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又多放了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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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她今天又多放了柠檬》作者：大丑猫【完结+番外】


    文案：


    外冷内热的闷骚天才x深藏不露的别扭调酒师


    八年前，范轻乐是个在班上混日子的插班生。陈梓柠是个霸着年级榜的乖乖学霸。


    八年后，范轻乐醉生梦死，寻欢作乐。陈梓柠成为某个酒吧招牌的「调酒师」，忙得昏天黑地。


    八年，也不过是一瞬间。


    陈梓柠没想到自己的「老同学」会成为一个天天换女友的人。


    重逢的第一天，她用手捏扁了一个柠檬，一脸淡定地把柠檬汁都倒进了酒杯。


    范轻乐，「来杯柠檬水吧。」


    陈梓柠，「不要酒？」


    范轻乐轻笑，「要一个调酒的人。」


    排雷：是双处，but不妨碍攻成为情场好手。


    是个双向救赎的故事，也是个甜甜的恋爱故事。


    内容标籤： 强强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范轻乐；陈梓柠 ┃ 配角：一大帮有趣的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用柠檬醋死你


    立意：世界的路从来不止一条，披荆斩棘总能到达我们的理想家园。


    第1章 蓦然回首


    庆市的白天和其他大城市没什么差别，但一到晚上，街上灯火通明，各大酒吧里热闹非凡，什么都有，什么酒都可以找到，连酒鬼都是一车一车的。


    这不是所有城市都有的。


    就好像……所有人都要把白天的压抑、不开心都倾诉到晚上。白天又重整待发好好生活。


    从古到今，伤心人那么多。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夜晚买醉的人其实也不见得都是伤心汉，范轻乐就只是单纯跑出来找乐子的。


    范轻乐扶着一个乖巧的烫着梨花烫的女生的腰进了「归零」这家吧。


    当初也不知道这么想的，她看了这酒吧名字，觉得有个性，门面长得也不错就进来了。后来没事干基本都在这家喝点酒，她和老闆娘都混熟了。


    归零，归零？


    范轻乐想到了计算器。也问过老闆娘为什么叫这名字，偏偏那老闆娘笑得一脸暧昧不答反问，「轻乐呀，我们这可是拉吧，你说呢？」


    「学姐呀，你经常到这来？」秦伊伊睁大她那双带了美瞳的大眼睛，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呆滞。偏偏她还要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范轻乐。


    「嗯，每天都来。」范轻乐低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轻笑一声，「信吗？」


    秦伊伊被范轻乐压低的嗓子撩得口舌干燥，她清了清喉咙，「一个人买醉？」


    范轻乐松了环住秦伊伊的力道，「一天一个呢。」


    秦伊伊听了反倒绽放了个更大的笑容，她本来也是奔着范轻乐的颜值来的。至于她花不花心，多不多情，又怎样的。现在看来她们都不是谈感情的人，那事就更好办了。


    「是吗？我还以为学姐，是那种特别正经的人。」


    「正经？」范轻乐看到自己这一身小西装。本来她也就是回校做个演讲，没想摘什么桃花的。看着当然比她平常正经。


    「对呀，没想到……」秦伊伊伸出手环住范轻乐的腰，旁若无人地想咬一下范轻乐的锁骨。


    范轻乐不耐烦地挑了眉，手隔住了两人，「没想到什么？」


    秦伊伊脸上闪过一丝被拒绝的尴尬，下一秒又恢復了乖巧学妹的人设，「没想到学姐是那种禁慾系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衣、冠、禽、兽。」


    她边说话，边装作不经意地扯开范轻乐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雪白、精緻的锁骨来。


    范轻乐没恼但也没任由她动手动脚，伸手揉揉秦伊伊的脑袋，把人带到了吧檯，「先点杯喝的。毕竟晚上还长。」


    秦伊伊轻哼一声，颇有种娇憨的味道。但范轻乐听着心里没有一点波澜。这些年她见过的男男女女的多了，故作清纯这一套早对她不管用了。


    算了，本来她也没打算对人做什么。


    范轻乐眼底的温度已经低了不少。她的手换了个姿势，改成松松垮垮地揽着秦伊伊。对吧檯的调酒师轻扬了下下巴，「来杯咸狗。」


    「归零」的环境一向是冷蓝调为主，一些角度暗得让人看不清人脸。吧檯后面的光算是暗的了。


    一个调酒师正在快速地使用杯杯盏盏为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士调酒，就像在弄什么个人表演。另一个调酒师站在更暗的地方，点了个头就在默默做范轻乐点的酒。一点也不热络。


    好在范轻乐没有心情去关注不重要的调酒师。她浅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在她收回视线后，吧檯后的调酒师用青柠擦杯沿的手一顿，轻轻抬眼看到范轻乐的脸，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青柠。


    「你不点？」范轻乐看向秦伊伊。


    「嗯，我喝醉了这么办嘛。好不容易和学姐出来一趟，我可不得抓住机会。」秦伊伊讨了个巧，双手挽住范轻乐的胳膊，「我就喝你的那杯好不好嘛？」


    范轻乐不着痕迹地皱眉，她有洁癖。别说是喝别人喝过的了，就是别人喝她喝过的，都让她不舒服。


    一点也不卫生。


    「你不用给我省。」范轻乐朝吧檯后面还在忙碌的调酒师说，「再来杯咸狗。」


    「范姐，你不尝试下新出的味道吗？」另一个刚才疯狂炫技的调酒师结束了她的一单，趁着没人跟范轻乐打了声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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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另一个一直在阴影里默不作声调酒的相比，范轻乐挺眼熟这一个人的。毕竟，这人算是「归零」里的招牌调酒师了，大家都叫她小跃来着。


    「有什么？」范轻乐对酒算不上太喜欢，但对新鲜的东西很感兴趣。


    「喏，范姐，给你调酒的就是我们店才招来的人才，她调的可不都是新酒吗？」小昕指了指旁边一声不吭的人。


    范轻乐看到那人的肩明显地僵了下，像是被吓到了。是她长得太可怕，还是这人胆子小。这么小的胆子还来当调酒师？


    刚好一阵光摇了过来，扫去了沉默的调酒师身上的阴影。高挑的个子，一米六五左右，裁剪合身的黑色马甲勾勒出不错的腰线。范轻乐的手轻轻握了下空气。


    「楚王爱细腰」，这调解师生到那时候，凭这腰说不定就能获得不少宠爱了。


    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范轻乐把目光移了上去，眼里闪了闪。


    清秀的脸在蓝调的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可这张脸……范轻乐很清楚自己认识。


    没等范轻乐跟她对上眼，扫过来的光又迅速地转走了。


    「您的酒。」沉默的调酒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从吧檯后递过来两杯淡青色的酒，杯沿上散落着恰到好处的食盐颗粒。


    「谢谢啊。」秦伊伊先把酒接了过来。刚才这调酒师躲着范轻乐的目光，她可看得清楚。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这人会毁掉她一个美好的晚上。特别是那双手还长那么精緻。她以为这么高的个子，手不至于有多小。但没想到她这一米五五的人的手看着都没这个调酒师的小。


    「新调的酒有什么？」范轻乐没有接过秦伊伊递过来的酒，她突然觉得今天晚上可以有其他事做做。


    「……」陈梓柠垂下头，她没想到才在「归零」上了几天班就遇上了范轻乐。她以为八年都没遇上过的人，是不会那么容易重逢的。


    「重逢」毕竟要两个人互相记得，她和范轻乐也不算多熟。


    还会想得起她这号人吗？


    这样一想，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轻轻唿出一小口气，一本正经地报酒名。


    「old fashioned，aperol spritz，偏甜的莫吉托……」


    范轻乐的目光一直没放开她。旁边的秦伊伊喝了一口自己的酒，把另一杯递到范轻乐面前。


    「学姐，你还想点酒吗？等下醉了怎么办啊，我可送不了你回去。这不都是酒吗，我也可以做你的酒的，学姐不够喝喝我呗。」秦伊伊靠在范轻乐怀里用软软的语气撒着娇，几个想过来向范轻乐搭讪的女人听到这话也识趣地转了个方向重新寻找一个晚上的邂逅。


    「你自己回吧。」范轻乐只觉得自己现在彻底没了花前月下的兴致。她对这样缠的人一向没太多的耐心。本来以为是个乖巧的、干脆的。


    没意思。


    范轻乐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了吧檯的椅子前。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陈梓柠精緻的下巴。但下巴的主人连个眼神都不给她。让范轻乐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


    只有她认出她了？也对，她也就和她当了一年的同学，难道还指望人家记她记八年？范轻乐自己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想是这样想的，她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蓝色的光勾勒出她的下巴轮廓。某明有一种不好惹的冷峻。


    「学姐～」秦伊伊的面上僵了下，斜眼不屑地看了眼装隐形人的陈梓柠，「我错了嘛，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啊。你说好要陪我的。」


    范轻乐不想在这给人难堪，她站了起来，「今天算了，下次……」她看着陈梓柠，「尝尝你们的新酒。」


    「走吧。」范轻乐转身朝二楼走，落后了一步的秦伊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梓柠，「你叫什么名字？」


    陈梓柠没说话。旁边的小跃精明着呢，想着好歹是同事一场，能帮忙躲点麻烦就帮忙，「她呀，叫小跳。才上几天班，还没适应呢。」


    秦伊伊不置可否，轻哼一声，「下次，我们一起来尝尝，希望你还在这。」别被开除了。


    没走远的范轻乐把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嘴角要笑不笑。


    小跳？这还能是「跳跃组合」？


    她现在是清楚了，这姓陈的就是认出她了，还装作不认识。


    有那么避不可及吗？


    范轻乐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里面是件露脐的白色背心。显得腿特别长。刚才秦伊伊还能称她为衣冠禽兽，现在估计只能是「禽兽」了。


    不想认她？


    那她还偏不遂她的意。


    八年没见的老同学，打个招唿还不行吗？


    「学姐，你热啊？」秦伊伊凑了过来，想帮范轻乐拿西装。


    「不用了，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范轻乐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约车软体。


    「学姐，这才十点呀，你就厌烦我了？」秦伊伊差点挽住范轻乐胳膊，「学姐～下次再见指不定得什么时候了……」


    范轻乐才不管她的暗示，把手机屏幕给秦伊伊看，「车约好了。」


    「那你可以取消呀。」


    「取消太言而无信了。」


    「……」秦伊伊被这么敷衍的藉口气自闭了。


    第2章 垆边人似月


    「哎，小陈，你认识范姐？」小跃见人走了后，带着一脸八卦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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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识。」陈梓柠拿着收拾着吧檯上的器具，弄完了也没闲下来，看哪瓶酒位置没摆好就动手去摆。


    「真不认识？」小跃毕竟很早就混社会讨生活了，哪看不出这里面有点故事，「你不说就算了。但我看你和范姐也没仇，要真认识，去结个人脉也不错是不？社会上哪不需要人际关系，多交个朋友多条路子……」


    「我也想认识。」陈梓柠的眼眸暗了下来，嘴边轻扯出个自嘲的笑，「但我怎么可能认识？」


    「行，我也不多说了。」小跃整理了下自己的领结，「哎，话说，范姐是真得很优质了。哪怕她多情，像个浪子。可惜，她对我不来电。」


    陈梓柠听到这手顿了下，想到刚才和范轻乐撒娇的女人，她心里就有说不上的闷。就和当年看到范轻乐陪着隔壁班的班花跑八百时一样。


    你怎么配的上，陈梓柠？


    陈梓柠冷了眸子，手下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烦躁。


    ……………………


    范轻乐把秦伊伊送了回去，又打车回来。她的车这几天送出去保修，现在出行都不怎么方便。想到现在坐的这个座位不知道被多少个人坐过，她就忍不住烦躁地拧眉。


    等到了「归零」门口，她的眉才松开，但脸上的烦躁也没彻底下去。


    她随后把手伸到头髮上摘掉发圈，任长发披散开来，更有种张扬的美。一路走到吧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可能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没一个敢上来要联繫方式。


    「范姐，你怎么又回来了？」小跃眼尖没等范轻乐到吧檯就先喊上了。


    「嗯。」范轻乐微微扬了下下巴，目光轻轻飘过吧檯后面的另一个人，「尝尝新调的酒。」


    「哎呀，我还以为我可以帮范姐调一杯呢。」小跃轻笑，「结果是为了小跳的手艺。」


    「你也可以随便调杯，记我帐上就行。」范轻乐看着一直沉默的那道身影，「你真叫小跳？」


    小跃想出口解释，「怎么……」


    「嗯。」吧檯后面的人点了点头。


    范轻乐差点没给气笑了，「艺名？」


    「嗯。」又是一次点头。


    「那你是不是姓马？」范轻乐干脆直接坐在吧檯前面的高脚椅上，这个角度虽然感觉比陈梓柠低了一截，但看她的反应却是更清楚了。


    「……」陈梓柠不吭声，想不动声色地移个位置。


    「别动啊，小跳，你再动我连你下巴都看不清了。」话音刚落，范轻乐就看到陈梓柠的耳垂染上一点粉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带来的视觉错觉。但范轻乐也不想继续逗她了，她还记得这个小班长最经不起逗。


    陈梓柠硬邦邦地蹦出几个字，「要什么酒？」


    连称唿都没有，范轻乐挑眉。


    「看你心情，随便来一杯。」范轻乐说完，对一直旁观的小跃说，「你也随便配，我不急。」


    「行嘞。」小跃见这会也没什么人过来，便放慢了动作。


    旁边的陈梓柠皱了皱眉，她本来选的是费时最少的那款酒，动作也很迅速。现在看来，想要把这个人快点送走是不可能的了。


    范轻乐不清楚这点心思，她就微微抬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认真打量陈梓柠调酒的动作。


    陈梓柠的手小巧精緻，指甲粉粉嫩嫩的，没有贴什么美甲，看上去健健康康的。雪白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戴，但随着动作突出的一点腕骨已经很让范轻乐挪不开视线了。


    像个玉雕的人，范轻乐轻扬了下嘴角。


    酒吧里的幽蓝色的灯光闪过，和陈梓柠手中在调的酒的蓝色几乎融为一体。范轻乐起了兴趣，「这酒有名字吗？」


    陈梓柠抬了下眼皮，但目光没有触及到范轻乐身上就收了回去，「again。」


    「没了？」范轻乐着实有些疑惑了，「再一次？再一次什么？」


    「相遇吧，或者是叫重逢。」小跃插了句话，「小……跳和我都是取名废。」


    「那内涵还挺丰富。」范轻乐低头看了眼桌面，她的手这些年保养得挺好，但早些年天天打键盘，留下的茧子就没消下去过。这些旧茧倒让她想起些事来。


    ……………………


    「范轻乐，那份家长签字的回执单你还没交。」穿着整洁校服的陈梓柠拿着已经收好的回执单杵在范轻乐的桌前。


    范轻乐昨晚熬到四点才睡，现在只想睡觉。听到声音，趴在桌面上的她把着的头直接埋在两臂之间。


    「范轻乐。」陈梓柠用指节敲了敲她的桌边。


    范轻乐有了丝被吵醒的怒意，大脑还不清醒的她只想让吵到她的东西安静下来，伸出手直接按在陈梓柠落在她桌上的那只手的上面。


    肌肤相贴的那种温热直接让范轻乐的脑子清醒了七八分。


    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看着面前耳根有点泛红的陈梓柠，「什么事？」


    「嗯……那个，你还没交回执单。」陈梓柠指了指自己手上抱着的东西。


    「家长签字那个？」范轻乐皱眉。


    「嗯。」陈梓柠把空着的那只手放回身侧，补充道，「就差你了。」


    「没家长，也要交？」范轻乐在桌上翻翻找找，找出那张边缘凹凸不平的还没签名的回执单，「签不了。」


    「可是……」


    「没其他事，那我睡了。」范轻乐作势要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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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帮你签。」陈梓柠把那堆收好的回执单放下，朝范轻乐伸出手，「你给我支笔。」


    「班长是想当我爸还是当我妈？」范轻乐挑眉。


    「我没想占你便宜。」陈梓柠皱眉。


    「谢了。」范轻乐在桌缝里找出自己连笔帽都丢了的笔递给陈梓柠，在陈梓柠伸手来拿的时候，她忍不住挠了下陈梓柠的手心，「班长，可别跟我学坏了。」


    陈梓柠迅速收回手没理她那句话，拿着笔想在回执单上签名，笔尖刚触及纸面，「你家长名字是什么？」


    范轻乐说了名字后，看着女孩弯腰在她桌面上安静认真地模仿连笔字的签名，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点睡意也没了，心里的烦躁像退去的潮水离她越来越远。


    ……………………


    记忆有些久远了，范轻乐隐隐约约还记得那时候陈梓柠抱着收齐的回执单走之前还问了她句，「你的手上是茧子吗？」


    她当时回答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陈梓柠还记得吗？


    范轻乐抬起眼刚好和递酒过来的陈梓柠对视，忍不住就笑了。


    陈梓柠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调好了。」


    「嗯，好了。」范轻乐看着这杯蓝色的「again」，杯沿上还放了片青柠，不禁喃喃，「again。」


    again meet。


    再一次遇见你，真好。


    泛着淡淡清香的酒经过唇齿，点燃舌尖的神经，一路通往全身。


    有点辣，范轻乐差点没被这浓度呛到，「你这酒还挺烈的。」


    「嗯。」陈梓柠应了声。


    范轻乐看她这态度差点没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但是有这必要吗？


    「小跳是吧，酒不错。」范轻乐朝陈梓柠举杯，已经打算明天再过来了。她就看陈梓柠能装到什么时候。


    「谢谢。」陈梓柠淡淡回应，放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她感受到自己指尖上的厚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也起茧了。


    ……………………


    夏日的阳光炽热，陈梓柠用后背挡住窗外伸进来的光。直到窗边的同学拉上了窗帘，她才弯下腰帮那个人填家长回执单。


    她记得手背被另一个人手心相贴的温度，比背后的阳光还要滚烫。


    她记得那人眼中的不耐烦，以及自己问的「你的手上是茧子吗？」。现在想来，她下意识的问题也只不过是为了多和那个人说句话。


    直到现在，陈梓柠还记得自己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娇艷的少女回答的一切细节。那些细节有时候还会在梦里偷袭她沉寂多年的心思。


    「是啊，茧子。班长可要好好护着自己的手，长茧子就丑了。」少女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修长的腿在桌下懒懒地伸直，眉眼间带着困意还有不耐烦，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怀没怀恶意。


    没想到，多年后。


    那双粉嫩精緻的手上也布满了岁月、灾难、贫穷留下的茧子。


    陈梓柠垂下的手渐渐握成拳，只期望这是她和范轻乐最后一次见面了。她不想这么狼狈地和她相见，这一点也不美好。


    范轻乐一边沿着杯沿品酒，一边看着愣神的陈梓柠。


    「范姐，我这杯也好了。」小跃推出自己调的，是杯浅绿色的酒，量不多，最上层浮着的是层橘红色的酒水，「这可是我刚才脑子一热调的新酒，范姐放心喝，在家里头我自己也配过几次了。无毒。」


    范轻乐轻笑，「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


    小跃轻叩了会桌面，「我可都是背着我妈偷偷在调的，也没想那么多。干脆叫偷偷吧。」


    「偷偷？」范轻乐斜觑了眼陈梓柠。


    第3章 独立小桥风满袖


    范轻乐最后还是没在「归零」待多久。这个城市买醉的人太多，酒吧开通宵是常有的事。她熬不到那么久。也没有什么理由熬一个通宵。


    重新披上了西装外套走到安静的街道上，习惯了酒吧里时不时打过来的灯光，范轻乐这才觉得路边的灯是多安静、寂寥。灯下除了她，就是一圈不知名的小飞虫。


    她撸起袖子，单手插在兜里，朝泛着陈旧的暖黄色灯光的路灯伸出一个拳头。下一秒，弹出拇指和食指，她单眯一只眼，「砰。」


    完了，收回手垂在身侧。


    范轻乐看到那些飞虫还欢快地飞着，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傻，可能是今天那几杯酒的度数不低现在后劲上来了。


    「走呀，一个人走回去。」她喃喃着，下一秒，迈着脚想踩自己的影子的肩膀。结果脚跨的不够宽，没踩到。她停下来，向前迈一大步，只踩着影子的胳肢窝。


    「人高了，还挺烦。」范轻乐打出一个浅浅的酒嗝。


    被小跃强烈要求出来看看情况的陈梓柠才跑到离她几步的地方，就听到她这自言自语。


    说实话，范轻乐确实挺高但也不算太高，一米七五，超了女生平均身高一截。在高中的时候，她们俩也差不多高。准确地说，陈梓柠还比范轻乐高上一两厘米。现在她长高了太多。


    「范……姐，你喝高了。」陈梓柠走到她身边想拉住她，不让这人往公路上走。


    范轻乐听到有人叫自己，眨了眨眼，眼底的醉意不深不浅刚好能把陈梓柠纳入眼里。她突然就笑了，指着街边的草丛，「班长，你今天餵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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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猫？」陈梓柠扶着范轻乐的手收了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知道我餵猫？」


    ……………………


    三中的绿化非常好，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因此老往三中钻，随便找个草丛就可以搭一个窝。也因此，在学校里面遇到野猫是常有的事。心情好的时候，范轻乐会去小卖部买点吃的餵猫。很多人都和她一样，看到了也只是突发善心去投餵下，平时也想不起。


    但陈梓柠不一样。


    范轻乐记得有段时间，陈梓柠都和她一样在下午的时候不出教室。


    范轻乐是懒得动，想吃送到手的食物。她来到学校就凭着仗义、大方招了不少「朋友」，下午的时候会有朋友给她送晚饭。


    陈梓柠坐在教室却是什么都不吃，最多去教室前面借了瓶温水就着一些不管饱的面包垫肚子。吃完就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班长，你减肥啊？」范轻乐打开自己的便当，里面荤素搭配、菜色丰富，令人食指大动。


    「嗯……减肥。」还在接水的陈梓柠点点头，差点水溢出了杯子。


    范轻乐坐在教室最后面，要不是她耳朵灵，都听不见陈梓柠的回覆，「班长，不吃饱饭说话都没力气了？」


    陈梓柠没有说话，沉默地回到自己第一排的位置，拿起一个小面包开始吃。


    范轻乐嘆了口气，站了起来，看到自己和陈梓柠这一头一尾的位置就懒得动了，「班长，来吃点吗？我吃不完。」


    她看着前面那道清瘦的背影一僵，半晌没说话。


    「班长？」范轻乐又唤了声，眉眼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习惯高效率的节奏，一向不喜欢磨磨唧唧。


    「谢谢，我减肥。」陈梓柠提高了声音回答，估计是回应她刚才说她说话有气无力。


    「行。」范轻乐也不勉强，不再劝，直接开始吃起来。


    食物的香气从这一角飘到另一角，范轻乐注意到陈梓柠吃面包的速度都放慢了。没手心大的小面包硬是让她啃了十几分钟。


    接连一周，两人都沉默地在教室各自吃自己的晚饭。等到一天，陈梓柠跟着朋友去食堂吃晚饭走了，范轻乐才发现陈梓柠的「减肥」结束了。


    「减肥期这么短吗？」范轻乐轻笑，咬了口炸得酥酥脆脆的小肉丸。


    如果不是那天她逃了晚自习，估计还不会知道陈梓柠「减肥」的原因。


    晚自习铃声一打，人群七七八八地往外走。范轻乐还睡着，好不容易醒了，望着头顶上的风扇出了会神。她也不知道耗了多久时间，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剩陈梓柠了。


    班长有个负责锁教室门的职责，每次陈梓柠都得最后一个走。


    范轻乐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想的，或者是那天蚊子在她身上咬的包不多，或许是天上的月亮够圆，总之她脑子一抽，朝身后问了句，「班长，一个人回家吗？」她可以陪她走夜路。


    「我一个人习惯了。」陈梓柠叩上教室门上的锁，拔出了钥匙，看了眼范轻乐，「你也快回家吧。」说完，她经过范轻乐身边，加快步伐离开了。


    范轻乐看了眼手腕上黑色的机械錶，「还真有点晚了。」


    离晚自习结束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一般来说不超过二十分钟人都会走得干干净净。偏偏她今天睡久了点。揉了揉自己的头，范轻乐已经看不到陈梓柠的身影了，「走得挺快呀。」


    范轻乐打算慢慢悠回去，想了想觉得可以先去侧门那外面吃点夜宵。没想到，她换了条道没走多久就听到了猫叫。


    「喵～」叫得还挺有活力，不是过于软绵绵的那种。


    范轻乐往前走了几步，没想到这大晚上的，还有人蹲在地上投餵猫。


    「喵～」


    猫的一半身子落在草丛外面，用脑袋蹭了蹭那人的手心。


    范轻乐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感觉很熟悉。


    「乖，小声一点。这是我攒钱给你买的新猫粮，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那道身影侧身从包里翻出一大袋猫粮，「可贵了，刚才叫你你还不出来。」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范轻乐认出了那人是陈梓柠。


    还真是善良啊，自己饭都吃不饱还想着餵猫。范轻乐心想，墨黑的眸子落在陈梓柠身上。


    不是一点傻。


    「也不知道你的伤什么时候可以好。」陈梓柠轻轻地顺着猫毛。猫被撸得舒服，整个身子从草丛里冒出来，那条断了只猫掌的腿也映入范轻乐眼底。


    「以后遇到坏人，跑快点，不要乱吃那些人的东西。」陈梓柠轻嘆，「虐待你的肯定没好报。」


    「我得走了，要关校门了。你明天还在这等我哈。」


    那年的那束月光穿云弄影摇曳到了现在。


    ……………………


    「嗯，餵猫。猫粮呢？」范轻乐在兜里掏了掏，「奇怪，我应该买了一箱的。」


    陈梓柠看着她就没差把兜给翻破了，伸手拉住她的手，头疼道，「你那口袋里装不下箱子。」


    范轻乐迷迷煳煳看着眼前的人，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凉凉的，「兜里装不下？」


    陈梓柠无奈点头。


    范轻乐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下一秒就反握住陈梓柠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朝陈梓柠淡淡一笑，「装下了。」


    陈梓柠愣住，和人手心相握的感觉很奇妙，她想把手抽出来，但范轻乐的力气远大于她，哪怕是在醉酒的状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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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开。」


    「嗯？」范轻乐挑眉，「走，小跳，带我回家。」


    陈梓柠，「……」


    ……………………


    酒的后劲让人醉的头晕，范轻乐感觉自己这一醉就像做了个「梦回高二时代」的梦。那一年零零碎碎的记忆像一个个碎掉的玻璃片直往她脑神经末梢扎。不能说特别美好，只能说能让人彻底断片儿。


    从床上起来，范轻乐感觉后脑勺那块还是有些发涨，也不知道她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柠檬。」范轻乐揉了揉自己的头，光脚落在地上朝客厅走，一边唤她养的那只猫崽子的名。


    昨天回来都不知道是几点了，都记不得她有没有给猫餵粮。也不知那小崽子有没有被饿着。


    范轻乐越想越心烦，头上翘起的乱发都透露着浓浓的烦躁。


    「喵～」一只以浅黄、白色为主要花色的猫从猫滑梯上滚下来，毛绒绒的一团刚好落在范轻乐脚背上，显得呆呆的。


    范轻乐看到它，眼底的烦躁才褪去，弯腰把小猫崽抱在怀里，「一天傻里傻气的。饿了没？吃东西没？」


    「喵～」叫柠檬的小猫崽熟练地在范轻乐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了起来。


    范轻乐听不懂猫语，但看得出它惬意的模样。抱着猫到猫盆那看了眼，还有点食物残渣，看来她昨天喝醉了也没忘餵猫。


    猫没事。她心情好了不少，打算看看猫粮还剩多少。结果打开小柜子一看，有一袋新的猫粮被打开用了。可她放在另一边的那桶没贴标籤还没用完的猫粮安静地放在原位。


    「看来不是我餵的啊。」范轻乐揉了揉怀里的小猫的头，「说说，谁餵的你？」


    「喵～」柠檬听不懂，甩了甩小脑袋朝她怀里深处拱了拱。


    范轻乐关上柜门，这几个月她把要用的猫粮都放在那个桶里。餵猫的时候，一盖一盖倒还容易掌握量。哪怕喝醉酒了，她餵猫肯定还是有肌肉记忆的，不至于再开一袋新的。


    只有不知道那桶里装的是猫粮的人才可能开新的那一袋。


    「喵～」


    「别喵了，你不说是谁餵的你，今天别吃早饭了。」


    第4章 念桥边红药


    范轻乐在家没窝多久就得去公司上班。虽然她在这公司也只是个挂名的技术总监，但碰上大型会议她还是要赶过去的。更别提这次会议几个大股东都在，她也不好缺席。


    换上一套新的西装，她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别提，看起来还真是人模狗样。


    「喵～」柠檬跑了过来，脑袋在她的脚踝处蹭了蹭。


    范轻乐无奈一笑，蹲下来提着柠檬后脖颈上的那块皮。看到猫崽子迷茫地四脚在空中扑腾，她笑了声，「在家好好待着，待会有阿姨来给你餵饭。」


    「喵～」猫崽子扑腾得更厉害了。


    看猫反抗的样儿，范轻乐也不逗它了把它放了，转身弄了下衣领就提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出了门。


    接她去公司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会，司机是她熟悉的老陈。


    「陈叔，走吧。」范轻乐坐进了车后座，繫上安全带，拿出手机登上「程序猿」论坛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难题可以让她练练手。


    「好的。」驾驶位的陈叔咳嗽了声才启动了汽车。


    范轻乐听到了透过后视镜看陈叔的情况，发现陈叔今天脸色有点红，「陈叔，你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昨天去海边着凉了。」陈叔憨憨一笑，稳稳地扶着方向盘。


    「海边？陈叔是去散步吗？」范轻乐有些惊讶。


    「害，我这个老傢伙可没这么浪漫。」陈叔又咳嗽了声，「昨天棠总想去海边散散心，我开车送。」


    「难怪。」范轻乐自从认识棠闲，也就是陈叔口中的棠总以来就没见她真正开心过。从高中认识她后范轻乐就和她一起搞事业。相处到大学才知道，范轻乐才知道棠闲一直在等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这样的话，没点忧郁的气质也说不过去。


    大晚上去海边也像她干得出的事。


    「去海边散散心也好，今天我去接棠总她心情都好了不少。就像想通了什么。」陈叔看到前面是红灯剎了一脚，「像今天那个新来的助理文件格式弄错了，棠总看到都没发火。」


    「那看来心情是真不错。」范轻乐看了眼窗外，没成想公路对面是一所高中。以前她还没注意过，「陈叔，这边还有学校啊？」


    陈叔往窗外看了眼，「是啊，咳，但这个高中不好。全是那种自费的，打架斗殴的还不少，那些有钱的爱惹事的都往里面送。」


    范轻乐瞭然点头，在他们说话之间，她就看到了一群大高个男生把一个瘦小的男生推在地上，把他的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陈叔也注意到了，他皱眉，「这群学生一天天的不好好读书，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陈叔，绿灯了。」范轻乐移回视线，提醒还在看窗外的陈叔。


    「唉，好。」陈叔犹豫了下，还是开了车。


    范轻乐没打算管窗外那档事。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善心可施，在商业界混了这么多年，「心软」早就成了一件难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不是？


    范轻乐冷漠地回头看了眼窗外，可是车已经进入了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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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到半小时，车就停在了公司大厦前面。范轻乐拉开车门下车，看了眼还在咳嗽的陈叔，「陈叔，你还是去看下病吧，身体更重要。我上去见了棠总跟她说一声。」


    「谢谢范小姐了，我这老傢伙也不死扛了。」陈叔朝范轻乐点点头就转着方向盘把车往停车场开。


    ……………………


    十点过，正是上班族忙碌的时候。范轻乐走进公司的过程中都没看到谁摸鱼。


    「范总监好。」


    「好。」范轻乐随意地点了点头，走到总裁办公室门面前，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应该是在忙什么，好半晌才回了句，「请进。」


    范轻乐进去就看到办公桌后面的棠闲放下钢笔，看来是签了不少合同，「我还以为要等好久呢。」


    棠闲揉了揉额头，「就知道是你，其他人敲一下没反应的话就不敢敲第二下。」


    「那可说不准，不是说你今天心情好吗？」范轻乐直接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来。


    「是挺好的。」棠闲没否认，看了眼腕錶，「会也快开了，你又是掐着时间来的。」


    「来那么早我们俩又没什么聊的。」范轻乐不在意，又站起来理了理衣领，「这沙发都还没坐出什么滋味呢。」


    「你当吃人参果呢。」棠闲轻笑，也从办公皮椅上站起来，拿过衣帽架上挂着的西装外套披上，「你要愿意，你当总裁来这天天坐沙发。」


    范轻乐手中一顿，她听得出这不是玩笑而是试探，「合着你昨天晚上想通的是这个？」


    「陈叔跟你聊的？」棠闲理了下袖子。


    「陈叔送我来公司的时候提了几句，我还琢磨着什么让你心情好。原来是不想干了。」范轻乐现在只想过一个坐等分红的人，一点也不想管公司。


    「现在还没确定，不过昨天去吹了会海风，想得也差不多了。」棠闲眼中暗了下来，「等了这么多年都没等到，老坐这位置也没意思。」


    「所以你不等你那个寸伊什么的了吗？」范轻乐总觉得哪里不对。


    棠闲轻笑，「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你怎么就？」范轻乐也曾利用过自己的网络技术寻找过这个人，但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任何证明这个人存在的信息都没有，她一度怀疑这是棠闲幻想出来的人。


    棠闲没有回答她，自顾自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到点了，去会议室开会吧。」


    范轻乐暗自冷嗤，知道她是转移话题。


    ……………………


    会议时间不长，一个半小时结束，刚好卡在饭点。范轻乐没想在公司继续待着，出了会议室就想往外跑。


    「我个当总裁的都没你跑得快。」落后她一步的棠闲轻飘飘地说了句，硬是让范轻乐放缓了脚步。


    「饿了。」范轻乐走进电梯，把工作牌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棠闲跟着她后面进了电梯，悠悠嘆了口气，「听陈叔说你昨天又喝多了。」


    范轻乐淡淡地抬了下眼皮看了眼楼层，「就喝了点。哦，差点忘了，陈叔陪你吹海风吹生病了，我替他请个假。」


    「你这记性，想起来真不容易。」棠闲看了下腕錶，「我早给陈叔批假了。」


    「哦。」范轻乐看着电梯门开了，直接走了出去。她今天仍旧是没车的一天，到一楼就行。


    「你什么时候定下来，我也好传位呀。」电梯里的棠闲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人走了。


    绝了，这点性子倒是一点没变。棠闲撇嘴，坐电梯到了负一层。


    ……………………


    范轻乐一口气走到大街上，公司大厦的地理位置不错，周边有不少商圈。范轻乐虽然不知道买什么，但胜在人闲钱多，随便逛了会就进了家西餐厅吃饭。


    「小姐，您的牛排。」服务员还很贴心地递给范轻乐一包消毒纸巾。


    范轻乐道了声谢，拿起刀叉慢悠悠地填自己已经饿的没有胃口的肚子。


    西餐厅里还有一个小组合，是小提琴和钢琴但我组合。小提琴手和钢琴师在舞台上配合默契演绎浪漫的曲子。勉强让坐在窗边的范轻乐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她拿起手边的红酒饮了一口，看了眼那个小提琴手，是个气质温婉的女生。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加上舞台边上时不时冒点动静的干冰，倒真有点仙气飘飘的意思。反观那个男钢琴师，一双眼睛不怎么专注琴键，老往餐厅里面瞄。


    一曲奏毕，范轻乐吃得也差不多了，放下刀叉，看了眼舞台。


    那两个人就在台上休息，一个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女生捧着一束鲜花上去献给了在说些甜腻情话的男钢琴师。


    范轻乐轻嗤，结了帐就走。


    她没注意到一直在台上沉默的小提琴手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后，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


    范轻乐吃饱喝足没打算在商圈逛多久，何况为了今天的会议她穿的还是高跟鞋，路走多了也不得劲。何况商圈这有些地板砖的纹路根本没考虑过对高跟鞋的挑战。一个平地硬是让范轻乐感觉走在了碎石子路上。


    「麻烦看一看，谢谢啦。」


    看着视线里伸过来的一只递着传单的手，范轻乐无奈地把拿满购物袋的双手往上提，示意面前的人自己拿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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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啊。」发传单的小姑娘会错了意直接塞了两张到范轻乐的购物袋里。还是一边放了一张。


    范轻乐抽了下嘴角，看着小姑娘满头大汗她也说不出重话，何况她还看见小姑娘旁边还有个穿着玩偶服发传单的人。


    现在大中午的，温度可不低。难得的，范轻乐发了善心提着两手东西走了两步站在穿玩偶服的人的面前。


    「诶，来两张传单。」


    她想着天底下主动来要传单的可能没几个了吧。何况她刚才一扫那传单内容，讲六一亲子折扣活动的。


    她范轻乐就从来没过过六一。


    第5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出乎意料，穿玩偶服的人没有理睬范轻乐的话，反倒是费力地弯腰把传单递给了一个小朋友，再塞了一张给带孩子的家长。


    范轻乐被忽视地彻彻底底。


    「这传单是只发给孩子和家长的？」范轻乐保持自己的好耐心问，她也说不上自己今天耐心怎么那么好。明明平时是连个善心都懒得发的人。


    但等她抬头透过玩偶的「嘴」那看到一双眼睛的时候，她算是明白了什么。


    兜兜转转，让她有耐心的还是那么几个原因。


    看着穿着笨重的玩偶服的人朝她点头，范轻乐提着自己的东西说了一句，「辛苦了，别中暑。」她没再多留，朝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走。


    陈梓柠忍住不让额头上的汗水落在眼里，但还是打湿了睫毛模煳了视线。大中午闷在玩偶服里不是件好做的兼职，但工资不错，一天两百。陈梓柠咬咬牙也能忍过去，这几天一直这样下来的。


    她没想到会遇到范轻乐。幸好她今天的这套是店里最严实的，只有在玩偶咧开的微笑那设置了透气和往外看的地方。躲在这样一层皮下，以她那种对什么人都漠不关心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发现？


    陈梓柠喘了口气，脸上闷得通红，但心里刚才那种慌乱已经随着她唿出的气息消散了。


    一连两天都在碰到一个八年没见的人，她都不知道这算有缘还是没缘了？


    范轻乐在咖啡馆里挑了个能看见陈梓柠的位置。


    是的，陈梓柠。


    她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范轻乐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但那气又不知道往哪撒。她把买的大包小包随便扔在空座上，看到不远处那个还在发传单的背影，她连一口咖啡都喝不下。


    「这几年，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范轻乐捨不得挪开目光，穿过玻璃折下来的阳光刚好在那道笨拙的身影上烙下一个光圈，模煳了轮廓。


    范轻乐印象里班上的小班长特别怕热。夏天要是停电没了风扇，她能为了贪凉把头搭在窗沿那听课。到了夏天，她还会自觉地接一盆冷水在教室里泼，在自己的座位附近泼得格外多。夏天上体育课，她都是要磨到最后一刻才出教室。


    说到体育课，范轻乐请假请的勤，体育课更是如此。有时候她临时才发现是体育课，连假条都懒得写，直接口头上编个理由在陈梓柠那请个假。一般来说陈梓柠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那么一次出了点小插曲。


    「班长，下节体育课我不去了啊。」范轻乐坐在风扇底下，说完就往桌上一趴，贴着桌面惬意地玩着手机。


    陈梓柠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手上还拿了个羽毛球拍，看到范轻乐这副样子皱了眉头，「你怎么老请假，今天还有体质健康测试，不能请。」


    范轻乐不以为然，放下手机趴着看着陈梓柠，「哎，那测试能补测不？」


    「……可以。」陈梓柠万分不情愿地点头。


    「那跟老师说我下次一定去。」看着陈梓柠那副为难的样子，她轻笑了声放缓了语气，「真的，班长，我大姨妈来了，你不想看我血崩吧。」


    「……可你上周也是这个理由请的。一周了，你大姨妈还没走？」陈梓柠咬了咬唇，鼓起一边的腮帮子，显然有点生气了。


    「嗯。」范轻乐都忘了上回请假胡诌的理由了，轻笑一声，「那怎么办？班长你要去厕所检查一下吗？」


    她前几天贪凉，吃了不少雪糕。这次大姨妈就好像来「復仇」的，让她的小腹那阵阵隐痛。相应的，脾气也大了不少。范轻乐可是强忍着脾气在这掰扯的。实话实说，她连逃课都不怕，请不成假又怎么样。


    「你很疼啊？」陈梓柠放下手中的羽毛球拍朝范轻乐走过来，「要不要接点热水，我那有暖宝宝……」


    广播里的正式铃响了。


    范轻乐抬起眼皮看着想拿她桌子上的空杯子接水的陈梓柠，心那软了下，「班长，你迟到了，快去上课吧，记得帮我请个假。」


    她的手在桌底下用力地揉了揉小腹才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把自己的杯子拿回来，「我自己来。」


    陈梓柠不自在地收回了手，「好吧，你再趴会吧，我去帮你请假。」说完就提着自己的羽毛球拍跑了。


    范轻乐看她走了又趴回去了。还是睡觉省事，睡着了就不疼了。


    十几分钟后，痛得睡不着的范轻乐烦躁地坐起来，一手揉着小腹，一手拿过自己的空杯子。正当她准备自食其力站起来去接热水的时候，教室前门口映上道纤细的身影。她顺着影子过去，看到了流着满头大汗的陈梓柠。


    「班长？」范轻乐惊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时间，她往教室正前方上挂的钟看了一眼，是还没下课，才上课二十分钟不到，「还没下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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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陈梓柠喘了口粗气，「今天只测八百，测完就解散，我就回来休息了。」说着她看了一眼范轻乐还空着的杯子，嘆了口气，「你还没接水？」


    「困了会。」范轻乐很坦然，看了眼陈梓柠身上的汗，出于同学关爱之心问了句，「八百那么累？」


    陈梓柠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今天外面30c，热死了。」她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拿走范轻乐的水杯，「我帮你接。」


    「谢了。」范轻乐心想，班长挺负责的，生活委员、安全委员都没她那么关心同学。


    「没事。」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去接了水，又看着她在自己的座位翻翻找找，两分钟后回来。


    「给你。」陈梓柠把水杯放到范轻乐面前，又将三个橘色的像装膏药的袋子放到范轻乐手里，「这是暖宝宝，可以暖宫的。」


    没等范轻乐再道一声谢，她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范轻乐的指尖碰到杯壁，温热的。她看了眼跟她隔着一个教室的陈梓柠。正好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圆盒子，从里面沾了点膏药往太阳穴上抹。


    教室前排开着的窗户吹进带着热度的风，一起一伏，将熟悉的清凉油的气味吹到了后门。


    范轻乐笑了笑，轻轻地说了句，「别中暑了。」除了她自己没有谁能听到。


    「诶，刚才那姐姐朝你要传单你怎么不给人家啊。」挨着陈梓柠发传单的姑娘趁着人少的时候问了句。


    杨婷婷是个大一的学生，做这个发传单的兼职不是第一次了。说来也巧，她几次发传单都能遇上陈梓柠，一来二去算是结下了打工人的工友情。她长得眉清目秀，发传单的时候笑眼盈盈地，传单发的也快。


    哪怕陈梓柠是套在玩偶服里也没她能发。


    「这不是宣传亲子活动的嘛。」陈梓柠的嘴唇因为缺水显得苍白，怀里压着大大的玩偶头套和一沓没发完的传单，「我就没给她。」


    杨婷婷递给她水，「少说了，我才不信。谁不巴望着早点把传单发完早点走人？谁主动要我巴不得多给几张。」


    「那，那天几个大妈主动找你要，你给得不情不愿的。」陈梓柠没接那瓶水，「谢谢，我不用。」


    杨婷婷只带了一瓶水，递给她的是已经喝过了的。虽然说同性直接喝同一瓶水不算什么事，但陈梓柠觉得很膈应。


    唯一一次和别人共饮还是在体育课上拿错了矿泉水瓶。而且，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和她买了一个牌子的矿泉水，做了同样的标记，喝了差不多的水的人是谁。


    「那大妈要传单还不是卖废品想多加点称。」杨婷婷把水拿了回来也没多想，「真不喝？你真能忍啊，待那里头肯定很闷吧。佩服。」


    「还行。对的起工钱。」陈梓柠轻笑，看着剩下的传单，运气好的话两个小时就能搞定。搞完她还得赶回「归零」上班。


    「唉，姐啊，我们都是苦命的打工人啊。」杨婷婷感嘆一句，转头拍拍陈梓柠的肩膀，「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啊。陈姐，加油！」


    「嗯，你去吧，好好学习。」陈梓柠淡淡地点头，在她走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自助售卖机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


    范轻乐一直在咖啡厅坐着，她看着陈梓柠在树荫下坐着吃面包当午饭。看着她站在路口，顶着烈日，发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传单。


    范轻乐什么也没做，就那样看了一下午。直到陈梓柠已经走了，她才结帐走人。


    本来想回家的，但走路过去太远了。范轻乐现在又只想走路，好像把精力落在脚上就可以放空大脑，不用理已经乱成一团的情绪。


    既然这样。


    范轻乐看了眼时间，现在走路过去，「归零」差不多也开门了。


    去还是不去？


    去了应该能看到陈梓柠，就是头绪可能更乱。不去，头绪一样是乱的。


    「算了。」范轻乐嘆了口气，她看了眼自己脚下的高跟。用这双鞋走一两个小时过去，也不知道是她的脚先废了还是鞋先废。


    第6章 凌波不过横塘路


    一般来说，「归零」在下午是不营业的，即便是开着门，里面也不会有人招待。因此没哪个客人会选择在下午来，来的估计也是那种新客。


    所以当小跃在收拾酒器时，看到范轻乐提着大包小包，脚下踩着一双劳损过度的高跟鞋走进来的时候，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午觉没睡醒。


    「范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跃连忙从吧檯后面出来，接过范轻乐手里的大包小包，「你是逛街逛累了来歇会儿的？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范轻乐找了张角落的沙发坐着，现在酒吧没营业，那种乱晃的灯也没开，反倒让她觉得舒服，「我就是来喝酒的。」


    小跃看了眼吧檯，「范姐，你说喝什么。现在材料都还很齐全。」


    「我也不知道。」范轻乐往后一靠，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们这沙发质量还不错。」


    「是不错，老闆娘还说过这是重新装修的时候，范姐你陪她去看的沙发。」小跃猜测范轻乐也就是来这熘达一下，也没再问她要什么酒了。


    「小跃，这边来带下她。我教了办天她都学不会，气死老娘了。」说话间，一个烫着酒红色大波浪，穿着一身黑色的包臀裙，手里夹着一桿细长的女士香菸的女人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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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马上去。」小跃连忙起身。


    「我说你在外面跟谁聊呢？原来是轻乐啊。」看到范轻乐，那女人把烟掐灭挨着她坐了下来。


    「对呀，要不是看到范姐我肯定去帮姐姐您的忙了。」


    「少贫嘴，你帮我忙。说的老娘不给你发工资一样。你去吧。」女人嫌弃地挥挥手，小跃嗯了声也就走了。


    「你现在混的下午都来泡吧了？」女人扫了眼桌面，就几个空酒瓶，「这啥都没有，早知道该让那小机灵去调几杯酒。」


    「箐姐，我不泡吧。」范轻乐有些无奈，往旁边移了移，她最不习惯和人挨这么近。哪怕这人是和她有了四年交情的「归零」老闆娘。


    老闆娘全名杨秀箐，十六七岁就因为爸妈重男轻女一个人跟着工厂女工跑到沿海地区打拼。打拼了两年不小心进了个非法组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跑出来。接着跟着一个女混混坠入爱河一起跑到庆市摆地摊。谁知道还没赚到什么钱，女混混就扔下她一个人跑了。她也懒得再挪窝，最后干脆在庆市安了家。今年刚好三十岁，她也没成家，唯一的业就是这家小酒吧。


    杨秀箐看到范轻乐这避之不及的小动作就有点好笑，「不泡吧，要是我当年刚见你你说这话我还行，现在。」她冷嗤一声，干脆地把手里的烟扔进了一个没收走的酒杯里，「你隔三差五的带着漂亮妹妹到我这来喝酒，不叫泡吧。还有，老娘还不容易见到你，靠你近点怎么了？怎么？还嫌弃上了。」


    范轻乐轻笑，把那杯装了烟的空酒杯推远了点，十分无奈了，「这不是嫌弃。」


    「不嫌弃？」杨秀箐突然侧过身，一下靠得范轻乐很近，「那就是害怕了？害怕老娘让你为爱做零？」


    「瞎说什么呢。」范轻乐侧了下脸。


    同一时间，「归零」的门口出现一道身影，好巧不巧，就是才从家里赶过来上班的陈梓柠。


    真糟，范轻乐抬了抬手想把杨秀箐给推开，结果人家比她反应还大，没等她动手就自个慢悠悠坐直了。


    「小陈来这么早。」杨秀箐挑了下眉。


    「嗯。箐姐好。」陈梓柠垂在身边的手不自觉地扯了下自己的衣摆，连个眼神都没给范轻乐，「我先去换衣服了。」


    「去吧去吧，你也注意休息，我这不压榨员工的。」杨秀箐说完侧头看了眼范轻乐，轻声问，「怎么，认识啊？」


    「不认识。」范轻乐想到陈梓柠刚才那副乖乖巧巧又不看她的样子，心里就闷得慌，闷了就想喝点什么。伸手一抓，才想起桌上什么都没备，整个人的寒气更重了。


    「得了，骗鬼呢。你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杨秀箐借着现在没什么乱七八糟搞氛围的灯光看了看自己新弄的美甲，「本来老娘空窗期过腻了想试试她的……」


    范轻乐侧头看她，眼神算不上友善，「试试？」


    「是啊，多乖一小孩，为了还债到处打工。你姐姐我呢，最不缺钱……」


    「哦。」范轻乐听得出来杨秀箐是说着玩，好歹相处了不久，她知道这个老姐姐一向喜欢那种爱撒娇、黏煳煳的，也从来走肾不走心。陈梓柠那个闷葫芦肯定不是她的菜。


    「你不生气啊？」杨秀箐注意到陈梓柠已经换好衣服要往吧檯走了，「小陈，随便调两杯酒。」


    「哦，好的。」陈梓柠应了声就立马跑到吧檯后面，就像躲进一个壳里。


    「生气。」范轻乐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就跟着陈梓柠走。


    一如既往的，调酒的那个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承认了啊。」杨秀箐笑了几声，再看范轻乐的时候已经严肃了不少，「是以前认识？」


    「不认识。」她才不认识什么「小跳」，也不稀罕上赶着去认什么旧同学。


    「不认识，嗯，那你是来认真的还是玩玩。」


    范轻乐又躺回了沙发，阖上了眼，一声不吭。


    「你搁我这装深沉呢？我跟你说，你要是认真的，姐不拦着，心情好也可以当个助攻。但是你要是玩玩……」杨秀箐看了一眼还在安静调酒的陈梓柠，「老娘就拦着你，这孩子我看着心疼。」


    范轻乐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坐直了身子，「你才多少岁，又上赶着给人当爹当妈。还孩子。」


    「你不懂，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当然，这孩子没我当年那股狠劲，狠也是对自己狠的那种，容易吃亏。」杨秀箐斜觑了她一眼，习惯性要拿杯酒喝，拿到手上看到里面的菸头直接自闭了，「天哪，老娘在自家店里连口酒都喝不上。」


    「酒不就来了。」范轻乐移走视线，盯着自己开了屏的手机主页。


    「箐姐，酒好了。」陈梓柠托着两杯浅绿色带点金色的鸡尾酒过来了。


    「嗯，好，刚想喝呢。调的什么？」杨秀箐接过喝了一口，「不错，gimlet吧。」


    范轻乐也接过一杯，这一次她没给陈梓柠躲的机会，抬起眼皮就对上了陈梓柠没来得及撤回的目光，「小陈？刚都忘问箐姐了，她不是叫小跳吗？」


    陈梓柠的眼皮抽了抽，「我没说过我叫小跳。」


    「谁会取个小跳的名嘛！」杨秀箐算是闻到一大股猫腻的味道，端着酒站起身来，「反正现在也没客人，你们自己把误会解释了，我去睡个美容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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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箐姐慢走。」淡淡说完这句话，范轻乐眼疾手快抓住想要走的陈梓柠，「来吧，把误会说清楚。」


    「我没说过我叫小跳。」陈梓柠皱眉。


    「是没说过，但小跃说的时候你也没反驳。」范轻乐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陈梓柠，你的酸橙是不是放多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梓柠知道所谓的「重逢」是躲不开了。


    「没有。」


    「我不信。」范轻乐皱眉都不知道箐姐是怎么喝下去的。这么酸居然还说味道不错。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陈梓柠没被这个插曲煳弄过去。


    「昨天晚上看见你的第一眼。」范轻乐把酒放下，「老同学。」


    「也就一年不到的同学。」陈梓柠冷着脸，在范轻乐看不到的地方，无意识地掰扯自己的指节。


    「你要工作到几点？」


    「不知道。」


    「班长，你脾气好像大了。」


    「……一点换班。」


    「要我送吗？」


    「不用。」陈梓柠站了起来，「我要工作了，你慢慢玩。」


    「陈梓柠……」范轻乐放缓了语气。


    「真不用你送。我家离这挺远的，而且你是不是也没开车？」陈梓柠无奈，「所以真得不用麻烦了。」


    范轻乐看着她说完就走到吧檯后面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没有再说什么。


    从「归零」开始营业到人越来越少，范轻乐就一直坐在那张沙发上，一晚上喝得也就是那杯酸过头的gimlet。


    也有不少人想来找她要联繫方式，但都被她淡漠的态度给吓退了。


    当看到陈梓柠换回自己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范轻乐的眼神才有了焦点。


    「我先走了？你今天没喝多吧？」


    「喝不多，喝它像喝醋一样。」范轻乐指了指那杯装过gimlet的空杯子。


    陈梓柠一噎，「嗯。」


    「小心点。」范轻乐没多什么，陈梓柠又嗯了声。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长辈在关照小辈。


    但没有一个长辈会用她的滤镜去看一个小辈离去的背影。


    陈梓柠的背影很薄，一点点消失在闪烁的灯光里，就好像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但是……


    范轻乐看了眼那个吧檯，「庙还在这呢。」


    她跑不远。


    第7章 二十余年如一梦


    范轻乐一连几天都没有去酒吧，甚至人也不在庆市。


    她回了一趟北市的老家。


    说得也好笑，对她不闻不顾的是那几个人，现在一哭二闹三上吊求她回来的还是那几个人。


    相对于庆市的闷，北市确实更敞亮也更干燥。范轻乐下飞机前涂了点护手霜，戴了口罩才出去。


    她就背着一个包，孤零零地随着人流，耳机的音量已经调得够高了，但还是挡不住人群的嘈杂。范轻乐无奈，忽略「音量过高会对听力造成损害」的提示，把音量几乎拉满。也因为这样，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接机，她都没听到，直接错过。


    「人呢？小叔，我怎么还没看到我姨姨呀。我不想喊了。」一个一米出头的小男孩放下了举过头顶的牌子，委屈巴巴地拉了拉还在打游戏的小叔。


    被叫小叔的人是个一米八出头的男生，穿着白t恤陪着休闲的工装短裤，脚上蹬着一双限量版的球鞋。听到小男孩的祈求，他也没停下手里的游戏，漫不经心地说，「你歇歇，待会继续喊。」


    小男孩，「……」这一定是个假的小叔。


    范轻乐出了机场就看到等在车边的好友邱舒，她挑了挑眉，先把耳机音量往下调，最后拔掉一只耳机。


    「走吧。」


    「我刚还没认出你呢。」邱舒退出了拨打电话的界面，打量了下范轻乐，「这么多年了，终于捨得回来了？」


    范轻乐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懒得理你，我今晚先在你家住了。」


    「就你这态度……」邱舒是想过硬气一点的，但范轻乐眼神扫过来，她把自己的硬气吞了回去，「好，反正我家房间多的是。」


    范轻乐点头上了车。


    邱舒是她初中的同学。初中的时候，邱舒整个傻白甜，更不懂什么财不外露。班上打头的几个拽姐看不惯她「炫富」的样子，整体变着法的给她难堪。还逼着她在暗恋的男生面前跳热舞说是帮她追人。范轻乐那个时候自己的家里的事都捯饬不清楚，更没心情管邱舒的事。冷眼旁观了一学期，直到被折腾得伤痕累累的邱舒被安排成了她的同桌。好歹是自己的同桌，范轻乐也就跟着罩起来让那群人没再往邱舒身上打主意。也因为这样，邱舒在她被赶到南方后还和她保持着联繫。


    「真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包租婆了。」范轻乐瘫在后座上，戴在耳朵里的另一只耳机也掉了出来。所幸，车里放着轻柔的曲子，让她把从人群里带来的烦躁压了下去。


    邱舒看了眼后视镜，笑得还有点甜，「那包租婆还给你当司机呢。」


    范轻乐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啊？」邱舒见到范轻乐后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过，「话说，你家里是怎么把你叫回来的？你不是早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吗？」


    范轻乐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气，「我大姐从国外回来了。」


    「啊？就为这个？」邱舒不是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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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懂的。」范轻乐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有一个未接的陌生电话，没有其它的了。


    范家的底蕴是非常深厚的，按家谱那算，也传了几百年了。更何况范家每辈都能出几个人才，从法从商，各领域都有，现在家业在北市是数一数二的。但范家的保守在北市也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到了现在，重男轻女的观念还很重，更别提家里还出了同性恋。


    范轻乐小时候虽然也是锦衣玉食，但是只要她的龙凤胎弟弟要是犯了什么错，她都得给担着。无论这事闹得多大，跟她多没有关系，但只要一句「你是姐姐，没带好弟弟」，所有的过错她都得担着。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软性子，和家里的矛盾越闹越大，最后直接被家里人赶到南方读书。


    而她大姐跟她是同一个爸，但不是同一个妈。整个人早就被范家培养成了个软弱的性子。但说实话，小时候给了范轻乐最多关爱的也是这个大姐。后来，她大姐被嫁给门当户对的吴家的独苗苗，在她刚上初中那会就移居到了国外。


    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她怎么也要去看看的。


    更何况，跟范家掰扯了那么多年，她都累了，想做个了解。


    「范姐没来的第五天，想她。」小跃在休息的空档忍不住感嘆。


    陈梓柠听到了，还是继续做手上的事。前几天她的弟弟又被人欺负了一顿，光收拾伤口就花了不少钱。她不能丢掉现在的任何一份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再找几份兼职。


    范轻乐……


    不是她现在该先想的事。说不定，也见不上面了。


    想是这样想，陈梓柠手上的度没掌握好，调味的酒倒多了点。


    「好了，这就是我其中一座房子了。」邱舒把范轻乐带进了一个二层楼的小别墅里，「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已经让阿姨打扫过这了。而且，是不是离范家很近，你去见他们也走不了多少路。」


    范轻乐知道邱舒是在很用心地准备迎接她，踏上北市就竖起的一身刺掉了几根，「谢谢。」


    「别跟我谈谢谢，没有你说不定我初中那段时间早熬不过去了。」邱舒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正好是一部综艺，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让这里好歹多了点菸火气。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范轻乐把自己的包放在一边，也坐了下来，「晚上吃什么？」


    「啊，我还以为你今晚就要去范家吃呢。我都让阿姨回去了。」邱舒连忙拿起手机，「你等下，我再让阿姨过来一下。」


    「算了，我还是去那边吃吧。」范轻乐也不想让她麻烦了，「你也早点去陪你那男友吧。」


    「男朋友哪有你重要？」邱舒说是这样说但也放下手机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定下来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范轻乐拿起遥控调了个台，刚好是一个女团选秀节目。


    邱舒嘆气，「算了，你以前也不这样啊，你在北市的时候……好吧，那时候年龄小确实谈不到什么。总之吧，你们那个圈子……」


    范轻乐挑眉看她，「什么叫我们这个圈子？」


    邱舒求生欲一下上来了，拍了拍自己的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们喜欢同性的，还是要注意下安全……」


    范轻乐垂回头，「放心，我也不是奔着泄。欲才喜欢同性的。」说完，她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包准备上楼，「我先上去睡会，你没事就先走吧。」


    「我的范姐，果然用完就扔。」邱舒看到自家小男友已经发了十几条简讯，打了四五个电话了，她也没多待，赶快跑回去哄人了。


    北市有句话，北市范家，人间龙府。由此可见范家的家大业大。


    单就范家的老院子，便是个几百平米的四合院，里面该有的布置都是老件的玩意儿，普普通通的盆景都是某个朝代传下来的皇室贡品。但为了保持这种古蕴，倒没对它进行什么现代化改造，连个网络都没有。所以小辈都不喜欢来这，平时也就范老爷子和他的第三任妻子住那。


    像今天，这么多人都聚在这是少有的。


    「所以，你们是连人都没接到？」坐在高位的范老爷子盘着核桃，皱着眉，「现在那崽子连电话也不接？这是给我下马威？！」


    「说不定呢。」坐在一边的男生一边玩着手里的游戏，一边回了句。


    范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毕竟这只是她大孙女夫家的人，他为了老一辈关系也不好说什么。


    「小弟，别玩游戏了。」陪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坐着的男人开了口。他叫吴与众，坐在他旁边的就是范老爷子的大孙女范轻轻，也是他明面上的妻子。至于那个玩游戏的是他爸不知道从哪找回来的私生子吴子凡。


    「哦，等等，还有一局。」吴子凡继续玩他的，坐在他旁边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松鼠鳜鱼，但一声都不敢吭。


    「谁再给那崽子打个电话，非得全家都等她？也不看看她那德行能活到什么时候。迟早那反骨要了她的命。」范老爷子气性上来了，看到没有人有动作就更气了，他指着座上的范轻轻，「你，给她打电话。」


    「嗯，好的，爷爷。」范轻轻乖乖地打电话。


    「给我外放，我倒要看看那崽子怎么说！」范老爷子不依不饶。


    范轻轻咬唇看了眼事不关己的吴与众，还是点下了扬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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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座上所有的人都听到那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砰！」


    范老爷子直接把他的拐杖摔了颤颤巍巍站起来，「真行啊，真行！」


    站在他身后的第三任妻子马上扶住他，「您先缓缓，别气着身子。」


    范轻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二十几岁的穿着青色旗袍的女人在给一个七十多的老头顺气。


    「哟，爷爷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孙女？」她的话音一落，老头子差点没背过气。


    第8章 楚江空晚


    范家老宅终于开席了，但氛围也没见的比刚才好。范老爷子气才喘顺，连象牙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拿起就又被范轻乐的行为给气了。


    「我饿了，就先吃了。」范轻乐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炸的外酥内嫩的鱼肉自顾自地吃起来，「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冷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味道还是一个味。」


    她就坐在唯一空出的那个位置，旁边坐着的就是小男孩。


    小男孩看得眼巴巴的，但他看了眼坐在主位上一脸怒意的范老爷子，小手刚抓住筷子，又偷偷把手伸回来了。


    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的范轻轻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轻乐，你要不先放放，爷爷……」


    「放放？！我看她这个孽种就是目无尊长。不懂规矩，在外面鬼混了那么多年，现在还是个饿死鬼！」范老爷子使劲地拍桌子，情绪激动地又站了起来。


    小男孩忍不住缩了脖子，手拉住另一边还在打游戏的吴子凡的衣服。


    「你干嘛？我这盘又给跪了。」吴子凡放下手机，一看这场面笑了，「大哥大嫂你们家吃饭前还要起来运动运动啊。」


    「小弟……」吴与众看着这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皱了眉。


    「那我先带小旭去外面动动。」吴子凡直接抱起叫吴小旭的小男孩走了出去。


    「小弟站住……」吴与众还想说什么。


    「嗯，这规矩还不错。」范轻乐打断了他的话，伸长筷子夹了一个肉圆子咬了口，「嗯，这道菜老了，再老点都只能直接倒下水道了。」


    「你是什么意思？范轻乐！」范老爷子就差把拐杖棍指到范轻乐眼前了。


    范轻乐没理他，只是把筷子放回了原位，淡淡地说，「是的，我是范轻乐，但已经不是范家的人了。」说着她看了眼对面一脸紧张的范轻轻，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


    「我没有想到现在范家的待客之道变成这样了。」她站起来冷嗤一声，继续说，「难怪范家的生意越来越惨澹。」


    「轻乐，你先坐下，好好说话。爷爷只是情绪激动了。」范轻轻不希望看到局面变成这样，本来是为了大家好好聚一聚的。


    范老爷子也收了拐杖，坐回了座位，只不过脸色铁青。坐他旁边的妻子都不敢吱声。


    范轻乐念着旧时的情谊还是坐了回来，拿起公筷为范轻轻夹了一只清蒸红虾，「姐，好久不见了。」


    「谢谢，是好多年没见了。」范轻轻垂头，眼角的眼泪掉了下来。


    坐她旁边的吴与众给她塞了几张纸，「吃饭就吃饭，别哭，多晦气。」


    范轻乐眼中生寒，但看到范轻轻立马扯着笑容连虾壳一起吃虾的时候，她觉得没必要说了。


    她的姐姐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整顿饭过去，座上的人都没有交流。基本都在各吃各的，吴子凡说带着吴小旭去转转也没再回来。至于范轻乐，则津津有味地尝着范家大厨的手艺。


    「小陈，注意安全啊。」小跃跟陈梓柠完成交班后提醒了句，「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光着膀子有纹身的男人在附近转。」


    深夜的时候，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转的，多半是喝多了的。一个女孩子出去容易遇到事。


    陈梓柠点点头，「我会注意的，防狼喷雾都还有。」


    「要不你干脆在店里睡吧。箐姐不在意这些的。」小跃还是有些不放心。


    「今天我真得回去。」陈梓柠知道小跃的好意，「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小跃勉强开口。


    陈梓柠笑着点头收拾了东西就出了门。


    路边的灯还亮着，她走得也是大路，时不时还有一辆车从这过，陈梓柠也没放松警惕。


    直到她被两个男人堵着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世上大晚上出来的除了酒鬼，还有讨债的人。


    「这个月的钱还没凑够？」打着光膀子，背后纹了一片青黑色的男人先开了口。


    「快了……还有两天工资就能发下来。」陈梓柠抓住自己的包往后退了步。


    「切，非得每个月让我们来请？」另一个高个男人直接扯住陈梓柠的衣领，伸手把自己嘴边的烟取下来在她衣领上弹了几下。


    感受到带着火星的菸灰溅在自己的肌肤上，陈梓柠的脸色都没有变，伸手把自己的衣领扯回来。


    「下个月不会了。」她的声音就像灰色的菸灰落进墨色的夜里，淡淡的，又是习以为常的无望。


    「哥俩心情好，今天不动你。」纹身男人开口，「但再有下次，我们哥俩不介意给你推荐几个来钱快的工作。」


    陈梓柠站着不吭声，等到两个人走了，她才抬起头接着路灯的光继续往家门口走。没想到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陈梓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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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十几岁的男孩子手里还提着个手电筒。


    「嗯，回去睡觉吧。」陈梓柠的眼眶泛起热意，僵着声音说。


    范轻乐在范家的四合院睡了一晚，她也不客气，不主动给范老爷子台阶下。她就看他能沉得了多久的气。


    一大早，范轻乐就起了床去外面买了点想吃的早饭，回来一看又是一家人坐在桌前等她的样子。


    「早啊。」范轻乐拿起自己买的灌汤包，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绽放让人食慾大开。


    「家里有吃的，你跑外面去干嘛。」说话的是今天才到的范敬严，也就是范轻乐生理学上的父亲。


    「姐姐，这外面买的都不知道多脏。」一个和范轻乐长得相似、年龄相仿的青年开口。


    「哦。」范轻乐根本不想拿正眼去看这两人，她又咬了口包子。


    「行了，你慢慢吃，吃完我们聊下公司的事。」范敬严开口，侧身恭敬地给范老爷子用公筷夹了个玲珑包，「爸，你尝尝这个。」


    范老爷子轻哼一声，「少折腾这些花样，有工夫去把该教育的教育了。那些事，说出去，我们范家别提做生意，做人都不用做了。」


    范敬严被说得脸色一沉，颇有马上撂筷子打一架的架势。


    范轻乐在一边看着，一边吃着早点，食慾都好了不少。


    吃了饭，范轻乐跟着范敬严去了书房。毕竟还是有点年代了，而范老爷子也不让人随便安装灯泡什么的。现在去，书房还有点暗。


    「知道我把你叫回来什么事吗？」范敬严先摆足一个父亲的架势。


    范轻乐点头，拉开书桌对面的红木椅坐下，「开门见山吧。」


    「你也算是在范家的庇护下长到现在，现在我们家出了点问题，我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公司，资金应该还挺宽裕。」范敬严放缓语气，「现在家里公司的资金鍊出了问题，就该到你为家里做点贡献的时候了。」


    范轻乐听到这段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摇头，「范总，我可没开公司。」她摊开手，显得有些无奈。其实也是实话实说，她确实没开，只不过握了一部分数量可观的股份。


    似是知道她会这么说，范敬严也坐了下来，「你有多少钱可以出？这是整个家的事，你以为还是你个小孩子在过家家吗？范轻乐，别的不说，你想看到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因为家里破产连学都上不成吗？」


    「别说那么严重。」范轻乐记得范无忧那小子，也就是她的龙凤胎弟弟，刚才可没对她有多好的态度，「这里不就是钱吗？用这个向银行做抵押，连带着你那几套别墅，怎么都可以解燃眉之急了吧。」


    范敬严比范老爷子沉得住气，他不想把这话谈死，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推到范轻乐面前，「做人不要那么自私。如果你不愿意，那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看中的，我们可以先给你谈个更好的夫家。」


    范轻乐翻了个白眼，她扫了眼屏幕，看到的是男的照片。长得比她还衣冠禽兽。她就没想到人的脸皮有这么厚，「你是不是忘了，我喜欢女的。」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能生，我给你推荐的这些他们不会介意这个。」范敬严自以为自己的诚意已经摆得很足了。


    范轻乐点头，「哦，那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范敬严把手机拿了回去，「我就想问你，你要怎样才能帮我们？」


    范轻乐知道这次谈话差不多到了最后一个阶段了，她站起来轻笑，「很简单，我唯一会给的就是丧葬费了吧。」


    「滚！范轻乐，你给我滚！」范敬严还是爆发了。


    这一幕让范轻乐想起了自己在十四岁时被赶出去的画面。范敬严那时候不止是嘴上骂，手上的拳脚也没少下。那个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忙着哄被吓哭了的范无忧，唯一看过来的一眼也是满含愤怒。


    现在，范敬严不知道是老了还是更顾忌颜面了，没有动手。


    但这都不重要。


    范轻乐推门出去，看了眼四合院上空氤氲的雾气。


    现在啊，她范轻乐，终究还是一个人。


    第9章 暝色入高楼


    「所以你就准备走了？这才多久？」邱舒的大嗓门从手机的扬声器那传出来，分贝是一点都没控制。范轻乐为了自己耳朵好，不得不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还没走。」范轻乐背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没有嵴椎一样，懒懒散散的，「但我没耐心跟他们耗了。」


    「说真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现在帮范家一把，说不定还能捞不少好处。如果去跟他们硬刚，要费不少工夫。」邱舒不说对范家的情况有多了解，但也能看到点七七八八，「但你帮忙的话确实对范家的好处更多，他们凭什么自己什么都不出就来找你帮忙。他们让你自生自灭了那么多年，现在还来插手你的婚姻，那脸真得不愧是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厚度。」


    「你这是把我也骂了。」范轻乐听到这一笑，伸手去拿起一杯水喝了口，「放心吧，他们现在想空手套白狼，我只会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行，好歹你以前考试次次都第一。动脑子的事就交给你吧，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嗯，就先这样吧。」


    「对了，你那还住得惯不，要添什么改什么的都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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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邱富婆。」


    范轻乐挂了电话，盯着静音播放的液晶大电视，里面播的正好是一则关于庆市的美食记录片。


    也没来几天，她还真有点想回去了。


    不知道是为了庆市的热闹，还是那的人。


    陈梓柠深夜回来给自己弟弟上完药后，补了三个小时的觉天就亮了。感受到从小破窗里射进来的阳光，陈梓柠直接甩开睡意着急地换上衣服就出了房间门。


    她今天还有兼职要做，不能迟到。


    「姐，你要不别去了。」穿好校服的陈梓轩站在饭桌边，说是饭桌，也不过是他们姐弟俩在邻居搬家后从隔壁搬来的不要的桌子。上面都磨了层油腻腻的皮。


    「我不去，哪有钱还债，到时候他们会找上门的。」陈梓柠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但长得瘦瘦小小的，看着像个初中生似的。


    「姐，要不我帮你去发传单？今天的课要教的我都会了，我可以请假。」陈梓轩亮着一双眼睛。


    陈梓柠把昨天睡之前就熬好的粥舀了两碗放到桌上，「先吃饭。这些事等你成年后再说。」


    陈梓轩沉默着坐下就着咸菜吃早饭，安安静静吃完一碗才慢吞吞地说，「可我去上学也是浪费时间，所有人都在欺负我，不让我上课……」


    陈梓柠拿着碗的手僵在空中，她将口里的白粥费力地咽了下去。看着垂头丧气的弟弟，她把泪意也憋了回去。头两年她都把该哭的都哭了，哭哪有什么用。


    「不要放弃，轩轩，姐希望你考个好大学。不要管那些人，姐的路走不宽了，不希望你也因为这一屁股烂帐把路越走越窄。」


    「姐……」


    「你别迟到。」陈梓柠把两人的空碗收了，「我洗了碗就去上班。」


    陈梓轩不开口，站起来把空碗从陈梓柠手里拿过去洗。


    陈梓柠笑了下，又要点想哭。但一看时间，她也没拖沓直接往外面跑。


    到了固定的地点，陈梓柠去领今天要发的传单。因为她的勤恳认真、不偷奸耍滑，专门派发传单任务的负责人就给她提供了不少资源。渐渐地，需要发传单的商家也会通知她，这导致白天她都快成为一个「传单专业户」了。


    今天的阳光弱了些，不必前几天的大太阳。但即便如此，陈梓柠还是白得发光。她自嘲，这算躲在人偶服里发传单的好处吧。


    看到有人路过，她又递上了传单。


    范轻乐一天都待在了小别墅里，偶尔看会电影，偶尔翻一些名字很熟悉她又没看过的书。这期间就没人联繫过她。


    哦，除了外卖小哥。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她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去调了下灯的亮度。


    但有什么用呢？


    灯的光看着多暖，多温馨，也改变不了这么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事实。


    她还没来得及惆怅完就接到棠闲的电话。


    「有事吗？」


    「有事啊，你说说你把自己那猫放我家养是怎么回事，我家的猫直接不理我了。」


    「那就让你的猫再磨磨心性吧。」


    「范轻乐，你既然这样说，我干脆把柠檬给你送回去了啊。这么大的猫了，该学会自己给自己当铲屎官了。」棠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范轻乐猜自家猫肯定是干了啥惹到棠闲或者是棠闲的那只大肥猫了。但如果要是有办法，她也不会想把柠檬放到棠闲来寄养，她还不放心自家那只猫崽子和其他猫待一块呢。但她这人性子淡，没交上几个可以放心的朋友，会养猫的眼下看来只有棠闲了。


    养猫？


    范轻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直接对电话那头的棠闲说，「那棠总你把它送回去吧，我去找人带一下它。」


    「你还能找谁给你养猫？」棠闲语气上扬，显然有怀疑。


    「这你就别操心了，回去给你带点北市的特产，算是感谢你对柠檬的这几天照顾了。」


    「行吧，反正是你自己的猫崽。要是找不到人，我也勉为其难再把它给接回来。」


    跟棠闲打完电话，范轻乐直接开始翻通讯录，翻到箐姐的联繫方式时又迟疑了。她想让箐姐帮她联繫陈梓柠，就箐姐那个人精还不揪着这点使劲扒。


    算了。


    她又不是没有陈梓柠的联繫方式。


    范轻乐沉着脸把卸载了两年的企鹅给下了回来，试了几遍才找回自己的帐号。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界面，她差点都找不到好友列表在哪。


    温热的手指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她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显示的是灰色。


    是不在线，还是她也没再用企鹅了？


    范轻乐点开对话框，怎么下拉都没有聊天记录。看来是在卸载的时候，聊天记录的数据跟着一起被删了。她来了兴致，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聊天记录还能找回来不。


    她干脆上楼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电脑登录去找回那些数据。好在也不是太耗脑子，八年前的那些对话还真让她找回来了。


    最近的一段是她转学走后的几天。


    【夏日柠檬（小班长）】：你今天怎么没来报导，集体学习都开始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已经转学了。


    【夏日柠檬（小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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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再见啊班长，祝你高考顺利。


    【夏日柠檬（小班长）】：为什么转学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转一次，可以少写份暑假作业不是？


    【夏日柠檬（小班长）】：你是真不来了吗？


    【夏日柠檬（小班长）】：每个学校的教学进度都不一样的，高三的关键时期转学会对高考有影响吧。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不介意。


    【夏日柠檬（小班长）】：。


    【夏日柠檬（小班长）】：你也高考加油。


    后来她就没再登过这个号了，看到这，她不知怎么有了很多感慨。


    她自己高考发挥正常去了名校n大，但陈梓柠的高考呢？也是顺利的吗？


    纠结了半天，范轻乐还是打算试试用这个联繫陈梓柠。


    时隔八年的时光，两人的对话框有了新的动静。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在？我想请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家的猫，现在我不在庆市，认识的人也没有会养猫的。你可以帮个忙吗？


    编辑了好久，来回删删减减了几次，范轻乐才把这段话发出去。想了想，现在她和陈梓柠也就才相认几天就上赶着找她帮忙，怎么看都有一种把老同学当免费劳动力的嫌疑。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小班长？有偿帮这个忙怎么样？


    一两分钟过去了，没有回覆。


    范轻乐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唱独角戏，好歹她也算是个有钱有势的总监，这样守着企鹅消息算什么？


    算了。她看了眼还在播放的液晶电视，里面没什么好看的节目。还不如看手机。点了点陈梓柠灰色的头像，范轻乐看着那条几天前更新的个性签名。


    【有的人来了，但她已经走了。有的人走了，但她一直还在。】


    范轻乐：？这什么伤感文案？


    她一看时间，好像是她和陈梓柠重逢的第一天晚上。


    果然，有的人表面上装着不认识，内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了。


    范轻乐轻笑，点开陈梓柠的歷史个签，发现越看越有意思，陈梓柠简直是把个性签名当做心情日记了。什么事都会提一点，有的丧气，有的像打了鸡血，有的是美文佳句，有的是非主流文案。看得她嘴角上扬，眼底藏不住笑意。


    直到她不知不觉看到七年前临近高考时更新的那条。


    【那栋楼的高度正合适。】


    范轻乐的手颤了下，刚才的笑意荡然无存。什么时候，人会注意到楼的高度，还会把它发布在个签呢？说楼的高度合适是为了什么。范轻乐心里的每一个答案都不太美好。


    第10章 昨夜西风凋碧树


    陈梓柠正在调一杯鸡尾酒，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今天发完传单有点晚她是直接从那边赶过来的，手忙脚乱中把手机揣到了酒吧制服的裤兜里。毕竟是西装裤，放手机总觉得有点硌，平时她都会把手机放台上。这会又忙，她都快忘了这事了。


    「小姐，你的酒。」陈梓柠把调好的酒递出去，就想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小姐姐，你有没有女朋友呀？」坐在吧檯前面的女孩子没接这杯酒，「我看姐姐忙累了，要不姐姐你喝了我再喝吧。」


    陈梓柠手又收了回来，木着脸看着这个特意找她调酒的女生，「我不喝，谢谢。」


    说着，她直接伸长手把酒放到女生面前，「记得付款。」


    女生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毕竟是难得见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她大着胆子再试着撩拨，「我会付款的哦。姐姐，我不缺这点钱，但我想扫你的码付诶。」


    陈梓柠在「归零」工作的这十几天来，每天都能遇上不少搭讪，以及靠着冷漠的态度拒绝了不少人。


    一般被她拒绝一次后就识趣地走了，很少有这种「再接再厉」的。


    陈梓柠沉默着从吧檯后面拿出店里统一列印的收款码。蓝的和绿的牌子都被她摆在了吧檯明显的位置上。


    意思跟明显：扫码往牌子上扫，撩人别撩她。


    女生也收回了手机，转移话题，「小姐姐是有对象了吗？」


    陈梓柠终于抬起眼皮冷漠地看了女生一眼，「谢谢，我无依无靠。」


    女生：？？……！！此处是双关吗？她还以为这是一个强势的姐姐……


    打发走女生，陈梓柠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点开一看，居然是企鹅特别关心的消息。她用企鹅都一般是在一些同城兼职群里找工作，偶尔发点个签，所以一般她都设的静音不振动。


    「特别关心」会有特别的提示。


    陈梓柠都快忘了当年自己弄的那些设置。


    看着这个突然给她发了几条消息的帐号，她没想到这个号会有诈尸的一天。


    思考了半天，她还是选择了拒绝。现在的她，不适合和范轻乐有太多的牵扯。


    【夏日柠檬（小班长）】：谢谢，但我现在有很多工作。你可以去找些宠物寄託所。


    范轻乐这个时候已经划到陈梓柠的最后一条个签：考上了心怡的高中，希望遇上不错的同学。


    她脑海里想着那个时候陈梓柠元气满满的模样，也想到高二她转来第一次看到陈梓柠的情景。


    那个九月，范家了解到她在之前的高中混得如鱼得水就又强制性给她转学。范轻乐本来是懒懒散散的一个人，平时看着也没什么脾气。但被所谓的家人这样不顾及感受地转学又转学，整个人都像长满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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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去报导的时候，办公桌后面的班主任知道她这么多转学经歷都有些诧异。


    「范轻乐同学呀，老师有点好奇，你怎么每所学校都只待一两个月就转学啊？学习还是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的。」班主任谨慎地开口。


    范轻乐看着模样乖乖的，但嘴里还含着一块无糖的口香糖，她动了动腮帮子，「没事，学习不重要。」


    可不是嘛，那边的人巴不得她过得越混越不好。


    班主任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估计开始担忧自己的教学评估了。正好这个时候，陈梓柠抱着收好的签名单过来找班主任。


    「老师，我来送签名单。」


    范轻乐没认真看走进来的陈梓柠，只瞥了一眼她的校服，知道是个女的。


    「嗯，好，收齐了吗？」


    「毛南的说忘在家里了。」


    「他那个没收拾的，放个假说不定把自己名字都忘了……」


    在这两人交流的时候，范轻乐继续嚼口香糖。这些日子，她要是嘴里没有东西就会觉得难受，总是要含点什么。口香糖成了她的首选，在牙齿与黏煳煳的糖的纠缠中，她的暴躁能少很多。


    「梓柠，你带新同学去教室吧。顺便帮忙收拾一下新同学的位置，带同学把书也领了。」


    「好的，老师。」


    范轻乐垂头看着面前多了一双白净的鞋，她顺着往上对上了陈梓柠那双清清浅浅的眸子，以及她嘴角上挂出的温和的笑意。和那些小说里黑长直的初恋女神的形象差不多。


    「同学，我带你去教室吧。」


    「嗯。」范轻乐跟着她出去，经过走廊，有不少人在跟她前面带路的这个女生打招唿。


    看来人缘不错。


    但她不喜欢人多。


    「教室是最里面那间？」范轻乐边说边提起舌尖用口香糖吹了一个白色的泡泡，一边侧身躲过几个手拉手上厕所的女生。


    陈梓柠听到她问打算回头就看见那个泡泡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破了。转学生的嘴角还被黏上了些白色的絮絮。


    范轻乐：……


    陈梓柠：……


    「其实，口香糖吃多了会变丑。」陈梓柠看着范轻乐有点暴躁地弄嘴上的东西，忍不住开口。


    范轻乐：？


    陈梓柠，「就是，你是习惯一侧嚼的话，那侧咬肌会变大，就容易，形成大小脸？」


    范轻乐：口香糖突然不香了。


    那天，范轻乐跟着陈梓柠到了教室，做的一件事是找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纸巾上包着，扔了进去。


    那个时候的陈梓柠在旁边看着她会心一笑。


    不知道她算不算陈梓柠心中「不错的同学」。


    从记忆中回过神，范轻乐看到这条等了好久才等来的回覆。手指在沙发的边沿无节奏地弹着，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深夜栏目剧了。


    她盯着里面被白莲女配忽悠得犹豫徘徊的男主角，拿起遥控起把音量调大，看了几秒，心里有了主意。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家猫还小，你忍心看到怕生的小猫崽在陌生的地方被陌生的人投餵吗？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好吗？小班长。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小猫哭泣.jpg


    这张表情包是范轻乐用自家猫崽的照片做的。她还有一系列的猫崽表情包，本来也是自娱自乐，没想过发给谁的。


    那边的陈梓柠看到这条直接沉默了。


    【夏日柠檬（小班长）】：我也是陌生人。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不是啊，上次你送我回来，小猫崽已经认识你了。而且，我会给你发补贴，也算一份兼职了，好不好？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猫崽发红包.jpg


    【夏日柠檬（小班长）】：范轻乐，你给我正常一点，好不好？


    陈梓柠想到范轻乐平时还有以前的样子，再看刚才她发的，有点糟心，还有点……诡异的感觉。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答应否？


    【夏日柠檬（小班长）】：嗯。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小猫为你笔芯.jpg


    陈梓柠：……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既然你答应了，方便联繫，要不交换下手机号？


    语气是在商量，但范轻乐没等陈梓柠回復就把自己的号码发过来了。


    陈梓柠轻笑了声也不扭捏，把自己的号码发了过去就关了手机。


    范轻乐看到那串号码先保存到通讯录，后来登录绿色的社交软体按电话号码找到了一个帐号。


    那个帐号很简介，暱称是【柠檬】，头像是一只泛着青色的小柠檬。


    刚才还说自家猫崽名字的范轻乐：……看来是时候给那只小崽子取个小名了。


    范轻乐发了好友申请，备註了自己的姓名，没等通过就关了手机。


    她静静地成「大」字躺在沙发上，正好看到电视剧里面女主的戏份。


    穿着病号服的女主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得就像一片纸。一个人在黎明的时候出了病房。


    在看到男友出轨白莲花闺蜜的限制级视频后，已经经歷家破人亡、公司破产的女主感觉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到了深渊。


    她站上了医院的天台，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背景音乐开始催泪起来，过去美好的画面在一一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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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的脚步没停，高处的风吹乱了她的髮丝，但没有阻挡她登上栏杆的脚步。只需轻轻一跃，她的生命就会结束了……


    剧情刚好卡在这，片尾曲开始了。


    第二集 的预告卡在最后，范轻乐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重生虐渣的电视剧。


    明明是一个挺狗血、常见的一个梗，但她刚才看得很认真。


    她想到了陈梓柠。


    她有没有登上过这样的楼？


    有没有这样绝望地往楼下寻觅芸芸众生的身影？


    有没有闪过一跃而下的念头？


    范轻乐看见的，只是已经被岁月蹉跎过的陈梓柠。但关于陈梓柠的，她都想知道。


    这很不可思议，不是吗？


    范轻乐捂住胸口，感觉到左边胸膛里又强烈的心跳。


    宽敞的客厅里播放着gg的声音，时而是无厘头的gg音乐，时而是深夜的重播节目。范轻乐的唿吸声很轻很缓，被gg的声音给淹没掉。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海啸将她捲入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第11章 箫声咽


    夜深露重，寒意入梦，冰冷的露珠轻易落到人的梦境，捲起黑沉的漩涡。


    昏暗的破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狭小的单人弹簧床，躺在上面的陈梓柠眉头紧锁，冷汗直冒，纤细的身子在忍不住地颤慄。


    任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也知道是在做噩梦。


    世界上的苦难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生来背负的；有的是在一个平静快乐的日子突然闯进来的。


    家里没出事之前，陈梓柠生活得还不错，可以说是很幸福的。


    她有爱她的父母，有一个乖巧、偶尔调皮捣蛋的弟弟，还有一群投缘的朋友。


    从出生到高二，她的生活都过得很顺畅。头脑聪明的她随随便便就能拿班级第一，在同学眼里她是聪明漂亮性格好的学霸，在老师的眼里她也是个值得信赖的班干部。除了体育成绩不如意以外，陈梓柠就真没受过什么挫折。


    所以，是因为这样，就要让一场灾难降临在她身上吗？


    高三上学期一个普通的周考考试中，陈梓柠奋笔疾书的时候右眼跳的厉害。她向来是不相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样的论断。但她写题的时候心慌的厉害，冥冥之中她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匆匆答完题，陈梓柠拒绝了和朋友出去吃烧烤的邀约，一路跑回家里。


    那时候，家门口就只剩一个还在哭泣的弟弟，他的脸花得不成样子，还一口喊着爸爸、妈妈、姐姐。左邻右舍在周围指指点点，还有一个拿着话筒、戴着记者证的女记者跑过来问他一堆问题。


    「爸爸，爸爸，姐，嗝。我要爸爸……」


    「小朋友，先别哭啊，姐姐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答呢。」


    「不，你走开，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姐姐……」


    「害，你这孩子，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跳楼吗？你爸爸跳楼前有说什么吗？你的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吗？你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吗……」


    女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小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大。


    陈梓柠攥紧了书包肩带，加快脚步，走得越近她看得越清楚，在不远处有一大片血泊，周围有警察在围警戒线。


    「走开！」陈梓柠挤开女记者和跟拍的摄影师，一把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弟弟。


    「姐姐……」


    「轩轩，别哭。」陈梓柠却先一步嚎啕大哭，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包括自己的哭声。


