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行》 第1章 告别 江辰又一次坐在图书馆里翻看着千年前的史料,一行行清晰的历史史料告诉自己,那个让人神往的盛唐,被安、史二人仅花三十五天就攻破,直入东都洛阳。 如果不是有史料为证,江辰怎么会相信短短一个月,所有的繁华被铁骑踏碎,盛唐从此一蹶不振。 快要提交毕业论文了,江辰身为历史系高材生,研究对象是他一直神往的盛唐。 一定是哪里不对。 看着这些资料,江辰不相信从小被大家称赞的“盛唐”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可是导师告诉自己,有一分史料说一分话,看到什么就写什么,那些就是事实,自己真的要写这篇论文吗?不知道为什么江辰有些为盛唐感到悲哀。 “江辰,看你眉头皱的,不就是一个论文嘛,需要那么较真做什么,反正最后老师会让你过。”好友欧阳萧看着他皱眉纠结的样子劝着。 开学以来,江辰边工作边写论文,关键是江辰的爱恨太过分明,又太容易投入自己的感情,写个论文却总是愁着千年前的事,眼看着下巴都尖了不少。 “十四载十一月丙寅,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率蕃、汉之兵十余万,自幽州南向诣阙,以诛杨国忠为名,先杀太原尹杨光翙于博陵郡。” “庚午,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得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上以为然,大臣相顾失色。” “十五载,玄宗幸蜀,贼陷西京。” 江辰的眉头越皱越紧,奸臣杨国忠,安禄山以“清君侧”之名出兵一点都没有错,只是安禄山自己又好多少?要怪就怪当初唐玄宗动了恻隐之心。 一页一页翻着《新唐书》,可恨的杨国忠、善妒的李林甫、无用的军官……都是因为这些人。对着电脑,江辰不得不在文档中敲出这几个字:“安史狼子心,铁骑踏长安”,作为下面这一节的小标题。 欧阳萧看着他敲出来的那一行字,想说的话全都压了回去,有时太过追求历史事实也不是好事,“走吧,时间到了,别让班里的同学等太久。”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今天是几个好友一起聚会的日子,又一年毕业季,当年觉得四年时间过得很快,原来三年时间只会更快。 江辰看着电脑说:“如果我能够回长安,定不让安、史乱臣入得长安半步。” 点击保存,直接盖上笔电,拿起身后的衬衫朝外走。 “你是看书看傻了吗?千年前的事,你现在怎么可能改变得了?”好友都觉得江辰写论文写傻了,如果真有可能回到千年前,那场酝酿筹划已久的动乱怎么可能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改变?那是各种政治力量角逐的结果。 江辰没有说话,不能否认自己真的有些过激,但那种从内心深处的一种直觉却是骗不了自己的,欧阳也说原因复杂,又岂是这史料中的冰山一角所能看全?那到底都是哪些力量在影响着千年前的那场动乱?江辰要一点点弄清楚。 如果自己真的回去,是不是真的可以阻止那场动乱的发生?至少自己不会袖手旁观盛唐高楼崩塌于自己面前吧。 吃饭的地方是经常聚会的龙腾轩,进来的时候酒已先上,桌上已摆好了几盘菜,大家只是等着二人来好下筷子。 江辰看了一眼早已坐在那里的许佳,吃完这次饭应该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吧! 有时就是那样,志不同不相为谋,在大家都逃离北上广时,许佳回到家乡的城市是最好的选择。 毕业季=分手季=离别季,这是大学生和研究生永远不变的定律。 “江辰,祝你前程无量。”许佳大方地站起来敬江辰。 江辰端着酒杯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直到现在还在喜欢着的女孩,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懂事,只是吃完今天的散伙饭却是离别,以后再难相见。 “好,祝你早日找到好的归宿。”说着喝下这满口辛辣的酒,本来她的幸福是由自己给的,只是现在的自己却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看着大家开心或伤心的脸庞,江辰有些烦闷,心里叫嚣着放肆一次吧,也只有这一次了,虽然大家说着以后再联系的话,虽然好多同学还留在北京,不知道为什么江辰有种悲凉之感,最后好几个人喝得东倒西歪。 大家还要去唱歌,江辰的东西还丢在图书馆就一个人先回,直接抄近道走向图书馆,只是唯一的一个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深一脚浅一脚,差点多次摔倒,看着黑漆漆的夜更有一种孤寂感,一阵眩晕袭来,扶着路灯电杆停了一下,头痛欲裂的感觉第一次亲身感受,今晚喝的比过去都多。 抬脚没走几步却一下子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江辰心里想的是哪个王八蛋又把井盖打开没还回去? 江辰再次醒来是被风刮醒的,睁眼只见漫天黄沙迷得自己眯着眼睛,细细的黄沙从自己脸庞刮过,还有些直接硬撞在自己脸上,感觉生疼生疼,总有种自己要飞起来的感觉,下意识地抓住不断翻飞的帷幔。 江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如何摆脱这种现状,如果感觉没有错的话,这是遇到了沙尘暴。 耳边传来有人大呼“二少爷!”的声音,江辰想转身看看谁,一个重物向下砸来,正中江辰后脑,刚有意识的江辰就再次倒下,翻飞的帷幔也被柱子压下,漫天的黄沙一点点慢慢盖住帷幔,越积越厚。 江辰是被热醒的,第一感觉就是好热,就像置身一个火炉之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辰动了动手,整个身体像被重物碾压过一样,浑身疼。 “二少爷醒了,快拿水过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对旁边的人急切地吩咐。 江辰的意识还没太清醒,嘴唇先碰到一个软皮革类的东西,然后就有清泉流入口中,江辰艰难地吞下,还想要喝的时候却被拿开。 也许因为那一口水,江辰悠悠转醒,面前是几个模糊的身影,只是那头上是什么东东,一个鼓鼓的包,再仔细看才知道那是一个布包着的头发,怎么那么奇怪? 完全清醒后,江辰入目的先是几个担心又焦急的黝黑脸庞,尤其是坐在临时床塌旁边的老者,盯着他们的衣着江辰很直接地问了一句:“你们在演戏吗?” 演戏?二少爷在说什么?老者有些着急地小声叫了一声:“二少爷?” “二少爷?”江辰下意识地问出声,也许因为太过干渴,声音透着一种沙哑。 听到别人用如此陌生的称号叫自己,如果还不知道自己是穿越了那江辰就真的是一个笨蛋,只是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脑子里没有半点记忆,有的只是与朋友拼酒,许佳哀伤的眼神,摔下前的那一点模糊意识,还有那漫天的黄沙。 “二少爷,你终于醒了。”老者激动地说,在二少爷昏迷不醒时老者可是急坏了,不管现在怎么样醒了就是好事。 江辰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有完全退下,透过帐篷的门望着外面满目的金黄色,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自己没看错,这里应该是沙漠吧,自己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意识中自己应该是掉到下水道吧,然后还被一个大的东西砸了一下脑袋…… 江辰想到这些脸色越来越凝重,如果真的那么狗血的话,自己应该是成了众多穿越者中的一个?天生的自我防范意识让江辰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身边的几个人都紧张地盯着江辰,还有人拿袖口不停地给他扇风,虽然看得出他们没有恶意,可是江辰还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只是因为体弱并没能移动自己。 江辰的这一动作并没有逃过老者的眼睛,他对从小看到大的二少爷太熟悉,那种自卫式的后退应该是在表现一种害怕?再看看二少爷呆愣的样子真的有些急了,别是那一柱子把二少爷压傻了?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大脑像是被十二级龙卷风刮过一般,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江辰有些受不了地抚额,记忆前那一砸断送了江辰的性命,而自己这个21世纪来的江辰将接手他余下的人生。 “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喝点水。”虽然现在剩下的水已不多了,但只要江辰点头水就会送上。 再次听到老者关切的声音,江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尽量表现得比较自然。 “好。”江辰点了点头,抬眼撞进一双慈爱的眸子里,心里一暖,不管现在情况如何,先保命。接过近五十岁的老者递过来的皮革水囊,对着喝了一小口,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作为穿越过来的人江辰知道水在沙漠中有多重要,一滴都不敢浪费。 喝过一口,江辰分好几次一点点咽下,虽然得知自己穿越后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从来适应性强的江辰也认命,以前导师开玩笑说,把你丢到沙漠你也能够适应,没想到这一语成谶,还真到了沙漠。 江辰看着面前一直紧张地围在自己周围的人,想着自己这个“二少爷”应该是大家需要好好保护的对像,看来自己得好好活着走出沙漠。 第2章 穿越沙漠 江辰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和正常一些,特别是在不知道目前大家情绪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可能会造成不好收拾的局面。 看出江辰的不安,老者把其它人遣散,独自留下。 “那个……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江辰其实更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可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们迷路了,而且负水的骆驼走失了一只。”老者说得简洁,也有些愧疚,这代表着大家走出沙漠难上加难。 此次出行,第一次带自己爱护的二少爷走沙漠路线,没想到居然出事了,如果不能完好地把他带回去,不但愧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爷,更是对不起自小当自己儿子一样对待的二少爷。 江辰有一瞬间的呆愣,迷路?缺少?关键还是在沙漠中。 “那我们怎么走出去?”江辰只是潜意识地问出来,这是人类的一种求生本能。 听到江辰的问话,老者瞬间一愣,自沙暴停下来最关键的是救活江辰,至于如何出去还没想过。 “还没有想好,我一直在担心二少爷是否能醒过来。”老者如实回复。 江辰习惯性地皱了皱好看的眉,似乎在沉思,现在他脸上表现出的成熟与他那略显稚嫩的脸有些不相符。 “二少爷,是老仆没能照顾好你,等走出沙漠自由二少爷发落。”老者说着就跪在塌前请罪,现在就处置那是假话,江辰看得出老者自责的真心。 江辰看着老者给自己下跪,连忙托着老者的手臂,急切地阻止着老者的行为。 “你快快起来,迷路的事、我受伤的事都与你无关,你无需要如此自责。”让如此年纪大的老者给自己下跪是要折寿的。 “虽然二少爷这么说,但老仆也难逃其咎。”江辰没再说话只是坚持托着让老者站起来。 “伯父真不用如此。”江辰习惯性地开口,老者听后有一瞬间地呆滞,毕竟见过的事太多,一瞬间的失神后马上就恢复过来。 这时已有人走进来,拿出旅途中准备的馕想要给江辰吃了补充体力。 老管家看了站起来把饼递给江辰说:“二少爷,你已有一天没有进食,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听着老者的话江辰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饿了,接过饼习惯性地说:“谢谢!” 刘管家听着二少爷这话有些不太能理解,但好在知道二少爷这是在感谢自己,连忙说:“这是老仆应该做的。” 江辰拿过馕咬了一口,饼很硬,有些类似于现在新疆的大厚煎饼,不好吃,但好在便于携带,保存时间长,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江辰认真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江辰慢慢地嚼着,等到足够细碎的时候才吞下肚中,如果不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江辰绝对不会吃这样的东西。 江辰只吃了小半个就不吃了,刘管家细心地递上水囊,喝了一小口就还给老者说:“水还是省着点喝。”毕竟现在水已不多。 “是。”老者没想到经此一事江辰会如此冷静。 在沙漠中行走,再多的水也不算多,何况还在迷路中,不知何时能再看到水源的情况下,水怎么可能足够你畅饮。 江辰吃饱后半靠在临时的床塌上,想到刚才的问题,放在腿上的手指习惯性地敲着,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一种习惯。 江辰扫了一眼面前离自己不远不近用希冀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人,有些可能觉得希望太小,反而显出一些绝望,静静站在帐篷的各个角落,也许他们自己不觉得,但是江辰却觉得是自己把他们带出来也就要负责把他们带出去。 他们也许因为利益而跟着商队,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要把命陪在里面,现在他们没有闹,那是还有一点希望,如果一旦觉得没有希望闹将起来对谁都不利。 何况,想起自己刚醒来时他们欣喜的目光,在这个世界他们也许是自己以后最亲的人了,江辰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们。 江辰的想法很简单:沙漠中最重要的是水和食物,以后得定时定量,保证体力的同时也要给大家希望,想到这些江辰就开始吩咐。 “伯父,沙漠中迷路是常有的事,关键是我们要有活着走出去的希望,大家把水和吃的都集中到一起,由您来保管,严格控制大家的喝水量和进食量,我有信心带大家走出去。”江辰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人不由得重新打量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刘管家听后高兴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二少爷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想得如此周到,反应过来后却是惊讶,这份成熟冷静完全不似那个怯弱的少年。 “只要有水,我们就有希望,就能够活着出去,至于往哪走,我想到晚上的时候再做决定,沙漠您比我熟悉,相信您也知道原因。”江辰早已从老者沧桑的脸看出他是经常走南闯北之人,有些经验是书中永远不会有的。 老者自然知道晚上可以根据北极星判断方向,他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江辰,二少爷虽然聪慧,但第一次来这荒蛮之地,刚经历生死怎么能如此冷静,难道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但此时的老者也没那么多时间想其中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一切按二少爷说的做。”老者对身旁的一个人嘱咐完后接着说,“二少爷再休息一会,我们出去整理货物,晚上准备出发。” “虽然要节省进食,但一天也得进食两次,这样大家才有精力走出去。”江辰怕老者因为愧疚而太过特殊照顾自己而苛求下面的那些人。 “谨听二少爷吩咐。”老者低声说。 江辰点了点头,老者后退几步转身也离开简易的帐蓬。 