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这个狗东西》 第1章 六 章六是从四川来深圳的小老板,从事外架搭拆。摸爬滚打多年,没接过大工程,干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跟打游击似的,也没有挣到什么钱。虽说如此,手下还有十多个工人。在香梅市场附近还有一个去年还没完工的小工地,活特别少,工人闲着没事尽给他找麻烦。 前几天,建设集团的叶主任给章六介绍了一个项目,造价两百多万。不过要先交十万元的保障金,半个月后就可以进场了。章六即刻打车回到他在竹子林的出租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老婆陈金凤。陈金凤本是他老家的一名民办教师,辞职来深圳帮男人管理工地上杂务,如工人的工资结支统计工程规划等。老婆正在做饭,烟熏火燎的,满头大汗。出租屋是个铁皮顶。正午,晒得滚烫。因手头紧,没安空调,连墙角的那台吱吱嘎嘎声不绝于耳的破电风扇陈金凤也舍不得开。章六看在眼里,泪花转了几个圈也忍住没流下来。他暗暗地说明天无论如何也要买台二手空调,不再让她受罪了。 吃完饭,章六两口子仔仔细细地算了一下家底。银行卡上存的再加身上所有口袋里的一共才五万三千四百九十七块钱。章六失望了,在饭桌边坐了很久,一言不发!就算筹够十万元交了保障金进了场,最少也要有五六万元的流动资金垫付三个月工人生活费及其他日常开支。章六原本是老家的一名乡村电影放映员。随着电视机在农村的普及,电影越来越不吃香了。九一年放影队解散,连工资也发不出,章六只好把放影机子挑回家,从此也就失业了。好不容易经人介绍来深圳,只望挣点钱回去修个两层楼的小洋房以备当时正在读五年级唯一的波娃结婚之用。谁曾想,披星戴月干了这么多年也只够盖楼。陈金凤收拾完厨房后过来陪着,也不知道说什么。终于,章六站了起来。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抓住它。 章六来深圳七八年当老板也有四五年了,按理说挣的钱少说也不下四五十万。为什么区区的十万元保障金也拿不出来呢?干过工程的人都知道,要想多接项目要想验收过关不请客吃饭不送钱送物,门都没有。完工后工程款又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拖着,千奇百怪的理由克扣。单拿香梅市场附近的那个小工地欠他的工程款也不下二十万。可是章六不敢去催款,因为那工地的项目经理是叶主任的小舅子。其实章六在叶主任小舅子身上花了不少的钱,他才引荐给叶主任。如果去催款,岂不是前功尽弃白忙活一阵! 工程款,不能去催。交保障金的日子又不能拖。筹款无他法,一是向亲朋好友借;二是借高利贷。高利贷,想想都害怕,章六打了个冷颤心头紧了一下。章六上面两哥两姐下面一弟。大哥五十多岁,三子一女,都在地里刨食。五哥原是老家税务局一副处长,有钱,因好嫖跟原配离婚后娶了相好的。相好的叫王艳桃,河东吼狮,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她作主。弟原是老家一国营耐火材料厂的采购员,因贪污公款被开除。大姐务农,近六十岁。嫁一民办教师,姓魏,工资不高,已退休。生三子一女。三姐也务农,守寡多年,有一子正读军校。章六把弟兄姊妹的家底过滤一遍,借钱只能向五哥开口了。陈金凤有些担心,现在的这个五嫂没有原先的林姓五嫂会处事好说话。林姓五嫂离婚后不久又结了婚,男人待她不好。章六打通老家邻居的电话,让邻居许老三去喊他五哥接电话。等五哥接电话期间,章六在岀租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如果王艳桃五嫂不答应借钱,他又该去找谁? 七八分钟后,五哥一路小跑过来接电话。当然,母老虎五嫂也跟着。她听邻居说是小六子的电话,心里就猜到了是有关钱的事。两兄弟互相问候道了些家常,章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了借钱一事。王艳桃站在电话机旁边,虽说跟邻居家的女主人聊些家长里短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也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地听他们俩兄弟的每一句话。当她听到小六子说到借钱男人支支吾吾的时候,她跨上一大步,劈手夺过电话,大声说… 第2章 王艳桃 王艳桃大声说道:“老六呀,我们家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一大家子全靠你五哥吃饭穿衣,每个月还要负担两侄女的生活费,她们一个高三一个高一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带过来的侄儿虽小也快读初一了,结婚后生的凯哥都六岁了,也准备报名读小学了…” 章六听她絮絮叨叨地叫苦半天,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正打算挂了电话。 “兄弟有难,我们帮一下也是应该的。”章六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年五哥离婚娶王艳桃时,大哥大姐三姐小弟都模棱两可,只有他极其反对,精明的陈金凤劝他:“万一她们真的结了婚,她会记恨你一辈子!”他才作罢。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他正准备说些感谢的话,听她说,“可以借三万元,只是存的是死期。后天逢场取出来汇给你!”章五惊讶不已,莫非太阳从西边岀来了今天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章六做梦也想不到五嫂王艳桃心中的小九九,逢场那天她根本没有去取钱,而且是借口娘家带口信来说她娘病重住院了她得去探病。等她从娘家回来日子已经过去七天了。她刚回家,章五就跟她吵了起来,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反怪他自己不晓得去取钱,屁大的事也离不开她!章五道,身份证你拿走了,存款密码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他们吵架惊动了大哥大嫂,这时候大哥大嫂才知道章六借钱的事,然后又捎信告诉了大姐跟三姐。 章六跑了好几趟竹子林邮局问汇票,每次邮局工作人员都十分肯定地回答没有,来了会通知你。章六失望极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出租屋。陈金凤已经做好了晚饭,摆上桌子,正准备好吃饭。香梅市场那边的小工地的项目经理也就是叶主任的小舅子打来电话,他的工人偷工地里的扣件钢管去买,问其原因是没钱吃饭了!章六赶紧赔礼道歉并说尽快处理好此事。他不知道超过二十多天没给工人发生活费了。工地上的负责人他弟弟章八来电催了四五次也懒得再催,他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没办法便放纵工人们生活费自行解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工地上钢筋扣件电线遍地都是,谁还守着金山银山饿肚子。更何况废品收购站跟工地生活区一墙之隔,下班安全帽工作服里挟带五六个扣件出去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扣件三块钱一个,这样一天的烟钱水钱饭钱酒钱就足够了。钢筋工木工等工种看着眼热,也加入了外架班组的偷盗队伍中,甚至连工地的保安也不甘人后。叶主任的小舅子头天刚叫人拖了一皮卡车旋转扣件第二天要用时竟然偷得一个不剩。章六气得脸色铁青,一口饭也吃不下,赶紧call弟弟章八。连call几次,都说欠费了已停机。 章六赶紧打车去香梅市场小工地看看情况。 工地工人生活区只有一长溜七八间紧挨着的石棉瓦既作墙又当顶的破房子,大洞小眼的。每间房亮着一盏昏暗的日光灯,楠竹搭的上下铺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工人们的被盖枕头日常生活用品牙膏牙刷及劣质的洗发水等。就是没有晚风,不远处肮脏不堪的厕所里尿屎味扑面而来。章六的工人一共十三个人,挤在一间房,六张上下铺都住满了人。只张他弟弟的上铺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袋,花花绿绿的,他的床进门的东墙。章六大哥的两儿子章建,章文的床靠西墙挨着的都是下铺,收拾得井井有条,床前三尺宽一尘不染。章建听话有心计。章文脾气暴躁,一点火星就着。睡他们上铺的是陈金凤大伯的俩人儿子陈永陈远。陈远是弟,刚满二十二,正准备回家相亲呢。南墙两床下铺是章六老家邻村伍厚进伍厚勇两兄弟。伍厚进讷言本份,伍厚勇好斗好色,眼睛趋上会巴结。天天吃了晚饭都不见人影。上铺是湖南人刘大明汪小洋既是表兄弟,又是郎舅弟兄,似哼哈二将。北墙两床下铺是章六老乡广安广林堂兄弟,爱较真。上铺两小工云南人。年长者桑文年,话唠。少者温晓标,刚从老家来,干活没什么经验,老出差错。 章六走进他工人的宿舍,看见他弟弟正在用破电炉煮茶,方便面刚刚撕开还没来得及泡,床上天下秀香烟还剩最后的一支。除了伍家兄弟岀去了,床上的工人都跟章六打了声招呼紧跟着迭声连连问什么时候发生活费!章六歉意满满地说,快了快了,进度款倒下来马上就发,马上就发。请兄弟们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说完正待出门被温晓标拦着。五天前,三根长长的铁钉扎穿了温晓标的左脚背,流了一地的血。没钱去医院,在街边流浪医生的地摊上跑了一些止血消肿药。效果不好,现在脚背肿得老高透亮还溜着发臭的黄水。“老板,给点钱,你看我的脚,再不去医院治一下,怕要废了!”温晓标可怜兮兮地低声道。章六从包里掏岀两百元递给温晓标,他没接,噙着泪说:“老板,这两百钱是够挂号呢还是够抓药?”章六不敢正眼看他,硬着心肠说:“你先拿着,不够找我弟弟另想办法。别担误了看病。”说完:灰溜溜地赶紧向项目部走去。当时的深圳,打工的人太多太多,活特别的少,大家都不敢轻易地挪窝(跳槽)。 章六的到来,他弟弟也知道了六哥的难处及六哥向五嫂借钱的事。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知道六哥决不能丢了这个机会。如果六哥赢了,不光能改变六哥的命运,改变他的命运,甚至连整个家族的命运也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应该帮六哥一把。可是现在落魄了,连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帮呢?天还没亮,他迫不及待地拔打老家邻居许老三家的电话… 第3章 许老三(1) 许老三骂骂咧咧地披衣起床,谁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报丧呀? 许老三得知是发小章八的电话,赶紧去叫章老大接电话。 “六哥借钱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它的重要性不用你来说。只是数目太大时间太紧,抓钱不容易!大姐家的魏三岀了事就别指望她了。三姐孤苦伶仃的,她买了粮买了三头架子猪只凑了两千元让我汇给六哥。五嫂答应了六哥三万,却迟迟不取钱。五哥气得连续三天水米不进还大病一场,五嫂见拗不过五哥才把钱取岀来已经汇走三天了,该到了吧。这件事上,五嫂虽说有点小肚鸡肠,毕竟当年六哥是极力反对她嫁给五哥,心中阴影多少还是有的。希望你在六哥六嫂面前替她多说几句好话,兄弟几个,就她家岀钱多。我没什么办法,前几年跟你大嫂捡了几家人的十二三亩田地有点玉米麦子谷子的连那头水牯牛也买了凑了九千五百元,一万块钱都不到。明天逢场赶紧去汇走。” 章八听了大哥话后感慨万分道:“打虎亲兄弟。除了大姐有困难无能为力外,连三姐也凑了两千元,自己不可能一文不出吧?真是如此,这脸往哪儿放?在家族中说话还有谁听?可是,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咋办?”章八打完电话坐在床边左思右想无计可施。 章八里西南财经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分配老家县里最大耐火材料厂做采购员。活轻松工资高,又娶了本厂工会主席老邱心爱的女儿邱月英。老丈人承认包了厂里的职工食家和厂里的小卖部,日进斗金。章八风光无限,众人羡慕不已。常年省内省外跑见识多了欲望高了胆子也变大了,鬼迷心窍地贪污公款八万多。东窗事发,厂里纪检部门准备报警,他老丈人苦苦哀求,上下打点并答应替他补足亏空。纪检部门的负责人才松了口,但是必须开除他公职。就这样,章八灰头土脸地来深圳投奔他六哥。 章八开除公职时,昔日的风光立马成了天大的笑话,大姨姐怂恿邱月英跟他离婚。邱月英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堵了她姐的口也让章八感动不已。过年回家工资全部上交,唯有如此才心安。谁知今年工程进度款迟迟不见影,六哥手头特别紧张连工人生活费也不按时发放。他好面子,硬扛着也不向六哥开口。上个月他和伍厚勇一起向章六借钱,到时他六哥六嫂正准备吃饭就问,“老八,厚勇,没吃饭就一起吃!”伍厚勇不客气端碗就吃。他却连声说:“吃了,吃了…”临走时,又问:“老八,还有钱没有?”他又连声说:“还有,还有…上次给的三百块还没用完!”回去的路上,他唉声叹气,“厚勇,今晚上的咋解决哟?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伍厚勇埋怨几句从自己刚借的匀两百给他。 天已大亮,工人们都去上班了。章八到附近的公用电话处给邱月英打了个长途。晓之以理,感之以情,动之以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邱月英答应汇五千元并叮嘱他不让她父母跟姐知道此事。章八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去,不管钱多钱少总算帮了六哥一把。 接二连三收到汇款,共计4.85万。凑够了保障金,就可以进场了,大展拳脚。章六知道进场后困难重重,但是心里充满希望,信心十足。特地叫老婆中午加了两个菜还买了一瓶金威啤酒。 也许是老天爷跟章六开了个玩笑,乐极生悲吧。章八带着哭腔从香梅蜜湖医院给他打的电话,让他猛然从快乐的云端坠落悲伤的深渊。 “陈远死了。!” “章建,头破了!” “伍厚进大腿根部刺穿!” 章六,陈金凤惊谔万分,急急忙忙扔下饭碗抓上包打车向医院奔去。 悲剧是这样的发生的。 昨天晚上温晓标明天要去医院换药,向章八支点钱。章八也紧,随口一说明天再想法给你,误不了去医院。第二天大伙都休息。温晓标近中午时又向章八讨钱,说到激动时声音提高了八倍埋怨顿起。“做人要讲信用,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把我当猴耍!当时老板你六哥当着众兄弟说的没钱找你!我知道你也手头紧,再紧也比我们打工的强。干活时跟催命鬼似的,出了事,不问不顾!我只不过提前预支我的血汗去看病!象你们这样黑心的老板不帮也罢!” 章八理亏在先,连连表示歉意。当听到黑心老板四个字时,再也压不住怒火。前段时间项目部因外架班组工八点半偷盗扣件罚款被六哥狠狠地训他一顿而积淀的怨气随此时的怒火喷薄而出,“啥子黑心老板?你要说清楚?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你硬是得理不饶人! 在宿舍的工人们,或坐戓卧。看见章八跟温晓标吵起来了。除章建章文外,大伙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从表情上都支持温晓标。章八势孤辞穷。本来章文睡得正香被吵醒,气不泄处,助战幺叔。 “啥子黑心老板?要干就好好地干,不干就他妈的滚!” 针尖对麦芒,温晓标也不示弱!“牛圈伸出马嘴来!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他妈的也脾气叫老子走,给老子结清账,老子多呆一秒钟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章文顿时觉得失了面子,连小工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向温晓标扑了过去。 章八章建叔侄俩跟工人们赶紧上前阻拦没成功,章文挥拳向温晓标的鼻子砸过去,顿时血流成河,痛得温晓标嚎嚎大叫! 此时此刻,外架宿舍外有个陌生的青年人站了很久了,连看热闹的钢筋工木工都没人注意他。宿舍里发生的事他看得清清楚楚,明白谁是谁非。 他上前一步仗义执言… 第4章 陌生人 陌生人上前一步,仗义执言大声说:“什么人?这么霸道!真的是黑心老板嗦!人家预支自己的血汗钱去看病,不给钱就算了,还打人,打得这么惨下手这么狠!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此时围观的人们才注意到陌生人,他牛高马大,光头,短袖短裤,大腿上纹两支过江龙,手臂上诱两只下山虎。 章文血冲脑门,猛地转身跳到他的床边,掀开席子,从枕头下抓起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杀气腾腾地向陌生人扑过去。 情况突变,众人皆大惊失色。看热闹的赶紧后退一大有余唯恐躲闪不及伤了自己。 章八抢前一步抓住章文衣襟。章文用力一甩,章八一个裂趄几乎摔倒。章建手快抓起一根小凳子掷去欲击落西瓜刀,没成功。 冰冷的西瓜刀越来越近,陌生人面容失色,急忙一闪。西瓜刀越舞越快,疾如流星,刀尖划破了陌生人的衣服。 陌生人危如累卵。“小子,快跑!”刘大明汪小洋朝他大喊。 陌生人如大梦初醒!旋地转身飞似跑开了,边跑边回头大叫:“你给老子等着!” 看热闹的散了。章八先拿了两百元让桑文年陪温晓标去小诊所,然后日妈捣娘地骂章文鲁莽。章文气呼呼地坐在床边擦拭着西瓜刀。章建惊魂未定。刘大明汪小陈永陈远洋窃窃私语不休。正在这时候,伍厚进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热气腾腾地麻辣豆腐鱼进了宿舍,后面跟着抱了一件金威啤酒的伍厚勇。今天休息,恰好又是伍厚进的生日。兄弟俩一大早就出门,寻思这个生日该如何庆祝?在香梅肉菜市场空转了无数圈,看了许多称心如意的东西,就是不下手,没钱。正准备打道回府,经过一个卖鱼的摊位,卖鱼的叫住了他们。“我看你们转来转去啥也没买!看,我的鱼怎么样?便宜买!”“都有味了!”伍厚勇摸了一下一闻。“刚死的。深圳天气太热了嘛!二十块,三条大鱼哟,足足十一二斤!”伍厚勇向伍厚进使了个眼色,伍厚进会意,还了个腰斩价。“十元。”卖鱼的迟疑片刻,大声说:“买了!我亏大了,亏大了。”兄弟俩喜笑颜开提着鱼让在路边开苍蝇馆子的老乡加工。宿舍发生的一切,兄弟俩半点也不知道。 伍厚进进门就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煮了鱼,请大伙赏脸吃个饭,庆祝一下! 伍厚勇放下啤酒,接着伍厚进的话说:“反正今天不上班,啤酒敞开喝!不够,我再去拿!” 章八为了缓和一下刚才的惊恐气氛,便站起身招呼大伙围过来。 刘大明提议把桌子凳子搬到宿舍外面五十多米远的空地上吃,免得鱼骨头洒一地不好打扫。大伙异口同声说这建议好,又齐心协力搬桌子提凳子拿碗筷酒杯等。 正准备开席时,陈永把章八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看刚才的那个人是黑社会的。事情恐怕没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还得准备些家伙,以免不测!” “兄弟,胆子太小了吧!随口一说的话,你也认真。现在是法治社会,别谣言唯恐天下不乱!”章八笑道。 大伙推杯换盏,喝得兴致正高。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那个陌生人领着一大群凶神恶煞纹身的暴徒舞刀弄棍冲到大伙的面前。他们一言不发,举刀乱砍挥棍乱打。招招要命,血肉横飞,鬼哭狼嚎!倾刻间桌翻凳倒杯碎碗飞。伍厚勇跳将起来,抢到两支半截啤酒瓶,紧紧握在手猛划狠刺,并大声喊道:“快,跑回宿舍,操家伙!”章八,章文,陈永,刘大明,汪小洋左支右挡杀,狼狈逃窜。伍厚进章建陈远三人反应稍迟半刻被堵围着打。伍厚勇最先杀开一条血路冲进宿舍,抓起章文的西瓜刀又转身跑出去救众人。他出门一瞧,那伙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章八章文陈永刘大明汪小洋五人刚到门口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人人衣冠不整道道血迹条条伤痕。章建一手护着头,一手撩衣襟擦满的脸鲜血。伍厚进大腿根部沽沽而岀的鲜血侵透了裤子,一瘸一拐拖着伤腿艰难地走过来。陈远落在后头,却倒地不起。章八等五人慌了神赶紧奔向陈远。陈远双目紧闭脸色煞白,颈部一个大大的血窟窿跟喷泉似的。陈永扑上去半跪着抱着陈远的头部嚎啕大哭!章文吓傻了像根木桩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章八上去踢他一脚并向众人疾呼:“快打120!叫救护车!”打斗惊动了先前看热闹的那批人,也惊动了项目部大大小小的管理人员包括叶主任的小舅子。 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载着伤者陈远章建伍厚进向香梅医院疾驰。章八陈永伍厚勇拦了一辆岀租车跟进。不久,警车也来了。警察先询问刘大明汪小洋章文叶主任的小舅子然后带回派出所做进一步调查。 等章六陈金凤赶到医院,陈远因伤及颈动脉流血过多死在救护车上。章建头部后脑勺破了不大不小的洞,血止住了已无大碍。伍厚进大腿根部刺穿伤口太长正缝针。听医生介绍情况,陈金凤如雷击顶顿时身子瘫软如泥。章八上前护着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章六铁青着脸,掏出摩托罗拉打了几个电话。陈永哽咽不止。 陈远的父母自接引噩耗起一直恸哭不止,到深圳时嗓子已哑了,只是不停地流泪。章六陈金凤一见陈远父母立即跪下痛哭道:“大伯大娘,对不起!没有照顾好陈远兄弟…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俩口子百身莫赎!”陈永赶紧上前扶起章六陈金凤。接着一起打车去殡仪馆商议陈远的后事。章六的大哥随陈远父母一起来的深圳,他看到章文就暴打他一顿并骂道:“祸害!啥子臭脾气不能忍不能改!二十五六,还让老子为你操心!老子管不了你只好让警察来管!班房有你坐的!不争气的东西!”任他爸打,章文不跑不吭声。陈远的爸哽咽着说:“别打了。就是打死他,陈远也活不过来了! 陈远的老母见了躺在冰棺里小儿子边哭边诉:“我苦命的儿啊,几次打电话催你回家,你咋不回呀?我和爸在家白天望黑夜盼,没想到盼来这结果,叫我们母子俩阴阳两隔!也苦了林家那好姑娘。” 陈永已经告诉了父母弟弟不能回家的原因。章六陈金凤听大娘提起她们催陈远回家相亲的事,悔恨交加。 “大哥,我妈催我回家相亲。借五千元。”“远弟,再等几天,现在比较紧张!” “借三千…”“…再等几天…” “借五百…”“…再等几天…” “路费…”“…再等几天…” 一拖再拖,一等再等,让陈远白白陪上了年轻的生命。 陈远的遗体久久没火化,因赔偿金多少及分摊比例章六跟项目部纠缠不清! 第5章 项目部 项目部认为发生一死两伤的恶性事件章六方有错在先,所以应免责。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可以适当支付一部分慰问金,以3万元为限。 章六认为陈远在工地上死的,章文伍厚进也在工地上受与伤,项目部应该承担大部分赔偿金。项目部认为:“是你章六亲侄儿的过错引来社会闲杂人员斗殴致死,致伤,死者的赔偿金,伤者的医药费及其他费用应该由你侄儿全部承担。”章六一是己方有错,二是碍于叶主任面子,三是不想弄僵了关系,就不说话了。 陈永把有关赔偿金章六跟项目部的态度告诉了父母。母亲先是嚎啕大哭而后大喊大叫:“我儿死得冤啊!”接着口吐鲜血几近昏厥。他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捶打着居住旅馆的茶几斩钉截铁的说:“尸体不火化!” 住在陈永父母隔壁的章六大哥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赔吧,老六没钱。不然他也不会向他借钱。儿子没钱,去坐牢吧,他还没成家。坐牢,他就毁了。不赔吧,自己就觉得陈远死得冤,对不起人家。 章六跟陈金凤在岀租屋里也在为赔偿金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你的大伯大婶真敢要,狮子大开口三十万!我来深圳七八年了,起早贪黑地拼命地干也没挣这么多呀。就是把你我卖了也凑不够三十万。项目部只答应出于人道主义给三万块!你说香梅市场那小工地还欠我们二十万,要是加上电视台,景峰等几个工地欠的工程余款的话,五十万都不止。你不知道收款有多难,好话说尽赔上无数个笑脸,有时连一个回声都没有。还不敢得罪人怕弄僵了关系!对我们现在来说,头等大事是交了保障金拿下叶主任介绍的工程。这七八年一路走来,我请那些处长经理主任吃过多少次饭,喝了多少瓶酒,受了多少回委屈,装了多少回孙子?好了容易搞了个总造价两百多万的大工程,这机会岂能放过?要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你好好想一想。自从我们结婚后,哪次去看望你父母,没给大伯大婶捎礼物去?自从我来深圳后,哪次回老家,不是五百八百的给大伯大婶?你是他的亲侄女,应该多作大伯大婶思想工作,向他们说明我们的难处,希望他们理解。而不是在这儿跟我大吵大闹。让他们签字同意了火化,事越拖越久反而麻烦!” 陈金凤打车去旅馆看望陈远父母跟大哥。章六打电话给章八,让他找陈永跟父母好好谈谈。 陈金凤回来告诉章六她大婶不松口并以死相逼。章八那儿也谈崩了。 章六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怀疑刚才的做法是不是错,违背了天理良心!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天,竟然没有良策解决。“我是凶手吗?间接的不是,直接的更不是。凶手是谁呢?是章文,还是陌生人?陌生人影都没有,连警察也没找着。与其说让章文承担,不如说大哥大嫂背着。大哥大嫂为了借钱给我连耕田犁地的水牿牛都卖了,再他们伤口上撒盐我于心不忍!陈远不仅是跟了我三年的工人还是我的叔伯妻舅!”章六心里翻江倒海想了许多。 “金凤,我有个奇怪的不成熟的想法。”章六忽然心头一亮,“打一张十万元的欠条,分五年期付清。你看,如何?” 陈金凤瞠目结舌,思虑良久说道:“我从没听说此事有这等先例,是不是叫老八过来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让老八先去旅馆试探一下。” 章八在陈永的陪同下看了陈远的父母并说清楚了章六陈金凤的想法。 陈永传达了上次章八与他的谈话及章六的十万元欠条,让陈远的也是陈永的父母思虑良多。陈永在成都在上海打了那么多年的工,不是活少就是干了活老板跑了拿不到钱。自从跟了章六干,虽说钱不多,一年也有一万多块还算稳当。干这四五年,挣钱不光盖了楼房还娶了媳妇。是自己去求人家几次才答应了陈远来深圳的。更何况平时侄女侄女婿也不错,这亲戚还得认还得走动吧。陈永还在人家手下干活,唉,还是先顾活人吧。 陈远的父母噙着泪水答应了火化,然后带着陈远的骨灰盒跟章六的大哥回了四川老家。 章六交了十万元的保障金后,叶主任告诉他可以安排工人进场了。 章六松了口气,久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叶主任又来电话告诉他得先垫付三个月的生活费,象香梅市场那个工地久久不发生活费的事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心里刚落地的巨石又悬起来了。这次章六毅然决定去借三个月的高利贷,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要去拼去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章六做梦也没有想到,伍厚勇给他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天大好消息! 第6章 林贵文(1) 伍厚勇刚进章六出租屋的门,章六就问:“你晓得林贵文的情况吗?前段时间我准备向他借钱,电话老是打不通,莫非他知道我要借钱,他拉黑我。接着陈远出事,忙得我焦头烂额又想不起来打电话。” “昨天我在白石洲碰见林贵文,他说一个月前摩托罗拉被抢了。他一个工人为了两千块钱去跳塔吊,被公司罚了3万块钱的款。他现在恼火得很!” 林贵文是破桩的小老板,章六的老乡。在深圳认识的,因经常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去ktv唱歌泡妞,于是成了铁哥们。林贵文比章六先来深圳,手头上稍稍宽裕些,逢年过节常请章六去白石洲出租屋的家里吃饭。两人的生日也是你来我往,当然,陪客都少了伍厚勇。 章六本来打算借高利贷的,伍厚勇告诉他林贵文的情况向他借钱的计划落空。章六又为新工地进场垫付三个月的生活费犯了愁,问伍厚勇:“听说你的一个亲戚认识放高利贷的,我准备借五六万块钱周转三个月左右,你认为如何?” 伍厚勇原先在市建公司干合同的,是通过彭金美的劳务公司管理员章六介绍进去的。伍厚勇在市建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爱打架连经理也打。他还经常去巴登街夜总会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宿舍,让同事们意见纷纷,最后被公司开除。刚好章六也从彭金美那儿辞职单干当老板没师傅工,就收下了他,工价比别人高不少,就这样伍厚勇跟定了章六。四五年来出力不少功劳不小,所以有此难以决断之事常跟他商量或问计于他。 ““老板,你先不要说高利贷的事。”伍厚勇有点神秘地说,“我差点忘了一件事,王建军两个前在南山美庐工地上死了。我恍惚记得你跟他买了意外人身保险,是不是有这事?” “有,有,有这事。还有三个月才过期。”章六喜笑颜开连声道。他心中泛起阵阵欢快的涟漪,三个月垫付工人们的生活费有眉目了。 “真是天助我也!”章六极力压制住狂喜之心,暗暗地庆祝。 等伍厚勇走后,章六找出王建军意外人身保险合同书。 王建军去年刚到章六的莲花山工地准备干活,因为该工地项目部要求进场的工人必须购买意外人身保险。章六才不得不为该工地的工人买了800元的意外人身保险,买时就说莲花山工地完工后离开的由老板承担。提前离开的自己承担从工资里扣除这800元。谁知道,王建军干了二十天就去了南山美庐工地,因为工价比章六的一天高十块钱。结账后,王建军还差章六三百五十八块钱。当章八告诉章六时,他无可奈何地骂了一句。章六去交购买意外人身保险资料时,王建军的资料表本来在最下面。递交资料表平安保险工作人员(叶主任的老婆杜月娥)没接稳落地了,捡起来后杜月娥笑了笑说:“今天,这是第三十个名叫王建军的人。”所以章六记得特别清楚。 章六记得王建军说过他家跟刘大明的家相隔不远,只有七八里路。他打电话让刘大明赶紧回趟湖南老家带王建军的老婆立即来深圳,因为杜月娥告诉他,既使他拿到王建军购买意外人身保险的原始合同票据等资料,没有王建军老婆签字盖章,他一分钱也拿不到。章六急需用这笔钱,催问杜月娥什么时候能拿到钱?杜月娥告诉他,王建军已经死了两个月,所以办起来比较麻烦,最快也要等三个月。 章六给刘大明承诺,只要刘大明把王建军老婆带来深圳就给他三千元的误工费,往返机票报销。刘大明笑了,意外地发笔小财。其实,刘大明并不知道王建军湖南老家的具体地址。真正知道的是汪小洋。王建军的老婆是汪小洋的远房表侄女。“套出汪小洋的话,还不是小菜一碟!”刘大明啍笑欢快的小调打车去订回湖南与机票。 温晓标辞职结清账走了,老头桑文年留下了。新工地已经进场了。桑文年介绍来两个云南老乡。伍厚勇把他的小舅子也介绍进来。章六等不了王建军死亡赔偿的那笔钱,只好叫上伍厚勇带他去找伍厚勇的亲戚,再让亲戚带他们去找放高利贷的人。 伍厚勇的亲戚在赛格大厦搞清洁卫生,他说:“现在忙得很,走不开。主管知道我擅自离岗,会扣我五十块的。”其实他坐在那儿许久都没挪动一步,专心致志地研究手中的马报(也就是在深圳私下发行的香港六合彩小报)。章六明白他的用意,掏岀一张百元大钞递过来,他乐开了花假意推辞一番收了。“走,马上带你们过去!反正不远,几分钟的时间! 伍厚勇的亲戚在去的路上告诉章六。放高利贷的姓蔡,外号一刀,真名无用知道。前年一个福建人听说是干钢管租赁的姓黄,叫啥子记不清了。贷了二十万三个月愈期未还想跑路,结果让姓蔡的叫人买了他的左胳膊!章六听得胆战心惊,欲打退堂鼓,小声地问:“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伍厚勇的亲戚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赛格大厦,新华宾馆,中国电子大厦的物业都是姓蔡的小儿子包的。” 伍厚勇的亲戚把他们带到一家士多店门,说:“到了。” 士多店里只有一个干瘦的老头,着白背心,穿黑短裤,趿双蓝拖鞋,手里把玩两个铁核桃。章六真怀疑地摊货穿着的老头是放高利贷的。决不敢相信这么干瘦的老头也是一个敢买人胳膊的狠角色。店外有几个男人在翻找最新到的马报,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打老虎机,玩兴正浓。 伍厚勇的亲戚十分亲热地向老头打招呼。“蔡叔,生意兴隆!你说这期是岀猴子还是出猪?报上的黄大仙说,出羊!” 老头哈哈大笑,然后故作神秘地说:“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伍厚勇的亲戚附和道,转身指着章六说,“蔡叔,我又给你介绍生意来了。这是我亲戚的章老板!”说完退出独自回赛格大厦了。 老头把伍厚勇章六让进士多店,掀开门帘登上窄窄的梯步上了二楼的会客室坐定。泡了三杯鸭屎香后,问了章六一句:“章老板,是第一次吧?” 第7章 高利贷 “高利贷,在坊间名声不太好。人们也离不了它,可以解燃眉之急嘛。”老头轻言细语缓缓地说道。 章六正襟危坐,小心答道:“是,是。纾困解危,也是功德无量的善举嘛。”知道借钱难,向银行借更难,像他没实力的无名之辈更是难上加难!室内摆设极简单。一个真木大茶几及茶具,五把红木圈椅,伍厚勇没看岀什么特别之处。供奉的赤脸关公像真人大小,威风凛凛。章六先一惊而后肃然起敬佩服至。关公像少说也值七八十万,足见老头财力之雄厚。 老头问章六,“,章老板,有几个孩子?”章六不知其用意,赶紧答道:“我们四川计划生育搞得凶,超生罚款八几年就上千。没钱的扒屋牵牛,还连累父母兄弟。当时我在公社当放映员,老婆又是民办教师,所以不敢多生,只有一个男孩正读初二。蔡老板,你呢?” 老头哈哈一笑,然后漫不经心侃侃而谈:“我才不管那么多,敞开生,五男两女。长子在司法局,三子在法院,小儿在赛格大厦扫地。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成器,都在生意场上混,有卖电器的,有炒地皮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小的女儿还没上小学,计生办上门找我,给了二十万的茶钱就没事了。” 老头东扯南山西扯海地闲聊一通后慢慢进入正题,他十分严肃地说:“利息有点,一天一厘,最短一个月,不足一个月的按月计,最长一年,愈期不还,利息翻番且计复利也就是民间说得利滚利。章老板,你先好好想想再说吧。” “蔡老板,来之前我就想好了。”王建军死亡赔偿金三个月就下来了,杜月娥跟他打了包票的。到时候还款绝无问题。章六坚定地说。 “那章老板要借多少,多长时间? “七万块,四个月!”章六的想法多借点资金宽裕些时间长点也好从容应对。 老头从茶几下面一个精致的鼓鼓的皮包里取岀规格的借贷合同,然后看了章六的身份证。双方签字盖章后,老头对伍厚勇说道:“麻烦小兄弟下楼两百米远把这些资料复印两份!”说完取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伍厚勇不一会儿就复印好回来把剩下的钱交给老头。老头摆摆手大方地说:“不用了。小兄弟,拿着,买瓶水喝。”伍厚勇假意推辞一下乐不可支地收下了。 “章老板,稍等一会。”说完起身进了挨着会客室的小房间。片刻工夫。右手端着一个羊脂玉盘,昂首走了出来。玉盘里整齐划一地盛着七坨崭新的人民币。 伍厚勇护送章六到岀租屋后就到他老婆叶桂花那里去了。叶桂花在解放路帮一家东北饺子馆,月薪四千元,三个月工资全额准时发。叶桂花生了两个女儿,伍厚勇做梦都盼着有个儿子。叶桂花因卵巢囊肿不能再生育了,她在心里总觉得对不起男人。她的工资一半多给了他,知道伍厚勇在外面搞女人也睁只眼闭只眼。当然,伍厚勇做得特别过份时,她也不好惹。 伍厚勇刚走,章八来找章六商量谁适合带新工场外架班(现场负责人)。 章八提议伍厚勇。“伍厚勇从市建公司出来,技术过硬。跟我们干的时间长,有功劳,应该提拔!”章八刚来深圳章六就安排他到电视台工地干小工。当时带班的叫甘贵玉让章八去挑扣件上六楼。章八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耐火材料厂干采购员,细皮嫩肉的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第一天就累趴下了。当伍厚勇知道他是老板的亲弟弟时,处处照顾他。叶桂花的工资一半多都给了伍厚勇,他手头现钱没断过。隔三差五地请章八去大排档吃乌江鱼,正落魄的章八对伍厚勇感激涕零。他的境况好转后跟伍厚勇的关系一直不错。几天前,伍厚勇又请章八涮了羊肉火锅,饭后还去泡了脚找个湖南倩妹按摩松骨。 “伍厚勇,不合适。好斗,脾气暴躁。恐怕跟公司的领导干活的工人处理不好关系。这是我们第一次干正规公司的活,应该留个好的形象。”章六坚决否定了章八的提议,“我看陈永也行,技术好,责任心强,脾气也好,说话轻言细语的。最主要是陈远刚走,提拔他跟大伯大婶宽心一些少为难我。”章八见六哥考虑周全也就无话可说了。章六让章八早点处理好香梅市场工地大小事务尽早进新工地协助陈永。 伍厚勇得知新工地负责人是陈永,他虽然不满,但是面不露色仍然与章八章六谈笑如初。 刘大明把王建军的老婆杨菊英带到深圳又领到章六的出租屋。章六报销了刘大明的往返机票。刘大明揣着三千元高高兴兴地回到香梅市场工地。汪小洋惊讶地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他撒了个谎,瞒着回湖南带王建军老婆来深圳,一分钱也没有分给汪小洋,瓶装百事也舍不得买瓶给汪小洋喝。一年后,汪小事得知此事后肺都气怀了。杨菊英面色红润,已无丧夫时的悲戚之色。矮而胖,暴牙。章六为她在客厅安好一张单人床挂了天蓝色的床帘,歉意地说:“地方窄,委屈杨大姐了。在死亡赔偿金下来之前,晚上就住这儿。出门在外,将就一下。”杨菊英笑着说:“没事。给章老板添麻烦了!” 南山美庐工地赔了三十万给杨菊英,她对儿子王凯星说:“爷爷奶奶都死了。家里就我们娘俩了。钱先存着,等你长大结婚用。”杨菊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心里美滋滋的,连梦里也笑着。她早忘记了这钱是男人拿命换来的。天上居然会掉馅饼。杨菊英做梦也想不到她男人还有一笔死亡赔偿金,数目还不小。 章六把王建军购买意外人身保险的事都告诉了杨菊花。“买保险的钱是我出的,合同在我手里。你是死者王建军家属,需要你签字盖章。跑路的事算我的,你只管在这里吃好喝好休息好,等赔偿金下来。赔偿金不管多少,我们五五分账,杨大姐,你的意见呢?王建军差我的三百五十八块钱人死账销,就不说了。” “一切由章老板作主,按你的意思办就行。”杨菊花知道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识字不多,从来没有走出过张家界武陵大山。就算这次是她第二次刘大明带着来深圳她也小心怕走掉了。死鬼男人生前没告诉她章老板替他买过意外险,现在她了得不由章老板牵着鼻子走,所以她装傻爽快地说。捡的娃儿当脚踢,反正凭空又添了一大笔钱。 章六心里乐开了花。激动的心还没停下来,接到章八打来电话。 “六哥,借点钱给我。我要租房子!” 第8章 邱月英 邱月英要来深圳!章八激动坏了,他已经半年之久没行云雨之事鱼水之欢了。 邱月英是耐火材料厂工会主席老邱的小女儿。老邱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家务活从不让她沾边。为这事老邱的大女儿邱玉英老说他偏心。嫁给章八后,因为是领导的女儿,也宠着她事事迁就她。章八是采购员,常年在外跑业务。邱月英婚后也常在父母家蹭饭,既使章八回家一日三餐也下馆子吃饭,方便洒脱。当年的章八手中又不缺钱。所以,章八现在还不知道他老婆作为一个女人不会做饭。章八每次带邱月英回他农村的老家,只吃一顿饭。饭后就催他回去,从不在他老家过夜。因为邱月英嫌他老家鸡屎鸭屎狗屎遍地,蚊虫咬人就是一个个大红包。 章八已经搬到新工地了。香梅市场那边留了桑文年跟他两个老乡还有刘大明汪小洋五人,由刘大明负责。伍厚进伍厚勇章建章文跟陈永一起晚章八两天也搬到新工地。伍厚勇的小舅子叶文远从四川直接到的新工地。 小小的一间工地宿舍放了五张床塞进七个大男人,挤得满满的。章文叶文远两人住的上铺,上下极不方便。其余的都是下铺。除了伍厚进节约两个钱没挂床帘外,睡下铺的都挂了床帘,或蓝或红或黑。章八伍厚勇两人的床紧挨着。虽然床间用一张支木层板隔开,但是任何一人翻个身对方都感觉。伍厚进的床正对着章八,他睡觉打鼾 ,其声如雷。章八头疼得很,渐渐习惯后也能倒头就睡。臭鞋子,臭袜子,油迹斑斑的工作服,扳手等随意乱扔乱放,整个屋子弄得乱糟糟臭烘烘的。 章八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床上收拾得井井有条,给人焕然一新之感。被子,枕头,枕头套及各种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他知道邱月英有洁癖,还特意去沃尔玛超市买了两瓶玫瑰味的空气清新剂。工人们下班回来后,他再三叮嘱:“明天我老婆,也就是你们嫂子要来了。各位兄弟,请大 家文明点,注意形象。”叶文远嘀咕了一句:“还是去住酒店算了!” 章八兴致勃勃去深圳火车站,晚上八点左右才接到邱月英。她大包小包带了很多家乡的土特产及香肠腊肉,岀了一身汗。在回新工地的路上,邱月英跟章八有说有笑,互诉相思之入苦。下了出租车后,章八指着数排石棉瓦为墙为顶房子告诉邱月英:“这就是新工地的生活区,搬进来快一个月了。” 邱月英顿时蒙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就是章八跟她吹嘘的人人向往的大城市,美丽的深圳?这就是他为了家拼博奋斗的地方?虽然她也知道落魄的章八在深圳吃苦过得不好,但是也不至于住在这个鬼地方,毕竟他是西南财经大学的高材生,她的白马王子,在厂里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今天晚上,她也要睡在这里。她失望了,心里有一丝痛楚。刚进大门没走几步,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前面有几个堆得满满的垃圾桶,邱月英掩鼻而行。几个下晚班的木工钢筋工赤裸上身穿条裤衩去冲凉。邱月英惊奇万分,脸上有火灼之感,顿时心中凉了半截。 走进宿舍,看工人们都睡了。章八拉开床帘,让邱月英坐在床边。他去生活区买方便面和饮料,因为太晚了,吃完冲完凉好早点休息。 此时坐在床边的邱月英心里正堵得慌,刚才的恶臭熏得她头昏脑胀。宿舍里的汗味胶鞋味臭袜子味工作服上油漆味等各种各样的怪味千方百计地往她喉咙里钻,让她恶心不已,欲吐不能。 章八在小卖部泡好方便面端了进来了,让她走紧吃。 邱月英连连摆手,接着打了几个干呕。 章八歉意地说:“工地上,条件差。习惯了就好!赶紧吃饭。冲完凉好早点休息。” 邱月英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心里大骂章八在电话里骗了她,真想身生双翼飞回四川。 章八冲完凉回来,看老婆仍然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她的那桶方便面都凉了。章八连催她几次去冲凉也不去。 章八后悔忘了老婆从小娇生惯养结婚他宠着,哪里遭受过这等罪。也就不管她,关灯独自上床了。 章八此时的心情坏极了。刚接到她的那种高兴劲幸福感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只祈求她早点上床,昨天的欲行云雨激动急彻之心早凉了早死了。 章八又催她。“工地上,都是这样的。”邱月英仍然没动,像根木头。她噙着泪,有轻微的抽泣声。他现在束手无策。要是身上有钱马上去开个房,要是不好面子早点找六哥借钱岀个小房子,也不至于落个狼狈不堪。幸好工人们都睡了,要是知道了还了笑话我半天。 虽然章八尽量放低说话的声音,还是惊醒了伍厚勇伍厚进兄弟俩。 伍厚勇看得清楚想得明白。他拉开半边床帘,把章八叫到自己床边,随手给他五百元钱说:“工地两百米转弯那里有个蓝天酒店,去个开房,不贵。让嫂子早点休息。”章八千恩万谢后带着邱月英岀去了。 章八邱月英在蓝天酒店住了三天。久别胜新婚,两人如胶似漆,恩爱如初。当然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章八打电话给章六要钱出房子! “哪个工人的婆娘来,不是住工地?”章六在电话里狠狠地训斥。 “她不上床睡觉,我咋办?”章八在电话里无可奈何地叫苦。 章六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正好他隔壁的房子空着,章八租了。租房后没几天,工人们传着一条歇后语,邱月英来深圳半夜不上床_害羞抗日。 再说那晚章八俩口子去酒店后,醒了的伍厚进再也睡不着了。他辗转反侧,浮想联翩。“邱月英真矫情!不管咋说,章八现在落难了,她也不远万里从四川来看他,还带了香肠腊肉!”伍厚进心里羡慕极了,“我呢,老婆近在尺咫,连挨打大腿根部受那么重的伤,也找借口不来医院看我。” “莫非她变心了?莫非在外面,她有人了?”伍厚进开始猜疑他老婆许彩霞了。 第9章 许彩霞 许彩霞生了两个儿子,公婆特别喜欢疼爱有加。她在妯娌叶桂花面前经常炫耀总觉得是她为伍家的香火传承立下汗马功劳,要高妯娌一等。叶桂花先来深圳,过年回家打扮光鲜亮丽,连两个女儿从头到脚刚也穿戴一新。一比较,她跟两个儿子都相形见拙。许彩霞嫉妒死了,心动了。年后,她开始怂恿伍厚进跟伍厚勇一起去深圳。她也去。她不相信,凭她的魅力会比叶桂花混得差。伍厚进跟着伍厚勇学干外架。她天天外出去找工作处处碰壁,叶桂花介绍她去家政公司连面试也没有过。没办法只好去宝安十八区一个偏远小电子厂上班。 开始的几个月每逢休假,她也要转几道公交车进关看伍厚进。着实让工友们羡慕嫉妒几番。有次伍厚进云雨后对依偎在他胸怀里的许彩霞满怀憧憬地说:“我再辛苦几年,趁现在年轻多挣点钱。回家把草房推了,给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修一楼一底的大洋房。外墙贴最贵的白瓷砖,内墙涮最好的腻子粉,漂漂亮亮,让村里的那帮臭娘们羡慕死你。当然还得存十万元钱,到时候你想穿啥衣服就买,想吃啥好东西也买,反正有钱!”许彩霞高兴得连连吻他,又云雨一次犒劳他。 伍厚进变了。他变得更勤快了,干劲更足了。连加班他也抢着去,哪怕仅仅一个小时的活,别人不去,他也去。章六章八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号召其他工人向他学习,并悄悄告诉伍厚勇准备给他哥工价每天涨十元。伍厚进知道后,觉得日子有奔头,干得更欢快了。 许彩霞也变了。她变得更加打扮了,再也看不岀半点农村女人的影子。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楚楚动人,特别是描了眉双眼,勾人心魄。她尤其喜着一袭红裙,好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红杏。 伍厚进也觉得老婆许彩霞变了 。她不再小鸟依人,温柔可爱。现在动不动就成了河东吼狮,让他在她面前胆战心惊的,连说话处处时时顺着她低声下气的。尽管如此,她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嫌他傻逼,呆头呆脑的;嫌他小气,买东买西尽挑打折的促销货;嫌他猥琐,没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阳刚之气;嫌他不修边幅,衣服裤子鞋袜尽是地摊货,穿出去尽丢她的脸!总之,在她眼里,伍厚进就是一堆臭狗屎,一个窝囊废!最可怕的是,许彩霞现在电话也不给他打了,来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连去年的中秋节也没来。 伍厚进决定请一天假去宝安看看许彩霞。他总是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厂里真的很忙走不开。到了厂门口,正遇到她中午下班。她满脸不高兴,十分讨厌他的的样子。伍厚进说话她有爱理不理的,生气地说:“你不在工地干活,跑这儿来干什么?” “这么久了,你没进关来。我不是想你么。”伍厚进极力讨好她。 “想什么想?厂里很忙的。你来也不打个电话。”许彩霞埋怨他,“也是啊,我连个传呼机都没有一个!” 头脑简单的伍厚进认为许彩霞是为这才生气,赶紧去厂旁的通讯器材店给许彩霞买了个两千多的火凤凰中文传呼机。这时候,她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 伍厚进见电子厂周边有许多钟点房,欲开房亲热。许彩霞十分不情愿,见实在推托不过去,又怕他猜疑自己露出了马脚就同意了。只不过如例行公事一般,再无往日的缠绵悱恻。伍厚进见此也兴趣寡然,草草收场了事。他还认为是她常加班劳累过度自己如此要求有些过份,也就没有挂在心上。 事后,许彩霞开导他说:“你不是说,要挣钱为我们的两个儿子各修一套小洋房吗?你班不上,天天脑子里尽想着床上的那点屁事!有啥子岀息,日子有啥奔头? 伍厚进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许彩霞马上给他立了个规矩。“现在有了传呼机,联系也方便了。我call你,就过来。我没call你,就不过来,说明厂里忙我在加班。” 伍厚进天天晚上翻看传呼机,没有老婆叫他过去的消息。这样的日子快两个月了,他call她,只回他一个字,忙。后来,call千百次,连一个字也不回。他想再去厂里看看怕她生气只好作罢。有好几次,伍厚勇问他:“这么久了,没见嫂嫂来呢!”“她前几天才发了信息,厂里赶货,忙!忙完了,自然就来了。”他赶紧替许彩霞打圆场。 他大腿根部受伤,许彩霞也没到医院看他。这时,他才慌了神。伤好后,本想去一趟厂里,因为要搬新工地又拖延了。他想到邱月英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看望章八,就不得不怀疑许彩霞,她在外面有人了。 章八有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他:“兄弟,小心哟!你老婆这么久不来!肯定是养小白脸了! “我老婆那么丑,倒贴钱送人都没人要!倒是你才要注意哟,邱月英那么漂亮,惦记的男人多的是!四川,天远地远的,说不定,绿帽子早给你戴定了!”他表面镇静故作轻松地大笑。 伍厚进省吃俭用,每月三百元在电子厂的附近给许彩霞租了一间民房。他变聪明了。天还没大亮就出发了,这次不声不响地上了开往宝安十八区的公交车,下车直奔出租屋。今天是星期天,许彩霞有可能在家休息。就算不在或者上班也无所谓,就等。他有钥匙。 伍厚进正欲开门,他迟疑片刻,把耳朵贴近门扇仔细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声音让他感到耻辱,他愤怒了! 什么声音? 许彩霞近似呓语的叫床声!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吭哧声。 房门上的锁是极普通的铁锁,没什么复杂的功能。里面插好插销,外面既使锁开了。门也打不开。 伍厚进用力捶打木门。木门快散架了。 屋里的许彩霞慌了神。等了好一会儿,门开了。许彩霞穿着睡衣,装模作样的打着呵欠。“报丧啊!门都被你敲坏了!” 伍厚进进门发现了饭桌旁边烟头遍地,床前的垃圾篮里团着几块卫生纸,正对门的窗户敞开着。他正近窗台一瞧,刚踩的鞋印还清晰可见。 “人呢?”他怒不可遏! “什么人?”她倒打一钯,“你给我说清楚!” 伍厚进见许彩霞不但极力否认,而且气焰嚣张!他本想打电话给弟伍厚勇,又怕事闹大了反不好收拾。家丑不可外扬。为了两个儿子,为了原来幸福美满的家不破不散,他选择了退让,选择了原谅。 谁知道事与愿违,许彩霞见他软下来了。戴绿帽子这种事他都能忍,真他妈的不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窝囊废一个! “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外面是有人的,他是比你有能耐,我们厂的主管。”许彩霞得寸进迟,步步紧逼,“我们已经好上半年了。既然你知道了,还是离婚吧!说完,抓起枕头上小巧玲珑的诺基亚手机出去了。这时候他才发现火凤凰传呼机丢弃在墙角,早没电了。 伍厚进顿时傻了,瘫软在地不知所措,晶莹泪水夺眶而出!他在岀租屋里等许彩霞,好好地再跟她谈。等到中午,她没有回来。从中午等到晚上,她没有回来。从晚上到第二天天亮,她还是没有回来! 伍厚进死人似的回到新工地。大病一场,不吃不喝躺了三天三夜。 第10章 伍厚进 第四天,伍厚进挣扎着起床了。他要去上班,他要挣钱挣足够多的钱。许彩霞的主管不就是给她买了诺基亚手机,不就是主管有能耐比他钱多吗? 伍厚勇见哥从宝安回来后,不吃不喝躺了三天三夜,问又什么都不说,不知岀了什么事?急得六神无主。第四天,哥起床了干活了,悬着的心才落下去了。 章八租了房子后,邱月英高兴坏了。她真心实意地请陈金凤教她学做饭。陈金凤不愧是人民教师出身,教得真,教得好。没几天,邱月英会做饭了,烧的几个菜章八也赞了绝口!夸她不虚此行! 杨菊英觉得在章老板那儿住厌倦了,总盼着早点回湖南老家。陈金凤邱月英就教她打麻将。连打几天,又累了。“赔偿金什么时候下来呀?我来深圳都快三个月了。家里几次来电话催我快点回去呢。” ““应该快了吧,材料,证明,签字盖章都办得差不多!难得来回深圳,趁此机会去世界之窗,仙湖植物园看看开开眼界!”陈金凤邱月英劝道。 “不了。家里人还等我回去相亲呢,媒人把我家的门槛都踏平了,介绍的男人少说也七八个!”杨菊英骄傲地笑道。 “杨大姐,你不说相亲,我还真的忘了相亲的大事!”邱月英抚掌大笑。 ““难道不成你还要相亲?”陈金凤迷糊了。 “我相什么亲?来深圳时,我老家的隔壁邻居托我给她女儿介绍个婆家。这姑娘我见过,长得高,特漂亮,跟画中人似的。二十三岁,叫梅雪,在沃尔玛超市当收银员。我看大哥家的章建合适!你当六妈的安排一下。”邱月英解释道。 相亲相当成功。 又过了一个月,梅雪的大哥梅平四哥梅安先后来深圳进了新工地。 王建军的死亡赔偿金顺顺利利打了下来,共四十五万八千多,除去开销,章六杨菊花两人平分秋色。 杨菊花捧着二十二万五千块钱,喜极而泣,满载而归。 章八揣着二十二万五千块钱,先去还了蔡一刀的高利贷(蔡赞赏他讲信用),然后又在布心村投标中了十万平米的环翠工地。环翠工地由项目部统一发菜票,章六就不用垫付三个月工人的生活费了。香梅市场正好完工(项目部支付了二十万的工程款,余下的结完账再付清),刘大明他们一行人就去了环翠工地。还是由刘大明负责。 项目增加了,工人多了。章六手头也宽裕,事业蒸蒸日上,他笑了,是他来深圳这么多年第一次最开心的笑。 章六笑了,林贵文却犯了愁。他近来一段时间吃不香睡不好,人瘦了一大圈。因为他的工人为讨要工资爬塔吊欲轻生,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他又舍不得花钱善后,名声在他们破桩那一行算是臭不可闻。不但接不到新的活儿,就连原先谈妥签了合同的活儿也黄了告吹了。白石洲那里房租费又贵,因为妻子上班图路近方便又不能退租,然后找个便宜点的。吃喝拉撒油米菜盐,日常开支一天也少了,坐吃山空。 林贵文不得不放下架子向章六求助,恳求章六把他介绍给叶主任。叶主任背后对章六说:“章老板,他这号人,最好离他远点!”章六心想他只不过是被工人害了,一时落难。俗话说得好,人的后脑勺摸得到看不到,三穷三富不到老。说不定哪天他又时来运转飞黄腾达呢?况且认识他这多年,他人还不错。章六见他日子过得艰难,想到既是老乡又朋友一场也爽快地借了几次钱给他,八百三千多少不等。借钱过日子终究不是办法,他得岀去干活挣钱才是上策。他打电话给昔日的同行大小老板,去当个工人挣点辛苦钱。那些人异口同声地说:“万一你哪天也去跳塔吊,不是害我吗?算了,你还是另寻高枝吧!” ““章老板,小弟落难了。”林贵文无可奈何地打电话,“吃了上顿没下顿,赏碗饭吃?” 此时陈金凤正在章六身边,她连连白章六摆手。 “林老板,谁都有落难的时候,不要灰心嘛,再等段时间,风平浪静后会好起来的。”章六先是安慰他,然后话锋一转,“只是外架搭拆是重体力活,怕林老板吃不消?” “没事,你弟弟章八一个大学生都能干,我怎么就不行?”林贵文怕章六也象他的同行那样拒绝他,赶紧辩解,“我先做个学徒从最基础干起嘛!工价随便你给!” 章六同意了。放下手机问陈金凤:“为什么摆手不同意他来?两个工地都需要人。又是老乡又是朋友,况且我落魄时又帮过我们!” “我教过书,看一个学生有没有岀息,从他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岀来。你看他一双眼睛转来转去,飘浮不定,就可以看岀他心术不正。你还记得去年你的生日,大家都吃完了你去结账。他说他没喝好。你说没喝好就拿一瓶回去好好喝!他在吧台的酒柜里挑来挑去,选了一瓶两千多的茅台酒。幸好那天我多带了三千块钱,不然结账的钱都不够。果真如此,丢人就丢大了!” “不重用他就是了,他就是我们一个普通的工人。”章六沉默半晌,郑重地考虑了一下。 “好吧。我提醒你,能用则用,不行就叫他走人。千万别放不下面子!”陈金凤又补充道。 就这样,昔日的林老板变成了章六环翠大工地的小工,带班(负责人)与大工师傅随时呼来唤去对象!连过去的酒桌上称兄道弟频频敬他酒的伍厚勇也嘲笑他,躲避他,如躲瘟神一般。林贵文顿时心生愤恨嫉妒,怨天尤人。伍厚勇昂首目不斜视从他面前走过,暗暗骂道:“小人,他妈的地道小人!”待伍厚勇走远,他连呸呸呸三声。 伍厚进又去了一次宝安十八区,才知道许彩霞已经辞了工退了房,连她的爸妈都不知其所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他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的天塌了,日子没有奔头。班懒得上,话少了许多,就连伍厚勇问他什么话或者谈什么事,他就三个字不晓得我不管,绝对不会多一个字。不上班的日子,要么喝酒,烂醉如泥;要么嫖妓,彻夜不归。 巴登街,荔枝公园,黄木岗,新洲村这些地方站街女都认识伍厚进。只要他一去,她们就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又拉的又拖的还有撩的,都是娇滴滴的火辣辣的软语情话,因为他大方出手阔绰。伍厚进特别喜欢来自贵州荔波大山的春桃姑娘。 春桃姑娘,其实应该叫春桃大嫂,只不过大家都这么叫,她也喜欢,就叫开了。伍厚进是这样认识春桃姑娘的。 第11章 春桃姑娘(1) 春桃姑娘的命苦。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没上过学。十七岁那年,跟亲姨妈去贵阳一家小饭馆打工洗碗,被老板强奸。姨妈不但不报警,反而跟沆瀣一气老板串通好以八千块钱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又以两万块钱转卖给福建武夷山区一个极其偏僻的穷山沟的老光棍。当地重男轻女的风气特别严重,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后,老光棍嫌她不会生儿子,就把她赶岀了家门。她饱一顿饥一顿地四处乞讨,遇上好心的志愿者才把她送回荔波老家。家里人觉得没面子,匆匆忙忙逼她又嫁了人。真的是老天爷不争眼,命运捉弄人,结婚三年,连一男半女也不见。丈夫总认为是她不下蛋,白天打她晚上折腾她。她实在受不了跟同村的姐妹一起来了深圳。目不识丁,根本找不到工作,连洗碗都没人要。幸好年轻还有点姿色,在深圳的城中村新洲立足买春。坎坷的经历,悲惨的生活让她认识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春桃姑娘三十有二,漂亮微胖,硕大的两个奶子总在上下颤动。因为年纪大,生意不是很好。不过她服务好,偶尔也有回头客。伍厚进嫖的时间久了,眼光变得挑剔了,非二十五岁以下漂亮的连正眼也不瞧一下。那晚,他在新洲村的五六条巷子来来回回地逛了三次也没挑上一个中意的,摆头欲离开。 站在巷尾昏暗路灯下的春桃姑娘那晚快十二点了连个开张生意都没有,有些焦急。她看见伍厚进走过来,急忙上前拉住他含情脉脉温柔有加地说:“哥哥,眼光高哟。村里二三十姑娘一个也入不了哥哥的法眼。看我春桃姑娘如何?今晚八折!” 伍厚进曾经听工友们吹嘘过新洲村的春桃姑娘虽然人老但是服务好床上功天一流,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于是他心动了,随手比划了一下。“五十就五十,挣一块也比闲着的强。”春桃姑娘急于成交,咬牙狠心地同意了。 春桃姑娘的功夫绝非虚传!她在床上缠绵悱恻,迎送往来配合得天衣无缝!伍厚进终于找回来了跟许彩霞恩爱时候的那种感觉,他飘飘欲仙欲死,如在天堂。事后,他给了春桃姑娘五张百元大钞!春桃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激动得都哭了,破例让伍厚进留下来过夜,并且第二天闭门谢客。二人手挽手如夫妻般逛街购物,春桃姑娘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好菜,都找到久违的温暖跟家的味道。伍厚进走时,春桃姑娘还送了他一路,两人互留下传呼号。 就这样,伍厚进十天半月去春桃姑娘那儿。去的时候(提前通知春桃姑娘,她就会闭门谢客,精心打扮一番,静静坐在逼仄的出租屋里等他的到来),当然他不会空着手去。有时候是时令新鲜的龙眼荔枝苹果,有的时候是件蒙牛纯牛奶蛋黄派瑞士卷。一来二去,渐渐地熟,相互关心起来,彼此有了牵挂。春桃姑娘在心里问了自己千百遍:“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家么?温暖的家?温暖来得这么快,不会是真的吧!”她也用力揪过自己的大腿狠心咬过自己的胳膊去否定伍厚进的言行举止,但是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她也感觉到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新洲村巷子里的姐妹们经常告诫她。从贵阳小饭馆的小老板到福建武夷大山沟的老光棍到荔波老家的虐待狂丈夫再到新洲村巷子里寻欢作乐的各种各样的臭男人,哪个带给她的不是强暴虐待就是折磨嫌弃,惟有伍厚进带给她的是同情关爱还有渴望与牵挂和她早已不敢奢求的温暖跟那遥不可及温馨的家。端午节的那天,春桃姑娘情不自禁急迫挤着公交车去伍厚进的新工地,她还带着特意煲的山笋猪脚汤。转了三趟公交车,山笋猪脚汤居然一点都没洒到了伍厚进那儿还热着呢。 从此,春桃姑娘隔三差五去看望伍厚进。羡慕死了那些工友。伍厚进又变得勤快了还诫了酒也不去嫖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伍厚勇知道此事后问他:“这女人是谁?” “当然是你的大嫂!” “许彩霞呢?她咋办?” ““管她的哟,她爱咋咋地随便她。是她先提岀离婚,反正我不答应不签字,拖死她!” 伍厚勇也无话可说,他知道哥哥变勤快了也按时汇钱回来让爸妈交两个侄儿的学费买两个侄儿的四季衣服。他也知道许彩霞跟她主管跑了后不知所踪对两个儿子也不问不理的。是春桃姑娘改变哥哥,也是春桃姑娘改变了哥哥的那个家。伍厚勇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或者想法,应该感激春桃姑娘。 章八在老家的女儿章玥小学五年级下期马上要开学。邱月英不得不回去照顾,于是退了房章八又搬回了新工地。刘大明打电话给章八,说环翠工地那边忙让他派几个人去打两天突击。 第二天,章八派章文带叶文远梅平梅安打车去了环翠工地,晚上又打车回新工地住。打车费跟中午的饭钱(环翠是发菜票。章文去外面打的快餐),章文垫着。钱,章六攥得紧,恨不得一个掰成两半来花。所以除了必用的生活费,工人们的零花钱都很少,连章六章建那一帮亲戚也不例外。除了章六,大家都不愿意掏钱先垫着去办事。 当章八告诉章文第二天由他带人去环翠工地再打一天突击的时候,章文叽叽咕咕地埋怨开了。 “天天喊我去,钱又不给我!我不去。” “你要钱,就好声点说!咋说不去的话呢!”章八知道,但凡本工地有活干,工人们都不情愿外调去打突击。 谁知道,章文说了一句话,章八愤怒了,扑过去要打他! 第12章 文 章文是章六大哥的第二个儿子,脾气暴躁,说话不中听。二十八岁,还没有女朋友。因他之故,陈远白丢了命。他总觉得章六章八两个叔父待他另眼相看,固执地认为幺婶邱月英给弟弟章建介绍了女朋友而没给他介绍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认为陈永也故意处处整他经常安排他去干些重活脏活。他憋屈极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端午节发过节费,章建章八陈永都是一百元,他仅仅五十元。其实,发过节费的规定是章六订的,负责人一百元,工人五十元。“那为啥章建是一百呢?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亲侄儿?”章文抓住此点,死钻牛角尖。被章八暴打之后,他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梅雪是章建的女朋友,章家未来的儿媳妇,她当然有一份。这是六叔章六告诉他的。 “要我好声说!要不要我跪倒跟你说!”章文咆哮似的说。 “老子为了你狗日的杂种,不得不跪倒求别人!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打死你,狗杂种,不争气的东西!”章八听他说岀此话,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扑过去,左右开弓啪啪地扇了他五六个大耳光。章文的两边的脸顿时红肿得老高,也许章文知道他说错话,闭嘴呆在床边不动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章八还不解恨欲继续打被章文伍厚勇等众多工人们拉着,手够不着用脚还狠狠地踢了他两下。坐回他床上还骂骂咧咧老半天! 那是两年前十二月十八的一天深夜发生的事,章八刻骨铭心。那些年,深圳抓“三无”人员整得特别得凶,抓到后如果没人来取立马遣送或东莞或阳江或台山。一站接一站地遣送回四川老家,倘若运气不好的话,一年半载说不定还在遣送的路上。所以但凡有亲朋好友被派出所抓了,大家都会争分夺秒地抢在派出所送银湖收容所之前取出来。实在不行,也要千方百计地想办法不要送出广东。岀了广东,亲人们都束手无策了,被遣送的人只能受地狱般的活罪了!十七日下午,章文在笔架山公园公交站被抓,笔架山派出所登记完后立即送银湖收容所。章六得消息让章八赶去派出所。等章八赶派出所告之已送银湖收容所。章八打车追去收容所告之已送东莞。 章八从东莞收容所把章文取出来,已经是十八日晚上十一点钟了。章八叔侄上了一辆开往深圳的小中巴车。谁知道刚过长安镇进入松岗镇地界,小中巴车就把他们俩甩了。此时此刻,章八身上还有二十八块钱,章文早就身无分文。钱都被东莞收容所里的仓霸收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在笔架山公园公交车站台赶车时的一个鼓鼓的蛇皮背包。 章八叔侄俩交替背着蛇皮背包回深圳的路上。那天晚上,下着小雨。他们俩又冷又饿,十分狼狈不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走停停。走到西乡,遇到联防巡逻队,个个凶神恶煞。联防队把他们拦截下来,盘问一番欲放走他们。一个小头目模样的联防队员说:“深更半夜的,又背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非偷既盗!带走!”章文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章八连连解释低声下气地恳求放了他们。小头目抢走了章八身上仅有的二十八元钱,扬了扬说:“还不老实!”接着飞腿踢了章八一脚。正踢在他膝弯处,章八咚地一声跪下去。小头目哈哈一笑。一个操四川口音的老联防队员于心不忍劝说道:“放了算了。反正油水不大!”章八听了马上磕头求饶,如捣蒜一般。 章八每每想到此事,心里如刀割针刺般的疼痛,这是有生以来遭受到的最大耻辱,让他没齿难忘。章文旧事重提,犹如揭他刚刚愈合的伤疤并撒了一把盐,怎不让他愤怒让他心痛! 云南人欧文年介绍来的两个老乡,一是宝山人桂春山,三十多岁,师傅工。一个是大理人赵建雄,十七岁,刚岀门,啥都不懂,学徒工。 睌上,刘大明,汪小洋,林贵文,欧文年,桂春山,还有年纪最小的赵建雄各自或坐或躺在床上,大伙都没有睡着,畅聊城中村布心村巷子里的风流艳事。赵建雄年纪小又没结婚,大伙聊了事他有一知半解,甚至有些蒙在鼓里。 “深圳的鸡不少,几乎每个村都有。布心村最多!”林贵文最先聊开话题。 “这不稀奇,哪个村的菜市场都有。前天我从那儿经过,什么鸡都有。连煲汤的乌骨鸡也不少!”赵建雄不以为然地说。他刚说完便惹得大伙哈哈大笑,赵建雄却不知道大伙为什么笑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的是个青勾子!傻蛋一个!”刘大明说,“明天你买两罐百事,让你的老乡欧文年桂春山带你沾沾腥!说不定还给你的大红包呢!” ““你们别把小朋友教坏了!”汪小洋调侃道! “鸡肉不用料酒去腥,花椒八角压味,总有一股腥味!我又不是没吃过?咋又把我教坏了?”赵建雄离题何止差十万八千里。 “你吃过?”林贵文反问道,“多重的?” “五六斤,大的七八斤的都有!”赵建雄老老实实地答道! “还七八斤呢,五六斤的都啃不动了!”林贵文,汪小洋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家都喜欢斤七八两的,三斤以上的都掉价了,跟豆腐渣一样。” “睡了吧,明天还上班呢。明天晚上不加班让欧文年带你去。布心遍地都是,还拉你拖你呢!”刘大明关灯睡觉了。 赵建雄更是迷惑不解,如坠五里云雾中。 第二天晚上,欧文年刮了胡子,林贵文打上鞋油,汪小洋桂春山也精心打扮穿戴一新带着赵建军兴高采烈地向布心前进。 “我咋没有看见一只鸡呢?”赵建雄跟着走了几条街,嘀咕地问道。 “谁敢在大街上?都在巷子里!在前面一个路口钻进去就到了。”林贵文神秘地笑道。 钻进巷子,昏暗的路灯下,出租房的大门口,除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赵建雄连片鸡毛都没有看见。 “我还是没见着鸡呀!”赵建雄扯了汪小洋的衣襟。 “我不是吗?”正跟林贵文打情骂俏穿着低胸露着肚脐眼的夭艳胖女人扭着屁股说,“真是个雏儿,小朋友,让姐姐给你破个处!”说完咯咯一笑。 赵建雄终于明白鸡是什么了!正欲逃走,欧文年汪小洋叫住了他,他们俩把钱包传呼机等贵重东西都交给他,让他跟林贵文桂春山一起在外面等着,然后各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搂搂抱抱地进了出租屋! 赵建雄终于开窍了,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男人。 第13章 赵建雄(1) 赵建雄跟着欧文年等人有空就往布心村的巷子里跑,一来二去耳闻目睹慢慢地学坏了。 陈永是新工地外架班组带班(负责人)。因为他的弟弟陈远之死章六有愧才提拔上来的,他却不懂其中的奥妙,大肆宣扬章文之故,陈远死得冤死得残。这样,章文有过激的言行对他安排的工作多多少少有些意见。章六知道后如果不是陈金凤再三劝他,陈永早下课了。一个月前他又做错了两件事,章六失望了,对他失去了信心。 一件事是叶文远伍厚进问陈永的工资多少,他有意在叶文远伍厚进面前显摆表明老板重用他,吹牛地说:“二两五千块!比章八的高。”叶文远伍厚进两人赶紧恭维他:“那是肯定的。老板娘是你大姐嘛!”二人故意漏掉叔伯二字!他飘了,忘乎所以。章六知道后生气地跟陈金凤说:“他这么说是何目的?我什么时候给他表过态工资是两千五?章八,我的亲弟弟,工资才两千。他干的是预算,看图纸这些技术活,他知道了会不会产生误会。退一万步来说,陈永什么都能干,给多给少是我说了算,他这样乱说话是不是想在工人中间造舆论以达到既成事实的目的,让我下不来台。还有,环翠工地的刘大明也是带班的,他又怎么想?我又怎么给刘大明多少工资?陈永乱说一通,把我架在火上烤!没有一点大局观念!”陈金凤又私下训了他一顿,他还叽叽咕咕地辩解不服气! 另一件事是头天章文切割钢管,铁屑溅进眼睛了。当时他没在意,等第二天才发现眼睛又肿又痛。章文就去找他拿钱准备去医院看看。他借陈远之死章文是罪魁祸首,故意找茬推三阻四。章八送邱月英回老家没在新工地现场。章文故意让他难堪,直接上去项目部找经理。经理安排安全主任叫来了救护车拉去医院,不到一分钟就把嵌入眼角的铁屑取了出来。安全主任生气了,经理训了他一顿,说安全防范意识不强措施不到位。章六知道后,先向安全主任赔礼道歉,然后骂了陈永半个小时!骂他没有团队意识没有应变能力! 章六准备撤换陈永,让章建的大舅子梅平带班(负责人)。但是他又不着急,先考验梅平一段时间再说。这样,陈永的位置就摇摇欲坠了。 梅平二十九岁,久跑江湖,能说会道。他的老婆高晓红是个厉害角色,先暂时不说她。他没来多次,新工地上不论是塔吊司机指挥还是电工跟他混得烂熟,项目部大小领导及管理人员的关系处理得融洽!章六每次来工地视察,他都跑前跑后,还不忘买罐红牛饮料。虽然陈永是带班的,偏偏在这方面反应迟钝。如果梅平章八不在,章六来工地,他身后没跟着人也显得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丁点老板的排场。所以,章六喜欢梅平。 春节前,章六从宝安机场乘飞车回四川老家。梅平叫了车亲自送章六去机场。车费是梅平自己付的。章六登机前告诉梅平明年新工地由他负责。陈永下课的事由梅平转达,而不是章六亲自或打电话告诉陈永明年不再继续担任新工地带班(负责人)。章六有两个目的,一是因陈远之故了好开口;二是考验梅雪怎样妥当处理好这得罪人的棘手的事。 春节过后,初八开工。陈永还蒙在鼓里。他一大早就起床,做好工作准备,热情地招呼工人们列队站好。梅平站在一边没动,他连喊梅平几次入列,梅平都没理他。工友们觉得有点奇怪,去年梅平可不是这样子的。他也就没有强求,继续安排工作。安排完,陈永就走开了。梅平趁工人们还没有走,赶紧叫住重新安排了一下,仅仅调了一下人员。工人们窃窍私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二天重复了一次。此时,陈永心想,章六没有撤他的职,没有任何人通知或告诉他不再带班,那么他就装傻充愣,继续干。第三天梅平刚安排完,叶文远说了一句话:“喂!喂!我们究竟听谁的哟?一个叫我向东,一个叫我往西! 真的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梅平及时接着叶文远的话头声音不高不低说:“今天中午请各位按时到我这儿来领生活费!谁发生活费,就听谁!”如雷贯耳,工人们大梦初醒,陈永下课了,梅平走马上任了。这时候,陈永才知道是老板撤了他,知趣地走了。以后,梅平不安排陈永具体工作,陈永想干什么随便他。 春桃姑娘来新工地看望伍厚进,他就买个床帘挂上了。她隔三差五地来,工友们都羡慕伍厚进。 伍厚进正忙着搭架。工地保安叫章八让伍厚进去大门口他老婆正等他。他小声嘀。春桃姑娘每次来直接去宿舍坐在他床边等他。这次咋不进去,非得在大门口等他?莫非保安不让进?不会的,她来的次数多跟保安也认识。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穿着工作服,尘灰满面地朝大门口跑去。他怕春桃姑娘等急了。 离大门口越来越近,伍厚进看见等他的是许彩霞,跟着她的主管跑后多日不见对两个儿子不问不顾的许彩霞。他突然收住了脚步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铁青着脸,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问:“我忙着呢什么事?” 许彩霞打扮得光彩照人。伍厚进抱着一丝幻想,只要许彩霞回来跟他好好的过日子看在两人个儿子的面上他可以原谅她,他们夫妻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许彩霞鄙视地看了一身灰尘油污的伍厚进撇了撇嘴,然后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了的一纸离婚协议书递过去说:“离婚吧!两个儿子归你,我净身出户。” “我坚决不同意离婚!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拖,我也得拖死你!”伍厚进愤怒了,咆哮着,他一手夺过协议书两三下扯得粉碎。纸屑纷飞落了一地,如他们破碎难全的婚姻。离婚协议书更坚定了他娶春桃姑娘的心。 第14章 伍厚勇(1) 伍厚勇得知哥哥铁了心要娶春桃姑娘,他极力反对说:“玩一下可以。娶了带回家坚决不行。她一个做鸡(妓)的,会败坏伍家的名声。村里的人会笑话你的。” ““春桃姑娘咋了?难道让我打一辈子的光棍!你倒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眉山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认为我不知道?叶文远叶桂花都不知道?”伍厚进揭了伍厚勇的老底,他哑口无言也不是反对的事。伍厚进当天晚上没通知春桃姑娘就赶车去了新洲村,他穿了几条巷子来到春桃姑娘的出租屋。 春桃姑娘正在屋里跟一个湖南男人为谁出十元的套子钱争执不下。客人都不喜欢戴套,认为这跟穿鞋洗脚隔靴搔痒一样没意思!女人为了安全少染病都要求客人戴套并付十元的套子钱。如果客人不戴套,就要另外加三十至五十不等卫生钱。也有客人戴或不戴,都以他们在巷子里谈好的价钱为由来个霸王硬上弓的,遇到这种情况女人只有忍气吞声了。 伍厚进本想让湖南人完事后等会儿再敲门进去以免春桃姑娘尴尬,他正欲离开。屋里的春桃姑娘这次坚决不同意,湖南人扇了她一个大耳光,并骂骂咧咧强行其事:“臭婊子”伍厚进收住脚立马擂门。屋里的湖南人刚认为是警察听敲门声又不像便突然拔去门栓夺门而出,一溜烟地跑了。其实伍厚进擂门后就退到门侧有意放他走的。 伍厚进走进去扶起惊魂未定衣衫不整的春桃姑娘在床边坐好。他面对着春桃姑娘,他先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火辣辣的脸无比怜惜地问:“痛吗?”此时此刻春桃姑娘的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岀来,她轻轻点了下头撒娇似的扑进伍厚进的怀里轻声说道:“你说,能不痛吗?” 其实,伍厚进早就劝她别干这行了,找个正当职业来做。她说不识字选洗碗都没有要。这次他又劝她改行。春桃姑娘仰着头无可奈何又小鸟依人地说:“能找什么工作呢?要是找不到,你养我吗?” 原来劝她,伍厚进只是说说而已。这次他是认真的,因为他要娶春桃姑娘,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再在卖笑生涯中迎来送往过着地狱般的苦日子。伍厚进思考一下高兴地说:“跟我一起干。”春桃姑娘苦笑说:“你那出大力的活,我一个弱女子可干不了!”“干得了,干得了…”伍厚进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不已连连叫着,“我发现其他外架老板的工地也有女工的,都干些收收扣件,洗洗扣件等轻松的活。不累的。我让我弟弟跟章八说,他们俩关系好,肯定行的!这样的话,我们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比翼双飞交颈而眠了。”春桃姑娘心动了。 “我要娶你!因为我喜欢你爱你。”伍厚进双手抓住春桃姑娘的双肩,两眼正对着她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春桃姑娘哭了。三十二岁了,从没有人说过一句喜欢她爱她的话。今天晚上伍厚进说了这样的话,虽然这个男人当初也是抱着玩她睡她的目的而来,也是众多客人中的一个,但是从他们相处大半年的日子他为人处事的每个细节来看,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伍厚进为她做的两件事,她都终生难忘。端午节过后十天,也就是五月十五,他早上打电话说他要来新洲。她心里想端午节刚去过不明白他又来仍然闭门谢客坐在出租屋里等他。伍厚进提着一盒生日蛋糕进了屋,她还蒙了问他:“今天是你的生日,端午节那天咋不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不是我的生日,而是你的生日!我的傻老婆,连自己的生日也忘了?”春桃姑娘早就忘记了她的生日,因为从没有人替她过生日。她好奇地问他:“你咋知道我的生日是五月十五这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这还不简单,我看过你的身份证。把身份证上的公历换成农历,不就是你的生日嘛!”她感动得哭了。终于有男人替她过生日了,有男人关心呵护她了。她也终于有了个牵挂的男人。 春桃姑娘开始有了嫁给他的冲动是一个月前的夜半三更,她突然肚子痛得厉害。她怀疑是阑尾炎,怕耽误不得,打电话给新洲村的同行姐妹。要么打不通,要么回应生意正忙。才打电话给伍厚进,他立马打车过来急忙送她去了医院。跑上跑下地忙完了各种检查,天已亮。医生告诉他是普通的肠胃炎,他仍然坚持要求住院观查两天以免病情反复。出院时他去结账付了三千五百块钱。她说:“钱,我会还给你的。”“还什么还?给我老婆治病的。”他生气地说。送他回出租屋后,又亲自做饭炒菜熬药侍候了三天三夜。等她病完全好了才回去上班。这时候春桃姑娘已经决定嫁给他了。只不过是碍于女人的面子,她有些矜持才没有说出口。 今天晚上,伍厚进向她求婚了。春桃姑娘同意了。她还爽快地答应了改行,跟他一起劳作,一起生活。 他们俩都憧憬着新的生活! 伍厚勇在四川老家是个小混混,跟社会上的二流子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成天不务正业。叶桂花虽然很生气,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因为管不住他,只能听之任之。就这样,他象匹脱缰的烈马,终于载了跟头。 事情是这样的。伍厚勇跟六个二流子在九三年冬天在公路边的小馆子吃完饭才发现身上的钱不够,脱不了身。小馆子是当地黑社会老大的远房亲戚开的。他们不敢不给钱。商量了一下,抢公路上的煤碳车。这时候已经半夜,公路上人车稀少,正是抢车的最佳时机。伍厚勇押在小馆子,随便望风,如果有警察提前报信(六个人中有大哥大手机,小馆子有电话!)他们选了一段上坡路段。公路一边靠山坡,一边长着人多高的野草。两人在山坡上找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随时砸挡风玻璃。另四人手持木棍西瓜刀躲在草丛里伺机冲岀拦车。 他们刚刚准备停当,煤碳车就慢慢开过来了。运煤车都严重超载,又是半夜,所以车开得慢。煤碳车越来越近!嘣嘣两声响!挡风玻璃碎了。师傅不知发生什么事,来个急刹车。停稳后欲下车查看。从草丛里冲岀四个人挥刀舞棍围着威胁他:“识相的,赶快把钱交出来!”司机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给,我给…钱,在车上的皮包里。好兄弟,自己不拿!”六人见司机都尿了裤子,大笑,抢了包又去了小馆子。伍厚勇跟着他们又继续喝酒。 哪里想到,司机上车走了两三公里马上报了警!真神速,警察来两车。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全部落入法网。 叶桂花知道了,全力营救伍厚勇。这,就是总觉得有愧于他的叶桂花敢在他面前神气的原因!也是伍厚勇不敢离婚的原因之一! 第15章 叶桂花(1) 叶桂花得知伍厚勇的消息,是水清派出所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小民警托人告诉她的。民警人微言轻,无法把伍厚勇捞出来。(水清派出所所长是章六的外侄大姐的大儿子魏国建,这是后来才知道的。)来人告诉她,捞人要快。送到拘留所,他就无能为力了。此时,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他爸骂他妈哭,伍厚进,许彩霞都忙着四处借钱。当时的农村都穷,转了一圈借了二百五十块。离捞出人来的金额还差得天远,叶桂花急急忙忙跑着去娘家想法子。累得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娘家也穷。她爸猛然想起他们叶家的有个没岀五服的叔叔在县公安当科长。她爸立马在院子里抓了一只九斤多大公鸡让她跟着给叔叔送去。伍厚勇在派出所关了一夜,冻惨了。科长给水清派出所长打了个电话,因伍厚勇没有直接参与抢劫放了回来。放他时民警告诉叶桂花,伍厚勇最好立马远走他乡避下风头恐生变故。就这样,伍厚勇一个人就来了深圳。 章六当时是彭金美的管理员,把伍厚勇介绍进了市建公司干合同工。伍厚勇好色,一天也离不开女人。不久,在深圳的伍厚勇枕边有了一个叫苏舒的眉山女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远在四川的叶桂花居然知道了伍厚勇网了个女人。对伍厚勇来说老婆是怎么知道此事的现在仍然是个谜。叶桂花把两个四五岁大的女儿丢在家赶来深圳跟眉山女人开始了抢丈夫之战。 其实,眉山女人苏舒也怪可怜的。本来第一个男人的家境不错,开了个酿酒小作坊。当年的男女耍朋友,不到结婚那天夜里是不会睡在一起。否则,别人要乱嚼舌根的,女的一辈子抬不起头,男的笑话其家风不正。谁曾想到,她们脱光了衣服欲行周公之礼。突然,男人大喊头痛,接着满头大汗。苏舒慌了神,一边抓了件衣服披上,一边哭着叫公婆。公婆跑了进来,看见儿子抽搐得厉害!还没有来得及请赤脚医生。苏舒的第一个男人就呜乎了。从此,村里村外风传苏舒是扫把星,是克夫命。娘家人把她接了回去,哥哥嫂嫂脸色不好看。爹妈没办法急着把她嫁岀去,可是十乡八里的媒婆都摇头摆手不踏进苏家的大门。 苏舒在娘家待了三年多,还是没嫁出去。这下,不单是她跟爸妈着急,连哥哥嫂嫂也着急起来。倒贴上第一个男人娶她时给的所有彩礼又添上卖了两头大肥猪的钱共计四千差五块三,终于嫁给大她七岁的第二个男人蒋汉书。蒋汉书待她真的不错,可以称得上是模范丈夫。厨房里的事他争着做,连扫地她也抢不到手,洗衣服种田种地他都包了。他天天晚上烧水给她洗脚,隔几天又帮她洗头。她象公主一样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村里的女人都羡慕嫉妒死了,身边这么好的男人都怪自己当初看走了眼白白便宜她。这是苏舒最幸福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那年端午的头天正是赶集逢场的日子,她们夫妻俩也准备割些肉打瓶酒好好地过个开开心心的端午节。集市上人山人海,服装摊,小吃摊,猪肉摊等各种摊位一长溜占满了青龙街道的两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苏舒选好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跟摊主讨价还价。蒋汉书让她在这儿等他,他去割些猪肉马上过来。 蒋汉书正在挑选猪肉。苏舒在服装摊位前又是大骂又是大叫。一大堆赶场的人远远的散开围了一个圈子,大家愤怒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圈子内,三个身纹龙虎豹的小混混正在调戏苏舒。苏舒左躲右闪,仍没有逃出魔掌。小混混扯烂了苏舒的衣衫,在身上一通乱摸,淫笑不止。苏舒急得大叫,服装摊主躲得远远的,围观的人中有认识小混混的知道其横行霸道惹不起不敢岀手。蒋汉书见此,怒气腾腾立马从猪肉摊位上抓了一把长长的杀猪刀,横着冲杀过来。三个小混混没有防备,也许是横行霸道贯了。蒋汉书挥刀乱砍乱劈!只见刀光闪闪,血肉横刀。三个小混混还没明白什么事就蹬腿见了阎王。 虽然小混混有错在先,但是罪不至死。虽然蒋汉书护妻心切,但是连杀三人,属于防卫过当。当天赶场的不少人和服装摊主先后上书法庭,说蒋汉书杀了小混混是为民除害,恳请法外开恩。最后,法院综合考虑,判了他十五年。他们不服判决,苏舒为了救出蒋汉书连续上诉,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变卖了全部的家当,她的第二个还是没有救出来。正当苏舒欲哭无泪的时候,她发现她怀孕了。去探监的时候,她告诉了蒋汉书。蒋汉书噙着泪水苦苦地劝她:“听话,千万别生下来,我在狱中帮不上一丁点忙。这样,既连累了你也苦了孩子!”苏舒想道婚后蒋汉书的好,固执地哭说道:“不,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你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等你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孩子也快长大了!不然的话,将来我们老来无依啊!”蒋汉书感激不尽,紧紧抓着她的双手舍不得松开。 苏舒认死理。她爸妈也劝她把孩子打掉,为一个杀人犯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不值得。她竟然毫不领情,抢白道:“他是保护你们的女儿才杀人的!”她爸妈无言了。儿子刚满两岁,她写信给蒋汉书,把儿子托给她爸妈照顾,她要去深圳打工挣钱。儿子慢慢长大花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她打算存点找个好的大律师继续上诉,希望他早点出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蒋汉书回信再三叮嘱她:“你一个弱女子,为了我为了家,去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去打拼,千万别累着!不行的话,就回来,千万别硬撑。我不想上诉了,在狱中好好服刑,争取早日回来。我现在最想说的话,老婆,谢谢你!你辛苦了!”苏舒毅然决然地来了深圳! 苏舒是这样认识伍厚勇的。 第16章 苏舒(1) 苏舒在四川老乡的介绍下进车公庙一家电子厂干插件的工作。厂里两班倒,十二个小时一班,半个月换班。包吃不包住,跟厂里的姐妹们在竹子林附近租的民房,相隔不远,上下班特别是夜班有个照应。出租屋很小,还特别贵。当时厂里的工资低,除了房租,所剩无几。 姐妹们都十分着急,都说开支太大了。厂里扫地的河南老阿姨神秘兮兮地说:“倒是有个挣钱的地方,恐怕你们不会去!要是我像你们这样年轻漂亮,我早去了,何须干这又脏又累人不待见的活!” “哪里有这么好又挣钱呢的活?你不是叫我们去做鸡吧?”姐妹中一个年轻广西妹按捺不住怒火,“丢死人了,现在各种脏病多得很!” “不是的!只让那些臭男人摸一下,不动真格的。两分钟,十元钱!”河南老阿姨赶忙解释道。 “在哪里?摸哪儿?”有个云南姐妹动心了。 “离厂不远有个地方叫香蜜湖,那儿晚上人多。隔着衣服摸两下,他们管这叫打素波!要是愿意晚上我带你去!”看样子,她应该是那儿的常客。 当天晚上,除了云南妹,大家都没有去。第二天上早班的路上,云南妹在众人面前炫耀了昨天晚上的收获整整六十块。还说要是警察没来的话说不定一百块也不成问题!第二天晚上,广西妹去了。第三天晚上,除了苏舒,姐妹们都去了。 苏舒只是不想去香蜜湖那个地方,她仍然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仍然一如往常的跟她们说笑打骂。姐妹们咋不理解呢?昔日的好姐妹都说苏舒清高,看不起她们,嫌弃她们。慢慢地姐妹们都不理她了,见了也躲得远远的,如瘟神一般。 苏舒孤独极了!她开始一个人上下班了,连晚上十二点下班姐妹们也不再等她。她真的有些害怕,因为晚上十二点下班稍微什么事拖延时间,走出厂门差不多是凌晨一点了。虽然从车公庙到竹子林,路程两公里左右,走的都是灯光明亮的深南大道,车来车往的,应该没什么危险。但是苏舒毕竟是个女人还特别漂亮,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提心吊胆的。岀事的那天晚上,苏舒的电子插件因质量问题等她返完工时,姐妹们早走了(虽说苏舒平时也是一个人上下班,其实她跟姐妹们相距不远),今天晚上是真正的一个人,她害怕极了。深南市场附近有个桥洞是到竹子林的必经之路,偏偏路灯又坏了几个,剩下的那个跟鬼火似的。 苏舒刚进桥洞,突然从绿化带的草丛窜岀一个酒疯子拦住了她。酒疯子酒气冲天,他长发披肩,手持一节破棍子乱挥乱舞,口吐污言秽语,声音还特别的大!她左躲,他左拦。她右让,他右阻。反正就是不让她过去。她大声喝斥,仍然无效。相持了很久,她急得快哭了。 伍厚勇骑着自行车来了。今天是林贵文的生日。他们吃完饭喝完酒已经十二点了。林贵文订了酒店的房间让他天亮了再走,伍厚勇不肯,执意要骑车回工地。苏舒见来人了跟见了救星似的大喊大叫!伍厚勇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一听是眉山口音的老乡向他求助。他心中顿时侠义之气腾升,立马下车上前赶跑了酒疯子。苏舒连声感谢。这时候,伍厚勇才发现苏舒这个老乡这么漂亮。他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特别敏感,知道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他推着车执意要把苏舒送出桥洞。明晃晃的路灯下,苏舒注意他别在腰间的火凤凰传呼机,四千多块。当时的传呼机不是一般的打工仔玩得起了!虽然跟玩摩托罗拉的老板相比还是要差些,但是这也让苏舒对他刮目相看,对他有了一丝丝好感。因为刚刚帮助了她,又是眉山老乡,所以苏舒跟他在路灯下就多聊了一会儿,越聊越开心,她竟然告诉她的名字还告诉她在车公庙电子厂上班。 她的名字,她的工作地址,这两个信息足够了。做为一个登徒子的伍厚勇如获至宝!又等了几天,工地上没活伍厚勇休息,他打扮一新。锃亮的新皮鞋,雪白的新衬衣,藏青色的红蜻蜓新裤子,红色的金利来领带,头上发油跟定型摩丝也擦得不少,这一身花费足足两千多,花去了几他乎一个月的工资。他满不在乎,知道泡女人是要投资的,抠抠缩缩的男人入不了女人的眼。当然,别在腰间的传呼机也得亮出来,惹得多少男人眼热,动了多少女人心,这是当年的深圳。 “一车间的苏舒,请岀来到大门口。你的老公找你。”传达室的保安在喇叭里连续喊了三次。是伍厚勇来的时候,买了一罐红牛给保安让他这么喊的。 “谁敢开这样的玩笑?”苏舒知道肯定不是蒋汉书,因为蒋汉书半个月前来了信她也回了信。虽然想不起在举目无亲的深圳还有谁还自称是她老公的男人来看她,她来深圳一年多了真的希望有个亲人有个朋友来看她,一次也好。她还是低声独语疑惑着走了出来。她一看是那天深夜帮她的男人,她笑了。其实她巳经把忘了。一年多她也遇到过不少的眉山老乡男女都有,没有一个来看他。今天的伍厚勇帅极了,真棒!他来看她,她觉得倍有面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伍厚勇三言两语就让苏舒请了假跟他手牵着手走了。他临走时扔给保安一包好日子香烟。阅历丰富的保安笑了笑,他知道又是一对临时夫妻露水鸳鸯。 伍厚勇带她先去游览了世界之窗,中午两人在老四川火锅店吃了火锅,接着又去沃尔玛超市买了许多精美零食还有一双高档精致的女式皮鞋一件蓝底白色小花连衣裙,睌上又点了个乌江鱼,还喝了金威啤酒,来深圳一年多的苏舒第一次喝酒了。伍厚勇送苏舒回出租屋,他假装要走。 “走什么呀走?你不是说你是我老公吗?为什么不敢留下来陪我?难道老婆在深圳?这样着急回去!”苏舒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打着酒嗝。 “老婆在老家呢。你现在就是我的老婆。”伍厚勇老老实实地说。他顺坡下驴借机将她揽入怀中。 伍厚勇好色,离不开女人。他在深圳跟工友一起找过城中村的站街女,也跟林贵文章六找过kt5酒吧女。他这样乱搞,三个月前得了淋病,吓得他收敛了不少。他已经两个月没有碰女人了。 苏舒眼馋姐妹们每逢节假日都有她们的老公或者相好来接她们,看见她们相亲相偎的样子,孤独寂寞的她落泪了。偌大的深圳,她也需要一个男人呵护她给一丝慰藉来尤其是难以打发漫漫长夜。蒋汉中还在狱中,还有十二年才能回来,四千多日夜是多么的漫长多么难熬!哪个男人才是她在深圳的蒋汉书!苏舒苦苦地寻觅。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苏舒躺在床上偎在伍厚勇的怀里,说了不少来深圳的委屈辛酸。“电子厂上班,再累我也不怕,就是过那桥洞,提心吊胆的!伍厚勇笑道:“找个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两天准见分晓,你辞职等着吧。” 苏舒非常满意伍厚勇托章六给她介绍的工作。在眉山老乡江三姐夫妇她出租屋附近开的东坡大酒家当服务员,工资三千块,包吃。工资比电子厂的足足多了八百块,最主要的是上下班方便安全。这样的话,她就有更多的钱寄给老家的儿子狱中的丈夫,凑够钱请好律师为蒋汉书做无罪辩护的日子就会来得更快些。她写信告诉了他换了工作,只是隐去了跟伍厚勇之间的事。 伍厚勇再不到城中村ktv酒吧找女人了,他已经有了苏舒这张长期安全的饭票。苏舒有时也到他的工地上睡,她有时候真的以他的老婆自居。 叶桂花来深圳如石子一般终于打破苏舒伍厚勇平静的生活之湖面。 伍厚勇猜疑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是陈金凤,章六的陈金凤。 第17章 陈金凤(1) 陈金凤悄悄地拉着叶桂花去了一间包间,关在房门后,把伍厚勇跟眉山女人苏舒好上的事告诉了她。 章六在深圳当了老板,亲朋好友三亲六戚都说他挣了大钱,怎么证明呢?新年团拜请客,从宴席的丰俭就可以看岀来。俭,今年不行或亏了。丰,赚翻了。伍厚勇不管这些,他年年都去,今年不同。今年是他参加的第四个团拜会。他逮了两只九斤多重的大红公鸡,带了二十多斤的腊肉和四十多节香肠,分成两份,给章六章八送去。他一大早叫上叶桂花跟两个女儿,全家人打扮一新参加章六的团拜会。伍厚勇第一次带着叶桂花参加盛会,她高兴极了。团拜会上的人,除了伍厚勇一家,林贵文一家外,全部都是章六的三亲六戚,连多年不走动的亲表弟何成一家今年也来了。好不热闹! 陈金凤是村里的民办教师,心地善良,特别看重家风家教。她停薪留职前,一直生活在农村跟村里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打交道,知道他们的苦与乐忧与愁,对那些抛家弃子移情别恋的尤其痛恨。叶桂花告诉她,这鸡是她养的,一直都喂米糠苞谷,从不喂饲料。腊肉,香肠也是她喂的猪尽吃苞谷红薯长大请村里的杀猪匠杀后柏杈熏了三天,香着呢。陈金凤听着叶桂花说鸡呀猪的,今年的收成跟两个可爱的女儿,她的心隐隐作痛。她一眼就看岀叶桂花是个勤劳本份的好女人,他伍厚勇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叶桂花又跟她说,自己生了两个女儿,没给伍厚勇生个儿子总觉得对不起他。陈金凤心里替她惋惜:“真是个傻瓜!”她真想立马痛痛快快地告诉叶桂花。马上要开宴了,她忍住了先不说。 饭后,男人打麻将的玩纸牌都进了各选好的雅间,女人有的聊天有的逗小孩有的看电视相约而去。这时候,陈金凤才单独叫住了叶桂花。 “你咋不去深圳呢?俗话说得好,称不离砣,公不离婆!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陈金凤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迂回一下。 “两个女儿都还小,责任田得种,总不能荒着吧!”叶桂花虽然无奈,但是也有些不舍。 相同的话,犹在耳边回响。陈金凤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她把章五跟林姓五嫂离婚再娶王艳桃的事给叶桂花讲了一遍。 章五原来是区税务所的招聘干部,林姓五嫂在家种责任田带侄儿侄女。五哥几次让五嫂丢了责任田去区里租房子侄儿侄女到区里的学校读书一家住在一起,好照应。五嫂死脑筋不转弯,死活不答应。她走了,鸡鸭猪狗无人喂,送人挺可惜。五六亩的责任田都肥着呢,一年两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几千斤麦子几千斤谷子,舍不得丢掉。就没去。你不照顾你男人,有人照顾。区税务所的大门口附近就有个打衣服的女人,就是现在的五嫂王艳桃。她趁机钻了空子。五哥去补了一回衣服说他这段时间税务所年终总结忙得很没空洗衣服。她就说她夜里没事闲着就去帮五哥洗衣服。后来听说洗了五回衣服,不要脸的就住一起了。连五哥升职去县城也带着她。你说,迷得五哥连堂堂副处长不当也要离婚娶她,谁都拦不住。章六反对过,王艳桃记恨着呢。林姓五嫂,顾家,家没了。 陈金凤轻言细语娓娓道来。木头似的叶桂花还没有听岀弦外之音。陈金凤只好将伍厚勇苏舒两人的事和盘托出。 “本来他们俩的事我也不知道,伍厚勇打电话让章六给那眉山女人介绍工作时,我在厨房听到的!”陈金凤拉着激动不已的叶桂花,让她先坐下来,“你先别着急,装着不知道此事。去了深圳,拿实了证据,抓住了他的尾巴再说吧! 无论伍厚勇有多少冠冕堂皇的借口也阻挡不了叶桂花来深圳的决心。 叶桂花来到深圳后,伍厚勇刚开始的时候收敛了不少,后来原形毕露依然如故。去苏舒那出租屋比去她那儿的时间还多,她跟踪了几次,才暗中认识了苏舒。伍厚勇还蒙在鼓里,她决定去一趟赛格大厦找扫地的二弟叶文才帮她出气。叶文才经他老婆那边在赛格大厦扫地的远房亲戚介绍进这儿干的活。谁知道二弟竟然劝她睁只眼闭只眼:“让我去竹子林打那个女人一顿?你还认为是老家,遇到这样的事就回娘家叫上哥哥叫上弟弟的。这是深圳,到处都是巡逻的警察,打了她报警我们是跑不了的。叫伍厚勇回四川?这,可能吗?你想想看,还有几个人在家种责任田,粮价又不值钱。在深圳这个地方,这种临时夫妻露水鸳鸯的烂事丑事太多了。你在城东,他在城西,又不是天天在一起,有时候忙起来两三个月连面都见不着。只要他心里有娃儿挣的钱拿回家,就由他去吧!”见弟弟说得有些道理,她就放弃了打苏舒一顿的想法。但是她不甘心,直接去会会苏舒,并给伍厚勇头上戴个紧箍咒。 “我是伍厚勇的结发妻子,正宗的原配,正儿八经的老婆!”叶桂花把苏舒喊岀东坡大酒家站在街边,她虽然真的想扑过去撕苏舒的脸,揪苏舒的头发,吐苏舒一身的口水,但是她尽力压住了心中的冲天怒火,站着没动,而是单刀直入发起凌厉的语言进攻,苏舒有些招架不住。 苏舒走岀来看着面前不认识的叶桂花疑惑不已欲问找她什么事,听了叶桂花暴风骤雨般话后,才明白面前女人的身份。她原来在心里浮现千百遍见到了伍厚勇的老婆时打她骂她揪她头发吐她一身口水的情节没有发生了。但是,妻子原配老婆三个堂堂正正的称呼如万钧雷霆几乎将她击倒在地。她正想说些对不起错了的话,叶桂花盛气凌人地丢下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他下次来你这里,叫他马上滚回来!否则,我再来找你就不是跟你说话这么简单了!”说完,叶桂花昂头挺胸地走了,脑中一片空白的苏舒傻瓜似的呆在那儿。 伍厚勇忐忑不安地赶回叶桂花的住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心中疑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桂花跟平常一样铺床理被,准备睡觉。他心中窃喜,脱光了衣服,只剩一件裤衩仰卧在床上玩弄着传呼机。伍桂花端着满满的一杯凉开水站在离床边两米左右远的地方站着不动。突然,她将凉开水朝他的裆部猛地泼了过去,立马退到灶台边抓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在手。 伍厚勇跳了起来,一手抖动水淋淋的裤衩,一手抓衣服急忙擦去床上的凉开水大声骂道:“他妈的,你有病呀!” “老娘是有病,送礼托人把你狗杂种从派出所捞岀来,还借钱送你到深圳来!老娘在家没日没夜照顾你的女儿照顾你爹妈。你狗日的到好,在外面养女人。老娘不在深圳你们那些烂事丑事,老娘懒得管!老娘在深圳,你他妈的当老娘不存在是不是?去臭婊子那儿比老娘这儿都多!老娘得立个规矩,一个月去不能超过两次!不答应,老娘下次泼的就不是凉开水!”叶桂花涕泪交加地数落着,菜刀不离手。 伍厚勇听每个月可以找两次苏舒,虽然次数少了许多,毕竟她同意了。“把菜刀放下,放下…我答应你就是!”他赶紧答应抚慰着她冲过去夺刀。叶桂花明白了弟弟叶文才说的话,只要他还顾娃顾家挣钱拿回家就放他去做一只偷腥的猫吧。 伍厚勇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她说到做到,报复心太强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五年前跟她吵,他先动手打了她,岀手有点重。她虽然连续七八天不跟他说话,还是跟他去种田除草,还是一如既往烧火煮饭洗衣服。他认为没事了,只是暂时不说话而已,农村俩口子吵架打架都是如此。谁想到那天中午种完玉米回家他太累了,坐在台阶上抽烟歇口气。见她捡了几件脏衣服装在桶里左手提着右手拿棒槌,不快不慢地向他走过来。他认为她要先洗衣服后煮饭,没防备。她走到他背后,突然在他背上狠狠地一棒槌。打后,立马扔桶棒槌撒腿就跑。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在五六十米开外。 苏舒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伍厚勇告诉她叶桂花同意她们一个月有两次睡觉的机会,世上竟然有这么大度的女人!苏舒牵挂的还是蒋汉书,从此收敛了不少。叶桂花的一半工资给了伍厚勇,他手头宽裕起来,回去的次数也多了。 第18章 建(1) 章建是章六大哥的小儿子,比章文小五岁。他聪明,擅长耍嘴皮子。在长辈面前,乖巧听话,深受章六陈金凤,章八邱月英喜欢。 章建加上长得帅,惹得无数姑娘欲倾芳心。梅雪姑娘跟他谈恋爱不到一年,就打了三次胎。他却想抛弃另觅新欢。陈金凤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扇他两巴掌!陈金凤是章建的小学语文老师。此时的章建就跟读书犯错时一模一样低着头任凭陈老师(六妈)责骂。“要么立马娶了梅雪姑娘,彩礼宴席由六爸六妈岀。”既还了大哥大嫂借钱给她们的情,又在亲朋好友面前挣了面子,陈金凤的算盘打得精,“要么立马卷起铺盖走人!登徒子一个,没出息的东西!” 章建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惹恼了六爸六妈,不给我的钱了!哪个妹儿会围着我转!哄她们开心才里头等大事!先结婚吧,梅雪也算得上漂亮!” 章建要结婚了,章六又中标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钢管架搭拆工程!章家真是双喜临门! 章八向甲方建议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搭设钢管扣件等建材由己方提供,甲方同意了。从此,章六由原来的单一包工向包工包料双包方向转变,这样一来,需要的工人就越多,垫付的资金就越多,自然赚得也越多。 章建结婚后,跟梅雪也算得上恩爱。章六的大哥大嫂倒不为他操心了,但是他们又为二儿子章文担心起来。章文今年过了农历七月初八就满了整整的三十岁,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不擅言,不像章建那样讨女人喜欢,而且脾气还暴躁!现在天天顶着个大太阳搭钢管架,晒得跟块木炭般的黑,看上去又老了许多!大哥大嫂把他们的担心在章六陈金凤面前说了一遍。章六金口一开,章文就成了材料员,负责租借退还钢管扣件等建材。 大哥大嫂跟章文倒是笑了高兴了。章六却愁死了。狂舞节舞台的钢管扣件拖到世界之窗广场堆得跟山似的,四周没个围墙,白天尤其是睌上没个信得过的人看守贼又多,他咋放心得下,焦得食不香寝不安!本来陈永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章六要撤换没告诉他,他找好活后就从新工地走了。章六让陈金凤转告她的妹夫赵回春,再由赵回春转告陈永回来看守材料。陈永拒绝了赵回春捎的话还很生气地说:“没有他这样捉弄人的,招之即来,呼之即去!我不相信,离了张屠夫就吃带毛猪!”陈永没回去。“林贵文,怎么样?”章八吃了林贵文不少的饭觉得他又是老乡,再加上林贵又近来向他说环翠工地上的活有点吃不消。章八向章六提议到。“不行!林贵文这人心术不正!”陈金凤立马抢先反对。章六进退两难,举棋不定。“我差点忘了,董河。要不这样,让董河林贵文两个人一起看守晚上,互相监督。董河是我初中的同学,刚刚来。你们都认识,还在你们家里吃个饭!怎么样?”章八拍了一下脑袋,他绝对相信董河洁身自好的高贵品格。材料看守人员落实了,章六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章文走马上任,立刻换了一身好的行头,章六还特地为他配了一部摩托罗拉手机,因为章文开始接触的人都是搞钢管扣件等建材租赁的大小老板,如果连一部像样的手机都没有,还不让人小瞧了?他开始抽高档的特美思香烟,喝六块钱一罐的红牛饮料了。过去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的伍厚勇也开始屁颠屁颠跟他称兄道弟请他喝酒吃饭了。最高兴的还是他梦寐以求的女朋友向他款款而来。梅雪把她在沃尔玛上班的湖南好姐妹黎淑芬介绍给了章文。两人的关系发展迅速,如升空的火箭,不到半个月就双栖双宿,比翼双飞了。 松坪山租赁场里的大大小小钢管扣件等建材老板争相以最优惠的价格给最多的回扣向章文抛去诱饵,他们出车出司机把材料亲自运到狂欢节舞台!他只是负责押运过磅签收而已。这工作相当的轻松,他高兴极。有个当老板的六爸真的好!做老板的侄儿真的好。(当然章六也骂他不求上进,但是活好钱多,也忍了。后话,章八当老板后,还打他呢。) 章六气愤地打电话告诉章八:“董河,你的啥子同学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收留了他,他却卖我的钢管!纯属监守自盗!” 章八真的不相信。让章文捎话给董河,章文押运钢管扣件去世界之窗搭设现场碰见正巡查的董河,随便告诉他:“我幺叔让你抽空去他那儿一下!” “老同学,你缺钱跟我说一声嘛,咋能卖我六哥的钢管呢?”章八开门见山地责怪他。 “老同学,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就听信了片面之词呢?我也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我只说一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单单现在当着你的面这样说。哪天我碰见老板你的六哥,我也一字不改地说!”董河有些激动,他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而无法辩解身子有些发抖! 事情的经过他一清二楚,没想到来深圳第一个与他共事的老乡竟然是颠倒黑白的伪君子。林贵文比他先来深圳,还当过几年破桩的老板,听说被跳塔吊的工人害惨了沦落如此!所以他十分同情他处处尊重他。他们两人分了一下工。上半夜,晚上七点至凌晨一点;下半夜,凌晨一点至早晨六点。下半夜,难熬,贼又多,责任大。所以林贵文立马抢先道:“我守上半夜,不换!”“那我守下半夜!不管上半夜,还是下半夜,都要干好!才对得起六哥的信任,对得起章八的信任,对得起老同学的信任。”董河跟林贵文接触不到两小时,他就知道了此人心术不正,虽防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 董河林贵文睡觉的地方就是用钢管搭张床铺上木板扯了几米花油布遮风挡雨的窝棚。林贵文的岀租屋在白石洲,离世界之窗近,除了睌上七点至凌晨一点在窝棚外,他都回白石洲了。他从来不起身去巡查,一直坐在窝棚里不是玩新买的二手传呼机就是托腮苦苦想赚钱的最快捷的门路直到离去。董河善意地提醒过他几次:“林老板,一直坐着不动对你身体不好!应该岀去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嘛!”林老板,这个在深圳最普通的也是最敬重的称呼,在林贵文看来,这是对他天大的嘲讽,他白了董河一眼仍然没有动身。连续几次,董河也懒得理他,只求干好自己的本份工作。 章六的摊子铺大了,资金又紧张了。工人的生活费又开始拖延了。 “生活费又拖三天了!”林贵文躺在木板叹了一声气然后问:“董河,你还有没有生活费? “老实说,节约点,还可以坚持两天!” “这么大的老板,还缺这几个歪瓜裂枣的钱!攥着钱,不发!存心不让工人活!又到月底了,我又要交房租了。催了章老板好几次了,理都不理!”林贵文诉着苦也表达了他的不满。 董河未置可否,欲走开。林贵文扔掉手中的烟头,从窝堋的木板床上起身走到董何身边拍了他肩头两下,神秘地说:“把我逼急了,老子卖钢管扣件!不可能饿着肚皮干活吧!我们一起干!” “不干!”董河口气干脆坚决。一边说一边飞似离开林贵文,然后巡查去了。 林贵文卖了五根六米钢管,共得三百块钱。 董河从章八那儿回到窝棚,正碰上章六来他们俩送生活费。章六走了一百米左右,董河赶上去跟章六说他在章八那儿说过的话。章六不言就走了,董河站在那儿没动目送章六远去。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见章六从狂欢节舞台钢管扣件堆放处过来,也许是老头眼拙,他问章六:“钢管扣件卖不?” “不卖!” “噫?咋不卖呢?前两天晚上不是买了五根,三百块!”老头有些惊奇,“不是让我等两天再来吗?” “多少钱?” “还是那天的价!”老头心中一喜,知道有戏了。 ““不。半价!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卖钢管的人是不是那个?”章六先设了个套,又扔了块糖,用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董河。 “不是,不是…决不是!那个人的年纪比他大!”老头心中狂喜,岂不又发一笔小财,他连忙摇头如晃动的拔浪鼓! 章六明白了谁才是卖他钢管的人。可是,他又原谅了他。 “决不原谅的是章文狗东西!”章六气得几乎昏厥。 第19章 老板 章老板,章六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样称呼他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他的脾气也慢慢地变大了。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完工后章六对账发现扣件在正常损耗范围之内,独独钢管差了五十多吨!五十多吨,十六七万!此时已是半夜,陈金凤极力安慰他天亮了去找章文问个清楚。“老子马上打车去!差这么多,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是不是他狗日的拿去卖了!”气得几近昏厥的章六仍然咆哮似的吼道。陈金凤怎么劝也无济于事。 章文又回到了新工地,他已经不亲走人第一线干活,高兴呢由梅平陪着在工地四处转转指点一番。梅平也乐意,他是章建的二哥章老板的侄儿当前的红人,他当然得供着。章文去松坪山租赁场进退钢管扣件时每两天就把签单票据全部交给章六或陈金凤,所以他还不知道钢管差了五十多吨。半夜的章文睡得正香,做梦都想不到他六爸怒气冲冲问罪而来! “我的钢管呢?”章六掀开床帘,拉起睡梦正酣的章文。幸好那晚黎淑芬没来,不然就难堪了。“狗东西,快说!快说…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狗日是不是拿去卖了”章六扇了他两耳光接着又踢他脚! 章文整个人都蒙了!他还不知道什么事,你叫他说什么呀!后来慢慢地明白是怎么回事,差了五十多吨钢管!“咋会差这么多呢?进货退货都是我亲手办的,押车过磅签收从没有他人代劳?”章文心中思虑道,“签单票据又一张不少的上交了?不可能少才对啊!”章文现在说不清道不明,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任凭六爸打他踢他。 这么大的响动惊醒了整个宿舍的工人们,大家都默不作声装着睡。梅平伍原勇两人拉开床帘的一道缝看见怒气冲天的章老板谁也不敢去劝他拉走他,都暗骂自己看走了眼。 章八毕竟干过采购员,江湖老道。得知此事后,他劝章六先冷静冷静,想办法怎样解决问题,而不是打章文一顿。接着他让章文仔细地回忆去进货退货过磅签单中的每一个细节!章文冥思苦想,章六章八陈金凤三人时不时又从旁提示他。“每次去过磅,租赁老板的材料员都叫我喝水!” “喝水,什么水?”章八等三人赶紧问道。 “有时是红牛,有时是冰红茶!”章文心想喝水会有什么问题。 “是单独你一个人喝?还是…”章六怀疑有人在饮料里下了迷幻药。 “我,钢管老板的采材员都喝!” “喝完后,你头脑清醒不?”章六有些泄气但是还有点怀疑有人下药。 “喝水是去过磅的什么时候?过磅前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使眼色,打手势等等!”章八提示章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哦,对了,快到磅站时候,我五次看见那材料员用中文传呼机发信息给过磅员。”章文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说。 “我明白了。材料员串通过磅员在称上动了手脚。六哥,六嫂,你们仔细想一想,钢管扣件都是同一家租赁老板的,为啥子钢管差了五十多吨,而扣件在正常损耗范围之内呢?因为扣件数包数,一包三十个,码得的整整齐齐的,一目了然,所以无错。而钢管是过磅,可以动手动脚。”章八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对其中的猫腻了如指掌。 “如何拿到他们作假的证据?”陈金凤问,她一脸的疑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章六章八异口同声道。 “六哥,你先付钢管扣件租赁费的百分之七十,稳住租赁老板。这次我们自己找车去还是去他那儿租一车钢管,还是去那磅站过磅。因为车是我们的,过完磅签单后他的材料员必然不会跟着我们去工地。这样,我们就机会开车又去另外两家磅站。一试便知分晓了!”章八如将帅府中的高参献计道。 果不其然,原来那家磅站跟另外两人家相比一车货少了足足一千多斤。 章六章八章文立马打车去磅站找到过磅员,再打电话叫过来租赁场的那个老板。刚开始,两人相互推诿抵赖。“要么私了,要么报警!”章六威胁道。 “私了,私了!”过磅员,钢管租赁老板连连摆手迭声答应了。 磅站给了两千块钱的封口费,租赁老板承认是他材料员弄错了,差五十多吨钢管纯属无稽之谈,为了表示谦意给三千块钱赔礼。章六也大度,付清了剩下的租赁费。 终于洗清了章文的不白之冤,拳脚相加的皮肉之苦换一个老婆,他有值了不亏。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这项工程章六大赚二十万。他笑了,同意为章文在东坡大酒家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安慰安慰章文。伍厚勇梅平两人都送了大礼! 章六有钱了。他四川老家的县城买了一百二十平方的大房子!村里村外传遍了,他是整个水清镇在县城买大房子的第一人。牛!把年近八十的老父老母接到县城,住进了新房子。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父老母享享清福。章八的二手房离新房比较近,叫回去陪伴女儿读书的邱月英随便照看两位老人的日常起居。章六每个月给邱月英开八百块钱的工资,老人的生活费由他一人承担。 谁知道老父老母在农村老家住惯了,不喜欢城里生活。开门都是陌生人,连个摆龙门阵的人都没有,成天闷得慌。出去散个步过下街,汽车喇叭跟催命似的,提心吊胆。回家还得爬上六楼,累得要死。所以三天两头吵着要回去。回去也难,没人照顾。大哥快六十了,是个药罐子。大嫂虽然身子骨好,她要种田还得带孙子孙女,忙不过来。章五王艳桃负担重,刚刚去成都打工去。 既然老父老母嫌爬楼累,章六让邱月英在本栋本单底楼租了个一套二的房子给老父老母住。买的大房子总不能空着,陈金凤就叫她的父母住进去,她的父母高兴极了。他们年轻得多,不怕爬楼。 章六的大姐听说老父老母在县城里闷得慌,就让魏老师守家,顺路搭在水清派岀所当所长大儿子魏国建到县公安局办事的车去了县城。听说女婿的大姐来了,陈金凤的妈赶快下楼来问候话家常。母以子贵。陈金凤的妈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优越感,大姐本是争强好胜之人,听的心里特别不舒服。当时正是三九隆冬,冷得很。本来陈金凤的妈出于一片好心说:“城里买的蚕丝被不巴身,盖着不暖和!大姐,为啥子不叫魏国建将就他的车带床棉被来?你没看,去打工的人都背着棉被去呢?”大姐本来有气,这回听岔了产生了误会更是气上加气,抢白了她一句:“啊,我来县城里看我妈,还要我背床棉被来。我倒要问下章六说个清楚,自己买的大房子,自己的老父老母住不得,被辇走叫外人来住!”陈金凤的妈本来是长辈,大不了大姐多少。大姐撒泼般地大吵一通,气得陈金凤的妈立马向女儿哭诉,也闹着要搬走回农村。 第二天下午邱月英又添了一把火,气得大姐在电话里把章六章八两兄弟骂得狗血淋头!原来章六承担老父老母的生活费,邱月英买米买盐买菜都要记个明细账,月底报给章六。那天,邱月英忙着送女儿去期末考试,让大姐去买菜并叮嘱她记好账,连继说了三次。大姐顿时火了。“明明知道我没有读过书,写不了字,让我怎么记账?难道我还贪污买两根葱买三块蒜的钱?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大姐说着说着竟然哭开了,立马打电话把她的两个兄弟骂了一通! 陈金凤向章六告大姐的状,说大姐没有做晚辈的样子,“她还说我爸妈是外人! 章六一个人岀钱没讨好,他打电话训了章八一顿。“我开了八百块钱的工资,连买个菜都支使人!” 章八打电话骂了邱月英一顿。“不知道你成天在家干些啥子?女儿没考好,老八照顾好?” 一家人开了锅的粥似的乱了。最后还是章六以四千元工资请章五王艳桃(章五王艳桃之所以答应从成都回来,大女儿章春花大二,小女儿章秋月在县城读高三需要有人陪读。两人商量章五管父母,王艳桃管秋月。)回县城照顾父母,才安宁下来。 第20章 梅平 新工地完工后,由于梅平干得不错,章老板让他大冲彩虹工地继续干带班头。他带着新工地的原班人马进场。 伍厚进有点瞧不起梅平的为人。陈永走后,梅平在新工地现场,除了章八,他一手遮天。年底核对好工天借支工人签字画押来该把工资单上交由章老板来决定工价的。他想讨好老板,越俎代庖压低本份老实工人的工价。俗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给伍厚进订的工价,惹得他满脸的不高兴。 他也不想得罪梅平,善良地启发了他:“你只管核对好工天借支就行了,我自己去老板那儿领钱。” “工价没有订好,就算不出总工资,”梅平极力宣染他的这一关是多么重要,“你去老板那儿也领不到工资!” “就算我领不到工资,那是我,伍厚进的事。我姓伍的绝对不会来麻烦你第二次!如果再来找你,那我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伍厚进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他仍然固执己见冥顽不化。伍厚进真的怒了。“梅平,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来的第一年第一天的工价,章老板就是开的大工价。” 梅平彻底蒙了,他不了解其中的原由。其实也简单,章老板知道了伍厚进是伍厚勇的亲弟弟,他卖给伍厚勇一个面子。梅平只好不动声色地改了工价。 梅平梅安两人本来是亲兄弟。他先来一个月,梅安后来一个月。伍厚进先后问了他们兄弟俩是哪儿的人,兄弟回答各异让工友们笑话梅平好一阵子。 “梅平,你是哪儿的?”伍厚进只是跟新来工友的一般招呼问候,他决无他意。 伍厚进一听,他家挨着他的亲戚家,所以进一步问道:“你认识梅世安不?他是我姑爷。” “认识。”梅平脑子转了个圈,自作聪明地答道,“哦,我喊二爸。 谁想到一个月后梅安来了。伍厚进当时不知道梅平梅安的关系,他也如同一辙地问了梅安一遍。梅安,老实。一是一,二是二,说话做事从不掺假。“认识。我喊二老爷。” 伍厚进已经章文口里知道了梅平梅安的关系,他故意让梅平岀丑,第二天又问梅平。“昨天刚来的梅平是你的侄儿吗?” “不是,我们是亲兄弟,老四!”梅平似乎明白了,有此尴尬。 “不会哟,亲兄弟?老四?梅世安,咋个你喊二爸,他喊二老爷呢!”伍厚进步步紧逼大笑道。 “从我们梅家族谱班辈上,应该喊二老爷!”梅平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他迅速找了个勉强的自圆其说理由,挽回了面子,“从另外一个婶娘那边理论,又喊二爸!” 彩虹工地干了五个月左右,梅平梅安家失火。梅安回老家四处借钱修了一楼两层的房子,梅平向韩老板借钱而韩老板以各种理由没答应就没有回去修房子。在成都干活的老三也借钱修了房子。高晓红急了,觉得没面子,把一儿一女托爷爷奶奶就奔深圳问罪来了。 梅平的第一个老婆方静自己吃药死了。高晓红是他的第二个老婆。 方静本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嫁给梅平后一直郁郁寡欢。她几乎天天半夜三更老说有穿白衣的女人在房间走来走去,全家人都说没有。梅平父母去请了道士和尚驱鬼念经也没有效果,去大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临近春节,梅平的妈叫村里的几个女人坐在院子中一边烤火聊天一边赶做过年的新布鞋。方静从睡房中走出来告诉婆婆:“妈,我吃药了。” “吃了药,好!病好了,好过年。”梅平的妈随口答道。她没有注意只顾跟村里的那些女人说话,再加上方静站在台阶她没闻到农药味。她说完又回到了房中,等梅平干活回来,她已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送去医院的路上就归天了。 方静死后,梅平再娶就难上加难。一拖再拖,梅平父母放岀话来:“谁给我大儿子介绍个婆娘,谢媒钱一千二!不讲什么条件,只要是个女人都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媒婆上门来说,人倒有一个,就是脾气有点古怪。梅平的妈想,谁没有脾气呢?能古怪到哪儿去?就答应了跟儿子一起去相亲。一看,漂亮。梅平母子相当满意。后来梅平的妈后悔了逢人就说:“我昏了头,昏了头…早知道她是如此的怪脾气,宁愿我大儿子打单身也不娶她!是我害了我可怜的大儿子哟! 高晓红来深圳住在彩虹工地宿舍,梅平好生笑脸侍候,连她的洗脸水洗脚水都端到她跟前。她还是不说一句话,不给梅平一个好脸色,梅平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也就不敢说她什么了。晚饭后工地上没什么事,也许是她太闷了吧,梅平叫她去河边转一下她才跟着岀去了。路上碰见一个卖菠萝的,一个菠萝划成大小差不多的几块,插上根筷子一元钱一块!“要不要我们买块菠萝吃?”梅平问道。“不!”高晓红口气十分坚决。她来深圳好几天了,梅平好不容易盼得她开了金口,虽说是短短的一个字,他也高兴,就强行花了两元钱买了两块菠萝。他从玻璃瓶中取出来,先递给了一块给高晓红,然后拿起另外一块啃了起来。 高晓红并不领情,抓起递过来的菠萝随手扔得远远的。梅平看着划出一道美丽弧线的菠萝碎了一地无比惋惜地说:“你不吃,拿给我吃嘛。扔了太可惜了!” 梅平的这句话就导火索,她立马怒气冲冲日妈捣娘地骂开了!梅平知道她的古怪脾气上来了,他立刻闭了口,欲迅速跳开。高晓红敏捷地扑上前,双手十指如五爪龙一般在梅平的面前飞舞。转瞬间,他的脸上留下条条划痕。不大会儿血慢慢地小溪水似的流了下来。 工友们知道了惊讶不止。对梅平来说只不过太平常了。大伙都说半个月后的那事才是盘古开天地第一次碰见简直开了眼界。梅平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高晓红开始跟工地上的人打麻将了。梅平把钱都给了她,工友们都说他太惯着老婆了。他私下对工友们说输赢无所谓只要她不发脾气比什么都好!那天下着小雨,无法上班。大家打麻将。梅平就让高晓红打,他坐在一边参谋。她赢了,挺高兴。下午雨继续下着,仍然无法上班,大伙准备继续打麻将。梅平也是瘾君子。看了一上午,他早手痒了。大家继续打麻将,他乞求高晓红:“你打了一上午,下午该我打了。”边说边坐下去了。她上午赢了,没尽兴,见他已经坐在位子上了挺了乐意! “还是给点钱嘛。”梅平边码着牌迈低声向她讨要些钱作为赌资。 高晓红开始骂骂咧咧地数落开来。“你讲不讲点道理!”梅平叽叽咕咕地埋怨了一句。她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掀了麻将桌,麻将散落一地,桌面也裂了几条大缝。 梅平顿时觉得在工人们的跟前失了面子,举手作势要打她。高晓红转身跑进隔壁的工地食堂抓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冲了过来砍梅平!工友们慌了大声叫他快跑! 梅平一溜烟跑了!工友们再没有心猜继续打麻将了,正欲散去。 突然,高晓红举起锋利的菜刀朝自己的头上连砍三刀。血喷如柱,喷血似泉。 工友们惊呆了!须欤方醒,大叫梅平:“快回来!” 百米开外的梅平瘫软地坐在地上! 送到南山人民医院抢救花了四万块钱!四万块钱,足够在老家修栋漂亮的房子了!工人们都说,从没见过天下有如此蛮横无理的瓜婆娘!梅平需照顾高晓红,章老板调环翠工地上的刘大明顶了梅平的缺。环翠工地已接近尾声了。 章老板这样安排,伍厚勇闹意见了! 第21章 伍厚勇(2) 伍厚勇一直想干带班头。 自从章八来深圳到香梅市场工地,章八一直是带班头。他没有机会,不能跟章八争,人家毕竟是亲兄弟。 新工地的带班头本来就是他的。因为陈远之死,陈永干了。章六有意安排,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环翠工地的带班头,他希望争一下。刘大明回湖南带王建军的老婆来深圳有功又抢了先。 陈永走了,梅平上了。梅平回家了,刘大明又上了。他跟了章六快七年了,也立了不少功劳,还每年团拜会提着鸡背上香肠腊肉去给他拜年,章六章八年年的生日都去,他心里疑惑不解:“怎么当个带班头总论不上我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将欲跳槽之意委婉地告诉了章八。章八明白后又转告给章老板。 章老板以彭金美开的劳务派遣公司名义介绍伍厚勇进市建公司起就认识他,每个月去市建公司收取五十元的劳务派遣管理费。因为他是劳务派遣公司的小小管理人员,伍厚勇也尽巴结之能事,他一大半的工资都用来请他喝酒吃饭泡脚按摩找小姐。后来深圳各建筑单位改制,章六自立门户当老板,伍厚勇是唯一的师傅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得留下他。正好叶主任介绍上沙村有个十三层楼的外墙装修外架搭设工程,没塔吊钢管等材料全部由人工传上去。该工程如鸡肋一般。干,赚不了多少钱;不干,又拂了叶主任的好意。但是对伍厚勇来说就不一样了,可以了却他当老板的心愿,油水比让他干带班头强多了,转包给他。他自然就留下来了。 伍厚勇高兴答应了。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他光棍司令一个。章老板再送个顺水人情,让他带走伍厚进叶文远两个人,环翠工地上的工人除了刘大明外凭自愿。彩虹工地主体工程还没有起来,活不多。汪小洋广安广林去了上沙,欧文年桂春山赵建雄林贵文跟刘大明去了大冲。 天下乌鸦一般黑,老板没有一个不狠心的,伍厚勇就更狠心了。因为人员少,材料全部由人工传上去,他这个老板只好亲自操刀上场了。传次材料,中途又不歇口气喝下水休息一会儿,还催得紧手脚要麻利!每传完一次,大伙都汗流浃背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酸无力!楼层越高,活越难人就更累更苦了!白天吃饭拿筷子都觉得指关节痛,睌上睡觉连身也懒得翻!他还絮絮叨叨地怨这怨那,大伙都憋屈得很。 活干到第八层,湖南汪小洋走了。他回到彩虹工地,重归刘大明手下。伍厚勇压了价,以活没干完为由每天少十元的工价结了账。 活干到第十层,广林走了。"还不走,再这么干下去,老命都丢在这儿了!”广安劝他干完了再走他摞下的话。这时候,章老板打电话说:“要劳逸结合,张驰有度。”弹琴听音,说话听声。该工程是章老板转包给他的,不好过多干涉,但是表明章老板对他有些不满意。 活干到十一层,伍厚进也走了。不,伍厚勇怒气冲冲手指门外:“你给我滚,滚…”春桃姑娘已经怀孕了。伍厚进不让她再到工地上干活了,在上沙城中村租了间小房子养胎。这样开支花销就大了,他催了几次,钱都没给。今天早上他又催了伍厚勇一遍!甲方正好打电话过来说工程进度太慢了!“要钱!要钱…一天到黑只知道要钱!活到底还干不干?干点活,拖拖拉拉的!”伍厚勇把怨气转移到哥哥头上! “我不要钱?天远地远的来深圳干什么?你说,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天了!我要点我的血汗钱,又不是你发善心打发我的钱!”老实的伍厚进满腹辛酸委屈牢骚一股脑地爆发了,三下五除二解开安全带,揭下头上安全帽甩得远远的,扔下手中的扳手大喊大叫,“我又不是你的岀气筒!我天天象牛一样,还嫌我干慢了!老子不干了!” 伍厚勇连做梦都想不到,他自己的亲哥哥也对他充满了怨恨与不满!他在这时候仍然没有说句软话。站在一旁的叶文远也是牢骚满腹,只是他欠伍厚勇一个天大的情又是他亲兄弟吵架没有上前劝一下。广安有心看热闹看笑话抱着双手站在不远处一声不吭。 伍厚勇怒不可遏,骑虎难下。迟疑了很久,终于吼叫着:“你给我滚… 最后两层楼,章老板不得不出来收拾烂摊子,让刘大明带人来提前一天顺利完工。 伍厚勇干了他后悔一辈子的蠢事!结算工资时,他说亏了。以每天比讲好的工价少五块钱给叶文远广安等人结了账。 叶文远欠了他的情虽然心中不乐意也闭口不说什么。广安就不干了,他愤慨满满地问:“你说亏了,我也理解!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赚了,你得分点给我们!”伍厚勇的脸红了一下,他哑口无言。 广安抓过他的工资昂首挺胸走了。没走几步,回头扔下一句让他后辈子的话。 “伍厚勇,你他妈的鼠目寸光。你的老板命就只有这一次。老板做到头了!” 伍厚勇揣着在上沙赚的外加工资共三万块钱,相当于他往年两年多的收入。他美滋滋地去叶桂花那住一段时间再去苏舒那儿小住几晚,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乐不思蜀!他在床上等着章老板那儿的好消息呢! 章老板在南山中标一个二十万平方的大工程,建设集团属下的望海楼工地。章八负责技术签单等工作,必须住在现场。章建负责外架搭设,梅雪已回老家带刚岀生的儿子章星,他也要住工地。章文负责材料进出,因来往票据多结婚不久,可以在一甲城中村租房费用自理。因为工程量大活多,调了董河,欧文年,汪小洋赵建雄去望海楼外,从在社会上招了二十多个架子工。章老板大哥的广西女婿周涛,大姐的女婿齐树远都带了三五个人来到望海楼工地。工人众多,公司分了六间活动板房,都挤得满满的。 章老板生意越来越大,赚得钱越来越多,章八认为早就不该过刚刚来深圳那时候度日维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他也该享受一番。所以他在望海楼工地宿舍只留个空床供午休,晚上往进长租的酒店里。章文去竹子林上交材料单据,无意中说漏了嘴:“幺叔住的酒店富丽堂皇,跟皇宫一样!”章老板听了气愤地对章文说:“你回去转告他,马上给我搬回工地!他哪来那么多钱?敢去长住酒店!还不是我的钱,你们都拿我当冤大头!我现在还住在铁皮房里,连空调还是买的二手货!” 章文回去竟然忘了。 新工地完工后,一些极短的旧钢管,烂扣件,废镙丝废钢绳等章八擅自作主卖了八千多块,私自分了一千给章建剩下的揣进了他的腰包。有钱了,他就去酒店长期包下一间高档房间,大手大脚起来。 第三天,章老板去望海楼项目部。宋安全主任截住他有些生气地说:“外架班组存在安全隐患,工人有的酒后上班,有的不戴安全帽,临边防护措施跟不上等等诸多问题。开安全大会也不见你弟弟来,让你侄儿代劳。再不整改,就别怪我开罚单了!” 章老板迭声答应了宋主任。他又连call章八三次不见回应。这时正好下班,他看见章建走过来,连忙问章建。章建说不知道后急急脱身,到一边用中文传呼机给章八发了个信息。章老板一转身看见周涛在小卖部买水,走过去问:“看见,幺叔没有?”周涛连连摆手,闪身钻进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亭。“你给我滚出来!你敢打电话!”章老板上前两步,从电话亭里揪出了周涛。周涛辩解道:“给家里打,给家里打…”“给家里打?晚上打!”章老板命令似的口气,不容置疑。 章八收到短信立马赶了回来!他看见六哥章老板铁青着脸塔似的矗立在小卖部,他小心躲着欲跑进宿舍。章老板早就发觉了他的伎俩鬼把戏,立即小叫住了他。“章老八,你过来!”章老板不怒自威,章八胆怯地走向他。“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回电话? “没去哪里,就在大门口地摊上吃了个炒饭!”他撒了个谎,“传呼机有点问题,有时候没得信号!” “传呼机给我!”章老板一翻一看,突然一甩手,传呼机打着滚扔得远远的。“挣了几块打鬼的钱,去酒店住。马上给我滚回来!”说完扬长而去。 大庭广众之下,章八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第22章 建(2) 章建在陈金凤的威逼利诱下才无可奈何地跟梅雪结的婚。梅雪不在身边,正是他寻花问柳的好时机。他知道伍厚勇现在有钱,为什么不让这个金主当当冤大头?伍厚勇在叶桂花苏舒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床上也玩腻了。他在家等章老板的好消息也没有等来,连望海楼工地带班头的位子也让章建捷足先登了。伍厚勇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暗地自语道:“老子狠心何不花点钱找个妹儿缠住他,让他误了正事。章老板扔了章八的传呼机,我买个诺基亚手机送给他,不信他不在章老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两边使力,不信望海楼工地的带班头不是我伍某人!” 他先单独请章八去一甲城中村吃了火锅,然后带他到诺基亚手机专卖店看看手机。章八先后看了五六个款式,最后看中一款银灰色的,价钱八千多。他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数次反复几番。伍厚勇不动声色地付了钱。他还在那里细心抚摩把玩,舍不得放手。服务员装好袋子温言软语地递给他才惊喜不已向伍厚勇客气几句欣然收下。 第二天晚上,伍厚勇也请章建吃了火锅,喝了酒,然后带他去了天上人间ktv。他们先唱了几首歌,他又叫来环肥燕瘦两个酒吧女陪章建狂野地舞了半个多小时。三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坐在真皮大沙发椅上休息。环肥燕瘦,一左一右依偎着章建,喝着雀巢咖啡,好不快活。伍厚勇见时机成熟,走上前递给章建一张vip房卡,房卡下面是小纸团包着的一粒蓝色药丸,然后两手指比划了一下出去了。章建左拥着环右着抱燕,向六楼的包房猴急般地走去。 章建盼望着太阳快快落山,盼望着天色快点暗下来。他冲凉穿衣着袜跟打仗一般,三两分钟快速解决战斗,急急忙忙拉上伍厚勇去了天上人间ktv找环肥燕瘦继续玩双飞! 章建最近总是神色恍惚,走路步伐沉重,浑身酸软无力!连五金店老板送来的钢丝绳卡扣有问题都没有发现,他竟然签字收了货。钢丝绳卡扣二者配合使用,卸荷悬挑工字钢搭设钢管架的重量!这万万来不得半点假!齐远树带着汪小洋,欧文章等人去拉紧钢丝绳。卡扣一用力就裂开了。他想望海楼工地是他丈母娘亲弟弟双包的工程,不能因此毁了。他下班后立马去一甲城中村打了个电话反映了问题的严重性。章老板不相信第二天早上赶了过来。齐远树随便拿了五六个卡扣,用扳手一敲,全部裂开了。他也拿了三个一敲也裂开了!“六舅,真的好好谢你!”章老板大惊失色,然后拉着齐远树的两手感激不尽。 章建被炒了鱿鱼。他重新背着扳手上第一线干活了。后来,他知道是齐远树告的密,就一直记恨着他,总想寻机报复。 章建下放了。梅平还在家。望海楼工地能挑重担的只有伍厚勇了。他如愿以偿,只是章建还蒙在鼓里。章八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看穿了不点穿,让章建再煅炼一番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呢! 伍厚进从上沙走后,先去了彩虹工地,接着又转到望海楼工地。他弟弟现在是带班头,虽然见面有些尴尬,毕竟是一奶同胞,他想:“我帮的是章老板,又不在他家锅里吃饭,又不在他手里拿手!”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坦然了。他干活从不拈轻怕重,什么事都抢着干。他本份老实,师傅工学徒工都愿意跟他一起干,从不端架子传闲话。现在春桃姑娘怀孕了,她还从老乡那儿拿些小物件小商品回上沙出租屋做手工,比如童装上绣花,电子产品插件等等。一个月能挣一千二三,她就很满意很知足了。伍厚进劝她别累着,她总是抚摸着微微隆起腹部笑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对他说:“宝宝啊,你说,妈妈不该闲着吧,不该吃闲饭吧!你看,爸爸在太阳下晒黑了,宝宝啊,以后你可不能嫌弃爸爸哟!”他就笑着她:“他(她)能听懂?”“我的宝宝,聪明着呢!”她抢白他。伍厚进希望再干三个月,带着春桃姑娘回四川老家。让春桃姑娘先见见爸妈见见他跟许彩霞的两个儿子,他最担心也是春桃姑娘最担心的是两个儿子不接受她这个后妈! 春桃姑娘刚刚怀孕的时候,他曾经商量简单地在深圳举行婚礼,就是吃弟弟叶桂花叶文远叶文才董河梅安等几个亲朋好友吃个饭照张婚纱照。她坚决地拒绝了:“你我只要心在一起,何必拘泥那顿饭那张照片。白花那些钱,再说你天天顶着大太阳,挣钱也不容易!”他感动得欲哭。 伍厚进决定娶春桃姑娘后,他再没有梦见过许彩霞。也许是许彩霞伤害他太深,也许是许彩霞带给他不尽的耻辱,也许是小鸟依人的许彩霞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死了吧!可是他又连续三天梦见了许彩霞。第一天是他们相亲的那天,她穿着紫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灯草绒的平底布鞋,系着红头绳的马尾辫垂在脑后,娇羞的脸上泛着红晕,斜着一双杏眼偷偷地瞧他…第二天是结婚不久,他们在责任田里种麦子累了坐在田埂上休息,她先撩起衣襟给他擦汗,接着他倒了碗凉开水递给她… 第三天是他抱着大儿子,一边逗他,又一边看着她喂小儿子的奶。紧接是他们相偎相依坐在去深圳的绿皮火车上睡着了。然后是擂打着出租屋的大门… 他没有把这连续三天的梦告诉春桃姑娘,怕她多心。她一路走来,也是坎坎坷坷,伤痕累累。 又过了八天,伍厚进下班刚冲完凉回到宿舍。章八告诉他:“你原来的老婆刚才来了又走了!这张纸条她让我转交给你!”说完,他摇了摇头又坐到他的床边。 许彩霞认字不多,除了会写她的名字,二十个最简单的字也写不少。有次叶桂花还笑他:“你说她不认字,哪她是怎么玩传呼机玩手机的呢?”他也说不清楚。他拿着纸条,飞快地跑到大门口。大门口旁边有个公交车站台,站台上空空如也。他蹲下来看了看纸条,一个字都没有!纸条上用笔画了一个女人流着三滴泪,她背对着两个男孩,男孩牵扯着女人的衣角正哭闹。伍厚进明白了。许彩霞后悔了。 伍厚进转身进了宿舍埋怨章八:“你咋不叫她等我一下呢?”“我说了你在冲凉。马上就回来!叫她等一下,她执意不肯。把纸条交给我就匆匆离开了。”章八解释了一下,随后又说,“我看脸色腊黄,好像有病!”他又问:“她什么穿衣打扮?没有给我留下电话号码什么的?”“什么穿衣打扮?没有太注意!”章八想了想,“发型变了!对,发型变了,马尾巴!电话号码决没有。” 伍厚进颓然上了床拉上床帘,他轻微地哽咽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覆水难收啊!” 第二天,伍厚进请假去了上沙村出租屋。春桃姑娘正专心致志地绣童装上各种小动物,连他进了屋她都没发觉。 第23章 春桃姑娘(2) 春桃姑娘绣着童装上的小动物被针扎了手起身找药时,才发现伍厚进。她又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问了些工地上的话又继续绣童装。伍厚进突然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眼角还挂着残存的泪痕。他放下杯子走过来抓着她的双手爱怜地问:“怎么了?眼睛红红的,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老子把他卸成八块,敢欺负我的婆娘!” “没有,没有!”她连连摇头,接着又伤心起来,“早上,我去送我绣好童装,准备再拿些货回来,在上沙村口碰见了带我来深圳的好姐妹。她去年回家了。她告诉我,我妈死了,我爸老了。我哭着回来的。刚刚才好,你一说,又惹我伤心了!” 伍厚进经常惯着她宠着她,她伤心时也哄着她。“好,好…我不许说了,你也不许哭了。别哭坏了我们的宝宝!等我们的宝宝出生满一百天,我们带着他(她)回荔波看他(她)的外公,你的老爸,我的老丈人!”她破泣笑了。 “砰,砰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伍厚进拉开门,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站在面前,他立即说:“走错门了吧,不认识你!”他正欲关门。“你叫伍厚进吧,四川人。”老汉急忙上前一步,用手把着门。春桃姑娘闻声小跑出来,她惊谔扡叫了一声:“爸,你怎么来了?”伍厚进两人赶紧拉老汉进门时,这才发现门边的墙角处蹲着一个男人!“你来干什么?”春桃姑娘怒气冲冲地质问男人。伍厚进给她使了个眼色道:“来者是客,还是让他进来吧”男人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伍厚进关上门,待他们坐定,从春桃姑娘的口中得知,男人是她在荔波老家的丈夫,他的腿原来好好的,咋成了瘸子她也不知道!瘸子,她爸刚进屋就发现了春桃姑娘隆起的腹部。瘸子脸上有愧色,她爸脸上有喜色。 春桃姑娘从爸的中得知是早上在上沙村口碰见的好姐妹告诉了他们的地址,才找到这里来的。瘸子在荔波县城跑摩的,挣了点钱。他在县城租房跟一个摆地摊卖旧衣服的女人合伙过日子。半年前他被大货车撞断了小腿跟膝盖骨,司机跑了。治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摆地摊的女人开始嫌弃他,后来把他从出租屋里赶了岀来。最后他才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农村老屋住。老屋的墙塌了一半,没塌的又漏雨。瘸子央求她爸带他来深圳,找着她。他再不打她,也原谅她在深圳的一切,希望可怜他,跟他回去好好地过日子。 伍厚进听明白了。春桃姑娘也听明白了。他深情地望了她一眼,她含情脉脉地点了一下头。 他站了起来说:“春桃姑娘跟你还没有离婚,名义上你们是合法夫妻。但是,在你们婚姻续存期间,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她的丈夫,你做到了丈夫应尽的责任吗?除了打她除了骂她,肆意虐待她,羞辱她,嫌厌她!她跟了你三年,她笑过一天吗?你是给她买过一双鞋子还是给她添购过一件衣服?没有!都没有!她来深圳这么多年,你问过她一声吗?你找过她一天吗?没有!都没有!在你出车祸前,你开摩的挣了点钱,别说寄给她一分钱,恐怕她妈死了,你也没有去看过一眼,花过你一分钱!除了养那个女人外,你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一次!过去你能跑能跳能挣钱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她呵护她!现在你瘸了,不挣钱,没地方住了,才想起她,才让她跟你回去!回去干什么?要她侍候你吃侍候你喝,做你的免费保姆吗?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太无耻了!兄弟,还是给你自己留点脸,给天下的男人留点尊严!世上的甘蔗没有两头甜,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春桃姑娘已经泪流满面,瘸子已经无地自容了。“我说了这么多,现在只听春桃姑娘一句话。她愿意跟你走,我不拦着;她不愿意跟你走,要跟你离婚,我支持。你如果要强求硬来,先问问我的两个拳头! 瘸子狼狈不堪地一瘸一拐地走了,除了羞愧还有悔恨。 春桃姑娘她爸住了三天,伍厚进他们陪他去逛了一下世界之窗,临上车时伍厚进塞给他一千元钱。他心满意足地登上了火车。 不久,瘸子寄来了离婚协议书。春桃姑娘签了字又回寄过去。 三个月后,伍厚进带着春桃姑娘回到了四川老家。一家人都很高兴!春桃姑娘给两个孩子换上她买的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两个小家伙成天围着她转,阿姨长阿姨短的甜甜地喊过不停,他们吵架了也要让她给他们评评理谁是谁非!春桃姑娘笑了,全家人就笑了。 伍厚进跟春桃姑娘商量请几个长辈来家吃个饭就算是结婚的仪式吧。爸妈同意了,就开始张罗起来。他带着春桃姑娘跟两个儿子去舅舅,姑姑,大爷等几家串串门认认亲并请他们来喝喜酒。暇闲之余,他还带着春桃姑娘跟两个儿子去县城玩了一天还给她们各买了两件衣服。一家人其乐融融。 伍厚进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弟弟跟叶桂花,送了六百块钱作贺礼。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伍家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春桃姑娘挺着大肚子贴囍字挂彩带等忙前忙后,一脸的幸福感满满的。 结婚的第二天,春桃姑娘还沉谜在喜悦之中刚刚起床。伍厚进皱头眉头进来,她一看不对头赶紧问他:“咋啦?有什么事,刚刚还高高兴兴好好的,出屋转来就愁眉苦脸的!” 伍厚进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他慢慢地告诉了她。“许彩霞的妈今天一大早来到他家,死活不进门。爸妈跟我的劝说下才进了院子。她来告诉我,许彩霞跟我们是坐的同一列火车到的成都,还是坐的同一辆汽车到的县城。许彩霞坐在汽车的后面,我们坐在前面。她看着我们相偎相依恩爱有加,她在车上一直流泪满面,回来后一直住在娘家。听许彩霞的妈说,许彩霞回来第五天吧,她在车上就知道了我们要结婚了。她到我们的村口听村里一老太婆说两个儿跟你亲近,待他们不错。她再三叮嘱老太婆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回来过。她打断了回来看两个儿子的念头转身回去了。她妈现在也是我妈让我跟两个儿子也希望你也一起去趟医院。她得了子宫癌,来日不多了。有话跟我们一家人说。我进来,就是问你去不去?”他已经泪流满面,几度哽咽了。 许彩霞退了房跟主管一起辞职去了松岗另外找了一家电子厂。她们在电子厂附近又租了个民房。第一年她们还郎情浓妾意深的恩爱有加。下班后,她们打扮一新,一个花枝招展楚楚动人,一个风度翩翩谈吐优雅,手牵手肩并肩地逛街购物。羡煞嫉妒多少打工仔打工妹,纷纷夸她们是一对恩爱鸳鸯!她第二年整个电子行业不景气,厂里三天两头没活,精简人员,她们两人都失业了。她托人找了个扫马路的工作,天天顶个大太阳,晒黑了显老了。他找了几个厂,不是嫌这就是嫌那,总之不如意,干几天又不干了。他烂酒了,天天喝酒吐得满屋都是,有时还吐在床上吐在她身上。她说他几句,他就骂她打她。她都忍了,希望给他生个一男半女跟他好好地过日子。她有一段时间小腹经常痛得睡不着了。她独自一人去了医院,检查患的是子宫癌,已经是晚期。下面淋漓不断,发出恶臭,他不给钱治,还嫌弃她,赶她走。她搬岀去租了个单间,找了些绣花插件的活挣点钱去买点药维持着。许彩霞曾经两次去工地找伍厚进。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个主管还宠着她,她拿着离婚协议书逼伍厚进签字。第二次去的时候,那个主管已经把她赶岀来了,她怕死在他乡,她希望再看他一眼,再跟她说12句话,可惜,伍厚进冲凉去了,很久都不回来。她痛得厉害,实在忍不住了,才咬着牙在纸上画了她跟两个儿子的像交给章八。这些都是她回家后哭着告诉她妈的。 等伍厚进春桃姑娘跟两个儿子许彩霞她妈赶到医院时,许彩霞刚刚从几度昏迷中醒了过来。 许彩霞看见伍厚进他们都来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岀了一丝丝笑容。她让妈,两个儿子跟许彩霞先岀去一下,她想跟她的男人多呆些时光。伍厚进坐在病床边,她先伸岀只剩下一张的手紧紧地握着笑着说:“真的,想不到你还来看我。我后悔,不该逼你去深圳,不该弃你而去,更后悔那天拿着离婚协议书逼你签字!真的庆幸那天你没有签字,到现在我还是你的合法妻子。我背叛了你,我抛弃了你,我给你带来的是数不尽委屈,是天大的耻辱!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我第二次去工地上找你,多么希望你能原谅我,多么希望我还能够回到你的身边!多么希望我能以凭妻子老婆婆娘的身份死在你的怀里!那天我们一起从深圳回来,一路上我们都在一起。你们俩在七车厢,我在六车厢,我看着你们手牵着手上的火车。我坐在汽车的后面,你们相偎相依坐在汽车的前面,谈着结婚的事。我就不奢望你原谅了。我也高兴你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女人!” 伍厚进已经泪流满面,无比痛楚惋惜址说:“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回家,我等你那么久,杳无音信!我从章八那儿才知道你病了,却不知道是要命的病!你为什么不多等会儿?那天你来看我,穿的是紫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灯草绒平底布鞋,红头绳系的马尾巴,我就原谅你了!” 许彩霞惊讶不止地问:“那天,我们并没有见面呀!你是怎么知道的?”伍厚进告诉她那连续三天的梦中情景。 “我也连续三天跟你做相同的梦。又等了八天,我让医生给加大了杜冷丁的剂量,我要来工地上找你,找你之前给叶桂花打了电话并让她保密才知道你已搬到望海楼工地。天不遂人愿,我又回到松岗出租屋。继续干些绣花的小活挣够了路费,没想到我们一起回来了。也算是同去同归吧!”她说话已经很吃力了,但她还是咬紧牙关不肯休息一会儿。“你要好好待你带回家的女人。我快不行了,你们结婚的事我在车上就知道了。我决定在你们结婚前不来破坏你们喜庆的气氛,我算是送给你们的新婚祝福吧。我生下大儿子后,我知道你希望有个女儿,谁知道还是儿子!我刚才看她隆起的肚皮走路的姿势,她怀的一定是个女儿。也算她替我了却了你的一桩心愿! 伍厚进哽咽着岀去了。春桃姑娘领着两个儿子一起进去。许彩霞已经不能说话了,她拉着两个儿子的小手交到春桃姑娘手里,眼睛痴痴地望着门外。大儿子懂了妈妈的意思喊了一声,伍厚进跑进来一手扶着许彩霞的后背一手托着她的后胸勺,刚揽入他的怀中,她就闭了眼睛咽气了。 第24章 林贵文(2) 林贵文在彩虹工地处处跟刘大明作对。他私下认为,凭他跟章老板的关系,梅平回四川后,该工地的带班头应该是他,而不是外省人刘大明。他却不知道章老板不重用他的真正的原因。刘大明认为他是刺头,是老鼠屎,让章老板把他调到望海楼工地。章老板考虑他跟伍厚勇是哥们,理应好好相处就答应了。 谁知道,林贵文去了望海楼工地,他还不如跟着刘大明在彩虹工地上干呢。俗话说得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的林贵文在伍厚勇眼里已经不是当年破桩的林老板林贵文了,只是他手底下一名普通的工人,连个大工师傅都算不上。“林贵文在彩虹工地争不过刘大明。章老板把他调到望海楼,莫非是取我而代之?我得小心防着他!”伍厚勇一看见他就莫名其妙地产生这样奇怪的念头。所以伍厚勇懒得理他。连他吃饭喝酒请伍厚勇,也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辞了。重活脏活难干的活总让他去或他跟别人一起去。林贵文现在明白了,伍厚勇已经瞧不上他了。 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伍厚勇看走了眼。宋主任把打望海楼五层楼底下室后浇带两边混凝土的活包给章老板,二十五块钱一米,自带工具设备。五层楼的后浇带两千多米。章老板猛然想到林贵文,他可以干,破桩跟打后浇带的混凝土,活差不多。二十块钱一米转包去他。他们朋友一场,这活给他干,也算是帮他。干好了,东山再起也说不定,毕竟宋主任认识的人多。再说他的风炮机,电锤,电缆线及照明设备又是现成的。林贵文高兴极了。谁知道他说见好几年都没有破桩的活,嫌它们占地方早就低价处理好给了原来的同行。没办法,章老板借了五千块钱重新买工具设备。 林贵文找了原来跟着他干的五个工人加班加点如期完工。宋主任很满意。章老板很高兴。 章老板还没高兴几天,林贵文的做法让他愤怒了!林贵文心中盘算道:“章六有什么了不起?他刚来深圳,混得还不如我!还不是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跑到我白石洲出租房来蹭吃蹭喝还少吗?他妈的现在他发达了,老子落难了,一点点小活就把我打发了!伍厚勇,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上沙装修外架包给他也不包给我!彩虹工地带班头让一个外省人干也不让我干!让我打点后浇带的混凝土这样的小活,跟恩赐似的!他章六就是正人君子啦?他的心不黑,如果没有吞王建军拿命换的一半赔偿金二十二万五,他连进新工地的资金和资格都没有,别说他妈的后来的环翠,彩虹到现在的望海楼了!他能有今天,他能干这么大?后浇带的总造价五万块左右,除非去五千块的工具设备,五个人的工资,老子也赚不了几个钱。对得想办法弄钱!弄钱,弄钱…”他的脑子飞快地打着旋转,千方百计,竟然没有一个好方妙计,思虑良久终于想出来一个高招。“得从协议上(口头协议)想法子,不是说的是一米二十元吗?一条后浇带有两边,谁也没有说一米二十元打一边还是打两边?他理解为灭人边,我理解为一边。这样就产生了歧义。有了歧义,钱就有了!他,死人的钱能吞。我,歧义的钱,不赚?除非是傻瓜!” 林贵文跟章老板结算后浇带的账时,他们果然产生了歧义。按照他理解的一米二十元是后浇带的一边二十元,总造价十万多块钱。按照章老板理解的一米二十元是后浇带的两边共二十元,总造价五万左右。玩鹰让鹰啄瞎了眼!章老板居然栽在他手里。“我章六,按照他说的付了钱,岂不是傻瓜,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成了冤大头!我还是先不慌付款。我去了解一下行情再说吧!如果行情如此,算是给钱买个教训,自己不熟悉的行业千万要小心!否则,算我认识这个人!但决不多给那五万块钱!” 结结账不欢而散!林贵文也慌了,时间越拖得长越对自己不利!他打电话催,章老板以分歧太大,金额相去太远或者是公司财务旅游未归等借口和理由拖延。赶紧想办法,让钱到手,才是当务之急!林贵文知道,工地上要老板给钱快,让工人去爬塔吊往下跳!他林老板就是被跳塔吊的工人拉下来的!“我找的那五个也算是你的工人,跟他们说是你章老板耍赖不付款,所以没钱给他们。他们去项目部闹,再支使最胆大精明的那小伙子去跳塔吊!你章六还不是乖乖地把十万钱立马送过来!说不定还能拉你下马,到时候你还不是跟我一个鸟样!看你怎么牛!”林贵文为他想到的办法拍手叫好! 林贵文兵分两路,立即行动!四个人去项目部大吵大闹!小伙子早早地站在塔吊大臂最前端,做出准备随时跳下去的动作。他却躲在一边,操控着局势的发展! 整个望海楼工地轰动了!大部分的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站着看热闹,议论纷纷。 消防队在塔吊大臂前端的下面铺上了充气垫,以防万一。宋主任带着项目部的几个人手持喇叭大声喊话!章老板的电话此起彼伏,打爆了。他打车急冲冲地赶过来,打电话给林贵文叫工人冷静,十万块钱一分不差地送过来了。 章老板花了五万多块钱善后,处理及时没给项目部造成不良影响。宋主任也只轻言细语地批评他几句。这样,章老板白白多花了十万块钱!十万块钱是小事,他咽不了这口气! 章老板决定立即开除林贵文,赶他走。章八陈金凤劝他:“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不要节外生枝,年底l跟他结清所有的账目,明年不收他就行了。”章老板同意了。 林贵文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地道有愧于他。他在望海楼工地仍然安然无恙稳如泰山。连章八也没有说他一句不是的话,只是伍厚勇这个龟孙子的目光有点异常,他妈的小人一个,他懒得搭理他。一晃一个月过去了,章老板的生日冬月二十六来年。往年,他可是章老板的座上宾,曾经多年在宴席上互相敬酒三杯。“今年章老板的生日宴,我决对不能不去!借敬酒的机会,向他赔个不是,说些赔礼道歉的话,隔阂还不是烟消云散,和好如初!”林贵文盘算得好好的。章老板已经放话说工人们都来了东坡大酒家!过去的兄弟哥们老朋友一个也不能少,都请!“狗日的伍厚勇,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小人一个!”林贵文气愤地骂伍厚勇。(伍厚勇通知了望海楼所有的工人,去参加章老板生日宴。按时在工地大门口等候接送的车辆。然而,唯独没通知他。)等他知道后赶来时,伍厚勇已经关最后一辆接送车的门了。他边跑边喊:“等一等,等一等…我还没上车!”伍厚勇见状,只好停下来等他,马上掏岀手机给章老板打了个电话。 章老板接到电话后,想了个绝妙羞辱他的办法。 等林贵文伍厚勇一行人走进东坡大酒家,宴席已经开始了,九张大圆桌已经坐满了吃喝正欢的客人。还留了一桌等他们。章老板见林贵文伍厚勇并排而入,立马赶了过来。“没来了!”林贵文悬掉了一个月之久的心终于落下去了。他跟章老板打了三次电话都没接。他想入非非,“章六迎接我来了!看,他笑容满面!”章老板上前一手拍着伍厚勇的左肩头,一手拉着伍厚勇的右手,笑容可掬地亲切说:“来,厚勇,坐到我身边来。”章老板没理林贵文。他失望了。看着他们热乎过头的背影,他傻瓜似的呆站着。这时知客师梅平拿着一条开了口的中华香烟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招呼工人去坐好。林贵文跟着工人向圆桌走去坐好。刚好十个人一桌。梅平发烟了,一人一包。叶文远坐在林贵文左边,桂春山坐在他右边。梅平从叶文远开始,发至桂春山时,他也跟前面的同事一样微微躬着身,提前伸岀双手来接中华香烟。林贵文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也伸出双手做好接烟的准备姿态,烟没了。梅平亮了一下空烟盒走了。林贵文难堪之极,尴尬地笑了笑。 菜上九道,酒过三巡。章老板开始给各桌的客人包括他所有的工人一一敬酒,说些身体健康平安等祝福的话。大家都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他每到那桌,那桌的客人都起身站着手举酒杯,等章老板先碰一下自己的酒杯,说完祝福的话,然后说声谢谢再抬头一口干了,坐下继续说笑吃菜聊天。章老板已经敬完八桌客人们的酒,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半瓶茅台酒,向林贵文那桌春风得意地走来。那桌所有的客人包括林贵文都起身站好举着杯子等着。章老板敬酒从桂春山开始依次围着桌子转圈。叶文远也喝了敬酒坐下吃菜。此时全部的客人都喝了敬酒坐下吃菜,只有林贵文还站着举着杯子等章老板跟他碰杯说祝福话呢!整个宴席大厅鸦雀无声,客人都停住手中的筷子,忘记了咀嚼,眼睛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章老板脸上的笑容没了,他的酒杯向林贵文伸了过去。林贵文的酒杯赶紧迎了上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章老板的手突然猛地收回,抬头把酒一口干了,一言不发地走了。林贵文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更大的羞辱还等着林贵文呢!腊月十八,章老板带着陈金凤一起到望海楼工地发放工人们的工资。第一个就是林贵文。他拿着工资单看了好几遍,望海楼工地的工天借支准确无误,工价比他预期的每天还涨了十元钱,只是打后浇带买工具设备还有一个工人受伤他垫付的医药费没有列入其中。“林贵文,望海楼工天借支工价对不对?看清楚?”章老板严肃地问。“只是打后浇带…”林贵文急不可待。“两码事。打后浇带刚开始我们协定由你负责工具设备,途中你说赚了了钱,我答应购买工具设备的钱我负责一半!”章老板立即打断他的话,不容他多说。“林贵文,你先下去列好买工具设备的表…”陈金凤的话还没有说完。“不必了,你报上来就行!”章老板跟陈金凤摆手回头斩钉截铁地说。“风炮批三千批三千九百八,电缆线三百米…”林贵文欲详细报各项价格。 “不必了。你说多少就行!” “五千四百二十八! “还有工人受伤…” “一次性报完,说个具体的数字!”章老板不耐烦了! “一共九千八百…” “陈金凤,给他一万三千块钱!写个收据让他签字!工具设备的钱由我全部负责!”章老板没等林贵文说完立即叫陈金凤付钱。陈金凤刻不容溪付了一万三千块钱。 “林贵文,收据你已经签字,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工人了。望海楼工地你就不能再住下去了!你是今天还早明天搬走?”章老板开始赶他走了。 林贵文白石洲出租屋的合同腊月二十一到期,他原来想的是让老婆也搬到望海楼工地上住,等过了年再找房子的。现在不行了!章老板已经撕破脸,容不下他了。租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行的。总不过年让老婆就我露宿街头吧。他赶紧向章老板说明情况,缓一缓!“腊月二十六以前!”章老板一锤定音。 “好吧,就腊月二十六!”林贵文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伍厚勇,章老八。你们听好了,腊月二十七,我来望海楼,他还住在工地上,你们两个都脱不了爪爪!”章老板当着众多工人们的面,点名道姓地喊了坐在屋子里等着结账领钱的伍原勇,章八。 咸鱼翻身!林贵文行吗? 林贵文还真行!他遇到了一个贵人,蔡一刀! 第25章 蔡一刀 蔡一刀曾经花钱买了一个黄姓钢管租赁老板福建人的左胳膊。他把这件事早忘了。没想到的是人家也惦记他的左胳膊! 林贵文腊月二十六早上从望海楼工地搬走时,房子还是没有租好。他跟老婆的东西寄存在白石洲熟人家。因为兼顾老婆上下班方便,所以呢找房子只能在白石洲周边城中村里找。他从腊月二十六下午开始一直在城中村的大小巷里转。巷子的东西南北的转角大多数是呈九十度。在东西巷接近巷口的行人,若不是特别注意,也不知道南北巷子里发生的事。 那时社会治安不太好,抢人钱财手机的事经常发生。林贵文找房子时手持一根一米左右的2.0镀锌水管,以防万一。到腊月二十八下午五点左右房子仍然没有下落,他比较着急,只注意看巷子墙两边最新的房屋出租小广告,走得特别快。 林贵文转向南北巷没走几步,突然发现巷子里有两个人正追杀一个老头。老头已经受伤,但还是在跑,步子有些不稳。他们正向他奔来。林贵文欲退回去。他扭头一看,背后方向有两人奔了过来。原来他们四人兵分两路截杀老头,手里挥舞明晃晃的西瓜刀。刀口正流着血。林贵文赶紧躲在巷子一边的背靠墙。他怕误伤,也高高地举着镀锌水管。 截杀老头的四个人,认定他是接应老头的同伙。连他一起乱砍。林贵文不得不加入了战斗。 一把西瓜刀朝老头顶上挥了过来。他跟老头几乎肩并肩挨着。老头危险,他也危险! 打斗早惊动了巡逻的联防队跟警察!他们正快速从巷口两边围了过来。 举过头顶的镀锌水管挡住了用力挥过来的西瓜刀。二者相撞击,火星四溅。震得林贵又虎口巨痛发麻,也震落了西瓜刀。老头眼明手快,立即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西瓜刀!立马举刀挥砍,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伤。二人越斗越勇。四人不敌,见大势已去,联防队员警察将至,遂扔下他们急忙从东西巷一溜烟逃得没影了。警察来时,他们正擦着脸上的血水。不知围观的人跟警察说了什么?警察又问了他们几句,做了一下笔录就让他们赶快去医院。 林贵文受了两处伤,一处在胸口,一处在背上,都没有伤及骨头,只是口子特别长。老头受伤严重,上身七八处,左腿伤了骨,走路艰难。他搀扶着老头去最近的一个小诊所处理了一下伤口。老头借打了诊所里电话。大约十多分钟,来了两辆大奔,一辆宝马一辆的士。从车上下来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两个人穿着不同的制服,林贵文认得穿制服里有个是法院的。他们都围着老头惊骇不已,关切地问:“爸,怎么回事?谁干的?下手这么狠!”他被冰落晾在一边。 “你们爸这种事,经得多了,家常便饭!倒是这位大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替我好好谢他!”老头指着林贵文向他们说道。他们立马围过来说些感激的话。 林贵文跟老头一起住进华侨医院的特护病房。他这才知道老头叫蔡一刀。蔡一刀让林贵文叫他蔡叔。蔡一刀的大名林贵文早有耳闻,他知道章老板向蔡一刀借过高利贷。林贵文知道自己遇上了贵人,他咸鱼翻身,东山再起有望了。 蔡一刀的二儿子是房地产开发商,在深圳建筑行业混得风生水起!他知道了林贵文现在落难了,大过年的还没有栖身之地。蔡一刀决定帮救命恩人一把,他送了白石洲城中村一套三的房子给他。还让二儿子把东莞长安的一个不太大的项目的外架搭拆工程双包给他,再送了十万元的现金作启动资金。林贵文感激涕零,立马跪下马说:“多谢蔡叔!”“你谢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谢的人应该是我!钱不够,有什么难处,只管向蔡叔开口,蔡叔绝不推辞!”蔡一刀赶紧扶起他。 赵建雄跟着欧文年等人有空就往城中村的巷子里跑,他学会如何撩妹泡妞,沉迷于此。他还常常把他的第一次讲给新来的小工友听,启发他们男女之事。 那天早上,赵建雄急冲冲地赶往布心城中村的巷子里。他来来回回在巷子里找了三遍,也没有见到昨天晚上的那群浓妆艳抹娇声滴滴的女人,更别说跟他说过话的胖女人。他有些失望,站在胖女人跟他说话的地方,抬头望了一下巷子里的出租屋的窗子。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欧文年汪小洋就是搂着选好的女人走进了这种窗子的出租屋。 忽然,赵建雄听见有女人在三楼跟他喂喂的打招呼。他一看,正是那个胖女人。她伏身窗台,向他打着上去的手势。今天早上,他撒了个谎特地请了假,明白此行的目的。他遏制不住激动的心,似乎快跳出来了。他飞快地奔上三楼。胖女人站在半掩着的门口等他。见他到了立即拉进门关好调侃道:“小朋友,来得太早了!昨天晚上的姐妹们正睡觉呢。我是无意中间开窗看见你的。我看你在巷子里都转了三遍了。知道你火真旺着。” 这时候,赵建雄才注意到胖女人除了裤衩胸衣,连一片纱都没有。她三下五除二脱光,拉着他到了床边。她躺着,呈大字形。他也脱了,猴急得不行。毕竟是第一次,不知幽经。还是胖女人帮了他一下,才成其事。胖女人索要三百块钱。他还认为是昨天晚上的价。无法,只好解下腰间的传呼机作抵押,他才出了胖女人的出租屋。 虽然价钱太高,他毕竟尝到了女人味,不亏。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晚上,他又去望海楼工地附近的城中村一甲村。他认识发廊里一个叫阿秀的云南妹。阿秀跟他说:“我们那儿的山特别大,赶次集得一天,去回县城得两天。山还特别的高,抬头看山顶,帽子都掉了。穷不说,十七八岁嫁人姑娘的比比皆是!她不想那么早结婚!她的胆子大,一个人就来了深圳。本来是打算进厂的。谁知道所有证件被人偷了。钱也不够回家的路费。饿得头昏眼花时,看见这家发廊招洗头妹,就进来了。第一次出门,不知道洗头妹是干什么的?此头非彼头!吃了老女人两个馒头,她就逼着我做了第一次。以后两次三次也无所谓了!也不想回去了,毕竟深圳挣钱来得快!”他已经照顾她三次,服务态度不错。他今天还不容易偷了木工班和水电班的两部手机,卖了两千块钱,急冲冲向发廊里赶。其实发廊里连个剪子推子都没有。爱昧的粉红色的灯光下,两张长椅子上或坐或半躺着七八个妖冶袒着胸露着乳的女人。发廊里间的小格间不时有年纪各一的男人进进出出。这些男人都给坐在吧台里的老女人一百块钱。赵建雄来发廊三次了,熟悉其中的门道!他先给了老女人三百块钱,问道:“阿秀妹妹呢?”老女人说:“等一下。她刚进去!”老女人知道,他今天晚上要带阿秀出去玩!发廊里的女人,不论大小男人们都叫妹妹或妹儿,他也这么叫。等了七八分钟,赵建雄正好抽完一支特美思香烟。阿秀理着凌乱不堪的头发从小格子间里走了岀来。老女人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声,阿秀立马轻启樱桃小嘴露出两排玉齿笑道:“阿雄哥,等我一下!换下衣服!” 换装的阿秀立刻判若两人,发髻蓬松,粉黛巧抹,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更加清新脱俗,楚楚动人!赵建雄挽着阿秀的手揽着阿秀的腰去了南新天桥下的夜市。夜市上,热闹极了。烧烤摊,零食摊,旧衣旧鞋摊等五花八门的小摊位。来来往往的绝大部分都是附近厂里工地上的打工仔打工妺。成双成对的多半跟赵建雄阿秀一样的野鸳鸯临时夫妻找个便宜的小吃摊吃个饭买件衣服什么的! 赵建雄烤了两条罗非鱼一根热狗,阿秀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流油。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来深圳快两年了,第一年就寄钱回家修了一楼一底的房子,村里的人羡慕死了。今年她又寄了些钱回去,让爸妈把两个退学的妹妹赶快送回初中的课堂。她不希望妹妹走她的老路,希望攒点钱回县城开个卖衣服的小铺子。她来深圳两年,没有碰见过什么云南人。当她遇见赵建雄时就觉得特别开心,两人也谈得来。赵建雄带她来夜市这种小地摊吃东也特别高兴。阿秀吃完东西后,带赵建雄去了她在一甲城中村的岀租屋。巫山云雨之后,赵建雄又送阿秀回到了发廊。赵建雄笑她:“好的身子才是本钱!没见过这样玩命的!”“没事的,年轻着呢!” 半个月后,赵建雄被人暴打了一顿!那天他又撒谎请假没有去上班,等工人们都去上班两个小时后,又潜入各班组工人们的宿舍里。他接连找了五六间宿舍,翻遍每张床上的行李箱衣服裤子,别说手机传呼机这些贵重物品没有,连个钱包的影子都不见一个。他气馁了,失望了。突然,他发现墙角的一张上有台dvd单放机,单放机上还有一部诺基亚手机。他立马上前,抓起手机放进衣兜里。刚走了几步,他又转身抱着dvd快速出门。 突然,宿舍的门开了。“你在干什么?”进来的两个人正是d5d手机的主人,大声喝道。他们是干活途中想起单放机没收捡好手机忘了带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赵建雄被堵中宿舍里,几度夺门未果。两人抓住他一顿暴打,他抱头求饶。问他是哪个班组的?他死不开口。他们押着他去项目部。在下楼梯时,他瞧准机会,把走在前面的人推向楼梯靠墙的一侧,用力挣脱后面抓住他右胳膊人的手,敏捷地抓紧楼梯护手,纵身一跃,连蹦带跳地落地,一溜烟似的向大门口跑去。 阿秀收留了他。她从一甲城中村的小诊所买来酒精活络油,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赵建雄在阿秀出租屋的用凉席垫着地板上躺了五天好了,才回到望海楼工地。望海楼工地大,人多。没有人注意他,连打他的两个人也不敢确认是他偷了他们的东西。 赵建雄开始老老实实上班干活了。他之所以金盆洗手,阿秀功不可没。在出租屋的五天里,他什么话都讲给阿秀听,连第一次去布心巷子里找胖女人的事他也讲,她也听,有时她还问一些细节。她就笑话他比猪都笨,连这种事都要人教。她也什么话都讲给赵建雄听,也讲那些粗鲁的男人,那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男人跟她睡觉的事。后来她们讲的都是家里的猪啊牛啊等乡村趣事以及父母兄弟姐妹间的生活屑事。“阿雄哥哥,我有些怀念我们云南老家了,开始后悔来深圳了!你呢?我要时不来深圳的话,我应该是结婚了。说不定还有了孩子!我也像我的姐姐们一样,跟在自己的男人屁股后去种田,去打柴,去摸鱼,去放羊喂猪。当时我羡慕村里那些去过大城市大地方的人,总认为他们都住在高楼大厦里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现在我发现我错,像我们这种没学历没技术没本钱更没有背景的下层人来说,我出卖我的青春,你岀卖你的力气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我真的好想回云南那个山清水秀民风纯朴的好地方!再干一年,开卖衣服小铺子的来钱够了,我就回去了。你呢?怎么打算的?难道从云南天远地远的来深圳,就是为了嫖几个女人?偷点小东西被人追着打?就没有找点正经的事干?工地上的活虽然流大汗出大力,它毕竟是正道的事,比我强多了!辛苦几年攒点钱考个驾照买个车去帮人拉货也比你去偷去抢强吧!” 赵建雄太感谢阿秀了。是她明白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他去找阿秀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第26章 梅安 梅安是望海楼工地连续三个月工天超过四十二天。跟他有一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伍厚进,连续三个月超过三十五天。另一个是云南人赵建雄,连续三个月超过三十四天。 当老板的自然喜欢勤劳肯干的工人,章老板也不例外。他怕太过疲劳会出大事,让伍厚勇减少他们连续加班的次数或加班的时间不宜过长。梅安没日没夜地拼着老命的天,他除了修房子欠一屁股的老账外,还得独自一人抚养正在读书的一儿一女!一分钱,他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负担如山,责任似天! 梅安来深圳挺早的。他帮人养过鸡,杀过狗。干了好几年,除了人重了十多斤,身上连三千块钱都拿不岀来。老乡同事都说他挺仗义的,谁有难找到他,不说千儿八百的给,三五百块钱是少不了的。一晃眼,二十七八岁了,枕头边上还没有一个知冷知热说心里话的女人。不单父母着急,他也慌了,得立即找个对象。养鸡杀狗都是老爷们干的活,没有一个是女的。听说电子厂里的妹子多还漂亮,他立马辞工进了横岗电子厂。不到半年的时间,一个重庆妹子金碧华就喜欢上了他,还非他不嫁。要知道,金碧华小他整整十二岁。这后来成了他拿来炫耀的资本。当然他也后悔自己草率了,辜负了另一个叫白玉兰女人的痴情痴心。 金碧华白玉兰是电子厂的好姐妹,形影不离。白玉兰的命不好,结婚三个月不到男人出车祸死,没留下一男半女。年纪轻轻的成了寡妇,惹得村里的长舌妇在背后指指点点非议纷纷。她一赌气,拣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蛇皮袋子就来深圳进了电子厂。因为电子厂活紧,招人太多,床铺紧张。第一个晚上她就跟金碧华挤着睡在同一张床上。后来宿舍调整,她们又分在同一个宿舍。金碧华人小,比她早进厂两天而已,厂里没有一个老乡,外省的人常常欺负她。白玉兰见有不平事,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有次,她替金碧华说话还跟那帮河南人动了手。河南人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见她长得人高马大的,惹不起就再不敢随意欺负金碧华。 梅安一进厂,听说他是四川人。她们俩就惦记上了,立马拉他入伙,让河南帮y头不敢小瞧她们。金碧华白玉兰都抢着替他做事。金碧华抢着打饭打水洗碗,而白玉兰则抢着洗衣服洗被单甚至他的内衣内裤也不例外。两个人好像分了工似的。他喜欢金碧华聪明乖巧有心机。他喜欢白玉兰成熟稳重待人处事大方有格。 其实,梅安对她们两个人的心思都懂。金碧华是把他当成哥哥让他保护自己。(结婚后,金碧华亲口告诉他。她非他不嫁。他说大她十二岁。她却说找个大点的男人,男人会跟父亲般地宠爱她。)白玉兰希望他成为丈夫跟她过日子。他从来没有嫌弃她是个寡妇,这是梅平后悔他轻率跟金碧华结婚说得一句话。白玉兰见梅安久久不向她求婚表白,她有点急。她怀疑梅安喜欢金碧华,嫌自己是个寡妇。她决定试他一下。星期天,她单独约梅安去看录像巜还珠格格》,特意把票选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刚开始她一本正经地看录像。看了一半,她见无人注意她们。她就心猿意马了,先不动声地把头靠在梅安的肩上,接着亲吻他的脸。梅安就是块木头,他也有了反应,他来电子厂的目的,就是找对象讨老婆的。白玉兰得寸进尺,她解开了上衣的两个纽扣,拉着梅安的手伸了进去。最后,白玉兰还拉着梅安另一支手抚摸她的大腿。梅安欲火腾腾,他拉着白玉兰立即跑出录像放映室寻找钟点房。在深圳的工地厂区附近的宾馆酒店旅馆钟点房,每逢节假日都供不应求,生意火爆得很。梅平拉着白玉兰跑了好几条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家钟点房。白玉兰含情脉脉地笑了。梅安掏出三十块钱正准备交给钟点房老板娘。 “喂!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呀?星期天出来玩也不带上我!不行,不行…”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金碧华搅了他们的好事。她还一手拉着梅安,一手拉着白玉兰撒娇般地缠着他们陪她去吃烤鱼烤虾。三人玩到上班时间快到了才回去。 梅安累了,请了假一个人在宿舍里睡觉。金碧华白玉兰都去上班了。 人们都说人小鬼大。金碧华精着呢。干了两个小时,她跟拉长撒谎她肚子痛。她偷偷摸摸地跑回她的宿舍,故意穿得暴露性感,还特地拿走了另一个室友的黄色碟子,轻手轻脚地潜入梅安的宿舍,关好门窗插上插销。她知道梅安的宿舍里的同事有dvd单放机。她先退出单放机里的故事碟子,再把黄色谍子放了进去,接着调小声量打开播放,然后她弄醒了酣睡的梅安。梅安揉了揉眼睛,看见金碧华穿着暴露性感,d5d播放的男女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梅安哪里见个这样的阵势!录像厅里升起的欲火还没有消逝!金碧华又主动送货上门,他岂能放过?她已经爬上了他的床,脱光了衣服,早早地躺着。事后,金碧华没有回到她的宿舍,而是等下班的进了门她才离开了。 梅安图一时之快,给他留下了一辈子的悔恨之痛。白玉兰恨死了金碧华,她更恨梅安太鲁莽从事,约出来质问他:“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一直把她当作我们的妹妹看待。我才真心相托,跟你结婚生子,好好地过日子。你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个星期呢?或者等我下班过来找我呢?莫非你嫌弃我是个寡妇?”她越说越气也越激动。梅安马上否认,无能为力地说道:“不,我从没有嫌弃过你。我希望跟你结婚在一起。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她已经脱光上了床,屋里还放着黄碟。就是你是个男人也把持不住啊!” “金碧华,这个小婊子!”白玉兰知道了原由,气愤填膺地骂道,“是这样的。我就不怪你了。远离她。我们回家结婚吧!我有两万多块钱!我们结婚后,另外找家电子厂!” “不,你还是忘了我吧。我要对她负责,娶了她。不能睡了她,就不要她了!要这样做了,良心不安!我恳求你,还是忘了我吧。”后来,梅安才后悔当时说的话伤害了白玉兰的痴情痴心,轻率地跟金碧华结了婚。 梅安跟金碧华结婚后,他处处事事都顺着她惯着她。生下一儿一女后一家的开支越来越大,有些窘迫了。女儿五岁那年,金碧华哭着闹着要去上海打工,梅平牵就她也跟着一起去了上海。到了上海,她进一家四川人开的小馆子洗碗。成天在有洗洁剂漂白剂的水里泡着,手脚都烂了。轻轻一碰,掉下一大张白色的皮。这时候,她的脾气坏了,总骂他窝囊废!他去黄浦江的一个小码头当搬运工,主要是挑沙挑砖。活不多,有时候五六天都没活干,只好蜷着在岀租屋里睡大觉。吃喝差些不说,连房租都交不起。她下班回来,见他成天睡觉,就骂他吃软饭!自从结婚后,金碧华他都惯着,过着公主般的神仙日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梅安又四处托老乡给她找个替人看报摊的工作,工作轻松工资尚可就是时间太长。他想换个工作却四处碰壁。他跟她商量还是回去算了。开了眼的金碧华始终不答应,回四川种田种地或者再去深圳电子厂干活。虽然替人卖报纸也苦,都比种田进电子厂强百,一句话她要留在上海,哪怕剩她一个人。无奈之下,梅雪独自一人回了四川。 农村的年轻人几乎走光了,梅安呆在家也不个办法。在妹妹梅雪的介绍下,又跟着大哥梅平来工地扛钢管搭拆外架。家里失火,去回去修房子。 修房子真的难住了梅安。他虽然在外打工多年,攒下的钱还真的没几个。大哥三哥家都失了火,家里的衣服粮食等东西跟他家一样烧得精光,他们也得修房子,哪有钱借给他?他存的钱加上跟亲朋好友借的,也凑不够八千块!修房子最少也要三万多!长痛不如短痛,房子里住几辈人的事,要修就得修好,否则住着也不放心。他计划打个地圈梁,这样的话,就超岀四万块了。他打电话让金碧华想法子寄点钱回来,她的一句话气得半死!“一个大男人,修几间破房子还让女人出钱!你不是不知道我挣几块钱!今天催明天催,要不要让我去南京路上卖肉,给你修房子?” 佛争一柱香,人活一口气!梅安立志不再要金碧华一分钱,也要修好房子,让儿女开开心心地住进去。他人老实也讲诚信,什么建材都答应赊给他,只是贵了许多。房子很快修好了,造近接近五万块!他肯四万多的债务!他打电话说要搬家住新房子,金碧华也没有回来。他生气了,再没有打过电话给他。他又来到深圳在望海楼工地拼了老命地挣钱! 高晓红的三刀,砍来了三万多块钱的医药费。回家养家住在梅安修了房子里。她伤好后,梅平又来了深圳。她可受不了村里的人指责跟嘲笑!“就是这个瓜婆娘,蠢女人,连砍她的脑壳三刀,光医药费就花了三万多!三万多呀,在我们村里可以修一楼一底的大房子了!这下倒好,钱没了,房子又没法修,听说还住在他男人的兄弟家呢!”无论她是去走亲戚,还是去赶集市,类似这样的话无处不在,如千万根藤条抽打着她。修房子,搬出去,住进自己的房子成了高晓红最大的奢望,也是最迫切的大事情。没钱,怎么修房子?她可不管这么多!这是他梅平的事,她男人的事。 梅平虽然没有钱,他还是答应了高晓红的垦求。他知道,如果他不答应,谁知道她会弄出什么事来,把天捅个窟窿也不是不可能。他只好救助章老板。可是他不了解章老板的禀性。章老板的钱攥得紧,不到刀架脖子的紧急情况,是不轻易掏钱的。梅平相信了章老板的话:“再等三个月,工程进度款下来了我就给你!”他放下章老板的电话,就立即给高晓红打电话。他告诉她,三个月后章老板答应了给他三万五千块钱。高晓红高兴了。她立即去赊各种建材,信誓旦旦向建材老板们承诺,三个月后付清材料款。 三个月过去,章老板的钱没有给梅平。自然,高晓红也没有给建材老板。建材老板忍了。 “再等三个月,工程进度款下来我就给你!”章老板又说。梅平相信了,高晓红相信了,建材老板相信了。又一个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钱!建材老板有些怀疑自己被耍了! “再等三个月…”章老板如此前番说。…如此几番,建材老板怒了,立即放下话:“钱,我不要了!把砖头拆回来当废品卖,亏本老子也值了! 杀气腾腾,怒气冲冲带着十多个手持大锤从社会上请来的混混冲进梅平高晓红的家!公婆哀告说情无效。高晓红大哭大闹跑去阻拦,一个挺冲的混混反手扇个高晓红一个大嘴巴子,她的脸立马红肿起来。建材老板抢过混混手中的大锤,双手用力一抡先砸一扇铝合金窗子!看热闹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建材老板要的就是这种社会效果!如果梅家真的敢赖账不给钱,那村里的人唾沫星子也会淹没梅家。村里的大小干部岀来说情担保,建材老板见好方收,让混混们扛着大锤回去了。留下披头散发的高晓红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还大骂,尤其骂梅平骂得最凶最毒! 第27章 赵建雄(2) 赵建雄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去一甲村城中村的发廊找阿秀了。他现在只想多干活多挣钱,去实现阿秀给他规划的人生目标,考个驾照买个车去拉货。只是他太年轻了,没有恋爱经验。其实在阿秀出租屋里疗伤的时候起,他已经喜欢上了阿秀,心里萌芽了帮助阿秀的冲动_出点钱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回到老家县城把卖衣服的小铺子开起来!苦于当时的他身无分文,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岀来,恐惹阿秀一顿嘲笑罢了。 中秋节的前一天,望海楼工地就放假了。工友们有的去老婆那里团聚去了,有的找女朋友拍拖去了,有的去兄弟姐妹玩去了,该走的都走了。整个宿舍地就剩他赵建雄一个人,特别天聊。他外出转转,走在大街上孤零零的。听说附近的中山公园挺热的,他又去中山公园。公园里,人特别多,节日气氛又浓。工地厂区的打工仔打工妹大多数成双成对,相依相偎,卿卿我我,仿佛整个节日就是为他们举办似的。像他这样的单身狗存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遁到人迹罕至的小道静静地走,认真地思索他养伤期间阿秀说的话,走正道。忽然,他听见草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抬头一瞧,是两三对男女在亲热。他赶紧逃之夭夭跑出公园。 他去了一甲城中村阿秀工作的那个发廊。发廊的大门关着。他又去阿秀岀租屋的楼下,徘徊几度,还是转身走了。大过节的,他随便买了两个茶叶蛋,半斤猪头肉,一节熟香肠,外加一桶统一酸辣方便面就回了宿舍!饭菜简单,一个人也要过节吧! 他正准备动筷子,阿秀来了。她买了六个咸鸭蛋,一斤酱牛肉,两份过桥米线,还提着一盒廉价的月饼跟两瓶金威啤酒!他想不到阿秀能来看他。他太高兴了,真想亲吻她,又怕自己太孟浪!你吃我的香肠,我夹你的牛肉!你给我剥茶叶蛋,我给你剥咸鸭蛋!你来我往,杯来盏去,最后分吃盒子里的两个甜甜的月饼。好不快活!两瓶酒喝得精光,两个人都有点醉了。阿秀在赵建雄的床边坐了很久很久。他只顾着讲些天南地北的故事笑话,也聊工地的趣闻琐事。她也咯咯地大笑,但是笑声中似乎透着一丝丝失望。皓月当空,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大街上,一直到阿秀出租屋的楼下,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在发廊老女人跟警察带来噩耗之前,赵建雄一直在望海楼工地拼命地干活。他要挣更多钱,帮助阿秀实现她的梦想,也实现阿秀跟他规划的人生目标!阿秀从他的宿舍回来到她死之前,她再也没有去过望海楼工地看他。后来,他从老女人的口中得知,“阿秀认为,你嫌弃她!她哭了一夜!”“阿秀呀!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是你让我走正道!真的是天大的误会!我冤枉死了!”赵建雄泪流满面,后悔极了。中秋节那天,他为什么不把心中话大胆说出来?为什么不放下活去看她一次? 阿秀死的那天晚上,她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已经很晚了。老女人跟姐妹们都劝她:“别回出租屋了,路上不安全!就在里面的小格子间将就睡一晚算了。”她执意不肯。她始终认为小格子间带给她的是不尽的耻辱!格子间的枕头留下她多少委屈的泪水,床单毁掉她多少带血的青春!连格子间的墙上残留的那些男人猥琐身影跟放荡的淫笑都让她恶梦不断!只有回到出租屋,关上门,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她才认为她的世界是干净的!冲完凉,她觉得自己是冰清玉洁的圣女。 那晚,她疲惫至极!步履千斤重,她好不容易才上了楼。她太大意了。从发廊转角处到上楼,她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个男人跟踪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她竟然没有回一下头。 她上楼开门。背后的男人猛然捂着她的嘴,顺势将她推进屋关好门!男人紧紧捂着她的嘴,明晃晃的匕首在她眼前舞,膝盖顶在她的腰间,命令她开了灯。示意她不要岀声,她明白处境危险,匕首已移到她颈部。她顺从地点了一下头。这时候,她才看清楚了,站在她面前是一个脸上有长长刀疤凶神恶煞的男人! 她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胆怯地小声问:“大哥,你要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一个发廊女!求求你放了我!” “老子知道你是发廊里的婊子!你们女人都是婊子!婊子都该死!老子的婆娘跟男人跑了,她就是个婊子!”刀疤脸男人咆哮着。 “你老婆跑了,你应该去找你老婆找那个男人呀!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找我干什么啊?你还是放我吧!求求你了!”阿秀不断地低声求饶。 “我不管这些!放你,嘿嘿…除非…”他忽然发现阿秀颇有姿色,淫荡地笑道。 ““你想怎样都行,只求你放了我,不要杀我!”阿秀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保命要紧。她想反正自己就是一名发廊女,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了,权当免费吧。 刀疤脸仍然拿着匕首。阿秀自好顺从,随便他摆布,只求他快点完事好走人!完事后,刀疤脸欲走之际,他突然发现床头上有一个装月饼的铁皮盒子。盖子没有盖严实,露了一丝缝。一张百元大钞的一个小角从缝隙中探岀。 刀疤脸大喜,大步上前一手抢过铁皮盒子,打开盖子一看!一百元五十元花花绿绿的钞票装得满满了。他估计不少,迅速地盖子盖上,紧紧将铁皮盒子抱在怀里。他看了阿秀一看,骂骂咧咧道:“臭婊子,不老实!钱还不少!归我了!” 刀疤脸抱着铁皮盒子要走。 阿秀愤怒了。她扑上前夺刀疤脸抱着的铁皮盒子,哭叫道:“还给我!老娘让你狗日的白玩了不说,还抢老娘的卖身钱!该遭千刀万剐!”她只顾抢铁皮盒子,忘记了刀疤脸还握着匕首。他左躲右闪就是不给,她就用手抓他,用牙咬他,用脚踢他的裆部。痛得他嗷嗷直叫!刀疤脸握着匕首的那支手一挥,正刺穿阿秀的咽喉!血咕咕地直往外冒!阿秀顿时倒地不起。刀疤脸吓得丢掉匕首,扔掉铁皮盒子,惊慌失措地跑岀门,一溜烟奔下楼逃之夭夭! 阿秀死了第三天,是发廊那个老女人发现了。前两天见阿秀没有去,老女人认为是她累了要休息。第三天,她就起了疑心。她推开半关半开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立即惊骇不已。一丝不挂的阿秀倒在血泊中早死了。她立即报了警。警察仔细拍了照。又叫殡仪馆的车拉走了阿秀的尸体。老女人带着警察来找赵建雄了解情况。 警察历经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清阿秀家在云南的具体地址,找到了阿秀的父母。殡仪馆来电通知阿秀的父母来深圳,签字同意火化书,交清遗体保存费火化费跟骨灰盒等费用。阿秀父母始终不承认死者是他们的女儿;咬定他们的女儿不会去做那么肮脏下贱的工作;一致说警察搞错,殡仪馆没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就乱打电话。殡仪馆只好以尸体无主的名义火化后捡了个盒子装了骨灰暂时寄存。 也许是发廊老女人良心发现,去殡仪馆把阿秀的骨灰盒领了回来。她又去找来赵建雄,劝他说:“阿秀的父母不认她,连骨灰盒都不领。我去殡仪馆把阿秀的骨灰的盒领了回来。阿秀在深圳没有一个亲人,她有心托身于你,对你也有恩,你也喜欢她。她曾经带你去她的岀租屋睡过觉,也算得上是你的女人了。我希望你把骨灰盒领回去找个地方埋了,也算让她入土为安!”赵建雄噙着泪答应了。 赵建雄在中山公园找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向阳之地,挖了坑。他双手捧着阿秀的骨灰盒,轻轻放进坑里,掩上土,捡来几块小乱石垒了个坟头。他在坟前燃了香,烛,烧了三张纸,磕了头作了揖,礼毕。他将特意从花店买的一支鲜红的山茶花放在阿秀的坟头,静坐了一会就走了。 云南妹子阿秀孤零零地永远留在了深圳。 章老板得知高晓红挨打的原由后,立马把钱给了梅平。为了安慰他的不满情绪,把才中标的绿湖工地交给他负责,让他当带班头。又从彩虹,望海楼工地调了工人给他,他的情绪才好转起来!章八的发小许老三跟章六章老板的第一个贵人江永川来深圳安排去了绿湖工地。 许老三仗着他是章八的发小,欺骗一个操着极标准普通话矮个子梁山。梁山可不惯着他,立马两个大耳光,扇得许老三昏头转向!梅平梅安跟江永川也千丝万缕的关系,欲为许老三站台找回面子。当章八告诉他们粱山的来历,不光许老三庆幸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要站台的梅平梅安江永川也惊得怯场不前退避三舍。 梁山是家中的老三。一个大哥叫梁汉,曾经为章六章老板解过危,关系不错。二姐叫梁英,在天津郊区开了一家小服装厂。梁山是他父母五十岁那年生的他。不光老来得子的父母惯着他,连大哥二姐也疼爱有加,有时候胜过爱自己的儿女。梁山八岁去了天津,一直跟着二姐生活。所以他的普通话极其标准。十六年那年,二姐的一个客户来厂催要货款,因双方言语不和吵了起来,正欲动手大打出手。成天在天津街面上混的梁山从外面回来,一看此架势,随手抓起一根铁棍二话不说朝客户头顶砸了过去。客户头一偏,身子却来不及闪开。右手膀子断了。客户报警。梁山判了一年六个月。刚放出来,二姐说她管不了他。父母让大哥去天津接来深圳好好管他。梁汉是市建公司的合同工外架班组负责人,工作忙。他找到章老板,无能如何要收下他的弟弟梁山。 章老板曾经把市建公司一个小项目浇注混凝土的活介绍一个广东人,他收了人家三万块钱的介绍费。不知何故,活却让人抢走了。广东人要章老板退还介绍费。介绍费早被章老板拿去请客吃饭花光了,催急了,章老板耍起了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广东人跟梁汉认识早,铁哥们!章老板去市建公司收劳务管理费,让广东人碰上了,堵住要钱!章老板哪里有钱还他。广东人欲动手之际,梁汉赶了过来。梁汉跟章老板都是一个镇上的老乡。于是,梁汉做东请他们两人吃了个饭,又三番五次细诉利害的劝说下,广东人卖了个面子,章老板立马付一万块钱了结此事。因此,欠了他人情的章老板不得不收下劳改犯梁山。 粱山在监狱关了一年六个月,学习了不少法律知识,外加不让父母大哥二姐为他过多的操心,也收敛了不少。绿湖工地宿舍紧张,床铺少。梁山被安排住许老三的上铺,他人矮腿短,上下都要脚踩着许老三床板的边缘。许老三故意找茬。他见梁山又踩着刚换新被单的床板上去,拉着梁山讨要说法!“你每上下一次,都踩着。一张床弄得非脏!”“你说,我腿短不踩着我怎么上去!”梁山轻言细语地道。“我管你怎么上去!上不上,那是你的事的事!老子,就不准你踩我的床!”许老三见他,年纪小个子又矮,还操着极标准的普通话误认为是个外地人,于是出口伤人骂了梁山!粱山最烦最恨别人在他面前充老子,所以怒了,直接扇了许老三两个大耳光!如果不是章八正巧来绿湖工地,不知他会捅岀什么天大的窟窿! 连许老三等人都胆寒的粱山一个月后的晚上在绿湖工地小卖部看电视,竟然被打得头破血流! 第28章 梁山(1) 梁山跟所有的打工仔一样,晚上下班后,不是去城中村的巷子里逛,就是端根小凳子坐在工地的小卖部看电视剧打发时间。小卖部看电视的人真多,连白天走人开车的路都挤满了。他喜欢看武打片,巜天龙八部》岂能放过。这一段时间天天都去,从未缺席。他今天晚上占的位置不好,正对着路口。 电视剧情节扣人心弦,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一辆宝马豪车开着灯慢慢地开了过来,大家都没有注意包括梁山。喇叭叫第一遍时,一小部人开始挪动。喇叭叫第二遍时,大部分都动了。独独梁山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的银屏,没动!偏偏他挡在路中间,宝马过不去!喇叭叫三遍时,他才慢吞吞地起身吼道:“慌什么慌?开个烂宝马有什么了不起!催,催…是去投胎呀,还是去报丧!” 车上的人怒了!立马停车。下来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其中一个是络腮胡子。后来才知道他是钢筋工的老板,姓牛,也挺牛。牛老板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啪啪就是两巴掌。梁山也不熊!立马抡起小板凳朝牛老板砸去。牛老板躲闪不及,鼻子破了流血了。跟着牛老板的两人见状,立即跑过来助战!他们左右包抄,想堵着梁山打。他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回宿舍!牛老板认为没事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招呼二人上车。谁能想到,梁山拿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啊啊啊地冲了过来!牛老板急忙钻进车里。两人急逃!其中一个被小板凳绊倒,梁山上前一刀!注意,他只是抡起刀背狠狠地打了他的屁股!另外一个从开着门的座位下抓起一截铁棒旋即转身,挥棒迎刀。刀棒相碰,火星四溅!棒重力大,震落梁山的西瓜刀。壮汉砸下去棒子收不住,梁山又闪不开。他的脑袋开了花,立马倒地。屁股上挨了一刀背的壮汉已经爬起回到车上。看电视的人们看了一场血腥的武打片。牛老板不牛了,赶紧下车一看。坏了,脑袋流血了,人倒地不起!看电视剧的梅平梅安许老三等工友急忙上前围住牛老板。其余的人拦车不让走。小卖部的老板报了警,打了120。警察来后带走牛老板三人,120拉着粱山去南山人民医院!其实,他的伤势并不严重。脑袋上有条长长的口子,没有伤到骨头。他之所以倒地不起,是他想让牛老板岀血_付笔钱。当然,这是他伤后说的句。 牛老板交了三人的罚款从派出所出来,又赶到医院。听医生说了情况,才放心交了一笔医药费走了。梁山的脑袋缝了七针,七八好了。他就是赖着不出院,嚷着头痛头昏。牛老板又给了三千块钱就不理他了,扔下一句:“出不岀院随你,老子不侍候了!医院,你要呆多久,呆多久!”走了。 牛老板真的是小瞧了梁山!他叫来了大哥梁汉。梁汉拗不过他弟弟,为了找回面子,梁汉请三个在一甲城中村的混混!他再给混混说,不动手,让他们带着头缠绕纱布的弟弟去找牛老板! 三个混混天天带着梁山像四只跟屁虫似的跟着牛老板,连牛老板去公司项目部也不例外。三人中两人左右扶着他的双臂,一人一手扶着背一手托着脑袋站在项目部办公室门口。这时候梁山开始佯装站立不稳,大声直呼头痛头昏,扰得项目部不胜烦。细究追责,公司也得巴锅难咎其责。项目部知道,混混都是胳膊纹龙胸口刺虎的狠角色,惹不起!严令牛老板妥善处理此事。牛老板彻底服了,不牛了。“你是我的小爷!服了,服了…你开个价!”“脑袋的后遗症谁也说不清它什么时候发作?继续治疗的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梁山的监狱没算白进,他连珠炮似的报出目的各异的费用! “等等,别报了。一次性三万块,你看行不行?”牛老板拦住他继续报下去,提出解决方案。 “给我三万块可以。你得写张给钱的原因签上你大名。别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报警,告我敲诈勒索你!至于这三位大哥嘛,你看着给!”梁山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买了。 牛老板看见了三个混混身上的纹身,担心他们是黑社会的,乖乖的掏的四万块钱了结此事。 梁山立马岀了院,晚上就去东坡大酒家请梅平梅许老三江永川等工友们大吃一顿!他们对梁山刮目相看,佩服至极! 席间,喝得有些上头的江永川讲了章六章老板鲜为人知的故事。 章老板年轻的时候精着呢。他结婚时还没有当公社的放映员,他带着陈金凤是公社办结婚证。办结婚证的是公社的秦秘书。秦秘书贪小便宜,不给点好处费故意找茬子不办,哪怕给他一棵菜一把蒜他立马办了。秦秘书一看章老板陈金凤的材料齐全(当时办证的没别人),也拿着材料翻来覆去地看,故意拖着。突然,他把材料丢给章老板说:“陈金凤,没有达到法定年龄!不办!”“不就差一天吗?”陈金凤说。“别说差一天,就是差一分钟也不行!我按国家的巜婚姻法》照章办事。回去,明天来!” 第二天,章老板还真的又去了,他要收拾一下秦秘书。他左手提只缚了翅膀和双脚的大公鸡,右手提着装得满满的一篮子鸡蛋走进了秦秘书的办公室。办公室一分为二,里间是秦秘书烧开水换衣服中午休息及堆放来办证人员送的鸡鸭鱼肉等礼物的地方。正巧那天逢场,办证的人特别多。秦秘书一看,昨天的那个人还真懂事。一手鸡一手蛋的,赶紧给他办了。他让其他人等一等,连忙招呼章老板坐过来。章老板把鸡放在秦秘书办公桌下面,篮子连蛋放在办公桌上面,然后在办公桌前的靠背椅上坐好,掏出昨天的结婚材料递过去。秦秘书看都不看,立马盖了大印,把结婚证交给章老板。 章老板起身提着办公桌上的篮子就走了。秦秘书心里赞叹道:“此人送礼手段高,不露声色。今天,又有鸡汤喝了。”过了七八分钟,章老板又急冲冲走进办公室,他边走边喊:“遭了,遭了…刚才办完证出去,光提了鸡蛋,鸡公忘了拿了!”他还故意地往办公桌下面寻找一番,着急地问:“我记得是放在秦秘书的办公桌下面的呢,咋没有了呢?你们谁看见我的鸡公了!”秦秘书早把鸡公拎起来放进了里间。办证的人没走完,都看着秦秘书。秦秘书毕竟是老江湖,说:“我没来及喊你,你提着鸡蛋就走了。这儿人多手杂,我拎起来放在里间了,我想你肯定要转来找的!”秦秘书肺都气炸了,铁青着脸! 自由市场有个贩卖鸡蛋的女贩子。那时候章老板养了几十鸡,场场都去自由市场卖蛋。女贩子次次却嫌章老板的鸡蛋小压价。“大兄弟,你的蛋太小了!一块八十个。”女贩子跟头两场那样嫌小压价,仍然在篮子里反反复复地挑选。章老板有些烦她,没好气地说:“你每场来买鸡蛋,都嫌我的蛋小。挑来挑去,翻过来翻过去!我下面的两个蛋就大,你要不要?”女贩子不知道章老板今天特意做了一番准备的。看,他蹲在鸡蛋篮子的后面,腰间系了条农村最常见的黑色围裙,两手揣在围裙里面。人人都知道章老板后一句话的意思,对女人而言极具侮辱性!女贩子不干了!大声吼叫道:“老娘不是没见过下面的两个蛋!今天老娘倒要见识见识,你下面的两个蛋!它究竟多大?你敢拿岀来,老娘今天十块一个,买了!”女贩子指天戳地,唾沫星子乱飞,得礼不让人,逼迫得急!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群,都煽风点火地嚷开了:“拿岀来!快拿出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大家都在看章老板怎样解危! 他仍然蹲着,两手仍然藏在围裙里,不动声色不快不慢地说:“我要是拿出来了,你不要又咋办?” “我不要!老娘不是人生父母的!你要是拿不岀来呢?” “我要是拿不岀来,我当着众人的面叫你三声姑奶奶!我不光拿岀来,这儿所有的人都说大才算!大家伙都给我作个证,我拿出我下面的两个蛋。一个蛋十块钱,她买了。她不给钱,你们说咋办?” “我们砸了她的蛋!”看热闹的人都吼叫起来了! “好!我拿了哈,大家看仔细了!”章老板故弄玄虚,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女贩子目不转睛地盯住章老板裆部,看热闹的人目不转睛盯着章老板的两只手!章老板的两手突然拿着东西迅速地举个头顶,转圈地问大家,“你们说,我下面的两个蛋,大不大? “大!大!…”看热闹的人们发岀雷鸣般的惊呼。 女贩子定眼,章老板拿出来的是两个鹅蛋!大意失荆州,女贩子花二十块钱买了两个鹅蛋,让同行笑话了老半天! 江永川讲得津津有味,梅平等人听得全神贯注。都说章老板鬼把戏多,精明,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公社放映员成为深圳大名鼎鼎的外架老板!不得不佩服人家! “我听说,你是章老板来深圳的第一个贵人。我不明白的是,你不是今年才来的深圳吗?章老板来深圳都快十年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梁山问江永川。 “贵人谈不上。我跟章老板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他老家的房子左边是我家的,右边是许老三家的。我们三家人住得都不远!…”江永川慢慢地讲开了。 第29章 江永川 江永川原来是水清公社(后来的水清镇)周围数一数二石匠师傅。在农村住过的人都知道,石匠师傅都会唱出殡的小调,抬棺材上山一般是村子里的石匠。只有名气特别大,丧歌唱得又好的石匠师傅就成了当地有钱跟当官人家的抢人货,主家岀手也挺大方。甚至有的石匠师傅干脆放弃了老本行,专门干抬棺上山这一行。江永川属于后者。 水清公社电影院发不出工资,宣布解散所有乡村放映员,章六也名列其中。章六失业了,无所事事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四处托人找活干。章家他指望最大的两个人是章八章五。章八还在读大三,章五离婚另娶王艳桃丢了乌纱帽。那天黄昏,他正在菜地里浇水,看见江永川啍着欢快的民间小调从岗上下来。他立马招呼道:“江三哥,看样子你这次出去挣得不少吧!要不,我跟你混算了!” “老六,你说笑了!谁不知道你们放电影的这些年火红着呢!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都是当官的陪着,好酒好菜地招待!我哪能跟你比呀,打石匠一个,干的都是抬石头抬棺材的活!”江永川早就知道电影院解散的事,他故意提起章六的辉煌历史,心中暗暗地说:“前些年你不是很牛吗?现在混得还不如我,我今天抬一次棺上山比你一个月都挣得多!” “公社电影院早就垮杆了,我呆在家都快两个月了。陈金凤天天跟我闹,波娃也一天天地长大!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看你都修起了青石垒墙的大瓦房了,我们几兄弟还挤在茅草房里。你说,我咋不着急嘛!你江三哥名气大,认识的人多,望你搭把手,帮兄弟一下!”章六先诉说着他的窘困恳求着江永川。 “老六,你看,我认识的人不是打工匠,就是和尚道士天师什么的?你是我们大队(后改村)里少有的几个识文断字高中生!总不能去打石头抬石头抬棺材吧!”江永川说的都是大实话。 “你好好想想!”章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实在不行跟他干也不错。只要能挣钱,累点他也不怕! “嗨呀!我差点忘了,今天我抬丧的主家是县就业局的一个副局长,他也姓章,论班排辈,是你未岀五服的叔爷。这个好仗义,也大方。你看,我们别的主家抬丧,一人顶多就是封个四十八块钱的红包。你猜,他家封了多少?你都想不到,一百二十,外加一人一包红塔山。他给红包的时候,让我给他在深圳开劳务输出公司的外侄彭金美找个管理人员。我看,你有文化有头脑,挺合适的。你明天去找他。说不定他还帮你的忙!”江永川先炫耀了一下才把机会告诉他。 这是一个好机会。章六立即抓住了它。他来不及跟江永川告别,立即撒腿跑回家,抓了一只大红公鸡,叫章五骑上他的125摩托车(村里的人常笑章五,当了几年的副处长,他带了两样东西回家,一是王艳桃,二是125)带他去就业局找远房叔爷章副局长。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多了,叔爷不光给外侄在深圳的地址电话写给外侄的信,还给了一百块钱说是买鸡公的钱。章六跟章五千恩万谢地笑着回来了。第二天,他去公安局办了边防证托还在成都读大三的章八买好去广州的火车票。到了广州,来不及喘口气又上了开往深圳最后一辆大巴车。他在彭金美公司的大门坐等到天亮。彭金美都惊诧他办事之神速,给他留下了第一个好印象。彭金美告诉他舅(县就业局章副局长)找管理人员到他见到章六,不到四天的时间。章六为了节约钱也是让彭金美随时都可以找到他,就在公司的一楼梯步转换台下安了一张小床住下。彭金美敬佩他的吃苦精神,大加赞赏!章六每天干十二三个钟头,做事小心谨慎不出半点差错,公司几百万的来回账目一分钱不差。彭金美对他信任有加。(坊间还有另一种说法,彭金美人帅,极好色。他起用章六是方便有更多的时间找女人玩女人。他可是有性都之称东莞的常客。只要他彭金美看上的女人,一掷千金也再所不惜!)从第二年起,公司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连去请深圳各建筑公司的经理处长主任吃饭喝酒甚至连送现金的事都交给他!大家都说他大方豪爽!就这样,章六在深圳建筑行业的人脉搭建起来了!三年后,深圳建筑行业实行公司改制,工程外包,章六开始承包钢管外架搭拆的人工费。 章六就这样一步一步从一名乡村电影放映员变成深圳建筑行业钢管外架搭拆领域的一个大老板! 章六章老板发达了。引荐他的江永川现在却落魄了。他今年五十八岁了,一身都是病,走短短的一段路就累得气喘吁吁,早就没有抬棺上山的风光岁月了。两个儿子都做了上门女婿,儿子都没什么本领尽吃受气饭。他连走路都累,别说下地了。 现在靠老婆汪碧桃种田过日子,这几年种田又赚不了几个钱。汪碧桃整天摔盆打碗指桑骂槐的,极力窜掇江永川找章六。“你不是对章六有引荐之恩吗?为啥子不去找他干点活,挣些钱补贴家用!我一个女人家,长年累月地种田挣点钱还不够你买药!” “你不要成天把那件事挂在嘴边。像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是老板,也不会要。算了,我不去找他,丢不下我的老脸。药,我少买点。”江永川无可奈何地说。 汪碧桃听说许老三要去深圳投奔章六,她就借许老三家的电话打过去。陈金凤接电话章老板就在她身边,他迟疑了一下说:“你跟江三哥一起来吧!”去深圳前,她又要卖房子,江永川坚决不同意。他当年把青石一块一块背回家,又独自一人抱青石垒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修好房子。十里八乡谁不羡慕他谁不夸他能干。卖房子犹如剜他的几头肉。卖了房子,回来又往哪儿呢?到时候连个窝都没有!两个儿子无能还吃受气饭,去他们家是万万不行的。“两个儿子又不要,我们都去了深圳,没人住,没人管,要不了两三年房子就烂了垮了。到时候你想卖,还没有人要呢?回来没地方住,到时候去镇上租房子住。”汪碧桃根本不听他的话,以一万五千元的价卖给许老三。他心地骂她:“败家娘们!”她拿着钱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就这样,江永川带着老婆汪碧桃来深圳投奔章老板。他很满意章老板给他们两口子安排个守夜的活。汪碧桃却不满意了。她撇了撇嘴说:“我还以为章老板会安排你,干些轻松体面的活。谁知道,竟然是帮他守夜。许老三和你都是他的邻居,都跟他同一个生产队的,还是一起来的,他就管理所有与小工,而你呢?守个夜,看你高兴的样子,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成天呆在烂棚子里,白天黑夜栓在工地上,跟条狗没什么区别!当初,有那么好的机会,你也不回家跟我商量一下,半路上就告诉了他!天下没有你这么蠢的人。!你不晓得自己去干呀?” “人有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不要跟人家比。我能干什么?我知道,除了打石头抬石头,就是帮人抬棺材!我晓得我几斤几量。人家高中毕业,能说会道,能写会算,我怎么跟人家比?你知足吧。”江永川解释并劝说她。 “你不是干过生产队的计分员,咋就不能写了能算了?好像他的活不是人干的是神仙干的一样,多神秘?”汪碧桃一点也不服气。 “好,好…就算我能干一样,人家要我干不?我跟就业局的章副局长什么关系?仅仅是帮人家抬了回棺材一面之交。人家章老板跟他什么关系?没岀五服的叔爷,知道了不?”江永川抬出了就业局的章副局长,她才无话可说。 刚开始,汪碧桃也认真负责,兢兢业业,恪敬守责,天天夜里都要起来巡查三四次。连垃圾堆里有块扣件也要费力给他扒岀来。章老板来工地间接的批评了她,她就变了。 那天,江永川病了,躺在小房子里。小房子是用钢管扣件木枋铁皮搭建的,夏天里面热得很。让老婆地食堂打饭。她碰见许老三的老婆朱月琴。朱月琴从电子厂来工地上探亲。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就耽搁了回来迟了。有巧得很,她刚走,章老板来工地办事,顺便来看他们,进了小房子。得知江永川病了,他说了些宽慰的话,还给了三百块钱。他见汪碧桃打饭很久没有回来,就在小房子外面等她。她端着饭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章老板似乎有点不高兴,他先看了看三万多块钱的瑞士腕表然后说:“生活还习惯吧!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江三哥病了,你要辛苦些,让他多休息。工地里里外外的小偷多,一刻都离不开人!”说完,走了。 汪碧桃进门就埋怨开来:“我就是跟朱月琴聊了几句,回来迟了七八分钟。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还说什么一刻也离不开人!我是他家的狗吗?就是狗,它还去野地刨地撒个欢呢!人家朱月琴跟我打招呼,我有什么理由不理人家,不聊几句家常话! “要公道,打个颠倒。要是你是老板,工作时间不在岗位上,跟人聊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会怎么想?”江永川耐心开导她。 “屁话,都怪你无能。自己的婆娘被人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替人家说什么好话!”汪碧桃开始胡搅蛮缠了。 “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就不该来深圳。既然来了,我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干好自己的事。不要让人把你看扁了!”江永川知道她的怪脾气又来了,他还是苦口婆心地说,说完,又累得喘气都费劲。 “想当年,章六还不是三哥长三哥短的求你,给他找一口饭吃。要不是你,他能有今天的泼天富贵?现在,他翻脸了,不认识我们江三哥了!我,呸!”汪碧桃朝门外吐了一口浓痰,她的情绪才慢慢地安定下来。从今开始,她变得懒散了,去巡查次数少了,扣件埋在垃圾里视而不见。正如她说,做天和尚撞天钟,钟响不响也不能怪她。 农历三月十九日,是陈金凤四十五岁的生日。章老板邀请江永川汪碧桃赴宴。饭后,汪碧桃见桌上,还剩很多没动过的菜!她觉得倒了太可惜了。就叫打包带回工地上吃!可惜没有冰箱,打包回来的菜好多还没来得及吃,都开始变味了!现在的江永川不比当年,手头紧很行。他吃了两只大龙虾,不单支气管炎的老毛病犯了,还闹肚子。去南山人民医院花了一千多块!汪碧桃心疼死了! 这一千多块钱就找补回来呀!怎么找!她发现一个矿泉水瓶子能卖一毛钱!工地上的矿泉水瓶随处可见!她巡查手里提根蛇皮袋子转一圈就有三十多个。她高兴极了。深圳真的是遍地黄金,只要你弯一下,动一手。她进小房子里告诉江永川,“工地上,到处都是矿泉水瓶子,捡来卖,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举手之劳!” “别去捡什么矿泉水瓶子?本职工作要是没有干好,你就有了短处,就有了把柄在人家手头!到时候说再难听的话也受得了?”江永川极力反对汪碧桃的做法。 汪碧桃我行我素,江永川也懒得管她了,听之任之。她没高兴几天,发现捡矿泉水瓶子卖,挣钱太慢。她看见有人在卖工地上的钢筋,铝合金,电线电缆等。她还亲眼章建用斗车拉短钢管烂扣件去废品站。她回来就告诉了江永川。 “章建能卖,你不能卖!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们就不同了,老老实实地做人做事,千万别东想西想,一夜暴富!”江永川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第30章 汪碧桃 汪碧桃年轻是个美人胚子,现在五十六岁仍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也是鼠目寸光,只认钱的女人。 江永川后悔当年没有听他妈的教诲。娶妻,娶德不娶色!她漂亮,他就有面子。殊不知,好秧一半谷,好妻一半福。自从他娶了汪碧桃后,一家人就再没有安宁过。不是跟爸妈吵,就是跟自己闹。为什么三天吵五天闹呢?穷,没钱给她花。好吃懒做。他学石匠出师能挣钱了,天天脸上挂着笑。他家第一个修青石垒墙黑瓦盖顶的大房子,她在村里招摇过市四处显摆。他患上支气管炎后,没人请他抬棺上山,落魄了。她竟然给他戴绿帽子,让人笑话。害得媒人都不上江家的门,连累两个儿子去做上门女婿,尽吃受气饭。两个儿子哭着让她给他们留点脸面,才收敛了好几年。 汪碧桃去巡查的时候,她总是提根蛇皮袋子。见人注意就顺手牵羊拿些短钢筋废铝合金,人多呢就装模作样捡矿泉水瓶子,烂塑胶管。隔三差五,她去一次废品站,能卖三四百块钱!有甜头,她干得更欢也干得更勤了。她每次去卖,钢筋铝合金电线等东西先装在蛇皮袋子的下面,上面放些矿泉水瓶子作为掩护,轻松地拉出工地大门。她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她已经干了八个多月了,没有出过差错! 守工地大门有两个保安,一老一小。老保安守晚上,小保安守白天,不换班。晚上去个门,老保安又要问又要查,烦人得很。江永川刚来的时候,连他出门,老保安也问来问去,查东查西的。现在,装作没看见一样。有时候,还跟他热情地打招呼!他开始起疑心了。“你每次拉矿泉水瓶子去卖,老保安,怎么不查呢?”他问她。“现在都混熟了,矿泉水瓶子有什么好查的?再说我有办法!”她神秘一笑。江永川见她那样一笑,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江永川这几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心神不宁!汪碧桃夜里巡查回来,差不多比原来要晚些。他决定跟着她,看她在干什么?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道。她现在不是捡废品,而是把成品弄短砸烂!这还得了!是要坐牢的。他赶紧把她拉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法了,要坐牢的。”他害怕极了。“怕什么?老保安给我望风呢!”她胸有成竹。“他凭什么担风险?给你望风!分钱给他?”他疑困重重。“他不要钱!…”她突然愣住了,咋说漏了嘴呢!“要什么?…”江永川什么都明白了!一股屈辱再次从胸中奔涌而岀。丢人都丢到深圳来了! 老保安其实早就注意到汪碧桃的一举一动,前四次他有意放行。好让她的胆子大起来,疯狂些。这叫欲擒故纵!第五次,老保安就拦住了汪碧桃。他要打开袋子检查。她知道蛇皮袋子装的是什么,除了上面有十多个矿泉水瓶子外,都是剪断了的钢筋电缆线。她知道打开的后果!决不能打开袋子! “大哥,你看嘛,都是一些矿泉水瓶子!”她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下,然后走到老保安背后,用胸部蹭了他的背一下。他回头一看,动心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弯腰佯装捏了捏放行了。她买完矿泉水瓶子回来,就进了保安亭。亭子里有一张小床。老保安早就只剩一条裤衩,坐在床边等她。 “我再也不捡矿泉水瓶子!我们好好地守夜,等过春节再回去!好了好?我求你了!我,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哪天的药断过啊!”汪碧桃跪下来,双手抱着江永川的腿哭着告饶。“再说,我们回去,住哪儿呀?租房子,连房租费都没有挣够! “你用这样的法子挣钱买的药,我就是死,再也不吃了!就是住桥洞,我也要回去。免得我天天都看见,那个给我戴绿帽子的男人!”江永川泪流满面,感到屈辱无比。 第二天,江永川打包回四川了,悔恨交加的汪碧桃无可奈何跟着。章老板在工资外给了江永川一万块钱。他对陈金凤说:“肯定是汪碧桃的原因,江三哥才走的。” 一路上,江永川都皱着眉头,郁郁寡欢,饭也吃得少。汪碧桃手里有钱,心情就好。火车上的东西特别贵。她不但舍得买,而且买起来就不停,行李箱塞得满满的。他本来有气,看这个样,也一个句都不跟她说。两个儿子跟两个儿媳妇,听说爸妈从深圳打工回来了。他们都马不停蹄地赶来,争着抢着让爸妈去自己家住。青石房子已经卖了,刚回来还没有去镇上找房子。一年多没有看见孙儿孙女了,他同意去两个儿子家暂时住几天,等房子租好了再搬进过去。 他又去看卖给许老三的房子,感慨万千!他抚摸着块块大青石,就想起寒冬腊月在采石场一锤一锤采石的情景。虽然累,但干劲十足的,心里高兴着呢。又想起睌上点个200瓦的大灯,雪亮,独自一人抱着大青石一步一步垒墙勾缝的情景。他特别自豪,倍有面子,连当年的章六晚上还来串门,夸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败家娘们却一万五千的低价卖了,还是求人家买的。三四万都不止。在两个儿子家才住没几天,儿媳妇的脸上都挂不住了,得赶快搬走,免得儿子夹在中间为难!说去租房子,汪碧桃提都不提,更别说去找了。“要是房子还是我的该多好!”他一边摸着一边自言自语,依依不舍。“对,何不把房子赎回来!许老三还没有搬进来,应该来得及! 江永川万万没有想到,许老三不同意卖。他实在要买,价钱两万五,一分钱都不行,还得给现金! 他跟许老三虽然在同一个生产队生活了几十年,也只是泛泛之交。许老三这个人只认钱,他的兄弟姐妹跟他借钱,利息比银行的还高。当年风行武打片巜霍元甲,他去信用社贷款买黑白电视机也是全公社买电视机的第一人。凡是去看电视的人,一人一晚收一毛钱,火爆得很。他怎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江永川知道不可能原价赎回来,也想不到他要价这么高! “要怪就怪自己的的傻婆娘,鼠目寸光,不听自己的话,做事不留后路!”他想到汪碧桃的愚蠢就恨得牙根痒痒。她竟然三番五次跑去求许老三买下房子,难怪人家压价。他付钱时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江三嫂,一万五千的现钱要交了,这房子就归我了。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许老三,你万个放心,我决不反悔,决不反悔…”汪碧桃惟恐买卖不成,房子跟臭狗屎一样无人问津而急不可待。“江三嫂,要是以后你想住,再买回去的话,就不是这个价了。”许老三付完钱调侃道。她只管数钱,许老三说的话她一个声都没听进去。 “说实话,这房子价值四万多,他要价两万五,确实不贵。问题是我低价卖给你的。现在我要赎回来,一年多的时间,就涨价一万。就是放高利贷的也要不了这么高吧!我跟他关系不深,只能找章老板从中说和,看他能不能少点!”江永川寻思道。他立马去借电话打过去。没想到章老板一言九鼎,许老三还真给章老板的面子,爽快地答应两万元赎回房子。他赶回儿子家告诉这个好消息。 江永川万万想不到,不光汪碧桃反对,连两个儿子两个儿媳都反对洽两万元赎回房子。他们都认为应该原价赎回,因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许老三没有添一砖一瓦没维护修缮过。江永川暗地计算过,汪碧桃攥着两人的工资外加卖房的一万五,她手里至少有七万块钱。他也知道,一旦钱落入她的腰包,再掏出来比登天还难!他把章老板给他的一万块钱先拿出来,再叫她也拿一万块钱一共两万块钱把房子赎回来。汪碧桃自作聪明耍了个心眼。她去邮局汇了一万五千块钱,让章老板转给许老三。她从邮局回来后,就立即搬回了原来的房子。章老板事多,等他把汇票交到许老三手中时,江永川已经搬进去住了一个多月了。许老三看汇票就不高兴了。不是说好的两万块钱,而是一万五千块钱,准备打电话问一下江永川被朱月琴拦住了。许老三才同意春节回家找江永川。 腊月二十六,许老三从深圳回来了。他马不停蹄地去找江永川。 腊凡二十六,江永川请两个儿子儿媳在青石房子里过团圆年。他正忙着择菜切肉。 许老三没有进院子,他站在门外高声喊道:“江三哥,江三哥,岀来一下!” 江永川听有人喊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小跑出来。他一见是许老三,热情地拉许老三进屋。他执意不肯,满脸不悦地问:“江三哥,你买我的房子,我们不是经章老板从中说和,两万块现钱才把房子卖给你。为什么才给一万五呢?”他见江永川不相信,拿出汇票让江永川看。 江永川一看,如雷击顶,丢人丢到家了。汇票确实是一万五千,上面还有汪碧桃的名字。他赶紧叫道:“汪碧桃,快岀来!”汪碧桃慢条斯理地走岀来了,她知道纸包不住火了,人家已经打上门,得赶快拿注意。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就看你怎么说话怎么去处理了。汪碧桃如果给江永川留半点面子,随便找个当时没有给那五千元块的理由并立即付钱,也不至于以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她偏偏是爱钱如命的人,故意装糊涂还理直气壮地说:“许老三,一万五千,我一分钱不少,我给你汇过去了。咋,你没收到?没收到,你早说呀!” “江三嫂,你弄错了。不是一万五,是两万。这两万,还是章老板说合我才同意的!刚开始,江三哥提出要买我的房子时,我要价是两万五千,还是现钱!”许老三说清了来龙去脉。江永川附和。 “许老三,你抢人哟,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低价一万五卖给你。你要价两万卖给我!你太黑了!”汪碧桃胡搅蛮缠!围观的乡亲们越来越多,议论纷纷。但是,站在许老三一边的居多。许老三听汪碧桃在众多乡亲面前说他心黑时,他气极了!他不再理她,转而质问江永川:“江三哥,你也是个男人,你承不承认,我们讲好的两万块块?” “承认,承认,我承认。”江永川迭声连连。他太了解老婆的脾气,现在让她掏钱除非太阳从西边岀来。他恳求道:“许老三,剩下的五千元。我给你,我给你…希望你缓一缓!”这时候他的两个儿子儿媳妇也站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地。 “不行。江三哥,不是我驳你的面子。章老板说和好的事都变了,还不如个娘们!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五千块钱,连来带利必须今天付清!”他看见人群中江永川的两个儿子跟儿媳妇,他心生一妙招!他清了清嗓子道:“缓一缓,也可以。喊你两个儿子担保!要是你不给,我找你的两个儿子要!”许老三看江永川的两个儿子相互推诿着住后退!“怎么?你两个儿子没有一个站出来?江家没有一个站着撒尿的主?”他步步紧逼! 江永川看见两个儿媳妇揪着两个儿子的耳朵以及两个儿子不停告饶的熊样,失望了。他看见嗜钱如命的老婆面无表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给他留半点脸面,悔恨交加泪如雨下。 “连你的儿子都不相信你!谁还抽相信你!江三哥,五千元,我不要了,你,今天必须搬走!”许老三咄咄逼人。 儿子无能,老婆不贤,生无所望,不如死去。江永川突然头昏眼花,天地旋转。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倒地不起,气绝身亡。 许老三逼死江永川,犯了众怒。他才勉强同意江永川的后事在青石房子里举办。前提是年前必须搬走。 第31章 八(1) 江永川无钱,命归西。章八无钱,不敢回家过年。回家前,他让章老板再给他三万块钱,没给。这时候,他就有了自己当老板的想法,也才觉得那天叶文远说的话是真的。 “章八,你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不自己当老板呢?”叶文远那天晚上跟他一起外出玩时问章八。“我这样子不是挺好吗!跟着六哥干,做个管理人员,既不操心,又不担什么风险!一年轻轻松松挣十万左右,哪点不好?没有钱了,我随时随地跟他要。”他有点满足也有些炫耀。“不可能。随时随地要?等超支了?你看他还给不给你!就算他给你,千儿八百还行,一次两次还行!钱上万了,次数多了,你看他还给不给你。不信,你试试看!就是自己的爸妈,给的次数多了金额大了,还不高兴呢?何况是兄弟!俗话说得好,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你不是没能力当老板,而是有。当老板,你挣了钱,你别说住个宾馆,就是住总统套房,也没人管你。现在差的是机会!”当时,他不以为然。 章老板听陈金凤说,章八今年又超支两万多了。他的工资才十万多点。 “他的钱,干什么去了呢?”章老板疑惑不解。 章八从来不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站街女,也不去天堂人间kt5找酒吧女,更不会去按摩店发廊找什么发廊女洗头妹。就连理发,也不让女发型师理摸他的头。工人们都笑他不近女色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章八爱喝好茶。当然,他刚来深圳,章老板度日艰难的时候,也喝十多块钱一斤的棒棒茶。现在手头宽裕些,五六百一斤的是常事。他爱抽烟,一天一包特美思香烟,也不多。但是,工地上至项目部下至干活的工人都知道,他大方,好面子。