    围着的路人七嘴八舌，或是同情或是怜悯或是好奇。


    「跳楼啦！谁家的，咋就跳这了？这以后过路多吓人。」


    「陈家的，就是经常给大家送吃的那家。」


    「啊？怎么可能，我看他昨天还乐呵呵的，还给我家那臭小子抓了一把糖呢。」


    「谁知道了，听说是赌，把钱都输光了。」


    「怎么可能？我看着人挺老实的。怎么会沾上那些？」


    「好像是投资投失败了吧……」


    「这人啊，谁说得准呢？他老婆还是先摔下去的。你说这人，指不定还是他下得手。不然，谁没事跑天台去。」


    「那你知道欠了多少钱不？」


    「我个老太婆消息又不是算命的，唉，就是可怜了那两个娃了。哭得好惨啊，也不知道怎么过得下去哦。」


    后面的事越来越模煳，陈梓柠带着自己的弟弟先到她爸的朋友那住，结果那朋友光棍了太久把邪念动到了陈梓柠头上。她只能带着弟弟用没剩多少的钱去投奔亲戚……


    至于高中，她就再也没回去了。


    那个人缘不错、成绩优秀的陈梓柠像跟着那滩血泊干涸在了岁月里。


    直到因为追债的人追到亲戚家，她才想明白自己一直在泥沼里没有走出来。


    从亲戚家搬出去的那个晚上，她带着弟弟一起站在了一栋高楼的天台上。


    看到底下的灯火通明、川流不息，她感觉弟弟怯怯地攥紧她的手。


    就这样跳下去好了，什么都过去了。


    那么多人还有家，无家可归的她跳下去说不定还可以再投次胎。


    「姐……」


    「轩轩，你怕吗？」


    高处不胜寒，高楼上的风力不小，吹得两人瑟瑟发抖。


    「我……不怕。」


    「轩轩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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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们要跳下去吗？」


    「轩轩，愿意继续这样活着吗？」陈梓柠看着楼下的繁华，说实话，好像真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了。


    「我不知道，姐姐。」陈梓轩指了指楼下，「我们跳下去会不会砸到人啊？」


    陈梓柠扭头看了眼才比她的腰高一点的弟弟，最后还是拉着他下楼重新寻找生机。


    陈梓柠在梦中流下眼泪，梦里她是在不断下坠的，那种失重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直到梦醒的时候，她才有落在地上的踏实。


    范轻乐一觉睡到自然醒，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准备刷牙的时候想起还没给陈梓柠发家门密码还有她那只猫崽的脾性。就是这么一走神，她直接把洗面奶当牙膏挤在牙刷上，刷了一两下，发现味道变了，她才反应过来。


    范轻乐：这么蠢的事她居然干得出来？


    抱着对自己头脑的怀疑范轻乐还是换了身衣服，是她大姐前几年寄过她的生日礼物——一件带点碎花的小吊带长裙一件一个小外套。


    「范姐，今天这身不错嘛。我没想过你会尝试这么小清新的？」邱舒坐在驾驶位上，毫不掩饰对范轻乐这身的夸奖。


    「小清新？」范轻乐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轻笑了一声。


    邱舒低头看见她蹬的那双少说7cm的黑色细高跟，沉默了一瞬。


    邱舒：待会下车一定不会她并排，这加上鞋底得有180了吧，难怪没几个男生架得住。


    「你大姐那情况怎么样啊，你现在就去看她，不搞范家了吗？」邱舒趁还没开车上路先把心里的疑问问了。


    「这又不耽误。」范轻乐抿着嘴角，伸手拨弄了下放在车前的塑料太阳花。


    「你这意思我没明白。」


    「我大姐也是范家的人啊。」范轻乐看着窗外一杉闪而过的风景。种在道路旁的绿化树只化作了绿色的残影，像一团绿色的雾。


    她大姐的态度于她是「薛丁格的猫」，现在她只不过是在去揭开盖子的路上罢了。


    范轻轻因为和吴家的吴与众早年就移居到了国外，这次回来还是跟着住吴家的大别墅。


    邱舒载着范轻乐到了吴家别墅的大门口，自己没下车。


    范轻乐：？


    「你真是来给我当司机了？不打算下去看看我姐？」范轻乐解了自己肩上的安全带。


    「那是，我又不是跟范家好，我认的是你这个姐妹。」邱舒侧头看了眼从别墅出来的身影，「诺，你的好大姐出来了。」


    范轻乐轻笑一声下了车，才转过身就听到邱舒提醒，「你注意了啊，你大姐可能小时候是对你不错，但人是会变的，你别让自己吃亏了。」话音刚落，她一踩油门就跑了，生怕范轻乐转身跟她算帐。


    在邱舒的记忆里，她有次说了句范轻轻买给范轻乐的本子有点丑，就为此被范轻乐冷了三天。现在能不跑快点吗？


    范轻乐知道她是好心，而且这么多年再往回看，她也不至于因为这点话对邱舒怎么样。


    「轻乐，你来了啊。」范轻轻今天穿的是一件翠绿色的旗袍，又黑又长的顺发被一根檀木雕成的簪子盘在脑后。


    范轻乐：很温婉，很像个贤妻良母，就是有点违和。


    「嗯，姐。」


    「那先进屋吧。对了，刚才是谁送你来的啊？怎么就走了。」范轻轻一边问一边用手挽住范轻乐的。


    「邱舒，你应该认识的。」范轻乐下意识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顾及到这好歹是照顾过自己的大姐，还是忍下了。


    「有点印象，是做房地产的那个邱家吗？」范轻轻问得很随意，见范轻乐点了头，她笑着，「那刚才还是该留一留的，我记得你们初中的关系还不错。」


    范轻乐但笑不语，跟着范轻轻走进了别墅，她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上打闹的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叫吴子凡的少年，一个是那个小男孩，或者说是她的姨侄子。


    「打那呀，点左！是左！吴子旭，你是不是连左右都不分！」


    「我点左了，是你没配合好。」


    「屁，我打游戏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


    「所以你现在年老眼花，也没问题嘛。」


    两个人眼看就要真动手了，范轻轻才无奈开口，「小弟还有小旭别闹了，多大的人了。」


    两人安分下来看了过来，自然也看到了范轻乐。吴子凡敛了神色，转过身坐端正继续在玩游戏机。


    吴子旭则慢慢从沙发上跑到范轻乐面前。


    「愣着干啥，喊人啊。」范轻轻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小脑袋，把上面翘起来的呆毛顺平。


    吴子旭没有太怕生，乖乖地冲着范轻乐喊了声，「姨妈好。」


    范轻乐：讲真的，听着有点怪怪的。


    她点点头，伸手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吴子旭，「叫我姨就行了，这是给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说完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吴子旭见到红包的时候眼睛就亮了，甜甜地叫了声，「谢谢姨姨！」


    范轻乐：果然，听着比姨妈顺耳。


    范轻轻含笑站在一边也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让孩子不接，她向来不拒绝好意。


    第12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你们两个在这好好玩，别打架。小弟，你看着点小旭。」范轻轻柔声嘱託了声，侧身看着范轻乐，「轻乐，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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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嗯了声，跟着范轻轻上楼。


    毕竟是家族势力很大的吴家，钱花在住处上是一点也不会少，这栋别墅很宽敞，装修也特别大气，用的楼梯是那种復古又大气的木制旋转楼梯。


    「其实我不喜欢走这种楼梯。」范轻乐手扶着楼梯往上走，走在她左前方的范轻轻听到这句话略微回头。


    「你说什么，轻乐？」


    「因为它绕来绕去的，像个盘山公路，让我觉得我一直在走弯路。」范轻乐跟着范轻轻走到了二楼的平台继续说，「所以我还是喜欢那种直上直下的电梯，少走点冤枉路。」


    「你和小时候没变，还是喜欢偷懒。本家那的别墅安的就是电梯，还被爷爷批了一顿。」范轻轻微微一笑，眼角轻敛，好像陷入了什么有趣的回忆，「你这懒性子，可以去本家走走……我记得你以前懒得吃螃蟹，都要撒娇让我剥。」


    范轻乐点点头，「那个时候她还怪我不懂事。」


    「她？你是说妈吗？」范轻轻愣了一下，带着一丝试探，「其实妈也来这了。」


    范轻乐：那她来得还挺早，说是巧合她都不信。


    「你要是不想见她也没关系，妈这个时候一般还待在客房。哦，对了，妈这几天一直住在这说是想对和外孙待会。」许是想起自己的儿子，范轻轻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是吗？」范轻乐皱眉，她可不信那个女人会有那么强的亲情观念，何况范轻轻还是她的继女，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应该是吧，妈前几天跟爸吵了架，也说不定是顺便来散散心。」范轻轻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让里面的乐器都呈现在门外的人的眼中，「进去看看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想自己组个乐队来着。」


    范轻乐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乐器，「家里是有谁喜欢音乐吗？」


    「没谁，吴家嘛，也不能只有书房。我本来还想让小旭学学的，他又不感兴趣，我就没说什么了。」


    「嗯。」范轻乐将手轻轻搭在崭新的钢琴的黑白键上，「姐，我给你弹首怎么样？」


    ……………………


    庆市，范轻乐的公寓终于迎来了专门聘用的「铲屎官」。


    陈梓柠收到范轻乐的简讯肯定她是没开玩笑，犹豫了会，把传单那边的工作推了。


    换了身宽松的蓝白运动服，陈梓柠就用范轻乐转过来的钱、卡着宠物超市的点去买了猫崽常吃的猫粮。花了一个小时才到的公寓。


    和她上次来看到的差不多，范轻乐的公寓布置得有点温馨有一点点乱，但整体上是整洁的。她刚输完密码打开门，一只白色的带点浅黄色的毛团就朝她跑了过来。


    看着扒着自己裤腿的小猫崽，说没触动是不可能的。陈梓柠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蹲下来开始哄猫崽。


    「喵～」


    「乖哦，饿了吗？」


    「喵呜～」


    这会是一个不错的早上。


    ……………………


    范轻乐没和范轻轻在琴房呆多久，一出房间就碰到穿戴整齐的范夫人、她们的母亲——景芸。


    「来了怎么都不先看看妈妈？」景芸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何况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凭藉惊人的容貌才爬上范夫人的位置的，现在也算得上饶有风韵。


    可以说是一个贵妇人了。


    范轻乐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你这是不想见妈妈？」景芸微微皱眉，显得有些委屈。


    懂事温婉的范轻轻立马开口缓和气氛，「我们看时间还早，轻乐怕吵到你休息。」


    「嗯，那我现在醒了，想和轻乐你聊一会。」景芸细细打量范轻乐，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清。


    范轻轻自然也不想待在这碍眼，她找了藉口就下楼了。


    「你还怨妈妈吗？」景芸拉着范轻乐在一间休息室坐下，「这么多年，你瘦了，长高了，也好看了，妈妈我都快认不出了。」


    范轻乐没心思听她煽情，她打量了下周围，意识到这是间茶室，没想到吴家还有人喜欢这套。


    「你不说话，是因为妈妈哪里做的不对吗？」景芸没等到回应，小心翼翼地开口，「以前我们是做的不对，妈妈第一次做父母，没有照顾好你。」


    范轻乐拿起放在几案上的一个陶制茶杯仔细看上面的花纹。


    范轻乐：那确实挺失败。儿子被养成了个纨绔，女儿被养得离家出走。


    景芸咽了口气，「你是真得打算不理妈妈了吗？我只有你和无忧两个孩子，你现在这样，让妈妈很难受。我们是亲人，这是血缘，你难道就要彻底和我们决裂吗？」


    「我前几天才和范敬严吵了架，你现在也要气我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眼看着她情绪越来越强，眼圈都开始泛红。


    范轻乐：这倒不必，她还想知道手里这个杯子洗没洗干净，怎么茶味那么浓。


    「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媳也定下来了吧。」


    所以，缺亲情的话，早点回去让儿子和儿媳生个亲孙子。范轻乐在这的耐心都要耗尽了，结果这人还只知道打亲情牌。


    景芸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挂在睫毛上，「无忧还要学习呢，他还是个孩子，事业都还没打拼起来呢。」


    「古人不是说先成家再立业吗？可以让他先把婚结了，总不至于是你未来的儿媳看不上他吧。」范轻乐把杯子又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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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要是搁以前，景芸不破口大骂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是被她放在心尖尖的儿子，一个是被她踩在脚板板下的女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怎么能这样看你亲弟弟呢？」意识到自己语气算不上太好，景芸又放缓语气，「无忧现在还是打算先把硕士读完，他这回都是请假回国看你的。亲姐弟，以后你哪有需要的，有他帮着，你嫁人也不会吃亏。」


    范轻乐：呵呵，我看他可没这个好心。


    「嗯……真惨，那就没人体谅你了。」


    范轻乐站了起来，磨蹭了半天，她也没等到正题。


    见她站起来，景芸脸上闪过一丝急切，但想到自己毕竟是长辈，还是亲妈，怎么能去求这个白眼狼女儿。她咬牙，眼角的细纹显得有些狰狞，平白多了些阴狠。


    「你就一定要走众叛亲离的路子吗？」景芸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胀痛的厉害，伸出护理了好久的手指给自己揉一揉穴位，「轻乐你比无忧聪明，妈妈是知道的。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妈妈也不想难为你为家里做些什么。」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范轻乐低头看着这个略显疲惫的人，知道她是要进入正题了。


    「公司的资金缺口有些大，妈妈希望你可以把在庆市发展的资金挪到北市来。」景芸端起桌上备好的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茶，「妈妈也没打算让你吃亏，我可以用我手里的的股份跟你换。」


    范轻乐听到这真得是无奈了，别说景芸身上只有1%的股份，就算是50%在现在的股市里都是块烫手山芋。


    「不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不会帮忙的。如果范家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找一下我在庆市待的公司，那很期待发展一下这的市场。」


    范轻乐扔下这句就出了房间，没想到范轻轻刚好在门后。


    「姐。」


    范轻轻点点头拉住范轻乐的手说，「轻乐，我带你去看看我从国外带的礼物。」


    范轻乐低头看着两人的手，犹豫了很久。


    范轻乐八岁以前都很乖，但从来得不到爸爸妈妈的夸奖。相反的，她要是主动提一点要求，或者说了范无忧一句不好就会受到教训。


    上小学二年级的一天，因为范无忧自己没有写完作业被请了家长。回去范轻乐就被教育没有照顾好弟弟，做姐姐的没有责任心不辅导弟弟功课，害弟弟挨骂。而站在旁边笑嘻嘻的范无忧却一句骂都没挨上。她感觉到很委屈，哭了出来。大人都在说她不懂事，只有范轻轻一个人在哄她。


    这样的小事很多，只要她受委屈了，范轻轻就会特别耐心地哄她。她一度觉得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可是，范轻乐看着笑得很温和的范轻轻，她现在好像猜到盒子打开后，那只薛丁格的猫是什么样了。


    「轻乐？」范轻轻见她没跟上，有折了回来，「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姐，我觉得难受。」范轻乐拉开范轻轻的手，「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这话题跳跃太大，范轻轻愣着不知道先答哪一个。许久才开口，「挺好的，结了婚，有了小旭，什么也没缺，挺好的。」


    范轻乐点点头，「那，姐，你希望我帮范家吗？」


    范轻轻这下是彻底沉默了，她看了眼茶室的方向，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点了点头。


    「轻乐，我也不想夹在中间。」


    第13章 怅客里


    太阳逐渐升起，阳台上花盆的影子在地面上由长变短最后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阴影。空气里的水汽减少了，多出来的热量化作了热情的风从南吹向北。


    「喵……」小毛糰子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爪子，颇为享受现在的温度。


    陈梓柠刚换完猫砂，过来就看到一地的爪印，地板、沙发上还有不少泥。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才乖乖跟她撒娇的猫崽干的。


    猫崽子瞪着新上任的铲屎官，无辜地抖了抖雪白的鬍鬚，「喵～」


    陈梓柠，「……」


    她转身看到阳台的那扇门没合拢留着条缝，门的后面一个花盆已经被粉身碎骨，泥土撒了满地，中间那个绿色的植物已经成了「倒栽葱」。而这仅仅是她去换了盆猫砂的工夫。


    路遥见马力，日久见猫性。


    她想起早上范轻乐给她发的消息。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忘了说了，我养的这只有点皮。喜欢闹腾，你小心别被挠到。如果它打翻了什么，也请担待些。


    那个时候，陈梓柠还没想到一只猫能搞出这么一团麻烦。她低头看到，把自己舔得干干净净的小猫崽，迈着猫步、昂首挺胸地朝她走了过来。


    「喵呜。」它顺势团在了陈梓柠的两脚之间，小尾巴乖巧地攀着陈梓柠的裤脚。


    陈梓柠：这不仅是皮，还皮得理所当然。


    她当初也没见得范轻乐是多喜欢猫的人，没想到能养出这样的猫。算是猫中的熊孩子了，这得是又多宠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人送她的，或者她和谁一起养过的。


    陈梓柠嘆了口气，蹲下来狠狠挼了下猫头，开始收拾一塌煳涂的地板。


    「你可真是个猫主子。」


    「喵。」


    「没比你主人好哪去。」


    「喵？」毛糰子翻身一滚，背直接沾上一坨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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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还没把地面上收拾干净，抬头看着这蠢萌的情景，轻笑了一声，「你有本事再滚几次，我给你来个东北搓澡。」


    听不懂人话的猫崽感觉后脖颈发凉，「……」


    ……………………


    范轻乐没有在吴家待多久，就陪了范轻轻聊了回过去的一些事，她就打道回府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以前范轻乐以为姐姐可以永远是姐姐，但是当更多的人和事出现，姐姐也不再只是她的姐姐了。


    这是事实。


    也是现实。


    范轻乐的眼皮下垂，长长的睫毛都显得有些丧气。她看了眼因为宽敞显得空洞的别墅，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看在姐姐的情分上，让范家好过一点。


    为什么呢？


    她只知道在一架天秤上，她又被放弃了。


    总会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把她的这端给翘到高高的空中。


    ……………………


    「我喝你家酒了。」


    邱舒突然接到范轻乐的电话，还有点纳闷，「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酒随便喝。你先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要陪你那好大姐吗？」


    范轻乐朝室内的小吧檯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了瓶成色不错的酒给开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


    「范姐啊，认真回答一下，ok？」


    范轻乐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会，最后诚实地说，「你等等，我现在还没编好理由。」


    「你什么意思嘛！」


    范轻乐手指轻点，直接把电话挂了，自己拿起酒瓶欣赏了下酒的成色。


    结果，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范轻乐看也没看直接按了免提，她以为是邱舒，打算等对方先说话。没想到是其他人。


    「餵？范姐你在听吗？」


    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女声，没有太大的辨识度，如果不是前几天和这个人见过面，范轻乐再好的记性也听不出。


    「秦伊伊，什么事？」


    范轻乐用洗好的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杯，眉眼在暖调的灯光中有一种旧海报美人的质感。


    美人在骨，范轻乐恰恰是那种皮就、骨都佳的人。也难怪她随便回应下就可以勾下一树桃花。


    「……范姐。」


    听到这明显有些疏远的称唿，秦伊伊有点挫败，她没想到以她的桃花运，这个学姐连着几天连一个消息都不发，现在还是这种冷漠的态度。


    「我最近发现一家很不错的餐馆，你有没有空一起……」


    「有酒吗？」


    范轻乐早在听出来是谁打的电话后，就兴致缺缺地晃着酒杯，看着红色透亮的液体在清亮的杯壁中起伏，若有若无的醇香已经蔓延到人的鼻息。


    「啊？有的，有的，这家餐馆还有自己的主题，有特色的桃花酿。范姐，我马上把定位发给你。」


    「我不去。」


    「啊？那你问……」


    范轻乐没有一点让对方失望的愧疚，她饮了口酒，缓缓开口，「有酒你好歹可以对影成三人。我先挂了。」


    没等秦伊伊再说什么，她直接按了挂断键。


    秦伊伊：对影成三人？是她疯了还是范轻乐不对劲？


    连续挂了两个人的电话，范轻乐的郁气也散了点。


    现在喝着酒，一只手托着酒杯，一只手闲了下来，让她有点想挠挠那个猫崽子的肚子了。


    也不知道那只猫和陈梓柠相处得怎么样。


    人就是念不得。


    范轻乐没喝几口酒，就接到了陈梓柠的电话。


    「餵？」陈梓柠低头看了眼扒着自家裤腿求饶的小猫崽，没有一点心软地把电话拨了出去。


    「嗯，我在。」


    范轻乐没忍住笑着咽下一大口酒，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听到陈梓柠的声音有种不情不愿的别扭，这种别扭让她心情莫明好转了不少。


    「那个，你给猫洗澡的那些用具是放哪的？」


    陈梓柠伸出一只手要去拍蹭上来的猫头，眼看着要真打到了，小猫崽也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她只能卸了力气。


    陈梓柠：她就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猫。


    「怎么了？你今天一来就给它洗澡，你不怕它恨上你？」


    范轻乐记得棠闲把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给猫洗过一次澡了。


    陈梓柠：你以为我想，这猫现在是在泥里面打了个滚。再不洗，你的公寓都可以来次大扫除了。倒时候大扫除的人还是她。


    当然，陈梓柠没说那么多，「它打碎了花盆，现在身上全是泥。」而且现在还在她脚上蹦哒。


    「总而言之，它现在需要洗一个澡。」


    范轻乐点点头，伸手勾了下酒瓶又倒了点酒，「你看看浴室里面左边柜子的第二层，柠……小崽子的东西我都给放里面了。」


    「嗯。那我找找……」陈梓柠拿着电话去浴室找用具，「你先别挂，我怕我没找到。」


    「好。」范轻乐眼中的疲惫被另一种情绪冲散，她听到那头悉悉索索的动静，感觉人就好像在自己身边一样。


    陈梓柠也没拖着时间，她照着范轻乐说的很快找到了收拾好的用具，「我找到了。」


    陈梓柠：这下可以好好给那只猫崽子搓个澡了，顺便让它长点记性。


    「找到就好。」范轻乐拿起杯子想再优雅地呡一口，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让她想起之前被忽略的问题，「等等，它怎么把自己弄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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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碎了阳台的花盆，把里面的花从土里刨出来了。」陈梓柠的语气也很无奈，也没顾对面是范轻乐，忍不住补充了句，「我就换猫砂没注意到它动静，结果就搞了个事出来。」


    范轻乐沉默了，她听出了陈梓柠的那丝微不可查的委屈，心一下从猫偏到人那。她又想了想自己阳台上放了不少花花草草，那只猫总不会是逮着最贵的那个搞吧。


    「它确实挺闹腾，你有没有注意到那盆被打碎的花长什么样？」


    陈梓柠听到这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跑到阳台看了眼，碎的花盆和折的花都被她收拾到了一边，「是个蓝白色的陶瓷花盆……嗯，上面应该是有个兰字。」


    范轻乐的舌尖抵住上颚，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了？要不我赔钱吧。」陈梓柠对这些花花草草没什么研究，但确实是因为她监管不严才会让猫崽干出这事。


    范轻乐想到自己花了好几万买回来的珍品兰，想到那只无法无天的猫崽。


    范轻乐：真不知道是那猫崽眼光好，专挑最贵的折腾。


    「没事，你等会给它洗得时候用点劲。」范轻乐眯了眯眼，现在她不想挠猫肚皮了，她就想给那只臭崽子一个教训。


    陈梓柠听出了那头咬牙切齿的味道，她低头摆弄了下那个被刨断了根的植物怎么看都不像有救的样子，「我赔吧。听起来那个对你很重要。」


    「不重要，也就几十块买的。」范轻乐不想让陈梓柠多想，她又加了句，「这跟价钱没关，那崽子确实欠收拾了。」


    陈梓柠：跟价钱没关？那就是很重要了。


    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酸，陈梓柠想及时调整态度。但又忍不住想是谁送的，能重要到让人咬牙切齿。


    范轻乐听到电话那半天没动静，以为是对方挂了。拿过手机一看发现通话还在计时。


    「班长，你是去给那猫崽子洗澡了？」


    「嗯，我先挂了。」


    范轻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皱了皱眉。


    第14章 旧时月色


    接下来的几天，范轻乐都是通过企鹅和陈梓柠聊几句，聊的内容都是和猫崽相关的。范轻乐只要稍微开了另一个话题的头，对话就差不多结束了。


    好像没有托养猫崽的这层关系在，她们就没有必要联繫一样。


    范轻乐坐在车上盯着最近的一条聊天记录。


    【夏日柠檬（小班长）】：知道了。


    前面是她自己用语音发的猫崽常藏的几个地点，但对面那个人一点都不懂礼尚往来。


    文字对文字，语音对语音，不好吗？


    就发来这样公事公办的回覆，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范轻乐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感觉心里有些犯堵。


    「怎么了？有人惹你了？」


    坐在范轻乐旁边的邱舒难得见范轻乐露出这样的表情，有点稀奇。


    范轻乐锁了屏，抬起头看了眼车前方堵着的车流，闷声说了声没有。


    邱舒看破不说破，她伸手拍了拍驾驶座的背靠垫，不客气地催了声，「你能开快点不？待会误机了多麻烦。」


    开车的是个年轻俊俏的男人，哪怕穿着一身平整贴身的西装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少年气。被这样催了还笑嘻嘻地回头和邱舒打趣。


    「亲爱的姐姐，我拜託你看看情况，我前面堵着，我开车也飞不出去啊。」


    他跟邱舒说话的语气很亲昵，毕竟他就是邱舒那个正牌小男友，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青年。


    范轻乐把和范家的一些事交给了从庆市赶过来的助理和律师，她自己是一点也毫不留恋地订了回去的机票。结果把这消息告诉邱舒，她怎么都要把自己男友拉过来送机，说怎么都要让范轻乐给她把把关。


    现在，坐在后座的范轻乐懒懒地抬眼看了眼两人的互动。


    「你一天天油嘴滑舌。」


    「那都是姐姐教的好。」


    「早知道不让你来开车。」


    「别呀，我特意请假来当司机的。相信我，姐姐，我是司机的一把好手。」


    「滚吧，你大一才领的驾照当我不知道。要不是你的车牌今天没被限号，你以为我会叫你啊。」


    范轻乐听到这淡淡的扫了眼佯怒的邱舒，一个富婆难道会只有一辆车？那显然是不可能，默默吃了口狗粮的范轻乐掏出耳机给自己戴上。


    范轻乐：我该在车底，或者去车顶找个座。


    邱舒注意到范轻乐的动作，停下了话头，碰了碰范轻乐的肩。


    范轻乐闭上眼，她现在只想用音乐洗涤一下灵魂，不想感受世界的纷纷扰扰。


    下一秒，她只觉得一只耳机被人给取了下来。


    「酸了吧，范轻乐。」


    邱舒凑了过来轻声说了句，「要不你回去认真找一个谈谈吧。别总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邱舒是在强大的友情鼓励下，才大起胆子做这件事的。做朋友的，她自然希望范轻乐能够别一直待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池塘里，把感情不当回事。


    她感觉得到范轻乐有种自暴自弃的趋势，所以很希望把范家的事搞完后，她能有变化。她想着趁着临走前让范轻乐感受一下爱情的美好。谁知道她家那狼崽就会跟她耍嘴皮。


    理所当然地，她说完这句话后，范轻乐一点表示都没有，眼皮都没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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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舒感觉到好友的爱情——路漫漫其修远兮。


    实际上，范轻乐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说是回忆，其实也就一个很小很小的片段，小到可以轻易被忽略掉。如果不是邱舒刚才的动作，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对那个片段有那么深的印象。


    ……………………


    三中高二下学期有会考，有场是计算机的，考场却设在另一个离三中有点远的高中。学校就包了大巴车把学生送过去。


    范轻乐晕车，她一惯讨厌车里那种特殊的带着尾气和机油的味道。每次坐公交都能让她胃里翻腾一阵，对于她最好的方式是一路睡到底，吃晕车药这些都对她没用。


    上了车，她径直朝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走，找到位置坐下就侧身想开窗户。看到被封的严严实实的窗户，第一次坐大巴车的她才知道这的窗户开不了。她的目光移到旁边的安全锤上，最后还是无奈地挪开了。


    随着同学一个挨一个坐下，空气里的味道也越来越杂。哪怕她头顶上就有个空调，也无济于事。让人不适的气味带着车载空调特有的味道只能让她心情更糟。


    范轻乐感到烦躁，她拿出耳机戴上，挑了首列表里最吵最燥的歌。肉眼可见的，她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她现在都有点想下车弃考了。


    坐在范轻乐周围的同学感觉到氛围的特殊都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本来还想外放打游戏的都老老实实拿出了盘成一团的耳机线，生怕一不小心得罪这位姐。


    作为班长，陈梓柠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刚登上车，她就感觉到车里泾渭分明的氛围。前排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像是一起去春游，后面的同学安静如鸡就像在奔赴刑场。


    看到最后一排释放冷气的范轻乐，她瞭然。


    没人敢和范轻乐挨一起，这导致人数和座位数正好相同的车上，只有范轻乐旁边有空座。


    陈梓柠硬着头皮坐过去挨着闭目养神的范轻乐坐下。


    一路无话。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想让自己睡过去的范轻乐没有注意这些，连旁边坐的是谁也没注意，她忍着胃里的噁心紧闭着眼。朦胧间，她闻到一股清新的青柠的香气，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陈梓柠感觉范轻乐的唿吸逐渐平缓像睡过去了，她缓缓放松了背部肌肉靠在椅背上，刚才范轻乐没睡着的时候，她都不敢把背塌下来一点，一只挺得直直的。现在人睡了，才敢松口气。


    她喝了口水，趁机侧头看了眼头抵着窗玻璃睡着的范轻乐。


    范轻乐的睫毛很长但不是很浓，在脸颊上印下浅浅的阴影，她的眉头是紧锁的，但看上去比刚才柔和了很多。


    陈梓柠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身边的同学只当是她在看着窗户外面发呆。


    等待车停下的时候，学生陆陆续续收拾东西下车。特别是坐在后面的同学，闷了一路，就等着下车透气，动作都特别迅速。


    陈梓柠落在后面，把自己的包背好，注意到范轻乐没有一点要醒的意向。


    她看了看车里越来越少。


    她是班长，有责任和义务把班里的同学叫醒吧。


    陈梓柠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抬头看了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会注意这个角落。她才伸手拔掉范轻乐的一只耳机，带着点私心靠近范轻乐，在她耳边不轻不重地说了声。


    「范轻乐，下车了。」


    范轻乐的睫毛颤了下，显然是听到这句话了。


    陈梓柠趁着她还没睁眼立马起身往车下走。


    范轻乐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时有些模煳，待视野清晰的时候，她只看到一个背着浅绿书包、穿着校服的女生下车的背影。


    半梦半醒间，她都不确定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


    「诶，到机场了，你还不理我。」邱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范轻乐从回忆里回过神，她看着凑到她跟前的邱舒，嫌弃地伸手把她推到另一边去，「别靠那么近。」


    邱舒的神色一下委屈了，「范姐，我不就多嘴了一句，你现在都这么嫌弃我了。」


    「没有。」范轻乐嘴角微微上扬，「小心你男朋友吃醋。」


    「他敢！」邱舒恢復了气势。


    驾驶座上的人也配合地示弱，「我不敢不敢，我就是为爱开醋坊，也不敢生气。」


    范轻乐笑出声。


    邱舒又怼了他一句，回头伸手在范轻乐眼前晃了晃，「你刚才发呆的时候在笑什么？」


    范轻乐把她的手推开，「想晕车药。」


    邱舒惊讶地看着她，「你晕车吗？」语气上扬，难以置信，「想晕车药还能笑？」这逻辑在哪？


    「晕公交的那种，现在坐私家车能不笑吗？」范轻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拉开车门准备下车。邱舒也跟着下车，她的小男友任劳任怨去停车。


    范轻乐还是一切从简，只背了个包，迈着轻松的步子朝机场里面走。邱舒踩着小高跟跟在她旁边。


    「天哪，范家，你没在北市的那些年，他们连司机都不给你配吗？」


    邱舒知道范家肯定对范轻乐没多好，但也没想到那么大的家业也要让自家孩子挤公交上学什么的。


    「这有什么吗？挺锻鍊人的。」


    事实上，范轻乐还真没坐过几次公交，她宁愿一个人走回去。何况靠给人编些小程序赚了些钱，她后来都直接打车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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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悠谁呢。锻鍊人，他们咋不锻鍊一下你那便宜弟弟，以前上学，他哪次不是坐着专车来的。」邱舒嘟囔着，「我觉得你就该让你助理再把合同改改，不要让范家好过。」


    「他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范轻乐嘴角下弯，对这个结果谈不上有多高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让邱舒停下，「别送了，我走了。」


    「得嘞，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邱舒不会搞特别煽情的，她又加了句，「没空回来玩，我还有好多套别墅没人住。」


    「知道了，富婆。」范轻乐挥挥手，拿着登记牌走了。


    第15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范轻乐坐上飞机后，拿出手机正准备关机，脑海里闪过陈梓柠的那张脸。


    她没有告诉过陈梓柠她要回来了。


    陈梓柠帮她养猫后也没有问过这件事。


    既然这样，好像现在说不说都没区别。


    范轻乐低垂着眼眸，舌尖抵住上齿背，纤细的手什么也没做除了按下关机键。


    「给她一个惊喜好了。」


    「我可真是个好同学。」


    ……………………


    远在南方的陈梓柠还在公寓里陪猫崽。这一周来，猫崽子越来越粘人，动不动就要人揉这揉那，简直像带娃一样。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它身上长虱子了，结果花了半个小时都没在猫崽身上找到什么黑色的或者红棕色的小虫。


    「你认熟还认得真快。」


    陈梓柠正戴着塑胶手套洗猫盆，奶气的猫崽一直翘着尾巴在她身边转悠，撒它一脸水才晓得走。而且过不了多久，这猫又会回来。


    「喵呜～」


    猫崽可能是有点生气了，伸出爪子在陈梓柠露出的脚踝上挠了下，没有挠破皮，也足够在上面刮出红痕。


    陈梓柠低头瞪了它一眼，「你先自己玩。」


    「喵！」


    「好不好啦，我的小祖宗，我得给你洗盆。」


    「喵喵！」


    「你对你主人也这样吗？」眼看着猫崽又想给她一爪，她先后退几步躲开。


    「喵～」


    陈梓柠气哼一声，使劲跺了下脚，猫崽才收敛一点。她趁机迅速把猫盆洗了，摘掉手套抱着猫崽出去玩。


    「叮咚—」


    陈梓柠用逗猫棒逗猫的时候，听到有简讯，伸出一只手单手划开手机屏幕。


    结果是银行转帐的消息：【中国xx银行】尊敬的客户：范xx于x月x日x时，向陈xx的x行帐户（尾号xxxx）完成转入交易，金额为3000……


    她愣了下，拿着逗猫棒的手也没闲着，「这是要回来了吗？」


    陈梓柠：而且，给的有点多了吧。这连十天都不到。难道这是有钱人的底气吗？


    「喵喵。」


    「你先等下，我联繫下你的主人。」


    陈梓柠也不管猫听不听得懂人话，她登录企鹅给范轻乐发消息问下情况，结果到她出公寓去「归零」上班的时候，她都没收到回復。


    石沉大海。


    让人难受。


    可她也不想打电话，除非有急事。每次跟人打电话她都觉得有种怪异感。


    陈梓柠换好工作服，趁着还没正式工作点了点范轻乐的企鹅头像。


    灯影交错间，人流多了起来，一位漂亮的女士过来点了杯酒，陈梓柠只好投入工作。


    ……………………


    范轻乐刚走出机场，一辆奔驰就对着她鸣笛。她看了眼熟悉的车牌号，径直走了过去。


    「棠总最近不忙吗？」范轻乐拉开后座的车门果然看到戳着屏幕玩消消乐的棠闲。


    棠闲点点头，手指点了下，一个特效把全部的动物都消除了，她的嘴角上扬，「毕竟我准备让位了。」


    「让位？」范轻乐坐进车，把车门关上，眼角上翘，「别说让位给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拒绝不了的。」棠闲淡淡说完这句让前面的陈叔开车上路。


    范轻乐处理范家的事都觉得麻烦，一点也不想接手这边的公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想让位了，退休也不用这么早吧。」


    棠闲手中一顿，盯着前方，目光没落到实处，「我梦到她了。」


    范轻乐不以为然，看了眼窗外滑过的人影，「然后呢？」


    「我知道有种方式可以去找她，但我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如果我要找她，可能就没人管公司了。」棠闲说到这，「以前我们合作搞的棠家天翻地覆，又把公司建立成现在这么大的规模，我相信你可以管得好公司的。」


    「所以。」范轻乐嘆了口气，「你是不要江山要美人了。」


    棠闲浅笑，「祝我好运吧。」


    范轻乐从棠闲嘴里听过很多关于她心上人的故事，但是什么人会在这世界上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呢？她时常觉得棠闲骨子里深藏着执拗与疯狂，才会那么执着地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她曾经怀疑过臆想症的可能，但最后竟然在棠闲的执着下也信了这样一个人人的存在。


    真得很荒唐呢。


    车里的温度调到了合适的度数，老陈还放了首古典的小提琴曲。范轻乐阖上眼，在曲子的最后一个音落下时说了个「好」。


    「那接下来回公司？」


    「别吧，去归零。」


    棠闲显得很好说话，「嗯，去吧，我也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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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下车的时候，归零里面已经很热闹了。或许是为了换风格，归零又新招了一支乐队。舞台那，一个拉小提琴的女生很出挑。


    「这里面环境不错，我还以为酒吧都是那种蹦迪现场。」棠闲满意地点点头，跟着范轻乐找了个视野不错的角落坐下。


    范轻乐听着今天的乐队居然演奏的是《森林狂想曲》，经过改编后，节奏感更强，舞池的人跟着节拍也能放松。


    「也有闹腾的时候，今天确实有点不一样。」范轻乐点了几瓶酒，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忘了开机。


    棠闲看到她开机的动画忍不住插嘴，「我就说呢，刚才陈叔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你现在都还没开机。」


    范轻乐等着网络恢復了，才发现企鹅有了新的消息，「平时没人联繫，我就忘了。」


    「等你当总裁，你可别想通过关机偷懒。」棠闲收到公司发来的新邮件，只能认真加班。


    范轻乐嗯了声，点开和陈梓柠的对话框。


    有两条消息，发来的时候她都在飞机上。


    【夏日柠檬（小班长）】：你要回来了吗？刚收到你的银行转帐了，我觉得你给的有点多。黄豆脸探头.jpg


    夏日柠檬（小班长）拍了拍你的膝盖哭着叫了声爸爸


    范轻乐看着第二个拍一拍的提示，忍不住翘起嘴角，脑中幻想缩小的陈梓柠从地上蹦起来只拍到她膝盖的q版形象。


    挺可爱的。


    「我去吧檯逛逛。」范轻乐又开始工作的棠闲说了声。


    棠闲随便地点了点头。


    ……………………


    她们刚才走的是归零的另一个门，不经过吧檯，所以范轻乐也不确定陈梓柠现在在不在。


    不在的话，就当走一走活动腿脚了。


    幸运的是，她在灯影闪烁中，看到了陈梓柠安静调酒的侧颜。优雅的调酒师将耳边的碎发都压到了耳后，露出干净白皙的耳廓。手下的动作干净利落，让人嘆服。


    「小跳师傅，来杯whitedy。」范轻乐趁着空隙在陈梓柠的正对面坐下。


    今天穿着白色衬衫的陈梓柠才将一杯酒调好，没想到就听到范轻乐的声音。听到她故意加重的称唿，陈梓柠觉得有点头疼。


    「你回来了。」但她也懒得去强调称唿。


    「嗯。你发消息的时候在飞机上。」这样就解释了自己没有及时回復的原因，虽然范轻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出于礼貌吧。


    「嗯。」陈梓柠冷淡地点头，拿起原料开始调酒。制作whitedy需要调和法，和刚才才调的酒的方式不一样。陈梓柠又侧身去拿了工具。期间，范轻乐就安静地看着她。


    据说，调和法很能体现一个调酒师的风格。范轻乐看到的陈梓柠则是干净、清寒的调酒师。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一直都在安静地准备，瓷白的脸蛋上没有什么情绪。就像冬末的最后一捧雪，可能下一秒，就在春寒料峭中消散了。


    和以前的她很不一样。


    「班长，你怎么成了调酒师？」


    范轻乐没想到自己把心里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陈梓柠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调和了，她的右手大拇指按住壶盖，左手食指正按住雪克壶的底部。听到这个问题，她只给了两个字，「挣钱。」


    「你以前是学霸。」范轻乐指出这点，「我记得你以前在心愿墙上贴的是想当个律师。」


    「当律师干什么？匡扶正义？」陈梓柠手下动作加快，纤细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有着脆弱的美。


    范轻乐哑然，她感觉自己被这人身上的防备扎了一身。


    「何况，说不定是你看错了。」陈梓柠估摸着酒的程度，分出点心思想着心愿墙上的留言条都是匿名的。


    「不会错的，我在班上只认识你和我的字迹。」范轻乐抬起眼皮，深邃的瞳孔里只有调酒师的身影。


    「哦。」


    范轻乐也没再说话，她注意到某人的耳垂已经有点红了。明明她还没说什么。


    很快，一杯调好的whitedy被放到了范轻乐面前。范轻乐拿起这杯奶白色的酒喝了一口，舌尖感觉最浓的居然是柠檬的酸，「班长，你是不是把柠檬汁又放多了？」


    陈梓柠看到杯口用来装饰的柠檬皮被范轻乐拿了起来，眼神躲闪了下，驴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前天你女朋友来找过我，她对我好像有点误会。」


    「女朋友？」范轻乐的眼神沉下来，「班长，你再空口造谣吗？」


    「我七夕都要点个孤寡青蛙的人，哪来的女朋友？」


    第16章 桃花一簇开无主


    前天晚上，归零的舞台还在装修，吧里放的是自带的音响，来的人也不多。


    才伺候完猫主子的调酒师正好可以休息会，时不时用洁白的毛巾擦一下调酒的用具，还可以没事发发呆。


    陪她搭班的小跃见人少跑去上厕所，人前脚刚走，后脚吧檯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陈梓柠看到面前的人，她见过一面，还是在和范轻乐重逢的那天晚上，那个挽着范轻乐胳膊的女人。


    秦伊伊今天穿的很凉快，上半身是只着了个黑色的抹胸，外面罩着一件过臀的衬衫，下半身穿的是快到大腿根的热裤。整个人一看是火辣款的，和陈梓柠第一天见她时很不一样。


    「哟，你还没被辞呢？这的老闆脾气真好。」秦伊伊笑着撑开腿跨坐在高脚凳上，整个身子前倾。陈梓柠都能看清楚她眼边亮晶晶的金色亮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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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我敬岗敬业，老闆娘又宅心仁厚。」陈梓柠不是闷声受气的性子，早年忍气吞声太久被人当做好欺负，不强硬点怎么行。


    秦伊伊挑眉，「也是，这种酒吧招人应该也不看人品，什么烂鱼烂虾都可以进来混口饭吃。就像做公益一样，老闆要脾气不好也不行吧。」


    陈梓柠：真不巧，我面前现在算是混了个吗。


    「小姐，请问您是需要调什么酒？」陈梓柠不想上班时间跟这人扯嘴皮，「或者，请问您是来干什么的？」她想开门见山、直来直去、速战速决。


    秦伊伊的面容扭曲了下，用手指叩了下光滑得可以当镜子的吧檯面，「来杯咸狗吧。」


    「好的。」陈梓柠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服务礼仪，她点点头，手里已经开始动作。


    「小跳小姐。」


    陈梓柠听到这个称唿眼皮一跳。


    「你知道我学姐现在在哪吗？」秦伊伊一边欣赏自己新弄的好看的美甲，一边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她这几天怎么都联繫不上范轻乐，也就好几天前打通过一次，她想借着新餐厅开业的机会约饭结果还被拒绝了。后面一直没联繫上，出来逛也碰不上人。


    「我不认识什么学姐。」陈梓柠去夹了几块冒着寒气的冰块放进酒里。


    「我说的是范轻乐，你肯定认识她。」秦伊伊一下沖了起来，「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我没有……」


    「不过我觉得你争不过我的，虽然我也没打算谈感情就是了。本来那天我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晚上的。如果你没出现就好了。」秦伊伊说到这笑了下，「这么多天了，你应该和学姐把该做的都做过了吧。我了解到的消息，学姐睡完之后耐心就会少不少，没人可以跟她超过三天的。所以你们也分了吧。」


    陈梓柠听到这，面上毫无波澜，但心里已经有种令人难过的情绪在发胀。在秦伊伊没有看到的地方，她放下了手里还没有加工完的青柠。


    「你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一起、现在、未来都是什么都没有。


    秦伊伊摆摆手，「你先别说这些，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她出差去北市了。」陈梓柠看到一脸茫然的秦伊伊，「而且，我和她真得没关系。请你不要主观臆断。」


    「……啊？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和她没关系，还知道她去北市。」


    「您的酒。」陈梓柠不想解释，把调好的酒放到秦伊伊面前。


    ……………………


    听完陈梓柠大致描述的情况后，范轻乐不自在地咳了声，拿着酒杯喝了一口。


    「那确实是误会。」


    陈梓柠点点头想就此揭过，「这是你们的事，只要以后不影响到我就行了。」


    「我也没想到。所以她为什么会对你误会这么深？」范轻乐看着陈梓柠，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陈梓柠刚才描述的时候刻意避开了秦伊伊对她喜欢范轻乐的判断。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陈梓柠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怎么知道？」


    范轻乐没在她脸上发现自己希望看到的情绪，轻轻勾唇，「嗯，怎么说都是我的桃花打扰你了。不然我请你吃饭？」


    「不需要。」陈梓柠拒绝得很干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范轻乐有感而发念出这首诗。


    陈梓柠没感情地翻了个白眼，「明天就六月了。」


    「对不起，我的桃花期比较长，能开个一年四季。」范轻乐笑出声来，「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你要答应了，我都可以包饭了。」


    陈梓柠，「……」岁月催人老，脸皮不见薄。


    「范姐，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匆匆赶来上班的小跃跑过来凑个热闹。


    「我去洗手间。」陈梓柠对小跃说了这句，放了东西就走。


    范轻乐还在笑，一不小心喝了一大口酒，酸得她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靠，乐极生悲了。」


    范轻乐在吧檯前面坐了一会，把酒都喝完了，陈梓柠还没回来。


    打发了几个上来要联繫方式的漂亮妹妹，范轻乐感到酒的后劲开始上来了。


    不是太醉人，但已经让她有些困意了。


    「小跃。」


    「范姐，你叫我？」


    「你们的员工洗手间很多人吗？她怎么还没回来？」范轻乐看着陈梓柠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往下弯，整个人染上了点落寞。


    小跃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好像是去了很久诶。」作为一个打工人，上厕所也是个不错的摸鱼途径，她自己经常这样。所以……


    「小陈可能顺便休……息下？」小跃也不是很确定，毕竟陈梓柠在她眼里可是个勤勤恳恳打工人，非常珍惜现在的工作。


    「我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想上厕所。」范轻乐站了起来，先松了下肩，才穿过人群朝洗手间那去。


    范轻乐：万一人掉坑里了，她还能搭把手。


    ……………………


    「归零」作为一个拉吧，从员工到顾客都是女性，洗手间也只有女性这一种。只不过为了避免发生纠纷，在女性洗手间旁边又设置了员工洗手间。


    范轻乐走过来的时候，顾客洗手间那正好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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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谁脾气比较燥，关隔间的门时用的力气很大，门摔在墙上的声音很大。


    范轻乐皱眉，心道门可别坏了，箐姐可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当初她给箐姐出装修建议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但她的脚还是拐进了旁边的员工厕所。


    现在里面有人在说话，像是在打电话。范轻乐及时剎住脚，想探头看看情况，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猥琐。权衡之下，她立在了原地。


    范轻乐：等没声音了再去看看？


    半分钟后，这声音越听越熟悉。


    由于距离还有点远，说话的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范轻乐只能大概听一个音色，听不清具体内容。


    一分钟后，说话的人朝范轻乐这个方向走了几步。范轻乐听出了是陈梓柠的声音，本来打算后退的脚步止住了。


    隐隐约约的范轻乐可以听到了「房子」「遗产」「成年」这些词。


    等着那头彻底没有声音了，范轻乐调整了下表情往里面走。


    结果一眼看到最里面的那小扇通风扇下，垂眸给自己点菸的陈梓柠。


    打火机的火力被人调到了最大，漂亮的火焰在流动的空气中轻飘飘地摇摆，下一秒就要触及拿着打火机的手。手的主人没有一点反应，白皙纤细的手指中夹着一支烟，她像在看火焰又像在看透着粉嫩的指尖。


    漫不经心，无所谓，颓败……


    好像火舌舔到肌肤上也不是什么事。


    范轻乐一时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靠着墙的陈梓柠，她现在就像枯萎的、已经发黑的爬山虎，攀附在一堵没有出路的墙上。


    「陈梓柠。」


    范轻乐看到燃烧起来的烟中，陈梓柠突然侧过来的脸。


    一时间，两个人互相望着，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怎么来了？」陈梓柠的声音有点干涩，听在人心里却让人心疼。


    范轻乐嘆了口气，朝陈梓柠过去。陈梓柠一动也不动，显得很僵硬。


    伸手把她手里那只才点好的烟掐灭，范轻乐眼角下垂看着眼前的人，「学校是不让抽菸的，班长。」最后的称唿在舌尖转了又转，从口中出来的时候带着少有的缠绵悱恻。


    「我早不是班长了。」陈梓柠不自在地把拿着打火机和烟的手合拳垂到身侧。


    「嗯，不是了，那也不可以抽菸。」范轻乐恢復了平常的语气，「当年我抽菸，你逮了我那么多次。我怎么也得报復回来是不是？」


    「我没有。」陈梓柠的睫毛颤了颤，整个人都被罩在范轻乐的身影下，显得有些娇弱了。


    「你当我不知道告状的是你吗？」范轻乐抬起刚才没掐烟的那只手在陈梓柠的头上揉了揉，「抽菸一次，扣日常分5分，两次记过，三次遣返回家戒菸。」


    陈梓柠的眼圈有一点泛红，她躲避着范轻乐的视线，「你……」乱说些什么。


    「这次念你初犯，再有下次罚款吧。」范轻乐轻笑。


    第17章 人世几回伤往事


    两人没有在洗手间静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范轻乐伸手牵住陈梓柠有些发凉的手，「走吧，箐姐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在厕所摸鱼摸那么久。」


    陈梓柠瞪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自己走。」


    「嗯，好，你自己走。」范轻乐看着陈梓柠走到自己前面的那种别扭的样子，在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


    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可爱，小班长。


    她摇摇头，想到刚才陈梓柠那种颓废的样子，笑容也散得一干二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陈梓柠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另一边的洗手间走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是那种偏男性化的打扮，头髮短到极致看得清青色的头皮，偏偏还在额角那纹了朵不伦不类的黑玫瑰。


    女人旁若无人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注意到多出来的陈梓柠，「来上厕所啊，调酒师？」


    陈梓柠在归零待的日子不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流里流气的女性。看到这人的样子，很难不去猜她在厕所里干了什么事。


    范轻乐跟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不怎么顺耳的话，皱了皱眉。这次也没管陈梓柠会不会甩开她，牵着陈梓柠的手就想走。


    这下那女人的眼里更是不怀好意了，「两个人？不错嘛，我还以为这酒吧多正经呢。」


    「那看是些什么人进来了。」范轻乐轻嗤，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个人，「有的人进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风气也给带进来了。」


    好歹也算是做过大姐大的人，范轻乐的眼神狠起来真得挺唬人。


    那人想来也是欺软怕硬的，轻嗤了声。她洗了洗手，没用烘干机吹干，径直从范轻乐和陈梓柠身边走过。


    只不过，她「不小心」地把水甩了人一身。


    范轻乐看着衣服上的水渍，有点想揍人。


    「走啊，我要上班了。」陈梓柠又把手抽了出来，往吧檯走。


    范轻乐能怎么办，还是只有跟上，跟人算帐的心思往旁边放了。


    她就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在这小班长这屁股后面转悠，像个跟屁虫。


    想到这，范轻乐心里倒有点不舒服了。


    「嗯？给。」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递过来的纸，「？」


    「给你擦衣服上的水。」陈梓柠无奈开口，回到吧檯和小跃打了声招唿继续手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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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看着手里面印着「归零」店徽的卫生纸，轻笑一声。


    范轻乐：小气得都只给店里的纸。


    她也没有再过去碍眼，回去找还在打工的棠总裁。


    ……………………


    「范轻乐？」


    顾客洗手间最里面的那间隔间里走出一个漂亮的女生。黑长直的秀髮因为刚才在隔间发生的事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她身上穿着有点褶皱的白色长裙。只不过腰侧的拉链被人用力地拉到了头，露出大片肌肤，柔软的布料只能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


    女生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任由自己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也不管进来上厕所的人是什么眼色。她拿出口红，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嘴里念着，「范轻乐……」


    「好久不见。」


    一个人上完厕所洗手，抬头往镜子里一看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质的人用口红在镜子上画了个很大的笑脸。


    「谁这么没公德。」


    ……………………


    范轻乐刚在沙发上落座，棠闲就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棠总……」


    棠闲停下手中的事，朝范轻乐挑眉，「什么事？」


    范轻乐看了眼她最新款的手机，现在上面还是密密麻麻的策划书，看得人头痛。


    「你有没有觉得，到网吧写作业的人很可怜？」


    棠闲用眼神剜了她一眼，「你内涵我。」


    范轻乐点到为止，大家都是文明人，嘴上内涵就够了。


    偏偏她打算歇停了，棠闲不干了。


    「你刚才去吧檯了？」


    「嗯。」


    「找谁了吧？」


    「……嗯。」


    「嗤——我还以为你要直接带人去开房了。」


    「滚吧。」范轻乐的眼神中带上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的情绪，有怒意，有慌张，也有无奈。


    棠闲摊手，「我还真得去加班了。有些东西明天早上就得搞完。」她关了手机，看了眼桌上只动了几口的酒，扬了扬下巴，「这的酒还不错。你一个人能回去吧？」


    范轻乐点点头，「我哪回不是一个人来的？」


    「说的也是。酒吧都成你家了。」棠闲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抖了抖坐久了有点木的腿，「那我就放心了，让未来的范总再多享受一下现在的生活吧。」


    范轻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直到人走了，才恢復了面无表情。


    ……………………


    台上的小提琴手又开始表演了，这次旋律非常急切，就像再把人一个挨一个推下悬崖，体会深渊的滋味。却又在下一秒过度到一个很缓慢透着夜色的调上。


    「酒吧拉这个，舞池跳个寂寞。」范轻乐冷嘲。


    结果不出所料，有人上台说了什么，曲子立马停了，换了首其他的。


    范轻乐看着眼前的酒，还剩了不少，不喝有点浪费，喝了又会醉人。


    正好一对养眼的情侣到旁边的沙发落座，范轻乐去把酒给了她们。虽然别人都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给的酒里下了什么药。


    但聊了几句，人家也算是接下来。


    范轻乐：可惜了，今天她一点也不想喝醉。


    做完这件莫名其妙的事后，她又跑到了吧檯前面坐着，也不点酒，就静静地看着陈梓柠忙。


    小跃，「范姐，你干坐着啊？」


    范轻乐斜觑了她一眼，勉强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嗯。」


    陈梓柠不为所动，继续忙手里的事。


    「小姐姐，你经常来这啊？」在等着陈梓柠调酒的看着是个显得青涩的女学生，她见范轻乐和这边的人熟稔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


    「嗯。」范轻乐打量了下她，「你成年了？」


    吧檯后的陈梓柠皱了下眉，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成年了。」女学生的眼睛亮了，「我今天就是来过成人礼的，正好把儿童节一起过了。」


    范轻乐扫了眼周围，没发现像是和女学生认识的人，「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女学生说到这眼底黯淡了不少，一扫前面的兴奋，「毕竟吧……我身边没人知道我的取向的。有的人还听不得同性这种。」


    「那你胆子挺大的，什么酒吧都敢来。」范轻乐忍不住提醒这刚成年的成年人。


    一直在关注两人对话的陈梓柠端出了调好的酒，顺便强调了句，「我们酒吧是正规的。」


    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范轻乐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完了，她发现遇上陈梓柠，笑点都变低了。


    女学生拿过酒道了声谢，「是的，我逛了好多软体，看了好多推荐，才选择来这的。」


    说完她一脸好奇地看着杯子里的酒，「这酒好漂亮啊，等我高考完我也要学。小姐姐，你的调酒是在哪学的啊？」


    这次小姐姐叫的是陈梓柠了。


    范轻乐对这个问题也好奇，本来想问都没找到机会，这次嗅到机会，她也跟着女学生一起看着陈梓柠。


    一边的小跃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转头盯着陈梓柠。


    在三双目光下，陈梓柠的耳根红得不成样子，「……轻饮职业培训学校。」


    「是这种培训学校吗？」女学生显然失去了兴趣，「那我可以自学吗？或者小姐姐，你可以教我吗？要不我们加个企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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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


    范轻乐心道她还是不怎么拒绝得了热情的人，自己忍不住出手止住女学生翻手机的动作，「我记得这个，还有那种培训班。」


    「就跟补习班一样，还要专业点。」


    「啊？」女学生被吸引了注意。


    小跃这个时候也开口，「我以前上过那种培训班，我朋友里还有开这个班的……」


    一下子，女学生抛弃了陈梓柠和范轻乐，转而和小跃聊起来了。


    范轻乐和陈梓柠难道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


    只不过，陈梓柠很快把目光收了回去。


    「小跳。」范轻乐轻启朱唇，又叫起了这个称唿。


    有的称唿永不过时。


    陈梓柠只觉得眼前这人烦死了，她皱眉，「要什么酒？」


    「今天不喝了，我等着过儿童节。」范轻乐盯着陈梓柠那双写着「你逗我玩？」的眼，忍不住伏在桌上笑出声。


    陈梓柠，「……」


    「不逗你了。你多久下班？」范轻乐问，眼角笑意浓郁，像种满了一个星球的玫瑰似的欢喜。


    陈梓柠汲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没绕弯子，「两点。」


    「有点晚。」范轻乐嘆了口气，低头给自己在这边的助理髮了条简讯，让人把她的车开过来停在外面。


    陈梓柠不置可否，「你的猫……」


    「恐怕还需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我接下来工作很忙。猫崽需要人的照顾。」范轻乐早有准备，一脸诚恳，让人无法拒绝。


    陈梓柠，「……好。」


    「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陈梓柠看着范轻乐，一时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沉默了。


    第18章 借问吹箫向紫烟


    六月份的庆市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但凌晨的时候温度还是有点低。


    两点的时候，吧檯换班的人也来了。


    范轻乐坐在吧檯前面本来有点犯困，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醒过神的时候，吧檯后面已经换了一班人。


    范轻乐：？


    她站起来，看了下表，才两点一刻。假设人走了，她现在还追得上。


    「故意躲着。」范轻乐轻轻咬住嘴里的一块柔软的肉，呢喃了句。


    她往门口走，没想到在门口就看到要找的人，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凌晨的夜空不算太亮，但酒吧里面闪烁的光足够驱散门前的黑暗。


    可陈梓柠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要站在用来装饰的大盆栽的后面，整个人罩在阴影里，显得可怜巴巴的。


    范轻乐靠过去，明知故问，「等我？」


    站在阴影里的陈梓柠直起身，那截泛着瓷白的后颈因为这个动作出现在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干净与……诱惑。


    「嗯。」


    范轻乐别过头，刚才睡醒后的烦躁一下被夜风吹散了，嘴角浸透着一点点笑意，「我的车在停车场，你跟上我吧。」


    陈梓柠没说什么，她提着一个装着工作服的包跟在范轻乐身后。


    离归零越远，凌晨的安静越来越纯粹，一个人走还真觉得瘆人。


    范轻乐径直朝自己的车走过去，身后的陈梓柠没有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这份宁静，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时光把人割裂开，让重逢的人难以找到很多话题。


    所幸，一前一后的两人之间形成的隐秘的安静氛围，也不算多尴尬。


    范轻乐拉开车门，看着陈梓柠，「你坐我旁边？」


    陈梓柠看了眼车，也不扭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顺便把自己的包给放好。


    范轻乐上车的时候，陈梓柠已经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看着有点乖巧，又有点……呆。她很少见到这样的陈梓柠，存在她记忆里的陈梓柠大多时候是聪明又有活力的。


    「你是不是困了？」范轻乐把车内的温度往上调了点，侧头去看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的陈梓柠。


    陈梓柠像反应了半天，「……嗯？」


    范轻乐嘆了口气，也没着急启动汽车，伸出手想放在陈梓柠的头上揉揉。当然也只是想想，谁知道她这动作伸出去会不会弄出多尴尬的氛围。她只是轻轻拍了拍陈梓柠的肩，「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你再睡。」


    陈梓柠三魂七魄好歹被唤醒了几个，慢吞吞把地址说了。


    范轻乐看着她说完就闭上了眼，整个人连头髮丝都显出一种睏倦。范轻乐干坐了会，去车里翻出一条毛绒绒的毯子，俯身给睡着的人小心翼翼地盖上。


    「才洗过的，盖上免得感冒。」


    陈梓柠没搭理她，缩了缩身子。看得范轻乐心有点软 ，像心里揣着一块香甜的小布丁。


    看了眼时间，她才不得不开车走了。


    感觉到暖和的陈梓柠其实开始睡意没有那么强，她只是不知道她还能聊什么。睡觉好像是唯一逃避的方式。感觉到开车的人压着车速把车开得极其平稳，陈梓柠装作睡得很香把头侧向车窗。


    在范轻乐看不到的地方，她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车窗没有打开，她悄悄睁开道眼缝看映在车窗上范轻乐的身影，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


    范轻乐分了大半心思开车，没有办法，她没有想到去陈梓柠家的路这样难走。中途还有段路坑坑洼洼，后面很多地方路都有点窄。她血液里是嚮往速度的，这样的车速在平时肯定让她郁闷，但闻到旁边隐隐约约、来自陈梓柠的香气后，她竟然平和地开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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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范轻乐轻轻拍了拍窝在小毯子里的陈梓柠，「起床了。」


    凑近的时候，那种淡淡的青柠味很清晰了。范轻乐感觉到有一丝满足，趁着陈梓柠还没醒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陈梓柠的髮丝和她想像中一样软。范轻乐收回手又继续叫她醒来。


    醒过来感觉眼角还有点干涩的陈梓柠愣了会神，她不知道刚才范轻乐做了什么，只是低头把身上裹着的毯子叠好。


    「谢谢。」


    看到她这样累极了的样子，范轻乐侧回头，看着车灯照出的小巷。


    「陈梓柠，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


    「或者要不要改个时间？」


    「你一个人回来太不安全了。」


    陈梓柠沉默着解开安全带，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让人生气了，范轻乐嘆气，下车跟在陈梓柠身后。


    「陈梓柠。」


    「班长。」


    「小陈。」


    范轻乐叫了前面的人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就好像在她那个问题落下后，陈梓柠用沉默竖起一面墙放在她们之间。


    跟在她身后上楼，老旧的居民楼的楼道很逼仄，也没有感应灯，基本算是摸黑走。


    范轻乐本来有点夜盲症，现在这样走跟抓瞎一样，她先停下来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功能。结果灯光一亮，她就和拐角的一只黑色的老鼠面面相觑。


    范轻乐：……


    老鼠直接一跃，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


    「我到了。」陈梓柠立在上面的一个平台上，但没有立即开门，她就淡淡地看着范轻乐。好像在说：你可以回去了。


    范轻乐被老鼠吓一跳的心情被这赶人的架势直接平復了。她没动，陈梓柠也没动，就像暗自较劲一样。


    「你不让我进去坐坐？」范轻乐还是先退了步，拿着照明的手也垂了下来，手机的光只能照到她脚下的一小块区域。


    一分钟过去了，上面没有动静。范轻乐心里嘆气。


    两分钟过去，有人在下楼梯，步子迈得很轻，像踩在雪地一样。范轻乐心中有点紧张，她感觉是陈梓柠。手里的手机也忘了拿起来照明。


    三分钟过去，范轻乐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她嗅到了熟悉的让人安神的香气。


    四分钟的时候，范轻乐感觉自己的唇被一个很软，带着凉意的人吻了。她感觉到贴着自己唇的那张唇在发抖。


    「范轻乐，你不要玩了好不好？」陈梓柠颤着音说出这句话。


    僵直了身子的范轻乐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的手还在陈梓柠的腰上。


    陈梓柠没有说话，推开了范轻乐转身往上走。


    「陈梓柠。」


    范轻乐只能大概看到她背影的轮廓，好像刚才那个吻是她的幻觉一样。


    「我……」


    我没有要玩，玩什么？玩感情吗？所以她是认真的吗？


    范轻乐现在也摸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


    她喜欢陈梓柠吗？是喜欢吗？


    「你明天可以晚点来餵猫。」想了半天，范轻乐知道她给出的是最糟糕的答案。


    因为陈梓柠直接开门进去，门还关得特别重。对面被吵醒的人还骂了一嗓子。


    「吱—吱—」


    范轻乐重新拿起手机照明，出来夜游的老鼠又被吓得到处乱窜。刚才范轻乐可能还会被害怕这些玩意，但现在大脑死机，她反倒像是宣洩情绪似的，迎「鼠」而上。


    陈梓柠背靠着门，没有开灯。这个时候，陈梓轩估计睡了，明天他还要上学。她不想把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吵醒，即便现在她很迷茫。


    陈梓柠缓缓蹲下，紧紧地抱住自己，把刚才发生的事都从脑海里甩出去。


    她刚才就不该做这些。


    明明可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还能维持表面的关系。


    是她冲动了。


    陈梓柠缓了片刻，站起来在黑暗中摸到温水想给自己倒杯水。但手还在发抖，有点烫的水倒在手上，她清醒了很多。


    她一直觉得「温水煮青蛙」是件很残酷的事。范轻乐的关心她看得到，但那关心只是一时的不是吗？她那么喜新厌旧。陈梓柠不想有一天，对范轻乐的关心产生依赖。


    她怕。


    那会变成滚烫的沸水让她这只青蛙活不成。


    这还不如让她自生自灭。


    ……………………


    范轻乐回去后没睡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发呆。她随便找了个歌单放曲子，结果全是些致郁的情歌。有的高音一上去，把睡得挺香的猫崽子给吓醒了。


    「喵～」


    范轻乐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柠檬伸了个懒腰，两只小白爪挠了挠地毯。


    「你成夜猫子了？」范轻乐朝那猫招了招手，柠檬也难得乖巧地配合她在她手心里蹭了蹭，最后轻轻一跃，卧在范轻乐盘着的腿上。


    「喵呜。」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客厅的音响还在继续放歌。


    范轻乐也安抚着被吵醒的柠檬，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天一亮，她也不敢呆太久，怕撞上陈梓柠。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出门去吃早饭的时候，她才记起今天是儿童节。


    儿童节，成年人都想过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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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一抽，范轻乐连饭都没吃完跑到一家糖果店里买了一个礼盒装，匆匆赶回家放好。又在连猫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跑出去上班。


    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


    范轻乐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这种恍惚在她签文件签错名的时候更甚。


    第19章 惟觉时之枕席


    陈梓柠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本来也到了白昼越来越长的时节，看外面的天色，她还以为睡到了中午。实际上是差几分钟十点。


    已经有好几年，她都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陈梓轩估计以为是她昨天加班太累了，一大早把早饭准备好，把地扫了，出去上学的时候也顺便扔了垃圾。


    陈梓柠起来看到的这个小出租屋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到电饭煲里还是温热的煮玉米，心里暖唿唿的。


    她和她弟其实都不是善于表达自己的爱的，都习惯沉默着做些事让彼此轻松点。互相体谅，互相支持，如果只剩她一个人，她肯定也撑不到现在。


    她看了眼窗台上放的小瓦盆，里面是那个被拦腰折断的君子兰，现在一息尚存，没有彻底枯死，也不知道能养得活不。


    那天收拾完一切后，陈梓柠本来想把它和花盆碎片一起扔进垃圾桶的。最后念及花对范轻乐好像有点重要，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还是给带回了自己的家。


    啃完半截玉米，陈梓柠愣了会神，她其实还想多睡会。


    睡觉是一个很好的逃避方式，梦里梦外是两个世界，哪怕没有做梦，也不用面对昨天发生的那事。


    一想到这个，陈梓柠的记忆就一股脑地往外钻。来来回回都是那个黑漆漆的走廊。她没有夜盲症。托小时候家里只有电视机这个娱乐设备，陈梓柠的视力很好，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清楚那个时候范轻乐眼中的忐忑和……期待。甚至那种唇与唇相贴时，她能看到范轻乐为她的低头。


    有那么一刻，她想过能和范轻乐换种关系一直走下去。


    但也就一刻。童话故事里十二点的钟声会响起，南瓜车会变成南瓜，马夫会变回原型，再漂亮的公主也只能落跑，跑进属于灰姑娘的现实。


    「还是睡觉吧。」陈梓柠嘆气，结果催她上班的简讯就来了。


    【我今天一天都会在公司，没有时间照顾猫崽，猫崽真得需要你的照顾。可以吗？麻烦了。】


    是范轻乐发来的，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陈梓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感觉到了范轻乐的小心翼翼。


    这一点也不像她。


    但，记忆里好像还有一次。


    ……………………


    高二的学习任务可谓是「上有老，下有小」，既要腾出时间巩固高一的基础，又要加快课程进度为高三复习留时间。这个时候，全年级的师生都集中力量在学习这块。懒懒散散、一问三不知的范轻乐就显得格外突出。


    陈梓柠作为班长和几个班委被班主任组织起来开会的时候，班主任摆出一个放弃范轻乐的态度，「只要她不干扰其他的学习，你们收作业这些都可以忽略她，免得闹出矛盾。」


    陈梓柠咬了咬唇，老师可能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听到范轻乐好像被排除在这个班级的学习活动之外就有点难受。但她是一向懂得老师意思的班长，抓着衣摆纠结的手没有勇气举起来。


    少时的喜欢能有多热烈吗？


    陈梓柠只知道她的喜欢一直是平淡、温吞的，不足以惊艷她的青春，但无形中羁绊了她的一生。


    所以当会议结束后，她第一次打算和老师反着来也只不过是挤出自己的时间去帮范轻乐。那段时间她把自己整理的笔记还有各种学习资料都塞给范轻乐，哪管她要不要，她陈梓柠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没有被放弃。


    每天都这样做，这让范轻乐都觉得扰人。


    「班长啊，你这是好意还是折磨啊？」


    范轻乐用手把还带着潮气的头髮往后拢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三中对仪表管的特别严，女生晚自习是不能披头散髮的，否则被检查到会扣班级常规分。学校虽说不会对范轻乐怎么样，但她也不想影响班级获得流动红旗，这个时候能少扣点湿一点。


    「好意。」陈梓柠说得有板有眼，「你要是有不会的，还可以问我。」


    范轻乐懒得看她放在桌上的资料，「不用了，我不学。」而且她自己上课讲的都听过，初中的时候闲的没事早把高中的一起学了。所以，这没必要，她也不打算说原因。


    「可现在要改成滚班制了。」陈梓柠看着范轻乐，眼里含着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委屈，「我希望班上的同学都可以留下。」


    范轻乐眉头一跳，「所以你就盯着我这个倒数第一？」


    陈梓柠点头。


    「扶贫攻坚？用你这先富带我这学渣学习？」范轻乐又问。


    陈梓柠点头。


    「那你还是放弃吧。我留不留都无所谓。」范轻乐嘆气，随便拿起一直贴在桌上的便利贴，递给陈梓柠看。


    陈梓柠看到那那个大大的「滚」字，笔锋流畅，颇有风骨，旁边还跟着一个像在咆哮的感嘆号。


    她觉得，好像有一个玻璃瓶摔在了地上，流出的是灼热的岩浆烫卷了她的心窝子。这情绪一上来，她把便利贴拍回桌上带着自己的资料横跨整个教室回到自己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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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也没想到人反应这么大，她也就给人看了个「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真理名言啊？


    她伸手把便利贴拿到手中一看。坏了，她拿错了。这是今天上课前桌找她聊天吵到她睡觉递出去的便利贴。什么时候被送回来了？


    范轻乐试探着看另一头的陈梓柠，见她挺直背像在写作业。毕竟是一份好心，她现在是不是成了咬了吕洞宾的那条狗？


    应该没事吧。


    范轻乐有时候挺讨厌这种「烂好人」的。这几天班上的氛围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估计大家都认为她下一次考试就会被刷出去。只有陈梓柠这个人还往她跟前凑。


    帮她留下来？


    范轻乐看了下杂乱无章的桌面，她也不想留下来，到哪个班不都一样。


    等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范轻乐坐在位置上没动。看到陈梓柠的同桌走了，她拿着水杯朝教室前面的饮水机走去。


    范轻乐用力按下泛着蓝边的按钮。


    「请接冰开水……」机械的声音响起。


    陈梓柠的座位就和饮水机隔了几步，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接水，接的还是3c左右的冰水。天气还没热到那地步吧。


    她没工夫看是谁，先低着头把最后一个步骤写了。今天因为情绪不好写题的思路堵塞得很，导致她现在才写完作业。好歹是赶完了。


    陈梓柠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接完水的范轻乐站在她桌前。


    陈梓柠，「……你还不走？」听着有点嫌弃。


    范轻乐把杯子放在陈梓柠桌上，陈梓柠看到杯壁上面的一些水滴落在她整洁的桌面上忍不住皱眉。有因为是冰开水，范轻乐那透明塑料杯上面很快起来层水雾，渗在桌上的水只增不减。


    范轻乐压根没意识到这点，她随意惯了，对这些不在意，不然也不至于桌子乱成一团也没收拾。


    「班长啊，我今天那个便利贴给错了。」


    陈梓柠从桌兜里抽了几张纸，垫在范轻乐的杯子下面，「没事。」是她自己吃饱了撑的，怨不得别人。


    范轻乐看她不像没事的样子，「真的？」她把另一张写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便利贴贴在陈梓柠摊开的作业上，「我本来是想给这个的。」


    陈梓柠拿起来一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心想看了还不如不看。


    范轻乐注意到她的表情没有多好看。


    范轻乐心中一跳：这算火上浇油吧。她只顾着能从陈梓柠那把「滚」字收回来，结果……现在算不算补刀？


    陈梓柠，「我没事，横竖都是你自己的事。」她把便利贴递给了范轻乐，低头开始收自己的东西。


    范轻乐只好自己蹲下去和坐着的陈梓柠平视，「班长。」她的语气里带着轻易难发现的小心翼翼。


    陈梓柠两耳不闻她唿唤，专心收自己的东西。她东西本来就不多，三两下就可以搞定。


    范轻乐眼看着她拉上书包拉链就要起身走的样子，心里有点慌。怎么办？她有点怕这个小班长不管她的闲事了。


    「陈梓柠。」


    范轻乐站起来，走过去，抬起双手，摁住要起身的陈梓柠的双肩。


    陈梓柠抬头，明亮的眸子盛着教室的灯光，就是眼眶不是一点红，像受了不小的委屈，「你让开，我要回家。」


    「班长……」范轻乐手上松了力道，微微垂头，「我有一道题，你可以教我一下不？」


    ……………………


    陈梓柠从记忆里回过神，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小水壶给那盆勉强活着的君子兰浇了点水。


    「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干什么。」


    她用手背挡着照进来的阳光，「弄的你好像做错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本来陈梓柠也没想说给谁听。


    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收到了条简讯，陈梓柠放下小水壶去拿手机。


    【忘了说了，今天儿童节。是猫崽的生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麻烦带它出去玩一玩。可以吗？】


    陈梓柠轻笑一声，算不上愉悦，她回了个可以。


    今天还是一个打工人，陈梓柠心想。


    第20章 同学少年多不贱


    六月一日，儿童节，幼儿园有表演活动，有的小学会放假，不放假的高中生都要在广播站里点几首童年动画主题曲。


    街上也热热闹闹的，随处都可以见到大人带着孩子逛街。卖气球的商家抓住商机站在人流多的路口守株待兔。商场还会适时放出童装童鞋的促销gg。


    陈梓柠现在住的地方虽然是比较破旧的城中村，但儿童节的氛围一点也不少。她才刚下楼，就看到两个画着大红脸的小孩子舞着小扇子跟老人聊幼儿园的表演多有趣。后面跟着的小土狗被套上个碎花裙。小孩子说这是他们的小狗和公主的演员。


    陈梓柠看着还挺有趣，小的时候她还在幼儿园演过白雪公主，那时候她妈给她拍了不少照片。


    但……


    陈梓柠的嘴角的弧度减小。终究是过去的了，她想。


    为了省钱，陈梓柠平常都是走路过去。但今天时间确实挺晚了，她难得拦了辆车。看着车窗外面的热闹，陈梓柠选择盯着后视镜发呆。结果司机师傅刚送完她就急沖冲去接自家女儿，说要带女儿去游乐园玩。


    ……………………


    范轻乐说忙不是打马虎眼，是真得忙。一大早就被棠闲用电话催醒，赶到公司立马开始处理各种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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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寸棠」集团越做越大，下面涉及的领域也多，从地产到首饰，从商圈到娱乐圈，涉及的太多，管理起来就太麻烦了。随便碰上个节日，就能让人忙得死去活来，再活来死去，吊着口仙气加班。


    范轻乐处理文件处理得暴躁，刚搞完一堆，临时助手又进来告诉她马上有个会。


    「我就一个问题，平时你们棠总也这么忙吗？」范轻乐揉了揉手腕，她都好久没动笔写过这么久的字了。


    「平时还好，棠总这几天休息了下。」


    范轻乐：合着我成免费劳动力了。


    能在这边当助理的，哪怕是个临时的也会察言观色，她接着说，「今天棠总还会给大家放半天假的。」


    「放六一的假吗？」范轻乐觉得有点好笑，「那我也可以放？」


    「是的，所以今天上午就要忙点。」临时助理温婉一笑，眼底对假期也有期待。


    范轻乐看她的期待太明显，只当是打工人对假期的热爱。


    「走吧，开会去。」范轻乐说干就干，刚进会议室就看到已经坐在前头的棠闲。棠闲的脸色不算好，看见她轻轻扯出一个笑意。


    想到现在是工作时间，范轻乐没有在这个事后和她聊太多。但能让棠闲变成这样的，多半也是关于那个「寸伊」的。


    「那我们的会议开始吧。」棠闲打起精神，说话的气势一点也不弱。


    ……………………


    陈梓柠进门的时候，那只猫崽在扒拉柜子，想来是饿了。


    「喵呜～」


    她看得心疼，连忙换了鞋去拿盆倒猫粮。猫崽见到有吃的了就开始狼吞虎咽，粉嫩的小舌头时进时出，看得人也安心了。


    陈梓柠扫视了眼公寓，有点乱，桌上还摆了个空的易拉罐。沙发那的地毯皱皱巴巴的，一点也看不出原来昂贵的样子。她嘆了口气，开始打扫。


    「喵～」吃饱喝足的猫崽开始粘人。陈梓柠去洗抹布，它跟到厕所。陈梓柠拖地，它就跳到拖把头上捣乱。


    打又打不得，骂又捨不得。陈梓柠从没想过带猫会有这么累。幸好当年她跟爸妈说想养猫时被拒绝了，不然……算了，没有不然。


    把猫主子伺候完了，陈梓柠到门边穿鞋。平时她记得的话会带好面包或者打包点早饭过来充当午饭。今天给忘了，她只能出去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说实话，下去好麻烦。但她也不可能点外卖，在人家公寓里吃外卖总觉得哪里不对。况且外卖还不划算，陈梓柠没钱去享受。


    「喵喵。」


    陈梓柠到了鞋柜那，猫崽跑了过来，还原地打了个滚，露出可爱的小肚皮。


    「你的饭我给你倒在盆里了。小的要去吃饭了。」陈梓柠嘴角含笑，浅眉微弯，整个人柔软了不少，「猫主子。」


    「喵呜～」


    陈梓柠没理它了，扶着鞋柜打算换鞋的时候才注意到鞋柜顶上放了个礼品袋。她本来没打算看是什么，说不定是谁送给范轻乐的被她放在这的。她蹲下身子给自己繫鞋带，发现地上飘了张天蓝色的便利贴。上面的字写得很大，生怕别人看不到。


    【陈梓柠！六一快乐！这是礼物！】


    三个感嘆号，陈梓柠看得皱眉，她站起身，拿起那个礼品袋。这张便利贴可能是没粘稳，从上面掉下来了。


    所以……这是给她的礼物？


    陈梓柠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范轻乐发简讯确认。


    「喵喵～」猫崽看得好奇，前爪扒着陈梓柠的裤子往上跃想拍陈梓柠拿在手中的礼品袋。


    陈梓柠被吓了一跳，被猫挠了下手腕，没破皮，就划出一点红痕。


    「真祖宗啊。」


    陈梓柠被它这一闹也没心思管什么礼物不礼物了，直接关门出去。


    正午的太阳不可谓不热情，陈梓柠沿着这片的装饰树走，好歹有些阴凉可以蹭蹭。她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的大太阳，看着就让人心里毛毛躁躁。


    她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小饭馆，里面就只有米线面条。店里这时候也没什么人，陈梓柠刚坐下，一个腰上繫着小围裙的小男孩就出来板着脸问她吃什么。


    「一两的干拌面，少辣椒，不要葱花。」


    陈梓柠看了眼贴在墙上的大菜单。小男孩对里面大声重复了编她的话，后厨那的估计是他爸，粗声粗气地应了声。


    陈梓柠看着小男孩顺势在她旁边那张桌子上坐下，她才发现上面还有个米黄色的田字本。小南孩正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往上描字。


    「小朋友，今天不出去玩吗？」陈梓柠心底挺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那种看着不调皮捣蛋的，等面的空隙她问了句。


    小男孩继续写字，十几秒后才闷声闷气地说，「我不过节。」


    陈梓柠愣了下，没觉得尴尬，从兜里拿出个小挂饰。上面只有一个玻璃材质的彩色小球。这还是她来的路上一些发传单的人送她的。本来上面还有个什么什么兴趣班的标籤，被她扯了。


    「那这个给你。」陈梓柠把挂饰放到小男生的面前，和他的小橡皮挨在一块。


    「谢谢姐姐。」小男生眼睛亮了下，腼腆地道谢。


    ……………………


    范轻乐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才把手上的事都做完。深感疲惫的她在思考怎么拒绝「总裁」那个位置了。与其天天坐在办公室不停地看文件、开会，她宁愿天天都在家里编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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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不走吗？」棠闲意思意思敲了下门，走进来就看到范轻乐发呆。


    范轻乐斜觑她一眼，拿出手机一看，下午一点了，「好像两点的时候最热。」


    「这些知识你记着没用。」棠闲难得好心情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上面的天气预报，「再坐会，下雨的机率就变成80%了。」


    范轻乐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庆市的天气预报你看看就好。」


    「不听老人言。」棠闲轻笑，「我就不等你了，我去陪家里小孩过六一。」


    「小孩？」范轻乐疑惑，「你说谢星星，不是都十几了吗？」


    「那也是孩子。」棠闲挥手，「不说了，我走了。」


    范轻乐点头，心想谁不是个儿童了。


    她打开和陈梓柠的企鹅对话框，对方显示离线，她发了六一快乐的表情包过去就想退出企鹅。


    刚好一个企鹅群cue到她，她顺手点开，发现是高中的同学聚会。


    不是那种正规的班级群，是跟她在三中「臭味相投」的一群人，里面一个她班上的人都没有。


    灌篮少年@众乐乐不如独乐乐范姐，庆市火锅聚会约不？


    骑着摩托大宝贝：别cue了，你们谁有范姐电话，那个联繫快点。在这cue没用。


    琦琦：应该没人有范姐电话吧。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联繫吧。狗头.jpg


    栗子不糖炒：随便聚聚呗，发个群投票，来的就来，随缘。


    灌篮少年：行吧行吧，每年都这样。范姐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没留下。


    考研必过：话说，我有个问题，范姐在庆市不？


    琦琦：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范轻乐记得琦琦是隔壁班上那个短髮女生，以前还是学校女子篮球队的。参加运动会的那天陈梓柠好像肚子不舒服，她代她去跑班级后勤认识的。


    范轻乐想着既然看到了还是冒个泡吧。虽然也说不上有多少交情。可就是这群人勉勉强强构成她青春里的一个年头。


    于是这个群都看到了沉寂好多年的号诈尸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在庆市。


    栗子不糖炒：！！！


    骑着摩托大宝贝：！！！


    【有三十六名群友发了相同消息，系统已为你自动摺叠】


    灌篮少年：啊啊啊啊，我说什么！每年的召唤是有用的！范姐出来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这么多年，你的语文还是没有提升。


    考研必过：是啊，都是要奔三的人了。


    骑着摩托大宝贝：范姐，同学会，来不？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嗯。


    范轻乐发完这条就退出界面了，具体地点时间什么的，以后再说。先现在的重点是，她怎么看到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按理说，是个该在她公寓里吹着空调餵猫的身影。


    第21章 一卧沧江惊岁晚


    迎来放假的打工人收拾东西很快，临时助理小刘才把自己的包拿上去赶电梯，就发现刚才还一脸疲惫的范总已经乘着专属电梯下楼了，脸上还有些喜悦。


    「果然啊，老闆也有喜欢放假的。」小刘老老实实去等另一边的电梯。


    范轻乐什么都没收拾，看到楼下的身影，她急着确认，回过神的时候身体已经快过脑子坐上了电梯。


    管理层的楼层都有点高，她在21层，从这到一楼大厅，够她盯着电梯的墙面检查好几轮仪容仪表。


    只见银灰色的电梯墙面影影绰绰地映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女人，匀称修长的双腿白得反光，脚下是一双露趾的黑色细带高跟。看不清楚脸，但整体气质已经胜了很多人。


    范轻乐看着自己，伸手理了理有些乱的髮丝。她本来是有些自然卷的，后来为了好梳点，直接去给拉直了。现在这样看着，整个人的锐气还是很重。


    「叮——」


    电梯门开了，范轻乐走出来，往大厅扫了一眼，休息区那看到了正翻着宣传资料的陈梓柠。


    果然是她。


    范轻乐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但她都遇上了，她还是不想把昨天的事搞清楚。


    「来找我？」


    范轻乐看着穿着一身休闲服也令人眼前一亮的陈梓柠，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轻咳一声，坐在了陈梓柠旁边。


    陈梓柠合上宣传资料，看到范轻乐时眼里的惊讶不像是装的，「你在这上班？」


    范轻乐搭在一边的手顿了下，她这才回忆起自己好像是没和陈梓柠说过自己的工作。


    自作多情被人发现是件尴尬又掉面的事。


    范轻乐低声「嗯」了声。她的余光观察了下周围，还在因为放假大厅里除了她们就一个看门的保安。保安隔得远，估计也听不见。


    「我以为你知道。」范轻乐这话说得让自己心里又闷又苦。


    陈梓柠把宣传资料插回了架子，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离范轻乐远了点。范轻乐看在眼里，但没有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听他们都叫你范姐，又没听谁说过你现在做什么。」陈梓柠说到这侧头打量了下范轻乐一身的装扮，「所以你现在是白领？」


    「嗯，快升总裁的白领。」范轻乐看到陈梓柠手臂上套着白色的防晒袖，顶部有一点没顺好有些褶皱。她皱眉，手已经下意识伸过去想给人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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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却反应很快地把手背到身后，「那……还挺厉害的。」


    范轻乐盯着她，余光注意到保安换了个位置，一时半会注意不到这。


    「陈梓柠。」她伸手直接抓着陈梓柠的胳膊连人一块拉到自己跟前，「你在躲我吗？」


    陈梓柠被拉过去一时没想到挣脱，她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所有想反抗的心思也都歇了。


    「我怕热，不想挨人那么近。」


    范轻乐笑了，她松了手，头枕在陈梓柠肩上。她能感觉到陈梓柠一下僵硬的肩部肌肉，这让她嘴角的弧度也下去了。


    「所以你来这干什么？乘凉？」她一边问一边伸手把陈梓柠的冰袖给理整齐。


    陈梓柠这才意识到她刚才伸手过来时想干什么，耳根泛红，转过头看着对面的楼层指示牌说，「我是为了工作。」


    范轻乐挑眉，「工作？」她看到对面有一块儿童节活动的宣传设计板，想到那天她看到的传单，「传单吗？」


    陈梓柠点点头，看了下最新的那条简讯，是帮她约活的人发的。说是公司临时放假，让她隔几天再来接活。


    范轻乐看到陈梓柠眼里的光暗了些，头枕在她的肩上，但她们好像也并没有比谁亲近多少。


    「怎么了？」范轻乐现在挺想让陈梓柠多说几句话的，这样枕着人的肩，方便她听到从她骨骼中传来的声音。就好像在陈梓柠发声的那一刻，她们两人之间的那些墙壁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梓柠垂下眼帘，收了手机，「没工作了，对接的人说取消了。我现在待在这就是乘凉。」


    范轻乐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丝愉悦，「猫餵了吗？你这是要一天要打几份工？」


    「餵了。」陈梓柠抿嘴，「今天只是刚好来看看。」谁知道餵猫这个工作还能有几天呢，她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哦。那你现在没事了？」范轻乐伸出自己的手，就着大厅的灯光打量着自己的手和陈梓柠的。


    「嗯。我会回去餵猫的。」


    「那……」


    范轻乐伸出的手像是蓄势待发了很久，这下直接抓住了陈梓柠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她直起身来，眼底多了分热切。


    「那陪我去过六一吧，班长。」


    ……………………


    「你要不回去换一身？」


    范轻乐拿着买好的奶茶刚走到陈梓柠面前就听到她问这句。范轻乐看了眼自己的装束，确实不怎么方便逛街，更别提去一些能玩的地方了。


    「你的葡萄芋圆。」范轻乐递给陈梓柠一杯打包好的，「回去就不用了，我怕回去之后你就改主意了。」


    「我不会。」


    「嗯，但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


    「行啦行啦，我怕时间不够，行了吧？」范轻乐伸手揉了揉陈梓柠的头，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陈梓柠拿出吸管，指腹堵住吸管的一头，再用力地用尖的一端去戳奶茶的封口。


    范轻乐为了缓解尴尬想喝口奶茶压压惊，她拿出吸管直接往封口上插，结果脆弱的纸吸管直接闪了腰。


    瞥见这一幕的陈梓柠笑出声来。


    范轻乐，「……」


    范轻乐侧了下身，把吸管又给掰直，对准塑封的正中心打算再来一次。


    「你这样，就得换吸管了。」陈梓柠轻笑了声，好像刚才的尴尬气氛也过去了。她把自己的奶茶塞到范轻乐手上，「你帮我拿下，我帮你弄。」


    范轻乐，「哦。」她把自己手里的递过去，看着陈梓柠轻轻易易地就顺利插好了吸管。她不傻，这次注意到了陈梓柠用指腹堵住吸管口的细节。


    陈梓柠把插好吸管的奶茶递了回来，「给你。」


    「你从哪学的？」范轻乐把手里的葡萄芋圆递出去，拿过自己的喝了一口，很甜，还有种百香果特有的果香。


    陈梓柠这下放松了不少，她拿着奶茶嘴角轻轻上扬，「需要学吗？我觉得这算是生活常识了。」


    言下之意，是范轻乐缺乏常识。


    范轻乐没觉得生气，她看到陈梓柠身后的服装店，「走吧，我去买套衣服换上。」


    「嗯。」陈梓柠的眼帘又垂下了，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范轻乐视线下移，看着陈梓柠空出来的那只手，上面带着点奶茶杯上的水汽还在往下滴。她的心上一动，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手心刚好接住了从陈梓柠指尖落下的那滴水汽。很凉，毕竟她们都点的正常冰。