江辰有些感谢老者的离开,放松有些紧张的神经,望着触目的金黄色有些出神,醒过来已有一段时间,江辰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成为一名穿越者的事实,想着那个名存实亡的家,他们会为自己的突然消失而担心吗?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现在唯一知道自己好像是二少爷,是一个商人之子,江辰想着自己这也不错吧,虽然古代一直重农抑商,可是至少商人的日子过得比农民要好一点。 江辰自嘲地勾起嘴角想笑一笑,可是却完全笑不出来。 江辰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母亲,想起每次离家前母亲坐在那里看自己收拾行李的样子,从来不会给自己帮忙,只是看着自己收拾,仿佛永远看不够的样子。 江辰有些后悔这个假期没有回家看看她,没有经常给她打电话,现在只希望自己不在的日子,那个人能够对她好一点,她这半生受的苦已太多,自己还没来得及挣钱好好孝顺她…… 许佳,分手了也好,至少知道自己消失的消息就不用那么难过。 不时一阵风吹过,扬起片片细沙,江辰想着眼前生死不定的状况悲从中来,眼角有些湿润,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嚎啕大哭的时候。 老者站在门口要进来汇报情况,看到江辰眼角的泪滴有些惊讶,那眼中的悲伤更是让自己心疼得内疚,二少爷虽然已有十五岁,已可以成家立业,可是在自己眼中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 老者轻声叫了一声,只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江辰根本没有注意到老者的到来,也没有听到老者叫自己。 “二少爷。”老者又叫了一次,江辰这才发现站在门边的老者,这才感觉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湿,有些不自然地抹了一下眼角。 看着江辰如此别扭假装坚强的样子,老者心里一酸,这个倔强的小孩子在自己母亲突然离开时都没有流泪,这次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受此大罪。但想到刚才他镇定地分析眼前情况却又那么自信若定,老者又有些安慰。 “现在什么时……辰?”江辰差点说出时间,看外面太阳应该中午才过去没多久。 “酉时了。”江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那么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到七点的样子,可是看样子太阳并没有完全落下,那现在应该是夏季吧,白天比夜晚更长。 也许因为吃了一些东西,江辰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就自己下塌走出帐篷想看看情况,老者跟在他身后。 入目的金黄色的细沙闪得江辰微眯着眼,眼前是类似于波浪一样的小沙丘静卧于天地间,谁能想到就在前两天,这里狂风暴沙,已夺去一条人命。 自己只不过是占用别人身体的一个灵魂,只是不知这个身体的灵魂又在何处漂荡。 早已习惯城市的拥挤,江辰第一次看到如此广阔无垠之地,想到自己的身世,江辰更能体会出那种天地间的孤寂感,刚才压下去的眼泪又想流出来。 “二少爷、义父,我们都整理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一个穿短衫看似近三十岁左右的壮汉走过来说。 江辰向远处瞭望,天地虽广阔,只是这广阔的天地间,哪里才是真正的出口? 第3章 坦言失忆 江辰听着他对老者的称呼仔细看了一眼壮汉,身高应该在170左右,常年在外的负重生活让他看起来特别结实,黝黑的脸庞算不上多帅气,却另有男子汉的坚毅感。 老者看江辰没有说话,就对壮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知道。 江辰看着壮汉离开,望向天边的夕阳,太阳落在遥远的山头,收敛着它耀眼的光芒,抬头看天才发现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江辰忘了有多久没有看到如此纯净的蓝天了,整个天地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怪王维咏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千古名句。 只是在如此静谧的尘世间,江辰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江辰在纠结如何向老者开口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说不要开口就这样,也许自己走不出这沙漠,那就不需要说了,可是江辰不想自己死之前,还在欺骗着那么关心自己的老者。 老者看着一直沉默的江辰欲言有止,有些事自己并不能问得很清楚。自从江辰醒过来以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沉默,那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不是以前的二少爷。 “伯父。”江辰望着远处以老者能够听到的声音叫了一声,虽然没回头,但也能够感受得到刘管家投过来的眼神。 江辰感受着老者像要看穿自己的目光,咬了咬牙,不管结果怎么样,迟说不如早说。 “我……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江辰说出来后感觉变得轻松很多,不管老者怎么想,自己要说的说完了。 自从江辰醒过来,刘管家一直觉得二少爷哪里不对,还没有从江辰对自己的称呼转变中回过神,一道惊雷又在脑中炸起。 什么叫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二少爷你……你说什么?”刘管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矮小的身形晃了晃退了一步才算稳住自己没有倒下去,那场风沙难道压坏了二少爷的脑袋?当时挖去帐篷上的沙子,拉出底下的二少爷时刘管家不是没有担心,但见人醒过来早已松了一口气,只是现在可如何是好? 原来二少爷的转变是因为他不记得过去了? “就是您听到的那样,我不记得现在生活的朝代,不记得自己的爹娘……也不记得自己是谁。”江辰说到最后有点伤感,自己过来就是一个孤独者,但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这个老者对现在这个身份的人很关心,所以自己才敢现在就道出实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站得近的人都听到了江辰刚才的话,开始小声切切丝语。 “这是……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者在听明白江辰所说的一切后,所有担心的情绪一下子发泄出来,眼泪随着号叫声大颗滴落,那样一个老者,却站在沙漠中哭得像一个孩子,江辰转身扶着抬起的手臂,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往下流,第一次才知道什么叫眼泪横流。 一直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老者的眼泪还是让江辰的鼻子一酸。 “伯父。”江辰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一定要回到长安,回到长安治好你。”刘管家只想着是病,一定治得好。 自二少爷的母亲离开后,刘管家就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那个女子的孩子,只是没想到他却在自己眼前出了事,这如何能够让老者原谅自己。 其它十几个人听到老者的哭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围了过来,看着刘管家如此失态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主事的二少爷。 “你叫江辰,是苏府的二少爷,是我们的二少爷。”老者强调着,也是说给周围的人听,不管江辰记不记得过去了,身份却不能改变。 “江辰”这个名字居然和自己本来的名字一样,只是自己为什么明明姓江,却是苏府的二少爷,为什么自己不姓苏呢?江辰有些疑惑,只是看着身边的人没有问出口。 “我是刘管家,你平时叫我刘伯。” 老者到底是经历事多的人,看着大家都过来慢慢平静,“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我们的二少爷,只在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你周全。” 在这孤寂的天地间,老者沉稳的声音像是鼓声一样敲打在每一个人心上,大家看着老者面前的少年,也有些明白老者话语中的意思,眼神里除了同情好像还有更多的东西。 “刘三。”随着老者的声音刚才的壮汉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在老者面前。 刘三是在十岁偷盗时被刘管家抓住,刘管家看他机灵而收的养子,这一养就是十多年,多年的互相照应,早已超越了真正的父子情。 “你记着我今天的话,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二少爷就交给你。”刘管家知道二少爷的路还长,自己不可能陪着他一直走下去,自己这样做也算对得起那名女子了。 “义父放心。”刘三郑重地说,自小与乞丐们一起长大,最重的就是信用和义气,虽然不一定能够做到有福同享,但可以做到有难同当。 在场的十几个人基本都是一直跟着老者许久的仆从,那一刻,老者那郑重的表情刻在每一个人心里,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们一直跟在江辰身边的原因之一。 “刘伯,请受小侄一拜。”说着江辰直接跪了下来。 如果没有他们从沙堆里把前江辰挖出来,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不管怎么说,刘伯就算是此生的再生父亲。 刘管家连忙扶起江辰,主对仆下跪,千万使不得。 江辰站起来看着大家那关切而又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所有,有这样一群那么关心自己的人,哪怕就是葬身沙漠又如何,自此自己已不是孤身一人。 江辰的眼眶有些湿,但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现在的情感,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他们带离沙漠。 日落的余辉已慢慢散去,江辰抬头看着那颗不知何时早已挂在天边极亮的北极星。 刘管家顺着江辰的目光也看到那颗指路星,转身对刘三说:“你带大家最后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在这空寂的沙漠中,一行人骑着骆驼向北缓缓前行,阵阵驼铃声不停回响在这空旷的原野,敲在每个人心里久久回荡不息。 一轮半圆月挂在天边,静静照着这一行赶路的夜行者。 空旷的大漠里,一行驼队缓慢地行走于天地间,大家都裹着头巾抵挡着时而一阵风刮起的沙尘,大家穿着统一的衣服,所以驼队中那件白衣少年尤其醒目。 白衣少年江辰位于队伍的中间部分,刘三在前面带队,一直朝着那颗北极星前行,五月的夜晚微凉,可是为了避开烈日和能够找对方向前行也只能如此。 半夜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困,有些人趴在驼锋上一颠一颠。江辰反而很清醒,抬头看着那一闪一闪点缀着以黑夜为背景的夜空,如同一面巨大黑色帷幔上镶嵌着一颗颗珍珠钻石,这样美得让人窒息的星空,千年后再也看不清其本来面目。 老者一直静静地陪在江辰旁边,偶尔问问需不需要喝水,江辰都尽量忍着,和大家一起喝水,江辰当然知道特殊对待有多遭人嫉恨,特别是在这种物资极度缺乏的情况下,所以尽量做到有难同当。 虽然大家都知道江辰已失忆,可是却没有表现出一些不尊不敬之事,正如老者所说,江辰还是他们的二少爷,加上出行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其时从心里把江辰当作自家的弟弟,也许因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大家眼中失忆后的江辰更显瘦弱,倒是让大家生出一份怜爱之心。 “刘伯,你说说关于我的事吧,我不能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江辰打破沉默。 “好。”老者慈祥地应着,而江辰却在听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少年叫江辰,出生于繁星汇聚的夏夜,在刘管家的记忆里,那个突然出现的像梅花一样的女子像是一个谜,总是看着江辰发呆。 在江辰五岁时,她像来时一样又突然消失,然后再无消息。刘管家说起这个时叹了口气,这也是刘管家心疼江辰的原因之一,少时失母。 “那就是说我的母亲并没有死去,只是自己离开?”江辰虽然对现在的母亲没有一点感情,可是到底是自己这个身体的母亲,如果以后找到了,也定要赡养其到终老。 “她自己离开,也许有别的原因,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老者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老爷不带人去找二夫人,只是偶尔摸着小江辰的头不说话。 听老者的意思,江辰应该是随母亲姓。 江辰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份如此复杂,不用问老者,江辰都能想像得出自己被打压的处境,突然觉得那些不记得也好,省得自己纠结,至于以后,那自己就多装装傻吧,江辰只希望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一生。 江辰也没法推测出母亲离开的原因,但想着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然也不会丢下自己的亲身骨肉突然离开。 “刘伯,只怕我父亲另有其人吧?”江辰苦笑着道出实情。 第4章 峰回路转 刘管家没想到失忆后的江辰一语直接道出事实,即便老爷视江辰如亲出,可是大家都清楚江辰的来历不明,有老爷的交待,从无人敢当面提及。 刘管家思考着如何对江辰说老爷,不管他现在是否从心里认不认同老爷这个父亲。 “老爷算是一个儒商,我是看着老爷长大的,祖上是江南的一个小官家庭,我是老仆,只是后来被人谗害,家道落寞,无能力供养他读书,才选了商人这一行业。” 不用太多细说江辰也明白,大抵官场就是如此,小官只不过是拿来垫石之用。心系皇朝,却又偏偏是一个商人,这一选择也断了后代的进仕之路。 “儒商”这个词是对商人的一种尊称,只是即使是这样也摆脱不了商人的最低身份,“士、农、工、商”,有银子又能如何,你永远进不了政治权力的体系,永远是被欺压的对象,这些江辰更清楚。 “再后来老爷做江南丝绸的生意慢慢变大,再后来举家迁往长安,后来取了一个江南商家女儿,也就是你大娘,育有一儿一女,都已分别成家。” 老者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江辰,有些欲言又止,有些事江辰忘了反而更好。 “你哥哥叫苏悦,比你年长十岁,十八岁已成家另立门户。” 苏悦不喜欢江辰,虽然还是一起住在大院,再加上平时经常在外管理庄铺,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老者不想说太多他们的事。 不过很多事不用言语已明,江辰没想到自己接手的居然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份,父亲另有其人,真是太狗血了,苏老爷恐怕也只当时做了好事吧,自己真实的身份也许只有那位突然离开的娘才清楚。 “对了,刘伯,现在是哪年!”江辰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在这世间好好活下去。 “现在是天宝十二载五月。”老者想了一下说。 江辰脑中嗡了一下,身形一晃差点从骆驼背上摔下,怎么会这样?脑海中不停闪过另一个时间——天宝十四载十一月。(755年12月16日) 江辰真的想仰天大笑:老天,你真算是听到了我的呼声,让我穿越过来是在在满足我呢还是在玩我呢,无权无势,身世不明,前路茫茫,一年半的时间,你让我拿什么去挽救盛唐于危难之中? 