名宸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个不情愿的眼神，却深深刺痛了她。 如果可以，她只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第216章 找陆老爷子 蒋凤云回到蒋振民那里的时候，蒋振民已经去上班了，许家乐还没起床，只有蒋凤云在家里忙来忙去。 “出院了？小妹没跟你来么？” “没有，小周把人接走了。” 蒋凤云点点头，道：“你早上是不是还没吃饭呢？锅里面还有饼，你先去吃吧。” 蒋凤霞去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玉米面的大饼子，配上白粥，还有一碟子小咸菜，蒋凤霞一个人就全吃完了。 “凤霞，你准备啥时候回家？” 蒋凤云一边拖地，一边和蒋凤霞说话。 “我还没想好呢，凤影这事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凤影是怎么想的？要我说这夫妻之间就那么点事，俩人还是年轻，小周也没做啥实质性的错事，俩人把话说开，到时候再找找门路把那女孩调走，这事不就解决了么？这有能耐的男人，身边莺莺燕燕多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姐，你这话我可不答应？这男人没本事没事，但是人品要是有问题那可就不行了，你自己想想，要是将来月月和周周找了个朝秦暮楚的对象，你这当妈的心里怎么想？” 被蒋凤霞这么一说，蒋凤云也没生气，反而开始反思了起来。 “凤霞，你说的对，这事放在我身上，我怎么都行，但是放在孩子身上，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说完，蒋凤云又叹了口气，道：“我前几年和王金宝过日子，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离了，都忘了正常人过的日子应该是啥样了，那小妹是怎么想的？要离婚么？离婚跟咱俩去黑省也挺好的，老冯怎么都能给她安排个工作，日子总归是不会太差的。 要是她不想留在黑省，在京市也有振民，振民是个好孩子，凤影还有工作，日子也不会差的。 只不过这女人要是离了婚，名声就不好听了，以后找对象可就难的，她还没个孩子，要是能有个孩子，自己过也不是不行。” “看你这话说的，凤影才多大？就算是离婚了，也得再找一个，哪里有女人不结婚的？不过听小妹的意思，她也没打算离婚，我想着等哪天去好好敲打敲打小周，再跟他爹娘把这事说一下，总得让他们心里有点数，小妹是有娘家的，可不能让他们随便搓磨小妹。” “对，你这么说我同意，要不咱们这两天就去一趟吧，我也不能在这边住太长时间，家里和厂里一堆事，我也不能走太长时间。” 蒋凤霞知道她这是担心家里的孩子，便点点头道：“成，咱们明天去看看小妹，等后天去拜访一下她婆家那边，我和家乐去准备准备，带点像样的礼品。” “好，凤霞你要是没钱记得跟我说，老冯给我带了不少钱票，昨天晚上没睡好吧？你去歇一会吧。” 蒋凤霞昨天晚上一共也就睡了四个小时，现在的确也有点困了。 吃完饭蒋凤霞就去了卧室里面，看见许家乐正在换衣服。 “娘，你回来了？小姨呢？” “你小姨回家了，我睡一觉，早饭在锅里面，吃完记得把碗刷了，别啥都让你二姨干。” 许家乐点点头，道：“知道了，娘你睡觉吧。” 说完许家乐就换上鞋出了卧室，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许家乐吃完早饭帮着蒋凤云干了一会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京市，许家乐自然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小院子，现在这么多亲人都在京市，许家乐想着以后来京市的次数不会少，说不定哪天全家就都搬过来了，总要在京市有个落脚的地方。 但是一个人想要把院子装修起来实在是有点难，许家乐就想到了陆老爷子。 之所以不去找郑鹏的爷爷，是因为这次能找到蒋凤影和蒋振民，多亏了郑老爷子在那边帮忙打了招呼，后期京市的出版社还出版了许家乐的书，这才扩大了寻亲的范围，顺利的找到了人。 现在要是因为装修的事情再去找郑老爷子，多少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 加上刚好她空间里现在基本上种的都是药材，把这些药材送给陆老爷子，也算许家乐卖他个人情。 其实空间里的人参还有几十颗，只不过那些人参的品质太高，不到一年的时间拿出两根千年人参，容易被人盯上。 许家乐轻车熟路的上了公交车，直奔市三医院，正巧碰上刚上班的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穿了一身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几个月没见面，陆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 “陆爷爷！” 许家乐脆生生的喊了一声，陆老爷子顺着声音看过来，见是许家乐，还愣了一下。 然后和身边的年轻男人说了一句什么，就大步流星往许家乐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家乐小同志！几个月不见你过的可好？” 许家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陆爷爷，我挺好的，这次我从家里的山上又采到了一些药材，这次正好和我娘一起来京市，就带过来了，想着问问您能不能用上。 “好啊！这可太好了，咱们去我办公室聊。” 这年头国内还没有大规模的中药养殖基地，医院里的中药很多都是自己去市场上收的，质量良莠不齐，许家乐这里可是出过好货的，陆老爷子自然不敢小看她。 许家乐跟着陆老爷子上了二楼的办公室，陆老爷子换上了白大褂，带上眼镜，对许家乐道：“许家乐小同志，这次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许家乐打开自己的背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油纸包。 陆老爷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十年年份的人参，还有野生灵芝，黄芪，白术，黄连…… 种类虽然不多，但是颗颗都是精品，年份够，药效强，收拾的也很干净。 “小许同志，你这都是好东西啊，这些……都是你从山上捡的？” 许家乐点点头，开始胡扯：“对啊，我小时候捡了一只狼崽子，这些都是狼崽子带我找到的，村里其他人都找不到呢。” “善有善报啊，你果然是个造化的孩子，这些你打算怎么卖啊？” 许家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第217章 伤员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陆老爷子推了推眼镜，笑的一脸温和。 “就是您上次送了我一个房子，我想找人帮忙装修一下，我家亲戚都在这边，以后少不了经常过来，住自己的房子肯定比招待所要好。” “就这点小事啊？这简单，我有个朋友的儿子就是市建筑队的，你想收拾成什么样子？改天我叫他们过去，家具你也不用准备了，我家里好几套用不上的，都是全新的，到时候都给你拿过去。”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院子您看着办就成，我就一个小孩，也不了解这边的房子和我们家里那边有啥区别，这药材就送给您了。” “那可不成，装修一个房子才多少钱？你这药材可是市面上都难看见，单说这灵芝，上面的孢子粉还在，这就很少见了，这样，这些药材我给你算一百块钱，这钱就用来装修你的院子，剩下的钱等下次见面我再还给你。” “那就谢谢……” “陆院长，出事了！楼下来了好多伤员，您快去看看！” 许家乐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护士就推开了门，对着陆院长大喊。 “怎么回事？我现在就下去。” 陆老爷子起身就跟着走了出去，许家乐跟在后面，也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一楼，就看见楼下许多人抬着担架往抢救室里面跑，担架上躺着的人，无一例外都穿着统一的公安制服。 许家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冲出人群，果然看见蒋振民站在人群中，指挥着医护人员，他浑身是血，胳膊上更是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看起来不比那些躺在担架上的人好多少。 “小舅舅！你怎么了！” 许家乐跑过去，看见许家乐在这里，蒋振民明显愣了一下。 “家乐，你怎么在这？你也受伤了？” 蒋振民不顾自己的身上还有伤，连忙查看许家乐身上有没有受伤。 “小舅舅，我没事，我来这里找陆院长出售一些山上采到的草药，倒是你，你胳膊这是怎么了？” “林组长，其他的伤员已经安顿好了，你也赶快过来处理一下你胳膊上的伤吧。” 一个女护士走过来，柔声开口。 “好，麻烦您了。” 蒋振民跟着护士走进了病房里面，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的左胳膊中了弩箭，好在并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小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许家乐看着蒋振民胳膊上骇人的伤口，关切的问。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杀人犯，那个凶手对三个人下手，只活下来了一个受害者，昨天那个受害者醒了过来，但是那姑娘伤的太重，还没有彻底清醒，我们只能先把那姑娘保护了起来。 也不知道谁把那姑娘醒过来的事说了出去，今天凶手穿上了医生的衣服潜入了病房，差点杀了那姑娘，好在我们的同事及时发现了不对劲，救下了那个姑娘，没想到对方的手里有自制的弓弩，伤了我们好多同事。 最后还是被他跑了。” 蒋振民叹了口气，无奈开口。 “顾组长，已经清理好伤口了，记得每天过来换药，这条胳膊不要乱动，不要沾水。” 护士一边帮蒋振民包扎伤口，一边柔声叮嘱。 许家乐看向女护士，她的五官很漂亮，一双手格外的纤细白皙，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淡淡柑橘香，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欢喜。 “陆护士，谢谢你了。” 蒋振民穿好外套，对陆护士道谢，他的耳朵有些红，许家乐眼珠子一转，主动和陆护士搭话：“护士姐姐，你认识我小舅舅啊！” 陆护士点点头，道：“半年前晚班下班的时候我遭人尾随，是值班的林组长把我送回家的。” “尾随？会不会也是那个杀人犯？” 许家乐冷不丁的开口。 蒋振民和陆护士面面相觑饿，陆护士不确定道：“不会吧，我那都是半年前了，但是这三起案子都是这个月之内的，应该……没有联系吧。” “不一定，说不定那个凶手很早之前就开始预谋了，之前我们都太过于关注眼前，忽略了之前的案子，我这两天查档案的时候，发现夏同志去年冬天的时候就因为被尾随报过一次公安，说不定那时候他就开始有所预谋了。” “那陆姐姐……” 蒋振民的话让陆护士害怕的脸都白了，她包扎伤口的手都有些发抖。 “陆同志，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但是你最近最好不要上夜班了，或者下班的时候也有人接送，我现在要回公安局再去看看档案，” “好，我知道了。” 等陆护士给蒋振民包扎好伤口之后，蒋振民起身就要走。 “家乐，你跟我回去。” 走到门口的蒋振民喊上了许家乐。 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但是他发现自己这个小外甥女冷静聪明，也许带上她，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来了。” 许家乐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自然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便跟着蒋振民走了。 她以为蒋振民会带她回家，没想到蒋振民竟然带她去了公安局。 “头儿，你没事吧？” 公安局的人看见蒋振民回来了，连忙上前慰问。 “没事，就是胳膊上被扎了一箭，已经处理过了，小刘他们也被送到医院了，你们等下去通知一下他们的家人，我现在要去档案室查点资料，家乐，你跟我过来。” 许家乐刚要跟上去，负责资料整理的王刚就开口：“头儿，你进去没事，这丫头……” “她是我外甥女，没事，我会看好她的，你们去忙吧。” 王刚见蒋振民这么说了，也没再拦。 许家乐跟着蒋振民进了资料室，公安局的资料室很大，资料室里面的资料按照年份和类型被分门别类的放好，虽然没有后世的电脑方便，但因为摆放的很整洁，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想要的资料。 蒋振民走进去，从几个架子上面拿下来了几本档案，他左手受伤了不方便，许家乐就跟在他身后，帮他拿着那些档案。 第218章 共同点 蒋振民打开那些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果然没错……” “小舅舅，怎么了？” 许家乐看他一脸严肃，连忙问道。 “这次的三个受害人分别叫夏月染，王春秋，张白凤。 夏月染是个高中老师，王春秋去年刚结婚，并没有工作，张白凤则是煤炭厂的职工，三个人的年龄职业并不相仿，三个人更是根本不认识，没有一点交集。 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找到三个人的共同点，所以以为凶手是无差别攻击，但是你看。 夏月染去年的时候报案自己被跟踪过，张白凤也在差不多的时间报案过，内容也是大差不差，王春秋住的地方不属于我们公安局管辖，不过我猜测，在那之前，她应该也被人跟踪过。 如果假设成立的话，那么就说明她们三个不是被随机选中的，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 蒋振民激动的开口。 “那小舅舅，我们现在就去王春秋家走访一下吧，出了这种事情，她可能不会报公安，但是一定会和家里人说。” 蒋振民点点头，道 ：“好，我现在就叫上人，我们去王家走访！” 蒋振民出去，把自己和许家乐的发现告诉了几个同事，王刚听了，激动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可以啊头儿，这种细节都被你发现了。” “还多亏了我小外甥女在医院提醒了我，要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一层。” “家乐，等你高考之后去读公安大学吧，将来肯定是个刑侦的好苗子，头儿，说不定咱们这次真能超过市公安局的刑侦队，先一步破了这个案子。” 蒋振民所在的公安局只是市公安局下面的一个分局，里面的警力配置都不如市公安局，但是现在出了事情，上面的压力都给到了他们，毕竟三起凶杀案两起都发生在了他们公安局的管辖范围，大家的压力都挺大的。 “不说了，咱们现在就去王春秋家，王刚，你去整理一下一年内有哪些女性被跟踪了，将这些人重点保护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京市不能再出事了。” 分配好工作，蒋振民就带着两个公安去了王家。 出门之前，蒋振民还找了一套小号的女公安制服给许家乐穿上。 许家乐个子高，穿上之后长短倒是正好，但是衣服有些宽大，王刚看着许家乐，道：“家乐还是得多吃点，太瘦了，回去让你小舅舅给你多买点好吃的，狠狠宰他一笔。” 王春秋是最后一个出事的，几个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她的头七，家里的人都在祭奠她，看见公安来了，王春秋的丈夫满脸期望的走了出来。 “公安同志，是抓到凶手了么！” “对不起，暂时还没抓到人，我们想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还没抓到？你们这些公安拿着那么高的工资，干什么吃的？天天除了巡逻就是巡逻，巡逻也巡不明白，为什么我媳妇还是死了！你们给我个说法！” 王春秋的丈夫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了蒋振民的衣领。 “陈同志，你爱人的事情我们也深表遗憾，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法？呵？我要说法干啥？我媳妇没了，孩子也没了！” 陈建国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旁边的陈母也红了眼眶，把自己的儿子拉了起来，对蒋振民道：“对不住啊公安同志，他就是太难受了，我儿媳妇是个特别好的人，她没了……我们都难受……” 陈母说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地上的陈建国却忽然开始扇自己巴掌， “我他妈那天怎么就犯懒了没去接她！我真该死，怎么死的不是我啊！她明明都和我说了有人跟踪她，我怎么就这么懒呢！” 王春秋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一家人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没想到人就这么忽然没了，陈建国自然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自己。 “儿子，儿子你别打了，这事不怪你，都是那个该死的害人精，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他！给我儿媳妇和孙子报仇啊！” “等下，你们说她之前就说自己被跟踪了，是怎么回事？可以详细说一下么？” 陈建国还是坐在角落里不肯配合，陈母只能开口道：“我儿媳妇从去年开始就说感觉有人跟踪她，一开始我们也害怕，她要是出门去哪我们都跟着，但是一直没出什么事，我们对这事就没怎么上心。 出事之前的那一个星期，我儿媳妇又说有人跟踪她，我儿子烦了，就跟她吵了一架，我儿媳妇生气就回了娘家，没想到……没想到路上就出事了。” 说着说着，陈母又开始哭。 蒋振民又问了一些信息，这才带着几人回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里面有几个受伤的同志已经回来了，受伤最重的是李保军，他伤在了大腿大动脉旁边，其余几个人都伤在了手上或者肩膀上，处理完伤口之后又回来工作。 “你们几个回来干嘛？都受伤了，回去好好休息！” 蒋振民看着一屋子嘻嘻哈哈的伤员，没好气的开口。 “头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自己这胳膊还放不下来呢，怎么就开始撵人了呢，我听王刚说你有了不小的发现，怎么，想背着我们自己立功？” 蒋振民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这个派出所的人都很团结，这些人无非是想帮忙，只能苦笑道：“行，但是你们这次可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再受伤了。” “知道了，头儿快和我们说说，你发现什么了？” 蒋振民把自己和许家乐的方向说给了派出所里的人，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眉头紧锁。 “既然是有预谋的，那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她们三个人？她们三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219章 觉悟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重点。” 派出所的人围坐在一起，蒋振民坐在中间，右手的圆珠笔戳着下面的白纸，低头沉思着。 王刚抱着一堆资料翻看，道：“头儿，根据之前的笔录，这三个人的生活轨迹并没有交集，就连他们的父母亲人之间也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如果从受害人那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以换个方向从凶手那边下手啊，今天你们交手过，应该有所发现吧。” 坐在蒋振民旁边的许家乐突然开口。 “其实我们几个都没看见凶手长什么样子，那时候我们都在外面巡逻，只有李宝军一个人在病房门口执勤，我们听见动静的时候犯人已经翻窗户跑出去了，只看见了他半条胳膊冲着我们放了几根弩箭，我们几个一个没注意，都挂了彩，市公安局那边已经来人和宝军做过笔录了，只知道那人挺高的，有一米八几的样子，穿着白大褂，身上包很严实，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刘丰年皱着眉开口道。 “弓弩？如果是弓弩的话，一般人家应该不会有的，我家里那边只有山上的猎户会制作这种东西，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猎户。” “家乐说的对啊，这弓弩一般人家没有，也不会制作，他能弄到就说明他家里有会打猎的人，或者他身边能接触到这样的人，这思路不就有了么？还是家乐脑子好使啊，我们都没想到这个！” 王刚有些激动的开口。 “好，那王刚，你现在就带两个人去市公安局，让他们加派人手去盘查，剩下的人跟我继续去巡逻，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要时刻警惕，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家乐，你在这等一会，我送你回家去。” “不用了小舅舅，现在还是白天，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成，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正好我要回去拿两件衣服，顺路送你。” 许家乐见蒋振民坚持，便不再拒绝。 两人回到了家里，正在收拾院子的蒋凤云看见蒋振民胳膊上的纱布，立刻惊呼了一声。 “振民，你这是咋了？这胳膊上怎么还缠上纱布了呢？” “咋了？什么纱布？” 听见动静的蒋凤霞也从屋子里跑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弟弟胳膊上缠着纱布。 “这是咋整的？” “没啥事，就是小擦伤，换两天药就好了，二姐三姐你们不用担心，这几天外面不消停，我们三个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把门锁好。” “振民啊，你这都受伤了，还是留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蒋凤云和蒋凤霞私心不想让弟弟被卷进去，毕竟抓坏人这种事还是很危险的，现在正好趁着受伤了，下来避避风头。 “我这都是小伤，二姐三姐，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也知道你们这是担心我，但我穿着这身衣服，我就有责任保护好这些百姓，如果每个公安都贪生怕死，遇到事情都想躲起来，那谁来维护这个社会的秩序？社会不就乱套了么？” 蒋振民这话说的蒋凤霞和蒋凤云的脸通红，他缓和了语气，继续道：“二姐，三姐，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注意安全的，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给你们报平安。” 蒋凤霞和蒋凤云也不再拦着，只点点头道：“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蒋振民你拿走了一些换洗衣服就离开了，因为外面不安全，蒋凤霞也开始不让许家乐一个人出去，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蒋振民每天都会找时间回一趟家，但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很多，就连黑眼圈都重了，蒋凤霞和蒋凤云两人心疼的不行，天天变着法的给蒋振民做饭。 住了两天，蒋风云有些着急了，她和蒋凤霞商量：“凤霞啊，我和老冯说就出来一个星期，这一转眼都五天了。” 蒋凤霞也知道她着急，思考了一下道：“那咱们下午去看看小妹吧，明天就回去吧，我想了一下，咱们现在去拜访小妹的婆家也不太好，你说这不年不节的咱们过去算什么事？小妹和小周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人家两口子的事，咱们也不能干涉太多。” 过了两三天，蒋凤霞和蒋凤云已经冷静不少了，虽然她们心疼蒋凤影，但是也知道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们不能过多的插手。 两人打定主意，中午吃完饭就去了蒋凤影家，蒋凤影家住在大院里，里面的邻居不少，蒋凤云和蒋凤霞一进去，就看见院子中间站了不少人，把中间团团的围了起来，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诶，你们是林夕的姐姐吧。” 赵婶看见了蒋凤云和蒋凤霞，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是我俩，赵婶，这是出啥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不知道为什么，蒋凤霞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哎呀，你家林夕出事了，你们快过来看看吧，让让，你们都让让。” 说话间，赵婶就把两个人给拉了进去。 人群中间，一个年轻的女人跪在地上，一双手正死死的拉着蒋凤影的衣角，蒋凤影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十分难看。 蒋凤霞一眼就认出来了，来的人是那天和周名宸一起回家的王西西。 “林夕，我求求你，别让周大哥开除我，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但是我是真的喜欢研究所的工作，你能不能放过我……” 周围看热闹的人成功的被带偏，都以为蒋凤影看不惯王西西，要利用自己丈夫的权势排挤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林夕同志啊，这就是你的不对啊，人家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你咋能因为自己不高兴就让你男人把人家姑娘开除了呢？” “小林，我以为你是个挺好的姑娘，怎么你的嫉妒心这么强？人家小姑娘兢兢业业的做研究，你咋能办这种事呢？” “就是，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的心，还迁怒其他的女同志，小周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妒妇呢？当初要是小周娶了我家英子，肯定不能出这事，现在事情闹到明面上了，小周也得因为你受处分！” 周围人难听的声音几乎要把蒋凤影淹没，那些平时看起来和善好说话的邻居现在都开始对她恶语相向。 第220章 反转 王西西低着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是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她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王西西在见到周名宸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王西西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周名宸已经是王教授的得意门生了，只一眼，王西西的那颗少女心就开始抑制不住的开始跳动。 她确定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周名宸。 可是后面没多久，王教授和妻子就因为理念不合离婚了，王教授的妻子是着名的化学家，两人早年都有留学经历，王教授的妻子一直想要离开华国，去更发达的国家完成自己的理想，但是王教授只想留在国内，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报效国家。 两人因为这件事争执了很多年，直到一次，米国那边向两人抛来了橄榄枝。 王教授和妻子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争执。 最后，两人离婚，王教授和妻子生了两个孩子，老大王向阳没有什么学习的天赋，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小女儿王西西却很聪明。 王教授的妻子带走了小女儿，母女俩出了国，王西西二十岁那年，王教授妻子所在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王教授的妻子命丧实验室。 王西西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孤零零的，她学业还没有完成，没有经济来源，又失去了母亲，只能向大洋彼岸另一头的父亲求助。 王教授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王西西接了回来。 接回来之后，王西西心里还想着周名宸，虽然在大洋彼岸的时候，她交往过很多男朋友，但周名宸才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在知道周名宸结婚之后，她消沉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想方设法打听周名宸的事情，知道周名宸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又发现蒋凤影是个只有高中学历的绣花枕头。 她坚信，这样的婚姻不会让周名宸快乐，便通过自己的父亲王教授，进入了周名宸的课题组，开始接近周名宸。 因为王教授的原因，周名宸对她一直都很照顾，这也让王西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蒋凤影怀孕的时候，王西西知道她身体不好，每次在她面前都装作和周名宸很亲密的样子，还会说一些暧昧的话刺激她，所以很快，蒋凤影的孩子就没了。 孩子没了，王西西以为蒋凤影和周名宸很快就会分开，但是她没想到，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周名宸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把她从自己的课题小组踢了出去。 王西西自然是不能接受，直接去了周名宸的办公室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在周名宸的办公室门口，她听见了周名宸和其他同事的聊天。 小刘问周名宸：“周哥，你把王西西从咱们小组里踢出去，是不是因为嫂子啊？” 周名宸沉默了一会，没有否认，而是淡淡开口：“我以前对她不够关心，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让她误会了很多，是我的错，至于王西西……她已经不在我们课题小组了，以后就不要提她了，王教授那边我自然会给他个交代。” 王西西这才知道，自己被踢出课题小组竟然是因为蒋凤影。 她想着一定是蒋凤影和周名宸闹，这才让周名宸把她踢出了课题小组，王西西不觉得周名宸喜欢蒋凤影，但是她知道，周名宸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不爱蒋凤影，但是既然两人已经结婚，他自然会起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这样下去，王西西永远没有机会。 她索性直接找到了蒋凤影家里，对蒋凤影施压，让她知难而退。 蒋凤影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西西，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名宸单位的事情我不了解，你的事情我更不清楚，你来找我是找错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林同志，你不用否认，是周大哥亲口说的，他是因为你才开除我的，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和周大哥走的近，但是我们两个真的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他对你冷淡，可能就是因为他……他心里没有你，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于我，不如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周大哥……” 王西西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但是那些话却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他妈在这乱嚼什么舌根呢！小小年纪就学会编排别人的家事了是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妹夫和妹妹的感情不好了？你趴在他们床底下看见了？ 我告诉你们，我妹妹和我妹夫感情好着呢。 再说了，谁家好好的黄花大姑娘天天贴在别人男人家的身后？这也就是我妹妹人好，不和你计较，这要是在我们村里，就你这种狐媚子，是要被全村人扔白菜的，少在这放没味的屁，再让我听见你乱说，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说完，蒋凤霞又指着周围的人恨恨道：“还有你们，听风就是雨？都在一起住这么长时间了，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妹妹的为人么？这么容易就被这小浪蹄子给挑拨了，脖子上顶的是猪脑子么？” 周围看热闹的人敢怒不敢言，他们一个个的都自诩是研究人员的家属，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干不出来当街骂人的事情。 但是蒋凤霞的话说的也没错，他们刚才的确是被带偏了，现在想想，眼前这姑娘好像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这么说好像真是这样，自从这丫头来了之后，天天跟在小周的身后，有时候研究所放假，小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这丫头都要跟过来。” “可不是么？上次小周放假，带着媳妇回了他爸妈那，结果这姑娘又来了，一看就是自己跑过来的，要是小周找来的，能让她扑了个空么？” “哎呀，我闺女要是干出这种事情，我非把她的腿打断，丢人现眼的东西。” “听说这丫头从小是在米国长大的，当年米国那边要把她爸妈都挖走，她爸没去，她妈带着她去了米国，我听我男人说她国籍逗换了，后来她妈死了，她爸看她可怜才把她接回来，那小米子能养出什么好货色，呸！” 第221章 对峙 王西西跪在地上，听着周围人刺耳的声音，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 她只觉得气血上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蒋凤影的鼻子就开始骂。 “林夕！你别把自己说的多清高，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和周大哥就是包办婚姻！周大哥没办法才和你结的婚，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还要包容你，照顾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困扰！要不是你，我们两个早就能在一起了，周大哥是对我不同的！我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你一个人毁了我们两个！你就是个罪人！” 一口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王西西觉得自己的气一下子就顺了，她站起来，和蒋凤影对视，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正宫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包办了我儿子的婚姻？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胡说什么？” 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得体，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的样子。 “妈，您怎么来了？” 蒋凤影连忙走上去，周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在她的手上拍了拍，道：“还好我来了，要不然我的宝贝儿媳妇就要被人白白的欺负了去，当初林夕和名宸的婚事虽然是我提的，但是两个孩子都是愿意的，可没有什么包办婚姻一说，你这丫头，要是再胡说，影响了我儿子和儿媳妇的名声，我可是要报公安抓你了！” 王西西一张小脸煞白，她只当周母在维护蒋凤影，满脸都是不服气。 “你分明是在维护林夕！如果不是你逼迫周大哥，周大哥也不会过的这么痛苦，你作为父母，非但不反思，反而维护起这个女人，你枉为人母！” 啪—— 王西西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凤影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 “王西西，你说我没关系，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不许说我妈，我们家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这里置喙，你现在赶紧给我滚！”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你们一家人都欺负我，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好，我就给你个说法，港华，你去，你去把你小叔叔找回来，他惹出来的事情，让他给我好好的解决了！” 周母对着自己的大孙子周港华道，周港华已经十四岁了，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你愿意在这等就在这等，凤影，走，跟妈进屋去。” 说着，周母就拉着蒋凤影回了屋子里面，蒋凤霞带着蒋凤云和许家乐也跟着进了屋子里，院子里只剩下王西西一个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几人进了屋子里，周母这才发现蒋凤霞几人跟了进来，她有些意外的问蒋凤影：“小夕啊，这几位是？” “妈，这是我二姐，三姐，这是我二姐的孩子，我的外甥女，您忘了，上个月我还和您说我找到家里人了呢，她们就是专程从黑省过来看我和哥哥的。” “原来是你们，快，快坐，小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亲人大老远过来看你，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啥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本来想要上门拜访的，但是老家的活太多了，原本想着明天回家，今天过来看看小妹的，结果碰到了这种事，您看这事弄的。” “这事是我家名宸没办好，没能处理好男女同事之间的关系，等我回来，我肯定好好说说他！” 周母听出了蒋凤霞话里面的不满之意，连忙表态。 周名宸没回来，蒋凤霞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在很快周名宸就回来了，他是跟着小侄子跑回来的，身上的工作服还没脱。 看见门口在大太阳下站着的王西西，他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 大院里的人也都往这边看过来，大家看着好像都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但是眼睛可都是往这边看呢。 “周大哥……” 王西西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就被屋子里的周母打断了。 “周名宸，带着那个丫头给我滚进来。” 周名宸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小侄子只和他说家里出事了，他就不管不顾的跑回来了。 “妈，出什么事了？您怎么来了？” “周名宸，你现在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这日子你要是不想好好过了，你就给我滚出周家，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周母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半警告，半威胁道。 “你不要威胁周大哥，周大哥，你现在就告诉她们，你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你想和谁共度余生。” 王西西觉得自己看见周名宸就什么都不怕了，她坚信皱名宸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此刻的她就像个斗胜的公鸡一样，高高的仰起了头。 周名宸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王西西。 “我自然是要和我妻子一起共度余生的，王西西同志，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你就是为了应付家里才和她结婚的对不对？都怪我，如果我早早的就从米国回来，你这么多年不会过的这么痛苦，周大哥，你不要怕，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出来。” 王西西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满眼爱意的看向周名宸。 第222章 大闹周家 “你听谁说的？我很爱我的妻子，也没人逼迫我，我结婚晚是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我的妻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王西西，你不要说一些让我的家人误会的话！” 周名宸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爱意，说完之后用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 他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周母旁边的蒋凤影，但蒋凤影只是低着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周名宸不由得有点失望。 “不可能，我不相信，周大哥你在说谎对不对，你明明……你明明就对我不一样，小刘都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照顾过一个女孩子，你对我一定是不一样的！你不要不承认，我不许你说谎！” 此刻的王西西完全没有往日的娇俏可爱，倒像一个蛮横不讲理的疯婆子。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这是王教授拜托我照顾你，如果不是因为王教授和你手里的那篇论文，你以为以你的成绩和水平能来到我的课题小组？” “我不信，我不信，就是这个女人，是她给你施压你才把我赶走的对不对，周大哥，我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好不好……你是喜欢我的，你连喝醉了，嘴里喊的都是我的名字……你还在喊西西，我不信你的心里没有我！” 王西西跪坐在地上，抱着周名宸的大腿，哭的不能自已。 周名宸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一把推开王西西，恨恨道：“王西西，你骗了所有人，所以也把自己骗了是么？我为什么赶你走你心里不清楚么？你的那篇论文里的数据，分明全部都是造假的，如果按照你的篇论文进行零件生产，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么？如果不是你爸给你兜底，你现在就不是在我家了，而是在枪毙的路上了。 至于你说我喝醉了喊你的名字？我妻子的名字叫林夕，我私下里，也是叫她夕夕的。”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初王西西指名要加入周名宸的课题研究小组，但是周名宸所在的小组是研究所的王牌，周名宸本身也很排斥这种关系户，和王教授说自己的研究小组，一定要有历史成绩。 王西西在米国的时候虽然得到了顶尖的教育资源，但是她的母亲有自己的事情忙，并不怎么管教她，王西西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就学会了一些旁门左道。 回国之后，更是把之前的坏习惯带了回来，靠着自己的小聪明投机取巧。 她以为自己改了几个数据，不会被发现，但是却没想到她瞒过了所有人，没瞒住自己的父亲。 王教授知道周名宸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他主动给王西西求情，加上这件事还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周名宸最后也只是把王西西从自己的团队里踢了出去。 没想到王西西竟然执迷不悟，找到了这里。 “王西西，你现在已经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我对你，从来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好感，我心里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如果你执意骚扰我们一家人，我不介意把你学术造假的事情汇报到上面。” 周名宸的话无疑是给了王西西重重一击，如果她数据造假的事情被捅出去，那她这辈子在学术圈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王西西不敢去赌，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知道在周名宸这里无法得到爱情，她不能连自己的事业和名声都失去。 “王同志，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你这个人一厢情愿，我家这边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家，但是你的确对我儿子的家庭产生了影响，这件事，你需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 王西西抬起头，看着端坐在客厅中间的周母，有些不寒而栗。 “交代……？我凭什么要给你们一个交代！明明是你儿子自己拎不清，才会让我误会了！他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是林夕，但是你们出去问问外面的人，谁能看出来他喜欢林夕？要不是他自己和我暧昧不清，我会误会么！要交代，也是你们家应该给我个交代！” 王西西从地上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喊着。 对面的周母被她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又看向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她给周名宸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个臭小子竟然不好好珍惜，白白的让人家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让你误会，是我的错，我认。” 周名宸忽然开口。 “我会离开研究所，以后专注家庭，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 周名宸的声音透露着说不出的疲倦。 “儿子，你不能因为这么个女人离开研究所啊，那是你最喜欢的事业啊！” 周母脸色大变，连忙拉住周名宸的手，希望他能赶快打消这个念头。 “好，周名宸，这可是你说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王西西满眼恶毒的看着周名宸，周名宸过的不好，她心里就痛快，谁让周名宸辜负了她。 说完，王西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周家。 “妈，您别说了，这件事都怪我，王西西说的也对，如果不是我拎不清……林夕也不会误会，说不定孩子也不会没……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以后我肯定会和小夕好好过日子。” 周母虽然心里难受，但是听儿子说要好好和儿媳妇过日子，也有一些欣慰。 “小夕啊，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你看名宸也表态了，这件事……” “妈……我……我想离婚。” 蒋凤影忽然开口，打断了周母的话。 就连在场的蒋凤霞和蒋凤云都愣住了。 周名宸更是红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看向蒋凤影。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一句：“我不离婚。” “小夕啊，这离婚可不是闹着玩的，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婚呢？名宸是有错，但是现在误会也讲清楚了，小夕啊，妈知道你委屈，你总得给名宸个机会让他好好补偿你是不是？” 第223章 落汤鸡 蒋凤影摇摇头：“不是因为王西西，就算是没有王西西，我也想离婚了，妈，我对不起您，但是这次，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 “林夕，我不离婚，我知道我之前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但是我以后都会改的，你不能……你不能就这么给我判了死刑。” 周名宸急切的说着，眼眶已然红了，就连旁边的蒋凤霞和蒋凤云都有些不忍。 “对啊，小妹，夫妻之间从来就没有完全合适的，都是要互相慢慢磨合的，我和你三姐夫刚结婚的时候也不满意他，总是嫌弃他窝囊，但是这么多年不是也过来了么？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你看你现在和妹夫的话也说开了，跨过这个坎，你俩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小夕啊，你姐姐说的有道理啊，你放心，以后这臭小子要是再欺负你，我肯定收拾他，但是离婚这种伤感情的话，你以后可是不能再说饿了。” 蒋凤影表面上是个很随和的人，但是骨子里和蒋家其他的人一样，一旦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这两年，仔细想想，其实周名宸待她很好。 经济上，每次发工资，都全数上交。 生活上，他从来不强迫蒋凤影做不想做的事情，结婚之后就带着她搬到了离剧团更近的地方。 感情上，除了王西西这次的事情，他平时也算得上洁身自好。 但是只有蒋凤影知道，这两年她过的并不幸福。 周名宸的世界，她走不进去，她的世界，周名宸也不愿意探访。 这种和室友一样的婚姻，她不想要了。 就像王西西说的，周名宸口口声声说爱她，但是他的爱，蒋凤影从来没有感受过。 以前需要的时候，他没有，现在她不想要了，他反过来想要挽留她。 太晚了。 “妈，二姐三姐，你们不用劝我了。 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说完，蒋凤影起身进了卧室，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木头盒子。 打开木头盒子，里面放的都是钱票。 “这三千块是周名宸结婚之前的钱，这一千是我结婚的时候妈给我的，剩下这一千五是结婚这两年我俩一起攒下来的，周名宸一个月工资八十块，我之前做话剧演员的时候一个月工资是四十块，今年转幕后之后一个月变成了二十四块。 这里的一千五百块，我只带走五百块，剩下的都还给你们，房子是研究所给周名宸的，我不要，离婚之后，我就搬去话剧团的宿舍，但是申请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想去妈您那住一段时间。 这是离婚申请书，家里的东西，我只带走我那部分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要是没什么异议，咱们就抓紧打报告，把婚离了吧。” “你早都……想好了？” 周名宸看着眼前被分成好几部分的钱，和摆在上面的离婚申请书，拳头握紧，声音干涩。 蒋凤影点点头：“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名宸哥，你是个好人，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蒋凤影声音平静，说出来之后，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离婚之后，她想重新回到自己喜爱的舞台，将自己写的故事搬上舞台，实现自己的梦想。 想到这些，蒋凤影就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蒋凤影嘴角淡淡的笑深深的刺痛了周名宸，他知道，蒋凤影说的是心里话。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我说了，我不会离婚的。” 周名宸说完之后就落荒而逃，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蒋凤影。 外面飘来了一片云，遮住了炙热的太阳，忽然天空开始隆隆作响，蒋凤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担心道：“这怕不是要下雨了。” 周母抹了抹眼泪，牵起大孙子的手，对蒋凤影道：”小夕啊，这钱是妈给你的，就算你……就算你真的不想和名宸过了，这些钱也都是你的，我们周家，也都是你的娘家，我和你爸，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小夕……妈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看着婆婆哭，蒋凤影也难受，她只能点点头，道：”妈，我知道的。“ 周母说完就走了，蒋凤影看着欲言又止的两个姐姐，自然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二姐，三姐，你们今天就带着家乐住这吧，家里还有空的房间，住的开。” “不住了，我和你二姐这次出来的匆忙，你二姐单位还有不少事，我们今天来，原本就是来告诉我们要回家的事的，没想到…… 不过凤影啊，二姐和三姐不能替你做决定，但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这离婚真不是什么小事啊，妹夫是有不好的地方，但是我们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对你有感情的，你看你婆婆还这么好……” “二姐三姐你们不用再说了，我心里有数，对了你们把地址给我留一下吧，等今年过年，我过去看你们，也不能总让你们往这边跑，还有你们明天是什么时间的火车？我过去送你们。” “火车票我俩还没买呢，等明天早上去车站再买吧，你到时候就来三姐家，三姐家盖了新房子，新房子可好了，有的是住的地方，家乐，你去把咱家的位置给你小姨写下来。” 许家乐应了一声，将自己家的地址留给了急蒋凤影。 眼看着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蒋凤影对几人道：“二姐三姐，你们快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们了，等一会雨下来了就不好走了。” 蒋凤霞和蒋凤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蒋凤影家，这次分开，最快也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再见面。 三人离开蒋凤影家之后就加快速度往家里走，但半路上还是开始下雨，一开始是小雨，等到了家附近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许家乐撒丫子在前面跑着，这雨来的急，上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开始下大雨，谁也没想起来带雨伞，一家人被结结实实的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家乐，你慢点，别摔倒了。” “娘，你快点，前面就是家里了……哎吆。” 许家乐光顾着回头和蒋凤霞说话了，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人。 第224章 认识人 “小同志，你没事吧？”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许家乐的耳边响起，许家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是之前在医院给蒋振民包扎伤口的鹿护士，她手里拿着雨伞，但是雨下的太大，她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被雨水淋湿了。 “陆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林同志的外甥女？” 陆护士也认出了许家乐，连忙伸手把许家乐拉了起来。 “我都说了让你慢点跑，你看看，摔倒了吧，同志，真是对不起啊。” 蒋凤霞对着陆护士道歉。 陆护士客气的摆摆手，许家乐看她身上已经湿透了，便开口道：“陆姐姐，我舅舅家就在这附近，要不你先去那里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陆护士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夏天的衣服布料薄，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有些害羞。 “这……这好么？林同志不会生气吧？” “生啥气啊？来吧，就在前面了。” 蒋凤霞听说这人和蒋振民认识，便热情的拉着陆护士去了蒋振民家。 蒋振民的家就在前面五十米的地方，几个人跑了几步就到了，大门紧锁着，院子里没有人，蒋凤霞掏出钥匙打开门，带着几个人进了院子里。 “这个毛巾给你，快擦擦身上，同志你怎么称呼？” 几个人进了屋，蒋凤霞给陆护士递过来一条毛巾。 “我叫陆月禾，是京市三医院的护士，您叫我小禾就行。” “陆姐姐，雨下这么大，你这是要去哪啊？” “今天我奶奶过生日，我想着早点下班回老宅去看她，没想到走到一半，这天就开始下雨，把我身上全淋湿了。” “这太阳雨就一阵，你在这坐会吧，等雨过去再走，要不然等你到家里，全身都得湿透了。” “好，麻烦您了。” 陆月禾坐在椅子上，蒋凤霞看她的裤子一直在滴水，找了一条自己的裤子递给她：“小禾同志，你看看你这裤子都是水，穿着肯定不舒服，这是我的裤子，你比我瘦，肯定能穿，已经洗干净了，你别嫌弃。” “不嫌弃，真是太谢谢您了，等我洗干净了就给你送回来。” 陆月禾一笑，就有两个小梨涡，很是可爱，蒋凤霞怎么看怎么喜欢，嘴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小禾同志，你今年多大了啊？结婚了么？” 陆月禾小脸一红，摇摇头道：“我今年十九了，还没对象呢。” “凤霞，你说啥呢？” 蒋凤云喊了蒋凤霞一声，蒋凤霞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失礼。 “哎呀，大姐就是个农村人，小禾同志，你别生气啊。” “没事的。” 陆月禾抿嘴一笑，摇了摇头，然后拿着衣服去了卧室，开始换裤子。 “家乐，这小禾同志和你小舅是啥关系啊？你咋认识她的？” “上次小舅舅的伤口就是陆姐姐处理的，去年陆姐姐被人跟踪，是小舅舅送她回家的。” “这姑娘真不错，你说你小舅舅身边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不开窍呢。” 来了的这几天，蒋凤云和蒋凤霞没少催蒋振民找个对象，毕竟蒋振民工作稳定，还有房子，找个对象生孩子是他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可蒋振民每次都和两人打着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 加上这段时间蒋凤影那里出了不少的事情，蒋凤霞和蒋凤云便把这事情抛在了脑后。 现在看见陆月禾，便有心撮合两人。 外面的雨虽然小了不少，但还是没停，眼看天越来越黑，陆月禾开始有些着急了。 蒋凤霞已经做完了饭，她将饭菜端到桌子上，热情的和陆月禾道：“小禾同志，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先吃饭吧。” 陆月禾为了早点下班，中午加班把工作完成了，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她刚想拒绝，肚子里就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许家乐这才知道，陆月禾竟然是陆老爷子的孙女。 “陆院长？我家家乐也认识陆院长呢，这么说来咱们真是有缘份。” “家乐也认识我爷爷？” 陆月禾有些惊讶道。 许家乐点点头，道：“之前在山上挖到了一颗人参，一个伯伯帮我联系的陆爷爷，后来那颗人参就卖给陆爷爷所在的医院了。” “我知道你，我爷爷跟我说过你！你拿来的那些参片救了好多人的命，我爷爷时常和我念叨你呢。” 有了这层关系，几个人的关系被不自觉拉近，几人说了许多，许家乐这才知道，陆老爷子一辈子生了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又生了二十几个孙子，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孙女。 “那你有二十多个哥哥啊？” 许家乐有些惊讶道，这男女比例也是没谁了。 陆月禾摇摇头道：“不止呢，我是我爷爷这边最小的，上面有二十一个堂哥，在我妈妈那边，我还有十三个堂弟。” “那你家里人肯定把你当个宝贝，这将来要是谁娶了你，压力得老大了，一回娘家就是一流的大舅子小舅子，这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蒋凤霞笑着道。 “啥手指头？二姐三姐你们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蒋振民把自行车停在外面，拿着雨衣就走了进来。 看见陆月禾，他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耳朵染上了红晕，抓着头发憨憨的问：“陆护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225章 去做客 “下雨了，在路上遇到了家乐，家乐让我过来避一避雨，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振民啊，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正好坐下来一起吃。” 蒋凤云拿着碗筷招呼蒋振民。 “哎。” 蒋振民坐在陆月禾的旁边，耳朵更红了。 “林同志，外面雨停了么？” “停了，我在路上的时候就停了。” “那太好了，我等下就能回老宅那边了。” 蒋振民看了看外面，明显天已经有些黑了，他想了想道：“陆同志，天色不早了，你等我几分钟，我吃完饭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你手上还有伤，应该多休息的。” 陆月禾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她一开口，蒋振民就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 “不麻烦，我胳膊早就好了，都能骑自行车了，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陆月禾想起最近市里面的事情，也有点害怕，她想了想，开口道：“家乐，林同志，你们就别吃饭了，跟我去参加我奶奶的寿宴吧，我奶奶的寿宴上有奶油蛋糕呢，家乐肯定喜欢吃。” “奶油蛋糕？” 许家乐听见奶油蛋糕，眼睛都亮了，上辈子她从小就在孤儿院生活，孤儿院的资金也很紧张，很少能吃到奶油蛋糕这种东西。 “对啊，奶油蛋糕，又甜又丝滑，可好吃了。” 许家乐看了看蒋凤霞，蒋凤霞在这种方面倒是不怎么管许家乐，便开口道：“你想去就去。” “那我也想和小舅舅一起去。” 蒋振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许家乐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意思扫小外甥女的兴。 “成。” “振民，你俩也别空着手去，带点东西过去。” 蒋凤霞把蒋振民拉到一边去，等蒋振民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坛子酒。 几个人出了门，路上刚下完雨，地有些滑，蒋振民便打消了骑自行车的念头，三个人开始往陆家老宅的方向走。 陆家老宅和蒋振民家属于两个城区，两家离的不近，走过去要半个多小时。 “林同志，你们最近很忙吧？” 陆月禾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最近的确忙了一点，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都是应该的。” “小舅舅，上次你说要调查犯人的身份，有眉目了么？” “有，经过市公安局的大面积排查，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六个人，我们还在调查这六个人……” 陆月禾一听，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道：“那就好，相信很快就能抓到那些人了。” 几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陆家老宅，陆家老宅是一幢双层小洋房，看起来应该是建国前的产物，陆月禾上前敲了敲门，一个中年女人打开了门。 “小禾可算是来了，你奶奶一直念叨着你呢，来，快进来，这两位是？” “二伯母，这是我的朋友，林昭，这是林昭的外甥女，叫家乐，爷爷前段时间常提的那个孩子。” “我知道，爸前段时间总挂在嘴上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这孩子生的可真标致。” “打扰了，这是我姐从老家带来的特产，拿过来给您尝尝。”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呢，来快进来。” 女人把几个人迎了进来，她的手亲昵的放在许家乐的肩膀上，对屋里的人介绍：“爸妈，这是月禾的朋友，这个孩子爸你认识吧。” 陆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报纸，推了推眼镜，道：“这不是许小同志和林公安么！快坐下，老二媳妇，你去给客人倒杯茶。” “哎，好。” 之前陆月禾被跟踪的事情陆老爷子也知道，事后陆老爷子还给蒋振民写了感谢信，所以两人也认识。 陆家老宅的大厅里面坐了许多人，不仅有陆家的人，还有很多陆家的朋友，都是来给陆老太太贺寿的。 “爷爷，奶奶的生日宴还没开始呢？” 陆月禾换了一身花裙子，和平时看起来判若两人，站在一群大老爷们里面，格外的出挑。 “没呢，你奶奶一直说要等你，也不知道你三伯母和你妈把你奶弄屋子里干些啥呢。” “爸，你看妈好不好看。” 陆老爷子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上的小儿媳妇带着自家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陆老太太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花白的头发上别着一朵大红花，只一眼，陆老爷子的眼眶就红了。 他擦了擦眼角，对着大厅里面的人解释：“当年我俩成亲的时候，她穿的就是这身。” “爸，你快说啊，妈穿这身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和当年结婚的时候一模一样。” 陆老爷子拉着陆老太太的手，满眼都是深情。 “越发的不正经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脸上都是褶子，还能和以前一样？” “一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陆老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下面的小辈都红了脸。 “行了，别贫嘴了，月禾都回来了，咱们直接开席吧，别让客人们等着急了。” 陆老太太拍了拍陆老爷子的手，陆老爷子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让大家坐下来吃饭。 许家乐和蒋振民坐在了陆家孙辈的一桌，陆老爷子排行十八的孙子陆越忠凑过来和蒋振民搭话。 “林同志，你和我妹妹啥关系啊？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男孩回家呢。” 蒋振民支支吾吾道：“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啧啧啧……林同志，我听说你是公安，那你家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啊？你家有几个孩子啊？” 陆越忠开始对着蒋振民刨根问底。 “我家里小时候闹饥荒，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和我妹妹六岁的时候被我的养父母收养了，但是没过几年养父母也陆续去世了，我和我妹妹是在养父母的战友家长大的，前段时间刚找到我的两个姐姐。” “我知道了！你就是最近报纸上寻亲成功的那对兄妹对不对！就是昨天的报纸上刊登了！我现在就给你们拿。” 陆越忠的弟弟陆越孝放下筷子，就跑了出去。 第226章 落网 过一会，他从楼上下来，手里已经拿了几张报纸。 “看看，这上面是不是你？” 因为蒋振民的职业特殊，所以金记者拍照的时候都刻意的避开了他的脸，只留了他的背影。 但是因为新闻被放上了头版头条，照片占的面积不算小，所以还是能通过背影看出来那就是蒋振民。 “快看，这是你小外甥女吧，拍的还挺清楚。” 许家乐也凑过去看，果然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照片，不过因为在比较旁边的位置，所以并不能看的很清楚。 在报纸的下面，还有一个不大的板块，上面是一个男人，男人脸色淡漠，手上拿着一个横幅，横幅上面看不清写了什么。 许家乐越看这人越眼熟，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招待所见过这个男人。 因为之前撞到过，所以许家乐对他的印象还算是深刻。 “小舅舅，我见过这个人。” 许家乐纤细白嫩的手指指向报纸上的男人，蒋振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意外道：“这个男人还在坚持？” “这是谁？林同志，你也认识他么？” “他叫李炳钢，有个女儿，他女儿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好不容易养到十八岁，上了大学，但是大一还没上完人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陆越忠和陆越孝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问。 “她的女儿坐公交车的时候和几个人起了争执，那孩子心脏病发作，那天又正好没带药，送到医院人也没抢救过来，李炳钢认为都是那几个和她女儿起了争执的人的错，但是法院认为这完全是一件意外事故，李炳钢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法院门口给她女儿讨公道……” 说着说着，蒋振民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林同志，你怎么了？” 陆月禾端着奶油蛋糕走过来，就看见蒋振民眉头紧锁，一脸的严肃。 “我知道了，我知道她们几个人之间的共同点了，家乐，走，现在就跟我去公安局！” 说着，蒋振民也不顾周围人的挽留，拉着许家乐就离开了陆家。 许家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奶油蛋糕，满眼的不舍。 “小舅舅，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了？” 许家乐跟在蒋振民的身后，不解的开口。 “我知道她们三个的共同点了，这三个人，就是当初在公交车上和李炳钢女儿李宝珠起冲突的人，当时我被分到市公安局学习，这几个人的笔录还是我整理的！肯定没错，犯人一定是李炳钢！” 蒋振民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公安局里，把许家乐托付给王刚之后，就开始集结警力对李炳钢展开抓捕。 抓捕的过程还算是顺利，李炳钢一开始还拒不承认，直到公安在他的家里翻到了之前他袭击人的弓弩，还有他的复仇日记之后，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她们害了我的女儿，要不是她们三个，我女儿也不会死，我媳妇生完我女儿就难产没了，接生婆说我女儿活不久，我不信邪，从那么小，一点一点把她拉扯到这么大，我家宝珠也特别争气，还考上了大学，我们村里面那么多人，偏偏就她一个人考上了大学，还是全国最好的京大，那么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却被那几个婊子害死了！ 我要她们给我的宝珠偿命，既然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公安不给我做主，那我就亲自动手，我不光要她们死，我还要她们痛苦的死，死后也不得安生，身败名裂！” 李炳钢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只有满满的恨意，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李炳钢，当初的事情虽然我不在场，但是你女儿那件事的笔录，是我做的。 李宝珠进入大学之后，就加入了写生社团，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她都会背着画板去颐和园写生，那天她之所和那几个受害者发生争执，是因为她一个人的画板和画笔占了后面一整排的座位，夏月染她们几个看不过，才说了两句，但是根据围观人员的口供，夏月染她们几人，并没有对你女儿进行辱骂或者攻击，医院的大夫也说了，诱发心脏病一部分是因为情绪，更多的是她那段时间没有坚持吃药，定期检查身体。” 这些话当初不是没有人和李炳钢解释过，但他根本就不相信，只冷笑着到：“你们这些披着皮的狗腿子，随你们怎么说，左右我女儿的仇已经报了，我死了也能给我女儿一个交代了。” 蒋振民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件事，当初跟踪陆护士的也是你么？” “是我，不过我没有害她的意思，是她自己太敏感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死亡的真相。” 李炳钢梗着脖子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你害了那么多人……”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从小就没爹没娘，吃百家饭长大的，我媳妇死了之后我就这么一个丫头，我丫头没了，我早就不想活了，被你们抓到，我认了，死了我也能对我媳妇和我家宝珠有个交代了！” 蒋振民无奈的摇摇头，合上本子，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许家乐正抱着杯子等蒋振民，杯子里装的是热水，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模糊了许家乐眼前的视线。 “家乐，困了吧。” 蒋振民揉了揉许家乐的头，许家乐看向他，蒋振民虽然看起来很憔悴，但是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小舅舅，人抓到了么？” 许家乐起身问蒋振民。 “抓到了，已经审完了，都招了，明天就扭送到上面，等着上面判了，咱们回家吧。” “好。” 两个人回到了家里，蒋凤霞和蒋凤云还没睡，看见两个人回来了，才放下了心。 “你们两个干啥去了？这天都要亮了才回来，外面乱糟糟的，我们听说那个杀人犯抓到了，是真的么？” 第227章 兄妹吵架 “抓到了，我们就是去抓人才回来的这么晚，这件事还是要感谢家乐，要是没有家乐的提醒，我还真想不到。” “家乐提醒？我闺女还有这本事呢！” 蒋凤霞高兴的摸了摸许家乐的头，满脸的骄傲。 “要不是家乐看报纸的时候提醒我看那个人，我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她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顺利的抓到了犯人，所以这次家乐真是立了大功，家乐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舅舅买给你。” 许家乐想了想，自己有钱有颜，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缺。 “小舅舅，这个心愿我先攒着，等将来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好，你这个机灵鬼！二姐三姐，咱们早点休息吧。” “振民啊，还有件事我和你三姐还没和你说呢，我们俩在这也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家里那边还有不少事情呢，我俩想着明天就买票回家。” “这么着急啊！” 蒋振民有些舍不得两个姐姐，但想到两个姐姐已经有了家庭，也理解两人的决定。 “好，反正人也抓到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明天早上我去给你们买火车票。” “我这弟弟可真好，啥事也不让我们操心。” 蒋凤霞笑着拍了拍蒋振民的肩膀。 “就是啊，咱这弟弟多好，就是二十二了，都是个大人了，这媳妇还没影呢，今年过年，能不能给我们领个弟妹回来啊。” “我看那小陆同志就挺好，你俩站在一起，多登对啊，我就是离得远，我要是在跟前，肯定好好撮合撮合你俩。” 蒋凤霞和蒋凤云你一言我一语，把蒋振民说的满脸通红。 “二姐，三姐，你们别说了，我要睡觉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去给你们买火车票呢。” 说完，蒋振民就进了房里，两个租客今天晚上值班，他们的房子都没上锁，这段时间蒋振民一直是和他们挤一个房间的。 蒋振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他睡了几个小时，就起来去火车站买火车票，等他买完火车票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一到家就看见了蒋凤影也过来了，几个人正坐在桌子上吃早餐。 “小妹，昨天小周回去了么？你俩咋说的啊？” “他没回来，我不管他，总之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蒋凤影语气无比坚定。 “离婚？什么离婚？” 蒋振民从外面回来，正好听见几人在讨论蒋凤影和周名宸的事。 “哥，你别喊！我不想和周名宸过了，我要离婚。” 蒋凤影和蒋振民是龙凤胎，从小又是一起长大，她最知道蒋振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知道蒋振民一定不会答应她离婚的事情，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也没打算瞒着蒋振民。 “离婚我不同意！你要是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和周名宸生气，我帮你出气，左右我单位现在没什么事了，但是离婚，我肯定不答应。” “你不答应有什么用？跟周名宸过日子的不是你，是我！我现在不想和他过了！你凭什么挡着我！” 蒋凤影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看见小妹哭了，蒋振民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小妹，离婚的女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你和周名宸离婚了，对你的名声不好，你以后找对象，人家听说过你离过婚，都会觉得你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周名宸欺负你，哥去收拾他，保准他不会再犯。” “周名宸没犯错，我就是和他过不下去了，我俩不合适，哥，女人找男人，无非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和他结婚这么长时间，他除了每个月把工资给我的时候能说上两句话，我俩在一起的时候那屋子里面比外面都安静，回家之后就是吃饭，看书，洗漱，睡觉，我有时候在剧团里面受了委屈，想和他说说，他就一脸不耐烦，还开始指责起我的不对，我这是找男人么，我这是找了块木头吧。 是，结婚以来，他没缺我吃，也没缺我穿，但是我又不是他养的小动物，我是个女人，我也需要丈夫的关怀，既然他不善于表达感情，那我俩也不合适，没必要一直这么拖着，索性分开算了。” “小妹……” 蒋凤影说的很多，蒋振民听进去了一点，但是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还想开口劝蒋凤影。 “哥，你别说了，我都这么大了，你别总用你的身份压我，说白了，你不过比我早出生几分钟而已，二姐三姐都在这，我不想和你吵架。” 蒋凤影两句话就把蒋振民堵死了，眼看着兄妹俩剑拔弩张，蒋凤霞连忙出来打圆场。 “振民啊，你说买火车票，买到了么？” 蒋振民压下胸口的郁气，点点头道：“买到了，今天下午两点的火车，这火车得坐两天，我想买卧铺，但是级别不够。” “买什么卧铺，现在火车上的人少，晚上在哪都能对付一晚上，你快坐下来吃饭吧，我要去收拾行李了，家乐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说着，蒋凤霞就进卧室把许家乐叫了起来。 因为家里还有其他人，一上午蒋振民和蒋凤影倒是没有再吵架，但是两人之间还是在闹别扭，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 蒋振民和蒋凤影给三人的行李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蒋凤霞提着都费劲，最后还是蒋振民和列车员商量，把行李送上火车又下来的。 眼看着火车就要开走了，蒋凤影对着窗户里面的蒋凤霞喊：“二姐，三姐，等你们到家记得给我写信报平安。” “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我看这天又有点阴了。” “不差那一会了，等火车走了我俩再回去。” 蒋凤霞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凤影啊，离婚的事你再考虑考虑，行不？” 蒋凤影没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振民，你也别和凤影置气了，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二姐都不在跟前，那周大娘看着对你们好，终究不是你们的亲爹娘，真正能交心的，还得是你们俩。” “知道了，二姐三姐，你们放心吧。” 蒋振民说完，火车就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开始缓缓行驶。 第228章 赵小娟 火车上的人不多，到了晚上，蒋凤霞让许家乐躺在长椅上休息，自己和蒋凤霞则是去对面坐着。 这年代火车上的人贩子和扒手都不少，两个人一个守着上半夜，一个守着下半夜，一晚上就那么过去了。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没有回村里的牛车，蒋凤霞和许家乐就准备在蒋凤云家住一晚上。 到了蒋凤云家，正好赶上冯建国在做晚饭，看见自己妈妈和三姨回来了，蒋周周和蒋月月像两只小燕子一样扑进了蒋凤云的怀里。 “娘，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姐姐都想你，你看见小舅舅和小姨了么？他们长什么样子啊？” 蒋凤霞放下手里的行李，摸了摸小女儿的头，道：“你俩先放开我，我坐了两天的火车，身上脏的厉害，等会娘再跟你们细说。” “娘，今天永天大哥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姐姐！” 蒋月月在蒋凤云的耳边小声开口。 母女俩说话间，冯建国围着围裙从屋里出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三妹和家乐也来了，快进来，今天永天也带着对象回来了，正好你也看看。” “蒋姨，这是我对象，小娟。” 蒋凤云刚把手里的行李放下，冯永天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身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女孩生的有点胖，虽然胖，但是却并不油腻，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蒋姨好，我叫赵小娟，是永天的对象。”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高高壮壮，一个白白胖胖，倒是莫名的有些和谐。 这年代的人饭都吃不饱，能把女儿养的这么富态的人家一定不简单，蒋凤云和赵小娟聊了两句，就打听到了赵小娟的家庭情况。 赵小娟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比冯永天大了五岁，赵小娟的父亲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自然不是一般人的家庭。 两人能认识也是意外，冯永天在铁路局上班，平时到他的班就要天南地北的跑，赵小娟那天刚好坐的是冯永天的那趟车，又刚刚好她的东西落在了火车上，最后联系到铁路局，赵小娟来领东西的时候又是冯永天接待的，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高高壮壮的男孩。 赵小娟从小就是个爽朗有主意的女孩，二十五岁还没结婚的女孩子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家里有不少给她介绍对象的，但她都看不上，倒是对冯永天一见钟情了。 既然喜欢就要大胆去追求，赵小娟打听到冯永天的工作时间，每次在冯永天放假的时候，都会带上东西去嘘寒问暖。 冯永天性格看起来有些高冷，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细腻的大男孩，冯永天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所以对赵小娟的追求根本没有抵抗力，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他才知道赵小娟的父亲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那段时间他也觉得压力很大，但是在赵小娟的坚持下，他还是跟着赵小娟去了一趟赵家。 未来的岳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对冯永天还算满意，得知冯永天的父亲是冯建国，才发现冯永天竟然是自己大学同学的孩子，更是满意。 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好兄弟，毕业之后冯建国被分配到了市纺织厂，赵父进了体制里面，那时候两人都在一个市里面，还经常见面，但是突然有一天，冯建国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得到了赵父的首肯，冯永天这才把对象带回来给自己父亲看看。 冯建国自然也高兴，在饭桌上满眼怀念道：“当年我和你父亲是大学同学，他年长我几岁，还是本地人，一直很照顾我，小娟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我爸爸这些年也一直念着您，他说您在市纺织厂的时候被评选为市模范厂长呢，他还说有时间要过来看您呢。” 赵小娟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加上她亲和力强的长相，几乎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会喜欢上她。 “当年的确走的很急，没来得及和你父亲道别，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就去市里看看你父亲，正好也谈谈你和永天的婚事，永天，小娟，你俩是怎么打算的？” 冯永天放下筷子道：“我和小娟已经商量过了，我俩想早点把婚礼办了，婚礼在她家那边办一场，在我单位这边办一场，赵伯说我和小娟结婚之后，让我调到市铁路局。” 冯永天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自己调到市里面，从某种程度上讲，和入赘也差不多，冯建国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不会答应。 但是他又不能让赵小娟和自己在这县城里面生活，别说赵小娟了，到时候赵父就第一个不答应。 赵父一辈子就两个孩子，老大赵小娟，老二赵小钢今年才十二岁，他明确的表示，两个孩子都是要养在身边的，就算是结婚了，工作了，也不能离他太远。 没想到冯建国一点反应都没有，点了点头，道：“市里面挺好的，年轻人嘛，还是要出去闯闯的，这可好好好谢谢你赵伯伯，等我和你蒋阿姨退休了，也能跟你去市里面享享福。” 听到冯建国这么说，赵小娟和冯永天都松了一口气，赵小娟更是殷勤的给蒋凤云夹菜：“蒋姨，这黑鱼是我爸自己调上来的，咱们省就我家那边有，刺少肉质鲜美，您快尝尝。” 蒋凤云自然是笑着结果，赵小娟又给几个小的挑了几块没刺的鱼肉，看着许家乐几个，她不由得感叹：“蒋姨，这几个丫头生的真是个顶个的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出挑的丫头呢。” “嫂子，你偏心，夸人单夸家乐她们，咋不夸夸我呢。” 冯唐从饭碗里面抬起头，佯装不满道。 这句嫂子可是真的叫进了赵小娟的心里，她笑呵呵的给冯唐又夹一筷子菜，道：“小唐自然是哪里都好的，你们几个都好，小唐今年也十六了吧，等再过两年，我给你说个市里面的好人家，等将来冯叔叔和蒋姨退休了，咱们一家人都在市里面，互相有个照应，多好。” 第229章 终于回家了 冯唐羞的脸都红了，低下头不再说话，赵小娟调笑道：“害羞了，好好好，我不说了。”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因为今天家里人多住不开，冯建国和冯永天去了冯永天的单身宿舍住，几个女人则是留在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回家了，两个月前许家如就回了学校，向晚周平时也不在家里，家里只有许家意和许老三，俩都不是会做饭的，蒋凤霞都不敢想这父女俩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 一进村里就遇见了青梅婶，青梅婶笑着上前：“凤霞啊，听说你去京市认亲去了，真找到了么？咋样啊，快和我说说。” “找到了，我弟弟妹妹都在京市呢，今年过年说不准能过来呢，到时候介绍给你们，哎呀我也是没想到真能找到，真是和做梦一样，多亏了我家家乐，要不是家乐坚持登报写书，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们啊。” “都说你家家乐是个福星，要我说这孩子也是随了你，聪明，咱们这农村的孩子有几个能想到什么登报的啊，家家买报纸都用来糊墙了，看你大包小裹的，你这弟弟妹妹肯定没少给你塞东西，你快回去吧，等闲下来咱俩再唠，对了，你有空来我家捞酸菜，我家酱快吃完了。” 青梅婶和桃花婶腌的酸菜都好吃，蒋凤霞家想吃酸菜了就拿蘑菇酱和她们换。 “好嘞，我忙完就过去。” 两人分开后，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回了家。 家里面只有许家意一个人，她坐在小板凳上，在给手里面的土豆削皮。 “家意！做饭呢？” 许家意听见声音，就看见蒋凤霞和许家乐提着行李回来了，连忙高兴的迎上去，接过两人手里的行李，道：“娘，你回来了？啥时候的火车，咋没提前说一声呢。” “昨天半夜的火车，告诉你们干啥，还折腾你们，我和家乐昨天在你二姨家住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走着回来的，你爹和晚周呢，今天学校放假，晚周还没回来么？” “晚周和爹下地干活去了，这不是快吃饭了，我就提前回来做饭了。” 知道许家意不太会做饭，蒋凤霞主动揽过做饭的活对许家意道：“家意你去自留地里摘点豆角洗干净，这里我来吧。” 许家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起这几天她爹的饭量，还是点了点头。 许家乐则是把行李都搬进了家里，开始拆里面都有什么。 一共两个包裹，小的是蒋凤霞和许家乐带的洗漱用品，大的那个是蒋振民和蒋凤影给两人带回来的东西，许家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大包散装白糖，三大瓶罐头，整整五包桃酥，还有一罐麦乳精，一个暖水瓶，一个搪瓷杠子，都是这年代的稀罕物，最下面还有一本伟人语录。 看着眼前红红的伟人语录，许家乐就想起了一年之后的那场运动，决定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虽然她拥有空间，但是时代的洪流下的她也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许家乐只想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家乐，看啥呢，你小舅舅和小姨给咱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蒋凤霞擦着手从外屋地进来，就看见许家乐站在炕前面，手里捧着一本红色的书，在发呆。 “呀，你小舅舅和小姨还真会买，正好咱家的暖水瓶不保温了，你这手上拿的是什么？” “应该是小舅舅塞的，是一本伟人语录。” “伟人语录啊，那你可得好好看看，最好都背下来，这里面可都是大智慧。” “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学习的。” “行了，快收拾收拾，把桌子放上准备吃饭爸，你四姐干活真利索，回来这么一小会，饭都焖好了。” “好。” 许家乐把炕桌放上，又端来了碗筷，等菜被端上桌子，许老三和向晚周已经拿着镰刀回来了。 “媳妇，啥时候回来的？” 看见自己媳妇回来了，许老三一脸的疲惫都转变成了欣喜。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太晚了在二姐家住了一宿，正好赶上二姐夫家的大儿子带对象回来，你俩快洗洗吃饭吧。” 六月份的东北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许老三和向晚周在太阳下面干了一整天的活，自然是出了一身的汗。 爷俩去冲了个澡，水都在太阳下晒了一上午，不冷也不热，温度刚刚好。 洗完澡爷俩就开始吃饭，吃了几天许家意的黑暗料理，现在终于吃到了味道正常的饭菜，许老三和向晚周一直低着头埋头干饭，等吃的差不多了，许老三才摸摸肚子，道：“看我这忙着吃饭，把大事都忘了，怎么样？是不是小弟和小妹，我看你一脸高兴，准是找到了。” “知道了你还问。” 蒋凤霞笑着拍了一下许老三的后背。 “小弟小妹过的咋样啊？俩人都成家了么？他俩养父母那边没妨碍你们认亲吧？” “振民和凤影的养父母都没了，但是俩人真是好人，临走前给俩孩子都找了好人家，后面收养俩孩子的那家也是好人家，凤影还和那家的儿子结婚了，振民还没对象，但是他工作稳定，养父母给他留了房子，找对象不是什么难事，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凤影。” “小妹咋了？” “小妹和妹夫闹离婚呢，妹夫那人也真是的，结婚的时候不好好对小妹，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一样，现在小妹死心了，知道后悔了。” 农村人里基本上没人离婚，像是蒋凤云那种男人进去了或者不知所踪，女人再找个男人过日子的倒是不少，听说蒋凤影要离婚，许老三也跟着说：“这离婚可不成，谁家好人家姑娘离婚啊。” “离婚咋了？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为了幸福，要是以后我结婚对象对我不好，我想离婚，爹你是不是也不让，就由着我痛苦？” 许家乐听不惯这种话，现在的人，总把人品的好坏和离婚挂在一起，这让她很是反感，她不奢望改变大环境，但是希望自己家的人，不要有这种思想。 第230章 娃娃亲 “呸呸呸，乱说什么呢，不许瞎说。” 蒋凤霞在许家乐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子。 “就是，家乐不许再瞎说，将来爹娘肯定给你找个好婆家，想欺负我闺女，门都没有。” 许老三言之凿凿道。 “我没瞎说，小姨说她不幸福，想离开那个家，难道就因为她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们就认为她是个坏女人了么？ 外人怎么说，那是外人的事情，咱们是小姨的家人，应该无条件的支持小姨。” “我觉得家乐说的对，爹娘，我们学政治，书上说现在都是婚姻自由，结婚是自由的，离婚自然也是自由的。” 向晚周放下筷子，认真道。 “就是啊，现在早就不是以前盲婚哑嫁的社会了，妇女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许家意也附和道。 几个孩子的话像是警钟一样惊醒了蒋凤霞和许老三，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许老三开口道：“你们说的对，这事，是我和你娘想岔了，我俩接受你们的批评，不管你们的小姨做了什么决定，咱们都是她的家人，就像家乐说的，咱们是她的后盾！” “爹，你这话说的有水平。” 许家乐笑嘻嘻的开口。 一家人吃完饭蒋凤霞就带着许家乐去找大队长销假，许老三则带着两个孩子又去下地干活。 第二天是正常上学的日子，许家乐骑着自行车带着许家意到了学校。 郑小琴一个多星期没看见许家乐，看见许家乐回来了，一把抱住了她。 “家乐，你上哪去了？老师说你请假了，我去五年级找你姐，你姐姐说你去京市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去京市看我小姨和小舅舅去了，因为走的比较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家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郑小琴拉着许家乐，神秘兮兮道。 “什么好消息啊，快告诉我。” “我跟你说哦，我定亲了。” “定亲？小琴，你才多大啊？就定亲！” 许家乐不可置信道。 许小琴只比许家乐大了一岁，虽然因为饥荒那几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入学年纪大了一些，但是放在后世，十五岁也是刚刚上高中的年纪，怎么就订婚了呢？ “哎呀，就是先把事情定下来，我爹说了，不管我能不能考上初中，都留我到十八岁，不过我俩是娃娃亲，早就定下来了，只不过这几天过了一下礼。” “娃娃亲？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对方人怎么样啊？” 这年代娃娃亲和童养媳不少，比如陈士南的妹妹回去给人家做童养媳去了。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一开始我爹娘和我说的时候我也不高兴，但是后来我看见他，他长得好英俊啊，比镜子后面的人还好看，我看见他就高兴。” 郑小琴还是年纪小，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下巴下面，一脸的花痴样，许家乐简直没眼看。 “对了，家乐，我这几天给他织了一条围巾，你周末放假能不能陪我去县城送给他啊？” “大夏天的，你给他送围巾做什么？他又用不上。” 许家乐不理解。 “哎呀，前几天我娘从供销社弄来的瑕疵毛线，不要票就能买，我娘买了好多，准备今年秋天让我们穿上新毛衣呢，我求了她好久她才愿意给我两卷。” “那你不如秋天的时候再给他，现在给他，他用不上不说，说不定放在衣柜里时间长了，他就把这事忘了。” “你说的也对哦。” 郑小琴还在想着用什么理由去见未婚夫的功夫，老师就已经抱着教材走进了教室了，教室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郑小琴想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想出来用什么理由去找自己的未婚夫。 “你想去就直接去啊，干嘛一定要找出个理由呢。” 许家乐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没忍住说出了口。 “对啊，家乐你说的可真对，你明天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许家乐想着自己明天要给大姐二姐三姐去邮局寄信，便点了点头。 “反正我明天也要去邮局，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早上在家等我，我骑自行车去接你。” “太好了，那你一定要早点来哦。” 郑小琴不放心的叮嘱许家乐。 “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许家乐难得起了个大早，连蒋凤霞都忍不住感叹：“你这丫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的这么早？” “小琴要我带她去县城，让我早点去。” 许家乐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 等许家乐蹬着自行车到郑小琴家的村子的时候，郑小琴已经在村口等了好一会了。 看见许家乐，她高兴的挥了挥手。 “家乐，我在这！” 许家乐把自行车停好，郑小琴爬上自行车，道：“家乐，他在县里面的肉联厂上班，咱们直接去肉联厂去。” “肉联厂？他已经上班了啊？” “对啊，他比我大三岁，去年初中毕业就开始上班了，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转正了，咱们快去吧。” 许家乐脚下一蹬，就带着郑小琴扬长而去，村里一些起的早的小孩看着两人的背影，都羡慕的不行。 到县城的时候才十点多，郑小琴担心会打扰到对方工作，许家乐就把自行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准备和郑小琴去逛逛。 在公安局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公安局有几个公安认识许家乐，看见许家乐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家乐过来了？今天没和你娘一起来么？” “没有，今天是和我朋友来寄信的，林壮哥哥，这个自行车能在您这放一会么？” “放这吧，我给你看着。” “谢谢林壮哥哥，小梅姐还在这里工作么？” 第231章 罗山东 过完年之后，许家乐就没见过孙小梅了，也不知道她的工作换的顺不顺利。 “孙小梅同志么？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听说去她哥哥那边了，你不知道么？当时因为这件事她妈妈还来这边和她大吵一架，那事情闹的还挺大的，我是真不理解，在家里好好的干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壮是个碎嘴子，什么事都藏不住。 “林壮同志，今天的会议记录你还没写。” 屋子里的女公安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打断。 “哎，来了，家乐啊，你去玩吧，这自行车肯定丢不了，放心吧。” “谢谢林壮哥哥。” 许家乐和林壮道谢之后就和郑小琴离开了公安局门口，郑小琴看见两人一副熟人的样子，悄悄问许家乐：“家乐，你还认识公安啊？” 无论什么年代，公安都是一个令人尊重的职业，更何况家里要是有一个公安的亲戚，很多事都能方便不少，自然让人羡慕。 “就是见过几次，之前办自行车的时候多聊了几句。” 郑小琴也没多问，她现在满心都是她的未婚夫，也不知道那人有多好，竟然叫她这么魂牵梦绕。 两人先是去了邮局，给家里人寄完信之后两人又去了供销社，郑小琴手里的钱票不多，在里面逛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 “家乐，你说我买点什么好呢？” 许家乐对于给男人花钱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花钱心甘情愿花钱的人只有她爹。 “礼轻情意重，只要心意到了就成。” 许家乐的回答很是官方。 纠结了好一会，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郑小琴终于决定下来，买了一块好看的手帕。 白色的手帕，上面简单的印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年代感满满。 “同志，我要这个手帕。” “一张布票，一毛钱。” “这么贵啊……” 郑小琴嘟囔着，但还是乖乖的掏了钱。 走出供销社，许家乐看着郑小琴手上的手帕，道：“有这钱票都能买半尺布了，你就买了这么大点个东西。” “那不一样，这上面有伟人语录，还是我送的，不一样的。” 郑小琴小心的把手帕塞进怀里，又对许家乐道：“家乐，咱们快去肉联厂吧，时间不早了。” 肉联厂离这边比较远，许家乐和郑小琴去公安局把自行车取回来，两人骑着自行车到了肉联厂。 时间刚刚好，两人刚到，肉联厂的大门就打开了，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往外面走，肉联厂自己有食堂，肉联厂的食堂在整个县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绝大多数的工人中午都会选择在食堂吃。 “大爷，能劳烦您帮忙找一下罗山东同志么？” 郑小琴凑上去，和门卫大爷搭话。 门卫大爷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见眼前的姑娘，没好气的问：“找罗山东啥事？你是他啥人？” “我……” “我俩是他家亲戚，大爷，辛苦您跑一趟，家里有点事要交代他。” 许家乐上前一步，往门卫大爷手里塞了两块水果糖，门卫大爷往手里一看，咧开嘴一笑，道：“罗山东是吧，这个点他准在食堂呢，正好我也要过去打饭，等着！” “哎，谢谢您啊。” 等门卫大爷拿着饭盒走远了，郑小琴才有些不情愿的开口：“这人怎么这样啊？他就是干这个活的，还拿咱们的东西，呸，真不要脸。” “都是这样的，你给他好处他就给你方便，要是没有好处，他们就按规矩办事，规矩就是这么麻烦。” 许家乐无奈道。 郑小琴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两颗奶糖，递给许家乐道：“家乐，这是我大嫂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送给你，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 许家乐接过奶糖，奶糖可是比水果糖贵多了，也不知道郑小琴攒了多长时间，她打开包装纸，塞进自己嘴里一个，另外一个则是被她塞进了郑小琴的嘴里。 “小琴，咱俩一起吃。” 郑小琴笑的眉眼弯弯，两人等了几分钟，就看见一个青年抱着饭盒跑了过来，看见郑小琴，明显愣了一下。 青年身高一米七五上下的样子，皮肤黝黑，也许是因为干的力气活，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全是紧实的肌肉，标准的国字脸，大眼睛，四方口，虽然不符合许家乐的审美，但是的确是时下比较流行的硬汉长相。 “小琴，你咋来了？” 罗山东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欣喜，更多的是有些意外。 “我……我来看看你。” 郑小琴都不敢直视罗山东，一张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一双小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一直搅着自己的衣服边。 罗山东的视线越过郑小琴，落在了许家乐的身上，就看见一个精致脱俗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旁边还有一辆自行车。 小姑娘虽然漂亮，但是远远没有自行车能吸引罗山东的视线。 “小琴，这是你家的自行车？” 罗山东指着郑小琴身后的自行车问，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啊？什么……不是，这是家乐的，罗大哥，这是家乐，我的好朋友。” 郑小琴连忙开口解释。 听见这自行车不是郑小琴家的，罗山东的眸子暗了暗，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有逃过许家乐的眼睛，许家乐皱了皱眉头。 “哦，我还以为是你的呢，小琴，你来这找我干啥？”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这是我在供销社买的手帕，你上班搬货很累吧，正好可以用来擦擦汗。” “谢了，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午休时间一会就结束了，我吃完饭还得睡一觉呢。” 