    陈梓柠正在看前面的红绿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


    范轻乐一直等那滴水彻底蒸发，都没捨得把手合上。


    ……………………


    「范先生，这份合同已经是我们公司给出的最低的底线。做人要有底线，做公司的更不能没有，您说是不是？」打扮精英的人拿出准备好的文件，用手扶了下镜框。


    对面坐着的范敬严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把文件丢给自己带来的秘书，「贵公司的诚意就这点了吗？好歹我是你们范总的父亲！」


    「这是公司的态度，与个人没有关系。毕竟敝公司不像贵公司是家族企业。何况亲兄弟还明算帐。这也是为了双方的合作顺利。」


    「屁的合作顺利，照你们这样来，我范家就算倒闭了也求不上你们！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才搞起来几年，搁我们面前，就是小伙子过家家。」范敬严锤了几下桌子，心里越想越气，「你回去告诉那个不孝女，她还欠着我们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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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直接气沖冲出了门。带来的律师连忙拿着文件跟上，本来他以为是份好差事，但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


    「这次合作就黄了？」


    范敬严刚回家就听到自己宝贝儿子问了句。哪怕心情再差，他也不至于和范无忧置气，「黄了，你那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范无忧的眼珠转了转，明明是一个长得很俊俏的青年人，但身上没什么正气。


    「爸，姐向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范敬严本来打算上楼休息的，听到这，熟知自己儿子秉性的他转过了身，「你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范无忧，「就是看看姐喜欢什么啊。」话是这么说，他着重强调了喜欢这两个字。


    范敬严一下想明白了，走过去，拍了拍范无忧的肩，「这几年，你待在国外读书，前几天你姐回来，你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有空你可以去多看看她，姐弟俩啊，关系得打好。」


    「好的，爸。」范无忧笑得很斯文。


    第22章 云母屏风烛影深


    范轻乐刚从换衣间里出来就看着店里进来不少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湿气，店铺朝外的玻璃橱窗被雨水洗了个干净。


    「这是下雨了？」她还以为棠闲之前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下雨了。现在她身上可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带。


    陈梓柠站在一边抱着范轻乐的外套等着的，听到她问也应了声，「这可能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吧。」


    范轻乐换了一套黑色为主的运动服，活动起来比刚才好多了，「那可真应景。」


    六月的第一天，还是儿童的节日，就迎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陈梓柠一脸疑惑。


    范轻乐朝她伸手，「把衣服给我吧，我去找个袋子装一下。」


    「嗯。」陈梓柠把衣服递过去，顺便说了句，「我没带伞。」


    范轻乐轻笑，「你看我像有伞的样子吗？再等会，看雨会停不。」


    「嗯。」


    店员正忙着把之前送到的货入库，半晌才来一个帮顾客打包。范轻乐把衣服包好后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陈梓柠，她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在店里走了几圈也没有看见人，她有点烦躁。


    多大的人了，会走丢吗？


    可能是去上厕所了？


    范轻乐记得这家店旁边就有个公共厕所，怎么也用不到那么多时间。


    那就是临时有事，走了？


    外面的雨点越来越大，店里躲雨的人联繫的家人朋友有不少过来送伞了。只有范轻乐还孤零零地提着一个袋子，一杯没喝完的奶茶，在等着不见的那个人。


    「所以，是扔下我跑了吗？」范轻乐不觉得陈梓柠能有这么混蛋，但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没人接也是事实。


    好像又有人进店了，这个时候，不是躲雨的就是买东西的。范轻乐没心思去看这些，拿着自己已经不怎么冰的奶茶喝了一口。刚才还觉得好喝的奶茶一下让人觉得黏煳煳的，味道也一般。


    「范轻乐。」


    「给你，伞。」


    范轻乐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格子摺叠伞，还有被打湿了衣服的陈梓柠，握着奶茶的手没有动。


    「我还以为你走了。」迅速恢復神态，范轻乐接过那把伞，「你急着买伞干什么，我们可以等雨停。」


    「可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陈梓柠把手上的冰袖褪了下来，露出沾着水汽的雪白的小臂。


    范轻乐挪开视线，「那也可以去打辆车。」


    「这个地方，车不会在这停的。」


    「我可以给我的司机打电话。」


    「……」陈梓柠弯下腰。


    范轻乐能清楚地看着她弯着的嘴角不带一丝笑意，紧接着她看到陈梓柠朝她伸出一只手。


    「把伞还我，你去等你的司机去。」


    范轻乐没忍住伸出另一只手反握住那节纤细的手腕，「司机放假了。」她看到陈梓柠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你去挑套衣服换上吧，记我帐上。」


    陈梓柠把手挣脱出来，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嗯。」


    看到陈梓柠的背影，范轻乐其实还是有疑问的。她为什么要冒雨去买伞？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但这些疑问，范轻乐还是憋在了心里。


    换了身衣服的陈梓柠笑得很敷衍，也没和范轻乐说几句话。在范轻乐给她刷了卡后，她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了个谢谢。


    范轻乐不知道自己哪没说对，她感觉自己和陈梓柠刚刚有了暧昧的苗头又被一堵墙阻断。陈梓柠一下就疏远了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棠总，这是最后的合同，需要您再确认一下。」戴着眼镜的律师一丝不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哪怕对于其他人来说，把自己令人羡慕的财产、位置都交付出去，选择去自杀是多么一个荒唐的决定。


    棠闲点点头，用手摸了摸自己肥猫「一毛」的头，她拿起准备好的笔签好自己的名，没有半点犹豫。


    看到合同上自己的名字，她希望自己这次尝试是有收穫的。


    律师检查完合同，「棠总，你真得是一个奇怪的人。」最后，这个对人一向淡漠的律师还是忍不住感嘆。


    「各人有各自的追求罢了。」棠闲轻笑，「对了，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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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略有耳闻，听说陆家和棠家的婚礼就是明天。机缘巧合下，我有幸收到封邀请函。」


    「那还是不错。」棠闲拿出一张卡，推到律师面前，「这些事麻烦你了。明天也好好去参加宴席吧。」


    律师虽然对棠闲这个行为感到不解，但他不会傻到把钱往外推，「感谢棠总了。」


    ……………………


    雨声时而滴滴答答，时而噼里啪啦，范轻乐和陈梓柠各自撑着一把伞在雨中缄默前行。路上的人没有多少，节日的气氛被这场雨毁去了不少。街道上还有一些儿童遗落的气球，被风吹了一路。


    这几十分钟，范轻乐无论和陈梓柠说什么都只能收到不超过三个字的回答，更多的还都还那种单音节的回覆。


    什么叫一字千金，范轻乐现在觉得陈梓柠的回覆都值一字万金了。


    「班长，我是哪惹你生气了吗？」


    「没。」一个字。


    「班长，你手里的奶茶什么时候喝完的，要不要续杯？」


    「不要。」有点进步，两个字了。


    「班长，你停一下。」


    「……」好的，完全被无视了。


    眼看到陈梓柠打着伞往前走，没注意到一辆从小道上开上来的摩托车。范轻乐快步上前，伸出手用力把陈梓柠往另一边带。


    「陈梓柠！」这声带着点怒意了。


    摩托车飞快驶过，还溅起不少泥点子，范轻乐暗骂了声，没管自己身上的污渍。她先去看陈梓柠的情况，很好，这回人是回神了，刚才那不看路的样子差点把她心脏吓骤停。


    陈梓柠咬着有些泛白的嘴唇，自从家里出了事，她没钱也没心思去化妆，除非是工作需要。今天出门是直接素颜，嘴唇本来就显得苍白，现在更甚。


    范轻乐看着心疼，把自己的伞倾斜，自己钻进陈梓柠的伞下，「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陈梓柠，「我知道。」


    范轻乐又往前一步，「嗯，那你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什么事能让你情绪变成这样。


    陈梓柠抬头，看了眼滴着雨的伞沿，又看了眼范轻乐，「范轻乐。」


    「嗯，我听着呢。」


    「你谈恋爱一般谈多久？」


    范轻乐沉默了，她能说自己没谈恋爱吗？那些带过去的女伴又怎么解释。


    陈梓柠预料到她会沉默，「一天吗？两天？她们说在你那撑过三天都很难。」


    范轻乐抓住了关键词，「她们？谁跟你说的？」


    陈梓柠侧过身，「我只想知道，假设是我，能在你那撑几天。」


    范轻乐沉默了，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她知道自己对陈梓柠是喜欢的。但这喜欢能维持多久呢？爱情又不是食品，保质期哪有那么清楚。范轻乐这辈子做过很多题，也破解过很多数据，但她从来没觉得能一个问题让她那么难以回答。


    陈梓柠看着逐渐变小的雨，手伸出伞外，感觉到的雨点小了不少。


    「雨小了。」她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窗户纸被捅得一干二净，让她们两个只能隔着窗框面对面正视心里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范轻乐轻扯嘴角，从陈梓柠的伞下出来，打上自己的伞，「陈梓柠，你相信吗？」


    「昂。」陈梓柠没答，换了个话题，「你儿童节想好怎么过了吗？雨快停了。」


    范轻乐沉默着拿出手机想看一下天气预报，眼睛先看到了cue她的消息。在她没看消息的这几个小时，群里已经商量好趁着六一这个好日子，去火锅店先聚一波。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吃火锅怎么样？」


    「现在？还没到五点。」


    「下雨天和火锅很配。」


    「哦。」陈梓柠点头，「你是有约了吗？」


    范轻乐拿着自己的手机在陈梓柠面前晃了晃，「同学聚会，去吗？应该有你认识的。」


    「认识的估计也不认识了。」陈梓柠的手指弹了弹伞柄，「我……不去了吧，猫会饿的。」


    「自动餵食器，应该不会撑不到那个时候。」


    「……你们只是去吃火锅？」陈梓柠皱眉，「聚会原来这么单调吗？」从高中退学以后，她基本上和所有人都减少了联繫。那个时候她没有时间去交朋友、维持什么同学情谊。哪怕后来群里@过她关于同学聚会的事，她都当做没看见。


    她其实挺怕看到那些同情的眼神。


    雨已经停了，范轻乐收了伞，「目前我也只知道这个。」


    「班长，我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没经验。」


    陈梓柠，「……」她沉默地收了伞，点头算是答应了。可是只有她知道，她在担心到时候是以什么身份去呢？那都是范轻乐的旧友了，她是以过去式的班长的身份去吗？


    陈梓柠深吸一口气，算了，就去看看。


    第23章 诗歌背完了


    商圈周围的美食街很多，火锅店随处可见，各种装修的都有。但装修最古朴，消费水平最高，位置最难定的，甚至修成一个古代酒楼的，就一家——仙客来。


    「琦琦姐，你也太牛了，你居然约得上这家店的位置。我以前来排都说预约到两年后了。」说话的人是个染了个金髮的高个子男生，身上穿着一套水蓝色的汉服，腰间还套了把装饰用的小匕首。乍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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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叫琦琦姐的人名为宋琦琦，是个穿着红色襦裙的女生。为了配合氛围，她还在换装区特意弄了一个和衣服相衬的髮髻。


    「不至于不至于，这还是靠我朋友弄的。」


    她摆摆手，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骄矜地微微抬起下巴。毕竟，有的地方只要你能进来，那就算是有本事了。


    一边刚换好服装的人听到这句，好奇地问了句，「琦琦，什么朋友？今天会来吗？我们正好一起沾沾有钱人的财气。我最近正好缺钱。」


    琦琦还没开口，金髮的人先开口了，「唐丽，你说话的风格还是没有变。怎么一开口就说钱，我们今天同学聚会，谈钱不是伤感情吗？是吧，琦琦姐。」后面的一句是跟旁边的宋琦琦说的。


    「李正，你们两个别见面就互掐，现在才来了几个人，你们就吵起来。待会人齐了，你们说不定直接打得去医院了。」


    宋琦琦说话毫不客气，手里端着一个仿古的青花瓷茶杯，里面的茶水看成色就很好。要在平时，她也不敢下血本在这吃顿饭。但今天，她算是抱到个大腿，吃饭的钱直接被那人包了。不知道有钱人的脑子怎么想的，明明平时她跟那人也不熟。但这些，她才懒得讲出来。


    「没办法啊，我看着他就来气。」唐丽摊手，「前几天我妈催我去相亲，结果这狗过来捣乱。一个在我面前的钻石王老五啊，就被他给霍霍走了。」


    李正听到这就像猫被踩了尾巴，「啥子钻石王老五啊，我看撑死是个加多宝。就你那低于平均线的智商，人转头给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为啥子！」


    见唐丽还想说，宋琦琦及时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待会还要在一张桌子吃火锅呢。」她抬头看了眼桌上放得小摆钟，「也不知道范姐多久到。」


    「到时候看你们俩还敢吵不。」


    ……………………


    范轻乐带着陈梓柠按照导航到了「仙客来」门口，这一路走来被导航坑着走错了几次，有一次她直接带着人走进了死胡同。被陈梓柠怀疑的小眼神一路盯着，她都快没有吃火锅的心情了。


    「难怪你要那么早就过来。」陈梓柠敛下嘴角的笑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就没见找店都找这么久的。」


    「是这店太远了。」范轻乐绷着脸，「你要是知道路，我用导航干什么。」


    从很小的时候，范轻乐就清楚自己的方向感不是很行，熟悉计算机语言编些小程序，侵入一些防火墙对她来说都是小事。但熟悉一个陌生的地方的路线对她来说难度有点大。虽然可以藉助一些计算机语言来帮她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地图，但她觉得没必要，随便走走怎么都能走到。结果今天在陈梓柠面前就因这个出了丑。


    「哦。所以当时学校举行定向越野，你怎么都不参加？」定向越野是三中的特色运动项目，每年一次。当时陈梓柠报名报得晚，想拉范轻乐组队，直接得到一个冷冰冰的拒绝。


    「跟那没关系。」范轻乐记得那事，她还记得陈梓柠当时为了组队拉了个跟她表白过的男生。范轻乐看着心里不舒服就直接拒绝了，好像后来陈梓柠的队伍也没凑齐只能原地解散了。


    「你就端着吧。」陈梓柠嘀咕了声，看了眼从二楼飘出的一些冷气。别说，这氛围营造得还挺符合这店的名字。但这对缺钱的陈梓柠来说可能不怎么友了。


    「你们同学聚会aa吗？」陈梓柠觉得自己可能要付不起饭钱了。


    范轻乐看了她一眼，右手伸出去拉起陈梓柠的左手，「怕什么，我拉你过来的，给钱你这份算我头上。」


    「财大气粗。」陈梓柠又嘀咕了声，范轻乐没听清。


    她拉着人进了店，按照群里说的包厢号跟打扮成店小二的服务员说了声。


    「那您二位先跟我来，还有不少服装可供二位客官挑选。」店小二把搭在肩上的白色毛巾拿了下来，朝范轻乐和陈梓柠做了个请的手势。


    范轻乐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有两个镶嵌着木门的房间，上面挂着「更衣室」的牌子。


    「那不是更衣室吗？」范轻乐话音刚落，就发现从她们进来开始遇到的人基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古装，她还以为是别人的喜好。现在想来这可能是这家店的特色。


    「是的，客官是第一次来吗？」店小二笑得很和煦，耐心解释到，「本店的特色是沉浸式，里面有不同风格的服饰，各种尺码都有，且都清洗干净了。客官可以去里面挑选，换上之后会有更深刻的体验。」


    虽然不知道吃火锅要什么沉浸式体验，但范轻乐觉得还挺新奇的，她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只手动了动，她看向陈梓柠，「？」


    陈梓柠难得凑过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吃火锅不会串味吗？」那对那些衣服也太不友好了，看来价格会很漂亮。


    范轻乐轻笑，手攥紧了陈梓柠的，对店小二说，「谢谢。我们自己去就行了。」她侧头学着陈梓柠压低声音，「那是他们该担心的。」


    「哦。」


    「好嘞，客官，有些服饰穿戴有些复杂，需要帮助的话，可以点换衣间的唿叫铃，我们会派合适的人去帮忙的。」店小二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说完这些看着范轻乐点头才离开，顺便拿出了点餐的平板。


    进了换衣间，里面摆了好几架的服装，确实如店小二说的，男装女装都有，大人小孩的也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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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看着也忘了把手拿出来，「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火锅店？」


    「昂。我也是第一次见识。」范轻乐是不缺钱，但不怎么会把钱花到这一块上，毕竟她虽然是个富二代，但钱都是自己挣来的，还真没这么讲究。


    她这样想着，眼中闪过一套黑色劲装的影子，「我找到我要穿的了。班长，你挑好没？」


    「等等，我再看看。」陈梓柠每件衣服都要看一遍，其实她本来对这些很感兴趣的，可惜家里没钱给她挥霍，那她现在能看为什么不多看一眼。


    范轻乐操作着旁边的按钮，让高处的架子自动下调落到合适的位置，她干脆利落地拿上看上的那套。照着旁边的等身镜大致比了比，看着大小合适她就抱着衣服去找人。


    刚才还在她后面一架说话的陈梓柠不知道转到哪去了。范轻乐掂了掂手里的衣服，也不知道这套有没有成对的。


    念头刚闪过去，就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成对的？


    母女装？闺蜜装？还是……情侣装。


    之前两人都默契地不提那茬了，她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有点渣。


    ……………………


    陈梓柠不知道范轻乐正因为一个念头在自我唾弃，她现在面对了个问题，这问题还有点严重。


    「你可以把你这一套给我吗？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这一套。」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着校园初恋脸的女生，看着也二十出头，和陈梓柠年龄差不多。


    陈梓柠看着她递过来的那套粉色的襦裙，心里是拒绝的。小时候她可能真心喜欢过粉色，但年龄一年年增加，她对粉色的厌恶多过了喜欢。何况……陈梓柠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这套，是很简单也很利落的白色套装，类似于武侠小说里名门正派的那种款式，但在腰腹处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墨色蔷薇。她是看中了这处刺绣才选的这套的。


    「你要不去问问，看看还有没有？」陈梓柠拿着手里的这套，没有要换的意思。


    「那应该没有了。」女生轻笑，笑意不至眼底，「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这家店的服装不会有相同的，除非是大小尺寸不同。但只要有顾客选中了一套，那这套其他尺寸的都会下架，避免撞衫。」


    「这样啊……」这家店收价高不是没有原因，陈梓柠想。


    女生把那套粉色的襦裙收了回去，继续说，「我本来想要你手上那套的，因为是才出的款，之前还没人穿过。你不知道，我有点洁癖。」


    陈梓柠点头，她不想知道这人有没有洁癖，她只想拿衣服走人。第六感告诉她这女生对她有种莫明的敌意，难道就因为这件衣服吗？她不想惹麻烦，但不怕应对麻烦。


    总不至于因为这件小事，这人就想封杀自己吧，她又不是明星。


    看到陈梓柠转身想走，女生轻蔑地开口，「我记得你好像是个调酒师吧？你们酒吧发的工资那么高吗？」


    「嗯……」陈梓柠回头看了眼那女生，好像是有点眼熟，「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小明的爷爷。」


    第24章 修罗场（倒v开始）


    范轻乐走了几个架子，才在靠后的地方找到捧着一件白色华服愣神的陈梓柠。看到那件白色为主的，她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里挑选好的衣服。


    或许，黑白配也不错。


    「你刚才在和谁聊天吗？我叫你几声也没回。」范轻乐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牵住陈梓柠的，「你的手还这么凉。」她就没见过陈梓柠这样像块冰的人，四季如一日，身上温度都不高。


    「嗯。」陈梓柠垂下眸，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刚才有人想和我换一件，我没换，就聊了会。」


    范轻乐感觉出她不是大高兴，想也知道所谓的聊了会不怎么愉快，她忍不住俯下身，脸凑到陈梓柠面前，「不开心啦？小班长，来，马上就吃火锅了，给爷笑一个。」


    陈梓柠翻了个白眼，「你有病。」


    范轻乐藏不住眼角的笑意，手攥紧了陈梓柠的，「没人可以在我面前抢走你想要的。下回遇上这种事，你把我叫过来。」


    「霸道总裁小说我初中就不看了。」陈梓柠淡淡地说，「你给我正常点。」


    范轻乐看着她假装不为所动，但已经泛红的耳朵尖，自己心里就像被柳絮撩拨了下，「好吧，我正常点，现在去换衣服吧。」


    「这火锅吃的真麻烦。」


    「我觉得不错，耗时长也是享受。」


    「又不是在刷网课，看什么时长。」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很享受。」范轻乐把心底的话一下说了出去，心道要遭，果然下一刻，陈梓柠就把她的手抽了出来。


    「喜欢的人？」这几个字在陈梓柠唇齿间辗转。


    「哦，我喜欢的可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范轻乐接着说，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说这些没什么好的答案，尤其是她那天给的「不知道」的回答。


    「你挑个隔间吧，里面应该有放东西的台子，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叫我。」范轻乐正好把人带到了一排设计好的换衣隔间面前，立马松了手。


    「……说得好像我连一个衣服都不会穿。」陈梓柠愣愣地看着空落落的手，等范轻乐进了隔间，她才好像从刚才那段对话里冷静下来，拿着挑好的衣服进了范轻乐隔壁的隔间。


    谁知道这喜欢是不是一时尝鲜？有些人的游戏，她是玩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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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陈梓柠看着手里这一堆布料，还有几段像腰带又不像腰带的东西，发现她好像真的连衣服都穿不来了。想到刚才她有多信誓旦旦，现在心里就有多烦闷。


    范轻乐挑的那件本来就是被简化过的，穿起来特别方便，等她出去换了双对应的黑色长靴回来，陈梓柠那间还没有动静。


    想到她先前看到陈梓柠手上的那套，是看着简单，里面的各种内衬不少，缺乏点相关知识的人穿起来确实很容易遇到问题。她轻咳一声，轻轻叩了下陈梓柠的隔间门。


    「干嘛？」里面的人有点警惕，发音都忍不住上扬。就像小奶猫被踩到了尾巴尖，又凶又可爱。


    刚才还是猜测，现在范轻乐可以肯定陈梓柠是遇上问题了，但就现在她的回应来看，恐怕是要拒绝自己的帮忙了。


    「你还有多久？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里面传来衣料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穿衣的人因为气恼手下动作开始慌张。


    「真的吗？」范轻乐憋住笑，脑海里想像着陈梓柠现在的近于恼羞成怒的情态，觉得某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你忙你的去。」隔间里的人硬巴巴地扔出这句话。


    范轻乐也不想把人逼太紧，「那我先去弄个头髮。」


    弄造型的房间有路牌指引，就在隔壁，范轻乐走了几步就到了。为了配合这身劲装，造型师也弄得简单。


    范轻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真有几分女侠的味道，「你们这的特色真的很特色了。」


    造型师拿起木梳处理范轻乐后颈附近的碎发，听到这话刚才的郁闷也少了很多，「是的，我当初来应聘的时候，都没想到这会是火锅店的招聘。现在谁吃火锅跟沐浴焚香似的，但奔着这个来的人真得不少。」


    「看来你们老闆很有经营头脑。」这种店卖的就是特色，火锅味道怎么样倒是次要的。


    「是啊，而且长得也很帅。」造型师说到这来了兴致，「按我说，我们老闆那颜值拉到娱乐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惜了，就是不常来。反倒是老闆的妹妹来这来得勤。」提到老闆的妹妹的时候，她还嘆了声气。


    范轻乐看着镜子里显出一丝郁闷的造型师，没有继续问下去。或许很多人这会都会凭着好奇的本能继续问下去，但她对八卦的兴趣有限。她倒希望造型师的话少点，动作可以快点。这都二十多分钟了，某个人不会还在隔间里和衣服打架吧。


    「哎，弄好了。您这颜值比我见过的几个明星还高。」造型师看着弄完造型的范轻乐，眼前一亮。


    「谢谢，你的手艺不错。」范轻乐站起身，感觉头皮绷得紧，也不知道到时候拆造型会掉多少头髮。


    「我以前专门学这个的，刚刚才帮我们老闆妹妹弄了一阵，被她嫌弃了。」


    眼看造型师要吐苦水，范轻乐眼皮一跳，先发制人，「各有各的喜好，我朋友还在等我，你继续忙吧。」


    「……呃。」造型师还没来得及吐槽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心情郁郁。


    ……………………


    「夏依桐，你今天怎么又跑店里去了，今天爸的生日你不知道吗？」


    换上一身粉色襦裙的女生，或者说是夏依桐点了扬声键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后面的造型师小心翼翼地给她弄妆发。


    谁不知道老闆多宠他的妹妹，哪怕这大小姐的脾气也很古怪，每次来都要让一群人「伤筋动骨」。这样想着，造型师更不敢走神的，生怕手下动作重了就会得罪这大小姐。


    「嗯嗯嗯，我知道，哥，这信号好像不好。」夏依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如果没有看见那套衣服，她觉得身上这套还过得去，但现在越看越难受。


    「你在我的店里，哪来的信号不好，少给我找藉口。你有时间搞什么同学聚会，都不回家看看爸吗？平时去外面到处玩，你哥我都不说你，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造型师被这老闆这一阵大嗓门影响了下，手下力度一重。


    夏依桐觉得头皮发痛，压低了声音，「刚才你是没吃饭，现在是吃饱了撑的，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不是不是，我错了。」造型师连忙道歉 。


    手机那头不是没听到动静，但还在追着前面一个问题，「夏依桐，你今天不给个理由，小心我把你卡给停了！」


    「行啦，哥。」夏依桐给了造型师一个警告的眼神，对着镜子亲启红唇，「哥，你不是说我爱玩吗？那我今天是为了定下来，考虑终身大事的。」


    「什么？你跟谁谈！」


    「再说吧。」夏依桐直接挂了电话，对身后的造型师说，「动作快点。」


    「嗯好。」造型师连忙打起精神，心里也不禁埋怨到，她今天就不该出现得那么不凑巧，碰上同事被这大小姐骂了一顿，自告奋勇接了这苦差事。


    ……………………


    范轻乐回到换衣间的时候，陈梓柠已经把衣服穿得差不多了，刚好推开门。


    范轻乐抬起眼皮，不放过陈梓柠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估计是换来换去，除了头髮有点乱，衣服上也有了点褶皱。但无伤大雅，她的小班长依旧好看。


    「我换好了。」陈梓柠不自在地弄了下腰带。


    范轻乐向前，伸出手帮她收腰，陈梓柠就像被她罩在怀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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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脸上有点热，她能闻到范轻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固定髮型的啫喱水的味道。


    「好了。」范轻乐看着自己系上的蝴蝶结，面不改色，其实刚才她差点真得把手环上去，看那腰有多细。一些常识告诉她太瘦了也不是好事，想到这，范轻乐手下垂拉住陈梓柠纤细的手腕。


    手腕也很细，就像没长肉，看着好看，但握着有点让人……心疼。


    「今天我请客，你多吃点。」


    陈梓柠看了她一眼，「昂。」穿着这一身，她倒还真没多少胃口了。刚才范轻乐给她收腰收得有点紧，多吃点，她怕自己要勒得喘不过气。


    「昂是什么意思。」范轻乐伸手在陈梓柠的头上揉了下，现在是乱上加乱，「你一天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我也要弄头髮？」陈梓柠看着范轻乐束起来颇显英气的马尾，被范轻乐扯住的手的手心有点发热。小的时候，好像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好友都喜欢拨弄朋友的马尾。她现在……


    「嗯，带你去弄过，这些都算在帐单里的，不弄白不弄。」范轻乐点头，以为陈梓柠是嫌麻烦，「我陪你去。」


    「嗯。」陈梓柠看着范轻乐，趁她不注意，落后她一步，悄悄踮了下脚伸出手摸了下「马尾巴尖」。


    嗯，很顺，可以拍洗髮水gg的那种顺。


    第25章 修罗场预告


    「琦琦姐，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范姐还没到？」


    宽敞的包厢里现在都来了二十个左右的人，叙旧也花了不少时间，但门口还是没出现范轻乐的影子。


    「范姐说快了，她在弄妆发，还带了个朋友来。」宋琦琦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对话框，对明显躁动的人群解释了下。


    「范姐还带朋友了？我们认识吗？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就你，还旧爱，葬爱吧。」


    「看来大家都是奔着范姐来的，我还以为大家是想好好聚聚呢。难怪前几次聚会都没几个人，看来还是范姐牌面大。」


    「老李，你这话说对了，我们这些人有机会都见得到。范姐才是难得露面呢。」


    「那不是，哎，这袖子也贼长了，待会吃火锅你们动作放慢点啊。」


    「傻了吧，我就挑了件短打，丑是丑了点，吃起来方便。」


    「这地方还真高档，我这个加班狗羡慕不来。」


    「来了就别说这些，吃好喝好才是正道。」


    「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随着这人话音落下，包厢里的人都像按了暂停键齐齐往门口看去。


    一道穿着黑色劲装，看起来又a又飒的身影牵着一个仙气飘飘的白衣姑娘进来了。


    范轻乐没想到她只是想拉着陈梓柠悄声进来，结果开头就对上整个包厢的人的注目礼。有点「受宠若惊」。


    这可能会把陈梓柠给吓回去。她暗自抓紧了陈梓柠的手，怕人跑了。


    陈梓柠，「？」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玩自己的啊。」范轻乐开口就甩出久违的大姐大的气势，大有下一秒拉着小弟拼酒的架势。


    陈梓柠在她身后抿了下嘴角，刚才看到这包厢里的人的眼神时，她是有点后悔跟范轻乐来这的。本来都不是很熟悉的人，往大了的说，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一起吃饭本来就很尴尬。但是感觉到手被攥紧，她反倒不纠结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李正连忙凑到范轻乐面前，「姐呀，你真得来了啊！有人还不相信……姐，先进来先进来。」他一脸激动，已经长得稜角分明的脸上又表现出少年的稚气。


    范轻乐拉着陈梓柠走了进来，「说了要来就会来的，我哪次失约了？」她看到原本坐着的宋琦琦站了起来朝她笑得灿烂。


    「是啊，但范姐你好久没应约了。走了之后都没跟我们怎么联繫。」宋琦琦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还有笑意，待看到范轻乐身边的陈梓柠的时候笑意才散去，「说实话，今天参加聚会的谁不是奔着范姐你来的。」


    范轻乐轻笑，「那现在人齐了吗？」


    「齐了，齐了！」


    「范姐，你是压轴的！」


    「踩点大神范姐，yyds！」


    宋琦琦想说什么，被这一下火热高涨的气氛打断。她都来不及说还有个朋友，她那个富婆朋友要来。


    「好了。大家坐下准备吃吧，别看我了。」范轻乐看到宋琦琦旁边还空了两三个位置，拉着陈梓柠打算坐下。


    「等下，范姐，你还没有介绍新朋友呢！」


    「对啊，对啊，范姐你都不介绍吗？」


    「她怕生。」范轻乐脱口而出，说完侧身去看陈梓柠的反应。穿着白色古装的陈梓柠面无表情，外衫最上面的那粒扣子也扣得紧紧的，生得让人不敢沾染的模样。范轻乐突然觉得陈梓柠很适合演戏，演那种高岭之花应该不在话下。


    陈梓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面对这么多不熟悉的人的起闹，身上就像爬满了许多蚂蚁，让她坐都坐得不自在。偏偏范轻乐也不吭声。她把手抽了出来，这次范轻乐没再拦。


    「我是陈梓柠，以前和范……范姐一个班的。」求人不如求己，陈梓柠还是打算自我介绍。


    范轻乐回过神，听到她卡壳的点忍不住笑了声。听到那声「入乡随俗」的范姐的时候，她觉得谈场恋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她现在觉得，她可以听陈梓柠这样叫她叫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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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们之前是一个班的，今天正好聚聚。」别的范轻乐没有多说，她看着有点冒细汗的陈梓柠，「这里的空调还能往下调吗？」火锅开火后，室内的温度也在攀升，包厢里人也多，不热是不行的。


    「可以，我去调下。」


    「话说，火锅就得边吃边流汗才痛快！」


    「你先看看你身上穿的，赔得起吗？」


    「那我还是喝个痛快吧，对了，范姐，你旁边的陈姐是不是你以前班上的班长啊！」


    范轻乐拆好餐具，对那个人说，「你的眼还挺尖。」算是承认了那人的说法。


    「我说咋有点眼熟。」


    包厢内火锅汤水开始沸腾，一帮人聊了会过去，就开始吐槽入社会后的各种苦逼遭遇。当然也有人混得风生水起，让人望尘莫及。范轻乐免不了成为话题点，有人问范轻乐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就是坐办公室吹公司空调的工作。」范轻乐拿筷子夹着一片成色不错的毛肚在火锅里上上下下。


    陈梓柠坐着她旁边随便捞了点土豆和金针菇放进碗里，气氛火热，她安静得不像话。


    「同为打工人，范姐的老闆肯定很好。我那老闆成天让人加班就算了，算加班费的时候还会自动打折扣。我迟早有天要跑其他地方干。」


    范轻乐轻声应了声，等毛肚经过了「七上八下」后，她才把毛肚夹出锅放进陈梓柠的碗里。


    「谢谢。」陈梓柠拿起筷子，夹着那片毛肚裹了一层小米辣才放进嘴里，口感刚刚好。她刚才挑衣服时忘了关注袖子，就着广袖，吃火锅是一点都不方便。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无辣不欢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劝。算了，人吃得开心就行。「你要吃什么，跟我说。」她注意到陈梓柠这衣服看上去好看，夹菜什么的就算了。她怕这人一抬袖子要扫倒桌上不少瓶瓶罐罐。


    陈梓柠不吭声，安安静静地看着范轻乐面前摆好的鸭肠，下面的冰块还泛着白气，衬得鸭肠白里透红、非常新鲜。范轻乐会意夹了一条放进锅里，没有什么不耐烦。


    一直留心这边动静的宋琦琦皱眉，低头给谁发了几个消息。她是少数清楚范轻乐性向的人，对坐在位置上安静看范轻乐烫鸭肠的陈梓柠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陈班长，你是在哪工作？」宋琦琦放下手机，举起一杯还冒着酒沫的啤酒朝陈梓柠示意。


    陈梓柠本来就没喝酒，她的杯子里倒的是鲜榨的椰奶，但这不影响什么。范轻乐看着陈梓柠神态自如地举起杯子隔着她和宋琦琦碰了下杯。


    「酒吧。」陈梓柠喝了一口，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酒吧？是自己开了家酒吧吗？」宋琦琦意思意思地抿了口酒。


    范轻乐出声打断，对陈梓柠说，「鸭肠好了。」


    「嗯。」陈梓柠看着放进碗里的鸭肠，继续了宋琦琦刚才的问题，「不是，我是调酒的。」


    「哦。」宋琦琦语调上扬，像是以为调酒的是多暧昧的工作，「哪家酒吧，需要我们照顾生意吗？」


    陈梓柠，「不……」


    范轻乐，「不需要了，有我就够了。」和她高中玩得比较好的这些年家里都是有不少小钱的，眼看着有人舞到陈梓柠面前，她也不会念旧情。


    宋琦琦，「嗯，那好吧。范姐，我们碰一个呗。」没注意到放到桌面的手机闪了闪。


    范轻乐拿起酒杯和她轻碰了下没喝，「你手机亮了，吃饭还这么忙呢？」


    宋琦琦拿起消息看了消息，勾起了嘴角，「那没有办法，我还有个朋友没来呢，现在在跟她联繫。」


    「还有人没来？」范轻乐看着已经沸腾不知道多久的火锅，皱了下眉。


    宋琦琦，「她也是临时打算来的，主要是为了看范姐你的。」


    范轻乐，「你们这一个个的是把我当成什么珍稀动物了。都说是为了赶来看我的。」


    宋琦琦，「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那个朋友肯定是为你来的。就是跟我一个班的，当时大家还叫她班花的。」


    范轻乐想起是谁了，露出一丝笑意，「你是说夏依桐？」高二那年，她和夏依桐的关系还不错，主要是和身边的很多人都不一样，夏依桐特别喜欢撒娇。


    「她不是出国了吗？」范轻乐又烫好了一条鸭肠打算放进陈梓柠碗里，陈梓柠却把碗推开了。


    范轻乐，「？」


    「我自己来，你吃你的。」陈梓柠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就没什么食慾了。她垂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调料，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那个要和她换衣服的女生的脸。


    现在回想，那人好像有点夏依桐的影子。


    范轻乐没多想应了声，顺手把鸭肠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宋琦琦，「那都是好几百年的事了，她高中出国了，大学在英国上了个特牛的音乐学院，大学一毕业就回国了。她一直都想找范姐你呢，毕竟当年你们玩得还不错。」


    范轻乐点头，「嗯，她还有多久到？」


    宋琦琦看着范轻乐身后出现的人，没吭声。


    范轻乐正想低头咬鸭肠，就感觉一双带着香气的手蒙住了自己的眼，她也不低头了。


    「猜猜我是谁？」


    范轻乐听到蒙住她眼的人娇俏地问了句。


    第26章 醋意


    范轻乐，「夏……依桐？」她侧了下身，不是很习惯不熟悉的人这样对她。她跟夏依桐也没交好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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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轻乐你猜对了！」站在她身后的夏依桐松开手，看了眼宋琦琦。


    宋琦琦，「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到嘛，来个服务员，在这边加个凳子。」


    夏依桐笑弯了眉，凑在范轻乐耳边，指了指范轻乐和宋琦琦中间，「我要坐这。」


    范轻乐感觉到这距离太近，移了下凳子，也避开了夏依桐的亲近，「热。」别靠我太近。


    夏依桐，「好嘛。轻乐还是这个性格，一点也没变呢。」


    范轻乐不置可否，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的人还是能对着她撒娇。


    直到夏依桐在宋琦琦和范轻乐中间加了个位置坐下后，这张桌子的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不欢迎我啊？」夏依桐扫视了眼桌上的人，在安静的陈梓柠身上顿了下，「噫，调酒师，原来你也在这呢。」


    陈梓柠，「我跟范轻乐一起来的。」她说了这句话，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下旁边的范轻乐，「我要鸭肠。」


    范轻乐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夏依桐的目的不纯了，「嗯，我带她来的。你们可别欺负她。」说完，她伸手去给陈梓柠烫鸭肠。


    其他人看着，「是啊，不敢欺负，范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夏依桐，「我也没有要欺负她啊。话说，轻乐，我前几天还见到你了。」


    范轻乐看了眼夏依桐，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到夏依桐这堪比美颜滤镜持续加持，她觉得夏依桐看着眼熟，却和以前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我怎么没看到。」范轻乐感觉到放在桌上的左手被谁小心翼翼地戳了下，她侧头看着陈梓柠，「怎么了？」


    「鸭肠老了不好吃。」陈梓柠语气平淡，好像真的一直在关注鸭肠的熟度。


    「好，还想吃什么？要虾滑吗？」范轻乐动作自然，把鸭肠放到陈梓柠碗里，瞅着陈梓柠又要裹一层小米辣，忍不住提醒，「少吃点辣椒，对胃不好。」


    「哦。」陈梓柠当着她的面直接夹着鸭肠裹了两层小米辣放进嘴里。


    范轻乐，「……不听老人言。」


    被冷落的夏依桐一直保持着嘴角的微笑，找准机会开口，「轻乐，我见到你的时候，是在西餐厅，我就在台上拉小提琴。你有印象吗？」


    范轻乐刚下了一碟虾滑进去，点头，「有点印象。」主要是那天她看到了发传单的陈梓柠，对那天的记忆也比较清晰。想到这个，侧头看着吃得正香的陈梓柠。


    帮忙养猫的理由不能用太长时间，她要不招陈梓柠为助理，免得这人又傻乎乎跑去躲在人偶服里发传单。


    夏依桐，「是吧，我就知道我没认错。后来我又去酒吧演出，还看到你了。对，陈小姐也在那家酒吧。」她说到这，陈梓柠抬头不咸不淡地和她对视了一眼，「我当时是在台上拉琴，陈小姐应该对我有印象吧。」


    陈梓柠，「嗯，好像有。」


    范轻乐，「那还挺巧的，我都没看出。」这边说着，她的左手垂到桌面下搭在陈梓柠膝盖上。


    感觉被吃豆腐的陈梓柠瞪了她一眼，「？」


    范轻乐轻笑，用漏勺捞了团虾滑放进陈梓柠碗里，「喏，你的虾滑。」


    陈梓柠挑眉，抖了下膝盖。


    范轻乐收回手，凑在陈梓柠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恰柠檬了？」范轻乐刻意放缓了语速，看着眼前那只小巧的耳朵慢慢充血，眼底的笑意只增不减。


    陈梓柠别过头去，冷声冷语，「别乱撩。」


    看着两人小动作的夏依桐轻笑一声，拿起筷子夹了块虾仁到范轻乐碗里，「轻乐，我们难得见一次，你也不和我多说几句。」


    范轻乐看着碗里多出的虾滑，不动声色地用香菜裹着它推到碗的最边缘，到最后走的时候也没吃。


    宋琦琦，「范姐，我记得你和依桐以前是不是还一起跑过八百啊。当时好多人还在讨论，那个老论坛里还有不少照片。」


    范轻乐不逗陈梓柠了，坐正身子，「嗯，是一起跑过。」


    陈梓柠笑着又给碗里加了几勺小米辣。


    夏依桐，「轻乐当时还给我买了水，我说跑不动了，她还一直在我耳边鼓励，跟我一起跑。本来她都不用跑的，但没有轻乐，估计就我这体质，根本跑不下来。」


    范轻乐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说了句加油，陪跑也是因为被这人撒娇烦的，也没想到真有这么大的作用，「可能还是因为。」


    夏依桐，「嗯？」


    范轻乐，「你的能量超乎你想像。」


    「咳咳—」


    范轻乐侧头看过去，陈梓柠的小脸被呛得通红，睫毛上都带了些泪花。


    「叫你少吃辣椒，你上辈子是辣子鸡啊？」范轻乐倒了杯茶水递给陈梓柠，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用手拍她的后背给她缓气。


    陈梓柠，「咳咳——我不是辣的。」是被你逗笑的。


    范轻乐敷衍地嗯了声，继续给她拍背，「你不是辣的，是甜的行了吧。」


    脸上覆着层薄红的陈梓柠看着冷眼望着她的夏依桐，在嘴角带出一个冷笑，以示敬意。


    ……………………


    下过雨后的海边潮气很重，也没人来这，显得冷冷清清。但在几公里外的别墅区仍旧灯火通明。


    明天就是豪门陆家陆星然和棠家千金许玥的婚礼，现在还在加班加点检查现场的布置。婚礼负责人为了这事，一口气都不敢松，生怕明天出什么意外，砸了手里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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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会留意到本该待嫁的准新娘许玥会出现在海滩上，还和她明面上的「死敌」棠闲坐在一起。


    许玥，「你真决定了？」


    棠闲，「决定了。」


    许玥嗤笑一声，「我穿越了几个世界也没见到你这样的，这个世界的规则想抹杀寸伊就抹杀，不可能任由一个变数把规则破坏，你就确定你能把人带回来？」


    棠闲，「带不回来，我就去她那个世界，总是有办法的。」


    许玥，「一定要跳海？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


    棠闲，「嗯，跳了，我就走完最后一个剧情，规则就拿我没办法了。而且，我也联繫好了医疗团队备着，我也不想人没找到把命丢了。」


    许玥，「行呗，祝你好运。那你公司怎么办？」


    棠闲，「交给范轻乐了，她休息了那么久，也该干活了。」说到这，她看了眼从沙底爬出来的一些小螃蟹，「你呢？你以后怎么过？」


    许玥，「还能怎么过？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到下一个世界呗，给那些人打白工。说难听点是赎罪。」


    棠闲，「那你活得还挺久。」


    两人同时笑了一阵，都沉默了。


    ……………………


    范轻乐和陈梓柠换好衣服出店门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一群人还想去ktv或者高级会所转转，范轻乐直接拒绝，在群里留了个微信名片才脱身。


    「你还去上班不？」没有了那么多人围着，范轻乐和陈梓柠相处得更为自在。


    「不上，请假了。」陈梓柠每步都落在街上砖格的中央，一点边缘都不想踩到。想到刚才临走的时候，夏依桐还缠着范轻乐，落在地上的脚都在暗自用力。


    范轻乐，「那你吃饱没？」


    陈梓柠心道气都要气饱了，但刚才有范轻乐给她夹菜她确实吃了不少，现在还有点撑。


    「饱了。」


    范轻乐，「我饿了。」她刚才确实没有吃多少，而且跟她说话的人太多，让她也没多少时间吃饭。


    陈梓柠看着她，「那你要吃什么？」


    「儿童节还没结束呢。」范轻乐看着华灯初上，热闹的街头，「你带我随便吃点什么吧。」


    「那你得饿死。」陈梓柠加快脚步，走到范轻乐前面，「走吧。」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的样子，心里愉快了不少，慢慢跟在陈梓柠后面，「小班长，问你个事儿。」


    陈梓柠头都没回，眼神在一家家店面扫过，「你说。」


    「谈恋爱吗？」


    「那种不怎么会谈恋爱的恋爱对象。」


    「可能也不知道会喜欢你多久的，但现在想和你待一辈子的。」


    「要吗？」


    想到之前陈梓柠问她的问题，范轻乐又加了句，「不是玩玩的。」


    陈梓柠没有停下，仍旧没回头。让范轻乐怀疑她刚才的话都没发出声，心里七上八下，险些撞到路边的垃圾桶。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范轻乐开始还有点忐忑，但走着走着，心竟然也平静下来了。


    「到了。」陈梓柠在她今天上午吃面的那家店门口停下，回头看着范轻乐，「吃吗？」末了，像纠结了很久，补上了个称唿。


    「吃面吗？女朋友。」


    范轻乐微微弯腰，心底像是涌了一泉满是喜悦的泉水，那喜悦让她感觉空气都是甜的，那种儿童节特有的糖果甜。


    「好。」范轻乐拉住要往店里走的陈梓柠，「我想先吃点餐前甜点。」


    有的时候，范轻乐着实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第27章 吃面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得寸进尺都能心想事成。


    尤其是有蹬鼻子上脸趋势的那种。


    范轻乐被新晋女友瞪了一眼，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进了面馆，不提什么「甜点」的事。


    和繁华街巷中张灯结彩、霓虹闪耀的景色不同，这家面馆朴实无华，是那种街头巷尾常见的小馆子，唯一特别的可能是店面两侧挂的木板上写的对联。


    上联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下联是：不看僧面来吃面


    一看就是诗词改的，还串烧了下，范轻乐轻笑了下。


    店内的灯不是太亮，人也不多，就一张角落的桌子上有个正在吃面的穿着橙色马甲的环卫工老人，桌子旁边还依着他自己改的扫帚。


    当然店里面也不宽敞，和范轻乐公寓里的卫生间差不多大，就放了那么十张左右的四人桌。


    在范轻乐打量的时候，陈梓柠已经轻车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想吃什么？」陈梓柠看到桌面上的油渍随手抽了张纸擦起来，眉眼淡淡的。刚从那个高档的沉浸式火锅店里出来，转眼到了个小馆子，这人的表情都不冷不热。


    让范轻乐想到了上学的时候学的《岳阳楼记》里的那句：宠辱偕忘。


    范轻乐看了眼墙面上贴的菜单，从第一个菜名看到最后一个，都是常见的米线面条，真没什么特别的。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家？」


    陈梓柠看了眼后厨的方向，刚好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我最近吃的就是这家，感觉还不错。怎么了？想吃西餐还是什么高级料理？」


    小男孩跑了过来，「呀，姐姐，你又来了，吃点什么？」


    陈梓柠朝小男孩笑了下，「嗯，我过来照顾下生意，你问这个姐姐吃什么。」她示意小男孩去看坐在她对面的范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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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梓柠的印象里，范轻乐总是很注意格调的。不说穿的住的，对于吃的，她都能猜到范轻乐可能没来过这样的小馆子。连今天看她买奶茶都要跟周围的人隔开距离，冷冷清清地挑了家价格最贵的、看起来最干净、最有特色的奶茶店。这样很精緻，也没什么烟火气。


    在家里没出事的那时候，她就能感觉到至少在物质这块，就拉开了她和范轻乐的距离。年少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总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有一份骄傲。为了拉近距离，她只能在学习上下苦功夫。


    「姐姐，你要点点什么？」


    坐在塑料板凳上的范轻乐看着这一大一小朝自己看过来，淡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赫然。


    「两个小碗的砂锅米线吧，一份，少点葱花，不要放黄瓜和香菇。」范轻乐也不敢点太多。


    小男孩估计还是第一次见提这么多要求的人，但他乖巧地没说什么，扭头跑到后厨去说了。


    陈梓柠，「那个应该不是香菇，砂锅米线里面一般放的是大脚菇吧。」


    「大脚菇？」范轻乐其实对菇类没有一点好感，一切带菇的她都不喜欢，更别提知道多少种类的菇了。


    陈梓柠，「是啊，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范轻乐点头，「我是有点挑食的……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喜欢吃西餐和高级料理。」在吃这一块，其实她更喜欢吃川菜什么的。


    陈梓柠轻笑，「哦，你养的猫崽就很挑食，它好像只喜欢吃那个牌子的猫粮。」


    范轻乐闷声点头，看了眼后厨的方向，「没办法它那是养成的习惯，一个习惯的养成要21天，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这吃。」


    陈梓柠，「合着挑食还是养出来的习惯？」


    范轻乐脸不红心不跳，「对，你再陪我来个20次，我以后估计只吃这家的面了。」


    「看你说的，感觉我在逼你吃这家面一样。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这离你家很近，我今天中午走路来这吃的，味道还不错。」陈梓柠回头看了眼搬了张凳子安静写作业的小男孩，「今天看到他，外面好多小孩子都在玩，就他守着店帮忙还要写作业。」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眼底的光，「是很懂事。」


    她记得上高二那年，老师只要夸人总会拿陈梓柠做典型，说她勤奋好学，懂事听话。比那些逃课、扰乱课堂纪律、败坏班级形象的人不知道好到哪去。


    很不巧，范轻乐成绩是不错，但被老师提起来都是做反面例子的。


    一正一反。


    一个安静听话，一个惹是生非。


    现在居然能够面对面地吃饭、拉手、谈恋爱。也不知道那些老师知道了是什么表情。


    「陈梓柠……」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抬起眼，眼底有些暖意，不明亮的灯光下，那长而翘的睫毛让人怦然心动。


    陈梓柠，「嗯？」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懂事了。」范轻乐伸出手在陈梓柠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弹了下，「你可以任性。」


    陈梓柠翻了个白眼，「我要懂事就不会让你点两份面呢。我之前说了我吃不了多少。」


    「你还是不要浪费，浪费可耻。」范轻乐看着小男孩端着冒着白烟的砂锅朝这走。砂锅看着很烫，下面垫着个不锈钢的小托盘，在上面歪斜了下。


    陈梓柠嘀咕，「……可耻的是点两份的人。」


    范轻乐离开位置，走了几步，从男孩手里接过 「我来吧。」


    「谢谢。」小男孩仰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不客气。」范轻乐把那份先放到桌上，跟着小男孩到后厨窗口那，「还有一份砂锅要好了吗？」


    「哎，快好了，你等会啊！马上马上！」是个长得憨憨厚厚的中年男人，看着是男孩的爸爸。


    从窗口飘出的热气柔和了范轻乐的面部轮廓，「没事，慢点来，我就想自己端过去。」


    「哎，不用不用！」中年男人正好把砂锅放到托盘上，店里也没其他事了，他自己就端出来了，「店里也没事了，我端过去就行。」


    范轻乐依言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到对面的陈梓柠沖她笑了下。


    中年男人把托盘放好，「一晃儿都这个点了，我本来还想带那皮猴子出去逛逛公园呢。」


    陈梓柠，「我们可以吃快点，你们出去逛逛来得及。」


    中年男人连忙摆手，「那不用那不用，你们慢慢吃，我们家店小，但不赶客的。」说完怕自己站在这她们吃得不自在，找了个理由跑后厨去了。


    范轻乐，「这边还有公园？」


    陈梓柠嘆了口气，「是啊，你是不是出行都开车，没有下来过。那么大一个公园都没看见，经常晚上还有人跳广场舞。」


    「那我是没看见，待会我们去逛逛？」


    「行啊。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范轻乐笑着递给陈梓柠一双木筷，「先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


    陈梓柠没接，嘆了口气，「你这就是浪费，一个人点两份面。」


    「我一个人吃，那你不得光看着呀。这是给你买的vip观众席的面。」范轻乐重新拿了双筷子把米线挑到办好佐料的小碗里裹了裹再吃，「……嗯，很香，比刚那个人均上千的火锅还好吃。」


    「昂。」陈梓柠看着范轻乐大快朵颐，也有了食慾，吃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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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没吃饭说话的习惯，安静地吃着米线。两个砂锅中升腾的雾气还会时不时缠绕在一起，不知道谁是谁的。


    吃完饭后，两人去了公园，沿着公园的人工湖走了几圈。远处播放着节奏感很强的广场舞bgm，湖上停着几艘观光小船。


    范轻乐牵着陈梓柠到湖里的小亭子坐了会，黑灯瞎火的，两人拍死了不少蚊子，最后还是被咬了不少包。


    范轻乐，「我这是吃饱了来造福蚊子了。」


    陈梓柠，「跟你说这蚊子多了。」


    范轻乐，「我还想在这照一张官宣呢。」


    陈梓柠，「官宣干嘛，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


    范轻乐沉默了，「有点痒。」


    陈梓柠，「先回去吧，等会蚊子更多了。」


    范轻乐无奈地送走陈梓柠，自己回到家后等了很久睡意才上来。她的身上还有砂锅米线的味道，闻着居然也让她感觉到了点安心。


    把陈梓柠送到她家门口，两人除了牵着手什么也没做，可能她们两人都在适应这个新身份。


    紧张的，反倒隔开了点距离。


    「喵～」


    猫崽跳到了床上，在范轻乐枕着的枕头上找了个好位置趴下。


    「你还会享受。」感觉到猫崽的脑袋和自己的头挨着，范轻乐听着那近在耳边的猫唿噜，又气又好笑。伸出只手狠狠地挠了下猫肚皮，「差点忘了，明天还要我媳妇来餵你。」


    范轻乐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给陈梓柠拨了个语音电话。还没响铃，她连忙挂断。


    捂着手机，思考了下。


    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她应该没睡。


    现在她是我女朋友，打电话她会接吧。


    打电话只听到声音好像有点惨。


    一分钟后，范轻乐给陈梓柠打了个视频通话。


    刚洗完澡吹完头髮的陈梓柠，拿起充电的手机，看着那个视频请求，「……」


    第28章 吃牙膏


    六月的第二天，没有什么特别的。阳光依旧照耀着大地，花草依旧自顾自地开着，小区户主的大金毛依然在最大的那块草坪上撒欢。


    不一样的，可能是有的人还睡着但已经脱单了，有的人脱单了但又好像没脱。


    昨晚上和陈梓柠进行了为期22秒的视频通话后，范轻乐怀着复杂的情绪，一觉睡到闹钟响起的时候。


    枕头上窝着的猫崽欠了个身，两只爪子在范轻乐锁骨那反覆踩着，把范轻乐的起床气都踩没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范轻乐伸出手拍了下猫屁股，猫崽叫了声委委屈屈跑下了床。


    「喵呜喵呜～」


    范轻乐坐起身，拿起手机一看，九点多，闹钟看来都响了几次。难怪那只懒猫都开始撒欢了。


    「靠。」范轻乐有点淡淡的烦躁，上任当老总的第一天就迟到，也不知道棠闲会怎么嘲她。


    心里这样念着，棠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餵。」范轻乐拿着手机下了床，光着的脚直接落在铺好的地毯上，白皙的脚背几乎和雪白的地毯融为一体，脚趾头上涂的黑色甲油格外显眼。


    「你是第一天就要罢工吗？我好不容易在家休息，公司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问新总跑哪去了。你可不能放鸽子，我是肯定不会来的。」


    「知道了。」范轻乐拉开衣柜，「昨天睡太好了，马上就去。」


    「睡太好了？你不会又去哪去泡吧了？」


    范轻乐皱眉，挑了套定制的卡其色薄西装，「我是有家室的人，不泡吧。」


    「是范总吗？你说你有家室了？哪来的？」


    范轻乐想到陈梓柠心情就好了几分，虽然昨天陈梓柠没能给她一分钟的视频时间，「天赐的。」


    「喵呜～」猫崽又跑了进来，绕着范轻乐的脚打转。范轻乐被这猫的动作吸引了点注意，还要和那头的棠闲掰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多了个人。


    ……………………


    陈梓柠昨天收到范轻乐以视频形式发送的养猫委託后就早早地睡了。


    今天赶早来餵猫，刚进到范轻乐的公寓的时候，她就看着猫崽从范轻乐房间里跑出来。被猫崽蹭了会儿，她才听到了卧室里面打电话的声音。


    她没想到会有人。


    猫崽跑过去，她也跟过去。


    一般这个点，范轻乐都出门了，今天还在吗？不是说没很忙吗？


    她刚到门口，就看到范轻乐的背影，没来得及整理的床铺上摆了套西装。


    范轻乐还在打电话，陈梓柠也没出声。


    范轻乐还穿着睡衣，是那种垂感很好的丝绸睡衣，浅灰色的，覆在高挑的身躯上有一种高级感。这样的范轻乐，看着多了些家常的感觉。


    陈梓柠等到范轻乐挂了电话，看到她开始解扣子，她才伸手轻轻敲了下门。


    「你不是要忙吗？」


    范轻乐的手指还在解第二颗扣子，听到这声猝不及防的敲门声，差点用力过勐把扣子给掰下来。她回头，看到不知道在门口看了多久的陈梓柠，「睡过头了。」


    看到陈梓柠的那刻，她眼中闪过的惊吓成了惊喜，她朝陈梓柠走过去，「你是来餵猫的？」还是来餵我的。后半句她没敢说，她怕把人给气走。


    陈梓柠背倚着门，点点头，「那你不是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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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凑过去在陈梓柠脸上亲了下，陈梓柠被她的「偷袭」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亲什么亲，你都迟到了。」


    范轻乐看着耳根开始泛红的人，低下头又在陈梓柠的脸的另一边亲了下，「嗯。」


    陈梓柠又没躲过。


    「范轻乐。」陈梓柠瞪着这个一来就占她便宜的人，内心复杂，「你正常点。」


    「我就想吃点早饭。」范轻乐也不逗人了，站直了看着穿着黑色运动衫显得冷白的陈梓柠，「那只懒猫有你喂，我却连早饭都没有。」说的语气带上半虚半实的委屈。


    陈梓柠不吃这一套，「我又不知道你还在，你快换你的衣服，我去餵猫崽。」


    「嗯，人不如猫啊。」范轻乐嘆了口气，正好猫崽从她脚边翘着尾巴走过，「你看它好像不饿。」


    「你迟到是不扣工钱吗？」陈梓柠把猫抱了起来，朝范轻乐挑眉，「快去上班吧，你。」说完，头也不回抱着猫走了。


    「又不是上学迟到要扣分。」


    范轻乐轻笑，掩上房门，迅速换了衣服。弄得稍微体面了些才踩着脱鞋就去洗手间洗漱。陈梓柠正好在这洗一些猫崽的玩具。


    「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范轻乐看着她才来就开始忙活，有些心疼，她本来也只是想委婉着帮陈梓柠一把。


    陈梓柠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用的温水。」


    「嗯。」


    「还带了手套。」


    「我看到了。」


    「所以不冷。」


    「那也可以不用洗，可以送到宠物商店清理。」


    「那你找我干嘛？我是打工人，相信一分钱，一分货。你发工钱，我不能白拿。」


    范轻乐知道陈梓柠的意思。她的小班长从前是，现在也是，虽然长了张软白的脸，但性子有时候比石头都硬。也没再说了，大不了她腾出时间先拿去商店清理一部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自己还没刷的牙，忍不住笑着说，「女朋友，我刚才没有刷牙。」还在你脸上亲了两下。


    陈梓柠下意识要用手去碰脸，但手上都是水，还带着手套。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觉得被范轻乐亲过的那两个地方都在发烫。看到范轻乐忍笑的样子说不气是不可能的。


    「无聊。」她甩甩手，洒了点水在范轻乐脸上，「给你清醒清醒。」


    「嗯，清醒了。」范轻乐弯腰吐了口牙膏沫，她的牙膏没有使用固定的牌子。看哪个顺眼买哪个，很少又重样的，其他洗漱用品也是这样。所以当她看到自己手里的牙膏管上写的「芥末」两字，觉得自己当初拿它的时候脑子一定不在线。


    感觉到嘴里的怪味，她又灌了一大口水漱口。


    「你待会吃早饭吗？」陈梓柠背对着范轻乐在理卫生间的一些物品，没注意到范轻乐被牙膏折磨得难看的脸色。


    漱完口的范轻乐对着镜子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来不及了。」她转过身看着弯着腰的陈梓柠，「班长，我想要个早安吻。」


    她保证，陈梓柠如果答应了，这将会是一个值得铭记一生的吻，芥末味的。


    「这是第二天。」陈梓柠皱眉，转过身看着范轻乐，「你以前的节奏都这么快的的吗？」


    范轻乐知道陈梓柠说的是她三天两头换一个的那些女伴，这确实是她不占理了。


    「没有，从来只有一个。」范轻乐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陈梓柠，「太喜欢你了，就总觉得不够。」


    不够亲近，不够亲密，不够补充她没有她的那几年空白。


    陈梓柠，「……我，你……」


    「喵喵喵～」客厅里的猫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得很大声，这正好给了陈梓柠喘息的机会。


    「我去看下猫。」也没等范轻乐反应，她快步走了出去。


    范轻乐拿起洗面奶，把那管牙膏放进墙柜里，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用了。


    ……………………


    豪门联姻的事在新闻上不常见到，但属于那个圈子的人互相都了解。做生意的，关系网也复杂，从这个北城的李家能牵扯到南城的赵家去。


    棠闲去婚礼现场露了个面就跑到海边的断崖那，海风阵阵，吹来了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她看着蔚蓝的大海，等待着最后的信号。


    当手机收到最新的那条消息后，棠闲深吸一口气，没有半点犹豫就跳了下去。


    在别人眼中这可能是几秒的事，在棠闲的脑海里已经晃过来好多年的画面，那些她和寸伊相处的细节在一点点放大。


    她知道，


    她在奔赴一场未知的重逢。


    这可能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可能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范轻乐本来是想安安分分工作完，再去约陈梓柠吃个饭培养感情。但没想到，她的好搭档能给她搞出这么一件大事来。


    浏览器推送【惊！寸棠集团总裁竟然为情跳海！】


    范轻乐感觉脑壳有点痛，她和棠闲的工作交接更多的是私下的，各种手续还没有走完，她以为只是替几天班的事，哪知道，棠闲是存了一去不回的心思。


    她第一时间收到了医疗团队那边的电话，说两人的情况很稳定，没有生命安全。


    范轻乐，「两个人？」


    「是的两个人，另一人的身份还在查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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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她们安排在一个病房里吧。」范轻乐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在棠闲嘴里一直念叨的人可能真的出现了。


    这很不科学。


    等那边告诉她另一人的「查无此人」、身份存疑的时候，范轻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唯物。


    「小周。」范轻乐跟身边的助理商量了下，「你先去把消息压下去，棠总的情况先不透露。」


    小周，「好的，范总，我马上去。」


    「嗯。」


    希望棠闲能给她一个科学的解释。


    第29章 玫瑰饼


    庆市的一家私人医院前不久结束了一场忙碌，两个从海里捞上来的病人还在昏迷中。


    范轻乐把一些会议推迟，发简讯告诉陈梓柠今天只能她一个人吃午饭了。她在助理小周的陪同下赶到病房，越发觉得自己真得不该答应棠闲管公司，甩手掌柜真得很适合她。反正有着股份分红，她也不怕缺钱。


    「人情况怎么样？」范轻乐问还在病房里的医生。


    「都没有大碍，救治的及时，病人求生意识强，只是呛了些水。」


    「那大概多久会醒？」醒了她马上下岗，谁爱当这总裁谁当去。


    「按理说很快，今天之内肯定能醒的。」


    「嗯。」那她可以明天和女朋友约个会。


    「还有，除了棠闲这位病人外，另一位的身份信息，我们院方这边没从资料库里找到。范总，你们可以提供吗？救治团队救两人上岸时，两人还没昏迷，看样子是认识的。」


    「……」范轻乐难得沉默，她现在基本确定了棠闲是找回她那个心上人了。以这么离奇的方式找回来的人，是不是这个世界的都是未知数。哪去找身份信息。


    「是不方便吗？医院的记录……」


    「我回去叫助理髮给你。」范轻乐放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她只能写段程序先设计个身份信息了。希望这人早点醒来，去补个身份证应该也不会太麻烦。


    「好的。」


    范轻乐和医生简单交谈了几句，等医生走了，她才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


    私人医院的配置差不到哪去，窗户那有着静心装点的绿植，桌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地板上都是特别定制的实木。环境看着就舒适。


    说实话，不像昏迷，像两张床上各躺了个睡觉的人。硬生生把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睡成了酒店标间的感觉。


    有时候，看到身边的人得偿所愿了，比愉悦来得更快的是羡慕。


    「小周，那场会议改到几点了？」范轻乐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小周。


    「下午五点。就在城北的一家私房菜馆。」小周看了眼备忘录确认了下信息，谨慎地开口，「范总，我们最好在十分钟之内出发，不然迟到的机率很大。」


    范轻乐嘆了口气，看了眼中午陈梓柠给的回覆。


    【好。】


    太简单了，一个字一个标点。让她一度怀疑陈梓柠没有多喜欢她。


    但她自己，又有几分喜欢呢？


    「小周，你谈过恋爱没？」


    小周愣神，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眼前的范总是在花丛中的老手，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范总，你……应该比我有经验啊？」


    范轻乐听了这句，嘴角倒勾出一个带着凉意的笑，「以前那些都不是，我问的是恋爱。」她的「浪子」形象已经在公司这么牢固了吗。


    小周心想，这位难道是浪子回头了吗？谁有这本事，不会又是范总的心血来潮吧。


    「我谈过的。而且已经结婚了。」


    「嗯，那你能帮我分析下。对象回简讯只回一个字是什么原因吗？」


    「范总，你是发了什么吗？」


    「我说没法和她一起吃午饭了。」


    「然后呢？」临时感情顾问？小周轻轻发出一个小小的疑问。


    「没有了，她回了个好。」


    小周沉思了下，「范总，这件事说不大也不大，您的那一半是经常这样？」


    经常吗？


    范轻乐想着她和陈梓柠重逢两个月还没到，在一起也才两天多，哪来的经常。这样一想，她也不想问身边这个感情顾问了。


    「算了，我觉得是她脸皮薄。」范轻乐认为陈梓柠就是太懂事，不想让人觉得麻烦，哪怕是谈恋爱。


    可谈恋爱，不该任性一点吗？


    「……」小周静默着切换成助理身份，适时提醒，「范总，棠总还没醒来，但我们需要出发了。」


    「走吧。」范轻乐站起来又看了眼躺着的两人，等棠闲谈起恋爱了，她还可以观摩参考一下，就当从棠闲那讨掉利息。


    ……………………


    「小陈，你今天来这么早啊？」在归零长期清洁的保洁阿姨朝陈梓柠打了声招唿。整个酒吧基本也就这个阿姨愿意来做这份工作。虽然说同性的爱情已经算常见了，但做保洁工作的那些阿姨都避着这样的酒吧。


    陈梓柠点点头，「今天没什么事。」她餵了猫觉得无聊就先来上班，毕竟这边还有人会聊天。她现在虽然不喜欢跟人唠嗑，但听到别人聊天，总归要热闹点。


    保洁阿姨提起地上的脏水桶，「你个姑娘家，一天天的也别太拼了，身体才是本钱。你看你脸色……」


    「嗯，阿姨我帮你提吧。」陈梓柠今天没有睡午觉，饭也没吃多少，看着是比平时气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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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洁阿姨连忙拒绝，「你可别跟阿姨抢工作，忙你的去吧。」


    陈梓柠点点头，看着阿姨走了，才去员工换衣间把衣服换上。


    店里的人很少，陈梓柠先坐了会，先看了手机信箱，又看了下企鹅消息，最后翻到微信号，都没有新消息。


    她笑笑，仿佛刚才只是例行看一下消息，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小陈，你今天的兼职下班了？来这么早？」小跃习惯踩点上班，毕竟迟到了让老闆亏，早到自己又亏了。


    「嗯。今天结束的很快。」陈梓柠看到人来了，也站了起来活动下手脚，接下来要工作五六个小时，基本不能坐，她用手敲了敲腿侧的肌肉。


    小跃换了衣服出来，看着店里逐渐多起来的客人，忍不住笑到，「我感觉范姐有好长时间没来了。」


    陈梓柠点点头，「是没怎么在这看到她了。」


    「啧，看来不是有工作，就是哪个姑娘把范姐给勾走了。」


    说者无意，陈梓柠很久才闷声嗯了声。


    ……………………


    「范总，合作愉快。」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同范轻乐握手。


    合同也都谈好了，范轻乐也不想多耗时间，同对方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把人送走了。


    这家私房菜馆的环境布置得很静雅，做的菜都是偏清淡的。她刚才动了几筷子就想到把小米辣当饭吃的陈梓柠，要是哪天把她带来一起吃饭肯定要被她瞪。


    想是这样想的，范轻乐留意到这里还有不少特色糕点，据说做糕点也是在城里数一数二的。她就打包了份玫瑰饼和薄荷糕，打算给下班的陈梓柠带去。


    小周，「范总，接下来还有几份合同。」


    范轻乐，「……」下单下早了，陈梓柠一点下班，到时候肯定冷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等范轻乐加完班搞完各种乱七八糟的合同，开车到归零的时候，放在驾驶室里的糕点即便是用了最好的保温手法，温度也只能说能感觉到点热度。


    范轻乐没下车，给陈梓柠发了条简讯。


    【我在外面，接你下班。备註：后门那。】


    过了几分钟，没有消息。


    范轻乐看了眼时间，1：09。她推开车门打算进去找找人，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脸色有点苍白的陈梓柠走了出来。


    陈梓柠，「对不起，我刚才才看到消息。」本来她是打算从前门走的。


    「小班长，不用那么客气。」范轻乐朝陈梓柠伸手，陈梓柠迟疑了下把手放进她的手掌里。


    「手这么凉？里面的空调度数很高吗？还是制冷系统坏了？」范轻乐忍不住把陈梓柠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用双手捂了会。


    「刚洗了手。」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白？不舒服？」


    「有点。」陈梓柠咬了咬唇，中午没胃口她没吃饭，晚上也只吃了点饼干，现在是又饿又虚。毫不夸张，她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一头牛。但她也知道，熬一会，饿过头了就不会了。


    「有点？」


    一对情侣搂着从后门出来，范轻乐闭了嘴，看着陈梓柠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在逞强的意思。


    但范轻乐信了才怪。


    「走吧。」陈梓柠想把手缩回去。


    范轻乐使了劲，干脆把人整个搂在自己怀里。


    「范轻乐。」陈梓柠怕被人注意，耗尽力气挣脱。


    范轻乐只觉得她的力气软绵绵的，像没吃饱一样。


    「走了。」范轻乐稍微弯腰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人抱起来，「不要乱动，我力气小。」


    真力气小？陈梓柠，「……」


    「你好轻啊。」范轻乐抱着陈梓柠没走几步就到了车门处，她用手掂了掂。陈梓柠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脖子。


    本来打算把人放下来拉车门的范轻乐改了，主意，「以后不要减肥。」


    陈梓柠，「你不会嫉妒我比你轻吧。」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嫉妒的。」范轻乐轻笑，抱着陈梓柠的手故意地晃了下，「女朋友，劳烦空只手拉下车门。」


    「你把我放下了就行了。」


    「叫你拉就拉。」


    陈梓柠抿嘴，伸手拉开车门。


    范轻乐先把她抱进驾驶座，「那个盒子里有吃的，快冷了，你吃了我们再走。」


    「哦。」陈梓柠伸手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精緻的糕点被锡纸护得好好的。心里跳了下，拿了一个给范轻乐，自己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很香，很糯，很甜。


    范轻乐挡在车门那，等人吃的差不多了，用嘴把陈梓柠嘴角的残渣吃掉。


    「你过去吧，我开车。」


    陈梓柠，「……嗯。」


    第30章 隔阂


    算起来，这是范轻乐第二次送陈梓柠回家，本来就是个路痴加上对路不太熟，全程都需要陈梓柠坐在旁边给她指路。


    「到前面那个岔路口拐一下。」


    「嗯。」范轻乐双手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前面的巷子，「是快到了吧。」


    「马上就到了，这你是该有印象了。」


    「嗯，有没有想过搬家？」范轻乐这话说得顺，顺到直接把车里的气氛弄凝固了。


    「等以后吧。」陈梓柠知道范轻乐是好意，但她短时间内是得在这住着的，等把该还的钱还了，她才配去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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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就再等等吧。


    本来，也不该一时冲动谈恋爱的。但，就是捨不得。她能有几个八年？


    「好，我跟你一起等。」范轻乐踩了脚剎车，「开不进去了。」


    这一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极少，到了这边的城中村，只剩下一些狗吠。面前的路面上坑坑洼洼不说，还有些居民扔的垃圾，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还有一堆挡在路口，范轻乐的车是开不进去了。


    「就到这吧，我自己走一截路上去。」陈梓柠皱眉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自己？」范轻乐熄了火，解了安全带，「我想上去坐坐。」


    「可能不方便。」陈梓柠的手停在车门那，向车窗外面望了眼前面的小楼，上面没一家灯是亮着的，「我有个弟弟，他还在上学，现在应该睡了。」上去也做不了什么，说不定还会把人吵醒。


    「好吧。」范轻乐下了车，「那我不进去，我就送送。」


    陈梓柠点头拉开车门。她回头看了眼这辆车，价格在七位数往上走的车与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有些失神。


    范轻乐绕到副驾驶这，先拉住陈梓柠，「你怎么空手就下来了？」


    「没有啊？这不是拿着东西吗？」陈梓柠回神晃了晃她装衣服的袋子。


    范轻乐伸出手指捏了捏陈梓柠的耳垂，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刚给你的糕点，你吃完了？」


    糕点一份其实没有多少，奈何范轻乐买了好几份，跟批发一样。刚才那个盒子里装得满满当当，陈梓柠就算再饿也没有吃完，里面剩了不少。


    「没有。」陈梓柠看着范轻乐拉开车门把装糕点的盒子拿了出来，「你自己不吃吗？」


    「我才不喜欢吃甜的，都是给你带的。」范轻乐把盒子塞给陈梓柠让她抱着，「你不是念叨你弟弟吗，给你弟也吃点，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们带。」


    「嗯，喜欢。」陈梓柠抱紧了身上的盒子。说什么不喜欢吃甜的，她才不信，明明那次买奶茶给自己买的都是多糖的。陈梓柠没戳破，抬眼定定地打量着嘴角噙着笑意的范轻乐，心情又闷又有点快乐，像一罐没有了气的可乐。


    在这段感情里，她怎么看都是占便宜的。


    也是最放不开的。那天那个主动的吻好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有时候也不知道当初去主动释放这个信号是对是错。但内心告诉她，她是不后悔的。


    似飞蛾扑火。


    范轻乐不是那团火，但她真得是灰扑扑的飞蛾。


    「来，让我抱抱你。」范轻乐不是很清楚陈梓柠现在在想什么，她附身把陈梓柠连带着她紧紧抱住的盒子一起拢进自己的怀里。


    陈梓柠感觉这个怀抱很暖和，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


    范轻乐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把下巴抵在陈梓柠肩上深吸了一口气，很享受陈梓柠身上那股淡淡的柠檬味，「什么时候抱着你睡，我肯定能做个好梦。」


    陈梓柠听见这句略微露骨的话呛了口气，「咳—咳，你就不能安静地闭上嘴？」


    「不能。」范轻乐用下巴蹭了蹭怀里人的颈窝，她真得有点不想放手来。为什么要把人送回去呢，带回自己家守着不是更好吗？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这么想和一个人待到一处。


    爱不释手就金屋藏娇，不少强制霸道爱就是这样出来的。


    但她做不出来。她怕「娇」会哭。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心肠没黑到那个地步。


    在范轻乐还想抱着陈梓柠发散思维的时候，她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下，接着感觉一个温嘟嘟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很轻很温柔，像个一触即逝的小蛋挞。


    「晚安吻，回去注意安全。」


    范轻乐听到陈梓柠这样说，心跳都暂停了一瞬又在转瞬间飞快跳动。


    范轻乐，「……」她低头看着陈梓柠。


    陈梓柠眼底一片澄澈，像是没有融化的雪花那样干净。


    「怎么了？」陈梓柠嘴角上扬，她想过范轻乐会「反击」什么的，没有想到还是这种纯情的样子，「范轻乐，你傻了？」


    「差不多了。你先上去吧。」


    是时间差不多了，还是人差不多傻了。陈梓柠没追问，任她模煳过去。


    「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


    陈梓柠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话音刚落，她就感觉额头上贴上一个温热的吻。


    「礼尚往来。」她听到范轻乐这样说。


    范轻乐等确认了陈梓柠安全到家了才驾车离开，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九点有个会议，赶回公寓有点麻烦。她直接去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这个时间点，前台工作者或多或少都有点困意，看到有人来立马装出精力充沛的样子。


    范轻乐看了眼，把身份证递给前台，「随便开一间吧。」


    「嗯，好的……」前台工作者看了眼剩余的房间，又扫了眼范轻乐的身份信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是三中的范学姐吗？」


    「嗯？」范轻乐看了眼这名工作人员的脸，她确定不认识，「你认识我？」


    「不不不，我是在优秀校友那看到你的。我叫陆诗雨，比学姐你低两届。我高中把你当做榜样，现在看到有点小激动。」陆诗雨的瞌睡一扫而空，眼底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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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承蒙厚爱。」范轻乐不想说太多，但也不想打击人，「你可以把房卡给我了。」


    「好的好的。」陆诗雨经这一提醒想起自己还在值班，工作效率立马高起来。看到范轻乐收了房卡，她才弱弱地问了句，「学姐，我可以留你的号码吗？」


    一般酒店登记是有顾客的电话号码的，如果想不礼貌点，作为前台的陆诗雨可以直接把号码记下来的，但她没有。这让范轻乐想要拒绝的话都在嘴里犹豫了番。


    想到陈梓柠，想到她也是个有妇之妇了，她还是打算把有些苗头掐碎。


    范轻乐对着陆诗雨摇头，「榜样是距离产生美的。」


    「好的，学姐。」陆诗雨眼底的光黯淡了些。


    ……………………


    陈梓柠进屋的时候是没想开灯的，但她刚把门合上，客厅里的灯就亮了。她那个本来该早睡早起的弟弟就站在开关处看着她。


    「你还没睡，明天没课？」


    「嗯。」陈梓轩有些侷促，他站在陈梓柠面前，「…………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昂。」陈梓柠点头，她没想过要瞒这件事，「才谈不久。」


    陈梓轩故作轻松地问，「姐，你是喜欢女的吗？」


    「怎么了？」陈梓柠把手里的包放下，看了眼除了包之外的盒子，她递给陈梓轩，「给你，你姐对象买的。」


    「没什么，只要她对你好就行。」陈梓轩拉开盖就拿起一个放在嘴边咬了口，还没咽下去眼角就流泪了。


    「你怎么了这是，多大的人了，说哭就哭。」陈梓柠哭笑不得，她转身去找卫生纸。


    结果刚一转身，她就听到了她傻弟弟的长篇大论。


    「姐，我不在乎你以后的对象是什么性别的。就是希望姐你能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不会让你受伤的。」


    「我基本都是姐你养大的，我也知道姐你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的。所以我心理准备还是挺充分的。现在我们家欠着债，条件也不怎么样，可能我要算是一个拖油瓶。」


    陈梓柠听到这话就想转头了，什么叫拖油瓶，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会这么想。


    陈梓柠，「谁让……」你这么说自己的。


    「姐，你先别转过来。给我留点面子，虽然我确实挺怂的，别人打我我也不敢还手。但这一次，姐你还是先等我说完。」


    「现在说现实点，我们家这个条件确实没人看得上。如果哪天姐你认定人了，可以跟我分户，把爸欠的债都记到我头上。人家都说女孩是要富养的，你也没享受到，我就尽量不拖累你。」


    「陈梓轩。」陈梓柠还是开口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有点酸酸胀胀的，泪水都鼓在里面了。


    「姐……」


    「我们是亲人，你以后别说这些了。」陈梓柠回过身，把手上的纸递了过去，「真别再说了，你好好读你的书，我……我也会让自己好好的。」


    「姐……」


    「去睡吧。」


    「……嗯。」


    陈梓柠看到这半大的小子进了屋，眼中的泪才放肆流下来。她看了眼桌上那个放糕点的盒子，看了眼手机，最后眨了眨眼去洗漱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需要相信这一点。


    第31章 有敌自远方来


    连着几天，范轻乐忙得脚不沾地，公司里的事让她忙得团团转，不是在谈合同就是在谈合同的路上。她想着前几年棠闲也是这样过来的，有心让她多休息几天。结果，这个前任总裁以养病为藉口迟迟不来上班，一天又一天，范轻乐感觉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


    找到有空的时候，范轻乐去医院打算把人给请出山，结果刚进病房就被蜜里调油的两个人闪瞎了眼。


    寸伊，「要吃水果吗？」


    棠闲，「吃。」


    寸伊，「你要吃哪种？」


    棠闲，「只要是你餵的都可以。」


    然后范轻乐就看到小情侣彼此投餵的画面，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棠总。」范轻乐站在门口趁棠闲换气的时候开口。


    棠闲，「呀，范总，你怎么来了？」


    「别，棠闲你别叫我这个。」范轻乐轻咳一声，「前几天我问了医生你们恢復得很好已经可以出院了，我觉得我这个职位也该还给你了。」


    「范总，你就让我休个年假，不行吗？你作为一个大股东，难道管理几天公司都不愿意吗？」棠闲如是说到。


    「相比下来，棠总持的股份更多，经验也更足，为了公司的长期发展，棠总还是早日恢復职位吧。」


    「说人话吧，别打官腔了。」


    范轻乐看了眼浅笑的寸伊，「我不想干了，你干。」简单明了，干脆直接。


    「能再等等吗？」一直没出声的寸伊表态了，她把手里拿着的没吃完的橘瓣餵给棠闲，转头含笑看着范轻乐，「范总，我因为个人原因现在很需要棠棠陪在我身边，她以前也在公司忙了很久，正好可以休息一下。而且，老人家不是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我和棠棠太多年没见了，你也知情的。」


    范轻乐，「……」话是这样说，但再这样忙下去，她的婚谁来保？


    结果范轻乐还是被劝回来继续当打工人，而棠闲方拥有了半个月的美好假期。


    就像上学时学生总盼着放学，范总每天盼望着下班。下班了还可能会有加班，彻底忙完去吃个饭，差不多就能接陈梓柠下班了。所以她俩是天天见着的，但无奈两人碰头的时候都已经累成狗。除了她送陈梓柠回家的活动外，两人连个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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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小跃看到我上你的车了。」陈梓柠上车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嗯，你怎么说的？」作为归零的老顾客，范轻乐的车在小跃这些眼里不算陌生。所以范轻乐肯定小跃是认出来了，不过她本来就不打算遮遮掩掩。


    「还能怎么说。」陈梓柠侧头对着车窗哈了口气，用手指在上面随便画画，「我都没想到她黑灯瞎火的都能把你的车认出来，今天一上班就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


    范轻乐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低笑了声，抓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然后呢？」


    「我就跟她说我这是找范姐当司机了。」陈梓柠接着哈气的动作嘆了口气，没让范轻乐发现，「你说是不是？」


    范轻乐察觉到女朋友心底的那丝埋怨，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嗯，是指哪种司机？」


    「范轻乐。」


    「在呢。」


    「脑子里健康点。」


    「嗯，健康着呢。而且……」趁着红灯，范轻乐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水杯，里面还泡着新鲜的柠檬片，「我这几天提神都不喝咖啡，喝这个，是不是健康了？」


    「健康。」陈梓柠嘴边浮起笑意，「但你不觉得酸吗？」


    「酸什么？只要想到我女朋友，怎么都是甜的。」范轻乐看着前方红灯的倒计时，「小班长，这几天忙完了，我们去外面逛逛吗？」


    「逛哪？我也有工作呢。」陈梓柠收敛了笑意，「现在也挺好的。」


    「还不够，我贪心。」范轻乐的手重新握住方向盘，「这样吧，到时候白天我带你出去玩，到点把你送回来上班。」


    「随便。」


    车重新启动，范轻乐专注着前面的路，感觉到坐在副驾驶上的陈梓柠自以为小心的目光。她忍住将唇角扩大，只是到楼下的时候，给了陈梓柠一个热情的晚安吻。


    ……………………


    「感觉这几天，酒吧的人都少了好多。」小跃用干净的方巾擦着酒吧，目光落在稀稀拉拉的舞池那。


    陈梓柠拿了个清洁剂放在小跃面前，「是少了好多。」


    「听说全跑新开的那家吧去了，开业酬宾什么的，这几天搞得还挺热闹。」


    「新开的？」陈梓柠白天基本不在这，没听到什么消息。印象里是有家店在装修，可能就是小跃说的那家酒吧。


    「是啊，这年头，抢生意的太多了，估计是看我们店生意不错，哪跑来个富二代要来插一脚。想想我，我本来硬体就不怎么样，看上个漂亮小姐姐，结果她是个双，她前男友一米八整天追着她闹复合。」小跃嘆了口气，扯到嘴角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陈梓柠看了她一眼，最近小跃句句话都离不开她那漂亮小姐姐。现在看那伤口，她估计是又有进展了。她若无其事移开视线，「你知道那家酒吧是谁开的？」


    话题又被引回来，小跃无奈点头。


    「你知道周燕姐吧，归零开的第二年她就在这做调酒师，好多老顾客都只在她工作的时间段去要杯酒。算是我们的前辈了。」说到这，小跃稍微压低了声音，看了眼周围没人才继续说，「但这几天，她好像在忙着跳槽，跟新开的那家已经定下来了，在这也待不上几天了。」


    「那箐姐？」


    「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你应该感受到了。今天不少顾客都跑了，希望明天能好点。」


    「嗯。」陈梓柠心情不算太好，当初她被追债的追得紧，有好几次那些人都上手了。还是箐姐叫了些她的老熟人给了那些人警告，帮了她很多。


    换位思考，像周燕那样的老员工其实算得上很亲密的伙伴了，一下跳槽了，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小跃，「我和周燕姐关系还不错，我听她说了那边工资开得高，而且各种福利也不错。她还问过我要不要跟过去，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捨不得这。」


    煽情不过一秒，下一秒小跃又笑了声，「而且有趣的是，我以为那富二代是哪新来的，结果你知道吗，她你也见过。」


    「我见过？」陈梓柠有些疑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跃继续说，「是那几天来我们这表演过的小提琴手。当时我就说那小姐姐气质好，要不是我对这个类型不感冒，我肯定都去试一试了。」她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当然，我就嘴上说说。」


    「嗯。」陈梓柠没有想到真的会是夏依桐，她冷笑了声。她当然不会认为夏依桐没有目的，她基本能确定人家是奔着范轻乐来的。


    与此同时，范轻乐忙完手里的事，收到了夏依桐的微信。


    【轻乐，我开了个酒吧，你要不要来捧个场。ball ball啦，我给你留了个好位置。今天还有你喜欢的乐队表演。】


    一个「不去」刚打完，范轻乐就看到对话框那头显示正在输入。


    【好多年不见了，你以前不告而别我就不计较了。现在是真的要跟我断干净吗？你就来逛逛就行，不会玩到很晚的。】


    范轻乐看了下时间，离陈梓柠下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看夏依桐发来的定位，离归零很近。


    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借用一句话：她向来是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人心的。


    【我就看一下。】


    范轻乐最后决定还是要去看一下。毕竟，认真来算，高二那年，夏依桐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朋友。只不过在她身边总能遇上些大大小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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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主角的话，她觉得夏依桐的戏份肯定不少。不然谁能像她，三天两头遇上威胁、告白、事故。


    她也是第一次看人这么惨，何况夏依桐经常对她用软的，她也能帮一把是一把。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觉得这个朋友还是可以再交久一点的。


    高二有次评优评奖，主要是每个班出几个优秀的学生，再拉通全年级进行竞争，选出两个省三好。


    夏依桐和陈梓柠的成绩都挺靠前，成为热门人选。而且在班级管理上也都是班长，夏依桐还是学生会副主席。陈梓柠的成绩排名在她前几名。两相比较，不相上下。


    这之外，有个从小到大领了不少竞赛奖项的男生。他参加了很多大型志愿者活动，有不少还是国际的，同时又赢得了不少竞赛金奖，还发了不少文章。综合下来，这个男生肯定能获奖的。


    夏依桐和陈梓柠竞争另一个名额。


    范轻乐对这些是不上心的，但她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个名额用下三滥的手段。


    接下来的周测试中陈梓柠被人举报考试作弊，她才知道出了事。那也是她第一次见陈梓柠哭，哭得让人很难过。


    第32章 交锋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做下选择后，这之后的事就又逃离你能掌控的范围了。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选择能带来想要的结果。


    发出这次的邀请，是夏依桐不会后悔的选择。她收到范轻乐的回覆后，心情终于好了点。本来小心翼翼围坐在她身边不敢玩太过的人现在都放开了玩。


    一时间，酒水不断，歌舞不停，灯光从一个个纨绔的富家子弟面上挪过，徘徊到一个个眼底写着野心的俊男靓女身上。


    夏依桐开的酒吧不禁性别，氛围炒得比对面的归零不知好了多少。与此同时，环境也显得乌烟瘴气了点。


    但又怎样呢？


    本来就不是清吧—各种意义上的清。夏依桐晃了晃酒杯直接将一杯烈酒一口闷下。


    有的人天还没黑就想玩些晚上才能玩的运动，被夏依桐警告了一眼才稍微安分一点，开些无伤大雅的颜色玩笑。


    「夏姐，你刚才是给谁发简讯呢？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又看上什么不错的人了。」说话的人从店一开张就在这泡着，早醉得没有头脑，说话都是一股酒味。要是平时清醒的时候，他都不敢凑太近。