刘管家看着江辰有些异样的表情,也没再说话打扰他,他哪里知道看似平静的江辰此时心中却是乱成一团,此后的路自己该如何选择? 商人不能入仕,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再有钱又能做什么? 一年后那场浩乱自己是最清楚不过,难道要提前逃住南方只自独安,看着中原罹难,自己又于心何忍? 只是如果要与现在的现实争斗,自己一没权,二没兵,社会最底层的商人之子,自己要拿什么与这历史的车轮抗衡?拿什么去力挽狂澜? 江辰脑中弯弯转转后,再看着眼前的情况只能在心里苦笑,水不多了,也许连这个小小的沙漠都不一定能够走得出去,想那么远做什么? 虽然知道方向一定没有错,可是这么久还没有看到人烟和河流,心里也有些担心,驼队里的干粮还有不少,可是水已不是很多,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这大唐的天下活下来才是正事。 上午的骄阳越来越热,又到了快休息的时候,刘三正在找合适的地方驻营休息。 “快听,什么声音。”不知道是谁耳尖听到了寂静之外的声音。 江辰向远处望,只有连绵的沙丘一个连一个,连忙让骆驼趴下自己下来趴到地上,听着由远及近的嗒嗒马蹄声,是快马! “是马队!”江辰严肃地说。 “马队?我们有救了。”有人高兴地喊着。 江辰和老者却没有高兴,“大家快把驼队围拢,来者不知是敌是友,都不要乱动。”江辰冷静地下命令,然后爬上驼背,静等那马队的到来。 听着江辰的命令,冷静下来的人也明白江辰的担心,刘管家对刘三示意,二人分别围在江辰的左右两侧。 常年走商,刘管家自然也知道沙漠里的强盗,只是以前只是听说,没成想今天却遇到了。如果不是强盗那就只能是军队,只是在这样的地界出现的军队同样未必是好事。 半盏茶的时间,马蹄声越来越响,翻过一个沙丘,江辰看着马队朝自己所在的驼队奔了过来。 “头领,前面有一个驼队,十几只的大队,今天我们发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随从对阿史那思浩说。 “先看看情况再动手。”阿史那思浩早就有些厌烦这种靠抢劫而过的不定生活。 江辰看着马队由远及近,“一会大家别慌,见机行事。”十来个人的马队,如果真对抗起来自己只能是挨砍的份,遇到这样一群人不知是福是祸。 “喔喔……”很远的时候,马队上的人就兴奋地大喊着,快速的马队掀起一阵阵黄沙,快要撞上江辰等人的驼队时一个转向,开始围着驼队不停地转,马鞭不停地在头上回旋,看着驼队上的货物,如果不是头领有命令,大家早就冲进去抢了。 虽然有江辰的提醒,可是大家脸上的慌乱和骚动的骆驼还是落入阿史那思浩眼中,除了那名少年,有点意思。 江辰紧握着手里的缰绳,让骆驼尽量不要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辰知道自己是他们的主心骨,谁都可以惊慌,只有自己不可以。 江辰强作镇定地看着他们不停地转圈,这种架势除了沙漠强盗,没有人会如此行事,只是一直没有动手,那是因为圈外的那个人,江辰目光投向那个人身上。 宽额高鼻,幽深的眼神也正在打量着江辰,长长的头发编成小辫子垂于胸前,衣襟向左掩,江辰在心里做出判断,这是典型的“披发左衽”的服饰,只是这会是哪个族的人呢?少数民族好像都这样,没法判断。 江辰还在找可以确认他们这批人身份的物品,只要能确定这一批人的身份,也不是没有机会慢慢斡旋,上下打量完抬眼正迎上阿史那思浩玩味的眼神,江辰无惧地看着他给了一个礼貌地微笑,自己本来什么都没有了,横竖就是陪着大家一起死,还怕什么? 阿史那思浩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年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是谁家少年,在动手前也得讲究先礼后兵,如果可以拿了物品,放他们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沙漠中马队跑得快,量他们也找不回来。 阿史那思浩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人都退回到他身后,都已是瓮中之鳖,也不介意让这群人再多活一会,何况他们要的是财物。 江辰一直紧张地盯着阿史那思浩的一举一动,想从他的言行中哪怕看出一丝丝的破绽。大家的生死掌控在他手中,成败也就在一瞬间。 当阿史那思浩的手举起来时,金色的戒指一晃,那个图案隐隐有些熟悉。 “狼!”江辰惊呼出声,刚才自己没看错的话,他手指上戴的戒指上的图案应该是一只狼头像,他们的图腾是狼。口比心快便直接喊了出来,江辰有些感谢现在眼睛视力好,以前的话肯定看不清。 驼队的人在听到江辰的话时有些惊讶,向四周望了望,哪里有什么狼啊?随从们听后只是紧张地盯着阿史那思浩,大家身上只有头领的那只戒指…… 阿史那思浩听到时却是脸色一凛,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人物?有些紧张地转动着手里的戒指,心里只想下一个命令——杀了他们。 可是看着江辰镇定的神情,阿史那思浩却有些犹豫,他猜不出江辰的身份,这几个人从穿着看只是简单的商人驼队,江辰那句无厘头的话别人听不懂,可是自己却是很清楚,江辰到底是谁? 阿史那思浩想赌一次,为了自己和那些后代,挑眉看着江辰,静静地等着江辰说话。 江辰惊呼出“狼”的时候有些后悔,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不够沉得住气。有些话可以说,但有些话却是死也不能说,说了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整个场面静得有些压抑,驼队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江辰那句“狼”是另有所指,大家的目光都转向江辰,只等着他开口。 江辰脑中各种历史信息快速转动,草原民族拿狼作图腾的也不少,只是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位置的人却是比较奇怪,这个沙漠之地应该没有少数民族生存。 江辰脑中有一个大胆的假设,自己当初看那段历史就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可以全族被灭,一个都不剩?那这样一群沙漠中的孤独者会不会就是…… 江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要么是让驼队生,要么让驼队死,但不管是怎样,现在箭在玄上不得不发了,江辰在喊出时已没有退路,要为自己和驼队赌一次。 “敢问阁下可是突厥阿史那的后裔?”江辰一语击起千层浪。 第5章 是福是祸 江辰话音刚落,阿史那思浩身后的随从都仿佛听到某种命令一样把刀都抽了出来,只听一片兵刃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尤其刺耳,泛白的刀刃在烈日下闪闪发光,仿佛时刻等着吸嗜着人类的鲜血,让人看着浑身发冷。 阿史那思浩眼睛一眯,紧盯着江辰,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一个小小少年,居然能够识破自己的身份,必不是泛泛之辈,只是这样的人能不能留? 阿史那思浩之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抢,就是看着这驼队比较大,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支,想借来往于东西方的商队改变现状。现在看来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是这样一个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就说出自己身份的少年,以后是一条忠于自己的狗,还是一只会吞噬自己的狼? 一切都未可知。 刘管家和刘三对望了一眼,虽然着急却也知道现在不能添乱,也知道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此时静待更安全。常年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家在长安的人都还记得九年前的那次恶战,突厥可汗首领的头被作为战利品送往长安,而这队人却是九年前被回纥灭族的突厥人,只是这队人是从哪里来的? 那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当时的突厥族没有被灭全族。 后代历史也就再无阿史那部族的记载,如果不是江辰穿越过来亲眼看见,谁能怀疑千年前的白纸黑字?现在身份被他们识破,是不是代表驼队的人要被灭口?刘管家想到这里,越想越心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刘管家想到的,江辰更是能够想得明白,看似平淡的脸上谁能知道江辰心里的思绪万千,偶尔一阵风吹起江辰的袖口才能看到那紧抓着缰绳泛白的手指。 江辰紧抿着唇想着最坏情况的对策,只是希望这硬碰硬反而会有转机,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炎炎的烈日下,两队静立于天地间,谁都没有说话,但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命令,江辰等人就会葬身于漫漫黄沙中。 阿史那思浩一直转动着指间的戒指,紧盯着少年,江辰一脸的平淡让人很讨厌。看驼队的整体情况只能说大家在沙漠中穿行至少有三天了,如果是冲着自己来,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阿史那思浩现在还不想动手。 放下那疑人的心思,所有的事突然就变得简单。 刘管家和刘三紧张地看着一脸沉稳的江辰,阿史那思浩听到江辰一下说出他们的身份反而心安,至少刚才他那一系列的表情告诉自己,江辰对于自己的身份也是刚知道,并非有备而来,只是有如此见识的人也非一般人物。 “兄弟好眼力,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阿史那思浩赞赏地说,虽然汉语说得有些别扭却吐字清晰,同时举起右手让大家把武器都收了起来。 江辰等人看着被收回去的兵刃提起的心才放下一点,仿佛现在才能正常呼吸,可是江辰却半点都不敢马虎,收起的武器还可以再出鞘,一言不和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过奖,小弟长安商贾之子江辰,行走于东西之间,只为生计。”江辰微笑着说。 阿史那思浩虽然对中原不是很了解,但好歹也知道此时的几个大家族,崔、王、卢、谢,定没有江这一姓。 “好一个生计。”阿史那思浩在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就是这“生计”二字难为了一代又一代人。 江辰看了一眼刘管家,然后试探地说:“就是为生计才会行走于沙漠,只是长途跋涉已久,不知可否就地休息。” 江辰一是述说现实,二是试探,如果阿史那思浩答应了,那至少危险减少三分。一直这么僵持下去都谁都不好,何况驼队赶了一夜的路,大家早就需要休息。 “请便!”阿史那思浩二话没说就答应,很豪爽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辰伸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有些滴入眼中,看了刘管家一眼,意思是小心行事,先下了骆驼,刘管家和刘三也跟着下来,大家很自觉地像前几天一样分工搭好要休息的帐篷。 “二少爷……”刘管家还是想说点什么。 “没事,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没什么恶意,我们还有多少吃的,分一些给我,说不定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沙漠。”江辰看他们基本轻装骑兵,应该离出沙漠不远了。 江辰虽说的是一起,但阿史那思浩一队退出在一百公尺开外的地方就地休息,马队里的人带的吃的不多,大部分人在喝水。 大家有些不太理解头领的意思,以前哪次不是上来就抢,为什么独独今天没有动手?有人示意突田去问问,大家还等着抢驼队里的东西填饱肚子呢。 “头领,我们就这样看着肥羊不下手?”随从突吉问道。沙漠之地商队不是很多,像江辰他们这样大的驼队更是少之又少,决不能放过。 “突吉。”旁边的突田叫了他一声想阻止他要说下去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想起自己没能长大的儿子,如果不是那场浩难…… “我自有打算。”阿史那思浩没有解释。 “跟他们唐人有什么好解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当初趁人之危,我们何至于如此东躲西藏?”突吉可是亲身经历,所有的仇恨都记在心里。 “住口,突吉,让他们别乱动,坏了我的好事族规处置。”阿史那思浩带着呵斥的口吻说。 阿史那思浩虽然也只有一个二十二岁,只是生活却逼着他整天装威严,他的确也有着独特的辨识能力,当初这些人也是因为护送着他提前逃亡,才得以存活于现在,所以对于他是死心蹋地跟随,也慢慢确立了他头领的身份。 阿史那思浩不是没有猜想过江辰这一队人的身份,唐军向来狡猾,不得不防,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族人最后葬于自己之手,如果说是乔装,那这队人乔装得太像。 阿史那思浩判定他们只是迷路的商队,完全不像是唐军乔装而来,江辰刚才说的商人之子也算得到证实,而且那件事都已过去快十年,如果要来灭他们这一支余部应该早已动手,何必等到今天? 江辰捧着十几块大饼向阿史那思浩队伍走来,阿史那思浩讶异地打量着江辰,有些不太相信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就是识破自己身份的人,棕色的眸子一闪一闪,想看看这个少年能够做出什么。 “出门在外,粗茶淡饭,这些干粮送给大家一起分享。”江辰捧着饼微弯腰站在阿史那思浩面前,虽然弯腰,却也不卑不亢,所有的话说得合情合理。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突吉,拿去给大家分了。”阿史那思浩对身边的随从说,突田和其它人的那些心思自己很清楚,先拿东西堵上他们的嘴是正事。 突吉接饼时看了一眼江辰,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请慢慢享用!”江辰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温和地说。 突吉不友善地瞪了江辰一眼,只要想到他们是唐人,突厥后裔都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何况还是一个有潜在威胁、识破他们身份的人。 江辰看着突吉如此孩子气的表现,也不惧,说到底唐人毕竟是他们的仇人,把东西递给他,看来要迎得他们的好感不只是说服阿史那思浩放自己这些人一条生路,更得讨好底下的这些人。 江辰看着突田帮忙把饼分给大家,想着希望这些东西能够笼络一点人心,他们对于自己这一批人的敌意很明显,当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后,江辰又觉得情有可原,是自己的话,也许只会更恨吧! 江辰一回头撞上阿史那思浩探究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微笑着说:“头领是在猜测我们的身份?” 阿史那思浩有些惊讶地扬眉,原来自己的心思他都知道,只是这种被看透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但看着江辰如此客气的样子甚是满意,也许可以利用江辰让部落走出困境。 但对于江辰的问题却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问:“看兄弟这样,果然应了那句自古英雄出少年,我阿史那思浩今天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说着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阿史那思浩那有力的大手掌拍在江辰肩上,江辰被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没被拍趴下。 