这就开始赶人走了。 “没了，那你快回去休息吧罗大哥。” “嗯。” 罗成点点头，拿着手绢就离开了，留郑小琴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小琴，他都走了，咱们回去吧。 第232章 婚宴 许家乐原本想提点朋友两句，这罗山东分明对郑小琴没有什么意思，相比之下，还是她俩旁边的这辆自行车似乎更吸引他。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许家乐咽下去了。 她想起了上一世，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姐一直很照顾她，但是那个姐姐遇人不淑，找了个渣男做对象。 那个渣男天天不上班，就让姐姐养着他，还拿着姐姐的钱去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许家乐劝那个姐姐放弃这个渣男，但是却被那个姐姐被刺，转身就告诉了那个渣男。 那个渣男还去许家乐的学校里闹了一场，许家乐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小姑娘，当时被吓坏了，好在他们两个最后离开了许家乐在的城市，这件事才过去。 “哦……那咱们回去吧。” 郑小琴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嗯，上车吧，小琴。” 许家乐先把郑小琴送回了家里，又从空间里拿了些粮食出来，给齐奶奶送了过去，又陪齐奶奶说了会话，才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蒋凤霞和向晚周背着筐从山上下来，现在农活不像上个月那么忙，许家就只有许老三下地去赚工分，蒋凤霞和向晚周则是去了山上采蘑菇，许家意在家里收拾两人从山上采下来的蘑菇。 蒋凤霞酿酒做酱大家都知道，村里有不少人都想效仿，但是她们不舍得用油，蘑菇收拾的也不干净，做出来的酱不香，还有点牙碜，大家也就歇了做酱的心思，谁家要是想吃蘑菇酱，都会偷偷过来和蒋凤霞买，毕竟在蒋凤霞这里买能便宜不少。 “四姐，我来帮你。” 许家乐停好自行车，在院子里和许家意一起开始收拾蘑菇。 转眼间就到了暑假，夏天雨水多，许家乐和许家意也不用下地干活，蒋凤霞前段时间弄到了一批毛线，毛线数量不少，许家意开始专心织毛衣，准备给家里的人过冬穿。 许家乐则是去了蒋凤云家里，正好赶上赵小娟和冯永天结婚。 赵小娟年纪不小了，在后世，大把二十五岁的人没结婚，但是在这个平均二十岁就结婚的年纪，赵晓娟的确算得上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了。 早年因为自己的要求高，一直没结婚，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对象，自然要早点结婚。 赵小娟在县城这边办了一场，最高兴的要属冯淑芬了，冯淑芬今年身体不好，年纪大了，以前留下来的病根都找了上来，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往医院跑，她不能出远门，这场婚礼主要是办给她和冯建国的一些同事的。 冯建国在县城里人脉很广，县里很多厂里的领导都来了，甚至县长的秘书也送来了结婚祝福，酒席是在国营饭店里办的，来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 蒋凤云和冯建国都去招呼客人去了，只留下冯唐，让她照顾几个妹妹，这里的人大多数冯唐都认识，她拉着许家乐三人，找了一个都是女人的席位，坐了下来。 “这不是小唐么，我听你爸说你上班了，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说话的是纺织厂车间主任的媳妇江华，她算是看着冯唐长大的。 “还行，我年纪小，大家都挺照顾我的。” 江华一把拉过冯唐的手，对众人介绍：”这是冯厂长的闺女，今年十六了，高中毕业，现在也工作了，你们要是有啥好人家，给小唐留意留意。” “江姨，我还小呢，您别说了。” “你看，还害羞了。” 桌子上的妇女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好在县长秘书开始上台讲话，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 婚宴顺利办完，隔天许家乐又跟着蒋凤云去了市里面，办那边的婚宴，她原本不想去跟着凑热闹的，但是蒋周周三人舍不得她，蒋凤云也要带着她，顺便在市里面玩玩，盛情难却，许家乐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赵家以前就是本地的富户，家里的关系网颇为复杂，加上赵父身居高位，这场婚宴办的比县里面那场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当地最大的国营饭店都放不下这么多人，最后是借了一个场子的食堂，才放下这么多人。 菜也是很硬，不仅有鸡蛋，还有猪肉，基本上算是这个时代的顶配了。 这里的人许家乐更不认识了，冯唐也没有认识的，几个小丫头只能在角落里面默默吃饭。 一个年轻的女人盯着许家乐有些出神，许家乐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问：“同志，你是有什么事么？” 一张桌子上坐了十个人，大家都看向年轻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此刻被一问，一张脸臊的通红。 “小云啊，你盯着人家小丫头看干啥啊？不是妈说你，你既然嫁到我们何家了，做事说话都代表我们何家的脸面，少干那些丢脸的事情。” 一个中年女人开口，叫小云的女人脸更红了。 “小同志，我想问问你这裙子是在哪做的，真好看。” 年轻女人轻声开口，中年女人停了，脸色更难看了。 “不就是一条裙子么？我们家少你花销了？果然是农村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哎呀，立新妈，小云今年也才二十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我看这小姑娘身上的裙子也好看，丫头，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裙子是在哪买的啊？” 因为天热，许家乐今天便选了一条裙子，她这条裙子其实是许家意用碎布做的，但是许家意手巧，审美也好，许家乐按照后世衣服的样式提了两句，许家意就做出来了。 这个年代的裙子大多数都是宽松的款式，没什么设计感，许家乐身上这件衣领部分做成了少见的v领，衬的脖子更加修长，领子中间做了抽绳设计，起到遮挡的作用，腰那里做了瘦腰设计，裙子和腰的过渡那里则是多做了几层衣褶，使下面的裙子蓬松感更强。 加上许家乐五官精致，穿上之后像个小公主一样，刘小云又是个爱美的，一看见许家乐这一身，就移不开眼了。 第233章 小裁缝 “我是新郎的表妹，这裙子是我姐姐自己做的，用的都是家里剩下的碎布头。” 许家乐也不扭捏，起身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身上的裙子。 许家乐站起来，这裙子的效果就出来了，和供销社还有百货大楼里面那些千篇一律的裙子相比，这条裙子简直太好看了。 “呀，小云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裙子真是好看，丫头，你姐姐是裁缝么？能找她做裙子么？” 许家乐摇摇头，道：“我姐姐还上学呢，她平时就喜欢做衣服，我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那你姐姐手可真是巧，你们看，这裙子上还有小刺绣呢，也是你姐姐自己绣的么？” 那块布之前被火烫坏了，许家意就在那里绣了一只小兔子，红眼睛的白兔子手里抱着几根绿色的青草看起来活灵活现的。 “是我姐姐给我绣的，这里以前是个洞。” “小同志，我婆婆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定做一条旗袍，我觉得你姐姐手工挺好的，我能找她定做么？” 刘小云话一说完，她的婆婆脸色就好了不少。 “立新妈，看看你这儿媳妇，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你，亲闺女也不过就这样吧，你啊就偷着乐吧。” 刘小云的婆婆一脸骄傲：“那当然，我家的儿媳妇能差么？她虽然是农村里出来的，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姑娘，我儿子那么优秀的人，找的对象自然不会差。” “小同志，你姐姐愿意接么？” 刘小云眨巴着大眼睛又问了一遍。 许家乐觉得许家意会答应的，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就替许家意应下来。 “我姐姐还没给别人做过衣服呢，要不您留个地址，我等回家问问我姐姐，要是可以的话，我给你写信？“ 许家了试探着问。 “不用，你把你的地址给我吧，等过两天我去找你。” 刘小云有自己的盘算，她是农村出身，但是因为长了一张颇为漂亮的脸蛋，高中文艺汇演的时候被自己的丈夫何立新一眼看中，高中毕业之后两人就结婚了。 和何立新结婚之后，刘小云被安排到了市里面的广播电台上班，下半年国庆有一场市里面的文艺汇演，每个单位都要出最少一个节目，今年她们单位的节目领导交给了她。 刘小云想着今年一定要好好排练个节目，讨论度如果高的话，她升副主任就有希望了，看见许家乐的裙子，她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刘小云的婆婆一直都看不上她的出身，但是奈何儿子喜欢，她也没办法，所以一有机会就不分场合的贬低刘小云，刘小云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她也不想自己的丈夫难做，所以平时都哄着自己的婆婆。 许家乐觉得奇怪，但还是把自己的地址留给了刘小云。 “你家里是川原县的啊？我姥姥家也是那边的，不过她和你家不是一个公社。” 刘小云将写有许家乐家地址的纸条收起来，旁边何母的朋友也来了兴致。 “小云，你给你婆婆定做的时候，也给我定一件呗，我肯定不叫你吃亏。” “去去去，你个老厚脸皮的，想要让你儿媳妇去，少使唤我儿媳妇。” “你看看你这个小气样，刚才还说小云上不得台面呢，现在又维护上了。” 两个人明显关系很好，说话直来直去，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谁叫她是我儿媳妇，我的儿媳妇只能我一个人使唤，你们谁说话都不好使。” 许家乐看着这对有意思的婆媳，看起来是何母占了上风，实际上她已经被儿媳妇拿捏的死死的了。 吃完婚宴，许家乐又跟着蒋凤云在佳市玩了一天，这才回了县城。 因为心里挂念着许家意的事情，许家乐在蒋凤云家住了两天，就回村里了。 她原本以为刘小云会晚几天才过来，没想到她刚到村里，就看见正在问路的刘小云。 “刘同志，你这么快就来了？” 许家乐上前叫住刘小云，刘小云一回头，就看见许家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 她今天穿的是短袖短裤，乍一看普普通通，但是细看就能看见衣服上的小巧思，衣领那里是拼接的，肩膀那里也很贴合许家乐的肩膀，衣服下摆的地方做了小开衩，如果是有小肚子的人也可以遮挡住。 裤子则是直筒喇叭裤，显得腿又长又细。 看完许家乐这一身穿搭，刘小云更满意了。 “哎呀，小许你在这就太好了，省的我问路了，婶子谢谢你啊，我找到人了，先走了。” 被问路的婶子点点头，等两人走了之后才喃喃自语：“这老许家这么多亲戚么？怎么又来人了。” 许家乐带着刘小云回到了家里，只有许家意一个人在家，蒋凤霞和许老三带着向晚周下地干活去了。 “家乐回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来找你的，外面太阳太大，咱们进去说，刘同志快进来。” 许家乐把人带进自己家里，刘小云打量着许家乐家的房子，干净的院子，漂亮的砖房，屋子里面收拾的也很干净，只不过因为是糊的纸窗户，所以没有城里的房子那么亮堂。 “找我的？” 许家意指着自己，满脸都写着疑惑。 “可不就是来找你的么？这位同志看上了你给我做的衣服，想要找你定做一套旗袍呢，四姐，你能不能做啊？” “旗袍的事情不着急，其实我真正来的目的，是想问问小同志你能不能做演出服，那天吃饭的时候人太多，我也是有私心的，怕她们也想找你定衣服，到时候再抢了我们节目的风头，所以才扯了个借口，你放心，只要你接，价格好商量。” 虽然现在实行计划经济，但却是可以开设裁缝铺的，只不过大多数的裁缝铺都是挂靠街道的个体经营户，像刘小云这种直接找到家里请人做衣服的，也不在少数。 “演出服？这我也没做过呀？而且我家里也没有那么多布料。” 许家意虽然很想接下来这一单，但这一单有些太大了，她更怕自己做不好。 第234章 接单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只要样式好，新颖，做工好就成，布料什么我去谈，我九月份的时候才要呢，这五十块钱你先拿着给我打个样，就当做是定金了，后面的衣服手工费另算，我一共要定十六件。” 刘小云直接掏出了五十块钱，似乎是怕农村这边的布票不够，她又从自己的包里面翻出了几张布票。 许家意看见钱，心底的那点犹豫彻底被扫清，她接过钱，点点头道：“刘同志，这活我接了，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演出服？” “今年是建国十六周年，我们准备的节目是舞蹈演出，演出服要颜色艳丽一点的，八个男同志，八个女同志，小同志，你看着办吧，一定要亮眼，和别人不一样的。” 许家意把刘小云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了大概的想法，随手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就开始刷刷刷的画了起来。 不一会，一条裙子的样式就跃然纸上。 “刘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这里我想做成红条绒布的面料和暗黑棉布的拼接，这样裙子不展开的时候看着就是绒布面料，展开之后也会更有层次，裙摆这里做双层的刺绣，上衣这里做成灯笼袖，头饰就用剩下的布料，至于男同志的服装，就做成同布料的双层灯笼裤，这里也做多褶的设计，腿部动作幅度大的时候可以达到和裙子类似的效果……” 许家意说了许多，刘小云的也越来越亮，最后她一拍巴掌，兴奋道：“你这个也太好看了，我就定这个样子的，一件我给你十块钱提成，我真是找对人了！” 十块钱的手工费已经不少了，农村里多少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能剩个十几块钱，一听手工费这么高，许家意都不准备要辅料的钱了。 “这面布都好弄，但是这个红条绒布，我在咱们这还没见过，听说只有海市那边才有。” 许家意有些犹豫开口。 这红条绒布是她去京市的时候看到的，但看到的也是成品衣服，她问了售货员，才知道只有海市那边的厂子才生产这种布料。 “海市啊？” 这下刘小云也开始有些犹豫，她家在本省还算是有点影响力，毕竟公公退休之前是省医院的院长，现在的丈夫也是大医院的副院长，但是要从千里之外的海市进货，这对她来说还真有点难度。 “这红条绒布是啥样的？咱们这就没有类似的布料么？” “就是一条一条的，上面是毛绒绒的，还有光，在舞台上面，被光一照，亮闪闪的。” 许家意解释道。 “那我去问问，要是好看的话，费点劲也是应该的。” 刘小云笑着道。 然后她又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一块布，对许家意道：“许同志，你会做旗袍么？我丈夫上次去京市出差，有人送了他两块这样的布，叫什么……香云纱，我看这花色正好适合我婆婆，就想着给她做一件旗袍。” 许家乐放假的时候在商场里面上过几个月的班，自然知道香云纱是什么稀罕物，想到一年之后的那场运动，这种东西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何母要真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招摇过市，何家一家都会被她连累。 还没等许家意开口，许家乐就先一步说话了。 “刘同志，现在咱们国家都提倡艰苦朴素，这香云纱我听说过，这东西金贵着呢，在古代都是皇宫贵族用的，你要是真让你婆婆穿上它，到时候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说不定会用此大做文章。” “这东西这么金贵呢！我以为就是普通的布料呢，你说的对啊，我们家里虽然条件好一点，但也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穿这个东西，是太不符合身份了，谢谢你啊许同志，要不是你告诉我，我真的要犯下大错了。” 说完，她将那块香云纱收了起来，不高兴道：“我公公婆婆一辈子克俭于家，我丈夫工作之后也是兢兢业业的治病救人，也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送了我家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回去我可得好好问问他，两位同志，布料的事情我去想办法，你们就放心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说完，刘小云就离开了许家。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家意把自己接了个活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蒋凤霞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这是好事啊，靠自己的手艺赚钱，家意可是真有出息，这以后名声打出去了，家意也能去县城里开个裁缝铺子，不用在地里面刨食了。” 但是许老三却有些担心：“家意做点咱们平常穿的还行，这什么演出服，我都没见过，家意能做好么？” “都是衣服，有啥做不好的？那县城裁缝的衣服我也看过，我觉得还不如咱们家意做的呢，许老三，你别天天给孩子泼冷水。” “我不是泼冷水，我就怕耽误人家。” 许老三解释道。 “演出服也是衣服，也是给人穿的，那人来找家意姐，肯定也是看中了家意姐的手艺，爹咱们也不用过于悲观，家意姐，十几个人的衣服，你靠手缝，能做完么？” 向晚周在中间打圆场，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就是啊，八月份还要开学，到时候家意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做衣服了。” “不如，咱们家也买一台缝纫机吧。” 许家乐突然开口。 “缝纫机，就算有钱，咱家也没有票啊，而且为了这一百多块钱买一台缝纫机，也不划算啊。” 许老三提出质疑。 “反正四姐马上也要毕业了，等毕业之后随便找个街道挂靠，开个自己的裁缝铺不也挺好的，而且买了之后咱们自己家也能用啊，咱们村里可是没有一家有缝纫机呢，等咱家买了，她们谁过来咱家用缝纫机不得给几个鸡蛋啊。” 许家乐想到许家意前段时间说小学毕业之后就想去县城的裁缝铺当学徒，其实许家意的手艺并不差，她审美也好，与其去裁缝铺里当学徒，还不如自己开一个裁缝铺，正好，等刘小云这一单做完，她的名声也打出去了，相信生意也不会差的。 第235章 缝纫机 “算了，缝纫机太难买了，我自己手缝就行，反正我缝东西也快。” 许家意开口，结束了这场辩论。 第二天，许家乐跟着许家意去供销社想买点服装辅料，但是正好赶上供销社缺货，两人只买到了一点针线，剩下什么都没买到。 看着许家意有些着急的样子，许家乐小声道：“四姐，要不咱俩去黑市看看？” 许家意一双杏眼睁大，环顾了一圈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才小声说：“不会被抓么？” “不会的，那里很隐蔽的，我在二姨家住的时候经常去，四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那里能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许家意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许家乐带着许家意坐上公交车，下车之后，许家乐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头巾，递给许家意。 “四姐，围上吧。” 许家意跟着许家乐把头巾围到了脸上，她看了看周围，大部分的人不论男女，脸上都围着一块头巾，看不清面容。 门口放风的人看见两人两手空空，也没问话，直接就把两人放进去了。 外面安安静静，里面却别有洞天，也许是因为周末的原因，黑市的人特别多，许家意进去之后满眼都是惊讶。 “四姐，走了。” 许家乐拉了拉许家意，许家意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许家乐往里面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终于在一个摊位上看见了大量的辅料。 “四姐，你要的是不是这个。” 许家意点点头，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一堆辅料，里面虽然有一部分有些瑕疵，但是总体上还是可以用的。 “小姑娘，你需要这些辅料么？现在全省都买不到比这更划算的辅料了。” 摊主是个女人，一张脸被头巾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但是声音却让许家乐有些莫名熟悉。 许家乐抬头多看了女人几眼，只觉得越来越眼熟，摊主感觉到自己被人看着，也抬头看了许家乐一眼，只一眼，她就开口有些试探的问：“家乐？” “是我，您是？” 摊主一把拉下了包在脸上的头巾，兴奋的开口：“是我啊。” “白阿姨，您怎么在这？” 许家乐没想到这个摊主竟然是白顺娣。 “哎呀，我表妹原本要开一个裁缝铺，结果前段时间在工厂里把手给伤到了，右手两根手指头都没了，剩下了一堆的布料和辅料，让我帮着处理一下，布料那东西随随便便就卖出去了，就是这些辅料，全剩下了，这东西根本就没几个人买，我只能来黑市这边试试。” 白顺娣无奈的说。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许家乐和许家意对视一眼，许家意点了点头，许家乐开口问白顺娣：“白阿姨，我四姐这不是快毕业了么，正想开一个裁缝铺呢，除了这些，你妹妹家里还剩什么啊？价格合适的话我们一起带走了。” “真的啊？那咱们回家说去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 白顺娣收起面前的摊子，带着许家乐和许家意去了自己的表妹家。 白顺娣的表妹叫苏美春，今年才二十五岁，刚结婚没几年。 “美春，美春开门。” 白顺娣在门口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女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女人的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表姐，你咋来了？” 苏美春把几人迎进来，许家乐和许家意跟着走了进去，苏美春家里很小，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改成了厨房，另一间里面垒成了炕，地上放着桌子，角落里还有一台缝纫机。 “这俩是我朋友家的孩子，这孩子眼看着毕业了，等毕业了也想自己开个裁缝铺子，我想着你家里应该还有不少东西，要是合适的话，正好就卖给她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和她们交易咱们也放心。” 苏美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那敢情好了，家里的布料都没剩下多少了，就剩下这一台缝纫机，还有一堆辅料和几卷毛线。” “缝纫机也卖？怎么卖？” 许家乐睁大了眼睛。 “卖的，我现在这手也干不了什么了，这缝纫机还是新的呢，一次都没用过，我买的时候花了一百三十七块，还要一张缝纫机票，你们要是要的话，给我一百六十块钱就成，这个桌子，我也送你们。” “家乐，算了，这也太贵了，咱们买点辅料算了。” 许家意扯了扯许家乐的衣角，小声开口。 “那我们能先看看这台缝纫机么？” 许家乐安抚的拍了拍许家意的手，转头对苏美春道。 “看吧，就在那呢。” 苏美春也没什么心情谈生意，许家乐带着许家意去看缝纫机的时候，她就拉着白顺娣的手掉眼泪。 “姐，我真是不想活了，你说我这少了两根手指头，以后还能干啥？我是临时工，厂里就给赔一百块钱，我心里真是苦啊。” “美春，你想开点，你还有孩子和柱子呢，这日子，还是得往前看……” “早知道我就不去干临时工了，你看我的裁缝铺子眼看都要开起来了，我就非放不下那一个月的工钱，呜呜呜……” 白顺娣知道自己妹妹心里不好受，许家乐和许家意则是在一旁研究缝纫机，崭新的缝纫机还配了专门的桌子，许家意的脚在下面踩着，上面的针就哒哒哒的开始运转。 两人前前后后检查了好一会，满意的不行，苏美春没说谎，这东西的确是新的，也值这个价格。 “家乐，一百六呢，是不是太贵了。” 许家意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个钱，她做十六件演出服才能赚到一百六十块，这一台缝纫机，她要干好几个月才能赚回来。 “咱家里又不是没有钱，这又不是没用的东西，而且这个还不要票，要是错过了这台，下次真要是想买，可就要票了。” 许家乐的话让许家意十分心动，她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想着先把缝纫机预定下来，手却被许家乐压住了。 第236章 买缝纫机 “白阿姨，这缝纫机我要了，还有那些辅料和剩下的毛钱，我们也一起要了，一起带走能不能便宜一点？” 苏美春连忙道：“可以，可以的，辅料加毛线一共六十斤，原本是五毛钱一斤的，你要是全要，就算你一共二十五块钱，晚上让我男人给你们送过去。” 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姐妹俩两手空空，苏美春连忙加了一句。 “一共一百八十五，是不是？” “对，给你们送到家里去。” “用不上柱子，这俩姑娘家在农村，柱子那板车得走上一晚上，等一会我让你姐夫送过去。” 白顺娣拍了拍苏美春的手，道。 “白阿姨，咱们都是熟人了，这钱我就不压着了，到时候麻烦楚叔叔给我们送过去，我和我姐姐两个人今天没带背筐，拿不回去。” “成，你俩就放心吧。” 生意做成了，白顺娣作为中间人也高兴。 许家乐直接把钱结清了，看见钱，苏美春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 交完钱许家乐就和许家意回家了，天快黑的时候，楚大发骑着三轮把东西都送了过来。 桃花婶正在和蒋凤霞聊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两人一出来就看见楚大发从车上在卸东西。 蒋凤霞知道许家乐和许家意在县城里买了一台缝纫机，也没怎么惊讶，指使着许老三把东西抬进了屋子里，然后给楚大发端来了一碗水。 “楚同志，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快喝口水。” 楚大发也有些口渴，接过碗就喝了一口。 “凤霞姐，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跟我你还客气啥？你这最近有没有啥要出货的？我过几天让人过来取货。” “有，白酒和蘑菇酱都差不多了，你让小张随时过来就行了，我要是不在家，就去地里面找我就成，这个你拿着，我家自留地里面结出来的柿子和黄瓜，姐不骗你，可好吃了，回去就空嘴吃，别人家的都没我家的好吃。” 蒋凤霞将一个装满西红柿和黄瓜的篮子递给楚大发。 许家自留地里面的菜平时都是许家乐照顾的，许家乐偶尔会用稀释过的灵泉水浇灌，所以种出来的菜格外好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了凤霞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咱们回见。” “哎，好嘞。” 等楚大发走了，桃花婶才一把搂住蒋凤霞的胳膊，欢快的问：“凤霞，你家买缝纫机了！” 蒋凤霞点点头，并没有隐瞒，道：“这不是家意眼看着就要从小学毕业了么，这孩子不想读初中了，说想自己开个裁缝铺子，我家家意的手艺你也是了解的，县城里那些裁缝会的活她都会，我就想着给孩子买一台缝纫机，结果有个朋友家正好有个缝纫机不想要了，我就给换了过来。” “哎呀，可太好了，我今年还准备做新被套呢，到时候能不能用你家的缝纫机匝一下边啊，我不白用。” “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让你用？你来就行了。” 送走了桃花婶，蒋凤霞进屋，一脸新奇的打量着缝纫机，时不时还小心的摸两下，感叹道：“哎呀，真是好啊，这东西我还没用过呢，家意，你会用么？” “我会，娘，你看。” 说着，许家意坐在椅子上，两只脚放在下面的踏板上，将线安装好，调整针距，一只手转动手轮，一只手扶着布料，哒哒哒，缝纫机就开始运作。 很快，手里的两块布就缝在了一起。 “娘，你看。” 许家意把缝合好的布递给蒋凤霞，蒋凤霞看着上面干净笔直的阵脚，连连称赞。 “怪不得人家姑娘结婚都想要一台缝纫机，这玩意是真好用啊，省事不说，缝出来的东西可是比咱们用手缝的好多了，跟买的衣服似的。” “娘，买的衣服就是用缝纫机缝的。” 蒋凤霞自动忽略了许家乐的话，转头对许家意道：“家意，你快教教娘这东西怎么用。” 娘俩鼓捣了一晚上，家里的蜡烛都用了三根，两人才回去休息。 有了缝纫机，布也买的差不多了，就差刘小云的暗红条绒布了。 就在许家意已经准备放弃暗红条绒，准备去看其他布料的时候，刘小云不知道在哪里真的弄到了暗红条绒布。 “我托人在海市买的，先只到了三米，我一共定了五十米，剩下的过几天就能到了，许同志，五十米够了么？” 许家意点点头：“够了，咱们都是拼接的布料，五十米，足够了。” “许同志，你先拿这个打个样出来，尺寸就按照我的身材来吧，等样衣出来之后，我再去买剩下的布料。” 刘小云怕成品还需要修改，不敢直接把剩下的布料都定下来。 “好，三天后差不多就能出成品。” 许家意这几天一吃完饭就钻进房间里去做她的样衣，设计图和实物还是有些区别的，许家意修修改改，最后终于敲定了第一件样衣。 上衣参考的是旗袍的盘扣设计，暗红色的衣服很亮眼，下面的裙子不动的时候是亮闪闪的暗红条绒，等演出者动起来之后就会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衬，黑色内衬上还加了一些淡银色的辅料，就像黑色夜空上的银河一般，头饰也是用碎布拼接的发带，在这个朴素的年代，谁要是穿上这么一条裙子上街，回头率一定能达到百分之百。 三天后，刘小云如期来到了许家，她在看见演出服的那一刻就已经深深被吸引了，虽然和手稿设计有所出入，但是依然出彩。 刘小云换上裙子，走动的瞬间，在阳光的照耀下裙子反射着淡淡的光，红的亮眼。 “太好看了，许家意同志，这条裙子我太满意了！” 刘小云激动的握住许家意的手，继续道：“许家意同志，你简直就是个天才，还需要什么布料，你写下来，我现在就去定，这张纸上是我们其余演出人员的身体围度数据，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 第239章 入秋 刘小云生怕许家意犹豫，直接把一百六十块钱的全款结了，毕竟许家意是冯永天的表妹，自己还知道她家里住哪，刘小云也不怕她跑路。 许家意是个小财迷，看见钱就走不动路了，也没跟刘小云客气，大大方方就收下了钱，道：“刘同志，你放心吧，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刘小云一走，许家意就把钱给了蒋凤霞。 蒋凤霞知道许家意是怎么想的，家里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许家意相比之下似乎平凡了许多，所以许家意在家意一直都有些自卑。 现在自己能给家里赚钱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蒋凤霞却没有收下许家意的钱。 “家意，你也不小了，这钱啊，你自己收着。” 许家意一听这话急了：“娘，你是不是嫌弃我赚来的钱少？我也没啥花钱的地方，这钱就是用来孝敬你和爹的。” 她这话说的蒋凤霞又感动又想笑。 “家意啊，我和你爹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我俩还能赚钱呢，你们赚来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给我们干啥？这钱你好好留着，等明年毕业开裁缝铺子，肯定还得要不少钱，这钱你都自己留着用。” 说完蒋凤霞又叹口气，道：“我和你爹没什么大能耐，要不然当年也不能让那一家子搓磨那么多年，说到底就是手里没钱，家意，你记住了，什么时候手里都得有钱，说话才有底气，娘再给你四十块，正好你凑个整，把这次的活好好做，把名气打出去。” 许家意感动的点点头，接下来的几天，她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在做那批演出服。 等到九月份开学的时候，许家意女装部分已经全部做好了。 许家意把八件演出服打包好，寄给了刘小云，白天上学，晚上就在房间里踩缝纫机。 村里蒋凤霞家还是头一户有缝纫机的，村里的妇女都新奇的不行，白天许家意不在家的时候，都过来争着抢着想要试试这缝纫机，蒋凤霞也不小气，别人想用就用，别弄坏了就成，大多数的婶子用完之后都会留下两个鸡蛋或者一筐菜，有些脸皮厚的光用不给钱，等她们再来的时候蒋凤霞就会找借口不让她们进屋。 到国庆的时候，家里的鸡蛋和菜已经吃不完了，入秋之后温度不高，鸡蛋能放住，但是那些蔬菜很快就蔫吧了，蒋凤霞给冯家和白顺娣家送了不少，剩下的则是被她用盐腌上，做成了小咸菜。 国庆前的一周，许家意终于做完了所有的衣服，这一个月又要上学，又要做衣服，她累的都瘦了不少，蒋凤霞专门杀了一只鸡，给许家意好好补补身子。 伴随着国庆一起的，还有农村的秋收，公社小学放了十天的秋收假，许家乐今年也十四岁了，用大队长的话来说，村里十二岁以上的孩子都应该跟着下地干活，所以许家乐也不能幸免。 北山村今年种的最多的就是玉米，许家乐所在的小队主要任务就是收玉米，前面的人先用镰刀把玉米割倒，后面的人把玉米秆都收起来，然后就开始掰玉米，许家乐干的就是掰玉米的活，坐在地上，把玉米从玉米秆上掰下来，然后丢进旁边的筐子里。 剩下的玉米秆最后会被留在地里，等来年开春一把火烧了，一方面可以预防病虫害，一把火之后地里基本上也没什么活物了，另一方面焚烧之后的秸秆可以化成养料，肥沃土地。 许家乐在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只觉得腰酸背痛，屁股还凉凉的，好在她还有灵泉水，喝一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全好了。 秋收那几天正好赶上向晚周高考，向晚周的成绩不错，老师说有机会能考上大学，但是和许家意那时候差的太远了，上大学的希望只能是一半一半。 向晚周考完试就从学校回来开始帮着家里干活，蒋凤霞和许老三怕他压力大，一直没提高考的事情，许家乐偷偷问过，向晚周只说考的还可以，但是具体考成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清楚。 秋收持续了十天，等粮食都收上去，大队长从公社借来了一台拖拉机，交了粮食，剩下的就是给村里分粮。 年年这时候都是村里家家户户最高兴的时候，忙活了一年，终于等到了分粮，有了这些粮食，不仅能解决家里的吃饭问题，还能把多余的粮食换成钱，用来购置家用，娶媳妇。 许老三和蒋凤霞今年挣了不少工分，分到了不少的粮食，加上家里地窖里面的细粮，家里的粮食根本吃不完，蒋凤霞就让许家乐骑着自行车给蒋凤云和齐奶奶送去一些。 许家乐放假先是给许奶奶送了二十斤的大米和五十斤的玉米，还有不少的土豆地瓜，齐奶奶和小白一人一狗吃不了多少粮食，这些东西加上她家里自留地里的那些菜，足够她度过这个冬天了。 从齐奶奶家出来，许家乐又骑着自行车去了蒋凤云家，开门的是蒋周周，看见许家乐，她高兴的喊了一声：“家乐姐！” “周周，二姨在不在家啊？” “没有，爹娘去医院了。” 蒋凤云和冯建国结婚之后没多久，蒋周周和蒋月月就改口叫冯建国爹了。 “去医院了？咋回事啊？” 许家乐跟着蒋周周进了屋里，卧室里在写作业的蒋月月听见外面的声音，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家乐，就你自己来了么？三姨来了么？” “没呢，我娘去地里捆苞米秆去了，我听周周说二姨和二姨夫去医院了，他们是咋了？咋没看见冯唐姐呢？” “我娘肚子里有小孩子了，大夫说我娘年纪大了，要定期去医院检查，这不是今天放假了么，爹就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了。 冯唐姐最近休假，她去市里面了，不在家。” “二姨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家乐震惊的问蒋月月，蒋月月淡定道：“就是上个月才检查出来的，爹说没到三个月，不让往外说。” 第237章 蒋凤云怀孕 有些地方是有这种说法的，怀孕三个月之前不能告诉别人，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但实际上是因为怀孕前三个月孕妇肚子里的胚胎还不稳定，可能会生化或者流产，所以大多数怀孕的家庭都会在三个月之后才会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其他的亲人。 “二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表姐，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村里分粮食了，我娘怕你们在城里不够吃，让我送过来一些。” 筐子里面除了玉米，还有土豆和地瓜，装了满满的一背筐。 蒋月月跟许家乐道了谢，就开始收拾筐子里面的东西，正好这时候蒋凤云和冯建国回来了，看见筐子里面的粮食，就知道这是蒋凤霞让许家乐送过来的。 “二姨，月月姐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是真的么？” 蒋凤云一听，一张脸红了起来，但还是点点头，道：“是，我原本想着等过年的时候再和你们说呢，家乐，你家里粮食够吃么。” “够吃的，前两天村里分粮食了，我娘让我送点过来。” “家乐今天就在这吃饭吧，我买了半斤大骨头，咱们今天晚上喝大骨头汤。” 冯建国拎着一块大骨头对许家乐道，许家乐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和这个二姨夫也熟了许多，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个二姨夫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平时看着不苟言笑，但实际上却是个很细心温暖的人。 “好啊，二姨夫，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许家乐也不客气，一口应了下来。 “不用，你们就等着吧，我一个人就能弄完。” 说完，冯建国就围上围裙进了屋子里，蒋凤云想起他的手艺，不放心的开口：“你收拾好骨头就行了，放调料的时候还是我来吧。” “好。” “二姨，我听说你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的啊？” 许家乐看见蒋凤云扶着还没什么变化的小腹，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连忙问。 蒋周周和蒋月月也齐刷刷的看向蒋凤云。 “医生说怀的是双胞胎，可能会比较辛苦，让我定时去做检查，等快生的时候住进医院里，你们不用担心。” “双胞胎，是不是就是肚子里面有两个弟弟？” 蒋周周眨巴着大眼睛问。 ”还有可能是两个妹妹，娘，我喜欢妹妹。“ 蒋月月笑着道。 “姐，我想要弟弟，我喜欢弟弟。” 蒋周周执拗的说。 她小时候是被奶奶带大的，王老太太那时候和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一样种进了蒋周周的心里面，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在没人发现的角落里面逐渐发芽。 ”说不定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呢，就像我和……” 许家乐说到一半，想到自己失踪的哥哥，不再说话， 蒋凤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也连忙岔开话题，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家乐啊，现在家里忙么？” “不忙，现在地里面没什么活了，我娘今天去捆秸秆了，大队长说谁参加这个就分给谁家几捆。” 秸秆是冬天上好的柴火，蒋凤霞和许老三对此都很是积极。 在蒋凤云家吃过饭之后天已经有些擦黑了，蒋凤云想让许家乐在家里住一晚，但是被许家乐拒绝了。 县城里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晚饭，路上的人并不多，许家乐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刚出县城，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女人的低呼声。 “你干什么！” 热心市民许家乐连忙停下自行车，以为这里有人企图违背妇女同志的意志，从自行车上下来就准备往小树林里面走，随时准备见义勇为。 “秀儿，我就抱抱你，啥也不干，我太想你了。” 男人低沉压抑的嗓音传来，许家乐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你……你可不许乱来，要是弄出个孩子，我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女人的声音响起，许家乐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对野鸳鸯，自己差点误伤了对方。 “我保证不乱来，秀儿，你什么时候愿意公开咱俩的事，咱俩一直这样也不是回事啊。” “让我公开你？罗山东你安的什么心？现在厂里的人可是都知道你有个未婚妻，你不去把那个丫头处理好了，就敢跟我说公开的事？你是嫌弃我名声还不够臭是么？” “我也不知道她为啥非要来厂里找我，闹的现在整个厂里的人都知道我有个乡巴佬的未婚妻了，我原本就不想和她订婚的，但是我爹跟她爹借了不少钱和粮食，我现在没法跟她退婚，秀儿，要不你借我点钱，成不？” “不成，你是我的谁啊，我就要给你借钱？” 两人暧昧的声音响起，但是许家乐无暇顾及里面的内容，罗山东三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许家乐轻手轻脚的爬上一棵树，用树叶作为遮挡，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经过灵泉水改造的身体各方面都异于常人，即使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但是不远处的一切，还是被许家乐尽收眼底。 就看见罗山东只穿了一件背心，外套被他丢在地上，一双黝黑的手臂正紧紧的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精心打扮过，但是眼角的皱纹还是出卖了她的年纪。 女人一开始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沉醉在了男人强烈的荷尔蒙之下，两个人骂着骂着，竟然啃在了一起。 画面简直没眼看。 但是许家乐很确定，那个男人，就是郑小琴的未婚夫罗山东。 许家乐心里很乱，她能看出罗山东并不喜欢郑小琴，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劈腿了，还劈腿了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女人。 罗山东今年也才十八岁，但是他怀里的女人，少说也三十大几了，简直可以做他娘了。 眼看着两人已经开始了正题，许家乐不再看这些，生怕自己长了针眼，轻手轻脚的下了树，出了小树林，骑上自行车开始往家里赶。 第238章 深夜吵架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蒋凤霞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许家乐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咋才回来，我以为你出啥事了！” “在二姨家吃了顿饭，所以回来的晚了一点，娘你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蒋凤霞看见许家乐的时候就已经不生气了，但还是端着架子问：“啥好消息，我得听听才决定要不要生气。” “你听了肯定高兴，二姨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 “什么？二姐怀孕了？” 蒋凤霞的声音不小，就连一旁干活的许老三都听见了。 许家乐点点头：“我今天去的时候二姨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双胞胎，娘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二姨挺好的。” “双胞胎好啊，但是人也辛苦，当年你娘怀你哥和你的时候，可是遭了大醉了。” 许老三话音刚落，蒋凤霞的脸就白了，许老三连忙转移话题：“家乐吃没吃饭，你娘给你留饭了。” “吃了，但是骑了这么远的自行车，肚子也有点饿，娘，你给我留啥好吃的了？” 许家乐搂住蒋凤霞的胳膊，撒娇道。 “你晚周哥和你四姐今天去河里面摸鱼去了，我炖了三条，给你留了一条。” “娘，你真好，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你。” 许家乐吧唧就在蒋凤霞脸上亲了一口，蒋凤霞被哄的眉开眼笑的。 “好了，进屋吃饭去吧。” 吃完饭许家乐就洗漱睡觉了，也许是晚上的水喝多了，许家乐一晚上跑了两趟厕所，路过蒋凤霞和许老三房间的时候，许家乐听见两人大半夜不睡觉，在屋子里面吵起来了。 许家乐之前住的那个小屋子已经被拆掉了，向晚周现在住在厢房里，所以两人吵架其他人并没有被吵醒。 “许老三，你啥意思？是不是怪我没给你留个儿子？” 蒋凤霞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屋子里面传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着，你现在身体也好了，例假也规律了，咱俩就试试呗，要是能再生一个儿子不是更好？反正家宝也找不回来了……” 蒋凤霞的身体这几年经过许家乐的调养，之前留下的病根子已经完全好了，流产之后，蒋凤霞的例假不仅不规律，而且时间能有半个月，非常影响生活，但是经过灵泉水的蕴养，也已经完全好了。 “什么叫能再生个儿子会更好？现在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弄出个孩子，几个丫头怎么想？就算我能生，生出来再是个丫头怎么办？我要一直生下去么！ 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了你就开始作妖了是吧，我真要有了，家里的生意你不做了么？你眼看着年纪也大了，干活也没有年轻的时候有力气了，靠着你的那点工分怎么养孩子，难道还要靠着几个丫头给你养孩子！ 我告诉你许老三，家宝就是家宝，谁也不能代替他！你要是想生儿子，咱俩明天就去县里面扯离婚证，我带家乐和晚周走，你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儿子去！” 蒋凤霞的声音无比的坚定，许老三一下子就害怕了，连忙开口道：“媳妇，我错了，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我真是吃饱了撑的，你打我骂我都成，可千万别说离婚这种话……” 许家乐又听了一会，等她爹娘和好之后才去了厕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看见蒋凤霞的眼睛是红的，估计是昨天晚上哭的。 许老三一整天都很殷勤，从早上就开始帮着蒋凤霞干活。 吃完饭许家乐看见向晚周从角落里找出一个网兜，就知道他要去抓鱼，连忙跟上：“晚周哥，你是不是又要去抓鱼？我也想去！” “拿走吧，你可得听我的，到了河边不能乱跑，知道不？” “知道了！” 许家乐保证道。 “家乐，晚周，你俩等我一会，正好我要去河边把我手里的布料洗一洗。” 之前买回来的布料掉色严重，几块深色的布料把几块浅色的布料染坏了，一放假，许家意就会把布料拿到河边洗一洗。 “家意姐，不着急，你慢慢找。” 向晚周一脸温柔的看着许家意，许家乐则是趁着这个时间去翻自己的小鱼篓和之前做的简易钓竿，虽然她空间里的鱼很多，但她更享受钓鱼的过程。 三个人来到河边，河边只有几个在洗衣服的妇女，看见几人都笑着打招呼：“晚周又来捞鱼了？我看你昨天捞到三条大鱼呢。” 向晚周腼腆一笑：“就是运气好而已，婶子，我们先去那边了。” “诶，去吧。” 等三人走了，一个婶子才开口：“前两年还不觉得，忽然一看，晚周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真板正啊。” “那还是人家凤霞家养的好，你看在向家的时候，这孩子差点没被搓磨死。” “晚周今年也十六了吧，我听说这孩子还参加高考了，这要是考上大学了，那凤霞家就有两个大学生了，这名可真是好啊。” “可不咋的？我听说这晚周学习还挺好的，这要真是考上大学了，可就发达了，正好我姑娘和他一般大，等过几天我问问凤霞啥意思，要是能做个亲家，以后也能蹭点凤霞家的油水。” “刘大丫，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凤霞养这孩子可是给自己的闺女养的，还能便宜你了？” 青梅婶子在旁边泼冷水。 “那人家晚周要是不愿意，她也不能勉强，我闺女也不差。” 刘大丫撇了撇嘴道。 “你看晚周那像是不乐意的样子么？再说了，别说咱们村里，就是放眼咱们整个县城，有几个丫头能比得过这许家的五朵金花？” 几个婶子顺着青梅婶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向晚周把自己的网兜放在一边，正在帮许家意洗布料，向晚周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许家意，两人一边洗，一边说着话，倒是许家乐已经走到离两人有点远的地方，开始放线钓鱼了。 第239章 两小无猜 “家意姐，我听娘说你毕业之后想开个裁缝铺。” 许家意点点头：“我学习上也没什么天分，就手工活做的还行，娘说可以找人挂靠到街道下面，将来也能把户口转到县城里。” 向晚周抿了抿唇，开口道：“那我将来也去县城里面上班。” 许家意把洗干的衣服抖落开，笑着道：“你可是要上大学的人，大学生怎么能留在县城呢，你得多出去走走看看。” “我不想出去，我就想守着咱们一家人，家意姐，你在哪，我就在哪。” 少年的心意还太隐晦，许家意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爱慕，只当作是弟弟对姐姐的不舍之情，她笑着道：“还能我在哪你就在哪？你就应该像你三姐一样，好好学习，建设祖国，还能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我哪里有家如姐那么厉害，再说了，留在家里也是建设祖国，都一样的。” “四姐，晚周哥，你们两个轻点抖落布，把我这边的鱼都吓跑了。” 许家乐眼看着要上钩的鱼因为许家意那边动静太大，被吓跑了，急的脸都红了。 “你再往远点去，离我们那么近鱼肯定被吓跑了。” 许家意也没惯着许家乐，直接把她撵走了。 许家乐不情愿的搬起自己的小板凳，往林子里面走，许家意看她走远了，又高声喊了一嗓子：“别跑太远了，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 “知道了！” 许家乐高声回应。 在水边玩了一上午，许家乐钓到了两条鱼，不过费了她小半筐的蚯蚓，总体上来说成功率只能说是一般。 那边的许家意已经洗完了布料，招呼着许家乐过去。 “家乐，回家了。” “哎，来了。” 许家乐拿着自己的小鱼篓，蹦蹦跳跳的走到两人面前，嘚瑟的举起自己的鱼篓，道：“晚周哥，你一直在四姐旁边，肯定没捞到鱼吧，看我捞到两条鱼呢。” 许家乐打开自己的小鱼篓，两条能有两斤多的鱼正在里面蹦哒，鱼篓盖子一打开，溅了三人一脸水。 “家乐，快把盖子盖上，等会弄的一身鱼腥味。” 许家乐惺惺的盖上了盖子，旁边的青梅婶打趣道：“我证明，你晚周哥可是一条鱼都没捞到，一直跟着你四姐忙活呢，那眼睛里可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青梅婶子话一说完，旁边几个婶子也都笑了起来，许家乐和许家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向晚周闹了个大红脸，催着许家意道：“家意姐，咱们快回家吧，咱们再不回家娘该生气了。” 许家意看看太阳，的确是快到中午了，这个时间蒋凤霞应该已经把饭做好了，再不回去吃饭蒋凤霞该着急了。 “走吧，娘肯定做好饭了已经。” 说着许家意就要拿起地上的筐，但是向晚周却先她一步拿了起来。 “我来吧，家意姐，我有的是力气。” 向晚周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相比于两年前，他长高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这两年也没少跟着许老三和蒋凤霞干活，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是明显。 “好。” 许家意也没矫情，自己捡起地上的网兜，带着许家乐和向晚周就开始往家走。 许家乐端着自己的小鱼篓跟在后面，后知后觉开始反思青梅婶子那句话。 就看见走在前面的向晚周和许家意两人有说有笑的，向晚周高大帅气，许家意则是娇小可人，两人有说有笑，一路上向晚周的眼睛就没从许家意的身上移开过。 许家乐忽然福至心灵，知道了青梅婶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想也是，向晚周来了之后，虽然对全家人都谦恭有礼，但是只有对许家意是不同的，他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许家意，手里有点钱也会给家里人买东西，但给许家意买的每次都是和别人不同的。 许家乐越看越觉得是这么个意思，看两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里，蒋凤霞已经做好了饭，一进院子里，一股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娘，是肉的味道，是不是炖肉了。” 许家乐快步上前问道。 “就你鼻子灵，今天炖的大丰收，里面还加了几块腊肉，去把手洗干净再吃饭。” 所谓的大丰收就是把豆角，土豆，玉米，南瓜炖在一起，蒋凤霞还在里面放了一些腊肉，所以闻起来才有股肉香。 蒋凤霞有些嫌弃许家乐身上的鱼腥味，看见许家乐手里的鱼篓，没忍住问：“这是捞了多少鱼，怎么身上这么大的味？” “就两条，可能是刚才被鱼身上的水溅到了吧，娘，这两条鱼先养着吧，等过两天给二姨送过去补补身子，我要吃饭去了。” 说完，许家乐就把手里的鱼篓塞进了蒋凤霞手里，自己进屋吃饭去了。 向晚周回来之后，许家根本不缺鱼吃，蒋凤霞便把这两条鱼用盆养了起来，准备过几天给蒋凤云送过去，蒋凤云前些年干农活留下了不少的病根，蒋凤霞也想着得给她好好补一补身体。 蒋凤霞晚上就开始准备，她和许老杀了两只鸡，又攒了两筐鸡蛋，第二天早上连带着许家乐钓的两条鱼一起给蒋凤云送了过去。 因为蒋凤霞把自行车骑走了，许家乐和许家意早上只能走着去学校，刚一到学校，郑小琴就拉着许家乐的手商量：“家乐，这周你陪我去一趟县里吧，现在天气已经冷了，我想把那条围巾送给罗大哥。” 许家乐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和郑小琴解释。 最后也只能点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许家乐想着自己跟郑小琴去可以看着点她，省的她被渣男占了便宜。 转眼就到了周末，许家乐和郑小琴一早就去了肉联厂，门口的门卫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两个小姑娘，笑呵呵的道：“又来找罗山东是吧？” “是啊，大爷，劳烦您了，我们就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他多长时间的。” 大爷笑呵呵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厂房，很快人就出来了。 “罗同志说他现在很忙，抽不开身，你俩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我中午的时候传达给他。” 第240章 跟踪罗山东 郑小琴有些失望，她拿出自己织好的围巾，递给门卫大爷，道：“大爷，劳烦您把这个围巾给他。” “成，等中午他出门的时候，我肯定给他。” “大爷，罗山东同志每天中午都出去么？” 许家乐忽然开口问。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有限，基本上是吃完饭休息一会就要继续工作去了，罗山东中午出去说明并不在这边吃饭。 罗山东家里应该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里的伙食应该没有肉联厂的食堂好，能让他舍弃肉联厂的食堂，说不定就是出门去会情人去了。 门卫大爷点点头：“对，这段时间这小子也是奇怪，中午也不在食堂吃了，谁知道他干啥去了。” 许家乐心里有了盘算，拉了拉郑小琴的胳膊，小声道：“小琴，我觉得礼物还是亲自送更有诚意，左右罗同志中午也要出来，咱们就等他出来的时候再给他，怎么样？” “好啊，那大爷，就不麻烦您了。” 说着，郑小琴就从大爷手里面拿回了围巾。 “大爷，您可别告诉罗同志我们在这等他，我们准备给他个惊喜。” 许家乐叮嘱门卫大爷。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送惊喜，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说完许家乐就带着郑小琴找了一棵大树下坐着，树下有不少老人在下棋，许家乐也跟着看了一会。 很快，下班的铃声响起，郑小琴神情激动：“家乐，他们午休了，咱们快去吧。” “等会，在大门口那么多人呢，对罗同志的影响也不好，要是被不熟悉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他是个只顾着处对象，没心思搞发展的人呢，咱着等会先跟着他，等他到家了咱们再喊住他。” 郑小琴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许家乐成绩好，她就觉得许家乐的脑子好，自然相信她。 “好，家乐，我都听你的。” 两个人在门口的大树后面等了一会，就看见罗山东从厂子里走了出去，许家乐捏了捏郑小琴的手心，两人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定亲的时候郑小琴去过罗山东家，罗山东家里条件并不好，他爸年轻的时候留在了城里，后来厂里面分了房子，罗父就把媳妇孩子都接了过去，房子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但是罗家人太多，罗山东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六个弟弟妹妹，所以家里格外的拥挤。 和郑小琴定亲，一方面是因为两个孩子小时候的确定过娃娃亲，另一方面也是想和郑父借点钱和粮食，郑家虽然不是城里人，但却是村里的大户，家底很厚。 郑小琴和许家乐跟在罗山东身后，只觉得越走越不对，郑小琴小声和许家乐道：“家乐，不对啊。” “咋了？” “我去过罗家，罗家走的不是这条路啊？” 许家乐心里已经有了底，她在郑小琴的耳畔小声道：“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吧，咱们悄悄跟着，看看他到底要去哪。” “好吧。” 两人跟着罗山东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狭长的胡同里面。 胡同里面住的都是独门独院的人家，这里住的人大多数家里条件都很好，才有条件一家住在一个院子里。 罗山东在一家门前停住，他敲响了那家的门，一个女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死鬼，怎么才来，我今天炖了枸杞，给你好好补补。” 女人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保养的却很好，一双露在外面的手纤细修长，正勾在罗山东的脖子上，指尖时不时在他的后脖颈上轻抓两下。 “厂里面有点事耽误了……” 还没等罗山东说完话，女人就勾着他进了院子里，顺便一脚还把门带上了。 许家乐看向旁边的郑小琴，就看见郑小琴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手里的围巾也掉在了地上。 “小琴……” 许家乐有些担心的喊了郑小琴一声，罗山东会在里面和那个女人做些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少女的第一次心动就遭遇了这么大的打击，许家乐生怕给郑小琴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郑小琴先是呆了一会，然后才呆呆的问许家乐：“家乐，他俩进屋干啥去了？” “干啥……可能是偷情去了吧……” 许家乐没想到郑小琴竟然是这个反应，没有哭闹，没有愤怒，而是问她这两人进屋干啥去了。 “偷情，这个不要脸的臭东西！这不是和村里那些个流氓一样么！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爹去！” 郑小琴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就要走。 “不成，小琴，你现在走了，郑叔叔就算找过来了，这俩人不承认怎么办？” “那咋整？” 郑小琴的眼里只有愤怒，没有一点难过的影子。 “你等着我。” 许家乐想了想，让郑小琴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是手脚灵活的爬上了墙，探头看去，只看见一地的衣服和裤子，院子里的门大敞着，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许家乐轻手轻脚的跳进院子里，就像一只矫健的小猫一样，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是这可吓坏了郑小琴，那墙少说也有两米五，许家乐就这么跳下去了，郑小琴生怕她摔到了，连忙跑到墙根下面，小声的喊：“家乐，家乐，你没事吧。” 许家乐生怕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这院子里面可是没什么遮挡物，她要是被发现了，可就糟糕了。 许家乐只能蹲在大门小声对门那边的郑小琴道：“没事，你别说话了小琴。” 郑小琴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说话。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吃饭或者午休，所以胡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郑小琴就站在门口等着，很快，许家乐就从墙上跳了下来。 手里面还抱着一堆衣服。 “家乐这是啥？” “拿着，罗山东的衣服，这可是证据，而且没这身衣服，他可是进不去工厂里面。” 厂里上班的衣服都是统一定制的，没有这身衣服，罗山东不管能不能进去厂里，今天下午都会成为肉联厂的焦点人物。 “这是啥？” 郑小琴在里面扒拉了两下，从里面扒拉出一条黑色的布条子，展开一看，竟然是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不知道多久没换了，还有点臭哄哄的。 第241章 偷衣服 “呀，这裤衩子你咋还拿出来了呢，好臭啊！” 郑小琴一把丢掉那个裤衩子，满脸的嫌弃。 “我也没注意啊，我看见地上有一堆衣服就都带出来了。” 许家乐这才发现，里面不仅有罗山东的衣服，还有两件女人的衣服。 “算了，咱们快回家吧，等会他俩反应过来就要出来了。” 许家乐干脆把衣服团成一团，塞进郑小琴的怀里。 每件工服的后面都写了名字，到时候就算是罗山东想要狡辩，也狡辩不了。 郑小琴现在心里很生气，一条裤衩子也不想留给罗山东，索性都带走了。 罗山东这边结束战斗之后，在炕上惬意的抽起了一根烟，他怀里的女人心情好，起身穿了一件衣服，道：“我去给你拿衣服，等会吃完饭之后你就走吧。” “好。” 罗山东打量着女人微微发福的身材，心里有些嗤之以鼻，但是想到女人能给他的资源，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女人叫刘圣杰，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比罗山东大了整整十八岁，比他娘还小一岁。 刘圣杰是前任厂长的女儿，前任厂长叫刘富强，刘富强的媳妇年轻的时候的病死了，就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没想到刘圣杰十六岁那年，刘富强猝死在了岗位上，因为这个，厂里不仅给刘圣杰赔了钱，还安排了工作和房子，加上刘富强早年攒下来的家底，日子过的自然很是惬意。 刘圣杰二十岁的时候和厂里的一个工人结婚了，那个工人长的高大帅气，对刘圣杰也很好，两人结婚之后，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的也算是蜜里调油。 但是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就死了，刘圣杰又变成了孤家寡人，周围就有些流言蜚语传了出来，说她天煞孤星，就连婆家也对她颇有微词，婆婆直接把两个孩子养在自己身边，不让刘圣杰带孩子，刘圣杰想见孩子，只能偶尔去婆家探望。 这件事给刘圣杰的打击很大，从那之后，刘圣杰就开始游戏人间，和不少男人都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罗山东以为是自己俘获了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但其实是他自己走进了刘圣杰设置好的甜蜜陷阱里。 罗山东和刘圣杰在一起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图刘圣杰的钱和资源，刘圣杰图他的身子。 两人在一起之后，刘圣杰没少给罗山东花钱，对罗山东简直有求必应，还答应会帮罗山东转正，罗山东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到现在，他一心想和刘圣杰结婚。 他一个新青年，也接受过初中教育，对什么天煞孤星根本不屑一顾，他需要的是资源，是权利，而这种东西，是郑小琴那种农村女孩一辈子都不能给他的。 罗山东小的时候在村里，因为是家里的老大，所以要帮家里干很多的活，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后来好不容易跟着爹进了城，他发现在城里没有钱，日子还是不好过，一家人蜗居在小小的房子里，每天都吃不饱，特别是饥荒那几年，小妹差点被饿死，好在郑小琴她爹帮了一把，这才没闹出人命。 “山东，糟了！出事了，你的衣服没了！” 刘圣杰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罗山东手一抖，烟灰掉在自己大腿上，烫的他呲牙咧嘴。 “啥？衣服没了？不都在院子里么？” 罗山东碾灭手里的烟，把床单往屁股上一围，动作滑稽的走到了院子里面。 就看见院子里面一切都好好的，只是罗山东的衣服不见了。 “你的衣服还在呢，咋就我的衣服没有了？那可是厂里发的工作服，没有工作服就进厂子里，我可是要被批评的！” “还挨批评，我家里可没有男人穿的衣服，你现在要担心的是怎么出这个门，家里这肯定是遭贼了，谁这么不要脸，竟然偷衣服。” 罗山东的心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但是他却没有抓住，只催促刘圣杰：“圣杰，你去供销社给我买两件衣服吧，我不能不出门啊。” 刘圣杰忽然白了他一眼，道：“罗山东，你不会是故意找人把衣服偷了让我给你买新衣服吧，从前你可是从来不在院子里干这档子事的。” 这个年代一套男士成衣下来起码要几十块钱，还要布票，很多人几年都不会买一套新衣服，俗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就是现在人的生活常态。 就算是换新衣服，一般也都是自己买了布料去做，供销社的成衣基本上都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好的人才会买的，同样，这种成衣穿出去也很有面子。 “圣杰，你咋能这么想我，我跟你在外面……还不是因为你说那次在小树林里面舒服！你不买也成，现在去跟邻居家帮我借一件成不，我下午还的回厂子里呢。” 现在的罗山东无比的脆弱，他承认让刘圣杰给自己买衣服是有私心的，但是他现在着急也是真的。 “急什么，衣服丢了就丢了，你这段时间都没好好陪过我，正好咱俩今天好好快活快活。” 说着，刘圣杰就推着罗山东往屋子里面去。 罗山东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工作了，他花了大功夫才有了这么一个临时工的机会，在厂里的时候，他干什么都是最积极的那个，就是为了将来能转正，怎么甘心被刘圣杰这个老女人给耽误了。 “圣杰，你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有多重要，我求求你帮我借一套衣服吧，等周末放假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罗山东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但这却让刘圣杰更兴奋了。 第242章 退亲 那一天，罗山东终究是没走出那个院子。 另一边的许家乐和郑小琴则是快马加鞭的回到了郑家，郑小琴连说带比划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郑父听，但是郑父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小琴，你罗伯伯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山东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就算吵架了也不能说这种话抹黑人家！” “孩子她爹，你好好说话，别吓到孩子，小琴，山东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你俩是不是有啥误会啊？” 郑母看见自己小女儿急的脸都红了，帮她抹去头上的汗，轻声安抚。 “我没骗人，他就是去跟别的女人乱搞去了，哎呀，我说不明白，家乐，你来说。” 许家乐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的开口：“我今天陪小琴去找罗同志，就看见罗同志中午没有在肉联厂吃饭，反而去了别人家，我俩跟着看了一会，就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许家乐又将郑小琴背筐里的衣服拿出来，道：“这是我跳进院子里拿回来的证据，这就是罗同志的衣服，衣领子后面的标签上还有他的名字呢。” “我看看。” 郑母皱起眉头，打开那团衣服，就看见衣服后面果然印着：“汤县第一肉联厂”的字样。 再看一眼衣领子，果然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着罗山东的名字。 “孩子爹，你看。” 郑母将领子里面的字翻给郑父看。 郑父眉头皱起，接过那团衣服，发现里面还有两件女人的贴身衣服。 那是新式内衣，即使郑母没穿过这种，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张脸立马红了。 “你们两个咋啥都往回划拉，出去玩去，我和你爹要商量商量。” 郑母把两个孩子赶了出去，自己把门关上，问郑父：“孩子他爹，这事可咋办啊？” “咋整？还能咋整？还没结婚就能干出这种事情，这要是结婚了还了得？咱们家就小琴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能让他们家人欺负了去？ 我现在就去找他家，要个说法，还有之前借给他家的钱和粮食，都得要回来！” 郑父愤愤不平道。 “那他家要是赖账怎么办？当初看在两个孩子定亲的份上，咱家可是连欠条都没打啊？” “老罗不是这样的人，可惜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郑父叹了口气道。 对于这个朋友，郑父很是相信。 “那我去把几个儿子和大哥他们几个叫上，不能在气势上输了。” 说完，郑母就要往回走。 “不用。” 郑父开口阻止：“这件事闹大了对小琴也不好，你带上当时定亲过的礼，咱们去罗家，俩孩子这事就算了，老罗和我毕竟这么多年交情了，也不能闹的太僵。” “好，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郑母就去清点了当时定亲时候的礼，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左右不过几块花布，还有点鸡蛋，鸡蛋都吃了，郑母又用自己家的鸡蛋补上了。 收拾完两人就出了门，对蹲在门口的许家乐和郑小琴道：“小琴，我和你爹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招待家乐，锅里面有两个煮鸡蛋，你俩记得吃。” “娘，我也要去。” “去什么去，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去掺和这事不丢人么？在家里给我消停的待着。” 郑小琴被郑父吼了一嗓子，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等郑母和郑父走远了之后，许家乐才问郑小琴：“小琴，你不难过么？” 郑小琴全程表现的都太过淡定，许家乐以为她这是故作坚强，生怕她憋坏了，被情绪反噬，想着开导开导她。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郑小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是喜欢他么，那他现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不伤心么？” “不伤心啊。” 郑小琴摸着自己家养的小猫，小猫舒服的露出肚皮。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我的未来的男人，现在我俩都要退亲了，我还喜欢他干啥，再说了，他人品那么差，说出去都丢人，家乐，你可别跟别人说我俩定过亲的事。” 许家乐发现，郑小琴虽然看起来有些笨笨的，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却很通透。 从不内耗，从来不为难自己。 许家乐等到天快黑了也没等到郑家父母，只能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一到班级，许家乐就开始和郑小琴打听。 “小琴，你爹娘昨天回来怎么说的？” 郑小琴则是一脸晦气的摆摆手，道：“别提了，昨天我爹娘都要被他们家气死了。” “到底发生啥事了？” “昨天我爹年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罗山东回来，一开始他还不承认，后来衣服拿出来他看瞒不住才认了下来，结果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我爹要退亲，他爹不愿意，接过罗山东直接和他爹说他要和那个女人结婚，如果他爹不答应就不回家了。 我爹也气的不轻，把礼还了之后就想把之前借给他家的钱和粮食要回来，接过他家那个男人死不承认，把我爹气坏了。” “不承认？你们没打欠条么？” “没有，那时候我爹以为都是亲家了，其实说实话，那些钱和粮食也没想着要回来过，就相当于我的嫁妆了，但是谁能想到他们家会闹的这么难看，我爹还想和他心平气和的谈，没想到他这个人这么不要脸。” “那他们不承认，最后怎么办了？就这么算了？” 许家乐关切的问。 “那怎么可能？我爹说了，他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家要是不还钱，我爹就去厂里闹，去县里闹，把他们家的名声搅臭，把他家的工作都搅和黄，那家人一听就害怕了，还了一部分钱，还在街道的见证下打了欠条，但是我娘昨天也没给他家留面子，昨天晚上一回来就在村里到处说他家的事，现在罗家的名声在我们村里已经臭了，今年过年估计他们家都不敢回来了。” 郑小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小得意，摆脱了渣男，许家乐也替她高兴。 第243章 赵老头 两个月之后，就是期末考试，向晚周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他成绩不错，分数可以上本省的好几个学校，向晚周给许家如打了个电话，许家如给向晚周做了详细的分析，最后向晚周报了本省的一所医学院。 当初给许家如办的升学宴蒋凤霞也没有厚此薄彼，给向晚周也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场，今年冬天冷的早，许家乐早早的就杀了两头猪，都冻在家的后院里。 蒋凤霞和一起来帮忙的婶子一共做了八个菜，两个用鸡蛋炒的荤菜，六个素菜，今年的任务猪已经交上去了，但是村里的猪还没杀，大队长和村里商量了一下还是准备腊月二十八再杀，这样大家过年就能吃上一顿肉了。 今天来吃席的人很多，院子里摆了四张大桌子都放不下，还是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许老三只能又去跟别人家借桌子和盘子碗筷。 席间有几个老头喝多了，村里一个岁数大的老头忽然拉着向晚周的手，道：“晚周啊，你过完年也十七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是太不象话了，这到了年龄也不知道找对象，凤霞你也是，就算不是亲生的，既然养了，就得上心，这么能耽误孩子的终身大事呢？” 说话的老头姓赵，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他是村里的落地户，村里大多数的落地户都跟他沾点亲戚，按照向家那边的辈分论，向晚周得喊他一声七太爷爷。 找老头这人平时嘴巴毒的很，不怎么招人待见，大家因为他年纪和辈分在那，平时对他都很宽容，即使这老头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都不跟他计较。 向晚周被说的脸色一白，连忙解释：“七太爷爷，我娘对我挺好的，您千万别误会，我还小呢。” 蒋凤霞也不想大好的日子把气氛弄的太僵，端起酒坛子就要给赵老头倒酒：”赵七爷，咱们现在和以前可是不一样了，现在都倡导婚恋自由，您看他上面的几个姐姐，不也没相看对象么。” 哪知道赵老头并不接蒋凤霞的情，将手里的酒杯直接挪开了，并不接蒋凤霞的酒。 “哼，这丫头和小子怎么能一样？眼看着晚周马上就要上学去了，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能行，这样，我家老丫头，比晚周大了几岁，是个会疼人的，两边都知根知底，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就把事情定下来吧。 等晚周开春去上学，带上老丫头，她还能照顾你，虽然我家老丫头比晚周大了几岁，但是岁数大会疼人啊，还好生养，说不定明年就能给晚周添个儿子，不比那些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强多了？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沾亲带故，彩礼我也不多要，但是老三啊，你家这条件要是不给点彩礼，也说不过去，彩礼就给五十吧，人家城里人都讲究三转一响，我也不要求那么多，彩礼不多要，你家那自行车可得给我，你家就俩丫头片子，要自行车也没什么用，上学走着去就行，还骑自行车，可是有够浪费的。 正好我家小军今年要去县城上初中了，这自行车，就给我家小军用了。” 赵老头说的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丝毫没发现周围安静的人群和蒋凤霞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老丫头，过来，让大家看看你，晚周你看看我这曾孙女，看看这身板，多壮实，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 赵老头的曾孙女叫赵立春，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可不是比向晚周大了一点点，两人整整相差了七岁。 赵立春生的又矮又壮，赵家重男轻女，实际上赵立春生的很瘦，但是她随了她爹，是个大骨架，还很矮，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营养不良，但是因为东北这边的人比较高，女性的平均身高也能有一米五五，但是赵立春只有一米五，加上她生的也不好看，丢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赵立春虽然生的不好看，但因为是个能干的，所以十几岁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赵家提亲。 但赵老头是个贪的，彩礼漫天的要，连说媒的媒婆都被他吓跑了，一来二去，就没人再打赵立春的主意了，赵立春就这么被耽误了。 现在听说赵老头倚老卖老，要把赵立春介绍给向晚周，大家脸上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死丫头，怎么跟个木头一样，这是你未来的男人，哑巴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赵老头虽然快八十岁了，但是身体却很好，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手格外的有力气，在赵立春的胳膊上起掐了一下，疼的赵立春呲牙咧嘴。 “晚……晚周……你就带上我吧，我啥都能干……” 向晚周的年纪不大，但是生的却十分好看，赵立春只看了一眼就心生欢喜，立刻就害羞的低下了头。 “七太爷爷，这不成的……” 向晚周连忙摆手想要拒绝。 “有啥不成的，我说成就成，晚周你别觉得我老头子倚老卖老，咱们两家才是实在亲戚，有些人家啊，表面上对你好，其实就是把你当个小猫小狗一样养着，就等着你出息了……那叫啥来着，哦对，挟恩图报，就是挟恩图报，你年纪小，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别被其他人骗了过去。 当年我和你太爷爷可是过命的交情，咱们两家，可是不一样的。” 赵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意有所指道。 周围来吃席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来蒋凤霞家吃席，就得给人家撑撑场子，虽然他们也都是给了礼金的，但大多数也都只给了两分钱。 现在在哪，两分钱也吃不到八个菜，还有两个鸡蛋炒的荤菜，更何况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蒋凤霞办这酒席，根本就不挣钱，只不过是图一个吉利。 大多数的农村人都是仗义的，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遇上事的时候，自然要帮一把。 第244章 赵立春挨打 “赵七爷，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凤霞和老三对晚周可是真心不错的，几个亲生的有的，晚周可是都有，还供晚周上高中，现在又供晚周上大学，就是亲爹娘，有几个能做到的？” 赵老头见有人反驳自己，自然不高兴了，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谁敢说这许老三两口子一点私心都没有？当初让他们养晚周就是让他们捡了大便宜，现在给晚周指一门好婚事，让他们出点彩礼，他们就不愿意了？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你说人家凤霞和老三捡了大便宜，那你咋不去养晚周呢？那时候晚周在外面都快冻死了，要不是人家老三一家，晚周这孩子别说上学了，命说不定都没了。 话咱们说回来，晚周也是个好样的，有出息的，你们现在看见孩子有出息了，就巴巴的凑上来，还惦记人家凤霞的自行车，这人岁数眼看着长起来了，能耐没长，倒是脸皮厚了不少。” 桃花婶也不怕赵老头，她前几年和赵老头的孙媳妇干过一架，两家的关系也一般，赵老头被她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手指着桃花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赵立春着急了，她不在乎向晚周能给她多少的彩礼，左右多少到最后也进不了她的口袋。 她是真的想跟着向晚周走，赵家根本就不把女孩当人，她这么多年在赵家被搓磨的不成人样，到最后，原本想着结婚之后就好了，结果赵家还耽误了她的婚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脱离赵家，她自然不想放弃。 赵立春上前两步，拉住向晚周的袖子，哀求道：“晚周，求求你就娶了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成，你就留着我，当个下人也成啊！” “立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虽然赶上好时候了，家里条件比其他乡亲好了一点，但也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是纯粹的无产阶级，怎么可能像以前的地主老财那样剥削其他人，你可不要乱说。 赵七爷，现在提倡婚嫁自由，我家晚周将来找对象都看他自己，包办婚姻肯定是不成的，您就别难为孩子了。” 蒋凤霞虽然气的脸都红了，但是身边那么多人帮她说话，她倒是气顺了不少，看来这些粮食没白给出去，还是有点用的， “七太爷，我爹娘对我很好，他们对我有多好，我也不需要和外人说，您也不用惦记着我的婚事，当年我差点死的时候，是我爹娘一家收留了我，我这条命都是我爹娘他们的，您也不用惦记我爹娘家的东西，那些东西将来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都是家乐她们的，就算我有一天赚到钱了，有出息了，我的钱也都是我爹娘的，和外面的人没有一点关系。” 然后他又转头对赵立春道：“立春姐，幸福从来不是靠别人施舍的，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你这么能干，就是性子太软了，我相信只要你自己坚强起来，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赵老头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帮自己的，气的不行，又不敢摔了筷子就走，毕竟他家饭桌上已经半年没出现荤腥了，他是实在舍不得这些菜。 他只能把气撒到赵立春的身上，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赵立春的脸上：“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的心都拴不住，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完，就拿起拐杖，往赵立春的身上招呼。 赵立春不敢逃，她从小就知道，反抗只会激怒赵老头，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小声的呜咽，连哭声都只能压着，不敢大声一点。 木头棍子砸在骨头上的声音砰砰作响，最后还是许老三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阻止了赵老头。 “赵七爷，大好的日子您这是干啥呢？您家里的事，我管不着，但现在是我儿子的升学宴，您要是再闹，那就回去吧。” 赵老头听了这话才放下了拐杖，但还是嘴硬道：“咋了，我老头子不配吃你家点东西了？我是没给礼钱咋的？” “您就算不给礼钱我都得请您在这吃啊，但是您别打孩子，这大家伙都看着呢。” 许老三赔笑道。 “死丫头，还不快滚回去，在这杵着干嘛，人家全家都发达了，看不上你这种农村人呢，还不快滚？” 赵老头没好气的看了赵立春一眼，嘴上骂的是赵立春，但是却话里有话，暗戳戳的说许家看不起人。 许老三也不说话，就笑眯眯的看着赵老头，把赵老头看的浑身不自在，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蒋凤霞上前叫住要走的赵立春：“立春啊，跟婶子进屋擦点药吧，婶子家有红花油，消肿化淤的效果很好。” 赵立春的脸上还挂着眼泪，点点头，怯懦的跟着蒋凤霞进了屋里面。 蒋凤霞让她把外面的棉袄脱掉，掀起了她里面破烂的衬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立春的背后，新伤下面叠着旧伤，整个后背都没一块好地方。 “立春，这都是咋弄的？” 蒋凤霞心疼的开口，赵立春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抽抽嗒嗒的道：“都是……我娘他们打的，他们一不高兴就拿我出气，婶子，你就让我留在你家吧。” 说着，赵立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许家乐一进屋就看见这么一幕。 “立春姐，你这不是把我娘放在火炉上烤么，我哥不可能和你结婚，你有爹有娘，留在我家，是以什么身份呢？难道真要我家都背上地主老财的骂名？” “可是，可是我也是没办法了啊？凤霞婶子，你就让晚周娶了我吧，等将来晚周有喜欢的人，我肯定给她让位置，我给你们一当牛做马都成，我真是不想再那个家里待下去了，他们压根就不把我当做人啊！” 许家乐不喜欢这个赵立春，她的苦难明明和许家几个人没有一点关系，但就是因为他们家过的好，她就一直道德绑架他们家。 第245章 道德绑架 “立春姐，这怎么能行？这样一来我哥不就成二婚了么？再说了就你家要的那些彩礼，我家也是拿不出来的啊，我们知道你过的辛苦，赵家人对你不好，你应该做出反抗，去找公安，去找妇联，我们家就是平头老百姓，帮不了你。” 许家乐说了许多，但是赵立春却并不看她，只看着蒋凤霞，希望蒋凤霞能心软，答应下来。 许家乐只觉得有些烦躁，没等蒋凤霞说话，她就冷冷开口：“你不用看我娘，我哥说了不会娶你，我娘就不会逼他。” 蒋凤霞看着可怜巴巴的赵立春，就想到了刚嫁进许家的自己，心里自然是可怜的，但是她也没糊涂到要用儿女的幸福去帮助别人的程度。 “立春啊，我家家乐说的对，你和晚周不合适，咱们现在政府社会这么好，你要是受什么委屈了，可以去和大队长说，咱们村上还有妇女主任，专门给妇女解决问题的，总想着别人去帮你，自己不想办法，可是不成的。” 赵立春低下头，眼中最后的一丝光泯灭了，蒋凤霞把她拉起来，道：“立春啊，婶子给你上点药，家乐，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知道了，娘。” 许家乐把门关上，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防止有喝多的不小心闯进屋子里面。 给赵立春上完药，蒋凤霞看她实在可怜，又从锅里面给她拿了几个白面馒头。 流水席上吃的是窝窝头，这白面馒头，原本是蒋凤霞准备留着自己吃的，现在看见赵立春可怜，便给她拿了几个。 赵立春拿着馒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馒头上，带着哭腔道：“婶子，你家有钱是不是，都吃的起白面馒头，比城里人吃的都好，就是看不起我，不想帮我。” 蒋凤霞一脸尴尬，许家乐站在一边，眉头皱起，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立春姐，现在日子都不好过，我娘是看你不好过才把我家准备过年吃的白面馒头给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就直说，没必要在这阴阳怪气，把我娘架在火上烤，你的苦难不是我家造成的，我家对你也没有任何的责任和义务。” 赵立春也不放下白面馒头，捂着脸抱着馒头就跑出去了，蒋凤霞一脸尴尬，有些心虚和许家乐解释：“我就是看她挺可怜的。” “娘，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赵立春一把子力气，年纪也不小了，她想要改变现状，离开赵家，不说有多简单，但是也不至于太难，她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晚周哥，咱们家又不欠她的，凭什么要被她道德绑架。” 蒋凤霞也点点头：“我也觉着这姑娘不对劲，但就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你这么一说，娘就懂了，可不就是你说的道德绑架么，她自己不想和赵家闹开，觉得咱们家条件好，就应该帮她，大家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嘴上说着咱们不帮她，还把我的白面馒头顺走了，我真是多余给她。” 蒋凤霞被许家乐点醒，愤愤不平道。 “就是这么个理，算了她都走了，咱们就不跟她生气了。” 许家乐说着上来拉蒋凤霞的手，娘俩出去继续招呼来吃席的村民。 赵老头还赖在桌子上吃饭，等走了，还把剩下的菜都打包了，很多婶子自己都是带了大海碗来吃席的，就想着等大家吃完能带走一些，没想到全被赵老头和她儿媳妇顺走了。 好在蒋凤霞家的流水席做的好吃，大家在席上吃的就已经差不多了，几大桌的剩菜加在一起也就半个海碗，大家也没跟赵老头计较。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蒋振民和蒋凤从京市来信，两人已经请好了假，今年会来黑省过年。 蒋凤霞盘算着今年家里会有多少人过来过年，对一旁的许老三道：“今年家南也能回来了，家如暑假的时候就没回来，估摸着过年也能回来，振民和凤影今年也来咱家过年，今年可是老热闹了。” 许老三也高兴：“那咱们今年再去拍一张全家福，好不容易人都全乎了。” “那肯定的，我就是想着你看家南过完年都二十一了，还没有个对象，我也有点着急，但是村里这些小伙别说家南看不上了，就是我也看不上眼，这可怎么办。” 蒋凤霞叹了口气，给许老三出难题。 “这还不简单，今年孙远回来让孙远给留意留意。” 许老三倒是不以为意，直接把问题甩给自己的女婿。 “你杀了吧，孙远现在在京市，家南现在被调到了辽省，你让孙远给她找个京市的男人，夫妻俩一年也见不上一面？” “那咋整，你问我，我就是个老农民，我也给她找不到对象啊。” 许老三两手一摊，语气颇有些无奈。 蒋凤霞把面盆往炕上一放，道：“我嫁给你有啥用，啥也指望不上。” 说完，蒋凤霞就去外屋地忙去了。 许家意顺利的从小学毕业，拿到了小学的毕业证，这段时间经常和许家乐去县城看房子，想着找个好点的地段开个裁缝铺，但是考察下来之后发现这行并不好做。 现在的人兜里面都没钱，能自己做的东西绝对不会花一分钱，导致县城里去裁缝铺的人并不多，加上基本上每一条街道都有一家裁缝铺，这些铺子基本都开在自己的家里，服务当地的人，人家没有房租，而且客户群体也相对稳定，许家意想要融入进去，可以说是非常难。 走了几天，许家意有些失落，好在年前刘小云又介绍了几个客户，许家意这半年，也赚了两百块钱。 许家乐安慰许家意：“四姐，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你手艺好，但是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在那摆着呢，大部分人都不会去追求穿的好不好看，你就专注演出服，一年到头也不少赚，你看这才半年，你就赚了两百块钱。” 第246章 许家娣的来信 许家意叹了口气，道：“这二百块钱里面有一百六都是刘同志那单带来的，虽然不少人都找我做演出服，但是大多数的衣服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款式，一套衣服做下来，也就一块钱的利润。” “一块钱也不少了，你开裁缝铺利润还不如在自己家里多呢，开裁缝铺是个大事，咱们也不能着急。” “那倒是，这事的确是急不得。” 两人在县城里面转了一圈，去邮局拿了信就回家了，许家乐看了一眼信件，是许家娣写来的，在牛车上就直接拆开了。 这几天雪下的很大，家里的自行车已经闲置下来了，许家乐出门都是坐牛车。 许家娣先是报了平安，又说自己和孙远已经和蒋振民还有蒋凤影两人联系上了，等回来的时候会坐一班火车，让蒋凤霞和许老三放心。 信件的最后，许家娣说今年有一位领导今年过年要来这边看望好友，会和他们一起回来，大概率会在家里借住几天。 信封里面还放了不少的钱票，钱票是领导从上面批下来的，是给他们家的补贴。 “家乐，里面都写了什么啊？” 许家乐小声说：“大姐说她和小舅舅他们今年一起回来，还有个领导要来咱们家借住。” “领导上咱们家借住干啥啊？大过年的。” 许家意一听家里有人要过来一起过年，有些不高兴。 “听说是有朋友在这边，兴许姐夫有保护领导的任务吧，只能住在咱家，来就来呗，大姐说了，跟着那个领导，他们几个来回都能坐软卧，等下车还有专门的车接送，四姐，我还没见过小汽车呢。” 许家乐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许家意的胳膊，许家意睁大眼睛：“真有小汽车？” “那还能有假？你看这信上都写着呢，而且人家也不是白来的，看，接待补贴，都在里面呢，我摸了一下，鼓着呢。” 许家意也伸手摸了摸信封下面，果然鼓鼓的，一摸就是塞了不少东西。 “这还差不多。” 许家意嘴角的笑都压不下去了。 “你们小姐俩，说啥呢，神秘兮兮的。” 一旁的青梅婶看两人头都要贴在一起了，笑着调笑两人。 “没说啥，对了青梅婶，今年铁柱哥回来过年么？” 青梅婶的身世比较坎坷，她是北山村的人，第一任丈夫是隔壁公社的，两人结婚两年之后男人就的病没了，只留下青梅婶子孤儿寡母。 青梅婶的公婆也很好，那时候青梅婶还没有二十岁，两人便让青梅婶再找个好人家，正巧北山村有个男人正在议亲，两人就看对眼了，青梅婶子就嫁过来了。 但是青梅婶的前夫是家里的独子，青梅婶的儿子铁柱是那家的独苗苗，是老两口后半辈子的希望，青梅婶虽然很舍不得孩子，但最后还是把铁柱子留在了那边。 但是这些年青梅婶子也没忘了铁柱子和前公婆，逢年过节都会去帮衬一把，最难的那几年也没忘了自己那个儿子，只不过青梅婶的前公婆身体不好，最终也没扛过去那场饥荒。 好在铁柱子已经长大了，前几年也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有两个了，自从两个老人去世之后，铁柱子每年过年几乎都来这边过，青梅婶后来找的这个男人也是个好男人，对铁柱子很好，每年铁柱子从这走的时候，都会给带上不少的东西，两边的关系一直很好。 “铁柱今年不来了，他媳妇又怀了，这一个接着一个，过完年我过去看看他俩。” 青梅婶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很快牛车就到了村里面，许家乐和许家意回了家，家里面蒋凤霞正在包包子，蒸馒头，一到冬天，做好的包子和馒头都冻到后院的冰桶里面，早上就不用起来做饭了。 “回来了？家乐，去帮我把肉馅剁了，我这两天胳膊有点疼。” “娘，先等会，大姐来信了，说会和小舅舅他们一起回来，有个领导也要来咱家借住一下，这里面还有部队给咱家的补贴呢，我摸着可厚了，在牛车上的时候没敢打开。” “真的啊？快给我看看。” 蒋凤霞擦了擦手，拿出了信封里面的东西。 里面只有一张汇款单子，剩下厚厚一沓全部都是各种票。 全国通用的粮票，黑省专用的肉票，鸡蛋票，工业券，布票棉花票，整整二十多张。 汇款单上的钱足足有三百块，蒋凤霞的眼睛都直了。 “乖乖，这领导是什么来路？出一趟门就来咱们家住几天，就给这么多补贴？” 许家乐隐隐猜到了来人是谁，出门有这种大动静，十有八九就是那位秦司令，但是许家娣在信里面说这件事不要声张，所以许家乐也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蒋凤霞把汇款单和票都收好，然后又把许家娣寄过来的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打发许家乐去剁肉馅。 许家乐力气大，干活也利索，剁完肉馅之后又包揽了搅馅的活，蒋凤霞在馅料里面加了调料和凉水，许家乐就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搅馅子，许家乐搅出来的馅子上劲大，肉馅弹牙爽口，很是好吃。 过了一会，许老三和向晚周从外面回来了，两人上午去给齐奶奶家送柴火，齐奶奶留两人在家里吃了饭，才放两人回来。 “凤霞，我和晚周在齐大娘能吃了，今天做饭不用带我俩的了。” “我做肉包子你俩不吃了？成，那我就做我们娘仨的。” “别啊，娘，我想吃肉包子！” 向晚周一听有肉包子，立刻凑了上去。 “媳妇，我也吃，我刚才也没吃饱。” 许老三也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知道了，你们爷俩快去把火烧上，对了老三，家娣来信了，今年过年有个领导要来咱家借住几天，上面给了两百块的补贴。” “领导？补贴？真的假的？这么多啊？” “我也没想到，人家还给了不少的票，我想着明天去供销社再买点布和棉花，做两床新被子，再定两个新盆，人家给了这么多钱，咱们也不能太小气了，这钱是人家给的，咱们也应该花在人家身上，毕竟是孙远的领导，咱们不能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第247章 拜访孙家 “那是应该的，人家的钱得花在人家的身上啊，我先去烧火，一会去找刘木匠定做两个盆，看看他那有没有现成的盆。” 说完许老三就乐呵呵的去烧火了。 过年之前，蒋凤霞又带着许家乐去了一趟蒋凤云那里，给蒋凤云送去了不少的肉和鸡蛋。 蒋凤云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但是因为肚子里面有两个孩子，所以肚子比平常的孕妇要大上一些，姐俩说了会话，话题就又来到了蒋凤影的身上。 “凤霞，你说凤影今年也回来，她不在她婆婆家过年了，俩人不会是真的离婚了吧？”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都不和我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你就不用担心她了，先顾好你肚子里这两个吧。” 冯建国也在一旁附和：“你肚子里面这两个还不够你操心的么，小妹都那么大了，人家做事有自己的分寸，用不着你跟着上火。” 家里人都这么说，蒋凤云也不再说了，又聊了一会，蒋凤霞就要起身离开，走之前，冯建国拿了一个大红包出来。 “三妹，今年过年我和你二姐就不过去了，这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蒋凤霞自然不肯收，连忙摆手：“一个个的都那么大了，还收啥压岁钱，有点钱你俩留着给肚子里面这俩花吧，这俩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给孩子们的是给孩子们的，我肚子里这俩我俩能养得起，你就拿着吧，你要是不拿着，我真生气了。” “三妹，你就拿着吧，你再不收着，你二姐真要生气了。” 冯建国笑着道。 “那我就替几个孩子谢谢你们了，我还得去看看我亲家，我和家乐就先走了。” 等出了蒋凤云家，蒋凤霞把红包递给许家乐，道：“拿着吧，你二姨给你们几个的，数数有多少钱。” 许家乐打开红包，里面少说也得有一百块钱。 “娘，里面有好多钱啊。” 蒋凤霞叹了口气，道：“你二姨就是想太多，总觉得这些年亏欠咱们家的，其实她欠咱们家啥啊？不就是帮了点小忙么，退一万步讲，要是我有啥事她肯定也会帮我啊，这就是姐妹，家乐，等我和你爹走了，你和你这几个哥哥姐姐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娘之所以对她们这么好，一方面是这几个孩子的确是好孩子，还有就是希望将来我和你爹没了，你也能有个依靠。” “娘，你和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许家乐眼眶红红的扑进蒋凤霞的怀里，紧紧的抱住蒋凤霞。 “傻孩子，走吧，咱们快去你姐夫家，送完东西咱们就回家了。” 蒋凤霞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带着女儿去了孙家。 蒋凤霞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孙母，算算时间，她和孙母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孙母还是个精气神十足的中年妇女，没想到再见面，孙母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原本还算是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白了大半，脸上的黑眼圈和皱纹都肉眼可见的加重了许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看见蒋凤霞，孙母也没有了曾经的盛气凌人，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了，连忙把蒋凤霞和许家乐让进了屋子里。 “这不是亲家母么，快，快进来。” 许家乐跟在后面，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骚味，蒋凤霞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前两年家里有事，都忘了上门拜访了，前两天村里杀年猪，这是分的肉，想着给你们拿点。” 说着，蒋凤霞从背篓里面拿出了一斤多的肉，虽然只有小小一块，但是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奢侈的礼物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原本还想着去看看你和老许呢，但是家里真是走不开人，来，喝水。” 孙母给蒋凤霞倒了一杯水，水里面还加了白糖。 “凤霞妹子啊，孙远今年回来么？他都两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思朗现在啥样了，小孩子都长的快，现在肯定会跑会跳了吧？” 孙母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温柔。 “今年说回来，孙远有个领导，今年要来这边看几个老朋友，孙远也得跟着，估计今年回来也得挺忙的。” 蒋凤霞也不知道孙远今年会不会去孙家，想着话也不能说死了，就提前给孙母打了个预防针。 孙母刚要说什么，屋子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声，孙母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子，小跑着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怀里面已经抱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闭着眼睛号啕大哭，脸都哭红了，身体软趴趴的躺在孙母的怀里，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说不出的奇怪。 “这是……孙近家的孩子？” 蒋凤霞实在有点不敢认，这孩子按照年龄来说比孙思朗还要大上一个月，但是还没有孙思朗两岁的时候高，孙思朗两岁的时候已经会走路说话了，但这孩子还需要人哄着。 孙母点点头，道：“是孙近家的，这孩子小时候看着和别的小孩也没啥区别，就是身体差点，瘦了点，结果两岁半了还不会走路，家里人就带着去医院看了，结果医生说这孩子有病，一辈子都不会走路，还是个傻子，能活一天是一天，说不准啥时候就没了。” 说着说着，孙母就开始抹眼泪，怀里的孩子原本已经不哭了，也许是感受到孙母的情绪，又开始哇哇大哭。 孙母连忙哄着怀里的孩子，最后发现怀里的孩子是尿了，连忙把孩子放在桌子上开始换尿布。 换完尿布，也许是感觉舒服了，怀里的孩子不再哭，孙母便把人放回了卧室里，又捶着自己酸痛的后腰把换下来的尿布丢进水盆里面，许家乐看了一眼那水盆，里面大大小小放了十几条的尿布，怪不得一进来，屋子里面就一股味道。 第248章 陆续回家 “那孙近两口子没想着再要一个孩子么？日子总得往前看是不是。” 孙母叹了口气，道：“想过，怎么没想过，孙近做梦都想再生一个，但是不知道为啥，这小丽就是怀不上，俩人把康乐扔在我这，自己出去过日子，现在小梅也走了，都不要我这个老婆子了，这日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孙母估计是在家里时间长了，实在没人倾诉，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亲家母，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孩子们遇到困难的，咱们拉上一把，这不就是咱们父母应该做的么？现在再难也比闹饥荒那几年强了，等亲家公过两年退休了就有人帮你了，亲家母，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话说出来，孙母的心情好多了，但她还是愤愤不平道：“妹子，你是不知道，我生的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省心的，老大孙远的确我亏欠他，小时候没怎么上心，孩子当兵走了，这也没办法，老二现在遇到难事了，我没办法得帮一把，你说这小梅，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一点也没亏欠过她啊，去京市一趟，把工作换她哥那去了。 你说人家的姑娘都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我这个闺女，翅膀硬了就飞走了，一点也指望不上她。” “孩子去京市是好事啊？京市那边可是首都，我做梦都想我这几个孩子都去那边呢，可惜了，我家这几个小的没有大的争气，等孩子们都在那边站稳脚跟，接你和亲家公去那边养老，多好。” “说都是这么说，这俩孩子和我一点都不亲，孙远倒是每年都给我打钱，但是人却看不见一点影，说实话，他跟你都比跟我亲。” “他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咋说你们都是娘俩，比我这个老丈母娘强，亲家母，你就是现在想太多了，不行找个人帮帮忙，你好好歇一歇。”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凤霞妹子，今天中午在这吃吧，我把这肉炒了。” “不吃了，家里那几口子还等着呢，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回村的牛车了。” 蒋凤霞起身，就要走。 “凤霞妹子，你等一会。” 孙母转身进了屋子里里面，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搪瓷缸子。 “我家也没啥好东西，今年老孙单位发福利，发了两个搪瓷缸子，我家里还有其他的，这个用不上，你拿回去用吧。” “这怎么好意思。” 蒋凤霞有心推脱，她并不想承孙母的情，家里虽然没有搪瓷缸子，但还是不缺喝水的缸子的。 但是孙母还是把搪瓷缸子塞进了蒋凤霞的手里，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凤霞妹子你就拿着吧，等看到孙远了，让他带媳妇孩子回来看看，让他告诉小梅，我不怪她了，让她有空也回来吧，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呢。” 