    夏依桐厌恶地看了这个皮相还不错的男人一眼，「我的事，你好像还没有资格问。」她虽然喜欢美人，荤素不忌，对美人的耐心也足够多，但也不喜欢美得冒油的人。


    何况，她现在只想看到范轻乐的脸。


    有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范轻乐在她眼中就是那种皮骨皆是上乘的，更何况，如果当初那件事没有败露，她早就是她的了。


    哪轮得到那个不上檯面的调酒师。


    但如果问她后悔吗，夏依桐肯定是不会的，即便是有，那就是当初没有做得再隐蔽点或者再狠一点。


    她猜测那个小调酒师到现在都不知道举报她作弊的背后有她的安排。


    ……………………


    高二的荣誉头衔的追逐，对于夏依桐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很轻易的事。综合评比下，她和陈梓柠真得不相上下。所以年级主任就打算以下场考试的分数来定下人选。


    论分数，那么定下夏依桐的机率就要少了。


    她看着那个温温柔柔和身边的朋友说着话、手里拿着羽毛球拍，打算去上体育课的陈梓柠，心底是厌恶极了这种虚伪的乖乖学生。


    「依桐，刘老师让你去拿下卷子。」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宋琦琦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乍一看，像个春心萌动的女生羞红了脸。


    夏依桐看到她的样子就猜得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躲开了宋琦琦要挽上来的胳膊，「知道了，你是还要回刘老师那去？」


    「是啊，万一需要我帮忙呢。」宋琦琦拿出叠好的湿纸巾在脸上擦了擦，用的力气不大，怕把脸上的妆给弄花了。即便她今天偷用的还是那种防水的。


    夏依桐看透了她的目的。他们班上的刘老师是个刚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不同于班上男生每次打完球的那种臭汗味，他人长得清俊，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待在他身边闻到的也是干爽的洗衣粉的味道。不说班上，学校里也有不少看了言情小说的女生私底下把他树立成一个小说男主形象。


    但夏依桐从来不会那么天真，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表里不一的人。


    最后还是她一个人进了办公室，宋琦琦才到门口就被笑得温和的刘老师劝回去上课了。


    等到干净、安静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温文尔雅的刘老师才放下手头的工作，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走到夏依桐面前。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夏依桐甜甜一笑，「陈梓柠，那个跟我争名额的人。」


    「嗯，不过是个名额，这是很大的事吗？」


    夏依桐点头，骄矜地微扬下巴，「但我不想在年级上听到我不如她的议论，男生就算了，她，我可不想被她压一头。」


    「这么心高气傲可不行。年级主任不是说了看明天的考试吗，这应该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个小老师可帮不了你，现在监管的严，在批卷上，我一个人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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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梓桐歪头，整个人乖巧又不失狡黠，「真的吗？」


    「是啊，除非你成绩超过她，或者她这几天受了处分。」


    「处分吗？」


    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夏依桐才出来。一出来直奔洗手间。从隔间出来洗手的时候，正好遇上班上的一个喜欢混日子的女生躲在通风口那抽菸……


    后来呢？


    夏依桐伸长脖子，嘴里衔着一根烟，等着面前长相昳丽、不辨雌雄的美人给她点菸。她借着昂贵的打火机上燃起的火焰中的那抹幽蓝，想到了范轻乐过来找她对质的画面。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暴露那么快，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是她低估了陈梓柠在范轻乐那的地位吗？


    明明陈梓柠是同学，她才是朋友。


    「你为什么要诬陷她？」


    「我没有……」


    「你觉得我会打没准备的仗吗？」


    「嗯，我做了又怎么样，你要告发我吗？」


    「厕所里没有监控。」


    「所以你只能证明是那个女生因为看不惯那个姓陈的才诬陷她。是吗？难道你觉得我会去自己揭发自己吗？」


    「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无论查不查得清，现在看来，报你的名会少很多麻烦。」范轻乐在陈述客观的事实，但夏依桐看得很清楚，范轻乐的眼中散落的都是凉凉的寒意。


    「是这样。」


    「嗯，以后你再找人陪跑吧。」


    「……你不要我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我错了，我去道歉好不好？轻乐，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可不可以……」


    ……………………


    「来了个优质的。」


    「哪呢！哪呢？哎，这个我认识，是归零的常客，男的就别想了。」


    「那我这个女的岂不是有机会了。」


    「稀奇，她居然不去归零来这。」


    「估计是看这几天开业吧。」


    人群躁动起来，夏依桐的目光从香菸的烟雾上挪到了朝这走过来的范轻乐身上。她刚才还有些迷茫的眼里开始有了清澈的笑意。


    终于回来了，轻乐。


    范轻乐以前跟范家矛盾最烈的时候，什么群魔乱舞没见过。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泡在这样的酒吧里，寻欢作乐。现在看来，她只觉得这些有做雕虫小技的难堪，还有心底压抑不住的郁气。


    她看着沉迷这当中的夏依桐，想看看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很遗憾，没有。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


    「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在酒精的刺激下，夏依桐伸长雪白的双臂想和范轻乐来一个拥抱。


    范轻乐看到她穿的吊带，以及周围那些一看就算不上是好人的人。


    「你开的是酒吧还是盘丝洞？」


    怀抱落空，夏依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转而展开笑颜朝范轻乐拍了拍身边腾出来的位置。


    「你这个唐僧来了，那这就是盘丝洞。来坐我这吧。」


    范轻乐皱眉，没有掩饰自己对这边环境的嫌弃。


    「你们先把烟停了，玩安静点。」夏依桐和周围一圈的人说了句，自己站起身来朝范轻乐走了几步，在和范轻乐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们去那边的小间喝几杯怎么样？」二十几岁的夏依桐仍旧是被家里宠爱着的，无论说什么话，她的语调总能带着一丝娇憨，让很多人狠不下心拒绝她。


    只有范轻乐知道，世上有面噁心善的，也有表里不一的蛇蝎美人。


    「我就坐一会儿，马上还要去归零。」范轻乐先迈开步子朝夏依桐刚才指的地方走过去。


    夏依桐跟在她身后面，一袭及脚踝的白色吊带长裙在昏暗的酒吧里摇曳生姿，不知晃了多少打量情况的人的眼。


    「我知道，你是要去接你的小女友。」


    夏依桐没给其他人一个眼神，她所有的目光都在范轻乐身上，当听到范轻乐点头说的那声「是」的时候，她眼中浓厚的兴味都被另一种阴暗的情绪所代替。


    「真好，还真是你女朋友，我以为你和我一样，要玩一辈子呢。」


    范轻乐不置可否，她先坐下。舞池前面的舞台正好又换了个乐队上台，和前面燃爆全场的嘻哈乐队不同，这个乐队拉起了小夜曲。


    风格突变，很多还在舞池里的人都觉得有些扫兴。


    「这家酒吧是怎么回事！」


    「这是跑错地方了吧，大家玩得开开心心的，放这种曲子？」


    「老闆呢！」


    范轻乐听到人群的声音渐渐因为一个个安保的介入减弱。她看着夏依桐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一直含着笑看着她。


    「恭喜开业。」范轻乐抬起桌上倒好红酒的高脚杯，刚好可以挡住一部分夏依桐看她的视线。


    夏依桐轻笑，拿起她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朝范轻乐亮了亮她一滴不剩的酒杯。


    「恭喜你脱单，有没有兴趣分个手，找个我这样的？」


    「没有。」


    「昂，可我看你们肯定是会分的。」夏依桐笑出声来，舞台上换了首更加欢快的曲子，像是一群蝴蝶在刀尖上飞舞，捲起千里之外的大风暴。


    第33章 忍让？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话到了庆市还能升个级，上一秒还是艷阳天，下一秒就可能是瓢泼大雨让你没找到躲雨的地方就被淋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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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在庆市生活了那么多年，箐姐看着天色不对，没信那个全天都是晴的天气预报。她坐在吧檯前面，面前摆了杯青绿色的酒。


    店里的舞池没几个人，音乐也逐渐变得舒缓。箐姐嗤笑一声，看着本来店里生意，就只剩下几个客人了。她干脆直接走出去在外面挂上要歇业的牌子。


    「小陈，小跃，你们今天早点回去。让你们带薪休假。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忙活。」箐姐熄灭了抽得差不多的香菸，对还站在吧檯后面的两人说。


    小跃听到下班还挺高兴，生怕箐姐下一秒反悔，直接开始清理吧檯台面，「箐姐，我们明天能很忙？对面那家活动不是要搞三天吗？」


    「嗯，那有怎样，你是没见到，那地方折腾得乌烟瘴气的。来我们这的老顾客没几个是喜欢么蛾子的，今天图个新鲜。明天还不是该怎么怎么。」箐姐看了眼还盯着手机发呆的陈梓柠，「小陈，你怎么不动？收慢了，小心姐扣你工钱。」


    「好的，箐姐，我发个消息。」陈梓柠熄灭了手机屏幕，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还停留在信息编辑的界面。


    箐姐没多想，「你自己带伞没有，我看等会下雨，你要没带就别走路回去了。车费姐给你报销。」


    「哎，箐姐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也要报销。」小跃奔着有便宜白占不放过的原则，连忙插一脚进来。


    风韵犹存的箐姐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哪都有你，你家离这才几步路，我还给你报销？小心我让你报废。」


    「开玩笑的吧。」小跃勉强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陈梓柠在一旁看着都笑了。


    「别笑她了，小陈你也快收拾，慢了等会下大雨你连车都打不到。」


    「好的，我在收拾了。」陈梓柠敛了笑意，她想到范轻乐这几天都会来接她下班，这次提前下班，她怎么也要说一声。


    「箐姐，你就别操这份心的，有人接小陈的。」知情人士小跃把自己的包收好，促狭地看着耳根有些发红的陈梓柠。


    箐姐听到有些惊讶，她是清楚陈梓柠家里的情况的，现在就只有一个读高中的弟弟。如果是有人来接，那怎么都不是亲属了。


    「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谈的？我认识吗？」


    常见的三连问，陈梓柠淡笑不语。实践教会她，沉默能模煳很多问题。


    「还是箐姐你认识的人。」小跃因为自己知道更多的情况，显得格外积极。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陈梓柠已经开始皱眉。


    「谁？」箐姐心想她就没认识几个好东西，是哪个混帐玩意儿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拐了。


    「是范姐……」小跃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陈梓柠打断了。


    陈梓柠，「箐姐，我先换衣服了。」说完就走，像被讨论的对象不是她一样。


    「是范轻乐？」


    箐姐挑眉，她那回就看出两人的不对劲来了，没想到范轻乐那人还真和她谈起恋爱了。这次，真不是玩玩？


    箐姐有些担忧地看着陈梓柠离开的地方。


    常言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怎么能相信一个浪子是真的回头了？


    很多浪子连自己都不爱，哪里会爱人。


    「她们的情况有多久了？」箐姐看着显得有些尴尬的小跃。


    「我看到也有一周了吧。」


    「那还看不出那傢伙打得是什么主意。」箐姐嘆气，有给自己点了根烟。


    作为差不多是被夹在中间的人，箐姐打算再观望观望。到时候帮理不帮亲就行了。


    ……………………


    范轻乐没有在夏依桐那待多久，懒得再听夏依桐说高中的那些事，她直接出了酒吧。


    和来时的风景不同，街上雨雾瀰漫，风吹得人身上一阵湿冷。对面归零的霓虹灯已经关了，和这边得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么早就关门了吗？」


    范轻乐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没有一条是陈梓柠的。她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身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那边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范轻乐听到那头浅浅的唿吸声，还有不知道是她这还是陈梓柠那的雨声。


    「范轻乐。」


    「嗯，我看归零关了。你现在在哪？回去没有？」


    「我还没回去。」


    「那你在哪？我去接你，现在雨下那么大，别自己回去。」


    虽然范轻乐很想问她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提前说下情况。现在这么大的雨，她那省钱的性子怎么回去。就算打伞伞下的人也得淋个半湿，何况她都不知道陈梓柠身上有没有伞。


    她有时候真不知道陈梓柠为什么那么怕麻烦她，她又不是洪水勐兽。


    陈梓柠拢了拢薄外套，「我在你经常接我的那个地方。」


    「好，我马上过来。」范轻乐说完这句话没有挂电话，她看了眼在雨中停着的车，车里面是有雨衣和伞的，但问题是她现在该怎么过去？


    「你可以慢一点，我这淋不到雨。」陈梓柠朝手机听筒那哈了一口气。


    范轻乐听到这声，靠近听筒那只耳朵感觉有些发麻，她一时想像不出陈梓柠的模样，「你在干嘛？」


    「让你感受到我不冷，唿出的气还是热的。」


    难得陈梓柠有这么活泼的时候，范轻乐刚才升起的气直接消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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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伞立在范轻乐身后的夏依桐只觉得现在挂在范轻乐脸上的笑刺眼极了。


    为什么现在不直接来场更狠的暴风雨，直接把路淹了，让范轻乐走不过去多好。


    现实中，夏依桐很贴心地在范轻乐要对那头的人说什么的时候登台了。


    「轻乐，店里只有一把伞了，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另一边的陈梓柠听得清清楚楚。刚才哈了口气的陈梓柠只觉得手心有些发凉，但她又不是那么冷，她沉默着往外面走了几步，足够外面的雨吹到她身上。


    霎时间，薄外套湿了一大半，更别提陈梓柠原本蓬松的髮丝被这一阵风雨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范轻乐扭头冷眼看着追出来的夏依桐，当然也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那把墨绿色的伞。


    「走吧，你来撑伞怎么样？我力气小你是知道的，以前瓶盖都扭不开。」夏依桐当作没看见范轻乐的排斥，朝范轻乐走进了几步，递出了那把伞。


    范轻乐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有接那把伞，她不知道刚才夏依桐出声有几分故意，但现在可以肯定她的第二个动作是故意的。


    「你自己打吧，我不需要。」范轻乐听到的电话那头只有更加大的雨声，但她知道陈梓柠还在。她侧头对电话那头沉默的人说，「我来接你了。发生了什么事待会我路上跟你说。」


    夏依桐轻笑一声，就站在原地看着范轻乐打电话，握着伞的手的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你是没有伞吗？」陈梓柠的嘴唇已经有些泛白，她的眼底清澈依旧，映着飘落的雨点，有种破碎的美感。可惜此时的范轻乐是看不见的。


    「我车就在附近。」


    「嗯，能不能让我跟那个送伞的人说几句？你也别先走，等会感冒了。」


    范轻乐，「嗯？」


    「给她嘛，我在查岗。」陈梓柠轻笑一声，没人看到的地方，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兔子急了会咬人。


    何况本来就不是一只多么白的兔子。


    可以说，范轻乐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陈梓柠。现在她和她只不过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但雨雾已经大的模煳了陈梓柠在她这的固有形象。她忍不住朝那看去，耳边陈梓柠的声音在继续。


    「怎么了，不让查岗啊？对象。」最后的称唿说得格外缠绵，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猫崽子在磨着自己的小奶牙。


    范轻乐想起了当年她体测时她给陈梓柠压腿的画面，当时陈梓柠才做了四个就躺在垫子上说没力气了。但离体测的要求还有不小的距离，负责压腿和数数的范轻乐一时心软伸手拉着陈梓柠的手让她做了几个。


    谁知道，她收穫了陈梓柠对她的第一次撒娇。


    「能不能多来几个嘛。」


    「真的做不了了。」


    「要不你多数两个嘛。」


    范轻乐永远记得那个画面和那个调调，和刚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好，你随便查。」范轻乐对陈梓柠说，转身把手机给夏依桐。


    夏依桐，「什么意思？」


    范轻乐，「我女朋友有话想对你说。」


    夏依桐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她接过手机，看了眼跟她保持距离的范轻乐。


    「你好，调酒师，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夏依桐先开口，顺便一不小心按到了扬声器。


    「谢谢你借伞了，但伞应该打不了两个人。要不你让轻乐她一个人打着去开车吧，车里应该还有伞，轻乐可以开车把伞给你。」


    「没问题。」夏依桐看了眼那辆车，「车应该坐得下三个人吧。」


    「嗯，但你不缺车。」


    「陈小姐？你不会误会什么了吗？」


    「可能是你想让我误会什么。轻乐，你听得到吗？雨好像又大了，我怕感冒。」


    「听到了。」范轻乐朝夏依桐伸手拿回了手机。


    夏依桐保持微笑，「……」等范轻乐开车走了，她转身进了吧里。


    又是醉生梦死的一夜。


    第34章 鸡犬不宁


    暴雨过境，四面八方都是雨声。坐在车里的范轻乐开着车朝陈梓柠说的那个位置过去，前面的雨刷不停息地工作，但雨水下降的速度很快，车内的视野实在算不上多好。


    范轻乐调高了车内温度，车速控制在最高限速那，没有两分钟，她就看见了陈梓柠。


    准确的说是，被淋成落汤鸡的陈梓柠。


    早在挂了电话后，陈梓柠就自觉地退了几步躲雨，免得真得感冒了。要是真感冒了就会耽误工作，她同样捨不得花钱治个小感冒。有些事，任性一小会就行了。


    「走吧。」范轻乐打着伞走到陈梓柠面前，凑得近了，她才看到陈梓柠的嘴唇有些泛白，嘴角还有点破皮。


    完全就是一个被困在雨中的小可怜，和刚才电话里的气势完全不搭边。


    陈梓柠听到范轻乐叫了她一声，下一秒就被一张厚厚的毛毯包住了，一种很淡很烈的龙舌香的气息瞬间裹住了她全身。


    随即产生的是盖住湿冷的暖意。


    「嗯，原来你就在对面。难怪这么快。」陈梓柠看着垂眸的范轻乐，对着她哈了口气，「现在的气好像冷了。」


    范轻乐轻笑，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揽着陈梓柠的肩膀往自己这挤了挤，「进车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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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轻啧一声，被范轻乐先送进了副驾驶。一进车，外面的湿冷不復存在，让人舒服得想打瞌睡。


    范轻乐还撑着伞给陈梓柠把车门关上，关车门前解释了句，「今天那边开业，我看着以前同学的份上，就过去捧了个场。」


    「嗯，我知道了。」陈梓柠点头等到范轻乐到车的另一边去，才移开视线。她看到车上放好的干净毛巾，忍不住问才坐进车里的范轻乐，「我可以用下毛巾吗？头髮有点湿。」


    「不可以。」


    陈梓柠没想到被拒绝了，但下一秒又安慰好自己。别人难道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不要恃宠若娇了，陈梓柠。


    虽然这样，心里的小别扭还是会有的。


    范轻乐收好了伞关上车门，都没听到陈梓柠问一句为什么，有些诧异。她侧头看着陈梓柠乖巧地移开了停留在毛巾上的视线。顿时觉得心里软得像一团没脾气的棉花糖，时不时还拉出绵绵的糖丝。


    陈梓柠安静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余光瞥见范轻乐朝她靠过来，「？」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范轻乐看着还在犯迷煳的陈梓柠，手把备好的毛巾勾过来，自己差不多离开了座位和陈梓柠靠在了一起。


    「我说不可以，是因为我要用，给你用。」范轻乐垂下眼帘，自问自答。她的手温柔地用毛巾擦陈梓柠被打湿的头髮，「还有，刚才说要查岗的是谁。怎么上了车，一句话都不说。查岗的业务水平真得有待提高。」


    「说的你好像水平就很高。」陈梓柠闭上眼，享受着范轻乐的服务。她的话音刚落，毛巾的一角就垂了下来，后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现在看来你擦头髮的业务水平也不高。」


    「但我有项业务水平还不错，要体验吗？」范轻乐看着陈梓柠露出的下半张脸，很漂亮。有的人真的可以做得又纯又欲，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什么？」陈梓柠的话音刚落，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最后霸道嚣张地直接从她微微张开的唇缝里进去。


    「范……唔……呜呜。」


    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边身子已经压在陈梓柠身上的范轻乐眼底有些泛红，她伸出手抱住陈梓柠在轻轻发颤的细腰，一只手绕到怀里人的身后护住她的后脑勺。


    这是她很早就想做的了，虽然有点流氓了。


    感受到陈梓柠想要咬人了，她才停止了唇舌的缠绵，往后移了下给陈梓柠留出喘息的空间。


    陈梓柠还在调整唿吸，没被毛巾遮住的半边脸还在泛红，嘴角像被风雨折腾后的小玫瑰盛着晶莹的露水。


    「陈梓柠，我好像看到了我们的以后。」


    陈梓柠沉默了片刻，把盖在自己脸上的毛巾收好，她的眼角还带着潮红，看着有点我见犹怜。但她的眼底总是有种坚韧在生长的，她没有显得很高兴，恢復了稳定的唿吸才开口，「哦，你亲一次看到一个以后？你的以后需要充电吗？」


    范轻乐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来得没头没脑，无奈地笑着递给陈梓柠一瓶矿泉水，「那你是充电宝？」


    「那你的以后是这样算的，能有多长？」陈梓柠接过矿泉水，没怎么用力就打开了瓶盖，「这是喝过的？」


    「我喝的。可以间接性充电，喝水也只是让你润下喉咙。」


    陈梓柠沉默着喝了水，把水放好了 ，坐直了身子拿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她身上披的毛毯註定这样的严肃也是毛绒绒的。


    「我认真地问你，你看到的以后有多长？」


    范轻乐偏过视线，嘴角的弧度也回到了最初，她挪回了位置。


    有多长？


    她想到了范家里面的那群妖魔鬼怪，里面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爱情的元素。看似美好的婚姻也往往是基于利益互换的条件下。她也不是没有听过一些爱情故事，但现实的考验下，没有一对是完完整整坚持到了最后。她那个总想着联姻的父亲还坚信着没有永远的婚姻、感情，只有永恆的利益。在利益操纵下，亲情、爱情算得了什么呢？


    她自己也总是习惯及时享乐，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也让她不怎么考虑以后。现在快乐就好了，想那么多以后干什么呢？


    以后的快乐是以后的自己的。


    但唯有遇上陈梓柠，她难得有些期待两个人的以后。


    陈梓柠看着范轻乐，她稍微坐正了，自顾自用柔软的毛巾擦自己的头髮。


    「轻乐，你这车买了多久？」


    范轻乐不知道她怎么换了问题，还是如实地说，「快半年了吧，马上新款好像也要出来了。」


    「现在这些更新换代还挺快的。」陈梓柠眼睛盯着车上放的小摆件上面，上回她记得那放的是一只猫崽玩偶，这回换成了一只亮闪闪的水晶柠檬。


    「嗯。再过几天，我可以开新车来接你。」


    「你买这辆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用多久？」


    范轻乐现在还不明白陈梓柠问这些的意思那就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车是公司派助手选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插手。


    「你怎么能迴避问题呢，范轻乐？」陈梓柠伸出一只手抓住范轻乐的胳膊，「我就问你，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你买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它们能用多久。你自己逛超市吗？你买那些零食、日用品的时候会看保质期算能用到哪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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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的，但我会。我知道我考虑得很多，从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害怕。我每天都在算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班长，这不是数学题。」范轻乐看着前方，感觉外面的湿气已经蔓延到车里，让刚才轻松的氛围变了个样子。


    「但它可能是个倒计时，我总在想万一有一天你跟我说可以结束了，我该怎么办？」


    「陈梓柠，只要你相信我，这些问题就不会那么可怕。只要你再相信多一点，这些问题根本不会存在。」范轻乐感觉到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卸了力气，她顺着看过去。


    陈梓柠扁了扁嘴，皮笑肉不笑，「但主动权不是一直在你身上吗？」


    「……」


    「我就想能少受点伤，你听过沉没成本吧。这如果是一场赌局，我怕我到时候输不起。」


    窗外的雨敲打着车窗，夜色提前抵达了这片地区。车内的音响里没有放任何音乐，只有外面的雨声在努力吞噬沉默。


    「不会输的。」范轻乐俯下身子，重新给陈梓柠擦打湿的头髮，「你不试试的话，谁也赢不了。」


    陈梓柠伸出手轻抚范轻乐近在咫尺的眉眼。她们两个人是不同的风格。范轻乐的眉眼同她整个人一样，总是有掩饰不住的自信与张扬，让人惊艷又让人害怕。


    范轻乐抓住陈梓柠乱动的手，她自己的骨架不算大，但陈梓柠的骨架还比她小很多。


    「别乱动你的鸡爪爪。」这个词一出，严肃的氛围就像一个肥皂泡被戳破了。


    「什么？」


    「你看看你这手小的，可以跟泡凤爪比了。」范轻乐捏了捏陈梓柠的指腹，连茧子都比一般人要软。


    「真好，把你的狗爪子松开。小心鸡犬不宁。」陈梓柠冷哼一声。


    「嗯，鸡这个比喻不怎么好。」


    「范轻乐，你再不开车，雨都停了。」


    「好好，你自己先把剩下的头髮擦了。我开车。对了，按照你刚才那个比喻，我觉得你应该听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开车上路，你说升天合适吗？」


    范轻乐，「……」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关于以后的那个问题，其实已经各自有了答案。


    试试就试试。


    谁也说不准，但谁也不想留遗憾。


    第35章 狼、狈


    六七月份的北市还比较干燥，时不时刮过几阵风多少带点沙粒，唿得人脸疼。


    一辆加长的劳斯拉斯高调地唿啸而过，直接开进了一家私人山庄。


    范敬严搀扶着范老爷子下车，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这些天老爷子想搬过来散散心，哪怕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他也只能老老实实把人送过去。


    「最近这风有点大啊。」范老爷子咳嗽了一阵，身子颤颤巍巍的。但一双眼睛却跟鹰一样，他说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盯着范敬严，把范敬严刚升起来的底气又给浇灭了。


    「是有点，但也就这阵子的事了。」范敬严笑笑，转头看见在插花的着旗袍的女人，眉头一皱。他自己也算得上是多情的，风流的事迹在圈子里也算多的。但近些年来，他更爱惜名声。自从老爷子娶了小他那么多岁的女人回来，他每次出门都能听到风言风语，出去也感觉颜面无光。


    好歹是父子，猜到他在想什么。范老爷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求你们口头上做什么改变，有什么不满的憋回去。」


    「爸，但这些名声……」


    「笑话，你想说这股市跌价还跟这些有关。自己能力不足，还拿女人来当藉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范老爷子拿拐杖敲了他的腿一下，力道适度，警告的意思到了就行。


    范敬严面上笑得苦，嘴上打起了哈哈，「爸，是我能力还不够。这不就在锻鍊吗？再等几年，把无忧那孩子培养出来，现在这些难关还是过得了。」


    「你倒说得轻巧，那投资拉到没有？这么多天了，我看新闻怎么公司一点起色都没有。」范老爷子目光炯炯，想到自己那个有点价值的孙女，心情又晴朗了不少。如果不是性别不对，他们范家说不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就是可惜了，性别不对，性子也不够听话。


    提到这个，范敬严眼底闪过了丝嘲讽。刚才还说不要把公司的事往女人身上扯，这下还不是巴望着一个女的来给点支持。


    「已经在和他们那边派来的人在谈了。」就是谈崩了。


    「谈了？谈拢没？你这是想煳弄到我头上了？」范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打了他一下，「我不管，好歹是你的女儿。血溶于水，这点小忙她都不帮吗？没有我们范家，哪有得了她。」


    「我已经叫范无忧去劝了。」


    「劝了多久了，我不是早听到他出去了。」


    「在劝了，只希望范轻乐还能认无忧这个弟弟。」范敬严其实自己也说不准范无忧跑哪去混了，给他安排好了任务现在人都联繫不上。前几天还能看到这小子在晒朋友圈，后面什么消息都没有。他一度怀疑被这败家子给屏蔽了。


    「反正你把这事给办好了。我可不想家业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毁了。」范老爷子闷哼一声，嗓子里不爽利，总像卡着什么东西。他干脆叫了声第三任妻子的小名。


    「来了，爷。」插花的女人扭着腰肢过来伸手搀扶老爷子，「爷，刚好冰糖雪梨汤熬好了，给你润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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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扶我坐着去。」范老爷子走了几步才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没走，扭头对范敬严说，「你先回吧。事没解决，你也少来，让我多活几年。」


    范敬严点头回了公司。


    扶着范老爷子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


    范轻乐最近的工作少了许多，还是因为棠闲良心发现回来做了点工作。也因为这，范轻乐每天待在办公室都能看到寸伊和棠闲同进同出。每天看着这两人甜甜蜜蜜地过日子，范轻乐看得心里不是滋味，酸唧唧的。


    值得欣慰的是，她和陈梓柠的约会时间也多了。昨天一起去海边露营，还看了日出。如果不是棠闲一个电话要求她回来办范家的事，她是真有过翘班的念头的。


    「这事你看看怎么处理？」棠闲把列印好的合同放到范轻乐面前，「那边没签，还想着你可以再多让几步。」


    「那就不让了。」范轻乐看都懒得看，坐在会客的皮质沙发上，「范家的事不用看我的面。」


    棠闲，「是彻底说绝了？」


    「嗯。」范轻乐按耐住眉间的不耐烦，「但人总往跟前凑。」


    「那可不，现在你在他们眼里是块香喷喷的大肥肉。」


    「……」范轻乐轻嗤一声，「他们再凑，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让他们没地方蹦哒。」


    棠闲笑着把旧的合同扔进了碎纸机，「你要是有决定了，我就不管了。」


    「嗯，本来也算不上一家人。」


    「也别做绝了，现在网络上有个风吹草动的，还不惹一身腥。」


    「他们无非就是那血缘来说话了。」


    「是啊，谁让你摊上了呢？」


    「……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你别乱动那些数据啊，不要违法乱纪，不划算。」


    范轻乐点头，她网络这方面的技术是挺厉害的，在一些地方也帮助收集了很多信息。但她一直注意着分寸，为了治一个范家，她也不至于越线。


    两人就着其他的策划聊了会，棠闲才让她回去。结果范轻乐一出办公室就听到有个自称是她弟弟的人在前台找她。


    「弟弟？」她可只有那个便宜弟弟，怎么会到庆市来？她转念一想到范敬严那德行，差不多知道又是一张烂的咬死的亲情牌被他扔过来了。


    范轻乐下了楼打算去看看这些人在耍什么把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力够了的时候，还真不怕这些人耍什么花招。


    出乎意外的是，一向耍架子、讲究气派的范无忧这回乖乖地待在会客厅，没有要闹事的意思。


    「他没闹吗？」范轻乐向前台指了指在喝着待客咖啡的范无忧。


    「范总，这位客人来了之后说了身份，就在那坐着了。」


    范轻乐点头，看来这回范无忧是学聪明了，肯定不是转性了。


    在范无忧打算抽旁边的一本企业杂志看的时候，范轻乐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来有什么事？」


    范无忧一下挺直了背，乖乖地看着范轻乐，还真没有往日一点任性的模样。


    「姐，我就来这逛逛。你知道，我从小到大也没有去过几个地方，现在趁着有空，来这旅游。」


    「旅游？」范轻乐心底感觉到讽刺，小的时候，范家也有过几次家庭旅游。很不巧，次次范轻乐都被忘到角落。有次是她走楼梯摔断了胳膊，家里没一个人照顾她。全家都在范无忧的房间里开心地规划第二天的旅途。理所应当的，她被留在家里好好养伤。


    「嗯，主要还是来看看姐的情况。好歹我是当弟弟的。」范无忧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违心。


    「现在你看完了吧，那就出去，我还有会要开。」


    「哎，姐。」范无忧面上一僵。


    「还有什么事吗？」


    「姐，你有什么推荐的酒店吗？我来这都只能住酒店，昨天晚上那家服务态度还挺差。」


    范轻乐哪听不出来这人是想住她房子里。这个时候她还觉得委婉的话术不错，可以当做没听明白。


    「嗯，你说的哪家酒店？我给你推荐家好的。」


    范无忧有些尴尬，「就那个寸心酒店，还标得五星。」


    「那没办法了，这是我们公司下面的酒店。」范轻乐微笑着继续说，「你刚刚说它哪里不好，我跟经理去反映一下，优化一下管理。」


    弄巧成拙的范无忧，「……」


    ………………


    乔中是所私立学校，因为学生的特殊性，学校的资金丰厚，这几年，盖的教学楼一栋比一栋先进，绿化做得一年比一年好。除了校北的那栋老式教学楼，无人打理，平日也没什么人路过，倒方便了许多人做些「玩笑的打闹」。


    陈梓轩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凉一阵热，他看不清面前的人，往上努力瞪，也只感觉头顶上的绿荫都被泼成了血淋淋的红色。


    他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开了个洞，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该反抗的。


    「这小子怎么不吭声了？」


    「打死了吗？这么不经揍！」


    「没事，给点钱送医院。」明显是带头的那个人在墙上摁灭了自己的烟，踹了脚地上躺着的陈梓轩，脸上没一点怕的。


    「可以吗？」


    「谁来报啊？我下节课还有课。」


    「滚犊子吧你，你这时候上什么课，怕什么，有赵哥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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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顶着。」被叫赵哥的人就是刚才那个踹人的，他看了眼地面上的血，「你们也别他妈讲屁话，人真没了，更麻烦。」


    「那我打？」


    「都别打了，我打了。」这是女人的声音，明显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人。


    几个站着的男生面色不善地朝突然出现的人看去，是个穿着成熟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但不像学校的老师。


    陈梓轩听到这声，费力地抬起眼皮朝那看了一眼。


    这地方本来就是老教学楼和后墙之间的小巷道，光线不怎么好，血又粘着他的眼皮，他看不真切。


    应该是个好看的女生，他想。


    第36章 意外


    世界上总有很多的意外在发生，你不会知道每一分钟有多少条生命在消失同一时间有多少家庭在崩溃。但，去过医院的人大都碰上过一些生离死别。看到那些，总会希望这事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陈梓柠一边在公寓楼下遛着猫，一边在想待会去旁边的超市买点什么回去。她现在只觉得岁月静好，看着身边的花花草草都觉得心情愉悦。


    「喵喵～」小猫崽往地上一趴，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陈梓柠蹲下来挼了一把它的小肚子，还是鼓鼓的，看来晚上还是餵多了点。


    在这些天的好吃好喝的照顾下，猫崽成功地胖了一圈。以前算得上是毛团，现在真得是圆滚滚了。


    前几天范轻乐看到它的时候，还特意给猫称了个体重，大声对陈梓柠报猫崽的体重，一本正经地建议该给猫崽换个「肥仔」的小名。惹的猫崽好几天都不搭理她，就像听懂了人话一样。


    陈梓柠也怕猫太胖了会引出一些病来，现在每天有空也出来让猫跑跑。


    附近还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碰上了过来和猫崽闹一会。陈梓柠看着这副和谐的画面，心底觉得很平静，感觉那些充斥着阴暗的过去离她远了。就是眼皮一直在跳。


    她不迷信，知道眼皮跳动可能是由于压力大，用眼过度引起的。看到小朋友和猫崽一时半会不会分开，她放心地找到旁边的木长椅上坐下，想盯着点绿色的缓缓神。


    结果，命运没想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没有备註的陌生电话打了过来，号码归属地就是庆市。


    陈梓柠本来没打算接的。在对方要挂断的时候她才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调酒师，你弟快被人打死了。」


    「什么？」陈梓柠只注意到了后半句，连前面的称唿都没注意。


    什么叫她弟要被打死了，她弟弟不是在学校吗？


    陈梓轩那么听话，应该不会逃学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正往市医院赶，你尽快吧。」


    陈梓柠张口还想问点什么就听到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她急着站起来就往小区外跑。跑了几步想起猫崽还在那边，她咬牙折回去打断小朋友和猫崽的游戏，抱起猫崽就往外面跑。


    「猫猫……」本来在给猫崽玩自己帽子上的小球的小朋友一眨眼就没看到猫了，整个人有点懵，扁了扁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带孩子的老人连忙蹲下来哄孩子，看着陈梓柠连招唿都来不及打，转眼就跑得不见影，估计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孙孙乖，不要哭，奶奶带你去买糖糖。」


    「我要猫猫，猫猫，我要和猫猫玩。」


    「猫猫回家家了，孙孙明天就能见得到猫猫了。」


    「不要嘛～」


    「猫猫不喜欢不听话的小朋友哦，孙孙乖，明天奶奶带你见猫猫。」


    「真的吗？」


    「真的。」


    「奶奶，刚才那个姐姐为什么跑那么快？」


    「嗯，姐姐也赶着回家呀。」


    「好吧。」


    小朋友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仍由奶奶牵着自己的小手去买糖了。


    陈梓柠出门就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带着猫就钻了进去。


    「去市医院。」


    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后座上的这一人一猫，再一听这要去的地方，出于好心安慰了一句，「姑娘啊，会没事的，我开车开快点。」


    「谢谢。」陈梓柠这个时候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慌张，她已经坐上了车，翻刚才的通话记录，她回拨了过去。这回无人接听，她挂了电话，努力回想刚才那人说的话。


    声音有点熟悉……但应该不会有人打这个电话是恶作剧。


    「喵。」被抱在怀里的猫崽拱了拱陈梓柠的肚子，见陈梓柠不搭理它，它开始轻轻地叫唤。


    陈梓柠垂眉，揉了揉猫的头顶，看到眯着眼的猫崽，她想到了范轻乐。她现在只知道弟弟被人打伤了，听电话里的人说被打得很重。慌乱过去是一阵阵担心，担心。大脑一片空白，她希望有个人可以陪她一起去。


    现在，她只有陈梓轩这一个家人了，她害怕她一个人面对不了陈梓选出事的结果。


    「喵呜。」猫崽伸出柔软的舌头在陈梓柠的手背上舔了一下。手背上的热意让陈梓柠拿出了手机拨出了范轻乐的电话。


    一声。


    两声。


    三声……


    无人接听，陈梓柠感觉她的所有害怕无处可放，也无人回应。


    从小区到医院的这一路，她都在给范轻乐打电话，拨出去的信号通通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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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理性告诉她，范轻乐可能是在开会。但她的情感告诉她，她现在真得需要她。她想不懂事一次。


    即将到达医院的时候，一辆亮着警报器的救护车正好到了门口，计程车被拦了下来。陈梓柠付了钱就往里面跑，正好看清了从救护车里推出来的担架车。上面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穿着沾上灰尘和血的校服的人——正是她的亲弟弟。


    「小轩！」陈梓柠直接冲到那边上，还在推担架车的医生和护士不让她太靠近。


    「你是伤者的家属？先别耽误救治，你记得去登记。」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快步推着车进去，陈梓柠下意识让开了路。身后有个人扶住了她。


    「谢谢。」陈梓柠回头一看，是个算得上熟悉的人，夏依桐。


    「不客气。」夏依桐嘴边挂着灿烂的笑容，和医院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这？」陈梓柠的话音刚落，想起了那通电话的声音和夏依桐的声音很像，「是你打的电话？」


    夏依桐点点头，「刚好路过，多可怜的一孩子。」事实上，她没有看到陈梓轩被打的全程，但也看了一小半了。看到人估计要出事，她才叫了救护车顺便给陈梓柠打了电话。


    不知道夏依桐是从哪得来的她的电话号码，但现在看来夏依桐算是救了自己弟弟的人。陈梓柠也不好冷着脸，「谢谢。」


    「没关系，你快去看看情况吧。」夏依桐轻笑，没想在这久留，转身就走。


    等到彻底离开了陈梓柠的视线后，她给那个提供信息的人转了笔钱过去。把手机一收，她心情颇好地去自家开的酒吧放松了。


    躺在担架车里的陈梓轩的意识断断续续，头上的白色天花板在飞快地往后移，不知道是往哪去。


    应该还可以活着，他想。


    「陈梓轩，小轩！」


    朦胧中，他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姐姐一个人留在世上会很累吧，那些地痞流氓还会来讨债，到时候没人保护她怎么办？


    陈梓轩挣扎出几分清醒的意识，微弱地叫了声姐，然后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


    管理体系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公司与公司之间的合作也不是只靠一个又一个的会议就能解决的。为了谈好与另一家企业的合作，范轻乐入座之前把手机放在了助手那里。


    助手看到有电话的时候，看备註是「小柠檬」，确定是私事也没拿进去打断会议。


    正好，助手被叫去帮另一个老员工整理一下文件。本来就是在实习期，对于这种要求也不敢拒绝。等她忙完的时候，范轻乐的手机上已经显示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那个「小柠檬」打来的。助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误事了。


    「范总的这些条件我们公司会好好考虑的。对于您说的新技术，我们公司正好需要，但在一些细节上再改改。我们应该可以达成一个更完美的合作。」穿着深棕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眼底流露出的欣赏不是一星半点，他这次是作为公司的代表来检验合作对象的。事实证明，寸棠集团的成长出乎意料，仍旧是优秀的合作对象。


    范轻乐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和他握手示意达成共识，「那么，齐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正好昨天有人推荐了一家不错的西餐厅。范总要不一起？」


    这种邀约一般来说可以更加巩固两家公司的关系，不好拒绝。但范轻乐看了眼傻愣着的助理一眼，「我可能要先确认下行程。」


    齐总，「理解理解，毕竟公司运营起来大大小小的事还挺多。但总不能把人饿着。」


    助理连忙把手机递过去，「范总，有未接电话。」


    「谁打来的？」范轻乐翻着通话记录，助理没吭声。


    看到陈梓柠打来的23个未接电话，范轻乐眉头微皱。两人做了一个月左右的情侣，陈梓柠很少在她工作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更何况打这么多个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什么麻烦事吗？」齐总看着嘴角下沉的范轻乐。


    范轻乐先收了手机，带着歉意朝齐总说，「非常抱歉，有些私人的情况需要解决。希望下次能和您共进晚餐。」


    听过范轻乐以前的一些传闻的齐总听到她这样说，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许多，「好，希望有机会。」


    他心里却是有些失望了，没想到如传闻一样，遇到感情，这位范总就不知轻重了。


    第37章 奔赴


    手术室外面的指示灯牌就像一个象徵生命迹象的潘多拉魔盒。当「手术中」这几个字暗下来的时候，推出来的人是死是活就会成为定局。


    陈梓柠浑浑噩噩地先去登记，又跟着签一系列的单子。她的脑袋是木的，唯一绷着的那根弦一直挂在手术室里。说不定现在谁递给她一个卖身契什么的，她会看都不看就签了。这样的状态持续得有点长，以至于她放在兜里的手机振动到因没电自动关机，她都没有发现。


    在这段时间，她是在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办完该办的手续后，陈梓柠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凳上，冰冰凉凉的椅子让她感觉了来自医院的寒意。她盯着手术室上面的指示灯，这期间陈梓轩的班主任来了一趟，表达了打人的学生那方想要私了的意愿。


    「你配当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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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吴泽睿同学的家长愿意承担这一切费用，还会多给你三万的私了费。听说你们家里困难，那不是还能救急吗……」


    「我们家欠了一百多万的债。」


    「这就对了嘛，能还一点是一点……」


    「照老师你这个算法，我们是不是进个几十趟医院就能把债还清了？」陈梓柠冷笑，直接把这个班主任赶走。


    临走前，这个班主任还不死心地劝她好好考虑。


    「你要知道，就算你要告，你也不一定赢。还得罪人……」


    「得罪人？」陈梓柠看了眼干净的地面，她和弟弟从来没想过得罪谁。麻烦不还是找上门了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灯牌还没有变色。陈梓柠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真正开始体会到医院的残酷与温柔。


    医院就是这一个聚集了生和死的地方，同一时间有新的婴儿降临，也有生命消失。有迎接新生命的欢笑也有失去亲人的哭天喊地。既可以是最温柔的新生地，也可以是最残酷的人间。


    「姐姐？」


    一个手上还有针眼的男孩朝垂着头的陈梓柠打了声招唿。他的头髮还乱糟糟的，中间翘起的发旋有种格外的乖巧。


    陈梓柠抬头，没想到会在这碰到面馆老闆的儿子。


    「嗯，你怎么在医院？」陈梓柠勉强提起嘴角的弧度，平和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男孩晃晃手，「我爸爸带我来看病，医生叔叔说要让我先抽血什么的。」


    本来以为男孩是个普通小感冒的陈梓柠有些诧异，她看到走廊那头走过来的面馆老闆。


    「轩轩，我回过头你怎么就跑这来了……哎，丫头，你也在医院啊。」估计是在店里报菜名练出来的嗓门，面馆老闆的嗓门有点大。


    路过的护士提醒道，「在医院保持安静。」


    「哦，好的好的。」面馆老闆马上压低声音，人高马大的人迈着轻而快的脚步到了男孩和陈梓柠面前。


    「丫头，你怎么到这来了？」


    「爸爸，姐姐应该是在等人。」


    「等人？」


    陈梓柠朝着面馆老闆点头，干涩着嗓子说，「我弟在做手术。」


    面馆老闆沉默了，他抚着男孩的头顶，沉着声音说了句，「肯定会没事的，老天爷做不了那么绝情的事。」


    男孩，「嗯，我也觉得。」


    「是吧，你看，孩子的直觉都很准的。」面馆老闆咳嗽了声，陈梓柠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乌青不是一般的重。她的视线在他手里拿着的一沓单子上停留了下，又看了眼心情不错的的男孩。


    「嗯，我也觉得。」陈梓柠点头。


    正好，手术室的灯暗了。


    小男孩走过来握住陈梓柠的发冷的手心，「奥特曼，请赐予光明和力量。」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奥特曼听到了我的声音了诶。」


    陈梓柠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是的，谢谢你。」


    面馆老闆看着对自己活泼的儿子，有些无奈又有些难过，「你呀，成天就只知道奥特曼。」


    「嘿嘿，别人的爸爸都会变身成奥特曼的。」


    「行，你这次回去好好吃药。爸爸就变成奥特曼陪你写作业。」


    陈梓柠已经站在手术车旁边了，她看着在缓缓唿吸的陈梓轩，听到那边父子俩的对话。包在眼里很久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光会带来奇蹟，很多人都在等光。


    ……………………


    「电话还是打不通吗？」棠闲看着着急得到处找人的范轻乐，难得放弃了和寸伊的约会出来帮忙找人。


    「没有，现在关机了。」范轻乐又给物业打电话问相关的情况。


    「要不你追踪一下ip位址？」


    范轻乐沉默了，她拿出笔记本电脑立马开始自己的老本行。


    从打不通陈梓柠的电话开始，她的智商就在下降。根本没有意识到还可以这样找人。


    看着屏幕上一晃而过的数据代码，棠闲知道人怎么都有希望找到了。她看着眼神无比专注的范轻乐，「你刚才是不是忘了可以这样找人？」


    「最近搞你那些文件什么的，都忘了我会这个了。」范轻乐轻嘲，「……找到了，在市医院。」


    棠闲本来还想嘲笑她是急上头给忘了，听到人在医院也把开玩笑的心思压下去了。


    「医院？」


    「我先走了。」范轻乐立马站起身。


    人在医院，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陈梓柠刚才打电话是想求救，但她却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没有接到。


    如果人真出事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陈梓柠，小班长，你千万不要出事。


    各种念头都在她脑袋里撞来撞去。


    范轻乐不知道自己怎是怎么到车库的，拉开车门的时候，一直跟在后面的棠闲出手阻止了她。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开车不是送人头吗？」


    「我想快点去医院。」


    「那也不能是不明白状况，你先出车祸了。」棠闲不由分说地夺过范轻乐手里头攥着的车钥匙，「我来开。」


    范轻乐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她迅速绕到另一边进了副驾驶，让棠闲来开车。


    「速度越快越好。」她补充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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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闲看了她一眼，发动汽车，「嗯，不出车祸的前提下的最快。」


    范轻乐没吭声，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桌面壁纸是陈梓柠抱着猫崽的一张图，就这张模煳的图还是她趁陈梓柠没注意抓拍的。


    算下来，她们除了高二那年的班级建设拍了张全班的照片，就没有其他合照了。


    她们还没有正式的合照，陈梓柠怎么能出事呢？


    范轻乐闭上眼，想让自己先放松下来。结果闭上的眼里全都是陈梓柠。


    陈梓柠很不喜欢镜头，对于照相是很排斥的。为了不把人给惹生气了，范轻乐也不会要求拍照什么的。平日里，为了记录些日常，发发朋友圈，她都只发和陈梓柠出去看到的景色，吃的餐点，见到的路边宠物。偶尔会有她自己扮酷耍帅的自拍，但从来没有陈梓柠的。


    有天范轻乐和她吃完烧烤一起回去的时候，看着夜色正好，意境也不错。她难得仗着身高和力气揽着陈梓柠在路灯下拍了张合照。


    最后照片是被气鼓鼓的陈梓柠追着给删了的。


    她不是不能够用些技术把照片恢復，都二十一世纪了，现在随便下些软体都可以把那张照片找回来。但她不想这么做，最后只悄悄用这张做了壁纸。本来等着哪天陈梓柠发现了再窦逗逗她的。


    镜头下的陈梓柠只露了半张白皙的侧脸，怀里的猫崽还在扑腾着四条腿。那天是猫崽被小区里的狗给吓着了，回到屋里就到处乱窜乱抓，陈梓柠好不容易才抓住它……


    没想到，现在人不见了，电话还打不通，出了什么事也不清楚。


    「别看了，我都过来了，你还过不来吗？」和爱人被迫分开了那么多年的棠闲看着一脸颓废，看着下一秒就要为爱殉情的范轻乐，分出心来安慰了几句。


    那句话咋说的，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告诉他你比他还惨。


    棠闲是出于好意的，但范轻乐的脸色更差了。


    「我知道，你快开车。」


    「嗯，行。说不定人没出事，只是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她会记得充的。」


    「你真不要自己吓自己。」


    「请把车再开快点。」


    棠闲，「……」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觉得范轻乐都想开直升机过去了。


    范轻乐侧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景色飞一样倒退。行走的人、装饰的树、建好的高楼大厦以及各种商铺在眨眼间被车速揉成一团模煳。


    模煳成一团乱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范轻乐现在才发现，有的人怎么也不能重拿轻放，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对于陈梓柠不再是喜欢了。


    非她不可的，是爱了吧。


    到了医院，查了信息。范轻乐很快就到了一间重症病房，她在门外徘徊，迟迟不敢进去。


    她已经知道是陈梓轩被人打伤了，头顶受到很重的撞击，现在都还没有恢復意识。


    「你怎么还没进去？」棠闲去那边处理了些后续回来，看到傻站在门口的范轻乐问了句。


    范轻乐苦笑，「我好像迟到了。」


    第38章 花开两朵


    「你是夏叔叔的女儿吧。」穿着一套高奢牌子休闲服的范无忧自来熟地走到夏依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嗯？」夏依桐拿着酒杯放在唇边没有要喝的意思，她侧眸将范无忧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


    看不出这是个多有钱的人，穿的衣服是个比较有名的牌子，说贵也贵不到哪去。酒吧跳跃的灯光下，她都能看清这人脸上还带着隔夜的胡茬，显得不修边幅。但再看他拿酒杯的架势，夏依桐觉得这人撑死就是个落魄的小少爷。


    关键的是，她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和你这种乱攀关系的人计较。劝你别在我跟前碍眼。」


    「害，我还以为真是认识夏姐的人。」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这样搭讪，是几百年不上网了？」


    「这人可能就是看着夏姐好看，鬼迷心窍了。真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到处搭讪。」


    范无忧看到周围这些人听到夏依桐的那句话已经开始了讨论、嗤笑，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能是我认错了，我姐经常说起夏小姐，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夏小姐。」


    「什么玩意？你姐是哪个？」夏依桐的酒量不小，就是喝酒容易上脸，漫不经心地打了个酒嗝。


    范无忧被突如其来的酒气熏到了，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好歹还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他才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嫌弃。


    夏依桐看到这人明明就嫌弃还往她跟前凑的样子，本来不错的心情就像在酒里喝到一只圆滚滚的苍蝇，语气也更差了。


    「怎么了？嫌弃啊。这片敢嫌弃姐的还没几个，你倒是说说你姐是谁。我认识就让你今天全须全尾地出去。否则……」夏依桐示意提前安排在另一处的保镖或者说打手过来。


    看着一个个满身肌肉，满脸冷酷的保镖。范无忧面上闪过惧意，连忙开口，「我是范轻乐的弟弟。」


    「弟弟，范轻乐还有你这样的弟弟？」夏依桐伸出手一巴掌拍在范无忧的头上，「把头低下，让我看看。」


    范无忧的脸色已经是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的了，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哪怕是范敬严最生气的时候都没对他动过手。今天这女人却对他动手了，一种生长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一下产生了怒意，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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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范家没有继续落魄下去，他利用完这个女人就一定要让夏家吃吃苦头。


    夏依桐这回打量得很仔细，「别说，这五官长得还挺像，就是眼睛长得有点噁心了。」


    范无忧忍着气，「能松手吗？」


    「嗯，小李，去给我拿包湿巾。」夏依桐嫌弃地松了手，她差不多已经相信这人和范轻乐有关系。总不至于是谁找个和范轻乐相似的人来她身边做替身套情报。但这个「弟弟」的身份有多少含金量就有待观察了。


    范无忧，「……」忍字头上也是一把刀。


    夏依桐，「你姐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范无忧，「……」


    夏依桐，「怎么？难不成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说到这，夏依桐夸张地双手护胸，「我可做不来坏事哦。」


    范无忧看了那么多关于夏依桐的评价，没有想到真人会是这个样子。这样的信息差让他失去了耐心，也就只有这样的神经病才会跟在他那个便宜姐姐的屁股后面。


    「我只是记得夏小姐很喜欢我姐，但现在家里出了事，我爸给她订了婚事。我不想让我姐成为联姻的工具，所以想请夏小姐帮忙。」


    「婚事？不能替婚吗？反正都是联姻，你心疼你姐替嫁过去也没关系吧？」


    夏依桐的话音刚落，范无忧的脸黑得彻底，像农村里灶台上铁锅下面的煤灰一样。


    「夏小姐，我是男的，怎么能和男的结婚。而且范家以后还得靠我撑着。」


    夏依桐点点头，「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怎么？你姐喜欢我，我们两个女的就可以在一起。叫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就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范无忧皱眉，他本来就看不起这种事。小时候被范老爷子带过一段时间，他更是觉得阴阳调和的敦伦之道才是正确的。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帮我姐把婚给退了，我还可以撮合你们两个。」


    夏依桐轻笑，「你这样有什么好处？真是为了范轻乐好？」


    「我说是你肯定不相信，但你做这件事不是只赚不亏吗？」范无忧抬高酒杯朝夏依桐示意，等了差不多三分钟，夏依桐才笑出声拿着酒杯跟他碰杯。


    杯子碰撞的时候，一个合作也就诞生了。


    ……………………


    「你们是认识这个病房的病人吗？」一个怀里抱着本子，手里拿着个纸杯，马上要进病房的护士停下了脚步。


    棠闲，「是的，我们想再等等进去探望一下情况。」


    「嗯，病人的手术很成功，感染机率也很小。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去看看情况的。」不知道其中内情的护士好心提醒。


    棠闲，「那就好，我们也怕进去打扰他休息了。」


    护士，「你们动静小点，病人失血过多，现在可应该还没醒。」


    棠闲，「好的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那个……陪床的人她吃饭了吗？」一直没吭声的范轻乐插话了。她从到了这就没离开过，到了饭店，也没看到陈梓柠出来，她真怕现在的陈梓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啊，你是说病人的姐姐吧。刚才值班的护士问过了，她说她没胃口。我就是来给她送点葡萄糖水。」


    棠闲，「她现在状态怎么样？」她想着为范轻乐探下路。


    护士也觉得奇怪了，明明是进去看看就可以知道的事，怎么这两个人像怕里面的人似的，问个情况都要隔着门。


    「你们……」


    「算了，我自己进去看看吧。」范轻乐站起身看着护士，「你是只送一下葡萄糖吗？」


    「这是顺道的，我要记录一下病人的各种数据指数。」


    「嗯，那能把葡萄糖水给我吗？我给她吧。」


    护士，「？」大家不是一起进去吗？用得着这样「分工」吗？


    护士最后还是将准备好的葡萄糖水递给范轻乐，率先推门进去。


    范轻乐跟在她后面，打量着病房里面的情况，视线主要是落在在床边的陈梓柠。


    陈梓柠身上还算整洁，但脸色很苍白。范轻乐主动走过去，朝她递了葡萄糖水过去。


    陈梓柠只注意到了护士进来看情况，没有意识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她看着自己眼前拿着个小纸杯的手腕，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的。她接了下来，没有看范轻乐一眼，「你来了。」


    「嗯，我不来，你连饭都不吃。」范轻乐垂下手，挨着陈梓柠蹲下，「喝葡萄糖够吗？我去给你买。」


    「我没胃口。」陈梓柠就着脆弱的杯沿啜了一小口。


    「小轩也肯定不想你不把身体不当回事。」


    陈梓柠紧抿着嘴不说话，沉默得看着病床上的人。护士说得太笼统了，真正看到具体情况才知道陈梓轩伤得有多重。有些地方要是处理不及时，都会面临截肢的风险。


    范轻乐皱眉，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十几岁的男孩子。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陈梓轩，没想到会是在医院。


    上一次见他是在送陈梓柠回家的时候碰到的。这个十几岁的大男孩没有表现出排斥，对她和陈梓柠的关系接受得很快，见到范轻乐还把她请进来喝了杯水。本来就是个腼腆得显得沉默的大男孩为了能让姐姐过的好，也和范轻乐时常在线上联繫，充当一个小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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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轩是怎么伤的？」


    陈梓柠把被捏得变形的杯子放到矮柜上，「他们学校的一个校霸带头打的。」


    至于原因……


    陈梓柠看着自己弟弟头上的纱布，脸上的氧气罩，还有手上、腿上的石膏。她有点怨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明明回忆起来，陈梓轩身上偶尔会带着淤青。她问过原因，他总说是打球或者体育课磕的碰的。


    身边也没有其他男生可以参考，陈梓柠记得她读书那会男生磕磕碰碰是很常见，也就没有再问了。谁知道，陈梓轩一直在学校受到欺凌。


    「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大不了转学。」当初选择乔中也是因为它对成绩优秀的学生的待遇特别好，学杂费全免，还会提供一些奖学金。但她和弟弟也忘了，学校里面那大部分的学生对优等贫困生的排挤。


    「现在来得及的，你不要怪自己。」范轻乐蹲着的时候矮了陈梓柠一点，「你要怪可以怪我。」


    「怪你什么，怪你打个电话都不接吗？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吗？」陈梓柠本来没想说这些的，但被范轻乐看着，内心的委屈就藏不住。


    「嗯，怪我怪我。」


    范轻乐伸出手握住陈梓柠的，「我来的时候问过医生了，如果你这边需要律师，我可以提供。」


    她没有直接说把医药费给垫付了，那样肯定会惹陈梓柠生气的。她知道这一点，但又不可能真让陈梓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


    「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都可以跟我说。」范轻乐盯着安静掉眼泪的陈梓柠，心疼的厉害。


    「现在，能让我抱抱你吗？」


    第39章 抱抱


    「抱什么都好，你搁这抱个酒瓶子干什么呢？」


    箐姐昨天收到陈梓柠请假三天的简讯，说是家里出了事。结果她今天下场来帮下忙就看到范轻乐窝着包厢里买醉。


    都不知道她俩这恋爱咋谈的。


    别人要是女朋友家里出事的，有点责任心的还不赶紧跑去帮着忙前忙后的。不说做点什么，至少也是要陪在自家女朋友身边。


    结果，这人在她这喝个烂醉如泥。


    范轻乐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新开了一瓶酒。


    箐姐嘆了口气，她把桌上的几个空瓶子放到了桌脚处。「怎么了？和小陈吵架了？吵架了你不哄，在我这喝酒算什么事。我琢磨着你也不是这个性子的人啊。」


    范轻乐继续对着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嘿，我说你你还来劲了。」箐姐一把夺过范轻乐的酒瓶，「你知不知道小陈家里出事了啊。人家小姑娘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你在这喝酒算什么事。你也是女的，你换位思考下，你要是小陈受得了对象这样吗？」


    「受得了。」范轻乐板着脸，「她现在肯定也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呢？」箐姐就没见过范轻乐垂头丧气的样子，好歹是相处了几年的朋友。她也不想看到人真出什么事。


    「发生什么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出主意。」


    「她弟被人打进医院了。」


    「她弟我听过几回，人没事吧？」


    「现在抢救过来了，还在医院。」


    「那你怎么不过去，这个时候不是最需要人的吗？看病用不上你，你还能送温暖噻！」箐姐给范轻乐倒了杯白开水推到她面前，「这个节骨眼上，你不会还和她吵架吧。」


    「没吵。」她俩的性子放一块，其实是吵不起来的。冷处理反倒是最常见的形式。


    范轻乐接过白开水喝了一口。酒吧里这种装白开水的水壶常常要吃灰，她喝进嘴里的时候，水已经放凉了。


    什么东西往旁边放一放，都会凉的。


    「没吵，那你就快去帮忙，再帮忙出点医药费。你以前带人来我这，也没见你少花钱。对小陈，你就没怎么花过。」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范轻乐站了起来，酒的后劲上来让她差点没站稳。无论她给陈梓柠花多少，陈梓柠都回想办法给她回礼。这样的一来一往，陈梓柠反而会感到压力。范轻乐送礼物是为了让她快乐。明白陈梓柠有意地把自己放到一个「亲情侣，明算帐」的位置上，她也很少再送些什么。送也只送些价格合适，讨巧的小物件。


    「行行行，你再坐会吧。管你们什么问题，你还是给我在清醒的时候去解决。」箐姐靠过去扶住范轻乐，待范轻乐站稳了，她把手放在范轻乐肩上想把人按回沙发。但范轻乐较着劲，就是不坐。


    「范轻乐，你现在什么毛病！」


    「我想去医院。」范轻乐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但身体却很沉很沉，伸出一只脚迈出去都有点艰难。


    果然，喝酒误事。


    姓棠的只跟她说喝酒壮人胆，但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范轻乐也可以把自己灌醉。


    「医院？你怎么去？」箐姐见过的酒鬼不说有一火车，也有一卡车的了。就现在范轻乐这个醉态，不管不问把人放出去，不知道要被占多少便宜。就算没遇上那挡子事，出其他意外也容易得很。


    「开车。」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都蒸发了的范轻乐说这句话的时候，对箐姐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是白痴吗」。


    「你想酒驾？算了，我送你。」箐姐说是这样说，心里想着等会带着这个酒鬼感受下她的车技，等人酒醒了再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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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良心未泯，她还打算给范轻乐录下她喝醉的德行。


    「你送我？」范轻乐看着箐姐无奈地点头，乐了，「行，我准了，三分钟没到医院，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本来想做人的箐姐，「……」做人大可不必。


    ……………………


    远在北市的范轻轻今天起早亲自下了厨，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自己丈夫吴与众回来。结果没等到人，只等到一通电话。


    「老婆啊，你那个妹妹是不是在庆市混得还不错？我发小他家孩子在那边闯了个祸，打了人。想私了没行通，现在想看看能不呢让咱妹妹帮忙去打压一下。」


    「打压？」范轻轻心里是不认同这种方式的，但富人的圈子里的孩子基本是两类混。一类是被宠惯了喜欢接着家里的「虎皮」仗势欺人的。在她见到的地方，很多家长每次都是用钱来私了，难得碰上几个硬骨头的。


    「嗯，你那妹妹不是很听你的话吗？那边说想打官司，你就让你妹妹想办法让那家人打不了这官司。」


    范轻轻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轻乐她很忙的，能尽量还是私了吧。」


    「你这话说的。我发小就在旁边听着呢，卖你老公一个面子。」


    范轻轻皱眉，果真听到那头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热情地喊她嫂子。为了自己婚姻的幸福，她知道在外面是要给男人留面子的。本来就是联姻得来的婚姻，生来也是脆弱的。


    范轻轻和那边的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的。左不过是帮一个小忙，不算太大的事。


    「这就对嘛，我继续喝酒了哈。你今天别等了。」


    「……你注意点身体。」范轻轻挂了电话，看着桌上有些凉了的饭菜。今天家里就她一个人，保姆放假了，吴子凡带着吴子旭去吴家的温泉山庄玩了。走的时候，她那小叔子吴子凡还特地说了他们今天不回来，让她好好和他哥享受二人世界。


    她也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和吴与众可以好好过一个结婚纪念日。看来这个做丈夫的根本都不记得这件事。弄得她这一场准备像一场笑话。明明当年，还是个会心疼她的丈夫。


    满怀欢喜，结果是竹篮打水。


    ……………………


    夜间的风很大，已经是七月份的天，吹的风从唿吸道里勐地灌进去。就像把脑袋钻进冰箱，旁边还放了个大风力的电风扇。范轻乐再大的醉意也能被这风给吹散了。


    看了眼还算熟悉的街道，她拿下掉在自己头顶的一片叶子，叶子不是很干净，上面还有点灰白色的小斑点。她看得洁癖都发了，直接把叶子往外扔。


    「你大晚上开敞篷是想当面瘫吗？」范轻乐看着空空荡荡的车顶，心有点累。


    箐姐减下速度，随手按了个按钮。


    「这么快就酒醒了，我还想把你带海边去呢。」


    看着迅速升起来的车篷，范轻乐后知后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胀痛。不知道是醉酒引起的还是被这勐烈的冷风颳的。


    「去医院。」


    「ok，去医院，千里姻缘靠我这一车牵。」箐姐马上变道掉头往医院开去。


    医院的灯还亮着，门口又停了几辆急救车，上面的警示灯忽闪忽闪的，显得紧迫。


    「这医院就是生死场，要不是送你，我才不会来。」箐姐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好。


    范轻乐没接她的话，她拉开车门就想从另一道门进医院。


    「哎，你就打算空手去？我要是小陈，也不想见你。」


    范轻乐连忙转了方向准备去买个果篮，后面的箐姐连忙跟上。


    「走，姐帮你挑。」


    范轻乐停下了脚步，「要不我先上去。」


    刚戴上墨镜的箐姐停下了脚步，「什么意思？」


    范轻乐，「我想先去看看情况。」


    箐姐懂恋人分开后的思念，但她不觉得范轻乐现在连买个果篮的时间都等不起，「……」


    「再去附近打包份粥吧，清淡一点，就瘦肉粥吧。」说完这句话，范轻乐快步转身进医院。


    在风中站立的箐姐缓缓地摘下她帅气的墨镜。虽然她不大懂年轻人的爱情了，但不妨碍她成为一个有用的工具人。


    「我这工具人还是主动凑上来的。」箐姐轻笑。


    到了病房的范轻乐感觉房里的光还亮着，她瞬间软下腿脚，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趁着刚才的醉意演出一副才喝了很多酒的样子。


    她敲敲门，里面很快就有了椅子在地板上移动的声音。


    陈梓柠一开门就看见满眼醉意的范轻乐，「……」


    「抱。」范轻乐看着有些疲惫的陈梓柠，心里发疼，面朝陈梓柠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陈梓柠揉了揉额角，「你现在是来捣乱的？」


    「我没有。」


    看着范轻乐是真得醉了，陈梓柠嘆了口气，先把人拉进来，免得外面的人看了说什么。


    「我没有。」范轻乐进了病房还在强调这件事的，「你是需要我的。」


    「自作多情。」陈梓柠轻笑，「你声音小点，酒醒了就自己回去。」她话音刚落，范轻乐就张开手直接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里了。


    「下午你不抱我。」


    「我要你的时候你电话都不接，我不打你就算好的了。」


    「我想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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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借酒耍疯。」


    「抱抱，宝宝。」范轻乐轻嘆，抱紧了陈梓柠。


    陈梓柠感觉都一丝沧桑，一丝甜蜜，还有一丝难过，「……油了。」


    第40章 认错


    等到箐姐拿着打包好的粥和一个漂亮的果篮进来的时候，病房里的情形是这样的：


    床上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床边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醉态毕露的。而陈梓柠正拿着一张干净的湿帕子像在带娃一样给范轻乐擦脸。


    范轻乐，「我要抱。」


    陈梓柠没理她，直接一帕子盖在她脸上揉搓了几下，拿下帕子一看，上面有黑色的、粉色的痕迹。


    「你掉妆了。」陈梓柠不平不淡地陈述了这一客观事实，将帕子塞到范轻乐手上，「现在可以自己卸妆不？」


    范轻乐心情复杂地看着把她的妆弄得乱七八糟的帕子，米黄色的帕子上面缝了个雪白的大熊头。现在熊头的脸上左边是眼线掉下的黑色，左边是粉底色。


    真是……


    丑得憨态可掬。


    她现在都不敢想自己在陈梓柠眼里是什么样子。早知道就该卸了妆来。


    但现在自己卸是不可能的，病房里没有独立的洗手间，要卸妆只能出去。陈梓柠要照看她的弟弟，肯定是不会陪她出去的。


    试想，一个能走到洗手间自己卸妆的人怎么也醉到哪去。她的小班长那么聪明，要是发现她装醉……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我要抱。」范轻乐眼一闭，梗着脖子往旁边站着的陈梓柠腰上蹭了蹭。


    陈梓柠觉得很无奈，她怕这动静影响了昏迷的弟弟，伸手在范轻乐脑袋上拍了下，压低声音，「嘘。」


    「咳咳。」看了一会戏的箐姐轻咳一声，把门缝开大一点，自己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小陈，你不方便，我带这醉鬼去卸妆吧。」


    「箐姐你也来了。」陈梓柠看了眼箐姐手里的东西，连忙把范轻乐推到一边去。


    范轻乐给了箐姐一个清醒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给我助演」的要求。


    本来还奇怪这人又醉了的箐姐算是明白了这哪是真醉，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我也是送这个醉鬼来的，哪想到我买个水果的时间，这人就丢了。」箐姐把果篮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将手里的粥举得高一点，「这粥还是这醉鬼刚吵着要给你买的……你也注意点身体，才能把你弟照顾好。」


    「我明白的。」陈梓柠接过还是温热的粥，心里的刺松了那么一秒。她看了眼还醉着要抱抱的范轻乐，「麻烦箐姐了，她是不是喝醉了就这么粘人的。」


    「粘人？」箐姐暗自翻了个白眼，「可能要分人，你看她就不粘我。」


    「抱。」范轻乐的声音没有多软乎，但她盯着陈梓柠执着地重复这个要求的时候，陈梓柠还是心软了。


    「等你卸了妆，再抱。」


    「要现在。」


    「先卸妆。」


    「不要，要你。」


    「我要吃饭，粥快冷了。」


    范轻乐皱眉思考了一下，显得委屈巴巴地站了起来，雪白的手指指向小凳子，「你坐着吃。」


    箐姐被辣得早戴上她的墨镜，听到这自动过来扶住还在摇摇晃晃的范轻乐。范轻乐这演技有点过于优秀了。


    「那，小陈，你先吃，我送她去卸妆去。」


    陈梓柠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一到箐姐身边就显得冷冰冰的范轻乐，才对箐姐细声细语说，「箐姐，你帮她卸了妆要不就送她回去吧。我这也没什么忙要帮，她现在醉着，我可能照应不过来。」刚才她本来也是想给范轻乐擦个脸让人清醒点回去的。现在有人可以把她带回去，那就更好了。


    感觉自己被嫌弃的范轻乐沖陈梓柠摇头，「我不麻烦的。」


    陈梓柠只是坐下开始喝粥，用行动表示不想跟一个醉鬼讲话。


    箐姐乐意看到范轻乐吃瘪，「再看吧，我先送她去卸下妆吧。」剩下怎么处理等会来你们自己解决。


    「谢谢箐姐。」


    「没事，你看着点你弟，我听说伤口深点的，晚上睡不踏实。」箐姐扶着范轻乐要出门，还多说了句，「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我这个当老闆的也可以帮忙。」


    ……………………


    「你怎么回事？还嫌人家小陈不够糟心的，你又去装醉。」


    一到洗手间门口，箐姐就松开了扶着范轻乐的手，「你当你演什么偶像剧呢？」


    「我也想啊。」范轻乐自己先到洗手台那洗了个手，一照镜子，


    自己的模样果然好不到哪去。陈梓柠是特意去用温水洗了那帕子再给她擦脸的，一些妆被那一搓一落弄掉了不少。所幸范轻乐自己底子好，丑不到哪去。


    「你带卸妆水没？」


    「留着呗，这样花着一张脸多好看。」箐姐笑着拿出手机开了个摄像头。


    「你以为你留得住我的照片？」范轻乐朝箐姐伸手，「卸妆水。」


    「人有两面的话，在你这，一定是小陈面前一面，其他人面前一面。」箐姐还是咔嚓咔嚓连照了几张。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小瓶小众的卸妆水，「你看着用，没剩多少了。」


    范轻乐看了眼剩下的量，「够用。」说完，她伸出双手先在水龙头底下捧了点清水让脑袋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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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打人的你打算怎么处理？」箐姐看着范轻乐。


    「跟法律走。」范轻乐拿出干净的纸巾往上面倒卸妆水，眼底闪过隐晦的光，「我相信法律总能给个适当的惩罚。」


    「我听说打人那个还没成年，未成年的话……」


    「那又怎么样，监护人成年了。」范轻乐闭着眼清洗脸上的妆容。当眼前一片黑的时候，她的思维没有停止。想到陈梓柠平时不怎么打理皮肤，也不爱化妆，朴素到极致，便是极致的干净、极致的白好。让人不捨得她沾上一点不干净。


    「现在那些孩子也不是怎么教的，总喜欢靠暴力称霸王。所以才说是孩子。」箐姐自顾自地点头算是明白范轻乐刚才的意思了，她侧身让一个老太太进去。等人进了隔间又问范轻乐，「你卸了妆后，你是醉还是不醉？」


    「不醉了，让她已经感觉麻烦了。」范轻乐把妆卸完了，去烘干机那把手上的水分吹干，「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和她说。」


    「你呀，我也是来看望病人的。又不是陪你的。」箐姐撇嘴，低头用手机给陈梓柠发了点东西过去。


    范轻乐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她等着脸上的热意褪去后，就往外面走。


    箐姐自然跟在她后面。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箐姐摘下她的墨镜拦住范轻乐，「我就先走了，你等会记得跟小陈说这个假不急，等她弟伤好了再来也行。」


    「嗯。」范轻乐推开门之前替陈梓柠道了声谢。


    「你这人，说的小陈成你的一样。」


    「嗯，是以后吃婚宴随一份份子的关系。」


    「……」箐姐，「你现在说得好听，等哪天你们能办婚宴再说这些吧。现在好好去尽你的责任。人小陈的弟弟还躺在床上，谁有心情谈情说爱。」


    范轻乐，「我知道的。」


    再一次进病房的范轻乐就严肃了很多。她看着还在静静地小口吃着粥的陈梓柠，放缓了脚步走过去。


    「要守夜吗？」范轻乐视线落在床上的男孩子身上，那些人下起手来不知轻重，陈梓轩身上可以看到的伤口就很多了。更不用说那些因为踢打、重击造成的脾脏内出血。


    陈梓柠放下勺子，微微抬头，「你酒醒了。」


    「醒了。」


    「嗯。」陈梓柠有开始喝手里的粥，「我一个人可以守的，会踏实些。」


    范轻乐没争这个，「嗯，我守着你，我也要踏实点。」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邮箱里又收到了几十封新邮件。范轻乐下午的时候已经给棠闲请假了，请到什么时候她没说，棠闲也没问。现在这些工作可以放下了。


    「那个，以后我不会不接你电话的。」范轻乐说完这句话，听到陈梓柠的勺子磕在碗沿的声音。知道陈梓柠是在听的，才继续说，「我以前也没这么忙，最近因为公司临时调动才堆了那么多事。新来的助理拿着我的电话，那个时候我在开会。」


    「对不起，陈梓柠，我没有在该来的时候来，来得有点迟了。你也不要生气了，有气沖我发我就行。」


    陈梓柠轻笑，眉眼生动了些，「好，你说的。」


    范轻乐，「嗯，不反悔。」


    「那你今天和我一起守夜，明天你去买早饭。明天下午我还有个兼职，现在取消可能会影响我后来找兼职，你也去帮我代班？」陈梓柠朝范轻乐偏头，「怎么样，答应吗？」


    范轻乐现在哪有不答应的，「答应。你待会把兼职那些要求发给我。」


    这个时候陈梓柠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嗯，我会记得发的。」


    陈梓轩被身后的伤口疼醒，没来得及睁眼，就听到了自家姐姐让一个女总去代班的要求。


    陈梓轩：看来我还在梦里。


    他打算再闭会儿眼，结果听到范轻乐答应了刚才那个要求。觉得这个梦有些离谱了。更不想睁开眼，很快在药物副作用的影响下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41章 范总的


    周六的儿童乐园里非常热闹，人群算不上太拥挤，但跑动的小孩随处可以见到，他们银铃般的笑声让温度都升高了。更别提一些跟在后面跑的大人了。


    不是小孩，也没有带孩子的范轻乐一个人出现在这显得有些突兀。她知道今天是要套在玩偶服里去发传单，所以也没有打扮，穿得很休闲，喷了点防晒喷雾就到那个负责人说的地方去。


    定的是早上九点开始工作，范轻乐踩着最后一分钟的点才到。集合的地方是在游客中心的一个小隔间，但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五个套好毛茸茸玩偶服的人，还有一个长得眼熟的女生正在往身上套衣服。一个穿着polo衫的瘦高个的人正拿着被捲成圆筒的宣传单戳了下女生的额头。


    「你看看时间，这个点才来，还想不想干了！」


    女孩还有一只脚没套进去，被这一戳，身体晃了晃。但她却是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熬夜赶作业，下次我会注意的。」


    瘦高个轻蔑地说，「赶作业，我看你是个大学生，这次就算了。」说完，他看了眼腕錶，「那个顶班的死哪去了，这个点还没到！我记得还是那个小陈推的，果然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找的人素质也高不到哪去。」


    范轻乐重重地叩了下身旁的木门，房里的七个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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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被训话的女孩看到范轻乐，认出了那是她和陈梓柠发传单一起遇到的那个主动要传单的人。


    瘦高个打量了下范轻乐的穿着，最后浑浊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秒变了语气，「你好，是需要帮忙吗？服务中心从这边往左拐，直走就行。」


    「谢谢，我是来上班的。」范轻乐指了地上塑胶袋上被挑剩的那套玩偶服。


    瘦高个的脸色变了又变，「你是帮小陈代班的那个？」


    「嗯。」范轻乐见过不少这样看碟下菜的人。虽然说生意场上这样的行为不少，但一点技巧都没有的看碟下菜，迟早会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


    这样的人大都是纸老虎，不足为惧。


    那个女生也就是经常和陈梓柠一起发传单的杨婷婷，她听到范轻乐是来代班的人，心里的惊讶不是一星半点。她就说那天陈梓柠为什么拒绝了给她传单。


    原来是认识的人啊。


    但是既然认识，那不该多给几张，正好减轻负担吗？难道那个时候陈姐是怕丢人吗？


    「那你动作快点，看你穿的也不错，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瘦高个语气凶了起来，直接把最后一套玩偶服从地上拎起来扔到范轻乐身上，「快换，换了去领传单，今天要是没发完，就给我继续加班。」说完他就出去打了个电话，像已经把事安排妥当了。


    范轻乐看着手上这套厚重的玩偶服，刚才甩过来的时候，她还看到了不少灰。简直……难以忍受。


    「你是陈姐的朋友吗？」穿好玩偶服的杨婷婷没戴头套，先过来跟范轻乐搭话。


    「嗯。」范轻乐点头，认出了这人是她第一次见陈梓柠发传单旁边的那个女生。


    其他穿戴好的五个人已经绕着她们从门口出去了。估计是去拿传单准备早点开始早定结束。


    杨婷婷看到范轻乐对玩偶服的嫌弃，心里也有一丝难堪。这些玩偶服都是买的同一批，其实质量上没什么区别，只是形状不一样，但因为范轻乐手里这套是个有点丑的「猪八戒」的形状。来这发传单的都是女生，来得早的都先把其他的猫猫、熊熊的形状挑走了。杨婷婷到的时候看到自己不是最后那一个心里还有些庆幸的。


    「要不，我跟你换吧？」杨婷婷看得出，和面前这人交好不会是件坏事。


    范轻乐摇头，她不至于让别人把已经穿好的再脱下来给她换。何况她是真得打算来体验生活的。


    来体验一下陈梓柠经歷过的生活。


    「可能待会要麻烦你帮我拉下拉链。」范轻乐观察了一下她手上这套靠自己是不好穿好的。而且待会领传单她也不知道地方，还是需要一个人帮下忙的。


    「嗯嗯。没问题。」杨婷婷勐点头，帮范轻乐拍玩偶服上面的灰，「其实这几套都算干净的，只是外面有点灰。上周周五才拿过去洗了一遍，里面什么的都还很干净。」


    范轻乐皱眉，「这个不是天天洗吗？」


    像今天这样混穿，不怕不卫生吗？但她也知道这样确实能节省成本，现在她作为一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人更是没有挑剔的资格。


    杨婷婷有些拘谨地抿嘴笑了下，「现在都是这样的。」


    范轻乐没在这个话题上再谈下去，她抬腿开始往身上套。玩偶服里确实有点汗味，应该是上个人留下来的，但味道不算重，不仔细闻是察觉不到的。范轻乐觉得自己可以忍受。


    杨婷婷转到她身后笨拙地帮她把后面的拉链拉上。随着拉链向上拉的声音，范轻乐听到杨婷婷说，「我记得上周陈姐也是穿得这套来着。她好像因为什么事来迟了，我本来想帮她先抢一套好看的。你也知道嘛，那种可爱点的发传单也快点。但我没抢过另一个人，陈姐最后还是穿的这套。」


    这份兼职因为是面对孩子的，时间都是定在节假日或者周末。上周的话，意味着上一个穿这套「猪八戒」的是陈梓柠。


    刚还觉得尚能忍受里面气味的范轻乐听了这觉得就像闻了空气清新剂，刚才的忍受变成了另一种享受。这样算起来，她们真有缘分。


    「然后呢，她的传单发得怎么样？」


    「发得还是很快的，毕竟人多嘛，但也是比安排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范轻乐记得上周和陈梓柠聊天的时候，听过她提起一句。这样一想，她拿出手机找了下聊天记录，很快就翻到了。


    【夏日柠檬】：今天你加班吗？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加，对不起啊，今天接你的时候给你带小蛋糕。


    【夏日柠檬】：好巧啊，我今天也加班。


    【夏日柠檬】：好累啊。


    【夏日柠檬】：累瘫的小猫不想起.jpg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大可爱摸小可爱的头.jpg


    【夏日柠檬】：？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给你下单了个按摩椅。


    【夏日柠檬】：……到了的时候，我早恢復好了。


    【夏日柠檬】：老头子的嫌弃.jpg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订的同城快递，今天晚上应该能到。


    之后，陈梓柠要赶去归零上班，她们那天的对话就到这结束了，想来陈梓柠说的加班指的应该是这件事。


    范轻乐看着帮她把地上的头套拿起来的杨婷婷，「那你觉得我能提前下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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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婷婷停顿了很久，片刻才对范轻乐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相信你可以，打工人！」


    看到每个人要发的传单份额的时候，范轻乐终于知道杨婷婷会停顿那么久了。每个人都有装了一大袋的传单。刚才那瘦高个对范轻乐格外偏爱，临走时又塞给了范轻乐一摞。


    范轻乐：真好，加量不加价。


    领完传单的杨婷婷又带着范轻乐去领了一大包的气球。


    「这是干什么？」


    范轻乐看着自己手上被杨婷婷系上的气球，这气球算不上好看，单调的颜色上面印着有些尴尬的gg语。为了俏皮一点，旁边还印着一个标准的笑脸。


    「你可以当买一送一。」杨婷婷轻咳一声，「发传单的时候，可以送气球。还可以用气球吸引小朋友，这样发传单也要快点。」知道范轻乐现在戴着头套看得不是很清楚，她补充道，「放心，这两个的gg都是一个的。」


    范轻乐，「……」


    其实她早就想问了，这传单的gg怎么是培训班，还不是兴趣班，是那种课后提升培优的补习班。人家小朋友好不容易来这玩一趟，商家却想着如何让孩子报更多的班。


    ……………………


    医院里，陈梓轩终于恢復了清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姐姐对着手机屏幕勾出了个笑容。


    「姐。」陈梓轩加了声。


    陈梓柠立马收了手机，着急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弟弟，她伸腰去扶着弟弟稍微坐起来一点，用枕头给他靠着。


    「你终于醒了，饿不饿，姐去给你买点吃的。」


    「还不饿。姐，你刚才在看什么啊。」


    陈梓柠一脸镇定，「看手机啊。要不我还是给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我也想看，姐。」


    「你一醒来就想玩手机？」陈梓柠的语气严肃了些。


    熟悉自家老姐心思的陈梓轩知道她不是真生气，但也没再问了。他伸手揉了揉额头上的纱布，「对不起，姐，让你吓着了。」


    「是啊，快吓死了。」陈梓柠的眼底还有一片乌青，昨天她也睡得不踏实，没睡一会就要睁开眼确定那边的心电图不是直线才敢继续睡。


    「以后不会了。」陈梓轩扯出一个笑容，「我这个弟弟，不能总让姐姐保护我。」


    第42章 番外之中秋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本该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赏月吃月饼的日子，但范轻乐很不开心。


    因为她变小了，一个正常大小的月饼都可以成为她的床的那种小。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陈梓柠伸出一根指头在缩小版的范轻乐身上戳了下。


    范轻乐，「别闹。」她低下头看看自己还穿着睡衣，脚上是什么都没有。


    她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刚睁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掉在两个枕头的缝里。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知道被睡醒的陈梓柠提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世界魔幻了。


    「你现在就可爱多了。」


    昨天她们两个因为月饼吃什么馅的吵了一架。明明两个平时都是算温和的人，昨天偏偏因为这点事吵得背对背各睡各的。


    范轻乐皱眉，「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呃。」陈梓柠俯身，递给范轻乐一个装着牛奶的小瓶盖，「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范轻乐，「？」


    「那个，昨天你不是说五仁月饼是最难吃的吗？」陈梓柠清了下嗓子，「然后我就在梦里许了个愿，没想到成真了。」


    「许愿？」范轻乐用手扶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下，「你就为了这么个小事，还在梦里许愿了。」


    「对啊。我许愿等你变小了，要把你塞进五仁月饼里面做馅。」陈梓柠伸出手指又戳了下范轻乐，「我现在去给你找个五仁月饼。」


    范轻乐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听到陈梓柠是真要去找月饼，脸色都变了。


    「你别去了……」因为变小的缘故，她的声音也小了很多。陈梓柠压根没听到，去翻礼盒里的月饼了。


    五分钟过去了，人没回来。


    十分钟过去了，人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杯子。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平静地在杯子里倒上和她现在差不多高的水。


    范轻乐，「？」


    陈梓柠，「你知道我的月饼哪去了吗？」


    范轻乐，「……丢了。」


    陈梓柠，「你丢的？」


    范轻乐咽了咽口水，硬着脖子点头。


    下一秒，陈梓柠就提着她把她放进了加水的水杯里，「来，让你游一会。」


    范轻乐知道自己有把人得罪了，「别，我会感冒的。你不心疼啊？」


    「我更心疼我那盒没拆封的五仁月饼。」


    「……你把我的玫瑰豆沙馅扔了吧。」范轻乐接着说，「一报还一报。」


    「我才不像你那样浪费食物。」陈梓柠放了一小块海绵到水杯里去，「你今天就在这待着吧。等月亮出来了再说。」


    海绵还没吸多少水，范轻乐嘆了口气，认命地往上爬，身上的睡衣湿答答的很不好受。


    刚才还说不管她的陈梓柠拿着一小张裁剪好的毛巾给范轻乐，「你裹着，感冒了还得要我照顾。」


    「那是，都是一家人嘛。」范轻乐毫不客气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进毛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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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冷哼一声，「一家人？还把我爱吃的月饼丢了。」


    「行吧行吧，我马上叫人给你买。」但范轻乐却真心不理解有人喜欢吃五仁，在她眼底，那可太黑暗了。


    「那已经不是我要的了。现在我们该算算帐，你自己说说，你这一年在家里待了几次。要不是过节，你是不是还在哪开会？」


    「我错了，今年比较特殊嘛。」范轻乐也知道今年因为公司调整上层的动作太大，事情太多。陈梓柠多这件事多多少少有点意见。两个人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结了婚。结果婚后第一年就经常异地，搁谁谁也不好受。


    「哦，行呗。我不特殊呗。」陈梓柠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还是点了个同城速递。


    范轻乐不吭声了。她慢慢从杯子里爬出来，走了几步，盘腿坐在陈梓柠摊开的手心里。


    陈梓柠知道她的动作，但就是不看她。


    「中秋了。」范轻乐感嘆了声，低头亲了下陈梓柠的指尖，「我们以后要过好多个中秋的。」


    「还会买很多五仁月饼的，以后我说不定也会喜欢吃的。」


    「哦。」陈梓柠低头给陈梓轩发了个中秋红包，那边领了红包秒回了个更大的红包，她轻笑了声。


    「范轻乐。」


    「嗯？」


    「我刚收到中秋红包了。」


    「嗯。」


    「我马上买很多五仁月饼，你待会必须吃。」


    「……好，吃。」


    等到月亮出来的时候，陈梓柠用手心托着范轻乐坐在阳台上。


    月亮很圆，天很亮。


    门铃响了，陈梓柠把范轻乐放在吊椅的软垫上，自己去领回了盒月饼。


    「来，吃。」陈梓柠拿出一个特别小点，又捏了一小块递给范轻乐。


    范轻乐没看清是什么馅的，抱着吃五仁的决心一口咬下去。结果，甜甜的，还有玫瑰香味。


    范轻乐，「？」


    陈梓柠已经把剩下的那部分吃了，「玫瑰豆沙还不错，没我的五仁好吃。」


    「你怎么不买五仁的？」


    「嗯，某些人不吃。」


    范轻乐笑了，「我想吃。」


    「那给你。」陈梓柠又拿出一个，「想不到吧，我买的混合包装。就这两个味道。」


    范轻乐笑着咬了口五仁的，没有印象里那么可憎，「……中秋快乐，陈梓柠。」


    「中秋快乐，范轻乐。」陈梓柠捧着范轻乐一起看向月亮。


    被月光完全笼罩的范轻乐一下变大，在要压住陈梓柠的手往下的时候，她立马伸出腿稳住了平衡，没让陈梓柠伤着。


    「这就变回来了？」


    陈梓柠，「是吧。」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正好。」范轻乐用力地抱紧了陈梓柠，「我可以抱着你看月亮了。」


    「范轻乐……」


    「是不是很开心？」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没穿衣服啊？」


    范轻乐，「……」


    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她俩又有了个欢快的共同回忆。并且可以肯定的是，她们谁也不会把这一天给忘掉。