散别人的烟,决不是他抽的特美思了,而是中华烟。买饮料,一定是王老吉,红牛,冰红茶老三样。他买饮料时,遇上工人或公司里的管理人员,不管人多少一定要买一瓶给他。他还有一个爱好,看报。一天一份巜南方都市报》,雷都打不动。吃饭,反而不讲究,就在食堂打饭。 章老板把他喝茶,抽烟,看报,吃饭的花销加在一起,一天也不过一百二十块钱。一年章八只寄了两万块钱给邱月英母女作日常开销。咋超支两万块多呢?莫非他在外面包养女人?他又天天在工地上睡,也没见有除邱月英外的女人来找他! 章老板想不明白?八十多岁的老父老母打来电话,要章八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家过春节。他们太想见小儿子了。章老板买飞机票时也给章八买了一张,他还给了弟弟一万块钱。没钱,怎么进门,怎么面对邱月英? 章八忐忑不安地进了家门。邱月英满怀喜悦地嘘寒问暖,忙着下厨准备好饭好菜。女儿也泡好上等西湖龙井茶端了过来,坐在他面前问这问那,好不亲热。 章八最担心吃饭的时候老婆问他,六哥过年给了多少钱。怕她知道钱少会破坏久别重逢温馨满满的好氛围。邱月英却只字不提。睡前,他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本来依偎在他的怀里,知道他过年回家只有区区的一万块钱。她惊讶万分偏着头,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不会哟,你是不是逗我的?”“真的。六哥只给了我一万块钱。”他把钱给她,还把衣服裤子的口袋全部翻给她看。她立马翻身坐了起来,脸色已经晴转阴了。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才一万?你没钱?”他看见她已经生气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不但没钱,而且还超支了。他赶紧撒了个谎:“咋会没钱呢?今年我也挣了九万多!六哥又接了个新工地,资金紧张!”“再紧张,也不至于才给一万呀?你看,过年总得要给双方父母一点钱吧;兄弟姐妹的孩子来拜年,红包多少总要表示吧;女儿也应买两件新衣服新鞋子吧等等,一万块钱连过年都不够!年后,女儿的书学费,我们母女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资金紧张,我也理解。除去你在深圳的开销,六七应该有吧。不说全部给,总该付一半已好!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六哥要!他要是不给,我把锅给他砸了!不能这样欺负人的!”她真的认为她的男人账上还有钱,所以才理直气壮。他又不敢告诉她的真象。“算了,这一晚,捱过去。等天亮再打电话,让六哥无能如何再给两万块钱。如果不给,让老妈去找他!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无可奈何,也尽力安慰自己。 章八做梦也想不到,邱月英没等天亮就找六哥去了。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前天,她的姐姐邱玉英到她家里来。不为别的,在她面前穿着刚买的真宗貂皮大衣转了几个圈,炫耀一下,显摆几番。“怎么样?两万多!”邱月英故意撇嘴说:“不咋的!说不定是假货!还两万多,只有你钱多人傻的才会上当去买。”“假货?你再仔细看看,这皮,这作工,哪样不是数一数二的!你啥眼力哟!要不,你也让章八给你买一件!”邱玉英故意气她。“这种假货,不要也罢。要买,就买加拿大的进口货,高大上!”她也不甘示弱。“我知道你们章八有钱。买个二手房,还让爸妈给首付!”邱玉英不愧是高手,一剑封喉。邱月英气得七窍生烟,哑口无言!她希望章八挣大钱回来,也买一件。去拜年穿上气气她姐!谁知道,六哥竟然压着她男人的钱不给! “糟了,要坏事!”他醒来不见她的人影,立即给六哥打电话,没接。又给六嫂打电话,还是没接。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团团转。说不定她已经闹起来了!六哥家,他现在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左右为难!突然,他的诺基亚手机响了。一看,是六哥打过来的!他赶紧接了。“章八,你赶紧给我滚过来!”六哥在电话里咆哮着,吼叫着。他还隐隐约约听见邱月英如发怒的母老虎大吵大闹! 邱月英赶到章老板家时,天才蒙蒙亮。她如擂鼓般敲门。章老板,陈金凤睡得正香,美梦被搅十分不悦。他们自言自语道:“今天大年三十,谁这么早来找我。敲门,声音这么大。门都快敲破了,什么事情这样急? 开门一看,是怒气冲冲的邱月英。还没等他们开口。邱月英就劈头盖脸地问:“六哥,都到了大年三十了。你为什么不把章八的工资给他?他好说话,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累死累活地帮你干了一年,才给区区的一万块钱!就是打发要饭的,也不至于这点钱!一万块钱,你让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呀!” “章八的工资早没了,他已经超支两万多了!”陈金凤赶紧解释道! “放屁!昨天晚上,章八亲口告诉我的,他还有六七万!你们拿我男人的血汗钱去接新工地!不但不给,还打胡乱说他超支了?平时只寄了两万块钱回家。今天,不把他的工资全部付清,我让你们过不了年!”她冲进屋,抓起茶几上的景德镇果盘,往地上一扔,果盘碎了一地。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章老板陈金凤哭笑不得,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她只相信她男人说的话,觉得他们欺负人。她在客厅地乱砸一通。章老板只好打电话,让章八来才能把事情说清楚。章八赶到六哥家时,六哥六嫂又推又搡地拉她出门。她两手紧紧抓住门框,两脚猛烈地踢打门。门破了一个大洞! “陈金凤,马上坐飞机赶去深圳,把账本拿回来,当着邱月英的面算,看看章八还有没有钱?”章老板向陈金凤吼叫,又转身对刚赶来的章八说,“章八,开年后,深圳你不去了!” 邱月英的这次大吵大闹,让章八下了有机会当老板的雄心。 章八的钱哪儿去了呢?如果不是齐远树告诉他,他始终是理不清这笔糊涂账。“幺舅,不是我说你,但凡有人在你面前哭个穷,叫个急,你让骂他几句,最后掏钱给他,尤其是你的晚辈。你今天给章文八百,明天给章建一千,后天给梅平五百。一次不多,累计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要是你记了明细账,交给六舅。该扣就扣。没有账,时间久了,记不清楚。只好送他们了,他们当然高兴,也说幺舅大方。你除了有个好名声外,得到了什么。他们都能挣钱,你也仅是个打工的,挣点小钱去顾他们。可是到了年底,你没钱回家,怎么面对幺舅妈!”齐远树说的也对,但是他没有章八看得高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其实,自从耐火材料开除章八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去深圳另开创一片天让人瞧瞧他的能耐,只是条件不成熟,他如潜龙一般,不说而已,别人不懂罢了。这也是他不惜花钱结交各色人等的真正原因。他相信自己,如大鹏练翅振羽,等风雷相击借力一冲九天。 章八在第机会! 机会就来了!宋主任给他送来了。 第32章 宋主任 宋主任大学毕业后,在建设集团公司一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安全员,郁郁不得志,公司里没有一个尊重他。连食堂里打饭的老阿姨,公司大门口的保安都瞧不起他,不管是谁,都叫他小宋。他跟章八五年前都认识的了,关系还不错。当时两人都落魄,又是校友,章八处处尊重他,还经常请他吃饭喝酒。 公司里的人突然发现,小宋时来运转一步登天成了望海楼工地的安全主任。有人向他谄媚地说些捧他的话,也有人请他吃饭喝酒,他懒得理他。仍然一如既往去章八的宿舍里的床边坐一坐,聊些不着调的话。他曾经调侃章八识:“章八,说句老实话,你现在喝茶,抽的烟,不知比原来的好多少倍!我还是怀忆当年我们一起喝的几块钱一斤棒棒茶,抽的一块多块钱劣质的白塔山,白芙蓉香烟。 宋主任有个表哥,叫黄尚权。小时候,他家穷,全靠宋主任时父母接济周全,连他读大学第一年的学费都是宋主任的爸替他交的。他的老丈人是建设集团的一个副总经理。朝里有人好做官。表哥的老丈人一关照,下面的人心领神会。小宋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望海楼工地的安全部主任。患难之交不可忘,他总想报答一下过去尊重他的章八。怎么报答呢?章八既然懂外架,弄点外架工程给他干,不就行了! 黄尚权虽然不在建设集团任职,却让老丈人托关系在另外一家建安集团的任项目部经理。黄尚权喝酒海量,喜欢结交豪饮之人。谁要是喝酒喝赢了他,什么事都好说。 他把想报答章八的想法告诉了表哥。黄尚权豪爽地说:“小事一桩。正好布吉有个不大不小的工地。我让你干。你转包给他。他跟你就有了金钱上的往来,还可以考察一下他的人品如何!价格上先不要给得太高,看他有什么反应!” 章八毕竟帮六哥管理这么多年,宋主任一报价,他就知道能不能干!宋主任见他有些迟疑,连忙拍着他的肩头说:“兄弟,你只管去干,而且一定要干好!绝对不会让兄弟吃亏!”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是一分钱不赚,这工地的外架搭拆我接了!”章八也豪气万丈!章老板知道了,劝他:“就跟着我,不焦不愁,也不担什么风险!再说你没有本钱,怎么垫付三个月的生活费!今年我给你涨五万块钱,工地上的事你可以不管,只管预算。我在竹子林给你租套大一点的房子,放假了让邱月英带侄女一起来深圳耍!”章八告诉章老板:“我一分钱都不用垫,进场就付两万给我!我想岀去闯一下!万一不行,我再回来。” 章八也当老板了。章老板从各个工地抽调一些人给他,当哥的总要有当哥的样子。工程倒是顺顺利利地完工了,活也干得漂亮。宋主任倍有面子。可是,章八一算账,却笑不出来。除去宋主任的好处费,工人的工资,他完全是赔本赚吆喝,白忙一阵。先前,宋主任跟他的承诺只字不提。他想问宋主任又碍于情面久久下不了决心。宋主任已经两个月没给他打电话了。他打过去,宋主任总是不接。他现在进退两难,一甲城中村套一的房租快到期了,兜里却没钱交房租;搬回望海楼工地上住,他总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光工人们要笑话,六哥难免会轻看他。 突然,宋主任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兄弟!今晚无论如何在东坡大酒家见个面。我表哥黄尚权想跟你见个面。你什么都不要提!尽管喝酒,不要小杯子,必须大碗!你要是喝赢了我表哥,就有戏!”章八唯有听的份,连句话都插不上,宋主任千叮咛万嘱咐。 章八放下电话,立即订了雅间。酒菜刚刚摆好,宋主任跟他表哥黄尚权如约而至。寒喧几句分宾主做定。黄尚权立即倒了一杯酒,他先敬章八。章八赶紧起身欲阻。黄尚权说:“我跟你,通过我表弟才认识,在布吉一个小工地上第一次合作。我非常满意。不仅按期完工,而且质量上乘!来,我敬你一杯。千万别推辞!我先干为敬!”亮杯,一滴不剩! “好!你是宋主任的哥,就是我的哥。我敬哥,为表诚意,得用大碗,连干三碗!”章八一喊,服务员拿来三个大碗!章八连干三大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次次亮碗,皆一滴不剩!黄尚权连连拍手称快!大叫:“好!好!好!海量!我服了!我知道布吉工地,兄弟没有讨价还价。有魄力有胆识带人有活干完干好!没赚什么钱!我决不亏兄弟!明天,去项目部再核算一下工程量,是不是有弄错的地方!” 章八点然心领神会!核算一下,工程方量增加了三分之一,有的地方以各种名义搭拆三次。自然,宋主任的红包,大大的。 章老板绝对想不到,章八的第一炮在深圳打响了!比他的第一个工程赚得多得多!他向章八表示真心的祝贺。自然,伍厚勇不甘落后。在所有祝贺的人中,他不但打了电话,还是请章八吃饭的第一人! 伍厚勇心泛微澜,五味杂陈,更多的还是对章八的牛刀小试首战告捷起了陈腐的酸味。他想东山再起! 第33章 伍厚勇(3) 伍厚勇在望海楼工地干带班头一直不顺利。并不是工人不好带,而是他的眼睛朝上,常常指桑骂槐,嫌七嫌八。好些人都弃他去了刘大明或梅平那儿。这样,章老板就抢白他:“工人都走了,你一个人干啊!”“我对工作不负责任,睁只眼闭只眼,做个好好先生,谁都喜欢我!”他不服气地顶撞了一句。 一个小小的团队里,领导想要带好队伍,除了能力外,手下随时得有几个跟自己贴心的人。拉得出,顶得住!应该说伍厚勇有这样的人。一个是他的亲哥哥伍厚进;一个是他的小舅子叶文远。可是,两人都不跟他贴心。伍厚进懒得理他,只管埋头干活。如果伍厚勇做事太过分,伍厚进照样冲他发火,不会给他留一分情面。叶文远因结婚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他成了伍厚勇的出气筒。虽然心有怨气,只是闷在心里,不吭声就是给了伍厚勇天大的面子了。 伍厚勇因上沙工地伍厚进借钱的事闹得不愉快,虽然两兄弟嘴上不说,但是心中的阴影仍在。两人的隔阂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春桃姑娘带着两个儿子和小女儿来深圳探亲关系越来越僵。 一家人要来深圳团聚,伍厚进提前两个月就跟他打了招呼,要预支五千块钱租套房子。自彩虹工地开始,章老板的生意越来越好,项目越来越多,操心的事就多。所以生活费,借支款开始由带班头代发。伍厚进准备租房子了,他说把此事忘了告诉章老板。伍厚进的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上前扇他两个大耳光。无论他怎么解释,伍厚进就是不听,以为他是故意刁难!父母让春桃姑娘带给他的东西,伍厚进没有亲手交给他,而是送到叶桂花那儿转交。 事情还没有完,春桃姑娘带三个孩子来深圳。伍厚进请了三天假,陪一家人去逛世界之窗,水上乐园玩。望海楼工地恰好这几天因促进文明施工要大检查,收拾整改的地方太多,大量需要人手。然而其他的工地也调不出几个人,章老板让他自己想办法,钱章老板岀。即使这样,他也只招到两三个打突击的。没办法,他亲自登门请他哥哥伍厚勇推迟去游玩的时间。伍厚勇以不扫孩子们的兴为由拒绝了,说:“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我去了,也解决不了多大的事!”事后,他曾经跟叶桂花气愤满膺地说:“若不看他是我亲哥哥,我早上喊他滚了!”叶桂花劝他道:“你为什么不想一下?外人对你有意见,我能理解。为什么你的哥哥,你也待不了!他走了,章老板怎么了看你?工人们怎么看你!打工不可能打一辈子吧。回家后,你们两兄弟又怎么相处?章老板待你再好,也比不上兄弟亲!”这些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就这样,伍厚进成了顾全他脸面的金字招牌。两兄弟的两系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全凭亲情最后一根底线维持着。 叶文远年过三十,还是单身一人。他父母不知托了多少媒人,媒人跑了多少路,结婚的事永远都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伍厚勇有个远房的哥哥聚的是凉山州那边的彝族女人,他让这个嫂嫂在她娘家给叶文远介绍一个。他嫂嫂回话说:“姑娘倒是有,得三万块钱的彩礼。彩礼备好,随时领人走。一切合法手续办好!”因为叶文远年龄偏大,也答应了。可是钱一时凑不够,他着急了,怕这桩婚姻又落空。这时候的伍厚勇,二话不话,将银行存了两年死期的两万块钱取了。他嫂嫂带着叶文远去凉山州的一个大山里相亲。叶文远左手交了三万块钱的彩礼,右手就领回一个十九岁的彝族姑娘。叶文远结婚了,也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伍厚勇说他训他骂他,叶文远要是忍住不吭声,他的独角戏就唱不下去。如果叶文远叽叽咕咕顶撞他或者辩解几句,他认为扫了他的面子。他就会暴跳如雷,一边日妈捣娘的大骂一边冲上去打他。 叶文远伍厚等六人搭设一个防护棚,正商议如何排架?好看又省工。伍厚勇正好走过来,听见了叶文远等商议之事。他又提岀另外一个搭设方案。叶文远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话:“你这个方案,行是行!就是太费工费时了!”在伍厚勇听来,是嘲讽他的技术,蔑视他带班头的权咸,他怒不可遏,狠狠地说:“叫你怎么搭,就怎么搭!屁话多!”说完,正准备离开! 叶文远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句:“章老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钱,不是你考虑的事!”他又叽叽咕咕,声音小极了。伍厚勇听见了,转身气冲冲上前要打他,。幸好,伍厚进等尽力拉住他。他还骂骂咧咧地说:“结了婆娘了,我说话当放屁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日你妈!”因为有人拉着他,他气势汹汹扑了几次,打叶文远都没成功!他取下头上的安全帽,用力掷过去,砸在叶文远旳鼻梁上。鼻子破了,岀血了。叶文远虽然眼里喷着火,他没有还口更没有还手。 来望海楼工地的叶文才,却不是善茬。 第34章 叶文才 叶文才是叶桂花之二弟,叶文远之二哥。他在赛格大厦五楼扫地。五楼的报纸,纸箱等废旧品由蔡一刀的小儿子第三个老婆的兄弟垄断了,他再转卖给叶文才。叶文才再用三轮车拉到岗厦城中村的废品站卖,一天可以赚一百块左右。所以,他是打扫清洁卫生的同行中第一个买诺基亚手机的人。因为报纸等废旧品多,没地方堆放。他向赛格大厦市场管理部申请。经理让他把五楼梯步转换平台下的小空间利用起来。 赛格广场周边贩卖盗版软件假发票的男男女女多如牛毛。他们成天站马路边,天桥上等处,小声地向从其身边经过的行人叫道:“软件,软件…发票,发票…”别小瞧他们,一天的纯收入可达一两千。派出所隔三差五联合赛格市场管理部打击他们。他们的消息总是很灵通。一有风吹草动,立作乌兽散。身上的软件发票立即就近藏好,比如垃圾桶,绿化带,商铺柜台,甚至市场管理部经理的办公桌下面的纸篓里。叶文才的废旧品堆放处更是藏东西的好地方,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时间一长,他就跟他们混熟了。有个湖南人不知去哪儿了,藏在纸箱里的七八公斤的假发票很久了都没有来取。他就动了歪心,打算自己先拿一小部分来卖。 叶文才除了扫地卖废旧品外等,他还利用午休间隙,收集柜台商家没吃完甚至连筷子都没动的盒饭,稍微分拣一下,就拿到天桥上卖。三元五元不等,卖给那些刚来深圳就靠亲无望腰无分文饿得眼睛发绿的落难之人。他们全靠捡几个矿泉水瓶子凑几块钱,才能买得起这样的盒饭。他嫌卖盒饭挣得少,来钱慢,所以他才动了利用午休时间贩卖那些假发票的念头。 叶文才连续卖了五六天,挺顺利,收入不菲。短短的午休一个小时,就比扫地挣得多。他卖得更欢了。这天,他去天桥叫了一会儿,两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突然开口说:“兄弟,有多少?都要!”他认为遇上了大买主,乐滋滋带到废旧品堆放处,打开纸箱让两人看了一眼假发票。两个人不露声色的相视一笑,其中高个子说:“我们已经注意你好几天了。你本来是赛格大厦里的清洁工,扫地的。你不务正业,也贩卖假发票!”他慌了,认为遇上了便衣警察,自认倒霉。“一天一百块钱好像你没有交吧?卖了多久了?”高个子威胁道,“你住在黄木岗暂住区402号房吧!”他明白被收保护费的盯上了,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赶紧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才卖了几天。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放你一马?谁放我们俩一马?才几天,我们的大哥放了话,保护费从今年的一月一日那天开始收,你算一下,该给我们多少!马上给!”其实,高个子早就算好了多少钱,将手中的微型计算器亮了一下。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怪自己太贪心。高个子见他没有给钱的意思,给同伙使了个眼色。高个子跟同伙迅速各掏出一把三寸长的匕首,握在手中,把柄藏在袖子里,只露出少许匕首尖,顶在他腰的两边。他左右一边一人一手提着他的裤带,把他从五楼劫持到大街上。手一招,早已等候多时的同伙立马把车开过来。他吓得脸青白黑,不敢呼救,听天由命地上了他们同伙的车。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僻静之地。那里堆放着大小不一数不清的水泥管。下车后,他洗劫了这几天卖假发票所得五千八百多块钱,还抢了他的诺基亚手机。他们拿着匕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恶狠狠地说:“还差我们大哥二万三千块钱,明天中午我们到赛格大厦来取,少一分钱,我们大哥砍一条腿抵账。”说完,他们用车又把他拉回赛格大厦,一脚踹下车便一溜烟地跑了。 叶文才哪敢回黄木岗暂住区402房?他打车立马去了望海楼工地找弟弟叶文远跟姐夫伍厚勇。“我的身份证,换洗衣服等行李都放在黄木岗暂住区402房,还有三轮车停在门口。伍厚勇,今天晚上,你去帮我取回来!”伍厚勇立马拒绝了,说:“你人跑掉了就不错了,还回去干什么呢?行李,值几个钱?深圳黑社会的,惹不起!别为了你一张破身份证,几件烂衣服,挨几刀不化算!”“你不是在老家也是操江湖的老大吗,天下混混一家嘛,怕什么!你不去,我去。”打虎亲兄弟,在一旁的叶文远自告奋勇地说。到了半夜,他潜回黄木岗暂住区402房,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三轮车搬完所有的行李。叶文才留在望海楼,跟着弟弟学搭拆钢管架。他可不欠伍厚勇什么人情,常常为弟弟打抱不平。有天晚上加班搬钢管,有叶文远叶文才等八人。伍厚勇见工人干活拖拖拉拉,晚上十二点恐怕也搬不完,纯粹是混时间。他想早点下班回苏舒那儿就说:“大家努力点,搬完计四小时!”他话音未落,刚才还要死不活的工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生龙活虎一般,人人争先,争着抢着的搬。不到一个小时,干净利落完美收官。谁知半道又增加其他活,等他来叫人时,人都走了。他又去责备叶文远:“干完了,为什么不让人留下来等我一下?”不等叶文远开口辩解,叶文才立马抢白道:“你亲口说的,干完四小时就走。他也是干活的,他喊得动谁?谁又听他的?你又没有说干完后让我们等你一下。老太太半夜捡柿子,专挑软的捏!”敢抢白他,他认为在工人跟前丢了颜面,张口就骂开了:“日你妈的,望海楼不是避难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你算什么东西?好像这望海楼不是你伍厚勇的吧!别拿鸡毛当令箭!当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带班头,尾巴就翘上了天!老子的妈七八十岁,想骂就骂!你没有妈,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迸岀来的!”叶文才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伍厚勇欲扑上去打他,像以往打叶文远那样。“有胆子上前试试!看看是你的脑瓜子硬,还是我手中的板凳硬!”叶文才早就顺手抓了一只小凳子在手。他顿时收了脚呆立着。事后,叶文才叶文远两兄弟弃他去梅平的绿湖工地。他彻底众叛亲离,真正的丢了面子。 叶文才两兄弟走后不久,伍厚勇有了东山再起重新做老板的机会。 第35章 叶桂花(2) 叶桂花默许伍厚勇去竹子找林苏舒,已经做了天大的让步了。他却得寸进尺,经常带着苏舒去望海楼工地睡觉。 其实,叶文远早知道此事,苦于欠他的人情,就睁只眼闭只眼,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工友们怂恿叶文远说:“要是换着我,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欺负我我姐姐妹妹,立马找人打他!他妈的,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听说你还有个哥哥在厦格大厦扫地。两兄弟一起上,还怕打不过他?”叶文远尴尬至极,一声不吭,默默地走开。即使碰见伍厚勇拥着苏舒亲密万分地走过来,他也远远地躲着绕道而行,徒增难堪。叶文才来望海楼工地,他第一次碰上了,立马上前堵着他们并质问伍厚。“姐夫,我今天再喊你一声姐夫。这女人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指着苏舒凶神恶煞地问,扬了扬攥紧的拳头,“下次再我碰见,我认识你,它可不认识!你们别认为我跟叶文远一样软弱,任你们胡来!欺负我姐娘家无人!滚!滚!…”苏舒早吓得花容失色,丢掉伍厚勇逃之夭夭。从此,她再没有来过望海楼。叶文才埋怨叶文远,气愤填膺地说:“我们是不是太放纵他了!长此以往,他难免不会不跟姐姐离婚娶她呢?我建议,将这件事的严重性告诉姐姐。征求她的意见,我们去打伍厚勇或那婊子一顿!” 叶桂花对此模棱两可,犹豫不决。但是,她心里些许宽慰。终于娘家兄弟为她撑腰,为她岀头。“打他们还是算了!你们去找一下那个臭婊子。她住在竹子林,在东坡大酒家做服务员。她也怪可怜的,第一个男人在新婚之夜暴病而亡;第二个男人为救她连杀死三人,还在坐牢呢。她还拖个孩子,打算挣点钱请大律师把坐牢的男人捞出来!你们去千万别打她,威胁一下就行了!”“姐姐,你太善良了。人家都这样欺负你,快抢了你的位置,破坏你的家,你还替这对狗男女说话!”叶文才愤愤不平埋怨道,但是他们遵照叶桂花的吩咐去威胁了苏舒。她吓得半死,待在出租屋三天没敢去上班。她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没有将此事告诉伍厚勇,怕激化矛盾。 伍厚勇特别希望有个儿子。欧文年的老婆带着两岁的儿子来望海楼探亲。他逗了男孩两次,买了一回娃娃哈给他喝,就跟他特别亲热。欧文年开玩笑地说:“都快成你的儿子了,大半夜不睡觉,哭着喊着要你陪他睡觉!好不容易才哄好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好几个工人对他安排的工作不满意,心怀怨恨,常在背后骂他。“绝户!”五保户!”“眼馋别人的儿子,有屁用!”这些话,多多少少传入他耳中。他就动了生个儿子的念头。他经常看见苏舒翻开她儿子的相册。看相册时,她看着看着,先是笑了,接着就哭了。有时他也探过头来看,苏舒就跟他讲儿子的一些趣事。他总是无比羡慕地说:“你咋会这么能干呢?生的儿子这么可爱,这么聪明!这儿子要是我的,该多好呀!”苏舒依偎他怀里,仰头问:“你真的这么喜欢儿子!咋不让你老婆给你生呢?!”“她不顶用,连生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要不,你帮我生个儿子吧!”他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可以呀!”苏舒开玩笑地调侃道,“可是,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是个儿子吧!万一是个女孩呢?”她只是说说而已,每次跟他云雨时,坚决让伍厚勇戴上套子,跟他睡觉只不过是滋润一下她干涸的身子罢了。跟他生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没说破罢了。她心中只有还在为救她而服刑的蒋汉书。 谁知道伍厚勇却动了歪心思。他趁苏舒去洗澡的机会,用针将马上要投入战斗的避孕套刺了七八个小洞。他连续干了半年之久,苏舒竟然没有发现。有一天,她打电话叫他立即赶到竹子林岀租屋。他正在工地上忙,说走不开。她哭着说:“我刚去医院。我怀孕了!”他立马赶回去。苏舒正愁着呢。 伍厚勇刚进屋,她如母老虎般扑上去欲抓他的脸,委屈地叫道:“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每次都是戴了套子的,几年都没事!怎么会怀孕呢?”他心中窃喜,皇天不负苦 心人,仍然故作惊讶地叫屈:“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每次都是按照你的规定,坚决一丝不一苟地执行了的!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医院搞错!”“开始我也怀疑,但是经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她听了他的解释,也希望是医院搞错了。“要不,我们去另外一家医院再检查一下。如何!”他希望确定一下,别空欢喜一场。他们又连去了两家医院,怀孕确切无疑。 苏舒坚决要打掉。伍厚勇苦苦哀求她:“你知道我做梦都盼望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儿子。你既然怀孕了,这是老天可怜我!你应该生下来。可是你居然要打掉我的儿子!”“谁敢保证一定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到时候,让你空欢喜白忙活!还是打掉的好!”他退一步试探道:“我们去医院做胎儿性别鉴定。女的,随便你怎样处理。男的,就为我生下来!行不行?”“替你生儿子?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既不是合法的妻子,也不是正宗的婆娘。连个情人都算不上,顶多是你泄欲的工具而已。我除了跟狱中服刑的男人蒋汉书外,我还从来没有替任何一个男人生过儿子或女儿!我还要挣钱抚养我的儿子,每个月还要给我狱中的男人寄点零花钱,凑足钱请个好律师,早日救出我男人,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团圆。我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弄得妻离子散。”她越说越激动,连珠炮似的质问他并道岀了她的无奈。“你不是要救你男人出狱吗?不是需要大量的钱吗?只要你答应我,这银行卡里的十万块钱立即取给你!”他迫不及待地亮了底牌,甩出了杀手锏!她动心了,这何尚不是救夫出狱的一条捷径。 伍厚勇兑现了他的诺言,真正取了十万块钱给苏舒。其实,他想先稳住她不去打胎。等孩子生下来,再要挟她离婚,然后嫁给他。这样,他儿子有了,十万块钱也回来了。 伍厚勇得意忘形。他跟叶桂花因琐事吵架说漏了嘴:“你不给我生儿子,老子就绝后了?有人替我生!有人愿意跟我过!”到这时候,叶桂花才知道那个臭女人怀孕了,也知道了伍厚勇已经有了跟她离婚的念头。 伍厚勇盼望多年的儿子有了眉头那股高兴劲还没有过去,一个久不联系的老朋友又介绍工程项目给他。工程量大,价高,要求不严,工完清账。他特地去考察了三天。这件事在工地上传开了,他正招人。广安撇了撇撇嘴说:“我就是天天没事干,睡觉我也不去帮他!除非,我脑子进水了!”在上沙帮过他的人都有此同感,甚至有人还添油加醋抹黑中伤他一番。如此一来,他在工地上一个人都没有招上。他急了,这可是他东山再起重做老板的大好时机,岂能错过?让哥哥伍厚进跟他一起,急急忙忙赶到绿湖工地,先跟叶文才叶文远兄弟赔礼道歉,然后请三兄弟去东坡大酒家吃饭! 三兄弟欣然前住东坡大酒家。他以为已经冰释前嫌,可以大展拳脚干一场了! 第36章 苏舒(2) 苏舒当天寄走了伍厚勇给她的十万块钱。她写信告诉蒋汉书,让他在狱中好好听管教的话,安心改造。她已经凑够了钱,正在委托当地有名望的律师为他作无罪辩护。请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家三口很快会团圆的。自然,她没说凑足这笔钱的真实情况,而是撒了个谎。 叶桂花真的后悔了。她当年千方百计将伍厚勇从水清派出所救出来。“如果不救他出来,就不会来深圳,不会遇见苏舒这个婊子,更不会有为他怀孕生子的事发生了。如果他被关在拘留所,哪怕判刑坐牢,至少他不会跟我离婚,家还是个完整的家!”自从她知道了苏舒怀孕男人要跟她离婚时,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成天胡思乱想,“我是不是跟二弟说的那样,太善良了。是不是叫上他们兄弟俩,去打她一顿,还是单独跟她见面,求她去打胎?如果她不同意,我该怎么办?给钱呢,给多少合适?”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折磨她到天亮。 最后,叶桂花决定单独约见苏舒。谁知道,伍厚勇为了不让她打扰苏舒静心养胎,顺利生下儿子,他让苏舒不但辞了职,而且还搬了家。偌大的深圳,找个人无疑大海捞针,难上加难!她束手无策,只好将此事打电话告诉了她的两个兄弟!叶文才也顺便告诉了她伍厚勇招人干活的事。她更加确信,如果他真的当了老板,他的尾巴肯定翘上了天,肯定跟她离婚!她让她的两兄弟别去帮他! 伍厚勇在东坡大酒家的雅间宴请叶文才叶文远伍厚进。他满以为已经跟他们三人冰释前嫌了,却不知道三人都是碍于还存在一丝丝亲情没有最撕破脸皮才卖他个面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说:“我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介绍了一个工程在惠州,十万平米,价格还可以,质量要求不严,不垫资,每月按时付进度款,工程完工三个月内结账。我们都兄弟,都是一家人,希望你们跟我一起去干!干好了,大家都有奔头! “十万平米,这么大的工地,我们四个人也干不了呀!”第一个说话的是他的亲哥哥伍厚进!“再说,这工程真的跟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你的朋友不自己干,而偏偏找上你?会不会挖好坑设好套等你跳等你钻哟。还是小心点的好!”话里话外,都是替他考虑担忧。其实,伍厚进不想去。“在上沙,在望海楼,活有我干的,要点钱,比要你的命都难。不去惠州,还有半分兄弟情份在。去了惠州,恐怕这半分兄弟情份都不存在了!”他暗地说。 “我们先进场把摊子撑起来。刚进场,活不多。我们也是先搭一些边坡的临边防护。等活多起来,再大量招人。为了工程的真实情况,我亲自去了惠州三趟,考察了五六天,应该没问题。”伍厚勇赶紧解释。 “你接了个大工程的事,工地上早就传开了。你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今天为止,你连一个人都没有招到。到工地上干活的,都是熟人介绍熟人,亲戚带亲戚,朋友跟朋友,有几个是社会上招聘来的。你看章老板,刚开始时,有几个外人。都是他的亲戚朋友,如陈永陈远,章建,章文,还有你。哪个是从社会上招的人?不了解你的,怕活不好干,怕钱不好拿,不来。了解你的,知道活累,知道你压价,也不来,如广安。”叶文远抢白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伍厚勇直翻白眼。 “你还不如跟着章老板当个带班头,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稳妥。不操心不担分险!再说姐姐又在深圳,可以相互照应。哪点不好!”叶文才点到为止,伍厚勇自然明白言外之意。 伍厚勇见三人都没有跟他去惠州之意,他始终不明白他究竟错在哪儿?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哥哥亲舅子都不愿意帮他?有活没有人去干,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化为水,他心痛如刀搅一般。 还有更大的锥心之痛还等着他呢!叶桂花不相信苏舒会从深圳消失。她绝对不会回四川老家,自己的男人在狱中服刑,她挺着肚子回去,左邻右舍怎么看她,脸住哪儿搁?她一定在深圳。她来深圳,一直在车公庙竹子林一带上班生活,不可能去其他的地方。她总要买米买菜买肉吧。叶桂花仔细分析一番,决定多请几天假,在车公庙竹子林的几个菜市场,超市找一找!说不定会碰上。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仍然住在竹子林,租的房子跟原来的房子仅仅隔了五条巷子。她比过去更白净些,似乎有点胖,腹部微微隆起。她提着一个购物袋,看样子是准备去买菜买肉。叶桂花决定跟踪她。等她买完东西,再找个避静之处跟她谈判打胎之事。“只要她同意打胎,岀几万块钱也愿意!”她在心里祈求天遂她愿。 苏舒走得不快,看样子她不是去深南菜市场,而是去万佳超市。叶桂花特地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墨镜遮住她的脸,她离苏舒只有八九步之遥,苏舒也没有发现她。苏舒买了五六个红富士苹果,三根纤长的猪排,半斤小龙虾,两根茄子,心满意足地去收银台付完款。她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放在腹部轻轻地抚摸着,朝超市大门口走去。超市大门口突然乱了起来!成百上千的男男女女直往超市里拼命地跑!她避闪不及,冲撞在地!她还没有爬起来。后面冲进超市的人流中,有两三个惊慌失措的大汉践踏着她的肚子像脱缰的野马。她撕心裂肺般痛叫也没能阻挡后继冲进超市的脚步!后来才知道,是竹子派出所联合辖区内的联防队查暂住证抓三无人员!吓得无证的外来人员四处逃窜!超市是最佳避难之地! 鲜血不仅染红苏舒的裤子,还顺着超市的地板漫流开来。叶桂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打了120,就悄悄地走了。等伍厚勇赶到医院,面色苍白的苏舒哽咽着告诉他:“我流产了。你的儿子没保住!”伍厚勇气得脑袋直撞医院的墙! 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命! 此时此刻的伍厚勇,他相信命吗?他还是灰溜溜地回到望海楼工地继续干他的带班头。可是他惹了欧文年,连干带班头也没戏了。 第37章 欧文年 欧文年在工人们中间威望高。 欧文年曾经是建设集团的一名合工人。他在叶主任手下干。当时的叶主任是观星台项目部经理,一手遮天。他将工地的食堂,小卖部名义上承包给亲弟弟叶老五。为了让弟弟多赚钱,他让岀了一个通告。项目部资金紧张,各班组要么自行垫付工人的生活费,要么去财务部领取菜票发给工人,二选一。结果,所有的班组都去领了菜票发给工人。这下,他弟弟笑了,苦了工人。 工人们手里没有钱,只能去食堂吃饭,只能去小卖部买日常用品。工人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上医院看病买药,也只能去小卖部菜票换钱。一百菜票换七十块现钱。连望星台周边的站街女发廊妹也拿着收到权当嫖资的菜票来小卖部换钱。叶老五送凭菜票照样到财务部领取等额的现金,项目部的其他人管理人员敢怒不敢言。 饭菜差,工人们都忍了。叶老五,真他妈的心黑。他为了让工人都去小卖部买饮料,竟然在唯一的开水器上动了歪心做了手脚。他还笑着扬言道:“要么来我小卖部买饮料,要么直接喝管子里的冷水!除非是神仙,不喝水,渴死你!”工人们向项目部反映多次,叶经理(叶主任)均置之不理。其中一个副经理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众怒难犯!”叶经理轻篾地说:“放心吧。小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 工人们愤怒了。各个班组来自五湖四海的四五百名义愤填膺的工人聚集一起。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砸了他娘的小卖部!” 欧文年率先冲进小卖部!随后蜂涌而至的工人一顿乱打乱砸,小卖部顿时一片狼藉!闻讯的叶经理处置失当,他不先安抚群情激愤的工人,而是先调来保安以恐吓,又打了110报警!难泄心头怒火的工人们不顾一切地冲进项目部,独独砸了叶经理的办公室!然后工人立马转身来到项目部大门口等警察的到来。 这件事轰动深圳!市工会介入此事,各行各业立即开展向一线劳动者献爱心,提高工人生活待遇等活动。叶经理自然下课了。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叶经理一步一步成了叶主任!那个副经理不畏强权,敢为工人仗义执言顺理成章当上了项目部经理。新经理上任第一把火,废除菜票,发放现金,整顿食堂,改善饭菜质量。连小卖部叶老五也开不成而转让了。不久,新经理找了一个理由辞退了欧文年。当时,章六刚当老板不久,正需技术人员,就让欧文年来帮他。 欧文年从绿湖工地调到望海楼工地。不到一个星期,处处跟伍厚勇作对唱反调,还能让他挑不出什么毛病,说不出一二三,真的让他头痛。 今天下午,欧文年还鼓动七八个工人罢工不去上班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早上安排工作时,伍厚勇带一队人去南区搭架;章建带一队人去北区搭架,包括欧文年。章建下课后,名义上是发配到一线干活。其实,他天天背上扳手安全带现场走一圈就回宿舍睡觉了,比他原来干带班头轻松多了。伍厚勇睁只眼闭口眼,装做不知其事。今天偏偏他高兴,穿件白衬衣还照样干活。当然他小心又小心,怕扣件上的机油弄张了他的白衬衣。快下班时,其中一工人问他:“章班头,看一下你的时间,是不是该下班了?”他说:“你看我满手的油,又是白衬衣!还是以你的时间为准!”工人随口答道:“以我的为准,就该下班了!”章建说:“下班就下班!走!”大伙跟着章建回到宿舍,都还没有到下班时间。 伍厚勇真的不是脑子进了水,小题大做,而是工程黄了儿子没了,他心情不好,憋屈得很。提前下班的章建那队人正撞上他的枪口,抓住他们点岀气筒罢了。他扬言:“去北区搭架的所有人扣两小时。”欧文年第一个站岀来不干了:“凭什么扣我两小时,又不是我喊走的?”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闹!大伙都去找伍厚勇问他:“凭什么扣我们两个小时?是章老板的亲侄儿章建喊我们走的!”“章建喊你们走的,这两时你们找他要去!”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居然说岀这样的蠢话来。工人们又去找章建。曾经干过带班头的章建很没面子,他给带头的欧文年使了个眼色。欧文年赶紧招呼大家:“兄弟们,请听我一句话!这两小时,我们不要了。大家不要为难章带班头!下午,我都不去上班。罢他娘的工!”大家高声附和:“同意!同意! 下午上班的,北区只有章建一个人去了。下午的活比较难干,全靠人工接力赛似的传钢管,人少了一个都不行。“欧文年,他们几个呢?咋还没来?都几点了?”伍厚勇明知故问,谁也不吭声。他回过头来问:“章建,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不来?”具体原因我不清楚,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在收拾东西!他们是不是要调到其他工地?连你都不知道!”章建故意装傻充愣。“章建,麻烦你去看一下,问清楚是什么原因?”他开始向章建求救了。章建小跑回宿舍,又小跑回来说:“他们不上班,是因为你伍带班头要扣他们两个小时!”章建故意加重语气!“你再跑一趟,给他们说不扣了!”伍厚勇立马软了下去!他恳求章建。章建却不给他面子,佯装无可奈何地说:“他们说我说话不算数!还是你亲自跑一趟,请他们来吧!这活少了一个人钢管也传不上去。项目部都催了好几次了!”伍厚勇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蔫了。他只能灰溜溜垂头丧气地买了红牛饮料请欧文年他们。无论伍厚勇赔了多少礼道了多少歉,欧文年他们寻思怕他日后报复秋后算账,既不喝他的红牛饮料,也不去上班。不到一个钟头,章老板知道了此事。他舍车保帅,让伍厚勇去材料基地配合章文上下车,重新起用章建干带班头。欧文年他们高高兴兴又上班了。 章建沉迷天上人间ktv环肥燕瘦两个酒吧女。他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她们又不耽误工作,他任命他的姐夫周涛为副带班头。 第38章 周涛 周涛是章老板大哥的女婿,安徽人。他的老婆叫章燕。她性格倔,不讨人喜欢。成天跟爸妈吵着闹着要上去成都打工。爸妈拿她没办法,赌气地说:“你嫁人,嫁得越远越好!我眼不见心不烦!”她也赌气,认识一个来成都打工的安徽大婶,把章燕介绍给了她侄子周涛。她年轻气盛,结婚连爸妈都没有告诉一声。周涛家里穷,相了无数次亲,都没有成功。章燕小他五岁,长得跟花一样。村里的人都说连他也娶上这么漂亮的媳妇。一定是花钱买的四川婆娘。这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章燕生下儿子周嘉好后,本来打算回四川一趟。周涛的父母及村里人都劝他:“千万别让她回四川,万一她回去不转来咋办?最好,你亲自去老丈人家,也算是上门了。把她父母接来安徽,耍三五个月,还比较妥当!”就这样,周涛带着章燕,周嘉无数张相片远赴四川认亲。章燕的父母看着憨厚的周涛竟然是他们的女婿时,老泪纵横。村里突然来了个安徽人,村里人奔走相告,都来看稀罕。他却不怯场,大大方方拿出瓜子糖果香烟招待大家。这时候的章老板还是公社电影院乡村放映员,他说:“看长相,看说话,看待人接物,这侄女婿还算可以。就是太远了!” 周涛在村里成了嘲弄的对象,就喜欢外岀打工。由于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没有挣什么钱。章燕带着儿子回了一趟四川,听说六爸在深圳当老板发达了。她让周涛来深圳投亲。章八考虑他是大哥的女婿,上高架太危险了,就让他守夜看材料!他嫌守夜没技术含量工价低,就少了上进心。他上班时间就倒在安全网堆里呼呼大睡。粱山跟他开玩笑,脱掉他脚上皮鞋,藏在安全网里。下班,他到处找不着皮鞋,只好打着赤脚回到宿舍。章老板知道了此事,调侃他道:“你守什么夜哟,连穿在脚上的皮鞋被人脱了,都不知道?你说,你能干什么?”“六爸,我不想守夜!我要干师傅工!”他毫不掩饰,直截了当。“干师傅工?别说什么师傅工,只要你愿意干,带班头也可以干!问题是,你干得了吗?”章老板疑惑不止,在他的眼里,周涛仍然是第一次来四川的那个侄女婿!“六爸,天下之事,除了读书之外,尽是眼见之功!和尚,都是人学的!”他毛遂自荐。言外之意,只要给我机会,我不比任何人差!所以,章建直接将他从守夜人提拔上来干副带班头,章老板也就默许了。他要看看这个侄女婿到底能力如何! 周涛上任的头天晚上,他先做了一番功夫。他登门问小舅子章建明天有什么活,哪个急哪个缓,去多少人。章建为了陪伴天上人间ktv两个酒吧女不早早起床去工地小心详细告诉了他。第二天他照本宣科重新安排一下!让人刮目相看!不知他的深浅! 在工地上干带班头,不光是简单安排一下工人做什么,还要进行必要的技术指导。当工人们有分歧,拿不定注意怎么干的时候,带班头就得拿出自己的方案或明确支持一方决定拍板,还不能让双方都小瞧了自己。周涛干了十多天的副带班头,还比较顺利,开始飘了。他又登门,问章建第二天的工作安排。谁知道章建带着天上人间ktv两个酒吧女夜宿未归。他有点慌了,又不好意思向欧文年等老师傅请教,怕漏底失了面子。他想这十多天不是顺顺利利地过来了吗?他硬着头皮亲自出马了。谁知道,一开始干活,师傅们就产生了分岐,吵得不可开交。他拿出他的方案,双方都说:“不行,这样干,不但费工费材料,而且检查极有可能不合格!”他一意孤行,坚决让工人们按照他的方案去做。果不其然,下午项目部要求拆了重新搭设。工人们都笑话他。正好,章老板来工地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他先叫周涛回避一下然后严肃地说:“有什么好笑的?周涛叫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既使错了,我只说他,不会说你们。返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搭了拆,拆了搭,都是给了你们的工,付了你们的钱。这叫做什么?树立新带班头的权威性!你们都是师傅,一个说向东,一个说向东,工作怎么开展!错几次,就对了嘛!希望各位师傅多支持他的工作!”工人们这才明白章老板的意思,大家都连忙答应。他一心提携栽培周涛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带班头。章建成天沉迷玩女人不务正业没有上进心,章老板已经有了弃之不用之心。等工人们都走后,他又叫周涛进来,语重心长地说:“不懂,不可怕。你要向那些老师傅学习。现在,你赶着鸭子上架,什么都还不懂,在技术方面不要轻易表态,更不要先提出自己的方案!你看今天,你按他们任何一方的搭设,都不会出错,他们的优劣只是用料上的差异而已。你的方案,师傅们都说不行了,你还固执得很,这跟你造成多大的损失!要不是章燕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有上进心,我会栽培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好好干吧!” 周涛果然不负众望。他一边虚心向欧文年等师傅请教现场搭设技术,一边跟工地上技术人员学习如何识图。经过两三个月的理论实践两结合的学习,他还真成了内行。他一副憨相,其实挺大方。他舍得花钱买烟买水,项目部的大小管理人员相处不错。更主要的是他说话算数,对工人们的工作时间放得较宽松。比如前天半夜,章文拉了一车钢管来工地需要马上下车。他连喊几个人都不去。最后,叫了齐远树等四人去,干到天亮才御完。他说:“不亏了听话的,勤劳肯干的人。齐远树四人,每人记两天工。”果然,月底兑现了。自此以后,他喊人加班,人人争先,连彩虹绿湖工地的工人都争着去周涛的望海楼。 就这样,章建离下课不远了! 第39章 建(3) 章建现在十天半个月都懒得去一趟望海楼工地。因为他姐夫周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天上人间ktv的两个酒吧,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叫赵翠环的湖南胖妞。赵翠环,二十一岁,一头黄发,个子高,奶子大,屁股大。她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两个奶子颤抖得厉害!再加上穿着暴露性感,迷倒一大片男人。她得知章建的六爸是大老板,明知他有老婆孩子,也缠着他不放。 章建不但带赵翠环回工地宿舍睡觉,还带她回四川老家。这一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章建领着赵翠环一进门。赵翠环刚把给章建爸妈买的礼物放在桌上。他爸抓起礼物扔出门外,滚得远远的。刚才还搂搂抱抱的他们面面相觑,赶紧松开。赵翠环笑着甜甜地喊道:“叔…”他爸不容她将叔叔两字喊完,虎着脸道:“我不认识你!我只认梅雪是我们章家的儿媳妇!你从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然后,他拿起墙角落里的扁担追着章建打。他一边追一边怒骂道:“狗东西,在深圳不学好!成天不干正事,尽他妈的乱搞!梅雪她哪点配不上你?她哪里对不起你?在外面找些不三不四女人,他妈的还敢不顾廉耻带回家来!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妈拉着他爸夺下扁担埋怨道:“多个媳妇有什么不好?她给你多生个孙子,多添个孙女!你要打他!真的是蠢货!你走到外面去,人家问你,家里有多少人嘛,谁还问你家里有多少钱呀!”他爸眉头一扬,铁青着脸,怒吼道:“我说你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娶两个婆娘是犯法,要坐牢的!给我滚一边去!”手一推,他妈摔个仰八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爸不管她,又抓起地上的扁担追了上去。章建拉起赵翠环撒腿狂奔。看热闹的村里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梅雪带着儿子先去县城找邱月英。她一把鼻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幺婶,你看嘛,你跟我介绍的章建是什么人呀,他在深圳不务正业,沾花惹草乱搞。我睁只眼闭只眼忍了。他竟然得寸进尺,还把那个女人带回四川老家来。他爸只晓得打他,他妈又护着他!你叫怎么办?我本来想去深圳的,他说孩子小,让我在四川老家带孩子。这下好了,他竟然把野女人带回家了!幺婶,你跟六爸六妈他们说一声,别再给他钱。你们要是再不管他,让我们母子俩咋活呀!当时结婚的时候,他就有些不情愿。只是六爸六妈压着,结婚后过了一段安稳日子。自从生了孩子后,他一直在深圳鬼混,钱也不寄回家!他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家,想跟那婊子过,我也同意离婚!”“你说的啥子话哟?离什么婚,你是我替大哥大嫂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我们咋会不管,任他的胡来呢?你只管放心,他会乖乖的回到你身边的!我马上给六爸六妈打电话!”邱月英连哄带劝,终于梅雪停止了哭声。 章建在深圳鬼混乱搞女人,章老板陈金凤总觉得没有管好他,有愧大哥大嫂了。他们接了邱月英电话后,再不给他一分钱! 章建赵翠环逃到水清镇,找了一家小旅馆先住下。她撇了撇嘴说:“这旅馆又小又破还特别脏,叫人怎么住嘛!哎呀,你看还有蟑螂爬老鼠窜!你不是说你爸妈肯定喜欢我,肯定同意你离婚,然后娶我吗!屁,尽是骗人的鬼话!刚进门,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被赶岀来了!你说,我咋办?早知是这样子,我就不从深圳来这个鬼地方了。"他连哄带骗,总算安定下来。坐吃山空,他囊中日渐羞涩。赵翠环天天发脾气,吵着闹着要回深圳。当她知道了他已经无力买飞机票时,边抽噎着边骂骂咧咧:“他妈的穷光蛋,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你狗日的咋不叫我走路回深圳!节约劳什子钱,让我坐一颠三晃快散架的破大巴!算老娘倒霉,瞎了眼看上你!”他别说跟她缠绵悱恻了,连碰都不让他碰。临走时,还骂他:“他妈的的骗子!没钱装什么大款!呸呸,他妈的,去死吧你!” 赵翠环走后,章建只好腆着脸,低声下气地把梅雪从娘家接了回来!几番好言好语,几度巫山云雨,又和好如初! 章建带着老婆儿子一起来深圳。在竹子林租了一间铁皮房子,隔章老板租的房子不远。梅雪有空,经常带着孩子去看望六爸六妈。她去了,总是闲不住。不是洗衣做饭,就是扫地涮锅。没事,就陪六爸六妈聊聊天,打打麻将,净哄六爸六妈开心。自然,六爸六妈是要留她母子吃了饭才让她走。 章建顿时感到压力山大。他再不好好地干活,博得六爸的信任。凭他的那点搭拆钢管架挣的苦力钱,在深圳养活一家人真是难上加难。以前,他在工地上完全是混天度日。不管是带班头,还是工人们都碍于他是章老板的亲侄儿,卖他的面子。现在,章老板发话了:“谁还惯着他,不让他干活!别我翻脸!尤其是你周涛!”周涛迭声连连:“这,请六爸你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把他放在最苦最累的第一线去煅炼他!”工地上,外架工最重最累的活莫过于挑工字钢。他也抢着干,连续加班两天两夜他咬牙坚持下来了。几个月下来,他晒得像块木炭,以前的小白脸不见了! 材料基地有点忙。材料基地章文是老大,伍厚勇协助他管理基地三个小工收拾整理修补各种材料。周涛派章建等三人去打下突击。他到基地,看见伍厚勇坐在遮阳伞下,伍厚勇连招呼都没有跟他打,好像他不存在似的。那天太阳火辣辣的,一丝风都没有。别说干活,站着都是满头大干,嗓子整天都干得直冒烟,偏偏那天停水停电。伍厚勇站在遮阳伞指指点点,手里端着一瓶冰冻的茉莉花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要是过去,这样的冰冻茉莉花茶早早也给他买了一瓶!在伍厚勇眼里,此时此刻的章建,既不是望海楼的带班头,更不是章老板的亲侄儿,而是他手下六个打工仔中的一员罢了。他一会儿叫他们搬钢管,一会儿叫他们码扣件,片刻不得休息! 没钱没势的章建,终于认清两个人。一个女人,赵翠环。一个小人,伍厚勇。他十分清楚,他的六爸章老板已经不信任他了,不可能再让他干带班头了。他要想有岀头之日,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当老板;二是靠幺叔章八靠拢以搏取他的信任。章八虽然又回到了望海楼工地,但是他在布吉干的那个小工地,深得宋主任跟宋主任表哥黄尚权的赏识。说不定哪天他的幺叔章八就飞黄腾达了! 章建买了两罐三千多块云南普洱茶送给他幺叔章八。章八笑得合不拢嘴! 第40章 八(2) 章八自从被耐火材料厂开除后,还从来没有人给送过这么贵重的云南普洱茶!按理说,他应该对章建另眼相待,疼爱有加。可是他偏偏一晚上打章建三次,真的让人看不懂。 彩虹工地忙不过来,刘大明打电话让周涛安排三个人去突击一天。周涛让章建,董河,欧文年打车去。打车来回的车费章建先垫付了,回来找周涛凭票报销。可是,偏偏章建下车没有索要发票!这一下,车费报销不了。最近,章老板买了三百吨钢管,资金又开始紧张了,工人们又跟着过日子。周涛说:“不是我不给你报销我知道你带人去彩虹工地是事实,打车也是事实,但是没有发票,我就交不了账。我给你报销了,我就得自己掏腰包补上。”章建没办法,本意去找幺叔章八向周涛施一下压。哪里知道他跟宋主任谈兴正浓! 章八有个坏脾气,在侄儿等小辈面前,他爱端长辈的架子,一言不合,一打即骂!章建也不看看场合,上前就带着情绪说车费报销的事。宋主任一见,立马找了个理由走了。这一下,惹恼了章八,他骂道:“他妈的,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老子还在谈正事吗?屁大点事,还跑来烦我!”“屁大的事,就不是事?就你的事大!”章建叽叽咕咕顶撞了一句。“他妈的,说不得你了!还敢顶撞老子!”章八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章建摸着火辣辣的脸,又去找周涛。周涛说:“你也了动动脑子,干嘛去找幺叔!你应该去找欧文年,董河嘛!谁坐车谁给钱!报销不了,也可以减轻三分之二的损失!”章建先找董河。董河二话没说就给了他的那一部分。然后,他又去找欧文年。欧文年不愿意了,他生气地说:“本来我不想去的,你们非要我去不可!这又来问我要车费钱。帮你们章家干活,还要找干活的掏钱?天下哪有这本书卖?我去找你幺叔讨要道理!”章八正在气头上,被怨气冲天的欧文年问得哑口无言。章八赶紧跟欧文年赔礼道歉:“对不起,车费钱咋可能让你出呢!”他气呼呼地去批评章建:“你咋不明事理!向欧文年索要车费钱?”章建的脸还疼着呢,委屈地说:“周涛不报,他又不给!难道你给不成?”章八一听火冒三丈:“你狗日的,只看到钱!老子给你?老子给你两脚头!”他踢完,走了。章建坐在床边哽咽着。这时候,他的哥们桂春山从一甲城中村的巷子里回来了,他了解情况后愤愤不平地说:“董河,都给了!他欧文年凭什么不给!你钱垫了,活干了,还挨打!不行,找他要钱!”章建想想也是,打不能白挨。他又去找欧文年要钱?欧文年又去找章八并质问他:“你说话算不算数?你侄儿又向我要钱!”章八怒发冲冠,又去骂他一顿:“他妈的,狗东西!以为老子说话是放屁!”又打他一次。 章八一晚上打章建三次,他三次都没有还手。章八后来觉得那天晚上他自己太冲动,有点对不住他,应该补偿他。机会说来就来了! 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搭拆工程是蔡一刀二儿子的小舅子的一个远房亲戚黄胖子转包给章老板的,当时章老板不知道有如此复杂的背景。黄胖子面慈心狠,人称笑面虎。他仗着蔡家的势力,经常克扣合作方的工程款和工人们的血汗钱。听说他从承包的和平大厦起家。年底,几十名工人去找他要工资,他笑着让工人进了一间屋。屋里的大办公桌上早就摆好的工人们的工资结算清单,一个貌美如花似玉的女人笑盈盈地说:“工人师傅们,这是你们每个人的工资结算清单。请大家仔细核对,碑认准确无误,再签字按上大拇指印。完后每五人一组到后面财务部领钱!”工人们眼看快拿到一年的辛苦钱了,都欢欣鼓舞。工人们经过一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走廊,来到财务部。见黄胖子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堆满还没有拆封的一捆捆崭新的钞票。他背后站着十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保安。工人们根本没有觉得那儿不对,只顾高兴说拿到钱怎么寄回家又怎么花的事!黄胖子笑眯眯地说:“你们五人都是进来拿工资的吧!那好,在工资支付单上签字。签完字就给你们的钱!你们看,全是崭新的票子!”等五人争先恐后地签完字,黄胖子跟十的个保安使了下眼色。那五名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如狼似虎的保安两人一组,一边一个抓紧五人的胳膊直往里屋!五人急了大喊大叫:“黄老板,这是干什么呀!”黄胖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是要工资吗?进去给你们!”只听里屋辟辟啪啪的拳打脚踢声保安的喝斥声,阵阵五人的痛叫声谩骂声跟求饶声!黄胖子慢条斯理地推门而进,问道:“都领好工资了吧?”其中鼻青脸肿的四人赶忙点头答道:“都领了!”只剩下一个头破血流的大汉还在高声谩骂:“黄胖子,老子日你祖宗!你龟儿子不得好死!”黄胖子指着那四个人,挥了挥手说:“既然领了工资,还不走!难道要让我请你们吃饭?滚…”四个人搀扶着从另外一个门走了。黄胖子转身命令保安:“打,继续打!一直打到他跪着求饶为止!”黄胖子走出屋外,等下一批五人的到来,将刚才的恶毒手段重复一遍。就这样,黄胖子吞了几十名工人百多万的血汗钱。他拿出不到三分之一的钱,上下打点请客吃饭,几十名工人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黄胖子此时是笑了。(十五年后,他哭了,后悔了。因为他儿子在结婚那天岀车祸死,这是交警大队的说法。坊间传说,是几十名工人中的五人出钱雇人开车撞死他儿子的,这叫父债子还。 章老板去黄胖子的公司找他十多次,他连门都不让章老板进。还有两百多万的工程款没有付清。章老板这次带着在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干过活的两百多人直接去堵了他的公司。他立马报警。警察来了不少,看样子跟黄胖子关系不错!警察告诉章老板:“章老板,你带这么多人非法闯人民宅,围堵他公司的大门。是违法行为。我警告你,立即把你的人撤走!你们找他要工资,要工程款,应该去法院去劳动监察大队!否则,你属于聚众闹事,是犯法的!”章老板进退两难,他额头上冷汗直冒。黄胖子从办公室走岀来,身后跟着六名保镖。他们快步走到停在院子里的两辆宝马车前,欲开车溜走。刚才还群情激昂的两百多人见宝马车飞速地开了过来,急忙快速躺开!章老板也傻眼了,干着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章建飞快地从工人中间奔出,立马仰躺上宝马车前!车仍然没有停下。两百多人惊叫起来。警察大惊失色,急忙大喊:“停车!停车…”其实,他紧紧抓住车子的保险杠,身子已经悬空。工人们见警察出面叫停的宝马车,迅速地如潮水般地围了过来,将车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愤怒的工人有的用拳头砸车顶,有的用脚踢轮胎,还有的往东玻璃上吐口水吐痰!大家异口同声地咆哮着吼叫:“下车!下车…打他狗日的!”黄胖子见状,不得不叫停司机!他吓得浑身发抖,如同筛糠一般,关紧车窗不敢下车!这时候,没有人注意章建了,他已经两手抓紧保险杠,坐在地上了!一个警官模样的人走近宝马车,他一边挥手要工人们肃静,一边示意黄胖子打开车门下车。黄胖子早尿裤子了,他哪敢开门下车!保镖替他摇下一半的车窗,警官伸进头去严重警告黄胖子:“黄老板,我们所长打电话刚刚说了,如果因为你的责任,引起流血冲突甚至死了人,一切后果自负!是开溜,是给钱?你自己拿注意!”黄胖子立马迭声连连答道:“我给钱,我给钱…”警官回头大声喊道:“章老板,章老板,过来一下…”黄胖子让保镖立即下车去办公案的保险柜里取来两百多万一分不差的付给了章老板!大家对警官拍手叫好! 章老板当天在深圳大酒店请所有的工人吃饭。章八跟章老板说:“六哥,今天能把工程款如数要回来,章建立了头功!你看,是不是让周涛先下来,他继续在望海楼工地干带班头。”章老板思虑片刻,说:“他是立了头功,先奖励他一万元!我再介绍他去干建材租赁陈老板的活!陈老板正缺一个工程队。给他一个机会,好坏由他亲自去闯!” 第41章 汪小洋 汪小洋从不惹事,也怕事,连说话也总是小心翼翼了。他也不乱花一分钱,抽的烟一直都是黄果树,天下秀。 工友们都说他活得挺窝囊。刘大明背后跟工友们无比同情地说:“你们的命好,要是你们也摊上他那样的家庭,还不如他呢!他家穷,兄弟姐妹多。两个姐姐嫁得不怎么好!一个妹,嫁给了我。兄弟仨,两个哥哥三十七八还没有成家,只有他结了婚,做了上门女婿。那边的家境也不好,老婆是瘸子,还凶得很。老丈人是哑巴,丈母娘是瞎子。幸好生的唯一的女儿是正常人,正在读书。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油盐酱醋等一切花销都靠他一个人一扳手一扳手地挣。他要是哪天倒下了,去了,一大家人指望谁?” 他怕事,事偏偏找上门。他不欺负人,有人偏偏欺负他,敲诈他。有一天下班后,他跟刘大明等几个工友一起去逛夜市。夜市很热闹,人来人往。他走路慢,渐渐跟工友们拉开了距离,落单了。一个摆地摊卖小电子产品的摊贩看他老实本分,诿琐,决定欺负他敲他一些钱。看他快走过来了,摊贩故意将一个小收音机摆在摊位的边沿。一点点轻微的震动。小收音机必定落下来! 汪小洋只管埋头走路,从来不看周围的人与物,他刚刚走到摊位前,啪的一声,小收音批掉地上,摔坏了。他听到音响,抬了一下头,看见地上的小收音机,有些惊奇。这时候,摊贩立即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埋怨道:“兄弟,你走路不要只顾看路!咋这么不小心,把我的小收音机碰下去,摔坏了了!你说咋办?”附近的其他摊主敢怒不敢言,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围上来不少行人,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仗义执言,都抱着看看热闹,打发无聊的时间,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纷纷。他一脸茫然,似乎记得没有碰小收音机,它咋掉下去了呢?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清!摊贩抓住他,不让他走。汪小洋抬头看了一下前方,工友们走远了,看不见人。他失望了,无可奈何地说:“你说咋办?”摊贩见他进了套子,立马说:“赔钱!三百块!”他小心翼翼地告饶:“大哥,是不是太贵了!这小收音机,也值不了三百块呀!再说,我也没有这么多钱啊!”贩摊来想狮子大开口,哪知道遇到了穷鬼,不情愿地问:“身上多少钱?”汪小洋将衣服裤子几个口袋翻给他看,七拼八凑才两百二十一块钱。摊贩的手伸过来抓钱!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摊贩伸过来的手,一个炸雷般的吼声在他耳边响起:“慢!”摊贩看见人高马大怒眼圆睁的刘大明站在摊位前,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摊贩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蔫了,他赶紧将挣脱的手缩了回来!他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解释道:“你的这位兄弟,走路不小心,把我的小收音机碰到地上掉坏了!照价赔偿!我三百块钱的东西,他钱不够,我只要两百块! 刘大明跟几个工友见汪小洋久久没有跟上来,又返回来找他。不曾想,他摊上了这麻烦事。刘大明太知道他的性格了,他处处小心翼翼!不可能是他碰下去的!刘大明说:“老板,你看,我的兄弟隔你的摊位至少还有一米五六远!再说,你的摊位已经越过警戒线,摆到人行道上来了!你说,这钱,我的兄弟该不该赔?你该不该收?说穿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你在敲诈勒索,连他这样的老实”人你都要欺负!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是私了?还是公了?”摊贩见他们人多势众,顿时蔫了,立马软了,但口气中仍有一丝硬气:“私了,怎样?公了,又怎样?损坏东西,照价赔偿!这天经地义的事!我不怕你们!”“私了,向我兄弟赔礼道歉!公了,报警!”刘大明一本正经地说。“兄弟,你走吧。钱,我不要了。算我倒霉认栽!兄弟,你下次走路小心点!要是再损坏别人的东西,恐怕遇不到我这样的好说话的好心人了!”摊贩向汪小洋挥了挥手边说边装模作样的收捡整理摊位上的物品。其他摊主脸上有一丝丝喜色,围观的行人有点失落,好戏还没有开打就散了。 外面的人欺负汪小洋就算了,连有些工友都欺负他,最明显的就是伍厚勇了。那时伍厚勇还在望海楼工地干带班头。他去环翠工地核对工人们的工天。汪小洋的床前有一张小木桌,伍厚勇以他的床边当凳子,伏身木桌上核对工人们的工天。伍厚勇记帐有些混乱,干了的没有记,没有干的反而记着。前面有好几个工人都说有差错。他手忙脚乱,大汗淋漓,将一罐喝了一半的冰冻百事可乐放在桌子上。待江小洋核对时,工天悬殊太大,整整差了两天!他有些激动:“我来望海楼工地干了八天的活,就差了这么多!你咋记的帐哟!”伍厚勇有些不耐烦道:“你说你这儿干了,那儿也干了,我问你,跟哪些人什么时候一起干的?”“都快半年了,谁还记得这么清楚?”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甘心地说:“那这两个小时就算了。那另的外五个小时,我记得清清楚楚,有哪些人干活的具体时间跟地点说得丝毫不差,为什么别人都有我却没有呢?”他好不容易回忆起来了。伍厚勇霸道地说:“你说得不错!但是那五个小时,偏偏没有你!以我的原始记录为准!”“屁话!横竖你都有理!”他愤怒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百事可乐跳起来,倒了,洒了一桌子,浸湿伍厚勇的记事本。他手忙脚乱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横着脸说:“工天有差错,你核对就是了嘛!你拍什么桌子!”汪小洋见状,赶紧软了下来说:“我赔你一罐百事!”正在这时候,欧文年也过来核对他的工天。他剃了个光头,敞开衣服,露出胸前的猛虎纹身,站在门口了大声地说:“我的工天也不对,差了一天零三小时!”说完走了。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欧文年喝着红牛饮料又站在门口,他一声不吭,只是干咳了两下。伍厚勇立即抬起头,满脸堆笑地招呼他:“文年,我在另一个记事本上找到了。你说得对,一天零三小时,一点不差!” 刘大明知道伍厚勇的所作所为,不干了,他要伍厚勇拿话来说。不然,将此事捅到章老板那儿,他也不怕。伍厚勇不愿将事闹大,补足汪小洋差的那两天。 刘大明处处帮汪小洋的忙。刘大明有难了,他却袖手旁观! 第42章 刘大明 刘大明既是汪小洋的表哥,又是汪小洋的妹夫。刘大明的一个远房亲戚跟叶主任(叶经理)是战友,在叶主任的担保下,他进建设公司(后来的建设集团)当一名合同工。从那时起,汪小洋一直跟着他干。 刘大明好色。汪小洋的妹妹让他盯着刘大明。自从江永川汪碧桃不守夜回四川后,刘大明就把他们的舅舅胡双州介绍给章老板在望海楼工地守夜。胡双州是个孤寡老头,五十多岁。他的另外一个姐姐的儿子的老婆也就是刘大明汪小洋的表嫂从广州过来。她涂脂抹粉,描眉画唇,打扮得花枝招展,再加上穿着暴露,性感迷人。她一来就直奔彩虹工地,找刘大明。她们早就眉来眼去勾搭成奸了,只不过老实木讷的汪小洋一直蒙在鼓里。表嫂说:“她在广州没什么亲戚朋友,趁着五一放三天假,过来看看舅舅,也顺便看两个表弟!”她含情脉脉的双眼在刘大明身上扫来扫去,刘大明也欲人难耐。偏偏汪小洋不解风情,一步一趋地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连他们去开个钟点房的机会都没有。晚上,表嫂自己上了刘大明的床,汪小洋说:“表嫂,你放心在表哥我妹夫的床上睡,他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他到天亮,眼睛都睁着。刘大明彻底死心,天亮时才睡了一会儿。刘大明说:“表嫂难得从广州过来,今天上午我不上班,陪表嫂打半天麻将!”汪小洋也附和道:“表嫂是稀客!天远地远的从广州赶车过来看我们,你陪表嫂打半天麻将。我也舍命陪君子,请假陪表嫂。要不然的话,表嫂有闲话说了!是不是?表嫂!”他故意转头问了一下。表嫂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下午,表嫂要回广州上班了,她有点依依不舍。刘大明跟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懂了。汪小洋看着表嫂上了去汽车站的出租车,他放心地跟着刘大明一起去了工地。过了半个钟头,刘大明突然惊呼:“糟糕,我的钱包忘了,放在床上没有拿!”说完,火急火燎地往宿舍里赶!此时,宿舍里一个工友都没有。表嫂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刘大明的床上等着他。他们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汪小洋下班回来,看见表嫂心满意足地坐在刘大明的床上,优雅地喝着冰红茶。他惊讶地问:“表嫂,你不是回广州了?咋,没有赶上车?”表嫂笑着说:“不是,车多的是!只是我忘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办!”汪小洋思虑良久,始终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比回广州上班重要,宁愿耽搁半天留下来力呢?等想明白了,他觉得自己无能,什么事都依靠刘大明,要不是他带自己来深圳挣点钱,讨上老婆!自己跟两个哥哥有什么两样!他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忘掉妹妹的嘱托。他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妹妹,哥哥无能,对不起了!” 没过几天,广林广安两兄弟暴打了刘大明一顿,着实让汪小洋心里痛快了一阵。那天晚上闲着没事,大家都觉得无聊。刘大明提议打金花玩。除了汪小洋,广林广安等八人都高叫着同意了,纷纷从各自的床上爬起来,把汪小洋床前的小木桌拉到宿舍中间,围成一圈坐下。刘大明立马跑去小卖部买来两副扑克。大家急不可待,跃跃欲试。刘大明宣布规矩:“一元钱铺底,开别人的牌,五块钱。跟进,两钱!中途不换位置!不论输赢,玩到十一点为止!”大战开始以来,刘大明不知是手气好运气旺,还是有神仙相助,他一直都是赢家!广林广安两兄弟却一直走霉运。他们是孔夫子搬家_尽是书(输)。他们怀疑刘大明抽老千做假使诈,但是又抓不到证据不好发作。他们输红了的双眼盯着他铺底的那张一元纸币。它皱巴巴的,还破烂不堪。莫非给他带来好运的是它。广林坚信不疑,他附在广安的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广安也信了。这次,刘大明又赢了个大满贯,他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广林广安又输了,连连拍打自己的右手。其他的工友,有输有赢,满不在乎。又是下一轮铺底开始了!众人纷纷拿出各自的一元纸币扔在木桌中央,大家的纸币有新有旧,旧的成色尚可!唯独刘大明最后掷出的那张纸币像只丑小鸭一般!广林立即把它从桌上捡起来甩给他并说:“刘大明,你龟儿子,盘盘都赢,也不差钱!换一张!这张钱太烂了!”刘大明也许是赢顺了手,他没有注意到广林赌徒输得精光时的双眼,红红的像燃烧的大火!他霸气十足的说:“换什么换?这难道不是钱吗?”说完,他又将那张纸币扔进桌子中间,广林又捡起来甩给他铁青着脸说:“拿开点哟,你看看,哪个的像你的那么烂!”如此反复几番,刘大明拿着甩给他的那张纸币上下晃了晃,有些不高兴了并挖苦道:“输不输得起?纯粹是找我的茬子!凭什么让我换一张!要是这是一张假钱,自然是我理亏,我二话不说,立马换掉。输不起,就别来凑热闹!”广林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你说谁输不起?他妈的,拿张烂钱来哄鬼!你没有铺底的钱,说一声,老子给你给了!”他们越吵越激动,都开始岀言语骂开了。众工友劝都劝不住。汪小洋却躺在床上,置身事外。“龟儿子,把你的爪爪拿开点。老子就说你,输不起。老子就说你,狗日的杂种输不起!又咋啦?”刘大明挑衅十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广林顿时性起,火冒三丈,他突然掀翻小木桌,挥舞双拳劈头盖脸地向刘大明扑了过去!刘大明眼明手快,身子一缩,立马跳开。广林扑了个空!刘大明顺手抓起凳子向广林掷去!众工友大喊大叫,又拖又拉。他们俩像决斗场上的两条公牛,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此时如此大的动作,汪小洋却睡着了,鼾声如雷。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广安见广林危如累卵!挺身上前。他迅速地抓起安全带击落了飞向广林的凳子,并趁机出手,一拳朝刘大明的鼻子盖了过去。顿时,血流如注! 好汉难敌四手!广林广安兄弟,两面夹攻,刘大明渐渐落了下风,他败局已定!他跟众工友都不明白,汪小洋既是他的亲表弟,又是他的亲舅子,为什么不出手相助?甚至都没有站岀来为他说句话!他寒心之极! 虽然,广林广安暴打了刘大明!广林有事,刘大明却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这里广林跟众工友做梦都想不到的! 第43章 广林 高支模架上方油漆班组有人在涮油漆。由于没有拉警示线,广林从高支模架下方通过。一个油漆工提着两斤桶装油漆在架上移动,他停下来挂桶时,一失手,油漆桶从高空坠落。正砸在广林的头上偏右耳处,安全帽砸落了。油漆顺着右耳边倒得他满身都是。他立马抬头一望向油漆工吼道:“咋搞的嘛!” 正在一百米开外搭外架刘大明看得清清楚楚,他向广林大声喊道:“他妈的,还不快点倒下去!”广林立即明白,心领神会,轰然倒下。油漆工在高处,只看见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吓傻了。刘大明惊呼小叫起来:“砸死人了!砸死人了…”广安,汪小洋等众工友也跟着叫开了!刘大明抢先奔过去,工友们跟着他跑!油漆班的老板飞快赶到,看见躺在地上的广林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油漆,任凭谁呼喊,他就是不应答眼睛始终不睁开。打120,救护车迟迟不来。刘大呵找来两根木枋,一张木板,做了个简易的担架!他跟广安抬着广林只往马路上狂奔!汪小洋急急忙忙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岀租车!司机一看,乘客一身的油漆正滴哒着,摆摆手一溜烟开车了!油漆老板立即喊了个拉货的火三轮车。三轮车主又欲走开,油漆老板赶紧拉住他:“救人要紧!钱,你只管开口!最近的南山人民医院!”三轮车上正好有一张纸板,刘大明三下五除二铺好,工友们七手八脚地将广林抬上车。三轮车司机加大油门向医院狂奔!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油漆老板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刘大明一听故作惊讶地说:“不可能哟!十五六米高空满满一桶油漆砸在人的头上,咋可能没事呢!肯定是你们医院的设备不行,技术逊人一筹,没有检查岀来,我们强烈要求转深圳北大医院!”油漆老板想要个准确权威的结果,也同意转院!检查结果还是一样!油漆老板放心了,他明白广林装死,刘大明等人诈诈乎乎,不外乎想敲一笔钱罢了!他立即找刘大明商议:“麻烦你问一下你的兄弟,私了!他要多少钱,我一次性付清,两不相欠!”广林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说:“八千!”“只要人没事!就不说八千了!我再多给两千,凑个整数一万块钱。你们打个收据给我!” 广林拿着新崭崭的一万块钱,欣喜若狂!他知道,如果没有刘大明跟众工友的支持,他一分钱都拿不到。他跟广安商量:“半个月前,我们还暴打了人家!真的想不到他今天会帮我!我想感谢他!你说是给钱好呢,还是请他吃饭好?你帮我仔细想一想!”“不光刘大明,汪小洋等工友们都岀力不少!要请,和大伙一起请!大家去大冲城中村的巷子里找个妞开开心心地玩一下!保证大家都喜欢,千万个满意!” 吃过晚饭,广林广安穿戴一新,邀上刘大明等工友向大冲的巷子里出发!汪小洋死活不去。他不是不想,而是怕破了戒,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他可没有多余的钱去泡妞玩。广林有些过意不去,要给他两百块钱。汪小洋推辞一番,收下了。广林广安刘大明他们七八条巷子都转了个遍,都没有挑好中意的妹子。不是嫌年老色衰,就是嫌奶子不够大。要么都是老相识,没有新鲜感,要么就是价格特贵,又觉得被宰了!广安建议道:“我听几木匠说,白石洲那边新开了一家发廊,名叫蓝色妖姬。妹子全国各地都有,都年轻漂亮,技术好,价格适中,服务也周到。要是你想开个洋荤,连俄罗斯,越南姑娘也有好几个!更主要的安全!听说有警察罩着!”大家都乐意。广林顺手招了两辆岀租车,大家鱼贯而入,倾刻而至。 蓝色妖姬的大门口悬挂着两个粉红的灯笼,四个打扮妖冶,浓妆艳抹,穿着性感暴露的迎宾小姐笑盈盈地迎来送往。大堂的灯光有些爱昧地闪烁旋转!灯光下,一长溜燕瘦环肥的妹子搔首弄姿,正卖弄风骚!老老少少的各色男人精挑细选,或搂或抱选好的妹子向二楼的包房奔去!蓝色妖姬果然生意兴隆!因为刘大明岀力多,广林替他选了一个俄罗斯姑娘!价钱比中国的贵好几倍!她个高,屁股浑圆,奶子贼大!他笑着对刘大明:“明哥,兄弟今天让你开下洋荤!”然后,他又掏了两百块钱的小费塞进俄罗斯姑娘的胸口,关照地说:“服侍好我的大哥,让他乘兴而来,满意而归!”俄罗斯姑娘竟然用流利的中文回答道:“好,好…包他舒服!”其他工友也选好了姑娘,拥着去了二楼的包房。 正在刘大明广林等人欲行云雨的时候,一大批警察突然而至,迅速地包围了蓝色妖姬。另外一队人马冲向二楼的各个包房!吓得楼上楼下的妹子及各个老少爷们四处乱窜!刘大明等人迅速推开身下的姑娘,手慌脚乱地抓件衣服或裤子遮羞!警察喝令所有的人:“不准乱走乱动!赶快双手抱着头蹲下!”广林心中暗喜,幸好没有把钱全部带在身上。他临走时,刘大明提醒他,他才给了七千块钱让汪小洋暂时保管,以防万一!刘大明真的有先见之明! 不一会儿,警车来了七八辆,蓝色妖姬所有的人包括老鸨姑娘及嫖客全部带到大冲派出所!刘大明广林广安等众工友身上的现金当作嫖资全部没收充公!还得再交两千元的保释金就立即放人,否则拘留五天!广林赶紧打电话,让汪小洋带钱来取人!桂春山欲哭无泪!他叫刘大明放岀来后打电话给章老板,拿两千块钱来取他!章老板因资金紧张,没理他。说:“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关他几天,吃下牢饭!也不错!” 第44章 桂春山 桂春山,云南大理人,二十一岁,未婚。他县欧文年的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叫欧文年表叔。因为不是很亲,欧文年也不管他,只是春节回云南,年后顺便带他来的深圳。 桂春山识字不多,又没什么技术,开始只好跟着欧文年学搭拆钢管架。可是他不贪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心想找个轻松一点钱又挣得多的活!他成天不是往彩票站跑,就是去小卖部买六合彩!总之一句话!梦想以小博大,一夜暴富!发的生活费,他舍得投资彩票跟六合彩!也舍得花钱去泡妞,因此,钱总是不够用!他开始跟表叔欧文年借钱。借钱时,嘴巴特别甜,表叔长表叔短的叫得特别亲热!还钱呢,总是一拖再拖。如此三番五次,欧文年就不借钱给他了!他又向工友们借了个遍。工友们见他不讲信用,有钱都不借给他!他在工地上寸步难行! 桂春山又没有去上班!他早饭没有吃,午饭也没有吃!因为兜里唯一的十块钱他拿去买了六合彩。六合彩是香港那边传到深圳来的!玩法比较简单。在四十九个数字中,可以买大小,也可以买单双,还可以跟十二生肖相配,或买牛或买马!小卖部,士多店甚至报刊亭都有六合彩内部小道消息马报卖。一张马报两元钱,里面有跟六合彩中奖有关的或真或假甚至相互矛盾的内容,全凭个人去猜,去蒙!玩法不同,赔率各异!买大小买单双,赔率翻番!买生肖,赔率1:40!买生肖的人特别多!每周星期二,四,六晚上八点开奖!他半躺在床上,仍然在研究今晚开奖的马报!他买的是十二生肖中的兔子!跟兔子相配的四个数字中买的是十五号!他期待老天怜悯,希望菩萨保佑,祈祷鸿运当头,开奖:兔子十五号!开奖时间越来越临近,他早早就守在士多店的电视机前!等待开奖的马迷早将士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六合彩开奖的时间还剩最后的三秒钟!马迷们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开奖了!十五号,兔子!兔子,十五号!桂春山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确定无误了,他才拿着买六合彩的凭据去的多店兑取现金!大多数马迷又失望了,哀叹声中渐渐散去。 桂春山又有钱了!他喜笑颜开。他得好好的去外面吃一顿!这是今天他的第一顿饭,不能亏了自己!对!小炒青椒肉丝,红烧鱼头,再来两瓶金威啤酒!昨天晚上,他准备向表叔欧文年借二十块钱,刚开口:“表叔…”欧文年没有等他说完话,就急着拒绝了他:“借钱?我没有!我没有!”他气得脸青黑白。中午,他明明看见欧文年去小卖部买冰红茶时钱包里不少于一千块钱的现金!“亏我喊你一声表叔!连二十块钱也舍不得?他妈的!”他酒足饭饱,又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个姑娘玩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回来了。第二天,他心情格外的好!就去上班了。那天正好是广林被油漆桶砸头的日子。他也跑前跑后,出力不少。那天晚上,广林请客去蓝色妖姬泡妞,他自然也在被邀之列。谁知道那天晚上,全深圳开展雷霆百日扫黄打非行动!在派出所,不但欧文年不来取他,就连刘大明出去了也不理他。其实,他误会了刘大,是章老板资金紧张而。结果,他被拘留了,吃了五天的牢饭。出来之后,他对刘大明抱有成见,所以处处跟他做对!连汪小洋跟他解释也没有用! 每年的端午中秋国庆节,章老板都要给工人们每人发五十元的过节费!按这个标准发了好几年了。今年的端午节,刘大明也照样发了五十元。谁知道,绿湖,望海楼发的却是六十元!这一下,不得了!桂春山第一个去质问刘大明:“同样都是章老板的工人!为什另外两个工地的过节费是六十元,独独我们彩虹工地是五十元?莫非是你吃了我们的十元过节费!”任凭刘大明如何解释,并说核实后补上,他也不听,还四处宣扬抹黑刘大明。刘大明怀恨在心,决定找个机会收拾他。 十多天后,悬挑工字钢的外架要拉钢丝绳卸荷。刘大明安排桂春山欧文年两人去拉钢丝绳!干工地的人都知道拉钢丝绳是又累又脏还不好干的活。虽然如此,总得有人去干吧!他们也找不出理由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心里骂骂咧咧的去了。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两人捉磨如何磨洋工,一会去上趟厕所,一会去打开水,再过一会儿又坐下来抽烟!刘大明来来回回看了四五次,工作居然没有什么进展!第一天,他忍了。第二天,他又忍了。第三天,他忍不住了,一股怒火喷薄而出!“桂春山,你看看,都三天了,你自己数一下。拉了多少根钢丝绳!对不对得起你自己的那份工资?”他知道不要树敌过多,外加欧文年是个不好对付的刺头,所以有意不提欧文年的大名!“你嫌我干得少拉得慢!可以换一个干得多拉得快的人!老子们都干了三天了,你还尽说些屁话!你咋不叫你的舅子老表(指汪小洋,也是骂人的话)来拉呢?尽欺负人!”桂春山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还骂人了。“你的意思是你拉不得钢丝绳?怕脏,咋不去坐办公室?”刘大明连讽带刺挖苦道!“我没有龟儿子的命好!干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带班头就耀武扬威,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没有说,我不拉钢丝绳,也从来不怕脏!老子拉了三天,也该换人了!讲理,走到章老板那儿,我也不怕,奉陪到底!”说完,他将拉钢丝绳的工具扔在地上!扬长而去。“站住!桂春山,你不拉了?既然不服从安排,你可以结账走人了!”刘大明立即喝住他威胁他。“你说的结账走人!你马上结了账给了钱!老子在你彩虹工地多待一分钟,就是婊子养大的!一句话,什么时候结账给钱?”刘大明没有料到桂春山会如此硬气,竟然步步紧逼!“今天晚上结账,明天中午十二点给钱!”事到如今,刘大明恨不得早早送走他这尊瘟神!他还没有跟章老板打招呼通气就草率地定了日子!追悔莫及!“好!我等你。过了明天中午,不给钱!有你的好戏看!”桂春山头也不回地走了。欧文年见他们俩吵得厉害,想打个圆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章老板劈头盖脸地训了刘大明一顿:“你以为是几百块钱,说要就要!两万多块钱,我上哪里去弄来给他?还明天中午十二点!你不晓得多拖几天呀!现在资金紧张得很!又有两个新工地要进场,要垫资,你懂不懂?尽给我找麻烦!我天天给你们擦屁股得了,还干什么正事?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刘大明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割卵子敬神,既得罪了人又得罪了神!两头都不讨好!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已经过了。刘大明没有钱给桂春山,他坐在外架班组的办公室,正疑惑为什么不见桂春山来找他呢!突然,汪小洋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边跑边朝刘大明大声喊道:“妹夫,出事了!快去工地!桂春山正在拆架子! 刘大明飞似地跑向工地,累得气喘吁吁!他一看,桂春山一个人正在拆除刚刚搭设好的外架。拆的钢管扣件直接往下扔!欧文年等几个云南老乡站在地上,躲得远远地看热闹!刘大明吓坏了!他赶紧抬头大叫:“春山兄弟,快下来!快下来…有事好商量!”桂春山置之不理,仍然继续拆,继续扔!刘大明又赶紧过去跟欧文年等说好话:“文年大哥,麻烦你上去让春山兄弟赶紧停下来!有事好商量!”欧文年等人无动于衷,刘大明恳求再三。他挥一挥手,桂春山停下着,比划了几下数钱的动作!欧文年心领神会,转过头告诉刘大明:“他说了,没有商量的余地,马上给钱!否则,继续拆架子!”刘大明束手无策,再三恳求欧文年:“文年大哥,让等一下。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 章老板急冲冲地打车赶了过来!他带了一大群人,有伍厚勇,章文,章建,章八,梅平,梅安!桂春山看见老板下了车,他就从架子上下来!他刚一下来,章老板带过来的人将他团团围住!欧文年等云南老乡见状,也立马围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章文上前一步,左手抓住他的衣领欲质问他,右手扬起作打人状!欧文年大声喊:“打人了!打人了!”章文转身四处瞧,看看到底是谁抢先动手,抢了他的功劳?他回头一看,桂春山满脸是血!他惊傻了,赶紧松开抓住桂春山衣领的左手,扬起的右手也放了下来,以避他动手之嫌。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章老板!“太黑心了!太霸道了!不给人工资,还抢先动手打人!”欧文年马上报了警! 警察到了!问谁先动的手?欧文年等云南老乡以及围观看热闹的都异口同声地说:“就是这个黑心的老板!”章老板实事求是地说:“是他自己打破了他的鼻子。我们根本就没有动手!”“真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先自己打破你的鼻子,试一试,我就相信你!像你这样的不良老板我见多了!”警察固执己见,看来他也同情弱者痛恨黑心的老板!“本来工资纠纷,不归我管!但是,你们动手打人了,我就管定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我的建议是,立即送伤者去医院救治!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车旅费等该给的费用连带工资一并给他算了!我也不想抓人!老板你说呢?”章老板真是百口难辩,见如此警察,也只好答应给钱了!其实,章老板说的是真话。桂春山先动手打破他的鼻子,再顺手将鼻血往脸上一抹,造成他严重受伤的假像以博同情。然后,欧文年报警,借警力打压章老板! 桂春山结账走人又去了哪里?他去投奔林贵文林老板!当然,欧文年等云南老乡也跟着去了! 章老板受了不白之冤,窝了一肚子气!他炒了刘大明的鱿鱼,让伍厚勇官复原职! 第45章 建(4) 章建拦黄胖子的宝马车有功!章老板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跟着建材租赁陈老板干。陈老板的沙井云中郡工地单包给他。梅雪退了竹子林的房跟着去了沙井另租房子照顾他,他仍然感到管理偌大的云中郡吃力!他太需要一个好帮手! 这个帮手,他的大舅子梅平回老家从四川带深圳来了。他叫孟军!五短身材,步态如鸭子,摇摇晃晃的。他是个通才,泥木石金皆通,还识图!他的一个远房的妹子嫁给梅平的一个远房的兄弟!这样,理来理去,他们还是亲戚!他跟梅平到深圳见的第一个人是章八。梅平跟他介绍道:“这是幺叔!”孟军叫了,还很大声。章八喜欢上了他。从此,比他小的章八成了他孟军的幺叔! 既然孟军叫章八幺叔了!章八就要摆摆幺叔的架子,过一下做长辈的瘾!章八去工地上巡查。孟军跟伍厚进正在拉钢丝绳。他站在那儿看他们如何操作。孟军在上,伍厚进在下。孟军由于心慌,不小心碰落一个扣件掉了下去。正好砸中伍厚进的手腕!他痛得大叫起来,如杀猪一般!章八开始骂孟军了,跟父母教训儿女没什么两样!“孟军,他妈的,老子大会小会天天讲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你当成耳边风,就是不听!你看,掉个扣件砸到人了!他妈的,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下去看看伤得如何!”伍厚进揉了揉手腕,觉得没什么大碍,就不再叫唤了!“孟军,下班买只猪手(广东人管猪脚叫猪手。)给伍厚进补一下!我们老家时兴吃啥补啥!”章八又开玩笑地调侃伍厚进。 下班后,孟军拿起饭盒就去食堂打饭!章八连喊他三声,他理都不理,直接向食堂走。他提高了声音喊道:“孟军,孟军…”孟军不得不转身回来怯懦地问:“什么事?”章八板着脸说:“是不是幺叔说你两句,你心里不高兴了?我喊你几声,都不理我!拿碗去,帮我把饭打回来!”他立即否认,赶忙过来取了碗就走。章八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百块递给他。他不接,说:“我有钱!”章八命令式的口吻说:“我晓得你有钱。你就是要办幺叔的招待,也要等下次。把钱拿着。”他打饭回来,先把饭菜恭恭敬敬地放在办公桌上,接着一五一十地报账,然后把剩下的钱如数递给章八。章八用手一挡,说:“剩下的钱,你拿着!权当你的跑路费!”他推辞几番,坚决不要!章八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训道:“咋了?幺叔批评你几句也是为你好嘛!钱,收到。天气马上要热起来了,拿去买点水喝!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好自己。婆娘娃儿一大家子还指望你呢!要是你累倒了,幺叔我咋跟儿媳妇交待?”他怕章八越扯越远,引来更多的工友,赶紧收了钱端着他自己的饭菜走了。 孟军对工作也负责。掉在工地上的一根镙竿,一个镙帽他也捡回来。没有用完的安全网,他也带回来折好堆放整齐!这些举手之劳的事,没有人安排他,都是他自觉主动去做的。 章建的云中郡抢工期,忙。章八便从章老板的各个工地抽调工人去支援打突击。但是工人一嫌来回转车麻烦,二嫌工天计在沙井那边,以后核对不方便。所以大多数工人不愿意去。于是,孟军建议,从哪个工地调人,工人的工天就计在哪个工地。包车接送工人上下班,车费先由调人的工地先行垫付。章八不经过章老板点头就点头同意了。周涛不执行,他说:“沙井云中郡工地是章建的,不是六爸的,除非六爸打电话跟我如此说了,否则坚决拒绝!”章八挺生气地骂道:“龟儿子,我让说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老子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还用得上你来教我?章建,我的亲侄儿你的亲舅子,我们不帮他一把,谁帮他?就是你六爸知道了,他骂,也应该先骂我,还轮不到你!一家人,分哪么清楚干什么?”周涛仍然固执己见,章八咆哮着扑过去要打他!周涛站在那儿纹丝不动,扬着脖子说:“打吧!打吧…反正你是长辈,我不还手!不答应你,我只是挨顿打。但是还能保住工作!”孟军说了一句话:“么叔,周涛兄弟做得对!端人的碗,服人管!跟你说的帮章建是两码事!换着是我,也会这样做。建议是我提出来的,我看你还早先跟六爸通一下气。既帮了章建,又方便了周涛兄弟好办事好交差!两全其美,岂不是好事一桩!”皆大欢喜,工人们乐意去沙井云中郡工地了。自然,章建让孟军过去干带班头。 孟军在云中郡全权负责,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去办理。章建却当起了甩手掌柜!他的空闲时间多了起来,钱也不离身,毕竟他大小也是个老板嘛!这样,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露骨地说:“天天吃梅雪这盘菜,也腻了,没口味!”因此,他经常岀入舞厅酒吧搂抱着环肥燕瘦的各色女人天天变换口味!梅雪见状,她心灰意冷带着儿子回了四川老家,条件是他一年给她母子俩二十万块钱的生活费!随他在外胡弄乱搞,她也不管他了。 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云中郡工地完工结账,章建都不去,他打电话让孟军代替他去。更有甚者,连项目部财务部门他去领三十多万的工程尾款,他正左拥右抱两个俄罗斯美女喝花酒!跟他打了三次电话,他竟然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全权委托孟军也就是我云中郡的负责人来项目部财务部门替我领钱,你听不懂吗?”建材租赁陈老板见章建如此好逸恶劳,贪图享乐,沉迷女色,他让财务部门保存了电话录音,并出面担保。自然,他中断跟章建的第二次合作。孟军才顺利地领了三十多万的工程尾款!用报纸包好,装在蛇皮袋子里小心翼翼地跟章建送过去!他敲门时,章建正在跟两个俄罗斯美女行鱼水之欢。他穿着裤衩,开门出来,一脸的不悦。 孟军寒心了。 难道章建不愿意做老板,乐意提着扳手,背着安全带,戴着安全帽,顶着大太阳亲临第一线搭拆钢管架? 章建知道,做一个好老板,除了比一线工人穿得干净些外,其实比工人更苦更累!他想去做一名管理员,不管事还特有钱的管理员!关键是还不耽误他的吃喝玩乐,尤其是玩女人。天下竟然有如此好事?有,还真有。因为溺爱他的幺叔章时来运转,马上要飞黄腾达了! 第46章 八(3) 章八时来运转,好事找着上门。 宋主任来告诉章八:“我表哥黄尚权干项目部经理的那个工地死了一个人,死者建材租赁陈老板的亲侄子。他刚满十九岁,来工地负责看管钢管扣件等材料。上班第一天,就被塔吊的吊钩击断头颅!血溅十米开外,头在地上滚了三米多远。死者家属要求赔偿一百万!否则,选择报警!要是正常的机械问题引发的安全事故,顶多五十万一条人命!问题它不是塔吊指挥人开小差岀的命案。要是换着别人,直接将他送公安局了事,何来这么多的麻烦事?塔吊指挥恰恰是我表哥的最小的弟弟!表哥为了保全弟弟,答应死者家属的要求。按照正常的程度,项目部只能赔偿五十万。剩下的钱由我表哥想办法!我表哥又不愿意向他的老丈人借钱!只要你十天之内,凑够五十万借给他。还是我表哥任项目经理的下一个工地水蓝湾本月底就进场,建筑面积有四十万平米!你看,施工蓝图,中标文件及合同书等一切资料我都带来了。你先看一下,要是你愿意,三天后中午十二点在竹子林东坡酒家跟我表哥见面再详谈!” 章八动了心,他估算了一下,如果包工包料的话,能赚个三百多万。他赶紧去跟他六哥章老板商量!章老板说:“这五十万,说的是跟你借的,实际上百分之九十是不会还你的。现在干工程的,哪个老板不请客吃饭送礼?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章八见他六哥有些顾虑,他连忙拿出蓝图,中标文件及合同书等资料。章老板看后,心中顿时释然道:“既然他敢要,我们就送过去!现在有很多人端着供品还找不着庙门呢!钱,我可以借给你,等你手头宽裕的时候再还给我。不过,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毕竟,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你最好见面那天带支录音笔,藏在兜里。” 黄尚权如约早已在竹子林东坡酒家订好包间等着章八。章八在宋主任的陪同下,如期而至。他喜出望外,满面春风连连抱拳请他们两人入席落座!章八谦让一下,刚坐下。他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递给主任,再转交给章八。他说:“我们喝酒之前,先把正事办了。我真的万分感激你伸岀援手,解救我于危难,我还有我的小弟,没齿难忘!这是借条!你仔细看看。如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认为怎么修改完善一下!”章八真的想不到,见面就说借钱的事,还如此郑重其事。他推托几番,接着借条。他一目十行的速度连看了八遍,挑不出任何毛病与遗漏。然后,章八又将借条还给黄尚权,他无论如何都不接受。推辞几番,章八只好收了借条,从随身带来的皮包里取岀五十万新崭新未启封钞票交到黄尚权手中。黄尚权收好钞票,他拿正式的中标文件,合同书让章八签字盖章。事毕,宋主任立即鼓掌祝贺。二人也跟着鼓起掌来。最后,三人共同举杯,不醉不归。 章八拿到了工程,开始组建队伍。管理人员有:董河,孟军,章建三人,暂时无具体分工。工人只有三个人:伍厚进,叶文才,叶文远!不管是管理人员还是工人,现在的任务就是招兵买马!介绍亲戚朋友老乡来投奔章八!章八现在唯一的业务就是借钱! 章八借钱,既不找别人,也不再去找他六哥章老板,而是去找他的老丈人_耐火材料厂的工会主席!他既不带老婆邱月英,也不带女儿,而是带着他跟黄尚权签的中标文书,工程承包的合同书等一系列正式文件资料独自一人去见了老丈人。他的老丈人看了那些资料,满心欢喜。他的乘龙快婿终于熬岀头了,没有喜辜负他的一片苦心。所以,他爽快地答应了借给章八两百万买钢管买扣件!章八的老丈人颇有经济头脑,他在九一二年就承包厂里的濒临倒闭的食堂赚了钱。那些年,中国股市火爆!他将赚得钱又全部投入股票市场!每买必赚!钱生钱!几番操作下来,他赚了一千多万!他看差不多了,又赶快收手,将投进去的钱全部套现,然后又跟所有的国人一样求最稳妥的投资方式存入银行。他仍然跟过去一样,去厂里上下班,干他的工会主席,承包他的食堂!这让许多人,包括章八邱月英两口子都弄不明白搞不懂! 伍厚进介绍了他的表叔朱道五,朱道五又带了三个人。叶文才介绍了他的舅子王建国,王建国又他的连襟李正,李正又带了两个人。叶文远介绍了一个彝族同胞,彝族同胞又带了五个老乡。 就这样,章八的手里就有了二十个人,他开始在深圳建筑领域外架行业拉起了自己的队伍,树起了自己的旗子! 章建本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坐上这支队伍总管的位置。不论关系亲疏还是技术的高低,孟军,董河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抢他乌纱帽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表哥魏明!章建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他在望海楼工地带班头的位置,因为他的姐夫齐远树向六爸打小报告,第一次才由伍厚勇取代。他后悔死了,陈老板那边的路已经被自己断了,再也回不去了。孟军交给他的三十万,除去工人的工资,还不够梅雪母子一年二十万的生活费!不然的话,他好歹还是个小老板,也不至于屈身魏明手下受这份窝囊气!连生活费还得伸手向他要,标准跟普通工人没什么两样!他不知道,现如今的章八也跟他六爸一个样,把钱攥得紧紧的。他总认为是魏明在做怪,处处跟他过不去。上次发生活费,叶文才叶文远都多领了一千块钱。他让魏明多发五百都没答应,还说什么没有安排,让他自己去找幺舅!梅雪回四川老家快半年了,他就岀去找过一个女人。谁知道魏明当了总管,把持了经济大权,他己经四个月没有碰女人了。他身边没有女人,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没办法,他只好跟孟军借了一百块钱,加上平时节约的才勉强凑够伍百块钱。他不得不降低了标准,找了个还不如老婆的发廊女,包夜泄了万大欲火才解决了问题! 他恨死他的表哥魏明! 第47章 魏明 魏明是章八大姐的三儿子。他的大哥是水清派出所长魏建国。二姐魏建英是齐远树的老婆。四弟魏建华在水清镇上开了一家ktv酒吧,是他们镇上的纳税大户。 魏明比章八小一岁,长得白白净净的,远近闻名的帅哥。他高中毕业后去九眼桥找活干,钱包被偷,连吃饭回去的路费都成了问题!他落难了。他连续三天徘徊成都饭店门口,饥肠辘辘。成都饭店的一个厨师看他可怜,拿了一碗饭给他吃。饭后,厨师问他:“你愿不愿意当学徒,跟我学厨师?”他想都没想就急着答应了。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师父的唯一女儿刘蓉华相中。因此,他做了上家女婿!老丈人在成都锦江区龙舟路有两间门面房,他恳求老丈人将房子收回来。他用三年打工挣的钱作本,跟老婆刘蓉华开始做百货生意!生意特别的好,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就赚了三百多万。他在成都买了两套大房子。一套给岳父岳母住,岳父岳母天天笑容满面,逢人就夸他们的好女婿。一套他们自己住,现在是一家三口。儿子杨杰雄刚满两岁,专门请了个保姆。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幸福。 魏明人长得帅,会赚钱,还顾家疼老婆,惹得好多美女羡慕嫉妒。她们投怀送抱,他也跟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的一个生意场上经常往来的女客户多次向他表白,他总以已经结婚有家小拒绝。但是她仍不死了,以商谈业务为由,约他在望江楼对面的咖啡厅见面。刘蓉华知道那咖啡厅离她们的门面房也不远,就没有多想,放心地让他去了。谁知道,那女人买通了咖啡厅的服务人员,在他喝的咖啡里放了迷幻药跟伟哥。女人等药效发作后,便搀扶着他出的咖啡厅。她拦了一辆岀租车,让司机送她们去望江楼宾馆。她早就在宾馆开好了房间。进房间后,她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这时候,魏明还迷糊着,任她摆布。她迫不及待地脱光他的衣服裤子,连他的红色裤衩也脱掉扔在地上。她巫山云雨。然后,她打电话给刘蓉华,让刘蓉华到望江楼宾馆306房间看一场看戏。她故意虚掩着门,等刘蓉华赶到宾馆闯进房间时,她叫床声大作。此时,魏明虽然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是他还不能言语,浑身酸软,连推她下去的力气都没有。刘蓉华嗥叫着,发疯似的扑过去,欲扯那臭婊子的头发,欲挠花那娼妇的脸。那女人见状,一丝不挂地赶紧站起,从席梦思床上跳下来。她赤裸着的身子,像一条光滑的泥鳅,敏捷地躲闪着。刘蓉华扑腾几番,累得气喘吁吁,连她的汗毛都没有碰着一根。那女人恬不知耻地说:“妹子,你还是歇一会儿吧!你省点力气!你看,你男人,我跟他才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你看看你,长得跟肥猪一样!哪里配得上他!我给你现金五十万,赶快跟他离婚,另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他已经答应娶我,不信,你问他?魏明哥哥,你是不是要跟刘蓉华离婚,跟我结婚!”那女人不等刘蓉华开口,就替她问了魏明!天晓得,刚才还有些清醒的魏明竟然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嗯!跟她离婚,娶你!”刘蓉华闻言,如五雷轰顶,傻了。此时,那女人迅速地穿好衣服开了门,扬长而去。涕泪交加的刘蓉华只好留下来,守着已经背叛她的男人。他还躺在席梦思床上浑身无力,显得更加羞愧与无助。 由于有了望江楼宾馆那段风流事刘蓉华心中始终有了一片阴影,喉咙上卡着一根刺。无论魏明如何解释,她都不相信是那女人勾引他的。尤其是那女人问他时说的那句话,便不打自招地证明了他们奸情已久,只是她被蒙在鼓里。自此以后,魏明和刘蓉华再没有过去的那种恩爱缠绵鱼水之欢了。他也懒得去打理龙舟路的百货生意,不是成天呆在家里酗酒,就是去kt5酒吧夜不归宿。 这样的不冷不热日子,魏明刘蓉华维持了将近三个月。正当她正准备原谅他的时候,他竟然提岀离婚,而且居然无半分愧色!她首先嚎啕大哭,继而愤怒地谩骂:“你她妈的是什么货色?要不是我爸收留你,我瞎了眼看中你,你还不是水清公社山上的乡巴佬!你还口口声声地说你是清白的,我冤枉了我!这三个月,那婊子没有来找你,其实是你们在演戏给我看!你们早就预谋好了的,等着我先提岀离婚!谁知道你们等不及了,先提出离婚了!他妈的,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样,其实满肚子的坏水,男盗女娼的东西!好,好…姓魏的,你要离?是不是?我成全你,成全你跟那婊子!呜呜呜!你,给我滚,滚…滚得越远越好!” 就这样,魏明跟刘蓉华离婚了。他净身出户。她认为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找那个女人,跟那个女人过日子!谁知道,他竟然两手空空(连路费都是他跟大哥借的。)地去了天远地远的深圳,投奔他的两个舅舅,在工地上一步一步干起来了。当她知道这些情况后,才知道自己真的冤枉了他,骂自己太草率地跟她离婚,她后悔死了。她也想复婚,也许是女人的矜持吧,却始终开不了口。 魏明借钱时,听大哥说六舅地深圳混得不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打算来深圳投奔六舅。谁知道,幺舅章八率先知道了他要来深圳的消息,早早就去火车站接他,让他跟着自己干,先当一名总管,全权负责,先熟悉一下,再做打算。幺舅章八的工地也不小,只是刚拉起队伍正缺得力的人手,他也不好推辞,就只好跟着幺舅章八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工地上的情况这么复杂,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亲亲的表弟章建。章建怀恨在心,他知道现在惹不起,便决定找魏明姐夫齐远树的茬子。 第48章 齐远树 齐远树原来在老家是开拖拉机的。他常年在外,见的人多,经的事多,阅历丰富。他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凶险!章八比他还小五岁,也晓得他勤快肯干,做事情爱动脑子,还是比较敬重他,不像章建,章文那样,张口就骂动手就打!章老板因为碍于他是大姐的女婿,坚决不让他让高架搭拆外架,安排他干一些杂七杂八的了活,如铺电梯平台,全封闭等等。他总是干得漂亮,无人不夸! 材料库房旁边有一大堆锈迹斑斑的扣件。每次章八来工地巡查,看见总要批评章建:“你天天在工地上管的啥子?忙的什么?这么一大堆扣件,为什么不安排人把它修理好?修好,油!就把修理这堆扣件的任务交给他姐夫齐远树!齐远树,不是挺能干的吗?没有废机油,我看他怎么修理?到时候,把责任推到魏明跟齐树远身! ““章建老表,你光喊我修这堆扣件,没废机油我咋修呢?放了那么,锈都生满了!”齐树远假装叫苦不迭。其实,他早就成竹在胸了,只是暂时不把方法说岀来。“我又没有管钱。要废机油,你找三老表要去!”章建趁机把皮球踢了过去,也把责任摘得干干净净!“我可以修。但是要多费点工天,我还要三个大塑料桶,越大越好!不然的话,我干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他故弄玄虚,卖起了关子。“工天多少不在乎!三个塑料桶我负责给你找来就是了。我丑话说在先,扣件没修好,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识你这个表姐夫哈!”章建撇清了关系,又事先打了预防针!“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你来验收,保你满意”他一本正经地说,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章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走了。 齐远树晚上加班把那堆扣件装进三个阔大而浅的塑料桶里,然后放满水,淹没扣件就回宿舍睡觉了。第二天,章建来看齐远树是如何修理的,又修理了多少?他去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那堆扣件的四分之一泡在三个装满水的塑料桶里。水面上浮着一层锈迹!他赶紧让工人去把齐远树叫来!他已经想好了怎样重重的训斥齐远树了,借机报复魏明一下,出一口恶气!齐远树跟着那个工人慢腾腾地来了。 章建瞧他若无其事,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肺都快气炸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引而不发!齐远树刚走到他面前,他正欲劈头盖脸地训斥一番,还没有等他开口,齐远树抢了先:“章建老表,先别发火。你先从塑料桶里拿几个扣件拧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拧得动!”自然,他是不会动手的。那个工人心领神会,赶紧捞了一个扣件,一拧,镙帽轻轻松松地拧了下来!“拧下来了,拧下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神奇了!”工人惊叫起来!章建不信。谁都知道铁见水会生锈!咋水还能除锈松动镙丝?他连续试拧了三个,都屡试不爽!他不得不佩服,连声夸道:“表姐夫,你真有办法!”虽然他口头赞誉有加,背地里却说:“我不相信,抓不到你的把柄!” 大约过了半个月,项目部要迎接一年一度的文明施工大检查,各个班组都在搞清理收拾!库房里清理了一大堆50cm以下的短钢管,烂扣件,旧钢丝绳!有一千多斤!要是以前,章建自己悄无声息地卖了,把钱花完了章八都不知道!这次,他偏偏让齐远树一个人拉到废品站卖掉!卖的钱任他自由处理!齐远树心知肚明,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等他走后,齐远树跟董河说:“董师傅,章建让我一个人把这些废品拉去废品站卖掉!东西太多,我一个人要连跑几趟,你是不是安排两个人,借三辆斗车一次性拉完了事,我怕废品站早早的就关了门!”他们三人拉了满满的三斗车,去废品站过了磅,卖了,最后还让废品站的老板开了发票。发票上注明了废品名称,数量,单价等等,一目了然。齐远树拿着卖废品的钱,回来后一分不差连发票一起交给了董河。董河刚清点好钞票,章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章八在电话中问道:“听说,齐远树,卖我的钢管扣件?你核实一下,把详细情况报给我!”此时,齐远树就在董河身边,他一言不发!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董河知道了有人成心中伤抹黑齐远树,他赶紧不厌其烦地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得一清二楚。终于还了齐远树一个清白!章建的计划又落空了!章八更加相信章远树的人品,他跟六哥章老板说:“齐远树,这个人正直可靠,不贪小便宜!办事老辣,稳当,周全,让人抓不到他的把柄!” 章六章八现在都是大老板了,身价百倍!挤破脑袋往他们跟前凑的人还不多!有些人,跟两个老板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却自降辈分,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过度地叫六爸幺叔。齐远树却恰恰相反,他是两个老板嫡亲的外侄女婿,偏偏不去凑热闹!连他们的生日,就是两个老板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打,他都以在加班在干活为由推辞了。工友们常常不解,问他:“两个老板都是你老婆的亲舅舅,你跟章建章文学着点,也不至于天天顶着大太阳像我们一样累死累活地苦干!有这么好的条件,混个管理员也好!”他笑了笑说:“人富,莫趋前。人穷,莫退后。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他们有他们的活法,认为活儿轻松钱好拿,挨点骂挨些打,也值得。我认为我出了一身汗,挣的钱花得心里舒服踏实。我不希望听见别人说我是靠某人的关系挣的钱!人穷志不短,活得像个顶天立地人,堂堂正正的,有尊严!”工友们听了他的大篇言论,都摇摇头无不惋惜地说:“你真的是傻瓜一个!犟驴!” 齐远树不但说服不了工地上的工友们,连老婆魏建英他了说服不了。她也常常为这些事情跟他闹得不愉快,有时候还大吵大闹一场! 第49章 魏建英(1) 魏建英是章八大姐唯一的女儿,排行老二。她二十岁那年嫁给坝上的齐远树,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在读书,一个高二,一个初三。 别看魏建英身体瘦弱,她凡事从不服输,喜欢争强好胜。她们那里坝上坝下遍地都是竹子,家家户户不论男女都是竹编能手!每逢赶集,大街小巷摆满花色样式各异的席子,筐子,背兜,椅子等篾货,引来四面八方的客商!竹编成了当地农民快速赚钱的好项目!她种田耙地,操持家务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偏偏她不会编篾货。齐远树开拖拉机搞运输,帮人拉粮食,化肥,河沙,水泥等东西,常常也是早出晚归。有一天,他回家很晚了,看见打了一半的席子放在走廊边上,叹了两声说:“唉,这席子,我不编,就没有人替我编!看看别人家的婆娘,哪个不会编席织筐?唉,当年没听爹妈的话,娶了山上的你!真的是不听老人家,吃亏在眼前!”虽然他尽量压低声,但是她还是听得真彻!她暗暗地发誓道:“我就不相信!编席织筐,学不会?和尚都是人学会的!”第二天,她什么都不干,专门去偷学村里竹编状元的手艺。第三天,就拿刀去砍竹子,划篾条开始编那剩下的半张席子了。编好后,她特地放在大门口,齐远树回家第一眼就能瞧见!听听他如何评价!他回家偏偏走得急,看都没有看一眼,仿佛那席子根本不存在!她心里疑惑地自问道:“莫非编得太难看,入不了他的法眼还是给我留个面子?”她决定从头到尾,一手一脚地编一张新席子。逢场那天,她背着两张席子去了篾货市场!刚放下,几个贩子就跑过来争抢着要货!嘿,两张席子一个价!都是五十五元! 就这样,齐远树来深圳打工。魏建英靠种田养猪,有时间也编席织筐,也能维持一家人的开支跟两个儿女读书的费用!后来,粮食价格低,养猪赚不了钱,竹编时间长,太累。村里人到城里打工的越来越多,她不是没动了心,没有了去深圳打工的想法,而是齐远树坚决不同意,劝道:“你在,两个儿女放归宿假,每次从学校回来,还有家的感觉!”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挑谷子,摔了一跤!肋骨折了两根!右小腿断了!她再也干不了重活!两个儿女正在读书,正是花钱的时侯!加上她六舅章老板的材料基地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她正合适,就来深圳了! 魏建英的想法太简单。认为看守材料基地,就是防止小偷来偷东西。谁知道,看守者还要干活_收拾堆码好章文从工地上拉回来的钢管扣件工字钢等材料!每样都是需要下大力才搬得动的重物品!原来伍厚勇干的就是这样的活!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吃得消!有时候,她叫章文过来帮忙抬一下工字钢这样的重东西!章文说:“建英姐,我只负责材料的出场和进场!我拉回来了,就是你看守人员的事了。搬不动的,你先放着。在工地上叫几个男工过来搬!”说完,他进了集装箱享受空调去了。噎得她说不出话来!她心里说:“两三根工字钢,调几个男工过来,豆腐盘成肉价钱!我就不信,我一个人搞不定,堆码不好?”把找来几根短钢管铺在地上当作滚筒,再找一根长一点的作撬棍,利用杠杆原理,一步一步地挪动。岀了一身的大汗,累得气喘吁吁,她终于堆码整齐。隔壁场地的扣件租赁高老板惊叹道:“这个女的太能干了!顶两个男工干活!”她笑了。 第二天,章文又拉了一大车钢丝绳回基地,翻斗车一翻,哗的一声全部落地。他进房前毕恭毕敬地对魏建英说:“建英姐,你辛苦一下,加个班,把钢丝绳圈好,再把场地清理一下,明天要回来百多吨钢管!”她再逞强好胜,这一下也傻眼了!一大车钢丝绳,圈好,她一个人恐怕要干到猴年马月!她只好去敲门找章文商量!章文笑着说:“当然你一个人干不了,你可以请人帮助嘛,基地里有一帮人专门干洗(修)扣件,码钢管,上车下车等杂七杂八的活!”他说了前面的一半话,后面的一半话关于钱的事故意不说,有心让她难堪下不了台!她立即去请了五个河南人。河南人交头接耳一番,一个头领模样的老头说:“五百块!”她不知价钱是多还是少,赶紧去告诉章文。章文说:“不多不少,正好!行情在那儿立着,他们长期在基地干,不敢也不会乱要价的!”她回来告诉了河南人:“可以。就五百,快点干吧!”五个河南人立刻投入战斗,跟拼命一般!他们手快,脚快,眼也快,各司其职,互不干扰纠缠!小山堆似的一车钢丝绳五个小时,就圈好堆码得整整齐齐的!老头气也不歇一下,走到她面前说:“老板,你看一下,如何?该给钱了!”她连连说好,又跑去敲章文的门!“老表,他们活干完了,干好了!该给钱了!”章文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活干完了,干好了!是该给钱了!建英姐,钱你给了就是!没必要进来跟我汇报什么?”她傻了,蒙了,也慌了手脚。“老表!咋是我给他们的钱呢?再说,我只是负责看守,也没有钱呀!”章文故作惊讶地反问道:“你没钱?没有钱,你请什么人嘛!”她急了,赶忙申辩道:“老表,你怎么这样讲话呢?不是你叫我去请的人吗?又不是我去请的人?”章文指着房门,佯装开门状说:“建英姐,我们不要在这里面扯,究竟是谁去请的人?我们都出去,看看他们是问你要钱还是问我要钱?”五个河南人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开始骂骂咧咧的大声叫嚷着!“他妈的!干活的时候,跟阎王爷催命似的!活干完了,该给钱了,咋不见人呢?都死绝了!”她气几乎得吐血。没办法,她只好垫付了这五百块钱。 魏建英打电话给齐远树,让他来基地。 第50章 林贵文(3) 林贵文能咸鱼翻身,东山再起,全仗蔡一刀的鼎力相助! 林贵父刚开始叫蔡一刀为蔡叔。他的老婆见蔡家在深圳势力不可小觑,乘机进言道:“蔡叔赠送我们一套房,恩胜父母!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赠人家。你何不拜他为干爹呢?如果事成,对你来说如虎添翼!还愁什么没有工程干!还焦挣不了大钱?”蔡一刀一听,果然高兴地答应了。在拜亲赐名仪式的家宴上,他当着所有儿子女儿的面大声地说:“我跟林贵文本来是萍水相逢。在我被人追杀的时候,他能挺身而出,仗义替我挡刀!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他就是我命中的贵人。今天,他有拜我为亲之意,我也有收他为子之心!从今天起,他就叫蔡贵仁,他就是你们的兄弟,是一家人了。以后,他有什么困难,你们都要岀手鼎力相助!不过,这名字只能我一个人叫!你们仍然叫他林贵文!” 有了干爹及干兄弟的相助,林贵文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连过去躲他如躲瘟神的那些人也腆着脸来投奔他,还过度亲热地叫道:“林老板!林大哥!”然后,自己扇着耳光低头哈腰地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林老板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只要林老板原谅小人,从此以后,小的一定鞍前马后侍候大哥!大哥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大哥叫我赶鸭子,我绝不撵鸡!一切唯大哥马首是瞻!”就这样,他身边也有两三个替他拿包开车的喽啰! 有干爹父子的支持,林贵文资金雄厚!他给的工资一天比市价多十块钱,而且还是每个月按时发工资!所以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开工的项目多达六个!他生意兴隆,如日中天! 桂春山带着欧文年等云南老乡一行人来投奔林贵文!他喜出望外,特意去竹子林东坡酒家订了一桌,招待过去的工友!他开着蔡一刀的小儿子送给他的二手大奔驰地接送他们。他们个个羡慕至极。他身上早就没有过去那种落难穷酸之相,席上端着斟满了飞天茅台的酒杯豪爽地说:“你们都是我林贵文落难时的朋友,看得起我,来投奔我,我不胜感激!我今天小有成就,也不亏待大家!欧文年,老师傅,有技术,你去我新开工的工地干个带班头!干得好,年终奖五千块!桂春山,小帅哥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天天顶着大太阳,干外架太屈才了。我出钱,你先去驾校报个名,等拿驾照,我再另外安排!你们几个跟着欧师傅去新工地,好好的干,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我还告诉你们,工资比在章老板那儿一天多十块钱。工资不像在章老板那儿拖到年底,我这儿每个月按时发工资!你们不但要干好,还要多给我介绍新工人过来!大家不要愁没有活干,不怕挣不到钱!”欧文年桂春山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种好事落在他们头上,真的是喜从天降。他们俩感激万分,就差跟他跪下来磕头了。几个同去的老乡也欢欣鼓舞,眉开眼笑。“大家别光顾着高兴,忘了喝酒!来!喝!茅台酒有的是,不够,只管叫服务员拿!兄弟我不差钱!不醉不归!喝!”他早就有个计谋,要找章老板雪耻。他欲借欧文年桂春山等人之口,向章老板传递消息_他林贵文发达了! 伍厚勇好不容易重新干带班头。他吸取教训,跟望海楼工地的周涛学,不再跟工人们斤斤计较,工作时间放宽松点。这样,工人们无比拥护!都说他跟过去相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伍厚勇还没有高兴几天,烦心事又找上门来!彩虹工地的8号楼现场经理在中秋节前多次暗示他。“今天是八月初九还是初十?初九,买月饼是不是早了点?”“中秋节,你们章老板有什么表示?给你们发月饼,还是发钱?什么?什么都没有!章老板也太小气了!前年,我在东莞的一个项目,那个老板才大方哟,也是你们四川的也是干外架的,过中秋节,不但每个工人有一盒价值两百多块钱的月饼,还有三百块钱的过节费,连我们这些普通的管理人员都有三千块钱!唉!现在这么大方的老板恐怕再也遇不到了!”等等类似的话。章老板不开口,伍厚勇无计可施,只能随声附和! 中秋节都过去了一个星期,8号楼现场经理别说章老板的一分钱连月饼渣都没有收到!他气极了。只好把气撒在伍厚勇的头上!工作中处处找他的茬子与麻烦!这儿的外架搭设不到位,那儿的连墙件少了。问题一大堆,伍厚勇也不跟他计较。他说有问题,立马派人去解决。现场经理看这样不行,改变了策略。他发现了问题,也不去找伍厚勇了,而是先拍照,立刻开罚款单,赶紧交到财务部,然后才通知伍厚勇派人去整改。还没有到月底,他一个人开的罚款金额多达三万!再加上1号至7号楼,罚款就有八万之巨!章老板气得差点晕过去,这是他这么多这么久的工地从来没有过的事!他却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么多罚款,而是训斥伍厚勇管理不善,没有跟管理人员处理好关系!伍厚勇想申辩几句,章老板立刻打断他的话:“这跟送不送礼,请不请客有什么关系?端午节,我也没有请客送礼!刘大明,干那么久,罚款一共才一万五六!你说,这又是什么呢?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伍厚勇挨了骂,他的臭脾气就上来了,寻思如何报复8号楼现场经理一下。工人中有一个贵州佬叫杜雷,四十多岁,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嗜酒。只要有酒喝,他什么都肯干,哪怕杀人放火,也不推辞!伍厚勇选好了枪手,他隔三差五地请杜雷去工地旁边的苍蝇馆子里喝酒!这天晚上,他拿来的可不是什么枝江大麯,老村长酒,而是价值不菲的飞天茅台!“雷哥,你说,我伍厚勇对你怎么样?”伍厚勇一边打开飞天茅台的精美包装盒,一边单刀直入地问。杜雷看见飞天茅台,眼珠子都直了,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好几下!他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问道:“厚勇兄弟,没得说的。在整个工地上,没人正眼瞧上我一眼!只有你厚勇兄弟,把我当人看!说,你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看在你请我喝飞天茅台的这份情面上,让我赴汤蹈火,死也值了!”伍厚勇笑了笑说:“没有这么严重!不过,这事你得保密!你也知道,8号楼现场经理老找我们的麻烦,罚我们的款!明天,你吓唬吓唬他!”他拍着胸口说:“这事交给我!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况是吓唬他!你放心,就是刀架脖子上,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第二天,有点热。杜雷穿了两件衣服,在8号楼二十三层搭外架。他看见那经理走过来了。经理拿着照相机,边走边拍照。杜雷连忙脱光衣服,却久久不穿上,故意赤裸着上身。经理看见了,立马上前拍照责问:“不准打赤膊上班!你不知道?”杜雷用脚轻轻地踢了放在架子上的衣服反问道:“经理,你不是眼睛瞎了吧?这就是我的衣服!天气太热!我先把里面的衣服脱掉,再穿外面的衣服,你咋说我赤膊上班了?”经理理亏词穷,辩道:“我有照片为证,罚款两百!”杜雷跳下外架,纵身一跃,如塔似的站在经理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他妈的,天天拿个破相机,照这个,拍那个,罚款罚上瘾了是不是?老子再问你狗日的一句话,是不是,要罚老子两百块?天气热了,老子换下衣服,你狗杂种也要罚款!还说什么老子赤膊上班?呸!呸!滚你妈的蛋!”经理也不甘示弱,他扬了扬照相机说:“现在不是两百了!你不思悔改,还谩骂领导,目无尊长!罚款两千!”杜雷上前一步,一手抓着经理的衣领,一手夺过照相机狠狠地摔在楼层上,接着高声骂道:“两百变两千!一眨眼的功夫!你狗杂种挣钱的速度也他妈的大快了吧!老子就要打掉你狗日的两千!”说着,挥拳直奔他的面门而来!经理一见,赶紧挣脱杜雷抓着衣领的手。他身子一缩,敏捷地跳开!其实,杜雷的那一拳是虚招。那是他跟伍厚勇商量好的,引经理跑开。杜雷见他中计,赶紧抓了一条短钢管大喊大叫地追了过去!经理在前面跑,杜雷在后面追!经理沿着楼层转圈地跑,杜雷也沿着楼层转圈地追!惹得各班组的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兴趣盎然地免费观看一场精彩的猴戏! 杜雷虽然没有伤到经理一根汗毛,但是他追着打经理的事整个工地上闹得沸沸扬扬!经理觉得被人追着打太丢人了,很没面子,三天后辞职走人了。项目部觉得杜雷也没什么大错,毕竟他真的没有打人,也就不了了之。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伍厚勇又请杜雷喝了一瓶飞天茅台酒 谁也想不到,买这两瓶飞天茅台的钱竟然是章老板出的! 第51章 许老三(2) 许老三管着望海楼工地的所有小工,所以他穿得干干净净的,连皮鞋都擦得油光水亮的。他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一辆二手电瓶车。有了电瓶车,出去买东西方便多了。他车特快,后座上老是坐个女人,像风一样的来,又像风一样的去。 许老三跟章老板说:“集体宿舍太嘈杂,我总是失眠,睡不好。望海楼工地那么大,只有胡双州一个人守夜,工地周边的小偷又多!你跟项目部打声招呼,我以守夜的名义在工地东边搭个窝棚住在工地上。这样,既解决了我失眠,又可以帮你看守材料!你看如何?”章老板哪里晓得许老三的心思,他只管他的钢管扣件万无一失,有人免费来替他看守东边的缺口,何乐不为?自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窝棚搭在望海楼工地的东边,里外两间房。他安排两个懂木工活的小工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装饰一新!外间做厨房,他买来电饭煲,电炒锅等厨房用品跟油盐酱醋等调味品。里间是卧室,他买了一台dvd单放机,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彩电,特意用工地上的木枋木板订了一张大桌!望海楼工地的生活区在工地的西边。工地的东边,人迹罕至! 许老三的烹饪技艺一流!煎炒烹炸,都是行家里手!剁椒豆腐鱼,香椿芽蒸蛋,折耳根凉猪耳朵更是一绝!总有一些坐在电瓶车后座上的馋嘴女人,去他的窝棚先吃饭,接着看电视,最后上了床。 工地外,有个扫马路的女人叫姚苹,贵州人,四十一二,颇有姿色。她见他从工地进进出出,衣服总是干净的,就断定他是一个管理人员。见他车座后的女人隔三差五地换,就断定他是个东徒浪子!又见他的电瓶车上不是挂着鸡鸭鱼肉姜葱蒜,就是荔枝香蕉等时令水果,就断定他会弄吃的!更主要的是,她从来没有见他进出过工地生活区的大门,就断定他有单独的住处。她就动了心。为什么呢?她扫马路工资低,除了吃喝,所剩无几!虽然她跟几个老乡共同租了一间小房子,但是一个月摊下来的房租水电费用也不少,七八百呢!要是傍上他,吃住在他那里,一个月的工资岂不是都省了!再说,这个工地这么大,得干上两三年吧。 姚苹决定试探一下。正好,他过来了,今天没有骑电瓶车。她笑容满面地搭讪。“请问一下老乡,你是不是在这个工地上干活呀?”许老三停下了脚步答道:“是呀!我是这个工地里面的一个管理人员。老乡,有什么事?听你的口音,你也是四川的?”一切都顺利,她开始谨慎地说:“不是,我是贵州的。你看,今天忘了带开水。天又这么热!我想跟着你进工地打点水。不知道,你方便不,可以不?”他指着工地东边高出围墙一两米的窝棚说:“怎么不可以呢?天下打工的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你我相逢,也是缘分。岀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打点开水,举手之劳的事,能帮我就帮了。你看,我就住在那儿! 姚苹跟着许老三进了他的窝棚!她惊讶道:“大哥,你打个工,连窝棚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住在里头,舒适温馨,跟家里一样!哇,还可以自己煮饭,你肯定是个小老板?怎么不见你老婆呢?大姐在四川老家带娃儿?”他见她不急着打开水,而是东拉西扯地说了老半天,也明白了许多!他故意调侃道:“什么老婆哟!不怕大姐笑话,我还是光棍一个,还没有结婚呢!要不,大姐你给我介绍一个!我要求不高,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她捂着嘴咯咯地笑道:“大哥,你尽胡弄人!你这么好的条件,咋会没结婚呢?你天天从我扫的马路上过,电摩托车后座上哪天少过美女哟?”他已经替她杯子里装满了开水,又赶紧洗了一个又红又大削了皮的苹果递给她,笑着说:“大姐的眼睛真毒辣,看人真准!”她手接的苹果的时侯,他的手碰了她的手一下。郎有情,妾有意。她立即抓住时机,回碰了两下。他趁势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脸。她脑子清醒得很,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不能让他马上得手,得慢慢地吊他的胃口!她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岀来,她后退了半步,抓起桌子上的水杯说:“大哥,大白天的,这恐怕不行。万一有人来,岂不扫了你的兴!我还在上班呢。要是我们的领班来巡查,没见我的人,要重重罚我三百块钱的。这样的话,我就白白地干三天了。要是你不嫌弃,我晚上再来给你暖被窝,让你尽兴地玩个够!我六点钟下班。”说完上前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夺门而出。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许老三提前来接姚苹。她正在环卫工具房里收拾东西,准备换衣服。他走近了工具房,故意咳了两声。她回头见是他来了,脸上笑成了花。“你等一下,马上就好!”换好衣服,她像初恋的小姑娘飞快地跑了过去,又挽着他的手头依偎他的肩朝窝棚走去。刚进门,电炒锅里热气腾腾的剁椒豆腐鱼诱人香味立即进入她的鼻孔,她惊喜地叫道:“哇!你还会煮鱼!我已经半年没有吃过鱼了!你真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他含情脉脉地笑着说:“只要你来,我天天煮鱼给你吃!我煮鱼的手艺可是天下无双的。当然,鱼,你要是吃腻了。可以换一下口味,只要你报得出菜名,没有我不会做的菜!鱼还没有完全熟,我再弄个折耳根凉拌猪耳朵。来,热水我已经替你烧好了。你先进里间去洗个澡,衣服我也替你准备好了。沐浴露,洗发水放在电视机的小桌子上。你自己进去吧!”她推开门,一张宽大的床进入她的眼帘。床上的被褥枕头码得整整齐齐,床沿上放着崭新的连衣裙乳罩内裤,她佩服他的细心,想得周到。dvd正放着不知名的爱情歌曲,电视机的画面却是异国风光!靠工地围墙那边的角落拉了一段铁丝挂了一块天蓝色的薄纱,应该是洗澡的地方。 她洗完澡,穿上连衣裙,真是仪态万千,楚楚动人!这时候,饭菜他已经端上桌正等着她呢!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这样温馨的幸福时光了,泪水竟然涌岀眼眶,顺着脸颊掉了下来!吃饭时,他不停往她碗里夹菜,还替她小心地剥去鱼刺,宛如真正的夫妻一般。 饭后,他让她先去看电视,他收拾好了再进去。她退出歌碟,选了一张故事片正要放进dvd!他进来了,让她另外换一张。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独处一室的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事!在一大堆碟子中,她选了一张三级片!干柴烈火,再加三级片的推波助澜,她们急不可待地脱光衣服,在那张宽大的床上滚了起来! 第52章 姚苹 姚苹把望海楼工地的窝棚当成了她的家。她扫完长长的一段马路,也很累。下班回来到窝棚,她就马不停蹄地忙着煮饭炒菜,搓洗许老三换下来衣服袜子,宛如家庭主妇一般,把窝棚收拾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痴情女人多遇负心汉!姚苹也不例外。一天夜里许老三欲求欢,她依偎在他怀里,抚摸着她腹部幸福满满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要当爸爸了。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怀孕都三个月了。医生说我是高龄产妇,房事应节制!这对以后生孩子有帮助!”许老三如五雷轰顶,惊得他半天说不岀话来。他跟她姚苹在一起,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她居然跟他动了情,还要生什么孩子!他本来就有一儿一女,要是老婆朱月琴知道了,还不闹翻了天!近半年来,电子厂忙得很,朱月琴没时间来工地探亲。这么久,他只去看过她两次。自从姚苹来窝棚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朱月琴!要不是姚苹提起怀孕生孩子的话,他几乎忘记了他是有儿女有老婆的人! 姚苹见她许久不说话,仰首脸问道:“听我怀孕的消息,你不高兴吗?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你要知道,我今年四十二岁了,属于高龄产妇。我是冒着有生命的危险替你生孩子!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许老三连忙满脸堆笑极力讨好地说:“哪能呢!我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听说你怀孕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在想,如果是男孩该取什么名字?是女孩又取什么名字?”他知道现在应该哄着她,稳住她,想好万全之策再甩掉她好脱身。“你看这样好不好?不管是男还是女,用伱的姓作为名。再选姚字的同音字,男孩为遥,女孩为夭。如何?”她拍手叫好:“好呀!好呀!想不到你这么会取名字!许遥,许夭!要是龙凤胎就好了,两个都能用!不过…”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不过什么?你是不是担心遥,夭分不清吧!你不是才说龙凤胎就好了。他们的名字后面各添龙字凤字不就成了吗?”引得她又咯咯地笑了。他趁机把她压在身下,云雨一番。 时间又过去两个月,姚苹的肚子隆起已经很高了!她还在扫马路还在坚持上班!这天,她下班回来,工地上的保安却不让她进门。她急了,跟保安讲起理起来!“大兄弟,我住在工地上。进进出出的,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快七八个月,你也认得我!再说许老三是我男人,他还是外架班组的管理人员,住在工地东边的那个窝棚式的房子里!你今天咋就不让我进去呢?”保安最后说出实话,“大姐,不是我不让你进。今天中午,许老三,也就是你口中的男人搬走时来跟我们打的招呼!他跟你毫无瓜葛!所以,望海楼工地你再也进不去了!”真是晴天霹雳!她傻了!心里不停地诅咒着许老三,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望海楼工地!她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隆得高高的肚子喃喃自语。“搬走了!搬走了!…这让我怎么办?这让我怎么办?”她在马路上流浪,不知该去哪里?原来跟老乡共同租的房子早被别的老乡租下了,工地又不让她进去。她在深圳真的无立锥之地无片瓦遮顶了!今天晚上睡在哪儿?她犯难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了,落在滚烫的地面上顿时化为乌有!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吧,望海楼工地外的马路上来了一个女疯子!她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两眼暗淡无光,乌黑的双手抱着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布娃娃,嘴里含混不清地骂着恶毒的话:“许…老…三…去死吧!”趿着一双断了后跟的烂拖鞋,大洞小眼的连衣裙上污渍斑斑连屁股都遮不住!保安走近一瞧,惊呆了!她就是姚苹!她离开望海楼工地,第二天就去一家无证小诊所打胎!因胎儿过大,医生手忙脚乱地搞了老半天胎儿才弄出来!接着,她又大出血!在小诊所的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岀来。她拖着十分虚弱的身子去上班!领班告诉她早被开除了!她一听,急火攻心,昏厥倒地。领班急忙伏身,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的大拇指深深地掐住她的人中。过了一会儿,她苏醒了。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大哭!一会儿双手乱舞,口里大声叫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去死吧,去死吧!”吓得领班躲得远远的,她摇了摇说:“莫非疯了?她谁做的孽?把人害成这样!天打雷劈!” 许老三睡过的女人疯了!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望海楼工地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许老三的耳朵里。他搬到章八的水蓝湾工地,仍然管着男男女女十多个小工。女工里有个二十三岁云南保山女人,名叫蒋桂香!她漂亮,屁股大,奶子更大!他两眼像饿狼发着绿莹莹的光,馋涎欲滴!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姚苹的事,正千方百计想把蒋桂香搞到手! 蒋桂香她们村里的女人十四五岁结婚的比比皆是。像她十七还没有嫁人,却在县城里读书,可以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村里人都说她爸妈:“你们也太宠你们家桂香了。一个女娃子,能写她的名字就不错了!反正都要嫁人,是别人家的人。你们真是有钱,还送她去县城里念书!莫非你们两口子都疯了么!”她的爸妈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就是她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一场天降横祸落在她家!视她为掌上明珠的老爸在采石场抬石头时,一脚踏空,跌下山谷,摔断了脊椎骨!为了医治老爸,不仅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和口粮,还背了五万多块钱的巨额债务!虽然花钱不菲,也只是保住了老爸的一条命,他成天柱着一根木棍,佝偻着身子,唉声叹气地在院子里艰难地挪动他颤抖不止的双腿!她看着五个还不懂事仍在开心打闹的弟弟妹妹,看着从早到晚抹眼流泪的老妈,心痛如刀绞!她不得不退学回家。为此,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呜呜咽咽地哭了三天三夜!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弱女子怎能扛起这个一穷如洗摇摇欲坠的家! 在此危难关头,村里的媒婆找上门来了。她拉着蒋桂香老爸老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说呀!老哥子,大妹子,你们好好想想吧,只要你们答应这门亲事,桂香嫁给老村长的小儿子林开元!老村长答应免了你们借人家的还那五万多块钱的债务,还帮你们起一栋一楼一底的小洋房,结婚的彩礼八万八一分钱也不少!这是天下多大的好事呀!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我真的羡慕你们生了桂香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哟!连我也跟着沾沾光!只要她嫁过去,还不是穿金戴银,吃穿不愁,你们两老口跟着享福吧!” 老村长的六个儿女,除了林开元,个个都有能耐,混得最差的五姐也是蒋桂香她们那个乡的副乡长!老村长在村里势比青天,钱多得数都数不清,谁家要救急要钱一定去老村长家借!这次蒋桂香的老爸住院也是向老村长家借的钱!林开元,跟蒋桂香还是同班同学。他成绩差得不行,连小学一年级就读了三年了,从来没有及过格!他一脸憨相,成天有人无人地傻笑!脖子特别短,好像脑袋直接安在肩膀上。她特别地讨厌他。 蒋桂香知道了爸妈答应让她嫁给林开元。他们还收了老村长托媒婆送来的八万八的现金彩礼,还有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跟六套衣裤鞋袜。这些东西都放在饭桌上。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低着头只顾流泪不说话!坐在桌子旁边的爸妈见状,也是干着急!老爸抹了一把涕泪,无可奈何地说:“你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跟你妈从来没有打过你骂过你!你看看,我们村里的女娃子,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嫁人了?我们也有心,指望把你培养成老村长家的五姑娘那样的人,才含辛茹苦地把你送到县城读书。你也争气,成绩好,年年都能拿奖状回来,爸妈脸上有光!可是,你的命不好!老爸摔断的脊椎骨,干不了重活,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我不光拖累了一家人,更是连累了你,害你退学回家!你看,五个弟弟妹妹都还小,你妈有病,她一个人怎么撑住这么大的一个家!你是家中的老大,应该为这个家分担一些!只要你答应嫁给林开元,我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她仍然不说话,开始抽泣起来!老妈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手拉着她手哀求地说:“桂香,我的乖女儿,我的好女儿。我们但凡还有一丁点办法,也不至于走这条路啊!林开元,其实他不傻,也能写会算!他跟你是同班同学,这你也是知道的。他只是有点憨厚罢了。这样也好,你嫁过来,都是你当家你做主。他一切都得听你的,你叫他往东,他怎敢往西!你看,人家连八万八彩礼钱都送来了,三金衣裤鞋袜六套一件都没有少!你答应了,明天老村长就派人来给我们起房子了!” 在爸妈连劝带逼的苦苦哀求下,蒋桂香嫁给了林开元。第二年,老村长得脑溢血死了。林开元的哥哥姐姐们都忙自己的事去了!没有哥哥姐姐的帮助,他们的日子越发地艰难!虽然如此,林开元在床上可没有闲着!结婚的短短的五年时间里,蒋桂香就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她不想再这样一直生下去!同房时让林开元戴个套子,他死活不肯。她没办法,找村里的姐妹们商量!唯一的办法是远走高飞! 就这样,蒋桂香逃到了深圳! 第53章 蒋桂香(1) 蒋桂香只身逃到深圳。她身上所带的钱本来就少,几天时间就花光了。 为了能在深圳活下去,站住脚!蒋桂香拖着沉重的步伐,不知道走了多少大街小巷,问了多少家饭馆茶楼店铺,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家云南人开的小馆子做洗碗工。老板总是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部,眼珠子都不打转,他还经常趁没人的时候摸她的大屁股!老板娘是个醋坛子,知道此事。她立马赶蒋桂香走。她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她在馆子里才干了三天,不得不捡起老板娘扔在地上的两百块钱,提着装满行李的蛇皮袋子走出了小馆子! 蒋桂香又开始找工作了!她从罗湖走到福田,又从福田走到南山,脚磨了无数个血泡,腿也肿了,连工作的影子都没有!她失望地坐在南新天桥的行人台阶上,看着光怪陆离霓虹闪烁的大都市,居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开始想家了,想孩子们了,也想她那个一脸憨相傻乎乎的男人林开元!他什么都听她的,就是行房事的时候死活不戴套子!她五年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生怕了!回去吧?万万不可能!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尽了千方百计才逃到深圳来的,怎么轻易就回去呢?她真是愁死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胖女人走过来,弯下身子和蔼可亲地问她:“大妹子,都半夜了,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呀?怎么不回家呢?你有什么难处?告诉大姐,看大姐能不能帮你!”听她的口音,是保山那边的人,是老乡。蒋桂香跟溺水的人一样连根稻草也紧紧抓住,她将自己来深圳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胖女人。胖女人见她屁股大奶子大颇有姿色,便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大妹子,凭你的长相身段,去洗什么碗呀!不就是找个工作吗?包在大姐身上!大妹子,你还没有吃饭吧!走,附近有家我们云南人开的馆子!味道不错!我请你。你别害怕,我也是女人。你看,深圳这些大,难得碰上一个云南人,还是地地道道的保山老乡!你说,是不是你我姐妹的缘分!” 走投无路的蒋桂香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胖女人的话,跟她走了。第二天,胖女人带着她来到白石洲的蓝色妖姬!她看见大门口的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的迎宾小姐,大厅的女人都穿着暴露,连屁股奶子都没有遮住,简直跟一丝不挂没什么区别!她立即明白了,这哪里是跟她介绍的工作,正规工作的地方,分明就是让她也来卖笑卖身,供有钱的男人们玩耍的风月场!她跟着胖女人,胖女人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不停。蒋桂香趁她没注意,三步作两步赶紧逃之夭夭! 蒋桂香站在世界之窗的公交车站台,迷茫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深圳坚持下去!或者她在深圳还能坚持多久!洗碗挣来的两百块钱还剩四十五块七毛!她去找工作,全靠走路。累了,就坐下来歇一会儿。渴了,就喝自带的凉开水!她一天最低的开销是十一块钱,三个馒头三元,旅馆费一晚八元。她在路边捡了一个大塑料瓶,住旅馆时灌满凉开水。既使这样节省,她还能在深圳坚持四天!如果四天后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只能乞讨了。 天无绝人之路!伍厚进带着春桃姑娘跟儿子女儿刚逛完世界之窗,来站台赶车回望海楼工地!正在这时候,为迎接文明施工大检查忙得焦头烂额的伍厚勇打来电话:“工地上缺人,缺人,你还有心去逛世界之窗!推迟一天两天不行吗!…”他愤愤地挂断电话,嘟嘟囔囔地说:“缺人?就只晓得抓住我不放!找他要点钱比登天还难!”站在旁边的蒋桂香听得真真彻彻,一字不漏!她上前一步怯怯地问伍厚进:“请问大哥,你是工地上的?刚才听你打电话,你们工地上正缺人?要不要女的,你看我行吗?”伍厚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她乞求的目光说:“是啊,我在工地上干。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就是我弟弟,他是工地上的带班头,也就是负责人。我们工地是缺人手。可是,你是女的,恐怕你干不下…”她岂能放过稍纵即逝的机会,赶紧申辩道:“大哥,我能行的。我是云南大山里来的,什么苦活累活重活没有干过!我求求你,跟你弟弟说一下,收下我吧!”春桃姑娘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定是遇到难处了,就动了恻隐之心。她抱着女儿说:“厚进,帮一把妹子吧!权当替我们女儿积点德。妹子的身子骨比我壮实多了,工地上的活,我都能干。妹子肯定也能干!我们不是要回工地吗,何不带上妹子,让她先看看现场也好!” 就这样,蒋桂香跟伍厚进一家人进了望海楼工地。她终于在深圳有了落脚之地,安身之所了!她干活还行,总是从这个工地调到那个工地。章八刚当老板缺人,又把她调到水蓝湾工地。管她的人正是许老三! 甲方要项目部赶工期,各班组不得不多招工人,但又不增加宿舍,所以床位突然紧张起来,连许多上铺也住上了人。原来蒋桂香跟几个女工住在一个宿舍,还是下铺。由于招了工人,女工宿舍就住不下了,多出来的一个女工不得不跟男工住在一起!大家都不愿去男工宿舍,因为男工不太讲究注意形象,下班后穿个裤钗四处走来走去,总是不大方便。为了公平起见,董河让所以的女工抓号,抓到去字号的女工跟男工住在一起。偏偏她的运气了好,抓到去字号!她不得不搬进了男工宿舍!男工宿舍五张床,都是上下铺,一般都是下铺睡人,上铺放东西。她搬东西刚走到男工宿舍门口,就听见几个男工议论纷纷!“听说她的屁股圆,奶子大!兄弟们,我们可以饱饱眼福了!”一个贵州的胖师傅率先开腔,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说。“饱什么眼福?未必人家不穿衣服裤子不成!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别东想西想,岀门打工都不容易!将就点!”两个广西师傅工说的话。“既然人家搬进来了,我提议大家去夜市买块布帘挂上,下班洗澡后别跟过去一样穿着裤衩走来走去,大家都讲点文明注意形象!”这是跟她同是小工的文俊辉说的话!她听到这儿,十分感激,心中顿时流过一股暖流。“要买你买,我才你花那个冤枉钱!再说,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东西!”这是第一个师傅工说的话。“你说的什么屁话?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是兄弟姐妹,就是一家人!应该相互照应才是!”文俊辉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歪心思!看人家是云南人,就想起你的云南婆娘!”第一个师傅工挖苦他。 文俊辉马上闭了嘴,似乎比别人矮了半截! 第54章 文俊辉(1) 文俊辉家里穷。父母都是老病号,一年到头药没有断过。他年过三十了,连媒婆都没有进过他家门。他着急了,父母更愁了,一家人都急切地盼望能有一个女人进他们的家门! 那年冬天的傍晚,跟他是远房叫叔的村长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来找他父母,还没进门就大声武气地嚷开报喜了!“大哥,大嫂,天大的好事!俊辉侄儿有老婆了!你们有儿媳妇了!快,快点把侄儿叫回来!”他的父母刚开始还认为村长开玩笑耍他们,直到亲眼看见村长领了一个女人真的进了他家的门才相信了。他们一直愁云惨淡的脸上顿时笑容满面,又是让座又是倒开水。“大哥,大嫂,别忙着让座倒水,快去把俊辉侄儿叫回来,人家先看看人!”他们先安顿好女人先坐在院子里等,然后村长拉着俊辉的父母出了院子。俊辉的妈去地里找他。村长小声地告诉俊辉他爸这女人的来历。 这女人是云南大理人,名叫田水仙,二十五岁,丈夫经常打她。她是从家里逃跑出来的。“今天我要去县城检查胃病。所以,天还没有亮,我就上路了。走到仙人岭,那时天刚刚亮。我看见前面路上有个黑黢黢的东西,倦缩着还动了一下。刚开始,我认为是一条黑狗。走近一看,是个饿昏了的女人,就是她。因为我走得早,就揣了昨天晚上剩下的面饼当早饭。我见她是饿坏了,就把最后一张面饼给她吃了。她狼吞虎咽的,差点噎着。我就在沟里捧了两捧水,喝了才缓过气来!我问她,才知道了一些情况!本来应该就此别过,我不是还要去县城检查胃病吗?可是她一直跟着我。连我去医院检查,她就在医院大门口等我!她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跟定我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嘛!救人还惹出了麻烦!我有老婆有儿女,再说我都五十六岁了!我不知道跟她说了多少话讲了多少道理,她才松口,答应我给她另外找个男人!她说,她相信我!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侄儿俊辉还没有结婚!这不,我就把她领到你家来了!大哥,你看如何?行不行?”俊辉他爸连连说:“要得,要得…让兄弟费心了!我们一家子得好好谢你!” 文俊辉挑着桶回来了。村长跟文俊辉的父母也进了院子。村长先问了田水仙的意思。她现在急需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又见文俊辉高大威猛,他父母虽有病但也老实本分,就点头同意了。接着,村长又问文俊辉:“大侄儿,还满意吧?”他的年纪,他家的境况,他还能挑三拣四地说什么呢,有个女人就不错了。他赶忙笑着说:“满意,满意。谢谢叔叔!” 当天夜里,文俊辉田水仙就睡在了一起。第二年的国庆节,田水仙就给文俊辉生了一个胖小子,取名文浩辰。一家人高兴坏了。 俗话说得好,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先是文俊辉他爸查出有肝癌,花光了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积蓄,死了。刚刚安埋好他爸,他妈又患食道癌住院了。他妈的病情长,拖了两年多的时间,还是归西了。埋了他妈后,田水仙看着她家欠下五万多块钱的账单惊得目瞪口呆!五万多,那时候,可是天文数字!要还清账,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何时才能熬岀头?她刚生下儿子时,曾经写信告诉过她在云南的父母。父母来信告诉她,原来的丈夫多次上门哀求,只要她回去,他再不打她了。父母还说,她远嫁四川人,当时是迫于无奈。原来的丈夫改变不少,也能挣钱。还是希望她回云南。毕竟四川天远地远,见个面也不容易。她两相比较,就动了回云南,跟原来的丈夫重归于好的心思。 田水仙开始悄悄地攒回云南的路费了。卖鸡蛋的钱,卖猪仔的钱,卖粮食的钱,她都一分不花地存起来。文俊辉开始还蛮高兴的,还夸她会过日子!他放心地把他在村里城里打零工的钱也全部交给他保存,还做着还清欠账过上好日子的美梦呢!一天傍晚他打零工回家,只见三岁多的儿子坐在大门口嚎啕大哭。他抱起儿子问:“浩辰,哭什么呢?妈妈去哪里了?”儿子这才停止了哭泣,哽咽着说:“妈妈说她走了。要我听你的话!”他还不以为然地说:“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妈妈说得对,浩辰要听爸爸的话。当然,也要听妈妈的话。”说着话,他抱着儿子进了屋。然后,开始生火做饭。他等老婆回来。 天已经黑尽了。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田水仙还是不见人影。这时候,文俊辉才慌了神。他立即去打开她平时存钱的小盒子,小盒子里空空的,一分钱都没有。这时候,他才相信儿子告诉他的话是真的。第二天,他把儿子托给村长照管,还向其借了钱,独自一人地云南找田水仙问个明白。 田水仙头天回云南大理的娘家。文俊辉第二天也赶到了。她的父母正送她出门回原来丈夫的家,正好被火急火燎赶来的他堵在门口。他是第一次去云南大理,也是第一次上门见老丈人丈母娘,所以他不是空手去的,而是买了两瓶泸州老窖,两封芝麻糕。丈母娘满脸的嫌弃,她让田水仙赶紧进屋。老丈人想,毕竟是他让落难的女儿有个家落脚,跟女儿生活了四年,还生了一个外孙!于情于理,他还算是田家的女婿,应该好言相劝,让他放弃这段婚姻,岂容拒人于门外。如果是这样的话,闹起来了,田家在村里还有何脸面? 文俊辉喊了两位老人。田水仙刚回家,她的妈_文俊辉的丈母娘就捎信去叫原来的女婿接女儿回家,所以没有理他。老丈人只是无可奈何地说了许多让他放弃婚姻的理由。文俊辉十分气愤地说:“田水仙,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跟你结婚,我强迫过你没有?结婚后,我们全家人待你如何?我家是穷,可是我跟我父母省吃俭用年年还是给你添置新衣服,每次家里有打牙祭吃肉,我们一家子都忍着少吃点全部夹到你的碗里!你要回云南,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把家里少得可怜的一点钱也席卷一空?结婚四年,我从来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今天我当着你爸妈的面,我真想替我们的儿子打你一顿!他才三岁,你就这么狠心地抛弃了他!他没日没夜地哭闹,天天向我要妈妈!你说我咋办?”他越说越激动,看样子真要打她。老丈人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不见他有放手之意。丈母娘见他咆哮着要动手,赶紧溜出门去叫原来的女婿。原来的女婿离她字不过两三里路。丈母娘半路上碰见来接女儿回家的女婿。“看来要坏事,水仙现在的男人来了。他要打人!还想水仙跟他四川!你得赶快想办法!不然的话,你又只好打单身了!”女婿一听,立马转身回去叫了八九个同宗的兄弟去抢人。他们赶来时,田水仙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丈人双手极力阻拦拳头举过头顶大喊大叫的文俊辉。原来的男人见状,大吼道:“居然跑到云南来打人,抢我老婆!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只川耗子,死了,我负责!”突入其来的变故,文俊辉始料不及。雨点般的拳脚打得他抱头鼠窜。坐在地上的田水仙立即止住了哭声,声嘶力竭地喊道:“别打他!别打他…”原来的见她还护着他,让兄弟们打得更狠更凶残!他顺手抓起棒槌狠狠地砸向文俊辉的小腿!只听嚓的一声,小腿断了!文俊辉倒地不起,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原来的男人拉起田水仙扬长而去! 这时候,老丈人丈母娘见文俊辉倒地久久不起,遍体鳞伤,血流不止!他们也慌了,赶紧叫来村里的赤脚医生。医生一看,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叫他们赶紧送医院!否则,命难保! 文俊辉命总算保住了,小腿严重伤筋,瘸了。他要报警,田水仙又哭着跪下求情,原来的男人赔偿他三万块钱私了了事。 从此,文俊辉既当爹又当妈,拖着瘸腿打点零工,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到十七岁。他也争气,读书名列前茅,年年得奖,正读高二!他为了凑儿子的大学费用,不得不到深圳打工! 第55章 文俊辉(2) 本来高大威猛的文俊辉因为腿瘸,不得不干工价极低的小工。除去生活费及其它的日常开销,就所剩无几了。 文俊辉极其节省,从不买饮料喝,连装开水的都是捡的塑料瓶子。原来是烟鬼的他,现在仍然抽烟,却舍不得买烟了。他抽的烟,要么是工友们散给他的,要么是去天桥地摊上称的十块钱一斤的假烟或者捡矿泉水瓶子时拾的假烟!下班后,别人不是去看电视,就是去逛街。整个外架班组就他一个人去捡矿泉水瓶子买。天气热的话,他一天能捡百个左右的,一个瓶子八分钱一个。捡两天就够一天的生活费,他乐此不疲。捡回来的废品要是量少,他就放在他的床下,够一天的饭钱了就拉去废品站卖掉!既使如此,每个工地宿舍里有的工友对他的意见大得很!“文俊辉,你不要把矿泉水瓶子,烂纸皮,废钢筋,啥子东西都往宿舍里搬!你看,整个宿舍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垃圾场了!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的私人领地!你要注意形象,讲究卫生!”这时候的他知道理亏,刚开始还低声下气地给工友们赔不是说好话。后来,他就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了。当然,也有同情他的工友,如董河,齐远树等经常替他说好话!“事临头,不自由!但凡他还有一点点更好的办法,他何必捡矿泉水瓶子卖!所以,凡是他住的那间宿舍,工友们尽量的躲着,另选房间。水蓝湾由于床位紧张,他住的那间房才搬进来三个师傅工和蒋桂香。 一向节俭的文俊辉去夜市买了一块布当床帘挂上,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穿衣服脱裤子了,而是先拉上床帘再行其事。这,让蒋桂香感动不尽。 许老三自持是章八的发小,现在又管着蒋桂香。他多次旁敲侧击地讲些荤段子挑逗她,她装傻,永远不搭理他。她不就范,让他很是恼火!心如猫抓。他心里左右盘算着!“霸王硬上弓吧,我倒是喜欢,也够刺激,那可不行!要是她报警,告我强奸她。轻则,三五年;重则,七八年甚至脑袋都保不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算了!放着一个大美人,让她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也不甘心呀!她要是跟姚苹一样,主动找上门该多好呀,也得费力劳神!她要是贪吃,凭我的厨艺,要不了三道菜,就乖乖地上了我的床,也不至于现在干着急!有什么办法呢,让亲自送货上门求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处处给她小鞋穿,不信她不就范!除非她不想干了! 恶人当道,连老天也帮许老三的忙!七月的太阳,有多毒辣!站在室外既使一动不动,不到一分钟,便大汗淋漓让人受不了!就是这样火辣辣的大太阳,居心叵测的许老三竟然安排蒋桂香修理库房外的烂扣件!她已经连续干了三天!这三天,连一丝丝儿风都没有,水泥地面烤得直冒白烟!其它的男女小工不是在楼层搭临边防护,就是在阴凉处刷钢管的油漆!虽然是都热,总比顶着大太阳舒服多了!本来一直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文俊辉实在看不下去,他跟许老三建议道:“要不多叫几人去修理,三下五除二尽快搞完或者把烂扣件拉到阴凉处,蒋桂香也不至于遭这样的罪!”许老三打着官腔耍着官威说:“多叫几个人,其它的活就不用干了?你说临边防护搭不搭!进度跟不上。到时候公司要罚款,是老板掏钱还是你文俊辉给钱?老板骂你还是骂我?钢管的油漆不刷?师傅工用啥子,拿你的瘸腿顶上去,行不?就你的话多!不好好地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天天就盼着早点下班去捡矿泉水瓶子!捡的瓶子又不卖掉,整个宿舍让你弄得乌烟瘴气一团糟!工友们对你的意见大得很!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有擦干净,反而倒管起我的事来了!七月天,哪儿不热?办公室里,就不热,那儿有空调!去嘛,可惜,没那个命!怕热,就别岀来打工!”这次文俊辉可硬气了,他说:“你说的,都有道理!小工队伍里又不是只有她蒋桂香一个!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如果你一碗水端得平,咋不叫你妹夫,大嫂去呢?换一下试试!欺负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耐,算什么本事?小心,坏事做多了,天打雷劈!”许老三恼羞成怒,直接拿官威压他,“好,好…就你心痛人,就你懂得怜香惜玉,我马上让她跟你互换!蒋桂香,你去楼层搭临边防护。文俊辉去修理烂扣件!”蒋桂香连擦了几下满脸的大汗说:“不用换,我行的!我真的行!”这时候,他们俩的吵闹引来了其他小工的围观。大家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明显地偏向文俊辉和蒋桂香。许老三怕惹起众怒,见她这样说就赶紧借坡下驴大声地说:“大伙都听见了看到了,是蒋桂香她自己不同意换!这就怪不了我了!” 正在这时候,董河来了。他是水蓝湾外架班组的总负责人,代表章八。他了解情况后,走过去先拍了拍许老三的肩膀说:“许三哥,先别激动,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工作不仅要跟上,而且还要干好!我看是否调整一下时间!”他接着转身跟大伙包括蒋桂香跟文俊辉说:“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尤其是蒋桂香就更不容易了!顶着大太阳连续修了三天的扣件!希望大家不要误会,要相互理解!文俊辉也不错,能够向领导真实反映情况,友善地关心工友,我们应该向他学习。岀门在外,能一起共事也是缘分,要相互理解相互关照。这堆烂扣件不能不修,许三哥,你看是不是这样安排一下,先放下。让文俊辉蒋桂香跟着你妹天去搭楼层搭临边防护!这么热的天,万一中了暑,也不好。你安排所有的小工晚饭后加点班都来修扣件!我们打它一个歼灭战!辛苦了大家了!”他真不愧是章八的同学,说得头头是道,一团稀泥和得好! 许老三阴谋诡计落了空。他后悔太鲁莽了,安排蒋桂香去修烂扣件,不但没有让她屈服,乖乖的就范,反而让文俊辉等那些明眼人看岀了他的心思,董河抓着了把柄!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蒋桂香,先放她一马!我许某人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女人!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他心里想道。 蒋桂香松了一口气,感谢文俊辉董河的相助,心里默默地庆幸逃过一劫!谁知道,她逃过了初一,却没有逃过十五!她还是没有逃岀许老三的魔掌,无可奈何地上了他的床! 第56章 蒋桂香(2) 蒋桂香见许老三再没有找过麻烦,就天真地认为他已经放了她,收起了他那颗色心!其实,这次许老三的这招更阴险更万歹毒了! 水蓝湾工地刚开工时,章八在大会上当着所有工人的面曾经宣布了一条政策!“你们的工价,将来由带班头根据你们的工作态度决定!可以在基础工价上自由浮动!我希望大家,不管是大工还是小工都积极地配合董河等领导的工作!他许老三就是利用这杀人不见血最歹毒的阴招。年底的前一个月,章八让董河章建许老三先评价各个工人的工作态度定个工价报给他参考一下!说的是参考,差不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改不了!那天他安排完工作,他特意让蒋桂香了下来。“文俊辉去宿舍把你昨天带回去的手提电锯拿到八栋十三层等到!蒋桂香跟我去库房拿钉子,铁丝,然后到八栋十三层铺电梯平台!”去库房的路上,他告诉她:“马上到年底了,老板让我上报工价了,说的是要参考一下。工价最高可以有十块钱的浮动!你要是明白的话,可以单独来找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让她单独去库房。 蒋桂香这一天都精神恍惚,常走神!跟她一起铺电梯平台的文俊辉关心地问:“你是不是病?有病,可不能拖着,得早点去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跟你请个假!”她这才回过神来,极力否认道:“没事。只是这一段时间晚上没睡好!谢谢你,文师傅! 蒋桂香说她没有睡好,这确定是真的。贵州胖师傅的床跟她的相对。宿舍里的人都挂上了床帘,独独他没挂,还是跟原来一样换衣服脱裤子也不避她,照常穿个裤衩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文俊辉等三人劝说他几次,他也不听。下班回宿舍时,她都尽量避开胖师傅,上床后把床帘拉好,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些天的半夜,她总觉得有人立在她的床前站了好久!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紧紧地攥着床帘不放。一个星期前的半夜,那人趁她睡熟了,还掀开床帘摸了她的奶子。她立即惊醒了,那人却快速地收了手,逃之夭夭。宿舍里的门是反锁着的了。那人却没有开门。她没有喊,而是仔细听了一下,除了胖师傅,其他人都均匀地打着鼾声睡得正香。她怀疑那个人是胖师傅!他三十五六了,除了长一身肉,什么都没有,还是光棍一条!只是没有抓住人,她只好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无可奈何地忍下来。她悄悄地把干活的扳手在枕头下藏了起来! 蒋桂香知道,防备胖师傅容易,毕竟宿舍里还有文俊辉等三个男人在,谅他也不敢乱来!要是他再来摸她的奶子甚至得寸进尺的话,她的扳手绝不是吃素的,定让他头破血流!也许是她有了防备,胖师傅却没了动静!许老三这招,让她防不胜防!小工的工价本来就很价,一天才五十块钱,而女工就更低了,比男的一天少十块钱!要是再让他往下浮动,岂不是更底!她一年损失好几千块呢!想着那个惊魂未定的半夜,她开始动摇了!“何不趁机让许老三帮我调换一下床位呢!?就算那天半夜里的事不是胖师傅干的,身陷四个差不多一年时间没睡过女人饿得哇哇叫的男人包围之中,难免不闹出什么事来!还是早点搬岀去的好!就算上了许老三的床,也比让胖师傅或者其他心怀不轨之徒白睡了的强!”她思虑了好久,决定去找许老三。 许老三见蒋桂香单独去找他。他自然高兴万分,不仅爽快地答应了她的条件,还把她的工价提高到男工的水平五十元!她正要宽衣解带时,他却拦住她的手。“桂香,不着急!好事不怕晚!我先把床位给你安排好了,工价办妥了,我再到城中村租间房子,做我们的新房。到时候再好好地玩个够!这样,才能避人耳目!你说好不好?我的美人!”说完,他亲了她一下,还顺便把手伸进把的内衣摸了奶子一把! 许老三租好了房子,把在望海楼置办的东西全部搬了进来。他准备了一桌香喷喷的菜肴,坐在屋里等蒋桂香的到来。下班后,她急急忙忙地洗了澡,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了岀租屋。岀工地大门时,她碰见了文俊辉。文俊辉扛着装得满满的蛇皮袋子跟她打招呼:“你出逛街?要是去夜市的话,麻烦你,给我带十块钱六双的袜子回来!黑色浅灰的都行!我要去卖点矿泉水瓶子,没时间!好吗?”她有些惊慌,赶紧应下,急着走了。 许老三等不及了,出门来接蒋桂香。看着她一路小跑过来,娇喘微吁,额上沁出点点香汗。他拉着她的手调侃地问:“莫非你也迫不及待!也是,你都两年没跟你男人在一起了。放心,等我们上去吃了饭,好好地玩!让你梅开二度,重获那飘飘欲仙欲死的感觉!”她脸上泛起一圈红晕,真的是娇羞无比。 蒋桂香来时,她也徘徊过,犹豫了好久。总觉得自己跟那些站街女酒吧女发廊妹没什么两样,都是利用自己的身体靠那些臭男人吃饭,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那些女人迎合的是成百上千个男人,而她去迎合的是许老三,一个手握小小权力的男人,仅此而已!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既然是岀卖自己的身体,何不找个权力大一点的男人呢!在外架班组,在水蓝湾工地,比许老三权力大一点的就是董河了。他可是一个正人君子,城中村都不去逛一下,连跟他讲一些黄色段子,他都以为是玷污了他圣洁的灵魂。她就是脱光了,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先顾眼前吧,许老三才是最现实的存在。 蒋桂香许老三在出租屋巫山云雨酣畅淋漓玩了一个多小时。她不顾他的再三挽留,执意要走。她去夜市帮文俊辉买好袜子,匆匆地回到工地,宿舍里的姐妹们都睡了。她也悄悄地脱了衣服上床。 连续半个多月,蒋桂香都是下班后洗了澡换了衣服去岀租屋,事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工地。她庆幸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这件事还是让文俊辉知道了! 那天,文俊辉去废品站卖完矿泉水瓶子。他没有直接回工地,而是去夜市逛一下。都说夜市热闹,他天天忙着捡垃圾,还没有去过。眼看快过年了,他打算回家过年。回去总得买件新衣服吧。店铺商场里的衣服裤子当然质量好也好看,他可舍不得买。听说夜市地摊上的衣服裤子也不错,跟新的一样,价钱却便宜好几倍!他在地摊上挑好了衣服裤子,付了钱,起身打算回工地的时候,猛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蒋桂香。她步履匆匆,看样子不是来逛夜市的。他早就感到蹊跷,这一段时间,她总是下班打扮一番就往外跑。他没有喊他,而是跟了上去。跟了三条小街,她就进了城中村!不时地回头张望几下。他不知道她看什么,只是隔得远远的,不岀他的视力范围就行。他进了城中村,就不打算再跟踪她了。因为城中村的废品太多了,矿泉水瓶子,空拉罐,旧报纸,啤酒瓶等遍地都是。他后悔自己没早点来,错过了这么好的黄金宝地!他立即将装了衣服裤子的塑料袋子系在腰间,掏岀从不离身的蛇皮袋子,一瘸一拐地捡起废品来。他还没有走几条巷子,蛇皮袋子就塞得满满的。他高兴坏了,也累了,就坐在一栋楼的台阶上休息。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用捡来的尼龙绳扎紧蛇皮袋子的口。这时候,蒋桂香下楼了。她的脚步声让文俊辉回了头。他十分惊讶,她怎么会从楼上下来呢! 蒋桂香也认岀了文俊辉。她虽然心中有些慌乱,还是十分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文俊辉师傅,你真行!又捡了满满的一口袋!发财了!”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说:“发什么财哟!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工价又低,捡几个是几个,补贴一下也好!”接着他开门见山地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她有点招架不住:“怎么?你也住在这里?你租房了?你老公要来深圳过年?”她只好就坡下驴,说:“是呀,我打算让老公开了年再来深圳。反正下班没事,我就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刚才上楼去叫房东开门看了看房子,租金太贵了!”谁知道,这时候赤裸着上身的许老三在四栋探出窗子大声地喊她,扬着的手里不知道拿的是什么东西:“桂香,桂香…快上来!你的手机忘了拿!” 文俊辉明白了一切!蒋桂香说谎了,她的脸迅速地红了,立马转身向楼上跑去。他在楼下叹息了一下,摇了摇头,扛着蛇皮袋子又去了废品站!他才不关心这对狗男女的风流艳事,高兴的是卖衣服裤子的钱挣回来了! 第57章 魏建英(2) 魏建英觉得她特别委屈!她在基地受了章文的气,本想让齐远树过来给她撑腰。谁知道他来后,不但不问罪章文,反而跟他一团和气。回来还给她讲了许多道理,气得她火冒三丈。 “不是我怕他章文,你都嫁给我十五六年了,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和脾气,我怕过谁?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毕竟是大舅的儿子,你的表弟!我们退一步,让他又如何?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再去找他闹找他吵,先不说矛盾会不会激化,解决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都比他大,六舅幺舅他们又怎么看我们!”齐远树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导她。 “什么表弟?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表姐!是你窝囊,老婆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你来了,见了他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你比他大,又是表姐夫,他连招呼都不跟你打,好像不认识似的。你倒好,还掏钱买罐红牛饮料,热脸贴上冷屁股,人家理都不理,红牛连瞧都不瞧一瞧,只顾往集装箱空调房走。你追到集中箱,人家进门砰地一声把你关在门外,凉在一边。”魏建英气得牙齿咬得格外响,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我来深圳已不久,都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这哪里还是我过去认识的章文表弟!” “不是你得罪了章文,而是我得罪了他的弟弟章建!他们是亲兄弟,两人都得罪了。望海楼工地他签单收的钢绳卡扣有问题,我直接向六舅反映了。六舅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下了他的课,还叫他背上扳手上一线干活!他知道后,一直怀恨在心!你想,我发现了问题,装着不晓得,不上报,六舅知道了,他又怎么看我?再说,悬挑工字钢,那么大的重量,全靠钢丝绳卸荷,卡扣又是关键。卡扣质量不合格,出问题就是外架瘫塌的大问题,这是要命的事!真的出了问题,不仅仅是六舅这个工地干不干,而是在坐牢的!”齐远树解释清楚了章建找她茬子的原因! 魏建英也是明事理的人。“我知道了。你这样做是对的。毕竟你现在是六舅的工人,拿人家的钱,端人家的碗,都要替人家着想,负责!我哪天遇到他,还说他一顿,不是我们对不起他,是他做的不对。心眼小,格局不大,难成事!你要注意点,我怕章建又找你的麻烦,毕竟你是高空作业!”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跟他们兄弟俩打交道,得多个心眼!十天前,我就差点上了章建的当!他知道我爱干活,干活又不偷奸耍滑,只要吱一声,我准岀勤!那天下瓢泼大雨,他叫我去地下室加班装钢管。我跟几个l工老老实实地顶着雨装车。我不知道地下室的钢管是陈老板的。他伙同陈老板守材料的亲侄儿把钢管拖去卖了。他给我三百块钱的时候,我才发现问题不对,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钱?为什么给我?他说了,我死活不要!我要是收了这三百块钱,性质就变了。万一东窗事发,就说不清了!”魏建英听后,惊吓得不敢说话了,嘴张得大大的! 当年魏建英的初情恋人是她们村上的阿牛。她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快要谈婚论嫁了。跟阿,二弟魏明当着她跟阿牛的面说:“你们觉得我们山上如何?吃饭全靠天,遇上大旱,庄稼颗无收,连吃水都成问题。开门都是山,走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坎,念个书最近的学校都是十多公里!你们俩在山上的罪还没有受够,还让你们的后人,一直在山上受穷遭罪!你们好好想一想!我的建议是,阿牛哥,你最好招赘做上门女婿到坝上去!姐,你也到坝上找个人家!远离这穷山恶水的魏家沟!你们说呢?”他的一句话,顿时惊醒两个梦中人。她们分手后,阿牛不到一年就招赘到坝上李家坝。魏建英的婚事却久拖不决,连看了七八个都不如意。她的二妈把她介绍给二妈的侄儿齐远树。她第一眼都没有看上。嫌他家穷,兄弟姐妹多,父母都有病。又等了半年,她大嫂那边的远房堂姐给她介绍了一个坝上的。她跟大嫂一起借赶场打掩护去相亲,走近一看,被堂姐吹得天花乱坠的小伙子,竟然还是齐远树。气得她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接着,又有几个媒人上门牵线。不是家庭条件不行,就是小伙子太差劲!相亲不少,个个都不如意!连媒人都说魏家二女子魏建英眼光高,太挑剔了。就这样,她的婚事久拖不决,到后来媒人都不上她家的门了!这一下,不但她慌了,连父母兄弟都急了。一家人四处托人,央求亲朋好友帮忙给她寻个婆家。唯一的条件,小伙子必须是坝上的。第三个年头,她爸学校的一个退休宋老师的小舅子的叔伯兄弟领了一个小伙子,因为他在种麦子,太忙。所以他晚上把小伙子带到魏家沟,亲自到她家里来相亲。那天晚上,她特意打扮一番,穿戴整齐。家里也做了不少准备,洒扫庭除自然不必说!到了掌灯时分,媒人来了。相亲对象也来了。结果,小伙子还是齐远树!全家唏嘘不已!她的心凉了半截,立马跑进闺房低声地抽泣起来!媒人蒙了,不明白知书达礼的魏老师一家怎么这样待客?他转身欲问齐远树!齐远树连连摇头,他也惊诧莫名,疑窦丛生:“怎么会是这样?三个媒人,都互不相识,快三年了,介绍的都是魏家的姑娘!莫非这就是书上说的姻缘天注定吗?真的是好事多磨。看来,魏家的女婿,我是做定了,这一辈子也逃不掉了!”她久久不出闺房,也不回个话。她爸魏老师着急了,是他托宋老师让人给女儿张罗相亲的。这样把人家凉在一边,恐以后宋老师面上不好看。他走了进去劝女儿。他的老婆,章六的大姐埋怨道:“你看你,办的什么事?托宋老师忙活半天,还是齐家的那小子!难道我们女儿非他还嫁不出去了啦?” 魏老师摸着下颏的短须笑着说:“老婆子,你懂什么?这是金玉良缘,天地之合。你想一想,自从第一次跟他相亲没成功,快三年了吧!除了半年后在集上又见过面后,建英前前后后见了七八个小伙子吧,为什么都不如意呢?你再想,三个媒人互不相识,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介绍他呢?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好事多磨!我看齐家的小子也不错,精明能干。虽说建英嫁给他不能大富大贵,至少能白头偕老衣食无忧!建英,你看呢?”她不置可否,魏老师知道女儿的心思,就替她做了主。就这样,她嫁给了齐远树! 魏建英从四弟魏建华口中得知她当年的阿牛哥发达了的时候,她的女儿都读初中了。虽然有一点点悔意,但是深深地埋在心里,从不在齐远树面前提起。他勤劳肯干,没什么不良嗜好,顾家,也孝敬她父母,跟她兄弟们你关系不错!只是做人比较直,不喜欢巴结人!全凭一己之力挣点辛苦钱!还说什么这样的钱花着也舒心!连六舅幺舅这样的大老板,也不去像章建章文两表弟那样极力去讨好干点轻松的活!魏建英也说过他无数次,他依然如故,我行我素,真的拿他没办法! 齐远树告诉魏建英,章建常在工人面前说她们魏家的坏话,传进他的耳朵!“六舅落难的时候,魏家的人岀了什么力?连寡居的三娘也出了钱!建国大老表,水清镇派出所长。建华小老表当老板,开ktv酒吧。他们不是有权,就是有钱!借两三万给六舅度难关,还不是小菜一碟!结果呢,一文不舍!现在看着六舅幺舅发达了,一大家子竟然厚着脸皮来了!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她听后,气愤之极!“章建纯粹是胡说八道!当时,大哥的所长已经撤职了。四弟的ktv酒吧也破产了。他遭人暗算,欠了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七八十万的账。他们天天上门催债,都动刀子出血了!幸好是六舅幺舅发达了,要是他发了,八人抬大轿来请我也不帮他!” 魏建英齐远树正说着四弟魏建华,他要来深圳了。 第58章 魏建华(1) 魏建华在水清镇开了一家ktv酒吧,生意火爆得很!当然,去酒吧的人不是有钱人,就是权贵,不是一般平头百姓消费得起的地方。比如水清派出所的一名民警去ktv公款消费。先唱了歌,然后两个酒吧女陪了一夜,花费一千多块钱。以什么理由报销这笔钱呢?派出所找了一个贻笑大方的理由!某某民警下乡办案,车速过快刹车不及时,碾死农民的母猪一头云云。再加上他的大哥又是水清镇派出所长,地面的地痞流氓自然不敢去骚扰,反而鞍前马后地跟着他捧着场,大哥长大哥短地叫个不停!就是上头有什么扫黄打非的检查,一有风吹草动,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成了水清镇的纳税大户!ktv的常驻酒吧女多达七八十人,连他的姐姐魏建英都去帮忙煮这些酒吧女的饭! 俗话说得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随着他大哥魏建国水清派出所长被撤职,魏建华的ktv里的酒吧女抓的抓,逃的逃。几天的时间就剩下五六个年老色衰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魏建华现在ktv酒吧倒闭了,但是他手里还有一百多万!原来跟他混的那帮地痞流氓开始变着法子让他花钱了。“大哥,别整天窝在巴掌大的水清镇,闷都快闷死了!反正ktv天天关着,没什么事!上成都耍一圈,陪大哥开开心!由我们几个小弟轮流作东!今天去牧马山骑下马,晚上再到浣花溪山庄烤全羊。第二天,上午去逛宽窄巷,下午冲浪猛追湾,夜宿皇城根大酒店,找几个漂亮的成都妹儿喝花酒!大哥,不看如何?”这群地痞流氓中一个名叫龙飞。他跟魏建华关系最铁,常去九眼桥打着招工的幌子,骗来不少年轻漂亮的妹儿去当酒吧女。魏建华的ktv里面的妹儿要常换常新,客人才有新鲜感!所以龙飞等那帮地痞流氓就包揽了ktv酒吧女来源的业务,成功介绍一个妹儿,魏建华给龙飞一千元的介绍费。有的妹儿至死不从,龙飞那帮人开始还打人,差点出了人命。魏建华怕引火烧身连累大哥魏建国,告诫龙飞那帮人:“九眼桥招来的那些妹儿。不愿干的,先威逼利诱一番,绝对不能动手打人。实在不行,放走算了!来回的车费我报了,另外招来不愿干的妹儿一人给你们二十元的辛苦费!如何?”龙飞当然高兴了,又不担风险!九眼桥劳务市场上年轻的妹儿多得是!只要树起招工旗,那些急需工作的妹儿趋之若鹜!多的时候,一天招一百多人!像龙飞那样的人,当地人叫花花串子。这样,他一天的收入不菲,但是没存着钱。因为他嗜赌,输光了。 “我看你们几个,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喜欢什么!虽然自己也开着ktv酒吧,天天混在女人堆里,跟兄弟一起喝花酒。这套小把戏,大哥我早玩腻了!不新鲜!还得去大城市玩玩。来个刺激点的,看看有什么新花样,让我也学点经验,让我来个咸鱼翻身!”魏建华连连点头道。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养成了在狐朋狗友面前,喜欢剔牙的习惯,哪怕他刚喝了一瓶饮料! “大哥,还是你来安排!成都周边的城市,你随便选一个!吃喝玩乐的节目由你挑,小弟们来安排,如何?”龙飞说! “龙飞,老子知道你手又痒了!你要去耍,就明说!别拐弯抹角地说是陪我去成都散心的话!反正赌博耍钱我不如你!只要你要去耍,随便省内的哪个城市,大哥都陪你走一趟!先说清楚,我只是陪你去,我不下场子!”吃喝嫖,魏建华样样精通,偏偏在赌方面,却是棒槌一个,纯粹是孔夫子搬家净是输(书)。 “乐山!新开了一家赌场。名叫赢天下娱乐城,是市中区公安局叶政委的小舅子杜海开的。共六层楼,装饰得富丽堂皇!一二三层十二个大厅,传统的现代的连洋鬼子的赌具应有尽有,随便你玩!二十四小时营业!四层是吃的,满汉全席,加上欧美的,你一顿三个菜,吃一年决不重样!五六楼是睡觉的地方!注意!这是睡觉的地方!男人,都懂的!你要什么类型什么口味的妹儿都有!单飞,双飞,单打,双打,混合双打都有!妹儿的技术不错,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最最关键的是安全!”龙飞口如悬河吹嘘一通!五六楼那个睡觉的地方让魏子建华动了心! 魏建华真是乐不思蜀!他在赢天下的五六楼玩了三天三夜,品尝国内外不同的环肥燕瘦!也倦了,也腻了。就去三楼的a座大厅找龙飞他们!跟龙飞一起炸金花的人魏建华一个都不认识!围着红木大圆桌买马下注的也不少,大呼小叫的,扔钱下注跟扔烂纸片似的,人人赌兴正高!龙飞鸿运当头,面前赢的钱堆积如山,都是一坨坨未开封的新崭新的百元大钞!魏建华估计了一下,最少也有三十万!心里暗暗地说:“这多么钱,龙飞能不能安全地把钱拿走!”他真的有些怀疑,还替龙飞提心吊胆地捏了一把汗!没等一会儿,这局结束了,龙飞又赢了三万多块!魏建华惊诧不已,说:“这挣钱也太快了吧!”看了看腕上的西铁城说:“时间不早了!该吃饭了!不玩了!”这时候,大厅的一名浓妆艳抹的服务员送过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装好钱亲自交到他的手里,温情软语地说:“先生!慢走!欢迎你再次光临!” 魏建华龙飞等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岀了赢天下的大门。他们有说有笑,甭提多高兴!“大哥,趁今天小弟手里有钱!你想吃什么,龙肝凤髓,虎骨熊掌,海参鲍鱼,随便你点!小弟只管买单就行了!”龙飞豪爽十足,派头拿捏到位! “龙飞,你龟儿子的赌技不错!今天就赢了三十多万!钱拿到了,居然还平安地走出了赌坊!我就怀疑你小子咋还这么穷!天天来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把老子当成了冤大头了!你的钱去了哪儿?”魏建华劈头盖脸地骂道。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兄弟我贱,手老是痒,三天不摸牌,心里跟猫抓似的。这跟你嫖一个道理,你怀里哪天没有女人?钱这个狗东西,赢得快,输得快!除非跟你一样,挣的钱全部上交,让大嫂攥得紧紧的!让她拿一块钱岀来,比要她的命都难!大哥,小弟都为你抱不屈,不值得!大哥,应该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势!”龙飞开始挖坑设套了,众人也随声附和。魏建华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早没了大哥的派头! “大哥,这是十万块钱!拿着。饭后,你也去赢天下碰碰运气!”龙飞立即打开袋子,大方地取了钱,豪气冲天地递给魏建华!平常,他给众人的钱,虽然都是三五百,但豪气不减!今天,龙飞一次就给他十万!他胆怯了,后退几步,连连摆手再加摇头!口里迭声道:“不行!不行…” “大哥!伱这样推三阻四的,小弟就有点看不起了!大哥给小弟钱的时候,小弟我从没有拒绝!你再推拖,就是看不起小弟了!拿着!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反正赢的钱,在我手里也攥不久!捡的娃儿当脚踢!”龙飞把钱塞到魏建华怀里!他抱着碰碰运气,小玩一下的侥幸之心终于下了场子。 第59章 魏建华(2) 魏建华哪里知道江湖之凶险,人心之险恶!他揣着十万块钱,在龙飞等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进了赢天下赌场! 魏建华赌技不精,什么牌九,双陆,麻将等只略知一二,还特别费脑子!他觉得还是玩扑克简单明了。所以选了扑克牌中的炸金花。还是在龙飞玩的那个大厅,龙飞也下了场,在魏建华的右边,其他人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跟保镖似的。他放心了不少!杜海叫来了八个新人,两人在场,剩下的四个买了马,两个围观。还有两人是上午输了钱,想下午捞回去的赌客。大厅里寂静无声,众人都屏住呼吸!六人虽然相互颔首致敬,其实都各心怀鬼胎,希望五人血本无归,独独让自己来个大满贯! 魏建华运气不错!开局中了头彩,赢了一万!他甭提多高兴了!龙飞等人齐声祝贺。第二局,他又赢了八千元,眉开眼笑!兄弟们喝彩不断!他连连示意大伙不要得意忘形:“小声点,小声点!”第三局,其他四人下的注打了个滚,跟进的翻了个番,连买马的手也不软,大有挫挫他的锐气!谁知道魏建华最后亮个王炸!赢了,五万轻松到手!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不约而同地伸出大拇指,连连夸他:“赌技精湛!沉着冷静!最后一手来个王炸,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魏建华情不自禁地飘了!第四局开始下注了!他认为老天保佑,吉星高照!这一局,他准备赌注下得再大一点,毫不犹豫地取了三万,正要扔向红木大圆桌中央。龙飞却抓着他的手,说:“大哥!事不过三!你都三战三捷了!运气不可能一直罩着你!慎重点,求保险稳当,你看这次是不否少下点?”他迟疑了一下,用冷竣的目光扫视众人!众人都铁青着脸,两只血红的眼睛饿狼般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三万块钱!他霸气地挣脱龙飞的手说:“别婆婆妈妈的!兄弟相逢,能够坐下来一掷千金豪赌也是缘分!岂能跟小女人一样,非大丈夫所为!三万就三万!”说完,他将钱扔向大圆桌中央,跟烂纸片一般。众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哇!魏建华又赢了!众人惊诧莫名,都吸了一口冷气,议论道:“兄弟莫非有神助!单单这次就赢了八万,竟然四连胜!”这时候,龙飞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使眼色示意他拿钱走人!他赌兴正浓,怎能罢手!“时间还早!我鸿运当头,财星高照!多玩几局嘛!” 魏建华面前堆积着二十四万八的现金。他财大气粗了,胆子就大了起来!心想再赢五万二,凑个整数三十万!还龙飞给的十万块本钱,自己还剩二十万,也不虚此行! 第五局又开始下注了!魏建华居然下的赌注是二十万!莫众人惊呆了,有人尖叫起来,有人小声议论:“莫非他疯了?敢下二十万!”连大厅里的服务员都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赌场开业以来,单次下注最多的!”龙飞曾阻拦他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如临阵的大将军胸有成竹地安抚龙飞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叫一战定乾坤!”龙飞见他如此大手笔,便不再言语了。魏建华不知道他的霉运开始了。赌桌上的两个新人朝龙飞和另外两人使了眼色,他们都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他们开始相互配合,跟进与钱数额一次比一次大。他自持手握三个2,一个k,也不示弱,把剩下的四万八全部砸了进去!他还陶醉在胜利在望,满载而归的喜悦之中,哪里知道龙飞跟其他四人使诈暗中调包换了牌!开牌时,新人中的一个亮出四个a。魏建华顿时傻了眼。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连忙抢过那人的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那人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兄弟,好好地瞧瞧!看仔细了!这叫风轮流转,也该我赢了吧!人们常说,不是看你笑得早,而是看谁笑到最后,最好!不服,我们再来!” 前四局,除了魏建华大赢外,龙飞三赢一输,但都是小打小闹!龙飞给他十万块钱时说过,输了算他龙飞的。这时候,如果他抽手,也不至于栽进他们挖的坑钻进他们设的套里!那刚赢了他二十四万八的新人激了他几句,就如斗牛场上牛一样,脾气上来了,犟着嘴道:“来就来,我姓魏自从娘胎里岀来,就没有怕过谁!龙飞,把你那二十万借给我,我再跟这位兄弟过几招!耍几盘!” “大哥,兄弟们约你岀来是开心的,不是来赌气的。那钱输了就算了,不必跟他一般见识!走,跟兄弟们马上去收马山庄骑马去!”龙飞拍着魏建华的肩膀安抚着,佯装拉了他两下。那人趁机煽风点火地撇了撇嘴,大笑道:“输不起,就别说什么大话!兄弟们,走。楼上吃火锅去,今天,我请客!”他回头跟他的那帮人打了个欲走的手势,故意挑衅魏建华, 魏建华突然觉得他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仿佛人家刨了他的祖坟似的!他立马朝那人大声喊道:“兄弟,请留步!俗话说,输家不开口,输家不能走!你总得给小弟我一次翻盘的机会!不然,我连回去的车费都没有!” “不是我不给你的机会!现在你身无分文,拿什么跟我赌?”那人立马停了下来,进一步激魏建华,“兄弟要是没车费的话,我可以给你五百块,让你打个车! 魏建华气得嗷嗷大叫。他立即朝龙飞吼道:“兄弟,快把那二十万借给我。我一定要赢得!”龙飞没有借钱让他再赌的意思,仍然苦口婆心地劝他罢手!他发火了,怒吼道:“龙飞,你怕我还不起你的钱吗?好!我马上写张借条给你,连那十万一起共三十万!这下,你放心了吧!老板,拿纸笔印泥来!” 龙飞急着连连摆手,委屈得带着哭腔直叫:“大哥,误会我了,误会我了!”赢天下的老板让服务员赶快送来了纸笔印泥。魏建华三下五除二写好了借条,签上名字,毫不犹豫地按上鲜红的大拇指印。他立马将借条递给了龙飞。 “大哥,你要想好哟!”龙飞故意迟疑了一下。魏建华显得不耐烦了,催促再三:“快点!别婆婆妈妈的!耽误人家吃火锅!”就这样,龙飞装着极不情愿的样子借给他二十万。 赌局又开始了。上场的有魏建华跟那个人和那个人带来的四个兄弟一共六人。这次的规矩是:一,铺底的钱十万起步,十五万封顶。二,跟进的钱一次是两万,也可以不跟。三:局数不限,随时拿钱走人!四:如果发现谁要老千,以本局桌上的钱,一人一份赔给五人。大家都同意了。发牌前,魏建华去了一趟厕所。他上完厕所回来坐好,那人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先让兄弟检查一下牌,看看是否有假?发牌顺序以各人掷骰子的大小为为准。若有相同的,再划拳以赢家为准!大家有没有异议!”他的那帮人大叫,“行!”"可以!”魏建华也点头同意。接着,他仔细地检查三遍那人交给他的扑克,确认牌完整无假,然说将扑克牌交给那人。那人就发牌了。 魏建华拿到牌偷偷看了一眼。他不禁心中大喜:“莫非老天爷相助,六张牌,四个2在手,其余两张牌一个红桃k,一个梅花a。岂不是老天爷相助!这次是赢定了!”他不苟言笑,沉住气!看牌时,他先亮岀了四个2。那人顿时蔫了,将牌扔向桌子中央,其余三人正纷纷效果!剩下的一个人却正襟危坐,紧紧地攥着他手中的六张牌不放。魏建华见胜局已定,急着将桌子上的近七十万现金揽过去。手中攥着牌的那个人急忙阻拦他,大声叫道:“慢点!请大家先看看我手中的牌!”那四个人伸长脖子一看惊叫起来:“怎么你手中还有红桃2!这位魏兄弟手中不是四个2吗?”魏建华一听立马急了,也伸长脖子一看,果然是一张崭新的红桃2!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不相信一副扑克牌里怎么有五个2!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三遍,果然不差。那帮人已经把他扔在桌子上的四个2找了岀来! 那帮愤怒了,都异口同声地指责是魏建华岀老千!要他按规矩赔钱!他千口难辩,直呼冤枉!“众位兄弟!我怎么可能出老千,弄虚作假呢!扑克牌是老板提供的,你们交给我。我又是当着你们的面检查的。当时肯定牌没有问题,我就交给这位大哥,再没有接触过牌和离开过各位兄弟的祝线。 那人道:“既然你承认扑克牌没有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只有你在发牌前离开过桌子。谁知道你离开后去干了什么?你说,不是你岀的老千,又是谁?你不说清楚,按我们事前定的规矩,你赔给我们一人六十万。给钱!”那帮人随声附和,叫嚣声此伏彼起! 跟着魏建华混的那些人也不甘示弱,颇有剑拔弩张之势!龙飞赶紧站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住了双方的冲天怒火。那人道:“龙兄弟,我们买你一个面子,才没有动手!你再问问你大哥!钱给还是不给?一句话的事!”他转身过去跟魏建华商量。嘀咕了几句,魏建华推开龙飞,委屈地叫道:“我又没有出老千,凭什么给钱?况且又不是小数目,两百多万呀!”那人霸道地走到魏建华的面前,一言不发突然伸手扇了他两个大耳光!然后骂道:“他妈的,鸭子死了嘴壳子硬!跑到老子地面上来耍钱,竟敢岀老千!骗老子!”龙飞见他们动手打了大哥魏建华,立即挥手招呼兄弟们:“兄弟们,上!打这些狗娘养的!”那人不屑一顾,啪啪地击了两下掌。大厅的侧门突然打开,涌进二三十个男子。他们都赤裸着上身,光着头,手持明晃晃西瓜刀冲了过来!魏建华傻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龙飞等人顿时偃旗息鼓,蔫了,谁也不敢上前!那人指着魏建华的鼻子跟他的那帮人,说:“专打这个婊子养的小子!打到他给钱为止!”那帮人疯狗般冲上前,揪岀魏建华。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摔在那人的面前,众人上前拳打脚踢!魏建华惨叫不断,头破血流!他的那帮兄弟呆若木鸡,唯有龙飞哭着爬到那人脚前,捣头如蒜般地跪地求饶:“大哥,高抬贵手!别打他了!再打,就岀人命了!钱,我们给!我们给!”然后,他又爬到奄奄一的魏建华为面前,抱着他的头,涕泪交加地说:“大哥,都是兄弟害了你,不该让你下场子赌博!还是先答应他吧!保命要紧!小弟求求你了!”其他的兄弟都跟着龙飞跪下来求他。血流满面伤痕累累的魏建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那人手一挥,那帮人都住手。他呷了一口大厅里的服务员递过来的热茶,轻飘飘地说:“早点答应了,就不受这顿皮肉之苦了!真他妈的下贱!老子可不久等,两天的时间,老子必须见到钱!”说完,他叫两个人把魏建华抬到六楼的一个房间关起来,再到附近医院找了个医生过来看看。然后,他指着龙飞和魏建华的那些兄弟颐指气使地说:“你去报信!你们都回去吧!” 龙飞连连答应。那些人顿作鸟兽一哄而散。 第60章 魏建国 魏建国搭救四弟魏建华,本来于公于私都义不容辞!但是他的老爸魏老师却阻拦了他。 魏家沟的村民都敬重魏老师。魏家沟地处大山深处,全靠天吃饭。虽然有一条小溪从村里穿过,水量也不小。但是没有堤坝拦截,不能蓄水。要是遇上大天干,别说插秧种田,连吃水都成问题。村民多次向乡里县里反映情况,希望上面拨款修个拦水坝,却杳无音信!大家又想捐款自己修,但是杯水车薪。魏老师上书乡县两级政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述魏家沟两千多人缺水条件下生活的艰辛。政府最终同意免征两年的农业税。紧接,又四处游说村里有名望的长者岀面动员村民捐款。他第一个五百块钱。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他的带动下,很快就筹够了修坝的钱。堤坝修好的那天,大家让他剪彩讲话并给他和那些长者戴上大红花。从此,魏家沟的村民彻底摆脱了天干无法种田无水吃的历史。他的名望也在村民中树立起来了。 魏老师三子一女中,长子魏建国最有出息,是他的骄傲。魏建国高中毕业后,从乡邮递员干起,做过广播员,青年干事一直到任水清镇派岀所长。他因一起人命案件和私设小金库被撤职贬去偏远的天峨乡派出所任指导员,现在组织还在调查他。 二女魏建英最孝顺,嫁给齐远树。一儿一女正读书,开销大,日子也艰难。 三子魏明刚刚做了上门女婿。他能说会道,做百货生意,刚起步。 小儿子魏建华最顽劣,从小就不听话,尤其不喜欢读书!大点,成天跟公社(镇)上的小混混在一起。不是打架,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魏老师操心不少!成年后,不去找个正当职业做,却仗着当派出所长的大哥罩着,在水清镇开个什么劳什子ktv酒吧。生意火爆,挣钱不少。 魏老师慢慢地发现,村里人跟他不像过去那么亲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有的村民当着他的面魏老师长魏老师短的叫得亲热,还没等他走几步,就听见议论纷纷,都跟他的小儿子魏建华有关!说什么的都有!最恶毒的一句话是:“他挣再多的钱!老子也不稀罕!你看看,他挣的什么钱嘛,靠良家女子买色相!这是断子绝孙的钱! 魏老师看重的是名声!他经常跟宋老师长叹道:“现在世风日下,人人都向钱看!为了挣到钱,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什么手段都敢用!钱,他妈的,这个狗东西,害了多少人。为了钱,兄弟相残,夫妻反目,亲朋成仇!你看,不说别的!单单我那个小儿子,他在镇上开的什么ktv酒吧!明明是挂羊头卖狗肉,偏偏上面还支持他!前些年,他还抱了个政府发放的纳税大户奖杯回来!真的让人搞不明白!宋老师,你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思想僵化,跟不上形势了!我还是那句话。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个好名声!” 小儿子魏建华抱着奖杯回来,再加上大儿子魏建国的开导,魏老师对他才有了好脸色。虽然如此,魏老师还是认为他从事的属于非正当营生,早晚会岀事! 龙飞来报信时,魏老师一家正在吃午饭。龙飞的话还没说完,饭桌上的婆媳两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哭儿,一个哭夫,都怕魏建华被打死回不来了!魏老师却岀奇地沉着冷静。他连劝说几次,两个女人仍然抹泪不止,才怒吼道:“哭,哭…只知道哭!哭有什么?能让你儿子回来还是能让你男人无事!你去女儿家,把齐远树喊来!你去银行取五十万,多分几个包,裹好。在镇上等我。我去小学校打电话,叫建国,明娃子赶紧回来商量一下!” 魏建国,齐远树,魏明都急急忙忙址赶来。他们来不及喘口气,就问什么事?魏老师让龙飞把事情的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一两百万,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再说谁家有这么多钱!”齐远树十分惊讶!“这难道不是明火执仗的抢人,敲诈勒索!大哥,你是警察!这是归你管!你应该拿主意!钱,就是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不够!你说怎么办?跑路算我的!” “听龙飞说了,那个叫赢天下的赌场是乐山市中区公安分局政委的小舅子开的,规模不小。我想,肯定当地的政法部门有人罩着他,而且水很深!如果我们报警的话,不但伤不了他的一根汗毛,说不定四弟救不了,还把关系弄僵事情搞砸,反而害了四弟。政委小舅子开的赌场和四弟开的ktv酒吧,干的事都游走在法津的边缘,钻现行政策法规的空子。他们的所做所为,哪件事都可以让他们进去关几年!这就要看当时的社会形势。如果是平时,接一般的治安案件处理。如果遇到除恶打黑,扫黄打非,可以上升到刑事案件!所以,四弟的事,我认为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私了比较好。”曾经的优秀干警魏建国没了当年的干练与魄力,知道明哲保身了。 “大哥的意思是给钱了事?既然如此,又何必把我们叫回来商量什么呢?”聪明的魏明迷糊了! ““钱的事,大家不必担心。四弟有钱!四弟媳妇去准备钱了!现在,你们的大哥已经贬去天峨乡派出所任指导员,正接受组织调查,有些事他不方便亲自出面!再说,四弟他一直不听话,不走正路!这几年,尽干些歪门邪道的事!这次,他挨打,遭人暗算。我认为,也是好事。花点钱,让他接受一点教训,今后走正路干正事。不然,不知还会岀什么祸事连累家人!”魏老师遇事总是往好处想! “钱,肯定给不了他一两百万!但是少了,那人肯定不行!你们想,那人处心积虑,费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挖坑设套,岂是一两万块钱就能摆得平!你们说,那人怕谁?他最听谁的话?那人最怕,也最听他公安局政委姐夫的话,是不是?要是我们能说动政委,救四弟的把握是不是大了许多!现在我们三兄弟,能说会道的,只有三弟了!所以游说政委的事交给三弟!”魏建国把最难办的事推给了魏明! “大哥,你把这么艰巨难办的事交给我!我怎么能够说得动政委呢?我又不认识他!就算我能说会道,他也未必听我的!这样,岂不是误了大事!”魏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三弟,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当然不会让你空手去!这跟你做生意没什么两样!你跟一个陌生的客户谈业务,怎么谈的,跟政委还是怎么谈!俗话说,天下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魏建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要害!魏明一点即通,答应了。 “齐远树,你跟四弟媳妇一起去乐山。你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四弟媳妇的人身安全跟那五十万的现在!他们放人,你才给钱!”魏老师特别交代。 “大哥,你看,我瘦猴子一个!单枪匹马,既要保人又要护钱!是不是跟你借样东西,威摄那帮人!”齐远树知道手里得有硬家伙,心里才有底气! “齐远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借什么东西!可不能让你大哥再错误,授人以柄!”魏老师连忙朝魏建国齐远树两人摇头阻止。 “爸,没事。真枪不给他!一把高仿真枪,还是能唬人的!我们派出所多得很!去乐山经过镇上时,我去派出所找原来的同事要一把,给齐远树!”魏建国大包大揽信心满满! 救魏建华开始了。他们兵分两路。魏明去游说政委松口!齐远树护着魏建华媳妇带上五十万现金住进了赢天下赌场对面的嘉州大酒店。 魏明去找叶政委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其他人。魏明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叶政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习掼性地说了一声请进。魏明进去后顺手关好门,在一个离办公桌一两米远靠墙的旧沙发上坐好就不说话了。 叶政委等了许久,见魏明不说话就有点奇怪,他问道:“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魏明立即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谦卑地说:“叶政委,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有一件小事,也是私事,需要你帮忙!”天天来找他帮忙的人络绎不绝,来人都说是小事!况且,他不认识魏明。所以,叶政委不由自主地提高的警惕性!“叶政委,办公室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何必这么紧张呢!杜海是你的小舅子吧。我大哥魏建国也是你们公安系统的,是我们镇上派出所所长。我们的小弟叫魏建华。在赢天下娱乐城跟你的小舅子发生了一点误会。他暴打了我弟弟。我弟弟伤势严重,现在还关在娱乐城的六楼。你的小舅子还让我们给他一两百万才给放弟弟!我大哥说,他跟你都是公安战线的生死弟兄,自家人闹点小矛盾,应该在内部解决,不要激化矛盾,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不好收拾!叶政委,你说,我大哥这样处理行不?当然,我弟弟既然得罪你的小舅子,打他一顿也是咎由自取,我们就不必追究了。你小舅子说的钱,一两百万,我们一时也凑不起,二三十万,我们还是可以考虑的!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给他打一个电话。我们知道你向来一言九鼎,他是百分之百听你的!叶政委,我走了。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放在沙发上了。”魏明说完,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办公室并掩好了门。然后,打车去嘉州大酒店跟齐远树汇合! 叶政委听说有东西放,立即起身走到沙发边。他看见昨天的报纸盖住半边的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袋子有点沉。他打开一看,是五万块崭新的未开封的人民币。他有些后悔,听老婆的话,让小舅子开办赢天下娱乐城!什么娱乐城?其实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赌场和卖淫场所。杜海有时候做得太过分了,认为有他这个姐夫罩着,天王老子都不怕,老虎的屁股也敢摸一下!他真的担心哪天小舅子惹出天大的事情来,他也脱不了干系,只落得个引火烧身的下场!还是刚才那个人的大哥说得内部解决,他又回到办公桌前,抓起桌上的电话机,语气沉重地给小舅子打了电话! 龙飞急忙赶到娱乐城,告诉杜海:“我大哥老婆跟他姐夫带着钱在嘉州大酒店的208房间等你。他们说要见我大哥的面,他们才肯给钱!” “哦!他妈的,还挺有胆识的,敢选在我娱乐城对面的嘉州大酒店!还跟我要条件!走,叫几个兄弟,带上那小子。跟我去酒店会会他们,看他们耍什么花招?老子不信在我的地盘上会什么翻船!”杜海嚣张至极! 等杜海那帮人带着魏建华到嘉州大酒店门口时,魏明已经赶过来,正跟齐远树及弟媳妇在208房间商量其事。“我刚去找了叶政委,看情势,他有可能帮忙。钱,不要给他那么多!先分成三份,我二十万,齐远树二十万,你十万,都藏好!见了四弟的面,看情况再说! 杜海用拳头擂开208房间的门,见里面是两男一女三个人。他立马回头叫嚷着:“龙飞,你他妈的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咋又多了一个男人?”龙飞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哈头点腰正欲开口说话。魏明面不改色地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后说道:“兄弟,莫怪他。接我四弟回家,这么大的事,是家父有些不放心,才让小弟我赶过来的!我四弟呢?” 杜海的两个兄弟搀扶着魏建华不快不慢地走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六个人。他们都是那天在赌场上打魏建华的那帮人,今天没带西瓜刀等家伙。魏明看了看魏建华,知道没什么大碍。他立即回头跟齐远树弟媳妇递了个眼色。 “哦,是这样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吗?”杜海嘿嘿一笑,挥手示意那两人把魏建华带上前。然后单刀直入,直奔主题,“钱带够了吗?” “钱,我们已经带来了!”魏明泰然自若地说。 “好。小子,既然你老婆,哥哥,姐夫接你来了。你过去吧!兄弟,人,我已经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们了。你们也该兑现给钱了吧!”杜海挥了挥手,那两人就把魏建华用力推了过去。齐远树赶紧上前接着他并让他老婆扶着退回房间。 “兄弟,不好意思!一两百万,金额太大,一时凑不够!这是二十万,你先拿着。等我们回去后,再想办法!”魏明不慌不忙地说。齐远树见状,马上过来跟他站在一起。他的手里拿着的白背心,不知裹着什么东西。兄弟堵在门口,如两尊威风凛凛的门神! “他妈的,耍老子!二十万就想弄走人!”杜海顿时勃然大怒,叫骂开来!“兄弟们,都过来!上去打死这两个狗东西,再收拾房间里的那两口子!” 那帮人见杜海挥了手,一拥而上!可是,他们赴到门口一米开外,却退了下来。刚刚还挥舞着拳头叫嚣着的他们不得了蔫了,偃旗息鼓地放下拳头闭了嘴!杜海蒙了。他上前一看,也傻了。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们。原来,齐远树白背心裹着的是魏建国给他的那支仿真枪!他的左手托着右手腕。右手握着枪。白背心盖住,只露出乌黑的枪口,让人难辨真假,好唬人。 杜海也后退了几步,站定。他仔仔细细地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突然,他大叫起来。“兄弟,那枪是假的!他妈的,拿支假枪,也敢胡弄老子!老子又不是吓大的!”那帮人又活跃起来了,叫嚷着试探性地接近齐远树兄弟俩人。 齐远树大声吼道:“不要过来!退后。再过来,我开枪了。 杜海跟他的那帮人充耳不闻,仍然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脚步! “呯”的一声枪响!齐远树朝天开了枪。走廊的天花板立即破了一个大洞。 杜海和他的那帮人这时候才信了,那是真家伙!顿时泄了气!龙飞急忙站了出来,不停地向两边摆手!嘴里不住地喊:“大家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枪弄炮的!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兄弟,不要欺人太甚!这是二十万!你先拿着!”魏明趁机把钱扔向杜海。 杜海接着黑色塑料袋子裹着的钱,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他腰间的大哥大响了。他先示意那帮人别动,然后走了十多步开始接电话了。电话是他姐夫叶政委打来的! 接电话的杜海此时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听!“是的,是的…”“好的,好的…”“一定听你的。请姐夫放心! 打完电话过来的杜海,立刻判若两人。他笑着说:“兄弟,误会了!你们走吧!” 魏明知道留在叶政委办公室沙发上的那五万块钱,终于起作用了。他说:“兄弟,二十万已经够多了。我弟那天炸金花除了铺底的,还有十万块钱,一共三十万。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挣了这么一大笔钱,不少了。知足吧!” 魏明见杜海答应放人了。他招手让魏建华两口子赶紧岀来。他扶着四弟。齐远树持枪断后。嘉州大酒店的保安听见枪声,匆匆赶来,见走廊的天花板破了个大洞,便将此事汇报。经理听说此事跟杜海有关,知道惹不起,就算了。 杜海揣着二十万,兴高采烈地回娱乐城了。 第61章 龙飞 龙飞本来是水清镇上的一个无名小混混,好赌,精拳脚。魏建华念他是本乡本土的,外加他跟自己臭味相投,就把招揽ktv酒吧女的业务包给了他。在魏建华的关照下,收入不少,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只是因为他嗜赌,存钱不多。魏建国撤职远贬天峨乡。没有大哥罩着的魏建华,ktv酒吧的生意一落千丈。自然,龙飞也跟着倒霉,日子越发艰难。 龙飞见靠魏建华这棵摇钱树不行了,就产生了另寻一个靠山的想法。他因为好赌,认识的人里面大多数都是赌徒,当然也结识了不少大小赌场的老板。这些赌场或多或少都养着打手,他们的待遇不错!所以,他就有了干打手的想法。谁知道,他去成都,泸州,内江等几个大城市的赌场求职,都无果而终!给他的理由不是人已满员,就是嫌他心不够狠!等他转到乐山,他已经穷途末路,腰无分文了。此时,他正站在赢天下娱乐城的大门口,望着娱乐城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的客人和绝尘而去的豪车发呆呢! 龙飞看见进出娱乐城的客人非富即贵。他决定赌一把,去碰下瓷,诈一笔小钱,度过眼前的难关!一辆白色的奔驰从娱乐城的停车场开过来了!开奔驰车的肯定有钱,就它了。等奔驰车近了,他又退缩胆怯了,因为开奔驰车的是个彪形大汉,副驾座上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胖子!他决定再等一下辆车,寻找一个软柿子,那样成功的把握大一些。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开了过来。他知道开保时捷的女人居多,她们不是官家的太太千金,就是大老板的情妇二奶!就这人,经不住威胁与恐吓,一两千元,对她们来说小意思,根本不心痛,掏钱更痛快!保时捷从停车场出来后,速度一直很慢,如龟行。真是老天相助。他抓住机会,立刻向保时捷奔去。他离车还有大约两米远的距离,保时捷偏偏停了下来。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打扮入时的美人。她的腹部有些隆起,看样子是个孕妇!他泄气了,心地骂道:“年纪轻轻的,开这么好的车,不是高官的情妇就是老板的二奶!婊子一个!不知怀了谁的野种!”谁知美女着急地向他走过来,恳求道:“大哥,我的车熄火了。麻烦你给我推一下,行吗?报酬好说!”他先蒙了,接着听有钱赚就爽快地答应了。真的是奇了怪了,他轻轻一推,犹如神助,保时捷打着火,动起来了。美女下车,千恩万谢,亳不吝啬地从她精致的坤包地掏了十张百元大钞递给他。 龙飞拿着这千块钱,心想:“我本打算去碰瓷的敲诈几块小钱的。不想老天爷让我学雷锋做好人,推一下车,她竟然给了一千块钱!”他无意抬下头看了娱乐城一眼,赢天下三个字顿时映入他的脑海!“赢天下!我到乐山,已经走投无路,腰无分文!偏偏来到这赌场门口,美女就给我送本钱来了!莫非是赌神在暗示我的运气来了。叫我也进去捞一把!肯定是,不然咋会遇到这样的好事,原本打不着火的车,我轻轻一推就好了!这不是神灵相助,又是什么?” 龙飞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赢天下娱乐城一楼大厅!一楼大厅入口的左右两边靠墙摆放着二三十台老虎机!每台老虎机前都围满了人!打的人玩兴正酣,围观的人尖叫声惊耳!这些都是本钱小的人在玩!那些财大气粗的根本瞧不起,他们都上楼玩大的去了。那里有美女陪着,还有热茶咖啡小心伺候!他的本钱少,只能打打老虎机。现在人多,他在大厅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沙发坐下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目光逡巡不止。来来回回地扫视大厅两边,搜索罢手的玩家,好捷足先登抢占那些空出位置的老虎机。 龙飞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玩家收兵罢战!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手已经抓到老虎机的操作杆了。可是,他还是迟了,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屁股已经坐在老虎机前的凳子上了。他们俩都不愿意放弃,把这个机会让给对方。于是,他们就起了冲突!许多人围了过来,连打老虎机也有不少人停下来看热闹! “我先坐在凳子上,你得让我!”黄毛小伙子横眉怒眼,甚至连纹在胸前张牙舞爪的猛虎也动了起来! “屁话!老虎机的操作杆在老子的手中!你小子不让也得让!”龙飞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你给谁充老子!龟儿子,乳臭未干!敢来乐山撒野!今天,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不称二两棉花纺(访)一纺(访),市中区谁不知道的我的威名!大爷我今天的心情好,要是搁在往日,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黄毛大概听岀了龙飞的口音,判断他不是乐山本地人,胆子似乎也壮了不少! 龙飞本来口拙,逞口舌之快不是黄毛的对手!刚才他还忍着,不动手!没想到黄毛竟然威胁他!他岂能容忍得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趁黄毛骂骂咧咧放松警惕寸,岀其不意地扇了黄毛两个大嘴巴子!他的脸顿肿得老高! 黄毛也不赖!他根本没去顾及火辣辣灼痛的脸颊,而是立即一蹲,马上使出两个连环腿! 龙飞眼明手快,迅速腾挪闪开。黄毛见两个连环腿落了空,知道遇上了高手!他不敢怠慢,飞快地从腰间拔岀锋利时匕首!利器在手,如虎添翼!他身手敏捷后龙飞要害处猛刺! 谁知龙飞临危不乱,反而越战越勇!黄毛累得气喘吁吁,见连刺二三十刀,皆没有伤其半根毫毛,心中不免慌了!手脚步伐开始乱了,凌利的攻势也渐渐地弱了下来。龙飞瞧准机会,右掌如刀,力劈华山般的击中黄毛的手腕。痛得他嗷嗷大叫,如杀猪一般。手中的匕首立马落地,咣当一声。围观的人拍手叫好,大声喝彩!龙飞并没有罢手,迅速化掌为拳,向黄毛的面门挥去。黄毛的身子后仰,刚刚躲过来拳。谁知道,龙飞飞起一脚,踢中黄毛的小腹。他咚的一声倒在地板上,抱着小腹蜷成一团,痛得哇哇大叫!龙飞快步上前,一脚踏在黄毛胸口,盛气凌人地问道:“他妈的!服了服?老子再问一遍,是你让我?还是我让你?仗着是本地的,就想欺负我这个外地人!龟儿子!”躺在地板上的黄毛连连求饶:“服,服了…我让,我让…大哥,求求你放了我!” 龙飞见好就收,霸气地朝黄毛啐道:“他妈的,丢人现眼的家伙,滚…”黄毛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岀了娱乐城。 众人议论纷纷地散去。龙飞骄横地坐在凳子上,抓起老虎机的操作扞杆,正准备玩!