蒋凤霞心里想着怪不得这么殷勤，原来是有事情找自己呢，也没生气，顺手收下了搪瓷缸子，这缸子给许家乐上学用正好。 “我要是看见孩子肯定和他说，要是孙远今年没回来，我就让家娣带孩子过来看看，思朗现在能说回道的，可机灵了。” “是么？哎呦那孩子出生之后我就见过一次，思朗那孩子长的好，单单挑着他爹娘好看的地方长，可招人疼了。” “说啥呢，什么招人疼啊？这么高兴。” 屋子门被打开，王丽穿着工作服走了进来。 看见蒋凤霞和许家乐，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的僵住，但还是开口：“蒋姨来了？” “眼看着过年了，过来看看你娘，送点年货。” “你蒋姨可是送了块肉过来呢，等晚上你拿回去和孙近过年吃，小丽，你今天咋来了？” 王丽一听有肉，脸上立刻挂上了笑，道：“那可真是谢谢蒋姨了，我来接康乐回家，这两天放假，我带孩子回娘家住两天，蒋姨，是不是大哥大嫂过年要回来了啊？” 王丽一说要回娘家，孙母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这个王丽是个吃里扒外的主，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往娘家拿。 “今年还说不准呢，你们娘俩先聊着，我真得走了。” “哎，慢走啊，凤霞妹子。” 蒋凤霞和许家乐走了之后，王丽的脸色就变了。 “咋了，他家孩子能说会道，他家孩子招人疼，我儿子是个傻子，你就不想管我儿子了？当初催我生孩子的是你，现在又不想管了，想去找老大一家？我告诉你可没有这种好事！” “小丽，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大哥都两年没回来了……” 屋子里响起两人争执的声音，即使许家乐和蒋凤霞走出去了很远，还是能听见两人争执的声音。 蒋凤霞叹了口气，道：”这儿媳妇可是够他家受的，还好你大姐和大姐夫不在跟前，不用跟他们一家搅和到一起。” 今年第一个回来的是许家如，她腊月二十就回来了，一大早上许老三就去接她，看到闺女后，许老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在学校学的咋样？听没听老师的话？没挨批评吧？” “爹，你咋就不盼着我点好呢，一张嘴就是挨没挨批评，下次让我娘来接我，可不用你来接我了。” “你岁数小，我这不是怕你犯错误么？”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就不会说好话，人家我娘每次接我都问问我吃的好不好，钱够不够花，你一上来就问我犯错误没，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说着，许家如就大步流星开始往前走。 “你这孩子，不想听我就不说呗，今年夏天都没回来，是不是能在家里多住几天了？” 许老三跟上去，连忙示好。 “大年初三就得回去了，爹，我导师让我在他手下读硕士和博士呢，我今年毕业想继续读书。” 许家如其实大二的时候就已经修完大学四年的学分了，她大一就进了实验室，在学姐学长手下帮忙，大二就跟导师去戈壁那边的实验室，参与导弹的研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但是随着原子弹的实验成功，许家如也获得了硕博连读的机会。 第249章 许家如回家 “乖乖，读完四年还得读，这得读到啥时候啊？你是不是不好好学习，学校不放人，所以编了一个理由糊弄我啊！” 许老三眉头紧皱，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连忙小跑两步追上许家如问。 许家如被她爹气的一张小脸都红了，她跺了跺脚，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和我娘说去。” “你跟你娘说也是一样的啊，不行我和你娘去求求你们学校的领导，人家别的孩子读完书，都能毕业出去上班了，干啥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呢？是不是他们故意为难你啊？” 许老三一会怕自己闺女不好好学习，一会又担心自己闺女在学校里面受了欺负，一张黑脸着急的不行。 “这位大叔，您多心了，这不是您女儿成绩不好，这恰恰说明她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才能有机会继续深造，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呢，普通人家求都求不到的。” 一个带着眼镜的清俊男子笑着对许老三道，他生的极好，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明明是凌厉的五官，但表情却很是温和，让人无端就对他生出亲近之情。 许家如听见有人和她爹说话，就看见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一张俏脸更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谢谢你啊同志，你这么说，我就懂了，这孩子真是吓我一跳。” “那是你总乱猜，你要是不乱猜，好好说话，我早就解释给你听了。” 许家意不满道。 “误会解开就好了，同志，你的女儿是一个很厉害的同志。” “谢谢，您过奖了。” 许家如和男人道谢之后，就拉着许老三离开了火车站。 许老三坐在牛车上心里面还是犯嘀咕，车上的人看见许家如回来了，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大学生回来了？家如，忙不忙啊？” “家如是不是都快毕业了？说对象了么？学习再忙也不能忘了终身大事，是时候找个对象了。” 村里面十几年才出了这么两个大学生，自然家家户户都想要沾上点关系，眼看着许家这几个丫头出落的越来越水灵，大家的心里都起了不少的小心思。 “毕业啥？人家老师说了，读完了这几年，还要读什么博士，要好些年呢，咱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桃花婶睁大眼睛：“是博士吧，这博士就跟古代那个状元郎也差不多了吧，家如真是个好样的。” 许家如腼腆一笑，道：“都是遇到了好老师。” “这大学生出来都能挣老鼻子钱了，这博士生将来出来，那不就是大领导了？家如，你要是当上大领导了，可别忘了你刘叔我啊！” 从县城坐牛车回村的刘村长也在一旁起哄。 ”真有这么厉害？家如啊，这女人再厉害，将来也得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过日子，你看你这么厉害，就应该找个心细的小子，给你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婶子娘家有个小外甥，干活是一把子好手，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没有他干活利索，正好我这几天要回一趟娘家，要不要婶子安排你俩见一面？” 还没等许家如开口，刘村长就冷哼了一下。 “马玉芬，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就欺负家如不经常在村里，不知道你家拿点破事吧？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那外甥是个二椅子，娘娘腔，在你们村的名声都臭了，快三十了吧，都找不到对象，可别来祸害我们村的姑娘。” 见自己的小算盘被村长揭穿，马玉芬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许老三和许家如的确不知道这些事情，许老三向刘村长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对着车上的人道：“这博士就跟小鸟被圈进笼子里一样，偶尔出来放放风还行，但是人啊，已经是学校的了，可是不能像咱们一样，天天在外面晃悠，以后结婚啥的也得学校通过，可是不能耽误了在学校里面的事情。” 许老三这么一说，车上那些想给许家如说亲的婶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学校里面管的这么严？连结婚都要看着？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人家学校养着你，你不就得听学校的？我家家如上了大学之后，吃喝拉撒都是学校管的，我家一分钱可是没掏，学校还每个月都给家如发钱呢。” 许老三这话倒是没说谎，当初许家如上大学是他送过去的，他当时生怕许家如钱不够花，还带着许家如去交学费，结果被学校告知，上大学是不需要花钱的，而且学校每个月还给学生一定的补贴，有些节俭的孩子，每个月还能剩下不少钱。 “那孩子可是受苦了。” “学习也是为了祖国的建设，再苦也是甜，我和她娘全力支持她！” 许老三说的大义凛然，村长见状，直接带头开始鼓掌。 “这不就是舍小家为大家的进步精神么，让我们为许家父女俩的这种精神鼓掌。” 霎时间，牛车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等到家的时候，蒋凤霞看见许老三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笑着道：“家如，你爹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把他高兴成这样？” 许家如把牛车上的事情和蒋凤霞说了一遍，蒋凤霞一开始听到有人要给许家如介绍对象的时候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听见许老三装模作样说了一通之后表情又舒展开了。 “行啊，老三，你这脑子转的够快的。” “那当然了，我跟你说，我小时候老聪明了，就是没机会读书，我要是有机会念书，说不定我和闺女一样，能考上大学呢。”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过家如啊，你在学校有相中的男孩么？爹娘是觉得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可以相处试试，但是一定要领回来给我们看看。” “娘，您说什么呢，我在学校都要忙死了，哪里有时间处对象啊。” 第250章 许家南回家 估计是许老三那番话起了作用，许家如回来好几天，都没什么人来给许家如说亲，倒是有几个人想给许家意说亲，都被蒋凤霞挡了回去。 倒不是她看不上农村人，主要是她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知道这边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要是有好的，她早就给几个孩子定下来了，村里面有出息的男青年太少了，还不如让几个孩子像许家娣一样，自己在外面找。 原本以为许家南是最后一个回家的，没想到许家如回来没两天，许家南就回来了。 许家南的行程一直不确定，所以也没人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等看见许家南的时候，她已经俏生生的站在家门口了。 许家南穿了一件军大衣，头发剪的比以前还要短，皮肤也黑了许多，但是精神状态很好，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加上她高挑的身高在，站在那里，活生生一个假小子。 蒋凤霞早晨出来倒脏水，远远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影往这边走，等近了之后就看见了许家南，两年不见，蒋凤霞都有点不敢认人了，直到许家南呲着大白牙，喊了一声娘，蒋凤霞才敢认人。 “家南？是家南么？” 蒋凤霞放下手里的脏水桶，起身快走两步，打开了栅栏门，摸了摸许家南的脸，又摸了摸许家南的手，道：“手咋这么凉，快跟娘进屋来。” 许老三还没起来，蒋凤霞上前，一巴掌拍在许老三的脸上，道：“都几点了，还不起来，看看谁回来了。” 许老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道：“又咋了，打我干啥？谁回来了？” “爹，我回来了！” 许家南把自己冰凉的手放进许老三的脖子里，冻的许老三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家南！家南回来了？头发咋剪这么短了，看着跟个小子一样。” 许家南把军大衣脱了下来，道：“这不是方便训练么？头发长了麻烦。” “部队里面累不累啊，我看着可是瘦了不少，是不是没吃好啊，也是部队里面再好，也没有家里好。” 许老三一脸的心疼，但是许家南却举起了自己的胳膊，向许老三展示自己健壮的肌肉。 “爹，我没瘦，这是肥肉都变成肌肉了，你看，壮实吧，我体重还比入队前重了十几斤呢。” 许老三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家南，发现许家南果然壮实了不少。 “你咋回来的啊？这么早没有牛车吧，就这么走回来的？” 许老三看着许家南冻的通红的鼻尖，皱着眉问道。 许家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我半夜就下火车了，本来想着在火车站里面躺一会，等早上再搭牛车回来的，谁知道那火车站里面一点也不暖和，那炉子烧了跟没烧一样，没比外面暖和多少，我寻思这要是在那睡上一晚上人都冻成冰棍了，索性就直接走回来了。” “那冻坏了吧，娘现在就烧点热水，你泡泡脚，暖和暖和。” “不着急，娘我去看看家乐她们几个，家乐那屋呢，咋拆了呢？” “家乐那屋早就拆了，现在晚周住厢房，家乐和家意住在隔壁，左右那屋子里面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住，也住得下。” “那我去那屋看看她们几个。” 说着许家南就蹑手蹑脚的去了隔壁。 天还没大亮，许家乐三人还没起床，几个人的睡姿各有千秋，特别是许家乐，几乎都要横过来了，往日里两个人住还好，现在炕上多了一个人，就显得有一点拥挤，炕头的许家意几乎要被挤到墙上了。 许家南玩心大起，趁着自己的手还没彻底暖和过来，一把将自己的手顺着许家乐的领子伸了进去。 许家乐被冰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许家南的一张黑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谁啊……二姐！” 许家乐从炕上坐起来，她的动静惊醒了一旁沉睡的许家如和许家意。 许家如和许家意揉了揉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人，也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 “二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也是才回来，两年不见，你们几个变化都挺大啊。” “二姐你变化也挺大的，我刚才差点都没认出来你，你这次放假放几天啊？” “部队里面给了十天的假，但是我提前两天就得回去。” 许家乐算了算时间，道：“那二姐你大年初三就得回去啊？” 许家南点点头：“对啊，不过我以后年年都放假，回来的机会就多了。” “二姐，部队里面好么，你们是特战队，是不是可惊险刺激了。” “家乐，别缠着你二姐说话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家南，水烧好了，你泡泡脚。” “好嘞，娘。” 许家南脱下鞋子和棉裤，把脚放进了热水盆里面。 瞬间，一股暖意从脚底直窜天灵感。 许家南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许家乐看见许家南的胳膊上有不少的伤疤，她换完衣服之后就凑到了许家南身边。 “二姐，你受伤了啊。” 许家南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浑不在意道：“这都是去年的伤了，早就好了。” “二姐，你快和我说说，特战队是啥样的，你在特战队是干啥的？” 许家乐双眼放光，一脸崇拜的看着许家南。 “特战队啥样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二姐我，是开飞机的！” 许家南一脸的骄傲。 “开飞机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几千个人里面，就选十个，你二姐我被选上了，厉害吧。” “厉害，太厉害了，二姐你就是我的偶像。” 许家乐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上，样子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不说我了，部队里面的事情我也不能和你们透露太多，家里这两年怎么样？” “家里啥都挺好的，有啥事信里面都和你说了，今年咱们家好不容易能过个团圆年，等你大姐她们回来，咱们就去拍全家福。” 蒋凤霞笑着道。 第251章 许家娣回家 腊月二十八，许家娣和蒋振民一行人才回来。 几个人是坐牛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蒋凤霞还在院子里干活，远远就看见不少人往家里这边走，算算时间，也是到了许家娣几人回家的时候了，便连忙打开大门迎了上去。 就看见许家娣和蒋凤影手里面拎着行李，蒋振民臂弯里抱着孙思朗，孙思朗身上包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头上戴着狗皮帽子，捂的十分严实。 “我估摸着你们几个快回来了，就出来看看，思朗有没有想姥姥啊，快给姥姥抱抱，这身上的军大衣是你爹的吧，可真是不轻啊。” 蒋凤霞从蒋振民的手里接过孙思朗，拢了拢他身上的衣服，一脸慈爱道。 “他爹怕他冷，非要把自己的军大衣给他，来前我就给他做小棉袄了，要我说根本就不用穿那棉袄，看这小脸红的。” “这几天冷，穿着点也行，快进屋吧，对了孙朗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他跟着领导去县里面看他领导的老朋友去了，晚上回来。” 几个人说着话就进了屋里，许老三和向晚周两个人没事就去山下捡柴火，家里的柴火不说是全村最多的，也没几户人家比他家多的，所以许老三烧起炕来一点也不含糊，屋子里面暖洋洋的。 “老三，家娣他们回来了。” 蒋凤霞一进屋就招呼许老三，看着自己媳妇的这一双弟妹，男人高大帅气，女人更是气质斐然，许老三有些拘谨的招呼两人：“快进来坐，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许家娣回到了自己家自然多了，她一边给孙思朗脱棉袄一边对许老三道：“爹，热点饭吃吧，孙远他们估计晚上才能回来，我们几个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对了，爹，房子收拾出来了么？他们来了好几个人？” “好几个人？来了几个人啊？前屋后院我可是都收拾出来了。” 许老三原本是把厢房收拾出来了，让许家娣一家三口去后院住。 “秦司令带着一个小孙子，还有两个勤卫兵，咱们家那厢房是不是住不下啊？” “没事，大不了就让他们住我和你爹这屋，我和你爹上小屋住，有啥住不开的，快吃饭。” 许家乐在那边逗弄孙思朗，抬起头问：“大姐，秦子昂也来呀？” 许家娣点点头：“来啊，他家就他跟他爷爷两个人，他爷爷来了，他自然也要跟着来。” “秦子昂，这不是你怀思朗的时候住在你家隔壁的那个小孩么，还有个眼瞎的小孩，他们都来么？” 蒋凤霞还记得秦子昂，她很喜欢那个孩子，几年不见，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是什么样了。 “就子昂和他爷爷来，这两年秦司令没少提携孙远，至于商彻，我也很多年没看见那孩子了，听子昂说那孩子参军了，但是我没在部队见过他，估计不是我们这个部队的。” 蒋凤霞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她把饭都端上桌子，道：“你们先吃饭，我去拿几床被子，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好在家里被子多。” 说完，蒋凤霞就去仓子里面拿被褥去了。 许老三在饭桌上陪着蒋振民和蒋凤影说话，许家娣则是和几个妹妹聊家常，虽然姐妹几个之间也偶尔会互通信件，但是寥寥几笔完全说不完大家的心里话，屋子里一下子就变的热闹起来。 蒋凤霞抱着被子进了屋子里面，道：“你们几个男的今天睡这屋里，家娣你们一家三口去睡厢房，咱们几个住小屋和后院。” 蒋凤霞和许老三的房间是四间房子里面最大的，炕上别说睡几个人，就算是睡十个人都能睡的下。 “娘，您歇一会吧，有啥活我帮您干。” 看见蒋凤霞还要去刷碗，许家娣连忙上前帮忙。 “没事，你们几个坐了两天的火车也挺累了，吃完饭去炕上眯一会吧，我这忙的过来。” 但是许家娣一直坚持，和蒋凤影两人跟蒋凤霞在外屋地里面忙活了起来。 “家娣，你说的那个秦司令是多大的官啊，这一出门还要带两个勤卫兵，我都不知道晚上做点啥招待人家了。” “娘，秦司令这人可随和了，你心里负担别太大，家里有啥弄啥就行。” 蒋凤影也在一旁附和：“我上车之前心里也犯嘀咕，但是在火车上相处了两天，我发现这秦司令真是个和善的老同志，不光是对我们，就是对孩子，对那些服务人员，都和颜悦色的，还得是老革命家，觉悟就是不一样。” “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凤影，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没问你，你和小周你们俩现在咋样啊？” 蒋凤影在信里面一直没提，蒋凤霞就一直没问，现在蒋凤影一个人过来过年，蒋凤霞心里有了点数，但还是想问问。 毕竟在她看来，小周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但也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她还是希望俩人能和好的。 “他不愿意离婚，一直找理由拖着，我现在搬出去了，住在剧团的宿舍里面，反正我现在也不着急找对象，他愿意拖着就拖着呗。” 蒋凤影说的云淡风轻的，但是蒋凤霞知道，她心里还是在和周名宸闹别扭，既然闹别扭，那就是心里还有他，俩人还是有戏。 “那你今年过来过年，你婆婆家咋说的？” 蒋凤影随然和周名宸两人闹的很不愉快，但是和周家的其他人相处的都很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我和我婆婆说了，她就答应了下来，还让我和你还有二姐问好呢，对了三姐，之前你说二姐怀孕了，我还没去看看二姐呢，二姐现在怎么样啊？” “你二姐挺好的，等大年初一我带你俩去她家溜达溜达。” “好，正好我和哥还没见过二姐夫呢。”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准备晚饭，就听见院子里面响起了青梅婶的声音。 “凤霞，凤霞啊，你家来人了。” 蒋凤霞用围裙擦了擦手，道：“这回来的这么快么，我菜还没备好呢。” 说完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屋子里面正在说话的许老三和蒋振民听见动静，也走了出去。 第252章 周名宸拜访 几个人来到了院子里面，就看见青梅婶子正招呼着身后的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穿的有些单薄，两只通红的手上还拎着两个网兜，站在那里，好不可怜。 来人不是周名宸又是谁？ 青梅婶子把人带到了，笑呵呵的对蒋凤霞道：“人我给你们带到了，我先回家了，我锅里面还有馒头呢。” “谢谢你啊青梅嫂子。” 青梅婶子说完就走了，蒋凤霞看见周名宸冻的不行，连忙把他招呼进屋里。 “小周啊！你咋来了？哎呀妈呀咋就穿这么点衣服呢，这么冻下去，不得出人命啊！来，快进屋里来。” 周名宸有些局促，他原本想着过年的时候能有机会好好和蒋凤影谈一谈，他不想离婚，自己生活的这半年，他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虽然从实验室里退出了，但领导惜才，还是把周名宸留在了原来的单位里面，只不过从研究员换成了后勤工作人员，之前的房子也允许他住着。 每天回到家里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连个活人气都没有，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样，说不出的寂寞。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比的想念蒋凤影，有时候难受的狠了，他就会回家住两天，但是周母现在看他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有时候大哥二哥带着孩子回家，看见对方阖家欢乐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当初他能醒悟的早一点，没有那么忽视自己的妻子，是不是他现在也能和他们一样过着幸福平淡的生活？ 他想要挽回，所以在听到周母说蒋凤影今年回黑省过年之后，还有意无意的把地址透露给他之后，他就去单位开了证明，坐了最近的一趟火车来到了这边。 只不过他没来过黑省，京市和黑省虽然都属于北方，但是温度相差却是十分大的，一下火车，寒冽的冷风就把他吹了个激灵，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过来能做点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很想见见蒋凤影。 好在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不至于两手空空的就去许家，在供销社买了点见面礼，原本看见货架上的棉袄他是想买的，这东北的冷和京市就不是一个级别，但是想想，他还是觉得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也许就能激起蒋凤影的怜悯之心。 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村里，在村里面遇上了青梅婶，就上去打听许家在哪，青梅婶子一听是来找自己的好闺蜜的，就把人领到了许老三家。 也许是蒋凤影可以躲着，自从蒋凤影从他们的家搬出去之后，大半年两人只见了两面，周名宸不是没有去求和过，但是每每不等他开口，蒋凤影就走了，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了，三姐，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送点东西，我就不进去了，我先回招待所了。” 算算时间，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有三个月了，周名宸嘴上虽然和蒋凤霞说着话，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蒋凤影的。 蒋凤影感受到周名宸炽热的视线，头不自觉的扭开，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周名宸是傻子们，来东北也不知道多穿一点，从县城到村里，这么远的路，他是怎么过来的。 人都来了，蒋凤霞怎么能让人走，连忙开口挽留：“还去啥招待所，你就穿这点衣服，这么回去人保准得冻生病，凤影，你说句话。” 蒋凤霞手里拿着周名宸送来的东西，腾不出手去招呼周名宸，连忙喊蒋凤影招呼人。 蒋凤影还有些别扭，不想说话，周名宸见状，苦笑一声，道：“我还是回去吧。” 许老三想上前阻拦，但是被蒋凤霞一个眼刀制止了，只能作罢。 “凤影，愣着干啥？” 蒋凤霞又催促了一句，蒋凤影才有了反应。 “三姐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外面这么冷，就穿这点衣服回去还不冻坏了？到时候又要妈照顾你么？” 听见蒋凤影说话，周名宸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旁边的蒋振民一开始看见周名宸还有些不爽，但是现在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只觉得没眼看。 “那就……打扰三姐和三姐夫了。” “不打扰，都是一家人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快进来吧。” 蒋凤霞把人带到了屋子里面，瞬间暖流就入侵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面，周名宸只觉得身上暖暖的，但是心里面更暖和，毕竟刚才自己的媳妇关心自己了。 “这两天冷，小周你在外面冻坏了吧，快上炕暖和暖和，你姐夫刚烧的炕，可暖和了，凤影，你去给小周拿一床铺盖，看这小周冻的。” “三姐，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就回去了。” 周名宸说话的时候还在不住的抽着凉气，很明显是在外面冻狠了。 “都下午了，还走什么，就在这住下吧，难道你还要在火车上过年么？要是让妈知道我让你在火车上过年，会怎么想？” 蒋凤影说完就转身去外屋地洗菜了，许老三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就留在这过年得了，都腊月二十八了，还折腾啥。” “那就打扰了。” 几个男人在屋子里说话，蒋凤霞去外屋地，开始准备晚饭。 “凤影，三姐也不是说教你，就是我觉得吧，小周这次是真的意识到错误了，你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要不这事就过去吧。” 蒋凤影长睫轻颤，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蒋凤霞也知道这种事情自己不能说太多，只能点到即止，一家人开始准备晚饭。 男人们收拾屋子，烧火，几个女人就做饭，年纪小的几个姑娘则是帮着看孩子，放桌子。 天快黑了的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了灯光，伴随着灯光的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许家娣起身道：“他们应该是回来了。” 第253章 秦司令来访 许老三打开门，果然门口停着一辆车，孙远打开车门，对着院子里喊：“爹，劳烦大门开大一点，我把车开进去。” 车的屁股后面还跟了几个村里的几个小孩，估计是晚上在村口玩的时候看见有车开进来跟过来的。 “哎，知道了。” 许老三把大门打开，车子缓缓的开了进来，许老三看见后面的几个小孩也想跟着进来，大过年的他也不好训斥这几个孩子，便对着许家乐喊：“家乐，给这几个孩子拿两块糖。” 许家乐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水果糖，对着门口的几个小孩道：“狗剩这个给你们吃，你们先回去，想看小汽车明天再来，今天太晚了。” 几个小孩眼看着有糖吃，听话的点了点头，和许家乐道了谢之后就跑开了。 车门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从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两个年轻的军人，应该就是许家娣说的两个勤卫兵。 “秦司令，欢迎您来啊，我叫许老三，这是我媳妇，这几个是我孩子。” 许老三激动的和秦司令握手，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官呢。 秦司令则是笑呵呵的道：“我才是打扰了，这一年多孙远一直在我身边帮我开车，听说他要回来过年我就想着正好来看看我那两个老朋友，但是这车离了孙朗，别人都摆弄不明白，我只能跟着他过来捣扰你们两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来这边，是他有意为之。 也许是年纪大了，秦司令去年见过许家乐之后就对这孩子念念不忘，总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孙女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晚上做梦的时候，也总能梦到许老三的亲妈，早上起来的时候，枕巾都是湿的。 后来李局长给他带来了这边的消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些年过的一直很苦，那一家对他并不好，好在他脱离了那个家庭，现在一家人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几个孙女也是个顶个的有出息。 特别是自己的二孙女，还进了女子特战队，其实他暗中和许家南那边的人打听过自己的这个孙女，就听自己的老友说这孩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真要是遇上事情，那可是带着一股子的狠劲，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忽然就想来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今年过年，听说孙远要回家过年，就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跟着孙远一家来到了许老三家里。 “有啥打扰不打扰的，您来了我们家真是蓬荜生辉，外面冷，快进来吧。” 蒋凤霞把几人招呼进去，因为人多，特地摆了两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蒋凤霞招呼几人：“你们先吃着，还有两个菜，我去炒出来。” “同志，别忙了，这些就够我们吃了，做多了也吃不了。” “咱们这么多人呢，还都是大小伙子，有啥吃不了的？老三别在那杵着，快招呼大家吃饭啊。” 蒋凤霞看见许老三干站在那，眼里面一点活都没有，连忙语气不善的指使他。 “哎，知道了，知道了，大家快坐。” 许老三如梦初醒一般，开始给几人拿凳子。 秦司令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个几十年没见面的儿子，听见蒋凤霞用这种口吻和许老三说话，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以前没看见儿子的时候，他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觉，甚至在第一次听说自己儿子只是个老农民的时候，他还有些嫌弃。 但是在看见许老三的那一刻，血缘的羁绊消除了一切的阻碍，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对儿子的亏欠和无尽的悔恨。 听见自己这个儿媳妇对着儿子吆五喝六的，他自然有些不高兴。 “你俩也别闲着，来人家是当大爷的？不知道帮着人家忙活忙活？” 秦司令语气不善的和身边的两个勤卫兵道，两个人不知道平时和蔼可亲的秦司令怎么今天忽然生气了，不过还是起身去帮许老三忙活去了。 秦子昂也有些奇怪，小声道：“爷爷，您身体怎么样？” 秦司令早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的老毛病，秦子昂以为秦司令身体不舒服，在闹脾气。 “没事，坐下吃饭吧。” “子昂是吧，你还记不记得我了，我是家乐的娘，你小时候可喜欢我做的饭了，你和家乐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去那桌吃吧。” 蒋凤霞笑着招呼。 秦老爷子看见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心虚。 这桌子都是一群大老爷们，秦子昂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便起身去了隔壁小孩那一桌。 “婶子记得你那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糖醋荷包蛋了，这不专门给你煎了两个，趁热吃。” “娘，你偏心，我都没有。” 许家乐连忙出声抗议。 “我啥时候少了你吃的了，人家是客人，你这孩子有点样。” 许家乐吐了吐舌头，转而对秦子昂道：“子昂，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二姐，三姐和四姐，还有我哥。” 秦子昂和几人打了招呼，那边秦司令听见许家乐还有个哥哥，没忍住看了向晚周两眼，他可是没听说许老三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几次张口想要问问许老三，但是最后还是没开口。 晚饭很丰盛，农村没有电，吃完饭之后收拾收拾屋子，女人们点着煤油灯做点活计，不到八点就睡觉了，两桌子人吃完饭，蒋凤霞就张罗着铺炕，大家都忙着铺炕的时候，周名宸晃悠了几下，就这么一下子栽倒在了炕上。 “呀，小周这是咋了？小周，你醒醒！” 蒋凤霞一下子没了主意，还在外屋地里刷碗的蒋凤影听见动静，也冲了进来，就看见昏暗的煤油灯下，周名宸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不省人事。 “名宸，你怎么了？” 蒋凤影顾不得和周名宸生气，一下子扑了过去。 第254章 周名宸生病 “你俩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司令指挥着自己的两个勤卫兵，他身体不好，身边的这两个勤卫兵都多少懂一些医疗知识。 “是。” 两人拿出随身带的医疗包，给周名宸检查了一下身体，最后年纪稍大的那个勤卫兵拿下听诊器，松了口气，道：“这位同志的体温快四十度了，估计是高烧昏厥。” “一定是今天白天冻着了，这个傻子，就穿了那么点衣服，也不知道自己在供销社再买一身，会不会烧成肺炎啊！” 周名宸的身体一直很好，结婚到现在几乎没生过病，突然倒下来了，倒是把蒋凤影吓了一跳，此刻蒋凤影站在那里，眼泪要落不落，好不可怜，倒是把两个勤卫兵看的一愣。 “咳咳……这位同志，没有那么严重，我刚才给这位同志听了一下肺部，没什么问题，我们这有退烧药，吃了之后再用湿毛巾擦擦四肢，进行一下物理降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听了勤卫兵的话，蒋凤影这才放心了下来。 “凤影，你今天就和小周住小屋吧，我那有白酒，你用白酒给小周擦擦身子，我们村里小孩发烧都擦这个。” 勤卫兵也点点头，道：“对，白酒挥发的快，降温的效果更好。” 蒋凤影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闹脾气了，和两个勤卫兵把周名宸抬到了隔壁，就开始给他降温，蒋凤霞也把冲好的退烧药端了过来，给周名宸喂了下去。 蒋凤影也不好意思大家都跟着她一个人忙活，便对几人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好，要是严重了你记得叫我，我叫你姐夫把人送医院去。” 蒋凤霞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了三姐，你快带着孩子们去休息吧。” 蒋凤霞带着几个闺女去睡觉，许老三则是在大屋里面继续铺炕。 “秦司令，您睡炕头吧，炕头最暖和了，我们村岁数大的都愿意睡炕头。” 秦司令哈哈一笑，道：“客随主便，我睡哪都成。” 铺好床，几个人换好衣服钻进了被窝里面，屋子里面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安静。 隔壁的周名宸吃了药，体温稍稍降下来了一点，他嘴里含糊的喊着蒋凤影的名字，蒋凤影凑过去，拉住周名宸的手，声音温柔的问：“怎么了？难受是不是？” “夕夕……不离婚……咱们不离婚好不好……” 周名宸双眼紧闭，眼泪顺着眼角流下，阴湿了枕巾，他越说越急，拉着蒋凤影的那只手也越握越紧。 “好……不离婚……” 蒋凤影也有些哽咽，她的额头抵在周名宸的额头上，轻声哄着，周名宸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呼吸渐渐平复，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半年，周名宸过的浑浑噩噩，蒋凤影的生活也不尽如人意。 回归了舞台，舞台上的她是自由的，闪耀的，但是离开舞台，每每回到宿舍，她一个人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周名宸。 理智和感性在撕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已经下定决心和这个男人结婚了，但是情感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周名宸还是余情未了，经常想着想着就发呆了。 她不止一次在宿舍门口看见周名宸，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她还是会心跳加快，但是开口的话却变得无比怨毒，每次看见周名宸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落寞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更多的是无法忽略的心疼。 被压抑的感情就像是发酵的酒水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越发的醇厚，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理智。 许家乐一早就被孙思朗叫了起来，小孩子的精力充足，天没亮就被尿憋醒了，上完厕所之后就精神了，再也睡不着了。 许家娣睡着之后，小家伙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径直钻进了许家乐的被窝里面，许家乐只觉得有人在蹬自己的腰，睁开眼睛转身一看，就看见小家伙的脑袋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在她的耳边小声喊着：“小姨……小姨……” 看见许家乐醒了，孙思朗便对着许家乐呲牙一笑，他的乳牙小小的，笑起来很是可爱，许家乐的起床气也没了，心都要被融化了。 “思朗，你咋不睡觉了。” 许家乐坐起来，把孙思朗抱进了怀里。 “睡不着了。” 孙思朗的牙还没长齐，说话有点漏风。 “那小姨带你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昨天晚上外面就在下雪，许家乐估摸着现在外面的雪应该很厚了，在院子里面堆雪人正好。 孙思朗拍着小手喊：“好！出去堆雪人！” 许家乐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咱们悄悄的，别把你妈妈吵醒了。” “嗯！” 孙思朗狠狠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葡萄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许家乐。 许家乐穿上棉袄，又给孙思朗套上了小棉袄，带上了小围脖和棉手套，许家娣听见动静，微微睁开了还不大清醒的眼睛，问许家乐：“家乐，思朗是不是又闹你了。” “没有，大姐，我带思朗去院子里堆雪人去，你再睡一会吧。” 许家娣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穿点，就又睡着了。 许家乐怕孙思朗生病，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碗羊奶，在里面加了一点灵泉水，让孙思朗喝下。 “来，思朗，喝完这碗奶咱们就出去玩。” 孙思朗闻了闻羊奶，这羊奶已经煮过了，散发着浓郁的奶香，还带着点点的甜味，孙思朗喝了一口，眼睛一亮，抱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奶奶好喝！” 孙思朗对羊奶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喜欢喝明天小姨还给你煮。” 许家乐给孙思朗擦了擦嘴，拉着他的小手出了门。 外面的天色刚微微亮，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的雪很大。 孙思朗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雪，像只小鸟一样冲进了雪地里面，他个子小，雪直接到了他的小腿肚那里，走起路来有点费劲，孙思朗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在雪地里面打了好几个滚。 第255章 堆雪人 “思朗，起来了，小姨带你堆雪人。” 许家乐怕孙思朗在雪地里面躺的时间太长着凉，连忙把他拉了起来。 “堆雪人！堆雪人！小姨我要堆雪人！” 孙思朗只在绘本上面听说过堆雪人，还没见过真正的雪人呢。 许家乐先是团了一个小雪球，压实之后就开始在地上滚，东北的雪是有粘性的，很快一个小小的雪球越滚越大，许家乐给孙思朗也团了一个小雪球，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地上滚着雪球跑，很快，两个大雪球就被做好了。 许家乐团出来的雪球很大，她把自己堆好的雪球放在下面，又把孙思朗团出来的雪球放在上面，雪人的雏形就出来了。 “小姨小姨，眼睛，雪人没有眼睛！” 孙思朗着急的说，他记得书上的雪人，是有眼睛和鼻子的，自己堆的这个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别着急，咱们找两个石头，就有眼睛了。” 许家乐找了两块石头，给雪人安上，又偷偷跑到外屋地，从灶台上偷了一根胡萝卜，最后折了两根竖叉子，当作雪人的手。 最后许家乐握着孙思朗的手，给雪人画了一个嘴巴。 看着眼前的雪人，孙思朗高兴的直拍手。 屋子里的门从里面被打开，秦司令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一大一小，笑着道：“堆雪人呢，这雪人堆的还真是好看。” “秦司令好！” 许家乐对着秦司令问了个好。 “秦司令好！” 孙思朗也有模有样的喊了一声，逗的秦司令哈哈大笑。 “不用叫我秦司令，叫我秦爷爷就成。” “秦爷爷，您要去哪啊？” “我去趟厕所，你们玩吧。” 秦司令笑着道，转身去了后院的茅厕里。 许家乐带着孙思朗在外面玩了好一会，等蒋凤霞出来才制止了两人。 “哎呀，这大早上太阳还没出来，正是冷的时候，快进屋去！” 孙思朗讨好的抱住蒋凤霞：“姥姥，不冷不冷，还想玩。” 蒋凤霞被自己外孙的小模样萌了一脸，只能捏了捏他的小脸道：“听话，回去暖和暖和，等太阳出来再玩。” 许家乐正好也有些累了，上前一把抱起孙思朗道：“你姥姥说的对，咱们先回去吃饭，等中午小姨再带你出来玩。” 孙思朗这才点了点小脑袋，想了想又道：“我还要和奶奶。” “喝奶？喝啥奶？” 蒋凤霞一脸不解。 “早上给他冲了碗麦乳精，估计是想喝那个。” 许家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编瞎话。 “想喝就给他再冲一碗吧。” “知道了，娘，小姨那边还没起来呢？小姨夫怎么样了？” 许家乐看着其他屋子里的人都起来了，就蒋凤影那个屋子里面还没动静。 “兴许是没啥事了？要是有事你小姨就来找我了，她昨天晚上忙活了大半夜，估计是累坏了，让她多睡一会吧。” 另一边的蒋凤影和蒋凤霞说的一样，还在睡觉，倒是周名宸，早在许家乐和孙思朗在外面堆雪人的时候就醒了。 他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无比的舒畅，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蒋凤影正躺在他的怀里，周名宸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吵到了怀里的人儿。 他就这么看着蒋凤影，一动都不敢动，等蒋凤醒来的时候，就感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她抬起头，看见周名宸好看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蒋凤影俏脸一红，逃也似的从周名宸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睡在炕头的，怎么一觉起来，就滚到周名宸的怀里了？ “你……你昨天晚上发烧了，现在还难受么？” 蒋凤影背过身子开始换衣服，小声的问。 周名宸这才想起来了，自己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不舒服，没想到晚上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头还有些隐隐的作痛，鼻子和嗓子也不太舒服，但是这种程度小病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他还是昧着良心装可怜道：“嗯，不太舒服。” 蒋凤影顾不上没系好的口子，伸手去摸周名宸的头，喃喃道：“不烧了啊？怎么还会不舒服呢？” 周名宸看见她胸口露出来的大片的春光，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蒋凤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没扣好，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你流氓。” 她连忙背过身子，慌张的扣好自己的衣服扣子。 周名宸厚脸皮的爬到蒋凤影身边，一双大手把她揽进了怀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让蒋凤影软了身子。 “你……你放手。” 蒋凤影挣扎了两下，但是却没起到什么效果，人还是被周名宸紧紧的抱在怀里。 “夕夕，咱们和好好不好，我这段时间反思了很多，我以前对你忽略的太多了，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我保证我以后都会改的，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蒋凤影的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恨不得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看见自己的小妻子哭了，周名宸一下子就没了主意，他慌乱的帮蒋凤影擦着眼泪，神情满是无措。 “夕夕，你别哭，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哭好不好。” “都怪你，就是怪你，你就是个混蛋！” 蒋凤影的拳头砸在周名宸的胸口，周名宸心疼的把蒋凤影揽进怀里，眼眶也有些发酸，声音哽咽道：“怪我，都怪我，但是夕夕，咱们不离婚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蒋凤影哭了一会，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推开周名宸，对上周名宸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小声道：“我昨天晚上已经回答过你了。” “昨天晚上？” 周名宸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不知道自己梦里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蒋凤影是怎么回答他的。 “你不记得就算了。” 说完，蒋凤影就穿上鞋，要出去。 “不能算了，好夕夕，求求你告诉我吧，昨天晚上你到底说什么了？” 周名宸只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但是蒋凤影却偏偏不如他的愿，穿上鞋就跑远了，出门前还回头警告他：“不许跟过来，二姐她们在外面呢。” 等她跑出去了，周名宸无奈的笑了笑，心里说不出的熨贴，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曾经的那个天真快乐的蒋凤影回来了。 第256章 坐小汽车 看见蒋凤影出来了，蒋凤霞连忙问：“小周咋样了？还烧么？” “我摸着不烧了，应该没啥事了。” 蒋凤影说着就开始帮蒋凤霞淘米，准备早餐。 早餐很简单，杂粮粥和煮鸡蛋，但是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很奢侈的吃法了。 一般的农村人家，鸡蛋要不就是卖给上面来收鸡蛋的人，要不就是留给病号和产妇吃，普通人很少有机会吃到鸡蛋，更何况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一个早上，就要消耗掉二十来个。 连秦司令都忍不住开口：“许同志，你们家的伙食可真是不错，我们部队里，大家想吃鸡蛋的时候，掌勺师傅会把鸡蛋打散，做成蛋花汤，几个鸡蛋就能出一大锅呢。” 许老三笑着道：“今年我家买了一台缝纫机，村里不少妇女同志都过来借用，用完都会给留下一个鸡蛋，时间长了，加上自己家也养鸡了，就攒下来了不少。” 孙远忽然抬起头：“秦司令，您今天还去不去县城？” 秦司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懵了，他没有接孙远的话，而是反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我丈母娘说今天想去县城里买点鞭炮，我想着您要是去县城的话，能不能捎上一程。” 孙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哎呀，小孙，不用，我坐牛车去就成了，这么多年都是坐牛车的，还差这一次么，秦司令，您不用管我。” 蒋凤霞连忙解释，却见秦司令大手一挥，道：“小孙啊，等吃完饭你就送蒋同志去县里面，顺便去我那两个老朋友家帮我把药取回来，油的费用都算我的，你们不用担心。” 孙远挺直了腰板，掷地有声道：“是！” 吃完饭，几个孩子抢着干活，蒋凤影更是直接对蒋凤霞道：“三姐，你收拾收拾去县城吧，家里有我们几个就成了。” 蒋凤霞一想到自己一会就要坐小汽车了，嘴角就怎么都压不下来。 “行，那我就先走了，小周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啊，反正咱们都顺路。” 周名宸站在蒋凤影的身侧，大掌紧紧的拉着蒋凤影的小手，蒋凤影想要挣脱开，但怎么都挣脱不了，好在有衣摆挡住了两人的动作，蒋凤霞并没有看见两人的小动作。 “我好多了，三姐你不用担心我了。” 周名宸笑着道。 “你刚才不还说你头疼么？” 似乎是没想到周名宸会撒谎，蒋凤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名宸。 “咳咳……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难受，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三姐，您不用挂念我，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蒋凤霞看见小两口的互动，心里知道经过昨天那一遭，两人估计已经和好了，心里也高兴，穿上棉袄就跟着孙远上了车。 孙思朗看见自己爸爸又要开车出门，迈着小短腿跑到车跟前，道：“爸爸，爸爸，我也要坐小汽车。” “你不许去！” 许家娣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孙远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思朗听话，爹回来给你带糖块吃。” “不，我要坐小汽车，我就要坐小汽车。” 昨天他爹就没带他，今天又没带他，孙思朗开始闹小脾气。 许家乐在一旁开口：“思朗，咱俩不是说好中午要去山上看小狼崽子么，你是要坐小汽车还是要看小狼崽子，自己选。” 孙思朗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最后对小狼崽子的渴望还是超过了小汽车。 “我去看小狼崽子。” 孙远笑着揉了自己儿子的脑袋一把。 蒋凤霞冲着许家乐喊：“家乐，千万小心，别让思朗被咬了。” “放心吧，娘，我带他去看小灰。” 听见去看小灰，蒋凤霞终于放下了心。 “那我们先走了，媳妇，你帮我看下门，省的撞到门了。” 孙远冲着许家娣道。 “知道了。” 许家娣站在大门口，指挥着孙远倒车。 这个时间不少的村里人都在外面，忽然看见一辆小汽车在村里驶过，都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看热闹。 自行车就算是家里没有，在县城的路上也见过不少，这小汽车可就少见了。 “这是谁家的小汽车啊？我勒个乖乖，这玩意得市长才能坐吧。” “我家狗剩昨天回来就和我说看见小汽车了，我还以为他吹牛呢，看来是真的。” 蒋凤霞坐在车里面好不得意，他对旁边的孙远道：“孙远，这车你先停一下，我问问村里人用不用带点啥回来的。” 孙远也知道自己丈母娘的小心思，应了一声后就踩了刹车。 “车停了，快看看是谁家的。” 大家看见车停了下来，一拥而上，就想看看是谁家的亲戚这么有出息。 “这门咋打开啊？” 蒋凤霞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明白这车门。 车门外的人都扒着车门想看看这里面坐的是谁，车窗户就被孙远给摇了下来。 正扒着车窗的徐老大手里忽然没有了支撑物，整个人差点栽进车里面，蒋凤霞眼疾手快的把他一推，嘴里不客气的道：“你想耍流氓啊，徐老大！” “哎呦我滴个乖乖，吓我一跳，这车的窗户还能下来呢，凤霞，你家孙远这是发达了啊？小汽车都开上了！” 徐老大呲着大黄牙满眼都是羡慕。 “这是部队里的车，暂时借过来用两天。” 秦司令说了这次出门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孙远便没有把秦司令过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那也是小孙有本事才能借到这小汽车啊，哎吆，真好啊，我这辈子要是能坐上一次小汽车，我这辈子都值了。” “咋了，徐老大，今天让你坐一回小汽车明天你还不活了？我现在要去县城里面买鞭炮，你们有没有要带的。” “凤霞，给我带一挂，过年咋的也得听个响，多少也得买一挂。” “给我家也带一挂。” 蒋凤霞收了钱，也嘚瑟完了，就赶人让孙远把车开走了。 第257章 孙远回家 孙远开着车把蒋凤霞送到了县城里面，蒋凤霞不由得感叹：“这小汽车就是快，往常坐牛车都得一上午的路，这一眨眼就到了！” “娘您也太夸张了，我先送您到这，等取了药我再去供销社接您。” 说着，孙远就帮蒋凤霞打开了门。 “对了孙远，我前几天去你娘家，你娘让你有时间带孩子回去看看，她还说想小梅了，你弟的儿子生病了，不咋太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 蒋凤霞斟酌着说了两句。 “行，我知道了娘。” 见孙远听进去了，蒋凤霞也不再多说，直接下了车。 孙远坐在车上，沉思了许久。 孙家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砖厂的职工，两人都很有上进心，孙父在砖厂还是个小领导，这些年，孙家没少过几个孩子吃穿。 但是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孙父孙母对孙近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这种偏爱在孙近结婚之后达到了巅峰，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慢慢让孙远和孙小梅寒了心。 特别是结婚之后，孙母对待许家娣和王丽的态度，让孙远更是不满，好在他已经看开，不再纠结，只定期给家里打钱，减少和孙父孙母的接触，后来更是把孙小梅安排到了京市。 孙小梅来到京市之后，开朗了不少，对象也谈上了，说来也巧，他给孙小梅安排了不少的相亲对象，条件模样都不差，孙小梅却哪个都没看上，最后却和郑鹏看对眼了。 孙远对郑鹏还是挺满意的，虽然郑鹏看起来有些窝囊，但却很听孙小梅的话，工作稳定，没有危险性，家里条件也是一等一的，他父母也挺满意孙小梅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比孙远介绍的那几个人好很多。 今年过年孙远原本想要带孙小梅回来的，但是正月的时候，孙小梅和孙母闹的很不愉快。 孙小梅想去京市工作，孙母不许，母女俩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孙母一年都没主动联系孙小梅，孙小梅心里面也是憋着气，整整一年，母女俩都没有一点联系，只有孙父，偶尔来信打听自己闺女的现状。 孙远倒是没想到他娘妈主动示弱，想了想，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车子往孙家的方向驶去。 两年多没回家，看见家里的大门，孙远只觉得有些恍惚，他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孙母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如今的孙母两鬓斑白，哪里还有曾经城市职工高傲的样子，看见自己的儿子，孙母先是一愣，然后眼眶就红了，她连忙招呼孙父：“老孙，老孙，老大回来了，快出来啊。” 孙父放下手里的孩子，也小跑着跑了出来，相比于两年前，他也苍老的不少，一向最讲究的他，衣服上多了几块污渍也没发现，让孙远不由得感叹时光易逝，物是人非。 “小远回来了？快进来，快。” 孙父和孙母把人迎了进来，进屋之后孙远才发现，孙近和王丽两口子也在。 孙近看见自己大哥回来了，脸上也挂上了笑脸：“大哥，你回来了？大嫂和孩子没来么？” “他俩在我丈母娘那，我过来这边执行任务，顺道过来看看。” “今天中午就在这吃吧，你妈今天早上去供销社排队买了一块肉，正好趁着都在家，就炒了吃吧。” 孙父笑呵呵的开口。 见孙远两手空空的就过来了，王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抱起孩子，没好气的开口道：“家里就那么点粮食，今天全吃了明天过年还吃啥？” 家里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孙远微微皱眉，看见王丽怀里面的孩子，瘦瘦小小的孩子软趴趴的躺在王丽的怀里，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古灵精怪。 “康安也三岁了是吧，上次看他的时候还没有一岁呢，来，弟妹，这二十块钱是给孩子的压岁钱。” 一听见有钱拿，王丽的脸色好看多了，她一把接过孙远手里的钱，嘴上却说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给个一毛两毛意思一下子得了，怎么还给这么多呢。” “我就这么一个侄子，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给过红包呢，就当作补之前的。” 孙远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每个月给家里寄的那些钱估计有不少都进了孙近夫妻俩的口袋。 他从二十岁开始就每个月给家里寄五块钱，现在职位升上来了，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块钱的津贴，每个月给家里寄十块钱，给许老三家寄十块钱，还有十块给自己死去战友的遗孀，剩下来的就十块钱则是全部给许家娣作为家用。 这些年他给家里寄的钱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是孙家这些年的生活状况却并没有什么提升，这些钱估计都被孙家父母花在了孙近两口子的身上。 “妈，你也不用做饭了，我出来是有任务在身上的，坐一会就走。” 听见孙远这么说，孙母的神情有点落寞。 “小远啊，小梅今年过年回来了么？” 孙母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她说今年过年要自己在京市过，对了妈，小梅在京市处了个对象，我看着挺好的，等今年找时间让她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找对象了啊？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一个了，我也管不了她，你在那边多帮她把把关。” 生活已经彻底的磨平了孙母的棱角，她知道女儿不希望自己过多的插手自己的生活，只能让大儿子多帮帮小女儿。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找对象可是一件大事，可得领回来，让你们老两口给她好好把把关，小梅年纪小，最容易被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当初我娘家表弟看上她，想要和她接触一下，就因为嘴笨，小梅还没看上，多好的条件啊，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我倒是要看看，这小梅自己找的能有多好。” 前两年王丽想把自己的娘家表弟介绍给孙小梅，那男孩和小梅差不多大，小梅那时候都上了好几年的班了，他才刚找到一个国营饭店的临时工，工资还没到孙小梅的一半，家里只有一个爹是正式职工，下面还有五个弟妹，都是在上学的年纪。 单是条件不好也就算了，关键他人也很奇葩，第一次见面就和孙下梅大放厥词，要孙小梅结婚之后和自己爹妈一起住，照顾自己下面五个弟妹，还要孙小梅结婚之后上交自己的工资，结婚之后要起码生五个儿子，因为五福临门，他还想好的五个儿子的名字，拿给孙小梅看。 孙小梅是个暴脾气，自然受不了他这种性格，直接撕了他写名字的那张纸，在国营饭店里面把他大骂了一顿，这件事就这么黄了。 王丽自然是向着自己表弟，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第258章 取药 孙远也听孙小梅说过这事，听着王丽夹枪带棒的话，也不高兴。 “男方是我们后勤部门的资料员，工作非常稳定，爷爷是老红军，今年才从出版社退下来，老爷子退休之前是出版社的社长，退休之后一个月的退休金也有一百多块钱，父母是铁路局的领导，俩人就这么一个儿子，男方那边对小梅也挺满意的。” 王丽一张脸气的发白，她咬牙切齿的道：“她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对象？可别让人骗了。” “弟妹说话注意一点，郑鹏可是我们部队的资料员，也算是半个军人，你这样说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到时候给你扣上一顶造谣军人的帽子，可就不好了。” 孙远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但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加上在部队多年，磨练的气势，短短几句就把王丽吓得打了个寒颤。 “你个老虎娘们，乱说什么，大哥都说好了肯定没问题，不知道要比你那个不成器的表弟要强多少，前段时间你那个表弟不还因为骚扰女顾客被抓起来了么，你还掏了不少钱去个他打点，真以为我都不知道么！” 自从儿子查出来有病，孙近对王丽也没有以前那么纵容了，王丽自己知道理亏，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眶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等王丽走了，孙近才开始和孙远吐口水：”大哥，我心里是真难受，你说我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干啥啥不行，生个孩子还是个残疾，心全放在自己娘家了，她要是有大嫂一半明事理，我真就是烧高香了。” 孙远也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只安慰道：“夫妻之间哪里有不吵架的，你和小丽应该多沟通，这钱是你嫂子给的，你拿着，孩子治病得花不少钱吧，就当作是我和家娣的心意了。” 孙远拿出一个红包，里面包了五十块钱，这是昨天晚上许家娣给他的，许家娣从蒋凤霞那听说了孙康安有病的事情，早上听说孙远要出门，就把钱塞给了他，叮嘱他把这钱拿给孙近帮帮忙。 孙远和孙近毕竟是亲兄弟，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弟弟家遭了难，他这个做大哥的多少也得帮帮忙，要不然说出去被人家笑话。 孙远原本是不想去的，想着等着什么时候孙小梅回家，让孙小梅带回去，但是听到蒋凤霞说孙母让自己回来看看，孙远终究狠不下心，还是决定来看看。 孙近拿着孙远递过来的红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拉着孙远的手哭道：“哥，我心里是真的哭啊，这王丽的心，就和我不在一处，前段时间我想买台收音机，想着放在家里，没事给妈解解闷，问王丽要钱，才知道她又拿着家里的钱去补贴娘家了，现在孩子还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有时候是真的不想和她过了，这日子还有啥意思。” 孙母也上前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孙父则是在一旁皱着眉头抽着烟，一言不发。 孙远也只是听着，这个年代离婚可不是一件小事，不仅影响家里，还会对夫妻双方的工作产生影响。 孙近要是真去离婚了，王丽不闹，顶天是以后晋升的慢一点，王丽要是不愿意，去孙近的单位闹，孙近这辈子就没有出头的日子了，连带着一家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更何况王丽的工作孙母让的，两人要是离婚，那工作也要不回来了，还不如留着王丽，好歹家里能宽裕一点。 只不过依着王丽的性子，孙近别想攒下来钱就是了。 孙远在家里又坐了一会，看了一眼手表，起身对几人道：“爸妈，孙近，我还有事，先走了，等有时间了再来看你们。” 孙母一脸不舍的把孙远送到门口，小声开口：“大年初一他们两口子要回王丽的娘家，你要是方便的话，让……让家娣带孩子过来看看。” 孙母前半辈子活的是孩子，后半辈子就想求个大孙子，没想到自己千盼万盼的孙子竟然是个瘫子，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没对孙远和许家娣好一点，导致两人和家里有了隔阂，一年到头也看不见自己的宝贝孙子。 “我知道了，妈，我先走了。” 说完，孙远就开着车去了供销社。 蒋凤霞的东西已经买好了，在供销社的门口遇见了白顺娣，两人正说着话，孙远的车就停在了供销社的门口。 小县城里面的小汽车也是很少见的，马路上大多数人的交通工具还是三轮车和自行车，看见一辆小汽车停在了门口，大家纷纷看向这边。 “我女婿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眼看着蒋凤霞上了小汽车，白顺娣的眼睛都瞪大了：“我滴个乖乖，这可是小汽车啊，凤霞姐的女婿是啥大人物啊，小汽车都开上了。” “娘，等下您等我一会，我去给秦司令拿药去，刚才回了一趟家里。” “你爹娘都挺好的吧？” “挺好的，孙近一家也在，估计今年就要在那一起过年了。” 没一会，孙远的车就停在了中医馆，蒋凤霞一看，这不就是她卖人参的那个地方么，这俩老头这几年没事就让家乐给他们打酒，俩老头出手也阔绰，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认识秦司令。 “娘，您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孙远说完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提着几个大包回来了。 “秦司令也在这拿药啊，没想到这俩老头竟然认识秦司令这种大人物，怪不得那么有钱。” 孙远发动油门，道：“娘，你和这两位认识？” “认识啊，前几年我和家乐在这卖过一颗人参，后来这俩老头总让家乐给他们带酒喝。” “这俩老爷子可不简单，不过娘您酿的酒的确好喝，别说这俩老爷子了，就是秦司令，上次喝完之后还问我要来着。” 第258章 诉说过往 “秦司令喜欢喝的话，等走前给你带几十斤，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这白酒和蘑菇酱。 对了孙远，你刚才说这两个老爷子大有来头，他俩是啥背景啊？” 孙远笑着道：“这两个老爷子，往上面数两代，家里全是宫里面的御医，全华国的中医大夫就没有几个能比的过他俩的，后来开始闹革命，他俩就放下了笔杆子，拿起了枪，跟着秦司令走南闯北。” “那这俩人怎么来咱们这种小地方了？” 蒋凤霞有些不解的问。 按照孙远说的，这两个老爷子在哪里都是个人物，怎么会来到这么个小地方开了个中医馆。 “俩老爷子的命不好，马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和一个姑娘相恋，那姑娘后来跟着她爹逃亡到了米国，王老爷子就更难了，你看他天天嘻嘻哈哈的，过雪山的时候伤到了那里，这辈子都没娶媳妇。 后来俩人收了个小徒弟，就想着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给这个小徒弟，那孩子长大之后来东北这边义诊，出意外没了，俩人的精神支柱也没了，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加上两人的岁数大了，商量了一下，就来到了这边，开了一家小中医馆，也是纪念那个小徒弟。” 蒋凤霞听的唏嘘不已，两人说话间，车子就已经回到了村里面。 蒋凤霞让孙远把自己放在村口，开始去找那几个让自己帮忙带鞭炮的人家，孙远则是开着车回到了许家，一进门，就听见秦司令在和许老三说话。 见两人在说话，孙远就去了隔壁找自己的媳妇，也没打扰两人。 “秦司令，这是我媳妇自己酿的酒，您尝尝。” “是好喝，和上次孙远同志给我带的一样，许玉书，你的妻子真是个很能干的女同志。” “是啊，我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了我媳妇，要是没有我媳妇，我还被许家那群人压着吸血呢，我的几个闺女也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了，这个家全靠着我媳妇撑着，我啊，就是最没用的那一个，好在我命好。” 秦司令听的心里面发堵：“许同志，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轻看了自己，在我看来，你和你妻子一起支撑起这个家，养大了这几个孩子，还把这几个孩子培养的如此出色，你也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许老三自嘲一下：“秦司令您可真是个好人，从来没人这么跟我说过话，其实不是我自夸，我年轻的时候也能算是个有抱负的年轻人呢，可惜我那个爹娘不让我参军，也不让我读书，最后只能留在村里当个老农民。” “你父母……对你不好么？” 许老三叹了口气：“秦司令，这话要是换做别人，我是不肯说的，但是我对您一见如故，实话和您说吧，我那个爹娘，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爹娘。 这不是亲爹娘，自然就不心疼我，我小时候，几个哥哥都能去上学，我只能在家干活，我十六那年我想去参军，当兵，他们也不让我去 ，给我锁在柴房里面三天三夜。 后来我到了年纪，也没人给我张罗婚事，但是我想着，这人不能连个媳妇和娃都没有啊，后来我就娶了个疯婆娘，我那个婆娘其实也挺好的，她也不是天天都疯疯癫癫的，早年还能看孩子来着，后面不知道为啥，越来越疯。 但是她疯也是我婆娘，我想着等孩子长大了兴许日子就好过了，结果生老三老四的时候，我那个疯媳妇没了，后来遇上了逃荒的凤霞，生了两个娃，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结果一岁的时候被我那后爹娘给卖了，凤霞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原本都怀了三个月的孩子也没了，还落下了病根，哎，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我亲爹娘还在，我过的肯定不是这样的日子。” 说着说着，许老三就开始抹眼泪，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想起曾经的那些伤痛，他还是没办法释怀，特别是知道自己不是许老头和许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之后，许老三就更难受了。 “那你就……没想过找找你的亲生父母？” 秦司令皱着眉头，满眼都是心疼。 “找啥？咋找？上哪找？许家那两个老东西都没了，谁也不知道我的来历，我要是被偷的还好，要是被扔的，我去找人家也是给人家添堵，还不如现在跟我媳妇好好过日子。 秦司令，和您说这么多，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您看您的本事这么大，人脉也这么广，能不能帮我留意留意，找找我儿子，我也知道没啥希望，但是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是不是？” 许老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秦司令的心窝子上，听见蒋凤霞回来的动静，许老三连忙又道：“秦司令，您可别跟我媳妇提我儿子的事，一提这事，她又该难受了。” 说完，许老三就穿上鞋出了门。 “媳妇，又买啥好东西了？” “还能买啥，就买了点鞭炮，还买了点调料，明天中午做饭用。” 蒋凤霞掸了掸身上的雪，进屋看见秦司令，热情的问：“秦司令，您是吃韭菜鸡蛋的饺子还是酸菜猪肉的？” 秦司令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面走出来，勉强勾起一个笑，道：“客随主便，我吃啥都行。” “我看您没吃过我们东北的酸菜吧，我明天两个馅都包点，您到时候都尝尝。” 说完，蒋凤霞就转身去了外屋地。 第259章 年 中午，几个孩子从山上下来了，许家南背着孙思朗，孙思朗明显是玩累了，已经趴在许家南的背上睡着了。 许家乐和秦子昂一人手里面拎着一只野兔，秦子昂一进屋，就兴奋的对秦司令展示自己手里的野兔。 “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呦，野兔子，你打的？” “不是我，是家乐和家南姐打的，爷爷，你都不知道她俩有多厉害，离那么远，随手一瞄，就把兔子打死了。” 秦子昂虽然是在军区大院里面长大的，但是却并不擅长体能运动，平时跑个一千米都累的不行。 看见自己孙子眉飞色舞的样子，秦司令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我一想也不是你这个四眼能打到的，我听说许家南小同志现在在部队里面，这么看许家乐小同志也不差啊，将来有没有进部队的打算，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找人把你安排到我们这边，正好和你姐姐姐夫都在一处。” 秦司令很喜欢自己的这几个孙女，但要说最喜欢的，不是最像他许家南，反而是古灵精怪的许家乐。 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是个漂亮的过分的小丫头，但是稍加了解，就会发现这个小丫头看着安安静静的，但是总能在背后悄悄的把事情办成，面对外人，不骄不躁，为人处事都很得体，在自己家里人面前，才会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想着要是能时时看见这个孙女，往后日子应该会精彩很多。 “这可不成，我家已经出了一个军嫂，一个女兵，两个大学生，剩下的这俩丫头我可是要放在身边的，都是我的心头肉，可不能再远走了。” 蒋凤霞笑着从外屋地走进来，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 嘴上虽然说着舍不得孩子走远，实际上是蒋凤霞不希望许家乐去部队里面，只看许家南的一身疤，就知道部队里面有多苦了，许家乐是她亲生的，她自然是不想许家乐去遭这个罪。 许家乐也笑着婉拒：“秦爷爷，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暂时还没那方面的打算。” 秦司令也不恼，只道：“人各有志，你这样聪明的小丫头，将来做什么都不会差的\/” “爷爷，不说这个了，这兔子您想怎么吃，我想烤着吃。” 秦子昂已经完全沉浸在手里的这两只野兔上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秦司令这两天热心的有些不正常。 “你们几个抓到的，你们几个处理。” 秦子昂点点头，拿着兔子走了出去，蒋凤霞让几个孩子把兔子收拾干净，然后把土窑预热好，等兔子收拾干净就刷上了酱料，送进了土窑里面。 转天就到了春节，几个女人一大早就开始做饭，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共十个菜，五个荤菜，五个素菜，摆了满满的两大桌子。 这可是看呆了秦司令身边的两个勤卫兵：“嫂子，您家这伙食真是不错，我家过年都没您家吃的好。” “靠山吃山，一年也就这么一顿，你们放开吃，过年吃的饱饱的，明年一年都饿不着。” 蒋凤霞招呼着众人吃饭，中午吃完饭之后许家乐帮着收拾桌子，蒋凤霞又再一边和面，准备除夕夜的饺子。 孙远则是问秦司令：“秦司令，今天您要去县城么？” “今天不宜出门，就不去了。” 秦司令摆摆手，转头又去找许老三说话去了。 “真是奇怪。” 孙远把柴火丢进灶台里面，一旁准备饺子馅的许家娣听见他的话，小声问：“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 孙远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说秦司令怪怪的，说是过来看老朋友，但这都来了三天了，就去看过他们一次，过年也不过去和两个老朋友叙叙旧。” “兴许是岁数大了，不喜欢出门吧，你可别乱说。” “我知道的，我就是和你说说，对了，我妈说明天孙近和王丽回娘家，让咱们带思朗回去看看。” “好。” 虽然不太喜欢许家的父母，但是过年了，出于礼数，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不能不去。 晚上大家点着煤油灯吃的饺子，秦司令的两个勤卫兵已经完全被蒋凤霞的手艺折服了，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看的秦司令直摇头。 转天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开始串门走亲戚。 秦司令毕竟是外人，眼看着他也没有出门的意思，蒋凤霞和许老三便带着几个孩子早早的给他拜了年。 秦司令是个大方的，给每个孩子都包了一个大红包，出门之后，蒋凤霞还和许老三吐槽：“这秦司令不是来看自己的老朋友的么，咋孙远和家娣回家，他也没跟着去县里面呢。” “你管人家的事做啥？人家秦司令来咱们家是咱们家的荣幸，别人求都求不来呢，别说村里面了，就是县里面，有几个人见过这样的大领导，还是这么好的领导，你就偷着乐吧。” 许老三俨然已经成为了秦司令的小迷弟。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急啥？等会回去把你这裤子换了，咱们下午还得去县里面拍全家福呢。” “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一家子都走了，把秦司令一个人放家里，那算是什么事。” 许老三这么一提，蒋凤霞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今年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在家，这等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蒋凤霞叹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等两人拜完年，许家娣和孙远也已经回来了，许家乐正在给许家意编辫子，许家意的头发特别茂盛，许家乐给她编的时候手有些抓不住，忍不住抱怨。 “四姐，你这头发也太多了，我一只手都握不住。” “我也想自己梳，但是我就是学不会你那种编辫子的方法啊。” 许家意笑着回答，还把一根漂亮的发带递给许家乐。 蒋凤霞看见许家乐已经梳好了头发，她今天扎的是两个低丸子头，上面还夹了两个蝴蝶结发饰，俏皮又可爱。 旁边的许家意则是扎了一整根麻花辫，辫子里面缠了一根发带，发带的颜色和许家乐夹子上的蝴蝶结是一样的，都是许家意用剩下的碎布条做的，村里很多姑娘看了都喜欢，不少姑娘从嘴里面省粮食，就为了换这么一根发带。 第260章 十二寸大照片 “娘，都中午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许家乐给许家意扎完辫子，像只小鸟一样飞奔到蒋凤霞的面前，满眼期待的问。 今年过年是这几年最热闹的一年，去年因为家里人不全，都没拍上全家福，所以今年许家乐是很期待这张全家福的。 不止是许家乐，全家人都很期待这次拍照，大家都打扮好了，就等着中午一起过去呢。 蒋凤霞看向许老三，有些为难的开口：“家里面来人了，要不你们姐几个去拍吧，我和你爹就不去了。” “哎，蒋同志，不用顾及我。” 秦司令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口道：“你们拍你们的，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全家都能聚在一起，是得留张照片在家里，我和子昂还有小张小刘在这给你们看家就成，左右我就一个孤寡老头子，在哪都是一样的。” 话说的倒没什么毛病，也算是诚恳，但是听着就是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去吧，说实话，见过您这种大人物，不拍下来我都怕以后和孙子说的时候，他们都不相信。” “许玉书同志你真是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老头子而已，当年那么多同志拿起枪杆子，保家卫国，我不过是比较幸运，活下来了而已。” 顿了顿，秦司令又道：“我只觉得和你们都很投缘，既然许同志开口了，那我也厚脸皮跟你们一起去吧，到时候洗出来的照片我也留一份，做个纪念。” 许家乐看了一眼秦司令，花白的头发用沾了水的梳子梳的十分整齐，身上穿着板正的中山装，一双皮鞋擦的发亮，看起来也是精心打扮过。 难道他一早就想跟他们一起去拍照片？ 这个念头在许家乐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因为蒋凤霞要带着她们去坐牛车了。 等下午的时候，一行人才到了照相馆，坐汽车的秦司令人早就到了，已经开始选照片了。 见到许老三他们来了，秦司令合上相册，道：“咱们这将近二十个人，我定了张大的，十二寸的照片，到时候咱们每个人的脸，都能看清楚。” “还是您考虑的周全。” 蒋凤霞的心都在滴血，上次六寸的照片一张都要一块多钱，这十二寸的不知道要翻多少倍呢。 但是想到那两百的住宿补贴，蒋凤霞也释怀了，这秦司令的事也不多，那两百块钱，她也就花了个零头。 更何况几个孩子都收到了大红包，虽然她也给秦子昂包了一个，但是远远不及许家乐几个孩子收到的红包那么大，她看了一眼许家乐的，里面竟然装了整整五十块，六个孩子加在一起就是三百块！ 拍照的师傅摆好背景，又开始给几个人安排位置。 第一排最中间自然是秦司令的位置，原本许老三想让秦子昂坐在他旁边，却被秦司令一口拒绝了。 “这么多长辈呢，他一个小孩，坐中间，像什么话！” 最后秦司令左手边是蒋凤霞两口子，右手边是蒋凤影两口子，几个孩子站在后面，小张和小刘两个勤卫兵在最边上。 照相师傅拍完照之后表示很满意，他指了指窗户上贴的用来展示的照片，道：“前两年你们家还来过，我还记着呢，今年这人也多了，一看就是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蒋凤霞客气了两句，也没解释，拿出口袋里的钱就对照相师傅道：“师傅，我们洗两张十二寸的，要多少钱？” “你们家老爷子已经付过钱了，人家定了五张呢，两张说等洗完要寄到京市去，地址都写好了，连着邮票钱都给结了。” 蒋凤霞掏钱的手一顿，道：“这么回事啊，麻烦您了。” 拍完照片，秦司令就开着车回去了，蒋凤霞带着蒋凤影和蒋振民又去了一趟蒋凤云家。 看见自己二姐的大肚子，蒋凤影有些羡慕的摸了摸蒋凤云的肚子，瞬间就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她一下。 “呀，二姐，你肚子里这孩子在踢我！” 蒋凤云也惊喜道：“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胎动呢，这俩孩子和你有缘份啊。” 冯秀芬也在，相比于几年前，她身体愈发不好了，走路也拄上拐棍了，也许是因为过年，所以精神头还不错，蒋凤云怀孕，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大冬天的，怕蒋凤云摔着，她和她男人特地过来看冯建国家过年，许久不见蒋凤霞，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处，得知这两个就是蒋凤霞找到的弟妹，冯秀芬羡慕不已。 “我下面的弟妹好些年都不联系了，就剩下建国一个在身边，其他人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可惜我这身子，哪里也去不了，分开这么多年还能找到，真是佛祖保佑啊。” 也许是年纪大了，这两年也不知道被谁带的，冯秀芬开始信佛，每句话后面不是佛祖保佑，就是阿弥陀佛。 “可不是么，我都没想着能这么顺利，现在我们五个就剩下我大哥了，我大哥从小就聪明，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肯定能找到他。” “肯定的，这俩小的，不怎么记事的都能找到，总有一天你肯定能找到你大哥的，你这对弟妹生的可真好看，这妹妹的对象也好看，你们家就没有丑的，对了你弟弟咋没带对象过来呢？” “我弟还没有对象呢，我每次给他写信都催，这小子就跟个木头一样，就是不开窍，过完年都二十三了，眼看着过几年就三十了，和他一般大的人，孩子都有了，他连姑娘的手也没牵过。” 蒋凤霞原本以为上次之后，蒋振民能和陆家那个姑娘更进一步，结果等她回家之后，两个人就没有下文了，蒋凤霞无比后悔，没有当初把两人的窗户纸捅破。 “我有个朋友家的姑娘，今年二十了，长的也可水灵了，在政府里面上班，前些年一直忙着工作，没找对象，她妈现在可着急了，我看和你弟弟挺合适的，要不有空安排俩孩子见一面？” 第261章 准备回京 冯秀芬给人保媒拉纤的老毛病又犯了，过来添茶水的冯建国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头疼。 “大姐，人家振民在京市上班，你说的那姑娘是不是赵姐家的赵楠，赵楠可是咱们县城里的杰出先进青年，县领导班子肯定是不会放人的。” 冯秀芬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着道：“拦我这记性，我还真忘了这事了，那这俩孩子还真是有缘无份。” “其实我去京市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可好了，我能看出来俩人都有点意思，结果我这个弟弟是个木头脑袋，我都替他着急。” “那你可得让你弟弟主动点，这好姑娘他不主动，过两年可就是要被人抢完了。” 蒋凤霞看见一旁喝水的蒋振民，没好气的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听着没，好姑娘你不抢就都跑没了，到时候你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看哪家姑娘还要你。” 蒋振民好好的看热闹呢，没想到话题的中心一下子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他只能讨饶：“三姐，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不能，你啥时候把小陆护士给我带回来，我啥时候才能饶了你。” 想到陆月禾，蒋振民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他不是不喜欢陆月禾，只是接触之后，他了解了陆家的家庭背景，即使在京市那种遍地权贵的地方，陆家也配的上一句高门大户，陆月禾身边的青年更是家世显赫的人。 他蒋振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公安，虽然因为年前破获了大案，现在被调到总局了，但其实他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改变。 所以这半年，他开始疏远陆月禾，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正好工作的地址换了，蒋振民也租了其他的房子，现在也没什么机会和陆月禾接触。 “三姐，你别瞎说，我和陆同志什么也没有。” 蒋凤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和冯秀芬继续唠嗑。 眼看外面的天色也开始有些暗了，蒋凤霞起身对几人道：“我们先回去了，他们几个明天上午的火车，得早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这么早就走？” 蒋凤云没想到蒋振民他们这么急就要走。 “不早了，我这假还是跟别的同志串的，按照排班，我大年三十还得值班呢。” 蒋振民在公安局上班，公安局不像话剧团，放假的时候可以没人，大家都是轮休的，蒋振民就这几天的假还是求了好几个同事挤出来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可能都没什么假期了。 四个人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一趟回村里的牛车，牛车上，周名宸发觉蒋凤影的情绪有些低落，想到那个没了的孩子，他的心里也止不住的抽疼。 他只恨自己觉醒的太晚，如果当初他好好关心蒋凤影的身体，也许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出生了，他也能像孙远一样带着孩子到处跑，到处炫耀。 周名宸只能紧紧的拉住蒋凤影的手，他实在是一个太好懂的人了，蒋凤影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对于那个和她没有缘分的孩子，她更多的是释然，蒋凤影回握住周名宸的手，小声道：“你别想太多，咱们以后回去，好好过日子，孩子还是会有的。” 两句话说的周名宸更愧疚了，明明是他做的错事，最后还要蒋凤影来安慰他。 看着小两口的互动，蒋凤霞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弟弟：“你看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多好，哪里像你，这个岁数了，还是个孤家寡人。” 蒋振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蒋凤霞见他不说话也不再为难他，等回家了，就看见孙远和秦司令几个人在收拾行李。 旁边的孙思朗看见自己的小衣服被他爹放进行李箱，他虽然才三岁，但是也知道这是要离开姥姥姥爷家了，大颗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开始掉，在看见蒋凤霞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呜呜呜……我不要回家，我要留在姥姥家，呜呜呜……” 蒋凤霞心都被小外孙哭碎了，虽然这个孩子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在他没出生的时候，蒋凤霞就在照顾他，对于这个孩子，她自然是真心喜爱的。 “思朗不哭，等明年过年，再来姥姥家好不好。” 蒋凤霞把孙思朗抱起来，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孙思朗虽然还是很难过，但是姥姥不让哭，他就乖乖的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时不时的抽泣。 “思朗别哭啦，看小姨给你抓到什么好东西了。” 许家乐举着手走进来，大家顺着她的声音一看，就看见许家乐的手里正攥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还时不时发出“唧唧”的声音。 “小兔子！” 孙思朗果然不哭了，伸着小胖手要去摸小兔子。 “那天打兔子回来就看见思朗喜欢，今天一回来我就上山又抓了两只活的，一公一母，到时候大姐你们带回去，兔子繁殖可快了，两三个月就能生一窝，到时候你们养起来，隔一段时间给思朗改善改善伙食。” 孙远一听，就笑了：“这个好，这东西的确能生，我手下的二营长的媳妇就养了两只，每隔一段时间，他家都有兔肉吃。” 许家娣却道：“这兔子要怎么拿啊，都说兔子尿最骚了，这要是带到火车上大家能愿意么？” 现在的火车上是可以带活物的，在火车上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动物。 这兔子是许家乐养在空间里的，之前吃的都是用灵泉水养出来的粮食，自然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味道。 第262章 甘小二 “这兔子没啥味，在筐里面放点土，没什么味道的。” 看见这兔子雪白雪白的，加上孙思朗也的确喜欢，许家娣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晚上躺在炕上，秦司令翻来覆去睡不着，短短几天，他又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只是个农村的小老头，此时就可以在家里，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但是想到自己早年的时候干的那些混账事，他又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就算是想要和许老三相认，也没脸开这个口。 秦司令一行人天没亮就走了，许家乐醒过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向晚周和她们四姐妹。 许家乐洗漱之后吃了点蒋凤霞早上留下来的包子，然后就准备上山去看看小灰，上次带孙思朗去看小灰的时候，许家乐发现小灰有两只小崽子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当时许家南和秦子昂都在，她就没给两个小家伙喂灵泉水。 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小灰的窝，小灰还在睡觉，听见有人来了，立刻警觉的从窝里面跑了出来，看见来人是许家乐，它用头亲昵的在许家乐的腿上蹭了蹭。 许家乐从空间里抓了两只大鹅丢在小灰的面前，小灰一口咬断两只大白鹅的脖子，然后叼着鹅回了窝里面，将鹅放在母狼的面前。 冬天不好狩猎，母狼也饿坏了，将鹅叼到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许家乐趁机开始检查起几只小狼崽子，这一窝的小狼崽子刚出生没多久，刚刚会走，也许是因为母狼没什么奶，所以这一窝小狼相比于之前的小狼有些瘦小。 其中更是有两只眼睛都被眼屎糊住了，一看就是身体里有了炎症。 许家乐给两只小狼喂了一点灵泉水，又给小灰留了两只鹅，就离开了山上。 冬天的山上白雪一片，安静的可怕，许家乐顺着来时候的路往下走，没想到遇到了村里面的猎户。 山脚下的住民，一大部分曾经祖上都是猎户，来的人叫甘小二，和他奶奶在村里面住，甘小二家里祖上是出了名的大地主，甘小二今年二十七了，他是个天阉之人，他娘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他爹更是在他娘怀他的时候就没了。 现在，甘家只有这祖孙两个相依为命，好在曾经祖上是地主，虽然打仗的时候大半的身家都捐出去了，但还是足够祖孙俩生活的。 甘老太太也想给自己的孙子找个媳妇，不求别的，只希望自己百年之后甘小二的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但是甘小二是天阉这件事全村的人都知道，虽然大家当着面不说，但是甘小二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自己要是真的娶个媳妇回来，说不定会被这些人怎么编排呢。 甘小二是个很和善的人，平时对村里面的小孩都很友好，有时候兜里有什么好吃的，也不藏着掖着，都分给了村里的孩子。 看见许家乐，也是笑呵呵的问：“家乐怎么这么早就上山了，冬天这山里面可是不太平，那些野兽都饿的没东西吃，饿红眼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下次可别自己上山来了。” 许家乐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我就是上来看看小灰，小二哥，你是来上山打猎的么？” “是啊，我想着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给我奶打打牙祭。” “小二哥，你可不要打小灰啊，它还帮你抓过猎物的。” 小灰前两年的时候每年冬天都会被村长借走，帮着村里面的猎户打猎，后来小灰当了狼王，村长也找不到它了，但是北山村的这些猎户，打猎的时候除非被狼主动攻击了，否则并不会把狼当作他们的猎物。 一方面是小灰帮过他们的忙，还有一方面是小灰当上狼王之后，山里面的狼基本上都不会再主动攻击人了，加上狼肉少，还不好吃，只有狼皮能值点钱，但是也不好脱手，所以大家打猎主要还是针对兔子，狍子这种食草动物。 “放心吧，肯定不会动小灰的，我想着能打个兔子或者野鸡就成，够我奶吃一顿就行，今年过年她没吃到肉，跟自己怄气呢。” 甘老太太已经快八十岁了，甘家的家产基本上都是甘老太太带过来的，她家祖上就是这里的地主，甘老太太小时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甘老爷子是入赘的，家里的所有资产都是甘老太太的家产，村里面还有人传甘老太太家现在还有一个三斤的大金块，但是谁也没见过，甘老太太也说家里的东西早就交给上面了，什么金疙瘩都是大家瞎传的。 甘老太太对生活要求很高，她的衣服都和村里老太太那些不一样，村里人做衣服用的都是土布，甘老太太穿的都是家里从前剩下的，布料都是顶好的，但是村里人都不认识就是了。 在吃上面甘老太太也很讲究，闹饥荒的那几年，村里人都去吃观音土，啃树皮，甘老太太就是快饿死了也不肯吃一口，最后还是甘小二去山上找了两天两夜，才找到了一小片红薯，这才没让甘老太太饿死。 “今年杀年猪的时候你没去领么？” 按理说，就算甘家劳动力少，也是能分到二两肉的。 甘小二无奈的笑笑：“领到了啊，怎么没领到，领到四两肉呢，我奶非把那三两肉挂在窗户下面，等过年吃，结果被黄大仙给偷走了，她信这个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是又生气又不敢骂，我真怕她憋出毛病，这不，一大早就上山来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 “那小二哥，你快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家了。” “要不我送你下去吧，左右我也不着急。” “不用了，马上快到山下了，我自己就能走。” “那也行，你可千万注意一点，下次可别上来了。” “知道了。” 说完，许家乐就往山下走，走出去很远了，她回头一看，甘小二还在原地看着她。 许家乐心里一暖，对着甘小二招了招手，甘小二见她快到山下了，也挥了挥手，转身往山上走了。 等他没影子了，许家乐从空间里放了几只兔子出来，兔子们从温暖的地方一到雪地里，冻的不行。 许家乐敲晕了两只，丢在了不远处，希望甘小二能看见。 第263章 路遇故人 回家的时候，许家意几个人已经起来了，大家正围坐在灶台旁边吃饭，看见许家乐回来了，许家南有些意外的开口：“家乐，我还以为你早上和爹娘一起去车站送人了呢，你这是去哪了？” “去山上溜达溜达，你们先吃着，我要去写作业了。” 许家乐还是个苦逼的小学生，许家意的结业考试已经通过了，她不打算上初中，所以并没有作业，全家只有许家乐一个人需要写作业。 冬天白天短，写作业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会，虽然作业不难，但是量大，光是日记就有二十篇，许家乐一篇还没写呢，现在正坐在凳子上面现编。 到了中午，蒋凤霞和许老三才回来，家里一下子走了好些人，显得有些冷清。 许家南大年初五也要回部队了，村里面有人家办白事，按照当地的习俗，红事可以选择不去，但是白事家里的大人都要去的。 许老三和蒋凤霞两人没时间，就让许家乐和许家如送许家南去火车站，许家意前几天吃多了，有点不舒服，就留在家里看家。 把许家南送上火车，等火车走了姐妹俩才出了火车站。 一出火车站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看热闹，能听见一个女人在哭天抢地的嚎着什么，许家乐和许家如姐俩都是好事的，两人直接就挤进人群中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两个小姑娘生的瘦，很快就挤了进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在那里一直哭，一个男人站在她的旁边，一脸的尴尬。 “哎呦喂，大家伙评评理啊，我男人死了，什么人都能在我头上踩几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真是不想活了，给我根绳子干脆吊死我算了……我不活了啊……” 有好事的婶子已经掏出了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问：“妹子，你别光哭啊，到底出啥事了？是不是这个男人对你耍流氓了！” “没有……我没有，您可不要瞎胡说。” 男人连忙摆手，许家如看男人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这男人是她那天和许老三在火车站遇到的男人，这男人跟她一站上车的，下车也是一站的，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 “是这样的……” “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这男人要霸占我的闺女啊，我好不容易给我闺女找了个好人家，俩人眼看着就要结婚了，结果这个男人花言巧语，把我闺女拐跑了啊，我现在还没找到我闺女，我水灵灵养了十八年的闺女就这么不见了，说不定已经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你这个畜生，你还我闺女，还我闺女！” 坐在地上的女人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趁着人多，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刚才还在嗑瓜子的婶子把瓜子皮往地上一扔，指着男人就开始骂。 “我看你斯斯文文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还骗小闺女呢，你看这大妹子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快点把人家的闺女交出来，小伙子，可不能办错事啊。” “我一看这小白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警告你快点把人交出来，要不然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了。” 一个壮汉走进人群中，一把就拎起了男人的衣领子。 男人急的脸都红了，连忙解释：“同志，你先放开我，你们都误会了，我是李大丫的班主任……” “误会，还能有啥误会的，我家大丫前一天还在家里呢，你来找她说完话之后人就跑了，我不管，你得给我个说法！” 中年女人不给男人一点说话的机会，说出来的话密集的就像连珠炮一样。 “我想起来了！” 许家如忽然开口，拉着许家乐道：“我想起来了，这人是我们学校机械院的学长，他成绩特别好，前两年还替他的导师给我们上过课，但是后来听说他研究生毕业就离开学校了，没想到是来咱们这边来当老师了，家乐你快去找公安过来，这边太乱了。” “我张老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只会花言巧语的小白脸，看老子不把你的牙打掉。” 两个女人在那里拱火，那个大汉已经举起了拳头，要收拾那个年轻的男人。 “住手！不管他犯了什么事情，都不是你打他的理由，我妹妹已经去找公安了，你如果真的把他打伤了，不管因为什么，都会被公安处罚。”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事跟咱家有啥关系啊，行了，快跟我回家吧。”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连拉带拽把一脸不服气的大汉抓走了。 “报公安？谁让你多管闲事报公安的？你是不是他的姘头？他被抓进去了谁赔我家的彩礼，你快点，一百块钱的彩礼，一分钱都不能少。” 刚才还坐在地上的老婆子忽然起身，紧紧的拉住男人的衣服，伸出手就跟他要钱。 “大丫妈，我原本不想把事情说出来的，但是您非要这样咱们就掰扯掰扯，你也不要迁怒于别人，对其他人恶语相向。 大丫今年才十七岁，学习在咱们整个县城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按照她现在的成绩，考上大学的机会是很大的，你现在不让她读书，把她关在家里，让她嫁给傻子给你儿子换彩礼，我作为老师，没法对这种行为置之不理。” “呸，你装什么装，你就是看上了我闺女，把她拐走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傻子怎么了？我给她找的那户人家条件那么好，就算她读了大学出来，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的家产，再说了，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要不是她爹活着的时候让她读那么多书，她也不会被教坏了，有这么多主意。” 周围的人终于听明白了整件事，有几个人听不下去了，纷纷开始教育起地上的这个女人。 ”同志，要我说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啊，现在可不是以前了，现在结婚恋爱都是自由的，你可不能犯错误啊。” “谁说丫头读书没用？我家丫头要是有你家丫头成绩一半好，我就是砸锅卖铁我都供她，可惜了，我家那几个孩子没一个脑子好使的。” “就是啊，还用丫头给儿子换彩礼，你这个娘怎么心这么狠。” 众人的指责并没有唤醒女人的良心，她坐在地上开始哭嚎：“你们一个个的，说的都好听，谁知道我的难处，前两个月，孩子爹有病死了，家里的钱全都给他治病搭进去了，我家就他爹一个工人，现在人走了，厂里的房子也不许我们住了，现在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儿子又着急结婚，她不嫁人你们要我咋办啊，要我去死么！” 第264章 程同光 大家听见女人这么说，也沉默了下来，毕竟她家里条件是真的不好，他们现在说什么，都是风凉话。 “我不管，反正现在大丫的彩礼钱没了，你得负责，这一百块钱得你来出。” “公安同志，就是她，她在这里闹事。” 许家乐带着几个正在巡逻的公安过来，看见公安，人群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那女人看见公安，也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走，走之前还不忘了恶狠狠的在年轻男人耳边说了一句：“你等着，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等等，我们接到有群众举报，说有人在这里闹事，请两位跟我们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公安同志，都是误会，是我误会了小程老师，现在误会解开了，您就放我们走吧。” 女人见走不了，就开始和公安说好话。 公安看向程老师的方向，程老师也走过来解释道：“这都是误会，麻烦你们走一趟了。” 公安同志这才合上自己手里的小本本，道：“下次注意一点，在大街上吵架，像什么样子。” “知道了，我知道错了。” 