    并且这一切都太神奇了，神奇得就像两个人一起做了个梦。


    之后，她们有了两种共同喜欢的月饼。


    第43章 工资


    太阳在往高处走，人的影子在变短，直至缩成脚边的一小块黑影，太阳也直直晒到了人的头顶，像是在头顶上也长了个火热的太阳。


    范轻乐被玩偶服憋得又闷又难受，从外面看不出来，但她的后背已经沾满了汗水，黏黏的。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后凝在脸侧。


    「走，范姐，我们去那歇会。」摘了头套的杨婷婷从街道的另一头过来，拉着范轻乐先去树底下的休息椅上坐着。


    范轻乐学着她的样子把呆呆傻傻的头套取下来放在一边，看到她和杨婷婷中间放了一瓶还在冒水汽的没开封的矿泉水。


    杨婷婷示意范轻乐，「这是给范姐你买的。」


    「谢谢。」


    杨婷婷放下自己手里已经喝了小半瓶的矿泉水，点头，「上次陈姐也请我喝水了。你和陈姐是朋友，我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嗯，你经常和她兼职吗？」范轻乐先把矿泉水拿在了手里，给自己降降温。


    「是啊，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兼职就是和陈姐一起做的。后来经常碰到，我们就认识了。正好，这些兼职零零碎碎的，还很累，我们刚好可以互相照应。」


    杨婷婷把自己湿漉漉的刘海撩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接着说，「后来陈姐去酒吧打了分工，来这的时间也少了些。这段时间，她好像又找了份工，感觉也挺稳定的，就来得更少了。」


    范轻乐点头，她猜杨婷婷说陈梓柠这段时间的稳定工作是指帮她带猫崽的那件。


    「你们以前中午吃什么？」


    范轻乐现在扎着一个比较低的马尾，后脖子那全是细密的汗水。风一吹过来，不是一星半点的凉快。但飢饿的感觉更甚一筹。


    她很久没有这么饿了，平常这个点她已经在睡午觉了。现在肚里空空的，让她有那么一瞬都觉得自己都想喝点西北风。


    杨婷婷，「这个，我们一般会自己带饼干或者面包。」她这样说着，从玩偶服里面掏出某个牌子的小面包。


    「能去吃饭吗？」范轻乐皱眉，这个时候不可能为了体验生活让人家小姑娘把没有多少的面包分给她。好歹这边餐馆也不少，不至于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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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杨婷婷点头，「可以的，现在到饭点了，那边监督的也去吃饭了。你要不要继续发都是看自己的。」


    关键是这里本来是儿童乐园，卖的吃的喝的都要比外面贵点。她刚才买的矿泉水在外面才卖一块钱，在这里面五块钱两瓶就算不错的了。她是来兼职挣钱的，当然是能省就省。


    范轻乐差不多明白这份工就是看你发的传单情况，中间你发不发都不重要，只要按要求发完了就行。她也就站了起来，看着还在小口小口啃面包的杨婷婷。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午饭。」


    杨婷婷知道面前这人不差钱，但她不能占人家便宜，连忙摆手，「我差不多饱了，马上接着去发。」


    范轻乐轻笑，「这么拼啊，年轻人？就随便吃顿饭，谢谢你今天带我做兼职，也谢谢你对梓柠的照顾。」


    「那多不好意思啊。」杨婷婷挠了挠脑袋。


    「不用客气。」范轻乐最后还是把杨婷婷带进了一家餐馆。


    为了不让人家感到负担，范轻乐挑了家看起来很普通的餐馆，那些装修华丽的店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跟在范轻乐后面的杨婷婷确实也松了口气，她自己觉得自己没帮什么，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跟着人吃顿大餐，她自己心里也不踏实。


    两人随便点了点家常菜，因为是家东北菜馆，范轻乐还点了份锅包肉。


    菜还没上的时候，她俩聊了些关于陈梓柠的事。等到一上菜也就只顾着吃了。


    范轻乐自从能自己接些单子赚钱后，她就很少来这样的餐馆。没想到，这家餐馆做的菜还不错。尤其是那锅包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炸的，真就外酥里嫩，再沾一点配好的番茄汁，让人食指大动。


    刚还说着客气话的杨婷婷吃饭的动作也不比范轻乐慢多少。两人安静地进食中，桌上的菜被消灭得很快。


    范轻乐拿着桌上的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点淡下嘴里的味道。


    为了吃饭方便，她们两个人在坐下后就把玩偶服脱了一半。现在可以吹着店里的空调，范轻乐觉得满足极了。


    「你也不怎么吃饭吗？」范轻乐注意到杨婷婷碗里除了菜没有一粒饭粒，忍不住问。


    她自己是不经人提醒不会去吃米饭的，陈梓柠就和她相反。陈梓柠要是炒一盘菜，有八成是被范轻乐吃掉的，剩下那两成陈梓柠也吃不完。经常是范轻乐吃饱喝足后，看着陈梓柠夹一筷子菜吃好几口米饭。这几乎都要成为她的一个饭后习惯了。


    杨婷婷愣了下，又试探着夹了一块肉沫茄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怎么喜欢吃米饭，碳水多，容易胖。」


    「嗯。」范轻乐没继续问，再问下去显得有些越界，而且还涉及到体重。


    她看着窗外，想着这个时候陈梓柠应该还在医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如果少吃米饭可以不长胖的话，她印象里超爱扒拉米饭的陈梓柠也没有多胖。有时候陈梓柠在厨房做饭，她从后面去抱她的时候，都能被她肩膀上瘦削的骨头硌到。每次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要被陈梓柠嫌弃自己的下巴太尖戳到她了。


    明明是陈梓柠太瘦了。


    杨婷婷不知道范轻乐在想什么，自顾自夹了块锅包肉吃起来。


    吃饱喝足的范轻乐拿出手机给眼前干干净净的空碗拍了张照，连p都没p，直接用微信发给了陈梓柠。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图片]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今天吃得不错。


    隔了半分钟，对话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范轻乐盯着那又等了一分钟，才等来一张照片。


    没等她看清，对方马上撤回了这条消息。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已经看到了。


    实际上只看到一片残影的范轻乐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出这行字。


    【夏日柠檬】：刚才没p。


    【夏日柠檬】：[图片]


    范轻乐这下看清楚了，是碗炖出奶白色汤汁的鸡汤，鸡肉看着糯糯的，汤里的红枣个个鲜艷又饱满。为了画面好看点，陈梓柠还在上面用了点粉嫩嫩的滤镜，在保温杯边缘还弄了个小鸡贴纸的特效。


    有点可爱了。


    范轻乐长按图片点了保存。就好像这个行为能让她真得尝到一口似的。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自己吃好点。[红包]


    收到这个红包的陈梓柠皱眉，没想点开这个突如其来的红包。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收下，这可是今天我打工的工资。


    陈梓柠想了想，旁边看热闹的陈梓轩想把脑袋凑过来看下情况，被她挡了回去，「好好吃你的饭。」


    陈梓轩只受了擦伤的那只手里正拿着一个白瓷勺子，「姐，我刚才看到红包了。」


    「嗯。」陈梓柠的指尖停在那个红封上面，迟迟不摁下去。


    陈梓轩喝了口鸡汤，「是范姐发的吧。你就收了吧，感情里算那么清楚不好。」


    「说得你好有经验。」陈梓柠轻笑，最后还是领了。


    金币散落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陈梓柠收到了52元的红包。这下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发了多少啊？」陈梓轩又问了。


    「吃你的饭去，等会冷了我可不给你热。」陈梓柠没答，低头给范轻乐发了个消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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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柠檬】：？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今天兼职是一百八的工资。


    【夏日柠檬】：猫崽疑惑.jpg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刚才在这请你那搭档吃了顿饭，只剩这么点了。是不是刚好。


    【夏日柠檬】：不是的。你待会走路回去吗？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是啊，坐车回去，剩的就不是五十二了。


    范轻乐等了会，陈梓柠还没回。她也就转了界面去把饭钱付的，和她刚才心里算的一样。消费126，加上她早上来坐地铁花的两块，刚刚好。


    可惜了，要走路回去。不知道她的对象会不会心软来接她。


    回到刚才发传单的路口又待了几个小时，范轻乐才把手里的传单发完，上午打好的气球也早就发完了。


    身上的东西少了，人也轻松了不少。


    早在两个小时前，杨婷婷发完传单后帮她发了一部分就赶着回去上课了。


    范轻乐揉了揉手腕，去早上那个房间把玩偶服换了，去找那个满脸不耐烦地瘦高个领了工资。


    「你动作怎么那么慢，别人早走了，我还要在这等你。」瘦高个语气很兇，一边在手机上输金额，一边嘀嘀咕咕。


    范轻乐懒得理他，收到转帐就走。没走几步，她才发现不对劲，瘦高个只给她发了150的转款。


    「你发少了。」范轻乐转身拦住瘦高个的路。


    瘦高个，「你进度那么慢，难道不该扣的。」


    「你给我拿的传单不少，现在确定要扣我的工资？」范轻乐嘴角扬起格外友善的笑。


    瘦高个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人，骂了句脏话把剩下的三十转了过去。


    收到钱的范轻乐冷笑一声，一脚揣在瘦高个腿上。力道过大，瘦高个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你他妈个表子，穿那么好，三十块都要要回来！就是条贱命，以为你能在那些大款底下混多久！你以后可别落在我手上……」


    范轻乐脚步不停，朝自己公寓的那个方向走。


    她现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第44章 远方


    花园里的风很大，虽说谈不上「北风捲地白草折」，外面才修好的花花草草也损失了一小部分。


    打算出门透下气的范轻轻连睡裙也没换，脸上还顶着个巴掌印，远看不怎么明显，凑近一看，那张白皙的脸上的红印显得有些突兀，被阳光一照还能看见点乌青。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还在打扫小花园的妇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了句。


    范轻轻看了眼她又往车库那个方向看了眼，「他什么时候走的？」


    妇人还算了解这对夫妻的关系，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当作没有看到范轻轻脸上的痕迹。


    「天亮就走了，应该是公司开会什么的吧？」


    「嗯。天亮就走了。」


    范轻轻低声重复了下，点头转身回了屋。


    偌大的别墅里现在只有她和一个还在做卫生的保姆。这种冷清比脸上的巴掌更让她难受。


    昨天好好的一个结婚纪念日，她没有等来一个礼物，却倒是等来了一巴掌。


    范轻轻自己也觉得好笑。


    昨天晚上她是睡到一半才发现全身酒气的吴与众立在她床头。


    范轻轻，「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了吗？」


    吴与众没说话，低头打开手机，手机自带的系统把亮度调到最低。


    范轻轻看不清他的脸，听到他打了个酒嗝。


    「快去洗澡吧，这么晚了，你不睡啊？」


    吴与众，「电话打了吗？」


    范轻轻脑子还有点迷煳，没有明白他说在说什么，「什么电话？」


    「你没打？」吴与众朝范轻轻俯下身子，「老子让你干什么，你都不干是吗？」


    范轻轻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我刚忙事，忘了，明天打。」


    「明天打？」吴与众冷笑。


    后来怎么就挨了打，范轻轻也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向来算是温柔的吴与众在某一刻酒醒的时候还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范轻轻想到自己还小的孩子。


    她也没工作，也没什么话语权，就这样吧。


    谁家日子不是凑合过呢？


    当做没看到保姆打量的眼神，范轻轻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拨打了自家妹妹的电话。


    「嘟—嘟嘟—」


    ……………………


    昨天去帮陈梓柠代了次班，今天范轻乐就感觉身上有些酸痛。实话实说，她的工作或者日常站立的时间没有多少，算下来，昨天站的时间肯定是超额了。


    大清早下床的时候，她感觉腿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看来还是要去健身房。」


    她在健身房办了张卡，去的次数不算太多。开始几天还能天天去打卡，等练出了马甲线，她一周去一次都不错了。


    没想到，昨天就站了几个小时，腿就不得行了。


    猫崽醒了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凑过来仰着小下巴多范轻乐叫了几声。


    「喵～」


    「喵喵～」


    范轻乐蹲下在它有点圆的肚子上揉了把，「哪天带你也去练个八块腹肌。」


    「喵呜。」猫崽扭头，尾巴尖在范轻乐手背上掠过。


    范轻乐笑了，伸出手继续撸猫，正打算收手去给陈梓柠和陈梓轩带早饭，电话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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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是陈梓柠打过来叫她起床的，没细看就接了。


    「怎么了，饿了？」范轻乐任由猫崽在她的手背上舔了舔。


    那头的范轻轻没想到范轻乐会用这种……这种不着调的语气接电话。知道她是认错人了，但谁能让她这样？


    「轻乐，我是姐姐。」


    范轻乐脸上的灿烂笑容变得有丝古怪，「姐？姐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刚才以为是谁？」范轻轻语调轻扬。


    姐妹俩的关系好像和寻常的姐妹没有区别。


    「我以为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弟进了医院，我这几天帮点忙。」对这个姐姐，范轻乐是会在一定范围内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她拥有的亲人很多，但她给面子的应该只有范轻轻了。


    不管是为了小时候的情谊，还是范轻轻的本性，范轻乐都不会赶尽杀绝。


    「医院？这些天出事的人还不少。」范轻轻点头，让手机贴近自己的耳廓，「那你能帮点是一点，你朋友本来不多。」


    「嗯。」蹲在范轻乐面前的猫崽感觉到自己的铲屎官撸自己撸得不认真，用自己的脑门顶了顶范轻乐的手心。最后双腿一蹬，整只猫挂在了范轻乐的肩膀上。


    这突然一击，范轻乐轻嘶，干脆自己盘腿坐在地上。


    范轻轻，「你那边怎么了？」


    「猫在闹腾。」范轻乐瞪了眼猫崽，猫崽感觉自己该得到的注意又回来了，心情好地伸出尾巴尖在范轻乐下巴上扫了下。


    范轻乐还能怎么着，对它没了脾气。


    「你养了猫吗？」


    「嗯。」


    「那挺好的，家里也要热闹点。我就最怕家里冷清了，一个人待着最不好受。」


    「嗯，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那个，轻乐啊，你在那边发展得怎么样？」


    「勉强是个社畜吧。」范轻乐想到昨天发传单的事，又心情陈梓柠一阵。


    这一想，她记得自己还没去给陈梓柠带早饭。


    「姐，我要出门了，下次聊吧。」


    范轻轻本来还想慢慢聊，先试探下口风再说吴与众拜託的那件事。听到范轻乐要挂电话，她心里一急，「等一下，轻乐，你姐夫那边出了事可能需要你帮下忙。」


    范轻乐眉头一皱，「什么事？」


    果然，还是有事。


    猫崽察觉到她的心情在变坏，连忙松了爪子，往下爬。


    范轻乐看了它一眼，没有搭理。


    ……………………


    远在医院的陈梓柠今天没有收到范轻乐的简讯。明明昨天离开医院，那人还跟她说以后每天都要来医院送早饭。


    早饭什么的其实不重要，她的心跳在了那个「来」字上面。结果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昨天范轻乐是随口一说，是她自己犯傻当了真。


    「姐，你没吃饭？」陈梓轩其实今天不用进食的，主要是输葡萄糖补充能量。昨天进食闹了他好一阵，毕竟肚子里的一些器官还是伤着了，进食少点能少点负担。所以他现在不饿，但自己的姐姐就不一定了。


    陈梓柠点头，「我再等会就下去买。」她现在怀疑范轻乐是睡过头了。虽然在她的记忆里，范轻乐是一个很重承诺的人，答应的事不会办不到。


    但事无绝对，不是吗？


    陈梓柠有些期待又有些失望地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


    「姐，不会是和人约好了吧。」


    「什么约好了？你是不是以为在医院就可以不学习了，才这么闲了？」


    刚才还不确定，现在陈梓轩缩了缩脖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姐肯定是和范姐约好了。


    看现在这暴躁的样子，大概率还被放鸽子了。


    所以他这个做弟弟的就得适时来承担这些怒意，为了范姐和姐姐的感情，为了家庭和谐，哪怕他重伤在床，也要挺身而出。


    陈梓柠没想那么多，「昨天你睡着的时候，你一个同学来给你送了作业卷子什么的。」


    「？」陈梓轩没想到有谁会有这么热心肠，他在班上的时候存在感不怎么强。


    班里人都是那种因为成绩好才进来的，家里条件都不算多好。避免因为和陈梓轩相处得罪了那一帮人，班上人都很少和陈梓轩交流。


    所以，哪里会冒出个人出来给他送这样。


    「一个女同学。」陈梓柠不想多说，站起身，「我下去吃早饭。」


    「哎，姐。」你好歹把话说完啊。陈梓轩张口，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伸手拉开矮柜的第一格抽屉，果然在里面发现一沓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的资料。


    「这真是好人好事啊。」陈梓轩嘆气，把抽屉给重新拉上。


    陈梓柠不习惯坐电梯，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的信任感。吊在空中的电梯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变得轻飘飘的。看了很多电梯出事的报告后，她就更少坐这样的电梯了。


    所以当范轻乐提着一袋热乎乎的生煎，捧着一杯温豆浆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陈梓柠已经从楼梯那走到了二楼。


    陈梓轩的病房在六楼，因为管理的原因，范轻乐没办法把食物带进去就先放到了护士台那。


    「你姐呢？」


    一进病房，范轻乐只看到陈梓轩拿着张卷子发呆，陈梓柠不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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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轩连忙把卷子放下，看到范轻乐，「范姐，你来了，我姐刚下去不？」


    「下去了？我怎么没看到她？」范轻乐拿出手机给陈梓柠打了个电话。


    陈梓轩，「我姐应该是走楼梯下去的。」


    范轻乐，「没遇到，我坐电梯的，给你姐带了早饭。」


    「嗯嗯，我姐刚才就是等饿了才下去吃的。」陈梓轩实话实说，悄悄打量范轻乐的脸色。


    范轻乐愣了下，心里有些内疚，收好无人接听的手机，「是我的错。」


    陈梓轩没吭声。


    「我先下去找找你姐，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别管我了，范姐，你先去找我姐吧。」陈梓轩看到人小跑着出了门，重新拿起卷子，深深地嘆了口气。


    当个弟弟，真难。


    第45章 一波未平


    陈梓柠下楼后往医院附近卖早餐的店都看了一眼，都是很寻常的稀饭油条豆浆牛肉米线。


    她晃了圈，眼睛看饱了，人也没了什么胃口。打算直接回医院，就当吃过饭了。反正她那个弟弟应该也看不出来。


    这个时间的医院外面，还能看到一些拿着保温饭桶的人往医院走。一个走得急的撞在陈梓柠身上，她连忙稳住身子，也扶住面前的人——是个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老大爷。


    「哎，对不起哈，对不起。」老大爷稳住身子就往后退一步，手里护着自己的饭盒，「我赶着给老伴儿送饭，刚没看路。」


    「没关系。」陈梓柠摆摆手，她见到老大爷的饭盒没洒，心里也松了口气，「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大爷没再说什么，提着保温桶走得更快了。


    他怕他老伴饿着了，饿着了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影响治疗……他越想越急，走得越来越快，昨天就因为撞到人摔到地上，饭盒都磕出一个角。下次，他还是注意点吧。看那姑娘的样子，也没吃饭，早知道该给人送几个饺子的。他摇摇头，边走边学想。


    陈梓柠笑着看着老大爷离开的背影，眼底有了丝羡慕。


    羡慕这样的老夫妻，羡慕这样的感情。


    「小班长。」范轻乐找到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梓柠这副似羡非羡的表情。


    她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温热的生煎，唤了声就朝陈梓柠走过去。


    「来送早饭了？」


    陈梓柠看到范轻乐从医院出来，心底转了转，大抵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敛了笑容，朝范轻乐伸手。


    范轻乐本来以为还要哄一下人，没想到这回陈梓柠先主动伸出手，她嘴角一勾，把手伸过去和陈梓柠相握。


    「还以为你生气了。」


    只是伸手讨要早饭的陈梓柠，「？」


    范轻乐拉着陈梓柠往路边的长椅走，「我带你去那边吃，这边人多。再顺便跟你说点事。」


    想到要说的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姐刚才打电话需要帮的忙是能帮忙那边私了一件事。结果没想到世界那么小，他们想私了的对象是陈梓轩。那个打人的家里和吴家有点关系，在这边的根基还没打好，就想着来找她帮忙。


    清官难断家务事，范轻乐对血缘没那么强的认同。她知道范轻轻的性子，很少求人办什么事，何况是为了帮一个她都不认识人的忙。估计是吴与众说了点什么。


    这样也好，送上门的羔羊不吃白不吃。


    范轻乐最后还是「答应」了，免得这群人再去找其他人办事。


    「你买的什么？」陈梓柠在长椅的一头坐下，打开包装一看，里面有好几个散发着香味的像饺子又不是饺子的东西。


    范轻乐有些惊讶，眼底带了丝笑意，「生煎呀，你没吃过？」


    「嗯。」陈梓柠很少去尝试些新东西，特别在吃这方面。她试着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滋味在味蕾上绽开。很香，里面的肉也很足。


    「我以前只听说过。」


    范轻乐递给她一张折好的纸巾，「嗯，那好好尝尝，好吃我明天还可以给你带。这个口味还有挺多的，我还可以明天一样给你带几个。」


    「那就浪费了，我又吃不完。」陈梓柠吃完了一个，眼角有了丝满足，刚才还觉得不饿的肚子咕噜响了声。


    范轻乐伸手放在陈梓柠肚子那，平平坦坦，「我下回早点。」她还是把人给饿着了。以前陈梓柠只要一生气胃口就小，吃的也少，甚至不吃。高二那年陈梓柠还因为跑操的时候胃疼被班上长得高大的体委带去了医务室。


    所以陈梓柠的胃不算太好，她本来想帮人养成个好的饮食习惯的。


    「哦。我怕到时候真饿死了。」陈梓柠耳根泛着鲜艷欲滴的红色，勾得范轻乐抬手捏了下。


    「我吃饭呢，你别动手动脚。」


    陈梓柠躲了下，范轻乐的手更快，干脆揽住陈梓柠的肩膀拍了拍。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陈梓柠吃了第二个，「要点脸。」她舔了舔嘴唇，感觉舌尖都带了点麻意。让她想到了昨天和范轻乐分开的时候，被她占的便宜。


    「嗯。」范轻乐没再影响陈梓柠吃饭，挨着她坐在一处，目光基本上停在陈梓柠身上。


    陈梓柠的嘴很小，唇形偏菱形，厚薄适度，现在上面沾着一点点晶莹的油汁。看到陈梓柠皱了下眉，她把豆浆的吸管插好递给陈梓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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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看了她一眼，手里有油不怎么方便。她就着范轻乐的手吸了口豆浆润了润喉咙。


    「你刚才是说有什么事？」


    「嗯？」范轻乐正看着她，还想着等她吃完再说的。


    「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想说的事。」陈梓柠提醒了句。


    「我等你吃完再说。」


    「一起说了吧，只要你不说什么噁心的事。」


    「嗯，你打算什么时候打官司？」


    「尽快吧。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也可以去找律师。」


    范轻乐揉了揉陈梓柠的头，「很方便，我还可以给你找个律师团过来。」


    「这个事，证据资料什么的不都很全了吗？」陈梓柠皱眉，一字一句说到，「你这是杀鸡用牛刀。」


    「大概因为我是总裁吧。」范轻乐轻笑，手往下移，捏了捏陈梓柠的后脖颈。


    毕竟有的人真得在拿钱办事，她不能让这场官司有一丝输得可能。


    那样，陈梓柠会很难过。她也不会好过。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事？」


    「嗯。」最后，范轻乐还是没有说出她姐的事。说了也是给人添堵，这些事，她自己就可以来解决。还是让自家女朋友少点烦恼。


    「真没了？」陈梓柠有些怀疑，「我还以为你是要给我张支票让我离开你。」


    「那没机会了，你以为支票是那么好开的吗？」范轻乐摇摇头，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去解决那件事了。


    「哦。好像是挺麻烦。那给黑卡吧。」陈梓柠没觉得自己在狮子大张口，她把最后一个生煎含在嘴里。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范轻乐看着她心情不错，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的共情能力不是很强，曾经在知乎上看到那些关于薄情的帖子，她倒能时不时找出自己的一些影子。


    但陈梓柠是不一样的。


    她感觉自己的情感像一个氢气球，线被陈梓柠抓住了。


    「以后等我挣得到就给你。」范轻乐双手捧着陈梓柠的头，在她额头上重重地吧唧一下。


    陈梓柠，「……你是不是忘了我还生气？」怎么上手越来越自然呢？


    陈梓柠想不通，也有点嫌弃自己遇上范轻乐就心软，还容易忘事。


    范轻乐沉默了。


    陈梓柠生气了？


    讲真的，她真没看来。


    「我错了，今天起晚了。也没给你发消息。」范轻乐语气诚恳，人也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刚才那样随意。


    陈梓柠没打算刁难她，「嗯。算了。我打人不计小人过。」


    范轻乐笑了，「好的，陈大人。上去看看弟弟吧。」


    毕竟还是个伤患，哪怕恢復得快，也需要人时时照看的。客观上来说，她们在下面已经待了有段时间了。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范轻乐和陈梓柠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还要多。


    作为伤好了很多，已经转进普通病房的陈梓轩表示他想出院看看好久没看的外面的世界。


    「你真打算出院？」陈梓柠有些不放心，给陈梓轩削了个苹果塞到他手上，「不要为了省钱。」


    因为打了好几份工作，还有范轻乐自以为小心的关照。陈梓柠前天把这个月要还的份额还上，那些要债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至少不敢像以前那样威胁恐吓人，更别提动手动脚。


    陈梓轩放下手里的复习资料，这些天一直有人给她带学习资料过来，他没见过那人，但也因此学习也没有落下。别人可能想着生病了可以不写作业，但他不敢，他还想挣下奖学金。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嗯，姐，人医生都说了我恢復得不错已经可以回去养养了。」


    「算了，你自己有自己的主意。在学习被人欺负了都会憋着不吭声……」


    听到自家姐又要翻旧帐，陈梓轩头又开始疼了，「姐。」


    陈梓柠还在嘀咕，有些埋怨有些担忧，连敲门声都没有注意。


    医院的房门没锁，陈梓轩躺在床上看到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精緻的小脸，还有一大捧鲜花。


    「嗨，弟弟，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进来的正是特意打扮过一番的夏依桐，她笑眼盈盈，「还记得我吗？」


    「你是送我来医院的人？」陈梓轩认出了人，这些天养伤的时候他也问过那个救他的人的情况，他姐说人把他送到医院就走了。


    现在看到夏依桐，他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直藏着期待的。


    夏依桐自来熟地把花放床头柜上，「是啊，前些天忙，没来得及看看你情况。」说完，她看了眼还坐着的陈梓柠，「怎么？陈小姐不欢迎我吗？」


    第46章 苹果


    「你怎么回事？我让你去劝你姐，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范敬严今天才接到自己这个亲儿子的电话，揣了一肚子气。


    「你是不是又把钱花光了，我给你说，你要是没劝动你姐，你的卡就别想解冻。也别想让谁给你求情。」


    「爸，我在好好办事呢。」


    范无忧转动着手里用来装点门面的打火机，心里的花花肠子早就绕了个九九八十一次。至于他爸的怒气，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会咬人的狗不叫，与之相反的，他爸这种太好拿捏了。


    范敬严冷哼一声，「所以有进展了吗？这段时间要不是你姐夫家帮着，你以为你爸我还能等到你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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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吴家帮忙表面上是因为亲家的关系，实际上谈条件的时候比外面的那些人没低多少。也就是想着自己外孙好歹在吴家，对方不会撕破脸，范敬严才放心合作。


    「快了。爸，你是不是给我二姐订了个婚？」范无忧眼底流转着打火机火苗的光，嘴角还侵染着一抹无辜的笑容。


    「有吗？本来是想订的，但人家听说你姐那事，直接取消了。」范敬严想起这事也觉得有些麻烦，虽然说联姻基本都是维持个表面的关系。但很多家还是拒绝了范家这边的联姻。大家都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听起来就是笑话的选择。


    「爸，你这就不懂了吧。性向是流动的。」


    「流动？那你也不知道你姐早独立出户了吧。上次公司出事需要她帮忙，她提的要求就是这个。」


    「那名头上也能弄一个吧。」范无忧皱眉，反正他也只是借个风，真假不重要。


    范敬严，「你这是打什么主意？」


    「爸，你就听我的吧。」范无忧把打火机合上，看了眼昏黄的灯光。


    不知道这是谁的黄昏将至。


    ……………………


    医院里的一间普普通通的病房充满的是尴尬的气氛。


    陈梓柠站起来笑着请夏依桐先坐下，「谢谢你，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哎。我是对事不对人。」夏依桐没客气坐了下来，「现在你弟的情况怎么样？恢復得不错吧，我听医院说都在安排出院了。」


    「是啊，我觉得医院闷得慌，想早一点出去唿吸新鲜空气。」陈梓轩开口活跃下气氛。


    「嗯，那看来恢復得不错。」夏依桐点点头，对着陈梓柠说，「对了，你们是不是打算打官司来着？」


    「已经在打了。」念着夏依桐救了陈梓轩一命，陈梓柠去给她接了杯水递给她。


    「谢谢啊。」夏依桐没打算喝，「那你们现在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忙。」


    「我能帮他们解决好的。」范轻乐进门就听到这句，她不知道夏依桐为什么在这，又有什么意图。能少扯点关系是最好的。


    范轻乐手里还提东西，一手是在外面打包的清蒸的饭菜，一手提的是清洗好了的水果。所以她进门的时候没空出手开门，见门没合拢直接就进来了。


    夏依桐坐在那个位置不动，看到范轻乐后目光就没移开过。


    「轻乐，你也是来探病的？」


    「我是来照顾我家病人的。都是一家人不是？」范轻乐找了个地方把手里的东西放了，陈梓柠过来帮她，「你歇会儿。我自己可以的。」


    陈梓柠没听她的话，范轻乐的力气是很大，但手腕也没比她粗多少。就站着说话的这段时间，范轻乐的手腕上已经被袋子勒出了红痕。


    「哦，你可以，你老可以了。」陈梓柠帮人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一边嘀咕一边揉了揉范轻乐的手腕，「以前搬水都没见你有这么能耐。」


    这话范轻乐没法反驳。


    高二刚开始的时候教室里用的是桶装水。班上几十个人，一个人一个人轮着搬水不现实，有的女同学力气小也搬不起来。所以没水的时候，直接让当天的值日生去搬。如果搬不动，值日生可以找人帮忙。


    轮到范轻乐的时候，她想试试，就直接下楼去搬水，结果搬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行了。


    她手腕上带过伤，力气也因此受了影响。一个路过的小弟自告奋勇地帮她把水搬了上去，刚好碰到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陈梓柠。


    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班长，陈梓柠看着还在揉手腕的范轻乐说，「要不你下回值日就找个人陪你一下吧。找我也可以的。」


    范轻乐揉着手腕的动作一僵，掀起眼帘看着陈梓柠，「好。」


    可是她们没有等来下次，学校更新了供水系统，教室内安装了自动净水烧水的机子。


    教室后面那些没来得及还回去的桶装水空桶积了一层灰，在某周大扫除的时候才被人搬走，什么也没留下。


    范轻乐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梓柠已经把她带来的东西收拾妥当了。


    陈梓柠，「你又买这么多水果，马上就要出院了，吃不完的。」她拿起一个鲜艷的红富士削起来。


    「真要出院了？」范轻乐看了眼床上靠着枕头的陈梓轩，「现在出院，你也只能在家里静养。」


    「可能是家里待着舒服些吧。」终于找到话头的夏依桐笑着开口，「我以前也是，能不待在医院就不待。轻乐，你应该有印象吧。」


    削着苹果的陈梓柠垂着头，手里拿着的刀用力大了点，一直没被削断的苹果皮断了一截，落在垃圾桶里。


    「有吧。」


    范轻乐对这事确实有点印象，高中有次运动会，她本来是班级接力赛的替补，但夏依桐找到她说身体不舒服。


    她当时看人脸色确实不对，开着自己的摩托就把人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夏依桐就说医院环境让她难受想回家躺着。那个时候夏依桐催得急，范轻乐又没什么照顾人的心思，顺着她的意把她送回家……


    陈梓柠在嘴边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把削好的苹果塞到陈梓轩手上，「你觉得家里更舒服？」


    范轻乐看向陈梓柠，「能给我削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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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嗯了声，去拿了个洗得干干净净的、最小的那个苹果放在范轻乐手上，「自己削。」


    范轻乐低头，不知道哪里惹陈梓柠生气了，但这个时候需要不懂装懂。如果对象已经在生气了，你还不明白生气在哪，去问为什么生气，只会火上浇油。这还是她前几天在某乎上看到的。


    现在就得顺毛。


    「刀也给你。」陈梓柠顺手把还带着上一个苹果的汁水的刀递给范轻乐。


    范轻乐有些怀疑地接过刀，「你真让我削？」


    实不相瞒，她这削苹果的技术还不如直接连皮啃，至少还能吃到果肉。


    陈梓柠，「不然呢？」


    「好的，我自己来。」范轻乐点头。


    「要不我来削吧，我记得轻乐不怎么会。」夏依桐站起来去拿了个苹果，「正好我也想吃。陈小姐，我应该可以吃一个吧？」


    「你随便吃。」陈梓柠没说什么，觉得有点气闷，但她也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个对自家有恩的人。


    「我直接吃就行。」现在范轻乐要还不知道陈梓柠气什么，那就真别想要对象了。她把刀推给了夏依桐后，低头咬了口自己手里的小苹果。有点脆，有点酸，不像那个老闆娘说得那么好吃。


    「怎么样，还吃吗？」陈梓柠问她。


    范轻乐，「不吃了。这又不是给我买的。」


    正在削苹果的夏依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独立在气氛之外的陈梓轩摸了摸脑袋，「姐，那我那个手续怎么办？」


    「要办可以很快的。」陈梓柠低头看了下手机，「你要出院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上班了。」


    「上箐姐那？」


    陈梓柠，「我……」


    范轻乐直接把手里的苹果那段还没有咬过的塞进陈梓柠嘴里，看着自家对象一下子鼓起了腮帮子，像只懵懵的小松鼠。她心里有了异样的满足感。


    陈梓柠被「逼」着咬了口苹果，「范轻乐！」


    范轻乐，「在呢。」


    看戏的陈梓轩插嘴，「姐，我今天能出院吗？」


    「出，免得你姐我被气死。」陈梓柠瞪了眼范轻乐。


    范轻乐轻笑一声。


    夏依桐已经削好了苹果，没有要吃的意思。她随手抽了张纸，本来打算想用纸垫着放在桌上的。结果抬头看到范轻乐和陈梓柠之间的互动，顿然觉得没了意思。


    她看了眼手里已经开始氧化变色的苹果，指尖一挑把它「不小心」扔进了垃圾桶。


    「怎么了？」范轻乐看了眼夏依桐。


    「刚才手抖了下，可惜了，浪费了个苹果。」夏依桐微笑着用纸巾擦了擦手，「看来我今天不该吃苹果。」


    范轻乐，「……」可能不止是这样，你也不该带着其他目的来的。她可以理解一个人的喜欢，但不会想被挖墙脚的，哪怕墙脚是她自己。


    夏依桐，「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可以吗？轻乐。」


    陈梓柠皱眉，低头装作没听见。


    范轻乐想了想有些事之前已经说明白了，正想摇头。


    「先不要拒绝哦，是你弟的事。」


    「……」范轻乐，「好。」


    第47章 酸菜鱼


    范轻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指尖在理被她乱塞成一团的耳机线，头也不抬地对夏依桐说，「说吧。」


    好歹以前也算半个朋友，现在闹成这样也挺糟心的。


    「我想问问你打算和陈梓柠待多久？」夏依桐把自己耳畔的碎发拨到脑后。


    「这些话我们不是上次就聊过了？你不是要说其他事吗？」范轻乐皱眉，背从墙壁上离开。要是夏依桐还是在说以前那个话题，她还不如进去看陈梓柠削苹果。


    「不是。我是听到你订婚的消息。」夏依桐眼中带着点焦色，看着是十分为范轻乐她们着想，「如果你最后还是要和安排好的人结婚……」


    「什么订婚？」


    范轻乐疑惑自己怎么就有订婚了，看着夏依桐那么笃定的模样，她想起刚才夏依桐提到她弟的事。


    范无忧前几天才到这边来，确实没折腾出什么么蛾子。那天来找了她后，她就免了他的酒店费用记到自己的帐上。这算是她尽的责任，不可能再多。


    但没想到就当她要把这个便宜弟弟给忘了的时候，他就折腾出事来了。


    夏依桐看着思索的范轻乐，信了范无忧一半的话。她往前走了一步，「是你弟跟我说的。他还想帮你推了这婚约，被家里赶了过来。」


    「他？为了我？」范轻乐冷笑，推开夏依桐越靠越近的身躯，「你被他骗了差不多。」


    「但是万一真得有那件事呢？我虽然不喜欢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但也不喜欢你受制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婚约。轻乐，你们家反正要联姻，找个门当户对的，我夏家也差不到哪去。你可以拿我做挡箭牌。」夏依桐脸上没有一点被拒绝的尴尬，腮边反倒有些薄红，看着有些艷丽。


    范轻乐看到她眼底的偏执，「……挡箭牌？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从小到大，她遇到的桃花不少，而且这些年她也没委屈自己，偶尔散发点信号出去，桃花就更多了。


    但是每一朵摘完她都能很快摆脱，也遇到过几次烂桃花，但都只是磨人的性子，吓唬吓唬就退缩了。


    只是现在这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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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疯狂了。


    范轻乐感觉有点棘手，她不是怕黑玫瑰的刺扎伤，她怕的是这些刺伤了她身后的人。


    「夏依桐。」范轻乐眼神暗了下来，「我知道有些精神疗养院，你们夏家还可以享受最好的服务。」


    「……你是在开玩笑吧。」夏依桐咬了咬唇，唇角有些发白，「我只是为你好。你就算后来还是和陈梓柠在一起，我也可以做你们的保护罩。」


    「怎么？你觉得见不得人吗？」范轻乐察觉到病房的房门开了条缝，她挑了下眉，装作没看到，「你帮了梓柠她弟弟，我给你点面子。但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怎么会刚好经过呢？」


    没法解释的夏依桐眼中没有一点慌乱，镇静地好像她真得是恰好路过。范轻乐没能看出什么，心里的怀疑暂且压下去。


    夏依桐，「事实上，我就是路过了。我只是去看看我的一个亲戚……你怀疑我能干什么吗？如果我真想干什么。」说到这，夏依桐停顿了下，牵起嘴角，轻笑出声，「那让一个情敌直接失去唯一的亲人不是更解恨吗？」


    范轻乐，「……」看上去有道理。


    「既然你是这么想我的，我也不好待在这了。你们的那些事你们自己解决吧。」夏依桐转身就走，想到刚才看到病房门后晃过的身影，她又转身说了句，「对了，轻乐，你那婚约的忙我还可以帮。虽然我现在生气了。」


    范轻乐，「……」


    听到这句的陈梓柠没有立即现身，她等来了一会才拉开病房门。


    早就等在门外的范轻乐成功和陈梓柠来了个面对面，她看了眼自家女朋友手上拿着的小水壶，自然地伸手接过来。


    「去接水？」


    陈梓柠低下头，「嗯。」


    范轻乐，「我陪你去。」


    想到两个人正好可以聊一下的陈梓柠也没有拒绝这个有点小毛病的提议。


    两人来到开水房，水流的声音响起，陈梓柠盯着那个红色的100c的电子屏幕，瞳孔里也染上了点红色。她深吸了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半点委屈。


    「你有什么婚约吗？」


    她想得很明白，如果范轻乐真得有，她也不会当第三者。如果是误会，她希望能解开。


    一直在等的范轻乐关了出水键，「现在没有，也许以后会有。」


    陈梓柠，「我以为联姻都是小说里才会有的。现在……」


    「现在是自由恋爱。也只会和你有婚约。」范轻乐终于忍不住了，转身把陈梓柠整个人都拉进自己的怀里，手在娇小的人的腰上有力，嘴堵住还要说话的红唇。


    陈梓柠的唿吸逐渐急促起来，双手推着范轻乐。她可没有忘了这是医院，而且在她们头顶上还有个监控。


    这个人，怎么到处乱来。


    范轻乐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软了下来，换了个姿势扶着陈梓柠的腰，让陈梓柠靠在墙上。感觉人真被欺负狠了，她才恋恋不捨地在她嘴角咬了口，没咬迫，只留下一个有点发白的小齿印。


    「陈梓柠，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陈梓柠什么也没说直接推开了范轻乐，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轻乐拿起被陈梓柠遗忘的小水壶，站在开水间里缓了缓。这个时间段接水的人还不少，刚才没有被人撞到，算是她们运气好。


    连范轻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在这亲陈梓柠了。


    或许真得是太可爱了吧。


    她也不想和陈梓柠解释那么多，子虚乌有的婚约罢了，不过是范家那边闹出的事。很快就能解决。


    这天办好了陈梓轩的出院手续。范轻乐赶着去帮忙，整个过程陈梓柠都没有给她好脸色，但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走的时候，陈梓轩坐在轮椅上，陈梓柠在后面推着。范轻乐手里提着收好的东西，东西不多，也就些毛巾水杯什么的，她提起来也没事。


    那些送来的复习资料装在了陈梓轩的书包里，被他自己抱在腿上。


    陈梓轩，「姐。我们今晚上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陈梓柠心思乱乱的，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哦。范姐你想吃什么，我姐做饭可好吃了。」陈梓轩扭头问走在后面的范轻乐。


    「吃火锅吧，可以多煮点肉。」范轻乐笑着应声，余光看到陈梓柠皱了下眉。


    陈梓柠，「他刚出院。」吃什么火锅？


    「煮个清汤吧。」范轻乐绕到车后拉开后备箱把包放进去。


    站在在车门前的陈梓柠想把陈梓轩推上去。


    一个人的力气显然不够。


    陈梓柠，「你多少斤了？」


    陈梓轩，「姐，我算轻的了，是你力气不够。」


    范轻乐走过来，「小轩，把你书包先放车里，我们把你扶进去。」


    陈梓轩，「是啊，轮椅肯定不是推上去的。麻烦两个姐姐了。」


    两姐之一的陈梓柠捏着轮椅后背上的横栏，「嗯，是我刚才傻了。」


    最后范轻乐开车，陈梓柠因为后座放了轮椅、书包，还坐了个半大的小子，只能坐到副驾驶了。


    开车前，坐在后面的陈梓轩看到范轻乐俯身给陈梓柠系安全带。觉得自己过来不该在车上，该在车底，自觉地转开视线看向窗外。


    一上车就系好安全带的陈梓柠压低声音，「我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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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系了。」范轻乐假装给她扣安全带，「刚才那个摄像头是坏了。我去跟医院反映了。」


    「……」想到在摄像头底下的吻，陈梓柠觉得范轻乐靠过来的唿吸过于炙热。


    「所以，别生气了。生气给魔鬼留地步。」范轻乐说完这句直起身，「记住了吗？」


    陈梓柠，「我又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嗯。好好，今天吃什么？」范轻乐握住方向盘，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没生气？


    范轻乐才不相信她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


    但更多的，还是婚约那个事。


    范家真得是赶着吃罚酒。


    陈梓柠，「你不是说吃火锅了吗？」


    「那就鱼火锅怎么样？酸菜鱼。」范轻乐建议着，通过后视镜也问了在看窗外风景的陈梓轩，「小轩，你觉得可以不？」


    「可以可以，我都可以。」感觉自己又酸又菜又多余的陈梓轩有些哭笑不得。


    「你呢？」范轻乐又问陈梓柠。


    「嗯。」


    「那我们待会到超市那停会，去买食材。」


    「还可以去市场的。」陈梓柠掰着手指头，闷闷开口。


    「好，那就去市场。」


    「算了，现在估计也没什么好菜了。」


    「好吧，有空我们逛逛。」范轻乐想着她以前听过的一些小说梗还有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其实两个人逛市场真得不错，超市次之。


    「又不是公园，还约着一起逛。」陈梓柠皱眉，将车内的空调调高了点。


    范轻乐扫了一眼她的短袖和七分裤，「小班长，天凉了，没钱买长裤给对象说。」


    陈梓柠，「……」


    第48章 床上明月光


    平常的超市销售的瓜果蔬菜到晚上只会剩下被人挑剩下的。


    如果是在范轻乐的公寓附近，那有一家超市实行的是会员制，里面的瓜果蔬菜24小时都是新鲜的而且还可以送货上门。


    可惜了，今天她是去女朋友家吃饭。


    希望那些大爷大妈今天手下留情，留点菜吧。


    范轻乐开着车到停车场停下，摘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看了眼陈梓柠，又看了眼被外面的风吹起的白色塑胶袋在空中留下一个慌张的身影。


    范轻乐，「外面风有点大，要不我一个人下去买吧。」


    「我又不冷。」陈梓柠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看了眼后座的陈梓轩，「你有什么想吃的，姐给你带。」


    陈梓轩晃了晃他的旧手机，「姐，我想到什么给你发过去哈，我再想想。」


    「可以，这算线上下单了，待会收你点配送费。」范轻乐嘴角弯弯，随口问了句，「小轩，你生日是在多久？」


    「你问他生日干什么？」陈梓柠拉开车门，「你可别想着送什么礼物。」


    本来想回答的陈梓轩跟着附和，「是啊，范姐，我不需要的。你快和我姐去买菜吧，我可真快饿死了。」


    范轻乐笑而不语。


    「行了，我今天一定给你多做点。」陈梓柠点头下了车，外面突然颳起的风撩乱了她额前的发。


    范轻乐跟着下车，在关车门的时候，对着陈梓轩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陈梓轩脑子灵光，一下明白他姐的对象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窗外自家姐姐背对着这不会注意这。


    陈梓轩笑着点了点头。


    谁能拒绝一份善意的关怀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姐夫」，都是一家人，见外不是好事。他们家不怎么过生日，这些年他和姐过生日也就是那天买一个小小的蛋糕，做一顿想吃的饭。


    他希望这次生日可以不只是他和姐姐两个人。


    他也知道自家老姐总想把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但人与人的关系不是写在帐本上的。


    希望他的姐姐能自在潇洒点吧。


    ……………………


    「你怎么这么慢。」


    陈梓柠站在车前，刚被风吹了会，人清醒了好多，手也被吹得偏凉。


    很多人都说庆市没有秋天，夏天秒转冬天。这也才夏末，天气就忽冷忽热的。


    范轻乐递给陈梓柠一件浅灰色的运动外套，「拿这个去了，超市里面温度调得低。」


    「哦。」陈梓柠接了过来套在身上。


    两人的身高相差不是太大，陈梓柠穿在身上也只觉得很宽松，看着还挺合身。


    「漂亮。」范轻乐「客观」评价。


    陈梓柠的耳朵尖尖染上一点傲娇的淡粉色，她看了眼车，转过头就主动挽住范轻乐的手，淡淡地说，「走吧。」


    「嗯。」


    地球没有一天停止转动，在超市抢蔬菜瓜果的大妈同样没有一天休假。等范轻乐和陈梓柠进去的时候，剩下的大多是歪瓜裂枣。


    「多买点肉吧。」范轻乐拿了两盒肥牛放进购物车里，侧头问在另一边挑菜的陈梓柠。


    「嗯……」陈梓柠垂着头继续在挑。刚才为了不弄脏衣服，她把外套的袖子往上推了点，露出雪白漂亮的手腕。


    「有些菜还可以。我再挑挑……」


    「好，你挑菜，我挑肉吧。」


    范轻乐喜欢效率更高的生活，她觉得这样分工速度也快，也能早点回去吃上饭。何乐而不为呢？


    她没等到陈梓柠的回应，以为是她没听清，侧头就看见陈梓柠一手拿着一个带着泥的小土豆。刚才还干干净净的手心也沾了不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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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


    陈梓柠，「你觉得哪一个扔你脸上会痛点？」


    「这是你挑土豆的方式？」


    「嗯，打你痛点的土豆肯定好吃点。」


    范轻乐笑了，她推着车过去，捉住陈梓柠的两只手，「就没见过你这样挑土豆的，手都弄脏了。」


    陈梓柠轻哼，把手里的土豆放了回去，「待会洗手就行了，不弄脏你衣服。」


    「行吧。」范轻乐显得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想把我弄脏呢。」她故意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果然见着脸皮薄的陈梓柠已经别过脸继续挑菜了。


    「我跟你一起挑吧。我怕我挑的肉不好。」范轻乐说了这句，凑在陈梓柠一旁，用手戳了戳她的腰，「你教教我挑菜。」


    ……………………


    三人回到窄小的房子里准备火锅，范轻乐负责得就是用钢丝球洗土豆。


    虽然最后两人还是以一种低效的方式一起逛完了超市，但陈梓柠心里还没彻底舒坦。原因是在结帐的时候，范轻乐抢着把钱结了。


    后面，范轻乐没有再说话的余地。


    好在，这一晚的鱼火锅确实很好吃。入味的酸菜让鱼肉变得更嫩、更鲜美。别说陈梓轩这个大男生，范轻乐和陈梓柠两人都吃了不少。


    「范姐，快十二点了，你今天回去吗？」


    陈梓轩给两个姐姐各倒了一杯橙汁。橙汁自然不是鲜榨的，是那种市面上新出的牌子，买一送一，他姐才想着买回来的。


    「回吗？」范轻乐喝了口这甜腻的果汁，问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的陈梓柠。


    陈梓柠一下睁开眼，「你问我？我让你回去你回吗？」


    「回。」


    范轻乐也只是试探试探，以前她送陈梓柠回家的时候，经常是一两点自己独自开车回去。她也不怕。


    陈梓柠从旧沙发上坐起来，别过脸想了下，「别回了吧，才吃完饭容易犯困。」


    「那范姐你就和我姐睡一屋吗？我们家比较小，你将就一下？」陈梓轩拿余光去看自己姐姐的反应。


    结果陈梓柠已经站起来往自己那小房间走，「我去收拾下。」


    范轻乐笑着看她进去了，知道陈梓柠又害羞了。等确定陈梓柠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问手上还有石膏的陈梓轩，「小轩，要不要聊聊？」


    「？」今天下午就把自己生日发给范轻乐的陈梓轩肯定自家「姐夫」不是要聊生日的事，依言坐下，「范姐，聊什么？」


    「聊聊你姐。」范轻乐压低声音，「你觉得你姐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很好啊，但很累人。」


    「想不想给你姐换份作息规律点的工作。现在酒吧的薪资开得高，但经常熬夜熬到那么晚对身体不好。」范轻乐难得说这么长的话，语速尽量压慢了。


    陈梓轩眼前一亮，「范姐，你是想介绍什么工作吗？」


    「我们公司最近在招助理。」范轻乐点到为止，这件事也不算临时起意。早在她去接陈梓柠下班时，看到几次有人追着陈梓柠要联繫方式，她就想把人挪到自己眼皮底下。


    陈梓轩的嘴角一下拉平，微微皱眉，「范姐，你谈恋爱是在跟着小说学吗？」


    范轻乐，「霸道总裁那种系列吗？」


    「嗯，我觉得我姐肯定不会答应。首先最基本的，我听过你的公司，很厉害。招助理肯定是要看学歷的，但你知道我姐的学歷摆在那。如果她真得去了，肯定有很多人会在后面说什么的。再有，我姐应该也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范轻乐考虑过这些问题，「那就再看看吧。」


    她本来是想让陈梓轩帮她探探口风的，但现在看来，还是行不通的。


    陈梓轩点头，「范姐，我也知道你是好意。我姐当年因为家里的事没有继续读书，这几年去技校学的调酒，技术在业内也算是优秀的。我觉得我姐很喜欢这个职业的。」


    「嗯，我知道了。」范轻乐站起身，「我去看看你姐要不要帮忙。」话是这么说，她也没彻底打消这个主意。


    范轻乐推开门进入陈梓柠的房间的时候，没想到一个房间可以小到只能容纳一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


    整个房间显得很拥挤，但因为主人注意布置和打扫，显得很温馨。


    陈梓柠正光着脚趴在床上套被子，听到动静，往门那一看就看到有些不知道如何下脚的范轻乐。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给你帮忙。」范轻乐有些无奈，这样一看她来这就是占位置的，「早知道你收拾起来这么麻烦，我就回去了。」


    陈梓柠轻笑，「我觉得我可赶不走你。」要是范轻乐真想一走了之，在她弟问她的时候，她就直接答了，偏偏要来问她。


    怎么会是轻易想走的人？


    试探也好，真想留宿也好，反正她们现在是情侣，睡一张床上也是正常的事。


    陈梓柠想得很好。但当两人真得躺在一张床的时候，她感觉身边的人的存在感是那么强，好像整个人都被范轻乐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包裹住了。


    「不习惯吗？」范轻乐已经尽量让自己和陈梓柠隔开点距离，但在往后就会滚到地上了。


    「嗯。」陈梓柠闷闷点头，把自己的唿吸都憋在被子里。


    「不习惯也没办法，你要习惯。」范轻乐朝陈梓柠靠近，因为没有睡衣的原因，范轻乐穿的是陈梓柠的旧衣服。从床上坐起的时候，她还觉得衣服有点偏小，就这么躺了会，她的一截腰肢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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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陈梓柠正好打开灯，看到范轻乐身上那层隐隐约约的腹肌，还有恰到好处的马甲线。


    范轻乐听到啪的一声，灯灭了。


    第49章 晚安


    夜里的风声很小，吹不散人的燥意。小小的房间里两人的唿吸声都比窗外的风声大。


    范轻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要理衣服的自觉，「班长，我睡不着了。」


    陈梓柠闷在被子里，「你看会书再睡。」


    「像我这样的尖子生，只会越看越精神。」


    陈梓柠听到这话觉得有些无语，她知道黑暗可以放大人的听觉，没想到还能加厚脸皮。要论尖子生，范轻乐也是一个看书爱打瞌睡的尖子生。


    「哦。那怎么办？」


    范轻乐朝陈梓柠靠了点，「我们来叙旧呗。」


    「叙旧？」听到这个词，陈梓柠僵直的背嵴放松下来，默许范轻乐的进一步靠近。


    范轻乐，「对啊，说说你的故事，再听听我的故事。或者说说我们上学那年。」


    「有什么说的。」就那么一年不到。


    陈梓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是靠墙睡的，墙是那种只上了腻子膏的白墙，当初布置的时候网购了点淡蓝色的海报纸贴在上面。背靠在上面也不容易受凉。


    墙上镶嵌了一扇有年代感的窗户。窗上的别扣她是一直扣着的。为了防止一些不安全的因素，她还给窗户煳了报纸。现在只有一个小孔露出来，陈梓柠听到范轻乐开始讲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有月光从那个小孔里照了进去。


    范轻乐，「你还记得当时经常坐你后面那个男生吗？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陈梓柠，「是吗？我在讲台上监督晚自习的时候，他经常跟旁边的人讲话，扣了不少分。」


    「那可能是要引起你的注意。」


    「你想多了吧。」


    陈梓柠撇嘴，感觉到身后那人悄悄把手搭在她腰上。她愣了下，还是没管。


    范轻乐没有再得寸进尺，莞尔一笑，「是真的。我算是目击证人。」


    「你单方面的证词，能信？」


    「你听一听再看信不信。你还记得以前月考的时候，我们晚上要回自己班上自习？」


    陈梓柠点头又意识到范轻乐现在看不到，开口回了句，「嗯。」


    不仅记得，她对那个时候的印象还挺深。因为班级布置成了考场，多余的桌子有被放在讲台后的水泥地平台上的，也有些被搬出了教室摆在走廊的一侧。


    很不巧，陈梓柠原本的座位是第一排，布置教室的时候，她的桌子被搬到了讲台上。那是考完第一天科目的晚上，考场还要保持。陈梓柠只能在讲台上背对着大部分同学上自习。


    坐在后面最后一个位置的范轻乐一抬头，视线就往她那瞥。


    那种感觉很奇怪，可能是冥冥之中就註定了她们要在多年后再次相遇。明明当时有一排同学都和陈梓柠一样背对着大家在讲台上自习的。


    她偏偏看中了那个离她最远的，像做完眼保健操后故意眺望远方。


    当陈梓柠缓慢转身想翻书包的时候，范轻乐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刚好看到靠窗那边有个男生急忙地把头低了下去。


    她原本没多想。但这样的情况后面又出现了一次，她还看到这男生在陈梓柠低头写作业的时候拿出了个本子在画什么。心里埋下了怀疑、好奇的种子。


    在晚自习结束的铃声要响起的前几分钟。范轻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一个空杯子绕到教室前端的饮水机那接水。


    她故意磨蹭了一下，铃声差几秒响的时候，她快速从男生的桌面前走过。


    铃声响起，男生画画的手也立马停了下来，注意力也被铃声和乍然响起来的放学的嘈杂声影响。没有注意到范轻乐朝这的余光。


    很好，桌上是个小巧的素描本。本子上画的正好是陈梓柠的背影。


    范轻乐瞭然，青春嘛，谁的心思能不浮动一下呢。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几天时不时观察这那个男生的动静。摸清他只想远观不敢亵玩，她心中嗤笑。


    连个告白的勇气都没有嘛。


    ……………………


    陈梓柠听了这段故事，心里有些唏嘘，「年轻真好。」


    范轻乐听这话乐了，伸手捏了捏陈梓柠的耳朵，「你说得我俩现在多老一样，现在我们也是年轻的。」


    陈梓柠的耳朵其实很敏感，被人一触碰，她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也不知道范轻乐怎么老喜欢动她耳朵。但现在是「敢怒不敢言」，跟范轻乐说这方面的话，她总要跟她对着干。


    「都奔三了。」


    范轻乐把头埋在陈梓柠的颈窝里，喷出的气息撩得陈梓柠锁骨附近的肌肤变热起来。


    「不是还有几年吗？」


    「哦。」几年一下就过了。


    「而且，我们的陈大美女永远十八岁。」


    「你说得真俗。」


    「嗯，我俗，你不嫌弃就行。」


    「我嫌弃。」


    陈梓柠感觉到两人贴的越来越紧，不自在地想移开点。可惜旁边就是墙，她都紧靠在墙边了，范轻乐还是越来越近。


    范轻乐翻身，两手撑在陈梓柠两边。


    陈梓柠一下紧张起来，「你干嘛！」


    范轻乐没说话，她静静地打量着黑暗中的陈梓柠。虽然她看不清，但她能想像出小班长的脸有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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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亲一个。」


    范轻乐慢慢开口，话音一落，就俯下身在陈梓柠额头上亲了一下。很轻的一个吻，不带那种暧昧的色彩，就像小孩子睡前亲枕头边的毛绒公仔一样。


    陈梓柠，「……」她蜷缩的手指慢慢舒展开，刚差点憋气了。


    「故事讲完了，以后继续。晚安，陈梓柠。」说完这句，也没等陈梓柠回应，范轻乐又躺了回去。


    她现在有些心满意足了，睡意也上来了。范轻乐闭着眼睛等了会，没等到陈梓柠的回应，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最后她还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陈梓柠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露出一个笑容。闭上眼，好像回到了那个十几岁的秋天，她第一次见到范轻乐的时候。


    她那时候想，这人真酷。


    和她完全不一样，范轻乐是一个不受规矩压抑，活得更自由更真实的女孩子。经常不穿校服，经常逃课，经常带着她的一帮兄弟姐妹招摇过市……


    她其实想接近的，但那时候老师、学校是不会给她们这两种人同一种教育方式的。必要的时候，他们更怕有人被带坏。


    陈梓柠也就和她越来越远。


    本来就是两条道上的人啊，为什么现在已经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了。


    陈梓柠睁开眼，眼底的睡意不深，甚至感觉自己的额头那块被范轻乐吻过的地方还在发烫。


    距离范轻乐说完晚安已经有段时间了，应该睡了吧。


    陈梓柠能感觉到范轻乐平稳的唿吸。


    她该礼尚往来的。


    陈梓柠小心翼翼地翻身转过来，生怕把人吵醒。整个过程，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做贼心虚一样。


    陈梓柠只能看清范轻乐脸的轮廓，现在这个姿势她能更清楚地听到范轻乐的唿吸。那种感觉很奇妙，让她的心跳逐渐恢復了正常。


    晚安。


    陈梓柠在心里说着，悄悄在范轻乐额头上印下来个晚安吻。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


    早上范轻乐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她的警惕性一直很高，手机刚开始震，她就伸手把它关了。


    范轻乐低头看了眼蜷缩在自己身边，面朝着自己的陈梓柠，被吵醒的烦躁一下没了。


    真可爱。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一觉醒来，甚是爱你？


    脑中刚闪过，她又被自己腻歪到了。


    范轻乐盯着陈梓柠看了会才拿出手机看刚才那是简讯还是电话。


    没想到会是范敬严打来的电话。


    黄鼠狼终于是来拜年了。


    范轻乐蹑手蹑脚地下床，懒得换衣服想直接去外面把电话打了。转念想到陈梓轩睡在隔壁，她还是要注意点形象，就又转身拿了件外套披上。


    外面的小客厅已经很亮堂了，跟客厅连着的那个小阳台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引进了大片阳光。


    「范姐？」陈梓轩还在烧开水，「你起了啊？我下去给你买早饭吧，我没看到我姐，她可能出去了。」他还奇怪呢，他姐出门都没说一声，简讯也没发一个。他本来以为人还在睡觉，但看时间觉得不可能。


    范轻乐先是扫了眼陈梓轩的手臂上还有抬着的那只腿上面的石膏，觉得让这个重伤未愈的人去买早饭太不人道了。听到他后面说的，她又有点疑惑。


    「你姐还在里面睡着。」


    「啊？」陈梓轩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是十点过了，我还以为我姐早醒了。」


    「她昨天有点失眠。」范轻乐没多解释，「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水。」


    「好的好的。那我待会来下面吧。」陈梓轩点头，他不确定范轻乐会不会做饭，但出于情理也不好让人家做饭。


    「还是我来吧，下个面我还是会的。待会好了叫你。」范轻乐轻笑，把手机揣进兜里。


    陈梓轩，「…………啊，好。麻烦范姐了。」


    「没事。」范轻乐看了眼陈梓柠的房间门，「让你姐今天多睡会。」


    看到范轻乐嘴角的宠溺，陈梓轩觉得自己还是回房间学习好。学习多好啊，从不虐狗。


    第50章 吃面


    范轻乐煮好她的面后，陈梓柠的房间门也正好打开。


    穿戴整齐的陈梓柠看到范轻乐端着一锅面到桌上，差点以为自己根本没醒。


    「你煮的面啊？」


    范轻乐扫了她一眼，「是啊，我辛辛苦苦做的。你快去洗脸。洗完了来尝尝。」


    陈梓柠有点懵，点了点头。她今天确实睡了挺久，一觉睡到将近十一点，简直不像她能干出的事。但一大清早在她家煮面条也不像范轻乐干得出的事。


    在阳台背了会单词的陈梓轩走了出来，看到自家老姐，脸上红光焕发，一个黑眼圈都没有。脸色有些复杂。


    「姐，你昨天失眠了？」


    「没有，睡得挺好的。」


    陈梓柠摇头，拿了自己的漱口杯就想刷牙。突然想起范轻乐留宿算是临时起意，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洗漱工具。


    「她怎么刷牙的？」陈梓柠问还没走开的弟弟。


    「好像是去车上拿的漱口水还有湿纸巾。」


    「嗯，那就好。」


    「姐，人家范姐肯定也不会用我们用过的牙刷的。」


    「我没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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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姐你动作快点，面砣得快。」陈梓轩说完这个是想走的，又折回来问陈梓柠，「姐，你昨天晚上真睡得很好？」


    「是啊，怎么了？难道我不能睡懒觉了？」


    「我这不是觉得范姐起得比你还早，还帮忙烧水、煮面条的，跟我想像中还要接地气嘛。」


    感觉今天没开好头的陈梓柠，「……哦，不接地气接什么？」


    「姐，我没有其他意思。哎，不说了，我吃饭去。这个姐夫我认了。」


    「姐夫？」陈梓柠轻笑，她也就多睡了几个小时，怎么感觉范轻乐像是在她家住了好几个月。这么快，就彻底拉拢了她弟。


    范轻乐摆好碗筷，看了眼那边的姐弟俩，也不催，静静地坐在一边。想到刚才的电话，她拿出手机。


    果然，这么一会儿，范敬严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


    现在说不定又在骂她这个逆女。


    跟他聊几句好像也来得及。


    范轻乐这样一想，拿着手机到客厅那的小阳台走，正好范敬严又打了过来。


    省了笔话费了，她轻笑。


    等到响铃快结束的时候范轻乐才按下接听键。


    「餵。」范轻乐懒洋洋地托着调子，正好和那头洗漱完的陈梓柠对上眼神。估计是洗脸洗得有点急，范轻乐看到她额角的一些头髮都被打湿了，像一朵水灵灵的蝴蝶兰。


    范轻乐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面，背过身去打电话。


    范敬严，「你终于肯接了！你是个大忙人是吗？连你亲爸的电话都不接！你是彻底要断绝范家的关系，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流着的都是我们范家的血，你以为你脱户能解决什么吗！」


    范轻乐看着阳台上用泡沫纸箱种的小葱，用纤细的手指拨了拨。


    「你说完了？」她有时候真得怀疑这个人长了个金鱼脑子，记性一点也不好。明明上次吃了罚酒知道安分点，现在又跑过来跳了。


    「……我今天打电话不是说这个。」


    「嗯。您说。」这是进入正题了。


    「我给你订了门婚，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看看。对方是你姐夫的表哥，人长得不错。我们两家正好可以亲上加亲……」


    「等一下，谁嫁人。」


    「当然是你啊！给你定的婚。」


    「哦，那请问，你是有什么资格给我订婚的？」范轻乐轻挑眉梢，顺手摘了两根小葱。


    吃面好像放点葱花更香。


    「现在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您也这么乱来。是嫌范家还没破产吗？」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一字一音，清晰地传到范敬严耳朵里。


    范敬严本来也没想多折腾出这事，但范无忧的提议让他想试试。都是一家人，范轻乐再恨这个家，也应该念点旧情不会亲手动手的。但听到范轻乐的语气，不可否认，他有点后悔搞这档子事了。


    「这不是还在商量嘛。你回来聊聊，再看看，我这当爸的也不是那种专制家长。」当然，范敬严也想有点威严，但他管不住范轻乐，现在甚至还要看她脸色。


    这威望，他迟早要找回来的。


    范轻乐冷笑一声，「不了，我怕我回去范家都被查封了。」


    「你什么意思？家里不过是担心你，想给你找一个老了可以照顾你的人。」


    「嗯，真好，你先给你儿子找一个吧。他现在连就酒店都住不起，更需要您如山的父爱。」


    「范轻乐！」


    范轻乐听到那边又要吼直接挂了电话。


    那头的范敬严气的得想摔手机，但毕竟是被老爷子培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有一点涵养把怒气吞了回去，只是用脚踹倒了旁边的椅子。


    他皱眉给范无忧打了个电话，「你怎么出得主意！真把你姐给惹恼了怎么办。」


    「爸，不会的。后院起火的话，谁还管得了你这。到时候我们还能趁机开条件，不会那么糟的。」范无忧一点担心都没有，坐着卡座上捞了一个女生到自己怀里。


    「不说了啊，我忙正事呢。」


    「正事？你能干什么正事？！」范敬严又被挂了电话。


    「一个个，真行！」他造的什么孽，生出这两个不孝子。好在大女儿还算听话懂事，早知道小时候该多这个女儿好点。把他嫁给吴家，算是他尽了父亲的义务吧。


    ……………………


    「你有事？」陈梓柠给自己挑了一碗面坐下，看到范轻乐挂了电话才开口。


    范轻乐手里拿着两根绿油油的小葱，摇头，「没什么事。这葱是你们自己栽的？」


    「是我姐种的。」已经在吃的陈梓轩乐呵呵地说，「哎，我们刚才就该切点放面里肯定更香。」


    「那正好，我现在去切点。」范轻乐说着就去厨房，陈梓柠也跟在她身后。


    范轻乐，「你跟过来干什么？我马上就好。」


    陈梓柠，「我涨涨见识。」


    范轻乐笑了，俯身在陈梓柠嘴角啄了口，「我就切个葱。」


    陈梓柠，「……」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吃豆腐，她扭头就想出去，结果被范轻乐伸出一只手拦住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来都来了。」范轻乐眉眼侵染着笑意，另一只拿刀的手按在菜板上，「就不要走了。」


    陈梓柠瞪了她一眼，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看范轻乐切葱。这真得是件很普通的事，葱是普通的葱，菜刀是常见的菜刀，切菜技术也一般，好在切菜的人手很好看，比葱白都要白，看着也赏析悦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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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盯了会，看着范轻乐切完了要装盘，她才移开视线。结果在墙上看到了两根黏煳煳的面条段。


    陈梓柠，「你面条都煮到墙上了？」


    范轻乐跟在看过去，心里闪过一点尴尬。她刚才忘了收拾这块了，现在被自家女友抓个正着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是为了看面条熟了没有。」这还是范轻乐从电视上学的方法，一直用到现在。


    好吧，这方法看起来有点傻。


    范轻乐找到纸巾把两条像壁虎样的面条卷到里面，「这下干净了，我下回注意。」


    「哦。」


    「走吧，葱弄好了。」


    「等等。」陈梓柠站着没动，「刚才那个电话谁打的？」


    「女朋友，你是在查岗吗？」范轻乐勾起嘴角，心里没真以为陈梓柠是在查岗。也只是想插科打诨混过这个问题。


    陈梓柠看着范轻乐含笑的情人眼，突然觉得有些气闷。就好像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面。


    「算了，吃面去吧。」


    范轻乐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拉住人想说点什么。陈梓柠目光淡淡的，落在两人的手想贴的地方。


    范轻乐，「我……」


    「姐姐们！你们快点呀，面要煳了。」陈梓轩在外面大声催促着，想来面是已经在煳的路上了。


    陈梓柠垂下眼，眼底晕出的是她自己对这段关系的迷茫。


    「出去吧，我吃完还要去上班。」


    范轻乐，「上什么班？箐姐那的班不是晚上吗？」


    陈梓柠没答她，走到外面坐下继续吃没吃完的那碗面。她们拉拉扯扯的时间里，热腾腾的面煳成一坨，让人没有一点食慾。陈梓柠还是一根根扯开往嘴里塞，吃了下去。


    很多东西都是有期限的。


    有很多东西还得趁热吃。


    范轻乐走过来给锅里撒了葱花，自己捞了一碗吃起来。她注意到陈梓柠一直闷头苦吃，想着等会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


    陈梓轩，「姐，你要不重新挑一碗，你那碗好像没什么汤，刚才都有点煳了。」


    「不能浪费。」陈梓柠放下碗看了眼范轻乐，「我吃完了。」


    范轻乐，「嗯，我来洗碗吧。」


    「不，我来洗，一人干一点事。」陈梓柠收回视线回房间拿了手机出来坐在旧沙发上。


    范轻乐一边吃一边朝她那看，陈梓柠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的，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范轻乐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一口下去还咬到了筷子头，才发现因为盯陈梓柠盯得专注，筷子连面都没夹起来。


    陈梓柠看到也笑了起来，但笑容极浅。


    第51章 别人都结婚了


    吃完饭后，范轻乐去公司看一些文件。这几天棠闲对她时不时请假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的小助理就催得比较急了。每次她去公司，都看到小助理抱着一堆文件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不，她刚公司大门，就碰上了。


    「范总，你可算来了，今天有好多文件需要你过目。」小助理有些委屈，因为范轻乐没在，很多事都堆在她这。她要移交给其他秘书帮忙都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以很多事都是她在去求着通人情去做。


    范轻乐点点头，「嗯，麻烦了。」


    她想着哪天还是给这女生换个好点的部门工作。待在她这，以这助理的性格肯定是要受委屈的。何况，她本来就打算只当个安安静静领分红的小股东。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


    小助理眼巴巴地看着范轻乐，恨不得让范轻乐瞬移到办公室的位置立马工作。把范轻乐都看笑了。


    范轻乐在外以公式化和嘲讽的笑容为主，很少能被谁真正逗笑。她现在这一笑，就像一朵盛开在雪中的带刺玫瑰。不现实，但很美。


    小助理红了脸但没有被美色彻底蛊惑，「今天下午还有些策划会发过来，到时候范总你可不要跑了。」


    「嗯，不会的。边走边说吧。这几天棠总那工作多不多？」范轻乐进了电梯，小助理小步跑着跟在她身后。


    「多呢，有好一部分文件都直接往棠总那送。然后这几天有些股东还来找事，有个还想给家里人讨个职位。不过都被棠总教训了。」


    「那是，棠总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这些年类似的事也没少出，范轻乐没有放在心上。


    「还有，棠总的对象也在帮我们部门处理一些事。所以这几天大家的工作量都可以忍受。」小助理探头，「现在她还在我们部门。」


    范轻乐不在意这些，对棠闲的对象也就是寸伊的兴趣不是很大。她见过人，是一个很养生的人。经常给棠闲往办公室送些汤汤水水的。有次她去棠闲办公室讨论还碰上寸伊戴着一个按摩机从休息室里出来。


    平时两人处得更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公司里很多人私下议论棠总背着他们至少谈了一年恋爱。知道实情的范轻乐也难以想像她们是从一片海里捞起后在一起的。


    至今她对另一个世界这个说法存疑。但就像她对小助理说的，棠闲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她也不会去帮她瞎担心。


    「范总，今明两天的一些重要行程的表格我刚刚发到你邮箱里了。」


    范轻乐在皮质办公椅上坐下，对小助理说，「你去给我端杯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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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小助理马上转身出去。


    过了才一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范轻乐看着才打开的一笔都没动的文件，「请进。」


    「一来就忙上了？」


    没听出是谁的声音，范轻乐抬头一看是刚才聊过的寸伊。


    范轻乐，「这不是催得急嘛。」


    寸伊点头，手里拿着个烫金的红纸，「加油，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也就是才工作。」范轻乐以为寸伊以为她忙了段时间让她休息。


    「是啊，逸那么久了，你是该劳了。棠闲和我都熬了好几次夜。」


    范轻乐，「……」真好，她熬夜就只能一人到天明。


    寸伊也是随便说说，「当然，忙几天，就到我和棠闲的婚礼，你刚好可以来放松下。」


    「你们要结婚了？」范轻乐有些惊讶，伸手接过寸伊递过来的请柬，「恭喜恭喜。」


    「是啊。再不结，棠闲又要嫌弃我了。」寸伊笑着点头，说到棠闲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更加真实。


    「她等了那么久，不会嫌弃你的。」


    「那可不好说。我先出去了，你继续忙啊。」


    「嗯。」范轻乐想着婚礼的常规流程，在寸伊刚要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又开口，「那个……你们要抛捧花吗？」


    寸伊有些愕然，她是棠闲说范轻乐最近有个毕竟稳定的女友。但也没觉得她会定下来。问到捧花的话，这是真定了？


    「有的。」


    「能带亲友吗？」


    「当然可以。」


    ……………………


    陈梓柠今天看到小跃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段发牢骚的文字。大概是指今天归零有人来闹事，现在还在收拾残局，工作量无缘无故变多了。


    她给箐姐发了条提前上岗的消息，吃完饭就赶了过去。想着能帮点忙，箐姐批的带薪假期让她觉得还是该多做点事抵回来。


    陈梓柠还是走路过来的，现在太阳不大了，风倒是挺大的，让她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到了归零，她一进门就听到箐姐在安慰人。


    「大家不要灰心，我们的店是有营业执照的。这错的又不是店，是人。我看那人有胆子砸店也不见得有多大胆子。要真胆子大，还会挑人少的时候来？他还不如晚上来砸个痛快？刚刚听到警铃还不是跑得多快。」箐姐今天没化妆，穿着绛红色的旗袍靠在吧檯那。


    陈梓柠咋一看到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大上海。


    「箐姐。」


    箐姐，「你怎么来了？我给你放假，你咋这么快回来了？」


    她把手上的烟摁灭在菸灰缸里，吐了口烟。


    「我听店里出事了来帮帮忙。」陈梓柠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朝她旁边还在扫碎玻璃的小跃笑了笑。


    小跃刚歇了会，看到陈梓柠来了也乐了。


    「你是不是看我那朋友圈了？」


    箐姐，「我让你干活，你还有时间发朋友圈。」


    小跃，「哎呀，劳逸结合嘛，老闆娘。小陈，你是不是看了我朋友圈来的。」


    陈梓柠点头，「嗯，就是看了才知道出了点事。」她看了眼地上还没收拾完的狼藉，「是有人砸店了吗？」


    「砸了。砸得刚好，我正愁没钱翻新呢。」箐姐说的轻松，但心里不闹心是不可能的。


    「不好说吧，我看那男的也不像有钱的。」另一个在角落忙碌的女员工嘟哝着，她的声音刚刚可以让陈梓柠她们听到。


    「再说吧，总不至于我吃亏。现在大家好好收拾，晚上我们正常营业。我还不信了，他砸店能吓走我一个客人。」箐姐有些烦躁地拍拍身上落的菸灰，指了下陈梓柠，「你既然来了就随便帮帮忙，嗯去睡会。」


    「好的，箐姐。」


    等箐姐扭着她的老腰进专属休息室后，拿着扫把的小跃一下蹦过来。


    「卧槽，你是不知道，刚才那场面多刺激！」


    「？」陈梓柠自觉拿了个焦黄色的橡胶手套，漫不经心地抬抬眼皮，「你说说。」


    她在这工作没半年，已经见了三次砸店的。第一次是一对父母来这抓女儿的，第二次是学校老师来这抓学生的，这一次估计也差不多。


    「这比以前的还刺激。是个经常来我们这跳舞喝酒的漂亮客人，你应该也对她眼熟，就是那次和你对象一起来的。」小跃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才进店的一个女人。


    陈梓柠还想听后面的事，结果没等到声音。


    「怎么了？」陈梓柠抬头看向小跃，见她看门外，她也转头。


    结果看到的是背着小提琴盒，扎着清爽丸子头的夏依桐。


    「又见面了，陈梓柠。」夏依桐主动走过来，亲昵地拍了拍陈梓柠的肩膀，看到她手里拿着扫把，「哟，在工作呢。」


    陈梓柠，「……」


    现在继不继续工作不重要，肩膀有点扎是真的。她借着清扫的动作隔开自己和夏依桐。


    「嗯，今天工作。」


    「那挺巧，我也工作。」夏依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提琴，「当年一时感兴趣就学了，没想到还能赚点小钱。」


    「那赚的可不是小钱了。」一直看着的小跃接过话茬，「你是今天来签合同的提琴师吧，要不你改天过来，今天我们老闆娘不在。」


    陈梓柠保持沉默，箐姐才去休息不该去打扰她。她只是没想到明明都有钱在对面开一间酒吧的夏依桐为什么来这拉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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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吗？」夏依桐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像是才注意到地上倾倒的椅子、玻璃的碎片。


    「这是糟抢劫了吗？」


    小跃，「出了点意外，要不你明天再来吧。这约不急的。」


    「嗯嗯。你们老闆今天会来吗？」夏依桐找了块被收拾好的地方坐下来，随手把小提琴放到旁边。


    「会……来吧。」小跃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陈梓柠。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人的不对付，她只想把人早点劝走，怎么感觉人还留下了呢？早知道去把箐姐叫起来签了合同再把人送走。


    陈梓柠嘆了口气，「会来的。」


    「那好，我在这等等吧。你们忙。」夏依桐有礼貌地做出个请的姿势。


    整个打扫的过程，陈梓柠只觉得如芒在背。她偶尔回头就会看到夏依桐打量她的目光。


    「你继续，我这人发呆的时候就喜欢盯着一个地方。」


    陈梓柠嘴角上扬，「那看来你发呆的时候还能自动聚焦。」


    「这样你打移动靶也很厉害吧。」


    夏依桐淡笑，翘着的腿放下来，「对不起哈，我不看你了，你继续扫地吧。」


    第52章 外卖来了


    下午下了场短促的雨，太阳还灿烂着，雨水像小鸡仔的绒毛洋洋洒洒地飘了一会，被风一吹就转了向。


    范轻乐在的办公室有一面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玻璃墙，从她的高度可以将雨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好巧不巧地，在对面的那栋高楼的外墙上还折射出一道小巧精緻的彩虹。


    「还出彩虹了！」


    小助理有些惊喜，连忙拿出手机想拍照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旁边的范轻乐，「范总，我可以拍一张吗？」


    「拍吧。又不怕你能泄露什么。」范轻乐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照了个合适的角度把那道彩虹照了下来。长按了一下就发送给了陈梓柠。


    小助理还在照，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行。


    「范总，你照一下就照好了吗？」


    「照相要随缘。」


    范轻乐轻笑，抬头看了眼高处的太阳。


    她不是一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世界在她眼里都是一片代码，生活不过是一个个数字。


    现在虽然从那种状态里调整过来，她也没有多爱生活，不过是尽可能想让自己舒坦点了。像照相这样的事，她也只有一时兴起才会做。


    想到陈梓柠能通过她发的照片看到这处彩虹，范轻乐嘴角的笑容大了点。


    「啊，那范总谈恋爱也是那种讲究缘分的吗？」小助理终于照出一张满意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是啊，我很看眼缘的。」范轻乐没多说，「你去楼下拿个外卖，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范总，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点的加班外卖。今天辛苦大家，你去帮忙分一下。」范轻乐捏了捏敲键盘敲得有点僵的指节，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小助理听到加班福利，眼睛亮了下，「好的，范总，我保证把东西送到。让大家开开心心加班。」


    开开心心？


    范轻乐摇头，任是谁加班都不会开心吧。她也就是想让大家吃点甜点放松一会儿。而且是新开的店，她听到前几天陈梓柠提了次，还顺便买了一份送到「归零」去了。


    她女朋友对甜品的评价总是「还好」。但她观察过，每次陈梓柠吃甜的东西，像奶茶这样的，嘴角经常是不自觉地上翘。


    既然喜欢，她就给她送去。


    小别扭。


    不知其中还有这些事的小助理屁颠屁颠地拉着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下楼取外卖。果然，前台那已经放好十几盒漂亮的小糕点，还有奶茶。小助理和同事一下感觉到了甜蜜的负担。


    坐在办公室里的范轻乐听到一阵欢唿的时候，心里也轻快了不少。她看了眼配送情况，送去「归零」那边的还在路上。


    希望陈梓柠今天能吃得开心。


    ……………………


    穿着黄色外套的骑手从小电驴下来，看到自己的目的地竟然是市里有名的拉吧，整整个人缩了缩脖子。


    「这配送……早知道找个女的来送了。」他从没来过，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


    果然，当他提到两手大包的外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门侧的两个彪形大汉拦了下来。这两个彪形大汉还是今天才被叫过来镇场子的，还不怎么清楚「归零」的规矩，只知道男的不能进。


    「你干嘛的！」


    「我，我送外卖的。」


    「放这吧，我跟老闆娘说。」


    外卖小哥犹豫了下，「……」


    「你怎么还不走，这里男的不能进。」


    「不不不，我不进。」


    「那个……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外卖小哥说完放稳东西就跑，这年头挣钱不容易啊。


    两个彪形大汉，「……」


    陈梓柠已经换好服装在吧檯后面开始调酒了。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今天听说了消息来这吃瓜的面容姣好的女生。


    「哎，你们店里今天发生的那个事是为什么啊？」女生眼睛忽闪忽闪的，没抹匀的睫毛膏让睫毛显得有些稀疏，反倒让她显得有些傻兮兮的。


    陈梓柠双手拿着调酒壶摇了摇，站得却很稳。


    「没有什么事。」她是真得不清楚整个事，刚才小跃想给她说没说几句就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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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嘛，我肯定不到处乱说。我就是来找找灵感。」女生笑着拿出手机指了指一个网络小说的界面，「我现在正在写一个花心**回头的故事，想到酒吧找找灵感。」


    「灵感？」陈梓柠感觉像看到了一个小孩，「花心**？」


    「嗯啊。」


    「你相信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嗯，姐，你这个说法可以再看看。现在比较流行那种渣攻，呃，或者万人迷角色也行。」


    女孩说完听到很大一声门响，吓得一哆嗦，她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结果看到了一个穿着绛红色旗袍，顶着一头零乱髮丝的成熟女人从那走了出来。


    女生，「啊，我觉得我找到了我的小说原型了。」


    陈梓柠有些哭笑不得，「……那是我们老闆。」她把摇酒壶放下，去找酒杯。


    「谁这个晚上给老娘点外卖！」箐姐踩着一双粉色的人字拖骂骂咧咧地走过。


    女生笑眼弯弯，小声嘀咕，「哇，还是酒吧老闆。比我小说里还有个性，好靓哦。」


    陈梓柠，「……」沉默就好。她去挑了几块冒着寒气的冰块。


    「小陈，过来。」


    没等到把最后一点装饰布置好，陈梓柠陡然被箐姐召唤。


    陈梓柠，「箐姐，再等一分钟。」手下的动作只能放得更快了。


    「姐，你去吧，我还可以等等。」


    「这等一等，味道……」


    「没事啊，我随便，等你回来一定给我提供素材啊！再不济给我那个美女姐姐的电话啊！」女生双手合十，「让我许愿成功吧。」


    「我尽量。」陈梓柠尽可能把装饰完成了，跟平时是不能比了。她快步跑到箐姐那。


    这个时候箐姐那已经围了一圈人在拿什么东西。


    陈梓柠钻着缝子走到箐姐那，「箐姐。」


    「来了？」箐姐看着陈梓柠笑了，指了指小茶几上放的精緻的外卖点心，「喏，你对象给你送的，我说哪有人想得到给老娘点外卖。」


    陈梓柠看到那些被包装得可可爱爱的小甜点，不可否认产生了悸动。她没期待过范轻乐可以给些小惊喜的。


    但当这样的小东西出现的时候，她有点明白了那些恋人之间为什么热衷于整天送来送去，时不时搞些小浪漫的事。


    原来，被人时不时惦念着是这种感觉。


    「是吧，她没跟我说。」


    「没说吗？」箐姐看了眼陈梓柠的裤子侧边的包，「你看手机没有？」


    「……没看。」陈梓柠拿出手机按了下，屏幕漆黑一片，「好像关机了。」


    箐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看看你，你先用我手机给她打个，打完你充电去，不然她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嗯，谢谢。」陈梓柠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看着这么多甜点。


    「如果是轻乐点的，应该也是要给大家分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一个年龄较大的烫了发的的女人率先拿了一盒，「我先吃一盒啊，那边还等着我送酒。」


    「等等。」箐姐把她拿好的那盒，「你都不看仔细，上面贴了纸的。」她说着反手塞到陈梓柠的手里，「那是人小陈对象给自己对象留的。」


    陈梓柠抱着这盒一看，里面那张心形便利贴看得让她有些脸红。


    「箐姐，我先去打电话了。」


    「赶紧去吧。」


    刚才那女人有些悻悻的，「哎呀，这灯光打得我没看清。现在这对真甜。」她弯腰又挑了盒走，「箐姐，我先去忙了。」


    「嗯。」箐姐面无表情，伸手拿了盒看起来份量最大的。


    这个范轻乐，她跟她认识也这么久了，居然也不晓得给她点份椰蓉的。


    范轻乐忙完一阵后，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


    「怎么还不回消息？」


    因为给陈梓柠的消息设置了特别的铃声，她不用看手机也知道自己女朋友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再一看配送消息，早就送到了。


    连个谢都没有吗？


    手机没电了？


    范轻乐微微皱眉，刚想把手机放回桌上就接到了一个不算太熟的电话。平时这样的电话她是不会接的，但想到陈梓柠如果是手机没电了会借其他人打电话给她怎么办。她还是接了。


    「学姐。」那头的人很委屈地叫了声。


    范轻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声音算熟也不算太熟，是见过一两次的秦伊伊。


    「嗯。」范轻乐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学姐，你能不能救救我，有人把我从医院带走了……刚才是有什么声音？你没收那个女表子的手机……打，给我打，我叫你……」又传来秦伊伊的求饶声，和什么东西撞在肉上面的声音。


    范轻乐立马切换电脑的屏幕，打算定位秦伊伊的位置。


    果然，这个电话没能撑多久，就被人掐断了。


    她是有点冷心冷肺，但不至于见死不救。


    好歹是一条命。


    范轻乐先报警说明一下情况，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因为这，陈梓柠打电话也一直显示占线。


    看着那边分甜点的人们，陈梓柠有那么一点失落。


    不多，还可以忍受。


    第53章 接一下


    在一处城中村的小出租屋内，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揪着地上的女人的头髮把她收拾了一顿，才算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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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这女的打电话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一个看着年龄小点的，捡起地上被砸烂了屏幕的手机，「刚才忘了把她手机给缴了，我们要不换个地方？」


    「换地方？」另一个是个脑门发亮的光头，「我们哪有地方可以换？她又不知道在哪，就算刚才报警也没用。」说完他有些不耐烦地一脚踢在秦伊伊身上，「麻烦。」


    「哥，现在不是可以追踪定位吗？」年龄小的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好藏人，我们要不移下？」


    「也就你这种第一次干的才那么谨慎。怂货！」


    话是这么说，光头把手里的烟扔了，提起地上的秦伊伊就走，「我带人，你掩护。狗娘的，那个交货的人最好动作快点，老子就没干过这么磨磨唧唧的生意。」


    见说动了人换位置，年龄小的那个松了口气，对光头的骂骂咧咧习以为常。干他们这一行对的，总是需要个大哥罩着的，光头是他大哥，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能方便他继续干下去。要不是确实缺钱，他也不想走上这条路的。


    看了眼混过去的秦伊伊，他心底闪过一丝不忍心。在光头看过来的时候，那点心软立马被酬金的数量给剷除了。


    想到那个来他们这下单的人，听说是因为自己女朋友瞒着性向出轨去泡拉吧。作为一个男人，才上道的年龄小点的绑匪也挺同情这个僱主的。


    可是……


    他看了眼一点意识都没有的秦伊伊被光头扔到后座里。


    都说美人蛇蝎，男人狠毒起来也没差。


    至少如果是他被绿了，他不会花那么多钱来雇凶给人一个教训。还说只要留口气就行。


    「你在那傻愣着干什么？车等我来开啊！」光头目露凶气，脸上已经不耐烦了。


    「来了来了，光哥。」


    ……………………


    警察局里接到了范轻乐的报案一开始是怀疑是有人报假警。但真去秦伊伊该待着的医院看情况，确认人不在了。调查迅速开始。


    两个嫌疑人应该是提前踩过点，对医院的监控盲区很了解。没有几个摄像头捕捉到他们的身影，最多就截到了一个模煳的影子。正好是这两个穿着短袖的人揽着秦伊伊出的院。后面秦伊伊的行踪都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个秦伊伊是得罪谁了吗？」