阿史那思浩眼睛一眯,再次肯定自己的推策,如果是正常练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回身抓自己的手给自己一个过肩摔,何至于如此文弱。 “看你这身体得好好锻炼一下,不然太弱了。” “头领说得是。”江辰揉了揉被拍的肩膀,这哪是一般的拍啊,明显是蓄意,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叫什么头领,相识就是缘,我叫阿史那思浩,比你年长五岁,以后叫我思浩兄就好。”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弟江辰。”江辰立即弯腰拱手回道。 第6章 转危为安 江辰知道阿史那思浩如此套近乎一定有什么原因,但也知道他如此一说驼队人的命至少现在应该能够保得下,只是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或者说,小小一支驼队对于他来说又能做什么? 在还需要别人帮助的情况下,还是先以和为贵,江辰什么都没问,有些事,时间到了相信阿史那思浩自己会详细述说。 “贤弟不必如此客气,突吉,拿酒来。”阿史那思浩豪爽地叫着随从。 突吉解过马上的酒囊送到头领手中,阿史那思浩仰着脖子咕咚喝了两口,直接递给江辰,示意他像自己一样喝。 看着面前的酒囊,江辰二话没说就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抑着脖子往嘴里灌,这点酒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知道唐代酒度数低,可是却忘了自己这身子已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辛辣的酒顺着咽喉一直烧到肚子里。 “咳咳……”江辰顺手把酒囊还给阿史那思浩,一手按着肚子咳嗽。 “哈哈……”看着这样的江辰,阿史那思浩心情很好,“怎么样?我们大草原的烈酒味道不错吧!”边说边拍着江辰的背,这次力量小了不少。 果然还是喝起酒来好说话,感受着阿史那思浩拍在自己身上大手掌的温度,这是江辰唯一的感受。 “果然味道独特。”江辰心想着这酒量一定得练练,不然以后还怎么混,不管在什么时代,没酒基本就没法办事。 江辰缓过来时正看着刘管家紧张地朝这边望,抬手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 “队中老者,可能有点担心。”看着阿史那思浩看向驼队,江辰解释道。 “不知你们的驼队怎么会在这荒漠之中行走。”阿史那思浩状似无意地问。 “我们路上遇到沙尘暴,失了方向。”江辰算是点到即止,后面不用解释太多。 阿史那思浩再次肯定了一点,这批人在这沙漠之中至少五天以上了。 “好在你们是遇到我们,如果是别人,你们这算是死无葬身之地。”阿史那思浩很直接地说,也有邀功之意,显出了一些小孩子心性。 阿史那思浩常年生活在沙漠之中,对于这种情况也很清楚,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看来他们命不该绝于此。 江辰听着却是一愣:“不知思浩兄何出此言。” 驼队一路向南,总会有出沙漠之日,只要有足够的水和吃的,江辰还真不怕走不出这片沙漠。相反,现在遇到这样一群非敌非友之人却是让江辰头疼。 “你们此次是一直向南行?不是兄弟骗你,你们驼队如果不补充水的话,可能走不出这沙漠。”阿史那思浩认真地说。 这次阿史那思浩没有说谎,江辰他们的驼队正位于塔里木盆地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部,一直朝北走刚好平行于季节性河流——且末河,以骆驼的速度,何况还在水不足的情况下大家还能坚持多久都说不定。 江辰当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判断出方位后只能向东或者向南,由于才入沙漠不久,显然向南距离更近一些。 江辰看得出阿史那思浩放下了一些戒心,至少面上还是很和气。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叫走不出这片沙漠? “此话怎讲?”江辰脑中的弦一紧,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你们如果一直向南走,以驼队的速度,至少还得半个月才能走到。”阿史那思浩道出实情。 江辰自然也是聪明人,立即拱手鞠躬说:“这样,那有劳思浩兄。” 只要不是生命有关,一切都好说。江辰并不清楚现在位于沙漠的什么位置,只知道向南走能够遇到绿洲,再不行,走到昆仑山脚下,这是最坏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水和干粮,但是如果还需要半个月,那一定不够。有些时候江辰算得上是豁得出去的人,反正也到了如此地步,也没有转弯,一拱手算是把驼队的命运交于阿史那思浩手中。 如果他们是把自己引入另一个地方杀掉,那完全没有必要,所以,江辰说这话也是有七成的把握。 “既然遇到我,那我是一定会带你们走出这沙漠。”阿史那思浩同时拱手,算是答应了江辰的要求,而且还有些求之不得。 阿史那思浩豪爽地笑着,此次于己只需举手之劳,不怕江辰以后不报救驼队之恩,越是非同一般之人,越重情义,希望江辰会是这样的人。 “那是,能够遇到思浩兄可算是我们驼队的福气。”江辰也笑得温和。 这一闲聊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让阿史那思浩对自己多了一些信任,约定好出发的时间后江辰就以回去安排为由告辞。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离开的背影紧皱着眉,商贾之子有如此气魄和胆识,只怕其身份不简单,可是部族里的局面也急需打破,暂且走一步算一步。 江辰回到驼队时刘管家紧张地迎上,欲言又止。 “刘伯,别担心,让大家好好休息,申时跟着他们的马队一起出发。”江辰才说完,刘三就已去安排。 “他们?信得过吗?”刘管家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不久前那泛白的刀刃还历历在目,近十年前的灭族之仇哪有那么轻易放下。 “可是,我们信不过又能如何?”江辰望着无尽的沙漠像是在问刘管家,也像是在问自己。 刘管家听着一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江辰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大家。只是有些想不通江辰是从哪里判定出对方人的身份,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话的时候。 江辰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轻易相信异族人,只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信不过也得赌,人生本来就像是在赌博,别人在赌你是可用之器,你在赌别人能够给自己利益。 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时空,有太多的未知在等着自己。 “刘伯,一会你叮嘱大家不要乱说话,听吩咐就行。”江辰觉得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老虎,任何风吹草动有可能前功尽弃。 刘伯应了一声后就去准备一应事情。 夕阳下漫天黄沙望不到边际,在这几乎没有生物的地域却有着一支马队与驼队夹杂着前进,时有马匹跑前跑后,算是巡视。 江辰与阿史那思浩并行,西域的宝马也并没有比骆驼矮多少,阿史那思浩一路说一些沙漠中需要注意的事,以及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江辰怎么说也是研究生了,懂得也不少,两人聊天,这一路倒也算过得快。 看着开始有一些零星的植物出现,江辰知道快要进入绿洲,进入突厥营地,江辰也有些不清楚这次是进入别人的地盘是福是祸,但不管是哪种都躲不过。 大家先望见的是袅袅吹烟缓缓升起,在漫天黄沙中显得那么突兀却又温馨,那是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再近了慢慢冒出几个蒙古包,几个孩子从很远处朝马队跑来。 “哦,哦……马队回来啰,带着战利品回来啰。”他们的声音像是遥远的歌谣,一点点由远及近回旋在耳边。 整个队伍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江辰看着十几个蒙古包散落在且末河边,远处有人在赶着几十只绵羊往回走,江辰看着这剩下不多的突厥后裔,这就是他们最后剩下的族人了吗? 谁都想不到那个曾经横跨欧亚的突厥族现在却只有这百来号人存留了下来,他们更不可能知道千年后的史书记载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江辰的情绪有些低落,同情突厥族人吗?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要为那些所谓的“心怀大志”者承担失败后恶果,也许他们从来只想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歇的生活,但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没法实现。 “阿爹,阿爹……”那些小孩找到各自的父亲要抱着坐到高头大马上去,然后好奇地打量着与平时见到的叔叔伯伯长得不太一样的陌生人。 突厥族的女子只是在远方看着,虽然有些不解为什么会带回来这样一个驼队,但也只是接着低头忙着手里的事,没有人问他们为什么带回这样一群人,早有人下去吩咐今晚要多加饭的事。 阿史那思浩一直在注意着江辰的表情,看到江辰情绪虽低落却也平淡,阿史那思浩有些释然,他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有时想着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由大唐而起,还是会恨,恨唐人毁了自己的家园,按照突厥族有仇必报的心理,杀了所以的唐人都不为过,可是如果做了,那又能如何,死去的那些族人还是一样回不来。 一骑快马从侧面冲了过来,火红的劲装在金黄色沙漠中特别显眼,只看其如此行事也知此人并非一般人,快要冲撞上阿史那思浩的马时一个紧拉缰绳,传来马的嘶鸣声,双蹄立起再落下时才看清马上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如果按江辰现代的眼光来看,那顶多就是一个未长开的小女孩。 “语嫣,不得胡闹。”阿史那思浩宠溺地教训着。 第7章 心理博弈 少女并没有看哥哥,如同一汪清泉一样的眼睛只是盯着旁边骆驼上的江辰,不同于族人的沧桑,白皙的面容中透着一股英气,上扬的唇角似笑非笑,隐隐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阿史那语嫣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这个人好看。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介绍说:“这是舍妹阿史那语嫣,多有冲撞处还望见谅。” “岂敢,令妹真是伶俐可爱。”江辰从没夸过女孩,一时有些词穷。 面对阿史那语嫣露出迷人的微笑一拱手说:“在下江辰,见过语嫣姑娘。” “谁要让你见。”脸红地说完赌气的话一扬马鞭,调转马头向远处跑去。 阿史那思浩看着少女骑着快马离开只是无语,小丫头终于有害羞的一天了,“让贤弟见笑了,小妹从小被我宠坏了。” “如果我有如此小妹也会宠着她。”江辰开玩笑说。 “哈哈……”阿史那思浩开心地笑着,“今晚就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歇息。” 阿史那思浩说得肯定,江辰很想问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烦劳思浩兄安排。”江辰客气地说。 江辰抱着随遇而安的心理住下,他知道阿史那思浩能够把自己带回来,那就必有他的打算,江辰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想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 看见蒙古包的时候,刘管家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命运,但至少脱离了沙漠死亡区也算是过了一道难关,这段时间各种紧急赶路,大家吃不好,休息不好,现在至少要死也能做一个饱死鬼。 江辰吩咐刘管家把驼队中突厥族人能够用到的一些生活用品都拿下来,回头送给这些人,这算是一种报答吧,江辰在求一种心里平衡,他从来不想欠别人任何情,只是人世间的那些情,哪有那么容易还得清? 也许因为阿史那思浩的原因,江辰等人并没有受到大家的为难,相反,刘管家给孩子们讲的故事还挺受欢迎,直到吃饭前一直被他们缠着再说新的,那些小孩子的汉语说得不是很少,为了听故事,会努力用汉语和刘管家沟通。 “为什么那些孩子会说汉语?”吃饭时江辰好奇地问。 “突厥语他们跟着爹妈就会说,但我在教他们学汉语,等他们长大后,希望可以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更大。”阿史那思浩的这种想法有些理想化,但江辰却有些感动。 江辰想起农家的父母,不管多苦多累,都会努力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大学,送进城市,只为了他们以后会有更多选择。 “这样挺好。”江辰本来还想说大唐接受异族人为官,后来一想到他们的身份把话给吞了回去,即便有一天他们离开了这里,也只会是隐姓埋名于尘世间。 从进入营地以来,一切都如同世外桃园,江辰想也许需要重新认识这位突厥族的年轻头领。 好久没有吃到这热气腾腾的饭了,再加上突厥草原族人特有的烤羊肉,洒上一些作料,配上酒水,大家吃得特别欢腾,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江辰表达出第二天要离开的意思,如同意料的一样被留下,多休息几天再上路的理由也很是充分。 “那就谨听思浩大哥的安排!”江辰知道一旦进入突厥族的领地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全身而退那也得看自己是否给得起阿史那思浩要的筹码。 “你就安心歇息几天,回去的事再安排。”阿史那思浩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江辰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帐篷,在阿史那思浩的帐篷附近,再过去搭建两个大一点的帐篷给剩下的人睡觉和休息。 这段时间真的有些累了,江辰早早告辞回去休息,先去刘管家他们那里看看他们休息得怎么样,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都还没有休息。 明亮的月光透过门帘把里面的陈设看得一清二楚,除了一个小矮桌上放了一些茶和杯子外,就是简单的大通铺,上面摆着一个个整齐的枕头和薄床单,夜微凉时可以盖在肚子上睡觉。 “二少爷。”刘管家看到江辰进来像是在水中找到了浮木。 “这段时间大家赶路也的确辛苦,你们放心休息,他们既然带我们回来,那自然就安全了。”江辰不等他们开口就解释说。 如果只是需要驼队里的货物,那早在沙漠就动手,没有必要费此周折,江辰可以百分百断定阿史那思浩另有所图。 “二少爷要不要与我们一起休息。”刘管家提议,毕竟人在自己面前更放心一些。 “刘伯你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休息好,我自有安排。”江辰现在不敢冒任何险,不管他们如此安排是对自己的尊敬还是防范,现在都只能是接受。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用明说已明白轻重。 安慰好刘管家等人看他们开始休息才走回自己的帐篷,江辰的帐篷属于小巧型,里面是一张胡床,可坐可卧。 也许真的太累了,江辰拿过薄单盖在肚子上后没过多久就传出匀称的呼吸声。 休息的这几天大家过得都很开心,驼队里的其他人跟着出去放牛羊,算是体验一下这边的牧民生活。 有些人跟着这边的人做一些小事,帮忙修补帐篷或者搭建牛羊圈,也算得上帮忙,那些小孩子还是会围着刘管家要听故事。 一连休息了两天,阿史那思浩没有问江辰何时离开,但江辰觉得应该到该离时候了。