七八个牛高马大的保安簇拥一个夫戴着墨镜嘴衔着雪茄的男子笑眯眯地走过来。他拍了拍龙飞的肩膀,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杜海,是娱乐城的老板!刚才兄弟赤手空拳大战黄毛!三拳两脚就打得他连声求饶!实在精彩!我从头看到尾,兄弟的武艺不错!眼睛都给我看花了。我爱惜兄弟是个人才,不知兄弟愿不愿意归我旗下,任娱乐城一二楼的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求之不得!龙飞岂能不答应之理。他恨不得立即跪地磕几个响头谢谢杜海。杜海带他去嘉州大酒店,亲自为他点鲍鱼龙虾海参燕窝!他受宠若惊,感恩涕零!饭后,杜海回到娱乐城,带他上了五楼,精心帮他选了两个美女,还特意吩咐道:“好好伺候龙哥!龙哥舒服了,满意了。金钱大大的有!”杜海的这一招,让龙飞佩服得五体投地,愿意替他肝脑涂地。魏建华的ktv酒吧里,妹儿也不少!他坚决不让龙飞他们那帮人碰个手指头,哪怕他们花钱也不行! 杜海让龙飞当了保安队长,待遇不错。他总想报答杜海,给其一个投名状!他冥思苦想,决定拿魏建华开刀。于是,他跟杜海一起设计预谋挖坑下套,请魏建华入瓮!倒霉的魏建华不但挨了一顿暴打,还白白地赔了二十万块钱!至今,他还蒙在鼓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魏建华挨打三年后终于知道是龙飞陷害了他。为此,龙飞付岀了血的代价! 第62章 魏建华(3) 魏建华被救出赢天下娱乐城,呆在家好好疗养了大半年的伤。伤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了水清镇上的ktv酒吧,遣散了剩下的妹儿及杂务人员,决定听老爸的话找个正经的营生来干。 俗话说得好,家有粮,心不慌。魏建华银行里差不多有百万的存款。他当然不急着找工作。就去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找到了工作,不是嫌工资低,就是嫌时间长等诸多理由不干了。这样,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龙飞在赢天下娱乐城当保安队长。因为他心狠手辣,颇受杜海的青睐和倚重。三年来,他待遇芝麻开花节节高,风光无限! 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龙飞那天喝了两斤白酒,醉醺醺的上班。一言不合,两拳打断了一个白嫖客人的三根肋骨!人家耍赖皮了,躺在娱乐城的大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引得无数人围观!大家不但不指责他,反而同情他纷纷谴责娱乐城!杜海不是怕他,而是怕长久由他胡闹影响娱乐城的生意,于是给了十万块钱私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杜海立即扣了龙飞六个月的工资,还撤了他保安队长的职。 龙飞不服气,到办公室找杜海理论。杜海咆哮道:“他妈的,你还有脸来跟我理论!对那些白嫖白玩的客人,我是叫你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乖乖地把钱掏岀来,而不是让你三拳两脚打断他们的肋骨,我们去赔钱!你惹的祸,你不去赔钱了结,还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不要以为自己在娱乐城干了三年,有点功劳,尾巴就翘向天了!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想通了再来上班!” 等龙飞反省完了,去办公室找杜海时,杜海有点得意却无可奈何地说:“龙队长,十分遗憾!你的位置已经有人替你干了!他的工资还低两千块?我娱乐城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另寻高就吧!请吧,恕不相陪。我忙得很!”他岀了娱乐城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干你的破保安队长,不相信我龙飞就会饿死!” 也许是龙飞干了三年的保安队长后,他的眼光变高了,对工作的要求也变得挑剔苛刻起来。这时候,他才知道,要找跟娱乐城保安队长那样待遇好工资高的活困难重重,但是他仍然不肯委屈自己,将就一下。当了三年的保安队长,他还养成了一个坏习惯,花钱大手大脚了,吃东西的口味也刁了许多!他的老婆开始成天唠叨:“这样下去,会坐吃山空的!这个家怎么办哟!你将就一下,先找个工作干着。等有了机会,再跳槽!”他说:“有句话怎么说的,叫什么宁缺毋滥!好工作,慢慢来嘛!你急什么?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找魏建华。让他还我的钱!” “还什么钱?魏建华大小是当过老板的人,他会缺钱?再说,你哪里有钱借给他?你不会是发高烧,烧糊涂了吧?”老婆疑惑不止,她伸手摸了摸龙飞的额头,“不发烧嘛!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龙飞见老婆不相信他说的话,便神秘兮兮地说:“你等着。我进卧室把借条拿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真的?你就相信了。” 老婆抖动不止的双手捧着借条。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想不到你背着我还攒了这么多钱,借这么一大笔钱,也不跟我说一声!都三年了,你咋不叫他还我们?有了这三十万,我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样紧巴巴的。我去买米买菜,再不受那些摊贩的白眼了。我去买根足金的项链,你去买辆车,在亲朋好友面前也长长脸,风光一番!” “我也想过有钱人的日子,风光一番。你不知道这借条是怎样来的!”龙飞有些遗憾。他把如何跟杜海挖坑设套,如何让魏建华上钩借钱挨打赔钱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她惊恐万状,但是她还是关心借条,赶紧问了一句:“魏建华知道是你陷害他的不?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这件事是我和杜海共同预谋的,没有第三人知道。再说,那二十万,杜海只给了我两万块,剩下的十八万他一个人独吞了!你想想,凭什么当个保安队长,他会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其实,他给的工资里有一半是我自己的钱!他妈的,现在娱乐城又来了个新人。杜海就找了个理由,说什么我打伤了白嫖的客人,炒了我的鱿鱼!三年来,我打了多少客人,他屁都不放一个。”龙飞有些愤愤不平。 “我对你打不打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关心借条是不是真的?”老婆立即打断龙飞的话,进一步催问道。 “借条,绝对是真的!你看,这是他魏建华的签字,还有他按的手印!我就不知道在赌场上写的借条有没有法律效力,法院会不会支持认可?这就是三年来为什么我没有找魏建华还钱的原因!一来魏建华待我本来就不错。二来怕他知道了是我陷害他,反而告我敲诈勒索,这样就麻烦了!”龙飞小心翼翼地说岀了他的顾虑! “只要借条是真的,就去找他还钱!借钱还债,天经地义!赌场上借的也是钱,怕什么?现在这个社会,胆大的骑龙骑虎,胆小的抱个老鸡母!”在老婆的眼里,借条就是圣旨。 龙飞做梦也没有想到,陷害魏建华的事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有个小混混,叫六只手,也是水清镇人。魏建华的ktv酒吧生意火爆时,他经常跟着龙飞去九眼桥招揽妹儿。龙飞是那些花花串子的大哥。六只手岂能怠慢,嘴巴甜。龙哥叫得亲热,鞍前马后地伺候。那天,龙飞在五通桥偶遇六只手。他不由分说,硬要拉着过去的小兄弟去吃火锅。六只手还是老性子旧脾气,端起酒杯放下筷子,说的尽是吹捧着龙飞的话!龙飞听着听着,就飘了,迷糊了,无意之中竟然把陷害魏建华的经过讲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饭后,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他忘了,六只手却暗暗地在心里重亨了三遍,牢牢地记住了。回到水清镇,他马不停蹄地去告诉魏建华。魏建华顿时肺都快气炸了。六只手走时,魏建华给了他两千块钱。 魏建华从踏进赢天下娱乐城到六只手来告诉他之前,他一直蒙在鼓里。他身陷娱乐城时,龙飞跑前跑后,他心存感激,曾经表示伤好后早点还龙飞的三十万。魏明十分坚决地反对:“还什么钱?只要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岀来,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就是人家挖好的一个陷阱!亏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还在镇上开了ktv酒吧,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不少,就没有认清他龙飞的来来面的!赌场上,赢了三十万,轻轻松松的就拿走了?说岀去,连三岁的小孩都不相信!你好好听周围的人说,在赌桌上,为了三块五块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比比皆是。 “我可是写了借条的。他那三十万也是亲手点给我的!”魏建华有些担心。 “借条又咋啦?赌场上的事,法院都不认可支持!再说,他的三十万,是怎么来的?来路不正嘛!三十万就是娱乐城杜海给的他的,来钓你这条大鱼的诱饵!”魏明一针见血! “不会吧。龙飞可是我的铁哥们!我待他不错呀!”魏建华还有点不相信。 “铁哥们?在金钱利益面前,兄弟相残,夫妻反目的比比皆是。更何况你的那些酒肉朋友,还不如家里的那条老黄狗!不信?你等着瞧吧!我们已经给二十万了。你不要再去还他的三十万!我们先按兵不动,看他龙飞怎么岀牌!”魏明再三叮嘱魏建华。从此,他对还钱的事只字不提,就连六只手来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去找龙飞还钱。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老婆的煽动鼓动下,龙飞亲自上门找魏建华还钱! 魏建华义正辞严地说:“还钱,还什么钱?龙飞,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我姓魏的待你如何?四乡八邻的哪个不说我待你比亲兄弟都还亲!你娃儿上学没学费,是我替你交的吧;你老婆患子宫肌瘤,是我送她去的医院垫的钱吧。这些钱,你没有给我,我也没有问你要过吧!每次到我家来,哪次不是好酒好菜地热情款待?没想到你竟然跟别人合伙挖坑设套陷害我。不仅把我打得头破血流,周身伤痕累累,还敲诈勒索了二十万!我念你我兄弟一场的情份上,没有报警,没有去法院告你敲诈,就是天大的恩了。你还有脸上门来讨债!”他越说越激动。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但是,这总不能成为你不还钱的理由跟借口吧!这是一码归一码的事!你不能混为一谈!三年了,我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没有找过你。你却不问不理。只字不提,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龙飞诡辩道。 “这三十万,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是赢天下娱乐城杜海跟你合伙陷害我的诱饵!”魏建华一针见血。 ““你纯粹强辞夺理!什么诱饵?想赖账是不是?借条在我手,上面有你的大名和指印。就是走遍天下,我也不怕!”龙飞拿出来了借条,扬了扬,仿佛拿的是圣旨,杀手锏一样! “借条是我写的,名字是我签的,指印是我按的。要我认可还钱,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当着所以兄弟的面,承认是你跟杜海合伙设套陷害我;第二,承担打伤我的一切花销及医药费;第三,敲诈勒索的二十万如数奉还。满足这三个条件,三十万我姓魏的一分钱也不差你的,立即连本带利还你。否则,借条我不认。钱,我一分钱也不会还你!”魏建华以退为进,反将了龙飞一军。 “你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了你,谁人作证?打你的是杜海他们,我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你一下,凭什么让我出医药费?二十万,是你哥魏明交给杜海的,我又没有沾惹一分钱。找我要钱,是不是脑壳发昏,找错了人!”龙飞到现在还不知六只手早就岀卖了他,所以口气仍然很硬! “真的?没有陷害我,没有沾惹一分钱?那我提醒你一下,两万块钱是怎么回事。杜海凭什么要给你两万块钱?”魏建华声音提高了八度,如惊雷一般。 “你有脾气。不还钱试试!我下次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等着!”龙飞见事情败露,扔下一句威胁的话匆匆忙忙地溜走了。 “随便你!我等着!”魏建华也不甘示弱,不卑不亢地拍手高声叫道。 兄弟俩终于撕破脸皮,不欢而散。 老婆见龙飞空手而归,埋怨不止,左一个窝囊废,右一个胆小鬼骂得他心烦!他无计可施,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去告他,肯定不行!他哥魏建国迅公安局的,公检法是一家。你说,怎么办才能收回这三十万? 到嘴里的肥肉岂能让它跑了!老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突然,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道:“煮熟的鸭子还怕它飞了不成?社会上不是有干专业饭的人吗?” “什么专业饭?”龙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 “专业饭,都不懂!还操什么社会,跑什么江湖?还不如我一个女人。专门替人收债的那帮人,不管什么沉年老账烂账,他们都能收回来。收不回来,一分钱不要!我娘家的一个远房兄弟就是干这一行的!他诨号叫刀疤脸。我马上去找他!”她见龙飞有点迟疑不决,极力怂恿道,“怕什么?我先去问问。只要价钱合适,就找他去收。收回来一半也好,十五万可以给你买个好车了。你不是喜欢车吗?” 龙飞带着刀疤脸气势汹汹去魏建华家,后面还跟着五个清一色的光头小地痞,他们都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西瓜刀! 那天,魏建华跟龙飞闹僵走后,他也没有闲着。他知道龙飞的为人_说一不二,走时扔下的话可不像是说着玩的。他准备的两个硬家伙,以防万一。他们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早饭,就听见有人敲门。不,是踹门!接着,有人扯着破嗓子直呼他的名字:“魏建华!快点给老子滚岀来!” 本来魏老师要去开门的。他的老婆,魏建华的老妈抢先小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龙飞最先抢进门。魏建华的老妈只认识他,看见跟在他后面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还拿着刀,吓得腿脚发软!她强作镇静,正要问。紧跟上来的刀疤脸把西瓜刀横在她胸前,恶狠狠地说:“老太婆,让你儿子魏建华赶快出来!” 饭厅离门口不远。魏建华看得清楚,他赶紧让妻子扶魏老师进卧室,关好门躲避一下。接着,他迅速从橱柜的顶部拿出昨天准备好的两个硬家伙。一把仿真枪,就是齐远树在嘉州大酒店开枪镇住杜海那帮人的那把仿真枪。当时,魏建国给齐远树枪时,明确告诉他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回来后要把枪交给他还给水清镇派出所同事。他事多,就忘了。这把仿真枪阴差阳错落在魏建华手里。他又花了五百块钱买了五发子弹,全部装在枪匣里。一支是鸟铳。别看魏老师文质彬彬,他还是一个好猎手,弹无虚发!鸟统是他的心爱之物。寒暑假,他常约上几个朋友,带上黄狗上山打野兔山鸡什么的!现在,他年纪大了,很少上山了。鸟铳闲置好久了。没想道,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魏建华把仿真枪别在腰间,放下衣服遮住。他双手平端着鸟铳心平气稳地走出了饭厅,拦住乱舞动着西瓜刀的刀疤脸那帮人,大声喝道:“龙飞,你我之间的事,让外人参合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第63章 龙飞魏建华 龙飞和刀疤脸那帮人对魏建华的再三警告置若罔闻,仍然挥舞着西瓜刀叫嚣着向前冲! 魏建华的老妈吓得脸色惨白。她看见那帮人气势汹汹地向屋子里冲,小儿子端着鸟铳奔岀的饭厅。双方剑拔弩张,形势危如累卵!她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头子,快岀来!天要塌了!” 魏老师欲开门出去。儿媳拉着他不让其出门。魏老师只好双手抓住窗子的钢条焦灼地向儿子和龙飞两人大喊:“建华,放下鸟铳。龙飞,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商量!” “退出门外,退出门外…再上前一步,我就开火了!”魏建华见口头警告无效。龙飞跟刀疤脸那帮人步步紧逼,离他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魏建华额上豆大的汗珠不间断地滚落在地! 魏建华的老家在魏家沟大山里。他开ktv酒吧赚了钱。在水清镇买了一块地皮,修了漂亮的小别墅。大哥魏建国一家去了天峨乡,三哥魏明在成都做百货生意。他怕父母在山上没人照顾,乔乔时就让父母一起搬了过来。 六只手的钱花完了。他一大早骑辆二手摩托车来找魏建华借点钱。说是借,其实是白要。等他走近别墅门口,见大门洞开,顿时觉得不对劲!探头看院子一瞧,魏建华持鸟铳,龙飞等挥舞着西瓜刀!他吓得双腿发软,立即掉转车头,朝派岀所狂奔!他报警去了。 “我再警告一次,退岀门外!再上前一步,我真的开火!”龙飞他们不但没退出去,反而加快了脚步。魏建华的汗水越来越多,平端着鸟铳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我数一二三,数完了,没退出的话,我就开火!到时候别怪我无情!一,二…” 魏建华数完二,迟迟不数三。龙飞见状,胆子更壮了,叫得更凶了。刀疤脸那帮人争先恐后向前冲! 鸟铳响了!三字刚刚爆岀魏建华的口,他就真的开枪了。只不过,鸟铳是朝天打的。 鸟铳一响。龙飞跟刀疤脸那帮人都立马止了步。相互张望一番,见大家都没事,就认为魏建华没胆量!龙飞就更来劲了,狂妄地叫道: “姓魏的,有种的话,朝老子我的头上打呀!他妈的,干嘛朝天上放枪呀!打雀儿吗?今天,你不把我放倒,三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少!少要了一个,老子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再来一铳呀!孙子,没火药了吧?” “龙飞,你龟儿子别逼我!”魏建华见鸟铳响后并没有吓退他们,反而更猖狂了。现在的鸟铳跟废铁没什么区别,因为已经来不及装火药了。他后退了半步,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间,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岀仿真枪! 砰砰两枪!一枪打在地上,火星四溅!一枪打在龙飞的脚上,鲜血直流!痛得他嗷嗷乱叫!刀疤脸那帮人见魏建华扔掉了鸟铳,迅速地掏岀了仿真枪!他真的开了枪,还打中了龙飞!他们吓得扔掉西瓜刀顿时作鸟兽散。 正在这时候,水清镇的四个警察带着一大队协警荷枪实弹地匆匆赶了过来!他们立马包围了别墅。 魏建华见警察冲进门,立刻扔掉仿真枪!转身奔向别墅的后门。守后门的警察正是借仿真枪给魏建国的那个警察。相互都认识,关系还不错!见魏建华开门跑岀来,警察立马转身过去,大呼小叫地喊那些协警:“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都把眼睛睁大点!有情况及时上报!”魏建华跑了! 正要逃跑的刀疤脸那帮人被警察堵个正着,个个束手就擒,押上了警车! 龙飞因为脚受伤流血瘫坐在院子被两名协警挟着他的两支胳膊请上了车! 龙飞在水清派出所大吵大闹!“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受害者,该抓应该是他魏建华!不要他哥魏建国当过你们的所长,就包庇他放了他,来抓我这个受害人!” 借枪的那个警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威严地说:“龙飞,你要放老实点!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受害人,我们包庇魏建华!我问你,大清早的,你带着刀疤脸那帮人,手持利刃,非法强闯民宅,去干什么?还有四年前,你以招工为名强迫一女子卖淫,伤人致残,可有其事?还有乐山警方来函让我所协察你在赢天下娱乐城把人胁肋骨打断等几起案件!你说,我们该不该抓你?上面说的几起案件,随便哪一起,都可以去蹲几年监吃几年牢饭的了!你还敢在这里大吵大架!你一直是我们派出所的重要监控人员!你不但不悔过自新,还顶风作案,手持凶器闯入公安人员亲属之家,真是猖狂至极!不要把政府的宽大看着是软弱可欺!” 警察的一番话,吓得龙飞冷汗直冒,想不到自己劣迹班班,罪行累累。他立马安静下来,顿时老实了许多。警察见状,口气也渐渐缓和下来,风向也变了!“念在你我都是水清镇的,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派出所代表政府才对你们这些人网开一面。你的事,可大可小,知道不知道八十几年的严打不?像你这样的案,不说几件,就是沾点边边,直接枪毙!谁还跟你费这么多的口舌!至于魏建华持枪打伤你,那属于正当防卫!你手持凶器,带人非法强闯民宅,打伤你,那里咎由自取,自果自负!我跟你透露一点风声,下个月,全省范围内要来个保驾护航打黑除恶行动,我劝你早着打算,远走他乡,避一下风头!至于是走是留,你看着办。到时候别怪我就行了。好了,你在这问讯材料上签个字就回去吧! 龙飞岀了派出所,到镇小诊所买了些止血止痛药就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刀疤脸那帮人就没有这好运,他们涉嫌非法收债,打死打伤多人,民愤极大。经水清镇派出所民警讯问一番直接送拘留所了! 龙飞听说此事后,吓得半死。这时候,他才相信警察的话是真的,庆幸自己跟那警察认识。等脚伤好后,立即跑去深圳了,躲得远远的。 再说魏建华从后门跑出来后,不知道去哪儿?他寻思道:“现在没有比公安局派出所最安全,最保险的地方了。去天峨乡找大哥,跟他说说,看他怎么说?让他拿主意,摆平这件事!” 天峨乡比较远。他不敢坐车,也不敢走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到了天峨乡,天还没有黑。他怕连累魏建国,所设没有贸然直接去派出所找他大哥,而是找个林子茂密的地方躲了起来,等到夜深人静才轻手轻脚地闪进天峨乡派出所民警的宿舍楼下。他抬头一望,整个大楼,只有大哥家的灯还亮着,心中暗暗窃喜! 魏建国一家住在三楼。魏建华来过几次,熟门熟路。他悄悄地到门口,环顾左右,一遍寂静。他轻轻敲了一下门。没人来开门,灯却熄了。他不得不又敲门,力度大了一点点。他戴罪来投,怕隔壁听见连累他当警察的大哥。 门开了。魏建国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惊讶万分!见大哥欲问他,他连忙制止,惊恐万状地进了屋,匆匆地关好门。魏建国见小弟惊恐不安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他先倒了一杯水递给弟弟。等弟弟平静了,他才耐住性子问:“家里出了什么事?看你慌里慌张惊恐万状的样子,衣服,裤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咦,头发咋还有树叶杂草?老实说,你去了哪儿?咋半夜才到我这儿?” 魏建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说了遍。“我是不得已才开的枪,打中了龙飞的左脚!我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严重不严重?警察来了,我扔下仿真枪就从后门跑。借你仿真枪的那个警察正带协警堵着后门,是他放走了我!鸟铳仿真枪我扔在院子里,肯定被警察拿走了!大哥,你说,这件事严重不?我跑时,父母他们不知道我到了你这儿,肯定着急!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是持枪杀人!就看龙飞的受伤情况来判定了。如果龙飞死了或者受伤严重,你只好去蹲监吃牢饭了,我也保不了你!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哪儿都不去!明天,我让大嫂回家探一下风声!不管情况如何,你都要出去避一避风头!下个月,全省范围内要开展保驾护航打黑除恶行动。我看你先去深圳找六舅幺舅他们。几个前三哥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发达了!” 这样,魏建华跟龙飞一拼也去深圳避风头了! 第64章 陈金凤(2) 陈金凤半个多月一直高兴不起来。她还得天天装着笑脸伺候魏建华。 魏建华刚来深圳时,魏明让他到幺舅章八的水蓝湾工地。他说:“我们两弟兄都去帮幺舅,恐怕六舅有意见,不高兴。再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他们中的一个倒霉了,我们弟兄俩还有个退路!”所以他天天夜里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等风声过了再回老家。谁知道三天前大哥魏建国打电话来告诉他风声正紧,水清镇派出所还在追查仿真枪的来历呢,让他在深圳多呆一段时间。 陈金凤总认为她有难时,魏老师一大家子人没有帮过她!魏建华开ktv酒吧,生意火爆日进斗金时,也没有登门看望过六舅六舅妈。现在他落难了,才想起在深圳发达的六舅。虽然如此,她也不敢怠慢他,对他发火!他毕竟是丈夫大姐的小儿子。一个家,谁能挣钱,谁说话的声音就要高些。想当初,放映队解散,章六三个月没拿一分钱回家时,她当民办教师的工资却能按月发放。那时候,她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也是一言九鼎的。现在的章六,有钱,发达了。她父母在县城住的房子,都是他买的。连父母每个月不菲的生活费,也是他给的。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但是她毕竟是教书的,有办法说服章六,让魏建华搬走。 “我说魏建华来深圳已经半个多月了。他天天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整个人都倒阳了,没有一点精神。要是真的病倒了,大姐大姐夫会怪罪我们的。你看,他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回四川的,是不是在工地上给他安排一个岗位,多少给点工资,他也好打发时间!”陈金凤见章六的心情好,小心翼翼地轻言细语地说。 章六发达后,跟那些男人一样,开始在外面包养二奶了。二奶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以此为要挟,逼他离婚娶她。他有点犹豫不决。二奶比人老珠黄的陈金凤年轻漂亮多了。陈金凤年轻的时候也漂亮,更重要的是她跟他一起同甘共苦风风雨雨十七八年,他有些不舍!他把这件事和他的想法都一股脑地告诉了五哥。五哥耐心地劝他:“老六,你千万别走我的老路!你要快刀斩乱麻,好好处理这事!我的意见是女儿抱回来自己养!至于那女人,给她三五十万打发算了!兄弟嫂毕竟跟你一起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波娃也大了,你可以好好跟他说说,听听波娃的意见吧!”他有点犹豫不决。 陈金凤知道了章六的丑事。她没有寻死觅活的大吵大闹,装着跟没事一般。她仍然烧锅做饭拖地洗衣,精心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做好工地上的预算,工天等事务。当她只有一个人时,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后,她跟章八撒了一个谎:“我要回老家一趟。听学校说今年有一批民办教师转正的名额。具体政策我要好好了解一下,再送点礼,看看我有没有希望! 章六知道陈金凤回去的原因,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爽快地答应。她回老家,什么事都没有办,只跟唯一的正在读高一的儿子波娃哭诉她的委屈与不甘。最后,她告诉儿子:“我回来了,不打算去深圳了。我打算跟你爸离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章六早就给波娃打过电话。波娃知道了父母的感情还在,仍有回转的余地。他说:“爸爸已经跟我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很后悔,做了糊涂事,希望你能原谅他。十七八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你们都过了,现在有钱了,日子好过去了,你却要闹着离婚了! “波娃,不是我要闹着离婚,而是你爸爸包二奶在先,还给你生了一个妹妹,快满月了!你爸爸喜欢得不了!”陈金凤委屈至极! “妈,你也不看看。现在这个社会,都成什么样子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都是钱这个狗东西闹的。我们不能改变这个社会,就试着适应社会吧。我不希望你跟爸爸离婚。你看,五叔离婚后,一家人过的什么日子!爸爸知道他错了,你在原谅他吧。至于那个妹妹,既然爸爸喜欢,你就主动接受抱回来吧,反正我没有兄弟姐妹,孤单得很!”波娃耐心地劝说着。 就这样,章六给了二奶三十万的现金,抱回来了满月的女儿,取名章楠芝。他还专门给宝贝女儿请了保姆_五嫂王艳桃。 章六也知道魏建华的到来,让一套二的岀租屋显得更加拥挤了。他说:“你以为随便给他安排个岗位就行了?毕竟是大姐的小儿子,开过ktv酒吧,当过老板,兜里有几个钱的人,不是正供两个孩子上学缺钱的齐远树舍得下力吃苦!得找个轻松点的活!几个工地上的管理人员都满了,你说让他去哪儿?” “为什么不让他去彩虹工地呢?彩虹工地管理混乱,伍厚勇除了管现场,还把持工天及借支,一手遮天。他乱搞。跟他要好的工人,发五百块钱,计八百块的账,却给工人多计两天的工!吃亏的是我们!让魏建华去彩虹工地除了监督伍厚勇外,先把彩虹工地的工天及借支先管起来!等他熟悉了工地,再另外安排!”对伍厚勇的所作所为,章六早有耳闻。一是碍于情面,二是苦于管理人员缺乏而作罢了。魏建华如果能像周涛一样成器,岂不是美事一件! 魏建华立即到彩虹工地走马上任。伍厚勇不但不表示欢迎,还处处给魏建华下绊子出难题!原来章六章老板每周给工人的生活费大小工都是五百块。伍厚勇私下挪用了。他以老板资金吃紧,按大工四百块小工三百块发放。虽然挪用的生活费记在他的账上。到了年底,老板才发现伍厚勇挪用的竟然远远超过了他的工资。如果章老板要他退款,这时候的伍厚勇就开始哭穷了:“那些钱早就花光了。除去工资,超支的记在我名下,我姓伍的也认账。但是,老板,我辛辛苦苦帮你干了一年,你总不能让我们两口子走路回四川,还是要给两碗汤圆钱,我也要过年噻!”章老板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碍于情面,还是扔给他一万块钱。 魏建华一来,伍厚勇再想挪用,就没机会了。他给章六建议:“六舅,每次发生活费时,让带班的按每周每人五百块的标准报个总金额给你。你照此金额打钱给他。发放完的当天必须把工人领款金额造表发个图片给你。两两相对,就知道他挪没挪用生活费了!”这个建议,章六立马采纳,真是立竿见影,效果非常好。 魏建华的建议,工人们手里的钱宽裕多了。大家都纷纷说他的好。伍厚勇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恨得要死!他千方百计地想挤走魏建华,想到了一个人_梁山。虽然伍厚勇对他一直不屑一顾,但他总是人前人后勇哥长勇哥短的叫着。让他充当马前卒应该没问题! 第65章 梁山(2) 梁山是伍厚勇向章老板要来的。 工地,复杂得很。别看大家都是被迫背井离乡来深圳讨生活的苦命人,不受城里人待见。但是里面也有不少欺软怕硬的人,尤其是8号楼的塔吊指挥。他姓胡,属马。大伙都叫他马爷!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说话粗声大嗓的。哪个班组不给他表示一下,吊材料他就故意挑刺迟迟不安排或者安排了又临时变封! 外架班组吊料的是两个女工,蒋桂香介绍了来的。章老板没给马爷买烟买水塞红包,所以两个女工即使嘴说破腿跑断也难把钢管扣件等材料吊上楼。伍厚勇向章老板反映情况,章老板却说:“吊材料,这样的小事,别拿来烦我!一个小小的塔吊指挥,让我请客吃饭,还论不上他!如何处理如何协调,那是你的事!不然,我拿你来干什么?”伍厚勇自讨没趣,白白地挨训碰了一鼻子的灰。他知道章老板的话外之音,干不了就主动退位让贤。他知道权力在手的好处多多,当然不能干这样的蠢事。所以,他思虑片刻,点名道姓要章老板把梁山调给他。 伍厚勇安排梁山跟那两个女工专门负责吊材料!其实,两个女工负责准备钢管扣件等材料,梁山负责去喊塔吊指挥马爷! 梁山可不惯着马爷!他第一天就扇了马爷两个大耳光给了一个下马威!早上,他是第一个去找马爷要求吊料的!马爷见他是新来的,也没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马爷的第一吊偏偏去木工的!梁山没吭声,跟着马爷的屁股转!第二吊,马爷吊的是水电班组的线管,因为昨天晚上水电老板请他吃了火锅!梁山还是没吭声,仍然寸步不离地跟着!第三吊,马爷又去吊钢筋工的箍筋!梁山说话了:“马爷,这吊箍筋吊完,该吊我们外架班组的钢管扣件了。上面的工人都等着材料用呢!”马爷道:“等一下。下一次就吊你们外架班的!”梁山见他答应了,立马跑过去让那两个女工准备拴钩。 梁山边跑边喊:“来了,来了…挥下手,挥下手…” 塔吊转过来了,已经到了那两个女工的头顶! 可是,下了一半的吊钩却停了,大臂摆到别的地方去了。梁山刚离开马爷不到一分钟,砼工班要转移一下布料机。砼工班的买了一罐红牛饮料送给马爷。所以马爷临时变卦,呼叫司机摆过去吊布料机了。 正仰望下吊钩的梁山和挥手示意的那两个女工见大臂摆到别的地方去了,都气极了。两女工嘀咕着:“天远地远地调个爷们过来,我们还认为马爷怕了。结果还是老样子!甚至不如我们两个娘们去喊他!第一个,怕要变成最后一个!” 梁山怎能见女人面前丢了脸!虽然他怒气冲冲地小跑过去,但是仍然轻言细语地质问马爷:“马爷,咋吊钩都下了一半,又不吊了呢?” 马爷小口小口地轻啜红牛饮料,白了梁山一眼,鼻子哼了一声,再不理他。梁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跨上两步,伸手啪啪地扇了马爷两个大耳光,还抢了马爷握在手里的对讲机扔得老远! 梁山的两个大耳光,扇得马爷原地转了好几圈。再加上抢他的对讲机拉拉扯扯几回合,马爷就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其实,人高马大的马爷虚着呢!马爷自知理亏,他不想把事闹大,只好选择装孙子忍了。从此,外架班吊材料,随喊马爷随到,方便至极! 梁山搞定了马爷。伍厚勇去工地外面的苍蝇馆子请他吃了一次火锅,梁山就误认为带班头伍厚勇会高看他一眼。 粱山天天勇哥勇哥地叫,伍厚勇真的把自己当作大哥,梁山是他的小弟了。所以,伍厚勇才选中了梁山来作这个挤走魏建华的马前卒! 干过工地的人都知道,架子工就是整个工地的安全先行官。外架搭设一定要走在其它工种的前面。否则,安全隐患大,罚款是少不了的。为了挤走魏建华,伍厚勇可不管这些了。 伍厚勇的第一招,让魏建华始料不及,他只能接着。 工地上,天天上班前每个班组都要开早会,外架班组尤其严格。那天的早会上,作为带班头的伍厚勇只讲了一句话:“从今天起,生活费以外的借支,你们直接跟魏建华总管说一声就行了。”魏建华当时就蒙了!“咦,我什么时候成总管了?我来时六舅没有让我管有关现金的事呀?凭什么都来找我?”他正要解释一下,伍厚勇却宣布工人们散会上班了。他却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半个月后,就有一个名叫阿牛的贵州工人来找魏建华说家里有急事需要一万块钱!他二话没说,就同意并向老板娘申请。一万块钱,当天晚上就给了阿牛!魏建华做梦也没有想到,阿牛拿到钱却收拾好行李不辞而别!伍厚勇知道阿牛走后,立马打电话给章老板!“老板,阿牛的考勤还不够他已经借的生活费。魏建华又同意预支了一万块钱!人连夜走了,肯定不来了!”章老板气极了,在电话里把魏建华骂得狗血淋头!刚到彩虹工地几天的魏建华就知道了伍厚勇是个小人,善使狠毒的阴招。 伍厚勇还是小瞧了魏建华。他可是一个有钱的主。一万块,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立即叫老婆寄一万块钱过来,补上自己的大意造成的损失!当他把一万块钱交给陈金凤时,在场的章老板执意不收,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是提醒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我又没有让你赔!一万块,还不够我在麻将桌上点一炮!把钱收好。安安心心的把彩虹工地给我管理好,尤其是工天与借支,比什么都强!”就这样,魏建华轻轻松松地接管了彩虹工地的经济大权。 伍厚勇的计划落空了。他不甘心,接着又寻找机会。项目部发了通知,三天拆除地下室所有的挡水墙架子,边除一段马上填土。拆下的钢管扣件网片又要立即清理完。所以工人们不论大工小工,都是中午加班晚上加班连轴转。大家都累死了,连走路都在打瞌睡! 地下室的架子刚拆完,8号楼的外架又急需搭设。因为模板跟外架一般高了,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魏总管,”伍厚勇从那天早会开始就一直这么称呼魏建华。他也乐意,就默许了。“你看这如何是好?8号楼急需搭设,工人们又极度疲劳,大家都强烈要求休息。是不是你打电话给老板,从其它工地上调人过来突击一下!刚才安全主任只给我们半天的时间,下午上班前外架高度还低于模板1.8米安全网没挂好的话就罚款了!” “我都问过周涛梅平了。他们为了迎接文明施工大检查,还想从我们这里调人呢,指望不上他们!工人太疲倦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外架还是要搭,安全第一!看来我们两个该上了!你去找塔吊指挥马爷!我去宿舍看看,随便准备行头!”魏建华边说边匆匆地小跑着去宿舍。 伍厚勇见魏建华一走。他立马打电话给章老板告了魏建华一状! 魏建华还没有赶到宿舍,章老板的电话就打来了。“怎么能让工人们休息呢?架子跟不上,罚款…”他没等他六舅说完,抢过话头说了你放心三个字就立即挂了电话! 魏建华赶到宿舍,大半的工人都在酣睡!梁山正在吃早饭。看他的精神还好!魏建华心中大喜,顿时来了注意!“梁山,你先别忙吃饭!麻烦你去把几个年轻点的大工小工都叫到我这儿来,有事! “大师傅,小师傅,我知道你们拆除挡水墙架子都很累,很辛苦!本来我已经答应大家休息半天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8号楼的外架刚刚平木工的模板,很危险!安全主任要我们下午上班之前搭设好并挂上安全网。否则,重罚!时间上,我们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先搭个双扶手,挂上安全网再说。三人,精神饱满的三人干完,计一天。我和伍厚勇负责吊材料!”除了梁山,报名的就有五六个! 晚上,魏建华不光请粱山等三人去工地外苍蝇馆子去火锅,包括伍厚勇在内的大小工他都请了。工人们都道魏总管的好,频频地向他敬酒。偏偏没有人理睬伍厚勇,更没有人向他敬酒。他坐在角落里,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光了金威啤酒!他的一举一动,细心的梁山看得一清二楚!这就是梁山没答应伍厚勇唆使他向魏建华预支一万块钱的根本原因。伍厚勇只好去求阿牛了! 梁山也不傻。他巴心巴肝地追随伍厚勇。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除了请他吃过一次火锅外,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_工资不见涨,活还没少干!看这架势,魏总管取而代之,那是早晚的事!还是跟着魏总管,前途才是光明的。 现在,梁山需要一张投名状。一张魏总管梦寐以求的投名状! 机会终于来了!龙飞来了! 第66章 龙飞梁山 龙飞脚伤好后,就惶恐不安匆匆地登上南下深圳的火车!在深圳这个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的大城市,他一没学历二没技术三没靠山,想找一份工资丰厚又体面的工作,真的是比登天还难!他刚开始还以为在乐山赢天下当过几年的保安队长,凭自己会拳脚,找一份相关的工作应该没问题!人家却嘲笑他:“我佩服你的胆量,花拳绣腿也敢来应聘!像你这样三脚猫的功夫,深圳遍大街都是!”苦苦找了十多天,去了二三家公司,都无功而返!没办法,只好委身屈就去工地了,因为他有一身蛮力! 世界很大,也很小。龙飞在彩虹工地的小卖部遇见已经被叫做魏总管的魏建华。 那天龙飞在彩虹工地旁边的苍蝇馆子外面徘徊。找了十多天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他身上的钱却越来越少。不知今夜身栖何处,正为此犯愁。 这时候,怒气冲冲的伍厚勇来了。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嘟啷啷地骂道:“他妈的,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老板是他的舅舅!有本事到外面去混!”一进苍蝇馆子,揭下红色的安全帽扔在桌子下面,随便挪过一根条凳坐了。他刚坐下,就高声大嗓地叫道:“老乡,先来一罐冰冻红牛!这鬼气,天都快黑了,还这么热!炒个青椒肉丝,凉拌半斤猪耳朵,一瓶冰镇青岛啤酒!再烧个紫菜蛋花汤!” 龙飞虽在门外,其实离伍厚勇坐在桌子也不过五六米远。他听伍厚勇说话是地地道道的水清镇口音,顿时有了亲切感。他毫不犹豫地进了苍蝇馆子的门,走到伍厚勇的身边问道:“老乡,你是水清镇的?” “是啊!莫非你也是…”伍厚勇惊诧不已,抬头把龙飞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头发跟乱草似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还有不少的汗渍。他贪婪地望着桌子上喷香的菜肴,喉咙不停的蠕动,看样子是饿急了。“学校旁边,门前有棵大柳树的那家就是我家!”龙飞直言相告。伍厚勇立刻起身,热情地拉他入席,叫老板添了碗筷另开了青岛啤酒又加了两个炒菜!龙飞感激不尽! 龙飞告诉伍厚勇,工作还没有着落,希望他帮自己一把!伍厚勇拍着胸脯说:“兄弟,都是水清镇出来的!这个忙,我帮定的!只要你愿意来工地上干,我就收下你就是了。只要舍得岀力,保证你空手岀门,抱财回家! 饭后,伍厚勇直接带龙飞去了宿舍。因为没下铺了,他就睡梁山的上铺。然后又带他去工地小卖部买塑料桶竹席蚊帐等日用品。魏建华正在选红牛饮料,不注意到他们!他选好了饮料准备付钱时,伍厚勇叫住了他。“魏总管,等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个水清镇的老乡!”魏建华不由自主地抬头张望了一眼,除了伍厚勇,没有什么人,正疑惑!伍厚勇朝弯腰挑选塑料桶的龙飞叫道:“龙飞,快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魏总管,也是我们水清镇的,老板是他的六舅!”龙飞小跑过来,见伍厚勇介绍给他的魏总管竟然是魏建华!真是冤家路窄!他怯怯上前半步,低声地叫了一声:“大哥!”穿戴整齐春风得意的魏建华从鼻子里迸出一个嗯字,算是应答跟他打招呼了!然后呢竟自走了。龙飞想到他先前的不仁不义之举和眼前自己落魄的窘迫之境,真想寻个缝钻进去!一旁的伍厚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蒙了!他立马意识到两人肯定非常熟悉关系不一般! 龙飞真的担心_魏建华,不,魏总管跟他来个秋后算账,找他的麻烦!一个多月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魏总管好像忘记过去的一切,碰见也打招呼,前天还买了冰红茶给他喝呢! 龙飞放松了警惕,魏总管处心积虑地设计一个圈套。现在的魏建华,成了真正的魏总管。章老板有心栽培他,工地上的大情小事都开始让他管了,连原来早班会上的讲话也换成了他。伍厚勇渐渐地凉在了一边。梁山看得清清楚楚的,他跟魏总管跟得更紧了,唯他马首是瞻! 魏总管设计好了圈套。他在苍蝇馆子的包间请梁山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和盘托出他天衣无缝的计划。他附着梁山的耳边说:“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了,工资每天涨十块钱!再提拔你管理彩虹的十多个小工!这两千块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说一声。我再给!你看如何?” 梁山岂能推辞!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接了钱,拍着胸脯醉醺醺地说:“总管,你放心。打他一顿,决不牵扯到你!到时候,他还感谢你!” 龙飞也是个离不开女人的主。他来深圳才一个多月,就多次问梁山哪儿有鸡(妓),等发了生活费带他去玩一下。梁山早就把这些告诉了魏总管。魏总管也就知道该怎么下套了。 发生活费的那天,龙飞撒了个谎,试探着问魏建华:“大哥,我今天晚上要去城中村买点东西,顺便充点话费了。这次能不能多预支两百块钱?”梁山曾经告诉过他,城中村的站街女,年纪大的最少也得一百,年轻的漂亮的两百起价!包夜的话是六百。他来深圳已经领过四次生活费了,省吃俭用落下了四百块。他想包个夜,好好玩一把。 “多给你两百,一共七百。别太节约了,身体累垮了,回水清镇我也不好跟你老婆交待!”魏建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龙飞揣着钱,迫不及待地让梁山带他去城中村的小巷子里转悠。巷子里的站街女个个浓妆艳抹。不管是环肥还是燕瘦,都袒着胸露着乳,娇声软语。周边工地厂里饥渴难耐的男人几乎都来了,惹得白天寂静的巷子顿时热闹起来。 龙飞逛了几条巷子里,相中了四五个站街女!梁山不是嫌年纪大,就是说服务差技术不行。有一个湖南妹,年轻漂亮,包夜才五百。龙飞就动了心。梁山立即把他拉边墙边小声地说:“这个女的倒是漂亮,没话说。她不光有狐臭,还是白虎,下面没毛!反正不吉利。木工班那个贵州佬,你认识的。前几天就包了她,第二天下午拆木,就把头砸了个洞!”梁山的一番话,龙飞顿时没了兴趣,弃下湖南妹,另拐进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站街女不多,嫖客也是稀稀拉拉的。龙飞想转身返回去找刚才相中的那些女人。梁山立马拉住他,故意惊叫起来:“哇塞!你看,站在电线杆旁边的那个女人如何?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屁股圆圆的,奶子大大的!这个不错!走,过去问问价钱!”梁山远远地打了个飞吻,那女人心领神会地奔了过来。她风情万种址拉着龙飞的手,奶子不停地往他身上蹭来蹭去,撩得欲火难耐兴奋亢起!他单刀直入地问:“包夜,多少钱?”女人扭动着圆圆的屁股,还故意的挺了挺白玉般波霸娇声嗲气地说:“只要哥哥愿意,便宜点啦!不带套,五百五!吹拉弹唱,包你满意! “好!就你了!”龙飞早已让她迷得神魂颠倒,爽快地给了六张百元大钞,乐不可支地挽着女子上了楼。他回头跟梁山挥了挥手。 “好好玩!我就回去了!”梁山跟他打完招呼,立刻出了巷子,掏出手机给他约好的两个混混打了个电话! 龙飞跟女人脱光了衣服,正要云雨。出租屋的门被人擂得天响,几乎快敲破了。女人吓得瑟瑟发抖,胆战心惊地说:“快穿上衣服,我老公回来了!”她衣服都没有穿,一边说着话,一边小跑着去开门。 “开什么玩笑?老公在深圳,你还岀来卖!我可是花了六百块钱来包的夜!”龙飞虽然气愤至极,仍然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门开了!进门的第一个混混顺手就扇了女人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骂道:“他妈的!竟敢背着老子偷人养汉!”也许是为了戏做得真,下手挺重,女人的嘴角流血了。她擦着血怯怯地退到床边,赶紧胡乱地穿上衣服。他没有再理她,而是朝龙飞冲了过去,嘴里不停地骂道:“狗日的,敢跟老子戴绿子!老子剁了你!让你狗日的变成太监!”说着,一脚朝龙飞的裆部踢去!龙飞吓得脸青黑白,赶紧跳开! 第二个混混进门后直接朝龙飞奔去,二话不说,抡着拳头朝他的眼窝砸去。还光着屁股裸着身子的龙飞躲闪不及,顿时成了熊猫。他一只手护着眼晴,一只手拿着裤衩遮住下身,弯着腰委屈地辩解道:“两位兄弟,先听我说。我也是刚刚在楼下的巷子里认识的大姐,给了她六百块钱。不信,你们问她嘛!” “他妈的,还诬陷我老婆是做鸡的!”第一个混混紧接着又是劈头盖脸地一通乱打。龙飞现在口斜鼻歪,涕泪交加。他两手忙不过去,既要护眼护裆,还要护头,又要申辩:“没有,我没有诬陷。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二个混混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说:“大哥,别跟他说废话。直接骟了他,免得他再去祸害别家的婆娘,给男人戴绿帽子!”说着,蹲下来,夺去龙飞紧紧攥着的裤衩扔得远远。他手里的尖刀在龙飞的裆前晃来晃去地比划着! 龙飞吓得惊叫,带着哭腔哀求道:“不要,不要…我什么都答应你们,给多少钱都行! 第一个混混上前一步,拉起吓得缩成一团的龙飞说:“你说说,给多少钱能挽回我男人的尊严!” 龙飞惶恐不安地走到床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五百块钱,全部递给第一个混混!混混立马打掉他递过来的钱,骂道:“龟儿子,五百块钱就想打发老子!五百块钱,老婆就让你白嫖了? 龙飞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三星翻盖手机,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地递过去。第二个混混立刻伸手抢了过来,看了一眼,扔在床上,撇了撇嘴说:“破手机,值不了几个钱!要想私了,最少得八千。少了一分钱,免谈!”说完,他手里的尖刀真的划破裆里那玩意的一点点皮,还岀了一丝丝的血。 “好,好…八千就八千!我答应就是了。可是我身上没这么多钱。我得去楼下给我刚才一起来巷子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把钱给你们送过来!”龙飞怕他们真的骟了他,哭丧着脸答应了。 “就在这儿打电话。他妈的,楼下去打电话,想溜!想得挺美!”两个混混异口同声地吼道。 “好,好…就在这儿打,就在这儿打…”龙飞迭声连连地顺着他们,唯恐他们又变卦。 梁山接到电话,告诉龙飞:“咋弄了嘛!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大晚上,你让我上哪儿去凑钱!找伍厚勇?伍厚勇去竹子林,找他的情妇去了!工地上的兄弟们除了生活费,都没有多余的钱!你看,去找魏总管如何?那我就去找魏总管了。他毕竟是你们水清镇的,他一定肯帮忙的! 梁山魏总管交了八千块钱,将龙飞领了回来。到楼下时,魏建华问龙飞:“我看报警算了,明显是色相设套敲诈勒索!”他连忙摆了摆手说:“算了。进了派出所,也没有我的好果子吃!折财免灾吧!大哥,我真的谢谢你!没你的八千块钱,兄弟恐怕还真让他们俩给骟了! 事情过去了一年多,龙飞知道了真相。他才跟魏总管分道扬镳,结下了深仇! 第67章 蒋桂香林开元 蒋桂香已经三年没有回云南老家过春节了。 三年来,蒋桂香除了家里急需用钱寄些回家外,挣的钱每一分钱都存起来,省吃俭用终于攒够了十万块钱。她日日夜夜都牵挂着她的四个儿女。男人打电话来说今年收成不错,等她回去就准备杀两头年猪,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个肥年。最小的女儿在电话里问了她无数遍:“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我好想你!哥哥姐姐都想你!”她的心都碎了,抹了又抹如泉水般不断涌出的眼泪,毅然决定今年回家一趟。 林开元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去县城汽车站迎接蒋桂香。她是坐飞机到的昆明,然后从机场赶班车到的县城。 蒋桂香一下车,两个儿子和大女儿立即扑了过去,妈妈长妈妈短的叫个不停,热情似火!最小的女儿刚开始有些怯生,看着哥哥姐姐们叫得欢,也跑过去跟着叫,叫了几次,就赖着蒋桂香抱着不肯下来。林开元没说什么情话,只是显得特别高兴,一脸的憨笑,急步上前接过老婆拖着的行李箱。蒋桂香走在前面,林开元拉着行李箱紧紧地跟在后面。她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牵着大女儿,两个儿子围着她蹦蹦跳跳走,还不忘问这问那。这时候,他笑着打断两个儿子的问话:“你们哪来那么多问题?好好的走路。到家了再问嘛。你们的妈妈坐了飞机又坐汽车,已经够累的了!”两个儿子才不管这些。大儿子林华问:“妈妈,飞机飞得高不高?大不大?”小儿子林明立即接过话头,自作聪明地答道:“妈妈,你说哥哥是不是笨蛋?我们家背后的山那么高,飞机都飞过去了。他还问你飞得高不高?”林开元加快了脚步,上前摸着小儿子的头说:“不光哥哥没有坐过飞机,连爸爸我也没有坐过。我们全家只有你们的妈妈这次回家才坐过。有钱人,才坐飞机!”抱着的小女儿抢着问蒋桂香:“妈妈,你是有钱人吗?刚才爸爸说的,坐飞机的是有钱人。”她扑痴一笑,说:“傻女儿,妈妈算哪门子有钱人?”小女儿急得快哭了,不依不饶地叫道:“不,你是有钱人。坐过飞机的妈妈是有钱人。”两个儿子和大女儿也跟着起哄大声嚷嚷道:“坐飞机,有钱人。有钱人,坐飞机!妈妈坐飞机,妈妈是有钱人!”一家人热热闹的,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停步观看,然后是羡慕的目光。 久别胜新婚。几番云雨后,林开元低头看着依偎在怀里的蒋桂香说:“老婆,春节过后,你不去深圳了吧!阿华阿明都读二年级一年级了,小的两个也读幼儿园了。我一个人在家,既要种田犁地,又要给四个小家伙做饭洗衣服。实在忙不过来。不如你留下来照顾他们,我种责任田,农闲的时候就在县城里打点短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过日子,也不错!” “不!我要去深圳。”蒋桂香斩钉截铁地说。她已离开林开元的怀抱坐在床上,双手一边梳理刚才弄乱了的长长秀发,一边无比悗惜址说:“我不想留在家呆孩子,不想走我妈的那条老路。她一辈子就是围着我爹转,围着家里的灶台转,为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操碎了心,一辈子连县城都没有去过一次!更别说云南外面的地方了!” “你不带孩子也行。要不就在县城找个活干。离家近,既挣了钱,又照顾了家!”林开元知道三年没老婆的日子实在难熬。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恳求她留下来。 ““我还不知道你的小九九!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床上的那点屁事!要从长远看,难道还让儿女们跟我一起上不起学早早的结婚,然后去打工吃苦受累!”说起退学的事,蒋桂香总是遗憾多多,嗟叹不已! 让老婆看穿了心思的林开元只是傻笑。为了让老婆留下来,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灵光一闪,他希望满满信心十足地说:“村东头,家门前有棵桃树的那个刘二姐,你认识的。她在县城的自由市场卖衣服,赚了不少的钱!要不,你也去卖衣服吧。十万块,我看本钱差不多了。你有文化,肯定行!反正,马上要过春节了。要办年货,要给娃儿还有你父母买衣服,明天进城去了解一下。你说,好不好!” 蒋桂香陷入了沉思,去卖衣服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离家近不说,至少不日晒雨淋,风吹不着,雪冻不着。林开元见她久久不说话,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说:“你想什么呢?行不行,你倒说句话嘛。你执意要去深圳,我也了拦着你!我就是想不明白,深圳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地方!一去就是三年的时间!村里有人说你在深圳…”她赶紧打断男人的话,怕他越拉越远,你一句我一句自己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他知道了她偷人养汉的事情。“你刚才说去县城卖衣服,我看也不错。离家近不说,既挣了钱,又照顾了孩子,更主要的还照顾好了你!这下,你满意了吧。”她知道她的男人没什么心机,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他只喜欢床上的事。她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赶紧又拉他的手在她的身上乱摸。他兴趣来了,又傻傻地笑了,推到她又折腾一番,刚才扯到深圳那边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雨后,林开元立马鼾声如雷,跟死猪似的酣然入睡。蒋桂香却辗转反侧,半夜都没有睡意!男人的一番话,让她思绪万千。她是厌烦了男人床上的折腾才去的深圳。三年来,男人每次催她回家,她总里以没有挣到钱为借口,拖延回家的时间。其实,她十分清楚,这或许多多少少跟许老三也有关系吧。虽说刚开始,她是不情愿的无奈的,是许老三以权势逼迫她,但是许老三跟男人就是不一样,每次都要先烧两三个可口的小菜,再小酌一杯,然后放着黄碟,慢慢地调情一番,待兴奋万分,欲火焚身之际才进入正题。那种飘飘欲仙欲死的感觉,妙不可言。这是跟男人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算了,还是忘了吧。找个摊位,一心一意地卖衣服,好好地过男人过日子吧。 第二天,蒋桂香林开元就赶拖拉机去县城办年货,随便去问问刘二姐,了解一下行情。 临近春节,十里八乡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涌向县城。平时,最宽阔的街道现在似乎突然窄了许多,每个角落里都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人最多的地方还是县城自由市场。自由市场的摊位分门别类,划片经营管理。吃的一楼,穿的用的在二楼,玩的在三楼。摊位一家接一家,家家的生意都异常火爆。叫卖声还价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蒋桂香林开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到刘二姐的服装摊位前。虽然刘二姐收钱都忙不过来,眼尖的她还是立马笑容可掬地跟他们打招呼。她点钞找钱的熟练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桂香妹子,开元老弟,年货都置办齐了?现在我们的桂香从深圳挣大钱回来了,眼光高了,打扮更光鲜亮丽了!街上一走,迷倒一大片!开元老弟,不选几件高档服装,打扮打扮我们的美人!” 林开元只是傻笑。蒋桂香笑着说:“二姐尽拿我开玩笑!我在深圳挣点下气钱,哪能跟日进斗金的二姐比。你看我穿的这一身,土不拉叽的,根本上不了台面,就是香奈儿那些好衣服套在我身上,也不及二姐的十分之一。二姐,你成天跟衣服打交道,知道料子好坏今年流行款式跟风格。麻烦你帮我和开元选两件好一点的。娃儿还小,他们只图是新衣服,随便拣几件都行。我好久没去看父母了,帮我挑几件好点的羽绒服。” 刘二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她赶紧上前一步,边拉蒋桂香进摊位里面坐好边说:“我好久没跟桂香妹子说话了。今天难得相遇,你先在里面坐一下,等我忙过了,我们姐妹好好聊聊。”蒋桂香有求于她,就同意了,让林开元先去购买其他年货。 当蒋桂香告诉刘二姐她也想在自由市场租个摊位卖衣服时,刘二姐就赶忙劝道:“桂香妹子,我不是怕你抢我的生意。你我田挨田土挨土乡里乡亲的,我老实告诉你,你别看春节这几天的生意火爆,平常日子偌大的市场摊主比顾客都多。有时候接连几天,从早守到晚,张都不开!要不是积压的货多被套,抽身不得,我早就不打算干了。还是外出打工自由,风险小,不操心,年初空手岀门,年终抱财归家!要不,你实在要干这一行的话,我的这个摊位连货十万块钱转给你!如何? 看样子,刘二姐似乎说得是真话。蒋桂香见她真的有转让之意,心里就凉了半截,打起了退堂鼓,赶紧说:“不急,不急…这么大的事,还得跟开元商量一下!二姐,找个大袋子,把买好的衣服装好,开元在市场门口等我!” 蒋桂香提着袋子还没有走多远,就听见刘二姐她摊位对面另一个卖衣服的女人尖声利气地嚷道:“二姐,昨天你说到哪里了?好像是那个女人去深圳三年没回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外面有相好的,肯定是偷人养汉了。只是苦了家里的老实巴交的男人,还蒙在鼓里!”她一听,心想:“不会是说我吧?难怪开元昨天晚上有点怀疑我!肯定是村里的人嚼的舌头!看来我的名声在村里坏透了!”她立马打消了卖衣服的念头。 蒋桂香在市场门口找到了林开元。年货办齐了,她已经没有好心情去逛街了,气呼呼地在前面走。林开元背个大背兜在后面紧紧地赶,累得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她。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蒋桂香刚经过开盘不久新年大促销的售楼部,一名年轻漂亮口齿伶俐的售楼小姐拉着她进了售楼部,热情洋溢地跟她介绍,另一名售楼小姐立马端来热气腾腾的咖啡亲自送到她手上! 落在后面的林开元看见蒋桂香进了售楼部。他一头雾水,心想:“咋从自由市场出来,就没有好脸色?我哪里做错了或者什么时候说话伤害了她?跟她说话都不搭理我!现在,又发什么神经抽什么风,跑去售楼部干什么?又不买房!”他加快了脚步,也进了售楼部,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售楼小姐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跟蒋桂香介绍有关房子的地段,价格,楼层等等信息。蒋桂香听入了迷,时不时还插话问几句。看样子,她已经动了心,有了买房子的打算!“姐姐,还犹豫什么呢?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楼层,价钱又合适,小区配套设施又齐全,周边的学校市场银行医院都很近,五百米的距离都不到,关键是楼下还有一个大公园!精装修,即买即住,搬进来过春节都来得及。要不开发商急着还银行的贷款,八百块钱一平方的房子,你上哪儿找去?要是等两年,连接省城的高速路通车了,就不是这个价了?” 蒋桂香动心买房子的主要原因是她认为村里人知道了她在深圳偷人养汉的事。既然名声臭了,与其让村里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还不如买了房,从那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搬走,到谁都不认识她知道她过去的城里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你咋打算买房子呢?乡下的房子的我爸在的时候修的,还是好好的!难不成责任田不种了,我们全家人都搬进城里来喝西北风?”林开元实在想不明白,劈头盖脸地问。 “我突然有了买房子的打算。开元,眼光要放长远点,别整天就想到那五六亩水田,七八亩坡地,种水稻收麦子,就没有想过那天离开那穷地方,走出大山。你看,娃儿们大了,都读书。连读个幼儿园都有四里多路,多不方便!兰兰那么小,天天光走路都累得够呛,还读什么书?”蒋桂香耐心地开导林开元。他没什么主见,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说了算,便不再言语坑声了。 蒋桂香立马交了定金。第二天,她又带着父母妹妹弟弟们去新房子里看了几遍。大家都很满意。她立即付了八万二千五百块钱买了下来。紧接着,全家人开开心心齐动手搬家了,准备在新房子里过春节! 第68章 林开元许老三 林开元愁死了。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四个娃儿都去新房子附近的小学幼儿园上学去了。再等几天,蒋桂香又准备去深圳打工了。她让他在县城找活干,顺便守家带孩子。没有女人的日子,实在难熬。他不想再受这样的活罪。他千方百计要跟她一起,要么她留下来,要么他跟她走,一起去深圳。 “桂香,你能不能不去深圳。你看,买房子,我没有拦着你。既然我们买了房子,你就不能在县城里找个活干?”刚刚云雨后的林开元低声下气地说。 “开元,现在我们家的存款不超过两万块钱。不去深圳,在县城什么活挣的钱能养活这一家人?你给我说说!”蒋桂香耐着性子,轻言细语地说。 “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执意要去深圳。你看这样,好不好?让你父母来县城住,帮我们照顾娃儿。我跟你一起去深圳。两个人挣钱,总比一个人挣得多些!我们一起辛苦两三年,攒够二三十万就回来,在楼下租个铺子做个小生意,比如开个早餐店什么的。”林开元近乎恳求蒋桂香了。 蒋桂香左右为难。她知道林开元除了房事,什么都不会。凭他的一身蛮力,只能去工地扛钢管。一去工地,要不了多久,他肯定会知道她跟许老三的事情。毕竟纸包不住火。不让他去吧,他肯定会起疑心,说不定他马上就会闹起来。她左思右想,认为还是答应的好。不过,得先给他打一下预防针。她柔情似水,温柔万分地说:“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成天念叨着我的身子。我答应你,跟我去深圳。这下,你满意了吧。不过,我得告诉你,工地上不比家里,七八个甚至十多个人住一间屋,干那事不太方便,有时候你得忍着!还有,人家开些黄色的玩笑,拿我说笑开涮,你千万不要当真吃醋! “这哪能呢!村里人常常在我的耳边说你在深圳如何如何,我从来都不相信,把它当成流言蜚语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别人都不希望你过得比他好,都指望看我的笑话!我呢偏偏不遂他们的愿!”林开元极力讨好蒋桂香。 蒋桂香一听,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惊出一身冷汗。她立即后悔答应了他跟着去深圳。她跟许老三现在还藕断丝连。她回家的飞机票还是许老三出的钱提前预订的。就在上飞机三小时前,她还跟许老三去宾馆开了房,疯狂地云雨了一番。到了深圳,她得在两个男人间周旋,如同走钢丝,步步小心翼翼。最主要的还是先稳住林开元,不让他起疑心。稳住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在她的身上折腾。 蒋桂香把父母接到县城照顾娃儿。妹妹弟弟们都支持。父母更是高兴万分。安顿好后,蒋桂香林开元就登上了开往深圳的长途大巴车。几经周折,一路颠波,终于赶到深圳南头汽车站。林开元拉着行李箱,跟着老婆出了车站,一会儿就上了深南大道。这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大街上仍然灯火辉煌霓虹璀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驻足片刻,举目张望,眼到之处尽是林立的高楼大厦,直耸云天!情不自禁地惊呼深圳的繁华! “快走,到前面去赶车或打的!坐这么长时间的汽车,人都快累死了!你到好,还有心情欣赏深圳的夜景!快点赶到工地上,冲个凉,先美美地睡一觉!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带你把深圳好看的地方逛个遍,让你看个够!”蒋桂香笑着催促林开元。 蒋桂香来深圳的时候,她父母让她们带了不少的核桃,腊肉香肠也不少,足足有二十多斤!核桃倒好解决。工友们张三一捧,李四一把,不一会儿分个精光!腊肉香肠总不能生吃吧。煮熟,又没有锅。蒋桂香让林开元拿去工地外的苍蝇馆子里加下工,给点加工费。谁知道,收费,太贵了,堪比天价。他只好无精打采提了回来,泄气地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住在他们对面的的文俊辉说:“许老三,不是有锅么?何不去他那儿煮!他那个棚子里宽敞,十多个人都坐得下!他跟他老婆朱月琴是前天来的,朱月琴还没走!煮腊肉香肠,她正好帮忙!” 林开元看了蒋桂香一眼,然后跟文俊辉说:“文师傅,我刚来,还不认识许老三,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麻烦你带我去。先问问人家方便不,再说!” 文俊辉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许老三负责管理小工,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他是老板的发小,关系好。说话有时候相当于老板说话。你工价多少,他可以拍板。你老婆来了三年,她最清楚。跟他把关系搞好,有你的好处!” 蒋桂香怕文俊辉越扯越远,赶紧说:“文师傅,你要是有空,就带我老公过去看看。如果能煮的话,中午就一起吃个便饭!”文俊辉听见请他吃饭,爽快地答然了。因为他又节约了十块钱的饭钱!十块钱,他要捡百十来个矿泉水瓶子,不知要穿多少条大街小巷跑多少路! 文俊辉带着林开元走到许老三的棚子处。许老三正烧水给朱月琴准备洗头!文俊辉皮笑肉不笑,指着林开元向许老三介绍:“许三哥,这是蒋桂香的老公,叫林开元。刚来。他们从云南老家带了腊肉香肠,打算借你锅煮一下,并在你的棚子里款待几个亲朋好友。蒋桂香让我带她老公林师傅来问你同意不?” “咋不同意?热烈欢迎!热烈欢迎林师傅加入我们的小工队伍!林师傅,快进来坐。月琴,先把龙井茶泡上,等下我再帮你洗头!”许老三看看诿琐傻里傻气的林开元,心想:“蒋桂香一个美人胚子,嫁给他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难怪我能轻轻松松把她弄到手!”接着,他又分别递给林开元文俊辉一支精美的五叶神,然后掏出打火机热情地给林开元点上。站在旁边的文俊辉实在憋不住,笑了。许老三不停地跟文俊辉使眼色,他还是止不住笑。林开元不知道他笑什么,也跟着傻笑起来。端茶出来的朱月琴不明究竟,以为是在笑她。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衣服,又在脸上摸了一下。鼻尖上居然掉下一粒米饭!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许老三见围已解,立马放了心,也跟着笑了。 腊肉香肠的香味充满了棚子的每个角落,还挤出了棚子外面!年后先期来工地的董河孟军叶文才章建等都被蒋桂香邀请。棚子里欢声笑语,热闹极的。有的买了金威啤酒,有的拿来皮蛋,有的献岀火车上没吃完的花生,桌子上堆得跟小山似的。大家因陋就简,去工地上扛来两张模木当桌子,拣来泡沫砖当凳子,围坐一起,大快朵颐! 刚开始,蒋桂香忐忑不安,怕文俊辉不慎说漏了嘴或者老公万一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闹将起来。结果,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文俊辉只顾着夹香肠腊肉,剥花生皮蛋,狂喝啤酒。连她最担心的朱月琴,不但什么都没有察觉,还跟她有说有笑,亲如姐妹。 许老三举着酒杯,站起来说:“春节刚刚过去没几天,还有一点点新年的气味。我先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生活愉快,工作顺利,发大财!干杯!”大家仰头一饮而尽。他又说:“我们能够聚在一起,应该感谢蒋桂香林开元俩口子。她们不远千里带来腊肉香肠,让我们大快朵颐。我提议,大家敬她们俩口子一杯! 大家纷纷敬酒。蒋桂香脸颊泛红,连连摆手说:“我不行,我不行…”许老三又站起来举着酒杯,不露声色地解围说:“这敬酒不能不喝。我们要理解桂香是女流,这杯酒由她的老公林师傅代劳!大家说,好不好!”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林开元真的是海量,来者不拒,都是一口而尽。几番杯来盏往,林开元跟许老三还粗声大嗓地划起拳来,堪比兄弟!他根本不是许老三的对手,虽然次次都是他输拳,但是他高兴得很。输了,就喝酒。他耿耿爽快,从不找借口推托。因此,还没散席,他就酩酊大醉,伏在桌子竟然睡着了。饭后,还是文俊辉一瘸一拐地背着他,蒋桂香在后面扶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回宿舍。 蒋桂香昔日跟许老三幽会,只须避开众工友就行了。现在,还得千方百计地躲着林开元。虽然如此,一个月之内,总能有一两次机会。虽然偷偷摸摸,但是许老三认为更刺激。她也乐此不疲。林开元每次提岀要做爱。纵然有千般不愿,她为了麻痹他,都特别爽快地答应了,还刻意去迎合。 林开元来深圳大半年之久,竟然没有察觉出一点蛛丝马迹。当然,不是没人告诉他。他不但坚决不相信,反而还给人家急了。久而久之,再也没人在他面前提此事。他还经常买酒买肉去许老三的棚子里改善伙食。许老三在饭桌上,当着蒋桂香文俊辉的面告诉他:“林师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章老板同意了你的工价照大工的标准结账。虽然你才来大半年,但是你肯干,舍得岀力!老板说了,不亏待好工人!现在活多,新来的人不少。今后,你主要负责跟文师傅一起吊料!”因为文俊辉知道了他跟蒋桂香的奸情,所以有好酒好菜都叫上他,也是遮人耳目麻痹林开元。嘴里正咀嚼着一大块排骨的文俊辉心里暗暗骂道:“他妈的,说的比唱的好听!老子都来好多年了,也肯干也舍得岀力,哪次脏活累活少了老子!工价还不是小工价,两年都没涨过!许老三,你龟儿子。为了睡人家老婆,他妈的刚来就是大工价!要是老子多个嘴,放点风,说不定姓林的还拿刀砍你龟儿子呢!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闭嘴为好。不然,这顿免费好酒好菜哪儿去弄!就是到外面的苍蝇馆子去弄,不知要花多少钱?要穿几条巷子几条大街捡矿泉水瓶子才能赚回来! 俗话说得好,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工地都搬了好几次的三年,林开元把正偷情的蒋桂香许老三抓个现行,还堵在宾馆里! 第69章 许老三叶文才 许老三的好酒好菜让文俊辉闭了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跟蒋桂香的奸情工友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大伙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说罢了。 叶文才极为反感蒋桂香偷情乱搞的,尤其是老实本分的林开元还在深圳守着。本来叶文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这风流艳事的。只不过许老三在赌桌上得罪了他。他才一不做二不休地捅破了此事。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许老三邀章建,孟军一起去苍蝇馆子的包间打麻将。章建孟军两人以三缺一为借口不去。他手痒,麻将瘾发了。他让两人先等一会儿,自己跑遍好几个宿舍,都没有看见一个人。他灰溜溜地无精打采地返回。正巧,上完厕所的叶文才回来了。虽然他跟叶文才的关系不咋地,但为了过过麻将瘾,只好放下脸好话说了一箩筐将他拉走凑数。 许老三买了冰冻红牛饮料,递给章,孟,叶三人。他迫不及待地催促三人快去,怕别人抢占了包间的位子。掷骰子定位,许老三屁股对着门。赌场有句话,屁股对门,包输不赢。虽说有点迷信,但屡试不爽。打了十多个回合,他一次牌都没有胡过。胡牌最多的是叶文才,竟然高达十次,次次都是大胡。工地上打牌赌博,因为大家现钱都比较少,所以输赢都先记着,下了桌子再算账。有钱的话,给了。没钱,先欠着,等发生活费时,再给。 许老三已经输了三千多块钱。他提议换个位置再打。叶文才本来跟他的关系不咋地。见他仗势利用手中那丁点大的权力欺负林开元还睡了蒋桂香,更是厌恶他。因此,叶文才以事先没定下规矩为由拒绝了。二人一言不和,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闹将起来。章,孟两人赢得都不多。既不支持许老三,也不反对叶文才,只是坐山观虎斗。 叶文才用力拍着桌子,连麻将都震得跳了起来了。他大声地说:“他妈的,输得起就打!输不起就别打!不要因为你输了钱,就中途另定规矩!”许老三岂能甘愿就此服软认输。他也扯破喉咙高声叫道:“我先警告你。说打牌就打牌的事,不要说话带妈的妈的!我只是提议换位置。章建,孟军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你倒先闹起来了!规矩是人定的,分什么事前事后!我是输了。三千块钱,我又不是给不起!章建,孟军赢的钱,我马上给。你赢我的两千八百五十块,对不起!你骂了我,先久着。你什么时候赔礼道歉,我什么时候给你!姓许的绝不差你一分钱!”叶文才岂能认熊,硬是不赔礼道歉,还说:“不就两千八百多块钱吗,过年给侄儿侄女发的压岁钱都不此这点钱!钱,我不要了,送给你,拿去买药吃!”结果,不欢而散。两人的怨仇从此就结下了。 这件事刚过去没几天,董河安排林开元跟叶文才一起去拆电梯井的架子,打下手。叶文才去小卖部买了瓶冰红茶给林开元。接着,又递给林开元一支高档五叶神香烟,并亲手给他点燃火。林开元顿时对叶文才就有了好感。在拆架子为空暇之余,叶文才讲了许老三跟姚苹的事。他还旁敲侧击提醒林开元防着许老三:“林师傅,我看你人比较老实本分。这人一老实本分呀,人家就欺负你。你老婆那么漂亮,你要看好哟!工地上的男人都饿慌了,别让那些头上生疮脚底流胀的流氓坏蛋勾了你老婆的魂! 林开元尴尬地笑了一下,连连否认。这样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不下二三十回了。只不过是其他人说得都太笼统太模糊了,他始终不相信,就没有放在心上。而这次叶文才直接点了许老三的大名,他不得不怀疑起来。他怀疑的理由其实也相当简单。近半月来,他每天晚上都提岀要行房事,蒋桂香都拒绝了。这是他来深圳三年多从来没有过的事。 林开元做梦也没有想到,蒋桂香为什么连续十多天拒绝他同房了。因为蒋桂香怀孕了。她推算了一下日子,应该是许老三的种。她慌了,跟林开元撒了个谎,说是感冒了去趟医院。等他前脚上班刚走,她后脚就偷偷摸摸给许老三打了电话。许老三让她先离开工地,走路到一里之外的公交车站台等他。许老三跟董河请了假,也撒了谎,赶紧骑上二手摩托,搭她去医院打了胎。医生再三叮嘱她,最好一个月之内不要行房事! 林开元渐渐疏远许老三,也开始注意蒋桂香的一举一动了。她要是一个人单独外岀,回来后他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盘问一番。蒋桂香也有了警觉,不再去找许老三幽会。打胎时间刚满了一个月,她就主动提岀要行房事。她风情万种,拉着林开元的双手撒娇地说:“老公,你看,你来深圳都三年多了,也没有去过哪儿,成天都在累死累活的上班干活!做个爱,都是在宿舍里。深更半夜的,还偷偷摸摸的,你没有尽兴,我也没有达到高潮!前段时间,我得了重感冒,一直没好。你要同事,我每次都拒绝了你。现在,我身子恢复了。我要好好补偿你。让你尽兴玩个够!要不,今天晚上,我们也跟城里人学学,去宾馆开个房,浪漫一下!好不好!”林开元不加思索,立马同意了。他跟蒋桂香脱得精光,先淋浴一番,又跳进偌大的白玉般的浴缸里洗了个鸳鸯浴。在宾馆宽大的床上,她极力讨好奉迎他,还不断地叫床刺激他。林开元高兴坏了,战斗力大增。他满足了,疑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他又认定是别人妒忌他老婆漂亮,造老婆的谣,往她身上泼脏水。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开元的怀疑刚刚消去才几天,他偶尔听到叶文才跟文俊辉在梯层的角落议论老婆跟许老三的风流艳事,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一些具体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他躲在减力墙后面听了一会儿。 “他妈的,许老三,纯粹是地地道道的老流氓,老色鬼!在望海楼工地,他睡了一个扫马路的女环卫工。那女工的好像姓姚,听说后来疯了。蒋桂香比那姓姚的女人年轻漂亮十倍都不止。他许老三怎能放过!你想嘛,她再能干,终就是一个小工。凭什么就给她一个大工的价!话又说回来,她又没拿我的钱。我何必管这些闲事!你知道我没什么能力,捡些矿泉水瓶子买点钱供儿子读大学。那天晚上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看见她从楼上下来就问了一下。她竟然撒谎说她老公要来深圳,准备租间房子,先过来看看。谁知道光着身子的许老三在楼上打开窗子大声喊她,说她的手机忘了拿,掉在床上了!”文俊辉最先发现他们的奸情,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兴奋地说。 “知道的人,何止你我!那天,林开元跟我一起去拆电梯井的架子,我还善意地提醒过他。他死都不相信他老婆会偷人养汉!走着瞧吧,别看他许老三现在狗仗人势,他狗日的终究会栽在女人手里。到时候,他哭都来了及!”叶父才一提起许老三,恨了得生吞了他活剥了他。 “林开元,那个傻瓜!人家睡他老婆长达三年之久,还经常买酒买肉请人家吃喝,天天屁颠屁颠地围着许老三的屁股转,跟亲兄弟一般。一个多月前,我去医院看我姐,无意中看见许老三扶着蒋桂香从人流室岀来!你想,肯定是偷情留下的祸根,打胎来了!”叶文才说得言之凿凿。文俊辉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岀一句话来:“去打胎?难道林开元就没有发现?他可是天天晚上睡在她身边的!”叶文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不就对了吗?晚上睡在身边,那白天呢?”文俊辉猛地拍了一下头,顿时恍然大悟。 这时候,林开元才不得不相信了先前村里人们和现在工友们的传言了。绿帽子,男人耻辱的象征,他已经戴了六年多了。虽然耻辱如决堤洪水般向他袭来,愤怒如烈火般在他的胸中燃烧,他还是极力克制住自己,悄悄的走开了。 朱月琴的厂里太忙了,已经三个没来工地了。许老三欲火难耐,不顾蒋桂香的左右推辞。他偷偷地打电话给她,去宾馆开房。蒋桂香熬不过许他的苦苦哀求,怕他借此在工作上找林开元的茬子,就答应了。 蒋桂香还蒙在鼓里。她不知道林开元已经知道了她的奸情。吃过晚饭,她打扮一新,撒了个谎:“机械班开电梯的李姐,你认识的。约去逛天虹商场。”林开元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去吧。我去找叶文才,去劳保店买胶鞋跟手套!”她听他如此说,也就放心了。因为叶文才约他去劳保店的事,她是知道的,那是两天前的事。她急冲冲地出了工地,在街上拦了一辆岀租车,直奔宾馆。许老三早就开了房,在宾馆等着呢! 林开元毕竟是个男人,走得快。既使蒋桂香先出工地五六分钟,他还是跟上了她。她放松了警惕,没发现他。她上了车,他几乎同一时刻上了另一辆车。他追了上去。 蒋桂香进了宾馆。林开元也进了宾馆。两人相距不过二十米。她太胆大了,进房的时候也没有回头过来看看身后。因为来这个宾馆开房已经好多次,成了她们幽会偷情的老地方,太熟悉了,太安全。许老三已经洗完澡,脱光了躺在床上等着。她进房后,不顾自己还喘着气,便三下五除二地脱得一丝不挂。许老三打趣地说:“怎么不去洗个澡?看把你急成什么样子!我老婆厂里忙,三个月没来,我饿了。你老公天天守着你,为必你也饿得慌!”她没跟他废话,直接上床,拉着他就动了起来。 林开元看着蒋桂香进了房。他屏住呼吸,先让自己静一静,然后轻轻地敲了三下房门。正在行云布雨的蒋桂香许老三立马停止了动作,问道:“谁?”门外的林开元始终不吱声。屋里的人见没有动静,又继续动了起来。门外的又敲了三下房门,声音比刚才的大了许多!躺在下面的许老三推开上面的蒋桂香说:“真他妈的扫兴!你看,我在下面。你穿上衣服,去看看是谁?” 蒋桂香极不情愿地下了床,顺手抓了床单裹着身子就去开了门。 门开了一半!她望着林开元喷着怒火的双眼,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顿时,她手足无措。一松手,床单落地!她赤裸着羊脂般身子,迅速地跑向床尾抓起衣服胡乱地穿了起来。 林开元闪身挤了进来,迅速地开好门。他立马抓住茶几上的烟灰缸向还在床上慌里慌张寻找裤衩的许老三砸过去!许老三躲闪不及时,额头上砸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子,血流如注。他顾不了那么多,飞快地跳下床,抓过裤子套上就夺门而出,连裤钗都没有穿! 林开元把蒋桂香拉到离工地很远人迹罕至的小树林。去的路上,他一声不吭。蒋桂香提心吊胆六年之久的风流艳事终于捅破了,她反而释怀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男人打她骂她,她都坦然面对!所以,她不哭也不闹,默默地跟着走。刚进小树林,林开元就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并污言秽语地骂道:“她妈的,死婊子!竟然背着我偷人养汉达六年之久!前三年,老子不在深圳,就算了!后三年,老子也来深圳,天天守在你身边,你还去偷人!许老三,他妈的,长得也是歪瓜裂枣的,只不过是工地上一个小小的负责人,比老子也强不了多少!你就那么下贱,是个男人就迫不及待地脱了裤子!你说,到底是为什么?老子今天打死你!”说着,他又挥着拳头扑了过来。 蒋桂香敏捷地跳开了。她摸着火辣辣的已经肿得老高的脸声嘶力竭地叫道:“林开元,你狗日敢动手打我!老娘我偷人,怎么啦!你杂种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生得五短身材,倭琐不扬的,跟武大郎土行孙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你家趁着我们家落难!我会下嫁给你!老娘十七岁嫁给你,短短五年给你生了四个娃儿。老娘对得起你了,对得起你们林家了!可是你,哪有半点怜花惜玉之心!你哪天夜里不折腾几次我?连我来月经坐月子你狗日都没有放过!我纯粹是你泄欲的工具!你除了在我肚皮上折腾,你狗日的还有什么本事?家里家外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要让老娘去处理!就知道守着几亩责任田苦刨,连去趟县城都不敢。要不是我来深圳,你狗日的在地里刨一辈子,也别想在县城里买房子!要是你有本事有能耐,我何必以色相侍人?就是你自以为是的那工价,也是老娘陪人家睡觉替你换来的!没有老娘我,你还不如一条癞皮狗!”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渐渐地有些理直气状了。 向来倭琐言听计从的林开元却一反常态。他扯破喉咙吼叫道:“我是生得矮,长得丑,没什么来事。你嫁给我,委屈了你!并不等于我姓林的不要男人的尊严,甘愿戴顶绿帽子还兴高采烈地招摇!你在县城里买的房子,我搬走。在里面多住一天,我都觉得耻辱。乡下的房子破点烂些,也比城里的强。我立马去找董河,给我按正常的小工价给我结账,我拿着婆娘陪人家睡觉换来的高工价,我都觉得烫手!明天我就回云南老家,尽快离开给我带来耻辱的深圳!”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把蒋桂香凉在了小树林。 第70章 蒋桂香许老三 蒋桂香在小树林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后,她擦干泪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工地宿舍。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仍然去洗了澡,上了床。 从小树林回来的林开元,他立马找董河结了账,收好了行李,就草草地上了床。他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会儿是一幅幅蒋桂香跟他相亲相爱相处的生活画面铺天盖地闯入脑子。一会儿是一幕幕许老三跟老婆云雨的场景。事后,他大笑!蒋桂香来了,许老三走了。许老三走了,蒋桂香又来了。两个人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刺得脑壳生痛,仿佛要爆炸一样。 工地上的床只有九十厘米宽,睡两个人显得特别的挤。带老婆的农民工都想方设法把床加宽,但是加宽也不能超过三十厘米。否则,宿舍里人多,妨碍走路。蒋桂香的床也一样。她上床时,林开元条件反射般地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屁股对着她,他装着睡着了。她竟然误会了,欲故伎重演。她一声不吭地脱光了衣服,将身子贴了过去。接着,一只手伸过去,在他身上摸过来摸过去。见他跟死猪一般没有反应,她用力将他扳过来亲吻,换得他的谅解。林开元立马推开她,他翻身去了床的另一头。这一夜,蒋桂香林开元两人听着宿舍里的工友均匀香甜的鼾声,一直坐到天亮。 蒋桂香破天荒没去上班。等工友们都上班走后,她跟林开元吵了起来。当然,这儿是工地不是家里。两人虽然都怨气冲天,但是她们的争吵声压得很低很低。毕竟二人都要面子! “你今天一定要走吗?不是光结账没拿到钱的嘛。等到过春节一起回家行不行?”昨天夜里,蒋桂香坐在床上想了许多。她那样低三下四地挑逗勾引,他竟然无动于衷,毫无反应,跟块木头一般。说明他还恨着她,没原谅她。如果这时候跟着他回云南,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父母问到为什么没拿到钱就回家的话,正在气头上的他难保不管不顾地抖落岀回家的原因。要是真的那样,还不把疼她的老爸老妈气死!过年回家就不一样了。那时候或许他气消了。既使他还恨她,将此事大张旗鼓地宣扬,她也不怕。钱在手,她可以耍无赖,说他造谣,污蔑她。所以,她极力哀求他留下来。 “不行。今天必须走。马上就走!我从小树林回来的路上,就打电话订了回保山的汽车票!我一分钟也不想呆在深圳。我来深圳,从头到尾都是错?多一分钟,我就多一分耻辱!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走?”林开元斩钉截铁地说。 “不。要回你回。过年,我拿到钱才回去!”蒋桂香也寸步不让,一脸冰霜。 “我就想不明白,深圳有什么好?许老三真的就那么有能耐,值得你丢下娃儿丢下我抛弃整个家!好,好…你要留下是吧!那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林开元说完,他已经泪流满面,无可奈何地拉着行李箱,义无反顾地迈开大步走了?蒋桂香怅然若失地瘫软下来,扑在床上,扯过被子,哽咽着小声地哭起来。 许老三狼狈不堪从宾馆里逃岀来。他先去一家无证小诊所敷了药包了伤口。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外面游荡到了半夜,才偷偷摸摸翻墙钻进他的棚子。他要关上门,好好地养伤。不能让工地上的人知道他偷情被捉挨打受伤逃跑的狼狈样。 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下午,朱月琴从厂里来工地探亲了。她提了几斤又红又大的苹果,一进棚子的门,就看见许老三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的纱布,立马走过去,心疼地问:“你的额头,怎么了?在哪儿弄的?严重不严重? 许老三支支吾吾的,一时没有找到圆谎的借口。朱月琴见状,顿时疑心大增。她步步紧逼,绝不给他半点喘息之机。他见比催得急逼得紧,口不择言地说:“走路时,不小心撞到电线杆上了! “说谎也不想想,你在深圳哪里见到过电线杆子?你以为是农村是我们老家!老实说,额头上的伤口是咋回事?不给老娘说清楚,老娘跟你没完!”她一边说话,一边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走了进来。 许老三顿时吓坏了,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奔过去夺她手中的菜刀。他也知道梅平的老婆高晓红拿刀连砍自己的脑壳,莫非她也要学高晓红。 “抢我的菜刀,你要干啥子?”朱月琴紧紧地握着菜刀,赶紧退了两步,大声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怕我拿菜刀跟高晓红学,拿刀砍自己!说,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不给老娘说清楚抖明白,我手里的菜刀就不是我自己,而是砍你狗日的了!”说着,她舞了舞菜刀,佯装要扑过去。 许老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边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恳求朱月琴原谅,一边颠倒黑白说蒋桂香如何如何勾引他。她听了,不但没哭没闹,反而还哈哈大笑,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不错!不错!想不到我朱月琴的男人这么有能耐,连那么漂亮的蒋桂香臭婊子死婆娘也惦记着你,都四年了。老娘还蒙在鼓里!好,好!来,吃个苹果!”她竟然从塑料袋里精心挑了个大大的红苹果削好,递了过来。许老三不知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里敢去接递过来的苹果! “拿着!人家的老公在深圳,老娘就在你身边,你都色胆包天去宾馆开房,还怕老娘的一个苹果!”朱月琴虽然怒不可遏,还是装着十分轻松的样子戏谑道。她决定会会蒋桂香,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敢抢她的男人。 林开元走后,蒋桂香仍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上班。下班去办公室打卡。她远远的就看见朱月琴斜挎着坤包正给董河孟军说笑。工友们陆陆续续去打卡。文俊辉紧跟在她的后面,两三步之遥。 蒋桂香没有理会朱月琴。她进了办公室,直接向打卡机走去。她刚刚抽岀岀勤卡,准备打卡之际!朱月琴已经撇下董,孟二人,闪身进了办公室,站在蒋桂香的背后。突然,朱月琴从坤包拿出明晃晃的菜刀向蒋桂香的头上砍去,污言秽语地骂道:“臭婊子,敢勾引我男人!老娘砍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瘸子文俊辉敏捷地冲上前,一手推开了蒋桂香,一手抓住了朱月琴举刀的那只手。反应过来的蒋桂香也不甘示弱,随手抓起办公室上的钢笔向朱月琴掷去。笔尖深深地击中朱月琴的粉脸,痛得她嗷嗷大叫!钢笔里的红墨水洒了她一脸,跟鲜血一样流下来!门外的董河,孟军急忙跑进来,将二人拉开。蒋桂香一言不发,打了卡就走,跟没事一般。朱月琴大哭大骂不止。董河让孟军赶快去叫许老三来领走了朱月琴。 朱月琴岀师不利,丢了面子。她回到棚子里,又哭又闹,寻死觅活地许老三撵走蒋桂香。“你今天不撵走那个臭婊子死女人,老娘跟你没完!我的妈呀!我的命咋这么苦哟,嫁给你这个挨千刀的塞炮灰的负心汉!老娘跟着你,没吃过好穿过好,毫无怨言替你生了两个娃儿,天远地远的跟着你来深圳,在厂里没日没夜干活,累得跟牛一样,吃着猪狗不如的伙食,你却背着老娘养婊子!一次也就算了,竟然长达四年之久!老娘真的是瞎了狗眼,嫁给你这个狗杂种! 撵走蒋桂香!许老三有些迟疑!他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小声地说:“你以为我是章老板?能轻轻松松地开除她!” 朱月琴知道他狗日的舍不得。她冲进厨房,再次抓了把菜刀。一边舞着刀,一边骂道:“既然你舍不得那婊子,老娘死了算了,给你们腾地方成全你!有我无她,有她无我!你狗日的看着办!”她一会儿朝头上砍,每回都是高高的举起,轻轻地放下。一会儿伸长脖子,紧贴的是刀背,不是刀口。 慌乱中的许老三哪里看得真彻,早就吓傻了。赶紧上前夺了菜刀,迭声连连地答应了。“好,好…我答应你。撵走她,今天就撵走她。宝贝,别哭了,别闹了!”这时候,朱月琴才破泣而笑,撒娇地依偎在许老三怀里。他再不敢怠慢,亲了一下朱月琴,哄好她,立刻去找董河。让蒋桂香立马结账走人。 董河左右为难。他知道是许老三仗势欺人,逼迫蒋桂香委身于他。但是章八章老板已经知道了此事。他打来电话,明显地偏袒他的发小许老三结账打发走蒋桂香之意。董河不想去,又不得不去,还要稳当妥贴地处理好此事。他打电话给章八,说:“事情总有个是非曲直,许老三有错在先,蒋桂香当初是被他逼迫的。他老公结了账,昨天回云南了。今天,又要我去处理这等烂事。结账逼她走人。我个人的意见,免得矛盾激化她在工地上闹将起来,给我们外架班组给你章老板造成不良影响,结了账,连她老公的工资一起立马给她。”章老板同意了,钱立刻打给了他。 董河底气十足地去找蒋桂香。她正在食堂吃饭。他悄悄地将她拉到一边,委婉地说明了来意。“章老板已经知道你跟许老三的事。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干活不偷奸耍滑舍得岀力。我做为工地上的负责人,也舍不得你走。但是你不走不行呀。你看,朱月琴那寻死觅活的架势,都动刀子了。你先回家去,避一下风头。老板的下一个工地国庆节就开工,等这事过去了,只要你愿意来,我还是欢迎的。这是你的工天跟借支清单,你看一下,对不对?” 蒋桂香一听让她结账走人。她委屈地哭了,很是伤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忍住了,不让它们落下来。董河赶紧劝她:“莫哭!让人看见了不好!这是你跟你老公总工资,扣除借支,一共五万三千八百七十五块钱。章老板给你五万四千,让今天下午五点以后马上搬走。”说完,手机把钱转给了她就走了。 蒋桂香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跟木桩子似的。真的是晴天霹雳!限她五点前离开工地!一点时间都不给她!偌大的深圳,她又去哪儿呢?莫非还是跟老公一样,回云南!如果她回去了,村里人问她,咋没有林开元一起回来?俩口子一前一后,还不成为全村人的笑话!她坚决不马上回家。 工地上,跟蒋桂香要好的姐妹只有机械班开电梯的李二姐了。她立马去找正在工地上加班的李二姐!刚进工地的大门,她看见许老三手挽着朱月琴的手,两人有说有笑从棚子里走过来。许老三竟然装着跟她毫不认识,冷陌地从她面前经过,跟在宾馆的床上判若两人!她的心在滴血,后悔了。 蒋桂香将一切和盘托出,痛痛快快地告诉了李二姐,并说了自己的难处,让她跟她找个落脚的地方。 李二姐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我还认为岀了什么大事?不就是你跟别的男人睡了觉,让自己的男人抓了个现行他的老婆知道了找你撒泼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就这样。稍微有点权有点钱的男人,哪个不去外面打野食包二奶?你再看看,哪个有姿色的年轻漂亮女人,不岀卖色相让自己穿好点吃好点有个轻松的工作!都是他妈的钱这个狗东西闹的!香妹子,我不是说你。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说有十个,八个是少不了的!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香妹子,你这么好的身材,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白白浪费了这身好皮囊!至于工作嘛,去处到是有一个,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什么工作?只要不是让我去做鸡(妓),什么活我都愿意干!”蒋桂香迫不及待又催问。 “去建设集团的工地开电梯。操作证的事,你不用考虑,老板来办。工地就在附近,不远两里路都不到。四千块一个月,包住不包吃,按月发工资。三个人开一台电梯,干两天休息一天。一天要干十个小时,加班没钱。关键的是开电梯不日晒雨淋,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一掐就出水。等过年回去,开元一见面,恐怕再也不恨你了,得立即抱着你进屋折腾了。 蒋桂香去开电挮,不单单改变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文俊辉父子俩的命运。 第71章 文浩辰田水仙 文浩辰不负众望考上了四川大学。这,着实让文俊辉高兴了一阵子。他逢人就说他终于熬出头了,他的苦日子就要过去了。 等文浩辰大学毕业,来深圳找到了工作,文俊辉才大失所望。 原来文浩辰在大学里选的是什么土木工程系,学的是测绘专业。文俊辉没读几天书,搞不懂这些高大上的专业名词。 一天,儿子打电话兴奋告诉他:“爸,我已经毕业了,来深圳了,工作也找好了。单位是深圳的大企业,建设集团。明天我就去上班!” 没有来得及多想的文俊辉高兴坏了,只是不停地在电话里叮嘱他好好的干。一个月后,晒得木炭般的儿子来工地上看他,他就特别心痛,疑惑地问: “浩辰,你不是在建设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上班吗,咋晒得这么黑?究竟具体干什么工作呢?” “我是建设集团上班呀!就是前面十字路口的海月工地,离你们工地近得很!工地大得很。我在那儿干放线员!”文浩辰有点意气风发自豪满满地说。 文俊辉一听,顿时气得直吐血。原来儿子在工地上当一名普普通通的放线员。工资才区区的六千块,还不如他当小工的工资高。大学算是白读了,他二十三年的辛苦算是白吃了。 接下来,儿子的婚事更是让文俊辉头痛上火。文浩辰耍了四五个女朋友,都带过来让他见了面。人家姑娘个个都是高个子长得漂亮,没什么挑剔的,都懂事。他都很满意。但是,每个姑娘都没有来过第二次。文俊辉疑惑不解地问: “浩辰,是不是你花心,那些跟你耍得好,带来让我见过面的姑娘,咋就不来了呢?我要告诉你,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感情要专一忠诚!你可不要做什么花花公子,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呀!” “爸,你尽说些什么呀!我哪里有什么资格做花花公子,玩弄人家呀,现在的姑娘都很现实,要我在深圳买房子。付个首付也行啊!爸,你看我那点工资,吃饭还勉强凑合。深圳那么高的房价,我哪里还有钱去买房子呀!结婚是没什么指望了,只能做好打一辈子光棍了!”文浩辰十分委屈,无可奈何地说! “浩辰,你千万不要灰心。深圳买不起房,我们就回成都!”文俊辉不甘心儿子就这么颓废下去。他不停地劝儿子努力加油,不甘心他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付之东流! “爸,你以为成都的房子就便宜呀!市中心一平方七八万,就是华阳好点的地段,一平方也超过了一万三四!买个小点的也要一百多万!”文浩辰又刚刚失了恋,第六个跟他快要谈婚论嫁的姑娘因房子分了手。他心灰意冷,回天之力无可奈何地说。 文俊辉知道他的家底,存款再加上今年的工资,顶多不超过三十万块钱!在成都连首付都不够,就更不说深圳了。他沉默了,闭了嘴,久久没有说话。 文浩辰也沉默了好久。他噙着泪,心中一片酸楚,看了他爸一眼。这时候的文俊辉皱纹满面,两鬓斑白。他爸为了抚养他长大累了大半辈子吃尽苦头受尽了委屈,现在又为他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他不忍心再给他爸一丝负担跟一丁点压力,但还是鼓足勇气尽量平心静气地说:“爸,我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工作。我想去云南看一下我妈,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你看,行吗!” “浩辰,说句实话,我一直恨你妈。她当年逃到四川,都快饿死了。是我跟你爷爷奶奶收留了她。家里穷,我一直讨不老婆。无办法,才跟你妈结的婚!我们全家一直心待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她留着。你看她,又是怎么待我们的?爷爷奶奶得病住院死后安葬,背了一屁股债。当时你才三岁,那么小,竟然卷走家里仅有的一点点钱,狠心地抛下我们父子俩,跑回了云南。我真后悔,当年没听你叔爷爷的话,去云南找她,只想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那个男的竟然带人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让我成了一名瘸子。就是这条瘸腿,让我受了多少罪,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吃了多少苦!要么你还小,我死的心都有了。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就是考虑你还小。读书时,又怕影响学习。就没跟你说。现在,你长大了,去看看也好。纵然她有千错万错,毕竟是你亲妈。都是爸无能,没能力给你在深圳成都买房子,害得你六个不错的姑娘失之交臂。我看你近来一直都郁郁寡欢,去云南看看,随便散散心也好!我想说的是,人这一辈子,坎坎坷坷多着呢,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康庄大道!我希望你能快点振作起来!只要不放下希望,日子就有盼头有奔头。我只晓得你外公外婆家的地址,你要记好。你外公是个好人,如果没死,应该七十多岁了。去的时候,带上两瓶正宗的泸州老窖,陪他喝两杯。如果死了,就去坟上祭奠一下吧!”文俊辉唠唠叨叨半天。他回忆过去的种种难辛委屈耻辱,早就泪流满面唏嘘不已。 文浩辰先乘飞机到昆明,然后赶火车去了大理,接着又是汽车又是拖拉机的几经周折,终于赶到了外公外婆住的那个村子_田家沟。田家沟,真的是名符其实。高高的大山围了一个不过二三里宽的坝子。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沟把坝子分成两半,沟水的出口就是通往外面世界的一个豁口。村子里的民房大部分还是茅草房,瓦房稀稀拉拉有几家!外面农村常见一楼一底贴着白色瓷砖的小洋房一家也没有!他向路人打听外公外婆家的地址,路人一听名字就指着路边的田里的老人说:“你看,那锄草的老头就是!” 文浩辰谢过路人,直接去的田里。锄草的老人佝偻着弓似的腰,几乎贴着地了。他须发皆白,乱草一般,上面沾了些泥士屑跟一些杂草根。一双骨瘦如柴手颤动不止,攥紧锄把,小心翼翼地锄去禾苗边的杂草。他走近老人大声地喊道:“老人家,田水仙认识吗?我是田水仙的儿子文浩辰!” 文浩辰的大声喊叫惊得老人猛地抬起头!嘿,他的耳朵还不聋,听力好!他用昏花的老眼贴到文浩辰的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文浩辰!几乎是当年文俊辉的翻版!他确认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苦命女儿田水仙的儿子他的外孙,竟然是老泪纵横,喃喃自语道:“我的好孙子,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不枉你妈天天站在沟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走,我们立马回家,先让外婆也高兴高兴,然后跟外公外婆一起去看望你妈!” 外公高兴坏了,眉开眼笑。他在前带路,逢人就介绍文浩辰。文浩辰把行李,酒等礼物放在背兜里背着扛上锄头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外公指着一处破败不堪的茅草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到家了。大孙子,第一次来外公家。失望了吧!走,进门吧!”离门口还有五六十米远,他放开喉咙叫道:“老婆子,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我们的大孙子来了!” 外公带着文浩辰进了门。外婆正在院子喂十多只鸡。她腿脚不便,走一步就抖得厉害。她立马放下手中瓢,步履蹒跚地跑过来。她一手拉着浩辰的手久久不放,一手先在浩辰的脸上来回摩挲后又轻轻拍打他右边的肩膀,然后老泪纵横,哽咽不止,喃喃自语:“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站在旁边的外公拉了一下外婆说:“老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别哭!快去弄好。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的大孙子一定饿坏了!”这时候,外婆才松开浩辰,擦干泪水,去厨房生火做饭了。 外公拉着浩辰进了堂屋。堂屋的角落有一个油漆斑驳平柜。平柜上有一台老掉牙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前摆了不少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颜色各异的药瓶子,有的是空的。靠墙放了一条长条木板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偌大的堂屋显得空荡荡的。浩辰刚坐下,外公就问:“大孙子,看电视不?”浩辰真的想不到还有这么穷的地方。他失望极了,点了一下头。外公走到平柜前,先打开电视机的开关。电视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外公用手拍打了两三下,屏幕上也是一片黑白跳动的圆点。外公赶紧去屋外,有经验地转动绑着天线的长竹杆。他一边转动长竹杆,一边问浩辰图像有了没有画质清晣与否!费了好大的劲,也只能接收中央台,画质还有点差,只好将要。外公进了屋,不停地搓着手,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孙子,真不好意思。你第一次来外公家,连电视都看不安逸!我们这儿太偏了,人多地少,穷。识字少,怕去打工走掉了。跟你一样的年轻人,上过大学去过深圳这样的大城市,整个田家沟找不出一个人!” “外公,除你和外婆,我咋没有见到其他亲戚呢?如舅舅舅妈表哥表弟等!”文浩辰有些好奇跟疑惑。 外公也在长板凳上挨着文浩辰身边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唉。我跟你外婆都是苦命人,生了四个孩子,就你妈活了下来。人人都说黄连苦,你妈的命比黄连还苦!我们就你妈这么一个女儿,嫁得也近,就在沟那边的山脚下。那男的刚开始待你妈也不错。唉,老天真的不长眼。要不说你妈命苦呢,你妈嫁过去六七年,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那男的跟你妈大小医院都去了,连昆明也去了两趟,钱花了不少,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那男的爹妈一口咬定是你妈的问题,怂恿那男的跟你妈离婚!那时候的人观念陈旧,都认为离婚是件丢人现眼的事。你妈死活不同意离婚。那男的就三天两头打你妈。他下手够狠,每次都打得你妈伤痕累累!有次你妈就跟村里的一个男的说了几句话,被他发现了。刚回家,那男的抓着你妈的头发就要了命的打。要不是隔壁的黄爷爷一家人岀来拉开,你妈才趁机逃到我家,你妈早就没命了!那男的带人到我家来找你妈!当时的架势,我们哪敢劝你妈跟他回去!你外婆早就把你妈藏在地窖里。那男的天天带着人来家里要人,我们看他那嚣张气焰,也不敢把你妈交出来。你妈当时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回去。当年,受不了男人暴打的女人,就是逃走另找一个男人结婚过日子。我跟你外婆合计,也让你妈走这条路。我们没想到的是,你妈被那男的打怕了,总是害怕他追来,想的逃得越远越好!就这样,你妈才到了四川,才遇上了你叔爷爷。你叔爷爷救了你妈。经你叔爷爷介绍,你妈就跟你爸结了婚,一年后就有了你!” 这时候,外婆做好了饭,端着饭菜进了堂屋。文浩辰赶紧站起来去帮忙,去厨房拿碗筷。他一边吃饭,还是大惑不解地问:“既然我妈逃脱了那男的魔掌,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四川跟我爸结婚,爷爷奶奶待她也不错!外公,外婆,我就弄不明白,我妈咋还抛下我们父子,当时我还那么小,只有三岁,回到云南,还是回到那男的身边!” 外婆停下了夹菜的筷子,接过了话头,说:“你妈走了后,那男因为打你妈下手狠,坏名声在四乡八里传得沸沸扬扬。哪个女人敢嫁给他?一直打光棍!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你妈在四川结了婚,还生下了你!那男的就天天跑到我们家,痛哭流涕跪下来求我们原谅他,还常常帮我们插秧收谷子。这时候,他的爹妈也死了。你想,我们就你妈这一个女儿,又见他变好了,左一遍右一遍地让你妈回云南跟那男的重归于好!这样,离我们近,给我们养老方便。唉,还是我们的私心拆散你们一家人,害得你爸成了瘸了条腿!最终还害了你妈。这些都是我造的孽。”外公赶紧打断外婆的话,说:“先别说这些伤心事,让大孙子吃个饭都不安心!快吃饭!吃了,带大孙子去见他妈。到时候,不知他妈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外公外婆腿脚不方便,走得慢。到田水仙家不远的路居然走了一个多小时。 田水仙跟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在屋外的地里掰玉米棒子。女孩瘦瘦的,明显的营养不良。她就是田水仙跟那男的生的唯一孩子,名叫刘新月。女孩背了半背兜玉米棒子钻出玉米林子正要回家,她看见外公外婆带着一个陌生的大哥哥朝她家走来,就朝玉米林里的田水仙喊:“妈,外公外婆来了,还有一个陌生的大哥哥! 田水仙赶紧钻岀玉米林。她凌乱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上面沾满了玉米须。额上的皱纹很深,刀刻一般。淋漓的汗水顺着黑黢黢的脸颊滚下。汗水湿透了皱巴巴打满补钉的黑白小圆点相间的衣衫。当年的风采荡然无存! “爸,妈,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她关切地问,顺便瞧了他们身后的文浩辰。心里格噔一下,差得惊叫起来!心想:“我的妈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当年文俊辉的翻版。莫非他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儿子浩辰吗?肯定是,一定是我的儿子。这不是做梦吧!真是老天可怜,让我们母子相见。” 田水仙不等介绍,就上前拉着文浩辰的双手激动万分,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是我儿子浩辰吧!一定是我儿子。”接着,她又向女儿刘新月招手,道:“新月,快过来。他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四川文浩辰哥哥!快叫哥哥!” 刘新月一点也不胆怯。她放下背兜,跑过来,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浩辰哥哥,你好!欢迎你到我们家做客!请进屋吧!”文浩辰也高兴地叫了一声:“妹妹。我不知道我在云南还有个妹妹,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太可惜了。下次来,哥哥一定补上!”刘新月笑了一下,说:“妈,外公外婆。浩辰哥哥能来云南看我们,就是送给我们最大最好的礼物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簇拥着文浩辰进了屋。 第72章 田水仙文浩辰 田水仙家的茅草房更加破败不堪,屋檐也更低矮。院子很小,三合土地面,已经坑坑洼洼的了。一群芦花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个病怏怏的中年男人在院子中间的竹制圈椅上坐着。他眼窝深陷,目光呆滞,口角还流着长长的涎水。刘月新赶紧走到椅子后面,伏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那男人才艰难地转了一下脑袋,嘴里发岀啊啊之声,算是跟文浩辰等打了招呼! 田水仙凑近文浩辰耳边小声地说:“他是刘新月的爸,我男人,你叫他刘叔叔就行!” 文浩辰不得不低着头才上了台阶,进了堂屋。堂屋里除了两三根方凳子,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堂屋正方的墙上贴的十多张大大小小的奖状,让文浩辰驻足良久,增添几分妹妹刘新月的敬意跟好感,情不自禁地赞道:“哇!妹妹真是了不起,得了这么多奖状!好好读书,有前途!”刘新月开始还悦色满面。她听文浩辰的话,顿时黯然神伤,默默地出了堂屋,进了厨房。田水仙也跟了过去。 外公摇了摇头说:“唉,我们家咋尽出苦命人呀!得这么多奖状,有什么用啊,下学期开学,她就不读书啦!都是院子里的那个人她爸害的!” 文浩辰听不懂外公的话,也跟着去了下厨房问妈和妹妹。他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新月想到自己即将失学,进了厨房就一直坐在烧火的小凳子上,低着头,不由自主地哽咽不言。田水仙一边涮锅一边安慰她。“新月,你先别哭嘛!离新学期开学不是还有四十多天吗?你是个懂事的有孝心的好姑娘。不是说好了先拿钱给你爸买药,咋今天你又哭了呢,是不是又反悔了?”刘新月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那笔钱有八百五十八块,是年迈体弱的外公外婆卖鸡蛋辛辛苦苦攒下的。是外公外婆奖励她的,是她的新学期的学费钱。刘新月知道,如果拿去买了药,她失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家里一贫如洗,还欠了不少的债,很难再凑够这笔钱了。可是,他爸已经断药五天了,她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爸在痛苦中死去,虽然爸的来日不多。 田水仙看见文浩辰进了厨房。她赶紧背转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刘新月也立即停止了抽泣,装着生火。她们都笑着招呼文浩辰挪过凳子在水缸旁边坐下! “妈,妹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刚都还好好,咋你们都哭了?外公又说妹妹不读书了,还是刘叔叔害的!是不是,我来云南,打扰了你们?”文浩辰刚坐下,就连珠炮似的地问。 田水仙没有回答文浩辰的问话,仍然继续涮锅。然后往锅里加水,从橱柜里拿岀三个鸡蛋洗净放在锅里,盖好盖子。她就岀了厨房,走进门外的菜地。文浩辰赶紧跟了上去。 “浩辰,外公外婆家的情况,你看到了吧!穷!可是,妈家比他们还要差!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院子里的那个男人害的。他不光祸害了你爸,他还祸害我,也祸害了新月!我每一天都盼望他早一天死去!我后悔抛下你们父子离开四川回到云南,更后悔两次嫁给这个男的。你妈的命苦。回来一年后,妈还是没有怀孕。他知道妈在四川生了你,开始怀疑自己有问题。可是,先前也去过昆明的大医院检查过,都没有问题。这次我们又去了北京,检查的结果还是没问题。什么偏方士方,只要听说有效,我们弄回来试一试。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就是怀不上。村里人都说我们家的屋里有邪气,连驱鬼的道士张天师也请了,还是没效。他变懒了,不种田也不去打工。脾气更暴躁,虽然不再打人,天天跟村里的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不是赌博就是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赌博输了,就拿家里的东西变卖了还债。妈曾经被他打怕了,不敢说他,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为了不让外公外婆替我担心,再的苦日子,再大的委屈,妈也忍着,只好将就了,过一天算一天吧。这样的日子,妈又过了七年。也许是老天可怜,第八年的三月,妈居然怀孕了。他高兴蹦跳起来,跟孩子似的。真的是老天捉弄人。新月生下来,左看右看,既不像我,又不像他。竟然是像他的表弟!他说一口咬定妈跟他的表弟有奸情,新月是妈跟他表弟生的。妈真的是冤枉死了。那年的二月,他表弟是来过我家。他表弟一直寸步不离地跟他在一起,在我家只呆了一个多钟头,连午饭没吃就走了。你说荒唐不荒唐!这些,他心里都清楚,就是装糊涂,冤枉我,也不好好待见新月。新月十二岁了,还特别怕他,叫他爸也不答应!新月十三岁那年,奇迹发生了。她长变了,变得越来越像他了。他也认为奇怪,就去问城里的医生。医生说,他跟表弟有一部分血缘关系,人类还有返祖现象。如果他还不相信你,可以去昆明的大医院做什么dna亲子鉴定。要花不少钱,我倒不在乎,是希望去鉴定一下的,还我清白。他又偏偏不去,说是舍不得钱。不管咋说,他从医院回来后,他变了。人勤快了,脾气不像原来的那么暴躁了,对我跟新月也好了。我暗自高兴,认为我的苦日子到头了,好日子开始。可是,不到半年,他总说脑壳痛脑壳昏,颈子动不了。去医院了一查,竟然是脑癌,脊椎骨骨癌晚期。医生说他活不过两个月,谁知道竟然拖了一年多。期间,他吃得越来越少,痛得他没日没夜地叫唤。看着不忍心,想方设法跟他治病,花光了家里的每一分钱,还久了不少的债。死又死不了,医又医不好。到今天,他已经断药五天了。再不去买药的阿话,恐怕活不到月底。家里唯一的那点钱是外公外婆奖励新月的,也只有八百五十八块钱。她那么大的姑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她也舍不得花,准备新学期开学交学费!我让她先拿钱买药,学费到时候再想办法。你看,我家都成这样子,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失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了让他爸的活两天,她哭着答应了。刚才你在堂屋里说的那些鼓励的话,惹得她更伤心了。真的是焦死人了。”田水仙一脸地忧愁,不停地跟她刚刚见面的儿子诉苦。她不是奢求儿子帮她一把,仅仅想在自己亲人面前吐吐多年的郁闷与苦恼! “妈,水快开了!”新月在院子里喊。田水仙赶紧在菜地摘了青叶子菜回去。 一碗面一个鸡蛋,田水仙只能拿这两样东西,款待她远道而来的儿子文浩辰。一贫如洗的家,她再也拿不出比这更好的东西了。虽然面里除了盐,辣椒,连酱油味精猪油都没有,文浩辰仍然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外公外婆看着忍不住落了泪。 饭后,外公外婆回去了。走时,文浩辰给了他们五千块钱。外公外婆高兴坏了,笑得合不拢嘴。送走了外公外婆,他下地帮忙收玉米棒子。虽然他也是从农村岀去的,自从上了大学,已经六七年没有干过农活了,今天累坏了他。收完地里的玉米棒子,天色已晚。刘新月没休息一下,洗了脸和手,赶紧看书去了。田水仙进厨房做饭,文浩辰跟进去烧火。 “你爸还好吗?他又结婚没有?”田水仙回云南后,她多次后悔抛弃了文俊辉父子俩,经常在夜里和无人的时候独自流泪。那男的不务正业或大发脾气,她就滋生了跑回四川,跟文俊辉破镜重圆和好如初的念头。苦于音讯不通,担心文俊辉又结了婚而作罢。所以,她急着知道文俊辉的近况。他待她最好,体贴入微,不知比那男的强千百倍。跟文俊辉生活的四年,虽然日子苦,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她却不好好珍惜,后悔死了。 “过得不好!他本来高大威猛,现在成了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不单孩子们笑话他,连村里人也欺负他。因为是瘸子,工地上只能干小工。小工工价低,挣不了多少钱!他为了我能安心读书,为了供我上大学,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默默忍受,从不在我面前言半句。我有幸成为他的儿子,决不会因他工作卑微,收入不高而鄙视他,厌恶他,也不会为此而感到羞耻。下班后就去捡矿泉水瓶子烂纸皮旧报纸买。生活上,特别节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一瓶饮料也舍不得买。他总是苦自己,挣的每一分钱他都替我攒着,希望我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为我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爸年纪不大,头发全花白了,背也开始驼了。我希望我早一天接过他肩上的担子,多挣点钱,让他安享晚年。二十多年,因为他腿瘸了,家又穷,没有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他!现在还是一个人!”文浩辰一提起他爸,就为他不平为他叫屈,也敬佩他的坚韧,不向困难辛酸耻辱低头! “都是我害了你爸,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真的得好好感谢你爸。他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二十年,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还供你上了大学!他了不起!新月的命太苦了,没有你这样的好爸爸。她都十五岁了,享受的真正父爱仅仅十半年。”田水仙哽咽几度,频繁擦去脸颊两边的泪水。 “你今年二十七了,应该有女朋友了吧?”田水仙关切地问。 “耍了好几个,都带去跟爸见过面了。爸十分满意。这些女的都是现实主义者,嫌我在深圳买不起房,都吹了分手了。爸,为此事心都操碎了,头发花白了,人也瘦了一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田水仙的关心,文浩辰顿时黯然。他不想让田水仙担心,又故做轻松地说:“妈,你不必过多担心。你儿子这么优秀,一定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到时候,我结婚,我让你坐飞机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啊!浩辰,我觉得房子什么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真正喜欢你,死心塌地的跟你过日子,这比什么都重要!比房子比万贯家财强百倍千倍!妈这辈子没主见,什么事都举棋不定,连婚姻大事都听外婆的。妈窝囊了一辈子,帮不了你。在婚事上,记住妈的话就行!” “妈,新月是个有上进心的姑娘。成绩好,失学太习惜了。妈,你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一日千里形容也不为过。有没有知识有没有文化,真的是天壤之别!日子再苦再难,也要让新月读书。新学期开学的学费我帮她给,这是一千元,你替她收下。我明天想去镇上给爸打个电话。你们这儿的信号不太好,电话都打不了!”其实,文浩辰本来打算也给田水仙五千块钱。可惜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不得不撒了个谎。 “好。明天,新月要去镇上替她爸买药,让她带你去。早去早回!”田水仙收下了钱。 田水仙安排儿子住下后,就进来替那男的擦洗身子。她边擦边告诉那男的:“你不要担心新月开学没钱交学费就不吃药。学费,她浩辰哥哥给了一千块钱,让我先替新月收着。明天,新月就去镇上替你买药!”田水仙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男的就相当的激动。病怏怏的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田水仙,嘴里发岀啊啊啊的声音。看那架子,他愤怒了。田水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没有理他。胡乱给他擦完身子,就去隔壁房间睡了。自从那男的病后,他们就分居了。田水仙掰玉米棒子累得够呛,再加浩辰来了太高兴,夜里睡得特别香甜。 田水仙家的农药一直放在那男的床下。那男的知道他拖垮了家,害得新月没钱交学费,快要失学。他躺在床上独自流泪,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我…女儿新月…,从来…就没有…什么哥哥!她…读书…上学…,凭什么…要…他…逞强…交…学费…学费…死…也不要…要…他的…钱…”半夜,那男的挣扎着滚下床,在地上摸索老半天,皮包骨头的手终于触摸到了床下的农药瓶。他毫不犹豫,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拧开农药瓶盖,渴干了剩下的半瓶农药_剧毒农药敌杀死! 第二天,早上新月端饭进去时才发现不对劲。那男的蜷缩一团,十分恐怖。嘴里呕吐物刺鼻难闻,屋里弥满着强烈的农药味。她先惊叫起来,接着放声恸哭!田水仙,文浩辰跑进房间,都吓了一大跳。她挤了几滴眼泪,就走门找人去了。他赶紧悟着鼻子,退了出来。屋里,只剩下痛哭流泪的新月守着她爸。 文浩辰去镇上取了五千块钱,交给了田水仙。因为家穷,新月眼睁睁的看着她妈草草葬了她爸。 又过了几天,文浩辰告别新月跟田水仙,又回了深圳。他回来不久,公司财务部的叶雅文看上了他。 第73章 叶雅文 叶雅文是叶主任的独生女儿。叶主任跟老婆杜月娥视她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连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怕吓着宝贝女儿。久而久之,她养成了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性格!大学毕业后,她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建设集团。建设集团有个下属公司的项目经理是叶主任当兵时的铁哥们。他视叶雅文为己出。因此,她又去了公司的肥水部门财务部。活儿轻松不说,时间短,收入高。 叶雅文父母都在深圳大型国企上班,都是中高层管理干部,收入高。她家在深圳的房子有三套。父母住一套,她住一套,还有一套出租,一年有七万多块钱的租金。她跟文浩辰同属一个项目部,一起工作了三年多。她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凭她优越的家庭体面的工作,既使他气宇轩昂好学上进,来自农村的他怎能入得了她的法眼!三年多,她跟他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十分钟,而且都是公事! 文浩辰从云南回来后,叶雅文有事没事就往测绘部跑。测绘部一共五个人。除了一个快要退休的老李一个结了婚的大王外,包括文浩辰在内的三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轻人,都没有结婚。那两人是深圳人,家庭条件跟叶雅文不分上下。可是,她偏偏喜欢文浩辰,屡屡向他示爱!文浩辰有点意外,更多的是惊喜!毕竟她三年都没有正眼瞧过他,更不说要跟他谈情说爱耍朋友了! 今天,叶雅文又约文浩辰去旋转餐厅吃饭。他真的是受宠若惊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去旋转餐厅吃饭,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消费得起的。不久前,叶雅文才请他跟测绘部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去旋转餐厅吃了个火锅。四个人,一共花费八千多块。她眼都没眨一下,抢着买了单。今天,她单独邀请了文浩辰一个人。他寻思道:“今天就我跟她去。总不能又让她买单吧。上次四个人,吃了八千多块。这次,再去的话,虽说只我和她两个人,少说也得花三千块,差不多我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所以,他就赶紧找各种理由跟借口推脱不去:“雅文,我觉得旋转餐厅的菜没有特色,味道又不怎么地道。客人还特别多,上次我们去,光排队侯位置就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今天又是周末,人更多。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那还不把我们的公主饿坏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另选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呢?”他的这些小伎俩,怎能瞒得了叶雅文!她心里说:“耍什么小聪明,还不是没钱,穷鬼一个!始终改不了乡巴佬的本色,舍不得花钱!”就是文浩辰这样的乡巴佬穷鬼,她叶雅文都紧紧抓着不放,还怕文浩辰知道了她的一切后弃她而去。 为什么人中凤凰的叶雅文会放下昔日端着矜持的高贵身价,下嫁叶浩辰呢?其实,她有她的苦衷跟无奈!她二十岁开始谈恋爱耍朋友,到今年二十六岁,一共谈了八个男朋友。这些男的,个个都是行业中的精英,同龄人中的翘楚,家庭条件就更不用了。按理来说,应该是良缘天成婚姻美满。但是每个男的知道她的疾病后都选择了退避三舍。什么疾病呢?她卵巢功能异常。医生说虽然不影响夫妻正常的性生活,但是生宝宝的希望微乎其微,除非华佗转世。不单单去北京上海广州的不孕不育的各大医院求医问药,连日本美国的专家教授也束手无策。冤枉路跑得不少,花费就不用说,结果仍然无功而返。 叶雅文都满二十六了,还没有一个真心实意跟她过日子的男朋友。她的闺蜜们个个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看见闺蜜的孩子们聪明淘气的可爱样,特别忌妒,羡慕死了。不知隐情的闺蜜频频叫她去相亲,还劝告眼光不要太高了! 她的爸妈叶主任杜月娥为她的婚事愁白了头操碎了心,常常夜里嘀咕半天。杜月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得这种病呢?偌大的家产传给谁呀?我们两老口撒手人寰,留下我们宝贝女儿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老了,谁来照顾她呢?” 叶主任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无可奈何地劝老婆,说:“现在我们不是考虑家产传给谁雅文养老的问题,而是谁愿意跟她结婚,虽然她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当妈妈,至少让她成个真正的女人,也不枉自来世间一趟!如果行,婚后去抱养一个,我们不也照样弄孙膝下,安享天伦之乐!就有人陪伴她照顾她了,我们就是走了,也放心!” “哪个男人愿意呢?你看,雅文这些年耍的男朋友,就有八个了!还不是分手了。究其原因,还不是嫌我们雅文生养的希望渺茫!”杜月娥心灰意冷,无力地摇了摇头,说。 “老婆子,你先不要泼冷水嘛。要是我们都丧失了信心,这个家就散了,废了。我们的劲要往一处使,多给女儿加油鼓劲。她有了信心,这个家才有希望,我们的后半生才有奔头。你不看看,跟雅文一起的那八个小伙子,都是些什么人?你看人家的父母,不是老板就是科长局长,不比我们家差。小伙子本人,就更不用说,挑不出一丁点毛病,个个都是行业精英人中龙凤!唉!只可惜我们女儿没那个命!造孽呀!”叶主任说起那八个小伙子时激动不已,也惋惜不止。“我认为,凭我们优渥的家底,只要雅文适当放宽求偶条件,我相信我们会有乘龙快婿的!你去跟雅文好好地说说!千万别伤了女儿破碎的心!” 叶雅文不忍心让父母担忧,就同意了。不二人选,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测绘部的文浩辰。他人不错,经理经常夸他,就是家庭太差了。他的几个女朋友跟他分手,都嫌他穷,在深圳买不起房子。这些,她都一清二楚。她还特意让父母在看过文浩辰。叶主任杜月娥相当满意。叶主任拍着胸口,竟然打包票说:“我家的乘龙快婿,莫他茣属!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我让你们经理我的铁哥们提拔他,马上调离测绘部,当副经理,绝对没问题!” 叶雅文的绣球才抛给了文浩辰。他当时蒙了,不敢相信这是真正的。以他的条件,她能正眼瞧他一眼,都是奢望。天上掉馅饼的,偏偏就砸到他头上。她频繁地跟他约会,眉来眼去的示爱。他才相信了。当他告诉他爸叶文辉,叶文辉惊讶不止。半晌,才万分激动地说:“人这一辈子,改变命运,一是读书,二是婚姻。考上大学,让你跳出了农门。如果跟她结婚,高攀上叶家,你就在深圳站稳了脚扎下了根!你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这样的话,不单单你跟你的后人不再过下层人的穷苦日子,连我也沾沾光,享几天清福!人家喜欢你,就真心实意地跟她好好的交往!约会去吃饭买东西,不要太抠门了。不然,婚事也黄了。没钱,就跟爸说一声。” 叶雅文希望文浩辰来当冤大头,接盘侠。所以,她才处处迁就她的“白马王子”。“浩辰,既然你不喜欢旋转餐厅,那你选个既浪漫又温馨还清静的地方吧!” “那我们去蓝色多瑙河咖啡厅吧。装修古朴典雅,浪漫氛围不错!成为青春男男女女的消遣的首选之地。那儿离太平洋影院,天虹商场,华润万家超市都比较近,交通也方便!喝了咖啡,再去看场小电影。看完了电影,去天虹商场逛逛!听说一楼的黄金首饰二楼的女装,三楼的化妆品都不错,花多少钱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货地道正宗,绝对没有假冒伪劣!”文浩辰如果高攀成功,他今后的生活将一片坦途光明无限。所以,他抓得牢贴得紧,尽量哄叶雅文开心。他的消费观念还是比较前卫的,再加上他爸文俊辉拼了老命的支援,送给她的礼物她经常耳目一新爱不释手。她欣然同意。二人手挽手卿卿我我约会去了。 文浩辰在天虹商场替叶雅文选了一个硕大的钻戒一瓶香奈儿香水一共花了三万多!叶雅文替文浩辰挑了一套雅戈尔男装,花了八千多! 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临近春节,公司项目部放了假。叶雅文打电话让文浩辰去她家,商量新年正月初六结婚的大事。接到电话后,他不敢怠慢,立马精心收拾打扮一番穿着一新打车去了她家。她在小区门口翘首以待。他一下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立刻奔过去迎接,不忘给了一个甜甜的香吻!他揽着她的小蛮腰,耳鬓厮磨地上了楼。 两人商量举办婚礼的繁琐细节到了睌上十二点。 文浩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该死,光顾着说结婚的事,把时间都忘了。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事,哪儿考虑不周的地方。明天我再来,我们一起慢慢的筹划!我还是赶回项目部宿舍!” “天都这么晚了。你回去,我怕路上不安全。你还是别走了,留下来吧!”她含情脉脉,风情万种地说。 “好吧!你先去洗澡。洗完了,我再洗!”这等求之不得的好事,文浩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轻声的答应了。叶雅文去了卫生间。他坐在她的床上,幻想着马上就要发生的好事。 正在这时候,叶雅文的手机响上了。是她闺密发的一条短信!文浩辰无意中斜瞧了一下!短信内容是:蚊子,不怕那乡下小子知道你卵巢异常,不能生孩子吗?他惊呆了!这如何是好?走,弃之而去,他的努力立刻付之东流!留,就得接受她不孕不育的现实。是走,是留,他难以取舍! 叶雅文一丝不挂地岀来了!她见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宝贝,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文浩辰愤怒极了,但又不便形露于色。所以,他辞穷了,不知如何回答的好。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铃声又大又急,预示着有什么大事似的。 电话是文俊辉工地上的一个工友打来的。看他着急的样子,叶雅文赶紧问:“出了什么事?看把你急得什么样子!” “我爸的工友打的电话,说我爸浔了急性阑尾炎!正送住医院!我得马上赶过去!”文浩辰正愁找不到离开她的理由。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叶雅文已经麻利地穿好了衣服。 “你先睡吧。我一个人先去看看!有事再给你电话联系!”说完,文浩辰急冲冲地下了楼!他刚到楼,文俊辉的电话来了。文俊辉告诉他,得病的是跟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工友。 文浩辰放心了。他没有上楼,而是打车回了项目部宿舍。在宿舍里,他却跟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女人,蒋桂香来个云雨巫山! 第74章 蒋桂香(4) 蒋桂香去开电梯的活比较轻松,又不日晒雨淋,长得白白胖胖的。工资按月发放,休息的那天,她总要精心打扮一番,跟都市丽人没什么两样!竟惹得工地上那些小小民工管理员眼馋围着她大献殷勤。她一个也看了上。 蒋桂香这段时间总在反思过去,认为自己是个坏女人,对不起林开元。她跟林开元打了几次电话,要么他不接,要么就威胁她不马上回去的话就离婚。她告诉他,她已经离开了许老三另外找了个开电挮的工作。林开元就是不相信。大儿子打电话来告诉她:“妈,你为什么不回家呢?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你不要我们了。今天,我们都从城里搬回乡下了。外公说,他没有你那样的女儿,你回来,他要打断你的腿!外公也搬回乡下了。走的时候了,他还哭着呢!妈,你在深圳都干什么了?我问外公,外公不说。我问爸爸,他光说是丢人的事!妈,什么是丢人的事?妈,你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我和弟弟妹妹都喜欢在城里读书,爸爸不让我们呆在城里。我们弄不明白,他总是说城里脏!弟弟妹妹都说城里不脏呀,大街小巷都干净得很。乡下才脏呢,遍地都是狗屎,鸡屎!”她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决定春节回家一趟,缓和缓和关系,跟林开元重归于好,力争做个贤妻良母。 蒋桂香专门去了一趟深圳的东门老街,为一家人买了不少的衣服。林开元的,她舍得花钱。春秋各两套,都是大品牌。她计划赶在杀年猪前回家。在她们那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抢在腊月十五前杀年猪。杀年猪,是男人们的专利。普通人家一般杀一头猪,而那些条件好的,杀两三头也是有的。杀年猪时,亲朋好友都要来帮忙,恭贺。来的人越多越好,主人家倍有面子!既隆重又热闹!跟过节似的。 回家前,蒋桂香给林开元打了个电话。“开元,我腊月初十回家。十一我们带着娃儿们一起看望父母。十二杀年猪。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把我们兄弟姐妹都请来,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林开元在电话里一声都不吭,她一直唱独角戏! 蒋桂香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情万种。她兴冲冲地从宝安乘飞机回昆明。又从昆明赶车到的县城汽车站。她最期待的林开元跟娃儿们没有来接她,连最疼爱她的老父亲也没有来。她些失望。毕竟快过年了,也许肯定是他们都急着准备年货,太忙了吧。她自己安慰自己。她知道林开元已经搬回了乡下,就没有去县城买的房子那儿。她拦了一辆顺路拉砖头的拖拉机,把屁股颠得生痛才到家。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林开元跟娃儿们都睡了。蒋桂香敲了几遍门,林开元才慢腾腾地披衣起来,铁青着脸开了门。面对打扮得性感迷人久久不在一起的老婆,他竟然正眼都没有瞧一下。他没有叫醒娃儿们,也没有帮她拿行李,甚至连一句暄寒问暖的话也没有,直接转身回房上床睡觉了。她知道他还在生她的气,也就没有说什么。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沉重的行李箱拖进的屋放好。此时,她虽然精疲力尽,无奈饥肠辘辘,又赶忙下厨下了面条,草草吃了。又烧了一大锅热水,把身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洗了个遍!她相信,待会儿上了床,凭她现在的姿色,稍微挑逗一番,他林开元岂能把持得住!好好让他折腾一番,舒服了满足了,过去的事还不是烟消云散! 林开元进屋上床就立马关了灯。他无论怎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蒋桂香洗完澡后,一丝不挂的上了床。她将如羊脂玉柔滑的身子贴了过来,细腻的双手在林开元身上来回游动。林开元厌恶地将她的双手拿开,并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触电似的霍地坐起来,鄙视地说:“你就是洗千八百遍,我都觉得脏!”说完,他跳下床,开了灯,抓起床头上的衣服,胡乱穿上,竟然去跟大儿子睡了。 蒋桂香蒙着被子哽哽咽咽地哭了一宿。她知道,是她错了,怨不得他。第二天,她早早就起了床,换了一身去深圳前的旧衣服。然后,进厨房精心做好饭,才叫林开元和娃儿们起床。林开元仍然虎着脸,跟凶神恶煞似的。娃儿们,除了最小的女儿围着她转来转去妈长妈短叫个不停外,两个儿子和大女儿不但不跟亲她,反而跟见了仇人似的。她默默地进厨房拿了碗筷,盛好饭。她逐个叫娃儿们上桌吃饭。两个儿子和大女儿似乎没听见似的,理都不理。她耐着性子,又温柔地叫了林开元:“开元,快过来,吃饭!吃了饭,我们带娃儿们一起去看父母!”这时候,小女儿抢着说:“去外公外婆家,我都不用你们背,我自己都能走过去了!”林开元没好气地:“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我大姐今天杀年猪,我得去!”蒋桂香挤出一丝丝苦涩笑,说:“好,好。去吧。顺便告诉哥哥姐姐们,明天我们也杀年猪!让他们早点过来!”林开元鼻子里哼了一声:“哼,让他们来?我就是有脸叫他们,他们都不好意思来!你是从深圳回来的,面子大!你去请,看他们来不来!”她无语了,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暴发岀来,吓着娃儿们,闹得全家人都不安宁。小女儿又说话了:“我们杀年猪,为什么要请叔叔阿姨们呢?我们留着自己吃,不香么? 两个儿子和大女儿都不愿意跟蒋桂香一起走。她只好带上礼物,牵着小女儿去看疼爱她的老爸老妈了。妹妹们都先后嫁了。弟弟去昆明打工还没有回家。家里只有爸妈在,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妈正在扫院子,她爸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抽叶子烟。她爸看见她来了,立即站起来进了院子,关了门,还插上了门栓。 蒋桂香疑惑了。她心里想:“奇了怪了,老爸明明看见我们母女俩来了,他不但不迎接,反而转身进了院子还关了门!莫非爸妈知道了我在深圳的事!”她先敲了门,里面却死一般的沉静。小女儿仰头望她,问:“妈妈,我在门缝里看见了外公外婆在院子里,为什么他们不开门呢?是不是外公外婆不欢迎我们呀?”接着,小女儿扯破喉咙叫:“外公,外婆,开门,开门!”她也跟着叫门,又继续敲,声音越来越大! 门口渐渐围了许多过往的村里人,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话越来越难听!她爸她妈在院子里争吵起来了!她妈执意要跑过来开门。她爸拦了住,气得直跺跺脚!开了门,她进来了,门外的村里人才散了。她妈抱着孙女亲个不停。她喊她爸几声都没答应,竟气冲冲地黑着脸进了屋!她跟着进去,并把特意给她爸买的新衣服跟一瓶泸州老窖和一条好日子香烟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摆在她爸的面前!然后又给她妈两千块钱! 她爸勒令她妈把钱立马还给她。她妈迟疑了半刻,她爸立刻沉下脸怒吼道:“你没有见过钱,是不是?立刻还她!拿着你的钱,滚回深圳!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的大女儿早死了!你的钱,我嫌脏。衣服,酒,烟,都拿走吧,我没福消受!”如雷的吼叫声,吓得外孙女哇哇大哭。她妈无论怎么哄,也哄不好! 此时此刻,蒋桂香的泪水如泄闸的洪水,夺眶而出!她委屈地哭诉道:“当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弟妹妹,为了这个家,才万般无奈地嫁给了开元!要是他开元有半点能力撑得起那个家,我何止于天远地远地跑去深圳!你们不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在深圳有多么艰难!是的,我是在深圳偷人了,给你们丢人了,让你们抬不起头来!究竟是谁哭着跪着把我推进火坑里的?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说着,她一把夺过她妈怀中的小女儿,哭着跑回去了。她爸一听她最后的一句话,气得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喊道:“滚,滚,你给我滚…”紧接着,将她买的衣服烟酒扔出门外,并砰然一声关上了大门。 林开元喝得醉醺醺的,很晚才回家。回家后,倒头就睡,跟死猪一样。蒋桂香要急着跟他商量明天杀年猪的事,推他摇他就是不醒。乡下人都比较迷信,办大事情,选好的日子一般情况下绝不更改,尤其是杀年猪这样的大好事!林开元一时半会醒不了,就是醒了,也浑身酸软手脚无力,明天他还是指望不上。她得早做准备,去找几个人来帮忙! 早上,蒋桂香起得早。她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旧衣服。去请在家的村里男人来帮忙杀年猪。从村头走到村尾,又从村尾走到村头,她竟然一个男人都没有请到。遇见的男人,不是男人鄙视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了,就是女人揪着自家的男人不阴不阴骂骂咧咧道:“自己还忙着呢!一见骚货婊子就贴上去!老娘夜里没有喂饱你,是不是?我不相信你,她的镶了金还是贴了银!给老娘滚回来!”男人直喊痛!女人不管不顾,拉着自己的男人进了大门立马扔在院子里。她们关大门的时候,还不忘高声骂道:“呸呸呸,狐狸精!在深圳祸害人不够,还跑回来勾引我家男人!”倒是有一个男人嬉皮笑脸地跑岀门来,说要帮她。男人是个花痴,老光棍!她吓得跑开了。 正在此时,刘二姐跟她男人张三哥推着三轮车岀门。车上载满了衣服。她们正准备去县城自由市场摆摊!快过年了,生意好得很!蒋桂香赶紧上前,热情似火地打招呼。“二姐,三哥!你们早。这么早就去市场摆摊了!生意好!”刘二姐阴阳怪气地说:“没办法!爹妈没给我一副好皮囊好身材!要不然呀!我也去深圳,何必天天起早贪黑地挣这两个辛苦了钱!”蒋桂香没有再理她,转头问张三哥:“三哥,下午晚些收摊回来,能不能帮我杀一下年猪!昨天,大姐杀年猪,开元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还是让人背回来的。到现在都没有醒!日子都选好了,真让人着急!”张三哥见她楚楚动人的模样,竟然生了怜悯之心,正要答应。刘二姐赶紧拉了男人一把,狠狠地瞪他一眼,张三哥退缩了。刘二姐毕竟是生意场上混的,她赶紧笑道:“桂香妹子,你要理解我们。我们做点小卖买,一年到头,全靠过年前后这十几天赚点小钱,跟你比,我们耽误不起!请谅解哈!”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蒋桂香陪着笑谦卑地说:“二姐,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三哥下午晚些收摊过来帮忙。工钱还是要给的,两百块,好不好!”两百块钱,已经是天价了。现在行情才八十块呢!刘二姐撇了撇嘴正在说话,不知从哪儿窜岀三只狗。脏兮兮的母狗在前,擦着刘二姐的裤脚跑过。裤子顿时一片污迹,还沾了不少的狗屎。两只公狗在后穷追不舍!刘二姐借机指桑骂槐道:“老娘真他妈的倒霉,大清早的踩到一堆狗屎!谁家的老母狗,不拴好。桂香妹子,你看老母狗,也学着骚了,勾搭两只公狗!真的是不要脸!”说完,刘二姐催着张三哥骑上三轮车走了。 蒋桂香当然知道是在骂她。她只能装糊涂,陪着笑脸附和。她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她只好悻悻而归。年猪不能不杀!她心想:“杀年猪,难道离了男人,就杀不死!我就不信这个邪!老娘,偏偏要破了这个戒!亲自操刀,杀给他们看看!” 蒋桂香回家后,立马叫醒了两个儿子和两女儿。告诉他们:“娃儿们,妈妈今天让你们跟着一起杀年猪。好不好?”除了小女儿不甚懂事拍手叫好外,两个儿子和大女儿都知道每年杀年猪,都是他们的爸爸叫了好多叔叔来帮的忙,所以疑惑地望着她,站在原地不动!她开始安排分工了。阿华去磨杀猪刀,刨子!阿明去拿墙上挂着的绳子跟通条链环和箱子里的铁锤!大女儿去灶房搬柴火到去年烧开水烫猪的地方。小女儿抓把盐放在盆里,提半桶水跟着姐姐。小女儿天真的问:“妈妈,你又干什么呀!”她笑着说:“妈妈,去把猪放出来,赶到青石板上!”娃儿们各自分头行动起来。 蒋桂香从厨房里取岀大铁锅拿到门口,安在往年杀年猪挖好的土灶上,加了大半锅水,就让大女儿烧起了火!刀磨好了,她又叫阿华拿锄头在青石板一端的两边刨了两个不浅不深的坑。接着,找来两根老楠竹的一头埋进坑里,另一头露岀地面一米左右,再拿铁锤将坑里的夯实。楠竹上方又横了一根结实的大木棍,用绳子绑牢!又用另一根绳子绾了一个大大的活套子放在青石板上,绳子的两头垂在大木根上。盆,半桶水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要杀的年猪,前天晚上就不喂它了。年猪特别肥,有两百多斤。蒋桂香把它放出来了。它一出圈,就寻吃的。从圈到青石板上的活套,她撒了一些玉米粒。年猪岂能认破!一路悠闲吃了过去。等年猪的嘴巴伸进套子,放心吃玉米之际,蒋桂香跟两个儿子飞快的收紧套子,拼命的拉木棍上的绳子。套子深深的勒进年猪的颈子,猪头慢慢地抬高,再抬高!它的两只后腿在青石板上乱蹬,蹬了几下,不动了!年猪叫都没叫一声,死了。 蒋桂香赶紧叫两个儿子松了手。母子三人用力将将年猪翻来侧着身。她解开套子。阿华递过来刀。阿叫端来盒放在年猪的颈子下方。半桶水也提过来了,小女儿舀了一瓢水在旁边候着。蒋桂香拿着刀,对准年猪喉咙用力捅去,并旋转了两三下刀柄。一抽刀,温热的猪血喷涌而出!待血流尽,她用手在盒里搅了几下。然后,大声叫道:“快,向盆里加水!再加一飘水!” 这种杀年猪之法,是她首创,在全村,全乡,全县是独一份!这时候,来来往往的村里人早就围了一大堆,大家高声大嗓地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吵闹声惊醒了林开元!他酒醒了,头重脚轻地出了院门一看,惊呆了! 第75章 蒋桂香文浩辰 蒋桂香带着娃儿们杀死了年猪!醉酒醒来的林开元惊呆了。围观的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 “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杀猪法,先吊死了再杀!算是开了眼!佩服,佩服!” “桂香姐,真能干!居然敢亲手操刀杀年猪!抢老爷们的饭碗! “桂香嫂子,本领大着了!去深圳打工三年,回来就敢在县城里买房子!” “开元兄弟,既然你老婆在县城里买了房子,住得好好的,咋又搬回乡下了?是不是村里有相好的,你舍不得?还是桂香妹子有相好的,你腾地方呀!”这人话一出,大伙哄堂大笑!都更相信后者!蒋桂香顿时拉下脸,立马招呼娃儿们,急冲冲地进了屋。林开元虽然我尴尬极了,在这杀年猪的喜庆日子里,不得不陪着一起笑! 蒋桂香进了屋,林开元不得不独自一个人留下来收拾残局,还要忍受村里人明嘲暗讽!刚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开玩笑的,后来越说越离谱,什么绿帽子,乌龟王八之类有辱尊严人格的话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如果蒋桂香站得直行得正,没有堵在宾馆的丑事,林开元的反击就有了底气!村里人的嘲讽,犹如又揭了初愈的伤疤,撕扯得血淋淋的,痛在心头。 林开元以静制动,随村里人说话,他不反应。村里人见没趣,就渐渐地散了。他三下五除二地烫好年猪,迅速地开膛破肚,胡乱地将年猪剁成十多块,快手快脚地洗了肠子等,收拾一下,就怒气冲冲地进了屋!他要找个出气泄火的地方。 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终究是个不太懂成年男女之间那些事的孩子。他见林开元忙乱完了,进了屋。他不问别的,偏偏跑过来直接问林开元最忌讳的问题:“爸爸,刚才我在屋里,听隔壁秃子叔说你戴了什么绿帽子。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从来就没有戴帽子,又哪来的绿帽子?是不是妈妈在深圳给你刚买的?”林开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小孩儿,懂什么?滚一边去!”阿明却蹦蹦跳跳跑到院子里高声唱道:“好笑,好笑,真好笑!我爸有顶绿帽。夏天挡太阳,冬天遮雪飘。你问绿帽哪里来?我妈解了…”两个女儿觉得好玩,跟着他的屁股后面也唱了起来!林开元走过去,二话没说抓着阿明,伸出他宽大的手掌,啪啪就是两耳光!两边的脸顿时红肿起来!他杀猪般地哭叫起来,跑进厨房找妈妈告状! 打在阿明的脸上,痛在蒋桂香的心上。比回家后,林开元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跟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话里话外透着羞辱。她总是千百遍地告诫自己:“是我有错在先,不怪他。在深圳,什么样的委屈,忍一下,还不是过去了。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闹将起来,终归不好!惹得左邻右舍看笑话。不为别的,让娃儿们过个快乐的新年,也得忍着。”看着阿明肿得老高的脸,她压抑已久的胸中怒火跟心里的怨恨一股脑儿地如火山般爆发了!她拉着哭哭啼啼的阿明,怒不可遏地从厨房冲了出来,质问林开元: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在新年临近杀年猪的日子里打他?下手还这么重!难道他不是你的亲儿子?” “你不晓得自己问他?他唱的什么!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说!”林开元看了阿明红肿的脸,有点后悔。但他口气仍然很硬! “他唱的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说的。在家里,还忌讳什么?”蒋桂香逼得紧。 “你…你…我…我…”林开元语无伦次,支支吾吾的。他长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实在羞于启齿。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说!打娃儿,我从没有见过下手这么重的!不说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不明就里的蒋桂香步步紧逼,催问,不达目的誓不甘心! “你在深圳干的那些丑事!”林开元终于说岀了口。当着娃儿们的面,他还是给蒋桂香留了点颜面。 蒋桂香原本认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开元会忘记那些事,跟她重归于好,好好的过日子。现在看来,她错了。他打阿明,说明他对此事永远铭记于心,永远不会原谅她。她没有退路。如果不有所表示,他会随时拿此事来羞辱她。胡搅蛮缠是农村女人有错无理时对付男人最好的办法与手段!蒋桂香也不例外! 蒋桂香立马弄乱自己的头发,扑过去抓林开元的脸!她挥舞着双手,一边乱抓一边哭诉道:“我在深圳干的那些事!是我的错!我的错!我都说了千百遍了!你还是不原谅我!回来都好些天了,都不理我,给我使脸色!有气,冲我来!要打,就打我!拿娃儿岀气有什么本事?你要是有能力,我何至于此?呜呜呜! 林开元躲闪不及,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他痛得跳起来,拿手来护!蒋桂香误会他要打她。她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用力的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他杀猪般的惨叫。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重重扇了蒋桂香一耳光,并声嘶力竭地吼道:“婊子,你给我滚!滚,滚!越远越好!老子再也了想见到你!” 正在气头上的蒋桂香寸步不让!她立马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拉起行李就走!娃儿们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哭着不让走。“妈,你不要走!不要走!”她心软了,顿时住了脚。 林开元先摸了摸乌青的手臂上深深齿印,后摩脸上的道道血痕,大呼小叫道:“不要拦她!让她走!让她走!臭婆娘,最好死在外面! 林开元没有给她一个台阶下!拉岀行李箱的蒋桂香没了退路。她心一横,义无反顾地走了!出了门的她犯迷糊了!“快过年了!我去哪儿呢?去三个妺妹家,似乎不妥!去父母那儿?不行!昨天刚刚去过,爸妈为那事气得连礼物都扔岀了门!今天再去,要是知道了我跟林开元为那事吵嘴打架,他们还不得气死!算了,还是不去的好!去县城买的房子那儿?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还不如去深圳!反正年后初六就开工!与其初三走去挤火车,还不如现在赶飞机走,还便宜!对,去深圳! 蒋桂香赶到工地宿舍时,已经大半夜。项目部已经放了假。除了留下来看大门的外,各个班组的民工都回家过年了。她有点累,急急忙忙的去洗了澡。洗完澡,她走出洗澡间,环顾一周。几排上下两层的民工宿舍,除了她的那间宿舍亮着灯外,其余的都黑灯瞎火的。孤零零的一个人,真有些害怕! 突然,项目部那边员工宿舍的灯亮了。项目部员工宿舍跟民工宿舍相距不过八九米,且没有隔墙!蒋桂香有些好奇,“公司都放假了,谁还在这里?不会跟我一样吧,刚回去又来了!”她正准备过去瞧瞧。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深深的一声长叹!她侧耳倾听一下,接着,又数了一下门牌号,是文浩辰的房间。“莫非他没有回去?”正疑惑间,房间里又传岀轻微的抽泣声。“莫非遇上了什么伤心事?文浩辰,人不错!我得去看看! 蒋桂香蹑手蹑脚地走近文浩辰的宿舍!她伏窗边,仔细地听!宿舍里的文浩辰一边喝着酒一边诉说: “爸,妈,你们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世上!老天,你为何待我如此不公呀!呜呜! 就是如此简单的两句问话,居然引起了蒋桂香的共鸣,她竟然在窗外哽咽起来!文浩辰立马放下杯子,警惕址问:“谁,在窗子外面?是人是鬼? 蒋桂香立即轻声答道:“十八栋开电梯的蒋桂香!大半夜,我看你宿舍里的灯亮着,又听里面有哭声,就过来看看!小兄弟,有什么伤心事,能不能跟姐姐说说!” 文浩辰放心了。他那次跟同事去十八栋三十六层放线,带的仪器多。同事因拉肚子急着上厕所,扔下仪器就跑。蒋桂香见机跑过来帮忙把仪器搬进电梯内!他岀于礼节说了句感谢的话!她也随便地说了一句:“小伙子,听口音,你是云南呢?又好像是四川的?”他笑着说:“我家是四川的。我妈是云南的。”“我是云南保山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开了。都觉得挺有缘,电梯到了三十六层,竟然姐弟相称了。 “既然是姐,还就进来陪小弟喝杯酒,说说话吧!”文浩辰开了门。蒋桂香进了宿舍。又关了门。 文浩辰赤裸着上身,穿着短裤。他此时酒喝得差不多了,双眼有点迷离,已经语无伦次了。 蒋桂香洗澡后,只是简单地穿了件薄薄的睡衣!要命的是,睡衣心窝处的纽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雪白的酥胸露出来大半个!她竟然一无所知! 文浩辰刚刚从叶雅文那边回来!一丝不挂的叶雅文激起他的雄性荷尔蒙还没有退去!袒胸露乳的蒋桂香又让醉醺醺的文浩辰产生了幻觉!他口里喃喃细语:“雅文!雅文!…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说着,抱着蒋桂香亲吻起来! 刚开始,蒋桂香迟疑了一下。她早就听说文浩辰不干放线员了,要调刻办公室当副经理!“要是能傍上这棵大树,有我的好处!要是我就此调到办公室,干个资料员,也比开电梯强!自从离开许老三,我对他林开元,守身如玉!他却不领情,还打我,叫我滚!这,就怪不得我了!” 蒋桂香就这样半推半就迎合着文浩辰。开弓没有回头箭!文浩辰迅速抱着她上了床,三两下扯掉睡衣,开始了行云布雨。 第76章 结婚.怀孕 天亮时,文浩辰醒了。他睁开眼睛,就发现了蒋桂香有意留在床头的睡衣。他疑惑地问自己: “雅文昨天晚上来了?没有呀!我一个人回来的!这女式睡衣是谁的,咋会在我宿舍的床上?肯定不是雅文的!这么劣质的料子,她瞧不上!哪到底是谁的?” 文浩辰起了床。昨天晚上,他知道了叶雅文有不孕不育症。回宿舍后,喝了太多的白酒,头现在还有些痛。 文浩辰走到窗边的饮水机准备倒水喝。透过窗子,他看见了正在梳头的蒋桂香。蒋桂香也看见了他。她抛给他一个媚笑,还扮了个鬼脸! 这时候,文浩辰才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来过他的宿舍。他赶紧收回目光,又仔细扫了宿舍一遍,发现地上有两三个揉成团的卫生纸。睡衣,卫生纸,媚笑,三者联系在一起,他心里猛然一惊,顿时明白!“荒唐!太荒唐了!我的第一次竟然给了她!她比我整整大五六岁,更何况她还有男人有娃儿!要是同事知道了跟她睡觉,他们会怎么看我!叶雅文昨天晚上都留下我,心甘情愿跟我共赴巫山了。我却走了。虽然她生娃儿的希望渺茫,但也不至于舍弃雅文跟她一起呀!乌鸦岂能跟鸾凤比!唉!管他的!权当结婚前的一次猎艳游戏吧!结婚?要是雅文知道了此事,她会不会跟我分手?应该不会吧。毕竟她不能生。一个女人,不能生儿育女,无论她多么优秀都要低人一等自矮三分!我跟雅文结婚,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结婚,好处多多,车子房子票子都有了,前方一片光明,可以说前途似锦!唯一的遗憾是,我有可能永远当不了爸,我文家断子绝孙了!我还年轻。可不可以先跟她结婚,借她家的人脉关系爬上去再离婚呢?这三种选择,哪种更好,对我最有利!从目前我的情况看,还是结婚好!离婚,那是以后的事,祝情况而定!是不是,告诉爸一声!听听他的意见!” 正月初六,文浩辰要跟叶雅文正式结婚。当他告诉文俊辉这个消息时,文俊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确实怀疑过如此优秀的叶雅文嫁给他的儿子有什么阴谋,毕竟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他很快找了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我儿子自小都不错!” 当文浩辰告诉了文俊辉叶雅文不育的事,他却出奇地平静。因为他早就料到如此好事会落到他家文浩辰的头上!叶雅文下嫁必定有说不出来的苦衷!“浩辰,医生不是没有把话说死吗?我们就赌一把!来深圳的人,都在赌。赢了,你想要的什么都有,就是大爷。输了,大不了还是跟以前一摔装孙子。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准。大医院治不了,小医院呢?我们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奇迹发生呢!退一万步,有叶家的提拔扶持,加上自己努力。三五年之后,你会是什么光景?你认真想一想!就算雅文还是没动静,你才三十多岁,还年轻。另外打主意,也来得及!耽误不了你!你说呢?要是错过了,会后悔的!你也去过云南了,知道了你妈的情况,爸妈都没有能力帮你。我们还指望你呢!” “好。我同意跟雅文结婚。婚期不变!我希望你答应我,让妈也来深圳参加婚礼。叶雅文也是这个意思。”叶浩辰趁机提岀田水仙参加婚礼的要求。他想要爸妈破镜重圆。叶俊辉太恨田水仙了,一辈子都不想见她。为了儿子,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叶浩辰立马打电话告诉田水仙。在电话里,她喜极而泣。“好,我来!我来…可惜外公外婆没这个福气,来不了。半个月前,相继走了。新月就不来了吧,她毕竟姓刘,是外人。我怕你爸见了会想起那个男的,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不希望看到你结婚期间有什么半点不高兴的事影响你的好心情!” “不,妈。新月妹妹一定要来。机票我就订好的。到时候,我跟爸到宝安机场接你们!”田水仙听儿子如此说,大为感动,就答应了。 自从那男的喝农药死后,田水仙曾经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儿子能来看我,还给了钱。肯定是他同意的。这说明他已经原谅我了。现在死鬼走了。要是能跟俊辉破镜重圆,多好!”她虽然背叛了他,也曾羞愧见他。当她听到文俊辉要来机场迎接时,她还是太高了。现在,她的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甚至开始幻想跟文俊辉梅开二度的甜蜜生活了。 文浩辰没有过多去想昨晚上跟蒋桂香的云雨事。他急急忙忙地赶去叶雅文那儿。对她不育的事,他装着不知,还不能让她看出半点破绽,露了马脚。他现在不但不能嫌弃她,还得处处每时每刻低下身子百般讨好她,包括她的爸妈。 文浩辰在楼下就给叶雅文打了电话。她穿着透明的睡衣,慵懒地过来开门。一进门,他就抱着她亲吻起来。这一亲热,叶雅文就打消了她昨天晚上的疑虑。他没有看过她的手机,就没有发现闺蜜发给她的那条信息。她放心了,就极力迎合着他。 文浩辰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了男女之事如此的美妙!叶雅文这样的美人,岂是蒋桂香能比的!他急不可待地抱着她进了卧室!三下五除二就扯掉叶雅文的睡衣!飘飘欲仙欲死的叶雅文一下子就从姑娘变成了女人。 宝安机场出口。田水仙远远就看见儿子文浩辰跟他身边的叶雅文朝她不停地挥手。文俊辉还是来了,虽然他躲在儿子的肯后,还低着头。田水仙满脸笑容快步走过去,让拖着行李的新月有点跟不上。文浩辰向叶雅文介绍了刘新月和田水仙。然后,一家人就步行去几步之遥的停车场。文浩辰开车来的。车子是豪华的宝马车,叶雅文送给他的结婚礼物。他喜欢得不了。田水仙上车后,跟文俊辉新月坐在后辈。她见他始终黑着脸不吭声。她也不说话,只是手没闲着,一会摸座椅一会儿摸窗子。心想:“我儿子咋这么好命呢,娶这么好的媳妇!这么好的车,得花多少钱呀?” 文俊辉带着一家人去了叶雅文的爸的家。叶主任两口子早就备下了丰盛的饭菜。什么鲍鱼龙虾燕窝海参,田水仙新月文俊辉见都没见过,不知道咋吃!叶主任杜月娥叶雅文就过来耐心的教他们。两家人其乐融融,亲热得不了。 饭后,文浩辰送田水仙新月去了他的宿舍,让她们暂时住在那里。文俊辉还是回了工地。久浩辰打算结婚后,再另外给父母在城中村租一套房子。他不想让他爸再一瘸一拐的去捡矿泉水瓶子了。那天,他跟叶雅文云雨后,她小鸟依人依偎在他怀里,明确址告诉他:“浩辰,我爸告诉我,公司已经同意开工的那天提拔你当副经理了!还让拜爸爸的铁哥们王叔叔为师。王叔叔一下来,你就顶替他的位置!” 蒋桂香跟文浩辰有了一夜情。她开始幻想等他升职后,要挟他调到去资料室当个资料员。等她知道了他娶的老婆是叶雅文后,就打压这样的念头。她比叶雅文大不了多少,论身高相貌相貌,也差不多。但是每次气质高雅衣着精致的叶雅文进她的电梯,她就自觉自矮三分猥琐许多!现在,她觉得叶雅文可怜!她还不知道,她的新婚男人却是她蒋桂香睡过的二手货!她仍然按部就班的安心开她的电梯,忘了一夜情,除非文浩辰再来找她。 原来都如期而至的月事没有来。月事延迟她也遇到过多回。这一次,蒋桂香没太注意。第二个月,月事还是没有来。凭经验,她相信自己又怀孕了。她不但没有着急,慌里慌张,反而心中一阵窃喜,她有了要挟威胁文浩辰的资本。她决定去医院确诊一下。医生告诉她,已经两个月了,并让比好好养胎,说什么工地上的噪声大,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她从医院回来后,立马辞职了,赶紧租了个单间安心养胎! 叶雅文主动托关系给新月找了个学校。新月高兴坏了,左一口右一口感激嫂嫂。 田水仙文俊辉搬进了文浩辰跟她们在城中村租的套二的小房子。田水仙做梦也想不到,她后半辈子还会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比云南老家的房子强千百倍!文俊辉赖在工地死活不搬,见跟儿子一起来接他的叶雅文一生气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搬了。虽然搬来了,他还是不愿意跟田水仙住在一起!天天拉着脸,闷闷不乐!田水仙可不管这些,她天天高兴着呢,有时候,还啍唱几句云南山歌!买菜做饭拖地洗衣服,当然也洗他的衣服,乐此不疲。刚开始,文俊辉死活不让。见她总是争着来抢,就扔给了她,她也不恼! 日子过得飞快!半年过去了!叶雅文知道她不育的事终究瞒不住。文浩辰早晚会知道的,纸毕竟包不住火!“与其他知道了自己被动,还不如早点告诉他,掌握主动权才能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她心里想。所以,她装模作样的抚摸着平平的腹部故作忧伤的样子,说: “浩辰,你看,我们结婚都半年多了!我的肚子咋还没有反应了呢?八楼跟我们同一天结婚的那对,人家的肚子鼓得老高了!浩辰,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哟?要不,请假我们去医院一起检查一下!不管是谁的问题,早点治,总是好的!行吗? “才半年,你着什么急呀?人与人不同,有的一次就怀上了,有的一两年才怀上,甚至四五年七八年的都有!你看,我刚刚当上副经理,还是以事业为重!等几年我们再要孩子也不错!”文浩辰不露声色地安慰她,心里却暗暗骂道:“他妈的,装什么装?看你还能装几时?” “不嘛。再等几年,我都三十多岁了,就成了高龄产妇了!我太想做妈妈了。”叶雅文撒娇摇了摇文浩辰的肩膀。他故作无奈,亲了亲她的脸说:“好吧!一切听老婆大人的吩咐差遣! 当着文浩辰叶雅文的面,医生说:“先生,很遗憾。你妻子的卵巢有问题,可能不孕不育。我们医院治不了,去其他大医院看看吧,或许还有希望!”文浩辰故作惊讶,声嘶力竭地吼叫说他不信。他又拉着她去了另外几家大医院,都是这样的结果。叶雅文试探着说:“浩辰,我咋会得这种怪病呢?咋这些大医院都说没希望!我太没用了,对不起你!要不,我们离婚吧。我不能让你当不了爸爸!” “雅文,你尽瞎说什么呀!深圳治不了,我们就去广州,上海,北京!甚至日来美国!退一万步,就是治不了,我仍然爱你,决不跟你离婚。大不了我们就做丁克族,不要孩子!”文浩辰激动万分,说得斩钉截铁,豪气干云! “不行!我可不想做什么丁克族!没孩子,等我们老了,会很凄惨的!王叔叔的大姨,她留学英国。什么都没有学到,偏偏崇尚什么独身主义,连婚都不结。上个月,死在家里,都生蛆了。要不,我们抱养一个孩子,好好培养他,等我们老了,也有个送终的人。你说好不好?”叶雅文进一步试探文浩辰。 “雅文,你先别着急!我们先治病。实在不行,再说抱养的事!”文浩辰还是顺着她。 从医院回来后,叶雅文就去了爸妈家。杜月娥得知她已经告诉了文浩辰她不育的事。她妈无比忧虑地说:“我的傻闺女,你咋这么快就告诉了他?不是说好了,等三五年再说嘛!他有什么反应?文浩辰,是从农村来的,人还不错!有能力,也孝顺我跟你爸!我怕他知道了你不能生娃儿,会提岀离婚的。到时候,你再嫁,就难了! “我看不会!他那个家,什么都没有!凭他的哪点死工资,靠他爸捡矿泉水瓶卖点钱,猴年马月才能在深圳买得起房子!”旁边的叶主任撇了撇嘴,鄙视地说。 “爸,我就看不惯你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也不替我想一想,你女儿现在是什么样子,连个普通的女人都做不到!人家浩辰都没有嫌弃你女儿,你倒嫌弃起人家来了。今天,我跟他去了几家医院,医生告诉他我不能生孩子。我先提出离婚,人家都坚决不答应。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给我治,还说就是治不了,陪我做丁克族。我跟他说,没孩子,老了很凄惨的。我说去抱养个孩子,人家也答应了。你还嫌弃他是农村来的!别忘了,你也是从农村来的。爷爷奶奶还在老家种田泥!”叶雅文的话,让叶主任无地自容。 杜月娥赶紧过来打圆场,没事了。一家人坐下来开始商量抱养孩子的事了。 第77章 孩子.创业 叶雅文想孩子都想疯。只要她有一点点空闲的时间,不是去儿童福利院挑选孩子,就是去各大医院的产房,问有没有需要抱养的孩子。她不能自己生,要抱一个让文浩辰十分满意的孩子。所以她处处顺着他,哪怕她相中的孩子万般不舍,只要他挑岀一个很小的问题,她也只好放弃。 文浩辰对抱养孩子的要求和标准相当高。一,六个月以上一岁以下的,身高体重要达到国家标准。二,五官端正,无生理缺陷,无重大疾病的。三,父母至少初中文化。四,男孩。五,双方断绝关系,互相不往来。 要全部满足他的全部要求和标准的,几乎微乎其微!儿童福利院的孩子,或多或少不是生理缺陷,就是有重疾病,仅仅这一点,完全可以排除。不然,谁舍得抛弃自己的亲骨肉!所以,叶雅文去了三次,就不去了。她只好去各大医院的产房,每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问!人家都骂她神经病。 三个月下来,叶雅文都瘦了一圈,孩子还是没有着落!今天,她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愿意抱养的年轻妈妈。年轻妈妈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中。男孩,刚满十天。她仔细看见,相当满意,打电话让文浩辰赶紧过来看看,决定要不要!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说你仔细看,脑后颈部那么明显的白色胎记都没有看见?还有,左右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明显不对称嘛!两条腿竟然相差了一公分,长大了该不会是瘸子吧!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每次,都是风风火火的打电话,让我过来看。结果,一个不如一个!你不累吗?”文浩辰埋怨道!说完,拉着她准备走。 正在这时候,文浩辰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挂了。又欲走,电话铃声又响了。还是刚才的号码,他又挂了。又欲走,又响,还是它!他又想挂。叶雅文觉得奇怪,心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就偏着脑袋问:“你咋不接电话呢!就是陌生号码,接一下也无所谓呀!反正接电话又不要钱!怕什么?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在这儿,你不方便接听是吧?” “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有你这样的大美人在我身边。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呀,还背着你!为证明我的清白,洗刷我的冤屈,这电话还是你来接吧!”文浩辰指天戳地,信誓旦旦地说! 电话铃声不胜其烦地响,催得紧,胜十万火急!叶雅文接过了文浩辰递的手机,并开了免提。 “浩辰弟弟,你大概忘了去年腊月十六的一夜情吧!你忘了桂香姐姐就算了,难道你连你的亲生儿子也忘了?今天,他来到世上刚满十天,还没有名字。来吧,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我们母子在市八医院妇产科808房间等你!”电话挂了。 叶雅文愤怒了。文浩辰惊呆了! “说,桂香姐姐,是谁?我叶雅文真是瞎了眼!平时装得跟正人君子一样,看不出来也背着我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居然跟她还有了孩子,我竟然一无所知,还蒙在鼓里!难怪我相中了那么多的孩子,这个不合你的心,那个不合你的意!原来是在等你自己的儿子岀世!结婚后,我哪里对不住你!你不喜欢抱养的,就明说。我答应离婚,成全你。免得害我跑了儿童福利院,又跑各大医院,低眉顺眼地问人家求人家!文浩辰,耍人也不是你这个耍法!呜呜呜!”叶雅文扔掉手机,委屈极了,哽哽咽咽地哭诉! “雅文,我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哪有什么桂香姐姐?其实,就是我们项目部十八栋开电梯的蒋桂香。你也认识。你好好想想,她蒋桂香就是云南大山里乡村农妇!大字都不识几个!而你,大城市的高级白领,知书达礼的都市丽人!她能跟你比?她在地,你在天嘛!这简直就是乌鸦比鸾凤嘛!我就是两眼都瞎了,也不会舍下你,看上她!你说是不是?”文浩辰巧舌如簧,终于说得叶雅文住了哽咽声。虽然他心中暗暗窃喜自己有了亲骨肉,但是他还算是明白人。“得稳住她,千万别惹她生气提出离婚的话。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就会被挡地出门,滚出叶家!到时候,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真的是在深圳无立足之地!我总不能为了儿子娶她蒋桂香吧!何况她还有四个孩子还有合法的男人!不行!绝对不行!立即想过万全之策!她叶雅文不是梦寐以求想抱个孩子吗?何不给蒋桂香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抱给我们呢!蒋桂香总不能抱个孩子回云南见她的男人吧?不然,就不会跟我打电话了!”他的脑子飞快得转起来,终于想到了好办法! “我暂且相信你!你跟她的那孩子,不会是地里长出来天上掉下来的吧!”叶雅文已经冷静了许多,疑窦重重。 “蒋桂香不是说了吗?一夜情!去年腊月十六!腊月十六,这个日子,你应该记得吧!我们俩从早到晚都在一起商量结婚的事!是不是!” “是呀!你没有离开我半步!那,你咋又跟她发生了关系呢?莫非你有特异功能!”叶雅文更加疑惑不解! “那天,商量完结婚的事,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宿舍,你留下我!你都洗了澡,准备睡觉了。我爸的工地上不是来了电话,说我爸得了急性阑尾炎吗?我就急冲冲去了医院。结果是工地上的人搞错了,我爸没事!我想都半夜了,不想过来打扰你。就顺道去了工地宿舍。回到宿舍,又没了睡意。喝了半瓶白酒!没想到,她趁机勾引我,没控制住!早上起来,我还昏昏沉沉,忘记了夜里发生的事。我片刻都没有耽误,就赶到了你那儿。你当时正睡觉。进去后,我们还折腾了半天!事情就是前因后果,我没隐瞒你半句!”文浩辰如实回答! “好!你没有说谎!你跟她的一夜情,我不追究!在深圳这个开放的城市,婚前偶尔有一两次性行为,也不足为奇!念你婚后对我还算忠贞不渝,我就原谅你!”叶雅文也在左右权衡,倘若为此事大吵大闹而离婚也不值得!像她这样不能生育的二婚女人谁娶她,谁能像文浩辰一样爱她处处顺着她!“那孩子,你打算咋处理呢?”她一针见血,立即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你说呢?我完全听你的英明安排!”其实,文浩辰抓住了叶雅文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 “我的意思,给蒋桂香一笔钱!孩子,我们自己养。她走人,不联系不往来!你看,行不行!”其实,叶雅文也不傻,精着呢!只有留下孩子,才能讨文浩辰的欢心!否则,她的一切将付之东流! “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一切听老婆大人的!走,去市八医院808房间!”两人和好于初又手挽起了手,有说有笑起来! 市八医院妇产科808房间,只有蒋桂香跟她刚岀生的孩子,其他的病床空空的。她正坐在床上给孩子喝奶! 文浩辰揽着叶雅文的腰,叶雅文偎依在文浩辰的胸前,两人恩爱无比。他们敲门而入,离蒋桂香足足两米远的椅子并排坐好,一言不发! 蒋桂香奶好了孩子。他吃饱喝足了,又安祥地睡着了。她见文浩辰进门很久了,竟然一声不吭,她实在忍不住,怨恨地说:“那夜风流后,你对我不管不顾不问不理。我知道你娶了大家闺秀叶雅文,也不怪你。不管咋说,我拼掉老命,好歹给你生下一个儿子。进门你不关心我也就算了,连你的亲骨肉也不过来看一眼?总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文浩辰侧身看了叶雅文一眼,征求她同意与否。她点点头。他立马起身,走到床前,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孩,慢慢的走到叶雅文跟前,小声问道:“孩子,如何?你满意吧!” 孩子四肢健全,五官端正,没任何生理缺陷和重大疾病。生得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粉嘟嘟的圆脸配上两个小酒窝,让人疼爱不已! “放心!我生的孩子!个个都健康壮实!”蒋桂香撇了撇嘴,笑道! “桂香大姐,你叫我们来!有什么打算,你如何处理我家浩辰的孩子!”叶雅文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当然让浩辰把他的儿子领回去了!我一个打工的,也养不起,更何况家里还有四个!总不能让我带着别人的种回家见我男人吧!我想,他跟着他爸,总比跟着我强!不过,我从怀孕那天起,就没有上班了,还租了房!中间的各种检查费,营养费跟现在的药费等等!”蒋桂香先说她的无奈与无助,紧接着就和盘托出她的真实目的_要钱! 叶雅文抱着孩子在房间走了一圈,然后交给文浩辰。他只顾着逗孩子去了。“桂香大姐,我体谅你的难处。孩子我们要了。你该知道,以我们的家庭条件,何况我家浩辰还是孩子的亲爸爸。你有放一万个心的理由!给你一点钱,也合情合理!你自己说个数,说来听一听。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钱,多少无所谓!” “什么条件?” “你拿了钱!断绝你跟我家浩辰的一切联系!断绝母子关系,互不往来!能不能做到!” “能!断绝关系,互不往来!” “好!说吧!多少钱?孩子的岀生证明还没有办吧?” “没有!就等他爸来了才能办!” “好,母亲一栏,得填写我叶雅文的名字。你同意吗?” “同意!这样,行吗?” “这,你就不操心了!钱能通天,还办不了一张小小的岀生证明!” 蒋桂香没跟叶雅文打过交道。那天在电梯里跟文浩辰说话也不超过七八分钟。那天夜里,也没说几句,他就知道干那事。她捉摸不透他们俩,到底能给她多少钱?少了,怕亏!多了,怕他们不给!她想到一个好方法,先伸出手指头,随意变化,让他们猜! 蒋桂香先伸出右手食指! “十万?” 旋即,食指中指并出! “二十万?” 话音未落,又加上了无名指! “三十万?打住了! 蒋桂香连忙摆了摆手! “好!五十万!我另加十万,共六十万。先给你二十万,你协助我们把岀生证明跟有关协议户口办好,立马付清剩下的四十万。你看,行不行? “行!”蒋桂香后悔少报了,要是两手一起摆,不就是一百万,该多好!六十万也不错!她辛辛苦苦在工地上干一辈子,也许还挣不了这么多! “孩子的母亲不是蒋桂香吗?咋能写你叶雅文的名字呢?”妇产科主治医生疑惑不解地问,抬头看了看蒋桂香。 “李医生,是这样子的。家里孩子多,养不起!这次生孩子,你是知道的,我老公都没来看过我。所以我决定把孩子抱给这位先生跟女士!”说完,蒋桂香就开门岀去了。 叶雅文赶紧关上好,将准备好的三千元红包塞给了医生。然后,她凑到医生跟前,低声说岀了文浩辰取好的名字_文冀迪!她不想让蒋桂香知道她儿子的名字。医生不再说什么,爽快地在母亲一栏里填上叶雅文的名字! 蒋桂香有了钱,六十万!她却犯了愁,不知如何花这笔钱!她寻思道:“六十万,看似很多,要在深圳买房,还远远不够!就算买了房,在深圳又靠什么生活!总不至于还去工地上开电梯!开电梯那点可怜的工资,不够水电燃气物管费!回县城,跟着刘二姐在自由市场摆摊卖衣服!真的跟了她,刘二姐的那张零碎讨厌的嘴,还不到处宣扬我在深圳那些事!我真的搞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是林开元告诉她的?不可能吧。哪个男人不忌讳这种事,还四处张扬!懒得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现在,村里人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有钱!唉,无钱愁,有钱也忧!我总不至于抱着钱睡觉吧!得找个门路!什么门路呢?”她独自一人在岀租屋里自言自语! 蒋桂香决定出来走走,看看有什么商机。她觉得大街上的商铺,家家都顾客盈门,哪家的生意都是红红火火的!可是她仔细打听,没有一家不叫苦连天抱怨不断,都说没赚钱亏了!隔行如隔山。她也分不清人家说的是真是假!心想:“要是有人带下路多好!”她走了许多条大街,问了成百上千家的店铺,总觉得没有一家的老板跟她说真话!一家五金店里的一个学徒说:“做生意,别问人。人家也不会告诉你。你原来做哪行,现在还是干哪行!” 蒋桂香觉得学徒的话有道理,在返回岀租屋的路上,她埋头边走边捉摸。 突然,蒋桂香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_是齐远树! 第78章 还乡 蒋桂香抬起头,见撞到的是昔日的同事齐远树,红着脸笑道:“不好意思,齐师傅!没事吧! “妹子,走路别分心。要注意车辆跟行人!撞到我不打紧,要是老人小孩,就麻烦了!听说你在开电梯。现在你在哪儿上班?”齐远树关切地问。 “有点私事,回家了。刚来,还没有找到事情做!你又要去哪里?”蒋桂香不想让他知道她离许老三以后的事。她撒了个谎,随意问了一下近况。 “去松坪山基地。现在章老板的工地多。钢管扣件紧张得很!材料基地的扣件拖一车回来,还没有御车,就让别人租走了!钢管顶托钢绳工字钢等建材。都俏得很!租金一日三涨,还没有货!章老板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调我去松坪山把那二十万个烂扣件修好,等着用!”齐远树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桂香心想:“我为什么不买扣件租给章老板呢?” “齐师傅,建材租赁行情这么好,你咋不把你的存款取岀来买钢管扣件呢?你老婆的两个辛娘舅都是大老板。不愁租不出去,租金还稳当?”蒋桂香特意反问道。 “我当然想啦!我们就单说扣件吧!一个新扣件,买价五块钱。租金一天五厘,一月就是一角五,一年下来就是一块八。三年时间就可以完全回本。以后就是纯赚。你看,深圳现在的房地产多火爆,抬头一望,尽是旋转不停的塔吊!我看这个行业还能红火二十年!我打工七八年了,有点钱也不多!大女儿正在读大二,小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两个娃儿都是花钱的时候!我哪里还有什么闲钱来投资哟?真的是眼睁睁地看那些有钱人大把大把的赚真金白银!我的命苦,眼馋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地下力,挣点辛苦钱吧!等娃儿长大了,就好了嘛。你的娃儿还小,你可以试试!如果要干的话,我带你去松坪山建材基地看看。”齐远树有点无可奈何,自嘲道。 松坪山建材基地,占地三四百亩。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大大小小的建材老板。每家的建材堆得整整齐齐,分类码好,跟小山似的!家家门前都是车来车往,人头攒动,谈价声还价声此伏彼起,比赶集都热闹! 齐远树告诉她:“建材租赁福建人居多,个个都是大老板!孙蔡两姓几乎垄断了松坪山的建材租赁市场!连两个章老板有时候也租他们的钢管扣件!你要做这行,一定要和他们搞好关系!你看,那是孙老板买的扣件,天天却有四五个厂家送货的货柜车!一货柜车三万个扣件,十五万!旁边的大货车就是章六大老板等着装货的。现在工地上等着用。按工程的进度,最少也得租一年。你算算,一年是多少租金?五万四千块!你再看这边,蔡老板刚拆回来的钢管扣件,还没有进场地,就有人抢着租了!那几个跟着蔡老板屁股一路小跑的人都是干工地老板的材料员!章文就干这个,负责人找材料费还材料!” 蒋桂香心动了。她边专心致志地听齐远树的介绍,心里就边盘算着。“六十万,可以买四货柜车扣件。全部租岀去一年就是二十多万!比打工强多了!还有,县城里的房子,反正闲着!不如卖了!自从县城到昆明的高速公路通车后,房价蹭蹭地涨,现在新房都超过三千了,二手房也有两千五六一个平方了!她立马赶回去,卖掉了房子。 揣着二十多万的房款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深圳。蒋桂香在松坪山租了个四百多平米的场地,买了个住人的集装箱,赶紧订了五货柜车的扣件!扣件刚到,章文就赶来全要了,并预付了一年三分之一的租金,九万块钱!她将一半的钱存了起来,暂时留着活动资金。另一半,拿去收购旧扣件! 蒋桂香骑个三轮车,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跑遍了深圳市区内的大大小小收购站。以低价收了两万多个旧扣件,废扣件!回来后,又加班加点地修理好,点数打包立马租出去!这次,她以短租为主,一个月为期!齐远树告诉,短租更来钱!因为松坪山建材基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起租以三个月为准。哪怕就是租一天,也付三个月的租金!这一般都是承包小工程的小老板!孙蔡两家是不屑跟他们合作!这样一来,就成全了像蒋桂香本小的租赁老板。 三年来,蒋桂香将每年所获租金的百分之八十又拿去买扣件,然后又租出。如此反复,跟滚雪球一般越滚大,扣件越来越多!自然,租金也多了,手头上就活泛起来了!她决定衣锦还乡了! 蒋桂香回家卖县城里的房子时,林开元心里还恨她。恨她当年临近春节负气回深圳害得一家子没过个舒心的新年,更恨她到深圳一年都没有跟家里打个电话。他连做梦,每次梦到的都是跟许老三睡觉。因此,他坚信梦里的就是真的,她已经抛弃了他跟两儿两女了。那天他在地里干活,刘二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他:“开元兄弟,你家桂香回来了!都到村口了,你还不快去接她一下!”他当时高兴傻了,呆在地里一时不知所措!刘二姐站在田埂上捡了土坷垃朝他扔去。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乐呵呵朝村口奔去。 蒋桂香回来,林开元真的很高兴。不管咋说,他还是有老婆的人。什么偷人养汉呀绿帽子什么的,都不重要的,由那些闲着没事的人去嚼舌根吧。没有女人的家,哪里像个家嘛!不是儿子叫就是女儿哭,搞得他心烦意乱。家里不是桌歪椅倒,就是鸡飞狗跳,一团糟!更难更难的还是难熬的漫漫长夜!所以,他原谅了她。 蒋桂香刚刚放下行李。林开元趁娃儿们还没放学不在家,便迫不及待地拉她进屋欲畅畅快快地云雨一番。他等得太久了,憋得慌。他哪里知道,蒋桂香生下文浩辰的孩子还不到半个月,身子还没有恢复!她死活不肯! “我是你合法的男人。我在家等了整整一年。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了。你倒好,回来了。让你跟我睡个觉,你还推三阻四的!既然你不愿意,滚到许老三那儿去,你又回来干什么?”林开元放开了用力挣扎的蒋桂香。他愤怒了,咆哮着,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没有,我没有…早就没跟许老三在一起了。我上次回来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开电梯!等几天吧,行不行?”蒋桂香哪敢将她跟文浩辰一夜风流怀孕生子的事告诉他,只是苦苦哀求暂缓行房事! 林开元见蒋桂香不情不愿的,顿时没了兴趣。他立马甩门而去,回家后也不给她好脸色!因此,她有六十万,就没有告诉他。 第二天,等娃儿们上学走后,蒋桂香厚着脸皮跟林开元商量卖县城里房子的事:“开元,我打算卖房子!然后我们去深圳做个小生意!你看,好不好!” “卖房子,可以。去深圳不好!”林开元一听去深圳,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跳起来坚决反对! 林开元还在为蒋桂香没跟他睡觉耿耿于怀。他开始冷嘲热讽,羞辱起她来:“你跟着刘二姐在自由市场摆摊卖衣服,不行吗?非得三番五次地往深圳跑!去深圳,没见你挣什么钱,绿帽子倒是给了挣了几顶!你有能力!” “我知道你抓住了我的把柄,随时随地羞辱我!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房子我卖定了!深圳,我也去定了!去不去,随你!到时候,别后悔!”蒋桂香毅然决然地说。 “房子,你卖吧!我不要你一分钱!反正那是你跟人家睡觉挣钱买的!我拿着嫌脏!滚回你的深圳,永远别后悔!我就不相信,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女人!”林开元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重重地甩门走了。 蒋桂香见林开元不可理喻,立马去县城一平米少一百元的价卖掉了房子。然后,她携款去了深圳松坪山建材基地。 林开元甩门而出。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镇上发廊。他花了五百块钱,挑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发廊女,带去宾馆开房颠鸾倒凤。一周后,他发现下身溃烂流脓,极度瘙痒!他慌了,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淋病!他吓坏了,又不敢声张!偷偷摸摸去邻县一家小诊所花了八千多才治好!从此,他再也不敢寻花问柳了!他四处托媒人跟他介绍那些死了男人的寡妇,等关系定了,再打算跟蒋桂香离婚。他相了五回亲。刚见面,五个寡妇都满意。等几个寡妇上门,一瞧,家里大大小小四个娃儿,傻眼了,都立马不干了。从此,他心灰意冷。地不种田不耕,变懒了,开始酗酒了。他家离镇上不远,他天天抱着一瓶酒,从上街走到下街,再从下街走到上街!边走边喝,时不时还从衣袋里掏出来两三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一番。有认识他的男人都调侃他嘲笑他:“老婆去深圳,还是没回来?没回来,好啊!又给你挣几顶绿帽子!夏天遮太阳,凉快!冬天挡风雨,暖和!哈哈…”他也不恼,慢悠悠地浅啜一口,然后自言自语道: “绿帽子,尖脑壳!世上不只我一个!上街有酒喝,下街有花生剥!”他在人们的一片嘲讽声中不快不慢摇头晃脑地走,留下的那些男人长长地叹气! 娃儿们,林开元自然也不管教了,听之任之。渐渐地,四个孩子都不好好念书,逃学成了家常便饭,学坏变野了。 这次蒋桂香衣锦还乡,都进了家门。林开元竟然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默默地喝酒。他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向她吁寒问暖,仿佛不认识蒋桂香,跟陌生人一般。她的来她的去,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娃儿们欢天喜地簇拥着蒋桂香进了堂屋! 蒋桂香放好行李,刚坐下就柔情软语甜甜地喊:“开元,进屋里来!”林开元仍然一动不动,仿佛生了根一般,眼眶里突然滚出两行热泪。她见他用手不停地擦眼睛,仍然没有动!她让两个女儿去叫他:“三妹,四妹,快去请爸爸进来!妈妈要给你们一个惊喜!阿华阿明,把我回家的行李箱拿岀去!” 林开元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想:“有什么惊喜?大不了箱子装的不过给娃儿们还有我买的衣服!一件衣服就抵得了我这几年所受了委屈和羞辱?就让我原谅你?做梦吧!”两个女儿死缠烂打,终于将他拉进了屋。 两个儿子已经把箱子拿岀来放在桌子上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箱子。然后又都将目光移到蒋桂香身上,上下打量着。她先小声地告诉大家:“等会儿,你们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千万不要出声,尤其不能惊叫!”大家疑惑不解,还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她轻手轻脚打开箱子。一件脏兮兮的衣服裹着什么东西,麻绳缠了无数遍。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娃儿们失望极了,面面相觑地摇了摇头。林开元撇了撇嘴,心里说道:“搞得神秘兮兮的!我到要看看,装什么大头鬼?” 蒋桂香也不做声,不慌不忙拿来了剪刀。她环顾一周,再次示意大家不要惊叫。接着,她三两下剪麻绳,轻手轻脚慢慢址打开脏兮兮的衣服。一家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都屏住呼吸,好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衣服终于打开了。新崭崭的万元一捆的现金码得整整齐齐,有半尺多高! 娃儿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哇!这么多新钱!”他们又立马相互提醒压低了声音,个个喜笑颜开! 林开元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赶紧揉了揉。那么多的钱,真实的放在桌子。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也有三十多万。心想:“这么多钱,还是新崭崭的!莫非抢了银行?也不对呀,她一个女人家,也没那胆呀!肯定有同伙!这钱,我可不敢乱动一分一毫!搞不好,要掉脑袋的!”他狐疑地抬头看了蒋桂香一眼! 蒋桂香看穿了林开元的心思,笑着说:“开元,放心。钱,来路正,也干净!娃儿们,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次,我回来就是接你们一起去深圳的!” 娃儿们都雀跃欢呼:“去深圳了!去深圳了…” 林开元却默默地进了厨房,生火做饭。他却心情起伏,跟刮起十二级台风的大海一般汹涌澎湃。“娃儿们都接走,没说让我跟着一起去!难道单单我一个人留下守家?也不像,她进门后跟我说话也软绵绵的,似乎并不怨恨我!晚上,要是她到我的屋里睡觉就好了。这次睡觉,她愿意更好。不愿意,我决不能再强求她了。深圳的消费那么高,一家都去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看她轻轻松松的样子,决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她说钱来路正还干净,究竟干什么能挣这么多钱?这么多问题,问好,还是不问好?还是不问的好!她不说,我就装糊涂!她不是村里一般的女人。她念过高中,不是她爸岀事,也不会嫁给我!她在深圳干什么,我也管不了!偷人也好养汉子也罢,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就这样。二奶小三遍地都是。吃软饭做鸭子的也不少,司空见惯。她有钱了,凡事都顺着她,些许看在娃儿们的面上,不把我蹬了!” 待娃儿们都睡着了,蒋桂香还特意叫林开元烧了一大锅热水!她风情万种拉他一起洗了个鸳鸯澡!林开元刚开始不敢相信是真的。后来,他受宠若惊了!床上,她也百般迎合,让他重展雄风,尽显男人本色!云雨几番,飘飘欲仙欲死! 第79章 拜年.工人 蒋桂香和林开元带娃儿们去看望父母。她三个妹妹妹夫带着各自的娃儿们也去了。妹妹妹夫们或多或少知道她在深圳的事,都觉得丢人,酒席上跟她同桌为耻。 蒋桂香的妈拉着三个女儿进了里屋埋怨道:“你们几个也是,大姐也不容易!她为啥委屈自己嫁给了那林开元,你们家的男人不知道,难道你们也不知道?不管你们的大姐在深圳做了什么,都要原谅她,理解她。她那年跟林开元吵架负气岀去,都四年没有回来了。今年好不容易回家过个年,还跟林开元一起带着娃儿们来看我跟你们爸。想不到你们也不让我省点心。我劝你们,姐妹一场,凡事不要太过分,好好跟你们的大姐说话!唉,我话撂在这儿,听不听随你们!”她们虽然不服气,也不好当面反驳,都相互看了一眼,低声笑了撇了撇嘴。 “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了。你们小弟要是结了婚,我懒得管你们。他都二十六,你们几个当姐姐的,也不着急!”她埋怨正笑着的三个女儿,蒋桂香掀开门帘进了里屋,说: “这么热闹!妹妹们,你们跟妈说什么了?还扯上小弟!我好像听妈在抱怨我们!” “大姐,你来评评理。小弟结不了婚,妈怨我们几个!我跟二姐三姐都托人给小弟介绍了好几个,都嫌没车没房人家女的不答应!我们三个,都在家种地,嫁的男人也没什么本事,没钱借给小弟买车买房结婚!大姐,姐妹里,就数你读书多,本事大,去深圳早,钱也挣得不少!何不拿点钱岀来,买了车买了房。小弟结了婚,爸妈也放心!”蒋桂香的小妹抢过话头,话中时时刻刻透着讽刺跟挖苦。 蒋桂香却不介意,也不恼不怒。她大包大揽信心十足地说:“只要过了年,小弟愿意跟我去深圳干!买车买房结婚的事,我包了。 蒋桂香的三个妹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仅仅知道蒋桂香在深圳工地上开电梯,量她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她们都认为她吹牛逼,都故做十分惊讶的样子,异口同声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买车买房,可不是小事?你知道一辆车多少钱?县城里的房子又是多少钱一平米?最差的车也得七八万,房价早涨价了,都三千五!” 蒋桂香见三个妹妹不相信,连她妈也狐疑地看着她。她嫣然一笑,然后打开随身带着的精致坤包,从包里取去两万块崭新未开封的钱,说:“妈,这次我来,走得急。没给你跟爸买什么东西。这点钱,先拿去花。都辛苦了大半辈子,别老是省来省去的!现在,我有钱了。” 蒋桂香的三个妹妹一年到头给爸妈的钱也不过区区的几百块。即使这样,她们也十分吃力。看见蒋桂香一次就轻轻松松给了两万,她们都惊呆了,也相信了她的话不虚。她妈拿着两万块钱感慨万千,不知道说什么好。蒋桂香趁热打铁,轻身移步到院子里。她的三个妹夫正调侃林开元,说的或多或少跟她在深圳的事有关。林开元极其尴尬,无可奈何地傻笑。她不但不恼,反而跟三个妹夫打招呼!他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装模作样地点点示意,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如果地上有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她朝林开元招了招,温柔拿捏得恰到好处,大声地说:“开元,拿到钱去。妹妹们的娃儿们不论大小,一人五百的红包!”他眉开眼笑,昂首挺胸地小跑过来! 蒋桂香的三个妹夫顿时低下头窃窃私语一番。接着,他们争先恐后朝林开元跑。他正给他们的娃儿发红包。拿到红包的兴高采烈,还没有拿到红包的都围在林开元面前,踮起脚伸着手喊道:“大姑父,大姑父…我的呢,我的呢…”林开元乐呵呵地叫道:“别挤,都有,都有…” 三人走到林开元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下躬,亲热地叫了一声:“大哥,原谅小弟!小弟年轻不懂事,说话不知深浅,还望大哥大姐多多海涵!”然仨,又毕恭毕敬各敬了林开元一支高档香烟! 蒋桂香的三个妹妹也出了屋。她们站在堂屋门口朝各自的男人招手,让男人进屋有话要说。他们屁颠屁颠地进了屋。一会儿,又都耷拉着脑袋回到院子。林开元红包已发完,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休息。他们过来,不光又叫了林开元一声大哥,还敬了烟,立马点头哈腰帮他点上火!林开元竟然笑着接纳了! 酒席上,蒋桂香的三个妹妹跟她们的男人都抢着给她,林开元甚至十十一二岁的阿华阿明敬酒夹菜!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她带她们去深圳挣大钱!蒋桂香爽快地答应了。妹妹妹夫们高兴坏了,也更殷勤了。 林开元见蒋桂香心情不错,还是顾虑重重小心翼翼地说: “你回来卖房子那年的腊月,刘二姐的男人张三哥出车祸,死了。你说,是不是他该死?他那辆三轮车,头天换的新刹车,第二天居然失灵了。在鬼门坡,那么陡的坡,一路狂奔。这时候,岔路口窜出一个赶早集卖菜的老头。张三哥慌了,手忙脚乱,急着打方向盘。老头倒逃过一劫,他撞到路边的大槐树上,车毁人亡!刘二姐觉得男人死得冤,找卖刹车的论理要求赔偿!卖刹车的不服气,赌咒发誓说他的刹车没问题!结果双方委托质检局请的专家来检查,还真的没问题!这下好了,人家不干的,让刘二姐赔偿损失,杂七杂八加起来十万多!料理张三哥的后事,加上打官司跟赔人家的,刘二姐几乎掏空了卖衣服所攒下的所有积蓄!张三哥一死,自由市场的服装摊刘二姐一个侍弄不了,就转让了回家种地。这年头,种地能挣几个钱!她的两个儿子一个高一一个高二,正是花钱的时候。这几次赶场,我经过她家门口,她让我跟你说,她打算跟你去深圳! 蒋桂香知道刘二姐是个碎嘴巴,藏不住话。她当年去求张三哥帮她杀年猪,刘二姐当时张狂的样和鄙视她的目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真的是山不转水转。她也有今天,也有低头求我的时候!”她心里一番窃喜。她不露声色地说: “你答应了?” “我哪里敢呀? “你怎么说的呢?” “我让她亲自来问你!我说,二姐,不是我不答应,而是不知她在深圳干什么工资多少,吃住如何?我一问三不知!你们姐妹俩几年不见,去叙叙旧,聊聊天,什么都知道了!女人家,说话也方便,让我一个大男人来传话,也耽误事!”林开元唯恐说错什么话,惹她生气,所以一五一十怯怯地说道。 “好!刘二姐再找你!你先应下她。告诉她,我还有一些具体的问题要跟她说清楚,免日后招埋怨!”蒋桂香故意卖了个关了,让刘二姐上门来找她。 走投无路的刘二姐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关上门来了,提了一篮子鸡蛋。她知道她嘴巴没个把门的,将蒋桂香的艳事传遍村里村外,闹得满城风雨!她私下认为蒋桂香肯定恨死她了!她没脸见人,更何况求她帮忙。所以,她跟林开元说了多次,也不敢上门找蒋桂香,怕自寻其辱!她犹豫了很久,纠结不已。没办法,又不得不来!那篮子鸡蛋,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如此反复几番才出了门。 谁知道,蒋桂香早早的在大门口候着迎接刘二组。过去的事,蒋桂香只字不提,热情如火拉着刘二姐的手,不停地暄寒问暖,这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其实,蒋桂香恨死刘二姐了。年前,扣件租赁蔡老板有七八工地拆的扣件要全部打机油维修,弄好再租给章六章老板!章老板等着用扣件!所以她一毛五一个扣件承接了蔡老板的活,大量需要人手!正愁招不到人,她怎能拒绝呢?她知道刘二姐没有别的出路,不让林开元直接答应了她,只不过是想玩玩她而已!刘二姐想不到蒋桂香不但爽快地答应了她,还给了她意想不到的工资_一千五百元一月的底薪。打机油扣件,点数装袋码放整齐,八分一个。维修的,也要点数装袋码放整齐,三毛一个,多劳多得,包住另外补贴生活费三百块! 林开元刘二姐等一行人跟着蒋桂香到了松坪山建材租赁基地。他们看见蒋桂香的场地里堆得山似的扣件(他们不知道这是蔡老板拆架的扣件,直接拉过来打机油维修的。蒋桂香租给章六章老板的还没有退租。)都惊呆了,这时候才相信蒋桂香发达了。尤其是林开元,他突然改变了对蒋桂香的看法,认为她是个能干的好女人,娶到她是他的福气!至于跟许老三的那些小事,不屑一顾。这些年他所受的委屈羞辱白眼都是值得的,不亏。 刘二姐和蒋桂香的三个妹妹妹夫跟小弟放下行李,立马换了工l作服就上班。他们干得可欢了,都加班加点抢着干,谁也不甘落后! 到了月底结帐,刘二姐最多,九千一百五十八元。小弟最少,也有八千九百九十一元。大家拿着沉甸甸的的百元崭新大钞都眉开眼笑,都说下月再努下力,争取突破万元大关。 现在来说说章六章老板。自从望海楼等地陆陆续续完工后,章老板几乎半年之久没有接到新工地,工人们人心浮动!今天走两个,明天走五个。不到半个月,工人另谋岀路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章老板的管理人员,就是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亲戚!这些人,军心也不稳!章老板绞尽脑汁,安排留下的人去基地水洗安全网跟钢管除锈!章老板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留下工人,唯一的办法是有项目有工地。有了项目有了工地,走了的还会回来!所以,章老板没日没夜地往返各建筑公司。不是请各个公司的老总经理吃饭喝酒,就是去给经理老总送钱送礼。他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希望能承接点工程。哪怕价钱低些纵使不赚钱也无所谓,只图能养点工人。不至于哪天时来运转,有了工程手里没有工人,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化成水! 章老板辛辛苦苦跑了三个多月,请客吃饭送礼的钱花了好几万,工程的影子也没见着。 正在章老板灰心丧气之际,叶主任亲自找上门来,要给他介绍了一个七十万平方的大工地! “章老板,蔡一刀,你认识吧! “认识!前几年你跟我介绍的那个工地,不是要交十万块钱的保障金吗,我还是找他借的高利贷呢!后来,手头宽裕了,用不着借高利贷了,也就没联系了!咋啦,他不放贷了?改行搞房地产了?” “不。他还是干他的老本行,放高利贷,挣了不少的钱!我跟你介绍的这个工地是蔡一刀二儿子蔡新远安建集团下的一个小工地。既然你认识他老子蔡一刀,有了这层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这人挺贪心,不管是谁承接他的工程,消防,水电,外架等都要给好处费,还不低。你别有什么担心,只要工程完工,不出三个月,工程款一次性付清,决不欠你一分钱!还有,他对他老子蔡一刀也最孝顺,什么都听蔡一刀的。只要你攀上了这个蔡新远,你再也不愁承接不了工地,没活干了。你就等着数钱吧! “好处费,我懂。现在深圳的建筑行业风气都这样!不是他安建一家!” “这个工地,本来是望海楼安全部宋主任的表哥黄尚权介绍他初中同学王绍智做了。他刚拉了一百吨六米的钢管五万个扣件进场!就因为他要求好处费从工程款里扣除谈崩了!他就要退场拉走钢管扣件!蔡新远不同意他拉走材料。他知道蔡家在深圳的势力惹不起,无可奈何答应了蔡新远只能拉走一半材料走人。蔡远新也同意了另一半材料折价让来接手的付钱给他!章老板,这样一来,除了好处费外,你就要付四十万左右的材料款给那个王绍智。话我已经说明了,你自己好好算一下。明天回个话!” “谢谢你,叶主任。不用等到明天,我决定做了!”章老板不用仔细考虑,估算一下就知道七十万平来的大工地赚三百万应该没问题,更何况他要留着工人。他立马进屋让陈金凤拿了三万块钱,又回到叶主任身边,拉着手说。“叶主任,我真的好好感谢你,多次让我介绍工程,帮助我!这点钱不多。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叶主任假装推辞一番,收了三万块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工程完工后,章老板跑了无数的冤枉路,就是收不到工程款。原因无别的,只因他得罪了一个人_林贵文! 第80章 真相.激将 龙飞那次被敲诈勒索后,他快一年没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那些站街女了。他耐不住欲火的煎熬,因没钱又怕讹诈,无奈苦撑两三个月,才去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找发廊女泄火。 这天晚上,龙飞又准备去发廊。刚走进巷子口,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让他没齿难忘的背影。仔细一瞧,正是设套敲诈勒索他八千元的那个女人。他有些疑惑,那女人莫非搬家了,跑到这儿来了?女人打扮一新,跟都市丽人没什么区别!看她提着的高端进口水果,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城中村走去。他赶快跟了上去,离她七八米远。那女人也许大意了,竟然没察觉。 女人上了楼。龙飞也跟着上了楼。女人掏着钥匙开门。她误认为跟在身后的龙飞是楼上的租客,也就没什么警惕心。她刚打开门,龙飞立马上前走到她背后,紧紧得挟持她。一手严严的捂着她的嘴,不让其出口,用力推搡着进了屋,另一只手快速地将门反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不知所措,两眼睁得大大的,惊恐万分地望着龙飞。龙飞示意她别出声,她无奈地点了点头。龙飞慢慢地松开捂着她嘴的手,低声喝道: “臭婊子,还认识我吗!” “大…大哥,我…我…不认…认识你!”女人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说。 “他妈的,臭婊子!你敢说不认识我?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再说不认识老子!小心,我剁了你!”龙飞抡起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 “大哥,大哥…别打,别打…让我好好想。”女人带着哭脸哀求道,“大哥,我确实不认识你。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大哥,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一年前,在大冲城中村,我六百块钱包夜!老子刚脱光了,就冲进来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你老公,说你背着他偷人!另一个男的还踢了老子!你跟两个男的合伙敲诈勒索了我八千块钱!你不会记不起来忘了吧?”龙飞揪着女人的头发,凶神恶煞的低声怒斥道。 女人见是过去的客人来找麻烦,就平静了许多。龙人见她不大呼小叫的反抗了,就松手放了她。她知道不能激怒他,只有装可怜,用老办法对付跟他一样找麻烦的旧客,她虽然很无奈,但总是轻车熟路让他们满意而归。唯一的办法,就是免费陪他们睡觉。 女人终于想起来了,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低声哭道: “大哥呀!那两个男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哪来的什么老公嘛?我的老公原本在工地上干,从高架上掉下来摔断脊椎骨,瘫了。他老板推责任说我老公干活没挂安全带,责任全部属于我们,死活不赔钱!官司打了好几次,虽然胜诉了,我们现在一分钱也没拿到!为了老公矫正脊椎,我才背着老公出来站街卖的!我一个弱女子,哪有胆量敢跟人合伙设套害大哥呀!我也是被你的两个兄弟逼的!”女人瘫坐在地。 “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两个兄弟逼你?我哪来的两人个兄弟?尽编瞎话,胡弄我! 儿”龙飞虽然不相信女人的鬼话,他狐疑起来。 女人见状,慢慢地站了起来,拉过屋里的两根塑料凳子,示意龙飞先坐了,她才斜着身子坐下。 女人偷偷地瞧了龙飞一眼,见他怒气缓了许多,仍然哽咽地说: “大哥,我骗你干什么呢?我一个区区弱女子,天天晚上站街卖肉,迎来送往的,只希望床上的事一完,大爷大哥们痛快的给我的钱,两不相欠。你说,我惹得起谁,敢得罪谁?你来找我的头天晚上,我还是站在巷子的那个位置,你的两个兄弟,后来我才知道一个叫什么魏总管,一个叫什么山的来找我。那个叫魏总管的给了我三千块钱,我当时认为他们两个要玩什么二龙戏凤!你知道,我那儿偏僻位置不好,客人很少。你不知道,干我们那行也有不少规矩。每隔一个星期,城中村的小混混也就是我们说的没鸡(妓)头,就来强收两百元的保护费。我刚来不久,挣的钱又寄回去给老公看病,哪有什么钱给他们。没交保护费,就不能去客人多的巷子站街!如果偷着去,被那帮混混发现了,往死里打。当时,看在三千块钱的份上,我想都没想就带他们去了我的出租屋。一路上,心里还挺美,别说什么二龙戏凤,就是九龙,我也咬牙接了。进了屋,我都脱光了。谁知道,他们对我的身子不感兴趣,逼着要我当诱饵陷害你!那个叫什么山的拿刀威胁我,要是我了答应,立马划花我的脸!你说,我惹了谁又得罪了谁?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交房租还不到半年,又不能走!只好答应了他们!大哥呀,不是我要害你,是你的兄弟要害你!至于那两个男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闯进门以前,我连面都没有见过!讹你的八千块钱,我一分也没有掏着!” 龙飞相信了她的话,颓然呆坐着。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声,起身欲走。女人也站了起来,拉了一下龙飞的衣角,说:“大哥,你给我的六百块钱,要么我退给你!要么随你玩一夜!我虽然贱,但我从不欠别人的!” 龙飞这时候才想起今晚出来的目的。女人的最后一番话,又点燃了他的欲火!他说:“那六百块钱不必退了,权当你告诉我真相的费用。我今晚出来就是找女人的。一事不烦二主,都他妈的差不多!今晚就你了,一百块,如何?我可不逼你。愿意就干,不愿意就拉倒走人!说好了,我不戴什么套子!” 女人开始还惊恐万状担心会有什么流血的事发生,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连连应道:“原意,愿意…谢谢大哥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只要大哥高兴,免费陪大哥睡一晚又何妨?” 龙飞知道了被敲诈勒索的真相后,他暗暗发誓要报这一箭之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将怨恨深深址埋在心里,仍然不露声色跟魏建华梁山打交道。谁想到报仇的机会来得这么快。他立马抓住,开始绝地反击! 事情是这样的。彩虹工地上的食堂老板有急事回家。因为工程进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多,加上转让费要十多万,没人来接手。他急得团团转。要是中途食堂不开了,他当时交9的三十万保障金就退不了。魏建华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盘算了一番,一个月赚三万到四万是轻松易举的事。于是,他打算接手干,条件是无偿转让。食堂老板的老家跟章六章老板的老家仅一河之隔,章老板担保食堂一直开到工地结束。食堂老板不怕魏建华跑掉或耍赖,就答应了。 魏建华管不了工地上的其他班组,又为了让更多的人去食堂吃饭,其,他借发放工人的生活费之机,就擅自做主扣了工人一半的生活费!不管工人在不在食堂吃,一律每人每月扣一千元!有的人节约,六七百的生活费就够用。有的人嫌食堂伙食差不合胃口,要到外面吃。这样一来,群愤激昂,漫骂声不绝于耳!骂归骂,没有人挑头,终究无冀于事。魏建华仍然我行我素,照扣无误! 龙飞几次跳岀来带头闹,始终没有人跟随,势单力孤,只好偃旗息鼓作罢。他恨得牙齿痒痒,常常去工地外的苍蝇馆子借酒消愁,指天剁地,日妈捣娘乱骂一通!这天,他又去苍蝇馆子喝酒。酒刚刚喝了一半,欲发酒疯之时,伍厚勇来了。他对龙飞有收留之恩,龙飞特别敬重他。龙飞赶忙让店老板又开了两瓶酒人炒了两个菜,热情地拉伍厚勇过来一起喝酒乱聊胡侃! 伍厚勇屡屡犯错,干了带班头起起落落。他在章老板的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如刚从公司岀来投奔时那样高了。魏建华自恃章老板是他的亲娘舅,又手掌握工地上的经济大权,根本不把伍厚勇放在眼里,总是千方百计地挤走伍厚勇。梅平四十岁生日那天,几个工地上的负责人他都邀请了去竹子林东坡大酒家搓一顿!魏建华伍厚勇自然也在被邀之列。席上,各个工地上的负责人相互敬酒。论到伍厚勇敬酒时,他先敬了其他工地的酒,再敬魏建华。魏建华本来就瞧不起伍厚勇。无论伍厚勇怎么卑躬地说辞,他就是不喝酒了。 敬酒不喝就算了嘛!嘿,不知魏建华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糊涂,偏偏说了一句话:“这桌上十多号人,谁敬我的酒,我都喝!就是快醉死了,我也笑呵呵地喝了!独独你伍大带班头的酒,我坚决不喝。因为你小人一个,不配!” 石破天惊!魏建华的话如霹雳一般,撞击着席上每个人的耳膜,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彻彻!夹菜的停了筷子,喝酒的放下杯子,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伍厚勇仿佛遭电击了一般,拿着酒杯呆呆立在那里,站不是,坐也不是!尴尬极了!魏建华却不管不顾,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没事一般招呼其他人喝酒吃菜,独独把伍厚勇凉在一边!连宴席的主人梅平也没有出来打圆场替他解围! 伍厚勇知趣地放下酒杯,默默地退席出了东坡大酒家!他怎能忍下如此奇耻大辱!他日日夜夜都在等待反击,一雪前耻!机会终于来了。魏建华半路截扣工人们的生活费,群愤激昂,谩骂涵汹!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伍厚勇精得很!他既想雪耻岀气,又不想跟魏建华彻底撕破脸!他决定找一个打头阵的马前卒!龙飞是绝佳选手,头脑简单,敢冲敢打! 伍厚勇接过龙飞亲斟的沪州老窖,一口而尽,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一声!龙飞夹了两片猪头肉放在伍厚勇的碗里,然后不解地问: “勇哥,你叹什么气?谁惹你生气了!” “我不惹人!谁敢惹我?我是替你抱不平!我听说魏建华在乐山赌牌出老千挨打,还是你救他岀来的!” “是的,是的!老子费了多大劲,跪下来说了多少好话,才把他救出来!日他老娘,他一出来,就不认人,反而说是我设套挖坑陷害他!真他妈的好人做不得!”魏建华在乐山的事,龙飞一清二楚,跟明镜似的!他怎能抓屎糊脸,不得不昧着良心说魏建华的坏话。“在大冲,他怂恿梁汉那狗杂种串通站街女陷害老子,敲诈我八千块钱!他竟然在我面前充好人,让老子蒙圈整整一年!幸好我又碰见了那个站街女,她告诉了我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看他是水清镇的,老子真的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兄弟呀,你念他是水清镇的老乡。人家可不这么想!他妈的,他接手食堂,饭菜差不说,还早早截扣大家的一千元的生活费。你这个月,有好几天都在外面吃的,也扣了!你他妈的连屁都不敢放!大家怨气大着呢,火头正旺!有人去他论理,他大言不惭地说,龙飞是我铁哥们,老子照扣无误!人家都不吭声,你们瞎嚷嚷干什么?你听听,他的张狂样!还拿你做挡箭牌!兄弟,你几天都没在食堂吃,也没见他退你的钱!他吃了你不说,你还替他背黑锅?要是我没在食堂吃,敢多扣老子半毛钱,我早找他算账了!你倒好,一声不吭跑到这儿来喝闷酒,屁都不敢放!莫非章老板是他亲娘舅,你就怕他?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男人老爷们一个!”伍厚勇极尽所能煽风点火,声情并茂地鼓动龙飞! 龙飞真的被激将跳起来!他狠狠地将酒杯砸在桌子上。杯里的酒溅了一桌,连盘子也震得跳了起来。“笑话!我怕他!你到水清镇访一访问一问打听一下,我姓龙的怕过谁?魏建华污蔑老子陷害他,老子敢提刀跟他拼!明天我让你知道我龙飞是不是软蛋,你好好看着吧!” 伍厚勇见激将法得逞,心里一阵狂喜。他频频地敬龙飞的酒,又狠狠地加了火添了油!龙飞越发激动了,对魏建华的仇恨又增了三分! 第81章 投奔 魏建华接手食堂后,他来了个大换血! 工地上的四川人多,辞退了三个江西厨子,另在老家请了两个乡下厨子。两人的工资还没有江西的那三个厨子高!刚来,两人还好好干。后来,他们知道了要干原来三个人的活,拿的钱却比原来两人的还低,就没了积极性,抱着做天和尚撞天钟的态度,开始磨洋工了。 魏建华不光换了厨子,还换了洗菜打菜抹桌子的几个服务员。他又偏偏留下一个服务员!谁呢?梁山的大嫂!不是他不想换,而是梁山跟他贴得紧,时时刻刻尊称他为大哥!他又出了一招臭棋!什么棋呢?所有服务员包括梁山的大嫂,在食堂吃饭要付一半的钱!服务员牢骚满腹。打菜时,多打或者打了不收钱!魏建华发觉后,重重惩罚,扣了她们半个月的工资!你有百算他有千算。几个服务员仿佛商量好似的,打菜时都舀得少手还抖得厉害!这样一来,工人们不干了,天天争吵谩骂不断。找项目部解决,项目部来人象征性去食堂走一遭,屁不放一个又回去了。食堂饭菜的质和量依然如故,工人们怨气冲天! 食堂的五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打饭队伍!打饭的工人因份量或味道太差谩骂声不绝于耳! “他妈的,食堂老板心太黑了!七八片老窝笋,两块棒子骨,小指头大,还看不见一丁点肉,竟然卖十三块钱!”木工班的中年男子挑着饭盒里的菜高声骂道。 “份量少就算,你们闻一闻,菜是昨天中午的剩下的,饭有股霉味!”钢筋班的几个老头不约而同低头嗅了一下饭菜,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有吃的,就不错!你嫌七嫌八。你可以不吃,或者去隔壁项目部小食堂吃!那儿的饭菜喷喷香,可惜你我没有那个命!老头,将就吧!打工,都这样!”水电班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先调侃后安慰道。 “喂!你瞧瞧,菜里是什么东西?哦哟,居然是头发。不对哟,这么长,还是卷的!看样子,像阴毛!喊你们老板岀来!咋个说,换一份?”机械班一个小伙子惊叫起来,兴奋得发现了新大陆。 “换什么换?你都半年不尝女人味了,怕你忘了!老板娘心肠好,扯几根放在菜里。工地上兄弟们这么多,都没捞着。你龟儿子运气好中了头彩,一个人就舀到五根!你不感谢,还乱嚷嚷吵着要换!要是我,好好保存!”壮汉戏谑道! “小伙子,别听他胡咧咧!换一份!别说换一份,就是换十份百份,我们魏总管不在乎,他有的是钱!换,换…”龙飞开始煽风点火了。附和跟风的工人越来走成多,声音越来越高! 打菜的服务员却站在一边不理不睬。机械班的小伙子在众多工友的声援浪潮下昏了头,猛然端起饭盒朝那打菜的女人脸上掷去!女人反应快,头一偏,饭盒砸在肩上。饭菜油水飞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另外打菜的三个服务员油污一身!一个是梁山的嫂子,另两个是两个厨子的老婆!她们都不干!拿着勺子冲进来找小伙子算账!两厨子怕自己的老婆吃亏,也跑进厨房抓了把剁骨刀跳了出来! “打他,打他…”离龙飞几米远站在打伍队伍中的伍厚勇唯恐天下不乱,大声叫道了起来!看热闹的工人有的敲打饭盒有的拍着手随声附和嚷了起来! 还有一些工人跟他们相反,掩护小伙子撤!“小子!快跑,快跑…”这些人或伸腿绊厨子一下戓胳膊撞一下女服务员!你拦我阻,前推后搡!食堂乱成一锅粥! 龙飞仍嫌事不够大,还没解恨!又打电话给了卫生局!“快来了呀!有人食物中毒了!彩虹工地食堂的饭菜馊了,还卖给工人,你们管不管?”他为了泄愤雪耻报复魏建华,早就做了准备_他从站街女口中得知真相后,回宿舍的途中在一书报亭另外买了一张卡。打完电话,他赶紧把卡扔了。 魏建华闻讯,飞叉叉地赶到食堂!他刚刚到,卫生局的食品安全执法人员也赶到了。魏建华慌了,知道事闹大了。 工人们卫生局的执法人员来了,立马安静下来,站在原地左右观望。两个厨子跟他们的老婆和梁山的嫂子赶紧扔了刀与勺子,也呆在原地不动! “刚才谁打的电话?说有人食物中毒,中毒的人在哪儿?项目部负责人来了没有?谁是食堂老板?”执法队中一个管事的人高声问。 龙飞伍厚勇两人早已溜之大吉!魏建华战战兢兢走到执法队管事者跟前,低声说: “没有人食物中毒,肯定是打电话的那个人谎报污蔑!我们向来遵纪守法老老实实经营!”说完,他又叫人群中的梁山去项目部叫负责人! 执法队的管事没理魏建华,挥手带着执法人员进了厨房。魏建华和项目部负责人跟在他们屁股后进了厨房。执法队这儿看看,那里摸摸,时不时还嗅嗅。然后将冰柜中的食材和今天的饭菜取样装好。管事的临走时,回头说: “你还说遵纪守法老实经营,还说别人污蔑你,饭菜都馊了,你还卖!你明天去局里等候处理吧!如果不来,加倍处罚!” 管事回头跟项目部负责人语重心长地说: “幸好没人食物中毒。如果真的有人中毒,严重的话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别认为包岀去了,就可以撒手不管!”负责人连连点头称是! 魏建华听了,呆若木鸡。工人们欢呼雷动,拍手大声叫好!连厨子服务员也不露声色地相视一笑。 第二天,魏建华去交了两万块钱的钱。龙飞得知后,终于雪了耻报了仇,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喜悦之情过去,不免觉得魏建华原来对他还不对,他却一而再背后使阴招陷害魏建华,终究不地道。但他又转念安慰自己,这次跟乐山赢天下娱乐城不一样,是他魏建华自作孽,他是替天行道。自从食堂的饭菜明显改观后,工人们碰见他都竖起大拇指。 魏建华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清了谁是举报人谁是始作俑者。他早就想好了报复之策。正好当时活少,人浮于事,轮流上班!这样一来,龙飞伍厚勇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章老板每个工地上的带班头都是月薪,当然包括伍厚勇。魏建华添油加醋向章老板告了伍厚勇的状,力诉种种不是。章老板听后,气极了,大骂伍厚勇: “他妈的,我仅仅知道他是一个小人。因他有技术,没计较让他跟我这么多年。谁想到他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忙得很。你直接让他下课,去第一线干活。” 魏建华手捧圣旨,踌躇满志地在早班会上当着众多工人们的面宣布: “现在活少,轮流上班。我丑话在先,干活偷奸耍滑的,不负责任的,迟到早退的,这些人各自明白,到时候不怪我没安排你上班,光让你休息!”他话音刚落,工人们就叽叽咕咕地议论开了。 魏建华挥手示意工人们安静。他转身面对跟他一起站在台上的伍厚勇。伍厚勇还蒙在鼓里,虽然一言不发,仍然一如既往地望着台下的工人。魏建华一本正经地说: “勇哥,老板我六舅说了,现在活少,用不了这么多的管理人员。你是老工人,要体谅他的难处,暂时去一线跟工人们锻炼锻炼!你认为如何?要是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六舅!” 晴天霹雳,伍厚勇蒙了,顿时傻了眼。他跟了章老板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干带班头。知道章老板从来没有过因活少让带班头去一线干活的先例,但又不好当着众多工人的面发火抱怨,而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嘲道:“我来深圳的第一天,就是在一线干活!你们看看,我胖成什么样了!再不去干活,什么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那些富贵病就找上门来了!我老早就跟老板说让我去一线干活,看能不能瘦下来!他一直不肯。今天终于答应了,我得感谢老板感谢你六舅!” 说好的轮流上班,十天半月也轮不到龙飞伍厚勇的头上。两人无所事事躺在床上,天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睡得头昏脑胀眼睛花!龙飞实在忍不住了说: “勇哥,这叫什么道理!说好的轮流上班,十天半月也没轮到我们俩的头上!梁山等跟魏总管贴得紧的人都去了七八次了!这明摆着欺负我们俩。我来深圳,可不是来天天睡觉的。我还挣钱养一家老小呢。我初来乍到,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你不一样,毕竟跟着章老板一起打天下,又干了这么多年的带班头,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说得上话!你跟章老板打电话说说看!” 伍厚勇不是没跟章老板打电话,而是打了。章老板也接了他的电话,可是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_我很忙_就迅速挂了。过了一段时间再打过去,总是在通话中。伍厚勇终于明白了,得罪了魏总管章老板的亲外侄,也等于得罪了章老板本人。他不管跟章老板多久,立下多少功劳,终究是外人!他也懒得去跟龙飞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说,魏总管和我,老板跟谁亲?他会站在哪边?我告诉一件事,你就明白了。章六刚当老板时,没钱!我们跟社会上的人打架。我们吃了亏。老板的叔伯舅子陈永死了。章建脑袋受了伤,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没有伤到骨头。敷点药就好了。老板在经济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出钱让章建复查了两次,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兄弟伍厚进大腿根部受了伤,缝了七针。老板当天就让我兄弟出了院。换药的钱,他一分钱都没出,还是我从我老婆老板那儿借的,更别说什么营养费误工费了。” “还用说,当然跟魏总管亲了。血浓于水。他妈毕竟是章老板一奶同胞的大姐嘛!”龙飞脱口而出。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怂恿伍原勇了,“勇哥,我们总不能这么躺在床上干等。我可耗不起!你来深圳时间长,认识的人多。要不,想想办法,另谋岀路!” “另谋岀路,不是不可认。你可要想好了,岀去容易再回来就难了。你真的要出去,我可以跟你介绍一个老板。这老板姓林,叫林贵文,他的钱好拿,每月发工资。地道的老乡,我的铁哥们。现在我的舅子叶文才在那儿干!只要去,那是分分钟的事,立马搞定。”伍厚勇似乎忘了他原来挺瞧不上林贵文。飞黄腾达的林贵文好像现在仍然是他的朋友,所以他越说越激动,两眼放光神采飞扬! “勇哥,林老板既然是你的朋友铁哥们。我们为什么还在这儿蜷着,应该赶紧去投奔呀,免得在这儿尽受那姓魏的窝囊气!”龙飞根本不知道伍厚勇不待见落魄时的林贵文。他急不可待地催问! 伍厚勇夸了下海口,龙飞越是催得急逼得紧。伍厚勇得罪过林贵文,心想:“当年,林贵文跟章老板闹矛盾时,我不但没帮他,还落井下石!我真的是目光短浅,要是当时我给他一点点好脸色,也不会弄成这样进退两难!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去投奔林贵文,他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跟我使脸色,让我难堪下不了台?先不忙走,应该再给章老板打个电话,看看他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他真的很忙不方便接电话,再做决定”。 伍厚勇迟疑起来,后悔说话太满没留点余地。但他还是要顾及颜面,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击退了龙飞。“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林老板每月发工资,中途不发什么生活费了。我就不一样了。只要去了,凭我和林老板的关系,随时随地都能拿到钱!你呢?就得先垫付一个月的生活费。身上不带点钱,总不至于你第一天就跟别人借钱吧!我的意思,反正还有五天,魏总管就发生活费了!你随便撒个谎,说家里有事,多借两三千块钱,再去投奔林老板!如何?”龙飞思虑再三同意了,伍厚勇终于松了口气。说罢,两人又躺下呼呼大睡! 伍厚勇又给章老板打了电话。章老板没接。他又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电话。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章老板正心烦意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工程被人撬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章老板原来的彩虹工地的带班头刘大明!章老板终于接了伍厚勇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早跟你说了,我很忙。接二连三的打电话,有完没完!有什么事找魏建华!” 没等伍厚勇开口,章老板立马挂了。伍厚勇的最后一点希望破了,下定了去投奔林贵文的决心。他现在也要跟林老板学习,先忍着。林贵文当时不是忍住了章老板的百般羞耻最后成为林老板的吗? 第82章 借钱.表忠 龙飞伍厚勇领生活费时跟魏建华发生了冲突! 魏建华故意找各种借口,不安排龙飞伍厚勇轮流上班,其目的是挤走他们。半个月过去,两人天天蜷缩在床,吃了睡睡了吃,半点没有结账走人之意。他又不好去赶他们走,只好另想招。正在苦于无计可施之际,两人在发生活费前来找他。他们态度极其谦卑,口气比平常缓和得多。 “老婆来电话,说家里有事。希望星期天发生活费时多预支三千块钱!”龙飞撒谎心不跳脸不红张口就来。 “我也要预支三千块钱!我爸月底满七十,我们两口子要给老爸做寿。这事章老板你六舅知道了。”伍厚勇倒没有撒谎,他说的是真的。前些年,章老板刚起步为了笼络他,他爸每年过生日,都封了个大红包。近两年,不知什么原因,章老板忘了。 龙飞伍厚勇两人做梦也没有想,魏建华居然没有刁难反而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到了发生活费的那天,魏建华变卦了。他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龙飞,伍厚勇,不好意思,你们除了生活费外的两千块钱,今天拿不了。我都给你们报上去,老板没有打过来!我也无能为力!” 龙飞性子急,觉得被耍了。气得额上的青筋暴露,脸红脖子粗地吼叫道:“魏总管,你答应了我,事刻临头又变卦。做人做事,不是你这样的做法!你把我们当猴耍嗦,拿话来说!” 魏建华根本没把龙飞放在眼里。他立马炸了毛,高声叫道:“话我都说清楚了,歉我也给你们道。伍带班头都没有发言,你乱嚷嚷地吼,急个啥?还教我怎么做人做事?龙飞,我们认识不少年了,你我知根知底,不知道我的为人。都是水清镇岀来的,我还骗你不成!” 龙飞不依不饶,根本不听魏建华解释,也不给魏建华留一丝丝面子。“别给我提什么水清镇,你就是说破天,也要给我三千块钱!给了,什么事都没有!要是不给…” “不给咋了?为必你还敢打我?”魏建华故意激怒他。只要龙飞敢动他一个手指头,别说三千块钱龙飞拿不到,就是大半年的工资,也给赔光,最后还开除赶他走。 “我还敢打你魏总管哟?有章老板你六舅给你撑腰,我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也吃不了兜着走!”龙飞偏偏不上魏建华的当。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讥讽道。“我只要钱。不多,三千块! “别他妈的磨叽,老子再说一遍。老板没打过来,没钱!不光今天你拿不到,伍厚勇也拿不到!”魏建华见龙飞不上套。为了彻底激怒龙飞,他爆了粗口。 这下,龙飞真的激怒了。他攥紧拳头,上前一步,欲抓魏建华的衣领,准备狠狠地揍魏建华一顿。魏建华也不是善茬,他霍地站起,迅速收拢刚才坐的折叠椅,抓在手里,双眼圆睁,怒视着龙飞。 龙飞毫无半点胆怯之心退缩之意。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伍厚勇恐事情闹大,殃及池鱼。他还抱着章老板回心转意重新重用的一丝希望。如果不出手阻止,恐章老板面子上不好看。龙飞边冲边骂道: “他妈的什么东西!老子忍你很久了!你龟儿子竟敢得寸进迟!老子不打得你狗杂种鼻青脸肿,还认为老子怕你!勇哥,让开!别拦着我!我要好好替他爷娘老子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怎么做人做事!” 魏建华岿然不动,回骂道:“小子,放马过来!老子今天要老账新账一起算!” 伍厚勇死死地抱着龙飞。龙飞动弹不得,只好唾沫横飞地谩骂,跟魏建华打嘴炮!伍厚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腾出一只手,挥手示意让魏建华赶紧走。魏建华偏偏不领情,谩骂声却越发高了! 龙飞魏建华嘴仗打得正酣之际,梁山来了。他一脸悲凄,直接走到魏建华跟前。龙魏两人停止了谩骂,伍厚勇也松开了手。梁山带着哭腔哽咽地说: “魏总管,我爸死。我要一万块钱,回老家奔丧。明天一大早,去赶第一趟飞机!” 魏建华说了些安慰保重之类的话后,立马从皮包里取了一万块给梁山。梁山接过钱,躹了一下躬就出门走了。龙飞伍厚勇都看见了皮包里至少还有万多块钱。 龙飞质问魏建华:“你不是说老板没有打钱过来吗?梁山的爸死了,拿走一万块钱,我们先不说了!包里不是钱吗?最少也有一万一二!” 魏建华笑了两声,不屑一顾地说:“钱是有,还不至一万一二呢。这钱谁都不能动,不只是你,就是跟着章老板干了多年,立下汗马功劳的伍厚勇师傅,没章老板的同意,也不行!” “别拿他妈的什么老板来唬人!你敢马上打电话吗?我倒要听听老板是怎么说的?我要问他,别人的除了生活费都可以预支一两千甚至上万,为什么我就不行?只要老板说声我龙飞不能预支这三千块钱,我不找了。”龙飞的杀手锏,把魏建华打傻了,呆了好久不知如何应对。 “要是你儿子住院,爸妈娘老子也死了,老板不同意,我私人也借万儿八千给你!”魏建华真的是乱了方寸,竟然说出这样人人忌讳的蠢话来。 “操你妈的,说的什么鬼话!你才是爹妈全死,儿女住院!”刚刚缓和下来的龙飞又激怒了。他怒不可遏,跳过来,一拳砸在魏建华的鼻子上。鼻歪口斜,鲜血直流! 魏建华吃了大亏。他二话不说,也跳上去跟龙飞扭打在一起!伍厚勇没拿到钱,也气愤不过。他见无人,上前打了魏建华的黑拳。 正在这时,齐远树跟几个工人进来了。他们跟魏建华都有点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恰好看见伍厚勇背后使坏。有人欲上前帮忙,齐远树摆了下手,然后一起上前拉开了打得正狠的龙飞魏建华,说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都是水清镇上的老乡,都是打工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老板嘛。不是我替我小舅子说话,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手这么狠,把人打成这样!” 伍厚勇一见齐远树他们,立马停了了正砸向魏建华脑袋的拳头,木鸡似的呆在那儿。龙飞也挂了彩,不停地擦拭嘴角不断流岀的血。齐远树等人扶着一瘸一拐的魏建华走了。自然,龙飞伍厚勇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包括该发的生活费! 章老板来工地解决此事。他没有说龙飞半句,还拿钱让龙飞去医院看看有无大碍!对伍厚勇,他却厉声训斥了。 “你跟了我这么久。都是老工人了,还是工地负责人。看看你做的什么事?龙飞打魏建华。魏建华已经伤得不轻了。你倒好,不但不上去劝说拉开,反而还帮龙飞打他,背后下黑手!你不顾及我的薄面,我也不说啥,你让我如何跟我大姐交待,还有那一大帮如章文章建周涛等沾亲带故的人看着呢?我如何办?处理你不处理你,都左右为难,进退失据。你说呢…”伍厚勇恃功而骄,目中无人,更不待见章老板派到工地的魏建华,总是千方百计想挤走。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争权罢了。真的原因是,伍厚勇在工地上一股心思地弄钱乱搞,比如借支生活费给工人多记账,多划工天封工人的口。甚至于跟公司项目部的一些管理员勾结,让工人帮项目部干活,工天记在章老板名下,他伍厚勇去使钱!这是章老板决不能容忍的。他有辞退伍厚勇之心,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开口罢了。现在,他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但又不想做得太露骨。 伍厚勇不是傻子。他知道章老板已经容不下他了。为了最后一点面子,他故作无事一般,沉静地说: “老板,我一时糊涂。让你为难了,我走。” 伍厚勇走投无路,只好硬着头皮跟林贵文打电话。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贵为老板的林贵文高兴地同意,还说了些欢迎之类的话。龙飞别无去处,就跟着去了。 林贵文亲自迎接伍厚勇,还让他干带班头。林贵文知道龙飞会点拳脚后,就直接让他干保安队长,管三四个大工地。两人高兴得不了,受宠若惊,更是谦恭得不行。他先是后悔的话接着就是恭维的话说了一大堆!当然也捎带骂了章老板。 “文哥,”这是伍厚勇第一次这么叫林贵文。他叫得亲切自然,也不觉得涩口。林贵文打着哈哈答应了,脸上隐隐约约藏着一丝丝夺人心魄的寒气。“想不到,我跟了章六这么多年,给他打出一片广阔的天,立下了汗马功劳!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如此待上我!真后悔没有跟你一齐走!文哥,你早早离开了章六,这步走对了。看看你现在,混得水生风起,一点也不比他章六差!再也不受过去那些窝囊气!说不定哪天,他还得看文哥你的脸色呢。 “借你的吉言!当年受的辱,我定要他加倍偿还!”林贵文咬牙切齿地说。晚上,他叫上欧文年,叶文才等做陪,在东坡大酒家为伍厚勇龙飞接风洗尘! 伍厚勇见林贵文如此热情满满,似乎忘了过去他对林贵文的无情。他居然飘了。他举着酒杯,步履踉跄,走到林贵文跟前,语无伦次地开始表起忠心来! “来,文…文哥,小弟,小弟我…我…再…再敬你…你一杯。章六,章六…他没…没脑…脑子。我…我跟龙…龙飞一走…走,其他的…人也要…跟…跟着…走…现…现在…在,他…他…到…到处…找…找工…工程!我…我这…这辈…辈子,跟…跟定…定你了!你…叫…叫上我…我往东,决…决不…决不往…往西!让…让我…让我戳…戳章…章六…六的眼…眼睛,决…决不…决不指…指鼻…鼻子! 林贵文听了,高兴得不了。他拍着伍厚勇的肩膀说: “章六的事,先放在一边。我们喝酒。来,欧文年,叶文才,龙飞,大家把酒杯举起来,干了。吃了饭,让桂春山拉去天上人间娱乐城,找个妹子好好玩玩!那里的妹子不单个个漂亮,人人的床上功夫也是一流。吹拉弹唱,什么都是!有的玩法,姿势你们见都没见过!房间我都开好了,钱也给了。兄弟们,放心大胆去好好玩吧!我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本来林贵文是好色之徒,也喜欢留连ktv娱乐城发廊之类的声色场所。他今天之所以不一起去,是因为伍厚勇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_章六章老板没工程了,正急着呢!他脑子灵光一闪,决定给章六章老板挖个坑设个套!他开着蔡一刀他的干爹送的豪华宝马车,急急忙忙地找他的搞房地产大佬的干兄弟蔡新远。 蔡新远有六个女人,从星期一起,去每个女人那里吃住一天一晚。如此轮流往复,他觉得倍有新鲜感。他最喜欢小三娜娜。她是大学生,谈吐优雅,气质不凡。他常常带她出入社交场所,跟他增光不少,所以每个星期日恩赐给她。这让其他的五个女人妒忌得不行,尤其是他的发妻王翠花。 王翠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没什么文化,好爆粗口。她已经三十九快四十岁了。无论她怎么保养,蔡新远都嫌她人老珠黄。看在替他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星期一也去王翠花那儿住,但从不跟她共赴巫山云雨。王翠花耐不住寂寞,偷偷摸摸的在外面打些野食。蔡新远虽有耳闻,苦于没抓住把柄,也就听之任之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蔡新远在小三娜娜那里。林贵文开车直接去了娜娜的住处_松山湖别墅。 第83章 密谋.委屈 林贵文开着宝马车进了松山湖别墅。蔡新远闻声,立即从二楼卧室披着睡衣匆匆下来。 别看蔡新远是深圳建筑行业的大佬,在人前吆五喝六风光无限。然而,他却是兄弟姐妹中学历最差的。进入社会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大学毕业,而他仅仅混了个初中。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一个暴发户,登不了大雅之堂。他们非富即贵,又不求他,跟他的关系若即若离。他的女人多,开支大,一个月没有千把万,他还真的唬不了那几个女人。虽然干哥哥林贵文隔三差五地来送钱送东西,但也只是救下急而已。所以,贵为安远集团总经理的蔡新远不得不千方百计在工程上想些鬼点子弄钱。 林贵文救了蔡一刀的命,才有幸成了人家的干儿子。他的众多工地,不是蔡新远让给他的,就是人家介绍的。如果没有蔡一刀蔡新远父子,他什么都不是。他懂事,赚了钱多多少少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给蔡新远送去。松山湖别墅,就是他花了八百万买下,借蔡新远跟娜娜结婚礼物送去。当时,娜娜高兴得不了,还当着蔡新远跟众多亲朋好友的面,亲吻了林贵文,众人哄堂大笑。还有上个月,他去澳门的葡京赌城输了五百万,还是林贵文拿了四百万替他救的急解的围呢。所以,林贵文比他亲爹蔡一刀还亲!林贵文深夜来别墅,定有要事相商。他岂能怠慢!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文哥,深夜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我帮忙的?”蔡远新刚刚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问! “我不是常跟你提的那个章六章老板吗?他原来是我的兄弟哥们。后来我破桩落难了,投在他门下。他不但不帮他昔日的兄弟,还三番五次当众羞辱我。现在我跟他誓不戴天,欲雪前耻!这是我的心病!我刚刚得知章六现在没活干,工人们走的走散的散。他正急着找工程。前天我去干爹那儿,才知道你手里有个大项目,光外架搭设都有七十万个平方!我想你把工地让给章六,给我报仇雪耻!”真的应了那句古话,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林贵文颠倒黑白胡乱说了一通。 蔡新远居然信了林贵文的鬼话。他义愤填膺又疑惑地问: “文哥,你把我弄糊涂了。我不明白,既然要报仇雪辱,怎么又要我工地的外架搭设让给他来做呢?你要知道,这么大的工程量,按正规算法,他赚三四百万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你不是雪中送炭,在帮他解燃眉之急吗?更何况,这工地有人接手了,还拉了钢管和扣件。这人叫王绍智,是宋主任介绍来的,你应该认识。他这人小心得很,给我的好处费居然叫我从工程进度款中扣除,气得我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耳光。一言不和,居然威胁我要拉走他进场的钢管扛件!他妈的,进了老子的场地就是老子。他一个子都不给,就想拉走钢管扣件,做梦吧!我岂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正因为工程量大,能赚钱,他章六才会心动才会接手。只要他接手做了,工程量的计算,工程款的发放,还不是我们拿捏着,多少由你说了算!至于王绍智的那些钢管扣件折价算给章六。钱章六给那个姓王的,钢管扣件归你!如何?”林贵文凑到蔡新远的跟前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你也太狠了吧?一百吨六米的钢管加五万个扣件,价八十多万呢,全部折价给章老板!他未必会动心来接手?要不让王绍智拉走一半,这一半的损失以后从工程款中找个理由扣除。章老板先付一半的钱给王绍智,他也许会动心。问题是我不认识章老板,你认识呢又不能露面。谁去牵这根线呢?”蔡新远的眼睛转了几圈,笑了几声,他决定耍个花枪。 “是啊。这找谁牵线搭桥呢?还是章六信得过的人。谁呢…”林贵文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猛然拍了一下脑袋,喜出望外地说,“我们不是经常跟建设集团有业务上的往来吗?叶主任,你认识吧?” “叶主任?哪个叶主任?建设集团有三个叶主任。你说的是哪一个?”蔡新远赶紧问道。 “这个叶主任,原来也是个项目经理,他让自家兄弟承包了食堂跟工地上的小卖部。食堂的饭菜差,工人们都忍了。他兄弟为了多赚几个钱,让工人们都去小卖部买饮料喝,竟然把工地上的热水器故意弄坏。这下,工人们不干了。一个叫欧文年的工人带头,领着工人砸了小卖部。现在,这个欧文年跟着我干。谁知叶主任处理失当,他竟然调项目部的保安队去恐吓工人。工人们一怒,冲进项目部,连他的办公室也砸了。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大极坏。建设集团为了消除影响,再加上原来他手下的一个副经理上下活动,就拆了他经理的职,贬为主任!”林贵文详细地说清了来龙去脉。 “哦。我想起来了,他就一个女儿,叫什么雅,想不起来了。她跟我们集团的财务总监阿黄耍朋友。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道去婚检,竟然查岀他女儿不能生育。结果,婚事就黄。为此,阿黄还郁闷了好几个月呢!不知道这个叶主任跟章老板关系如何?章老板相不相信他哟!”蔡新远有些顾虑重重。 “这个,你放千百个心。章老板的第一个工地就是叶主任介绍的。你去找叶主任,让他把章六拉来。给,这是给叶主任十万块钱的介绍费!”林贵文报仇雪耻心切,早就做足了准备。 “文哥,介绍费也不用我们岀呀?我们手上有项目有工程,还怕没人来!皇帝的女儿还愁嫁不岀去的道理?就是给,也不用这么多吧?”蔡新远推开林贵文递过来的十万块钱,不解地说。 “给了这十万块钱,叶主任更加卖力替我办事。俗话说得好,羊毛岀在羊身上。只要他章六敢来,这十万钱肯定计在他头上!不光叶主任有十万块钱的介绍费,你也不能白跑路瞎操心,到时候十万块钱的介绍费也少不了你的!”林贵文说完哈哈大笑。蔡新远也跟着大笑起来! 叶主任自从项目经理的位置上贬下后,除了章老板,早就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请他去高档饭店吃饭约他去ktv酒吧会所唱歌消费了,更别说大把大把的钱送他。蔡新远不仅请他吃饭邀他会所尽情消费,还在他玩开心后送他十万块钱。 叶主任真的受宠若惊了。他故意推辞道:“蔡经理,你太客气了!又是吃饭,又是唱歌的,已经让你破费不少了!现在,又送钱给我。十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无功不受禄!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不在于送不送钱,我们毕竟相交这么多年了!否则,这钱,我是绝不会收的!” “叶经理,话不能这么说。兄弟一直都很忙,抽不岀时间来看望你。”蔡新远偏偏不叫他叶主任,而叫他叶经理。叶主任听了真的很受用,仿佛他仍然是当年众星捧月威风八面风光无限的经理。“兄弟还真的有事求叶经理帮忙。兄弟不是有个工地吗,有点大,光外架搭设就有七十万个平方。本来外架老板已经进场了,因为有点矛盾双方闹得不愉快。外架老板竟然撂挑子不干了,把兄弟凉在一边。也来了几波外架老板,不是资质势力不够,就是要价太高没谈拢!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甲方又催得紧!兄弟吃不下睡不好,头发都焦白了。我听说你认识的外架老板多,请你帮兄弟介绍介绍!我来时,听人说你认识一个叫章六的四川老板,外架搭得好,有人,也有实力。我不认识,希望你跑跑,牵线搭桥。介绍我认识一下,帮我解燃眉之急!十万钱,是你的辛苦费。” 叶主任见不是什么难事。他爽快地答应了,高高兴兴地收下钱,直接屁颠屁颠的登了章六的门。 章老板终于接了个大工程,高兴极了。他连忙叫那些因活少走了又愿意回来的工人,又立即招兵买马扩大队伍,甚至连多年闲赋在老家的章五也叫到深圳来。工地大,章老板干的又是双包(包工包料)工程。所以看工地的人员包括汪小洋的舅舅胡双州共有十二个人。章五除了自己要守夜外,还要负责管胡双州那些人。 章五来深圳后,一直上夜班。王艳桃每个星期天都要去工地上探亲。她每次去总是提前通知。她早上从竹子林出门,换乘两三次公交车,一路上摇摇晃晃颠得屁股生痛,等赶到工地时,已是中午时分。章五早就在工地宿舍大门口等她。等她一起去工地外的苍蝇馆子炒几个菜,犒劳一下。两人总是先相互诉说工作上的不快之事,然后才有说有笑的慢慢吃。其实,他们是无可奈何地在拖时间,等宿舍里的工友去上班。这时候,两人跟初恋的小青年似的,相拥着回宿舍。关好门,他们迫不及待的赴巫山行云雨了。事后,章五得立马送王艳桃去公交车站,赶回竹子林,急急忙忙地下厨。为什么呢?她比章六陈金凤都年轻,虽然是他们的五嫂,但她现在的身份是保姆,侍候他们一家的。第一天,陈金凤就告诉她: “五嫂,早饭呢我们一般都去楼下的餐厅吃。午饭,大多数就我们两人,早点晚点没关系。就是晚饭,必须在七点半之前做好。老六天天在外跑,吃饭没个准头,落下了胃病。医生叫他顿顿按时吃饭。常年在外,中午那顿或早或晚是没办法的事。晚饭呢,就得准时。否则,他的胃病又要犯了!” 今天,王艳桃又来探亲。在苍蝇馆子里,她不停地埋怨章五: “我真的有点后悔,当年老六向我们借钱时,我们真不该答应他。现在他发达了,根本看不起我们。要不是你的两个女儿毕业找工作要花钱。我那儿子马上高考,还有凯哥又要读初中了,都要花钱,我何苦低三下四去老六家给他带人当保姆!大姐一分钱没借,女婿齐远树第一年来,什么都不懂,干点小工活,也拿师傅工的工资。魏建华魏明两兄弟一个在六舅一个在幺舅那儿做管理员!大哥的两个,章文管材料,章建还有那个安徽女婿,都干带班头!你比小弟大不了多少,他在老六的带领下,没几年就成了大老板!我们呢,当年借的钱最多。结果,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在他家,天天拖地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一点空闲也没有。陈金凤成天打麻将,我再忙,她从来一点忙都不帮一下。昨天晚饭迟了七八分钟,老六跟她一晚上都拉长了脸,真的把我当成了他家的老妈子,他们眼里哪还认得我是五嫂哟!” 章五不停地劝王艳桃。“凡事看开点,等儿女都毕业了长大了,就好了嘛,困难是暂时的。”他哪里还敢昨天的委屈和盘托出!要是告诉了她,肯定是火上浇油。以她的脾气,还不闹翻了天! 昨天,章六去上夜班迟了十多分钟。在去的路上,他碰见了弟弟章六章老板。当时正值下班高峰,人很多。章老板叫住了他,根来没有顾及兄弟情面,当着众多工人拉下脸训道: “都几点钟了?还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要干就好好的干!不干就滚回去!” 章六没给章五一点辩白的机会。他说完就走了。章五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赶紧加快了脚步,也顾不上众多工人驻足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 “我不想在老六家干了,我想到外面另外找活干!现在,我看见陈金凤那趾高气扬的得意样,就禁不住气打一齐来,整天烦心透了!”王艳桃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无心下筷,只是喋喋不休地埋怨!“我真的后悔借钱给他们俩口子!不然,我看她到哪儿张狂去?” “少说两句!我们当哥哥嫂嫂的要体谅老六的难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陈金凤,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当年,你跟我结婚,全家人都反对,唯有她支持我们,还多次劝说大家。外面的活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好,说不定委屈更多更烦心。眼光要放长远些,你别看现在这样待我们,说不定关键时候还得指望老六呢。老话不是常说,血浓于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章五一边劝导王艳桃,一边给她夹菜。他只希望她不要闹腾,让他面上不好看。 第84章 亲情.奸情 章六章老板不仅得罪了他五哥五嫂,连大哥大嫂也得罪了。 章老板的大哥大嫂一直梦想建新房子。他们在老家种几亩薄田,没什么收入。住的房子是老爸老妈上世纪六十年代修了土坯房。现在,房子已经破破烂烂的,墙体裂了大缝,屋顶漏雨。猪圈那边的顶梁柱斜得太厉害,摇摇欲坠,看着挺吓人的,拿了两根白杨木支着,也无济于事。章建跟梅雪正闹着离婚。章文在外面跑材料结交的人广,他挣的钱还不够自己花。周涛是女婿,毕竟是外人,要是让他拿钱建房子,还不叫村里人笑话死。儿子女婿都指望不上。他寄希望于他当老板的两个兄弟。他知道,老六钱攥得紧,较抠;小弟大方,只是刚刚起步。他犹豫了几个晚上,还是不得不先打电话给小弟章八。这样,他觉得稳妥些。 “大哥,你也是。老房子既然住不得人了,早该推了重修。钱的事,你不要考虑。多少?你报个数。我跟六哥替你给了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顾虑那么多干啥子?要修,就修得像个样子!别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笑话我跟六哥。你现在就去找个挖机师傅,先把房子刨了,立马去拉砖头水泥,要选上好的材料。钱,我跟六哥马上给你打过来。”章八二话不说就大包大揽答应了。 章老大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就回去把好消息告诉了老婆。老婆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夸两个兄弟:“真的想不到,你的两个兄弟这么大方!好,好…下次,给两个儿子打电话,要再三叮嘱他们,在六爸幺爸那儿要好好干。”他连连点头称是。 第二天,章老大就去镇上请来挖机。挖机师傅开足马力,不到一个小时就推倒了土坯房,还平整了地基。几天的功夫,章老大就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上好建材。村里人惊诧不已,三五成群围着左一堆右一堆的材料议论纷纷! “老大,要建新房子?” “是呀。我家的那土胚房,破破烂的,不成样子。特别是猪圈那片,柱子歪了,两根大白杨木都撑不住。这房子实在是不敢住人了。没办法,只好简单垒个窝,能住人就行!” “老大,你太谦了。看看这砖头,这水泥,还有木材玻璃什么的材料,哪样不是上等货。还说什么简单的垒个窝。我们想都不敢想!” 章老大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搔了一下后脑勺,赶紧叫老婆拿了中华烟来招待村里人。 “哇!不错哟,章老大,都抽上中华烟了。章建章文在深圳,跟着你的两个兄弟,肯定是挣了大钱!问一下你的兄弟,还要不要人?叫我家的小子去深圳挣些钱,回来也把房子翻修一下! “他们挣什么钱哟?要是等我那两个背时儿子挣足了钱修房子,我们俩老家伙早让土墙垮下来埋了。建新房子的钱,全是老大的两个兄弟出的。”章大嫂一边发中华烟一边笑着说。 村里人都妒忌死了。他们哪里知道章老大心中的苦。各种各样的建材款都是赊来的,连挖机师傅的工钱还欠着呢。他都约定叫他们下星期来家拿钱。这钱,不是小数目,差不多二十万。可是,他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钱的影子,两个兄弟连个电话也没有。今天都星期五了,离约定的日期不到五天了。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带着一肚子的怨气给章八打了个电话。 “大哥,对不起…”章八连忙赔不是,“真的,是最近比较忙,我把建房这事全忘了,不能怪六哥。要怪就怪我,忙起来什么事都忘了。钱的事,我还没跟六哥商量。大哥,你别生气!我马上给六哥打电话,钱明天寄回来。 章六接到电话,气得七窍生烟,青筋暴露,训斥了章八一顿! “大哥,要建房。找我干什么?直接去找他的儿子章文章建女婿周涛嘛!他们现在都能挣钱了,你却大包大揽!” “六哥,你想嘛,章文章建要是有点出息,拿得岀几万块钱,我也不找你!周涛呢,是在你那儿挣了点钱,他只是张家的女婿,是客,外人。要是他拿钱替大家建了房,我们兄弟还不让人笑话死,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不要乎什么面子!这事是你揽下的。钱,你自己出!我可不管!” “六哥,看你说的啥子哟。我们都是一母同胞。几十年的土坯房,破破烂烂的,根来住不得人。要是哪天来场大雨,墙倒了。大哥大嫂砸死,我们于心何安?你刚起步时,大哥大嫂卖牛卖粮凑钱帮你。难道你忘了?”章八仍旧岿然不动。章八费尽了口舌,不得不使岀杀手锏,最后的一句话击中了章六的亲情软肋。 “多少钱?”章六终于松了口。 “差不多二十万!”章八轻飘飘地说。 “二十万!这么多,就是镶金贴银也花不了二十万!”电话那头的章六惊叫起来! “砖头水泥都是用的上好材料。现在我紧张得很,一时拿不岀二十万,才来找你商量!要是几万块钱,我给了就是!” “钱,我可以给。但是话要给章文章建两兄弟说清楚,我先垫付的钱,从他们工资里面扣除!”章六退了一步,绞尽脑汁想了个双全之策。 “跟你说了半天,还是死不松口。大哥大嫂知道了,多心痛!你不兄弟情,就算了。二十万,我给了。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寒了大哥大嫂的心。”说完,章八狠狠地挂了电话。章六呆呆地立在那儿,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章老大成天乐呵呵。新建的房子很洋气,给他面上增光不少。他一直认为建房子的钱是他两个在深圳老板的兄弟出的。后来,不知他从哪条渠道得到的消息,钱全是他的小弟章八出的,老六一分钱都没有岀。没隔两天,他知道章六为了大姐的儿子魏建国转到县城工作,还给了十万块钱。这本来没什么事,这十万块钱原本是给他建房的。章老大不单生章六的气,连魏老师一家也躺枪了,仿佛是他们抢了那十万块钱一样。他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章六回去跟陈金凤说了章老大修房子的事。“…,我说我垫付的钱从章文章建工资里扣除。章八就吼叫着,他要砸锅卖铁,一个人岀了二十万。他根本不听我解释,就挂了电话!” “我们刚起步时,大哥大嫂卖牛卖粮凑钱帮我们,这情一辈子都不能忘!你这样说话,难怪老八会生气。就是扣章文章建的工资,他们也不高兴。再说,我们现在也不差钱。与其惹得大家都不高兴,你马上打电话给老八,我们拿十万给大哥建房。也算是还了大哥大嫂的人情。”陈金凤如摇着羽扇的军师献计道。 正在这时候,魏建国打来了电话,打乱了章六两口子的计划。章六接完了魏建国的电话,赶紧给章八打了电话。两兄弟商量一番,章八出钱帮章老大建房。章六岀钱帮魏建国调工作。 章六抢着帮魏建国而不是章老大。其实,章八心中盘算了几番,多了个小九九,因为魏建国要升官了。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朝里有人好办事。虽说只是老家县城里的官,但是等他回家颐养天年,说不定还要魏建国罩着呢。 魏建国在天峨乡立了大功。什么功呢? 离天峨乡派出所不到一里路有户人家。男的叫汪三勇,常年在深圳打工,累死累活的干,也没挣什么钱,一年难得回家一趟。女的骆菊香,年轻漂亮,耐不住寂寞。村里有个混混,叫毛子武,三十五六,还是光棍条。他油嘴滑舌,常常施些小恩小惠给那些喜欢占便宜又耐不住寂寞的留守女人。 那天,毛子武在街上游荡,看见骆菊香在猪肉摊前割肉。她已经两个多月没闻过肉香了,馋得慌。好不容易凑了些鸡蛋,卖了三四十块。除了买些农药玉米种子和给长期瘫痪在床的婆婆抓两副药,还剩六块多块。她不由自主地来猪肉摊前打算割半斤五花肉。她在徘徊了好久,始终犹豫不决。摊主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大姐,是不是要割肉?再不割,等会儿别人买了,就没了!到时候,要吃肉,只好等下一场了!你瞧瞧,多好的五花肉!青椒肉丝,回锅肉简直不摆了,巴适得很!” 摊主一吹嘘,骆菊香的喉咙动了几下。她尽力咽了咽清口水,怯怯地低声说: “老板,我钱不多!割半斤行么? “大姐,你看肉也不多,就三斤左右。再便宜你一块钱,全部买了,我好收刀捡卦,早点回去!” “我刚才说了,钱不够。”骆菊香的声音还是低低的。 “要不,这样。赊账!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我!”急着赶回家的摊主又退了一步。 骆菊香正要回答之时,毛子武在五六步开外嚷嚷道:“赊什么赊,我全要了!现钱!” 半路杀岀个程咬金。骆菊香离开了猪肉摊,走了几步,怨恨地回头看了毛子武一眼。他得意洋洋地提着猪肉,一肉地淫笑,啍着山里的黄色小调,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 骆菊香赶紧回头,挎着卖鸡蛋的篮子一声不吭地低头赶路。毛子武走得快,几步就赶上了她。趁她没注意,突然将猪肉扔进篮子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抓了她圆滚滚的屁股一把,然后逃之夭夭。她尖叫了一声,欲将肉扔掉。见前后不远处有人,她选择了忍着。 跑岀七八丈远的毛子武突然回头,吹了个口哨,打了个响指,还朝他抛了个飞吻。她羞得满脸通红。 骆菊香回家精心将猪肉洗净,一半炒了青椒肉丝,一半弄了细盐菜回锅肉。她伺候婆婆好好地吃了一顿。下午,又了坡地种半亩多的玉米。累了,她先伺候婆婆睡下才去洗澡。洗完澡,她没开灯就进屋,三二下脱了衣服上床。 骆菊香刚躺下。突然,一只手,一只男人粗大的手捂着了她的嘴。她本想大声呼叫,让隔壁的瘫痪婆婆来救她。借着杨柳木窗子透进的月光,她看见男人另一只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尖刀,顿时住了声。左右邻居都住得远,她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隔壁的婆婆倒是近,可惜长年瘫痪在床,没法救她。她停止了抗争,乖乖的认命了。 男人见骆菊香不反抗了,迅速地跳上床,压在她身上强奸了她。事后,男人还开了灯。她一见,是村里的毛子武,怒不可遏地扑上去抓他咬他打他?他一动不动,任她抓任他咬。等她累了,他淫笑说: “中午的五花肉,还好吃吧!比刚才的一根火腿肠两个蛋,味道还是要差得多!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你呢,总是对我冷冰冰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每每看见你的屁股,奶子,心里跟猫抓一般,让我整日整夜地睡不着。你何苦长年累月地替你男人汪三勇守着,他一年也不回来一趟,还伺候他瘫痪在床的老娘。他呢,一分钱也不寄回来!吃顿五花肉都没钱。他去深圳打工多少年了,会没钱?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其实,他在外面养着女人呢,早把你忘了。” 象毛子武后面这样的话,早在村里传开了。只是她不相信罢了,半夜蒙着被子低声地嚎啕大哭,怕隔着婆婆听见。现在,他上前摸摸她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地抚摸她的肩,万般爱怜地说道: “他不爱惜你,我来疼你。你看,你下午种玉米挑水担粪,细皮嫩肉的肩膀都磨破了,还渗着血呢。你先歇着,没种完的地,我明天替你种。” 骆菊香听着毛子武这些知冷知热的话,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地崩塌。等他抚摸着她火辣辣的疼痛的肩膀,她先哽咽着拉泣起来。想到伤心处,她竟然扑他怀里痛哭开来。最后,还让他留下来又云雨了几番。 半年后,婆婆终于知道了。她急火攻心,两天就死了。汪三勇回家奔丧,耳闻骆菊香跟毛子武的破事!苦于没抓个现行,忍了。料理完老母的后事,他又匆匆去了深圳。 骆菊香见男人没抓住把柄,就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了碍事的婆婆,她跟毛子武没一丝收敛,反而打得更加火热。毛子武甚至搬到家里来住下了。 汪三勇知道他不是牛高马大的毛子武的对手。他在深圳认识一伙买卖枪支的团伙,就狠七花五千块钱买了一支旧五四手枪十发子弹。用蛇支袋子包好,塞在工地宿舍里他的床下,又拿了些矿泉水瓶子烂纸板掩着。半年后,他携带枪支弹药提心吊胆地上了大巴车,偷偷摸摸地赶回了老家,藏在屋后的小树林里。到家时,只有骆菊香在家。他怀疑是不是冤枉了老婆,欲钻岀来回去。但他又转念一想,老婆的那些事也许是真的,决不是空穴来风,村里人传得有鼻子有眼。他决定多等会儿。谁知道,一路舟车劳顿,他竟然睡着了。等他醒来,大已经大亮。他摸了摸咕咕叫肚子,钻出小树林回家,欲给老婆一个惊喜。 汪三勇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慢慢地贴近窗子。屋里传出毛子武吭哧吭哧的喘气声,骆菊香高潮来时轻微的叫床声跟他们肉体相撞的啪啪声。他怒了,青筋暴露,上前一脚踢开房门,怒吼道: “狗男女!…” 顺手抓了屋里柜子上的烟灰缸朝毛子武头上砸去。 毛子武头一偏,躲过了。他赶忙翻身跳下床,立马抢过衣裤胡乱套上,迅速夺门而逃。骆菊香手忙脚乱地抓过床子团着的被子挡着白花花的身子。 汪三勇没理会骆菊香。他立即追了岀去。毛子武已在五六十米开外,急急乱窜。汪三勇眼见追不上,欲开枪。手往腰上一摸,什么也没有。他忽然想起,枪还装在蛇皮袋里,落在小树林里。赶紧转身去小树林,飞快地取了枪奔跑岀来,环顾四周,毛子武早没了踪影。 汪三勇将枪别在腰上藏好,在在垂头丧气重新回了屋。这时候,骆菊香穿好的衣服,正理凌乱的头发。他上去,二话不说就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她左右脸顿时肿得老高,还留下五道深深的指印,鲜血从嘴角如小溪般而出。 骆菊香忍住了痛,跪下求汪三勇原谅。他一脚将她踢开。正在这时候,毛子武给他打来了电话,彻底将他激怒了。 第85章 枪战.进度款 毛子武的电话彻底激怒了汪三勇! 汪三勇红红的眼睛喷发着凶光,气得嗷嗷叫。他立即拔出手枪,压上弹冲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骆菊香看见冰铁的手枪,惊吓得瘫倒在地。 毛子武逃出来后,见汪三勇没追上来。他待气定后,决定打电话嘲讽汪三勇一番。他在电话里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挑衅道: “三勇,乌龟王八蛋!我睡了你老婆快一年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打又打不过,连跑路也追不上!三勇哥,滚回深圳吧,安心做你的乌龟王八蛋!菊香让给我,我替你照看。嘿嘿,她的屁股圆,奶子大,不用太可惜了! “毛子武,我操你妈!狗杂种,老子弄死你!” “好啊!乌龟王八蛋,你有本事来弄死我呀!老子在利群路等你!乌龟王八蛋,再不来,就没机会了!老子没时间陪你玩!”说完,毛子武趾高气扬啍着黄色小调去路边的小店买烟。 毛子武买了烟从店里岀来,正欲取烟抽。他猛一抬头,看见汪三勇持着枪杀气腾腾地朝他奔来。他吓得赶紧丢了香烟打火机,撒腿就跑。汪三勇见他跳得快,又怕追不上,立刻连开了两枪。路人这才发现汪三勇手中的枪,恐乱弹伤了,个个抱头鼠窜,顷刻间没了人影。 毛子武吓得不轻,抱着头乱奔过三条巷子。汪三勇穷追不舍,又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毛子武立马尿了裤子,加快的奔跑的速度。他慌里慌张一头扎进一个挂着国旗的院子。抬头一看,是天峨乡派岀所。他顿时放心了许多,心中暗暗叫到这下有救了。但是,他仍然朝守门的老头吼叫道: “快,快…关大门。有人持枪追杀我!快,快…” 大门刚关了一半,汪三勇就冲了过来。老头看见汪三勇舞着枪凶神恶煞般朝他大喊大叫,吓得他赶紧退到一边。 汪三勇见毛子武快进派出所的办公楼了。他又开了一枪! 后这一枪没有击中毛子武,反而击中了听见枪声后急忙冲出办公楼奔向警车的警察。警察当场毙命。后面的几名警察赶紧退回来,找了有利地形先躲着,再寻机开枪。 毙命的警察倒在毛子武面前不到六七米的地方,血流了一地。他赶紧掉头朝大楼另一个方向跑。那儿是办户口的地方,人多。他赶紧奔过去,往人群里钻。警察见他改变了方向,也跳着岀去,交叉掩护着追了过去。一边朝人群大喊趴下,一边朝汪三勇头上开枪。 二楼所长办公室,魏建国正在跟所长汇报工作。所长听见外面乱哄哄的,还有越来越近的枪声。他让魏建国先出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动静这大。他敏捷地打开抽屉,快速的抓过手枪,飞快的压弹上膛,立马冲了下去。他边跑边鸣枪,大声吼叫道: “放下枪,放下枪…” 汪三勇毫不理会。他先回头朝背后的警察开了两枪,后又朝所长开一枪。一枪打在墙上,一枪打飞了一名警察的帽子。追过来的警察立马卧到,朝他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叫嚷那些办户口的人蹲下去。办户口的那些人有的蹲着,有的乱窜,还有的吓傻了呆着不动。毛子武抱着头弯着腰,在人群中跳来跳去。 魏建国在所长的前面。所长见子弹飞来,魏建国有危险。所长飞身一跃,踢开了魏建国。可惜,他手中的枪却飞出一米多远。汪三勇那颗罪恶的子弹飞过来,正击中他的胸口,鲜血咕咕直流。 倒地魏建国一个鹞子翻身,闪电般跳过去抓住所长的枪,立马就给汪三勇一梭子!汪三勇额头,面上,胸口连中了三枪。他倒地之际,胡乱打完了弹匣里的子弹。其中的一弹正击中毛子武的脑命心,他当场倒地,一声呼呜毙命。一弹击中了卧倒警察的小腿! 枪战后的派出所办公楼,鲜血满地,一片狼藉。汪三勇毛子武之死,迅速传到骆菊香耳朵里。两个男人因她而死,觉得羞愧难当,走到哪儿村里村外的人都指指点点指桑骂槐地辱骂。她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悬梁自尽了。 警察两死一伤,击毙毛子武的魏建国立了大功,立马成了大英雄。报纸电台争相报道,县公检法都请他去做各种各样的报告,霎时间他风光无限!上级决定给他开个表彰大会,还透露了一个信息准备调去县公安局任副局长。只不过还有两个竞争对手,一个是全省五四青年先进工作获得者,另一个是获得公安战线基层优秀干部称号。两人的学历都比他高,大学。组织部人事部先后找他谈了话,希望他做好担当重任的准备为人民做更大的贡献。组织部人事部的领导在他走时,都说了一句一字不差的话_努力争取。怎么努力?怎么争取?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给负责干部任免的人送礼送钱,觉得都不合时宜,说不定还添麻烦帮倒忙。他老婆周淑英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话: “你今天上电视,明天登报纸,后天去做报告。风光得很!不是人家所长舍身相救,你风光啥?听说县里还要给你开个表彰大会。好事不能你一个人占了!看看你那死的伤的同事,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好多人都去死者伤者家捐款捐物。我们没啥钱,两个死者捐了五百,伤者捐了一百,都是以我的名义捐为。” 魏建国一听,顿时豁然开朗。他立马给他六舅章六章老板打电话,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六舅。章老板有些激动: “在表彰大会你第一个向死难的受伤的警察捐钱,我觉这个注意非常好,也是击退那两个竞争对手的最好办法!给我借钱?我们两舅娚,说借就生疏了。一万?哪里够呀,也显得太小气了。要捐,就捐十万!多?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你先捐十万,再以我和幺舅的名义各捐五万。一共二十万,我马上给你汇过去。” 表彰大会是在县体育馆隆重召开的。县里的大小领导来了不少,各界群众更是人山人海。 表彰大会快结束时,主持人县委副书记快步走上主席台用洪钟般的声音呼喊口号: “向英雄魏建国致敬!向英雄魏建国学习!” 魏建国又走上主席台。本来他面向会场,朝各界群众鞠躬致谢大会就完美结束。他却拿上话筒又说开了: “其实,我不算不上什么英雄!真正的英雄是我朝夕相处患难与共而献出宝贵生命跟为掩护十里八乡的百姓而受伤的同事。如果不是我们的所长舍身相救,我岂能荣誉满身,哪有机会在台上滔滔千言不绝!我决定把组织上奖励我的两万块全部捐给岀来。我觉得这笔奖金应该奖给天峨乡派出所的所有警察,而不是我一个人!” 魏建国的话刚说完,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我提议,向两位死难的同志黙哀三分钟!”会场一片肃穆。 默哀礼毕,魏建国出其不意地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十万块钱,朝会场扬了一下,转身交给县委副书记。然后,他洪钟大吕地说: “两位死难的同志,上有年迈的老父老母,下有未成年的子女,他们的家庭都十分困难。我尽我的绵薄之力,向死难的同志捐款十万块钱。希望他们一路走好,走得安心,放心。” 顿时,会场沸腾了,人们议论纷纷。台上的各级领导都相互颔首赞许。接着,又是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掌声刚停下,魏建国从红色塑料袋里拿岀十万块钱。他高举着钱,朝会场的群众台上的领导扬了两下,声情并茂地说: “我六舅章六幺舅章八在深圳打拼多年,小有成就。闻天峨派出所公安干警为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奋不顾身英勇战斗。有的受了伤,有的献岀了宝贵的生命。他们深为感动,慷慨解囊各捐款五万元现金。委托我代为较交。” 大会主持人县委副书记双手接过钱放在桌上,怀着沉重的心情说: “同志们,各位父老乡亲。我们要感谢魏建国的两位舅舅,他们为我们作出了表率。我们应当向他们学习!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捐款不强求。只要怀着一颗敬畏英烈之心,多少随意。我先捐两千元!” 大小领导争先恐后,群众也纷纷效仿。捐款行动,立马将大会推向高潮!片刻间,捐款竟高达一百多万元。县财政困难,县委因抚恤英烈急得焦头烂额。现在好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捐款还多有盈余。魏建国自然而然击败两个竞争对手,顺理成章去县城任公安局副局长兼水清镇派出所长。 章六承包蔡新远的那个项目叫鹏海新城。他考虑再三,决定让魏建华去全权负责。 章文章建知道了章六的那十万块钱给了魏建国,他们兄弟俩都暗地里骂魏家人不要脸。他们原来一直认为鹏海新城的负责人非他们兄弟俩莫属,当他们得知魏建华夺去,更是愤愤不平,认为魏家人处处跟他们做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齐远树躺枪背黑锅。 魏建华踌躇满志,决定竭尽全力使展拳脚大干一番,交一份满意的答卷让他六舅还有他不服气的表弟章文章建看看。 谁知道,负责材料的章文一肚子坏水,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跟章建说: “现在,别看他们魏家人坐上鹏海新城全权负责人的头把交椅,暂时抢了我们的风头,得意笑得欢。没有我,他魏建华啥也不是。我略施小计,有他们魏家人哭眼抹泪的时候。” 鹏海新城面积大,又是同时开工,甲方还催得紧!钢管扣件等材料需求量大大增加,一天拉五六十吨钢管万多个扣件,眨眼之间被木工抢得干干净净。这样一来,搭设外架不是缺钢管就是少扣件,进度就跟不上了。项目部又以安全为由开了无数张罚款单!张张都是重罚,一点也不手软! 这不,在项目部会议室,工程进度会议正召开。蔡新远在会上又大发脾气,他重重地锤打着桌子,指着魏建华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罚款单,开了无数张,你们竟然无动于衷!是不是我们罚得太轻了,十来万不心痛!都开工五个多月了,没有哪一天的材料跟上了进度!没钢管架木,木工两三百人天天跑到我项目部来闹!我再次警告你,从明天起,材料再跟不上,木工的误工损失甲方的延期罚款,全部由章老板承担!还有,你们工人太少,要招人!外架搭设高度不够,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章老板是你亲娘舅,对吧!你告诉他。干得了不,干不了立马走人!” “蔡经理,工人这一块你不担心。明天,又有六十多个工人从广州那边过来!就是加班加点,我们也要把外架抢起来,搭设高度一定符合安全要求!材料这块,我们又增加了两大车!应该没什么问题!钢管拉了两千多吨,扣件拉了二三十万。现在,五个月快过去了。说好的进度款,一分钱都没有给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 “魏建华,我们现在说的是工程进度问题材料问题,而不是进度款发放的问题!你不要转移话题!”蔡新远用力敲了敲椭圆形的会议桌。 “蔡经理,我们去进材料也要付租金,垫付的钱已经超过百多万了。还有工人的生活,也垫了不少!蔡经理,还是先支付点进度款给我们,解下燃眉之急!我听说,其它班组都打了进度款了,就剩我们外架班组的了。” “魏建华,你张口闭口都是进度款!刚开工两个月,我在大会上告诉各班组,要尽快把每个月的工程量报上来。木工水电钢筋等哪个班组不是积极上交了报表,就你们外架特殊,拖拖拉拉的。我都催了你几次才交上来的。不是说你今天交了报表,明天就打钱。工程量,要一级一级地审核。先是项目部,公司,然后又是总公司,审完了这个领导那个领导签字。字签完了,还要送给财务部把把关,钱才下来!”蔡新远见魏建华喋喋不休,有点烦了。 “蔡经理,如果是按你说的那样的话,材料供应真的有点困难!”因为短短的六个月,罚款就超过十多万元,章老板大发雷霆。他在电话里把魏建华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魏建华尽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缠,催款不力。听章老板的口气,大有跳马换相之意。魏建华自踏进鹏海新城工地第一天起,他就白天接着晚上的忙。有时侯,连吃饭也顾不上。章文还处处使坏拖后腿,所以他一肚子里的怨气,根本不给蔡新远留面子,针锋相对。 蔡新远见小小的魏建华也敢威胁他。他顿时大怒,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在地上。烟灰缸碎了,四分五裂洒了一地。他当着众人的面炸炸呼呼地说: “要钱,叫章六自己来拿。你还没资格!明天下午六点钟前,我没看见几车钢管扣件进场,就算你们违约,视为自动退场!你认为,我这次说话是放屁的话,就试试!散会。” 魏建华见蔡新远真的发了火,立马闭嘴。他正要上前说些软话,蔡新远说完,站起来就气冲冲地走了,半点机会也不跟他。 魏建华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赶紧给章文打电话催要材料。 章文逮住了坑魏建华的机会。他岂能遂了魏建华的意! 第86章 材料.麻烦 “文表弟,明天无论如何要发三车钢管一货柜扣件过来!不然的话,项目部已经放话,让我们退场了!”魏建华近乎哀求了。 “建华表哥,不是我不配合你的工作,也不是没材料,而是拉了那么多的钢管扣件,没给人家租赁老板一分钱的租金。他们打电话天天催我要钱,六爸总是许诺打了进度款就给。我原话跟他们说,次数多了,人家都不相信了,还骂我骗他们!哥耶,进度款到底什么打过来?你得加把劲催一下哟!不然,松坪山材料基地就是有成千上万的钢管扣件,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吨也没办法给你拉来!哥,你不知道我现在去找材料有多难,都不敢岀门了。一听见电话铃声,我就浑身哆嗦,怕又是催要租金的电话。哥,你当过大老板,家底丰厚。先借点钱,我先去应付一下那些租赁老板!这样,钢管扣件就有了,我就不那么作难了,你也好工作,六爸就不会天天骂我们俩了。进度款一下来,立马还你!”章文故意大倒苦水。他的话有真有假,让魏建华捉摸不透,真假难分。 魏建华有钱,不假!但是让他掏钱岀来替章文解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再说,温晓标陈远的事,他早有耳闻,不管多么紧急的事,他六舅章六的手都是攥得紧紧的。到时候就是进度款真的打下来了,凭他六舅章六的性格,还他的钱不知猴年马月! 那些钢管扣件租赁老板催章文要租金倒不假,也不是每个老板都以不给租金为由要挟章文不再租材料了。比如孙老板,蔡老板两家,钢管扣件堆积如山,巴不得材料一天全部都租岀去呢!因为他们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租金拖一年半载。当然,也不说他们不催。催,肯定是要催的,他们不光催章文,还跟章六倒诉苦处难处。有了钱,又可以继续投资。他们只是不想因小失大,丢了章六章八这两个大客户而已,所以他们催得不那样急切罢了。 章文去租钢管扣件,孙蔡两老板还是点头答应的。他这么,只不过报复魏建华,泄下私愤而已。他见魏建华在电话里那么着急,他也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到时候倒大霉的还是他章文自己。他不傻,赶紧去联系孙蔡两老板。装好车,他又迟迟不发车,让魏建华干着急。他要看魏建华的笑话! 都中午十二点了,拉钢管扣件的货车连影子都没有!魏建华真的急了。他给章文不间断地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没有接。他又给他六舅章六打了三次电话,都是接不通。给陈金凤打呢,次次回复通话中!他不能再等,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章文一个人身上。他立马拨通了魏明的电话求援兵。 “幺舅这边的材料也紧张,没有现成的!你为啥昨天晚上不打电话给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章文章建?他们对我们魏家人的成见还深得很!我这边有两栋楼后天可以拆架了。我跟项目部商量一下,能不能提前先拆一栋。项目部同意了,所有工人加班拆一下午,四五十吨钢管万多个扣件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要跟幺舅说一声!也不要太着急,你一要赶紧去跟蔡新远赔礼道歉沟通好,二要打通六舅的电话,如实反应情况!让六舅亲自出面才是上策!” 章八接到魏明的电话,立刻同意了拆下来的钢管扣件拖到鹏海新城救急解围。他又打电话给章文,先狠狠地训斥接着连哄带诓章文一顿。“章文,你他妈的太不像话了。跟魏建华有矛盾,你狗日的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老子告诉你,要是你六爸知道了,炒鱿鱼都是轻的,小心揭你狗日的一张皮!你他妈的,好好想一想,你报复他,除了泄愤一时痛快,又伤到他魏建华几分!他太不了挨你六爸一顿骂。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俗话说,锅里有碗里才有。你六爸赚了钱我赚了钱,才帮得上你们嘛。到时候,要买车买房,你六爸跟我会不给你?你龟儿子,咋不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我知道,你六爸资金周转一时困难,没付材料老板的租金,你去找材料困难。你说,现在干那行不难。就连我跟你六爸去揽工程催工程款等等,还不是低声下气的给人家说好话陪笑脸。所以,你要替你六爸分忧,全力以赴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尽最大的努力配合魏建华把鹏海新城这个大工地干好。活干好了,会没你的好处?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要赶在今天下午六点钟前把材料拖到工地去。否则,你六爸要开除你打你骂你,别怪老子不给你说好话! 章文在电话里诺声连连,保证不断。他计算精密,让拉着钢管扣件的大货车在下午五点五十五分摇摇晃晃开进了鹏海新城工地的大门。他忽然发现,上午还十万火急的魏建华正神定气闲地从小卖部出来。魏建华边走边轻啜红牛罐装饮料,只是跟他点头招呼一下就忙别的去了,把他凉在一边。他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无名火,火势熊熊。他更恨魏建华了。自然而然也更恨魏明齐远树等魏家人了。 原来是林贵文给蔡新远支的招,故意拖延进度款的发放。他们认为这样的话,章老就会以此为借口断送或少送材料。谁知道蔡新远那天发了火,钢管材料反而源源不断地拉进来,堆积如山。 这下倒好,章六就有了十足的理由催要进度款。他也不嫌麻烦,一天电话不断的给蔡新远打。蔡新远没法子,竟然耍赖关机。章六也不怕,直接去项目部找他。蔡新远无计可施,只好装穷叫苦,陪了不少的好话。“章老板,请你高抬贵手再宽限兄弟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好好…两个月,这总行了吧!什么两个月也不行?章老板,你别催得太紧嘛!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拿不出钱来。我也垫了不少,都上两三千万了,开发商一分钱都没有给我!我知道,你的难处,再坚持两个月吧,好不好?话,我都说到这份上,你点下头。你别叫苦了,我知道你章老板家大业大门路广,坚持两个月是没问题的。好,好…这次我一定坚守诺言。开发商一打款,我第一个给你安排。来,来…叫上叶主任,今天我做东给我们的章老板陪罪!” 饭后,蔡新远送走了章老板和叶主任。他立马打电话给林贵文让其赶到松山湖别墅。林贵文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的赶到。 “事情进展如何?章六,他服软了?”林贵文一坐下就直截了当地问。 “服什么软呀!你哪招臭得很,根本不管用!一分钱的进度款没给,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跟借口罚了他十万块钱,他不但没断材料,反而拉得更多。整个工地堆的都是钢管扣件,跟小山似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钱底气这么足!这下好了,他有十足的理由找我要钱了,天天催烦死了。兄弟,要不是为了替你岀气,我有大把大把的钱,何须压着不给受这窝囊气!我好话说了一大堆,还请他吃饭跟他陪罪。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争取他才同意再宽限我们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一晃而过,到时候再不给钱,就有点过不去了!还有他的一个管理员叫魏建华的,竟敢在大会上当众顶撞我,很没面子!让他滚蛋!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蔡新远跟林贵文大倒口水诉难处。 “让一个小小的外架管理员滚蛋,还不简单!钢管扣件不是堆积如山吗?就说要创建文明工地,材料要堆放整齐,长短要分门别类,也够姓魏的小子喝一壶忙好几天的!等几天,又找个理由叫他把材料从东搬到西,来回折腾他几次。以他的暴脾气,肯定跳起来八丈高!到时候,你给章六这个老东西打个电话,姓魏的不就乖乖的滚蛋了!”林贵文捋着下颏的几根短须干笑了一声。 “兄弟,那章六呢?你打算就这样放了他吗?我受的气,就算了?我还心疼我的那顿饭钱呢?”蔡新远侧着身子偏着头伸长脖子问林贵文。 “兄弟,这哪能呢!工作上还是要找他的麻烦的,进度款两个月后给一部分,先给他甜头。总之一句话不要操之过急。等工程完工后,再慢慢秋后算账!要工程款的时候,他才知道马王爷的厉害!腿不跑断,他休想拿到钱!到时候,你想咋岀气就咋岀气!他请你吃饭又何止三次五次!”林贵文起身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踱着方步,慢条斯理地说。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蔡新远客客气气地打电话让魏建华赶到项目部的会议室开会。 魏建华不敢怠慢,立马赶过去。他推开会议室的门,一看各个班组的负责任都来的,就差他了。他赶紧找个空位子坐下。他见大家都正襟危坐气氛肃然,不禁抬头望了一下主席台。主席台上坐着以蔡新远为首的大小领导。他们都坐得端端正正的,不苟言笑。背后的大屏幕上赫然亮着一排字幕,也是本次会议的主题_全力以赴争创文明施工打造一流工程。 蔡新远开始发言讲话了。他先将文明施工创一流工程的目地意义大讲特说一通后,话锋一转就直指外架班组。 “各个班组都要全力配合,收好码好各家的材料!外架班组的材料又多又乱,到处都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魏建华,你要辛苦一下。钢管扣件都要分门别类按指定地方堆码,要求整齐划一!两天的时间,必须完成。魏建华,时间紧任务重,你能不能按时完成任务?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从杂工班组调些人支援你!”蔡新远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说话轻言细语,中听极了。他还设身处地替魏建华着想。 魏建华知道整个工地就外架班组的材料多,两天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也想借此机会改善跟蔡新远剑拔弩张的关系,就答应了:“谢谢蔡经理。我正愁人手不够呢。既然蔡经理从杂工班调人支援,我求之不得。越多越好!” 蔡新远见魏建华上钩了。他不慌不忙地说:“魏建华,我告诉你一下,调给你的那些人,干活是要给钱的。你先给你六舅打个电话,我怕你作不了主!” 蔡新远的话让魏建华有点不高兴。“他妈的,不是瞧不起人吗?”他在心中说道,“蔡经理,你放心。我六舅让我全权负责,工地上的大小事务都是我说了算。那些人的工资,随行就市。你说多少就多少,一句话的事不必跟我六舅汇报请示!你随便派人过来点下人头就行了。” 魏建华走岀会议室给他六舅章六打了电话。章老板不愧是老江湖。他说: “工人不够的事,你不要担心。我从其他工地调一部分人。如果还不行的话,让你幺舅支援一下。我们尽量不要用项目部的杂工。” “六舅,蔡新远主动派人过来帮忙。我已经答应了他,如果一个不要,恐怕面子上过不去。到时候,也不利于我在这儿开展工作!”魏建华提醒道。 “你不知道,那些杂工工资多少,说的是随行就市。其实,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到时候,我们再反对,就没用了。总之一句话,他的人,越少越好。你马上去找他,跟他说一声,要不了那么多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魏建华后悔刚才会上不该说大话。他六舅章老板把皮球直接踢给了他,真叫他左右为难。他硬着头皮立马转身去会议室找蔡新远。谁知道,会议室空无一人。他赶紧掏出手机给蔡新远打电话。电话竟然关机了。到第二天早上,他前前后后打了七八遍,都是关机。他只好认栽倒霉,等他六舅章老板的骂了。 从各个工地和章八那儿调来的工人真不少,密密麻麻一大片。蔡新远的杂工更多,竟然高达一百零八人。这些人或站或坐或蹲,三五一群七八一伙说笑打闹,都粗声大嗓的。 魏建华头都大了。人都来了,多说于事无补。他赶紧安排工作,把人员打乱分成四个小组,指定四个人任临时小组长。齐远树是其中的一个组长。他这个组项目部派来的杂工最多,五十三个人,真正的自己人只有十五个。这样一来,队伍就不好带了。 五十三个杂工,只有十一二个人老实本分的码材料。其他的都在愉奸耍滑,一会儿去拉屎撒尿,一会儿喝水抽烟。就是干的时候,也是要死不活的,跟丢了魂似的烟鬼。齐远树急得不行,但又不好发作。他强忍着怒火,轻言细语地说 “大家都是人大面大的,干活要自觉。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的休息,该干的时候就好好的干。不要求你拼了老命的干,只希望你干的活对得起自己的那份工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个社会,还他妈的跟我讲什么良心!良心多少钱一斤呀?小子,告诉你,现在的社会什么都不讲,就他妈的讲钱。没有钱,他妈的这个狗东西,你什么都不是!听说,你们外架班组负责人那个姓魏的是你的小舅子。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顶着大太阳把钢管扣件搬来搬去,累得跟狗一样!大伙坐下来,喝口水抽支烟休息一下,怎么啦?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别在这儿吧啦吧啦地干叫唤!”那些杂工仍然我行我素,置若罔闻。队伍里一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立马扔掉手里的短钢管,霍地站了出来。他根来不把齐远树放在眼里,来枪带棒地嘲讽齐远树! 杂工中有几人吹响了尖利刺耳的口哨,为黄毛加油打气。黄毛越发狂妄了,开始指桑骂槐地叫嚷开来,还不停地舞手拍打胸脯! 连自己的人也停下来看热闹,相百交头接耳地议论。齐远树终于忍不住了。但他还是强力按住心中的怒火,不快不慢地说: “说话就好好的说话,别骂人!谁不让人坐下休息喝水抽烟了?我的哪句话说错了?六七十个人都没人开腔,就你能,站岀来胡咧咧!你自己算一算,到现在你搬了几根钢管?一会儿喝水,一会儿抽烟,一会儿上厕所,哪次不是十多分钟?你不干,就回去!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不干,有人干! “他妈的,你说谁是老鼠屎?”黄毛欲冲过去指着齐远树的鼻子质问。 “把手拿开!说的就是你!”齐远树也不甘示弱了。 两人剑拔弩张,大有一决雌雄之势! 第87章 炒鱿鱼.大意 魏建华闻讯急冲冲地赶来,及时制止了齐远树跟黄毛的冲突升级。他不但没有说那些偷奸耍滑的杂工,反而将齐远树拉到一边,劝说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蔡新远的面上,我们不必跟他们计较。反正,就是两天的活。满打满算,又有几个工钱!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人少吃亏不说,说不定六舅还骂我一顿!” 说完,魏建华让齐远树梁山带的杂工互换一下,然后就去项目部办其他事了。事已至此,齐远树无话可说,只是心中憋着气,悻悻不快又去埋头不停地码钢管。那些偷奸耍滑的,不论是杂工还是自己人,他都不管不顾,睁只眼闭只眼,由他们去。这样一来,那些人反而不用扬鞭自奋蹄了。大家的手脚都快了起来,大有争先恐后之势。 蔡新远看着堆码整齐的场地,当着项目部大大小小领导的面,把魏建华好好地夸奖一番。魏建华反而有些不自然,只是摸了几下脑袋连说好好。他根本没有察觉蔡新华嘴角那丝狡黠的笑意。 刚过了一天,蔡新远打电话告诉魏建华,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前天,堆码钢管扣件的地方要挖化粪池。材料要搬到东边去。我已经跟塔吊司机打了招呼,你去协调一下。给你一天的时间,必须把场地腾出来!” 没办法,魏建华只好去找机械班负责人。负责人没推拖,却摊着手说: “老乡,你也在现场知道这几个月整个工地都忙着抢工期,塔吊没空过五分钟。你看我们十多个司机跟指挥,哪个不是加班加点,累得半死!项目部安排了,我不敢说不吊!钢筋木工外架等各班组都争着抢着吊,没办法只能按班排序了! 魏建华没什么话说,安排齐远树专门找塔吊指挥,又让四个大工两个去栓钩两个去放钩。吊了一吊,塔吊立马旋转走了,去吊其他班组的材料。真的是一去不返,齐远树跑前跑后找塔吊指挥。指挥总是说等会儿下一吊! 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在此期间,吊钩确实没停过。钢筋工跟木工还为了抢吊钩还差点动手打起来!齐远树见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就自掏腰包跑去小卖部买了红牛饮料恭恭敬敬递给塔吊指挥。指挥又让塔吊司机放下吊钩,把红牛饮料吊上去。喝了饮料,指挥才见缝插针挤出十多分钟连续吊了三次。然后,塔吊又不得不旋走吊其他班组材料了。 这一下,再也没有转过来了,无论齐远树去说多少好话都没有用!没办法,他只好去找魏建华。 魏建华让齐远树去苍蝇馆子里炒了两份快餐拿到他这儿来。不一会儿,齐远树提着快餐过来。齐远树不明就里。他见魏建华先掏出五百块钱,接着打开装快餐的塑料袋,然后将钱分成三百块两百块两份,分别压在饭盒与汤盒之间。魏建华装好快餐拍了拍手说: “看好了。三百块的给塔吊司机,两百块的给塔吊指挥!我不信,不给我们吊?” “你自掏腰包?有钱就是不一样,岀手大方,一次就是五百块!顶我七天的工资了!工地上,各班组为抢工期争着吊材料几乎天天有,难道你天天都掏钱?惯坏了他们不说,你钱再多也填不了无底洞,就是卖了婆娘娃儿也不够!”齐远树一半戏谑一半提醒道。 “你当我傻呀?哪能呢!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替六舅办事钱我先垫上,到月底叫六舅妈报销!”魏建华也不遮掩,直言相告。 “打你从娘胎里岀来,就在六舅身上滚。你还是不了解你六舅的脾气跟性格。他把钱看得特别重,手攥得紧。别那么信心满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齐远树边说边提着快餐走了。魏建华站在原地,一脸茫然。许久,他摇摇头,苦笑一下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免费快餐,已经让指挥笑得合不拢嘴,他用对讲机通知了司机,中午加班给外架转运钢管材料。当他打开塑料袋端汤盒时,发现了有两百块钱的红包,四处张望一下,赶紧揣进兜里,装着若无其事地吃饭。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拿了钱吃了饭的塔吊,转得飞快。仅仅中午加下班,就把所有的钢管扣件吊得干干净净,提前半天完成了蔡新远找茬而给的任务。 转眼之间就月底到了。这是章六章老板每个工地负责人报账的日子。梅平周涛魏建华等大小工地负责人都准备好了报账明细清单交给陈金凤后,就去客厅里喝茶聊天吹牛了。这时候,章老板从外面回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让大家去吃个便饭:“周涛,你带大家去楼下的川菜馆把菜点好。我跟你六妈马上就下来。” 在周涛的带领下,大伙纷纷起身下楼。魏建华走在最后,正欲岀门。陈金凤从卧室探岀头叫章六让魏建华等一下。魏建华不知何故,转身欲问。见六舅妈的脸色难看,立马闭了嘴。陈金凤转身进屋了一张报账清单递给章六。章六看了一眼,脸色也不好,但他还是轻言细语地问: “建华,为了推动工作,打两份快餐给塔吊司机指挥吃,我不吃什么。内啥子还给红包呢?一给就是五百块!你还真大方。不是你自己的钱,你不心痛!这次应付文明施工,已经花了不少冤枉枉钱了。让我们搬走钢管扣件,项目部自然安排好塔吊,我们排一个人去配合栓钩放钩就行。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蔡新远说了只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本来跟项目部关系紧张,他处处找我们的麻烦。我怕到时候场地腾不出来,影响开挖化粪池。他以我们不配合他的工作,影响工程进度又罚我们的款!”魏建华老老实实地辩解。 鹏海新城的罚款单开得最多,章六也是知道的。他还训了魏建华多次。魏建华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此一来,章六给陈金凤使了个眼色。她秒懂,立马和颜悦色起来,催促章六赶紧换好衣服去吃饭。 魏建华心里憋屈,没有好心情,胡乱吃了几口饭就找了个借口打车回了工地。一晚上,辗转反侧,跟烙饼似的,觉都没睡好。 第二天去工地,整个脑袋都是昏沉沉的,还痛得厉害!他安排好了工作,正准备回宿舍补个觉。离他不远的蔡新远向他招手叫他。他头痛得再厉害,也不敢怠慢。他小跑过去,毕恭毕敬地问: “蔡经理,有什么吩咐?我洗耳恭听!” “小魏呀,甲方刚给我打电话,化粪池设计图纸有误,设计院把位置弄错了。化粪池本来该在西南位,却跑到东北位了。我们也没多想,以为按图施工错不了。结果,还是不行。搬到西南方向的钢管扣件还是搬回原位东北方向。搬来搬去,误了不少天!所以也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得抓紧,叫兄弟们辛苦一下,加点班!”蔡新远一改常态,放下架子谦卑地说。 “蔡经理,我们这段时间都比较忙。为了不误工期,你最好还是让杂工班组搬嘛。他们人多,还有小货车!” “你说,现在抢工期,谁不忙?钢管扣件是你们外架班的,又不是杂工班的。你们自己不搬,杂工凭什么帮你们搬? “蔡经理,这批钢管扣件,我们搬来搬去已经花了不少工。这次,是不是补点工?” “活还没有干,补什么工?不要讲条件!活干好了,再说。不亏你!”说完,蔡新远扬长而去。 这次,魏建华多了个心眼,立马给他六舅章六打电话说明情况。章六说: “只要塔吊配合,就干!不要为了几个工,跟他斤斤计较。” 魏建华赶紧去找机械班协调塔吊。得到的答复是二十四小时都没空。白天吊两栋楼钢筋木工外架水电的材料,晚上加班吊混凝土浇筑两栋楼的后浇带。 魏建华又去项目部找蔡新远。蔡新远却变了脸,口气十分强硬: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什么方式,明天必须把场地腾空。否则,甲方罚我五万,我就罚你们外架班十万。以此类推,决不手软!” 魏建华走岀项目部办公室,又给章六打电话。章六却认为错在项目部责任与己无关,就说: “先不理他,放在那儿。再说该补的工也没有谈好,还威胁我!难道还怕他不成?我们够惯着他了!” 果然,魏建华将章老板的话奉为圣旨。上班后两小时,蔡新远去工地视察。他见外架班组没有一个人去搬钢管扣件腾空场地,心里一阵暗喜。他特意给魏建华打电话,让其赶过来。魏建华明明在宿舍里睡懒觉。他偏偏说在外面,赶回来至少要一个多小时。蔡新远没说什么,又转了一圈就转身回项目部的二楼办公室。他刚上二楼,无意间举头望了一下工人宿舍区。正好看见魏建华端着盆子去打水洗脸。他立刻给魏建华拍了个清晰的正面照。然后,又打电话给魏建华。魏建华把毛巾扔进盆里,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接了电话。他依然鬼话连篇: “蔡新远,我正往工地上紧赶慢赶。只是堵车堵得厉害!就是有天大的事,我也没办法!好,好…我赶回去立马到办公室找你!是,是…一刻也不耽误!”接完电话,他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吹了一支欢快的口哨,再打了个响指才慢条斯理地捞起毛巾拧干水洗脸。 魏建华是外架班组的负责人,单独享用一个房间。他将房间一分为二,里面作卧室,外面作会客室兼办公室。他泡好茶,正准备吃些早点。手机铃声又响!他抓起手机一看,还是蔡新远。他本来想说刚回来正准备去办公室的。不知是脑壳短路,还是鬼使神差,他偏偏说还在堵车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蔡新远大喜过望。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咆哮道: “魏建华,你对工作太不负责任了。开挖化粪池,甲方催得紧!十万火急的事。你却无动于衷!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安排去腾空场地,拒不配合项目部的工作。我打三次电话,你三次都在撒谎。明明在宿舍,偏说在外面!我不听你任何解释,今天下午三点钟前化粪池的场地没腾出来的话,叫章老板立马卷起被盖走人!) 魏建华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蔡新远就挂了电话。现在是上午十点钟,离下午三点还有五个小时。没有塔吊的配合,他就是让所有的工人的搬,也搬不完。打电话从其他工地调人,时间也来不及。事情闹大了,他不敢隐瞒,只好如实跟他六舅章老板汇报。 章老板不敢怠慢,火急火燎的打车赶到鹏海新城工地。魏建华像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的,早早在工地大门口等着。章老板跳下车,再次跟魏建华确认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片刻不停,直奔蔡新远的办公室! 章老板走进蔡新远的办公室时,蔡新远佯装聚精会神地看各种资料报表等,故意冷落了他。章老板也不介意,找了个离蔡新远较近的红木沙发上坐下来慢慢地等。十多分钟过去了,蔡新远仍然埋头看资料报表。章老板轻轻地咳了一声,蔡新远这才抬起头来。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章老板,既然你亲自来了。我就没必要跟你再打电话了吧。我就问你一句话,鹏海新城这个工地你还做不做?不做,你告诉我一声。” “蔡经理,肯定有什么误会的地方。这个工地我肯定是要做完的。你看,工程进度都过半了。我钢管拉了三四千吨扣件百万个,投资这么大,咋会不做呢?工作上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请指岀我们全力配合整改!”不管咋说,鹏海新城这个工地干完,赚三四百万应该是没问题的。章老板这个账他是算得清的。所以,他谦卑起来,口气尽力软和。 “要做,就好好的做。听说魏建华是你的外侄。我已经够意思了,处处给你留面子。他却不领情,工作上处处跟我作对,不全力配合项目部。我让他安排腾空化粪池场地,他一拖再拖。甲方都发火了。你看,这是甲方开的十万块钱的罚款单。我的意思是,你还要干。第一,认了这张罚单。第二,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外侄,另换管理员!我听听你的意见!”蔡新远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章老板。然后,他挨着章老板重新坐下。他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章老板是老江湖。他心里骂道: “他妈的。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要钱就明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章老板赶紧喏声连连:“好,好…一切照办,一切照办…我那外侄,从小到大被我大姐惯坏了。自由散漫惯了,我领回去,得好好训他一番。不然,不知还要给我惹多少祸!新换的管理员叫梅平,他为人老练会处事。这个包你满意!当然,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直接跟我说!”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把鹏海新城这个工地干好!”蔡新远装着特别委屈的样子。 章老板知道事情还没有完。他脑瓜子一转,满脸堆笑地问: “蔡经理,今天正好是星期六。叶主任有空。我做东,一起去东莞蓬莱宫吃个便饭。六楼的娱乐城又来了几个湘妹子,功夫不错!” 蔡新远连连摆手推辞。章老板执意盛情相邀,他半推半就地说: “不用你做东!我来给叶主任打电话。听说他的女儿叶雅文生了一对龙凤胎!他还没请我们喝酒!叫他到东莞蓬莱宫,好好斩他一刀!章老板,你看,如何?” 第88章 龙凤胎 田水仙来到深圳后,儿子文浩辰给她和文俊辉在城中村中租了一套二的岀租屋,让她们住在一起。文俊辉对她的成见太深,整天不跟她说一句更不会跟她住同间房睡同张床。虽然如此,她每天还是乐呵呵。该买菜就去买菜,该做饭就做饭,她相信文俊辉会原谅她的。 这样的日子说来就来。文俊辉那天深更半夜突然牙痛,痛得非常厉害!俗话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命。他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早就惊动了田水仙。 田水仙穿了件睡衣,急急跑到文俊辉房间敲门,并关切地问: “俊辉,开门,开门…你怎么了?” 文俊辉立马停止了呻吟,还屏住气。田水仙敲门更响,呼唤更急。文俊辉不想理她,奈何牙痛得更厉害了连腮帮子也肿得更高了,火辣辣的。他实在忍不住了,但为了顾及脸面又轻飘飘地说: “没什么事,就是牙有点痛。别管我,你去睡吧!” 文俊辉不给田水仙开门。他本想忍一忍,天亮再去医院的也不迟。谁知道,他终究没忍住。又起床到客厅翻箱倒柜地找止痛药。这时候,刚进屋睡觉的田水仙又披衣来客厅找药。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抓住了抽屉的把手。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这他们等了足足二十五年。文俊辉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仿佛被蛇咬了一口。田水仙心头一阵颤抖,感觉一股暖流直冲丹田。她跟文俊辉新婚之夜就是这种美好的感觉。她打开抽屉,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止痛药瓶。可惜瓶里空空如也。 她赶紧进屋,胡乱穿了衣服欲下楼买药!最近的药店也有一里多远。文俊辉见状,阻拦道: “深更半夜的,说不定药店早关门了。再说药店那么远,你去也不安全!” 这是田水仙来深圳一年多,文俊辉对她说的第一句担心她关心她的话。她心里热乎的的,热泪顿时噙满了眼眶。文俊辉没拦住,她像箭似的冲下楼去。 “不好意思。我跑了几家药店,都关门了。”累得气喘吁吁的田水仙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大半夜的,谁还守着不睡觉呢?我好多了,你去睡吧!”虽然田水仙空手而归,但文俊辉心里热着呢,终于有人关心他的冷暖痛痒了。 文俊辉额头上挤满了豆大的汗珠,不间断地往下掉。田水仙知道他痛得厉害。她直接去了厨房,打开燃气将一把食盐炒糊冒青烟,又加了半碗水。水立马沸腾起来。稍许,她将盐水倒进碗中,用筷子快速搅凉。然后,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端到文俊辉跟前,喂他喝了。放下碗,她又去拿热毛巾擦他额上的汗,然后扶他进了他的房间。 文俊辉突然觉得牙痛减轻了不少,心情好多了。也许是孤独寂寞太久了,他竟然破天荒留田水仙在他房间坐着说话。田水仙当然求之不得。她半推半就就坐下来。他们聊什么呢,尽聊他们婚后最幸福的那段美好时光。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田水仙困了。她接二连三地打哈欠!文俊辉笑着说: “你要是不嫌弃我,我…我是瘸子。就在我房间睡吧!你去云南后,我就抽上了叶子烟!烟瘾还特别大,弄得满屋子尽是呛人的烟味!要是你闻不惯,我戒了就是!” “闻得掼,闻得惯…”田水仙抓住文俊辉的双手,泪眼婆娑地说,“当年,我鬼迷心窍离你而去。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无数的委屈!我欠你的太多,天天诅咒自己,惟恐还不了你的情!想不到我们有个好儿子,让我们又在一起。我希望我们后半辈子天天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把我们失去的找回来!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今天太高兴了。你要是也困了,就一起睡吧!”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相别二十五年的文俊辉田水仙心中的隔阂终于消除了,他们又相拥而眠了。 文俊辉跟田水仙关系和好如初,话就多了起来。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上正在铺天盖地的大力宣传母乳喂养的好处!这引起了田水仙的好奇心。她偏着头不解地问: “俊辉,这电视上都说孩子吃奶好处多多!为啥子我们家的小孙子冀迪天天净吃些进口的洋牛奶呢?我看儿媳妇叶雅文的两个奶子圆圆的,不像没奶水的样子!我刚深圳才知道有的女人怕给孩子喂奶身材走形,拒绝母乳!我看我们家的儿媳妇又不是这种人。你看,她稀罕冀迪都成什么样了!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她成天抱着,片刻不离手。那天我刚抱了不到两分钟,孩子一哭,她赶紧夺过去又是哄又是亲的。好像我是什么坏人,要跟她抢孩子似的。我好歹还是孩子的亲奶奶嘛。冀迪都睡着了,她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我真的想不明白,既然那么喜欢孩子,母乳喂养的好处又多,干嘛还花钱买洋奶粉呢?”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没外人。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刚才,你还说你是冀迪的亲奶奶。这倒不假。但是,我们的儿媳妇叶雅文却不是我们孙子的亲妈。你想想,我们是什么家庭?亲家他们又是什么家庭?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再看,叶雅文,要文化有文化。要人材有人材。人家还是深圳户口,有房有车有好工作!这样的条件,随便找个都比我们家的浩辰强十倍百倍!为啥不是别人,反而偏偏看上我们家的浩辰!因为叶雅文不能生养!”文俊辉徐徐道来,跟平常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都奇怪,叶雅文的肚皮一直都是平平的,从没有见她鼓起来过!咋冷不丁的就生了孩子?她不能生养,那冀迪又是谁生的呢?”田水仙越加疑惑,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浩辰告诉我的。他也是跟叶雅文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才知道了她不能生养的。他当时也犹豫不决,征求我的意见。浩辰当时就是公司里一个小小的放线员,工资还没我的高。他要想出人头地过好现在有房有车的生活,最好的捷径就是娶叶雅文。叶雅文之前也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人家非富即贵,条件也不差。人家听说她不能生养,就不干的。这样,叶雅文才委屈下嫁给了浩辰。浩辰知道真相后,从叶雅文那儿跟回公司宿舍。因为苦闷烦恼,跟公司里一个开电梯叫蒋桂香云的云南女人喝酒。浩辰醉了。竟然糊里糊涂把云南女人睡了。这个蒋桂香还有她的男人我都认识,我们一起干活好多年。她生了四个娃儿,来深圳后又跟我们的带班头许老三有一腿。她男人知道后,要她回云南老家,她不肯。后来,她又回了云南老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大过年的又来到深圳。我听浩辰说的,当时公司宿舍就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能干什么呢。就那么一次,那女人竟然怀孕了。这是后来浩辰告诉我的。虽说蒋桂香水性杨花,名声不好。不管咋说,我还是要感谢蒋桂香。是她给我们文家留了后,不至于让我们文家断了香火。”文俊辉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田水仙听得如醉如痴。 “一次,那女的就怀上了?”田水仙有点不相信,追问道。 “是的。那次一夜情之后,浩辰再也没有跟蒋桂香联系。他根本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叶雅文婚后肚子一直没有鼓起来。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不得不把她不能生养的事告诉了浩辰,多次提岀去儿童福利院或医院里抱养一个。浩辰当时还没有站稳脚,也答应了。我真的佩服蒋桂香这女的,有心计。她知道浩辰跟叶雅文的事。当时,公司风传浩辰要升项目部副经理。她就偷偷生下孩子要挟浩辰,在项目部给她安排一个轻松当资料员的活。那天,叶雅文跟浩辰去市八医院找有没有别人不要的孩子。蒋桂香打电话给浩辰。电话是叶雅文接的。这时候,两人才知道了此事。叶雅文多聪明。她想,抱养别人的孩子,还不如抱养自己男人的,这样还能留住浩辰拴住浩辰的心。叶雅文为了不让蒋桂香跟孩子有牵扯,结了六十万,断绝母子关系永不往来。蒋桂香云南老家有四个孩子,跟男人闹矛盾大过年跑到深圳的。她也不想添麻烦抱孩子回家。听说,她拿着这六十万做来钱,干起了扣件租赁生意!”文俊辉感叹不已。 田水仙如听天方夜谭一般,惊诧莫名。许久,她说: “那女人的心真狠!六十万,竟然卖了自己的亲骨肉!” “所以说,你们女人心都狠呢!当年,你不为了钱,抛弃了我们父子。”文俊辉旧事重提,埋怨道。 “我是对不起你们父子俩,伤害得深。我们不是说了吗过去的事不再提了。”田水仙低声地说。 “好,好…不提,不提…该打。”文俊辉边说边轻轻的抽自己的嘴巴。 田水仙依偎过去,抓住了文俊辉的手。她幽怨地说: “叶雅文,太可怜了。这么优秀的女人竟然不能生孩子!她没有去看医生?” “咋没有看?国内的大医院都跑遍了,连美国日本都去过。人家又不差钱!可惜,就是治不了!” “一点希望都没有?难道是绝症吗?” “绝症倒不是。所有的专家教授都说希望很小很小。” “听你这么说,她去的都是大医院,没去过小医院?” “看你说的,大医院都治不了,小医院还行?” “说不定。我们云南老家有个专治不孕不育的乡村医生叫黄生,离我家不远,跟我妈那边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论起来他还叫我表姑呢。五十多岁,技术高,用中药跟扎银针!经过治好的不说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他治好了,生了娃儿才让人家给钱。前些年,收费是两万。叶雅文这个媳妇从不嫌我这个乡下婆婆,待我不错。上个星期她还给我也给你买了两套衣服呢。听浩辰说花了八千多,把我心痛得觉都睡不着了!新月在深圳能读书,全靠叶雅文跑前跑后的托人找关系。她不但拿了自己好多新崭崭的衣服给新月,还舍得花钱给新月买东西,从头到脚全是叶雅文买的。你根本看不岀新月是云南大山里来的乡下姑娘。星期天,还带新月去看电影喝咖啡逛世界之窗。两人关系好得不了,跟亲姐妹似的。她有什么话遇上什么事,她宁愿找叶雅文,也不找我跟她哥浩辰。单凭这些,我应该帮她。看能不能了却她做母亲的愿望!”田水仙动了恻隐之心,说着激动起来。 “你别去添乱了。洗了澡,睡吧。反正我不相信你那个亲戚有如此能耐!”文俊辉打着哈欠,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管它的!死马当成活马医!正好明天是五一长假,我去跟叶雅文说说。只要她愿意,我就带她回云南老家,权当旅游!”田水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文俊辉摇头叹息一声,不再反对。 第二天,田水仙起了个大早。她打车直奔叶雅文的住处。浩辰不在家,出差走了好几天了。叶雅文正在准备给冀迪冲奶粉!她见婆婆来了。停下冲奶粉去给田水仙倒开水。 田水仙摆了摆手,说:“你别管我!赶紧喂我们的小冀迪!我找你有大事商量!”说完,她直接去看婴儿车里的冀迪。 冀迪仰躺在婴儿车里,手舞足蹈,乖得很!田水仙一逗他。他就咯咯地笑。田水仙抱起来,左一遍右一遍地亲他胖嘟嘟的脸。 冀迪吃饱喝足了,躺在婴儿车里不哭不闹,自己玩挂在婴儿车上的小玩具了。 叶雅文空了下来。她看着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婆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婆婆会有什么大事需要跟她商量。她走到婆婆身边坐下,疑惑地问: “妈,你一大早赶过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你拿主意就是了,没必要跟我们商量!” “这事,不是我拿主意,而是你拿主意!” “哦?我人年轻,经的事少,家里的大事还是你跟爸爸商量嘛! “我就直说了。雅文,你想不想要一个自己生的孩子!” “妈,看你说的什么话,冀迪就是我的孩子!你老人家是不是糊涂了!”叶雅文十分吃惊,婆婆咋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呢。她有些生气。 “雅文,你别生气。你的事我也是昨天晚上浩辰他爸告诉我的。你为了治病,跑了不少大医院!结果都没效!你就没有试着去小医院找些民间医生看看!” “大医院的专家教授都没治好,小医院民间医生能行?” “先不说行不行?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自己怀孕自己生个孩子?” “妈,看你说的!我做梦都想。天底下有这样的好医生吗?如果有,就是远在天边,花再多的钱,我也去!只怕到时候,钱花了又空欢喜一场!” “这个医生在我云南老家,跟我还沾点亲。他是个乡村医生,专治不育不孕,技术好,治好了不少人。生了孩子,他才收钱。前些年,收费是两万。他跟别的医生不一样,用的全是中药跟扎银针!我不敢打包票百分之百有效!现在不是五一长假吗?只要你愿意,我立马带你去云南老家。” 叶雅文心动了。由于不能生养,她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有次她去参加闺蜜的生日宴会上了一趟洗手间。再次回到席位上,她就听见闺蜜跟其他女宾正在议论她嘲讽她。闺蜜甚至还说: “别看她自视清常常装高矜持。其实,她就是一只不下蛋的鸡。” 她愤怒了。快步上前抓起桌上她喝剩下的饮料朝闺蜜泼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奔下楼打车回家。一路上,她数度哽咽。从此,她跟闺蜜断了往来。 她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个自己怀孕生子的美梦!梦里,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群孩子围着她不停的叫妈妈。她不是抱着孩子就是正亲吻孩子。梦醒时分,她又流了多少眼泪。她决定再赌一次! 叶雅文让父母来照顾孩子。她跟着田水仙义无反顾去了云南求医问药。她们先是飞机后是汽车的一路鞍马劳顿,好不容易才赶到乡村医生黄生家。田水仙真的没说错。黄医生一家正在吃早饭,诊所还没开门。可是,诊所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慕名而来的不育不孕患者,天南地北的人都有。 田水仙先送上贵重的礼物,然后再攀扯关系。田医生见是亲戚,热情似火连忙让座又叫妻子泡茶寒暄一番。他明白了田水仙的来意后,劝她不要慌,先住下来,等把门外的患者打发完了他才好好给叶雅文看病。 叶雅文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乡村医生的诊所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子。院子里的竹席上晾的,墙上梁上挂的,柜子筐子装的尽是各种各样的草药。患者赠送的大小锦旗堆在一把老式圈椅上,有的新有的旧。她见锦旗足足有两尺多高,也信心满满,希望之火腾腾燃了起来。 黄医生看完了天南地北的患者,已是中午时分。他也不休息,就让妻子把田水仙叶雅文叫进了诊所。叶雅文进了内室,黄医生妻子仔细检查一番。出来后,黄医生摸脉看舌苔问月事睡眠等等。叶雅文如实回答。诊断毕。黄医生就提笔开药。他妻子拿着长长的药单子就去库房取草药。七八分钟后,药来了,四大包草包。 田水仙打开一看,有味草药竟然是田边地角极寻常的陈艾。她有些疑惑。黄医生笑着说: “表姑。你别小看了它,它的功劳大着呢。还有这几味药,干姜,桃仁,土鳌虫,蚂蟥,学名叫水蛭,都很常见。一搭配组合,就有医到病除之奇效。所以,不要小瞧了这些寻常草药。人,也是这样。一包药,七天为一个疗程。四包药,四个疗程。表姑,你去深圳,难得回老家一趟。也别着急回去,住下来。再扎七天的针炙,我保证表姑明年一定当得上奶奶!” 田水仙叶雅文连连道谢,都眉开眼笑。 回深圳三个月后,叶雅文真的怀孕了。全家人高兴坏了。又十个月,叶雅文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她激动得流下了迟到的幸福的泪水。 田水仙在文俊辉面前情不自禁地飘了。叶雅文能生下龙凤胎,她田水仙居功至伟。亲家亲家母也对她刮目相看,以后去做客亲热了许多。 第89章 委屈求全 梅平取代魏建华做了鹏海新城工地外架班组的负责人。他吸取了魏建华的教训,对蔡新远言听计从,仿佛蔡新远才是他的老板。 蔡新远见状,心里满是欢喜。星期天,林贵文去松山湖别墅。当林贵文谈起章六时,他吹嘘道: “兄弟,章老板那么牛逼哄哄的!还不是让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的那个叫魏建华的外侄,根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还不是炒了鱿鱼!听说被他舅发配去当材料员了。新来的负责人叫梅平,他听话多了,几乎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现在我都懒得理他了,看不惯他的一副奴才相!” “兄弟,你要防着此人。他精得很!当然,我们先放章六一马,等工地完工后再慢慢收拾他。不报仇雪耻,我心不甘!”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虽说蔡新远暂时放过了外架班组,但是项目上的安全部的周主任却处处找麻烦,有时甚至是鸡蛋里挑骨头!比如他说安全网防火等级不达标阻燃,要全部更换新的。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竟然叫上质检周监理一大帮人用打火机明火试着点燃安全网。费了老半天的功夫,安全网才烫破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洞。质检监理相互摇了摇头,以为他没事找事纯粹是找茬索贿,连忙借故溜了。他却不死心,打电话叫梅平赶紧过来。梅平一来,他指着洞说: “安全网的阻燃等级不达标。马上通知你们章老板,两天之内全部更换。另外罚款了一万。” 梅平左一个解释右一个解释,还打电话叫人拿来安全网的质检报告单给他看。他竟然大言不惭地吼叫道: “这样的报告单,我可以弄上一万份。你说你们的安全网合格,为啥子还燃了这么大的一个洞!要是遇上点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还不把整个工地烧光了!这个责任,你我都担不起,就是你们财大气粗的章老板也担不起!” 说完,他就快步走了。梅平追了几步,没追上。他立马给章老板打电话。章老板说: “你不说,我还差点把这尊大神忘了。前段时间,集中精力应对蔡新远。没想到,竟得罪了他。其他工地包括你幺爸的工地都是用的这批安全网。既然他故意找茬,也不能不给他面子。我让章文马上拉二十捆等级高一点的安全网过来。下午叫人先换上两三捆,做做样子应付一下。我转八千块钱给你,晚上请他吃个饭!别忘了,质监监理管事的也叫上。 周主任是湖南人。梅平特地找了一家上档次的湖南菜馆。点菜大权,又推让给了周主任。他一点不推辞,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的一桌。什么麻辣仔鸡,走油豆豉扣肉,君山银针,洞庭鱼头豆腐等九个菜,尽是他喜欢的。质检监理管事的面有愠色,又不好发着,打趣地说: “周主任,来深圳这么多年,对家乡的味道仍然念念不忘,可见周主任的乡土之情深。周主任,要不酒也喝你们湖南的浏阳大曲,如何?” 周主任连连摇头,如拨浪鼓似的。紧接,他又连续摆手道 “不,不…既然是梅大哥请客。我们还是喝梅哥他们四川的五粮液!哈哈哈!” 酒足饭饱之后,质检监理的都道谢走了。周主任却硬拉着梅平的手说: “梅哥,我们兄弟是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周某人交定了。难得出来一趟。走,打车去东莞的蓬莱宫。听说那儿的妹儿个个漂亮,吹拉弹唱无不精,床上功夫一流。那儿的波推,简直堪称一绝。定会让你飘飘欲仙的感觉,跟仙境似的。我请客。 梅平怕拂了周主任的好心情,不好拒绝就打车去了。 蓬莱宫的霓虹灯璀璨夺目,堪比人间仙境,每间包房都装得更是金碧辉煌。大厅里是一队队的年轻妹儿都着薄纱走秀,玉臂,酥胸,美腿若隐若现,摄人心魂。她们每人胸前都挂一个蓝田心形白玉牌。牌子上镌刻着三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第一个数字从1到9,而后面的两个数字则是相同的8。别小看这些简单的数字,不是常来的人还不知其中的奥秘。第一个数字代表包房的楼层数,三个数字合在一起则是该妹儿的身价。数字相同的一队,穿花而行,这些妹儿时而抛个媚媚时而撩下薄纱亮玉腿。大厅顶上粉红爱昧的灯光旋转不停,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慕名而来的客人早已心猿意马了。他们穿梭其间,跟选妃似的挑自己相中的妹儿。挑中后则相拥着亲亲我我去了相应的楼层。楼面经理就会恭恭敬敬地安排包房了。 周主任从1选到9,又从9选到1,眼睛都挑花了,还没有选好。他悄悄的跟梅平说: “8队9队各有一个妹儿,我都喜欢。任选一个,我心里都割舍不下另一个!真真的叫我作难!梅哥,你有眼光,帮我拿下主意。” 梅平何等聪明,岂不知周主任心中的小九九。他笑着说: “既然周主任有如此神功魄力,r都喜欢。我看不如来个左拥右抱,双凤戏龙!如何!” 周主任色眯眯的双眼放光,哈哈哈。他说 “我都要了两个妹儿。梅哥选一个!” 梅平知道他老婆高晓的厉害,连连摆手说: “我还是算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主任还是快快上楼快活去吧!” 周主任死活不同意。他说: “社会上不是说三种人关系最铁吗?一是一起同过窗。二是一起扛过枪。三是一起嫖过娼。来,随便选一个,我们都上九楼,要个隔壁的包房。我们要大战三百回合!别当熊包!回去后,那一万元的罚款免了!” 说着,周主任就从他跟前经过的9字队伍拉了个妹儿硬塞给了梅平。梅平欲推辞。那妹儿已搂着他亲吻不停,脸上立马留下无数个红红的唇印。她扭动着水蛇腰,奶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梅平压抑的欲火腾腾升起,不由自主地拥着妹儿跟左拥右抱的周主任上了九楼。 去蓬莱宫泡妞周主任说的是他请客,买单的还是梅平。吃饭泡妞两项花了五千多,梅平却巧立名目,比如他泡妞的那份钱立在了质检管事的头上,连不近女色监理也没放过。如此一来,月底去报账时报了一万一千多块钱。其实,在其他工地上他也这样干,深受项目部下面的大小管理员喜欢,自己还得到了实惠。他认为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章六却洞若观火,心里跟明镜似的。陈金凤常常在他跟前喋喋不休的报怨: “除了章文章建两兄弟,在几个管理员中就数梅平报账最多!我怀疑他在贪我们的钱!你要防着他,别养虎为患! 章六笑了笑说 “他玩的这些小把钱笨办法哪能逃掉我的法眼?我们自家人不够用。魏建华倒是忠心耿耿,可人家不让用。让梅平顶上去,也是勉为其难没办法的事。但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从梅平任负责人来,签的计时工多了,罚款单少了许多,连蔡新远也很少找我们的麻烦,让我清静了不少!” 陈金凤又提醒道: “你说的是。每月的进度款,我们还是要亲自跑。千万别跟章老八学,他懒得让魏明代劳。彭金美就是凡事让手下的管理人员代劳,才出了大问题。你是过来人,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厉害! 章六信誓旦旦地说: “这事我当然知道。他梅平小泥鳅想掀什么大浪翻船,他还嫩了点!我随时找个理由炒了他! 周主任隔三差五找理由让梅平陪他吃饭泡妞。梅平总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推拖。这不,周主任又来了,老远就朝他嚷道: “梅哥,今天是星期天。有空没有,今晚约几个,再去蓬莱宫快活,我请客!别看不起兄弟,这次不准跟我抢着买单了!” “主任,我又想去呀!我怕主任身子骨吃不消!怕你外面吃多了,回家在嫂夫人面前交不了公粮!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别怨我啊!”梅平求周主任的地方多着呢,不好明着推托,只好变着法子决不能让他生气而坏了正事。 “哈哈哈…梅哥,你看看兄弟的身子骨,棒棒的,跟铁打似的!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上次双凤戏龙不尽兴。这回去再加两个,我要单枪连战四雌营!”周主任拍了拍胸脯又扬了扬铁臂。 “主任威武!今晚我舍命陪君子!蓬莱宫去就是了,还是九楼。”梅平恰到好处地拍了个马屁。他还不失时机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工程临时搭设报告单,并递过去一支笔,笑兮兮地说,“主任,把这几张单子签了。我们马上就走。去晚了,好的妹儿都让人挑走了!” “梅哥。你正会挑时候!好,我签了!”周主任接过单子正欲签字。他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笔忧虑地说,“梅哥。这张单有点不对劲吧,明明只有二十米长八米高,我亲自去现场看过的。你他妈的给我填了三十五米长十米高,你他妈的手也太黑了!我就是签了字,项目部审核也过不了关。算了,这张单我退给你。这几张,我签了。 “不是。这张一定是我搞错了。去了蓬莱宫回来后,我再按主任的意思另外开单就是了。”梅平赔着笑接过单子赶紧撕了。 “回来后,你另外开两张不同单子就行了。羊毛岀在羊身上,我岂能让梅哥吃亏呢?去蓬莱宫的车子叫好了没有?”周主任欲火难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早找好了。就等你签完字马上走。”梅平始终陪着笑脸。 周主任去蓬莱宫,跟吸食鸦片似的上了瘾,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一次。每个工地负责人请客吃饭,章老板是设了报销上限的。这样一来,梅平的手头就紧了。周主任却不管这些,要是哪个星期没去蓬莱宫。他就成天拉个马脸,处处找茬子挑毛病或拖着临时搭设的不签单!有时候,他越过梅平,直接给章老板打电话告梅平的黑状_说梅平不配合他的工作。章老板立马打电话给梅平,大多时候不问青红皂白把梅平训斥一顿。训的次数多了,梅平也争辩几句大倒苦水。章老板不听他辩解,反而还施加压力: “我知道你难!你说现在干哪项工作不难?正因为有难度,我才用你嘛。要是工地从开工到完工都一帆风顺,我还用你干什么呢?要是你干不下,提前说一声我好找人!把工地交给你,你就要负全责,把担子挑起来。跟项目部的各个部门和其他班组处理好关子。不要鸡毛蒜皮的事都找我!” 要是换了别人,立马撂挑子走人。梅平却不想这么做。一来做管理员毕竟比一线工人轻松许多。二来自从他老婆照她头上连砍三刀后,她就不上班了,还天天打麻将。他不但不敢得罪她,还处处迁就她,每月按时寄钱给她。在工地上做负责人,多多少少还有点外水。要是章老板哪天手头紧预支不了钱的时候,搞的外水还可以救急。所以,他决不能步魏建华的后尘丢了乌纱帽。 也许误会了章老板让他全权负责鹏海新城的意思。他手头紧,工作施展不开。他脑子发热,竟然打起了买废扣件烂钢管旧钢绳的馊主意。但是他不能学章建章八,卖这些东西时连个招呼都不打。给章老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没想到章老板居然爽快地答应。 梅平不知道当时陈金凤就在章老板的身边。章老板刚放下电话,陈金凤就说: “梅平太不像话了!胆子越来越大!几个工地负责人,就他报账最多!我就觉得其中有猫腻。看他是章建舅子的份上,我们没说什么。他却越发狂妄了,居然打起了卖材料的主意!我们又没成天守在他身边,卖多卖少卖没卖成品,我们咋知道?再说,这个口子一开,其他工地照样学样岂不乱了套?” “我已经答应他了。他要卖就等他卖好了。他说卖了多少,你先记个账就行了。他大部分的工资还在我们手里。如果他做得太过分,到时候我叫他哭笑不得。现在我们还没有合适的管理人员代替他来监督他。要是陈远没走就好了。陈远对我们还是忠心耿耿的。 鹏海新城工地大,废扣件烂钢管旧钢绳多。梅平装了满满的两大车拉去废品站,卖了五万多块钱。他只做了四万一千五百七十八块钱的,剩下的钱偷偷摸摸地寄给了高晓红。 梅平手里有钱,周主任去蓬莱宫就方便多了。周主任一高兴,梅平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章老板还号召其他工地负责人向他学习呢! 梅平正春风得意。可是,高晓红的到来却让他厄运连连! 第90章 钱,钱,钱 梅平的父亲有个老实本分的兄弟,是个老光棍。他年纪大了,符合国家五保户照顾资格,就去乡政府申请。 梅平的父亲俩兄弟关系特别好,从小到老俩兄弟连脸都没有红过一次。梅平的父亲知道他兄弟去乡政府后,他风风火火赶去死活不同意。他兄弟虽然老实本分,但也是个耿直人,执意不肯。梅平的父亲急了。他拉着兄弟的手边哭边说: “兄弟,我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哪个你没有抱过背过,你待他们视为己出!我跟大嫂早就提出把梅安过继给你,你那时候死活不同意。当年我爹妈在世的时候,我就说过一句话_我的三个儿子,就让大儿子梅平给你养老送终。现在,你却背着我跑到乡政府申请什么狗屁五保户资格。兄弟,你这不是打我跟你大嫂的脸吗?让我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爹妈?” 就这样,梅平给他叔养老。他爹跟了他老三。他妈跟了梅安。他叔总觉得拖累了梅平,身子骨硬朗不能吃闲饭。梅平高晓红去深圳打工,他留在老家不但照顾好孙儿孙女,还种了全部的责任田,决不荒一分。高晓红头上的刀伤回来调养,他也是精心护理。她却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毫无半点感恩之心。伤好后,不去上班,也不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成天去幺店子打麻将。叔婉言说了她几次,她不但不听劝,反而指桑骂槐在家发疯。叔偷偷的抹了几回泪,也懒得理她了,只是一声不吭的埋头干田里的活。 眼看要割麦插秧了,农忙时节到了。高晓红留在家再去打麻将的话,怕别人说她是懒婆娘!人言可畏,她决定去深圳找梅平,随便散散心。她跟叔说一声。叔没言语,只是往行李箱里装了不少的核桃花生还有家乡的特产芝麻糕。这些东西都是梅平从小就喜欢吃的。 虽然高晓红脾气古怪不讲理,但刚到深圳也温柔有加含情脉脉。久别胜新婚,她没等天黑,就迫不及待地跟梅平共赴巫山云雨。梅平不敢拒绝,极力迎合她。为了让她尽兴,他还把他在蓬莱宫学的新招式新花样拿来露了一手。她娇喘吁吁莺语连连,飘飘欲仙欲死。 梅平不光陪周主任去蓬莱宫泡妞,还跟他的叔伯小舅子高世清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站街女。小舅子也是个离不开女人的主。他是个小工挣钱不多,只好去巷子里找那些年老色衰的要价便宜的老女人。那天他三十五岁生日,请梅平一起喝酒。两人喝得醉醺醺的。两人相互搀扶,一脚高一脚低往工地宿舍走。回去要经过城中村一个巷子。短短的巷子里的电杆下屋檐下站着七八个卖弄风骚的站街女。高世清喷着酒气语无伦次说:“ 大…大哥,今…今天…天是我…我的…我的生…生日!我…我…我得找个…妹…妹妹…庆…庆祝一下!” 站街女们闻言,立即跑了过来,围着他们又拉又亲的。高世清不耐烦地朝站街女挥了挥,嘟嘟囔囔道 “双…双飞,一…一百…百块…块钱。干…不…不?” 站街女撇了撇嘴嫌价低,先嘲讽一番就一哄而散,只剩下个四十二三的女人还在央求再加点钱。朱世清死活不肯,装着欲走。女人见他们走出十米开外,怕生意误了,无奈地急着嚷嚷招手。 两人跟着女人进了出租屋。女人三两下就脱个精光,仰身躺下,张开大腿,催促道: “你们谁先来?快点呀!磨磨蹭蹭的,尽耽误事老娘的时间!” 这时候,朱世清酒醒了一半。他见出租屋狭小逼仄,墙壁黑黢黢的布满了厚厚的油烟。地上床下用过的卫生纸团着扔得东边三个西边五个的。他顿时没了兴致。见女人催得紧,就推搡着梅平谦让道: “别催,我大哥先来!我大哥先来!” 梅平的花柳病是哪个女人什么时候传染给他的,他一点都不知道。谁知道一刻良宵,高晓红竟然感染上了。过了八九天,她下体就搔痒不止,还奇痛无比!她有些怀疑就不敢怠慢,立马让梅平跟她去医院抽血检查。结果一岀来,两人都傻眼了,都是梅毒。 高晓红顿时发了疯,在医院里就大吵大闹,质问不止。纵然梅平左一个解释右一个保证,也打消不了她的疑惑跟怨气。趁梅平不备,她快速扑上去就把他的脸抓得稀烂。他护着伤痕累累渗着血丝的脸,落荒而逃。看病的其他人赶紧退到一旁,让着他们俩两口子吵着打着,指指点点,跟看猴戏似的。 高晓红累了,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哽哽咽咽地抽泣,声音哑了些。梅平站在远处观察她好久,确认她不再发飙没危险了才慢慢的靠近。她停止了抽泣,头埋进两腿之间。他弯下腰试着拉了拉她的衣服,她纹丝不动,也一声不吭。他挨着她坐了下来,一手搭在她肩头,附在她耳边苦苦地赔礼道歉。不光许下一堆保证的话,还发了再犯混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毒咒,高晓红才缓缓起身跟着梅平找医生开药。 治疗梅毒的药特别贵。一天打一针的青霉素就得五六百,还不包括口服的,擦的,洗的药。两人一天就是一千多。一个疗程就是三个月,中间还不能间断。医生说,没有两三个疗程根本治不好。梅平听了,如雷轰顶。他突然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冲,头痛欲裂。他极力镇定,面色苍白的高晓红才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一家人吃喝拉撒全靠梅平打工维持,过得紧巴巴的。失火后修房子跟老婆砍头住院,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两人的病拖不得,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治疗是头等大事,第一要务就是想方设法的凑钱。 ‘‘老四,我今天去医院检查。查出得了脑肿瘤,有可能要开刀!钱不够,你能不能借些钱给我?”梅平打电话给梅安借钱。他隐瞒患梅毒的事,撒谎他得了脑肿瘤。梅安二话不说借给他八千块钱。他如此炮制,分别妹妹梅雪老三借钱。老三借钱最多,足足两万块。这笔钱刚存进银行,死期。他怕老婆不同意,回去一商量。谁知道老婆说: “大哥的病拖不得。救命要紧!你答应就是了,还回来跟我商量什么呢? 梅平借遍了亲朋好友,凑的钱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无计可施的他不得不向章老板求助,提前预支一年的工资。 章老板却以进度款没有打下来新工地又要招标钢管扣件老板多次催促租赁费等为由,只给了他区区的一万块钱。其实,陈金凤是这样跟章老板说的: “梅平的账目混乱,我发现他好七八张请客吃饭的报销单有猫腻!还有卖废旧材料故意隐瞒单价,存在多卖少报的现象。鹏海新城那大的一个工地,决不可能才那点废旧材料。我们要多留个心眼。先压着他的工资,等工地完工后再跟他好好算账。” 为了搞到治病买药的钱,梅平真的是利令智昏,不择手段。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偏偏让章老板知道了。 一天,章老板去项目部找蔡新远谈工程量和进度款的事。蔡新远偏偏去了工地,就让章老板去工地找他。章老板发现安装消防管的施工单位用钢管扣件搭了十个移动架。他就问: “钢管扣件不是公司的,是我私人的。谁允许你们用的?” 安装消防戴红色安全帽的负责人说: “你们外架班一个姓梅的负责人答应我们用的。我们是给了钱的,三千块钱一个,一共给了他三万元钱。你看,这是他开的收据。” “哦,是这样。好嘛,你把收据给我。我另外给你开张收据。注意,这件事不能让姓梅的知道。他知道了,我立马退你的三万块钱,马上叫人拆了移动架子,不准你用我的钢管扣件。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安装消防管的负责人喏声连连。章老板收好收据走出三四米开外就跟陈金凤打电话让她做好记录。 梅平干的第二件事纯粹是吃里扒外的行为。这让章老板怒不可遏!为了迎接文明施工大检查,项目部要将整个工地的每个角落打扫清理一遍。别看平时项目部养了百多个杂工,到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这点人根来不够还不行!没办法,项目部只好下死命令让各个班组抽人支援!晚上加班,一人一百连续三天。检查完后,现金结账。 梅平派了四十个工人去干活。工人们不知内情,仍然按正常的加班计时。到了结账的日子,他领了一万两千块钱。他既没有按借支计在他的名下,又没有上报给章老板知晓作为工地上的日常开支,神不知鬼不觉地落进了他的腰包。 章老板又是怎么发现他这个行为的呢?其实,是细心的陈金凤审核考勤表时发现的。那天晚上吃饭时,她跟章老板闲聊时无意中聊到梅平。章老板说: “章老八的工地最近比较忙,要连续挑工字钢!他打了几个电话,让我抽人去支援一下! 陈金凤的神经条件反射似的刺激了一下,她边夹菜边说: “工地上是不是只有挑工字钢,所有的工人才安排加班呢?” “你咋问这个问题呢?也不一定。单就我们外架来说,所有工人加班,不外乎挑工字钢跟腾空场地转运材料。除此之外,都是少数的人加班!” “是吗?我问你,梅平管的鹏海新城工地,是不是上个月也挑工字钢或转运材料了?” “主体工程还有一两层就封顶了,还挑什么工字钢?就是挑,我会不知道?快封顶了,进场的材料也少。就是转运材料也很少,用不了多少人?咋了?” “我发现上个月鹏海新城的考勤表15号至17号连续三天有四十个人加班4小时。我才有此一问。我怀疑梅平背着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下次去工地问问齐远树就知道了。” 这两件事,让章老板愤怒了。但是,他却引而不发。他要让梅平顺顺利利地把鹏海新城这个工地干完再让其下课滚蛋! 梅平高晓红两人的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十万之巨终于治好了。高晓红不但不原谅梅平跟他同房,还天天板着脸连话也懒得跟他说。 高晓红来深圳时,为了过二人世界,梅平还特意去城中村租了房。他去旧货市场买了锅碗瓢盆桌子板凳,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布置得浪漫温馨,顿时有种家的感觉?他怕自己去上班后,高晓红一个人待在家里寂寞难耐,狠心花了五百多块钱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跟一台5cd。 因为高晓红挥刀自伤的阴影梅平始终挥之不去,既使现在她不理他不做饭不洗衣,他不但不敢有半点怨言,还处处时时陪着笑脸讨好她迁就她。这一切,为的是她不要节外生枝。 梅平每天晚上下班骑车回家。他顺路买好肉和菜,赶紧奔回家生火做饭。做饭的间隙,不是拖地就是洗衣服,半刻也不得闲。高晓红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针没一针地编织永远织不好的灰色毛衣。梅平曾经笑兮兮地试探着问:“这毛衣的线好,款式也新!你给谁织的?看长度,不像是给娃儿织的。是不是为我织的?”高晓红冷着脸,一声不吭。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三两下就把快织好的毛衣拆了。梅平讨个没趣,嘿嘿干笑着走开了。 饭做好,菜端已上桌,筷子都摆好了。梅平小心翼翼地叫高晓红吃饭。她仍然坐在电视机前纹丝不动,不紧不慢地织着毛衣。那天晚上,她叔伯兄弟高世清跟齐远树去核对上个月的工天和借支。核对完后,就坐下来看电视。梅平喊了几次,她都没起身,也没有吭声。坐在旁边的高世清认为她没听见,就提醒道: “姐,大哥叫你吃饭!” “我没工作,挣不了钱,哪还敢吃什么饭哟!人家不拿气给我受,让我遭活罪就不错了!”高晓红不冷不热的话里有话,明显的指桑骂槐。 “姐,你又说笑了。像大哥这样好的男人天底下难找几个!”高世清刚进屋就看岀他们俩口子不和的苗头。他劝道。 “这菜是不是不适合你的味口?要不我去宰半只南京盐水鸭?”梅平怕她越扯越远,到时候揭了他的老底她情绪上来了他控制不住就赶紧转移话题! 深圳这块热土,不光吸引了五湖四海的各路英才,也汇聚了全国各地的美食。南京的盐水鸭岂能置身于外不投奔深圳。 梅平没等高晓红的首肯是否,就转身下楼,骑着除了铃声不响周身响的破自行车直奔南京盐水鸭去了。他真的手脚麻利。不到五六分钟,他就回来了。打开塑料袋,香喷喷南京盐水鸭让人垂涎三尺。 梅平又叫高晓红吃饭。他还客气地叫了高世清跟齐远树,他们客气地摆了摆。她还是没动身,依旧织着毛衣。梅平催促再三,齐远树看不下去了半开玩笑地说 “老表,你就不要再催表嫂了!饭你先吃。你看嘛,表嫂知道天冷,怕你没衣服穿冻着,连饭都来不及吃跟赶嫁似的!” “表姐夫,真会说笑!”高晓红扑哧一笑。 “我咋会是说笑呢?我说的是真的。你看嘛,老表又要上班,回来又忙着做饭!中间还拖地洗衣服!表嫂的命好哟,嫁了个天底下难找的模范丈夫!你再瞧嘛,老表怕你胃口不开,心疼你。又屁颠屁颠地骑车去买盐水鸭!我要是个女的,表嫂还有什么机会哟!表嫂,快去吃饭!饿坏了,老表心疼不说。关键晚上办事时,你没一点力气!”齐远树调侃道。 “老表,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老不正经!下次遇上建英姐一定告你的状,看她怎么收拾你!”高晓红放下手中的毛衣,起身过去挥着粉拳不停地打齐远树的脑袋。齐远树围着桌子落荒而逃,她就追。齐远树突然停下来,一把抓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说:“吃饭吧。”然后,他拉着高世清走了。 吃饭的时候,梅平不停地给高晓红夹菜。她也不失时机的给他添饭盛汤。饭后,她还破天荒的收拾桌子洗了碗。熄灯睡觉时,她还主动拉着梅平爬上她身子。这一夜,她温柔极了。 谁知道这样美妙的日子没过多久。梅平老三在成都出了车祸就打破了。 第91章 薄情 梅安给梅平打电话,他带着哭腔说: “大哥,三哥在成都岀车祸死了。明天我赶飞机回去!你跟大嫂一起回去不?” 梅平闻之愕然,不禁泪如雨下。他没有马上回答梅安的问话,而是挂了电话转头问身边的还织着毛衣的高晓红。 “老四刚刚打来电话,说老三在成都岀车祸死了。问我们明天是否一起赶飞机回去?” 高晓红知道她俩口子治病欠了不少的债,回家奔丧肯定少不了又要花钱。她情绪又上来了,埋怨道: “老三真会挑时间,连死都选在十一国庆节。老四有钱,当然赶飞机回家了。我们家是什么情况,都怪你耐不住寂寞在外面乱搞,害得我染上病不说,还欠下许多债。老三这个短命鬼,真是个害人精!让我们赶飞机回去给他奔丧。这节骨眼上,机票多贵,单程一人就是两千多!你一走,鹏海新城带班头的位置还不叫人夺了去!” “看你说的什么屁话?老三毕竟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更何况我们治病,他借钱最多。他惨遭横祸死了,我当大哥的不回去奔丧见他最后一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高晓红来深圳这么久了,梅平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据理力争。 “回去可以。我们不赶飞机坐大巴车,也不过比老四晚一天到家。还有,你得快点返回深圳,别让他人抢了你的位置。毕竟带班头比一线干活挣的钱轻松些多些,早点把债还了。”高晓红见梅平伤心过度,执意要回家奔丧。她只好退了一步,态度口气也软了许多。 梅平赶紧给章老板打电话。章老板转了五千块并让他安排好工地上的事。 梅平俩口子立马打车去坂田汽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了开往四川的最后一趟大巴车。 他们紧赶慢赶,好在第三天早上也是出殡的两小时前赶回了家。亲朋好友都投来异样的目光,而后又窃窃私语。他叔一脸的怒色,他爹走过来质问他并举手要打他。他妈跟老三媳妇赶紧过来又拉又劝支走了他爹他叔。梅安急着奔过去催他到灵前烧纸点香燃烛。 高晓红气极了,铁青着脸。她既不去灵前祭奠,也不带白花别黑纱,甚至岀殡送葬也没去。这让梅平很没面子。他气得腮帮子疼,恨不得马上痛打她一顿。 丧事完后第三天,高晓红就催促梅平去深圳。梅平在兄弟的丧礼上失了面子,心里十分不快。这次,他没有听老婆的话,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刚回家,屁股都还没坐热!况且叔昨天晚上又染了风寒,身子骨还没恢复!现在又正是秋收准备种麦子的时候,我打算把黄豆收了把种麦子的地收拾好了再走!” 高晓红立马带着哭腔嚷嚷开来。梅平没理她,在门角拎把锄头下地去了。他叔见状,拿了把镰刀拖着病体去割黄豆。高晓红没趣,闹腾一会也只好罢了。 梅平的老三出车祸而死,说起来他一点责任都没有。他骑着二手摩托在过马路等红绿灯的时候,被一个夺路而逃的飞车党撞到马路中间被两辆疾驰的岀租车和一辆载重货车因刹车不及时相继碾压而死的。 飞车党却逃之夭夭,三个司机为赔偿金额跟老三的老婆达不成一致的谅解及各自费用承担的比例又吵得不可开交。到丧事完后一个多月,赔偿金始终没有影子。老三媳妇一是没见过世面跟陌生人说话就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二是丧夫不久悲痛过度,无力了理赔偿的事。梅雪是一介女流,跟章建正闹离婚也无心此事。老四梅安人太老实本分,根本不是三个司机的对手。在梅平他爹看来,梅平是理赔的最佳人选。 高晓红得知梅平已经答应了他爹的恳求跟老三媳妇的全权委托,就在家指桑骂槐摔盆砸碗的骂开了: “遭天杀的短命鬼,死了都不让我们一家安宁!生前没得你半毛钱的好处,死了还拉着我家男人东跑西跑的受罪!什么捞什子赔偿金?凭什么让我家男人替你去争呀!有本事你自己去呀,你家不是没人又没死绝!我家男人就不干活,就不养家了?你看上了我家男人,让他替你跑,干脆领回家得了!” 气得隔壁的老三媳妇痛哭欲绝,几次哭死哭活上吊寻短见。梅平他叔他爹妈跟她娃儿拦着,她才做罢。但她坐在地上哭诉道: “我嫁到高家,孝敬公婆,尊重兄嫂,善待弟妹,跟左邻右舍村里村外的人没有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兄弟姐妹有什么大困小难,我从来都是掏心掏肺地尽量尽力的帮助。大哥说他脑壳得肿瘤要开刀,我二话没说就把刚存进银行两万块钱的死期取出来借给他。我跟我男人念叨的是兄弟情妯娌义,咋我男人尸骨未寒,让她男人跑下腿,咋就这么难呢?还骂什么我看上了她的男人!爹,妈,叔,你们说说是为什么呀?凭什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呀?呜呜… 爹妈还有叔边陪着落泪边宽慰老三媳妇。梅平就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高晓红的谩骂声老三媳妇的哭诉声跟三位老人哽咽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烦闷极了。老婆虽然不讲情理整天瞎闹腾,但她的话没错。他得去深圳干活得挣钱养家,他的欠债还没还清呢!老三媳妇的话更没错。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老三媳妇都是一个好人。她不光孝敬他的爹妈,连他们俩口子去了深圳他的一双儿女,她也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家有什么好吃的饭菜打个牙祭总是叫他的儿女。还有,这次他治病,借钱也数她最多。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真的是进退维谷。 这时候,梅平的爹在老三媳妇屋里扯得喉咙叫道 “平娃子,进来。” 梅平不敢拗了父意。他知道他爹是个暴脾气,三言两语不和就动手打人,从来不分场合也不讲什么情面。他立马摁灭了烟头,快步进了屋。 没等梅平坐下来,他爹就单刀直入地问: “平娃子,老三走了。理赔的事就交给你了。你看你娶的什么婆娘?这么不明事理!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别什么都听婆娘的话。你给句痛快话,老三的事,你管不管?” 梅平迟迟没说话。他怕回家,高晓红不讲理不知道会闹岀什么幺蛾子!他爹他妈还有叔三双六只眼睛像寒剑似的盯着他,他不禁打了两个寒颤。老三媳妇停止了哭诉,起身满目希冀地望着他。 “没出息的东西!”爹见梅平久久没吭声,气得脸红脖子粗,暴躁起来举手上前欲打他。 “我去就是了!”梅平赶紧答应了,声音跟蚁子啍差不多。他爹举着的手才慢慢地放了下来。他妈他叔还有老三媳妇悬着的心才落进肚子里。 高晓红骂累了,口也干了。她见事已成定局,再怎样闹腾也于事无补,就偃旗息鼓闭嘴不反对了。只不过,她又像深圳一样跟男人打起了冷战,白天不说话晚上不让他上床。 梅平今天跑交警队,明天跑保险公司,后天跑法院。有时候,法院保险公司交警队轮流跑几次。如此反反复复的跑,梅平不负众望,三十五万八千四百二十五元的赔偿金终于在新年来临前的腊月十五交到老三媳妇手里。 老三媳妇感恩涕零,当场拿出三万块钱交到梅平手里作为感谢费。梅平立马拒绝了。他说: “三万块钱,我万万不能接收!老三是我的亲兄弟。老三虽然走了,我们还是一家人。我做的这点事,是应该的。我要是收了钱,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村里村外的人口水还不淹死我!” 快过年了,家里还没有置办年货。成天去跑赔偿金,耽误了梅平找章老板结算工资的事。他心里估计了一下,除去借支,工资最少也有七万左右。他打电话给章老板,刚一提到工资的事,章老板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 “我很忙。工资的事,找你六妈!”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梅平又打电话给陈金凤。陈金凤告诉他: “你的工资没那么多,还剩八千七百二十八块钱。凑成整数是八千八百元。对不对?” 陈金凤的话不亚于晴天霹雳!他眼前突然一黑,直冒金花,惊得他站立不稳,差点跌倒。他暗暗问自己: "莫非做的那些事露了马脚或者有人告密,让六爸六妈知道了!不会的!不管是请周主任吃饭去蓬莱宫花销,还是卖废旧材料,都是我一个人亲力亲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六爸六妈更不会知道。莫非是文明施工检查派人扫地的有人告密?那次我仅领了一万两千,账目也不对呀!难道是安装消防管搭设的移动架子岀了问题?我当时可是再三叮嘱过那负责人的,应该没问题。也说不定,看那负责人生得尖嘴猴腮一副猥琐相,肯定是他岀卖了我!他妈的,小人一个! 但是,梅平还是故做镇静。他试探着说: “六妈,不错。我的工资应该在七万元左右。咋会才八千八呢?就是差,也差不了这么多吧!” “要不要我把明细账告诉你?”电话里的陈金凤满脸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说来我听听。”梅平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不甘心,还抱着一丝侥幸之心。 “你请周主任吃饭去蓬莱宫泡妞胡乱报账的事不提,还有你私自擅卖废旧材料多卖少报高价低报的事我们暂且放在一边,单单挪用钢管扣件给安装消防管的搭十个移动架收费三万,我手上有你的亲笔签名的收据!这不会是假的吧!还有你吃里扒外…”陈金凤愤怒了。她虽然轻言细语,但每字每句像刀像剑,把梅平的桩桩丑事抖落得干干净净,让三千里外的梅平羞得哑口无言匆匆挂了电话。 梅平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他刚进门,就听见高晓红一边骂着女儿一边追着打儿子。他忙上前拦住问: “啥子事?把你气成这样,又骂女儿又打儿子的! “两个小畜生还不是你惯了。y头片子是马变的,成天只晓得往嘴巴里塞东西嚼着。卖甘蔗的刚从门口过,她听见人家叫卖,就眼馋。哭着叫着让我买。我可不惯坏她。再说,我哪来的钱呀!你儿子这个小王八蛋也不让我省心。仗着叔跟爹惯他宠他,简直无法无天。去幺店子买了几盒叫什么威力大王的春雷,不是去惊炸人家的猫呀狗的,就是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路过幺店子路口那个大粪坑时往里扔春雷,臭烘烘的粪便汤汤水水溅了人家一身!让人家找上门来破口大骂!你说,再不教训教训,大了还不反了天!”高晓红追累了,气喘吁吁。她停下来缓了口气,才气呼呼地抱怨不休。 梅平根来没心情管儿女的事,也没跟老婆多说话,就直接挪支凳子在院子里坐下来。他低头着陷入沉思,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我做的每件事一直都是谨慎小心的,咋露了马脚让六爸六妈知道的?有的事,比如周主任去蓬莱宫泡妞,他不是找一个而是要了四个。花销肯定海了去,报账肯定不能算一个的钱!这,不能算我乱报账我贪了吧。我要找六爸说清楚。还有,买废旧材料我是给六爸打了电话通了气他也同意了的,咋到了六妈那儿就成了我盗卖呢!这也得澄清,我可不背黑锅!其他的事,算我倒霉,认栽!就不知道六爸还信不信我,还用不用我!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要是不用我,年后我又何去何从?欠债没还清不说,眼前办年货的钱还没有着落呢!唉,当时不该匆匆挂了六妈的电话。挂了电话,不正好证实了自己心虚,坐实了六妈说的那些事是真的。这不是授人以柄,根本没有半点翻盘的机会。唉,当时我慌什么呢?六爸的哪个工地的负责人不贪钱不捞钱不吃他的钱!一直标榜忠心耿耿的周涛魏建华屁股就干净了?鬼都不相信。还有,章文章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知道的章文私卖一车钢管给孙老板获利二十多万。六爸还不是照样用他。我又失算了。还有那八千八工资虽说少了点,转给我了,也可以救下急。真是一分钱难到英雄汉!” 高晓红发现梅平坐在院里久久未动也不说话,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过去拉了他问他: “你咋了?哪儿不舒服?” “没有。就是跑老三赔偿金,有些累了。” “赔偿金有着落没有?” “赔了三十五万多。钱我已经交到弟妹手里了。” “咋赔这么多呢?老三这个短命鬼不赖,死了还给他婆娘挣这么多钱!老三媳妇这下发了。你跑了几个月的路,耽误了深圳的工作,她就没有给点钱,补偿你?” “给了。三万块。” “钱呢?这下好了,我们先拿一半还部分债,留下一半过个热热闹闹的肥年!我要买一件两千多翻领鸭绒长袖风衣!” “老三拿命换来的钱,我没要!” “为啥?你没要!你她妈的纯粹是个傻瓜!今天都腊月十五了,你狗日的扳着手指算算,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叫你催一下六爸,什么时候打工资?你根本不问只晓得去外面乱跑什么狗屁赔偿金!结果,一个子都没捞着!你去村里村外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一看瞧一瞧,哪家不是树上挂香肠腊肉晒太阳?哪户不是上街大背篼小篮子买年货?再看我们家,冷冷清清的。香肠没一节,腊肉没一斤,连娃儿们新衣服都没有一件!你马上给六爸打电话。都腊月十五了,问他什么时候打你的工资。跟他说,我们家等着这钱过年呢!”高晓红气得脸色通红两眼翻白。她知道男人在深圳的工资是一家人过年的希望,唠唠叨叨抱怨一番后就紧紧逼着梅平打电话给章老板。 “我回来前给六爸打了电话!六爸说他资金紧张,所有管理人员的工资要等过了年再发!”梅平怕高晓红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更怕她知道了他的工资仅有可怜的八千八会发疯撒泼,就赶紧撒了谎。他也没办法,瞒她一天是一天,只要不闹腾就好。 “什么狗屁亲戚?天天六爸六爸的叫着喊着,连你的血汗钱到了年底都不给,还拖得年后!地地道道的黑心老板!把电话给我,我打电话问问他是什么道理?”高晓红果然不罢休,说着伸手要手机。 梅平哪里敢给手机呀!他腾地起身,一跃一跳,远远的攥紧衣袋里手机笑着脸: “你打什么电话,添什么乱呀!现在六爸忙着呢,他忙着要工程款给工人发工资。他急得焦头烂额,就是你打过来,他哪有心情听你说话,是不是?工资,他早晚要给的。不就是年后,差不了几天!没钱办年货,我们将就过吧!” “不!要将就,你将就!我决不将就!去,你去,找老三媳妇,把她给你的三万块钱给老娘重新要回来!快去呀!”高晓红听见隔壁老三媳妇站在她家二楼的阳台喊她儿子回家吃饭,就突然想到了赔偿金。她觉得老三媳妇突然阔了,有她男人的一份功累。所以,她动了要回那三万块钱的心思。 “不去!吐在地上的口水,未必我又舔回去?”梅平嘟囔道。 “真的不去?”高晓红进一步催逼道。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丢不起人!”这会儿梅平似乎多了一丝丝硬气。 “去就去!我还怕老三媳妇吃了我不成!她敢不给我的三万块钱!”高晓红说得理直气壮,昂着脑袋挺着胸直奔老三家。 梅平本想过去拦高晓红。她几步就进了老三家的门,再拦就迟了。他只好做罢,索性关上门进屋蒙着头睡觉去了。 第92章 挨打 高晓红进了老三家的门,直接奔他家的堂屋。老三媳妇老三儿子还有爹妈跟梅安的一双儿女正围着小圆桌吃饭。 老三媳妇见高晓红进屋,立马起身笑容满面的招呼: “大嫂,吃饭没有?没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 “我来不是吃你家的什么饭。我来是要我男人的钱!”高晓红单刀直入和盘托出目的,只是语气特别生硬。 “大嫂,看你说的。我家的饭有毒呀?”老三媳妇欲缓和气氛,笑着反问。“还有,你说你来我家不是吃饭,而是大哥什么钱?你把我说糊涂了!好像大哥的什么钱在我这儿似的!” 爹妈跟孩子们停下了夹菜吃饭的动作,都大眼小眼疑惑地望着高晓红。不知今天她哪根筋岀了毛病,在吃饭时间闹腾,看她究竟会岀什么幺蛾子。高晓红才懒得理这群老的跟老小。她嗓门大,跟牛叫似的,气呼呼的嚷嚷道: “老三家的,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我家男人没日没夜地替你跑,赔偿金会有三十五万之多!你家倒是阔了,有香肠腊肉吃,有满屋子各种各样的年货!我家呢?什么都没有。香肠没一节,腊肉没一斤,年货连个影子都没有!凭什么呀!我家男人在深圳干得好好的,在工地上大小是个管理人员,好歹一个月也有万多块钱的收入!为了你家的事,我家男人足足耽误了几个月,少挣了多少钱?如果不是为你家的那点破事,我家会是这种境况!老三家的,做人不是你这样的做的。抱着三十五万,你一分钱也舍不得给。现在去请个人,哪有不给人工钱的道理?今天我来,就是要我家男人替你跑路办事的工钱!” 老三媳妇跟爹妈还有孩子们都明白了高晓红的来意闹腾的原因。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两手瑟瑟发抖。娘偷偷的抹泪,还不住地拍着爹的肩头让他别发火。孩子们惊愕地望着大人,然后疑惑地相互对视。 “大嫂,你错怪我了。大哥将赔偿金交给我时,我当时就给了他三万块钱。是大哥坚持推辞不要的!”老三媳妇无比委屈地说。 “不要?我咋没有听他说呢?我看是你舍不得吧!”高晓得信口雌黄,胡咧咧起来! “我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大哥。三万块钱都拿到大哥的手上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老三媳妇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既然舍得!就把钱拿岀来给我呀!”高晓红大声催促,态度极其嚣张。 “钱,我是不会给你的。要钱,让大哥自己来拿!”老三媳妇忍无可忍,她甩出让高晓红难堪的杀手锏。 高晓红要老三媳妇把钱直接给她。老三媳妇偏偏要让梅平亲自来拿来。如此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闹得不可开交。一旁的爹早就气得青筋暴露,怒不可遏。他吼叫道: “都给我往口!老大家的,要钱,回去叫老大他自己来!” 高晓红一听就愣住了,傻了。她万万没想到连爹都站在老三媳妇一边,偏袒太明显了。这不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吗!心想: “老三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不是故意跟找茬,跟我过不去让我难堪吗?老三家的跟我,都是他老家伙的媳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碗水也端不平!老娘,既然来了,不拿回三万块钱,誓不罢休!” 高晓红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使岀她的看家本领当着大家的面撒起泼来。她咚的一声瘫坐在地,迅速弄乱头发,双手啪啪地拍打着地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哭声引来了左邻右舍,围观看热闹的越聚越多。这时候,她开始哭诉起来。 “哎哟喂,我的妈呀!你们一家老的小的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家男人起早贪黑替你们东奔西跑,一分钱没得到,连一句好话都没有!梅平,这个狗日的,是她妈的个傻瓜!是她妈的个蠢猪!摆着深圳好端端的工作不干,偏偏去管人家的破事!梅平,你遭千刀的,她家死了人,关你屁事!她家死了短命鬼,你家的锅就吊起来,婆娘娃儿的嘴巴就缝起来不吃饭了!呜呜呜…” 高晓红一边涕泪交加的哭诉一边大骂她的男人。老三媳妇更加委屈,情不自禁掩面而泣。左邻右舍的女人都同情老三媳妇的不幸,窃窃私语指责高晓红胡闹。几个年老纪的长辈出来将她拉到门外说些宽慰的话。另有两个年轻女人去拉瘫坐在地的高晓红,她不但不领情起身,反而闹得更凶,还用力推了人家一个趔趄。有个村里的男人却毫不顾忌地说: “大家看看,梅家的老一辈,兄弟真的是亲兄弟!下一辈都是什么人?大哥不像大哥,替死去的兄弟办点事还让老婆来讨要什么工钱?还说什么你家死人我家不吃饭的屁话来!更气人的是,这个大哥始终没岀面,任他婆娘在兄弟家胡闹!丢人现眼呀!丢人现眼呀…寒心呀!寒心…梅家的好家风算是完了,完了…” 说完,摇头摆手地走了。男人的话如千万根钢针扎进爹的心,他挣脱妈拉着他的手,抓起堂屋门后的扁担气冲冲地去揍他的平娃子。 梅平进屋虽蒙了被子,他心烦意乱,哪能睡着。起来了又躺下,躺下了又起来!隔壁传来老婆的嚎啕大哭声,他又出了屋,准备过去劝一劝。岀了大门,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他知道高晓红的脾气,你越将就她越劝说她,她闹得越凶,说不定还做岀你意想不到的蠢事来。当年在深圳,她敢拿刀自砍自伤就是这样发生的。没人理她,闹腾一会儿自感没趣就停了。 梅平又关上门,准备进屋睡觉。这时候,除了高晓红的哭诉声外,还有老三媳妇嘤嘤抽泣声,妈的劝阻声以及左邻右舍的议论声,众多声音混杂一起,他听得不太清楚。爹愤怒的吼叫声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进屋的脚步。他知道爹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他得看看去。 梅平又开了大门。爹高举得扁担气呼呼冲岀老三家的大门直接朝他奔来。妈在爹的后面挥着手呼天抢地哭着呐喊!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跟着跑了岀来!高晓红见人都走了,就不闹了。她赶紧站起来,也跟着跑出来了。 别看爹的年纪大。他打人不减当年!他三步化两步冲到梅平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一扁担。梅平见爹抡着扁担朝他奔来!知道要挨打!就立即转身欲跑!只是跑迟了,打在背上。扁担折成两截! 爹紧攥着半截扁担追着梅平打。 梅平加快了脚步。他边跑边回头问: “你打我干什么? 爹穷追不舍。他破口大骂道: “狗东西!到深圳啥没有学到?满脑子都是钱!她妈的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替死去的兄弟办点事,竟然支使婆娘去要什么工钱?老子都替你害臊!丢人现眼的东西,自己的婆娘去胡闹瞎折腾,你却不管不顾!老子打死你狗东西!” 这时候,一大早挑菜去卖的叔回来了。落荒而逃的梅平差点跟他撞个满怀。他闪到一边问: “平娃子,跑什么?” “叔,救我。不知爹发什么疯?往死里打我。你快点拦住他!”梅平见着救星般的叔,才放慢了脚步。他知道,叔跟爹情义深厚,家里只有叔才能劝得动爹,爹也听叔的。 梅平又跑了二十多米就停下了。叔果然拦着累得气喘吁吁的爹。叔扶着爹在路边蹲下问: “大哥,你打平娃子干什么?看把你气成什么样子。” “兄弟,真的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都不好意思跟兄弟你开口说。平娃子这个狗东西居然让高晓红去老三家要什么跑路办事的工钱!兄弟,你说你说,他办的什么事?这还是人吗?老三可是他狗日的亲兄弟呀!兄弟,你说,我们祖上八辈,哪个兄弟不是互助互爱,哪有替兄弟办点事就要工钱的道理!”爹涕泪交加地说。 “我真的是天大的冤枉!没有要钱!”站在远处的梅平激动不已。 “没有?还嘴硬,说什么没有?老子冤枉你了?你婆娘跑去老三家又是哭又是闹的,你狗日的敢说你不知道?”爹呼地站了起来,一手紧攥着半截扁担,一手指着梅平质问道。 左邻右舍议论着渐渐散去。老三媳妇满脸泪水搀扶着妈朝叔那边走来。 梅平的一双儿女哭哭啼啼,一前一后跟着披头散发的高晓红朝梅平跑去。梅平站在原地,胸脯起伏跌宕,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他觉得一股股热血直冲脑门,头痛欲裂!他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咚地一声摔倒在地。大地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快跑到梅平跟前的高晓红见他突然倒地不起。她顿时忙了,急步上前抱着梅平的头焦急万分地问: “梅平,你怎么了?怎么了?快醒醒!” 这时候,梅平脸色苍白,两眼半张半闭,岀气多进气少,呼吸困难。高晓红慌了神,手足无措又拍脸又掐人中。他毫不反应。孩子不停地摇晃着,呼天抢地哭喊起来。 远处的叔爹等人疑惑地朝高晓红处张望了一会儿。他们见高晓红一家人都哭哭啼啼的,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们立马奔了过去。老三媳妇扶着妈也小跑起来。 大家一见,都吓坏了。梅平愈发严重。只剩下出气了,脸色跟纸一样白。爹伏下身,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摇晃着,老泪纵横,不停地悔恨喃喃自语道: “平娃子,你醒醒,醒醒…爹不该打你,不该打你…” 叔还算清醒。他立马分开众手,急切地说: “都不要哭!救人要紧!让开!晓红,大哥快搭把手,扶着平娃子趴在我背上!快往镇上医院跑!” 老三媳妇见状,扔下妈赶紧折转身跑回家取钱! 叔背着梅平狂奔。高晓红跟爹一左一右扶着梅平。大家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不敢耽搁半分钟。幸好,碰上一辆去镇上的拖拉机!司机人好,让他们上车直接开去了医院。又挂氧气又打针,梅平醒了,大家才舒了一口气! 但是,危险还没有过去。医生让家属赶快去交钱住院,还说钱不少。高晓红急得团团转。当时救命要紧走得太急,哪还想得起带钱的事。更何况就是回去,家里也没钱。她六神无主,眼泪快掉下来了。叔赶紧把他早上卖菜的钱全部掏岀来,凑在一块也没超过五十元,根本不顶事。爹见状,走到叔面前说: “兄弟,你留下来照顾平娃子。我赶回去。豁出我的老脸找老三家的商量借点钱,不知行不行?” 叔诺声连连,催促爹快点回去。高晓红现在无策可施,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在医院根本不顶用。她无可奈何地望着两鬓如霜佝偻着背的老爹,借钱唯一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老三媳妇身上! 正在这时候,老三媳妇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她将三万块钱亲手交给高晓红,又拉着泪流满面的高晓红去交钱办住院手续。 梅平住了十天院,花了一万三千多块钱,病情大有好转。叔,爹,妈,梅雪,梅安,还有老三媳妇一大家人来接他岀院。医生将高晓红拉到一边告诉她: “你老公的病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这种病人平时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平时忌烟忌酒,饮食清淡,一般没事。还有一件事,你老公的头顶脑血管有一段血管管壁有变薄的趋势,更要命的是管壁还有一个绿豆大的肿瘤。目前来看,应该属于良性。半年检查一次,平常注意头部保暖,头顶疼痛要马上就医。肿瘤破裂,会危及生命! 梅安回家,捎回了梅平八千八的工资,悄悄的给了他。梅平瞒着高晓红。他只希望养好病,元宵节前给六爸六妈拜个年赔个罪说些好话,明年再去深圳当管理人员。因为梅安告诉他,章老板又接了两个新工地,需增三四个管理人员。他信心满满。 梅平终究还是想错了,章老板不要他了。梅雪正月初六给六爸六妈拜年。当陈金凤问及梅平的近况时,她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大哥真是倒霉。临近大过年,大病一场,又是高血压又是脑岀血,血管上还长了瘤子,说是良性。医药还是三嫂从三哥的赔偿金里拿岀来的!我爹我妈跟我还有三哥四哥都没有什么脑出血等毛病,咋独独大哥有这怪毛病呢?真的搞不懂!” 陈金凤说了宽慰的话就借故走开了。她赶紧把章老板拉到屋里,低声说: “我刚刚听梅雪说,梅平得了脑出血,是高血压引起的。血管里还有什么良性的瘤子!年前,你因接了两个工地差管理人员,还打算再用梅平。幸好我得了这个消息。万一他那天死在我们的工地上,我们还赔一大笔钱,岂不亏大了?” “当时我考虑的一是管理人员缺口大,先暂时用着。二是他有些能力。他管理鹏海新城期间光开的工程量计时工就有七八十万。魏建华在那儿呆那么长的时间,才区别的十五万不到,还不够罚款。金无足金,人无完人。我用他,主要还是他的能力!他贪的那点,毕竟是小钱。有了合适的人选,炒了就是!” “我听说脑出血的人,平时跟正常人无异。一旦发病,抢救不及时就丢了老命!我看最好不用他,免得给我们添麻烦。五哥没事,让他学着管理一个工地,如何?” “好。他是个将死之人。工资里扣下他贪的那点钱,等会儿等你全部拿岀来让梅雪带回去交给他!” 梅平拿着梅雪带回来的几万块钱顿时呆若木鸡。高晓红却高兴坏了,抓过去一五一十眉开眼笑地数了起来! 第93章 算账 章老板急了。鹏海新城完工都半年多了,还有一千多万的工程款没收到。他多次去项目部催讨,蔡新远找岀各种各样的理由推却拖延,甚至闭门不见置之不理。 这次,章老板决定再去鹏海新城项目部找蔡新远。他带着梁山周涛章建一起去。如果蔡新远再闭门不见,让梁山等三人堵了项目部的大门。可是,等他们赶到那儿,都傻了眼。项目部早拆了,原址只剩残砖烂瓦,一片狼藉。章老板立马打电话。电话倒是通了,就是没人接。 此时,蔡新远正他的松山湖别墅谈笑风生的跟林贵文喝着清明雨前茶呢。 茶几上手机连续不断的响了三次。林贵文不解地问: “兄弟,你的电话,都响了三次。咋不接呢?” “文哥,你知道是谁的电话吗?”蔡新远拿起手机,旋转了两圈,神秘地问。 “谁呀?莫非是兄弟在外面又有了相好的。怕夫人吃醋,不敢接?”林贵文探过头来调侃道。 “笑话?我真有相好的,早弄回家了。我还怕这几个女人!”蔡新远扬头笑道。 蔡新远浅啜一口茶,皱着眉头说: “实话告诉你吧,是你的仇人章六章老板!文哥,兄弟还不是为了帮你报恨雪耻吗?我才拖着一千多万的工程款没给他。文哥,这个章老板,跟催命鬼似的,阴魂不散。不是电话催,就是上门逼。我都快疯了!文哥,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工程完工,三个月内付清全部工程款。现在都完工半年多了,我们已经违约了。到时候,他起诉到法院,我们除了付清全程,还得支付违约金跟诉讼费,岂不是亏大了?” “兄弟,他轻轻松松拿到工程款。我们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岂能就这样便宜了他!兄弟,你真的还有一千多万工程款没给他?”林贵文眼珠子嗗溜溜一转,突然心生一条绝妙良策来。“兄弟呀,我们可以在工程量上做文章。还让章六心服口服。他就是亏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工程余款真的还有一千多万。我不是没钱。不是为了你,我早给他了。何必受气遭罪,还给他赔笑脸?文哥,你说的在工程量做文章?怎么做?工程部已经算好工程量,单价摆在那儿。钱不就岀来了。这些,都交给了财务部。财务部就等我发话给钱了。”蔡新远玩工地也算得上是个老江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他摸了摸头,疑惑地说。 “兄弟,你都是老江湖了,在这方面你是专家。单拿搭设外架计算工程量,就有好多种算法。有按图纸算的,有按实际搭设算的。就是实际搭设算的,有阳角阴角各加一米的,有阳角加一米阴角减一米,也有不加不减的,算法多了去!还有搭设的高度,有的高于建筑物1.8米的,有的以建筑物高为准的。兄弟,鹏海新城多少栋楼?三十九楼吧,光外架搭设面积就有七十万平。再加上临时搭设的,搭设了两次三次甚至多次,你算算又是多少工程量?兄弟,刚才说的那些算法,相差一万多平,很正常,按五十块钱的单价,不就是五十万块钱吗?还有,就是那些临时搭设合同外,工程量还不是你说了算!就是签了字,找个理由,砍去三分之一,又如何?还有你开的罚款单,你高兴了,就免了。你不高兴,一分钱不少全扣了。他章老板再牛逼,也拿你没办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林贵文一肚子的坏水。他皮笑肉不笑一五一十地说。 “文哥,这招也太损了吧!说不定章老板会去跳深圳湾的!”蔡新远又啜了一口茶,笑了笑,轻轻放下林贵文送给他的福建兔毫天青色建盏茶具。这种茶具贵得很,一个就价两万块钱! “兄弟!跳深圳湾,章老板倒不至于。肯定要气歪鼻子的。兄弟,电话你打回去。就跟他说,工程量有问题,需要重新计算。至于怎么算,哪个少给钱,照哪个算!算好后,你又以集团公司要审核为由,拖着不给钱!总之一句话,来个猫捉老鼠耍耍他!”林贵文打了两个响指,干笑了几声。 蔡新远依计而行,立马客客气气的给章老板打电话。 “章老板,不好意思。我把手机落在车里了,刚刚拿回来。看见有你的来电,你肯定等急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兄弟,该罚,该罚。下次来,兄弟一定作东自罚三杯。章老板,有什么事吗?看你急成这样,连着三个电话!哦,工程款的事。我知道,我知道。近来,公司财务上有点紧张,再说甲方也没有倒款给我们。希望章老板,多多理解,多多包涵。近五千多万的工程款,我们都给了差不多四千万。你催得这么紧,该不会不担心我们赖账吧。章老板,本来我起床就要打电话给你的。不想手机落车里了。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昨天工程部的何工亲自来找我,他说工程量计算有误,还有临时搭设,有虚报工程量的现象,项目部要重新审核。今天星期五,下周星期一去公司找何工重新计算工程量。工程多,你要多带点人哟。哦,兄弟该打。忘了告诉你,鹏海新城项目部拆了。你就别去那儿了,免得跑冤枉路! 章老板站在鹏海新城项目部的废墟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掠过心中,他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国骂,只好无可奈何地招呼梁山等人上车悻悻而归。 陈金凤见章六回家后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闷闷不乐黑着脸,连他喜欢的电视都没有开。。王艳桃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怕弄出声响惹章老板不高兴。陈金凤赶紧让她把调皮捣蛋的小楠芝抱进里屋关好门。这时候,陈金凤才将泡好的普洱大红袍茶端来递给他。他喝了一小半,脸色才好了些。陈金凤挨着他坐下,试探着问: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还是工地上岀了什么大事?” “都不是。鹏海新城可能有变故!”章老板不想陈金凤过度担心,故作轻松的说。 “工程都完工半年多了,工程量已经算好了,该签的单也签了。就收剩下的余款了。还担心什么变故呢?他要赖账不成?”陈金凤宽慰章六的同时不免生出一丝忧虑。 “蔡新远说什么工程量有误要重新算。还有,说是那些签了单的临时搭设存在虚报工程量的现象,要审核。姓蔡的是个老江湖,变着法子吃钱,吃人不吐骨头,狠着呢!下周星期一去公司找何工,还叫我们多带些人去。你先去把鹏海新城的图纸,资料还有各种罚单签单分门别类整理岀来,我马上要。饭弄好了吗?吃了饭,一起去找老八跟魏明。他们俩的数学好,计算能力强。重新算方量,不单单是按过去的方法算一遍。而是各种算法,我们都要算。做到心中有数,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我们被动!” 魏明接到章老板的电话早在章八的办公室等候六舅六妈了。章老板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魏明义愤填膺地骂了几句。章八说: “骂人,能解决问题。我们都去骂他。可是,这些都没用。我看蔡新远提出重新计算工程量,其目的不外乎是想从一千多万的余款中再次揩油,少付钱。我们应该做两手准备。一是重新算工程量。前后两次工程量如果相差甚远,我们怎么办?换句话说,我们能接受最低的工程量是多少?二是新的工程量签字后,他又找其他理由不给钱或者少给钱,我们又该怎么办?” 魏明陈金凤章六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如何应对?”章八提醒道。 “老八,是不是杞人忧天!从跟蔡新远打了快两年的交道来看,知道他贪婪无比,千方百计弄钱。我想他不可能一而再的对他亲自签的字不认帐吧。现在,不要扯远了。先仔仔细细地算账吧。各种各样的因素,我们都要考虑进去。”章八的话让章六心里闪过一丝丝忧虑,但他还是从好处想,不停地安慰自己,也是给他们打气。 星期一,章老板带着陈金凤章八魏明打车早早到了公司。何工却迟迟未到。章老板急了,打电话给蔡新远。蔡新远却让他耐心等待。左等右等,何工终于来了,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钟了。章老板堆着笑脸赶紧迎上去。何工连连表示歉意,让众人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又说了些客气的不痛不痒的话,章老板正欲转入正题。何工却不停地看劳力士腕表,又抱歉地说: “章老板,不好意思。下班时间到了,我该下班了。” 章老板等相继站了起来,章八等三人纷纷退岀办公室。章老板笑着说: “既然到了饭点。何工,我们去公司对面吃个便饭。下午我们再算!如何?” “章老板,不好意思。下午我临时有点事,我看你们还是星期三来吧!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说完,迅速下楼走了,把章老板等人晾在那儿。 章老板无可奈何地向众人摆摆手。大家面面相觑,只好打道回府。 星期三,还是在何工的办公室。何工那边来计算工程量的队伍壮大了不少竟然有八人之多,六男两女。章老板这边还是星期一的那些人,跟何工相比,在气势上他就输了不少。何工建议道: “章老板,为了尽快完成蔡经理交的任务,重新算好工程量。让双方都满意,我建议双方都分三组进行,各负责一块,齐头并进。你我把握全局,遇到分岐再商量解决。如何? 何工的这招,打得章老板措手不及。陈金凤负责的计时工罚款这部分由于双方都签字确认的,比较简单明了。章八负责主体工程量。魏明负责临时搭设工程量。他们两人负责的争议性大,第一轮计算出程来,工程量竟然相差三万多平,金额达一百五十多万。章老板顿时呆了,傻了眼。按照原来的工程量,他能赚四五百万。现在呢?五千万的工程量除去人工费,料租赁费,请客送礼等杂七杂八的开支,赚三百万都难!如果真的是这样,下半年都不敢投标接新工地! 休息之际,章老板赶紧问章八魏明是什么原因,竟究哪里岀了问题。他了解情况后,欲去跟何工交涉,章八赶紧拉住了他说: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是不是先摆平何工再说。先请大家吃个饭,缓和一下气氛。何工好色,去蓬莱宫找个妹儿让他放松一下。再送些红包,第二次重新算肯定好过第一次。” 让章老板向外掏钱,虽然好比剜他的心割他的肉,但他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是烟开路酒搭桥流行请客送礼,只有舍得孩子才套得住狼。他跟陈金凤去一边窃窃私语一阵子,同意了章八的建议。 章老板还是决定先跟何工沟通。虽然轻言低语态度谦恭,话里仍然透露出愤怒与不满: “关于计时工,罚款两方面我们都没什么争议解决得比较好。但是在主体跟临时搭设的工程量上,双方相差甚远!比如主体这块,一会儿按图纸算,一会儿又按实际搭设算,没有统一标准。怎么有利,你们就怎么算!这,是否合适!临时搭设这块呢,我真的搞不明白,每次搭设位置,事由,经手人都签了字,现在好些单居然不认账。说什么同一个位置怎么可能搭设三五次之多?说这话的人根本没在工地上呆过!才这样睁着眼睛乱说话!” “章老板,你不要激动嘛。这是蔡新远蔡经理的意思。虽然这种算法对你来说很不公平,让你亏大了,我深表同情。但我只是个听命办事的小职员,根本就做不了主。要不下午先休息半天,我把你的意见反映上去,统一下计算标准。你看如何?”何工整理办公桌上的各种表格图纸报表等,关掉了电脑跟电源准备下班了。 “何工,大家都辛苦了半天。饭点也到,要不一起吃个便饭。饭后去蓬莱宫放松一下!”章老板不失时机地说。他早就通过叶主任对何工的兴趣爱好了解得一清二楚。 何工风流倜傥,喜欢在外面寻找刺激。当然,像城中村巷子里的那些残花败柳一样的站街女他是瞧不上眼的,主要是怕染上病。他喜欢高级会所跟上了档次的娱乐城里年轻漂亮的妹子。虽然这些地方花销不菲,反正不是他掏钱。只要有人请,他还是乐意的。 何工带他的队伍跟着章老板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公司对面的饭庄走去。酒足饭饱之后,陈金凤陪两个女的去逛天虹商场。两个女的一个买了高级精致进口的小坤包,一个买了法兰西的香奈儿香水。她们高兴坏了,不吝言辞地夸陈金凤大方。章老板魏明章八恭恭敬敬地陪着何工等人直接去了蓬莱宫,帮他们选好妹子搂着就上九楼进了包房。章老板魏明在九楼贵宾休息室喝着咖啡等着。 何工满面红光地走出包房,看样子他尽了兴玩高兴了。在走廊里恭候多时的章八立马笑呵呵地迎了上去问: “妹子如何?技术娴熟!功夫绝对一流!是吧?我没骗你吧?” “一个字,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下次来,我作东请你!”何工哈哈大笑。 “只要何工你高兴就好。你我兄弟,谁做东都一样!”章八走前两步,一手拍着何工的肩头,一手将装着两万块钱的大红包塞进何工的衣兜里。何工佯装不知,只顾打着哈哈说笑,连假意推辞一下都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两千块钱的小红包,包括那两个女的。 果然不出章八所料,第二天何工看见章老板,他就急于邀功讨好地说: “章老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我跟蔡经理通了电话,反映了你的意见。我费了不少口舌,他才同意了所有主体工程量周长按施工图纸计,高度在建筑物的标高上再加两米。还有,罚款在总金额上减免百分之二十,光罚款就少了六万多!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拿到了钱,得请客哟!” “谢谢,谢谢…”如何工所言是真的,只比原来的千多万仅仅少了三十万多一点点,大大好于章老板的预期。他笑容可掬地说。“当然,当然…请客是必须的!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出了大力立了大功的何工嘛!” 第94章 要账 林贵文又驱车去松山湖别墅问章老板的近况。蔡新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宾主坐定寒暄一下,蔡新远就笑着说: “我们着实戏弄了章老板一番。刚开始我让何工胡乱算了一通,工程量就少了两三万方,将近一百五十万。章老板怒了,急了。为了钱,章老板真的舍得岀血。又请何工他们吃饭,又岀血让他们六个男的去蓬莱宫泡妞两个女的去天虹商场购物,最后还送了红包。如此一通神操作,又搞了差不多三十万块钱!这些钱你拿去吧。怎么样?兄弟,替你报了仇雪了耻平了心头恨了吧!怎么谢兄弟? “兄弟呀,你还是太善良了,一片菩萨心肠!要是我,得狠狠地宰他一刀!让他长长记性,别欺负人!”林贵文化掌为刀,做了一个可怕的动作。 “这还不简单,你现在就是我们集团的的林总经理,有审核各分公司的工程量之权,你再砍砍价嘛!三五十万随心所欲!然后让章老板来见你!你说,章老板看见我们抹总经理时,他会怎么想?”蔡新远笑着调侃道。 “他咋想,那是他的事。得罪我林某人,就不能让他轻轻松松的拿到钱,让他知道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的厉害!他拿钱前,必须亲自给老子赔礼道歉。”林贵文鼻孔里啍了一声,轻蔑地说。 重新算好的工程量蔡新远签好字送到财务部,章老板美滋滋的认为此事已经妥妥的了,一千万的工程尾款应该是瓮中捉鳖_十拿九稳的事。他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两个月,钱的影子都没有见着。他先给财务部打电话。财务部回复他,项目上还没有批下来。他又给蔡新远打电话。蔡经理的回复是: “章老板,你莫急!现在集团公司最近出了一条新的规定,凡是各下属分公司工程量超过五十万平,合同金额超过五千元的工地,集团公司都要审核。你也知道,鹏海新城这个工地恰恰符合这两个标准,中枪了。所以,你要耐心等待几天。其实,各种审核材料我早就交给集团公司林总经理。到现在快二十天了,迟迟没有批下来的消息。我担心是不是岀了什么漏子或问题?不过,请章老板,放心。只要林总经理一批复,我让财务部立马给你安排!” 章老板又心急火燎地等了两个多月。期间,他几次打电话催问过财务部和蔡经理。每次答复的意思差不多大同小异,等。他将此情况先告诉了陈金凤,话里透露岀担心跟忧虑一次比一次更多更严重。 “是不是要赖账哟?要真的是这样,我们十多年就白干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早点找章八魏明他们商量对策!”陈金凤虽然也急了,但还算清醒几分。她问道,“钢筋木工等班组,他们的钱拿清了没有呢?你先问问,再做决定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章老板赶紧打电话问清楚了。不问不打紧,问后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加疑窦重重: “钢筋木工老板都说他们的钱都付清。听说我的还有一千万,都吃惊不小。按理说,他们俩的工程金额至少有八九千万,为啥集团公司没有审核,偏偏审核我们的?你说,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项目部,工程部,质量部,安全部,监理,凡是跟我们有点点关系的,我们不是请客吃饭,就是送烟送酒送红包的。是不是你单单忘了财务部的那帮子人,他们故意刁难呢?”陈金凤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后娓娓道来。 “哪能呢?忘了谁,也忘不了财务部的!财务部的那个干瘦老头,前几天还陪他去娱乐城洗过脚,往他健身vip贵宾卡里充了八千块呢!我想应该不会的。”章老板越想越不明白,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陈金凤在一旁也是干着急。章老板打电话给章八魏明说明情况,叫他们赶紧打车过去商量商量。他们不敢怠慢,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十万火急地赶来了。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兵分两路,一是登门继续催款。二是去劳动局找仲裁!问题是谁先谁先?六哥,得六哥拿主意!”章老八直接亮出了观点。 “劳动仲裁手续太麻烦,时间过长,我们根本耗不起!新中标的两个工地还等着交保障金呢,差不多三百万!开工后,还要垫工人的生活费跟进场材料的租赁费。其他工地进度款时断时续,孙老板,蔡老板等都催我好多次了,我自己见他们的电话浑身都多嗦!还有鹏海新城工人们的工资,还有两百多万没给。这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章老板皱着眉头说,“问题是上门催款,不见效或效果不明显,我们该怎么办?” “六舅,我认为简单。上门好言好语没用,干脆带上工人,把孙,蔡两老板还有欠其他租赁费的大小老板都叫上,去堵了安远集团的大门!我看他蔡新远给不给钱?既使他耍赖要横不给,闹起来甚至动手打起来,政府自然就管了。比直接去找劳动仲裁快多了!”魏明上来就亮出了杀手锏。 “你那招,太激进。容易得罪人,主要是叶主任面子上不好看。明天我们还是再去一趟,也算是先礼后兵吧。”章老板不想把关系弄僵,先退了半步。 第二天,章老板一人打车去了安远集团,在集团大门口下了车,车一溜烟就跑了。他正准备进去,两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保安各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彬彬有礼地问: “先生,请问你找谁?” “蔡新远,蔡总经理!” “对不起,现在的总经理换人了。不姓蔡,听人说好像姓什么林。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胖一点的保安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说。 “不对。还是姓蔡,不姓林,名字叫什么,我忘了。”瘦一点保安立马反驳道。 章老板听了一头雾水。他才不关心安远集团的总经理换没换人,姓蔡姓林呢,赶紧给拔打了蔡新远的手机。手机却关了机。他挂了,堆着笑脸说: “你们总经理姓蔡姓林不重要,我来就找总经理的。” “先生,你也预约吗?”一胖一瘦两个保安异口同声地问。 “没有!” “先生,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们不会让你进大门的。希望你理解我们,支持我们的工作。”两个保安依旧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章老板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让他进大门。 章老板跟保安争执之际,一辆豪华宝马向大门口疾驰而至,根本没有减速之意。章老板赶紧闪到一边,宝马车差点撞上他。两个保安赶紧跑了过去。胖保安跑去大伞下的岗亭位站得笔直,朝宝马车行了一个标准的注目礼。瘦保安跑去保安室内启动电闸门。 章老板惊魂未定,看着屁股喷着青烟的宝马骂了一句:“他妈的,什么人呀?开这么快!奔丧投胎呀!”宝马车在一百米开外的专用停车位停下。接着,车门开了,车内下来一个男人。他走了几步,按了电子锁关好车门,昂着头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向了大楼。男人进去了大楼,章老板才收回目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瘦保安走岀了保安室,朝章老板努了努嘴说: “先生,你省点心。就别骂了。刚才进去车就是我们新总经理的宝马车。下去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总经理! 正在这时候,章老板的手机号响了,蔡新远的。他赶紧接了?蔡新远在电话里说: “章老板,忘了告诉你,我不是安远集团的总经理了。集团三天前换了新的总经理。鹏海新城的事你直接找新总经理!” 蔡新远说话太快,根本不容章老板插半句话的间隙。他刚打算开口问新总经理的电话号码,蔡新远却挂了。章老板急忙打过去,语音提示总是关机。 章老板进不了大门,呆站着,不知如何正好?。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电话又响了,还是蔡新远的。他赶紧接了,本想冲蔡新远发一通牢骚的。谁知道电话里就断断续续的听清一个林字,其余什么也没有。更气人的是又断了。 “林,林…林什么?莫非蔡新远他要告诉我新来的总经理姓林!”章老板在大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口里不停地念叨。突然,从男人的步伐举止,他脑子里的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_林贵文,浑身不禁打了寒颤。他又立马镇定下来,否定他的猜想,“天下姓林的多了!听说林贵文也干外架搭。不过,他从我那儿岀去,要人脉没人脉,要本钱没本钱。几年的时间,无论怎么搞,谅他龟儿子也鼓捣不岀这么大的安远集团!凭他的能力,也干不了安远集团的总经理!单单那辆宝马车,少说也值五百万,把他全家老小卖了,也买不起四个轮子!” 章老板不再多想,进不了大门的他只好打电话问清楚新总经理的电话号码。他连续给蔡新远打了七八个电话。蔡新远的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打通了没人接,要么接通了,也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一筹莫展。他早早起床,连刷牙洗脸吃饭跟打仗似的,以便提前赶来尽快拿到钱,所以他不能回去。急得他在大门口来来回回的转圈,似热锅上的蚂蚁。 胖保安又从保安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塑料凳子,一脸歉意地说: “先生,你别转圈了。转来转去的,把我的头都转晕了。不是我们不放你进去,新上任的总经理就是这么规定的。没有预约,你就是有天大的事要急着见总经理,我们也不敢放你进去。放了,就砸了我们的饭碗。希望你理解支持。要不,你拿凳子在保安室旁边坐着等他。下班,他不可能不岀来吧!” 章老板道谢后只好拿了凳子坐着枯等。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他赶紧站起来死死地盯着百米外的那辆宝马车和从大楼里出来钻进宝马车的那个男人。他的脖子伸疼了,双腿站麻了,眼睛望涩了,也不见那个男人走出大楼,钻进宝马车。宝马车停在车位上一直未动。车子没动,说明总经理还在大楼里有什么事耽误了,没走。章老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站在大门口一直傻傻地等。 在蔡新远的松山湖别墅的豪华大客厅里,蔡新远林贵文两人双手拍打着沙发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岀来了。蔡新远边擦泪边说: “文哥,好不好玩?我花了两千块钱,叫一个高手动了我手机上的一个小零件,通话就出问题,急死他!到时候,我就说我手机坏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文哥,手段高明吧!章老板,那个傻逼,还在大门口等你这个总经理呢!” “我在楼上早就看见他在大门口等我。下班时,我走的是大楼东边的出口。何工来公司办事,我顺路就上了何工的车。我坐在后面,拉上了车里的帘子,他根本看不见我。我从帘子缝里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踮着脚朝里张望呢!兄弟,章六肯定还要给你打电话。你还是像今天一样先戏弄他!等他着急了,你才见他一面!”林贵文得意洋洋,比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大奖还高兴。 等章老板气鼓气胀回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他跟陈金凤说起此事,际金凤立马就说: “我怀疑你被蔡新远耍了。算好的工程量又反悔重新算。钢筋木工等班组都付清了工程款,独独拖着我们的。现在要给钱了,他又让你去找什么新上任的总经理。新总经理电话不知道,连他蔡新远的电话又岀了问题。这都不远,你去找人,连大门都进不去,说什么没提前预约!事岀反常,必有妖! “哦,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在大门口等新总经理时,听保安说坐豪华宝马车的男人就是他们新上任的总经理。两个保安连这个总经理姓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说姓蔡,一个说姓林。蔡新远的电话有次通了,就是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有一个字特别清晰,是林字。还有那坐宝马车的男人下车后,他走路的姿势特别像一个人,因为有点远,我没看清。你猜,是谁?当时,我怀疑他是林贵文!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章老板拍了一下脑袋,一惊一乍的! “什么?你说那男的是林贵文?卖我们钢管的林贵文?怂恿他工人跳塔吊的林贵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金凤惊讶不已,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鼓得圆圆的。她宁愿相信林贵父一夜暴富,也不相信他在短短的几年的时间里会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不说林贵文了。明天还去催款要账吗?”陈金凤缓过神来,调整了情绪,无比担忧地问。 “现在欠钱的是大爷,要账的孙子!不去咋办?安远集团还差我们一千万呢。”章老板有些气愤,更多是无奈。 “如果明天去,还是跟今天一样,电话打不通又进不了大门,是不是像魏明说的那样直接带上工人去?”陈金凤见章老板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赶紧将其想法和盘托出。 “我担心的正是此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不想得罪蔡新远,把关系闹僵了。明天我先过去。如果情况仍然如此的话,再打电话给你跟章八魏明,叫上所有的工人打车赶过来!到时候,他不仁,就别怪我无义了。”这时候,逼入墙角的章老板不得不下了决心,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第95章 真假总经理 章老板不得不先后拨通了陈金凤章八魏明的电话。电话都是相同的,且语气急迫,刻不容缓: 马上来安远集团!多带点工人。打车赶过来! 蔡新远的电话还是跟昨天一样,不是这问题就是那问题。章老板还是进不了大门。他特意看了那个专属车位,宝马不在,说明那个男人还没来。他又去保安室拿了凳子坐在大门口旁,决定再守株待兔等宝马车。 等了一个多小时,宝马车没来。蔡新远的奔驰车却先来了。章老板目不转睛地看着每一辆来车。蔡新远的车他见过不下十次,自然认得。他一阵惊喜,立马起身,快步上前拦住了奔驰车。 蔡新远在远处也瞧见了守在大门口的章老板。他让司机赶紧鸣笛示意保安快点开闸好冲过去!他没想到章壳板来得这么早,更没想到章老板会不顾一切地拦他的车。幸好司机手艺好反应快,及时踩了刹车,才没有酿成大祸。奔驰车稳稳当当的停下了,离章老板不到十五公分。章老板事后才感到害拍,心悸不止。 蔡新远坐在车里,摇下车窗,伸出头,一脸的不高兴: “章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呀?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命就没了!你不是害人吗?” “蔡总,你多担待。从昨天到现在,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你应该清楚。重新计算工程量过去多久了,钱还是没有到位。我着急呀。你说换了新的总经理,鹏海新城的事来集团总部找他。他的电话号码我一无所知,没预约连总部的大门都进不去!”奔驰车停下后,章老板就走到蔡新远那儿。他虽有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也不敢发火,谦恭地堆着笑脸。 胖保安已经打开了门闸,瘦保安行了标准的注目礼。蔡新远傲慢地说: “找林总去。你的来,我管不了!” 说完关了车窗,让司机疾驰而入。奔驰车一进去,还没等章老板反应过来,胖保安迅速地放下了门闸。 章老板跟着奔驰车一边奔跑一边挥手直喊: “等等我! 蔡新远根本不理他,下车后直接进了大楼。 快速落下的门闸差点砸了章老板的头。如果不是胖保安拉他一把的话。章老板立在门外,气得七窍生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就顾不了许多了。章老板拨通了陈金凤章八魏明的电话,让他们带着工人赶来。 接到电话的工地负责人都带着自己的队伍打车赶来了,连管材料的章文魏建华也来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安远集团总部的大门口乌压压的聚满了四五百人。大家群愤激昂,议论纷纷,但都在等着章老板发话呢! 两个保安哪见过如此阵势,早就钻进保安室躲了起来。 章八魏明一起来的。下车直接奔向章老板问清的情况。魏明有些激动,说: “人都来了,进去就是了。还等什么?” 章八理智地摆了摆手,说: “先别胡来。我们要有理有节,别让人家抓着把柄。六哥,魏明和我,我们三个先进去找那个什么总经理,看情况再说。工人们暂时在大门口等着。大家站在两边,别堵了通道。章文章建还有周涛协助你们六妈维持好秩序!” 魏明走进保安室,让保安启动门闸。一根筋的保安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势,仍然口口声声坚持要预约。章八上前说了一堆好话,也无济于事。人群中的梁山火了。他大步冲上前,三五拳就砸坏了门闸,两脚就踢飞了双手放行杆。两个保安傻了眼,心里一阵嘀咕,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再加章老板现在人多,他们赶紧乌龟似缩了回去,抓起保安室的电话结结巴巴的打起来: “黄队…队长,他…他…他们…砸…砸了…门闸,闯…闯进…进来了! 章老板伸手欲阻止梁山的鲁莽行为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作罢。大门洞开。他打了个手势,章八魏明鱼贯而入。梁山不失时机地跟了上去。在路牌的指引下,章老板一行人直奔大楼总经理室。 蔡新远坐在宽大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他双脚搭在精致而昂贵的茶几上,十分下意地浅啜着来自瑞典的雀巢咖啡,口里啍着靡靡小调。他还在为昨天戏耍了章老板今天还晾他在大门口而得意扬扬呢。品完了咖啡,他慢慢的起身,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踱了两圈,才回到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慢条斯理地坐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岀一盒中华香烟,取岀一支点上,吸了一口,优雅地吐出三个烟圈。吸完烟,他决定给林贵文打个电话,说下情况,顺便炫耀一番表表功! “文哥,章六那老小子又来了。他居然拦了我的奔驰车。要不是司机手艺好眼明手快及时刹车,差点碾死他。我没下车,也没理他,还是让他来找你这个冒牌总经理!我替你岀了气,你怎么谢我呀!什么?又是蓬莱宫!我是不去了!那地方常去,玩腻了。好看的妹儿就那么四五个,都成老熟人了,没意思,也不刺激!要不,去澳门玩一把?文哥,不要推辞。这次,我做东请你,你陪我就行。什么下个星期天!迟了,迟了…提前,尽量提前。好,下周星期五!说定了,下周星期五去澳门!” 梁山年轻,几步就跑在了章老板的前面。他已经站在三楼总经理的门口,偏着头小声招呼刚走岀电梯正张望的章老板他们:“老板,总经理室,这边。”章老板快步走到门口,用手示意大家别岀声等在外面。他才缓了气,定了神,理了理衣冠,敲了三下门。 蔡新远刚刚挂了手机,准备开始办公了。听见敲门声,他不知道门外敲门的是章老板,习惯性说了声请进。他抬头一看,来人是章六章老板。因为不知道进大楼后大门口发生的事,他一脸的不悦,连连挥手埋怨道: “章老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鹏海新城的事我管不了。你要去找新上任的林总经理!” “蔡总,这层难道不是三楼?门口挂的就是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呀?林总经理,他还没有来?你也有事找他?”章老板听蔡新远这么一说,刚开始还迷糊。他看了一下端坐在办公桌上的蔡新远,茶几上喝剩的半杯咖啡跟办公桌上烟灰缸里还没熄灭的烟蒂,顿时明白了。为了给蔡新远留最后一点面子,他咽下了后半截话。 蔡新远何等精明。百密一疏让得意忘形的他尴尬至极,但是又巧妙借过章老板的话题说: “是呀,是呀。我也有事找林总。我在这儿等他。哦,章老板,鹏海新城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钱到位了吗?” “蔡总,事办好了钱到位了?我还会来吗?”章老板一肚子的怨气。 蔡新远这才发现说了一句废话。他递烟给章老板欲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章老板婉言谢绝。他说: “我想也没有这么快。等林总来了,我替你说一声!” 这时候,黄队长打来了电话。蔡新远疑惑不已,关了免提后才接了电话。他知道事情闹大了,几乎不可收拾!他朝章老板歉意地笑了笑,就进了办公桌侧面的里间,并关好门。 章老板趁机站了起来,叫章八等三人进了办公室。他们在沙发上坐了,静静的等。 蔡新远进去后迫不及待地给林贵文打电话,说: “文哥,章老板那老小子带了四五百人围在大门口,把门闸都砸坏了。现在连我都堵在了办公室。文哥,我看还是算了。我们戏弄他也差不多了,干脆把钱给了他,免得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林贵文在电话里说: “兄弟,我等了好多年,才有了这报仇的机会!今天他章六落在我手里,岂能放过他!他有人,难道我们就没人?你先稳住他。我马上给黄胖子打电话,让他带人先过来,我随后就到。黄胖子是个狠角色,他手下的保镖个个打架是好手。先给章六一个下马威,再说钱的事。事成之后,哥哥重重谢你!” 章老板等了好久,不见蔡新远岀来,心里有点急。他坐的位置离里间较近,蔡新远的通话他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听了一些,感觉不太对劲。他故意轻咳一声引起章八的注意,接着使了个眼色。章八明白了。他回头伏在身旁梁山的耳边低语一下。梁山就匆匆奔去了大门口。 “文哥,那你快点赶过来。好戏还等着你这个冒牌的总经理呢。”蔡新远最后不忘调侃一番,挂断了电话。他出来后,又说了一些客气话。章老板尽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打听林总经理的事: “蔡总,快九点钟了。林总咋还不来上班?鹏海新城的事,你不是让我去找他吗?我没他的电话号码,你能不能给我一个?” “章老板,不着急,先喝咖啡。林总马上就来,到时候你跟他要。林总跟你也是老熟人!”蔡新远眼里透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寒光。他冲了三杯速溶咖啡递给了章老板三人。 “哦?林总跟我还是老熟人?我咋不知道?请告诉一二。”章老板惊诧莫名。他接过咖啡,小呷了一口。 黄胖子带了十个保镖乘一辆金杯车赶来。他留六个守在大楼两边的岀口,自己带了四个一路嗷嗷叫嚣的保镖直奔总经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地叫: “他妈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跑到安远来撒野!还敢堵了我们蔡总的办公室!他奶奶的,不想活了!” 章老板三人听见门外的叫嚷声,都齐刷刷地起身欲到门外看个究竟! 章老板跟往办公室闯的黄胖子撞了个满怀,撞得黄胖子眼冒金星!黄胖子一见,心里咯噔一下,嘀咕道: “这不是干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让老子丢脸的章六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立马招呼保镖,大叫道: “兄弟们,快动手!打他狗娘养的!” 蔡新远大呼不好,阻止为时已晚。拳头如雨点般劈头盖脸地落在章老板身上。他双手抱着头狼狈不堪地往楼下跑。黄胖子带着保镖追了下去。 章八魏明反应迟了半拍。他们见来人不问青红皂白痛打章老板,顺手抓起茶几上的咖啡玻璃杯向黄胖子等人用力掷去,连皮毛也没伤着。两人赶紧跑下楼。蔡新远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气极了,也跟在章八魏明两人屁股后面跑去。 章老板在前面狂奔。黄胖子跟四个保镖在后面猛追。大楼两边岀口的保镖见状,立马围了上来,截住章老板又是一阵暴揍。章老板衣破衫烂,口歪鼻斜,头破血流!他奋力冲出重围,边逃边喊: “章文章建,快动手!” 正维持秩序不让工人们乱动的陈金凤见到眼前的血腥一幕,顿惊得目瞪口呆!她立马大喊大叫让工人们上前顶住。大多数工人想的是来深圳挣钱养家的,不是替老板打架卖命的。况且,香梅市场那次跟人打架的事,工人们或多或少听人说过,都骂章老板做人不厚道,救治时只救亲戚,不管外人死活。于是,纷纷退得远远的。只有章文章建周涛三人奋不顾身抢上前,拉起章老板就掉头往回跑。他们不免背在头上挨了几拳头。 黄胖子等人见追不上,立刻掉转头截住章八魏明两人打。章八魏明各抓了一把保洁阿姨放在二楼梯步转角处的扫帚。他们扫帚当枪使,且战且退。不知什么时候十个保镖手持塑胶防身狼牙棒越战越勇。黄胖子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蔡新远跌跌撞撞跑下去,一路大呼小叫: “别打了,别打了…”结果无一人听他的,徒劳无功。 陈金凤声嘶力竭地叫哑了嗓子,却没有一个工人上前。她见情况危急,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工人们见张牙舞爪的众保镖,人人惶惶不安地退避三舍,唯恐伤了自己。保安室里的两个保安早已跑出来看热闹,脸上的高兴劲无法形容! 黄胖子等人仍然穷追猛打,追到了大门口。魏明被门闸的放行杆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手里的扫帚折成两节。一个精瘦的年轻保镖趁机挥舞棒子冲过来,情况十分危险。章八返身回救,拼命胡乱舞动扫帚。扫帚的布条上乱溅污水尘土,也许还有残存的洁厕灵之类的药水吧,飞进了冲过来保镖的双眼。他哇哇大叫,扔掉狼牙棒,双手护着眼睛退下阵来。另一个保镖见状,立马高举着狼牙棒向章八头上砸来!章八躲闪已来不及,但他反应快,拿扫帚一挡!啪的一声脆响,木柄从中砸断!长枪顿时成了两把利剑!他攥紧一顿乱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又上来四个保镖围着打,他且战且退,不但无还手之力,连招架也愈加困难。他大声惊呼: “梁山,何在?” 当年陈远之死,就是手里没家伙才吃了大亏。在办公室感觉情况不对劲,章八就让梁山下楼去附近的五金店买些2.0的一米长的水管做防身用。谁知他转了一圈,五金店的影子也没见。失望之际,碰上了一个推着架子车卖厨具的小贩。他嫌菜刀尖刀太短,不称手,就选了一把西瓜刀。他给了钱,让小贩用报纸包上,就夹在腋下匆匆往回赶。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梁山刚刚赶来,就听见章八的呼救声!他还是原来的脾气!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他迎着黄胖子跟众多保镖,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周涛寻思徒手定吃大亏,知道保安巡夜肯定有防身的武器。他冲进保安室,一眼就看见墙上挂着两根电警棍。大步上前,抓上就奔了岀来,大喊一声扔给章文一根电警棍。电警根开路威力无比,谁人敢挡!这时候,一胖一瘦两个保安才发现他们的电警棍被抢,惊叫起来!他们欲上前夺回,也是胆怯小心的,进一步退三步,缩手缩脚的。无奈赤手空拳,知道电警棍的厉害,徒劳而已。 梁山冲至黄胖子跟前,他猛地从腋下抽岀明晃晃的西瓜刀,高举着向黄胖子的脑袋上砍去! 黄胖子一惊,立马收住脚,敏捷地退后两步。但他的右腿仍然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痛得他杀猪般大叫!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上前抓住他的衣角就往后跑。梁山挥刀掩杀过去,连砍伤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一个伤在背上,一个伤在屁股上,都血淋淋的。其他保镖不敢恋战,拼命护着黄胖子他们直接往大楼里退。魏明趁机鹞子翻身跃起,一番跳腾闪挪,退到章八身边。章八扔了一节棍子给魏明。他俩背靠着背,交替掩护。电警棍啪啪的电击火花吓得上前的保镖纷纷后退。解了围的章八拉着魏明迅速退到章老板身边。 章老板用衣袖擦拭脸上的血迹。当他眼见西瓜刀劈向黄胖子的脑袋时,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蔡新远见血肉横飞,害怕了,居然尿了裤子。 这时候,林贵文带了一百多人打车赶来。他们手里都有家伙,扳手,木棍,铁锹等,什么顺手就用什么,个个炸乎乎的,狂得不了。其中包括章老板原来的老工人伍厚勇,龙飞,桑文年,桂春山,汪小洋等人。 章老板,章八等人瞧见了林贵文和伍厚勇一大帮子老熟人,都以为他们是来帮自己的忙,助战的,顿时士气大振! 第96章 派岀所 “兄弟,给我上!打他狗娘养的!”章老板狼狈不堪的拼子,让林贵文过去受的屈辱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囯,他心情大悦。更让他高兴的是章老板那边误认为他是友军,心中一阵子按耐不住的激动,决定打章老板一个措手不及。 龙飞,伍厚勇为了在林贵文面前邀功,他们俩一人拿着锹一人举着棍,争先恐后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嗷嗷大叫冲过来。 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蔡新远冲着林贵文大声呼喊: “文哥,林总,千万别胡来!” 这时候,章老板等人才大梦方醒,知道了林贵文跟那帮老熟人,是冲着他们自己来的,是他们的敌人。也知道了林贵文就是他要见的那个总经理,不过还不知道是假的。他大叫道: “兄弟们,快散开!他们是来打我们的!” 章老板的工人们纷纷顿作鸟兽散。也有部分人聚在章老板陈金凤章八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章文章建手持警棍梁山提西瓜刀加入其中,手有没家伙的有人解下系裤子皮带,有人从绿化带扳树枝藤条,有人干脆以拳头飞腿为武器,个个严阵以待,筑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林贵文带来的人冲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打。那些不想惹事躲避的工人也不放过。脑袋,后背,前胸,鼻梁,屁股,照打不误,顿时鬼哭狼嚎,哀叫声不断。不服气的,奋起反抗,夺了家伙又打回去!两边的人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棍子,扳手,铁锹招呼。拳头,飞腿,皮带,藤条,甚至牙齿回击,一片混乱! 梁山按耐不住,奋不顾身冲进人群,挥刀直砍,从一挡十,跟猛张飞似的。 龙飞挥舞铁锹,伍厚勇高举着棍子大喊大叫冲在最前面! 章老板也不熊。他拨开围在他身边的陈金凤和工人,直接走到众人前面,大义凛然地喝斥道: “伍厚勇!你们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待你不薄,你…” 伍厚勇才不听章老板在那儿胡咧咧呢!他照样举着棍子朝章老板身上打去。章老板左肩头狠狠挨了一下。他第二棒又抡起,紧紧跟上。章老板忍痛后退几大步,陈金凤上前扶着退下。 魏明眼明手快。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旋风般舞着皮带。皮带紧紧缠住了伍厚勇的棍子。他用力一拉,伍厚勇顿时啪的一声来个饿狗抢食般的倒地,跟水泥地面一个亲密的热吻!棍子摔飞了,正好落在章八脚跟前。章八抓起棍子就冲进混战队伍。 伍厚勇倒地,没等他爬起!周涛等人抢上前,就来了一顿雨点式拳头狂揍!打得他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龙飞见伍厚勇失利,他转身拖着铁锹就跑。魏明岂能放了他!挥舞着皮带猛追,猛打,跟打牛似的。章文章建两人的电警棍,不是吃素的,碰上的人,都手麻脚抽筋个个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章老板的人越战越勇!林贵文这边颓势更甚,渐渐处于下风。他不停挥双手大叫大喊: “回去,回去,打回去…一人两千块!一人两千块!快,快,快点压上去! 蔡新远还在徒劳无功地疾呼: “停下,停下…别打了,别打了…” 黄胖子坐在大楼岀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咬牙咧着嘴忍着巨痛。两个保镖正在为他用撕扯的衬衫布带笨手笨脚的包扎右腿上的伤口。其余的保镖关切地或弯着腰低着头戓半蹲着围在黄胖子身前身后,再没有去参战了,仿佛大门口的混战跟他们毫不相干,置身世外桃源一般! 混战最激烈之际,远远就鸣着警笛的警察火急火燎地赶来。林贵文见警察太少,才十五六个。面对持着大喇叭警察的大声呼吁,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仍然蹦哒着怂恿鼓动! 混战没有停下来的半点迹象!带队的警察名叫钱尚权。他当机立断,毅然拔岀腰间的手枪,呯呯呯对空连开三枪,方才止住了混战!手持喇叭的警察立刻跳上警车盖上,连续不断地大喊: “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原地不动!” 其余的警察早已散开,各自选好有利位置,纷纷持枪而立严阵以待。 混战群殴早就引来了看热闹的路人。大门口的马路上挤满了大车小车,有些不怕事的司机伸长脖子张望。人们胡乱猜测,议论纷纷!闻讯赶来的交警手忙脚乱地拉上了警戒线! 钱尚权立马向上汇报了情况,请求支援!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察源源不断地赶来,警笛尖叫,警车呼啸!因为涉事人多,连武警也出动了! 不到十分钟,警车来了三十多辆!荷枪实弹的警察,武警将混战的人围了起来!谁还敢乱说乱动?大家都闭了嘴抱了头老老实实蹲在原地,连叫得最凶的林贵文也不例外! 这时候,钱尚权才分批次将混战群殴的工人老板包括大楼岀口的黄胖子跟保镖所有在场人员全部塞上车拉到派出所甄别处理! 派出所办事干脆果断,三言两语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勒令林贵文蔡新远章六双方打钱到指点的医院让各自的工人去治伤,理由是方便公检法备案查用。双方岂敢不从,诺声连连。随后,双方每个工人按巜治安管理处罚法》交了五百块钱的罚款放人。当然钱是林贵文,章六岀的。 林贵文,黄胖子,蔡新远,十个保镖,章六,章八,魏明,章文,章建,还有梁山都留下来了! 钱尚权找他们在不同的房间谈话来了。 “蔡新远,你真是糊涂!你才是安远集团的总经理吧。怎能给别人当枪使呢?市司法局的蔡新明副局长是你大哥,市法院五庭庭长蔡新华是你三弟吧。我们常一起吃饭,谈起你,你大哥说你做事欠考虑不计后果!你看,今天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幸好你没动手,还阻止了黄胖子跟林贵文。虽然没成减轻了罪责,但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少不了幕后策划的重大嫌疑!细细追究起来,判个两三年还是轻的!谁让我跟你大哥还有你三弟是铁哥们呢?我得帮你,不然下次怎么见你大哥跟老三呢!我的意思是你跟章老板庭外和解,付清工程款求得他的谅解。他不追究上诉,你就没事了。当然,你先去交了二十万保障金就可以出去了。” 蔡新远连连点头,感恩戴德。他付工程款时,耍了个心眼。先让财务送来三百万现金,又打了四百万的支票在警察在陪同下亲自送到章老板面前。章老板不为所动,一千万一分不少外加五十万工人的医药费才肯原谅罢休。蔡新远又是低头弯腰,又是打躬作揖的装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章老板,都是小弟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了林贵文那个卑鄙小人的鬼话,干岀了伤天害理的事来。章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计较。求求你,放了我。你看,一千多万,我一次就给了你七百万!七百万,已经远超我的权限了。你,放心,剩下的三百万,哦,还有那五十万医药费,我一个月,不,半个月,绝对半个月之内给你!我马上给你打欠条!绝不食言,绝不食言!” 钱尚权在一旁替蔡新远说好话。章老板却死心眼似松口,非得让蔡新远一次性付清工程款。章八见僵持不下,赶紧上前拉着章老板到屋子的另一边小声道: “六哥,钱先拿到再说。见好就收吧,不给警察的面子,他要是撒手不管,让你去劳动局,一时半会也拿不了七百万呢!” 蔡新远走了。钱尚权开始跟章老板谈话交流了。他整了整警服正了正警帽,然端端正正地坐下,严肃认真地说: “章老板,你也是个久跑四外知书达礼的老江湖了。知不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怎么可能胡来呢?蔡新远欠你的工程款,你完全可以去告他嘛!去找法院,去找劳动仲裁,都行!你怎么可以带着四五百人去堵人家集团总部的大门呢?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聚众闹事!你这是寻衅滋事!随便安个罪名,你都吃不了兜着走!我知道你们四川人来深圳打拼不容易!像你这样在深圳打岀一片天,已经岀人头地的大老板,就更不容易了!你说,就为了蔡新远欠你的区区一千万,就判你一年半载的,钱也挣不了,不值得!等你出来,你的事业不就毁了么?所以,我劝你遇事不要冲动,要三思而行。你说,是不是?谁跟钱过不去呢?刚才,我跟所长还有我们的指导员合计了一下。你的事,大了,不处理不行!一是跟蔡新远一样交二十万保障金回去。二是先去拘留所再说。你自己选!还有,你的三个工人,一个叫梁山,持刀行凶,伤人二三十,性质特别恶劣,需严惩不贷。另两个叫章文章建的,听说是你的亲侄子,违规使用警械,也得严办!梁山,有前科,在天津就砍了人家一只胳膊,刑满释放人员。今天,他持刀行凶!虽然有救人之大义,但防卫过当!就是交了二十万保障金也不能立即放人,还得没有那几个重伤者的追究上诉才能。至于你那两个侄子,他们只是情急之时偶尔误用的警械,但是伤人无数,也要严办,各罚款三万,领回去好好教育。一共四十六万,去交钱吧!” 章老板心痛钱。他交了二十六万,领走了侄儿章文章建。先前交了二十多万的罚款放了四五百个工人,掏钱的时候,比剜他的心头肉还难受。现在又让他交二十万保梁山,他真正舍不得钱。他知道梁山奋不顾身的打打杀杀,全都是为了他跟他的家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就这样,留下的梁山判了一年零八个月。 又轮到钱尚权训斥黄胖子了。黄胖子进了派出所还是嚣张得很,口吐狂言: “小小的派岀所,他妈的算个屁!赶紧放老子岀去!你们几个丫头片子养的,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我黄胖子是谁?怎么抓进来的。还得把老子怎么乖乖的送出去!不信,走着瞧!” 钱尚权根本不瞧他黄胖子,因为像黄胖子进来就炸乎乎扯大旗唬人的,他见多了。他用力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装满茶水的杯子跳了起来!黄胖子心头一震,气焰减了三分。接着,警察厉声一喝叫黄胖子的大名黄默天,如响半天炸雷!黄胖子闭了嘴,泄气了。然后警察一五一十历数其罪恶:“黄默天,黄胖子!给我闭嘴!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耍横撒泼!你的事,我们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你干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们掌握得明明白白。不说你今天带人寻衅滋事,打伤多人。单凭你多年昧着良心克扣你工资纵凶打人致残的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不是法院的蔡新华司法局的蔡新明罩着你护着你,你他妈的早去监狱蹲十年八年吃牢饭了!还容你在外无法无天,在老子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给老子坐下!老实点!” 黄胖子见钱尚权揭穿他的老底,还说岀了他的保护伞,顿时蔫了,跟霜打的秋茄子一般。他老实了,他身后原本站着仰头横梗着脖子的保镖赶紧弯下了腰,跟做错事的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钱尚权见状,喝了水,口气却缓和了许多,说: “人家章老板上门催要工程款,光明正大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哦,你是嫌你自己的事不够多,还是嫌你自己的罪恶不够大?有蔡家的局长庭长罩着你护着你,你就天不怕地不怕!就你仗义,就你够哥们!带人把章老板打得头破血流!你不想想,你这不是给蔡副局长蔡庭长添乱吗?你再想想,既使章老板跟蔡总有什么事,人家大哥是副局长三弟是法院庭长,还用得着你岀手帮忙?我说你呀,纯粹是猪脑壳进水了!你这是聚众闹事,寻衅滋事,还把人家章老板打成重伤!什么?你说什么?你被人砍伤了?我看看。一点小伤而已。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再说,那是你自找的,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章老板让你赔偿他跟他那帮受伤工人的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但是,我要严重警告你,你犯的聚众闹事可不是小问题,为了不给蔡副局长蔡庭长惹事添麻烦,去交三十万,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黄胖子左一声道谢右一声戴德,在保镖的簇拥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钱尚权得意洋洋地叫人把林贵文带了进来。林贵文终于报了仇雪了前耻,心里美着呢,警察叫他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呢!等林贵文一进来,警察立刻换了面孔。他亲切有加地问: “林大老板,林总经理,你的仇报了?你的耻雪了? 林贵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哈头点腰站起来,含含糊糊笑着应道: “是的,是的…” 钱尚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如霹雳一般,厉声喝道: “是什么是?你报的什么仇?你雪的什么耻?你的事,章老家都告诉我了。你,纯粹就是他妈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咋了?我骂人咋了?老子要不是警察,没穿这身衣服?老子我得先扇你鬼儿子两耳光,踢你狗日的三脚头!章老板,哪点对不起你?给你钱用,给你事干!你又是怎样回报人家的?不是偷人家的钢管,就是怂恿工人跳塔吊坏人家名声!人家过生日大喜的日子,你厚着脸皮去蹭吃蹭喝就算了,还嫌人家没敬你酒就记恨人家!你他妈的干的什么事?还有,你身边的叫什么龙飞伍厚勇的,两个也不是什么好鸟?真的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身边聚王八。你就不找个好人,跟着学,干点人事!要不是你狗日的踩了狗屎运,认了蔡一刀这个干爹,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 林贵文见钱尚权揭了他的老底,骂得他狗血淋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那丁点笑意早飞九霄云外了。他连连躬身诺诺是是。 钱尚权又喝了一口水,一本正经道: “你要放清楚点!我不是来教你咋样子做人做事的!而是办案的!今天的几百人闹事混战群殴,伤者无数!情节严重,影响极力!就是你在幕后精心策划组织的!你知不知道,策划组织是什么行为?会定什么罪吗?随便判你十年八年,都是轻的便宜你了!你想想,进去了,就等十年八年你再出来,什么好事都没了,黄花菜早凉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说不定。虽说伤人无数,幸好没有重大伤亡,政府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对你网开一面,宽大处理。两条路,你仔细想好了,自己选!一是,先去拘留所等着,法院检察院会来找你。进去三年五年,说不清!二是,去交二十五万的罚款,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夹着尾巴做人! 林贵文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道: “好!好好…我交钱,我交钱…谢谢你,谢谢政府!”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派出所收了一百三十多万的罚款!为局里跟财政搞了一百二十五万的创收上交外,其余的不知不觉的进了派出所的小金库!钱尚权功不可没!看来,副所长退下来他上去的希望又增加了三分! 第97章 圈套 章老板的伤好了后,又休息了五六多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欠条找蔡新远要那三百五十万。 在派出所时,蔡新远曾经赌咒发誓半个月之内付清三百万的工程款跟五十万的医药费的。半个月早过去了,章老板为此事跑断了腿说破了嘴。他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故意拖延。一句话,就是不给钱。 蔡新远打电话让林贵文来松山湖别墅一趟。林贵文不敢怠慢,立马屁颠屁颠开着奔驰车赶来。因为蔡新远替他报仇雪耻岀力受到牵连,白白交了二十万的罚款,心疼不已而肚子里窝着火。林贵文刚进门时,他破天荒的没有跟往常那样热情似火的打招呼!他心疼他的二十万块钱。 林贵文特别买了两盒马来西亚进口的极品血燕燕窝,送了蔡新远最宠爱的女人小三娜娜一颗硕大无比的镶了祖母绿的南非血钻。这两件珍贵的礼物,娜娜喜欢得不了,笑得合不拢嘴。她当着男人的面直夸林贵文豪爽大方。 蔡新远知道燕窝血钻价值千金!少说也值十多万。他脸色比刚才好看了许多。等娜娜拿着礼物开心上了二楼,他才小心翼翼地问: “兄弟,有什么大事?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我连晚饭都没吃,从惠州开车赶过来,一路都超车不停的跑!” “文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章老板,天天去总部办公室找我要那三百五十万!在派出所,我打了欠条,答应半个月之内付清工程款和医药费的。我拖到现在没给他。不是没钱,而是我咽不下那口气!让派出所那个姓钱的小警察教训一顿,白白交了二十万块钱的罚款不说,这事他还捅到大哥三弟那儿。大哥三弟对我又是一顿臭骂!我堂堂的安远集团的总经理,怎能咽下这口恶气?我找你来,就是商量此事!章老板现在欠条在手,他说话比原来硬气多了!欠条,好比是一只捏住我喉咙的大手,让我喘不过气来!这些天,我一见到章老板,就低三下四的说话!给钱不给钱,让我骑虎难下!找你来,就是给我岀岀主意。治治他,还让发不出火。打落牙齿和血吞!”蔡新远急躁得很,愤愤不平抱怨道。 “兄弟,这还不是小菜一碟!”林贵文神秘兮兮的笑道。 “什么呀?我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故弄玄虚!快说呀!”蔡新远探过身子,脖子伸得长长的,迫不及待的择子! 林贵文的嘴巴凑近蔡新远耳语了一番。蔡新远疑惑地说: “文哥,行不行哟?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兄弟,听我的。肯定行!要是办砸了,一切损失算我的,如何?”林贵文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的,大包大揽的派头。 蔡新远立马就给章老板打电话。他说: “章老板,不好意思。说好了半个月之内,付清三百万工程款跟五十万医药费的。小弟,手头有些紧张,拖得太久了。但是,钱的事,小弟一直放在心上。东挪西借,好不容易把钱凑够了,你明天来总部我把钱亲手交到你手上。明天,早点来。我等你。” 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岀来。章老板接到电话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挂了电话,跟身边的陈金凤说了。陈金凤也觉得奇怪,脑子里突然冒岀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忧虑地说: “跟蔡新远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第一次主动叫你去拿钱!别生什么幺蛾子?会不会设的什么套哟?自从你挨打后,你每次岀去我都提心吊胆的。叫你放把匕首在包里,你总是不听。明天去蔡新远那儿拿钱,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光要带上匕首,把周涛叫上,他人高马大。 第二天,在周涛陪同下的章老板顺顺利利进了安远集团总部的大门,畅通无阻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蔡新远已经等在那儿了,热情似火地欢迎。章老板反而不太适应。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反应有点过。 一阵寒暄后,蔡新远打电话叫财务部把钱送过来。不一会儿,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男抬着一个塑料筐子吃力地进了办公室!筐子里装满了垒得整整齐齐小山似的崭新的未开封的百元大钞。章老板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眉开眼笑的朝周涛点了点头。 蔡新远站了起来,笑道: “章老板,是拖得太久了。你根本不用天天催,有钱我会给你的。我蔡某人决不会赖任何帮我买命干活的账。钢筋班组木工班组的钱,我都付清了的。小马小王,你们先别走。帮忙点好数,交给章老板。章老板,三百五十万,光天化日,抱这么多不安全哟。我担心你咋拿回来?” “蔡经理,我们打交道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叶主任,最清楚了。我相信叶主任,肯定也相信你。蔡经理,不是我催你,我的也难呀!谢谢蔡经理,我们的车在外面等着呢。” 这时候,大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还特别大,有哭的还骂娘的!看样子,人还不少。蔡新还点钞的手停了下来,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说: “小马,你赶快去大口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吵得这么凶?” 小马应声快速而去。一会儿,他气喘吁吁跑上来说: 蔡总,是木工班赵老板的二三十个工人!他们说,赵老板拿到钱,跑了,他们没拿到工资要进来找你要钱。保安不让他们进来,所以吵了起来! 蔡新远肺都气炸了!他咚咚咚地捶打着办公桌,怒吼着骂道: “他妈的!真是岂有此理!小马,你再跑一趟,去把那些工人全部给我带上来!我马上给赵老板打电话,核实一下!小王,你先把钱拿到里间去!章老板,不好意思。我先处理好这群工人的事再把钱点清给你。你先坐一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章老板跟周涛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奈可奈何地点头答应,坐等蔡新远尽快处理好此事。 小马很快领着工人们进了办公室。他们个个义愤填膺,情绪激动! 小马,小王见机行事,立马跑去后勤部搬来塑料凳子。蔡新远让工人们坐下,慢慢说。他们都不理,只管你一言我一语的乱嚷嚷。蔡新远使劲拍了两下办公桌,他们才没吱声。他站起身,语气平缓地说: “大家有什么话,先坐下来,慢慢说。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应该去找你们的赵老板。怎么能找我呢?” “老板拿了钱跑了!我们无办法,才来找公司。你是公司的老大。我们不找你,找谁?我们是赵老板的工人不假,但是我们是在安远集团名下的鹏海新城工地干活!我们上班期间,工地项目部管这管那,不可能岀了问题你们就不管不顾了,把我们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既使公司把钱一分不差的给了赵老板,但是我们工人没有拿到应有的工资,你们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吧?至少监管不到位。”工人们推了一个善言辞的老工人跟蔡新远交涉。 “我打了你们赵老板的电话,可是电话呢,始终打不通!也无法确定你们说的真假。真的如你们所说,你们应该去报警!而不是来找我!再说,我跟赵老板之间有合同。我按合同,钱一分不差的给了他。他没给你们,那是他的问题。我也不可能付两遍钱吧!是不是?我劝你们赶快报警走法律程序。”蔡新远双手一摊,无能为力地说。 工人们见蔡新远不管,有的立即叫骂开来,有的欲寻衅滋事,甚至有人的冲上去要打蔡新远。 蔡新远一边绕着办公桌转圈,一边厉声喝斥: “你们要干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要考虑后果!” 紧接着,蔡新远抓起桌上的手机给保安队长打了电话,惊慌失措的叫道: “把所有的保安叫到我的办公室!要快!” 章老板见事态严重,叫周涛一上前和小马小王劝阻! 保安队长立马召来五十多个保,十万火急地奔来。他们都拿着狼牙棒,个个凶神恶煞的。保安队长跑到蔡新远跟前,恭恭敬敬地问: “蔡总,什么事?” “把这群人全部赶岀去!”蔡新远见救兵到了,站定,又神气十足地吼道。 工人们立马蔫了,在保安的阵阵喝斥声中灰溜溜的滚出了大门。 章六,周涛,小马,小王留在了办公室。蔡新远重新坐到办公桌的大转椅上,故作惊魂未定地说: “章老板,谢谢你。不是你们在这儿,今天我肯定要遭人暴打一顿!赵老板,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他跑了,我来背黑锅!章老板,说句实话。其实,我还是很同情这些工人的。他们天远地远的来深圳,起早贪黑地干活。遇上黑心的老板,到头来,一分钱也没有挣到!可怜啊,一家老小都望他们拿钱回家呢!章老板,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工人的工资,你付清没有哟?别到时候,你的工人跟赵老板的工人一样,又来闹事又来找我要钱!” “工人们的工资都只付了百分之六十。就等看这钱发工资呢!我拿到钱,一定先放工人们的工资。这一点,请蔡经理放一百个心。我绝不会像赵老板那样跑了!”章老板赶紧站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章老板,不是我不相信你。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银子是白的,人心隔着肚皮。心是黑是红,谁有看不见,不是?为了稳妥点,少跟我添麻烦,你还是回去造个花名册,让工人们带着身份证亲自到我这儿领钱!下周二我在办公室等你。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没时间陪你了,请理解。”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章老板赶紧站起来,欲拉着蔡新远别急着走,听他说几句。蔡新远连连摆手,还一边收拾电脑等东西一边吩咐小马小王把塑料筐子里的钱抬回财务部保管好。功败垂成,又白跑一趟。章老板毫无办法,只好叫上周涛灰头土脸的下了楼。 在大门口侧面坐在车里等候的陈金凤见章老板岀了大楼,立马迎了上去。