    「所以叫你查的关系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的已经列印好了，现在最有嫌疑的是她的男朋友。她和男朋友有感情纠葛，今天10点左右，她男友欧某带着一群朋友去砸了秦伊伊经常去的那家拉吧。现在还被拘在局里。」


    「这关系有点复杂啊。他的嫌疑不小，不排除买兇的嫌疑。」


    「是的，已经开始调查他这几天的情况。」


    「嗯，那个报警的人和这个秦伊伊是什么关系？」


    「嗯，算是女性朋友吧。」


    「……？」


    于是，本来打算把这件事交给警察这些专业人员去处理的范轻乐还是没能得到多久清闲。


    她才看到半个小时前箐姐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打算回拨过去，就被警方联繫了。于是这又是没跟人联繫上的半个小时。


    当陈梓柠用快充给手机充完电后第一次尝试着在上班时间给范轻乐拨了个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


    陈梓柠想着可能人真得太忙了，看了眼前面配着音乐聊天的一群人。刚才夏依桐直接和睡醒的箐姐签完了合同，说是为了想给「归零」带点不一样的。


    于是夏依桐穿着她的雪纺白裙，拿着小提琴跑到台子拉了一连串小提琴曲。舞池里很多跳舞的人都给了面子找了个位置换了个「优雅」的画风。


    小跃擦着杯子，语气还有点羡慕，「果然，多一门技术多个赚钱的渠道不是说着玩的。你看人家这技术，我们这酒吧的氛围水平一下高级了。」


    「嗯，所以我们是调酒师。」术业有专攻。


    陈梓柠淡淡地收回视线，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把手机放到了吧檯后面的小方格里。今天她肯定不再主动联繫谁了。


    「说得也是，但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小陈你啊，确实可惜了，不考虑去报个成年大学什么吗？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去试试了，有个还考上了。」


    「那挺厉害的。」陈梓柠愣了下，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神色，「我现在就挺好的。」


    「啊？但你不怕以后范总和你分了？现在谈恋爱不都讲什么知识水平要相当吗……」小跃问出口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唇，手心里还沾着点嘴上的口红。


    「分手这个事如果真得发生，难道跟学歷有关吗？」陈梓柠轻笑，从一个特制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个柠檬，拿着锋利的刀把柠檬切成了片，每一片的厚度都差不多。


    「小跃，你最喜欢哪种酒？」


    小跃还在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有些愧疚和懊恼，没想到陈梓柠突然说这个，「啊？我挺喜欢pina cda，我比较喜欢甜的。」


    陈梓柠点头，「我喜欢mojito。」


    小跃，「？」见陈梓柠不愿多说，心道果然多读了点书的人说话都有深意。


    莫吉托？


    这和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吗？


    ……………………


    等范轻乐彻底忙完了后，已经有些头昏脑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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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街边的长椅坐下，真不巧，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雨。椅子上还是湿的，她这一屁股下去。职业风的杏色长裙直接湿了一小块。


    「有点该背时。」范轻乐自嘲了下，想着湿都湿了，干脆也不挪位置了。就这样给陈梓柠打电话。


    铃声响到最后没人接听。


    范轻乐又打了个，没人接。


    她咬了下嘴角，露出白色的小牙，「我就不信了。」


    ……………………


    「小陈，你电话好像响了。」


    陈梓柠不慌不忙地给一位漂亮的女士调了一杯血腥玛丽。还面带微笑地收了人家递过来的名片。


    一边的小跃瞪大了眼，这可是大姑娘上娇头一回。不会因为她之前说的那句话，让陈梓柠都想要找个下家了吧。那范姐知道可不得掐死她？


    「小陈，你电话真响了！」


    「哦，我知道啊。」陈梓柠对着面前的女士笑了下，等人走了才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看到上面的备註，她的眼缝都变小了点，露出的笑容真实得像只懒洋洋的雪狐。


    ……………………


    等范轻乐打到第五次的时候，电话才被人接通了。


    「刚才是在忙吗？」范轻乐没想到这次就接通了，她还以为要等一会儿。


    「没忙。」


    「是手机调得振动没听到吗？」范轻乐轻扬嘴角，她给陈梓柠打电话之前看到陈梓柠打过来的未接电话，就有一种预感，自家女朋友可能会生气。她都做好了至少打十个电话的准备，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陈梓柠的心软。


    「也没有。」


    「那生气了吗？下午出了点意外，没看手机。」


    「哦，什么意外？」果然，没有反驳生气。


    「我说完遇上了个绑架，你信吗？」范轻乐想到秦伊伊，没想通这人会在那个时候联繫她的原因。被她遇上了这件事，也只能能帮就帮。


    陈梓柠，「……」


    范轻乐听到陈梓柠沉默了一阵，如果不是能从那听到隐隐约约的音乐，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什么问题了。


    「怎么不说话了？怕我被绑架，你被勒索交不出钱啊？」


    「那正好，刚刚有个女总给了我名片。」


    「是吗？」范轻乐舌尖抵了下上颚发出一声轻笑，「你敢跟她跑我就去把她公司搞垮。」


    那头的陈梓柠笑了声，「切，这不是霸总小说世界。」


    「嗯，不是。」范轻乐理了下裙摆，「我耍耍嘴皮子总可以。」


    「送到归零的甜点很好吃。」


    「好吃吗？明天想不想吃，我继续给你送。」


    「然后你送一次这样的外卖抵得上我一天的工资了。」


    「买一送一，双倍工资，开心吗？小班长。」范轻乐逗着陈梓柠就停不下来，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来过。


    「开心。」


    听到陈梓柠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范轻乐笑出声来，「好，我继续送。你今天多久下班。」


    「马上了，箐姐看我今天来得早，就让我早点回去。」


    「那可以早点睡。我给你发的图片你看了吗？」


    「什么图片？」


    听到那头真情实感的疑惑，范轻乐到嘴边的话压着嗓子没出来，「没看微信？」


    「嗯，忙，没看。」


    「那算了。你先别挂电话看微信。」


    「嗯。」


    「那个，想来接下女朋友吗？」范轻乐来这的时候就注意到这离「归零」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很近的。


    她还从来没有被陈梓柠接过呢。


    「……你在哪？」


    范轻乐报了地址，那头又沉默了会。


    「你真出意外了？」


    「是啊，现在急需要你来解救。」


    下一秒，陈梓柠就把电话挂了。


    范轻乐拢了拢自己的小西装外套，笑了。


    第54章 猫崽争宠


    清风过处，夜明星稀。


    范轻乐就坐在这看了会天，虽然说城市受到些工业污染经常让人看不到星空，但就这么傻坐着往天上找，还是能找到不少忽闪忽闪的小星星。


    就是有点费眼睛。


    范轻乐抬手拍死一只飞到她手腕上吃夜宵的长脚蚊，手心一团黑一团红。这也算两败俱伤了？范轻乐把自己逗笑了，拿出纸巾擦手心。


    陈梓柠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还以为范轻乐手受伤了，脚下步子也快了。


    「你手怎么了？」


    陈梓柠伸手拉起范轻乐的手，看到上面还有血，眉头都皱紧了，「你是真发生什么意外了？」


    范轻乐知道她是误会了。刚才她可是等那只蚊子喝够了才下手拍死的，自然流的血也多，再拖拉一下，手心里就一条血痕。


    「没什么。」范轻乐另一只手还拿着纸巾在陈梓柠面前摊开，「你看看，这是蚊子血。」


    陈梓柠看了眼洁白的纸巾上面那只被打扁了的、显得有点安详的黑色蚊子，沉默了。


    范轻乐啧了声，「看我没出意外你都不开心一下？」


    「我在为蚊子默哀。」


    范轻乐笑出声来，拉着陈梓柠坐在自己腿上。陈梓柠连忙想站起来，「你别动手动脚！」


    「陪我坐会嘛。」


    范轻乐把头靠在陈梓柠的颈窝，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陈梓柠身上总是带着点柠檬味，估计是调酒总要用到这个。闻起来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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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陈梓柠觉得这个姿势说不出的别扭，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范轻乐靠过来的时候，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坐你旁边不行吗？」


    「旁边是湿的，今天下了雨。」


    陈梓柠很想问那你怎么直接坐了，但还是没说出口。垂下的手先试探地用指尖碰了下椅子的表面，确实很潮。


    「那就回去。」


    「回哪去？」范轻乐趁着这里的光不亮堂，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陈梓柠。


    陈梓柠是那种冷白皮，容易产生距离感，所以经常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但换一个女友视角，范轻乐看着她现在乖乖在她怀里坐着，觉得冷白皮的对象简直是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都说月下看美人，她的小班长像只晶莹剔透的柠檬，比月亮还亮。


    「随便你。」陈梓柠的一只手还抓着范轻乐的那只有蚊子血的手，「你歇这餵蚊子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要和你一起餵蚊子。」范轻乐抱着陈梓柠感觉到一种满足，「愿不愿意？」


    「有病。」陈梓柠唿了口气，「你来派出所干嘛？」


    「钱包丢了。」范轻乐连草稿都不打张嘴就胡说。


    陈梓柠狐疑地看着她，手里在范轻乐兜里翻了下，确实也翻不到。毕竟这种小西装的兜基本也是做个装饰，放不了什么东西。


    「真掉了？」


    「逗你呢。我是来做热心市民了。」范轻乐从陈梓柠的颈窝里抬起头，两人脸挨着脸，一起盯着前面发呆。


    陈梓柠，「……」这还不如刚才那个可信。


    「秦伊伊被人绑了，我接到她的求救电话，来这配合一下调查工作。」


    听了这话，陈梓柠的疑问就多了。


    为什么秦伊伊会被绑了？


    为什么秦伊伊会向范轻乐求救？


    范轻乐打量陈梓柠脸色时，发现怀里的冰皮柠檬直接变成冰冻柠檬了。


    「我先声明，我有两个月没跟她联繫了。她联繫我我也没理她。」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哦，那她还是给你打的电话。」


    「可能我本事大？」范轻乐自己也想不通这个理，明明秦伊伊直接就可以报警。


    「那，人找到没。」


    「还没呢。」范轻乐环住陈梓柠的腰，「发现的快，对方感觉不是要她的命，人应该会没事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毕竟涉及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点尴尬。


    「……走了吗？」陈梓柠有点不舒服地动了下，「回去再说其他的。」


    「行。」范轻乐松了手，「你先起来。」


    陈梓柠起身起得干脆利落，转身看到范轻乐那条被她坐得有些皱的裙子，放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下，还是没忍住，弯腰理了理。


    「我女朋友真贴心。」范轻乐又想把人抱在自己怀里了，当然只是想想。现在毕竟晚了，待会两个人都感冒了可就不好玩了。


    陈梓柠红了耳根，毫不谦虚地嗯了声。


    范轻乐站了起来用纸巾把手擦干净，才伸出手牵住陈梓柠，「走吧，我们打车回去。」


    「等一下。」陈梓柠看了眼范轻乐裙子的后面，应该是刚才坐了那个板凳的原因，有点脏，「你裙子后面脏了。」


    范轻乐不以为意，「大晚上没人注意的。」


    「我看的见啊。」陈梓柠脱下她灰色的运动外套给范轻系在腰上。


    范轻乐看不见自己现在整体穿着的情况，但也想得到有点不伦不类。


    直白点，可能有点丑。想到丑这个字眼是从来没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范轻乐没忍住，还是开口了。


    「那个，你是不是我忘了我还穿着个外套。」


    陈梓柠抬头看到范轻乐身上的小西装，「……」


    上面穿了件西装，腰上再围件外套，好像是有点怪了。


    但那又怎么样。


    陈梓柠嘴硬道，「这可以成为新的时尚。」


    范轻乐，「……」很可以，未来几年时尚穿搭没她媳妇她就不看了。


    ……………………


    「归零」一直等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冷清下来。又上去拉了会曲子的夏依桐下了台，目光往吧檯随便瞟了眼。


    箐姐，「你认识小陈？」


    夏依桐被突然出现在耳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啊？我们就见过几面。」


    箐姐，「是吗？那你认识范轻乐？」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玩得还不错。」


    「嗯，那就是同学。不该惦记的就别惦记了。」箐姐抽了口烟，「就你这条件，想找个喜欢你的容易。」


    「可我只想要我喜欢的。」夏依桐甜甜一笑，没有一点挖墙脚的羞愧感。


    箐姐心道范轻乐哪来的运气招了朵这样的烂桃花，要不是她作为老闆为员工感情生活扫除点困难，她才懒得惹这种人。


    「我想想，下午开的合同是有个试用期吧。」


    「老闆娘，你这么假公济私？不怕我用劳动法告你？」


    箐姐挑眉，「没啊，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还在试用期。别在我的店里打着什么歪主意。想谈恋爱，我劝妹妹你先把三观改好。毕竟……」箐姐不想把话说得太难看，毕竟是个小姑娘，她稍微柔和下了表述，「毕竟你的脸还没有漂亮到能让人三观跟着五官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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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依桐，「……」


    箐姐，「懂了吗？」


    ……………………


    范轻乐跟着陈梓柠选择回她的公寓。原因是她们两人才想起来今天猫崽没人照顾。


    陈梓柠，「这算我的失职。」


    范轻乐哪想让陈梓柠自责，而且本来这事责任就在她。


    「不算，你今天才恢復工作。这几天还不是我来养它的，脾气被你宠大了，我都只能哄着。」


    「所以你昨天留的猫粮够吗？」


    「够吧？」范轻乐都是昨天早上出门餵的猫了。心底也有点虚，更多的还是担心。很多人都是养宠物来陪伴自己的。但她和猫崽可以说是反过来的。小时候受过伤，猫崽很粘人，也很喜欢有人陪着。这一下子失去陪伴超过24小时，猫崽说不定得气成什么样。


    陈梓柠有些心疼，「你既然那么忙，养它干什么？」


    「行了，我错了，先去看看它情况再说这些吧。」


    范轻乐皱眉，其实还是她昨天被美色吸引留宿陈梓柠家造成的果。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唉，明明是盖住辈子纯聊天，现在在猫崽那她肯定和「昏君」的形象差不多了。


    果然，范轻乐一开门，没看见猫崽扑过来找它。肯定是生气了。


    陈梓柠，「它是不是饿坏了？」


    范轻乐去看了下自动餵食器，里面还剩了不少猫粮，「应该没有。」


    「猫猫？」陈梓柠听了开始到处找猫崽。


    「猫猫？」范轻乐面色古怪，「你平时这样叫它的？」


    「嗯，它挺喜欢的。」陈梓柠没多说，熟练地趴着地毯上往沙发下面看有没有藏着猫崽。


    范轻乐，「你别这样蹲着，再等等它自己会出来的。」


    「难怪它要生气。」陈梓柠说话也带上了些气，现在不想和范轻乐吵主人对宠物的责任这些，她站起来又换了个角落去找猫崽。


    「猫猫？」


    「猫猫？」


    「快出来，我们来陪你玩了。」


    范轻乐自知理亏。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有次她临时被安排去外省出差，把猫崽晾了几天。回来猫崽也跟失踪了一样，她找了半天，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猫崽以为她睡着了，不知道从哪跑出来，跳到她身上就开始闹腾。


    算是猫崽在教训她。


    后面哄了好几天才哄好。


    范轻乐嘆了口气，打算回卧室换个衣服再找猫主子。没想到拉开衣柜乐了。


    柜子里的衣服被弄得乱七八糟，躺在上面唿唿大睡的不是猫崽是谁。


    你这傢伙，够意思。


    范轻乐嘴角的笑容非常复杂。


    第55章 夜话


    范轻乐没有把柜子门关上，转身蹑手蹑脚去找陈梓柠。


    陈梓柠在猫爬架那找了一阵，额头还在架子上磕了下。回头就看到范轻乐一副做贼的样子，「你这是干嘛？」


    「猫找到了。」范轻乐苦笑不得，弯腰在陈梓柠耳边用气音解释，「现在在我的衣柜里睡觉呢。估计是折腾累了。」


    说完这话，她还伸手揉了揉陈梓柠那磕到的地方，只是有点发红，不严重。


    陈梓柠挑眉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我看看去。」


    被范轻乐蹑手蹑脚的动作影响，陈梓柠走过去的时候动作也放得很轻。等她看到打开柜子里那只翻了个身唿唿大睡的猫崽的时候，有点想笑，对范轻乐是一点心疼都没有。


    「要想笑你就笑。」范轻乐板着脸，却是没撑过三秒钟差点笑出声。


    猫崽的耳朵动了动，脑袋在范轻乐的薄毛衣上蹭了下继续睡。


    陈梓柠用手捂住嘴，看向范轻乐，用眼神发问，「现在怎么办」。


    「让它睡吧。」范轻乐轻轻把柜门关上，拉着陈梓柠出了房间，「我们可以睡另一间房。」


    陈梓柠瞪大了眼睛，「你现在悄悄进去睡觉又不会吵醒它。」


    「嗯……」范轻乐沉思，「我觉得猫崽肯定不想一出柜子就看到它主人在那唿唿大睡。」


    主要是她有点怕这傢伙半夜又开始报復她。以前还好，这次要是气大了，万一在她枕头边撒尿怎么办？


    陈梓柠，「我们真睡一间房？」


    「不然呢？」又不是没睡过。


    「要不你睡猫窝吧，猫猫一起来看到你睡它窝说不定以为你这个当主人的思恋它过度，以至于都只有在它的窝里才能睡着。」


    「……」范轻乐伸手捏着陈梓柠脖子后面，在她耳边哈了口气，「你这么懂它，你也是猫啊？陈梓柠，你是在忽悠傻子吧？」


    陈梓被她这一弄，脖子后面的肌肤全红了，脸也透着红，一双漂亮的眼睛亮亮的。


    「君子动手不动武。」


    「哦，我小人。」


    范轻乐的手下移划到陈梓柠的腰那，不客气地挠了几下。陈梓柠憋着笑真成了一只蜷缩着的红虾。


    「范小人。」陈梓柠咬牙切齿。


    范轻乐，「嗯。今晚一起睡，给范小人暖被窝。」


    「流氓！」


    「完了，小班长，你惹上了个有文化的流氓。」


    「……」


    「怕不怕？」


    「尔人乎？」


    范轻乐笑着又和陈梓柠逗了一阵。最后两人洗漱完，换完衣服都是十二点后了。


    「睡吧。」已经在床上乖乖躺好的范轻乐拍了拍旁边的枕头，「今天你范姐哄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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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故事吗？」陈梓柠从另一头上床躺着，被窝里已经被范轻乐的体温染得暖唿唿的。空调的温度也刚刚好。总而言之，是个睡觉的风水宝地。


    「讲吧。你想听什么？」范轻乐面对陈梓柠侧躺着，眼角揉碎了温柔的灯光。


    「你前任的故事。」陈梓柠直直地看着范轻乐，看到她愣了下，自己心里也有些酸涩。本来是不打算问这些的，可能是氛围太好，让她有了自己可以问这些的错觉。


    范轻乐，「……」


    说实话，她真正意义上没有什么前任。大家都只是不走心走肾更多。即便范轻乐也没跟那些人坦诚相待过，她的洁癖达到一定程度时，和那些人出去，最多也就是她说几句话（更多的，晋江不便赘述）帮帮另一个人解决下生理问题。


    「你要是不愿意讲就算了。」


    陈梓柠弯屈膝盖，缩了缩脚，心里虽然知道那些人都是过去的，但还是止不住的酸。


    「主要是没什么讲的。」范轻乐在被子底下的手握住陈梓柠的，「谈恋爱的那种前任是没有。」


    陈梓柠明白了范轻乐话里的意思，「你个渣女。」说完，她拢紧了被子。


    「……」


    「明明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是吗？」范轻乐给陈梓柠搓着手，「你说说我高中是个什么人？」


    「还是个渣。」


    陈梓柠的脚容易凉，现在被窝里已经算温暖了，但她的脚还是凉的。而范轻乐就像一个大热源一样。她忍不住伸出一只脚碰了下范轻乐的大腿，果然温度比她高。


    范轻乐感觉到陈梓柠的小动作，笑了。她腿上用力把陈梓柠的脚夹住，「继续讲，我这个渣给小班长暖脚。」


    「哦。」陈梓柠现在已经能掩盖掉自己心里的酸涩了，她看着范轻乐，「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那种学渣。你一转过来就像个大姐大，到处招小弟。又跟班里的人关系拉得很远，经常跟其他班那些出名的刺头逃课。我和纪律委员最开始想管你，还被你教训了。」


    「我什么时候教训你了？」


    「就你来的第三天。」


    「？」范轻乐想了想真没什么印象，受不了陈梓柠那种看渣女的眼神，她伸手把陈梓柠的眼睛蒙住。


    「你先别看我，让我想想。」


    「哦。渣女。」


    「……」


    沉默了会，范轻乐倒真想起了一件事。那时候班上的纪律委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个头还没有她高。她那天是准备让自己提早下课的，刚出教室，纪律委员就跟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小班长。


    「喂，范轻乐，现在还在上自习，你不要逃课。」纪律委员跑在前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本。


    范轻乐嘆气，「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上自习怎么浪费时间了？你要是不回去，我就把你名字记上面交给老师。」


    都是高二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学生记名字去给老师打报告。


    范轻乐不在意这些，就算要扣分，叫家长她都不怕。反正家里都不愿管她，就算是直接被退学了，她也不带怕的。相反，说不定还要和那群狐朋狗友玩个通宵庆祝一番。


    见到范轻乐冷冷地说出「随便你」后，陈梓柠出来帮忙了。


    「范轻乐，这涉及到班级荣誉。你一人逃课，班级的评分就会下滑。你能不能回来上自习？」


    范轻乐看着这个清冷的女生，她一向和这样的好孩子是两个极端。本来对陈梓柠还有点可以的印象，现在她来管她，范轻乐心里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那班长，就麻烦你到老师那给我换个班吧。」


    陈梓柠，「范同学……」


    「你们班跟哪个班过不去，就把我放过去。我不计较的。」范轻乐说完就想走。


    「那这个同学你来我们班上正好。」


    说话的是夏依桐，她身后跟着宋琦琦还有唐丽，一看就是准备逃课的。


    那个时候范轻乐还没认识这几个人，没多说话。


    反倒是那个白白净净的纪律委员看到夏依桐就红了脸，「这……这是我们班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夏依桐，「哦，你们班的？人不都说不想在你的班上待了吗？」说着，她自然熟地把手搭在范轻乐肩上，「出去玩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嘛。」


    「夏同学，你也要逃课？」纪律委员瞪大了眼。


    「怎么了，想告我。」


    宋琦琦，「现在都还有告人精啊，我算是长见识了。要是我们被抓了，要小心点啊。」


    纪律委员，「你们……」


    陈梓柠，「你们要走，我们身为班委不能包庇。」


    范轻乐终于开口了，但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嗯，没事。一码归一码。」


    那个时候范轻乐认为自己被这个世界放弃，自己偏偏还有很多人没有的天赋，有时候思维一偏就喜欢不把话说明白，装出大佬气质。


    所以后来陈梓柠和那个纪律委员被堵了，一直以为是说「一码归一码」的范轻乐的授意。


    ……………………


    范轻乐，「你们没受伤吧？」


    「没，纪律委员哭得贼大声，把老师都引过来了。」陈梓柠看到范轻乐笑了下，猜到她在笑那个纪律委员，「不过，他后来好像考了个警校。」


    范轻乐一愣，「那变化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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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变化都挺大的。」


    「所以你们以为我说的一码归一码，是你告你的，我教训我的？」


    「不然呢？」陈梓柠反问，「你自己说话模煳。」


    「我本来是想说你们随便告，我理解你们班委的工作。我懒得计较。」


    「你可真会说话。」


    「所以堵你们的？」


    「你不是猜出来了吗？我们根本没跟老师说她们的事，但据说她们后面还是被抓到了。」


    「巧了。」范轻乐看了眼时间，伸手给陈梓柠压了压被子，「睡了吧，小班长。」


    「嗯。」


    范轻乐关了灯，看着黑暗里陈梓柠的轮廓。有点遗憾高二没有跟她多联繫，硬生生错过了一场校园恋爱。


    但现在呢？


    好像刚刚好。她怕再早一点，陈梓柠会遇见一个玩弄感情的她。那么好的陈梓柠，不该在那个时候和那样的她有过多的接触。


    晚安，陈梓柠。


    ……………………


    遥远的北市的一处老宅却是灯火通明，救护车的警笛声让不少人在梦中醒来。


    一个关于范家的热搜缓缓地在往上升。


    谁也不知道天亮之后局面会是怎样。


    第56章 醒来


    范轻乐一大早就感觉到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在振动，怕吵醒陈梓柠，她看了眼打来的号码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客厅里去打电话。


    「范无忧，你打电话有事？」


    范轻乐还穿着棉质的蓝色睡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捞过旁边的抱枕放在怀里。整个人懒洋洋的，语气舒淡。


    「姐。」范无忧这次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像一夜没睡的人，「爷爷进医院了，你要来看看吗？」


    说着这话的范无忧其实一点难过都没有，倒是对老爷子垮了之后的各种利益博弈感到焦头烂额。这个时候，他想拉更多的人来搅和搅和，范轻乐是他第一个想到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快，明明昨天还没有任何消息。


    范轻乐没想到俯仰之间那个还中气十足的老爷子就出事了。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好是个新闻台。


    「你想要我回去吗？」


    范轻乐才不会认为自己这个弟弟只是简单地以亲人的身份让她回去看望老爷子。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弟弟，说不定等着她回去拿她当靶子。


    范无忧沙哑着声音，「姐，好歹爷爷是我们亲人。我们一家人，肯定希望你回来看看爷爷。说不定……这是爷爷的最后一面了。」说到后面，他像压抑不住痛苦一样哽咽了。


    范敬严从病房里出来看到走廊尽头耸着肩膀像在哭泣的儿子，眼底有了些温情。好歹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老爷子出事了他都哭了。那他作为这个从小就养着他，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的父亲，以后肯定也能得到他的孝顺。


    果然，养在手底下的还是不一样。


    那头的范无忧被范轻乐挂了电话，调整好脸上的阴郁后，转身就看到他那面露和蔼的父亲。


    「爸。」


    「嗯，再陪你爷爷多待会吧。」老爷子撑不过这关了。


    「嗯。」范无忧懂事地点头，进了病房。


    现在病房外面都收着保镖，范家在北市的圈子里毕竟算是个老牌的豪门。就算走了几年的下坡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很多媒体还是想来这挖挖消息。更别提那些赶过来想要见老爷子的旁支上的亲戚。


    范轻乐想到老爷子要真两脚一蹬，范家被分得七零八落的结局估计也要到了。在这种境地下，范无忧要想真正掌权肯定要去半条命。


    这样想着，电视里的新闻也在报导昨晚范老爷子因为心梗被连夜送进医院的新闻。上面放的视频只能看到范敬严黑着脸着急地帮着推担架车。后面跟着一个哭得泣不成声的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


    「大厦将倾……」


    范轻乐调了个台，果然得到一手消息的经济学家开始预测范氏的发展趋势，股价下跌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可不想去趟那趟浑水，但人若真死了，不去看看好像真得不行。希望老爷子多撑会吧，免得一些不长眼的妖魔鬼怪要作妖到她面前。她才过几天安生日子？


    ……………………


    范家的事爬上了热搜，虽然很快被撤了。但圈子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夏依桐今天回家在爸妈面前逗乐，在自家老哥面前耍宝。他们谈论这些也没避着她。


    「所以那范家就没救了？」夏母的家人主要是在北方发展，但因为发展的主要领域不同跟范家的接触不多，只是知道最近发展呈现颓势，但好歹有个吴家在帮着忙。


    「不是有没有救的问题，关键是现在想来分一杯羹的人肯定很多，我看范家现在就没几个能用的人。都等着机会咬点肉下来。」


    夏父嘆了口气，「这里面的利益关系暗着呢。我们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行了。我们家虽说和他们领域没什么关系，但最近还是避着点。」


    「嗯，确实是，昨天我一个兄弟就来这拉票了。」夏依桐的哥哥也开口说自己的情况。


    「那他们现在真是想到处找筹码。」夏父有些瞧不起这种作态，「他们还联繫你没？」


    「他们本来是卖我点股份的。」


    夏依桐差不多猜到拉票是范家的人来找靠山去夺股份什么的，还想听自己哥哥讲后续，就见到她爸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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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父，「你不要理这些事，容易惹麻烦。」


    夏哥，「我知道。对了。」他转头看向在给自己涂指甲的夏依桐，「你最近是不是和范无忧有联繫？」


    「哥，你还派人跟踪我啊？」夏依桐皱起好看的眉头，「我也就才认识他几天，话都没说几句。」


    「嗯，无论你和他关系怎么样。你以后都不要跟他来往。这种人肚子里不知道盘着什么花花肠子。到时候你吃亏了都不知道。」


    「哎呀，你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吃亏。」夏依桐又开始撒娇，还用眼神在夏父那讨巧。最后这个问题还是被放过去了。


    回到房间，夏依桐就给范无忧发了条简讯。她有自己的心思，有的人阴暗着更适合当工具。她相信自己可以控制住和范无忧合作的方向。肯定不会让她夏家吃亏。


    何况现在来看，他们走的几步棋也没出什么问题。虽然她不知道范无忧为什么要绕那么多圈子搞这些事，但只要目的能达到，其他可以不计较，不是吗？


    ……………………


    挂了范无忧的电话后，范轻乐去厨房熬了点小米粥。这个时候猫崽也从她的房间里迈着优雅的猫步出来了。


    「喵。」


    看到自己那个彻夜不归的主人还想到回来，猫崽昂起猫头，尾巴在地板上拍了下，整只猫直接往范轻乐的怀里扑。


    「慢点慢点。」范轻乐哭笑不得，感觉猫崽挠着她的裤脚，估计是觉得不解气，整个猫灵活地爬在她大腿上作威作福。


    「喵！喵！喵！」


    「行了，我错了。」


    「喵！」


    「嘘。」范轻乐伸出胳膊把猫崽拦腰提起来，「那个叫你猫猫的人还在睡觉。吵醒她，我也生气了。」


    「喵？」


    范轻乐轻笑，揉了揉猫头，去冰箱里找出一袋特制的小鱼干。


    「算我赔罪了，今天让你多吃点小鱼干。」平时她都是严格控制着量的。就怕把猫崽的胃口养叼了。


    闻到美味的鱼香，猫崽粉色的小鼻子动了动，最后还是老实了下来。


    「给你热下，小祖宗。」范轻乐这样说着，也把猫崽放到她的碗里，用专用的小平底锅热了下才放进猫崽的碗里。期间有个电话打了过来，范轻乐没接。


    等到猫崽就着可爱的猫碗吃得很香的时候，范轻乐看了眼手机，刚才是棠闲打来的电话。


    「棠总。」


    棠闲，「晓得接电话了？」


    「怎么了？你不会是因为范家那事找上我吧？」


    棠闲，「是啊，万一你想回去当个范总，我还能投个资。」


    「这不可能。」范轻乐想起锅里还煮着面，走过去先关了火，「范家是我高攀不起的。」


    棠闲，「你这话说的。不回去也好，正好我最近筹办婚礼没什么精力。」


    「不该说你家寸总更忙吗？」


    「昂。那不一样吗？我听她说你要带个家属去？」


    「算吧。」


    「那个调酒师？」


    「嗯。」


    棠闲轻笑了一声，「那到时候给你们留一束捧花。」


    「我自己也抢得到。」


    范轻乐和棠闲聊天的时候，房间里的陈梓柠已经醒了。她拢了拢被子，感觉另一端的被子里有点凉，才迷煳着睁开眼。


    看了一会天花板，陈梓柠才想起自己在哪。


    估计又是九点过了。


    她最近睡眠真不错，有点懈怠了。


    陈梓柠打了个哈欠，踩着拖鞋出来听到厨房那有声音。


    「范轻乐。」


    范轻乐打电话没听到。


    陈梓柠揉了揉眼睛，低头就和猫崽大眼瞪小眼。


    「喵。」


    「你出来了啊。」陈梓柠有点惊喜，把猫抱起来揉了揉。


    「吃没吃早饭啊？」


    「喵。」


    陈梓柠闻到一股小鱼干的味道，有些满意，「看来她把你哄得不错。」这样说着，她抱着猫崽往厨房里走，「走，看看她在煮什么。」


    结果范轻乐什么都没煮，她还在打电话，嘴角噙着点笑意。


    陈梓柠到了门口，脸上的笑意呆滞了下。


    「喵。」


    还是怀里的猫崽让她被范轻乐发现。


    范轻乐看着头也没梳，显得呆萌的陈梓柠，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用气音对陈梓柠说，「等一下。」


    陈梓柠点点头，抱着猫崽回了客厅。只不过，脸有些发热。


    范轻乐的颜值自然是很高的，但平时她打理过会显得很有范儿。但没来得及洗漱，懒懒散散的范轻乐更想让人亲近。


    陈梓柠不知道是范轻乐是在给谁打电话，她想到了范轻乐的那些「前女友」，心里突然有点难受。那样的范轻乐，她们是不是也看到了？她又想到传闻中范轻乐的婚约。那个婚约是不是还存在？


    如果这一切都是范轻乐营造出来的，该怎么办？这个优秀的人，会不会回到她应该去的轨迹？


    陈梓柠拧眉，她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但也是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范轻乐满打满算才认识一年多。她现在还不知道范轻乐的很多事，可她已经是她的女朋友了。


    第57章 说走咱就走


    世界上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事。雁过无痕，踏雪无迹，但人做了件事怎么都能留下痕迹，关键在在于藏得严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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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绑秦伊伊的两兄弟不在其中。警方还是很快找到了他们没逃开的一个路口监控。顺藤摸瓜，警方还找到了个目击证人，通过大数据一调查，两人的身份也被调了出来。紧接着几个小时内，这两人的第一个藏匿地点就被找到了。虽然警方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但获得的线索更多了。


    同时，一个买兇的嫌疑人也浮出了水面。从绑匪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秦伊伊现任男友联繫绑匪的证据。而人现在还在拘留所带待着。


    「去给他看看吧，别死鸭子嘴硬了。」


    「幸好找到的及时，不然也只能放他走了。没想到这证据还真让我们找着了。」


    老警官显得就要淡定多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


    陈梓柠等到范轻乐出来才把快要被揉秃的猫崽放开，「你刚才……」是在跟谁打电话？


    「棠闲。提醒我们参加她的婚礼。」范轻乐看了眼在陈梓柠手下撒娇打滚的猫崽，有些不忍直视。


    「我也去吗？」陈梓柠把地毯掀起的一角给拍平。


    「不然呢？还要抢捧花呢。」到时候她可是要和陈梓柠拿一束捧花的人。


    「真行。」陈梓柠轻笑，「什么时候，反正这几天我挺闲的。」


    「闲？」范轻乐跟陈梓柠坐到一块，靠在她身上，「现在你白天是不是没工作了？」


    陈梓柠看了眼手机通讯录，「是啊。我本来是想找之前那个兼职的。但是……」陈梓柠打量着范轻乐，「就你那次代班后，好像他就没给我发兼职信息了。」


    范轻乐心里猜那次给那人教训应该是让那人把陈梓柠一起给记恨上了。


    「这……」


    「你是不是上次干了什么？」


    「没有啊。」范轻乐伸出手指头勾了勾猫崽的下巴，「我就是让他把没给我的工资给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只是这样？」


    陈梓柠微微眯眼，这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改天或许可以去找杨婷婷问一下。


    范轻乐点头，「但我担这个责任，我算给你弄丢了个工作，我赔你份怎么样？」


    「怎么赔？」


    「我们公司现在缺助理。」怕陈梓柠多想，范轻乐又加了句，「那种单纯的助理，有面试流程的。」


    陈梓柠轻笑，「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学歷摆在那。我第一关都过不了的。」


    「你有我啊。是我要助理。」范轻乐索性把话说开了，「你要给我帮你的机会。」


    「你觉得我会要这个机会吗？」陈梓柠轻笑，心里在范轻乐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已经想了很多，「我，可能学歷、家世、看到的风景、拥有的社会经验和你以前接触的那些人很不一样。」


    「但我希望在工作这方面，你还是不要插手。」


    「你不觉得你算得太清了吗？」范轻乐知道会被拒绝，但没有想到陈梓柠这次表示的态度这么强硬。


    「很清吗？我觉得亲兄弟也要明算帐。」陈梓柠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想在感情里面有什么亏欠。」


    亏欠？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范轻乐心里也被刺了一下。什么时候谈得上亏欠呢？她只知道情侣分手、夫妻离婚后总会算笔分手费。如果在陈梓柠的心中，一直有那个分手费的存在，那么把一切分得清楚确实会为以后减少很多麻烦。


    但她不能这样定义陈梓柠对她们感情的态度。范轻乐把心里那些阴暗不和谐的念头压下去，平復了下心情。


    「好……我们谁也不欠谁。以后不提这件事了。先吃饭吧。」范轻乐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些，仍有些生硬。


    「喵呜～」


    动物对人的情绪还是很敏感的，现在这氛围，猫崽也有些不安了。


    「你不打算继续聊了吗？」陈梓柠偏头，她很想跟范轻乐聊一下她们的关系。这不是她在范轻乐那感受的安全感不够的问题。是从一开始，她们的感情的基础就还不够。


    范轻乐被噎住了，她弯腰捞起地上的猫崽抱在怀里，「我去看一下火。」


    「火已经关了，我现在也不想吃饭。」陈梓柠不想让她每一次都把话躲过去。


    「范轻乐，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一点问题吗？」


    范轻乐有些头疼，她不是没有察觉到那些问题，但她觉得两个人相处本来就需要磨合。只要再多处几个月，她们能更理解对方的。


    「有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吗？」


    「喜欢。」这一次范轻乐很肯定自己对陈梓柠的情感，且已经达到了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那么，你希望我们能走一辈子吗？」


    「不然呢？」范轻乐被气笑了，「你是不是现在还以为我在和你谈着玩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你不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继续。」


    范轻乐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吃饭了，幸好刚才没把面下进锅里，否则就浪费了一锅。


    陈梓柠抬头望着范轻乐，「那你能不能别瞒那么多事？我不知道你的家庭，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婚约是不是存在，也不知道你的那些朋友，以前的那些事。」


    「范轻乐，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把八年前的对方当成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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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立在原地，有些想笑，「陈梓柠，我喜欢八年前的你，那我不就早和你在一起了吗？」


    范轻乐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她自己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格。如果确定喜欢一个人，她肯定会下手，不给其他人机会，也不给自己留遗憾。


    确实，现在细想，她当年确实对陈梓柠有过一些朦胧的好感，但那远谈不上爱。


    而现在，陈梓柠却怀疑她不喜欢现在的她？


    陈梓柠，「可是……」


    范轻乐，「我出去买点早饭，你再想想吧。」她是生气的，但还是不忍心对陈梓柠撒气。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陈梓柠看了眼趴在地毯上团成球的猫崽，整个人也有些丧气。厨房里还有一锅没有热开的水，现在在慢慢冷却。客厅里摆的盆景冒着常青的绿意，让房间更冷了。


    陈梓柠笑着嘆了口气，学着猫崽也把自己团成一团，「猫猫。」


    「喵喵。」猫崽抬起头跑了过来，钻进陈梓柠的怀里，跟着团成了一个毛球。大毛球和小毛球相互依偎，没有想像中那么暖和。


    陈梓柠感觉眼睛有些难受，鼻子有些发酸，她忍不住抱紧了猫崽。


    「喵呜～」


    「我只是想要稳妥一点的。」


    她还想要让这段感情能够明白点，能够让她看得清。


    「喵？」


    和范轻乐在一起是很好，却很像昙花一现、雾里看花。很多东西你都看不到，你就像在摸黑走路，找不到任何可以肯定的方向。


    ……………………


    范轻乐快步走了一路，心里也平静了很多。抬头一看，她居然走到了陈梓柠经常来吃的那家米线店。里面老闆还在收拾桌子。他的儿子坐在角落里玩小魔方，看到范轻乐来了，这个小男孩的眼底一亮。


    「姐姐。」


    这声也让老闆注意到了范轻乐，「哎，来吃早饭啊？快来快来，看你好久没来了，我请你吃。」


    老闆的热情让范轻乐笑着走进了店里。


    「不用不用，我还是要给钱的。麻烦您给我多加点肉沫就行了。」范轻乐坐在小男孩的对面。


    「好嘞，我马上给你弄。」老闆操着口音，让这家小店显得很温馨。


    等着老闆一进后厨忙，小男孩冲着范轻乐憨笑。


    「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个叫臊子。」


    「嗯嗯，学到了。」范轻乐点头，「我小时候很少吃，不怎么说这个词。」


    这是真事，她小时候还住范家的时候就没吃过几次面。范家那时候注重规矩，对吃什么的也格外讲究，算得上是每顿都在吃些山珍海味。臊子面这些都是她离开范家后到处上学的时候才吃到的。但她叫不来臊子这个音，总觉得怪怪的，所以经常都说肉沫，也只单吃那一种臊子。


    「我就天天吃！」小男孩开心地扭了下他的魔方，挺起小胸脯，「我觉得我爸爸做的面世界第一好吃。」


    「嗯，是的，所以我来吃你家的面了。」范轻乐笑着点头，想到陈梓柠每次来店里也要和这小孩玩一阵，她嘴角的笑淡了些。


    「姐姐，陈姐姐怎么没来啊？」


    小男孩只是随口一问，现在他精力都在魔方上。这下终于拼好了魔方的两个面，但剩下的他无论怎么动都要破坏这两个面，他又捨不得，怕最后这两个面都拼不回来了。神情有点恹恹。


    「你陈姐姐在家里呢，我给她带早饭回去。」


    「那要给陈姐姐带红汤排骨面，她好几次都点这个。」


    「嗯。」范轻乐看着又低下头玩魔方的小男孩，看着他小心翼翼又紧皱眉头的样子，她觉得有趣。


    「不破不立，你不把这两个面动一下是拼不成第三个面的。」她没忍住提醒了下小男孩，也是在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小男孩，「好吧，我试试。」


    第58章 分手


    天气逐渐入秋，北市的风沙变本加厉，谣言也被风吹到圈子里的每个角落。有些好事的人都在私底下赌范家熬得过冬天不。很多人说范家可以直接倒在冬天之前。也有人推测，最好走的路应该是范家改个吴姓。


    范轻轻即便已经成为了个家庭主妇，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偏偏像是为了传闻的可靠性，吴与众这几天也经常在外面出差开会，三天两头见不到人。


    接了父亲的电话后，范轻轻知道老爷子是撑不过半个月了，心情更加焦虑。昨天跟老爷子的新夫人聊了会后，她也在观察吴与众对范家的态度。好歹是枕边人，她还是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做那些没良心的事。


    「妈妈，下周有个亲子活动。你和爸爸能来吗？」乖巧的吴子旭给范轻轻端了一杯鲜榨的芒果汁。


    范轻轻松了眉头，温柔地笑着接过杯子，「小旭，这个活动室星期几啊。妈妈肯定可以去的，但我要问问你爸爸的时间。」


    「是星期五。」吴子旭挨着她坐下，「老师说获得名次会有惊喜大礼包的。」


    「星期五？」范轻乐没有皱眉，但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吴与众是没空来的。她才听到他星期五还要去哪参加拍卖会。


    「小旭，一定要我和爸爸都参加吗？你爸爸那天可能没有时间，要赚钱给你买乐高。」


    吴子旭有些失望但没有哭闹，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国外生活的时候，他的爸爸也不怎么陪他。唯一一次带他去主题公园玩，还差点把他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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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妈妈，那天我可以早点回来玩游戏。」


    范轻轻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打算参加这个活动了。明明刚才他还对「惊喜大礼包」那么期待，现在却懂事地不去了。她像看到了自己，那个为了一个「好女儿」、「好姐姐」称唿步步谦让、事事忍让的自己。


    怕惹人生气，怕被这个家嫌弃。范轻轻在只有父亲后，就在尽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妈来了，对她的态度也不错，但终究不是自己的母亲。


    她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只能懂事点才能过得更舒心点。后来有了范轻乐，她以为自己可以让自己这个妹妹和自己一样屈服于这个家。她习惯去保护她，因为有时候她觉得范轻乐会是另一个她。


    最后，范轻乐还是走了条和她不同的路。现在，她自己也不喜欢自己的「懂事」，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也变成这样？


    「不用的，小旭，妈妈待会问问老师，让你小叔代你爸爸去可不可以。如果可以我们三个去把那个惊喜大礼包给赢回来。」范轻轻揉了揉吴子旭的脑袋，「在妈妈这，不要太懂事。」


    「妈妈不喜欢懂事的吗？」


    「懂事太累了。」


    范轻轻嘆气，是真得累，把一辈子活成了一场空。


    ……………………


    范轻乐提着打包好的面条付帐的时候，闻到店里飘起一股中药味。


    「老闆，你们家的面里是有中药秘方的吗？」范轻乐付完款问了句。


    厨房里煎药的老闆憨笑，「是给孩子熬的。」话音刚落，还被烟呛了口。


    「是的，这药我都喝好多天了，爸爸说我以后每天都要喝。」小男孩拿着他的小魔方看着范轻乐，提到药的时候一张小脸都显得苦巴巴的。


    「嗯，先听你爸的。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喝了。」范轻乐看了眼在后厨忙碌的身影，记得上次在医院也碰到这父子俩了。


    是药三分毒，如果身体健康，谁会天天吃药？


    范轻乐没多问，那老闆毕竟没有主动说什么。她只是留了个心眼，以后如果需要她帮忙，她名下还有些慈善基金。


    希望这个孩子好好的吧。


    说不定只是个小毛病，是她想多了。


    范轻乐提着面回了公寓，陈梓柠还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猫崽也窝在她的怀里。


    「我给你带了排骨面。」范轻乐把手里的包装盒放到了陈梓柠面前的茶几上，帮她把筷子掰开，「早饭是不能不吃的，生气也得吃。」


    「我没有说我不吃。」陈梓柠说话带着清清冷冷的鼻音。


    本来想抬头看她情况的范轻乐保持着垂头的样子，「嗯，吃。」


    陈梓柠接过范轻乐的筷子，「谢谢。」


    「谢谢？」范轻乐挑眉，从旁边抽了点纸塞到陈梓柠手里，「那，不客气。」


    陈梓柠没有说话，打开盒盖小口吃着面。


    明明她自己也经常迴避问题……


    范轻乐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什么。


    算了，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


    好大一碗面呢，不好好吃完就可惜了。


    直到陈梓柠吃完早饭，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房间里除了陈梓柠吃饭的动静，也就只有猫崽的唿噜声。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收拾茶几的动作，她也站了起来帮忙。


    「陈梓柠。」


    「嗯？」


    「婚礼还去吗？」


    「嗯。」


    「还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吗？」


    「……」


    「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没有。」


    「那看来这客厅里风还挺大。」


    「……」


    「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凶？」


    「没有。」


    「我不想我们两个这样冷着冷着就凉了。」


    陈梓柠听到这话，收拾茶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范轻乐把手擦干净，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我们抢到捧花也办一个婚礼吧。」


    陈梓柠靠在范轻乐怀里的背有些僵硬，都是女人，每次被范轻乐这样抱着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后背抵着的那块柔软的地方。现在她感觉到范轻乐的心跳很厉害。


    陈梓柠，「我……」


    范轻乐，「嗯，我当你答应了。我前两年就和范家闹掰了，把自己的户口也独立了出来。至于你之前听人说的那个婚约，我只知道那边是想给我安排，但他们管不住我。」


    「同样，我也不是那种出来玩玩，到了岁数随便找个人结婚的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这倒是真的。当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怎么相信爱情。」


    「可我想着，和你待在一起真得挺好。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是那么认真在对待这段感情，你可以和我暂时分开。」


    陈梓柠仰头想看范轻乐的眼神，却只能看到她红唇亲启说出更冷静到可怕的话。


    「正好我也可以看看我自己对你有多少喜欢。」


    陈梓柠，「你是说分手吗？」


    范轻乐紧紧环住陈梓柠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陈梓柠就没见过这么矛盾的分手画面，她想从范轻乐的怀里挣脱出来，范轻乐反倒用了更大的力量抱着她。


    「你不是说要分手吗？范轻乐！」


    「我又没说现在。」范轻乐伸手在陈梓柠的腰上掐了下，「等参加完婚礼再说，还能少交一份份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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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陈梓柠咬着嘴唇，眼眶泛着红，「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范轻乐想得很清楚。如果两个爱情白痴都不能肯定彼此是不是真的喜欢，为什么不干脆先分开一段时间。与其因为一点点的争吵把两人的感情磨成一张白板，不如先约好一段时间看看。


    这是她刚悟的。


    不破不立。


    ……………………


    「所以你和她就分手了？」新婚结束的棠闲还在一个岛上度蜜月，想起一出给自己的老伙伴范轻乐打个电话，结果就听到这个消息。


    「分了。」范轻乐语气淡淡的。棠闲听不出来她是难过还是无所谓，想着这人以往的脾气，她还是觉得「故作无所谓」更像范轻乐的状态。


    「真分了？参加我婚礼的时候，你们不是还拿到捧花了？」


    「捧花又不是什么神器。」范轻乐又在键盘上敲出一串编码。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她点了点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你什么时候回来工作？」


    「等……等你结婚再回来吧。」


    「你倒不必把退休说得那么委婉。」范轻乐轻笑，「我过几天要去范家那边，你注意多处理点公司文件。」


    棠闲皱眉，「范家还是找上你了？」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范轻乐嘴角的笑泛着凉意。前天范老爷子还是没熬过去。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范老爷子也不知道最后是真善还是假善，留了份遗嘱。他手底下的股份拿了三分之一给他新婚妻子，六分之一给了范无忧，六分之一给了范敬严，剩余的居然都给范轻乐了。


    「他肯定就是想祸水东引。」棠闲说完这句话，被寸伊揉着头压倒在床上。


    寸伊，「跟谁打电话？」


    棠闲，「聊工作呢。」


    寸伊，「我不也是一个总了吗？跟我聊一样。」


    棠闲，「你又吃哪门子飞醋。」


    两人黏煳煳吵了会。棠闲才想起来她和范轻乐还在通话中，红着脸看向手机屏幕。


    好几分钟前，范轻乐就挂断了电话。不仅如此，她还发了条消息过来。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请文明相亲相爱，关爱单身人士。


    第59章 送你离开


    这几天天气很好，不说万里无云，也算得上是天朗气清。但良辰美景都会有人哭成狗。这样的天气也不至于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好起来。


    范轻乐准点下班，给自己办公桌上的小绿盆浇了点水，便套上外套下了楼。


    「范总，你今天有约吗？」小助理虚虚拦了下，「我们大家今天想搞个聚会，范总一起吗？」


    范轻乐看了眼其他员工强撑起的热情，知道自己这半个领导在他们会玩得不尽兴。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事。你们好好玩吧。」


    「好的。」小助手的语气轻快了些。


    范轻乐轻轻摇头，提着一个文件袋往楼下走，走到一半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放到桌上又折了回来。


    办公区里现在是热热闹闹的。


    「吓死了，你刚才真要让范总跟我们一起啊？」


    「怎么不可以？范总很好说话的。」是她的那个小助理。


    「是啊，好说话。你是没看范总身上带的距离感，简直是个强化了外貌的教导主任。」


    「你这说得过了，刚才范总很温和啊。」


    「哎，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说范总是真有事吗？我上次看到那个给我们送蛋糕甜点的小哥说范总还给另一边下了份大单。」


    小助理疑惑，「这有什么？」


    「这里面可以有的太多了。说不定范总是谈恋爱了。说不定她对象爱吃甜的，她才会记得每次买点。」


    「哎哎哎，你说得跟真的是的。」


    「放心，以我阅文三千的经歷来说，百分之八十是这样。就是不知道范总对象是不是个爱吃甜食的小奶狗。我就没见过多少男生爱吃甜食。」


    「……这，说不定不是男的。」


    听着他们越聊越欢，范轻乐心想她作为当事人都没有想到这帮员工这么好奇她的私事。


    没想听他们接下来会聊什么，范轻乐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立马安静了。


    「怎么了？」范轻乐装作没有听到，「你们还没人走吗？」


    小助理拿起自己的小挎包站起来，「马上了，范总，你怎么杀了个回马枪？」


    范轻乐，「我手机忘带了，还以为你们都收得差不多了。」


    「快了快了，范总。」这个声音和刚才那个聊得最欢的声音相重合。


    「嗯。」范轻乐看了眼她，这是那个在她印象里还很腼腆文静的女员工，没想到在私底下是那么……活泼。


    范轻乐从办公室里拿了手机走出门，刚还有那么多人在收拾包什么的，这下是一个人也没留下来。


    「一个个的，跑的真快。」


    被这群「兔崽子」逗笑了的范轻乐保持着一个愉悦的心情到了医院。


    上次来医院是为了陈梓轩那小子，还好那场官司最后胜了。也因为这，她大姐从那次打过电话后就没联繫过她了。估计之前那个请求被拒了，她那个姐夫肯定闹腾了。


    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吧，她现在没心情管那边的事。


    范轻乐把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里，坐电梯上了楼。前天秦伊伊已经被找到了，两个绑匪跑得很快，还在抓捕中。但买兇的人已经确定下来，是她那个砸了「归零」的男友。后续范轻乐就没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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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关系不深，但人发生了那么多事，范轻乐今天也打算去看看情况。


    范轻乐捞着在外面买的一束看望病人的花，到了病房外看到里面只躺着秦伊伊一个人。


    秦伊伊受的主要是外伤，身上有多处骨折，需要静养是真的。


    范轻乐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微弱的应答后，她才推门进去。


    「学姐？」


    「我随便看看。」范轻乐不想因为自己偶尔的同情心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秦伊伊躺在病床上，一只胳膊还吊着石膏，听到这话，她愣了下随即轻笑一声。


    「学姐，我不会误会的。」


    「嗯。」范轻乐把花放在病床边的小桌子上，打量了下病房里的环境，很冷清，不像是有人照顾的样子。


    「学姐，谢谢你。我那时候打电话也是没有办法了。」


    「都过去了。以后可以记得拨110。」


    「学姐，我更希望没有下次。」


    范轻乐只是看看人的情况怎么样，没想呆多久。


    「嗯，可以的。」范轻乐坐都没有坐下，扫了眼秦伊伊的伤势，「你父母没来看你吗？」


    「他们可能巴不得我死了好。」秦伊伊笑着说出这句话，看出范轻乐想走的架势，她心里说不失落是不行的。


    「除了他们呢？」范轻乐没有问为什么，了解别人那么多家事不一定是好事。


    「嗯，那可能没人会来看我了。所以我给自己请了个护工，所以学姐你也不用担心。」


    「……看来你这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那我就先走了。」范轻乐这话是实话实说。


    她和秦伊伊的关系最多算吃过两次饭的关系。再深也深不到哪去。如果不是秦伊伊把那个电话打给了她，她这趟也不会来。


    「就走了？」秦伊伊仰头看着范轻乐，「你来看我，是和你对象报备了时间的吗？」


    范轻乐转身的动作停下，「现在没对象了。」


    「分了？」秦伊伊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不会这么快呢。」


    「会快的。」范轻乐看着秦伊伊，「很快就会复合的。」


    「那意思是你们现在冷战了吗？」秦伊伊见范轻乐没回她的话，笑了下，「其实我早觉得你们会分一次。你们两个性格在小说里看着还挺带感。比如什么霸道总裁和她的调酒师什么的。」


    「但是真处起来，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的，你们肯定要磨合。」


    范轻乐没想到秦伊伊转眼还能当一个爱情大师什么的，「你很懂这些？那为什么男朋友把你绑了？」


    秦伊伊不以为然，「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才不想认真对待啊。大家不都是玩玩吗？主要是他性格太偏激了。」


    「嗯，那你说说我和她的问题能怎么解？」范轻乐虚心求学。


    「很简单啊，学姐，跟我谈呗。」


    「……」


    范轻乐转身就走，没管后面秦伊伊在说什么。她就不该相信秦伊伊这丫头能说出什么正经的建议来。


    ……………………


    这些天，陈梓柠联繫上了杨婷婷找了几份白天的兼职，晚上照常在「归零」那上夜班。每天还会腾出一段时间去照顾一下陈梓轩。因为有「好心同学」的帮助，陈梓轩可以在家里一边养伤一边得到学校新发的试卷以及作业。


    出于一些情愫，陈梓柠把自己的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几天下来，体重也降了些。


    「小陈，你要不还是请个假休息下，看你脸色白的。」小跃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范轻乐来接陈梓柠的身影了，又见陈梓柠这个状态，觉得多半是范姐提出分手了。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她先在心底骂了范轻乐几句，打算下次要是范轻乐再过来，她一定把酒调酸点。


    陈梓柠切着手里的柠檬，摇摇头，嘴唇有些发白，「不用，我下班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能行吗？」小跃推来一杯用高脚杯装的白开水，「喏，爱情没了，咱也要身体健康啊。姐给你调了一杯白开水，先喝一口。」


    陈梓柠放下泛着银光的刀，眼中有红血丝，脸色可以说是很差了，「谢谢，这跟爱情没关系。」


    「嗯，没关系，喝点吧，里面给你放了点糖，待会低血糖了你怎么回去？」


    「嗯。」陈梓柠没拒绝这份好意，拿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话说，你们真分手了？」


    陈梓柠拿着杯子的手在光的折射下泛着冷白的骨相，显得很是清冷。


    「嗯。」


    「我就知道跟范姐谈恋爱不靠谱，她那个花心大萝蔔，以前就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过这。我还以为她这回真改了……」


    「小跃。」陈梓柠把酒杯放在吧檯上，「谢谢你。」


    「呃……不说了，那我先去忙了。」小跃回到自己的位置干自己的事。


    下班的时候，小跃还塞给陈梓柠一个黑色的小挂件。


    陈梓柠，「？」


    小跃，「现在是不是没人接你了？」


    陈梓柠点头，「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那就刚好了不是，我谈了个对象，她可以送我回去。这个给你拿着，一个人走夜路有点防身的还是安全点。」


    「这是什么？」陈梓柠看着手心里这个有点重量的金属圆柱体。


    「防狼棍。」小跃嘿嘿一笑，把东西拿了回来当着陈梓柠的面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一下子小圆柱伸长成一根长棍。陈梓柠用手碰了碰，感觉还挺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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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小跃把长棍递给陈梓柠，「再按一下那个按钮就可以缩回来。能防身的。」


    「谢谢啊，没有那么紧张的。」陈梓柠自己有几天还是走夜路回去的，倒没遇到什么坏人。现在讨债的人都讲礼了很多，也不会半夜来堵人。


    小跃，「叫你拿着就拿着。」她看了眼开过来的一辆车，「我对象来了，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陈梓柠轻轻挥了下手，待人走了，她低头把防狼棍缩小。


    「挺有意思。」


    第60章 回归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啊啊啊～」


    「我去，老李，今天咱哥俩就在这结拜了！」


    「结拜！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啊啊啊，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唱得好！」


    「干！」


    「干了！」


    陈梓柠看到24小时便利店门口这两个中年人拿着矿泉水瓶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这样的醉鬼很少见，比起以往那些，她只觉得有趣。如果可以，她老了也想有这样一个可以一起喝酒的人。


    「你看今天星星真亮！」


    「是啊，我闺女也要回家了。」


    陈梓柠抬头看着天上，今天的星星真得挺多，又大又亮。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们再聚一聚。等工资发了，我们哥俩再出来搓一顿。」


    「欧克啦，干！」


    「干！」


    范轻乐跟在她后面藏着，跟着陈梓柠这个动作也看向天空。


    良辰美景今何在？只与她相生。文绉绉的，范轻乐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文水平能想出这种句子。藏在暗处看着陈梓柠，见到她穿着的薄外套，还透着光。


    看星星还不如回去多套件衣服。


    范轻乐觉得自己内心都快成老妈子了，还是个单方面的老妈子。


    陈梓柠安安全全地回到了家，小跃给的防狼棍最终没有用上。念着这份好意，陈梓柠还是把防狼棍收到了装衣服的包里。


    明天还是要给小跃带点什么过去。她低头把自己脚上的鞋换了，又有些自嘲。别人稍微给点善意，她就想着要立马还上。难怪范轻乐也烦了她。


    压着心底的涩意，陈梓柠摸着黑进自己的房间开了灯。床收得整整齐齐，和她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区别。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那窗户有了点变化。看着那扇被报纸煳住的窗户上翘起一大块泛旧的报纸，她先爬上床检查一下。


    也只能是刚刚好，她把眼靠近玻璃，往下一瞥就看到了楼下路口的一点火星。


    有人在抽菸。


    陈梓柠这方面的警惕性很强，她知道有些人想做什么偷盗之事都会提前踩点。这个城中村没住什么有钱的人，相应的，也没什么保护措施。陈梓柠怕被盯上，透过窗户仔细打量那个抽菸的身影，结果越看越熟悉。


    范轻乐？


    她怎么在这？


    陈梓柠有些失神，她以为范轻乐这个人是会很快从一段感情抽出身的。现在在她楼下是为什么呢？


    陈梓柠等着那道高挑的身影熄灭了手中的那点火星才把报纸轻轻覆盖在玻璃上。她下床在床头柜拿了点胶布把那块也粘好。


    范轻乐确认陈梓柠上了楼在路灯底下抽了根烟，和陈梓柠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抽过几次。本来菸瘾就不大，现在抽得就更少了。但看着陈梓柠的房间的灯光在那扇旧窗户后面透着闷气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抽了根。


    「美女，找人啊？」一个绿毛青年沖范轻乐吹了声口哨。


    对于这种小流氓，范轻乐能不搭理就搭理。


    「哎，美女，你还不理人啊。」绿毛青年不知从哪学习的动作，一手撑在路灯杆上耍帅。


    「嗯。」范轻乐移开身子，对那种劣质香菸味的不耐烦直接摆在了脸上。


    「我劝你还是离远点好。」


    「嘿，给你脸了是吧。」小绿毛显然没学会看碟下菜，以为一个女的能有什么好怕的。他刚伸出手就被范轻乐撂翻在地。


    几秒钟时间，就躺在了地上，感觉腰都要断了的小绿毛只觉得眼冒金星。他可能还在做梦。随便撩的一个女的竟然这么能打。现在防狼技术是不是普及得太快了……


    范轻乐踹了他一脚，把菸头扔进隔壁的垃圾桶。


    这边的路灯本来就有点问题，忽明忽暗的。监控什么的就更没有。


    范轻乐觉得气闷，就这样的环境，陈梓柠那小身板是怎么敢一个人走夜路回来的。这样的小混混，也不知道她遇没遇到过。


    越想越气，范轻乐在包里掏了掏想拿根烟，还是放弃了。


    她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窗户。


    等她们复合了，一定要给陈梓柠报个散打班什么的。


    这几天，她就勉为其难来送送吧。反正她晚上也没什么其他的事。


    想到马上她要回北市一趟，看来还得找个保镖送几天。


    范轻乐自嘲，有些事说那么清楚，其实她最容易做些不清不楚的事。她沿着路往外走，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回头看了一下。又窄又黑的巷子里，人怎么能真正走出来呢？


    ……………………


    范无忧最近几天跟着范敬严到处去打通关系，忙得脚不沾地，放在范轻乐那边的精力也少了很多。所以得知范轻乐要回北市参加老爷子的葬礼，他心底觉得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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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归来可以吸引暗处的一些目光让他得以喘息。但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范轻乐是不是来争利的。


    「爸，姐答应来了？」


    范敬严皱眉，「老爷子走了，她还不回来？是不想做人吗？今天坐航班到这，你到时候去接一下。」


    范无忧，「爸……」


    「现在我们家被那么多人盯着，你去接你姐的时候表现好点。不要让那些人以为我们一家还在窝里斗。」


    窝里斗？


    人范轻乐可能早想脱离这个窝了。


    范无忧撇嘴，又很快摆出个懂事的笑容，「爸，你放心，我肯定会的。」


    「那就对了，待会你大姐也要过来。你招唿一下。」范敬严打量了下周围，见到没人注意才凑近范无忧说，「对你姐夫的态度，你把握点。」现在对他们范家来说，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人。


    范无忧点点头，心里对自己的把握又少了点。老爷子不怎么管事，但手里握着的股份挺多，占了整个范家的四成。这也是那些旁支一直不敢乱动的原因。现在老爷子走了，还留下那份遗嘱，范无忧只怕是范老爷子想让那些人都去对付范轻乐。但直接去打感情牌打到范轻乐面前肯定是不行的，这个时候，他的那个大姐应该能帮上一些忙。毕竟如果他占了大头，好歹范氏集团还是在范家的嫡系手上。


    至于他爷爷的那个小老婆……


    范无忧的眼底闪了下，年龄都差不多，还是女的，总有办法把她手里的那份拿过来。


    半个小时后，范轻轻和吴与众一起来的，家里的孩子没带过来，只他们两人来看一下情况。


    吴与众，「这回你那个妹妹过不过来？」


    「我说了，很久没联繫了。」范轻轻脸色不好，语气也很不耐烦。


    今天没能把小旭带过来，是因为她那个婆婆说把孩子带过去看死人太晦气了，拦着不让她把小旭带过来。临走时向来温和的她婆婆还和她吵了一架。而吴与众就站在一边不帮腔，开口也是不是向着她。


    吴与众觉得范轻轻这态度让他在外面丢了面子，脸色也黑了下来，「真厉害啊，范轻轻，到自己本家了，底气也足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我也嫌丢人。」


    「……」范轻轻咬唇，没敢用太大力气。今天她特别收拾了下，化的妆不浓，只是为了掩饰面色的憔悴。怕咬唇咬用力了，把唇色也弄杂了。今天那么多人盯着，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哪没做好损了范家的面子。


    在两人形同陌路走进门的时候，范无忧恰好过来接他们。


    「姐。」


    「嗯，爸呢？」


    「在里面招待大姨他们。」


    「嗯，我去看看。」范轻轻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其实没有多深，但失去一个亲人后，看见这个弟弟，她还是心软了。


    「我也跟着去看看吧。」吴与众自觉地抬脚跟上。


    范无忧伸出手拦住他，「姐夫，里面谈的事都太无聊了。我先带你去逛逛吧。」


    吴与众，「我……」他试着往前走一步，范无忧拦他的手保持着没有放下。


    「都是一家人，你这还防着我呢？」吴与众脸上带笑，心里骂人。


    「姐夫，你可别想多。」范无忧摆出他那张乖软的脸，看上去十分纯良，「我不是也没进去吗？」


    吴与众，「……」


    ……………………


    庆市的机场总会有一些航班延误的消息。范轻乐坐在候机室，戴着白色的耳机随便点了了首歌循环播放。


    刚才广播里通知航班延误至少半小时的小心，她干脆在这睡会。


    和上次一样，她依旧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皮质的小双肩包，里面只放了把伞、充电宝和矿泉水。简单得不像是要去北市待几天。


    【离离原上草】：小陈今天状态不错，还和一个很帅的摩托车手交换了联繫方式。


    这是箐姐的号。第一时间知道范轻乐那玩笑式的分手后，箐姐就把人约了出来把她骂了一顿。


    知道这两个恋爱小白煳里煳涂分得手，箐姐就自告奋勇打算当个小助攻。经常给范轻乐发一下陈梓柠的动态。比陈梓柠的朋友圈还有详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那你记得去提醒那个摩托车手，人有对象了。


    【离离原上草】：这酸味有点大。你要有种，你就给老娘回来直接把话说清楚。当场复合多好。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对不起了，我女的。


    【离离原上草】：……


    【离离原上草】：？老娘重点是这个吗？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先帮我守两天吧。我回去一趟把那边事彻底解决了。


    【离离原上草】：去吧，凯旋后，我想喝喜酒。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猫崽鞠躬.jpg


    第61章 未见其人


    箐姐放下手机一脸好笑地看着在工作的陈梓柠。刚才她跟范轻乐说的话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现在那个女摩托车手还坐在吧檯跟陈梓柠聊得快乐。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聊天。


    陈梓柠对这样的人都是一贯的态度，她说她的，她干她自己的工作。刚才面前这个穿着摩托服的女人说想加个微信，她就拿着小跃的号加了。


    这主意也是小跃想的。毕竟陈梓柠的外貌气质条件容易招人，店里要联繫方式的人很多。每次都拒绝，反而会激起这些人更大的兴趣。正好小跃也喜欢每天欣赏美女，能多加几个人，看的朋友圈可就多了。她就把自己的小号给了陈梓柠，说以后可以拿这个号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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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个女摩托车手比以往的难对付，加了微信号，一个人坐在吧檯前面跟陈梓柠单方面聊得更开心了。


    陈梓柠去拿冰块，女摩托车手叫住她。


    「陈小姐，鸡尾酒是一定要加冰块的吗？」


    「不一定。」陈梓柠皱眉，她没遇到提这种问题的客人。


    「是吗？能给我少放点冰块吗？我挺怕冷的。」女摩托车手抬手勾了下自己耳边的髮丝，露出耳垂上的黑色耳钉。


    陈梓柠的目光在那个耳钉上停留了几秒，其实她以前也想过去打个耳洞或者去纹个身。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她只是想在某一个时间能叛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没那么一种勇气。


    「陈小姐？发什么呆呢？」


    陈梓柠摇了摇冰桶，里面的冰块整整齐齐，还冒着新鲜的寒气，「鸡尾酒加冰块是为了保持酒的原调。」


    「昂，所以还是要加冰块吗？」


    「只要你不介意酒的层次的话。」


    「那还是不加了，对我来说酒都一样。」女摩托车手摇头，看着陈梓柠又低下头继续调酒，「陈小姐，你刚才是在看我的耳钉吗？」


    陈梓柠做自己的工作，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我去定制的，那家店里的耳钉都很有特色。你去的话，肯定也能给那边的设计师带去灵感。」女摩托车手继续说她的。


    「我没兴趣。」陈梓柠把酒静置一会儿，抬起眼皮淡淡地看着女摩托车手。


    「昂，没兴趣啊。那家店正在做活动呢，情侣去可以买一送一。」女摩托车手说到这朝陈梓柠摊开双手，「当然，我对你没那个意思。我最近在追那家店店主。」


    陈梓柠，「……」


    现在追人都要帮人带货了吗？


    刚走近打算看戏的箐姐，「……」


    这个反转真行，但她还是要让那个姓范的傢伙多急一段时间。不急怎么知道感情怎么样。


    「怎么样，要去试试吗？你的耳垂加一个耳钉肯定会很好看。」女摩托车手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杯酒喝了一大口继续说，「我也有那家店的名片。」她说着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陈梓柠面前。


    陈梓柠，「……」


    「给我来一张吧，美女你这耳钉确实很好看。」箐姐走了过来。


    女摩托车手听了眼前一亮，连忙又递出一张名片，「好嘞。欢迎光临！」


    箐姐，「你追人都还帮人宣传店铺啊？」


    「没办法，那是她提出来的追她的门槛。我还差九个人才有追她的资格。」女摩托车手扒拉了下她有点乱的短髮，说这些话的时候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


    箐姐，「现在追人这么麻烦？你直接追不是一样吗？」


    「尊重她的规则不是更好，我觉得这规则也挺有意思的。」


    箐姐听了一笑，这回又是她看走眼了。本来以为这是个冷酷的，结果是个憨憨。


    一旁的陈梓柠看着箐姐和摩托车手越聊越欢，最后看着她们两人出了「归零」说要直接去那家店里……定制耳钉。


    老闆娘总是这么喜欢来一出是一出。


    陈梓柠看了眼手里「辛夷耳饰」店的名片，想了想还是收到自己的包里。


    说不定哪一天能用上呢。


    ……………………


    范轻乐下飞机的时候，眼底都带了些乌青。本来就没休息好，刚才飞机又颠簸下，没能安心睡一觉。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背着包跟着人群出了机场。


    「姐！姐！」


    范轻乐抬眼看到朝她招手的范无忧，心里没有一点意外。现在这个时期，范家人还是「相亲相爱」更好，范无忧再怎么样也会过来接机的。


    可是，她不想配合这场演出。


    范无忧看着范轻乐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看不出和她有什么间隙。


    只是当他正想积极地帮范轻乐拿背上的小包的时候，范轻乐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姐，我帮你拿包吧。」范无忧转身跟上范轻乐的脚步。


    范轻乐的脚步加快，打了个哈欠，「啥？我有人接机，你先回去吧。」


    「姐，是邱舒姐来接你吗？我能不能跟着吃一顿？」范无忧自然熟地开始聊他知道的邱舒那些事，尽力让他和范轻乐之间的氛围变成亲切的姐弟相见的场景。


    范轻乐听得头痛，直接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比她高一点点的范无忧，「真要蹭饭？」


    范无忧，「是啊，姐，你不会这么嫌弃你弟我吧。」


    看着和自己相似的脸说出这样的话，范轻乐心里很别扭，干脆把话说开了。


    「想要我手里的那份，还是说人话吧。」


    「……」范无忧用余光看了眼身边的人，确认刚才跟着的那个助理还没有跟上来才压低声音说，「姐我觉得确实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


    范轻乐轻笑，「那我劝你现在别烦我。」


    说完这句话，范轻乐继续往前走。这次范无忧果然没有跟上了。


    坐在车里玩手机的邱舒没有注意到范轻乐到了，被手机里的短视频逗的一乐一乐的。


    「你现在也刷这些？」范轻乐敲了下车窗，邱舒看到她利索下了车。


    「这不是没事干嘛。我又没什么追求，每天多找点快乐源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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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表示理解，「有道理。」她打算坐进后座，被邱舒眼疾手快拦住了，「？」


    邱舒，「那个，我那男朋友还在后面补觉。」


    范轻乐，「看来确实麻烦你了。」


    「但我乐意啊，男人如衣服，范姐你才是我手足。」


    「话过了，你骗鬼去吧。」范轻乐自然地在副驾坐下，「这次给我随便找个酒店吧。懒得麻烦了。」


    「麻烦什么嘛，上次那小别墅又不远。你要喜欢，我还能分分钟送给你。」邱舒开着车，嘴上也没把门。


    范轻乐，「受不起。」


    「嘿嘿，对了，你帮我把手机打开退出那个软体吧，后台费电很得很。」


    「了不起了，邱大小姐记得省电了。」话是这样说，范轻乐还是把放在匣子里的手机打开，「还是以前那个密码？」


    邱舒，「嗯。」


    范轻乐解开锁看到的就是一个暂停的视频，她本没想多看，但那视频上的人过于熟悉了。


    陈梓柠？


    不知道是谁拍的，镜头不算清晰，反倒让里面陈梓柠娇俏的脸在灯光映照下呈现出勾人魂魄的美。


    视频只有短短十几秒，录的是陈梓柠调酒的动作。配的文案就有些露骨：【姐姐的调的不是酒，是情#寻找身边的美颜】


    看得范轻乐冷笑了下。


    一无所知的邱舒问，「怎么了，是不是很好笑？」


    范轻乐给邱舒看了一眼手机，「你刚才看得这个？」


    「唉，不是，这姐妹还挺好看的。我刚看的不是这个，你往上划，这个应该是推荐的那种视频。」


    范轻乐，「哦。」


    她低头点开发布这个视频人的头像，里面有很多这样的视频，是一个专门找素人帅哥美女的号。


    说不清心底什么感觉，她点开视频的评论，下面一大串大唿老婆的，有的评论可以说是虎狼之词了。


    范轻乐看得气闷，陈梓柠不喜欢拍照，更别说把她的视频发到网上。她手下迅速地点了个举报。退出了这个软体，直接把手机塞回了匣子里。


    邱舒，「？」


    「少刷这种短视频，降智。」范轻乐冷冷丢出这句话，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点屏幕。


    无辜受到教育的邱舒，「……」她不管，她就图个乐子。」


    结果下车的时候，邱舒不小心用余光瞥到范「轻乐的屏幕。


    嗯，很好，是那个降智的短视频软体。


    某人真香。


    范轻乐自然不是为了刷搞笑视频下这个软体的，她的想法很简单，找到刚才那个发视频的去私聊让人把视频删了。


    可能是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发视频的人态度很好地表示可以把视频删掉。范轻乐知道现在规则对这方面的限制很少，容易让人钻空子。皱眉让人把视频删了，


    「怎么了，视频好看吗？」邱舒一脸好笑地看着范轻乐。


    「好笑，可好笑了。」范轻乐的语气干巴巴的，最后还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去订了酒店。


    和邱舒分开的时候，她提醒了下，「最近，那边的人来找你你不要管。」


    邱舒，「放心，我最近要和我家小狼狗去国外旅游了。」


    「旅途愉快。」


    邱舒，「嗯！」在车窗关上之前，邱舒又说了句，「范姐，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


    「滚！」


    第62章 手伤了


    酒店的级别比较高，布置也很温馨，让人感觉很舒心。


    洗了个澡，穿着浴袍找吹风机的时候范轻乐才发现这酒店还格外贴心，在柜子里放了不少低调的有助于情侣过夜的工具。或许是考虑到现在恋爱人群的变化，里面还有一盒适合同性之间的小东西。


    范轻乐关上抽屉，继续找她的吹风机。像是对这些熟视无睹。也是，她过得糟糕的那段时间，住过二十一晚的小宾馆，看到的东西还不少。


    淡定着吹头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范轻乐笑了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见到那些还能这么纯情。


    大概率是一个人的缘故。


    把风力往上调，范轻乐坐在床沿边，伸手去拿旁边的手机。刚才屏幕闪了下，她以为是有电话，打开一看不过是条垃圾简讯。


    把手机重新扔了回去，范轻乐揉了揉有些炸的头髮。她以前觉得自己的发质挺好的，摸过陈梓柠那一头秀髮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陈梓柠的髮丝是很软的，落在鼻尖还带着些暗香。在她们同床共寝的那几天，很多时候陈梓柠一翻身就缩进她的怀里。在陈梓柠不知道的时候，范轻乐都是拥着她，闻着她的发香入眠。


    现在这个点，也不知道她睡了没。


    ……………………


    然而，城中村里的一间小房子还亮着灯。以前轻手轻脚回家的陈梓柠难得发出了大的动静。


    本来打着唿噜的陈梓轩听到声音立马从被窝里跳着出来。他的脚上的石膏很快就能去了，其他地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所以利落地下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姐？」陈梓轩这样跳着出门没想到看到的是走路踉跄的陈梓柠。他还以为是遭贼了。


    陈梓柠也被陈梓柠轩这迅速的动作吓了一跳，「吵醒你了？」


    陈梓轩哪管什么吵醒不吵醒的，他姐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吗？身上带了那么多伤，这时候还说什么吵醒不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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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姐你咋了？」陈梓轩跳着扶着陈梓柠在沙发上坐下。


    陈梓柠看了眼自己的手还有腿，「运气背了点，刚才走路摔了跤。」


    「摔跤？」陈梓轩拔高了音量，「姐，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呢！我先去给你找药。」


    「也就不小心……」陈梓柠没了话，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腕。刚才她还以为只有些擦伤，现在看来是扭着了。腿上刮出的口子还在渗血，身上火辣辣的带着细小的痛意。


    等到陈梓轩蹦着把药拿过来的时候，陈梓柠已经把裤腿挽了起来，眼圈带着令人心疼的泪痕。


    陈梓柠挺怕痛的，刚才挽裤腿的时候弄到伤口，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得往下掉。


    「姐，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陈梓轩担心地蹲下来拿出了双氧水和棉签，在茶几上放了碘酒和纱布。


    陈梓柠抿嘴，「我不去，就这点小伤。」就这点伤，自己在家养养也能好的。


    「还小伤，你还不是哭得眼泪直冒？要范姐在这，她也得心疼死……」


    陈梓轩咳嗽了下，他知道自家姐和范轻乐已经分手了，但私底下还和范轻乐有联繫。本来他对范轻乐突然提出分手为自己姐觉得挺不值的。后来听了范轻乐的一些解释，他也能够理解，还想能让两人和好……


    陈梓柠，「我说过了，我和她分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梓柠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她从自家弟弟手里拿了棉签，「我自己来涂。」


    陈梓轩自知失言，任由自家老姐给自己涂了几下。他注意到陈梓柠一直没动过的那只手，「姐，我来给你的手上药吧。」


    「昂。」陈梓柠皱眉把自己扭到的那只手也就是右手伸过去。手上的痛比腿上的更甚，陈梓柠希望不要有大问题。调酒师的手很重要，她希望能不请假就不请。


    「姐，你的手……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很严重吗？」


    「姐，你这不只是扭伤了。」陈梓轩是客观地在比较他之前受过的伤。没等陈梓柠再拖，他站起来去换衣服。


    「你干什么呢？」


    「姐，我去换个衣服，送你去医院。」


    陈梓柠看着自己的手，有那么严重吗？


    ……………………


    范轻乐知道陈梓柠受伤的时候是在和范家进行过一轮交谈后的休息时间里。


    【离离原上草】：她的手腕骨裂，跟我请了假。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认真的？怎么回事？


    范轻乐眉头有了焦虑，明明她有派人跟着陈梓柠的，那些人拿着工资也能让人出事吗？


    【离离原上草】：小陈说是回家的时候被小电驴撞了下。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抓到撞人的车了吗？


    范轻乐低头给她雇的保镖说了下情况，那边才迟迟地发了份报告过来。就这个服务态度，范轻乐打算可以终止和这家公司的安保合作了。


    这才不叫假公济私，细节见人品罢了。


    【离离原上草】：抓了，骑车的是从我店里刚喝了酒出去的一个新客。估计是喝多了，现在还在局子里待着呢。听说还是一个小网红。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嗯，这些不重要。麻烦你帮我看着点陈梓柠。


    【离离原上草】：没问题，现在猪蹄涨价了，你记得多打点钱就行。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和箐姐结束对话，范轻乐又找邱舒推了家可靠的安保公司，为陈梓柠又雇了保镖。


    虽然说现在她肯定不会上班，也不大可能走夜路了。但这样能让范轻乐心底好受点。她根本想不到一个人在被撞了，手腕骨裂，其他地方都有伤的情况下，是怎样摸黑走回家的。


    连医院都不去。


    陈梓柠她到底想干嘛？


    范轻乐又忧又气，连带着对凑过来探消息的人也没什么好脾气。


    「都说范总能力很强，待人接物也有一套，没想到就是这样的脾气。」说话的人语气有些轻蔑，他就是吴与众的表哥路壬嘉。现在坐在另一头看到范轻乐又把一个想和她打交道的人怼走了，他才迈步打算过去聊几句。


    这是范老爷子去世后，范家在办理完丧事后弄得一场宴会。名义上是让跟老爷子有故交的人来聚聚，缅怀一下。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的平台。


    范轻乐来这，第一是她名义上还有个范家人的牌子；第二是因为她手里握着范老爷子给她的股份；第三是她在和范家的第一轮谈话中直接表明会把范家的股份兜售出去。


    这些，范轻乐向来算得很清楚。范家是块肥肉没错，但要看是谁去煎，再好的食材换了个厨房杀手进去也不过是糟蹋。就范家现在这种情况，最后的管理肯定是一塌煳涂。


    「姐，爸叫你过去。」一身笔挺的范无忧走了过来，中途还很有绅士幽默地跟几个千金聊了句。


    范轻乐昂首，先朝往这靠近的路壬嘉看了眼。


    估计又是哪家找来探口风的，有点油是真的。范轻乐不想再看第二眼，勉强看向和自己长相相似的范无忧，好歹和自己像，气质再差也丑不到哪去。


    「我在喝酒。你可以让他过来。」范轻乐不为所动，懒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估计是被这气氛哄高了，范敬严又想耍他的威风。还以为她会像她大姐那样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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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无忧，「姐，我夹在两边很难受啊。」


    「是吗？我以为你从小到大都很享受。」


    范轻乐觑了他一眼，从小到大，范无忧就是个最喜欢两边讨巧的角色。现在长大了，也只是手段更高明了。


    范无忧，「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姐就别提了。」范无忧维持着笑意，朝范轻乐示意了下那边的路壬嘉，「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没兴趣。」


    「他就是爸给你找的联姻的人。我们爸给他的好意还是以前那种样子。」


    「无所谓，他现在管不住我。」范轻乐扫了那一眼觉得看得眼睛难受，「弟弟，你更该担心自己。」卖女求荣不成，卖子求荣也不是不可以。


    范无忧听懂了范轻乐的暗示，露出一个甜软的笑容，「姐，那弟弟还需要你的帮助啊。好歹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是啊，一母同胞。」范轻乐嗤笑，但那个充当母亲角色的女人从来都只是范无忧的母亲。


    「范小姐。」路壬嘉终于上前说了第一句话。


    范轻乐突然改变了主意，问范无忧，「你刚才说谁叫我来着，带我过去看看。」


    范无忧看了眼面色铁青的路壬嘉。果然是个酒囊饭袋，一眼就看到了噁心的本质。


    「好，姐，我带你去。」


    「这，这范家几个意思。都落魄成这个样子，搁我面前拽什么拽？」路壬嘉直接发了脾气，引来周围的视线。还是闻讯而来的吴与众来把人带了回去。


    知道前因后果的范轻轻对吴与众的态度也强硬了点。在吴家待了那么多年，她知道路壬嘉是什么货色。一想到这种货色是范敬严找来和范轻乐联姻的对象，她直接没等宴会结束就离开了。


    第63章 自信


    有的人看不清情况，总要做刻舟求剑里面那个主角，就不能不吃点苦头了。


    范敬严就算一个。


    人一多起来，为了所谓的面子。范敬严摆出一个范家家主的架子，要他说，范老爷人子去了，某种程度上也给了他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虽然有些难过，但机会不是来了吗？


    范轻乐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已经有了啤酒肚凸起的中年男人容光焕发地在和一群同样的中年人交谈。


    具体的内容，范轻乐不想去听，左不过是那些掺杂着一吨水分的废话。真正的合作，可不仅仅是做出一副骄傲的样子就能办到的。


    范敬严经他对面的某总提醒才注意到范轻乐来了。他自然地伸手介绍范轻乐，「你们看，这就是我女儿范轻乐，以前没怎么回来过，现在在南方寸棠集团工作。」


    范轻乐皮笑肉不笑，就静静地看这些人怎么聊。


    「寸棠啊，是个大集团。年轻人去外地打拼不容易吧。」一个人以长辈身份自居，很是关心范轻乐这样的小辈。


    范轻乐记得这人，寸棠集团之前跟他有个合作，还是她去谈的。后来因为这人诚信度不够，在所供的材料中掺杂其他次品，就中断了合作。


    范轻乐，「是啊，挺不容易的，毕竟生意场上能遇到的人太多了。」


    「是啊，所以更需要讲点情面。做生意的，不能不讲情面。」那人冷哼一声，显然对那件事还耿耿于怀。


    范轻乐懒得去理，「这里没什么看了，弟，我去坐会。」


    刚才那人还没黑脸，范敬严先跳起来了。


    「范轻乐，我怎么教你的？没看到这这么多叔叔伯伯，你懂点礼貌。别那么没家教。」


    「唉，范总，我们几个老东西不和小辈计较。」


    「是啊，他们年轻人玩他们的去，我们聊我们的。」


    「可不是嘛，我家那个刚从国外回来，开了家公司，就不认我这个爸了。年轻人都是这样吧。」


    这些人都和和气气说出这些话，范敬严只觉得自己面上被一个个软刀子摩擦。他忍着怒气，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再和范轻乐吵起来，让那些人看更多的笑话。


    范轻乐嘴角挂着冷笑重新找了个角落坐下。


    所以进行这些没必要的聚会有意义吗？范老爷子看了这种觥筹交错的景象，说不定还能气活了。范家不过是一条在深海上航行的破船了，现在已经散架，成不了气候。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一趟了。


    「一个人借酒消愁吗？」一个散发着香气的身影靠着范轻乐坐下。


    范轻乐看到夏依桐，眼底闪过一瞬的疑惑。


    「夏大小姐，也来这参加聚会？你们家不该离这远远的吗？」


    「我知道啊。」夏依桐眨眨眼，「可我想来见你，就来了。」


    她家人现在还以为她真去哪旅游了，实际上她得到范无忧的邀请就来了。一场宴会上，确实有不少苍蝇闻着味来找她探探夏家的发展。让她脸都要笑僵了。


    范轻乐眉心染上了不耐烦，「你是撬墙角撬上瘾了？」说出的话带着凉意。


    夏依桐都愣了下，以往范轻乐还会维持着表面功夫，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这样伤人的话。


    「我现在还叫撬墙角吗？你们不是分了？我现在是正当追求吧。」夏依桐像跟范轻乐作对时，往范轻乐那挪了挪。


    范轻乐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是范无忧邀请你来的？」


    夏依桐，「……」


    范轻乐看着她沉默的表情，心底已经明白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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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以为他能帮你和我在一起？夏依桐，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这种低级的求偶方式，你以为你自己是领了恶毒女配的戏份吗？」


    夏依桐沉默着垂头，最后在嘴角拉开一个甜甜的笑容，「那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以前是很爱玩，你也是。我觉得我们该是一类人的，我们两个凑一块不是刚好吗？」


    「那对不起了，我只想祸害那一个人。」范轻乐轻嗤，「我不知道你和他已经搞了多少小动作。你好自为之。」如果让她找到什么痕迹，那就别怪她先发制人。从前的友情还不足以让她一忍再忍。


    「行啊，我好自为之。这样你们就顺利吗？也不见得吧。」夏依桐手臂环住胸前，看到范轻乐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整个人的气压显得有些低，盯着范轻乐背影的眸子越来越暗。