女人讨好的嘴脸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皱起了眉头。 公安见没什么事情，该批评的也批评过了，就疏散了人群，让大家都离开了。 等周围人走的差不多了，程老师才对许家如和许家乐道：“今天真的是谢谢两位同志了，我叫程同光，是县三高的老师。” “程学长，您不记得我了？我是许家如，大一的时候就是您带我办的入学手续，您还给我们班上过力学课呢。” 程同光想了一会，才惊喜道：“我记得你，你是核工程专业的那个学妹吧，当时我们还说这个专业很少有小姑娘来学的呢，你变化可真大，我一时之间都没认出来你。” “是我，学长，你变化也很大，我在车站的时候只觉得你有点眼熟，没想到竟然是你，我听说你研究生毕业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学校任教呢，怎么突然回县城了？” 许家如记得当初在学校的时候，程同光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生的极好，短短几年，虽然说还是那个人，但是整个人却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没认出来。 “这件事还挺复杂了，你们吃饭了么？没吃饭的话我请你们去学校食堂吃吧，今天中午吃面条，三中的面条特别好吃。” “好啊，那就麻烦学长了。” 许家乐刚想拒绝，没想到身边的许家如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许家乐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三姐一眼，最后稀里糊涂的就和两人来到了学校食堂。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打饭。” 等程同光走了，许家乐才问许家如：“三姐，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这是我们学校最有前途的学长，研究生毕业就算不留在学校里面，他也不应该留在这个县城里面当一个高中老师。” 许家如转头对许家乐道：“家乐，我想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同光很快就端着一个餐盘回来了，他把两碗面条端到两人面前，又拿出了自己的饭盒，饭盒有些烫手，他被烫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学长，你受伤了？” 许家如看见程同光动作之间露出了脖子，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红痕，一看就是被人抓的。 许家如指了指程同光的脖子，程同光一摸，才感觉到火燎般的疼。 “嘶……应该是刚才被李大丫她娘抓的，没事。” “到底是咋回事啊？她怎么还赖上你了。” 程同光叹口气：“她是我学生李大丫的家长，李大丫这孩子之前一直是她父亲照顾的，也是一直当作大学生苗子培养的，半年前她父亲生病去世了，她娘是个农村女人，没读过书，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一直想让李大丫辍学。 你也是知道的，咱们这种小县城，出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学校的老师和校长知道她母亲一个人也不容易，李大丫父亲去世的时候，学校还募捐了善款，这才打消了李大丫她娘让她辍学的念头。 但是年前李大丫忽然就不来学校了，校长让我去看看，昨天我去了之后，才知道李大丫她娘不让她上学了，要把她嫁人。 给孩子找的男人还是个傻子，为了儿子娶媳妇，就要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和前途，我看不下去，给了大丫十块钱，让她自己选择，她今天早上找不到大丫了，就来找我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说破天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你也要小心啊，这人逼急了，说不定就能办出啥事呢。” 看着程同光满不在乎的样子，许家意没忍住提醒道。 “我知道，快吃吧，一会面就坨了。” 程同光好像很忙的样子，吃完面条就走了，走前对两人道：“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知道了学长。” 三中还没开学，但是过年学校是有老师值班的，所以食堂是开着的，许家如看见程同光去把饭盒洗干净，又去食堂大妈那里打了一碗面条，然后才走出了食堂。 “家乐，吃完了没？” “吃完了，咋了三姐？” 许家如指了指程同光的背影，道：“咱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把碗筷还给了食堂的大妈，就悄悄跟着程同光出了食堂。 第265章 见李大丫 两个人跟着程同光到了学校的教师宿舍，宿舍一共两层，一层是男老师住的，二层是女老师住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开学，只有值班的老师在这里住，所以周边都没几个人。 两人跟着程同光进去，就看见程同光停在一个门前，对着门敲了三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黑瘦黑瘦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看见程同光，惊喜道：“程老师，您来了，快进来吧。” “我不进去了，这是中午食堂打的面条，你拿着吃吧。” “程老师，您已经帮我很多了，这都是从您口粮里面扣的吧。” 黑瘦的小姑娘抿了抿唇，一双手抓着衣角，满脸都是愧疚。 “老师还不差这一口吃的，快吃吧，再不吃这面条就托了，你先在这住下来，你家里那边，老师会去找你妈妈继续做工作的。” “谢谢老师……” 小姑娘的眼眶都红了，程同光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这是我同事的宿舍，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你就安心住着，白天出门的时候尽量趁着没有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老师相信你肯定能考上大学。” 说完，程同光就关上了门。 程同光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许家如，还有探出半个头的许家乐。 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缓了好一会，程同光才拍了拍胸口走过来，问两人：“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学长，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能帮她一时，不能帮她一辈子，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肯定会咬着你不松口的，到时候事情败露了，不光是李大丫，就是学长你自己的人生都会被毁掉的，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诱拐了这个学生，严重的情况下会吃枪子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 许家如越说越着急，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点。 “学妹，你小声一点，别被孩子听见了。” 程同光拉了拉许家如的袖子：“咱们出去说。” 三个人又回到了食堂，只不过这次不是吃饭。 程同光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傻子，她真的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程同光抱住自己的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件事，要想解决，也不难，关键还是要看她自己，现在国家明令禁止包办婚姻，她完全可以报公安。” “可……那可是她妈妈。” 许家如想到许老头一家都被自己家送进局子里了，有些多余的感情，不是救赎，是枷锁，甩掉之后人生就会越来越好。 “可是要害她的人就是她妈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妈妈还不如你这个老师。” 顿了顿，许家如又道：“学长，你现在能瞒得住，等开学之后还能瞒得住么？现在离高考还有一年呢，你能保证这一年都不被人发现么？” “那……那要怎么办？” 程同光看向许家如。 “不如我们和她谈谈吧，毕竟我和家乐都是女孩，年纪看着和她也差不多，有些话可能和我们说更方便。” 程同光点点头：“那麻烦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件事的。” 许家如和许家乐跟着程同光去了李大丫所在的宿舍，李大丫看见两个陌生人，有些害怕。 “李同学，这两个是我的朋友，她们是来帮你的。” 许家如干脆开门见山：“李同学，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们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现在你躲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会连累程老师，一旦程老师诱拐你的事情做实，他被抓起来都是小事，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吃枪子。” “学妹……” 看着李大丫明显被吓到的表情，程同光有些不忍，想道发现许家如，但是许家如却摆摆手，道：“李同学，你自己不站起来，给自己撑起一片天，其他人都帮不了你的，我希望你想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 “学妹，李同学年纪还小呢，你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 程同光不赞同的开口。 “没有，老师，我觉得这位姐姐说的很对。” 李大丫忽然开口：“姐姐说的对，我不能一直在这里逃避，还给您带来麻烦，我想过了，我要离开他们俩，我妈和哥压根没把我当过人，我已经十七了，我得给我自己做打算！” 李大丫的声音掷地有声，程同光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可是大丫，你年纪还小，真的彻底离开家里了，生存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读书？还不如你在这安心住下，等过段时间我去和你妈谈一谈。” 程同光想的是先把婚期拖过去，到时候估计李大丫她妈也不想着把她嫁人了，他再去充当中间人和对方说和。 “程老师，真的谢谢您，但是即使不是这个傻子，还会有其他的傻子，我妈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许家如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是我把人性想的太善良了。” 程同光自嘲一笑：“我会帮你和校长申请的，学费还有吃住你都可以在学校里面，至于你母亲和你哥哥，你可以选择和他们登报断绝关系，学校会护着你的，你只要安心学习就行了。” “程老师，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下乡。” “什么！下乡！李同学，你的成绩很好，上大学是很有希望的！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五十年代初，国家大力推行发展重工业，加上中央一直倡导“重生产，轻流通，轻服务”的思想，导致第三产业的发展处于停滞状态，大量的毕业青年在城市里面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55年之后，社会上就逐渐兴起了知识青年回乡热潮，为了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国家还会给愿意下乡的知识青年发放补贴，并且在其他方面也给予了优待，所以城市里每年都会有一部分找不到工作的知识青年会选择下乡。 “程老师，实话跟您说吧，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念书了，当初我念书，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我爹，我爹总想着家里能出一个文化人，我那时候想的很简单，只要我考试成绩好，我爹就高兴。 现在我爹也没了，我能不能考上大学还不一定，就算我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只要我还在县里面，他们就不会放过我的。 您见过我娘，但是我哥比她更疯，更可怕，他狠起来是真的敢杀人的，程老师，您帮不了我，学校也帮不了我，我只能走，走的远远的。 下乡也挺好的，还有补贴，我也不会被饿死，总归离开这里我就能做自己的主了，比留在这里强。” 李大丫说话的时候眼泪汪汪的，但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希望。 第266章 谋划 见李大丫态度坚定，程同光也只能叹口气，不再言语。 “下乡倒也是一条出路，不过下乡报名要户口本，没有户口本就没办法领取政府的补贴，大丫你的户口本现在还在家里吧。” 程同光说到了问题的重点，李大丫没有户口本，没有证明，哪里也去不了。 “大丫，要不你回家，把你的户口本偷出来，悄悄去报名，到时候有街道办给你撑腰，你也不用怕你娘了。” “我这次回去，我妈一定会把我关起来，我进去就没有机会出来了。” 现在下乡还不是主流，上面也没有文件要求指标，街道办的人对于下乡知青基本上都是公事公办，不会过多的干涉。 “要不我们帮你偷出来吧。” 许家乐突然开口。 “偷出来？我家里天天都有人，这怎么偷啊。” 程大丫有些为难的开口。 “你家里不过也就两个人，用一招调虎离山就足够把他们引走了，等他们走了，咱们再进去把户口本偷出来不就得了？” “家乐这个主意好，我觉得咱们只要这样……” 四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会，最后敲定了计划。 商量完，程同光拍了拍李大丫的头，道：“放心，我们几个一定会帮你的。” 李大丫对着几个人深深鞠了一躬，满眼的感激：“程老师，家如姐，家乐妹妹，真的谢谢你们，等将来我……等我出息了，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大丫，你好好生活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了，好了，我们先走了，你记得把门锁好。” 等走远了，许家如才忍不住问程同光：“学长，你是个热心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一定帮这个孩子啊，甚至不顾你自己的安危。” “可能是从这个孩子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我吧。” 程同光伸了一个懒腰：“我没和你说过我的故事吧？我其实不是我父母亲生的，从生物学上来说，我应该叫我现在的父母叔叔婶婶。 他们结婚很多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奶奶便让我的亲生父母把我过继给了我的叔叔婶婶，我的叔叔婶婶没有孩子，但是很有钱，我的亲生父母没什么钱，但是有很多孩子，也不缺我一个，更何况，我的叔叔婶婶还给了他们很多的钱。 但是我刚到我叔叔婶婶家不久，我婶婶就怀孕了，他们不想要我，就又把我丢回了乡下，我亲生父母也不想要我，因为他们已经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了，我就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说来也怪，我被送回乡下没多久，我婶婶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有个算命的说我命里有手足，但是他们夫妻的命里没有孩子，只有我在那个家里，才能帮他们招来孩子，所以我又被送了回去。 我被接回去之后，我婶婶真的顺利的生了一个儿子，他们对我没那么好，但是也说不上坏。 我在读书上有点天赋，每次考试的成绩都很好，但是偏偏高考失利，我以为我能考上大学，但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没有考上。 后来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悄悄告诉我，我其实考上了，还考到了我们市的第一名，但是我的叔叔婶婶不想让我离开家里，就怕我的离开会对弟弟造成影响，他们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偷偷卖给了一个领导的孩子，等我知道的时候，那个已经带着我的录取通知书去上学了。 我去和我的叔叔婶婶对质，两个人也没隐瞒，还告诉我他们是为了我好，那个领导给他们的钱他们也没用在别处，而是给我买了个工作。 他们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撕毁了我的梦想，我一开始也想认命，但是我不甘心，我找到了学校，揭穿了那个小偷。 这件事对我叔叔婶婶的工作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们两个被降职，最巧合的是，我研究生毕业的那年，我的弟弟在游泳的时候遭遇了意外，溺亡了，他们把一切的一切都怪在了我的身上，一时之间，我变成了程家的罪人。 我研究生毕业之后，他们一家人来学校闹，我那时候在学校里面也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索性离开了学校，来到了这里。” 许家如有些心疼道：“学长，这怎么能怪你……” “你放心，这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我早就看开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许家乐和许家如坐在回家的牛车上，许家如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三姐，你怎么了？” “我在想学长刚才说的话，他真的是很不容易，之前我其实就听说过，他之前所在的研究小组在国内机械的制造上取得了一个很大的突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退出了，现在看来，估计也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不然唾手可得的荣誉，谁会选择拱手让人。” “但是我觉得程大哥现在当老师也很好啊，没了那么多勾心斗角，还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我想他现在应该也很快乐吧。” 许家如不再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等回到家里，蒋凤霞几人已经开始吃饭了，看见两人回来了，向晚周起身给两人拿了碗筷。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这都一小天了吧，上哪去了？” 蒋凤霞皱着眉头问。 “今天三姐遇到了一个熟人，一起吃了顿饭，娘，我和三姐明天还出去，自行车我俩骑走了啊。” “成，那你俩早点回来，路上有雪，骑自行车的时候注意一点。” “知道了。” 第267章 偷户口本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许家如就和许家乐起来了。 蒋凤霞和许老三还没起来，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蒋凤霞睡眼惺忪的问了一句：“谁啊？咋起这么早？” “娘，我和家乐，我俩一会就走。” “吃点饭再走，锅里面有昨天晚上剩的饭。” “知道了。” 两人收拾完，许家如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两人先是去了学校，在学校门口和李大丫还有程同光会合，四个人直接去了李大丫家。 来到了李大丫家附近，这个时间外面还没什么人，许家乐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黑色的围脖，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她在路边看了一会，就看见李大丫的娘出来倒脏水桶，不一会，屋子里面就响起了母子俩说话的声音。 李家住的是平房，房子窗户也是报纸糊的，不怎么隔音，许家乐就听见李大丫的大哥对李母道：“妈，你还没找到那个死丫头啊，珍珍那里都要等不及了，你要是不行，我就亲自过去问问程同光那个畜生，老子就不信打不服他！” “儿子你可不能去，眼看着都要结婚了，可不能出差错啊，你等着，娘等会吃完饭就去学校找他，他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我非把他工作搅和黄了。” 许家乐从窗户口离开，对着前面骑在自行车上的许家如点了点头，许家如就开始蹬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 “李大丫同学，李大丫同学，你等我一下啊，等等我！” 许家乐忽然在门口嚎了一嗓子，就听见屋子里面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很快，李母和李大丫的哥哥就匆匆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 “李大丫在哪呢？” “贱丫头还敢回来，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看见家门口并没有人，李母终于注意到了裹的严严实实的许家乐，她立刻拉住许家乐的手问：“丫头，你看见李大丫了？她在哪？” “就在前面啊，我叫她她也不停下来，真是气死我了。” 许家乐跺着脚，一脸的着急。 两人顺着许家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李大丫”正骑着自行车，眼看就要拐出这条街了。 “就是她，她走的那天穿的就是这件棉袄！” 李母惊喜的大喊。 “呸！这贱丫头，从哪弄到的自行车，草！被老子看见就是老子的了。” 李大丫她哥在手心里面吐了一口唾沫，气势汹汹的就追了上去。 “大兵，大兵，穿件衣服，别凉着了。” 李母从屋子里面拿了一件大衣，也跟在后面，“李大丫”感受到后面有人，自行车蹬的越发快了，很快李母和李大兵就消失在了街上。 “程大哥，大丫姐姐，他们走了。” 程同光和真正的李大丫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李大丫带着两人进门，就开始翻找家里的户口本。 很快就在家里的柜子里找到了户口本。 “大丫，我带你去街道办吧。” 李大丫却摇摇头：“程老师，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能再麻烦您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是您带着我去办的下乡，一定会找您麻烦的。” “对啊，大丫姐说的对，程大哥，后面的事情您就不要出面了。” 李大丫拿着户口本去了街道办，街道办的主任看见她还很惊喜：“大丫，你来了，我听你妈说你跑了，还吓了我一跳，平时多听话个孩子，咋可能无缘无故就跑了呢，看你妈，天天一惊一乍的，你来这有啥事啊？” “金阿姨，我是来办下乡的，最近的一批下乡是什么时候，我着急走。” 金主任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大丫，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大丫，下乡是好事，国家也鼓励城市知识青年下乡支援，但是你这成绩，明年就能考大学了，就算是考不上大学，也能找到好工作，好端端的下乡做什么啊？” “金阿姨，实话跟您说吧，我妈不让我读书了，也不让我找工作，她要把我嫁给陈家的那个二傻子，给我哥换彩礼，我哥和我妈是啥人您也知道，我真是没办法了，我再不跑，我这辈子就完了。” 想到李大丫的那个混账哥哥，金主任也有些无奈。 李大丫的哥哥叫李大兵，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从小就是个混球，上初中的时候，把同学的头打破了被退学，后来就成了这附近出了名的小混混。 早年还有李父能管着他，现在李父没了，短短半年，又闹出了不少事情，好在都是小打小闹，没出什么大事，但是也够他们街道办苦恼的了。 “好孩子，苦了你了，你要是下乡，明天出发去疆省的正好还有个名额，一个孩子找到了工作，昨天刚过来把名字划掉，你要是决定去的话，车票和补贴都是现成的，手续我们可以以后给你补，但是你可要想好，这开弓就没有回头箭，那地方，可苦了。” “金阿姨，我想好了，哪里都比这里强，求求您帮帮我，千万别和我妈还有我哥说。” “好，你过来登记吧，放心吧，我不会和他们说的。” 李大丫登完记，领了补贴和车票，就带着户口本走了，李母和李大兵还没回来，李大丫把户口本放回了原位，一出来就遇到了自己的邻居刘婶。 “大丫，你回来了？你娘最近到处找你呢，好孩子，快跑吧，再也别回来，你娘和你哥的心都是黑的，那傻子能是什么好人家，这不就是把你往火坑里面推么？” 刘婶是个性情中人，和过世的李父是老乡，两人关系也不错，但是李母总觉得两人中间有点什么，所以李母和刘婶的关系很差，俩人见面，三句话以内必吵架。 第268章 庞墨 李大丫想到这也许就是她和刘婶的最后一次见面，上前一把抱住了刘婶。 “刘婶，谢谢您，我走了，您一定要保重。” 刘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面对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怜孩子，她的眼眶也红了。 “好孩子，这两块钱你拿着，婶子也没什么钱，帮不了你什么，你快走吧，走的远远的，你爹没了，没人能护的住你了，你一定得自己支棱起来。” 李大丫接过那两块钱，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路回到了学校，程同光和许家乐在门口等着许家如，李大丫则是趁着人少跑回了宿舍里面。 两人等了好一会，等的快到中午了，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许家乐拿下了帽子和围脖，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程老师？您怎么大中午的还站在外面，这位是？” 一道好听的男声传入了两人耳中，许家乐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阳光大男孩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少年看起来十几岁上下，皮肤有些黑，高鼻梁，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几颗白牙，一看就知道这人的性格很好。 “庞墨，你怎么来了？” “我……我们几个过来踢球玩，程老师，这是您的妹妹么？” 程同光看见庞墨身后还跟着几个自己的学生，这些臭小子此时此刻都一瞬不瞬的看着许家乐，他心里叹了口气，挡在了许家乐的面前。 “这是我亲戚家的小孩，你们不是要去踢球么，去晚了，球场可就被人占了。” 原本以为这样几个臭小子就能走，奈何许家乐这张脸太招人，庞墨绕过程同光，来到许家乐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和许家乐问好。 “你好，我叫庞墨，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好，我叫许家乐。” 许家乐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一黑一白，对比很明显。 “差不多得了啊，你小子，再不走我要踢你了。” 眼看着庞墨得寸进尺，程同光毫不客气的警告。 “家乐，真是个好名字，你也是我们学校的么？你在几班啊？” 许家乐摇摇头：“我不在这读书，我还在人民公社小学读小学呢。” 眼见庞墨没皮没脸的缠着许家乐，程同光直接一脚踢在了庞墨的屁股上。 “臭小子，敢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看我不踢飞你。” 这一脚可是不轻，庞墨立刻捂住屁股和程同光讨饶。 “程老师，我错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转身和几个朋友汇合，身后看热闹的几个男孩笑做了一团，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进了学校里面。 程同光和许家乐又等了一会，还是没看见许家如，程同光的脸上都紧张的出汗了，和许家乐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别是你姐姐被那两个人给追上了。” “应该不能啊。” 许家乐也有些奇怪，两人刚准备去李大丫家那边看看，就看见许家如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的回来了。 “三姐，你怎么才回来？” 许家乐迎上去，看见许家如满头都是汗。 “那个李大兵，可太能跑了，好几次都差点追上我了，还好我蹬的快，把他给甩开了，你们怎么样》户口本拿到了么？” “拿到了，事情都办好了，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程同光把许家如的棉袄递过去，为了引导李母和李大兵追上去，许家如和李大丫换了棉袄，现在许家如身上穿的是李大丫的破棉袄，自己的棉袄则是在程同光的手上。 许家如把棉袄换过来，摆摆手道：“不了，今天我得早点回去，过两天我就要回学校了，我要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的确，早就听说你们专业是出了名的忙，那我也不留你了，这次咱们成功的拯救了一个可怜少女的人生，也算是一个战壕里共同奋斗过的革命战友了，以后写信常联系。” “好，学长，那我们先走了。” 许家如冲着程同光一笑，她的脸很红，头发也因为出汗粘在了脸上，看起来并不美观，但是程同光却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姐妹俩已经走远了。 他自嘲一笑，转身回到了学校。 许家如和许家乐回了家，蒋凤霞看见两个孩子浑身是汗，有些嫌弃道：“这还没到春天呢，外面的雪都没化，怎么还能出一身汗，等着我给你俩烧水，你俩好好洗洗。” 许家乐发动自己的马屁大发，亲昵的抱着蒋凤霞的胳膊道：“娘，你真好。” “行了，一身汗，可别蹭我新衣服上了。” 说着蒋凤霞就去给两个闺女烧洗澡水。 许家乐和许家如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服，干净了不少。 “三姐，家乐，你俩今天神秘兮兮的，到底去哪了？” 许家意感冒了，此时此刻正躺在炕上，好奇的看着两人。 两人也没隐瞒，把事情告诉了许家意，许家意听的津津有味，末了来了一句：“我要是不感冒就好了，就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家意姐你要是想快点好起来，就赶紧把药喝了。” 向晚周端着药碗从外屋地进来，碗里面是一碗黑乎乎的药。 许家意看见中药，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晚周，不喝这个行不行，我吃两片药就好了。” “不成，秦司令都在那里拿药，那里的药肯定比药片好，你快喝吧，你没发现这两天你已经好多了么，再喝两天肯定就能好利索了。” 说着，向晚周不由分说的把碗放进许家意的手里，那样子像极了一个管家婆。 “四姐，你就喝了吧，晚周哥可是专门去县城给你抓的药，咱家有几个人有这待遇，你要是不喝，晚周哥的心意不就被糟蹋了么？” 许家乐挤眉弄眼的说着，向晚周和许家如都听出了里面的弦外之音，许家如捂嘴偷笑，向晚周的脸则是有些红。 许家意倒是没听出来许家乐话里的意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碗黑黑的汤药上，端起汤药，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勇气喝下去。 第269章 新年结束 向晚周连哄带骗，许家意终于捏着鼻子把那碗汤药喝了下去。 等许家意喝完药，许家如叫住了要出门的向晚周。 “对了晚周，你什么时候开学？娘说我有经验，让我帮你准备开学要带的行李。” 向晚周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道：“正月十五之后去报到，我已经自己提前准备了行李，要不家意姐你有时间帮我看看？” “好，等我收拾完帮你看看。” 许家如在家里老老实实的住了两天到了开学的日子，许老三把人送到了火车站，没想到在火车站又遇到了程同光。 “学长，你怎么在这？” 许家如看见程同光，有些惊喜道，但是一旁的许老三却有些警惕的看着程同光。 “家如，这是谁？” 很显然，他已经忘了那天在火车站遇到过程同光的事情了。 “这位是我们学校已经毕业的学长，爹你忘了，我回来那天他还和你说过话呢。” 许老三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太好看。 “叔叔您好，我叫程同光，现在在县三中担任物理老师。” “同志你好，请问你找我闺女有啥事么？” 程同光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围巾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许家如同志的围巾前两天落在我学生那里了，现在我那个学生已经走了，托我把东西还给她，我听许家如同志说她是今天的火车，所以一早就过来等她。” 许家如接过自己的围巾，笑着道：“大丫走了？她哥和她娘没找你麻烦吧？” “大丫已经走了，你放心吧，他们没来找我麻烦，我听说他们知道了李大丫下乡的事情，去街道办闹了一上午，但是街道办金主任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报公安把李大丫她娘和她哥抓进公安局了。” “那就好。” 帮助到了别人，许家如很高兴，两人相视一笑，旁边的许老三脸已经黑了。 这小伙子，瘦的跟麻秆一样，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可是没相中。 “家如，火车来了，上车吧。” 许老三扛起许家如的行李，催促道。 “知道了，爹。” 许家如应了一声，又对程同光道：“学长，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许老三把许家如送上了火车，帮许家如把行李放好之后就下车了，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对许家如道：“到了学校好好学习，离那些臭小子远点。” 顿了顿，他又道：“外面那个小子也不成，瘦的跟麻秆一样，一看就是个不拿事的。” 许家如有些失笑：“爹您别乱猜了，那就是我的一个学长，之前还给我们上过课，您刚才可是太没礼貌了。” “哼，我不了解什么学长，我还不了解男人么，反正我可是告诉你了，那个麻秆我没相中。” “知道了知道了，爹您快下去吧，一会火车开了，再把您带走了。” 说着，许家如就把许老三赶下了车。 许老三下了车，站在车窗口，还不忘叮嘱许家如：“家如，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不要随便处对象。” 周围的人都看向许家如，许家如一张脸憋的通红，心里面却是气的不行。 许家如走了之后，向晚周也去上学了，家里又只剩下了一家四口，不过因为家里有台缝纫机，家里倒是不冷清，每天都是哒哒哒的踩缝纫机的声音。 刘小云年后给许家意又拉来了一个大单子，是给市里面玻璃厂的工人定制工作服，但是要求胸口要用刺绣绣上每个人的名字，一般的服装厂做不来，所以才找的许家如。 一个厂子里面一百来号人，一件衣服的纯利润能有四块钱，但是因为加了刺绣，所以一件衣服的利润能有四块五，做完这批衣服，许家意上半年能赚五百来块钱。 村里面没有什么秘密，大家都听说了这件事，刚过完年，许家就没消停过。 没几天，周采花的儿媳妇谢小美就找了过来。 谢小美结婚的时候因为自行车那事和许家闹的很不愉快，她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和王世民闹了一段时间，但是生米也煮成熟饭了，最后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她和自己男人翻篇了，可是没和许老三一家翻篇，刚嫁过来那段时间，逢人就说许老三一家骗婚，但是却只字不提自己男人的不是，村里大多数的人自然还是想着自己村里的人，但是有少数和许家关系不好的，和谢小美一起没少在背后嚼许家的舌根。 所以谢小美一来，蒋凤霞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谢小美同志，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啊？” “婶子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没事就不能来您家么，我过来看看家意。” “我家家意和你也没多熟吧，找我家家意干啥？” “哎呀，就是不熟才过来增进一下感情的么？我这衣服破了，我不太会补，我来问问家意。” 蒋凤霞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能把人放了进来。 屋子里面，许家意正哒哒哒的踩着缝纫机，一旁的许家乐则是在帮她整理做好的衣服。 做好的衣服先是需要剪掉多余的线头，检查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就叠好，装进专门的袋子里面，然后还要在袋子贴上带有名字的纸，方便到时候分衣服。 “家乐，家意忙着呢？” 谢小美进来也不尴尬，主动和两人打招呼。 许家乐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她呢，这半年这个谢小美可是没少在她的背后说她的坏话，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骗人了，长了一张招人的脸，长大准是不正经的狐狸精，这些她可是都记着呢。 只不过许家乐也没让她好过，冬天的时候专门在她家门口倒了一盆水，谢小美家门口直接变成了溜冰场，谢小美一个不注意就滑倒了，在炕上躺了两个月都没下来，现在走路还是有点不利索。 许家乐抬了一下眼皮，翻了个白眼，也没搭理她，谢小美也不觉得尴尬，她走到许家意旁边，脸几乎要贴上许家意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缝纫机。 第270章 无理取闹 许家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一下。 “这缝纫机匝出来的针脚就是不一样，又整齐又好看。” “谢小美同志，你有啥事么？” 许家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问。 “也没啥事，家意妹子，我听说你做一件衣服，能赚四块五毛钱，是真的假的？”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许家意在给工厂里的工人做衣服，谢小美这么问，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是啊，怎么了？” “家意妹子，姐想跟你打个商量，你看一百多件衣服呢，你一个人也不好弄吧，要不然你分几件给我，我来做，你看这衣服，都是姐做的，姐这针脚是不是还行？我也不多要，给我十件就成，有好大家分嘛！” “这……” “这可不成！” 还没等许家意说话，许家乐就满不乐意的开口了。 “这有啥不成的？家乐你这孩子咋这么记仇？咋了？那么长时间的事你还记着呢，就过不去这个坎了呗？” 谢小美的语气里面充满了不满，好像许家乐有多对不起她一样。 “和那个没关系，人家这是给厂里面做衣服，都是要统一的，你以为是给你们家里人做衣服呢，我们这都是要用缝纫机匝的，你看看，这针脚，是你能手缝出来的么？” 许家乐拿着一件成品衣服给谢小美看，缝纫机缝出来的针脚都很整齐，缝完之后还要用缝纫机锁边，这些都是人工达不到的。 谢小美一时之间犯了难，她针线活不差是真的，但是远远达不到人家厂里的标准。 可是她又实在想赚这笔钱，现在还没到春种，地里面没什么活，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谢小美看许家娣赚钱实在是眼红，自己也想分一杯羹，等年底争取能买一辆二手的自行车。 这王家也就表面上看着还可以，实际上一家人加起来，兜里面也没有几个子，靠着王世民给她买自行车，这辈子是别想了。 谢小美就想自己攒点钱买，现在许家乐说她家里没有缝纫机，这也是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在谢小美看来也很好解决，这不，眼前就有一台现成的缝纫机么。 “这也好说，家意什么时候不用这缝纫机，借给我用用呗。” 许家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但是她嘴笨，不知道怎么拒绝，好在许家乐在，直接了当的就帮她拒绝了。 “我姐现在天天忙的都快把缝纫机踩出火星子了，就晚上不用，咋了你晚上不陪你男人睡觉，要来我家踩缝纫机啊？” “你这话咋说的这么难听，说白了不就是不想带我一起赚钱么，你们家的人我算是看透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自私鬼，就你娘每年卖白酒和蘑菇酱，赚那么多钱，也不说帮帮我们村里的，现在你姐接了这么大一个单子，大家都猫洞，在家里也没啥事，你们也不愿意带着我们一起干，在村里搞剥削阶级干的事是吧！真当这村里是你们的天下了，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谢小妹就跑出去了，许家意有些担心的看着许家乐，道：“家乐，不能有啥事吧？” “没事，她连剥削阶级是啥都没整明白，整个一个文盲，估计在她爹身边纳闷多年就学会这么一个词，不用管她，咱们合理合规，她说咱们是剥削阶级，咱们剥削谁了！” 许家乐的话让许家意心里有了底，继续踩着缝纫机干活。 原本以为谢小美就是说说而已，但是没想到，到了晚饭时间，谢小美就集结了一群人，在许家的门口闹事。 “蒋凤霞，许老三，你们几个出来！今天咱们好好清算清算你们的事！” 谢小美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许老三眉头紧皱：“这是咋的了？” “还不是白天的时候，她想过来占咱家便宜，想要四姐分她几个单子，还要用咱家的缝纫机，我和四姐没答应，她就急了，说咱家是资本家，是剥削别人的坏分子。” 许家乐言简意赅的解释给许老三和蒋凤霞听，蒋凤霞气的一拍桌子，道：“她咋能这么颠倒黑白呢，看我出去不撕烂她的那张臭嘴。” “行了，跟她们生啥气，我出去看看，不行就找大队长去，还能让他们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许老三怕蒋凤霞跟外面的人干起来，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打开了门。 外面以谢小美为首，站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平时和许家不对付的人家。 “你们干啥？我家有啥事啊可说道的。” 谢小美见许老三出来，双手环胸，得意道：“有啥说道？你家说道大了去了，你媳妇和你闺女投机倒把知道不？自己偷摸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帮一帮周围的同志，公然搞小团体，分裂组织，我告诉你们，我嫁过来之前我爹可是村里的会计，这些东西你们能忽悠得了别人，可是唬不住我的，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就把单子分出来，有钱大家赚，要么你们就等着我们去县城举报你们吧。” 谢小美得意洋洋的看着许老三，许老三不懂这些，还这呢被谢小美唬住了，一张脸憋的通红。 “谢小美你别以为自己看过几个文件就啥都知道，投机倒把你知道是啥意思么？我们一没搞倒买倒卖，其次也没有搞个人买卖，这都是厂里面跟我们定的货，都是有采购单子的，是合法的，最后我们也没藏着掖着，你们要我姐把缝纫机借给你们，这缝纫机是我家自己买的，我姐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凭啥给你们用？” “就是，你们一个个奸懒馋滑的东西，天天不想着怎么多赚点工分，就想着怎么图别人家的钱，你们要不要点脸。” “哎，凤霞婶，你年纪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咱们凡事也得讲点理吧，好，就算你们家没干投机倒把的事，但是你家也太独了吧，这几年没少赚钱，怎么就不想着带带我们这些乡亲呢，你这不是搞小团体，分裂组织，还是什么？” 第271章 扣帽子 谢小美自己心里也没底，见占不到便宜，就开始给人扣帽子。 “我们咋就搞小团体了，我娘和我姐干的都是技术活，我娘夏天炸酱的时候都是在院子里做，你们来问配方的时候我娘啥时候瞒着你们了，酿酒的时候也是，村里多少人问我娘要过酒曲，我娘哪次没给过你们，怎么就成了我们搞小团体了，还是说要我家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分到你们手里，你们才肯罢休，我还说你们这是享乐主义，是抢占我们的劳动果实呢！” 许家乐的话和连珠炮一样，帽子一顶一顶的扣上去，谢小美明显有点慌了。 “家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家有个部队当官的女婿，啥也不缺，我们这不是啥也没有么，你们这些有钱的带一带我们这些穷的不是应该的么，就比如你家的这个缝纫机，要我说就应该拿出来，大家一起用，单子大家一起做，我儿媳妇说的也没错啊。” “对，采花说的对，你家都这么有钱了，咋就不能帮帮我们。” “我赞同，这缝纫机就应该放在村里，给大家用，为全村创造财富。” 周采花的话赢得了众人的一众好评，大家都纷纷跟着附和。 “好啊，我家可以把缝纫机捐出来。” 许家乐忽然开口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 “家乐！” 家里的其他人有些着急，蒋凤霞更是拉了拉许家乐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家乐却不管，她走上前，对着门口的几个人道：“但是不能只有我家一家出力吧，要不然不就变成了你们剥削我们家了，俗话说的好，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既然要搞集体化，那就要贯彻到底。” 几个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许家乐，谢小美只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背后升上来，但是缝纫机的诱惑太大了，她还是没忍住，继续问：“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还不明显么？我家有缝纫机，有订单，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但是你们也得给我们提供点东西吧，小美嫂子，你家房子多，咱们村里的三疯子和他老娘还住在茅草房里面呢，你和世民哥住那么大个院子，还空着两间屋子也是浪费，不如就让三疯子和他老娘住进去吧。 还有你，吴爷爷，我记得咱们村里去年你家的工分赚的最多是吧，我家您也看见了，除了我爹，都是丫头，一年到头工分也没几个，不如您把您家的工分分我家一半吧，反正都是一个村子住着，大家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嘛。” “那是我家的房子，凭啥要给三疯子他们娘俩住。” “就是，你家自己没能耐生男娃娃，还要占我家的便宜，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天理。” 两人说完话自己也愣住了。 “对啊，缝纫机也是我家的，怎么我家的东西你们就能随便用，我们用你们的就不行了，你们这不就是妥妥的剥削阶级么，企图将邪恶的手随时伸向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穷苦大众，四姐，去找大队长，这些人一个个的，思想都出了大大的偏差！要重新接受教育，不处理了这些害虫，咱们村迟早被他们祸害！” “哎，我现在就去！” 说着，许家意就撒丫子要往外跑。 “家意妹子，家乐妹子，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找什么大队长啊，今天的事是我们几个做的欠考虑，我们在这给你们家道歉，叔婶，是我们错了，我们这也是想岔了。” “咋的？我们去找大队长不让？你们还要把我四姐抓起来不成？我以为新华国早就没有土匪了，原来土匪还没有被消灭，都在我面前呢。” “小娼妇，瞎说什么，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 吴老头祖籍是川省那边过来的，原本他这种外地来的在这边是没什么底气的，但是这老头生了八个儿子，八个儿子又生了二十个孙子，家里除了他都是青壮年，现在在村里也是一霸，轻易没人敢惹他们家。 “大家都看见了吧，这老土匪占便宜不成，要打我呢！这不是黑暗势力是什么！今天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敢让你们坐穿牢底信不信？四姐，你快去。” 许家乐拦着其他人，给许家意让出了一条路。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家乐咱们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这么僵不好吧？“ 谢小美意识到自己被倒打一耙了，现在也有点慌。 “谢小美同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意思？什么叫一点小事？思想的事就没有小事！还有你们也别想着跑，我记性很好的，你们要是现在走了，等我带着大队长去主动找你们可就不好了。” 在最后的一个婶子已经转身准备走出去了，但是听了许家乐的话，硬生生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大队长很快就来了，许家乐也不瞒着，直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气的李老头的胡子都要飞了，手里的拐棍在地上敲的当当作响。 大队长一看，这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刺头，顿时头疼不已，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教。 “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是占便宜没够了是不是，还能想出把人家的东西充公这种点子，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人家老许家分完家之后比你们困难多了，你们不想着怎么学学人家把日子过起来，反倒学上土匪那套了是不是！道歉！必须道歉，今年的春种动员大会，你们几个当着全村的面给许家道歉，做自我检讨！” 不得不说，大队长和稀泥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要把这事翻篇。 还没等许家乐开口，吴老头就把手里的拐棍往地上一扔，指着大队长的鼻子，就开始口吐芬芳。 “老子我今年七十多了，你让我给这几个小娃娃道歉？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还不如干脆让老子死了算了！” 第272章 和稀泥 “这……老三，你看……要不然让他们给你私下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吧，反正也没给你们造成什么损失，大家都是一个村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真是因为这点事闹僵了，也不值得是不是？” 大队长知道许老三是个好说话的，便和许老三商量，村里人发生摩擦再正常不过，只要是没闹出什么严重的后果，一般口头教育两句就完了。 许老三也的确不想把事情闹大，刚要同意，就被许家乐阻止了。 ”大队长，我们找您过来不是让您为我们主持公道的，我们也知道邻里之间的摩擦是很正常的，这次找您过来，是因为这几位同志的思想上出现了大问题。 他们现在是什么，是典型的享乐主义，土匪思想，不想着怎么进步，只想着别人把什么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坐享其成，这不是思想的滑坡是什么，您作为咱们村的大队长，出现了这种事情，您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许家乐的话说完，大队长的汗都下来了，心里想着这丫头以前看着挺乖巧的啊，怎么一时之间这么有攻击性了。 但是他又不敢反驳，毕竟许家乐说的都是对的，也许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但是他是大队长，每个月都要去公社开会，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半年上面抓思想作风问题抓的很严，许家乐的话虽然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是如果他没处理好，被反映上去了，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他这个大队长。 “是是是，这是我工作的疏忽，这不是最近准备春种的种子有些忙么，我肯定会好好教育他们几个的。” “大队长，这种事情也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我建议，咱们村应该成立一个思想进步班，这几位就是班里面第一批接受思想教育的群众，不光是他们几个，就是他们家里的人，也要接受思想上的教育，结束之后，还要接受咱们村里领导班子的考核，您看怎么样？” “我不学，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个窝囊气！我死了眼睛都闭不上。” “就是，我们几个这么大岁数了，眼看着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受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摆弄，这怎么能行！” 吴老头和周采花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两个人都是要面子的，自然不肯答应。 “不答应也成，既然你们不服大队长的的领导，那我就告到公社去，我家里吃点苦头没事，但是咱们村的风气可是不能乱，四姐，把自行车帮我推出来，我现在就去公社。” 闹了这么长时间，周围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村里大多数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农民，在这边听了一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虽然穷，但是对于谢小美这种做法也很不耻，加上平时也没少承蒋凤霞的好，这个时候大多数村民还是向着蒋凤霞这边的。 “对，告到公社去，你们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就不是咱们村里的人了？岁数大就能抢人家的东西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咋的，别人我不敢说，但是老三一家可是我看着一点一点起来的，咱们下工了就回家歇着了，人家凤霞和几个孩子下工一有时间就收拾蘑菇，炸酱，酿酒，可是没有闲着的时候，虽说人家有个好女婿帮忙，但这家业也是人家实打实的干出来的，咋到你们这就成了集体的了？” “咱们早就不兴大锅饭那套了，占便宜也没有这么占的吧，真是不要脸。” “谁他妈在这再嚼舌根子，看看老子不弄死他！” 吴老头的几个儿子眼看着自己的老爹被欺负，一嗓门让看着闹的闭了嘴。 吴老头的小儿子吴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指着许家乐道：“小逼崽子，就你欺负我爹是不是，看老子不抽死你。” 说着，吴平不给周围人的反应时间，直接就冲上去了。 蒋凤霞都吓了一跳，刚想上前阻止，却看见许家乐以一个人类很难到达的速度闪到了一边，然后小手轻轻搭在吴平的肩膀上，轻轻一压，下一秒就听见卡巴一声，吴平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瞬间，除了吴平的叫喊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啊！疼！爹，哥，我胳膊，我胳膊断了！” 吴平的媳妇率先反应过来，冲到吴平面前，摸着他的胳膊，道：“当家的，当家的，你没事吧，你……你个死丫头，你打我男人，赔钱！赔钱！” 许家乐一脸无辜的举起自己的双手，道：“这可是你男人先要打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大家都看着呢。” “你这个虎娘们，还不送吴平去卫生所，死丫头，我儿子要真是有个好歹，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看见自己儿子受伤，吴老头也顾不上胡搅蛮缠了，连忙指挥着自己的儿媳妇，要送吴平去卫生所。 吴平这人，因为在家里排行最小，从小被惯坏了，加上生的膀大腰圆的，平时在村里面都是横着走，谁看见他都要绕着走。 “你不放过我？明明是你儿子先动手打人，我看啊，四姐，你也不用去公社了，咱们直接报公安吧，吴爷爷，你儿子这胳膊也不用治了，左右就是一个骨折，养着就是了，在公安局一样养，还能省下来不少钱。” “你……你这丫头，我老头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我们吴家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也太吓人了，家意快点去找公安，这老吴家仗势欺人，说要给咱家好看呢。” 蒋凤霞在一旁配合的添油加醋，吓得大队长不得不出来控制局面。 “家意，家意，别听你娘的，今天这事纯属内部矛盾，咱们自己就能解决，千万别让外面的人看笑话了。” “大队长，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这是我闺女躲的快，但凡要是慢了一点，还不定成什么样呢。” 蒋凤霞这话说的不假，她刚才的确是吓坏了，不过想想自己闺女可是被老神仙照拂的人，这才放下了心。 第273章 思想进步班 “这事，是由你们几个闹起来的，家乐说的对，你们几个的思想觉悟太低，得重新接受教育，这样，今年村里浇粪掏粪的活就分给你们几个了，吴老爷子岁数大了，这活他就不用干了，但是吴平还有吴平家的，这罚得你们代他受着，家乐，你觉得这咋样？” 村里的很多人虽然没有那么服大队长，但是大队长毕竟掌握着所有人的工分，相当于握住了村里人的命根子，所以几个人虽然对大队长的决定不满意，但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大队长对着干。 “大队长，他们能办出这样的事情，说明也是受到家里人的影响，我建议这七家人，今年都去掏大粪，到时候也不用您专门安排人挑粪了，您说是不？” “许家乐，你别太过分！” 谢小美的眼眶都红了，她从小到大在家里都没干过什么重活，现在让她去掏大粪，她已经委屈的要哭了。 “谢小美同志，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啊，大队长，你看，单纯的体力劳动还是没办法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我倒是有个主意，您要不要听听。” “家乐，你说。” 大队长现在是真不敢惹这丫头，这丫头得理不饶人，要是真让她不高兴了，把自己捅到上面去就糟糕了，捅到公社那里都是小事，顶多是挨几句骂，要是这丫头给报社写个稿子，自己这事成典型了，可就毁了。 “我刚才就说过了，咱们要成立一个思想进步班，等他们上完工，吃完饭，就去接受思想教育，这最好的思想教育是什么？当然是伟人语录了。” 许家乐变魔术似的从棉袄里面掏出了一本红宝书，继续道：“咱们村里的小学现在不是还闲着么，就让他们每天下工去小学里面背诵这本红宝书，一天学习三个小时。 当然为了防止他们偷懒，每天村里都要派一个认识字的人去当监督员，一个监督员一晚上给记两个工分，这工分，就从他们这些人的工分里面扣，什么时候把这本红宝书背下来，什么时候算是通过了考核。 以后要是有谁不再有这种思想滑坡的行为，咱们都一律送进这思想进步班里面，我相信，知道大家的思想水平上去了，咱们大堆一定会越来越好，大队长，您说呢？” 许家乐深知，折磨他们的身体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些人都干了一辈子的农活了，掏大粪对他们来说虽然有些辛苦，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是精神上的折磨就不一样了，这村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擅长背诵的，特别是还有几个岁数大，连字都不认识，更别提背诵这红宝书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我赞同！大队长，我认识字，我愿意当监督员！” “我也能当监督员，我可是小学毕业呢！” 一天啥也不干，就能拿两个工分，村里的人自然愿意。 大队长听了许家乐的描述，越发觉得这事可行，一方面，分散了他们的精力，村里面能消停不少，另一方面，这事说出去也好听，这段时间公社主任总让他们提升村民的革命思想水平，这不就是现成的解决方案？ 等下次公社开会的时候，他在会上把这个方案一提，准能受到表扬。 “成，家乐提的这个方案，我看行，明天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就正式开始，对了，村里面的小学你们几个明天收拾整理一下，至于监督员，咱们就轮流来，想当监督员明天去村上找我，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几个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大伙散了吧。” “大队长，这可不成啊，老头子我这么大岁数了，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能被一群娃娃管着呢！” “吴老爷子，正因为不会，所以才要学，您是村里的长辈，更应该以身作则，希望您能支持我在村里面开展工作啊！” 大队长拉着吴老头的手，言辞恳切，眼神灼灼，让吴老头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吴老头深知自己不能得罪大队长，他们是外来户，虽说儿子多，但毕竟没有根基，得罪了大队长，以后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家的。 “好，我配合，我配合。” 吴老头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但是看向许家乐的眼神是满满的恨意。 许家乐知道这事没完，但是她也不在意，吴家净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这群人想的是什么，能干出什么，她一眼就能看穿，也不怕。 毕竟她的身体经过大量的灵泉水的改造，身体素质怕是专业的特种兵来了，也跟她没法比。 大队长把院子里面的人都撵走了之后，和颜悦色的对许家乐到：“家乐啊，今天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吧？” 许家乐点点头，对着大队长竖起一个大拇指道：“满意，大队长您真是个公正无私的好人，别说整个人民公社，就是整个汤县，都再找不出一个您这么好的大队长了。” 大队长知道这是奉承话，但还是觉得高兴，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做了我的分内之事，家乐啊，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向上面反映了。” “不反映，肯定不反映。” “那你也千万不要给报社投稿，说咱们村子的不好啊，这影响不好。” “那哪能啊，我不光不会说咱们村不好，我还要好好夸一夸咱们村，夸一夸咱们村有个负责的大队长，一个出色的领导班子，您就放心吧。” 许家乐以为大队长想要她给报社写文章表扬他，直接应了下来。 大队长一听，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家乐文笔好，肯定能上报纸，咱们村说不定能拿先进大队，咱们村这么多年，还没拿过先进大队呢。” 第274章 吃瓜群众 等人都走了，蒋凤霞冲着大门的方向啐了一口：“一个个的，真是够不要脸的，大队长也真是，就知道和稀泥，和村长没法比。” “行了，事情解决了就好了，现在生产队的实权都在大队长手上，你把他得罪了，咱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许老三拍了拍蒋凤霞的后背，带着人进了屋子里面。 村里的思想进步班如火如荼的开展，许家乐还主动去找大队长申请监督员的名额，村里面认识字的人不多，许家乐和许家意也被收编了，两个人一个多月能轮上一次，会计也写好了排班表，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这些人就齐刷刷的去村小学上课去了，这里面的人有老有少，其中一大半都是文盲，只能由前面的监督员带着一句一句的背，大家都有些有气无力的，大队长来视察的时候看见大家的热情都不高，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轻不重的批评了几句，又鼓励了几句，大家这才放开了嗓子，开始跟着监督员背诵。 一晚上下来，监督员的嗓子都哑了，下面的人还是没背下来几句。 出来的人对谢小美都没什么好脸色，王世民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你说说你好端端的惹人家许家干啥？谁都知道她家条件好，但是人家女婿是部队的团长，二姐是县城里纺织厂厂长的媳妇，还是三八红旗手，上过全国报纸的，人家的后台硬着呢，你说你巴巴的上去给找人家麻烦，现在好了，连老子也要跟着你一起受罪，在外面干了一天的活，回来还得受什么监督员的洋气。” 看见旁边垂头丧气的周采花，王世民也没放过：“娘你也是的，她年纪小胡闹，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她一起胡闹！” “还不是你家骗人！当初说嫁过来有自行车，结果那自行车是跟人借的！你要是不骗我，真给我买一辆自行车，我会巴巴的去求许家意给我分点单子？还不是你没能耐！” 谢小美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两天她的脊梁骨都要被村里人戳断了，现在连王世民都埋怨她，谢小美真是有点扛不住了，不顾周围还要很多人在看热闹，指着王世民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谢小美，你有没有良心，我承认自行车的事是我的不对，但是除了这件事，我家还有哪一点对不起你的？家里最好的房子给你住着，你说不喜欢做饭，我妈天天做完饭给咱俩送过来，你问问这村子里面，哪个老婆婆能做到这份上？” “世民，行了，我受点委屈没啥事，主要是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行了小美，你也别闹了，咱们回家吧。” 周采花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媳妇，谢小美是个娇气的，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工分，但是却很能花钱，王世民结婚之前攒的那些钱都被她花的七七八八了。 可惜自己儿子喜欢她，她也只敢在生活中给谢小美使点小绊子，不敢和这个儿媳妇正面起冲突。 “王世民，你还好意思说！就你娘送来的那些东西，狗都不吃，我都说了我不吃葱，不吃葱，她哪次送过来的菜里面不加葱？就连蒸个花卷里面都要加葱花，一股子味，不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什么！” 周采花一脸委屈道：“丫头你咋能这么说，咱家吃的都是大锅饭，我不能一锅做两锅饭啊！你要是不吃，把那些葱花挑出来就成，就这点小事，你咋这么记仇呢。” “你个老不死的，装……” “啪——” 还没等谢小美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王世民的一巴掌。 “谢小美，这是我妈，也是你妈，你他妈的说话注意点。” 谢小美捂住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世民，声音尖利：“王世民，你他妈敢打我！” 王世民打完之后也有些心虚，但是周围都是人，他也拉不下脸给谢小美道歉。 “打你咋了？男人收拾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 周围的人看见有热闹可看，也不觉得累了，都围了上来。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要接受这个思想教育，都是因为谢小美教唆的，所以一时之间，也没人帮谢小美说话。 甚至还有几个婶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世民还是对你太好了，你看看这次这事让你办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这事都都能进被窝睡觉了，哪里至于在这上什么思想教育班。” “就是，世民啊，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媳妇，老话说，好媳妇旺三代，你这媳妇可不是个安生的。” 看见周围人都向着自己说话，王世民的腰板都挺的比刚才直流了。 谢小美咬了咬嘴唇，留下一句“离婚”，就捂着脸跑开了。 这下王世民也有点害怕了，连忙拉着周采花问：“娘，我可是为了给你出气才打的她，现在小美要和我离婚，咋整啊？” 周采花却一脸不在乎：“怕什么，她也就是嘴上说说，人都是你的了，谁还要她，不用管，之前啊就是你太惯着她了，让她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下你可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听到了周采花这么说，王世民的心里也有了底，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娘。” 许家乐在这边看了一会热闹，心满意足的回了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惟妙惟肖的把今天看见的事情给三人讲了一遍，逗的蒋凤霞和许老三哈哈大笑。 倒是旁边的许家意，意味深长的对许家乐笑了一下，道：“家乐，我记得后天就开学了吧，这个学期的寒假作业，你好像还没写完呢。” 许家乐这才想起来了这件事，过年的时候诱惑太多，她只写了一半的作业，现在想想，还有很多作业都没写呢。 许家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我给忘了，我今天晚上就写。” “大晚上的写什么作业，别把眼睛熬坏了，明天写吧。” 蒋凤霞给许家乐夹了一筷子菜，继续数落她：“自己也不记着点日子，这一天天的，真不让人省心。” “那娘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叫我啊，一定要早点叫我，天亮了你就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 第275章 反击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就把许家乐叫起来补作业。 经过一整天的努力，许家乐终于赶在开学之前补完了作业。 到了五年级，班级里的学生又少了好几个，一年级的时候，一个班里面有四五十个学生，到了五年级，也只剩下了十几个学生。 学校为了节省经费，直接把五年级的两个班合在了一起，开学第一天，上午学生们打扫教室，搬新教室，下午就开始给学校扫雪，许家乐写了一天的作业新班主任提也没提。 许家乐只觉得有一种真心错付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温馨又平淡，许家意白天忙着赶厂里面的衣服，有时候累了就出去走走，蒋凤霞则是忙着发大酱和酿酒，许老三两眼一睁就是给自留地翻地，等到春种的时候就没时间忙活自家的自留地了。 到了春种的日子，学校放假，许家乐也跟着开始下地干活，好在有了前两年的经验，许家乐干起活来倒也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下地的时候，她总能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许家乐观察了两天，发现看着自己的人是吴老头家的几个儿子。 吴家最近很消停，因为吴老头的关系，几个儿子天天都要去村里的思想进步班接受思想教育，班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考核通过了，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没通过，虽然现在春种，思想进步班暂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前面两个月可是把这一大家子折腾坏了。 许家乐不动声色的继续干着农活，等中午午休的时候，她故意当着几个人的面和许家意聊天。 “四姐，今天下工之后我想去二姨家一趟，我上次去的时候听二姨夫说二姨快生了，我昨天在河里面捞了一条大肥鱼，有六七斤呢，我想给二姨送过去补补身体。” “家乐，你啥时候去山上摸鱼了？我咋没看见？” “就是昨天下午，你昨天一直在忙，没注意吧。” 许家意也没深究，开口道：“下工后天都快黑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去不安全，还是明天白天去吧。” “我今天晚上去，明天早上就能回来了，要是明天早上去的话，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里外里这不是要耽误一整天的活了么？” “那也是，你还是问问爹娘吧，要不然让娘跟着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安全。” 许家意有些担心道。 “带着娘我怕我骑不动自行车，这干了一天的农活，都要累死我了。” 许家乐躺在树下，斑驳的树影照在她的脸上，不远处的吴家几个兄弟正一脸阴鸷的看着她。 晚上下工，许家乐在家里吃完饭，对着蒋凤霞道：“娘，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出去啥，这么晚了？” “娘，我有事，您就别管我了，我睡觉之前肯定回来。” “家乐你不是说要去二姨家么？” 许家意不解道。 “不去了，等春种结束了再去，我先出去了。” 许家乐背上背筐，就出了门，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一片漆黑，出了村口没多久，许家乐就感觉到这附近埋伏了人。 果然，下一秒，几个大汉就从旁边的树后面跳了出来。 “小贱人，老子那天大意被你伤了，这段时间又把我家人折腾够呛，给你嘚瑟坏了吧，今天老子要狠狠收拾收拾你！” 吴平恶狠狠的对许家乐道，他的胳膊才好一点，就要跟着下地春种，胳膊这几天又开始疼，严重的时候晚上都睡不着觉，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恨不得把许家乐大卸八块。 “八弟，别和她废话，我已经联系好人了，这小贱人把咱们家害成这样，肯定不能放过她，蒋凤霞早年不是丢了个儿子么，这回老子让她闺女也丢了，看她还在村里面嘚瑟啥！” 吴平的四哥吴千邪笑着道。 吴千的话成功惹怒了许家乐，原本许家乐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着打几人一顿，给他们一点教训，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有些低估了人性的恶。 这些人竟然想要把她卖给人贩子！ “吴千，你自己没孩子么！竟然能干出这么丧良心的事！” “良心？老子从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卖了你，我们哥几个分钱，正好能给我儿子换一身新衣服。“ 说着，吴千和其余三个人就挥着棍子冲了上来。 许家乐站在那里，也不躲，只冷冷的看着他们，等这些人走近了，许家乐脚尖一点，直接腾空，踩着吴千的脑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后，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根粗壮的木棍。 当当当当！ 四下之后，四个人齐齐的倒在了地上，因为许家乐打的是脑袋，几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都是星星。 许家乐只觉得不解气，蹲在几个人的面前，抽出了吴千的手，小手捏住他的指尖，咔巴一声，那根手指就弯成了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 “啊——” 吴千疼的大喊起来，旁边的三个人听见声音，也清醒了过来。 “你敢掰断老子的手指，老子和你没完！” 吴千疼的满头大汗，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许家乐咬着后槽牙，也不说话，又开始对他的其他手指头下手。 咔，咔…… 几声过后，吴千的左手手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大拇指是向手背的方向翘起来的，剩下四个手指则是被扭成了麻花。 “家乐，家乐我错了，我是畜生，我是贱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住手吧。” 吴千也从一开始的谩骂变成了求饶，他的几个兄弟看见他的惨状，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许家乐这个丫头，太邪乎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平地跳那么高，速度快的简直不像人类，这姑娘，身上肯定有点什么说道。 说不准是哪路的大仙上身，他们这次真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所以虽然看见自己的兄弟在受罪，但是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们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逃跑。 第276章 送公安局 见几个人要走，许家乐也不放过他们，手里抓起几个石头甩了出去，正中几个人的膝盖。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许家乐面无表情的问：“听说你们几个联系了人要把我卖了？”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几个本来就想给你点教训，是吴千，吴千说干脆把你卖了换钱，还说你生的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是他联系的人，是他谈的价格，跟我们几个真的没关系啊。” 吴平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身子已经抖成了筛糠。 “对，不关我们几个的事情，家乐，我们几个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事是我们几个不对，你能不能放过我们几个，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吴家老六吴尚拉着许家乐的袖子恳求道，被许家乐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我让你说话了么？” 四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再说话。 许家乐把几个人用绳子捆住，踹了吴千一脚。 “说吧，你说的那个买家在哪呢？” 吴千刚刚经历过酷刑，又被几个兄弟背叛，此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嘴唇紧紧的抿着，头偏向一边，一句话都不说。 许家乐也不着急，抓起他的另外一只手，几分钟之后，吴千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也被扭成了麻花状。 “我说……我说……” 吴千疼的说话都不清楚了：“我们……我们俩说好……下半夜，在县里里面交易……” “你看，家乐，真和我们几个没关系，你能不能放了我们……” 吴平小声和许家乐商量。 “上次已经放过你们家一次了，是你们一再挑衅，还是把你们送到公安局里让人放心。” 说完，许家乐就拉着麻绳，拖着几个人往县城的公安局走。 几个人自然是不想去，许家乐也不听他们的解释，谁多说一句就巴掌伺候，谁要是走的慢一点就扭断一根手指，四个人几乎是跑着去的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门口，四个人皆是垂头丧气的，吴平还是不想进去，声音颤抖的和许家乐商量。 “敢问是哪家的大仙，我们几个真的知道错了，您今天放我们一马，我们吴家肯定好好供奉您。” 许家乐差点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她一句话没说，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吴千，让吴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家乐把几个人送到公安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公安局值班的女公安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想着一个小姑娘遇到了这件事一定很害怕，给许家乐倒了一杯热水安慰她。 但是等她看见几个嫌疑犯的时候，女公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被打成了猪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长相，其中一个男人的十根手指头都已经被扭成了麻花，样子十分的吓人。 “这……这都是你做的？” 女公安不可置信的问许家乐，许家乐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还好我力气大，不然真就被他们得逞了，公安同志，他们还联系了一个人贩子，说是凌晨交易，咱们正好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能捣毁一个人贩子窝点呢。” “啊……对，我现在就联系上面。” 女公安神情呆滞的点点头，开始和上面汇报，等汇报结束之后，派了两个男公安把许家乐送回了家里。 两个公安是骑自行车送许家乐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快了很多，但是到家的时候还是已经到半夜了。 蒋凤霞晚上见许家乐还没回来，有些着急，叫上全村的人在村里面找，眼看就要找到村外了。 “哎，凤霞，你看看，那是不是家乐？” 青梅婶子指着不远处的三人，问蒋凤霞。 蒋凤霞回头一看，就看见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骑着自行车，其中一个人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分明就是许家乐！ “家乐！我的家乐，你去哪了，吓死我了！你这个臭孩子！呜呜呜……” 蒋凤霞哭的眼睛都肿了，许家乐心里也难受，开始跟着掉金豆子。 两个公安开口帮着解释：“这位小同志遇到了人贩子，她机智的制服了人贩子，还把人贩子送到了公安局，这位同志，你的女儿是一个很棒的小同志！！” “人贩子！” 蒋凤霞听见这三个字腿都软了，许家乐握住她的手，道：“是吴平他们四个兄弟，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我呢，趁着我出去就想把我绑走，娘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了！” “吴家这群杂种，竟然想出了这么损阴德的招，大队长，您可是听到了，您得给我们主持公道！这今天是我家家乐，明天说不定还是谁家的孩子呢！吴家人不能留在村里！说不定……说不定我的家宝就是被他们卖了……不行，我得找他们问问，我得问问……” 说到许家宝，蒋凤霞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踉踉跄跄就开始往吴家走。 “凤霞，凤霞你冷静一点。” 许老三知道许家宝的事情和吴家没有关系，连忙追了上去。 两个公安把人送到了，转身离开了北山村，大队长则是被一堆村里的人围了起来。 “大队长，凤霞这孩子说的对，这吴家人不能留在咱们村里，想当年他们家刚来的时候，你们这些岁数小的不知道，我们可都是知道，那时候多乱啊，家家都穷，但是咱们村里的还是收留了他，他吴老头是怎么做的？多生了几个儿子就狂的无法无天了，咱们村里多少人在他家吃过亏？ 要是吃点亏就算了，现在这吴家人不学好，竟然勾结了人贩子，那人贩子就是畜生，落在他们手里的孩子还能有好？这种人千万不能留在村里，要不然我老头子死了都比不上眼睛！” 刘大根手里的拐杖戳在地上，咚咚作响。 第277章 赶出村子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件事咱们还得再做调查，不能一杆子打死是不是？” 吴家的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干活个顶个的都是一把子好手，这也是大队长这么多年对他们做的混账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要原因，这吴家一大家子加在一起几十口子人，都是青壮年的劳动力，真要是把这一家子赶走了，可是村里面的一大损失。 “大队长，我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我们知道，咱们村里这些乡亲也不是木头，知道吴家这几年没少给咱们村出力，但是这人要是心术不正，再能干干的也都是伤天害理的事，今天是家乐，明天说不定就是我家的宝蛋，后天说不定就是你家的金元，大队长，这可不是小事啊。” 刘大根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村长，他为人正直，在村子里很有威望。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现在就带人去吴家看看，这事要真是吴老头子默认的，我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说完，大队长就叫了几个民兵队员跟着他去了吴老头家。 蒋凤霞已经到了吴老头家，正站在吴老头家的大门破口大骂。 “吴老头，你个老不死的，给我滚出来，躲在屋子里装什么缩头乌龟，再不出来，老娘一把火把你的狗窝烧了信不信！” 吴老头和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儿子住在一起，听见蒋凤霞的声音，家里的人都套上衣服走了出来。 “老三家的，你又要干啥，大晚上的来我们家闹？你别得理不饶人，咋的，非要逼死我们一家才行？” 吴老大的媳妇叉着腰和蒋凤霞对骂，之前的思想教育班就让她苦不堪言，现在看见蒋凤霞，更生气了。 “我得理不饶人？你咋不说说你家干了什么丧良心的事了呢！” “蒋凤霞！我知道你家家乐丢了你上火，你现在不去找你家孩子，来我家找麻烦干啥？我家不帮你找人还成了我家的错了？你差不多得了！” 吴老头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一双浑浊的眼里闪着精光。 吴千的计划他是知道的，所以看见蒋凤霞和许老三上门，也只以为这两人是来找人的，想到自己的四儿子说那丫头能一百多块钱，他就觉得畅快又兴奋。 “吴老头，我问你，我家家宝是不是你家人给拐走了！你说是不是你！” 吴老头愣了一下，没想到蒋凤霞过来是问许家宝的事的，许家宝那孩子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听说是被许老太太和许老头弄丢的，跟他家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老娘们乱发什么疯，你公公婆婆自己都说那孩子是自己走丢的，跟我家又有啥关系，你再满嘴喷粪，老子撕了你的嘴！” 吴老大的大儿子手里挥舞着锄头警告蒋凤霞。 “吴兵，你干啥呢，还不把锄头放下！” 大队长跑过来，呵斥着吴兵。 吴老头也走上前，道：“大孙子，你上后面去，这里没你的事。” 吴兵这才放下了锄头。 “大队长，您来了，您可得给我老头子做主，蒋凤霞这个疯婆子什么屎盆子都要往我老头子的头上扣啊，她闺女丢了她不去找，还把十几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算我家身上，这是看不得我活这么大岁数，要把我往死里面逼啊！” 吴老头一把拉住大队长的手，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吴爷爷，您乱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好的呢。” 许家乐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吴老头看见许家乐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脸色当时就变了。 “你……你咋还在这，不应该啊，老四呢，老大，快去你四弟家，快去看看他啊！” 吴老头急的直拍大腿，看见他这反应，大队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一脸失望的看着吴老头。 “吴山大哥，不用去了。” 大队长叫住要出门的吴老大，痛心疾首道：“吴千吴平他们四个人，因为涉嫌拐卖人口，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吴伯，您糊涂啊，咱们村里面有什么摩擦，咱们自己调节调节就过去了，这大家都住在一起，谁家能没点摩擦，但是祸不及孩子啊，家乐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是个顶好的孩子，就算是之前和你吴千闹了不愉快，那也是因为你家吴千先要动手，人家家乐也是正当防卫，将心比心，要是我现在要打你家大兵，你能就这么看着我打他么！那件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咋就这么记仇呢！现在村里的人都说你家和人贩子勾结，要把你们一家都赶出咱们北山村呢！” 吴老头一听，膝盖都软了，当即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几个儿子见状连忙上去扶，但是都被吴老头挡了回来。 “大队长，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等他们回来了，我肯定狠狠收拾他们，您就看在我们吴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他们一马成不成？” “吴伯，这话您咋就不能早点和他们几个说呢，现在人都被公安带走了，我能咋整啊！” 大队长眼眶都红了，村里出了这么丢脸的事，他们整个大队的领导班子都会被问责，这也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队长知道，人贩子要是真的被抓到了，这几个人也到头了，原本拐卖人口就是大罪，现在上面抓的这么严，这几个人，凶多吉少了。 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大队长只能怪他们一家迷了心窍，做出这种糊涂事。 “爹，大队长，你们说的啥意思？老四咋了？为啥别让我们在村里面住了，到底是咋回事啊？” 吴老三皱着眉头问大队长，大队长身后的刘大根主动开口道：“吴千吴平吴勇和吴谋他们四个联系了人贩子，要把家乐卖了，现在已经被公安抓进去了，你们吴家简直是丧尽天良了，能干出这种事情，我们现在都不放心你们家，恳求大队长把你们一家赶出北山村！” 第278章 争论去留 “大队长，这事都是他们几个商量的，跟我们家可是没关系啊，再说了您也看见了，我们早就分家了，他们几个早就搬出去住了，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拦着，不能让他们办出这种事啊！” 吴老大连忙开始和那几个人撇清关系，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吴家的儿子太多，随着几个儿子都娶妻成家，家里早就开始住不下了。 等几个儿子都成家之后，吴老头就把家分了，自己跟着老大老二老三一起住，剩下的五个儿子各自在村里面盖了房子，等他百年之后，老房子和家里的钱都留给给他养老的三个儿子。 虽然老大老二老三给他养老，但是下面的五个儿子也算是孝顺，家里有点什么事还是会找吴老头，所以几个儿子家的事情，吴老头基本都知道，这次吴千联系人贩子的事情吴老头也默认了，只是让他下手的时候小心以前。 没想到再怎么小心，人还是进了公安局里。 “你自己说你和他们几个没关系，谁信啊？你们都是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反正我是不想和你们这种人住在一个村里，我家就耀祖一个宝贝疙瘩，要是被你们这些拐子给拐走了怎么办！” 周雪一脸警惕道，赵耀祖就是她的命，比许家乐还小两岁，她是真的害怕。 “这件事，和老大他们几个没关系。” 吴老头一瞬间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哀痛道：“因为这个思想进步班的事，家里人都弄的挺闹心的，老八的胳膊断了，所以对家乐一直有怨言，前段时间，老四不知道在哪认识了一个叫房哥的人，那人出手大方，给了老四不少好处，后来老四才知道他是个人贩子。 老四那个性格，这么多年邻居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个认钱不认事的主，那个房哥给了他那么多好处，俩人就拜了把子，房哥说这半年到处抓的都严，眼看着半年没开张，都吃不上饭了，我家老四就想到了家乐，他一直记恨着家乐，就和老八商量，正好被老五老六听到了，一听说有钱，他们几个都有些心痒痒。 后来他们哥几个来问我，说实话，我早就看许老三他们两口子不顺眼了，大家都是外来户，凭啥他家的日子就能过的那么红火，凭啥他就能娶到那么有本事的媳妇。 当年凤霞来咱们村子里的时候还找过我家，那时候我那么多儿子还没结婚，但是我看她一个逃难的，连个娘家都没有，就没让她进我家门，谁知道她这么有本事，能挣那么多钱，我心里那个气啊，我就不想看他们家好过，想着等许家乐丢了她指定是活不下去了，想想我就痛快，所以我也没阻止他们几个。 这事，是我们几个谋划了，大队长，我知道我错了，但是这件事和老大他们几个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明天就去公安局，求求你，给老大他们几个一条活路吧，我的这些孙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真要让他们离开咱们北山村，他们能去哪啊？” 吴老头虽然是个刺头，但是这么多年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场的不少村民都是被他看着长大的，父母和他也差不多一个岁数，不免也有些动容。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大队长，就像凤霞说的，咱们村里以前丢的小孩说不定就是他家人拐走的，这种人，左右我不愿意跟他一个村子里生活。” 周雪不依不饶，赵耀祖就是她的命根子，这些年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现在赵耀祖的身边出现了这种不确定因素，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村里的人众说纷纭，有些人可怜吴老头，想给他们一家一个机会，有些人则是和周雪一个看法，这种人留在村子里面太危险，这一家子必须都赶出去。 “行了，都别吵了！” 大队长被吵得头疼，对着众人大喊了一声，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以前的孩子是不是吴千拐走的，公安那边会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两边各退一步，你们吴家人写一个保证书，以后不在村里面惹事，接受全村的监督，如果再闹出什么影响不好的事情，我就真的保不住你们了。” “大队长……” 周雪明显还有些不甘心，她作为一个出头鸟，和吴家的梁子已经结下来了，她生怕吴家留下之后对她和她的儿子不利。 “行了，你们都别说话了，我自己心里有打算，吴家这么多年虽然做了不少招人嫌的事，但是干活上面从来没含糊过，吴千他们已经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了， 你们真的不打算给其他人一条活路了么？” 大队长的话成功的让那些有异议的人闭上了嘴，他转头又问吴老头和吴家的其他人：“我说的这个方案你们能做到不？” “能！我们能！老大，你现在就把家里人都叫过来，过来写保证书，按手印！” 吴老头让吴老大把其他的吴家人都叫过来，很快小小的院子里面就挤满了吴家人。 吴家加起来有几十口子的人，几乎都是正值壮年的劳动力，大队长自然不想把这些人赶出村子。 吴千四人的媳妇知道了自己男人做的事情，吓的几乎晕了过去，特别是吴平的媳妇，吴平今年也不过三十五岁，五个孩子里面最大的才十三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一听说自己的男人进去了，人当时就晕过去了，还是几个妯娌掐了半天人中才把她弄醒的。 “大队长，凤霞嫂子，家乐……求求你们放过我男人吧，我家老五今年才三岁，这要是没了爹，我们孤儿寡母的将来可咋活啊……” 吴平的媳妇抱着大队长的大腿就开始哭，大队长一脸的尴尬，旁边的吴老头呵斥了一句：“老八家的，快放开！” 吴平媳妇这才期期艾艾的放开了大队长。 第279章 打击 “吴平吴千吴勇和吴谋虽然进去了，但你们几个的孩子都是我们吴家的种，我们吴家自然会来养。” “爹，你用啥来养啊，我们家可是没钱帮衬他们了，这些年我们帮衬的还少么。” 吴老大的媳妇没好气的开口，吴老二的媳妇也跟着附和：“就是啊爹，你总说咱们吴家人要互帮互助，拧成一股绳，这些年您不能干活是我们养着的，老四他们的房子也是我们帮着盖的，可从来没看见过他们帮我们点什么，现在他们几个干了错事，留下了这么多孩子，我们可不能能棒他们养！” 吴老三的媳妇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也没反驳，说明了她的态度和两个嫂子是一样的。 “我还没死！用不着你们几个老娘们帮我养孙子，今天都把保证书给我签了，要不然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吴老头的棍子在地上敲的当当作响，院子里的几个女人就闭上了嘴。 大队长叫来了村里的会计，村会计写的一手好字，很快就写完了一张保证书。 “这保证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你们吴家人犯了大错，以后在村里不允许再惹是生非，接受全体村民的监督，介于你们家的前科太多，以后村干部竞选，你们家的人不能参加，劳动活动非特殊情况不能缺席，更不能偷懒，以上这些你们能做到么？” 村里的会计把保证书上的内容言简意赅的读了出来，吴老头听了只觉得后悔莫及，这前面几条就算了，最后一条，简直是断了他家的后路。 吴家不是落地户，娶的几个儿媳妇也都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在这里几乎是一点人脉都没有，吴老头一直想让自己的大孙子进到大队领导班子里，为了这件事，他这些年没少花钱给孙子铺路，但是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自然知道这是村会计自己的私心，村会计也不年轻了，早几年就让他儿子来村里帮忙了，无非是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别看村官的头衔看着不怎么起眼，但手里的权利可是不小，要是能攀上一家做亲戚，在村里面不说横着走，但是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吴老头虽然心痛，但也只能认下来，毕竟离开北山村，别的村就算是接收他们了，但是这么多房子都在这边，这都是他们这几十年的心血。 “我认，我们都认！” “可以的话就在这上面按上手印。” 吴家人都是文盲，村会计帮他们把名字写上，然后让他们在各自名字的位置按上红手印。 最后是村里的几个领导签字按手印，证明保证书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都散了吧。” “大队长，我想再问一句。” 蒋凤霞忽然开口，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但开口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说明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老三家的，你问。” “吴伯，我就问您一句话，我家家宝……是你们拐走的么？” “真不是我们家干的！” 吴老头急的喊了出来，唾沫都飞了出去：“事到如今，实话告诉你！你家家宝就是被你公公给卖了！他有一次喝多了告诉我们几个的，他说你儿子卖了个好价钱，我们几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这事周雪的婆婆也知道，就是在他家吃饭的时候你公公说漏嘴的！” 吴老头想着许老头左右也死了，还不如卖蒋凤霞一个人情，等事情的风波过去了看能不能让蒋凤霞出一封谅解书，这样他的几个儿子也能少判几年。 蒋凤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眉头紧皱，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张开好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娘……娘你咋了，你可别吓我。” 许家乐被蒋凤霞的反应吓坏了，眼泪都出来了，抓着蒋凤霞的胳膊不断喊她。 “凤霞，凤霞，你说句话啊！” 许老三也吓得不行，一个大男人浑身抖的比蒋凤霞都厉害。 蒋凤霞从两人手里挣脱出去，一步一步的走到吴老头的面前，声音颤抖：“吴伯？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家吴千真是头一次干这个，我们家吴千虽然混，但是以前村里面丢的那些孩子真的和他没关系，你儿子的事其实以前村里不少老家伙都知道，只不过他们都死了，但是周雪的婆婆知道，就是你公公把孩子卖了！” 蒋凤霞听完，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娘！” “凤霞！” 许老三抱起蒋凤霞，和许家乐把蒋凤霞送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赤脚大夫正好在看热闹，看见蒋凤霞晕倒了，直接跟着许老三去了卫生所。 简单检查了一番之后，卫生所的赤脚大夫对许老三道：“你媳妇没啥事，这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是不是这两年吃啥灵丹妙药了？” “王大夫，您就别和我说笑了，我媳妇真没啥事么，那为啥还没醒过来？” “没啥事，就是太激动了，唉，要是我我也想不开，这老公公的心咋能这么狠呢，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我给你开个证明，最近别让你媳妇下地干活了，在家里好好歇一歇吧。” “谢谢您啊，王大夫。” 开完证明，许老三背着蒋凤霞回了家，在家看家的许家意看见蒋凤霞趴在许老三的背上，双眼紧闭，吓坏了，连忙问：”爹，娘这是怎么了？家乐呢，家乐找到了么？” “四姐，我回来了，咱们进去说吧。” “快进来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许家意在屋子里面点了煤油灯，然后把家里的门都锁好。 炕上的蒋凤霞已经幽幽睁开了眼睛，看见蒋凤霞醒了，许家乐连忙端了一碗水过来，她在水里面放了灵泉水，希望她娘喝完之后能好一点。 “娘，喝水。” 蒋凤霞只是摇摇头，强撑着身子要起来。 “凤霞，你干啥？” “我要去找周雪的婆婆，我要问问她，我的家宝到底在哪！” 第280章 病倒 “别去了凤霞，吴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许老三一脸悲痛。 “啥意思？许老三你到底是啥意思，这件事你咋知道的？是不是你也参与了！” “蒋凤霞你把我看成啥人了！” 许老三听见蒋凤霞这么说，心都凉了，他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家宝是我的亲儿子！我能干出那事么！” “爹，您好好说话，娘还病着呢。” 许家意拉了拉许老三，许老三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事我是最后一次去见许老头的时候知道的，我问他把孩子卖哪了，他死活没说，第二天人就没了，我怕你伤心，这件事就一直没说。” 蒋凤霞坐在炕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忽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扇自己嘴巴。 “我咋就不能自己带着孩子呢，都怪我，我要是不把孩子给那两个老东西，家宝就不会丢了……都怪我！都怪我！” “凤霞，凤霞，你干啥呢，这咋能怪你呢！” “娘！娘你别打自己！” “娘，您这是干啥啊！” 一家四口抱在一起哭，过了好一会，许老三的情绪最先平复下来，他哽咽道：“凤霞，家宝那孩子跟咱们家总是差了点缘分，咱别找了。” 蒋凤霞还是低着头哭，许老三继续道：“我不是没想过找家宝，但是这全国这么大，谁也不知道家宝被卖到哪去了，就是找，又能上哪找去，我也想通了，家宝是个男孩，他们既然花钱把他买走了，肯定会好好对他的，说不定啊，家宝在那过的比咱家还好呢。” 许老三挤出一个能看的笑，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咱们一大家子这么多人，日子还得过下去啊，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家乐是不是？咱们把日子过好，家宝回来的时候才不用跟着咱们吃苦，你说对不对，凤霞？” 蒋凤霞看了看许家乐，一把将许家乐揽进了怀里。 “你说他们真的能对咱们的家宝好么，能像咱们对家乐这么对家宝么？” 蒋凤霞哭着问许老三。 “会的，他们花了那么多钱把家宝买回去，一定会好好养他的。” 许老三声音颤抖：“其实凤霞，家宝被人买走也不是件坏事，早前咱们都以为他被山上的狼叼走了，孩子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是啊，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啊，我的家宝还活着就行。” 蒋凤霞摸了摸许家乐的头：“家乐别哭了，娘没啥事，看你这小脸哭的，和小花猫一样。” 蒋凤霞嘴上说着没事了，但还是病了好几天，许家乐知道她这不是身上的病，是心病，别人说什么都没办法，只能等她自己想明白。 春种之后学校就恢复了上课，上面最近开会发布了不少的文件，社会乱的厉害，特别是学校里的学生，基本上也没什么心情上学了，公社小学早早的就开始放暑假。 放假了许家乐也开始跟着下地干活，村里面因为之前吴家的事情，思想进步班已经取消了，虽然不用上思想进步班了，但是村里那些刺头也消停了不少，大队长对这一变化很是满意。 七月的天热一场大雨接着一场大雨，不用下地干活，许家乐就高兴，雨一停，蒋凤霞就带着她和许家意上山捡蘑菇，一天下来三个人能捡满满的三大筐。 捡回来的蘑菇洗净之后晒干，等着过段时间炸蘑菇酱。 蒋凤霞攒了满满一筐的鸡蛋，对许家乐道：“等明天，咱们把这些鸡蛋给你二姨送过去，好好补一补。” 算算日子，蒋凤云的两个孩子应该已经满月了，前段时间春种，又赶上蒋凤霞生病，怕过了病气给孩子，所以蒋凤霞一直没去看蒋凤云。 这段时间在一家人的照顾和开导下，蒋凤霞也想开了，身体也好了起来，正好最近地里面也没什么活，就准备去看看蒋凤云。 “娘，之前二姨说她怀的是双胞胎呢，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也正好奇着呢，明天咱们就过去看看，对了家乐，你去破水缸里面捞两条大的鲫鱼，放盆里面养上，咱们明天给你二姨带两条，鲫鱼炖豆腐，最下奶了。” 前段时间甘小二家的水缸破了个洞，补不好了，甘小二原本想砸了做成个喂鸡的水盆的，被蒋凤霞五分钱买了下来，就那么侧着放在院子里，许家乐摸回来的鱼都养在了里面，没想到那些鱼都活的好好的。 “知道了，娘。”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家乐就起来开始准备要带的东西。 蒋凤霞生病之后，许家乐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变的懂事了许多，连蒋凤霞都有些不适应。 “家乐，这些娘弄就行，你快吃早饭去吧。” 蒋凤霞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许家乐已经装好了背筐。 “娘，我都弄完了，你说的尿戒子我也装进去了。” 蒋凤霞家里碎布头多，她洗过之后都做成了尿戒子，准备一起给蒋凤云送过去。 “好，我们家乐真是长大了。” 蒋凤霞感慨着，说实话，她还是更怀念那个有点淘气的小女儿，但是想想许家乐一转眼也十五岁了，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 吃完饭，娘俩就背着背筐去了村口搭牛车，昨天刚下完雨，虽然外面晴空万里，但是地上的泥巴还没干透，现在骑自行车，还是容易打滑。 “凤霞你要去哪啊？背着这么大的背筐。” 村口的牛车还没开，青梅婶和桃花婶都在车上，两人给江凤霞让出一个位置，攀谈道。 “去我姐姐那看看，桃花嫂子，青梅嫂子，你们要去哪啊？” “我去我家南秀那看看，南秀又怀了，我去给她送点东西。” 桃花婶子一脸喜色，冯南秀结婚后不久就给张地瓜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头胎还没会走呢，二胎就又揣在肚子里了，虽然张地瓜基本上包揽了里里外外所有的活，但是照顾两个孩子，冯南秀还是有点忙不过来。 “南秀这小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肚子也是争气，我看着都羡慕。” 