阿史那思浩一直没有行动,江辰心里不是不打鼓,可是自己完全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自己以离开相逼是一条策略。前两天被阿史那思浩以多休息为由留下,不知这次是什么托词。 夕阳下,“咩咩……”、“哞哞……”声不绝,很有生活气息,如果可以做一个闲散牧人也挺好,只是江辰现在不是一个人。 “这种骑马放羊的生活其实真的挺不错。”江辰望着远方的夕阳感叹着。 阿史那思浩不知江辰说这话的意思是真是假,但还是很开心地说:“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们可以一直住下。” 阿史那思浩说得真诚,第一次觉得自己交到了一个说得上知心话的朋友,平时的族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到高,想得太强大,有种孤独感,江辰的不畏反而给人一种真实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不用背负太多,就那么简单。 “可是,如果再这么住下去,只怕我们这队人会抢了你们本不多的口粮。”江辰走在河边半开玩笑说。 游牧民族的财产无非就是牛羊,所有的一切尽在眼底。 “这样啊……”阿史那思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辰所说非虚。 江辰看出他的犹豫继续添了一把火:“思浩兄盛情难却,只是我们一直只吃,也没做什么事,于心不安,何况营中粮食本来就不足,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情况,阿史那思浩自然比江辰更清楚,而且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只是有时有想法是一回事,真实说出来或者说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还待要说时,另一边不知出了什么事,阿史那思浩先行离开。 阿史那思浩也不傻子,江辰的话都说到那样了,只怕是马上要离开了,只是潜意识中阿史那思浩觉得不能让他离开,机会也许真的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 只是,江辰,这个完全陌生的唐人,自己真的可以信任他吗? 江辰站在河边,看着阿史那思浩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大家虽然表面上都没有说,但江辰却是知道,一天不离开,驼队的人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吃完饭时,突厥的女子摆好酒和吃的以后就离开,江辰端起大碗的酒面向阿史那思浩,他想看看今天会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留下。 “思浩兄,这段时间有劳你们的照顾,这杯我敬你。”江辰豪气地先干为尽。 阿史那思浩哈哈地笑着说:“江辰酒量见长啊,好!”说着也一口饮尽碗中的酒。 江辰用手抓了一些吃的,虽然这两天也会喝一点酒,但还是有些受不了那种辛辣味,而且以前多以喝啤酒居多。 大家吃吃喝喝快散时,江辰看着阿史那思浩不得不开口说:“思浩兄,连日叨扰已多,我想我们也该辞行……” 虽然下午已有心理准备,只是真正听到江辰提出离开的话还是有些不开心,阿史那思浩脸上的笑容明显暗了一些,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江辰注意到,江辰生生把后面要说感谢的话都收了回去。 自从多方试探觉得他们真的与唐军无关时,阿史那思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利用江辰这支驼队,特别是江辰这个特别的人,自己从来不是甘于现状的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族人想一想。 第8章 江辰留下 只是,还不待自己想清楚,他们却要离开,而自己再没有理由留下。 阿史那思浩沉思后说:“本来你们休息够了,我是应该让你们离开,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阿史那思浩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但是他更怕错过这次机会。 “思浩兄但说无防。”江辰心想你终于憋不住了吧! “我想留贤弟多住一段时间。”阿史那思浩说话时没有看江辰,话也说得委婉。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刘管家先开口生气地说:“老仆反对!” 一语惊四座。 刘管家是家中老仆,对于威胁到主子安危的事,出于本能地阻止和维护。 江辰饶是再有心理准备,尽量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也没能掩饰住脸上震惊的表情,这留下自己算怎么回事?虽然江辰对阿史那思浩会提出一些条件才让大家离开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阿史那思浩听着刘管家的逾越之语也没有生气,可是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蒙古包中静得有些压抑,江辰安抚性地拍了一下跪坐在自己旁边的刘伯,第一次觉得被维护着是那么暖心。 突如其来的要求打乱了所有人的思路,但江辰知道如果不答应那就是一个人都别想走。虽然自己只身可救全队人,可是这种赤裸裸绑架算什么?江辰心里国骂不断。 “思浩兄这是什么意思?”江辰还是理性地先问清楚。 江辰这几天与阿史那思浩相处,知道他并非一般之人,他能够为自己的族人打算,想要利用自己,那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才成。 “贤弟这是明知故问。”阿史那思浩喝了一口酒后说。 江辰苦笑了一下,虽然自己本与这个世界无关,可是自己却不能无所不忌,自己现在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驼队,刚才那样的确有些过于激动,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成熟,没能顾全大局。 江辰喝了一口酒压抑着自己的冲动,抬头看着阿史那思浩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本没想着可以回去,思浩兄放其他人离开就好。” 江辰自身无所畏惧,于此只为报驼队的救命之恩。 “一个都不许离开。”旁边的突吉先开口大声说,头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放其它人离开,这不就告诉唐人他们在哪里吗?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阿史那思浩只是用手拦住了要起身的突吉,旁边的突田欲言又止,一时间整个帐篷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刘管家在下面拉江辰的衣角。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还望贤弟见谅。”阿史那思浩的这番解释和举动,算是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阿史那思浩有些羞愧,草原上的男子从来讲究的是光明磊落,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对不起江辰对自己的信任,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至少现在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江辰,有些事不能和盘托出。 “思浩兄给我一个准话,我留下,其他人是否可以离开?”江辰算冷静地问。 江辰一直盯着有些愧疚的阿史那思浩,刚才听着他突然低姿态的话语,江辰有些理解他的难处,只要自己还在这里活着,其它人即便离开也一定会回来,从来没有用主子的命保仆人的道理,如此一想江辰觉得自己可能猜到阿史那思浩让他留下的原因。 “二少爷,不可。”刘管家急切地说,其它人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江辰。 如此一来,这让他们有何颜面回长安见苏老爷? 江辰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的长者,阿史那思浩要自己留下来自然是有原因,但可以肯定不会是想加害于自己。 “别人自然可以离开。”阿史那思浩当然知道离开的那些人因为江辰可以再回来,只是回来是福是祸,也要赌上一次。 “好,那我留下便是,以后请思浩兄多多关照。”江辰向阿史那思浩举起酒杯。 酒杯轻碰,传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种约定的仪式。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刚开始,大家大块吃肉,推杯换盏,只是少了些热情和随意。 江辰出来后没有和刘管家他们一起回帐篷,只是来到河边静静地坐着,然后慢慢躺下望着天上的明月,今晚月儿弯弯煞是好看。 既然来了,自己得熟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财、权、兵才是真正的话语权,这些江辰都需要,为了自己,也为了千年前的那些平民百姓。 江辰又一次苦笑,理想很高远,现实很残酷,不管以后怎样,自己现在最迫切的是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是的,就只是活下去,然后尽全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江少爷。”身后传来突田的声音。 也许想得太入神,江辰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起身回头一看,没想到会是突田,壮汉看到江辰回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抓着衣服,这样一个女气的动作由他来做真的很别扭。 “突田大叔有事直说,不用不好意思。”江辰的直言让突田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眼前的少年看出来。 突田哪里知道,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有话要说。 “呵呵……”突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朝江辰走过来并排坐下,突田从江辰出头领帐篷后就远远看着,本以为他会直接回自己帐篷,没想到却到河边躺坐着,最后索性躺下,突田在远处看着江辰一个人坐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走过来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 江辰只是看着静静的河面,等着突田说话,偶尔传来“咚”的一声,应该是有什么动物跳进水里,打破黑夜的宁静。 “江少爷,是不是心情不太好?”突田小心地问。 “突田大叔,你不用那么客气,我是晚辈,叫我江辰就好。”江辰深思时的成熟和沉稳让人看着像是冰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开口后却又是那么容易让人亲近。 犹豫了一下,突田才答应着说:“使不得,尊卑有别。”毕竟江辰在大家心里是能够与头领称兄道弟的人。 江辰略一想也明白就不再强求,只是问:“突田大叔说我心情不好,何以见得?”其实江辰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在想事。 突田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所决定,但他一直支持自己头领的做法,包括留下江辰的计划,这是一种惯性地服从。 “请原谅头领,他之所以留下你肯定有苦衷。”嘴笨的突田说不出别的话。 如果是刚才在帐篷里江辰就很想大骂,操,他有苦衷就把我扣下来,哪天再有苦衷是不是可以杀了我啊,那我有苦衷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杀了他了事啊? 现在江辰却没有那么气,住的这几天看到突厥族的现状,再想一想阿史那思浩的压力,反而也有些能够理解阿史那思浩的做法,如果是自己明知是下策也一定要试一试。 “突田大叔,我想你是想多了,思浩兄及族人把我们救出沙漠就是再生父母,他只是让我留下多住一段时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正好可以向你们学习马术和射箭,我只是静着想点事,明天送他们离开可能还得麻烦你,因为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让突田帮忙只是突然的想法,既然不能撇清关系,那能利用就早点利用。 “二少爷有事请直说。”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只要头领答应我二话不说就去。”突田虽然答得爽快,但前提条件是头领得同意。 江辰听着只能苦笑,如果真有战争的那一天,突厥兵只能由阿史那思浩带领。 “又不让你上刀山火海,思浩兄应该会答应。”江辰肯定地说。 “那行。”突田从侧面看着江辰,眼里有些疼爱。 如果没有九年前的那场战争,自己的儿子也应该这么大了吧,都怪自己无能,不能把她们母子救出来。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时我让刘三他们做事需要你的协助,毕竟在这边我们人生地不熟。”江辰想着还是解释了一下。 “这放心,西边不用说,我们肯定比你们熟,东边我们到过阳关城,去过好几次。”突田很豪爽地说。 “你们居然去过阳关?就不怕……”江辰有些惊讶。 “呃……”突田也是一高兴什么都说了,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自己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要坏了头领的事。 “突田大叔多虑了。”江辰心里有些好笑,这也太容易看清心思了,“我打算留下自然是真心和头领做朋友,何况,以后西行的商路上,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太多。” 江辰的身份是商人,这西边的丝绸之路一定不能避开,从刘伯那里知道这是第一次来西边,算是探索,再加上自己特殊的身份,自己以后只怕在长安很难立足吧,早早避开拿下这西边的市场才是正事。 第9章 初露端倪 以不变应万变,阿史那思浩要留下自己作为人质,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里作为落脚点,局面都是人打开的,江辰就不相信自己下不活这盘棋。 这么想着,江辰觉得阿史那思浩的要求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二少爷太过自谦,就凭你的学识和才气,以后定高居人上。”不说那天沙漠里的事,只凭江辰的那份冷静成着就知道并非一般少年。 “多谢突田大叔抬爱,夜深露重我们回去休息吧,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江辰很诚恳地说。 虽然突田不善于言辞,可是语言背后的一些关心,江辰还是能够感受。 “我……那回去早点休息吧!”突田再气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江辰一拱手转身离开,突田看着江辰的背影叹了口气,头领的想法他猜不透但知道是为族人打算,可是他还是希望江辰能过得好一些。 刘管家和刘三等人自从出了阿史那思浩的帐篷后就处于紧张之中,刘管家一直在那走来走去,几天相处下来虽然知道突厥人对驼队没有敌意,只是明天离开时,会不会要生变谁都没法肯定。 江辰进来时刘管家正好走到门口,“刘伯,你这是做什么?”江辰扶住差点撞着自己的刘管家。 “二少爷,你总算回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刘管家紧张地抓着江辰的肩膀问。 “刘伯放心,我不会有事,我来正为此事,有些事需要麻烦你们去做。”江辰说得很客气,刚才躺那么久自己也想了很多。 自己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而前途却还是一团浆糊,不能一直等待,要从现在就行动起来。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八月份关中会有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所以现在首要的事是先囤粮食,至于这批粮到时怎么用江辰还没想到。 “二少爷请吩咐。”此时刘管家又变成忠奴,而不是关心晚辈的长者。 “去我帐篷里商量,三哥一起过来。”说着先行走出去。 刘管家和刘三跟上江辰,只是不知明天情况是否有变。 “刘伯,我想清楚了,既然我被留下那就是天意,我们就顺势而为。”江辰开口说。 “还请二少爷明示。”自从江辰醒来以后,刘管家再也猜不透这个十五岁少年的心思,就在刚才已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而自己除了不余力地支持他再无其它。 “我叫你过来是两件事。其一,驼队人分组问题,其二,回长安如何向父亲解释我的事。”江辰一口气说完两件事。 刘管家和刘三互相看了一嘴第二件事大家都能想得到,只是这第一件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伯,此次我们从西边回来剩下多少铜钱,这些我都要留。三哥,我要你带十几个年轻、吃苦耐劳的人东行到阳关,用一半入城买粮就地租房留着,另外买生活用品回营地,我明天让突田大叔跟着你们一起东行,思浩兄应该不会为难。”江辰很直接地说。 “二少爷,你这么做……”江辰抬手打断刘三的好奇心。 “我这么安排自然有道理,既然不能离开,那就只能学会生存。”江辰现在解释也没有用,何况江辰总不能告诉他们八月关中大旱,这要如何解释? “二少爷……”刘管家语音中透着担心,听到江辰的安排,那如果那批银子不能拿回庄铺,江辰又留在突厥营地,现在少了十几位仆从,自己怎么对老爷交待? “刘伯,此次我不能回去,现在又挪用庄铺里的银子,你回去肯定会受到父亲的责罚,你要的解释就是我留在这边考察商情,而三哥他们就是留下跟我在一起。”江辰打断刘管家,直接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二少爷所虑如此清晰,是想以后真的在这边发展吗?” “如此有何不可,另外我想让你说服父亲商队再次向西行时,我需要抽取一半的赢利。”江辰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自己需要钱,越多越好。 刘管家沉默着,他不是不信任二少爷,可是二少爷只是一个少年,他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商队一次西行来回需要两个月,却要抽有一半,这不是小数目,最关键的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江辰把这批钱用在哪里? 刘管家怕江辰受到胁迫而做如此安排,那个阿史那思浩不是个好东西。 “二少爷不知可否告知这批钱会用在哪里?”刘管家盯着江辰的眼睛,看着刘管家明显不太信任的眼神,江辰很想发火。 江辰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告诉自己要冷静,他误会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自己现在告诉他那批钱是为了买粮食救饥民,谁会相信? “虽然我会把这次的一半银子交给你买粮,只是下次呢,你在突厥营地不归,老爷还会让我们再次西行吗?”刘管家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 江辰到底太过年轻,很多事总是想得过于简单,自己虽然借着穿越的优势知道接下来的饥荒,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即使知道,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为他人买粮? 刘管家的话一下子敲醒了江辰,一定要想一个什么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把钱吐出来才行。 “刘伯,我现在无法向你们解释,给我两个月时间,一切都会解开。”江辰站在帐篷门处望着大唐的方向。 那里即将发生一次让人无法预料到的饥荒,可是那些商人却抬高物价,看着饥民饿死在自己门前却视而不见。 “刘伯,驼队的人救了我一命,我定不能离开,理由我不说你也知道,以后往西域的商道一定会再次经过突厥营地。”江辰也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不抢我们却带我们出来自然是有目的,如果以我一人之力可保你们平安我自当承担所有。”江辰说得有些悲情,对于刘伯只能打感情牌,那样他回去帮自己争取利益的可能性会更大。 江辰也在赌,赌刘伯会再次回到大漠。 “可是可西北蛮荒凄苦之地你怎么能够承受得住啊!”只是短短半个月时间江辰已消瘦了不少,更何论要长期留在这边担惊受怕。 “时间久了自然会适应,只是如何开辟这边的商业是我最大的难题。” 这个江辰不说刘管家也清楚,既然作为人质,肯定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融入他们,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二少爷……”两方谈判时刘管家在场,“是老仆无用。” 江辰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为了自己的一些目的,欺骗疼爱自己的老者,可是这人世间又有多少事可以做到两全齐美? “刘伯,我有自己的打算,你没有详细说哥哥的事,我猜想他应该不喜欢我这个弟弟吧!所以,我想麻烦你这次回去帮我转达我想扩展西域市场的意思,长安城内的铺子我不会跟他争。”江辰考虑得有些仓促,也有种快刀斩乱麻的意思。 “怎么能不要?”要知道长安城中的铺子那才是日进斗金,而且以老爷的意思,江辰所得并不会少于大少爷。 “刘伯,这些我想过,思浩兄不会放我轻易离开,而且这次西域你去过,你觉得市场之大与长安相比如何?”江辰要让刘管家肯定自己的想法。 丝稠之路如果没有利益可言,为什么那么多人冒着葬身沙海的可能一再穿越?这些学唐史的江辰自然清楚,而且他知道的只会比刘管家更多。 “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市场不比长安城差。”这是很中肯的评价,说完后刘管家才算是明白江辰的苦心。 如果留在长安,苏悦自然没有那么好对付,江辰身份可疑,永远只能被压在底下,即使有才能也没有一展拳脚的地方,而西域却不一样。 “二少爷请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刘管家在苏家呆了大半生,对于那些商铺的价值比老爷和大少爷都熟悉,在谈判上不会吃亏。 江辰就等着刘伯这句话,“刘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这东西方的贸易我做定了,而突厥族这里,将是以后的中转站,以后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如果那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那么这西北沙漠就是自己的大本营。 “二少爷深谋远虑,老仆刚才……”刘管家为刚才怀疑江辰而感到愧疚。 “刘伯想多了,你也是为我好。此次长安之行虽不险,却是困难重重,如果有变数那也是天意,江辰此生就终老在这大漠,刘伯之恩来世再报,请受小侄一拜。”说着江辰对着刘管家行礼。 “二少爷使不得,老仆早已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中气在,定要护得你周全,还请二少爷耐心等待我们归来。”刘管家怎么会听不出江辰话语里的言外之意。 江辰看着灯光点点的帐篷说:“此生我就在这塞外凶险不定,此次如果有人不愿归来就让他们留在长安吧。” “是,请二少爷放心,老仆会处理好。”刘管家没想到江辰会想到那么远,只是有些承诺就是一辈子。 江辰见没什么需要再交待,只是叮嘱三哥选人的事,然后让他们早早歇息。 一番话下来,刘管家明白二少爷的不安,只是他心性仁慈不想强人所难,只是他也低估了大家的报恩之心。 第10章 大漠送行 看着刘管家出了帐篷,江辰跟着走了出来,夏日夜晚的沙漠没有白天那么讨厌,尤其是旁边还有一条且末河,且末河起源于昆仑山脉,自南向北流入沙漠形成季节性河流,也许这近十年,突厥族就是沿着这条河不断迁移。 不管阿史那思浩留下自己是不是自己推测的那样,想借驼队之力为突厥营地行方便,江辰也下定决心好好利用这个中转站,现在不是你要留下我,而是我自动选择利用你。 江辰沿着河流逆流而上,这条河的最上游……走着走着,江辰突然有一个想法,他想看看最上游的地方是不是冲积平原,如果真的是平原,有些事就好办多了。 江辰望着远方,游牧民族变成农耕居民也不是不可能。看来他们离开的日子,自己应该也闲不了。 只是,此次大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再入虎穴的可能没几人,无人归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才是江辰最担心的。 突然想到岳飞的那首词:待从头,收复旧山河。盛唐这片江山最后落入谁手,谁又能说得定? 这么想着江辰的心情突然间好了很多,想到今天还没有洗澡就脱下衣服跳进河中,河水被阳光照得暖暖的,自穿越过来整个大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突然想通一些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江辰仰卧在水面上,还好河流流速不快,江辰只是在水面左右晃着,有点像小时候睡的摇篮,想起小时候妈妈唱的小曲,原来不管自己长多大,想起母亲,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第二天,天微亮,大家都早已聚积在河边,在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遍遍确认是不是把货物捆紧。刘三等人的骆驼上几乎没什么东西,还好有些常用物品作为人情送了突厥族人,不然只以刘管家带的十几只骆驼根本不能装上那许多西域带回来的货物。 江辰看了突田一眼转向对阿史那思浩说:“思浩兄,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阿史那思浩有些惊讶地看着江辰,没想到临到离开会来这一手。 “贤弟但说无防。”惊讶归惊讶,嘴上说的客气但心却提了起来,看来自己小看了这个少年,可是也不能不答应。 江辰笑着说:“此次三哥东行到阳关购买生活用品回营地,想让突田大叔跟着刘三一起出发,毕竟他更熟悉路。” 再回突厥营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阿史那思浩脸上,等着他的命令。 “那突田你就跟着吧,没有特殊情况,有事尽量听刘三的就好。”阿史那思浩不怕他们对突田下手,毕竟江辰还在自己手上。 “那谢过思浩兄。”说着也对突田大叔抱拳说:“那一路辛苦突田大叔了。” “江少爷客气。”突田有阿史那思浩的命令自是乐意帮江辰做事。 江辰叮嘱刘三沙漠中有些事不清楚就请教突田,还有需带回的应及物品。 想到突厥营地没有太多书籍,江辰转向刘管家说:“刘伯,还望帮我带一些兵书、地理类、史书类的书籍,要不然在这里有些无聊。” “好,我可以把少爷自己的藏书带过来。”只是等刘管家带过来的时候,江辰看着满满两车的书都惊呆了,他似乎忘了当时还没有活字印刷术,大部分书其实还是卷轴的样式,比较占地方。 阿史那思浩看大家都准备好后,一挥手传达了出发的命令,早有人拉起了草原的奚琴送别曲,倒还算欢快。 大家送到通往石城镇唯一的石桥时停住了,再过去就得到城门口了,平时大家如果不用购买生活用品就不过桥。 “首领,我看就送到河这边吧。”突田勒住马开口说。 江辰等人都下马,最后再叮嘱了一下刘三关于买粮的事,宁愿贵一点也要买没坏的粮,大家以次充好的事早已是惯例,所以一定要严格把关。 刘管家最后再看了一眼江辰欲言又止,早晨的沙漠微凉,刘管家帮江辰拉了拉领口,最后所有的关切都化做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江辰点了点头:“父亲那里烦劳刘伯,路上一切小心!” 刘管家爬上骆驼背,踢了一下它的肚子,骆驼慢慢站起来没有动,等待着主人的下一个命令。这次刘管家再没有回头,轻轻拢了拢手里的绳子,轻踢了一下骆驼的肚子迎着朝阳向前走去。 刘三早早坐在马上看到刘管家先走,对江辰抱拳后掉转马头跟在驼队后面。 江辰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明明是自己的事,却让他们为自己承担所有,这就是身份的象征,过去江辰恨透了有权者,让别人为自己卖命做事,可是自己现在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太阳不知何时跳出山头,照耀着这片金黄的土地,潺潺的流水把阳光打散融入水中,片片金光里映着江辰模糊的身影。 刘管家等人的驼队早已看不见人影了,可是江辰坐在马上一直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最信任的人离开了。 “江辰,该回去了,他们很快会再回来。”阿史那思浩知道江辰难过,但一直呆在外面会中暑。 “是,该回去了,等着我去做的事情很多。”江辰像是下定决心说。 阿史那思浩看着这样的江辰心情很复杂,是因为把江辰留下而内疚吗?草原民族坦荡的个性在自己这里荡然无存。 “思浩兄现在能告诉我留下的原因吗?或者说你就不怕刘伯他们一去不回?”江辰说得有些狡黠,好像看透阿史那思浩的样子。 阿史那思浩没想到江辰会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后才回神。 “我为什么留下你,你心里其实有猜想吧?”阿史那思浩反问,聪明如江辰怎么会心里没有底? 江辰但笑不语,有些事不用挑得太过明显,“刘伯他们一定会回来。”江辰说得笃定。 “我只是想借商队改变一下族人的生活,至少让他们的生活日用品足够,而不是靠着强盗的模式一代又一代生活下去,,这样也有错吗?”阿史那思浩说得有些无奈。 江辰看着反问自己的阿史那思浩,他怎么会不明白作为头领的无奈,只是这世间太多的事对与错根本就不掌握在你手中。 “会好起来的。”也许受到感染,江辰突然觉得让族人过好自己也有一份责任,算是为前世的唐人赎罪吧。 “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怕死后不知如何去见自己的父亲。”阿史那思浩知道自己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却也没那么容易达到。 江辰已经留下来,阿史那思浩也没有必要再和他说什么假话,望着东边连绵的沙漠,沙漠的那边就是广阔的草原,那里本来是突厥族生活的家园,可是现在呢? 记忆中一场大雪,能够让草原上的牛羊没有任何东西可吃,成群的牛羊就那么倒下,族人就只能挨饿,或者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唐朝边境去抢,然后就迎来大战,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后代生存,谁又愿意把头悬在刀上呢? 记忆中的场景还是那么熟悉,只是这样的生活方式他阿史那思浩不要。 江辰虽然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真的只是这样,“只是这样?没有想更远一点?” “更远啊……”阿史那思浩沉默着,更远的话只是想把以前以属于自己的草原拿回来,只是几乎不可能吧。 “走,喝酒去。”说着阿史那思浩调转马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江辰看着阿史那思浩像是逃离一样快速转身,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刘管家等人消失地方,心里默念:一切靠你们了。 阿史那思浩早已吩咐备好了酒,还有从河里抓起的鱼,烤得香喷喷的,也勾起了江辰肚子中的馋虫。 “来,喝酒。”阿史那思浩没有让左右进来伺候,亲自倒好酒放在江辰面前,江辰接过来仰着脖子一口吞下。 “思浩兄,我想知道从这里到阳关大概多久一个来回?”江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过那里,但突厥营地隔半个月会出去采买一些必须品。 “阳关城那里我们去过,装作商人,我们会去卖一些我们的兽皮,然后买一些盐、布匹什么的回来,快马来回六天足够,有时不需要,但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去且末河对面的石城镇和沿河上游的播仙镇。”阿史那思浩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本商人,以后就不用装,不过需要大家养更多的牛羊就是了。”江辰说得自然。 阿史那思浩摇了摇头说:“不可,现在的绿洲在一年一年缩小,养更多的牛羊那只是自寻死路。” “绿洲在缩小,可是人是活的,思浩兄难道没有想过让他们过上更安稳的生活吗?”毕竟江辰不没有在这里见到坎儿井,他们只能随着河流而走。 “我怎么就不想?”阿史那思浩反问,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天下之大哪里才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你也说过你们到过阳关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件事早已过去了。”江辰注意着阿史那思浩阴沉表情。 继续说:“现在困住所有人的是你阿史那思浩。” “住口。” 阿史那思浩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子里的酒摇摇晃晃。 第11章 推心置腹 江辰看了一眼发怒的阿史那思浩,端起酒一饮而尽,这药好像下猛了一点,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这些天下来江辰不是没有注意到阿史那思浩的小心翼翼,对于这队连凶器都没有的商人防范太过,也许正因为亲眼看到失去过,所以才更能珍惜今天能够好好活着。 只是,人生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与死去又有什么分别? “你这种富家少爷懂什么?你懂什么叫害怕?你懂什么叫活着就是一切?”阿史那思浩反问着,没有经历过又怎能评判? “我怎么就不懂了?”看着有些失控的阿史那思浩,江辰一脸平静。 江辰知道自己一直在被试探,而自己也在试探他,试探阿史那思浩到底能够走多远,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漫开黄沙我不怕吗?肩负整个驼队人的性命,我难道不怕吗?但害怕并不能成为走出去的借口,我敬思浩兄是条汉子,这次冒险留下我等的性命,你走出第一步了,不是吗?”江辰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阿史那思浩皱眉看着十多岁的少年,没想到自己所想他全都知道,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小看了江辰。这个江辰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江辰为整个营地的人谋划未来? 江辰无疑是个人才,只是可信度有多少?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人太难受,明明一切都应在自己掌控之中,为什么现在却被一个少年牵着鼻子走? “江辰,我承认我强迫留下你是有些卑鄙,但至少我还算坦诚,唐人的狡猾我们不是没有试过,但希望你不是那种人。”阿史那思浩痛苦地看着江辰的眼睛,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丝的破绽,那样就有理由杀了他,而不是陷入这种两难境地。 不能怪阿史那思浩疑心重,对于江辰这件事来说,早已超出他信任人的范围之外,当初如果没有突厥内部人的叛乱也不会让唐朝和回纥有可乘之机,最后被灭族,自己弄得家破人亡。 “那思浩兄,我说了你一定会相信吗?”江辰反问,也许是刘伯他们已经离开,江辰显得更硬气了一些。 江辰是历史专业,古今多少事又能不清楚,身世如此坎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名义上的仇人。 阿史那思浩不知道怎么回答江辰,反而有些迷茫,离开父亲后这么多年第一次迷茫,一直只想着要如何活下去,怎么能够轻易相信别人,他从来只相信手中的刀箭,杀死别人才相信自己的实力,可是慢慢发现只是这样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只是活着还不够,还得要族人活着,还得要他们能够好好地活着。 看着江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眼神说:“信与不信得看你在做什么?特别是你还在我的营地,还用着我的人马。”阿史那思浩心想果然与唐人打交道就是麻烦,算计不过他们心思狡猾的人。 残酷的现实就是,有时我们不得不与我们讨厌的人打交道。 “商人逐利,自思浩兄把我留下,我就没想再离开,但我更不想只是被困于这小小营地。”江辰需要他们带自己出去。 “带你出去然后好逃跑吗?” “为什么要逃,我本是为了商利而行,好不容易有一个落脚点,逃了岂不就代表了放弃?”江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等着阿史那思浩自己想。 阿史那思浩虽然商人本逐利,只是想不透一个少年居然思虑如此清晰。 “那买粮呢?据我所知粮食可不是什么高利?何况还是陈粮,新的粮出来你怎么处理它们。”阿史那思浩送行时就有这个疑问,正好现在问出。 “自然是吃了它们啊。”江辰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扫了一眼阿史那思浩。 也许江辰身上那种孤寂感似曾相识,从见到江辰到现在,阿史那思浩从内心深处还是把他当一个半个知己,因为只有他懂自己肩负的使命,只是江辰这个人却是越来越让自己不懂。 “营地时基本以肉食为主,你这些不是为营地的人准备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阿史那思浩也不是傻子,何况自己面对是江辰,打起十二分应对他。 “的确不是给营地里的人准备的。”江辰很诚实地说,在阿史那思浩要发飙前又加了一句:“但是,大家都可以一起吃!”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真是说话越来越欠扁,明知道江辰是故意的,阿史那思浩气得不行。 “呃……天机……”说着神神在在的往嘴里送酒。 阿史那思浩直接夺过江辰要喝的酒杯,生气地瞪着江辰。 “那个,别生气啊。”江辰看着真生气了的阿史那思浩陪笑着,哎呀,炸毛了,都不让自己喝酒,这草原的酒就是别有滋味,好像喝上瘾了。 “会有天灾,我得存粮,正如你所说你不想营地里的族人受苦,那就要做到未雨绸缪,你好像什么都没做吧?”江辰边说边凑到阿史那思浩面前,一句句一针见血。 大家都会有抱负,会有伟大的理想,可是有多少人真正去做了,去改变你不想要面对的现实? 短短几句话在阿史那思浩脑中转来转去,一句“你好像什么都没做”定了自己的死罪,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去想过如何改变。 江辰比阿史那思浩略矮,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阿史那思浩有些失神。 突然手上一松,原来酒杯被江辰夺回,阿史那思浩还在纠结,看着兀自接着给自己倒酒的江辰,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你能够好好地坐在我面前就是我试图改变现状的结果,这次对江辰驼队的态度算是一种改变,也是一种机遇,想到这里阿史那思浩突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做,你早就见阎王去了!”阿史那思浩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说这么多江辰只不过是要自己开始行动起来。 “我……”江辰腹诽,反应真快。 “贤弟是聪明人,这是其它人一离开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给为兄上课?”阿史那思浩总算想明白江辰只不过是激自己。 江辰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一脸平静。 “我可不敢给思浩兄上课,只是西行商路上还望多多关照。”江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想通后的阿史那思浩很开心。 也许二人都敞开了一些心扉,喝完酒就跑出去骑马玩,可怜江辰的马术差得阿史那思浩趴在马上笑,刚才喝酒时的一些憋屈都释放了出来,原来江辰也有不会的。 一行快马沿着河边急驰,当先一匹白马尤其惹人眼,马上是一名长发少女,柔顺的头发被编成一条条小辫子垂于腰间,随着跑动的马上下飞舞,少女紧抿着唇,双腿紧夹着马腹,鼻翼上渗出点点汗珠。 突然少女眼睛一亮,从背上抽出一支箭,拉弓一次呵成,“嗖”地一声,箭离弦而发,一只正在跑的兔子颤抖着倒地,用另三只腿挣扎着向着跑,但速度明显慢了,最后只是倒在地上小声呻吟。 “吁!”少女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少女矫捷地跳下马,跑到兔子面前抱了起来。 “语嫣的箭越来越准了,居然能够一箭中兔腿。”突吉赞赏地说,因为再没有可汗,大家一定要尊称阿史那思浩为头领,但对于阿史那语嫣,头领不让她有类似公主的身份,只当她作为一般家的孩子养大。 兔子在跑时射中本来就不易,何况刚才阿史那语嫣还在奔驰的快马上一箭射中,而且射的是兔子的腿,这样不会伤了兔皮。 “今晚回去又有加餐了。”有人在欢呼着。 阿史那思浩一直陪着江辰在后面慢慢跑着,看到前面的人都停下来,就笑着说:“肯定又是语嫣那丫头打着什么了。” “看得出来,她的骑术和箭法都很好。”江辰虽然不知怎么评判,但到底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只是没想到现实中看到这样的女子冲击更大。 “草原的儿女只在会走路的时候就想往马背上爬,现在都十几年了,能不好嘛。”阿史那思浩带着自豪的语气说。 草原上的儿女性格豪爽,他们只信奉一种人——强者,听他们的号令,偏偏是这样的直爽性格,遇上玩心计的汉人只会吃亏,所以在与中原人打交道时,很多时候就失在不懂猜测人心。 “我以后骑马的日子会更多,一定得好好练练,以后你们打猎什么的就带上我吧。”江辰想到一年后的战争,自己有必要也得学会一些防身术,这个社会太过险恶。 如此聊着,二人已来到大家面前,看着语嫣揪着兔子的耳朵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战利品,那丫头如果有一只尾巴早已翘上天了吧。 再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江辰,阿史那语嫣脸有些红,只是想到刚才他骑马的样子又鄙视了起来:连马都骑不好的人,怎么配得起哥哥的称赞? 第12章 茕茕白兔 阿史那语嫣转头不再看他们,只是提起手上可怜的兔子问:“晚上大家是要炖汤喝还是烤肉?” 大家都在讨论着,哪样吃会更好,人多肉少,得让大家都有一份才好,只有江辰在仔细地看着语嫣手中瑟瑟发抖的兔子,也许听到大家在讨论怎么吃了它,抖得更厉害,差点从少女手中挣脱。 “还挺有活力,我现在就宰了它。”旁边一个随从说着要接过兔子,抽出随身的刀就要表演活剥兔皮。 “且慢,把兔子给我吧。”江辰说着下马走过去抱过兔子,中了一箭失血过多,加上惊吓,兔子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 随从见阿史那思浩没有说话就把兔子给了江辰,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也都知道江辰的地位。 江辰一手搂着兔子,一手仔细摸过兔子在不停颤抖的肚子和腹部,刚才只是看着就有些怀疑,这个兔子个头比较大,现在用手感受,江辰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是一只怀孕的雌兔。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一副认真的样子,知道定事出有因,“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怕今晚大家没法吃兔肉喝兔汤了。”江辰咧开嘴眯眼笑着说,温柔的眼睛看着手里抱着的那只兔子像是在捧着一个宝贝。 “兔子是我猎的,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要你管。”一听这话阿史那语嫣不干了,到底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被别人一句话随便定生死。 “语嫣,别胡闹。”阿史那思浩板下脸训斥着少女,少女听了只是嘟着嘴不开心,对于这个亦兄亦父的哥哥是又怕又喜欢,最后只得狠狠瞪了江辰一眼,自从这个人来了,哥哥就变了。 江辰却是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只是不知道语嫣姑娘喜不喜欢小兔子,好多只小兔子哦,毛茸茸的、摸着特别舒服,还能让你抱着玩的,会轻轻咬你的手指头,不知道你要不要?” “好多只?特别好玩?”语嫣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江辰轻轻拍着怀里的兔子,好在是射在腿上,兔子只是疼痛,应该无大碍。 阿史那语嫣不相信地看了一眼哥哥,哥哥却只是笑而不语,听说好玩,少女所有的兴致都勾了起来,草原上能够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少。 “如果你敢骗我,下次我手中的箭可以射向你的。”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劲弓,以前大家都是顺着自己,只有这个人…… “可是你今晚要吃兔子肉,小兔子……”江辰叹气有些可惜地说。 “我不吃了。”阿史那语嫣气呼呼地说。 周围的人看着阿史那语嫣孩子气的话语都笑了起来,大家现在大概明白这只兔子应该是有仔。 阿史那思浩朝江辰投去赞赏的目光,果然他还是不一样,以前大家也抓到过这样的兔子,可是谁会想到把它养起来?草原上从来只养牛羊,兔子也可以试一试。 大家又打了一会猎,虽然这只是河滩边的小片绿洲,但是田鼠类却不少,每个人都有一些收获,江辰则在马上小心地处理了一下兔子腿上的伤,皮外伤也不会有太大伤害,止血了就好。 回来后让人帮忙用一些木头钉了一个小笼子,里面还放了几块破布,让它枕着睡觉。 动物很敏感,也许知道江辰没有恶意,江辰做这一切的时候它都很乖地呆着,不叫也不闹。 阿史那语嫣看着江辰对兔子的态度也猜到一些,蹲在旁边看着江辰问:“这只大兔子真的可以生好多小兔子吗?你没有骗我吧。” “语嫣,不得无礼,叫江辰哥哥。”阿史那思浩突然觉得妹妹这是要和江辰对着干啊,以前也没见她这么无礼。 江辰哥哥?小丫头又嘟着嘴说:“我才不要。” “无碍,我也年长不了多少,语嫣姑娘叫我江辰就好。”这些在现代直呼名字都很正常。 不等阿史那思浩说话,语嫣已轻声叫出口:“江辰。”简单的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个圈被悦耳的声音吐出,江辰听着也很舒服,迎着太阳眯眼看着眼前的少女想说这样就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叫完却是脸红着跑开。 江辰看着少女跑开的背影无语地看着阿史那思浩,自己可什么都还没说啊。阿史那思浩却开怀地笑了,小妹应该是害羞了! 晚上大家在河边围着篝火烤着洗得干净田鼠肉,香气迷漫于鼻翼间,但只要一想到那是田鼠,江辰一口都吃不下。 “江少爷,你就是太过文雅,来了这大草原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来给你挑一块,这块就很不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少了些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突吉好心地选了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肉递给江辰。 “突吉大叔,我真不吃,我喝点酒就好。”