    ……………………


    陈梓柠的假请得非常顺利，箐姐还跟她说可以带薪休假。这离上次休假也没过多久，陈梓柠觉得箐姐没把她辞退就算好了，怎么可能还要这种带薪假。


    被拒绝了，箐姐没有意外。隔天来看望在家修养的陈梓柠的时候多买了点新鲜的猪蹄。


    「箐姐，你不用带东西的。」


    陈梓柠拉开门看到箐姐这阵仗，后悔没有装不在家。


    箐姐，「这算什么，就几个蹄子。」她看了眼陈梓柠包着的手，还有从厨房里出来的陈梓轩脚上的石膏。


    「你们姐弟两个，也是什么事都凑到一块了。」箐姐看着好笑又觉得心疼，「正好以形补形，两个都能补。」


    陈梓轩点点头，「……谢谢……箐姐？」


    箐姐，「嗯，还记得我。你们是在做饭？」


    「嗯，想随便做点的。」陈梓柠用没伤的那只手想接过箐姐手里的袋子。


    箐姐伸出手轻轻拍掉陈梓柠的手，「人都这样了，就别再客气了。」她看了眼逼仄的小厨房，里面的煤气灶上烧着一口小锅，里面的水还没有开，看来这姐弟俩多半是要下面条应付。


    陈梓轩看箐姐跟看长辈似的，站在一边很侷促，「……」


    陈梓柠只能走过去，脸上染了些侷促的薄红，「箐姐……」


    「得得得，你别开口。我今天想运动运动，正好帮你们炖点猪蹄。你们两个去淘米可以不，煮个干饭就行。剩下的我来。」


    陈梓柠和她弟宛如两个不好好吃饭的孩子被家长逮了个现行。


    所幸到吃完饭，箐姐都没有说什么。在临走的时候，她看着送她到楼下的陈梓柠，忍不住嘆了气。


    「小陈，人首先要对自己好。然后，你也不要总拒绝人的好意。这不是什么亏欠……」


    陈梓柠，「我怕我还不起……」


    箐姐，「小陈啊，就像我在网络上刷的那些话。只会爱人不会被爱也不算是健康的。」


    陈梓柠，「……我知道了，箐姐。」


    箐姐轻笑，「是啊，希望你真知道。你知道我还有个人一直在担心你吗？」


    「？」陈梓柠手指蜷缩，扣着手心，「范轻乐吗？」


    「是啊。她还叫我掐你身边的桃花，指不定哪天就捲土重来了。」箐姐看着陈梓柠，「到时候你千万不要让她轻易得逞。」


    陈梓柠心里没有多少愉快，茫然占得更多，「箐姐，你真觉得我们适合在一起吗？」她扯起一个难看的笑，「我不知道她能喜欢我哪一点。」


    「哪一点？」箐姐笑了，「这你要当面问问范轻乐。反正我觉得你哪都挺好的。自信点。」


    陈梓柠，「……」她也想，但现在还有那么多事担在她的肩上。谁跟她在一起，都会觉得有点负担吧。


    「听听我的铃声，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箐姐跟了几句觉得丢人连忙把手机关了。


    陈梓柠憋着笑，「箐姐，我会好好工作的。」


    箐姐，「昂。不急，把手养好了再来。我们不虐待员工。」


    范轻乐听到箐姐和陈梓轩传来的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躺在酒店里了。


    【离离原上草】：小陈不自信，復问老闆曰，「范某喜我哪一点？」


    范轻乐知道箐姐最近不知道受了哪的刺激开始搞成人高考，每天发的朋友圈都是些什么看起来特厉害的知识类公众号。


    像什么「学会这个套路，满分作文不是梦」「常见高考题型，关注收藏过得快」……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怎么回的？


    【离离原上草】：解铃还须繫铃人。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劝你说人话。


    【离离原上草】：我叫她问你。话说，小陈以前成绩很好吧。


    范轻乐有些恍惚，陈梓柠成绩优秀是全年级都知道的，每次光荣榜上都有她的姓名。最厉害的那一次，是陈梓柠占了语数外三科的单科第一。就是因为这样的优秀中途被扼杀了 ，才叫人可惜。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很好的。


    【离离原上草】：如果这样，小陈要不也参加成人高考，去考个大学？


    成人高考吗？


    范轻乐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花里胡哨的灯，这或许可以让陈梓柠找回她的一份骄傲。


    但陈梓柠是不需要用学歷来证明她的优秀的。优秀从来不局限于成绩，在范轻乐眼里，她的班长作为一名调酒师已经足够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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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如果她想的话。


    收到回復的箐姐只觉得这对谈起恋爱来都是文绉绉的，想她年轻的时候，干柴烈火，噼里啪啦。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哦。让我看看这道函数题谁出的，一点也没有同情心……」


    第64章 谈一谈


    事实证明，范轻乐只要手里还握着这点股份，就不可能偷得清闲。这次先联繫她的不是范无忧，而是范轻轻。这次她没有拒绝，打算去好好和她的姐姐聊一聊。


    北市没什么大江大河，湖泊倒是挺多。湖上的风一起，能带来一些新鲜的水汽把一天的瞌睡都冲掉。何况在岸边还种了很多绿植，看着也让人神清气爽。


    范轻乐倚着栏杆，觉得没空来这晨跑应该是不错的。跟在她旁边的范轻轻看着湖面，把手提包挂在手腕上学着范轻乐靠在栏杆上。


    「好多年没来这了，看着还和小时候一样。」范轻轻说话一直是轻轻柔柔的，只要她放软了语气就像春日的柳叶轻轻扫过人的心尖。


    范轻乐应了声，「是的。应该是五岁来这的，还是姐你带我来的。」


    「是啊，那时候，你和小弟还挺亲近的。我们三个租了条小船，老闆在上面划，我们三个在后面玩水差点把船给闹翻。」


    范轻乐侧头看着范轻轻露出的怀念，也暂时回到了那个童年。


    「是吗？我记得后来我和范无忧打起来了。」


    「嗯，是的诶，你们是为了争什么东西打起来的。最后还找我来主持公道。现在想起来，还挺有趣。」


    「公道？」


    「姐，你今天来是要主持公道吗？」范轻乐闭上眼感受清晨拂面而过的风。都说了，早上在这待着是很清醒的，不知是感性的被唤起了，那一身的理性也同样在工作。


    范轻轻盯着染上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笑起来，「是啊，可我这回还是和小时候那样不知道该帮谁。你们那时候是为了争某个形状的氢气球，我还可以带着你们去找第二个。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这公道主持着也累。」


    范轻乐抵着栏杆掂了掂脚尖，活动了下身上的关节。


    「姐，累了可以放下的。」


    「放得下就好了，这好像就成了我生命里该去做的。我自己的私心可能就是想当个吃力不讨好的和事佬。」


    「轻乐，可能你会觉得我偏心，但我也不想继续揣着明白装煳涂。姐问你，你手里那些股份打算怎么办？你以后又怎样看范家？」范轻轻确实是在范无忧的请求下过来的，她这一辈子不想搞这么大风大浪，虽然现在过得也不如意。但她想着，好歹能保一个家，不让家四分五裂变得难看。


    湖附近打完太极的老人从她们旁边经过，估计是才来的，老人不怎么找得到路。


    「姑娘，请问这附近卖水的在哪？」穿着白色丝制衬衫的白髮老太太朝范轻轻问路。


    范轻轻立马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微微弯腰给老人指路，「您看，从这左走有个活动中心，到了活动中心再向右走……」


    「谢谢谢谢。」老太太道谢了照着范轻轻说的走，走前还夸了范轻轻一把，「都是好姑娘，好姑娘……」


    范轻轻听了，脸上染上的笑意都带上了些羞涩。


    旁观的范轻乐笑得有些无奈，「姐。」她刚才本来还想来场客观官方点的陈述，现在还是改变了主意。


    范轻轻，「差点忘了，刚才讲到哪了？」


    范轻乐，「我也忘了。」


    两人相视而笑。


    「姐，我对这边没有什么要求。我可以直接把手里的股份给你。你怎么处理都可以。」范轻乐背过身，背靠在栏杆上，「但是，姐，你总要给自己留点底气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该留点的。」


    「轻乐，我倒宁愿你把这当成生意来谈。」


    「好歹姐妹一场。」范轻乐侧身给了范轻轻一个拥抱，「姐，对自己好点吧。」


    范轻轻红了眼眶，沉默了半晌把泪意压下去，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点鼻音。


    「还说我呢，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你对自己好吗？那么小就一个人在那边生活，我都看不到你。现在成了大老闆，身边也没找个体己人。随便过日子，你也没对自己好到哪去。」


    范轻乐松了怀抱，打算给自己正个名。


    「什么叫没有体己人。姐，我对自己真挺好的，找对象也要找最好的。」


    范轻轻乐了，「你倒是说说那个最好的在哪？」


    「还没追到手。」范轻乐有些泄气，「说实话，她和姐你还有点像的。」


    范轻轻，「哪点像了？」


    范轻乐，「都不捨得对自己好。」


    「那是个好姑娘。」范轻轻笑了，「我就是要给自己脸上贴点金。」


    「是啊是啊，人老太太都夸你是好姑娘的。」


    「那是，就是嫁得人不好。好在，生了个好儿子。」


    「我那小侄子很听话吧。」


    「是的，他太听话的，上次参加亲子活动他爸爸去不了他也不会再提了。我跟他小叔去幼儿园看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看别人家小孩和爸爸妈妈做游戏。他就一个人站在那，什么也不说。」


    范轻轻咳嗽了下，感受到嘴里有些发苦，「你知道吗？我就应该把他宠成一个小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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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顶着凉风聊了一早上，那些年岁带来的冰块消散得一点不剩。


    ……………………


    陈梓柠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是和陈梓轩相互搀扶着去的。两姐弟走到半路，看着对方那种狼狈的样子不知道戳到了什么点，都笑了起来。


    「姐，我们两个好惨啊。」身高又往上窜了点的少年几乎是扶着墙站着的。


    「是啊，一个瘸一个残。」陈梓柠笑的时候想到了很多。脑海里都是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的画面。


    「姐，咱们打车去吧。」


    「行，平摊，你用你零花钱摊一半。」


    「ok，我请客都行。」


    「说的你零花钱很多是的。」


    「现在是不多，我以后一定多赚点钱。」


    两人这样拌着嘴坐上了车到了医院。到陈梓轩去拿检查结果的时候，陈梓柠在等候区找了个位置坐下。


    「调酒师小姐？」


    本来抬着一只伤手，一边在刷着消消乐的陈梓柠听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她抬了下头。没想到会碰到在这养伤的秦伊伊。


    「你好。」突然看到秦伊伊，陈梓柠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只能尽量保持一种礼貌。


    「嗤。跟我客气这。」秦伊伊轻笑，侧头跟推着她轮椅的护士说了声让她先走。


    陈梓柠，「你伤还没好啊？」


    秦伊伊，「嗯，惹到一个疯子，受的伤有点多。没那么快好。」


    「嗯，我是被车撞了下，手受了点伤。」陈梓柠用没事的那只手指了下受伤的那只，「今天来看看情况。」


    「昂，看来你运气也不怎么好。」秦伊伊按了下轮椅上面的键，朝陈梓柠靠近了点。


    「当然你看看，我这腿，还有脸上的伤。我觉得我肯定更惨点。」


    对比伤势程度，陈梓柠确实也说不出不来。


    秦伊伊，「但我听说了一些你家里的事，我们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吗？」陈梓柠没想到秦伊伊还真跟她聊起来，谈的还是这方面的事。


    「是啊。所以我们才会看上同一个人？」


    「你这话可能没什么逻辑。」陈梓柠轻扯嘴角，「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说目的。」


    秦伊伊，「目的？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按照我的想法来和你聊聊罢了。讲真的，我也不会说来挖墙角，干些又毒又坏的蠢事。我就是来感慨一下。」她说到这里用手背碰了下还有乌青的脸。


    「对了，你知道学姐有个弟弟吗？他找过我一回，然后我就出事了。你觉得巧不巧？」


    陈梓柠，「？」


    「姐。」陈梓轩提着点药走了过来。


    秦伊伊看了眼陈梓轩，「这是你弟？还挺帅的。你们是一起被车撞的吗？」


    陈梓柠，「……昂。」她是真不想和这个疑似情敌的人说太久的话。明明两人的关系那么尴尬，为什么秦伊伊能这么自然得像对朋友一样。


    「啊？」陈梓轩听了几句，有些疑惑。见到他姐给的眼神，他立马闭上嘴在旁边站好。


    秦伊伊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姐弟俩，「最后抓到那个开车的人没？」


    陈梓柠，「抓到了，赔偿金什么的也到帐了。」比较巧的是抓到的那个人是某视频平台的小网红，之前还发过她的视频，虽然已经删了。但陈梓柠还是觉得不大舒服，这些也确实没必要和秦伊伊多讲。


    「哦，那处理还挺快的。绑我那几个人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秦伊伊有些小抱怨，看了眼陈梓柠见她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也不说了。


    陈梓柠，「需要我推你回去吗？」


    「可以啊。麻烦了。」秦伊伊非常自然地靠在椅背上，给了站在旁边傻愣着的陈梓轩一个笑容。


    陈梓轩点点头，毕竟是姐姐辈的人了，注意一点社交礼仪是应该的。


    陈梓柠看了眼自己还被纱布包着的手，有些好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试着用一只手来推一下。


    秦伊伊坐的轮椅偏着动了下，陈梓柠连忙用一只手扶住。


    秦伊伊笑出声了，「算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们走吧。」


    「昂，你真没问题？」


    「没问题啊，只是逗逗你。还挺好玩的。」


    陈梓柠，「……」


    第65章 千里点外卖


    想做一件事，要不立马去做，要不一拖再拖、无疾而终。


    范轻乐就是这样的人。


    和范轻轻逛了一上午，一起吃了顿午饭。把人送走刚回到酒店，她就开始联繫自己这边的助手和法律部门的人，着手走相关的程序。


    虽然现在已经是网际网路时代，手续流程在凭藉网络后效率会有提高，但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几天范轻乐也没闲着，她没向其他人说自己的选择，免得那些人又到她姐面前拱火。别说，看着这些人保持着各种文明的姿态在她跟前各种旁敲侧击，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现在寸棠都涉及到这块了？」


    坐在范轻乐对面的是一个才回国的家族继承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快步入三十岁的人显得很感兴趣。


    范轻乐之所以会和他坐一张桌子上吃饭，也在于这几天都在和些中年人打交道，想看看新鲜的。


    范轻乐，「是啊，未来涉及的可能会更多。毕竟我们主打的还是智能技术，而现在很多领域都可以看到科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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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挺厉害的，我开的那家小公司也就研发些小软体。」那人拿起酒杯朝范轻乐示意，「好希望未来有合作，贵公司能带带我们这些虾兵蟹将。」


    范轻乐，「只要有实力机会一定会有的。」至于什么带带，当没听到。在饭桌上说话，她从来不会给什么准话。商场上煳弄也是一门学问，所以她才觉得这些很麻烦。当个拿红利的程式设计师不是更理想吗？


    「一定一定，那么……」年轻人又讲起自己以前见到的些技术，滔滔不绝。


    范轻乐偶尔应几声，主要还是在吃饭。等送走了人，范轻乐又给自己点了份甜点。


    是份精緻的小蛋糕，上面放了片柠檬做装饰。或许也可以解腻。


    毕竟一直吃甜的是会腻的。


    「你刚才吃得不错嘛。」邱舒插着手在范轻乐对面坐下，「我还以为你现在都该去走各种宴会。」


    范轻乐看到她也不意外，刚还和人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邱舒给她发的消息。


    「这家店确实不错，你要来份甜点吗？」范轻乐把桌上的菜单推给邱舒。


    邱舒，「我现在才没心情吃，刚才才在包间里分了个手。」


    「真分了？」范轻乐刚还以为是邱舒发消息说着玩的，怎么还真分了？她前几次见这两人的相处，感觉周围全是粉色的泡泡。


    邱舒抽了张纸擦了擦眼角，力道大的把眼线给抹煳了些。


    「分手还需要什么理由？我想分就分，我有那么多钱，我不能多找几个好看的谈谈吗？」她越说越气，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握成拳砸了砸桌子，「就他那样的，我大街上随便都能找到。还真以为只有他在玩玩？大家都是玩。他还敢拿我给他的钱去养个女朋友，他以为在我这是个三险五金的铁饭碗啊。我看我甩了他，他那个女朋友还能跟他待多久……」


    范轻乐听了这几句也明白了，默默递给邱舒两张纸。随便找来服务员点了份高甜度的冰淇淋。等那冰淇淋上来的时候，邱舒已经哭了三个来回了。


    「这是什么？」邱舒指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冰淇淋和勺子，「这个天气，还吃冰淇淋吗？」


    范轻乐，「吃点甜的，心情好点。」


    邱舒，「我知道，可这是冰的。」


    「我喜欢的那个人就特别喜欢吃甜的，嘴上说随便，但视线里出现那种做的漂亮的糕点什么的，或者其他甜品。她的眼里都在发光。」范轻乐嘴角含笑，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说了，「你也吃点，会有用的。」


    邱舒，「……这是冰的。」


    「哦，冰的刚好让你冷静下。重要的它很甜。」范轻乐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哪怕是对范轻乐还有丝崇拜的邱舒也忍不住想打她。最好能把这些全塞她嘴里。


    邱舒，「……我有一个问题，我现在生理期。」


    范轻乐，「……」她侧头叫了声服务员让邱舒自己给自己点了一份甜点。


    至于那份还发着寒意的冰淇淋，被范轻乐慢慢解决了。


    还能怎么办？珍惜粮食。


    ……………………


    陈梓柠的手养了几天，疼痛是感觉不到了。家里现在洗碗什么的也是陈梓轩在做，她顺便打打下手。


    「对了，弟，你那腿好的差不多了吧？要不把假销了？」陈梓柠把手里的扫把放好，沖在外面择菜的陈梓轩问了句。


    「姐，我觉得我脚还可不急。放心，我现在也跟得上。」陈梓轩把已经拆了石膏的腿搭在一个矮凳上，手上麻利地择菜叶。看到从小虫孔里钻出一只小白虫，他面不改色地用不要的菜叶子裹着它扔到垃圾桶里。


    「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回学校，我现在这手不痛了，也能照顾好自己。」


    陈梓柠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敲门，「轩，去开门。」


    陈梓轩乐了，「姐，你不是说你能照顾你自己吗？那你去开门，我看看你行不。」


    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是老式的房子，门上的锁也有点旧了。开门的时候需要一手拉着门，一手开锁才好开。


    「不就开个门嘛。」


    另一只手还不能使劲的陈梓柠拧着脾气跑出来开门，一只手忙活了半天，没有把门打开。敲门的人以为是没人听到声音又敲了下门。


    陈梓轩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来了来了，马上来开门。」


    陈梓柠打了下他肩膀，什么也没说走了回去。


    以为自己获得胜利的陈梓轩笑着把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女生，她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他脸上的笑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谭好？」


    陈梓轩是没想到这个帮他送资料的「好心同学」会是他们班上最不爱学习？还经常请家长的那个富小姐。


    「昂。」谭好同样没想到这回来开门的是陈梓轩。她低头打量了下男生的脚，「这个，就是，班主任看我们离得近，叫我顺便来送送……那个，你脚没事吧？」


    「啊，那个，快好了。」


    「嗯，那我应该不用再来送了吧。我本来还可以多玩会的，结果没几天还要来给你送资料……真是，烦死了。」谭好说着把手里的资料全塞到陈梓轩手里，「上面有作业要求，我先回去了。」


    「谭好。」


    「嗯？」


    「谢谢。」


    「……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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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轩还没来得及关门，他姐陈梓柠就凑过来了。


    陈梓柠自认自己长得算不错了，继承了同一个爸妈基因的陈梓轩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刚才在旁边看了会，她才不会真以为那女孩子是在做单纯做好人好事。


    「姐。」


    「你就这么让人走了？都不留人家吃一顿饭。」


    「姐……」


    「好了，姐也不开你玩笑了。刚才来了个电话，有外卖送到楼下了。你去还是我去？」


    「姐……」


    「算了，我去吧。」陈梓柠摆摆手先跑下楼，给自己弟弟留个缓冲的时间。


    现在只希望楼下送来的不是太大的包裹，一只手最好能拿起来。


    而且谁送的，这也是个问题。


    陈梓柠下楼的速度挺快的，赶在出楼的时候和谭好碰上。


    踢着地上碎石头的谭好看到她立马乖乖站好，还在嚼口香糖的腮帮子马上缩回去。


    「陈姐姐。」


    「嗯，谭好？以后多过来玩。小轩也欢迎的。」


    「嗯，谢谢姐姐。」


    陈梓柠看着乖巧的女孩子，「还有，可以少吃点口香糖，这容易形成大小脸。」她想到了范轻乐，好像以前上学的时候，她也这样对范轻乐说过。


    正是在乎美的年纪，谭好连忙掏出一张纸巾把嘴里的口香糖包进去。


    「真的吗？那我以后不吃了。」


    「嗯。你可以去网上看看。」


    「不用了，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陈姐姐，那个我家里人来接我了，再见。」谭好看了眼陈梓柠身后，连忙告别往要靠过来的豪车那走。


    陈梓柠看着谭好拉开车门，「再见，注意安全。」


    「嗯嗯！」


    果然，她就知道什么就近来送资料是小朋友的藉口。


    「请问，是陈女士吗？你的外卖。」


    「嗯，是我的。」


    陈梓柠提着包装精緻的外卖上楼的时候，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想想，会往她家里点外卖的，除了范轻乐好像也没谁了。


    她没事送外卖干什么？


    这让陈梓柠想到了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三天两头给「归零」点甜品的事。


    这次，不会还是甜品什么的吧？


    上楼一打开包装，是用锡箔纸包好的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八个漂亮的蛋挞。看外观有四种味道。


    「哦～姐，这是你点的？」早缓过神的陈梓轩麻利地来调侃自家姐。


    「是啊，给你点的。」陈梓柠舒展了眉心，拿起一个塞到陈梓轩手里，「趁热吃。」


    「嗯，好香。姐，你知道谁送的吗？」


    「都说了是我点的。」陈梓柠瞪了他一眼，待陈梓轩收敛了，她才终于拿出手机给范轻乐发了一条消息。


    第66章 回来


    范太公钓鱼，求个愿者上钩。


    「叮咚—」鱼上钩了。


    范轻乐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声，她猜是陈梓柠发来问外卖的简讯。眼底噙着细软的笑意，点开新的消息。


    【柠檬树上的小班长】：你点的外卖？我把钱转给你。


    在她跟陈梓柠提出分手的时候，她就把陈梓柠的备註名改了。至少看着这个备註名，范轻乐想起的陈梓柠都要可爱些，尽管对方现在发来了个划分界限的信号。


    「是那个爱吃甜食的人啊？」邱舒刚才没吃饭，点了份甜点也没填饱肚子，就又叫了份牛排。范轻乐也就坐在她对面陪她。


    「嗯，现在来给我转钱了。」范轻乐头也没抬，看到对话框上面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勾唇。


    她倒想知道陈梓柠这回要发什么过来。


    邱舒咽下嘴里的牛肉，有些疑惑，「怎么你们还扯上财务关系了？」


    「我也不想的。」范轻乐盯着对话框。上面一直在显示正在输入。


    在打什么打哪么久？


    有什么话这么难说吗？


    就在范轻乐打算先发制人发一个问号表情包过去的时候。前面一条消息直接被撤回了。


    范轻乐，「……」


    好傢伙，卡在最后几秒能撤回的时间把消息撤回了。刚才就该截个屏。看来一时半会，陈梓柠的消息是发不过来了。她也不继续想盯着，收回视线，看了眼还在细嚼慢咽的邱舒。


    「你吃那么慢？」


    正将一口肉咽下的邱舒，「我这是正常速度，吃饭就要细嚼慢咽。就算你只是吃一口饭都要把次数嚼够了才能吞下。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怎么扯上财务关系了？感情里扯上这事，是要清算啊？」


    范轻乐嘆气，「比不得你。」


    刚才她可是把手机借给邱舒当计算器，听着她在算那个前男友的帐。从在一起后的礼物算到同居时用的洗衣液、纸卷。范轻乐觉得她这富婆朋友哪天想不开去当名会计，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我那可不一样。」邱舒摇头，「别说我了，你先把你的事交代了。」


    「刚给她点了个外卖，现在说要把外卖钱转给我。」范轻乐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点开手机看陈梓柠有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


    出乎意料的，这回陈梓柠好像摆出了不同的态度。


    【柠檬树上的小班长】：蛋挞很好吃。


    范轻乐笑了，低头回她。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够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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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吃了两个的陈梓柠看了眼还在享受美食的陈梓轩，确定他应该没注意这，才动了动带着凉意的手指头回了消息。


    【柠檬树上的小班长】：够了，以后不用送了。


    她发消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弟弟也拿出了手机。


    下一秒，范轻乐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来自陈梓柠，一条来自陈梓轩。


    【轩小舅子】：范姐，你是不是在跟我姐聊天？好奇眼.jpg


    看来他们姐弟俩应该在一处，范轻乐觉得正好可以让陈梓轩帮她看看情况。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是的，你注意帮我看看你姐情况。


    【轩小舅子】：我姐现在不知在给谁发消息，表情有些纠结。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那应该是在跟我聊天。


    【轩小舅子】：范姐，你们要复合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看你姐愿不愿意了。


    【轩小舅子】：我申请牵线。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很优秀.jpg


    【轩小舅子】：范姐，那蛋挞是你点的吧。下回你可以点些提子酥吗？我姐喜欢吃。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ok。


    「你在干什么呢？陈梓轩。」陈梓柠没得到回覆，看了眼自己刚才发的，心里有些丝后悔。范轻乐本来就是一片好意，她这种态度，仔细想想就会觉得有些伤人了。


    要不要还是撤回？


    连续两次撤回，她不会多想吗？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她干脆不看手机。结果扭头就看着陈梓轩不知在跟谁聊天聊得可欢。


    难道是刚才那个叫谭好的女孩子？


    瞅他弟刚才的态度，看着也不像啊。


    「姐，我就看到了个笑话。」陈梓轩收敛了笑意，打算来招先发制人，「对了，姐，你刚才在给谁发消息？」


    「我给酒吧那边说下伤势情况，不行？」陈梓柠耳不红、脸不赤。陈梓轩要不是刚才在和范轻乐联络，还真信了。


    「行，姐，这蛋挞我给你留着两只呢。你趁热吃，我啊。」陈梓轩坐回矮凳上，拿起还没处理的菜，「老老实实择菜。」


    陈梓柠轻哼，「你要喜欢吃，下回姐给你买。」这个月应打的债款，她已经打过去了。这个月虽然两人都受了伤，花的医药费不少，但赔偿金可以相抵。所以整体上，他们还能存下一笔小钱应急。多吃几次蛋挞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我择菜。待会吃菜多香。」


    「好嘛，那我待会洗。」


    「姐，你可别想不开！咱家里没那么多纱布。」


    「滚你的。」


    至于陈梓柠放在桌上的手机，已经被吵嘴的两个人忘了。


    范轻乐不知道这。她刚回了个不听不听的表情包过去，结果是石沉大海。


    邱舒吃饱喝足看到范轻乐还时不时看眼手机，眼底有些戏嚯。


    「诶，范姐，你现在这样。我都好奇她是哪来的神仙，能把你搞成这样。」


    「你一天净说些有的没的。」范轻乐喝了口白开水清了清口腔，「走吧。」


    「先别急，我去补个妆。」邱舒翻出自己的可携式化妆包，也不等范轻乐答应，直接往洗手间跑。


    「我还以为多伤心……」范轻乐轻哂。


    ……………………


    等到范轻乐把自己手里范家的股份交出去后，范家内部已经正式撕起来了。要是再年轻几岁，她肯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景象。但现在她也觉得这种争来争去把家业拖垮的戏码已经不能引起她多少情绪了。在之前棠家那看得还不够多吗？


    范家爱咋样咋样吧。


    范敬严几次来找她，都被她拒之门外。范无忧来了一次，她倒是见了。目的也简单，只是想知道他对范轻轻的态度。


    结果比范轻乐预测得好。范轻轻给自己留了三分之一的股份，还和范无忧达成了一个市面上的合同。只要范无忧不作死，以他现在掌握的股份以及获得的范轻轻的支持在公司里的话语权已经是有了。更不用说现在范家内部那些人都死死守着自己手里的一小点股份、不愿合作，根本聚不齐来。


    范轻乐悠哉悠哉喝了一口咖啡，对自己姐未来的情况还是更放心了些。


    范无忧，「我以为在姐你这，是没有什么亲情可以讲的。」


    「不是啊。我不是不讲亲情，是和你们没亲情。」


    范无忧知道理亏，笑了声转移话题，「那么，姐你还回来看看吗？」


    范轻乐把咖啡杯放下，「我可不确定。」


    「姐，我就直说吧。你对范氏真得没有想法了吗？」


    「我要有，你也不会在这跟我谈了。」范轻乐看着范无忧眼底的闪烁，「我们以前小时候待在一块的时间不算少了，你管理公司的能力我还是放心的。」


    「当然，只要不作死。」


    范无忧，「那这点，你可以放心了。我还是想能守住范家的。」


    范轻乐不信他的保证，从根本上来讲，他的保证也不重要。反正敲打他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


    「不说这。你在庆市的时候是不是搞了什么小动作。」


    「……姐你这样问，我承不承认不是都没用。现在我已经停手了，也算是我的诚意。」


    「你这份诚意还真是无赖。」范轻乐对他嘴里的停手算是信了。在这方面，她还是可以信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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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姐你自己的桃花会怎么样，我不负责。」


    「知道了。」范轻乐也不觉得他能买通多少人。


    「那姐，祝你一路顺风。」


    「承蒙吉言。」


    ……………………


    一群立在枝头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吵闹，声音都能掩过经过云层的航班声。


    一下飞机，范轻乐先找了个干净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点关东煮充飢。她现在是彻底要扎根这座城市了，那个经常起风吹沙的北市没有多粗的线可以栓住她了。


    「一共是五十二块三毛。」售货员是个笑容很甜的小姑娘，她等着范轻乐拿支付码。


    「等下，能四捨五入吗？」范轻乐觉得这数字要没那三毛还很吉利的。


    「这里是明码标价……」售货员显得有些为难。


    「我理解的，能等一下吗？我再去挑挑。」范轻乐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斤斤计较的一天。或许是想讨个好兆头吧，52元，就是520角，多好。


    所以她回去重新挑了些东西。


    再一次回到柜檯的时候，隔着口罩，范轻乐都能感觉到售货员笑了。


    「我结下帐，这两袋分开结一下。」


    「好的。」售货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客，现在店里人少，她耐心地扫码。


    「这一袋是52。」


    「这一袋是99。」


    「我们店里有满一百减二十的活动……」


    「不用了，就这样结吧。」


    「啊？那我帮你多套个袋子。」


    「谢谢。」


    提着这两包到陈梓柠家门口的时候，范轻乐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傻透了。


    第67章 住店打尖？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problem。


    现在在范轻乐这，这句话的翻译就是进去还是回去，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她刚才没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就好了。


    看了眼地上那两包东西，范轻乐把分开打的两张小票夹进自己的钱夹里，人干脆就在门口先蹲下来。


    一个老大爷提着菜上楼路过她的时候，见她面生和这的气氛也格格不入，还露出了点奇怪的脸色。在继续往上前走的时候，还在站那盯了她会。


    所幸范轻乐脸皮也够厚，不在乎这种层次的打量。


    她低头沉稳地先从陈梓轩那打探消息。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和你姐现在在家吗？


    等了两分钟，范轻乐才等到回復。


    【轩小舅子】：我姐陪我去学校了，现在不在。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轩小舅子】：怎么了？范姐，你又要点外卖了？期待的小眼神.jpg


    范轻乐有些丧气地把头垂在膝盖上。


    点个屁的外卖。


    她现在可能算是点了个航运，把自己给送过来任人鱼肉了。这算外卖吗？


    本来还希望陈梓轩这小子可以在中间调和一下，现在她只有和陈梓柠面对面相碰了。可能连门都没法进。


    【轩小舅子】：？？？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腿好了？这么快就去上课？


    【轩小舅子】：已经可以了。中间有段时间回去过几天，脚又碰了下才回来的。这次基本已经没问题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嗯，你自己多注意点。


    【轩小舅子】：不说了，范姐，我姐要收我手机了。


    陈梓轩上的这所高中是明确规定不能带手机的。那些富家子弟经常忽视这条，学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陈梓轩这种凭成绩进来的就管理得很严了。如果发现他带了手机，一份检讨是少不了的。


    范轻乐表示理解，关闭对话框后，盘腿坐在地上，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先处理下邮箱里的新消息。处理完后，她又随便找了部韩剧看起来。


    陈梓柠上楼走到自己家门前看到的就是范轻乐对着笔电聚精会神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陈梓柠提着手里买的菜走到范轻乐面前。对在她家门口席地而坐，像个来讨债的样子，她表示了适度的不解。


    范轻乐点了暂停键，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抬头看着陈梓柠。


    陈梓柠被她看得不自在，也跟着蹲下来。交流什么的，还是平视更为自在。陈梓柠为自己找的理由就是这个。


    范轻乐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家租空床位吗？」


    她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不进门是不可能的。大不了脸皮不要了。


    「？」


    陈梓柠狐疑地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抵着墙根放的两个装的满满的购物袋。


    「你是什么意思？」


    「呃。或许我是来试试追妻火葬场的？」范轻乐歪头，对着陈梓柠露出一个真诚、灿烂的笑容。刚才她看的那部韩剧就是这个套路，可惜现在还在虐男主的路上，弹幕一片好评。


    陈梓柠，「你要再胡言乱语的话还是在外面冷静吧，我没时间听你发疯。」


    她站起身去开门，不打算给范轻乐多的眼神。


    「就开个玩笑。班长，我很累了。能让我暂住一下吗？」


    「……」陈梓柠用把钥匙送进锁芯，「你可以回你的公寓，那里更舒服。」


    「是吗？你这样觉得？那我们一起回我公寓住着也行。」范轻乐好笑地看着陈梓柠，看着她连一个扭动钥匙的动作都没有，善意地提醒着，「要不要我来帮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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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回自己公寓不行吗？」陈梓柠打开门，作势要走进去不管范轻乐的死活。刚才被范轻乐提醒，她急着开门，用还受着伤的那只手推门。估计是用力大了点，很快手上就有一阵疼痛。


    她心里想骂范轻乐又什么都骂不出。


    范轻乐，「好班长，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说完这句话，范轻乐看到陈梓柠不为所动，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把门关上了。她不得不再开口，「那个，蛋挞钱总要付下吧。」


    陈梓柠挑眉，隔着不大的门缝低头看着范轻乐，「多少？我转你？」


    「呃，我觉得和到你家住一晚上应该价格差不多。」范轻乐一脸认真地看着陈梓柠，丝毫没有感觉自己体的这个建议有多暧昧。


    楼道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估计是有人下班上楼。陈梓柠不想再跟她掰扯，可能也有一点私心。她还是给范轻乐放了门。


    「进来吧。」


    范轻乐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原地缓了缓有点发麻的腿才弯腰把那两大包东西提在手里进了门。


    所以，苦肉计什么的也不见得有用。


    还不如找人要债的。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是为了这么点钱才能进陈梓柠的门。


    进门的时候，范轻乐迅速用视线打量了下环境。和她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一样很干净，很温馨。落到一些摄影师眼底，说不准在这里还能拍一组復古元素的图。


    最大的不同可能是，进门的塑料鞋架上的拖鞋变成了毛拖。现在只剩下一双黑色的，应该是陈梓轩的。另一双正被陈梓柠穿着。


    「你可以不用换鞋，反正今天我没拖地。」陈梓柠踩着白色的棉拖鞋从小厨房里拿着一杯白开水走过来。


    范轻乐就看着她那截精緻的脚踝露了出来，保暖也不遮严实点。


    范轻乐挪开视线，伸手去接那杯水，「知道了，你的手也没法拖地吧。」


    陈梓柠拿着水杯的手一偏，「我这不是酒店，你要喝自己去接。」


    范轻乐轻笑，「嗯，是我想多了。那明天我走的时候帮你把地拖了？」


    「不用。」陈梓柠经过范轻乐在小沙发上坐下，「这是我自己的家，你是做客人的，不用管那么多。」


    「好，行。」范轻乐知道她现在还憋着一股气，也不跟陈梓柠再耍什么嘴皮子。默默地把那两打购物袋找了个地方放好。


    「我问个问题，包吃吗？」


    陈梓柠用遥控板打开了电视，「不包。」她的余光若有若无地跟在范轻乐身上，自然注意到她那购物袋里装了不少吃的。那人也饿不死。


    范轻乐就猜到了她会这样说，「哦，那我把这两袋东西给你，能不能包点饭。可爱善良、无敌迷人的陈房东？」


    陈梓柠被她最后的称唿噎住了，「随便你。」


    「这事不能随便啊？万一东西给你，你不给我做饭怎么办？」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现在范轻乐耍起无赖可以说是熟能生巧的典型了。


    「谁稀罕啊？」陈梓柠有点生气地把遥控板放下，「我现在就去，行吗？」


    范轻乐见好就收，点头，「好。」


    等人真进去了，范轻乐坐在陈梓柠刚才坐的地方，弯腰在茶几下面发现一个装药的盒子。里面的喷雾还不少。刚才她看到陈梓柠开门的时候贴着一张膏药的那只手好像因为疼往回缩了下。进来也没看她给自己上药。


    范轻乐嘆气，跟自己斗嘴也不知道再给自己喷点药，还要去做饭。


    单手做饭吗？


    范轻乐想着也不放心，她干脆把袖子撸上去往小厨房跑。


    这么小的空间里陡然多一个人，不能说没有一点压迫感。陈梓柠没一点好脸色，「你怎么进来了？」


    「现在不是流行沉浸式体验吗？我想自己做饭，毕竟那家蛋挞还是限量卖的，我得捞回本。」范轻乐觉得自己的逻辑乍一看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看陈梓柠会不会顺坡下驴了。


    事实上，陈梓柠只觉得范轻乐有点傻。她动了动自己隐隐作痛的手，知道范轻乐大概是为什么。


    「行，别浪费菜就行。我就只买了这么点。」陈梓柠把刚洗好的锅放在了煤气灶上。


    范轻乐看了她指的那一袋子绿油油的空心菜，「呃，看着简单。」


    陈梓柠本来就不放心，听了她这话就更不放心了，「你……反正注意点。」说完她就打算出去，两个人待在这个小厨房手脚都迈不开。


    「嗯，记得给自己手上上药。」


    「……嗯。」


    炒一盘菜难度不大，范轻乐应对得很轻松。在还在焖的时候，她探头往外看了下。陈梓柠正坐在小破沙发上给手喷药。


    「还是听话的。」范轻乐嘀咕了下又回去看菜了。


    因为就两个人，炒了一道清炒空心菜，还有一小锅蛋炒饭。这蛋炒饭还是范轻乐想煮饭看到电饭煲里的剩饭临时想的。


    陈梓柠拿的是筷子，夹了筷菜就着饭吃。很香。


    「你怎么炒蛋炒饭？」


    「怎么了？好吃吧。」范轻乐有些小得意，还是希望陈梓柠可以简单夸她那么一句。没有想到陈梓柠没打算夸她。相反……


    陈梓柠，「你用鸡蛋都不说一声，好像就只剩两个鸡蛋。」


    范轻乐僵着脸，「嗯，都炒了。明天我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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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勾唇，「我才没那么小气，只是实话实说。」


    「嗯，实话实说。」范轻乐狠狠地嚼了口菜，「那我想吃肉怎么办？」


    「你自己回去啊？你不是明天就走？」


    「我想续租怎么办？」


    「……多久？」


    「一辈子，给吗？」


    「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第68章 让让


    所谓一码归一码。


    现在范轻乐无论怎么出价，陈梓柠都不答应续租。最后把人惹烦了，陈梓柠把筷子一撂，「我不吃了，你自己继续。」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空下来的碗，试探着再开口，「你刚才吃了我做的饭，这个总可以续租吧？」


    「那不是你要体验的吗？」


    陈梓柠有些无语，忍不住用穿着毛绒拖鞋的脚踢了下范轻乐的小腿，「正好是抵你饭钱的。」


    范轻乐眼疾手快抓住陈梓柠的脚踝，「行，那现在你对客人使用暴力，总要赔点费用吧。我也没什么要求，再续租一天怎么样？」


    陈梓柠没想到范轻乐会来这么流氓的一招。她自己的脚踝常年温度都偏凉，范轻乐那热乎乎的手握上来的时候，她差点没控制好身体平衡栽地上去。


    「范轻乐！」


    「黑店啊，现在还要威胁顾客了。」


    「你滚，今天也别住了！」陈梓柠红着脸，用力想把自己的脚扯回来，奈何范轻乐死抓住不放。


    范轻乐看人真生气了，讪笑一下，松了点手里的力道。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行吧。」


    陈梓柠，「……」收回脚，她想再踢范轻乐一下又怕范轻乐故招重施，一口气都只能自己吞回去。


    「所以我今天住哪呢？」范轻乐坐好，抬头看着脸上红色还没消退的陈梓柠。


    陈梓柠之前还怀疑她是不是只喜欢八年前的她。


    现在再看，她的小班长也没什么变化。


    脸皮还是那么薄。


    她年少的喜欢确实有可能在很早时埋下，现在跟着这个别扭的小班长长大了，长成了一棵高大的树。心都要装不下了。


    陈梓柠带着冷意地轻启唇瓣，「我看你坐的沙发就很适合。」


    「你确定？」


    这小破沙发还是范轻乐在心底安的名称，但是一点有也没冤枉它。小是小到最多坐三个人，第三个人还得是半个屁股坐扶手上的那种。破是因为上面有点小洞洞，有个还冒出了一节弹簧。范轻乐觉得自己这个子能不能躺上去都是个问题。


    陈梓柠咬了下唇，看了眼自家的沙发，「确定啊。我这就两个房间，我弟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我想自己睡。所以你就只能睡客厅了。」


    「哦。那你自己看看。」范轻乐直接往沙发上躺，头枕着一边扶手，一大截腿支在了沙发外，「看到了吗？」范轻乐抖了下腿，示意陈梓柠她腿都放不下。


    陈梓柠轻哼，睁眼说瞎话，「嗯，刚好合适。」今天让范轻乐进门已经是她的让步了，再睡一张床那是觉得不可能的。


    「合适？！」


    「是啊，这个还可以调整你睡姿。你平躺着，我等会给你拿个板凳，你把腿放上面不是刚好？」


    「我怕我第二天腿因为充血直接报废。」


    「没那么严重。」


    「陈房东，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没有。或者你现在退房还来得及。我立马把蛋挞钱给你转过去。」这样两不相欠，不比这种不明不白的牵扯好吗？陈梓柠现在又想把人给赶出去了。


    范轻乐对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有点生气，在暗处咬了下牙才调整了姿势从沙发上站起来。


    陈梓柠，「说吧，你那蛋挞多少？」


    「你以为我要走？」范轻乐伸手在陈梓柠头上用力揉了揉，「我跟你说，这沙发躺着好像也很舒服。你记得给我多那床被子就行了。」


    陈梓柠，「……」她现在说没被子，这人是不是还要抢一床？


    「对了。」范轻乐点开手机指到上面以后鲜艷的app标志，「你刚才吃饱了吗？我想点个外卖。」


    「你自己点你的。」


    陈梓柠现在是确定了，今天晚上范轻乐肯定是不打算回去了。脸皮都厚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是在北市吃了什么。


    当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陈梓柠想到哪天听人说「归零」对面那老闆娘跑去北市了，说不定早和范轻乐碰上。两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倒有点羡慕夏依桐了，说追人能缠到另一个城市里。


    陈梓柠弯腰收拾碗筷，想到夏依桐，拿筷子的力度用力过勐，筷子硌着手心，让她清醒了过来。


    范轻乐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这么生气啊？来来来，我来收拾行了吧。待会你就算是摔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陈梓柠被范轻乐的指腹一碰到，就把手背到身后去。心里头还没来得及酿好的陈醋被范轻乐的几句话轻易榨干。


    「那你收拾，我先去洗漱了。」陈梓柠扭头，背着范轻乐的视线往洗手间那走，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范轻乐看了眼手里的四根筷子，再看一眼陈梓柠跑得飞快的身影，笑了。


    「傻子。」


    她这是图个什么啊？现在都算半个护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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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她这样吃饭洗碗都包了的房客，陈梓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负责缓和尴尬的电视里放起了gg词，范轻乐听着那熟悉的gg词嘴里接了几句，一边把碗筷都弄进厨房里。


    「我这是洗碗洗锅的田螺姑娘啊。」


    戴上简单的橡胶手套，范轻乐到处翻翻到一个钢丝球开始尽职尽责地当一个「好房客」。


    水龙头的水流声不是很大，范轻乐学着节约用水故意把水放得很小。所以外面的敲门声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谁啊？」范轻乐眼珠转了转，抿嘴脱下手套先去敲洗手间的门。


    里面这个时候没什么声音，应该是在抹沐浴露了？


    「干嘛？」


    陈梓柠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听在范轻乐耳里，就是一副热气腾腾的画面。


    范轻乐记得语文课上说过这种描述是「通感」。果然，喜欢上一个人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调动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感官。


    后一句，是范轻乐仅就自己来谈的。她盯着严严实实的门，「外面有人敲门。」


    「啊？」


    「外面有人在敲门？你是约了谁吗？」


    「我没约谁啊？」陈梓柠没想到范轻乐来敲门是为了这个，还在找浴球的手撑着墙壁笑出声来，「范轻乐，你是三岁小孩吗？去开门看看谁都不敢？」


    范轻乐听着她的笑觉得耳蜗又热又痒，「从小的教育告诉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而且因为这门是老式的那种，连个猫眼都没有，她也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


    「这是白天。范小朋友。」


    「白天不代表没有坏人。」


    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还传来模模煳煳的对话声。


    在身上揉搓沐浴露的陈梓柠深深嘆了口气，「你快去开门，应该是查水的来了。」


    查水？


    范轻乐一头雾水，她也没干什么，怎么就要查水了。


    「那你快点。」范轻乐转身先去开门，看到外面拿着发票本的老太太和她身后的一个短髮中年女士，思维才从那个「查水」里跳出来。


    这是真来查水的。


    「哟，不是小陈啊？我们是来收水电费还有煤气费的，小陈呢？」老太太扶了下她的老花镜，说话中气十足。


    范轻乐，「她在洗澡，我就先来看看。」


    「啊？我就说你瞧着面生。你先坐着吧。那秀兰，你先去看看电錶。」


    叫秀兰的中年女人点头，「我去看看。」


    「嗯。」老太太翻出一个本子，熟练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来看看，上个月的帐。诶，对，闺女，你去催催小陈，那水錶是安在洗澡那屋里的。」


    「嗯嗯。」范轻乐没应付过这种场景，她回到浴室门前，这回里面的水声很大。她加大了下嗓门怕陈梓柠听不见。


    「陈梓柠！洗快点，要看水錶！」


    「啊？」陈梓柠把水关了，用挂在一边毛巾擦了下脸，「你说什么？」


    范轻乐站得离门稍微远点，「收电费的老太太让你快点，水錶还在浴室里面。」


    「我头髮才打上沫……」


    同为女人，范轻乐知道这再快也不是一两分钟就能出来的。


    「那你自己会看吗？你看了我给她说应该没问题吧？」范轻乐侧头看了眼沙发那，那个查电錶的秀兰已经回来了，低头像在给老太太说数字。


    「等一下，你跟她说一声。我来看。」陈梓柠用毛巾把脸上的泡沫擦掉，眼角还有些刺痛。手扶着墙去找那个蓝色的水錶。结果脚下打滑，直接摔在了地上。摔倒前她条件反射去撑地，又让那只受伤的手伤上加伤。


    这一下，陈梓柠痛的眼泪直冒。


    范轻乐还在跟老太太说水錶的事，就听见浴室里的那阵动静。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摔着了！」


    「我去看。」范轻乐跑到浴室门口敲门，「陈梓柠，陈梓柠，你怎么了？没事吗？」


    「摔了。」陈梓柠现在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说话都带着鼻音。


    「摔到手了？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要……你等一下，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不要逞能。」


    「我围了浴巾你再进来。」陈梓柠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现在是站起来也费劲。但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谁也不行。尤其是范轻乐。


    她咬牙，扶着墙小心翼翼站起来，扯下浴巾把自己围好。才忍着痛把门拉开。


    「你……你进来看水錶吧。」


    「现在看个什么水錶？」范轻乐话音刚落，那头的秀兰说话了。


    「水錶还是要看啊！人没摔着吧，把水錶查了，我们也不打扰了。」


    陈梓柠，「我没事，你先去看水錶。」


    「……」范轻乐担心地看了眼陈梓柠，见她扶着墙委屈地立着，也不好说重话，先转身进去找水錶。


    不到五秒，她又出来了。


    「那个，水錶怎么看？」


    陈梓柠，「……」


    第69章 来一顿夜宵


    这样折腾了一阵子，等范轻乐把收水电费的老太太和叫秀兰的阿姨送走后，陈梓柠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


    范轻乐回来看着她头上还带点没洗干净的沫，「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陈梓柠抬着受伤的那只手靠着墙，脸上发木，「是啊，我傻。有的人傻得连水錶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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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缺乏这种生活经验嘛。」范轻乐不觉得这丢人，反正她现在会了，反倒是陈梓柠被冻成这样都不晓得去房间窝会。


    范轻乐低头把自己身上穿的秋款风衣脱下来先给陈梓柠包上，「回你房间，我给你上药。」


    「我头都还没洗完。」


    「待会洗。」范轻乐抬起陈梓柠那只手的手腕，上面多了片红色，「你看看你这手……」


    「昂。」


    陈梓柠抬眉打量范轻乐，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她自己心里某一块松的地方好像被人按实了。但温情不过三秒，陈梓柠只见着范轻乐抬起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


    「哟，这下沦为鱼肉了吧。」


    「范轻乐。」范轻乐的手往上滑捏着陈梓柠的下巴，陈梓柠喊她名字都不得不嘟着嘴。兇狠的语气根本凶不到人。


    范轻乐轻笑了声收了手，「你脚是不是也摔着了，我背你进去还是扶你进去？」


    「或者公主抱也不是不可以。」


    陈梓柠拢了拢身上的风衣，露在浴巾外面的小腿不怎么疼，是又冷又麻，现在动起来也确实不方便。但现在有点小生气。她都受伤了，刚才范轻乐还要逗她。


    「我怕你给我弄残废了。」


    「不至于，我捨不得。」范轻乐不想废话，瞅了眼陈梓柠小腿侧边的乌青，弯腰去抱陈梓柠的腿弯。


    「你干什么？」


    「给你享受公主的待遇。」


    陈梓柠不重，是偏瘦的那类人。


    范轻乐把她抱起来的时候，陈梓柠条件反射想找个可以作为支撑点的地方，「你行不行啊！」


    「行，我抱得非常稳，你别乱动，待会又把你手伤了。」


    「反正都伤了。」


    「你这不能死猪不怕开水烫啊？陈同学。」范轻乐把人抱到陈梓柠的床上，放手的时候见陈梓柠不开腔，「你说说话啊，小猪崽？」


    「都死猪了，有什么可说的。」陈梓柠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下门外，「药那些都在茶几下面。」


    范轻乐笑了，「你这吩咐还挺自然的。行，这个看护费、治疗费得记帐上。」要不是看陈梓柠摔得不是太严重，她也没心情在这跟人拌嘴。


    「……」陈梓柠被她这乘火打劫的行为气笑了，拿过床头的一包纸巾往范轻乐身上扔。可气的是，范轻乐刚好侧身转弯出去了。


    范轻乐耳朵动了下，转过头看，「什么东西掉了？」


    陈梓柠动了动脚趾，「诶，那，纸刚从床上掉下去了。你捡一下。」


    「？」范轻乐任劳任怨把纸捡起来放好，转身去客厅把小型的医药箱拿了进来。


    「躺好点，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你看手就行。」


    「我又不会把脉。再说了把脉也看不出什么外伤吧。」范轻乐心底暗笑，对付陈梓柠这种小别扭，你有时候就得装听不懂话。


    现在摔成这样了，还想讳疾忌医，门都没有。


    陈梓柠气极，「我说的是你看我手上的伤就行了。」


    「行了，看来屁股也摔着了。」


    「范轻乐！」陈梓柠弯膝盖想给这人一脚，殊不知耳根的红色已经出卖了她。


    范轻乐看着这人恼凶成怒的样子就想逗她，「我记得摔到哪了还是要揉揉才行。」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已经拿好喷雾什么的在给陈梓柠的手上药。


    陈梓柠也不好随便乱动，闷头不说话，心里把自己会骂人的话都骂了。


    范轻乐，「你这手真得是命运多舛。」


    看到上面的伤，范轻乐都不忍心下很大的力气。这手伤成这样，这些天生活怎么可能方便的了。


    这样一联想，问题就多了。范轻乐是真有些好奇地问，「诶，你这几天上厕所是怎么上的？」


    「你怎么那么烦啊。」陈梓柠憋着气，现在恨不得往范轻乐身上咬一口，「你一只手都不会脱裤子吗？」


    「呃……我好像经常穿的都有皮带。」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是手残了，你是脑残了。」


    范轻乐拿干净的纱布给陈梓柠绕好，「是啊，在班长面前，我这智商确实不够看。但，够用就行。」她看了眼医药箱，「要不要用冰敷一下？」


    「冰箱里有冰袋。」


    「我去拿。」


    范轻乐一走，陈梓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感觉还好。屁股那片肉多，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痛，现在好像也好了。


    她就说嘛，只用看手就行。这才不是讳疾忌医。


    ……………………


    北市的风波算是彻底平息下来了。谁也没想到这次范家的重组最大的获利者会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范轻轻。


    而此时，这个最大的获利者并不是太快乐。


    吴与众，「轻轻，我们是夫妻，还有一个孩子，你现在这个股份算是我们共同财产吧。」


    范轻轻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快就来讨要了。


    「是这样，但我不会动它的。」


    吴与众嘆气，「那就好，我们好歹可以守点分红。你放心，我来不是打那主意的。」反正他觉得连范轻轻都是他的，范轻轻不动最好，这就跟存银行差不多。


    「不是最好，我也想留给小轩。」


    以前还能忍受，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的范轻轻只觉得心底噁心。但想到小轩，她还是想让这个家能撑更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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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给儿子。」吴与众点燃烟抽起来，吐出一圈烟雾。


    范轻轻，「烟抽多了不好。」


    「嘿，你闻了那么多年，该习惯了。轻轻啊，你说我们现在出国怎么样？」


    「出国？」


    「是啊，吴家看来我也只能守分红了。」


    他爸已经在把那个私生子当继承人养了，完全不想管他这边的事。他之前还以为用吴家的力量把范家帮起来让吴家多获利，改变他爸的看法。没想到这档子投进去的钱就得到范家一个模模煳煳的承诺。


    现在吴家算亏了，他老婆却获利。他爸肯定看他更不顺眼了。


    范轻轻，「你计划是什么时候？小轩这样频繁地换环境，不怎么好。」


    「怎么不好了，小孩子忘性大。」


    「那你说说什么时候，难道你就待国内吗？果然还是女人，见识少。」吴与众不耐烦地抖了抖菸捲。


    范轻轻，「我觉得待在国内挺好的，对小轩也好。」


    「我懒得跟你说。」


    「你只是觉得外面玩得更high，国外的人更放得开。」


    「……」吴与众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两人好歹在圈子里算模范夫妻了。这样把话说明白有点伤他这个男人的面子。


    「你自己要玩可以出国，不必拖家带口。你觉得碍事，我也觉得碍眼。」


    吴与众把烟扔了，「行啊，你脾气是跟你那个不正常的妹妹带坏了吧。」


    「我觉得你更不正常。」


    「行，你要闹是吧。离婚你敢不敢？」


    范轻轻确实沉默了，她捏紧沙发边，舒了一口气，「可以问问小轩怎么想，再提出国的事。」


    「范轻轻，你看，你还是只能这样。」吴与众满意了，翘起二郎腿重新点了根烟，开始他的吞云起雾。


    「一辈子都只能这样。」


    ……………………


    庆市的晚上有不少美食街把一小片天都能照亮。


    戴着耳机的范轻乐闻着这边各种小吃味打了个哈欠，她都没想到自己给陈梓柠上了药还负责管宵夜。


    「你到哪了？」


    电话那头的陈梓柠喝了口水，有些惬意地躺在床上。晚上吃饭因为跟范轻乐说了几句，她也没有吃多少。刚才受了阵惊吓，等范轻乐给她上完药的时候，肚子里那点东西早消化完了。


    「千里之外了。」范轻乐有点心累，目光在每家小店的招牌上扫一遍，「你再说说那家店的名字。」


    「深巷子馄饨。」


    「行嘛，深巷子。我发现这一堆深巷子，都搞快成连锁店了。」


    「那你看馄饨不行吗？」


    「是啊，看得我眼花。」范轻乐侧身让一个举着摄像头的人过去，这种网红种草点，来的网红也确实不少。她对这些也没什么好奇，要不手陈梓柠听了谁的推荐，非要吃这边的馄饨，她也懒得坐轻轨过来。


    正在做直播的小漂亮在范轻乐路过的时候眼睛就亮了，她先回答直播间弹出来的问题，「之前那酒吧不让我进了，我今天才来美食街的。」


    「刚才过去那小姐姐不错，我去给你们看看。」小漂亮示意跟在身后的助手跟上。


    于是，范轻乐好不容易找到店跟老闆说了要打包的要求后，一个手机摄像头怼到她眼前。


    小漂亮，「你好，小姐姐，我在直播诶，你愿意跟我的观众大声招唿吗？」


    范轻乐，「直播？」她伸出手盖住镜头，「我不愿意。」


    「小姐姐，这不难的，你只要说几句就行了……」


    「我不喜欢镜头，为什么要帮你？」范轻乐扫了眼小漂亮，觉得还是挺巧。这就是之前在网上发过陈梓柠的视频的小网红。


    「就帮帮忙吧，我直播间的朋友都很喜欢你呢……」


    「我劝你把刚才那段也掐了……」话没说完，范轻乐就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拿着摄像头在录像。


    她是真得开始生气了。


    第70章 续租吧


    陈梓柠换好衣服赶到警局的时候，门外的冷风把她才洗的髮丝吹得更乱，早知道今天晚上会出这么多事，她洗什么头啊？


    同样，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来派出所领范轻乐。


    明明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怎么买个夜宵就进局子了。


    「范轻乐。」


    陈梓柠进门就看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范轻乐，乍一看没受伤的。她提了一路的心才真正活蹦乱跳起来。


    和范轻乐隔着一道椅子的地方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侧头说着些讽刺范轻乐的话，坐在她旁边的男人脸上青了几团，低眉在摆弄手上的摄像头。


    「这坏了，几大万，这人得赔。」


    「赔，还得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人啊，没说几句话就想动手。照一下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要是拍了发出去，你什么时候红了还得来找我……」


    「摄像头裂了。」


    「知道裂了，裂了叫那女的赔。我还得去给我的粉丝说说情况呢。都说好发福利的……」


    范轻乐把这一男一女的话忽视得彻底，听到陈梓柠的声音，她睁开眼。只见穿得很厚实的陈梓柠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怎么来了？」


    陈梓柠，「不是你发的消息吗？」当她想来啊？


    明明她在床上躺得好好的，等着鲜美的馄饨送回来。结果先收到范轻乐一句干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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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馄饨再等等，我先进趟局子。


    「你自己看。」


    陈梓柠把聊天记录拿给范轻乐看。


    范轻乐轻笑，「是我发的，但我也没说让你来啊？」


    陈梓柠梗着脖子把手机揣回了口袋，「我不是以为你在暗示我来保释吗？」


    「保释？嗯……我们国家目前还没这个手法，但有个取保候审，我还不至于到这个层次……」范轻乐大学辅修了门法学，对这些还是有点了解。


    陈梓柠不耐烦地止住范轻乐的话，「你别跟我这个没上大学的说这么多。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没必要来，是的话，那我就回去睡觉了。」明明是一番好心跑过来，现在却疑似被人嫌弃多此一举，放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范轻乐伸出手拉着陈梓柠，「当然不是，我现在觉得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某些垃圾只是意外。」


    陈梓柠被这解释尬住了，「你还压韵了？」


    「嘴快没办法。」范轻乐摊手。


    两人像开玩笑，但旁边的人不乐意了。


    「你说谁垃圾！」


    小漂亮站了起来，她身上是一点伤都没受。刚才范轻乐动手的时候，念着这小漂亮好歹是个女生就没下手，结果现在这小漂亮的气焰是最厉害的。


    「我说谁了吗？派出所里面好事不要大吵大闹了吧。」范轻乐往边上坐了点，拉着陈梓柠坐下。她侧头对陈梓柠说，「你先坐着。」


    「你自己说谁，你当我听不懂吗？在那阴阳怪奇的当我听不懂吗？我看你才是垃圾，连脸都不敢露……」


    那边的小漂亮还想再闹，被旁边的男人拉住了，「行了，行了，警察往这边看了。」


    小漂亮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捏着手机登上社交号就是一阵勐敲，换了个方式发泄。


    陈梓柠看了眼那边，觉得那女生倒是有点眼熟，但她没想起来是谁。


    「所以你到底是犯什么事了？」


    范轻乐拉着陈梓柠的手没放，轻轻打了个哈欠，「就是这两个人没经我允许就开直播来採访我什么的，劝他们没用，我就顺手砸了他们镜头。然后到这了。」


    「就这样？」陈梓柠皱眉，她看了眼那边在掰扯的一男一女，扭头在范轻乐耳边轻声问，「现在是不能私了吗？」


    「可以啊。他们要的钱太多，我就找我律师来谈谈。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范轻乐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两人靠着一起的腿，陈梓柠穿的还是珊瑚绒的睡裤，「诶，说下你，你来这么急啊？」


    陈梓柠不自在地缩了缩脚，「我怕冷，懒得换衣服。」


    「哦，懒得啊？幸好现在是晚上，别人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范轻乐抓着陈梓柠的手在灯光下揉来揉去，「但就算看到了，人家看到你的脸说不定还以为是时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梓柠把手收了回去，肩挨着范轻乐，「你律师什么时候来？」


    「不急嘛，我不是陪着你？」


    「……」


    范轻乐看了眼手机消息，「在路上了，毕竟是临时加班，你得允许他晚一点。」


    范轻乐这次找的不是公司的律师，毕竟是自己的私事，她联繫的是以前合作过几次的律师朋友。本来她也不想闹那么大的，但这人气焰太嚣张了，她咽不下这口气。早知道陈梓柠会着急跑过来，她就会选择私了了。


    「哦。」陈梓柠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困了，你靠着我眯会，走完程序我就叫你。」范轻乐揽着陈梓柠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下，「睡吧。」


    「我还没吃到馄饨。」刚才那阵饿感已经过去了，但她对小馄饨已经想了几天了，心底的馋意估计都能跑到梦里去。


    「好，我陪你去吃。」


    陈梓柠闭上眼，闻着范轻乐身上淡淡的香味，睡意渐浓。在意识彻底进入梦里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刚才那小漂亮为什么眼熟了。


    那天晚上骑车撞到她的好像就是这个小漂亮。


    这个世界真小啊。


    陈梓柠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眼范轻乐垂着的睫毛，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沉沉地睡了过去。


    范轻乐等她真睡了，托着陈梓柠的上半身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睡。自己就拿起手机打开小游戏消磨点时间。


    后来律师赶过来以侵犯他人肖像权等名义对小漂亮两人的行为进行分析。本来也只是想敲一笔竹竿的两人知道遇到硬茬了，最后索赔一个合理的数额。这段小的纠纷才只算作民事纠纷。回去后，那个小漂亮越想越不甘心，在网上发些阴阳怪气的视频也被相关的团队压了下去。后来知道自己算栽了的小漂亮只能带着自己的助理改行了。当然，好收到了起诉。耳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现在的范轻乐还背着睡得很香的陈梓柠走在去买夜宵的路上。


    美食街的人少了些，有些店也关了。范轻乐不确定那家馄饨店打烊没。实在不行她背着陈梓柠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早上过来再吃也不是不行。


    她是这样想的，背上的陈梓柠对她这种「浪费」一点也不知道。知道肯定说她败家。


    好在，这家店还开着。


    「诶，姑娘你总算是来了。刚你付了钱，馄饨都还没给你。你就跟别个打起来了。现在没得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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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是个收拾得很清爽干练的阿姨，说话嗓门不小。范轻乐感觉背上的陈梓柠有要醒的架势，她闷笑，想着反正也要把人叫醒吃馄饨，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老闆，你现在还有馄饨吗？能来两个小碗吗？」


    「可以可以，你把你背上那个女娃儿叫醒噻，我们这个很快的。刚才那碗……」


    「刚才那个就不管了，我另外再付钱。」范轻乐找了个位置把背上的人放下。她回头的时候，果然人已经醒了。


    陈梓柠困着眼，刚听到那么大声的交谈声，她还有些恍惚。她正准备抬手揉一下眼睛，手就被人按住了。


    「还嫌手好得不够慢，怎么乱动。」范轻乐按着陈梓柠的手，看着她这副犯困的模样觉得可爱紧了，像只呆呆的飞鼠。


    老闆，「那个，要清汤红汤？」


    「两个红汤吧。可以少放点辣子。」现在吃太多辣的，伤胃。范轻乐感觉陈梓柠在乱动，在把她的手指往她的手指缝里挤。


    范轻乐，「干嘛？」


    陈梓柠，「要辣的。」说话的时候她成功和范轻乐十指相扣了。


    「嗯嗯，给你点的红汤。睡醒了？」范轻乐放低语气，挨着陈梓柠坐在了一条长凳上。


    「醒了。」陈梓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脸贴在范轻乐肩膀上，「事处理完了？」


    「嗯，给了钱就走了。按正常额度给的。不然我就走法律程序了。」


    「噢。」陈梓柠贴着范轻乐坐着，「你没伤着吧？」


    范轻乐算是发现了，这人刚醒会非常粘人。她自己是挺享受的，也懒得去提醒陈梓柠了。


    「我练过，没伤着。」


    「那还行吧。」陈梓柠，「那个我想起来个事，她好像撞了我。」


    「撞了你？」


    「就……那个骑车不小心撞到我的……有点像，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了。」


    范轻乐皱眉，伸手在陈梓柠后颈那捏了下，「刚才你怎么不说？」


    「说这干嘛？这不是两档事吗？」


    「那不一样，我私人情感重。」范轻乐双手贴着陈梓柠光滑的小脸蛋上，用力揉了揉，「下回出事一定要跟我说，自己别憋着。」


    「烦。」陈梓柠抽出没受伤的手把拍了拍范轻乐的手，「放下，再玩我脸就不给你续租了。」


    范轻乐乐了，立马松开手，「那就是要租了？」


    「你倒挺会抓关键。」陈梓柠扭过头去，「再给你续租一天。」


    「就一天？」


    「不行？」


    「一天就一天。」


    老闆，「抄手好了！」


    第71章 丢失的娃娃（倒v结束）


    酒香不怕巷子深，美食美酒做到极致，店铺开在哪里都是生意兴隆。恐怕这家店敢叫深巷子大抵是有这份自信的。


    范轻乐一口吞下个小馄饨的时候觉得味蕾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好吃吧？」坐在她旁边的陈梓柠用手拐抵了下她。


    「嗯，好吃。来这一趟不亏。」


    范轻乐用勺子又舀了一个晶莹剔透，皮薄馅大的小馄饨，往嘴里送。小馄饨，顾名思义，个头不大，一个送进口，不大不小刚刚好。


    陈梓柠看得好笑，她现在是没太大食慾，吃了几口尝尝味就有点吃不下了。打算坐在旁边看范轻乐，让自己胃歇会再继续吃。


    「你吃不下了？」范轻乐把自己碗里的吃去一大半看了眼陈梓柠。


    陈梓柠把自己的碗护着推得离范轻乐远点，「我吃得完的。」


    范轻乐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惦记你那一碗。」


    「谁知道呢？毕竟你蹭住都要蹭上瘾了。」


    「不不不，我还没住上呢。今天就出来办这么多事。」


    「那能怪谁？怪我叫你出来买馄饨吗？」


    「……」范轻乐知道自己要真说怪了，可能就真得露宿街头了。


    「不是，是我冲动打了人。」


    「昂。说实话我都没见过你打人。」


    陈梓柠这时候有点小小的遗憾，在校园时期，范轻乐好歹是顶着个「校霸」的称号。学校也传过她在隔壁街或着附近网吧打过架的事，但陈梓柠对那些事还是半信半疑。像一挑七成了某某街的街娃什么的，她都是当笑话听的。


    范轻乐喝下一口带着虾仁的汤，嘆出一口热气，「打人不好，班长别什么都想学。」


    「我就是想看看。」


    「呃，那改天我带你去跆拳道馆去看看。」范轻乐放在碗沿的手指弹了下，把上面沾上的小葱花弹回了碗底。


    「我吃完了，你还不吃？」


    陈梓柠觉得这里面有点古怪，「诶，高中他们都在传你和旁边班上的体委打了架，是不是真的？」


    当然，据说打架是因为夏依桐被那体委缠烦了去找范轻乐帮的忙。不过，陈梓柠现在不想说这些。


    「好像打了吧。」


    「打了就是打了，没打就是没打，哪有好像的说法。」


    范轻乐笑了，用手指敲了下桌子，「这么关心这下啊，馄饨都要煳了。」


    「你是不是又想瞒着我？」陈梓柠的心情一下子差了些，就像刚种好的花被路过的人踩死了。


    范轻乐，「……」


    「行，我先吃。」她低头安静吃着美味的小馄饨，但舌尖却是发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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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难吃了。


    不到一分钟，范轻乐看到陈梓柠抽泣了下。


    范轻乐没想到自己这话把人给弄哭了，她手忙脚乱想拿纸给陈梓柠擦眼泪。


    「梓柠？小班长？」


    无论她怎么唤，陈梓柠都是一边安静地掉眼泪一边安静地吃馄饨。范轻乐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馄饨里面加了太多芥末了。


    「别哭了，我错了，不能什么事都瞒着你。」范轻乐咬唇，表情有点纠结，「毕竟那事不怎么光彩，我也不是故意不想说。」


    陈梓柠终于有了反应，没吃到小馄饨，小馄饨又跳回碗里去了。


    「不止这一件事。」


    「那我不可能每件事都跟你讲吧。讲讲道理，好奇鬼。」


    「是啊，那干脆不讲了。」陈梓柠扯了桌上的纸巾往脸上擦了擦。


    「行，我跟你先讲这个事。」范轻乐放下了筷子，看着碗里的汤汤水水，咽了口气。


    「那个，就那个，我以前是跟那个体委打过架。」


    「嗯，然后呢。」陈梓柠刚才也只是积压的情绪一下子上来了，现在劲头过去觉得尴尬又别扭，还能埋头专心吃饭。


    「然后，我们没打成。毕竟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跟女生打架，无论结果输赢说出去都挺丢人的，所以我们私下是换了个形式……」


    陈梓柠听着范轻乐的叙述渐渐入迷。


    ……………………


    高二的时候，大家都是一群还没成年的孩子，中二点的男生不少。隔壁班那个体委是个典型受些霸道系列电影影响的大高个男生。这人成绩不上不下，体育成绩在年级上一骑绝尘。但他某天去弄刺青，隔天在升旗仪式露出自己的大花臂做沉痛的检讨，从此在年级上出了名。


    这样一个「人物」，他追求夏依桐的动静也闹得全年级学生之间都知道。


    那时候，范轻乐已经和夏依桐成为了半个玩伴，关系还不错。


    一起在电玩城玩的时候，夏依桐撒娇让范轻乐帮她劝一下那个体委。


    「我不想掺乎这种事，你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吗？」范轻乐颠了下手腕，把手里的篮球投进篮筐里，获得一个不错的积分。


    夏依桐，「可是我说了没用啊。轻乐，帮帮我嘛。」


    「麻烦。」范轻乐不耐烦地把手里拿的球一扔，这回连积分都懒得看，她转身朝另边的饮料贩卖机走。


    「范姐，我们好歹是朋友吧。你可以帮依桐提醒那个人一下，这样不麻烦的。」琦琦冒头出来帮腔。


    夏依桐也伸出手晃着范轻乐的胳膊，「真的，就帮我这一回嘛。」


    范轻乐这时的注意力都在红色的饮料贩卖机旁边的人身上。如果她买看错，那人是陈梓柠，在她旁边是一个才到她腰的小男孩。


    「姐姐，我们不能只玩抓娃娃。」还是满脸婴儿肥的陈梓轩有些不满地扯了扯自己陈梓柠的袖子。现在离元旦也就几周了，温度降了下来，人们穿的也厚。他这一抓只抓到陈梓柠绣着毛边的袖子。


    「再等等嘛，我把最后一个币用完我们再去玩其他的。」


    陈梓柠敷衍地揉了揉弟弟的头，目光全在那泛着银光的夹子上面。刚才她都投了几十个币了，还不容易把那只大脸猫弄到边上，只要一下，她肯定就能成功了。


    「班长？」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梓柠被吓得手一抖，按键按快了。


    铁爪子碰到边上的框，直到落下什么也没碰到。


    陈梓柠，「……」她一眼难尽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范轻乐，现在她是最后一个币都没了。


    有点生气。


    范轻乐扫了眼娃娃机里面的情况，「你夹完了，正好我也要玩。」


    「好诶，姐姐姐姐，我们去玩那个射击吧！」小小的陈梓轩高兴地拍拍手。


    陈梓柠如鲠在喉，「我……」


    「姐姐姐姐，你说玩最后一下的。不要赖帐，赖帐会变丑。」


    「会变丑吗？好可怕啊。」范轻乐弯腰揉了揉陈梓轩的小脑袋，问陈梓柠，「班长，这是你弟弟？」


    陈梓轩乖乖地叫了声姐姐，范轻乐应了。


    陈梓柠沉着脸，「昂。我先带他去玩其他的了。」


    「好，那你们玩得开心。」范轻乐笑着和陈梓轩小朋友做了个鬼脸，转身去兑币。


    这个时候夏依桐才开口，「你和你们班班长关系还挺好，上次她都告密了。」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当然，陈梓柠之于范轻乐，是那种特别顺眼的同学。想着刚才陈梓柠走之前还看了眼机子里面的娃娃，范轻乐轻笑出声，把币投了进去。


    「至于你说的告密，一没有证据，二我们确实是逃课了不是吗？」


    「那她也太不识趣了。」琦琦对陈梓柠这类品学兼优的学生没什么好感，恨不得离他们远点。想像不到范轻乐居然还主动和那人打招唿。


    「啊？不识趣？我觉得你倒更不识趣。」范轻乐冷着眉眼按下键顶着缓缓下落的铁爪子。运气比较好，这第一次就直接抓起了在出口那的大脸猫。


    夏依桐，「好啦好啦，都是朋友。你们不要吵起来嘛。说说刚才那个事，轻乐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真得很需要帮助，那个男生每次来找我我都拒绝了，但……」


    「这个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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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轻乐弯腰拿出抓起的那个丑萌丑萌的大脸猫，捏了捏，手感不错。


    「哇，你抓起来了，好厉害啊！范姐！」琦琦现在注意力直接被转移，她还没见过有人能一招即中。


    夏依桐不得不止住了自己嘴里的话，欲言又止地看向范轻乐手里那个玩偶。


    范轻乐，「这只能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看了眼到另一边玩耍的姐弟俩，「我觉得，我帮忙也可以。」


    夏依桐有些惊讶，「你真答应了？！」


    「嗯，我就出个面。」范轻乐没想到自己心情好的时候答应下来的这个事会比她想像中麻烦。


    那个体委被范轻乐说了几句最快地跟范轻乐约了一架。结果传得全年级都知道了。他也干不来打女生的事，现在是被夹在那打也不是不打又会输。最后还是范轻乐提出了两人私下採用老虎机解决。还在，范轻乐胜。后来传言越来越多，范轻乐「校霸」的称号也越来越稳。


    ……………………


    「所以呢？那个娃娃还在吗？」陈梓柠这个时候也吃完了，说完朝范轻乐伸手，「你夹中的那个，是我弄了好久的。」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梓柠想起这事还是有点气闷。


    「你关注点怎么在这？」范轻乐笑了，把自己的手搭在陈梓柠手心上，两人手心贴手心，「我拿那个作聘礼怎么样？」


    陈梓柠，「……」


    第72章 三更第1章


    范轻乐第二天是在小沙发上起来的，醒来的时候她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在那，只瞧着自己和身上卷着的铺盖都快和水泥地来个碰头了。


    还好她醒的快，往沙发里面挤了挤，望着天花板愣了会神。


    现在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可以挑的。


    外面小阳台的太阳光看着很热烈。范轻乐昨天睡得晚，没想到这一觉醒来都中午了。


    「陈梓柠？小班长？」


    范轻乐把支在一边有点发麻的脚收回来捶了捶，朝掩着门的房里唤了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睡得太死就是已经没人了。


    现在陈梓柠手伤着，昨天也熬了那么晚，不至于起太早吧？


    范轻乐起身看了眼自己身上盖的两床被子，明明睡前只有一床的。现在还凭空冒出一床带着阳光味的。


    果然，有的人就喜欢说一套做一套。


    没关系，她喜欢。


    范轻乐笑着先把被子叠成豆腐块。自从初中军训后，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看到的环境是干净整洁的，她心里也要舒服点。


    「陈梓柠？陈房东？起床没？房客要砸门了？」范轻乐走去敲陈梓柠的门，没人应答，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陈梓柠？」范轻乐探头往里看，床收拾得整整齐齐，早没人了。


    「起这么早？人去哪了？」


    范轻乐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刚打开对话框，消息就发了过来。


    【陈小房东】：我在外面买菜，你要吃什么？


    【陈小房东】：太阳晒屁股.jpg


    范轻乐抬手揉了揉额角，有的人真得可爱，这让她怎么忍啊？简直是犯规。


    另一边买菜的陈梓柠才没有多好的心情，她没想到秦伊伊也住这附近，也没想到有人是支着拐杖也要来买菜。刚出来就被这自然熟的人缠上。连着买菜都是两人一起的。


    「在给学姐发消息吗？学姐是不是才醒啊？」


    秦伊伊蹲在地上在挑老婆婆卖的土豆，看向陈梓柠的时候，眼底的戏嚯更多。


    「嗯，跟她说声我在买菜。」


    陈梓柠蹲在地上也挑起了土豆。在家做饭的话，她都习惯到这附近的农贸市场，价格可以商量，选择也更多。


    当然她猜范轻乐没干过这样的事。有空该带她来看看。


    「哦～那挺好的，买菜还报备。」秦伊伊把挑好的一袋子土豆递给老太太，「嬢嬢，帮我称下。」


    「好，四块七，收你四块五。」老太太放称上一称，爽快地报价。


    秦伊伊给价也给得利落，她结完帐也不走。陈梓柠就静静地在挑她的土豆，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她只是想把秦伊伊给磨走。谁知道这人还真能耗。


    伤还没好，就不能早点回去休息吗？


    陈梓柠有点气闷地捡了一个丑丑的小土豆塞进袋子里。


    秦伊伊看着笑了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陈梓柠，「哎，你说说，你觉得学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陈梓柠挑菜的手一滞，再怎么样她也是住在她家的。


    秦伊伊又加了句，「你不是说学姐才醒吗？哦对，为什么你醒得比学姐早？」


    陈梓柠，「……」


    从未见过如此好奇之人。她现在才算明白了秦伊伊想问什么。她觉得又羞又恼。直接提起挑好的一袋子土豆给老太太称。


    老太太麻熘地拿出一个更结实的袋子套上，「哎，慢点，我给你套个袋子。你是开餐馆的吗？买这么多。」


    看到那满满一大袋的土豆，陈梓柠闷声应了声，「我是买来自己吃的，谢谢，」


    老太太有些疑惑了，但能多卖点是一点，随便应了句，「看来你挺喜欢吃的，不要吃伤了。」


    陈梓柠，「嗯。」面上是微笑，心底已经开裂了。


    秦伊伊还想再说什么，「哎……」


    「我觉得很好。什么都好，你别念着了。没意思。」陈梓柠把刚才的问题回了，免得秦伊伊继续问。说完故作淡定地拍掉手里的泥，拿出手机把土豆钱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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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伊伊，「……」好的，我信了。所以学姐是那种隔天要吃土豆补补的？


    老太太把装着十斤左右土豆的口袋递给陈梓柠，趁着秦伊伊在看手机，对陈梓柠说，「姑娘，你以后早说你买这么多，我还可以给你算便宜点。下回再来哈，我一定给你便宜。」


    陈梓柠看着老太太质朴的笑容，「嗯嗯。」


    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再吃土豆了。毕竟，这次买的量，可以好几天都只吃这土豆了。


    她看了眼刚才范轻乐回的消息，余光瞧着秦伊伊没打算跟上来，她也松了口气。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做个鱼火锅怎么样？或者红烧排骨？干煸豇豆？啤酒鸭？青椒肉丝？


    现在都得吃土豆，就这样了。


    土豆泥，土豆条，土豆片，土豆块。干煸、清蒸、爆炒，都可以。


    反正她只买土豆了，都是为了范轻乐的桃花。


    当范轻乐在家里翘首以盼，还在闲的没事做的时候把这间小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顺手也把被褥拿出去晒了，连门口放的拖鞋也没放过。


    实话实说，她自己家她都没这么费劲打扫过。


    结果陈梓柠是提着一大包土豆回来的，土中一点绿的还是几根葱花。


    范轻乐不确定地问，「今天土豆大降价？」


    「我没去超市买。去的市场。」陈梓柠把手里这东西放到进门处喘了口气。


    范轻乐帮她把门带上，拿了双拖鞋放到她脚边，「那是今天论堆卖？」但南方这样卖的很少吧。


    陈梓柠翻了个白眼，「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就说你吃不吃？」


    「吃。」


    「那你洗，我做土豆泥。」


    范轻乐迟疑了下，「……都洗？」


    陈梓柠，「你觉得我们一顿吃得完吗？」


    范轻乐尴尬一笑，挑了几个麻利去干活。虽然她不知道小班长今天火气怎么这么沖，但这不失给她提供了一个机会。


    逼仄的小厨房里待两个人温度就偏高。


    范轻乐缩小身子仔细地用新的钢丝球洗土豆。


    陈梓柠在另一边忙，因为是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她做起事来也是不徐不疾的。而且刚才好的那只手提了一路的土豆，手现在也有点没力气。她做起来就更慢了。


    「要不你去休息吧？我待会把那做了。」范轻乐提议，陈梓柠哼哼了一声把东西放好。


    范轻乐，「哦，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再续租吗？」


    「范轻乐，你是没处去了吗？你不管猫崽了吗？」


    「记得呢，打算下午去接回来。」


    「接到哪？」


    「接到这行吗？善良的房东？我记得你很喜欢它的。」


    「……」陈梓柠知道不能迁怒，自己也是和猫崽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现在确实挺想那个毛绒绒的小傢伙。但如果真送过来，范轻乐这个无赖肯定更有理由待在这不走了。明明她们现在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了？」范轻乐把水龙头关上看向沉默了一阵的陈梓柠，「不行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带它回去待待。」


    「随便你。」陈梓柠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还是打算把两个人的关系给扯清楚，「哎，范轻乐。」


    「嗯？」


    「你到底为什么赖着不走？」陈梓柠靠在门框上，别着脸看范轻乐，显然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范轻乐把洗过一遍的土豆沥干水再接了盆水泡着，整个过程两人都安安静静的。


    陈梓柠是在等个答案。


    范轻乐是在想个好答案。


    水流沖洗掉所有的泥土，一遍又一遍，当水里的土豆彻底干净的时候。范轻乐把手上的手套摘了，向陈梓柠靠过去。


    陈梓柠站着没动，以为范轻乐终于要认真答问题了。结果下一秒两人的脸因为范轻乐的靠近贴得特别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付唿出的气息。


    陈梓柠这下更不敢动了，她的眼珠都不敢乱动只能盯着范轻乐鼻子那。没办法，看眼睛更难。


    「给亲吗？」


    「……啊？」陈梓柠等半天没想到等到的会是这。


    范轻乐抿唇浅笑，「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特别严肃的答案的。但我想不出来。你知道吗？陈梓柠，看到你呢，我想的从来不是那些庄严的承诺。」


    「我想的都是我们一会可以去做什么，过一年可以去哪领个证，半个婚礼。再过一年又可以去哪旅游，去看看海，看看戈壁。再过几年可以一起去带着猫崽给它找个……再等等，等到我们老了，我也想着我们能不能一起咽气，可不可以在同一片夕阳下，手牵着手，搀扶着走向下一辈子。」


    陈梓柠目光上移，盯着范轻乐垂下的眼，「这……你想那么多……」


    「是啊，想太多了。就我这种以前到处混的人，我现在真怕你还以为我是在玩玩。玩什么都不可能玩你的，小班长。很早我都只敢逗逗你，不是吗？」范轻乐看着陈梓柠抿平了嘴角，轻笑了下，「当然现在也是。」


    陈梓柠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几秒，咽了口气，「我想问个俗问题，你……」喜欢我吗？喜欢哪一点？


    第73章 三更剩余


    「喜欢。喜欢你好多方面，人傻又善良，还很别扭，不禁夸。如果我是个程序的话，那么喜欢你的那道指令是核心，到一切都老化，我都会执行这条指令。直到我们一起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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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笑了，「我又不是要问你这些 。」


    话是这么说，她的手已经揽上范轻乐的脖子。今天她穿的是件领口比较大的毛衣，这个动作让范轻乐收了下视线。


    「哎，你是不是去哪学土味情话了？」


    「这是真情实感，有感而发。」范轻乐表面上要多淡定有多淡定，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忐忑。


    「范轻乐。」


    「嗯？」


    陈梓柠仰头亲了下她的唇，蜻蜓点水，撩动人心。


    「我给你免一个月的房租。」


    「好。」范轻乐搂紧了陈梓柠的腰，知道这是有个「实习期」的意思。


    她的陈梓柠松口了。


    「别抱了。」陈梓柠捶了下范轻乐肩膀，示意范轻乐看下厨房，「你水龙头还没关。」


    「马上去关……我今天来做饭吧。」范轻乐有点不舍地松手，在陈梓柠唇上啄了下，「先给你尝点小甜点。」


    陈梓柠，「骚得你。」


    「嗯，毕竟孔雀开屏有人看了。」


    「花孔雀，做你的饭去吧。」


    「行嘞，给你做顿好的。」


    ……………………


    下午的宠物医院里，猫崽在属于它的小窝里趴着睡觉。整只猫一点精神都没有，嘴里叼着一只鱼形的小玩具，是不是张嘴咬几下，有人来逗它，它都是一副「别挨老子」的大爷形象。


    在其他猫崽在喵喵叫的时候，它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到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它才不耐烦地扒拉出一张爪子挠了那人一下。


    结果挠了个空。


    范轻乐收手收得快，她看了眼这只懒洋洋的猫崽。


    「这怎么养着，脾气更大了？」


    「它只是不爱搭理人。」负责照顾这边几只猫的店员轻笑去把猫崽给抱出来，「应该是最近想主人想得紧，睡得也多。」


    「是吗？」范轻乐看到听到她声音死命扑腾的猫崽，「我看它是一点也不想我。」


    「喵！喵喵！喵～」被店员抱着的猫崽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改刚才没精打采的样子。面对着范轻乐伸出后脚，使劲扑腾，想要勾住范轻乐衣服。


    范轻乐站远了点，「等你安静了，我再带你回去。」


    「喵喵！」这个垃圾主人。


    猫崽睁着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委屈，看得抱着它的员工都有些心疼。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范轻乐朝店员伸出手，「谢谢，把它给我吧。」


    「好的，可以慢慢来，它情绪还有点不好。」


    「都是惯的。」范轻乐轻嗤，双手接到猫崽的时候感觉这丫果然肥了。她用手颠了颠，至少胖了一斤。


    「喵～」


    「行了，来接你了。今天带去给另一个主人家住。」


    「喵？」猫崽颇有灵性地用爪子在范轻乐手心上轻轻拍了下。


    「它真得挺乖的，我们照顾它的都很喜欢它。」店员在旁边感慨。


    范轻乐撸了下猫头，「它在家里就不那么乖。」


    店员轻轻一笑转而扯起一个职业微笑，「下次需要託管的话，还可以联繫我们店的。」


    「嗯，短时间应该不会的，我对象也可以照顾它了。」


    「好的，你们都没空的时候还是可以过来的。」秉持着经营理念，店员立马改口。


    范轻乐这次顺势点了头，「嗯，有机会会的。我先走了。」


    虽然她打算以后和陈梓柠真到哪去也要把这只猫给带上，毕竟也是家庭成员，家庭活动不能缺席不是吗？


    范轻乐回筒子楼的时候，正好和下楼的陈梓柠遇上。


    范轻乐，「你这是去哪？」


    「去帮杨婷婷一个小忙。」陈梓柠看到范轻乐背后背着的白色猫包，「你真把猫猫接这了？」


    「不然呢，把它送到我那去独守空房？」范轻乐见陈梓柠眼底的惊喜，嘆气把包拿了下来，给陈梓柠背在前面。


    猫崽被这突然的动静扰得有点晕，「喵～喵喵。」


    「你给我背干嘛，我要出去。」话是怎么说，陈梓柠已经伸手挠了挠钻出来的猫头，跟猫崽开心地打了个招唿。


    「喵～」见到是认识的人，显得也很放松，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陈梓柠手指上滑了一下。


    范轻乐见这一人一猫相处和谐的模样，心底好像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你看它对你多亲，你就别出门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好了，就是帮她发一下传单。」


    「你这个手还去帮忙，这不是捣乱吗？」


    「范轻乐！」陈梓柠伸出手就打了下范轻乐的手，「我一只手也能发传单。」


    「问题是昨天你的小腿才撞到了，难道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即将要把人惹恼的时候范轻乐松了口，「要不你带猫崽上去安家，我去给你发传单。」


    「你认真的？」陈梓柠有点没憋住笑，「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给我把工作弄丢了的事？」


    范轻乐自然是没有忘的，但她不后悔。她根本想像不到那样的人会如何对陈梓柠，本来就没有多少工资，那人还要一边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一边昧下一部分工资。放谁身上，谁都觉得委屈。她不愿陈梓柠去受那种委屈。


    「那事不是过去了吗？何况，你在他手底下工作说不定还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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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揭过吧。但这次我是真想去。」


    「为什么？」范轻乐伸手抬了下猫崽的「双下巴」，「你不陪它吗？」


    陈梓柠心想究竟是谁陪谁还说不清楚，「我回来再陪猫崽。」


    「不行，你看看你这手，这脚，我能叫你一个人去？」范轻乐推着陈梓柠转个面，「走，跟我回去。」


    「我不，今天去买菜都是我一个人去的。」


    说起这事，范轻乐还是有点心虚的，「这，下次我早点去，我去买菜。」


    「喵喵喵～」看到两人争来争去，猫崽也混了几句进来。


    「我们一起去吧。人多还发得快点。」最后范轻乐还是再退一步。正面背着猫包的陈梓柠给了她一个「合作愉快」的拥抱。


    当然，如果中间没有那个猫包就更好了。


    ……………………


    这是没多少人的一天，扎着一个马尾的杨婷婷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尽显元气。连着几次递出传单都被拒绝了，她还保持着微笑。实在累了，她才找个花园边的位置坐下喝口水看看手机。班群里又发了很多消息，有一条关于团建的，其他都是团建的照片上传。她对这个不感兴趣，毕竟她去都没有去。