青梅婶的话让桃花婶子笑的合不拢嘴：“都是我儿媳妇有本事，要不是她给南秀找了个好婆家，说不定那陈士南几句话真就把南秀哄回去了。” 第281章 龙凤胎 “对了，那陈士南现在过的咋样啊？我好像挺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他啊，我听他们村子里的人说去年他娘没了，他爹也病倒了，说他过的不好，还探口风问我家南秀，直接被我骂回去了！我家南秀就算是不结婚，我养她一辈子，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败类！” “就是，我真没见过比他家更差劲的人家了，怪不得这些年他都没说到媳妇。” “谁敢嫁给他家啊，要啥没啥，南秀那么好的姑娘都跟他过不下去，还有啥人能跟他过下去。” 蒋凤霞煞有介事道。 “对了凤霞，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你二姐也有了，咋样，她是不是快生了？” 听到蒋凤霞说要去县城看蒋凤云，青梅婶忽然想起了过年的时候她问蒋凤霞，今年蒋凤云怎么没回来过年，蒋凤霞告诉她蒋凤云怀孕的事。 “啥？凤霞，你二姐有了？啥时候的事啊？” 桃花婶也一脸的惊讶。 不怪她们惊讶，毕竟蒋凤霞和蒋凤云在她们眼里和她们是一个辈分的人，都到了当奶奶的时候，这怀孕可是一件稀罕事。 “去年的事了，这时候估计俩孩子都满月了，我前段时间不是生病了么，就一直没过去看，怕给孩子过了病气，现在好利索了，就想着赶快去看看。” “啥？俩孩子，这生的是一对双棒儿？” 青梅婶子一脸惊讶。 “可不是咋的，这次怀的是俩，人家医生有那个仪器，一照就能知道有几个孩子，就是不知道是俩丫头还是俩小子……” “你们几个唠啥呢，说的那么火热！” 大队长喊了一嗓子，把手里面的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然后跳上了牛车。 “我们女人家的还能唠啥？家长里短那点事呗，大队长，你咋还坐在前面了呢，咋的今天你当车夫，送我们几个去县城？” 蒋凤霞笑着调侃道。 “对喽，今天就是我当车夫，送你们几个老仙女出门。” 大队长鞭子一挥，老黄牛就动了起来。 “仙女就仙女呗，还加个老字干啥，大队长，今天咋轮到你赶牛车了，牛老二呢？” “咋了，我赶的牛车你们就不坐了，我都不跟你们几个要钱，你们倒是嫌弃上我了。” 一听今天坐车不要钱，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哪能啊，还得是我们的大队长，体恤我们这些老农民赚点钱不容易。” 大队长被说的哈哈笑，道：“上面下放了一批需要劳动改造的知识分子，咱们村摊上六个，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呢，这一天天闹心事真是不少。” “来咱们村改造？这些握笔杆子的人不是最看不起咱们这些农村人么，上次我去县城想着让他们给我外甥拍个电报，好家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咱们农村人和他们可是过不到一起去。” “咱也不知道上面是啥意思呢，赵主任让咱们去接咱们就去接了呗，无论干啥，都听上面的指令，准没错。” “大队长，前面杨树村，给我停一下。” 青梅婶子眼看着自己要到地方了，连忙和大队长说。 “又上你妹子家是不？吁——” 大队长拉住绳子，老黄牛就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路边。 青梅婶子从牛车上灵巧的跳了下来，道：“可不是咋的？过年也没看见，现在有工夫了我得去看看我妹子，大队长，你啥时候回来？” “回来可说不准，这杨树村也没多远，你自己走回去吧。” 说完，大队长一扬鞭子，老黄牛就开始哒哒哒的往前走。 “你瞅瞅你这人，小气的很，这路要是好走的话我何必坐牛车！” 青梅婶没好气的对着车屁股嘟哝，大队长也没接话。 等牛车到了县城，车上只剩下蒋凤霞和许家乐两人。 “老三家的，你要去哪啊？咋拿了这么大个行李，顺路的话我送你们娘俩一程。” “不用了大队长，您在这跟前给我俩停下来就成，我们去我二姐家，我二姐家离这不远。” “哎，好嘞。” 大队长一拉缰绳，老黄牛慢慢的停了下来。 许家乐先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脆生生的跟大队长道了一声谢，然后争着抢着从蒋凤霞手里面将背筐拿了过来。 “家乐，这沉，娘背着就行。” “娘，我来，我能背动，你看，一点也不沉。” 许家乐背上背筐，似乎是怕蒋凤霞不信，还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想到去蒋凤云家的距离不远，蒋凤霞只能由她去了。 “你家家乐可真懂事，都说丫头是爹的小棉袄，我家那几个小棉袄可没你家这个暖和，跟漏风了一样，天天两眼一睁就是跟我要吃的。” 大队长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道。 “你家宝珍和宝丫还小呢，小孩小时候都这样，大队长，我们娘俩先走了，您忙您的吧。” “哎，好。” 大队长走远之后，蒋凤霞带着许家乐往蒋凤云家走。 到了蒋凤云家门口，蒋凤霞敲了敲门，很快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冯建国一看是蒋凤霞和许家乐，连忙招呼。 “凤霞和家乐来了！快，快进来坐。” “二姐夫你在家呢，我还寻思你今天得上班呢！我二姐呢，是不是生了啊！” “生了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我怕你二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就请了一个月的假，过几天就回去上班了，凤云，周周，你们看谁来了！” 冯建国一边招呼屋子里面的人，一边给蒋凤霞倒水。 蒋凤云从屋子里面出来，看见蒋凤霞高兴的拉住了她的手：“我昨天还和建国说你那边咋这么长时间没动静，等我出了月子去看看，今天你就来了。” “前一阵不是赶上秋收么，后面又病了几天，怕把病气过给孩子，这才等好利索了才过来。” 第282章 胡说 “病了？咋还病了呢？” “没啥事，就是小感冒，孩子呢？我可是来看看我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的。” “表姐，你好长时间都没来，我好想你呀，我娘生了个弟弟，可好玩了，我带你去看！” 许家乐一进屋，就被蒋周周一把抱住了，拉着她去看自己新出生的小弟弟。 许家乐被她拉着来到了卧室，她环顾一周，没看见蒋月月的身影。 “周周，月月姐呢？” “姐姐去买菜了，等会回来，家乐姐，你快看，这是弟弟，叫冯疏朗。” 蒋周周指着摇篮里面的一个包着蓝色被子的小婴儿道。 “冯疏朗？真是个好名字，妹妹呢，妹妹叫什么名字。” “那个是妹妹，妹妹叫冯疏雨，都是爹给起的名字。” 都是好听的名字，不得不承认冯建国起的名字比她爹起的好听多了。 “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吧，可真水灵，哎吆快让三姨抱抱，可真不轻啊！” 蒋凤霞一进来就抱起了冯疏雨，掂了掂，又笑着把人放下，又抱起了另外一个。 “二姐，这俩出生的时候不容易吧？可是不轻巧啊！” 蒋凤霞放下手里的冯疏朗，道。 “生的时候还行，在医院生的，半天就生完了，生出来的时候俩孩子也不重，就是长的快了点，我都怕我奶不够。” “我给你准备了不少的鸡蛋呢，还有鲫鱼，都是下奶的。” 说着，蒋凤霞把背筐拎了过来，打开上面的盖子，最上面一层装着满满的鸡蛋，蒋凤霞把鸡蛋捡出来，道：“这里面有一百个鸡蛋，这边都有说道的，生完孩子一定要吃一百个鸡蛋，这下面是大米，这大米可香了，你就吃吧，吃完了我那还有。” “你家粮食够吃么，什么都往我这拿。” 蒋凤云笑的一脸温柔。 “肯定够啊，要是不够我才不给你呢，这下面是尿戒子，你这不是生了俩么，怕你尿戒子不够用，我和我家家意晚上抓紧缝的。” 蒋凤霞把一摞尿戒子拿了出来，蒋凤云摸了摸，惊喜道：“这布料可真软，凤霞，这尿戒子你可是送到我心坎上了，家里就缺这个，周周和月月小时候的尿戒子早就找不着了，我昨天毁了两件衣服给这俩用，这俩可是太能拉了，根本就不够用的。” “这下子就不怕不够用了，我家家意接了个工厂服装的活，剩了不少布头呢，你这要是不够用的话我下次过来再给你带点。” “还带啥，这些就够用了，可别再拿了，对了你说家意接了个工厂的活，是啥活啊？现在还让接私活么，最近抓的可严了，你姐夫厂里成立了一个革委会，好家伙，那革委会的主席比他这个厂长权利还大，时不时就开个会强调一下这精神，那精神，你姐夫在厂里面没少跟他们生气，这不正好我生孩子了，就让他请假歇一段时间，省的和那些人生气。” “我家家意那活都交接完了，厂里面的人要定做绣名字的衣服，一般的纺织厂不愿意接，这才给了我家家意，还是永天媳妇家那边的人给介绍的呢，对了永天最近咋样啊？” “他们小两口好着呢，他媳妇最近也怀上了，估计年底就要生了。” “你们姐俩说啥悄悄话呢，呀，凤霞你这筐里面还有俩大鲫鱼呢？” 冯建国听见屋子里两个孩子的哭声，赶过来给孩子换尿布，就看见背筐里剩下的两条无精打采的鲫鱼。 “二姐夫不说我差点把这俩大鲫鱼忘了，这是家乐上山的时候捞的，家里吃不了就养在了水缸里面，都说鲫鱼炖豆腐最下奶，就给你们拿了两条过来。” “每次凤霞一来，就带一堆东西，我家这一年四季都不用买粮食了，晚上就在这吃吧，家乐，想吃啥，等会二姨夫去国营饭店给你买。” 冯建国一边给两个孩子换尿片，一边转头对许家乐道。 “哎呀，还出去买啥？今天我下厨，把这条鲫鱼炖了。” 蒋凤霞自告奋勇道。 “对，还是让凤霞来吧，这鱼放时间长了也不好了。” 蒋凤云笑着道。 蒋周周从冯建国的手里拿过一个尿片，道：“爹，我来给弟弟换尿戒子。” 冯建国笑呵呵的点点头道：“好，给你换，这周周啊，最喜欢疏朗了。” “可不是，疏朗生下来之后她就争着抱疏朗，喜欢的不行。” 许家乐看见蒋周周动作熟练的给冯疏朗换了尿布，偶然看了看冯疏朗旁边的冯疏雨，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几个大人说了会话蒋月月就回来了，见她买了不少的菜，蒋凤霞起身道：“我去做饭，家乐你在这帮你二姨看会孩子。” 蒋凤云也起身去帮忙，冯建国在客厅收拾屋子，屋子里面只剩下姐妹三人。 许家乐抱起小床里的冯疏雨，问一旁的蒋月月：“月月，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 “她就喜欢疏朗，可宝贝了。” 旁边的蒋月月关上门，换下自己外面的衣服，笑着道。 “周周，你喜欢妹妹么？” 许家乐继续问。 蒋周周摇摇头，诚实的开口：“不喜欢，不喜欢妹妹。” “你为啥不喜欢妹妹啊，妹妹也很可爱啊。” “妹妹是女孩，我不喜欢女孩，她占了弟弟的位置，要不是她，我就能有两个弟弟了。” 蒋周周的话让蒋月月也愣了一下，正常来说，小孩子有自己的偏好很正常，但是偏成这样，也很少见。 “弟弟为什么就比妹妹好？周周是女孩子，我和月月姐也是女孩子，周周难道不喜欢我们？” 蒋周周连忙摇头：“没有，我喜欢家乐表姐，也喜欢姐姐！但是奶奶说，家里男孩越多越好，有了男孩女人在家里才能有底气，有地位，我想让娘在家里有底气，有地位！” 蒋月月听了，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上前一步，抓住蒋周周的肩膀：“谁让你听那个老太婆胡说的！” 第283章 心结 蒋周周被蒋月月吓了一跳，很快大大的眼睛里面就蓄满了泪花。 “呜呜呜……姐姐你别生气，姐姐别讨厌我！” 蒋周周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被蒋月月这么一说，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哭的不行。 冯建国在客厅听见动静，敲了敲卧室的门：“月月，周周是不是哭了？我方便进来么？” “爹，没啥事，你去忙你的吧。” “好，那你们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对这两个继女，冯建国是很尊重的，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大多数时间两个孩子的事情他并不插手。 “周周，我和月月姐没有讨厌你，但是你的想法是错的，你奶奶说的都是错的，男孩和女孩是一样的，二姨生男孩生女孩，在家里都有她的地位，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所以不用去讨好别人，知道么？” 许家乐很早就发现了，蒋周周虽然看起来很开朗，但也许是因为小小年纪家里就遭逢了巨变，所以很没有安全感，小小的年纪特别会注意别人的情绪。 当初两人在许家住的时候，蒋周周就总是讨好许家乐和蒋凤霞，现在来到了这个新家，她也一直在讨好冯建国，只不过她年纪太小，这种表现也不明显，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 蒋周周听了许家乐的话，大大的眼睛里面装满了疑惑。 蒋月月继续道：“周周，爹娘对你对我和对其他孩子都是一样的，你如果不想的话，可以不去照顾疏朗的，你要大胆的表达自己，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人，爹娘，你我，冯唐姐，我们都是平等的，你不高兴可以哭闹，高兴可以大叫，都是没关系的。” 蒋周周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道：“真的么？” “真的！姐姐还会骗你么！” “那我以后不给弟弟换尿戒子，爹不会生气么？” “不会的！做你想做的事，拒绝你不喜欢的事，二姨和二姨夫会更高兴。” 许家乐在一旁道。 蒋周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我以后不给弟弟换尿戒子了！” 许家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那周周，你现在喜欢妹妹了么？” “不喜欢。” 蒋周周摇了摇头，又道：“我都不喜欢，他们太吵了，一晚上要哭好几次，吵得我早上都打瞌睡了。” 许家乐和蒋月月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那我和爹娘说说，咱们两个搬到冯唐姐之前住的房间，那个房间和爹娘的房间离的最远，你晚上一定不会被吵醒了。” “真的么！太好了！” 蒋周周高兴的跳了起来，旁边的龙凤胎被吵醒，也许是饿了，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要是往常，蒋周周一定会抱着冯疏朗第一时间冲到蒋凤云身边，但是现在的蒋周周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拉了拉蒋月月的袖子，道：“姐姐，咱们把娘叫过来吧，他们估计是饿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但其实在不知不觉间，蒋周周早就已经接受了龙凤胎。 蒋凤云也听见了动静，来到卧室里面开始给两个孩子喂奶，喂完奶，蒋凤云又给两个孩子拍了拍嗝，然后对蒋周周和蒋月月道：”月月，周周，等会给他俩尿了几俩记得给他俩换一下尿戒子。” “娘，我俩不想给疏朗和疏雨换尿戒子了。” 蒋月月的话倒是让蒋凤云有些惊讶，但转眼她又笑了笑，道：“好，你们三个去厨房帮三姨把剩下的菜洗了，洗完就出去玩吧。” “走吧，周周，咱们去厨房洗菜去。” 许家乐牵着蒋周周的手离开，等两人离开之后，蒋月月才开口和蒋凤云道：“娘，以后你也要多多关心关心周周。” 蒋凤云给龙凤胎拍奶嗝的手顿了一下，笑着道：“怎么了，周周跟你闹了？” “不是的，娘！” 蒋月月把刚才蒋周周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蒋凤云的眉毛越皱越紧，等蒋月月说完了，她才问：“周周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娘，周周小时候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太多了，估计心里面有阴影了，生怕自己被人丢掉。” 蒋月月了解那种差点被卖掉的感觉，也懂得寄人篱下的苦楚，那时候她已经十几岁了，但是到现在有时候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更何况蒋周周那时候才五六岁。 “这些年，我的确对周周照顾的不够。” 蒋凤云叹了口气：“我以后会好好安抚她的，也会和你爹说的，是我不称职。” “娘，你别这么说，你把我们带出来，还过上了现在这么好的日子，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娘。” 蒋月月拉着蒋凤云的手，她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也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刻，突然之间说了这么多话，蒋凤云只觉得自己的心窝窝暖暖的。 “你们娘俩在屋里面说啥悄悄话呢，出来吃饭了。” 蒋凤霞招呼着大家吃饭，一条红烧鲫鱼，还有两盘炒青菜，蒋凤云还在哺乳期，不能吃太油腻的，蒋凤霞把另外一条鲫鱼收拾了，和豆腐一起炖成了奶白色的汤，蒋凤云闻了一下，道：“就是这个味，小时候咱娘生振民和凤影的时候，咱姥就是炖的这个汤，也不知道他俩在京市咋样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给我来个信，估计都寄到你那去了。” “给咱俩谁写不一样，反正都住在跟前，振民现在可忙了，说是领导看中他，什么事都让他去办，这好几个月了吧，就给我来了一封信，你说这领导重视是好事，但是天天忙都没功夫说对象了，这眼瞅着就二十五了，别人二十五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他这对象还没影子呢。” “振民过完年才二十三，咋在你嘴里就变成二十五了呢，先立业再成家，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凤影呢，凤影最近咋样？” “她也挺忙了，说是最近演出多，要去各个大学演出，前段时间还要去海市去演出，小周把工作都辞了，就跟着她到处跑。” 第284章 关于读书 “小周好好的咋还把工作辞了呢，这两口子就算是再黏糊，再分不开，也不能把好好的工作都辞了啊。” 蒋凤云一脸的不赞同。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的，但是我听凤影说，小周的那个研究所现在乱的很，好多人都被抓起来了，小周一方面是不想和凤影离的太远，毕竟凤影出差一次就得半年，另一方面，也是想离那边远一点，省的自己被卷进去。” “还有这种事呢？可真是吓人。” 蒋凤云一听也被吓了一跳。 “可不是么，我今天来的时候是坐的大队长的牛车，你猜大队长跟我们说啥了，他说上面下放了好几个知识分子来我们村里，重新接受劳动学习，你说那些握笔杆子的人来我们这乡下，不就是来活受罪的么！” “现在那边的确是出了一些事情，现在上面抓的紧，凤霞你平时说话也要注意一点。” 冯建国毕竟是个厂长，还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有些话说不不能太明白，便拐着弯的提醒蒋凤霞不要乱说话。 “那哪能啊，我也就是和自己家人说说，行了不说这个了，快吃饭吧，二姐你那汤也趁热喝，一会凉了。” “知道了。” 吃到一半，蒋凤云忽然开口道：“对了建国，下半年你们厂里招不招人了，正好家意也毕业了，要不然也给她招进去？” 蒋凤云说的是招进去，实际上就是走后门安排一个工作，冯建国一个厂长，安排一个人进厂里还是不难的。 冯建国却是眉头皱起，语气里面满是无奈：“要是往年倒也不难，但是今年考试的事情被革委会那群人给包揽了，我这边，不一定能伸上手。” 蒋凤霞连忙道：“哎呀，不着急，家意在家也不少赚，这一年下来赚的比我还多呢，她也喜欢做衣服，看我和家乐这衣服，都是她给我俩做的，而且在村里就在我和她爹跟前，我俩也放心，你看家南在部队，家如在学校里面，这都是有人管着的，我们也放心，家如还没说婆家，一个小姑娘自己出来我们也不放心。” 蒋凤云却是并没有被安慰到：“你说说你这个厂长当的有多憋屈，被他们几个革委会的人骑在头上，那革委会主任说破天也就是个副厂长，现在倒好，厂李大小事他都一把抓了，现在招工这事也被他揽了过去。” 每年招工的事情都是冯建国这个厂长负责，然后让手下的亲信去做，小小的一个工厂也分为两个派系，招工的事情是个肥差，冯建国的那些亲信有时候往厂里面安排两个自己家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给他们的一点好处，今年这差事被厂革委会主任揽走了，他手下的人都不大高兴，怕是时间长了，他这个厂长也坐不稳了。 “行了，别乱说了，现在风头这么紧，咱们日子能过成这样就行了。” “就是啊，二姐你可不能多想，你要是上火了，就该回奶了，俩孩子吃啥？” “我知道，对了凤霞，家乐和月月都是五年级，家乐小学毕业还读不读初中啊，我听说今年高考都取消了，我想着直接让月月今年毕业直接去读卫校，要不然让家乐和她一起去，在卫校上几年，毕业了再找找关系直接去县医院上班，当个小护士，又体面又稳定，到时候找对象也好挑。“ 蒋月月蒋周周和许家乐都是一年上学的，但是蒋周周年纪太小了，蒋凤云就让她多读了两年一年级，现在还在读三年级。 “真是变天了，你说连高考都能取消，这读书还有啥用，还是二姐你想的周到，家乐，你觉得咋样，小学毕业直接去读卫校，行不行？” “娘，二姨，我还是想上学。” 护士虽然是个很伟大的职业，但是又要熬夜，还要处理医患关系，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医患关系那么紧张，许家乐只想等十年之后做点小生意，过躺平人生，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一点苦也不想吃。 “多读点书是对的，有些事情都是暂时的，国家的进步还是要靠科技的不断推进，月月，你想不想读书，你要是想读书爹支持你继续上学。” 关于两个孩子上学的事情，蒋凤云和冯建国两个人的意见完全不同，冯建国本身就是个大学生，也吃到了不少的学历福利，那时候的大学生简直是凤毛麟角，能从大学里面毕业的人，说一句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所以他还是希望蒋周周和蒋月月能继续读书，就算考不上大学，起码也应该把高中读完，就像冯永天和冯唐一样，到时候选择的余地也能大一些。 但是蒋凤云却不这么认为，她自己虽然读过不少的书，但是却没吃到一点学历的福利，能在厂里面升到现在的位置，也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她还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将来能少走一些弯路，安稳体面的度过一生。 “你少拿你那些论调忽悠孩子，现在离你们毕业还早着呢，家乐你好好想想，要是想上卫校的话就来找二姨，二姨找人给你们弄进去。” 进卫校是要初中毕业的学历，但是蒋凤云算算时间，等蒋月月小学毕业都十六岁了，再读两年初中，毕业就十八岁了，还要上三年卫校，出来的时候都二十一岁了，加上现在这些初中的学生也不怎么上学，那些学生全都上街造反，学校里根本没几个人，这初中上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送到卫校里面，早点毕业，早点上班，等工作稳定了就说对象。 许家乐点点头，道：“知道了，二姨。” 蒋凤云吃完饭就去看两个孩子了，一次生两个孩子，幸福是双倍的，但同样的，辛苦也是加倍的，蒋凤霞帮着收拾了厨房之后，就要带着许家乐回家去。 “今天晚上就在这住呗，家里也不是没地方，回家干啥？” 蒋凤云好几个月没看见妹妹了，有些不舍。 第285章 金镯子 “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前段时间生病，人家大队长都没让我去地里面干活，虽然现在农活不忙，但是也不能总请假啊，等俩孩子百天的时候我再来，我带你们去拍百天照。” 蒋凤云也是在村里面待过十几年的人，知道在生产队里面，劳动大过一切，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行，那我也不留你们了。” 蒋凤云又对着冯建国使了个眼色，冯建国心领神会，从屋子里面拿出了个小红包。 蒋凤云将红包放进许家乐的手里，道：“前段时间建国去首饰，给俩孩子打了两个小长命锁，周周和月月一人一个小镯子，给家乐也打了一个，小姑娘总得有两件首饰傍身，就算平时不带着也得有，家乐，拿着。” 许家乐看了一眼蒋凤霞，见蒋凤霞没说什么，就接了下来。 “谢谢二姨，谢谢二姨夫。” “不客气家乐，有空记得过来玩啊。” 蒋凤云摸了摸许家乐的头，笑的一脸慈爱。 蒋周周则是抱住许家乐的腰，撅着嘴道：“家乐姐，我舍不得你。” “那周周跟三姨走吧，上三姨家去，等开学三姨再给你送回来。” 蒋凤霞笑着逗蒋周周。 蒋周周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看见蒋周周，蒋凤霞就想起了许家乐小时候。 娘俩离开冯家之后，许家乐把手里的红包打开，原本以为蒋凤云说的打首饰是个银镯子，没想到竟然是个金灿灿的大金镯子。 吓得许家乐一把就把红包重新包好，蒋凤霞听见许家乐的动静，笑着道：“咋了，身上生虱子了？吓成这样。” 许家乐把镯子揣进怀里，在蒋凤霞耳边小声道：“娘，镯子是金的！是金的！” “啥？” 这下轮到蒋凤霞吓了一跳，她和许家乐想的一样，也以为是给几个孩子打的银首饰，毕竟她小时候老家那边就有给孩子打银首饰的习俗，想着一个银镯子收了就收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个金的。 “你拿来我看看。” 许家乐把红包放进蒋凤霞的手心里，蒋凤霞掂了掂，起码有二两重，这可不是什么小镯子。 蒋凤霞打开红包的一角，就看见里面露出大金镯子金灿灿的一截，她连忙把红包包好，想塞进兜里，又不放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娘，给我拿着吧，我裤子兜有拉链。” “好好，你可要保存好了。” 蒋凤霞把红包放回许家乐的手里，许家乐表面上把红包放进了裤子口袋里面，实际上是放进了空间里面。 “娘，二姨给我个这么大的金镯子，咱们要回点什么礼啊？” 许家乐的空间里有不少的药材和粮食，种了一段时间药材之后，许家乐最近又开始种粮食和水果，去年在京市的时候吃到了不少种类的水果，许家乐挑选了一些味道好的种子都留了下来，今年的时候种了一点，现在空间里的苹果树和荔枝树长的都不错，估计秋天的时候就能吃上水果了。 “不用回，你二姨这是还人情呢，她这人小时候就这样，别人帮她点啥，她肯定得回回去，你别多想，你二姨给你你自己留好了就成。” 说话间，两人就看见了回村的牛车，这车不是北山村的，蒋凤霞上前问：“大爷，您这牛车到哪个村的啊，看着可是眼生。” “到杨树村的，之前那个赶车的没了，以后都是我了，坐车不？五分钱一个人。” 老头精明的很，蒋凤霞和许家乐两个女人，体重轻，也没拿什么东西，后背就一个空筐子，这种人是他们最喜欢拉的。 “我和我闺女是北山村的，叔您看您也不能给我们送到家门口，能不能便宜点，我俩也没啥行李。” 牛车上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勉强还能挤下两个人，要是胖一点的，就只能坐一个人了，赶牛车的老头佯装叹了口气，道：“真是服了你了，成，你俩给八分钱得了，可是不能再少了，再少你们就坐别人的车吧。” “成，谢谢叔了。” 蒋凤霞给了钱，赶车的老头拍了拍前面的位置，道：“丫头，你坐这，别和他们那些大男人挤在一起。” 今天几个汉子去县城里面接了几个生人回来，回来正好赶上这辆牛车了，赶车老头看许家乐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不忍心让她在后面跟一群大男人挤着，就让她来前面坐。 “去吧，家乐。” 蒋凤霞上了牛车，接过许家乐手里的背筐后，催促她去前面。 “谢谢爷爷。” 许家乐脆生生的道了谢，赶车的老头笑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许家乐和赶车的老头一左一右坐在老黄牛的两边，牛车有些颠簸，许家乐紧紧的抓着绳子，和赶车老头唠嗑。 牛车是到杨树村的，许家乐和蒋凤霞提前下了车，杨树村和北山村离的很近，顺着路往前走就到了，娘俩便悠哉悠哉的往家里走。 路上还遇到了回去的大队长，大队长赶着牛车，车后面坐着几个无精打采的人，看见许家乐和蒋凤霞，大队长嘿嘿一笑：“老三家的，家乐，还真是巧啊，来上车，我捎你们一程。” 蒋凤霞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村口大树，道：“这眼看着都到了，可不劳烦你给我们停车了，大队长你快走吧，我和家乐溜达一会。” “整了半天你们娘俩是有悄悄话要说啊，成，那我先走了。” 大队长一挥鞭子，老黄牛就开始加速。 “这就是大队长接回来的人啊，我看着可是挺大岁数了，说是来劳动改造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改造啥啊，可别改造到棺材里了。” 蒋凤霞看着远处牛车上的几个人，感叹道。 牛车上坐着六个人，五个老的，一个小的，看样子应该是两对老夫妻，外加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看起来也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此刻正趴在一个老头的膝盖上睡着觉。 第286章 住房问题 母女俩溜达着到了村口的大树下，就看见一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啥。 就看见刘大根的儿媳妇无奈道：“大队长，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家真的没有地方了，眼瞅着我小儿子就要成婚了，那房子是留给小民的婚房，亲事我们都定下来了，咱们村里的都知道，新媳妇嫁进来也不能跟着我们这个老头子老太太挤一张炕是不是?” 大队长嘴里抽着烟，眉头紧紧的皱着。 身后则是跟着那几个人，那个小孩子已经醒了，正怯生生的站在一个老头身后。 小孩子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生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被家里养的很好。 “大队长，这是咋了? 蒋凤霞开口问大队长。 “老三家的，你来的正好。” 看见蒋凤霞，大队长眼睛一亮。 “这几位老同志是上面送过来接受劳动改造的，我想着你家是不是有两间房闲着?能不能让他们住进去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大队里面的房子修好了，再让他们住过去。” 蒋凤霞自然不可能答应，非亲非故的，谁愿意让人莫名其妙的住到自己家，大队长嘴上说着住一段时间，谁知道是多长时间？ “这可不成啊大队长，我们家虽然现在没啥人，但是过年家里都不够住您是知道的啊，要我说反正村里面小学不还空着么，几位同志不如去那住着，反正现在天也不冷，那些桌子拼个床就行了，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天冷的时候呢，等农活不忙的时候给他们垒个炕就成。” 大队长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点，但他并不想垒炕，按照上面的意思，这些被流放的人都是犯了错误的人，需要到最艰苦的地方接受劳动改造。 但是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队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折腾死了，他不想花钱给这些人安排住处，就想着随便安排到哪个老乡家里。 周围的人一听也跟着附和：“对啊大队长，现在夏天，住哪都一样，那村里的小学我们前段时间才收拾过，就住那呗。” “住那说的轻巧，那你们花钱垒炕啊！到最后不还是村上花钱么！” “那咋的，住进去还不搬出来了？大队长，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大根的儿媳妇没好气的开口，她也反应过来了，大队长这是刚才想找他家当冤种呢。 大队长一脸尴尬，周围的人一听涉及自己的利益，纷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家里没空房的人开始道德绑架家里有空房的人收留这几个下放过来的人，家里有空房的人则是要村里面一起出钱给这几个人垒炕，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那个同志们，我们不住炕也可以的，我们是苏省来的，睡床睡习惯了。” 一个老太太开口对众人道，她虽然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身后还背着一个破烂包袱，但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扎成了一个疙瘩揪，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扑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大队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东北这边不比南方暖和，冬天没有炕是能冻死人的，算了，孙会计，你先带他们几个去村里的小学安顿一下吧，等明天就来几个人帮他们把炕垒了，左右你们是来改造的，就垒一张大炕吧，后面你们自己做隔断就行，原本按照上面人说的，你们都应该住在牛棚的，我们也是考虑到你们的身体情况，才从村里面拨款给你们垒炕，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劳动，认真改造，知道么？” “好好好，大队长太谢谢您了。” 几个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对着大队长不住的感谢，大队长摆摆手道：”都散了吧，等会跟着孙会计去把粮食领了，这粮食可是村里面借给你们的，等秋收之后都要还的，干活可千万不要偷懒。” “哎，知道了。” 大队长一走，人群也散了，蒋凤霞拉着许家乐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也不知道这大队长怎么想的，还想把人往咱家塞，咱家的房子就算是空着，也不能让他们去住啊。” 回到家，蒋凤霞犹觉得不解气，和许老三把这事说了，许老三则是开口安慰：“别生气了，这不是没安排到咱们家么，垒炕还得买砖，估计是大队长不愿意村上出这个钱。” “村里那么多破房子，捡两车砖有啥难的，他就是舍不得村上的那点油水，大队长这人跟刘村长可是没法比。” “现在都不是刘村长了，现在是刘指导员，听着好听，实际上一点权力都没有。” 许老三和刘村长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生产队重新洗牌，刘村长被排除核心之外，他自然对此打抱不平。 “行了，别说了，让大队长听见就不好了。” 一家人吃完饭，许家乐洗碗，许家意回去踩缝纫机，许老三则是开始给全家准备洗澡水。 夏天天气太热，又正值雨季，一天下来什么都不干身上也是黏糊糊的，所以一到夏天，许家每天晚上都会烧水洗澡。 洗完澡，等头发干了，许家乐就上炕准备睡觉，许家意这个时候擦着头发从外面回来，对许家乐道：“家乐，明天咱们上山摘沙果去啊。” “沙果是啥？” “就是一种小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我今天看见赵耀祖他们从山上摘了一筐下来呢，还有都柿，这俩都好吃。” 都柿许家乐知道，就是蓝莓，但是沙果她还真没吃过。 “好啊，那咱俩明天下工之后就去吧。” 夏天地里面的活不多，一天也就赚四个工分，快的话一上午就能干完。 第287章 沙果 第二天上午，姐俩早早的就干完了活，等中午吃完饭，姐俩就背着背筐上了山。 “四姐，你知道沙果在哪么？” 许家乐一边走一边问，这山上的野果子不少，但是许家乐基本上都不怎么认识，所以她基本上没在山上采过果子。 不过夏天的龙葵不少，这个她知道，小时候孤儿院后面有一片龙葵，她经常吃，甜甜的很好吃，后来那片地被政府征用了，龙葵也全部被铲掉了，长大之后再想吃，打开购物软件发现一斤要一百多块，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后来来到这里，她才发现这山里的龙葵吃都吃不完，还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有时候上山，许家乐就会摘一小篮子龙葵，放在河水里面冰一冰，然后吃掉，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我问赵耀祖了，他说就在这边。” 许家意背着背筐，兴致勃勃的往山里面走。 姐俩走了好一会，许家意看见一颗果树兴奋道：“有了。” 许家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见一棵两三米高的果树上果然长满了绿色的果子，不过那些果子绿绿的，像是缩小版的苹果，一看就还没长大的样子。 “四姐，这么绿，能吃么？” 许家乐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被酸倒了。 “我看赵耀祖他们摘的看着还可以啊，没有这么绿啊。” 许家意绕着树，转圈看着，就希望能找到一颗黄色的沙果。 可惜她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颗有点黄的，摘下来尝了一口，差点没把她的牙齿酸掉。 “四姐，要不还是等秋天再来吧，这看着还没熟呢，咱们记下来这个位置，等秋天再来。” “等秋天的时候估计早就没了，咱们摘点，回去困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困熟。” 许家意摘了小半筐沙果，准备回家试试能不能催熟。 夏天很快就过去，学校却迟迟没有开学的消息，许家乐去看齐奶奶的途中又去了一趟学校，学校的门紧紧的关着，只有门卫大爷在照顾学校里养的小鸡。 门卫大爷认识许家乐，学校的学生不多，加上许家乐生的出挑，嘴巴也甜，所以和门卫大爷已经很熟了。 ”家乐，又来了啊？来，吃糖。“ 门卫大爷热情的招呼着许家乐，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块水果糖，门卫大爷是校长的岳父，家里条件不错，退休前也是厂里面的工人，前几年老伴没了，他不愿意跟小辈住一起，就来到自己女婿的小学当门卫。 “谢谢黄爷爷，学校还没开学么？” 门卫大学笑笑，道：“快了，我听你们校长说秋收之后就开学了，正好也不用放秋收假了，等要开学了会通知到你们村的。” “好，那我先回家了，黄爷爷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点。” 许家乐回到村里往家走去，路上就看见了两个老头一前一后，两人挑着粪桶往地里面走。 这两个人就是之前被下放的老知识分子孔侑昌和苗齐山，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许家乐也了解了他们之前的事情。 来的人一共有六个，两对老夫妻和祖孙两个，年纪最大老头叫孔侑昌，今年六十三岁了，他是留洋过的知识分子，下放之前是苏大艺术系的老教授，孔侑昌的妻子叫林良霜，今年五十六岁，年轻的时候是苏省那边的绣娘，一手苏绣可以说是名扬海外，前段时间，孔侑昌留洋的经历被扒了出来，没多久就被下放到了东北这边。 苗齐山是几个人年纪里面最小的，今年五十五岁，他的妻子叫李杏，今年五十六岁了，和孔侑昌不同，苗齐山下放的原因是因为出身不好，他家里以前是做生意的，前段时间因为出身被人举报，和孔侑昌一起被下放到了这里。 剩下的祖孙俩爷爷叫王铁山，孙女叫王雪楠，王铁山年轻的时候和第一任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后面因为感情破裂，两人离婚，他又娶了第二任妻子，两人生了三个孩子，前几年，王铁山和前妻的大儿子因为意外去世，大儿媳妇丢下孩子跑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孙女，一直养在他和第二任妻子的身边。 但是前段时间李铁山遭到学生的迫害，被举报下放，第二任妻子和三个孩子为了撇清关系，第一时间登报和他断绝了关系，李铁山原本想着念在夫妻感情这么多年的份上，将李雪楠托付给第二任妻子，哪里知道对方以“不想和资本家的孩子扯上关系”为理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李雪楠又是一个女孩，送给别人养他又不放心，最后也只能自己带在身边，小小年纪就跟着李铁山下了乡。 许家乐和几个老人还算是熟悉，这几个人刚来村里的时候，连床被子都没有，晚上睡觉就是把桌子拼在一起，在上面和着衣服睡。 天气好的时候还行，阴雨天几个人的身体就受不住了，老人和孩子的抵抗力差，没过多久，除了苗齐山夫妻俩，剩下的四个人都感冒了，最严重的就是李雪楠这个小孩子，小小的身体烧的滚烫。 大晚上，李铁山就抱着孙女去了卫生所，但是卫生所的赤脚大夫那段时间正好去县里面培训去了，李铁山那时候对村里还不熟悉，只能挨家挨户的找人帮忙，村里大多数人家也没有退烧药，最后青梅婶子看不下去，让李铁山带着孙女去大队长家看看能不能借到卫生所的钥匙，进去拿点退烧药，自己则是去找了蒋凤霞。 年初的时候许家意感冒，因为向晚周去县城抓了药，所以卫生所开的那些退烧药和感冒药都剩了下来，听说李雪楠发烧了，蒋凤霞立刻就带着药去看祖孙俩。 李铁山没借到钥匙，只能先带着李雪楠回到了村小学，蒋凤霞送药的时候看见几个老人的生存环境，心下不忍，将家里不用的一床破棉被送给了几人，还把许家乐和许家意小时候的衣服送给了李铁山，从那之后，几个老人就和许家熟了起来。 后面，大队长怕这几个人生病，便火速给几个人垒了炕，还置办了一些旧棉被，几个人的日子才好了一些。 第288章 赵和平 几个人很感谢许家对他们的帮助，但是几个人身份敏感，和许家接触太多也怕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平时表达心意的方式就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在许家门口放上一篮子自己种的青菜。 看见许家乐，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点了点头，许家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还没到家，许家乐就听见了一阵骚动，许家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就看见甘小二在和村里向老五在打架。 两人扭打在一起，好在已经被人拉开了，甘小二抻着脖子喊：“那兔子明明是我打的，你凭啥抢我的兔子。” “你这个黑五类，地主家的狗崽子，你配吃兔子么！这山是公家的，打到的东西也是公家的，你个狗崽子凭啥吃公家的东西。” 许家乐明白了，应该是甘小二上山打了一只兔子，被向老五看见抢走了，甘小二不服气，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这兔子是人家甘小二打的，自然是甘小二的，再说了这么小的东西，你就算拿给村上的人分，一个人也就能分到一根兔子毛，向老五，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差不多得了。” 最后还是大队长出面，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临走前，向老五对着甘小二啐了一口：“你和你家哪个疯老太太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向老五最近不知道怎么和县城的纠察队熟络了起来，那边的人似乎还挺器重他，所以向老五最近在村子里有底气的很。 纠察队的那些人村里的人也知道惹不起，所以面对向老五的挑衅和占便宜，大家也只是能忍着。 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桃花婶子才有些担心的看着甘小二，道：“小二啊，这向老五现在和城里那些纠察队的搞在一起，你家里以前成分特殊，最近要小心一点啊。” 甘小二捡起地上的兔子，道：“谢谢婶子的关心，我知道的。” “婶子听说你奶奶前段时间摔倒了，咋样啊，人没事吧？” 开春前，甘老太太上厕所的时候摔倒了，在家里一直卧床，桃花婶子从前和甘老太太关系挺好，因为她是村里为数不多愿意听甘老太太讲佛的人，这么长时间没听见甘老太太在她耳边唠叨，桃花婶一时之间也有点不习惯。 “我奶好多了，最近拄着拐棍都能走了，就是有点糊涂了，总念叨我爸妈，人也瘦的厉害，这不是打只兔子准备给她补一补么。” “还是岁数太大了，你也是不容易，好孩子，婶子前些日子攒了点鸡蛋，你晚上来婶子家，给你奶拿过去补补身子。” “哎，谢谢婶子！” 甘小二一小，就露出了八颗大白牙，要是放在往常，他肯定是不肯要的，但是最近甘老太太的身体不好了，他家因为成分问题在村里受到了不少的排挤。 虽然大多数村民对他还是很友善的，但是还有一些像向老五这样的人，打着肃清的口号压榨他，村里的人稍微说几句公道话就会被那些人扣帽子，现在时局紧张，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候，所以甘小二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过。 许家乐回到家里，就看见蒋凤霞正站在灶台边上贴大饼子，大饼子是二合面的，下面烤的焦香，许家乐正好饿了，拿起一个大饼子，把下面烤的干巴的部分撕下来塞进了嘴里。 “洗手没有啊，就开始吃，怎么样，学校说什么时候开学了么？” “我饿了嘛，黄爷爷说等秋收之后差不多就开学了。” 蒋凤霞把手里团好的面团贴在锅边上：“可赶快开学吧，上了这么多年学，眼看着就要拿毕业证了，这时候可千万别出岔子。” “黄爷爷是校长的老丈人，他说秋收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娘，你咋贴了这么多大饼子？” 蒋凤霞的手边放了一个帘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大饼子，现在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转凉，但温度还是不低，做这么多大饼子根本放不了几天。 “这是帮你青梅婶家贴的大饼子，她手前两天被镰刀割破了，赶巧她大儿子最近又回来了，她这才让我帮她贴点大饼子给她大儿子拿着。” 青梅婶子的大儿子叫赵和平，赵和平并不是她亲生儿子，是她男人大哥的孩子，青梅婶的大伯哥年轻的时候是个混不吝的，和第一任媳妇结婚之后也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喝大酒，第一任媳妇生下大儿子赵和平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没断奶的孩子。 那时候青梅婶子刚嫁过来没多久，她是个心善的，看着孩子天天饿的直哭，她婆婆是个残疾人，也照顾不了，就自己抱过来，一勺米汤一勺米汤的给养大了，赵和平也过继给了青梅婶子，成了青梅婶的大儿子。 后来青梅婶子的大伯哥再婚，对象是县城长途车队一个老司机的闺女，他自己也加入了长途车队，成了个司机。 也许是岁数大了，他自己也觉得亏欠这个大儿子的，等赵和平大了之后就安排他学车，后来更是花钱给赵和平在车队里买了个工作。 赵和平是跑长途的，这工作赚的多，但也辛苦，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赵和平是个孝顺的，每次一回来就给青梅婶子大包小裹的送不少东西，因为他走的远，最远的一次甚至去了疆省，带回来的东西都是这边没有的，所以青梅婶子家里总能有各种新奇没见过的东西，村里人都很羡慕，直说青梅婶子这是熬出头了。 “和平大哥回来了啊？他这次又带了啥新奇玩意回来了啊？” 蒋凤霞盖上锅盖，笑着道：“你和平大哥这次去的海市，给你青梅婶子家的几个孩子买了几双鞋，叫回……回什么来着，我看着可好看了，还买了点那边的糖块，之前咱们在京市的时候你也吃过，你青梅婶子给我也拿了几块，被我放在你和你四姐的屋里了。” “是不是回力鞋啊！” 第289章 贴饼子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那个回力鞋，那鞋白白净净的，可好看了，你四姐听说之后就过去看了，她说等她研究明白了，回来给你也做一双。” “运动鞋的底都是橡胶的，哪里会那么好做。” 许家乐也只是笑笑，一进屋，就看见地柜上面放了四块巧克力。 许家乐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巧克力浓郁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她原本并不是一个喜欢吃巧克力的人，也许是好几年都没吃到了，现在忽然吃到，又觉得好吃了。 许家意过了一会也回来了，蒋凤霞笑着问她：“家意，那鞋咋样？” 许家意想了想，道：“那鞋是真的好穿，又软又有弹力，可惜了那个底咱们这买不到。” “你要是喜欢，下次等你和平大哥再去海市的时候，娘让他给你带一双。” “那不用，家里的鞋还够穿。” “小姑娘总要有两双出门穿的鞋，不光是你，家乐也得有一双，对了家意，屋里面有糖，你和家乐一人两块，记得吃。” “知道了娘。” 许家意笑意盈盈，一进屋子里面，许家乐就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四姐，吃巧克力。” 许家意拿着巧克力，道：“呀，好几年没吃了，怪想的。” 蒋凤霞贴完大饼就把许家乐喊了出来，将一个篮子放进许家乐的手里，道：“家乐，这些送到你青梅婶子家。” 许家乐看见灶台旁边还放了一筐大饼子，指着大饼子道：“娘，那些也要一起送过去么？” “那些是咱家的，眼看着快秋收了，到时候直接带到地里面吃，中午也不用回来再开火了，这一到秋收，人就得掉一层皮。” 即使是蒋凤霞这种干惯了农活的人，遇上秋收还是有些吃不消。 “知道了。” 许家乐提着篮子去了青梅婶家，青梅婶正在家里和赵和平说话。 “青梅婶子，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 “家乐等会代我跟你娘说声谢谢，对了你娘上次说你家的酸菜吃完了，你上炕坐一会，等着婶子给你捞两颗回去。” “哎，谢谢婶子。” 许家乐坐在炕上，听着青梅婶子和赵和平絮絮叨叨的说话。 “和平，这大饼子是我找你凤霞婶贴的，你明天出车带着，开车也不能忘了吃饭，你看看你这几年，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和你爹也不留你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你亲爹去。“ ”我不想去他那，娘，我一个月都没回家了，就这么一天，您都要赶我走？“ ”胡说！我啥时候不让你在家住了？你四月份休假不在家住了一个月？你都几个月没见着你亲爹了，人家虽说没养你，但是你这工作到底是他给你找的，你也该去看看他了，等会我给你捞几颗酸菜，你也一起带过去。“ 青梅婶子将酸菜捞好，又给许家乐拿了几个鸡蛋，笑着道：“今天真是辛苦你娘了，这几个鸡蛋你们拿回去吃。” “谢谢青梅婶子。” 青梅婶子把许家乐送到了门口，秋天天黑的快，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呢，现在天色已经暗了。 “和安，你送家乐回家吧，这大晚上的，家乐一个小姑娘。” 赵和安是青梅婶子的小儿子，今年十八岁了，也算是和许家乐一起长大的，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你们要干啥！” 许家乐刚想拒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 青梅婶子也被吓了一跳，她拉住许家乐，道：“这前面不知道出啥事了，你先别过去凑热闹了，和安，你先送家乐回家，和平，老赵，你俩跟我过去看看。”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听刚才的声音就是出了啥事，青梅婶子想着带两个大男人过去，看看有没有啥能帮上忙的。 “哎，来了。” 等青梅婶子走了之后，赵和安关好家里的门，对许家乐道：“家乐妹子，走吧。” “好。” 两人往许家的方向走着，走到一半，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里面闹哄哄的，时不时还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家乐，你在这等会，我去看看。” “和安哥，你去吧，这离我家没多远了，我自己就能回去了。” “哎，好。” 赵和安是个好事的，看见有热闹可看就凑了进去。 许家乐手里端着盘子，慢悠悠的回了家。 “娘，青梅婶子给你捞的酸菜，还有鸡蛋。” “你青梅婶子是真客气，这鸡蛋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给咱家拿了这么多个。” 蒋凤霞笑着把鸡蛋放进了锅里面，开始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蒋凤霞对许家乐和许家意道：“你们姐俩今天早点睡，明天就是秋收了，天刚放亮就得去上工，别等到时候起不来。” “知道了娘。” 两人答的有气无力的，毕竟秋收这段日子可是不好过。 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就响起了上工的锣声，许家乐几乎是闭着眼睛吃的早饭，出门的时候外面还是雾蒙蒙的一片，秋天的早上露水重，露水中混合着淡淡的草香，很是好闻，等走到地里的时候，许家乐已经清醒了不少。 小队长给几人安排了任务，又分了工具，许家乐和许家意依然是负责掰玉米棒子的，前面的人把玉米杆割倒后收集起来，许家乐他们则是把上面的玉米棒子都掰下来，小队长给两人发了一个小锉刀，许家乐用着不顺手，直接戴上手套，徒手掰玉米棒子。 许家乐这一小队一起掰玉米棒子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家离的都不远，话匣子就打开了。 老田家的木兰婶子问青梅婶子：“青梅，昨天村里是不是有人打起来了，我听那方向是你家那边的，你看着没？” 青梅婶子点点头，道：“咋没去呢，去了！事闹的可大了，都见血了，最后大队长都去了！” 这下子更勾起了木兰婶子的好奇心，连忙追问青梅婶子：“青梅，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 第290章 甘老太太 “就是向老五，估计是白天的时候被甘小二拂了面子，心里存着气，晚上又去找甘小二的麻烦，还带上了锄头要和甘小二拼命。” “妈呀，这向老五咋这么虎呢，本来就是他不对，还有脸去找甘小二的麻烦，甘小二没事吧？” 木兰婶子家和向家一直不怎么对付，听说向老五欺负人，她也有些替甘小二打抱不平。 “人家甘小二可是猎户出身，你别看他不是个男人，那可是能跟熊瞎子干一架的人，还能被向老五这个软蛋欺负了？直接就把人给放倒了，村里没一个人上去帮忙的，你说这向家的人缘也是够差，后来大队长来了才把人制止。” “那可是真解气，这向家人是真招人烦，前些日子向家那个老不死的趁我出门来我家后院偷南瓜，被我抓个正着，还搬出他儿子吓唬我，真膈应人。” “膈应人你不还是把人放走了，怂包。” 青梅婶子笑着调侃木兰婶子。 “哎呀，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咋整啊，她儿子认识了那么多纠察队的人，我看着也打怵啊，对了咋没看着甘小二呢，那孩子那么能干，今天秋收咋还没过来呢。” 木兰婶子环顾四周，直接转移了话题。 “昨天向老五进医院了，甘小二也没讨到便宜，这向老五到县城里面之后就找纠察队的告状去了，今天一早甘小二就被纠察队的带走了，估计免不了遭一番罪，这甘老太太最近糊涂的厉害，中午我还得给她送点饭去。” 这次说话的是桃花婶子。 “甘老太太今年都快八十了吧，这孙子不在身边她可咋整，向家人真是差劲啊，欺负人家小孩和老太太。” 几个婶子说话间，这片的玉米就掰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又换了一片地，开始继续掰苞米。 中午许家乐在井边简单的洗了下手，直接就捧着蒋凤霞带来的饼子开始吃，吃完之后在树下面眯了一会，但是还没等睡着，脑袋就被什么东西打到了。 许家乐睁开眼睛，发现是甘老太太的拐棍打到了她的脑袋，好在只是轻轻擦了一下，并不疼。 “甘奶奶，你咋来了？” 许家乐从地上坐起来，蒋凤霞和许老三听见动静，也睁开了眼睛。 “甘大娘，您咋过来了？” 甘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浑浊且涣散，喃喃道：”我大孙子呢？我大孙子上哪去了？“ “小二这两天有事，出去住一段时间，甘大娘，您吃饭了么？要是没吃饭我这还剩点粥，您先吃一口？” 蒋凤霞拉着甘老太太的手大声道，生怕这甘老太太耳背，听不清。 哪知道甘老太太一个眼神都没给蒋凤霞，只是看着前面，喃喃道：“我大孙呢？我大孙去哪了？” 蒋凤霞和许家乐相视一眼，两人也明白过来了，这甘老太太是糊涂了，许家乐主动开口道：“娘，我去找大队长吧。” ”甘大娘，您咋出来了，走啊，回去吃饭吧。“ 还没等蒋凤霞说话，桃花婶子就从后面追了出来，一脸无奈道：“我在屋里给她弄饭呢，谁知道这老太太自己跑出来了，一眨眼的功夫，走了这么远。” “我看着这甘大娘是糊涂了，我说话，都不搭理我，要不让大队长去县里面和纠察队说说吧，赶紧把甘小二领回来，要不然这甘大娘一个人咋活啊？” 桃花婶子也叹了一口气，道：“我早上就去和大队长说了，大队长说现在咱们村秋收呢，他抽不出来时间，再说了，纠察队的人都是一群小孩子，翻不出什么水花，让我这几天帮他照看照看甘大娘，要是秋收之后甘小二还没被送回来，他再去纠察队找人。” ”那也只能这样了，桃花嫂子，你快把甘大娘带回去吧。“ 桃花婶凑近甘老太太的耳边，大声道：”甘大娘，小二上山给你打兔子去了，让你赶紧回家吃饭呢，走，咱回家吃饭去吧！“ 甘老太太听见自己孙子的名字，咧开没什么牙的嘴笑了：“上山打兔子了啊，好好，我回家等他，小二炖的兔子最好吃了。” 等两人走远之后，蒋凤霞摇着头道：“真是造孽啊，年前看甘大娘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我去她家看她，她那时候还拉着我的手给我讲佛呢，现在怎么一下子就糊涂了呢。” “这人老了就经不起折腾，老太太年后摔了一跤，小二说摔了之后人就糊涂了，行了凤霞你也别跟着上火了，这老太太啥也不知道才是好的呢，要是还明白，听说自己孙子让人抓走了，还不一定啥样呢？” 许老三说的倒是真的，虽然甘小二天生就是个残缺的人，但是甘老太太打小就疼爱这个孙子，特别是儿子儿媳妇没了之后，甘老太太更是把甘小二看成是自己的命根子，宝贝的不行。 一家人在树下睡了一会，很快又加入到紧张的秋收之中，秋收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秋收之后，村里人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假期。 但是这段时间，甘小二一直都没回来，大队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按理说，纠察队都是学生自发组织的，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这么长时间，甘小二被安置在哪里都不一定。 交完公粮，大队长就去了县医院找向老五，哪知道向老五早就出院了，他腿上的伤本来就是外伤，只在医院里住了两天之后就走了。 出院之后向老五也没回村，而是和县城纠察队的那些人混在一处，大队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他。 “向老五，你都出院了，干啥不回村，还在外面鬼混！你这属于逃避劳动，你知不知道！还有甘小二是不是被你们这些人带走了，你们把他送哪去了，就算是他有错，你们也不能私自把人关这么长时间，你不服气可以去找公安！” 面对大队长的质问，向老五一脸的不在乎，他指着自己的腿道：“大队长，您这也太偏心了吧，上来就数落我，我可是受害人，我这腿现在还没长好呢，您就想着让我回去干活啊！” 第291章 甘小二自杀 “你少废话，人呢！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扯皮的，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甘小二那个狗崽子正在接受我们的审讯，我们接到群众的举报，他家里还藏有封资修的残渣余孽！不能给你带走！”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绿军装，站出来，一脸高傲的看着大队长。 “小李队长说的对，这甘小二是地主的后代，之前我就听说他家里面藏了个大金条，这不是封建残留是什么！必须好好审一审！” 大队长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向老五一个二十几岁的大老爷们，跟在一群小屁孩的屁股后面，原来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大队长把手里的鞭子一甩，恨恨道：“他妈的甘小二家的那点家底早几十年就捐出去了，向老五你少含血喷人！他家要是有钱甘小二也不至于天天在地里面这么卖力气！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纠察队还是监察队，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我现在以北山大队大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人给我放出来！” 大队长鞭子甩的啪啪直响，纠察队说白了都是县城里的一些高中生自发组织的团体，也没什么组织性和纪律性，被大队长这么一吓唬，很多人都不敢说话了，咽了咽口水，都看着带头的那个小姑娘。 姓李的小姑娘咽了咽口水，道：“你……你别吓唬我们，你这是妨碍我们革命，信不信我们也把你抓起来！” “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弄死！你们要是弄不死我，就赶紧把人给我放出来！现在老子的鞭子是抽在桌子上，等下老子的鞭子就抽你们身上了，我今天非替你们的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俗话说的好，横的怕不要命的，大队长原本长的就有些唬人，加上他今天真是动了气，把几个乳臭未干的学生吓坏了。 “张宝山……你……你带他去，你带他去……” 姓李的小姑娘吓的眼眶红了，连忙让人带着大队长去领人。 大队长跟着那人走了好一会，最后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来，那人推开院子的门，院子里面有一个破仓子，上面上了锁，带路的少年哆哆嗦嗦的把门打开，两人推开门一看，都愣住了。 就看见甘小二被一根绳子吊在房梁上，他的身上没有衣服，残缺的位置露了出来，风一吹，他的身体就跟着晃，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不是淤青就是烟头的烫伤，很难想象他生前遭遇了什么。 大队长的眼睛都红了，手里的鞭子一扔，喊了一声：“小二！”就冲了上去。 他把甘小二从上面抱了下来，放在了地上，手指颤抖的放在甘小二的鼻子下面探了探，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其实在他上前抱甘小二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毕竟哪里有货人的身子能这么硬的。 后面来开门的少年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一边后退一边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大队长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甘小二身上，抛却大队长这层身份，甘小二这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此刻他悔恨交加，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接甘小二。 “要不是你们，这孩子怎么会死！说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跟在李秋秋身后的小跟班，审人都是他们干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出了人命，大队长押着这些人去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人把纠察队的这些学生抓起来审讯，又帮着给甘小二穿上了衣服，大队长这才从几个公安同志嘴里知道了这段时间，甘小二经历了什么。 那些人逼着甘小二说出家里金条藏的位置，但是甘小二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金条，他家早就把家里的家底都捐出去了，向老五见甘小二不说，就扒了他的裤子羞辱他，还把他的衣服全扔了，让这些学生看看甘小二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等他们走了之后，甘小二就上吊自杀了。 大队长赶着牛车，车上是用白布盖着的甘小二的尸体，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甘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村。 一进村，就遇上了蒋凤霞，看见大队长，蒋凤霞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大队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甘老太太闹的厉害，家里的佛像都砸了，就闹着要孙子呢，诶，人呢？“ 蒋凤霞一边说一边往大队长身后的牛车上看，却发现上面只有一块白布，没有一个人。 大队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几天，甘老太太都是蒋凤霞和桃花婶子轮流帮着照顾，他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 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呢，回来人就没了，这话放谁身上都说不过去。 “小二……小二……没了。” 大队长艰难的说完这几个字，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啥？没了？什么没了？” 蒋凤霞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傻傻的站在牛车前。 “小二受不了被那些人羞辱，自杀了，这车上……就是他的尸体……” 大队长哭着道。 “这好好的人，咋能说没就没呢？” 蒋凤霞皱着眉头，还是没有完全吸收这个消息。 她走到牛车旁边，伸手掀开牛车上的白布，就看见下面躺着的甘小二的尸体。 蒋凤霞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大队长，这孩子秋收之前还好好的呢，怎么几天不见，就没了呢，这甘大娘知道了可咋活啊！” 大队长摇摇头，只是牵着牛车往甘小二家走。 甘小二家的院子里，桃花婶正在收拾院子里的一地狼藉，家里的佛像被甘老太太砸了，地上都是那佛像的碎片。 看见蒋凤霞和大队长往这边来，桃花婶子连忙迎上来，问出了和蒋凤霞一样的问题：“大队长，小二呢，那边还不愿意放人么？” 第292章 下葬 “甘大娘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一大早上就在家里闹上了，一直喊着小二的名字，我过来给她送饭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我哄了半天这人才刚吃上饭，大队长，小二还没回来么？要我说这事也不能怪小二，那分明就是向老五挑起来的，这怎么能怪小二呢！” 桃花婶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这才发现大队长的蒋凤霞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俩这是……这是咋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蒋凤霞眼睛红红的看向身后的牛车，带着哭腔道：“车上拉的就是小二，小二那孩子没了。” “没了？咋能没了呢？” 桃花婶子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走到牛车旁边，就看见甘小二正静静地躺在车板上面，露在外面的那张脸上面都是青紫色的伤。 “大队长，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甘小二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桃花婶子年轻的时候没少帮着甘老太太照看甘小二这个孩子，在她的心里，甘小二就是她半个儿子，现在看见甘小二这个样子，她心里面说不上的难受。 大队长无奈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两人，听的两人的拳头都硬了。 “大队长，公安那边怎么说的，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他们必须给个说法，还有屋里面那个老的咋整！这么大岁数了，现在告诉她，她孙子死了，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桃花婶子激动的开口，势必要给甘小二讨回一个公道。 “公安已经把那些纠察队的和向老五抓起来了，这个所谓的纠察队以后也不会有了，但甘小二毕竟是自杀，那些孩子估计顶多就是口头教育一下，向老五动手了，现在人没了，他肯定是要负责的，但也就是接受三五年的劳动改造，现在的形势……哎……” 大队长叹了口气，虽然很想帮甘小二讨个公道，但他毕竟能力有限。 “大队长，这件事都是向老五挑起来的，要不是他屡次三番挑衅小二，这孩子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你得跟公安同志说，让他多判几年！”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现在最重要是要尽快把小二的后事办了。” 蒋凤霞眼眶红红的：“大队长，这事咋和甘大娘说啊，那么大岁数了，身子骨也不好。” 桃花婶子咬咬牙，道：“这事不能和甘大娘说！” 大队长眉头紧锁：“这不和甘大娘说，小二这后世怎么办啊？” “咱们简单给办了吧，现在上面也不让像以前一样大操大办了，就埋在他爹娘坟的旁边吧，孩子小时候没怎么和爹娘相处过，现在没了，总得在自己爹娘身边，将来孩子想回来找不到路，还能让他爹娘带着回来。” 说着说着，桃花婶子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农村人相信这个，人活着没享到什么福，就希望没了之后在那个世界能过的好一点。 “那甘大娘那边咱们要怎么说啊？还有甘大娘这么大岁数了，这孙子没了，她一个人要咋生活啊？” 蒋凤霞苦着脸道。 “甘大娘本来就糊涂了，这事好糊弄，大不了我把她带我家去，我给她养老，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早些年甘大哥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帮我家，现在甘大哥没了，我也不能让甘大娘饿着。” 听了桃花婶的话，大队长眉头一皱，道：“这是村里的事，是大队的事，咋能让你一个人去负责呢，你放心吧，甘老太太的养老问题咱们村里肯定会负担起来，凤霞，你现在去找陈木匠，让他送口棺材去坟场那边，棺材钱记村上的，现在天还有点热，这人不能一直放着，等会我找几个民兵排的，今天就给小二下葬了吧。” 大队长无奈道，几人商量的功夫，甘老太太拄着拐棍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个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大队长更是下意识的把牛车往后面赶了赶，生怕被甘老太太看见上面的甘小二。 “我大儿子是不是带着小二回来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他们爷俩说话了，这俩人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还没做饭呢，桃花你啥时候来的，吃没吃饭，等会留在这吃吧！” 甘老太太的大儿子已经去世二十几年了，几人知道，这甘老太太又糊涂了。 但是对于现在的甘老太太来说，也许糊里糊涂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比清醒的痛苦要更幸福。 “甘大娘，您忘了，甘大哥一家去嫂子家探亲去了，要在那边住几天呢，您这几天就在我家吃吧。” “啊，和翠儿回娘家去了啊，看我这记性，我有手有脚的，去你家吃干啥，你这孩子快回去吧。” 甘大娘摆了摆手，转身又进了屋子里面，看见掉下来的佛头，老太太嘟哝了一声，将佛头捡起来，抱在了怀里。 这尊泥佛在甘老太太家供奉了很久，上面都是灰尘，今天甘老太太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佛像撞倒了，说来也奇怪，那佛像虽然只是放在一个桌子上，但是一直很坚固，这么多年都没倒下来过，偏偏今天，一撞就倒了，佛像被摔的四分五裂，桃花婶子收拾了一上午也没收拾干净。 眼看着甘老太太被哄走了，三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队长把事情和村里的干部说了，想道甘老太太还在，这件事能不声张还是尽量不声张，省的哪个嘴快的把事情捅到甘老太太那里，便匆匆的把甘小二下葬了。 蒋凤霞也跟着忙活到晚上才回家，家里许家意已经做好了饭。 许老三看见蒋凤霞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连忙关切的问：“凤霞，你这眼睛是咋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蒋凤霞摇摇头，刚想开口，但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是亲眼看着甘小二下葬的，甘小二的坟上面，有一铲子的土是蒋凤霞铲的。 “凤霞，你哭啥啊？你可别吓我！” 许老三见蒋凤霞不说话，心里更慌了，忙着捡碗筷的许家乐察觉到不对，也走过来拉着蒋凤霞的手担心的问：“娘，出啥事了？” 第293章 再见庞墨 蒋凤霞哽咽道：“不是咱家的事，是甘小二，小二那孩子……没了。” “啥？咋回事啊？” 许家乐也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消息，甘小二和向老五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因为他的成份问题，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好过，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 蒋凤霞把大队长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下，最后叮嘱几个人：“这事咱们村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大队长的意思是别声张了，免得被甘老太太知道，甘老太太现在糊涂的厉害，下午的时候还念叨他家儿子回来了。” “她儿子不是没了二十多年了么？” “就是啊，所以才说她糊涂的厉害，对了老三，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大队长的意思是村里每年出一部分粮食给甘老太太，找几个妇女每天轮流给她做饭，村里就妇女主任和桃花婶报名了，我想着她俩也忙不过来，我就也报名了，左右咱家也不差那点粮食，到咱家的时候就给她送过去点。” 许老三点点头，道：“咱家也不缺那点吃的，甘大娘是个好的，就是命不好，老了老了家里人都走了，帮帮忙是应该的，到时候你每天多做点饭，我给她送过去，没事啊，再陪她说说话，” 因为甘小二的离世，许家乐的心情有些沉重，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重新开学之后，学校的学生更少了，老师也重新换了一批，都是一些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这些新老师上课并不认真，来兴致了就讲讲课，没心情的时候就让这些学生自己自习，学生在下面吵翻天了也没人管。 郑小琴看见许家乐一脸闷闷不乐，便关心的问：“家乐，你咋了，咋一脸不高兴呢？” “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 许家乐自然不能告诉郑小琴村子里的事。 “家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许家乐一早就发现了，郑小琴今天特别的兴奋，平时上课的时候，就算班级里面再乱，郑小琴都不会主动找她说话，用郑小琴的话说，她读了这么多年小学，这个小学毕业证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谁都不能影响她年底的结业考试。 但是今天一进屋，她的脸上就带着控制不住的笑，就算是上课了，也总是想找机会和许家乐说话，只不过许家乐今天的兴致并不高，所以并没有给郑小琴太多的反馈。 “怎么了？” “我哥昨天从县里面回来，说在街上看见罗山东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发现，天天在大街上游街示众呢，真解气！我昨天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觉。” 郑小琴眉飞色舞的样子让许家乐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但是这份好心情还没延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下午吃完饭，许家乐刚要回班级里趴一会，门卫黄爷爷就找到了她。 “家乐啊，有个小男孩找你，就在大门口等你呢！” 许家乐有些奇怪，下意识的问：“他叫啥啊？” 黄爷爷拍了一下脑门，道：“哎吆看我这记性，我给忘了问了，要不你过去看看，我跟着你，放心，不能出啥事。” 许家乐点点头：“好，我去看看。” 她认识的男孩都是村里的乡亲，就算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也不应该是一个外人来找她。 到了大门口，许家乐看见一个穿着绿军装，袖子上还带着红袖章的男孩站在那里。 男孩子背对着许家乐，许家乐并不知道这是谁。 “同志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听见许家乐的声音，对方转过身，一张比包青天还黑的脸，硬朗的五官，许家乐一下子就想起了对方是谁。 “庞……庞墨同志？” “是我。” 上次见面还是在大半年前，相比于半年前，庞墨长高了不少，皮肤也更黑了，外表的变化远远没有气质上的改变来的大，曾经的庞墨站在那里活脱脱的一个阳光少年，但是现在的庞墨看起来沉稳了不少，看着更像一个稳重的大人。 “庞墨同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许家乐看见他胳膊上的袖套，知道了庞墨的身份，因为甘小二的事，她现在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庞墨也感觉到了许家乐的防备，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帽子，犹豫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能找个地方单独说一下么？” “很重要么，我等下就要上下午课了。” 许家乐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庞墨出去，其实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好一会，而且就算是上课了，新来的老师也不会管他们的。 庞墨有些着急：“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就一小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见庞墨这么着急，许家乐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点点头对黄爷爷道：“黄爷爷，我就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您可千万别关大门，要是到点了要关门可得提醒我一声！” “哎，家乐丫头，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留门！” 这话也是变相提醒庞墨，不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门卫黄爷爷也不是摆设，要是许家乐不回去，人家也是会出来找人的。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庞墨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门口这一老一小这是点他呢，庞墨家里条件不错，虽然从小到大有点淘气，但是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加上长得也挺好，一直都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任谁见了都要夸上两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当成坏人看待。 “那走吧。” 许家乐跟着庞墨出了学校，公社小学外面就是土路，旁边不远处就是人民公社，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庞墨带着许家乐往路边的林子方向走，越走越偏僻，许家乐语气不善的开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么？” “这……这里人太多了，不方便，咱们进树林里说行不行？” 庞墨好声好气的和许家乐商量，这副样子让许家乐更怀疑了。 第294章 噩耗 “到底有啥不方便的，庞墨同志，据我所知，我们两个也只见过一面，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能互相完全信任的程度吧。 再说了，咱俩孤男寡女的，我要是真跟你进小树林了，这要是让人看见了，我的名声不要了？你要是有事，就在这说，要是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庞墨只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如果他没有这么黑，那他此刻的脸一定红的厉害。 “对……对不起，许家乐同志，是我考虑不周了。” 庞墨环顾四周，看见附近也没什么人，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他的面色沉重，声音哽咽：“程老师……程老师去世了，这是他临走之前给我的，让我交给你的姐姐，但是我不认识你姐姐，也不知道她在哪，只能来找你。” 许家乐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虽然和程同光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还是很喜欢程同光这种纯粹的人，没想到半年前一别，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噩耗。 许家乐接过庞墨手里的信，上面还印着带血的指纹，许家乐深吸了一口气，问：“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程老师是个好老师，他不希望学生们荒废学业，一直阻止他们上街造反，被几个人打到了头，最后伤口感染去世了，程老师没什么家里人，临走之前只留下了这封信，让我寄给你姐姐，但是我并不认识你姐姐，也不知道你姐姐的地址，程老师告诉我找到你就能找到2你姐姐，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 “那些伤人的人，就没有受到惩罚么？” 许家乐听见庞墨有些轻描淡写的描述，一阵无力感包裹了她的全身，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比秋收下地干活还要累一万倍，导致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走回学校了。 她终于清楚了，时代变革带起的一点点尘埃，落在普通人的身上，都是一座山这句话的含义，纵然她有点小机遇，有点小厉害，但是在时代的面前，只不过能比一般人过的好一点。 “程老师的家人已经不认他了，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学校曾经派人去找过他的家人，但是他的父母说他死的好，说自己没有这种忘恩负义的儿子，后事都是学校给处理的，他的家人不过来处理，这件事也没人管，他去世之前我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心愿，他就把这封信给了我，看信封上面的字迹，应该是他还能动的时候写的。” 看见许家乐低着头不说话，庞墨又开口道：“家乐，你姐姐和程老师……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许家乐早就感觉到了，虽然暑假的时候，许家如一直没回来，但是每个月的一封信，却是风雨无阻。 三个月前，许家如就来信给家里，信里面大大方方的告诉全家人，她恋爱了。 她在信里面卖了个关子，没有直说对方是谁，只说对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两人虽然不在一处，但是感情很好，对方也很支持她继续读书深造，还说过年的时候会把人带回来，字里行间里面的幸福简直要溢出来。 那时候许家乐就猜测对方会不会是程同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许家如的描述，她脑子里自动脑补了程同光的形象。 那时她就想，程同光和许家如，两个理想主义的人在一起，生活一定会很快乐，没想到转眼间两人就已经天人两隔了。 “庞墨同志，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对我刚才的出言不逊向你道歉。” 说着，许家乐对着庞墨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的……也怪我没说明白，但是许家乐同志，我有一个请求，今天见过我的这件事，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么，还有这封信的事情，你也千万不要被别人知道。 因为之前的事情，学校里面的学生几乎都是站在程老师的对立面的，我给程老师送信的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家说不定就要遭殃了。” “我知道了，等下我先走，你等我走远了再走吧，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的，这封信也会以我的名义寄到哈市去的，今天我就当作没见过你。” “谢谢你！许家乐同志！” 庞墨对着许家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军人，等过完年部队招兵，他就要离开家里去参军了，所以在这之前他和他的家，不能有一点污点，这次来送信，他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许家乐把信揣好，回到了学校，发现黄爷爷一直在门口等着她，看见许家乐回来了，才转身回了门卫室里面。 许家乐回到教室之后就趴在桌子上，谁也不理，悄悄的流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也许是因为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也许是因为最近环境的压力太大，总之她现在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 等到晚上回家，许家乐已经好很多了，但她还是不知道这封信要怎么给许家如寄出去。 “家乐，你眼睛咋了？” 许家意看见许家乐的眼睛有些肿，关切的问。 “我没事。” 许家乐对着许家意笑了一下，准备等吃饭的时候，再和家里人说这件事，让家里人帮着拿拿主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家乐把信拿出来，对着桌子上的三人道：“爹娘，四姐，今天出了一件事。” 看着小女儿严肃的一张脸，几人也都放下筷子紧张了起来，许老三咽了咽口水，道：“家乐，出啥事了？” “之前三姐来信，说谈了个对象，这件事你们都记得吧？” 第295章 商讨 三人面面相觑，许老三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逐渐变成了了然，最后又变成了愤怒，就看见他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恨恨道：“是不是你三姐被那臭小子欺负了，对方是谁？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他！” “爹，你说啥呢？和那个没关系！” “就是啊，老三，你能不能稳重一点，一说到闺女找对象了，你就开始把人家往坏了想，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 蒋凤霞也有些不满的开口。 许老三平时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但是一提到几个闺女的婚嫁问题，就有些失去理智，生怕自己闺女在外面处对象，遇人不淑被骗了。 “家乐，是不是三姐来信了？” 许家意指着桌子上的信，开口问道。 许家乐摇摇头，道：“是三姐的对象，前段时间去世了，这是他临走之前给三姐写的信，他的学生今天找到我要我把信寄给三姐，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饭桌上的几人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许老三也有些羞愧：“好好地，这人怎么没了呢？” “就是啊，这到底是咋了，这才几天啊，两个年轻人就没了，那年轻人是谁啊，你咋认识他的？他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呢？” 蒋凤霞叹了口气，转头问许家乐。 “他是二中的高中老师，是三姐的大学学长，叫程同光，程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他有个学生要被家里卖了换彩礼，是他一直不放弃，最后帮着那个姐姐逃离了这里。” 说到这里，许家乐又想起了年初的时候，大家一起帮助李大丫的日子，很难想象，那么有干劲，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程老师因为阻止学生去别人家抄家，被学生伤到了头，后面感染去世了，他的亲生父母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过继给了他的叔叔和婶婶，前几年他也和他的养父母闹起来了，他去世之后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后世还是学校给处理的。” 许家乐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有些哽咽了，如果程同光和许家如能走到一起，能生活在许家这样温暖的家庭里，他原生家庭的那些伤痛一定会被治愈，未来两人也一定会很幸福，但是这些事情永远没机会实现了。 蒋凤霞和许家意也觉得有些遗憾，许老三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我见过，一看就是个眼明心亮的好孩子，没想到上次见的那一面是最后一面。“ 许老三虽然嘴上警告他不要接近自己的女儿，但也只是出于一个父亲的本能，对程同光这个人，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许家乐指了指桌子上的信件，道：“这封信是他留给三姐的，我在想要不我们去哈市亲手交给三姐吧，三姐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难过，这种时候，如果咱们陪在她身边，也许她能好一点。” 许家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家意也跟着点头，她虽然没处过对象，但是如果自己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她也希望身边能有家人的陪伴。 但是蒋凤霞和许老三两人却沉默了。 “爹娘，你们咋不说话？” 许老三犹豫了一下，道：“这事，要不还是不告诉你三姐了，你三姐在学校里面学习，天天那么忙，出了这事，说不定会耽误她的学习呢。” 蒋凤霞也道：“我和你爹想的一样，这小程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是你三姐的前途也很重要，她知道了之后万一去找那些学生闹怎么办，你三姐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孩子，肯定会去给小程讨公道，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到你三姐的学业。” “可是爹娘，那这样的话程老师和三姐就太可怜了！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我去找三姐！” 许家乐站起来，有些激动道。 “家乐，你先坐下，这件事咱们不是得商量着来么，这样，咱们去给你三姐送信也可以，你把信给我和你爹看看，小程要是没写什么特别过激的内容，咱们一家明天就出发去哈市，好不好？” 看见许家乐没说话，蒋凤霞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和你爹冷血，我俩自私，但是谁的孩子谁心疼，万一这小程在信里面给你三姐留了一堆糟心事怎么办？你三姐现在这个年纪正是爱冲动的年纪，小程同志去世了，我和你爹也很心痛，但是我们更要为你三姐打算。” 蒋凤霞说的字字恳切，许家乐几乎都要动摇了，想要打开这封信。 但是看见信上带血的指纹，她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爹娘，我知道你们说的都对，也许我们在你们的眼里面永远都是需要你们保护的孩子，但其实我们已经长大了，爹娘，三姐有权利知道程老师的事，有些事情，你们也该放手了，如果三姐真的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一定会阻止她。” 许家意也点点头道：“爹娘，我和三姐已经十八岁了，娘，你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有家乐了，我们也应该独立了，不能什么都靠着您和爹，等过几年家乐也稳定了，你们也应该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蒋凤霞皱了皱眉头，心里知道两个孩子说的是对的，但是让她放手，她还是做不到，对于孩子们的事，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算了凤霞，孩子们说的也对，就随她去吧，家乐你还要上学，这信就让你娘和家意去送吧。” 许老三的一句话结束了几人的争论。 “爹，我也要去，五年级的东西我早就学完了，现在学校的老师上课也不讲什么，都是让我们自习，我过去也没什么事的。” “那行吧，明天让你娘给你请的假，你们姐俩去吧，凤霞，这件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咱俩有功夫去看看小程，这孩子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养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给孩子送点钱去，让他下辈子投送个好人家。”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许老三很是心疼程同光。 “好，都听你的。” 第296章 玉米杆子 转天，蒋凤霞就给许家乐请了假，现在的学校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班主任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连证明都没开，就放许家乐走了。 下午蒋凤霞又给两个孩子开了证明，大队长听说了程同光的事情，特地给多开了些日子，蒋凤霞看着证明上的时间，道：“大队长，用不上一个月，最多六七天，两个孩子就能回来了。” “多开几天吧，左右这假也能销，等两个孩子回来了，估计这大队长就不是我了。” 大队长苦笑了一下，在两张证明上盖了章。 “大队长，咋回事啊？这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呢？不是我奉承您，这几年咱们大队在您的带领下不说是蒸蒸日上吧，那也称的上是井井有条，怎么忽然说不干了呢？” “老三家的，这也就是你，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我不想干了，是我不能继续在这干了。 甘小二和向老五的事情影响太恶劣了，虽然那些纠察队的学生已经被教育了，县里面也成功瓦解了这个组织，但是甘小二死了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县长因为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毕竟甘小二在那些人的手里不是被折磨了一天两天，是整整八九天，但凡早一点有人能发现，这件事都不会发生，这件事往下追责自然就是我的责任。” “这事咋能怪到您呢，要怪都是怪向老五，他们咋没去罚向老五呢？” 蒋凤霞愤愤不平道。 “向老五已经被抓进去了，上面的意思也是严审，估计没个十年八年人出不来了，但这件事我的确有责任，小二这孩子没了，我这大队长的位置也坐不稳，我认，我都认。” 听见大队长说向老五会被判十年八年，想到之前向晚周差点被他们害死的事，蒋凤霞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这种黑心肝的人家，吃枪子都不为过。 “大队长，您走之后，谁过来接替您的位置啊？” 蒋凤霞有些好奇的问。 “应该是刘指导，赵主任的意思是咱们村出了这么恶劣的事情，向老五作为村民引导那些学生犯错，咱们村里的思想出了大问题，他要从上面派一个新指导员下来。” 听到是刘村长接替大队长的位置，蒋凤霞心里有些高兴，大队长这人不错，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其实是指望不上他的，但要是刘村长就不一样了。 刘村长是许老三的发小，两家的关系这么多年了都很好，蒋凤霞和许老三上面没长辈了，就把刘大根当成自己半个爹，逢年过节都是带着礼物上门拜访的，这将来刘村长当了大队长，对于许家来说，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蒋凤霞压抑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道：“大队长，您也别自责，这事啊，跟您没关系，下来了也好，您这些年的付出，我们这些当村民的都看在眼里，也熬了您不少的心血，正好好好的歇一歇。” 大队长这么多年的工作也不是白做的，自然知道蒋凤霞心里是怎么想的，把两张证明递给蒋凤霞，道：“谢谢你的开解了，证明开好了，你快回去吧。” 蒋凤霞回到家里发现许老三不在家，就问许家乐和许家意：“家乐，家意，你们爹去哪了？” “爹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地里收苞米杆子去了。” 地里的玉米杆子是冬天上好的柴火，许老三一早就去地里干活，等干完还能拿走几捆。 蒋凤霞把证明递给两人，道：“大队长给你俩开了一个月，但你俩可别真在哈市呆上一个月啊，事情办完了就赶快回来，知道不？” “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 蒋凤霞做饭的功夫，许老三也从地里面回来了，他身上粘了不少玉米杆子上的毛刺，但是背后却一点玉米杆子都没有。 “老三，家意说你去地里干活了，咋没背点苞米杆子回来呢？那东西多好烧啊？” “我本来是想背回来的，但是我路过甘老太太家的时候，看见老王家的芳华在门口哭呢！” “啊？芳华妹子咋了？咋还哭了？” 钱芳华是村里面的妇女主任，今年才三十岁，比蒋凤霞还小三岁，她男人王中金是个大好人，为人忠厚老实，人品是没得说，干活也卖力气，但只有一点，这王金中是个官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当官，可惜他大字不认识一个，这辈子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村里人都很欣赏他，一方面也是因为王金中人好，一方面也是村里读过书的女人也不多，钱芳华算一个，所以后来村里选妇女主任的时候，大家就把钱芳华推了上去。 甘老太太的一日两餐现在就是蒋凤霞，桃花婶子还有钱芳华这个妇女主任三个人轮流。 “我也好奇啊，我就想着去看看，就看去问她，后来芳华才跟我说，甘老太太家一点柴火都没有了，想烧饭都没火，这甘老太太也是糊涂了，看见芳华就往她身上扔东西，芳华心里难受，就坐门口哭了，我看甘老太太家也是一点柴火都没有了，现在天也凉了，就把苞米杆子给芳华留下了。” 现在虽然白天还是很暖和，但是对于农村来说，晚上的温度已经有点低了，一般人家晚上睡觉都会烧炕了，就算是条件不好的人家，两天起码也会烧一次炕。 蒋凤霞擦了擦手，道：“我去看看吧，这芳华也不容易，当个妇女主任一年也赚不了几个子，还要帮大队长他们管一堆破事，她还出了月子，估计着急回去给孩子喂奶呢，饭菜我都炒好了，你们直接盛出来就能吃了。” “哎，好，你去吧，剩下的我来弄就行了。” 蒋凤霞从锅里面盛了点饭菜出来，就去了甘老太太家，就看见钱芳华一边擦眼泪，一边在灶台边生火。 “芳华，你回去吧，我带了饭菜过来，等会我收拾就成，你快回去吧，才出了月子，孩子还离不开人呢。” 第297章 换班 钱芳华和她男人一样，都是实在人，虽然平时和蒋凤霞的交情不深，但是两家的关系也不差，看见有人来帮自己，几天积累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凤霞嫂子，你说这事跟我有啥关系啊，我这一年工分都是自己赚出来的，好事一件轮不到我，现在这有事了，知道来找我了，我这才出月子，就过来伺候老婆子了，我都没这么伺候过我娘，你说她凭啥打我……” 甘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神愤恨的看着钱芳华，道：“滚！滚！不许把我孙子带走，你们这些混球，看我不打你们！” 说着，甘老太太又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拐棍，做势要往钱芳华这边砸过来。 蒋凤霞连忙上前把人拦住：“甘大娘！甘大娘，这是咱们村的妇女主任啊，是芳华啊，您咋能打芳华呢？” 甘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好一会才喃喃道：“是芳华啊，我寻思是那些穿绿衣服的来欺负我孙子了呢。” 蒋凤霞这才明白过来，今天钱芳华穿的是一身绿衣服，甘老太太这是把她认成那天来的纠察队的了。 “甘大娘，我给您带饭了，您先吃饭吧，芳华，你回家吧，这有我呢。” 钱芳华擦了擦眼泪，道：“凤霞嫂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晚上去你家给你送瓜子。” 钱芳华喜欢嗑瓜子，别人家的自留地都是种点菜平时改善家里的伙食，她倒好，专门开了一小块自留地种瓜子，每年秋收之后，囤冬菜的时候，还得花钱跟别人家买。 “客气啥，快回去吧，你家孩子看不见你该哭了。” 钱芳华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甘老太太家。 蒋凤霞哄着甘老太太去吃饭，然后开始帮着甘老太太收拾屋子，屋子里面东西不多，蒋凤霞很快就收拾好了，等甘老太太吃完饭，蒋凤霞把碗洗了，就看见甘老太太站在锅台旁边，就那么看着她。 “甘大娘，您看我干啥啊？” 蒋凤霞笑着问甘老太太，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甘老太太老了糊涂了，还真像个小孩。 “凤霞啊，你跟大娘说实话，我家小二是不是出事了啊？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甘老太太摸着自己的胸口，神色认真道。 蒋凤霞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开口，甘老太太就继续道。 “估计是这臭小子又犯错了，被他爹给拎到外面反省去了吧，哎呀，我这大儿子，脾气太急了，你说说就一个孩子，对他那么严干啥！” 蒋凤霞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一瞬间，她还以为甘老太太已经清醒了过来。 “可不是么？甘大娘，您回去睡一会吧，炕我给你烧上了，屋子里也不冷了，等晚上我再和您送饭。” 甘老太太糊里糊涂的，但还是听话的进了卧室里面，蒋凤霞把碗洗干净，又添了一把火，就离开了甘家。 中午才吃完饭，钱芳华就拎着一个布袋子来了。 “凤霞嫂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这是自己家炒的瓜子，可香了，你拿着，没事当个零嘴吃。” 蒋凤霞看那一兜子瓜子，起码有三五斤，自留地的面积毕竟有限，一年钱芳华也收不了多少斤，今天竟然送来了这么多斤，是蒋凤霞没想到的。 “哎呀，咋拿来这么多呢，你一年也就收个二三十斤，都拿我这来了你吃啥呢，赶快拿回去！” 说着，蒋凤霞就把手里的袋子往钱芳华的手里送。 “凤霞嫂子，您拿着，说实话，我今天也是有事求你。” 蒋凤霞一听，眼角抽了抽，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咋了，芳华你说，要是能帮上的，嫂子肯定帮你啊。” 钱芳华拉着蒋凤霞的手，道：“凤霞嫂子，我家小宝实在是太小了，真是离不开人啊，你看今天中午我就出去那么一小会，小宝在家就哭的不行了。 我就想着，您能不能这两个月接一下我的班，帮我照看一下甘大娘，凤霞嫂子你放心，这活肯定不能让你白干，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咱们不仅得帮甘老太太做饭洗衣服，还得烧炕收拾屋子，我已经和大队长说了，一天一毛钱，这钱村上出，你要是答应的话，一个月就能拿两块钱呢。 凤霞嫂子，我也知道你不缺这两块钱，但是小宝真是太小了，等年后小宝大点了，我再跟你把活还过来咋样，你不想干我帮你干，成不？” 蒋凤霞想着这钱芳华的算盘打的是真响，现在马上入冬了，捡柴火，烧炕，这都是活，等年后也没几天冷的了，活也简单了，她就开始揽活了，想到这里，蒋凤霞有些不高兴。 她倒不在意那两块钱，她一个月卖酒2的钱现在就能有几十块了，还不算上许家意平时接的散活的钱，但是被人算计，她心里就是不高兴。 “芳华，不是嫂子不帮你，嫂子家里也不少活呢，这要是天天去，我身体也吃不消啊，你看这眼看着就冬天了，还得烧炕，抱柴火，这都是体力活啊。” 钱芳华也不是小姑娘，一下子就听懂了蒋凤霞话里的意思，连忙道：“柴火的事你和桃花嫂子不用担心，甘大娘家的柴火让我男人捡，我现在就回去和他说。” “那也成，要是你男人愿意，我和桃花婶商量一下，我俩一人一天，等年后咱们再换回来。” 桃花婶子其实一直想把甘老太太接到自己家，但是甘老太太说什么都不去，就要守着自己那个老房子，平时就算不是桃花婶子烧饭的日子，桃花婶子有时间也是要去看看的。 “哎，好，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凤霞嫂子。” 目的达成，钱芳华笑呵呵的离开了许家，许家乐有些不高兴道：“娘，你答应她干啥？咱家也不缺那两块钱，把自己弄那么累干啥？” “我是看甘大娘太可怜了，再说了娘还有你，你心疼我，帮我多干点活不就行了。” 蒋凤霞笑着点了点许家乐的鼻子，笑着道。 第298章 到哈市 许家乐和许家意的证明下来了，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火车站，排队买了去哈市的车票。 哈市和汤县虽然都是黑省的，但是黑省的面积很大，两个地方离的不近，坐火车也要一晚上，两人晚上的火车，第二天早上才能到哈市。 火车站里面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大多数都是串联的学生，许家乐看看时间还早，便对许家意道：“四姐，咱们去二姨家待一会吧。” “好啊，这火车站乱哄哄的，我听着都头疼。” 两人去了蒋凤云家，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蒋凤云有些惊讶。 “家乐，家意，你俩今天咋来了？” “二姨，我们俩今天晚上去哈市的火车，白天没地方待了，就来您这了。” “快进来，怎么突然想着去哈市了呢？” 家里只有蒋凤云一个人在家，蒋周周和蒋月月上学去了，冯唐现在住在单位，一个月回来一趟，冯建国的假期也早就到了，他不在的时间，厂里留下了不少烂摊子，这段时间冯建国忙的脚打后脑勺，两三天才能回一次家。 蒋凤云给两人倒了水，关切的问两人：“去哈市做什么啊？是家如那边出了什么事么？” 许家乐也没瞒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蒋凤云说了，蒋凤云听了也只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俩今天早上起的那么早，没睡好啊，先去睡一会，等中午饭做完了我叫你俩。” 两人早上天没亮就起来了，的确也没睡好，蒋凤云这么说，两人也没客气，应了一声后就进卧室里面补觉去了，双胞胎倒是省心，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也没醒过来。 中午在蒋凤云家吃完饭，晚上冯建国回来后送两人上了火车，坐了一晚上火车，第二天早上终于到达了哈市的地盘。 两人先去招待所办理了入住，放好了行李之后才去了工业大学找许家如。 现在的大学和后世不一样，并不对外开放，进出都要有身份证明，学生是学生证，老师和领导也有相应的身份证明。 “您好，我是核工程专业大四学生许家如的妹妹，家里有急事，劳烦您帮我们找一下她。” 说着，许家乐给老头抓了一把瓜子，道：“大爷，这些都是家里自己种的，你闲着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 物资贫乏的年代，一把瓜子也是难得的美味，门卫大爷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严肃带上了一点喜色，他接过许家乐递过来的瓜子，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笑着道：“许家如是吧，那孩子我记得，是祝教授的得意门生，等着，我现在就找人带你们去找她。” “谢谢大爷。” 许家乐和许家意站在学校门口，乖乖巧巧的等着门卫大爷，两个小姑娘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一下子就吸引了路上很多人的视线。 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学生想和两人搭讪，都被许家乐客客气气的挡了回去。 “家乐！家意！”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许家如一脸惊喜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门卫大爷。 “大爷，这俩是我的亲妹妹，我带她们进学校里走走，等晚上再送她们出来。” 