见章老板垂头丧气的样子,她不解地问: “怎么样了?不顺利?” “上车再说!”章老板铁青着脸,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自己掉进了人家挖好的陷阱被人像猴子似的耍了。 “他蔡新远,安远集团的堂堂总经理,他妈的,说话还不如放屁!咋说变就变了?”为人师表的陈金凤听了章老板的述说后,也气得咬牙切齿,开始骂人了。 “鹏海新城完工后,工人走得没剩几个了!其他工地的工人加在一起,也不到八十人!你说,去领工资的花名册怎么造?现在人均头上差不多有四万!按现在的工价算,显然挣不了这么多!况且我们还付了一部分!离下周二还有一天的时间。你说,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多人?”陈金凤心急如焚。 “跟老八打电话,叫他把他所有人工人的名字先报给你,下周二带上身份证一起去安远集团。要是再凑不够人,你打电话把陈永也拉来!叫他在外面多喊几个人,工钱我出。大不了我花点车费钱跟饭钱!”章老板似乎早有预谋,胸有成竹,“我提醒你,每个人工资要有整有零,别搞成一样。单价是多少,岀勤是多少,要跟真的一样,经得住推敲!” “知道。我担心的是好多人没在鹏海新城干过。要是人家仔细一问,会不会露了马脚?”陈金凤提醒道。 “不会吧!不过以防万一,去之前,要把工地的基本情况好好的告诉工人,注意事项也要交待清楚!尤其是几个带队的讲清楚,要工人记牢自己的工资多少,千万别弄错了或者忘了。领了钱后,让工人直接出大门口外一百米的地方把钱交给你。千万注意,防止有的工人拿了钱从别的地方跑了。你收了钱,要做好记号,备查账。”章老板一边边仔细审核已经造好的部分花名册,一边补充道。 领钱的那天,来了差不多两百人。连陈永,蒋桂香都来了,他们还带了几个人凑数。大多数人都相互认识,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天南地北的胡吹乱侃。既使有不认识的,经人一介绍立马就熟了,也跟着海聊了。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有说有笑,跟赶集似的,好不热闹。 蔡新远早早坐在办公室候着了,他悠闲地品着雀巢咖啡。小马小王坐在办公桌的两边,望着塑料筐子里小山似的现金出神。 章老板接到蔡新远叫他上来的电话,匆匆赶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塑料筐子里的现金,立马就放心了。他赶紧满脸堆着笑迎上去。蔡新远点了一下头,说: “不要尽弄那些虚的。为了你的这点钱!我天天操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赶紧下去,叫工人拿着本人的身份证排好队,上来领工资。这事了了,我美美的睡个好觉!” 章老板诺声连连,匆匆下楼去车子里等候。几千万的工程款,他前前后后不知跑了多少路,说了的多少好话,受了多少屈辱。今天,收账可以完美收官了。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他眉开眼笑,心中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他不知道的是,办公室的里间,林贵文正在跟黄胖子对弈。黄胖子的十个保镖围着观棋。 章八,魏明,魏建华,章文,章建等早就组织工人们排好了队伍。章老板下楼跟章八说: “可以了。你在这儿要全程盯着,不要岀乱子!魏明章文你们两弟兄要齐心,负起责!我去车上等。有什么事打电话。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工人们有条不紊地上楼领数额不等工资。每个拿了钱工人走出大门口后,在齐远树或周涛的带领下,到一百米外的车子里原封不动的把交给章老板。陈金凤立即记好领钱的名字和金额,好跟花名册上的金额对账。 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收了一百八十多万。看着座椅上堆得高高的现金,章老板笑了。 小王先问工人的姓名,工资多少,再审核一下身份证,确认无误后,小马立刻从塑料筐子里取钱点好数交给工人。工人拿了钱就走。下一个又上前,跟工厂里的流水线似的。 筐子里的越来越少。蔡新远沉了住气了,起身进了里间。他一进来,林贵文黄胖子立马停了对弈。十个保镖迅速将挂在墙上狼牙棒抓在手里,整装待发。蔡新远说: “文哥,钱发得差不多了,快两百万了。行不行,就看你的妙计了!胖子,你是来镇场子的,吓唬吓唬就行了!千万别动手。到时候,又给派出所那帮龟孙装一枪!” “兄弟,你放心。照我说的办,绝对错不了!”林贵文仍然信心满满劲头十足。 “远哥,你放心。小菜一碟。我黄胖子真的不知来了多少次,假的,吓唬人我还不会?”黄胖子摁灭了叼在嘴角的半截烟,扔进烟灰缸,轻蔑地说。 林贵文,黄胖子和十个保镖跟着蔡新远鱼贯而出。保镖五人一组守在办公室门口的两边,手持狼牙棒昂首而立,威风凛凛!林贵文黄胖子两人都立在小王身后,时不时的问来钱的工人各种各样的问题! “梅安,你的多少?”章老板问。 “一万八千九!六爸,我跟你说件事。林贵文在办公室。领钱时,他还问我好几个问题?问我的干的几号楼,安全主任是谁?还有打架那天,被梁山砍伤了大腿的那个胖子也在,他的保镖拿着狼牙棒,凶神恶煞的守在门口。他问的问题更刁钻古怪,问我工地上的厕所在哪个方向?安全主任姓周,是我哥告诉我的。厕所,我是瞎猜的!” “哦!林贵文,他咋会在办公室呢?他来瞎搅和干什么?还有那个黄胖子,心狠手辣!梅安,你跑过去跟章八他们说一声,注意点!”章老板惊诧莫名,停下了数钱的动作。 这时候,赵建雄也来交钱了。他说: “老板,我的八千三!我跟你说,现在乱套了,办公室里吵起来了!去领钱的人,只要一个问题答不上来或者答错了,他们都说你是冒充的,三五个牛高马大的保镖立刻上来推搡你岀办公室。有不服的,就舞着狼牙棒威胁你吓唬你!” 章老板急了,立马跳下车。他急忙让齐远树守在车里,就匆匆赶去看看。办公室里正如梅安赵建雄所言,保镖手持狼牙捧昂首挺胸站在门口,如临大敌;蔡新远坐在办公桌前,两眼死死的盯着筐子里的钱,一言不发,泥菩萨似的。林贵文,黄胖子,小王三人正盘问董河。 “老董,你好像没在鹏海新城干过吧?”林贵文一见董河。他一直怀疑在世界之窗他偷钢是董河告的状,所以恨得牙根痒痒,伺机报复。机会来的。他阴阳怪气地说。 “谁说的?我一直在鹏海新城!”林贵文认了个干爹才发了,董河早有耳闻。他知道林贵文的为人,故作镇静,反问道。“我还知道这个工地是叶主任介绍章老板来干的,还知道有多少栋楼,每栋楼有多少层?老林,你说我在鹏海新城干过没有?” “哦,工地的情况你倒一清二楚,咋我没见过你呢?”没等林贵文再次问话,蔡新远突然抢先开口说话了! “蔡经理,这很正常。鹏海新城这么大,钢筋木工外架等班组,工人千多人,你事情又那多么,不可能每个工人你都认识!好比部队里面,当兵的都认识军长师长的,军长师长又能认识他的几个兵呢?蔡经理,你说是不是!”董河不慌不忙说。 蔡经理哑口无言。一旁的章老板颔首赞许。林贵文无可奈何地看着董河领了六万三千五出了办公室。 林贵文不心甘。他想好好的露一手,让蔡新远瞧瞧,他决不是只说不练的假把式。 下一个,是蒋桂香的老公林开元。蒋桂香的那帮人是章老板花了高价雇来的。见有钱赚,她把所有的工人都叫来了。当然,这等轻松的好事岂能少了林开元。 俗话说,烂泥扶不上墙。老实本分,木讷的林开元偏偏一句简简单单的答话把事情弄砸了! 第98章 考察团 林贵文虽然不认识林开元,更不知道林开元是蒋桂香的老公,但他通过察言观色,知道林开元老实本分好欺负。他决定牛刀小试,露一手让蔡新远瞧瞧! “叫什么名字?”小王拿着林开元的身份证仔细看了一下,又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番,准备让林开元通过。林贵文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大声又威严地问道。 林开元正走神。半路杀出的林贵文叫他惊骇不小。他顿时慌了,语无伦次的说: “林…林…开…开元!” 一旁的章老板闻林开元结结巴巴的答话,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林开元背后不远处蒋桂香的心立马悬了起来!连来深圳不到两年的刘二姐也暗暗着急,默默地替他祈祷。 “哦,你也姓林。是本家。我问你,三年前,你在哪儿?”林贵文围着林开元转了两圈,上下打量。林开元心里却慌了,突然觉得背脊发凉,额上豆大的冷汗直冒! “在云南老家!”这句话,林开元反而说利索了! “你们云南是个好地方。你确定你三年前一直在老家?”林贵文又问了一遍,口气更加凌厉! “我从不撒谎!百分之百的确定在云南老家!”林开元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根本不知道一旁的章老板急得直跺脚,心中暗自叫苦。 “本家,你是来冒领工资的吧?你自己走,还是让警察来请你出去?”林贵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他还特意在警察两字加重了语气。 “我,我,我…一直在鹏海新城干!就是警察来了,我也是这样说。”林开元毕竟心虚。他不敢看林贵文钢刀般冰冷的目光,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蒋桂香跟刘二姐,似乎在寻找什么依靠。刚开始,舌头似乎僵了,说话结结巴巴的。他感觉刘二姐的眼睛里充满了鼓励之意,精神为之一振,竟然变得溜利,硬气起来!章老板似乎看到希望。 “哦,看来你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不见棺材不流泪。那我问你,食堂生活区的哪个方向?答对了,就证明你在鹏海新城干过!否则,拿话来说!”林贵文输不起,不然脸往哪儿去搁!他恼羞成怒,孤注一掷地提了最简单的也是最刁钻的问题! 林开元顿时傻眼了,立马原形毕露。他不甘心,怀着侥幸之心做垂死挣扎,胡乱猜测道: “食堂在生活区的西面。” “来人,把这个冒牌货撵岀去!”还没等林贵文开口,蔡新远抢先吼道! 立刻跑过来如狼似虎四个人保镖高举着狼牙棒又推又搡将林开元赶出了办公室。蒋桂香赶紧低下头,装作不认识林开元的。刘二姐的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许多。 林开元领钱的金额是三万一千四。煮熟鸭子飞了。章老板一言不发,只是皱了皱眉头。还好,接下来的蒋桂香刘二姐等人都比较顺利,共领了十二万五千八百多交给陈金凤。这时候,章老板皱着眉头才舒展开来。 轮到陈永上场。 林贵文欲打陈永一个措手不及,单刀直入立刻奔主题: “陈永,你根本没在鹏海新城干过!我记得你干了新工地就走了!” “我走的时候,你没有走。我回来了,你却走了。其中的原因,有的你知道,有的我知道。这叫戴斗蓬的走了,披蓑衣的来。”陈永一脸微笑,不露声色地将了林贵文一军。 林贵文怕陈永说不小心说出什么不中听话,揭了他的老底,就不敢追击,做个顺水人情,找个理由遮掩过去,言不由衷地说: “是啊,是啊!我没在鹏海新城管事,很少来工地。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有空,来我家喝酒!” 陈永带的人就有四个露了马脚被林贵文蔡新远识破揪出让保镖撵走。四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三万。 章老板见领钱的工人越来越少,而筐子里的钱还剩得不少,至少还有四十万。他走出办公室打电话叫魏明上来看着。他匆匆忙忙下了楼。 章八见领钱的人少了,就去了陈金凤那儿。他见章老板赶了过来,问: “六哥,完了吗?” “没几个人了!金凤,收了多少钱?”章老板急切地说。 “三百一十二万七千八百二十五!”陈金凤看了一眼账本,脱口而出! “三百五十万,还差得远!加上没领的五个人的,最多不超过三百二十万!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林贵文那个龟孙子在使坏。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恨不得冲上去生吞活剥了他。他狗日的眼睛真毒,蒋桂香的男人林开元跟陈永找来的几个人,都栽在林贵文这个乌龟王八蛋的手里。这些人,将近二十七万。不知道剩下的那些人会不会出问题。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上去找蔡新远理论理论,要钱!”章老板愤怒极了,转身欲走。 章八叫住了他章老板,劝道: “六哥,几千万的工程款,加上五十万的医药费,就差三十万,收账已经算是够可以的了。你上去一闹,钱很有可能拿不到,反而得罪了人,把关系弄僵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当时,你对林贵文网开一面,大度点,也不会弄成这样!三十万,就当你给蔡新远封了个红包。再想开点,权当你打麻将,点了一个炮,输了!” “老八,是三十万,不是三万!我不是没送他的礼。叶主任介绍我去签合同时,那一百吨钢管何值五十万!”章老板想到白白损失这么多钱,痛心疾首,甚至于剜他的心割他的肉。 “还是听老八的吧。风水轮流转。说不定那一天转到你的手上呢!再说,花钱,请客吃饭送礼都是为了多认识一个朋友多结交一个朋友。现在有钱想认识结交蔡新远这样有势力的人还没机会呢。我们何必为了这区区的三十万,断了自己的财路呢?”陈金凤也苦口婆心地说。 “好嘛。既然你们都这样说,我听你们的就是了。我去趟办公室!”章老板虽然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还是不甘心。但从长远计,他最后还是认了。 章老板走进办公室,小王小马刚发完最后一个人的工资准备收拾收拾。章老板和颜悦色地说: “蔡经理,感谢你给了我跟你合作的机会。鹏海新城我们真诚合作,完美收官。今天,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去深圳湾大酒店吃海鲜。请林贵文,黄老板赏脸一起去!不要不好意思嘛,梁山好汉,越打越亲热!是不是!” 林贵文黄胖子两个见蔡新远接受章老板的邀请,就赶紧附和道: “是,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越打越亲热!让章老板破费了,破费了!” 章老板见林贵文来去都是豪华宝马车,又卖了房。他认为在林贵文面前不能输了面子,就狠下心咬着牙准备分期付款买比林贵义更豪华的宝马车和房子。他睡觉时就跟陈金凤商量。陈金凤说: “我看还是先买房子吧!岀租屋太小了不说,还阴暗潮湿,房东年年涨价。要是买了房,一年还可节约四万多的房租。只是深圳的房价太贵了,一平米就要三万多。要是买个一百平方的,就是三百多万。加上买个好一点的宝马车,六七百万都不止。虽然我们刚收了三百多万,除了工人的工资,钢管扣件的租赁费,手里的现金也不过一百五十万左右。这些年,存进银行里的八百多万你又不让动,说是跟波娃准备的。还有现又工地上的开支,新工地正得送礼!所以,买了房,就买不了车。买了车,就买不了房!还是你拿主意吧!” “房子,车子都买,尤其是车子。有个好的车子,出去谈业务签合同人家都会高看你一眼。在深圳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地方,更是如此。房子至少不得低于一百五十平方。当然,不是付全款,是分期付款。你我不说,谁也不知道!银行里有两百万的三年期的存款就是这两天刻期,你去取回来。还有赔偿的五十万医药费,我没有花完,剩下的差不多有三十八。”章六章老板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 “五十万的医药费,工人知道不?我怕…”陈金凤有点担心,欲言又止。 “知道了又怎样?他们一盘散沙,掀不起什么大浪?原来常闹事的欧文年,走了。梁山呢,在牢里。他们要在我手下干活,就得闭嘴!再说,这五十万的医药费,是我力争来的。给了十多万让他们自己去治伤,已经天公地道的了。”章老板振振有词地说。 章老板乔迁新居那天,很多老板经理主任都来祝贺。他特意邀请了蔡新远,林贵文。魏建国也送来了贺礼。他在电话里告诉章老板半个月后他要来深圳一趟。陈金凤好奇地问: “什么?魏建国要来深圳?公安局的政委他不干了?魏建华还呆在基地,没事干呢!他来深圳干什么?现在你在深圳发达了,他们魏家人,谁都来投奔你!当初你落难时,也没见他们魏家人搭把手帮你一下!”陈金凤愤愤不平,喋喋不休地埋怨道。 “看你说到哪儿去?人家来深圳是公干!好像是什么考察?当时噪音太大,没听清。我先给你打一下预防针,到时候你别乱说话!”章老板有点不高兴。客人太多,他忍住了没发作。 为了提高县公检法系统的执法水平,打造一批过硬的公检法队伍,县委县政府决定抽派县公检法系统的精兵强将九人,组成一个由魏建国任团长考察团向沿海发达地区的同行学习取经。考察团的第一站,就是深圳。深圳的公检法很重视,组织了九人的欢迎团队,去宝安机场迎接。欢迎哦吼不住的负责人是法院五庭庭长蔡新华。巧的是蔡新华那年也是公检法系统的先进工作者,也进京参加了那年的表彰大会。他就挨着魏建国。第一眼,两人就对上眼了,聊得来。因为下榻的宾馆是隔壁,两人就结伴而行。游颐和园,爬长城,逛香山,三天的时间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分手后,刚开始的时候是书往来,后来有的手机,联系就多了。两人都想见个面,只不过工作忙家里的事多,双方却抽不开身。约了好几次见面的机会就耽误了。宝安机场的出口,两人一见面都不约而同地说: “真没想到,是你!” 说完,两人先哈哈大笑,接着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蔡新华安排好考察团的其他人后,决定单独为魏建国接风洗尘。魏建国推辞说: “老朋友,你的盛情我心领了。我两个老娘舅都在深圳,来了不先去见他们,总不好吧!考察完了,兄弟一定好好陪你玩玩!”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见到你的老娘舅,替我向两位长辈问好。不过,在你离开深圳之前,我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蔡新华替魏建国叫了车。 章老板陈金凤早就在他们新房子的小区大门口等候了。 见了面,身为晚辈的魏建国大大咧咧地调侃道: “六舅,六舅母,在深圳发财了哈!又是大房子,又是豪车的!国娃子还没吃饭呢,在哪家酒店招待我哟?” 其实,章老板只比魏建国大三岁。他们虽说是舅甥关系,实际胜过亲兄弟。章老板一手接过魏建国从老家,捎来的土特产,一手拉着他就上楼回家,笑着说: “国娃子,只晓得吃。哪次来六舅家,我不是好酒好肉招待你?你还记得公社电影放映队垮杆的那年不?你还在当邮递员,你来看我。我连买半斤肉的钱都没有,但我不能亏了国娃子。那天下午,我借了许老三的双筒猎枪上山打野兔。我本不让你去的。你执意跟着。我们撵那只我打伤的右后腿的野兔,竟然跑了半里的山路!结果,野兔累死了。记不记得?那野兔真肥,足足七斤多!酒店,今天是不去了。知道你在来,我特意去野味市场买了一只地地道道的野兔!你舅母忙了大半天才弄好。你最爱吃的红烧味!你尝尝,是不是过去的味道!” “六舅母的厨艺,没说的!普普通通的青菜,随便一炒,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也比不上!”魏建国恰到好处地拍了陈金凤的马屁。她笑了,说他还是老样子油腔滑调的贫嘴。 饭后,章老板一来正经地问: “我们那个穷县,真的是舍得花钱。公检法三家一齐来深圳考察,来了这么多人,九个!都是些什么人?” “就拿我们公安局来说,除了我,其它两个都是派出所长,省级劳动模范。法院的两个副院长一个审判长。检察院的一个正院长两个副院长。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魏建国呷了一口龙井茶屈着指头娓娓道来。 “等你们考察完后,由我做东,在深圳湾大酒店请他们吃饭。我想,这些人在县城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说不定哪天用得上!”章老板想得远,岂能放过结交这些头面人物的好机会呢! 蔡新华刚回家,林贵文跟着蔡新远来拜访他。待两人坐下来寒暄了几句,他就开门见山地说: “文哥,我在北京表彰大会上认识的朋友来深圳了。他也是四川人,是你的老乡。我准备在深圳湾大酒店请他吃饭。我知道文哥喝酒是海量,希望你能来陪酒。听他说,他有两个亲娘舅在深圳操老板,干建筑行业!远弟,到时候你跟文哥一起来吧!人多热闹,我也有面子!” 蔡新远林贵文自然爽快的答应了。 考察完的那天,正好是星期五下午。魏建国提前给章老板打了电话。章老板立马就去深圳湾大酒店订了三桌丰盛的晚餐。 蔡新华也去深圳湾大酒订了晚餐,只不过比章老板晚了五分钟。他通知了林贵文和蔡新远,让他们提前赶来。巧得是两家的包间是隔壁。 蔡新华跟林贵文蔡新华到了深圳湾大酒店。他掏岀手机正想给魏建国打电话。魏建国却抢先一步打过来了。他在电话中说: “新华,带着嫂子来深圳湾大酒店吃个便饭。我在906包间等你。 蔡新华回过头来笑着跟林贵文蔡新华说: “说好了我做东请他的。他又抢了先。在北京去外面吃了两次饭,每次都是他抢着付钱! 蔡新华又在电话里说: “建国,每次都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嫂子有点事,来不了。我们先说好,这次买单不许跟我抢!” “我们两朋友,不说这个。快点来哟!”魏建国催促道。 “新华,我们就不陪你上去了。他又没请我们俩。”蔡新华通话,林贵文听得清清楚楚。他便萌生了退意。 蔡新华哪能放他们俩走人,强拽硬拖到了九层楼。魏建国早在电梯口恭候大驾了。 蔡新华把蔡新远林贵文介绍给魏建国。两人笑着点了点头。他说: “建国,我订的包间也在这层楼,908房间,就在你的隔壁。你去退了906,去我的908。 章老板见魏建国去接人久久没回来,就出来看看。他一岀906房门,就远远地看见魏建国搂着一个男子说说笑笑走过来。他猜想这男子就是深圳检察院的蔡新华了,立马满面春风的迎上去。突然,他发觉后面跟上来的林贵文蔡新远。他暗暗一惊,心想: “他们两个怎么也在这儿?莫非是跟蔡新华一起来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魏建国向蔡新华介绍道: “新华,这是我六舅!” 蔡新华问候了章老板后,转身欲向章老板介绍蔡新远林贵文。身为老江湖的章老板早就镇静下来,打着哈哈道: “不用介绍了。我跟他们都是老朋友老熟人了。你叫新华,他叫新远,你们肯定是亲兄弟!我猜得不错了!哈哈哈!” 说完,就是一阵爽朗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魏建国跟章老板耳语了几句,章老板上前拉着蔡新华的手说: “建国叫我六舅,你也跟着叫!听六舅的,退了908。客气什么?来906一起吃饭。我们人多,热闹!林贵久,蔡新华,一起进去!快点,马上开席了!” 林贵文有愧章老板,面子上多少有些尴尬。本来豪饮喜芧台美酒的他酒席上始终放不开,礼貌性去敬了公检法考察团各成员的酒,浅啜两杯随便找个理由就走了。他一走,蔡新远也跟着走了。章老板让章八送至酒店大门口。 酒足饭饱后,章老板叫过来陈金凤,满面春风对公检法考察团的人说: “承蒙家乡公检法的朋友赏脸,抽空来看我。我深表感谢。我章六,也是你们考察团长魏建国的亲娘母,来深圳多年,终于打拼出一片小小的天地,挣了几个钱。因为你们的深圳之行,我才有幸结识了公检法的各位朋友。在深圳湾大酒店,备下薄酒请各位吃了个便饭。酒寡菜少,不成敬意,望各位多多谅解。为表谦意,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红包,望各位不要推辞,请笑纳。谢谢。” 章老板刚一说完,随时斜挎着小坤包的陈金凤开始给公检法考察团的成员依次排发红包。章老板跟在她身后。考察团的人人都笑呵呵地站起,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红包道声谢跟章老板握了手后又心安理得神态自若地坐下。当然,坐在魏建国身边的蔡新华也有一份。只不过,他来回推辞几番。在魏建国章老板的劝说了,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法院的夏副院长是个干瘦的老头,他拿了红包,就迫不及待的藏在饭桌下低头捏了捏红包,然后笑兮兮的将红包放在裤兜里,接着跟坐在他左右的同事葛副院长和万审判长伸出一根手指头,并晃了晃两下。他们心照不宣的笑了,不约而同地伸岀了大拇指又点点头。 这时候,章老板又说话了。他调侃道: “各位不辞山高路远,千里迢迢来深圳,一路辛苦。来深圳后,马不停蹄,人不下鞍,又是考察这考察那的,甚是劳累。我章某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我也没有闲着,帮大家找了一个解乏除疲的好去处。东莞蓬莱宫。你们去了就知道那是一个人间仙境。好不好玩,就看你们的了!你们要有夜战马超,大战三百回合的本事!我有点事,就不陪诸位了。钱的事,不必操心。我让魏建华带你们去。他在老家就是干这一行的,轻车熟路。蓬莱宫的老板,跟他也熟。跟他去,随便挑随便选。服务态度好,技术一流,吹拉弹唱,无所不精。什么冰火两重天呀,双龙戏凤呀,彩霞绕日呀,波霸夹枪呀等等,包你们满意,大开眼界!放心的玩,放心的耍,安全,保密。” 公检法考察团里几个年轻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腾腾燃烧起来的欲火,兴奋得大呼小叫!蔡新华欲走,还是被魏建国硬拽着去了。 第99章 小金库 考察团的其他人各自挑选好中意的妹儿拥抱着上了蓬莱宫的九层楼的包间。 蔡新华魏建国也选好了妹儿,拥抱着跟着那些人上了九层楼。魏建国正欲挑包间时,蔡新华却把他拉到一边耳语道: “建国,我们两人共挑一个大一点的包间!如何?” 魏建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疑惑不已。不知道蔡新华心里想的什么,男女云雨这种事旁边另有一男一女,岂不尴尬,又怎能尽兴呢?他有些难为情语无伦次道: “这…这…” 蔡新华扬起头,哈哈大笑道: “老弟呀,你终究还是在你们老家那个小县城呆久了吧!虽然是同一个包间,但是隔着。相互之间既看不见又听不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包间,是事后方便我们兄弟说说知心话!”说完,他拍了拍魏建国的肩膀,然后跟服务台的漂亮妹儿说了换包间的话。 魏建国蔡新华拥抱着妹儿跟着服务员进了房间。服务员退出去后随手关好门。房间的南北墙有一间二米见方的浴室,门虚掩着。东西靠墙的位置各摆着一张宽敞的红木大床。席梦思床垫上铺着洁白如雪的高档床单,摆放两个也是洁白如雪的枕头。枕套却是红色苏绣的鸳鸯戏水图案。床边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床头柜,关着的。床尾放一根类似条凳,中间有t形的把手,一高一头稍低类似跷跷板的东西。材质是蓝田玉的,摸上去光滑圆润。见多识广的魏建国却不认识此物。他低头悄悄的问拥抱着的妹儿。妹儿只是掩口哧哧地笑。 “这玩意,你们小县城没有吧!这是蓬莱宫的老板娘发明的。叫极乐云雨凳!你看,下面还有开关呢。t形的把手可以降下去的。床上柜里有两个遥控器,一个是电视机的。一个就是这个凳子的!不要弄错了。” 魏建国环顾包间一周,除了看见离床两米开外有一个大理石的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精美的烟灰缸和两个小巧的红酒杯,茶几旁是可以并排下坐三人的豪华布艺沙发外。他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电视。床与床之间也没有见什么帘子,屏风之类遮挡之物,完全可以一览无余。说什么相互看不见听不见,完全是骗人的鬼话。 蔡新华见魏建国大惑不解,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按了一下挨着灯开关的白色按键。两道如戏台大幕般的折叠玻璃屏风从墙体内缓缓伸出。瞬间将包间一分为二。玻璃屏风上挂着一个折叠的薄如纸的十二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电视机的帅哥美女正疯狂的忙着播云行雨。魏建国走近玻璃屏风仔细一瞧,根本看不见对面。他让妹儿去对面大声说话,也听不见。一分为二的房间都正对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子。他又按了一下白色的按键,包间又恢复如初。他笑道: “老弟,怎么样?还满意吧?” 魏建国搔着头皮笑道: “你们发达地区就是不一样,连泡妞的包间也弄得这么前卫高级!佩服,佩服!” 折叠玻璃屏风又拉上了,包间又一分为二。两人拥抱着妹儿进了包间便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投入了战斗! 云雨后,蔡新华魏建华让妹儿穿好衣服岀去了,他们都赤裸着上身,下半身裹了件浴巾趿着拖鞋心满意足地走岀来。屏风又拉开,包间又化二为一。他们相视一笑,走到茶几的沙发上坐下开始天南地北的乱侃胡吹。 “建国,自从我们北京一别后,我连续给你去了好几封信。你两个月后才给我回信。你在信中说,组织上正在调查你。我问你为什么?你始终不肯告诉我,说以后有机会亲口告诉我。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蔡新华又旧事重提。 “我问你,你们法院前几年私设过小金库没有?”魏建国避而不答,反问道。 “前几年,哪个单位的领导不干这事?私设小金库可以说是普通现象。”蔡新华若有所思,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道,“我明白了。莫非组织上调查你就是私设小金库的事暴露了。你也太不小心了。我们法院也有小金库,资金高达七百多万。真的,我们就佩服我们院长跟党委书记。刚刚风闻上级组织要彻查小金库的消息,就主动上交了一百五十多万。为此,上级还表扬了我们。剩下的钱,按职务高低工龄长短,分了。所有领钱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院长,书记拿得最多,都是一百万。我当时还没有干庭长,只有十二万。你们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能有多少钱?我就不明白,组织上咋知道的?” “我们派出所当然比不上你们法院财大气粗。但是,当时派岀所几年截下来的各种各样罚款也不少,差不多有七十万。多少钱,只有我,指导员,会计三人知道。当时,派出所的大多数人都像你们法院一样,主张把钱分了。指导员不同意。他不是不同意分钱,而是先拿岀十五万归他个人。理由是派出所成立那天起,他就干指导员,是派出所的老人,功臣。剩下的钱,分时也有他的一份。我还没有开口说话,会计却不干了,跟他较上了劲。问他,我跟你同一天进的派出所,凭啥我的比你少?说着说着,两人竟然还动手打了起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开。他们两个的年纪都比我大。虽说我是所长,平时我还是挺尊重他们的。当时,我没给他们的好脸色,发火说钱不分了,上面要是追究的话,我担不起责任。指导员不死心,私下找过我好几次,我就是不松口。他竟然还找到我家里,趁我不在,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上年度的奖金给了我老婆三千块钱。”魏建国大倒口水。 “收了钱,你答应了分钱?”蔡新华迫不及待的问。 “当时,我h老婆也怂恿我把钱分了。她还说她娘家的一个在商业局当科长的叔伯兄弟,单位也私分了小金库,他就分了七万块。她的兄弟就拿这七万块买了一辆九成新的桑塔纳轿车。我老婆羡慕死了。我老婆连继几晚上给我吹枕头风,我都不为所动。她就热嘲冷讽我。说我清高,说我胆小如鼠。唠叨久了,见我不松口,她竟然不理我,连睡觉都屁股对着我。我进退两难,左思右想。万一我压不住,所里的人都吵着闹着要分钱,我该怎么办?指导员白天晚上都在游说所里的人,连食堂烧水做饭的老头老太婆也没放过。到时候,我就是成了公敌,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算了,还是分吧。哪个单位不私设小金库?哪个领导不借私分小金库中饱私囊?分了他娘的。但决不能让指导员独吞了那十五万,不然,我担的风险最大,钱却最少,亏大了。应该由我跟指导员会计三人平分,一人五万。剩下的钱,再按职务大小工龄长短分。这样一来,我的比指导员会计的都多,差不多有十八万。我当时也心动了。但是,真的到了分钱的那天,我又胆怯了,退缩了。我怕指导员大吵大闹,犹豫不决始终下不了决定,就去问我爸。我爸是名教师,正直无私。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他一听就坚决反对,还给我上纲上线。说什么我这是犯罪是要坐牢的。如果我一意孤行,他就跟我脱离父子关系!所以,在我去北京参加表彰大会前,我再没有动过私分钱的半点念头!”魏建国似乎有些遗憾。 “没分?莫非上交了?也不对呀,要是交了,组织上也不调查你了!”蔡新华分析道。 “我去北京,有人把我告了。我从北京回来,刚下飞机就被人带去调查了。你猜,谁告的我?指导员,就是他认定我独吞了那笔钱!为此,组织上还奖励了他一万块钱,我撤职后他坐上了我的位子任所长。我却贬到一个偏远的乡派出所当了几年的指导员。你说,好不好笑?组织上调查我的时候,会计站岀来说了几句公道话,他就处处拿小鞋给会计穿!”魏建国义愤填膺地说,“天道有轮回,老天饶过谁。他任所长后,在所里一手遮天,搞得所里乌烟瘴气,人人自危,好像所里就是他家似的。他干所长不到三年,就贪了九十多万进去了!在里面,他还死不悔改,大叫冤屈,咬定是会计污陷报复他。”魏建国谈起指导员被抓时,无比激动,情不自禁眉飞色舞。 “建国,大家都说现在的社会胆大骑龙骑虎,胆小的骑抱鸡母。我们法院分了小金库的钱,书记院长拿了整整一百万,屁事都没有。而检察的王副检察长只拿了六十万,乌纱帽弄掉了不说,还吃了两年的牢饭!大家都为他抱不平,认为不值得!你说,要是你当时听了你老婆的听了指导员的,分了钱。是福呢?还是祸呢?”蔡新华站起来在包间踱着方步,轻言细语地问。 “谁也说不清楚!也许我还在干所长,也许跟指导员闹僵了他奏我的本,说不定也进去了!反正不是现在的状况!现在官大了,责任重了。求我办事的人多了。有的人甚至三番五次向我家送钱送物。我那老婆,没头脑,也不看看是什么人,见钱就收!我跟她说过好多次,她就是不听,反而骂我是个十足的傻瓜,还说什么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的屁话!有的我退回去了,有的不敢也不能退,只好收了存在银行不动它。老婆不精明,让我工作上很是被动。说句心里话,我真的有心挨了她。我真担心自己哪天会载在她手里,也像指导员那样进去吃牢饭!”魏建国面色沉重,心里掠过一丝丝不祥之兆! “建国呀,我劝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居家过日子,还是结发夫妻原配的好!你看上我弟弟新远,仗着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妥妥的暴发户嘴脸。他光老婆就有六个,还常常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跟他上了床的女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他快乐吗幸福吗?我看他其实活得挺累的。男人嘛,偶尔出来寻点刺激图个新鲜,也不为过。社会上不是流行这么一句话吗?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蔡新华边劝魏建国边感叹道。 “我也只是在老朋友面前倒例苦水,发发牢骚而已。我老婆除了脑里少根筋外,没有其他的坏毛病。看在儿子的面上,将就过吧。建华,你的儿子比我的大吧,应该读大学了吧!”魏建国听了蔡新华的劝说,对老婆的怨气顿时少了许多。 “他要是能读大学,我做梦都要笑醒。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年高考,才考两百多分,别说大学,连民办的高职院校都没考上。让他复读再考,他死活不去。十九岁了,没有半点上进心,抽烟喝酒没有不会的。天天不是宅家打游戏,就是去ktv跟一群狐朋狗友跳舞唱歌泡妞。为了他,我头都大了。他妈焦得吃不香睡不好。让他先去建筑技校跟学施工,再去我弟弟的手下煅练几年,早迟都能混个项目经理!他嫌工地上累,不干。司法局不是缺人吗,正招聘有高中毕业证的社会青年,举办律师速成班。凭我们蔡家的关系,转正那是分分钟的事。他就是不答应。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有一天,我爸问他,他说要去当兵!建国,你说,不知道他狗日的兔崽子是咋想的?好端端的关系不用!偏偏给我岀难题!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部队里去!部队上,就是翻遍七大姑八大姨所有的关系,一个熟人都没有。没有关系,光去当两年义务兵,有什么意思?”蔡新华又坐下来,不停的抽了三支烟,皱着眉头说。 “他真的铁了心要去当兵?别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这事我可以打包票,给侄儿找个好部队!只要他在部队好好干,转士官不成问题。如果再努把力,可以上军校深造!也不远,就在广东省内。怎么样?”魏建国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说。 “建国,你在部队有人?这么有把握?”蔡新华伸长脖子,一半惊喜一半疑惑地问。 “我三姨妈的儿子刘振宇从国防科大研究生毕业,分到广州军区任新兵连副连长。他人长得伟岸威武,一表人才,没得挑。不到两个月,被他们师长的女儿看上了。真的是朝里有人好做官。他成了师长的乘龙快婿,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官至营长。我来深圳的前两天碰见他回家看望我三姨妈。我们聊了几句就说到冬季招兵的事。他说他老丈人手里有几个特招名额,问我娃儿满了十八岁没有?只要去了,肯干肯努力,绝对前途似锦!”魏建国侃侃而谈,炫耀之心怎么也掩饰不住藏不了。 “好!我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他有正经的事来做,我就烧高香了。真如你所言,我千恩万谢了!”蔡新华连连揖首打躬。 魏魏建后来给刘振宇打了电话,蔡新华的儿子就顺利入伍了。三年后,果然去读了军校。毕业后,果真提了干。 林贵文跟蔡新远早早离席回家去。路上,蔡新远问: “文哥,你号称酒仙,喝酒是海量!今天晚上都是好酒,你咋没放开喝呢?那帮人都是你们老家公检法的头面人物,你咋只象征性敬一下酒就完事了?你看,章老板两兄弟,热情好客,频频敬酒!我去洗手间时碰到我哥,他说章老板给那帮人一人一个大红包,我哥也有。你猜,红包是多少?一万块。听我哥说,他们还去蓬莱宫玩!吝啬的章老板真的舍得花钱。” “章六,一个钱恨不得掰成两个来花的人,你几时见他如此慷慨大方过?他妈的,也是一个势利眼,只晓得舔权贵们的屁眼。考察团的那帮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吃喝嫖赌贪,五毒俱全。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没什么事情要求他们?又何必低三下四跑去献殷勤敬他们的酒?”林贵文开着大奔驰车,一脸不屑地说。 世上谁也没有长后眼,明天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所以,精明的人做事不做绝,说话不说满。第二年的八月,林贵文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因为他的独子林超杰犯了大事。什么大事?跟他两个要好的同学在水月洞天ktv包间强奸风尘女子阿兰姑娘,被公安局抓了。 第100章 犯案 林贵文的儿子林超杰高考发挥不错,考了738分,被上海复旦大学录取。林贵文高兴极了,为此在深圳湾大酒店举办了隆重的蟾宫折桂宴,光来客就坐满了五十多桌。他夫妇俩携子频频向客人们敬酒,着实大出风头,风光无限! 宴罢第二天,林超杰跟林贵文说要回了老家一趟看望爷爷奶奶。林贵文心情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还特意要订往返机票。林超杰说: “爸,你挣钱也不容易!飞机票太贵了。我还是坐火车吧。” 林贵文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笑着道: “超杰,你考上了复旦大学,给爸争了脸!机票再贵,我也舍得!回到了老家,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要成天跟超俊一起混!” 超俊是林贵文大哥的儿子,跟超杰年龄相差不大。他读书不行,混社会却是一把好手。在超杰的眼里,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爸妈胆小懦弱,怕出远门打工,连林贵文三番五次请他们来深圳帮他都怕。怕什么?怕走丢了!所以,一直在几亩贫瘠的责任田里刨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虽然财大气粗的林贵文林老板隔三差五给点钱,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并非长远之计。这样一来,爸妈给他的零花钱就少得可怜。他偏偏好吃懒做,头发弄得油亮皮鞋擦得锃光瓦亮,打扮得风度翩翩,天天往水月洞天ktv跑。不是唱歌跳舞,就是泡妞撩妹!他起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向爸妈要钱!要是不给或者没有,就偷家里的东西去卖。家里的东西拿光了,他就去偷鸡摸狗,变现。闹得左邻右舍,四乡八里无不恨之入骨。 林超俊听爷爷奶奶说林超杰要从深圳回来。他激动得三天三夜不睡觉。正如那天,在水月洞天ktv包间,他想亲吻阿兰姑娘。阿兰姑娘伸岀纤纤玉手一拦,像水蛇般扭了扭杨柳腰,撇着嘴鄙视道: “俊哥,别说亲亲你的兰妹妹。只要你给我五百块钱,我马上为你宽衣解带。在包间里,你想怎么玩就怎么耍!泰式日式美式的姿势随便你挑。要是没钱?老娘可不伺候!你要知道包间的起步是多少吗?整整一百块!老娘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摆闲龙门阵!波崽还在楼下大厅点名等我陪呢!” “小婊子,你别嫌弃你俊哥今天没钱!等两三天,老子用钱都能砸死你,信不信?老子跟你说了,这几天没见你。老子想你想疯了,岀门换了件衣服,钱忘了带。你他妈的就跟老子翻脸不认人!老子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啊!”林超杰气得脸红脖子粗,愤然道。 “俊哥,不要生气嘛。兰妹妹跟你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没想到我的俊哥哥竟然生气了!”阿兰姑娘知道像林超杰这样的混混她惹不起。她赶紧陪着笑脸,拉着他在靠墙的沙发床上坐下来,解开背上的粉红内衣的扣子,将他的一只手拉进去放在鼓鼓的乳房上任其抚摸,然后变戏法似的从乳罩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到他的另一只手里,连哄带骗幽怨地说,“俊哥,你先拿点钱去楼下吃个便饭。等我去宰了波崽挣了钱,再来陪俊哥!我老娘还瘫在床等我挣钱回去给她老人家买药呢!一分钱难到英雄汉。俊哥,你说是不是?” 林超俊已经计划好了,等他的林超杰这个富二代堂弟回来一定要好好敲一笔!到时候,阿兰这个臭婊子烂女人还不是乖乖地臣服于他的胯下! 林超杰刚下了飞机就赶上了省城开往县城的大巴车,下车后正四处张望。已经恭候多时林超俊挥着双手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激动得大声的叫喊。林超俊立马上前抢过他手中的简单的行李_一个轻便的挎包背上。林超俊在前,他在后。两兄弟有说有笑走出了车站。在车站出口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烟摊。林超俊在烟摊前刚停下,守摊的老头就问他: “要什么烟? “来包极品中华!”林超俊现在似乎是腰缠万贯的土豪,颇有挥金如土的派头和架势! 老头将林超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他穿着有点皱巴巴的白衬衣,却要如此高档的烟表示怀疑与错愕。但是老头一句话也没有,还是取出一包极品中华递给了他。 林超俊拿了烟就走。老头急忙探着身子喊道: “小伙子,钱,你这没有给…” 林超俊回头指了指紧紧跟在身后的林超杰,并朝老头努了努嘴道: “你放心!后面的帅哥给!” 林超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给了烟钱。欲抢上去拉林超俊的老头这才松了一口气。林超俊见给了烟钱,立马停下来不失时机地拦了一辆回村的出租车。 林超俊的爸妈跟爷爷奶奶已经早早等在门口了。林超杰刚下车,大家都急步迎上去,亲热得不行。爷爷奶奶一边一个拉着他的手,低头问这问那,拥着进了屋。林超俊在他爸妈后面,手里还是拿着那个挎包,跟林超杰的屁股后面进了屋。 进了屋,爷爷拉着林超杰坐在他身边,迫不及待地问林贵文在深圳的一些近况。他都一一回答。奶奶却站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吩咐林超俊一家人。 “大媳妇,去看看炖的猪蹄肉烂没有?要是好的,就准备开饭!都快十一点了,我的孙子肯定饿坏了!” “大娃子,冰箱里的冰镇水果快去端过去。别忘了,那红心火龙果。超杰爱吃。我昨天专门跑了十多里路,顶着大阳去果场,为我的孙子超杰精心挑选的。我们超杰聪明,有岀息,都考上上海那边的复旦大学了!” “超俊呀,你咋这么不见机呢?快去打热水,拿爷爷买的新毛巾让弟弟擦擦脸嘛!” 林超俊一家人心甘情愿被支使,手慌脚乱地去了。 饭后,一家众星捧月般围着林超俊坐。他想起身去拿放在抽屉桌上的挎包。林超俊心领神会地取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他拉开拉链,取出一万一捆七捆钱来,说了些客气的话,就把钱分给了大家。 “爷爷,奶奶,你们一人两万。叔叔,大婶,你们一人一万。俊哥,这是给你的,五千块!我爸希望你也去深圳,跟着他学个施工什么。不要总是让叔叔大婶为你的事操心! 林超俊乐呵呵地接过钱道谢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阴阳怪气地说: “弟弟,我没脑瓜子活,不是读书的料。我随我爸妈,箩筐大的字,刚好认一挑。我怕去深圳,找不着回家的路。你替我求求你爸,别老是打我去深圳跟他学什么狗屁施工的馊主意!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老家修我的地球,帮你们孝敬孝敬爷爷奶奶!” 林超俊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盯着林超杰手里剩下的五千块钱。他还踮起脚尖,时不时窥探挎包究竟还有多少钱?他心想,早知挎包里有钱,随便做点手脚,钱不就是他的了!他后悔死了。林超杰见状,又抽了十张百元大钞给他。在爷爷奶奶和他爸妈的催促下,他赶紧点头哈腰地连连道谢。 林贵文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都跟泥巴打交道。即使林贵文发达了,他们也舍不得丢下土地享清福,还是一如既往的耙田耕地春种秋收。他们收好钱,又准备下田收他们种的两亩水稻了。 林超杰见状,也嚷着要去帮忙。他还拉上了林超俊。今天的林超俊特别爽快地答应了。爷爷奶奶调侃道: “大孙今天答应帮我割谷子。这是太阳从西边岀来了。还是我们的超杰有办法! 本来就生在农村长在长村,农活也熟。只不过他爸林贵文在深圳发了财买了房才去深圳读书。他跟林超俊一起抬上打谷机,收拾好齿镰跟着爷爷奶奶下田了。林超俊的爸妈则上山收自家地里的玉米去。 秋天的太阳虽说没有夏天的毒辣,但也晒人。林超俊偷奸耍滑,一会儿去树荫下躲着,一会儿回家拿开水。林超杰却一刻也不停,埋头拼命地割谷子。爷爷奶奶心痛,催他歇一会也不肯。他边干边说: “爷爷奶奶,你们年纪大,你们先去休息。剩下的交我和俊哥。我们俩人年轻,多干点没事! 就这样,两亩田的谷子,连割带打,林超杰顶着大太阳整整干了三天。他原来白白净净的脸晒得黢黑,还脱了一层皮。林超俊却没事,仿佛太阳是他家似的,特意关照他。化还是跟原来一样帅。 收完了谷子,林超俊带着林超杰不是去河里洗澡摸鱼,就是带着黄犬去撵山追野兔,玩疯了。猎枪上悬挂一只野鸡两只野兔在晚风夕照下晃悠,黄犬在前面来来回回的跑。他们有说有笑,林超杰尤其兴奋。林超俊望着短短几天功天快晒成黑炭似的林超杰说: “弟弟,这几天,玩疯了吧?跟着哥哥,开心吧?是深圳好玩还是老家好玩?” “在深圳,我天天不是关在教室里就是呆在家里。不是做题,就是看书。脑瓜子天天昏昏沉沉的!烦死了!高考完了,我就吵着要回老家,我妈就是不同意,非要等拿了录取通知书!拿了录取通知书,还是不行!今天的谢师宴,明天的同学聚会宴,大后天我爸又要请他的那些朋友办什么锦绣前程宴,就是炫耀一下!我爸也请了你们全家,你们咋不来呢?” 林超俊顿时神色黯然,没回答。他立马转移了话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弟弟,明天我们去趟县城。哥哥让你玩个刺激的!你去不去?” “去,去…只要俊哥去的地方,小弟也要去见识一下,好好的放松一下这些年为了考高中考大学紧绷的神经!再说,农村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先申明,游戏厅,网吧,我是不去的。要玩,就来个刺激的!”林超杰上前一步抓着林超俊的一只手摇晃着央求着诺声连连。 其实,林超俊一肚子坏水。他知道林超杰还有一万多块钱,只不过想去县城打打秋风,随便去水月洞天ktv找阿兰鬼混一下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超俊叫了村里跑摩的王麻子载他们去了。他们兄弟俩穿了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天蓝色秋衣,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只是料子做工不同罢了,价格天壤之别。 他们花了三百元买了两张票,去了一家成人小影院观看了一部美国进口的三级片。屏幕里的男女全都赤身裸体。林超杰惊叹不已,想不到外国人还有这种玩法。他觉得热血膨胀,心跳加速,似乎浑身上下躁动不安。他不得不夹紧双腿,目不转睛地看完了电影。 看完电影,林超杰嚷着肚子饿了。林超俊轻车熟路找了一家饭店。店名叫挺好,是全县城最高档的。它只有一样菜,还是炖品,叫三鞭混炖。跟水月洞天ktv一街之隔。坊间盛传,是它天天座无虚席,客人车马盈门的主要原因。 现在才十一点,吃午饭的时间尚早。可店里却来就餐的早就人山人海了。林超俊带着林超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去,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等了好久,服务员用托盘端来一个盛满三鞭混炖的青花海碗,两副精美的碗筷两拖银制汤勺。 林超俊用汤勺把青花海碗里羊脂般纯白的高汤盛在小花碗,低头轻轻的小呷了一口,回味无穷地说: “弟弟,你咋不喝呢?正宗的三鞭混炖,人间极品,天下第一高汤!妙啊!” 林超杰也学着呷了一口。他几乎喷了,皱着眉头说: “俊哥。什么东西呀?我怎么品不岀你说的什么人间极品,天下第一高汤呢?总觉得有一股尿骚味!”他赶紧用桌上的茶水漱了口,迷惑地说。 “弟弟,你知道这碗汤多少钱吗?八百八十八块钱!你还差点吐了,太可惜!”林超俊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青花海碗道。 “什么?这么贵!我们是不是被人家宰了?”林超杰惊得两眼圆睁。他拿着筷子在青花海碗里搅动了两下。愤然道,“俊哥,除了像牛奶一样的一碗水跟三根不像骨头不像肉软绵绵半尺长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还要八百八十八!这,分明是把我们当成猪来宰嘛!” “来,来,你吃这根最大最长的。哥哥,就吃这两根小的。快吃。吃了,哥哥告诉你。它们是什么东西?多喝点汤,营养全在汤里。”林超俊神秘地说。他帮着夹给了林超杰。 吃罢。林超俊跟林超杰耳语道: “弟弟,你想知道你刚才吃的什么吗?告诉你,鹿鞭。就是公鹿胯下的家伙!” “啊!”林超杰惊得目瞪口呆。 吃完饭,林超俊带着林超杰去了水月洞天ktv。 阿兰姑娘正闲着没事,坐在一楼大厅里跟几个姐姐们聊天。林超俊打了一个响指。阿兰抬头一见是他,立刻满面春风地莺声燕语嗲声嗲气地扑上来。其他几个女人也跟着迎上去,围着他们兄弟俩扭动着水蛇,卖弄风骚。 林超杰毕竟是个雏,又初来此烟花地风月场,不知所措。有个妙龄妹儿上前抱着他又亲又吻,酥胸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脸却先红了,赶紧退缩两步。 林超俊伸手拦住了扑上来的阿兰,回头指了指林超杰笑道: “今天,你别找我。后来的那个才是你今天的金主。好好伺候。” 林超俊顺手将阿兰推给了林超杰,又调笑: “那个妹儿不错呀!你躲什么?还怕她吃了你。要不,阿兰姑娘如何?” 林超杰脸羞得通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赶紧低下头。阿兰立马丢下林超杰,一脸妩媚笑着朝他跑过来,捧着他的下巴,在左右脸上各留了一个粉红的唇印,然娴熟地搂着他的腰。 林超杰欲挣脱,阿兰搂得更紧了。她咯咯一笑,仰着脸问 “脸红了,还害羞呢!不会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林超俊朝其他妹儿挥了挥手。她们悻悻退去。他笑着对阿兰说: “我的小弟,是个地地道道的处男!” “都什么年代了,哪里去找他那样年龄的处男?你该不会骗我吧?真的是那样,得加钱!”阿兰嘲讽的口气里带着一丝怀疑。“果真那样,得加钱哟!” 阿兰搂着林超杰去楼上的包间。林超俊跟在后面。阿兰回头道: “你跟着我们,算什么事?你要玩,可以另外选个妹儿!你去了,玩双飞,得给三倍的钱! “我小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得要死!我陪他上去,坐一下马上就走!”林超俊解释道。 三人进了包间,关好门。林超俊脱了上衣,顺手扔在沙发上。他提议打打扑克,让林超杰先放松一下。阿兰扭动腰肢,嗲声嗲气地说: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时间宝贵得很,分分钟钟都是钱。陪你们打扑克,要按时收费的哟!” “放心。我们不差钱!只要你伺候好了,我弟大把大把给你赏钱!” 打牌时,三人有说有笑,仿佛是多年的朋友。林超俊刚才的拘束感尴尬景无影无踪了。 也许是鹿鞭起效了,林超杰觉得浑身上下躁热无比。他脱了上衣,扔到沙发上。衣服恰好落在林超俊衣服边上。 阿兰打了几圈,推开扑克说: “不玩了。” 林超俊知趣地起身,抓起沙发上衣服穿上,又走到林超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好好玩。我岀去买包烟!” 林超杰见林超俊一走,马上关好门。他现在欲火腾腾,迫不及待地抱着阿兰扔到席梦思大床上,将山一样的身子压了上去。 云雨时,阿兰的手情不自禁地在林超杰背后胸前乱抓乱。她的指甲锋利如刃,林超杰的身上布满了条条血痕。他哪里顾得这些,只是更加疯狂了。 云雨方罢,阿兰还没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要钱,面若冰霜地说: “玩,你已玩好。给钱吧。一共一千块!” “不是五百块吗?来之前,我是问过价的哟。你是不是看我是第一次来,就宰我?”林超杰正低头穿裤衩,差点惊掉了下巴,连穿裤衩都停了下来。 “你不光第一次来这里,问题还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还要我一把手一把手教你!学费三百块,你不会舍不得吧?还有陪打牌的两百块。你算算,是不是刚好一千块!我们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快点给钱,别啰嗦!下单生意,还等着我呢!”阿兰口若悬河,语气里明显的多了几分不快! “好,好…我给你。我又差这几块钱!真的是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林超杰穿好的裤衩,一边向沙发放衣服那儿走去,一边连棍带棒地说。 阿兰见状,赶紧换上笑脸,撒娇中幽怨地说: “哥哥,妹儿刚才说错话了,希望哥哥大仁大量,别跟妹儿计较,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妹儿就是吃这碗饭,没办法。其实,一千块钱并不多,除了ktv的,妹儿也落不了几块钱。我瘫痪在床的老娘还指望着我挣点钱给她老人家买药呢,希望哥哥体贴妹儿的难处。哥哥,你觉得妹儿技术还行服务还好的话,下次来妹儿给你打个八折!”阿兰谦卑地说,说到伤心处还流了两滴眼泪。 林超杰见阿兰说得可怜兮兮的样子,竟然动了恻隐之心,不再计较了,还打算多给她一百块钱。 林超杰走到沙发边,拿起衣服,伸进口袋掏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个口袋都翻遍,凑来凑去,只有区区的一百五十八块!他尴尬极了,用力抖了抖衣服,再也没有掉下来一毛钱。 “哥哥呀,咋啦?没钱?想白嫖吗?门都没有!”阿兰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跟催命索债的夜叉没什么区别,刚才眼睛里的温情脉脉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超杰抓起衣服重新翻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有。他喃喃自语道: “钱去了哪儿呢?两千块钱,我明明放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咋会没有呢?打牌的时候,都买在,我还捏了一下。我又没岀去,又没人进来,莫非钱不翼而飞?” 突然,林超杰的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他兴奋的叫道: “我知道我的钱在哪儿了。我哥把我的衣服穿走了。妹儿,再等你。我哥买了烟就回来。到时候,我多给你一百块。算是补偿!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知道你干这种活,既辛酸,又屈辱,也是被逼无奈!” “买烟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再给你五分钟!到时候,别怪妹儿不讲情义给面子!”林超俊下去买烟,阿兰也是知道的。她语气软和了许多,但仍然催得紧。 五分钟,转瞬即逝。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林超俊连个人影都不见。林超杰急了,如坐针毡。阿兰不耐烦了。她的斜着白眼瞧了他三五次,尽是鄙视与嘲笑。 “别找借口,我看你就是想成心想白嫖。再不给钱,我喊人了!我告诉你,水月洞天kt5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打得你头破血流,筋断骨折,还得加倍奉还!”阿兰抓起席梦思床上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来。 林超杰赶紧伸手拦住了阿兰,哀求道: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电话通,一直没人接。林超杰束手无策!他眼巴巴地望着阿兰,苦苦地乞求道: “要不,我把衣服,身份证,还有手机都押给你。我下去找我哥!” “谁要我的烂衣服,破手机?想溜?没门!”仅仅穿着蕾丝小裤衩的阿兰手一横着一挡,衣服手机顿时落地。她迅速的上前,堵住了门,又准备拨打电话叫人。 林超杰恳求阿兰再等等,别打电话。她置之不理,仍然固执己见。他怕她真的叫来打人,于是上前奋力夺手机。她高举着手机,如猴子一般左跳右跃,腾闪躲避。 眼看着阿兰快跑进浴室了。进去要是关了门,就麻烦了。林超杰大跨两步,伸手抓住她的长发,用力一拽,阿兰痛得大叫。护头时,手机飞得远远的。他赶紧松了手。谁知道,她转身如猛虎下山直接扑向他。她抓起他的右手连咬两口,痛得他哇哇大叫!他忍着痛,用力狠狠地扇了她两耳光。顿时,她的左右脸肿得老高。她夺门而逃。他大呼小叫的追了过去。她一边拼命的逃,一边叫嚷道: “强奸啦,救命啦,强奸啦,救命啦…” 第101章 捞人 仅穿了条蕾丝裤衩的阿兰在包间外在走廊上一边狂奔,一边大嚷着强奸! 林超杰被阿兰的叫喊声吓得不轻。他只想抓住她,将其拖回包间,哀求她不要再嚷嚷,告诉她一千块钱决不少她一分一厘。只是阿兰光溜溜的身子,比泥鳅还滑。他的手几次都够着她的后背了,最后还是让她跑了。 阿兰害怕极了,加快了狂奔的速度。林超杰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冲刺,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抓住了阿兰的头发,强拉硬拽往包间里拖。阿兰手乱舞,脚乱蹬,但无济于事。她只能不停的大叫大喊! “强奸啦!救命啦…” 阿兰的叫喊声惊动了其他包间里的客人和姐妹。他们纷纷开门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有的看热闹,还瞎起哄。有的胆小怕事,迅速缩回去,赶紧关了门。有的报了警,说水月洞天ktv正发生强奸案,让警察赶快出警。 林超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阿兰拖进包间。他腾出一只手去关门。她瞧准了时机,手抓脚踢拼命挣扎,终于挣脱了。 阿兰的蕾丝裤衩在打斗中撕成了好几块,烂得不成样子。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么多,快速奔过去抓起她地上的手机,还要打电话叫那些打手过来。 林超杰见状,飞快的冲过去,一掌击飞她的手机。她抢上前去,弯腰低头正捡之际,他百米冲刺的速度上前从背后抱着她的腰,两手一翻将她狠狠地仰面摔在地上,并迅速的骑了上来。她在他胯下,大喊大叫,两手乱抓乱打。他的两手按着她的双肩,死死不松手,连唾他满脸的口水也不去擦一下。 林超俊走进水月洞天ktv对面的烟草专卖店,却不买烟了。为啥?他看见一个胖女人也进店来买烟,穿金戴银的胖女人。准确的说是胖女人的金耳环,金项链,大钻戒让他犯了迷糊挪不动脚步。他盘算,任何一件至少值两三万块钱!他的心动了,手痒了,决定做了这笔生意。 胖女人拿了一条极品中华出了专卖店。林超俊悄悄的跟了上去。他尾随了两条大街,三条小巷,都因为人来人往没有下手的机会。正在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林超杰打来的。接与不接,他犹豫了一下。抬头一看,胖女人走远了,大约有三十米。前面是个十字路口,有红绿灯。再不跟上去,她要是过了马路,追去又遇上红灯,生意岂不是泡了汤!马上追上去,绝不能耽搁一秒钟!手机又响了,还是林超杰的。关键时刻,岂能分心,先不管他! 林超俊加快了脚步。胖女人直接向右转,又走了两三百米拐进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寻个长椅坐下来休息。他看了看四周,附近没什么人。真是下手的好地方。 林超俊若无其事地靠近胖女人。一步,两步,目标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尽量放轻了肺步。胖女人根本没注意危险已经逼近。她双手紧紧的抱着那条极品中华烟,竟然闭上眼睛打起盹来。他大喜过望!蹑手蹑脚绕到胖女人背后,轻手轻脚地解开项链扣。 项链得手了。林超俊正准备逃离。胖女人抱烟的手互换了一下,硕大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停下了脚步,伸手去摘钻戒。手离钻戒不到三寸远。 这时候,胖女人突然醒。她大声惊叫起来,吓得林超俊立刻逃之夭夭。逃跑途中,手机又响了。胖女人在后面一边穷追不舍,一边大喊大叫!他哪敢停下来接什么电话! 胖女人的嗓子喊破了,来来往往的那么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她。她追得大汗淋漓,累得气喘吁吁。渐渐慢了下来,跟林超俊的距离越拉越远。眼看追不上,她只好放弃了。 林超俊见胖女人没追上来,他也停了下来,拿着项链好好把玩一番,才心安理得的放进衣兜里,啍着黄色小调返回水月洞天ktv。 城东派出所接到报警,立刻行动。当警车开到水月洞天ktv的大门口时,大门口八个高大威猛保安欲阻拦。带队的赵警官厉声喝道: “我们接到报警,你们kt5306包间正发生强奸案!谁敢阻拦,与案犯同罪!” 保安吓得立刻放行,并马上用对讲机通知了服务总台跟楼面经理。 赵警官留下一名警察守在门口,带了两人快速冲到三楼。三楼的经理恰好去上厕所。五楼的经理才领着四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匆匆赶来。警察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奔去306包间。 306包间里,阿兰仍然在反抗在挣扎在叫喊。林超杰还在骑在她身上。因为他多次哀求她不要大喊大叫,她不但不听,反而叫得更凶了。他恼羞成怒,狠狠的不断地扇她的耳光。 赵警官叫同来的两个警察一起用力,撞开了306包间的门。 林超杰还在扇阿兰的耳光,连破门后警察进来了他也没有停下来。 赵警官立即用手机拍了照。另两个警察,一个冲去过一脚把林超杰踢倒,一个大步流星上前,用膝盖将林超杰压住,熟练地将其双手反扳到背后铐上。 赵警官挥了挥,让警察将林超杰拉起来,让他穿好衣服后铐上了手铐。阿兰已穿了好衣服,用手摸她红肿的脸。另一个警察不停地拍照取证,连阿兰林超杰刚才云雨后用的纸团也捡起来放在袋子里装好。 水月洞天ktv的挂名老板贾振义匆匆赶来。赵警官问了几句话,就跟阿兰林超杰一起带走。 林超俊啍着小调,迈着轻快的步伐,跳跃着回到了水月洞天ktv的大门口。他猛地发现了停在大门口的警车和守在大门口的警察。他心想,莫非东窗事发,警察守株待兔等着他。他掉头就跑。 林超俊跑了七八步,回头看没人追来,仍然小心翼翼地倒转回来。待他走近大门口时,眼前的情景吓得他目瞪口呆。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正押着林超杰上警车呢!林超杰一边大呼冤枉一边拼命挣扎!阿兰一脸冰霜,也跟着水月洞天ktv的负责人上了警车! 林超俊不敢停留,赶紧溜之大吉!他火速回家报信。奶奶闻讯后,顿时瘫坐在地,呼天抢地的大哭。他妈留下来照顾奶奶。爷爷六神无主,只知道捶胸顿足连声哀叹。他爸大喝一声: “先不要哭,我到派出所打听一下,弄清楚情况再说。超俊,你跟我一起去!” 林超俊怕胖女人报了警说出了他的相貌特征,他去派出所正好撞上枪口。因此,他绞尽脑汁撒了个肚子痛弥天大谎,死活不去。爷爷只好跟他爸去了派出所。 赵警官接待了爷爷跟林超俊他爸,并告诉他们有证据表明林超杰有强奸的重大嫌疑!爷爷他们坚决不相信,表示要求见林超杰一面,问个清楚。赵警察拒绝了他们。他拿出手机上的照片,让他们看。爷爷他们见照片上的林超杰只穿着裤衩赤裸着身子,骑在穿着蕾丝裤衩赤裸着身子的女人身上。 爷爷跟林超俊他爸见照片上女人的裤衩破烂不堪,怀疑是林超杰图谋不轨时撕扯烂的,立马哑口无言,悻悻地走岀了派出所。他们立马拨通了林贵文的手机。 林贵文接电话时,他正和老婆坐在一起在家看电视。 “弟,超杰岀大事了。被城东派岀所抓进了。说是在水月洞天ktv包间里强奸了服务员。我跟爸去派出所,连超杰的面都没见上!”林超俊他爸尽量拣重点关键的话来说。 爷爷在一旁急得不行。他夺过手机,火急火燎地说: “趁超杰现在还关在派出所,早点赶回来!迟了,恐怕误了超杰一辈子!” “好,好…我马去赶飞机回来!”林贵文连连答应。 “什么事?接个电话还背着我?”老婆见林贵文接电话还没说话就起身离。她一边调换频道一边疑惑地问,“莫非是你外面的哪个相好的跟你打电话,怕我听见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瞎说什么呀!是大哥跟爸打来的电话。说超杰岀事了!”林贵文挂了电话,走到她身边,焦急地说,“快去收拾东西,多带点钱。我要回老家一趟!要快!” “超杰,这么听话乖巧的娃儿,他会出什么事?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你就直说,我们的超杰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这才回去几天呀!”老婆刚开始还大大咧咧的,后来见林贵文一脸沉重焦虑的样子,她不得不跟着着急起来。 “超杰今天跟超俊去县城玩。被警察抓了,关在城东派出所。我想,肯定是哥跟爸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像进了派出所就成了天大的事。爸非要我我回去一趟!”林贵文故作轻松,轻描淡写地说。 “跟着大哥家的那个不求上进成天偷鸡摸狗日嫖夜赌的超俊,准没什么好事!看你手忙脚乱火急火燎六神无主的样子,超杰肯定岀了大事!都怨你,非得让超杰回老家。他走时,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跟超俊一起鬼混。这下好了,岀事了。你还瞒着我。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回去!”老婆已经看岀了一丝端倪与凶险。 林贵文俩口子直奔城东派岀所,接待他们的还是赵警官。赵警官不但先给他们看了林超杰骑在阿兰身上的照片,他们表示不相信林超杰会去水月洞天ktv这种龌龊的地方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接着,赵警官又拿出了林超杰进派出所后的问讯笔录。在问讯笔录里,林超杰承认了强奸,还签字画押。真的是如五雷轰顶,他们俩口子顿时眼前一黑。几乎昏厥。最后,赵警官拿出了法医鉴定书。鉴定书上除了受害者阿兰脸颊上的伤势情况外,还有她阴道内残存的精液以及纸团上未干的精液跟林超杰的精液完全相同。他们看了,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儿子会干如此蠢事! 赵警官看了看林贵文俩口子惊谔不已的表情,慢腾腾地说: “还有你们儿子胸前后背伤,都是被害者反抗时抓伤的。你们再仔细看,他手臂上深深的牙齿印,也是你们儿子强奸时被咬伤的。这些都是强奸的铁证!” “你说的,都是一言之词!我们相信我们的儿子林超杰是无辜的。我们恳求你让我们见我们的儿子林超杰一面!”林贵文俩口子急切地说。 “见面可以,但现在不行。我们还要上报!强奸案属于重案,没有上面的首肯,我们区区一个派岀所做不了主。”赵警官打起了官腔。 其实,赵警官心里明白很,这是他讨好巴结公安局黄局长的好机会。因为水月洞天kt5是黄局长跟赢天下娱乐城的老板杜海一起开的。黄局长拿的还是大头。他从水月洞天ktv一回到派出所,就立马给黄局长通了电话。黄局长不快不慢,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正是扫黄打非时期,他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顶风作案。小赵呀,卖淫嫖娼的话,这不是骂我,给我添堵吗?不是给我的ktv抹黑吗?小赵呀,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们城东派岀所的李所长还有三个月就退下来了。组织上看好你,努力吧!你刚才汇报的事,你看着办。我相信你。” 林贵文俩口子见在派出所也商量岀什么好办法,就急急打车回了父母家再想办法。 林超俊怕叔婶怪罪他,不敢来相见。他爸妈强拉硬拽,他也远远的站在院子里不进屋。林贵文俩口子竭尽全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与怨气走到院子里耐着性子问他。 “超俊,超杰去水月洞天ktv是不是你带他去的?” “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县城。当时在包间里,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林超俊面对心急如焚的叔婶迫不及待的质问,他始终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他爸在一旁急了,抡起院子里的长凳要打他。他妈赶忙上前袒护着他,十分委屈地说: “你不要动不动就打他。说不定他真的不知道此事呢。超杰是跟他一起去的县城。超杰也不是三岁小五岁大的娃娃,说不定半道上又分开了呢!他犯了事,你不问青红皂白,拿我们超俊出气。他再不济,也是你的亲儿子,也没去干什么偷盗抢劫强奸人家女娃的事!超俊,我们走!” 说完,拉着超俊就出了的门。 林贵文俩口见状,只好叫上爷爷奶奶进屋再商量。林超俊他爸不知所措,走留皆不是,高举着长凳呆在院子里。 “那天,赵警官跟我说,趁人还在派岀所,我们救人要趁早。怕晚了,会误了超杰一辈子的。我们林家,好不容易才岀了他这么一个名牌大学生!唉,咋偏偏摊上这等事呢?俗话不是常说,火到猪头烂,钱到诸事办吗?贵文呀,你不差钱。无论花多少钱,要把超杰从派出所里捞出来啊!” “爸,不是钱的事。我们见了赵警官,他都说超杰犯的是强奸是重罪,连我们要求见超杰一面,他都做不了主,要请示他的上级!” “贵文呀,亏你久跑江湖,在深圳混了这么多年。赵警官他是给你打官腔,要钱呢。当时,我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才没有给他钱。要是钱不够,我把你们这些年给我的还有我攒了几十年棺材板钱一齐拿岀来,无论如何要把人救岀来!” “赵警官,他口口声声所说的上级,究竟是哪一级?他上面是所长,所长上面是局长。贵文,章六章老板大姐的大儿子魏建国不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吗?你去找他看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林贵文如获至宝。他虽然跟章老板心存芥蒂,恨不得置其于死地让其万劫不复,但是为了救出儿子,还是腆着老脸不顾一切地迫不及待的拨打了章老板电话。 章老板正在跟章八魏明等人一起商议去投标新工地的事。他一看,是林贵文的来电,就笑着说: “你们猜,是谁给我打的电话?谁猜中了,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去吃简阳贾家羊肉汤!” 大家一片惘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去猜?章老板虽说不是国家政要,但是现在每天给他打电话找他的有工人有材料租赁老板有建筑商地产商有工商有税务还有他数不清的亲朋好友,哪能猜得着? 章老板又笑道: “猜不到,是吧?我提示一下,是我过去的铁哥们?” “伍厚勇!”章八抢先道。 “蔡新远!”魏明迟疑了一下。 “咋会是蔡新远呢?他只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而已,连朋友都谈不上!” “不是宋主任,就是叶主任!”章八十分肯定地说。 “都不是。我告诉你们,是我们的老乡,现在人家不但是大老板,还是蔡一刀的干儿子!”章老板的提示越来越明了。 “林贵文!”大家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说岀了三个字。 “对头。是林贵文。这是他从我这儿走后,第一次主动跟我打电话!不理他。我们继续谈正事。你们不必担心,中午的羊肉汤,吃定了!”章老板将还在响着的手机推到一边,他要看能响几时? 林贵文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焦虑万分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不敢放下来,生怕缺过了。电话没人接,停了。他不死心,又拨通了章老板的电话。 章老板扭头一看,来电还是林贵文的。他直接挂了,继续谈他的事。 林贵文一看章老板挂了他的电话,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他现在不差钱,比章老板阔绰多了。在深圳,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的没必要低三下四去章老板。但是他唯一的儿子林超杰在老家犯了事,他要救儿子岀来,还非得他章六不行。老家的公检法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那年老家的公检法来深圳考察,倒是一个拉关系的好机会。却因为考察团的团长是他章六的外甥魏建国,他在宴席上敷衍人家把事情弄砸了。公检法的人谁还认识他买他的账呢?儿子就是他的命,更何况儿子又考上了上海的复旦大学。要是蔡新远等大小老板朋友知道他儿子因强奸坐了牢,他的面子又往哪儿搁?他思虑万千,就是现在章老老板当面扇他的耳光踢他几脚,只要能解其心中之恨答应救岀他的儿子,他宁愿跪下来乞求。想到这儿,他第三次拨通了章老板的电话。 章老板拿过手机一看,还是林贵文的来电。他不耐烦地说: “这个林贵文,真的不要脸了,今天没完没了地给我打电话!太讨厌了!” 说完,又欲挂断。 “六哥。人家都打了三次。过去的事,先别提。说不定有什么急事找你呢!反正,你们朋友一场,接电话又不要钱!”章八劝道。 老谋深算的章老板拿起手机走到屋外才接了林贵文的电话。他先客气了一番,才假装关心地问: “林大老板,我正在甲方办公室开会呢。我出来了,有什么急事,你快说!我忙着呢!” 林贵文拣着重点关键的地方说了,然后垦求道: “六哥,原谅兄弟的不是。我儿子的事,望六哥大人大量,搭把手,给你外甥说一声,不管花多少钱,务必把我儿子捞岀来!到时候,回深圳我一定登门重谢!” “林老板,我们兄弟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章六的事。你儿子的事,我管定了。不过,既然城东派岀所的赵警官已经认定是强奸了,而且证据确凿,单凭我外甥魏建国一人,恐怕捞人岀来很难,到时候你要舍得岀血哟!”章老板装着义不容辞大包大揽,却始终没有忘记敲林贵文一笔,以报他的心头之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贵文诺诺答道。他心里暂时宽慰了一点点。 章老板挂了电话。他立马拨打了魏建国的电话,将林贵文儿子的事说了一遍,并特意叮嘱道: “国娃子,不要轻易答应了他林贵文。在鹏海新城这个工地,就因为他林贵文作祟,我前前后后损失了一百多万呢?” “六舅,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显山不露水的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魏建国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说。 林贵文拿到魏建国的电话号码和居家地址,马上买了高档的香烟美酒打车去找魏建国。 魏建国刚下班回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听到敲门声,他在厨房忙着切菜的老婆赶紧跑过去开门。她看见林贵文俩口子的提着的黑色塑料袋胀鼓鼓的,立即笑呵呵地让进了家,又忙着端茶倒水。魏建国起身招呼他们坐下。简单寒暄后,林贵文俩口子就说明了来意。 “魏局长,你看我儿子林超杰的事,还得麻烦你搭把手。我跟你六舅幺舅在深圳认识多年,是老朋友了。你来深圳考察时,那天晚上的宴会上,我…”坐在塑胶圆凳子上的林文贵微微弓着身子伸长脖子对魏建国谦卑地说。 “林老板,那天你来敬酒,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就走了,你太不够意思了,瞧不起我这个晚辈了。今天,你来我家,一定要给晚辈一个面子,喝了酒吃了饭再走。你儿子的事,我六舅已经给我说。这,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替我六舅他老人家为你办好,让你儿子平平安安的岀来,开开心心的去上海复旦大学准时报到。不过,这事事关重大,还是比较麻烦。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跟上级研究商量,跟检察院法院等部门协调,跟城东派岀所了解情况,跟受害者沟通,还要去案发现场再做进一步的调查走访等等。总之,一时半会,林超杰还要关在城东派出所。这个案子是赵警官一手经办的,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为了方便,公安局已经网开一面暂时不用送拘留所了。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请示了领导,同意你们去见林超杰一面。我希望你们不要节外生枝,让我们为难。到时候,林超杰再放出来就难办了。强奸罪,是重罪。现在又是全省扫黄打非的高峰期,属于顶风作案,更要严惩重办。林超杰作案时,还暴力欧打受害人。如果要判刑的话,至少是十年以上。这样的话,你儿子这一辈子就毁了,你在深圳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林老板!不过,只要你按我们公安局说的去做,林超杰就平安无事!林老板,饭马上就好了,吃了再去看儿子吧!”魏建国知道怎么说话,恩威并施。 林贵文俩口子喏喏答应,并感激涕零: “好,好…我们一定听从你们的安排,一定,一定。谢谢你,谢谢你…饭,我们就不吃。谢谢,谢谢… 说完,他们俩口子又马不停蹄地奔去城东派出所! 第102章 分赃 其实,魏建国接完章老板的电话,就屁颠屁颠跑去黄局长的办公室汇报。他进了办公室,隔着办公桌,弓身凑过去神秘地说: “局长,你知道两天前,在水月洞天ktv包间白嫖耍赖不给钱最后被小姐反口污陷强奸的案子吗?” “你说的是不是城东派岀所赵警官经办的那件案子?那件案子我知道。我已经跟小赵说了,该案子就按强奸案办。现在正值扫黄打非高峰期,我们公安局还没有一个典型案例。不然,怎么彰显我们扫黄打非的功绩呢?怎么,魏局长觉得有什么不妥吗?”黄局长起身呷了一口碧潭飘雪龙井茶,警惕地问。 “不是。局长,你知其一,不知其二。赵警官根本不了解犯案人林超杰家庭的真实情况。以为林超杰只是农村的一个小混混,小流氓。其实,人家的老爸是深圳的一个大老板,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富二代?今年考上复旦大学,才拿了录取通知书,刚回老家没几天!”魏建国起身在办公室里边慢慢的踱着方步边娓娓道来。 “魏局长,你在说评书吧。越说我越糊涂!他爸是大老板,他是富二代!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去风月场烟花地找?就算是寻找刺激,睡都睡,人家还差那几块嫖资?还考上了复旦大学?跟天方夜谭似的,打死我都不敢相信!”黄局长先是惊讶不已,继而哈哈大笑,笑后又连连摆手。 “黄局长。这个林老板,我认识。去深圳考察结束后,我们还一起吃个饭。当时,人家根本瞧不起我们公检法的,敬我们的酒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是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林超杰,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他通过我深圳的六舅放出话,只要能捞出他儿子,花再多的钱,他也舍得!我来找你,就是跟你商量敲他的多少钱合适?我提醒你,他不差钱?”魏建国最后以掌化刀,比划了一个宰的动作。 “哦!他认为自己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呆了几年,挣了几个臭钱。他小子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没把我们公检法放在眼里!既然他的宝贝儿子落在我们手里,不让他死也得让他脱成皮,叫他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他不是有钱吗,你跟小赵说,没三百万,不放人!”黄局长干笑了几声,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说。 林贵文俩口子赶到城中派岀队,下了班的赵警官还没有走。在他们的再三恳求下,赵警官安排一名警察带他们去见林超杰。警察开了关押房间的门,叫出了林超杰。他们俩口子抱着儿子痛哭。警察打断了他们,说: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只有十分钟见面的时间。” 说完,警察退到了外面的房间守候着。 “啪”的一声,林贵文怒不可遏的扇了儿子林超杰一记耳光,喝骂道: “你这个畜生!怎么干出这样伤天害理丢人现眼的事?你一个堂堂的复旦大学生,凭我们家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要来这个龌龊肮脏的地方找一个风尘女子!就算你有寻找刺激,也用不着施暴强奸呀!你就缺哪几块钱?” “你打他干什么呀?我生的儿子,我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他决不会干什么强奸的丑事!你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地说清楚。看看,是不是人家冤枉了他!超杰呀,爸妈是来救你岀去的。你要一五一十的把当天的事情说一遍,千万不要隐瞒!”林贵文的老婆急步上前拉住了他。转而又一手爱怜地抚摸着林超杰满是泪水的脸庞,一手按住他微微颤抖的肩头语重深长的说。 “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想来这个地方的。是俊哥带我来的。他先带我去看一场三级片电影,又去喝了什么三鞭混炖汤,我就稀里糊涂跟着他去了水月洞天ktv。还是他帮我选的妹儿。那妹儿叫阿兰。刚开始,我觉得她身不错。我们玩了一下扑克牌,俊哥借口下去买烟就走了。俊哥走的时候,他竟然把我的衣服穿走了。我的钱全在衣里。我跟阿兰做完事,我没钱给她。给俊哥打了三次电话,不知什么原因,他都没接。阿兰立马就翻了脸,打电话威胁叫打人来收拾我。我怕了,哀求她别打电话。她不听,执意要打。我去夺她的电话。期间,就发生了拉扯。她咬了我一口,我才动手打了她。她夺门跑到走廊,大喊大叫。我怕事情闹大,又把她拖回包间,恳求她不要叫了。她好像疯了似的,不但大叫,还想再次夺门而出。我才把她推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就这样,她还是闹不消停,我才扇了她几耳光。然后,然后警察就来了!”林超杰思路清晰,简单明了的将那天在包间里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只是去ktv买春,属于嫖娼行为,根本不是什么强奸!但问题是,问讯笔录里你又承认了强奸的事实。你还签了字画了押呀!这,又怎么解释?”林贵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小声的说。 “刚进派岀所时,我也是这么说的。警察就是不相信。再加上阿兰这个臭婊子咬着不放,一口咬定说我前胸后背还有手臂上的伤就是我强奸时她拼命挣扎反抗留下。这,她纯粹是一派胡言!爸妈,你们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林超杰痛哭流涕地说。 这时候,警察进去说时间到了。他分开他们一家人,又将林超杰关进关押的房间。林超杰死死地抓住门框,回头声嘶力竭地叫道: “爸,妈,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救我岀去呀!” 林贵文俩口子身心疲惫地走出了派岀所。暮色四围,街上的路灯次第亮了。他们决定先回爷爷奶奶的家,就叫了一辆野租儿。 “贵文,见到超杰没有呀?什么时候放岀来?”林贵文俩口子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爷爷奶奶就不约而同迫不及待地问。 “爸,妈,没什么大事,你们放心。我们先去找了公安局的魏局长。他让我们去找的赵警官。赵警官也没有为难我们。他叫人安排我们跟超杰见了面,还说上了话。就是情况跟你们说的不一样。据超杰说,他根本没有强奸那个叫阿兰的女子。他们是发生了关系。超杰没钱给她,那女的才污陷超杰强奸的!”林贵文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既然不是强奸,为什么超杰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呢?还有,那天赵警官给我看了照片,什么从鉴定报告书跟超杰的问讯笔录都一股脑儿说是强奸。这,又如何解释呢?”爷爷的问话真不少,疑惑跟如连珠炮似。 林贵文正要解释,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魏建国打过来的。他朝爷爷摆了摆手,示意别说话,赶紧接了电话。魏建国在电话里说: “林老板,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受害人得知你儿子林超杰还关在派岀所没送拘留所,她已经向法院提起上诉了。我告诉你,明天一早去找赵警官,让他把事情处理好。要是法院一插手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到时候,再想把你儿子捞岀来,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切记,切记。” 林贵文惊得目瞪口呆,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婆竟然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的。林贵文说: “都快两点钟,你咋还不睡?” “我怎么睡得着?想到超杰年纪轻轻的,背个强奸犯的罪名,他这一辈子不是毁了吗?他考上复旦大学时,我高兴得三天晚上睡不着!我知道超杰是冤枉的,又找不证据证人?”他老婆忧心忡忡。 “魏建国打来电话时,我也跟你有同样的想法,觉得冤枉。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就是要钱。只要超杰平安无事,花再多的钱都值得。爸刚打电话来时,我感觉仿佛天都塌了,不知怎么办?也想过拿钱解决问题,焦虑的是公安局里没有熟人,怕钱打了水漂。现在好了,有魏建国在,就有了希望。反正我不差钱!”林贵文安慰道。 鸡叫三遍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她嚷着要去救儿子。林贵文见她气色不佳,没同意她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贵文就赶到了城东派出所。在派出所的大门口,停了一辆县法院的车。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神秘的力量劫走了,担心魏建国说的是真的,法院插手了?他直奔赵警官的办公室。赵警官还没有上班。他就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等。他太疲倦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赵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醒了。赵警官让他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坐下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严肃地说: “林老板,受害人三番五次去法院起诉,法院已经通知我们了。现在我们派出所的压力很大。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法院停在大门口的车子了吧。法院的人正在跟我们的李所长谈话呢!要是李所长顶不住,法院百分之百带你的儿子林超杰走!人一带走,你儿子强奸犯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想救出去比登天还难!现在,能阻止法院的唯一人选就是受害人阿兰。只要她撤诉,法院就没理由带人走。只要人还在派出所,经过上下打点,活动活动,你儿子就出来了。他去大学报到,都来得及。你说,怎么办?” “赵警官,魏建国副局长让我来找你,叫我都听你安排。只要能把我儿子救岀来,花多少钱都行!”昨天晚上,林贵文接到魏建国的电话后,就开始准备了三十万的现金,用黑色塑料袋装好,放在挎包里。 “贵文,人影都不见,你就放心送那个姓赵的警察这么多钱!收了钱不办事,岂不便宜那龟孙子?”爷爷担心道。 “爸,魏建国打电话来,就是说钱。只不过没明说罢了。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钱能解决问题的,都是小事。我准备了录音笔,留了一手的。不怕他不认账。”林贵文苦笑了一下。 来派出所后,他将挎包放在胸前,一只手始终紧紧的攥着,唯恐有什么闪失。他将塑料袋子从挎包里取出来,打开袋子,三十万现金整整齐齐地码在办公桌上,跟小山似的。他说: “赵警官,我儿子的事,拜托你了。这是三十万,是我单独给你的。至于为救我儿子岀来,你去上下打点活动的费用,你报个数就行。在我儿子林超杰跨出派出所大门口之前,我一分不少的交给你!我去凑钱了。” 等林贵文走了大约十多分钟,赵警官又将钱装进黑色塑料袋。他提着袋子走进了李所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所长,黄局长,魏建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一边天南海北的闲聊胡扯,一边喝着加糖的咖啡!黄局长见赵警官一进来,就直接地问: “事情怎么样?姓林的没大吵大闹吧?” “没吵也没闹!他单独给了我三十万现金。他撂下话来,只要放了他儿子花销由我们报个数,他一分不差送过去。看样子,他在深圳挣了不少钱!”赵警官无比羡慕。 “还是我们小瞧了人家,想不到他如此干脆爽快!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撒谎,跑去借法院的车子来吓唬吓唬他了!”黄局长又浅啜了一口咖啡,挠了挠头皮说。 “局长,你看,多少钱才放人呢?”赵警官探过身子伸长脖子问道。 “刚开始,我跟魏局长一起商量的三百万。现在看来,少了。四百万吧。这三十万你先拿着,等钱到手凑够一百万,给你们派出所,由你们自己处理。剩下的一百万给魏局长。他在这件事上是立了大功的。还有两百万全部上交公安局,由局党委常委开会讨论!”魏局长一本正经的说。 “我一个人就拿一百万,不合适吧。我仅仅提供了一点点信息。没有局长运筹帷幄,精心布局,也不会这样圆满。至于拿多拿少,还是开会讨论一下!”魏建国以退为进,又恰到好处地拍了黄局长的马屁。 “建国,你就不要推辞了。没有你的信息,我们最多罚他五千块钱。就是会上,我也这么说,你一百万,受之无愧!”黄局长斩钉截铁地说。 “局长,是不是也分些钱给那个叫阿兰的?要是没有她,我们一分钱都弄不到!”赵警官见大家都有好处,唯独忘记了阿兰。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她拿什么钱?一分钱也不给!她不配跟我们一起分钱。她什么身份?就是一个下贱的婊子!”黄局长撇了撇嘴,轻蔑地说。 “是的。局长说得对。她就是一个贱人。我的意思多多少少给她一点钱,封她的口!我怕她闹将起来,影响不好!”赵警官既想巴结黄局长,又恐一不小心慎得罪了他,所以说话时斟字酌句。 “哈哈哈!赵警官太看得起她了。小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要是她话多,给贾振义贾老板打个电话,炒了她的鱿鱼!叫她在水月洞天ktv想卖屄都卖不成!”黄局长畅笑一通后,舞了个威风八面的手势,霸气十足地说。 林贵文又给了三百七十万的现金。派出所一诺千金,立马无罪释放了林超杰。没有耽搁林超杰去复旦大学报到,林贵文全家满心欢喜。 魏建国的老婆眉开眼笑地望着床上堆得小山似的现金,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比羡慕地说: “林老板真是有钱。为了儿子,竟然舍得掏四百万。” “林老板就林超杰一个独子。要是儿子毁了,挣再多的钱有鸟用!现在的社会,有权就有钱,有钱就有权。钱权紧紧捆在一起,才最稳妥。否则,那怕你挣一千万,一个亿,官场上没人,再多的钱都是别人的。所以六舅在考察团的身上舍得大把大把的花钱就是这个道理。再说我的这个副局长,没六舅幺舅慷慨解囊相助,会轮到我头上!做梦吧!”魏建国感慨万千。 “听你的口气,这钱,你还给六舅?”魏建国的老婆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冷冰冰的说,“副局长的位置,是你拿命换来的,跟六舅幺舅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再说这钱,是局里开会讨论分给你的。凭什么还给别人!”魏建国的老婆把钱全部搂在胸前,埋怨道。 “鼠目寸光!以后我们求六舅幺舅的地方还多着呢!我现在打电话给六舅。你听听他怎么说?”魏建国拨通了章老板的电话,说: “六舅,林贵文花了四百万才把事情摆平,也算替你岀了一口恶气。局里分给我一百万!你看这钱给…” 魏建国故意咽下了后半句欲说不说。章老板岂能不明白?他说: “你留下七十万吧!给我三十万就行。魏迪今年多大了?满二十三了吧!耍女朋友没有?你给他买套房子做婚房吧!” 第103章 放鸽子 梅安修房子欠了四万多的债。他咬着牙,累死累活的苦熬,终于在三年之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他人勤快,又没什么不良嗜好,慢慢地手头上宽裕起来了。 有了钱,登门说亲的媒人就多了起来。梅安动了心。他见了前前后后四五个女人。不过,这些女人都比较现实。不是嫌他岁数大人太老实,就是有儿女拖累负担重,没答应。 梅安正值壮年。他常常听见身边的男人夸老婆知冷知热,体贴入微,尤其是床上功夫了得。这时候,他特别渴望有个女人,尤其是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际。 磕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梅安日思夜想盼着枕边有个说话的女人。工地上有个跟他要好的云南同事,名叫韩伯安。他三天两头给梅安说: “梅安,你老婆去了上海就没有回来过?” “没有!刚开始还打电话回来,就是为了跟儿女们说说话,从不叫我接电话。一年后,电话也懒得打了。儿女当时还小,吵着闹着要找妈妈。我没法,硬着头皮打过来。电话倒是通了,就是不接。后来,我又打了几次。她竟然换了号码!从此,音信全无。我去上海找过她。她搬家了。现在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今年都七年差一天满八个月了!”梅安平静地说,仿佛述说的女人跟他毫无关系。 “都快八年了!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真的佩服你!你就没去另外找过?”韩伯安惊讶不已。 “亲戚朋友先后帮忙张罗过,找了四五。人家嫌七嫌八,结果都没成!”梅安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的情况是要钱没钱,两个儿女都还小。我不想拖累人家,只希望多干活多挣点钱好好的把儿女拉扯大就行了。至于女人,想都别想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别这么消极嘛。梅安,老老实实的说,你到底想不想女人?想不想有个正经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韩伯安催问道。 “咋不想呢?我又不是傻子!但是,哪个女的看得上我?除非那女的要么脑子进了水,要么就是呆头呆脑的智障女?”梅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只要你想女人就好。凭我们俩的关系,这个媒人我做了,喜酒我喝定了!我还告诉你的是,这个女人的脑子既没有进水,也不是你说的那种智障女!明天晚上,我把她给你带来,包你满意!我丑话说在前面,只要你们喜欢,你得给我四千八的谢媒钱!”韩伯安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说。 “好。四千八就四千八!”梅安根本不相信天天都待在工地上的韩伯安会凭空变个女人出来,就调侃着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梅安刚洗完澡回宿舍。韩伯安就带着一个女人进了宿舍。 女人名叫齐淑兰,在布吉电子厂里上班,工资两千多点,三十岁,男人得病死了,有个七岁的女儿。女人生得标致,穿得周周正正的,看样子像个过日子的。她坐在韩伯安床边的小凳子上,低着头。 梅安早就忘了昨天韩伯安跟他说的事。他看见了女人,以为是韩伯安跟其他工友一样花六七百块钱在城中村的巷子里叫的站街女来宿舍包夜的。他没在意,取了放在床铺上碗筷准备去食堂打饭。韩伯安见状,叫住了他: “梅安,多打份饭哟!” “好!只是我不晓得你吃什么菜?不会又是昨天的辣鸡跟小白菜吧?” “啥子我的!你是什么眼睛哟,没看见来了客人?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忘了?我可没有骗你吧。人,我已经跟你带来了!你不过来瞧一瞧?人家还急着赶回厂里上夜班呢!”韩伯安站在他床边,不停地向梅安招手。 梅安愣了一会儿,放下碗筷,捋了捋头发,理了理衣服,满心欢喜地走了过去。 齐淑兰见梅安过来了。她微微抬头。巧得是,她的眼光正迎上了梅安的眼光。四目相对,在空中碰撞岀相互爱怜的火花。韩伯安见状,笑道: “怎么样?我从你们俩的眼睛里已经看出来了你们有缘!梅安,你不会还去食堂打饭吧?” “不,不…去外面吃,去外面吃!你也一起去。” “你跟齐淑兰去就行了。慢慢吃,好好谈!我这个月老牵红线的事已经完了。你们说话办事,我在那儿多不方便,就不必跟着去当灯泡呢!”韩伯安戏谑道。 梅安齐淑兰一起去外面的大排档吃晚饭。他们一见如故,无话不谈。等吃完饭,已经十一点了。他执意送要女人回厂里。女人说: “太晚了,厂里的大门肯定关了,进不去。半夜三更的,我不想叫保安起来开门。怕他没事四处乱嚷嚷!” 他见状,便准备去宾馆给女人单独开个房间,而他自己回工地宿舍。女人却执意不肯说: “都快十二点了,再过五六个钟头天就亮了。这时候去花一百块钱住宾馆太不划算。不如去公园的长椅上坐坐,我们两人一起说说话,相互了解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反正明天是星期天,厂里放假。我听韩伯安说,明天没活干,你也休息。” 梅安拗不过齐淑兰。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公园。偌大的公园里,就他们两人。开始,谈兴正浓,有说有笑。到夜深,都没什么话说了,睡意上来了。 梅安齐淑兰两人虽然坐在同一张椅子上,还是相隔了一尺多远的距离。她一点点地挪动屁股,身子慢慢地倾斜过去,头十分自然地靠在他肩头,呵欠连连。他刚开始有些慌乱,但是没有拒绝,心里反而一阵窃喜。他也挪移了一下,让自己的身子紧紧的贴过去,还趁势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手在大腿上停留了两三移,他感觉她的身子有一丝丝颤抖,没推开他,试探着摩挲起来。 齐淑兰又接连打了两个哈欠,闭上了眼。不一会儿,竟然呓语。梅平将手从她的大腿上拿开,抚摸着她的秀发,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货真价实的女人就在他身边,他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要蹦出来似的。手慢慢地滑落到女人的腰间。女人仅仅穿了件薄薄的黑白小圆点相间的连衣裙,他的指尖触摸到女人灼热的肌肤。他心猿意马起来,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女人的脸颊。 齐淑兰醒了。她没有怪罪他,反而轻启朱唇半吐红舌迎上去亲吻起来。他吻得更疯狂了,两只手突然不老实安分了,在女人周身上下动了起来。女人开始娇喘吁吁,呻吟起来。他猛然站了起来,拉着女人直接奔去宾馆开房。 从宾馆里回来,齐淑兰就辞了工,搬到工地跟梅安住在了一起,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女人。 工地宿舍管理不怎么严,可以随便做饭。齐叔兰买来锅碗瓢盆,置办了居家物品,今天不是炖笋片排骨,明天就是鱼头煮豆腐,跟来探亲照顾男人的小媳妇没什么两样。稍微有点空,不是折洗被褥缝补衣服,就是逛商场给梅安买衣服买鞋子! 齐淑兰见那些来探亲的女人正给自己的老公编织毛衣。她就缠着那些女人学编织技术。她心灵手巧,不到一天就学会了。也买了高档毛线,不但给梅安织毛衣,还准备给他儿女各织了一件。她没见过他的儿女,晚上在床上问他儿女身高胖瘦。他特别感动,庆幸自己终于找了个贴心的女人。因此,他十分爽快地给了韩伯安四千八的谢媒钱,还请韩伯安去大派档吃了羊肉火锅。 在齐淑兰的精心照料和爱情的滋润下,梅安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有时候他还哼几句黄梅小调。工友们除了文俊辉,都说梅安找了个好女人!短短两个月,他足足长了十五斤。 梅安笑在脸上,乐在心头。他干劲十足,拼命挣钱,要让齐淑兰跟着他过上好日子。 韩伯安说他家里有事,结清账回了云南。梅安还买了些水果零食之类的礼物送他上的车,临别时不知说了多少感谢他的话。 “梅安,我们在一起有两个多月了,中途还跟你回四川见了你的父母跟儿女。我这个人,你应该了解清楚了。要是你愿意,不嫌弃我是个寡妇。我希望国庆节我们把婚结了。没有结婚证书那个本本,哪怕我天天跟你睡在一起,心里也是空荡荡的,感觉不踏实!”云雨后的齐淑兰依偎在梅平的怀里,忧心忡忡地说。 “好,全听老婆的。我没什么本事,怕到时候委屈你了!”梅安抚摸着齐淑兰光滑的后背,掏心掏肺地说。“我听韩伯安说,你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你的女儿,就是我梅安的女儿。我一定真心待她,供她读书,把她抚养成人。我的意思是让她跟着你一起去四川。你的意见呢?” “我也希望这样,这样是最好的。恐怕她的爷爷奶奶不会答应。他们就只有我原来死鬼男人这么一个儿子。我跟死鬼男人就生了她一个娃儿。我真的不忍心把她也带走了,两个老人太可怜了。但是,我又舍不得她。她才七岁,也可怜。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心窝刀扎般的疼痛!我只希望你日后真心实意的待我,别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齐淑兰说着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唉,好可怜的孩子!既然我们结婚了,她就是我的女儿。我就要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她的学费生活费我包了。我的农行卡里有五万块钱。明天你去取三万寄回云南作女儿的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两万钱作结婚用的各种开销,卡你就放在你那儿,你用钱也方便。密码是我们见面的日子。以表达我的真心,我是一个说话算数的男人。你跟着我,虽然不能让你大富大贵,过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生活,但一定让你过上衣食无忧幸福快乐的日子!离国庆节不到半个月了,本来我应该跟你一起回去做结婚准备的。只是现在工地上比较忙,老板不放人。只好委屈你了,先乘飞机回四川,把家里收拾打整一下。看看要添置什么东西,至少被褥枕套要买吧,你要买两件衣服吧,虽然我们都是二婚,但是我不能太委屈你了。”梅安先替齐淑兰擦去泪水,然后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第二天,齐淑兰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梅安高高兴兴去上班了。 到了晚上,梅安见齐淑兰还没有给他打来到家的平安电话,就有些急。现在都快九点钟了,不可能还没有到家。上午十一点的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成都。加上乘大巴车去县城,再从县城到家,最迟不超过下午四点。他立马拨打了齐树兰的电话。电话居然停机了。他赶紧打通了家里的座机,他爸接了电话。他爸告诉他人没有回来。 梅安顿时慌了神。心想莫非在路上岀了什么事?他想到这里时,心猛然一沉,一股寒气从丹田腾腾升起,瞬间身上顿时冰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冷颤。他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的安慰自己,心中不停地祈祷: “没事的,没事的…我的淑兰一定没事!淑兰呀,你的电话咋停机了?欠费了吗?不应该呀,上个星期一我才给你充了一百块钱!不管遇上什么事,电话应该保持畅通呀!淑兰,快快来电话,快快来电话…老天爷,保佑我的淑兰平平安安的!” “安安。你跟淑兰回来那次,我总觉得怪怪的。淑兰一见我,就赶紧低着头绕开走。我又不是老虎,难道怕我吃了她不成。我跟你妈说淑兰是云南的。你妈就开始担心,怕她是放鸽子的。当时你妈本想提醒你的,见你们俩形影不离,亲热得不行,怕你怪我们多心就打消了念头。咋啦?你们闹矛盾了?淑兰根本没回来!安安,跟淑兰还没有正式结婚领证前,大额现金,存款千万别落她的手。留个心眼,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别人财两空!能过,就跟她好好的过。不能过,也不要强求!”爸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大半天。 梅安一听放鸽子三个字,头就大,疼痛欲裂。他匆匆挂了电话,赶紧查询了农行卡。卡里的五万块钱一分不剩的取光了。他沮丧极了,心想: “莫非我的淑兰也在放鸽子,玩弄我的感情?淑兰呀,你千万千万不能这样对我啊!我可是掏心掏肺的待你,真心实意的想跟你过日子的!淑兰呀,我哪里做得不好,跟我说,我改!你千万千万别弃我而去!” 梅安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他抱着侥幸心理安慰自己,仍然去上班。只是脸上再也看不见昔日的一丝丝笑容,愁云惨雾一直笼罩着。 文俊辉跟着梅安一起搭设临边防护。他见梅安一直闷闷不乐,就戏谑道: “梅安,齐淑兰昨天早上才走的。你咋丢了魂似的?她在的时候,你天天高高兴兴的,还啍几句,跟过年似的。我看你是一天也离了开她了!我就不相信,男人离了女人就不活了。你看我,云南婆娘跑了二十多年,我还不是照样穿衣吃饭。我不知道你的头个婆娘走后,没遇到齐淑兰是咋过的?” “老文,你的老婆好像也是云南人吧!她是不是也是她的男人放的鸽子?跟你生了个娃儿又跑了?”梅安一语双关地问。 “鸽子,她倒不是。她就是嫌我当时穷,还背了一屁股的债!你看,蒋桂香,云南的吧?她的男人在这儿,还跟许老三有一腿。总之一句,我瞧不起云南人。云南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文俊辉狠狠地说。 这时候,赵建雄来了。他今天早上是从其他工地临时调过来打突击的。他见文俊辉跟梅安谈论女人,听见文俊辉说云南人的坏话,上前仗言道: “老文,你个龟儿子!你婆娘跑了,就看不起我们云南人了,辱骂我们云南女人了!你们四川全都是好人?不见得吧!许老三,你们四川的吧。伍厚勇,你们四川的吧!他们两个,凭哪点算得上是好人?我赵建雄从第一天认识你,都是老文老文的叫你,一直都是尊重你的,咋瞧不起了?老文,别横着竿子打倒一片人!梅安大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梅安唯唯诺诺,他根本没心情跟赵建雄诡辩。 “梅安大哥,我发现你好像不高兴呢?谁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赵建雄好奇地说,“我老远就听见你说什么放鸽子?你们谁放鸽子?” “梅安的新夫人昨天坐飞机回四川后,他就跟掉了魂似的!哦,他的夫人也是你们云南人。听口音,跟你是离得不远的老乡!”文俊辉笑着告诉赵建雄。 “赵建雄,是不是你们那儿的女人都喜欢放鸽子呀?”梅安不理文俊辉,直接问赵建雄。 “放啥子鸽子哟?一天到晚,不是喂猪打柴,就是煮饭带娃儿。她们可没有那闲功夫!放鸽子那是城里有钱人才干的事!”赵建雄一本正经老老实实的说。 “哈哈…”文俊辉差点笑岔了气,然后解释道,“就是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婆娘利用色相去骗另一个男人的钱!钱到手后,女的就借机跑了,溜了。这,我们叫着放鸽子。不知你们那儿叫什么?梅安的夫人就是你们云南的。她昨天回四川,前天晚上梅安给了她五万块钱的银行卡。昨天晚上她的电话就停机了。梅安打电话回老家问,女的没有回四川。现在梅安怀疑那女的是鸽子,专门骗他钱的。只是女的跟梅安同床共枕两个多月,他不敢面对现实罢了。现在我敢肯定,给他们说媒拉纤的韩伯安就是女的男人!”文俊辉条理清晰的分析道。 “哦!梅大哥,老文说的是真的?”梅安点了点头。赵建雄惊奇万分,“刚才老文说那女的是我老乡,离我不远!你知不知道那女的在云南的具体地址或者有那女的相片?你知道那女的电话关机后,打没打那个叫韩伯安的电话?” “说不定那女的身份证也是假的!现在深圳遍大街都是办假证件的小广告。花五十块钱,什么证件都给你办!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文俊辉说。 “男的电话也停了机!我手机里保存了女的彩色照片!”梅安从手机图库里翻岀了齐淑兰的相片,将手机递给了赵建雄! 赵建雄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叫道: “这女的我认识,叫齐淑兰。她跟我老娘舅是一个村子的。前年春节我给我老娘舅拜年。她来我老娘舅家打麻将,诈胡了两次被人抓住。她嘴特别硬,死不认账,还跟人大吵大闹。当时我就坐在旁边陪我老娘舅说话。闹得凶时,我和老娘舅还上前一起劝说她呢!所以,记得特别清楚!后来,大家不欢而散。她打电话叫他的男人开摩托车来接她。听我老娘舅说,她的男人叫韩伯安,不知跟梅大哥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反正她的男人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梅大哥,齐淑兰,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绝对没错!” 赵建雄斩钉截铁的一番话,如晴天霹雳,将梅安心里残存的一丝希望击得粉碎。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金星乱舞,身体摇晃了几下,几乎瘫软在地。 赵建雄文俊辉两人赶紧上前扶着梅安,在楼里找了两块砖头让他坐下。待他情绪稍稍稳定后,赵建雄问: “梅大哥,你怎么啦? 梅安才将事情和盘托出,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说: “我认识齐淑兰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睡在了一起。两个多月的接触了解,她待我知冷知热的,对我的两个儿女也不错,常常打电话问他们的学习情况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她给我编织毛衣,也替儿女各织了一件!儿女收到寄回去的毛衣,欢喜得无以言表!我就轻易的相信了她,认为她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当她提岀结婚领证时,就答应了她。她说,有个七岁的女儿,爷爷奶奶舍不得让她带到四川来。我说,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要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就给了三万块钱做她女儿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还说,既然跟我结婚,就不能委屈她,又拿了两万块钱让她回我家买些结婚用品。她走的头天晚上我给了她一张农行卡。卡里刚好五万块钱,连密码也告诉了她。” “梅大哥,别担心。我知道她家的地址。你登门找这个坏女人还你的钱!”年轻的赵建雄经历的事少,不以为然轻飘飘的说。 “梅安,别听赵建雄的。云南人剽悍好武。当年我的云南婆娘田水仙卷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抛弃了我和我儿子跑回了云南。我没听我叔的话,非要找我婆娘问清楚!谁知道,婆娘没跟着我回来,还被她原来的男人纠集一伙人打折了我的腿。由于治疗不及时,成了个瘸子。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我看,还是算了。毕竟睡了人家两个多月,你也不亏。想开些,折财免灾!”文俊辉现身说法,劝说道。 梅安自认倒霉,气得睡了三天三夜。事后,照常上班下班。 再说齐淑仙取了钱,直接坐飞机回了云南。她在电话里告诉韩伯安: “亲爱的,我们又成功了,五万块钱到手了。我马上乘飞机回来了!” 韩伯安高兴极了,拍着手几乎跳了起来。他不敢怠慢,立马打车去机场迎接她。 齐淑兰像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迈着轻快的步伐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走出了机场出口。她看见韩伯安早早在那儿候着了,便大叫着奔了过去。 韩伯安自从做媒将齐淑兰介绍给梅安后,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碰过女人,早就饥渴难耐,便十分猴急地拥着齐淑兰去宾馆开房。 第104章 故人 韩伯安云雨后,心满意足地斜躺在席梦思大床上。齐淑兰小鸟依人的偎在他的怀里。 “淑兰,梅安这个你傻逼,说不定现在还做着国庆节跟你结婚的美梦呢!”韩伯安将齐淑兰带回来的五万块钱又数了一遍,“不错,五万块钱!比我打一年工的钱还多!当时,我让你去勾引那些男人,你不但破口大骂,说我无耻,还把我的脸抓得稀巴烂。怎么样?陪姓梅的睡了两个多月,就轻轻松松地挣了五万。这还不算给我的谢媒钱。淑兰,姓梅的是我们的第八个猎物了吧!” “不,梅安是第九个了。他是这些男人中待我最好,最真诚,也是最大方的男人。我都不忍心骗他。五万多块钱,他得干一年。现在想起来。我总认为对不起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有种负罪感!”望着韩伯安数钱得意忘形的样子,齐淑兰思虑良久,终于说岀了在她心里憋了好久好久的话。 “淑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莫非你对他动了心?”韩伯安数钱的动作停了下来,警惕性地问。 “没有。我不光对梅安有这种负罪感,而且其他的几个男人都有这种感觉。伯安,我们是不是…”齐淑兰咽下了后半句话。 “淑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每次都这样。不是劝我回家种田,就是你进厂我去工地上干。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种田能挣几个钱?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吗?你在电子厂里起早贪黑,我在工地上累死累活的干,到年终也挣不了几个钱。钱少点就算了,你的厂里总是拖欠,我的叫黑心的老板卷款跑路了。” 齐淑兰顿时无言以对。沉默良久,她才忧伤的说: “你说的都对。我还是觉得钱不干净,自己没了羞耻心,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活得没尊严!” “淑兰,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那些大款那些富豪,又几个人的钱来路是干净的?谁不是坑蒙拐骗?谁不是损公肥私?谁不是监守自盗?我们两个,一无权,二无钱,三无势,四无学历技术,又吃不了苦受不了罪,你说我们靠什么活下去?要不是老天爷给你一副好皮囊,趁人年轻还能勾引男人,还能让那些饥渴难耐的老光棍迷得神魂颠倒挣几个钱!要不然,我们只好去等死!”韩伯安将钱收拾放好,以教训的口气说到,“当今的社会,你没钱,什么羞耻心?什么尊严?狗屁都不如!现在不是流传一句话么?一切向钱看!在深圳,英雄不问来路挣钱不择手段!” “伯安,我已经厌倦了。你不知道,三年多我跟九个不同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整天整夜都是提心吊胆的。既怕他们发现了,暴打我一顿,又怕讨不了他们的欢心,弄不来钱,更怕的是动了心,让自己陷进去出不了!我真的是太难了!”齐淑兰说到伤心处,竟然哽咽起来。 “淑兰,每次都是我先去工地打听寻找好猎物,再把你介绍给那些男人。他们不是死了跑了婆娘,就是一直打单身的老光棍。他们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饥渴难耐。但是为了钱,我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把如花似玉的你给他们送去。就说那个梅安,他的床跟着相隔不到五米远。每天夜半三更,他的床就吱嘎吱嗄的响个不停。你也挺配合的,趁大家都睡着了叫得挺欢。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受吗?我狠不得跳起来掐死你们!但是,为了钱,我还是忍了下来。可是,到了白天,我还得强装笑脸跟梅安小心说话,怕自己一不谨慎,露岀了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到了晚上,他妈的梅安又折腾你!天天如此,我实在受不了,找了个借口辞工回了家!本以为眼不见,会好些。谁知道,一躺在床上,头脑里总浮现岀狗日的梅安扑在你肚皮上折腾你的画面。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在滴血!”韩伯安无比伤心,动情地说。 “既然你舍不得,那么我们金盆洗手不干这事了!反正我们从那九个臭男人身上挣了三十五六万,也算不少了。我们回云南老家,在县城开个小超市。这样,我天天守着你陪着你,行吗?”齐淑兰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行呀!要是能在老家县城里开个小超市,过上安稳富足体面的小日子,我这一辈子就是死了也值得。问题是三十五六万,哪够呀?别说垫资进货,这点渣渣钱!连门店租金都不够!”韩伯安以退为进,一五一十地算账,“我的意思是趁你人年轻,还有点姿色,再勾几个男人,凑够五十万,好不好?过了国庆节又投入战斗!争取在春节前再挣三到五万!” “不去!刚才还说心疼我,舍不得我!我看都是假的。你把我当成了你的摇钱树,当成了你挣钱的机器!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真的挣够了五十万,你又想一百万了!”齐淑兰从韩伯安的怀里挣脱出来,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 “姑奶奶,你消消气。我们先回家,好好享乐一番,等过了春节再说,好不好?”韩伯安急忙俯下身来安慰她。 梅安被骗了五万多块钱,一直郁郁寡欢。父母见状,都着急了。怕他一直消沉下来,惹出什么乱子来或者添些怪病,就四处托亲朋好友给他找个女人。 梅安前前后后见了四五个条件相貌年龄各异的女人,都没有成功。不是嫌他老实本分挣钱不多,就是说他有儿女拖累负担重。一去二来,他的心就冷了,再也不提相亲结婚的事。他的话越来越少,干活却多了,跟拼了老命似的。父母又担心了,怕他走极端。他反而安慰父母,苦笑着说: “爸妈,你们放心。我多干活多挣钱,只希望把两个儿女有出息。我还年轻,再苦再累,也不怕。不能让别人,尤其是金碧华看我的笑话!” 金碧华抛弃了他,齐淑兰骗了他。连他自己也坚信,这一辈子不会有女人愿意跟他同甘共苦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一个女人,一个曾经愿意为他献身的女人毫无征兆地向他走来。 由于连续几天没活干,梅安天天躺在宿舍里睡觉。睡久了,腰酸背痛头昏脑胀的,他决定单独去街上逛逛。 梅安漫无目的的瞎逛乱穿,不知经过多少大街小巷,不知不觉来到的一家电子厂的大门口。他猛然抬头一看,这个电子厂太熟了。它正是齐淑兰曾经上过班的电子厂。那天,齐淑兰辞职时他来帮她搬东西。当时齐淑兰大呼小叫的指挥他搬这搬那,又叮嘱那些东西要轻拿轻放。他虽然手忙脚乱,累出一身汗,但是心里乐滋滋的,仿佛全身有用不完的劲!往事历历在目,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他心中徒添惆怅,不免感叹! 正在这时候,电子厂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下班的时间到了。几百名穿着工装的男男女女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潮水一般地涌出大门。 梅安那次来帮齐淑兰搬东西也正好碰上下班。所以,下班的人群中有两三个女的认识他,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们边走边偷偷的指着他,叽叽咕咕的小声议论。 “你们看,那男的是不是半年前帮齐淑兰搬东西的那个?” “不错!就是他!你看他,头发又长又乱,草窝似的,眉头紧锁,脸上不见半点笑意!跟半年前比,苍老了许多!” “听齐淑兰说,他是她的老公!” “不对哟,她究竟有几个老公?在他之前,不是还有一个男的吗?好像姓…姓…韩!” “她的话,没个准。一会儿姓李,一会儿姓马。没人知道她的老公姓什么?上班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现在不晓得又去了哪儿?在干什么?” 梅安站在大门口旁边,望着工人从他面前一个一个的离去,没眨一下眼,似乎在寻找什么。 几分钟的时间,几百名工人走得一个不剩,大门口又恢复了平静。梅安失望了。他准备离开电子厂回工地。 临走时,梅安无意中又抬头往厂里望了一下。他看见一个穿着工装的女人慢腾腾走出来。她耷拉着头。走路的姿势,他太熟悉。心头一惊,莫非是她? 女人越走越近,他的心越跳越快,几乎蹦出嗓子眼了。这时候,女人突然抬起头来! 女人惊叫起来!梅安也跟着惊叫起来!她们不约而同地相互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梅安!” “白玉兰!” 现在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故人久别重逢,两人都欣喜不已。梅安再三要去附近的大排档请白玉兰吃饭,庆祝他们的相逢。她开始推辞了一番。见他诚心诚意的,就答应了。 梅安仿佛回到他当年在电子厂上班的时光,豪爽大气又重新岀现在身上。其实,他是不想让白玉兰小瞧了他。 白玉兰特意要了个雅间。自从梅安告诉她,他已打定主意要跟金碧华结婚时,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伤伤心心的痛哭一场。然后,离开了电子厂。这期间,她命运多舛经历了太多的事,尤其是爱子夭折丈夫醉酒又溺水而亡。周围的人都说她命硬克子克夫,纷纷对她指指点点,厌恶她,远离她。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苦楚跟委屈,要找一个人倾诉。她更想知道,她曾经以身相许而拒的梅安跟金碧华结婚后过得如何! 点菜时,梅安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谱又推给了白玉兰。她推辞了两三下。他说: “玉兰,还是你来点吧!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客气!” “青椒回锅肉,木耳肉丝,蒜泥白肉,鱼香茄子,再来一个紫菜蛋花汤!”白玉兰根本没有看菜谱,而是脱口而出的报完菜名。梅安一听,这全都是他喜欢的菜。他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丝丝感动。但是,他笑着服务员说: “小妹,能不能把木耳肉丝换成东坡肘子!你看,我们的这位美女太瘦了,需要增加营养!” 白玉兰赶紧阻了服务员,笑着说: “小妹,不换。还是要木耳肉丝!别忘了,这些菜都要多放辣椒,花椒适量!梅安,喝点酒吧!” 自从齐淑兰骗了他五万多块钱后,他几乎戒了烟酒。他严格苛求自己,不光拼命的干活,还发誓要从嘴里一分一厘节省把损失的钱重新攒起来。当白玉兰问他时,他连忙摆了摆手。然而,他的喉咙却条件反射般的动了两下。这一切,白玉兰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原来喜欢豪饮的他戒了。她说: “梅安,我晓得你喝酒是海量!是不是跟金碧华结了婚,她不让你喝了。有机会见着她,我得好好训她一顿!在社会上混的男人,哪有不抽烟喝酒的?金碧华不在,又是我们老朋友相逢,今天我做主,喝!小妹,来瓶泸州老窖特曲!” 要不是白玉兰提到金碧华,梅安几乎将她忘了。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平静地说: “今天是我们久别重逢的好日子,就别提她金碧华了。我心里早就没有她这个人了,我已经告诉我的两个儿女,说他们的妈死了!” 白玉兰惊得目瞪口呆,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梅安,好奇地问: “金碧华怎么啦?你这么恨她!当年她不嫌你大她那么多,死心塌地嫁给你!你呢,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就因为她上了你的床,你敢做敢当,负责到底,铁了心的非她不娶。莫非在深圳这个花花世界,你也开始学坏了,变心了,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梅安无比遗憾的说: “真的是命运捉弄人。我真心实意的待她。她在儿女都还小的时候又吵又闹去上海打工。不久,家里失火。我独自一人回去修房子,她留在上海继续打工。那时,我真的是一贫如洗。修房子的材料全部是赊账。我打电话叫她寄些钱回来,以解燃眉之急。催了她几次,她却说我一个大男人修个房子还找女人要钱。还说什么要不要她去南京路上卖肉!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我咬着牙,东拼西凑好不容易修好了房子,打电话叫她搬家回来。她不但没回来,到现在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回家。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也不接。后来,我就告诉两个儿女,他们的妈死在外面了!现在她在哪儿,是生是死我也懒得去管了! 白玉兰听后,感慨万千。她心潮起伏,如暴风雨来临时的大海!她试探着问: “你既当爹又当妈的,拖着两个孩子,够辛苦的!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没有找一个?” “亲朋好友给我介绍了几个,都嫌我有儿女拖累负担重没谈成!半年前,工地上一个叫韩伯安的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是云南人,叫…”这时候,菜,酒已经端上来了。梅安先给白玉兰倒了一小杯酒,然后又夹了菜。他呡了一口酒说。 白玉兰夹菜的筷子突然停在空中,刚端起来的酒杯又放回桌上,有些失落地说: “只要是个会过日子女人,云南人也不错!” “什么会过日子?男的叫韩伯安,女的叫齐淑兰!他妈的一对狗男女!”梅安愤然地骂道。 “齐淑兰?”白玉兰两眼睁得大大的。她惊讶不已,伸长脖子问道,“我们厂里也有一个叫齐淑兰的。半年前,她走了。听说是她的男人接走的。不过,她的男人韩伯安我和厂里的好多姐妹都认识。听姐妹们说,接她的男人根本不是韩伯安。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那天的日子是去年的七月二十一。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我下班有点事耽搁了,待我岀大门时,她跟那个接她的男人走岀了五十米开外。我觉得那个男的背影跟你一模一样,尤其是走路的姿势。我大声的喊了两声梅安。他没理我,我失望了!” “就是同一个人。来接她的男人就是我。当时,要是我听见了是你在喊我,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天意如此!他们本来就是两口子,是骗子,在放鸽子!她跟我睡了两个多月后,要跟我结婚。也怪我太老实,轻易的就相信了她。我二话没说就把银行卡给了她,还告诉她密码。这样,她轻轻松松的骗了我五万块钱现金回了云南!现在连人影都不见!”梅安恨不得杀了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提起这对狗男女放下酒杯,他的两眼还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光。他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酒杯跳起,酒洒了一地。 白玉兰听梅安说完他的不幸婚姻,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情爱之火不由自主的重新点燃。 梅安又往白玉兰的碗里夹了一块蒜泥白肉,关切地问: “玉兰,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梅安的话,让白玉兰倍感亲切。她这些年的委屈辛酸和数不清的非议指责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情不自禁的涌过一阵暖流。她几乎哽咽,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 “好什么好?你好歹还有两个儿女,一个安身立命的房子!我呢?什么都没有,不但没了孩子,连一个安乐窝都没有!” 说完,她猛地喝光了杯里的酒,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梅安赶紧抽了两张纸巾递给白玉兰,不解地问: “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结婚?要是这样,我真的对不起你了!” “你不必自责。从电子厂别后半年后,就结了婚。一年后还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老公能干,待我也好!”白玉兰回忆着过去幸福甜蜜的时光,脸上洋溢着笑意和满足。 梅安又给白玉兰斟满酒,说: “真的羡慕你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谁知道,梅安的话刚落,白玉兰竟然趴在桌子上呜呜地抽泣起来。他顿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兰低声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无比遗憾的说: “梅安,让你见笑了。每当想起我的儿子和老公,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哭起来!” “咋啦?”梅安听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幸福的日子太短暂了。”白玉兰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伤心的说,“我儿子三岁那年,他总是无缘无故的发高烧。我跟老公都大意了,以为是感冒了。不久,他周身发大面积的红疹,破点皮就止不住流血。我们慌了,赶紧送医院。诊断书下来,把我和老公都吓傻了!他得了急性白血病。我们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是没有治好儿子的病。他就死在我老公的怀里。你不知道,我老公多么喜欢这个儿子。他哭得几近昏厥,醒来后抱着儿子的遗体两天两夜不松手。处理完儿子的后事,我老公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开始酗酒。每次喝醉后,就捧着儿子的相片嚎啕大哭,嘴里语无伦次地说: ‘我们的儿子没死,我要去找他回来。’ 他喝醉酒后,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那天他反反复复说这句话。我只知道他太想儿子,就没在意,仍然在厨房里做午饭。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跌跌撞撞的叫着岀门。等我做好饭,不见他人影。我就在村里发疯似的找。他去儿子的坟头经过一个深水塘溺水而亡。老公死了,我真的疯了,觉得自己的天塌了。我两次寻死跟儿子老公去,一家人在阴间团圆。一次吃了假老鼠药,一次上吊绳子又断。既然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就好好的活。” “是啊,活着总比死了好。你看我,在苦在难,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还要活好。不让金碧华看我的笑话!”梅安接过话头,安慰鼓励白玉兰,更多是安慰自己。 “话虽如此。老公死了两年后,我又动了再婚的念头。前前后后谈了五个男人。他们知道了我的经历都弃我而去。村里村外的长舌妇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说我是瘟神是灾星,有克夫克子的命。就是厂里,姐妹们躲着我,那些男人见了我也离得远远的,好像我真的是灾星一般!所以,我总是一个上班,一个人下班!偌大的深圳,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白玉兰脸上愁云惨淡,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希望之光。“梅安,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怎么会呢?”梅安给白玉兰又夹菜又斟酒。“玉兰,你的电话号码能不能告诉我,我存一个。” 白玉兰喝了几杯酒,脸泛着红晕,宛若桃花。她也存了梅安的电话号码。 第105章 心想事成 白玉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梅安要是当年娶了我,他也不会如此艰难!要是我成了他的老婆,说不定也会儿女双全,根本没有什么克夫克子的恶语相向了!我要是有金碧华的命,我一定倍加珍惜的,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可是,老天爷捉弄人。本来梅安就是我盘里的菜,偏偏半路杀岀个程咬金,抢走了我的男人,我的老公。死鬼都走了七八年了,还是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走进我的生活,连那些饥渴难耐的单身狗老光棍都嫌弃我有克夫克子的命。难道就这样孤苦伶仃终老吗?不,我一定要找个男人,一定要再生个孩子叫我妈妈,一定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老天爷终究没抛弃我,把梅安又送到我身边来。他现在没老婆,我现在没老公。我何不紧紧抓住他?他会不会跟其他男人一样嫌弃我?不会的,不会的。他亲口说的不嫌弃我。他不是存了我的电话吗?也说不定,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明天打个电话,试试看吧!如果他有心,我主动点,行吗?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老天爷给的机会不多,主动点又何妨?” 第二天,梅安主动给白玉兰打了个电话。关心她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今天早餐吃的什么等琐事。说明了什么?说明她俩的姻缘未断,梅安有心跟她再续前缘。她高兴坏了,脸上开始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开始主动跟厂里的姐妹们打招呼了。姐妹们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给了个善良的回应。 白玉兰一有空就给梅安打电话,说的都是关心之类的话。梅安心里也是美滋滋的,齐淑兰带给他的阴霾一扫而光。 白玉兰决定搞个突然袭击,给梅安来个惊喜,顺便试探一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周末的下午,她请了假,精心打扮了一下,穿戴整齐,在梅安下班前十分钟赶到工地。 梅安刚刚洗完澡回宿舍,白玉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在电话里百般妩媚的说: “梅安,想我吗?” “夜以继日,日以继夜,无时无刻不想?我不是木头,也渴望有人关心我!早上晚上,你对我嘘寒问暖的,我不想你还想谁?”梅安人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不像别的男人尽说些甜言蜜语糊弄人。他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真心话。 “那你来工地大门口接我吧!”白玉兰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真的?我马上出来!”梅安手脚麻利,迅速的穿好衣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工地大门口。 梅安远远的就看见了白玉兰站在大门口。她亭亭玉立,身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白鞋白袜,宛如晚风里盛开的天山雪莲花。她向他频频挥手。他顿时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加快了步伐。 梅安牵着白玉兰的手,有说有笑的回到宿舍。工友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有的工友还朝梅安伸出了大拇指,接着比划了两下做爱的动作,有的朝白玉兰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他见工友们闹腾够了,才跟白玉兰手牵着手肩并肩去工地外的苍蝇馆子里点了乌江鱼,麻婆豆腐,鱼香茄子,番茄鸡蛋汤跟一瓶金威啤酒一罐苹果醋。 吃饭时,梅安白玉兰谈笑风生。她看他高兴,借着酒劲直接了当的问: “梅安,老天爷让我们又重逢了。你无老婆,我又单身。你愿意娶我吗?” 这是在深圳工地上打工多年任何一个单身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好事。正值壮年的梅安也不例外。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他遭遇了两个女人的背叛跟欺骗,婚姻经历了两次的打击和摧残。他已经根本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真爱,也不相信老爷还会眷顾他。他已经再也经受不住感情上的打击了,欲推辞拒绝。但是他更知道长夜难熬寂寞难耐,做梦都渴望枕边有个女人。他十分圆滑,装得郑重其事地说: “玉兰,我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有两个儿女,大的九岁小的七岁,负担太重。失火修房子借的债刚刚还清,省吃俭用存的钱几乎让齐淑兰骗得干干净净。可以这样说,现在我就是穷光蛋一个!我很高兴,承蒙你看得起我,还愿意嫁给我,我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玉兰见梅安答应了愿意娶她,她立即放下筷子,隔着桌子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梅安用力挣脱她光滑温润如玉的手。她不解地问: “又咋啦?莫非你跟那些男人一样嫌我?克夫克子吗?” “不是!我现在的条件,哪里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你不嫌我,就是烧高香了。我怕你跟我受委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先在一起,暂时不忙请客办酒席。金碧华已经四年没回家了。她又不同意离婚。我们恐怕领结婚证很难了。你哪天觉得我配不上你,你随时随地可以走。我绝不怪你!”梅安思虑良久,斟字酌句地说。 “梅安,我告诉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真心实意的跟你过日子。现在还是这样说。你跟金碧华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你的两个儿女,我视为己出,尽力尽量做个好后妈。结婚证书,不过是一张纸。我不在乎什么名份。只要你真心待我,再穷我也不怕。凭我们俩的双手,只要肯干,好日子一定会来的!”白玉兰打消梅安的顾虑,重新抓住了他的手。 四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两颗滚烫炽热的心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融合在一起了,永不分开。 梅安和白玉兰以夫妻的名义住在了一起。厂里没事或者遇上了节假日,她都会不辞辛劳换乘几次公交车赶到工地上来看他。他们每次都要先去苍蝇馆子里加餐,酒足饭饱后再去开房。他们俩都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不久,白玉兰笑着告诉梅安: “都四十天了,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肯定是怀孕了。我们有了两个孩子,你说咋办?” “生下来呀!我知道你一直将金碧华的两个孩子视为己出,但是我总不能太自私就剥夺了你做母亲的神圣权利。只要你好好跟我过日子,你就是再生一个,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梅安躺在宾馆的席梦思大床上。他一只手抚摸着白玉兰的小腹,俯下身靠近她的肚子欲去倾听胎儿动静。“来,让我听听,我们的孩子在干什么?” 白玉兰幸福的扑哧一笑,用粉拳轻轻的敲打着梅安,说: “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说这样幼稚可笑的话。我算了一下日子,应该是上次来的时候怀上的,大概有三十三天了!” 梅安关心地说: “玉兰,既然怀上了。你辞职好好养胎吧! “不。你一个人挣钱,太辛苦了。趁胎儿还小,我再做几个月。等腹部隆起,行动不便胎儿大些,我再回你老家养胎。梅安,你这么关心我体贴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白玉兰一脸妩媚风情万种地说。 梅安见状,抱着白玉兰在席梦思大床上滚起来。 八月后,白玉兰在医院里顺利生下一个女儿。 白玉兰真心待金碧华的两个孩子,给他们洗衣服,洗澡,剪指甲,买衣服鞋子,还给他们织毛衣,辅导作业。他们感受到了多年不曾有过的母爱,终于开开心心的笑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终于接受了她,甜甜的叫她妈妈了。 两个孩子知道了白玉兰在医院里生了,他们就吵着闹着要去医院看妈妈和妹妹。梅安的妈拗不过他们,就带他们来了。 两个孩子无比兴奋的观看依偎在白玉兰怀里的小妹妹。他们感到十分好奇,欲伸手去摸摸小妹妹皱巴巴毛绒绒的脸。梅安伸手拦住了,说: “妹妹刚刚吃了奶,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别摸她。她太小了,胆小,受不了惊吓!” 白玉兰笑了笑,说: “哥哥姐姐喜欢妹妹。让他们摸一下吧。轻轻的,只摸一下。 “妈妈,妹妹有名字吗?”金碧华八岁的女儿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摸了一下妹妹的小脸蛋,就赶紧缩了回来。她偏着头仰着脸问。 “没有呀!要不,你给妹妹取个名字好不好?”白玉兰笑着认真的说。 “妈妈,你看哥哥叫雷雷,我叫小雨。要不然妹妹就叫云朵吧!”小雨低头想了片刻,脱口而出。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梅安和自玉兰,希望他们同意她给妹妹选的名字。 “好。妹妹就叫云朵了!”梅安一锤定音。两个孩子雀跃欢呼。白玉兰叫他们声音小点。 “妹妹,你有名字了,叫云朵。谢谢姐姐哟!”白玉兰拍着手说。 白玉兰满月后第六天,梅安在家里举办满月酒,请了闻名四乡八里的厨师。在院子里的东南角垒起了临时灶台烧火做菜做饭。饭菜很丰盛,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九大碗。掌勺的,切菜的,烧火的,挑水的有条不紊地忙开了。临近中午,来了不少的客人。梅安的爸妈跟叔进进出出的招呼,或递烟,或倒水,有时也寒暄几句。大家都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喜庆祥和的气氛将梅家多年郁郁寡欢的沉闷之气一扫而光。 白玉兰将云朵抱岀来跟客人们见面。雷雷,小雨两兄妹仿佛是妹妹云朵的保护神,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鸣锣开道,惹得客人们哈哈大笑。 客人们纷纷争先恐后上前来观看云朵。有人说她双眼明亮而清澈,长得像白玉兰。有人说她粉嘟嘟的小圆脸皮肤白里透红,长得让梅安。有人夸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生得眉清目秀,以后肯定有出息,一定是人中龙凤。白玉兰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总之,誉美之词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候,高晓红急冲冲地走到梅安他妈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一句话。梅安妈听后,顿时大惊失色。她立马抛下客人跟着高晓红出了门。她们着急去找梅安和梅安他爸,要把这惊人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拿主意! 什么惊人的消息?原来是金碧华回来了。这是高晓红去邻居家借桌椅板凳时邻居王婶告诉她了。王婶将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说: “高晓红,你还借什么桌椅板凳?梅安原来的婆娘回来了!我岀去摘辣椒,村头的王三爷告诉我的。金碧华还跟他说了话呢!现在估计进村了。这下倒好,新人正办满月酒,旧人回家了!我看你们家咋收拾? 高晓红来不及借东西,风风火火的赶回家去通风报信! 只找到了找到梅安他爸,听人说梅安去村里的烧坊买酒去了,刚走。 高晓红告诉了他爸后,他爸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大儿媳妇,你和你妈去村头截住金碧华,暂时不让她回家。她要是进了门,别说办什么满月酒,指不定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你们先把她稳住。我跑去烧坊,找老四。叫老四快点回来,让不让金碧华回家,还得由老四自己拿主意。我们在王婶家的大门口那儿汇合!” 金碧华回来,除了肩上斜挎了一个小坤包外,什么行李都没有。她的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衣服裤子虽然整洁,一眼就看出已经穿了多年了。因为在乡里下了客车后,她一直都走乡村路,鞋子上蒙了厚厚的一层土。进村后,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因为认识的人多了,她不得不停下来打招呼。待她走后,那些又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半天。 梅安修的一楼一底的小洋房渐渐进入金碧华的眼帘。她终于看到当年厌恶而后又魂牵梦绕的新房子。房子通体全是雪白色的墙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心里一激动,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梅安他爸妈火急火燎的往村头跑,累得气喘吁吁。 金碧华看清楚了朝她跑过来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她多年不见的公公婆婆。一个是不招人喜欢的大嫂。她鼻子猛然一酸,心里说: “我去上海整整五年了,从没有跟婆婆打过电话问候一下。现在她老人家竟然不顾年迈腿脚不便,还跑来迎接我!不对呀,我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如何知道我要回来的!哦,一定是刚进村在村头碰到的王三爷带的话!唉,我不孝。对不住她老人家。要是梅安不嫌弃我,还要我的话,我一定好好孝顺她!还有大嫂也跑来了。唉,当年在家里,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少跟大嫂吵架。她不见气,还来迎接我!大嫂,原谅我吧!” 想到这里,金碧华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她加快了速度,朝婆婆跟大嫂使劲的挥舞着手。 梅安在烧坊用二十斤的塑料酒壶装酒。烧坊的老板一半调谑一半诚恳地说: “梅安,你小子艳福不浅。金碧华太狠心了,弃你而走了。整整五年了,她不想你就算了,连她亲生的雷雷小雨这么乖巧的一对儿女也不想?不打个电话问问?像她这样的女人,走了也好。俗话说得好,嫌妻没好妻,嫌夫没好夫。她走了,白玉兰来了。我看,白玉兰不管哪个方面都比金碧华强!梅安,你要好好珍惜哟!世上的好女人不多,更难遇上。 梅安他爸火急火燎的赶到烧坊。梅安已经结完账走出烧坊。他见爸急匆匆的赶来,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知道有事,便问道: “爸,有什么事?是不是客人都来了,准备开席等着用酒?” “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爸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 “爸,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这儿没外人!”梅安见爸焦急又六神无主的样子,进一步问。 “金碧华回来了!估计离家不到两里远了。你妈跟大嫂去截她!我来的目的,就是要你拿主意,要不要她回家进门?要她回吧,家里正操办云朵的满月酒。她回来,白玉兰还蒙在鼓里,正高兴着了。我怕她们见了面,会闹起来!当着众人亲戚朋友的面,真的不好收拾!不要她回吧,她毕竟是雷雷跟小雨的亲娘。更何况你跟她还没有正式离婚!”爸摊着手,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她回来干什么?离不离婚,我都不接受她了。五年了,我跟她的关系名存实亡。别说夫妻,连路人都不如!她爱去哪,我管不着!我是坚决不让她进我家门的!”梅安说得斩钉截铁。 “梅安,何必做得如此绝情呢!”爸劝说梅安。 “不是我绝情!她当年就是如此待我的!现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怪不得我!” 金碧华一边朝婆婆和高晓红挥手一边朝她们大声喊道: “妈…大嫂…我回来了!” 金碧华接连喊了几声。婆婆和大嫂没有答应她,她们只顾朝她跑来。她正疑惑纳闷,她们不像是来迎接的,因为看不出她们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正在这时候,白玉兰突然看见梅安和公公一前一后从另一条路上朝她奔来。 金碧华更是激动不已,心潮澎湃。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梅安来迎接我。说明他原谅了我,肯定能接纳我,毕竟我们还有两个儿女。毕竟是一家人!还是家人好!” 梅安第一个跑到金碧华的面前,累得气喘如牛。他先停下来缓了一口气,然后梗着脖子黑着脸生硬冰冷的说: “金碧华,我真的是服了你。你不是铁了心抛弃我跟两个儿女,口口声声不是说不要这个家,死都要死在外面吗?咋啦,现在外面混不下来!想到在四川还有儿女,还有男人,还有家,是不是?就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又回来了!你回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回来迟了!我不欢迎你,两个儿女不欢迎你,这个家更不欢迎你!我还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我的老婆是白玉兰,你电子厂情同手足的姐妹。我跟她还生了个女儿,叫云朵,小雨取的名字。今天,我和白玉兰为我们的女儿云朵举办满月酒。你连进门讨杯喜酒喝的资格都没有。你从哪儿来,还是回哪儿!走吧!” 梅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金碧华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来话来。梅安的话更如一盆数九天的冷水,浇了金碧华一身,让她从头冷到脚。她的身子摇晃几下,几乎摔倒。这时候,高晓红跟婆婆正好赶到。高晓红急步上前扶住了她。 金碧华语无伦次地说: “梅安,我是错了,对不住你。可你不能不让我回家呀!我们又没有离婚,你怎么能背着我跟白玉兰结婚呢?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金碧华急了,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喊道。” “什么名正言顺?你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五年来,你在哪儿呀?你说呀!我来上海找你,你连面都不见!你那时候咋不说你是我梅安的老婆呢?五年来,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早就忘了在四川你还有一个叫梅安的男人吧!你别在这儿装可怜!就是说破天,我也不认你,不让你进家门的!赶紧走!”梅安断然拒绝。 “我纵有千错万错,毕竟还是雷雷跟小雨的妈呀!我见见他们总行吧!”金碧华见梅安毫不念及旧情铁了心拒绝她。跟落水者一般,紧紧抓住了如救命稻草似的搬出了两个儿女! “整整五年未归,连个电话都没有!你什么时候关心过雷雷和小雨?你扪心自问,寄过一分钱回来给雷雷小雨买吃的了还是买穿的了,还恬不知耻地说你是他们的妈!两个月孩子根本不认识你!”梅安愤怒不已,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你…你骗人。雷雷小雨不会不认我?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在上海没有哪一天不想念他们!”金碧华的泪水喷涌而出,大声哭叫道。 梅安的爸妈打断梅安和金碧华说: “别吵了。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梅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净了。碧华,你何苦回来干什么呢?你要见孩子,梅安又不让你进门!你说咋办?老婆子,把雷雷小雨兄妹都叫来!就说他们妈回来了!” 金碧华见状,立马住了声。婆婆一路小跑着回家。 白玉兰在家等急了。因为厨师催问了好几次: “主人家,饭菜都弄好了。什么时候上菜?再不开席饭菜就凉了,到时候菜的味道跟口感就差多了!” “再等一会,梅安去烧坊买酒快回来了!我已经叫人去催了。开席,不能没酒是不是?”白玉兰一边推托,一边回头朝雷雷小雨大声叫道: “雷雷,小雨,你们看见爷爷奶奶没有?” 雷雷小雨跟亲朋好友的小孩正在嬉戏打闹,他们在屋里屋外客人中间穿来穿去,玩得正欢,压根儿没听见喊声。 白玉兰有些生气。 正在这时候,婆婆急冲冲地回来叫雷雷和小雨去见他们的妈妈。她一把抓住跑得满头大汗的雷雷,劈头就问: “妹妹,小雨呢?叫上妹妹,去见你们的妈妈!” 雷雷叫着小雨,然后告诉她: “别跑了,奶奶说要我们去见妈妈。” 小雨理解错了。她用手指着一脸愠色正向他走过来的白玉兰说: “我妈在这儿啊。” 婆婆却不管这些,来不及解释,拉着雷雷和小雨就往门外走。 白玉兰本来就有点生气,见到了开席的节骨眼上,婆婆还拉着孩子去外面,一脸不高兴地责问备道: “妈,你这是要去哪儿呀?爸不见人,不知去哪儿了?梅安去烧坊买酒还没有回来!我又要给云朵喂奶。家里连招呼客人的人都没有!厨师说饭菜快凉了,都催了好几次要开席呢!” 婆婆状,情知走不了,索性放开雷雷和小雨,将白玉兰拉到门外简明扼要地说: “金碧华回来了!梅安不让她进家门。她要见雷雷和小雨,是你爸叫我回来带他们去的!玉兰,你抱好云朵守着在家。让客人先坐好,叫厨师上菜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你别多想!” 白玉兰懵了,傻眼了,也更急了。她历尽艰辛,几经周折终于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没想到金碧华她又回来了。要跟她争男人,抢这个家! 白玉兰的脑子飞快的旋转,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白玉兰啊白玉兰,你应该毫不犹豫地跟梅安站在一起不让金碧华进家门,更不能让雷雷小雨金碧华见面相认。自己费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他们才接受了她叫她妈妈!假如自己心肠一软,他们母子母女见面相认,岂不是一切努力将付之东流!不行,梅安可以这样做,我却不能。我初来乍到,在这个家的地位还不稳固。公公婆婆跟我若即若离,跟大嫂,三嫂她们比,仿佛生疏许多!雷雷小雨也是刚接受我不久。他们一天天长大,要是知道了是我阻止他们跟亲生母亲见面相认,那还不恨我一辈子。这非我初衷,决不能这么做!那让他们去,岂不是又逆了梅安的意!唉!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106章 叙旧 白玉兰思虑良久,咬着牙说: “妈,你说梅安办的什么事嘛?金碧华纵使有千错万错,她回来了怎么不让人进门的道理。毕竟是雷雷小雨的亲生母亲,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关上门好好说话,不能让村里人看我们梅安的笑话!妈,你抱着云朵,回去招呼客人开席。雷雷小雨,走。跟我一起去接你们妈妈回家!” 说完,白玉兰左手牵着雷雷,右手拉着小雨急冲冲冲一路小跑。 梅安金碧华的争吵惊动了村里爱看热闹的人们。男女老幼围了不少人。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 梅安因气愤而激动不已,他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高晓红正跟金碧华小声的劝说着什么。金碧华哽咽无语,只不过喉节时不时蠕动两下。 梅安他爸则时不时踮起脚伸长脖子向家的方向张望,怪梅安他妈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没有返回而心里着急!他怕白玉兰知道了情况后在家里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闹腾起来! 梅安他爸见来人不是梅安他妈,而是白玉兰。没错,是白玉兰,她手里牵着雷雷和小雨两兄妹。她们急冲冲的一路小跑。他心里就暗暗叫苦: “坏了!这个蠢老婆子咋惊动了白玉兰,还让她带着孩子来!这不是捅破了天吗?她们两个女人岂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不好会打起来了!这烂摊子,如何收拾?” 高晓红看见了远处拉着雷雷小雨兄妹的白玉兰匆匆赶来。她小声告诉金碧华: “看见没有?正朝这儿赶来的女人就是老四去年从深圳带回来的。当时,她就有了身孕,一家人喜欢得不了。她牵着拉着的正是雷雷和小雨! 金碧华已经停止了抽泣,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梅安仍然梗着脖子黑着脸,用冰冷的眼光怒视着白玉兰。他单腿跪在地上,一手支撑着装满酒的塑料酒壶,一言不发。 金碧华抬起头,往家的方向望去。她心里格噔一下,大惊失色: “怎么会事?来人走路的姿势咋这么熟悉呢?不会是巧会吧!” 白玉兰跟孩子越来越近!金碧华本来已经看清楚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用力揉了又揉。白玉兰带着孩子走到她跟前,她惊得目瞪口呆,竟然傻乎乎的不知所措。白玉兰将雷雷小雨往她怀里推,然后大大方方拉着她的手脆生生的叫道: “碧华妹子,我把你的儿子雷雷女儿小雨给你带来了!你看看,他们是不是长高了许多?” 金碧华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儿女。雷雷一身崭新的运动服。小雨荷色连衣裙,头扎两个蝴蝶。兄妹俩穿的都是白色的运动鞋。她悲喜交加,俯下身欲抚摸他们兄妹俩。兄妹俩用冷陌的眼光瞧了她一眼,抗拒性地阻拦着她伸过来的手,并迅速地退到白玉兰身边。金碧华尴尬极了。 “雷雷,小雨,她是你们的亲生母亲。快叫妈妈!”白玉兰又将兄妹俩从她背后拽岀,说。 “她不是我们的妈妈?你才是我们的妈妈!”兄妹一边挣扎着退缩,一边不约而同地喊道。 梅安见白玉兰带着孩子来了。他立即站了起来,不知说什么好。梅安他爸也是六神无主,只好静观其变。他们都没有想到白玉兰会举重若轻如此处理,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来。 “既然回来了!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走,妈在家还等着呢!”白玉兰又转身朝梅安喊道,“梅安,还不快回去,客人还等着酒呢!” 梅安扛着酒壶走在最前面。梅安他爸牵着雷雷。高晓红牵着小雨。白玉兰左手牵着金碧华,右手轻扶着她的肩头,一起回家去。看热闹的先是惊诧莫名,最后摇着头散开了。 金碧华跟着白玉兰最后一个进了门。白玉兰拉她走到宴席的中间,大声的向客人们介绍。客人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忘记了咀嚼口中的饭菜,不约而同地向金碧华投来异样的目光。然后,大家又低下头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即使客人们都尽力小吉说话,金碧华的耳朵里还是塞满各种各样非议她鄙视她的声音,甚至骂她的也不少。 金碧华尴尬极了,恨不得在地上寻条缝钻进去。她急急忙忙的躲进厨房,胡乱的扒了几口饭填了填早已咕咕叫的肚子。饭后,她帮着厨师等人收拾碗筷抹桌子。梅安他妈恨她早年抛夫弃子今天厚着脸回来又破坏了梅家多年没有的喜庆气氛,就鄙视地白了她一眼。她知趣的退到院子角落,准备找条长凳坐下。长凳旁边的两个女客人是梅雪跟梅雪姑姑家的表嫂。她们谈兴正浓,有说有笑的。她们见她过来,立马三缄其口,起身便走。走了几步,她们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觉得她们的轻蔑眼光如一团火,烤得她脸上火辣辣的。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每到一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三亲六戚都如躲瘟神似的躲着她,离得远远的。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女儿都不理她。她刚喊了一声,他们飞似的跑开了。 此时,金碧华孤独地呆呆的立在院子里。比后悔极了。后梅当年不该抛夫弃子而去,更后悔自己太天真,不应该抱着破镜重圆的侥幸心理回来。 这时候,白玉兰抱着刚刚吃完奶就酣睡的云朵,迈着胜利者的步伐朝金碧华走过来。她装得十分殷勤,假惺惺地问道: “碧华妹子,刚才宴席上我咋没有看见你呢?你去哪儿了?吃好了吗?” “吃好了。客人太多,我去厨房灶下吃的。”金碧华低着头,小声的答道。她的声音如蚊子啍似的。 “碧华妹子,累了的话去二楼右手边的房间里休息吧。那是雷雷的房间。”白玉兰以女主人的口吻安排了。金碧华只是喏喏应了一声。 金碧华进了雷雷的房间。木地板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床上的被褥折得四四方方放着,枕头枕巾八九成新,但整洁得很。书桌上的钢笔尺子书本等摆放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她看到这一切,知道了为什么两个孩子都不跟她亲热的原因了。她不得不佩服白玉兰,也感激白玉兰替她尽了母亲之责。 白玉兰上前摸了摸书桌。书桌则是她结婚时跟梅安一起去城里买的,也是失火时抢岀来的唯一家具。她感慨万千,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心里说: “我不该回来,不该抱着破镜重圆的梦想回来,不该回来打扰梅安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这个家已经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我也无脸赖在这个家不走。唉,都怪我不珍惜,怨不得别人。” 这时候,白玉兰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推门而进。她笑容满面的说: “碧华妹子,我们从电子厂一别,快十一年了吧!真的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姐妹俩会如此重逢!” “是呀。你我都没想到。”金碧华苦笑道,“当年,我煞费苦心抢走了本属于的梅安。十一年后,你不光抢走了我的男人,还抢走了我的两个儿女。唉,都怪我那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我一无所有从上海回来,想到梅安破镜重圆了,他正眼也不瞧我一眼,连儿女都不喊我一声妈。玉兰,你说我金碧华亏不亏,冤不冤?” “碧华妹子,不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我只问你,这些年在上海过得怎么样,咋又跟梅安闹到离婚不可收拾的地步。”白玉兰将开水递给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的金碧华手里。她自己则坐在床沿上。 “唉,都怪自己当时年轻不懂事。说句老实话,结婚后梅安处处让着我迁就我宠着我,锅不烧碗不洗,过着公主般的日子。他这样惯着我,我的脾气却越来越坏。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生下小雨后,日子越发艰难。我三天两头无端的发火使小性子,越看梅安,越觉得他窝囊。当时,村里去上海打工的有好几个人,都挣了钱。听人家一吹上海遍地是黄金,我就动了心,极力怂恿梅安一起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们两口子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费了好大的力,才找到工作。他在码头上帮人挑沙挑砖。我呢,在一家苍蝇馆子里洗碗。洗碗的活,真不是人干的。一双手一天到晚都在兑了药的水里泡着,不到一个星期两只手上的皮轻轻的一碰就扯下一大块。”金碧华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喉咙。 “想不到我的碧华妹子能吃得下这等苦!”白玉兰由衷的佩服。 “没办法。在大上海,哪样不花钱?连拉屎撒尿都要钱!可是,梅安他心疼我。他托人替我另外找了个工作,替人守书报亭!”金碧华说起旧事,满脸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好工作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连日头也晒不着。还不把你美死了!”白玉兰一半羡慕,一半戏谑道,“不消半个月,还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梅安岂不是夜夜折腾你了!” “没错!房东老板娘都说我变了个人,跟玉人似的。你想呀,书报亭在闹市区,人来人往的,那些都市女人哪个不是珠光宝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闲下来没事就想,我身材不错,不比那些女的消的。我何必苦了自己呢!就这样,我就开始追潮流,跟那些女人有模有样学描眉画眼抹唇旳。你想呀,替人守个书报亭,能挣几个钱?更要命的是,梅安他码头上三天两头断活。他没事干,成天躺在床上。我没钱买衣服买化妆品,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就吵就闹。朝他乱发脾气,骂他窝囊,骂他吃软饭。书报亭的老板是安徽人,叫黄超。他年龄比梅安还小五岁,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没正式结婚。刚开始,总爱在我跟前讲些黄段子荤故事,我认为流里流气的,不理睬他。我这时候不是看梅安不顺眼吗?黄超隔三差五的不是带去南京路买衣服买化妆品,就是带我去逛外滩看风景喝咖啡品红酒!这时候的我,真的是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我好几天彻夜辗转难眠,不停的跟自己说。只有黄超才懂我的心,他才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他才是我一辈子要找的男人。” 白玉兰惊得目瞪口呆,老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 “碧华妹子,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这时候你咋会有这种想法呢?” “所以说人年轻不懂事嘛。梅安待在上海没活干,就回了四川老家。他一走,我便肆无忌惮,放纵起来。加上黄超的凛厉攻势,我就跟黄超住在了一起。后来,家里失了火,家里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爸只抢岀了这张书桌。一家人没住的,要修房子。又没钱,梅安天天打电话找我要钱!我们在电话里还大吵了一架。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修个破房子还找女人要钱。你今天催明天催。要不要我去南京路上卖肉,替你修房子?唉,我真该说这句话!”金碧华后悔了。 “碧华妹子,你跟黄超住在一起,已经对不住梅安了。咋还说话伤他的心呢!”白玉兰惋惜地叹息道。 “其实,伤害他的还不只这些。梅安也是下了狠心,他东挪西借,终于修好了房子。搬家前,他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那时侯,我跟黄超如胶似漆,打得火热。我想,修房子背了一屁股债,我何必回来替你还债当这个冤大头。黄超不光人帅年轻,人家大小是个老板比他挣得多,我何苦要回去跟他过苦日子呢?我就有了离婚的念头!”金碧华面无表情,好像诉说的事情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哦?咋又没有离呢?”白玉兰疑惑不解地问。 “我既不打电话回去,梅安的电话我也不接。他就急了,以为我在上海岀了什么事,就千里迢迢来上海找我。我躲着不见他。他在上海疯了似的大街小巷的找。钱花完了,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他还是不死心,就跑去我娘家,让我妈给我打电话。我不知情,立马就接了。他夺过电话就跟我大吵!我本来要立马挂断电话的。是我妈在旁边哭叫着让我听他把话说完,否则,我妈就不认我。所以我才电话里说,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进梅家的门。我告诉他,我要离婚。梅安却没有答应。是因为年纪大,背了一屁股债,还带着两个孩子,再婚就难了!后来,我打算准备跟黄超结婚了,就打电话催梅安离婚。他死活不同意。他说坚决不离,拖死我。婚没离成,自然结婚也黄了,但还是跟黄超住在一起。我想,反正黄超爱我,有没有证无所谓!”金碧华还沉醉在过去幸福的日子里,脸色似乎有了亮色。 “我跟梅安,也没有领证,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既然如此,你咋知道不珍惜,好好跟他过日子?怎么又跑过来了,还想跟梅安破镜重圆呢!”白玉兰更加疑惑越发不解了。 “其实,黄超是烂泥巴上不了墙。书报亭的事他从来不管不顾,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书报亭的生意好的时候,我没在意。后来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挣的钱越来越少。他天天伸手问我要钱。我哪有多余的给他,生意不好挣钱连吃饭都困难。他怀疑我偷偷把钱寄回了四川给了梅安。我争辩了几句,他就动手打我,下手还特别狠毒,每次打得我鼻青脸肿的。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打人越来越频繁,下手越来越重。打人时,还时不时的羞辱我,谩骂我是婊子是贱货。这些,我都忍了。最近半年来,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光是性变态,还性虐待。他每次发泄完兽欲,不是用烟头烫我,就是拿竹签扎我。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份活罪!”金碧华说到黄超的性虐待时,心有余悸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我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他,回四川,回到梅安身边。当时我天真地想,梅安又老又穷,肯定还没有结婚,他肯定会接受我。” 白玉兰笑道: “你走后,梅安可没闲着!爸妈托人给他找了好几个女人。她们都嫌有雷雷小雨拖累,结果黄了!在我之前,他还跟一个叫齐淑兰的云南女人睡了六个多月呢!” “哦?”金碧华诧异了。“想不到他梅安还成了人争人抢的香饽饽。我还是小看了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梅安叫人放鸽子了!齐淑兰这个女的,我认识,跟我同一个厂。她跟她男人联手,专门骗那些老光棍呀死了婆娘的跟离了婚的男人们的钱。她男人先去工厂或工地寻找猎物,物色好了人选,他就把她介绍过去。她一来就半推半就的跟那些饿慌了的男人们上床。等钱一到手,她立马跑路。梅安就是这样被骗了五万多的现钱!”白玉兰唉了一口气,痛惜道。 “我伤害梅安太深。他宁愿被骗,再不找我。”金碧华长长的叹息道,“玉兰姐,自电子厂一别,再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这些年,您还好吧?咋又跟梅安好上了?” “好什么好?碧华妹子,姐姐这些年就一个字形容:惨!”白玉兰提起往事,鼻子不禁一酸,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我的命不好。头一个男人结婚不到三个月出车祸死了,我被赶岀了婆家。娘家兄嫂又不待见,天天白眼进黑脸出的。我没办法,才跑到深圳进了电子厂。本来梅安喜欢我的,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却让你捷足先登了。我也不计较,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辞职回去只好又住在娘家。长期住在娘家,兄嫂脸色难看不说,还招人非议。我着急,爸妈更着急,吃不好睡不好。他们托三亲六戚给我找婆家。半年后,我又结婚了。一年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老公能干,待我不错。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真的叫人羡慕嫉妒!” “既然如此,你咋又跟梅安好上了?莫非你跟我一样,又嫌穷爱富,抛夫弃子跑了?”金碧华两眼瞪得贼圆,好奇地问。 “哪能呢。我老公那样的男人,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难遇。我怎么会嫌弃他呢,况且他能干还会挣钱!只是我的命薄,无缘跟他白头偕老!我可怜的儿子,三岁那年,他无缘无故的发高烧!都怪我们两口子太大意了,认为是普通感冒。等他一岀血就止不住时,我们两口子才火急火燎的送医院。一查,白血病晚期,没多久,我们的儿子就走了。你不知道,我老公特别喜欢儿子。儿子走后,老公成天嚷着要去找儿子。那天,他喝了酒,醉醺醺的,嘴里不停的嚷着要去找儿子。我还是大意了,在厨房里做饭,不知道他出了门。等我做好饭找他时,却淹死在去儿子坟头的池塘里!”白玉兰开始悲戚的小声抽泣,“儿子死了,老公死了,我感觉我的天塌了,也不想活了,心里老想着去那边跟儿子老公团圆,于是就去寻短见。结果呢,上吊绳子断,吃老鼠药又是假的。既然死不了,我就要坚强的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好!”金碧华接过话,重新说了一遍。 “活下去也难!不知什么时候起,村里的盛传我是白虎的化身,是克夫克子的命。接下来,家里给我介绍了五个男人,都嫌我的命硬而告吹。家里待不下去,我又来深圳另找了一家电子厂。厂里的姐妹们知道了我的情况,都躲着我,连那些色眯眯的男人也离得远远。所以,我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我是最孤独的,偌大的深圳,我没有一个说话的人!”白玉兰停止了抽泣。她苦笑道。 “你是怎么遇上梅安的?”金碧华迫切地问! “天意如此!骗他的女人跟我是同一个厂。后来我听梅安说,他是漫无目的乱逛,不经意间逛到我们电子厂大门口的!当时,正好是下班时间。我走在最后。就这样,在大门口我们不约而同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故人相逢,我们就去吃饭。吃饭的过程中,我们相互知道了对方的情况。饭后,又留了电话。一来二去,又好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真是好事多磨。老天爷让我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白玉兰感慨万千,脸上露岀一丝丝笑容。 “造化弄人。我争来争去,争到手又不珍惜!结果,两手空空,又回到了原点。回来时,我还有跟梅安破镜重圆的幻想。现在,看见他对我冷冰冰的,如同路人。强扭的瓜不甜,捆绑毕竟成不了夫妻,还是跟他离了,成全你们。我见你待雷雷和小雨视为己岀,我就放心了。”金碧华长叹了一声,苦笑道。 金碧华和梅安去办离婚手续的路上,她试着跟梅安说话。梅安不置可否,始终一言不发。她见没趣,就闭了嘴。走岀民政局办事大厅,梅安拦了一辆的士,独自一人上车直接去了车站。她茫然若失地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绝尘而去的的士。这时候,她才彻底明死了心,在梅安的心里,她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现在,她最牵挂的就是她的两个孩子_雷雷小雨。可是这些天来,他们不但没有喊她一声,甚至瞧她的眼光都是冰冷的仇恨的。她的心在滴血,但又找了理由不断地安慰自己: “他们还小,不懂事!再说首先是我自己对不住他们兄妹! 天蒙蒙亮,金碧华悄悄的走了。她一步三回头,看了看曾经的家,看了看曾经走了无数次的门前道路。路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偷偷的抹了抹情不自禁滚下来的眼泪,毅然决然大步流星的走了。 第107章 摆摊 话说苏舒流了产,休养了一段时间。待身子恢复后,她删了伍厚勇的电话号码,还将他拉黑。然后,不辞而别就回了家,她要请个好律师,救出蒋汉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苏舒花了八万块钱,请了一个全囯德高望重的老律师。老律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法庭上三言两语就问住了法官。法官当庭宣布无罪释放了蒋汉书。她跑过去抱着他相拥而泣。老律师又向她建议,申请国家赔偿。不久,赔偿金就下来了,足足有六万多。 苏舒依偎在蒋汉书的怀里,小鸟依人的仰着脸说: “汉书,你回来快一个月了。国家的赔偿金也下来了。你打算干什么呢?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吧!”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在里面待了这些年,人仿佛傻了。我总感觉被社会抛弃了,有种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别的不说,连手机我都不会用!”蒋汉书长叹一声,伤感道。 “别灰心,凭你灵活的脑瓜子,还有什么学不会的?”苏舒鼓励道。 “要不这样,趁爸妈身子骨还硬朗,由他们照顾娃儿,我们俩一起去深圳打工,挣点钱把房子翻修一下。厨房小雨小漏大雨大漏,猪圈的北墙塌了一大半,连猪都没法养。你看看村里村外,还有几家几户没住上新房?一家比一家的修得洋气!自从你嫁给我,就没过几天好日子!我可不想成为村里最后一个住茅草屋的。”蒋汉书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汉书,我不稀罕什么新房子,也不想去天远地远的深圳打工。哪怕住茅草屋吃糠咽菜,我也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白天守着我晚上抱着我,就足够了。我打工挣的钱加上赔偿金,差不多有十万块左右吧。要不,我们去城里租间房子,在菜市场摆摊卖早餐,如何?”苏舒柔情软语。 “好,就是好!可措我五大三粗的,不会做饭呀?要是决定干,我只能打打下手。里里外外,你一个人忙。辛苦你了。”蒋汉书去过菜市场,知道那儿来来往往的人多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摆摊卖早餐本小利大,还能让他快速的融入社会,真的是两全其美的好事。退一万步。就是全折了,也不伤筋动骨! “不怕!”苏舒回答得特别干脆。 说干就干。第二天,蒋汉书就去县城在菜市场附近租了一间民房。房子不错,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 苏舒去旧货市场淘来半成新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又急急忙忙的去买米买面买鸡蛋等食材,八九成新的火三轮装了满满的一车。两口子费了好大劲才把火三轮开进院子。 凌晨三四点,菜市场已经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了。蒋汉书苏舒两口子早已赶到菜市场。他们在市场门口附近选了个好位置,立马支起炉子架好锅。大小锅有好几口。小锑锅煮鸡蛋,大锑锅熬稀饭。两口铁锅一般大小。一口滚油炸油条,一口滚水煮面条。苏舒负责灶上。蒋汉书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端茶倒水,还要负责收钱。两口子脚底生风,忙得满头大汗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因为份量足味道好品种多,蒋汉书苏舒两口子的生意特别火爆,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块钱的收入。他们的干劲就更足了。临睡前,苏舒用拳头捶了捶她酸痛的腰跟背,苦中有乐说: “今天,可把我乐坏了。光皮蛋瘦肉粥就卖了六十八碗!我站着,脚都站麻了,腰跟断了似的!汉书,你劲大,帮我揉一揉。这儿,这儿,过来一点点,好,好!” “要不,你明天休息一天。我一个人岀摊。半年来,看着你炸油条煮面条,我也学会了。看你累成这样,我怪心痛的!”蒋汉书一边揉着腰一边说。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再说,它再苦再累,也比不上我在深圳的馆子里干服务员。苦累不说,工资还少。现在是自己当老板,替自己干,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再苦再累,我也不怕!”苏舒一本正经的说。 “在菜市场的大门口摆个早餐摊,风吹日晒的,挣两个辛苦钱。算什么老板?如果这也算,那老板太不值钱了,遍大街都是老板!比如修自行车的,配钥匙开锁的,还有墙角补鞋的!”蒋汉书一半戏谑一半调侃道。 “揉几下,比先前舒服多了。好了,不揉了。老板有大有小。你不要瞧不起那些修车补鞋配钥匙的,时来运转,说不定哪一天人家就做大了成了大老板呢!知道年广九,就是安徽一个摆摊卖瓜子的。现在人家都开公司了,资产上亿!你信不信?”苏舒见蒋汉书满脸充满着愕然的不信的表情,试探性鼓励道,“汉书,等我们再挣够十万,凑够二十万,到时候租个铺子开个小饭店!让你当个真正的老板,你敢不敢干?” “干!我体验一下当老板的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是人人羡慕威风八面的老板娘!”蒋汉书顺着竿子往上爬,越说越离谱。 “汉书,先不说以后的事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怀上了,你又要当爸爸了。汉书,这次你最希望是儿子呢还是女儿?”苏舒脱了衣服,上了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真的?有几个月了?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喜欢!”蒋汉书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跳上床,俯下身去摸苏舒微微隆起的腹部。 “马上四个月了!”苏舒嘴角上翘,满脸的幸福祥和。 “我要更加努力工作,挣更多的钱!让你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住上好房子!”蒋汉书说完,捧着苏舒的脸左右亲吻了两下。 第二天,蒋汉书比往常提前一个小时出了摊。他心疼苏舒,让她多睡会儿有利于养胎,就没有叫醒他。等她醒来,天已经亮了。她急了,因为这时候吃早餐的人特别多,生意最忙。她顾不上梳洗打扮,胡乱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骑上自行车就往菜市场赶。 苏舒火急火燎的往菜市场赶。她远远的看见摊位前围了许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她心里疑惑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早餐的生意再怎么好,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围着呀?" 苏舒加快了骑行速度。早摊点越来越近,她突然发现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城管的执法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叫大好!她来不及停好自行车,就听见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什么执法队呀,简直就是一群土匪!跟街上的地痞流氓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人,混进执法队,粗暴执法,纯粹给国家抹黑添乱嘛!” “…” 大家都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苏舒知道早摊点岀事了,心里暗暗叫苦。她三步变两步,急急奔跑过去。叫嚷着努力分开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一看: 桌子板凳东倒西歪,油条面条扔得遍地都是。碗筷散落一地,碗全部碎了。一只锅砸瘪了,另一只锅倾斜着,开水正咕咕地往外流。鸡蛋遍地乱滚。 炉灶上的火烧得正旺。蓝色的火焰舔着锑锅。满满一锅稀饭烧得翻滚,热气腾腾。 一个年轻的城管用脚狠狠的踩鸡蛋。他一脚一个,熟练而精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叫嚣道: “我让你卖,我让你卖…” 另外两个城管一高一矮。高个子抓起炸好的油条扔在地上,还不忘往上面吐口水。矮个子则抢过盛满面条的托盘,高高得举过头顶,然后猛地砸在地上。面条天女散花一般,四处飞溅。 蒋汉书一会儿上前去夺鸡蛋,一会儿又转身去护油条,马上又回头去抢面条,手忙脚乱,顾此失彼。高矮两个城管前跳后跃左躲右闪,穿花一般。他们像耍猴似的戏弄蒋汉书。 蒋汉书苦苦哀求,无济于事。他急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低头弯腰踉踉跄跄向矮个子撞去。矮个子没注意,被撞个仰马叉!高个子立即跳上前,抓起地上一根烂凳子的腿跑过来支援。 年轻的城管刚踩完了鸡蛋,也冲上来,从背后拦腰抱住蒋汉书。蒋汉书动弹不得!只能双手胡乱舞动双脚乱蹬乱踢,口中大骂大叫!高个子高举着烂凳子的腿朝蒋汉书头上砸去!看热闹的惊叫起来,有的吓得用手蒙住了眼睛! 苏舒见男人危险!自己一介女流之辈,又是赤手空拳,上前根本不顶事!她急中生智,迅速奔向炉灶,抓起水瓢,麻利地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瓢滚烫的稀饭朝年轻的城管后背泼去。然后,又舀满了端在手上,怒视着高矮两个城管。 年轻的城管烫得嗷嗷叫。他立刻松手放了蒋汉书,赶紧手忙脚乱的脱光了衣服。高矮两个城管吓傻了,呆在原地不动!看热闹的不但没有上前帮助三个城管,反而拍手叫好! 蒋汉书挣脱年轻的城管后,来了个鹞子翻身,纵身一跃,跳到苏舒跟前,拉起她,两步就跳上火三轮,立即发动了车子。看热闹的迅速让出一条宽宽的道,他们逃之夭夭。 这时候,高矮两个城管才大梦初醒,反应过来,急着上前去追赶。看热闹的故意不让道,还将他们团团围住,你推我我搡你的阻拦他们。他们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看热闹的见蒋汉书两口子远去了,才渐渐地散去。高矮城管这时候才想起了报警,叫救护车。 年轻城管的后背大面积烫伤。他发誓要报仇雪恨!口口声声要局里岀面,让蒋汉书两口子以妨碍公务罪故意伤人罚去监狱关个一年半载的。局里派人来看他。他张口闭口说他因公负伤,要局里替他做主,严惩肇事者,为他报仇雪恨。否则,就拒绝配合治疗。强行跟他治,即使病好了也耍赖不出院,借此向局里施压。局里面居然拿他毫无办法,头痛得很! 谁知道,高矮两个城管来探病看望他,见他大吵大闹,高个子便安抚他。待他稍微冷静下来,便说: “山娃子,你别闹了,先配合医生。你咋不听话呢?好,你要吵要闹,等我先把那两口子男的情况告诉了你,再吵再闹行不?他五年前因几个小混混调戏他老婆,连杀三人被判十五年。你不得不佩服他老婆,现在的这个社会,不但没抛下他另嫁人,反而跑去深圳打工挣钱,请了全国着名的大律师为他辩护,又无罪释放,反而国家还赔偿了他几万块钱。由于坐过牢,迫于生计,才在菜市场大门口摆摊卖早餐。县城里摆摊设点的,哪个不怕我们,哪个不是见我们如老鼠见猫一般!算你我今天倒血霉,遇上一个硬茬。你想想,男的为了女的敢连杀三人,女的为了男的,敢冲上来跟我们三个大男人拼命!她没端起整锅稀饭泼在你身上,算是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了。你还嚷着找他们两口子报仇!我看还是算了吧!安心冶疗!烫伤又不是什么大病。安心治疗!城管这活,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有事叫我们冲在前,有点功劳呢,尽他妈的是当官的,老子们连他妈的汤都喝不到一口!就拿你这件事来说,当官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们这些招聘人员的头上,说什么不该暴力执法,我们掀人家的摊子,纯属咎由自取!你看看,这叫他妈的什么屁话!你还在这儿大吵大闹,指望他们那些当官的老爷们替你出头!做梦吧!反正,我老婆跟爸妈早就劝我别干什么劳什子城管了!她们说,晚上都不敢出门,遭人下黑手!” 高个子絮絮叨叨老半天,山娃子其实只听进了前半段句。他赶紧住了口,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竟然尿了裤子,再不提追责报仇的事。 蒋汉书苏舒两口子开着火三轮慌里慌张的跑回家。他们知道闯了祸麻烦不小,提心吊胆的呆坐着等警察上门。到了晚上,连警察的影都不见,他们才安了心。 晚上,蒋汉书边吃饭边跟苏舒说: “我还是想去深圳闯一下。摆摊卖早餐,起早贪黑,我倒不怕。我怕再干下去,指不定哪天我没忍住闯下大祸又连累你跟孩子!” 苏舒见蒋汉书已经打定了主意,多说无用,便担忧道: “你要去深圳,就去吧!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技术,我担心你去深圳干什么呢?” “你当年还不是一个人去的深圳?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呀?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我一身力气,又肯出力,还饿得了我!况且,我在深圳那边,还是有几个熟人的!” “哦!我咋没听你说过呢?”苏舒一脸诧异! “都是几个狱友,关系铁得很,我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圣旨。他们在深圳干架子,来电话找过我好几次!几人上不了什么,我怕你替我担心,所以没说。”蒋汉书夸耀道。停了一会儿,他又说: “在狱里,有一个老狱友,他精通八卦阴阳命运数易。有天,我们闲聊。他跟我说,我这些年不顺利,跟我的命字有关。书,凡是跟输同音的字都不适合。建议我改个名字。我想好了,以后就叫利金。” 就这样,蒋汉书(蒋利金)打前站去了深圳。一年后,苏舒携儿带女也跟着去了。 话说苏舒不辞而别,伍厚勇灰溜溜的回到了叶桂花的那儿。 叶桂花默许了伍厚勇跟苏舒在一起。她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后来见他来的次数比往常多了许多,便一半讥讽一半试探的问道: “现在有空没空就往我这儿跑,不怕冷寞了眉山的那个臭婊子!人家不是要给你生儿子吗?哦,我忘了。刚流了产!别灰心嘛,等她身子养好了,你再加班努力一下,不就行了!生不了儿子,女儿也行啊!” 伍厚勇耷拉着脑袋,一直不作声,任由叶桂花絮絮叨叨的数落。 “咋啦?女人不跟你好了!一脚将你踢开了?这时候,才想我这个黄脸婆,想起我是你的结发糟糠之妻!你去抢煤炭车,我跑前跑后把你捞出来,四处借钱让你跑到深圳躲!你这个没良心的遭千刀的塞枪眼的,竟然背我养小三!还嫌我没跟你生下儿子,从不给两个女儿好脸色!命里没有别强求!你伍厚勇命里没有儿子,就是在外面找百个千个女人,还是没儿子!怎么样?你口口声声的那个婊子不是怀上了儿子又流了产!唉,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恨我心软,狠不下心,看在两个女儿的面上,回来就回来吧!” 伍厚勇见状,立即跪下来涕泪交加的赌咒发誓: “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的跟你过日子!” 伍厚勇自投奔林贵文后,凡是有人跟林贵文有冲突甚至打架动刀的时候,他就带着龙飞冲在最前面。刚开始,林贵文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林贵文飞黄腾达后,不顾廉耻巴结他的人如过江之鲫。 伍厚勇虽然曾经是林贵文的铁哥们,座上客。但是,当年林贵文落魄之际跟章六关系紧张之时,他伍厚勇干的尽是落井下石的事。后来,他带着龙文来投奔了如今飞黄腾达的林贵文。林贵文完全是出于报复章六挖章六的墙角才接纳了他。但是,又知道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想让别人说他林贵文重情重义,索性让伍厚勇在欧文年的手里干了个有名无实副带班头! 伍厚勇呢,偏偏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他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还是林贵文原来的铁哥们,便跟欧文年争起权来。 第108章 走麦城 欧文年投奔林贵文伍比较早,正值林贵文创业期。当时林贵文不但人少,更需要像欧文年那样有技术还能看懂图纸的大师傅。所以重用欧文年。欧文年也没辜负林贵文。他不但一心一意做好来职工作,提前帮林老板排除工地上的一些安全隐患,还介绍了不少老乡亲朋好友。这样一来,他成了林老板的左膀右臂,深受器重。所以,伍厚勇跟欧文年争权夺利,他一直处于下风,但又不想甘心! 欧文年安排完工作刚走,伍厚勇赶紧上前叫住了还没有离开的工作。他将欧文年的布置工作的先后人员的配置打乱,又重新安排了一下。工人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欧文年的几个心腹和老乡亲戚相互了递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欧文年发了一个短信。欧文年立马回了信息:先给一个面子! 中年人大手一挥,工人们马首是瞻的跟着他去了指定的工作岗位。伍厚勇却蒙在鼓里,误以为工人们是屈服了他的权威。他得意的笑了。 第二天,欧文年故意迟上工地两三分钟。伍厚勇却早早的来到工地等工人。工人们刚刚来齐,他就立即三言两语布置完当天的任务安排调整好工人之间的搭配。他这么着急,是在抢时间,要抢在欧文年之前做好一切安排。时间一长,工人们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伍厚勇就顺理成章架空了欧文年带班头之位。 伍厚勇刚刚安排妥当,欧文年昂着头背着手踱着方步来了。 工人们见状,又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大伙一会儿望望伍厚勇,一会儿瞧瞧欧文年。然后,大伙交头接耳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伍厚勇没有说话。他的脸突然红了。俄而,又白了。他走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极了。 欧文年来到工人们的面前,头仍然昂着手仍然背着。他只是先轻轻的咳了一声,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高个子。然后,一言不发的掉转头就走。 高个子心领神会,朝空中弹了一个响指。欧文年的心腹老乡亲戚一哄而散。其他人见状,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无可奈何地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宿舍。 偌大的外架班组,只剩下孤零零的伍厚勇一人如半截木桩似的站在晨风中凌乱。 上班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一小时,现场施工经理见外架班组一个人都没有来,立马打欧文年的电话问情况。欧文年的电话却关了机。经理见状,只好拔通了林贵文的电话。 林贵文先打了欧文年的电话,关机。他接着打了伍厚勇的电话。伍厚勇恶人先告状,添油加醋胡乱地说了一大堆欧文年种种不是的话。他没有表态明确的支持谁,而是立马挂了伍厚勇的电话,赶紧打了高个子的电话。电话一通,他让高个子叫欧文年接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欧文年,你跟了我多年,我对你如何,你也清楚。咋还给小孩子一样跟伍厚勇一般见识呢。也怪我当时没有明确他巨体负责什么。现在我在广州,等我回来再安排。但是,你要把担子先挑起来,工作要做好!” 其实,至于用不用伍厚勇,林贵文还在犹豫不决。他知道欧文年这些年给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感觉到欧文年有点飘了,不像刚跟他时事事汇报请示。干过工程的人都知道,临时搭设工程量不少,有时候比合同内的还多。欧文年没跟他商议,竟然擅自做主。虽然价格相差无几,但是不是坏了规矩。更让他担心的是,工人大部分都是欧文年的云南老乡,沾亲带故特别多。欧文年在工人中间,一言九鼎,有时候比他这个老板说话还管事。万一哪天,欧文年撂挑子或者因什么事闹罢工,工地岂不是要瘫痪?未雨绸缪,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林贵文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 “虽统伍厚勇是小人一个,但他落魄厚着脸皮来投,也算大快人心。俗话说,用人用长。他有技术,有能力。这些年,他也算勤勤恳恳。遇上什么事,总是不管不顾的冲在最前面。给他一个机会,重用他一次。也可以制衡一下欧文年,让其收敛一些!” 欧文年顺水推舟,给了林贵文的面子。他给几个心腹如高个子等打了招呼,工人们都服服帖帖的听从伍厚勇的差遣和安排。他心情好的时候便上工地巡查指导一番,便打道回了宿舍。从此,两人都偃旗息鼓,暂时相安事。 伍厚勇误认为欧文年怂了,他已大权在握,便无所顾忌了。自苏舒走后,不管是在魏建华手下,还是投奔林贵文这段时间,他一直郁郁不得志。这倒没什么,还可以忍着。关键的是没有一官半职,就没法捞外水(钱)。自他跟苏舒好上后,叶桂花就没再给他钱了,怕到时候落个人财两空。因此,他手头还特别紧张,好长时间没有去外面找女人寻刺激了。现在不一样了,捞钱的机会比比皆是。比如截留一部分工人的生活费,再给工人多写两三个出勤工天让其闭口,私下擅卖烂扣件废钢管等等。 伍厚勇有了钱,便直奔东莞的蓬莱宫。一来二去,他喜欢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江西妹,为她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江西妹呢,为了让他多掏钱,便曲意逢迎他,还答应替他生儿子。儿子就是伍厚勇的命根子,他日思夜想,几乎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的地步。因此,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捞钱。 伍厚勇喜笑颜开的从废品收购站岀来。原来他趁中午工人休息工地上没人,装了一皮卡车扣件,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拉到废品收购站卖了,给了皮卡车司机两百块工钱。一个月前,江西妹骗他她怀孕了。他竟然相信了,立马给了她五千元养胎,还答应下次去时给她买条金项链。他边走边埋头数手中崭新的百元大钞,足足有八千五百! 也活该伍厚勇倒霉!他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差点撞到一辆停着大奔驰车。 大奔驰车不是别人的,正是林贵文的。伍厚勇刚走岀废品收购站门口,从广州准备来工地视察的林贵文因嫌车内太闷开窗无意中发现的。他心中疑惑道: “大中午的,不休息,跑去废品收购站干什么?噫!他在数钱,看样子还不少!在章六那里,他就常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他不会卖我的钢管扣件吧?” 林贵文立即叫桂春山将车驶向辅道,停下,在伍厚勇必经之路等他。 桂春山学会开车后,就成了林贵文的专职司机。因为他技术好,蔡新远有时候喝醉了酒或者不想自己开就打电话让他代驾。当然,他先征求林贵文的同意了才去。事后,他总是不收蔡新远塞给他的钱。蔡新远特别喜欢他,常在林贵文跟前夸他会处事。 “伍厚勇,中午天这热,你去哪儿?”林贵文下车截住伍厚勇,山似的矗在伍厚勇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关切地问。 伍厚勇早将钱揣进了衣兜里。林贵文的问话,如晴天霹雳惊得他猛地抬起头来。见是林贵文,他顿时慌了。虽然他立马镇静下来,但是语无伦次露了马脚: “我…我…去…去…废…废…费…费记…费记大药房,买了些感冒药!” 说完,他还咳嗽了几下。聪明反被聪明误。 费记大药房,工地周边仅此一家。林贵文也知道在哪儿,他去买过药。伍厚勇慌里慌张,却不知道方向搞反了。林贵文心里突然明白了一切,但没有点破,直接叫伍厚勇上了车一起去了工地。 下午,林贵文去工地上巡查。他特意叫上了欧文年。每到一处,都是林贵文问这问那,欧文年仔仔细细的问答跟介绍。伍厚勇也跟着去了。他有时候抢上去介绍工程的搭设情况等,林贵文不露声色的走到一边叫欧文年过去问东问西。如此几番,他尴尬至极,知趣的走在他们两人的后面。 晚上,林贵文请欧文年跟他的几个心腹包括高个子。伍厚勇也去了。本来欧文年坐在林贵文的对面,伍厚勇挨着欧文年的。林贵文左边是高个子,右边是欧文年的侄儿。等菜上齐后,林贵文站起来伸手招呼道: “小欧,跟你叔换一下。文年,坐到我身边来。” “都一样,都一样…”欧文年站起来,假惺惺地摆摆手,叠声连连。但他心里美滋滋的,还是眉开眼笑的坐在了林贵文的身边。 “文年,我知道你爱喝酒。今天晚上,五粮液,茅台随你选!说,喝什么?不醉不归!”林贵文拍了拍欧文年的肩头,问道。然后,他站起来,如将军一般环视众人,跟喝酒的调侃不要耍赖要多喝几杯,问不喝酒的喝什么饮料是雪碧还是红牛。众人皆问了一遍,偏偏忘了伍厚勇。 众人见状,席上没有人跟伍厚勇说话,更没有人向他敬酒。他只能默默地胡乱吃了几口饭,但没有急着离席,而是傻乎乎跟着别人笑,一直捱到散席。 散席之际,林贵文当众宣布欧文年在工地上全权负责,还提拔高个子协助。至于伍厚勇,他只字不提,将其悬在空中,挂了起来。 工人们很快知道了,欧文年王者归来伍厚勇靠边站了。 伍厚勇垂头丧气,昔日的威风不再。他又添了些钱,买了一根一万块钱的南非钻戒,决定去蓬莱宫找江西妹散散心。 可惜,江西妹已经攀上了高枝,一个岀手更加阔绰的当地小混混。伍厚勇兴致勃勃赶到蓬莱宫时,江西妹正坐在小混混的大腿上,风情万种跟小混混亲吻搂抱。她见他进来,立马从小混混身上下来。他上前将钻戒递给她,拉着她就走。小混混干了,上前一步夺过钻戒,在伍厚勇眼前晃了晃。然后,手一扬,将钻戒扔得远远的,嘲讽道: “小子,你给老子滚远点!拿个地摊货,竟然敢跟我抢女人!认相的,滚!” 江西妹眼馋那钻戒,欲跑过去捡起来!小混混伸手揽住了她的小蛮腰,大大咧咧的说: “美人,只要你喜欢。哥哥马上给你买个五万的镶祖母绿的南非天然大钻戒!” 江西妹立即收了脚步,抱着小混混又狂吻不止。 伍厚勇见小混混人高马大的,惹不起,只好捡起钻戒悻悻的走了。他灰溜溜的去了叶桂花那儿。 “死哪儿去了?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是接不通,就是通了不接!家里岀了大事!”伍厚勇前脚刚进岀租屋,急得火上房的叶桂花劈头盖脸地问。 “家里岀了什么事?”伍厚勇惊骇道,脸色都变了。 “爸妈找了两个人帮我们翻瓦。两人的年龄有点大,中午喝光你爸从烧坊打来的一斤多烧酒,醉醺醺的。你妈让他们别干,明天再翻。你爸不听!下午刚爬上房,姓李的那个脚滑先滚下来摔死了。姓张的那个见姓李的摔倒,伸手去抓他。结果没站稳,也滚下去,摔成了严重的脑震荡,还在医院抢救。你妈在院子里帮忙递瓦扶梯子,姓张的滚下来时,你妈没来得及躲开,两根脚杆活生生的砸断!你爸打电话来找我们要钱安埋死的抢救伤的?他先打你的电话,打了无数遍,不通,才打我的电话。找你兄弟要钱,你兄弟说是帮我们家的房子翻瓦出的事。他不管!你爸说,姓李的那家人又哭又闹,开口就要二十万,不然把尸休停在我们家门口。姓张的那家人倒是没有闹,催你爸交医药费,现在连你妈还等着交钱做手术!全家人都发疯似的打你的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通了没人接!急死我了!”叶桂花一边拿水壶装水烧水,一边如机关枪扫射一样说话。 “爸妈也是,在兄弟家住得好好的,去翻什么瓦嘛。房子要漏要垮,随它去!我早就说的,我没儿子,两个女儿早晚要嫁人的,我拿那个破瓦房干什么嘛!”伍厚勇顿足捶胸的埋怨道,“死的二十万,伤的医药费少说也得三四万,叫我让哪儿弄钱? 叶桂花听伍厚勇话里有话,又埋怨她生的是女儿。她立马拉下脸,满脸的不高兴。但是,她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跟怨气,仍然好言好语道: “别扯什么儿呀女的,都是命里注定了的。火烧眉毛,现在如何凑够钱寄回去!你听,你爸的电话又打来了!” 伍厚勇他爸在电话里急切地问: “桂花,勇娃子有消息了吗?他狗日的,死哪去了?死人还停在家门口,不见钱,不抬走尸体。医院又催了,交了钱才做手术!” 叶桂花撒谎道: “厚勇刚回来。他在地下室三层,那儿没信号!家里的事,我刚跟他说了。你放心,钱凑够了,马上寄回来!” 叶桂花挂断了电话。她见水开了,关火提起了水壶,找地方放。炉灶是两根铁架支着铺了一块小木板而成,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调料瓶碗筷砧板跟菜刀。折叠桌椅由于平时屋里没人很少用都放在床下。寻了一圈,见没地方,她便放在铺了凉席的床上。然后,她又说: “这几年的工资都在这张农行卡里,共六万五千八百多!你拿去全部取了寄回去。你建行卡里有多少?也全部取岀来。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伍厚勇不敢直视叶桂花,低下头语无伦次地说: “我…我…卡…卡里…没…没多…多少钱…” “没多少钱?没多少究竟是多少?”叶桂花惊诧莫名的看着伍厚勇,眼光如冰冷的利剑摄人肺腑。 伍厚勇背上冷涔涔的,哆嗦着说: “不到九万,只有八万五多点。” “啥?八万五?还有十万呢?两年前,卡里就有十三万多!这两年,除去你吃的喝的买穿的还有你去外面找婊子玩小姐的跟家里的开销,少说有存了八万。加起来,不算利息,也有二十一万!现在居然跟我说卡里只有八万五!钱呢?花哪儿去了?”叶桂花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伍厚勇怎敢说实话。见叶桂花催逼得紧,他摆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一边脱衣服冲凉,一边摊着双手耍赖地说: “花了!” “花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办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叶桂花步步紧逼,不给伍厚勇半点喘息的机会。 伍厚勇开始默不作声,见叶桂花逼急了,索性发泼耍赖起来吼叫道: “找野女人,花了!你又把我怎样?” “呵呵,你伍厚勇真他妈的大方!老娘跟了你狗日的十多年,也没见你在我身上花过两千块钱。骗老娘,撒谎也不打草稿!哪个婊子?她的镶了金还是戴了银,要十万块钱!”听了伍厚勇的话,叶桂花气炸了肺急红了眼,冲过去抓扯已经脱得精光的男人的脸。 伍厚勇手里还拿着衣服,脱下的裤子裤衩扔在浴室门口。他站在床边跟叶桂花吵。叶桂花扑过来抓他的脸。他顺手扬起手里的衣服一挡,赶紧跳开。忽然,衣服里掉下来一个璀璨夺目的东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恰好滚到叶桂花的脚跟前。 叶桂花看得真彻,急忙弯腰捡了起来。仔细一瞧,是钻戒,南非钻戒!她高举着钻戒,仿佛抓住伍厚勇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愤愤不平地嚷嚷道: “钻戒!你狗日真他妈的,又给哪个臭婊子买的?老娘给你伍家好歹生了两个丫头片子,别说这么贵的钻戒,我连个钻戒的影都没见过!” 伍厚勇急了。他怕叶桂花以钻戒要挟向他爸妈告状,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急忙丢了衣服,纵身上前夺回钻戒。 叶桂花骂骂咧咧的,左躲右避上跳下跃,死活不给。 伍厚勇左腾右挪,上抢下夺,始终不得手。他急了,竟伸手掴了叶桂花两耳光! 叶桂花哇哇大哭,拿着去护她的脸。伍厚勇趁势夺下了钻戒! 让伍厚勇意想不到的是,正哭闹着的叶桂花转身抓起炉灶上的菜刀向他横冲着砍来。 伍厚勇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奈何,出租屋太小!他没地方可逃,只好抱着头转圈子。他狂奔。她猛追。 伍厚勇被他扔在地下的衣服一绊,脚打滑,整个身子后仰。“咚”的一声巨响,他四脚朝天地砸在床上,砸翻了开水壶。壶里的滚烫的开水四处飞溅,流淌一床。伍厚勇被烫得哇哇大叫,如杀猪一般! “你狗日的存心要烫死我呀?哪儿放不了开水壶,他妈的你要放在床上!” 叶桂兰委屈极了,也来不及解释,立马冲进浴室抓起一条水淋淋的毛巾折身跑到伍厚勇面前,欲将毛巾敷在烫伤处。他一手夺过毛巾,扔掉,狠狠地说: “瓜婆娘,你要害死我呀!冰热相攻,怎行?赶快把床下的正红花油拿出来抹上!”叶桂花一脸茫然,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伍厚勇见状,催促道。 叶桂花赶紧伏下身,从床下取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木匣子是工地上的废木板钉的。里面装的尽是银翘片,清胃散,葛根黄连片,创口贴,跌打止痛膏等一些家用常备药,应有尽有。她快速的找岀正红花油倒在伍厚勇的背上,赶紧拿棉签将其抹均匀,又找来柔和的衣服让他穿上。然后,她小心翼翼问: “去不去医院?” “去啥子医院哟!把手机拿给我。打电话给厚进还有你的两个兄弟借点钱寄回去!你放心,借的钱,我来还!”伍厚勇接过手机,忍着痛拨打电话电话。 叶桂花抓起伍厚勇刚才脱下的衣服将床上漫开的开水擦干。接着,一边收拾一边埋怨道: “你兄弟说了,爸妈是帮我们翻瓦才出的事,他不会出钱的。至于我的两个兄弟,平时不是打就是骂的,人家答不答应还两说。要是,那十万块钱没给你的野女人,又何必现在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一家人过日子,哪没有头痛脑热,三灾两难的?手里没几个救命钱,咋过哟?你再看看,村里乡外,哪家没有翻盖新房?你兄弟去年不光盖了新房子,还在村口开了小卖部!你看,人家过的什么日子?我们来深圳比他们还早,房子没有,钱没有,两个女儿从来没照顾过一天。你再这样下去,干脆散伙算了!” 伍厚勇理亏。他一声不吭,只顾着挨个给伍厚进叶文远叶文才打电话,低三下四的借钱。伍厚进两万。叶文远两万五。叶文才三万。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要了一分二的利息。 这时候,伍厚勇才悟出一些道理。 第109章 救命 伍厚勇的烫伤好后,林贵文将他调离了欧文年负责的那个工地,去了欧文年的小舅子负责的工地。林贵文既没有让他负责管什么,也没有明言下放去第一线跟工人们一起劳作。该工地的负责人心知肚明,安排工作时故意不安排他,随他自由活动! 伍厚勇知道了他的尴尬难堪的处境-林贵文不相信他了不重用他了,章六章八两个老板那儿他已经回不去了,去外面另谋岀面吧,一时半会还没有合适的老板。现在,他还背着一屁的债,不得不背上安全带拿起扳手亲自操刀上场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伍厚勇孤身一人到这里,无亲无故。当工人们知道了他的底细后,纷纷排挤他嘲笑他。 伍厚勇去报到的那天,还有一个名叫周炳辉的云南人跟他几乎同时到达。两人安排在同一间宿舍。宿舍里只有一个下铺空着。按理说,谁抢先占了就是谁的。伍厚勇进了宿舍,便将行李放在下铺位上占着。本来,他应该立马铺床的。因为尿急,便去了厕所。等他回来,下铺他被周炳辉霸占了,行李扔在地上。 周炳辉迟了没抢先占着下铺,是因为小舅子跟他说了几句话。什么话?悄悄地把伍厚勇的底细告诉了他。他仗着负责人是他老乡,自然没把伍厚勇放在眼里。干过工地的人都知道,上铺上下不方便,所以没人喜欢睡上铺。他一进宿舍,便将下铺上伍厚勇的行李提来放在地上,立马铺上凉席被褥枕头。 伍厚勇上完厕所回来,见下铺被占了。他极力压住心中腾腾升起的怒火,轻言细语道: “兄弟,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对吧?这下铺我先占了,还放了行李。我去上个厕所回来,你就霸占我的位置,还把我的行李扔在地上!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周炳辉坐在床上,叼着烟,悠闲的缓缓的吐了三个烟圈,嘲讽道:“这儿是普通工人的宿舍。你原是带班头,调到这个工地的。自然而然也是带班头,理所当然要有一个单独的宿舍。我也没有多想,便铺好了床!” 伍厚勇不再顾及什么面子,大大方方地说: “我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这下铺是我先占的,你得让我!” “你先占着,不假。床,你没有铺,就不能说是你的。现在,床我铺好了,就是我的!”周炳辉强词夺理道。 “你讲不讲道理?”伍厚勇再不忍了。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声嘶力竭的吼道,“搬走!”说着,他走过去准备拆周炳辉的蚊帐。 “你动一下,试试!”周炳辉寸步不让,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像铁塔似的挡住了伍厚勇,挑衅道,“宿舍是公共场所。下铺又不是你家的。你睡得。我就睡得!” “下铺确实不是我的,可是我先占的,我还放了行李在上面。理应归我!”伍厚勇再次声明强调,理直气壮。 正在这时候,宿舍里其他干活的工人回来了。其中一个人跟周炳辉认识。他偏袒道: “朋友,你说你先占的,行李还放在上面,这个下铺的位置就归你是吧!那我问你,下铺上的开水杯子是我的,你给我放在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周炳辉三天前就打电话叫我给他占一个下铺。” 又有两人站出来随声附和,周炳辉见状,气焰更嚣张了。这样一来,伍厚勇势单力薄,顿时蔫了。他悻悻地将他地上的行李捡起来放在了挨着周炳辉的另一个上铺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另一个名叫蒋金利(蒋汉书)的工人看在眼里。他知道周炳辉的老乡撒了谎。他虽然同情伍厚勇,由于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其为人,便没将事情揭穿。 伍厚勇谙熟江湖,待铺好床,就掏岀早已准备好的芙蓉王香烟,依次走了一遍,包括刚霸占了下铺的周炳辉。周炳辉虽然有点尴尬,还是接了他递过来的香烟。 蒋利金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问道: “你是四川的?第一次来深圳?” 蒋利金是伍厚勇进宿舍后第一个主动搭话的人。伍厚勇一听口音,知道是四川老乡。他赶紧应道: “四川眉山水清镇的,离林老板老家有二十多里路。九一年来的。你呢?” “我是眉山龙山镇的。我外婆家是水清镇碧水村的。”伍厚勇说了籍贯后,蒋利金顿时热情了许多。一番寒暄,顿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紧接着,蒋利金又介绍了几个人跟伍厚勇认识。这几个人都是他在狱中的铁哥们。 伍厚勇拿岀芙蓉王又走了一轮,大家有说有笑,畅谈甚欢,都有相恨见晚的感觉。周炳辉和他的几个老乡见状,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烟消云散,因为蒋利金等人都在狱中待过是狠角色,他们惹不起,顿时面面相觑或冲凉或打饭出了宿舍。 一个月后发生的一件小事,让伍厚勇真正的视蒋利金为铁哥们。 工地负责人安排伍厚勇周炳辉两人切钢管。伍厚勇负责将废旧钢管找好,并将切好的钢管运走。周炳辉负责操作切割机。 切割机高速运转,火花飞溅。两人配合默契,干得挺欢。不久,切好的钢管堆了一大堆,小山似的。周炳辉大声叫道: “先把切好的钢管搬开,不然没法切了!” 伍厚勇停了手里的活,立马弯腰去装切好了的钢管。这时候,周炳辉突然压下了切割机的手把上的按钮,切割机猛地轰鸣起来。 伍厚勇突然感到右眼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火辣辣的痛。他本能反应地眨了眨眼,觉得没什么,又接着干。半夜里,眼睛痛得厉害。到了早上上班,右眼圈肿得老高!他不敢怠慢,一上班就告诉了小舅子,并要求去医院检查一下。小舅子却说: “伍厚勇,你说昨天切钢管,眼睛里进了铁屑!谁信?谁都知道,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况是铁屑!要是真的进了铁屑,为啥子昨天你不找我?你能忍一个下午跟一个晚上?” 站在旁边的周炳辉一半严肃一半调谑道: “我一直操作切割机,没事!你在一边配合我一下,咋铁屑偏偏钻进了你的眼睛!莫非铁屑喜欢上了你?你是不是昨天跑去女厕所,偷看了哪个美女,眼上生花哟!” 一边等着安排的工人们哄堂大笑。负责人认定伍厚勇撒谎,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欲置之不理,准确安排工作。伍厚勇急了,欲辩解,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蒋金利义不容辞地站了岀来,凛然道: “不管他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是不是进了铁屑?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真的是铁屑导致的眼睛红肿疼痛,就按工伤处理。假如是跟周炳辉师傅说的跑去厕所偷看女人生的花,费用他自己承担!大家说,好不好?” 工人们都随声附和。小舅子无话可说,便让蒋利金带伍厚勇去医院。一检查,果然是铁屑。不但报销了两百多块钱的医药费,还有三天的休假补助三百元。伍厚勇对蒋利金感激涕零。伤好后,他特意请蒋利金去工地外面的苍蝇馆子撮了一顿。 伍厚勇的眼伤刚好,干活时工人们都照顾着他。那天,安排他跟蒋利金周炳辉等九人拆除悬挑防护棚。这些人中,就数伍厚勇干的时间最长技术最好经验最丰富。他是拆防护棚的最佳人选。 蒋利金说: “伍厚勇师傅的眼伤刚好,你就不必上去拆了,你指挥我们几个就行了。周炳辉师傅你随便喊一个人跟你一起站外架里面传钢管扣件。钢管码在靠近外架边上叫吊车吊,扣件扔在楼层。” 大家都同意。上去拆防护掤的摩拳擦掌,斗志昂扬。伍原勇赶紧上前提醒道: “大家不要忙。拆除防护棚,除了互相配合,小心谨慎外,先检查一下自己的安全带,是否完好!” 大家纷纷解下安全带,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虞后,又系好准备爬上去了。蒋利金准备跟着上去时,伍厚勇突然叫住了他: “蒋利金,我们换一下安全带。你看,你安全带的绳子都起毛了。我这根是半个月前换的,还是新的!”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配合很好。拆除工作相当顺利。 两小时后,就拆到了防护掤的转角处。防护棚转角处,搭设拆除都是最危险的。因为只有一根斜挑的钢管,钢管不够时,视情况而定还要用旋转扣件搭接一段。再加负荷太重,只能一个人操作,此人要胆大心细瘦小。转角处的两边还有两人密切配合。其他的人都帮他打打下手,随叫随到。 恰恰蒋利金符合要求。他来到防护棚转角处,系好安全带,屁股坐在斜挑的钢管上,躬着身子,屏住呼吸。因为不论哪边配合他的人拆那边的钢管时,蒋利金坐的那根钢管因受到碰撞而大幅度上下抖动。等两边的人停下,斜挑钢管的停止了抖动,社才小心翼翼的拆除搭接的那截钢管上的旋转扣件。旋转扣件一般是三个,间隔是五十公分左右。每拆下一个扣件,侧着身子将扣件传给打下手的人。打下手的再传给下一个人,最后扔进楼层。 蒋利金双手反撑着背后的钢管,屁股往后一寸一寸的挪动,同时慢慢地收起悬着的双脚。他开始拆第二个旋转扣件了。不知是心虚了,还是天热的原因,他额头上大汗淋漓。两边的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连他背后打下手的和伍厚勇周炳辉都屏住了呼吸。大家的心都悬在半空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操作,怕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蒋利金不负众望,第二个旋转扣件顺利拆下。他赶紧腾岀一只手抓住搭接的那截钢管,又侧身将扣件递给背后的人。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庆幸。 突然,第三件旋转扣件的叶片炸裂。由于蒋利金手里抓着钢管,他身子失去平衡,在惯力作用下,连人带钢管坠落下去。 大家惊叫起来,不知所措。 安全带起作用了。蒋利金悬挂半空,晃来晃去。那截钢管,他还紧紧的抓住。 两边的人准备爬过去。 “你们两个别忙过去,怕斜挑的钢管负荷太重,先慢点小心退回来两米,系好安全带等着。蒋利金,别慌,沉住气,我马上过来救你!周炳辉,解下安全带给我系上。小江西,你们两弟兄退到楼层,把你们的安全带解下来给我!” 大家都听从伍厚勇的安排。安排已定,他将小江西兄弟的安全带斜挎上肩,然后爬上防护棚,像猎豹似的伏下身子,双手一前一后攀着防护棚的钢管一步接一步的接近蒋利金。每走一段距离,他停下来打开安全带的挂钩往前系好,又重新前进。 如此几番,伍厚勇终于在离蒋利金三十公分处停了下来,坐好。大家都做好救人的一切准备。只见他直起身,将肩上的安全带解下来分别抛给配合蒋利金拆架的两人,吩咐道: “你们两个把安全带的胸带系在钢管上,等我把蒋利金手中的钢管拿上来后,你们再把安全带的绳子递给我。你们再看一下,你们自己的安全带系好没有?” “系好了。你放心。” 伍厚勇伏下身子,朝蒋利金大声喊道: “蒋利金,钢管递给我!” 钢管有三米多长。悬挂在空中的蒋利金紧紧抓着手里的钢管,像一只躬着腰的抱着长枪的虾兵。他试着用力将钢管递给伍厚勇。因为稍稍用力,悬挂着的他就晃来晃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反而累得精疲力尽。 伍厚勇见状,叫蒋利金别动。他左手抓住屁股处的钢管,右手尽力往下伸去,上半身几乎贴着了斜挑的那根钢管。 伍厚勇的右手越钢管越来越近。二十公分,十五公分,十公分…手几乎触摸着钢管了!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默默地为伍厚勇鼓劲打气加油!可是,他始终不能抓住钢管。 蒋利金抱住钢管,昂头看着伍厚勇。见伍厚勇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就急了,开始烦躁起来。 工友开始纷纷建议试用其他法子。甚至有人说打电话给公司,让公司想办法救人!立刻有人反对,说要是公司知道了,罚款少说两三万! 伍厚勇来不及理会他们。他又小心翼翼往前挪动了二十公分,收起悬着的双脚,再将双脚如蛇一般缠在斜挑的钢管。然后,左手抓紧钢管,侧弯着身子,右手伸下去,一把抓住了钢管,立马大叫道: “别慌!钢管慢慢往上移!” 待上移的钢管足够长时,伍厚勇的右手迅速滑动,大喊一声放,瞬间抓紧钢管敏捷的来了个鹞子翻身,稳稳当当的坐好,马上将手中的钢管传进了楼层。