    挣钱啊，挣钱，她从好早就开始忙着这件事。


    但是有个预约好的心理实验来私聊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急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先求助陈梓柠来顶一下班。她好歹已经工作了三个小时，现在停止工作的话什么都没有。


    陈梓柠和范轻乐带着一只猫过来的时候，杨婷婷的着急已经摆在了脸上。但在看到人的时候，杨婷婷先挥手热切地打了个招唿。


    「怎么又是范姐你啊？」


    范轻乐挑眉，「怎么？我不能来干这行吗？」


    杨婷婷，「啊，这回不是体验生活了？」


    陈梓柠站了出来，手下还在安抚着东张西望的猫崽，「她说的话你也信。她陪我来的。」


    「害，姐，我是不是麻烦你了？我以为你的伤已经好了。」杨婷婷揉了揉头，「早知道这么麻烦了我就去直接算工资了。」


    「那你几个小时不是白做了。」陈梓柠记得这边的规则，像这份兼职如果中途有事走的话只有二三十的基础工资，那个负责人还没变，去临时请假的话也少不了一顿骂。


    陈梓柠走过去看了眼杨婷婷剩的传单量，「现在没剩多少了，我们帮忙就行，你去做你的吧。」


    「真得可以吗？」杨婷婷亮着眼看着陈梓柠和她身后的范轻乐。


    「可以。」范轻乐指了指自己，「你姐就看我没事干，带我出来顺便散散步。我来发还能在顺便体验生活。」


    陈梓柠保持微笑，「是的，一举多得。」


    「谢谢谢谢，结了工钱，我们一起分。」


    范轻乐不怎么在乎这些钱想推了，陈梓柠先拦住她。


    陈梓柠，「好啊，就算你范姐和你的，我又不干事。」


    「嗯嗯。」杨婷婷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哎呀，姐我约的实验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等看到人背着包跑远了，范轻乐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


    「今天没多少人啊。」


    「没人也可以发啊。」陈梓柠把一叠传单递到范轻乐手上，「去吧，范小工。」


    「那个工？」范轻乐戏嚯地看着她。


    「你说呢？快干活。」


    「得嘞，今天我挣到钱刚好再去买土豆。」


    陈梓柠听到这句，一手护着猫包一脚轻轻踢了下范轻乐的脚。


    范轻乐，「对了，她刚才说的实验是什么？她学化学的？」


    「不是，那是心理实验。学校有些心理实验会招募被试者，酬劳还不错。」


    「那这……」


    「怎么了？」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说，「她这样挺累的吧。」


    陈梓柠不平不淡地说，「缺钱呀，她晚上还接了两份家教。这都是没办法。」


    「那你呢？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我？」陈梓柠想起一些不怎么美好的片段，「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跟你讲点吧。」


    像以前和范轻乐吵过的那次提到的，她也该试着给范轻乐讲讲自己的故事了。


    「喵～」猫崽在猫包里软绵绵地叫了声，慢慢打起了哈欠。


    ……………………


    陈梓柠是为钱拼过命的，这话说着可能有点夸张，但有不算太过。


    刚从她亲戚家逃出来的时候，陈梓柠带着还小的陈梓轩只能露宿街头。姐弟俩最开始是在天桥底下用报纸垫了一块地互拥着入睡。


    「姐姐，我的脑袋有点热。」


    天刚亮，附近的早餐店才蒸好一笼冒着白气的馒头包子。陈梓柠就听到自己弟弟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可能是昨天晚上风太大了。


    她连忙从地上坐起来，用手贴了贴陈梓轩的额头。是的，发热，是发烧了。


    「小轩等等啊，你是发烧了，姐姐先带你去找医生。」


    「可是，姐姐，是不是要花钱啊？」


    「小轩你别管这个，相信姐姐，姐姐有办法的。」刚刚成年的陈梓柠才从父母双亡的事中振作起来，哪知道什么挣钱的办法。


    所幸，陈梓柠捏紧了自己裤兜里的那张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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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她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赚钱了。


    于是，陈梓柠牵着陈梓轩找到一家小诊所。她想得很简单，小诊所应该可以通融下，先给弟弟治病，然后她可以赚了钱拿过来。事实上也成功了，只是赚钱的过程不怎么愉快。


    小诊所的人手不多，就一个主治医生，他瞧着姐弟俩也不容易就先让小护士去带陈梓柠轩去输液。


    「他先去输液，钱什么的，你们可以先写个欠条。不急。」医生原来到处走的时候，也见过活得困难的人。他见到的时候能帮就帮。现在也是，至于这姐弟俩最后还不还得上钱，他其实也不太担心。大不了自己垫点。


    陈梓柠道了谢立马就写下了欠条，「叔叔，我想现在出去找找工作，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弟弟？」


    医生，「没事，人在这，丢不了的。你小心点，别被骗了。实在不行，来我们小诊所帮忙也可以。」


    已经受了人家帮助的陈梓柠不想再麻烦医生了。她进来的时候也观察过，小诊所里连医生一个三个人在工作。感觉也没什么病人，打杂的肯定是不需要的。


    「谢谢叔叔，我打算出去试试。」


    陈梓柠看着陈梓轩睡过去了，就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沿着街看贴出来的招聘gg。她想找那种能过日结的工作，以防万一那家亲戚出来找他们，她还要带着弟弟去越远的城市越好。


    问了好几家餐馆，都说了有规定不能接受陈梓柠。有的岗位需要健康证，但陈梓柠除了身份证这个证件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处处碰壁。


    最后没有了办法，她就在路边跟在老人捡点瓶子。


    「你个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怎么还跟我们这些老东西抢活干？」拖着个蛇皮口袋的老人眼疾手快地先把街边垃圾桶里的瓶子什么的捞进了袋子里，转身盯着踌躇不前的陈梓柠。


    陈梓柠的脸皮薄，被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好意思。


    「我……我没找到工作。我把这几个瓶子给你吧。」陈梓柠把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几个瓶子塞进了老人的蛇皮口袋里。


    反正，她没捡多少。而且捡了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卖，就算卖也卖不到多少钱。她真得是病急乱投医，这怎么可能赚到足够的医药费嘛。


    老人的混浊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地转了转，「你这个小年轻奇怪的很，这边那么多招人的。我要不是老了，随随便便在这找一份。」


    「可我没有健康证。」


    「又不是所有的都要这个证那个证的，前面那拐角就有个招发传单的。那个还不容易？」老人随手一指，陈梓柠一看确实是有这个地方。


    「谢谢谢谢，那我去试试。」陈梓柠是很高兴地去那找活干。对方也挺热情对陈梓柠这种跑出来找工作的表示了关心。


    「我们工作很容易的。你把身份证给我们登记一下。我去给你拿一摞你要发的，等你发完回来，我们就结工钱。」坐在小办公桌后面的人在桌上翻了翻又递给陈梓柠一张表，「这个你也记着填一下。」


    「好的。」这个时候陈梓柠已经很疲惫了，没什么犹豫就挨个把表填了，还把身份证递了过去。也是一次她触及到了一些阴暗的角落。


    陈梓柠站在街头，木着脸把手里写着什么男科医院gg的传单发出去。别人无论给她什么眼色，她都是木着一张脸。


    大多数人只当是哪家的孩子出来实践体验生活，随手接了扔进垃圾桶里。


    有的人看到传单上面为了宣传编的恶俗小故事还会弔着不怀好意的眼色扫她一眼。


    这些陈梓柠都是用自己的麻木应对回去，无论是谁接过去，她都会微微弯腰说声谢谢。这样缓慢地发下去，到她发完手里的传单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了。


    不知道现在弟弟醒了没？


    陈梓柠连忙收工回到刚才的地方拿工钱。


    「发完了？」办公桌后的人这回有些冷漠，「发了这么久才发完吗？是不是躲哪去休息了，你们这些学生就是这个德行。」


    陈梓柠皱眉，「我没有休息，我一直站那发的。」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唯一能补充能量的还是小诊所的医生给她的一块士力架。


    「是吗？我们监督的人都说你偷懒了。」


    「我没有。」陈梓柠眼眶有点红，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人。


    「行了行了，我也要下班了。你今天这个就算了，工钱就不给了，我把你身份证还你。」


    没想到累了一天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指控，她连一分钱都没有。


    陈梓柠凝着脸，语气很淡，「你这样不合劳动法。」


    「嘿，你偷懒还说我违法？搞笑。你今天要闹是吧，你身份证都压在我这，我把你弄进这片失信系统里，你看看谁敢收你打工。」


    「明明是你们睁眼说瞎话。」陈梓柠梗着脖子，攥紧了拳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遇到这样的人。


    「睁眼说瞎话？穷学生，你缺钱是吧？我们这还有个工作，你做不做？」那人沖外面吼了声，来了两个男人。一个男人光着上半身，手里还拿着一团衣服。另一个偏矮小的长得尖嘴猴腮，手里拿着一个数位相机。


    陈梓柠警惕地往后退了点。


    「看，你当个模特。拍组照片，我给你两百怎么样？这个可是来钱很快的，要求也不多……」坐着的那人拿着陈梓柠的身份证抛上抛下，显得非常悠闲，显然干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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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看准机会伸手把自己的身份证先夺回来。那边两个男人立马行动起来。


    陈梓柠凭着身材娇小躲过他们的包围，要出门的时候，来了个人拦她，她想也没想一口咬在挡着门的手上面。这一下发了狠，咬出了血。


    那人痛叫了身，抬脚踢在陈梓柠腰上。陈梓柠依着惯性继续往外跑。跑了很久，她一边跑一边哭，开始还有人追，到人多的地方就是她一个人在狂奔。


    直到嘴角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陈梓柠才慢慢蹲下来。在渐渐亮起的路灯下，她号啕大哭。路过的人都避让开她。像一个罩子把她和这个世界分开。


    ……………………


    范轻乐侧身抱着陈梓柠，手安抚性地摸着陈梓柠的头，「然后呢？」


    陈梓柠缩在范轻乐的怀里，嗅着范轻乐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慢慢回忆。


    「后来我找了家烧烤店帮他们串签子，他们给了我六十块。我拿着钱回到小诊所的时候，医生还没走，他只收了三十。还让我和小轩在那睡了一晚上。」


    「后来我遇到的好人越来越多，最后就到了归零。」


    范轻乐心疼地抱紧陈梓柠，好像这样也能给过去几年的陈梓柠传一点温度一样。


    「你很厉害，陈梓柠。如果那个时候我是陪着你的就好了。」


    陈梓柠闷笑了一声，「那个时候谁知道你在哪鬼混。」


    「谁说的，我干的是正事。」范轻乐揉了揉陈梓柠的头，俯身吻在她闪着泪光的眼上，「辛苦了。」


    猫崽早就被放了出来，看着两个主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它干脆往上一扑，扑到两人中间。


    「喵～」


    陈梓柠乐了，「你看，你家猫都在嫌你不干正事。」


    「它那是嫉妒，嫉妒我粘着你。」范轻乐弯腰把猫崽抱下来，扭头对陈梓柠说，「走，我们回去吃土豆丝。」


    想到那一堆土豆的陈梓柠朝上翻了个白眼，「……」


    第74章 花与酒


    范轻乐接到范轻轻的电话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她起得很早，见陈梓柠还睡着就没去叫她，自己一个人去市场上逛逛。


    早上的市场人很多，主要是些老年人。刚进里面，范轻乐就被里面的噪杂的声音吵得听不清什么。还是去卖酒醋那片区域，她才觉得那种嘈杂侵扰不到。


    有个大爷大着嗓门打电话，「你说是买哪种底料来着？我到这了。」


    「好好好，你个老婆子，我回去给你做酸菜鱼。」


    范轻乐轻笑，拿起手机，打算问下陈梓柠醒没醒。结果看到范轻轻打来的两个未接来电。估计是刚才太吵，她没有注意到。


    范轻乐回头看了眼还在弄铺子的老闆，不想妨碍人做生意，她找了个角落给范轻轻回拨过去。


    「姐？」


    「轻乐，你刚才是还没起吗？」


    「没，我在逛菜市场。」


    「菜市场？」范轻轻有些惊讶，无论是他们家还是吴家逛过菜市场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范轻乐那种有点小洁癖的人居然在逛市场。想到上次她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范轻轻又问，「是你一个人吗？」


    「是啊，姐。」


    「奇了怪了，你不是有洁癖吗？难道不是陪谁去的？还是为谁去的？你喜欢的不会是什么豆腐西施吧？」


    「姐，你别胡说。什么事都可以改变的。我就是来体验一下。」范轻乐看到有个女士在那边称了一斤酒，手里还捧着一把非常新鲜的花，上面都还有晶莹的露珠。她心下一动。


    那头的范轻轻看着窗外才升起来的太阳，「你说得对，慢慢体验。轻乐，我打电话是想说我要和小轩出国了。」


    「出国？」范轻乐皱眉，「你们不是才回国不久吗？难道是彻底定居国外了？」


    「是的，吴家那边比较希望这样。」


    「是因为那个才被认回来的继承者？」


    范轻乐还记得那个被小轩叫着小叔的那个青年。这些家庭里面难免有些私生子这样的丑闻，范轻乐虽然在北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去之前已经把所有能掌握的消息都掌握了。所以这件事她也知情。


    范轻轻嘆了口气，「算是。但我和小轩每年还是回来看看的，毕竟这是我在这从小长大。现在通讯也很发达，到国外还是能够照常联繫。我也是今天收着东西，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了。姐，你记住不要为了什么去委屈自己。如果是为了小轩，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妈妈在委屈自己去保护他。」范轻乐在人与人的关系上面有时候是一点即通。


    不用想，出国肯定是吴与众提出来的。


    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也不难猜到。


    范轻轻笑了声，「你个鬼精灵，我知道的。对了，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范轻乐明知故问，「什么情况？姐，我在逛市场啊。」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那有苗头了吧。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范轻轻惊嘆，「那这还只是苗头？不都在一起了？」


    范轻乐留意到那个捧着花的女士已经付完款转身离开的背影，「姐，这不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勾画一个陈梓柠被鲜花包围的画面。


    「我不问的话，你是打算什么时候说？」范轻轻心里还是有些酸的，毕竟是自己小时候看着的妹妹，现在长大了，谈恋爱都不主动跟她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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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的时候肯定是要说的，放心吧，姐，你还可以扶我过去。」男女的婚礼上有父亲挽着女儿把女儿送到新郎面前的环节。在范轻乐的考虑里，她和陈梓柠都可以被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带到彼此面前。


    「好好好，我等着这句话，你说说是什么时候，我可以直接订机票过来。」范轻轻听到这就放心了，甚至有些期待。


    范轻乐，「今天吧。」


    范轻轻，「？」


    范轻乐，「我希望是现在的，但东西还没准备好。我想给她最好的。」


    范轻轻哭笑不得，「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个小狼崽子。」


    范轻乐不否认，跟范轻轻随便再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转过身问找卖酒的老闆那打半斤酒。


    「打哪一个？」老闆指了指摊位上的几大缸酒，「都是好酒，十里外头都闻得到味。」


    「打个最贵的吧。」范轻乐不在乎这个，反正她也不是真要买酒。


    「好嘞。」老闆拿出一个白色的漏斗，开始打酒。


    「老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花市吗？」


    「花市？那个近，你往外拐个弯，沿着个小巷子走几步，那就有个花鸟市场。卖鱼卖花的那都有，现在去刚刚好。」


    范轻乐听得眼前一亮，「好，谢谢老闆，我打完就去瞧瞧。」


    老闆本来也是个热心的，在给酒瓶封口的时候顺便提醒了句，「去那买花，你可以找那种花农，就是摆地摊摊的，那种便宜点。放到店里面插得好好的那种没这种新鲜。」


    范轻乐付了钱，谢了老闆的好意。


    她低头给陈梓柠发消息。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醒了吗？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你女朋友一个人来逛市场了，有路透图要吗？


    等了几分钟，没人回。估计还在睡，范轻乐笑着摇摇头。提着一个特制的小酒瓶按那老闆指的路去找花市。


    ……………………


    还窝在床上的陈梓柠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事很真实，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她在学调酒的那段时光的回忆。


    「陈梓柠呀，你是哪个地方来的？」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白白胖胖的男生，叫白竞，听说家里挺有钱，所以他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最后随随便便找了个职校来上。班上像这样的人不多，大多和陈梓柠一样是家里没什么钱，或者是在社会上奔波了几年进来学一门手艺的。


    陈梓柠悄悄捏着手指头上的茧，她脱离学校这个环境已经太久了。哪怕这只是混杂着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的职校，在陈梓柠眼底也是一个学校。


    想到高中的那段时光，她的神色黯了下来。


    「我是a市的。」


    「哇，那你怎么到这来上？那边学校不是更多吗？」


    那边学校是更多，但她怕遇上那群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亲戚来纠缠。


    「我刚好在这边打工。」


    「打工？你都混社会了？」


    混社会这个说法不怎么好听。陈梓柠点点头，「我现在是边工边读。」


    白竞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嘆，「牛！」


    陈梓柠淡笑，觉得这人真得是有点傻甜白了。后来，她每天都奔波在学校和工作的地方，跟同学没什么交集。但也听到了白竞在班上交的几个好哥们把他的玩得团团转，让这个小公子哥欠了不少钱的事。


    这个时候的陈梓柠心肠已经够硬了，她忍了忍，依旧照常上她的课。


    再次见到白竞的时候，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哥瘦了一圈。


    「大家可以用自己面前的材料调杯自己喜欢的酒，当然是只限于自己眼前这一堆哦。有的时候，我们调酒师要学会把同样的材料做成不同的层次，不同的口感。相信这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指导的老师喜欢派这种活动。在学习过基础知识，识别了基本的材料，练习了许多专业动作后。这样的课堂对于陈梓柠来说是很轻松的。


    她熟练地利用面前的柠檬、白兰地，以及摆好的甘蔗汁调了杯比较简单基础的酒。做完这些，她发现站在她旁边的白竞盯着一堆东西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什么来着？我们家好像经常喝这个。」白竞自言自语，下一秒喝了口备好的白兰地。


    陈梓柠，「你应该不能靠喝那知道它是什么酒。」


    「是吗？」白竞讪讪地放下了杯子，沉默地看着这些，「我感觉调酒好像谁都可以学会。」


    「确实也是。现在网上有那么多信息，随便一搜，教调酒的也不少。」陈梓柠晃了晃手里的酒器，「但学会和学精是两码事。」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你是个学霸。可学霸怎么会到这里来？」白竞有些闷闷地说，随手把桌上的液体混到一杯里，「无论怎么调不都一样吗？只要我说好喝就行。我以后又不是真要去干这行的。我爸妈肯定也看不下去。」


    陈梓柠算是知道这人怎么在班上也没什么人缘了。另一个没人缘的是她，她做事的一板一眼经常被人说是装模作样。


    「但我需要这门手艺。」陈梓柠看着那些好的材料被这样糟蹋，觉得有些可惜，但白竞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哎，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和一个美女学霸说的一样。」白竞把手里的杯子晃了晃，里面一片混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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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是个姓范的，是本博连读，今天我看了她的採访，说的就是你那句话。就是学会和学精是两码事。」


    「是吗？」梦里的陈梓柠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她很快让老师来看自己的结果。得到不错的评价后，就跟白竞道别了。


    陈梓柠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就想搜搜那个姓范的美女学霸。


    总不会那么巧吧。


    第75章 调一杯酒


    陈梓柠没想到一搜还真搜到了，那是几年前n大的优秀学生代表的视频。视频的封面就是稍显稚嫩的范轻乐。视频的标题上，「美女学霸」这几个字还被加粗了。


    范轻乐那个时候估计是才上台进行完发言，身上穿的是一套贴身的杏色西装，刚好把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出来。她脸上化了一点淡妆，整个人有着旁边人比不了的气场。


    记者问，「同学，刚才听了你在台上的发言。我想请问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在n大呢？是不是因为天赋高于普通人呢？」


    范轻乐接过话筒低头淡笑，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被这一个笑容给吹散。陈梓柠打开弹幕，果然上面一群表白的。她咬唇听着范轻乐继续说。


    「我觉得我天赋可能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我一直有在学。」


    记者，「是吗？我也一直在学，但可惜没有到n大。」


    范轻乐眨眼，「可你现在是个优秀的记者了啊。我觉得很多事，大家是都可以学会的。但把一件事学精了，那就厉害了。」


    陈梓柠心想这句话都没她对白竞说的那句精炼，果然白竞那个傻小子只记得这种直白点的解释。她看了眼弹幕上一片说范轻乐温柔的，心里轻哼了下。


    果然到了哪都在招蜂引蝶。


    这些人也不看看她高中，哪有什么温柔可以说的，都被她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陈梓柠把弹幕关了，正好听到记者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记者，「范同学，在你的学习过程中，有没有一个对你特别重要的人？」


    范轻乐微微皱眉，看着镜头失笑，「有一个。她是我高二的班长，经常考到年级前几，每次都能在教室外面的表彰墙看到她的照片。我看她笑得挺开心的，就想尝尝这学习的味道。」


    记者惊嘆：「所以范同学，你领的还是学渣逆袭的剧本？」


    「你怎么不问是领的为爱学习的剧本呢？」


    陈梓柠的脸一下发起烫来，她看着后面的问题逐渐回归正轨，范轻乐回答起来也没有刚才那样轻挑，变得一板一眼起来。但陈梓柠还是看到了最后，直到镜头转向另一个人的时候，视频也黑了。


    「以前还能那么叭叭。」


    仗着现在屋里没人，陈梓柠把自己的评价说出来，用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上面的热意已经褪去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什么花可以调酒？


    陈梓柠收到范轻乐这条新消息的时候才注意到她前面已经发了几条。陈梓柠曲了下手指，挑眉看着窗外透过的点点日光，直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那边一下子就接通了，先是有阵磕磕碰碰的声音，后来范轻乐那具有识别性的声线像冷艷玫瑰上面的刺划破了一切杂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怎么知道打电话了，女朋友？」


    陈梓柠把被子盖好重新窝在床上，「你是在干什么亏心事，都不能让我打电话了？」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范轻乐轻笑，「我逛市场呢，你想不想出来陪我买点菜。」


    陈梓柠抬着受伤的那只手看了下，现在差不多都可以拆了，但她现在不想出门。


    「不要，手都还没好。你自己随便买点就行。这么大了，买个菜就不要让人陪了。」


    「是啊，不要人陪了。那中午还是吃土豆吧，我懒得提。」


    陈梓柠皱眉，软着声音，「我不想吃土豆了。」


    范轻乐哼哼，「那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除了土豆都可以。」


    「不要这么随便嘛。」范轻乐看着买花的老人一脸打趣地看着她，她轻咳一声，对着那头的陈梓柠说，「快说几个，我好买。」


    陈梓柠这下才想起来这人在市场，「你会挑菜吗？」


    「我可以学。问问阿姨再上网看看，办法多着呢。」


    「好吧，我想吃苦瓜、胡萝蔔、南瓜。」


    「……」范轻乐捏了捏额角，真好，这波菜名直接在她神经上蹦哒。


    「你确定？」


    陈梓柠眼底显露出笑意，她当然知道范轻乐不喜欢吃这样，还是愉快地嗯了声。脑海里又飞快地闪过了一个菜，轻快地开口，「再买点芹菜吧。」


    「行，你到时候别后悔。」范轻乐蹲下来打量着竹筐里满满的花，「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发的问题，什么花可以调酒，你给我说几个。」


    「怎么了？你在逛花市？」


    「聪明啊，笨蛋。」


    陈梓柠，「……你问度娘呗。」


    「度娘又问不出你喜欢的。」


    陈梓柠被她这一句话又给甜到了，觉得现在范轻乐越来越让她招架不住怎么办？


    范轻乐不知道这点，她站起来看了眼满街的花团锦簇，可食用的花卉也不少，可她就想找到小班长喜欢的。


    「你怎么不说了？」


    「浆草叶、牛至花、月见草、丁香。你随便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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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会有玫瑰呢。」


    陈梓柠眼皮一跳，「你打什么主意呢？」


    「送对象玫瑰花不是很正常？」范轻乐有点可惜地从这筐玫瑰身上移开视线，「我给你买个九十九朵，你觉得浪漫不？」


    陈梓柠想像了下那个画面，虽然很浪漫，但太高调了。她的青筋跳了跳，「我劝你低调行事。」


    「怎么老叫我低调啊，你难道还不打算给我个正大光明的名分？」范轻乐沿着这条充满鲜花香味的街走，一边搜寻陈梓柠刚才说的那几种，一边留意陈梓柠那头的动静。


    「哦，你现在不是在试用期吗？」陈梓柠抛出去一个问题，把范轻乐给堵死。


    范轻乐觉得迟早要被这人给气死，「行行，试用期。」


    「你不会生气了吧？我们开始的时候可说得清清楚楚。」


    「我生气？我才没生气。我忙着挑花呢，先挂了。」范轻乐这回是既不给自己也不给陈梓柠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掐了。


    抬头舒了一口郁气，范轻乐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鬼知道刚才陈梓柠提前试用期的时候，她真想让陈梓柠把各个方面都「试用」一下，让她好好评价。大早上的，她还是把这些少儿不宜的心思剔除了。


    当务之急是找那几种花。


    范轻乐从街头走到街尾，从一个小贩走到最后一个小贩，最后都只买到一小束丁香。


    月见草这些，她问出来的时候，人家都劝她去中药店买。她上网查了下，才知道这些花卖鲜花的很少，算是歇了心思。


    最后她是捧着一把向日葵和一把玫瑰再加一小束的丁香回去的。


    陈梓柠过来开门的时候，迎面就是一阵花香。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范轻乐从花背后探出个脑袋。


    「怎么？这些漂亮吧。」


    陈梓柠嘴角上翘，「都说买这些没用。」她把花接了过去，看见范轻乐手上还勾着一袋子菜。


    「我还以为你买花都忘了买菜呢。」


    「我忘了的话。我们是吃土豆还是吃花？」范轻乐从陈梓柠身边经过去把菜放到厨房里，随便洗了个手。她再次出来的时候，陈梓柠正把花依次插进一个花瓶里。


    范轻乐倚着门框就这么看着喜欢的人去摆弄那些鲜艷的花。


    陈梓柠其实一早就注意到她了，「你光看着，不做事啊？」


    范轻乐向她走过去弯腰抱着陈梓柠，「那我抱着你看。」


    陈梓柠耸了耸肩，「你刚打电话是想说要调酒吗？」


    「不够准确，班长。我的意思是让你给我调一杯。」


    「就这些花？」陈梓柠侧头看向范轻乐，发现她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你想干什么？」


    「亲一个？」


    陈梓柠的睫毛颤了颤，「老色……」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范轻乐压在桌上享受了一次舌尖上的运动。


    范轻乐眼底暗了下来，心底的欲望想疯狂生长的藤蔓，一直想要更多。但她们始终停留在亲吻上。


    她想给她最好的一次，不是随便的。


    等两人都平復下来的时候，一些被折腾下来的花瓣落在了陈梓柠的衣领处，上面还有些暧昧的印记。


    陈梓柠喘了口气，「你下回能给个缓冲吗？」


    「够缓冲了，我还打招唿了。」范轻乐伸手把陈梓柠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现在陈梓柠软成了一滩水，根本没什么力气。


    陈梓柠，「你是打招唿了，我都还没回应。」


    范轻乐，「那就当我预判你的答案了吧。刚才手没碰到吧。」


    「没有。」陈梓柠干脆把自己埋在范轻乐的怀里，「你以后还是注意点。」


    范轻乐知道现在人还在害羞，没再说什么撩人的话，「嗯，知道了。」


    「我买的花里有丁香，要不还是你来教我调酒吧。刚忘了你手不行。」


    「你才不行。」陈梓柠从范轻乐怀里抽出一个小脑袋来，转身拿起那束丁香，「叫声师傅，我就教你。」


    范轻乐轻笑，「陈老师，教教我。」


    「嗯，先说说你学这门课的目的。」


    范轻乐忍住不笑出声，「送女朋友一个定情信物，算吗？」


    陈梓柠一时哑口无言。


    第76章 小情侣的日常


    中午的太阳移到了高处，照进屋里的阳光就没那么刺眼了。窗外还能飘来其他住户家的饭菜香，隔壁菜刚下锅的声音也能传过来。


    她们的屋内却还是冷锅冷灶。


    陈梓柠看着被弄脏的台面，双手环抱，「我觉得我们两个有点病。」


    「嗯？」范轻乐在专心地碾紫色的丁香花，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还嗯，你不饿啊。」陈梓柠嘆气，「早知道我换个简单的，现在我们菜都没炒。中午喝西北风啊。」


    「这个啊。」范轻乐戏嚯一笑，「我下手之前就点外卖了，你可以把我手机拿过去到时候接下电话。」


    「我是这个意思吗？」陈梓柠撇嘴，「我们本来可以吃完午饭后再调的。」


    「唔。」范轻乐抬头看了眼小厨房里柔和的灯光，「我是准备边喝酒边吃饭的。」


    陈梓柠伸出手指戳了下范轻乐的腰，「那是不可能了，这酒今天是做不出来的。」


    「是吗？」范轻乐也停止了动作，虚心求学，「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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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轻笑看着已经完全被伏特加浸入的丁香花瓣，「我教你调的是丁香利口酒，你在让丁香多泡会，最后还要把这小碗放进冰箱里。明天再拿出来。」


    听到「明天」这个词的时候，范轻乐笑了，「还有呢？」


    早知道她开始就选择一个简单的。这还是为了向陈梓柠证明自己对调酒是真感兴趣自己主动选的。


    果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梓柠眯眼，「然后明天把酒液过滤出来，把原来的丁香取出来，再放新的丁香进去……」


    「然后就可以喝了？」范轻乐想像那个画面，感觉这杯酒会很漂亮。她可以一大早爬起来去调好，让陈梓柠瞧瞧。


    陈梓柠嗤笑，「当然不是。」


    「？」


    「你要再像今天这样把它放进冰箱里冷藏一天。」


    「……」范轻乐的心情有些许复杂。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啊？」陈梓柠双手支在台子上，小脸上点缀着亮晶晶的笑意。


    「有趣。」范轻乐把自己手里做的这小碗，「我觉得可有趣了。慢工出细活呗。」她把小碗里的成果给陈梓柠看一眼，「怎么样？可以放冰箱了吗？」


    陈梓柠看了眼，紫色的丁香花和伏特加融为一体，散发出一阵幽香。


    「可以了，范同学。」


    「好的，陈老师。」范轻乐转身把小碗放进冰箱里。


    陈梓柠就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然后她瞧见范轻乐微笑着转身，向她勐地伸出手来，手上的紫色花浆直接染在了她脸上。


    「范轻乐！」


    「怎么了？我觉得这色儿还挺好看的。」范轻乐伸着手指把上面的紫色染在陈梓柠软乎乎的小脸上。


    「你看，这是纯天然的彩妆。」


    陈梓柠用手挡住左边挡不住右边，挡住右边范轻乐又凑到左边来。偏偏范轻乐腿一挡直接把她困在了这跑不出去，只能任其宰割。


    陈梓柠，「你这叫……欺师灭祖。」


    范轻乐笑着给陈梓柠唇上点上紫色的花浆，俯身在那亲了下。


    「这叫有福同享。」


    「哼哼。」陈梓柠干脆也不反抗了，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报復回来。


    范轻乐想着毕竟两人还没吃饭，不再同她闹了，揽着人先到沙发上坐着。


    「今天配送好像慢了点。」范轻乐让陈梓柠靠在她肩上，她拿出手机看了眼配送的信息。


    陈梓柠揉了揉有点发麻的嘴，「你别随便给差评，都不容易。」


    「我知道啊。但你肯定不知道我以前送过外卖。」范轻乐不经意地提起，她感觉靠着她的陈梓柠一下直起身了。


    「你？送外卖？」


    「很奇怪吗？我还法过传单。」


    「可传单是我让你发的。外卖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范轻乐把陈梓柠按了回来，「就有段时间和家里闹得特别僵。他们那时候可拽了，说我肯定不成器。然后把我所有的卡都给冻了。他们说我要是不搞计算机那块肯定也活不了多久。我想啊，他们真是对我一无所知。我就跟他们槓，那两个月，我就没碰编程那些，去当外卖员，去快递站兼职，有几天还去加油站工作了几天。」


    陈梓柠瞪大了眼，「这么厉害。」


    「是啊，厉害。那时候那些同事看见我身上衣服的牌子，都说我是哪来的富家小姐来体验生活。还有的直接猜我是不是最上面的总公司家的千金来这微服私访……」


    陈梓柠变了姿势趴在范轻乐盘着的大腿上，「我觉得他们猜得还很有道理。」好歹还能自圆逻辑。而且事实上，范轻乐确实也是个富家小姐。


    范轻乐伸手揉散了陈梓柠扎起来的丸子头，「才没有道理呢。我就是来挣钱的。现在回想一下，感觉当时做出这个决定还挺傻的，我为什么要证明给范家那些人看。根本没必要，以这种证明方式，他们觉得我让家里颜面无光，说起的话反倒是更难听了。」


    「所以我放弃得也快。」


    陈梓柠伸手牵着范轻乐的手，「……那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有啊，我遇到一个富二代也跑过来送外卖。人是笨手笨脚的，但算是任劳任怨。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的那些牌子还挺新，我还以为是他家里破产了来这挣钱还债。」


    陈梓柠想着还真有这样的人让范轻乐记住了，心里有些闷闷的，手指在范轻乐手心里挠了下。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他被投诉得太多最后就干不下去了。走得那天，我听他跟人聊天，好像还有个什么考试等着他。他就在那哭喊了句不想调酒了。」范轻乐说到这想起了什么，「这样说，他好像是学调酒的。」


    陈梓柠眉心跳了跳，现在回头一想，觉得范轻乐口里描述的人有点熟悉。


    「你还记得他名字吗？」


    「白竞。」


    陈梓柠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把手抽了出来直起身靠着范轻乐，「我说他那时候和我一起在学调酒，你信吗？」


    「真的？」


    「真的。」陈梓柠深深地看着范轻乐，想着两个人有几年是待在同一个城市里学习却愣是一面也没见着，不禁发出一声谓嘆，「范轻乐，我们错过了好多啊。」


    范轻乐抱紧了她，下巴抵在陈梓柠的肩膀，觉得有点别扭。干脆直接把陈梓柠抱到了自己怀里，变成两人面对面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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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以后还长着呢。不想那些了。」范轻乐和她额头相抵。


    「叮——」


    范轻乐淡淡瞥了眼手机，「外卖到了。」


    陈梓柠想了想把舌尖温情的话吞了回去，「你去拿吧。」


    「一起去吧。」


    「不要，懒得下楼。」


    「……啧。」有的人刚还可惜错过了好多，现在下楼一起拿个外卖都不行。


    范轻乐把人抱到沙发旁边坐好，向蹲坐在电视上的猫崽招手，「猫崽过来。」


    「喵～」猫崽见这两主人总算注意到它了，抖了下身上的毛，从电视机上跳了下来。


    「走，我们去拿外卖。」范轻乐站起来走到门口继续向胖乎乎的猫糰子招手。


    也不知道是这猫真能听得懂人话，还是更亲近陈梓柠，对范轻乐这次的招手没有一点反应。


    「喵喵～」猫崽迈着优雅的猫步轻轻一跃，跳到沙发上。


    陈梓柠伸了伸手指戳了戳它白色的猫鬍鬚，结果猫崽干脆在陈梓柠的怀里窝下来了。


    范轻乐好笑地看着一幕，「猫崽～」


    猫崽干脆埋头，装听不见。


    陈梓柠直接痛快地笑出声来，听到门被关上，才意识到范轻乐已经一个人灰熘熘地下去拿外卖了。


    「喵呜～」


    陈梓柠揉了揉它的肚子，「懒猫。」


    这样的日子两人又过了几天，范轻乐的住宿条件也提升了，成功地和陈梓柠同床共枕。直到周天回来的陈梓轩回来。


    陈梓轩看到范轻乐现在还住在这就知道这两位姐姐算是和好了。就是可惜了，他成了个小灯泡。


    晚饭是三个人一起出去吃的干锅。结帐的时候范轻乐被陈梓柠瞪了眼。


    范轻乐，「我请客，我结帐，不是很正常？」


    陈梓柠，「可，现在我们只是交往……」


    「不要算那么清楚嘛，迟早一家人。」范轻乐掐了下陈梓柠的小脸蛋，扭头问陈梓轩，「是吧，弟弟。以后红包你都有两个了。」


    陈梓轩接受得是相当地快，「是啊，姐！马上过年了，红包可以包大点。」


    「那肯定的，马上你就要高考了。」范轻乐攥紧了陈梓柠的手，「希望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们婚礼也办完了。」


    「什么婚礼？」陈梓柠侧头瞪范轻乐，「我都还没答应。」


    范轻乐笑出声，「我也还没求诶。」


    陈梓柠闹了个红脸，一路都不怎么搭理范轻乐。范轻乐逗她她更不理人。


    「行，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奶茶怎么样？」


    陈梓柠，「喝了长胖。」


    范轻乐，「但喝了开心。而且我心里有数，这几天抱你你都瘦了点，该补补了。」


    陈梓柠，「去你的补补。」


    「那喝不喝嘛？」


    陈梓柠，「喝。」


    陈梓轩举手，「姐，我也要。」


    范轻乐，「好，我去买，你们在路边等我下。」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范轻乐才扫完码付款，就听到后面的人群一下闹起来了。刺耳的车鸣声让她险些没拿住店员递来的小票。


    第77章


    「撞人了！撞人了！」


    「快报尽


    「我去！这车疯了！」


    「撞人了！撞人了！」


    「快报警！」


    「里面的人快停车！」


    ……


    范轻乐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轻。她转过头往陈梓柠刚才站的地方看过去，那里没有人，只有一辆撞扁了车头的黑色宝马。在车前还有一滩鲜艷的血迹。


    「陈梓柠。」范轻乐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车这样撞过来。


    陈梓柠会有事吗？她刚刚就站那……


    她不能出事。


    范轻乐迈开步子朝那跑过去，才跑到车的跟前，一个女人在那无助哭喊。地上那滩血泊是属于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至于陈梓柠……


    「我没事。」陈梓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范轻乐身后牵住了范轻乐的衣袖。


    陈梓柠刚才是和陈梓轩站在一起等着的，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喊公路上有辆车失控跑了上来，她刚一抬眼就看见黑色的宝马直直朝她撞过来。周围的人都在闪避，还是陈梓轩先反应过来推着陈梓柠滚到另一边躲了过去。而那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没有那么幸运，他把自己的妻子刚推出去，车就撞了过来。


    范轻乐颤抖着朝后伸出手握住那熟悉的温度，才敢转身，看到身上染了点灰土的陈梓柠，「没事？」


    陈梓柠知道她真被吓着了，张开手主动抱着范轻乐在她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我和小轩躲得快，没事。」


    范轻乐干涩着喉咙，「嗯，吓到我了。」


    她回头看了眼那辆车上弹起了安全气囊的驾驶座，开车的人陷了进去不知道情况如何。


    「救护车快来了，大家散开点！」


    「让开点路，都不知道这车是怎么了。」


    「说不定是醉驾。」


    「说不定是发疯了，都能从公路上开到路上。」


    人群一直在讨论，地上那个哭泣的女人也一直没停下来。陈梓轩走过去递给她张纸，也不懂安慰人。有个心善的女生蹲下来帮着劝女人。


    范轻乐一直盯着那，她牵着陈梓柠的手一直在用力，半点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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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梓柠，「我在的。」


    「那车是不是沖你来的？」


    范轻乐捏着陈梓柠的指节，只有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里有多空，哪怕陈梓柠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那种后怕也没有立即消散。


    她不敢想像躺在地上的人是陈梓柠会怎么样？


    如果那样的场景真得她肯定要让那个开车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不知道。」


    陈梓柠闭眼刚才那惊险的一又重新浮现出来，她看到了驾驶座上那个人的脸，有点熟悉。或许是过于凑巧了，但她宁愿是个巧合、意外也不希望这是一场沖她来的攻击。


    「来了！」


    「医生来了！」


    人群迅速分散开，给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让开道路。陈梓柠也拉着范轻乐往外走了点。当躺在血泊的男人被抬上车的时候，范轻乐也看到从驾驶座上露出脸的人。


    是经常和夏依桐待在一起的，那个琦琦。


    「是我没处理好。」范轻乐低喃。


    陈梓柠怕她做冲动的事，用力地拽了下范轻乐的袖口，「这可能是巧合，你别怪自己。」


    范轻乐看着救护车又唿啸着离开，沉默了。


    她肯定是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


    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范轻乐垂眸看着陈梓柠，「你以后也不能走得比我早。」


    「啊？」陈梓柠疑惑地抬头，「你怎么就想这去了。」


    「算了，好像后走的那个人更痛苦。」范轻乐弯腰用指腹把陈梓柠脸侧的一点灰抹掉，「有没有摔着？」


    「没事啊。」陈梓柠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得亏今天穿得厚，小轩还护着我了。」她知道现在范轻乐还陷在后怕里，被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让她觉得心中发热，还有心疼。


    陈梓柠，「我们现在可以回家吗？」


    范轻乐看了眼赶过来的警车，朝陈梓柠点头，「可能要当个目击证人做点记录。」


    「哦，好吧。」陈梓柠主动挽上范轻乐，「我们在一起就行。」


    几天后，出来的最终结果让人有点失望。作为司机的琦琦一口咬定自己的车是剎车失灵，自己又喝了点酒才造成这次事故的。而且她也愿意支付受害者家属赔偿，承担这次事件的责任。经过现场的各种检查，也确实和她口中说的没有出入。最后这次比较恶劣的事件就从轻发落了。


    但琦琦还是要进牢。


    范轻乐在陈梓柠已经恢復归零的工作后去看过一次琦琦，那一次琦琦也是一口都没变她的说词。


    范轻乐对这个已经不在乎了，她也只是念及朋友一场，去见一面。至于背后的证据她搜罗到一些，而这些证据因为来路的问题没有法律效应。这也不算什么问题，范轻乐冷笑，她至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而惩罚还可以以其他形式出现。


    陈梓柠復工的第三天，范轻乐捧着一大捧玫瑰来了。


    「哇！范姐，这是……」


    小跃从范轻乐进门就被这一大捧鲜艷的红色给吸引了，像她曾经对范轻乐私底下的一些吐槽早放到脑后了。只能说这个范总还挺浪漫的，小陈也不亏啊。


    「你买这个干什么？」


    陈梓柠顶着周围一堆人火热的视线，有点燥，生怕范轻乐从花里拿出个戒指什么的，这群人见了肯定掀翻天。


    范轻乐勾了下嘴角，「我觉得它好看，就买来送你，不行吗？」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陈梓柠把花抱在怀里，整个人像陷入了一个花丛，「你买这么，浪费，败家……」


    「好了好了，我还是买的可食用的呢。」范轻乐伸手捏了下陈梓柠的鼻尖，「女朋友，待会给我调杯带玫瑰的酒啊。」


    「行行行，反正我又劝不住你。」陈梓柠当场取出两朵把花瓣摘了下来弄进一个干净的酒杯里，「我啊，现在就给你调。」


    小跃，「哇，那我能沾点吗？我还没用新鲜的玫瑰调过酒。」


    陈梓柠看了眼范轻乐，「可以啊，大家谁感兴趣都可以来拿点。」


    范轻乐嘴角抽了下，「你还真把它当菜了啊。」她还想让陈梓柠抱着带回家插花瓶里，或者撒点在床铺上营造点氛围。没想到她还真当送白菜一样送了。


    「不然呢？你现在都送给我了。」陈梓柠挑眉，「现在知道心疼了。」


    「没这回事。」范轻乐看了眼装了满满一杯花瓣的杯子，「那个，小班长，我先请个假。」


    「？」陈梓柠停下摘花的动作示意范轻乐继续往下说。


    范轻乐轻咳一声，「我待会要去对面跟夏依桐见一面。」


    「哦。」陈梓柠笑着去取了个柠檬切片，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什么？还跟我请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玩什么角色扮演。」


    「不是怕你生气吗？」


    陈梓柠一刀下去，完整的柠檬变成两小瓣，「昂，我相信你不会和她有什么的。」


    「我会马上回来的。」


    「去吧。我待会再调你那杯。」


    「那我回来能刚好喝上吗？」


    「梦吧你，谁知道你多久回来。」


    范轻乐竖起一根指头，「一个小时以内。最快半小时。」


    「嗯嗯。」


    陈梓柠耍了个刀花，轻哼着归零现在放的音乐在一个杯子里放了四五片柠檬。待会她就让范轻乐什么叫做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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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小跃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摇摇头，幸好还有范姐每天点的甜点能稍微慰藉她被狗粮折腾的小心灵。


    范轻乐带着笑意出的归零，到了夏依桐开的那家酒吧门口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寒意。


    如果不是想和夏依桐作最后这场道别，她是不会来这的。夏依桐一早就安排了人来接范轻乐。


    打扮比较职业的男生朝范轻乐指了下方向，「您就是范姐吧，我们老闆在包间等你。」


    范轻乐扬了扬下巴跟着他进了一个包间。


    这个包间应该是夏依桐作为私用的，里面的摆设和氛围都和整酒吧不一样。


    「你是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夏依桐轻笑，抬起一只腿架在桌上，脚趾动了动把本来就没穿稳的高跟鞋挤到了桌下。


    范轻乐站着没有动，「没有那么简单，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最后一面？你难道今天是来让我嗝屁的？」夏依桐晃了晃她的脚尖，「轻乐，这好像不合法。」


    「你好像想错了方向，我只是觉得你毕竟也是要出国了，作为曾经的半个朋友，我该是过来看看你的。」范轻乐低笑，拿出一个录音笔点开，里面放的是她和夏父对话的声音。


    夏依桐愣了下，「你觉得出国就拦得住我吗？」


    「但我相信夏先生是可以的。」范轻乐嘆气，「夏依桐，不是什么东西想要就要不择手段的。可能下一秒你就死在了不择手段的路上。」


    「你觉得我怕吗？」夏依桐收回腿站了起来，「范轻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都要学着去告状了，我小学都不这么玩了。你这是跟那个调酒师学的？不觉得好笑吗？」


    「唔，近朱者赤罢了。」范轻乐把录音笔扔在桌上，「夏依桐别疯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夏依桐，「……」


    「你也不希望你们夏家出什么问题的吧？」范轻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摔门离去。


    夏依桐看着空荡荡的包间笑了下，又突然发狂把里面能砸的都砸了。最后还是被她哥给带回了家去，后来就再也没回国。


    第78章 完结


    范轻乐回到归零的时候，气氛正达到高。潮。在摸清了夏依桐做了什么事之后，箐姐就和夏依桐取消了合同，换了一个小众乐队来。正巧，现在这个乐队打的是她们自创的一首曲子，节奏又燃又快，连平时只是坐慢慢品酒的人都跃进了舞池跟着节奏一起律动。


    本该在吧檯的小跃也加入了进去，只有陈梓柠还在那安静地待着。


    「你不过去看看吗？」范轻乐捻起桌上铺好的玫瑰花瓣，「这是我送你那个？」现在真是零落成泥了。


    范轻乐促狭地看着陈梓柠，「唉，对象，你是不是在低调地向大家展示我对你的爱？」


    砰——


    陈梓柠把杯子用力地扣在桌上，看着范轻乐挑了下眉，「你一天天的，别在外面乱说话。」


    「那在家里就可以了吗？」范轻乐反问。


    「……」陈梓柠，「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范轻乐就知道这人羞了就要转移话题，也不继续恼她了。


    「算是绝交了吧。」


    陈梓柠的手又把玫瑰拿出来摘了，「是因为我？」她确实不喜欢夏依桐这个人，不仅是因为范轻乐，还有夏依桐身上那种近于疯狂的偏执。


    「只要是为了我自己。不想让她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到时候我肯定会后悔死的。」范轻乐低头看着光滑的檯面上映出的闪闪的灯光，嘴角下垂，「还因为这个朋友太危险了吧。这样一直纵容她，她会发疯到什么地步都是我料不到的。能给她上一道锁，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


    陈梓柠拿出一个新的杯子，「我给你调杯酒吧。」


    「然后呢？灌醉了，你送我回家？」范轻乐用手指把边上的花瓣拨弄在一堆，「当然我们还可以走路回去。」


    陈梓柠把早处理好的花瓣取了出来，用发凉的手指在范轻乐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要怕开车，我们可以打包。」


    范轻乐低头抵着台面笑出声来。


    陈梓柠古怪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范轻乐抬起笑出泪花的眼，「没，就觉得一个调酒师能让我把酒打包，感觉有点不专业。」


    「怎么不专业了？」陈梓柠嘟哝了下，「反正是给你喝。」


    「那你不是在坑你对象吗？我好歹也是花钱买的。」


    陈梓柠这下挠了下头，「昂，最近箐姐说过确认好的对象来喝酒可以免费。」


    范轻乐一愣，「所以你是确定了吗？我以后就可以沾你的光免费喝了？」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陈梓柠看着范轻乐，「这样一想我是有点亏，把初恋给了你这个渣女。」


    范轻乐站起来勾住陈梓柠的脖子，「这话可别乱说啊，班长，我和你在一起后就没看过其他人了。」


    「那最好以后也给我做到。」陈梓柠望着范轻乐全是笑意的眼睛，自己把眼一闭。


    在又一个高昂的节拍响起的时候，陈梓柠踮了下脚，双手楼住范轻乐的脖子，狠狠地在她的嘴上咬了一口。


    范轻乐惊讶她的主动，愣了一秒反客为主，抱紧陈梓柠的腰按着她的头。


    那边是又燃又爆的打歌现场，里面像她们这样拥吻的人不少。范轻乐是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但陈梓柠已经开始了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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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亲了……」


    范轻乐把头埋在陈梓柠的颈窝在她白净的锁骨那舔了下，「没人会注意的。」


    「有人……」陈梓柠缩了下身子，颤着声线，「我要……生气了。」


    范轻乐的眼底暗了下，听到陈梓柠这种颤抖，她脑海里产生了些不健康的画面。知道快撩起火了，她立马收了手。


    陈梓柠感觉自己的腰都被勒酸了，她有气无力地瞪了范轻乐一眼。


    范轻乐拿了纸巾递给陈梓柠，哑着声音说，「你擦擦。」


    「擦什么？」陈梓柠下意识结过纸，迟钝地感觉到自己嘴边的银丝，立马用纸把这给擦了。


    「咳，今天几点下班？」范轻乐扫了眼陈梓柠面前的酒杯、材料什么的，「我今天应该喝不上这个酒了。」


    陈梓柠揉了下自己的耳根，「那是喝不了了，我又不会开车，又不想走路。你就的开车。」


    「是啊，我可是一名称职的老司机。」范轻乐感慨。


    「是啊，老司机。」陈梓柠接了杯冰水递过来，「降降火。」


    范轻乐笑了。


    陈梓柠板着的脸也破功了。


    两人的笑声淹没在音量陡起的伴奏中，只有彼此听得见。


    没到一个月后，范轻乐就向陈梓柠结婚了。


    那是一个特别日常的早上，陈梓柠这个小房子因为范轻乐的长住有了很多变化。那些老家具没有动，是增加了些讨巧的小东西。比如猫玩具、餐桌上独具特色的桌布、窗户新安的窗帘……这都是范轻乐和陈梓柠共同添置的。


    早在上个月发工资的时候，陈梓柠就把以前欠下来的债还清了，最后一小笔来自陈梓轩攒了很久的小金库。他把属于自己的那张卡拿出来的时候，陈梓柠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很早就在给人当家教，帮人抄作业来攒钱。


    陈梓柠既气弟弟不好好学习，又对弟弟感到心疼。


    范轻乐看着姐弟俩抱了会儿，等着他们把这些年的郁气一吐而尽。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注意到陈梓柠睡着睡着还流了泪，张臂把人抱着拍着她的背守着她入睡。


    这件事一结，范轻乐就知道自己可以着手准备求婚这件事了。之前陈梓柠不愿范轻乐帮她太多，对于自己身上的债务是只字不提。那时候去求婚的话，范轻乐肯定自己会被直接拒绝。而现在时机到了。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陈梓轩还在学校没回来，穿着珊瑚绒睡衣的陈梓柠揉着眼眶朝在客厅摆盘的范轻乐走过来。


    范轻乐把筷子摆好，她今天去买的隔壁街的早点现在装盘在碟子里。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玲珑包还散发着新鲜的热气。


    「不起早点，这个包子就卖完了。」


    「哦。」陈梓柠自然地用头在范轻乐背上蹭了下，「我就说今天起来被窝里好冷。」


    「冷啊？」范轻乐把还有点迷煳的人牵到桌子前坐好，「那安个空调怎么样？」


    「唔，等月底我结工资的时候安吧。」陈梓柠皱着鼻头，有点小纠结。


    「你个小财鬼。」范轻乐捏了捏陈梓柠的耳根，「我来出钱，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拒绝。」陈梓柠揉了揉脸。


    「哦，行吧，你拒绝。」范轻乐摊手把一盘包子还有沾碟推到陈梓柠的面前，「先吃饭吧。」


    陈梓柠听话地拿起筷子刚夹起一个包子咬了口才想起她现在牙也没刷，脸也没洗，「……」


    「怎么了，不好吃？」范轻乐没坐下，她还打算去厨房一趟。


    「我没刷牙。」陈梓柠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边带着小委屈。


    范轻乐弯腰在她嘴角亲了下，「好，这下洗了。」


    陈梓柠，「……」就知道这人只会找机会耍流氓，她干脆继续吃下去。吃完再刷应该也没什么吧？


    看出她在想什么的范轻乐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厨房端了两杯果汁过来，上面还各自放着一朵丁香花。


    陈梓柠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指了指这两杯还没来得及说话。范轻乐就在她面前单膝下跪了。


    「？！」陈梓柠下意识要站起来。


    范轻乐拍了下她的膝盖 「坐下，别跑，别乱动，也别说话。」


    陈梓柠现在是一点瞌睡都没有了，她没想到范轻乐的求婚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在这样一个平淡的早晨，在这样一个空气晴朗的日子，在她蓬头垢面，眼角还带着污垢的时候。


    「陈梓柠。」范轻乐认真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从桌上端了一杯果汁递到陈梓柠面前，「这是我鲜榨的，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该是新鲜的。」


    「这朵丁香我也是照着你挑花的要求去挑的，今天早上我就准备了上回你教我的那个酒。现在只是第一天，酒要等到三天才能喝，所以你不用急。我会给你时间去仔细考虑。」


    范轻乐从杯底拿出一枚精緻的钻戒，「这个，是我想给你的未来。我今天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梓柠看着眼前这枚很有设计感的钻戒，在上面还有刻的一朵小丁香。


    「范轻乐。」


    「嗯。」


    「谁告诉你我喜欢丁香了？」


    「？」


    「那天报花名，我也是在逗你。我最喜欢的和很多人一样，是玫瑰。」


    「那我去给你拿玫瑰。」范轻乐刚有把手收回去的趋势，就被陈梓柠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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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好话不说第二遍哈。」陈梓柠把手指伸到范轻乐面前，清了清嗓子，「我愿意嫁给你，我的玫瑰。」最后半句陈梓柠是很认真地说出来的，不是情人间的打趣，是羞涩的她认真说出的情话。


    范轻乐愣了下，沉默着低头把戒指套在陈梓柠的指上，她们彻底地套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陈梓柠，我爱你。」


    「我也是。」


    「我们一起变老。」


    「好。」


    第79章 番外之未还的笔


    高二的第一天，范轻乐仰着脸看了眼陌生的学校，跟着范家派过来的助理去办公室登记报导。


    心情呢？


    当然是无所谓。


    反正她在之前那个学校也没交上什么朋友，反倒是还跟人打了一架。


    说实话，她也没怎么动手，不过是看见那群富家小姐在厕所欺凌一个女同学，她觉得不顺眼给了带头的人一巴掌。然后一请家长，范家那边连原因也不问直接把她打包退学送到这边那。


    说到底，在范家眼里，她就不是个好玩意儿。从根就开始坏的东西，哪值得他们多多关照？


    范轻乐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口香糖。今天起得迟了点，随便摸了一个味道揣到身上，没想到就是她最不喜欢的西瓜味。心情更糟了。


    这些糟糕的心情在看到那个叫陈梓柠的傢伙才压了下去。


    范轻乐看着人家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露出的手腕清瘦，上面戴着一个老式的电子表。浑身的气质要让范轻乐来形容的话，这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可能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什么坏事。


    果然跟着走了会，她就让她把口香糖给吐了。


    看来，以后可以和这位同学远点了。范轻乐如是想。后来也是这么做的，但再回忆起来，交集也是不少的。


    ……………………


    「范姐，你又不下去做操啊？」


    大课间的铃声一打，整个年级的人都在往楼下操场走，准备集合跑操和做操。勉为其难在班上可以和范轻乐说几句话的男生大着胆子问了句。


    范轻乐昨天熬夜在弄个小程序，哪有精力去搞这些。她把头埋在桌上，不耐烦地朝说话的男生的那个方向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范轻乐没听到那人继续说，估计是看懂了她的意思自己跑了下去。她眉头一松，打算把手缩回来重新回到梦乡，谁知道一只冰凉的手握在了她的食指上。


    「？！」


    「你不下去的话，会扣分的。」


    睡的有点迷煳的范轻乐根本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睡眠被接二连三地打断，她直接冷声，「滚。」


    「……如果你实在不想去，能不能补一张假条。」


    「我他……」范轻乐抬起头，要把手收回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结果一看到是那个冰皮的陈梓柠，嘴里的脏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梓柠看到人有了反应，自觉地松开了范轻乐的食指，垂眸把准备好的一张空白假条递到范轻乐面前，「你写一下，我也好交差。」


    范轻乐听到她放软的声线，余光看了眼教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她要是开口把这小班长骂一顿，人会不会马上哭出来？范轻乐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点恶趣味，所以也只是想想，朝陈梓柠伸出手，「笔。」


    陈梓柠扫了下范轻乐桌面，确实没有看见一支笔，她咬唇，「我去给你拿。」


    「去吧去吧。」范轻乐不耐烦地挥手，把假条弄到桌上平铺开。他们年级在常规这卡得很严，假条都是一式三份，同样的东西要写三遍，范轻乐觉得脾气要压不住了。


    察觉到桌边重新立了道人影，范轻乐掀起眼皮斜眼看了眼陈梓柠递过来的笔，随口问，「诶，班长，这假条我写一份行不？」


    「可以。」


    范轻乐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把提起的笔又放下了，「真的？」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在放集合的最后一个节拍了，他们班又不在一楼，现在再不下去很可能会被体育部检查的同学逮住扣分。


    范轻乐看着陈梓柠皱了下眉，那张属于「乖学生」的脸说出了不怎么乖的话。


    「你可以只写自己留着的那一份，模仿班主任签个字，撕下来，待会检查的来了你给他们看下就行了。我先下去了。」


    陈梓柠是加快语速说完这句话的，范轻乐听得很清楚。她还想嘲笑下这个班长不以身作则，下一秒陈梓柠就跑出了教室。


    还真挺在乎班级评分的。


    范轻乐撇嘴，按照陈梓柠说的那样弄了一张假条。等那检查的同学来的时候，范轻乐豪气一递，像一个给灰姑娘递五百万支票的豪门夫人。


    「好，同学，希望你早日康復。」检查的同学同情地看了眼范轻乐搭在桌下栏杆那的脚。


    刚才写请假原因，范轻乐写了个最常见的，脚扭伤的。这种东西也不怕细查，她说扭伤了，不来个医生也看不出来。


    范轻乐「嗯」了声，勉强接住这份善意。


    检查的同学不在意范轻乐的冷淡，她没多说跟着另一个检查的同学一边悄声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这个班，今天是不是摔了个？」


    「是啊，好像还是他们班班长，下楼梯摔的。」


    「唉，明天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说不定请假的就变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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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傻啊，明天不是我们值班。」


    「啊，不想跑操，做的那个健康操也是，那么丑。我男神就排在我左后方……」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走廊尽头。


    范轻乐本来是想继续睡的，听到陈梓柠好像摔了的时候，眼里闪了闪，是彻底没了睡意。她揉了揉有点乱的头髮，如果真摔了，她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烦死了。


    她抬手把没用完的请假条揉成团塞进桌上垃圾桶，觉得今天她就别想睡了。教室里也没有其他人，范轻乐拿出自己的手机玩了一阵2048。等到教学楼开始有了喧嚣，她把手机收好，抬头盯着前门那个地方。


    先回来的是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范轻乐收回视线。等了一两分钟，她再抬头，看到的是几个拿着小零食的女生。


    怎么还没回来？


    范轻乐皱眉，难道是在医务室？


    就在她站起来想去医务室看看情况的时候，陈梓柠被一左一右两个女生搀扶着进来了。


    「哟，班长你是怎么了？」


    「哎呀呀，班长，你脚怎么了？去医务室没有？」


    一个个人围过去看情况，根本不需要范轻乐去凑热闹。


    范轻乐坐了回去，桌子晃了晃，一支笔滚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正好听到在叽叽喳喳的担忧中陈梓柠清澈的声音。


    「我没事，就是下楼梯快了点把脚扭了。刚才去看了下不严重，注意一下就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班长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急。」


    「嗯，我知道的，以后会注意的。」


    「梓柠啊，待会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


    「嗯嗯，我不会客气的。」


    ……


    范轻乐知道这个小班长人缘好，她看了眼手里的笔。这笔还是刚才陈梓柠借给她的，是她忘还了。


    「大好人啊。」范轻乐嘟囔了句，下课再把笔还回去吧。


    陈梓柠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课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支笔在范轻乐那。


    那笔是她最喜欢的一支，外感是仿钢笔的外壳，墨出水的程度很适合，每次用它写字陈梓柠的思路也要顺畅点。


    但现在，这笔被她借给了范轻乐。


    陈梓柠戳了下米黄色的橡皮，她倒是不怕范轻乐「吞」了她的笔，她怕这人给忘了。


    要不下课去问问？


    就为了一支笔，瘸着腿走那么远去要回来，好像不怎么值啊？


    「梓柠，老师讲到哪道题了？」同桌听到要开火车答题，顿时慌了神。没想到一向很靠谱的陈梓柠这次居然摇头说她刚才走神了。


    淦！


    果然，这名小同桌是第一个被抽起来的。她没有答上来，但用自己的沉默给了后面的同学更多的准备时间。


    苦逼的小同桌：……


    最后那笔没还上，范轻乐一下课就被叫了出去跟那群狐朋狗友联络感情。被那几人一捧着，她把笔的事也给忘了。想起来的时候，她还在和这些朋友在ktv玩狼人杀。


    「来，我们开下一局。」


    范轻乐，「我还有事，先走了？」


    「范姐，你有什么事啊？再玩几局呗？」


    范轻乐双手插兜，「去还东西。」


    「别啊，范姐，这是什么理由啊？」


    范轻乐懒得理下去，她推开门出去把帐先记到自己名下，出门开着自己的摩托往学校开。


    这个点，校门是不会放人进去的。所有班级都在上晚自习，校内还会有群抓逃晚自习的老师。这时候进去，怎么看都不划算。


    所以，范轻乐正大光明地走进去了。


    陈梓柠看着新鲜出炉的扣分单，看了眼范轻乐，眼皮有些抽抽。


    「你又扣分了。」班里有人扣分，班长是要被叫出来确认签字的。陈梓柠和范轻乐站在走廊上，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


    范轻乐理亏，「……」她想到今天陈梓柠是把脚都跑崴了都不愿扣一分，而她被抓到逃晚自习就扣去了十分。


    「对不起。」


    「……你中途回来是？」


    范轻乐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还笔，「我就回来拿个东西。」


    「哦。」


    这拿个东西，拿到了晚自习下课。范轻乐先走门口等着，因为她回座位发现那支笔好像丢了。可能是落在哪个角落，她怎么也没找到。只能在这等陈梓柠带她去买支了。


    「你等我？」陈梓柠走得缓慢，到了范轻乐面前，慢吞吞地开口。


    「是的，我把你笔弄丢了。」


    「啊？」


    「我赔你吧。」


    陈梓柠懵懵懂懂和范轻乐说了几句，就被范轻乐骑车载到了一家大型的文具店。


    陈梓柠，「？」


    范轻乐，「你进去挑吧，随便挑多少，我都认。」


    陈梓柠，「？？？」她有点怀疑自己进错了频道。


    第80章 番外之属于你的荣誉


    大抵每个高中都会时不时举办一场表彰大会，以此来激励学生。


    但范轻乐觉得这样的集会真的是够浪费时间。首先得有个校长讲话，然后又是年级主任发言、公布表彰学生名单上台领奖。而且他们这学校为了尽可能让每一个同学都受到鼓励，不仅名额给的多，获奖项目也是丰富多样。举办一场，至少半个上午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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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表彰大会，照例范轻乐是获得不了什么的，当个观众就行。本来她这次考试就是随便考考的，混到一个年级中上游的位置，没什么太出众的。但偏偏他们班主任认真仔细分析了每一位同学的成绩，发现范轻乐每科排名都差不多，硬生生向学校申请了个「科目均衡发展奖」。


    关键学校还通过了。


    她真是谢谢了。


    排在女生这列最后面的范轻乐听到年级主任讲完一堆鸡汤后终于开始公布表彰名单，她的脚都要站麻了。


    作为班长的陈梓柠今天是要跟着体育部的同学一起检查队伍的，从范轻乐后面路过的时候，隔壁班扎着马尾的班长用胳膊戳了下她。


    「唉，梓柠。你管管你们班最后这个呗。」


    她也是一番好意，虽然这种集会不要求像站军姿那样站着，但像范轻乐站成那样东倒西歪的，检查的老师看到了说不定就把分扣了。


    陈梓柠跟着她停下脚步，往自己班上一看。恰好范轻乐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往后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范轻乐眼中带着疑惑，「？」


    陈梓柠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提醒，「你可以站好不要乱动吗？」


    范轻乐低头审视了下自己屈着膝盖的一条腿，「学校连这个都查，是不是太不人性了？」


    陈梓柠，「……是有点，你累的话可以动作小点。」


    范轻乐对这样的管理有点烦了，要不是看着多她说这话的人陈梓柠，她早对着干了。想了下以前这小班长为了班级荣誉都把腿给跑摔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缓缓站直。


    面对眼前这张脸，她还真没办法不心软。


    果然，这个看脸的时代。


    陈梓柠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配合，嘴角微微往上翘，「谢谢啊。」


    前面的年级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顿了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但认识陈梓柠的都在往这看。


    陈梓柠，「？」


    隔壁班的班长急切地推了她一下，「梓柠，叫到你名字了，快上去领奖！」


    范轻乐瞭然，看到刚才还对她微笑的陈梓柠忙里忙慌地往台上跑。


    年级主任拿着话筒再仔细看了眼名单，「陈梓柠？陈梓柠同学到了吗？我这名字也没念错啊，人呢？」


    「嘿，这是把荣誉这些看淡了呀，大家要好好学习一下……」


    陈梓柠红着脸刚赶到台上，站在前面的同学发出点笑声，让她觉得不是一般尴尬。


    眼看着年级主任还想就此发点长篇大论，陈梓柠小声地提醒，「老师，我到了。」


    酝酿着发言稿的年级主任没反应过来，「谁到了？」


    陈梓柠，「……」


    「是陈梓柠！」


    靠前的一个男生吼了出来，满操场都是起起伏伏的笑声。


    「哦哦哦，到了就好。」年级主任转身把手上鲜艷的奖状递给陈梓柠，「陈梓柠同学，拿好，希望你再创佳绩！」


    陈梓柠弯腰接过，「谢谢老师。」她可不想下回还是这么令人窒息。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范轻乐站在最后面也跟着笑了几次，估计经过这件事，这小班长都不敢去领奖了吧。


    毕竟人都要被羞红了。


    后面照常进行，而且进行得慢，每个奖项都有不少人要上台，更何况每人拿到奖状后还要和一群校领导排好在前面合影留念。


    范轻乐后来看得犯困，只有在念到陈梓柠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往台上看一眼。作为一名优秀学生，陈梓柠真的是上台上到脚软。等进行到「进步之星」什么的时候，陈梓柠才算彻底退场了。


    范轻乐却觉得浑身不舒服，要是念到那个「科目均衡发展奖」，她还是直接逃吧。


    但肯定是会被扣分的。


    扣分了，那小班长还不恨死她。


    这个时候的范轻乐压根没去思考她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如果知道了，两人会不会有更多可以共享的记忆呢？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个时候的范轻乐无聊地用脚尖在人工草坪上面小幅度地点圈，偶尔把上面的一些黑色的小胶粒给折腾出来堆成一个小山堆。


    就在年级主任清了清嗓子打算继续念名单的时候，范轻乐看到隔壁班后面那个女生身影晃了晃，心里一跳，在人即将倒下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跑过去把人给扶住。但还是慢了点，她只来得及护着人的后脑勺，自己的手背跟着在地上碰了下。


    有点疼。


    前面的同学才注意到变故，周围一圈的同学都打算围过来。


    范轻乐没管自己的手，「大家不要靠太近。」靠太近影响空气流通，她现在也不清楚这同学是什么原因晕倒的。


    「老师，有人晕了！」


    「小芸晕了！」


    后面的老师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看情况，「怎么了？怎么倒了？先掐一下人中。」


    范轻乐毕竟是靠得最近的，伸手去掐这女生的人中，等了会，她才缓缓睁开眼。


    「老师，她今天起晚了就没吃早饭。」


    「那看来是低血糖了，站了那么久。」


    「快送医务室吧，来两个女生扶着她去。」老师开始指挥着现场。


    范轻乐大概知道人没什么大碍，心里也松了口气，打算就让他们班两个女生去送人，她可以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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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台上的年级主任可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听他不缓不急地继续念着，「下面表彰获得科目均衡发展奖项的同学……」


    范轻乐一听，连忙小心翼翼地护着女同学的后脑勺，抬头真诚地对面前的老师说，「老师，我送她去吧，我力气大，可以把她背起来。」


    ……………………


    在医务室合情合理地待了两节课的时间，快到中午放学的时候，范轻乐才悠哉悠哉地走回教室拿校卡。


    结果刚回到座位就看见自己桌面上铺开了一张鲜艷的奖状，左上角还用一本书压着。


    「……」


    有阴魂不散那味了。


    她问了下旁边的同学，「这谁帮我领的。」


    旁边的同学正低头和一道立体几何奋斗，被人这样一戳也没生气，反正他也没想到合适的辅助线。


    「当然是班长啊。年级主任看没人来领，老班就叫班长上去帮你领。」


    想起这个，这同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不知道，年级主任看到又是班长，还以为你和她是双胞胎，怎么两个名字都是一张脸。」


    范轻乐想到那画面既替陈梓柠尴尬，也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然后呢？」


    「然后班长是木着脸说她是帮你领的，然后年级主任那脑迴路不知道是怎么转的，感嘆了句姐妹情深，建议你们义结金兰。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范轻乐，「……」倒也没有那么好笑。


    她把校卡揣进兜里转身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结果和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陈梓柠差点撞上。


    「……」陈梓柠礼貌地往后退了点，「那个，老班听到你帮助同学的事，让我问下你。」


    范轻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陈梓柠压着嘴角的笑意，「老班让我问你下回想要个助人为乐奖还是见义勇为奖，她可以去申请。」


    「太麻烦了。」范轻乐摆手，「我不想要。」


    「但老班让你回她一个。」


    「那随便，反正我不上台领。」


    陈梓柠沉默了，「……我觉得这个是挺麻烦的。」


    「是吧，班长，帮我去说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范轻乐从她身边绕过去，打算熘了。


    结果听到陈梓柠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到时候让学习委员上去代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范轻乐脚步一顿，扭头对陈梓柠说，「班长，你是不想帮同学上去领吗？」


    陈梓柠，「我觉得荣誉还是自己去拿回来比较好。」


    「是吗？我还以为班长觉得丢人了。」范轻乐轻笑，从包里掏出两颗包着亮晶晶糖纸的糖递到陈梓柠面前，「班长，谢了，请你吃糖。」


    「……啊？」陈梓柠有些迟钝地朝范轻乐的手心伸过来。


    范轻乐发现同为女生，大小差异也挺大的。她自己的手骨节偏大，指节明显。陈梓柠的手却是很小，像只泡椒凤爪，又细又白。


    等到陈梓柠把糖拿走，范轻乐轻笑，「班长，下回还有这事，你就继续帮了啊。」


    陈梓柠，「我……」


    范轻乐不管陈梓柠的错愕，「预先说声谢谢啊，虽然我应该得不到几回奖。」


    「唉，不是……」


    「再见，班长，中午愉快！」


    「……」陈梓柠注视着范轻乐的背影，平生第一次有想踹人的冲动。


    可惜，她打不过。


    第81章 番外之脚尖上的


    下课的铃声响了一遍，还在黑板上画着曲线的数学老师不甘心地把粉笔往下挪了点。


    「你们班下节课是什么课？」


    「老师，是体育课！」


    「体育课啊。」数学老师眼前一亮，「那……」


    陈梓柠举起了手，「那个，老师下节体育课还有体测。」


    「哦，那你们下课吧。记得明天按时把作业收上来吧。」数学老师这才彻底放弃，转头开始给数学课代表说作业。


    陈梓柠坐下也开始收拾东西。


    「梓柠，你真棒，我真怕下节体育课就被换成数学课了。体委动作都没你快。」和陈梓柠做同桌的是个比较可爱的女生，所有科目中数学最差，看到数学老师走了，还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陈梓柠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实话实说，也让老师好做点。」


    「嗯嗯，这不妨碍我佩服你。」


    范轻乐拿着水杯站在陈梓柠面前，她的身影突然出现，那个女生也哑了声。


    陈梓柠自然地和范轻乐打了声招唿，「怎么了？」


    范轻乐看了眼陈梓柠眼底没有褪去的笑意，自己的脸部表情也稍稍柔和了，「班长，下节课是测什么项目？」


    「测立定跳远，五十米短跑。」陈梓柠想起上次体育课范轻乐请了假，「你今天可能要补测一下仰卧起坐，坐位屈前伸。」


    「有点多啊。」范轻乐用尖尖的犬牙磨了磨嘴边的那块嫩肉，「仰卧起坐是不是要两人一组啊。」


    陈梓柠想了下上节课的情况，还有班上同学对范轻乐的「敬而远之」。她在同桌诧异的眼神下开口，「我可以帮你压。」


    范轻乐弯了弯眸子，「谢了。」


    她本来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没想到这个小班长这么上道。改天带她出去吃顿好的，把欠的人情也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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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到体育课大家一起测的项目都结束了，留下了陈梓柠和其他几个补测的同学。


    他们班的体育老师从实行转正没多久，年龄和他们差不了几岁，和班上的同学也挺合得来。所以没几个同学怕他。


    「开始了，开始了！几个补测的同学快躺好，我要记时了啊。」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还在叽叽喳喳聊中午吃什么的一组才消停下来。


    范轻乐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只穿了件自己的白色t恤，往军绿色的垫子一躺就不说话了。


    陈梓柠有点不自在地用两只手握着范轻乐的脚踝，「我这样，你使得上劲吗？」


    范轻乐感觉了下，陈梓柠的力实在是太小了，她试着做了一个，果然……压得没有任何作用。


    「要不你坐上来吧。」


    「坐上来？」陈梓柠有些迟疑，她帮朋友压的时候是坐着的，也因此把裤子弄脏了。但现在她不是在担心裤子，而是不自在。


    想着范轻乐的脚在自己屁股下使劲，她就浑身不自在。


    可能是不太熟吧。


    她只能这样向自己解释。


    范轻乐见她半天都没说话，伸长脖子看了眼自己的鞋子，「我记得我是今天才换的鞋子，应该也不脏啊？班长，放心坐吧。」


    看到人都把这话说这份上了，陈梓柠也不好扭捏，她把住范轻乐的小腿，小心地坐在范轻乐的鞋面上。范轻乐的脚应该不算大，鞋也不算太长。陈梓柠是不能全部坐在上面的。


    范轻乐又热心发问了，「坐不下的话，要不在地上垫张纸，不然把你裤子弄脏了。」


    陈梓柠耳根透出一点粉红，「不用，差不多了。我屁股也不大。」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轻，范轻乐跟本没听清。


    体育老师又吹了声哨子，「现在都压好腿了吧，我要按开始了哦！压腿的同学不要弄虚作假哈，认真数。」


    范轻乐干脆地躺好，抬头看到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云。


    嗯，天气不错。


    「开始！」


    范轻乐腰腹往上一抬，起身做了个标准的仰卧起坐。


    陈梓柠清脆地报数，「一。」


    范轻乐迅速躺回去，腰部用力，脚部使上劲，起身又完成一个。


    陈梓柠调整了下坐姿稳稳地坐在范轻乐鞋上，「二！」


    如此反覆，陈梓柠没有在范轻乐身上看到脱力的影子。有好几次因为起来躺下的速度太快，范轻乐的衣角飘了起来露出里面隐约的马甲线。


    陈梓柠，「……」厉害，原来马甲线真得存在。


    范轻乐做到五十个的时候，隔壁那个女生还在艰难地完成第二十八个。作为遥遥领先的一组，陈梓柠有了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厉害，一看平时就没少锻鍊。」体育老师看到她们这组的时候忍不住夸了下，到了另一组面前仍然保持着他的惊嘆，「天啊，你怎么还在做第三个！」


    「老师，她躺下来就起不来了。」帮另一个女生压腿的同学哭笑不得。


    「那你帮帮吧，帮她拉几个起来，还有点时间，快点。」体育老师连忙扭头，示意自己不看。


    这一下，和那女生交好的人都跑过来推着她迅速完成了很多。那女生感觉自己就像个洋娃娃，被按着做到了及格线。陈梓柠和范轻乐的注意力都被那边分去了点，嘴边扬起了相似的弧度。


    哨声再一次吹响，范轻乐躺垫子上没动了。她吹了口气，把落在眼前的髮丝吹开。


    陈梓柠，「你要喝水吗？」


    「我没带水，待会儿去小卖部。」范轻乐吐出一口热气，现在没有运动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感觉那有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感觉有些奇妙。刚刚有好几次她都压着劲，怕把人给顶翻了，那多不好意思。


    本来人就是好心帮忙，要是还被她给弄摔了，那欠的不海了去了。


    所以，当陈梓柠说出「61」这个个数的时候，她没觉得达到自己正常的水平。


    陈梓柠看到体育老师记录好成绩，后知后觉从范轻乐鞋上站起来，「那个，你仰卧起坐好厉害。」


    「练多了。」范轻乐从垫子上坐下来，伸手摸了下垫子，上面没什么汗水。


    「你要不要跟我坐会？」她拍了拍空出一半的垫子。


    「啊？」


    「待会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和朋友约好了。」陈梓柠有点接受不来范轻乐的好意，她看了下操场，「我朋友在那边，我先过去了？」


    「等等。」范轻乐嘆气把人给按在垫子上，「我去小卖部一趟，你在此处别动。」


    陈梓柠，「……你是在化用《背影》吗？」


    「怎么？听不出来？」


    「……你快去吧。」她是没想到范轻乐也会开这样的玩笑，明明她们两个还没有多熟啊……


    范轻乐直接去小卖部买了四瓶某π回来，老远就看到陈梓柠蹲在刚才那个位置拨弄操场上的假草。


    「学校不是说不要折腾草坪上的那些草吗？」


    头顶上传来这个问句，陈梓柠心虚地在草头上抚了一把，「我没拔……」


    「哦。」范轻乐觉得有些好笑，她很少觉得有人可以这么自然得可爱，「垫子呢？」


    陈梓柠站起来，捶了捶有点微微麻的腿，「刚帮老师还到器材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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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范轻乐先递给陈梓柠两瓶饮料，「你拿着。」


    陈梓柠刚接过，还没反应过来范轻乐为什么买这么多。


    难道体育好的人，要如牛饮水吗？


    「还有这瓶。」范轻乐见陈梓柠拿好了又塞了一瓶，「你给你朋友带过去吧。」她刚才观察过，等着陈梓柠的是常和陈梓柠一起玩的两个女生。


    「……谢谢。」陈梓柠傻乎乎地把饮料抱着，「我过去了？」


    「去吧。」范轻乐打开自己的那一瓶，腰上好繫着校服外套，转身就往一个人少的地方走。


    陈梓柠看范轻乐走了才去找自己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的范轻乐让她的心跳了下。她在那一瞬间回忆起了在被范轻乐脚尖抵住时藏在耳后的热意。


    「这是范轻乐买的啊？」某个朋友接过饮料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范大佬，人还挺不错的。」


    「是她买的，她也没那么凶。」陈梓柠说完又有些后悔，刚才她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水接过来了呢。只说声谢谢显得不怎么够……


    「范大佬本来脾气就不错，她不是数学特别厉害吗？有次我找她问题，她都答了。讲得很细的，就是她不经常在教室。」另一个朋友打开饮料就喝了一口。


    陈梓柠听到她说的，有些莫名地抓紧了手里属于自己的这一瓶，「她经常逃课是真的。」


    「所以她不来贿赂你这个班委了吗？」那个朋友笑着将瓶盖拧紧，「讲真，要她是个男生，我就沖了。」


    「沖也轮不上你吧，我看年级上好多人都在要范大佬的联繫方式，男的女的都有。」某朋友看了眼陈梓柠，「哎，梓柠，你说她是不是有对象了？」


    陈梓柠，「不知道。」她低头把饮料打开，喝了一口，是淡淡的清柠味。


    反正，她觉得范轻乐是没有的。


    就是，今天这饮料好像不怎么好喝。


    第82章 最后的番外


    在情侣、爱人之间有个七年之痒的说法，不是每个人都信，但也不能说这句话来得毫无根据。


    最近被这个说法弄的有点烦的范轻乐面对着办公桌上面的绿植，再度嘆了声气。


    「你嘆气是几个意思，这个方案不好搞吗？」


    范轻乐回过神看着笔记本电脑里棠闲放大的脸，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开视频会议。屏幕另一边还有不少小的窗口，分别是公司里几个管事的人。


    范轻乐，「我觉得再另采一种方案也不错……」


    等会议结束了，棠闲迟迟没退出会议，正好范轻乐也想向她讨点经验。


    看到在线人数变成2的时候，她先开口了，「棠总，我有个问题。」


    「正好，我也有想问的。」棠闲的语调很轻松，「你先说吧。」


    「你知道七年之痒吗？」


    「你信这个吗？」棠闲反问。


    「不信。」


    「那你就是怕感情会变淡咯？」棠闲一遇到出关键。


    「……」


    「果然啊，智者不入爱河。」棠闲轻笑，「范轻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扭扭捏捏了？你自己看看身边的人，我和寸伊在一起十多年了，你看我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十多年？


    范轻乐想到棠闲以前说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事，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实不相瞒，我没怎么关注你们。」


    正准备撒一波狗粮的棠闲，「……」


    「如果你是想说你们感情还像一样好的话，我贊同。但我想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棠闲深吸一口气，「你就说，你们出问题了吗？」


    「没有，但我想防患于未然。」


    「你这人真是……」棠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就只能说我的经验，相爱的两个人朝夕相处久了，有些新鲜感是会下去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感情开始变淡。我认为更像两个人的生命逐渐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渐渐地，谁也离不开谁。」


    范轻乐想了想这几年和陈梓柠的相处，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们在结婚后住进了一起买的小公寓，一起养着猫崽。她们做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工作，范轻乐下班了回去接陈梓柠回来。有时候遇上节假日，她们会在外面吃一家没吃过的菜，再一起逛逛夜市。


    到了休假的时候，她们会一起出去旅游，不报团，採用自驾游的方式去游览大好河山。


    有时候，陈梓轩那小子会跟着她们一起，有些时候她们也会和棠闲那对一起。但更多的时候，是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光。


    每年的春节，她们还会一起在家包饺子，两个人打着商量去逗陈梓轩。像普通的长辈一样不仅要给陈梓轩包上个大大的红包，还要问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常问的问题。把人逗跑了，她们两个再驾车去专门的地方放一晚的烟花。


    婚后的第四年，陈梓柠接手了「归零」，自己当了老闆。至于箐姐，她好像是遇见了真爱，打算和她一起流浪在各个地方，现在朋友圈里不是她照的小众惊艷的风景，就是她和另一人的合照。


    小跃成了归零的小经理，帮着陈梓柠打理酒吧，感情生活还没定下来。


    范轻乐觉得她和陈梓柠两人的生活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那些认识的人也一直在往前走。她只能紧紧拉住陈梓柠的手，怕一个不留神，她也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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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连猫崽也老了，最近经常掉毛。陈梓柠打扫房间的时候恨不得亲手把猫崽身上的猫给剃了。但一听到年老的猫崽哼哼，她就恨不得把猫崽抱到怀里多陪陪它。


    也许，在她们相爱的时候，她们的时光合併了。范轻乐是认同这一点的。


    也许是没有那么多惊喜了，但她们的爱在对彼此的依赖里，从嘴角的笑容渗入肌肤之下，一直融进骨髓。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把她们分开了。


    「餵？范轻乐，你怎么不说了？」棠闲听到半天没动静，还以为这两人感情真出什么问题了。正想多问问，范轻乐反手一**粮就煳她脸上了。


    范轻乐，「不说了，我要去吃饭了。我家那个这几天都在下厨，做各种好吃的。我怕菜冷了。」


    棠闲，「……」就没这么无语过。她就不该好心来当这个情感导师。


    范轻乐关了电脑，推开书房的门直奔厨房。


    陈梓柠穿着宽大的黑色家居服带着隔热手套正在把烤箱里的点心拿出来。


    「你会开完了？」


    「嗯，都没讲几件事。」范轻乐靠过去想帮忙。


    「哎，你别过来，这烫。」


    「行，那我看你弄。」范轻乐连忙抬起双手增添自己不插手的可信度。


    陈梓柠轻哼，小心翼翼把烤盘放好。


    「我们什么时候带猫崽去医院看看？」最近猫崽的食慾不怎么好，吃猫粮都不是那么积极了。


    范轻乐看着顺着味晃进来的猫崽，轻笑，「就下午吧。」


    陈梓柠语气有些担忧，「猫崽能陪我们很久吧。」


    「会很久的。」范轻乐伸手在陈梓柠的头上揉了揉，「上次去检查的时候医生都说了我们猫崽肯定是猫里面长寿的。」


    陈梓柠偏头在范轻乐脸边亲了下，「你说的，说话算话。」


    范轻乐眯眼，在陈梓柠脸上亲回来，「你要相信猫崽，你看它现在不还是活蹦乱吗？」


    活蹦乱跳的猫崽看了眼这两个主人懒洋洋地抬起一只爪子舔了舔。


    「哎，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陈梓柠的眼亮亮的，问范轻乐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底清澈得没有一丝怀疑。更多的是好奇。


    范轻乐搂住她的腰，「你就不怕我是出轨了？听着一点也不担心。」


    「嗯？」陈梓柠仰头，用头撞了撞范轻乐的下巴，「我这么好，你出轨那就是你眼光的问题了。」


    范轻乐闷笑，这几年陈梓柠是在一点点发生变化的，至少她是越来越自信了，也早就把两人间的界限给抹掉了。


    「是啊，我就算老掉牙了，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范轻乐就这样抱着陈梓柠，继续说，「就因为你太好了，我怕一觉醒来，你腻了。」


    陈梓柠扬起精緻的下巴，「那不会，毕竟我的眼光比你还好。」


    范轻乐乐了。


    最后两人顺其自然做了些晋江拉灯的事。等那盘蛋挞被陈梓柠想起的时候，猫崽已经不知道偷吃了多少个了。吃饱的猫崽甚至还叼着一个到了两人的卧室。


    「喵～」


    范轻乐和陈梓柠几乎是同时看向猫崽还有它嘴里那还泛着香气的蛋挞。


    陈梓柠，「……我觉得猫崽最近肆宠若娇了。」话是这么说，看到猫崽吃得开心，她也没生气。


    范轻乐懒洋洋地穿上拖鞋，「你觉得是谁宠的？」


    「不是你吗？」陈梓柠反问，下床把冰凉的脚放在范轻乐的穿好拖鞋的脚上，「我要穿你这双。」


    「嗯？」范轻乐好脾气地一动也不动，「乖，再等等，我给你先暖暖鞋底。」


    「老范啊，你真贴心。」陈梓柠低头在范轻乐的露出的锁骨上啄了一口，留点印子。


    范轻乐，「……小气鬼。」


    刚才她们胡闹的时候，她没忍住在陈梓柠锁骨上咬了下，陈梓柠当时眼角泛着泪，带着哭腔说要讨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讨了。


    陈梓柠，「这叫说到做到。你暖好没有，我饿了。」


    「饿了，找猫崽去。」范轻乐把脚伸了出来，去穿另一双，「喏，你看它肯定是专门叼一只给你吃的。」


    「说不定是给我们两个的。」


    陈梓柠笑嘻嘻地穿上拖鞋去把地上的猫崽抱起来，颠了颠，「又胖了，猫崽你该健身了。」


    范轻乐看着这一人一猫无奈地笑笑，先一步走出房门，「我先去下点面。」


    「嗯。」


    等到范轻乐的背影消失了。陈梓柠慢慢把猫崽放下，去衣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


    「以前说我胡思乱想，现在轮到你了吧。」陈梓柠戳了戳盒子，转身把盒子放在范轻乐的枕头底下。


    「才七年，就东想西想的。」陈梓柠拍了拍枕头，「……看来以后挑养老院都只能我来出主意。」


    陈梓柠笑了下，心底更爱范轻乐了。到了那一天，她们要在养老院里要个温馨的双人房，在那群老头老太太面前撒狗粮。至于为什么住养老院呢，这是她们以前约好的。两个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在老了之后，还是想去凑个热闹。大不了隔三差五再回自己家住。重点是体验生活。


    等到范轻乐催她出来吃面条的时候，陈梓柠才踩着拖鞋到了客厅。


    「今天要看什么电影？」范轻乐把投影打开。她们近几年吃饭都要看点什么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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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最新那个喜剧吧，谁先笑谁洗碗。」陈梓柠建议。


    范轻乐依她，「那你肯定输了。」


    但最后输的还是范轻乐，因为她被憋笑的陈梓柠给逗笑了。


    还能怎么着，只能愿赌服输。


    睡前的时候，范轻乐和陈梓柠相拥而眠。等陈梓柠睡着后，她才把枕头底下硌得慌的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看见里面的项鍊笑了。


    项鍊上面是那种可以挂张照片的復古项鍊。


    上面有张纸片。


    范轻乐拿起来用手机的光照亮，看清上面的字后，躺下去将陈梓柠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