门卫大爷点点头：“当然可以，让这俩孩子登记一下就行，我一眼就看着这丫头有点眼熟，看这长相，你俩是双胞胎吧？” 许家如点点头，道：“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我比她早出生几分钟。” 许家乐和许家意在本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许家如就带着两人进了学校里面。 半年多没见，许家如也很想念家里人，她兴奋的拉着两人的手，道：“你俩咋来了？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走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我们学校的食堂还挺好吃的。” “好。” 正好是中午，许家如带着两个人去了食堂，路上还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许家如可以说是工业大学的风云人物，十四岁就考进来了，成绩一直都是专业的第一名，大二开始就跟着导师去了疆省做研究，更重要的是她人品很好，从不捧高踩低，很多学弟学妹来找她帮忙她每次也都是竭尽全力。 “你们俩先在这等着，我去打饭。” 到了食堂，许家如给两人找了个位置，自己端着饭盒去打饭。 “唉，你们两个和许家如同学是什么关系啊？” 许家如一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就端着饭盒坐在了两人面前。 青年的皮相极好，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流畅的脸型，加上略薄的嘴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些风流和不羁。 即使不是这个时代主流的长相，但也足够撩动一众少女的芳心。 “我们是她的妹妹。” 许家乐规规矩矩的回道。 青年笑了一下，这一笑更显风流，他伸出自己修长白皙的手，道：“你们好，我叫商叙，是许家如同志的……学弟。” 商这个姓并不常见，他的名字倒是让许家乐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故人。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对方了。 “你好。” 许家乐和许家如没伸手，商叙也没尴尬，自然的收回了手。 “我和你们的姐姐是好朋友，也是她的追求者，你们还是第一次来哈市吧？我对这边很熟，要不要明天……” “商叙，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再乱说话，带坏我妹妹，我敲烂你的头！” 许家如端着几人的饭从窗口走回来，一过来就听见商叙又在这边乱说话，气的在他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我没乱说话，我就是怕你忙，没时间带两个妹妹出去玩，想着带她们在哈市好好转转。” “不用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有不许再和别人说你是我的追求者，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有对象了，你要是再敢乱说，等下次去疆省我就让祝老师带上你去打下手！” 对于一般人来说，能跟着学校的教授去疆省参与核弹的研究一定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但商叙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上大学也是被家里人逼着上的，到了大学之后，上课更是能躲就躲，考试也是及格就行，寒暑假永远都是第一个回家的，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第299章 晕倒 所以一听许家如拿去疆省这件事吓唬他，商叙开始立刻求饶。 “学姐，好学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说了，瞧我这张嘴，该打！”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两下。 他这副样子也把对面的许家乐和许家如逗笑了。 商叙看了看许家如，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许家意，然后有些惊讶道：“你们是双胞胎吧，不坐一起我还没看出来，这么一看你俩是真的像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家如和许家意的外表愈发的不一样了，两人不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意识到两人是双胞胎。 许家如留着齐耳的短发，眼镜也戴上了，行事作风都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势，许家意则是留着一根又黑又亮的大辫子，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加上她性格柔和，温婉这个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不过毕竟是双胞胎，站在一起就能发现排出气质，两人的五官十分相似。 “你才看出来啊，这是我双胞胎妹妹，家意，这是我小妹，家乐。” “你们家是真会生，这姐几个个顶个的水灵，看见你们，我都走不动路了。” “去去去，我们姐三个要说话，你哪来的回哪去。” 许家如直接伸手把商叙推走了。 商叙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几人的桌子，许家意这才开口问许家如：“三姐，这人是谁啊？” “大二的一个学生，是个花花公子，之前期末作业是我带的，就认识了，你们别多想，他这人就这样，他说满嘴跑火车，你们千万别多想，对了，你们两个怎么突然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么？” 许家意和许家乐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不知道要怎么把程同光去世的事告诉许家如。 许家如吃着饭盒里面的饭菜，抬眼看见两人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笑着道：“都看我做什么？到底咋了？” “三姐，家里那边出了点事，我们和你说，你千万别激动。” 许家乐咬咬牙，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将怀里的信拿了出来。 许家如看着许家乐手上的信，明明那信还被黄色的信封包着，看不见里面的内容，但她就是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许家如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声音平静道：“你们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程老师……程老师去世了……学生造反他去拦着，结果被伤到了头，伤口感染……” 许家乐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 许家如忽然笑了一下：“家乐，你胡说什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是不是？没想到你竟然猜到了我俩的关系，真是难为你了，他那么健康，怎么可能……死了呢？” 许家如看着许家乐严肃的表情，知道许家乐没有说谎，她的语气渐渐从一开始的肯定变成了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了盒饭里面，但是她却浑然意识不到。 “三姐，我们也很遗憾，但这就是真的，程老师去世之前给你留了一封信，我们这次来，就是来送信的。” 许家乐将手里的信递给许家如，许家如接过了那封信，双手颤抖的把信拆开，入眼就是程同光的字迹。 程夫人：自从上次火车站分别之后，我们已有七月未见，我很想你，原谅我这样冒昧的称呼你，在一起的这半年，我程同光，欠你太多，这辈子的遗憾，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不必为我太悲伤，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只不过想想还是对不起你，在一起之后，甚至没有好好陪过你一次。 我的财产不多，都在这张存折里，收下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点事情了，家如，这辈子遇到了你，我没有遗憾，我知道你心有鸿鹄之志，我们的想法总是那么不谋而合，所以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去实现你的理想，实现我们的理想。 下面的落款已经被许家如的泪水打湿，周围吃饭的人来来往往，看见许家如这个样子都有些奇怪，有些人想要上前安慰，却被许家乐和许家意拦住了。 许家如小心的把信纸折起来，上面的字其实并不漂亮，甚至很多地方都沾上了程同光的血手印，她只是小心的一遍遍的抚摸着那封信，就像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 信封里面还有一张存折单子，许家如打开一看，上面有一百三十七块六，程同光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十八块，两人在一起之后，程同光就把自己的工资和存款汇给了许家如，在许家如的面前，其实他是有些自卑的，毕竟许家如家庭幸福美满，但是在程家，他只是个万人嫌。 许家如不想让他过的太辛苦，就让他把钱都存进银行里，等两人过年见面的时候，程同光亲自把这张存折交给许家如。 这张存折原本应该是程同光亲自交给她的，但转眼两个人已经呢天人永隔，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许家如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竟然晕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许家意和许家乐，在周围同学的帮助下，把许家如送到了校医院。 学校的大夫检查了之后给许家如戴上了面罩吸氧，又打了针，许家如的呼吸这才好了一些。 “呼吸性碱中毒，没什么大事，最近不要情绪过于激，等会醒了再观察一下，没什么事就能回宿舍了。” “谢谢你啊，医生。” 医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没一会，一个老人走进了病房，一进来就絮絮叨叨的喊着：“家如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住院了呢。” 看见病房里面坐着两个小姑娘，老人推了推眼镜，问：“我是许家如同学的导师，你们二位是？” “祝教授您好，我们是她的妹妹，医生说我姐姐已经没什么事了，等醒了之后观察一下就能出院了。” 老人点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一下课就听说这孩子在食堂晕倒了，把我吓了一跳，没事就好，你们姐俩在这陪她吧，这钱你们拿着给家如买点营养品，院长找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着，祝教授从兜里面拿出了一张大团结，不由分说的就塞进了许家意的手里，还不等许家意拒绝，就利索的离开了病房。 第300章 校医院 “家乐，这钱咋整？” 许家意看着手里的十块钱，只觉得这十块钱烫手的厉害。 “先收着吧，等三姐醒了再给她。” 两人等了好一会，许家如才悠悠的转醒。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程同光给她留下来的那封信。 “三姐，在这呢，我给你收着呢。” 许家乐没有打开信，折起来之后和存折一起装进了信封里面，许家乐把信封交给许家如，许家如把那封信紧紧的贴着胸口，无声的流着眼泪。 “三姐，别哭了，医生刚才来还说不让你情绪有太大的起伏。” 许家意拉着许家如的手，安慰道。 许家如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默默的哭着，什么也不说。 “三姐，程老师在天有灵，也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听见程同光的名字，许家如这才有了点反应。 她声音哽咽的问许家乐：“家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给我细说说么？“ 许家乐也有些为难：”三姐，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这些还是程老师的学生庞墨告诉我的，但一切应该都是意外……” “意外？” 许家如眼眶通红，自嘲道：“一句意外，就能打发了一条人命么！是谁动的手！家乐，你告诉我！我要跟讨个公道！我要他们偿命！” “三姐，你冷静一点！这真的是个意外，虽然他们发生了争执，但并没有人要对程老师下死手，程老师是摔倒之后，头碰到了地上的钉耙，三姐你别这样，程老师那么温柔的人，一定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你再想想爹娘，想想我们！” 许家乐来之前和郑小琴打听了一下，郑小琴有两个哥哥在县城里面上学，这件事在县城闹的也挺大的，郑小琴的四哥当时也在现场，便把当时的事情告诉了许家乐。 许家如听了之后只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用手捶着床，宣泄着她心中的痛苦。 “三姐，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心里苦。” 许家意伸手抱住许家如，两人是双胞胎，双胞胎之间总是会有一些神奇的感应，许家如心里不好受，许家意也跟着难受。 姐妹两人抱在一起，许家如哭了许久，哭到了晚上，终于好了一些。 “你们不用担心我了，我会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你们晚上住在哪？要是没有地方住的话，我带你们去我的宿舍里面凑合一晚上吧。” “三姐，我俩在外面定了招待所了，送你回去之后就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对了刚才你的导师来了，还给你留了10块钱。” 许家意把钱拿出来，交给了许家如。 “我知道了，我送你们到学校门口吧。” 看着许家如惨白的脸，两人自然不肯答应。 “三姐，你别担心我们了，我和四姐两个人，怎么都不会丢的。” 拗不过许家乐和许家意，最后许家如还是被两人送回了宿舍里，许家如的宿舍里面一共住了六个人，几个室友都很好，许家乐悄悄给几人抓了把糖，拜托她们帮忙照顾一下许家如，几人也是欣然答应。 眼看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晚，许家乐和许家意也没多做停留，两人去门卫那里做了登记，就离开了学校。 到了招待所，许家意摸着空荡荡的肚子，道：“家乐你饿不饿？娘给咱们带的干粮还有么？” 两人一天没吃饭了，自然饿的厉害。 “还有，等我给你找找。” 许家乐拿出蒋凤霞给两人摊的馅饼，许家意接过，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许家意躺在床上问许家乐：“家乐，咱俩要在这住几天啊？换了个地方我有点睡不着。” “再等两天吧，现在三姐这样，咱俩走了也放心不下啊。” 许家意点了点头，翻了个身，嘴上说着自己认床睡不着，结果下一秒眼睛就闭上了。 许家乐叹了口气，开始洗漱，洗完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关了灯，闪身进了空间里面，空间里面的水果已经成熟，红彤彤的苹果和荔枝挂在树上，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许家乐在空间里面摘了两篮子的苹果，准备明天给许家如送过去一歇，荔枝这种南方产的水果拿出来还是有点太打眼，许家乐没敢拿出来。 许家意第二天早上一醒，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两篮子苹果，还有早餐。 “家乐，这苹果你是从哪弄来的？” “早上出去买早餐的时候看见供销社有卖的，就买了一些，四姐，你快吃，吃完咱们俩还要去看三姐。” “知道了。” 许家意快速的吃完早餐，收拾好自己，两人提着果篮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门卫大爷主动给两人开门，有些担心道：“我早上听学生说许家如同学昨天进医院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劳您牵挂，昨天晚上就已经出院了，大爷，早上我逛供销社的时候买了点苹果，给您拿一个尝尝。” “这可不行，这东西多贵啊，拿去给你姐姐补充营养吧。” 门卫大爷说什么都不收，许家乐最后也只能作罢。 两人在门卫登了姓名之后门卫大爷就把两人放进了学校，许家如的宿舍楼下，商叙正靠着树站着，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他眼睛一亮，迎了过来。 “家乐妹妹，家意妹妹，我听说昨天许家如同学住院了，怎么样？她没事吧？” 第301章 甜柑 许家乐和许家意对视一眼，道：“好多了，医生说什么大事。” 商叙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他拿出一个饭盒，对两人道：“我给许家如同学打了份早饭，女生宿舍我进不去，劳烦你们帮忙带一下进去吧。” “好，谢谢你了。” 许家乐接过饭盒，和商叙道了谢，就进了许家如的宿舍。 许家如的几个室友正要出门上课，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来了，宿舍里最年长的周慧慧小声在许家乐耳边说：“家如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我估计是一晚上都没睡，今天她这样也不能去上课了，等下我们和老师给她请个假，但是现在眼看就要毕业了，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我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也不好劝，你们姐妹俩好好劝一劝她吧。“ 许家乐点点头，把篮子里的苹果递给宿舍里的几个人，道：“这几天我们过来打扰了，这么多苹果我三姐一个人也吃不完，来，你们也拿一个尝尝鲜。” 水果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几个人推辞了几下之后也就都收下了。 等几个人走了，许家乐才拿出饭盒，对许家如道：“三姐，这是商同志给你打的早饭，你昨天也没怎么吃饭，多少先吃一口吧。” 原本以为还要费好一番口舌，没想到许家如接过饭盒，问两人：“你们今天早上吃过了么？” “我俩吃完饭来的。” 许家如没再说话，吃完盒饭里的早饭之后，对两人道：“我知道你俩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傻。” “三姐……” “我要好好活着，带着他的那一份一起活着，我还要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为了建设祖国，奉献一生，曾经我们约定，他教书育人，培育祖国的下一代，我专心科研，攻克技术壁垒，现在他不在了，我也不能放弃自己，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我了，抓紧买票回家吧。” “三姐，我们还是想再陪你一段时间……” 许家意有些不放心道。 “我真的没事，今年过年我还有两个月的长假呢，到时候你们想怎么陪我就怎么陪我，不过等上了研究生之后我可能就更忙了，一两年不回来都是正常的。” 许家如勉强笑了一下，安慰两个妹妹。 最后许家乐和许家意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来，两个人每天进出学校和宿舍的确很不方便，另一方面，这种事情只能靠着许家如自己自愈，许家乐和许家意在这里，也会在无形中让她感觉到压力。 许家如将两人送到了火车站，两人没带什么行李，上车之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好了，第二天中午，两人就回到了北山村。 蒋凤霞看见两人回来的这么早，有些惊讶，听说许家如没什么事，她才放下了心来。 “既然回来了，家乐就去大队长那把假销了吧。” 许家乐点点头，把行李放下之后就去找了大队长，把假期销了，等回家，就看见她爹背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杆子回来了。 “爹，这是啥啊？” 许老三把东西放在地上，擦了擦汗，道：“你和你四姐回来了？家如那边没啥事吧，这是甜柑，可好吃了，我今天去山里捡柴火的时候看见有一小片地长了不少，就砍了点回来。” “三姐好多了，没啥事了，她让我俩回来的，爹，甜柑是啥？” 许家乐好奇的蹲在地上扒拉着那些甜柑，外表和玉米杆子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长上许多，而且重量要大上许多。 “没事就好，等着，爹给你砍一段下来尝尝。” 说着许老三就进了屋里面，拿出了一把刀，先把上面的叶子都薅掉，然后切成小段，递给许家乐和许家意一人一段。 “把外面那层皮剥掉，里面的嚼着吃，就和甘蔗一样。” 说到甘蔗，许家乐就知道了，她学着许老三的样子，把甜柑外面那层坚硬的皮剥掉，露出里面的芯子，一口咬下，汁水在空腔里面迸发，和甘蔗不一样，甜柑的甜要更甜一点，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草木香。” “好吃不？” 许老三一脸骄傲的问两个闺女。 许家乐和许家意的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称赞。 “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我今天得砍了几十斤，够你俩吃一冬天的了，嚼完剩下的可别咽下去，记得吐出来。” “知道了。” “这甜柑给你俩留两根，剩下的我要拿去熬红糖，今年冬天蒸点红糖馒头。” 蒋凤霞从屋里面走出来，指挥着许老三帮她处理这些甜柑。 “娘，你就给我俩多留点呗。” 许家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听说只给自己留一根，只能和蒋凤霞打商量。 “留那么多干啥？这东西放不住，时间长了水分都跑没了，就不好吃了，你们三个把这甜柑给我收拾了，我今天还得给甘老太太送晚饭烧炕呢，这不干农活了，事也不少。” 蒋凤霞说完就走了，只留下爷仨在院子里面面面相觑饿。 许老三坐在板凳上，任劳任怨的收拾那些甜柑，还不忘嘱咐两个小女儿：“家乐，家意快点吃，吃完了帮我收拾甜柑，我再去山上砍点，等过几天被人看见，就啥也没有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吃完就开始帮着收拾甜柑，许老三则是拿上镰刀，又上了山。 甜柑的外皮很锋利，等收拾完这么多甜柑，两人的手都被划了一些小口子，蒋凤霞回来之后看见两人的手受伤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俩摘叶子就行了，这剥皮的活让你爹干啊，他皮糙肉厚的。” “爹说他要上山再去砍点，娘，今天能不能吃上红糖馒头？” “你眼睛里除了吃还是吃，怎么就长不大呢。” 蒋凤霞点了点许家乐的鼻子，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这两天你俩别干活了，快去擦点药，别留疤了。” 说完蒋凤霞把剥好的甜柑切成小段，然后放在院子里的的磨盘上榨出汁，等天黑了，才过滤出两盆的甜柑汁。 第302章 红糖馒头 将甜柑汁倒进干净的锅里面，蒋凤霞时不时搅动搅动锅里面的甜柑汁。 “娘，这得熬到什么时候啊？” “慢慢熬呗，一晚上怎么也熬出来了，晚上饭在东边的锅里面呢，你俩自己吃。” “娘，你不吃啊？” 许家乐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转头来问蒋凤霞。 “我不吃，我在你甘奶奶家都吃完了。” “甘奶奶现在怎么样啊？” 许家乐想到甘老太太，只觉得很心酸。 “这两天更糊涂了，天天手里面抱着一个佛头，疯疯癫癫的，说那是她大孙子，也是个可怜人，行了，你俩快去吃饭吧，吃完饭早点睡觉，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娘，等会我帮你看着吧。” 许家乐心疼蒋凤霞，白天又要干活，又要帮甘老太太烧炕，到了晚上也不能好好催促，就算她娘身体再好，时间长了也吃不消。 “不用你，你不会熬，没事，明天轮到你桃花婶子去给甘老太太做饭了，我明天好好歇歇，你明天还得去上学呢，早点睡吧。” 许家乐忘了自己还要上学，现在的学校里面，死气沉沉的，要不是还有郑小琴这个好朋友在，加上留在家里要下地干农活，许家乐根本就不想去。 “知道了娘，那你也早点休息。” 许家乐睡觉之前，许老三背着更多的甜柑回来了，她也不知道两人收拾了多久，总之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锅台上面已经摆放了好几个红糖大馒头。 许老三给许家乐倒了洗漱用的水，小声叮嘱道：“家乐，你娘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让她多睡会，这是昨天晚上蒸的红枣馒头，吃完你就去上学吧。” “知道了爹。” 许家乐洗漱完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一个红糖馒头，一口咬下去就是刚刚好的甜，还带着甜柑淡淡的清香，比糖三角还要好吃。 许老三看着女儿小猫一样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笑着道：“咋样，好吃吧？面还是我揉的呢。” “好吃，太好吃了，比鸡蛋糕还好吃，爹你真厉害。” 许家乐对着许老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许老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美滋滋的，小声对许家乐道：“家乐喜欢吃，今年冬天咱家多做点。” 许家乐吃完馒头，就拿上书包去了学校，学校里面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最打击许家乐的是，郑小琴今天竟然没来。 这让许家乐觉得在学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度日如年。 一放学，许家乐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郑小琴家，这才知道郑小琴这几天感冒了，要等身体好了才能去上学。 许家乐陪着郑小琴说了会话，赶在饭点之前回了家。 饭桌上，一家人美滋滋的吃着红糖馒头，蒋凤霞对许老三和许家意道：“老三，家意，我明天要去给甘老太太烧火送饭，你俩上山采点山货去吧，等咱们过年的时候当年货。” 许家意点头道：“正好去看看上次的那片沙果林好没好。” 上次带回来的沙果放了一段时间全烂了，许家意还难受了很久。 “娘，要不我也跟着爹和四姐去吧，我力气大，跑的快，能捡好多栗子。” 许家乐忽然开口道。 “你去干啥，你还得上学去呢，眼看着要毕业了，你不去上学，毕业证怎么办？” “娘，学校现在也不上课，那些东西我早就看会了，您就让我在家里玩几天嘛，小琴最近感冒了没上学，我一个人在学校也没意思。” 蒋凤霞最抵抗不住的就是小女儿对自己撒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哎，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但是结业考试还是要考的，你不是说还想读初中么，这要是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还读什么初中。” 许家乐点头如捣蒜，道：“娘，你放心吧，我结业考试肯定能过。” 第二天一早，许家乐就跟着许家意和许老三上了山，村里每年秋收之后，就有不少人上山采山货，靠山吃山，这些山货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自己吃送人都很合适。 山里的板栗基本上都生长在一个位置，许老三爷仨算是去的早的，但那里还是已经有很多人了。 “呀，老三，今天你家凤霞咋没跟你一起出来呢？” 周采花尖着嗓子从对面走过来，许老三还没忘记之前她和她儿媳妇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看见周采花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绕开她就要走。 “哎，老三，你还因为之前的事生气呢？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咋肚量那么小呢？大家都是邻居，差不多的了啊！” 说着，周采花还拍了拍许老三的后背。 “周采花，你干啥！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娘们，是不是看我爹好看要勾引我爹，臭破鞋，滚啊！” 许家乐像只炸毛的小狐狸一样，扯着嗓子喊，农村人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听见这么劲爆的八卦，大家都放下了手里面的活，纷纷看向了周采花。 有几个村里的老光棍甚至还笑着道：“周采花，整了半天你家老王是个孬种啊，你要是真想找人干，来找我啊，找人家老三干啥，也不看看人家老三的媳妇多好看，人家吃惯了细粮，能看上你这老苞米么？” “就是，你来找我啊，别看我这老枪不常用，但可不比那些小年轻的差。” 村里的老光棍说话糙的很，许家意听的一张脸通红，拉着许家乐小声道：“走，咱俩去捡沙果去。” 许家乐临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周采花：“老东西，你要是再敢对我爹有想法，我就去公安局，举报你！” 周采花又气又羞，她指着众人道：“都他妈给老娘闭嘴，老娘就是把下面缝上也不便宜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谁在乱说，老娘撕烂他的嘴。” “哎呀，跟你开个玩笑，你说你生气啥？这老娘们，气性真大。” 见周采花真的生气了，大家也不再言语。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到周采花的面前，小声道：“大姨，你别生气了，这俩姑娘是谁家的，可真好看，没想到你们这山旮旮里还有这么标致的美人。” 第303章 曹川 周采花听了这话，脸上一喜，小声道：“这就是大姨给你说的那俩闺女，水灵吧？没骗你吧？” 看见周采花和陌生的小伙说话，周围几个婶子有些好奇的打听：“采花，这小伙是谁啊？我咋没见过，生的可是不错，壮实的很。” “这是我儿媳妇家那边的表哥，小曹，人家小曹爹娘可是市里面的领导，小曹这孩子也是个出息的，不光人长的好，还可有钱了。” 曹川的确是谢小美家里那边的亲戚，只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曹川的爹是市里一个街道办的办事员，曹川的娘前几年在街道办里捞到一个看厕所的差事。 曹川初中毕业之后就不上学了，他有个舅舅是市长途汽车队的，看这个外甥机灵，就经常带着他出长途，曹川也是个能吃苦的，短短两年就学会了开车，成功加入了长途汽车队。 可惜曹川这人心术不正，离开舅舅之后跟着那群人不光学会了吃喝嫖赌，还学会了投机倒把，长途汽车的司机每年天南地北的走着，大家多少都会干一些倒买倒卖的的事，平时赚点外快补贴家用，车队的领导也多少知道一些，也都理解，毕竟现在家家都不富裕，所以平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年前曹川和车队同事去海市那边，在那边的黑市买了几百米的大花布，大花布因为喜庆的颜色和新颖的款式，在黑省这边卖的特别好，几百米的布没多久就卖没了，那一次曹川就赚了两百三十多块钱。 车队的同事找他来分钱，但是曹川以这些布都是他一个人卖出去为由，只给了那人三十块钱，那人气不过，一分钱没拿，直接把曹川举报了，事情被捅到明面上，谁也保不了曹川，他不仅被车队开开除，还被抓到监狱里面改造了一年，去年才被放出来。 出狱之后曹川还没放弃投机倒把的行当，他联合几个之前交好的长途汽车司机，由那些人从外地把东西带过来，他负责统一拿到黑市上销售，赚到的钱五五分成，曹川颇有做生意的天赋，他选品的眼光好，在黑市上混的如鱼得水，短短一年，就成了黑市的二把手，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前段时间秋收之后，周采花带着儿子儿媳妇想着去亲家打秋风，在谢家遇到了曹川，曹川小时候被寄养在谢家两年，所以虽然没什么亲戚，但是和谢家的关系很好，出手也阔绰，周采花看见那些东西眼睛都直了。 听说曹川还没结婚，周采花更来劲了，一个劲的想要把自己亲戚家的丫头介绍给曹川，毕竟要是能和曹川攀上亲戚，以后肯定少不了她的好处。 就听见谢父有些不屑道：“小川的眼光高着呢，将来怎么也得找个城里的姑娘，你们那些农村的姑娘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的一点都不水灵，不行的。” 周采花一听，就不乐意了，争辩道：“亲家公，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北山村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水灵，不是我瞎说，那老许家的姑娘，简直比天仙还好看，小曹啊，你要是愿意的话，婶子给你做个媒，牵个线，包你满意。” 曹川有钱，身边不缺女人，甚至现在他就同时和几个年轻的女人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是听见周采花说她家在北山村，他倒是来了点兴趣。 “北山村？那大姨你们村子是在山里了？山上是不是有不少的好东西？” “那可不，这眼看着就到了采山货的时候，到时候山上金灿灿的，板栗，榛子，运气好的话还能采到人参，要不说我们那的姑娘水灵呢，天天吃这些好东西，咋能不水灵。” 曹川听到这些，眼睛都亮了，这些东西到过年的时候肯定好卖，当即就表示愿意和周采花过来这边看看。 今天上山，原本是想看看山里面有什么好货的，结果一上山，就看见了许家乐和许家意姐妹俩。 这俩小姑娘往那一站，就像仙女一样，一瞬间，曹川就被这两个天仙似的姑娘迷住了。 两个姑娘，各有千秋，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姑娘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秀雅，一看就是个温柔的美人，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那个姑娘容貌更甚，皮肤白皙，简直不像是在农村长大的女孩，虽然个子高，但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的年纪不大，不知道过几年长开了，会是怎样的绝色。 虽然高个子的女孩更漂亮，但曹川还是更喜欢个子矮一些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一看就温温柔柔的，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来不及回答周采花的话，曹川就追了上去，好一会，才追上了许家乐和许家意。 两人已经到了之前的那片沙果林里面，只不这里的沙果已经被人摘了大半，只剩下枝头上有些红沙果，因为长的高没被人摘走。 许家乐倒是很高兴，指着枝头的那些沙果对许家意道：“四姐，你看这还有不少的沙果，都红了，现在肯定好吃。” “太高了家乐，都找不到那么长的树枝把它们打下来，算了，咱们还是回去跟爹捡毛栗子吧。” “两位同志，你们要摘沙果么？” 许家乐和许家意一回头，就看见曹川正站在两人身后，他长的不错，加上会打扮，乍一看，倒是人模狗样的。 只不过人可以伪装外表，但是永远伪装不了眼神，他的一双眼睛时不时打量着两人，许家乐本能的就觉得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是谁啊？是我们村的么？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许家乐上前一步挡住曹川打量许家意的视线，没好气的问。 可别是什么特务潜入了村子里面。 “我叫曹川，是周采花周大姨的外甥，你们是要摘沙果么？这沙果红艳艳的，一看就好吃，只不过长的太高了，你们两个姑娘不好打吧，我来帮你们。” 说着，曹川就开始自顾自的在身边找合适的树枝。 “不用了，我们自己能摘，你摘你自己的就行了。” 第304章 摘沙果 说完，许家乐就拉着许家意，走到了另一边。 曹川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合适的树枝，他索性开始往树上爬，转头对树下的姐妹俩道；“我在上面摘，你们两个在树下接着，不用客气，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姐妹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曹川，许家乐捏了捏许家意的手，道：“四姐，不用管他，你在下面等着，我现在就爬上去摘沙果。” “家乐，要不还是算了，这树这么高，太危险了。” 这里应该有很多人光临过了，所以每棵树上只有最上面的一点沙果留了下来，树顶那里有五六米高，树枝的枝干也不牢固，所以才没什么人上去摘。 “没事，四姐，你忘了我的身手了么，等着吧。” 说着，许家乐把自己后背的背筐往地上一放，像只毛猴子一样就窜到了树上。 许家意看着许家乐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树顶上，开始摘树上的果子。 “四姐，你让开一下。” 树只有四五米高，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枯树叶，果子掉在地上也不会烂。 听见声音，还在怕是的曹川转头一看，就看见许家乐已经窜上了树顶上，树顶上的那些沙果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了地上，他自己还两脚沾地，死活也爬不上去。 曹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爬不上去，索性直接放弃，跑到树下，对许家意殷勤道：“同志，我帮你捡果子。” “不用，你别……” 许家意的话还没说完，曹川就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脆脆的东西，挪开脚一看，就看见脚下有好几个被他踩烂的沙果。 “你是不是有毛病，想要摘果子自己去一边摘去，过来糟蹋我们的做什么！浪费可耻不知道么！” 许家乐没好气的骂了曹川两句，曹川出狱之后一直都很顺，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当下就有些生气。 但是看着许家意那张清纯的小脸，反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想帮帮你们。” “我们有手有脚，不用你帮，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许家意对眼前的男人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就开始赶人。 许家乐见曹川不走，一双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许家意，气的直接从空间里找出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曹川的头顶上。 石头砸下来，曹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意识。 “你他妈有病吧，拿石头砸我，不怕出人命啊！” 曹川冲着树上的许家乐怒道。 “你跟谁俩骂人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丢石头砸你的了？说不定是树上的石头掉下来砸到了你呢，再说了，都让你滚了，你不滚，被砸到了怪谁。” 曹川的注意力都在许家意的身上，的确没看见许家乐用石头砸他，但是他也知道，这石头肯定是许家乐砸的，曹川气的不行，他摸了摸鼓起一个大包的闹到，指着许家乐，原本想放两句狠话，但是想到许家意，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你……我……我不跟你计较。” 然后就捂着自己的脑袋灰溜溜的走了。 等曹川走了，许家意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四姐，你还是太温柔了，对待这种人，就应该强硬一点。” 说着许家乐还在树上面给许家意秀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好了，别说了，快点摘，摘完咱们就去找爹。” “知道了。” 许家意就看见许家乐摘完一棵树上的沙果后，并没有从树上下来，而是脚尖一点，又跳到了旁边的一棵沙果树上。 吓的许家意喊了出来，等确定许家乐没什么事心才落到了肚子里。 “家乐，太危险了！” “没事，四姐，我心里面有数，你别光顾着看我，抓紧把地上的沙果捡起来啊。” “这棵树摘完咱们就走吧，太危险了。” 许家意一边捡地上的果子，一边心有余悸道。 许家乐没做声，只不过摘完这棵树之后又跳到了另一棵树上，不一会，地上就落了满满的沙果。 眼看着差不多够了，许家乐从树上跳了下来，和许家意捡了满满两大筐的沙果后，就去找许老三。 许老三那边也差不多了，父女三人背着战果回到了家里，蒋凤霞看见三人捡了这么多东西，笑的合不拢嘴。 “你们仨倒是厉害，比我去年捡的还多，中午吃完饭下午再去捡点。” “娘，捡那么多能吃完么？这果子几天就坏了吧。” 许家乐指了指自己背筐里面的沙果，个个都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熟透了的。 “这沙果咱们做成罐头，能放很久呢，等我明天找你二姨去，看看她有没有门路给我弄点罐头厂的罐头罐子。” 许家乐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娘，你还会做罐头啊？” “这有啥不会的，你桃花婶子原来还在罐头厂干过呢，她说了那东西可好做了，把罐子烫了，在里面加上水，果子，还有冰糖，在锅上那么一蒸就成了，咱们家就是没有那么多罐头罐子，我记得你二姨有个工友，爱人就是罐头厂的，你忘了去年去你二姨家，还在那吃罐头了？” 许家乐想了想，蒋风云家好像还真有不少的罐头。 “那太好了娘，等下午我和四姐再去捡点果子。” 中午吃完饭，父女三人又去山上捡山货，一天下来，院子里面堆满了几人捡回来的果子和板栗。 晚上一家人在屋子里吃饭，就听见门外有人喊，秋天天黑的早，蒋凤霞早早的就给大门锁上了，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蒋凤霞放下筷子，道：“我去看看外面是谁。” 打开门，竟然是周采花怀里抱着东西站在门口，蒋凤霞眉头紧锁：“周采花，你又来干啥？” 周采花堆着谄媚的笑脸，道：“凤霞，嫂子来找你肯定是有好事啊，你说说你，还因为之前那点小事生气呢？看你这心眼小的。” 第305章 说亲 说完，周采花撞开蒋凤霞，自顾自的进了院子里面。 周采花自来熟的进了许家，一进屋就被屋子里面的香气吸引，其实桌子上不过是普通人家的饭菜，只不过蒋凤霞舍得放油，厨艺还好，所以闻起来特别香。 “吃饭呢，可真香啊。” 周采花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里面装满了算计。 “看什么看，你又来我家干啥，是不是要勾搭我爹！” 许家乐话音一落，蒋凤霞也从外面回来了，她提高了嗓门，道：“啥！敢勾搭我男人，臭不要脸的老破鞋，给我滚！” 蒋凤霞正愁着没理由把周采花赶出去呢，顺着许家乐的话就拎起了周采花的衣领子，要把人撵出去。 “误会，凤霞，这都是误会，我来这是有正事，我是来给你家家意说亲的！” 周采花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说了出来，蒋凤霞一听果然愣住了，道：“啥？给我家家意说亲？” 见蒋凤霞松开了手，周采花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道：“这是小曹给你们的见面礼，这孩子家里父母都是在城里面当官的，这孩子自己也争气，条件可好了，生的也好看，和你家家意站在一起那叫一个般配，人家说了，只要你家家意愿意嫁过去，光彩礼就给你们三百块钱，至于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人家家里都有，还有你们这房子，人家也出钱给你们重新翻修一遍，家意嫁过去，就是纯享福。” 说着，周采花就把手里的包袱往蒋凤霞的手里一放，蒋凤霞低头一看，里面有一块红色的大花布，上面还放着一块海市牌手表，手表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货，还没见面就送手表，说明这人家里条件是不错的。 但是纵使周采花说的天花乱坠，蒋凤霞也一个字都不相信，要是对方真有这么好，周采花早就介绍给自家的小辈了，哪里还轮的着跟她不对付的蒋凤霞的闺女。 家里也不缺这点钱，许家意一年接散活也能赚大几十，要是有像今年这种工厂的大单子，一年赚几百块钱根本不成问题，她自己做蘑菇酱和白酒的收入一年也能有个几百块钱，许家乐之前卖人参的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要是比有钱，这整个县城都没有几家的存款能超过许家。 “滚滚滚，我家家意我还要留几年呢，这小伙这么好，赶紧介绍给你几个侄女和外甥女吧，我们家无福消受。” 说完，蒋凤霞把那包袱往周采花的怀里面一放，就要赶人走。 周采花神情一滞，她倒是想把自己家的闺女介绍给曹川，但不管是老王家的丫头，还是老周家的丫头，模样没一个出挑的，曹川一个都看不上。 看见许家意之后，曹川才动了心思，当即就和周采花许诺，只要能把许家意搞到手，就给周采花五十块介绍费。 周采花一家一年到头也就能剩下个十几块钱，听见这个心脏都激动的要从胸口里面跳出来，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这婚事，她无论如何也要促成。 “蒋凤霞，你这说的是啥话？你把我周采花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看两个孩子合适，才想着和你们牵个线，搭个桥，要我说，你这后娘就是不行，人家家意和老三还没说啥呢？你凭啥就给推了？” “周采花，你不许这么说我娘！我生下来我亲娘就没了，我娘就是我亲娘，你要是敢乱说，别怪我用烧火棍子送你出去了。 还有你说的那人我见过了，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没相中他，这些破玩意我们家不稀罕，都拿回去，别脏了我们家的地。” 许家意气的不行，把那些东西一棍脑的塞进周采花的怀里，推着人就往外走。 “许老三，这么好的姻缘，你就这么看着你闺女和你媳妇给搅和黄了？” 周采花心里面气的不行，但是想到五十块钱，还是不想放弃。 许老三把筷子重重的一拍，道：“我家就是我媳妇拿主意，她不同意就是我不同意，识相点赶紧滚。” 许家乐也适时补刀：“周采花，你别说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告诉你，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你要是再敢来我家，我就让山上的狼晚上去钻你的被窝，把你孙子的牛牛都咬掉，这山上的狼可是都听我的。” 周采花和大儿子一起住，大儿子结婚好几年，大儿媳妇连着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这前年才得了个大孙子，周采花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这孩子出生之后就是周采花在带，她一听许家乐说要让狼群咬掉自己大孙子的牛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毕竟这丫头是有些邪性在身上的，村里谁不知道这丫头之前养了一头狼崽子，那狼崽子现在在山上称王称霸。 周采花吓得把五十块钱都抛到了脑后，连滚带爬的就离开了许家。 等周采花走了之后，蒋凤霞对着门外啐了一口：“老不要脸的，一肚子坏水的东西，要真是那么好能给我们家介绍？” 说完蒋凤霞就锁上大门，进屋后，她摸着许家意的辫子，红着眼眶道：“好孩子，娘这么多年没白疼你。” 许家意也拉着蒋凤霞的手，道：“娘，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在我心里面，你早就是我的亲娘了。” 一旁的许老三看见眼前这一幕，也很欣慰，他想起捡板栗的时候，周采花介绍的那个年轻人，便问许家意：“家意啊，你说见过的那个小伙是不是叫曹川的那个啊？” 还没等许家意开口，许家乐就开口道：“就是他，爹娘，他叫曹川，一直跟在我和四姐屁股后面，还踩坏了我们不少的沙果，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许家乐这么一形容，许老三和蒋凤霞两人对这人立刻没了什么好感。 “看着倒是个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跟个盲流一样，以后你俩见着他可要离远点。” 许老三不放心的叮嘱两个女儿。 第306章 手表 另一边，周采花一回去，曹川就着急的迎了上来，问：“周家大姨，他们家咋说的？” 周采花叹了口气，把东西往曹川的怀里面一放，道：“他们家姑娘不识好歹，说没相中你，还把我赶了出来。” 曹川眉头紧锁：“周家大姨，是不是人家没看上我送的东西，我这次出来的忙，的确没带什么好东西。” 谢小美这个时候来婆婆家拿东西，一到院门口就听见两人在说话，上前两步，看见曹川怀里面的大花布和手表，眼睛都亮了。 “川哥，这花布可真好看，我在这边还没怎么见过这种花色呢，这手表还是海市牌子的呢，这不便宜吧，我一直想让我家世民给我买一块，可是他那个没用的东西，连自行车都买不起，更别提手表了。” 谢小美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手表和大花布，曹川看她这个样子，眼睛一转，对谢小美道：“小美，这些东西你要是喜欢的话，哥都送你。” “真的么？川哥，你人可真好。” 谢小美一脸崇拜的看着曹川，曹川当长途汽车司机那几年，谢父还想撮合谢小美和曹川来着，只不过后来曹川进去了，谢父就歇了这个心思。 听曹川说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谢小美只后悔当初着急嫁给了王世民这个软蛋，要是再等上一年，说不定就能和曹川有结果了。 “当然是真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不过哥有个事，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哥。” “哥，有啥事，你尽管说。” 谢小美摸着手表，爱不释手。 “我相中了咱们村一个叫许家意的姑娘，但是那姑娘好像不怎么满意我，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你看看能不能帮哥支个招。” “对对对，小美主意最多，让她给你支个招。” 周采花一开始还因为谢小美说的话不高兴，但是一听曹川要找谢小美帮忙，也连忙跟着附和。 毕竟谢小美现在是王家的人，这事要是能办成，也有她周采花的一份，到时候跟曹川要点好处应该不成问题。 “这还不简单。” 谢小美轻蔑一笑：“这没结婚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名声，到时候我和娘在村里面传点风言风语，你再找机会接近那个许家意，你俩处对象的事不就做实了？这不清不楚的信传出去了，谁还愿意要她，到时候她不嫁给你，嫁给谁？” “哎呀，要不说我家这儿媳妇脑子转的快么？这消息传出去了，谁管是真的假的？她人就是你的了，小美你就是这个。” 说着，周采花还对着谢小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婆媳俩前段时间闹的不愉快一下子就解决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敲定了计划之后谢小美就美滋滋的带着手表和大花布回到了家里。 家里面，王世民还在任劳任怨的劈柴火，看见谢小美一脸高兴的回来了，笑着问：“咋了，啥事啊，这么高兴？” 谢小美看见自己的丈夫，愈发觉得王世民就是个没用的软蛋，有些嫌弃道：“管那么多干啥，干好你自己的事得了。” 王世民知道自己的妻子爱耍小性子，也没在意，摇摇头继续手里面的活。 等砍完柴火，王世民又去生火烧热水，自从谢小美和周采花闹僵了之后，家里大小的活都是王世明一个人做。 王世民收拾完之后就进了屋里，看见谢小美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王世民今天心情好，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谢小美，把自己的头放在谢小美的肩膀上。 “媳妇，看啥呢？” “你眼瞎啊，不会自己看啊。” 王世民这才低下头，看见了谢小美手中的大花布和手表。 “这是从哪来的？” “川哥给我的呗，还能指望你们家人给我买啊？你起来，沉死了。” 谢小美从王世民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脸的鄙夷。 王世民再喜欢谢小美也是有脾气的，听见她这么贬低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他也有些不高兴。 “好好的他送你这些东西干啥？无功不受禄，你赶紧给我送回去。” 说着，王世民就开始抢谢小美手上的东西。 “王世民，你有病吧，你自己给我买不起，还不让别人送我了？” 王世民气的不行，他指着谢小美的鼻子道：“我啥时候说不给你买了？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别的男人送你东西这算什么事？” “买？咱俩结婚马上两年了，你当初说给我买自行车？别说自行车了，连个自行车的车轱辘我都没看见，现在川哥送我手表，你还好意思吃醋？” 王世民说不出反驳的话，干脆直接回去找自己的爹娘。 一到屋子里，看见曹川和一家人有说有笑，仿佛一家人的样子，王世民更生气了，转身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周采花平时最疼这个小儿子，见王世民脸色不对，起身对大儿子道：“世军，小曹你们聊着，我出去一趟。” “哎，娘你去吧。” 周采花追了出去，就看见小儿子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远了，她站在门口连忙喊：“世民，世民啊，你等会娘。” 王世民不搭理周采花，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许家乐吃完晚饭出来溜食，顺便来周采花家这边，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点什么，她太了解周采花了，这人一肚子坏水，这次被他们赶出去了，说不定要怎么报复他们呢。 许家乐没走多远就看见王世民闷头往前走，后面周采花一边喊一边追，许家乐灵活的跳上了一棵树，正好等王世民走到树下，周采花也追了上来。 “世民，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这是咋了？又和媳妇吵架了？” 王世民有些委屈道：“你们都喜欢那个有钱的曹川，不喜欢我，我干脆不要在这个家里了。” 许家乐在树上面听的清清楚楚，只觉得这王世民像个小媳妇一样。 “乱说啥？这曹川再好，也不是我儿子，只不过他有钱，娘想着从他身上给你们捞点好处，你说你，跟一个外人生什么气？” 第307章 谣言 “我就是气不过，他还送小美手表，咋的，看不起我啊，那是我媳妇，我媳妇，轮的到他来献殷勤么？” “给就拿着呗，他也算小美半个娘家人，虽然他俩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曹川小时候可在小美家养过一年呢，这就当作他给你和小美的贺礼了，你别乱吃醋，再说了，小美肯定看不上他，他一个蹲过监狱的，咋能跟你比呢？” 周采花并没有把几人的计划告诉王世民，她太了解这个小儿子了，心软，办事优柔寡断，要是事情被他知道了，这事铁定办不成。 王世民被周采花几句话就哄好了，他点点头，道：“那我知道了，娘我回去给小美认个错。” “这就对了，你好好听你媳妇的，你媳妇脑子比你好使。” 周采花一脸欣慰道。 “娘，你不是不喜欢小美么？怎么现在又说她好了？” 王世民笑着道。 “哎呀，咱们一家人哪里有仇？她是小辈，我一个长辈跟她生气做什么？对了儿子，晚上还没吃饭吧？今天你大哥在河里面捞到了两条鱼，我都炖好了，你拿回去一条，和你媳妇吃。” “好，谢谢娘。” 母子俩说着话就回家了，王世民端着鱼回到了他和谢小美的家，看见谢小美手上已经带上了那块手表，正用石笔在大花布上画线，估计是准备给自己改一身棉袄。 “媳妇，都这么晚了，别做针线活了，我娘给咱俩拿了晚饭，咱们先吃吧，有你最喜欢吃的鱼。” 一听有鱼，谢小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哼，你不是不回来了么？咋又回来了？” “媳妇，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快吃饭，吃完饭咱俩生个儿子，我这几天不用干农活，浑身都是力气。” 谢小美和王世民结婚也快两年了，但是谢小美的肚子一直没动静，最着急的就是周采花和王世民了，医生也看了，偏方也吃了，村里结婚两年的基本上已经生一胎了，快一点的二胎都在肚子里了，偏偏就是谢小美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长了，村里也有些风言风语流出来，王世民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着急的厉害，天天祈求谢小美能怀上孩子，就算是个丫头片子也行。 谢小美一听，脸色一僵，刚结婚的时候两人一到晚上就干柴烈火，加上那时候感情好，只觉得时间都不够用。 但是时间长了，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四面八方的压力都压在她身上，每次做这种事，似乎都带着任务，时间长了，谢小美就开始逃避这种事情，对王世民也开始厌烦了。 谢小美抿了抿唇，道：“我今天不舒服，估计是小日子快到了，等下次吧。” 王世民的眼神黯了黯，但还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先吃饭吧，这鱼放凉了就不好了。” 另一边，等王世民和周采花走了之后，许家乐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里。 一到家，她就对家里人道：“爹，娘，四姐，你们猜我听到啥了？” 许老三正在院子里刷牙，许家意在洗碗，蒋凤霞则是在收拾墙角那些板栗和果子，三个人对许家乐这副跳脱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只有许家意笑着问：“听着啥了？” “那周采花真不是个东西，她说那个曹川坐过牢，我就说她家人一肚子坏水。” 许家乐愤愤不平道。 蒋凤霞也站了起来，气的不行：“这蹲过笆篱子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不说他是干啥的，只说条件好，原来是个劳改犯，这周采花下次再敢过来，我非撕烂她的那张臭嘴，对了家意，你可得离他远点，可不能被他骗了。” 许家意失笑道：“娘，你放心吧，我对那种人没意思。” 许家意没那个意思，但是周采花和谢小美却不想放过她，没几天，关于曹川和许家意的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就连桃花婶子和蒋凤霞聊天的时候都没忍住问：“凤霞啊，我最近在村里听说你家家意和那个曹川好上了，是不是真的啊？” 蒋凤霞秋收之后就忙着酿酒和准备明年的黄豆酱，忙的脚打后脑勺，给甘老太太送饭和烧炕的事都落在了许老三的身上，家里这段时间都没和外面的人打交到了，没想到桃花婶子一来，就带来了这么个劲爆的消息。 “桃花嫂子，这话谁说的！那曹川倒是托人来我们家提过这事，但是连人带礼都被我们撵出去了，我家家意压根就没看上那人！咋能有人乱说呢！” 蒋凤霞气的不行，许家意十八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虽然嘴上说着要再留几年，但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男青年，要是遇上了合适的男青年，那该说亲也是要说亲的。 这要是名声被毁了，以后想说到好对象可是难了，这么能叫蒋凤霞不生气？ “我也是听咱们村里的小媳妇说的，凤霞我跟你说实话，那曹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孩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可不是什么老实孩子，我那天去捡柴火，就看见那曹川在偷偷的掐谢小美的屁股，俩人那个腻歪，哎呦都没眼看！” 曹川在市里面的时候身边从来都没缺过女人，现在来北山村，素了半个月难受的紧，偶尔看见许家意的倩影晚上更是寂寞难耐，一来二去，就和同样孤独的谢小美搞在了一起，两人经常找机会出去鬼混，周采花一心都在散播谣言上，王世民也是个迟钝的，加上这段时间没少聪曹川的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他现在和曹川两人跟亲哥俩一样。 蒋凤霞拉着桃花婶子，就像看到了知音一样：“桃花嫂子，还好你跟我说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事呢，这曹川就是个烂人，我听说他还蹲过笆篱子，你说那蹲过笆篱子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也就周采花这种人家愿意和他扯上关系，嫂子，以后要是有人乱说，你可得帮我家家意解释解释，家意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第308章 崩溃的许家意 “那是肯定的，但是这事现在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要我说，还是你们得自己出去好好解释解释，要不然啊，这家意的名声怕是就被坏了。” 蒋凤霞也面色严肃，点点头道：“嫂子你说的对，今天我就去问问，这话到底是从谁那传出来的。” 桃花婶子原本就是来提醒蒋凤霞的，见蒋凤霞走心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凤霞，你先忙吧，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嫂子你等会。” 蒋凤霞忽然起身，从外屋地拿了个大海碗过来。 “这是我自己煮的沙果罐头，可好吃了，你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这罐头是蒋凤霞这几天自己做的，她从蒋凤云的朋友那里买了十几个罐头瓶子，墙角的那堆沙果都变成了水果罐头。 桃花婶子闻着水果罐头散发出来的果香，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推辞道：“哎呀，做这东西得不少冰糖吧，这咋好意思？” “我没放多少冰糖，这东西不密封也放不了多长时间，我家就这几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就拿着吃吧。” 桃花婶子见推脱不过，便笑着收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桃花婶子走了，蒋凤霞换了一身衣服，气势汹汹的就出去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从县城买东西回来，一到村口，就听见蒋凤霞不知道在和谁吵架，两人跑了两步到了跟前，这才看见蒋凤霞正和周采花对骂，一群人拦着两人。 “娘，这是咋回事？” 许家意和许家乐拉住蒋凤霞，关切的问。 蒋凤霞见许家意来了，拉着许家意的手，道：“正好家意在这，来，你和大家伙说说，你和那个姓曹的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俩有没有处对象？” 许家意一脸疑惑：“娘，你说啥呢！我咋可能和曹川处对象呢，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许家意急的一张小脸都红了，蒋凤霞指着许家意，对众人道：“听着没有？我闺女和你家那个曹川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少给我乱放屁，下次要是再被我听见什么坏我闺女名声的事，我一把火烧了你们家你信不信！” 周采花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你家许家意自己端着，明面上不答应，私下里聊骚小曹，要不然小曹回去会和我乱说？还有你问问这村里的人，你别怪我多嘴，不止一个人看见你家许家意和曹川在一起说话腻歪，你捂住大伙的嘴不让说，但是大伙的眼睛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草你奶奶的，周采花，老娘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嘴老娘不姓蒋！” 蒋凤霞伸着手就要抓周采花的脸，被几个婶子眼疾手快的拉住，不过蒋凤霞力气大，周采花的脸还是被她抓出了几道血痕，看的蒋凤霞解气了不少。 “凤霞，凤霞你别生气，要我说那小曹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和家意也挺般配的，俩孩子要真是互相有意思，那也是一件挺好的事。” “可不是么？你们两家大人关系不好，何苦连累两个孩子呢，哎呦，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那天我还看见家意和曹川说话呢，一看俩孩子就是有意思的，估计就是凤霞不愿意答应，采花嫂子，你说话也别太难听，家意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肯定是干不出那种轻浮事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已经坐实了许家意和曹川处对象的事，而蒋凤霞则是被他们塑造成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恶毒丈母娘，蒋凤霞听了，刚缓过来的气又有点喘不上来了。 许家意听到这些也蒙了，这段时间她的确和曹川说了几次话，但都是曹川缠着她，看见曹川，许家意基本上都是转头就走，被缠的烦了，许家意也和他说过几次不要缠着自己了，但是曹川这人没皮没脸的，着实难缠，许家意有几次生气把他骂了也没骂跑他，倒是把许家意自己气的不行。 现在听见这些人胡乱编造自己的事情，许家意又气又恼，最后急的直接哭了出来。 “婶子们，我发誓我和曹川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俩也没处对象，我要是说谎，就天打五雷劈！” 眼看着许家意哭的不行，蒋凤霞从其他人手中挣脱出来，上来一把抱住了许家意，对着众人道：“咋的，非要逼死我们家姑娘是不是！我今天就在这告诉你们，谁要是再敢乱嚼舌根，我肯定拎着镰刀上你们家去，乱说话之前你们可得好好掂量掂量，特别是你周采花！” 蒋凤霞有多疯村里人还是知道的，当年许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她可是敢和自己的婆婆动手招呼招呼的，听了蒋凤霞的话，大家都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但是心里面却还是更相信周采花，毕竟大家这段时间都闲，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蒋凤霞被气的不行，回到家里之后许家意还是忍不住掉眼泪，蒋凤霞拍着许家意的后背道：“家意别怕，有事娘给你顶着呢，谁要是敢乱说我把他舌头拔了。” “四姐，娘，捂嘴是没用的，现在大家都准备猫冬了，闲的很，恨不得多有点热闹看呢，咱们越是着急，越是警告，他们心里面越觉得四姐和那个曹川真有啥事，一味的堵住他们的嘴只会适得其反。” 许家乐从外屋地拿了一条热毛巾给许家意擦脸，对两人道。 “那咋整啊？娘，家乐，我真没跟曹川处对象，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还蹲过监狱，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咋可能跟他处对象啊！我要咋说……我要咋说他们才能信啊，难道真的要逼死我么？” 许家意崩溃大哭。 许家意知道自己比不上许家的其他几个丫头，大姐嫁了个团长，二姐在部队里面是个厉害人物，一母同胞的三姐是个学习天才，小妹是个福星，就连收养的向晚周都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有她，读书不行，干活也一般，就一个针线活能稍微拿得出手。 第309章 红薯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嫉妒过几个姐姐，只想着好好把针线活练好，给家里赚点钱，再给自己攒点嫁妆，将来找个好男人结婚，再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但是还没等她找到好对象，名声就被毁了，这叫许家意怎么能不崩溃？ “家意别哭，大不了娘现在就去找那个曹川，让他当着村里所有人的面和你一起把话说开，左右就花点钱摆几桌酒席的事，我现在就去找人安排。” 说着，蒋凤霞起身就要出门找人。 “娘，你先坐下！” 许家乐拉着蒋凤霞坐下，道：“娘，四姐，你们有没有想过，周采花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为啥会造四姐的谣，虽然咱们两家不对付，但是她今天也被你收拾的这么惨，还是死鸭子嘴硬。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做这件事是背后有人指使她的，那个人就是曹川，曹川想和四姐处对象，四姐没看上他，他就想毁了四姐的名声，这样一说到四姐，大家就想到曹川，时间长了，大家都会觉得你们俩有一腿，谁还会娶四姐？ 娘你说去找曹川，你说曹川咋可能帮咱们澄清，到时候他要是再说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说不定越描越黑。” “那你说咋整啊，家乐？” 许家意就好像遇到了主心骨，拉着许家乐的手满眼期待的问。 “要我说，既然他们能造谣，那咱们也能造谣，直接把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别人身上，时间长了，四姐的事自然就翻篇了，那曹川在周采花家住了那么长时间，周家可是有两个水灵灵的儿媳妇呢，到时候咱们放出点风声，大家肯定传的更起劲，毕竟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谁能说的清楚？” 蒋凤霞一拍大腿，激动道：“对啊，家乐这个主意好，而且我听桃花说，那曹川和谢小美俩人可是不清白，曹川还摸谢小美的屁股呢，说不定啊那王世民的头顶都是绿的了。” 许家意一听，更生气了：“他都和谢小美好上了，还要坏我的名声，我真想杀了他！” “四姐，你别生气啊，这不是现成的谈资么，咱们只要把这消息散出去，到时候大家肯定都看周采花家的热闹，周采花自己到时候肯定也是自顾不暇，正好治治她乱嚼舌根的臭毛病。” 顿了顿，许家乐又开口道：“不是真的也不要紧，咱们总有方法让他变成真的，到时候咱们再倒打一耙，彻底消除大家的顾虑。” 蒋凤霞看见许家乐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有些紧张道：“家乐，你啥意思？” “让村里人撞破谢小美和曹川的破事，四姐的困难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许家意和蒋凤霞都明白了许家乐的意思，许家意咽了咽口水，道：“家乐，把谣言散播出去就够了，就……就不用这么狠了吧？” 虽然两家有矛盾，但是同为女人，许家意不想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报复谢小美。 蒋凤霞也跟着附和：“这谢小美毕竟是小辈，要是被捉奸在床，这辈子可是没法活了，最可恨的还是周采花，咱们折腾折腾他们娘俩就行了。” 听见许家意和蒋凤霞都这么说，许家乐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四姐你最近就别出门了，等风头过去了再出去。” 许家意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蒋凤霞说干就干，她起身拿上几罐子的罐头，对姐俩道：“我中午饭做多了，晚上就吃中午剩下的吧，你俩在家好好看家，别乱走，我出去串串门，好好把这一家不要脸的事情宣扬宣扬。” 说完，蒋凤霞就去了青梅婶子家里，一进门，青梅婶子就热情的招呼着蒋凤霞。 “凤霞，我今天在家里忙没出门，我听说你和周采花打起来了？到底是咋回事啊？” “别提了，那老骚货，往我闺女的身上泼脏水，说我闺女和曹川好上了，那曹川可是蹲过笆篱子的啊，我家家娣找的对象那可是团长，咋可能到我家家意这就找个蹲过笆篱子的呢，我气不过，就跟她打了一架。” “哎呀，这事我也听说了，我就想着家意不能看上那个曹川啊，那曹川看着人模狗样的，但是天天啥也不干，兜里还有那么多钱，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怪不得蹲过笆篱子呢，可得离那人远点，你跟周采花打架，没伤着吧？” 蒋凤霞摆摆手：“没有，我一点事都没有，要不是他们那些人拉着我，我非把周采花的虾线给抽出来。 但是青梅嫂子，你说那周采花真是挺不要脸的，我听说她家二儿媳妇和曹川有一腿，还往我家家意身上泼脏水，我这心里真是难受。” 青梅婶子原本就是个好事的，一听有八卦，眼睛都亮了。 “凤霞，真的？那谢小美不是曹川的妹妹么？” “那谁知道了，左右曹川姓曹，谢小美姓谢，也不是亲兄妹，有人看见曹川大白天的，搂着谢小美，摸谢小美的屁股，哎呦，臊死人了。”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蒋凤霞又掏出自己带来的罐头，道：“青梅嫂子，你找个碗来，我给你倒两罐我自己做的罐头，给你尝尝，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成，那我就尝尝，对了凤霞，一会走的时候带点地瓜回去，前两天和平送过来的，听说是云省那边带过来的，一烤滋滋流蜜，可好吃了，你到时候可别都吃了，留两根，等来年开春种地里面，看看能不能长出来。” 光是听着青梅婶子的形容，蒋凤霞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点点头道：“妈呀，听着就好吃，等我明年种出来，再给你送来！” 两人进行了一波物资互换，青梅婶子是个实在人，给蒋凤霞装了不少地瓜，蒋凤霞只能先把地瓜送回去，再出去干活。 一到家，发现只有许家意一个人在外屋地烧火，许家乐不知道去哪了。 “家意，家乐呢？” 蒋凤霞放下手里的红薯，问许家意。 第310章 一起八卦 “不知道啊，她刚才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这孩子一天天神神秘秘的，算了，不管她了，家意，晚上把这地瓜烤两个，这是你和平哥从云省带过来的，说比咱们这的地瓜好吃多了。” “哎，知道了娘。” 蒋凤霞送完地瓜就又出去了，没走出多远，就看见许家乐被一群小孩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蒋凤霞走近了些，就看见许家乐给每一个小孩都分了一块水果糖，一边分还一边道：“吃了我的糖，可别忘了帮我干活，知道不？” “知道了！” 几个小孩脆生生的回答。 “家乐，你这是干啥呢？” 看见蒋凤霞走近，几个小孩直接就跑开了。 许家乐看着几个小孩的背影，又笑着指了指蒋凤霞手里的水果罐头，道：“娘，您这可是大出血啊，我这几个小侦察兵一块糖就能打发了，而且效果不比你这个差。” 蒋凤霞一听就笑了，道：“你这丫头，净是鬼点子，行了，我要去大队长家了，你早点回去，刚才你青梅婶子给我拿了不少云省的地瓜，听说一烤就滋滋流蜜，可好吃了，你不早点回去，一会都被你爹吃了。” 许家乐一听，就想到了上一世学校门口的烤地瓜，冬天吃上一口，从嘴里甜到心里，应了一声之后就直奔家里。 蒋凤霞在外面转了一晚上才回家，许老三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也气的不行，但是听了许家乐的主意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三个人正坐在炕上吃着地瓜，看见蒋凤霞来了，许老三举着还剩下一半的地瓜招呼蒋凤霞：“媳妇，来吃地瓜。” “吃什么吃，你个没心没肺的，人家都欺负到咱家头上了，你还就知道吃。” “媳妇，你别生气，我一个男人不好和周采花个娘们一般见识，等明天干活的时候，我好好收拾收拾王瘸子那个老东西。” 王瘸子是周采花的男人，大名叫王有为，早些年赶驴车把腿摔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村里的人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王瘸子。 “你可歇歇吧，这事你少掺合，不许给我惹事，要不咱家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哎，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蒋凤霞没留在家里干活，专门带了几把瓜子，跑去村口人多的地方和那些婶子聊天，果然经过一天的发酵，舆论的方向已经倒向了另一边。 “凤霞，你可是来了，我跟你说，昨天还真是冤枉你家家意了，整了半天，这曹川和王世民的媳妇搞到一起了，这周采花把我们都给骗了。” “说不定她把自己都骗了，那可是她儿媳妇，她咋能忍呢。” “就是这么回事，她还给我家家意泼脏水呢，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那个谢小美，手上还带着块手表，那手表之前就是曹川的啊，我看过，现在这手表一块咋的也得一百块钱，他俩啥关系啊，这说送就送了。” 蒋凤霞趁机拱火，她一大早就在村里看见谢小美到处显摆她那块手表，蒋凤霞一眼就认出了那手表就是前段时间周采花送来的那块，心里更加确定这谢小美和曹川有一腿了。 一个婶子一拍大腿，道：“哎呦，那谢谢小美天天显摆她那块手表，我就说咱们农村人哪里买的起那种东西，搞了半天，都是她姘头送的啊！” “可不是咋的，谢小美结婚的时候自行车都是在我这借的呢，王世民疯了啊，给她买手表。” 蒋凤霞在这边努力打入村里的八卦集团，另一边的许家乐也没现车，她的几个童子兵非常配合的把消息散播给了家里的长辈，还给许家乐带来了点意外之喜。 “家乐姐姐，你让我们说的，我们都说了，王广军说他也想吃糖。” 王广军就是周采花的大孙子，今年才四岁多。 “行，你们好好干活，姐姐天天给你们吃糖，广军啊，姐姐问你点事，你告诉姐姐，姐姐就给你吃糖好不好？” 王广军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许家乐蹲下问王广军：“广军，新来的那个曹叔叔，来你们家是干啥的？他都在你们家说啥了？” “叔叔……叔叔说来娶媳妇，娶漂亮媳妇，二婶说给他出主意……嗯……他就给了二婶好多钱，我让二婶给我买糖吃，二婶不给我买，还掐我胳膊。” 王广军说到这里，一脸的委屈，芝麻大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 许家乐连忙把糖递给他，问：“广军，你是说，所有的主意都是你二婶出的？” 王广军有点没听懂，他把水果糖塞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着，也不回许家乐的话。 许家乐有些着急了，她晃了晃王广军的胳膊，道：“广军，别光顾着吃啊，说话啊！” 王广军也有些烦了，他抽出自己短粗的胳膊，指了指林子的方向，道：“他俩……他俩钻小树林去了……你去问他俩吧。” 许家乐眼睛一亮，给身边的几个小童子军发了糖，转身就去了树林子那边。 林子那边不少人都在捡柴火，许家乐根本找不到两个人，她只能吹口哨将小灰喊了过来，让小灰帮她找人。 小灰对人的气味很敏感，在林子里面找了两圈就找到了，许家乐跟着小灰，左跑右跑，还真就找到了谢小美和曹川两人。 曹川抽着烟，怀里抱着谢小美，谢小美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她在曹川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娇羞道：“川哥，当初……当初要不是王世民在咱俩之间横插一脚，咱俩早就成一家人了，也不至于现在偷偷摸摸的，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真是不想和王世民过了。” 曹川眉头蹙起，在谢小美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道：“你开什么玩笑，咱俩顶多算一个各取所需，你求的不过是我兜里这几个子，我呢就是求这一时的爽快，小美，我拿你真心当妹子的，我警告你，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我从前没娶你，以后也不会娶你，你还喊我一声哥，我这个当哥的告诉你，好好和你家王世民过日子，才是正道。” 第311章 百口莫辩的周采花 许家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腹诽：这曹川还真是渣的明明白白的，刚和人家媳妇睡完，转头提上裤子就让人家媳妇好好和男人过日子。 谢小美的脸色一僵，抿了抿唇，纤细的手指在曹川的下巴上打着圈圈，声音甜腻的仿佛能甜死人。 “川哥，你知不知道，这个王世民骗我说他家有自行车，结果屁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我这两年没少被村里人笑话，川哥，你门路多，能不能给我弄一辆过来啊。” 曹川一把握住谢小美的手指，转头上下打量谢小美，把谢小美的心里看的发毛。 “买自行车，也不是不可以，那东西我家里多的是，但是事情还没办成，许家意她娘不答应我俩的事，昨天还和周家大姨干起来了，这事，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办成？” “你着急了？” 谢小美有些调皮的点了一下曹川的鼻子。 “咋不着急呢，我在这都半个月了，市里面一堆事情等着我去解决呢，我最多在这再住上一周，一周，你要是能让许家意他们家松口，我就给你买自行车。” 自行车已经成为了谢小美的执念，她咬了咬牙，道：“一个星期也来得及，你这么着急的话你俩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算了，这女人清白没了，她要是不嫁给你，还有活路么？” 曹川却是吓得站了起来：“谢小美，我曹川虽然好色，但也不干这种强迫别人的事，我城里面那几个相好，可都是心甘情愿跟着我的，再说了，他们要是报公安，我肯定就等着吃枪子了，现在和以前可是不一样了，流氓罪是要掉脑袋的。” “哎呀，你怕什么，又不是真让你俩有点啥，到时候我把她叫到河边，推她下河，你再下河去救她，等人上来了身子也早就被你摸遍了，谁还能要她？我再找点人过来看热闹，这事不就成了？” 曹川挑了挑眉毛，在谢小美的脸上掐了一把：“你这丫头，从小就鬼主意多，行，就按你说的办。” 许家乐在后面看的牙痒痒，转身回家，想把事情告诉蒋凤霞，却看见家门口，蒋凤霞和周采花又吵起来了。 这次是周采花主动找上了门，村里面的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把周采花气的不行，回家想找曹川和谢小美说，结果两人都不在家，她只能来找蒋凤霞这要个说法。 “蒋凤霞，你个老不要脸的，一把年纪还编排小辈的事！我儿媳妇和小曹清清白白的，你不许乱说，你……你现在就去大队广场上，把大家都叫过来，给我家小美和小曹澄清！” 蒋凤霞双手抱胸，那样子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周采花，你乱说什么，你凭啥说是我把消息传出去的？你有证据么？再说了，你家小美手腕上那手表是曹川买的吧，就你家那条件，把裤衩子卖了都买不来一块手表吧，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人家凭啥送你儿媳妇手表啊，这里面要是没啥事，大家伙，你们说，你们信不信？” 桃花婶子和周采花向来不对付，起哄道：“哎呀那可不是什么别的东西，那可是手表啊，要是俩人没关系，人家凭啥送她手表啊，这小曹姓曹，你儿媳妇姓谢，这俩人也不是亲兄妹，这小曹难道真那么有钱，给每个妹妹都送块手表？” 青梅婶子也佯装关心，对周采花道：“采花嫂子啊，要我说，你可得长点心，哪有外家亲戚一住住一个月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想想你家世民啊，你家世民和小美可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呢！” 周采花急的满脸通红，辩解道：“那手表分明是小曹给小美的报酬！” “报酬？小美干啥了，报酬那么高？采花嫂子你也告诉告诉我，我看看我能不能干？” 蒋凤霞笑眯眯的看着周采花，周采花想说，但是又不敢说，她总不能说这是谢小美帮曹川把许家意搞到手的报酬。 周采花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留了一句“你等着”就走了，众人看着她狼狈的背影都笑了起来，有些爱看热闹的小媳妇开口嘲讽：“这老太太心真大，眼看着自己儿媳妇都要没了，还来找凤霞嫂子的麻烦。” 蒋凤霞从周采花那搬回了一局，等人群散了之后，心情大好的回了家。 看见许家乐，她高兴道：“家乐，你啥时候回来的，刚才看见没，那周采花刚才吃瘪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许家意虽然一直没出门，但是在屋里也一直听着动静呢，听见周采花吃瘪，她也高兴，端来一杯水笑着道：“还是娘嘴皮子厉害，要是我可不行。” “娘，四姐，你们先别急着高兴，我刚才听见谢小美和曹川又出损招了，要生米煮成熟饭呢。” 许家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两人，蒋凤霞一拍桌子，生气道：“这谢小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怎么什么损招都使出来呢？” “娘，你别生气，大不了我这个星期不出门，把曹川熬走就好了。” 许家意拉着蒋凤霞的手安抚。 “不行，这么躲着不是回事，他明天走了，万一后天又来了呢，咱们得想个招，家乐，你觉得呢?” “娘，我和你想的一样，这事不能这么过去，他俩搞破鞋就算了，还每次都想害咱们家，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母女三个凑在一起，研究了一晚上，终于研究出来了一个计划。 两天后，一大早上，谢小美就来到许家，看见她，蒋凤霞没好气道：“你来我家干啥?” 谢小美眼圈都是黑的，看得出来她这两天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她堆出一个勉强的笑，道：“凤霞婶子，家意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我在，你找我有啥事?” 许家意从屋里出来，问谢小美。 “家意，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这周围都是人，咱们出去说吧。” 第312章 反将一军 “可以啊，那你等我一会，我手里有点活还没做完。” 谢小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把许家意约出去，心里暗道许家意真是个蠢货。 “好，那我就在这等着你。” “在门口等着干啥，进来吧，我们大人的恩怨是大人的事，和你们这些孩子没关系。” 蒋凤霞说着，把谢小美带进了屋里，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凤霞婶子。” 见谢小美喝了水，许家乐悄悄的离开了许家，她来到王家没看见曹川，便上了山，发现曹川果然躲在河边的一块石头后面，正在无所事事的摆弄着地上的草。 “曹川大哥。” 许家乐喊了一声，吓得曹川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 “家……家乐妹子……你咋在这呢？” 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面对许家乐的时候，曹川十分紧张。 “啊，我过来想着趁水里还没结冰捞点鱼，曹川大哥，你咋在这呢？” “我……我在这等个人。” 曹川含含糊糊的开口。 许家乐也没多问，她直接开始下网捞鱼，曹川想着今天的计划估计是不行了，便准备要离开。 “曹大哥。” 许家乐忽然喊住他，不知道为什么，许家乐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但是曹川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曹川浑身紧绷，尬笑着道：“家乐，有啥事么？” “没啥事，我就想问问你对我姐是啥想法，说实话，我姐这段时间对你的印象挺好的，昨天听说你和谢小美的事，她可是伤心了一晚上。” “真的假的？” 曹川是真的喜欢许家意，许家意就是他理想中的结婚对象，温柔，贤淑，就连骂人的时候，都那么迷人。 一听许家乐说许家意对自己的印象不错，曹川就走不动路了，立刻停下离开的脚步，等着许家乐说下文。 “当然是真的，我是她妹妹，她咋可能和我说假话，只不过你和谢小美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谢小美天天拿着那块手表刺激我四姐呢，哎，其实我也知道谢小美怎么想的，她早就不想和王世民过了，估计就是想办法搭上曹大哥你，这消息，说不定就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曹川闻言，眉头一皱：“不是你娘放出去的谣言么？” “咋可能啊，我娘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看着我四姐呢，你么发现我四姐这两天都不出门了么，都是我娘把她扣在家里呢，我四姐在家里天天哭，曹大哥你生的好看，还有钱，只不过谢小美说你坐过牢，我娘才不答应你俩的事。” 曹川握紧拳头，表情愤怒，他坐过牢的事一直是他这辈子的痛点，之前他还想着怎么这件事被传出去了，原来是谢小美为了独占他，编造的谎言。 “曹大哥，我不打扰你了，我得回家了，再见。” 挑拨离间结束，许家乐收起了鱼篓，里面已经有了两条小鱼，曹川看她要走了，自己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办成，便打算在这里继续等谢小美和许家意。 “家乐，没少钓啊？运气真好。” 许家乐笑着点点头，道：“我娘说了，我打小运气就好，要不送你一条？” “不了不了，等会我自己下河捞一条。” 曹川心里痒痒的，想着等会下河可是要捞一条大鱼过来。 许家乐见他不要就走了，不过她并没有离开河边，而是绕了一大圈，最后绕到了曹川的身后，悄悄的给了他一个手刀。 下一秒，曹川的身体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许家乐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声，蒋凤霞和许家意架着已经站不稳的谢小美走了过来。 蒋凤霞一把将谢小美推到曹川的身上，谢小美一张脸红扑扑的，双眼迷离，她刚才喝的那杯谁里面被放了老母猪配种用的催情药，此刻正急不可耐的扒着曹川身上的衣服，蒋凤霞啐了一口，道：“家乐，家意，咱们回家吧。” 母女三人刚要回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周采花的声音。 “这河边有一大片的小根蒜，这东西包饺子可好吃了，你们就跟着我走吧。” “采花，你眼睛可真好使，我总来河边洗衣服，都没看见这边有小根蒜，我都馋一年了。” 听声音，这边来了不少人，许家乐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周采花有意把人往这边引，就想着撞破曹川和许家意的事。 “娘，四姐，咱们从这边走。” 许家乐对这边的环境很是熟悉，带着两人从小道绕了出去，周采花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还没走近，就夸张的大叫一声：“哎呦，这是干啥呢！家意，曹川，你说你俩感情再好，也不能在这卿卿我我的啊，哎呦，老姐妹们，你说咱们就是过来挖个野菜，咋还能撞见这种事呢！” 后面的人听了，都好奇的往这边看，几个好事的婶子更是从后面把头探了出来，一边看一边惊呼道：“哎呦，还得是小年轻感情好，我家那个老头子八百年都不碰我了。” “你这一身老皮，要我是你男人我也不愿意碰你。” “哈哈哈，就是就是，不过这家意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真像采花说的，私下俩人已经搞在一起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也是怪丢脸的，你看这里啊人还抱在一起呢，咱们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避着点。” 听见众人的的谈话，周采花更得意了。 “哎，家意，悠着点！这么多人呢，你们两个小年轻注意点。” 周采花远远的站着，开始带头起哄。 “采花婶子，你说啥呢？啥注意点啊？” 许家意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周采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了一声，她机械的转身，就看见许家意正站在人群后面，正抿着嘴，笑呵呵的看着众人。 “你……你咋在这？你不是……不是应该……？” “我听村里的婶子说这有小根蒜就过来了，采花婶子，我不在这，应该在哪啊？” 周采花浑身都在颤抖，她指了指许家意，又指了指不远处还抱在一起的两人：“你在这……那是谁啊……” 第313章 狗咬狗 许家意顺着周采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哎呀”了一声，然后捂住脸背过身，娇羞道：“婶子，那是啥啊？人家还是大姑娘呢，羞死人了！” 周围的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婶子上前一步，道：“我倒是要看看，这是哪对野鸳鸯。” 周采花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听见那个婶子大喊：“呀，这不是小美和小曹么！哎呀妈呀，采花你快来看看，这是你儿媳妇啊！你儿媳妇跟别的男人睡觉呢！你这儿媳妇可是不安分啊！” 外面的声音成功让谢小美和曹川都清醒了过来，曹川一睁眼就看见趴在自己胸口衣衫不整的谢小美，不远处还站着一群婶子，他吓得一把推开了谢小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曹川，你个天杀的，老娘对你这么好，你他妈的敢睡老娘的儿媳妇！” 周采花气的不行，挥舞着自己准备挖野菜的小刀就往曹川身上刺，曹川吓得都要尿裤子了，爬起来就开始往外面跑。 “婶子，婶子，你冷静啊，我没有……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谢小美还坐在地上发懵，意识到周采花在做什么之后就一把抱住了周采花，道：“娘，娘你冷静点，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忘了你这个小贱人了！臭不要脸的，我家世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背着我家世民偷汉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周采花的拳头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了谢小美的身上，谢小美躲闪不及，竟然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面。 “哎呀，采花，你儿媳妇掉河里了，快救人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谢小美根本不会水，伸着手在水里面扑通着。 周采花正在气头上，双手叉腰，道：“这个小贱货，淹死了最好！” 许家乐从人群里面钻出来，指着周采花道：“周采花，这人可是被你推下去的！要是出了人命，到时候你可是要吃枪子的。” “就是啊，采花，你快下去救人啊！这人要真是有个好歹，可都是你的事。” 周采花一听，也害怕了，但是她压根就不会水，只能急的在原地跺脚，转头对曹川道：“曹川！快！快把小美捞起来啊！” 曹川正在气头上呢，想到许家乐之前的话，觉得自己这是被谢小美摆了一道，根本不搭理，只硬邦邦的开口：“我不会游泳。” “你咋能不会游泳呢？之前说把许家意推下水你去捞，那时候你咋不说不会游泳呢？” “周采花，你他妈的乱说什么！” 周采花一着急，不管不顾，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把曹川吓坏了。 许家乐连忙接上：“采花婶子，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咋了你们还要把我四姐推河里面？我四姐哪得罪你们了？婶子们你们可是都听见了！爹娘，正好你们来了，快报公安，这周采花要害四姐呢！” “啥？还有这事？” 许老三佯装惊讶，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我现在就去报公安！” 周采花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管许老三，她现在只想把河里面的谢小美弄出来。 眼看着谢小美在水里面扑通的力气越来越小，周采花急的不行，她拉着曹川，威胁道：“曹川，你要是不把谢小美拉出来，我把你那点破事都抖落出来。” 曹川是真的害怕周采花乱说，虽然气的不行，但还是下水把谢小美捞了出来。 谢小美的衣服原本就没穿好，曹川在水里面拉拽了她半天，此刻，谢小美胸前的大片皮肤都露了出来，闻信赶来的王世民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小美，小美你没事吧！” 王世民推开人群，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谢小美的身上。 秋天东北的温度并不高，谢小美刚从水里出来，吐了好些水，被小风一吹，冻的直打哆嗦。 “娘，这是咋回事啊？小美咋掉河里了？” 王世民刚才出门准备砍点柴火回家，一到山脚下，一个婶子就急急忙忙地从山上跑下来，告诉他谢小美掉河里了，王世民吓坏了，丢下手里的斧子就跑到了河边。 周采花被问的有些心虚，不服气道：“你媳妇搞破鞋，我收拾收拾她，她没站稳，就掉进河里了。” “啥意思？搞破鞋，跟谁搞破鞋！” 王世民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婶子看热闹不怕事大，对王世民道：“还能跟谁？你看看这在场还有哪个带把的？我们几个本来想过来挖点野菜，结果就看见俩人不知羞的抱在一起，哎呦那衣服都被扯开了，这得亏是我们来的早点，我们要是来的晚点，俩人估计就真枪实弹的干起来了。” 这嫂子说话着实有意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世民环顾四周，看见了浑身湿透，正准备悄悄溜走的曹川，他走过去，挥舞拳头，一拳就砸在了曹川的脸上。 “曹川，我草你姥姥，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的睡我的女人，老子打死你！” 王世民干了十几年的农活，力气自然不是养尊处优的曹川能比的，曹川被打的眼冒金星，连连讨饶。 “世民，世民你冷静一点，哎呦……我真没打算和你媳妇睡……是你媳妇说帮我把许家意骗到河边，把她推下去，我捞人的时候把她摸了，再让你娘带一群人来看热闹，坏了许家意的名声，结果我还在这等人呢，就被人砸晕了……我这脖子现在还疼呢，醒过来就看见你媳妇在扒我衣服，我也是被这贱人摆了一道啊！” 王世民打的眼睛都红了，眼睛里只看见曹川的嘴巴一开一合，压根没听他说了什么，挥动的拳头仿佛都有了残影。 曹川也被打急了，嘴里的话渐渐从求饶变成了咒骂。 “我草你祖宗，王世民，你个孬种，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我他妈的还委屈呢，你媳妇不想和你过就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和她结婚，你媳妇每次和我上床的时候都说你就是个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两年了，她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队长这时候也听见风声跑了过来，看见王世民还在打曹川，曹川的嘴巴里面已经开始吐血，连忙对身后的几个年轻汉子道：“你们还愣着干啥，快去拉架啊，一会出人命了！” 第314章 判决 上来四五个小伙子才把两人拉开，曹川许是被打的急眼了，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王世民，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个绿毛王八，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媳妇都在我的被窝里面，还说不想和你这个废物过了！” “我要弄死你！我他妈的要弄死你！” 曹川越说，王世民越愤怒，身后的几个年轻的汉子险些拉不住。 而角落里的谢小美看见王世民这个样子，已经吓得不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就要跑。 王世民看见了谢小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甩开了拉着他的几个汉子，冲上去就给了谢小美一巴掌。 “臭婊子，老子对你这么好，你他妈的给老子戴绿帽子是吧！看老子不弄死你！” 说着，王世民就一巴掌打在了谢小美的脸上，谢小美原本就虚弱，挨了这一巴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王世民这一巴掌力气不小，谢小美的脸很快就高高的肿了起来。 “世民，你听我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解释个屁，全村人都他妈的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子就算是不活了，也要拉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垫背。” 说着王世民挥着拳头就要往谢小美的身上招呼。 “世民，世民啊，可不能这样，你为了这俩人可是犯不上啊！” 几个年轻人也怕闹出人命，纷纷上前拉住王世民，这谢小美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看着可是没有曹川那么耐打，要是几拳头下去，说不定人就废了。 王世民的手被钳制着，气不过的他干脆伸出脚，结结实实的蹬在了谢小美的肚子上。 谢小美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几乎失去了知觉，紧接着一阵暖流从下半身流出，就听见有的婶子指着谢小美大喊：“呀！谢小美和曹川这是连孩子都有了啊！见红了！” “孩子！我的孩子！” 谢小美捧着肚子，无助的大喊着，王世民一听谢小美和曹川连孽种都有了，又狠狠的在谢小美的肚子上踹了好几脚，后面的几个拉架的男人身上都多少挂了彩，才把王世民控制住。 “快，快点把人送县医院去！” 大队长看谢小美这个样子，肚子里面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搞不好人也要废了，村里的赤脚大夫也治不好，便让人直接套车，把谢小美送到县城的医院里面。 送走了谢小美，大队长才有空处理这边的事情，他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语气不善：“这到底是咋回事？王世民，你干啥打人？” “大队长……” “我们接到有同志报案，说这里有人涉嫌谋杀。” 还没等王世民说话，几个公安就揣着配枪过来了。 “公安同志，就是这几个人，商量着要把我闺女推下河，坏我闺女的清白，还有个女的被揍了现在送医院去了，你可是要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做主啊，这看上谁家的姑娘就用这种下做的手段，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蒋凤霞一把拉住一个公安的胳膊，就开始哭诉了起来。 周采花吓得一张老脸雪白，曹川被人压着，更是大喊着：“我没有！” 周围那些证人也跟着指认，一时之间，河边乱作一团，几个来办案的公安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好像什么都听到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安静！安静！别人都闭嘴，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公安拿出本子，对蒋凤霞道。 蒋凤霞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连说带比划，几分钟就把刚才的事都说明白了，负责记录的公安眉头越皱紧。 “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计划要把这位小同志推下水？” 公安问周采花和曹川。 “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过来带着大家挖野菜的，要是有事，也都是那对狗男女的事，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啊。” “我呸！你还冤枉？主意都是你和你儿媳妇出的，老子要不是信了你们这两个祸害，至于变成这样么，王世民，周采花，我跟你们说，这事没完！” “都闭嘴！” 为首的公安合上本子，对身后几个人道：“把这几个人都带走。” 然后又转头对蒋凤霞和许家意道：“你们也跟我走一趟，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哎，好。” “干啥带我走，我不去！我啥也没干，所有事都是那个贱女人干的，凭啥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公安局！” 曹川一听说要去公安局，吓坏了，他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看见公安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这要是到了公安局，背后的产业被调查出来，他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你如果继续妨碍我们执法，那我们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 一个公安掏出自己的配枪，对曹川道。 曹川瞬间面色灰白，浑身颤抖，不再言语。 蒋凤霞和许家意只做了个笔录，晚上就回来了。 两人自然没有交代下药的事，有了许家乐前面的铺垫，曹川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谢小美为了上位自导自演的，加上谢小美喝了药，当时的意识并不清楚，这件事怎么查也不会查到许家人的身上。 事情远比许家乐想象的更顺利，谢小美因为受伤太重，子宫破裂大出血，最后人没被抢救过来，两天后死在了医院里面。 王世民因为直接导致人死亡，原本是被判了死刑的，王瘸子为了这个小儿子，托人写了大字报，贴在了县政府的门口，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很有血性的，王世民的事情得到了不少人的同情，最后几十个人一起请愿，王世民被改判了无期徒刑，被送到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至于曹川，市政府那边盯上他很久了，他们的手里面已经掌握了不少曹川投机倒把的证据，曹川这次被抓，他们顺势拔出了曹川背后的势力，曹川的所有不法收入被充公。 在宣判大会上，曹川和他手下的人被判了死刑，大会结束之后，几十个人就被押送到了刑场，等着执行枪决。 第315章 中毒 这年代的死刑执行现场是可以对外开放的，主要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许老三想去看看，但是蒋凤霞觉得吓人，两个小女儿也觉得害怕，最后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六十年代还没有诽谤罪这项罪名，周采花毕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谢小美死了，周采花和曹川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在了谢小美的身上，周采花只被教育了几天就被放了出来。 即使放出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最为宠爱的小儿子一辈子都要留在劳改农场，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更是没人管，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周采花直接晕了过去。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也只能认。 王瘸子在家里对周采花每天都是非打即骂，要不是周采花贪财，把曹川这个祸根带回来，家里也不会出这么多事，周采花也只能认，但是事情远远没这么简单。 没过多久，谢小美的娘家人得了信，天天来王家闹，王世军受不了，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丈母娘家，王瘸子老两口又是赔钱，又是下跪，最后被打没了半条命，这件事才算了了。 天气越来越冷，一家人天天出去捡柴火，毕竟除了自己家，许老三还要给齐奶奶和甘老太太两家送柴火，天天早出晚归的，简直比上工的时候还累，好在许家意给家里人都做了棉衣棉鞋，那棉裤放在地上都能立起来，倒是冻不到一家人。 这天许家乐和许老三去给齐奶奶送柴火，远远的就看见村小学的方向冒黑烟，许老三道了一声：“不好，这是着火了。”就往村小学的方向跑去。 许家乐也跟着跑了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这是烟囱里面冒出来的黑烟。 “他们这是烧啥了？咋冒了这么多黑烟呢？” 许老三有些嫌弃道，正常烧炕即使冒烟，也都是淡淡的灰色，很少有这么浓的黑烟。 许家乐也不懂烧炕，站在旁边也没说话。 许老三想走，想了想还是道：“不成，我还是进去看看吧，这群城里来的读书人不会烧炕，可别把屋子点着了。” 说着许老三就进了院子，屋子外面的门是开着的，许老三一推，就开了。 到了里面，许老三原本想推门就进去，被许家乐阻止住了。 “爹，你咋能不敲门就进去呢？” “哎呀，这群城里人就是矫情，咱们串门谁家还敲门啊，不都是直接进的么。” 