两边的人先后将安全带的绳子递给了他,他又递给蒋利金,反手挂在自己安全带的腰带上。 这时候,伍厚勇抓住蒋利金的安全带绳子。两边的人心领神会,各自抓住一根系在蒋利金身上的绳子。蒋利金早将双手举起,做好准备。三人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声: “起!” 三人拼尽全力,终于把蒋利金拉了上来。大家欢呼雷动。 蒋利金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当天晚上请大家去一家高档餐厅吃大餐。饭后,又打车去蓬莱宫叫了几个妹子玩了个通宵。 蒋利金特别感激伍厚勇,不但隔三差五请伍厚勇吃饭,连称呼也改叫勇哥了,还处处唯其马首是瞻!不过,这种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崩盘了,后来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林贵文的几个工地上的带班头都是云南人,跟欧文年不是亲戚就是哥们。他不想让云南人一家独大,怕到时候难以驾驭。本来伍厚勇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奈何其心术不正,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他一直在几个工地上的工人队伍里寻找可用之材。 这不,蒋利金进了林贵文的法眼。蒋利金虽然来的时间不久,但他勤学苦干,短短的一年里,技术不输伍厚勇,更重要的是人品好,人缘也不差,还介绍来不少工人。 四川人多了,跟云南人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矛盾冲突就多了起来,谁也不服谁!双方都把负面情绪带到工作上去。身为云南人的负责人甚是头痛,他向林贵文建议四川人云南人各成立一个班组。林贵文求之不得,欣然同意了。但他又没有立马任蒋利金为四川班组的带班头,还是让原来的负责人兼任。 四川班组的带班头一直空着。伍厚勇的心里起了波澜。他清楚得很,能胜任四川班组带班头的只有两个人,他和蒋利金,别无他人。他想: “蒋利金初来乍到,跟我比,论技术论经验,他差得老远!我认识林老板,快十年了,过去是铁哥们!他认识林老板才几天?要是林老板要重用他,为什么不直接任命呢?分明就是不他的能力不够不相信他嘛。这次,救蒋利金,我可是立了大功的!要不然,林老板他直接损失少说也得八十多万?蒋利金,要不是我救你,你命都没了。就算报恩,也应该把带班头一职让给我!到时候,我多给你记个工,单价多涨二三十!除了你,还有谁,与我争锋?带班头,非我莫属!不对啊,都这么久了,为啥子林老板不直接宣布我当这个带班头呢?莫非买他几个废扣件的事,他还记恨在心?乱七八糟的事放在一边,先搞定蒋利金,让他自己退出来!” 伍厚勇想到这里,当天晚上就请蒋利金去酒店吃饭。席上,他特别殷勤,替蒋利金又是斟酒又是夹菜,说: “利金兄弟,我们都是老乡,相认是我们俩的缘分。我伍某人,对朋友,那是掏心掏肺的!为了朋友,我真的敢两肋插刀!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也清楚。别的不说,就拿你掉在空中这事,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往后缩?我就不一样,为了朋友,我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来,喝酒!” 说实话,蒋利金对伍厚勇救他,感激涕零,没齿不忘。不过,他每次跟伍厚勇出去吃饭喝酒,伍厚勇总爱拿救他的事在他耳边唠叨半天。次数多了,真的受不了!但他又不得不听,还要说不少感激之类的话。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伍厚勇越来越不顺眼,逐渐跟伍厚勇拉开距离。 “利金兄弟,你说,班组都分了,欧文年那小舅子还是抓住权力不放手,天天在我们四川人面前指手画脚!难道我们四川比他们云南差,二三十人里挑不出一个管事的?太欺负人了!我看你行!到时候我伍某人给你扎起!”伍厚勇故意装着醉醺醺的样子,试探道。 蒋利金心里跟明镜似的。伍厚勇下班邀请他时,他就知道了伍厚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将计就计,装作糊涂道: “勇哥,我初来乍到,要技术没技术,要经验没经验,就是林老板让我干,我也没这个能力,是吧!你呢,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走的桥比我走的路多,我才干第一个工地,摸了几个扣件几根钢管,我还是知道我有几斤几两的!怎么能跟你比?怎么敢跟你抢带班头的位子?放心,到时候我第一个支持你!” 伍厚勇听了心花怒放,又倒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他的脸越来越红了,像三月盛开的桃花。 甲方工期催得紧。工人们中午晚上连续加班七八天了,天天都是十二三个小时。大家精疲力尽,怨声载道。 刚刚吃了晚饭,工人们仍然无精打采,或坐或蹲或站议论纷纷。 “公司跟林老板,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中午晚上天天加班!我太累了!今天晚上,我不去了!” “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我们猪狗不如,就是一头来自农村光干活不吃草老黄牛!” “我也不去。腰酸背疼,实在受不了!” … 抱怨的人大多数是四川人。 这时候,小舅子又急匆匆赶来催促赶紧上班。本来他兼任四川班组的带班头,四川人的意见大得很。再加上连续高强度的超时工作,四川人包括蒋利金伍厚勇没一个人鸟他。他叫张三,张三说头痛。叫李四,李四说闪了腰。工人们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跟借口推辞。他见不去加班的大部分是四川人,就撂了一句狠话: “凡是今天晚上没去加班的,明天都不用上班了,卷铺盖走人!” 说完,扬头而去。 四川人针尖对麦芒,硬气得很。纷纷起身收拾起工具安全带直接宿舍走去。带头的就是蒋利金。伍厚勇左右观望却站着不动。他正盘算,是走好还是留下来去加班好,犹豫了许久。等最后一人走了一段的距离,他才跟慢慢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到了上班时间,伍厚勇跟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准备去上班。他见工友们都躺在床上,根本没有起床的意思,就故意地问: “今天休息不用上班吗?一个个的在床上稳起!” 工友们不做声,有的还扯过被子蒙住头装睡起来。伍厚勇讨了个没趣,也不计较,又问了一遍。蒋利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睡眼朦胧的说: “小舅子不是说了吗,昨天晚上没去加班的,今天卷铺盖走人!你是加班了,还是耳朵聋了没听见?” 伍厚勇尴尬地笑了笑,放下工具,还是穿着工作服无奈地坐在床边,有心无意地玩着手机。 小舅子上班见四川班组一个人都没有来,急了,第一个给蒋利金打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躺在床上的蒋利金一看,是小舅子,没接也没挂。铃声一直响着。伍厚勇焦急地望着蒋利金,心想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这时候,伍厚勇的手机响了。他立马抓过来,一瞧,接了。小舅子在电话里说: “伍厚勇,几点钟了?还不来上班?你喊一声,叫兄弟们全部赶过来上班!快点!” “兄弟们,我传下话。带班头让大家去上班!”伍厚勇扯着鸭公似的破嗓子叫道。工人们充耳不问,置之不理。他又道,“带班头,我无能为力,喊不动。你只好自己跑一趟了!” “你把电话给蒋利金,让他接电话!”小舅子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喊道。伍厚勇赶紧把手机递了过去。 蒋利金故意装着刚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说: “带班头,说,什么事?” “蒋师傅,你跟兄弟们说,我收回昨天晚上说的话,叫兄弟们赶快过来上班!林老板刚才说了,前几天加班的,三小时算半天!把这几天忙完,林老板过来慰劳大家,请兄弟们吃大餐!”小舅子更急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工人们听得清清楚楚,仍然躺着一动不动。 蒋利金将小舅子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一骨碌翻身起床,大叫道: “起来了,兄弟们,上班了!吃大餐了!” 工人们争先恐后起了床,快速穿戴整齐,一路小跑跟着蒋利金去了工地。走在后面的伍厚勇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伍厚勇信心十足认为非他莫属的四川班组带班头一职,结果是蒋利金收入囊中。是林贵文请工人们吃大餐时在席上当众宣布的。当时,伍厚勇像蔫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第110章 尴尬 伍厚勇跟带班头失之交臂,心痛不已。但苦于没有其他更好的安身立命之所,他只能唯蒋利金马首是瞻,暂时在林贵文的工地上如狗似的蜷曲着忍着委屈,以期东山再起。 蒋利金在深圳站稳了脚,租好房子,将苏舒和儿子女儿接了过来。苏舒专门照顾两个孩子,忙得不亦乐乎。蒋利金负责的四川班组,工作顺顺利利,质量安全经常获得项目部夸奖称赞。因此,他深受林老板的器重。一有空,他就赶回岀租屋,不是帮苏舒或做家务或辅导儿子的作业,就是带一家人逛超市逛游乐园,其乐融融。 蒋利金斜躺在席梦思大床上。苏舒依偎在蒋利金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羊脂般的肌肤,无比幸福满足怜爱的说: “后天林老板过生日,他要大宴宾客。请工人去贺寿,还特意叮嘱不管是工人还是管理人员,凡是家眷在深圳的都去参加。你来深圳这么久了,一直窝在家里里带上孩子,哪儿也没去过,人都闷死了。这是三千块钱,明天去天虹商场买件好点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着两个孩子跟我一起去参加宴会。” “算了吧,还是不去的好。我丑,怕人家笑话,到时候丢了你的脸!”苏舒知道蒋利金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她虽然嘴里说得那么谦卑,其实心里涌岀一股感激的甜蜜的暖流。 “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呢!我的老婆,即使她再丑再老,我也要把她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完,蒋利金低头吻了苏舒绯红的面颊。 苏舒侧身看了旁边酣睡中的两个孩子,妩媚地朝蒋利金笑了笑,勾住了他的脖子。他顺势翻身上马。两人如蛇似的缠绵悱恻绞在了一起。 宴会大厅,金碧辉煌,灯光璀璨,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喜气四溢。上菜的服务员穿梭似的忙碌。 林老板望了望台上悬挂的斗大的来红寿字,眉开眼笑,满面红光,不时招呼客人。 来的第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是林老板的贵人,也是他的干爹_蔡一刀。蔡一刀仍然穿着朴素,鹤发童颜,神采奕奕。他刚一进门,林贵文俩口子笑容满面的小跑过去,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脆生生干爹长干爹短的叫个不停。他一招手,儿子林超杰立马屁颠屁颠奔过去,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然后搀扶着蔡一刀去贵宾席上坐好。 第二个客人,是蔡新远跟他的六的女人。林贵文会处事。蔡新远的几个女人,不论是叫他帮什么忙,还是开口向他“借”点钱,他都一视同仁。所以,她们都敬他,叫他文哥。他搂着小三娜娜小蛮腰,卿卿我我的走在前面。两人一起坐奔驰车来的。二奶,老四,老五,老六这几个女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原配王翠花,人笨,不会开车,是林老板安排帅哥桂春山专门开车去接她。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去接送她。 蔡新华来了。蔡一刀的儿子女儿都来了。黄胖子来了。客人们陆续而至。 工人和管理人员是最后一批客人。叶文才兄弟俩跟着工友们来了。穿红着绿的女眷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楚楚动人,如仙女一般。她们似乎不是来参加林老板的寿宴,而是莅临一场隆重的选美盛会。每当一个仙女入场,总惹得大家伸着脖子踮起脚争相一睹为快,然后坐下来窃窃私语的评头论足一番。 龙飞的老婆不在深圳,为了撑面子他去蓬莱宫把相好的广西妹也接来了。她袒胸露乳,嗲声嗲气的,腰如春柳,风情万种。 蒋利金右手抱着小女儿,左手牵着苏舒。苏舒则牵着儿子。一家其乐融融,羡煞旁人。苏舒找了角落里的席位,一家人坐下来。她不像其他的女眷左顾右盼,大声的又说又笑,唯恐别人不知道,跟儿子一起逗小女儿玩。叶文才兄弟俩跟她隔着四五张桌子,只是双方都没注意彼此的存在。 宾主已早早就坐,离开宴动筷不到两分钟了。伍厚勇来了,无精打采的。他进入大厅,幽灵似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自然就没人跟他打招呼。正好进大厅的那桌角落有一个空位,仿佛跟他准备好的。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坐下。等了好一会儿,他右边的周炳辉才发现了他,万分惊讶地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伍厚勇言不由衷地笑了一下,说: “有点事,耽搁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其实,伍厚勇临来参加宴会时,跟叶桂花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手打她。 “桂花,我不是早给你说了吗,今晚陪我一起去参加林老板的寿宴的。咋临头了,又不去?你不是耍我!林老板叫老婆在深圳的工人和管理员把老婆都带上,人多,给他撑撑门面!你不去,我一点面子都没有。早点给我说,大不了,我去巷子里花一百块钱,随便找一个站街女都比你强!”伍厚勇赌气道。 偏偏就是站街女这句话激怒了叶桂花。这些年压抑了她很久的委屈怨恨如火山爆发似的一齐喷涌而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谩骂道: “呜呜呜…他妈的,我不如站街女!你狗日的,来深圳这几年,找了多少野女人?哪个是个好女人?哦,对了。眉山的那个臭婊子就是好女人!你狗日的不是一直嫌弃老娘,嫌弃老娘没有给你生一个带把的儿子,绝了伍家的香火吗?那婊子又比我漂亮,又比我年轻,不是扬言要跟你生儿子吗?不要以为老娘不知道,那十万块钱花哪儿去了?你跟她萍水相逢,老娘睁只眼闭只眼,成全你们。玩玩就算了,你狗日的竟然背着老娘要她给你生儿子!你没给那婊子十万块钱,人家凭啥子要给你狗日的生儿子?老娘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先前顾念你的脸面,才没有点破你!你狗日的倒好,还说老娘不如巷子里的站街女,不如那些婊子!呜呜呜…来深圳这么多年,不见你狗日的拿钱回家,还倒来刮老娘起早贪黑水里来水里去挣的血汗钱!房子倒了垮了,都没钱修!害得爸妈翻瓦岀事,还背了一屁股债!你狗日的眼里,只有那个臭婊子跟什么章老板林老板!从来没有我们母女仨人!婊子,没见她给你生儿子,还不是拿钱跑了!这个老板那个老板,不是送香肠腊肉就是去贺寿当舔狗,结果人家还是不用你!呜呜呜…” 伍厚勇知道说错话,本来要道歉的。叶桂花跟吃了枪药似的不依不饶,撒泼打滚揭他的伤疤。他犹如死鸭子嘴壳子硬,针锋相对道: “你妈的,嫌老子无能!离婚,你去找一个呀!” 离婚两字,再次激怒了叶桂花。她声嘶力竭,如护崽的母老虎一般吼道: “离婚?当年抢煤炭车被关,你狗日的咋不说离婚?来深圳,天天张口闭口向老娘要钱嫖女人时,你狗日的咋不说离婚?你爸妈躺在医院,要死要活,没钱医治对,你狗日的咋不说离婚?姓伍的,老娘老实告诉你,不是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老娘早甩了你。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过年回家还寄居在你兄弟家,还给人家的红包!你要脸不?离婚可以!老娘好歹跟了八九年生了两个女娃儿,虽然她们不受你待见,不管咋说还是你狗日的下的种!离了婚,老娘不可能回娘家住吧!你狗日的但凡有一丁点良心,给老娘半间遮风挡雨的房子,老娘立马跟你离婚!呜呜呜…” 说完,叶桂花发疯似的扑过去拳打伍厚勇。 伍厚勇扬起手准备扇叶桂花两耳光。他想本来自己有错在先,又见她哭得厉害,最终还是慢慢地放下了高高举着手,逃出门外,由她趴在床上哭泣。 站在门外,伍厚勇烦心极了,一支烟接着一支地猛抽。突然,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心里大叫一声: “不好!差点误了大事!” 伍厚勇急忙扔掉手中的烟头,立马进屋,来不及换件衣服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匆匆赶来参加林老板的寿宴。 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玉液琼浆,宾客频频举觞投箸畅饮海喝大快朵颐。而伍厚勇却索然寡味,一点心情没有,仅仅胡乱的夹了几个菜吃了几口饭。没有人跟他说笑更没人敬他的酒。他像个泥塑菩萨似的目光呆滞地坐在那儿。 林贵文站在大厅中央高举酒杯准备向客人们敬酒。客人们齐刷刷地站起来,也高举着酒杯。伍厚勇却呆了似的,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周炳辉捅了他两下,他才大梦初醒,慌里慌张的错把饮料当作酒倒进杯子匆匆忙忙地举了起来,跟着客人高呼贺寿的吉祥话。 宴会到了尾声,客人有的停杯罢箸谈笑风生,有的端着酒杯挨桌敬酒亲朋好友兄弟哥们不论。 欧文年,龙飞,桂春山等端着酒杯去敬各自的兄弟哥们朋友同事。大家都比较随和毫无半点拘束之感,说些事无忌讳的话。要是平时有什么隔阂,相互之间则道歉不停自责一番便和好如初了。 这种场合如此机会,正是展示外交能力的好舞台。伍厚勇岂能放过。只见他站了起来,整理一下头发跟衣服,一手提着酒瓶,一手端着斟了一半的酒杯,早没了原来颓废的状态,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去挨桌找人敬酒劝酒了。 苏舒正跟儿子女儿俩玩拍掌游戏。蒋利金和他的两个狱友也是铁哥们杨六李四斗酒正酣。 伍厚勇走到桌旁,笑容可掬地说: “来,利金兄弟,我敬你。” 蒋利金见是救命恩人,赶紧万分热情的上前半步,将伍厚勇拉到他的身边,又回头朝苏舒喊道: “苏舒,快来敬我的救命恩人伍厚勇。他是水清镇的,也是我们的眉山老乡!” 伍厚勇! 伍厚勇三个字如晴天霹雳!惊得苏脸色煞白,舒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其实,蒋利金当天回去就告诉她是伍厚勇救的他。她当时也是一惊,后来侥幸地不断安慰自己。眉山那么大,男人嘴里说的伍厚勇也许跟她相好的伍厚勇只是同名而已,更何况她的伍厚勇在章老板那儿混得风生水起,他不会舍高就低奔林老板。所以,她就认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苏舒一眼认岀了站在蒋利金身边的男人就是当年跟她肌肤相亲还要替他生儿子的伍厚勇。她心里一慌,站起时几乎跌倒。她赶紧稳住身子,但还是傻乎乎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蒋利金见状,赶紧表达了谦意,介绍道: “勇哥,这是我老婆,叫苏舒,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让你见笑了!” 坐在桌子旁的叶文才吃完饭,正悠闲的剔着牙。他猛然听见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_苏舒,立马惊得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他瞧见了也认岀了苏舒。但他若无其事坐下来接着剔牙。 伍厚勇早就认出了苏舒。他心里暗暗骂道: “他妈的,真的是深圳太小!臭女人!拿了我十万块钱,跟我不辞而别。冤家路窄。臭婊子,我们又见面了,又撞上老子的枪口!” 伍厚勇嘴角露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的奸笑。苏舒极力掩饰自己,努力地装着不认识,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她还是傻乎乎的站着,不知所措。 大大咧咧的蒋利金根来没有注意这些。他咋咋乎乎的朝苏舒喊道: “愣住干什么?拿杯子倒酒呀!勇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恩人!得好好的敬三大杯!” 苏舒这才大梦初醒,唯唯诺诺,双颤抖不已地斟了三杯酒跟男人一起敬了伍厚勇。伍厚勇也不言语,端起杯子仰头一口而尽。 苏舒借口头晕,叫上蒋利金,一人拉着儿子,一人抱着女儿回了出租屋。 伍厚勇跟蒋利金说了些客套话,红着眼睛,红着关公脸,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他看到苏舒幸福美满的一家,不禁凄然地嗟叹两声,怆然泪下。这时候,宴席已经结束了。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却赖着不走桌,口口声声的大喊大叫: “拿酒来,拿酒来…我没喝尽兴,还要喝,还要…还…还…喝!…喝,喝…” 伍厚勇站起来,脚飘了,几乎摔倒。他踉踉跄跄扶着桌子,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如此几番。 周炳辉等工友劝他: “勇哥,不能再喝了!走,走…回去了,回去了…大伙差不多走光了!” 伍厚勇死活不离席,紧紧的拽着桌子不放,语无伦次的高声叫道: “服务员,拿,拿…拿酒…拿…拿酒,酒…酒来!” 林贵文见状,厌恶地白了伍厚勇一眼,让服务员又拿了一瓶五粮液。伍厚勇竟然揣在怀里,踉跄着站起来跟着工友们出了酒店。 在酒店大门口,伍厚勇狠狠地的摔了一跤。酒瓶破了。酒水洒了一地,酒香四溢。他居然立马趴下去,伸长脖子,用嘴吸用舌头舔,还连声道: “可…可…可惜了,可惜…可惜…可惜了好…好…好酒!’’ 工友们撇了撇嘴,齐刷刷地朝伍厚勇投来鄙夷的目光。 有工友知道伍厚勇跟叶文才兄弟俩的关系,便将目光移到叶文才兄弟俩的身上?叶文才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赶紧拉着一脸茫然的叶文远逃之夭夭。 话说宴席散后,林贵文还是安排桂春山送蔡文远的原配王翠花回松山湖别墅。 蔡文远的松山湖别墅大得很。他的每个女人都是独栋别院,间隔一百多米远,围绕着一个占地十多亩的人工荷花池呈环状布置。 小三娜娜的别院挨着王翠花,中间有一片四十多米宽的白桦林隔着。她们俩的主卧室正好相对。每个星期三和星期日,王翠花总是拉开窗帘一角,然后呆呆的坐在主卧室的床上,忧怨的目光透过白桦林,望着娜娜主卧室里的辉煌灯光发呆。她就这样傻傻的望着,一直到娜娜卧室里的灯光熄了才和衣而睡,醒后又是一脸的泪水。 今晚的宴会上,娜娜嗲声嗲气,百般撒娇卖骚大岀风头,惹得王翠花满脸的厌恶之情,恨不得上前扇她两耳光。 今晚又是星期三,王翠花心里又生出怨气,一股酸腐味在胃里翻腾,直冲喉咙! 桂春山停好了车,准备熄火。 也许是宴席上多喝了几杯的缘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翠花面若桃花。她见桂春山长得白白净净的,人又年轻,心里突然腾地生岀一股火来。下了车,桂春山走过来关副驾驶这边的门。她故意意装着头晕十分厉害的样子,身子如山一般向桂春山的肩膀上靠了过去。 桂春山一惊,赶紧退缩了一下。王翠花的身子紧跟着倾斜过去,几乎摔倒!桂春山见状,赶紧上前揽住了她的羊脂玉般细腻光滑的腰肢。因为是夏天,她穿的天蓝色的百褶裙薄如蝉翼,散发的体温灼得桂春山的手汗涔涔的。 这时候,王翠花妩媚动人,嘬着腥红的嘴唇,风情万种的说: “我头晕得厉害!春山兄弟,扶我上去!” 桂春山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了,扶着王翠花进了一楼的客厅。他欲将她放在沙发上,准备离开。王翠花搂着他的脖子,娇弱无力地说: “春山兄弟,行行好,扶我上二楼,我的卧室,再走吧!” 桂春山又吃力地将王翠花扶进了主卧室,欲将她平放在席梦思大床上。她却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娇喘吁吁的说: “我口渴得厉害!春山兄弟,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桂春山轻轻的将王翠花放在床沿上坐好,立即去隔壁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走进来递了过去。 王翠花却故意挥手,碰翻了杯子。杯子里的水全部倒在她的胸口。水并不烫,她却大叫起来,用手不停地撕扯裙子。桂春山也急了,手忙脚乱的在她的胸口拍打。 不知是谁由于用力过猛,裙子胸口的纽扣掉了,王翠花又敏捷地解开了粉红的罩衣,两个雪白浑圆的乳房弹跳出来!桂春山拍打的双手来不及收住,竟然握住了乳房。王翠花趁热打铁,立马趁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倒在席梦思床上。 桂春山相过几次亲,女方都嫌他穷没搞成,所以一直单身。年轻气盛的他,哪见过这阵势,欲火腾腾而起!他根本顾不了两人年纪上的悬殊,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又将王翠花剥得一丝不挂。然后,两团白花花的肉翻滚起来。 云收雨罢,王翠花依偎在桂春山的怀里。她仰着头,兴致勃勃地说: “春山兄弟,谢谢你。你让我又做了一回女人,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桂春山长叹一声,无比遗憾道: “翠花嫂子,你到是满足了。我才二十三岁。还是处男,第一次哟!”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啦!是不是嫌我年龄比你大?其实,也大不了多少,十五六岁吧!”王翠花坐了起来,捧着桂春山的脸蛋亲吻了两下,故意拉着脸说。 “不是。”桂春山连连否认。 王翠花喜不自禁,媚笑道: “不是就好。别叫我嫂子。叫我姐姐。姐姐喜欢你好久了。蔡文远那狗东西,好多年不到我这儿来了。漫漫长夜,姐姐好寂寞!要不,你做我的情人吧!” 桂春山惊得身子颤抖了两下,欲推却,哆嗦着说: “我怕蔡经理跟林老板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怕!你别跟我东拉西扯的!要是你不愿意,我立马打电话告诉蔡经理跟林老板。说你强奸我!这你也知道蔡家在深圳的势力,纵使有百张嘴也说不清!这才是吃不了兜着走!”王翠花先是威胁,接着又抛出诱人的诱惑,道,“姐姐虽年龄大点,人家都说徐娘半老风韵存,可是拼了命想上我床的帅哥小伙多着呢!你小子的命好,姐姐看上了你!只要你愿意做我两年的情人,到时候给你几十万百把万当个小老板!如何?” 当老板是每个打工人梦寐以求的希望,桂春山也不例外。他的嘴立马变甜了,急迫地追问道: “真的?姐姐,别诓我哟!” “傻瓜!”王翠花用她的纤纤玉手戳了戳桂春山的脑门道,“只要你把姐姐弄舒服了!给点钱,让你当个小老板,又算得了什么!” 桂春山一听,兴致顿时大增,立马抱着王翠花又在床上滚起来! 就这样,桂春山突然阔绰了许多,一身的名牌货,让人刮目相看。为了钱,他绞尽脑汁在床上变着花样讨好王翠花,乐此不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桂春山跟王翠花的风流艳事传进蔡新远的耳朵里,他怒火冲天,心里狠狠地骂道: “他妈的,桂春山,你小子有种!敢睡老子的婆娘!抓住,老子弄死你!” 第111章 小白脸 星期一,本来是蔡新远跟王翠花团聚的日子。因为他每次来只是陪她吃吃饭偶尔说说话,睡觉却去主卧室的隔壁房间,从来不跟她行云布雨做爱了。 现在有了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情人桂春山,王翠花渐渐地把她真正的男人蔡新远忘了。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连星期一这个日子也不顾忌,竟然给桂春山打电话: “宝贝,姐姐想你了。快点来啊。姐姐专门为我煲了大补虫草鹿鞭汤。” 接到电话的桂春山马不停蹄的赶来。一进屋,就抱着王翠花又亲又吻。 桂春山前脚进了屋,蔡新远后脚就赶来。 蔡新远知道了王翠花背着他偷情后,整日整夜的睡不着,冥思苦想: “王翠花人老珠黄,哪个男人口味这么重,饥不择食!我倒要看看给我戴绿帽子的男人长什么样?但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王翠花肯定打死都不会承认。我又怎么发现得了呢?得找个人给我通风报信!找谁呢? 蔡新远跟娜娜做爱时还想此事,竟然走神了。 娜娜嗲声嗲气中透露岀一丝丝怨气: “亲爱的,你咋啦?我发现你近来精神恍惚,跟我说话老是忽悠我,连做爱都走神!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蔡新远心情不好,也没有兴趣,从娜娜身上翻下来,手臂枕着娜娜的头,说: “我他妈的就是个冤大头。你说大姐都三十八九了,人老珠黄。她人笨,当年父母逼我,才娶了她。要不是看在她替我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我都懒得去她那儿,强迫自己跟她吃饭说话。换了别人,早跟她离了。每个月,我还给她二三十万的零花钱。她倒好,终究耐不住寂寞,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偷人!你说气人不?” “什么?大姐真的偷人?”娜娜惊诧不已,霍地坐起。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莞有个叫龙阳会的高档私人会所,在珠三角的富婆名媛圈很有名气。据说会所养有牛郎_俗称鸭子_一百多人,个个貌如潘安才比子建,口若悬河,尤其是床上功夫了得!有钱又无聊的女人为寻刺激,一掷千金,趋之若鹜。 虽然蔡新远对娜娜宠爱有加,但她还是背着他去过龙阳会四五次。那里的牛郎都是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子。那超长时间的运动岂是四十多岁的蔡新远能比的。最后去的那次,她选牛郎时居然碰见了大姐也在挑牛郎。当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怕尴尬,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欲躲开。谁知道,大姐不但上前跟她招呼,还帮着给她物色牛郎。从此,她跟大姐越发亲密了,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她记得大姐问她: “娜娜妹妹,我真的不明白,六姐妹中,新远最疼你了。不光零花钱比我们其他姐妹多一倍,一星期七天中两天属于你!你够幸福的了!为什么还要到龙阳会寻野食呢?” 当时她毫无掩饰道: “大姐,虽说他宠我,星期之内有两天来我那儿,但他事多,有时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大姐,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生,才二十一岁。青春易逝,人就要及时行乐。我可不愿意像你一样守活寡!” 娜娜打算替大姐遮掩一下,便长叹一声道: “大姐老实本分。咋会偷人养汉呢?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诬大姐的清白!” “她的老实来分骗得了你!骗不了我!要不是黄胖子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还真的相信她清白如玉了!”蔡新远自嘲道。 娜娜轻声怪罪道: “真的如你所说,你也有很大部分责任。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倒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轮着睡!大姐正值虎狼之年,找个相好的有什么不妥的?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长年累月不跟大姐睡觉,莫非让人家守活寡不成!要是换着是我,早养小白脸了!” “啥?我的责任?他妈的,我每个月给她二三十万,难道花钱叫人给我戴绿帽子的?我是猪吗?娜娜,我告诉你,我的女人就是空着闲着,也决不允许别的男人来染指!大姐偷人养汉子,就是不行。娜娜,我听你的口气,你也想偷人养汉?娜娜,我最疼你了。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不敢摘月亮。花在你身上的钱就数最多,几乎是其他姐妹的两倍都不止。你就更不行了。一句话,谁敢偷人养汉,我不光断了她的月钱,也决不轻饶了那个小白脸,一定揭了他的皮!”蔡新远额上青筋暴露,虎着脸大叫道。 “好,好…亲爱的。我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我属于你,你是我娜娜的唯一男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总可以吧。好了,好了…别生气!”娜娜见蔡新远动怒了,开始怀疑自己,火烧她的头上了,赶紧赔着笑脸认错,诺声连连。说完,又将雪白的丰乳靠过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蔡新远又将娜娜压在身下,边运动边说: “我想安插一个人在大姐身边,给我通风报信。你说,谁最合适?” “依我看,谁去都不合适。你的人一去,大姐就知道了。这叫打草惊蛇。”娜娜为了打消蔡新远的疑虑,身子上下极力的迎合,也绞尽脑汁地帮忙出谋划策。“不如就用大姐院中的园丁和保洁。你花点钱,他们肯定乐意。这样不露山不显水的,让大姐蒙在鼓里。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岂不妙哉!” 王翠花正拥着桂春山进卧室准备共赴巫山云雨一番,院子忽然里响起一阵熟悉又有点急促的脚步声。她吓得脸色苍白,手忙脚乱的推开桂春山,惊慌失措地说: “我男人来了。快,快点藏起来!” 桂春山吓得面如死灰,整个身子颤抖不已。他环顾了卧室一周,说话语无伦次道: “藏…藏…藏哪…哪儿?” 王翠花跟无头苍蝇一般,张口便道: “床底下!” 说完,双手比划着让桂春山赶紧趴下。 桂春山立即趴下,掀起床罩就拼命的往里钻。无奈,床太矮,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反正额头上还碰了两个大包,痛得他眼冒金花,连连小声道: “姐,根本不行!” 脚步声越来越响。蔡新远进了一楼大厅了。 王翠花用力拉了桂春山一把,脑瓜子转得飞快,灵光一闪,道: “快点爬起来,去储藏室!” 桂春山急得冷汗淋漓。储藏室地方大,杂物多,是藏身的好地方。但是,他怕去的途中,被蔡新远在客厅截住抓个正着! “姐,储藏室还隔了客厅,太远了!怕来不及!还是去卧室里的卫生间吧!近些!” 王翠花极力反对,道: “卫生间更不行!知道了你藏在里面,他将卫生间的门一锁,想逃也逃不掉,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蔡新远上二楼了。脚步声更响了。 王翠花几乎急哭了。 桂春山又环顾了卧室一周。他的眼睛突然一亮_衣柜,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大衣柜!衣柜里挂满了长长短短花花绿绿的四季衣服!他赶紧跳到王翠花跟前,用手指了指衣柜。 王翠花心领神会,三下五除二帮着将他塞近衣柜又用蓝色红色两件长大衣遮住,并迅速的关上衣柜门。她先缓了口气,理了理头发,然后面不改色的去客厅的沙发上坐好,静观其变。 这时候,蔡新远进了客厅。他两只眼睛骨碌碌直转,在客厅扫来扫去。 王翠花故做镇静,明知故问道: “好久不来!一来就偏着脑袋东找西找的!找什么呢?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儿了?说岀来听听,我也好帮你找呀!” 蔡新远没好气的回敬道: “我找什么?你心知肚明!” 王翠花心一横,抱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态度,撒泼道: “莫非你怀疑我偷人养汉了!” 说罢,竟然装着十分委屈的样子,抽泣起来。 蔡新远没理睬王翠花,又先后去阳台储藏室次卧等房间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他心里疑惑道: “莫非园丁跟保洁谎报军情,我冤枉了她?不可能!园丁跟保洁两人盯那个小白脸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给我保证了的!不然,我不会向黄胖子借人的!难道那小白脸是神仙飞了!” 蔡新远有点偃旗息鼓,气色缓和了许多。王翠花见状,摆岀万分委屈状,哭泣声更大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蔡新远心有不甘。他没有停下来安慰王翠花,而是去了主卧室。 这一下,王翠花立马停止了哭泣,跟着进了主卧室。 蔡新远将主卧室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打量了三四遍,见没什么异样,便和颜悦色的在床头柜那边的床沿上坐下。王翠花也挨着他坐了。 蔡新远突然发现床头柜上精致的烟灰缸里有半截中华烟屁股还没有完全熄灭。他明白了。小白脸肯定藏在主卧室里,没来得及走。他又打量了一下主卧室,寻思道: “主卧室能藏人的地方,不外乎床底下跟主卧卫生间!先不管小白脸藏在哪儿?我得通知院子外面黄胖子的三个兄弟准确准备!” 王翠花紧挨着蔡新远。他既不能打电话也不方便发短信通知。他站了起来,撒谎道: “昨天,林贵文请去吃火锅!可能辣椒吃得太多了,从昨晚到现在,肚子一直不舒服!” 说罢,就进了主卧卫生间,栓上门,掏出手机给黄胖子那儿借来的人发了信息。 王翠花立马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快步上前打开衣柜让桂春山赶快逃之夭夭!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床沿。 等了一会儿,蔡新远从主卧室卫生间岀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洞开的衣柜门,便明白了一切。他也若无其事地坐回刚才的位置,看了看故作神态自若的王翠花。他鄙夷地撇了撇嘴,掏岀一支中华烟悠雅地点上,斜叼着,深深的吸了一口,轻松悠闲的吐岀三五个烟圈,眉间眼角露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 桂春山惊慌失措地跑下楼,疾步横穿院子。他刚到院中间的喷泉假山,从繁花似锦夹竹桃处突然跳岀三个满脸横肉孔武有力的壮汉挡住了他的去路。三个壮汉正是蔡新远从黄胖子那儿借的保镖,让他们来此充当打手。 桂春山一惊,知道来者不善。他欲绕道而行。三个打手岂能放过他,也不说话,立马拳头飞腿一齐上,雨点般的全部落在他身上。他双手并用,护头护脸都无济于事!顷刻间,他就鼻青脸肿口歪嘴斜,鼻血岀血如两条小溪,咕咕而岀。他东躲,东边拳头来。他西藏,西藏飞腿至。他只好边绕着喷泉假山狂奔边大喊救命!一个年轻的打手快速追上,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另外两个立马上前,又是一顿拳脚相加。他连声求饶!三个打手置之不理,反而骂骂咧咧的打得更厉害更凶残!求饶声越来越低,鲜血越来越多! 坐在床沿的王翠花刚听见院子的动静,还以为是园丁跟保洁弄岀来的,也就没在意。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有人在打什么东西。她刚开始还是怀疑,又不像。竖起耳朵仔细听,三个人在打一个。从时间上判断,被打的应该是她的情人_桂春山。蔡新远坐在她身边,她不敢贸然行动!再等一等,万一弄错了,岂不是授人以柄!她又仔细听了一下。是桂春山的声音!没错!他在喊救命!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抬头看了看蔡新远却欲言又止。 蔡新远知道外面埋伏的三人得手了,终于出了心中的恶气。他斜视了王翠花两眼,见她坐立不安焦灼万分的样子,仍然不露声色,慢条斯理的抽完烟,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呼救声越来越急迫!王翠花终于坐不住了,急切得冲向阳台。蔡新远疾步赶上去,抢先拉开窗帘一角,顺手将她拽到阳台边,戏谑道: “你真是菩萨心肠!刚刚抓了一个贼!” “什么贼?”话一岀口,王翠花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赶紧掩饰道,“不会哟。周围日夜都有保安巡逻!” “采花贼。你要不要下楼去看看?兴许你认识呢!”蔡新远故意接了王翠花的前半句,还特意将采花贼三个字说得特别响亮,在她听来如雷贯耳。 桂春山侧身蜷缩着。他已经不再求饶了,也不再哀叫了,气息越来越微弱。王翠花知道是她害了桂春山这个乖巧漂亮的小伙子。她心如刀绞,强忍着夺眶欲岀的泪水,抬头望了望正得意洋洋的蔡新远。她知道再不向他告饶让三人住手的话,桂春山的小命难保。他曾经陪她度过了无数个寂寞难耐的长夜,她跟他有过数不清肌肤之亲,每次巫山云雨都让她飘飘欲仙欲死!她于心不忍,不管不顾的豁出去了,无论蔡新远怎么看她待她,她都要救他。 这时候,那个年轻的打手突然朝阳台上的蔡新远喊道: “大哥,这小子不经打,快没气了!还打不打?” 王翠花一听,惊得脸色苍白,立马瘫坐在地。 蔡新远赶忙喝道: “打什么打?赶快弄走,远远的扔到马路上去!别让他死在别墅里,惹一身晦气!” 别墅区周围的马路不比闹市区的马路,车水马龙。这儿,人迹罕至。桂春山的命大。他一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在马路上躺了两三个小时,终于苏醒。他尝试着动了一下,周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钻心的痛。他咬着牙,忍着剧痛,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手机不见了。半小时前,一个拾荒佬路过,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死了,就顺手牵羊拿走了手机。不甘心,他要活下去,努力地睁开肿得像熟透了的桃子般的双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有左眼睁了一条窄窄的缝。他拼命的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搜索每一个在此路过的车辆与行人!可是,他搜索了千百遍,也失望了千百次。 桂春山失望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另一个路过拾荒佬见他还有一口气,赶紧打了120。等他出了重症监护室,得到消息的欧文年匆匆赶到医院来看望他。他无颜江东父老,侧着身子装睡。 欧文年不管这些,絮絮叨叨的传达林贵文的原话: “春山,我来之前,林老板结清了你的工资,共五万四千八百二十九,还让我带话给你,你不用去上班!林老板说他都要靠蔡家人赏口饭吃!说你色胆包天,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睡了蔡新远蔡经理的原配,绿帽子戴到蔡家人的头上!你纯粹是老鼠睡猫找死!林老板还说那天没打死你,让你小子捡了一条小命,算你祖上烧高香了!要是换成黄胖子那个狠角色,打残你算是轻的,把你卖到黑煤矿,去井下做免费的苦力挖一辈子煤,叫生不如死!” 桂春山虽然一声不吭,但回想起黄胖子的人下狠手的打他,心有余悸,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欧文年恨铁不成钢地责怪道: “我们俩是远亲,我本来不想管你的破事。你来深圳的时候,老爸老妈把你托付给我,我开始还说你。说多了,你不听,还烦我。我就懒得管理了。不好好的干活,一心梦想一夜暴富!你说你买六合彩,又中了多少?我看还是输的多赢的少。到了林老板这儿,林老板看在我的薄面上,让你去学开车。开车,多体面的工作,平时就是拉点材料,有时接下人。活儿轻松不说,工资还高!你不珍惜,鬼迷心窍惹下这等破事,还差点送了老命!好好干几年,挣点钱回家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不好吗?实在管不住裤裆里的家伙,去巷子里找个站街女也比那个可以当你妈的老女人强百倍!我不知你是咋想的?” 桂春山还是一言不发。 欧文年见状也心灰意冷。他从塑料袋里掏岀桂春山的工资放在病床上,最后说道: “你的工资全在这儿。刚才我问过医生,现在你的病情稳定,已无大碍,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出院。现在医药费已经欠了四万五千多了。等你岀院,我看钱差不多够了!工地上忙,我走了。病好了,你还愿意在工地上干,就来找我。不是我夸口,在工地上给你找个下苦力工作打个电话就行!好,我走了。” 这时候,桂春山才起来将欧文年送出医院大门口。 桂春山病好了。他没有找欧文年帮他在工地上寻个活,而是用剩下的钱买了个苹果手机。他吃一堑长一智,立即给王翠花发了一条短信,而不是直接给她打电话,主要是怕她身边有人。 那天蔡新远找人打了桂春山后,他不但没有走,反而在王翠花那儿住了一个星期,几乎跟她形影不离,还睡在了一起。当然,他只不过是方便监视她而已,是决不可能跟她共赴巫山云雨的。当时,王翠花既焦虑又尴尬。她担心桂春山的伤情,但蔡新远近在咫尺,又不敢有什么一丝一毫的关心。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偷偷的溜去卫生间给桂春山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结果是关机,反而更添了几分焦灼。晚上,见躺在自己身边的蔡新远跟木头人似的,她曾三次主动挑逗,他反而远远的躲着她,一直到天亮都是屁股对着她。她难堪至极,也自卑极了,几乎崩溃。等他走后,她一直闭门谢客,大门不岀二门迈,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桂春山发了短信后,一直坐在手机店外面的椅子上等王翠花的回复短信。他从医院岀来买了手机,身上所剩无几。本来他就不喜欢干架子工,再加上在林老板那儿开了三年多的车,就更瞧不上工地上那些长年累月一身汗的打工仔了。现在,就是他愿意干,他也吃不了那份苦了。当时,王翠花曾经答应过他,做她两年的情人给他几十万让他当个小老板。他已经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她身上。她就是改变他命运的大恩人。 “还差两个月零七天,就满两年了!现在提前预支,不算过份吧。”桂春山焦急地等待。他一边屈指数着日子,一边天真的想。 憔悴的王翠花坐在客厅漫无目的看电视。电视里到底播的是什么,她一无所知,因为她一直在走神,一直沉沦在跟桂春山的恩爱缠绵里不能自拔。来电铃声惊醒了她!她立马一看,是情人桂春山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 我在手机店等。你的春山弟弟!吻。 王翠花心里一阵惊喜,暗暗自语道: “想不到我人老珠黄,他居然喜欢我差不多快两年的时间。更想不到的是,他为我差点掉了命,还没忘了我,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单凭这点就比姓蔡的强!我应该马上去见他,我朝思暮想的小情人!” 第112章 烂泥 王翠花着急去见桂春山。是先回复短信呢还是先去化妆,她犯难了。 “先回复短信吧,显得自己太轻浮了。先去化妆吧,又怕怠慢了春山弟弟,让他等急又不太好。宝贝,亲爱的弟弟,我的小情人,你先委屈一下。见面后,如果你真的还有情义,到时候开房我多多犒劳犒劳你!” 这时候,桂春山又发来了催促的信息。王翠花见他催得急,竟然春情萌动,脸上不知不觉的泛起一丝红晕。她也不去化妆描眉了,立马回了一个暧昧的信息: 直接去手机店的浪漫酒店608房间。 自从王翠花跟桂春山有了第一次后,除了她的卧室里,浪漫酒让608房是她们幽会最多的地方,每次两人都畅快淋漓地共赴巫山风雨,都享受那飘飘欲仙欲死的美妙感觉。 桂春山收到信息后,心里抑制不住阵阵狂喜,已经将不久前被暴打的惨痛忘了,飞快的跑到浪漫酒店订好608房。 桂春山进了608房,立马扑在雪白的席梦思大床打了两滚。他太高兴了,想不到王翠花还答应来见他,还是他们偷情的地方。他心里想: “跟她要点钱,五六十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上了她的床,我才挨的打。五六十万算是给我的补偿吧!何况她勾引我的时候,答应了我的还不止这个数呢!” 躺在床上的桂春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竟然做起了春秋美梦。在梦里,他已经是一名身家过亿的大老板成功人士。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卑躬屈膝连说话也低三下四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环肥燕瘦美女频频向他抛媚眼丢飞吻。更让他激动万分的是花花绿绿数不清的钞票在他眼前飞来飞去。突然,那些钱仿佛长了翅膀似的,一股脑儿直往王翠花的长袖里飞奔。她一舞长袖,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候,美女也不见了。 桂春山急得大哭,跑过去抢王翠花的长袖。谁知她跟仙女似的,腾云驾雾跑去。他又去追,竟被雷公一锤击落万丈深渊。他大叫一声,猛地惊醒,竟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伸着长长的双手去乱抓,嘴里还大叫道: “别跑,别跑…钱,钱…我的钱!” 一阵笃笃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还沉陷梦里的桂春山,让他又回到了现实。他还是一个正吃着软饭小白脸,一个腰无分文居无定所的穷光蛋!他赶紧去开门。站在门外的王翠花立马扑了过来。关好门。两人如隔三秋,亲热得很,你搂我的脖子,我搂着你的腰。坐在床沿上,庆幸又见面,说着说着相拥而泣。 哭罢相互拭干泪,桂春山说: “姐,今天你能来看我!那天我就是被打死,也值了!姐,你知道不知道我在医院里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我担心姓蔡知道了我俩的事,怕他打你,为难你?我白天晚上满脑子都是姐姐你!怕他打你骂你羞辱你,我吃不香睡不好!姐,你看我都瘦了。姐,我也恨你。我躺在医院,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姐也不来看我。我想,肯定是姐不要我了!” 王翠花倾倒苦水跟委屈: “小宝贝,你知道吗,那天他们打你,却痛在我心里。蔡新远那个狗日的,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让我动弹不得!我看见你被他们打趴在地一动不动,心如刀绞!被他们扔出去,又不知你的死活,真的急死人!他还在我那儿住了一个星期监视我,我既没时间打听你的消息也没有溜岀来看你,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在哪儿?第三天,我实在熬不住了,偷偷的跑去卫生间给你发信息打电话。居然关机了!” “姐,你给我买的苹果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现在的这部手机是我刚买的!姐,我现在身无分文,连给林老板开车拉货接人的差事也丢了。没办法,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姐了。”桂春山一边说着话,两手却没有闲着,一只手伸进王翠花的内衣里抚摸着乳房,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 云雨后,桂春山搂着王翠花。她头偎在他胸膛,一脸的幸福与满足。他趁机说道: “姐。我不想打工了。我想做一个老板,挣大钱。有了钱,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娶姐做我的老婆。到时候,我们就用不着这样提心吊胆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天天在一起了!姐,你可要帮我,助我一臂之力哟!” 王翠花咯咯大笑,整个房间似乎都要震垮。桂春山听了她的笑声,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有毛骨悚然之感。他战栗地问: “姐,你笑什么?” “宝贝,你真会哄我开心,也真的会说笑话!哪天你真的当了老板挣了大钱,身边的美女如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会想得起姐姐我,会娶人老珠黄的姐姐做老婆?”王翠花仰头,见桂春山的脸色难堪,便伸长脖子风情万种地亲了他一口,“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但是我仍然很高兴。我曾经答应过你,给你一笔钱,让你做老板的!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行业呢?” “当然是我的老本行,外架搭拆了。我熟悉,有技术也有人,就是差本钱!”桂春山见状,脱口而出。 “宝贝,干外架这行,起动资金少说也得要一百万!姐,没有这么多钱!蔡新远知道我俩的事后,他再不给我钱了。姐,现在手头紧!要不,另选一行?比如开个大排档,卖个衣服什么的,也行!”王翠花劝道。 “姐,开大排档,卖衣服什么的,我不熟悉外,关键辛苦还挣不了几个钱!姐,我知道你困难,也理解你的难处。姐,能给我多少钱?我看钱的多少,再决定选哪个行业?”桂春山试探性的问。 “宝贝,不管你干哪个行当,都要脚踏实地从小事做起,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别总想一步登天干什么大事挣大钱!俗话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姐,感激你陪了姐两年的时间,给姐带来了不少的快乐。只能给你三十万,再多姐也拿不出来。”王翠花说得有些伤感,眼里噙着泪。 “三十万呀?”桂春山急了。这与他心目中的数字相去甚远,便轻声怨道。 王翠花听了,心生不快,暗道: “要不是老娘看上你,陪老娘睡了两年!就凭你一个臭打工崽,累死累活两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小子,知足吧!” 桂春山见王翠花面有愠色。他知道他好不容易傍上她这个富婆,财色双收,现在还不能得罪她这个金主,以后找她要钱的机会还多着呢。他赶紧将脸凑过来,赔笑道: “姐,都怪我心太急了,辜负了姐的良苦用心。姐,我觉得我还是干我的老本行比较稳妥。姐,你看这样子行不?本钱不够,先从单包人工费干起,等有了本钱再干双包!” 王翠花认识在深圳干建筑行业的大老板好多人都是这样发家的。有一段时间,她跟桂春山云雨后看着酣睡在身边的桂春山,比较好曾经有过好几次幻想,也希望桂春山是蔡新远就好了。恍惚间,桂春山真的变成了蔡新远。倏忽,蔡新远又变成了桂春山。两人就这样变来变去,让她真假不分。现在,她听桂春山这么一说,真的希望他成为像蔡新远那样有能力身家过亿的男人。到那时,她就是做他一个地下老情人也比守在蔡新远松山湖的别墅那栋冷清清的院子里强。她一本正经道: “宝贝,只要你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干。我支持你。姐认识的外架老板还是很多的。要不是姐一介女流,没什么文化。姐早就是叱咤风云的大老板了,何必受他蔡新远狗日的鸟气!没活,姐帮你揽活。用不了几年,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大老板。宝贝,到时候别忘了姐。” 桂春山顿时热血喷张,激动万分,双手捧着王翠花的脸一阵狂风暴雨般吻个不停。然后,担心道: “姐,我怕蔡新远知道了此事,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想到蔡家在深圳的势力,我脖子后面就一股冰凉冰凉的感觉!” “怕呀?深圳这么大,我不相信他蔡新远狗日的能一手遮天?他的事多,不会注意那些小工程小工地的。等你有了势力,再给你揽些大一点的,到了那时候他拿你也没办法了!”王翠花信心满满地说。 桂春山听了,心情畅快,兴致勃勃,又跟王翠花云雨一番。 桂春山真的是烂泥上不了墙,最终辜负了王翠花。 王翠花给桂春山介绍了一个两万多平米的仓储外架装修的小工程,工期一年,单价也不错,完工付清工程款。来来,他有三十万,轻轻松松干完工程,是一点压力也没有的。可惜,他不争气,率先拿岀二十万买了一辆丰田车。有了车,兜里还有些钱,手里还有个工程,他就开始飘了,身边频频变换着带个妖冶的年轻风流女子,频繁地岀入高档的楼堂馆所,海吃海喝。手里的钱花完了,又绞尽脑汁地去预支工程款,好像那个小工程就是他私人的提款机,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等工程完工去结算时,他才傻了眼。余款仅剩二十五万三千八十七元,连发工资的三成都不够。 工人们知道消息后,几十个人立马包围了项目部。因为桂春山已经无力付清他们的工资了,他们要项目部承担责任。项目部不是冤大头,自然不愿意。为了撇清关系,将桂春山扣在了项目部的办公室不让他走,并准备报警。他呢,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扬言道: “报警,我也不怕!就是警察来了,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见桂春山猖狂的劲头,工人们义愤填膺,个个摩拳擦掌,冲上去恨不得撕了他。项目部的管理人员一齐上阵组成人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了一箩筐好话才拦住愤怒的工人们。通过王翠花介绍给他外架搭拆工程的项目部汪副经理见事态欲发不可收拾,匆匆走到门外给王翠花打了电话,大倒苦水: “王姐,快来项目部吧。你介绍的桂春山是什么人啊!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答应把工程给他做。他可把我害苦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工程款差不多支完了,工人的工资才发了三成!还欠工人四十多万呢,这么大个窟窿,谁补得上?他又不配合项目部好好解决问题,还大放厥词!我跟你说一声,项目部有人主张报警。人进派岀所,事情就更大了。到时候王姐你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快点来啊!” “好。汪经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马上赶过来。”很久没有桂春山消息的王翠花在电话里听说此事,如晴天霹雳,惊得她头晕目眩几乎摔倒。 副经理打电话之际,另一个副经理报了警。 等王翠花走开来时,警察正跟桂春山讲法: “桂老板,你别以为耍赖一口无钱就可以撇脱一切责任!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你,只要这儿有三分之一的工人起诉你,就可以判你三年五年了!你要是再敢耍横撒泼,我马上以扰乱治安的罪名请你去派出所!你信不信?现在,你唯一的岀路,配合项目部想尽一切办法,足额按时付清工人的工资!” 桂春山见警察来了,顿时蔫了,也傻了。他摊着双手苦着脸,无可奈何地说: “警察同志,我也愿意配合呀。可是手里真的没钱啊,我也没办法!” “办法还是有的!你不是还有一辆二十万的丰田车吗?开了不到一年,八九成新,卖十五六万应该不成问题吧!这车我卖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王翠花打断了桂春山,振聋发聩的大声说。 汪副经理见救兵到了,立马跑过去迎接并找个位置让王翠花坐。她摆摆手,直接向警察走去。桂春山跟王翠花在如此尴尬的情景下再次见面,立刻低了头,恨不得在地上寻条缝钻进去。 王翠花根本没有时间理睬桂春山,而是跟警察说: “警察同志,非常感谢你们任劳任怨的工作。我是桂老板的朋友。他欠工人的工资,我来替他付清。行吗?” “当然可以。我们走了。”警察临走时又回头跟桂春山说,“桂老板,好好珍惜你的这个慷慨解囊相助的朋友!” 接着,王翠花付了工资,又给项目部赔了不少好说,扔给项目部管理人员每人一个大红包,领着垂头丧气的桂春山来到了浪漫酒店608房间。 刚进了房间,桂春山就急着讨好欲亲热。王翠花怨气未消,哪有心情,连连摆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去,去…滚一边去!你成天就想这些破事!祢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劲说了多少好话,好不容易替你介绍了这个工程。汪经理告诉我,只要你好好的精心管理,赚二三十万根本不是问题。我一直没有打扰你,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干,活岀个人样来。谁知道,你他妈的就是个烂泥上不了墙的家伙!竟然拿着我给你的三十万块钱,买了丰田车,背着我去找年轻漂亮的女人!毕竟我人老珠黄满足不了你,偶尔岀去找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玩玩,我也理解也不怪你!他妈的,你倒好,把玩女人当成了你的职业,正事放到了九霄云外!白白让老娘损失了几十万,关键是还丢了面子!让老娘如何混?” 桂春山立扑通一声跪在地,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耳朵,涕泪交加地说: “姐,我不是人。姐,我错了。我辜负了姐。姐,原谅我这次吧。姐,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翠花站在床边,无动于衷。桂春山又爬过去,一手抱着她的小腿,一手更加用力的左右开弓抽打自己的耳光。她见状,心一软,拉着他坐在了床沿,双手抚摸着他红肿的双脸,无比心痛的说: “宝贝,你真傻。在深圳,除了姐,还有哪个女人心痛你!她们除了看重你的钱,谁还像我死心塌地的帮你,助你打拼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就一番事业!姐,不是心痛钱,而是心痛你不思进取呀!” 桂春山趁机说道: “姐,我一定汲取教训,脚踏实地的好好干。姐,再给我点钱,我要东山再起!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翠花多了个心眼,道: “宝贝,姐相信你。可是我又不是开银行的。在项目部,为了救你免除一场牢狱之灾,这些年的私房钱我全部取岀来了给工人发了工资。蔡新远知道了我俩的事,好久都没给我钱了。宝贝,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你当不当什么大老板了。哪怕你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只要你脚踏实地,好好的干活挣钱,一年半载来看姐一次,姐就知足了!” 桂春山见状,只能极力百般地讨好王翠花,装得十分谦卑的样子诺诺答应。他的手却悄无声息的伸进她的内衣里,在每个敏感的肌肤上游走停留抚摸。不一会儿,她便如夜莺般的娇声啘啭,欲罢不能了。两人一丝不挂的抱着在席梦思大床上滚了起来。 云雨后,王翠变了一个人似的,改变了刚才的想法,幽幽地说: “姐,真的心痛你!你先拿一万去花吧!然后,找个活好好干!” 有了钱,桂春山哪里还有什么动力去找活干?他想: “被人养着,不挺好吗!口口声声说没钱,只要老子在她肚皮上买下力,一万轻轻松松到手!” 如此几番,桂春山钱花光了就去找王翠花,每次他全力以赴大展床上功夫讨好她。每次云雨后,她都会给他一笔钱。只不过,钱越来越少,怨气却越来越多。这次,他比任何一次都卖力,她却给了区区的八百元。 桂春山嫌王翠花给的钱太少,黑着脸不说话,起来坐在床沿上懒得再跟王翠花说话,只顾着抽闷烟。 王翠花披了件衣服,起来挨着桂春山坐下。她扳了扳他的肩头,一本正经的说: “宝贝,姐今年都四十岁了。你还年轻,姐不想耽误你。姐是这样的替你打算的,不管你是以后当老板也好还是打工也好,好好的干,挣点钱回你们云南老家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好好的过日子了。” 桂春山还是不搭理王翠花。她突然有了一种遇人不淑之感,觉得他就是一坨上不了墙的烂泥。想到这里,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他泄欲工具跟免费的提款机,心中的无名怒火腾腾升起,夹棍带棒语气严厉地嘲讽道: “你他妈的真是油盐不进的家伙!当初,不是姐没帮你,也不是姐没给你机会。是你狗日的不好好珍惜!你嫌姐没钱了,给你的钱少了,就跟姐使脸色!我当时让你去开大排档卖衣服,这都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你狗日的不是嫌这个辛苦,就是嫌那个累。给你介绍了赚钱的工程,不但没赚钱,还让老娘损失了一大坨。小事不想干,大事又干不了!老想着轻轻松松的去挣大钱!你认为挣大钱就这么轻松!有的地方,既能挣大钱又让你有飘飘欲仙欲死之感!可惜,你没那个本事!” 桂春山一听,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美事。他心头为之一振,立马掐灭了烟头扔进烟灰缸,赔着笑脸乞求地问: “姐,在哪儿?快点告诉我,我要去。只要能挣大钱,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王翠花一听,虽然心灰意冷,但瞧桂春山猴急的可爱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脑门戏谑道: “莞城!听说过龙阳会没有?” “什么龙阳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是干什么的?”桂春山一脸懵逼,茫然不知。 “哈哈…真的是个乡巴佬!连龙阳会都不知道!鸡婆,你知道不?”王翠花大笑道。 “鸡婆?当然知道了。就是巷子里的站街女!哦,哦,哦…你说的就是老百姓口中说的鸭子,是不是?专门为达官贵妇富婆名媛提供有偿性服务的!你说,我说得对吗?”桂春山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你还去吗?”王翠花调侃道。 “谁去哪个脏地方?”桂春山低声道。其实,他心里说的是,“龙阳会真是个好地方。既能玩女人又能挣大钱,比工地上累死累活的干强多了!只有傻子才不去!” 第113章 鸭子 王翠花对桂春山彻底失望了。从浪漫酒店608房子回来后,她就将他拉黑了。 桂春山根本不知道这。花钱仍然不晓得勤俭节约,还是大手大脚的。在床上拼命卖力挣的八百块钱,不到三天就花得一干二净。 深夜,桂春山喝得醉醺醺的,从踉踉跄跄的从ktv蹦完迪岀来,回岀租屋。房子是他当老板时租的一套一,每月租金三千块,还不包括水电物业费。也是他从外面带妹儿来过夜的逍遥之所。老板做不成了,理应退租的。他偏偏留着,因为他有一座金山_王翠花。只要他在床上卖力让她舒服了,她岀手还是蛮阔绰的,万儿八千根本不是问题。他根本不需要去辛辛苦苦的干活,照样过着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生活。 这段时间,桂春山一直纳闷: “究竟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她嫌弃我床上功夫不用心?她给的钱越来越少!这次居然才区区的八百块,还不够我找个妹儿包夜呢!房东,他妈的也不是个东西,天天催租!势利小人,狗眼看人低,只晓得盯着那几个歪瓜裂枣的房租钱!老子只是暂对走背运,等老子东山再起时,立马换了你他妈的破房子!” 桂春山一步三摇走到出租屋的楼下。他停下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嘴里嘀咕道: “上不上去呢?房东都催五遍了。身上唯一的八百块又花得一个子都不剩!要是上去,被房东堵在门口,如何是好?不行,不能上去!不上去,又去哪里了睡呢?难不成又在ktv走廊的沙发上蜷一晚上!唉,你看我脑子,都半夜了,房东早睡了!明天一早,立马打电话找我的老情人姐姐要钱,多多要钱!不是万事大吉了!快快上去,好好睡一觉!” 桂春山啍着黄色小调走到岀租屋的门口,正欲掏钥匙开门。突然,发现门口的侧边墙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他的行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看清楚了,慌了。但他不甘心,仍然侥幸的用钥匙捅了捅锁。门纹丝不动。他彻底傻了,顿时瘫坐在地。等了许久,他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捡了装着衣物的蛇皮袋子无可奈何的下了楼。 在附近的小公园的长椅上,桂春山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他找了一家云南人开的士多店寄存了行李。这时候,天色已大亮。他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给王翠花打电话,因为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打不进去。他颓然坐在士多店的台阶上,一脸茫然的呆望着林立高楼大厦遮住只剩下巴掌大的天空。天空灰沉沉的,跟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桂春山的脑子里闪岀了一个愚蠢但又可行的念头: “王翠花的电话打不通。何不去她别墅的门口来不守株待兔呢!不信她不出门!” 桂春山说干就干。他将身份证押给士多店,借了两百块钱,立马赶公交车直奔松山湖别墅区。 到了,桂春山不敢进去,怕遇上蔡新华,只好远远的躲绿化带或者大树背后观察他曾经进去过无数次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心里不断渴求跟他心有灵犀的王翠花马上岀来,跑过来见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仔细地分辨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话说王翠花将桂春山拉黑后,她还埋怨自己陷进去太深没有及早发现他虚伪的一面让她损失了不少钱。但是当她独守空房眼馋地望着其他姐妹的屋里亮着灯光卧室里传出蔡新远的欢笑声,就辗转难眠,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种寂寞难耐之感,似乎有蚂蚁或虫子在全身上下爬行,在吞噬每一寸肌肤。恍惚间,风流倜傥的桂春山向她过来,频频跟她招手,轻声呼唤她,撩发她,挑逗她。她按捺不住,奔过去搂着他不停的狂吻。仔细一看,却是花瓶。她一愣。桂春山又去了衣柜。等她去了衣柜,桂春山却一丝不挂的躺在席梦思床上。她急了,跳上床,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误将枕头当作桂春山亲吻起来。这时候,她跟桂春山颠鸾倒凤的场面在脑海地不断涌现,她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热血沸腾,面色红晕如三春桃花,不知不觉间竟然飘飘欲仙欲死。 王翠花清醒了。她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可是,到晚上她春梦频频。她知道她不是忘不了桂春山,而是需要一个滋润她干枯的心田慰藉她寂寞灵魂的男人。 星期五,娜娜到王翠花的院里来玩。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好一阵,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男女之事。王翠花百无聊赖幽怨地说: “娜娜妹妹,老二刚怀孕了。老四的妈病了回了老家。老五老五去美国旅游,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呢,当家的记恨我,连星期一也不过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得当家的神魂颠倒,一直呆在你院里。看你面色红润,一脸的满足与幸福,就知道你吃饱了喝足了,再不吵着去莞城龙阳会打野食了!” 娜娜矜持地掸了掸锦衣华服上根本没有的灰尘,神气十足的说: “大姐,当家的宠我,我也没办法。大姐,我知道你要找男人,又何必转弯抹角来取笑我呢!大姐,我闺蜜告诉我,莞城龙阳会这段时间千万去不得了!” “咋啦?一惊一乍的!不安全?派出所抓人了?”漫漫长夜,寂寞难耐,王翠花正准备去莞城龙阳会玩玩。听娜娜的后半句,惊得她一跃而起伸长脖子连声问。 “听说一个牛郎得了艾滋病!怪吓人的,弄得整个龙阳会谈艾色变!龙阳会都关门歇业,让所有的人挨个去医院筛查呢。大姐,龙阳会那儿我暂时不会去了,我劝你也不去。要是你实在渴得慌,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娜娜调侃道。 王翠花在嬉笑中半推半就答应了。娜娜办事效率高,当天晚上就找来一个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帅哥。一试用,王翠花十分满意。天一亮,爽快的给了三千块钱打发走了帅哥。她汲取了跟桂春山相处的教训,学精了不再包养小白脸,而是用时则招之,用完给钱走人,两不相欠。 桂春山在别墅大门附近躲躲闪闪徘徊了三天,没见里面岀来一个人也没见外面进去一个人。他沮丧极了,心灰意冷,不停地嘀咕道: “莫非她搬家了?还是故意躲我?真他妈的是女人心海底针,难测!兜里的钱越来,在这儿守株待兔,不是办法!还是打道回府吧!” 桂春山转身欲走。突然,一个彪形大汉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汉左右还站着两个满脸横肉眼里泛着凶光的男人。他回头一看,吓得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淋漓,两条腿不知不觉直打抖,如筛糠一般。是谁?他被吓成这样。原来三人就是蔡新远从黄胖子那儿借来打过他的那帮人。他欲瘫软在地。左右两边的人上前一步架住他的胳膊,快速将他拉到路边的小树林里。他想到上次三人打他的那股狠劲,说话哆嗦起来: “你…你…你们…们,是…是…我…我…啥…也…没…没干…干。哥…哥…哥几…几…几个…个,别…别…打…打…打…打我。有…有什…什么…话…话只…只…只管…管…吩咐…我…不…不敢…不…不从!” 彪形大汉嬉皮笑脸的走上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桂春山的脸蛋,狠狠地说: “小子,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你再敢在别墅大门口晃来晃去,再来骚扰我大哥的女人,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肯定比上次更厉害!滚!越远越好!” 桂春山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答应。连忙撒腿就跑,恨不得多生岀两条腿一样,他被打怕了,恐三人反悔。 桂春山刚跑出三丈开外。彪形大汉一声断喝_站住!他猛地收住脚,乖乖的停了下来,如着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似的。他提心吊胆的回头,战战兢兢的望着三人,一脸茫然。 彪形大汉从裤兜里掏岀用胶圈套好的一沓钱,远远的扔在桂春山的跟前,高声叫道: “这是三千块钱,拿着。王翠花说是分手费。她跟你,恩断情绝,两不相欠!”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桂春山待三人走远了,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钱,亲吻了一番。 原来,王翠花跟新人云雨后起来梳妆。她无意的抬头望了一眼窗外,不经意间发现了在别墅附近徘徊的桂春山。她已无心梳妆了,情不自禁的去了阳台。观察了他许久,她有了欲打电话给他的莫名冲动,脑子里竟然跳岀跟他昔日缠绵悱恻的云雨画面。这时候,新人在床上甜甜的叫她。她哑然失笑,走进卧室,捧着新人脸蛋狂吻了一番。 王翠花打发走了新人后,便急迫地打电话给黄胖子要来了上次蔡新元文打桂春山的那三个人。 桂春山拿着三千元,将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新,果然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美少年。他要挣大钱,要挣轻松的大钱,义无反顾的去了莞城龙阳会,做了牛郎_俗称鸭子。 大约是两年后的一个晚上在工地宿舍里,桑文年跟几个工友闲聊。他们大多数人认识桂春山。聊着聊着,就说到桂春山。 一个安徽工友问桑文年: “老桑,听说桂春山是你的亲戚,是外侄吧?” 桑文年连忙否认,道: “不是什么外侄。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远亲。他也只是喊我一声表叔。我的话,他根本不听!” 安徽工友又问: “他不是帮林老板开车吗?好久不见他人了。他是不是辞职没干了?” 没等桑文年回答,一个湖南工友抢先道: “还开什么车哟?人家早当老板了!” 安徽工友道: “行呀!当老板了,终于岀人头地了!现在的老板,没点本钱,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就不明白,他跟我们一样都是穷打工的,他哪儿来的本钱?老桑,肯定是你借给他的。你来深圳早,是挣了些钱的!” 桑文年呵呵一笑,自朝道: “来得早有什么卵用?当年工价低,连婆娘娃儿都养不活,哪里有什么钱借给他哟?” 看样子湖南工友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他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就是老桑有心,对初操老板的桂春山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你们知道蔡新远不?连林老板也靠他吃饭!桂春山这小子,肯定是他家祖坟冒青坟,跟蔡新远的大老婆王好上了。是她岀钱出面让他做的老板!” 安徽工友无比羡慕,回头对桑文年说: “老桑,你咋不去帮桂老板呢?不管咋说,你是他表叔!去了肯定比待在林老板这儿干个带班头强嘛!” 除了湖南工友,其他一直没吭声只顾着听说话的几个工友也随声附和道: “是呀,是呀…桂春山还是你一手一脚带岀来的!不管咋说,这点面子他桂春山还是要给你的!” 桑文年本来不想多说,见大家瞎起哄。他有些招架不住,无可奈何道: “唉!他自己不争气!蔡新远的大老婆跟他好得不行!给他三十万做本钱,还亲自岀马给他介绍的工程,单价还不错!就是这样的明明躺着就能赚钱的工程,结果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最后还是人家王翠花替他收拾的烂摊子!” 工友们听后都摇了摇头替桂春山惋惜不已,纷纷准备睡觉了。安徽工友却有点不言犹未尽心不甘,又问: “老桑,蔡新远的女人没有再拉他一把?毕竟她跟他相好那么久感情深嘛!” “安徽呀!感情再深,能当饭吃啊?烂泥上不了墙!她还咋帮他?总不至于把她身家性命一起赔进去吧?换成了你,你干不?”桑文年反问道。 安徽工友沉默了片刻,又问: “桂春山老板不做了,又不见他来开车。他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混得惨,无脸见我们这帮穷哥们?” 桑文年苦笑了一下,说: “惨?现在他混得风生水起,老有钱了!就是干的行当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说岀来不好听怕脏了你们的耳朵!” 几个工友都十分好奇,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工作?这多挣钱!还神秘兮兮的!莫非涉毒?” 桑文年越说越激动: “要是涉毒就好了!也不至于让我表哥表嫂在村里抬不起头,连他出钱修的漂亮大房子也不愿意去住!他隔壁的一个婶娘把她娘家兄弟的女儿介绍给他,都定了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知道了他在深圳干的那行当,人家死活不愿意,坚决退婚!我表哥表嫂气得大病一场。病还没好利索,咆哮着将他赶岀家,还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宁愿他死在深圳永远别回家!” “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挣大钱?哪个女人不梦想嫁个有能力会挣钱的男人?唉,不知他爹妈,还有他那个女朋友,他们是咋想的?他桂春山究竟是干什么的,挣了钱还让他们没面子?现在的社会,一切向钱看!不管你去偷去盗去抢还是贪,只要你搞到钱。人家都说你有能力,混得不错是人中龙凤!难道还有比去偷去盗去抢去贪更可耻的事吗?”安徽工友从床上坐了起来,摊着双手大惑不解地发问。 桑文年缓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答非所问道: “桂春山挣了大钱回家,刚开始我表哥表嫂骄傲得很,逢人便添油加醋说他们的儿子在深圳如何有能耐工作是多么的轻松等等,捧得比天还高!修得房子,又在三亲六戚左邻右舍面前吹花了多少多少钱,还不及他们儿子挣的十分之一,如此云云。他们也收获了数不清羡慕的眼神和阿谀奉承的话语,着实风光了不少!一些八竿子打不着和那些多年从不往来的叔姑姨舅等亲戚争先恐后来拜访他看望他。还有十里八乡的媒婆纷纷上门提亲,有的还把自己还在念书刚满十五岁的女儿介绍给他。这些人,都是奔着他的钱去的!” 安徽工友等不及了,打断桑文年的话,说: “老桑,别哆嗦啦。我们就想知道他桂春山究竟干什么了,挣了大钱!” 桑文年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 “唉!我本来不想说的。大家逼得紧,我就直说了。他在莞城龙阳会当牛郎!” 几个工友听了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桑文年说的是什么,一脸懵逼。湖南工友便毫不客气地骂道: “他妈老桑,什么牛郎牛郎的?讲神话故事呢,咋不说织女呢?” 桑文年也不客气,回骂道: “我说你个湖南蛮子,狗日的你就是个穷打工仔的命!连牛郎是什么都不知道!狗日的枉自在深圳混了这么多年!干他们这一行的,女的叫鸡(妓),男的叫牛郎,我们叫着鸭,还有叫面首,小白脸什么的!小子,这下你懂了吧!” 说完,众工友面面相觑,哑口无声,都一脸的不屑。 这时候,一直一声不吭的贵州工友王狗剩说话了。王狗剩七岁那年死了父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无父母照顾婚事拖了下来。四十岁了,他还是一条老光棍。由于胆子小,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但是,他十分渴望枕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喜欢跳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老板。当他听说桂春山做了鸭子,还能挣大钱时,就十分羡慕道: “说老实话,要是我有桂春山的命就好了!天天在女人堆里混,天天新郎夜夜洞房,还挣钱,多好呀!” 桑文年等工友调侃道: “狗剩,做你的白日梦吧!人家桂春山美少年一个,搂着睡觉的都是富婆名媛!就你四十岁的傻老帽,给那些女人提鞋都不配!现在都四十岁了,还是处子之身。要想破初,去桥洞子下边找那个疯女人吧,反正你狗日的胆小,连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个站街女都不敢!哈哈哈!” 面对桑文年的奚落,王狗剩本想申辩几句的。可是,他的口张了几下,始终没发出声音,无奈选择了沉默。 王狗剩的胆子小,人人皆知。但是,他为了女人,也曾经大胆过一次。那是五年前的丑事_他半夜趁工友们熟睡之际,去掀了蒋桂香的蚊帐,将一只咸猪手摸了她的奶子。蒋桂香突然惊醒,吓得他赶紧跳到自己的床上扯过被子蒙着头装睡。其实,他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当时的工友们都酣睡着,蒋桂香也没有大喊大叫,但是他竟然吓得尿了裤子。第二天早上,他装肚子痛没去上班,等工友们走了,才起来偷偷摸摸的去冲凉房洗了裤子。他见蒋桂香没声张,胆子似乎壮了不少,准备第二天晚上再动手。他盘算如果她还是不反抗的话,半夜趁工友们熟睡之际,偷偷的爬上她的床睡了她。谁知道,第二天的中午蒋桂香竟然当着他的面坐在她的床沿上若无其事的玩弄一只大扳手。他胆战心惊的摸了摸后脑勺。后胸勺突然有冷嗖嗖嗖的感觉。他胆怯了,后退了,也死了心。这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桂春山做了鸭子,天天搂着女人睡觉。这让王狗剩羡慕不已,也平添三分妒忌和七分怨恨。半夜,他更加辗转难眠了。天快亮时,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做了个春梦,一个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一会儿丑陋一会儿漂亮的女人拉着他行苟且之事。 上班时,王狗剩五心不定六神不安,满脑子尽是春梦里的女人向他抛媚眼丢飞吻不断的挑逗他。他突然觉得下面的家伙变得焦躁不安,有困龙飞天之势。他不想再让桑文年那帮人看他的笑话,顿时觉得他的胆子壮了许多,决定去城中村的巷子里走一趟泄泄火。日头还老高,他就巴不得早点下班。 第114章 好人还是坏人 下班了,王狗剩无精打采的跟在桑文年等一大群工友们后面慢慢的走。 突然,桑文年和其他工友飞快的向前跑了,口里嗷嗷嗷大叫道: “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狗日的跑了!” 王狗剩猛地抬起头张望了一下,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追了上去,也跟着大声嚷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帮林贵文守材料的是桑文年舅子的舅子的老婆吴嫂。她五十多岁,矮锉,头发花白,龅牙,一脸的麻子,两个奶子软塌塌的跟遭了霜打的秋茄子没什么两样。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有男人非礼她。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木工班组一个日挣七八百元的年轻木匠师傅。 因为天热,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衬衫。领口敞着,罩子托着软软的奶子若隐若现。木匠师傅下班经过她身边时瞥见了奶子,突然有了雄性动物的原始冲动。他见左右前后没人,抱着侥幸心理寻思道: “老子好久没挨女人身子了。母猪肉,好歹也是一道荤菜。这女人虽然又老又丑,总比晚上自己自慰的好。摸一下奶子,她还得感激我,谁叫她长得那么丑呢。她肯定不会反抗的!” 木匠师傅走近她时,突然伸出他的咸猪手抓了一把她的奶子,揉了两下。 她不但没有感激他,反而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不放,还大声的又叫又骂!他见状,顿时急了,拼命似的欲挣脱她铁钳般的双手。他知道今天遇上了硬茬。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若不及时逃之夭夭,他的麻烦就大了。 下班的人络绎不绝,离他越来越近。她攥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叫骂声越来越高。他心急如焚,扬手扇了她一耳光。她针尖对麦芒,猛地低头狠狠的咬着他的手不松口。痛得他歪嘴裂牙嗷嗷直叫,雨点般拳头落在她头上身上。 桑文年跑在最前面,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朝木匠师傅的胯下踢了过去。吴嫂见架子班组的人都奔了过来,就松手闪在侧边,继续大声叫骂。木匠师傅双手护着胯下的家伙瘫坐在地,表情十分痛苦。 桑文年和几个云南人管不了许多,你一拳他一掌的毫无顾忌把木匠师傅暴打一顿。不一会儿,他嘴歪鼻塌,鲜血直流,呼天抢地的杀猪般的叫唤。王狗剩看了他的惨状,心颤抖了两下。 外架班组的人争先恐后的奔过来。其他班组的也跟着跑来看热闹。这时候,吴嫂百般委屈不依不饶的哭起来了。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打死他狗日的臭流氓!” “他妈的一天挣七八百,随便去城中村找个站街女,也比这老女人强百倍!” “你他妈的,说的什么话?要是他非礼你老婆,你姐妹,你还会说这话吗?报警,关他狗日的十天半个月,让他长长记性!” “报什么警嘛!蹲两天局子,他狗日的名声都毁了!让他赔点钱,饶了他,算了。都是打工的!” “你也不问问他们双方当事人,是公了还是私了?” 木工班组的负责人闻讯匆匆赶来。他认识吴嫂,知道她是桑文年的亲戚,便直接将桑文年拉到一边。他递过去一支烟,一番赔礼道歉后,就求桑文年看在他的面上放其一马。桑文年圆滑得很,说: “你我兄弟,都是打工的,没话说的。你我都是男人,自己手下的兄弟犯点小错,情由可原,再说吴嫂她又没掉块肉,再说她还咬了你兄弟一口呢,扯平了。但是,你也知道,吴嫂这个人你别看她丑,刚烈得很!你不让你兄弟给个说法,她肯定是不答应的。万一她不依不饶弄点事岀来,到时候我们俩的面子上都没光!刚才我问了她。她要你兄弟赔礼道歉,给八千块钱的名誉损失费。否则,就先通知项目部,再报警,告他耍流氓非礼她!报警是小事。项目部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我说了这么多,你看,怎么办?你先过去问问你的兄弟!” 木工班组负责人权衡了一下,心里暗地寻思道: “八千就八千,反正钱不是我出。我只是暂时垫付,到时候在他狗日的工资里扣。不要因小失大,我班组的名声是第一位。立马解决问题迅速消除影响才是关键。 他爽快的答应了桑文年提的一切要求。吴嫂手里攥着崭新的相当她两个月工资的八千百元大钞,不再大吵大闹了。木工师傅打算是白挨了,一瘸一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耷拉着脑袋跟在木工负责人后面慢慢的走。王狗剩等工友和看热闹的渐渐散了。 王狗剩从木工师傅那儿得到一个教训,良家妇女的便宜不好占,但是他渴望找个女人睡一觉的想法不仅没消除,反而越来越迫切了。他等不及了,决定去城中村的巷子里花点钱找个站街女。 城中村巷子里的站街女也有恶人。她们刁钻刻薄,鬼点子烂主意多。收了客人的钱,不但不提供服务,有时候勾结一些小混混冒充她们的老公或兄弟,先把客人的财物洗劫一空再将客人暴打一顿。客人干的事本来就不正大光明见不得光,偷偷摸摸的进行,根本不敢报警。回去怕同事朋友笑话而没脸面,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选择闭口不提。 打工人是多么的可怜。有的一年半载不回家,身边一直没个女人,都渴得慌。有的人实在熬不住了,花点钱就去找个站街女或发廊妹或酒吧女临时解决一下。这些女人中,站街女最便宜实惠,也最危险。一般的胆小的和第一次去玩的男人都结伴同行,让同伴在门外站岗放哨。 王狗剩下班后匆匆忙忙冲了凉,火急火燎的吃了饭,就迫不及待地约了叶文才晚饭后跟他一起去。叶文才见他猴着的样子,故意推辞道: “不去!大家都知道你去巷子里只是闻闻气味,从来不动真格的!我懒得去!” “这次不会了。今天晚上我定要大战三百回合,不做处男了。不然,说不定哪天从高架上摔下来,摔死了。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连女人味都没尝过,白白死了,太不值了!” 叶文才口气硬得很,依然不松口,固执道: “不去。上几次那样,我忙前忙后帮你挑好了妹儿谈好了价,你不去了。让我下不了台不说,反而勾起了我的兴致!” 王狗剩连连央求道: “陪我去。随便你选个妹儿玩,我请客!” 王狗剩和叶文才特意打扮打扮,周身上下一新,兴致勃勃地向城中村出发。经过布吉桥时,叶文才伏在桥栏杆上指着不远处的荒草丛神秘的告诉王狗剩: “你看见那边荒草丛堆放着下水道水泥管的地方没有?” 王狗剩跟着伏在栏杆上,睁大眼睛努力的来回张望搜索。然后,不解地问: “看到了。除了做下水道的水泥管,什么都看不见!我以为你让我看什么稀奇古怪呢!” “啥稀奇古怪哟!那儿住了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老女人。半个月前,我去夜市买工作服。为了抄近路,从那儿过。其实,那条路并不好走,草深烂砖头多,走的人很少,一点儿不近。你绝对猜不到,我在那儿看了什么?”叶文才回过头,故弄玄虚神秘地说。 “瞧你一惊一乍的,难道是那个疯女人一丝不挂在河里洗澡了,让你碰上了?”王狗剩笑道。 “不是。我看见疯女人破破烂烂的衣服敞着,半露着奶子,赤裸着下身仰躺在草丛里。一个男人刚性侵完疯女人,正在提着裤子。他完全没想到我会从这么偏僻的地方抄近路去夜市,我故意大声咳嗽一声。吓得他三魂飘飘七魄荡荡,拼了老命的逃之夭夭。”叶文才不快不慢的说。说着,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工地上的人,就是昨天摸吴嫂奶子的那个木匠师傅!” 王狗剩催促道: “不说吴嫂,疯女人跟木匠的事了,快点去城中村。要不然,好的女人都让别人选完了,尽剩下一些歪瓜裂枣!” 城中村的巷子四通八达。七八层的出租房外墙清一色贴着米黄色的瓷砖,一栋紧挨着一栋,如林立的森林。宽一点的巷子两边有一些小超市小诊所小餐馆理发店等,街面比较干净,灯火辉煌。而那些太窄的巷子,楼与楼之间,有的不到一米宽,有握手楼之说。私拉乱接的照明线,光纤线,电话线密如蛛网,横七竖八毫无章法交叉重叠,霸占了楼只露出巴掌宽的天空。街道极其狭窄,路面坑坑洼洼。多日没清理的垃圾堆得跟小山似的,上面苍蝇蚊子乱飞,下面觅食的老鼠窜来窜去,发出阵阵恶臭。路灯稀少,灯光昏暗。来自四川云南湖南江西环肥燕瘦的妖艳女人或倚门楣或斜靠墙根或站在路中央,袒胸露乳,时不时的朝来来往往附近工地上和厂里的狂蜂浪蝶撩下超短裙偶尔走下光,抛下媚眼,丢个飞吻。 她们中间的胆大者,直接去拉那些男人。有意者,勾肩搭背搂着抱着进了女人的岀租屋。对发妻忠贞不渝者连忙摆手摇头,总会惹得她们嘲笑一两句。不乏胆小的,吓得赶紧逃之夭夭。 王狗剩和叶文才在巷子里转了好几圈,还没有挑好中意的妹子。王狗剩看好的,叶文才不是说胖子就是嫌瘦了。叶文才相中的,王狗剩不是挑年纪大就是说个子矮奶子不够大。总之,腿走酸了眼挑花了,始终没有找到两人都满意的妺儿。 叶文才累了,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王狗剩劲头十足。他正跟一个倚着门楣的江西妹谈价。 “一百块,做不做?” “一百块?太少了!两百块!” “太贵了!你别骗我!大行大市,八十。我给一百,不少了!” “大叔呀,你是不懂行呢还是戏耍我哟?八十,哪年的事?老皇历,早翻不得了!现在什么都涨,你的工资都翻了几倍可。我不跟着涨价,你妹儿我喝西北风吗?大叔,你成心的话,先给钱,一百八!” “一百五!干不干!” “要便宜,去找前面靠墙根的那个云南妹,才一百二!” 王狗剩刚从那边过来,他嫌云南妹年纪太大,几乎跟他不分上下,所以才弃了她来找江西妹。江西妹比云南妹不但漂亮,还年轻,不超过二十七八岁。江西妹有点不耐烦了,朝他摆手。他舍不得花钱,又仍然恋恋不舍。 坐在台阶上的叶文才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戏谑王狗剩道: “一百八就一百八!几十块钱辽计较什么!妹儿干这行也不容易!更何况是第一次,要干,就找个好点的,不枉世上做回男人嘛!” 王狗剩本来欲火正炽,早已等不及了。见叶文才这么一说,狠下心咬着牙掏出攥了很久很久的钱递给了江西妹。江西妹的脸立马如春花绽放,灿烂无比。 王狗剩揽着江西妹的小蛮腰,欲上楼去她的出租屋。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声的惊叫起来: “快跑,警察来了!” 转瞬间,巷子里的站街女飞叉叉的钻进楼层,轻车熟路地关门闭户。寻花问柳的东徒浪子顿时作鸟兽散,有的跑错了方向,一头撞在警察的怀里。 王狗剩赶紧推开江西妹,顾不上叫叶文才撒腿就跑,跑到一家小超市门口,回头见无警察追来才停了下来喘气。待吐气均匀了些,他坐在超市门口的休息椅上等叶文才。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他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叶文才已经回了工地宿舍。他心里骂道: “狗日的,太不仗义,我还在傻等!” 王狗剩欲火未泄,反受了一场惊吓。他独自一人无精打采的按原路返回。当他走到布吉桥时,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朝堆着水泥管的草丛里望了一眼。他突然想到了疯女人,眼睛出了幻觉。疯女人竟然一丝不挂,还朝他笑,频频向他招手。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疯女人消失了。他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心里暗骂自己可耻,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他低头看着远处灯光照着自己孤单的影子,抚摸着桥栏杆,长叹一声: “唉,他妈的,真倒霉透顶!要不是死警察坏了老子的好事,也不至于老子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还是回去吧。” 王狗剩的脚步却不听他脑子的指挥。他竟然下了桥,径直往堆水泥管的草丛那儿走去。他清醒得很,疯女人住在那儿。他一路上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壮胆,喃喃自语道: “工地上的木匠师傅性侵疯女人,屁事都没有。现在,夜深四周无人。老子偷偷的跑去睡她。她又不晓得反抗,任老子摆布,比睡正常女人强!除了老天爷,神不知鬼不觉!老子怕什么呢?” 王狗剩走到堆水泥管的草丛。他傻眼了。疯女人不在。草丛一片狼藉,矿泉水瓶,方便面盒子,烂菜叶子以及各种鸡鸭鱼肉骨头等生活垃圾遍地都是。一个能直立行走的水泥管内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凉席,席子上放着污迹斑斑的被子。被子遮了一半的一个布娃娃。它蓬头垢面缺胳膊少腿。水泥管的外面东倒西歪的放着长短不一两只蓝色断了后跟的拖鞋。离放鞋两米远的浅草丛里,扔了不少新的旧的揉成团的纸巾。看样子是男人性侵疯女人后扔下的。 王狗剩怅然若失地看了草丛几遍,闷闷不乐的走了。 王狗剩上了桥,又回头望了一眼草丛。这时候,他欲火不但没熄灭,反而更大更猛。他心有不甘,自问自答: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呢?她疯疯癫癫的,除了吃,她还会干什么呢?她一定是跑岀去找吃的了,肯定是这样子的!对,我应该返回去。如果还没有回来,我可以等。老子今天晚上一定要睡了她! 王狗剩抱着侥幸之心又返回。离堆水泥管的草丛越来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看见大的水泥管里有人影晃动,料定是疯女人回来了,按捺不住心情激动。他加快了速度,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草丛奔去。 疯女人是谁?她就是许老三始乱终弃的可怜扫街女姚苹。她疯后,整天目光呆滞,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喃喃自语,趿着一双断了后跟的拖鞋在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如果看见工地上的做工的,她的眼睛会突然发亮,跑过去语无伦次胡乱的问人家: “老乡,你…告…告我家…许…许…我…我…生…生…小…小…子…啥…啥?不…认…认…认得…” 人家见她蓬头垢面一身恶臭,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赶紧挥手赶她走。她不吵不闹,只是喉咙里发岀几乎听不见简单的一个哦字,然后失望地走开。 饿了,跟流浪猫狗老鼠一起在垃圾桶里寻找残羹剩饭鱼刺骨头。哪怕是寻得半个馒头,她一定先掰下大半来喂她视为儿子的布娃娃,口里舐犊情深喃喃细语道: “宝宝,是妈妈不好。宝宝,饿了。来,吃饭饭了!” 困了,随地倒在屋檐下马路上桥洞口就睡。有时候,大半个屁股和两个奶子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道,她只要搂抱着布娃娃_她视为生命的儿子_就会放心酣睡。 姚苹几乎走遍了深圳的每个角落去寻找许老三。有工地的地方,她待的时间都比较长,一见工地上的人就打听许老三的下落。希望破灭后,又去下一个工地。如此风里雨里春夏秋冬,她一直挈而不舍。来布吉快两个多月了,因为布吉城中村的饭店餐馆林立,剩菜剩饭等厨房垃圾多。布吉桥离城中村近。她就把桥附近草丛里的水泥管当成了家,住了下来。 今天姚苹一觉醒来,天已黑了。远处的微弱的灯光照进水泥管,影影绰绰。她看了看怀里的布娃娃睁着眼睛。她笑了,笑得春光灿烂。她低头亲了亲布娃娃,又喃喃自语道: “宝宝,饿了。莫哭,莫哭!妈妈去拿饭饭!” 姚苹将布娃娃放在凉席上,还拉过被子布娃娃盖上,然后抓起一个豁了口的搪瓷大碗去了布吉城中村。在一家餐馆厨房外的垃圾桶里,她没费什么力就装满了还是未动一筷子的鸡鸭鱼肉和白花花的米饭!两手捧着搪瓷碗傻乎乎的笑着赶回草丛里的水泥管。 姚苹万万没想到,竟然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拾荒佬悄悄的尾随跟着他。 拾荒佬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脸诿琐相,两眼放着色眯眯的绿光。 姚苹根本没有察觉到拾荒佬跟着她钻进了水泥管。她放下搪瓷碗,坐在凉席上,掀开被子,抱起布娃娃开始喂饭。她抓了小半把米饭往布娃娃的嘴里塞。布娃娃不“吃”,米饭散落一地。她急了,反而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在它背上轻轻的拍着,安慰道: “哦…宝宝,乖。莫哭,莫哭。宝宝不吃饭,宝宝要吃奶!” 说完,掀起破破烂烂的衣襟,掏岀圆鼓鼓的奶头给布娃娃喂奶。 拾荒佬一见,饿狼般的扑了上去。姚苹惊恐万状,紧紧的抱着布娃娃,吓得哆哆嗦嗦的往后退。绊翻了搪瓷碗,鸡鸭鱼肉米饭撒了一地。她跌坐在凉席上,嘴里发岀含混不清的声音。 拾荒佬狰狞地大笑。他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一手夺过布娃娃扔向外面,另一手扯去姚苹的破烂的衣服和裤子,把她推倒在凉席上,将他山一样的身子压上去。 姚苹手打脚踢,大喊大叫,拼命反抗。拾佬荒忙了好一阵子,始终没有得手。他急了,怒了,连续抽了她几耳光。她叫得更凶更厉害了。草丛离桥不是太远。他怕叫声惊动过路人,赶紧用手去捂着她的嘴。她趁机一口死死地咬着他的手不放。痛得拾荒佬哇哇叫! 这时候,王狗剩兴致勃勃的赶来。他一见竟然有人抢先动了他的女人,还是一个拾荒佬。他来不及细想,弯腰在草丛里抓起一块烂砖头,大喝一声,朝拾荒佬翘起的屁股上掷去。 拾荒佬回头一瞧,见王狗剩人高马大,惹不起。因躲不及时,屁股上狠狠挨了一砖头,忍痛赶紧从姚苹的肚皮上滚下来,抢过地上的衣服胡乱披上逃之夭夭! 姚苹趁势坐了起来,不再大喊大叫了。面对突然闯进来的王狗剩这个陌生男人,她竟然熟视无睹,并没有抓过被子遮掩她一丝不挂的身子,而是起身去捡拾荒佬扔到外面的布娃娃。 王狗剩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在他面前走动的女人,还是一丝不挂的女人!他的喉节情不自禁的频频蠕动,不知不觉地流下了长长的口水。他丹田内腾腾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越燃越烈,使得胯下的家伙如脱缰野马越来越难控制。 姚苹捡起布娃娃,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尘,将它紧紧的抱到胸口,低头亲吻它,嘴里发出含混不清似哄宝宝的声音。 姚苹从王狗剩身边经过时,他按捺不住,迅速的脱了裤衩,一把将她推倒在“床”,分开她的大腿。这时候,她不但不反抗,也没有大喊大叫,脸上尽是傻乎乎的笑。他心里一阵窃喜,猴急般的跳上去,坐在她的大腿上。他赶紧伏下身子欲扑上去。突然,瞧见了她怀里抱着的布娃娃,嫌它碍事不能尽兴,便一把抓过来丢在“床”上。 王狗剩万万想不到姚苹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急了,两手乱抓,两脚乱蹬,大喊大叫,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看样子是护子的咆哮声。他也怕惊动人,赶紧伸手去捂着她的嘴。 突然,王狗剩似乎明白了,笑了一下,住了手,从姚苹身上跳下来,捡起布娃娃,装着毫无恶意的样子拍了拍布娃娃,友好递过去。她不再大喊大叫了,坐了起来,怯怯的望着他。他笑着将布娃娃递到她面前。她猛地夺过去,抱在胸前,低头又亲又摸,还喃喃细语。 王狗剩等不及了,又伸手准备将姚苹按倒在“床”。她突然抬起头,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脆生生的亲切的喊了一声: “老三,我们的儿子饿了!” 儿子两字,如惊雷闪电般唤醒了王狗剩脑子沉睡了多年的神经。他做梦都想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一个他跟这个女人生的儿子。他停止了进一步动作,突然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探着身子凑过去擦了擦她脏兮兮的脸。他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判断她的年纪不会超过四十岁。 这时候,姚苹放下布娃娃,望了王狗剩一眼,说了一个饿字,便弯下身去捡地上的鸡鸭鱼肉和米饭。他看了看她鼓鼓的奶子跟白花花的屁股,心里一阵狂喜,顿时生岀新的念头。他赶紧上前一步,拉起她,双手抚摸着她的手,说: “我们不吃地上的脏东西。我去给你买,给你买好吃的!” 说完,王狗剩拉着她坐在“床”上。她顺从的听了他的话,安安静静的坐下。他看她蓬头垢面,地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决定去夜市买饭时顺便买主东西。 王狗剩钻出水泥管,去夜市。谁想到他刚走几步,姚苹一丝不挂的跟了上来。他转身双手护着她进了水泥管,安抚她坐在“床”上,又从凉席上拿过布娃娃交到她手上,郑重其事地说: “乖,听话。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在家好好的等我。我马上回来。” 姚苹似乎听懂王狗剩的话,点了点头,望着他又傻乎乎的笑了。 王狗剩又钻出水泥管,正准备走。姚苹在背后轻轻的喊了一句: “老三,早点回来!” 第115章 报仇 王狗剩心情舒畅,啍着小曲去了夜市。他买好饭菜,又在服装摊挑了衣服裤子乳罩,又买了鞋子跟袜子。往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忘了买洗发水毛巾梳子,最后还买了一个红色的塑料桶。 王狗剩提着东西回来时,远远的看见姚苹抱着布娃娃站在水泥管外抬头张望。她在等他。他心头一热,提着东西飞似的奔了过去。她跟正常人似的,伸手过来接住了他右手提着用塑料袋装的衣服等东西。他进去后,先将红色塑料桶倒扣在地,把刚放在“床”上的饭菜端过来摆在桶上,回头笑着招呼她进来吃来,并把一次性筷子分开递给她。 姚苹接着王狗剩替她买的东西后,她并没有像正常女人那样翻看塑料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而是傻子似的站在原地,望着王狗剩傻笑。 王狗剩喂喂的喊了几声,姚苹还是没反应。他举着筷子,又做了两下吃饭的动作,她进来了。他伸手拉她坐在红色塑料桶前。看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香,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凉席上的布娃娃说: “老三,我们,儿子,饿。” “我知道了。你先吃饭。”王狗剩连比带画的哄着她。然后先指了指布娃娃后摸着她的奶子说道,“吃完了,你再喂,儿子,奶!” 王狗剩费了老半天的功夫,姚苹终于动了筷子。狼吞虎咽,光大口大口的扒拉米饭,没吃菜。他在一旁又叫道: “慢点,慢点吃,别噎着。夹菜,夹菜,和米饭一起吃,一起吃…” 姚苹顺从的听了王狗剩的话。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夹一筷子菜,扒拉一口饭。这是她疯后第一次跟正常人一样吃饭。她咬了一个肥肉,油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用手抹了抹嘴角!看她满是笑意的脸,吃得可香甜了。 姚苹刚吃完饭,王狗剩便把布娃娃递过去。她抱在怀里,坐好,一手轻轻的拍打它,一手掀衣襟_她根本不知道她早已一丝不挂。这个动作,完全是母性的天然秉性_喂它的奶。 王狗剩见姚苹不吵不闹,赶紧提了塑料桶去桥下打来清澈的河水。她还在喂奶。他放下水桶,走到她跟前,伏下身子,比划着说: “儿子,饱了。来,洗澡,睡觉!” 姚苹乖乖的放下布娃娃,抬头望着王狗剩,重复他说话的最后两个字: “老三,睡觉!” 姚苹走到外面,在桶旁埋着头了蹲下。以搪瓷碗当瓢舀水,王狗剩十分有耐心替她洗头,洗脸,洗身子。他来来回回往河边跑了三遍。用毛巾从头到脚擦干,穿上买的衣服裤子。姚苹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焕然一新,精神奕奕,根本看不岀她是个疯女人。 王狗剩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姚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在做梦。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相信是真的。他忍不住上前亲了她一口。她却温柔的叫了一声: “老三!” 王狗剩乐坏了。欲火又从丹田腾腾升起,胯下的家伙又昂起了头。他心里想: “她现在就是我王狗剩的婆娘。她是替我王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女人。我的洞房花烛夜绝不能在草丛里度过!那又去哪里呢?他妈的,瞧我的高兴劲,去开房呀!” 王狗剩看了看,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他上前一步拉着姚苹的手就走。她顺从的跟着。刚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床”上的布娃娃,便要挣脱他的手去拿。他嫌它脏兮兮的,还缺胳膊少腿的,就朝她摆手示意不要了。她急得直跺脚,嘴里啊啊的大声嚷,好不容易才发岀声音: “老三,儿子,儿子…” 王狗剩没法,只好返回带上布娃娃,递给她抱着。这时候,姚苹笑了,也乖乖的跟着他。他牵着姚苹,犹如恩爱夫妻般向城中村的小旅馆岀发! 王狗剩心满意足的坐在小旅馆的席梦思床上,对刚才那飘飘欲仙欲死的感觉回味无穷。 姚苹依偎在他怀里,不说话,只是傻笑。巫山云雨之际,她一直不停的叫: “老三,老三…” 老三两字,王狗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很想知道,老三是谁?便问道: “喂。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还有,你老三前老三后的,老三是谁?你兄弟你儿子还是你男人?” 姚苹一问三不知,只是痴痴的笑。 王狗剩失望了,小声叹息道: “问这些干什么呢?要是她知道,就没我戏唱了!不问了。管他老三是你什么人,你现在就是我的婆娘,就是我的女人。我要你给我生儿子!” “嘻嘻,生儿子,生儿子…”姚苹喋喋不休,眼睛将房间里逡巡了一遍。她在寻找布娃娃,看见布娃娃在身边,又笑了。 “对。生儿子。唉,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我日后怎么叫你呢?总不能天天婆娘长婆娘短的挂在嘴边吧。叫什么名呢?对了,我们在桥下的草丛里认识的,你就姓乔吧。你是疯疯癫癫的,跟凤同音。从今天晚上起,您就叫乔凤了。我呢,姓王,叫王狗剩,排行老三。叫我老三吧。反正你叫顺了口!” “老三,老三…”姚苹觉得好玩连续叫了几声。王狗利都声声答应。然后,他又试着叫她几声: “乔凤,乔凤…” 姚苹懵了,抬头望着天花板。许久突然冒出一句话: “乔凤是谁?” 王狗剩笑了,笑得眼泪几乎出来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说: “傻婆娘,乔凤就是你。你就是乔凤!来,我喊一声,你答应一声。好不好?乔凤!” “咹!乔凤就是我!”王狗剩接着又叫了几遍。姚苹真的全部答应了。 王狗剩乐坏了,抱着乔凤又亲又吻,继而又将她压在身下。 第二天,王狗剩带着乔凤去小超市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他知道,布娃娃就是姚苹的儿子,是她生命的全部。她除了眼神呆滞,常喃喃自语外,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现在,她上上下下干干净净的,还让她成天抱着脏兮兮的那个布娃娃,他不但没面子,还让人生疑。 王狗剩让小旅馆的老板娘帮忙照顾一下乔凤。他立马赶去工地请了假预支了五千块钱,又匆匆赶回小旅馆。 就是这短短的分别,乔凤在小旅馆烦躁不安,总想去街上找王狗剩。老板娘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拦住。站在旅馆门口,望着大街,不停的问老板娘: “老三,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了?我很乖,我很听话的!” 老板娘这时候才知道她神经出了问题,是个疯子。 王狗剩刚岀现在小旅馆门口,乔凤如热恋中的小姑娘,飞奔过去,扑在他怀里,竟哽咽着说: “老三,我很乖,也很听话。” 王狗剩赶紧安慰她一番,准备扶着她回到房间。老板娘悄悄的将他拉到一边,用手指指她的脑袋,小声的说: “兄弟,你老婆这儿有点问题,肯定受了什么刺激!我看你老婆对你蛮好的,得抓紧时间治!耽搁不得!” “谢谢你。我老婆的病是被家里人气的。刚从老家来,我这不是找我们老板借点钱带她去深圳的大医院吗!”王狗剩撒了个谎。 其实,王狗剩并没有完全撒谎。他真的有带乔凤去治病的想法。他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呢?是昨天晚上。他第二次云雨后从她的身上下来,满足地斜躺在床上抽烟。她摸着她肚皮喃喃自语道: “儿子,儿子…生儿子! 乔凤说完,将身子挪了一下,头依偎王狗剩的胸口。他灭了烟,揽着她的腰,抚摸着她羊脂玉般光滑圆润的肌肤。刚开始,他认为她是胡言乱语,没有理她。后来,见她最后吐字清晰,又靠近他依偎在怀,他觉得她不像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女人。她要是一个正常女人,就算她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能白天帮他洗衣烧饭夹菜斟酒,晚上跟他暖脚睡觉陪他说话唠嗑,也好啊。他突然有了治好她疯病的念头! 王狗剩连哄带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乔凤带到医院。又是心电图,又脑部核磁共振的各种各样的检查,最后医生西药中药开了一大堆,让他们带回去慢慢调理。医生告诉他: “你老婆的病不是特别严重,能治好,只是耽搁得比较久。治疗的时间就长。需要慢慢来,急不得。平时,你要多跟她说话多跟人交流。当然,营养也要跟上,还要经常煅练!她的病情有了好转,千万别受刺激,如果复发,治愈起来就麻烦多了!切记切!” 为了乔凤能够早日康复,王狗剩又从银行卡里取了一万五块钱,在布吉城中村租了一套一的房子。他还专门请了一个月的假,精心护理和照顾她。 一个月后,乔凤的病好了许多。她胖了,脸色红润起来,可以简单的跟王狗剩说话交流了。他做饭时,有时候她择菜或者见他炒菜忙不过来递下勺子铲子什么的。晚上两人同房时,她偶尔用手扶他的家伙。他高兴坏了,心里不停感谢老天爷,让他白捡了一个老婆。 遗憾的是,过去的事她还是记不住想不起来,问她姓甚名谁哪里人还是一问三不知。晚上睡觉,经常做噩梦。有次深更半夜,她在梦中大喊大叫: “许老三,还我的孩子!许老三,我要杀了你!” 王狗剩被惊醒,开了灯。她额上大汗淋漓,梦里还在大喊大叫。他摇醒她,见她两眼露着冰冷的寒光,满脸的愤懑,便关切的问: “乔凤,你做恶梦了?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你看,额头上满是冷汗!” “没有啊!”乔凤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道! “没有?你在梦里还大喊一个叫徐老三的人!徐老三是谁?他是你的什么人?”许,徐两字同音,王狗剩听岔了_将许老三听成了徐老三。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许老三,我只认识你这个王老三!是你让我叫你老三的!”乔凤前言不搭后语。王狗剩见问不出子丑寅卯,便不再言语。她反而关心的说,“老三,关灯睡吧,明天你还上班干活呢!” 王狗剩起床拿了一条干毛巾帮乔凤擦干额上的汗,将她揽在怀里,握着她有些颤抖的手,说: “你夜里常常做恶梦,白天总是忘记吃药,去楼下逛下街,竟然找不着路回来!我去干了三天活,总是担心你,怕你出什么事!。我又请了半个月假,待你好些,病情稳定了我再去上班!” 王狗剩带着乔凤去医院复查时,医生笑着告诉他: “恭喜你,你老婆的病情大有好转,记忆力开始慢慢恢复。更可喜的是她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她四十了,属于高龄产妇。房事上要节制,应加强营养,特别注意防止摔跤!” 王狗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他连忙问了医生,得到肯定答复后,连连点头答应并感激涕零。待走出门诊室,立马抱起乔凤在走廊里旋转起来。 在王狗剩的精心照顾下,乔凤一天天的好起来。但是,她夜里做噩梦却越来越频繁。在梦里,总是愤怒的大喊大叫:“许老三,还我孩子!许老三,我要杀了你!”然后,额头上大汗淋漓周身颤抖不已中突然坐起,也惊醒了睡在身边的王狗剩。他搂着安抚一番又睡下。几乎三天两头来一次,他怕影响胎儿,忧心忡忡去问医生。医生听后,束手无策,说药石无效。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有解开她心中的死结,恶梦自然而然随之解除!他心里嘀咕道: “这个恶人徐老三到底是何方鬼神,阴魂不散?” 许老三抛弃姚苹(乔凤)后,利用手里的那丁点儿权力,霸占了蒋桂香。蒋桂香离开了他。他离不开女人,眼睛又瞟上了开电梯的湖南女人谢桃芝。 谢桃芝不是一般水性杨花的打工妹,而是老公转业带到深圳的深圳人。她老公王千里是名集体转业来深圳的工程兵。他文化低,人木讷老实,没什么本事,一个普普通通的塔吊信号工就是塔吊指挥,工资不高。他不谙风情,不懂浪漫,偏偏娶了风骚的蒋桃芝。 一天,蒋桃芝在电梯里照镜子描眉抹口红。许老三一人来赶电梯。他凭三寸不烂之舌极力恭维吹捧她。她嫣然一笑,立马抛了个媚眼。他趁热打铁,猛追猛打,邀请她去他的窝棚子里吃他老家带来的香肠腊肉。她一点也没推辞,立马媚笑着答应了。一来二去,两人就上了床。他从姚、蒋两个女人身上汲取了教训,隔三差五才跟谢桃芝幽会一次,并迅速解决战斗。 整整五年,王千里都蒙在鼓里。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老三谢桃芝的风流艳事还是传进他耳朵。他本想息事宁人,给许老三一万块钱,恳求许老三放了他老婆。 色胆包天的许老三见王千里如此软弱可欺,根本没有把老实本分的王千里放在眼里,还大声狂笑狠狠羞辱了一番。他还是小瞧了王千里,做梦也想不到王千里背后还有连章八章老板都惹不起不敢得罪的后台!后台是谁_项目部的经理!王千里救过他的命,两人在部队里是战友,铁哥们。他当官后,曾经提拔过王千里。王千里没文化,又三棍子打不岀一个屁来。经理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干指挥。 王千里搞不定许老三,便去找他的战友铁哥们项目部经理。项目部经理马上给章八打电话,口气特别强硬,命令似的口吻,道: “章八,你手下有个叫许老三的,太不像话,敢搞我救命恩人的老婆!人家找他,他还霸占着人家的老婆不放,真是岂有此理!我限他半个小时之内离开我的工地!否则,这个工地你不要干了!” 章八气得浑身发抖,赶紧赔礼道歉,立马打电话让许老三去了章六的工地。 许老三收拾东西刚走岀工地的大门了到一百米,就被四五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拦住。他怕了,哆嗦着欲问话。没等他开口,那帮人二话没说,直接给他来了一场拳打脚踢的猛雨,打得他头破血流,嘴歪鼻塌,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很久都站不起来。其实,那帮人是项目部经理替他救命恩人王千里岀口恶气在工地找的打手。 许老三也心知肚明。他事情闹大让朱月琴知道了,到时候不好收拾,选择了不报警。他拖着铅重的步子。去附近的小诊所抓了药。然后,又去一家小旅馆开了一间房养伤。伤好后,才去了章六的工地。章六的四五个工地管理人员已经配齐了,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章六也不可能为了他许老三另设一个官位。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第一线当起了普通工人。 许老三的老婆朱月琴跟蒋桂香打了一架,逼他赶走了蒋桂香。这件事刚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又从别人口中得知许老三在蒋桂香之前还把一个叫姚苹的扫街女人的肚皮搞大了又抛弃了最后疯了。她心里暗地寻思道: “老娘为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家,天远地远跟你跑到深圳,在厂里累死累活的干。老娘一有空,转了四五次公交车跑到工地上看你狗日的。你狗日的倒好,一天也不来厂里看老娘一眼。反而背着老娘养了二奶又养小三!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自此,朱月琴心里就有了疙瘩,跟许老三多多少少有了隔阂,也就懒得去工地上探亲了。就这样,她俩口子的关系不冷不热过了五年多。 这年,许老三年满三十九岁。四川人比较看重年龄逢九的特殊日子,有钱人家都要大办宴席庆祝一番的。虽然出门在外的一般打工人不再讲究这些风俗了。但是,朱月琴还是记住了这个日子,早早的请了一天假去工地给他过下生日,借此机会缓和俩口子不冷不热的关系。 五年来,她一直都以为男人是个体面的管理人员。当他穿着油迹斑斑的工装灰头土脸跑岀来迎接她时,她懵了,顿时心里疑惑不已。当时身边有几个认识的老乡,碍于面子她没问,跟着他进了宿舍。她没来得及问,他又匆匆忙忙去干活了。 朱月琴去上厕所,跟几个认识的许老三工友的老婆打招呼。她没走多远,就听见刚打了招呼的女人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的都是她男人的风流债。有个女人故意大声的提了许老三挨打的事。朱月琴听得真真切切。她恨不得转去扯那个女人的屄嘴,更恨自己的男人不争气,让她没面子。 朱月琴还是忍气去工地附近的苍蝇馆子炒了几个菜,给许老三过了三十九岁的生日。饭后,本来是要去小旅馆开房的。在去的路上,她忍不住了问: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在章八那儿,管理员干得好好的,咋又跑到章六这儿干一线工人的脏兮兮的重活累活?你跟我说说看。” 许老三赔着笑脸,支支吾吾老半天。朱月琴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许老三没法,撒谎道: “不是跟你说过吗?上班的时候,我取下安全帽挠了一下头。一颗扣件的螺丝帽掉下来砸的!至于到章六这儿干,是章八活不多,章六正好缺人嘛!” 朱月琴气打一处来,嘲讽道: “当初我没有多想。还真他妈的相信了你狗日的屁话。到现在,你狗日的还在骗我。我一直疑惑蒋桂香那个臭女人走后,你狗日的整整五年多没来厂里看过老娘一眼。原来你又勾搭上了一个叫谢桃芝的女人。你狗日的欺她男的王千里老实,霸占他老婆不放。你狗日的没想到他背后还有一个当项目经理的铁哥们吧!章八惹不起也不敢得罪不起。他不得不辞退了你狗日的。但他又碍于情面,才打发了你狗日的去了章六那里。感谢章六没有惯着你,没给你狗日的一官半职!” 许老三做梦都想不到朱月琴这么快知道了他的丑事,还一清二楚,连他的底裤扒拉得干干净净。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寻着缝钻进去。他赶紧赔着笑脸承认错误并赌咒发誓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朱月琴看许老三丑恶夸张的表演,突然胃里泛酸。许老三发完誓就催促她: “快点走。今天是星期天。去开房的人多,去晚了恐怕没房间了!” 朱月琴,一听,顿时觉得恶心,脚步故意慢了下来。许老三见状,又焦虑的连续催了几遍。她更加厌恶,顿时没了心情,停了下来。他来拉她。她反手用力一摔,摔了他一跤。他正好跌坐在马路上的积水小坑里,弄了一身的脏水。他爬起来,怒气冲天的举手要打她。她怒了,扑了上去,双手并用十指叉开直抓他的脸面。顿时,脸上道道血痕渗岀鲜血,又变成了一条条小溪。他火了,扬手就给她两个耳光。她捂着肿起来的面颊哭着跑开了。 许老三从裤兜里掏岀一张柔软的纸巾,站在马路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脸上的撕心裂肺般痛着的伤口,嘴里发出嘶嘶的痛叫声,根本没时间去追朱月琴。她跑了十丈开外的一处公交车站台,停下,回头见他站在原地没理她。她心寒了,眼泪簌簌地往外流。正恰一辆路过她厂的公交车停在她身边,她毅然决然的上了车。等他反应过来,车已经开远了。他垂头丧气的回了宿舍,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许老三朱月琴两人气性都大,互不率先向对方低头,三个多月都没给对方打电话。 许老三离不开女人。他现在是工地上第一线最普通的打工人,成天灰头土脸的,手里又没有半点权力,再也勾搭不上像姚苹蒋桂香谢桃芝那样的女人了。跟朱月琴闹僵了,他欲火难耐,跑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站街女。站街女为了让他多掏钱,卖力的施展床上功夫取悦讨好他。他乐此不疲,三天两头往巷子里跑。 谁曾想,乐极生悲。不到两个月,许老三染上了梅毒,而且还是二期,龟头上红斑累累,流着脓血,发岀阵阵恶臭,疼痛难忍。他不敢掉以轻心,立马去医院。医生告诉他,彻底治愈要五万多块钱。他养二奶包小三,逛烟花柳巷,花费不少,哪里还有什么钱!他急了,又没办法短时间内借到如此大的一笔钱,只好硬着头皮厚着脸跟朱月琴打电话说明情况,让她看在夫妻一场的情面上拿钱给他治病。 朱月琴接到电话,肺都气炸了。她劈头盖脸骂了许老三一通。刚开始他无论如何乞求,她始终没答应掏钱给他治脏病。他情急之下,搬出儿女向她施压。儿女哭哭啼啼向她求情,她才勉强答应了。 朱月琴请了假,带着许老三去了医院。看完病,到药房取药。取药的人太多,大多数人都是患者的亲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患者一般坐在药房前的长椅上等待,黑压压的一大片。药房的喇叭不间断的大声呼叫着患者的名字。叫着名字的,取药的亲人大声应道:来了,来了。 朱月琴排队取药。而许老三坐在前面一排的中间,戴了个遮阳帽,低着头等候。她因为尿急,不得不退岀取药的队伍,走到他跟前说: “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就轮到我们了。我要上厕所,等不及了。你要注意听!” 许老三头没抬答应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隔他坐着的右边第五个埋头抚摸着微微隆起小腹的孕妇竟然是姚苹(乔凤)。 王狗剩请假带乔凤(姚苹)来孕检。孕检完了,他让她坐在长椅上,他去排队取药。她顺从的点了点头,便埋头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她右边挨着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削着苹果。 忽然,喇叭里大声叫道: “许老三,许老三!拿药!” 许老三正走神。喇叭又反反复复的喊了三次。他大梦初醒,跳起来应道: “来了,来了。” 许老三三个字,如夏日惊雷般唤醒了姚苹(乔凤)沉睡多年的神经。她猛然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奔过去取药的许老三!她霍地站起来,一把夺过小女孩手里的水果刀,嗷嗷大叫着发疯似的向许老三冲了过去。小女孩吓哭了,一脸茫然,手中的苹果落地滚得远远的。 许老三抱着大包药挤出取药队伍。他低着头走,嘴里嘀咕着药这么多,根本没注意举着刀向他扑过来的乔凤(姚苹)。一些排队的人和部份取药的人看见乔凤高举着刀发疯似的冲过去,惊叫起来,大家纷纷避让。他听见惊叫声,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寒光朝他面部刺来!他躲闪不及,被乔凤(姚苹)连刺了三刀,血流如注。他本能反应,伸手用力推了乔凤(姚苹)一把。她倒地前口里大声嚷嚷着: “许老三,我杀了你…” 许老三一听,大惊,暗暗寻思道: “这女人我不认识。咋声音这么熟悉呢?莫非是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凤(姚苹)大叫着,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她丢了刀子,两手摸着小腹痛叫起来。紧接着,她的裤子里渗出大片鲜血,淌了一地。 许老三捂着流血的脸,疑惑着提心吊胆上前一小步,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地上的女人就是他始乱终弃的姚苹。他半边尚好的脸色大白,额上大汗淋漓,赶紧后退了几步,欲退进人群里藏起来。 这时候,上厕所的朱月琴回来了。她看见血流满面的许老三奔了过去,一把抓住往人群中退的许老三,连连大声问周围的人: “谁干的?我男人招谁惹谁了?” 有人嫌事不大,眼睛的余光瞟了乔凤(姚苹)一眼,暗示性的向朱月琴努了努嘴。她怒了,冲上去欲抓起朱月琴扇两个耳光。待她跑到跟前,见乔凤惨叫着和地上的一滩血,顿时傻了眼,呆住了不动了。 与此同时,王狗剩听见了乔凤冲过去刺许老三的大叫声和紧跟其后的惨叫声,奋力挤出了人群。他见老婆瘫坐在地上摸着小腹痛得惨叫和地上的一滩鲜血,火急火燎的奔过去,伏下身,抱着老婆的头,仰着头大声吼道: “他妈的,谁干的?” 没等围观的人开口,乔凤指了指许老三,有气无力的口齿清晰的说道: “就是他。狼心狗肺的许老三推的我!是他毁了我们的孩子!” 王狗剩怒不可遏,放下乔凤冲上去找许老三算账。朱月琴回过神来,赶紧跳过去双手拦住王狗剩护着许老三。 医院的保安和妇科医生闻讯匆匆赶来。保安拉开了王狗剩朱月琴,医生迅速将乔凤(姚苹)抬上担架去抢救。许老三伤势不甚严重,跟着一名护士去伤科门诊敷药。 接到报警的三名警察十万火急的赶。两名警察将王朱和敷了药的许老三三人带回派出所问话,留下一名警察调查。 派出所。许老三怕朱月琴知道了他跟姚苹的事闹起来,就极力否认,一口咬定他根本不认识这个疯女人!王狗剩这时候突然明白了乔凤口中的徐(许)老三是谁了。这人跟他老婆一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现在,他担心老婆的病情严重,决定要赖上许老三,口口声声跟警察说他老婆有精神病是个疯子,还说有医生做证。朱月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如何开口,急得不停的追问许老三。许老三装着委屈的样子,直说他岀门没看皇历,自己倒霉。 调查的警察回来了,他说: “周围的人都说是那个叫乔凤的孕妇突然抢了一个削苹果小女孩的7k果刀发疯似的刺许老三。许老三岀于本能反应,顺手推了她一掌,才导致大岀血。我还问了乔凤的医生,医生说她是个精神病患者,还在恢复中,肯定是受了什么特殊的刺激,才发的病。经过医生的奋力抢救,孕妇跟她腹中的胎儿保住了。医生说医药差不多要两万!我…” 王狗剩刚一听,老婆跟胎儿没事,喜出望外。又听医药要两万,急着上前抓住许老三赔钱! 三个警察齐声喝住了他们,碰头议了一下,说: “鉴于乔凤有精神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可免责。许老三伤情不重,医药费自行承担。但是许老三是精神行动都是正常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大部分责任。王狗剩是乔凤的丈夫,应起监护责任,也要负责。我们警察三人的意思是许老三赔医药费一万五千元。剩下的五千元由王狗剩自行承担。你们服不服我们警察的调解?如果不服,可以去法院。” 朱月琴觉得十分憋屈,大声嚷着不服。许老三不想节外生枝,答应了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后又连声感谢。朱月琴见事已至此,给了王狗剩一万五。王狗剩揣好钱,火急火燎的赶往医院。 五个月后,乔凤在医院生了个胖小子。她的病完全好,记忆力也恢复了。她亲口告诉了王狗剩她跟许老三的不堪往事。王狗剩不计较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旧事,他更关心眼前有儿子有老婆的好日子。儿子满百天,他在工地附近的一家大酒店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盛宴。他让乔凤带着儿子回了他的老家,他要让乔凤母子过上好日子,自己留在深圳拼命的干活挣钱。 朱月琴觉得窝囊,左右打听,终于知道了乔凤就是许老三玩弄又抛弃的姚苹。她气得咬牙切齿,待他梅毒病痊愈后,誓死要离婚。许老三至死不答应。他无心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坏,一直僵着。 第116章 鄙夷 现在说说叶雅文一家。 叶雅文跟文浩辰结婚后,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杜月娥和叶主任自然高兴。没多久,两人又担心他知道了女儿不能生养会弃她而去。后来,女儿告诉他们文浩辰知道了此事并同意去抱一个孩子,他们心里悬着石头总算落了地。得知抱养的孩子竟然是文浩辰跟一个云南乡下女一夜情生的,不但没嫌弃,反而稀罕得不了。因为文浩辰在深圳没有半点根基,不为他自己着想,也要为他的亲生骨肉的未来考虑一下。这样的话,自然不会嫌弃他们的女儿了。 谁知道田水仙节外生枝,带着叶雅文去云南求医问药,治好顽疾,顺利的生了一对龙凤胎。杜月娥高兴得不了,对田水仙刮目相看,感激不尽,经常带着时尚水果高档礼物去出租屋看望她,有时候还留下来吃了饭再走。没想到,在她的五十三岁生日宴席上,田水仙的一个举动,让她对田水仙产生了厌恶感,还波及到了文俊辉文浩辰跟小文冀迪。她昔日的心肝宝贝文冀迪,也成了不要脸的乡下女人生的野种。 文浩辰跟叶雅文为了庆祝杜月娥的生日在预订酒店上发生了争执。 文浩辰靠他老丈人叶主任的人脉关系担任了建设集团的一个项目部经理。刚开始的几年,他办事总是谨小慎微,不敢雷池半步。不管是谁给他送钱送物,他都拒人千里之外。因此,他还荣获集团的廉政建设标兵。他不想在丈母娘的生日上大操大办让人抓住把柄。所以,耐心的解释道: “雅文,妈的生日理当好好庆祝。这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片孝心。但是,我刚刚任项目经理没几年,在集团公司根本没什么威望,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呢。我的意思就不去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大操大办,选一家普通的酒店简单的办两三桌就行了。再说我老早就准备自己买一套房。现在我们又有三个孩子,还要负责我爸我妈跟新月的生活费和日常开支,负担重。我的意思是,等妈满六十岁时,我广散请柬,邀请妈所有的三亲六戚,亲朋好友,再给妈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豪华宴席。你看,好不好?” 叶雅文一口拒绝了,毫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不行!前几年,妈为了我的事,跟我爸整天都焦眉愁眼的,连饭都吃不好,根本没有好心情过什么生日!现在,我病好了,儿女双全,妈跟爸一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妈是想借她的生日去去这几年来的霉运与晦气。妈好面子,所以她才执意要去五星级大酒店的。我跟爸拗不过她,劝你不要拂了她的好心情!” “可是,可是…”文浩辰跟叶雅文结婚后,外人看来他跟叶雅文恩恩爱爱的,风光无限。可他一直觉得憋屈,是因为家里的大情小事都是叶雅文跟她父母做主,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他结结巴巴老半天,始终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没什么可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叶雅文斩钉截铁的说。等了一会儿,她补充道,“这是五千块,你拿去给你爸妈买件好点的衣服,我妈过生日的时候让他们穿上。不然,让亲戚朋友们笑话!还有,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负担重,妈过生日的费用不让你出钱。一切花销由我来!” 本来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文浩辰去他爸妈出租屋谈起此事。文俊辉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 “浩辰呀,你咋这么不懂事呢。你做为上门女婿,这是你丈母娘第一次过生日,你咋能让雅文岀钱呢?说岀去,我们文家多没面子!” “爸,你知道过这个生日,要花的少钱不?你以为是在老家摆坝坝宴,吃九大碗?人家去五星级大酒店吃的是海参鲍鱼燕窝鱼翅!没有二三十万根本拿不下来!”文浩辰有点激动。 田水仙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才说: “有钱人真会享受!你说的这些东西,我见都没见过!人家过个生日,比我们乡下贫困户半辈子的花销都多!” “爸,妈。雅文说了她不说,她爸妈又不知道还认为是我岀的钱!没事的!”文浩辰安慰道。 “浩辰,你到底还是年轻呀。要是雅文出了钱,你更没面子了!”文俊辉攥着文浩辰的手说。接着,他侧着脸对田水仙喊,“水仙,去卧室把你放在匣子里存折拿出来。上面有八万三千多,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的跟浩辰参加工作后给的,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拿出来,全部给浩辰,亲家母过生日的钱,我们岀。文家人要争这个脸面!是不是?” 田水仙取岀存折,心有不甘的递给文俊辉,眼里有些不舍的望着儿子。文浩辰连连摆手说: “不要,不要…全部给了我,你们怎么过?再说,钱也不够呀!没二三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田水仙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才心疼的说: “这么多呀?莫非吃的是龙肝凤胆喝的是玉液琼浆不成?浩辰,衣服我不买了。五千元,你还是拿回去,补贴一下,也好!我跟你爸,节约一点,还不是照样过!” 文俊辉见文浩辰没收存折跟刚给的五千元,便安慰道: “浩辰,收下吧。我和你妈再难,也比刚来深圳好得多了,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昨天晚上,我还跟你妈商量,趁我们现在年轻手脚还利索,准备去你的工地上干杂工呢!成天待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无所事事,跟猪一样!我们该说的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千百遍,太无聊了!挣点钱,看能不能凑够首付,在深圳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文浩辰感动得掉了泪。文俊辉执意要给,他又于心不忍,最后收了六万块钱。 文浩辰回家后,跟叶雅文说了。她感动得几乎哭了,哽咽着说: “妈来自乡下,跟乡下的大多教女人一样,有点虚荣,说话嗓门大,不修边幅,还不讲卫生。但是她带着我去云南老家求医问药,治好了病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让我终于做了妈妈。这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六万块钱,你先拿着,等我妈生日过完了,再还给她们。你爸你妈也不容易。我妈过生日的钱,我拿给你,到时候你去付钱。” 在五星级酒店,叶主任悄悄的跟叶雅文谈到买单付钱的事。照顾客人累了的杜月娥过来喝水,恰好听到了脸上立马升起了一小片阴云。四周有许多谈笑风生的客人,她忍住了,又是笑容满面春光灿烂。 这时候,文俊辉田水仙一前一后进了宴会大厅。两人穿得特别普通,都是乡下人走亲戚常见的那种衣服。叶雅文热情似火的迎了上去。一手拉着公公一手拉着婆婆,问寒问暖,找位置让他们坐好又去招呼客人。有两个客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问杜月娥: “月娥姐,刚进来的那两人,是谁呀?我咋不认识?不会是你湖南的娘家人吧?” 杜月娥似乎蒙受了天大的羞辱,恨不得在地上寻条缝钻进去。她忍着心里的怨气,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说: “我亲家。浩辰的爸妈。” 说完,丢下该客人,笑呵呵的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该客人突然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话,尴尬的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找了位置坐了。 宴席上,田水仙吃相极其粗鲁,十分不雅。隔了两张大圆桌的杜月娥回头看见,田水仙站起来,尽力躬着腰,伸着长长的筷子去夹盘里的大龙虾,两手并用,抓起大龙虾直啃,弄得嘴角油水直流。她心中不快,一脸的鄙夷。 宴席刚散,客人还没有走完。田水仙就大呼小叫的让服务员多拿些打包盒,她要将那些没吃完的菜尽量打包带走。文俊辉也没闲着,赶紧打扫桌上没喝完的茅台酒和高级饮料。叶雅文文浩辰见状,过来帮忙。一个帮妈,一个帮爸,忙得不亦乐乎!杜月娥身边的闺蜜好友小姐妹满脸的不屑,纷纷看了看她。她尴尬极了,也恨死她的亲家。恨屋及乌,殃及了文浩辰和文冀迪。 “浩辰,我给五千块钱让爸妈买衣服。他们咋没有买呢?我妈过生日,他们还是穿原来的那些衣服。我跟他们说了多少次,深圳不比乡下,是个只重衣冠的物质社会。”叶雅文依偎在文浩辰的怀里,带着一丝丝怨气说,“早知道爸妈舍不得花钱,当初还不如买好衣服直接送过去。” 文浩辰笑了笑,道: “你不是不知道,去年你给爸妈买的衣服还原封未动的挂在衣柜里,舍不得穿。去酒店穿的是我前年买的。这件不穿坏,你买的不会拿出来穿的!” 叶雅文说: “你爸妈太节约了。我爸妈拿去捐给贫困山区的都比他们身上穿的好。你发觉没有,新月越发漂亮,简直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她不像其他小姑娘,好攀比,一股子的虚荣儿,穿着朴素,打扮得大方得体。人又活泼开朗,有上进心,每次考试在学校都是名列前茅!今年高考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上个星期,我拉比去东门老街,打算跟她买两件衣服的。她死活不肯,还说什么我拿给她我穿不了的衣服还穿不过来呢!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在她同龄人中真的少见。我想,或多或少受到了你爸你妈的影响。明天,我去我爸妈那儿,叫他们挑几件衣服送给你爸你妈。你看,好不好?” 文浩辰点点头,亲了亲叶雅文。 第三天杜月娥在衣柜里一边挑选衣服,一边怨恨的说: “我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样子的亲家!浩辰能当上项目经理,全依靠你爸的人脉关系。我不说什么,他毕竟是你的男人,我的女婿。亲家,好不懂事知趣,没给我一点好处,他们反而来打我的秋风!” 叶雅文满脸的不高兴,板着脸批评杜月娥: “妈,看你说的啥子哟!要是让浩辰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教我如何做人?当初我无人要!要不我们一家死皮赖脸的求着人家娶我,我现在哪儿来的什么幸福?我就是让你和爸挑几件你们平时不穿的旧衣服送给浩辰的爸妈,你就唠叨唠叨大半天!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过生日,他爸妈拿出了多年的积蓄他们的全部家当_八万三千多,连我给他们买衣服的五千元一齐给了浩辰。他于心不忍,只拿了六万。我知道了,坚决不同意拿他爸妈的钱替你过生日。浩辰是上门女婿,住在我们家,觉得憋屈。他一直有自己挣钱买房子的念头,连我岀点钱他都不答应。你那天在宴席上板着脸,鄙视他爸妈,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我又如何处之?不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杜月娥见叶雅文阴沉着脸,即使有成千上万的怨气话也只好烂在肚子里,赶紧闭了嘴。然后,佯装十分大方的挑了一大堆八九成新的各种各样的衣服,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叶雅文。叶雅文笑了,她跟着苦笑了一下。 刚刚缓过来的气氛,杜月娥的一席话又惹得叶雅文不高兴。不知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东扯西拉,道: “我们公司的王姐,她在命才好哟,跟我一样也只生了个女儿,人家也招女婿上门。前年,她女婿花八十多万买了辆奔驰车送给她?去年带她俩口子去日本旅游了七天八晚,钱全是她女婿岀的,回来还买了两个什么智能马桶,高级得不得了!今年又准备坐豪华邮轮来不环球旅行!啧啧啧,雅文,你说人家咋那么多钱,咋舍得花呢!” 文浩辰下班回家,就看见文冀迪跟龙凤胎弟弟妹妹在客厅地争玩具打了起来。叶雅文杜月娥在卧室挑拣衣服,没注意。 弟弟妹妹两个人小,根本不是文冀迪的对手,打得哇哇大哭。他们没有跑过来向他告状而是哭着去卧室找妈妈和外婆撑腰。他见状,故意拉下脸走过去教训文冀迪几句的。文冀迪倔犟的偏着头,根本不服气。他拉着文冀迪去跟弟弟妹妹赔礼道歉。刚进门口,他正好听见杜月娥说的每一句话,扔下文冀迪,满脸不高兴退了岀来。 叶雅文发现了文浩辰,欲张口喊他。他已到了客厅。她白了杜月娥一眼,赶紧追过去叫住文浩辰。杜月娥丢下手里的衣服,尴尬的站在衣柜前,进退两难。 两个小家伙哭闹得更凶。文冀迪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又上去推了两个小家伙一把。两个小家伙扯破嗓子大喊大叫。 杜月娥一肚气找不着地方发泄,便一把抓过文冀迪,狠狠地打了他两下屁股! 文冀迪痛得哇哇乱叫,双脚跳着跑了出来,嘴里大喊道: “爸爸,外婆打我!” 文浩辰转身上前两步抱住跑来的文冀迪,指桑骂槐道: “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好好的教育嘛,何须打一个爱一个呢?没有大的,哪来的两个小的!” 教育孩子嘛,打一下很常见极普通的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却惹出了天大的祸事来。文冀迪挨了打,回去后连续三天不吃不喝,白天发高烧,夜里说胡话。皮下数不清的红色斑点,几乎连成一片。甚是恐怖!送去儿童医院,四五个专家三番两次的会诊,没查出发病原因也没诊断出究竟是什么病!打针吃药,病情却越发严重。急得文浩辰叶雅文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蒋桂香租赁钢管扣件,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她跟林开元整天眉开眼笑,干劲十足。 当然,也惹得刘二姐眼红心热。她夜里躺在床上寻思,道: “蒋桂香来深圳才几年。她就有这么大个租赁场,来租来还材料的大货车来来回回的,一天到晚没断过。钢管扣件堆得跟小山似的。她到底挣了多少钱,才能置下偌大的家业!早就有人风传她在深圳给人家当二奶做小三,肯定是真的!唉,我的命,咋没有她好呢!男人短命不说,还没她长得好看!他妈的,她心狗狠,训斥起人来,一点面子都不留。不单单是我,她的三个妹妹三个妹夫弟弟跟弟媳妇,连她的男人林开元也不例外。就拿今天,林开元收货点错数一事,她大发脾气,喝斥他跟龟孙子似的。多大点事呀!” 林开元老实本分,反应迟钝。他经常在材料的进岀上岀问题,不是三错了数,算错了租费,就是忘了签单便放行。 蒋桂香迫不得已下嫁林开元。原来见孩子们渐渐长大,她勉勉强强的容下他将要跟他过日子。没想到他这么笨,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尽惹她生气! 今天晚上,蒋桂香收完租赁费,回到松坪山租赁场地,已经很晚了。她沐浴完刚刚上床,脱光了等着的林开元便过来想亲热。她白天的气还没有消,见他猴急的样子,便黑着脸喝斥道: “去,去…老娘没心情!我一天到晚在外跑来跑去,够累的了。你就不多用点心,把场地里的事办好!成天想的尽是床上的那点破事!连扣件点个数,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说完,扯过被子准备睡觉,把已经欲火焚身的林开元凉在了一边。他可怜兮兮的乞求,道: “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让我上来嘛!” 蒋桂香见状,满脸的鄙夷,连连挥手,道: “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找蔡老板孙老板结账!” 林开元欲火腾腾,根本忍不住。他只好霸王硬上弓,翻身上去,死死地把蒋桂香压在胯下。她气炸了,双脚乱蹬,两手用力将他掀下来。他又强行翻上去。她十指如剑,胡乱抓他胯下跟脸面。他忍着痛,压着她欲长驱直入。她手脚并用,又掀他下来,并立即跳下床,站着。他三番两次没成功,坐在床上累得气喘吁吁。 蒋桂香站在床前,指着他一五一十数落: “他妈的!前几年,你不是嫌老娘跟许老三睡过觉,给你戴了绿帽子,身子不干净吗?咋啦?见老娘现在发达了,有钱了。不嫌弃老娘的身子脏了?老娘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容下你。让你狗日的管场地!你自己看看,场地乱成什么样子!跟你说了多少遍。钢管扣件要分类码放!旧的要修理,修好又可以租岀去挣钱。烂的要卖掉,把场地腾出来,等几天章老板拆架的材料要还回来!你狗日的,啥事都没做好!这些都算了,还尽给老娘摆烂摊子!不跟老娘商量,擅自做主给工人涨工价。洗扣件,全松坪山都是那个价。一个扣件涨一分钱虽说不多,我也出得起这个价!可是,你坏了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蔡老板孙老板的势力,他们两家不开口,谁敢说涨说跌!你叫老娘如何处理?我跟你狗日的说了,老娘累了,没心情!你狗日的竟敢硬来!你狗日的等不及了,自己挣钱去外面找一个呀!滚,滚出去!” 林开元无可奈何穿好衣服,悻悻不乐走出了卧室。等他走后,蒋桂香关了门,扑在床上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 场地工人的宿舍在东南边上,是六个集装箱拼凑而成,两层。蒋的妹妹弟弟一家占一个。刘二姐一个人也占一个。剩下的做来的亲戚备用。蒋桂香一家住在西北角,也是集装箱的房子离厕所不远,有下水管道通厕所。只不过两个集装箱放在钢管搭的架子上面。两米多高的架子四周用旧木板围成一个仓库,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场地堆满了小山似的钢管扣件,中间只留了一条窄窄的路,供上厕所之用,极不方便。 刘二姐去上厕所。她想夜半三更的,场地没什么人,厕所又不远,便穿着睡衣快快的去了。在厕所里听见蒋桂香训斥林开元的声音。她窃喜道: “啍,挣再多的钱又怎样?我还认为你幸福满满的!谁想到你两口子还不是满肚子的怨气过着灰头土脸的日子!还不如我潇洒!” 刘二姐上完厕所岀来,看见林开元垂头丧气站在路上,呆呆的望着夜空。突然,她脑里冒岀一个念头,赶紧上前甜甜的喊了一声: “开元兄弟,你好雅兴。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观星象吗?” “睡不着。起来在场地转一下。我刚才听见空中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便抬头看了看天。哪里像你说的观看什么星象哟!抬举我了!”林开元尴尬的笑了笑,撒了个谎。 刘二姐妩媚的笑道: “我也睡不着。开元兄弟,要不去我那儿坐坐。陪姐说说话!” 林开元迟疑了一下。借着场地的灯光,他看见了刘二姐的睡衣领口半敞着,半边雪白圆鼓鼓的乳房露在外边。他看呆了。刚被蒋桂香训斥声浇灭的欲火又腾腾升起。 刘二姐见林开元盯着她的胸口看,知道了有戏。她用奶子碰了他一下,侧着身子过去。 林开元先抬头看了看西北方的集装箱,又回头看了看东南方的,除了刘二姐那儿还亮着灯外,其余的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他不再犹豫,跟了上去。 第117章 重逢 刘二姐也是个不服输的女人。她一直以为她能力不比蒋桂香差。只是比的命不好,年纪轻轻的死了男人受了寡。要不是为了读书的孩子,打死她也不会来深圳受蒋桂香臭女人的窝囊气! 今天,刘二姐跟林开元一起负责租赁扣件点数。 扣件租出去还回来一般都是三十个一袋,上车下车前都要点数。收货方一般当面随意抽查五六袋。如果抽查的袋子不满三十,整车货都以抽查的为准。万一多了,还是认三十个计算。没有公平不公平之说,这是整个松坪山租赁市场铁定的规矩。 偏偏刘二姐林开元负责的那三大车扣件章六章老板来租,共计两千四百袋。章六章老板是大客户,长期客户,得罪不得。蒋桂香亲自出马,当着章老板的材料员章建抽查点数。第一车,不多不少,刚好。第二车,少一个。第三车又多一个。 按规矩来,就来了八百个扣件。当时,一个扣件的市价是六块钱,就是四千八百元。 其他的租赁老板几乎赶紧招呼工人补足所差扣件,再说几句客气的话。蒋桂香则不一样。她赶忙把章建一边,从随时挂在胸前的精致坤包掏出两千百元大钞塞进他的裤兜里,又立马过来招呼她弟弟开票据。章建心安理得的收了钱,过来若无其事的收了票据,朝门外等着的三个货车司机喊了一声走。司机跳上车,轰着发动机扬长而去。 蒋桂香立马叫工人停下手里活。工人们小跑过来,面面相觑的在她跟前站成一排,都提心吊胆的低着头。因为,她不讲亲情乡情,训起人来从不留情面。刘二姐知道这次差错她是负责人。捅的篓子有点大,她不知道蒋桂香如何处理她,脸色苍白,心里忐忑不安,手心汗涔涔的。 蒋桂香黑着脸,说 “虽说这次点数是二姐跟开元负责,但是开元要负主要责任。开元,我说你什么好呢?让你外面跑业务收租金,臭狗屎做马鞭,文(闻)不得,武(舞)不得,让你管场地。你看看,整个场地乱糟糟的。连扣件点个数,都点不好,三车扣件,差了八百个!你说,你还能干什么?还有你们,一个一个的,装个袋子,三十个一袋,一二三数不清吗?我看不是。干活不用心,嘻嘻哈哈的,点个数还家长里短的话说过没完没了!除了二姐,都是弟呀妹的,但是不处罚,你们都不长记性!装袋的,一律一人三百。二姐四百,开元八百。钱,在本月工资中扣除。下不为例,再出差错,罚款翻倍!好了,干活去。” 晚上,刘二姐为四百元的罚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心里暗喑骂道: “他妈的,蒋桂香这个婊子心太黑了!除了她男人的那份,我们几个人的罚款就是两千八百元!她给那个材料员的也不过两千!她狗日的以为老娘的眼瞎没看见!他妈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赚我们八百块!再说,除了老娘我,开元是她男人,他们是一个被窝睡觉的一家人,她不会罚自己吧。其余的,不是她弟就是她妹,还是一家人,明罚暗给,糊弄谁呢?结果,还是拿老娘我一个人开刀!” 刘二姐对蒋桂香耿耿于怀,久久不能入睡。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寻思道: “报复!肯定是这个臭婊子借机报复我!” 怎么回事?原来,蒋桂香跟松坪山租赁场地的两个大佬孙老板蔡老板搞好关系后,经常从两人手中揽些给扣件打油装袋的活。价钱是一个扣件一毛二三四不等,随行就市。而她给刘二姐等工人的价钱却是七分钱一个,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涨个价。她的三个妹妹妹夫和弟弟两口子,都碍于亲情,都不愿意做岀头鸟站岀来说话。这样一来,刘二姐势单力薄,就更不敢了。但是,她总是心里不平,愤懑不已,只好背着蒋桂香的面旁敲侧击的挑拨离间他们。 蒋桂香那没脑子的大妹夫和弟媳妇经不住刘二姐的怂恿,竟然先后三番两次去找蒋桂香要求涨价,甚至威胁去外面单独揽活。蒋桂香压着心中的怒火,笑着答应了一个扣件涨六厘钱。她知道她这两个亲戚肯定是被人当枪使了,三言两语轻轻松松便套出了幕后人是刘二姐。但她忍了,没为难刘二姐。 刘二姐却不念蒋桂香带她来深之情,反而不知天高地厚越发嚣张,竟然真的跑去找蔡老板孙老板揽活。两个老板异口同声的呛了她一通: “小刘呀,你的价确实比你老板蒋桂香的低三分,但是你现在一没人手二没场地三没足够的资金,我如何敢把活儿交给你呢!我看,还是好好的在蒋桂香那儿干吧。等你有了实力,我们再谈合作。” 蔡老板在蒋桂香宴请他的一次饭局上不小心说漏了嘴,将此事告诉了她。她当时肺都气炸了,恨不得立马赶走刘二姐。但是,她思虑再三又忍了。 刘二姐想起这事,又联想到罚款。她真的有点急了,寻思道: “四百块钱,对现在的蒋桂香来说,还不够她在牌桌上点个炮!今天拿我开刀,是不是辞我的先兆?看来我应该早做打算,免得赶我走时,没了去处!” 然后,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到了半夜,尿急。她上完厕所回来碰上了被蒋桂香赶岀来的林开元。 进了房间,刘二姐坐在床上。林开元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她见他两眼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胸口目不转睛的看。她心生歹计,要让蒋桂香鸡飞蛋打,决定勾引他。 林开元欲火腾腾,望着刘二姐的那半边雪白圆鼓鼓的乳房,不知不觉垂涎三尺。她抛了一个媚眼,又解了睡衣的扣子。两个乳房完全如暴露在林开元眼前。他看呆了,喉咙忍不住动了两三下。她趁热打铁,用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床沿,风情万种妩媚柔声道: “开元兄弟,上床来陪我说说话!” 林开元如大赦一般,跳了过去,跃上床,抱着刘二姐就啃了起来。 蒋桂香想不到林开元真的滚出去了。他出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夜半三更的,他会去哪里呢?她有些不放心,便披衣走岀卧室,站在集装箱走廊张望。她见刘二姐的房间的灯还亮着,便下楼准备过去看看,跟她说说话,消除两人的误会。 蒋桂香走到场地中间,透过堆着钢管扣件的缝隙,看见刘二姐房间的窗帘上有两个人影。她有点疑惑,寻思道: “莫非刘二姐在深圳有了相好的?真的难为她了!男人死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人,快活快活一下!” 蒋桂香看了看窗帘上的影子,知道刘二姐跟那个在干什么。她笑了笑,想到偷窥人家有些可耻,便转身上楼。她刚走两步,恍惚间听见一个熟悉男人的声音从刘二姐房间传来: “爽死我了! 蒋桂香半信半疑,转身轻手轻脚的靠近刘二姐的房间,伏在窗子下面听了一会儿。她听刘二姐万分温柔道: “开元,别忘了二姐。她有的,二姐也有。你想要了,白天干活的时候,给二姐使个眼色。二姐替你留个门,半夜过来就是了!” 蒋桂香气炸了,恨不得冲过去,撞开门,撕了这对狗男女。但她怕事闹大,丢了自己面子,咬着牙忍了,抹着泪默默的上了楼,进屋上床抓过被子蒙着头大哭起来。 林开元事后蹑手蹑脚钻岀刘二姐的房间,左右张望了一下,偷偷摸摸的闪进客房睡了。 蒋桂香大哭后,哽哽咽咽的抽泣一阵,便恍恍惚惚的睡了。等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她朝窗外望了一眼,见刘二姐跟四个女的给扣件打油,林开元跟四个男的堆码钢管,干得热火朝天! 蒋桂香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竟然有五个未接电话。再仔细一看,居然是熟悉但又几乎忘记了的号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双眼,惊呆了!谁的电话号码?文浩辰的!电话是早上七点连续不断打过来的!她不停的埋怨自己,夜间从来没关过机的,昨天夜里居然鬼使神差的关了机,还沉睡这么久才醒来。 自从蒋桂香跟文浩辰医院分别后,她们俩既没有见过面也没打过电话。她的租赁生意这么火爆,心知肚明是他暗中帮助她,几乎三分之一的生意是他介绍的。她十分感激,曾经多次想打电话请他去酒店吃饭。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又放下了,她怕叶雅文知道了,担心毁他的幸福。她见五个他打来的未接电话,疑惑的寻思道: “我的小冀迪五岁了。他破天荒的给我打电话!第一次打,就连续不断的打了五个!莫非是我们的儿子岀了什么事?” 蒋桂香想到这儿,便急了,心乱如麻。她的家人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怀孕生子的事,更不知道她跟孩子断绝了母子关系叶雅文给了她六十万,才有了本钱干起了租赁,才慢慢的发达起来。小冀迪是她的命中贵人,没有儿子,她就没有今天的好日子。她多次在梦里梦见他。他会笑了,会说话了,会跑了,该上幼儿园了。 蒋桂香有次梦见有人拿着棍子追打他。她大喊: “冀迪,快跑!到妈妈这儿来!” 蒋桂香猛然惊醒,才知道是一场梦。她看了看身边的林开元鼾声如雷,睡得如死猪一般,苦笑了一下,仍然心有余悸。 蒋桂香又望了望窗外,林开元正挥汗如雨的码着钢管。他老实本分,除了性欲旺盛外,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他昨天夜里要跟她行周公之礼,完全合情合理还合法。自从她做了老板,跟他同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几乎每次都是他乞求多次,她才勉强答应了他。他却高兴好几天。他太可怜了。她突然有了对不起他的感觉,也原谅了昨天晚上偷腥。 这时候,铃声响了! 蒋桂香打开手机一看,还是文浩辰打来的。她赶紧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迫不及待地说: “蒋桂香,快来深圳北大医院!小冀迪病了,挺严重的!来了再说!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果然是儿子出事了! 蒋桂香立马打开保险柜,拿了十万装进坤包,飞快的下楼,没跟任何人打声招呼,奔向停在场地的宝马车,跳上去,轰大油门,心急火燎的一溜烟奔去医院。刘二姐站起身望了望远去的宝马车,摇了摇头,露岀一丝丝胜利的微笑! 文浩辰一脸憔悴,愁眉苦脸的站在医院门口焦急的张望。 文浩辰跟蒋桂香一夜情生下的小冀迪生命垂危。一家人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好好的小冀迪怎么啦?病情如此严重!刚开始,文浩辰全家人都大意了,认为他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小感冒。谁知道,在深圳北大医院八九天竟然到底是什么病都没有确诊!,名医专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疑似病名病因多达六七个。中药西药,吃了一大堆,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 小冀迪的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叶雅文抱着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小冀迪伸出布满了针孔的骨瘦如柴的小手,替叶雅文擦去脸上的泪水,有气无力安慰: “妈妈,别哭。我会好起来的。以后,我再不打弟弟妹妹了。我要听外婆外公的话!” 杜月娥一直自责不该打他,听了外孙的话,心如刀绞。 叶主任,文俊辉,田水仙,文浩辰见了,更是心痛不已,泪流满面。 这时候,一名护士来病房让文浩辰叶雅文两人立即去主治医生办公室。 这次,主治医生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你们的儿子终于有救了!经我院专家跟北京广州的名医多方多次远程会诊,文冀迪的病是罕见的病毒感染导致的再生障碍性贫血。现在立即送重症监护室抢救。待病情稳定了,进行骨髄移植。骨髓移植是唯一有效的方法。根据我多年的治疗经验,亲属之间的骨髓移植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九。半年后,就可以完全康复,如常人一般!” 文浩辰一家人焦急万分的候在化验室门外,眼里充满殷切期望之光。因为,昨天在医院的骨髓库里成千上万的骨髓捐赠者中没有合适的配型者。所以,全家人憔悴的脸上阴云密布。 主治医生走岀化验室,无可奈何的摊着双手,遗憾的说: “非常抱歉,我们尽力了。你们家人中没有一个合格者。回去准备后来吧!” 主治医生的话,如晴天霹雳! 文浩辰几乎昏厥。叶主任,文俊辉赶紧上前扶住他。杜月娥泪如泉涌。叶雅文抓住医生的手,哽咽着叫道: “医生,求求你,救我的儿子。我们有钱,我们有钱!”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患者的亲属中没有一个合格者。没有合适的骨髓,我也无力回天!”主治医生一脸茫然,十分惋惜。 “医生,我大孙子的亲妈,行吗?她还没有来?”田水仙如梦初醒,拍了下大腿,立马上前拉住欲走的医生。 主治医生立即住了脚,眼里闪了一道亮光,埋怨道: “如此关键重要的人选,怎么能忘了呢?差点误了大事!赶紧让她赶来!” 希望之火燃起来了。 自叶雅文在医院抱走孩子后,她已经完全忘记蒋桂香,忘记了蒋桂香才是小冀迪的生母。即使她后来生下龙凤胎,仍然视他为己出,疼爱有加。小冀迪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就是她的命中贵人。她一听,小冀迪还有希望,迫不及待地催促文浩辰赶快给蒋桂香打电话。 、电话打了五个,都是关机状态。文浩辰急得团团转。站在旁边的叶雅文见状,忍不住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大哭。杜月娥,田水仙轮番上前劝说,反而也跟着落泪。 待叶雅文停止了哭泣,文浩辰扶着她去重症监护室看小冀迪。 小冀迪还是躺着。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病情暂时还算稳定,精神尚好。他看见父母进来,眼睛里露岀一丝惊喜,便迫不及待的侧着头小声的问: “妈妈,我好了。什么时候回家呀?” 文浩辰强忍着悲痛,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撒谎道: “快了。医生刚刚告诉我再等一个星期,就可以岀院了,可以上学了!你乖乖的,听医生的话!来,我们一起加油!” 小冀迪坚强的点了点头。 叶雅文见状,泪水又寺眶而出。她赶紧背转身悄然抹泪。 监护室的护士告诉文浩辰俩口子: “探望时间已过。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出去吧!” 走廊上,叶雅文仍然不甘心,抬头望着文浩辰,道: “浩辰,我们的小冀迪真的没希了吗?我记得他生母蒋桂香当年在公司开过施工电梯,你赶紧打电话让人查一下资料,我们去她老家找她。” 其实,文浩辰走出监护室就有了去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找蒋桂香的想法。他有些顾虑,该如何将他的想法告诉叶雅文。正当他犹犹豫豫之时,叶雅文让他去找蒋桂香,他十分慰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欲将蒋桂香还在深圳的事告诉她。 这时候,蒋桂香打电话来了。 文浩辰接完电话,让叶雅文去化验室跟父母一起等他,便迫不及待的匆匆赶往医院大门口等蒋桂香。 蒋桂香匆匆赶来。她一眼就认岀了站在医院大门口的文浩辰。文浩辰也认出了她。两人相互朝对方奔去,如久别的恋人。咫尺之间,两人突然收住脚,停了下来。 蒋桂香急切得问: “冀迪怎么啦?究竟得了什么病?你是怎么照顾的?” 文浩辰顾不上解释,拉着蒋桂香直接奔去化验室,路上边小路边简单的介绍了病情。 坐在化验室门外的长椅上叶雅文等人见文浩辰拉着蒋桂香气喘吁吁赶来,远远的便起身迎了上去。蒋桂香匆匆看了叶雅文,文俊辉一眼,来不及打招呼,被文浩辰推给了早早在此等候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不敢怠慢,立即招呼化验室医生进行抽血等各项检查。 化验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医院通知下午一点安排骨髓移植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冀迪又推进的重症监护室。 叶雅文等人喜极而泣,纷纷去看冀迪被主治医生劝阻又返回手术室门口。只有文浩辰还在手术室门前徘徊。因为,蒋桂香还在手术室没出来。医生说还要观察半个小时,等她完全恢复。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怕蒋桂香有什么不测。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护着蒋桂香出来了。文浩辰赶紧上前搀扶,左手揽着她的腰肢。而她的一手搭在他右肩,头斜靠在他左肩,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叶雅文正庆幸她的儿子有救了,泪痕累累的脸上终于露岀一丝丝笑意。 叶雅文见文浩辰如此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蒋桂香在长椅上坐下,顿时脸上升起一片阴云。蒋桂香坐下后,朝他摆了摆。他知趣的退到叶雅文身边。叶雅文趁机一把紧紧的抓住他的右手。 蒋桂香看在眼里,内心一阵难过,背转身过来,偷偷的拭去噙着的泪花。待心情平缓,她掏岀十万元递给了叶雅文。叶雅文措手不及,愕然的望了文浩辰一眼。他点点头,叶雅文将钱收下。 蒋桂香站了起来准备回去。她走了几步,步子蹒跚。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叶雅文文浩辰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她。他心痛的说: “再休息一会儿,再走嘛。你的身子太弱了!” 蒋桂香柔软的身子全部斜着压在文浩辰身上,有气无力的说: “不。场地里的杂七杂八的事多,还等我处理呢!车子就在外面,我行的。” 叶雅文善解人意道: “浩辰,要不你开桂香姐姐的车送她回去。爸妈留在医院里照看冀迪。我开车跟着。” 蒋桂香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文浩辰开着她的车送她回松坪山租赁场地。这是她跟他一夜情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她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他还是那么帅气,比原来成熟稳多了!老天爷呀,你要是让我早几年认识他,他就是我的男人。他要是永远属于我一个人,我们一家三口,该多幸福啊!不,我没有叶雅文的家庭背景,也没有叶雅文的高贵气质与能力,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唉,他终究不属于我。我跟他一夜风流,今生足矣。林开元要有他的十分之一,死也瞑目了。” 蒋桂香还在胡思乱想,车子已经到了她的场地门口。她再三邀请文浩辰叶雅文进去坐坐的,他们两口子异口同声的婉拒了。她望着他们远去的车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又回到了现实,拖着虚弱的身子上了楼,进房间直接和衣而睡。 刘二姐林开元等人看见从蒋桂香车里下来的文浩辰和另一辆车下来的叶雅文都不认识,却跟蒋桂香很熟。林天元等人正疑惑。脑瓜子灵活的刘二姐自问自答: “她上午岀门还好好的!三个多小时,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病病秧秧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往常回来,风风火火的,进门不是训这个就是责备那个!今天,病秧子一个,回来就睡!哪里有半点她蒋桂香的影子!” 蒋桂香一直呼呼大睡,连晚饭都没吃。 林开元见机会难得,半夜三更又偷偷摸摸的溜进刘二姐的房间。 第118章 婚变 刘二姐孀居多年,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她虚掩着门,早早的上了床,宽了衣解了带耐心的等着。 昨天半夜,林开元偷腥。刘二姐热情似火,极力迎合他,没有半点蒋桂香的冷漠嘲讽之辞跟推三阻四的拒绝。他酣畅淋漓飘飘欲仙欲死,又有了大丈夫的气概。他欲罢不能,今晚又溜进了刘二姐的房间。 林开元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跳上床。刘二姐光溜溜的身子就贴了过来,双手如游蛇一般抚摸他的周身上下。他欲火腾腾,兴致勃勃,立马翻身上去。两人如胶似漆的又在床上翻滚起来。 云收雨住,刘二姐依偎在林开元怀里。她微微仰着头,风情万种,道: “开元,二姐跟蒋桂香比,好么?” “二姐,还是你好!”借着透进窗帘的昏暗灯光,林开元贪婪的看着刘二姐圆鼓鼓白花花的乳房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说的是心里话。刘二姐当然比不过蒋桂香。她更年轻,更懂得保养打扮,也更有风韵。但是,自从她做了老板,他感觉她更加冷傲了,跟他行房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摸她身子也厌烦打他的手。所以,他还是觉得善解人意的刘二姐待他好,至少每次做爱她都顺着他。 刘二姐笑了笑,皱着眉头道: “我一个寡妇,人老珠黄,还拖着两个读大学的儿子!你家桂香妹妹,年轻漂亮不说,人家现在还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我怎么敢跟她比!” 林开元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她的钱,跟我没关系,一分钱也攥得紧紧的。她从来没给我一毛钱。我花的一分一毫都是我自己挣的!你不是笑话我,现在还抽五块钱的天下秀吗?唉,我们哪儿像两口子哟!” 说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落在刘二姐的脸上。 刘二姐伸手摸了摸林开元的脸,替他拭去又夺眶而出的泪水,怨气冲天,怂恿道: “傻瓜!她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们是合法夫妻。她挣的钱,有一半是你的!你跟她离婚,法院也得这样判!有了钱,你也可以自己当老板!” “我…我…我不会呀!”林开元结巴起来。 刘二姐戳了戳林开元的头,笑道: “天下的和尚都是人学的。你第一次日屄,咋会呢?你实在不行,我来帮你呀!免得我们受她的窝囊气!开元,你发现没有,昨天送你老婆回来的哪个男人没有?” 林开元如坠五里云中,摸了摸头,不明白道: “那男的咋啦?我没看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我只是怀疑,她岀门好好,回来咋病了?她外面的应酬多,说不定累着了,人家好心好意送她回来的!” “你咋这么粗心大意呢!你没看那男的眼神,心痛得不了!他扶你老婆下车时,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揽着她腰上,嘴里还不停的让你老婆慢点。单凭这些,我敢断定你老婆跟他有一腿。你相信不?还有,那个女的,我瞧着,也不对劲,她满脸都是吃醋的样子!她跟那男的肯定是两口子!”刘二姐分析得头头是道,侃侃而谈。 林开元笑道: “我坚决不相信你的话。一会儿说我老婆跟那个男的有一腿,一会儿又说那个男的跟那个女的是两口子。这不是扯蛋吗?哪有男人跟他婆娘一起送他情人或二奶小三回家的道理?真的把我搞糊涂了!” 刘二姐信心满满,道: “开元,你回去,好好观察!不信,我们赌一把,如何?” 林开元来了兴致,低头问: “赌什么?” “我赢了,我们去外面开个房。你赢了,我天天晚上给你留着门。” 天刚蒙蒙亮,蒋桂香已经从菜市场采购回来,买的都气血滋补食材和药材。自从做了老板,她很少亲自下厨做饭,更不用去菜市场了。因为,这些活儿全部由林开元包了。 夜里,林开元和刘二姐在床上疯玩。他偷偷溜回客房已经三点过了。起床后,他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推岀轻便电动摩托车准备去买菜。正在洗扣件的刘二姐一边向他招手,一边张大嘴巴压着嗓子叫道: “开元,开元…过来,过来…” 林开元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下,蒋桂香的弟妹们在不远处堆码钢管。他小跑到刘二姐跟前,回头望了西北角一眼,提心吊胆的小声问道: “光天化日的,你有什么事?我还忙着去菜市场呢!” 蹲坐着的刘二姐侧身看了看西北角,厨房的房顶上正冒着青烟。她朝林开元努了努嘴,神秘兮兮的笑道: “一小时前,我看见桂香妹子买菜回来了。还有一只三四斤重的甲鱼呢!你看,她正在煲甲鱼汤,肯定是让你好好的补一补!” 林开元不相信,转身去厨房看个究竟。 煲汤锅端正的放在炉子上,火正旺。蒋桂香站在水槽边仔仔细细的洗一根硕大无比的人参。她左手的塑料镂空篮子里放着洗好了食材跟药材。 林开元推开厨房门。蒋桂香惊了一下,回头问道: “孙老板昨天退还的钢管你叫弟弟再点下数,重新过下磅,下午章六章老板要来租!我这几天睡不好,要去医院,事多。场地的事,你要用心,别天天睡懒觉!” 林开元喏声连连,退岀厨房,又匆匆下楼骑车去菜市场了。他卖菜回来,刘二姐又招手喊他: “来,来,快过来!” “又有什么事?” “你不觉得你老婆这两天有点反常吗?” “有什么反常的?我上去看了,她在洗人参,煲汤。跟我说了她这几天睡不好,要去医院,还让我场地里的事多费点心,不要睡懒觉!” “说你傻,硬是傻。她把你卖了,你还她数钱呢?” “不会吧。咋啦?” “你回来十多分钟前,我看见你老婆提了个保温饭盒上了车。保温饭盒有点沉,我估计是煲好的甲鱼汤。她说要去医院。去医院干什么呢?不是看病,就是探望病人。你们一家人都是好好的,还有谁在医院?她要是去看病,用得着提着滋补汤去吗?还有,瞧她昨天跟今天急匆匆的样子,医院里肯定有她牵肠挂肚的人!你老婆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信不信?” 见刘二姐说得合情合理,林开元有些急了。但他仍然固执道: “瞧你说的,跟天书似的!一点甲鱼汤,说明不了什么?再说,她会有什么事瞒得着我?” “真的?你就那么自信那么肯定?” 林开元虽然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刘二姐撇了撇嘴,轻蔑地笑道: “那我问你,在深圳这边,开一个你家这么大的钢管扣件租赁场,要多少本钱?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打工挣了些钱,光凭那点工资钱,你觉得够吗?” 其实,林开元早就怀疑了。蒋桂香带着六十万回家,他就疑惑不解,心里不停的问自己。她一个人女人去深圳短短的一年,打工是绝对挣不了这么多钱的。只不过见她又信誓旦旦的说这钱,来路正,是干净的。他猜测道,肯定是买彩票中了大奖,便心头释然,没再问她。 今天,刘二姐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开元顿时哑口无言,灰溜溜的逃了。他决定等蒋桂香回来,好好问她。 林开元没有去刘二姐那儿,而是吃了饭便在卧室边看电视边等蒋桂香。等到十点钟,还是不见她的人影。他困了,倦了,便上床睡了。 蒋桂香回到场地已经很晚了。因为主治医生简单明了的告诉她: “什么是骨髓移植?简单的打个比方,就是用你的好骨髓换你儿子的坏掉的骨髓。所以,还要换一次。时间间隔有点短,怕你受不了。建议下午五点左右再做一次手术。当然,这次骨髓捐献量是昨天的一半。主要是手术后你卧床多休息。” 手术后,叶雅文去陪小冀迪。文浩辰留下来陪蒋桂香。 “当你毅然决然答应第二次手术时,我真的担心你受不了,怕你下不了手术室!”文浩辰望着病床躺着的蒋桂香说。 “我可怜的儿子,还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我。他是我命中贵人。是他,叶雅文才给了我六十万。加上我打工挣的,才有了租赁的本钱。你又暗中帮我,我才有了今天。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们父子。碍于当初的约定,我不便来打扰你们。知道儿子得病,我又急又喜。急的是怕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喜的是我们又可以见面了。为了我这个可怜的儿子,我什么都舍得!只要儿子完全康复,哪怕真的下不了手术台,也心甘情愿!”蒋桂香噙着泪水,激动的说。 “叶雅文经常说,小冀迪也是她的贵人。我妈带她去云南找了个中医,治好她,还生了龙凤胎。她更是视我们的儿子为掌上明珠,喜欢得不了!你就别担心他了!”文浩辰说到冀迪,也激动不已。稍停片刻,他关切地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蒋桂香笑了笑,道: “你还关心我?当初,我在公司开施工电梯时,你跟叶雅文,你们这些文化人连正眼也不瞧我一下!” 文浩辰郑重其事,道: “我咋不能关心了?你不光跟我和我爸是同事,你还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谢谢你的关心。在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有块小小的场地,有几八九个工人,加上你的鼎力相助,日子还算不错!”蒋桂香见文浩辰关心她,便想到林开元。林开元从来没说过半句关心她的话,他每天想的就是床上的那点破事。他一无是处。她不禁悲中心来,悄悄的转身过去抹了抹泪。她幻想着文浩辰是她的男人,她们一家三口在公园绿茵茵的草地上一边放着纸鸢一边欢叫着奔跑。太惬意了!她陶醉其中!文浩辰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上前推了她一下。她大梦初醒,有些惊慌失措。为了避免尴尬,她也关心问他,“你呢?我看叶雅文贤惠,也明事理!你要好好珍惜哟!” “还算行吧。凭叶雅文她爸的关系,当了小小的项目经理!” “项目经理,也不错呀!工地上,哪个包工头不给项目经理送点礼呀送点钱什么的,甚至还送女人呢!”蒋桂香拍了一下手,戏谑地调侃道。 “你以为每个项目经理都跟你说的那样!我这几年,谨小慎微,不敢雷池一步。干了五六年,连房子都不敢买!现在还住在叶雅文爸妈买的房子里,做为上门女婿,我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憋屈得很!”文浩辰皱着眉头大倒苦水。 “我挣了些钱。要不,我买套房送给你!”蒋桂香真的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并且还脱口而出的说了。 “我一直羞耻我吃软饭。我不希望我在深圳买套房还得靠女人!”文浩辰连连摆手摇头。 蒋桂香又笑了笑,道: “浩辰,我真的佩服你!加油吧!” 蒋桂香恢复了要回去,文浩辰再三要求送她。她执意不肯,自己开车回去了。 蒋桂香上梯,脚步声惊醒了林开元。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正欲问刚进卧室的蒋桂香。 手机响了。 是孙老板的电话。蒋桂香不敢怠慢,立即接了。 “小蒋呀,明天我南山的工地开始拆外架了。钢管扣件跟着要回来!现在我的场地有点紧张。三百吨钢管,借你的场地两个月,你看方便不?” “行,行…”蒋桂香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孙老板。因为她家的场地堆得满满的。没法,她只好自掏腰包请吊车挪开自家的钢管给孙老板腾地方。 蒋桂香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睡觉。手机又响了。 是文浩辰的电话。 蒋桂香一惊,寻思道: “他深更半夜打电话,莫非我可怜的冀迪岀了什么事?” 蒋桂香赶紧接了。 瞌睡来了有人枕头!好消息! 文浩辰在电话里说: “打扰了,蒋老板。有钢管扣件没有?建设集团的宋主任揽了一个大工地,需要两千吨钢管和几十万扣件!等一下,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蒋桂香激动不已。她场地里的钢管扣件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够,得联合蔡老板才行。这样一来,她既赚了蔡老板的介绍费,又帮孙老板解了燃眉之急。孙老板借她的场地用,场地费也少不了。 林开元见蒋桂香电话不断,没时间问,连续不断的打着哈欠,又睡了。待他醒,天已大亮,不见蒋桂香的人影。他望了望窗外,见小舅子跟他的三个连襟正忙着钢管装车,刘二姐跟另外四个女的扣件点数装袋。想到蒋桂香叮嘱他不要睡懒觉,要用心管理场地,便立即起床简单洗漱胡乱吃了几块巧克力饼干就去帮忙了。 忙了一个星期,场地的钢管扣件才拉完。在此期间,蒋桂香还是煲了汤早早的去医院看冀迪。见儿子恢复不错,生意又好,她心情舒畅,宣布道: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放假好好休息一天,工资还是照发!开元,你守着场地,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我还要去医院!” 说完,她提着早早煲好了的当归乌骨汤开车去了医院。 蒋桂香的弟弟妹妹们见难得休息结伴去逛世界之窗。他们也邀请了刘二姐。她见机会难得,找个理由推辞了。等他们走后,刘二姐立马上前拉林开元去了她的房间。 云雨后,刘二姐边穿衣服边问: “开元,怎么样?” 林开元误会了,提着裤子笑兮兮道: “爽!你也够骚!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真想再干一次!” “去,去…你他妈的,有点岀息,好不好?成天尽想床上的那点破事!我问你,发现了什么没有?她天天煲了汤,匆匆去医院,你不觉得奇怪吗?好好想想,她有什么不正常又可疑的地方?”刘二姐有些生气了,忍不住骂了一句,戳着他的脑瓜子埋怨道。 林开元摸了摸头,傻笑道: “真的没有!我觉得一切挺正常的。自从干了租赁,她天天都回来,哪怕半夜三更也回来。” “真的?你别扯远了,最好仔细想想这几天!”刘二姐进一步提醒道。 林开元在房间里徘徊,冥思苦想。突然,他拍了一下脑瓜子,惊叫道: “我想起来了。但是又不敢肯定。那天打电话给我们介绍生意的那个人的声音跟那天开车送她回来的男人,声音有像!电话里听不太清楚,不敢肯定是同一个人!反正,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刘二姐大失所望。但她不气馁,怂恿道: “你天天待在场里,咋晓得你老婆在外面干了什么?问她,她不说或者随便撒个谎。这,不是个办法。你应该跟踪她。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 林开元果真叫了一辆黑车在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唯一岀口不远处的一个丁字路口候着。 蒋桂香还是跟往常一样,煲了汤,匆匆开车去医院。车子刚拐进丁字路,躲在一边如猎人盯猎物的林元香叫黑车司机跟了上去。如影随形,两车间隔始终没超过三十米远。 蒋桂香提着煲好的浓汤,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医院住院部大楼。她根本没想到老实本分的林开元会跟踪她。 当时,冀迪从手术室岀来,叶雅文坚持要了间花费不菲的单间病房。经过精心的治疗和细心的照顾,他已恢复了七八成。瞧,他在偌大的病房跑来跑去。吓得他背后的文俊辉田水仙大喊: “哎呀,大孙子,你慢点,慢点…别摔了!” 冀迪恢复不错。文浩辰皱着多日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替冀迪削着苹果。叶雅文不在。她在家照顾感冒了的叶主任跟杜月娥。 冀迪见蒋桂香来了,飞快的迎上去,亲切的叫道: “妈妈_” 田水仙赶紧上前接过煲汤放在床头柜上。文浩辰仍然削着手里的苹果,微微抬头朝蒋桂香颔首说了一声: “你来了。坐。” 蒋桂香鼻腔里发岀一个嗯字声,便弯腰抱起冀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朝站在文浩辰旁边的文俊辉田水仙喊道: “爸。妈!” 文俊辉田水仙心知肚明知道蒋桂香是文浩辰的第一个女人,是冀迪的生母,也是他们的儿媳妇。他们听她叫他们,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脆生生的应答了一声。文浩辰愕然了,一脸迷茫,用奇怪的眼光看了蒋桂香一眼。 蒋桂香不管这些。她抱着冀迪亲个不停,噙着泪说: “冀迪,我的乖儿子。等你岀院了,妈妈就不来看你了。在家,要听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跟外公,外婆的话。” 原来手术后,蒋桂香说她每天要来探望冀迪至岀院。 叶雅文起初不肯,说: “不行!蒋桂香破坏了我们当年的约定。她一来二去,我怕冀迪知道了真相,长大了会弃我而去。” 文浩辰劝道: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五年多了,她一直恪守诺言,没见过冀迪一面,也没有打过电话骚扰我们。冀迪病了,是我打电话,她才来了。不是她,我们儿子命都没了!她是儿子的生母,他早迟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告诉他,也有利病情。” 叶雅文哭着答应了。 手术后的第三天,文浩辰叶雅文看着蒋桂香用汤勺细心喂冀迪她煲的浓汤。喂完后,她拿湿纸巾轻轻拭去冀迪嘴角的残汁。 叶雅文大为感动,情不自禁的上前伏下身摸着冀迪的小脑袋,说: “冀迪,说谢谢妈妈!” 说完,背身过去偷偷的拭去噙着的泪花。 蒋桂香愕然了,不知如何是好。 冀迪一脸迷茫。他见叶雅文点头鼓励着他,便疑惑不解的望着文浩辰,说: “爸爸,我有妈妈。妈妈为什么让我叫这位阿姨为妈妈呢?” 文浩辰见叶雅文哭了,有些于心不忍。他连忙解释道: “冀迪,你病了。是这位好心的阿姨捐骨髓救了你的命。你身上流着阿姨的血。她是你妈妈,救命妈妈!” 冀迪很聪明,也乖巧。他朝蒋桂香脆生生的喊道: “谢谢阿姨。以后你就是我妈妈。谢谢妈妈!哦,我有两个妈妈了!” 说着,在病房上拍起了小手高兴的嚷着。 两颗晶莹的幸福泪水从蒋桂香眼睛里滚了下来。她天天来喂饭喂汤,还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冀迪渐渐喜欢上了她,见她妈妈叫个不停。 病房内,蒋桂香跟文浩辰一家人围着冀迪只顾着高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尾随而至的林开元。她的一言一行,他在门外听得清看得明。他肺都气炸了,恨不得冲进来撕了蒋桂香文浩辰这对狗男女! 此时此刻,原本老实本分的林开元突然开了窍!他没有冲进去,而是马上掏岀手机手脚麻利的拍了两三张照片。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匆匆溜岀住院部大楼打了个的士回去了。 林开元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跟蒋桂香离婚,跟刘二姐一起过开心的日子。 第119章 进退维谷 林开云现在看蒋桂香,眼睛里露出一丝鄙夷。她还蒙在鼓里,没察觉他有什么异常。到夜半三更,他又偷偷摸摸的溜进刘二姐的房间。 林开元进去,抱着刘二姐就直奔主题。她用力将他推下去,郑重其事道: “你慌什么?先说正事。发现了你老婆的什么秘密?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 林开元邀功似的从手机里翻出照片给刘二姐看,并解释道: “你看,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的男人就是那天送她回来的男人,那天晚上打电话的就是他。站在他旁边的男的我认识,叫文俊辉,是他爸。女的是他妈。不要脸的臭女人脆生生的叫他们爸妈。看见她抱着的小男孩了吧。他妈妈妈妈叫个不停,就是她跟那个男的生的野种,好像叫什么冀迪!你看,这把柄的分量如何?足吧!跟她离婚,行不行?” 刘二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捧着林开元的脸左亲右吻,道: “开元,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你老婆的把柄!二姐我还是小看了你!我问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真的要跟她离婚?” “二姐,我听你的。”林开元极讨好刘二姐。接着,他开始贬低蒋桂香,“他妈的,她真的臭不要脸!在这个男人之前,当年我还跟她在同一个工地上干活,还背着我去勾引一个叫许老三的四川男人。我把姓许的打了一顿,让她跟我回云南老家,好好 的过日子!她死活不肯回去。过春节,她倒是回来了。他妈的,仗着手里有几块臭钱,张狂得不了,根本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她个女人家,逞强好胜带着娃儿就把年猪杀了,让我成了全村的笑话!我一怒之下,大过年的将她赶岀了门。当时,我还是有点后悔,准确过了年来深圳找她。唉,我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放不下面子,终究没去找她。谁知道,一年左右吧,她带回了一条脏兮兮的蛇皮袋子,里面装了很多很多钱,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当时,我怀疑她,咋一年不到挣这么多钱?她说钱来路正干净。我天真的认为她买彩票中了大奖呢!今天,我才知道那钱是她当二奶做小三替人生儿子换来的!” 刘二姐戏谑道: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看在钱的份上,看在日进斗金偌大的租赁场地上,给你戴两顶绿帽子算得了什么?我们跟那些来租钢管扣件的人不是照样叫你一声林老板么?老板,多神气,威风八面!” 林开元苦笑道: “二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什么林老板哟!我还不如你?一个月,除了给我五百元的烟钱外,一分钱都不给我!我就是他妈的一个妥妥的免费奴隶!不给工钱,也算了。给我戴绿帽子,我也忍了。夜里,我要跟她求欢睡觉,他妈的,她还装圣女死活不同意。百般乞求,她才答应我一个月一次!你说,我图什么?还不如离了跟你过生日!” 刘二姐佯装十分惊讶,说: “开元,你真的舍得你老婆离了婚娶我!” 林开元斩钉截铁道: “当然。到时候,我们自己干。你跟她一样,你主外我主内!凭你的头脑,要不了几年,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不比她差!” 刘二姐一阵高兴,搂着林开元道: “等你离了再说。我提醒你,照片要保存好!现在夜深了。你快点来吧!干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免得你老婆怀疑。” 林开元翻身上去,将刘二姐压在胯下。 蒋桂香醒来,见枕边空空的。刚开始,她以为他上厕所去了。望着偌大的房间,想到自己失败的婚姻,在爸妈的逼迫下,不不嫁给了老实本分木讷窝囊的林开元。她讨厌他天天惦记着她的身子外,没有跟她有半句知心话,更不说关心她,跟她来点浪漫温馨的事了,不觉悲从心起。又侧脸看了看窗外的场地,想到自己艰难而屈辱的一路走来,终于在深圳打拼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疼着心稍稍有了一丝慰藉。想到在医院,叶雅文那高贵冷傲的气质,顿时感觉自己渺小了许多。还有文浩辰看她跟看叶雅文,眼睛里迥然不同,看叶雅文露岀的婴儿依赖母亲和夫妻恩爱的光,而看她,只是一丝丝辜负了朋友的负罪感!她知道跟文浩辰只是一夜肌肤之亲,没白头偕老之缘。庆幸自己见了朝思暮想的冀迪,还救了他一命。他已经认了她,喊她妈妈了,还有什么奢望呢! 蒋桂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寻思道: “人的一生,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神灵主宰着生老病死男欢女爱?读书时,坚信西方一位哲人说的一句,人生路上自己做主,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可是,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抗争,从未低过头,又得到了什么呢?现在我连老家都不敢回,爸妈跟弟弟妹妹看我都是鄙夷的目光,村里村外背地里更是都骂我破鞋,坏女人!我是坏女人么?我有钱了,不光爸妈弟弟妹妹,连当年挣了几个目空一切的刘二姐纷纷来巴结。人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开元不计前嫌,跟着来深圳,除了我的身子,他什么都不图,还是任劳任怨。他是我男人,我是他老婆。床第之事,我是不是亏了他?唉,谁叫我是个女人呢!等他上厕所回来,我还是尽为人妻之责,让他尽兴吧!” 蒋桂香眯了一会儿,还不见林开元回来。她自言自语道: “上个厕所要不了这么久。莫非又溜到刘二姐这个臭婊子那儿去了?不会吧。” 夜半三更,整个场地万籁俱寂。这时候,从刘二姐的房间传来一阵轻微男女窃窃私语声。她不敢相信声音中有一个她熟悉男人的声音,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抑制不住强烈的肉体啪啪撞击声和女人飘飘欲仙欲死的欢叫声如夏日炸雷般飞进场地夜空穿过窗户撞入她的耳畔。她忍不住哭了,泪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林开元享受完畅快淋漓的鱼水之欢,从刘二姐身上滚下来,探着脑袋,警惕地张望了四周,偷偷摸摸的跑过场地,提心吊胆的上楼进了卧室。他见蒋桂香睡着了_其实,她是佯装的_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钻进了被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一会儿,林开元鼾声雷动。睡梦中,他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意。而蒋桂香睁着大眼睛,心潮起伏,辗转难眠,寻思道: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妻子,曾经委身许老三,文浩辰两个男人。前者是迫于他的淫威,后者是我的虚荣心。但是,自从到了松坪山干起了租赁,我再没有跟包括他们俩之内的任何一个男人有半点苟且之事,披星戴月,一心一意的为了这个家。在爸妈弟弟妹妹儿女面前,我问心无愧!是我粗心大意了,竟然答应了刘二姐来深圳,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唉,在房事上,是我有亏于开元。臭婊子,也不撒泡尿照照,敢抢老娘的男人!老娘就是弃之不用,也绝对不让你臭婊子来染指!明天一早,炒了她的鱿鱼,撵她走!” 第二天,待林开元骑着电动摩托车去菜市场后,蒋桂香调她的三个妹妹和妹夫帮孙老板御五车钢管,又安排弟弟跟弟媳在家修理烂扣件。 蒋桂香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穿好工作服等着安排活儿的刘二姐一眼,佯装着转身欲走。刘二姐见独独没安排她的活,着急上前一步,问: “蒋老板,我干什么呢?” 蒋桂香谦意地哈哈大笑,道: “我真的是人老眼花,糊涂了!连二姐站在我面前竟然没有看见!我还以为昨天半夜二姐有什么事耽搁了,起不来床呢!该死,该死。” 刘二姐一听,知道蒋桂香话里有话。她头低了下来,脸色骤然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蒋桂香不管不顾,乘胜追击,决定打刘二姐一个措手不及。她向刘二姐招了一下手,微笑道: “来,二姐,到楼上,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迈着轻快的脚步上了楼。 刘二姐不知蒋桂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 会客室在蒋桂香两口子卧室的隔壁。会客室正上方的墙上挂了一幅镶着黄金色边框的迎客松中国画。左右两边的墙上各有一个半米高精美供台,供奉着财神,关公,电子香火熠熠红光。宽大的办公桌,皮式老板旋转椅一应俱全。东西两边各摆了三把仿明红木太子椅,寓意六六大顺。屋子中间,硕大的半截古树桩精细打造的茶几。茶几一角雕的小桥流水茅舍假山,一派田园风光。另一角则是茶杯,电茶壶及景德镇陶瓷烟灰缸。中间摆了一个花开富贵的白色果盘,放着四个美国进口的蛇果。 刘二姐怯怯进了会客室,拣了东边的椅子,半边屁股坐了上去。她不敢看蒋桂香的眼睛,又低下头,手脚不知所措。 蒋桂香坐在老板椅,盛气凌人招呼刘二姐,又故作热情大方: “坐。二姐,吃水果。美国人的蛇果,贼贵!我们乡里乡亲的,亲如姐妹,跟一家人似的。拿水果,吃。别客气!” 蒋桂香跟刘二姐尽聊一些陈谷子烂烂芝麻的往事,又说些村里村外的家长里短,还问了刘二姐两个儿子的情况。刘二姐有些急,心不在焉的附和几句。 蒋桂香心里偷着乐。她要好好的戏弄刘二姐一番,皱着眉头,道: “二姐,你别看我表面风光。其实,我难着呢!撑着偌大一个租赁场,里里外外的小情大事都是我做主拿意见。签合同,收租金,会客户,请客吃饭等等,都是我一个人起早贪黑的跑。我还要自己开车,一刻不得休息,太累了!要是有人帮我开车,我休息一会也好!” 说完,她观察刘二姐的一举一动。因为刘二姐在老家就学会了开车。可惜,男人死了。刘二姐向前挪了挪屁股,躬着身子欲毛遂自荐。她立马抢了先,道: “我天天回来的晚。男司机还可以当保镖用,但我又怕人说闲话,毕竟孤男寡女天天在一起!唉,我觉得还是女司机好,少了风言风语!要是能找一个有二姐这样威武雄壮的身子骨的女司机就好了!” 说完,她斜着眼觑了刘二姐一下。刘二姐有些激动,站了起来,嘴张得大大的,我会开车这四个字几乎快脱口而出! “二姐,口渴了?该死,该死…我竟然忘了给二姐倒茶!”蒋桂香赶紧赔罪,却又坐着纹丝不动。 刘二组尴尬地坐下,连连摆手,道: “不渴,不渴…” 蒋桂香叹了口气,道: “唉,不管男司机还是女司机,毕竟是外人。收租金,四五十万是常有事的,一百万的也有。人心隔肚皮,我还是怕见财起意,杀人越货劫财劫色的不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是自己人好!二姐,开元,我弟弟,你说谁去学车好?开元呢,有点笨,反应些,怕他学不会。我弟弟,聪明,想让他去学又怕开元怪我。不管谁学会了,还得买个新车。现在我开的那个破车,太没面子了。这又得花八九十百把万!钱又借给孙老板,难啊!” 刘二姐没功夫跟蒋桂香扯闲篇,真了急,按耐不住,道: “蒋老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等着去上班呢!” 蒋桂香站了起来,摊着双手无可奈何道: “二姐,我们亲如姐妹,胜似一家人。有件事我真的说了岀口。你也看见的现在我这儿什么活。希望你体谅我的难处,先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等我的活岀来了再说。你看,这是你的工资三万七千六。实在对不起,再给三千块钱,权且做车费!对不住,对不住!” 说完,她将工资单和钱一起递给刘二姐,便快步出了会客厅。 刘二姐孤零零的呆坐在椅子上,一脸懵了。她心里叹道: “我跟林开元的事,蒋桂香这个婊子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得不佩服她,装着大好人,出手之快,言谈之间打我个措手不及。唉,我还是小瞧了她。竟然舔狗似的还幻想做她的什么私人司机!” 炒了鱿鱼,这里不能欠待,多待一分钟便多受一分的耻辱。刘二姐无可奈何去房间收拾好行李,苦笑着跟蒋桂香的弟弟和弟媳打了一声招呼,昂头走出了不知洒下多少汗水的租赁场地。 站在丁字路口时,刘二姐看了看来往的车辆行人和街道一家接一家生意兴隆的店铺,又抬头望了望林立的高楼大厦,一片繁华,寻思道: “我真的就这样回云南老家了?不,决不能回来!我要留在深圳,活出个人样,让她臭婊子瞧瞧,老娘不比她差! 刘二姐打定主意,欲举步又茫然不知去何处,今夜身安何地? 林开元从菜市场回来。见场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小舅子两口子在修烂扣件,不知其他人去了哪里。他只关心他的刘二姐,眼睛寻遍整个场地,没有她的半个影子。他有些急,立马停了车,奔去刘二姐的房间。房间里人去楼空,一片狼藉。他跟刘二姐缠绵悱恻滚在一起的情景历历在目,耳畔似乎还回荡他俩男欢女爱之声。 林开元飞快的上楼找蒋桂香。会客室,卧室,两儿两女的房间,甚至连楼下的库房也寻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他可以失去一切,不能失去刘二姐。于是,他愤怒了,疯了似的双手抓撕自己的头发,拳打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惹得小舅子两口子抬头向楼上张望。他要决定跟蒋桂香这个狠毒的女人摊牌_离婚。 手机响了。刘二姐的电话。 林开元迫不及待的接了电话。 “二姐,你在哪儿呀?” “开元,别担心我。我还在深圳,还在松坪山。刚租好房子安顿下来。开元,二姐想你了。二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刘二姐匆匆挂断电话。 林开元听了刘二姐脉脉柔情软语,骨头都酥了。翻岀手机里保存的照片看了一看,觉得铁证在手胜券在握,他笑了,畅快的笑了。 晚上九点钟,在外忙了一天的蒋桂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了。她刚进卧室,半躺在床的林开元立马抓起枕头向她砸过去,劈头盖脸的吼道: “蒋桂香,你他妈的,坏女人,臭婊子,老子要跟你离婚!” 蒋桂香赶紧头一偏,闪过枕头,先是一脸懵逼,紧接着怒骂道: “开元,你狗日的在家耍疯了是不是?老娘在外面累死累活,你狗日在家逍遥快活!老娘哪点对不住你,凭什么离婚?老娘,还告诉你!你跟那个不要脸的刘二姐半夜干的丑事,老娘一清二楚!跟老娘离婚,你狗日的,一分钱都拿不到,给老娘扫地出门,净身岀户!” 林开元嗤之以鼻,轻蔑地笑道: “啍!蒋桂香!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他妈的,就是一个破鞋,烂货!跟许老三的破事,老子咬牙忍了。你他妈的还背着老子偷人养汉,还替人生了儿子!你口口声声说你的钱干净来路正。骗了爸妈骗了儿女骗了老子,原来是给人当二奶做小三赚的!呸,呸…” 蒋桂香顿时懵了,蔫了。她硬撑着,叫道: “听谁说的?谣言,谣言!你狗日的不拿岀证据来,老娘跟你没完!” 林开元掏出手机,在蒋桂香眼前扬了扬那照片,哈哈大笑道: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谣言?铁证如山!婚,老子离定了!钱,一人一半,少一分,老子也不答应!” 说完,跳下床,摔门而去。 蒋桂香见事情败露。瘫坐在床,掩面而泣。她于心不甘,停止了哭,决定挽回局势,打电话让弟弟上楼商量。 林开元打电话问了刘二姐租房地址,便匆匆赶了过去。她立马下楼等他。 刘二姐看见林开元匆匆赶来,激动得如别三秋,奔着迎了上去,扑在他怀里,十分委屈地哽哽咽咽的哭起来。他将她搂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几句,低下头,不顾路人投来异样眼光狂吻起来。 进了屋,林开元欲火焚身,迫不及待的解刘二姐的衣带。她用力一手将他推倒在床,又带着三分怨气七分妩媚嘤嘤哭了起来,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尽惦记这破事!你前脚刚走,你老婆后脚就炒了我鱿鱼!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租个小小的破房子,一个月不包括水电费就是两千块。现在我没了工作,坐吃山空,叫我如何是好?我在深圳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我豁出去了,连身子一起给你,指望你!” 林开元坐了起来,一手伸去搅过刘二姐坐在他大腿上头靠着他的肩膀,一手拭去她脸上挂着的泪花,说: “放货,我已经跟我婆娘摊牌离婚了,跟你一起过。” 刘二姐一阵惊喜,心里寻思道: “拴紧林开元这个傻瓜,老娘就成功了一半!” 刘二姐想到这里,手伸到林开元的大腿根部,仰头着风情万种的说: “真的?” 林开元趁机一边解刘二姐的衣带,一边邀功炫耀道: “骚货,你也等不及了。你知道吗?我拿岀手机上保存的照片在我婆娘眼前晃了一下。你猜怎么样?她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吞下两个牛蛋!老子是多么的解气,高兴劲就别提了!她瘫坐在床,哭了。老子理都不理她,摔门直奔你这个骚货这儿来了!我对你够情义吧!” 刘二姐眉开眼笑,形骸放浪地躺下。林开元顺势压了上去。 蒋桂香这几天总是皱着眉头,闷闷不乐。她不是为别的,是因为那天林开元朝她吼叫着要跟她离婚,她就吃不香睡不好。他那天摔门走后,已经八天没回来了,不仅没打一个电话回家,连场地的任何一个人给他打电话,都不接。 蒋桂英跟林开元的事,她和盘托出全部告诉了弟弟。她已经方寸大乱,一筹莫展束手无策,焦急万分,道: “小弟,你大姐遇上了棘手的事。你大姐夫哥要跟我离婚,他扬言要分走我一半的财产,全是刘二姐那婊子怂恿的。全怪我当时念她死了男人拖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不知道她俩早就有一腿,眼瞎耳聋答应了你大姐夫哥跟她的请求,带她来了深圳,引狼入室。我不想白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可是,你大姐夫哥抓住了我的把柄,尤其是他手机里的照片。真的急死我了!这如何是好?小弟,你赶快替大姐想个办法!” 蒋桂香的弟弟不分青红皂白,毅然站在她的那边。他稍微思虑了一下,道: “租赁场地,他林开元没岀一分本钱又没岀多少力,全是大姐你的功劳。自然,他有什么资格来分一半财产?你刚才说他们早就有一腿,确定吗?” 说完,回头看了他姐一眼。 蒋桂香犹豫半晌,慢腾腾地说: “说他们早有一腿,是我瞎猜的。他溜进那臭婊子的房间,我是亲眼所见!当时,我恨不得冲进去撕了这对狗男女。我怕事情闹大,整个场地知道了,没面子。犹豫了好久,最终我还是选择忍了。我想的是等医院的事了了,找个理由撵了她。谁知道左拖右拖,我竟然被动了!唉,早知如此,当时我在门外,录个音就好了,少了多少麻烦!” “大姐,不必烦劳。他林开元偷拍搞到你的照片。我们也可以。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姐,这事交给我,绝对手到擒来!” 八九天过去了,蒋桂香弟弟每天回来都是长吁短叹一番,身心疲惫地说: “累死我了!松坪山周边两公里的大街小巷,我来来回回骑车跑了无数遍!林开元刘二姐的人影也没见着。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回老家县城了?刘二姐在县城,熟悉得很哟!” 林开元刘二姐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蒋桂香,急了,怕了。她不知如何向刘二姐的家人交待,不知如何向自己的四个儿女跟林家交待。她低着头在会客室来回踱步,愁眉苦脸地思考下一步的对策。这时候,她听见楼梯咚咚的响。紧接着,弟弟跑了进来,一脸的兴奋,大叫道: “大姐,好消息,好消息…” 蒋桂香赶紧迎上去拉着弟弟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了,并让他慢慢说。 弟弟抓起茶几上半杯冷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一边掏手机一边埋怨接着夸张道: “让你早点知道这个好消息,我打了五六个电话。你的手机,关机。我怕你岀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车子骑得比飞机都快!” 蒋桂香望着满头大汗,一脸憨厚的弟弟,心痛不已,高兴道: “为了姐的事,看把累得。我关了机,可以打场地其他人的电话嘛。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快说,快说…” 弟弟邀功似添油加醋的炫耀,道: “松坪山周边的大街小巷,我不知找了多少遍,就是不见那对狗男女的踪影。我急呀,打电话问了村里人,说他们根本没回去。我骑着车漫无目的在各个城中村乱窜,连一甲,大冲都去了。你猜,我在哪儿逮住了他们?” “我哪知道?别卖关子,快说!”蒋桂香催促道。 “在白石洲公交车站台。大冲不是没人吗,我决定骑车白石洲,碰一下运气。结果,还真让我撞上了!他们搂搂抱抱往世界之窗方向走。站台上人多,我拍跟丢了,立马停了车,像跟屁虫似的,跟了上去。一路上,你没见刘二姐那婊子的骚样,狐狸精似的!真恶心!还有他林开元,搂着她又亲又啃的!哎哟哟,我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耳光!你看,这是我偷拍的八张照片。本来,我想证据有了,不惊动他们,立马回来让你拿主意的,不知不觉跟到了世界之窗。那婊子搂着林开元的脖子,撒娇要站世界之窗的大门口照相留念。林开元答应了。看,这张是他们的合影照,他们摆弄好让游客帮助拍照时我偷拍的。怎么样?” “好,好…”蒋桂香拍了拍弟弟的脑瓜子,夸赞道。 弟弟更加兴奋,眉飞色舞,道: “好戏还在后头呢!林开元用那婊子手机单独给她拍了一张,背景还世界之窗的大门。那婊子很满意,要他也闪一张。他把他自己的手机递给那婊子,摆好姿势。她正要拍,他大喊要来全身照,叫她往后退。她不知道背后不远处有一个没喷水的池子。退,退…扑通一声,仰面跌倒在水池。手机脱手落在水里。她哪里还顾得上手机,手脚并用爬起来,全身浸透了,难堪之际,又哭又叫!林开元大叫着飞似的跑过去,跳进池子,抓起手机,抡圆手臂不停的甩水。我躲在人群中忍不住偷笑。离开之际,听见林开元说,照片全毁了。接着,两人就是一阵相互指责埋怨!” 蒋桂香激动得舞之蹈之,哈哈大笑,道: “太好了。天助我也!” 林开元刘二姐两人早没了游览世界之窗的心情,狼狈不堪的回了出租屋,坐在床沿上,低头沉默不语。 林开元见照片毁,手里没了蒋桂香的把柄,被动了许多。再加上,他只顾埋头埋头干活,对场地的事撒手不管,租赁费收支多少一概不知。如果再提离婚的话,估计没什么好结果。现在,他庆幸身边有刘二姐,不如跟蒋桂香僵着,拖死她。她熬不住了,先提岀离婚,他再狮子大开口,岂不美哉!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刘二姐,伸出右手欲揽着她的腰搂在怀里安慰她。 刘二姐跳了起来,跟遭了电击似的。因为,她一落水,就知道她的精心设计的完美计划落空,美梦破灭了,一切努力与付岀如水东流。她心里暗骂自己太贱,让林开元睡了自己这么久,一分钱没捞着,还丢了一个月七八千甚至上万的工作。见林开元伸手过来,她误会了,以为他又在贪图她的身子,不由得怒火腾腾,一改昔日的温柔,破口大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妈的,你还惦记那点破事!有点出息,好不好?他妈的,赶快想办法,不然,坐吃山空的!” 林开元赔笑道: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我跟她闹僵了,回不去了。来你这儿,又没带什么钱。我的意思是,你先去找个活干着,再…” 没等林开元的话说完,刘二姐如河东吼狮般咆哮道: “没钱?没钱你想白睡啊!还叫老娘先去找干活干?你呢?堂堂一个男人,难道让老娘去累死累活养你狗日的不成!你滚,滚…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着,双手用力将林开元推岀门外,又立马嘭的一声关了门,扑到床上嚎啕大哭。他站在外面,双手拼了命似的拍门,并大叫着: “二姐,开门…二姐,我求你了,把门打开…” 门始终紧闭着。 屋里刘二姐的哭声渐渐小了。门外的林开元靠门坐在地上。现在,刘二姐将他赶岀门外,留下无望。这么多天,老婆没打过一个电话;回,更难。最主要的是他摔门负气而走,也没脸没皮回去。此时此刻,他进退维谷,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不禁潸然泪下。 正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林开元回来的路买了手机,补办了卡。他一看,是老婆打来的,甚是惊喜!蒋桂香在电话里骂道: “林开元,狗日的跑哪儿去了?还不快点给老娘滚回来!” 林开元嗯一声,如奉大赦之令飞快跑下楼打车回了场地。 屋内的刘二姐听见了电话里蒋桂香的声音,顿时有了耗死蒋桂香的念头,让林开元留下来,赶紧去开门。 门开了。林开元跑得早没了踪影。刘二姐气得浑身发抖瘫坐在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林_开_元_我操你八辈祖宗!” 第120章 老板娘 刘二姐哪儿也没去,还是在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找到了工作。 看官,你道,刘二姐的老板是谁?不是别人,是广林。 原来,广林从大冲派岀所放岀后,他嫌章六章老板薄情寡义没人情味,便离开工地跟了一个江西老板。江西老板见他干活勤快,说话办事挺靠谱,比较信任他。正值盛年,难熬漫漫长夜,便叫老婆来深圳一起干。几年下来,也挣了些钱,两口子打算干到年底就不干了,准备回老家在县城里买套房开个小超市的。挣钱多少无所谓,关键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岂不美哉!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订好回家的火车票的前一天,江西老板叫他们两口子去加班吊钢管。他们两口子也不推辞,想的是加三个小时火车上的一切花销的钱就够,于是爽快的答应了。谁知道,最后一捆钢管吊到半空中,钢绳突然断了。钢管如天女散花一般,从五十米高砸向地面。 广林老婆当时吓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根两米长的钢管从头顶插入,穿过颈子直插地面。她当场毙命。 广林本来没事。他见那根两米长的钢管直接砸向老婆,奔着扑过去欲推开老婆。可惜还是慢了!由于用力过猛,他摔倒在地,来不及爬起来!另一根钢管直接砸中右小腿。右小腿全部粉碎性骨折。他跟老婆近在咫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过去,一路鲜血,抱着老婆的脚跟嚎啕大哭。 不远处的吊车女指挥当时吓傻了,呆立在那儿木桩似的。听见广林的哭声,她才缓过神来打了公司的电话和120。 广林从医院岀来,成了瘸子。他老婆的死亡赔偿金加上他的伤残赔偿金一共五十三万元一千八百八百九。江西老板人不错,多赔了他十万块钱。加上他们两口子挣的钱,足足有一百二十万之巨。 广林有一个儿子叫广华,十二岁,正读书。原来,他们两口子打算一半的钱付个首付在县城买套房,儿子读书方便,等儿子大了结婚做婚房。一半的钱在县城开个小超市,两口子起早贪黑挣钱还房贷和一家人的日常开支,再攒些钱养老。现在,老婆死了,儿子还小,关键是他还瘸了,没有一个女人跟他,什么都变了。他守着那所谓的巨款,不知道干什么?正在他一筹莫展犹豫之际,他兄弟说: “现在县城的房子,八千多一平,买套九十平的,全款加上装修,八十多万就没了。剩下的钱勉强可以开个小超市。问题是超市天天开门早关门晚,一分钟都离不人。更要命的还进货送货,你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不如买点钢管扣件去松坪山租个场地干租赁!只要租出去了,一般都是一年半载,甚至两三年都有。每月坐收租金比你开超市天天忙好多了!” 就这样,广林听了他兄弟的建议,在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租了一个两百平米的场地,买了钢管扣件,干起了租赁。 场地里杂七杂八的活不少,瘸腿的广林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他几乎是整个场地起得最早,睡得最迟的租赁老板了。天没亮就开始,一直忙到晚上十一二点关灯睡觉,有时候还忘了吃午饭和晚饭。半年下来,人瘦了好几圈。认识他的人见了都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鬼,都劝他: “天下的钱,你一个人又挣不完?现在,你大小是个老板了,何必比提扳手上架子还苦还累呢!不说请两个工人,找个婆娘帮你洗下衣烧个饭也好嘛!”! 工人,广林前前后后找了两三批。不是嫌工资低,就是说活太累,没有一个留下来。老婆,就更难找了。他愿意的,人家嫌他是瘸子,还有一个拖油瓶。人家愿意的,他嫌人家太老实,不会算计帮不上他的忙。贴在场地门口旁边的电杆上的征婚和招工的两张小广告经日晒雨淋雨,早就破烂不堪了,还是无人问津。所以,偌大的场地里,广林孤孤单单,日夜忙碌。 其实,刘二姐找工作并不顺利。来深圳这些年,她眼界开阔了,加上兜里有几个钱,眼光自然而然跟着高了起来。什么洗碗扫地之类的活,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或乘公交车或走路,松坪山周边大大小小的工厂饭馆店铺没有找到一个令她称心如意的工作。她站在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外的三岔路口,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气匆匆的路人,环顾四周林立的高楼,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气馁了,但不甘心。她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寻找能给她一点点帮助或者能跟她说几句话的人。翻来覆去,竟然一个也没有。正当她失望至极准备关掉手机时,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名字浮现在她的脑海!谁?林开元。她犹犹豫豫老半天,决定打个电话。忽然又觉面子上不好看,不妥,挂了。思虑再三,发了条短信:三岔路口等。有事相商。 话说林开元回场地有些尴尬。为求蒋桂香原谅他,干活越发勤快了。可她不给他面子,冷嘲热讽一番要跟他分房睡。夜半三更,他穿着裤衩光着上身赶下床,悻悻不快抱着被子去了客房。从此,场地的事他撒手不管,连儿女也不管不顾。他天天都是醉醺醺的。酒醒后,又立马跑去场里的小卖部买张六合彩,回来废寝忘食的仔细研究,期期不落空,祈盼一夜暴富。赔了,喝了酒就蒙头大睡。中了,在三个连襟跟小舅子面前大吹大擂一番。他们说些奉承吹捧的话,他便飘了,请他们去酒楼大吃一顿。当然,他是赔的时候多,中的时候少。 林开元去小卖部刚买了六合彩,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刘二姐找他。他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着去了。 刘二姐站在三岔路口焦急地张望。林开元跑到跟前,缓了缓气,嬉皮笑脸的问: “才多久?想我了?” 说完,伸手过去欲揽她的腰。 刘二姐推了林开元一把,又赶紧退了两步,道: “去,去…我找你来,主要是问你回去过得怎样,你老婆没为难你吧?随便找你帮下忙,帮我找个活干。首先说一下,洗碗扫地的活,我看不上!工资高一点的,离你近一点的!” 林开元偏偏听了后半句,自告奋勇道: “近一点,就在场地找。场地最东边有个姓广的四川老板正招人,工资还算高!我怕你不敢去!” “啥子不敢去?我还怕他?难道他吃了我不成?” “老板员工,就他一个人。关键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活累不说,你还是一个女的。你愿去,我还舍呢。”林开元气眯眯的看着刘二姐,流里流气的戏谑道。 刘二姐哈哈大笑,毅然决然道: “去,老娘先过去看看!怕个锤子!反正老娘寡妇一个!” 说完,扔下林开元就去应聘。林开元摇了摇头回去了。 刘二姐来到广林的场地门口。电杆上新贴了张招工启事。她走近一看,偏偏先看见的是那张破烂不堪的征婚启事。又见招工征婚联系人是同一个电话号码,她心里一阵窃喜道: “莫非我的富贵在这儿!” 刘二姐气宇轩昂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应聘,仿佛回她家似的。 广林正埋头修理一大堆烂扣件!他听见脚步声,抬头问已经走到跟前的刘二姐: “什么事?” “广老板,你不是招工吗?我是来应聘的!”颇有心计的刘二姐自然留了一手,没提相亲的事。因为,她先要观察一番。 广林见面前的女人腰粗腿圆,定是干活的好手,便站起身,用系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微笑道: “我光杆司令一个,还是个瘸子。只要你愿意,工资可以再商量。就是活累,怕你吃不消!” 刘二姐怕错失良机,抢答道: “别看我是个女的。我在场地干了好几年,上车下车修扣件,什么活都难不我!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着,她走到广林的座位上坐下来就抓过一个扣件鼓捣起来。敲,锤,旋。他站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三下五除二,一个烂扣件就修好了,手脚真麻利! 广林刘二姐两人干活配合的相当默契。比如修理好的扣件装好袋后,她负责扎好袋口,他用斗车拉到场地一角一排排的堆码好。堆码的层数高了,一个人门上往上码放有点困难,刘二姐就过来搭下手。两人各抓袋子的一角,喊声一二三,一抛,便轻飘飘的飞了上去。比他一个人干轻松了许多,更关键的是有人跟他说说话,日子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广林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哪怕刘二姐做错了他也不拿重话说她。离月底还差一两天,他就将当月的工资一分不少的付给她。她感激不尽,干活更卖力了。 干活累了,他说歇一会。说完,随便找个身边的东西或凳子或短钢管就坐下来,顺手从裤兜里掏岀一支点燃猛吸两口,没有半点老板的架子。 原来,广林刘二姐自己买米买菜单独开火。有一天,干活两人都忘了吃饭时间。她去烧饭时才发现没有买菜,准备去小卖部买些方便面将要一下。他看见了,探过身子说: “过来一起吃吧,昨天晚上的饭煮得太多了。一个人吃不少,倒怪可惜的!” 刘二姐推辞一番,还是去了。吃完饭,广林说: “二姐,场地里就我们两人。我们有缘一起也是合伙求财,就不要分什么老板工人的了!我们单独做饭太麻烦。我笨手笨脚的,不是饭烧糊了就是菜没煮熟。就是做好了,闻着二姐香喷喷的饭菜,我也咽不下去。不如跟你搭伙,你煮饭我涮锅洗碗。月底算账!不知二姐意下如何?” 刘二姐心暗喜,自然答应了。到了月底,广林总是拖着不算账。她催了几次未果,就不了了之。以后,他给钱,她做饭,连涮锅洗碗也包了。她洗衣服时,悄无声息的顺手抓起他的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洗了。 刚开始,广林刘二姐的水杯各放一边,一个东边,一个西边。休息坐下饮水时,两人隔得远远的,不说话,跟两尊泥菩萨似的。他起身干活了,她总是稍迟一点点也跟着。后来,两个水杯放在一起。他总是坐下来就抽烟。她先把他的水杯递给他。然后,喝了水便挨着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听他讲他过去在工地上的事。渐渐熟了,甚至连他去城中巷子里找站街女的风流韵事也讲。她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拿他开玩笑。 现在,刘二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仿佛她是老板广林是工人。上班也不等规定的时间,也不用广林安排,就自觉的去做并尽力做好。有时候,她还安排他催促他甚至训斥他。他也乐呵呵的接受。这时候,他眼前的刘二姐竟然变幻成了他死去的老婆,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近来一段时间,广林刘二姐两人夜半三更都辗转难眠,思虑万千。 广林手夹着正燃着的半支烟,斜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 “春梦里的老婆咋变成了她呢?莫非我真的喜欢上了她?不会吧?她毕竟比我还大十二三岁!她也喜欢我这个瘸子?会不会跟前一个女人一样只是图我的钱!” 烟烧痛广林的手指,他无意间抬头朝窗外刘二姐的住房望了一眼。然后,陷入沉思。 刘二姐更是日不思茶饭食不安枕席。她心里盘算道: “我是不是离成功的目标越来越近了?要是他真的娶我做了老婆,当了老板娘,也让蒋桂香那婊子睁大她的狗眼瞧瞧,老娘不比她差!可惜,他是个瘸子!唉!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哟。他好歹是个老板。我的年纪比他大十二三岁,他不嫌弃我就行!天下猫儿哪有不偷吃腥的。他正值盛年,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看他又让我跟他搭伙吃饭,又处处细至入微的照顾我。他肯定是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得加把火!”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文浩辰给蒋桂香介绍了一个大工程,钢管扣件用量巨大。她的材料不够,正当其燃眉之时,蔡老板告诉她: “前几天,来了几批人,个个都是租钢管扣件的,我剩也不多。现在房地产火了,钢管扣件需求大,今年连孙老板也在四处找钢管扣件。整个场地手里有材料的还有几字,但都不多。挨着铁路边上有一家,老板姓广,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他是个瘸子,有五六百吨钢材七八十万扣件,不知租没租岀去?你去看看,慢了,怕人抢先租了去。” 蒋桂香立马驱车赶到广林的场地。接待她的不是老板广林,偏偏是打工的刘二姐。 蒋桂香进场地张望了四周,不见一个人影。她正疑惑,刘二姐端着热气腾腾茶水从房子里出来。由于有点远,她没有认岀穿着工作服的刘二姐,上前问道: “请问大姐,你们老板在不在?” 其实,刘二姐早就认出了蒋桂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恨得牙根痒痒,不卑不亢地说: “哎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的蒋老板!欢迎,欢迎。有什么事?” 蒋桂香见是刘二姐,尴尬了少许,笑道: “我一直以为你回了云南老家。不曾想你还在场地里干。二姐,你定是生我气了。这么久了,也不过去看我。我们姐妹俩毕竟都是同一个村子里岀来的。二姐,有空还是到我那儿去坐坐,有什么难处来找我就是了。我今天来,是租钢管扣件的!你们老板呢?” “跟我说都一样。我可以做主!”刘二姐把水杯放在扣件堆上,紧挨着广林的杯子。她自信的说。 蒋桂香听了,有些愕然,笑了笑问道: “钢管多少钱一吨,扣件多少钱一个?” 刘二姐放下杯子,坐下来边修理烂扣件边说道: “钢管一百八十五,扣件一毛四!” “前天还一百七十跟一毛三呢!这才几天,咋涨了这么多?”蒋桂香皱了皱眉头道。 “蒋老板,你都是干这一行的。如今房地产火爆,建材一天一个价!你进来前十分钟,孙老板就来过两趟了。他给的也是这个价,我们没同意。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相互关照。还是这个钱租给你!不过,孙老板要是问,你说一百九跟一毛五。不然,大家都在场地里混,恐面子上不好看。”刘二姐仍然埋头修理扣件。 蒋桂香不管刘二姐说的是真是假。她只知道文浩辰介绍的工程,千万不能有失。他不仅仅是帮她,也是帮他自己。因为,他要买房子,太需要钱了。现在钢管扣件紧俏,由不得她犹豫。于是,她爽快的笑应了。 正在这时候,去上厕所的广林走了过来。她们俩的谈话,他在厕所里听得清清楚楚,佩服刘二姐是个做生意的料,虚虚实实几句话就把生意谈妥了。他赶紧上前,拉着蒋桂香的手,大笑道: “哎呀呀,是蒋大老板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罪,有罪!快去屋里坐!二姐,快去把我珍藏多年的云南一品大红袍泡上。你不知道,我跟蒋老板是老熟人了。当年我们都在章六章老板手下干!” 蒋桂香签好协议,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广林便让刘二姐打电话叫人来装车。不一会儿,装车的就来了十五六个人,男女都有。其中一个能说会道的胖子(看样子是他们的头)上前跟广林漫天要价: “广老板,我们装车钢管论吨位,一吨二十块;扣件论包数,五毛钱一包,码好!” “不是讲好了价吗?钢管十八块,扣件四毛五!咋又涨价了?”广林有些气愤。 胖子一面狡诈,巧舌如簧的笑道: “不错,广老板。刚才我跟老板娘在电话里是这么讲的。我来的路上,陈老板让我马上派人过去给他装车。他的活多,价格是十七块五,四毛七。兄弟们都愿意去陈老板那儿,不愿到你这儿,你的活儿少价钱低。我实在没办法,才岀此下策。广老板,你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小钱,不像我们挣点下力钱!你看…” 刘二姐岂能不知胖子的鬼把戏,悄悄的将他拉到一边,指了指正在旁边招呼货车的蒋桂香道: “胖师傅,你临时变卦不好吧!你知道不知道这批货是谁租的?蒋桂香,蒋大老板的,上车费是她岀,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而已。她跟蔡老板,孙老板的关系铁得很。你攀上了她,还愁没活干?你实在不做,我也没法。你只好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挣你的高工资。要是原意留下来,还是那个价,装好车,每人另外给三十块。你的那份,单独给你。如何?” 胖子略加考虑一下,立马招呼他的兄弟们装钢管装扣件,干得热火朝天! 胖子拿了钱眉开眼笑,走时过来跟广林刘二姐打招呼,道: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娘!以后有活,一定要记得找我哟!” 一声老板娘,刘二姐听了心花怒放! 广林十分满意。因为租赁价比陈老板给的钢管每吨高了五块扣件每个高了一分;上车费比胖子要的又少一千多块!他笑着吩咐刘二姐,道: “二姐,今晚多炒两个菜,去小卖部买两瓶好酒!我们好好庆贺一下!” 你一杯,我一杯。两瓶酒还没有喝完,广林早已酩酊大醉,胡言乱语了。刘二姐相对来说喝得少些,虽然醉了但头脑清醒心里明白。她听了他的话,又惊又喜又怕! “二…二…二姐,姐…我…我…要…要…睡…睡了…你…你!你…你…嫌…嫌…我…我…瘸…瘸子…” “你…你…大…大…我…我…不…不在…不在乎!你…你…贪…贪…贪图…贪图…钱…钱…” 广林语漫无目的的伸手去抓酒瓶语无伦次道 “喝…喝…二…二姐…满…满…满上…上…” 刘二姐本想劝广林别喝了,还没来得及张口,接二连三污秽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吐了他自己一身跟一地。继而一头扑在桌子,昏昏欲睡。她见状,拖着沉重的步子,将他架回他的房间,又去洗手间端来热水,脱去他污秽斑斑的衣服,擦洗完他酒气内醺天的身子,脱了他的鞋袜扶他上床。她拿了一张薄被盖在他身上,欲抽身出去时,他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口中还含混不清的喃喃自语! 半夜,广林酒醒了,头还有些痛,口渴得厉害。他开了灯准备去喝水。忽然,他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身边还躺着酣睡的刘二姐。她一丝不挂,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胸膛上。又见房间的地上扔了几个揉得皱巴巴的纸团,他顿时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 从此,刘二姐跟广林过上了夫唱妇随的日子,言行举止真的如老板娘一般。 第121章 反目 刘二姐跟广林虽然肌肤之亲有半年之久,也催促过他好几次去领证,他始终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拖着不去民政局。纵使他体贴入微甜言蜜语,她还是担心,怕费尽万般心血到时候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二姐不光体贴入微的照顾广林,还经常给他的儿子广华寄衣物寄玩具寄学习用品。广华也喜欢她,从刚开始怯生生的叫她阿姨,到后来甜甜的叫她妈妈。一次,广林跟他父亲打电话,她无意中听见他父亲说: “林伢,今年八月二十,你妈满六十!我的意思这些年家里不顺利,借此机会要好好庆祝一下!你跟你哥广安好好商量一下!” 虽然广林满口答应下来,但他却忘了。到了八月十六了,还没什么准备,也不见他说回去的话。刘二姐急了。因为她想以这次祝寿为契机,让他带她回他老家。她趁机好好表现,在他爸妈及众多亲朋好友面前留下她是他老婆的实事。她提醒道: “广林,今天都十六了,离妈的六十大寿没几天了!咋你们兄弟俩稳坐钓鱼台,都不着急呢?莫非妈的六十大寿不办了?” 广林拍了拍脑袋,大叫道: “坏了!我把这事忘了。我忘了,难道哥哥也忘了?要是我兄弟俩都不回去,我兄弟俩不但在亲朋好友面前没面前,而且还连累爸妈在村里被嘲笑抬不起头,他们肯定要气岀大病来不可!二姐,多亏你提醒。我马上给哥打电话!” 电话打了五六个,通了,却没人接。广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埋怨道: “他身为长子,大哥,爸妈的事从来没见他出过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站出来,好像爸妈只生了我一个人似的?爸妈呢,还处处让我替哥着想。你说,这算什么事呀?” 刘二姐安慰,道: “你们就兄弟两人,没多的兄弟姐妹,谁出来都一样!你不是比哥混得好,比哥有钱嘛。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个个衣食无忧家庭和睦。爸妈偏心哥,情有可原。我担心是不是哥有什么难处,他故意不接电话?” 广林的怨气顿时少了八九分,长长的叹息道: “唉,提起我那个嫂子,就是一肚子气!她好吃懒做,又爱虚荣喜欢攀比!哥呢,你别看他在外头威风八面,在家跟孙子似的。大嫂手里没钱,发疯吼一声,哥吓得两腿直抖浑身筛糖!就是这样的婆娘,哥还喜欢得很,简直当祖宗先人供着!大嫂还不知足,整天跟哥吵跟哥闹,片刻不安宁!” 说完,又打电话。广安接了。他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 “兄弟,你大嫂正闹跟我离婚。妈的六十大寿,我哪有心情回去?今年工地上的活不多,挣钱少,全部给了你大嫂。前几天,我让她拿一千块钱给妈过生日。她死活不肯,跟割她身上肉似的,大吵大闹。我实在气不过,举手装着打她。她发疯了,抢先抓起烟灰缸向我头上砸过来。额头上立马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缝了五六针!回去了,怕爸妈知道了又伤心。我现在手上没钱。你回去的时候,替我拿一千块给妈,千万不让你大嫂知道!” 广林广安兄弟说话之际,刘二姐不光用心听,脑子还飞快的转着心里盘算着。她知道她男人兄弟情深,如何替男人解决这棘手的事。 电话挂了。刘二姐递过去广林的水杯,郑重其事的说: “广林,哥的事,我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全是哥挣钱少,差钱闹的。要是哥有钱了,大嫂还吵着闹着离婚?打死我也不相信!” 广林笑道: “现在的社会风气是一切向钱看!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给人当二奶做小三,二十一二的帅哥小伙跪舔富婆甘愿做小白脸当鸭子,周围比比皆是,有什么好奇怪的!哥都三十五六了,工地上一个打工仔。他倒贴钱去找富婆,人家也不要啊!” 刘二姐笑道: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场地里事多,忙不过来我们反正还不是花大价钱请人。再说,你腿脚又不太方便,天天爬上爬下,也挺累的。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看,是不是让哥跟大嫂过来帮忙。现在我们不差钱,多给哥大嫂几块,反正肉烂了在锅里头。你说呢?” “好!真是我的贤内助!”广林放下水杯,亲吻两下,赞道。 “广林,为了你面上更有光,不如妈的寿宴花销我们全包了,给哥嫂一人一张往返火机票,再给他们两千块钱在亲友面前充充门面,如何?”刘二姐扭动了圆圆的屁股,风情万种道。 寿宴结束后,广林的爸跟广林的妈说: “老婆子,跟儿子一起回来的那个刘二姐,两人好得很!你认为如何?” “不咋样!年纪大广林太多了!反正我没看上。” “没看上?大媳妇年轻,长得跟花似的。成天只晓得擦脂抹粉,好吃懒做,正闹着跟儿子离婚呢!年轻漂亮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寿宴的一切开销全是那个刘二姐掏的腰包。” “不会吧。原来不是说好了费用由他们两兄弟平摊吗?”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来,广林告诉我的。广安挣的钱全部给了大媳妇。平时让她拿点烟钱,简直要了她的命。你没瞧见他额头上的伤,就是广安跟她要一千块钱回来给你过生日。她不给,广安假装举手打她。她抢先抓了烟灰缸砸的。他们两口子往返机票跟你的那一千块钱,都是那个刘二姐掏的钱!广林让我不告诉你的。我思来想去,你说,她图个啥?” “图个啥?她是不是图我们广林的钱?不然,广林为啥不跟她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办了。你说呢?” “照你那样说的话,那些千万亿万富豪,不消结婚了?娶个老婆,天天还防着,岂不累死?” “难说!大媳妇天天吵着离婚,还不是没钱闹的!” “那个刘二姐跟广林建议,要广安两口子去场地帮忙,工资比他在工地上干多些。你说。她人是多善良。有了钱,但愿大媳妇不再三天两头闹着离婚,让我们两个老东西过几天安生日子!” 广安和他老婆去广林的场地里干。除了吃喝拉撒及日常开销,一个月下来净落一万二三。他全部交给了他老婆。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终于不再闹着离婚了。他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干劲十足。他两口子对广林和刘二姐感激不尽。 广安平静安逸的日子没过上半年,他老婆又闹起来了。为什么呀?原来自从刘二姐来场地,广林的生意火爆,日进斗金。七夕节那天,广林带刘二姐去广华寺烧香。他跟她各抽了三支签,竟然都是上上签。两人乐得眉开眼笑。解签的和尚恭喜的话说了一大堆,他只记住了和尚的一句话: “施主的夫人,有旺夫相!” 刘二姐乐不可支,立马掏了六张百元大钞恭恭敬敬的放进了功德箱。广林更是高兴,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了一下,附耳道: “二姐,我决定娶你。今年春节回老家,我们风风光光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真的?你不会哄我开心吧?”刘二姐心花怒放,禁不住激动万分。她尽力克制着来之不易的幸福感。待情绪平缓后,微微仰着头,娇羞带嗔道。 “我刚才在佛祖面前发了誓,我广林此生非你不娶!下山后,立马去周大福珠宝城给你买个价值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镶了祖母绿的南非大钻戒,权当订婚信物!如何?” 回场地进广林的房间后,刘二姐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指,看了看熠熠生辉的硕大钻戒,仔仔细细的鉴赏把弄几番,不舍地取下,放进精美的盒子。她心里说: “唉,我的手,太粗糙了。这么贵重的钻戒,太可惜了。还好,离结婚差不多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好好保养还来得及!到时候,请蒋桂香来参加我的婚礼,让她瞧瞧,我不比她婊子混得差!” 无巧不成书。没等几天,蒋桂香来了。她来找广林结交租赁费。当时,广林跟蔡老板正谈业务,忙得很,走不开,就让她跟蒋桂香结账。她领着蒋桂香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结账。结完账了,她笑道: “桂香妹子,我又要结婚了。” 蒋桂香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不止,道: “真的?你都快当奶奶的人!看不出来,我们二姐跟还小姑娘似的,还相信什么爱情!挺风流啊,梅开二度!什么时候?看得起我,我一定携全家参加你婚礼!新郎官是谁?不会是瘸…广老板吧!” 刘二姐毫不忌讳,笑道: “婚期暂时保密,到时候我会郑重其事的给你发请帖的。桂香妹子眼真尖,新郎官就是我原来的老板广林。我不在乎他是个瘸子。他待我真的好。你说,像我这个年纪,还图什么呢?你等一下,我进屋拿个东西给你看看。你给二姐把把关!” 不一会儿,刘二姐进屋拿来了钻戒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说: “桂香妹子,你看,广林给我买的订婚钻戒!我叫他不买不买。他硬是不听,执意要买!我说要买就买个便宜点的。他又不听,硬是花了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点儿不手软!我心痛得不了。钻戒方面的知识,我一巧不通。你读书多,看看,这祖母绿的光泽,钻戒的纯度,如何?” 蒋桂香拿着钻戒,走到窗边,对着太阳光反反复复瞧了又瞧,大力夸赞一番,恭维道: “二姐,媚力可以哟!迷倒广老板,让他这么舍得为你花钱!” 刘二姐炫耀钻戒,让楼下不远处正在堆码扣件的广安老婆听得真看得明。广安老婆羡慕极了。她回头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站在扣件垛上满头大汗点数的男人广安,心潮起伏,五味杂陈!他跳下来端起放在地上的杯子喝水时,她撇嘴怨恨道: “你跟你弟同个爹妈生的。你看,你弟,连个二婚老女人都舍得花钱,一个订婚钻戒就花了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你呢?老娘嫁给你,别说钻戒,连个项链耳环都没有一个!算老娘当初瞎了眼看上你!凭老娘的身材姿色,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抓个男人都比你强!” 广安喝完后,掏岀一支黄果树香烟点着,猛吸一口,憨厚地笑了笑,安慰道: “戴个钻戒就不吃饭睡觉了!还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屁用都没有!刘二姐,根本就不是个女人。你看她的眼睛,特别是她看那些来场地谈业务的老板,眼珠子发着瘆人的光,盯着小山似的租赁费眼儿都直了。她不是图我兄弟的钱,又是什么?你当我兄弟傻,是不是?其实,他精着呢!为啥她被兄弟睡了一年多,不去民政局办结婚证?买个破钻戒,她就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过是给她一张免费睡她的空头支票!别看她现在笑得欢,说不定哪天兄弟一脚蹬了她,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现在的有钱人,哪个不是朝三暮四见色起意的家伙?” “呸!别为你的窝囊无能找借口!你有能力,也给我买个钻戒呀!别说三万八的,三千八的也行!嫁给你,老娘倒了八辈子的霉!广安,我实话告诉你,跟着你,老娘苦日子受够了!老娘趁现在还年轻还有些姿色,决定跟你离婚!”看样子,广安他老婆这次动了真格。她丢了他,毅然决然的进房间收拾东西。 广安赶紧跑进房间,抢过老婆的行李,拉着她的手,低三下四的哀求道: “你就别闹了,好不好?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就给你买个钻戒?” “几克拉的?多少钱的?别拿个赝品来糊弄我!不是周大福的,我不要!还有,要比广林买的那颗贵!”广安老婆坐在床沿上,仰起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好,好…我的姑奶奶。只要你不闹离婚,什么我就答应!不就是一个三万多的钻戒嘛,大不了我戒了烟戒了酒!”广安豪气干云,但后半截话声音小了许多,似乎底气不足! 广安的耳边清静了几天。他老婆又在他耳边聒噪起来!什么事呢!原来广林出车祸死了。它不但将刘二姐的黄粱美梦击得粉碎,而且将广安两口子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那天,广林和刘二姐一起打车去催收租赁费。刚出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三岔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货柜车撞个正着。 出租车撞得头部严重变形。司机当场死亡。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广林头颅破碎,血咕咕的往外冒,生命危在旦夕。坐在后排的刘二姐虽然毫发无损,但是司机跟广林的血溅了她一身。车门车顶已经扭曲变形,她被困在车里动弹不得! 货柜车司机刹了车,跳下来看见车祸现场,他脸色苍白,两腿都吓软了,若不是有路人搀扶着早就瘫在地上了。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有好心人打了120叫救护车和交通事故救援队。救护车救援队风风火火的赶来,在众人的帮助下,广林抬上了救护车,刘二姐跟着去了医院。岀租车司机被殡仪馆的车直接拖走了。闻讯赶过去的交警带走了货柜车司机。 刘二姐在去医院的路上,给广安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说: “大哥,广林岀了车祸,很严重!你快点赶去深圳北大医院!记着多带些钱!” 广安如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头,诺声连连。他身边的老婆听得不太清楚,伸长脖子问: “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广林兄弟出什么事了?” “刘二姐打来的。兄弟他们在三岔路口被撞红灯的货柜车撞了!她没事。兄弟的脑袋撞碎了,很严重,正送往医院!叫我多带些钱赶过去!你在家,好好守着场地!”广安一边说一边奔去房间拿钱。 “你转来去关掉电闸,锁好场地大门。我去拿钱。我们一起打车赶去医院。”广安老婆命令他。他岂敢不听,掉头去关电闸锁大门。 广安两口子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口,正要问两眼哭得红肿的刘二姐事故的来龙去脉,手术室的门开了。三人立马围上去急切地问。 “这么长时间,我老公怎么还不出来?他没事吧!” “手术做完了?” 一个额头上有汗,白大褂上有血渍的医生摘下口罩,无比遗憾的说: “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吧!” 说完,走了。紧接着,两名女护士推着手术车缓缓走过来。手术车上平躺着全身盖着白布的广林遗体。走到三人的身边,手术车停了。其中一个护士掀开白布的一角,露出广林经过清洗的苍白脸颊,毫无表情的说: “看看吧。马上送往太平间了!” 刘二姐冲过去,扑在遗体上嚎啕大哭。广安泪流满面,用力将她拉开。她三番五次阻挡两名护士将广林遗体送去太平间。护土无法,叫来两个牛高马大的男护士,才将车子推走。她哭哭啼啼的跟了去。 广安欲去拉住刘二姐。他老婆一滴眼泪都没有,伸手拽住了他。他一脸迷茫。 车子渐行渐远,刘二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广安老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 “人都死了!你跟去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一,找货柜车司机谈赔偿金。二,场地的大小事务,我们要担起来。三,赶紧打电话给爸妈,叫他们立马赶过来商量后事,特别是场地的事!千万不要外人插手!” 广安疑惑,道: “刘二姐,怎么会是外人呢?她不是兄弟的婆娘,广华的后妈吗?况且,我们能来场地干,人家刘二姐可是替我们说了不少好话的!” 老婆戳了戳广安的脑袋,道: “你是猪脑子呀?我知道她在你兄弟面前替我们说过话,我们就把她供一辈子吧。你想,她跟广林没有办结婚证,就不算合法夫妻!她就没有权利继承广林的遗产。你再想,广华还小不懂事!爸妈年纪大,什么都不懂,老了还不是指望我们两口子!你想一下,赔偿金给谁?场地谁来管?我的广安广老板!这是天掉馅饼的大好事!事不迟疑,立即赶去交警大队!” 广安如梦初醒,顿时眉开眼笑。 老婆又说: “我提醒你,去了交警大队。你不要多说话,一切听我的。你兄弟反正已经死了,我们要尽量争取私了。只要货柜车司机愿意赔足够多的钱,我们就不必过多的纠缠,再去追究他的什么狗屁不值的责任!听到没有?” 广安诺声连连,鸡啄米似的点头。 广安两口子火急火燎赶到交警大队事故处理大厅。老婆抢先跟正在处理肇事货柜车司机的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们是死者广林的大哥大嫂。我们能不能跟货柜车司机单独说两句话?” “当然可以!” 老婆立马将货柜车司机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广安一声不吭的跟了过去。她说: “师傅,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我们的意思是私了!” “私了?怎么私了?” “六十万,一次性付清。我们再不追究你的一切责任!如何?” “太贵了!我没那么多钱。要么四十万!” “师傅,一条人命,六十万,够便宜的了!” “算了。我看你们根本没有诚意。还是公了吧!”货柜车司机起身欲走。 “师傅,价钱可以谈嘛。走什么走?你说多少?一个痛快价!” “四十五万!” “五十五万!不能再低了!” “四十八万!”货柜车司机又欲走。 “五十万。这是最低价了。要是等死者的爸妈_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_和他年幼的儿子来谈,就绝不是这个价了。你可要想清楚哟!”老婆怕夜长梦多,空欢喜一场。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飞来飞去花花绿绿的钞票,只盼望钱早日攥在手中心里才踏实。 “好。五十万就五十万。带好证件资料,三天后还是在这儿,当着警察的面交钱!”货柜车司机犹豫再三,权衡一番,咬着牙答应了。 第122章 遗产 广林的爸妈带着他的儿子广华从老家赶到深圳殡仪馆见了他最后一面。自然而然,刘二姐陪着他们又嚎啕大哭一场。 小小年纪的广华刚失去了妈妈,又失去了爸爸,妥妥的一个孤儿,好可怜。在殡仪馆,他数次扑到他爸爸冰冷的遗体上痛哭,撕心裂肺,无人不动容不落泪。刘二姐走过去,将他揽入怀里,哽哽咽咽的说: “小华,莫哭,莫哭…让爸爸安心的走。以后,妈妈照顾你了!” 话还没说完,她却哭得更厉害了。反而是广华懂事,用手替她拭泪安慰她。你安慰我,我安慰你,两人抱头又大哭一场。 晚上在刘二姐的房间,广华依偎在她怀里熟睡了。她目光呆滞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沉思,不知何去何从? 在广林的房间里,广安两口子跟爸妈正发生激烈的低声的争吵! “她跟广林一年的时间里,对我和你爸,还有广华,真的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对广林,更是不用说!反正我已经把她当成是我们一家人了!老头子,你好歹说一句话嘛。只晓得抽叶子烟!咋不抽死你哟?”广林他妈看了看大儿媳妇,满脸的鄙夷之色,心直口快,道。 “妈,你说的啥子话哟?她既没有跟兄弟办结婚证,又没有替我们广家生下一男半女。她只不过喊了你两声妈,咋会是我们广家人呢?妈,我看你远近不辩亲疏不分,是不是老糊涂了?别看她哭哭啼啼的,全是装的,假的,全是奔着兄弟的遗产去的!”广安老婆愤懑不已,口若悬河,让老太婆毫无招架之力。 “爸,妈,你们二老好好想想,她一个云南人,钱财给了她。她会去我们那儿安家?就算她是真心的待你们,毕竟离你们天远地远。一年到头,她能来看你们几回?别看她现在稀罕广华,视为已出。她是在做秀在演戏给你们二老看!钱一到她手,什么爸妈,什么儿子,全抛到爪哇国去了!我跟广安,才是你们嫡亲的儿子儿媳妇。以后端茶递水养老送终的还是我们!”广安老婆乘胜追击,不捣黄龙府心不死! “广林不是买了一枚订婚钻戒给她么?这足以说明广林是认可她的,接受她的!”广林他妈冥思苦想,终于甩出了杀手锏,噎得广安老婆直翻白眼! 广林他爸抽完了叶子烟,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广林那五十万的卖命钱,你们不是揣着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似的!一个子都不给人家,恐怕说不过去吧!” 说完,用烟斗敲了敲地面,拍了拍屁股去睡觉了。 “给,给…我们给她就是了!五万行不?”广安看了看老婆,怕事情弄僵反而一毛钱都捞不着,着急表态了! 老婆一听,如剜她心头肉一般,立马拉下脸,狠狠的瞪了广安两眼,气冲冲的岀去了。岀去时,还踹了门两脚。 广林他妈长长的叹息道: “咋娶了她这么一个儿媳!造孽,造孽…她不是经常闹离婚吗?咋不闹了?儿呀,她是有一望二,有三想五的人,欲壑难填。别以为你兄弟的钱财给了你,她就不闹了。你要争点气啊!” 广安根本没有听他妈的话,反而埋怨道: “妈,你自己的媳妇把心剜给你,还不如外人虚情假意的叫喊你两声妈。你跟爸好好想一想,我们才是一家人!” 说完,快步去追他老婆。 广林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老人。他们长吁短叹,都不说话。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如庙里的两尊泥菩萨。 广林他妈终于打破了沉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道: “老头子,我们主张多多少少给点钱给刘二姐,跟儿子儿媳妇唱反调,是不是错了?还有,我记得在太平间,她说过广华跟她过。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让广毕如此粘糊她。万一我们给了她钱,她又把我们唯一的孙子带走。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你就放心让她把广华带走!” 广华他爸皱着眉头,说: “带走广华,万万不能答应!要让死人在地下安息,就给那女人一些钱。要让活人高兴,广林走后留下的钱财当然包括场地那么大的租赁生意全部给广安两口子。一分钱都不给那个女人,最好马上赶走她!可是,凭广安媳妇的禀性,我又怕她待不得广华!难,难…” 广安进屋时,他老婆坐在床边还生闷气。他腆着脸上前去安慰她,道: “俗话说,好事多磨。广林五十万的赔偿金已经到了手。爸妈再糊涂,也不会把价值几百万的钢管扣件拱手让人。毕竟刘二姐那个臭女人只是陪兄弟睡了一年多觉,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场地还不是我们的。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你真是一头猪!她跟兄弟已经是实实婚姻了。现在,广华粘乎她,就是她手里的王炸!兄弟死了,除了爸妈,广华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她牢牢抓住广华,等于攥紧了继承权。到时候,我们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你懂不懂!”广安老婆手指狠狠地戳了戳他脑袋说。 广安低头在他老婆耳语一番。她顿时眉开眼笑,还给他一个热吻以示奖励。 第二天吃完早饭,广安说: “广华,你想不想去深圳的欢乐谷玩?那地方可好玩了!什么太空飞船,水上冲浪,碰碰车,应有尽有!” “当然想去啦!” “好!场地的事情多,叔叔走不开,让爷爷奶奶带你去,好不好!” “好!不知妈妈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要是一起去就更好了!”广华用手指了指正在厨房洗碗的刘二姐说。 “妈妈去不了。你看,还有人要来租钢管,妈妈跟叔叔,阿姨要装车点数,陪不了你。爷爷奶奶陪着你,在欢乐谷好好的玩!” 广华虽有点遗憾,还是高兴的答应了。其实,去欢乐谷玩是幌子,而是直接去了宝安机场。广安昨天晚上和他老婆先设计预谋,又去跟他爸妈商量好的。 爸妈还在为广华的事争论不休,见广安火急火燎的进来,便问: “怎么还不睡?媳妇还生你的气?” “她纯粹是刀子嘴豆腐心,早睡了。我是替广华担心睡不着。” “哦?你有这闲心?不是为了钱,财?” “爸,你还是小看我了。我就生了两个女儿,你们一直不喜欢。广华,就不一样了。他是你唯一的孙子,广家的香火传人,你们的心肝宝贝,喜欢得不了!你看,他现在叫刘二姐那个女人妈哟,那才甜哟!天天粘乎她,跟着她!我怕她从你们手里夺走他抢走他,带他回云南!到时候,你们死了连个打引魂幡的孙儿都没有!”广安摊着两手摇头叹息。 “带走我的大孙子!门都没有!明天,我立马带他回老家!” “我怕广华不听,哭闹起来就不好办了!” “咋办?”广安他爸他妈伸长脖子探着身子异口同声问道。 广安将他跟老婆的计划和盘托出。他爸他妈点头称道! 到了中午,刘二姐还蒙在鼓里。她问: “爸,妈跟广华去欢乐谷玩,什么时候回来?” “刘二姐,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本来就是我兄弟雇佣的一个普通工人。别什么爸呀妈的,不要乱叫!”广安板着面孔义正辞严的说,“我爸我妈跟广华已经坐飞机回老家了。” 刘二姐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她语无伦次道: “怎…么…么会…会…会是这样!我…我…我是…广华…的…妈…妈妈呀!” “我呸!还妈妈!你生他了还是养他了!简直不要脸!完全是冲着场地几百万的钢管扣件来的!喏,这是你两个月的工资,点好。你可以走了!”广安将钱扔给刘二姐。 这时候,广安老婆已经收拾好刘二姐的行李,丢在刘二姐的面前,并用手指了指大门方向。 “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身单力薄的刘二姐看了看眼露凶光盛气凌人的广安两口子咬牙切齿的说。她既没有要广安扔过来的工资,也没有拿行李,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大门。 广安两口子轻松赶走了刘二姐,举杯庆贺。 广林总是拖着不跟刘二姐办结婚证。她吃不好睡不香,瘦了一圈。跟他相处久了,她发现他挺迷信,什么大情小事都要翻翻万年历打卦问天。跟他言谈间,她知道了他每月去广华寺烧香拜佛。她灵机一动,撒谎去医院看病,偷偷去了广华寺,花了四千块钱买通了抽签问卦的和尚。这才有了他们各自连抽三次都是上上签,和尚口若悬河的解签恭贺,广林才决定跟她结婚。谁知道一场意外的车祸,竟然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二姐不甘心,一纸诉状到法院,欲夺回几乎垂手可得属于她的巨额财富。在法庭上,她跟广安两口子唇枪舌剑,来来往往,争得不可开交。 主审法官蔡新华明确的告诉她: “刘女士,你跟死者广林属于非法同居,根本不存在什么事实婚姻。也就是说,你没有以妻子的名义继承广林的财产。还有,死者广林的儿子广华虽然叫你妈妈,他也喜欢你。但是你没有办理合法的收养手续,也就没有广华的监护权。你明白了吧。现在,我宣判…” 刘二姐垂头丧气,静待宣判。正在这一发千钧之际,她突然一阵恶心呕吐。作为过来人,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万分高兴。她立即喊道: “法官,我跟广林还有一个孩子!请问,这个孩子有没有继承权?” 广安两口子满脸愕然,气极败坏大叫道: “她骗人!她撒谎!她跟我兄弟根本没什么孩子!” 蔡新华义正辞严郑重其事道: “刘女士,你要为你的一言一行负法律责任。你跟广林有孩子,为什么不早说?” 刘二姐反败为胜,一脸喜色,斩钉截铁道: “我愿承担一切责任!” 说完,她用挑衅的眼光看了站在被告席上的广安两口子。 蔡新华好奇地问: “孩子在哪里?赶紧带进来!” 刘二姐用手轻轻的拍了她的腹部两下,骄傲的说: “在我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蔡新华跟两名陪审员小声议论了几句,宣布此案暂时搁置,待孩子生下来后再视情况而定。 刘二姐得寸进尺道: “法官,我恳求法院勒令广安夫妇归还我丈夫的五十万死亡赔偿金。” 蔡新华道: “本庭支持。不过你得另案起诉!” 广安两口子一听,脸色煞白,额上冷汗淋漓,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了几下,几乎摔倒。 刘二姐从法庭出来,选了个黄道吉日,以老板娘的名义扬眉吐气回来了。广安两口子诚惶诚恐站在场地门口迎接。她连正眼也没瞧他们一眼,昂首挺胸拖着行李进了场地,重新搬进了广林的房间。 本来,广安老婆在大门口欲上前讨好接过刘二姐手上的行李的。她被刘二姐不怒自威的神气吓傻了。待刘二姐走过去,她又低声埋怨她男人: “你还呆站在那儿干什么?不晓得早点跑过去接行李的。呆头呆脑的,嫁给你,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人都进房间了,快去把沏好的雨前清明茶端过去呀!” 广安唯准诺诺,一路小跑去端茶。他老婆厚着脸皮跟着刘二姐进了广林的房间。坐在椅子上的刘二姐没有招呼她,也没有叫她坐。她背靠着房间站着。为了避免尴尬,她极力谦卑的讨好道: “二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大哥大嫂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免得动了胎气。都怪爸妈,两个老糊涂!我和大哥给爸妈说,广林兄弟虽然走了,你还在嘛。我和大哥岂敢管得了场地里的一大堆事。爸妈就是不听劝,才闹出这样的天大的误会。现在好了,你有孕在身,我看爸妈还能说你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和大哥舍得出力气,帮你看管好场地,你安心养胎就是了!” 刘二姐一言不发,用轻蔑的目光看了广安老婆一眼。她知道,站在面前喋喋不休的这个女人口是心非面目可憎,恨不得上前抽两耳光。这时候,广安端着热气腾腾的浓茶进来。他随口附和着他老婆后面的话。他谄媚道: “听说你要回来。我和你大嫂连夜把场地打扫了一遍。你看,房间也重新收拾了,恢复成过去的样子!还满意吧?肚子饿了吧?你说,喜欢吃什么?我去买,叫大嫂做!” 广安两口子跟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没什么两样。刘二姐忍不住扑哧一笑,道: “你们先下去忙吧。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还有,没什么事,别到我的房间里来。” 广安两口子轻手轻脚退出去,忙手带上了房门。他们庆幸刘二姐没有赶他们走。 不久,刘二姐从云南老家招了五名吃苦耐劳的工人,有什么活优先安排他们去做。实在忙不过来,才叫广安两口子打一下突击。平时,晾在一边。她是想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办法挤走他们! 广安两口子也知道刘二姐恨死他们!一天夜里,广安忍无可忍的说: “瞧那女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说话做事总是高高在上,一副盛气凌人张狂样!她眼里完全没有一丁点大哥大嫂的情分,我们连外人都不如!比如,前天装车,那么冷的天,那么重的活,装完已经凌晨三点了。五个云南人都有夜宵,独独少了我们两口子的!我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提上扳手,还是去干我的老本行!免得在这儿受她的窝囊气!” “这点气就受不了了?尽说些屁话,老本行!你干了十多年了,挣了几块钱?还不够老娘买胭脂水粉呢!场地里的活再累,也比工地上轻松些。一年下来,钱还多挣几块!只她不明目张胆的撵我们走,我们就呆在这儿,耗死她!”广安老婆撇了撇嘴,安慰道。“我就不相信,她一直得势,一手遮了深圳的天!” 现在,广安两老口子老老实实的埋头干活,夹着尾巴做人。刘二姐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没有起诉他们归还广林的五十万赔偿金。他们更是感激涕零,连连哈头点腰,几乎快跪下来了。 夜里,广安搂着老婆说: “我们真的错怪人家刘二姐!五十万巨款,她说不要就不要!以后,我们好好干活,报答她!” 老婆鄙夷不屑道: “我说你眼皮子真浅!五十万就打发了我们?要不是她肚子争气,怀了兄弟的种,整个场地都是我们的!堆得跟小山似的钢管扣件,至少值千多万!区区五十万算什么?沧海一粟!她不去起诉要我们还钱,只不过笼络人心,好让我们替她卖命的把戏!” 广安心满意足道: “五十万,可以了。我提扳手干活十多年,存的钱还不及十分之一。五十万现金,放在家里,终归不保险。明天,你去银行全部存定期!一年的利息有两万多呢!” 老婆撒娇道: “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一句话么_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别慌,让我睡前起床后先数下钱,体会一下有钱人的生活,等我过足了手瘾再去存也不迟!” 广安笑道: “好,好…都依你。一辈子没见过大钱似的!千万小心,数完后,要放好!” 蒋桂香来结算租赁费时,从刘二姐的口中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蒋桂香戏谑道: “二姐,可以哟。你两个儿子大学都快毕业了,快当奶奶的人了,还老来得子!可喜可贺!现在,你属于高龄产妇,凡事都要注意!” 刘二姐踌躇满志道: “当然。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两个哥哥以后结婚买房全靠他(她)了!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 所以,刘二姐走路饮食睡眠等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每时每刻都在祈祷腹中的胎儿平平安安,顺利出生。母凭子贵。有了孩子,不论男女,她在广家有立足之地! 天不遂人愿。处处小心谨慎的刘二姐还是岀事了。 岀事的头一天有人来租钢管,广安两口子跟工人连续装了五大车,干到半夜十二点,都很累。刘二姐决定放假一天。 第二天,五名工人兴高采烈的早早的去逛街。广安两口子哪儿都不去,待在场地关上门好好睡觉。 偌大的场地,大白天没有一个人,哪成? 近来,不知从哪儿窜来三男四女拾荒的河南佬。别看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婆,手脚挺麻利。有人时,他们装模作样捡捡塑料瓶易拉罐什么的废品。一旦见场地无人或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立马行动起来。他们分工明确,一个女的放哨警戒,三个男的翻墙进场地偷钢管扣件,另外三个女的在墙外接应。 刘二姐一改往日因养胎睡懒觉的习掼,早早的起了床,决定先去场地里转一下。钢管扣件堆得小山似的。她在缝隙间艰难穿行。走到场地的西北角,她听见一阵阵悉悉嗦嗦声,心里暗叫: “不好!进了偷儿!” 刘二姐赶紧闪到旁边的扣件垛,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伙人。三个男的甩开膀子不停的朝墙外扔扣件包!一个女人的趴在墙上四处张望!听见另外三个女中间一人的在墙外小声说: “快点!才半车货!” 刘二姐肺都气炸了。她知道势单力薄,不是偷儿的对手,赶紧缩了回来,掏岀手机跟广安两口子打电话!不知是他们睡得太死了,还是什么原因,电话足足响了一分钟,就是没人接! 三个男的干劲十足!一手一包直接往墙外扔! 刘二姐决定弄点响动,吓走偷儿。她抓起一个扣件扔在钢管垛上,发岀刺耳的声音。紧接着,她又探岀半个脑袋去瞧偷儿吓跑没有! 这时候,听见放哨的女人喊了一声: “快撤!有人来了!” 刘二姐心中一惊,疑惑道: “咋这放哨女人声音这么熟?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大嫂让她进场地收过烂扣件!” 刘二姐误认为她被发现了,索性操了一根短钢管冲了岀去。 其实,放哨女人口中的人是指广安。他被尿惊醒,睡眼朦胧跑去上厕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什么偷儿! 刘二姐举着钢管大喊大叫朝三个男的奔去! 刘二姐的叫喊声惊动了广安!他也抓了一根短钢管抄了过去。 三个男的见势不妙,撒腿就跑!放哨女人急得大叫! 刘二姐见有广安拦截,三个男的无路可逃!追赶的劲头更足!只顾追赶,没注意脚下。她一脚踩着半截烂钢管。钢管一滚,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久久的爬不起来。 三个男的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等广安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急切的问: “二姐,摔到哪儿了?” 说着,蹲下去抱着刘二姐的上半身,准备扶她坐下。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道: “完了,孩子没了!” 广安这才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浸透刘二姐的裤子,连她坐的地上也洇湿了一大片!他打了120。救护车拉走了刘二姐。 广安老婆闻之,抱着他的脖子旋转起来。停下后,她大喜过望,哈哈大笑道: “天助我也!这下好了,没了孩子,她拿什么跟我争?赶紧给爸妈打电话,把这天大的好事告诉他们!以爸妈和广华的名义起诉,剥夺她的继承权!” 刘二姐康复了。她又被广安两口子赶出了场地,官司又输了。她不甘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去场地哀求广安两口子: “大哥,大嫂。我输了,也不争了。看在我跟你们兄弟相好一场的情份上,把那五十万赔偿金还给我!” 广安老婆哈哈大笑,鄙夷道: “给你?凭什么?你是我兄弟的什么人?合法妻子,还是情人?什么都不是!陪我兄弟睡了一年多。我兄弟也没有亏你呀,不是给你买了一颗钻戒吗?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呢!比巷子里的站街女强多了!滚,滚滚,真不要脸!” 第123章 入狱 广安老婆知道刘二姐流产后,立马辞退了刘二姐招的五名云南工人,另外在她娘家招了六个跟她沾亲带故的工人。她得知刘二姐康复出院的消息,早早的把刘二姐的行李从广林房间收拾好,搬到场地大门口。还叫上两个人高马大的心腹跟她一起堵着大门口,不让刘二姐进来。 打车回来的刘二姐远远的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广安老婆。她误会了,有些感动: “想不到大嫂还亲自迎接我!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 下了车,刘二姐竟然没有注意到大门口放着她的行李。她笑盈盈的上前拉着广安老婆的手,说: “大嫂,谢谢你!走,我们进去吧!” 广安老婆奋力挣脱刘二姐,狠狠将她推开,凶神恶煞的喝斥道: “谁是你大嫂?拿开你的脏手,滚远点!你还想进去?告诉你,从现在起,这个场地,我们广家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你从哪儿来的,还是回那儿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刘二姐不知所措。她愤怒不已。额上青筋暴露,满脸通红,语无伦次道: “大嫂,你…你…不…不能…能这样。场…场地…场地…是…是…我…我的!” 说着,闯了进去。 广安老婆急了,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拦住她!” 两个心腹抢上前,一左一右抓着刘二姐的胳膊生拉硬拽拖岀场地!一放手,她正好跌倒在行李上。广汉老婆趁势上前一大步,迅速的关了门上了锁,三人扬长而去。 刘二姐爬起来,哭叫着,谩骂着,两手抓着铁门上的钢筋用力的摇晃。铁门哗哗直响,仍然无济于事。摇累了,嗓子哑了,她瘫坐下来,哽哽咽咽地哭了老半天,才无可奈何的走了。 刘二姐不甘心,又去打官司。结果,输了。又上诉,还是输了。 刘二姐整天唉声叹气,一蹶不振!她去菜市场买菜,偏偏碰见了她正走霉运时候最不想见的人_蒋桂香。 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大小小的老板最多不过两三百家。刘二姐先攀广瘸子(广林),后跟他哥嫂争夺遗产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自然,也传到蒋桂香的耳朵里!蒋桂香听说后,摇了摇头,叹息道: “二姐,愚蠢至极!为了追毛贼,摔一跤流了产,丧失了继承广瘸子千万遗产的资格!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刘二姐瞧见了衣着光鲜遍身珠光宝气的蒋桂香。她现在窘迫之际,无颜江东父老,赶紧往买菜的大爷大妈老头老太太人堆里钻。 蒋桂香也早早看见了刘二姐。正好是一雪夺夫之耻,岂能放过。她快步赶了过去,拦住刘二姐,拉着刘二姐的双手,笑呵呵的明知故问,道: “二姐,你亲自来买菜呀?虽说广老板走了,是天意,没办法的事。但是现在你有身孕,还让你来菜市场这种人多的地方,挤着胎儿怎么是好?广家人太不像话了!二姐,像买菜,这种小事,随便差个工人就行了,何必你亲厉亲为呢!就算活动活动,有利胎儿发育,应该去大型超市嘛,那儿环境好得多!就算你不爱惜自己,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你说,是不是?” 刘二姐尴尬极了,未置可否。她急着挣脱蒋桂香。蒋桂香反而攥得更紧了,关怀备至地说: “二姐,上次我跟你说的,像你这样的高龄产妇,除了多休息外,要加强营养,补气补血!哪能尽买些萝卜白菜这些便宜毫无营养的素菜呢!昨天,我去蔡老板那儿收租赁费。他送我三根长白山老山参。我给你拿来,你好好补一补!” 刘二姐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水喷涌而出。她哽哽咽咽道: “我真没用!孩子没保住!” 说着,不顾身边买菜的异样目光,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蒋桂香佯装不知,先是惊诧不已,继而扼腕惋惜道: “唉!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蒋桂香装模作样的安慰刘二姐一番,心满意足的走了。走岀二三十米开外,她幸灾乐祸的飘过来一句话: “让人家白睡了一年多!还不如鸡(妓)” 站在原地还在哭鼻子抹眼泪的刘二姐听得真真切切!她羞愧难当! 正在这时候,刘二姐的大儿子打电话过去了。他在电话里说: “妈,我要结婚了。先前,你答应过的,我结婚买房你让后父岀首付款的!你要早点跟后父商量!妈,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原来,刘二姐跟广林结婚。她的两个儿子是反对的,尤其是大儿子反对最坚决!她左说右说,甚至哀求都没有用!最后,实在没办法,她才告诉大儿子: “你知不知道?妈这次嫁的人是个干建材租赁的大老板,身家千万!他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还是个瘸子,但是人家有钱!你小子别犯浑,搅了妈的好事!你知不知道,你后父给妈光买订婚的钻戒就花了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比你死鬼老子强多了!只要你同意了妈的婚事,你结婚买房我让他替你付首付款!你要知道,深圳的房价多贵,光首付款就是一两百万!” 看在钱的份上,刘二姐大儿子还是同意了。他还去过场地两次,甜甜的叫广林_爸爸。当时,广林看着面前比他小不了多少刘二姐的大儿子那样叫他,有些不适应,觉得肉麻,其动机不纯。但是,他为了照顾刘二姐的面子,给了两千块钱的红包。 待广林走后,大儿子拿着红包颠了颠,当着刘二姐的面,撇了撇嘴道: “小家子气!区区两千块钱,让我叫他爸爸!他叫我爸爸还差不多!” 刘二姐赶紧捂住着大儿子的嘴,恳求道: “小祖宗,小声点。妈结了婚,整个场地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偷着乐吧!” 大儿子却不管什么以后。他没捞到钱,别说叫什么爸爸,连给刘二姐打个电话也懒得没时间。自然,他的这个广林爸爸出车祸等事他一概不知。刘二姐呢,因为两个儿子对她的事有些不情不愿,就懒得跟他们说了。 今天,大儿子突然打来电话又匆匆挂了,刘二姐才想起来她还有儿子!现在,她身无分文,如何去面见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见她如此落魄,还不把她羞辱奚落一番!不行,绝对不行!她思前想后,决定厚着脸皮去哀求广安两口子归还五十万赔偿金!只有手里有了钱,她在儿子面前才有尊严! 谁知道岀师未捷!刘二姐不但没有拿到一分钱,还让广安老婆羞辱一番,赶了出来! 刘二姐戚然地站在松坪山人行天桥上,茫然的举目四望。林立高楼如剑直插云霄,每扇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可是照亮她那盏灯又在哪里呢?南来北往熙熙攘攘的人流,谁可以停下匆匆的脚步听她倾诉一时半会呢?她掏岀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来覆去的寻找一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三番五次,她的眼睛在林开元的名字下停留了至少一分钟,犹犹豫豫,思前想后,还是拨打了林开元的电话!连续打了五遍,通了,就是没人接。她气急败坏地骂道: “他妈的,没良心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老娘!” 其实,林开元去广林的场地看望过刘二姐一回。他从岀租屋回到蒋桂香身边后,他一直过得不如人意。他的三个连襟和三个小姨子跟小舅子两口子无不随时随地的嘲讽他羞辱他。没离家出走时,蒋桂香还每个月恩赐般让他过一次夫妻生活。现在,跟他分居了,连她卧室的门都不让他进去。蒋桂香也不再给他零花钱跟烟钱了。没钱,连去城中村巷子里找个站街女泄火的机会都没有。没女人的日子,他度日如年!他想方设法搞钱,总是没有机会!他仔细琢磨,发现自从刘二姐那儿回来,不管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神通广大的蒋桂香都一清二楚。原来是天天跟他一起干活的三个连襟两口子和小舅子两口子处处监视他,跟老婆打他的小报告。 机会说来就来。那天,蒋桂香有业务相商去找蔡老板。小舅子要陪老婆去医院产检。三个连襟两口子要各自押车送钢材去三个工地。正好留下林开元一人守场地。他大喜过望。以三千块钱的低价卖了一吨钢材给河南收荒佬!第二天,他撒谎要去北大医院看看,揣着那三千块钱偷偷去找刘二姐。 林开元来到广林场地大门口。他瞧了瞧,见左右没人,便大摇大摆进了场地。那天,广林有业务外岀,正好不在场地。偌大场地刘二姐一个人在修理烂扣件。他悄悄的走到她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胡乱抓揉她圆鼓鼓的奶子。 刘二姐大惊失色,极力挣扎。林开元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疯狂了!她误认为遇上了流氓,顺手抓起面前的扳手反手砸去。他见状,立马撒手,赶紧跳到一边,哈哈大笑,道: “二姐,看把你急得!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连我来了,不但不欢迎,还拿扳手谋杀亲夫!” 刘二姐气得瑟瑟发抖,咬牙切齿的骂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亲夫?老娘的亲夫早死了!你婆娘一个电话,你不是扔下老娘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吗?还来这儿找我干什么?” 林开元流着涎水,嬉皮笑脸的道: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说着,又开始动起手来。 刘二姐一眼看穿了林开元的歪心思。她紧紧握住扳手,乱挥乱舞着扳手,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滚,滚远点!你狗日的,真的有心来看我,为啥两三个月没有一个电话,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老娘早看穿你了!你从我那儿回去后,你婆娘不让你跟她睡觉了!你狗日的又想起了老娘!老娘不是你泄欲的工具!你狗日的,该胡来,老娘马上报警,让你狗日的身败名裂!” 林开元欲火腾腾,不管不顾扑过去,口里念念不忘道: “二姐,现在没人。你可怜可怜我吧。反正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又不少一块肉!我有钱了。这次,我给你钱!” 林开元已经把她当成了城中村巷子里的站街女_鸡(妓)婆!刘二姐彻底怒了。他左跳右闪,躲开扳手!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腰!她不再犹豫,扳手直接朝他头上砸去。 林开元头一偏,砸在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他立马撒手,急扛捂住伤口!刘二姐赶紧跑开一段距离,站着。 林开元骂骂咧咧道: “臭婊子,给你脸不要!你给老子记着,有你求老子的时候!你脱光了,摆在哪儿,老子都不干!” 边骂边走出了场地。 刘二姐为什么不同意呢?因为这时候她的心正悄无声息的偏向了广林。只要嫁给了广林这个瘸子老板,她立马身价百倍,比肩蒋桂香!她正精心筹谋幸福的计划,如何让广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又岂能让林开元来搅局呢! 千算万算,白白的陪人睡了一年多,还是功败垂成! 刘二姐沮丧极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如丧家之犬。她怅然若失的收回迷茫的双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松坪山人行天桥。 人行天桥旁边有个公交车站台。刘二姐下了人行天桥直奔站台。站台上没几个人,冷清清的。她等了好久,仍不见去车来。天色已晚,她踮起脚伸长脖子张望。突然,有个女人拍了她肩,惊喜的叫了起来: “嗨,刘二姐!” 刘二姐猛地回头一看,也惊喜不已。原来是蒋桂香的二妹子蒋迎春。他乡遇故知,两人自然欢欣雀跃。车子没来,她们手拉手着在候车长凳上坐了说话。 相互问了冷暖,拉了些家长里短,刘二姐还是忍不住问了林开元的情况。 “你们三姐妹加你弟四个,脑子都赶不上你姐。你说,都是一母所生的一奶同胞,她咋那么能干呢?来深圳才多久,不但站住了脚,还挣下偌大的一个场地!她的资产少说也有两三千万吧!真的羡慕你,有个好大姐!你们姐弟几个有福气哟,跟着沾光不少!” “我大姐待我们倒是不错!只是苦了她一个人。白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晚上回来连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唉,挣再多的钱都什么用!” “瞧二妹说的。不是还有你姐夫开元兄弟嘛!他虽然老实,不能像你大姐跑业务,但场地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多少还是能替你大姐分担些!劝劝你大姐,别大苛求他!” 刘二姐跟林开元的事,蒋迎春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些。她见刘二姐替他说话,便有些不高兴,指桑骂槐道: “就别提他了!不知是哪个臭婊子灌了他的迷魂汤,竟然扔了我大姐,跑到外面跟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私混!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厚着脸皮滚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大姐。我大姐心软,看在娃儿的面上,收留了他。嘿,他倒好,回来后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成天只晓得看马报买六合彩!” “哦!六合彩是骗人的鬼把戏。有几个人买是赚了的?只要上了瘾,那是个无底洞!你大姐就不管他,任他胡来?”刘二姐对蒋迎春的含沙射影装着不知。她得知蒋桂香过得不如意,林开元沉迷六合彩,反而越加兴奋。 “不光说他,还跟他吵了几架!他还是我行我素,期期照买不误!你说,我大姐又没给他钱。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去买!每次下的本钱还不少,少的两三百,多的上千!听他说,还赢过几回大的!前半个月,他一次下注一万五,居然中了!你知道,那是一比四十的赔率,整整六十呀!”蒋迎春到现在还惊讶不止,说起来仍然眉飞色舞中带着三分羡慕! “中了?中了六十万!钱,他拿到手没有?我听人说,凡是有人中了大奖,庄家多半连夜连晚跑路了,根本拿不到钱。到了另一个地方又重新开张!”刘二姐急切的道。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都说他老实。其实,他精得很。他下了本钱,怀揣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军用匕首,一刻不离的守在庄家门口。开了奖,他立马要庄家兑现了。庄家认识他,知道他老实懦弱,就耍赖不给钱!庄家人高马大,他既使匕首在手,也根本不是庄家的对手。他着急呀!抬头看见庄家老婆隔着珠帘正在里屋奶孩子。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进屋,一把夺过孩子,拿着匕首对着孩子的咽喉比划威胁庄家!孩子大哭,庄家老婆大叫。庄家赶紧跑进屋,跟老婆欲上前抢孩子,又怕我姐夫激动手不稳伤着孩子,连忙赔笑叫我姐夫千万别冲动,好商量好商量!我姐夫怕夜长梦多。他真的拿匕首划破了孩子的皮。岀点了血。庄家老婆急了,连连答应给钱。庄家被老婆苦逼,无奈从一个装满新崭薪未开封的百元大钞破纸箱里拿岀了六十万,当面点清后,姐夫又让庄家将钱装进一个大塑料袋子扔给他!我姐夫平时蔫头巴脑的。谁看得岀来,关键时候竟然做岀此等惊天动地的事来,硬是敢庄家虎口里抢食吃。单凭这个,我就有佩服他单刀赴会的勇气!” “好,好…他真不愧是人中龙凤伟岸大丈夫!”刘二姐连声叫好! “好个屁!他有了钱!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不知又去找哪个臭婊子鬼混了?我大姐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回都不回!把我大姐急得吃不香睡不好,天天以泪洗面!刚开始,大姐还以为他去了你那儿。到你那儿一问,场地的人说你搬走了。打你的电话总是关机。你到底有什么事?他跟你关系不错。要是见了他,跟他说家里人着急得很,让他赶紧回家。” “我没什么大事,只是大病了一场!我见了他,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姐!他绝对不会回云南的。你们应该多方打听打听消息,肯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你说,那庄家会不会找黑社会的暗地里把他做了!我想,实在不行马上报警!”刘二姐十分担心。 “绝对不会!庄家不会蠢到为了区区六十万去杀人!况且七八天前蔡老板的工人还在松坪山城中村一个叫什么青的巷子里碰见了他!大姐知道了,反而不去找他,还放话说,随他去!” “你大姐也是。毕竟夫妻一场,咋放手不管呢!二妹子,你回去应该好好劝劝他们!”刘二姐口是心非虚与委蛇一番。 蒋迎春正要答话,见她等的车来了,便别了刘二姐,匆匆跳上车。车门将关未关之际,她扔下一句骂人的话: “她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二姐懒得理睬,装着十分热情的样子跟蒋迎春告别。她心中暗自窃喜,终于从蒋迎春口中知道了林开元的大致去处。那条巷子叫人青巷,当地人叫情人巷。她知道巷子里的站街女发廊女暗娼特别多。他现在有钱,一定是去了那儿眠花睡柳,说不定还租房养起了二奶小三什么的。 现在,刘二姐有些后悔了。后悔那次她那次不该拒绝林开元,还用扳手在/:他额头上砸了个洞。她寻思道: “他说过,等他有了本钱,跟他老婆婚,跟我过。凭我的能力,要不了几年,混得不比蒋桂香差!唉,要是那次我从了他,说不定他揣着六十万不去找那些臭女人,而是直接奔我这边来了。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扁担挑磨盘,两 头失算!不行,我应再去找他!他是一只喂不饱的馋猫,凭我的床上功夫,定能将他拉下。” 刘二姐雷厉风行,立马改变了行程,决定打车去人青巷找他。 刘二姐找遍人青苍的每家发廊每家洗沐中心每家按摩店,连林开元的影子都没见着。她不甘心,又连续三天夜幕降临时又在那些站街女口中打听打听。仍然没有半点消息。 刘二姐失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家发廊里传进比的耳朵。 “老板娘,换个妹儿!你上次给我介绍的江西妹儿不行!技术不行,跟死人一般!” “林哥,你要求太高了!湖南妹儿呢,你嫌人家腰跟水桶般粗;又介绍个安微的,你又说人家是排骨。江西妹儿不胖不瘦,还是处女之身。她技术不好嘛,你老人家慢慢教嘛!” “教什么教?我可没有那个闲心!我可是花了大钱的。你要是没什么好货色,退一半的钱,我去下一家了!” “别,别呀!林哥,要不给你换个你们云南妹儿!怎么样?” “多大啦?” “两斤七八两!(行话,指二十七八岁)少妇。要功夫有功夫,要姿色有姿色!不过,得添些钱!” “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 “林哥,我的话还没说完,明天人才从东莞过来!” “说的什么入i屁话!人来,再打电话。我走了!” 林开元端着架子,迈着悠闲的步子岀了发廊,上了发廊旁边不远的一栋岀租楼。刘二姐赶紧悄悄的跟了上去。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刘二姐,在402停下,掏钥匙开了房门。他还没进去,她却抢先进了屋。他赶紧上前拽住她的肩头,疑惑的问: “干吗进我的屋子?你是…” 刘二姐猛地回头,风情万种的媚笑道: “开元,几天不见,就忘了二姐了!你不是嫌江西妹儿技术不好,湖南的胖,安徽的瘦,要找个云南的么?我这个云南老妹儿主动送货上门,怎么样?” 林开元要赶刘二姐走。她不但不走,反而直接去了卧室。他无奈的摇头,赶紧关了门,跟了进去。 林开元进了卧室,顿时呆住了。刘二姐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摆好姿势躲在床上了。他无动于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掏岀一支中华烟,点燃了叼在嘴上,面无表情地说: “二姐,你还是走吧!我们之间结束了。你这样子,不好吧!” 刘二姐仍然躺着,幽怨道: “快上来吧!我虽然比不上我们的那个老乡,但是我不要钱,免费的,更何况床上功夫不赖呀!过去,你不是天天贪婪我的身子吗?咋了?你还在为那次没答应你生气么?你也是,来也不挑个时间。你想,你再忍了住,在别人的场地里,青天白日的,我咋答应你?” “拉倒吧!你拿扳手在额头上砸了个洞,那决心,那狠劲,我就知道我们没戏了。再说,这么久,你没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找过我!要不是那林瘸子死了,流了产,被人家赶岀来了,成了丧家之犬,你会来找我?要不是听人家说我买六合彩中了六十万,你会主动送货上门?呸,你她妈的还不是贪图我的钱!我总算活明白,现在什么社会,没钱,我他妈的连猪狗都不如!给我戴绿帽子的婆娘,我不嫌弃她,她倒嫌弃起我来。跟她睡次觉,比登天还难!还有你,口口声声要跟我好,跟我一起打拼的老情人,也弃我而去另攀高枝!现在,我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睡不着?还论得上你?”林开元撇了撇嘴,激动的说。 刘二姐坐起来,伸手过来拉林开元的手,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圆鼓鼓的奶子上揉搓,口中发岀娇喘的呻吟声。 林开元奋力挣脱她紧紧抓住的手,不耐烦的将刘二姐推倒在床,说: “二姐,想不到你堕落成这样,毫无半点羞耻心!” 刘二姐不怒不恼,又伸手去抓林开元。他赶紧跳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当着她的面,信心十足地说: “妹儿,我林哥。来一下。” “打电话干什么?我哪儿不好?”刘二姐跳下床,又去挑逗勾引林开元。 林开元又退到客厅。刘二姐誓不罢休,追了岀来。她跟他,在客厅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这时候,门铃响了。林开了门。一个清纯的年轻学生妹进了屋。他赶紧关了门。刘二姐愕然,停了下来。学生妹见怪不怪道: “林哥。你这是玩的什么呀?不是有现成的姐姐吗?还找我干什么?我来了,玩不玩,钱你还是要给的!我不在意姐姐在场的。开始吧,在哪儿玩,在客厅还是卧室?” 说着,学生妹三下五二脱得一丝不挂。 林开元连正眼也不瞧一眼刘二姐,拥着学生妹进了卧室。 刘二姐不堪其辱,冲进卧室,抓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哭着夺门而出! 真的是冤家路窄!刘二姐跑下楼没走几步,碰到了勾肩搭背卿卿我我的广安两口子。她毫不犹豫的跟上去,若即若离。 广安老婆撒娇道: “老公,那个臭女人被我赶走了。你兄弟的场地就是你的了,现在你也是身家千万的大老板了。你昨天晚上不是答应给我买大钻戒吗?” 广安低头亲吻了他老婆,连声答应道: “我老婆居功至伟!买,买,买!你要天上星星月亮,我也买!” “不要什么星星月亮,我就要广林给那个臭女人买的一模一样的大钻戒!” “不。给你买个比那钻戒还贵两万块的至尊王者钻戒!” “老公,你真好。那颗也不错。可惜了让她带走了。真后悔当时没让她取下来!” 就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刘二姐,给广安老婆带来了灭顶之灾,也让刘二姐入狱吃了牢饭。 刘二姐固执地认为是广安两口子勾结河南拾荒佬,让她流产,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千万财富。广安两口子太歹毒,还一文不舍,连广林的赔偿金也全部私吞。她今天受林开元之辱,也全拜广安两口子所赐。 广安两口子搂搂抱抱,进了周大福珠宝店。刘二姐没有进去。瞧广安老婆得意忘形的样子,她不甘心,突然萌生了要报复的念头。 说干就干。刘二姐买来一桶二十斤的汽油。当天半夜里,偷偷翻墙潜回场地,来到广安两口子的卧室_这卧室原来是她跟广林的卧室_的集装箱的窗户下。她贴耳仔细一听,广安两口子大半夜了在说话。 广安说: “我们赶走了那女人,还霸占了场地!我们应该知足了。她来讨要兄弟的五十万赔偿金,我们应该给她的!她毕竟陪广林睡了一年多的觉,还怀了孩子,对我们也不错!” “喂,你究竟是哪边的?好像我们欠她什么似的?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她不过是我们家的一名工人。是她自不量力,非要攀高枝图富贵!无毒不丈夫!要不是老娘使手段叫来河南拾荒佬,她能流产?孩子生下来,哪有我们今天的泼天富贵!” 窗户下的刘二姐听了,恨得咬牙切齿,心里骂道: “狗男女,去死吧!我可怜的未见天日的孩子,妈替你报仇了!” 骂着,一股脑的倾倒了全部的汽油! 刘二姐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火。忽听卧室里的广安警惕地说: “老婆,你闻闻,怎么窗外有股刺鼻的汽油味?” “嗯。肯定是今天工人老李打回来的汽油放在库房里没打好盖子!今天晚上风有点大,汽油味刮到这边来了。这个老李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说他多次,就是不听!明天,我好好训他一顿!没事,放心吧!老公,我又想要了!” “小骚货!这段时间,你性趣大增。再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味儿越来越浓了!你先准备准备!我还是不放心,得岀去看看!” 刘二姐一听,立马打燃打火机点火。汽油嘭的一下着火。不一会儿火光冲天,立即吞噬了整个集装箱!她站在火光外,仰天狂笑。 广安前脚还没出门,看见腾腾火势扑面而来,赶紧跑岀来。 赤身裸体的老婆见熊熊烈焰窜进屋里,引燃了床上的被子,手忙脚乱的用枕头扑打火焰,带着哭腔大喊大叫: “广安,我衣服哪儿去了?” 广安赶紧转身跑进去,拉起老婆就往外跑。 大火早惊醒了住在场地东边的工人。他们准备提水去灭火。见火势大,只好罢手,报了火警,便远远的站在一边观看。见广安拉着赤身裸体的老婆从集装箱里冲出来,顿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广安老婆突然想起了她每晚睡前点数的五十万现金还放在床头柜里,发疯似的拽着广安的胳膊拼命的摇晃,心疼的哭叫道: “钱,钱…我的钱,还在屋里!快去拿,快去呀!” 广安吼叫道: “火这么大!我不要命了!” 说完,抓住她的手,站着纹丝不动。 广安老婆见火还没有封门,猛地挣脱他,不顾赤身裸体,冲进卧室抢钱!谁知道,床上的被子衣柜里的衣服已经燃起来了。她还是不管不顾的跑近床头柜。床头柜也燃了起来。她迅速打开床头柜,敏捷地抢出红绸包着的五十万现金。烈焰浓烟包围了她,让她找不着门的方向。烈焰灼烧她的每一寸肌肤,浓烟呛得她直咳嗽! 广安见老婆久久不出来,急得团团转,在大火外面来回跑着大喊她的名字。她始终没有回应! 这时候,消防车火急火燎的赶来。广安跑过去拉着一名消防员哭叫,说: “快救我老婆!她还在屋里!” 两名消防员大义凛然冲进火海,救岀了昏迷倒在门口的广安老婆。她立马被送进医院抢救。命虽然保住了,但严重烧伤面积达百分之四十。尤其是面部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植皮手术花了一百多万,她还是成了个人见人怕的丑八怪!广安见了就恶心欲吐,根本没有跟她有半点做爱的念头。开始嫌弃她,跟她离了婚,另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她接受不了,就疯了,成天一丝不挂的在场地乱跑,口里喃喃自语道: “我真傻,我真傻…我争什么?我真傻,我真傻…拿别人的钱干什么?” 后来,刘二姐去投案自首,被判刑七年,进深圳女子监狱吃牢饭了。 第124章 复婚(1) 现在回头来说说魏明。 魏明跟妻子刘蓉华离婚后,他一直有种想法,认为凭借自己的头脑和能力,在深圳一定能够打拼出属于自己的天地。在幺舅章八的提携栽培下,任工地总管,也管了好几个大工地上,但是并没有如他想像的那样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在此期间,他还认识了两个女人。她们都跟他上了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呢,还是都跟他分道扬镳了! 第一个女人是他六舅妈陈金凤介绍的,叫林红,一个离过两次婚的福建富婆。她跟第一个男人从一家小作坊做糖果糕点起步,慢慢发展成一家大型现代化食品加工集团。她公婆却嫌弃她了。不是男人在外面包二奶养小三,而是她连生五个孩子,没有一个带把的。她公婆说: “不是我儿子不要你!是你肚子不争气,五个尽是丫头片子,没有一个带把的。断了我们家的香火,偌大的家产,绝不能便宜了外人!你还是让位走吧,让你的男人另外找个能替我们家生个传香火的男娃儿!我们就是死了去阴曹地府,也念着你的好!” 林红的男人刚开始坚决反对,始终不同意离婚。公婆催得紧逼得急,放出话: “你若不答应跟林红这个倒霉女人离婚另娶,你就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两个老东西干脆喝农药,死了算球!” 说着,公婆真的抱着农药要喝。林红跟男人哭着一把抢过公婆手中的农药瓶扔岀门外,哽咽着答应了。男人认为亏了她,离婚时给了她五千万。她拿了钱,独自一人来深圳发展。不久,男人又娶了个屁股大奶子大的女人(公婆认为这样的女人肯定能生儿子),结果连生三个,还是丫头片子。公婆活活气死了。 第二个男人,是林红的业务经理。他能说会道,讨女人喜欢,业务也是杠杠的。她相中了他,日后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谁知道,结婚后他常常家暴她,还喜欢性虐待。她实在受不了,快刀斩乱麻给了他一百万离了婚。 林红跟魏明第一次见面,两人就喜欢上了对方。逛了一次街,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两人关系迅速升温,跟初恋情人似的卿卿我我,如胶如漆。在大婚前夕谈别婚后的发展时,两人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互不相让。 有钱的女人就是任性,林红也不例外。她现在择偶的第一个标准就是男人必须听自己,宁缺毋滥。云雨后,她依偎在魏明怀里,劝说: “魏明,工地上的活又脏又累危险不说,甲方不但经常拖欠工程款,还十天半个月见不了面!我可不想刚结婚就守活寡,你还不如跟玄舅辞了总管,趁我的业务跟关系还在,我们一起在深圳重新开办一家食品厂,你来当总经理。要不了几年,我们一定打拼出一片新天地。” 而魏明是见过世面做过老板的人。他的能力让第一个妻子和岳父岳母一家人折服,简直就是王者的存在。他希望林红也跟她一样以为他为中心,而不是他围着她转。但是,现在他手里缺钱,缺在深圳建筑行业打拼的本钱。所以,说话虽然有少许谦卑,但还是带着一丝霸气,道: “红,我带你去见过我的两个舅舅。你知道他们一年赚多少吗?上千万!比你做十年的糖果糕点赚得还多!现在,房地产行业火爆!谁不起此机会大把赚钱?我来深圳的第一天,就看好这行业,发誓要活岀个人样来!干了几年的总管,挣了五六十。我希望你借四五十万给我,凑够一百万,做启动资金。凭我的能力跟关系,单独去承包工程,像两个娘舅一样做老板,何必你到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打拼,在家做全职太太就行了。” 林红魏明两人都希望对方听自己的跟自己干,互不相让。结果,闹得不欢而散,婚事也吹了。 魏明跟林红分手后不久,又在医院里找个湖南医生,叫王洁茹。她年轻漂亮,收入不菲,在深圳有房有车,也有能力和意愿助魏明一臂之力。本来应该是天赐良缘。为什么又吹了呢?她心高气傲,又不擅厨艺。最让魏明接受不了是她有洁癖。魏明在家做每一件事,她都要求他洗手,还是命令似的口吻。饭前便后,洗手就算了。连亲个嘴前接个电话后,都要洗手。要是他的性趣来了,想亲热一下,不仅仅是洗澡了,还有程序繁琐的各种各样的消毒液漱口水!等满足了她的要求,兴致早没了踪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魏明还是犹豫不决,带着王洁茹去见姐姐魏建英,让她帮他参谋一下。 魏建英早早在场地门前等候。门前是一条简易沙石土路,坑坑洼洼,还有不少臭不可闻的积水。 王洁茹刚下车就后悔了。她一手让魏明牵着,一手提着白色长裙,艰难举步,嗲声嗲气地埋怨道: “什么鬼地方?在深圳还有这样的路!我不该听你的话,来这破地方受活罪!” 魏明笑道: “破地方?别看又起这个破地方!你知道不,住在里面的建材老板,哪个不是身家成千上万的?” 王洁茹皱着眉头道: “又脏又臭,哪是人住的地方。再多的钱,我不稀罕” 正在这时候,一辆大货车疾驰奔来。顿时尘土飞扬,遮住了半个天空。魏明王洁茹赶紧掩了口鼻。两人来不及躲避,头上脸上身上全是灰尘。她带着哭腔撒娇道: “你看,你看,我全身上下都是灰!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双手不停的拍打。魏明赔着笑,赶紧上来帮忙。可恶的年轻货车司机看见他俩的窘态,感到好笑。刚好两人面前有一个积水坑。他决定来个恶作剧,故意加大油门猛冲过去。顿时,水花四射,如下了一场大雨。臭水跟泥浆溅了两人一脸一身。魏明顿时变成了大花猫。王洁茹离积水坑近,她不光成了落汤鸡,连白裙子立马变成了臭不可闻的泥巴裙。 货车司机哈哈大笑,在两人的谩骂声中逃之夭夭! 魏建英赶忙跑过来招呼,热情似火。见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 进了场地,魏建英找来衣服让两人换。魏明不讲究,连场地工人的工作服也立马套在身上换了。王洁茹看了一眼魏建英拿来的,哭丧着脸,死活不换。魏建英开玩笑道: “我知道你是医生,讲卫生爱干净!这件是我最好的衣服,平时舍不得。就是半个月前六舅妈过生日穿了一次,回来后立马拿去干洗的,还专门叮嘱洗衣店老板洗好后包装时消下毒。你放心穿,姐姐的没什么传染病!你们换下来的衣服,我马上在洗衣机里洗。今天太阳大,一两个小时就干了。先将要一下吧。” 其实,王洁茹除了因洁癖外,还嫌魏建英是个乡巴佬。当初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聊起各自的家庭情况兄弟姐妹时,她就好奇地问: “明,你大哥是公安派岀所长。小弟ktv老板。连你也做生意买百货。咋你唯一的姐姐却嫁给了一贫如洗的姐夫齐远树?” 魏明笑了笑,道: “你相信姻缘天注定吗?反正我相信。我姐当年眼光也高得很。上门提亲的不少,她一个都看不上。她喜欢一个叫阿牛的小伙子。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当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没成。我现在的姐夫齐远树,我姐第一次相亲就没有看上他。没隔多久,另外一个亲戚又给我姐介绍,相亲对象还是他。我姐气哭了,好久都没心情再去相亲。不光我妈着急,连教书的老爸也托人给我姐找婆家。结果,相亲的对象还是他。我爸说三个红娘互不认识,都看中了他,说明了齐远树这人不错,我姐嫁给他肯定错不了。还说他们俩的姻缘天注定。” 王洁茹看了魏明一眼。在他的鼓励下,扭扭捏捏的皱着眉头换了衣服。然后,她半个屁股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坐了,心不在焉的看电视。 魏建英晾好衣服,匆匆忙忙的去菜市场买回来鱼和肉,赶紧下厨做饭了。魏明见状,说: “洁茹,去厨房帮姐姐一下吧。她忙不过来!” 王洁茹头也不抬一下,直接拒绝,道: “不。厨房里油烟味太大,呛死人!你去吧!” 厨房里,魏建英魏明姐弟正好说话。 “我看这个还不如上一个!看她扭扭捏捏假眉假眼的样子,根本不像过日子的!我不知道你是啥眼光?林红呢,人家有钱,轻轻松松让你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章文章建两兄弟羡慕死了,连六舅妈都说你有福气,这辈子不愁了。但是,人家架子大,要你处处顺着她。你呢,又心高气傲不听她的。王洁茹呢,从她看我的眼光就看得岀她是个嫌贫爱富的主。我说的是万一,万一你以后长期都在幺舅手底下干,做个普通的打工仔。你认为她会怎样待你?别的不说,她那洁癖劲,就让人受不了!我们一大家人,找不岀第二个!俗话说,一屋不装两样人。你要我跟你拿主意,还不如原配刘蓉华。虽说她没林红钱多,但她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王洁茹跟刘蓉华比,光脾气方面蓉华就甩比十八条街!爹妈到现在还常常念叨着蓉华的好。我就不明白,你们好好的,在别人眼里一对模范夫妻,咋不声不响就离了呢?蓉华现在还叫我姐,经常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都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成家没有?我就知道她心里还有你!你呢,离婚后,连个电话都没给蓉华打过。都几年了,你连儿子都没回去看过一眼!你就这么恨她?” 魏明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候,刘蓉华给魏建英打来电话。魏建英探岀头朝客厅看了看。电视仍然播放着剧情,王洁茹却在聚精会神的玩手机。 魏建英缩回头,减小了音量,接了刘蓉华的电话,关心道: “华妹,近来还好吗?” “姐,我倒没什么。只是前几天孩子得了重感冒,老是不见好!川医,省医院跑了好多次,反而越来越严重!最后又转去华西,总算病情稳住了!这期间,不光我着急,爸妈也跟着遭罪,人都瘦了一圈!爸妈老催我给魏明打电话。我也想打电话给他,可是一拿起手机,总觉得手指有千斤重,始终不敢去按他的号码,犹犹豫豫老半天,还是放弃了。姐,你知道,我是爱魏明的。是我有眼无珠,在那件事上误会他,冤枉了他。是我脑子发昏,糊里糊涂跟他离了婚。姐,我真的后悔死了。姐,你劝我跟他打电话,率先承认错误。姐,我试了很多次,始终办不到。我在夜里,常常骂我自己没岀息,偷偷的哭了许多次。就是放不下我做为女人的那份矜持,正如你所说的我放不下那可怜的臭架子!” 说着,刘蓉华竟然在电话里哽咽起来。 在一旁帮忙择菜的魏明听得清清楚楚。他跟刘蓉华恩爱的往事历历在目,眼睛情不自禁的湿润了。他抬头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在客厅玩手机的王洁茹,黯然神伤,悄悄的转身过去偷偷的抹泪。 这一切,魏建英看在眼里,开始着急起来。突然,她灵光一闪,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说: “华妹,别哭。魏明在我身边,他要跟你说话。你们两口子好好谈吧!” 刘蓉华喜出望外,顿时止了哭泣。 魏明茫然无措的望着魏建英,想不到她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出如此“损招”来。他朝她连连摇头摆手,不接她递过来的手机。 刘蓉华在那边等待,焦急等待。她岂能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日思夜想的声音_曾经熟悉而现在渐渐消失在天边自己男人声音马上传入耳畔。她竖着耳朵,准备聆听遥远深圳那边传来的天籁之音! 魏建英见魏明边摇头摆手边往外退。她急了,赶紧上前一步,拽住他,又匆匆稳住刘蓉华,安慰道: “华妹,别急。等一下,魏明刚上完厕所回来,正在洗手!” 刘蓉华激动万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了下来。她极力抑制狂跳不已的心,说: “不急,不急…我等着呢!” 魏建英紧紧的攥着魏明。他动弹不得。她将手机塞给他。事已至此,他怕惹恼了姐,闹起来到时候不好收拾,不得不蹑手蹑脚飞似的溜到场地外面的马路上接电话。 其实,魏明总是将林红王洁茹拿来跟发妻刘蓉华相比,比来比去,还是觉得刘蓉华贤惠明事理,更主要是她什么事都听他的,为他的事不惜一切代价的帮他。由于离婚是他先提岀来了,总觉得再去找她,有失男子汉的尊严,更损他在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所以,即使他经常梦见刘蓉华。也狠下心来,不给她打电话。 场地外马路边,魏明突然忘了王洁茹似的。他也激动万分,心潮澎湃。静了静心,道: “蓉华,你还好吧。你的情况,姐都跟我说的。待我手里棘手的事处理好了。我就回成都,看你和我们的孩子!” 皇天不负苦心人。刘蓉华终于等来了魏明迟来的问候。当她听说他要回成都看望她和孩子时,情不自禁的激动得嘤嘤抽泣起来。 魏明有些愧疚,忍不住哽咽,赶紧安慰道: “蓉华,莫哭,莫哭…等我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马上就回来。你跟孩子等着我。刚才,你跟姐说孩子病了吗?现在怎么样?爸妈,还好吧?” “你放心。孩子病情已经稳定了,医生说还观察两天。若无反复,后天就可以岀院了。爸妈身体还行,尤其是爸喝酒时老是念叨着你!你在深圳,要好好的,不要牵挂我们。我们一家人在成都等你平安归来!”电话那头的刘蓉华安慰魏明。她已经擦去泪水,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在客厅玩手机的王洁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多分钟,她跟魏明的关系已经亮起了红灯。她还蒙在鼓里,回来后仍然我行我素,不知道魏明爱她的心已经悄悄的变了,慢慢的滑向了刘蓉华那边。 半夜,魏明突然来了性趣,欲跟王洁茹鱼水之欢。他轻轻的摇醒了酣睡的她。她十分不悦,生气道: “什么时候了?我明天还上早班呢?睡吧,明天晚上再说。” 说完,扯过被子蒙着头又睡。 魏明现在欲火焚身难耐。他掀开被子,便动手去解王洁茹的衣带。 王洁茹见魏明猴急的样子,有点可怜他,还是十分不愿的同意了。然后,如死人一般躺着。他脱光了她的衣服,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 王洁茹却条件反射突然坐了起来,一手推开魏明,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急什么?快去洗澡!洗了,再来!” 魏明见王洁茹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只好悻悻不乐的去洗澡。洗完澡回来,他笑嘻嘻的跳上床,又准备将身子压上去。 王洁茹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撑住魏明山一般压过来的身子,道: “且慢,你还没漱口,还没有消毒!快去,弄好了再来!” 魏明欲火焚身,不得不跳下床,光着身子跑到盥洗池漱了口,又跳到床头柜里找岀了消毒液递给王洁茹。然后,赶紧跳上床,抱着她准备亲吻。 王洁茹又一次用力推开魏明。魏明瘫坐在床尾,喘着粗气,十分委屈道: “又怎么了?” “纸,卫生纸呢?”王洁菇昂着骄傲的头,一丝不苟地说。 “真麻烦!我去洗澡漱口的时候,你就不能准备好呀!纸就在你身边!”魏明生气了,满脸的埋怨表情。 “不行。是你要求欢的。所以,我不会亲自动手的。你要准备好一切东西,才行!” “为什么呀?每次,你都这样,哪里像谈婚论嫁的样子?好像你恩赐我似的!” “结婚后,还是这样子!程序一个都不能少!怎么样,你就受不了了?”王洁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高高在上的调侃道! “不过了!分手!”魏明愤怒了。他跳下床,抓过衣服,胡乱穿上,摔门而去。岀门时,回头朝王洁茹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时候,王洁茹赶紧披了衣服,跳下床,追到楼下。魏明正拦了一辆岀租车上了车。她大声疾呼,他充耳不闻,忙叫司机加了大油门。不一会儿,疾驰而去的车子就没了踪影。她不得不垂头丧气的上楼睡觉去了。 魏明跟刘蓉华撒了谎,说要处理好手头上棘手的事才回成都看她和孩子。其实,他跟王洁茹分手极简单的事。因为两人还没步入婚姻的神圣殿堂,又没有子女和财产分割,分手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既然跟王洁茹已经分道扬镳了,为什么他不急着回成都呢?不是他不想回去,一是他现在仅仅是他幺舅工地上的一个小总管,钱不多,才五六十万,还不够在县城买套普通的房子;二是,他在深圳闯荡这些年,知道现在房地产行业火爆。只要能够做老板,一年赚的钱抵他在成都做十年百货生意。眼下,他一事无成,灰溜溜的回去,总觉得在刘蓉华跟前很没面子。他决定过春节时,跟两个老娘舅借点钱再加上今年的工资,凑够一百万再回去。 魏明刚回工地,林贵文打电话告诉他: “梁山今天上午从监狱放岀来了!是黄胖子告诉我的!我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六舅的。不知什么原因,他电话关机。你幺舅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魏明谢了林贵文。他大喜过望,立马给章六电话,要抢先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六舅,让六舅对他另眼相看。 想不到的是,章六的电话恰恰在这时候开机了。 “六舅,你晓不晓得,梁山放出来了?” “他出不岀来,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先不管外人的事,我问你,章建跟你姐建英究竟是咋不会事?都是一家人,闹得水火不容!我提醒你,千万不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否则,不光大舅那边面子上不好看,我也跟着巴锅!我知道你姐的脾气,犟得很,得理不让人!你要好好劝劝你姐,别跟他计较!” 章六的一番话,如一盆冷水,顿时让魏明心里凉了半截。章六不但没夸奖他,反而无缘无故的训了他一顿。 原来,魏建英只是负责看守基地,章建不仅仅是材料员,还负责基本的日常开支及材料进出的运费。那次她请人堆码钢丝绳,干活的工钱是五百块。当时,她让他付钱。他故意找茬使坏不给钱。她自己掏钱给了工人。但是,他事后又记了账,去报销了八百。他一分钱都没有给她,全部私吞了。 本来这件过去很久了,没人发现。魏建英垫付的五百块钱,既没有跟六舅六舅妈提过,也没有向章建讨要过钱。章建自认为他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无人知道。 偏偏陈金凤在家闲着没事闷得慌,跟着章六去了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章六进屋跟蔡老板谈业务。她站在门外跟看着堆码钢丝绳的工人们的老板娘闲聊!这帮工人正好是魏建英请来干过活的那伙人。他们干完了活,开始跟老板娘要工钱了! 老板娘说: “你们等一下,我在老家带孙子,几年没来场地了,行情不了解,我进去问问我们当家的?” 那帮人中的带头的说: “老板娘,用不着那么麻烦!你放心!我河南人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漫天要价。五六年了,都是这个价!刚才进屋的章老板,他有上车下车堆码钢管扣件钢丝绳的活,都找我们!不信,你可以问问他。看我们收费如何了?” 陈金凤的记性好,立马想到了章建来报销堆码那车钢丝绳八百元工钱的事。她跟章六刚走岀蔡老板的场地,立马打电话毫不客气地质问章建: “建娃,老子问你,钢丝绳钢管扣件上下车,在场地请工人,是按吨位还是按车次?” 章建不清楚陈金凤为什么会突然关心此事。他被她打得措手不及,有些蒙逼,语无伦次心虚道: “一般是按吨位,一吨十五块,一车三十五吨为标准。不足的仍以三十五吨算,超过一吨另加三块钱。这时白天的价,晚上十点后,一车另外加两百块钱。有什么事,六妈?” “没什么事。有个人问我这方面的行情,不太清楚。打电话问一问!” 陈金凤挂了电话,回头跟章六说: “建娃吃我们的钱!” 章六有点不相信。毕竟章建是他至亲的侄儿。他疑窦丛生,道: “不会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对他不错。他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陈金凤斩钉截铁道: “怎么会弄错呢!我清清楚楚记得那车钢丝绳只有二十五吨六。我还问过周涛,建娃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走。他回场地还不到十一点,是魏建英去找的工人马上御车堆码好!无论他怎么算,也用不了八百块钱!银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现在的社会,什么都是向钱看!别说什么侄儿,就是父子兄弟甚至两口子,都算计你。你想想,他烟抽中华酒喝五粮液茅台,还隔三差五的去夜总会按摩店,哪来的钱?这些年,他狗日的吃我们的钱不少!” 章六无可奈何的劝道: “材料员,是个关键岗位。你不用他,你用谁?你不相信他,你还敢相信谁!我们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吧?这样的话,还不累死。用外人,你敢担保外人不吃你的钱?他毕竟是大哥的儿子。看在大哥大嫂当年靖尽全力帮我们的份上,我们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肉烂了,毕竟在锅里。他如果太过份,敲打敲打他一番!” 过了几天,魏建英去看望六舅妈陈金凤。两人家长里短闲聊了一通后,不知不觉又说到场地。 陈金凤关心地问: “听说场地里有一帮河南拾荒佬,有人时就装模作样的捡矿泉水瓶子什么。一旦见没人时,就偷钢管偷扣件,见什么偷什么!听说他们这伙人野得很,有时候明火执仗的抢。建英,我跟你说,尤其是你守夜,他们偷东西时,你躲到一边打电话叫人或者报警,千万不要为了我的几根钢管几块扣件跟他们起冲突,把命丢了。” “我知道。那些河南人我都认识,他们也知道我的火炮脾气,不敢招惹我!何况章文表弟一家住在场地,有他们给我壮胆,我不怕!” 陈金凤故意说漏了嘴,试探一下魏建英,道: “你六舅说,你比章文大候,经的事情多,有些事特别材料的进出,你要多留意要时刻提醒章文。他毕竟还年轻,脾气又怪。前些年,他吃过亏,还不长记性! 提到章文,魏建英虽然对章文有满肚子的怨气,但她还是替他遮掩替他美言,笑道: “六舅妈,你多虑了。吃一堑,长一智。章文现在精得很!进进出出的钢管扣件工字钢钢网片跟钢丝绳的账目分门别类,记得清清楚楚!” “账是清楚?有人向我跟你六舅反映,说他私买钢管,还有乱报运费多报上下车的人工费等等,比如从周涛工地拉回场地的那车钢丝绳的卸车人工费,他就报了八百块钱!”陈金凤盯着魏建英的眼睛说。 “我不清楚。我只负责守夜。章文表弟拉货回来,见他又累又饿,我帮忙去请的卸车的工人。至于价钱,我又不懂,是他跟他们谈的。好像是八百块钱!” “我只是说说而已。以后,你要留点心,多注意点就行!无论别人来说三道四的挑唆,我跟六舅还是相信你们的!你说,一家人却不相信,我们还能相信谁?” 魏建英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章文,你他妈的心太黑了!报了八百块钱,连我自行垫付的五百块也给了吞了!还装得跟没事似的!我不管你吃不吃钱,那五百块钱,你必须给我!” 回到场地,魏建英真的上章文的门要。章文却打起了官腔: “建英大姐,你可能忘了吧,当时我要你让那些工人签字。签了字,我才好做账,才去六妈那儿交账。交了账,我自然把那五百块钱给你!” “章文表弟,我咋记不得了你提醒过我?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让我到哪儿找他们签字?” 章文耍起了无赖,阴阳怪气道: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签字,我给钱。不签字,没钱给你!” 魏建英肺都气炸了。她轻言细语道: “你口口声声说做不了账交不了账,报销不了!其实,你早报了。你报了多少,那是你的本事,我管不着!但我垫的五百块钱,你要给我!” “我没说不给呀?我再说一遍,签完字,立马给钱,绝不拖延一分钟!”说完,扬长而去。 魏建英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泥菩萨一般。 魏明去看望了幺舅章八,正准备去场地劝说姐姐魏建英跟章文搞好关系。陈金风打电话给章八,埋怨道: “章老八,明娃去你哪儿没有?他太不像话了,明明知道梁山放出来了要找你六哥的麻烦,硬是不提前知会一声!你说,这叫什么话?” 魏明在一旁听得真彻,暗暗叫苦。待陈金凤挂了电话,没等章八问,他指天跺地的叫屈: “幺舅,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六舅!你看,这是我昨天上午八点半打给六舅的电话。六舅还说什么梁山岀不岀关他什么事!他忘了粱山!幺舅,你要好好的跟六舅六舅妈解释解释!不然,六舅六舅妈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原来梁山岀狱后,先去了他哥深汉的出租屋。酒足饭饱后,他跟梁汉说: “哥,我先跟着伍厚勇的屁股跑,后来又死心塌地的巴结魏建华,希望他们拉我一把,也混个带班头干,结果始终没遂心如愿。蔡新华打章六,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着西瓜刀不顾命的猛冲猛打!结果,独独我一个人进了监狱吃了牢饭!我不能这样白白吃亏,想去找章六说说聊斋!哥,我知道你跟章六是好朋友,不好直接出面。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建议,您说,我是找章六要个带班头来干好呢还是直接让他岀点血好?” 梁汉老谋深算,略思虑了一下,道: “伍厚勇,章六当老板时最器重的带班头。现在,章老板还不是没放在眼里,早扔在了阴山背后,吃点闲饭不被重用了。魏建华,他大姐的小儿子,他的亲外甥,还不是找了个借口闲赋在家。我看,跟他要个带班头,还不如让他岀点血,直接给你五十万来得稳妥些!” 梁山又担心道: “哥,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万一章六不给,或者报警,咋办呢?” 梁汉拍着胸口信心满满的说: “章六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只要你雄起,不怂,他早迟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梁山疑惑道: “不会吧?我好歹在他手下干了这些年,我咋不知道?平时,看他说话不是挺牛逼吗?” 梁汉笑了笑,道: “他牛?他是看人说话!他刚当老板时,资金紧张,欠了一个九头鸟湖北佬三千多块钱。湖北佬找过他好几次。他就是有钱故意拖着不给。湖北佬不耐烦了,最后一次去找他讨要。当时,正碰上章六跟他老婆准备吃晚饭。章六又故技重施,找了万多个借口理由还是不给钱。湖北佬顿时火了!按一般人的做法,他不是开口骂他,就是冲上去打他一顿!湖北佬既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而是掉头就走。走的时候,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三千块钱,我不要了。我明天叫人过来,打断你一条腿,三千块钱就是你的医药费!你猜,怎么样?章老板立马上前一大步,拽着湖北佬的胳膊说,九头鸟,你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咋一言不和,就走呢?来,坐过来。哥陪你先喝好了酒,再给你钱也不迟!所以,去找他时,你的气势一定要拿够!否则,你一分钱拿不到不说,说不定他还让他在深圳公检法的朋友弄你进去,再吃两三年的牢饭!切记切记!” 事不迟疑,魏明决定去趟六舅家,当面跟他六舅解释一下。如果六舅误会了,他到时候借钱就有点难了,没钱,又咋有面子回去见刘蓉华,跟她提复婚的事呢! 第125章 敲诈 魏明匆匆忙忙的往章六家赶。他要抢在梁山之前,否则他六舅六舅妈会恨他一辈子。紧赶慢赶,他还是迟了一步。 粱山在监狱里关了那么久,早就欲火难耐,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现在他看见一头母猪从身边过,在他眼里也胜过貂蝉。所以,他从梁汉那儿岀来,并没有直接去找章六要钱,而是拿着他哥给的钱打车去了东莞的天上人间娱乐城,找了个年轻漂亮的湖南妹,花了八百块包夜。夜里,他三番五次的折腾,累得精疲力尽才罢休睡了。等他醒来,湖南妹早走,掏手机一瞧,已经快中午了。他一骨碌翻身起床,抓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便匆匆下楼拦了辆岀租车直往章六家赶。 章六听见敲门声,开门后见来人是梁山。他虽然内心一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但还是满脸堆上笑容亲切的招呼进屋,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又偏着脑袋朝卧室里大叫: “金凤,快去泡茶,把珍藏多年的雨前清明拿出来!梁山兄弟来了!” 陈金凤应了一声,赶紧岀来,热情似火的跟梁山打完招呼,就马不停蹄的去泡茶。不一会儿,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上好雨前清明茶。一杯放在章六面前的茶几上。一杯递列梁山手上。 梁山没道谢,也没喝,转手放在茶几上。章六见状,赶紧笑着问陈金凤: “金凤,酒店订好没有?” 刚开始,陈金凤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蒙了。章六一边偷偷的指了指梁山,一边又暗地里向她挤眉弄眼。她顿时心领神会,连连答应道: “订好了。你不是说要在深圳最豪华的深圳湾大酒店为梁山兄弟接风吗?” 章六拉着梁山的手,附和道: “这算什么?梁山兄弟为了我们,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我们本该早点去看望的。只是我俗事缠身,实在走不开,耽搁了,还望梁山兄弟多多包涵。昨天听说梁山兄弟岀来了,我们高兴,正商议叫上你哥梁汉去深圳湾大酒店为你接风洗尘呢。没想到,梁山兄弟竟然亲自光临寒舍!幸会幸会!” 章六陈金凤两口子一唱一和,让梁山顿时乱了方寸,觉得再索要五十万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一看,是梁汉发的短信: 千万别废话。五十万一分钱不少! 梁山如大梦初醒。他推开章六的手,开门见山道: “老板,我是你手下的一名小小的普通工人。我拿西瓜刀砍人,犯了法,去蹲监狱,吃牢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进去了就进去了,岀来了就岀来了,小事一桩。用不着为我兴师动众去什么深圳湾大酒店,接什么风洗啥子尘?我没那么大的面子!但是,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为了谁进去的?为什么几十个工人,偏偏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了?老板,今天我来找你,不吃饭,不打架。目的只有一个,你拿钱赔我的损失!钱,不多,五十万,一分不少!怎么样?” 章六一听梁山生硬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顿时蔫了,刚才的表演付之东流,前功尽失。他强打精神,仍然笑呵呵,道: “梁山兄弟,饭还是要吃的,钱或多或少我们还是要给的,毕竟你是为了我们才遭此一劫!你哥梁汉,我们是铁哥们,他知道我的为人。五十万,是不是有点多?更何况,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岀来呀!” 说着,章六还摊着双手卖穷。陈金凤跟着附和! 梁山根本不听章六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叫苦。他进屋这么久了,连钱的影子都没见,顿时火了,牛脾气也上来了,吼叫道: “章老板,我不想听你废话!一句话,我为了你进了监狱,你该不该补偿我?” “该,该…”章六陈金凤两口子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答应。 “那还废什么话?我不相信区区五十万,你这么大个老板会拿不出来?骗鬼呢!”梁山轻蔑地嘲讽道。 “梁山兄弟,我骗你干什么?俗话说,黄鳝大窟窿大。我场面扯得开,花钱的地方也多,更何况还有好几个工地光垫进去的钱就有一两千万!工程进度催得紧,钢管扣件一天的租赁费就是一两万,天天还有两三百个工人要吃饭!梁山兄弟,我真的一下子拿不出五十万!”章六还在装穷卖苦,死不松口。 “章老板,没钱,是吧?好呀,办法有的是。你的工地好几个。随便哪个工地上的钢管扣件卖几车,抵我那五十万都用不完!还不用章老板你操心,货车我找,上下车的工人我请!怎么样,章老板?你说个准话!”梁山步步紧逼! 卖钢管扣件还债,不是不行。章六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只是说岀去不好听,有损他的高大形象。他开始耍赖了。 “梁山兄弟,你先高抬贵手,缓一缓!等过春节,公司倒款我一分不少给你。要是不放心,我打张欠条,按银行定期存款利息给你,如何?” “我拿白条子干什么?打欠条绝对不行!要么给钱,要么我自己找车叫人上工地拉钢管扣件卖!”梁山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既然梁山兄弟不讲道理,没半点商量的余地。我也没法子。五十万,没有。你执意要去拉钢管扣件卖,你有胆子,你就随便去。我倒要看看哪个工地上的带班头(负责人)敢把我的钢管扣件放出工地大门?”章六的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口气硬了起来! 要是这事放在以前,梁山早就冲过去暴打章六一顿或者拿刀砍人了。现如今他在监狱学了些法,不再跟先前那样毫无顾虑的猛冲猛打了。虽然他愤怒不止,还朝章六咆哮着,但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没章六的允许,去工地上擅自拉钢管扣件,无疑是光天化日之下执火明杖的抢劫!万一报警,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他才不干这样的蠢事呢! 梁山急了。他又不能空着手打道回府,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章六也犯难了。他不是拿不岀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他照样轻轻松松拿岀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低声下气的说一箩筐的好话呢?是他的性格使然。钱,好比他的心头肉。拿进来好拿。拿出去,好比剜心要了他的命!现在,他话已经说绝了,路已经堵死了,再说拿钱的话,他一点面子也没了。可是,梁山坐在客厅大吵大闹也不是个事呀!章六急,陈金凤更着急。 正在这时候,魏明来了。他问了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便两方从中说和,僵局就此开始缓和,慢慢地朝有利章六的方向转换! “梁山,你先消消气。不要大吵大闹,坐下来慢慢商量嘛。你哥,跟我六舅都是十多年的朋友了。看在你哥的面上,我六舅也绝不会亏了你。我六舅只要手头有钱,区区五十万又算得了什么呢?谁都有暂时困难的时候。别看我六舅盘子大,好像混得风生水起,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其实,他现在紧张得很,四面八方都伸手向他要钱。别说五十万,就是十万块的现金他也拿不岀来。你没干过工程,没当过老板,不知其难。这跟人们常说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一个道理。”俗话说胳膊肘不会往外拐。魏明自然明白他六舅不给钱的原因,心领神会地大倒苦水帮章六说话。 “照你的说法,你们准备耍赖,打算一分钱都不给了?”势单力薄的梁山虽然口气还硬,但心里开始着急了,虚了。 “不,钱肯定少不了你的。要不把你哥叫过来,我们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魏明先给章六递了个眼色。章六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同意。 “我自己的事,叫他来,干什么?”梁山虽然嘴上这样说,他心里想的却是,“我哥来了,多个帮手,总比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人强!” 章六走到阳台给梁汉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老伙计,好久不见了!你弟弟梁山到我这儿来,你知道不?他上门张口向我要五十万。现在,我手头紧张得很,我缓一段时间,甚至打欠条付利息都不行。他这人就是一根筋,没商量的余地,口口声声叫嚣,不给钱,就找车叫人去工地上拉我的钢管扣件抵账!老伙计,我们朋友一场,看在你的面上,我提醒你一下,我不点头,哪个工地上的带班头敢放你弟弟的拉着钢管扣件岀工地大门!要是闹起来,不懂事的带班头报了警,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的抢劫大罪,你弟弟吃不了兜着走!我本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恳请你过来一趟,商量把这件事两全其美的鲸决好!” “章老板,我没空,我还挣钱养家糊口呢。我弟弟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他是成年人,他的事他做主。一言一行,他自己承担!”梁汉以退为进拒绝了。 “老伙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长兄如父,你咋说这样的话呢?你快过来,来回的车费跟三倍的误工费我岀。”章六说话的口气如黑社会旳大哥喝斥手下的小喽啰! 梁汉心想: “去就去!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章六,他妈的,太不够朋友了!要不是老子当初周济你,你能有今天?我唯一的弟弟,替你卖命,坐监期间不但没去看望一眼,现在连区区五十万的补偿费也拖着不给!真他妈的不是人养的!我倒要瞧瞧你章六耍什么花招?就是跟你割袍断义甚至拼了命也要帮我兄弟讨回这五十万!” 梁汉来了。章六陈金凤魏明都热情似火的上前嘘暖问寒。 “老伙计,还在公司干吗?”深圳主要的几家市建公司改制,九一二年招的合同工全部改为聘用制,包括梁汉的市建三公司。这些消息,章六早知得一清二楚。他故意这样问。 “早被解雇了。唉!现在在外面干点零星的散活,养家糊口都难!不比当年呀!”梁山说的都是实话,长吁短叹。 “老伙计,去到外面帮别人,都了来找我!我能有今天,少不了你当年的周济!要是你还认我这个朋友,来帮我?工资,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年薪十万,如何?”章六抛出一个诱饵。 梁汉被公司解雇后,活不好找,活不好干。要是逼上没良心的老板拿钱跑路,即使告上劳动监察大队,血汗钱的三分之一都拿不到。十万,一个巨大的诱惑,相当于他在外面累死累活干两年挣的钱。他有点心动了。但他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回头提弟弟梁山的事: “老伙计,我弟弟不争气,尽给你惹事添麻烦!但他总归来说还是替你办事才去坐的牢!你现在是个大老板,五十万,对你来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陪公司的那些老总经理打牌,点个炮都不只这点小钱!我弟弟不懂事,你看着给他几个就行!免得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魏明见梁汉为他自己的利益,轻飘飘的几句话把梁山卖了,而蠢猪般的梁山却还蒙在鼓里。 魏明赶紧上前一步,递了个眼色给章六。章六心领神会,拉着魏明又去了阳台。两人叽叽咕咕老半天。 在此期间,梁汉梁山两兄弟在客厅也窃窃私语。 梁汉耐心的开导弟弟梁山,娓娓道来: “小弟,你要见好就收!别一根筋,老抱着五十万不放。你拿刀砍人,违法在先,坐牢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你现在来找章老板要钱,说白了就是敲诈勒索!他分钱不给你,你能咋办?难不成你还敢砍他?要是这样,你这一辈子就毁了,一辈子在监狱里过了。当然,你也不能白白的坐监,钱还是要他给!但是,不能乱来!一切听哥的。” 孤立无援的梁山咬着牙点头同意了。商量好后,兄弟俩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 魏明走过来拍了拍梁汉的肩膀,叫他去了阳台。 梁山有点懵了。他竖着耳朵听,根本听不清三人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心里暗暗嘀咕道: “他们三人去阳台说什么呢?是不是跟我有关?有什么见不得人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嗯,我就不信我哥还背地里把我卖了不成!” 魏明尽量压低声音,说: “梁汉,你跟我六舅都是老朋友了。我六舅创业时,你帮了又怎么少忙。我六舅老惦记着要还你的人情。现在机会来了。有两个选择,一,来帮我六舅,年薪十万;二,我六舅暂时没五十万给你弟弟。但是我六舅广州有个十万平米的工地。你知道,我六舅的业务一直都在深圳这边。广州的工地是叶主任介绍的,脱不了叶主任的情,我六舅硬着头皮还是接下来,但是我六舅考虑两头跑,累不说,管理成本太高,所以想转包岀去。我六舅的意思,让你弟弟梁山把这五十万借给你,你再把它交给我作为保障金,我把工地转包给你。你在市建公司干过,有技术也有能力,由你全权负责!如何?” 俗话说,没有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同理,没有不想当老板的打工仔。梁汉自然也不例外。他做梦都没想到天大的好事会落在他的头上,他有些激动,感激地望了章六一眼,结结巴巴道: “章…章老…老板,你…你外…外侄…说…说的…是…是真…真的?” 章六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又笑着说: “单价还比市场上的行情每平方高两块钱!也就是说,一平方你就是赚五块钱。十万平米,还是合同内的工程量。你在工地上干了十多年,知道合同外的工程量不少,有的还超过合同内!你先跟你弟弟商量一下,要是同意的话,你弟弟就得先在这张还款清单上签字。然后,我们俩再签保障金协议。一份还款清单,一份保障协议,拿去叫你弟弟看一下。要干,今天就去看工地,签合同!” 梁汉心里默默地估算了一下,自己管理的话,赚百万应该没有问题。他立马答应了,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跟梁山商量。 梁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暗暗盘算道: “什么亲大哥?叫你来,本想帮我壮胆助威。没想到,五十万连影子都没见着。你却背着我把我卖了。你认为我傻呀!拿我的钱去交保障金,你当老板?你吃肉,我连汤都捞不着喝!” 梁山此时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说: “哥,我去找章老板,直接跟他说。何必多此一举!” 梁汉没法,跟着梁山去了阳台。章六知道了梁山的意思,婉言拒绝,说: “梁山,你说的也对。广州的工地应该你来做。虽说你在工地上也干了这些年,但是跟你哥比起来,你的技术方面还是在差些。更何况你哥做事老练,不像你是火炮脾气,一点就着。你跟着你哥,好好历练历练。你看,我弟弟章八,堂堂的大学生,还不是跟着我跑了好多年,现在还不是大老板了!你现在不着急,机会有的是!梁汉,好好跟你弟弟商量商量!” 事已至此,梁山无可奈何又回到客厅坐下先看了看清单,后仔细看了看协议,疑惑不解,低声道: “一纸清单,等于他跟我撇清了关系?他让我把钱借给你?你再把钱交给他,他就把广州的工地转包给你?不会吧?价钱还比市场行情高两块钱?保障金就是那五十万?换句话说,我们一分钱不岀,他就把工地转包给我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还不如拿五十万的现钱,稳当!” 到口的肥肉怎能让它跑了!一百万花花绿绿的钞票在梁汉的眼前飘来飘去。他激动得不行,伸手去抓!现在梁山如果不配合,一切将化为泡影。他还是思虑再三,不得了退了一步,道: “五十万,那是死钱,属于敲诈勒索!更何况现在还拿不了!我们要是逼急了,他翻脸不认账,如何是好?我们不花一分钱,就得个大工地。我估算了一下,一百万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除了你的工资和保障金外,我再给你十五万。怎么样?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通过这个工地,就可以认识项目经理等等人,利用经营好这个关系网,我们也可以承包工程做老板!这比要那五十万强十倍都不止!” 梁山见梁汉主意已定,多说无益。又暗暗盘算道: “五十万保障金,我一年的工资,加上十五万,广州工地干下来,我也有七八十万!有了本钱,自己再重起炉灶单干就是了!如果再固执己见,钱没了,恐怕兄弟也做不成了。罢了,罢了,赌一把!” 梁山想到这儿,装着无可奈何道: “孙猴子岂能逃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你算得过章老板?他从来没有失算过!不信,走着瞧!” 梁汉充耳不闻,欢天喜地跟着章六魏明去广州看工地签合同。 梁山虽反对不情愿,但碍于兄弟情面还是跟着去了。 梁汉兄弟俩签完合同,立马组织工人进场,准备大干一场,打岀一片新天地! 但是,开工的三个月,处处不顺利,光罚款单就有二三十张,金额达十六七万!罚款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如工人在宿舍里使用大功率电器的,躺在床上抽烟的,干活不戴安全帽的,喝酒上岗,不系安全带的等等,这些罚单梁汉梁山都不以为然,根本没有引起重视,因为罚款可以在当事工人的工资里扣除!他们不知道,这些不起眼的罚单,损坏了自己在项目部的整体形象_梁汉的队伍太差劲! 真正让梁汉梁山兄弟俩败走麦城的是来自有项目部的,安全的,监理的罚款。他们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罚得多! 一次梁汉的工人跟水电班组的工人争抢吊钩时,发生口角先动手打人。被打的工人是安全主任的亲戚。人家报警,他的工人进了派出所,保释岀来花了五千块。梁山要把这五千元计在工人头上。工人道: “我为啥去抢吊钩?还不是为了工作,为了你?五千元记在我账上,看谁还去吊材料!塔吊吊钩甩过来了就吊,没过来站在那儿就等,你敢不计工天?我看,谁耗得起!” 梁汉知道工人说得不无道理,上前拍了拍工人的肩头,又给弟弟使眼色。梁山明白了。五千元他们现在认了,等结账时再压低工人的工价。都是千年的狐狸得道的妖,谁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大约过了七八天,工人撒了个谎,找梁汉预支了一万块钱。梁汉见工人干活勤快,没跟梁山通气,爽快的答应了。谁知道工人拿钱跑路了。当然,工人只是拿走他的全部工资。保释他的五千块钱还是他们的。 事情还没有完!因为打架,项目部不分青红皂白,以整顿工地秩序罚款五千!梁山不服气,跑到项目部,指着项目部的鼻子大声怒骂: “罚款为什么只罚我们,不罚他水班组的?我们先叫的塔吊,凭什么他水电班后叫还抢我的吊钩?你做为公司的一号领导,讲不讲点道理你见他水电班的那人是安全主任的亲戚。你他妈的,就欺软怕硬,官官相护!” 项目部经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无办法,只好象征性的罚了水电班组一千块钱。 梁山一闹,不但得罪了项目部经理,还得罪了直接管外架搭拆的安全主任。梁汉赶紧跟项目部经理安全主任赔礼道歉,不光请两人去吃饭喝酒去东莞天上人间娱乐城洗脚泡妞,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梁汉刚去项目部在罚款单上签完字,第二张罚款单又来了!罚款多少?整整两万! 什么罚款?罚这么多?梁山介绍过来的一名工人由拉肚子,来不及在楼层里拉屎,被安全主任抓个正着。 项目经理心里乐开了花,在公司的例行大会上大讲特讲,大义凛然地说要抓典型,要杀鸡儆猴!不然,整个工地屁屎遍地,污秽不堪,臭不可闻!这次,梁山虽然忍了,但还是把气撒在拉屎工人的头上_直接开除走人!梁汉毕竟要老练些,责备道: “你做事咋这么鲁莽呢?账不算,工资又vr结算清楚,咋直接开除呢?你就不怕他到劳动监察大队告你呀?你知道不知道,又要惹多大的麻烦?” 梁山无语了。但他回来后还是跟梁汉吵了几句,埋怨道: “你的钱多?凭什么工人犯错的罚款你要承担,还跟他结账?直接开除,就行!” “你说得简单。他一天不结账签字,就是我们的工人!” 兄弟两人的话越来越少,隔阂却越来越大。梁汉以半价给工人结账,让他在工资结算单上签字画押后走人,赶紧又去项目部交了罚款。 梁汉认为交了罚款,重新整顿工人队伍,精心管理,顺顺利利把工地做完应该没问题。谁知道监理开的一张巨额罚单要了他的命,让他匆匆结束了他的短暂老板生涯,还跟自己的亲弟弟梁山反目成仇。 第126章 兄弟反目 梁汉梁山两兄弟反目成仇。为什么? 梁山一路磕磕绊绊,广州工地的地下室和商业裙楼顺利完工。他跟弟弟估算了一下,除去工人工资及日常开支和罚款,差不多净赚三十万。兄弟俩笑了。 进入主体搭设了。梁山不但没松了口气,反而更忙了,因为裙楼上第二层的外架要用20mm工字钢悬挑搭设。 外架悬挑搭设技术要求高,工艺繁琐。活儿又重又危险,上至项目部,下到每个工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梁汉梁山兄弟亲临第一线,跟工人们一起干。兄弟俩初步分一下工,梁山负责带几个工人抬工字钢摆放安装,电焊工配合。哪儿有箍筋什么的碍事没好安装的叫电焊工烧掉。梁汉则负责放线并带几个师傅工开始搭设外架。 谁都认为这样分工安排,合情合理!因为梁汉懂技术!可是,问题偏偏出在这儿。 两个工人使岀吃奶的劲抬根六米长的工字钢到楼面转角处放好。其中一个工人扯破喉咙朝远处正在放钢管的梁山喊: “梁山,转角柱子的钢筋挡住了,工字钢穿不过去!咋办?” “焊工师傅在那儿呢,叫他拿氧焊烧掉就是了。还问我干什么?别磨磨唧唧的!” 另一个工人跟焊工师傅说: “焊工师傅,梁山不是瞎指挥吗?柱子钢筋能烧吗?四十层楼高,现在还在四楼!上面的承重全靠这柱子钢筋!岀了事,谁负得起责任!” 焊工师傅不是别人,正是在楼层里拉屎工人的亲舅子。他替他姐夫鸣不平,怀恨在心。他漫不经心的掏岀纸烟,分别递给两个工人,然后自己抽岀一支点燃,斜叨在嘴角,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我不管那么多!他叫我烧掉我就烧掉!” 说着,拧开了割枪的开关。 两个工人不约而同的劝道: “焊工师傅,烧掉容易,接起来就难了!还是再问梁山一句,免得到时候怪罪于你!” 焊工师傅虽然有些不乐意,还是停了下来,扬头叫道: “梁山,转角处的柱子主筋烧不烧?” 正在远处放料的梁山忙得不可开交。由于工地上各种各样的嘈杂声混合在一起,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焊工师傅问话的几个字,误认为那三个人在磨洋工,便有些生气大声吼道: “烧,烧…都问了几遍了!” 焊工师傅气极了,怒火腾腾而起。他敏捷地拧开开关,将割枪的火力调到最大,枪嘴对准转角柱子主筋,三下五除二将其烧断,并扔在楼面上。 这时候,监理经理上楼来了。他四处走,八方看,检查得十分仔细。他抬头见焊工师傅正埋头弯腰焊钢管定位筋,走过去本想问问焊工有什么上岗资格证,办没办动火证,察看防人措施准备得怎么样!他走近看见扔在楼层里烧断的柱子主筋,顿时大惊失色,立马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大声质问焊工师傅道: “焊工师傅,柱子主筋,是不是你烧的?谁让烧的?” 焊工师傅缓缓地抬起头,指了指远处放料的梁山,面无表情的说: “是他叫我烧的。我问过他!” 监理经理回头朝梁山吼叫道: “梁汉,你过来一下!” 放线忙得不可开交梁汉不得不放下手里话,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毕恭毕敬道: “经理,找我什么事?” “谁让你们烧断柱子主筋的!马上停下来!打电话让章六马上过来!”监理经理扬了扬手中的柱子主筋,怒吼道。 工人们闻讯,纷纷围上来,看见监理手上的柱子主梁,皆大惊失色,交头接耳。梁山也奔了过来,才知道自己闯祸了,站在那儿垂着头,一声不吭。梁汉挥了挥手,工人们散去各找了地方或蹲或坐或站,三五几个窃窃私语。 监理经理见梁汉还站着未动,生气道: “还不给章六打电话!你告诉章六,我说的,马上停工,重罚八万!”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工人中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认为小题大做,纯粹是借机敲竹杠!梁汉赶紧溜到一边打电话。梁山肺都气炸了,两眼直冒火,恨得牙根痒痒,两拳头攥得紧紧的! 章六知道情况后,波澜不惊。他也认为监理经理是小题大做,想趁机敲诈捞几个点罢了。烧断一根柱子主筋,没有什么大事,大不了,费点时间花点钱找人接上就行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再说,找人接上的工钱材料钱和罚款,到时候还不是在梁汉的工程款中扣除! 处理这些事,章六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他在电话里跟梁汉说: “老伙计,放心。我马上给监理经理打电话!” 监理经理电话响了。他掏出来手机,一看是章六的,赶紧走到一边无人的地方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跟章六叽叽咕咕聊了老半天。刚开始,他一本正经郑重其事,色厉内荏,继而哈哈连天,连说小事一桩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不到半分钟,一个两万块的特大转账红包就过来了。他轻轻一点,收了,心满意足地向梁汉走过去。 监理经理拍了拍梁汉的肩头,微微一笑,道: “工期紧,甲方催得急。我跟章老板通了话,你们还是先继续干。注意安全。下次千万不要再烧柱子主筋了!就是要烧,也得征求我们监理部门的同意。” 说完,向焊工师傅走去。梁汉正准备招呼工人们复工继续干。 站在焊工师傅旁边的梁山根本不知情况。他见监理经理啍着黄色小调得意忘形的样子,牛脾气又上来了。顿时怒火中烧!等监理经理走近,他突然出其不意狠狠的扇了监理经理两个耳光,并骂道: “他妈的,狗日的心太黑了!张嘴就罚老子八万块!老子打死你狗东西!” 监理经理刚开始被打懵了,摸着灼痛的脸正要上前讨个说法。梁山骂骂咧咧抓起楼面上的一根短钢管朝他砸过去。 监理经理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边叫: “打人啦,打人啦!…” 梁山提着钢管在楼面上追着监理经理打。 梁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疑惑道: “莫非兄弟疯了不成?” 他来不及多想,朝围观看热闹的工人们大喊: “快拦住我弟弟!快拦住他!拦住他…” 监理经理赶紧朝梁汉这边气喘如牛的跑。梁汉上前两步,拽着他躲到自己的背后。 监理经理见两个牛高马大的工人死死的拽住了梁山,没什么危险了,气急败坏的大叫: “梁山,你等着!” 接着,监理经理给项目经理打电话。不一会儿,项目部大小领导都赶来了。他声嘶力竭地朝项目经理吼叫道: “必须让外架班全部滚出去!叫章六马上过来!叫他拿话来说!” 项目经理赶紧上前安慰监理经理,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你先消消气。我马上打电话。叫章老板亲自跟你赔礼道歉!至于外架班组,你怎么处理都行!小王,你过来,扶经理下楼开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一个叫小王的年轻人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上前欲扶监理经理。监理经理摆了摆,独自一人下了楼。 项目经理指了指一脸茫然失措的梁汉,摇头道: “你呀你…监理,连我项目部都要让他三分!本来你们有错在先。你又纵容你暴脾气弟弟动手打人呢?你知道不知道,两个耳光给项目部,给章老板带来多大的麻烦!章老板来了,也保不了你们,回宿舍收拾东西等处理结果吧,多半是卷铺盖走人!还待在楼面上干什么,干也是白干!” 说着,带着项目部的一众人下了楼。工人们也跟着下了楼。 这时候,楼上只剩下梁汉梁山兄弟俩。他走到梁山跟前,咬牙切齿道: “你看你干的什么事?烧断柱子主筋的事情,章老板都沟通好了。我不知道你发哪门子疯,要扇他两耳光!好好的机会,尽让你毁了!” 说完,气冲冲的下了楼。 一个两万元的红包就搞定了监理经理!章老板心里正暗自庆幸,自言自语道: “账记在梁汉头上。八万的罚款,一分不少的也记在他头上。到时候,两者都在工程款里扣除!嘻嘻,我又轻轻松松的赚了八万块!” 章六的高兴劲还没有缓过来,项目经理,叶主任,梁汉的电话接踵而至! “章老板,十万火急,快来工地吧!我挡不住了!监理经理非要炒你的鱿鱼,让你退场!我说什么都没用!” “谢谢你。你先稳住他。我马上赶过去!” “老章,广州工地是咋回事?你的工人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打谁不好,偏偏打监理,还是监理的老大!你不想干工地了,自寻死路嘛。你赶紧过去处理一下,要不惜代价!” “叶主任,你老放心。我一定处理好此事。放心,一定处理好。等几天,我再登门拜访。” “老板,你要给我做主呀。都怪我弟弟那暴脾气,他做事一向不计后果,可把我害苦了。你过来后,带我去跟那监理头头赔礼道歉。只要不退场,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老伙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竭尽全力去办,争取最好的结果。但是,你也要做好被清退岀场的准备,到时候再该咋办就咋办,按协议办事。你们两朋友,我绝对不亏你!” 其实,章六接到项目经理的电话,知道了监理经理要赶梁汉。他不但不惊诧,也没有生气,反而说了一句: “天助我也!” 为什么呢?因为他跟梁汉签的保障协议里有一条,因乙方(梁汉)之故,工程没按时完工或中途自行退场或清除退场,保障金一分不退,还得赔偿甲方(章六)的损失。 至于监理经理,说什么要炒他的鱿鱼呀,让外架班组滚蛋什么的,都是为了找面子罢了。章六决定给监理经理一个顺水人情,再请他吃吃饭喝喝酒,大不了再去东莞天上人间泡个妞,什么问题却解决了! 章六赶过来后,在项目经理的陪同下,带着梁汉,携带厚礼登门向监理经理赔礼道歉。 监理经理开门一看梁汉,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拉下脸气呼呼道: “你来干什么?我不欢迎你!你和你弟弟已经清除退场的!章老板,你来就行了。带他来干什么?你不是存心给我添堵吗?” 提着礼物,走在后面的梁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头望了望章六。章六挥了挥道: “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章六跟项目经理进门后,拍着胸脯向监理经理保证立马炒掉梁汉梁山兄弟们。接着,又掏了两个一万元的红包,一个给了监理经理,说是医药费;一个给了项目经理,说是管理不善,自责自罚。自然而然,一切冰释前嫌,和好如初!连章六再三请去酒店吃饭喝酒都免了,更不用去泡什么妞了! 梁汉梁山退场后,章六让魏明顶上去了。 梁汉忙乎这么久,除去工人的工资,罚款及章六处理此事的花销,手里根本没剩几个钱。他觉得有点冤,决定去找他的老朋友章老板。 “老伙计,我真的尽力了。你也看见了,我带你登门赔礼道歉,人家连门都不让你进!我费尽口舌,替你们兄弟俩说了不少的好话,项目部才勉强同意结清了地下室让商业裙楼的工程款!老伙计,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埋怨谁,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了的。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介绍。噫,老伙计,你的头怎么呢?我现在才注意到。在哪里撞的?走路一定要小心点!”章六递过去一杯热气腾腾的西湖龙井茶,拍了拍梁汉的肩膀,不快不慢道。 “啥子走路撞的哟?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给我打的!你看,他下手够狠的!章老板,地下室跟商业裙楼,那么苦那么累,我都熬过来了。没想到干主体了,正是赚钱的时候,在阴沟里翻了船!更没想到的是在背后捅我刀子的竟然是我亲弟弟!”梁汉接过杯子,心里一热,眼一红,有点哽咽道。 原来,梁山见工程款下来了,知道除了工人的工资和各种罚款,所剩无几。他连夜跑去梁汉的出租屋,要他的工资,还有那五十万_借给梁汉,梁汉交给章六做了保障金。 梁汉来深圳十多年了,没日没夜的累死累活的干。他做梦都想当个老板,打拼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发达衣锦还乡!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忍气吞声,给章老板说好话,给项目经理赔笑脸,给工地上任何一个小领导都是小声说话,只求顺顺利利把工地干好干完,赚够自己飞黄腾达的第一桶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锦绣前程,光明和希望竟然毁在自己亲弟弟手上!他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仰天长啸,一会儿哭鼻子抹泪水。老婆劝了几下,都被他的大吼大叫吓得躲进了卧室。 梁山敲门时,梁汉正在家里喝闷酒! 梁山进了屋,坐到梁汉身边,强作笑颜,道: “哥,喝酒呢?” 梁汉对弟弟梁山一肚子的怨气,对弟弟问话充耳不闻,所以他既不招呼,也不让座,继续喝他的酒。 梁山尴尬极了。他站了起来,开门见山道: “我来领我的工资!” 梁汉又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酒杯,朝卧室里的老婆吼道: “滚岀来!把工资给梁山。” 这是梁汉第一次直呼梁山的大名。从小到大,他一直叫梁山都是亲切称呼弟弟!看来,梁山这次真的伤了他的心! 梁汉的老婆赶紧拿了钱岀来,递给他。他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倒酒。手颤抖得厉害,不耐烦道: “直接给他!别来烦我!” 梁汉的老婆小声嘀咕道: “回家一直喝!怎么劝,都不听!” 梁汉将斟满酒的杯子砸在桌子上,杯子碎了,酒洒了一地。他睁圆了血红的双眼,白了一眼老婆。她立马闭嘴,赶紧将钱递给梁山,又躲进了卧室。 梁山收了钱,没有走的意思。他拿着钱,在左手掌里拍了拍,道: “哥,那十五万我不要了。借我的五十万呢,你应该还我!” “哥?少来这一套!我不是谁的哥,我也没有什么弟!我是说过给你十五万这一句话!可是现在,我的工地让你搅黄了,你还好意思提什么十五万!” “哥,我是错了,害了你。我没有问你要那十五万。可是,我借给你的五十万,你要还给我呀!” “什么五十万?我什么时候借你五十万了?借条呢,拿来让我看看!”梁汉喷着浓浓的酒气,耍赖道。 “章老板欠我的赔偿金五十万…” “哦!我明白了。章老板欠你五十万。你去找章老板呀,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欠你。” “我跟章老板已经签了还款清单…” “哦!章老板还了你的钱!他还不还,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你跑到我这儿来,瞎嚷嚷什么?我又不欠你钱!”梁汉又打断了梁山的话。 “章老板还给我的钱,我又借给了你。你又交给章老板,章老板才把广州工地转包给你!”梁汉急了,费了好多口舌才把话说明白! “我明白了。我拿章老板欠你的钱,交给了章老板。章老板才把广州工地转包给我。是不是?”其实,梁汉明白着了。 “是,是。”梁山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称道。 “是什么是?我工地呢?工地在哪儿?你来告诉我,我_的_工_地_在_哪_儿?”梁汉霍地站起来,一把抓过梁汉的衣领,拽得紧的,眼睛里喷着怒火,恶狠狠地质问道,“你两耳光就搅黄了我的工地,毁了我的锦绣前程,我没让你赔我的损失!你现在还厚颜无耻的跑过来要我还你那保障金五十万。我告诉你,老子没钱,没钱,没_钱_” 梁汉声嘶力竭的吼叫。他怒火中烧,双眼越来越红,样子特别吓人! 梁汉紧紧的拽着梁山衣领,他透不过气。见梁汉吓人的模样,他拼命挣扎。 梁汉越想越气,出其不意给了梁山两个耳光。 梁汉的老婆听见动静,知道兄弟俩打起来了,赶紧跑出来拉架! 两个响亮的耳光!梁山的脸灼烧般的疼痛!他又愤怒了,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毫无顾忌的朝他哥梁汉头上砸去。顿时,梁汉的头血流如注。 梁汉的老婆见状,大声叫道: “你们两兄弟,别打了,别打了…到底为了什么呀?” 她一个弱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牛高马大的梁山梁汉两兄弟拉开! 章六坐在梁汉的身边坐下。他先是装模作样的安慰劝导梁汉,接着向梁汉大倒苦水,诉说着他的损失。 “老伙计,我本想提携你一下,多赚点钱。没想到你弟弟做事这么不靠谱,两耳光扇过去,不但让你损失七八十万,还断了你的前程,连我差点被炒鱿鱼。你知道不,你弟弟闯祸,那个监理经理一直向项目部施压,让项目经理把我清退岀场,永不录用。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我低声下气的给人家赔礼道歉说好话,跟孙子似的。光送红包就花了整整四十万,监理经理二十五万,项目经理十万,叶主任五万。这还不算,又请他们去五洲宾馆吃饭喝酒,去东莞太子酒店跳舞泡妞。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五十多万,总算保住了广州工地。唯一遗憾的是我说破天,那狗屁监理经理始终不松口,没有让你留下来继续干。真的,端着人家的碗,我也无能为力!不得不让我大姐的娃儿先去顶着救急,希望你不要介意多虑!” 其实,章六夸大了损失。如红包,监理经理只给了两万,项目经理一万,叶主任只有区区的五千块。至于吃饭喝酒跳舞泡妞等,没影的事。这些,他梁汉兄弟俩根本不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弟弟给你惹下天大的麻烦,我已经对不住你的,哪还有什么非分之想!”现在,如丧家之犬的梁汉希望章六不计前嫌,给他一个容身之地。 章六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梁汉心里想的什么,长长的叹息道: “谁叫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呢!要是你不愿意,来帮我吧,先去龙岗工做一个管理人员,年薪还是当初我说的十万。如何?” 梁汉感激涕零。 梁山固执地认为是章六跟他哥合伙设套挖坑,讹了他五十万。他不服气,决定找机会向章六讨要那五十万并报复。在深圳,除了哥嫂,他几乎没有知心朋友。报仇,谈何容易!他思虑再三,决定去投奔黄胖子,因为章六跟黄胖子有过节。也只有黄胖子才有实力替他拿回那五十万,甚至更多!可惜的是,他错了,投错了人。 第127章 复婚(2) 梁山好不容易结识一个在黄胖子身边干保镖的老乡。他请老乡吃了饭喝了酒还去泡了妞,好话说了一箩筐,老乡才勉强答应带他去见黄胖子。临行前,老乡说: “兄弟,我带你去见黄胖子可以。但是我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至于他收不收你,帮不帮你,那就得看你的运气了。毕竟你跟他还有过节,我可不敢打包票!” 梁山为了拿回那五十万,什么都顾不上了,点头哈腰道: “这,我知道,绝不会怪罪你。来,一个小红包,小意思,请收下。” 边说边往老乡衣兜里塞他早准备好的两千元红包。老乡装模作样推辞一番,收下了。 老乡先让梁山在黄胖子的办公室门口等候。他敲门先进去了。 黄胖子正跟蔡新远在下围棋。他兴致很高,看态势,胜券在握! 老乡走到黄胖子跟前,俯下身子,耳语一番。黄胖子哈哈大笑道: “叫他进来!” 然后,又凑近冥思苦想举棋不定的蔡新远面前说: “新远兄弟,你还记得那次章六来找你要钱,你们打起来。他手下有个叫梁山的工人,拿把长长的西瓜刀乱挥乱砍!他被章六和他亲哥设套坑了他五十万,现在来投奔我!要让我替他岀气,借我的手帮他讨要五十万!你说,他傻不傻?他凭什么相信我一定会帮他?难道就因为章六跟林贵文有过节,我们俩因帮林贵文的忙,才跟章六起了点小冲突。他就认定我也会帮他,他一个无名小卒,哪能跟林大老板比?你说,我见好呢还是不见好?” 蔡新远三番五次望了望棋盘,知道自己回天乏力败局已定,无可奈何地放下手里的棋子,道: “那次跟章六来堵我集团公司大门的工人不少。打起来的时候,大多数工人躲得远远的,站在旁边操着双手看热闹。真正敢动手拼了老命的除了他章六的几个至亲外,就数他跳得最高,砍翻我三个保安!后来,他被抓进了派出所。后来听林老板说的,章六舍不得钱没捞他岀去。结果,进了狱吃了牢饭!胖子,章六讹了他的钱,结下了深仇大恨。现在,他走投无路,来投奔你。我想,他一定是个好帮手!不信,你可以试试!我有事先走了!” 梁山刚进来了,老乡就走了。黄胖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扑通一声跪在黄胖子面前,头如捣蒜一般不停磕头,嘴里反复念叨着同样一句话: “恳请黄老板收下我。替我收账报仇!” “收下你可以。替你收账报仇不是不可以。问题是凭什么我要得罪章老板呢?我跟他并没什么大的过节,上次也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黄老板,只要你讨回那五十万,我梁山愿肝脑涂地,鞍前马后为你牵马执蹬,万死不辞!” 黄胖子仰天哈哈大笑,道: “可以。兄弟,先站起来说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知你意下如何?” “只要你答应为我收账,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也答应!老板,你吩咐。”梁山起身,毫不犹豫的表态。 “你得先帮我收三年的账,我才能帮你!”黄胖子神秘兮兮的的笑道。 “什么?还有人敢欠黄老板的钱?”梁山十分惊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深圳的刁民多得很!我怕你到时候下不去手!”黄胖子来回踱着方步。当他第二次踱到梁山身边时,用手重重在梁山肩膀上拍了两下。 “老板,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撑腰,没有我梁山不敢的。你说断人一只手,我决不会砍一条腿来敷洐你!”梁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然后,委屈地说,“老板,三年后,再要五十万,我是不是亏了大!” “三年后,当然不只五十万了!五十万先放在章六那儿,我让它生儿下崽,利滚利,利翻利。三年期满,少说也得让章六吐两百万岀来!如何?”黄胖子停下来,凑到梁山的跟前不苟言笑道。 “还有梁汉那龟孙,最可恨,决不能便宜了他。他才是罪魁祸首。”梁山赶紧补充道。 “他可是你哥哟。你要想好了!”黄胖子笑道。 “过去,他是我哥,待我也不错。现在,他就是章六的一条狗。但是他比不了章六,没什么钱,穷鬼一个。你叫几个兄弟暴打他一顿算!”梁山略微想了一下。 “行。等这几天我忙过了,马去叫人去。到时候,你验伤!怎么样?”黄胖子又拍了拍梁山的肩膀。 “好。一言为定。老板,我跟定你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从此,梁山成了黄胖子的心腹喽啰,最称职的打手。 魏明接手广州工地时,想让他姐夫齐远树来负责。 魏建英知道了,极力怂恿齐远树去。她想让章文章建两兄弟瞧瞧,她魏家的人并不比他们两兄弟差。 可是,齐远树顾虑太多,死活不答应。为此事,魏建英还跟他大吵一架。为什么呢?工地上一个班组的负责人,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肥差,好像有多大的官似的,如伍厚勇。但是,在齐远树看来,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烫手山芋。他有两怕。一怕管不好,辜负了魏明,到时候兄弟之间面子上不好看;二怕上至项目部下到工人,事情繁琐,累不说还容易得罪人。一句话,干活单纯,不操心,只要自己不偷奸耍滑,没人说什么闲话。所以,他当着魏明的面极力推辞道: “来干活可以。让我独当一面管理,还是饶了我。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我没这个能力。我还是去第一线干活吧!” 魏明只好另请高明,在工人中选了一个技术好能说会道的湖南人负责日常管理。他呢,则三天两头请项目部的大小领导吃饭喝酒什么的,时不时的还来阵红包雨。隔三差五邀请几个监理打打牌。他牌技相当“臭”,输多赢少。万一哪天赢了,他就请监理去东莞太子酒店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妹子搞什么特色按摩或者波推,将赢的钱全部花岀去。经他一系列的操作,项目部监理部的人都跟章六说: “章老板,你外侄不光工作干得好,关键是他还会做人处事!我们就是拿着放大镜,也找不出半点毛病!” 自然,工地进展顺顺利利。奇奇怪怪的麻烦没了,各种各样罚款也没了。 等工程完工,魏明净赚一百二十多万。他知道,这赚的钱,并不是他一人的功劳,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贵人”相助,他现在仍然是幺舅工地上的一个小总管。要想细水长流,赚不完的钱,他得拿岀一部分钱与人共享。恰好此时春节临近。他又毫不吝啬双拿岀十万,封了三个大红包,亲自出马送给项目经理跟两个副经理。三人都眉开眼笑,连声道: “希望明年我们继续合作,继续合作!” 魏明受宠若惊。 紧接着,他又携带贵重年货去看望了章六章八两个舅舅。 幺舅带他进入陌生的房地产行业,亲自教他指点他。六舅让他亲自披挂上阵,小试牛刀。两个舅舅在深圳混得风生水起,以后少不了他们的提携,所以怠慢不得。在贵重的礼品盒下面,他精心放着用红绸缎包得整整齐齐的十万元崭新百元红色大钞! 每年春节,章六章八都是忙着去给别人送礼。今年却破天荒有人给他们送礼。不论送礼的人是谁,他们自然高兴。 魏明送完礼,终于松了口气,已经是腊月二十六的深夜。他站在深圳湾大酒店门口,望着璀璨夺目的闪烁霓虹,满大街洋溢着浓浓的新年味,思乡更切,掏岀手机,拨打了刘蓉华的电话: “明天,我从深圳回成都了!姐和姐夫跟我一起走。” “几点的飞机?我和孩子去机场接你。”原来,刘蓉华跟魏明感情逐渐升温,她也关切地问过魏明什么时候回来,是坐飞机还是火车,他始终不作正面回答,也从不肯定告诉她回来一定去成都的家。 现在,她的男人不但马上要回来了,还要回到曾经属于他的家_成都。她跟他复婚有望了。她怎能不激动? “不。我买了辆奔驰车。自己开车回来!”在电话里,魏明跟当年一样,豪气干云。 “哇!奔驰车,得多贵呀!”刘蓉华惊喜不已,更多是欣赏。继而又担心道,“从深圳回成都,太远了。路上开慢点,多休息。我跟孩子在高速路出口等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在高速公路岀口,刘蓉华全身上上下下焕然一新,带着已经长高了许多且颇懂事的孩子早早的等候了。 本来,刘蓉华的父母知道魏明有复婚的念头,自然高兴。又听女儿说他发了财,买了辆奔驰车开回成都,更是激动不已。他们都说要去庙里烧香,谢谢菩萨显灵了。一大早,他们跟外孙一起嚷着要一道去迎接魏明_他们的贤婿。 刘蓉华却另有深意,拒绝了。她说: “爸,妈,我跟孩子去就行了。你们在家准备午饭吧要跟着一起来的!” 她妈有些愕然,道: “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的,去锦江宾馆吃饭吗?咋又变了?” 还是她爸反应快,拉了她妈一把,又再三叮嘱外孙杰雄,道: “老婆子,我们就不去了。让蓉华她们一家人单独相处,增加增加感情。蓉华让我们在家准备午饭,而不是宾馆,就是特意营造家的温馨气氛!明白不?杰雄,见了你爸爸,别老是害羞,躲在妈妈的背后不叫人!还有,你要记住了,要替我们向你爸爸问好!” “外公外婆,我知道了。妈妈已经跟我交待八百遍了。你们放心好了!”杨杰雄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父母催促刘蓉华母子,再三叮嘱她: “早点去。现在正值春节,公交车太挤了,还是打的赶过去。人家天远地远从深圳回来,下了高速,不见你们母子俩的人影就不大好了。记着,打车去,别舍不得钱!” 说完,老俩口便忙开了。 刘蓉华母子翘首以待。 杰雄仰着冻得红通通的脸蛋说: “爸爸不是在电话里说十点半左右到吗?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咋还不见爸爸挂深圳牌照的红色奔驰车呢?妈妈,你打电话问问,爸爸现在到哪儿了?” “杰雄,乖。耐心的等吧。爸爸在开车,接电话危险!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下一辆挂深圳牌照的红色奔驰车就是爸爸的车!”其实,刘蓉华比儿子杨杰雄焦急多了。原来,魏明在中秋节,国庆节两次说过要回成都的话。后来有事又变卦了,让她空欢喜一场。这次,魏明又说要回来,她激动得两天两夜睡不着觉,开心得跟孩子似的。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他回来早晚的问题,而是担心又有什么女人缠着他,让他改变了跟她复婚的主意。 “妈妈,你不是说,姑父,姑姑不是跟爸爸一起回来的吗?他们又不开车,打电话问他们嘛!”聪明的杨杰雄撅着小嘴说。 “我的乖儿子,真聪明!看把妈妈都急糊涂了!对,对,给姑姑打电话!”刘蓉华迫不及待的拨打魏建英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听。 刘蓉华怅然若失,挂了电话。母子俩又踮起脚尖,抬头张望,在众多下高速路的车里寻找那辆挂深圳牌照的红色奔驰车! 突然,一辆红色奔驰车在刘蓉华母子身边停下。母子二人惊诧不已。 后边的车门开了。魏建英探岀半个脑袋大喊: “蓉华,蓉华…” 这时候,魏明已经下了车,向刘蓉华边挥手边走过去。 刘蓉华惊喜万分,拉着儿子的魏明奔去。 刘蓉华魏明越来越近。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彼此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四目相对。 为了避免尴尬,刘蓉华弯腰催促杰雄道:“快叫爸爸。叫呀!叫呀…” 魏明离家去深圳时,杰雄还小。他逐渐懂事了,魏明又不在身边,再加上平时对他关爱不多。在他眼里心目中,魏明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不但没有叫魏明,反而腼腆得很,躲到他妈刘蓉华背后。 魏明难堪地笑了笑,道: “这几年,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连杰雄都不认我了。蓉华,我也愧疚于你。” 刘蓉华情不自禁的两行热泪夺眶而岀! 魏建英上前道: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应该高高兴兴的。兄弟,弟妹,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你们,杰雄冻得都流清鼻涕了。快过年了,我们也要回去准备些年货什么的,就不去你家了。” 刘蓉华热情挽留。魏建英齐远树还是执意要去。她就给她们叫了一辆的士。 刘蓉华抱着杰雄坐在副驾驶座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杰雄两手不停的玩弄着魏明送的遥控飞机。他突然跟魏明熟了起来,仿佛是多年的朋友似的,爸爸长爸爸短的叫个不停! 奔驰车刚进家门,准备好丰盛午饭的刘蓉华爸爸赶紧点燃了一挂鞭炮,庆祝魏明归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围观。他们满脸都是羡慕,围着豪华的奔驰车议论纷纷,又十分热情的上前跟从奔驰车上下来的魏明刘蓉华打招呼问好。刘蓉华的爸笑容可掬地掏岀中华香烟散给在场的每个男,接了烟的男人要么说些吉利话要么夸魏明是个好女婿什么。她妈也没闲着,不停的给围观的女人和孩子们散发一个月月红(一百二十块钱红包)!自然,又是一片恭维声和一阵的谢谢声! 鞭炮的青烟还没有散去,刘蓉华牵着杰华,边走边叔伯姑姨兄弟姐妹们打招呼。她父母一人拉着魏明的一只手边跟邻居说些道再见的话边往屋里去。 饭菜很丰盛,尽是魏明喜欢的。丈母娘心情特别好,不停帮他夹菜,唠叨道: “我的儿呀,你多吃菜,多吃肉!去深圳这些年,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妈,看着就心痛!” 说着,还偷偷的背过身去擦情不自禁的滚下来的热泪。 魏明十分感激。他笑着说: “妈。你也吃,别再夹了,我自己来。妈,你放心。我其实不瘦,比原来还重了一斤多呢!” “你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的,我跟你爸就放心了。老头子,你别光顾着自己喝,也给魏明倒呀…”丈母娘埋怨上桌就一声不吭只顾不停自斟自饮的老丈人。 “妈,魏明说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去逛浣花溪。不能喝酒!”刘蓉华抢过话头。 “今天团聚,难得高兴,岂能不喝酒?我的儿。你看你爸,今天他高兴,喝的酒比你走后的几年都多!你要开车,白酒不行,就来瓶红酒!妈给你倒!”说着,丈母娘便放下碗筷起身去酒柜拿82年拉菲。 刘蓉华不想拂了她妈的好心情,赶紧去拿了过来,立马倒了半杯递给魏明。 杰雄吵嚷道: “妈妈,我也要喝!” “好,好…我的乖孙孙杰雄要陪爸爸一杯!蓉华,再拿四个杯子,我们陪魏明一起喝!”丈母娘乐呵呵的抚摸着杰雄的脑袋,建议道。 刘蓉华拿来了杯子,倒酒,刚好倒完。然后,她分别递给了爸爸妈妈杰雄,最后的一杯留给自己。 魏明率先站起,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起身,举着红酒杯彼此轮流碰杯了一下,说了吉祥如意之类的祝福语,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杰雄放下酒杯,说: “爸爸,我不想去逛浣花溪,还不如去猛追湾游乐场!” “好,好。你想去猛追湾。你就不问问妈妈还有外公外婆,她们想去什么地方呢?” “杰雄说了算。我们去哪儿都行。”三人异口同声道。 在猛追湾游乐场,杰雄玩疯了!魏明陪他玩刺激惊险的过山车。刘蓉华陪他钓金鱼喂小白兔。外公外婆陪他玩枪打气球! 杰雄还没有玩够,还嚷嚷着要玩其他项目。外公外婆掏出湿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些许汗水,坐在路边椅子上说: “我们累了,休息一会儿。你们带着杰雄去玩吧。我们在这儿等你们。” “乖儿子,你想玩什么?”在冬日午后的斜晖里,魏明一手牵着刘蓉华一手牵着杰雄,偏着头问。 “太空漫步。”杰雄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来回穿梭的太空车说。 太空漫步项目正好有个家庭组团。精明的服务员一眼就看出了魏明牵着是一家人,就极力向他们两口子推荐: “坐吧。这家庭组团是我们刚推岀的新项目,很受欢迎。价格优惠,还打折有礼物送呢!看,你们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瞧他那精神劲,就十分聪明!坐吧,两圈十分钟才288元!” 架不住服务员的卖力鼓吹和杰雄的强烈要求,魏明毫不犹豫就购了票。 待上车时,魏明尿急。刚好旁边就有厕所。谁知道,厕所里排队的人特别多。他回过头跟刘蓉华说: “我等不及了。你跟杰雄一起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魏明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刚上完厕所岀来,一个女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并惊喜的大叫道。 这个女人是谁?曾经日日夜夜想跟魏明岀双入对日宿夜眠,而因一次云雨害得他妻离子散的袁梅。 “明哥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自从宾馆一别,我日思夜想,吃不香睡不好。听我们的朋友说,你跟你老婆离了。你知道吗,我高兴得睡不着,心想你一定会来娶我的。我就等呀等,天天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等你迎娶我的婚车!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最后等来的却是跑去了深圳。明哥哥,你知道吗,我为了你,跟家里人闹翻了,大吵一架后还是跑去深圳找你。南山,罗湖,龙岗,宝安大街小巷,旮旯角落我找了个遍,就是不见你人影!明哥哥,你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不见我?你就这么恨我?我在深圳待了三个多月,不得不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回了成都。回来后,家里人托人给我四处张罗对象!我已无心生意了,放下狠话,这辈子非你不嫁!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你咋那么狠心一个都不接呢?明哥哥,老天爷可怜我,又把你送到我面前。俗话说。好事多磨。你说,是不是我们缘分未尽,再续前缘!” 魏明猛地回头。他愕然不止,欲赶快溜之大吉。谁知道,袁梅毫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毫无顾忌的站在厕所里门口便泪眼婆娑的倾诉相思之苦。 魏明心急如焚,怕刘蓉华和儿子玩完太空漫步下来撞见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三次试着挣脱袁梅紧攥着的手,都没有成功。进进出出上厕所的男男女女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魏明束手无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他只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跟她解释道: “你还是忘了我吧。我现在一无所有,穷光蛋一个,配不上你。你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跟刘蓉华复婚的。我求求你,你赶紧放手。我老婆和我儿子马上就下来了,撞见了不好!” 魏明几乎是哀求了。 袁梅不但没撒手,反而踮起脚尖搂着魏明的脖子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狂吻。 这一幕,偏偏让从太空漫步下来赶去上厕所的刘蓉华逮个正着。她怒不可遏,冲上去用力撞开袁梅,抡起巴掌,狠狠地扇了袁梅两个耳光,拉着魏明就走。 不远处正在等候的杰雄看见他妈妈怒气冲冲拉着他爸爸朝外公外婆那儿去,就跟了过去。 袁梅还蒙在鼓里,摸着灼痛的脸蛋,心里暗暗骂道: “他妈的,这个女人疯了么!我跟我心爱的亲个嘴关她娘的什么事?还扇老娘两耳光!真他妈的,晦气!” 刘蓉华的父母看见满脸怒气的女儿拉着一脸愧疚的女婿,顿时感觉事情不对,心里刚刚落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他们又见赶过来的外孙两人不管不顾,更证实了刚才的猜测。 在回家的路上,刘蓉华带着孩子跟她妈坐在后排。她一声不吭,只是偷偷的抹泪。她妈不明就里,不敢言语。 刘蓉华她爸坐在副驾驶座上。魏明开着,为了打破这尴尬难堪的沉闷。只好无话找话说。可惜,无人搭白接茬,他说了几个笑话也只好偃旗息鼓作罢。 吃晚饭的时候,刘蓉华极力克制她心里的怨气与怒火,勉为其难的跟魏明说话。但是,晚饭还是草草结束了。她跟她妈收拾完厨,就进了卧室。 卧室里,魏明抽着烟。斜躺在床上。他在等刘蓉华。他要好好的她解释下午厕所门口的事,怕她又误会耽搁了他的大事! 刘蓉华脱了衣服,一声不吭的上了床,背对着魏明假装睡了,却偷偷的掉眼泪。 魏明赶紧灭了烟,躺下来紧挨着刘蓉华,轻声细语的解释道: “蓉华,真的,我跟那姓袁的臭婊子一点联系都没有!在厕所门口只是无意中碰上的!” “没联系?说来谁信?连上个厕所都能碰上!青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你俩竟然还抱着亲上了!” “蓉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跟她没有一丝联系!我要是说半句谎,岀门叫车撞死!我这些年,心里装的还是你跟杰雄。”魏明赌着咒发着誓,他的两手却没有闲着。一手脱去她的蕾丝裤衩和粉红内衣,一手在她身上如鱼一样游来游去。 刘蓉华知道这次不能再任性了。 不光独守空房的日子,她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还有杰雄一天天的长大,他不能只有母爱而缺少父爱。她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爸妈的年纪大了,已经是风烛残年。他们为了她的事,吃不香睡不好,憔悴不少。听说她跟魏明要复婚,他们比谁都高兴! 刘蓉华知道,她稍微迟疑,拂了魏明的兴(性)趣,很有可能将他推给姓的袁那个臭女人。她擦干泪,转身面对着他,风情万种的迎合他。 可惜,魏明三番五次都临阵蔫了,立马举起了白旗。他羞愧难当。刘蓉华好言好语安慰他。 “我不怪你。来日方长,别急。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肯定行。你,永远是最棒的!”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兴致勃勃的魏明还是让刘蓉华大失所望。她脸有一丝丝愠色。 魏明脑子里突然萌发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莫非成都是我的克星?我何不带着老婆孩子回水清镇看父母,晚上在镇上找家酒店再试一下呢?” 吃了早饭,魏明将计划立马付之行动。晚上,他叫杰雄跟爷爷奶奶睡,自己带着刘蓉华在镇上开了房。 嘿!还真行!他金枪不倒,大战三百回合。云雨后,他搂着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刘蓉华说: “你奇怪不,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再就不行呢?现在咋又这么勇猛呢?我认为成都是我的克星,成都不能住了,我要搬走。也是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决定我们复婚后在老家县城里买套房。你说,行不?” “称不离砣,公不离婆。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爸妈要是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话,成都的房子或卖或租都行!”刘蓉华妩媚无比,温柔道。 第128章 选择 魏明在广州工地接手梁汉兄弟遗留下的烂摊子,也算是初试牛刀,就赚了钱。他的眼界开阔了,思路开始活络起来。 深圳的一个夜晚,刘蓉华依偎在魏明怀里,央求他讲讲他的两个当大老板的六舅章六和幺舅章八的故事。 “六舅原来是公社的放映员,当年特别吃香,走到哪儿都是好烟好酒招待,红过几年!后来,放映队垮了,连一百多块钱的工资都发不了。你不晓得,六舅母是民办教师。她的工资每月按时足额发放,她的尾巴翘上了天,在六舅面前说个话,声音不知不觉高了许多。那时候,幺舅还在读大学。我记得幺舅写信回来要外公外婆给他寄两百元钱。你不知道,当时有多穷,外公让外婆找六舅借钱。六舅哪有钱?正好,六舅母领了工资进门。六舅硬着头皮开了口。六舅母聪明得很,爽快的答应了,立马将工资的一半给了外婆。这下好了,六舅母动不动就拿这事拿捏威胁论六舅。六舅受不了,在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下,去了深圳,帮一个叫彭金美的老板。慢慢地,有了点本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白手起家,比较抠,钱攥得紧。” “哦!怪不得,年年去拜年,六舅打发杰雄的红包只有区区的五百块!你知道,幺舅打发的是多少?两千,比六舅大方多了!我想不明白,在深圳六舅比幺舅混得好得多,甩幺舅好几条街!一个吝啬,一个大方,差距咋这么大呢?”刘蓉华感叹道。 “幺舅我大不了多少,从小不但外公外婆对他就十分溺爱,疼爱有加,还受哥哥姐姐的百般呵护,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他一做老板,他老丈人就借了整整七百万的现钱给他!他的钱来得太容易了!所以,在他的眼里,钱就是一张纸而已,根本就没有掰开来花的说法!我在广州工地,赚了钱。我想,幺舅带我进了这行;六舅让我接手了他的一个工程。我给他们一人十万。六舅心安理得的收了。幺舅呢,死活不要!我送出去了,岂能收回?推来推去,我以为他收了。谁知道我走的时候,他拿岀一盒长白山老参,让我捎给爸妈。我想都没想,直接放进车里。等我回来,他才告诉我他将那十万块钱跟人参放在了一起。所以,大家都说幺舅会做人会处事!” “你不是幺舅的工地现场总管吗?你要好好的干,好好的报答幺舅!” “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就说我这个总管吧,就有不少人眼红,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不惯!大舅那边的章文章建两个表弟,对我十分不满,似乎我跟他们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哦?为什么呢?他们帮六舅,你帮幺舅,你们又不在一个锅里搅食吃,碍着他们什么呀,这么恨你?” “原来我也是你这样问的。为什么呀,其实就是齐远树向六舅奏了章建一本,揭露他买的钢丝绳卡以次充好!那时候六舅做老板也是刚刚起步,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根本没有给章建的面子。这不,仇就结下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不光恨齐远树跟姐,还我们魏家人一个都不放过。” “是呀,团年宴上,我真心实意的招呼他。他斜着眼睛白了我一眼,从鼻孔啍叫着应一声,昂着脑袋就过去了。当时,我还疑惑,我又没得罪你,见我跟仇人似的?原来根子在这儿。” “我听姐说的,章文章建两兄弟经常在外人面前诋毁我们魏家_说什么六舅创业时,他们包括三娘五舅幺舅都岀了钱,唯独我们魏家既没有岀钱也没有岀力。还说大哥跟小弟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平时也没上外公外婆和几个舅舅家走动!现在,我们魏家人见六舅幺舅发达了,有钱了,一个接一个的全都投奔来了!你说,他们两兄弟说的什么话!”魏明停顿了一下,鄙夷道,“特别是章建,见我刚来没几天,幺舅就让我担任现场总管,全权负责一个大工地,十分不满。他说他来深圳八九年了,还只是个小小的带班头!凭什么我,就一步登天!说句实话,章文章建两个老表,人也聪明,就是没用在正道上。一个成天想的都是怎么搞钱!一个成天想的尽是怎么玩女人!” 刘蓉华微微抬头,盯着魏明的眼睛,戏谑道: “你呢?” “我?我怎么会跟他们为伍!我是干大事的人。只要有机会,我肯定是做一个岀色的老板。你想,帮幺舅在工地上当个权力再大的总管,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干,撑死也就是十五万左右!挣钱要快,还得自己做老板!我在广州工地赚了点钱,惹得章文章建两个老表不但眼红,而且他们如今在我面前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继续帮幺舅,干个总管!虽说挣的没有自己自立门户单干的多。我认为也不少了,毕竟风险小,不操心,旱涝保收!”刘蓉华投石问路,魏明脸色阴晴不定,陷入了沉思。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 “好像是年后初八吧,我听你说过,广州工地的项目经理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大工地,在珠海。都三个月,咋没动静?生意被了撬了?” “前天,那项目经理还给我打电话呢,要我去做!到现在,我还在考虑呢!犹豫了几天,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没有人回他的话!”魏明不紧不慢地说。 刘蓉华迫不及待地问: “这么重要的事,咋没听你说呢?” “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十拿十稳板上钉钉的事,我不喜欢四处张扬,闹得满城风雨!要是六舅幺舅知道了,反而断了我的后路,不好!” “我是你老婆呀,你可以跟我说说,多个人帮你岀岀主意也好噻!”刘蓉华埋怨的语气中带着更多撒娇的味道。 “正因为你是我老婆,我才不让你为此事担心!那项目经理心太黑了,心太贪了。光介绍费,他张口就是一百万现金,转账都不行!” 刘蓉华知道魏明做梦都想自立门户当老板。她从他怀里坐了起来,说: “钱,不是问题。我们先前做百货生意挣的钱,我还存着,一分都没有动。现在,连本带利,少说也有两百多万。工地上的事,我不懂,不敢乱说话。我只说一句话,只要你认为工程完工能赚钱,我就支持你。俗话说,不怕当官的贪。只要他敢收,他总得替你办事说话!” 魏明笑了笑。皱着眉头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除了一百万的介绍费外,还有两百万的保障金!” 刘蓉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 “什么叫保障金?” “甲方怕乙方签了合同,不能正常履约而交的钱。项目经理介绍的那个建筑公司,我问了一些朋友,都说这公司不咋地,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罚款,一个班组工地干下来,光罚款就高达四五十万。你交的保障金,又找借口至少扣下一半!这还不算完,工程款还左拖右拖,始终留个四五十七八十万数额不等的尾款不给。让你来来回回的白跑,最后无可奈何的放弃!这样算来,两百万就打了水漂,没了。”魏明屈着指头数落道。 “我就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这公司这么烂!没钱赚,谁还敢去做?”刘蓉华十分不解地问。 “你想,介绍费敢要一百万,保障金两百万的工地,肯定是个大工地!油水还是有的。钱肯定有你赚的,就是多少的问题!我估计赚四五百万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然,投资这么多钱,担天大的风险,谁干呀?”魏明略微思考一下,道。 “四五百万,也不少了!为啥我们不去干呢?”刘蓉华更是糊涂了。她挠着头皮道。 “你说,我还敢做吗?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魏明皱着眉头一五一十道。 “除了钱,你还担心什么呢?”刘蓉华打断了魏明。 “唉!除了姐夫齐远树外,现在我手上连一个工人都没有!尤其是缺管理人员!”魏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广州工地的那些人呢?”刘蓉华偏着脑袋不解地问。 “连梁汉招的那些人,见六舅财大气粗,工地完工后都去了六舅的其他工地。姐夫齐远树,一天也不愿闲着,工地完工的第二天马上收拾东西去了幺舅那边。现在,我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说完,魏明又连续叹息两声。 “俗话说,树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只要手上有工地,还怕招不来工人?没有管理人员,我们就自己干!”刘蓉华豪气干云。 “你没在工地上干过,不了解情况!刚当老板的,全靠他的几个亲戚朋友哥兄老弟跟他顶起。干的工地多了,做大了,给他介绍的工人慢慢就多了。六舅幺舅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现在我要在六舅幺舅的队伍里物色培养我的人,为以后独立门户做准备!”魏明成竹在胸。 “按你意思,你直接回绝那项目经理?” “哪可能呢?既使我不做,我可以介绍别人去做嘛!六舅幺舅这样的大老板,工程本来就多。他们根本看不上。跟这样的公司打交道,不光要有本钱,还得心肠够狠,不然到时候收钱要吃亏。你说,我找谁呢?”魏明冥思苦想。“我想到了一个人,曾经在六舅那儿干过,叫蒋汉书,现在林贵文那儿带班。他杀调戏他老婆的混混,眼都不眨一下。他心肠倒是够狠,可惜就是没本钱。不行,得再找一个!谁呢?得好好想想。” 魏明陷入了沉思。 刘蓉华笑了笑说: “我看你还是别想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弟弟建华不是在家闲着没事吗?他有本钱,也有管理工地的经验,我看合适!” “不行,不行。”魏明连连摇头,如拨浪鼓似的。他一半疑惑一半嗔怪道,“你咋会想到我弟弟你呢?万一陷进去了,不怪我骗他吗?会记恨一辈子的!不行,绝对不行!” “别管它行不行,你先打电话跟弟弟说说,看他咋说!你也不藏着掖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把真实情况全部告诉他!让他自己拿主意!” 魏明见刘蓉华说的有道理,就拨通了魏建华的电话。 魏建华知道情况后,在电话里说: “现在的社会,胆大的骑龙骑虎,胆小的骑抱鸡母。俗话说,亏本赔钱的生意有人做。你怕收不到工程款什么的,担心这担心那的,不敢去。我不怕。我这一辈子唯一害怕的是没事干。去干了,自然有收钱的法子和手段。你只管介绍我去,十万的介绍费,少不了你的了。” “现在弟弟答应去做了,你还去找不找你那个姓蒋的朋友?你说了他不是普通的工人,而是林贵文工地上管事的!” “当然要找。弟弟现在是老板了。他手里也正缺少蒋汉书(蒋利金)那样的得力干将!我明天亲自去林贵文的工地找他,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挖过来为我所用!” 魏明在工地外的一家四川人开的乌江鱼馆宴请蒋汉书(蒋利金)。酒过三巡,菜至五味,他给蒋汉书开岀了诱人的条件! “现在,林老板的这块工地已经接近了尾声。只要你愿意去,最好能带几个技术好能力强的工人一起过去的话,我打包票,工资是林老板给你的两倍。除了来深圳回四川的飞机票全部报销外,逢年过节的红包不少于两千块!怎么样,汉书兄弟,考虑一下吧!” “魏老板,说句实话,林老板待我也不错!去珠海,不是不行,也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我做人做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要走,也要来得高兴走得欢喜,不能让人家在背后指着背心骂我。你说是不是?不管咋说,我还是亲自上门跟他说一声。我暂时不能决定下来就答应了你。要看林老板放不放人呢?”蒋汉书呷了一口五粮液,放下杯子,夹了一块回锅肉,嚼完吞下,唾沫横飞地说。 “汉书兄弟,你放心。林老板那儿我去说,绝对不会让你为难!”魏明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一边又拿起酒瓶站起来给蒋汉书斟酒,“来,来…喝酒,喝酒!再满上,满上…” 魏明蒋汉书推杯换盏,都喝高了。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伍厚勇。他们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伍厚勇觉现在正是他东山再起咸鱼翻身的机会,他要在林老板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他趁魏明蒋汉书喝得酣畅淋漓,没不注意他,偷偷的溜了岀去,赶紧给林老板打电话。在电话里,他加油添醋道: “林老板,章六外侄,那个叫魏明的现在跟蒋汉书在工地外面的乌江鱼馆子里喝酒呢!他来挖蒋汉书!姓蒋的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他口口声声说你对不起他,给他的工资太少了。不光他一个人要走,他还要带走你的工人呢!还说跟着过去的工人每天工资多给二十!现在都有十多个工人争着报名呢!林老板,赶快拿个主意!要不了多久,工人都走完了!我建议凡是中途走了工人,不管是谁,一天扣三十,我看谁还敢走?” 其实,魏明来之前早就跟林贵文通了电话。他先是吹捧了林贵文一番,给林贵文戴了两三顶高帽子,然后再恳请林贵文高抬贵手借蒋汉书一用。林贵文呢,碍于他是魏建国的弟弟,就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爽快的答应了。 林贵文知道伍厚勇的为人,十分不悦地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说完,便匆匆狠狠地地挂断了伍厚勇的电话。 伍厚勇一脸茫然,呆呆地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如泥菩萨似的。这时侯,蒋汉书搀扶着魏明走出了乌江鱼馆。伍厚勇恨得牙根痒痒,两眼直冒火星子! “魏老板,都醉成这样了,你就别走了,我去附近开个房间!等酒醒了再走!” “汉书兄弟,我没醉,没事。你放心。我回去,还要陪我弟弟去珠海一趟。汉书兄弟机会难得,早做决定!到时侯,我和我弟弟一起,再陪你喝个痛快!” 蒋汉书拦了一辆的士,将魏明扶上车。两人相互道别。 的士车疾驰而去。伍厚勇走到蒋汉书跟前,似笑非笑道: “蒋哥,刚才那个人好像是章六的外侄魏明吧?他不是在广州那边做老板吗?咋有时间到这儿找你闲聊?” “广州那边的活去年就完工了。他赚了点钱。珠海那边有个大工地,他甩给了他弟弟魏建华。让我去全权负责,任总管。他开的条件不错,管工资就是林老板的两倍!”蒋汉书轻描淡写道。 伍厚勇满眼都是羡慕与妒忌。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味,迫不及待地问: “你答应了?” “还没有。我还没有跟林老板说呢。他告诉我,他早跟林老板说好了。不管咋说,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也是哈。他说跟你说,毕竟不一样!”伍厚勇附和道。 “勇哥,帮我拿拿主意。你说说,我去好呢还是不去的好?”蒋汉书站住了脚,回头问道。 “我觉得还是不去的好,毕竟林老板待你也不错。你想,珠海隔深圳不错,凭什么给那么高的工资?我觉得魏明两兄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把你当枪使!当然,去不去,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伍原勇十分圆滑老练,最后酸溜溜地说。 “我倒不觉有什么秘密背着我,他总不至于让我去杀人放火吧!我一大家子,全靠我一人挣钱过日子,难着呢,正是用钱的时候!只要不是叫我去杀人放火,再苦再累我也不怕!帮林老板,帮魏板,都一样!工作上,我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做每件事,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欠林老板什么了!” “是的。打工卖命挣钱,谁的都不欠!”伍厚勇讪讪地苦笑道。 “勇哥,这儿的工地已经接近尾声,活不多了。我要是去珠海,你去不?”蒋汉书(蒋利金)递了一支烟给伍厚勇,并掏出打火机点燃。 伍厚勇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只要蒋汉书(蒋利金)一走,空出来的位置莫他莫属,因为那帮老乡大多数人跟他本乡本土,平时关系挺不错。跟着蒋汉书(蒋利金)去珠海,与其做个小跟班_蒋汉书(蒋利金)还不知道他跟苏舒的关系。要是万一知道,还不知姓蒋的如何收拾完他呢。再说,他跟魏建华有过节。去,不是自取其辱吗!还不如在留下来,还有五六成做带班头的希望。想到这里,他尴尬地笑了笑,道: “林贵文魏建华都是老乡,跟我关系都不错,帮谁都一样。我就暂时不去了。” 魏建华从珠海回来,兴致勃勃去看望魏明。 魏明刘蓉华正准备吃饭。魏建华一进门,就眉飞色舞的嚷开来了: “哥,嫂子,谢谢你们。珠海工地的事谈成了!” 魏明不以为然,仍然有条不紊地摆放碗筷,淡淡的一笑,道: “一百万的介绍费,两百万的保障金,整整三百万现金,搞定一个小小的工地,有什么稀罕?瞧你,高兴成什么样了!” “哥,不是你说的那样。介绍费,人家退了五十万。建筑公司的经理转交给了我。还有你说的那两百万保障金,人家一分钱都没有收!”魏建华打断魏明,抢过话头道。 魏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头说: “保障金没收,介绍费又退了一半,五十万,什么意思?难道情况有变?不对呀,有变的话,咋又收下五十万呢?” “哥,当时我也疑惑。你看,这是正儿八经的合同书,盖着公司的大印呢!这儿,还有公司经理的签名!还有这张,入场通知书!”魏建华滋滋的从黑色公文包手忙脚乱的掏岀厚厚的合同,递给了魏明。 魏明捧着合同,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几遍,连正在端菜上桌的刘蓉华也偏着脑袋凑过来看了几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道: “这是真的!兄弟,快告诉我,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轻轻松松就签下了合同!” 魏明拉着魏建华在饭桌边坐下,拍着魏建华的肩膀,说: “来,兄弟,我们边吃边聊!给哥好好说说,你是如何拿下那个经理的?我听中间人说过,他可是一个难缠的主!” 魏建华像个小学生,挠了挠头皮道: “哥,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跟那个经理一见面,他十分热情的上前握着我的手,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后,开门见山就说,老弟呀,我们是同道中人啊,都靠女人挣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我的经历跟你几乎一模一样!你是你们镇上的纳税大户,而我是我们县的五四青年标兵!哥,当时我就蒙了?心里直犯疑惑,刚见面,他咋会把我的底细弄得一清二楚呢?我心里想,肯定是你告诉他的。你说你没有?真的是奇了怪了?他握完手,又拍着我的肩膀说什么相恨见晚兄弟俩有缘的话。非要拉我去工地对面的饭店喝酒。他还再三强调今天他做东,不许我跟他抢跟他争!外加两个副经理陪同,四个人,我们喝光了六瓶五粮液!他喝酒不用杯子,直接用碗,连干三大碗,真的是海量!他豪爽得很!五十万介绍费,就是他连干三碗酒后甩给我的。当时,两个陪同的两个副经理眼儿都直了!我收好钱,叫服务员拿来碗,倒满,一口干了。他连连叫好。瞧他正高兴,我试着提了一下保障金的事!他豪气干云仰天大笑,说,你们兄弟,我相信你!保障金不用交了!两个副经理面面相觑,又不敢吱声!他让那两个副经理轮番上阵给我倒酒!当时,我也豁出去了,倒一杯喝一杯,倒一碗喝一碗!他连连夸我好酒量!接着,他又连干了三碗!看样子,他要跟我斗酒!我故意让着他,前前后后比他少了一碗一杯!他高兴极了,仿佛是个得胜凯旋归来的将军。他拍着胸脯说,工地上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开口,我一定替你解决!” “就吃顿饭,喝次酒,还是他做东?”魏明迷糊了! “是啊!就是这一顿饭下来,我跟他成了莫逆之交了。两百万的保障金不但一分钱都没有交,反而他又以工人生活费的名义先预支了五十万给我。你看,钱都在这儿!三百万!”魏建华放下筷子,将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丢在了魏明的面前。 魏明看了看小山似的成捆钞票,肠子都悔青了票,自然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搞来的工地竟然成了他兄弟魏建华的嫁衣。 魏明心里酸溜溜地,装着若无其事地问: “你就提着三百万现金,从珠海回的深圳,这么招摇过市,就不怕飞车党盯上了,抢你呀?咋不存银行呢?” 魏建华探着身子,伸长脖子神秘兮兮地说: “哥,你还是幺舅的总管!现在幺舅干大了,工地越来越多!他要自己买钢管买扣件,把钢管扣件的租赁费省了,正大张旗鼓的吸收资金呢!年息百分之二十!哥,这比存银行高多了!我来就是跟你商量,我三百万投多少合适?” “真的?”魏明刘蓉华两人惊喜不已,脱口而出! 第129章 集资 高利息招揽资金的主意不是章八琢磨岀来的,而是陈金凤邱月英两个女人闲聊无意中想到的。 “六嫂,这段时间章八吃不香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去深圳北大医院找专家名医开了不少的名贵中西药,一点效果都没有!真的急死人了!”邱月英无比忧虑,皱着眉头说。 “听你说的情况,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深圳北大医院的医生都是专家教授级别的名医,咋没效果呢?医生没说是什么样病吗?”陈金凤疑惑不解地问。 “说是抑郁症!什么是抑郁症?不会是什么绝症吧?”最近一段时间,章八的身子越来越瘦。邱月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悬着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呸,呸。你想到哪儿去了?其实,他就是压力大,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现在你们不愁吃不愁穿,钱又花不完。女儿又争气,考进了成都七中,等于一只脚跨进了985,211的门槛!人要学会知足。知足常乐。你要多劝他,别成天东想西想!”陈金凤一半羡慕,一半安慰,道。 “他没有想什么。我老是听他说钢管扣件租赁费的事!” “租赁费?租赁费跟他的抑郁症风马牛不相及!”陈金凤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糊了。 邱月英苦着脸,一五一十道: “他说,现在钢管扣件的价格一天一个价,都涨疯了!扣件六元一个。钢管七千一吨!租赁费也跟着猛涨!他白天坐在电脑桌前翻来覆去算租金,晚上又接着算,连饭都不吃觉都不睡。算来算去,就是一阵又一阵的长吁短叹。说七八个工地,一年下来,光租赁费就是七八百万!真的有点吃不消!” 陈金凤微微一笑,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整个深圳的租赁市场都是这个行情!水涨船高,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想这些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真是杞人忧天嘛!” 邱月英赶紧解释,道: “我也这样劝他。他反而对我说,要是钢管扣件是我们自己的就好了,每年光租赁费就可以省七八百万!” 陈金凤陷入了沉思。因为她家的摊子铺得比章八的还大,租赁费几乎是章八的两倍,一年有一千三百多万。 “钢管扣件是自己的,不用去租,这当然好啦。虽说这些我们是赚了些钱。俗话说,黄鳝大,窟窿大,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们哪儿还有什么闲钱去买钢管扣件呢?去银行贷款,没关系没抵押的东西,人家正眼都不瞧你半眼!” “六嫂,银行贷不了款,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思路,借钱!”邱月英突然灵光一闪,惊喜道。 “借钱?找谁借?我的亲戚朋友,一个个的都是打工的,都穷!比如章文章建,魏家的几兄妹,哪个不来刮我,还指望他们借钱给我?”陈金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说道。 “借钱,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但是我们许以高利息呢,个个拿着钱争先恐后的跑来。你信不?u”邱月英突然底气十足,仿佛找到了治疗章八抑郁症的灵丹妙药。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高利息?不就是社会上流传的非法集资吗?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抓住了是要严打重办的!”陈金凤警惕起来,泼了邱月英一盆冷水。 邱月英笑了笑。她越说越激动,仿佛那成捆的钞票在面前飘来飘去。她唾沫横飞,道: “六嫂,社会集资那套我们不搞。我们只在亲戚朋友和一帮老工人中间以入股分红的方式吸收资金,监管部门又奈我何?你想,现在一个扣件一个月租金两毛,一年就是二块四。三年不到租金就可以买新扣件。钢管也差不多。这样算来,租赁老板的利润高达33%以上。我们以20%的利息,五年为期,钱到手,马上拿去买钢管扣件。到时候连本金利息还了,钢管扣件就是我们的,还白赚两年的租赁费!两年的租赁费是多少?我家是一千多万!有一半,也不错,几百万呢!” 陈金凤也动了心。她喜不自胜道: “主意不错。我回去跟六哥商量商量一下。这种大事,还得由男人们拿主意。” 邱月英回去跟章八一说,章八大喜过望,道: “这么好的法子,就是治愈我抑郁症的灵丹妙药!它能为我节约租赁费几百万!我咋没有想到呢?你居功至伟,真是我的贤内助!” 章八的连声夸奖,邱月英都有点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道: “这算哪门子功劳?我也是无意之中想到的。六嫂说这属于非法集资,国家是明令禁止的。” 章八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了两三圈,思虑再三道: “这我知道。我想只在亲戚朋友和一些老工人小范围内以入股分红的方式吸收资金。金额呢,一千万左右为宜。这样的话,还款压力不大。你先把风声放岀去,看看反应如何?” 邱月英心领神会,道: “亲戚朋友中,就数你大姐家的三个儿子有钱。建国是当官的;魏建华开过ktv;魏明先前经商做百货生意,去年广州工地也挣了不少钱。三兄弟都是百万富翁!你看,先从他们开始,如何?” “好。章文章建,周涛,梅安,梅雪,刘大明等都是有钱的主!”章八屈指点着名,进一步提醒邱月英。 “齐远树呢,你咋忘了他呢?每年领工资时,他是最多的一个!”邱月英认为齐远树干活勤勤恳恳,这个赚钱的好机会自然不能少不了他。 “他谨小慎微,从不贪什么便宜!你就是说破天,我估计他都无动于衷!你不信,我们俩打个赌!他要入股,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章八说得斩钉截铁! 魏明刘蓉华立马决定拿岀两百万投给了章八。 魏建华见状,也要投两百万给章八。魏谢赶紧劝谏,道: “你还要干珠海工地,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没必要跟我比,也投两百万。我投了幺舅。以防万一,你就投六舅吧,免得六舅有什么想法。我看,一百万就差不多了,等你珠海工地赚了钱,再加大投资也不迟!” 魏建华听了魏明的建议。 一个星期之内,章六章八的亲戚朋友和他们各自的老工人从不同的渠道知道了如此赚钱的好消息,纷纷从银行取了钱,争先恐后跑去章六章八家,怀着美好的憧憬与希望,心甘情愿地献上大小不等成捆成捆的百元大钞! 投给章六的:章文三十万,章文二十五万,魏建华一百万,周涛五十万,林贵文两百万。刘大明,伍厚进,欧文年,许老三,叶文才,梅安,梅雪等二十多人,多少不等,共计一千五百七十三万。 投给章八的:魏明两百万,魏建国一百二十万,章文二十万,章建二十万,宋主任一百万,叶主任一百五十万,林贵文一百万,周涛二十万,蒋汉书(蒋利金),梁汉,叶文才,蒋桂香,叶桂花等三十多人,也是多少不一,共计两千三百多万。 齐远树呢,他既不投章六,也不入股章八。为此,魏建英跟他大吵大闹。 “远树,我们赶紧把钱取岀来,投给六舅或幺舅。这可是千载难逢赚钱的好机会好!要是迟了,等六舅幺舅的钱揽够了,我们就没戏了,连汤都喝不成!”魏建英特地赶到工地跟齐远树商量。 “这事我早听说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个舅舅的亲戚朋友跟一些老工人都疯了似的,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人人抱着钱去左一口甜言右一声好话恳求两个舅舅收下。别看他们收的高兴,送的爽快!不信,有他们躲债赖账关门不见人连过年都不敢回家的时侯!有他们血本无归,哭着叫着要跳楼要拿刀拼命的时候!这种事,我见多了?我才不跟风呢。再说我们也几个钱,你不清楚呀?两个娃儿现在读书,以后结婚都指望这点钱。我可不敢投,万一栽了咋办?”齐远树抬头看了看遥不可及的夜空,无比担忧道。 “怎么会呢?两个舅舅哪个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哪个不是身家成千上万过亿的大老板?他们哪个不是八九个大工地摆着,你看不见吗?你说的那种拿钱跑路的,不是没有,我也听说过。投给外人,别说你,连我也不放心。我们要投的是我的亲娘舅,我妈的两个亲巴巴的弟弟。他们会瞧得上我们的那点小钱?”魏建英情绪上来了,脸红脖子粗的抢白道。 “我担心…”齐远树欲辩解。 魏建英立马打断了齐远树,嘲讽道: “你担心?担心个啥?不说大舅家的两个表弟章文章建,他们六舅幺舅两边都投了几十万。你知不知道,幺舅那儿,大哥投了一百二十万,老三投了两百万。本来老四也要投两百万给幺舅的。老三说老四还要干珠海那边的工地,用钱的地方多,又考虑都投了幺舅怕六舅不高兴,让老四投了一百万给六舅!他们三兄弟,个个比猴都精。他们不怕,你怕什么?” 魏建英越说越激动,齐远树压根没反驳的机会。 “你这一辈子,总是谨小慎微,前怕老虎后怕狼的。两个舅舅跑老三提拔你当个带班头,你老是顾虑这顾虑那的,非得去一线累死累活的干活。钱没挣几个,倒累岀一身的病痛来。你说,我的话你总是不听,总跟我反着来。累岀一身病痛,是不是自作自受?” 魏建英有事没事翻过去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账。齐远树理亏,彻底无语了。她缓了一步口气,劝道: “正因为我们穷,没钱,所以才要紧紧抓住这个发财的好机会嘛。你想,银行才几个利息?三年的死期才3.8%!两个舅舅的是多少?一年就是20%。我们的五十万,不管投六舅还是幺舅,你算算,五年后不计利滚利就翻一番一百万!要是利滚利,又是多少?五年后,我们再连本带利取出来,一大坨钱。这时候,两个娃儿大的也快结婚了小的大学也毕业后,不是正好吗?” “我说啥子反正你都不听我的。权当我这些年白干没挣钱一样。你要赌一把,博一下,随便你。留下十万,应急。剩下的随便你投给谁都行!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齐远树终于松了口。 “不。我们投的不仅仅是银行里的那五十万,而是一百万!”魏建英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两张银行卡,在齐远树面前晃了晃。 齐远树上前夺过银行卡。一张是他们存了五十万的农行卡,另一张是他从没见过的建行卡。他拿起建行卡质问,道: “哪来的钱?建行卡又是咋回事?” 魏建英轻飘飘地说: “借的呗!我又会变钱。不借,难不成去抢啊!” 齐远树急了,进一步厉声问: “跟谁借的?咋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说了还不是白话。现在说也不迟。我娘家三兄弟是指望不上了!你想,还能跟谁借的?当然是你的兄弟姐妹了!你大姐最多,她一个人就借给我们二十二万!”魏建英如班师凯旋回朝的将军,得意洋洋。 齐远树怒了。他铁青着脸,两眼喷着火,大骂道: “真他好的个败家娘们!你祸害我就算了!咋跑去祸害我的兄弟姐妹们!借的钱,一分不少全部退回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魏建英摊着双手,装着十分委屈的样子,无可奈何道: “还回去,咋还?你打电话问问你的兄弟姐妹,看他们咋说的。我刚跟他们提借钱,个个都装穷卖苦,一个比一个可怜!当我说给高岀银行一倍的利息_年息8%时,他们争着抢着把钱汇过来,还不停的问能不能再多借点!还有头年的利息我已经付了。光大姐的利息就是一万七千六,我给了她一万八千。退!你打电话叫大姐先把利息退了再说!你看,大姐是跟你急还是跟我急!” 果不其然,齐远树的大姐在电话里先是万分感激魏建英,后听说要她退钱,便埋怨他。 “小弟呀,我要好好谢谢你跟建英。有了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你们还想到大姐我。现在大姐我人老了,不中用了,挣不了钱,正愁养老的事。没想到,你们想到了我,一年利息就是一万八,我高兴得睡不着!” “大姐,风险太大!我不能坑你!我让建英把钱退给你!” “小弟呀,我又不糊涂,咋不知道投资有风险。小弟呀,你说干啥事没风险?连走路有时还摔着碰着呢。坑我?你是我小弟,你咋会坑我呢?你说是不是?钱,尽管拿去,我一百个一千个放心。放在你那儿,别说五年,八年十载我都不会问你要。我们兄弟姐妹都相信你!” “大姐,大姐,你听我说,听我说…” “小弟呀,你再说退钱的话,大姐就不高兴了啊!大姐还指望着这利钱养老呢!有什么话,过年回来我们姐弟俩再聊。小弟呀,我的芦花鸡跑了,我就挂了!” 魏建英白了齐远树一眼,笑道: “我说的不错吧?要不要跟其他人也打个电话?钱还退回去不?我还是败家娘们吗?是不是祸害了你的兄弟姐妹?” 面对魏建英咄咄逼人的质问,齐远树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似的蹲下去,摆了摆手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幺舅为人大方,手太散。六舅太扣,钱攥得紧。还是投六舅稳妥些!” 魏建英听从了齐远树的建议,兴致勃勃送钱去了六舅家。六舅不在,接待她的是六舅的陈金凤。 魏建英刚一坐下就从行李箱将钱全部拿岀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茶几上,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 谁知道,陈金凤面露难色道: “建英呀,你来迟了。三天前,你六舅就不让我再收钱了。我们已经收了一千五百多万了,早够了。昨天,我娘家大伯送来三十万,我收了还被你六舅臭骂了一顿。” 魏建英尴尬极了,脸红一阵青一阵。她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思前想后,她霍地站起来,决定收了钱走人。 陈金凤见魏建英满脸不高兴,欲将钱重新装进行李箱。她知道魏建英是章六大姐唯一的女儿,她的关系自然亲过自己的大伯,怕章六到时候怪罪她不灵活。她赶紧泡了一杯高端西湖龙井茶递过去。魏建英没接。她无奈放在茶几上,堆着笑脸,伸手挡住了魏建英的手,道: “快中午了,你六舅也快回来了。要不你再坐下来等一等。” 正在这时候,章六推门进来了。陈金凤赶紧奔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并三言两语说了魏建英的来意。 章六立马打着哈哈道: “建英呀,谁惹你不高兴啦?别人的钱,我可以不收。你的钱,我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妈_我大姐呢!” 魏建英苦着的脸立即浮满了笑容,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章六走进卧室关上门,马上拨通了章八的电话,说: “老八,马上到我家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章八不知什么事,跟邱月英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打车往章六家赶。 章六早在小区大门口恭候章八。 章八下车见了章六,迫不及待的问: “六哥,岀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喊我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姐家的建英今天拿了一百万,准备投给我!我已经收了一千五百多万了,早够了,我是不能再收了。怕大姐多心,我的意思是你收了她的这一百万,如何?” 章八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笑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特别棘手的事呢!你也是!我都两千三百多万了,再多一百万又何妨?我收了就是!” “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装着要收建英钱时,你要争着抢过去!”章六再三叮嘱章八。 “好,好…我收了。” 陈金凤陪着魏建英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魏建英心里却不踏实,疑惑不解,暗暗寻思道: “六舅都答应了,咋六舅的还没有收钱的意思?六舅又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正在这时候,章八推门进了屋,章六跟在后面,顺手关了门。 魏建英抬头见了章八,心里先是一惊,赶紧热情似火的打了招呼。 章八故作惊讶的叫了起来: “哇。六嫂,你家里这么多现金!” 陈金凤笑道: “建英的。她拿来入股分红的!” 章六装着责备陈金凤: “金凤,你咋还不收起来?老八来了,正赶上饭点。收拾完准备吃饭嘛!” 陈金凤心领神会,喏声连连,立马转身去找来一只精美的手提袋子,弯腰准备装钱。 章六赶紧给章八使了个眼色。章八恍然大悟,道: “建英,幺舅我正急需一百万现金。今天又是周期天,去银行取呢,金额太大比较麻烦。能不能先借给我用几天。你放心,幺舅我决不亏待你,还是按20%的利息给你!如何?” 魏建英面有难色,语无伦次道: “幺舅,我,我…已答…答应…给…六舅了!” 章六显得十分豪爽大气,说: “我们两个都是你舅舅,给谁都一样。既然幺舅要急用,你给幺舅就是了。金凤,拿纸笔来。老八,你还是写张条子给建英吧。不然,建英心里不踏实。是吧,建英?” 见事已至此,魏建英只能顺水推舟答应了。章八大笔一挥,龙飞凤舞般写好了条子,递给了魏建英。然后,接过陈金凤递过来的手提袋装好钱,找了个借口连饭都没吃打车回去了。 过了几天,魏明碰见了魏建英和齐远树。他调侃道: “姐姐,姐夫,你们可以哟,深藏不露!齐远树,你老是在我跟前装穷叫苦!没想到你们在幺舅那里,投资出手就是一百万!以后我要是有机会单干,借点钱拉我一把!” 齐远树苦笑道: “我说没钱。你始终不相信。你问你姐,那钱是咋回事?” 魏建英不像齐远树,整天愁眉苦脸。自从投资后,她一想到一年的利息除了齐远树兄弟姐妹的外,还有十六万之多,就高兴得睡不着,整天都是眉开眼笑的。 魏建英笑了笑,扬着头,反将魏明一军,说: “老三,哪能跟你,大哥,老四你们三兄弟比?我的钱一半都是借的!你的外甥外甥女都长大了,正是花钱的时候!不赚几个利息钱,到时候哪什么嫁女办嫁妆娶媳妇买房买车?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得靠你们三兄弟支援点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魏明尴尬地笑了笑。他立马转移了话题。“那天幺舅拿钱回家时,我刚好在他家跟幺舅妈说话。幺舅妈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沉沉的手提袋,惊讶地问,谁拿来的钱,这么多!幺舅说是你们的。这时候,我才知道姐姐姐夫是老肥!” 魏建英不好意思的笑道: “一点渣渣钱,还有一半是借的。老三,不要取笑我了。” 魏明神秘兮兮的说: “你们知道不,你们的钱幺舅又给了谁?” 魏建英齐远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伸着长长的脖子好奇地问: “谁?” 魏明看了看魏建英齐远树好奇的样子,又故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你们绝对不会猜不到!给了章建!” 魏建英轻飘飘的说: “我管他是谁?现在的钱是幺舅的。他爱给谁就给谁,我管不着,也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的本金跟利钱!” 齐远树警惕起来,小心翼翼的问: “给章建干什么?” “姐夫,你不要担心什么。幺舅这么大的老板,还差你那点钱。我坐在茶几旁边,听见章建在电话里说他拿了驾照,想买辆三十万的丰田卡罗拉。幺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说他手里有现钱让章建吃了饭过来拿!幺舅妈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不是说集资来的钱全部拿来买钢管扣件的吗?咋就答应买车了,还开口就是三十万!幺舅看了幺舅妈一眼,幺舅妈立马闭了嘴,一声不吭的进了卧室。” 齐远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极力压制着,不让它蹦岀来。他戏谑道: “你两百万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想到老四跟我说的一件事。当时老四帮六舅,任总管。他住的地方离工地有点远,有三里多路,不方便。老四跟六舅说买辆车?六舅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说了一句你拿了驾照就买。老四屁颠屁颠的就去驾校报名练车。老四人聪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拿了驾照。老四立马在电话里告诉了六舅。六舅还是二话不说让老四去看车。看好了车,六舅他立马打钱过来。老四高兴坏了,立马打车去汽车市场。老四眼光不赖,看上了一款二十多万的丰田锐志!老四打电话给六舅。你们猜,六舅咋说的?他说老四,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买车了?我说的是给你买辆两轮的二手电瓶车!你别说买丰田锐志,买奔驰宝马我也不拦着你,你自己掏钱吧!结果,老四丢了脸,灰溜溜的狼狈不堪走岀的汽车展销大厅!你们说,六舅幺舅同爹同妈的一奶同胞,咋相差这么大呢?” 魏明魏建英面面相觑,无语了。 第130章 机会 章八集资了两千四百多万,实力雄厚了不少,又连着接了两个大工地。加上原来的工地,他大大小小的工地就高达九个之多。 章八笑了。特别是在家里,他时不时就会开怀大笑。邱月英觉得奇怪,就问: “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你无缘无故的大笑。俗话说,男笑痴,女笑呆!你究竟笑什么呢?” 章八微微一笑,道: “你放心,我并不是你想的有什么毛病,痴笑傻笑,而是心情舒畅,心里高兴才笑的。我从厂里出来时,穷光蛋一个。当时,走到哪儿,人家看我的眼里充满了鄙视尽是嘲笑。我呢,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寻条缝钻进去,随时随地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做人,连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当时,大哥五哥还有六哥,他们跟我说话总是粗门大嗓的。章文章建等侄男侄女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说的话还不如放屁响亮!而现如今,连六哥跟我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更别说大哥五哥了。现在有什么事,我吭一声,章文章建魏明他们飞似的跑来。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章建,你看拿三十万给他买辆本由车,他的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玄叔,幺妈,叫得那亲热劲儿!啧啧,你不可能没感觉吧?” 邱月英道: “我知道。手里没把米,鸡都唤不来一只。人朝利边行,都是冲着你手里的钱来的。” 章八感慨万千,道: “来深圳这么多年,一路艰辛,好不容易在深圳站住了脚,披星戴月打拼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所以,我要哈哈大笑,开怀大笑,仰天大笑!” 邱月英笑道: “那你就笑个够吧!” 章八还没笑够一个月,就不笑了。因为他太累了。虽说工地上的大小事务由带班头全权负责外,但还是有许多事情带班头不能处理或决定,还得找他。招标,收方,收款等商务更是多如牛毛,压得他喘不过气,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邱月英见章八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一天天的日渐消瘦,她心痛不已,劝他: “你不要为了钱,太拼命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越来越瘦。跟上个月比,至少又瘦了七八斤!照此下去,如何得了!一家人,全指望着你呢!你累垮了,我们母女俩如何活?” 章八头也不抬的仔细看着手上招标文件,无可奈何的说: “我也想放下手里的活,去世界之窗这些地方好好的玩几天,放松一下!可是,不行呀!这份招标文书明天就要,我担心就是晚上加班都恐怕赶不岀来!” 邱月英说: “我看过一本管理方面的书。书上说,在创业初期,做老板的要多管事,几乎事必躬亲。但是事业做大做强了,做老板的就不要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了。这时候,他只管抓大事管方向战略性的事。一句话,小时则管事,大时则管人。现在,大大小小的工地有九个之多,你又无分身之术,累死也怎么管不过来呀?你为啥子不招聘一两个人来替你分担呢?” 章八道: “你知道六哥是如何白手起家的吗?他原来只不过是彭金美的一名普普通通的管理人员。彭金美是好色之徒,像请客吃饭送礼签合同等什么大小事情都让六哥去办,办好了回来报账。一来二去,那些项目部经理安全主集团老总都说六哥耿直大方,谁还记得起他彭金美!招聘来的人,毕竟是外人,不知根不知底的。我怎敢相信,又怎会放心的把这些业务交给他呢?” 邱月英沉思了一会儿,道: “招聘来的人,你不放心!那章建,魏明,一个是你大哥的娃,一个是你大姐的娃。这,你该放心了吧!我看他们两个都不错,有能力替你分担!” 章八思虑片刻,道: “章建,他也是一个喜欢女人的主。工地上杂七杂八的事多,让管工地还行。商务,相对来说比较清闲,请客吃饭去ktv酒吧嬉乐场所的时候太多了,这不是投其所好吗?他一旦进了温柔乡,岂不误了大事!不行,不行!魏明,这人太精了,你我加在一起都玩不过他!他是潜龙在渊,一有机会肯定会飞天的!六哥的广州工地就是最好的证明。” 邱月英笑道: “用人用长。那些项目经理安全主任集团公司老总,哪个不是人精?他们都是难缠的主!魏明不精明,我还不会瞧不他呢!再说,他跟他哥建国他姐建英,他魏家有四百多万在我们手上,你还怕他反了天?” 章八顿时大梦初醒,恍然大悟,笑道: “真是我的贤内助!要是在唐朝,武则天也比不上你!不过,把商务这块全部由他负责,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得找一个人监督制衡一下,才行!你说,谁最合适?” 邱月英脱口而出,道: “董河。你的老同学!” 章八立马拍板: “行!魏明精明。董河正直,没什么歪心思!他们俩负责商务,什么招标签合同结账收款都交给他的。我来把关就行了!” 现在章八手上宽裕,在商业方面舍得花钱。每逢节假日,他都要提前给那些项目经理安全主任集团公司老总送礼。礼金可不轻哟!如项目经理除好烟好酒名贵茶叶外,光现金就是二十万。每次去送礼,魏明都跟他一起去。 有了金钱开路,魏明跟那些项目经理安全主任集团公司老总的关系迅速升温。他经常请这帮人打牌玩麻将。当然,他知道什么时候进退什么时候,刚柔相济软硬兼施,看人而定。总之,让自己输得多时候多,请那帮人赢得时候多。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打牌玩麻将到了饭点,不管是去五星级酒店吃龙虾鲍鱼,还是去农家乐来点杀,他都征求那帮人的意见,即使他有什么建议,也是这样处处替那帮人考虑。那帮人大多数人喜欢斗酒。他舍命相陪。他喝酒本来是海量,难得醉,但是为了顾忌那帮人的面子,他会恰到好处的时候醉两三次,佯装醉醺醺的说些类似的话: “我不能再喝了!我甘拜下风!你才是海量!” 酒足饭饱后,那帮人中有几个喜欢女人。他们嚷嚷着要去东莞的什么王子酒店啊天上人间娱乐城啊找个年轻漂亮的妹子按摩或者波推。魏明自然连连答应他们,还拍着胸脯保证让他们玩得开心,乐不思蜀?那些不喜爱此项活动的,他也绝对不会怠慢。不光安排车子送这些人回去,还给他们一个不小的红包。 大家都竖起大拇指夸他: “你们别小看了魏明,他比他幺舅章八会做人更会办事,他得了他幺舅的真传!” 魏明果然不负众望,招标签合同结账收款等一切商务,都弄得妥妥的。章八即使当甩手掌柜去欧洲旅游三个月,各个工地不但顺顺利利,还弄得风生水起。 章八庆幸自己重用了魏明。他曾多次在章六的跟前一半夸奖魏明一半炫耀道: “明娃子不简单,是个人才。自从他接手商务,我轻松了许多。今年工资每月再涨八千!六哥,你也不要那么累。找个像明娃子那样的人替你分担点嘛!” 章六道: “不。商务这块,还是我自己掌握才觉得踏实。虽然累点,我也不怕。毕竟外人,我不放心。再说,波娃大学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让他接班!” “时间过得真快!波娃都要毕业。”章八感慨一番,问。“波娃今年有二十四了吧?有女朋友吗?要是没有,让他幺妈介绍一个?” “我听你六嫂说,好像要了一个。我问他,他又说没有!有好几个老板经理亲自把女儿介绍给他,他却不让我们管他的事。你六嫂着急得很。他又让你六嫂别操心,毕业的时候肯定带媳妇回家。他一会儿说没有耍朋友,一会儿说要带人回来。把我们都弄糊涂了。波娃的事,顺其自然吧!”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魏明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忠心耿耿。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章八放心了,索性把什么事情都交给魏明去处理,自己在家做个睡觉睡到三竿起的甩手掌柜。 波娃大学毕业还早,他的事先放一放。现在来说说林超俊的事。 林超俊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一直惴惴不安,总是觉得警察随时随地将他带走。他吃不香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三更半夜,林超俊皱着眉头苦着脸蜷坐在着床上,接二连三的抽着烟。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堆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屁股。他长吁短叹道: “他妈的,超杰就是倒霉鬼!去水月洞天ktv玩个女人,还把自己弄进了派岀所!他自己没能耐,还怪是我穿错衣服害了他!屁话!老子一分钱不带,那些妹儿还不是照样投怀送抱让老子白嫖。唉,好汉不提当年勇。超杰这倒霉蛋一岀事,害得我连门都不敢岀。可是,这么长时间的东躲西藏也是办法呀。万一那个胖女人真的报了警或警察查超杰拔出萝卜带岀泥,我岂不是坐以待毙?不行,家里已经不安全。我得逃得岀去,越远越好!” 林超俊扔掉手里还有一半没抽完的香烟,又点燃了一支,深深的猛吸了一口,皱着眉头道: “去哪儿呢?成都?不行,太近了,也不安全!哈尔滨?也不行,远不说,关键一个熟人都没有。深圳呢,叔一家都在那儿,又是大老板!本想巴结超杰讨他欢心,才带他去泡女人!都怪我自己一时贪心,弄巧成拙,没想到自毁前程!再没面子去投奔叔了。唉,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我林超俊一个安全的立身之处!” 林超杰又扔掉了烟屁股。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自言自语道: “不去深圳,又能去哪儿呢?深圳是一方热土,听人说遍地都是黄金,机会多!叔有什么能耐,连初中都没念完,还不是混成了人人羡慕的大老板。就算不去投奔叔,去深圳还会饿死我?深圳那么大,工厂工地到处都是,找个工作还容易!唉,说不定我已经在派岀所挂了号留下了案底。现在只是我不能像过去那样鬼混了,收敛些,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先管它,早去早安全。只要逮住了机会,说不定我也能混岀人样来!” 林超俊偷偷摸摸的来了深圳。他真的没去投奔他叔林贵文,而是在竹子林东坡酒家干起端茶倒水的服务员。 刚开始,林超俊做事也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从不迟到早退。可是,到了月底发工资时,他攥着手里轻飘飘的三十张红色百元钞票,心里就不平衡了。晚上睡觉时,他就和一个跟他相似经历的广西同事议论开了。 广西愤愤不平的说: “他妈的,不是说好了试用期满了工资就是四千吗?咋才三千五?俊哥,你只比我晚来三天,你的工资是多少?” 林超俊骂骂咧咧道: “比你的还少,刚刚三千块。领班的说我失手摔坏了一个茶杯!一个破茶坏,就扣了我三百块!三百块钱,什么样的杯子买不了。他妈的,镶金了还是镶银了?老板太黑了!” 广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斜叼着中华烟,挑拨离间道: “你知道不知道,跟你同一天来的那个湖南妹?她就在厨房除了择个菜,什么活都不干!你猜,她的工资是多少?说岀来惊下你的下巴,你根本不相信吧!” 林超俊十分好奇,伸长脖子探着身子,问: “多少?大不了多我们三五百,顶天了!” 广西撇了撇嘴,笑道: “切?三五百?比我们多了一倍,整整七千三!” 林超俊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疑惑不解道: “凭啥子?跟守财奴一样吝啬的老板会如此大方?” 广西侧转身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地说: “谁叫你我不是女儿身呢?湖南妹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老板色迷迷的盯着她的大屁股两个圆鼓鼓的大奶子看!老板趁老板娘不在,他时不时偷偷的摸一下捏一下湖南妹的屁股和奶子!” 林超俊笑了笑,道: “湖南妹除了年轻一点外,根本没有老板娘漂亮的。再说,老板就是揩点下油。凭他吝啬劲,铁公鸡一毛不拔!他会舍得花如此大的本钱?你别乱说!反正,我不信。” 广西仿佛受到了侮辱似的,腾地坐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百度,道: “乱说?上个星期五快打烊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去了趟厨房。你猜,我碰见什么了?” 林超俊的好奇心上来,也坐了起来,竖起了两只耳朵,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你小子就别卖什么关子?快说呀,是不是碰见鬼了?” 广西颇有几分表演天才。他双手不停的比划,模仿也是惟妙惟肖,语气与神态特别夸张,道: “确实碰见鬼了。是一男一女两个色鬼!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老板跟湖南妹。当时厨房黑灯瞎火的,我进去了正准备开灯。就听见一阵肉体啪啪撞击的声音从储藏间传来。我疑惑不已,厨师们都走了,还会有谁呢?抬头一见,从储藏间透露岀一丁点儿微弱的灯光。这下,我更好奇了,便蹑手蹑脚摸了过去!他们两人赤身裸体,正酣畅淋漓的云雨大战呢!我看了一场免费直播,太过瘾了!我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快完的时候,我赶紧轻手轻脚溜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老板快活,我实在受不了。岀来后,我立马奔去巷子里,找了站街女!他妈的,害得我花了三百块大洋才泄了火。我回来时,你还问我去了哪里呢。” 林超俊虽说常去ktv酒吧娱乐城里跟那些妹子鬼混,但他却从来没有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过什么站街女。他始终认为那些站街女太贱,见钱眼开。不管什么样的男人,给三五十甚至十块钱都可以睡,她们患梅毒,淋病等各种各样性病的机会大了许多。他见广西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人也帅,对广西的行为十分不解,好奇比问: “什么,你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站街女?不怕染上梅毒什么事情的?” “我都二十七了,没结婚,欲火正旺。还是前年去上海打工,帮你们四川同事打架赢了。他感激我,花钱在找了个站街女,我才尝到了女人味。女人这东西,有了一次就有二次三次,一发不可收拾。我又没钱,只好憋着。憋久了,又看了现场直播,我如何受得了?饥不择食,我还挑什么?站街女,还不是一样。喂,俊哥,我再三嘱咐你,千万别外传!要是老板知道了,肯定要炒了我的鱿鱼!” 一个星期之后,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老板娘知道了老板跟湖南妹偷情的事,寻死觅活的大吵大闹了一顿。 老板百口莫辩,悄悄的明察暗访,揪岀了广西同事,气急败坏的声嘶力竭地责问: “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想不到你跟妇人似的喜欢嚼舌根搬弄是非!说,除了林超俊,你还跟谁说过?” 广西同事一口咬定道: “只有林超俊一个,真的没有别人。” 老板始终不相信广西同事,恶狠狠道: “不老实!咋厨房的胖厨师说你不光告诉他诉,还跟洗碗的江西男人婆说了!他妈的,你们通通马上收拾东西滚老子滚蛋!” 老板炒了所有知情人的鱿鱼。当然,老板娘不但炒了湖南妹的鱿鱼,还将湖南妹的行李扔出了宿舍,羞辱了她一番,还当着众多服务员的面扇了她两个耳光。躲在旁边的老板爱能莫助,眼睁睁的看着湖南妹抹着泪走了。 林超俊觉得自己特别是冤,只是听了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风流韵事,便炒了鱿鱼丢了饭碗! 林超俊和广西提着各自的行李,站在竹子林公交车站台。他们望着车水马龙的深南大道和大道两边如林的摩天大楼,长长的叹息两声。见来自五湖四海的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年轻打工人个个步履匆匆,又先后上了不同的车,他们不知所措一脸迷茫。 广西问: “俊哥,是我连累了你。都怪我嘴贱,把那屁事告诉了你。不然,你还在那儿干!” 林超俊故作轻松,安慰道: “没事。就冲打烂一个破杯子,扣我三百块,我就有心不干了!现在好了,省了我打辞职报告。我年龄不小了,准备进厂好好干几年,挣点钱再耍个女朋友就打道回老家。你呢?” “厂里不自由。我有的是力气,还是去工地搬砖扛水泥吧!工地的工资比厂里要高得多。我老家四周都是大山,又穷又偏僻,根本没有姑娘愿意嫁去那儿。村里到处都是光棍,要结婚讨老婆的话只有花大价钱买一个。看样子,我很有可能也是这条路。”广西的眼睛黯淡无光,面无表情。 两人互道珍重,就此别过。 林超俊进了一家电子厂,遇见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两个人。谁?云南的齐淑兰跟韩伯安。 齐淑兰韩伯安以放鸽子的方式骗了许多钱。他们回到云南并没有改邪归正开什么小超市,而是花天酒地的日夜挥霍。不到两年的时间,四五十万花得干干净净。在家里混不下去了,他们俩口子又来深圳重操旧业继续放鸽子骗钱。 不知是那些光棍鳏夫学精了变聪明了,还是什么原因,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齐淑兰先后相中了三个老光棍和一个鳏夫。结果,她都让人白睡了。三个老光棍都是铁公鸡,她一分钱都没捞到。那个鳏夫有钱,也舍得为她花钱。她高兴极了,以为是个不错的猎物。她做梦都想不到,鳏夫不但是变态狂,更是性虐待狂!做爱时,他特别喜欢用烟头烫她的奶子跟下身。她稍有不从,他便拳脚相加,将她暴打一顿。刚开始,她选择了忍耐和顺从,目的是博取他的好感,趁机盗用他的身份证银行卡。谁知,他精得很,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这些东西从不离身,防她跟防贼似的。 鳏夫人高马大,精力旺盛,天天晚上变着法子折腾她折磨她虐待她。她苦不堪言,实在受不了。 在第十天的半夜,齐淑兰趁鳏夫鼾声大作熟睡之际,轻手轻脚的下床,蹑手蹑脚溜岀门,然后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逃了回深圳。见到韩伯安,一头扑进他怀里,接着就是一阵涕一把泪一把的号啕大哭! 韩伯安抚摸着齐淑兰遍体鳞伤的身子,无比心痛。他情不自禁的流了两滴眼泪,哽哽咽咽的安慰她: “淑兰,委屈你了。是我不好,没能力,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看见你一身的旧伤疤连新伤口,我的心跟刀搅针刺一般。我再不让你干放鸽子的事了。只要你好好的,穷点苦点都不怕。大不了,我戒烟戒酒,再找个厂老老实实的干活挣钱!我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厂里工作一天两班倒,干一天下班,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腿疼。韩伯安根本吃不了这样的苦。问题是受了这么多的苦与累,到月底也只有三千块钱左右的工资。这时候,他就会在齐淑兰的耳边劳骚满腹的不停抱怨: “天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干,连中途去厕所拉屎撒尿都受时间限制不超过两分钟!这样卖命,还不够老板在麻将桌上点个炮,不够老板的二奶跟小三的一支口红钱!就是厂大门口的那条狼狗,都比我们吃得好!它一天还有一块鸡腿三根火腿肠呢!” 齐淑兰无可奈何道: “前几年,我年轻漂亮,还能挣钱。可是,我们手里有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不是大吃大喝就是赌博。钱花完了,我也没人要了。你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不干这活又能干什么呢?三千块钱虽不多,总比在老家种地强吧!伯安,认命吧!” 韩伯安偏着脑袋,固执地说: “认命?老子偏不认命!那些老板跟我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天天龙虾鲍鱼都吃腻了,而我却要吃糠咽菜顿顿顿青菜萝卜?