许老三嘴上说着嫌弃，但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敲了好几下，门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这群城里来的文化人，也不知道咋说他们好，这烧着炕还往外跑，真不怕屋子里面着火了？” 说着许老三就要带着许家乐离开。 “爹，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许家乐不放心，拉了拉许老三的袖子。 “那也成。” 说着许老三就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挂上了，他有些不耐烦，对许家乐道：“这门从里面栓上了，这群人也真是的，在家也不给咱们开门。” “爹，不对劲，孔爷爷他们不是这种人，你让开，我把门撞开。” 许家乐让许老三躲到一边，自己撞了两下，破旧的门板就被撞出了一个破洞。 许家乐从洞里面钻进去，发现门里面还挂了一层破棉被做成的门帘子，她直接打开门，把许老三放了进来。 父女俩一进去就看见屋子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六个人，许家乐刚才就猜测几个人是一氧化碳中毒，这么一看，更确定了。 “妈呀，家乐，这是咋了？” “这是一氧化碳中毒，爹你尽量憋气，快去把门帘子掀起来，把他们几个抬出去！” 许家乐则是跳上炕，想着把窗户打开，村小学当年建的时候上面是拨款了的，窗户都是玻璃的，孔侑昌他们来了之后，找了几块好的装了上去，从外面看，倒是比村里很多人的生活环境都要好，大队长对这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人都是城里来的，不给他们行一点方便，这些人也熬不过去。 许家乐拉了拉窗户，发现根本拉不动，仔细一看，这窗户边都用泥巴糊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面一点通风的地方都没有，怪不得这些人会一氧化碳中毒。 许家乐只能和她爹一起，把几个人挪到了外面的走廊。 许老三累的一身汗，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人，问许家乐：“家乐，他们这是咋了？是集体生活过不惯？不想活了？” 许家乐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道：“屋子里面柴火燃烧不充分，产生了一氧化碳，他们又把门窗都封死了，一氧化碳排不出去，中毒了，爹你去找大队长过来吧，也不知道他们中毒多久了。” 许老三全程只听明白了中中毒两个字，有些惶恐道：“那这屋子里面都是毒啊！家乐你快跟我出去！” “走廊里面没事，这里面又不是不通风，爹你快去找大队长吧。” “哎，好。” 许老三走了之后，许家乐探了探几人的鼻子，发现都还有气，心里松了一口气， 王雪楠来了也有半年了，短短半年，瘦了许多，原来白白净净的小脸蛋现在也变得很粗糙，看着可怜兮兮的。 许家乐摇了摇王雪楠的小身子，喊了两声：“楠楠，楠楠？” 王雪楠眼皮动了动，哼唧了两声。 过堂风一吹，几个人开始慢慢醒了过来，苗齐山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小老头还穿着单衣，风一吹，身体就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见许家乐正蹲在旁边。 “苗爷爷，您醒了？” 许家乐凑上去关切的问，这么快能醒，说明中毒还不深，应该没什么大事。 苗齐山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我这是咋了？咋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苗齐山虚弱的开口。 许家乐耐心解释道：“苗爷爷，你们这是一氧化碳中毒了，就算是冬天，屋子里面的通风也要做好啊。” 第316章 棉被 “一氧化碳中毒？” “对啊，你们这屋子封的太死了，空气流通不好，你们这都是一氧化碳中毒，还好中毒时间不长。” 许家乐把人扶起来，很快李杏，孔侑军几人都醒了过来，几个老人的反应并不是很大，只不过头有点晕，王雪楠是个小孩，反应有些大，一醒过来，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正好赶上许老三带着大队长过来，大队长看见几个人都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连忙关切的问：“你们咋样？要不要叫刘大夫来给你们看看？” 王铁山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脑袋有点疼，今天多亏了家乐，要不我们几个老骨头可就要交代在里面了。” “是啊，可是多亏了家乐了。” 孔侑昌的妻子林良霜拉着许家乐的手，后怕道。 许家乐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还算精神，也放下了心，笑着道：“这都多亏了我爹，是他发现你们这边的烟囱不对，才带着我过来看看的。” 孔侑昌扶着墙站起来，对着许老三深深鞠了一躬，道：“许玉书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几个真的是无以为报啊，以后有什么用的上的事，你尽管开口。” 许老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一张脸又黑又红，他上前握住孔侑昌的手，道：“你来咱们村，咱们就是老乡了，跟我不用客气！” 大队长看见两人还客气上了，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这是咋回事啊？我听老三说你们几个中毒了，这给我吓得，你们这是吃啥了？” “不是吃啥了，是气体中毒。” “气体中毒？” 大队长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炉子里面烧的竟然是煤炭。 “你们哪里来的煤炭？这烧煤炭不注意通风可是容易中毒的，你们这窗户边还都拿泥巴给糊上了，怪不得中毒了。” 这个年代，农村人基本上都是烧柴火，只有城里人才会用煤炭，煤炭按人口定量发放煤炭购买证，用煤票供应，价格虽然不贵，四十公斤才三毛钱，但是对于农村人来说，煤票却是不好弄的。 孔侑昌欲言又止，这煤炭是他小儿子托人送来的，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子女，两人下放之前已经和几个孩子都登报断绝了关系，现在要是把这煤炭的来历说出来，会给自己的小儿子带来不少麻烦。 下放的六个人都知道这煤炭是哪里来的，也知道这件事要是说出去的话会对孔侑昌的儿子产生不好的影响，李杏连忙开口：“这是我前几天在路上捡的，我寻思这煤炭耐烧，放下炉子里正好，就带回来了，哪里知道通风没做好，这……好心办了坏事，怪我都怪我。” 林良霜也在一旁帮衬道：“许是谁家买煤炭，路上掉了吧，我们以后可不能占这小便宜了，差点把老命搭进去，我们几个老骨头没了就没了，这雪楠还是个孩子呢，我们这差点把孩子害了，真是不应该。” 大队长对于这种事情是懒得管的，他没接话，只是指着屋子里面的窗户道：“这窗户不能这么糊，就算烧木头，屋里面也得有通气的地方啊。” 孔侑昌连连点头，道：“我们也是没经验，孩子说冷，我们就把窗户封了，等会我们再把窗户上的泥铲开。” 之前大队给几人置办了几床被子，但是大队里面毕竟也不富裕，置办的都是春秋用的薄被子，里面没几两棉花，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孔侑昌和苗齐山家里的孩子都托人送来了棉被和棉袄，只有王铁山和王雪楠祖孙俩没有人管，半夜王雪楠总是被冻醒，孔侑昌这才把窗户都封上的。 “冷的话我那还有件棉袄，我家丫头都不捡我剩下的，要是不嫌弃的话，你拿回去改改，给孩子穿，正好。” 许老三对这几人印象都不错，连忙站出来道。 王铁山连忙握住许老三的手，道：“不嫌弃，咋能嫌弃呢，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呢，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许老三不知道什么是雪中送炭，只知道这是夸自己的，笑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你们的困难我了解了，我会和上面反映的，只不过咱们大队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条件是真的有限，所以在这边生活，主要还是要靠你们自己，下午就把窗户上的泥都铲了吧，还有门口这门帘，也别挂着了，拆了里面的棉花还能改一床棉被呢。” 这门帘是几个人这段时间攒的棉花做的，都是别人家不要的棉花，又硬又脏，就算重新弹一遍也没法做成衣服了，几个人又是干净惯了的，自然不会穿那种棉花改成的衣服。 孔侑昌嘴角扯起一抹尴尬的笑，道：“这棉花实在是不能用了，要是能用的话也不至于冻到孩子。” 大队长摆了摆手，他对这些针线活也不了解，道：“你们自己拿主意吧，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不少活呢，你们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来找我。” “哎，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等大队长走了，许老三看着地上恹恹的王雪楠，觉得小孩子可怜兮兮的，便对几人道：“你们这收拾房子孩子也没个地方待着，要不今天上我家住一天吧，我再让家乐和家意给她找几件衣服，她俩也大了，小时候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王铁山感激的说：“哎呀，许玉书同志，我们自从来到了这杯山村，可是没少麻烦你们家，这次更是救了我们……我真是……真是无以为报啊！” 说着，王铁山竟然跪了下去。 半年来艰苦的生活已经磨平了他们所有的棱角，现在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自己家也是五个丫头，看见这孩子受罪，我心里也不好受。” 几个老人缓了一会就起身开始收拾屋子，许老三则和许家乐则是带着王雪楠回了家。 第317章 棉衣 蒋凤霞看见许老三背了个孩子回来，有些不明所以。 “这不是王老头家的雪楠么？你带回来干啥？” “那几个老爷子烧煤中毒了，现在收拾屋子呢，我看这孩子可怜，带回来让家乐和家意给她找两件衣服穿，凤霞，你烧点水，等这孩子醒了，给好好洗洗。” 王雪楠毕竟是个女孩，王铁山很多时候照顾的不够仔细，所以短短半年，王雪楠就从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此刻，王雪楠正乖巧的趴在许老三的后背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许老三小心的把王雪楠放到了炕上，许家意又给盖上了个小被子，几个人才出了屋。 “也没看见你对自己家孩子这么上心，咋突然这么好心。” 蒋凤霞嘴上虽然抱怨着，但手上往锅里倒水的动作却不停。 “哎呀，我就是看这孩子可怜，看见这孩子，我就想到家娣小时候了，那时候你没来，家娣还得照顾家南，天天造的跟个小黑猴一样，这美爹娘的孩子，可怜啊。” 顿了顿，许老三又继续说：“不过下放下来的那几个人也不错，连我大名都记住了，说话也文邹邹的，怪有意思的。” 许老三对自己的名字非常喜欢，总想着让大家叫他的大名，但是村里人叫人要么叫外号，比如王瘸子，要么叫排行，毕竟都在一个村里面住着，叫大名总是显得有些生疏。 “去去去，一天天净说些没用的，今天齐老太太的柴火送过去了么？” “哎呀，我忘了，我现在就去。” 许老三一拍大腿，往灶台里面又塞了几根柴火，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王雪楠睡了一下午，她睡的很不安稳，小小的眉头一直皱着，看着就可怜，蒋凤霞叹了口气，从箱子里面找了几件几个孩子穿剩下的衣服。 家里条件好了之后，蒋凤霞基本上年年给几个孩子做新衣服，蒋风云在城里面条件更好，自然也用不上这些旧衣服，这些衣服就全部闲了下来，有时候会被蒋凤霞改大，自己下地穿或者给齐老太太送过去，但是大多数还是都放在箱子里面。 许家乐几岁时候的衣服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十岁以后的，蒋凤霞找了一身小棉袄，一双小棉鞋，还有几件贴身穿的衣服，准备等王雪楠走的时候给她带上。 王雪楠睡醒就看见坐在炕边的蒋凤霞，她认识蒋凤霞，加上蒋凤霞生的比村里面的婶子好看的多，也有亲和力，王雪楠倒是也没闹，只不过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许家乐家的房子是砖房，比村里面很多人家的房子都要宽敞亮堂，墙上面糊着报纸，连地都是铺了砖的，桌子上摆了很多许家意和许家乐的小玩意，房子布置的温馨又干净，王雪楠只觉得自己很久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了。 “凤霞阿姨，我爷爷呢？” 王雪楠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蒋凤霞。 “你爷爷他们都在家里修房子呢，今天和你家乐姐姐还有家意姐姐在这住好不好？” “对啊，楠楠你在这住吧，我给你扎小辫子，画红脸蛋。” 许家乐凑过来，她之前去供销社的时候买了这个年代的口脂，但是颜色太深了，一直用不上，现下有了个小模特，给她高兴的不行。 “先吃口饭吧，来，雪楠常常婶子做的红枣馒头，可甜了。” 王雪楠刚想接过那热乎乎的馒头，但是看见自己的小脏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了下去，生怕自己的小脏手把馒头摸脏了。 蒋凤霞看出了她的窘迫，对许家乐道：“家乐，带小妹妹去洗洗手，雪楠啊，等吃完饭，婶子带你去洗个澡。” 王雪楠一听能洗澡，一双眼睛都亮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的保姆阿姨每天都会给她洗的香香的，然后换上好看的小裙子，每天都干干净净的，来到这里之后，夏天两个奶奶还经常给她洗澡，但是入秋之后她就没洗过澡了，现在天太冷，两个老人也怕她感冒，身上脏的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好！”王雪楠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许家乐去洗了手，洗干净手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红糖馒头，在上面咬了几小口之后就不吃了。 “咋了？不喜欢吃啊？” 蒋凤霞有些惊讶，这红糖馒头又软又甜，就没有小孩子不喜欢吃的，前两天去看蒋风云的时候她也带了几个，就连年纪最小的蒋周周一次都能吃一整个。 王雪楠连忙摇头，道：“阿姨，好吃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馒头，我想带回去，给爷爷奶奶们也尝尝。” 蒋凤霞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孩子，你吃吧，等明天你回去的时候，婶子给你带几个回去。” “真的么？” “真的！” “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 王雪楠想要伸手去抱蒋凤霞，但是看见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又收回了手。 “好了，吃吧，吃完婶子带你去洗澡。” 王雪楠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馒头，速度让蒋凤霞都感觉震惊，蒋凤霞带着她去后面的小仓子洗了澡，小仓子里面放面放了炉子，温度并不低。 王雪楠的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蒋凤霞给她洗了三遍，水才变成清水。 给王雪楠洗干净之后，蒋凤霞给她拿来了许家乐小时候穿的衣服。 “雪楠啊，你身上那件衣服不够厚，眼看着天冷了，婶子送你几件衣服，这些都是你家乐姐姐小时候的衣服，你别嫌弃。” 王雪楠摇摇头：“阿姨，你愿意送我衣服我已经很感激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蒋凤霞被哄的笑开了花，点了点王雪楠的鼻子道：“那婶子就等你长大出息了。” 许家乐的衣服王雪楠穿着有点大，蒋凤霞给她卷了一下袖子和裤脚，道：“大点好，等过两年还能穿。” 蒋凤霞带着王雪楠进了屋，许家乐一看就乐了：“娘，这不是前几年四姐给我做的那件小棉袄吗?四姐，你看上面还有个小兔子呢。” 王雪楠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衣角，生怕许家乐不愿意把自己的衣服送给她穿。 第318章 布鞋 许家意转头一看，也笑着道：“可不是么？那小兔子还是我绣上去的呢，雪楠穿着还挺好看的，就是太大了点，等会我给你改小点。” “改啥啊，这把袖子和裤腿挽起来就行，能穿好几年呢，小孩子长的快，你给她改小之后明年就穿不了了。” 蒋凤霞不想折腾许家意，连忙开口道。 许家乐从炕上跳下来，拉着王雪楠带着她玩，晚上吃完饭，王雪楠就跟着许家乐和许家意住下了，这是她来到北山村之后，睡的最好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王铁山就神情局促的来接人了，这个时间许家还没吃早饭，许老三便对王铁山道：“王叔，早上还没吃吧，在这吃一口啊？” 王铁山哪里还好意思，连忙摆摆手道：“不了，林嫂子都做好了，我带雪楠回去吃就成，对了，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们一家了，我们这也没啥拿得出手的，正好林嫂子和李弟妹那有两双布鞋，给丫头们的。” 说着，王铁山从怀里拿出了两双鞋，鞋子底就是普通的千层底，但是鞋面上却是花了巧思，一双上面绣了两朵漂亮的荷花，另一双上面绣了一对鸳鸯，都精致好看，栩栩如生，虽然材料一般，但是不难看出手艺是极好的，这么好看的布鞋，许老三还是第一次看见。 王铁山把鞋子放进许老三的手里，这鞋是李杏和林良霜一起做的，鞋底是李杏纳的，鞋面上的图案是林良霜绣的，两人想着看看能不能拿到村里，换点口粮，毕竟几个人都不是干活的料，秋收的时候没分到多少粮食，到现在还欠着村里不少粮食呢。 还没等这鞋卖出去，几个人就倒下了，几个人手里面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想着把这两双鞋送给许老三家，林良霜和李杏出手艺，王铁山给她俩贴了点钱。 “这……这多不好意思，咱们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哎呀，这布鞋可真好看，我在村里面住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谁家在鞋面上绣花呢。” 许老三客气了两句，刚要把布鞋送回去，蒋凤霞就走了过来，自然的接过两双鞋，爱不释手道。 王铁山见蒋凤霞喜欢，也舒了一口气道：“你们喜欢啊，就好，雪楠，来，跟爷爷走吧，咱们回家了。” 王雪楠乖乖的点了点头，上前拉住王铁山的手，祖孙俩就要离开。 “哎，等会。” 蒋凤霞叫住两人，拿出了一个包袱，道：“我看这孩子的衣服都太薄了，现在还能好点，等过两天天冷了就穿不了了，里面还有我和老三干活穿剩下的衣服，你们不嫌弃的话都拿过去穿穿吧。” 王铁山红着眼眶，连忙道谢，蒋凤霞摆摆手，道：“你们这鞋可是做的挺好看的，要是真不好意思，再送几双过来也成的。” 许老三觉得直接跟人家要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出声制止就听见王铁山高兴道：“你们喜欢就成，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就开始做。” 等王铁山走了，许老三有些埋怨蒋凤霞：“凤霞，咱们家也不缺那点东西，你跟人家要啥？怪不好看的！” “咱家那些衣服送哪不能卖个几块钱啊，非亲非故的难道就那么白给他们了？再说了，人家王叔都没介意呢，一听我喜欢这鞋，你看他多高兴。” 许老三想想也是，就没再言语。 蒋凤霞说着就把鞋子穿在了脚上，在院子走了两圈，道：“有点小，给家乐和家意穿吧，我下地也用不着穿这么好的。” “啥用不着穿这么好的？我娘就是要穿最好的！” 许家乐从屋里面出来，肩膀上挎着书包，手里面还拿着半个红糖馒头。 “我说你王爷爷刚送过来的布鞋，看这鞋面，好看吧，我穿着有点挤脚，你和你四姐穿着正好。” 蒋凤霞把脚上的鞋亮出来，给许家乐展示。 许家乐咬了一口手上的馒头，道：“娘，我要你脚上这个荷花的，记得给我留着，我上学去了。” 说完，许家乐就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出了家门。 蒋凤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月就要小学结业考试了，家里面也没什么事，蒋凤霞就让许家乐去上学，学校里面的学生越来越少了，整个五年级就剩下二十几个孩子，好在郑小琴还在，日子倒也不算是太无聊。 秋冬放学早，下午两点多小学就放学了，许家乐骑着自行车往家里去，到了村门口，就看见林招弟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等谁。 看见许家乐，她眼睛一亮，连忙招手道：“家乐，家乐，你等一下。” 许家乐有些不明所以，虽然住在一个村子，但是因为之前上学时候的事情，许家乐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林招弟，见了面也很少和她打招呼，这两年，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这林招弟忽然叫住她，倒是让许家乐有些惊讶。 林招弟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还是瘦瘦小小的样子，但林招弟模样生的不错，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能干，毕竟不能干的话早就被她娘打死了，村里还是有不少的小伙子喜欢她的。 林母也不着急给她找婆家，毕竟林母这一房孩子少，只有林招弟和林盛凯两个孩子，林招弟现在要是结婚了，不光是家里的活没人干，换来的彩礼钱都要上交给林家的老爷子，林盛凯年纪还小，这钱指不定就被偏心的老爷子用到别的孙子身上了。 所以对外，林母都说自己就这两个孩子，哪个都舍不得，这林招弟她还要留几年，实际上是留着林招弟准备给林盛凯换亲。 许家乐按下刹车，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道：“招弟姐，你找我有啥事么？” 第319章 拜师 “是这样的，家乐，我听说学校里面发了一本练习册，里面都是结业考试会出的题，是真的么？” 公社小学今年开始就没怎么正经上过学，几个月都没老师，后换的老师也不怎么上课，学生们之前学的东西基本上都忘的差不多了，但是马上就是结业考试了，这里的孩子在这边上了五年的学，也不能让这些孩子就这么参加考试，校长便决定给这些学生发一本题库，告诉学生结业考试的题全部从这里面出。 许家乐点点头，道：“对啊，昨天才发的，咋了？” 林招弟笑的腼腆：“家乐，你能不能把那本题库借我抄抄呗，我去找校长问了，他说我在那上过学，只要愿意就能参加结业考试，考过了，也会给我发毕业证。” 林盛凯虽然和许家乐是一年上学，但是他成绩不好，在三年级留两年了，所以林招弟家自然是没有题库的。 小学的知识都太过基础，许家乐早就学会了，她现在已经把高中的知识都学完了，准备等小学毕业之后，就跳级上高中，高中毕业找个单位先上班，等改革开放了就下海做生意去。 争取早日过上带着爹娘躺平的日子。 “好，给你。” 许家乐也没小气，林招弟虽然以前做过不好的事，但也实在可怜，许家乐也很高兴能看见她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林招弟也没想到许家乐能真的借给她，毕竟两人之前闹过不愉快，但是村里今年上小学五年级的人只剩下许家乐了，之前一起上学的要么不读了，要么就是留级了。 林招弟这两年一直没放弃读书，但是自己学习没有老师，没有反馈，效果肯定不好，知道今年结业考试有题库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也许是唯一她能拿到小学毕业证的机会了。 林招弟之所以这么想要一个小学毕业证，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她姥姥家那边的一个青年，青年叫黄华，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在供销社上班，天天戴个眼镜，出门的时候都会夹个公文包，说话也是文邹邹的。 黄华是高中生，和林招弟两人打小就认识，关系也不错，林招弟就想着自己在家的这几年她提升提升学历，等将来她娘愿意放人了，她就嫁给黄华，所以这才急着拿到小学毕业证。 “家乐，真是太谢谢你了，等明天我给你拿好吃的。” 许家乐也没推辞，笑着道了一声好，然后就骑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 许家乐自行车骑到一半，就遇见了才从甘老太太家出来的许老三，她把自行车停到许老三的面前，有些臭屁道：“爹，上车啊，我送你回家。” 许老三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上了许家乐的后座，车子跟着摇晃了一下，这也就是许家乐力气大，但凡换个人，说不定自行车就倒了。 许家乐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就平稳的行驶了出去。 “爹，你去给甘奶奶送饭啊？” “可不是，你娘自己揽下来的活，现在倒是全变成我的了，我这是又给她烧炕，又是哄她吃饭，高兴还行，要是不高兴，还得哄着，都是事。” 顿了顿许老三又道：“这话可不行给你娘说啊，说了她该生气了，不过这甘老太太是可怜，天天抱着个佛头，说那是她孙子，哎呀，我看着也难受，等哪天去给小二烧点纸吧……” 说话间，父女俩就已经到了家里。 一到家，许家意就把许家乐拉到了屋子里面。 “四姐，有啥事么？弄的神神秘秘的。” 许家乐放下肩膀上的书包，不解的问许家意。 “家乐，你看这个。” 许家意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双布鞋，许家乐一看，这不就是早上王铁山送过来的么？ “这不是王爷爷送来的布鞋么？我看着样子好看，让娘把那双荷花样子的给我留下了，咋了四姐你相中那个了？咱俩换也成，我穿哪个都行。”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让你看这上面绣品的样式，你看好看不？” 许家乐脱下棉袄，将换下来的衣服挂好，然后伸着脖子看那上面的花样， 虽然一看就是用最普通的棉线绣的，但是针脚细腻，落针干净，的确是难得的佳品，就连只会缝袜子的许家乐都能感觉到绣这东西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手艺人。 “是好看。”许家乐点了点头：“这要是换上好线，肯定更好看。” “是吧。” 得到了许家乐的认同，许家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许家意继续开口：“家乐，我想问问这是谁绣的，我想跟那个大师拜师。” 许家意眼睛亮亮的，许家意一直都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即使是和她天天在一起的许家乐，也很少能看见她情绪外露的样子，足以说明，她对这件事真的是充满期待。 “拜师？” 许家意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做针线活，但是针线活做的再精细，最后也不过就是挂靠街道开个裁缝铺子，现在县城里面的裁缝铺子那么多，有些活儿人家在家里也能做，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进厂我文凭也不够，小学我都是勉强毕业，要是上个初中，估计也是白上，我也不愿意继续读书了，我就想着，能不能学一门手艺，将来怎么都是饿不死的。 你看上面这鸳鸯绣的这么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绣花绣的这么好的人，我要是真学会了，将来在县城，别人都不会，单我会，到时候生意不就好起来了么。” “四姐，你都知道建立核心竞争力走高端路线了，你这思想可以啊，够前卫，我举双手支持你！” 别人都说许家意笨笨的，做什么事都看看的，但是许家乐却觉得，她四姐小脑袋里面的主意多着呢，只不过不喜欢表达就是了。 许家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核什么力，我就是觉得，我得会点别人不会的东西，要不然人家为啥找我，这钱凭啥给我赚啊。” 说着她就起身拉着许家乐道：“家乐，你现在就跟我去问问王爷爷呗，我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去。” 第320章 送土豆 “等等，四姐，现在不能去。” 许家乐拉住许家意。 “为啥不能去啊？” 许家意一脸疑惑的看着许家乐。 “你想啊，他们现在身份敏感，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当着大家面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要不然容易被人带帽子，真的要过去的话，还是晚上过去比较好。 还有四姐，咱们这是有求于人家，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要不然会被人家看了笑话，咱们多少也要带点礼过去的。” 许家意一副了然的样子，道：“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你说咱们带点什么过去好啊？” “就带点土豆吧，管饱，等明年开春他们还能往自留地里面种点。” “好，那我现在就去装。” 说完，许家意就风风火火出了屋。 “你们小姐俩研究啥呢，一回来就神神秘秘的，家乐，你把这个蘑菇酱给你桃花婶子家送去，顺便再捞几颗酸菜回来。” 许家乐穿上外套，对蒋凤霞道：“四姐想跟那个几个下放的老同志学绣花，找我商量来着。” “啥？找他们学绣花？不行不行，那些人那是啥成分啊，咱们家帮他们是看他们可怜，也是帮大队分担压力，你们找他们拜师，那成啥了？不行，你俩都给我离他们远点。” 蒋凤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娘，事不是这么看的，这些人下放之前都是大领导，老教授，咱们平时想够都够不上的，只不过因为现在的形势不好，所以才来到咱们乡下改造，咱们国家将来还要发展建设，这些人不可能一直留在农村摆弄庄稼的，咱们和他们搞好关系，以后等他们回城里，肯定也不能忘了咱们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一辈子扎根在农村了，但是他们脑子里的知识都是咱们没有的，四姐和他们学个手艺，将来去哪也能吃的开，娘你说是不是？” 蒋凤霞最听许家乐的话了，她想了想，道：“家乐，你说的这些娘也明白，但我就是不放心，那甘小二的事我是真吓到了，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没了。 但是你们要是实在想去学，就去吧，只有一点，一定要小心，不能被别人看到了。” “我们都知道的，娘，你就放心吧。” 说完，许家乐就抱着一罐子蘑菇酱去了桃花婶子家。 “呀，家乐来了！快进来。” 看见许家乐，桃花婶子连忙把人招呼了进来。 “婶子，这是我娘让我给你的蘑菇酱，她让我再捞几颗酸菜回去。” “成，婶子现在就让你叔去捞，你进屋暖和暖和去。” “好。” 许家乐一进屋，就看见炕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开裆裤，屁股在炕上一扭一扭的，十分好玩。 “婶子，这是谁家的小孩啊？可真胖乎。” “这是你南秀姐家的老二，老大前些日子感冒了，现在在医院住着呢，老二就让我们给带几天。” 桃花婶子给许家乐倒了一杯白糖水，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大外孙，小孩子还不会走，在炕上十分不安稳，一会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一会又要坐下。 桃花婶子在一旁看的一脸慈爱，道：“哎吆，看这暖和的，给我大外孙美的直跳舞。” 许家乐也笑着应和：“桃花婶子，你这屋是暖和，比我家都暖和。” “这几天有孩子，他姥爷一直往灶里面添柴火，生怕他大外孙冷着。” 许家乐刚才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就想把手放炕头暖和暖和，结果刚摸了一下，就被烫的缩回了手。 “妈呀，婶子你可别烧炕了，这炕头都烫人，这孩子穿着开裆裤，屁股痒着了吧。” 桃花婶子听了，一把将炕上的孩子抱了起来，一看孩子的小屁股，果然是烫红了，不过好在时间不长，倒是没什么事。 这下可把桃花婶子气的不行，对着外屋地大喊：“冯老二你他妈的是傻逼吧，让你多烧点没让你把家都烧了，看他妈的把孩子的屁股烫的。” 冯老二端着酸菜急吼吼的从外屋地进屋，一脸茫然的问：“咋了？” “你看看把大外孙屁股烫的，我还寻思孩子在那跳舞呢，整了半天是给孩子屁股烫成这样的，你长没长脑子啊。” “哎吆，我还真没注意，我的错，我的错。” 许家乐在一旁笑的不行，端起酸菜道：“叔婶，我先走了啊。” “哎，路上慢点啊，家乐有空过来玩。” 许家乐回到家，晚上一家人吃完饭，等天黑了之后，两人就提着筐，摸黑离开了家里。 村小学和许家离的不算远，村小学附近也没什么人家住，两人走的小路，路上也没遇见别人。 许家意和许家乐来到小学门口，晚上外面的大门也被从里面栓上了，许家乐走到窗户前面，敲了敲窗户。 孔侑昌几人都要睡下了，忽然听见有人敲窗户，孔侑昌起身一看，就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姐俩正站在门口，手上还挎了个小篮子。 “老孔，是谁啊？” “是许家的那小姐俩，良霜，你去给孩子们开个门。” “哎。” 林良霜起身穿上鞋，给许家乐和许家意开了门，许家乐把手里的蓝子递给林良霜，道：“林奶奶，这是我们自己家种的土豆，我娘说给你们送点过来，来年可以在自留地里面种点，可顶饱了。” “这咋好意思呢，早上你娘送来那么多红糖馒头我们还没吃完呢，这……这我们不能收。” “您就拿着吧，我们也是有事来求你们的。” 说着许家乐就直接把手里的小篮子放进林良霜的手里。 看见许家乐和许家意来了，王雪楠开心的迎了上去，许家乐抱了抱她，从衣服口袋里面拿了一块奶糖递给她。 “家乐，家意，你们来找我们是有啥事么？” 第321章 拜访 许家意看看许家乐，咬了咬嘴唇，许家乐知道她四姐是个脸皮薄的，便主动拿出那双布鞋，道：“王爷爷，我四姐看了这鞋上的绣花，觉得特别好，她特别想学，想问问这是哪位长辈的作品。” 屋子里的几个老人面面相觑，许家意有些紧张道：“我……我是真的想学的，我帮你们干活都行，这还有我以前绣的手绢。” 许家意想把自己口袋里的手绢掏出来，那都是她之前练手的作品，只不过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她今天出门穿错了衣服，掏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找到手绢。 “好孩子，别着急。” 林良霜忽然拉住许家意的手，道：“这些都是我绣的，我娘，我姥姥她们都是绣娘，可惜我女儿不喜欢这个，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你！” 林良霜和孔侑昌生了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偏偏三个女儿没有一个对苏绣感兴趣的，林良霜是个思想开明的，几个孩子没兴趣，她也没强迫，只是可惜这门手艺在这里断了，现在许家意说想学，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林良霜其实很早之前就想收个徒弟，但是她早年一直陪丈夫在国外求学，等回国之后大家都提倡艰苦朴素，没人愿意和她学绣花，这件事就渐渐搁置了下来，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能收个徒弟。 许家意一听林良霜愿意教她，激动的不行，拉着林良霜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奶奶，您以后就是我师傅，我……我给你磕一个吧。” 说着，许家意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哎呀，孩子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我们家不兴这些，你愿意学，叫我一声师傅，我这身本事都教你，能学会多少就看你的造化，我这奔波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收徒弟呢，能把我这手艺传承下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师傅，我肯定跟着您好好学！” 林良霜拍了拍许家意的手，把她拉到了油灯下，道：“来，你绣两针，我看看你基本功怎么样。” 李杏却开口打断：“这天都黑了，煤油灯下面绣东西，伤眼睛，要绣也是白天绣。” “哎呀，看我都忘了，你李奶奶说的对。” 许家乐忽然开口：“四姐，今天雪楠身上穿的那件棉袄就是你做的啊，上面还有你绣的小兔子呢，你给林奶奶看看。” “我知道，是红棉袄，在这呢！” 王雪楠爬到一个架子旁边，从上面拿了一件红棉袄，然后送到了林良霜的面前。 看见林良霜在煤油灯下仔细观察着那只小兔子，许家意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傅，这是三年前绣的，不怎么好看。” 林良霜却摇摇头，道：“挺好的，针脚密而不乱，三年前就能绣成这样，还真是不错，这样你明天白天过来，带上一些白布和彩色的线，再带来一个本子一根笔，正好现在不用下地什么活，明天我就开始教你。” “太好了，师傅我明天就来。” 送走了许家乐和许家意，孔侑昌锁好了门，对林良霜道：“刚才俩孩子在的时候我没说，良霜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咱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和这些孩子有太多的接触，要是被有些人知道了，反而会害了他们，家意那孩子要是没什么天分，你随便教一教，就算了。” “孔侑昌，你这说的是啥话？咱俩一起过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见我说话假话？那许家人是没少帮咱们，还救过咱们的命，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得了别人好处就说假话的人。 一开始我的确是想着教点基础的就行，但是我看了她绣的东西之后，真心觉得家意那孩子是真的有天赋。 三年前她也就十三四吧，就能绣成这样，最重要的是还没人教过她就能绣成这样，这孩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学上几年，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 说完，林良说又叹了口气：“可惜了，现在这形势不好，就算她学会了这一身本事，也无处使，这村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村里面生，村里面活，最后死也在这村里面，要是这孩子能走出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该多好。” 林良霜年纪轻轻就和孔侑昌结婚了，结婚之后，夫妻两人在米国，英国，德国，西班牙等国家都生活过，可以说跑遍了半个地球，林良霜陪丈夫学习的时候，还会在国外出售自己的作品，她的作品在海外很受欢迎，最难的那几年，夫妻俩是靠着林良霜卖绣品活下来的。 回想这一辈子，林良霜觉得自己也值了，所以下放通知下来的时候，儿女们都想给二老想办法，但是老两口直接拒绝了，还登报和孩子们断绝了关系，林良霜安慰几个孩子：“我和你爹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就是换个地方养老，你们几个好好的，别给我们两个添堵。” 孔侑昌自知理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你说啥就是啥吧，但是咱们不能给恩人家添麻烦。” “我知道，你放心吧，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让那孩子天天来的。” 说完，几个人就吹灭了煤油灯，躺下睡觉。 许家意在路上激动的不行，她不敢相信林良霜竟然这么容易就收下了她，以前看的小说里面，主角拜师不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吧，起码也是要三顾茅庐的，没想到她只去了一次，只带了筐土豆子事情就成了。 “家乐，我现在特别激动，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还好有你陪着我，要不然我都不敢去。” “四姐，你跟我还客气啥，对了，林奶奶说让你明天去，明天我带你从后山的小路过去，那条小路正好通向村小学的后门，基本上没什么人走，你记住了之后下次就从小路走，这样不会被人看见，要是真遇上人问你干啥去，你就说去山上捡柴火的。” “哎，我知道了。” 回到家，蒋凤霞看见两人一脸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第322章 粘豆包 “看你高兴成这样，人家答应教你了？” 蒋凤霞看两个孩子出了一脑门的汗，伸手帮两人擦汗。 许家乐点点头：“那鞋面是林奶奶绣的，她还答应收四姐做徒弟，明天就让四姐过去，娘我明天要带四姐走小路呢，能不能请一天假不去上学啊？” “许家乐，请假可以，但是毕业证要是考不下来，我肯定收拾你。” 蒋凤霞警告道。 不过她倒是也不太担心许家乐的成绩，毕竟从一年级开始，许家乐就一直是第一名，蒋凤霞有时候觉得许老三的亲爹娘肯定是脑子特别聪明的人，要不然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个顶个的聪明。 但是看看许老三那憨样，她又觉得不太可能，也许就是自己教育的好吧。 “娘，我向您保证，我今年的结业考试肯定能通过，而且等毕业之后，我也想和三姐一样，直接上高中。” “你想上高中也不是说的，人家那有考试呢，你考不过可是没的上的。” “三姐留下的那些书我都看完了，我肯定能考上。” “行行行，你能考上，时间不早了，快点收拾收拾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早呢。” 蒋凤霞推着两人去屋里洗漱。 晚上躺在炕上，许家意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觉。 “家乐，你睡了么？” “没呢，四姐咋了？” “我就是觉得这个林奶奶好厉害，你看见她袖口没有，里面有特别好看的绣花，一看就是用蚕丝绣的，特别好看。” “四姐，你观察的太仔细了，我都没看见，明天过去的时候我去看看，咱俩早点睡吧。” 许家乐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道。 “嗯，好。” 许家意应了一声，想要睡觉，但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各种各样的花样，根本就睡不着。 “家乐，你睡了么？等我学会了之后，我要给咱们家绣一幅大的挂画，以后小云姐让我帮她做衣服的时候，我除了做衣服，还能在上面绣更好看的花样。” 许家意并没有得到许家乐的回应，转头借着月光一看，许家乐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姐俩就出发了，这条路没人走过，所以并不好走，不过好在许家和村小学的距离并不远，两人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几个老人也刚起来，正在生火，准备做饭，现在虽然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开始猫冬，但村里喂牛的事情还是几个人负责的，他们要把地里面的玉米杆送到牛棚，然后打扫牛棚，收拾完牛棚还要捡柴火，一天下来也是不得闲。 “孔爷爷，你们早上别做饭了，我和我四姐给你们带了点苞米面的粘豆包，我娘做的红豆沙馅的，沾白糖可好吃了。” 许家乐眼看孔侑昌要往锅里面加水，连忙阻止。 “家乐家意你们下次来可别带东西了，我们这边啥也不缺，你们家里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家家都困难，你们之前送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还好了，以后可千万别送了。” 孔侑昌诚恳道。 “哎，我们都记住了，这不是早上我俩也没吃饭，就想着带过来一起吃。” 几个人都是南方人，自然没吃过东北的粘豆包，李杏夹起一个豆包，道：“这有点像我老家的糍粑，都是糯米做的吧。” “对，这是糯米，里面是红豆沙馅的，这东西比其他粮食顶饿，我娘说我爹最近累，要吃点顶饿的东西。” 林良霜咬了一口豆包，惊喜道：“这可真好吃，甜丝丝的，就是不能多吃，这东西不好消化，老孔你胃不好，吃两个得了，左右你今天也不用出去干活。” “孔爷爷你们今天不停出去干活了？” 许家意有些惊讶，印象里这些人几乎每天都在干活。 “现在天冷了，也不用下地了，就一个牛棚的活，我和老苗隔三天一轮，老王隔一天一轮，要我说一人一天就行了，这老王偏偏要多干。” 王铁山嘿嘿一笑，道：“我和我家雪楠这段时间没少受你们两家照顾，这院子里的活都是你们两家干的，雪楠也没少受你们照顾，我要是再偷懒那成什么人了，我吃完了，你们吃着，雪楠啊，在家要听几个爷爷奶奶的话，知道么？” 王雪楠的小嘴巴里塞了一个大豆包，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早上吃完饭，许家乐帮着李杏收拾碗筷，林良霜则是把许家意叫到了一边。 “家意，我昨天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我都带来了。” 许家意拿出篮子里面的东西，放在了林良霜的面前。 林良霜点点头，道：“你先给我绣个你拿手的，一小块就成，我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哎，好。” 许家意想了想，开始穿针引线，把布固定在撑子上，绣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林良霜拿起那块绣了梅花的布，点点头，道：“可以，比之前的进步很大，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说完，林良霜就接过针线，在旁边绣了一朵同样的梅花，只不过颜色过渡的更好，针法也明显更细腻。 “苏绣最大的特点就是齐，和，光，顺，匀，绣面平展，绣图边缘齐整，线条排列紧凑，不漏针迹，设色适宜，光彩夺目，色彩鲜明，丝理圆转自如，线条精细均匀，疏密一致，以和色无迹，均匀熨贴，丝缕分明，毛片轻盈松快着称，只不过咱们现在手上之后棉线，没有丝线，所以达不到最佳的状态。 我们小时候学苏绣，都是从养蚕开始学的，养蚕，抽丝，染色，劈线，不过我看你们这也没有养蚕的，所以啊，我先教你针法，你先把针法练会，但是想要学到苏绣的精髓，还是要想办法弄到一些桑蚕丝。” 林良霜又拿起许家意的手，道：“还有你的这双手，一定要好好保养，绣娘的手是很重要的，如果手不光滑，不细嫩，就会刮伤绣面。” 许家意的手虽然比村里很多姑娘的手都要好很多，但是因为常年的劳作，上面还是很粗糙，指甲旁边有不少的毛刺。 第323章 学英语 那边师徒俩已经开始了教学，许家乐帮着收拾完厨房，就带着王雪楠一起玩。 许家乐找来了一根绳子，开始教王雪楠翻花绳，王雪楠还是第一次玩翻花绳，跟许家乐玩的不亦乐乎。 孔侑昌给炉子添完柴火之后就从外面搬了一个小木桌子放在炕上，然后从角落的破水缸后面拿出了一个小包袱。 许家乐抬头的间隙看见孔侑昌从小包袱里面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书，上面写着红宝书三个字，就见孔侑昌把上面的书皮扯掉，露出了里面的书，书的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大字《gone with the wind》。 这本书刚巧许家乐上学的时候看过，最开始她是被电影《乱世佳人》吸引，去看了原着《飘》，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英文原本。 看见许家乐盯着自己手上的英文书，孔侑昌一笑，道：“家乐？你认识这书？” 许家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看过一点。” 孔侑昌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认识英文？这村里的小学还教英文？”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之前，华国因为和隔壁的老大哥关系极为密切，那时候主要以俄语为第一外语，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之后，开始选择英语为第一外语，六十年代开始，华国人有了自己的英语教材，那就是陪伴了几代人的《许国璋英语》，现在许家乐家里面还有一本。 小学自然是没有英语课的，英语课都是初中之后才有，许家乐摇摇头道：“我三姐以前在家的时候教过我一点。” 看出许家乐对自己手里的英文书感兴趣，孔侑昌笑着道：“这本书是我朋友送来托我帮他翻译的，暂时不能借给你看，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看这本。” 孔侑昌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撕掉外面的书皮之后，露出了里面的英文。 《jane eyre》 简爱。 孔侑昌乐呵呵的把书递给许家乐，道：“看的时候记得避着点人，现在上面不让看这些，但我觉得这书不错，你们小姑娘多看看这种书，没坏处，有不会的地方，你用笔圈出来，随时都能来问我。” “好啊，谢谢孔爷爷。” 这几年，许家乐一直没落下自己的学习，特别是英文，想着等改革开放了，能走出去了，她还想带着老两口出去看看世界，要是把英语落下了可不行，现在有了这种英文原装书，正好可以锻炼锻炼她的英文水平。 许家乐欣喜的接过书，凑过去看孔侑昌的翻译，那本飘他已经翻译了一半，纸上面的字刚劲有力，都说字能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光看这字，就知道孔老应该是个十分刚强的人。 “孔老哥，你有空帮我翻译一下我手上这本说明书吧，我这光看图真是看不懂啊，那英语我还懂一点，这德语我是真的一窍不通。” 苗齐山拿出一本机械方面的说明书，下放之前，他是汽车制造厂里面的技术部主任，负责厂里面机器的购买和维护，之前那批机器是从德国进口的，机器一出问题就要联系德国那边的工程师，很耽误事。 上次那个工程师来的时候，苗齐山给了他不少的好处，问他要来了这本维修指南，只不过还没等他好好研究，自己就被下放了，这本说明书也被他带了过来，毕竟这那些抄家的人看不懂这是什么，只知道这是外文，是四旧的东西，要是放在关系好的工友家，给人家带来了麻烦就糟了，所以这本说明书他一直带在自己身上，想着等找到人翻译过来，就给厂里面寄过去。 虽然他被厂长陷害，心里有了些怨言，但是他更心疼那些机器，他多希望那些机器能高速，高效的运转，帮助祖国造出结实好用的汽车。 许家乐看了一眼苗齐山手上的说明书，上面写着的文字有点像英文，但又不一样，看的许家乐一头雾水。 “孔爷爷，您还会德语呢？” “你孔爷爷会的多着呢，这半个世界他都走遍了，语言少说也会十几种吧，你说说你孔爷爷这么厉害，就是不愿意帮我这点小忙。” “苗齐山你净瞎说。” 孔侑昌摘下老花镜，不满道：“你自己吹牛可别带上我，算上母语我也就会八种语言，哪里来的十来种？还有你说说你这是小忙吗，你这本书里面都是专业术语，我咋给你翻译？” “八门语言？” 许家乐做梦也没到孔侑昌老爷子会这么多门语言，这种人她可是只在小说里见过。 孔侑昌摆摆手，道：“之前去过的地方多，为了沟通，只能硬着头皮学，也只是会一些皮毛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孔爷爷，我也想学外语，要是我有不会的，能过来请教您么？” “当然可以，你要是想学，来找我就成，正好学会了还能帮帮我，我手里面还有十几本书没翻译完呢。” 孔侑昌在学校里面当老师的时候就是教授外语的，他当年在米国的时候有个外国朋友是个中国迷，托他帮忙把很多外文书都翻译成中文，方便他学习中文，只不过孔侑昌只翻译了几本，就被下放到了乡下。 “真的可以么，孔爷爷？那真是太好了！” 许家乐高兴的从炕上跳起来，李杏一进屋就看许家乐高兴的样子，笑着道：“啥事啊，这么高兴？” 几个人来东北半年，说话的时候也带了一点东北口音。 “家乐说要跟着孔老哥学英语，这下好了，家乐你先学德语，学明白了之后帮苗爷爷好好翻译翻译这破书，苗爷爷也不用天天求爷爷告奶奶找人帮忙了。” 说完，苗齐山还特意看了一眼孔侑昌。 就看见孔侑昌淡定的带上眼镜，淡定的指了指许家乐手上的书，道：“既然要学习语言，就要拿出个态度，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先把英文学好，英文是世界上的通用语言，后面的不着急，你先读读这本书的第一段，我看看你的底子如何？” 第324章 血肠 许家乐想着这两口子还真是一个样子，上来都是摸底考试，她打开书，只看一页就有点傻眼了。 因为是文学作品，大篇幅的英文，还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单词，许家乐磕磕绊绊的读了两页，就有些气馁。 “读啊，读的挺好的，怎么不读了？” 孔侑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许家乐有些沮丧道：“不读了，孔爷爷，这也太难的。” “难才要学嘛，有苦难就迎难而上，克服困难，这才是我们要走的路。” 孔侑昌拿过许家乐手里的书，用铅笔在上面圈了几个圈，道：“这几个单词是你刚才读错的，这几个你略过去的，现在我教你怎么读，这几个单词你回去重点背诵，每个抄写十遍，下次来的时候我可是要检查的，你要是还不会，我要罚你的。” 孔侑昌不愧是搞教育的，教起学来和许家乐的高中老师一模一样。 许家乐瞬间信心大增，点头道：“孔爷爷我肯定好好学。” 看见王雪楠在一旁无所事事，许家乐也把她叫过来道：“雪楠，你也过来一起学，看看咱来谁学的快。” “好。” 王雪楠答应的好，但她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听了一会，就睡着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在村小学待了一上午才回家，虽然几个老人想留两人在那吃饭，但是许家乐和许家意也知道几个人的粮食并不够吃，还有个孩子要养，便婉拒了几人的好意。 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见林招弟站在门口，她鼻子冻的通红，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许家乐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家乐，你今天没上学啊？你俩这是上哪去了？” “我和我四姐去杨树村走亲戚去了，你咋在门口等着呢，我娘咋没在家呢？“ 许家乐往家里面看，就发现大门都锁上了，好在她兜里面有钥匙，上前一步打开了门，对林招弟道：“招弟姐，进来吧。” “哎。” 许家分家之后，这还是林招弟第一次来许家。 一进屋就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这在林家是没有的，林家的房子还是林招弟奶奶那一辈分盖的，四处漏风，最暖和的炕头永远都是林盛凯的，林招弟只能睡在最冷的炕梢，还要干活，冬天一到，手上就会生冻疮。 “我是来给你送题库的，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家乐，这个送给你。” 许家乐接过林招弟送过来的东西，是一个烤土豆，因为等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已经凉了。 林招弟有些不好意思：“家乐，我家条件不好，也没啥好东西拿得出手，这烤土豆你热热一样好吃的。” “哎，谢谢招弟姐。” 许家乐想着收完东西这林招弟就该走了，没想到林招弟还是坐在炕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 “招弟姐，你还……” “家乐，看我带啥回来了？大队长昨天晚上带人上山打了好大一头野猪，我要了点肠子，等会给你们灌血肠吃。” 还没等许家乐说完，蒋凤霞就拎着一桶猪大肠进屋了。 前几天许家乐从空间里弄了两头猪出来，蒋凤霞和许老三收拾了之后用猪血和肠子给俩孩子灌了点血肠。 往常的猪大肠都是直接爆炒的，这还是蒋凤霞第一次灌猪血肠，没想到这么成功，她送了一些给蒋风云，还要留一些过年吃，许家乐和许家意都没吃够，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抵挡酸菜炖血肠的魅力。 听说村里大队长打到野猪分猪肉，蒋凤霞又添了几毛钱，把一整根猪大肠都买了下来。 一进屋就看见林招弟坐在炕上，蒋凤霞愣了一下，笑着道：“呦，招弟来了啊？有啥事么？” “我给家乐送点东西。” “啊，那你们几个小姐妹唠吧，我去收拾收拾这猪肠子了，可是太臭了。” “凤霞婶子，我帮你吧，我干活可利索了。” 林招弟突然起身，要帮蒋凤霞收拾猪大肠。 “哎呀，你个小姑娘咋能收拾这个呢，怪臭的，到时候再弄一身的味。” 蒋凤霞可是老油条，一眼就看出了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蒋凤霞今天要是让她帮忙，这猪大肠做完肯定要送她一块。 自己家还不够吃呢，蒋凤霞才不愿意把这猪大肠送人，更何况是没什么交情的人。 “婶子，你就放心吧，我家厕所今年都是我掏的，我不嫌臭。” 林招弟一早就知道今天村里发肉，所以才选择中午饭点的时候过来，想着蹭口肉吃，一听说蒋凤霞要灌血肠，她更是馋的不行。 蒋凤霞拿过去的桶本来就是个用了很多年的老塑料桶，两人一扯，塑料桶的把手一下子就断了，哐啷一下，塑料桶就倒在了地上，里面的猪大肠全都流到了地上。 “哎呀妈呀，我都说不用了，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我家里就这一个塑料桶啊，这以后出门捞酸菜没了它都不方便，哎呀！” “婶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帮你收拾……” 说着，林招弟就要伸手去捡地上的猪肠子。 将凤霞连忙伸手阻止：“哎，算了算了，你这要是把肠子碰破了我们还咋灌血肠，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回家你娘肯定着急了，快回去吧。” 林招弟知道这今天这肉是蹭不到了，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家已经开始吃饭了，林母看见林招弟回来了，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真是个讨债鬼，做饭的时候不知道死哪去了，现在吃饭了知道回来了，怎么不懒死你呢。” 林招弟沉默的低着头，拿着碗筷想要上桌吃饭，刚一坐下，却被林母拿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手，林招弟的手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今天都没干活，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还好意思上桌吃饭？你的饭在外屋地，上外屋地吃去，别在这碍眼，这肉你一口都不许吃。” 林家人多，林老太太中午的时候分到了半斤猪肉，给林母分了一小块，林母用那块肉炒了一盘菜，就放在林父和林盛凯的面前。 第325章 买书 林招弟回到外屋地，锅里面只剩下了一点糊糊，一点点的油水也没有，她垂着头，默默的吃饭，屋子里面又响起了林父的怒喝：“死丫头死在外面了，还不滚进来帮你娘干活？” 林招弟只能一口喝掉剩下的糊糊，然后进屋开始收拾屋子，林盛凯和林父吃完饭则是去炕头惬意的躺着。 “刷完碗去捡点柴火回来，这屋里太冷了，可别把我大儿子冻着了。” 林母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招弟，林招弟小声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外屋地刷碗去了。 另一边，许家乐和许家意想要帮蒋凤霞收拾地上的猪大肠，却被蒋凤霞一把拦住了。 “这东西臭的哄的，你们两个别动，我自己收拾就成。” 眼看着林招弟离开了，蒋凤霞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两人道：“林招弟这丫头真是没个规矩，专门等饭点来咱家，还想分肉吃，你们以后少和她接触，对了今天去村小学那学的咋样？” “学的可好了，娘，孔爷爷还答应教我外语，你知道孔爷爷会多少语言么？他会说八国语言！” 看着许家乐比出的八，蒋凤霞也吓了一跳：“那么有能耐啊，我学方言都学不会那么多呢。” “娘，等我学会了之后，就带着你和爹去国外溜达，咱们也看看外国的风景。” 许家乐说的信誓旦旦，旁边的蒋凤霞和许家意也跟着高兴。 “家乐，你可别忘了我，到时候也得带上我。” “行，我把你们所有人都带上。” “那娘就等着你出息了。” 蒋凤霞笑着端走了大肠，开始收拾猪大肠，猪肠子不好收拾，蒋凤霞先是用清水洗里外洗了两遍，等上面没什么脏东西之后，又用刀割掉了上面的筋膜和肥油，在上面洒了许多食用盐，然后就开始抓洗。 等猪大肠收拾的差不多了，蒋凤霞让许家乐把之前烀肉的老汤拿进来，烀肉的汤炖菜，包包子都很好吃，蒋凤霞在冰桶里面冻了不少。 把葱姜和调料放进老汤里面，等锅开了之后把里面的葱姜蒜末都捞出去，加上一个鸡蛋，还有一点食用油，汤底就算是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把猪血混合，灌进猪肠子里面，下锅煮，血肠就算是做好了。 等许老三从外面忙完回来，就看见饭桌上放着几一大盆酸菜炖血肠，旁边还有一盘子香煎血肠，焦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面钻。 “哎呦你娘今天舍得给咱们做血肠了？我还以为得过年才能吃上这一口呢。” 许老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菜都是刚出锅的，烫的许老三张着嘴啊啊叫。 “在孩子面前你也没点大人样。” 蒋凤霞无奈的看着许老三，眼看着快五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稳重。 “对了娘，我明天想去县城买点书，有没有啥信要写的？” “上县城干啥？你去的话去一趟邮局，看看你姐还有小姨他们有没有写信过来，再给你大姐和三姐去一封信，给她们说说家里的近况，得有两个月没给你大姐写信了，也不知这段时间这孩子忙啥去了，好些日子不给家里来信。” “哎，知道了，等我吃完饭就写。” 家里的信一般都是许家乐写的，有什么事蒋凤霞会提前告诉许家乐，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让许家乐自己发挥。 吃完饭许家乐就钻进屋子里去写信，许家意收拾完碗筷之后对许家乐道：“家乐，明天给我带点东西呗，” “成啊，四姐，你要买啥？” “我想买核雪花膏，趁着现在不用做农活，好好养养我这双手。” 许家意伸出自己的手，其实她的手很漂亮，纤细修长，只不过比较粗糙，破坏了这份美感。 “知道了，四姐，你还要不要别的。” “不要了，给你钱，买两盒，咱俩一人一盒，剩下的钱你买汽水喝。” 许家意从自己存钱的小柜子里面找了三块钱出来，放进许家乐手里。 “四姐，我有钱。” “姐知道你有钱，这次算我的，你拿着。” 许家意自己赚的钱都在自己手里放着，现在少说也有小一千了。 许家乐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收下了钱，继续写给许家如和许家娣的信。 第二天一早，许家乐就穿上棉袄骑着自行车走了，到了县城，她先是去了趟邮局，把信都寄走了，还取了一封刚到的信，是从京市过来的，不知道是许家娣写的还是蒋振民写的。 寄完信许家乐就去了供销社，买了两盒雪花膏，三管牙膏，一瓶洗头膏，一共花了四块钱。 每当这时，许家乐都会感叹这个时代的物价是真的亲民。 买完生活用品，许家乐又去了隔壁的书店，想着买两本外语的工具书，但是找遍了书店，也只买到了一本英语词典，至于英文原着，更是不可能买到。 许家乐交了钱，一本英文词典竟然要五块钱，真的是不便宜。 眼看书店买不到想要的书，许家乐干脆去了废品站，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外文书。 许家乐把自行车停在门口，看门大爷穿着军绿色的大衣，带着狗皮帽子，一脸不善的从小屋里面走了出来。 “你干啥？有啥事？” “大爷我想买点报纸糊墙，再买点书本下学期上学用，现在这新课本太贵了，这是我家自己炒的瓜子，您尝尝。” 说着，许家乐从自己口袋里掏了两把瓜子。 看门大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道：“你这丫头倒是回来事，最近东西太多，天也冷，我没收拾，你自己进去慢慢找吧。” “知道了，谢谢大爷，自行车我停这了，劳烦您帮我看一下。” “放心吧，我给你看着呢。” 许家乐搓了搓手，进了废品站的院子里，之前她也来过几次，那时候东西也不算多，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的摆放好，这次一进院子，许家乐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一院子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从桌椅板凳到锅碗瓢盆，什么东西都有，毫不夸张的说，这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326章 刘大炮 也不知道这老头有多长时间没收拾了，许家乐迈着步子，往里面走，总算是在一个桌子下面看到了一本外文书。 许家乐走过去，伸手把书抽出来，发现里面还有一摞被捆好的书，看起来也是外文书，许家乐伸手想要去够，但是上面压着一个桌子，根本就够不着。 许家乐松了松肩膀，伸手准备把上面的桌子搬下去，这桌子看大小和她家的炕桌差不多大的样子，许家乐双手一用力，就把桌子从上面搬下来了。 许家乐颠了颠桌子，发现重量有点不对。 这种实木桌子的确不轻巧，但是手上这个，也的确有点有点过分，许家乐一颠，这桌子里面还发出了一点晃动的声音。 许家乐举起桌子，晃了晃，又仔细听了听，发现这声音是从桌子上面的桌面传出来的，许家乐把桌子倒扣在地上，开始仔细观察桌面，在桌子的两个边角处，摸到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圆点，仔细一看是两个小木塞。 许家乐从空间里空间里找出钳子，把上面的小木塞拔了下来，桌子的面板是榫卯结构的，这两个小木塞被拔掉了，下面的整个面板一分为二，掉了下来。 随着木板的掉落，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哗啦啦的砸在了许家乐的脚面上，尽是黄澄澄的黄金。 许家乐一时之间也忘了疼，门口的大爷听见声音，扯着嗓子问了一句：“丫头，咋的了。” “大爷，没事，我拿东西的时候一个桌子砸下来了。” 估计是天气太冷了，门卫大爷只是在门口扯着脖子喊：“你小心点，别被砸着了，还有中间那个炕桌附近的东西你别乱动，那是刘主任放在这让我们帮着看着的，人家说不定是有啥用的。” 许家乐看着已经被自己打开的桌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一声：“哎，知道了大爷。” 许家乐蹲下身，将那些金条尽数收进空间之中，然后蹲在地上重新把桌子组装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那摞外文书许家乐也没放过，直接全部收进空间里，然后找了几捆报纸和一套高中课本，找到了门卫大爷。 “大爷，我要这些，您看多少钱？” 门卫大爷的两个手揣在袖子里，大冷天的他可不想拿秤再称一遍，摆摆手道：“给两毛钱得了。” 许家乐知道他这是要多了，就算是高中课本，来到废品站都是按照废纸的价格卖，这些废纸加一起一共也就一毛钱，没想到这大爷骗小孩。 但是许家乐也没跟他计较，她现在心里只有自己的金条，交了两毛钱之后就匆匆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许家乐前脚一走，后脚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的男人就带着人来到了废品站。 看门老头一看来人，也不嫌冷了，连忙穿上外套走出来，样子谄媚极了。 “刘主任来了？您让我帮您看着的那些东西我都记着呢，都放在院中间，没人动。” 男人高昂着头，压根没正眼看门卫老头一眼，点点头，道：“知道了。” 男人叫刘大炮，是县里面的革委会副主任，院子里面的东西是抄家的时候得来的，那人是县城里有名的富户，刘大炮盯着他们家很久了，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抓到了那家人的小辫子，带着人把那家抄了，但是搜遍屋子，就找到几百块钱。 几百块钱放在农村，那就是天文数字，但是在县城里面，有很多双职工的家庭都能存下几百的家底，要说这家只有几百块钱的存款，刘主任是不信的，他坚信这家人的钱还藏在别处，就把那家人左右的东西都运到废品站保管，带着人在那家翻了几天，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 家里的墙砸了，地也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又带着人来翻供销社里的这些东西，刘大炮坚信，这家一定不止这点钱。 “哎，王老头，这东西是不是被人动过啊？” 一个拿着斧头的男人忽然开口，这些东西都是他送过来的，他看着眼前这堆东西，明显和上次不一样了。 “那不能，那肯定不能，你们也知道我这天天人来人往的，许是谁碰着了，放心吧东西我都看着呢，一点事都没有。” 刘大炮也知道王老头没这个胆子，摆摆手对身后的人道：“好好检查检查这里面的东西，他们一家可是间谍，这里面说不定就藏着什么重要的文件呢，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哎，我们知道了。” 身后的几个男人开始翻看那些东西，桌子床板都砸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在后面看着的刘大炮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一样东西检查完之后，刘大炮一把扔掉了自己手里的香烟。 “草！跟我回去审，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嘴到底有多硬！” 说完，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废品站。 许家乐难掩内心的激动，离开废品站之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连人带车一起进入空间里面。 空间里还是四季如春的样子，许家乐穿着小棉袄，进去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她来不及管其他的，直接脱掉了手套，就拿起了地上的那些金条。 五十几根金条，每一根都有一百克左右的重量，因为藏在桌面里面，所以被打的很薄，与其说是金条，其实更像是金片。 许家乐把这些金条放进自己空间的小屋里面，和自己之前的小金库放在一起。 算了算，她现在手里面已经有三十几斤的黄金了。 距离她的躺平梦又近了一步。 许家乐把金条拿在手里，摸了又摸，亲了又亲，最后美滋滋的离开了空间，骑上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许家乐把雪花膏给许家意，把信和牙膏还有洗头膏给了蒋凤霞。 蒋凤霞看着许家乐手上的三管牙膏，有些埋怨道：“这东西用的慢，咱家还有呢，买这么多干啥？” “再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到时候家里肯定会来人，留着给客人用呗。”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锅里面有饭你记得吃。” 说着蒋凤霞就拿着信进了屋。 第327章 喜讯 许家乐洗了手，把锅里面饭菜端上桌子，然后脱鞋上炕，看见蒋凤霞在对面看信，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娘，你这是咋了？是谁来信了？” 蒋凤霞合上信，笑着道：“是你小舅舅来的信，他前些日子去看你大姐了，说你大姐又有了，你姐夫请了人来帮忙，头三个月身子不舒服，这才没给咱们来信，你大姐夫前几天出门执行任务，和你小舅舅遇上了，你小舅舅才知道了这事，你大姐啊，就是太懂事了，出了什么事都不和家里面说。” 蒋凤霞一边感叹一边继续往下看，看到最后一拍大腿，笑着道：“哎呀，振民可算是开窍了。” 正在吃饭的许家乐被她娘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她放下筷子，问蒋凤霞：“娘你咋了，高兴成这样？” 蒋凤霞把那封信递到许家乐面前，道：“你看看，你小舅舅和陆月禾的事定下来了，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脑袋，要是真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许家乐接过蒋凤霞手里面的信，从里面拼凑出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两年，陆月禾和蒋振民一直陆陆续续的联系，两人虽然相互爱慕，但是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直到今年，陆老爷子眼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已经二十二岁了，虽然心里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孙女拖成老姑娘，就开始给小孙女安排相亲。 陆月禾不想相亲，但是也不想让爷爷为难，最后只能答应下来去相亲。 陆月禾的相亲对象叫袁一鸣，袁一鸣的爷爷和陆老爷子是几十年的好朋友，袁一鸣小时候就和父母去了大西北那边支援建设，袁老爷子心疼孙子，等袁一鸣大学一毕业就安排回了京市工作。 刚巧袁一鸣和蒋振民在一个单位，两人的关系也不错，袁一鸣其实一直有个对象，是京市周边的一个农村姑娘，小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没摊上一对好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找了个条件好的对象，就狮子大开口，要一千块的彩礼。 袁家不是拿不出这一千块，但是袁老爷子刚强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威胁，他咽不下这口气，让袁一鸣赶紧和那姑娘断了，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袁一鸣和那姑娘的感情很好，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断了，但是袁老爷子的身体又不好，他只能嘴上答应下来，回了单位就求着蒋振民替他去相亲。 蒋振民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但是袁一鸣求了好几天，蒋振民才勉强答应，想着到时候见面和人家姑娘把事情说明白就走，没想到见面了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是陆月禾。 蒋振民的内心又酸涩又惊喜，惊喜的是自己遇到的竟然是陆月禾，酸涩是因为没想到陆月禾已经开始相亲了。 蒋振民把袁一鸣的情况如实告诉了陆月禾，陆月禾也没生气，两人聊了许多，两人分开之后蒋振民明明已经走出很远了，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这辈子他没什么大追求，唯二所求一个是希望兄弟姐妹一家团聚，还有一个就是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姑娘，两人携手相伴一生。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去追陆月禾，这才发现陆月禾一直在原地等着他，并没有走远。 两人互诉衷肠，确定了恋爱关系，陆月禾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陆老爷子，陆老爷子没想到两人这么有缘分，也没生气，只说让陆月禾找时间把蒋振民带回来看看。 另一边，袁老爷子也知道了自己孙子的骚操作，又好气又好笑，看见自己孙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只能答应了袁一鸣和那姑娘的事，只不过老爷子放出话来，袁一鸣结婚，他不会掏一分彩礼。 但是看见自己大孙子省吃俭用攒彩礼，老爷子还是心疼了，答应了下来。 袁老爷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他告诉女方的父母，彩礼一次可以结清，但是两边必须把亲缘断了，还要登报纸公证。 女方的父母满脑子都是钱，自然答应了下来，袁一鸣立刻和自己的对象打了结婚证，生怕袁老爷子后悔。 陆老爷子那边对蒋振民也很满意，蒋振民虽然没有爹娘帮衬，但好在工作稳定，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工作的性质有点危险，但是想想自己的几个孙子都在部队里面摸爬滚打，陆老爷子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陆老太太和陆母倒是对蒋振民满意的不得了，在他们看来，蒋振民工作在京市，小伙子长的也帅气，门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他们家闺女的，更重要的没有爹娘，将来陆月禾嫁过去不用受公婆的搓磨，小两口要是有点什么事肯定得找这边的老人商量，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招了个上门女婿。 袁一鸣和蒋振民商量了一下，准备一起办婚礼，虽然这个年代很多人结婚都是只扯结婚证，给周围的人发点喜糖，就算是通知到大家了，但是陆家和袁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人脉很广，怎么也得摆上几桌的酒席。 既然办酒席，双方的长辈肯定是要到场的，蒋振民这次写信就是问蒋凤霞和蒋凤云能不能过去的。 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蒋凤霞自然是要去的，但是蒋凤云的两个孩子还太小，十有八九是不能过去的。 许家乐看完信，兴致勃勃道：“娘，我也要去。” 蒋凤霞一把从许家乐的手上把信扯回来：“去什么去？你咋不上天呢，你还有几天就结业考试了？在家里消停准备考试，你不是年后还要上高中去么？” 许家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结业考试要考。 蒋凤霞当天晚上就去找大队长开了证明，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蒋风云家。 蒋凤云家里两个孩子还没断奶，自然是不能去的，最后包了个大红包让蒋凤霞帮忙带过去。 第328章 结业考试 蒋凤霞准备了两天，带了不少的东西，新鞋子，新棉袄，肉干，肉酱，装了满满一大筐，许老三把人送到火车站的时候满眼都是不放心：“凤霞啊，要不我也买张火车票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我都给孙远打电话了，下车就有人接，怕啥？几个小丫头自己都能坐火车去京市，我这么大的人做不得？” “那……那也行，你到了记得给我来封信。” “还来信，我和信说不准谁先回来呢，我又不准备在那长住，你这脑子咋这么轴呢。” 蒋凤霞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自己嫁的这个男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心却是个好的，对自己的感情也是真的，虽然早些年俩人吃了不少的苦，但是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蒋凤霞已经很满足了。 转天就到了结业考试的日子，许家乐一早就起来了，去考试的路上还遇到了林招弟，大雪天林招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走路的时候双手抱着肩膀，低着头，浑身冻的瑟瑟发抖，就连许家乐从她身边骑自行车过去她都没有发现。 许家乐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把自行车停好，今天学校里面的人很少，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学生都放假了，只有五年级的学生来参加结业考试，整个学校里面只有二十几个人，都在一间大教室里面考试，校长和学校里面主任亲自监考。 学生到了门口，老师们先是把学生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定他们身上没有小抄，才会把人放进去。 许家乐接受完检查就带着铅笔橡皮进去了，她的斜对面是郑小琴，郑小琴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很明显是没休息好。 后面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学生，还真有个被搜出小抄的。 “王智勇，这是啥？” 今天的监考老师也是五年级的老师，这屋子里面的学生他们基本都认识。 “我……我错了老师，我再也不敢了。” 王智勇对着老师连连讨饶。 王智勇每次考试都是班级里面垫底的存在，成绩很差，之前的班主任老师原本想让他留级的，但是王智勇的娘觉得老师这是在羞辱自己的儿子，在她看来只有傻子才留级，老师也不愿意惹麻烦，王智勇就这样从小学一年级混到了五年级。 “身上还有么？” “没有了，老师真是啥也没有了！” 王智勇生怕门口的老师不相信，连忙把自己的口袋都翻了出来。 “要是被我发现你考试作弊，直接取消成绩。” “老师我真的不敢了。” “进去吧。” 王智勇在教室里面看了一圈，发现许家乐后桌没人，一屁股坐了过去。 他用笔杆子戳了戳许家乐的后背，许家乐有些不耐烦的回头。 “你有毛病吧，戳我干啥？” 王智勇比许家乐还小两岁，看见许家乐那张好看的脸，紧张的不行。 “那……那个……一会考试，你能不能借我看看答案啊？” “不行。” 许家乐回答的干脆利索。 “别啊……求你了，我要是考不过去，我娘肯定得扒了我一层皮！求你了家乐姐，我给你钱还不成么？” “王智勇！你在那说啥呢？” 老师走进来，一把拉起了王智勇，把王智勇放在了最后一排。 “我今天就在这看着你，我看你能耍什么小聪明。” 教室里的学生看着王智勇都捂着嘴偷笑，一时之间，教室里面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随着铃声的响起，考试正式开始，小学的试卷难度很基础，许家乐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写完了，剩下的时间她则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中午在食堂吃的饭，下午又考了两门之后结业考试就结束了。 许家乐和郑小琴一起从教室里面出来，郑小琴一脸的沮丧，拉着许家乐的胳膊道：“家乐，我感觉我考不过去了，数学的最后一道题我忘了，咋办啊？” “没事，那道题就八分，六十分就及格了，再说了你前段时间背题库背的挺好的，肯定能过的。” 郑小琴显然没有被安慰到，但还是点了点头。 学校门口，郑小琴的小哥正在门口等她，估计是刚放学，顺路来接妹妹。 “家乐，我先走了，有时间来我家找我玩啊，我奶奶最近都想你了。” “好，等放完成绩我就去找你。”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郑小琴和自己的小哥走了，许家乐则是准备骑着自行车回家。 “家乐，能捎我一程么？今天太冷了” 许家乐一回头，就看见林招弟站在自己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她，双手搅着自己的衣服，一双手上生满了冻疮，那样子怪可怜的。 “上来吧。” 许家乐载着林招弟往回走，一到村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晚周哥！” 许家乐对着村口的向晚周招了招手。 向晚周也对她招了招手，许家乐猛蹬了几下车蹬子，到了向晚周身边。 车子一停，林招弟也从后座上滑了下来。 “晚周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中午回来的，家意姐说你今天结业考试，我就想着出来接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我下午烤的红薯，给你暖暖手。” 说着，向晚周就把一个红薯放进许家乐的手里，接过了许家乐手里的自行车。 “招弟姐，我和我哥先走了。” “哎。” 向晚周这才看见许家乐身后还有个林招弟，对着林招弟微微点了点头，面前的向晚周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的微博，纤长的睫毛上挂了点霜，站在那里一身的贵气，在他面前，林招弟只感觉自己的自卑无处遁形。 等回过神的时候，向晚周已经带着许家乐走远了。 “晚周哥，今年过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考完试我就回来了，之前夏天跟他们去串联没回来，就想着寒假早点回来，没想到我是第一个到家的。” “你去串联了？晚周哥，你都去哪了？” “去了一趟京市，在京市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又去了苏省……” 第329章 蚕卵 兄妹俩说着话就回到了家，家里许家意正在做饭，家里做饭的活一直都是蒋凤霞一手包办的，家里的其他人并不是很擅长做饭。 许家意往锅里面挖了一勺猪油，因为锅里面还有点水，猪油融化了之后就开始往外崩溅，许家意一个没注意，手指上就被油点子烫到了。 “嘶……” “家意姐，没事吧，给我看看。” 向晚周立刻上前一步，抓起许家意的手，就看见食指上已经红了一小片了，来不及多想，向晚周就把许家意的食指含进了嘴里。 “哎……”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许家意吓了一跳，许家意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向晚周的脸也红了。 “对不起……家意姐，我忘了……我小时候我娘就是这样……” 许家意倒是淡定，摆摆手道：“没事，你去把桌子放上吧，一会就吃饭了。” 向晚周回来之后家里的人都轻松了不少，许家乐和许家意去村小学的机会也多了。 许家乐原本就有英文底子，加上她在家没事就看英文书，虽说现在不能达到孔侑昌的水平，但是日常简单的阅读已经可以做到了。 许家意那边进展的则是更快，连林良霜都感叹她的天赋，只不过这里没有蚕丝线，练习用的棉线始终体现不出苏绣的精髓。 蒋凤霞在京市多住了几天，原本想着一个星期就回来，但是陆家的人太热情的，特别是陆月禾的两个嫂子，对蒋凤霞的厨艺惊为天人，一有时间就跟蒋凤霞套脚，俨然已经处成了好姐妹，陆家的男人也对蒋凤霞带来的酒赞不绝口，蒋凤霞走的时候给蒋凤霞带了不少的东西。 去的时候是带着大包小包去的，回来也是带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蒋凤霞一到家就看见了向晚周，笑着道：“晚周也回来了啊？今年放假真早啊，行了都别忙了，看我从京市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娘，你带啥好东西了？” “等着就知道了。” 家里几个人围着炕坐成了一圈，就看见蒋凤霞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好几个鞋盒子。 “你们三个，一人一双，可别抢，这俩是你二姐和三姐的，等她们回来再给她们。” “回力鞋！” 许家乐拿起鞋子，迫不及待的穿在了脚上，在炕上走了两圈，大小刚刚好。 鞋底柔软有弹性，穿着跑步不知道比布鞋舒服多少，蒋凤霞笑着看自己小女儿跳脱的样子，道：“行了，快坐下吧，别把炕跳塌了。” “媳妇，孩子们都有了，你给我带啥了？” 许老三巴巴的看着蒋凤霞。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孩子们争风吃醋。” 蒋凤霞嘴上是这么说着，还是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纸盒子。 “给，你一直想喝的茅台，这是陆老爷子送的，我不懂这些，但是振民说这个可是不怎么好买。” 许家乐想起来上辈子的室友有个富二代男朋友，那个男生家里听说收藏了不少的茅台酒，茅台酒里面属六零年的最贵，一瓶酒能拍到几百万，而六十年代的茅台，价格普遍都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 许老三手上这瓶大陶瓶老茅台系列的，品相好的在后世值一百五十万。 许家乐还没来得及阻止，许老三就已经猴急的打开瓶塞，对着瓶口深吸了一口气。 ”哎呀妈呀，真香啊。” 眼见着蒋凤霞的眼神几乎能把人杀了，许老三连忙找补：“在普通酒里面算香的，但是跟我媳妇酿的酒，根本没法比。” 蒋凤霞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晚周啊，你们上大学忙，娘还给你们买了个钢笔，英雄牌的，我看人家城里的孩子都用这个，写字可有范了。” 说着，蒋凤霞又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通体黑色的钢笔，也不知道笔身是什么颜色的，莹润还泛着淡淡的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谢谢娘。” 向晚周双手接过，把钢笔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娘，我的呢？我看你那是不是还有啊？” 许家乐伸出自己的手，问蒋凤霞要钢笔。 “这俩是留给你二姐三姐的，上学期你就摔坏了两根钢笔，你啥时候不那么毛毛楞楞了，啥时候再给你买这么好的钢笔。” 一根普通的钢笔也要五毛钱，蒋凤霞手里这根钢笔要十九块钱，自然不敢给许家乐用。 许家乐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但在她娘面前，也是敢怒不敢言。 “家意，看娘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蒋凤霞神神秘秘的从包袱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当着几个人的面打开。 里面是一堆黑黑的，小米粒大的东西。 “娘，这是啥啊？“ 许家意想要伸手摸摸，但是又有些害怕，这东西和夏天树上的虫卵有些像，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是蚕卵啊，明年春天就能孵出春蚕，我那天去参加你小舅舅的婚宴，你说巧不巧，你小舅妈正好有个亲戚就是在蚕丝厂里面上班的，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学的那个绣花不是最好用蚕丝线么？我就想着问问她能不能给咱们也整点蚕丝，大不了咱们给他们点钱呗。 结果人家说那蚕丝厂生产的蚕丝丝巾啥的都是卖给外国人赚外汇的，贵不说，还可稀罕了，我就问她我说我闺女喜欢绣花，这东西上哪买，她说你还买啥啊，直接自己养点就成，这东西有桑叶就能活，咱家后山上就有不少桑树么？一到秋天拿些孩子就吃的嘴却黑，我就给了她两块钱，她就给了我这么一包，说这东西明年春天自己孵，在上面喷点水，屋里别太冷，一个月就能吐丝。” 许家意感动的不行，上前一把抱住蒋凤霞，道：“娘，谢谢您。” “哎……等会撒了，你这孩子，我是你娘，把你的事放心上不是应该的么。” 许家意点点头，把蒋凤霞手里的小纸包包好。 “这东西不能见光，你记得放阴凉的地方，等来年开春的时候，你去问问那个林大娘，她兴许能知道这玩意咋养呢。” 第330章 鬼故事 许家意点点头，欢欢喜喜的捧着蚕卵，准备晚上去村小学那边问问林良霜会不会养。 “娘，小舅舅今年带小舅妈回来么？” “今年不回来了，你小舅舅说头一年在你小舅妈家过年，你小姨和你大姐今年也不回来了，今年就咱们一家过年。” “家娣今年不回来了？” 许老三皱着眉头问。 说实话，几个闺女里面，许老三最喜欢的就是许家娣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心里面的地位到底是不一样的，大女儿结婚之后就很少回家了，也就过年能回来一次，现在连过年都不回来了，说不失望是假的。 “家娣又有了，她怀孕反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肚子里的两个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你这个当爹的还想折腾她，一点也不心疼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时间长了没看见她和思朗，这不是……两个？两个啥啊？” 许老三这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问蒋凤霞。 蒋凤霞笑意吟吟的看着许老三，道：“两个？还能有两个啥？两个大外孙呗，家意这一胎是双棒，要我说最好和二姐一样，生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了，以后也不用生了，要不然可是太遭罪了。” 蒋凤霞这次去京市看见许家娣发现她又瘦了，孕反不比怀孙思朗的时候轻，蒋凤霞看着都心疼。 许老三笑的合不拢嘴，蒋凤霞不想搭理他，又从包袱里面拿了几个饭盒出来。 “你们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这是振民给我带的，我坐火车也吃不下去，正好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 一家人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许家乐跟着许家意带着蚕卵去了村小学，看见蚕卵，林良霜十分惊喜。 “家意，你这蚕卵是哪里来的？” “我娘帮我弄来的，她说后山上有桑树，这蚕明年春天就能出，养大了就能吐丝。” 林良霜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事，你手上的这蚕卵叫滞育卵，一般都是第二年春天孵化，孵化的时候湿度温度缺一不可，你先留好，等明年春天我再教你，这蚕卵你放好，别冷着，也别热着，我今天再教你一个新的针法。” “大晚上做针线活不好，你就让孩子歇歇吧。” 孔侑昌回头不赞同道。 “孔老哥，你还说林嫂子，你刚才还不是罚你小徒弟在这抄单词呢么。” 刚才许家乐和许家意过来，孔侑昌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要考许家乐背单词，许家乐这两天犯懒了，没好好背，错了两个，就被孔侑昌压在桌子上罚抄一个三十遍。 “这抄单词不费眼睛。”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孔侑昌又轻咳了两下，道：“算了，家乐你也别写了，明天白天抄三十遍，下次我来要检查的。” “哎，好！” 许家乐也不喜欢在煤油灯下写字，倒不是因为费眼睛，主要是因为煤油灯燃烧之后的烟灰太脏了，睡觉之前点的煤油灯，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子下面都是黑的，洗都洗不掉，所以许家乐家现在用的都是蜡烛，虽然贵，但是起码不会一起床脸黑的没法看。 姐俩并没有在孔侑昌这里坐多久，只一小会就回家去了，晚上路上没什么人，许家乐和许家意走大路回去的，许家意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月亮，对许家乐道：“家乐，你看今天的月亮真亮啊。” 许家乐也抬头往天上看去，就看见一轮弯月正挂在天上，满天的星河，连牛郎星和织女星中间的银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天上一点云都没有，一看明天就是个好天气。 月光把地面上的雪都照亮了，许家乐忽然起了坏心思，对许家意道：“四姐，你听说过雪女的故事么？” 许家意自然没听说过，摇摇头道：“没听说过，雪女是啥啊家乐？” “雪女是一种妖怪，常年生活在雪山上面，她们会诱惑路过的男人，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地盘上，然后吸食这些人的精气，被吸食了精气的男人，最后就会变成一座座冰雕，永远的留在雪山上。” 许家意是个胆子小的，被许家乐吓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她也不想在妹妹面前露怯，只能快走几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快点回家吧。” 许家乐在后面捂着肚子笑，还坏心思的对许家意道：“四姐，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没有，我啥也没听见，你不回家我自己回家了！” 许家意在前面越走越快，许家乐笑够了也准备追上去，许家乐刚跑了两步，就看见许家意站在原地不动了，许家乐快走了几步，一把将手搭在许家意的个肩膀上，道：“四姐你别害怕，都是假的。” 但是许家意却并没有回答许家乐，就是定定的站在那，许家乐这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拉了拉许家意的手，道：“四姐，你咋了？真吓傻了？我逗你玩的。” 许家意却声音颤抖道：“家……家乐，你听……是不是有女人在哭……” 许家意浑身僵硬，声音颤抖，里面还夹杂了哭腔，一听就是真的吓坏了。 许家乐闭上嘴巴，仔细听，果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兴许是谁家遇上难事了，四姐，咱们过去看看，要不然你总多想。” “我……我不去，我害怕。” 许家意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那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说着，许家乐抬起脚就要走。 许家乐倒不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毕竟她能重生就是一个巨大的灵异事件了，只不过这声音怎么听都是有人在哭，许家乐想着说不定有人被欺负了，这才想着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需要帮忙。 “家乐，你别走！算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许家意又害怕又担心，最后咬咬牙，拉住许家乐的手，姐俩顺着哭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331章 黄华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就看见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长发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很瘦，她的头埋在胳膊里面，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风一吹，还会微微晃动，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小片的影子。 许家意这才放下心来，小时候听许老太太讲鬼故事，她知道鬼可是没有影子的。 “你是谁啊？这么晚不回家在这哭啥啊？” 女人听见声音，抬起了头，许家乐一看，竟然是林招弟。 “招弟姐，你咋了？” 林招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这么冷，招弟你咋还不回家？是不是出了啥事？” 许家意看见林招弟的脸的一瞬间就长舒了一口气，连带着看林招弟这个人都顺眼了。 “我没事，就是想在外面坐一会，家意姐你们也快回家吧。” “家意姐，家乐，你们咋还不回家？爹娘都着急了。” 向晚周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两人回家，有点着急，便穿上衣服出来找人，看见两人就站在离家不远的大道上，不知道站在哪里干啥。 “今天回来的晚点了，晚周你送招弟回家吧，她家还挺远的，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在外面不安全。” 向晚周点点头，转头对林招弟道：“林招弟同志，我送你回家吧。” 林招弟看着向晚周那张好看的脸，一下子就想到了黄华，黄华也是这样文质彬彬的长相，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想到这里，林招弟又哭了。 她那么努力，即使每天被家里人搓磨，还是不放弃读书学习，就是为了将来能配得上黄华，但是昨天却听来串门的舅妈说，黄华半个月之前就结婚了。 林招弟自然是不信的，她和黄华虽然没有明确的确定恋爱关系，但是黄华也表示过对她的喜欢，得知林招弟的娘这几年不准备放人，黄华也说过会等她，两人只是一个多月没见面，他怎么可能和别人结婚了呢？ 林招弟第一次顶撞了自己的舅妈，林母说不上是个伏地魔，但是对这个自己唯一的弟弟也是十分的上心，对这个给他们老张家生了五个儿子的弟媳更是十分的偏爱，一听林招弟竟然敢顶撞自己的弟媳妇这么说话，立刻就给了林招弟几巴掌。 看见林招弟被打，一旁的舅妈非但不拦着，反倒是看起了热闹，一脸鄙夷道：“招弟啊，不是舅妈看不起你，人家黄华那是啥条件，人家是高中生，在供销社上班，吃的是公家的商品粮，一个月二十多块钱的工资。 你呢，你啥条件啊，一个农村的穷丫头，要长相，算是有点姿色，但是别的呢，除了能干点活，种点地，你还能干啥？我可是告诉你，人家黄华找的这个对象家里是双职工，人家爹妈已经把婚房都给置办好了，黄华现在都住上城里的小楼房了。 要我说大姐，当初你就不应该送她读书去，这丫头片子读书读多了，心就飞了，以后都不好管了，你看看，还没等你给她说亲呢，自己就巴巴的贴上去了，多丢人啊，将来都影响咱们盛凯找对象。” 在林招弟舅妈的一阵添油加醋下，林招弟最后免不了一顿毒打，但是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她的心疼，天还没亮，林招弟就摸黑去了县城里。 林招弟身上没有钱，大冬天走了五个多小时才到县城的供销社，黄华负责的柜台就在供销社的门口，林招弟一进来，他自然是立刻就看见了。 往常黄华看见林招弟，一定是找人帮着看一下柜台，然后自己和林招弟找个附近没人的地方好好说会话，但是这次看见林招弟，他先是心虚的撇开眼睛，等林招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笑声问：“招弟，你……你有啥事啊？” “他们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林招弟哭了一晚上的眼睛肿的厉害，她话一说完，周围的同事都转头看向黄华，黄华旁边一个女人笑着道：“小黄，行啊，还敢在外面找小相好？” “吴姐，你别瞎说，这是我婶家的小妹，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前段时间我结婚没通知她，这不是跟我使小性子呢么，吴姐，你帮我看一会，我和我妹子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 吴大姐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双手环胸道：“行啊，但是我最近家里的雪花膏快用完了，这大冬天，脸上不擦雪花膏是真干巴啊。” “吴姐，你还自己买啥啊，下班我给你买一盒。” “成，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哎，招弟，走吧。” 两人的对话林招弟听的一字不漏，心里知道黄华已经结婚了，但是她不甘心，上次见面黄华还拉着她长满冻疮的手心疼的给她涂蛤蜊油，怎么再见面，他就结婚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供销社，黄华带着林招弟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对上林招弟带着质问的眼神，心里的话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招弟，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林招弟心下一沉，举起巴掌就想往黄华的脸上打，黄华也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林招弟的怒火，但手举到半空中，林招弟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最后林招弟也只是拉着黄华的袖子，哭着问：“黄华哥，为啥啊，为啥啊，你不是说了会一直等我的么，等我娘放人你就娶我回家的啊。” 黄华生怕林招弟的声音太大被认识的人听见，一边慌乱的看向周围，一边捂住了林招弟的嘴巴。 “招弟，你小点声，我……我岁数也不小了，我今年都二十一了，我上班都两年了，像我这种情况的，人家孩子都有了，我倒是想等你，但是我听你舅妈说，你娘要等你弟结婚才放你走，你弟今年才十三吧，最快也得四年之后才结婚，那时候我都二十五了，我真是等不起啊。 再说了，我现在的老丈人是我们供销社的副主任，他看上我了，想把闺女嫁给我，我要真是拒绝了，然后再好几年不结婚，那人家肯定会觉得我对他有意见，我以后还哪里有升迁的可能。” 第332章 结业证 “那……那你可以和我说啊，黄华哥，你可以和我说的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 黄华看见林招弟单纯的样子心虚的别开眼睛，道：“没用的，招弟，我已经结婚了，是我对不住你，这些钱你拿着，你爹娘对你不好，这些钱你千万别被他们看见，自己存着，等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咱俩缘分……就到这了。” 黄华拿出一张大团结，放在林招弟的手心里，林招弟流着泪，摇摇头，道：“黄华哥，我知道你的难处，这钱，我不能要。” “招弟你拿着吧，吃点好的，看你一身伤，你娘是不是又打你了？以后记住对自己好点，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林招弟的心里更难受了，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供销社。 黄华看着林招弟离开的背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确有点喜欢林招弟，也很心疼林招弟，但是林招弟的原生家庭太差了，在和自己现在的妻子相处过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可以走捷径的人生有这么舒服。 黄华的老丈人是供销社的副主任，他的女儿今年刚高中毕业，在家里闲了几个月，老头子实在看不下去，就在供销社给小女儿安排了一个工作，老头子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受累，给安排了一个闲职。 小姑娘没什么活，天天在供销社不是和人聊八卦就是看小说，有事没事就去前面和供销社的售货员聊天，她最喜欢和黄华聊天，黄华生的好看，也会说话，一来二去，小姑娘就对黄华起了心思。 副主任虽然对黄华的家境有些不满意，但想着黄华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便帮着自己的小闺女和黄华说亲。 黄华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在心里面纠结了一小下，但是他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可是供销社副主任的乘龙快婿，在自己老丈人的手下上班，以后不说是平步青云，也能说上一句仕途坦荡，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要怎么选。 林招弟即使怀里面揣着十块钱，也舍不得拿出五分钱来坐牛车，走回家之后又是被林母一顿打骂，毕竟她一天没回家，家里的活都是林母一个人干的，林母自然生气。 挨完打，还要干活，等全家都睡觉了，林招弟这才一个人跑出来，找了个地方放肆的哭了一场。 看见站在自己的向晚周身上那和黄华相似的气质，林招弟又觉得鼻子一酸。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家意姐，家乐，你们快点回家吧，我一会就回去了。” “哎，那我们先回去了。” 没过几天就到了学校发毕业证的日子，许家乐早上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刚到校门口就遇上了郑小琴。 “家乐，我真的好紧张，你说万一我考不过可怎么办啊？” “放心吧，你肯定能考过去的，你复习的这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许家乐拉着郑小琴的手，就要去校长办公室。 “不行，家乐我真不敢，我……我就在这等你吧，要是有我的结业证书你就帮我带出来，要是没有……要是没有就算了。” 说完话，郑小琴的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 “那好吧，你在这等我吧，我进去拿。” 许家乐停好自行车，往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刚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口，许家乐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你他妈的就针对我们家孩子是吧，这次考试二十三个孩子，二十二个都拿到结业证了，就我家王智勇没拿到，咋了我家得罪你们了？不给我家孩子发结业证？还是因为别的孩子给你送钱送礼了，我家没干过这种事所以你们故意针对我们孩子？” 许家乐一进去，就看见王智勇的娘陈七妹在那叉着腰，指着校长的鼻子骂。 办公室里面还有很多人，除了孩子以外还有一些家长，这发结业证也算一件大事，加上现在没农活，所以不少家长也跟着过来领结业证。 校长被陈七妹一番话气的不行，他站起来，对陈七妹道：“智勇娘，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你问问这在场的家长，他们的孩子结业考试都过了，我收过谁的礼？你家孩子打小成绩就不好，当初刘老师在的时候，就和你说过这个问题。 让你管孩子，你就说你不认识字，管不了，孩子跟不上，老师让孩子留级，你差点把老师打了，现在考不过结业考试了，你开始怪起学校了，早想什么了？” “哎呀，七妹，校长说的对啊，咱们都是农村的，家家户户都这么困难，饭都不够吃，哪有闲钱给校长送礼啊，再说了这么多年，人家校长贴钱办食堂，你就说出了学校，哪里一块多钱就能让你吃一个月的中午饭，明明是你家孩子脑子不行，随了你的根，你现在这么说校长，这不是让校长寒心么？” 平时一个和陈七妹关系不好的女人阴阳怪气道，把陈七妹气的不行。 “梁小田，你他妈的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敢他妈的说老娘的儿子不聪明，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陈七妹就要上手抓梁小田的脸。 “够了！” 校长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怒喝道。 “你们要吵架滚出去吵，我的办公室是用来办公的地方！不是给你们撒泼的！” 陈七妹也被吓了一跳，她不服气的瘪了瘪嘴，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和我家孩子！我去公社告你们去！” 校长直接从一摞卷子里面拿出了几张，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陈七妹，王智勇的卷子就在这里，你就算不认识字，也能看出来他这卷子压根没写几个字吧，我们考试前已经发了题库，里面考的都是原题，他连原题都不愿意写，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帮不到他，王智勇的结业证我们是不会发的，要是真想毕业，明年再考吧。” 第333章 洗脑 “好，不发结业证也行，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学费退了，我们就走。” 陈七妹威胁道。 校长被她这无耻的话气的脸都白了，他干脆直接对着旁边盖章的主任道：“牛主任，你现在就去报公安，告诉他们，咱们这有人闹事。” “哎，校长，我现在就去。” 陈七妹这才慌了神，跺了跺脚道：“哎，去找什么公安啊，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么？动不动就找公安，吓唬谁呢。” 说完就灰溜溜的拉着王智勇走了。 等陈七妹走了，校长才开始继续发结业证书。 二十三个参加考试的，除了王智勇其他的学生都有结业证书，郑小琴自然也有结业证书，校长看见许家乐，笑呵呵的招呼她：“家乐，这次考试虽然不公布分数，但是你除了语文以外，所有的科目都是满分，你和你三姐一样，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一定要继续读下去。” 想到现在的形势，校长又叹了口气，道：“现在虽然说高考取消了，但好好学习总归是没错的，你这么聪明，高中肯定能毕业，将来高中毕业，找一个好工作，将来不用在土里面刨食，也是不错的。” 许家乐点点头道：“校长，我肯定会继续读下去的。” 校长欣慰的点了点头，就听见许家乐又开口道：“校长，郑小琴让我帮她把她的结业证一起带回去，她不敢过来。” 校长哈哈一笑，道：“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小？还不敢进来，来，给你，这是郑小琴的，告诉她，这次考的不错，能上初中的话还是继续读书，丫头多读书没坏处。” “哎，谢谢校长。” 许家乐接过两人的结业证书，离开了校长的办公室。 外面，郑小琴冷的直跺脚，看见许家乐她立刻凑上来问：“家乐，有我的么？” “当然有啦！看！校长说了，你考的不错，还建议你继续读初中呢。” 许家乐举起郑小琴的结业证书，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外壳上写着结业证书四个大字，里面还卡着公社小学的公章，公章旁边是校长的签字。 “太好了，家乐，我真的考过了！” 郑小琴高兴的跳了起来，手上的毕业证也是摸了又摸，稀罕的不得了。 “别摸了，一会上面的公章被你磨掉了。” 许家乐笑着调侃道。 “啊，真的么！那我不摸了！” 郑小琴把结业证小心的收进口袋里，然后亲昵的挽上许家乐的手道：“校长真说让我继续读初中？” “真的啊，校长还说女孩多读点书比较好。” 郑小琴蹙起眉头，道：“我过年都十七了，读完初中都十九了，都变成老姑娘了。” “十九岁算什么老姑娘？你去看城里的那些姑娘，好多都二十几岁工作稳定了才结婚，我二姨夫的儿子找的对象结婚的时候都二十五了。” 许家乐还是希望郑小琴继续读书的，毕竟多读一些书，将来说不定就不用留在乡下了。 郑小琴被说的也有些心动，摇着许家乐的胳膊道：”那家乐我和你一起上初中，我看我哥哥他们上初中都住宿舍，到时候咱俩还在一个班级，住一个宿舍。” 虽然心有不忍，但许家乐还是打破了郑小琴的幻想。 “小琴，我准备直接去读高中了。” “啊？你也要像你三姐一样直接跳高中啊，那我也不要去读初中了，还不如在家里等着出嫁。” 郑小琴难掩失望道。 “别啊，小琴，你还是要好好读书的，你好好读个初中，然后再考个高中，在城里面找一份工作，将来找个城里的男人结婚，不用干农活，吃商品粮多好。” 许家乐继续给郑小琴洗脑。 “可是我现在在家里也不用干农活啊，我给我娘和我奶她们打下手就好了，我觉得也挺好的。” 郑小琴伸出手，接住一片天上掉下来的雪花，眼睛里闪烁着少女天真的光。 “小琴，你在家里不用干活，但是不上学，你过两年就要结婚，去了婆家之后，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这么多年，郑小琴被郑家如珠如宝的养着，加上她年纪小，阅历浅，在她的认识里面，结婚就是从一个福窝去另一个福窝里面，至于选男人，她相信她爹娘的选择不会出错。 “可是我娘和我奶奶说了，他们会给我找个好男人的。” “小琴，啥是好男人，你大哥他们是好男人吧，但是你看你大嫂嫁过来在你家不干活么？你去婆家，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你要是不干活，还不赚钱，那人家干啥要对你好？” 郑小琴被许家乐这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她想起了，自从大嫂和二嫂嫁过来之后，她娘就不怎么喊累了，每天都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就连腰疼都好了许多。 做饭洗衣服这些活都落在了几个嫂子的身上，大嫂怀孕的时候还要挺着大肚子下地给哥哥们送饭。 “可是……” 郑小琴可是了半天，最后只是没有底气的说了一句：“可是我爹娘说会给我找个好人家的。” “他们的确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但是你要干的活一点也不会少，等你找他们诉苦的时候，他们只会告诉你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然后你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小琴，女人还是要有底气，好好读书，就算考不上高中，初中毕业之后去读个卫校，好一点能分配到医院里面，差一点的话也能在村里面当个赤脚大夫，终究是有一份自己的营生，不用过手心朝上，问人要钱的日子，你爹娘对你这么好，一定会供你上学的，你看我们村的林招弟，想上学家里都不让。” 许家乐的一番话像是警铃一样，让郑小琴振聋发聩。 郑小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家乐，我会努力的。” 许家乐骑着自行车，把郑小琴送到了家里，郑母看见自己的小女儿回来了，一脸温柔道：“咋样，小琴，考过去了没有？” 第334章 读书风云 “考过了，娘，你看。” 郑小琴拿出自己的结业证，递给了郑母。 “我看啥？我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行了快进屋吧，这天怪冷的。” 郑小琴点点头，跟着郑母进了屋。 外屋地，郑二嫂正在做饭，郑二嫂是去年嫁进来的，她嫁人前估计和郑小琴一样是被娇养着的，什么都不会，有几次烙饽饽烙糊了，还被郑小琴的二哥给骂了。 “小琴回来了？快去洗手吧，锅里面有烧好的热水，马上就能吃饭了。” 郑二嫂招呼着郑小琴，转头又对郑母道：“娘，我前两天晚上纳了双鞋底，一会您帮我看看呗。” 郑母点点头，道：“成，等吃完饭我帮你看看。” 郑小琴收好结业证书之后就来到郑二嫂身边，看着郑二嫂炒菜。 因为油水放的少，烧菜的时候烟很大，呛的郑二嫂一直咳嗽。 “小琴，你站在这干啥？这怪呛人的，快进屋去。” 郑小琴点点头，走远了点。 等烟没那么大了，郑小琴又凑了上去。 郑二嫂看着郑小琴一脸心事的样子，笑着道：“小琴你今天咋了，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啊？你要是有事就直接问。” “二嫂，你嫁人之前，在家里也是都要干这么多活么？” “哪能啊，我要是在家干了这呢多活，至于烙饽饽的时候把饽饽烙糊么？我在家的时候我爹娘还有我哥他们对我都可好了，啥活也不让我干，我娘总说，女人嫁人之后的苦日子多着呢，所以当姑娘的时候一定要多享点福。” 看着郑小琴，郑二嫂又有些怀念道：“我当姑娘的时候就和你一样，天天可高兴了。” “那……那你那时候那么好，为啥还要结婚啊？” 郑二嫂被郑小琴的话逗的扑哧一笑：“傻丫头，女人咋能不结婚，不结婚那不就成老姑娘了？爹娘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戳弯了，但是你啊还是在家多待几年，让娘好好教教你，省的像我一样，刚到夫家啥也不会，你看老三家的，上个月才嫁进来，干活比我还利索，我感觉娘这几天看我的眼神都不好了，估计又要呗娘说了。” 最后一句，郑二嫂是在郑小琴耳边小声说的。 郑二嫂是个心思单纯好相处的，有话直说，几个嫂子里面，郑小琴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二嫂子。 “二嫂，那你觉得我二哥是个好男人吗？” 郑小琴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郑二嫂羞涩一笑，点点头道：“你二哥对我挺好的，也是个能干的，跟着他，将来我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郑小琴呆呆的看着郑二嫂，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许家乐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我做啥？今天咋一直问嫁人的事呢？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告诉二嫂，二嫂绝对不告诉别人。” 郑二嫂一脸八卦道。 “不……没……没有。” 郑小琴连连摆手，转头就跑进了东屋里面。 屋里面一群男人坐在炕上，都在等着吃饭。 “爹，我要上初中！” 郑小琴深吸一口气，对郑父喊道。 郑父正在抽烟的手一抖，烟灰掉在了脚上，烫的他嘶了一声。 “上初中？你之前不是说不想上学了么？” 郑父知道自己的闺女是什么德行，小学都是勉强读下来的，没什么学习的天赋。 “爹娘，我要读初中，读完初中我还要上高中，将来留在城里工作！我要吃商品粮！” 郑三哥伸手摸了摸郑小琴的脑门，道：“小妹，你也没发烧啊，咋开始说胡话了呢，前几天你不是还说这辈子都不想看书了么？” “哎呀三哥你别闹，我没胡说，爹你就让我上学吧，我肯定好好上学。” 郑父把烟摁灭，笑着道：“行啊，小琴想上，爹就送你去上学，说不定咱家真能出个高中生呢。” 郑家学历最高的就是郑小琴的五哥，但也只是个初中毕业生。 “孩子闹你也跟着闹是不是？小琴过完年都十七了，要是上初中，再上高中，将来毕业的时候都二十多了，到时候还怎么说对象？ 先不说你能不能考上高中，就算是考上了，城里面每年那么多高中生毕业都找不到工作，凭啥就你能找到？你比别人多点啥是咋的？ 总之，你读书的事我不答应，跟我好好学两年干活，这两年我和你爹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到时候你嫁过去好好过日子。” 郑小琴越听越觉得心凉，仿佛一时之间，她娘就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郑小琴向郑父投去求助的目光，哀求道：“爹！” “别看我，咱家是你娘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父开玩笑一样的态度彻底寒了郑小琴的心，郑小琴哭着跑了出去，郑小琴的五哥想要追出去，却被郑母拉住了。 “饿了她自己就回来了，这孩子都是咱们惯的，在咱们家咱们家里人怎么惯着都行，着将来要是嫁人了，谁还惯着她？” “娘，小妹想上学你就让她上呗，大不了我养小妹一辈子。” 郑小琴的五哥和郑小琴年纪相仿，平时也最疼这个妹妹。 “胡说？咱家小琴又漂亮又乖巧，又没啥毛病，咋能不结婚？” 郑父也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女儿，起身穿鞋道：“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这大冷天的，冻坏了咋整？我得出去看看。” 郑父出去找了两圈，终于找到了郑小琴，看着小闺女哭花的脸，心疼的不行。 “小琴，走，跟爹回家去。” “我不回去！我一毕业你们都变了，以前我说啥你们都会答应的，为啥现在就不能让我读书了？我又不是要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为啥人家家乐就能继续读书，我就一定要嫁人？我不想嫁人，我不想一辈子指望男人过日子，我要读书，我要有自己的工作！我想出去！” 不远处，郑老太太迈着小脚跑了过来，看见郑小琴哭成这样，一把将郑小琴揽进了怀里。 “哎呦，我的心肝大孙女，这大冷天的，可别把脸冻坏了，不就是想上学么，你爹娘不送你去，奶奶送你去！郑长天，以后小琴我来养，读书这是好事，孩子想读哪里有不让读的道理。” 第335章 许家如放假 “奶奶……” 郑小琴一头扑进了郑老太太的怀里，身后赶来的郑母一看这情形，无奈道：“这下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行啊，这事我不管了，她愿意上学就上学吧，将来学没上明白，婆家也没找到可别怪我！” “怪不着你，大不了我养我孙女一辈子！” 说着，郑老太太就领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回了家。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今年许家如回来的特别的早，考虑到程同光的事，家里人怕许家如难受，一到早上全家人就出了门，去火车站接许家如。 到了火车站，许家乐和许家意站在前面等人，两个天仙似的姑娘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有几个大胆的小伙子有意想要上前打招呼，都被许老三吃人的眼神吓跑了。 一家四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见广播站播放了许家如所坐车次进站的消息，许家乐左挤右挤就挤到了最前面，许家如一出来，许家乐就举着手喊：“三姐！我在这！” 许家如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只不过坐了一天的火车，有些憔悴，头发有点乱，脸上也有些油，看见许家乐她也快走几步。 “家乐，家意，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怎么样在学校累不累？我记得你说你现在在研究啥……来着？” “爹，三姐现在是研究生。” “啊对对对，研究生，研究的咋样了？” 许家如笑着道：“爹，我挺好的，今年一直留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来着，等明年可能要和导师去疆省，明年过年可能就不回来了。” “哎呀，咋又不回来呢，到底是研究啥玩意啊，一年一年的不回家，还要去疆省，真是遭老罪了。” “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将来三姐学成出来就好了。” “就是啊，老三，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 蒋凤霞一发话，许老三也不敢乱说话了，连忙接过许家如的行李一家人往牛车那边走去。 路上，蒋凤霞和许老三好几次欲言又止，许家如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语气平和的对两人道：“爹娘，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已经放下了，只不过我回家之前想去看看他，你们知道他在哪么？“ “知道，娘带你去吧，老三你送家乐家意回家吧。” “哎，好，替我给那孩子烧点钱过去。” 许家如跟着蒋凤霞来到了程同光的坟前，程同光的父母对他的死一直都很冷漠，也拒绝处理他的后事，最后程同光的后事还是政府和学校帮忙处理的，他被葬在了公墓，也算是个好地方。 程同光的墓碑前面简简单单的，看得出来并没有人经常来看他，蒋凤霞看见许家如缓缓的蹲下身，抚摸着程同光的墓碑，哄着眼眶道：“家如啊，娘去外面等你，你在这和小程说说心里话。” 许家如点点头，等蒋凤霞走了之后，许家如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她将信用火点燃，小声道：“你放心吧，我过的很好，实验也进展的很顺利，你活着的时候，我不能告诉你，现在终于可以和你说说了，前几天咱们国家的东风2导弹在900公里外罗布泊上空预定高度爆炸，只可惜这次实验我没有参与见证，但是等过完年回去，我就能跟着导师去疆省了，我准备长期驻扎在一线，为华国的核事业奉献我的一声。 对了我现在读研究生了，一个月能有四十块的补助呢，一个月除了吃喝，我还能剩下好些钱。 其实这封信我原本想在宿舍的时候就烧给你的，我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啦，可是我怕你收不到，所以一直忍着，就想着等回来再烧给你，你要是收到了，就找一直鸟，让它在我头顶叫一声，我就知道你收到了……” 许家如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起身道：“下次来看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许家如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蒋凤霞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最后也只是拍了拍许家如的手，两人往家里面走。 刚走出去没多远，许家如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哨音，她抬头一看，就看见几只鸽子从两人的头顶上飞过。 蒋凤霞看见许家如抬头看上面的鸽子，也是惊奇的对许家如道：“我还头一次在咱们这听见鸽子哨呢，没想到咱们这也有人会做的。” 许家如却笑着朝那群鸽子招了招手，然后对蒋凤霞道：“娘，咱们回家吧。” 许家如回家住了几天，家里人发现她是真的看开了，这才放下了心。 年前，蒋凤霞准备了点东西，去拜访周校长，许家如高考结束之后，两家也一直没断了联系，用蒋凤霞的话就是这些都是自己的人脉，自然要经常联系。 许家如想着自己也有两年多没见过周校长和王老师了，便也跟着过去看看两人。 到了周校长家，周校长和王老师看见许家如很是惊喜，连忙把人招呼了进来。 “凤霞嫂子，家意，这是家乐吧，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快进来，花花看谁来了？” 周花花从里面走出来，几年不见，周花花已经从一个小萝卜头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看见许家如她兴奋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许家如的胳膊，道：“家如姐姐，我好想你啊。” 许家如摸了摸她的头，道：“姐姐也很想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周校长给母女三人倒了白糖水，笑着道：“托家如的福，这孩子这几年成绩都挺好的，就是现在高考取消了，有点可惜，要是高考还没取消，我家花花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 “可不是么，花花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说不定等花花长大了，高考就恢复了，王老师，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之前周校长不是说好喝么，今年我就多带了点酒。” 第336章 选择高中 说着，蒋凤霞就从自己的筐里面拿出了一箱子酒，这塑料箱子原本是供销社里面装散装白酒的，蒋凤霞觉得喜欢，便从楚大发那里要了几个。 王老师接过蒋凤霞手里的箱子，把酒里面的酒倒进自家的酒坛子里，然后把塑料箱子递给蒋凤霞，笑着道：“去年送过来的酒前老周一直不舍得喝，前两天才喝完，不过嫂子你酿的酒是好喝，我平时不咋喝酒，都爱喝，喝完之后还不上头，你说神奇不？第二天早上起来头一点都不疼，浑身还可松快了，我想多喝几口，老周都不让我喝，你说他是不是吝啬鬼，这么多年的日子可是白和他过了。” ”你那哪里是喝几口？哪次喝不是不喝一碗不罢休，喝完了还耍酒疯，闹的我和花花一晚上都不消停。” 周校长无奈道。 “今年带的够够的，你们两口子就喝吧，不够喝来我家自己装。“ “这还能不够？这些都够我们一家喝两年了，就算是来人都喝不完，凤霞身子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下次人到了就成，可别带这么多东西了，怪破费的。” “破费啥？这酒酿出来原本就是咱们自己家人喝的，说这话就见外了，不过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我小女儿上学的事来的。” 蒋凤霞拉过许家乐的手，对周校长道。 “我钥匙没记错的话，家乐是不是要上初中了？” “要不说你们读书人的脑袋就是好使，这么多年的事了你们还记着呢，我家家乐今年小学毕业了，这孩子成绩还不错，这几年也自己把初中和高中的知识学了的差不多了，我就想问问，能不能让她像家如那时候一样，直接上高中啊？你看这孩子上学晚，过完年都十六岁了，要是按部就班的读完初中高中，等毕业的时候都二十了。” 周校长没有回答蒋凤霞，而是转头问许家如：“家如，你觉得你小妹的水平怎么样？虽说现在学校里面学的东西比之前浅显了许多，但是小学直接跳级到高中还是跨度有些大，物理化学这些学科都是需要初中过度的。” 许家如点了点头道：“周校长，我觉得家乐学的比我好，当年我外语差，家乐的外语比我好多了，其他的科目她也不差，别说上高中，就是直接参加结业考试都是没啥问题的。” 王老师也感叹道：“凤霞嫂子，你说你们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是咋养的，咋个顶个的这么聪明呢，我和老周还是老师呢，这生的孩子在学习上没一个让我俩省心的。” “我和她们爹也没啥文化，都是靠她们自己的，好在我家几个丫头都懂事，也没怎么让我们两口子操心。” “有家如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是这样的，今年下半年我们这些学校的工作调动很大。 我现在在县一中当教导主任，我爱人在县三中当年级主任，家如就是在三中毕业的，知道三中那边，条件上来说会艰苦一些，但是教学水平肯定没的说，一中那边针对的是附近几个工厂的职工子女，条件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咱们外面的孩子去插班少不了运作一番，教学水平肯定是差一点的，但结业考试相对来说也是要简单一些，凤霞嫂子您看想送孩子去哪个学校？” “去一中吧，这孩子被我养的娇气的很，我听说一中和纺织厂家属区离得近，正好我二姐在那边呢，家乐要是不想在学校住，还能去她二姨能住。” “对，一中就在奋强街那边，离纺织厂和纺织厂的家属区都近，要是在那边有认识人的话，还是去一中好一些。” 王老师也跟着附和道。 “家乐，你觉得咋样？” 蒋凤霞又转头问小女儿。 许家乐也点点头，道：“那我去一中吧，不过娘我想在学校里面住，二姨还要照顾舒朗和疏影，周周年纪还小，我过去怕二姨会太忙。” “成，住校当锻炼了，周校长您看我家家乐要过去的话得准备点什么。” “现在没有高考了，高中那边没有之前那种特招考试了，家乐要是想过去上学，得花点钱，找找门路。” “应该的，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是不是？周校长您看大概得准备多少？” 以前孩子成绩还可以帮学校提高录取率，所以学校搞了个特招班，但是现在连高考都没有了，农村孩子和城里孩子中考的录取方式原本就不一样，许家乐要是想去上学，自然得花点钱。 “怎么也得准备十块钱吧，家乐现在还缺一个初中的证明， 到时候还要找个初中挂靠一下，要我说孩子成绩好的话就直接上高二吧，少上一年就能早一年工作。” 蒋凤霞咬咬牙道：“十块钱就十块钱，您说的对啊，这早毕业一年就能早上一年班，十块钱也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咬咬牙也就出来了。” 说话间，蒋凤霞从口袋里掏出了十五块钱放在周校长的手里。 “周校长，您看这几年，我家这几个孩子上学的事没少让您操心，托您的福，我家家意和晚周都考上了大学，要不是有您的帮忙啊，这俩孩子都赶不上这高考，这钱您拿着，多出来的您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当我这个做大娘的一点心意了。” “这哪能行呢？掏钱嫂子你这就见外了。” 周校长说着就要把五块钱还回来 “行，咋不行呢，我都说了，这是给孩子的。” 两个体面人撕巴了一会，最后周校长收下了那多出来的五块钱。 蒋凤霞临走前，他对蒋凤霞道：“凤霞嫂子，你就放心吧，这事肯定给你办成，你就带着孩子好好过个年，等年后就带上行李和粮食，到了学校直接找我就成。” “哎，让你费心了，周校长。” 从周校长家离开，蒋凤霞并没有回家，她让许家如和许家乐回家，自己又转头去了孙母家。 许家娣怀孕的事，还有小两口今年过年不回来的事情也不知道孙家知不知道，蒋凤霞过去，一来是要通知他们家一声，二来也是要敲打敲打这两个老东西。 第339章 怼孙母 蒋凤霞倒不是惦记孙家的那点钱，孙家虽然是双职工家庭，但是这些年那点钱估计也被孙近两口子搜刮的差不多了，两个老东西那点养老钱，蒋凤霞还不屑于去惦记。 她是怕这老两口眼见着岁数越来越大了，将来退休了赖上大儿子，总不能好处都给了老二一家，最后负担都会甩给老大一家吧。 蒋凤霞找到了孙家，敲了敲门，却没人开门，她以为家里没人，刚准备转身走，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就看见孙母的眼眶红红的，看见蒋凤霞，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亲家母来了？快进来吧。” 蒋凤霞也看出孙母的情绪不对，进屋之后拿出自己带来的一斤冻猪肉，道：“我们村今年杀年猪分了点肉，我自己又添了点钱，买了二斤，想着给你们家分点，过年包顿饺子吃。” “哎，谢谢亲家母了，你看你有啥事都想着我，还年年过来给我送肉，这是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孩子没来你给孩子们带回去吧。” 说着，孙母就拿出了五块钱。 “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你快拿回去。” “这是给孩子的，凤霞妹子，你就收下吧。” 孙母说话的时候甚至带上了哭腔，把蒋凤霞也吓到了，蒋凤霞也不再推拒，收下了钱，对孙母道：“大姐，你这是咋了？出啥事了？” 孙母抹着眼泪道：“我家康安没了……” “没了？” 蒋凤霞看了看屋子，果然没有看见有孩子存在的痕迹，之前过来时闻到的那股尿骚味也没有了，屋子里面空荡荡的，看着还有点冷清。 孙母捂着脸哭着道：“入秋之后那孩子就感冒了，我们以为换季也没当回事，谁想到越来越严重，我和孩子他爷就把康乐送到了医院，医院里面说是肺炎，我们就给孩子办了住院，在医院里面住了两个月，没好反倒是严重了，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到底是没熬过今年，上个月的时候孩子没了。” 孙康安虽然生来就是个有残疾的孩子，但毕竟孙母也养了快三年，这孩子一岁之后基本就是孙母一个人在带，就算是个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天的事啊，这么大的事咋没给我信呢！大姐你也别太伤心，之前医生就说过，这孩子很难活过三岁，你看你都养到快四岁了，你已经对的起这孩子了。” 孙母摆摆手，道：“咱们这的规矩，夭折的孩子不能办，现在老二家的又有了，这事我不敢说啊，她万一动了胎气，再生个和康安一样的那我真是不用活了，亲家母，我身边也没个知心人，也就和你说说，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对了亲家母，最近小远和家娣咋样啊，过年回来不？思朗那孩子真是招人稀罕，见面就知道喊我奶奶，一看就随了他爹，是个聪明蛋。“ 蒋凤霞心中腹诽：敢情好的都随了你们老孙家，那孩子可是从自己闺女肚子里爬出来的，爹再亲，怎么都不如娘。 她笑的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咋的，思朗那孩子和他娘小时候一样一样的，长大了指定好看，但是今年啊这一家三口可是不回来了。” 孙母听了前半句，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听到后半句，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后半句吸引了。 “啊？今年咋不回来了？是领导又给派任务了么？要我说孙远过完年都三十一了，半辈子都是在部队里面过的，这些领导差不多的了，咋能让孩子连个回家过年的时间都没有呢？” 蒋凤霞笑着拍了拍孙母的手，道：“大姐，这次你可是说错了，不是孙远和家娣不回来，是因为家娣怀孕了，这京市离咱们佳市可是太远了，家娣大着肚子去哪都不方便，等下次回来，就是一家五口来看你了。” “一家五口？家娣怀的是双棒？” 孙母的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语气惊喜的问蒋凤霞。 “可不是咋的，双胞胎，要我说，最好就是生一男一女，凑个儿女双全，以后也不用再生了，家娣身子骨弱，生孩子可是太遭罪了。” 想到上次看见许家娣瘦弱的样子，蒋凤霞止不住的心疼。 之前怀孙思朗的时候，许家娣就是头三个月孕反严重吃不下饭，这次蒋凤霞看着比上次还要严重。 孙母却是摇摇头道：“亲家母你这话就说错了，这过日子过的就是个人气，人多这日子才有盼头，我现在都后悔我当年生的少了，家娣今年才多大啊，咋的也得再生三个五个的，多子多福么！你说我家康安刚没了，这家娣就怀了个双棒，说不定就是我家康安投送去家娣的肚子里了。” 蒋凤霞听了这话，气的脑门都突突的，一来孙母是真的不心疼许家娣，二来孙康安的事情她虽然同情，但那孩子是个残疾的，谁愿意让一个死了的残疾孩子投送到自己家里？就算知道孙母这话没有恶意，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蒋凤霞心里也不舒服。 蒋凤霞也没惯着孙母，直接开口道：“这婆婆和娘是不一样，这家娣生孩子要是像说话一样简单，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生出来了，别说七个八个，就是十个二十个，我也让她生。 还有你家老二家的不也怀孕了么？这康安要投送也是投送到你家小丽的肚子里啊，那才是他的亲娘，你说你对他这么好，这孩子肯定舍不得你这个奶奶，想着从她娘肚子里爬出来，再来找你这个奶奶呢，行了亲家母，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了，等下回有空我再过来看你。” 孙母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心想解释，但是蒋凤霞已经起身，直接推门就要离开。 第340章 孙家吵架 蒋凤霞一推开门，就遇上了刚回来的孙父，孙父看见蒋凤霞，连忙热情的打招呼。 “亲家母来了？咋不再坐一会呢？” “家里有事，先走了。” 蒋凤霞也没给孙父好脸色，冷冷的回了一声，就离开了孙家住的院子。 孙父一脸莫名其妙，看见从屋里出来的孙母，便开口问：“亲家母这是咋了？看着我都不用正眼看我，是不是你俩吵架了？” 在孙父的印象里，蒋凤霞一直都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这么生气。 “怪我，我说错话了，不说这个了，老孙啊，老大家的又有了，这次肚子里还是两个，你说这老大家的可真是争气，结婚这几年，不声不响的就有了三个，那思朗养的多好，多招人稀罕，哎呀我现在做梦，梦里都是那孩子管我叫奶奶的样子。 我本来都给那孩子包了个大红包，就等着今年过年这孩子回来给他呢，结果今年又不能回来了，我这个心啊，空落落的，你说当年我怀这几个孩子的时候都能去厂里面干活，回家还得给你们几个做饭，啥也不落下，现在这些孩子，怀个孕连个门都不出了，真是娇气的很啊。” 孙父一听许家娣怀了双胞胎，也是高兴的不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孙母道：“你这一天天怎么净知道说风凉话？不是你的闺女你倒是不心疼了，那京市离咱们这坐火车要两天，本来孩子怀着孕就难受，在火车上折腾两天能受的了？你忘了你上次从辽省回来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那死出了？ 人家孩子不回来，你这个当奶奶的不会去看看？我明天就去厂里面开证明，今年我要去老大那去过年，还得看看晓梅呢，我当初和你说别和孩子吵架，别和孩子吵架，你看看，现在孩子都不回来了，俩人扯证都没告诉爹妈，要不是家娣那边来信，咱俩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话我就买我自己的车票了。” 孙母一脸不赞同：“老孙你长没长心啊？小丽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呢，咱俩大过年的就去京市了？你让小丽和孙近咋想？” “我管他俩咋想？他俩爱咋想就咋想！这么多年咱俩挣的那点钱都被这俩玩意给划拉走了，就连你的工作也给王丽了，这些我也认了，毕竟儿女都是债 ，但是你看看他俩，无事不登三宝殿，生了个有毛病的孩子还丢给咱俩养，老二和老二家的这样都是你惯的。” 孙母一听，也不乐意了：“你现在说是我惯的，咋了，那钱是我一个人给的？你现在想到老大一家了，老大受伤的时候我好歹还去照看了几天，你呢，屁颠屁颠的就回来上班了，现在来装好人了，巴巴的贴上去，早想啥了？” “你……你……” 孙父指着孙母你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抬起了巴掌，作势要打在孙母身上。 “好啊，你还敢打我，我这辈子给你们孙家生儿育女，老了老了连工作都没了，还要给你们老孙家养那个残疾孙子，现在看我没用了，想逼死我是吧？你打啊，打啊，打死我算了！” 这几年的生活也许是过于压抑，孙母再也没有以前的高傲精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两人在门口争吵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周围的邻居，大家看见眼前这一幕，都跟着劝。 “老孙，你这是干啥啊？这几年孙大嫂的不容易大家都看在眼里面，你咋能打媳妇呢。” “可不是咋的？老孙虽然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要分明，我作为街道妇女主任，一定会维护嫂子的权益的。” 孙父当了一辈子的体面人，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被指指点点，那巴掌，最后也没落到孙母的脸上，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呀了一声，一头钻进了屋里面，妇女主任见状，拉着孙母去了自己家，准备好好开导开导两人。 蒋凤霞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孙家发生了什么，她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年货，今年过年虽然没有往年那么热闹，但是该准备的礼品还是少不了的，自己家做的肉酱肉干都要给京市的几家邮寄一些，白招弟家也要去一趟，还要给蒋风云家送点年货，毕竟今年可是收了人家一个大金镯子，今年的礼不能少了。 蒋凤霞盘算着，这几天简直要忙到起飞，许家意那边也不清闲，临近年关，陈小云那边拉来了不少的订单，都是想趁着新年给自己做一身好看的新衣服的，许家意又要做订单，又要学新花样，简直忙的不行，许家乐和许家如天天给她打下手，都忙不过来。 一家人一直忙的脚打后脑勺，以至于等许家南回来的时候，谁也没反应过来。 许家南是腊月二十那天回来的，谁也没想到她今年会回来的这么早，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 住在厢房的向晚周一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披上衣服，来到大门前，问了一声：“谁啊？” “我是你二姐，别墨迹了，快给我开门！” 外面传来许家南中气十足的声音，向晚周手忙脚乱的赶快把门打开，就看见许家意穿着一身军装正站在门口，手里面还推着一辆三轮子。 “二姐你今年回来的可真早啊，这三轮子……” “晚周啊，你快去把爹娘叫起来，我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快冻死的人，趁着还有气快送进屋暖和暖和，” 许家南风风火火的把三轮子推进了院子里面，向晚周这才看见三轮子后面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是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人，男人的穿着很是破旧，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 “二姐，这是谁啊？” “我哪知道这是谁？你快起开，一会这人真冻死了。” 说着，许家南就一把把人扛到了肩膀上，拉开门就进了屋里面。 许老三和蒋凤霞老早就听见了动静，两人已经起来开始穿棉袄，刚穿好鞋，就看见许家南扛着一个比她还要高大的男人进了屋。 第341章 捡了个人 “哎呀妈呀，这是谁啊？咋臭的哄的呢？” 蒋凤霞一脸嫌弃，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才更让她崩溃。 就看见许家南直接把男人放进了蒋凤霞和许老三的被窝里面，还给那人掖了掖被角，崭新的大花被瞬间被蹭黑了好几块。 “啊！我才新做的大花被！许家南你个败家孩子！让这个要饭的一睡，我这被还怎么用！” 这大花布是青梅婶子的大儿子赵和平从海市帮着给带回来的，整个北山村就青梅婶子和蒋凤霞两家有，蒋凤霞喜欢这花色，原本想给几个女儿做一身新棉袄的，哪知道几个丫头都没看上，最后气的她干脆做了一床新棉被。 棉被盖了还不到两个星期，就这么被毁了，让蒋凤霞怎么不生气。 外面的被单洗一洗倒是可以重新用，但是里面的棉花根本就洗不了，染上了这人身上的臭味，当门帘子蒋凤霞都嫌臭。 蒋凤霞也是气急了，脱了鞋就往许家南身上招呼。 许家南看了一眼被自己弄脏的大花被，自知理亏，连忙和蒋凤霞讨饶：“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今年的津贴都赔给您还不行么！” 蒋凤霞打了两下气也出了，双手叉腰站在地上，许家南连忙把蒋凤霞的鞋子捡起来，亲自蹲下身，给蒋凤霞穿上。 “娘，我知道错了，地上凉，您可千万别冻着。” 蒋凤霞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许家南一年到头才回来这么几天，她也是实在舍不得说什么重话。 “行了，说吧，到底是咋回事？这人是谁？咋这么埋汰？老三你把门帘掀起来，这屋里面都臭了。” 许家乐，许家意和许家如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三个小姑娘一进来就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娘，谁在屋里拉了啊？咋这么臭，呕……” 许家乐还没进屋，就开始在门口干呕。 好在早上没吃饭，什么也没吐出来。 “娘，这也太丑了，二姐……呕……你啥时候回来的？” 许家意原本想和许家南说两句话，但是许家南身上的味比屋里面还要冲，刚进屋她就被熏出来了。 “有那么臭么？” 许家南闻了闻自己身上，然后抬起头对三个妹妹道：“我觉得还好啊。”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炕上这人到底咋回事？” 许家乐听她娘说屋里有人，捏着鼻子凑近来看了一眼，果然看见炕上躺着一个又脏又臭的男人。 “我今天下火车往回走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我猜应该是附近哪个村的村民，他一直拉着我的裤脚，看着怪可怜的，我就跟路过的人接了个三轮子，想着带回来先让他暖和暖和，把命保住了，再把他送回家去。” “家南你还借到三轮子了？真有本事。” 许家南一脸骄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爹您也不看看你闺女是谁，我可是人民子弟兵，人家一看我是当兵回来的，二话不说就借给我了，还说不着急还，但我可不能让人家着急，爹娘我先出去把这三轮子给人家送回去。” “你去啥？走了这么远的路，还不累？让家乐送回去吧。” 许家乐有些不想去，她刚睡醒，还没洗脸呢。 “娘，我还没吃饭呢。” “娘，还是我去吧。” 许家南舍不得小妹一大早就出去给人送三轮子，连忙开口道。 “不差那一会，家意你骑着自行车陪你小妹去送车子，老三你去给家南准备点洗澡水，这孩子身上太臭了。” 许家乐见她娘心意已决，问完地址之后只能拉着许家意去换衣服，许家如笑着道：“家乐，家意我跟你俩一起去吧。” “不用了三姐，自行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我和家乐两个人去就行。”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许家乐骑着三轮子，许家意则是骑着自行车，两人刚要出门，蒋凤霞从屋里面走出来，给许家乐塞了两张粮票和一张肉干，道：“家里没啥能吃的，你俩到县城之后自己买点东西就着肉干吃。” “哎，知道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骑着自行车，路上凛冽的寒风刮过许家乐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股臭味还在鼻尖周围萦绕。 “四姐，我总觉得我身上都臭哄哄的，你呢？” 许家意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摇摇头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闻到啊，是家乐你的鼻子太好使了吧。” 许家乐想想也是，自己的身体毕竟用灵泉水改造过，五感比一般人灵敏倒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许家乐又有些不高兴道：“大过年的，二姐怎么把个流浪汉带家里来了。” “二姐是军人嘛，这人毕竟要冻死了，救死扶伤是军人的职责嘛，咱们也是军属呢，帮助别人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家乐？” 许家意的一番话让许家乐有些羞愧，对啊，她可是军属，帮助别人不是应该的么，怎么自己这两年越来越娇气了。 “四姐，你说的对，我要好好反思反思我自己，一会你想吃啥？我请你。” “一会再说吧，人家有什么还不一定呢。” 许家乐和许家意到县城之后按照许家南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对方开门一看，没想到竟然是熟人，刘三。 刘三在供销社上班，平日里楚大发有事走不开的话就让他去蒋凤霞家收货，所以和许家人也都熟了。 “家乐？家意你们咋来了？快进来。” 许家意摆摆手，道：“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是来送三轮子的，我二姐让送到这来。” 刘三看见三轮子，高兴的不行，道：“原来是你们二姐借的啊，这三轮子是供销社的，昨天晚上让我二叔借走了，说早上给我们还回来，结果一到早上人来了，车没过来。 我问他车呢，他说借给一个女军人了，我还以为他被骗了呢，都想着中午没看见车就报公安去了，结果是你们家啊。“ 刘三的二叔听见动静，出来看见自己早上借出去的三轮子，也激动道：“你看我说的吧，人家是军人，不可能骗咱们，还不信我，姑娘们谢谢你们大早上的给我送回来，来进屋里面吃口饭吧。” 第342章 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不了大爷，我和我姐一会还有别的事呢，今天真是谢谢您了，您啊可是帮着救了一条人命呢！” 刘三的二叔笑的见牙不见眼，道：“应该的，应该的，以后有事随时来找我，我家住杨树村，你们去杨树村说找刘麻子，他们就知道了。” “哎，那大爷我们先走了。” 许家乐和许家意离开了刘三家，两人又去了国营饭店，两人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国营饭店也没什么吃的，许家乐和许家意只能要了两碗小米粥，就着手里的肉干吃。 这个时间国营饭店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吃完饭后就离开了国营饭店，许家意忽然想起前两天蒋凤霞说过年还要买点鞭炮，便拉着许家乐又去了一趟供销社。 供销社里面的人不多，两人找到卖鞭炮的柜台，买了两挂小鞭，今年家里人不多，买两挂听个响就成，交了钱，姐俩还没离开供销社，就听见有人在叫两人的名字。 “家乐，家意！” 许家乐和许家意一回头，就看见白顺娣站在不远处，一手抱着刚买的东西，另一只手领着自己的小儿子。 “白阿姨，真巧啊，在这还能遇上。” “可不是么，我就看着像是你俩，就试着喊了一下，还真是，你俩过来买啥的啊？这么早就过来了，这天还没亮就过来了吧。” “可不是么？我二姐今天回来，在路上救了一个差点被冻死的流浪汉，她问路过的老乡借了辆三轮子，我俩大早上给送了回来，正好想起我娘说今年的鞭炮还没买，这不就顺道过来买两挂小鞭。” 白顺娣听了之后，脸色一变，道：“我听我公安的朋友说前段时间劳改农场里面跑了几个重刑犯呢，就是咱们跟前的，都在这附近流窜呢，我知道你家二姐也是好心，但是大过年的，可千万别引狼入室啊，等人醒了可是要留个心眼问问是不是附近的村民，要不是的话，说不准就是流窜的逃犯呢。” 许家乐和许家意一听，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许家乐连忙道：“谢谢阿姨你的提醒啊，那我俩得快点回去看看，就不跟您说了。” “对，快回去吧，注意安全，知道不。： 许家乐和许家意两人几乎是跑着从供销社里面出来的，许家乐把手里面的东西放进许家意的怀里，道：”四姐，我骑的快，你坐后面，搂紧了。“ ”哎，快走吧，家乐。“ 县城里面人多，许家乐骑自行车的时候还要注意点周围的人，出了县城，上了土路，许家乐的脚几乎能蹬出残影，两个小时的路，她生生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家了。 两人到家之后，许家乐连车都没停就冲进了家里。 “爹娘你们还好么！” 蒋凤霞被许家乐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针都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尖，一个血珠子冒了出来。 “我和你爹有啥不好的？倒是你，急急忙忙的干啥？咋出了这么多汗呢，后面有老虎追你啊。” 蒋凤霞看着小女儿一脸汗的样子也有点心疼，拿出手绢给许家乐擦了擦头上的汗。 后面的许家意也跟着进来，看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也松了口气，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再重新观察一遍，发现之前那个流浪汉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炕上却坐着一个清秀好看的青年。 青年生了一双漂亮的小鹿眼，睫毛长长的，嘴唇是好看的m唇，如果不是生了一副还算是健壮的身体，单看这张脸，说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人相信。 “娘，这是谁？” 许家乐指着炕上的青年问蒋凤霞，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大，青年竟然瑟缩了一下，然后躲在了许家南的身后。 “这就是你二姐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啊，这孩子不知道咋了，问啥都说不知道，我们刚才找刘大夫给看了一下，刘大夫说这孩子可能伤到脑袋了，失忆了。” 听着蒋凤霞的话，许家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小说里面，这种捡来的男人往往生的貌美，却背负着不能言说的血海深仇，女主角好心把人带回来，最后被男主害的家破人亡，两人经历了一番虐恋，最后以女主的家人为献祭，成全男主的宏图大业。 许家乐咽了咽口水，难道自己穿越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她二姐就是这个世界的小白花女主，而她，许家乐，就是这本书里面的一个即将被献祭的小炮灰么？ 许家乐又看了看她二姐，穿着军装，一身正气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小白花女主。 再看看炕上的那个小可怜，许家乐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这个男人太好看了，不像是好人，此子段不可留！ 两人四目相对，青年浑身颤了一下，抓着许家南衣角的手加大了力气。 “娘刘大夫咋说的？这人是什么问题？” “没啥事，就是冻着了，饿着了，刚才给他拿了五个馒头，全吃了，真能吃啊这孩子。” 蒋凤霞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毕竟生的人畜无害，还这么好看。 “娘，他既然没啥事，咱们把他送公安局去吧，我和四姐回来的时候遇见白阿姨了，白阿姨说最近咱们附近的一个劳改农场里面跑出来了好几个罪犯，都是重刑犯，特别危险，咱们这个时候可不能随便收留来历不明的人。” 许家乐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炕上的青年，青年吓得不行，连连摇头，可怜兮兮道：“不……不去公安局……我不去公安局……” 见到他这么抗拒去公安局，许家乐心里的疑惑更大了，指着青年道：“娘，你看见没，他这就是心虚了！不行，我今天非带他去公安局。” 说着，许家乐就要去拉青年的手。 第343章 死绿茶 青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抬着头看着许家南，豆大的眼泪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看着好不可怜，许家乐却不管不顾，直接就上手要把人拉走。 但是男人却坐在炕上，像块臭石头一样，纹丝不动，许家乐已经开始怀疑自我了，她的身体可是经过灵泉水改造过的，三五个大男人加在一起力气都不一定有许家乐一个人的力气大，但是她刚才去拉这个青年，对方非但没被她拉动，反而反客为主，手腕一动，就卸掉了许家乐的力气。 许家乐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许家南这时候却直接站在许家乐和青年的中间，摸了摸许家乐的头道：“看他这样也不像是坏人，应该是谁家的傻子走丢了，等会我去公社问问这附近谁家最近有人走丢了。” “我……不是……傻子……” 青年慢吞吞的开口。 许家南哈哈一笑，道：“这傻子还真是有点脑子，还知道傻子不是好话。” 许老三白了许家南一眼，道：“你这孩子有点正形，你小妹说的对，这人还是送公安局稳妥一些，不能留咱们家，让公安帮着找找家人。” 许家乐终于看见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了，指着炕上的青年对许家南道：“二姐，这人力气比我还大，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快把他送公安局去。” “家乐你又瞎说了，这人差点快冻死了，还能有啥力气，你看。” 说着许家南在青年的肩膀上推了一下，那个青年就扑通一声躺在了炕上，还装模作样的捂住脑袋，委屈巴巴的喊了声疼。 “他装的！刚才我怎么拉都拉不动他，二姐他是装的！死绿茶，这人肯定是偷跑出来的重刑犯，我现在就要带他去公安局。” “啥绿茶红茶的，你这孩子好好说话，不过家南啊，家乐说的也有道理，这来路不明的人不能留在咱们家啊，万一真是周围的重刑犯呢。” 蒋凤霞一开口，家里其他的人也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成，趁着现在还有去县城的牛车，我带他去县城的公安局问问吧，你们就别去了。” 许家乐这么一说，许家南心里多少也有点犯嘀咕，她想着这人要真是什么重刑犯的确得赶紧送走，留在身边对家里人也不安全。 “二姐，我也要去。” 许家乐生怕自己的二姐在这个青年的手上吃亏，这个青年刚才那一手，绝对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失忆小白花。 “让家乐跟你去吧，要不然她总是放心不下来。” 许家南想着大中午的，身边都是人，估计这傻子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便点点头道：“那也成，走吧傻子。” 青年的脸上明显写满了不愿意，但是许家南发话了，他倒是听话，想要跳下地出门，却发现地上没有自己的鞋子。 “你的那双鞋都烂了，穿你叔这双，还是新的呢。” 其实是因为他那身衣服太臭了，蒋凤霞打发他洗澡之后那些衣服已经被蒋凤霞塞进灶坑里面烧了，连带着新做的大花棉被也被蒋凤霞丢到了院子里，准备等开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拆开解救一下。 蒋凤霞拿了一双鞋和一身许老三以前的棉袄，青年看着年纪小，好像还没长成的样子，但是站起来却比许老三还高了半个头，许老三的衣服他穿着还有些小，棉裤到他的腿上变成了九分裤，露出了一大截脚脖子。 “这孩子看着小，个子可是不矮，等着婶子再给你找条长的。” “不用了娘，咱们快走吧，穿上袜子冻不着。” 许家乐直接伸手就开始把人往外推，这次青年倒是格外的顺从，许家乐还没怎么用力气青年就走了出去。 村口正好有牛车，赶牛车的大爷看见几人，有些惊讶道：“家南回来了？这是在部队处对象了？把对象带回来了？” 许家南摆摆手道：“二大爷你想啥呢？这人是我早上在路边捡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带着公安局去问问，帮他找找家人。” “哎呀家南真是好样的，这当兵的就是不一样，你们仨给我一毛钱算了，这傻子的钱我就不要了。” 这年代虽然大家的物质条件贫瘠，但人民却都很有人情味，听见许家南说这人是捡来的，牛老二干脆大手一挥，也不要钱了。 “那真是谢谢二大爷了。” 三人上了车，青年安安静静地坐在许家南身边，时不时还偷偷看下周围的人，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临近年关，去县城的人不少，婶子们上车之后看见这么一个漂亮好欺负的小青年，都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傻小子生的真好看，家南这孩子要是找不到家里人，不如放我家养吧，正好婶子家还缺个男人干活。” 说话的是村里面的张寡妇，张寡妇今年才三十岁，她十八岁的时候就被她娘嫁给了村里三十多岁的老光棍给她哥换彩礼，老光棍叫王大帽，是个酒蒙子，喝点酒就对张寡妇非打即骂。 张寡妇怀她家老三的时候，从娘家回来遇上了遇上喝多了的王大帽，孩子都被打没了，人也丢了半条命，好在第二年王大帽就喝酒喝死了，王大帽死了没多久张寡妇的公婆也没了，没了这一大家子吸血搓磨，这几年张寡妇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只不过张寡妇和村里好几个有家的男人都不清不楚的，村里大多数有男人的妇女都看不上她的为人。 “张寡妇，你差不多得了？这孩子看着也就十几岁，你还真下得去手，真是骚的没边了。” 旁边的婶子看不过，怼了一句张寡妇。 “我呸，老娘找谁关你屁事？有这功夫多管管你家男人，让他少往老娘门口凑合，癞蛤蟆一样的东西，还想钻老娘的被窝？” “你……你个臭不要脸的，看我不打死……” “行了，都他妈的别吵了，要吵滚车下面吵去，一个个眼睛瞎了啊？没看见车上还有孩子么？” 牛老二一发话，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立刻都像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毕竟大冬天的，错过了这趟牛车，再等下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第344章 送到公安局 到了县城，三个人直接往公安局的方向走，到了县公安局，许家乐这才发现公安局里面的人也不少。 临近年关，小偷变得多了起来，里面都是一些被偷了东西的苦主在做笔录，这年代大家的条件都不好，随便丢点什么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雪上加霜。 因为孙晓梅之前在这边上班，公安局里面很多人都认识许家乐，看见许家乐来了，一个女公安径直走了过来。 女公安叫王梦月，刚来县公安局的时候就是孙晓梅带她的，所以和许家乐也很熟悉。 “家乐，你咋来了？” “梦月姐，我听说最近附近的劳改农场里面跑了几个穷凶极恶的重刑犯，我二姐今天捡了一个人，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许家乐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但是王梦月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倒是让许家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都是老百姓那边瞎传的，之前劳改农场里面的确有几个人要跑，但当时就被抓回来了，不知道是被谁传出去的，结果越传越邪乎，大过年的弄的人心惶惶的。” “啊？” 王梦月拍了拍许家乐的肩膀，道：“放心吧，咱们县城安全着呢，安心过年就行了，有什么事都有我们公安顶着呢。” 说完王梦月就要走，许家南也对许家乐道：“你看我说的吧，这人弱不禁风的，咋可能是重刑犯，行了，咱们回家吧。” “不能回家，反正都来了，就把他留在公安局吧，公安同志会帮他找到自己家的，说不定他家里人现在正在找他呢。” 许家乐拉着许家南的手劝道，许家南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对王梦月道：“公安同志，我早上回家的时候在家附近救了个人，这个人他好像是脑子有点问题，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许家南就把青年拉到王梦月面前，看见青年的长相，王梦月也被惊艳到了，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对许家南道：“好，那你们先跟我去做个笔录吧，人就暂时先安排在公安局，等有了结果我们再联系你。” 事情的过程很简单，笔录很快就做完了，许家乐起身就准备带着许家南走。 这个二姐她了解，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是个心肠最软的了，要是再让这死绿茶哄上一哄，说不定真就要把他带家里去了。 青年拉着许家南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许家南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来：“那要是找不到他的家人，他会被送到哪里去？” “我们会把人送到政府，让专门的部门负责，具体送到哪里，怎么安排，我们这边也不清楚。” 许家南点点头，拍了拍青年的手，道：“这里是公安局，公安同志会帮你找到家人的，你就留在这里吧。” 青年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我……没有家人了，你……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不……不在这里。” 王梦月也笑着道：“他要是实在不想留在这里跟你们走也行，到时候有消息了我们去家里通知你们。” 公安局里面的条件也有限，最多收留这人几天，要是一直找不到这人的家人，这种脑子不怎么好用的人最后都会被送到劳改农场那边，干点体力活糊口。 “不了不了，还是在公安局吧，人在你们这，我们放心，辛苦梦月姐了。” 说着许家乐就拉着许家南往外面走。 “走吧，二姐。” “知道了，知道了。” 姐俩走出很远，许家南一回头，就看见青年站在公安局的门口看向她们这边，大冷天的，露在外面的那半截脚脖子格外的显眼。 “家乐，你看他怪可怜的，还是个傻子，要不然就先让他住咱们家？等他啥时候找到家里人再啥时候给他送走。” “那他要是一直找不到家里人，还能在咱们家住一辈子么？二姐你把他救了已经对得住他了，咱家不欠他啥。” 看着对方这么可怜，许家乐作为一个外人心里也不好受，但对方和向晚周不一样，向晚周知根知底，收留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除了多双筷子，对家里压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路不明不说，身手也很是古怪，论格斗技巧，许家乐也许和许家南没法比，但是论纯力气，许家乐不比许家南差，可是刚才对方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卸掉了许家乐的力气，这人身上的古怪太多，许家乐不能留他在家里。 许家南见许家乐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姐俩坐着牛车回了家。 蒋凤霞看见两个人回来，连忙问：“咋样，是不是逃犯啊？” “不是，人家公安同志说压根没什么逃犯，都是群众们自己乱传的，人我们留在公安局了，公安会帮他安排接下来的事的。” 许家南一边换衣服一边给蒋凤霞解释。 蒋凤霞点点头，道：“那就成，我看那孩子也不像是个坏人，希望他能早点找到自己家人吧，家南啊，你先吃饭，吃完饭好好歇歇，这几天真是累坏了吧。” “哎。” 许家南也的确是有些累，她坐了一晚上的火车，今天白天也没好好休息，蒋凤霞这么一说，她已经觉得有些困了。 简单吃了口饭，许家南就回去睡觉了，许家乐则是又去了一趟齐奶奶家，马上过年了，给齐奶奶送了些年货和柴火过去。 一进院子，小白就从狗窝里面跑了出来，围着许家乐的脚边跑来跑去，相比于从前，小白胖了不少，圆滚滚的，像一根白色的火腿肠，也是因为这个，齐奶奶不敢再让小白出去，生怕被坏人抓走吃肉。 “齐奶奶，我来啦！” 许家乐喊了好几声，屋子里面才有了动静。 第345章 年 齐老太太这两年的耳朵越来越背了，不过精气神还挺好，听见外面的动静，迈着小脚就走了出来。 “家乐来了？咋背了这么多柴火。我上次都和你爹说了，家里面柴火还够够的，背这么多过来多累啊。” “这是玉米杆子，不沉，我爹说这东西好烧，还轻巧，这是我娘自己灌的腊肠，可好吃了，还有上次您说的调料。” 许家乐把柴火放下，又递给齐奶奶一网兜的东西。 “哎呀，我就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家乐晚上吃饭了么？没吃在这吃吧。” 许家乐摇摇头，道：“不在这吃了，我在家已经吃完了，今天我二姐回来了，我得早点回去。” “那我就不留你了，这个你拿着，我自己腌的小咸菜，你们拿回去吃。” 齐老太太从屋子里面抱出了一个罐子。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年前该走的亲戚都走了，剩下的两天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准备过年。 蒋凤霞一早就把人都叫起来干活，许家意早上起来出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家里人听见动静都跑出来看看是咋回事，就看见坐在地上的人缓缓把头转了过来，竟然是那天送走的傻子。 “这不是那天那个孩子么，不是说送到公安局了么？这人咋又出来了？” 许家南和许家乐面面相觑，许家南奇怪道：“我俩分明给他送公安局了，喂，你咋又回来了？” “我不喜欢……不喜欢那……” 青年冷的上下牙都在打架，许家南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天的那身衣服，白皙的脚腕已经冻的通红，头发上也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 “这孩子，还就相中咱家了你说，进屋吧，别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再没了。” 蒋凤霞虽然心里有点不太舒坦，但还是让青年进了屋。 “你不是去公安那了么？这么多天还没找到家里人么？” 青年摇摇头，道：“没有家人了。” “你一直说你没有家人了，说明你记得之前的事，那为什么我们问你其他的事情，你都说不记得了，你骗人也得带点脑子吧，我们家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嘴里一点真话都没有么？” 许家乐有些生气，理性和感性在脑海中撕扯，这人看着可怜是真的，但是嘴里面每一句真话也是真的。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看见有人拿枪打死了他们……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好久，再醒来就是在这了。” “娘，要不就让他在这过个年，等年后再问问大队长怎么办吧？” 许家南提议道。 “行吧，左右送走了这孩子还会回来，晚周啊，等会给他找套你的衣服，你俩身型差不多，年前就先跟你在厢房住吧，对了你这孩子叫啥名啊？” “我也不记得了。” “我想想啊，你既然认可我们家，就跟着我们家姓吧，你是年前来的，就叫许年吧，往后你就叫许年，成不？” 许年点点头道：“好。” “许年，你多大了啊？我是要叫你哥哥还是弟弟啊？” 许家意像是哄小孩一样问许年。 “我二十二了，我比你大！” 许年斩钉截铁道。 “二十二了，比二姐还大一岁呢，看着像十几岁一样。” 许家如上下打量着许年，明显对许年的话存了疑虑。 看见众人都在打量自己，许年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向晚周拉起许年的胳膊，道：“我先带他去换身衣服吧。” 等两人离开了正房，蒋凤霞才拍了拍手道：“行了都干活去吧，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贴春联的日子，家意你一会让晚周写对春联，贴门上，你要是有功夫再剪了两对窗花贴上，我去蒸馒头。” “哎。” 许家意应了一声，就去屋里拿剪子和红纸了。 “娘，我帮你揉面。” 许家乐力气大，家里揉面的活一直都是她的。 一家人忙活了一早上，终于在中午吃上了馒头。 蒋凤霞做的与其说是馒头，更像是山省的花饽饽，馒头被做成各种好看的形状，上面还点缀了一些葡萄干和红枣，看着又好看又有食欲。 第二天就是除夕，今年的除夕在腊月二十九，家里人没有往年多，但是蒋凤霞还是做了十个菜，只不过每个菜的菜量减少了一些。 这么多年，许家的团圆饭都是在中午吃，晚上吃饺子，蒋凤霞做饭的时候把每一份都拿出来了一点，对许家乐道：“等会给你甘奶奶送一份过去，再给她添点柴火，这两天冷，多烧点，我本来寻思着让她过来跟咱们一起吃，你爹一早就去接她，这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过来。” 蒋凤霞一边说，一边把挑出来的菜放进饭盒里，她每样都放了一点，整整装了两个饭盒，算上米饭，一共是三个饭盒。 趁着还没吃中午饭，许家乐拎着饭盒去了甘老太太家，甘老太太现在说不上是明白还是糊涂，和她说话她也能听懂，但就天天抱着那个佛头不撒手。 “甘奶奶！今天过年，我娘让我给你送饭过来了！” 许家乐来到甘老太太家，早上许老三来过，屋子里面已经被收拾过了，灶坑里面也添过柴火了，一进屋，屋子里面暖呼呼的。 许家乐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将筷子递给甘老太太，道：“甘奶奶，您先吃着，我去给您添点柴火。” 甘老太太拿着筷子，却不下口，看了一圈饭盒里面的菜，又把筷子放下了。 “甘奶奶，你咋不吃呢?” 许家乐有些奇怪，这甘老太太平时明明最喜欢蒋凤霞做的菜了，今天的团圆饭更是丰盛，她怎么直接就把筷子放下了? 甘老太太摇摇头，道：“家乐，过年我不吃这个，告诉你娘，我今天要吃万福肉，这些饭菜你拿回去，不看见万福肉，我今天一口饭都不会吃。” 第346章 任性 说完，甘老太太就往炕上一躺，直接背对着许家乐，不再说话了。 许家乐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甘老太太情绪有点不对，只能应了下来。 “甘奶奶，我现在就回家问问我娘这跟前有没有卖万福肉的，要不您先垫一口，等晚上我们再给您买？” 许家乐想着自己都没吃过什么万福肉呢，这附近十有八九是没有卖的，先哄着甘老太太吃点，说不定等晚上她就忘了这件事了。 “我不吃，都拿走吧，没有万福肉，我宁可饿死。” 甘老太太摆摆手，头也没回。 许家乐没有办法，只能拎着饭盒回了家，蒋凤霞看见许家乐拎着饭盒回来了，有些诧异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许家乐的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摇摇头道：“没有，甘奶奶一口都没吃，她说她今天要吃万福肉，没有万福肉她一口都不会吃的。” 许老三也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早上这老太太也没吃，和我念叨什么肉，我这记性不好，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说的就是万福肉，媳妇万福肉是啥啊？我咋没听说过呢？” “爹，这个我知道，万福肉是一道清宫名菜，之前我和导师去京市会见外国专家的时候还跟着吃过呢。” 许家如忽然开口。 “清宫名菜，那是以前皇上吃的啊！好吃不？” 许家如想了想，道：“也就那样吧，我没吃出来啥好吃的，感觉还没娘做的红烧肉好吃呢。” 蒋凤霞被夸，笑的见牙不见眼，道：“你这孩子上学净学咋夸人了是不是？行了你们先吃饭吧，我去给她研究研究那万福肉。” “媳妇，你会做清宫菜？” 许老三惊的一双眼睛都睁大了。 “我也没弄过，但是小时候看见家里来人做过，我就和甘老太太说过一嘴，也是我嘴欠，没事和她说这个干啥，现在让她记心里了，大过年的给我出难题。” 蒋凤霞穿上围裙，看见家里人还在看她，开口道：“都看我干啥？都去吃饭，一会菜都凉了。” “我们等你一起吃吧，团圆饭咋还能少人呢。” 见许老三坚持，蒋凤霞也妥协了，点点头道：“那行，等我切完肉咱们再开饭。” 蒋凤霞拿出一块做红烧肉剩下的猪五花，趁着肉还没彻底软下来，切成正方形的大块，然后在锅里面放上油，把肉炸成金黄色，炸好的肉皮用盘子压紧后，蒋凤霞把盘子交给许家乐道：“放冰桶里面冻上。” 许家乐照做，做完这一步，一家人终于有时间吃团圆饭了。 饭桌上许家乐问蒋凤霞：“娘，这肉为啥炸完还要冻上啊？” “这肉冻上方便一会下刀切，沿着边切成一卷薄片，切完还要再卷回去，用针固定好，还要放进砂锅里面炖，放上葱姜，桂皮八角香叶这些调料，小火慢炖一个小时，出锅之后还要放上板栗红枣和莲子，炖完还要蒸两个小时，不过咱家也没有莲子，放点栗子和大枣就行了。” “娘，这菜可真麻烦，等吃上的时候肚子都饿扁了，要我说，都是五花肉，怎么吃都好吃，为啥要选那么麻烦的做法？” 许家南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一脸享受，旁边的许冬看见，也急夹起了一块五花肉，五花肉入口，他的眼睛都亮了。 “家南这话说的对，这甘老太太净折腾人，毕竟以前是地主家的小姐，还是残留了一些封建糟粕，真应该……” “行了，老三，大过年的当着孩子们的面乱说什么呢，左右过年了，就迁就她这一回吧，小二活着的时候对咱们家几个孩子都挺照顾的，人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奶奶，你大过年的咋能在背后编排人家呢。” 说到甘小二，许老三也不再言语。 中午吃完饭，家里面就要准备晚上吃的饺子，往年都是蒋凤霞和馅，许家意和许家乐负责擀皮包饺子的，今年蒋凤霞忙着做万福肉，包饺子的事就只能交给几个丫头。 忙活了一下午，蒋凤霞的万福肉终于出锅，蒋凤霞捞出两块给甘老太太送了过去，甘老太太还在家里面等着，一天没吃饭，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就那么坐在炕上，摸着手里面的佛头，神情木然。 “甘大娘，我来了。” 蒋凤霞把手里的瓦罐放到桌子上，然后去厨房里面找了大海碗，把里面的肉放了进去。 甘老太太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是这个，就是这个，我儿子打小就喜欢吃这个。” 蒋凤霞心里觉得怪异，想着甘老太太的儿子都死了二十年了，怎么突然又提起来了？这甘老太太是不是又犯糊涂了。 但蒋凤霞还是笑着道：“对味就成，我还是第一次做呢，您快尝尝吧。” 甘老太太摆摆手，起身将手里的佛头放进了蒋凤霞的手里：“这个送你了，你走吧。” “甘大娘，你这屋可是挺冷的，我帮你添把柴火吧。” “不用，不用，你快走吧，我还得和我儿子他们吃团圆饭呢，你个外人在这干啥？这个你收好了，不许弄丢了。” 说着，甘老太太就把蒋凤霞撵出了屋子。 蒋凤霞只以为她是又犯糊涂了，想着甘老太太冷了自己就知道烧了，这半年在两家的照顾下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便没有再多想，便回家吃饺子去了。 蒋凤霞一回来，许家乐就看见她抱着一个灰扑扑的佛头，她认出了这是甘老太太家的那个佛头，有些奇怪：“娘，你咋把这玩意带回来了？” “甘老太太犯糊涂了给我的，你找个地方先放着吧，等哪天她想起来了再给她送回去。” 说着蒋凤霞把佛头递给许家乐，许家乐有些嫌弃的接过，佛头是泥巴塑的，许家乐一接，身上就沾了不少的灰。 “娘，现在城里都破四旧呢，这东西你咋还往回拿，这都是麻烦，下次可别啥都往回拿了。” 许家乐掂了掂佛头，只觉得重量似乎有点不对，她也没多想，直接把东西放进地窖之后就被许家南叫进屋里吃饺子去了。 第347章 翡翠镯子 吃完饺子就是守岁，许家南的生物钟已经形成，吃完饭没多久就想睡觉了，可是外面的炮竹声不绝于耳，毕竟过年了，不管家里条件好不好，都会买上一挂小鞭炮，给来年讨一个好彩头。 鞭炮声一直持续到了下半夜，明天早起还要串门，家里人也没有一直守着，等外面没什么炮仗声之后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蒋凤霞和许老三就去各家串门拜年了，两人要拜访的人家并不多，一般早饭之前就能回来，但是这次却有些反常，一直快到中午了两人都没有回来，许家乐有些奇怪，便和许家南一起出门找人。 刚出门，就看见蒋凤霞和几个婶子一起回来了，几个婶子的眼眶都红红的，许家乐迎上去问：“娘，你们咋才回来？我爹呢？” “出了点事，你们先回屋，桃花嫂子，上我家坐一会吧。” “哎，好。” “家乐，去给你桃花婶子倒水去。” 许家乐去外屋地沏了一壶茶水，一进屋，就看见桃花婶子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一个漂亮的翡翠镯子。 “呀，嫂子，你这镯子是从哪来的啊？” 蒋凤霞一看那镯子就知道那东西价值不菲，桃花婶子家虽然条件不错，但只是和周围的其他村民相比较能稍微好一些，这个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往上数三代，出了甘老太太家，都是贫农，怎么会有翡翠镯子这种宝贝。 “这是前天甘老太太给我的，她一开始说给我，我以为她糊涂了，也没收，后来回家的时候不知道她啥时候放我口袋里了，原本想着今天给她送饭的时候给她还回去的，没想到这人……哎……对了，她没给你留点啥东西么？” 桃花婶子倒不是有意炫耀，她和蒋凤霞俩人一起照顾甘老太太，她自己有，就以为蒋凤霞也有，便想问问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蒋凤霞尴尬一笑，摇摇头道：“我可没收到，都说甘大娘糊涂了，其实她心里啥都明白，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她也是难受，这辈子甘大娘没遭过啥罪，现在和家里的孩子老伴团聚，也算是善终了，这是大娘的心意，你就收着吧，只不过我听家乐说现在城里面抓的严，这东西你可要收好了，别被外人知道。” 桃花婶子也有些害怕，问：“还有这么一说呢？” “那可不是，我听家乐说现在城里面闹革命闹的凶着呢，还有破四旧，你手里这东西就属于四旧，当初甘小二不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被抓起来的么？没想到他还还真有这东西，你快收起来吧，可别叫人瞧着了。” 桃花婶子连连点头：“哎，我知道了，知道了。” “娘，桃花婶，到底咋了？” 许家乐听着两人的话，只觉得越听越不对劲。 桃花婶子叹口气，对屋里的几个丫头道：“今天早上我去给甘大娘烧炕，进屋没看见人，我以为老太太上厕所去了，就等了一会，结果半天都没人。 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我就去找大队长了，大队长带着人找了一圈，最后在甘家的祖坟那边把人找到了，估计是昨天晚上去的，你娘给她做的肉她吃了一半，剩下一半都摆坟头了，我们几个到的时候，老太太人都硬了。” “这……她这是自己不想活了？” 许家意皱着眉问。 “应该是吧，毕竟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咱们这些人对她来说终究是外人，她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也是受罪，所以家意你啊得赶快找个对象，我看小向就不错，你俩打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多好。” 说着说着，桃花婶子忽然开始撮合许家意和向晚周，向晚周一进屋就听见桃花婶子在调侃两个人，耳朵红的能滴血。 “婶子您可别瞎说，我可是拿晚周当我的亲弟弟，等将来我结婚他得背我出门呢。” 许家意连忙开口解释。 听到这里，桃花婶子也知道许家意对向晚周没那个意思，连忙改口道：“看我，岁数大了都糊涂了，乱点鸳鸯谱了，行了，凤霞，我先走了，家里还一堆事等我处理呢。” 桃花婶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缓解了屋子里面有些尴尬的气氛，只不过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向晚周眼底的失望。 送走了桃花婶子，许家乐迟迟没看见许老三，便问蒋凤霞：“娘，爹去哪了？” “你爹跟着大伙忙活甘大娘的后事呢，甘大娘的老伴是入赘的，死了之后没葬进甘家的祖坟，得给甘大娘重新挖一个坟，现在天气这么冷，地都冻上了，铁锹铲在上面都硬梆梆的，今天能办完后事都算快的了。” 蒋凤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不说这个了，该做中午饭了。” 许家乐坐在灶台旁边帮蒋凤霞烧火，蒋凤霞开玩笑似的和许家乐抱怨：“你说这甘大年，临了还送了桃花嫂子一个大镯子，你说咱们家也没少出力，现在你爹还在那哼哧哼哧挖坑呢，到最后啥也没给咱们留下。” 顿了顿，蒋凤霞又笑着道：“也不是啥也没留下，还留下了一个大佛脑袋，这玩意我可不要，等会给你爹送过去，让他还给甘老太太，咱家也不信那个，留着那玩意干啥。” 许家乐也了解蒋凤霞，蒋凤霞一开始答应照顾甘老太太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好心，也没指望甘老太太这个老太太能给她什么好处。 现在心里不平衡是因为一样出力，临了给桃花婶子留了个大镯子，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这事放谁身上谁都会心里不高兴，正如那句话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娘，你要是喜欢那镯子等我哪天我上黑市也给你买一只，咱们只管好好积德就行了，你看咱们家的日子现在越过越好了，这就是因为咱们都是好人，以前做的善事，结的善果。” 蒋凤霞撇了撇嘴，道：“你才多大，还教育上我了，不过你可不许去黑市那种地方知道不？我不缺那一个镯子！给我我都不要！现在上面查的特别严，你要是真被抓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第348章 暗藏玄机 这两年的投机倒把抓的很严，被抓之后，轻则送到农场劳改，重则直接枪毙，这个年代的死刑还可以观看，起到一个震慑作用，虽然汤县暂时没有人被抓到，但是听隔壁县的人说那边已经有人因为投机倒把被枪毙了。 “知道了娘，我肯定不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蒋凤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许家乐去地窖里面拿佛头，她抱着佛头，怎么都觉得重量不对，这个佛头明明是泥塑的，但是抱着却比石头还重。 “娘，我觉得这东西不对啊。” 蒋凤霞正在用烤炉烤肉干，听见许家乐的话也只是一笑：“有啥不对的，快送去吧。” “娘，真不对，这个佛头是泥巴做的，但是抱着比石头还沉，你没感觉到么？” 这个佛头只有十几斤的重量，这个重量对于常年干农活的蒋凤霞来说并不算重，毕竟平时几十斤上百斤的东西都没少扛过，但是对于许家乐这种没干过什么重活的人来说，几斤和十几斤的区别就大了。 许家如听见两人的谈话，从外屋地里面拿了一杆秤出来，对两人道：“说这么多不如称一称实际重量。” 许家如把佛头放在秤上面，一共十五斤，她又找到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放在上面也才勉强十斤。 “娘，家乐说的没错，这东西不对啊，密度不一样。” “啥密度秘符的，我听不懂，你们俩自己研究吧，要是喜欢就留下吧，反正甘大娘都说送我了，家意啊，帮我看会炉子，我上趟厕所。” 蒋凤霞放下手里给炉子扇风的扇子，直接去了厕所。 “三姐，这里面肯定有东西，要不咱俩打开看看。” “我也这么觉得，你等会，我去找个斧头过来，咱们劈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好！” 许家乐乖乖的蹲在原地等着，她手里拿着佛头左看右看，这个佛头做的很精美，一看就出自于雕工很好的老师傅之手，佛头看起来也很多年了，是个老物件，说不定年纪比许家乐还大。 许家如很快拿着斧头过来，她把佛头固定在木桩上，抬起手里的斧头，狠狠的劈了下去，哐啷一声，佛头并没有破裂，而是滚到了地上。 “阿弥陀佛，你俩这是干啥呢！快住手！” 蒋凤霞从厕所出来看见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不信这些，但是华国人对这些东西还是有着天生的敬畏，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不敬，看见两个丫头在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吓得蒋凤霞连忙开口阻止。 “我俩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啥，不打开咋能看见里面是啥。” 许家乐说的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也不能拿着斧头往佛祖的头上砍啊，这东西左右是泥巴的，用水泡，泡一会就开了。” 许家如擦了擦头上的汗，道：“那也成，这东西年头太多了，砍也砍不开，兴许用水泡泡就软了呢。” 许家乐找了个盆，往里面加了点热水，然后就把佛头放了进去，准备先泡一晚上，等明天再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晚上天黑之后许老三才回来，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蒋凤霞很是心疼，把锅里面一直温着的饭端上桌后又去给许老三烧洗澡水。 “咋样啊，都弄完了吗?” 许老三喝了一口酒，摇摇头：“没有，这地都冻的杠杠的，一锄头下去啥事都没有，我们几个轮流刨了一天，才刨了这么个小坑。” 许老三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人呢，人现在咋整了?” “人先拉院里放着去了，晚上大队长带人在那守着，大冬天的也不能让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躺着，我洗个澡就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挖坑呢。” “这大过年的，净挖坑了。” 蒋凤霞嘴上是埋怨的话，实际是心疼许老三，过完年许老三也四十九了，眼看就五十的人，身体也没以前好了，这两年下地干活蒋凤霞也不让他干的太狠，也是怕许老三累着。 “认识一场，帮就帮了，不说那个了。” 许老三吃完饭，起身准备去洗澡，晚上屋子里面有点暗，他一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水盆，哗啦一下，水盆里面的水全流了出来。 许老三蹲下来把盆摆正，看到水盆里面有个圆滚滚的东西，边角上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抱起来看了看，问旁边的蒋凤霞：“这水盆里面泡的是啥啊?圆鼓隆冬的呢?” “你忘了?这不是甘大娘给我的那个佛头吗?我本来想着让家乐拿过去放老太太的棺材里的，结果她俩非说什么重量不对，说里面肯定有东西，我瞧着就是一块泥塑的佛头，和别的佛头没啥差别。” 许老三端来了蜡烛，在烛光下，他用指甲扣开一块泥巴，经过大半天的浸泡，上面的泥巴已经变得十分松软，一扣就掉了。 泥巴脱落，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块，把许老三和蒋凤霞的瞳孔都照的金光闪闪。 “妈呀，老三，我不是做梦吧，这里面还真有东西！” 蒋凤霞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声音惊动了西屋的许家乐四姐妹，姐妹四个听见动静，都披上衣服穿上鞋跑了出来。 “娘，咋的了?” “家乐，你和家如说的真没错，这里面真有东西啊！早就有人传甘老太太家有东西了，大家还都不信，向老五去他家找茬的时候，怕不是就奔着这个金疙瘩来的。” 蒋凤霞把露出金块的佛头递到几人面前，几个人都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还以为土改的时候都上交了呢，结果还真留了一手，估计是给自己大孙子留着以后的过河钱，没想到那孩子还走在了她前面。” 许老三叹了口气，对于甘老太太一家的遭遇很是同情。 “爹娘，快洗洗吧，看看这大金疙瘩到底有多重！” 第349章 金疙瘩 听到许家南的催促，许老三立刻找来了一个鞋刷子，一点一点的把佛头表面的泥巴刷了下去。 很快，一个干干净净的大金疙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金疙瘩闪着金光，就连不怎么亮的屋子都被照的有些亮了。 “来称一称这金疙瘩有多沉。” 许家如找来了家里的秤，把金疙瘩放在上面，整整十斤，五千克。 许家乐心里盘算着，按照后世七百一克的金价，这块金疙瘩可是要值三十五万呢。 “哎呀妈呀，真是发了，这么一大块金疙瘩，你们几个可是记住了，这件事不能说出去，知道不？” 看见几个闺女都点头应下，蒋凤霞这才拿起那块金疙瘩，摸了又摸，稀罕的不得了。 “这金疙瘩先放我和你爹这，等你们结婚之后给你们打成首饰当陪嫁。” 许家的几个女儿都不是重财的人，这金疙瘩是甘老太太给蒋凤霞的，怎么处理自然是蒋凤霞的事情，她们无权干涉。 “娘，这东西是甘奶奶送你的，你去给自己打几件首饰，不用管我们，我们想要啥会自己去买。” 许家南开口道。 “你兜里有多少钱啊？还自己去买，你那点津贴全邮寄回家里了，让你自己留点你也不留着，我和你爹都怕你不够吃。” “部队管吃管住，回家的车票都是部队买的，我啥也不缺，那钱就是孝敬你和我爹的。” 蒋凤霞听的心里美滋滋的，她这辈子前半辈子虽然苦，但是那些苦也不是白吃的，她养的几个孩子都是个顶个孝顺的好孩子，有这些孩子，她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顺，越来越好。 不光是许家南，许家娣在京市那边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寄过来，许家如赚的虽然没有两个姐姐多，但是每个学期攒下来的津贴也都会交给蒋凤霞。 这些钱蒋凤霞都帮她们存好了，每年还会往里面添点进去，这些钱都是以后这几个丫头的嫁妆，是她们在夫家的底气。 “行了，不早了你们睡觉去吧，我和你爹找个地方把这东西放好，可不能叫人知道了，当初就因为这金疙瘩，向老五才盯上了甘小二，所以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知道不？” “我们知道了，您就放心吧娘。” 蒋凤霞和许老三一晚上没睡觉，两人在放菜的地窖里面挖了一个坑，把金疙瘩放了进去，天一亮，许老三又被叫去给甘老太太挖坟坑。 好在挖完上面一层的冻土之后，下面的土就好挖多了，一天就把甘老太太的后事处理好了。 等大队长那边不忙了之后，许老三就带着许冬去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看见许老三带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孩过来，一瞬间还以为许家宝找回来了，但是仔细一看才发觉年纪不对，许家宝现在和许家乐一个年纪，过完年也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面前的这个青年，就算一张脸长的白白嫩嫩的，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看身材怎么也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老三，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许老三简单的把许冬的来历告诉了大队长，最后叹了口气，道：“大队长，我这次来找你，主要就是想给这孩子在咱们村落个户，也不能一直让他当黑户你说是吧，还有一件事就是大队长你能不能给孩子安排个住处，我家里都是姑娘，他这个年纪的人，在我家住着不方便。” “这……落户倒是不难，但是老三啊，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孩子能不能干活啊，要是不能干活，我自己花点钱给他安排到杨树村去，杨树村比咱们村富裕多了，地也多，他在那也能吃饱，你说是不是？咱们村的情况你也知道，可不能再养闲人了，这人落户落到咱们村，那就是我这个大队长要负责的，我肩膀上的担子也很重啊！” 许老三知道大队长的意思，这人落户落到北山村，粮食关系也就落到这边了，虽然现在都是按工分分粮食，但要真是快饿死了，村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饿死，也会借出去点粮食。 说是借出去的，但能收回来的少之又少，那吃的都是原本应该发给村里人的口粮，像甘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村里每个月都给拨三十斤粗粮，现在人死债消，村里根本就收不回来那些粮食。 要是本村人就算了，像许冬这种外来的，没给村里面贡献什么，却要占大家的口粮，别说大队长了，就是村里的人也不会愿意的。 “大队长，你别看这孩子瘦，但是身上都是肌肉，可结实能干了，许冬啊，门口有个石碾子，你给大队长展示一下。” “哎。” 说着，许冬就跑了出去，一把抱住门口的石碾子，一个用力，三百多斤的石碾子一下子就被他抱了起来。 “哎呀，孩子快放下吧，可别砸着自己。” 大队长乐的不行，这么好的劳动力，放在哪个村子，都是大家争抢的存在，一开始看着瘦，还以为是个病秧子，结果是个大力士。 “户口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就是住房，你们得自己修啊，我这边真是帮不上忙。” “大队长，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看甘老太太没了，那房子不是正好空出来了么？我帮他租一年，一年这孩子怎么也能把自己家的房子盖起来了吧。” “那也成，正好甘老太太那房子还没收拾，里面啥都是现成的，就是价格可不便宜啊，咱们村上的账一直都是亏的，这个我也不能给你太便宜，这样，别人要租一年我都收八块钱，你的话六块钱，行不？” “太行了，许冬，快谢谢大队长。” “谢谢大队长。” “不用谢，好好干活，咱们村别的不能保证，好好干活吃饱还是没问题的，还有你得好好谢谢老许啊，你是遇上了好人家。” 又和大队长说了几句话，许老三就带着许冬离开了大队长家。 许冬很快就搬到了甘老太太家，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况且甘老太太也不是死在家里的，所以看见许冬能住进去，村里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是羡慕。 第350章 上高中 过完年，时间就好像按了加速键一样，许家如和向晚周先是回了学校，转眼间，许家南也要回部队里了。 许家南今年一年的假期都用在过年回家上了，比往常多待了好几天，上火车前，江风霞给她准备了两兜子吃的，就怕她在部队里面过的不好。 等火车的时候，蒋凤霞还是没忍住，对许家南道：“家南，你们部队里面那么多小伙，有合适的你就带回来一个呗，今年都二十二了，你大姐就比你大一岁，你看第二个都怀上了，娘也不是催你，主要你年纪也是到了，你说是不是？” “娘，我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不着急，我们部队今年有一次提干的机会，我去年拿了两个一等功，这名额十有八九是我的了，下次回来我就是军官了，能光宗耀祖了。” “真的啊？妈呀，这当了军官以后可就 不一样了，那出来都是带着军衔的啊。” “娘，我不跟你说了，火车来了，我先走了。” 等许家南上了车，蒋凤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孩子，我跟她说结婚的事，她倒好，拿别的事糊弄我。” “娘，二姐这咋是糊弄你，女兵提干多难呢，这是多大的荣誉啊，多少人做梦都得不来的，你想啊，二姐提干成功之后还愁找不到对象么？” 蒋凤霞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们，算了，我也不催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正月十五一过，许家乐去读高中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周校长那边把事情都办好了，花钱办了一个初中毕业证，许家乐拿到初中结业证的时候，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对蒋凤霞道。 “娘，您看，我这初中毕业证的时间，从65到66年，我的小学毕业证也是到66年的，我初中小学一年毕业。” “行了，别贫嘴了，周校长说了，初中的结业证还是人家勉强给你办的呢，你这高一没学籍不行，只能从高一开始读了。” “高一也成，不差那一年了。” 头一天晚上，蒋凤霞给许家乐收拾行李，收拾了一会，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一开始许家乐还没看见，后来听见她娘一直擦鼻涕的声音，才发现蒋凤霞哭了。 “娘，你咋哭了？” “娘没事。” 蒋凤霞转过身，不想让许家乐看见她哭了。 “娘，到底咋了？” 转眼许家乐就明白了，高中在县城里面，许家乐只能住校，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自己娘这是舍不得自己了。 “哎呀，娘你哭啥，我每个星期都回来呢。” “就是啊，现在高中一个星期放两天假呢，明天家乐去学校，五天之后就回来了，你说你哭啥，行了别哭了。” 许老三也起身安慰蒋凤霞道。 蒋凤霞摸了摸眼泪，道：“你懂啥？家乐长这么大，一直没离开过我身边，现在上高中了，等高中毕业就上班了，再过几年就嫁人了，我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难受。” 许老三一听，想象着许家乐出嫁的样子，他的小闺女从小就是在自己身边养起来的，几个孩子里面他也是对这个小闺女最上心，一想到小闺女将来也要嫁人，不止小闺女，所有的闺女都要嫁人，许老三的眼眶也红了。 “娘，你说的事还影都没有呢，等我将来在毕业了，就在县城里面找一份工作，到时候把你和爹，还有四姐都接到城里，咱们也去吃商品粮。” “现在县城的工作多难找？那些工人的孩子都没工作呢，还能轮的到咱们？” 蒋凤霞被许家乐画的大饼逗笑了，屋子里的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 “咋就不能吃商品粮了？那城里工人的孩子一个个的娇生惯养，咱家家乐可比他们强多了，将来指定能找到一个好工作。” 许老三在一旁不服气道。 “行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得给家乐收拾行李呢。” 晚上蒋凤霞抱着被子过来和许家乐一起睡的，娘三个睡在一起，说了许多的话，说着说着，许家乐和许家意就睡着了，蒋凤霞半夜睡不着，就撑着脑袋看着许家乐。 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昨天还是小小的一只呢，怎么转眼之间就长这么大了，不过长大了的女儿更好看了，也更懂事了，蒋凤霞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第二天一早，许家乐骑着自行车和蒋凤霞来到了县一中，两人直接去了分配好的宿舍，县一中的住宿生还是比较少的，毕竟在这里读书的大多数都是附近工厂职工的孩子。 宿舍环境不错，许家乐的宿舍有四个人，有一个小姑娘和许家乐一样，家里也是农村的，剩下两个是职工子女，家里离得比较远，所以选择了住校。 许家乐来的时候其他三个孩子的家长正在给自己家孩子铺床，看见许家乐和蒋凤霞走进来，小姑娘生的和天仙似的，她娘也不赖，娘俩都是一身崭新的小棉袄，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一看家里条件就很好，说不定是哪个大领导家的家人。 “同志你好，你家孩子也是217宿舍的？” 一个短发中年妇女主动上前打招呼。 “对，我女儿也是217宿舍的。” “这就剩下一个上铺了，要不然让我女儿和您家孩子换一下吧，我女儿住上铺也可以的。” 短发女人连忙开口道，她看许家乐和蒋凤霞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这么新的小棉袄，别说是她了，就是她的上司家里也要攒好久的布票才能做上一件，蒋凤霞和许家乐两个人竟然一次穿了两件新棉袄，连脚上的鞋子都是新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便有意交好，想要攀个关系。 “妈！我不住上铺！我爬不上去！” 一个有点壮的小姑娘立刻大声反抗，小姑娘个子不高，圆脸，有点壮，听见短发女人说的话，立刻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开口。 第351章 高中同学 蒋凤霞虽然也想让许家乐住在下铺，但是毕竟来晚了，便笑着道：“不用，不用，我闺女住上铺就行。” 许家乐也点点头：“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住上面就可以了。” “哎，好。” 短发女人点点头，继续给自己的女儿铺床。 蒋凤霞也爬到了上铺，开始给许家乐铺床，短发女人这才注意到，许家乐带来的被褥也都是全新的，甚至是她都没见过的花色，大红大绿的花鲜艳的厉害，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呀，嫂子，你家孩子这被褥可真好看，我都没见过。” 蒋凤霞觉得自己的审美得到了肯定，家里几个丫头都不喜欢这种新鲜的花样，现在有人说好看，她心里也高兴。 “好看吧，这是我们村里一个姐妹家孩子从海市给我带回来的，可贵了，就这一个被单，都够做一条被子的了。” 短发女人敏锐的捕捉到了“村里”两个字，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村里？您住在村里？” 蒋凤霞点点头，笑着道：“对啊，我一个老农民不住村里去喝西北风啊？” 短发女人没想到蒋凤霞竟然是一个农民，脸色也冷了下来，给女儿铺好床之后就拉着女儿去食堂吃饭了。 对面下铺的女人对着短发女人的背影呸了一声，然后对蒋凤霞道：“还没看出来么？这是看你穿的好，以为你是啥领导家的人，想要巴结你呢，我最看不惯她这种人了。” 她上面的女人也附和道：“可不是？我一进来，她那双眼睛就滴溜溜的转，看我穿的不好，都没拿正眼看我。” 蒋凤霞不认识这两人，也不敢随意搭话，便问：“你们都认识？” 下铺铺床的女人点点头，道：“认识，咋不认识，她叫沈思维，和我男人一个厂子上班的，平时最会拍马屁，现在当了个小组长，给她牛的跟什么似的。” 蒋凤霞又看向对面上铺的女人，女人摇摇头，道：“我不认识她，我跟你一样，都是农村的，妹子，你是哪个公社哪个大队的？” “我家的人民公社北山大队的，你呢？” “我是团结公社富强大队的，咱们俩离得可是挺远，一会回去不顺路了。” “你是团结公社的？我娘家也是那边的，我家是胜利大队的！咱们两家离得近！” 大人们聊的火热，三个孩子也很快熟络了起来，许家乐对面的上铺叫何英，今年十八岁了，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家了，何英家里虽然是农村的，但是她爹是大队长，家里条件比较好，加上她成绩也不错，学校的老师建议她继续读高中，所以才才能供她读高中。 何英下铺住的女孩叫王美杏，今年16岁，不过生日比许家乐大上几个月，王美杏的父亲是机械厂的车间工人，母亲是家庭主妇，王美杏上面有一个哥哥，已经工作了，下面有一对弟妹，还在读初中，她其实也不想来学校住的，但是机械厂家属区离学校有些远，也只能选择住校。 “家乐，你长的可真好看，脸上一点痘痘都没有，咋做到的啊？” 王美杏是个爱美的，偏偏她的脸上还生了不少的青春痘，许家乐一进来她就被吸引住了，互通了姓名之后就拉着许家乐取经，学习护肤。 “可能是遗传的吧，我爸妈脸上也没啥疙瘩，咱们还小呢，有青春痘也正常，等过两年就好了。” 许家乐安慰王美杏。 王美杏的一张小脸皱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爹娘的脸上也啥都没有啊，就我的脸上长疙瘩了，真烦人。” 见几个孩子聊的好，蒋凤霞铺好床后从上铺跳下来，对对面两个女人道：“我看孩子们聊的挺好，就让她们自己去食堂吧，正好锻炼锻炼。” 王美杏的娘也点点头：“我看行，正好我中午还有事呢，美杏啊，你一会跟着两个姐姐去把粮票和钱交了，娘还有事，等放假我让你爹来接你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王美杏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里独自生活，听见她娘不陪她去食堂了，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何英就独立多了，几个家长走了之后，何英对两人道：“家乐，美杏，咱们去食堂吧，省的再把钱弄丢了。” “好！” 三个人去了食堂，许家乐自己带的粮食，何英和王美杏带的粮票和钱，食堂的负责人给许家乐称了一下重量，然后给每个人对应数量的饭票，相当于后世的饭卡。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三人决定中午饭就在食堂解决，在食堂还遇见了短发女人和她的女儿，两人正在吐槽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母女俩也看见了三个一起结伴来吃饭的小姑娘，但是两人并没有和三人打招呼，而是继续嫌弃食堂，食堂窗口打饭的阿姨皱着眉头看着母女俩，一脸的不悦。 许家乐三人吃完饭后就去办了入学手续，领了书本，崭新的书本还散发着油墨香，何英抱着书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书本的味道可真好闻啊。” “书本不都是那味么？别是从小到大都是用的别人剩下的书，没闻过新书的味道吧。” 许家乐下铺的女孩从床上坐起来嘲讽道，何英的眼睛立马就红了，她家里哥哥姐姐多，虽然她爹是大队长，家里的条件比普通人能稍微好上那么一点，但也是有限的。 何英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两个姐姐穿剩下的，好几年都穿不上一身新衣服，倒不是何母偏心 ，村里养孩子都是这样的，老大穿不下给老二穿 ，老二长大了给老三穿，何英还算好的，只捡两个姐姐穿剩下的，这几年长大了，她娘也给她做了一身新衣服。 至于书本，更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毕竟这个年代没什么教育改革，好些年的课本都是一样的，没必要重新买新的。 “朱圆圆，你太过分了！” 王美杏双手叉腰，替何英打抱不平。 第352章 高中生活 “我哪说错了？书不就是这个味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我刚睡着，还被你们几个吵醒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圆圆在强词夺理，她刚才分明没有睡觉，但是现在却倒打一耙，说何英打扰到了她。 王美杏气不过还要说话，却被许家乐拦住了。 “朱同学，要是我们三个真的打扰到你了，那是我们的错，我们向你道歉，但是我不觉得用旧书是什么不好的事情，现在国家都在提倡勤俭节约，避免浪费，能把旧书重新利用起来，这也是一种美德。” 朱圆圆没好气的白了许家乐一眼，嘟哝了一句：“乡下的土包子，不就是穿的好点么，谁知道……” 她的声音太小，三人并没有听清朱圆圆说了什么，不过几人也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中午大家睡了一觉，下午就去班级里面正式报到，现在教育局批下来的经费很有限，为了缩减学校的开支，一个班级里面有四十多个人，三个人并排坐一张桌子，许家乐王美杏和何英三个人是一个宿舍的，自然坐在了一起。 朱圆圆则是和一个男孩子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坐在了一起，朱圆圆殷勤的和两人说着话，看起来三个人应该是认识的样子。 老师走上讲台，做着自我介绍，然后让班级里面的同学挨个进行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之后，班级里面的同学许家乐已经记的七七八八了，班级里面一共四十五个人，三十个男孩，十五个女孩，其中大部分的人家里都是县城里的，只有许家乐，何英，陈志刚，秦宝金和王立新五个人是从农村来的。 第一节课一下课，陈志刚秦宝金和王立新就围了过来，对许家乐和何英道：“许同学，何同学，咱们五个都是乡下来的，以后在班级里就要相互多多帮助了。” 说着还对许家乐伸出了手。 许家乐无视眼前伸过来的手，只点点头道：“应该的，咱们都是一个班级的同学，自然是要相互帮助的，何英，美杏，我想去一趟厕所，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许家乐对搞小团体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来上学的，至于交朋友，那种事情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切，这叫什么，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长得漂亮，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还能看上你们几个？” 朱圆圆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话让几个男孩子瞬间红了脸，一方面他们都是乡下来的，自然想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抱团取暖，另一方面，许家乐生的那么漂亮，没有哪个男孩子看着那张脸不心动的。 “朱圆圆，你和她很熟？” 朱圆圆旁边的男孩忽然开口问。 男孩叫李云飞，旁边的女孩是他的妹妹李云玲，两人是一对龙凤胎，今年都十七岁了。 李云飞和李云玲的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母亲是机械厂的会计，朱圆圆和这对兄妹从小就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她从小就喜欢李云飞，朱母也很想撮合两人的事，还和李母提过娃娃亲的事，不过李母看孩子还小，也没答应。 听见李云飞对许家乐的事情感兴趣，朱圆圆有些生气，她坏心眼的开口：“熟啊，怎么不熟？她和我一个宿舍的，我今天上午还看见她娘了，啧啧啧……就那个样子，我娘说了，她家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啊？怎么会？” 李云飞明显有些失望，他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家属院里面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但是没有一个他能看上眼的，好不容易遇见个一见钟情的，他已经不在意许家乐农村的出身了，结果听说她的人品还有问题，心里不免失望。 “朱圆圆，你家和她家认识？你就乱说？我觉得她挺好的。” 李云玲打小就不喜欢朱圆圆，偏偏这个朱圆圆天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两人，所以李云玲从小就喜欢和朱圆圆唱反调。 朱圆圆还要解释什么，上课的铃声就响了，许家乐三人也走进了教室，她不再乱说什么，但是看着许家乐的眼神却恶狠狠的。 许家乐自然感受到了，对于朱圆圆莫名其妙的恶意，许家乐也很无奈。 许家乐在学校适应的很好，老师上课的内容都很浅显，也不怎么管，上课的时候许家乐就会拿出自己的单词书背单词。 周四周五的下午是学校的劳动课，学校里面的劳动课很丰富，有种菜，养鸡，给学校铺草坪，听高二年级的学生说，等过段时间还有校外劳动课，就是去割个厂子里面学习，除此之外，每年的春种秋收的季节，师生都要带着行李，去附近的生产队帮忙劳动一个星期，许家乐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就算上学，自己也还是逃不过上工，而且还没有工分。 周五晚上劳动课一下课，许家乐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到家的时候，蒋凤霞已经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虽然天色已经黑了，看不太清来人，但是蒋凤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的小女儿。 “娘，你在门口干啥嗯？” 许家乐从自行车上下来，蒋凤霞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笑着道：“还能干啥呢，等你呢呗，小没良心的，快进屋，今天给你做了红烧肉。” “真的！” 学校的食堂伙食算不上差，但是和家里肯定是没办法比的，吃了五天的素，一听到有肉吃，许家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来了。 饭菜还是温热的，许家乐吃到肉的时候激动的都要落泪了，许老三看见小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道：“咋了？在学校没吃饱啊？是不是学校的食堂不行？” “还行吧，其实师傅们做的挺好吃的，就是一天三顿都是菜叶子，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了。” “看把孩子馋的，这次回学校带罐肉酱过去，再带点腊肠和肉干，我看我老闺女几天没看见都瘦了。” 许老三有些心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