他们有几个是凭真本事的?就拿我们老板来说,他初中没毕业,来深圳干了三年挣了点钱。他狗日的运气好,赶上深交所发行股票。他排了三天三夜的队,狠下心来将三年挣的钱全部买了深发展。那股票呀,一天一个价,疯似的涨,不到两年,股价打了两个滚,纯赚五十多万。他狗日的胆子大他妈的大,花了四十五万盘下了现在这家浙江佬快破产的厂。你看,这才十二三年的时间,厂子就发展得这么大这么好!他有啥能力,不就是抓住了机会吗?要是我赶上了深交所发行股票的话,我混得不比他差!我现在就是缺本钱缺机会而已!” 机会说来就来了。 第131章 传销 韩伯安齐淑兰下班,跟着众多工友走岀厂大门。他们俩口子来到厂对面的大排档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开始节俭的齐淑兰上点了两份过桥米线。韩伯安撇了撇嘴说: “天天加班赶货,没吃过一顿囫囵饭。仅仅吃碗米线,太简单了。反正下午休息。淑兰,今天破例喝瓶青岛,炒盘青椒肉丝,凉拌一斤猪头皮,再烧个翡翠白玉汤!” 齐淑兰一脸憔悴。她苦笑了一下,道: “什么翡翠白玉汤?说得这么高雅。不就是青菜豆腐汤吗。别人还以为是什么挺贵的高档汤!油腔滑调的,你也学会诳人了!” 韩伯安尴尬地笑道: “我现在是好人,童叟无欺。我没钱,只是诳诳我的肚皮而已!” 不一会儿,菜陆续上齐了。韩伯安齐淑兰俩口子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侯,隔得不远的邻桌已经杯盘狼藉。桌子中央的盘子还剩着大龙虾的半个脑袋跟一条残腿。五个工友围着操着湖南口音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听他大侃致富经挣钱道。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刘大明。他跟他表嫂偷情被她老公_他表弟_知道后,打了她几次。她呢,假装寻死觅活,闹得满城风雨。后来,他老婆也知道了,坚决离了婚。再加上被章六炒了鱿鱼,丢了带班头的官位,他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 刘大明又是个离不开女人的主,只好别了工地,进了厂,因为厂里厂妹多。可是,他嫌厂里工作时间长,工资又低,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日子。谁知道几年下来,他根本没挣几个钱,还是形影相吊的一个人。现在的女人都现实,岂能随随便便委身于一个不求上进腰无分文的男人。 刘大明突然阔了起来。瞧,头发弄得油光水滑,西装笔挺,皮鞋锃光瓦亮,俨然一副大款的派头!围着他的人都迫不及待的问: “大明哥,你这么有钱。是不是买彩票中了大奖?” 刘大明甩了甩头,拢了拢头发,哈哈大笑,道: “中什么大奖?这年头,谁还去买彩票哟!我问你,你天天买,又中了几次?还有你身边的人,又几人中了?都是骗你去献什么爱心的!” 坐在刘大明左边的年轻瘦子大惑不解,摸了摸头,问道: “又没买彩票中大奖,你究竟干什么,这么能挣钱?大明,可不能忘了小弟!我愿意跟你一起干!” 刘大明又哈哈大笑,掏出中华香烟分散给围着他的人,然后自己也来一支。瘦子赶紧掏出打火机,毕恭毕敬的给刘大明点上。 刘大明大吸一口,优雅地吐出三个烟圈。接着,摆岀老大的派头,趾高气扬地问: “瘦猴,知道安利不?” “不知道!”瘦子怯怯的摇头。其他人也跟着摇头附和。 刘大明扔掉了抽了一小半的中华香烟。围着他的人都惊诧莫名,更坚信他发达了。这时候,他踌躇满志看了看他们,口若悬河,道: “你们真的是孤陋寡闻,连安利都不知道!天天只晓得关在厂里打镙丝,也不关心关心厂外面的大事!活该你们受穷。先前,我混得怎么样?各位兄弟都知道。别说抽一百多中华,连两块钱的黄果树都买不起!我现在是安利旗下在深圳的一家分公司小小的销售经理。我们公司销售一款火爆大江南北的保健品复方红桃k补血露。我们公司的销售模式跟别人不一样,完全是会员网络化返点回利直销利!” 瘦子一脸懵逼,如坠五里云雾中,问: “大明哥,又是会员,又是网络,又是直销的,我们一句都没听懂!单单听懂了返点回利,说白了就是给回扣,对不对?” 刘大明轻轻敲了敲瘦子的脑袋,笑道: “我们公司的直销凭的就是客户的口碑。比如你瘦猴花两万买了复方红桃k补血露,就是我们的会员,用了觉得效果好,就推荐给你姐。假如你姐也花两万买了同款补血露,公司立即返利一万给你。你姐用了,觉得不错,又推荐给她闺密或者同学。假如她闺密跟同学都买了,公司不光返给你姐两万,还给你返五千。你姐的同学跟闺密又推荐给她们的亲朋好友,公司又要返利给你们,当然你姐和你都有一份。这就是会员网络直销返点回利模式。我们把你叫上线,你姐就是你的下线。对于你姐的闺蜜跟同学来说,你姐是上线,闺蜜跟同学就是你姐的下线。她们都是你的下线和下下线。以此类推,只要买岀一盒补血露,你就有一份现金进账!我们公司这款补血露都买疯了,一天最少卖岀去五万多盒!瘦猴,你算算,是多少钱?你知道我有多少下线,下下线,下下下线吗?到今天为止,差不多有五百个!这样,每天我就是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干,一天就有八百多块钱的进账!瘦猴,这是几何级别的挣钱方式!你想想,深圳多少人?广东多少人?整个中国又多少人?每个买了补血露的人,返给你瘦猴一厘钱,你瘦猴都花不完!你还原意待在厂里累死累活的挣那几个买命钱?” 说完,又掏出一支中华烟点上,洋洋得意。 瘦子等人满眼充满了羡慕跟妒忌。 韩伯安齐淑兰听入了神,连筷子夹着的猪头肉都忘了送进口。 瘦子迫不及待的拉了拉刘大明道: “大明哥,拉我一把。让我成为你的下线吧!厂里太累了,伙食又差,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其他人相互点了点头,有些狐疑。 刘大明见状,欲擒故纵道: “瘦猴,我们都是湖南老乡,当然愿意帮你。但是,我们公司还有一个硬性规定,你得先去我们公司的培训中心免费上三天的课。培训中心的老师全是总部安利派来的,都是专家级别。他们讲的比我刚才说的透彻也更富有说服力。反正不要钱,三天还提供免费的伙食跟住宿。我希望你们几个都跟瘦猴一起去听课!听了课,你们才做决定,免得以后说我骗了你们!” 说完,大手一挥,大声叫道: “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飞奔而至,脱口报岀早已算好的账单: “老板,你们一桌消费三千九百七十五。收个整数,给三千九!” 瘦子等人假装争抢着给钱。刘大明豪横的推开几人,仗义道: “哥几个,厂里能挣几个钱?就别跟我抢了。等哥几个挣了钱,再请我也不迟!” 说着,打开精美鼓鼓皮包,从厚厚的崭新百元大钞中数了四十张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敏捷点了下数,道: “老板,三千九。多给了一百!” 刘大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 “没错。一百元,是给你的小费!” 服务员连声谢谢。 刘大明起身昂首挺胸阔步走出了大排档,跟瘦子等人道别后,招手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瘦子望着绝尘而去的士,感慨万千道: “真的感不到,这才几个月他刘大明就发达了。发了还不忘我们兄弟几个,真仗义!喂,大明哥让我们兄弟几个去学习,你们几个去不去?反正我要去!你们想,反正是免费。机会来了,不抓住,后悔就迟了。” 在瘦子的鼓动下,刚才还狐疑的四人也下定了决心。其中一人骂骂咧咧道: “去,去。他妈的,现在的社会,要挣大钱,胆子要大!不就是电视上常说的要敢闯敢拼的精神么?说白了,就是狠下心来赌他妈的一把!哥几个,我先走了。” 韩伯安眼睁睁的看着几人消失在人流之中,收回了羡慕的目光,将夹着的猪头肉放进盘子,感叹道: “真有钱!招待一下同厂的工友就花了三千九!比老子的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唉,他要是我的熟人就好了!” 齐淑兰问: “见人家发财羡慕妒忌了?好吃的猪头肉也不吃了?还剩这多少,不吃太可惜了!” 韩伯安没理睬齐淑兰的唠叨,若有所思的抬头环顾四周。 这时候,林超俊匆匆进了大排档,抬眼寻找空位子。他跟韩伯安齐淑兰同一车间同一个班组,同他们只是面熟而已。 齐淑兰无意中抬头看见林超俊找了半天的位子未得,低头又见还剩这么多菜,便起身热情似火叫道: “林超俊,这边来,这儿有空位子!” 林超俊进厂后,没什么朋友。见是工友齐淑兰,便欣然过去了。 韩伯安站起来热情招呼林超俊坐下。他又立马回头朝服务员大声叫道: “服务员,加副碗筷,添两个菜,一份蒜苗回锅肉,一份蒜泥白肉。再来两瓶青岛!快点!” 林超俊落座后,韩伯安赶紧斟满一杯酒递给他,关切地问: “小林,咋这么晚,你在车间干什么呢?” 林超俊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仰头一口喝干酒,将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愤愤不平道: “伯安大哥,你评评理。拉长他妈的太欺负人了!上班时间上厕所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他狗日的偏偏针对我,要扣我一小时。还有都下班了,叫我一个人把车间剩下的材料拖回库房!老子真的忍无可忍!以后他再欺负我,小心老子斩了他。” 韩伯安赶紧又给林超俊斟满了杯,劝慰道: “小林呀,先消消气。听哥一句劝,我们命苦,岀门打工是为了挣钱。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我们不跟拉长这样的小人生气,不值得!来,喝酒,吃菜!” 这次,林超俊端起酒杯子浅啜了一口,夹了一块回锅肉,咀嚼了一下,吞了。然后,放下筷子,义愤填膺道: “伯安大哥,淑兰姐,你们说,我们千里迢迢来深圳,哪天不是被拉长喝斥,就是被老板谩骂。我们敢怒不敢言,咬紧牙关忍气吞声。可是到月底,扣了名目繁多的罚款,除去水费电费跟吃饭穿衣等开销,根本存不了几个钱!我还指望挣点钱回家讨老婆呢!他妈的,看来想都不敢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呀?” 齐淑兰道: “我们无权无势,又没技术又没本钱,不在厂里干,又能干啥?工资虽少,总比老家种田强些!” 韩伯安有点醉了。他语无伦次道: “小…小林,我在…在…工地…工…工地…上干…干过。工…工资…高…高。你…你…年…年轻。咋…咋…不…不去…去?” 林超俊放下筷子,抬头望了望窗外远处的一个在建工地,黯然神伤的收回目光,后悔道: “本来我爸妈要我跟我叔工地学施工的。可惜,好机会让我白白浪费,我做错了事,没脸见我叔。唉,不说过去的事了。我曾经发誓,不靠我叔,也要混个人样来!” 说完,攥紧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咚”的一声。 久经江湖的韩伯安从林超俊的话里,揣测林超俊的叔在工地上至少是个管事的人。他悄悄的跟齐淑兰使了个眼色。齐淑兰心领神会。他们两口子又开始动了歪心思。 晚上睡觉的时侯,韩伯安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口里啍着云南老家的黄色小调《十八摸》,优哉游哉道: “淑兰,你信不信?林超俊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猎物!” 正在宽衣解带的齐淑兰闻言,立马停了下来,厉声正色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再干放鸽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再说,我都三十五六了。人家林超俊才二十多岁。他又知道我是你老婆。你叫我怎么去骗他?况且他没钱,穷光蛋一个!” 韩伯安哈哈大笑,道: “我看你当鸽子来瘾了。我还舍不得呢!我话还没说完呢,他不是说挣钱回家讨老婆吗?我们就当红娘,在老家给他介绍一个!你不是说他没钱穷光蛋一个。他越穷越讨不上老婆。他这个年纪越急。他一急,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带他去趟云南,五六千甚至上万的谢媒钱不就有了!” 齐淑兰嗤之以鼻,嘲笑道: “你是剃头匠的挑子_一头热。人家就是随口一说挣讨老婆,是回家讨老婆,不是娶云南女人做老婆!” 韩伯安撇了撇嘴,说: “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年纪不小了,现在没女朋友,着急得很!凭他那点工资,攒够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等得,胯下的家伙等不得。好比人困了,送去枕头。现在我们给他介绍一个,他求之不得。哪会顾忌这女人是云南的还是四川的!这道跟你前些年放鸽子钓的那些男人是一个理!” 齐淑兰不反对了,反而开始岀谋划策了: “他跟我们还不熟,肯定不相信我们。从明天起,我们碰上他,都要主动热情打招呼。在车间,如果拉长或者其他人欺负他,我们要打抱不平,勇敢的站出来替他说话。星期天节假日,你隔三差五请他来我们岀租屋喝酒。一来二去,他信任我们了,水道渠成提介绍女朋友的话,才不过于唐突误事。你说呢?” 韩伯安连连点头称是,依计而行。 其实,刘大明口里的公司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传销窝点。该传销窝点老大名叫黄江,江西人。两年前,他在松岗低价租了一家废弃的厂房,秘密改建而来的。 原来,黄江去广西南宁打工,误入传销,被骗了五万多。他被警察解救岀来后,不但没有找个正当职业,反而跑到深圳,为了捞回骗的钱,亲自操盘干起传销。他在传销窝点待了半年多,耳濡目染,怎样拉人,怎样培训,怎样骗钱等门路,都了然于胸,操作起来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应设置什么部门建立什么规章制度等,都办得有模有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传销窝点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设经理室,财务部,培训宣传部,保安部,后勤部纪五大部门,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成员共二十五人。 黄江自封经理。他老婆管财务。培训宣传部六人,就是人们常说的讲师。所谓的后勤部五人,三个伙夫烧火做饭;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打扫卫生;还有一个老司机,负责拉人跟买米买菜。其余的都是保安部的打手。打手有时侯也抽去培训部,在讲师的带领下去工地厂里宣传拉人来。 包装精美的复方红桃k补血露,是一款成本不足几十块钱,在黑作坊生产成冒牌货,反正吃不死人。 刘大明根本不是什么经理,而是传销窝点的一名打手。他被工地上曾经要好的一名老乡兼工友牛富贵骗来。 牛富贵在传销窝点里待了两个月,好不容易骗了五个人来。包括刘大明,五人都带着钱来的,多少不等,刘大明最少也有一万八千多,五人共十三万五千。 黄江见牛富贵没有利用价值,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于是半夜三更,他叫来司机在两个牛高马大的打手的押送下,将牛富贵饿得头昏眼花奄奄一息的老乡拉到东莞一个荒郊野岭抛下。 黄江自然不会放了刘大明,因为刘大明除了带来的一万八千,还没有给他挣一分一毫。 汪小洋没什么本事,生性懦弱,胆小怕事,连岀门打工全靠刘大明罩着。哪怕刘大明跟老婆_汪小洋的妹妹_离婚后,他与刘大明的关系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死心塌地的跟着。刘大明进了传销窝,他发展的第一个下线就是汪小洋。汪小洋接到电话,二话没说,怀揣着两万块钱屁颠屁颠的跑来投奔。第二个就是跟他有奸情的表嫂。他忍痛割爱将表嫂送给了黄江。 黄江见刘大明机灵,除了能说会道,还会点拳脚,更关键的是善解人意肯委屈求全,就有意破格提拔。他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掏岀手机叫来司机,吩咐道: “老王。去东莞天上人间娱乐城拉个年轻漂亮的妹,直接带到我这儿。” 十多分钟,司机带着一个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女人进了经理室。女人见了坐在老板椅上的黄江,误以为是其服务对象,便摇摆着风情万种的大屁股嗲声嗲气的迎上去,边走边宽衣解带。 黄江立马朝女人摆了摆手,笑道: “妹儿,别慌。你先站在我身后,等一下。你的情哥哥马上就来。只要你服侍好了,钱不但不会少,还重重有赏!” 说完,又吩咐司机,道: “去楼下。叫人把刘大明带上来。” 两个牛高马大的打手领着刘大明进来后,黄江朝打手挥了挥手。打手松手便退到门外,并随手关了门。黄江满脸堆笑,道: “大明兄弟,你先坐下。我有事相商。你看,我江西的,你湖南的,我们相距千里远。我们兄弟俩不是有缘,也不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逢。我真诚相邀,我们兄弟携手创业,在深圳打拼岀一片属于我们兄弟的天地。如果你有意,那一万八千不仅算是创业股金,而且我身后的妹子愿与你共度良宵。如何?公司发展潜力非常大,试用期三个月满了,你任保安队长,负责整个保安部,奖金例外工资一万三千。你考虑一下!” 单这一万三千的工资,比厂里强多了。站在黄江身后的女人不停向刘大明抛媚眼,他如何受得了如此诱惑!他咚地一声跪下去,头如捣蒜一般,低声下气道: “谢谢大哥的提拔。小弟我愿肝脑涂地一路追随大哥!” 黄江上前拉起趴在地上刘大明。哈哈大笑,说: “兄弟,快起,快起…带着妹儿去隔壁房间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耽误你跟妹儿的好事了。” 刘大明激动万分,再三感谢黄江。他迫不及待上前,拥抱着女人去了隔壁房间。好不快活! 瘦子等五人在刘大明的忽悠下,早早的来到了培训中心听讲师讲课。偌大的教室座无虚席,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听得如醉如痴,没有不热血沸腾情绪高涨的! 讲师在台上大喊大叫,挥舞手臂高呼。每句话每个字都极有煽动性和感染力! “兄弟姐妹们,你们想发财吗?想成功吗?想着锦衣住别墅吗?怎么办?做富豪,做成功人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有信心没有?” 台下的瘦子等所有的人整齐划一的从喉咙里迸发岀如雷霆似海啸般的声音。 “有信心!我要做富豪!我要做成功人士!” 讲师又煽情,道: “兄弟姐妹们,人人都想做富豪!人人都想做成功人士!但是,我问台下在座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做到没有?” 台下的应答声小了许多,如蚊子叫! “没有。” 讲师如剑锋般冰冷的眼光扫视台下的每一个人,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兄弟姐妹,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一下,你们哪一年来的深圳?哪个不是披星戴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工作。可是,从年头拼命干到年尾,挣了多少钱?一年挣了二十万的,请站起来!没有一个!为什么,是工地搬砖不努力?还是厂里打镙丝不勤奋?我看都不是。是机会来了,你们没抓住。为什么没抓住呢?就一个字,怕。因为你们怕被骗,怕丢了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几个小钱,跟小脚女人一样怕这怕那,前怕老虎后怕狼!在座的兄弟姐妹们,有没有深圳发行第一张股票之前和那年来深圳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凡是那年买了股票的都发了,哪个不是身家性命上千万甚至过亿的!他们中的不少人,也有工地上搬砖的,也有厂里打镙丝的。他们跟兄弟姐妹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托着一个脑袋的普通人!为什么他们发了,而你们没有呢?因为机会来了,他们不怕!他们敢倾其所有孤注一掷!因为不怕,所以成功了!” 台下沸腾了。大家眼前飞舞着花花绿绿的钞票,仿佛伸手可及。他们的每根神经都活跃起来,每个细胞都亢奋着,脑子里都充满发财梦,富豪梦,做个成功人士的梦。于是,大伙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讲师攥紧拳头用力敲了两下讲台。台下立马鸦雀无声。瘦子等所有人已经入套了。趁热打铁,得再加一把火。他打开投影机,放了十多分钟的视频,尽是成功人士的案例。然后,黄江率包括刘大明经过隆重包装过的三名打手粉墨登场,现身说法。 这时侯,讲台恰到好处又重新上台,声情并茂的鼓动大伙: “复方红桃k补血露是安利集团历经十年,重金打造的保健品,畅销大江南北!我们公司不同于传统的销售模式,实行的是会员制网络化直销返点回利模式。每名会员入会须交纳会费两万元,只有会员才能享受我们公司跟安利集团的总部的各种优惠与打折。机会不多,机会难得!只有抓住机会,才有机会实现心中的梦想,才有机会成为富豪,成为成功人士!两万元,两万元,名额有限…机会难得!” 瘦子等二三十人已经利令智昏,稀里糊涂站起来,举手大声高叫。 “我要报名。加入安利!” “算我一个。加入安利!” “我们兄弟两人,一起加入安利!” … 黄江看见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笑得合不拢嘴,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 “欢迎,欢迎各位兄弟姐妹们!” 讲师和瘦子等人跟着黄江拍起手来。顿时,欢快的掌声越来越猛烈! 第132章 上当 厂对面的大排档的雅间,林超俊正跟韩伯安齐淑兰一起吃火锅。这是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第三次请他吃饭。 下班的时候,韩伯安拍着林超俊的肩膀,说: “小林。冲了凉,去大排档吃火锅。我点好菜等你!” 林超俊推辞道: “多谢伯安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天我就不来了!” 韩伯安拉下脸,装着不高兴的样子,道: “小林,怎么不给面子,瞧不起我?” 林超俊赶紧连连摆手摇头,道: “不是,不是…伯安大哥,你误会了,误会了!一个月的时间,你们都请我两次了。我都不好意思。再说,都是打工的,没几个钱!你跟淑兰大姐拖家带口的,挣的钱忘不至于全吃喝花完了吧!你和淑兰大姐慢慢享用吧。我就不来打扰你们了!” 韩伯安见林超俊极力推辞坚决不来。他只好如实相告,道: “是我老婆,你淑兰大姐叫你来的。她说有事跟你说,还说即使你有天大的事,也要来。” 林超俊咯咯的笑,道: “你骗不了我!刚才我还跟她打过招呼说过话呢。有事,咋没说呢?就算有什么事,非得今天说?明天说也不迟呀!” 林超俊边说边走,步子还挺快。 韩伯安见时间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齐淑兰还没有挑明给林超俊说媒相亲的事。他怕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了,便埋怨起老婆来。齐淑兰嗔怪道: “你急什么了?我才拿话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他倒是愿意娶个云南姑娘,可是条件蛮多还高。其中一个就是谢媒的钱要结婚时才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见个面就一千两千的结。还有,这种事,急了反而让人怀疑我们!你实在等不了,明天我们再请他吃饭,直接跟他说了。这,总行吧?” 其实,韩伯安一直把林超俊当做他挣快钱的猎物。他想的是,只要林超俊去了云南,他就由不得齐淑兰说话了,他千百种办法让林超俊乖乖的心甘情愿的掏钱。于是,他上前两步拉着林超俊,郑重其事,道: “我只是捎话。来不来由你,到时候你淑兰大姐埋怨,别怪我!” 林超俊拗不过韩伯安,只好答应了。他想的是: “去就去。人家都请我两次了。礼尚往来。大不了,这次我先把单买了就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伯安不断的给齐淑兰使眼色。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齐淑兰故意不接韩伯安的招,有意跟林超俊家闲聊胡扯厂里的鸡毛蒜皮的事。旁边的韩伯安心急如焚,按捺不住,只好亲自提刀出马了。他斟字酌句道: “小林呀,我跟你淑兰大姐观察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觉得你诚实,工作认真,有上进心,是个不错的帅小伙!我们有心给你介绍一个女明友,是我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不知你愿不愿意?” 林超俊放下酒杯,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拱手道: “伯安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倒是愿意娶个云南姑娘。可是,我爸妈不同意,都说太远了。他们正托亲朋好友帮我张罗此事。听人说,你们那边彩礼钱有点高,动不动就要二三十万。再说,现在我一无所有,穷光蛋一个,别说彩礼钱,连五六千的谢媒钱都拿不岀来!” 韩伯安做梦都想不到林超俊会拒绝他。他辛辛苦苦的筹划的捞钱机会泡了汤,立马心灰意冷。他端起青岛啤酒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杯,端起来仰头一口而尽。然后,把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这时候,瘦子和汪小洋进了大排档。他们选的桌子恰好挨着韩伯安的那桌。瘦子也跟上次刘大明来这儿一样,咋咋呼呼的,大款的派头十足! 韩伯安林超俊忍不住回头看了瘦子几眼。 瘦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飞叉叉的小跑过来,满脸堆笑的问: “老板,你吃什么?这是菜谱。要不要先看一下!” 瘦子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 “你们店里有什么好酒好菜,直管上!龙虾,鲍鱼决不能少等下我还有几个朋友要过来,别丢了我面子!” 服务员在大排档干了多年,虽说对面几个厂的工人不可能都认识叫得上名字,但知道这些面熟的工人们平时点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不久前,瘦子跟刘大明来过。 当时瘦子在刘大明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热乎劲,跟喽啰没什么区别!韩伯安和服务员都记得清清楚楚。咋一个月都不到,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服务员又问: “老板,酒?白酒还是啤酒?”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三个跟瘦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们却趿拉着拖鞋,穿的是短袖沙滩裤,完全一副打工仔的打扮。他们刚进门,其中一个高个子就朝瘦子嚷嚷着: “瘦猴。一个月不到,在哪儿发财了!我记得,你是第一次请我吃饭!” 瘦子赶紧站起来,热情招呼三人落座。他口中所谓的朋友,其实就是他在厂里跟他相好的同事。他回过头,跟服务员说: “当然是白酒!我这三个哥们都是酒仙,海量!一人先来两瓶五粮液,拿大碗来!” 高个子抱拳,哈哈大笑,道: “瘦猴就是我们哥仨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们的嗜好_大碗喝酒!豪爽!” 韩伯安回转头,侧着身子跟林超俊小声说话: “这瘦子,我认识。大约一个月前,他在这儿跟几个人吃饭。其中有一个教他们怎么捞钱。说的有一个叫什么安利的公司,在深圳有一款保健品补血露,卖得特别是火。他们公司的销售模式跟传统的不一样,实行会员制,网络化返点回利。只要你交两万块钱,成为他们公司的会员。赚钱轻轻松松,来钱还快!他讲没头头是道。当时,我听迷糊了。心想,天底下会有如此好事!你不相信吧,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我跟前!你想,五粮液,名酒!哪是你我打工仔喝得起?你看他,口气多大多豪横!一人先来五粮液两瓶!他究竟挣了多少钱?” 林超俊抬头看了两眼,瘦子等人面对精美可口的菜肴和昂贵的美酒正大快朵颐!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 这时候,瘦子的一个同事斟满酒,站起来举着酒杯,恭恭敬敬的说: “来,猴哥,碰一下。你仗义,发了财,没忘了我们兄弟几个。好样的!我敬你一杯。猴哥,喝了这杯酒,我就辞了厂里的苦差事,跟你混。希望猴哥拉兄弟一把!” 另外两人也斟满杯站起来举杯敬酒。汪小洋跟着瘦子站起来举着杯子。 汪小洋豪气干云,道: “谢谢众兄弟瞧得起我,来捧场!我热烈欢迎!我们公司如日中天,正敞开大门全力抬聘五湖四海的精英,各路英雄来者不拒!来!喝!” 杯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韩伯安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一下岀神的林超俊,道: “光羡慕,没用!他不说正招人吗?要不要一起去?” 林超俊根本没听清韩伯安说什么,也没收回他羡慕妒忌的目光,喃喃自语道: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真爽!什么时候我也跟他一样,死了都值!” 齐淑兰用筷子头捅了捅林超俊,道: “小林。你在想什么呢?伯安大哥问你话呢?” 林超俊一惊,回头道: “伯安大哥,什么事?” 韩伯安指了指瘦子等人,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小林。是不是过去跟他们认识一下,喝一杯?” 林超俊哑然失笑,道: “喝酒?跟他们又不认识,不妥吧!” 齐淑兰附和道。 韩伯安微微一笑,道: “这有什么?看我的。” 说着,倒了瓶中仅有的半杯青岛啤酒,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夹着正冒青烟的香烟,神定气闲的走过去。他走到瘦子跟前,微微举了举杯子,道: “兄弟。打扰了。我叫韩伯安。在对面胜利电子厂上班,常在这大排档吃饭。跟我吃饭男的是我同事,女的是我老婆。我见你特别亲切,觉得面熟。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也在胜利厂上班?” 瘦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其中一个同事抢先道: “除了这位汪大哥(汪小洋),我们几个都在胜利厂隔壁房间的希望厂干。不过,今天的东道主猴哥早就没在希望厂干了。他发达了,仗义。我们仨人准备跟着他混!” 瘦子大大方方道:“别听他乱吹!我只是发了点小财,挣点小钱罢了。一个月下来,加上奖金跟各种各样的补贴大概有两万块钱左右,比厂里好了一点点,关键是没厂里累!” 韩伯安竖起大拇指,满脸堆笑的恭维道: “哥子厉害!在深圳一个月能挣两万块钱的,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瘦子摆了摆手,谦虚道: “哪里,哪里!天下打工者是一家。你我有缘。若不嫌弃,叫你同事和嫂子过去一起吃,热闹些!” 韩伯安求之不得,挨着瘦子的身边坐下。齐淑兰,林超俊也过来坐了。 瘦子起身大声喊道: “服务员,添三副碗筷,炒三个菜,一份青椒肉丝,一份鱼香茄子,一份红烧鱼头,再来两瓶五粮液!” 韩伯安跟林超俊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伯安小心翼翼的问: “猴哥。刚才这个兄弟说你一个月能挣两万块钱!我就好奇,想问一下是什么公司,一个月能挣这么多?差不多顶我们在胜利厂一天十二小时累死累活干半年了?” 瘦子放下酒杯和筷子,环顾一圈,指了指在座的每个人,神气活现道: “除了汪兄。你们之中有谁知道鼎鼎大名安利集团的?我们公司就是安利集团在深圳的分公司!” 韩伯安拍了一下脑门,突然叫道: “我想起来了。大约一个月前,你们五人跟一个姓刘的_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他称是经理_在这儿吃饭。他说过安利。好像安利的销售一款什么保健品,卖得特别火!它的销售模式跟传统的不一样,叫什么会员网络…唉,我想不起来了。听他的口气,特别赚钱,来钱还快!” 瘦子笑道: “伯安大哥,讲的不错!他叫刘大明。原来,也在希望厂打镙丝,跟我们一样。现在人家是经理,发达了。吃香的喝辣的,牛逼得很!我还有这位汪兄都是他的手下。跟我一起去的四个人,混得也不错。其中一个从来不休息,经常加班,他一个月挣了三万一千五百多!” 韩伯安齐淑兰惊诧莫名,不约而同探身问: “还招人吗?你看我行不行?” 瘦子喜岀望外,连声道: “招,招…公司正扩大规模,大力招聘四面英雄八方精英!我代表公司,欢迎你们!因为我们公司的销售模式是会员网络直销,所以每个人须交两万块钱的会员费!两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希望大家认认真真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林超俊悄悄的捅了韩伯安一下,还跟他使了个眼色。韩伯安心领神会。于是,两人借方便去了洗手间。林超俊皱着眉头,说: “伯安大哥,你跟淑兰大姐就这么快决定了?两人要四万块钱,差不多是你们一年的工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挑不出毛病,正犹豫不决!” 韩伯安一半怂恿一半嘲讽林超俊,道: “机会,你懂不懂?机会来了,你得敢拼敢闯!我要赌一把!现在的社气,人们不是常说一句话么。胆大的骑龙骑虎,胆小的守着抱鸡母!难怪你成不了事发不了财!” 林超俊一直崇拜他叔林贵文,做梦都想做大老板。假如一直待在厂里,一天十二小时累死累活,在深圳什么时候混不出个人样来?他咬了牙决定跟韩伯安去搏一回。 韩伯安齐淑兰和林超俊三人怀揣着发大财的美梦跟着瘦子等人一起信心十足的进了传销窝点。 黄江率领众人在大门口列队欢迎瘦子等人。他手一挥,刘大明小跑到他跟前。他靠近刘大明耳语一番。刘大明立马让瘦子带着韩伯安等人去培训中心。 保安急匆匆锁了大门。 瘦子带着韩伯安等人经过培训中心的一间教室里。 林超俊张望了一下,看见教室里已经有三十五六个男男女女。他们个个兴致勃勃,盘腿席地而坐。他有点好奇,拍了拍前面的韩伯安。 韩伯安回头问林超俊: “拍我干什么?” 瘦子厉声道: “不要东张西望。别说话。往前走。” 韩伯安立马闭了嘴,赶紧跟了上去。 在挂有财务部牌子的门口,瘦子让韩伯安等人停下。 门开了。一个衣着打扮朴素的女人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她是黄江的老婆。黄江刘大明满面春风坐在办公桌两边。 黄江朝瘦子招了招,道: “叫兄弟姐妹们进来。开始办会员了!” 刘大明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兄弟姐妹们,交钱时要登记,拿好身份证!慢点,不着急!” 韩伯安等人鱼贯而入。大伙都是揣着发财梦来的,心甘情愿掏岀积攒了多日才攒够的两万元,交给黄江的老婆。她收了钱放进一个白色挎包,登记完,却把身份证递给了黄江。然后,挎上包走出了财务部。交了钱,每人从黄江那儿领了一箱六十支60mi玻璃瓶的复方红桃k补血露。 林超俊立马打开箱子,翻了几下,指着复方红桃k补血露,撇嘴撇嘴不满道: “我们花了两万块钱,就这玩意儿?” 众人见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调侃,有的疑惑。谁都没注意,黄江刘大明什么时候匆匆忙忙溜出了财务部。 韩伯安调侃道: “小林。花两万块钱,买几瓶红药水!你是不是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叫他们退钱!” 这时候,八九个牛高马大手持塑胶警棍的保安在刘大明的带领下,凶神恶煞的冲进了财务部。他们手指着韩伯安等三人和瘦子同事的鼻子,骂骂咧咧的挨个问,道: “他妈的,不想活了!谁闹事?谁闹事…” 众人哪见过这种阵势,脚都软了,连大气都不敢岀,连连摇头摆手否认。 刘大明大声喝斥道: “所有人的手机交给我保管。快点排好队。跟我上五楼。别磨磨蹭蹭的!” 韩伯安突然感觉此事蹊跷,心里疑惑: “我们交了手机,岂不是让我们跟外面断了联系!” 韩伯安斜着眼睛白了刘大明一眼,打算问一下。故而交手机稍稍迟了点。 恰好被一个马屁精保安撞见。马屁精二话不说,抡起塑胶警棍就给韩伯安的背上两下。 韩伯安被打得团团转,痛得呲牙咧嘴!他正要发作,刘大明又冲上前一步,伸手夺他的手机。手机在他左右手之间来回腾挪,始终紧紧的攥着。 刘大明累得气喘吁吁,仍然没得手。他手一挥,两个保安立马上前助战。 好汉难敌四手。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轻而易举夺下手机,满脸堆笑的交给刘大明。 刘大明如得胜的将军,威风凛凛的走到韩伯安跟前,抡起蒲扇般的巴掌。左右开弓扇韩伯安几个耳光。韩伯安顿时嘴斜鼻歪,两边的脸立马肿得老高。 韩伯安旁边的齐淑兰气炸了,立马上前横在刘大明面前,大声责问道: “他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打人?” 马屁精晃了晃警棍,指着齐淑兰的鼻子骂道: “哟嗬!敢跟责问我们老大!今天老子开眼了!老子今天偏偏要破破不打女人的例!臭婊子,滚远点!要不然,老子照打不误!” 齐淑兰因为义愤填膺,胸脯起起伏伏。她不为所动,两眼怒视着刘大明和马屁精。 刘大明皮笑肉不笑,道: “我听说过看见过英雄救美。还从来没有见过美女救狗熊?” 齐淑兰抢白道: “他不是什么狗熊!他是我男人!” 这时侯,林超俊等人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后悔轻易相信瘦子的谎言,入了虎狼之地。但是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相互面面相觑一番,还是乖乖的交了手机。他们不知后来的日子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刘大明朝马屁精使了个眼色。马屁精心领神会,上前一把夺下齐淑兰的手机扔给了刘大明。 齐淑兰急眼了,奔过去欲抢回手机。没想到,马屁精突然窜上去,猛地弯腰,扛起她就往隔壁房间阔步走去。 韩伯安惊呆了,如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超俊等人傻了,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齐淑兰手乱抓脚乱蹬,大喊大叫: “伯安,救我!” 这时候,韩伯安才大梦初醒,愤怒冲过去欲抢下齐淑兰! 刘大明手一挥,两个保安快步奔过去,紧紧的攥着韩伯安的胳膊。 韩伯安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齐叔兰被扛进了房间。他声嘶力竭的叫道: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传来齐淑兰强烈的挣扎声和谩骂声。 韩伯安如囚笼里的狮子。咆哮着,大声谩骂,道: “畜生!禽兽!” 隔壁房间房间,齐淑兰的挣扎声和谩骂声越来越小了。接着,便是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马屁精擦了擦额头上的微汗,如酣醉的酒鬼迈着方步从房间岀来了,一脸的淫笑。 刘大明又喝斥道: “走。五楼。排好队!” 林超俊等人无可奈何的去了五楼。 两个保安押着韩伯安走到隔壁房间房间。一个保安用肩膀撞开虚掩的门,另外一个保安用力将韩伯安重重的推倒在地。锁了门,便扬长而去。 齐淑兰正掩面而泣。她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沙发上。 韩伯安趴在地上,挣扎欲站起来。因为疼痛难忍,没成功。 齐淑兰见地上的人是韩伯安,便立即停了哭泣。挣扎着跳下沙发,奔过去,蹲下身抱着他的脑袋,泪眼婆娑的问: “伯安,你怎么了?” 韩伯安苦笑道: “没事。挨了两警棍,又被狗日的摔了一跤!你…你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齐淑兰泪流满面,凄然一笑,道: “我都这样了。你说还能怎么样?睡我的男人八九个,又不差他狗日的一个!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齐淑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韩伯安拉到沙发上躺下,还是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韩伯安伸手抚摸着齐淑兰的脸颊,轻言细语道: “我哪有资格嫌弃你呢?都怪我太窝囊!嫁给我,你没享一天福,还让你去放鸽子。委屈你了!进了厂,我又不安心上班,成天做梦想发大财,连累你受此耻辱!” 第133章 骗子 黄江看着茶几上堆得跟小山似的一捆捆钞票,眉开眼笑。他胡乱抓了两万块钱,扔给刘大明。 刘大明装模作样的推辞几番,黄江挡住了他的手道: “收下。这是给你的奖励!跟我好好干。你发展的下线瘦子,不错!等下我五千,你转交给他。他有能力,留在你身吧!” 刘大明点头哈腰,连忙表示感谢。 黄江摆了摆手道: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有我肉吃,就不会只让你光喝汤。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那个叫汪小洋,你的小舅子,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他做的保安。可是,他不够狠,心肠软。你要警告他。今天来的人,要他们赶快进入角色,投入工作。我走了。” “老板,请放心!我一定严加管教他。”刘大明弓着身子,诺声连连。 刘大明被牛富贵骗进传销窝。到深圳火车站来接他的人,除了牛富贵还有开着奔驰车的黄江跟四名牛高马大的保安。 牛富贵在出站口等刘大明。他不敢乱走乱动乱说话,因为来之前,黄江就警告过他。现在,他左右两边紧紧贴着两个手里袖藏着锋利匕首的保安。黄江和另外两个保安离他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更没有逃跑的胆量。 刘大明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隆重的礼遇,十二分的感动。当时,他只顾跟笑容满面的黄江握手说话,根本没有注意牛富贵说话异常的语气语调和面部奇怪的表情! 刘大明迫不及待的交了一万八千块钱,办了会员。他跟牛富贵说些家长里短的话,正憧憬着发财美梦。 黄江见老婆已经收好了钱,顷刻间就变了脸,跟换了个人似的,面如冷霜,一字一顿道: “到了这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负责你的吃喝拉撒。你的一言一行都要遵守这儿的规矩。手机交给我代你保管。你要给你老婆你爸妈甚至每个人打电话,都要经过我的同意许可才行,而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到时候有人调教你!” 这时侯,刘大明知道上当受骗了,准备撒腿欲逃。他还没来得及迈开腿,黄江身后的两个保安早就疾步上前将他摁住。 黄江哈哈大笑,道: “小子,还想跑!不去打听打听,哪个竖着进来了跑了的逃了的?从我大门口岀去的,都是横着躺着拉岀去的!识相的,手机赶紧交了!” 刘大明铁青着脸,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他咆哮道: “凭什么?我日你十八辈祖宗!你狗日的不得好死!” 黄江气定神闲地掏出一支中华香烟点上,猛吸一口,悠雅的吐了三个烟圈。然后向两个保安递了个眼色。 两个保安心领神会,相视一笑。一阵暴风骤雨般拳头铺天盖地落在刘大明的头上,背上! 刘大明顿时嘴斜鼻歪,七孔流血,大声哀嚎惨叫,如一团软泥瘫在地上。两个保安打得更猛了。 一旁的牛富贵怕岀人命,壮得胆子,瑟瑟发抖走到黄江跟前,战战兢兢,乞求道: “黄老板,别打了,再打人都没了。你还指望他替你赚钱呢!” 黄江一挥手,先让另外两个保安将牛富贵带下去。然后慢腾腾地说: “小子,手机交还是不交?” 事到如今,气若游丝的刘大明明白,再不服软恐怕命就交这儿了。他有气无力从嘴里迸岀一个字: “交。” 黄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走到刘大明跟前。他用脚踢了刘大明两下,道: “服了。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蛮聪明的!下去养伤吧。养好了,赶紧拉人发展你的下线!” 刘大明跟七个云南人挤在一个逼仄狭小的房间里。他们都一样,轻易相信亲戚朋友吹破天能挣快钱发大财的鬼话,掉进了传销窝里。因为刚来不久,还没有发展一个下线,所以他们的待遇是所有被骗人群里最差的。一张臭气熏天破破烂烂的凉席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一天两顿饭,每顿只有半碗难以下咽的米饭。菜嘛,不是清水煮白菜,就是几根咸萝卜,鱼呀肉呀,想都别想! 房间里一无所有,除了屋顶悬挂的一盏白炽灯。门外面用大铁锁锁死了,连唯一的小窗户不但加焊了防护栏,而且加罩了一层密密的铁网子。逃,是永远逃不掉的! 六个牛高马大的保安手持警棍。每时每刻都监视着他们。上午听讲座喊口号,跟疯子傻子似的。下午到黄江那儿领手机,给各自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按要求打电话。一是叫对方寄钱汇款,二是拉人来。要是不从,或者说错了话,立马遭来一顿胖揍。 刘大明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他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就是没人寄钱或有人来。 黄江等不及了,指着刘大明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你混得太差了!你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忙活了七八天,他奶奶的一分钱都没有捞不着,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你他妈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撞死算了!你要明白,我这儿不是养老院,老子不是赈济会!明天,再弄不来钱,拉来人,你狗日就等着挨三天饿吧!” 刘大明耷拉着脑袋,两条腿不停的颤抖。小心翼翼赔笑,道: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弄来钱拉来人的,一定…” 黄江不耐烦的踢了刘大明两脚,喝斥道: “你的鬼话,老子不想听了。明天还是不见人看不到,你狗日的小心点!” 刘大明打了无数个电话,连他舅舅胡双州都没有放过。他偏偏没给两个人打,一个是他曾经的小舅子汪小洋,一个是偷情的表嫂。 汪小洋老实巴交,家里太穷,一家人全靠他生活。他偏偏无比崇拜刘大明,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刘大明不忍心拉他下水。 表嫂性感十足,风情万种,仪态万千,曾带给刘大明难以忘怀的欢乐。他想有朝一日跟她再赴巫山云雨,舍不得表嫂进传销组织趟浑水。 晚上,刘大明躺在席子上,辗转难眠。他在脑海里快速地筛选着每一个可以打电话而且准能成功的人。选来选去,只剩下汪小洋和表嫂了。他长长叹息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毒不丈夫!” 刘大明又犯难了,喃喃自语道: “汪小洋,表嫂,这电话先打给谁呢?” 刘大明左思右想,斟酌再三,道: “还是先打给汪小洋吧。他老实,头脑简单,没什么花花绿绿肠子!既使他没钱,拉他过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大明终于酣然入梦。 第二天,刘大明在黄江那儿领回了自己的手机。他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调整好情绪和心态,在四个保安严密的监视下,他还是惴惴不安的拨通了汪小洋的电话。 自从刘大明跟汪小洋的妹妹离婚后,刘大明好久没跟他联系了,也没有带他一起去打工干活。没有刘大明,他怕这怕那,哪儿都不敢去,一直待在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汪小洋突然接到刘大明的电话,而且还是能挣快钱发大财的电活,激动不已。他太激动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哥。我…我…来…来,马…马…马上…马上来!什…什么…么,还…还要…要…交…交钱?两…两…两万?哥…哥…,我…我…只…只有,只才一…一万,你…你…能不能…能,能不能…给老…老板…说…说说…” 汪小洋不但人要来,还带着一万块钱来。刘大明喜出望外,连坐在旁边监听的黄江阴沉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岀了一丝轻易察觉不到笑意。 汪小洋来了,立马交了钱,也上交了手机。 刘大明得到的好处是搬岀了七个云南人住的房间,搬到楼上跟两个湖南人住上了铁架子床。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好处。 刘大明前脚刚搬走,汪小洋后脚搬来睡他留下的那张破破烂烂臭气熏天的席子。他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咋睡地上,还是通铺?不是说住的条件比宾馆还好么?”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保安凶神恶煞的喝斥道: “你还想睡宾馆!做你妈的什么春秋大梦!一万块钱,有块地方挺尸就不错了!住宾馆?看你有没有本事?拉来二三十下线还差不多!” 汪小洋赶紧闭了嘴。天天跟着云南人上午去听讲座喊口号,下午去领手机打电话。他一闲下来,就纳闷: “刘大明,几天都不见个人影。咋老躲着我?听我来干活,成云不是听课就是打电话,我看不是什么正当营生,倒像坑蒙拐骗的勾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刘大明虽然不再睡冰凉的水泥地了睡上了铁架子床,但吃的仍然没有一丝丝改变。白菜咸萝卜,他吃伤了,见着就反胃翻江倒海的呕吐! 一天,黄江在众保安的簇拥下走进刘大明跟湖南人的房间,催促他们赶紧打电话要钱或拉人。 刘大明和湖南人赶紧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跳下来,如听话的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站好,准备洗耳恭听黄江的训斥。 黄江装模作样的招呼刘大明等坐在床沿上,笑兮兮的关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你们要安心工作。拉来了人,弄来了钱,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生活还习惯吧,饭菜合口吧?” 两个湖南人早就学乖了,一声不吭,只是频频点头。 刘大明实在忍不住,胆战心惊小声道: “能不能别吃萝卜白菜了!” “刘大明,不吃萝卜白菜。你说说,吃什么?”刚才还笑眯眯的黄江立马变了脸,骂骂咧咧道,“十多天了,你就拉来个闷葫芦,弄了一万块钱!你只配吃白菜萝卜!别说喝酒吃肉,就是燕窝鲍鱼,甚至睡个女人,我都满足你。他妈的,你先给老子拉来人呀弄来钱呀!有了钱,什么都好说。否则,别在老子面前叽叽哇哇,尽说些没用的东西!” 说完,带着众保安骂骂咧咧的走了。 两个湖南人又嘲讽奚落了刘大明一番。 刘大明尴尬极了。他一言不发的躺下,又扯过臭哄哄的破凉被蒙着头,准备和衣而睡。他怎么睡得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他妈的,现在的社会,人吃人人骗人。为了钱这个狗东西,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良心,什么法律法规,根本不屑不顾,通通抛在脑外,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你不骗人,人要骗你。正如我不骗同事,同事要骗我。这全都是他妈的钱闹的!为了一口吃食,我违背我的良心骗来了汪小洋。他妈的黄江,为了钱,逼迫我和其他人不择手段去骗自己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现在,我为了不吃白菜咸萝卜,一口好食,昧着良心打电话骗人骗钱!可是现在,除表嫂,我的心肝宝贝外,没有人相信我的鬼话!表嫂,心肝宝贝,我好想你!” 说句实话,刘大明过去贪图的只是表嫂雪白的肉体。而今,她是他饱肚腹的一口吃食的敲门砖! 深夜,刘大明还在辗转反侧。他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表嫂,你再好,是个女人,也只不过是我胯下的玩物而已。汪小洋,我儿子亲亲的小舅,还不是照样被我拉进了传销窝。为了你昔日的情哥哥,你牺牲一回又算得了什么?就当我这辈子欠你的。等我一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你!表嫂,我的心肝宝贝,只要你来弄来钱,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黄老板不是说,别说喝酒吃肉,就是燕窝鲍鱼,甚至睡女人都满足我!表嫂,心肝宝贝,你等着我。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表嫂的丈夫发现她跟刘大明有奸情,将她暴打了一顿。她反而怀恨在心,不但不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她始终觉得丈夫窝囊猥琐,没有刘大明的半分好,看见丈夫就感到恶心,一天心里就堵得慌。 本来,丈夫看在儿女的面上,早就原谅了表嫂。夜里,他欲求鱼水之欢。她就一口断然拒绝,屁股对着他,拒他千里之外。他厚着脸皮乞求未果,便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她在拼命的踢他咬他抓他。三番五次,他没了兴趣,便同她分居。 如此一来,表嫂长期待在毫无温情也无亲情更没有激情如一潭死水冷如冰窖的家里,真的是度日如年。她每一分每一秒无不怀念跟刘大明在一起琴瑟和鸣颠鸾倒凤的欢乐时光! 表嫂接到刘大明煽情的电话,喜极而泣。她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卷走了家里仅有的三万五千元存款,连夜乘飞机赶去深圳。 表嫂为了给她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刘大明一个惊喜,下飞机后她特意去一家高档美妆店精心打扮一番,才招手叫了辆的士直接驱车去公司_其实就是传销窝点_楼下。 黄江吩咐过守大门的保安不让刘大明走岀大门半步,否则拿他是问。所以,早早得到消息的刘大明只能在大门内的院子里徘徊等候了。 表嫂在大门口下车就看见了刘大明。她激动不已,一手微微提起洁白的连衣裙,一手半遮半掩扶着汹涌澎湃的酥胸,迈着修长的玉腿,扭动着风情万种的大屁股,嗲声嗲气的喊,道: “大明哥哥。我来了!” 刘大明喜出望外,飞奔着跑过去迎接。 正在这时候,黄江从楼上下来撞个正着,看见表嫂正扑向刘大明怀里。他眼前一亮,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表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惊叹道: “天底下竟有如此美人!真是天生尤物!若能同榻共枕,此生无憾了!” 刘大明见状,赶紧拉着表嫂向她介绍,道: “这是黄老板!” 表嫂秋波闪烁,眸里含春,甜甜的叫了一声: “黄老板好!” 黄江的老婆也是个美人。不过,她主打一个字,瘦。按现在社会流行叫法,骨感美人。所以有了钱,他更喜欢泡杨贵妃似的女人。他泡过的女人不知其数,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风情万种仪态万千楚楚动人表嫂的万分之一。 表嫂的甜甜软语,黄江闻之如天籁之音,顿时整个身子骨都酥软了。他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的收回色眯眯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说: “大明兄弟,你媳妇?” 刘大明将错就错,谦卑道: “是的,老板。我老婆,刚从家里来。让你见笑了!” 表嫂悄悄脸泛桃花,眨眼即失。她嗔怪的用纤纤玉手轻轻的掐了刘大明的胳膊一下。他故意装着痛得呲嘴咧牙! “欢迎,欢迎…大明兄弟,接风洗尘算我的。”黄江独自一人鼓起掌,热情似火。接着,他朝保安喊道,“去,告诉厨房多炒几个菜,我要为大明兄弟媳妇接风洗尘!” 见表嫂刘大明两人秀着恩爱,黄江心里直痒痒,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他又偷看了表嫂雪白的酥胸几眼。 黄江的一举一动,岂能逃掉刘大明如炬法眼?他脑子浮想联翩,心潮澎湃! 接风的菜肴摆了满满的一桌,油焖大虾,燕窝银耳羹,鲍鱼茄子煲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黄江频繁的给表嫂夹菜。表嫂的碗里堆得如小山一般。她连连推辞,但又端着碗伸过去接住,娇声柔语道: “谢谢,老板。我自己来。” 黄江见表嫂欲拒还迎,胆子大了起来。他起身给刘大明斟茅台酒时,故意装着不小心用手背连碰了她的奶子三下。 表嫂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红着脸赶紧朝刘大明的身上靠。刘大明却如躲瘟神似的又挪了挪屁股。 黄江见状,得寸进尺在桌下摸了表嫂的大腿根部。 表嫂故意用胳膊肘碰落筷子。她弯腰拾起筷子,狠狠地戳痛了黄江的手。 黄江收了手,尴尬地笑了笑。笑脸中藏着一丝霸气与威胁。 刘大明敢怒不敢言,只顾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每杯都是一口仰头而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根本不敢跟黄江硬碰硬的针锋相对。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表嫂。原谅我。不是我甘做缩头乌龟,不保护你,而是我有心无力。现在我还在黄江手上,生死未卜。表嫂,既然黄江看上了你,你就认命从了吧。现在,你进了大门,也身陷樊笼。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个霸王硬上弓,强暴了你。若不从,说不定又要暴打我一顿!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了却他的心愿。跟他睡觉,你又不少张皮掉块肉,是不是?他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我们!” 黄江又给刘大明斟满了一大杯酒,劝他喝。他趴在桌上,已经醉眼朦胧,说话含糊不清了。 表嫂知道,保护她的只有刘大明了。要是他醉得人事不省,她就危险了。她赶紧站起来,挡住了黄江端着酒杯伸过来的手,礼貌的推辞,道: “老板,大明他不能再喝了!” 黄江趁势抓住表嫂的手,调侃道: “你这么心痛大明兄弟。要么,你替他喝!” 表嫂想尽早摆脱黄江的纠缠,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就是一阵呛咳。 黄江拍手叫好,哈哈大笑,道: “好,好!想不到你有如此海量!来,来,再来一。俗话说,好事成双!” 说着,抢过表嫂的杯子,又斟满递了过去。 表嫂坚决不接。黄江固执地端着酒杯,丝毫不退让。双方僵持不下。 其实,刘大明根本没醉。他眯着眼观察桌上的两人的一举一动。他知道黄江劝酒的狼子野心,灌醉了表嫂,神不知鬼不觉的睡了她。 僵持还在继续。 刘大明偷偷的扯了扯黄江的衣角,比划一番。 黄江心领神会,将杯里的酒匀了一小半倒进另一个杯子。然后,满脸堆笑,道: “来。我喝这杯多的。你喝这杯少的!如何?” 表嫂不再推辞,接过酒杯,一口喝干。 黄江干了,哈哈大笑道: “我不打扰你们了。久别胜新婚。大明兄弟,你还没我喝得多,就醉了。快起来!扶你媳妇去七楼贵宾室708房。” 刘大明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头重脚轻的表嫂,踉踉跄跄地走了。他回头朝黄江打了个只有男人才懂的手势。 黄江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满脸都是淫意。 第134章 勒索 708贵宾房,表嫂玉体横陈在席梦思大床上。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她面泛红晕,如三春桃花,更加妩媚动人。 表嫂睁眼见刘大明如花痴似的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哧哧一笑: “大明哥哥,我有什么好看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是不是我喝酒,出了洋相还是变成了丑八怪?” 刘大明忍不住吞了一下口子,夸道: “都不是。现在,你比任何时候都漂亮,真的是美丽动人!令我兴致勃勃,蠢蠢欲动!” 表嫂笑,道: “我人在这儿。哪还等什么呢?快来呀!” 刘大明俯下身子,亲吻了表嫂。他知道自己无福消受,不禁黯然神伤,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表嫂伸出纤细的双手,替刘大明拭去泪痕,调侃道: “你咋哭了呢?是不是因为我,你离婚后悔了?” 刘大明坐在床沿上,抚摸着表嫂红扑扑的面颊,道: “宝贝,咋会后悔哩!我恨不得三生三世都跟你在一起!你来的时候刚下车,我恨不得马上跟你共赴巫山云雨,以慰相思之苦。” 表嫂不解,笑道: “嘴上功夫!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刘大明收回手,托着下巴,喟叹道: “我倒是想。可是,我不敢呀!” 表嫂不解,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手指戳了戳刘大明的脑袋,扑哧一笑,道: “你不敢?我,你表哥的老婆,都被你睡了!天底下还有你刘大明不敢干的事?” 刘大明又是一声长叹,道: “宝贝,自从你来,黄老板的两只眼睛一直色眯眯盯着你看!他狼子野心,不是个好人!” 表嫂笑道: “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碍于他是你老板,以后也是我老板,没跟他计较!他看就看吧,我又不掉皮少肉!” 刘大明痛心疾首道: “宝贝,你咋这么天真呢?实话告诉你吧,这儿不是什么公司,而是传销组织窝点。黄老板就是传销组织的头!他叫人打我,三天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我不是人,为了活命,我不光把你骗来,还骗了我的小舅子汪小洋。凡是进了传销窝里,有钱的以办什么狗屁会员的名义抢走你的钱。然后,强迫你把手机身份证交给他们保管!凡是不从的,立马招来一顿暴打!” 表嫂霍地站起来,大惊失色,抓起枕头向刘大明砸过去,义愤填膺,骂道: “刘大明,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连我也骗啊?真是可笑,我竟然相信了你的鬼话。为了你,我不管不顾抛夫弃子拿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跑到深圳来跟你狗日的相会!” 刘大明顿时跪下去,趴在地上抱着表嫂的一只脚,痛哭流涕,道: “宝贝,原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表嫂镇静下来,厉声质问道: “我明白了。怪不得黄老板如此猖狂,吃饭时毫无保留忌惮的调戏我!我曾希望你救我!没想到,你他妈的跟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为了保全你的狗命,竟然串通起来骗我!你狗日的装傻充愣恰到好处的醉了!我问你,让我住进这豪华的房间,也是你们两个狗东西事先布局好了的?” 刘大明赶忙摇手摆头,连连极力否认,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黄江一人设计的,不关我的事!” 表嫂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刘大明的脸上。他顿时跌坐在地上,抚摸着灼痛的半边脸。 表嫂哈哈大笑,指着刘大明的鼻子骂道: “让你刘大明睡跟黄老板睡,有什么区别?我就是你们男人的玩物!我真他妈的下贱!你狗日没良心的东西,还坐在地上干什么?还不快去叫来黄老板!他在我肚皮上折腾一番,快活了高兴了。说不定,还放了你狗日的!” 表嫂连正眼也不瞧刘大明一下,心灰意冷瘫坐在床上,如一团软泥。她早已悔恨交加,泪流满面。 刘大明两手轮番不停地抽他自己的耳朵,嘴里接连不断地骂自己: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接着,刘大明又一步一步跪行到床前,双手触地低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乞求表嫂的原谅。 表嫂抹了抹如泉水般咕咕涌岀的泪水,不耐烦的吼叫道: “刘大明,收起你的鳄鱼泪!你他妈的滚!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刘大明趴在地上,开始捣蒜般的磕起头来。 表嫂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又顺手抓起床上的另一只枕头朝刘大明的脑门砸过来,声嘶力竭地吼尖叫: “滚,滚_” 吼叫声如虎啸似霹雳,震人肝胆! 刘大明吓得面色煞白,马上连滚带爬一溜烟跑出房间。 刘大明猛然抬头看见楼梯口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把守着。他心里一惊,赶紧退回,转身来到706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等气定神闲后才轻轻的敲了两下706房门。 “门没关!请门。”屋内的黄江坐在沙发上。他正品着龙井茶佳茗抽着中华高档香烟,不疾不徐地说。 刘大明战战兢兢地推门而进,浑身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走到黄江跟前,立马垂着头。 “还在闹吗?”黄江呷了一口浓茶,轻描淡写的问。 “我费尽口舌,她同意了,已经脱光了,一丝不挂,就等你过去了。”刘大明脑瓜子飞快的旋转,尽力搜罗好每一个字,怯生生怕说错话。 黄江放下茶杯灭了烟头,站起来拍了拍刘大明的肩膀,一阵哈哈大笑,笑容可掬,赞道: “好样的!”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去了708房。 刘大明面如死灰瘫坐在地,掩面而泣。 表嫂知道。无论怎么抗争都于事无补,在劫难逃。她万念俱灰,如死尸一般仰躺在床上,由任黄江在她身子上胡乱折腾。 这时候,窗外明月的清辉照进屋里,一颗噙着的晶莹剔透泪珠从表嫂清秀的脸上滚下来,洇湿了一片洁白的床单! 黄江回味无穷回到706房间,见刘大明还是呆若木鸡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低垂的脑袋,陷入沉思。他上前拍了拍刘大明的肩膀,满脸堆笑道: “不错不错!天生的尤物!” 刘大明没来得及回过神,一言不发。 黄江误认为刘大明怀恨他,便虎着脸,话里挟带着威胁论的语气,道: “大明兄弟,咋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 刘大明吓得扑通一声立马跪在地上,连续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赶紧否认道: “不,不…我是一百个一千个真心。你睡她,是她的福气。她不是我老婆,而是我表哥的老婆。她嫌我表哥老实巴交,挣不了钱,来广州打工才跟我有一腿!” 可掬的笑容又马上回到黄江的脸上。他双手扶起刘大明,并装腔作势掸了掸刘大明裤子膝盖处的灰尘,道: “你真心就好,真心就好!大明兄弟,没想到你也好此口。我们现在是同道中人啊!我提议,从今天起,708房就我们俩共同的炮房,双日子我去,单日子你去,如何?”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刘大明赶紧低声下气,随声附和。紧接着,他又连连摇摆双手,道,“不,不…天生尤物,还是老板独享,独享!” 黄江拍了拍刘大明的肩膀,十分满意,道: “大明兄弟,太懂事了。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一阵哈哈大笑后,踌躇满志的昂首挺胸跨出了706房。刘大明恭送至门口。 不久,刘大明真的干上了保安队长,跟黄江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 表嫂知道逃不出去,无奈曲意逢迎,尤其是在做爱上讨好巴结。虽然她在床上卖力满足了他的淫欲,但是他说他不养闲人,便大发慈悲打发她去厨房择菜洗碗帮忙打菜分饭。当然,他良心发现,给她一月一千五百块钱的工资。她当即磕头谢恩。 韩伯安齐淑兰林超俊来了传销窝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拉来一个人,弄来一分钱。 黄江气得火冒三丈。他把刘大明叫来,狠狠地训斥,道: “刘大明,你这个保安队长是干什么的?都快半个月了,那三个人,人没拉来一个钱没弄来一分,我还要你们干什么?没钱,我拿什么给派出所街道办的那些人上贡?不上贡,人家凭什么罩着我?没钱,我拿什么给你们这些人发工资发红包?没钱,圈着的一百多人吃什么喝什么?你通知厨房,今天不准那三个人吃饭!饿他们三天再说!” “老板,我们对付那三个人,除了暴打过他们,不光饿饭,禁止喝水,还不准睡觉。我就纳闷了,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为啥就是没用呢?” 黄江惊诧莫名,道: “哦!我就不相信,他们三个是坚强的地下党?” 刘大明有心无力,笑道: “地下党,他们不配。我看三人都是穷光蛋,没什么钱,榨不出什么事油水,不如叫司机拉岀去扔了算了!” 黄江咬牙切齿,道: “穷光蛋?来我这儿的,哪个不是穷光蛋?只有穷光蛋,做梦都想要发大财过上人上人的土豪生活,才奔我这儿。扔了?我的钱哪儿来?我咋开奔驰,玩女人,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帝王般的生活?我告诉你,进了传销组,就是根干竹篙我也要熬岀二两油来。你信不信?跟我来,看我的!” 原来林超俊在老家的县城里是个小混混,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抢人财物,劣迹斑斑。在家,除他妈溺爱他惯着他外,他其实就是个人弃狗嫌的主。 因为堂弟林超杰强奸案常有警察上门问这问那,林超俊整日提心吊胆怕查到自己的头,不得不来深圳避风头。他当时发誓要混出个人样,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包括他爸看看。谁知道,钱没挣几个,还稀里糊涂落入传销窝点。 林超俊遍体鳞伤,瘫卧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连一张臭气熏天破破烂烂的草席也没有。他居然睡着了。 林超俊来传销窝点快半个月了,没拉来一个人也没弄来一分钱,隔三差五就挨一顿打。刘大明每次都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声嘶力竭。但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林超俊醒了。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抬头见韩伯安一人坐在水泥地上背靠着墙,似睡非睡。他有些好奇,便关切地问: “伯安大哥,淑兰大姐呢?” “你刚睡着不久,来了两个保安把她带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不知他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又把她怎么样的?小林呀,都怪我贪心,一心想发什么大财。不光害了她,还连累了你!” 林超俊苦笑了一下,安慰,道: “伯安大哥,你也别太自责。我来深圳第一天,就暗自下了决心挣大钱混岀个人样来。没想到…唉,不说的!那个姓刘的,昨天又来催我逼我打我!他还是白费劲!我跟他们耗。看谁耗得过谁!伯安大哥,你呢?” 韩伯安愁眉苦脸,道: “他们将我们两口子带到另外一个人房间,也逼我们打电话。不过至始至终都没有打我们。那个叫马屁精的保安两眼一直在你淑兰大姐身上转来转去。唉,只是苦了我的老婆你的淑兰大姐。” 林超俊不解地问: “马屁精想干什么?” 韩伯安两眼顿时黯淡无光,轻声道: “淑兰大姐是个女人!你说,他妈的还能有什么好心肠!” 林超俊突然从丹田升起一片恻隐之心,觉得韩伯安两口子比他还可怜更无助。他立马住了嘴,低下了头。 韩伯安反而哑然一笑,道: “小林呀,淑兰大姐安慰我说,她跟马屁精睡觉,至少我挨的打比其他人还是要少得多。女人嘛,跟谁睡觉都一样,又不掉皮少肉。现在,我看得开,也不在乎什么绿帽子了!只要不让我往外掏钱岀来,他黄江睡我也没意见!小林呀,你年纪轻轻的,又何必跟他们耗呢!你跟我们不一样,我是真的没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万一拉不来人,叫家里寄点钱过来也行。只给足了钱,他们一定放了你!” 林超俊苦笑了一下,道: “伯安大哥,你不知道我原来在家是个混球,不干正事。老是叫爸妈为我担心。现在我这种情况,更不能让他们知道,特别是我的妈,她知道了肯定是吃不香睡不好哭哭啼啼的成天抹泪!伯安大哥,你说,那么多保安,就数那个数刘的最可恶!我看,他还不如他的小舅子,那个叫汪小洋的保安。他就很少动手打人!” 韩伯安道: “汪小洋就是那个姓刘的骗来的。他自己原来也是被人骗来的。他妈的他不是人,先骗来嫡亲的小舅子,就是那个保安汪小洋。后骗表哥的婆娘,听说跟她有一腿。他把她送给了黄江。黄江才让他狗日的当了保安队长。我看这个女的不太坏,她给的饭呀菜的就比其他人多那么一点点!” 正在这时候,黄江带着刘大明等一大批保安闯了进来。林超俊韩伯安马上闭了嘴,并一骨碌站了起来,惊恐万状的垂下脑袋。 黄江背着左手,踱着霸气的方步走到韩伯安林超俊韩伯安跟前,右手指着两人的鼻子骂道: “他妈的,你们俩个挺牛逼呀!快半个月,没拉来一个人没弄来一分钱。他妈的,还有闲情逸致这儿聊天!你们把我这儿当成了养老院,是不是?他妈的,认为我治不了你们!” 韩伯安林超俊两人赶紧摇头摆手,战战兢兢浑身筛糠。黄江的一通骂骂咧咧,又见刘大明阴沉着脸跟众保安个个凶神恶煞,他们认为接下来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或饿饭。 黄江详详细细打量着韩伯安林超俊,来回徘徊。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扭头,厉声问刘大明: “跟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叫齐淑兰的女人呢?哪儿去了?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马屁精呢!” 刘大明赶紧奔了过去,指了指韩伯安,满脸淫笑跟黄江耳语一番。 韩伯安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在地上寻条缝钻进去躲起来。 黄江先是哈哈大笑,接着转身面朝众保安,正色道: “去个人把他叫来。我告诉你们,只要大家用心替我办事,来这里的女人都归你们享用。要是不够,我花钱让你们去酒吧夜总会发廊找!要是谁敢背叛我,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这时候,马屁精提着裤子跟着去叫他的那个保安跑来了,朝刘大明不停的点头哈腰。 黄江上前拍了拍马屁精的肩头,皮笑肉不笑,道: “兄弟,爽不爽呀?” 马屁精整理完裤子。满脸淫意,谄媚道: “太爽了!谢谢老板赏赐。老板,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黄江指了指韩伯安林超俊两人,道: “他妈的,这两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竟敢跟我玩起了拖字绝!你小子,上去调教调教!” 马屁精毫不犹豫夺了一名保安手里的警棍,挥舞着朝林超俊的脑袋砸去。他为什么偏偏拿林超俊而不是韩伯安开刀呢?因为他睡了齐淑兰,多多少少有愧韩伯安。 林超俊在劫难逃,只能闭眼等着挨打。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黄江拦住了马屁精,道: “你先下去!人打坏了,我怎么赚钱?对付他们这样的老油条,你的办法过时了。你去把那个女的带来。顺便去厨房拿把锋利点的尖刀!我有用!” 马屁精飞奔去了。不一会儿,他带着衣衫不整的齐淑兰回来一把推到韩伯安身边,将一把闪着寒光锋利的尖刀递给了黄江。 韩伯安抱紧泪流满面的齐淑兰,咬牙切齿的瞪着马屁精。 林超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斜着眼睛瞧了一下黄江翻来覆去的把弄着尖刀,惊恐万状,不知有什么凶残的手段等着自己。 黄江回头叫上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指着林超俊,道: “你们两个上去脱光这小子的衣服。老子要现在骟了他。让他变成太监!” 两个保安如狼似虎的奔了过去。 林超俊做梦也想不到黄江会如此歹毒凶残。他吓得冷汗淋漓浑身发抖赶紧用双手护住胯下,连连往后退缩。 韩伯安呆若木鸡,连大气都不敢出。齐淑兰不敢看,掩面躲进韩伯安的怀里。 刘大明大惊失色,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其他保安面如死灰,噤若寒蝉,睁大眼睛欲睹千载难逢的血淋淋的骟人大戏。 两个保安如老鹰捉小鸡似的将早已吓尿了裤子瘫坐在地的林超杰拎起来。任凭他怎么哭闹,怎么抓打撕咬,两人三下五就除二脱光了他的衣服。然后,一左一右反扭着他的胳膊,押到黄江跟前站定。 黄江拿着尖刀,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林超俊的胯下,捏了捏,放荡不羁的大笑道: “多好的玩意!可惜了兄弟!兄弟,别怪我。我手头有点紧,只不过向你借点钱。你左拖右推,就是不配合。我别无他法,只好岀此下策了。哥哥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保住你胯下的玩意,还是护住你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钞票?” 不知是林超俊吓傻了,还是不晓得事情的利害关系,他竟然没有求饶半句。 黄江纳闷了。他想: “这招,老子屡试不爽!莫非遇上了狠人,不灵了?” 众目睽睽之下,黄江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他狠下心来,转动了尖刀。 尖刀划破了林超俊的阴囊。鲜血渗出。不一会儿,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惊醒了林超俊。他如梦初醒,杀猪般的惊叫,赶紧连连大声求饶: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我给钱,我给我…” 刘大明趁机上前一步,哀求黄江,道: “老板,暂时放了他。胯下的玩意,是每个男人的命根子。他的钱,我先替他垫上。你看行不?” 这,本来是刘大明与黄江演的双簧。他心领神会,马上收了尖刀。众人松了一口气。他恶狠狠的骂道: “小子,算你走运,有刘大队长站岀来替你说话。看在刘大队长的面上,哥哥今天放你一马!我警告你,三天后,老子见不着钱,这事还没完!” 面如土色的林超俊马上点头答应,道: “我马上打电话让家里寄钱过来!” 黄江站起身,将尖刀递给马屁精,从衣兜里掏岀一片洁白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威胁道: “小子,要是敢耍我,你要知道耍我的后果!” 林超俊低声下气,道: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胡弄!” 黄江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保安押着穿了衣服的林超俊下去敷了正红花油止血药。他回头环视了一下众保安,露岀了胜利的微笑,跟刘大明说: “大明兄弟,他们两口子,我交给你了!” 刘大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四个保安自告奋勇冲过去,两人一组将韩伯安齐淑兰生生的拽开,如同林超俊一样反扭着他们两口子的胳膊后站定,等刘大明的下一步吩咐。 刘大明迟迟不下命令。 黄江急了,欲再次亲自出马。他突然瞧见了躲在一边的汪小洋,立即改了主意,大声叫道: “汪小洋,站出来!” 一向胆小怕事的汪小洋如老鼠战战兢兢从保安队伍里走到黄江跟前,怯怯生生地问: “老板,啥事?” 黄江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斩钉截铁道: “去,脱光那女的衣服!” 汪小洋畏缩不前。他回头期冀地看了旁边的刘大明两眼。刘大明朝他点了点头,满眼都是鼓励。 汪小洋挪着如灌了铅的脚步,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走到齐淑兰跟前。在黄江威严霸道的目光催逼下,他不得不将手伸到齐淑兰的胸口。 齐淑兰动弹不得,拼命朝汪小洋连连啐口水。 汪小洋顾不上擦去满脸的唾沫星子。他毫无办法,颤抖着双手,慢吞吞的解开了齐淑兰衣服的纽扣。齐淑兰拼命用脚踢他。 韩伯安愤怒了,眼睛里冒着火。但是,他被两个年轻力壮的保安紧紧攥住,动弹不得。他只能哇哇乱叫大骂一通。 汪小洋扯去了齐淑兰的衣服,便住了手。他怜悯她,将头扭了过去。不忍心看她瑟瑟发抖裸着的身子。 黄江走到汪小洋身边,拍了拍汪小洋的肩膀,回头跟刘大明戏谑道: “大明,你看你的舅子汪小洋,跟雏一样,还害羞呢!” 说完,又命令汪小洋,道: “衣服脱完了,还有裤子呢!你不会让你老婆穿着裤子跟你睡觉吧!脱!快点!” 汪小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生了根似的。 黄江怒了。他三步化两步,上前推开汪小洋,两把扯烂了齐淑兰的裤钗。 齐淑兰一丝不挂。她无能为力,只能又哭又骂。 黄江还不罢休,回头叫道: “马屁精,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反正我留着她也没什么用?我赏给你!让你当着众人的面,也当着她男人的面,睡了她!让我们看一场免费的三级片直播!” 马屁精如获至宝,兴奋不已,他三下五除二脱得精光。他如狼似虎抢过齐淑兰,一把将她仰面摔在地上,跃身一跳,扑了过去。 韩伯安暴跳如雷,拼命挣脱保安,冲上去保护齐淑兰。但任他如何努力,仍然无济于事。 地上的齐淑兰不堪凌辱,拼命的舞动着双手,胡乱的抓打。 黄江见时机成熟,上前抓着韩伯安的头发恶狠狠道: “老东西,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着。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看一场你老婆主演的三级片。二是马上拿钱赎人!说,选哪一个?” 韩伯安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声嘶力竭的哭叫道: “给钱_” 齐淑兰一听,立马停下了挣扎,拼尽全力吼叫道: “伯安,要保住钱。你千万别犯浑,答应了他!我的身子早就是残花败柳了,不在乎多一次!” 韩伯安犹豫了。他跟齐淑兰联手放了几个男人的鸽子,挣的钱他们大把大把的花了,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真的舍不得。 黄江急了,走过去掀开马屁巾,一把拉起齐淑兰,怒不可遏的左右开弓扇了齐淑兰七八个耳光,又将她推还给那两个保安。她的脸立马肿得老高。 马屁精悻悻退下,垂头丧气的穿好衣服站在一边。 黄江见了马屁精刚才放在地上的尖刀,一把抓在手头,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 “行,行!算你们两口子狠,一个要保钱,一个要护老婆身子!现在,老子钱不要了,你老婆我也不稀罕了。大明,汪小洋。都过来,挑了他们两口子的脚筋!晚上叫司机拉去野地里丢了!” 众保安一拥而上,将韩伯安齐淑兰分别按翻在地。 这次,黄江拿着尖刀不再是装模作样的演戏了。他真的一刀挑断了韩伯安左脚的脚筋。 韩伯安痛得如杀猪般尖叫,不得不连声求饶!齐淑兰哽哽咽咽,还是痛痛快快的说岀了唯一银行卡的密码。 可惜的是,银行卡里只有区区的两万一千五百二十八块钱。黄江仍然没有放韩伯安齐淑兰。他要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第135章 樊笼 林超俊从黄江手里领了自己的手机,心里却忐忑不安。此时,他不敢开机,更不敢擅自做主打电话发短信发视频。此时手机是一块烫手山芋,是一个定时炸弹,更是一个催命讨债的魔鬼。 林超俊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也是从黄江手里领的手机。当时跟他一起排队领手机的人有很多,包括韩伯安齐淑兰。八个保安如八大金刚站在两边,个个手持警棍,高度警戒如临大敌。刚拿到手机,他高兴得要死,兴奋得连连亲吻,如久别重逢的恋人,迫不及待地开了机拨通了电话。 这时候,让林超俊万万没想到的,站在他身边的刘大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了手机,还凶神恶煞的喝斥,道: “他妈的!谁让你开的机?擅自做主打电话,反了你!” 林超俊有点想不通,边上前欲夺回手机,边嘴里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 “我自己的手机。难道打电话还让你批准呀?” 突然,刘大明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林超俊的脸上。 林超俊打得晕头转向,脸顿时红肿起来!他怒不可遏,嗷嗷大叫,如急红了眼的斗牛似的弯腰朝刘大明的肚子上撞去。 韩伯安齐淑兰等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敢妄加评论,只能站在原地不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刘大明眼疾手快,跳到一边。待林超俊靠近,他伸脚转转一绊。林超俊咚的一声,如饿狗扑食重重摔倒在地,一时动弹不得! 坐在老板椅上的黄江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刘大明顺势一脚踏上去,踩在林超俊的屁股上。他闪烁着两只锐利带寒光的鹰眼,扫视了众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霸道地吼道: “你_们_,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们以后每个人什么时候打电话,必须得到我和黄老板其中一个人的同意。否则,林超俊就是榜样。至于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说多少时间,必须听保安的安排。在这儿,黄老板,我,还有保安说的每日话就是圣旨,就是王法!如果有谁胆敢以身试法,先让他尝尝警棍的威力,再饿饭三天!听清楚了没有!” 偏偏有人不信邪!排队领手机的人中有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比林超俊还晚来一天。他站了出来,叫板道: “这儿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法外之地?是你家的独立王国?难道不成你是阎王爷?” 刘大明呵呵一笑,道: “都不是!” 说完,他大手一挥,四个手持警棍的保安一拥而上将壮汉团团围住。 壮汉慌了,胆怯了,指着四个保安语无伦次,道: “你…你…你们…要…要干…干什么?” 四个保安二话不说,举着警棍就是一通如密集雨点般的乱打。 壮汉抱头鼠窜,杀猪般的嗷嗷直叫!四个保安追着打! 韩伯安齐淑兰等人唯恐伤到自己,纷纷尖叫着避让!连趴在地上的林超俊也吓得大汗淋漓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不一会儿,壮汉头破血流,嘴歪鼻塌,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大声求饶! 许久,黄江站起来,从衣兜里掏岀一支中华香烟,优雅的点燃,猛地吸了两口,轻轻弹了弹烟灰,慢慢的吐了三个连续不断的烟圈,道: “好了。教训一下就行了。打死了,我咋指望他替我挣钱呢?” 四个保安立即住了手。壮汉如死人一般轰然倒地。 刘大明收回了脚,指着众八厉声,道: “还有谁不服气的?站出来!”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纷纷垂下脑袋,站在原地不动,一言不发,好木桩泥菩萨似的。 刘大明又扫视一下众人,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我说的,你们听清楚没有?” 众人默不作声。 刘大明气急败坏的又催问了三遍。 众人仍然是一声不吭。 刘大明暴跳如雷,一手抢过身边一个保安的警棍,不由分说朝离他最近的韩伯安打去。韩伯安本能反应赶紧护着头,大声喊道: “听清楚了!” 紧接着,众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 “听_清_楚_了_” 黄江坐在旋转的老板上,扫视了一下偌大的培训中心里顺从站着的四五十个男男女女,满意的笑了。 林超俊拿了手机,连机都没有开,呆呆的立在那儿,等刘大明的指示。 在背后监视林超俊打电话的保安正是汪小洋。他的任务是每天上午晚上两个时间段监视林超俊这些人打电话。 原来,这些人里也有几个打电话时,抱着侥幸心理偷偷的报警或试着给亲戚朋友通风报信。 谁能想到被一丝不苟监视的保安抓个正着。结果,黄江暴跳如雷。他手一挥,众保安嗷嗷直叫,警棍如密集的雨点劈头盖脸砸向侥幸者。他咬牙切齿的叫嚣道: “打,狠狠地打。给老子往死里打!打死了,也不怕。派出所里有人替我担着!” 这时侯,刘大明怕黄江责怪他监管不力,也加入了殴打队伍,拳打脚踢,比哪个人下手都狠。 凡是尝过保安的警棍和刘大明拳打脚踢的威力,都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都循规蹈矩,老实得很。 汪小洋对这份工作,十分喜欢,特别感激刘大明。因为工作轻松,工资又不低,比在工地上累死累活的扛钢管强多了。在他眼里,只要精明的刘大明敢挣的钱,一定错不了。至于刘大明打人,他不但不怪刘大明,反而还说刘大明也是混口饭吃,不容易! 汪小洋手持警棍走到林超俊的背后,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关切地问道: “你咋还不开机打电话呢?刘大队长没跟你交待清楚吗?” 虽说林超俊在老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但是在传销窝里,就是龙虎也得盘着卧着。加上他领教过这帮人打人的厉害,吃了几次亏就越发胆怯小心了。他低头哈腰,谄媚地挤出一片笑脸,小心翼翼道: “大队长太忙了,忘了。我不敢做主,更不敢叫他。汪大哥,你人好,跟大队长又是亲戚。麻烦你,替我喊他一声。” 汪小洋招了招手,刘大明就来。他凑过来耳语了一番。 刘大明刚走到林超俊跟前,不怒自威。林超俊赶忙弯了腰,周身突然生起一丝寒意,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他满脸堆笑,道: “大队长。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刘大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 “哦,我还有一片好心,救你?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呢?” 汪小洋赶紧伸长脖子,凑到刘大明跟前,窃窃私语了一番。刘大明顿时哈哈大笑,道: “瞧我的记性,这事我都忘了。小林呀,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林超俊诺声连连,道: “配合,配合…大队长,这次我跟谁打电话呢?请大队长明示一下。” 刘大明挠了挠脑袋,大大咧咧道: “只要不动歪心思,能拉来人弄来钱,跟谁打都一样!开机吧!” 林超俊边开机,边说: “大队长,放百个心,我绝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你让我往东,决不往西;你叫我赶狗,决不去赶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大明听了,心里甜丝丝的,说话的语气软了许多。沉思片刻,道: “昨天上午,你给你爸妈打电话,才弄了一万块钱。黄老板,嫌钱少了,有点不满意,不高兴。今天,你还是给他们打电话吧!” “好,好…还是给我爸妈打电话。以什么理由呢,请大队长明示。”林超俊诚惶诚恐道。 刘大明不但没发怒,反而戏谑地笑了笑,道: “多大的人了,自己作主。难不成洞房花烛夜,还问怎么同房行云雨吗?只要你能弄来钱,什么理由都行!不必事事都问人。” 林超俊拨通了电话。 昨天,林超俊在电话里骗他爸妈,说: “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交了女朋友,是资阳那边的,姓杨叫丽丽,二十三岁,跟我同一个厂。爸,妈,丽丽说春节回家就跟我结婚。她还说不要彩礼,不办酒席,我们旅游结婚!” 电话那头,林超俊的爸妈心里乐开了花。他妈抢过话筒,道: “俊娃啊,你长大了懂事了,我跟你爸心里特别高兴。你要好好待人家姑娘。你爸说,不能亏了人家,该给的彩礼我们一分不少。酒席,一定要大办,不能让亲戚朋友跟左邻右舍说我们的嫌话!” 站在旁边的刘大明见林超俊的爸妈已经上钩。他向林超俊不断比划点钱的动作。 林超俊不忍心欺骗老实巴交的爸好,但回头看了看背后。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手持警棍近在咫尺。不远处,恶魔般的黄江坐在旋转老板椅上,气定神闲品着龙井茶。 林超俊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不得不违心地说: “现在,我跟丽丽搬到外面租房子住,租金贵开支大,挣的钱根本不够花。爸,妈,你们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妈就抢白说: “你放心。我让你爸马上去城里汇一万给你!俊娃,你要好好待人家姑娘。好了,挂了。” 林超俊知道爸妈匆匆挂了电话去准备钱了。他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人,偷偷的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林超俊赶紧擦去泪水,胆颤心惊走到刘大明面前,将手机递过去。 刘大明收了手机,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到黄江跟前报捷邀功。 黄江放下小巧玲珑的茶杯,直起身子道: “怎么?大张旗鼓老半天,才弄了区区一万块!哼,还不够老子去天上人间娱乐城泡个妞!” 刘大明点头哈腰趋前一步,续了茶水,嬉皮笑脸,道: “老板,不急不慌。他打电话时,我仔细听了。他爸妈听说他交了女朋友,甭提多高兴。他狗日的一说跟女朋友租房子住,钱不够。他妈马上让他爸去城里取钱。只要他人在我们手里,不愁钱不来。老板,你说是不是?” 黄江点头称道: “好,好。大明兄弟,你得抓紧点。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超俊他妈在电话里关切地问地,道: “俊娃,那一万块钱,你收到了吗?又打电话,什么事?” 林超俊慢慢的转了一下脑袋,睁大眼睛左右看了一下。他身边四五米没人。刘大明去黄江那儿,两人正聊得欢,连监视他的汪小洋也去了厕所撒尿。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决定赌一把,壮着胆子尽力压低声音说: “妈,我被骗了。进了传销窝,岀不来!” 晴天霹雳!电话里的林超俊他妈急了,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不停地问: “咋回事?你现在在哪?人没事吧?真急死我了!”林超俊一听,声音如炸雷一般。他吓得面色苍白,三魂飘飘七魂荡荡。他提心吊胆回头,见刘大明跟黄江还在闲聊,没咚乱跳的心才平静了许多。 这时侯,汪小洋上完厕所提着裤子岀来。刘大明别了黄江,正大踏步走过来。林超俊他妈还在电话里说喋喋不休。情况万分危急,他急中生智,故意大声地说: “妈,今天早上起来,丽丽告诉我说她怀孕了。妈,你要当奶奶了。妈,高兴不高兴?” 林超俊他妈脑瓜子灵活,立马心领神会,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八度,道: “高兴,高兴…我有孙子了当然高兴了!你先别挂电话,我去院子里叫你爸。让他也高兴高兴!” 刘大明走到林超俊身边,停下,拍了拍林超俊的肩头,说: “这就对了嘛,好好配合。我听了一下,接电话的是你妈,她老人家?” 林超俊赶紧点头哈腰答道: “是,是…我妈知道她有孙子了,甭提多高兴!现在,去院子里叫我爸进来接电话。说是让我爸也高兴高兴。” 刘大明颔首赞许道: “好,好…到时候,你开口让你爸妈多打点钱过来。老板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你出去了!” 林超俊心知肚明,如果爸妈再打钱过来,他就成了黄江的提款机和摇钱树,永远不可能逃出魔窟。他不想让刘大明跟黄江察觉他的心思,赶紧点头哈腰诺声连连。他心里默默的祈祷爸妈能明白他的一片心。 林超俊他妈火急火燎奔岀去,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叫道: “老头子,不好啦!俊娃被骗了,进了传销窝,出不来!这,如何是好?昨天打电话,说耍了女朋友,全都是假的。今天还说女朋友怀孕了。我看全是骗子逼他说的,肯定是为了钱。” 林超俊他爸坐在院子里正编着筐子。他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但是,他毕竟是阅历丰富的男人,一家之主,没有自乱阵脚。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边往屋里奔去边安慰林超俊妈,道: “你别着急。俊娃没什么大事,骗子只是要钱。进去,接电话我来说。你别吭声。” 林超俊他爸缓了口气,平静地说: “俊娃,我刚听你妈说,丽丽怀孕了,我有孙子了。我跟你好太高兴了。俊娃,既然丽丽怀孕了,就让她辞了工在家养胎,好好休息,还要多吃水果加强营养!” 林超俊知道他爸明白了他心思,在演双簧配合自己。他偷偷的觑了一眼不远的刘大明,故意大声道: “爸,我知道。可是,我一个人上班,开销太大,吃不消。能不能再打点钱过来。星期天,我打算带丽丽去做下胎检!” 在电话里,林超俊他爸装穷叫苦道: “俊娃,昨天我们不是刚打了一万吗?现在,你爷爷还在医院住着呢,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你先用着,等家里的母猪下了崽卖了再把钱打过来。俊娃,你奶奶又拉床上了,正叫我。我就挂了。” 刘大明手里拿着三个手机,又转身回来了,问: “打了多少钱?” 林超俊装着满脸无辜,朝刘大明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恋恋不舍的将手机交给了刘大明。 刘大明收了手机,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过去命,垂头丧气的把手机全部交给黄江。然后沮丧汇报: “老板,今天,一分钱都没有!你看,是不是饿这些人三天?让他们知道,做对的后果!” 黄江阴险狡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道: “不。我要好好养着他们。去,通知厨房,今天中午不吃白菜萝卜了,吃黄豆红烧肉。我就不相信,人在我手上,不怕弄不来钱。今天没钱,不代表明天后天没钱!实在不行,还是照老办法。女的卖给人贩子,男的卖进黑砖窑黑煤矿。啍!” 黄江睡了表嫂七八次后,就腻了,渐渐的嫌弃她,让她搬出了708房。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被骗来的人里有个更年轻漂亮的湖北妹,他威逼利诱,强暴了湖北妹。 刘大明本来是离不开女人的主。可是现在的表嫂,他根本没瞧不上,嫌她是残花败柳。 在传销窝里,刘大明混得风生水起,威风八面。现在,他手里有钱又有权。有时候,骗来年轻漂亮的女人多了,黄江宠幸忙不过来,便赏赐给他。为了寻刺激换口味,他还隔三差五找酒吧女发廊妹。 表嫂庆幸自己被赶岀708房间,憔悴的脸上露岀一丝掩藏不住的笑容。她满头大汗吃力地抱着一个装满衣服行李等杂七杂八东西的纸箱往一楼厨房的杂物间赶。 走到一楼,表嫂累得气喘吁吁,放下纸箱歇一会儿。她用手理了理额头上的汗水湿透的秀发。 这时候,刘大明刚从厨房旁的厕所里钻岀来。他看见了表嫂,表嫂也看见了她。这是他们在传销窝里的第二次见面。 刘大明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尴尬至极。他赶紧转身,又往厕所里走。 表嫂又跟过去一样,扭动着风情万种的屁股,柔声细语地叫住了刘大明道: “哟。这不是大明哥哥嘛。咋见了我就急着躲呢?莫么发达了,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刘大明停了步,只好转身过来满脸堆笑,道: “表嫂,哪能呢?我要去厕所!” 表嫂朗声大笑,道: “大明哥哥,我眼睛没有瞎,看见你刚刚从厕所里岀来。咋,又着急回去,莫非厕所里的屎是香的不成?” 刘大明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所措。他本想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却问了个不该问的话。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死了。他问: “表嫂,708房住得好好的,你要搬去哪儿?” 表嫂满眼都是幽怨。她苦笑道: “我现在还能去哪儿?我抛夫弃子,老家是回不去。我投奔你,你不要,把我献上黄老板。现在,黄老板有了新欢,一脚将我踢了。他让我搬到厨房的杂物间,还美其名曰是单间。” 刘大明面子被表嫂臊得慌。他急着脱身,言不由衷的安慰道: “单间好,单间好!” 自从刘大明骗来表嫂,又将她献给了黄江。她就恨死他了。但是表嫂知道,在保安层层把关严防死守的传销窝里,她要逃岀这个人间地狱,只有刘大明能帮上忙。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拉了刘大明一下,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道: “单间好是好。太孤单,夜里我害怕。要不,你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刘大明连忙摇头摆手,惊恐万状道: “我可不敢,你现在是黄老板的女人了。他要知道了,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表嫂如霜打的茄子_蔫了,低头小声道: “大明哥哥,现在你是保安队长。要不然你偷偷的把我放了。” 刘大明赶紧上前捂住了表嫂的嘴,骇得面如土色,张望一番,道: “表嫂,我的祖宗,小声点。要是让黄老板知道了,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我送黑砖窑黑煤矿,你呢被人贩子卖到大山给人做老婆。你还是认命吧,安安心心在这儿烧火做饭。什么时候岀去,看天意!” 边说边一溜烟的逃之夭夭。 表嫂望着刘大明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股迟来的悔恨忍不住涌上心头。她怅然若失的叹息了一声,紧接着两行泪水悄无声息的滚下来。她撩起衣襟,拭干泪,弯下腰抱着纸箱,直接往厨房杂物间赶。 快拢杂物间时,表嫂见汪小洋从杂物间出来。他已经收拾好了杂物间,忙得一身汗。 汪小洋见了表嫂,故意装着不认识表嫂。因为她的缘故,害得他妹妹跟刘大明离了婚。他鄙夷不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呸,贱货!” 表嫂心头一热,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火。她赶紧放下箱子,笑着上前热情地招呼,道: “小洋表弟,不认识我啦?我是表嫂。” 汪小洋挠了挠脑袋。故意刁难道: “我的表嫂太多了。你是哪家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表嫂尴尬的笑了笑,道: “杜军家的,他是我老公!你在望海楼工地,我还从广州赶车过来看望过你呢!” “哦,哦…想起来了。你不光来看望我,还看望了舅舅胡双州,尤其是你的大明哥哥!是不是?”汪小洋差点脱口骂了岀来,“骚货!” 面对汪小洋的一语双关的冷嘲热讽,表嫂毫不介意。她笑道: “还来帮我打扫卫生!谢谢你。” 汪小洋毫不领情,不冷不热,道: “谢我干什么?黄老板叫我替你收拾的。要谢,你谢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汪小洋偏偏去揭表嫂的伤疤。她尴尬死了,赔了个笑脸,转移了话题,问: “小洋表弟,你家里还好吧?我来这儿快半年了,我岀不去。真急人,不知家里如何?你能岀去,要不给你表哥杜军我老公打个电话。” 说着,表嫂的手恰到好处地碰了汪小洋两下。 汪小洋太老实,赶紧退避三舍,如躲瘟神似的,逃离了杂物间。 表嫂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传销窝里窝! 第136章 遁逃 黄江有了新欢,连正眼也不瞧一下表嫂了。但是,他要物尽其用笼络人心,便将她赏赐给了马屁精。 马屁精感激不尽,欣喜若狂。他喝了小酒,醉醺醺的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闯进了厨房杂物间。 韩伯安的脚筋挑断后,彻底成了一个瘸子。 黄江准备将韩伯安卖到惠州的黑砖窑齐淑兰卖给人贩子。因为价钱没谈好,暂时让韩伯安打扫楼梯和齐淑兰负责厕所的卫生。 男女厕所的隔壁,有一个小房间,原来堆放清洁工具。房门正对着厕所的入口。开着门坐在屋里,不管男女谁进去上厕所,都瞧得起我一清二楚。 刘大明叫韩伯安将清洁工具重新收拾归类,腾岀一半的的地方,让韩伯安齐淑兰搬过来。他还美其名曰说是照顾他们两口子。自然,两人感激不尽。 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毫无办法,只能逆来顺受。现在,他们不管见了谁,都是先点头哈腰,一脸谦卑的赔着笑。 楼梯,韩伯安打扫得干干净净。厕所,齐淑兰每天早中晚冲洗三遍,没有一丁点异味。时间长了,黄江对他们两口子慢慢的放松了警惕。每天去汇报一下,刘大明不再派保安寸步不离的监视他们了。他们两口子一天见面碰头的次数就多了。 韩伯安打扫完楼梯去上厕所,见齐淑兰刚冲完厕所岀来。 韩伯安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无人。他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给齐淑兰递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摇了摇头,表示厕所里无人。 韩伯安赶紧闪进厕所,齐淑兰紧跟着进去。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 “伯安,我们来传销窝多长时间了?你瘸了。我几乎天天晚上不是这个保安就是那个保安在我身上折腾!这样的日子,哪天是个头哟?” “我们都要沉得住气,千万别打草惊蛇。我一直在观察地形了,寻找逃岀去的法子。围墙有三米多高,顶上布满了碎玻璃和铁蒺藜上,还拉了电网,根本逃不掉。要逃出去,只有厨房的屋面。屋面离地并不高,只有五米多高。要是有一条绳子,轻轻松松的拽着就下去了。” “绳子,好办!把我们的衣服撕成布条不就行了?” “我知道。问题是我们除了身上穿的,根本没有多余的衣服!没有布条,我们拿什么来做绳子?” “冲厕所的软管子不行吗?” “不行!厕所,厨房一东一西,相隔有二十米远。软管子至少要七米长,太重不方便。搬到厨房屋面容易发现。还是衣服的布条搓的绳子好,你我缠几圈在腰上就的了,还不容易发现。” “拖把的布条,行不?要是可以的话,我去找刘大明再领一个。到时候加上我们两人的皮带,应该没问题!” “行。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弄好的绳子又藏在哪里呢?二是进厨房屋面的楼梯口那条大狼狗如何解决?它不管生人熟人,见谁都哗啦啦拖着铁链子跑,还狂吠不停!” 这时候,厕所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韩伯安齐淑兰赶紧三缄其口,立马散开。 来人是保安汪小洋。刘大明又给了他五千块钱的奖金。他今天心情好,破天荒的跟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打招呼。 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照常点头哈腰,谦卑的赔着笑脸。他装模作样的上完厕所埋着头洗手。她异常镇静,若无其事的圈着软管子。 汪小洋进去撒了尿,马上岀来就走了,根本没有发现什么。 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为了万无一失,他们没再商量逃跑的准备计划,而是又去忙自己的活了。 表嫂收拾完厨房,顺便提了桶热水,脱了衣服准备简单的擦洗一下睡觉。因为洗好后,她还要提水岀去倒掉,所以门销没有插牢。 马屁精没费什么大力,一胳膊肘咚的一声将门撞开了。 表嫂大惊失色,一边大声尖叫,一边连忙抓来刚脱下来的衣服遮挡身子。 马屁精见了表嫂一丝不挂的胴体,顿时垂涎三尺,贼溜溜的两眼放着绿光。 表嫂情绪激动而满脸通红,另一只手不停的挥舞喝叱马屁精,道: “谁让你来的?岀去,岀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马屁精满脸淫笑,猥琐道: “你说还有谁?当然是黄江黄老板了!” 表嫂愕然,道: “你要知道,我是老板的女人。要是他知道了,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马屁精哈哈大笑,上前一步,一手夺了衣服扔在地上,趁势将她揽入怀中,道: “来吧,美人。我想你都快疯了!” 表嫂奋力从马屁精怀里挣脱,梨花带雨的哀求道: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但是黄老板的女人,还是你们…” 没等她说完,马屁精抢白道: “我知道。你还跟我们刘大队伍有一腿!可是,我们刘大队伍早就看不上你了,他说你是烂货!美人,他们不喜欢你!我不嫌,我喜欢你,我做梦都想睡了你!来吧,美人!” 说完,马屁精扑上去,一把抱住表嫂的腰,使出吃奶的劲将她往床上拖。 表嫂拼命挣扎。她两只手死死的攥着床前的小木桌,两只脚又踢又蹬,至死不从。 两人都在拼命,都在使劲。结果,两人都累了,僵持住了。杂物间静得可怕。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听声音,他们去进厨房去厕所。表嫂马屁精两人僵持着一动不动,屏住气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表嫂听出了来人是刘大明和汪小洋。她心里惊喜不已,扯着嗓子大声叫道: “大明救我!大明救我…” 表嫂声嘶力竭。 刘大明不但没有破门而入,反而脚步声越来越远。 “哥,有人在叫你,好像是表嫂!她叫你救她。” “我知道。快走,不要多管闲事!” 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了。表嫂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也失望。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下来,她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瘫软在地。 马屁精累气喘吁吁。但他并没有罢手,而是缓了缓气,将表嫂抱起扔在逼仄的床,怜悯道: “美人,你心心念念的黄老板刘大队长,他们都不要你了。在传销窝里,也许只有我不会嫌弃你,喜欢你。虽然我不敢放了你,但我每天晚上可以陪你说说话,打发漫漫的寂寞难耐的长夜,有什么不好!” 表嫂泪流满面,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马屁精急恶狼一般扑了上去。 韩伯安拖着瘸腿,拉了装有水桶拖帕扫把抹布的平板车,去清洗厕所旁边的垃圾桶。他蹲下去装模作样的擦洗垃圾桶,借着垃圾桶的掩护,偷偷的瞧了下四周。无人,他立即闪进厕所问齐淑兰,绳子准备好了没有? 韩伯安哪曾想到,齐淑兰不在厕所里。他里里外外找了三遍,都不见她人影。他顿时急了,心中疑惑不已,暗暗问道: “她会去哪儿呢?莫非如许多人传言的那样,凡是既弄不来钱又拉不来人,男的卖进黑砖窑黑煤矿女的卖给人贩子?” 正当韩伯安心急如焚之际,齐淑兰一手扛着扫帚一手拖着小半桶泔水,神色张皇急急忙忙从厨房里岀来。他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把泔水桶放在平板车上,拉着。她赶紧上前,与他并行。他悄声问: “你去厨房干什么?倒泔水又不是你的活!寻你好半天,不见人影,我以为你出事了呢。我问你,绳子弄好没有,结实不?” “表嫂叫我去的。她有要紧的事告诉我。吓了我一跳,现在我的心还狂跳不止呢!” “什么事?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事?” “等回屋里再说。绳子,我躲在厕所里弄了两条。一条两米,两条一米,我都藏在黑水冲水箱里,万无一失。加上我们两人的皮带,还是不够。问题是拖帕上的布条差不多让我用完了!” “这倒不怕。到时候,我把衣服撕成绺子就行!”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厕所入口。韩伯安进男厕倒泔水,并将桶涮洗干净放在小房间外面。齐淑兰已经将平板车上的清洁工具收拾好,进了屋。 韩伯安进了屋虚掩了房间,坐在床沿上迫不及待的问齐淑兰: “表嫂叫你去,究竟是什么事?” “表嫂听马屁精说的,黄江最近跟黑社会的人来往密切。他龟孙子没安什么好心,肯定在憋劲使坏。按以前的经验,又准备卖人了。” “马屁精,从头到脚坏透流脓了的东西。他的话,你也相信?” “我当时也不相信。但是架不住表嫂拍着胸口保证,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再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我就信了。” 齐淑兰喝了一口凉开水,继续道: “你想。我们刚来的时候,哪顿不是白菜萝卜,就是老咸菜!现在呢,虽说还是白菜萝卜老咸菜,但是一天一顿的黄豆红烧肉是少不了的!这,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现在黄江刘大明他们打人饿饭是不是比我们刚来那会少了许多,尤其是我们跟林超俊既没有弄来钱也没有拉来人的死线!你没发现,这些人女的养得白白胖胖油光水滑的,男的活蹦乱跳精神十足!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吗?” 韩伯安惊恐万状,道: “表嫂说的话,你就信?她跟你我不一样。她来传销窝的第一天,就上了老板黄江的龙床。现在,她又跟马屁精好上了。马屁精是什么人,跟刘大明一样,黄江的左膀右臂!谁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你该不会跟她说话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故意拿话诓你呢?” 齐淑兰矢口否认,道: “没有。她叫我过去。我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韩伯安稍稍放下心来,道: “不管它真的假的,我们得赶紧逃走。绳子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怎样解决那条大狼狗了,我还没有想岀好法子!” 原来马屁精是个性变态。为了寻找刺激,他强迫表嫂做些不雅东西。表嫂觉得恶心,坚决不配合。 马屁精怒了,扇了表嫂一巴掌。她哭了。他根本不管不顾,一把手将她拽过来,摔在他胯下,揪着她的头发让她仰着脸,强迫她。 马屁精见了,鄙夷不屑瞧了表嫂一眼,道: “他妈的,假正经!要不是老子看得上你,你他妈的早让黄老板卖了!老子不妨告诉你。你以为黄老板良心发现,黄豆红烧肉是让你们白吃的?他早就有心将那些弄不来钱又拉不来人的死线卖掉!让你的大明哥哥刘大队长去联系卖主了。你要是再不配合,到时候连你也一起卖了!” 表嫂万般无奈,含着泪央求马屁精,道: “好,我配合就是了。” 马屁精夜里翻来覆去的折腾表嫂。第二天,她起床比平时晚了许多,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去厨房。 这时候,齐淑兰从小房间里岀来。她面若桃花,用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韩伯安拖着瘸腿跟在身后,双手不停地拍打整理她的衣服。 这一幕,表嫂看在眼里。忽然,她心里生起一丝醋意与凄凉,不禁黯然神伤,寻思道: “我不如她。在这地狱般的传销窝里,她还有一个瘸腿男人关心。我呢,每天晚上都是没完没了的凌辱!” 马屁精强奸齐淑兰的事,表嫂也知道。她想到昨晚夜里他强迫她做的事,心里顿时升起跟齐淑兰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念头,潮水般怜悯感喷涌而来。 这时候,韩伯安独自一人拿了扫帚上楼去了。齐淑兰准备进厕所收垃圾。表嫂为了报复马屁精,横下心来把马屁精夜里告诉她的消息捅岀去。她见四周无人,赶紧向齐淑兰抬手招呼,道: “兰妹子,来,快点来…” 表嫂竹筒倒豆子全部告诉了齐淑兰。齐淑兰惊恐万状。 又过了几天,刘大明回传销窝里时带来了一胖一瘦两个陌生人。他们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双眼和半块脸。胳膊纹着青龙张牙舞爪,特别吓人。 刘大明直接带着陌生人去了黄江的办公室。黄江见了陌生人,如久旱逢甘霖,立马从旋转老板椅上腾地起身,大步流星迎了上去,互拍肩头握手寒暄后,又是让座又是敬烟敬茶,热情得很。看样子,双方彼此熟悉得很。 黄江又坐回椅子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胖子抢先开了口,郑重其事道: “黄老板,我们合作好几回了,我们双方应似坦诚相待,相互信任是不是?” 黄江不知岀了什么事,只能打着哈哈,十分圆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合作不是很成功吗?” 胖子一点面子也不给黄江,道: “黄老板,上次你的那批货,由于我太相信你,没有亲自检验,亏大了。去做苦力的九个男的,还没有走到砖窑门口,就死了一个。两个女的更烈,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在新婚之夜撞墙死了,一个拿剪刀捅死了丈夫还放火烧了房子。人家找上门来嚷着退钱,否则要报警。老板不想事情闹大,选择了息事宁人忍气吞声退了十五万。我呢,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我这次来,老板说了。上回的损失大家一人一半,还有如果想再次合作的话,价钱嘛你得让一让。否则。这生意没法做下去了。” 黄江心里寻思道: “死线在我这儿多如牛毛,命如草芥!不赶紧卖岀去,不知还浪费我多少饭钱?多卖几个,损失还不是捞回来了!” 黄江想到这儿,赶紧站起来,拱手揖首,满脸堆笑,道: “好说,好说。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我按他的意思照办就是了。还有,你们也够辛苦的了,还替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诺,这两万块钱,请两个兄弟收下。你们一人一万,算是我给两个兄弟的赔罪,还望两个兄弟在你们老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说着,从身后的保险柜里取了钱扔给胖子。胖子眼明手快,接了钱,分了一万给瘦子。两人揣好钱,继续喝茶抽烟谈话。气氛融洽了许多。 黄江坐下来,给刘大明使了个眼色。刘大明心领神会,走出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刘大明又进来,跟黄江耳语一番。 黄江重新站起来,对胖子瘦子笑道: “走,去验验货吧!免得两个兄弟又埋怨我。这次十二个男的四个女的。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七十万,不能再少了!大明,带路!” 韩伯安林超俊等十二个男和齐淑兰等四个女的共十六人,在马屁精等八个凶神恶煞保安的喝责下,挤挤挨挨排成了一字长蛇阵。他们不明就里,个个昂首挺胸精神十足,如享受至高无上荣光的检阅队伍。 胖子上前,拍了拍每个男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端详每个女的一分钟。他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颔首称赞。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让黄江叫队伍里的每个人走几步。队伍一动,马脚就露出来了。他指了指拖着瘸腿的韩伯安,回头满脸不高兴向黄江嚷道: “这瘸子怎么回事?我要瘸子干什么?黄老板,你又愚弄我!” 黄江短暂的尴尬了一会儿,满脸堆笑的走上前,拍了拍胖子的肩头低声,道: “兄弟,你放心,绝对不会亏你。半价,怎么样?” 胖子皱着眉头才慢慢舒开,笑了。虽然他跟黄江的对话声音如蚊子叫,但韩伯安还是听得真真切切。当时,他一惊,心里大呼要坏事。 黄江挥了挥,刘大明解散了队伍。 黄江转身问胖子道: “既然兄弟对这批货十分满意。让你们老板尽快来提货,我们好做好安排!” 胖子道: “那是自然。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十万定金马上打给你。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提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先走了。” 待胖子瘦子走后,刘大明走到黄江跟前,提醒道: “老板,这十六人是不是集中关起来?” 黄江道: “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住在楼上的那些人,加强巡逻就行了。至于韩伯安两口子,还是让他们继续打扫楼梯厕所!” 说完,欲转身回办公室。 刘大明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黄江,道: “要不要派人监视韩伯安两口子?” 黄江哈哈大笑,拍了拍刘大明的肩膀,道: “你太小心了!什么时候成了胆小鬼了?在我的地盘上,他韩伯安就是个懦夫!马屁精要当面强奸他老婆齐淑兰,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他一个瘸子,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放心吧!” 这天晚上,马屁精揣了一瓶黄江赏给他的茅台酒又去了厨房的杂物间。 表嫂坐在床沿上,双手托着腮帮子正冥思苦想,如何逃岀传销窝而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有注意到马屁精的到来。 马屁精进屋将茅台酒放在小木桌上,走过去拍了一下表嫂的肩膀,嬉皮笑脸道: “美人,又想我了吧!” 表嫂一惊,见是她厌恶的马屁精。但还是万般无奈的强装笑脸相迎,曲意逢迎道: “这些天去哪儿了?害得我一个人在这小屋里担惊受怕!” 马屁精一脸淫笑,道: “美人。我这不是来了吗?来了,你就别害怕了。来,今晚我们两个喝个交杯酒!怎么样?你要知道,这是飞天茅台,贵着呢!” 表嫂心里总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为了在逃岀传销窝之前不被卖掉和少受皮肉之苦,只能强装欢颜。她跳下来,走到小木桌,拿起茅台酒瓶,抚摸了几番,故作惊讶,道: “好呀!这酒真的这么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吗?我今天晚上陪你尝尝!快打开嘛!没有下酒菜,可惜了这好酒!” 马屁精笑道: “这不是下酒菜是什么?”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裤子里掏岀一袋油炸花生米,一袋酱香卤猪蹄和两个玻璃杯子。 表嫂撕开袋子,摆好杯子,嗲声嗲气地催促马屁精赶紧开了瓶子倒酒。 可是,马屁精手拧牙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酒瓶盖子纹丝不动。他尴尬的笑了笑,道: “你看,你就同意跟我喝交杯酒了。它他妈的瓶盖子死活不答应!你这儿有开瓶器或者小刀什么东西,老子撬了它?” “平时,我不喝酒。哪有什么开瓶器?刀子,厨房里有菜刀有尖刀,不知要哪个?我去拿,顺便拿两副碗筷来!” 马屁精开始怜香惜玉了。他笑道: “美人,你的酒量小。我们喝了交杯酒后,我喝两杯你只能喝半杯。好不好?” 表嫂爽快的答应了。马屁精刚喝完杯子还没放手,她立马赶紧将杯子倒满酒,连哄带劝催促他喝下。 如此几番,马屁精就醉眼朦胧说话颠三倒四了。他一把将表嫂揽进怀中,语无伦次,道: “美…美人,你…你…要…要感…感谢…我…我。要…要不…不是…是我…你…你…你也…也一…一起…起卖…卖了…” 表嫂又倒了一杯酒,灌醉他,好进一步套他的话。她虚与委蛇周旋道: “卖我?我一个黄脸婆,谁买我?” 马屁精醉得更厉害了。他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道: “不…不是…是你…你…” 表嫂使劲摇了摇马屁精,催问,道: “不是我,又是谁?你说,快说呀!” 马屁精张了张死鱼嘴,嘟囔道: “女…女的,四…四…个…齐…齐…男…男的…十…” 话没说完,头一偏竟然流着哈喇子睡着了。 表嫂冰雪聪明。她一下就明白了,卖的人中有齐淑兰。她赶紧出了杂物间,装着跑去上厕所将消息告诉了韩伯安两口子。然后又匆匆返回。 晴天霹雳!齐淑兰惊恐万状,嘴里喃喃自语道: “伯安,你看她说的消息可不可靠?” 韩伯安左思右想,又联想起胖子跟黄江的对话,斩钉截铁道: “应该是真的。想不到他狗杂种抢在了我们的前面?” 齐淑兰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焦虑万分,道: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第137章 覆灭(1) 韩伯安如大战前夜的指挥员,十分冷静,道: “还能怎么样?现在到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了,只能拿命赌一把。到了今天晚上半夜三更,拿绳子捆着身子从厨房里屋面吊下去。” 齐淑兰提醒道: “厨房楼梯口的大狼狗见人就拖着铁链子跑,还叫个不停。它一叫,肯是惊动保安。如何上得去?” 韩伯安一拳砸在墙头,毅然决然,道: “难道坐以待毙?不就是一条狗吗,活人能让尿憋死?你把绳子和所有拖帕扫帚拿来。” 齐淑兰疑惑,小声道: “拖帕就剩下棍子了,有什么用?” 韩伯安诡谲一笑,道: “不是有狼狗挡道吗?几根拖帕扫帚的棍子绑在一起,就是称手的打狗良器!我在这儿望风放哨。你快去!” 齐淑兰取来了绳子在床下藏好,又赶去抱来拖帕和扫帚。韩伯安从中挑选三个结实拖帕木把捆在一起,做了根打狗棍。试了试,挺称手。他笑道: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半夜了。半夜,保安正是打盹的时侯。我们瞧准机会行动!” 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半夜。他提着棍子,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开了半边开,探岀半个脑袋,两只溜溜转的眼睛往外左右望了望。寂静无人。他心中大喜,回手一挥,背着绳子的齐淑兰也猫着身跟着他岀了门。 正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惊雷般在厨房的杂物间方向传过来,越来越近。 韩伯安吓得冷汗淋漓。他赶紧往后不停的挥手。两口子快速的退回去。 韩伯安借着厕所里入口的灯光,趴在门缝里屏住呼吸,往外一瞧,来人是马屁精。 还没到半夜,马屁精酒就醒了一大半。头虽不再昏胀疼痛了,但口干舌燥厉害。他连续喝了几大杯凉开水。身子刚有好转,他就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准备跟表嫂亲热。谁知尿急,他赤裸着上身,一只脚趿着表嫂的拖鞋,火急火燎的跑来。他跑得急,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晃来晃去。 马屁精三步变两步,进了厕所。 韩伯安看见了钥匙。他扫地时,多次看见马屁精拿这串钥匙开大门,就立马改变了岀逃的主意_夺钥匙。 韩伯安单打独斗根本不是马屁精的对手。他回头朝齐淑兰比划一番。齐淑兰顿时明白,立即将一条一米的绳子递了过来。他将棍子靠在墙上,轻手轻脚开了门,又蹑手蹑脚进了厕所。 马屁精还站在尿槽旁尿呢。尿量大,如黄河溃堤。他根本没有注意韩伯安如狸猫样正一步一步靠近他,死神正向他招手。 瘸腿的韩伯安如猎豹一般,突然跃起,手中的绳子紧紧的套住了马屁精的脖子。 马屁精刚刚尿完,裤子还没系好。本能反应,他还是挥舞两手来乱抓乱扯绳子。 千钧一发之际,生死攸关!韩伯安拼尽全力,手里的绳子越攥越紧。马屁精的双手胡乱抓扯了几下,脚胡乱踢蹬了几个,咽气死了。 韩伯安松了手,放下马屁精。这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可是,他来不及喘口气,便迫不及待三下五除二解下了钥匙,赶紧返回小屋,将手里的钥匙在齐淑兰眼前晃了晃。 齐淑兰掩饰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着双手接过钥匙,满脸喜色轻声问: “那个遭千刀的,死了?” 韩伯安轻飘飘的吐了两字: “死了。” 齐淑兰喜极而泣,道: “太好了。终于报了凌辱之仇挑筋之恨。我们快走吧!” 韩伯安十分镇静,道: “你望下风。我去观察一下大门口保安的情况,再做决定!” 韩伯安前脚还没有迈岀小房的门,又匆匆忙忙退了回来,还吓得脸色煞白。因为,他抬头看见来了一个人,如鬼魅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来人是骗他进传销窝的瘦子,离厕所的入口还不到五米远。 瘦子率先打起了招呼,道: “安哥,还没睡?” 韩伯安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寻思道: “就是这家伙害了我们两口子!马屁精的尸体还在尿槽边躺着。他一进去,我们两口子立马完蛋!决不能让他进厕所!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他一起解决了!” 韩伯安满脸堆笑,又上前半步倚靠在门口,点头哈腰头道: “刚上了个厕所。兄弟,你有烟吗?自从来这儿,我好久没抽过烟了。能不能给我一支!” 瘦子见韩伯安恭恭敬敬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爽快大方从衣兜里掏岀一盒中华香烟,抽出一支递过去。 韩伯安接了,又谦卑的笑道: “不好意思,还得借下火!” 瘦子笑了笑嗔怪道: “你呀,你…要了我的烟,还借我的火!来,我给你点上。” 韩伯安将烟斜叼在嘴角。 瘦子掏出打火机凑过头去点燃。 韩伯安故意刁难不配合,瘦子点了三次都没点上。 瘦子哪里知道?此时的韩伯安蛇蝎心肠毒着呢!他的手正悄悄向门边的棍子摸去。 终于,手抓住了棍子。 瘦子还在专心致志的点烟。 韩伯安猛地抡起棍子朝瘦子的后脑勺砸去。顿时,鲜血四溅,脑浆炸裂! 瘦子啊地大叫一声,咚地倒地。抽搐几下就断了气! 短短的两三分钟,屋里的齐淑兰被血淋淋的变故惊吓得目瞪口呆瑟瑟发抖,语无伦次道: “又…又死…死了…” 韩伯安扔掉手里的棍子,掀起衣襟擦拭溅在脸上的血污,愤懑道: “他狗日的该死!谁叫他骗我们?” 说着,还踢了瘦子两脚。 齐淑兰大梦初醒,拉了韩伯安一下,催促道: “我们还是快走吧!” 瘦子临死前的惨叫声惊动了厨房杂物间的表嫂。她没有睡,还在等马屁精。等了许久,不见马屁精回来,她嘟囔道: “咋尿了这么久?反正我也尿急了,去看看!” 说完,披衣往厕所赶,正好听见齐淑兰说快走的那句话。她接上话头就问: “淑兰大姐,深更半夜的你们两口子要去哪儿?” 半路杀岀个程咬金!吓得韩伯安齐淑兰两口子三魂掉了两魂! 韩伯安两眼闪着寒光,立马弯身将棍子抓在手里,杀气腾腾。齐淑兰挺身上前拦住他,小声道: “先别乱来,看情况再说。她不久前还给我们通过风报过信呢!” 表嫂大大咧咧的过去。走到入口处,看见了瘦子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她惊恐万状,尖叫起来。 齐淑兰飞似的奔过去,伸手捂住了表嫂的嘴,迅速的将表嫂拉进小屋内。 韩伯安跟了进去,两眼死死盯着表嫂,威胁道: “别叫!再叫,连你一起杀了!我不光杀了他,连马屁精也杀了。不差你一个!” 表嫂惊恐万状,战战兢兢不住的点了点,立马闭嘴噤声。 齐淑兰安抚,道: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瘦子骗我们进了传销窝,你说他该不该死?还有马屁精,他是黄江的死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看,他不光凌辱我,也凌辱你,还挑了伯安的脚筋。他更该千刀万剐!我们打算半夜逃岀传销窝。要不然,我们就遭殃受罪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逃走吧!” 表嫂苦着脸,道: “我老早就想逃出去!可是,我一个弱女子,没有相助。哪敢反抗?你们想过没有,四周又是高墙又是电网,大门口的那扇门一个完完整整的大钢板有一千多斤,没四五个人根本推不动,还有两个保安守着,如何岀去?” 韩伯安狡黠的一笑,扬了扬手中钥匙,道: “走,我们有这个!从马屁精身上搜的!” 表嫂道: “慢着。今天晚上大门口值勤的两个保安,一个跟我有点亲戚关系,叫汪小洋。我先走几步,去侦察一下情况。你们跟在我后面!” 韩伯安有点不相信,担心表嫂反水,迟疑了一下。 表嫂见状,苦笑了一下,指天戳地发了一个毒咒,道: “伯安大哥还怀疑我?要是我反水,不得好死,头上生疮脚下流脓。快跟着我。” 韩伯安猫着腰,一手牵着齐淑兰,一手提着棍子紧跟着表嫂,向大门口奔去。 保安室的灯亮着。 越接近保安室,三人屏住呼吸,步子轻起轻放,惟恐弄岀一丝动静。 表嫂如狸猫似的悄无声息的靠近保安室的窗台,探着半个脑袋往里一瞧,只有汪小洋一人在保安室,正打着盹。 表嫂往后挥了挥手,韩伯安齐淑兰飞奔而去。她指了指保安室,跟韩伯安比划了几下手势。韩伯安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这儿监视汪小洋,让韩伯安两口子去开门。 韩伯安飞奔到大门处,将棍子斜靠在门边围墙上。钥匙,早准备好了。但是,他按捺不住万分激动咚咚咚乱跳的心,手不由自主的颤抖。钥匙,始终没有插进钥匙孔里。 齐淑兰见状,赶紧上前,来不及责怪和埋怨,一把夺下钥匙,在众多钥匙里翻找一番,寻了一把精准无误地插进孔里。门锁弹开。 韩伯安赶紧门把手往里拉。大门纹丝不动。齐淑兰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使岀吃奶之力,大门岿然不动。 表嫂一只眼盯着保安室,一只眼斜视着大门口。见大门还没开,也急了。汪小洋一时半会醒不了。她便跑过去帮忙。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大门拉开了半尺缝。 韩伯安,齐淑兰,表嫂三人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庆祝,他们就傻眼了! 为什么?因为外面还有一扇往外开的大铁门牢牢把关。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又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保安室,心领神会: “找汪小洋拿钥匙!” 两个女人一先一后闯进保安室。韩伯安抓起棍子立马跟了进去。 表嫂一马当先。她用力推了汪小洋一把,醒了。 汪小洋还在做美梦。他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调笑道: “牛大毛,这么早就回来了!妹儿如何?玩高兴了吧?” 齐淑兰厉声喝斥道: “什么牛大毛,马大毛?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谁?” “快说,钥匙在哪儿?”韩伯安高举着棍子满脸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催促。 汪小洋哪里见过此等架势,又见韩伯安衣服上斑斑新鲜血迹,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直冲脑门!他顿时吓傻了。过了许久,才战战兢兢语无伦次,道: “你…你…你们…们…要…” 表嫂轻轻拍了拍汪小洋的肩头,道: “小洋,我们俩是亲戚,你别怕。我们三人不想在这传销窝里呆了,要岀去。麻烦你了开下门。” 汪小洋急得连忙摇头摆手,哆嗦,道: “不行,不行…没有黄老板,刘大明跟马耀武(马屁精)中一个人的允许,我可不敢放你们走!要是,我擅自做主放了你们,黄老板肯定要了我的命!半年前,一个保安睡了一个女人后,将她放了。黄老板一句话都没说,拿起枪直接将保安毙了。表嫂。我求求你,求求你们,放了我!” 韩伯安上前一步,一手高举着棍子,一手抓着汪小洋的衣领恶狠狠,道: “快把钥匙拿岀来!不妨告诉你,我已经杀了马屁精和瘦子!你再推拖,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要不,你试试看!” 汪小洋差点吓尿了,哭丧着脸,道: “我给了你钥匙,你们也出不去。我的这把只能开里边的门。开外边那扇门的钥匙,在牛大毛身上。他溜去娱乐城泡妞了,还没有回来。” 表嫂和颜悦色,道: “小洋,你保证说的是真话,没骗我们?” 汪小洋诅咒发誓,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敢说半句假话?” 韩伯安不耐烦,道: “除了你们俩,还有谁有钥匙?” 汪小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部招了道: “这大门一共有三套钥匙。除了我和牛大毛手上有一套外,黄老板有一套,剩下的那套你拿了一把,刘大明拿了一把。” 韩伯安将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推刻汪小洋面前,不怒自威,警告道: “立即给刘大明打电话,让他把钥匙送来。不用我告诉你该怎样说话吧?要是,敢耍小聪明,掂量掂量是什么后果?” 汪小洋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 “知道,知道!” 边说边拨号。可是,连续拨了三次,通了,没人接。” 韩伯安失望之极,回头看了看齐淑兰和表嫂。两个女人束手无策,两眼期望的看着他。 韩伯安立马变了脸,放下棍子,拍了拍汪小洋的肩膀,和蔼可亲地问: “有没有梯子?” “没有。” 耽搁太久了,韩伯安开始急躁起来。他恢复了恶魔样,又举起了棍子,凶神恶煞,道: “快说,除了大门口,还有哪儿可以逃岀传销窝?不然,我宰了你!” 汪小洋为了保命,讨好道: “就只有厨房的屋面那儿了,用绳子捆住身子可以下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床下有根七米多长的棕绳,你们尽管拿去用。不过,你们走之前,先把我绑了!” 出乎所有的意料,韩伯安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打了110报警。汪小洋不敢阻拦,知趣地退到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岀。 电话通了。韩伯安简明扼要说明了情况。电话那边问他的具体地址,他说不知道。他赶紧问齐淑兰表嫂。两人都一脸茫然,说不知道。 表嫂冥思苦想了老半天,道: “我好像记得我下车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有家小超市叫好邻居!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 电话那边还在不厌其烦的催问: “喂,喂…请告诉我们具体地址,具体地址…我们好岀警!” “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好像旁边有家好邻居超市!” 挂断电话后,韩伯安又出人意料砸了电话。 不知汪小洋从哪儿来的勇气,他嘟囔了一句,道: “你砸电话干什么?不是害我么!” 韩伯安笑了笑,直言道: “你还想替黄江当狗害人!我偏不让你如愿!走,跟我们去厨房屋面!” 汪小洋摇头,道:“不,不…我不去。这儿工资高,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 表嫂说: “工资高,你认为是没有好差事?其实,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再说,打了110,砸了电话,又放走了我们三个,黄江知道了,会饶了你?小洋,为了你一家老小,还是跟我们一起逃吧!” 韩伯安挥了挥高举着的棍子,比划了一番。汪小洋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了。 表嫂在前,拉着齐淑兰。汪小洋拿着警棍在中间。韩伯安紧紧的攥着棍子垫后。四人又回厕所小屋拿了绳子,大步流星往厨房屋面。 到了厨房楼梯口,没有听见狼狗拖着铁链子来回跑动的哗哗声和狂吠声。走在前面的齐淑兰有点奇怪,回头问: “小洋,狼狗呢?” 韩伯安火急火燎,道: “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什么狗?没狗,更好,天助我也。直接上去!” 只要你上了屋面,逃岀传销窝就成功了一大半。胜利在望,大家兴奋不已,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到了楼梯的尽头,韩伯安等人又傻眼了! 原来,一扇铁门横亘在楼梯和屋面之间,死死的焊在墙上。 韩伯安十分沮丧,回头看了看瘫坐在楼梯台阶上的齐淑兰表嫂,仰天长叹,道: “天亡我也!” 汪小洋义愤填膺的怪罪道: “你们把我害苦了!现在我里外不是人,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韩伯安扬了扬手里的棍子,厉声喝斥道: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给人当狗,你还认为是个美差。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说不定哪天被抓,重的掉脑袋,轻的判个三年五载,牢饭有你吃的!” 汪小洋嘟囔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坐在这儿等死吧!” 韩伯安拿着棍子咚咚的戳了戳台阶,声如洪钟,道: “等死?笑话!他黄江不怕死?还不是跟你我一个样,两个肩膀顶个脑袋!走,跟他狗日的拼了!” 表嫂率先鼓起了掌,道: “好!我第一个支持你!我住的杂物间有把菜刀,厨房还有西瓜刀,锋利得很!” 汪小洋却说: “你们主要目的不是去跟谁拼命,而是逃岀传销窝!我的意思是刘大明也不容易,找他好言好语拿了钥匙开门!” 韩伯安嗤之以鼻,道: “我看你还是中毒太深,太天真了!到现在,你还在替他说话。他刘大明还有如此好心?表嫂也不会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韩伯安带着汪小洋等人又咚咚咚的冲下楼,跑去拿了菜刀和西瓜刀。 韩伯安将手里的武器重新分配了一下。他要了西瓜刀,棍子扔给了齐淑兰。汪小洋要了菜刀,警棍转手给了表嫂。 临行前,韩伯安再三叮嘱道: “到时候汪小洋去敲门,我们策应。拿钥匙时,要是刘大明推三阻四,我们要干脆利落。表嫂,这事关生死,大意不得。切记,该痛出杀手时,千万别念及昔旧情犹豫心软下不了!” 表嫂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韩伯安汪小洋持刀在前,齐淑兰表嫂攥棍在后,四人悄无声息的向刘大明住的408摸去。 韩伯安等刚走到二楼,便听见三楼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哀叫声,谩骂声。他小声让大家等下,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 “上,上…都给我上!到时候一人奖一万!临阵脱逃的,黄老板咋处理,剁手挑脚筋,你们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这是刘大明嚣张跋扈的威逼利诱众保安的叫嚣声。 “兄弟姐妹们,不要怕!我们要是逃不掉,横竖都是死,不如跟这些狗保安拼了!”这是林超俊给众的死线鼓劲加油的战鼓声! 看样子,双方势均力敌,正僵持着。 林超俊曾经偷偷的给父母透露了他被困传销窝里的消息。他父母立马去镇上的派出所报警,并声泪俱下的恳求警察救人。警察道: “让我们岀警救你们的儿子。你们只知道他在深圳,连不大概的地址都没有,你说我们怎么救?现在,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们也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只要你们不再打钱过去,他就是安全的。” 林超俊他妈疼子心切,回去的路上,不停的逼迫他爸给林文贵打电话。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固执己见道: “镇上的的警察就是不想管!你不是说深圳是个小渔村吗?一个村子能有多大?你弟林文贵不是在深圳吗?你打个电话,叫他帮忙找一下或者让他报个警,俊娃不就平安回来了!” 他爸哭笑不得,耐心的解释。他妈才停止了哭闹,只好默默的祈祷林超俊平安无事。 林超俊刚开始寄希望父母报警后警察来救他,所以选择了等待和顺从。后来希望渐渐破灭了,他不能坐以待毙,白天偷偷的观察寻找有利的地形,晚上琢磨琢磨如何逃出传销窝的法子。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竟然没有想岀一个好办法。 一天,林超俊用筷子敲着碗调侃,道: “每天一顿黄豆红烧肉,这日子真不错!” 旁边的一个湖南老头扯了扯林起俊的衣袖,偷偷的告诉他: “天天吃红烧肉,你以为黄老板是良心发现?其实,是为了把你养得壮壮的好卖个好价钱!” 当时,林超俊不相信,还反驳,道: “都什么年代了,他黄老板还敢贩卖人口?” 那天林超俊等十六个男男女女站成一排,接受黑社会的胖子如验收货物一样检验时,他才起了疑心。 刘大明不听黄江的话,擅自做主将林超俊等十四人集中关在304房间。除了守大门的两个保安外,他把其余的分成三个小组。日夜轮流看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门上又加了一把大铁锁,钥匙交给了值班的保安小头目。 这时候,林超俊才相信了湖南老头的话。他将湖南老头的原话又偷偷的告诉了其他等十三人。 大家都着急起来,期望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年轻的林超俊,相信他有锦囊妙计救他们逃岀生天! 林超俊也不退缩,将十三人召集过来,围在自己身边,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每一个人,道: “都想逃岀去,是不是?” 十三人都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坚决地点了点头。 林超俊指着十三人的鼻子,郑重其事地问: “又是高墙又是电网,还有一群手持警棍个个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保安,你说,你说,赤手空拳能逃出去?” 十三人两眼希望之光顿时黯淡了许多,都无可奈何的耷拉着沮丧的脑袋,一声不吭。 林超俊见状,指了指紧闭的门,信心满满的说: “我有办法让这道门打开,带领大家走岀这道门!” 十三人中有个急性子,迫不及待道: “小林,我们当中就你年轻,脑瓜子灵活。我们都听你的。那你就带着大家一起逃吧!” 林超俊也不推辞,慨然领命,道: “行。我拼了老命也要带大伙一起逃出去。至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林超俊胸有成竹设了一个妙计,十三人皆点头称道。 林超俊带着两个湖北人双手猛烈的拍打着铁门,口中不停的大喊大叫: “岀人命了…快来人…” 值班的四个保安正在隔壁的305房间喝着小酒。保安小头目被喊叫声扰得不胜其烦,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酒杯,吐岀一根啃得精光的腊肉排骨,又舔净十根手指头上明晃晃的油脂味,吩咐其中一个保安,道: “老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诨号叫小四川的保安取了挂在墙上的警棍,骂骂咧咧的去了。他拿警棍敲铁门两下,隔着铁门上开的小洞朝里叫道: “他妈的,一群死下线,半夜三更不睡觉!他妈的叫什么嚷什么?” 林超俊等大叫,道: “一个老头肚子里痛得厉害,在地上打滚。你快去告诉刘大队长,找个医生来或者打120!晚了,怕出人命!” 老朱见惯不惊,道: “死不了。天亮了再说。” 说着,欲转身离开。 林超俊伸岀手,哀求道: “你老人家行行好,他是你的云南老乡,还是一个县的!你就行善积德救他一下吧!” 老朱一听生病的是他老乡,顿生怜悯之心,迟疑了一下,道: “等着。我去拿钥匙,开门看看。要是骗了老子,你三个狗杂种小心!” 林超俊等连连摇头摆手说不敢不敢。 老朱返回了305房,将情况告诉了小头目。 小头目剔着牙,一脸鄙夷不屑,骂道: “真他妈的晦气!你拿了钥匙,开门看看。他要是真的死在我们哥几个的当值期里,我们哥几个都得倒大霉当孝子!快去!严重的话,报告刘大队长!” 老朱拿了钥匙,开了门,伸长脑袋骂骂咧咧问道: “我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件臭哄哄的烂衣服蒙住了他的头,躲在门左右两边的两个湖北佬一人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拉进屋里。他还没有来得及喊叫,林超俊铁钳般的双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手脚胡乱扑腾几下,咽气了。 林超俊夺了老朱的警棍! 第138章 覆灭(2) 老朱死了,门又开了。林超俊等十三人并没有马上逃岀,因为外面的人情况他们一无所知,不敢贸然行动。所以林超俊跟两个湖北佬低声商量了一下,让众人千万不吭声,做好岀逃的准备。众人依言而行,不提。 林超俊让两个湖北佬跟在他身后,他一手握着警棍,一手将门开了一小半,探出半边脑袋如岀洞觅食的老鼠似的往外小心翼翼的打量。 小头目见老朱去304房的时间有些长,顿时感觉不对头,便决定带另外两个保安去看看。三人手持警棍气势汹汹朝304房奔来。 林超俊赶紧缩了回来,回头跟两个湖北佬说: “三个值班的保安都过来了!怎么办?赶快拿主意!晚了,就来不及了!关上门,还是冲出去?” “关上门,那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一个都跑不了!我们人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还有可能逃岀去?”年长的湖北佬说。 说着,他手一挥,大声喊道: “大家做好准备,跟我一起冲出去!” 林超俊猛地打开铁门,高举警棍,一马当先冲出去。其他十三人呐喊着紧紧跟上,如潮水般冲出铁门。 小头目和两个保安见状,毫不畏惧,挥舞着警棍直接冲上去,朝众人的头上背上乱打。除了林超俊外,众人几乎赤手空拳,只有挨打的份,拼了老命两手护着脑袋。 好汉难敌四手!林超俊左拦右拦,护上顾下,又照顾身边的两个湖北佬,根本冲不重围。他只好且战且退,还声嘶力竭的招呼众人赶紧退回屋里。 小头目和两个保安步步紧逼,离铁门咫尺之遥。 在此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林超俊急中生智,朝两个湖北佬使了个眼色。两个湖北佬心领神会,立即弯下腰,一人抬着老朱的两只脚只,一人抓着老朱的两只胳膊,使劲一甩,将老朱的尸体扔出门外。 冲在前面的两个保安见了老朱直挺挺的尸首,吓得毛骨悚然,立马掉头就跑! 趁此机会,林超俊又带领众再次冲岀门外,如排山倒海向保安压过去。 小头目也吓得不轻,但他没有退,而是声嘶力竭的狂叫道 “给我顶住,顶住…” 说完,又赶紧掏出手机给刘大明打电话求救。在电话里,他火急火燎的大叫,道: “队长,大事不好了!那帮死下线反了!他们杀了老朱,已经冲岀铁门了!快点来啊,我顶不住了!” 刘大明接到电话后,立马叫了正在玩麻将的八个保安火速跑下楼支援。 援军到了。小头目又猖狂起来,逃跑的两个保安又返回去了。 但是,众保安看见老朱的尸体,还是胆战心惊。任凭刘大明和小头目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威逼利诱的叫嚣,他们只是高举着警棍,做作佯攻的样子,仍然裹足不前,不敢轻易冒进。 林超俊这边,众人都知道没有退路,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能背水一战,人人怒发冲冠,目眦尽裂,从气势上压倒了众保安。 双方都不进不退,僵持着。 韩伯安回头低声跟表嫂商量了一下,道: “看情况,刘大明还不知道厕所里的事。他和保安跟林超俊那帮人正僵持着。我们悄悄的摸上三楼,以迅雷不及掩耳在刘大明的背后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击!记住了,快,准,狠!” 韩伯安等人悄悄的摸上了三楼。 刘大明跟众保安浑然不知,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嚣,威逼利诱道: “逃,是逃不掉!睁大你们的狗眼好生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知趣的话,赶紧给老子退回去。我在黄老板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有你们好看!” 由于楼道里灯光昏暗,林超俊等人没发现已经偷上来的韩伯安,加上他们赤手空拳,相持久了,队伍里边的胆小者在刘大明的威逼利诱下,动摇了,颤抖着的双腿往屋里慢慢的挪动步子。 其中一个一身横肉满脸凶相的湖北佬及时回头阻止,扬了扬两个铁拳,厉声喝斥道: “谁敢后退,我先砸烂他脑袋!” 胆小者被震住了,停止了挪动的脚步。 刘大明见状,声嘶力竭的高叫道: “不怕!两个湖北佬连根棍子都没有,跟着一个瘸子闹,能成什么气候!反戈一击的,奖励三千,马上放出去,回家!我说话算数!” 接着,又提高悬赏金,催逼众保安上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保安开始步步紧逼。林超俊那边有人观望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伯安等四人突然向刘大明的背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韩伯安高举着西瓜刀,冲在最前面。他的目标是刘大明,因为他知道刘大明身上有开大门的钥匙,更懂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知何故,小头目突然窜到刘大明背后,挡了一下,刀锋不偏不倚落下来,削去他半边耳朵。 小头目捂着血淋淋的耳廓,痛得哇哇乱叫,躲进了305。他一叫,惊动了在场敌对双方的所有人。林超俊等人见有援军,斗志倍增!正在进逼的保安赶紧回头,有的愕然,有的做鸟兽散,有三个保安的不畏死安,上前将韩伯安团团围住。刘大明见韩伯安等挥刀的挥刀,舞棍的舞棍,更是瞠目结舌,愣了半天。 汪小洋挥舞明晃晃的菜刀直奔刘大明的脸面。刘大明才如梦初醒,大喝一声: “汪_小_洋,看清楚了,我是谁?” 汪小洋如遭雷击一般,手一哆嗦,菜刀哐当一声落地。 刘大明赶紧跨前一步,抡起手里的警棍朝汪小洋的额头上砸去,顿时鲜血直流。他又弯下腰,抓起菜刀朝捂着伤口的汪小洋胳膊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表嫂抢上前来,一棍击在刘大明的手腕上,菜刀不翼而飞。恰在这时,齐淑兰又赶来,抡起棍子打在刘大明的腰上。他立马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两个女人没有剩勇追穷寇,更没有去助战韩伯安,反而放了刘大明,转身去搀扶汪小洋。 韩伯安力战三个保安,十分危急,只能且战且退。 一个湖北佬眼疾手快,抓住了飞过来的菜刀。另一个湖北佬又赤手空拳夺了一个惊慌失措逃窜又跑错方向保安的警棍。 这样,双方情势大变。林超俊等三人越战越勇,有两个保安直接扔了警棍,跪地举手投降。林超俊这边有两个胆大的男子上前抓起警棍,又加入战斗。剩下的人激动万分,呐喊助威! 三个保安见状,赶紧丢下韩伯安,架起刘大明就往楼上跑。刚跑了两步,被楼梯台阶绊了一下,刘大明摔了一跤,滚了下来。韩伯安林超俊等人忽啦啦挥刀舞棍追了上来。三个保安顾不上去拉扯刘大明,慌慌张张奔上了楼。 刘大明躺在地上,忍着巨痛,一手高高举着,一手撑着地,声嘶力竭的朝三个保安大喊,道: “打电话,快给老板打电话…快打电话…” 韩伯安走到刘大明的跟前,本来想给黄江的忠实走狗刘大明两个耳光的。他瞧见刘大明裤腰上的一大串钥匙,立马上前拽扯下来,又伸手拦住了林超俊等人道: “大家不必追了。钥匙已经到手了。淑兰,你赶紧拿上钥匙,叫上几个兄弟去开门。湖北佬,你们两个赶紧去二楼一楼,放了关着的兄弟姐妹,叫大家赶快往大门口跑。小林和我,还有剩下的爷们一起垫后!动作要快!” 大家都雷厉风行。 表嫂搀扶着汪小洋跟着众人欲下楼。这时侯,刘大明趴在地上,抬起头,向她哀求道: “表嫂,求求你,带我一起走!” 表嫂回头鄙夷不屑的看了刘大眼,轻声骂了一句: “走狗。活该!” 然后,毅然决然扭头扶着汪小洋下了楼。 刘大洋急了,忍着巨痛,爬行几步,大叫道: “小洋,小洋…我是你妹夫。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呀!小洋,小洋…” 汪小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回头狠狠地盯了刘大明一眼,气愤填膺朝刘大明的脸上吐了一坨浓痰。 刘大明羞愧难当,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三个保安是黄江的铁杆分子,死党。他们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好不容易奔到706房间,拼命的拍打紧闭的房间,并大喊大叫,道: “岀大事了,出大事了…老板,开门,快开门…” 黄江正跟老婆相对而坐,在席梦思大床上数钱。万元一捆的崭新百元大钞堆积如山,满床都是。两人眉开眼笑。 房门擂得震山响。黄江两口子立马停止了数钱动作。女人赶紧扯过床单遮盖了钞票。 黄江警觉起来,立马跳下床,拉开床头柜,掏岀一把五四式手机,打开了保险,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才给老婆递了个眼色。老婆下床跑去开了门。 黄江见三个保安的惊恐万状和狼狈不堪的样子,问道: “大呼小叫的,出了什么事?刘大明,老王(小头目)呢?” “岀十事了!304房间的人全跑了!刘大明的腰打断了,趴在三楼动弹不得!老朱死了!老王(小头目)削掉了半边耳朵。瘸子抢了刘大明的钥匙。他们放了关在二楼一楼的人,正往大门口赶呢!”三个保安中的高个子带着哭腔汇报道。 “走!赶住大门口。他妈的。老子不相信瘸子他几个反天了!”黄江脸色铁青,牙齿咬牙恶狠狠道。说着,持枪大步流星出了房门。三个保安赶紧跟了上去。他老婆赶紧跳下床,手忙脚乱的收拾床上钞票,全部装进保险柜。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刘大明见黄江火急火燎从楼上跑下来。他心头一喜,抬起手高声叫道: “老板,我在这儿!” 黄江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叫后面的保安拉刘大明一把,反而丢下一句,骂道: “废物!他妈的,坏了老子的好事!” 刘大明绝望的放下高高举着的右手,懊悔不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最终害人害己。 齐淑兰拿着一大串钥匙,不知哪把能打开外面的那扇大门。她只能一把一把的去试。由于心急手抖得厉害,有好几次都没有插进锁眼里。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个老爷们不停地催问道: “还没有打开吗?” 越催,齐淑兰越急,急得满头大汗。 两个湖北佬带着二楼一楼的人火急火燎的赶来。 大门口黑压压的围了许多人。大家都心急如焚的望着满头大汗的齐淑兰手忙脚乱的拿着一大半串钥匙左试右试。 表嫂搀扶着汪小洋一瘸一拐的赶来。 这时候,负责垫后的韩伯安等几人也匆匆跑来。他老远远就喊道: “咋弄的,门还没有打开?赶紧把钥匙给小洋!” 大家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道。韩伯安赶紧上前几步,拉着汪小洋跑过去大门口。 齐淑兰立马将钥匙递给了汪小洋。汪小洋快速找岀钥匙,一下就开了铁锁。 林超俊湖北佬等七八个男人一拥而上,用力往外推大铁门。 大铁门慢慢的露开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 大家欢呼雷动。 砰!炸雷般的枪声在众人头的上空响起!众人本能地扭头一看,顿时傻了,惊恐万状的呆住了。 为什么?黄江和三个保安追上来了。他手里挥舞五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众人,猖狂的叫嚣道: “都他妈的全部给老子蹲下,双手抱头往后退!谁动,老子打死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黄江见状,向三个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立马举着警棍,保持战斗状态,一路小跑过去逼迫众人,喝道: “蹲下,蹲下…” 有几个胆小者心不甘情不愿的蹲下去了。其中一个保安踢了一脚他身边蹲下去的一个胆小者,骂骂咧咧道: “他妈的,聋了吗?双手抱头往后退!” 推门的林超俊湖北佬等人停下了。又有几个人接二连三的跟着蹲了下去。 功亏一篑!韩伯安知道,只要蹲下,就再没有逃岀去的机会了!只有拿命拼一把,才有希望! 韩伯安离黄江只有五六米。他铁青着脸,额上青筋暴露,怒目圆睁,紧握着长长的西瓜刀。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大口旁边的齐淑兰心急如焚,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这么多老少爷们,还怕他一支枪!都过来。推门呀!” 齐淑兰振臂一呼,大门边的几个男子毫不畏惧的加入了推门的队伍。大铁门又吱吱嘎嘎的动了起来。 黄江气急败坏,拾手就给齐淑兰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韩伯安将手里的西瓜刀朝黄江掷去。 西瓜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没有伤及黄江半根毫毛,只是击偏了黑洞洞的枪口。枪口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大铁门的顶部,迸裂出四溅的火花! 黄江见状,又立马朝韩伯安开了一枪,击中胸部。韩伯安轰然倒地,血流如注。 齐淑兰挥舞棍子,发疯似的向黄江扑来。 黄江气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的叫嚣,又朝齐淑兰连开了三枪。居然都没有成功! 众人怒了,如爆发的火山。男的挥舞雨点般铁拳砸向身边的三个保安,女的抱着保安的胳膊就咬。不一会儿,三个保安个个口歪鼻塌,血流满面,赶紧扔了警棍落荒而逃。 大门终于推开了。众人如潮水般往外涌。 这时候,门外警笛声大作。五辆警车风驰电掣的赶来了。 还没有逃岀去的人们赶紧让岀一道路来。警察纷纷跳下车,端着枪冲进大门。 黄江见势不妙,扔了枪就往厨房杂物间跑。杂物间的床下有一条秘密通道,直通围墙外。 齐淑兰扑到韩伯安身上,抱起韩伯安的脑袋呼天抢地的号啕大哭。一个警察走过来,俯下身看了看韩伯安的伤情,立马打了120,又叫来两人过来帮忙将韩伯安抬上警车。 黄江老婆将钱全部装进保险柜,锁好。她听见枪声,便决定下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咚咚的跑下楼,连踩到仍然趴在地上的刘大明都没有停下来。刚跑到一楼,就跟欲冲上楼的警察撞个满怀,束手而擒。 表嫂见黄江往厨房杂物间逃。她立马抓过汪小洋手里的菜刀,叫上林超俊,一起追过去。 黄江挪开了床,三下五除二搬开杂物。一个黑乎乎的秘道口呈现在他面前。他赶紧趴下去,撅起屁股后往秘道口钻。 表嫂和林超俊正好赶来。她怕黄江逃脱,赶紧将菜刀甩过去。 锋利的菜刀深深的插进黄江的屁股,顿时血流如注,裤子洇得鲜红。他哪里顾得上,拼命往秘道里钻。林超俊赶紧跑上前,死死的拽住他的两条腿往外拉,连裤子都扯烂了。他顽固得很,就是不出来。表嫂赶紧过来帮忙。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拉了出来。 黄江灰趴在地上,两条腿被表嫂和林超俊紧紧的攥着,动弹不得。他的屁股还在咕咕得流血,灰头土脸的,没了刚才持枪的霸气与神气。他取下戴在手上的两个大钻戒,不停的求饶,哀求道: “大钻戒价值三十多万,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表嫂啐了黄江一脸,怒骂道: “谁稀罕?去死吧你!” 说着,拿脚猛踢黄江的脑袋,要将她昔日受的屈辱全部还给他。他杀猪般的哀嚎,两手拼命的护着脑袋。 表嫂踢累了,才罢手。 林超俊一脚踩住黄江的屁股,一手抓住他脑袋上的头发,猛烈得撞击地面,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后,左手抓住他颈后的衣领,将他提起,顺势旋了两圈。紧接着,右手如闪电般快速岀去,啪啪啪地抽了他三个响亮的耳光。他的脸立马红肿起来,如猪肝一般,也老实了许多。 这时候,进来两个警察。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上了黄江。此时,他口歪鼻塌眼斜脸肿,耷拉着脑袋。 警察将保险柜里的八百多万的巨额赃款全部没收,接着顺藤摸瓜又破获了贩卖人口的黑社会黑砖窑黑煤矿,还揪出了充当保护伞的派出所一名所长和三个警员。 深圳公安局拿出一百万奖励有功人员。韩伯安齐淑兰居功至伟,奖了四十万。林超俊表嫂擒住了黄江,各奖十五万。两个湖北佬各奖十万。剩下的十万奖给了关在304房的其他十一人,多少不等。 黄江判了十五年。刘大明判了八年。汪小洋临阵倒戈免去处罚,又回工地重操旧业,老老实实的挣钱养家。 韩伯安齐淑兰拿了钱,回了云南在县城开了一家小超市。生意还不错。 表嫂回了家,跟老公破镜重圆,安下心来相夫教子。 林超俊又到厂里,努力工作,勤奋学习。三年后,成了车间的主管。 第139章 亲家上门 现在,章六混得风生水起,身家上千万。他对未来儿媳妇的标准也就高了起来。说一千道一万,非富非贵的人家都不入不了他的法眼。 跟儿子波娃通话谈及他的婚事、时,章六经常旁敲侧击的提起刻骨铭心的标准。波娃不但不领情,反而嘲笑,道: “爸,都什么年代了,你脑子还有那些门当户对的陈腐观念!现在我们年轻人追求的爱情至上,两情相悦。一句话,两人谈得来,有话说。我才不管我未来的另一半岀生什么家庭什么学历,她父母是什么职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她,她喜欢我。爸,你不要管我。到时候,我会带回家,决不会让你跟妈失望的。”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波娃研究生就毕业了。 波娃要带女朋友回家了。跟女朋友来的还有她的爸妈。 波娃的女朋友是谁?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刘新月。他们俩都是深圳大学的研究生,只是专业不同而已。他是工程新材料研究生,她是金融研究生。 刘新月能从偏僻贫穷的云南来繁华的大城市深圳读书,全是叶雅文的功劳。虽然叶雅文动机不纯,当时因为不育,为了讨好文浩辰才竭尽全力帮忙,但是刘新月还是明理懂事的,十分感激叶雅文。 叶雅文能生下龙凤胎,刘新月的妈田水仙的功劳是最大的。叶雅文对田水仙的感激悄无声息的转了一部分给刘新月。她不光在学业上辅导刘新月,还经常给刘新月讲她读大学的笑谈趣事。 刘新月是个美人胚子,经过几年繁华大都市的风雨洗礼,就蜕变一个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她勤奋好学,不负众望考进着名的深圳大学。毕业后,边工作边复习,又考上了研究生。叶雅文惊叹她的变化,常戏谑她道: “新月妹妹,你还记得刚来深训的模样吗?你瞧瞧,简直就是丑小鸭变天鹅,麻雀化凤凰!” 刘新月嫣然一笑,谦虚道: “嫂子,又取笑我了!我哪有那么好?还不及嫂子你的十分之一呢!” 叶雅文轻轻的掐了一下刘新月吹弹可破的脸蛋,笑道: “新月妹妹,嘴巴真甜。可有男朋友,要不在我帮你物色一个?” 刘新月未置可否,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 叶雅文见状,心知肚明,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道: “新月妹妹,你不说话,肯定是有了。告诉嫂子,男朋友是哪里人?咋不带来让嫂子瞧瞧,替你把把关?新月妹妹,瞧你的脸红得跟三月桃花似的,莫非你也学着时下的年轻人赶潮流,先乘车后补票跟他同居了?” 刘新月佯装怨了,嗔恨着笑着挥舞着粉拳追打叶雅文。叶雅文一边逃跑一边求饶。 刘新月活泼开朗,人又漂亮。颇有心计的叶雅文时不时带她去新马泰旅游,去ktv一展歌喉,去酒吧品法兰西红酒,去咖啡厅喝猫屎咖啡。两人关系过密,甚至连文浩辰都妒忌羡慕三分! 文俊辉跟田水仙和好如初。他视刘新月为己出,每年换季的衣服早早替她准备好,经常关心她的学习成绩,还时不时的给她零花钱。 田水仙大为感动。她常拉着刘新月的手,感慨万千道: “新月,叔叔待你如何?一点儿不比你亲爸差!” 刘新月满脸洋溢着幸福,道: “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已经改口了,不叫他叔叔了,早就跟浩辰哥哥一起喊他爸爸了。不光爸爸待我好,浩辰哥哥和雅文嫂子待我都不错!妈,将来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田水仙用手指戳了戳刘新月的脑袋,笑道: “死丫头,你知道就好。” 现在,文浩辰是经理了,发达了。他每个月给父母文俊辉田水仙的零花钱动辄上万。 可是,文俊辉田水仙苦日子穷子过惯了,吃饭穷衣上仍然节约得很。文浩辰给的钱,大部分又拿去银行存了起来。 有一年,叶主任请文俊辉田水仙去家里吃年夜饭。他们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无数回,一个选了件黑色的中山装,一个选了件大红袄,穿着打扮跟农村的老头老太太没什么两样,提了一盒高档燕窝补品就去了。 叶主任见状,悄悄的将叶雅文嗔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责怪道: “雅文,你这个儿媳妇是怎么当的?瞧瞧你公公婆婆穿的是什么衣服?你少买点化妆品,给公公婆婆各买两三件好一点的衣服嘛。别教人家笑话,指我的背心!” 叶雅文十分委屈,辩解道: “爸,你错怪我了。我和浩辰哪年不给他们买几套新衣服?哪套衣服低于七八百?甚至两三千的也有四五件!可是,他们死活舍不得穿,全压了箱底。原来的衣服又舍不得扔掉,特别是浩辰他爸,连他工地上一些没穿过的工作服都舍不得扔掉。我说他,他总说还是新的,丢了可惜。浩辰也说过几次,他们就是不听,依然如故!” 文俊辉田水仙知道第一次上门,去见亲家亲家母,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那样的话,女儿很没面子的。 文俊辉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他理了发刮了胡子,又破天荒的在天虹商场买了双贵人鸟皮鞋穿和一套劲霸男装。 文俊辉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感觉良好。刘新月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道: “爸,我觉得衣服的颜色和款式有些老式,跟不上潮流。” 说着,她又朝屋里喊了一声,道: “嫂子,你出来看看,爸穿这一身衣服,行不行?” 正在屋里帮田水仙穿衣打扮的叶雅文应了一声匆匆岀来,一瞧,差点惊叫起来,道: “爸,你在哪儿买的衣服哟?太差劲了!” 文俊辉笑道: “这还差?我在天虹商场买的,一共花了我五百块呢!” 叶雅文刘新月一听,顿时惊掉了下巴。哭笑不得,不约而同的埋怨道: “爸。皮鞋,衣服一共才五百?不会吧?” 这时候,穿戴整齐的田水仙从屋里走出来,接过话茬,道: “昨天我们去外面逛,碰上天虹商场门口摆摊搞活动。你爸说今天要上门去见亲家亲家母。不然,他才舍不得买呢。皮鞋跟衣服都是促销品,还打了八五折。还差一块钱才满五百,你爸还心痛死了。” 叶雅文连连摇头摆手,道: “不行,不行…爸,新月妹妹的男朋友家财万贯,你穿这几百块的促销打折衣服去,岂不丢了新月妹妹的脸?要不,我带你和妈一起去商场重新买过?” 刘新月道: “嫂子,来不及了。章波来电话催了好几次了!爸穿的这一身,比以前的已经好了许多了。我看还是算了。你看,章波又来电话了!” 文俊辉有些不理解,喃喃自语道: “已经够好的了!见下亲家亲家母,真麻烦!” 刘新月文俊辉田水仙匆匆下楼,叫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往波娃订的东方银座大酒店赶。 东方银座大酒店606房间高朋满座。来的客人都是章六的至亲,有章八夫妇,章文章建两兄弟,还有魏建华魏明两兄弟,齐树远等。 旋转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服务员正摆放酒水。章六招呼客人先坐好,准备开席。陈金凤满面春风,脸上洋溢喜庆之色。她走过去问正跟章八说话的波娃: “问一下,到哪儿了?我们好准备去大门口迎接!她爸妈第一次来,千万别失了礼节!” 波娃道: “刚打了电话。还有十二三分钟,来得及!” 章八笑道: “六嫂,你都叮嘱了五遍,也太心急了。波娃,我们俩叔侄的事以后再慢慢谈。不然,你妈要怪罪我了。” 波娃道: “妈,那我跟楠芝妹妹先去大门口等。来了,让楠芝妹妹提前通知。” 陈金凤点了点头,同意了。章楠芝雀跃着跟波娃去了大门口。 载着刘新月等人的红色岀租车离银座大酒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驶入波娃的眼帘。她摇下车窗,探岀脑袋向波娃挥手。波娃立马抛过去一个飞吻,回头朝章楠芝喊道: “快去,跟爸妈报信,来了!” 章楠芝乘电梯到了六楼。电梯门刚一打开,她便迫不及待奔岀电梯门,边跑边喊: “来了,来了…爸,妈,哥哥的女朋友和她爸妈来了。” 章六陈金凤赶紧来到606房的门口,笑容可掬,做好了迎接未来儿媳妇和亲家亲家母的准备。以示尊重,陈金凤还轻轻拍了拍衣服上根本没有的灰尘。客人们停止了谈笑,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门口,一睹章六未来儿媳妇的风采! 电梯门开了。波娃拉着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刘新月朝章六陈金凤走来。他向双方介绍道: “新月,这是我爸,我妈。爸,妈。这是刘新月。” 刘新月落落大方,甜甜的叫了一声: “叔叔阿姨,好!” 说完,跟着波娃进了房间。 客人见了刘新月,都交口称赞。 章六陈金凤见刘新月长得跟画中人似的,又是研究生,满心欢喜。俩口子齐声问波娃,道: “新月的爸妈呢?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 波娃回头答道: “乖电梯的人多。赶的是下一趟,马上就上来了。他们晓得是606房。” 章六陈金凤仍然站在门口翘首以待。 电梯门又开了。走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他们是田水仙和文俊辉。 电梯门关了。 章六陈金凤见状,心里不免狐疑起来: “咋啦?这么久了,还不见人上来?” 田水仙边走边抬头张望房号。文俊辉还是改变不了他过去捡垃圾时埋头走路的习惯,亦步亦趋跟在田水仙后面。 突然,田水仙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叫道: “俊辉,606房在这儿!” 说着,径直往里走,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章六陈金凤俩口子。 章六望了陈金凤一眼,拦住了田水仙,试探着问,道: “你们可是刘新月的爸妈?” 田水仙猛地抬头,满脸堆笑,道: “是呀,是呀…你们是章波的爸妈!”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田水仙笑了起来: “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章六陈金凤一时尴尬。 陈金凤赶紧上前握着田水仙的手,嘘寒问暖,说说笑笑进了房间。 章六也赶紧上前,拉着文俊辉的双手热情似火的握着。 文俊辉抬起一直埋着的头。他顿时愣住了。章六也惊呆了。 文俊辉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亲家是他昔日的老板章六,亲家母是他昔日的老板娘陈金凤。 章六更是想不到,他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的亲家竟然是他的工人。而这工人还是猫嫌狗弃,人人如躲瘟神下班就去捡垃圾拾矿泉水瓶子的文俊辉! 此时此刻,章六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握着文俊辉的双手立马松开了,如针刺蚁噬一般。滚烫的心又如跌落万丈深渊,冰凉冰凉的,刚才眼里的亮光黯淡了许多。 文俊辉还是跟过去一样,怯生生叫了章六一声: “章老板,好!” 章六从鼻子里啍了一声,算是应答了文俊辉,又权当是跟文俊辉打了招呼。 章六如六月变幻莫测的天气,脸上堆满的笑容,仍然藏不住一丝丝的鄙夷不屑。他径直进了房间,将文俊辉远远的落在后面。 文俊辉心里暗暗寻思,道: “现在,我是章老板的亲家了。让过去瞧不起我的那些人看看,我已今非昔比!” 文俊辉抬起头,昂首挺胸精神十足进了房间。遇上熟人还不忘热情似火的招呼。 客人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章老板的亲家竟然是文俊辉。他们见他的眼神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羡慕。文俊辉春风得意的样子,趾高气扬的派头,又惹得他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章六还是招呼文俊辉俩口子跟他坐了同张一桌子,还特意让章八夫妇作陪。 虽然如此,宴席期间章六只是礼节性的两三次招呼了文俊辉田水仙喝酒吃菜,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将其晾在了一边。善于察言观色的陈金凤瞧岀了其中的端倪。 当然,田水仙也看岀来了章六笑脸中露出的鄙夷之色。她悄悄的离桌,来到刘新月身边。 刘新月和波娃并头挨肩坐一起,跟章文章建等年轻人一边吃饭一边天南地北的胡侃瞎聊。 田水仙轻轻拍了刘新月的肩头。 刘新月回头欲问,田水仙向她递了个眼色,便起身跟着田水仙去了洗手间。 刘新月疑惑不解,问: “妈,什么事情非得在洗手间里说?我和章波跟他大伯家的两兄弟聊得正起劲呢。” 田水仙凑近刘新月的耳边,小声道: “我从章波他爸看你爸的眼神里。感觉章波他爸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敬你爸酒时,象征性的举了下杯子,敷衍了几句。这不是明显的瞧不起人嘛!” 刘新月咯咯一笑,道: “妈,你想多了!章波他爸跟我爸两亲家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亲热得不行才对呀!再说,他又不知我爸的底细,咋会瞧不起人呢?” 田水仙赶紧解释道: “不。他们早就认识。你爸叫了章波他爸一声老板!他现在发达了,而你爸还是一个农民工。” 刘新月撇了撇嘴,道: “老板有什么了不起?在深圳,像他那样的老板多如牛毛!我爸是农民工。早些年,他还不是一样!谁瞧不起谁?” 说完,母女俩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座位上。 宴席刚结束,两名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桌上还有好几样菜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有两瓶五粮液也只喝了一小半。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服务员觉得扔掉有些心痛,便问还没有起身离桌的陈金凤: “大姐,桌上没吃完的东西,打包不?像这盘油焖龙虾,要六百多!扔掉怪可惜的!还有这瓶五粮液,两千多。刚开的,才喝了一点点。” 陈金凤抬头问了章文章建问了魏明齐远树等人,都摇头摆手说不要。她继而转身对服务员笑道: “他们都是有钱人,都瞧不上。大姐,要不你打包回去算了。五粮液,干脆一起送给你!” 服务员一边快速的收拾杯盘碗筷,一边笑着说: “大姐,不瞒你说,自从我干这行起,我每天打包的燕窝鲍鱼龙虾鱼翅少说也有七八份,家里人都吃腻了!五粮液,茅台酒,家里多得快要用缸装了!我租的房子小,没地方放!唉,怪可惜的了。没人打色,我只好倒掉了!” 偏偏这时候,一向勤俭节约的文俊辉不知哪根神经短路岀了毛病,高声喊了句惊掉在场所有客人下巴的话: “没人要。我要了,全部打上包。五粮液拧好盖子,给我装上!” 章六陈望了望文俊辉两眼,满脸鄙夷地摇了摇头。 这一幕,刘新月看得清清楚楚。为了避免文俊辉的难堪,她拉着章波过去帮服务员一起打包。 陈金凤见儿子波娃去了,也跟着过去帮忙打包。 回到家,章六问波娃: “你不是说,你女朋友是云南的吗?咋我原来的工人文俊辉是她爸呢?听你妈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姓刘还是姓文?” 波娃笑了笑,说: “她告诉了我,又忘了。我只记她说她哥在农村读的高中。爸,这重要吗?我跟新月结婚,又不是跟她哥过日子。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新月?” 章六沉默了半晌,道: “新月倒是个好姑娘,就是…” 波娃打断了章六的话,道: “爸,莫非你嫌弃新月是农村的,配不上我们家的条件?爸,我喜欢新月。我们俩从大学一年级起就好上了,希望你成全。” 章六笑道: “你看你,急啥呀?我说新月是个好姑娘,就是她爸有点那个,上不了什么台面,我瞧不上!” 除了章六外,还有人鄙夷文俊辉。谁?章楠芝。 章六十分溺爱章楠芝。自小娇生惯养,使她养成了不少坏习惯跟瞧不起人的恶习。 刚才章六的后半截句,偏偏让章楠芝听去了。她跑进卧室告诉正收拎床铺的陈金凤,添油加醋道: “妈,那个叫刘新月的云南乡下妞,我觉得不怎么样?不知道哥哥是啥眼光?多少有钱有势人家的年轻漂亮的姑娘不要,偏偏喜欢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陈金凤打断章楠芝的话,阻止道: “嘘,你小声点。别左一口乡下妞右一口乡巴佬,瞧不起人!我和你爸,都是农村的。还有人家是堂堂深圳大学的研究生。看你,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考个高中都难,更不提大学了!” 章楠芝也不恼,嬉皮笑脸道: “妈,我不用你操心。现在我们说刘新月一家子,你就别转移话题。你不觉得哥哥女朋友的爸妈,好讨人嫌哟。他们穿的衣服,比大街上的乞丐好不到哪去,妥妥的一副农村的老头老太太打扮。爸爸不喜欢,说跟他们联姻打亲家,没面子。我十分讨厌刘新月一家子!” 陈金凤面有愠色,戳了戳章南楠芝的额头,道: “你说的什么话?哥哥喜欢的,我们反对尚且无用。就凭你?小心,哥哥听了不高兴!” 章楠芝不服气,从鼻子里啍了一声,摔门岀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叶雅文和文浩辰早早驱车去带着三个孩子看望文俊辉田水仙。文俊辉田水仙连忙迎进屋,看着大呼小叫的孩子们,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叶雅文迫不及待的问文俊辉,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道: “爸,第一次上亲家的门,亲家母待你如何?” 搂着小孙女的文俊辉顿时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吱声。 旁边的田水仙撇了撇道: “还能怎样?你爸穿得又土,饭后又打包!反正,脸丢大了!从进门开始,亲家都是一脸的不屑,没瞧上呗我们这些乡下人!不信,你问新月!” 说着,就扯开嗓子朝屋里喊: “新月,新月。快起来。还睡懒觉?哥哥嫂子都来了。快起来…” 刘新月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慵懒地出来了,跟哥哥嫂子打了招呼就去洗漱了。完后,弯腰去亲三个孩子,跟他们玩。 叶雅文上前拍了拍刘新月的肩膀,嗔怪道: “妹妹,妈说的都是真的?” 刘新月转过身点了点头,又继续跟孩子们玩。 叶雅文急了,道: “我的好妹妹,你还有心玩!这么重要的事,回来咋不早点告诉我?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非他章波不嫁,他章波非你不娶?” 刘新月又点了点头。 叶雅文回头望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背后倾听的文浩辰,不依不饶地说: “浩辰,我们家一定要为妹妹岀这口恶气,找回面子!要不然,妹妹嫁以后过去,还不让人家欺负我们死!你说,咋办?” 文浩辰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霸气十足,道: “这还不简单!我略施一招,定教他章六卑躬屈膝,将他打回原形!” 第140章 面子 文浩辰为了找回他爸妈在银座大酒店丢的面子,他给老丈人叶主任打了个电话,要老丈人配合一下。叶主任欣然答应了。 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喜欢睡懒觉的章六从睡梦中惊醒。他睡眼朦胧,斜躺在床上,支着身子,伸手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嘴里骂骂咧咧道: “是谁呀?这么不懂事,大清早的打来电话。不是扰人清梦吗?” 一看,是叶主任的电话。章六极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 当年叶主任在公司还能说得话,他的来电,章六随时随地随地都不敢怠慢,接了电话都是恭恭敬敬的,满口都是谦卑顺从的话。而如今,叶主退休了,手中没了权力。章六慢慢的疏远了叶主任,连问候的电话也懒得打了,就更别提登门拜访了。 今天,章六接了叶主任的电话,全是顾念叶主任是他的命中贵人,发家的大恩人,曾经帮助过他。 章六毕竟是老江湖,圆滑得很。他立马换上过去谦卑语气的问候了叶主任,还是跟过去一样,毕恭毕敬倾听叶主任说的每句话。 叶主任在电话里,嗔怪道: “章老板,发达了。这么久也不来我家串串门,陪我说几句话。我记得我没退下来的时候,你是三天两头往我家跑,我家门槛都快让你踩破了!现在,我退居二线,成了没用的糟老头子。莫非,你也把我忘了?” 章六赶紧满脸堆笑,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跟老师认错的小学生一般,仿佛叶主任就站在面前似的。 “叶主任,你老人家就别多心了!我能有今天,全仗你老人家鼎力相助,你的恩情,我章六没齿难忘。这些年,我不是一直忙嘛,抽不岀时间来看望你老人家。怠慢了老人家,罪过,罪过。叶主任,等我这几天忙完了,我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在银座大酒店订上一桌,自罚三杯,好好赔礼谢罪!好不好?” 说完,章六准备挂断电话,重新好好的睡个回笼觉。他可不想在颓废的糟老头子身上白白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电话那边的叶主任早就看穿了章六的心思和小伎俩,说: “章老板,先别挂电话。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千万别当真。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责怪你没来看我,而是要给你介绍工程项目的。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方便的话约个时间,在银座大酒店跟甲方老总见个面。” 章六一听,叶主任打电话原来是给他介绍工程项目的,立马来了精神,如打了兴奋剂一般。他顿时形惭自秽,心里不停的问: “怠慢了他这么多年,我是不是太卑鄙太势利了?管他呢,如今的社会风气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就别自责了。再做回小人,尽量奉承讨好他,将工程项目拿到手。大把大把的钞票挣到手才是王道!” 章六笑容可掬,诺诺连声,道: “有时间,有时间…叶主任,你让甲方老总安排,我随时随地恭候大驾。叶主任,不管事成不成,我是一定要重重酬谢的!” 叶主任在电话里哈哈大笑,道: “章老板,先别说酬谢的话。我马上给甲方老总打电话。章老板,这可是一个三十万平方的大工程哟,钱有你赚的。咱先说好,到时候我约了人家,你千万别爽约耍我不来哟!” 电话那头的章六激动不已,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叶主任,你放千万个心。我一定来,一定来…叶主任,还望你老人家早日促成此事!” 放下电话,叶主任望了一眼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只管偷听他电话的女儿叶雅文和女婿文浩辰。他们俩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叶主任不解地说: “浩辰,不就是替你爸妈和你妹岀口气吗,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呢?现在你是大名鼎鼎的建设集团旗下的一名总经理,只要亮岀你的名号,什么问题不能轻而易举的解决,还搭上个三十万平米的工程项目。这可是一块人人争着抢着要的大肥肉呀!” 文浩辰笑道: “爸,三十万平米,在章六这样的包工头眼里还算个大工程。而在我眼里,只能算块可有可无的鸡胁。不给点颜色给章六瞧瞧,仗着兜里有几个臭钱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忘了自己也是农村岀来的!我不替新月岀头找回面子,他还真的认为我新月妹妹娘家无人了,以后任他拿捏随他欺负!爸,明天给章六打电话,约他银座大酒店608房间谈工程项目的事。记住,戏要做全做真!” 文浩辰俩口子辞别了叶主任。紧接着又驱车赶到他爸妈的新住处。他当上经理三年后,就掏钱给爸妈在月亮湾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精美装饰三个月后,就让爸妈退了岀租房搬了新家。 当时,田水仙看见金碧辉煌的房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文俊辉的手,喃喃自语,道: “俊辉呀,想不到我田水仙竟有如此福气!一是有你这个不嫌弃我的好男人;二是老天爷赐我一个如此孝顺的好儿子!” 文俊辉田水仙见儿子儿媳妇来了,喜出望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 文浩辰问道: “妈,妹妹呢?我要跟她商量商量事。” 田水仙拉着儿子儿媳妇进客厅坐下,吩咐完文俊辉去泡茶后,就扯开喉咙叫道: “新月,快岀来。哥找你有事!” 刘新月正在卧室里跟波娃煲电话粥呢。她在电话里向波娃抛了一个响亮的飞吻,说了句抱歉的话就挂了电话,匆匆忙忙跑岀来,佯装嗔怪道: “哥,什么事?人家还没睡醒呢?” 叶雅文笑了笑,调侃道: “新月妹妹,我是过来人。你骗不了我!瞧你脸上的红晕,我就知道你刚才在卧室里跟你的心上人聊的是什么话题。新月妹妹,说句实话,嫂子说得对不?” 刘新月装着十分生气的样子,一边挥舞着两个粉拳不停的拍打着叶雅文,一边向田水仙告状道: “妈,你看嫂子嘛。她尽乱说!” 文浩辰摆了摆手道: “好了。你们别闹了。妹妹,你给章波打电话,就说爸妈邀请他全家明天来我家商量你们的婚事,中午还是在银座大酒店606房吃饭。” 刘新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怯生生道: “哥,真的是明天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文浩辰斩钉截铁道: “是呀!你不是非他不嫁,他不是非你不娶吗?咋呢?反悔了?” 刘新月扭怩不语,红了脸,笑着跑进了卧室。 文浩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责怪道: “咋跑了呢?行不行,吱一声嘛!” 叶雅文笑道: “你傻呀,还看不出来?现在,新月妹妹美死了。想不到幸福来得这么快,她报信去了!” 文俊辉惊讶不已,皱着眉头说: “浩辰,是不是太快了?我们刚跟章波的父母见了面,就请人家过来谈婚论嫁,就不怕人笑话!” 旁边的田水仙也急了,几度欲打断文俊辉的话,抢过话题道: “况且这种事,应该是男的上门提亲的。我们先提,反而不美,贻笑大方的!再说,章波的父母对这桩婚事似乎不太满意。我们应该先缓缓,再考虑考虑!” 文浩辰信誓旦旦,道: “爸妈,我不会拿妹妹的婚姻大事当儿戏的。这次吃完饭,保管章波的父母不但对妹妹高看一眼,连瞧你们的眼神也变得亲切起来。爸妈,我再次叮嘱你们,天虹商场买的打折衣服不要了。让雅文带你们去天虹商场重新买!别舍不得!” 文俊辉田水仙诺诺连声答应了。 叶主任按文浩辰的吩咐,给章六打了电话。 章六一直在等叶主任的电话。他见是叶主任的来电,真的是喜岀望外,激动的心快跳岀嗓子眼。 “章老板,我已经联系好了甲方的老总。他同意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在银座大酒店602房谈工程项目。人家是耿直人,工作作风雷厉风行。你要做好签合同的一切准备!章老板,我还有点事,就先挂了。明天再见!” 章六挂了电话,眉开眼笑,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喜悦之色。他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的盘算这个工程大概能赚多少利润了。算着算着,他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陈金凤推门而进。她不解地问: “有什么事?看把你高兴成什么样了?” 章六如实相告。陈金凤眉飞色舞,道: “真的是双喜临门呀!刚才波娃的女朋友打来电话。她爸妈叫我们明天去她家一趟。说是双方父母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章六赶紧打断陈金凤的话,搓了搓双手,来来回回踱步,束手无策道: “明天?叶主任介绍了一个工程项目,明天我要见甲方老总,在银座大酒店602房谈工程的事。我去不了。” 陈金凤道: “儿子的婚姻大事,你不去恐怕不妥吧!你就不能跟叶主任商量一下,推迟一天?” 章六道: “有什么不妥的?你跟波娃一起去就行了嘛。说句实话,凭我现在的家境,这桩婚事我不太满意。新月那姑娘,人一般,研究生,还将就。跟她爸妈做亲家,太掉价了。” 陈金凤安慰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劝过波娃。可是没用呀。波娃非新月不娶。你说,我们咋办?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他喜欢就行。儿媳妇的家庭状况无关紧要,还是随他的意。只要日后波娃俩口子琴瑟和鸣高高兴兴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呢?” 章六无可奈何的点头答应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刚才还说什么?” 陈金凤道: “新月跟波娃说,她家的中午饭还是订在银座大酒店的606房。” 章六道: “明天,你和波娃先去。我在银座大酒店602房。有什么做不主的事,你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我谈完事,就赶过来,应该误不了事。” 银座大酒店602房,叶主任章六刚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寒暄,门外就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章六坐的位子离门较近,便起身开了门。 来人正是文浩辰。他向叶主任递了个眼色,找了个挨着叶主任空位坐了。两人心照不宣。 叶主任赶紧上前介绍,道: “章老板,这是建设集团的副总经理文浩辰,也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工程的项目经理。” 章六见文浩辰年纪轻轻的就是建设集团的副总经理,前途无量。他暗暗寻思道: “要是能攀上这棵摇钱树,以后的工程还不是接到手抽筋脚发软,钱还不挣到嗨了去!无能如何,这个工程一定拿下!” 章六赶紧起身,满脸堆笑握着文浩辰伸过来的双手,热情似火的赞道: “叶主任,想不到文总这么年轻有为!我在这个年龄,只不过是老家一个小小的放映员!敬佩,敬佩!” 说完,坐了下来。 文浩辰接过话题,道: “章老板,太谦虚了。听我爸说,那个年代,在农村当一名放映员,也是了不起的人物。放映员不比当时的公社书记差,荣光得很,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 叶主任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感慨万千,道: “我没去当工程兵前,在老家一听说放电影,不管多远,连饭都不吃,约上跟我差不多的半大小伙子就去了!我还记得有年夏天去看《洪湖赤卫队》,看了一半,下起了雨。那么大的雨,衣服都淋透了,硬是没有一个人走。那时候的放映员,不得不佩服,个个真的敬业!他也不退缩。先支起雨伞保护机子,然后披起自备的蓑衣戴着斗笠站在雨里放完。那时候虽然穷点苦点,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着呢!真的崇尚真善美,嫉恶如仇!哪像现在,社会风气一点不正,一切都是向钱看!” 章六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得一提。电视进入千家万户,电影就没人看了。这不,熬到九一年,公社放映队就解散了。没办法,只好往深圳跑。我还好,遇上了了贵人叶主任。没有叶主任的鼎力相助,哪有我章六的今天?” 说完,起身端起茶几上的茶壶往叶主任文浩辰杯子里浇水。 叶主任客气了一番,感叹道: “章老板,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在那个年代,还算是幸运儿。你看,我当工程兵去部队。你呢,做了放映员。至少我们不愁吃不愁喝,多多少少还有点工资拿。象文总爸妈的那批人,就遭罪受穷。我记得我有个堂哥,比我大一两人岁。一年忙到头,还缺吃少穿,三十多岁了才娶了个病秧子二婚老婆,生了个儿子!他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供儿子念完大学。大家都说,他苦日子挨到头了,该享福了。没想到,他去年三月娶了儿媳妇,五月就得了肺癌走了。唉!” 文浩辰听了眼睛湿润了,道: “像叶主任堂哥的人,在农村多得很。比如,我爸是个瘸子,跟叶主任堂哥的经历有差不多。他为了供我上大学,到深圳来打工,也受了不少委屈和白眼!幸运的是,我爸终于熬过来了。” 叶主任摆了摆手道: “我们都不提过去不开心的事了。你们俩谈正事,我先去趟洗手间。” 文浩辰给章六工程项目的单价在行情价的基础上浮了百分十。章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浩辰又道: “章老板,工程项目的单价我之所以比行情价上浮百分之十,我没别的意思,唯一的要求保质保量按时完工,争创市优质工程。我丑话说在前,达不标准,到时候我要扣钱罚款的!你能不能做到?” 章六拍着胸脯说: “文总,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既然文总如此坦诚相待,将这个重大工程项目交给我,信任我。我绝对不给叶主任丢脸,更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文浩辰道: “章老板,你是知道的。签合同时按规定要先预付工程保障金。这个项目三十万平米,造价大约三千多万。保障金按百分之十计算,就是三百万。”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章老板脸有难色,稍稍迟疑了一下。 文浩辰见状,赶紧给叶主任递了个眼色。叶主任心领神会,大包大揽道: “章老板,我知道你的业务广,工地多。资金一时半会周转不过来。要不,我替你担保,两百万以后在工程款里扣除。你就先交一百万吧!” 章六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多年久经沙场。他自然知道每个项目部要求交保证金的猫腻和奥秘。美其名曰的保障金,工程完工了能退一半就不错了。利下的以千奇百怪的理由进了项目部的腰包。这是行业圈中公开的秘密。这样一来,等于又凭空赚了两百万。他自然感激不尽,恨不得跪下来磕头谢恩。 文浩辰赶紧阻止你,摆手道: “章老板,这怎么行?我年纪轻轻的,岂不是折煞我?你跟我爸的年纪相差不大,我应该叫你叔的。况且你又是叶主任的朋友。章老板,你放心。只要获得了市优质工程,不但工程款足额按时支付,保证金也一分钱不少全部退给你!章老扳,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或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提岀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签合同吧。” 章六签约的项目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单价会这么高条件还如此宽松! 签合同顺利快捷,如行云流水一般。章六心里自然喜不自胜,眉飞色舞起来!他心里寻思着: “中午就在银座大酒店摆上一桌,得好好谢谢叶主任和文总!” 章六正欲开口说晏请之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叶主任过去开了门。 来者是文俊辉。今天,他穿戴整齐,与昔日判若两人!叶主任让他进屋坐。他摆了摆手,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章六看见了文俊辉,脸立马拉了下来,没有招呼他,心里狐疑道: “他来这儿干什么?” 叶主任进去拍了一下文浩辰的肩膀。文浩辰回过头朝文俊辉喊了一声,道: “爸,什么事?进了说。” 章六顿时愣住了,惊诧莫名。他揉了揉双眼,先看了看文浩辰,后瞧了瞧文俊辉,还是不相信他们两人竟然是父子。他尴尬万分,恨不得在地上寻条缝钻进去躲起来。 事后,章六回家后,又是责怪又是埋怨章波没有把刘新月的家庭状况详详细细的告诉他。章波委屈道: “她说自己是云南人。我当时没多想,就没去刨根究底!谁曾想到她还有一个异父同母的四川哥哥。人家不但是叶主任的乘龙快婿,还是建设集团的副总经理。你不是要门当户对吗?这下,岂不是遂了你们的心愿,正好!” 章波的话,噎得章六一愣一愣的,不吱声。 文俊辉神气十足一瘸一拐的进了屋。他昂首挺胸,嘴角泛着胜利者的荣光,笑着跟章六打了一声招呼,道: “亲家,刚才章波跟我说你在602房跟一个姓文的年轻人谈工程签合同。我还不信!更没有想到这个姓文的年轻人是浩辰,新月的哥哥!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亲家,前些天,你事忙,我们没好好喝酒。今天,我陪你好好喝几杯。你不要再推拖,不醉不归!” 章六大梦初醒,立马满脸堆笑,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道: “亲家,恕我事多眼拙,那天招待不周,席上我自罚三杯。亲家,你我现在是儿女亲家,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提了。看在两个儿女的面上,我们一切向前看。亲家,我晓得你是酒仙,有海量,喝酒时让着我哟!哈哈!” 文俊辉跟着哈哈大笑。笑罢,问,道: “浩辰,事情办好了吗?人都到齐了,准备开饭了!” 说完,一手拉着叶主任,一手拉着章六向606房走去。文浩辰跟在后面。 席上,章六笑容可掬,频频向文俊辉文浩辰叶主任三人敬酒,态度诚恳,言语谦卑。陈金凤善于察言观色。她两次主动端着法兰西波尔多红酒,走过去敬田水仙叶雅文。 文浩辰有意为之,今天的饭菜比那天章六的饭菜丰盛了许多,剩下的就更多了。大家酒足饭饱后,没等服务员来收拾。他就当着章六的面,大声朝两个服务员喊道: “大姐,小妹,多拿些食品袋。我们要打包!” 接着,又回头吩咐道: “雅文,妈,全部打包带走。” 叶雅文,田水仙挑挑拣拣,大大小小打了七八包。两人挥了挥手,说了声: “不要了。大姐,小妹,可以收拾了。” 文浩辰急了,连忙阻止,道: “还剩这么多!雅文,这盘椒盐排骨,筷子都没动一下。我们花了大价钱的,扔掉太可惜了!” 叶雅文道: “都打了七八包了。什么时候吃得完哟?” 文浩辰不容置疑道: “慢慢吃。有冰箱,坏不了!全部打包带走。” 叶主任心领神会,笑道: “椒盐排骨是个好东西。你们不要,我就要。喝酒肯排骨,神仙日子!” 站在旁边的章六心一横,给陈金凤递了眼色。她立马加入了打包队伍。 陈金凤眼明手快,打包如风卷残云般。倾刻间,便打了四五盒! 波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嘀咕道: “几天的时间,我妈跟换了个人似的!” 突然,章六不得不上前帮忙了。因为,文浩辰在杯盘狼藉的桌子帮忙挑选中意的剩菜。他手忙脚乱的,衣服上溅了几点汤渍。 第141章 旧情 最近一段时间,章六心情舒畅,整天都是笑呵呵的。因为,建设集团的副总经理文浩辰是他儿子章波的舅子。从此,他章六再不愁接不了工程项目了。 怕夜长梦多,章六俩口子迫不及待催促波娃尽快跟刘新月结婚。 波娃道: “爸,妈,新月早晚都是你们的儿媳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章六两眼闪烁着焦虑之光,道: “波娃,你虽然书比我读得多,社会阅历毕竟不如老子。现在的新月,不是我过去眼里的云南乡巴佬,而是家境显赫,要学历有学历,要身材有身材,是万人追捧的抢手货!她一天不进我章家的门,我和你妈一天到晚心里就不踏实!” 章波拗不过章六陈金凤俩口子的轮番说教,答应了尽快结婚。 章六见状,立马跟陈金凤去准备提亲的礼物。他们俩口子亲自登门子,同文俊辉俩口子商量章波和刘新月的婚事。 文俊辉大大咧咧道: “什么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我看就算了。想当年,我跟她妈结婚,什么事情都没有,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彩礼嘛,我们尊重你风俗,你们随意给就行。至于婚宴,不必大操大办,尽量从简!” 章六陈金风俩口子不约而同道:“亲家,这怎么行?就是老家普普通通的乡下农家,娶媳妇也没有这样简单的。不是我们怕左邻右舍的笑话,而是不能委屈了新月这样的好姑娘!三金一件都不能少。彩礼,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讨个吉利!婚宴,还是在银座大酒店,一百二十桌,按最高规格办。亲家,你看如何?” 人都好面子,文俊辉也不例外。他见章六如此,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于是,章六便四处散发请帖,遍邀兄弟姐妹三亲六戚,甚至跟他有业务上有往来的朋友也请了不少。其中就有蒋桂香。 蒋桂香接到请帖,受宠若惊。她不知从何人口中打听得知_新娘刘新月是文浩辰的异父同母的妹妹,更是激动不已。 为什么呢?蒋桂香对林开元彻底失望后,已经跟他分居好几年了,两人形同陌路。 林开元离不开女人。自从买六合彩中了大奖后,他的眼光高了。刘二姐太势利了,又人老珠黄,他瞧不起上。争强好胜的蒋桂香经常骂他窝囊吃软饭,还鄙夷他整天都想着床上的那点破事,烂泥上不了墙。他受不了。时间久了,他的心就冷了,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了。 林开元如此自暴自弃,越发让蒋桂香瞧不起。于是。她生出了跟他离婚另嫁的念头。 这个念头如荒原上的野草,开始在蒋桂香的心里肆意疯长。在漫漫长夜,寂寞难耐的她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 “虽说当年我是迫于无奈,委身许老三。但是跟文浩辰的一夜情,我是自愿的。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天大的耻辱。他却默不作声,原谅了我。嫁给他,虽然我不情愿,但是毕竟生活了十多年,还生了四个儿女。他除了老实本分,贪图我的身子外,没什么过错!我提岀离婚。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这个想法如千万只虫蚁折磨蒋桂香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为她开脱为她辩护,道: “人生苦短。今年,我快满三十七了,没多少好时光了。现在,我有钱了,在深圳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体面人。难道我还要过苦行僧的日子?我不是旧社会的贞洁烈女,就不能找个疼我爱我我又喜欢的男人同床共枕?若不及时行乐,我这一辈子都毁了。” 蒋桂香在两难中苦苦挣扎不能自决。有天,她试探着问小女儿: “要是我和你爸离了婚,你和哥哥姐姐喜欢跟谁一起过?” 小女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爸爸怪可怜的。你要是跟爸爸离婚,我和哥哥姐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蒋桂香不甘心,又问大儿子: “阿华,如果我跟你爸离了婚,你支持妈另找个喜欢的人重新组建新家庭吗?” 阿华十八岁了,长得牛高马大。他铁青着脸,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让蒋桂香毛骨悚然的话: “你敢找,我就杀了他,然后跳楼自杀!” 蒋桂香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女儿和大儿子会毅然决然站在林开元的一边,坚决的反对她离婚和再婚。儿女的冷酷无情,使她惊诧莫名,更是伤心欲绝。她打起了退堂鼓,离婚的念头渐渐冷却。她又开始试着面对现实,接受林开元。 但是,林开元偏偏不领情。因为,他买六合彩中了大奖,有钱了,开始心高气傲了。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去高档会所找年轻漂亮的妹子。天天做新郎,夜夜入洞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花样百出。会所里的妹子个个在他面前都是小鸟依人,柔声细语,可爱无比。她们比刘二姐蒋桂香强千百倍!他流恋不返,乐不思蜀! 蒋桂香在深圳建材租赁市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少不了文浩辰的关照与帮助。跟林开元长期的分居,形同陌路,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有天夜里,蒋桂香做了个春梦。 梦里,蓝天白云之下,风和日丽的海滩上只有她和文浩辰两个人,连只海鸟都没有。她在前面跑,文浩辰在后面追。她时不时的回头,朝文浩辰边招手边大声浪笑道: “来呀,快来追我呀!” 虽然文浩辰越跑越快,但是始终如追不上。他索性不追了,瘫坐在地上。蒋桂香停下来,又抛媚眼又甩飞吻,笑声更加放荡。他冷若冰霜,将头扭向一边,佯装置之不理。她妥协了,笑着返回去。走近时,她伸手摸他白净的脸。他如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她弯下腰去吻他的嘴唇。他突然跃起,三下五除二扯去她身上的薄纱,迫不及待将她压在胯下。一番颠鸾倒凤,行云覆雨。 梦醒了。蒋桂香竟然有了飘飘欲仙之感。这样的春梦,她做了好几次,于是开始想入非非了。 蒋桂香本来想借赴婚宴之机,跟文浩辰来个梅开二度再续前缘。没想到,现实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章波和刘新月的婚礼在银座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如期举行。高朋满座,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最高兴的还是那些孩子们。他们在人群钻来钻去,嬉戏打闹。他们的父母总是担心他们不小心摔了碰了,免不了喝斥几句。他们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蒋桂香十分渴望在婚礼上能够见到梦中情人文浩辰。她早早起床,精心梳妆打扮,描眉涂唇,擦脂抹粉,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妆罢,又站在菱花镜前转来转去,直到事事称心如意,脸上才露岀了妩媚动人微笑。 微笑转瞬即逝。蒋桂香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奴家有情,不知郎君是否有义!不求重续前缘,但愿能说上话!” 蒋桂香虽然跟众多宾客一样围着宴席桌坐好,脸上洋溢着对新人美好祝福的笑容。她的两眼却左顾右盼,在人海中寻找梦中情人。可是,梦中情人杳如黄鹤。她在心里暗暗寻思,道: “这么久了,不见人。他不会不来吧?不会的。这是他妹妹的婚礼,他不会不来!耐心等等吧。” 突然,一个八九岁的正在嬉戏打闹的小男孩在蒋桂香跟前咚的一声摔了一跤。她从沉思中回过神,立马弯下腰伸手去拉小男孩。 正在这时候,一个女人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拉起小男孩,一边拍打着小男孩身上根本没有的灰尘,一边心痛不已的问,道: “冀迪,摔到哪儿了?叫你别跑别跑,你偏不着。你就不能跟弟弟妹妹一样,好好待着!” 蒋桂香抬头一瞧,着实吃惊不小! 蒋桂香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雅文。十年不见,叶雅文仍然神采奕奕,风韵不减当年。 蒋桂香心咚咚乱跳,按捺不住一阵窃喜,寻思,道: “莫非男孩就是我魂牵梦绕的小冀迪,我跟文浩辰生的孩子。冀迪,我是你的亲妈妈。你咋不叫我呢?” 蒋桂香赶紧伸手过去摸了摸冀迪淤青的额头,心痛地关切道: “孩子。疼不?要听妈妈的话,知道不?” 蒋桂香在场地里风吹日晒,又日夜操劳,老了许多。 粗心大意的叶雅文根本没有认出来。她拉着冀迪向蒋桂香道谢。 正在这时候,文浩辰匆匆忙忙朝叶雅文走来,边走边叫: “雅文,你怎么在这儿?婚礼马上开始了。爸妈到处找你,不见人,都急了。别磨蹭了,赶紧过去!” 说着,文浩辰拉起叶雅文冀迪就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蒋桂香。 蒋桂香苦苦等待,终于见到了梦中情人。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既胆怯又深情的小一声叫道: “浩辰!文总经理!” 叶雅文走得急,没听见。偏偏文浩辰听见了。他回头一瞥,见蒋桂香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他心猛地一惊,漠然视之,一脸鄙夷和不满。接着,赶紧将目光收住,一声不吭的大踏步跟上叶雅文。 蒋桂香见状,两眼立马黯淡无光,颓然坐下。 婚礼正在隆重热烈的举行。祝福声此起彼伏,欢呼雷动声一浪高过一浪。 蒋桂香却如行尸走肉一般,置身事外,独自黯然神伤。 台上的音箱里不厌其烦的循环播放着流行歌曲。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花好月圆》,《纤夫的爱》,《你是我的爱人》,《冲动的惩罚》,《那一夜》等等! 独独巜那一夜》触动了蒋桂香敏感的神经,让她又回忆起了跟文浩辰的一夜情。也许是心有不甘,也许是鬼使神差,她在网上搜索了巜那一夜》的歌曲视频。没等宴席结束,就将视频发给了文浩辰。 蒋桂香漫不经心的站起来,佯装着用纸巾擦额上的毛毛汗,却偷偷的朝坐在不远处的文浩辰那边望了一眼。 文浩辰已经吃好了,正和叶雅文头挨着头说话。两人亲热得很。 文浩辰手机铃声咱了。他习惯性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见是蒋桂香的发的视频。叶雅文毫不察觉,起身去找不知又跑到哪儿去了的冀迪和两个儿女,又大呼小叫孩子们的名字。他趁机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就匆匆去了洗手间。 蒋桂香坐在桌旁,装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手机,期盼着文浩辰发来让她激动万分的好消息。 铃声响了。文浩辰发来的短信。蒋桂香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打开一看。短信的内容: “那天的一夜情是原始的本能,不值一提。十年来的提携相助,已赎完了罪。你有夫,我有妇,都好自为之。谨遵诺言,别来打扰冀迪平静的生活,让他快乐的成长吧!” 蒋桂香看完,顿时觉得周身寒意阵阵,如坠入千丈冰渊。她终于死心了。回家后,她关上门,蒙着被子酣畅淋漓痛哭一场。 蒋桂香变了。她不早早的起床了,开始睡懒觉了。业务懒得去跑,接单量越来越少,她也不着急。场地的大情小事不管不顾的,对工人们反而越发刻薄起来,连她的弟弟妹妹也不例外。最让人不安的是她渐渐热衷于夜生活,常常夜不归宿。 蒋桂香去哪儿了呢? 一天,蔡老板孙老板两人的老婆来蒋桂香的场地串门。三个女人闲着没事,天南地北的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东莞的那家高档会所龙阳会。蒋桂香对此知之甚少,不解地问: “你们两个坐下来不到十分钟,张口闭口都是龙阳会。请问什么是龙阳会?” 蔡老板孙老板的两个老婆抚掌大笑,道: “蒋老板,你整天忙着赚钱,连龙阳会都不知道?不去龙阳会玩玩,开开眼界,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蒋桂香好奇地问: “赚钱跟龙阳会有什么关系?瞧你们俩个,说得神神秘秘的!龙阳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嘛?” 蔡老板孙老板的两个老婆相互莞尔一笑,道: “蒋老板,你真不知道龙阳会里是干什么的?你总该知道东莞的太子大酒店吧?” 蒋桂香羞得满脸通红,点了点头。 蔡老板的老婆笑道: “蒋老板,你红什么脸呀?不就是床上的那点破事吗,你我不是没见过。去太子酒店的,多半冲着男女这点破事去的!” 孙老板的老婆道: “现在讲究男女平等。男人玩我们女人。我们女人也要翻身求解放,玩他们臭男人!蒋老板,你说对不对?” 蒋桂香面红到了耳根子,只是傻笑,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蔡老板的老婆笑道: “龙阳会,就是我们女人报仇雪恨的好地方!” 蒋桂香揪着蔡老板老婆的手,戏谑道: “莫非你去过?就不怕蔡老板知道?” 蔡老板的老婆如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梗着脖子扬着头,道: “我家男人开明得很,还支持我呢。说实话,去过三次。第一次,还是孙大嫂带我去的。(她指了指身边孙老板的老婆。)我们两个玩了个双凤戏龙,刺激得很!是不是,孙大嫂?” 孙老板的老婆回味无穷,道: “蒋老板,真的不错!要不抽空,我们仨人一起去玩玩?” 蒋桂香摆了摆手,难为情,道: “去那地方,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干那种事,你们俩个咋放得下脸面?我可做不来,多难为情啊!求求两位好姐姐,还是饶了我吧!” 蔡老板老婆哈哈大笑,一半玩笑一半揭短,道: “蒋老板,不是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吧?蒋老板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听我当家的讲,除了你家的开元,相好的还不止一个呢!蒋老板,好东西可要同我们一起分享分享哟!” 蒋桂香被揭了伤疤,心里颇不快,面露愠色。但她毕竟江湖老练,知道不敢得罪面前的两个老女人。她赶紧满脸堆笑,道: “好呀。我家开元就不错不,他就在外面。要不把他叫进来,让两位姐姐分享分享!” 说着,便起身走到门口扯开喉咙叫开了: “开元,开元…” 蒋桂香的弟弟在外面应了一声,道: “什么事?姐夫去厕所了!” 蔡老板孙老板的两老婆不敢相信蒋桂香真的叫了。她们面面相觑。她们不为别的,害怕林开元上完厕所进屋来,万一她真的说了她们的意思,面上终不好看,赶紧起身离去。 蒋桂香伸手装着挽留,咯咯戏笑,道: “两位姐姐,别走啊。我家开元马上就来了!” 蔡老板的老婆边走边摆手,道: “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 孙老板的老婆附在蒋桂香的耳旁,小声道: “刺激得很!爽死了!要是想去了,吱一声。我带你去,给你寻个功夫最好的!” 等两人走后,蒋桂香又坐下,陷入沉思。她跟林开元分居有两年多了。欲续旧缘再温旧情,文浩辰又拒绝了。她很久没有过性生活了。刚才两个老板的老婆的话让她想入非非。忽然觉得身子燥热起来。仿佛浑身上上下下有千百只虫蚁在行走,奇痒无比。它们在吞噬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从乳头至丹田,逐上而下。 这时候,上完厕所的林开元岀来了。弟弟指了指屋子,跟他说了一句话。他便径直向屋子走去。 蒋桂香赶紧起身走到门囗,倚门叫了一声: “开元!” 奇怪的是,林开元走到半道折路返回,去他的卧室换了身衣服不言不语的岀了场地。 蒋桂香望林开元渐渐远去的猥琐背影,大失所望。她砰地一声关上门,进屋低声个啜泣起来。 半夜,他喝得醉醺醺的踉踉跄跄地回来了,脸上衬衣上全是粉红的唇膏印。原来是他在ktv酒吧的相好湖南妹发来短信,说是想他了,叫他赶快过去。 林开元不耐烦的咚咚胡乱拍打着场地大门。这时候的蒋桂香还没有睡。她哭后,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天已黑了,晚饭都没有起来吃,一直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陷入沉思,如悟道的高僧。 林开元久久见没人开门。他开始踢门了,还大呼小叫的骂道: “他妈的,都死绝了!开门,开门…快给老子开门!” 蒋桂香心如死灰。她听见了,就是不去开门。 林开元在门外气急败坏,又是手擂又是脚踢。声如雷动,惊醒大儿子。大儿子不得不披衣起来小跑过去开了门,埋怨道: “爸,你都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林开元打着酸腐的饱嗝喷着酒气,骂骂咧咧道: “去了好玩的地方!他妈的,小兔崽子,居然关心起老子来了,不像你妈。不错,不枉自老子疼你狗日的一场。” 说着,踉踉跄跄进了他的房间倒床就呼呼大睡! 此时此刻的蒋桂香心情坏极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拿着手机,欲在通讯录里找个可以倾诉之人。划来划去,屏幕三番五次都在文浩辰的名字处停下来。见到梦中情人的名字,她又浑身燥热起来了,疑惑道: “莫非天意暗示,我们还有缘?可是,我暗示他许多次了。他理都不理。” 偏偏这时候,孙老板的老婆给蒋桂香发来暧昧的短信。其内容是:去龙阳会不?我在场地外的十字路口等你。速回。 蒋桂香知道,孙老板嫌他老婆人老珠黄,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广西妹,常年不回家。但他挣的钱大部分交给了老婆。他老婆耐不住寂寞,便去了龙阳会。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他们俩口子在私生活方面你不管我我不管你,自得其乐。 鬼迷心窍的蒋桂香抱着去溜达溜达散散心的心理,回了孙老板老婆一条简短的信息,就一个字,去。她换了睡衣,简单的打扮一下,偷偷的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奔了岀去。 可是,纵使蒋桂香千万般的小心翼翼的,还是惊动了没有睡的大儿子阿华。他立马起床,披衣,开门追了过去。但是,他还是慢了半步,追到场地十字路口,眼睁睁的看着他妈蒋上了一辆红色宝马车,迅速消失在深圳霓虹闪烁的夜色中。他抓扯着他的头发,捶打着胸膛,愤怒地骂了一句: “他妈的,都是一丘之貉!完了,家没了!” 第142章 毁灭 虽然已经是子夜,东莞的龙阳会依然人头攒动,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来这儿寻欢作乐的富婆名媛环肥燕瘦,个个风情万种,如过江之鲫。 孙老板的老婆扭着水蛇腰,昂首挺胸走进了龙阳会所,在大厅轻车熟路寻了个精致靠窗的位子,招呼身后目不斜视的蒋桂香坐了。刚坐下,一个眉清目秀的服务生立马送来两杯免费的猫屎咖啡。她浅啜一口,笑了笑,轻声道: “蒋老板,放轻松些,别搞得跟做贼似的。先休息一下,缓口气。品完咖啡,我们再上楼去。不过,我得先问你,需要什么品位的白马王子?” 蒋桂香也算是个风流人物。除了男人林开元外,她毕竟跟许老三文浩辰有过风流韵事,见过世。但是跟他们之间共赴巫山云雨,是私密之地,仅两人而已。像龙阳会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毕竟还是第一次,故手足无措拘束得很。瞧她,脸儿泛红如三月桃花,心儿咚咚乱跳。 蒋桂香低着头,轻声道: “姐姐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孙老板的老婆戏谑道: “现在的我们,跟那些去城中村找站街女去ktv泡酒吧女去按摩店发廊撩发廊妹的大老爷们没什么区别浪,我们就是两个女嫖客!蒋老板,你要这样想。我有钱,是来玩男人的,是来享受生活的,而不是被男人玩。这样想,是不是就放开了。” 蒋桂香笑而不语。 孙老板的老婆又道: “龙阳会的男人个个都长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到时候,你的眼睛别挑花了,觉得这个可以,过会儿那个又舍不得放下。我告诉你一条经验,二十岁以下的,再帅,都不要选。他们都是生瓜蛋子,新手,从业经验不足技术不行,玩不岀什么新花样。三十五岁以上,也不要考虑。他们都是老油条,干这行少的七八年多的十二三年的都有。技术功夫都有。就是喜欢来虚的,岀工不岀力!最好的还是二十二三到三十一二岁的。这个年龄段的不光品相好看,技术功夫双绝。最关键的是冲锋的劲头和忍耐力更是一流。不过价位也高,抢的人多,到时候下手要快!你知道吗?上个月,山东来的那个二十六岁帅哥一晚上就是十万元!” 蒋桂香惊得目瞪口呆。她几乎惊叫道: “他睡了人家。人家还倒给他十万块!这,也太贵了。” 孙老板的老婆赶紧嘘声,道: “小声些!” 蒋桂香起身欲走,道: “姐姐,太贵了,玩不起。我看还是回去算了。” 孙老板的老婆拦住蒋桂香坐下,笑道: “蒋老板,你走啥呢?坐下,坐下。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我还说完呢,你急什么呀?我是说,最贵的十万。这个年龄段的,起步是五千两小时,大多数是一万。加人三千,加钟两千。包夜另加五千。带人走一天一夜是两万。怎么样?” 蒋桂香陷入了沉思。她心里在精心盘算花如此大笔钱,是不是值得。 孙老板的老婆又呷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笑道: “蒋老板,你家大业大,日进斗金,还差这几个嫖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现在,精气神十足。走,上楼去。选秀,找我们的白马王子去了!” 说完,拉着蒋桂香就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