说着拿起江辰连忙拿起自己的杯子喝酒,他当然知道在大口吃肉,只是这肉实在是…… 突吉也是聪明人,知道江辰会吃不习惯这些,但有些时候对于草原民族来说,这些就是美味。 “如果你长住终将会习惯。”突吉说了后找别人喝酒去了。 江辰只是沉默,是啊,我们终将会习惯,终将把自己包裹起来,活得小心翼翼。 看时间差不多,江辰起身去看看兔子,兔子放在阿史那语嫣的帐篷前,刚开始有好多小孩围着看,这会大家都在吃东西,自己正好可以去看看。 那只母兔子,江辰希望它能为自己带了好运,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居然有人?借着远处的篝火和月光才看清原来是那丫头,江辰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其实只比人家大一岁,总觉得自己是二十多岁,阿史那语嫣还是毛没长齐的小妹妹。 “兔子,我可是为了小兔子才没有吃了你,你得为了争气啊,生一窝小兔子给我玩,不然我就把你炖了吃了,而且还要给那个坏蛋一箭。”小丫头一边给小兔子塞青草一边一个人对着兔子叨唠,兔子咬了一口孩子们采过来的新鲜草吃得欢,才不管她在说什么。 虽然不能到处跑了,但能够有新鲜的青草,还不用怕那些天敌,这样的小日子也不是不可以,后来放开也不想跑了,家兔子就是这么养成的。 “不行不行,你不能生下小兔子。”小丫头纠结地说,“如果你真生了兔子,不就代表我输了嘛,我就没有理由给他一箭,这样也不好。” 江辰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理由真是…… “什么人?”丫头快速跳起来转身,手已放在弯刀上,两腿叉开,上身微前倾着随时准备抽出来迎敌。 看到这样迅速的身手,江辰不得不从心里赞叹一句好反应,但却没有说话,阿史那语嫣在看清来人是谁后有些别扭。 “你……你来做什么,这是我的地盘。”小丫头挺起胸膛质问着,只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特别是他到底听了多少自己那幼稚的话啊,丫头皱着眉有些苦恼。 “你的地盘,没有人告诉我啊。”江辰装作很无辜地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还有,你来做什么?听到了……多少?”阿史那语嫣说到后面还是想问一句,他到底偷听了多少。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把兔子炖了独自偷吃。”对于这样一个黄毛丫头,作为21世纪的青年,那是想怎么逗弄就怎么逗弄。 “你才会……才会炖了它吃,我才不会。”语嫣气得咬碎一口小米牙,这个坏人,总有一天一定一箭射死他。 “哦?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要炖了它吃哦,难道是我听错了?”江辰装作仔细想想,然后凑到小丫头面前说,“我应该没有听错吧!” “你混蛋。”语嫣小粉拳就朝江辰招呼了过去,江辰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抓着她的手腕说:“我看过兔子了,它好像过得很好,我也不担心某人会偷偷炖了它吃,我先回去睡觉去了。” 江辰后退放开少女转身离开,如果是以前阿史那语嫣一定会扑过去和他好好干一架,只是面对江辰,她却只有干跺脚的份。 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欢乐地吃着草的兔子,轻踢了一下兔子笼,“都是你,迟早有一天我把你炖了吃了。” 也许下午看到太多人而且大家好像也没对自己怎么样,对于小丫头的挑衅,兔子只是淡定地看了一眼发脾气的小丫头接着吃自己的草,如果它能够说话,它一定会来一句:“我有护身符,我不怕。” 兔子风波基本过去了,阿史那思浩提出的让妹妹教江辰骑马的事就那么不了了之,因为阿史那语嫣现在看到江辰都会狠狠地瞪上一眼,江辰每次都是很无辜地对阿史那思浩作无奈状,好在不是跟着打猎就是放牧,江辰的骑术现在也好了很多。 晚餐又是坐在阿史那思浩帐篷中,江辰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 “来,思浩兄,这一天辛苦了。”说着放在他面前,然后给他削肉。 “说吧,你有什么事。”相处半个月不到,阿史那思浩对于江辰有些了解。 主动示好,非奸即盗。 第13章 再次试探 相处下来,江辰才算知道遇见的当天,眼前这位是如何装的,原来内心深处也只不过是强迫自己长大的孩子,只怕自己当时一句话不对就可能死于沙漠。 “思浩兄果然是我兄弟,知道小弟有事相求了。”江辰笑得像是一只狐狸。 “这段时间我的马术应该长进不少吧,不知长途骑马行不行?”江辰试探地问。 阿史那思浩一听长途就想到江辰想逃跑,嘴巴比脑子更快地先问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看你那紧张样,我就是想去播仙镇看看,不是有点距离嘛,我怕吃苦。”江辰最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21世纪过来的人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头。 因为有江辰们留下的一些物品,东西一直很足。不是江辰提醒,阿史那思浩差点忘了自己快一个月没去播仙镇买日用品了。 “这样啊,是为兄过虑,要不明天我们就去看看。”阿史那思浩松了一口气,虽然江辰是留了下来,只是自己一直还是没有安全感。 虽然江辰在一定程度上的坦白已让阿史那思浩放下一些戒备,可是有些事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解释,特别是对一个人的信任。 阿史那思浩不得不说服自己:也许,自己真的可以相信江辰。也许江辰就是上天找来陪自己一起去面对一些事的同伴。 “思浩兄这次不问我为什么么?”江辰有心逗他说。 “怎么?长胆子了,欺负为兄上隐了?”说着阿史那思浩放下筷子要动手。 动起手来江辰哪里是对手,便急忙说:“我错了,我什么都招。” 阿史那思浩警告地瞪了江辰一眼,抓了两片牛肉塞进嘴里。 “你有没有想过让大家定居,过上农耕生活?”江辰试探地问。 “怎么可能没想过?”阿史那思浩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从何实现?世世代代就这么生活下来,好像大家都习惯了。 “马上民族一直是以放牧为生,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太苦,每当看书籍里描写的那些江南水乡,有时就会想为什么我们不能生活在那里,我们人不多,真的占不了多少地方和资源。”只是这样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江辰有些沉默,该说他太天真吗?其实自己何尝没这么想过。 “如果有一天你们可以通过战争占得一席之地,你们会为此一战吗?”只是心里想着,没想到直接问出口。 “战,为后代而战。”阿史那思浩说得毫不犹豫。 江辰侧头看着阿史那思浩,自己以前是看错了他吗?原来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有责任感。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阿史那思浩有些不自然,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让江辰很有感触。 “因为你比较好看。”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江辰的痞子性格又表现出来。 “来,小妞,给爷笑一个。”说着伸手去抬起阿史那思浩的下巴,阿史那思浩清秀的脸透了一些红色。 可能以前没人敢这么对他,阿史那思浩居然呆呆的,反应过来后“啪”地打掉江辰的手,一个反转,江辰的手被反扭到身后。 “哥,思浩兄,我错了我错了……”江辰连忙求饶。 “以后给我乖乖的。”阿史那思浩放开后问:“说去播仙镇做什么?” “只是去玩玩。”江辰故意说不清楚。 “我才不相信你想去一个地方只是玩玩而已。”阿史那思浩太了解面前的这个少年。 从不做没用和事。 “带你一起玩……”江辰还没说完,感觉扭着自己手的力量更重了一些,“啊,疼疼,我去找适合大家住的地方。” 欠扁,江辰你太他妈就是欠扁,不受点苦就不说真话,如果他真的一气之下杀了你,看你还怎么玩。江辰心里另一个小人在骂着。 江辰就是这样一个人,耍贫、欠扁。 阿史那思浩放开江辰,如果可以像妹妹一样大叫,他一定会说:“我要一箭射死你。”现在终于明白妹妹那天的感受,可是把江辰弄疼了又有些心虚。 “来,喝酒,一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兔子,那只兔子快要生了。”江辰在阿史那思浩不知道要说什么时很自在地举起杯子先干为尽。 “下次你再这么玩我,我一刀砍了你。”阿史那思浩饮完杯中酒凑近在江辰耳边咬牙切齿地说。 江辰听了却是笑得很开心,有一种人越是说狠话越是不能对你做什么,阿史那思浩算是这样一种人,半大的小子怎么可能是现代过早成熟江辰的对手。 看完兔子,阿史那思浩还在想着江辰说要去播仙镇的事,他真的只是去玩玩、找一个地方那么简单吗?虽然慢慢发现江辰的与众不同,但也不能抹去他唐人的身份,江辰说去播仙镇找适合大家住的地方,可是他更愿意相信江辰只是为了找机会自己脱身。 黑夜中阿史那思浩侧头看着身旁那模糊的身影,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真的能够相信这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少年吗?现实却是把自己真的逼到了绝路,现在的自己也只不过是想借江辰与现实抗争吧,只是这个未知的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助手吗?或者只是加快自己走向死亡之路的推力? 可是,只要是做事就有会风险,就看你愿不愿意,或者敢不敢承担后果,好的或者坏的。 “江辰,我不管你在心里怎么想我,我希望我们可以坦诚相待。”并肩的阿史那思浩突然说。 黑夜中江辰的身子一僵,不用问太多,江辰也明白阿史那思浩说这句话有多艰难,这是摆明了还是不够相信自己,觉得自己还不够坦诚,只是仔细一想却又情有可原,自己又何尝坦诚对人? 如果那些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再也不会轻意相信第二个人吧。 好在夏夜微凉,让人很舒服,有平心静气之效,想通一些事后江辰觉得自己这半月过得比过去一年都累。好想做回那个想说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江辰,不用像现在这样说一个话还得思前虑后。 “明天我们沿着且末河找上游吧,上游会出现冲积平原,更适合人类居住,那件事过去那么久,我想记得的人早已不多,边陲之地异族人本就多,没有人会怀疑你们的身份,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小心。”江辰没有接阿史那思浩的话,却点出了他所有的心思。 “忘了吗?也好,只是我们自己却一直忘不掉。”阿史那思浩现在一闭眼还能看见那些血腥的场面。 “有时候,一直不放过你的就是你自己。” 因为放不下,忘不了,最后痛苦的只会是自己,可是“放下”又哪能那么简单?江辰现在说这些也只是安慰别人,却安慰不了自己。 “这么多年,我试着忘掉,现在想做的只是想他们能够平安地活下去,找到更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也不错。”阿史那思浩从没有想过离开,从来到这里以后大家都呆在这里,慢慢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如果真的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对,更适合的地方,大家可以自己种粮食,养鸡、鸭,在那里可以建房子,像汉人一样居住。”江辰更细致地描述着。 江辰以前想像着自己穿越后,自己建立一个传统农庄,自己做庄主,过最简单的地主生活。只是现在也可以,偏安于这西北一角永世安稳。 只是现在——江辰放不下大唐那些无辜的子民。 “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去了,那些都是汉人的地方。”阿史那思浩被提起的心又落下,那些对于自己来着还是太过飘渺。 江辰听着他这种放弃的话很想开口大骂,就是因为见过的世面太小,顾虑太多,连走出去的想法都被自己压抑,然后就一直窝在自己的小世界一生一世。 河水的“哗啦哗啦”声显得这样的夏夜更加寂静,远处的虫鸣声响彻天地,这样静的夜最适合思考人生的一些问题,江辰走到河边,拣起一块石子朝河里用力掷去,小石子在惯性下在水上打出五个漂亮的水花才落入水中。 “像刚才的石头,你如果像这样扔,它就只会迅速沉入水中。”随着江辰的抛力,石头“咚”地一声落入水中。 阿史那思浩也拣了几块石头在手心中把玩,这种事男孩子从小就会,经常会比赛看自己谁能打出来的数量多。 阿史那思浩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玩过了,用力向河中掷了一块扁平的石块,打出来的水花居然比江辰的更多。 看到这里江辰赞赏地吹了一声口哨,弯腰又随手拣了几块。 “同样都是石子,因为我丢的方式不一样,它们飞翔的轨迹自然不同,你现在就是那个手上拿着石子的人,你想要现在这些人怎么过?你难道就想这样一辈子陪着他们一起老死在这片绿洲吗?”江辰用力掷出第三块小石子,石头在水面飞舞,在这寂静的夜里打出漂亮的水花。 阿史那思浩摸索着手里的小石子,主动权在我手上吗?真的可以改变吗?像江辰刚才那样侧身以平行的方式掷出第二颗石子,小石子击了五次水面后才不甘心地彻底沉入河水。 第14章 播仙镇 江辰看出阿史那思浩有些动心,静静听着大自然的乐章也等着他的答案,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显,点到即止是最好的游说方式。 “你要记得石头在你手中,你可以主宰着它的一切,一切主动权都在你自己手中,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你自己。”江辰手里握着两颗石子,不停地摩擦着玩。 “不同的轨迹才会造就不同的人生。” 阿史那思浩脑中回想着一句话:一切主动权都在你自己手中。 朝河心掷出手中最后一块石头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明天出去采买一些生活物品也挺不错,那就去播仙镇玩玩吧!” 虽然现在还不能对江辰百分之百没有戒心,但阿史那思浩更想改变现状,更想让族人过得更好,更想恢复突厥族独占这北方草原的盛世。 “好,正好我也有些物品需要采买,那明天麻烦思浩兄领路了。”江辰笑得一脸狡猾,阿史那思浩不服气地按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年,狠狠地蹂躏着他的头发。 “没事早点回去休息,我去和突吉大叔说一下明天出行的事,提前准备一些钱财和干粮。”说着像是逃一样离开,江辰在后面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狐狸。 江辰脱下衣服跳入水中,钻出水面抹掉满脸的河水,虽然说动了阿史那思浩,但很多事才刚刚开始。 阿史那思浩来到突吉的帐篷交代了第二天出行的事,犹豫后还是加了一句:“明天看紧他。” “头领,他真的信得过吗?”突吉明白阿史那思浩说的看紧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得再紧也有疏漏之处,有些代价他们付不起。 “突吉,你希望以后的族人一直过着强盗的生活吗?”阿史那思浩没有解释,却想听听他的真实想法。江辰今晚说的那些话,自己不是没有想过。 正因为自己经历过的苦不足为外人道,才更不想后代重走自己的路。很多时候,人真的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突吉一愣,想到族人现在的情况,悲从中来,“记得很小的时候,族里的牛羊成群,不知道所谓的挨饿是什么日子,现在……” 阿史那思浩打断他说:“我也不想,不管他值不值得相信,我们自己也该做一些事改变现状。” “我怕……”突吉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江辰太过聪明。 阿史那思浩有些悲哀地说:“突吉,其实我比你更怕。” 这一瞬间,他,阿史那思浩不再是一族之首领,还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孩子,可是现实却逼迫着他一点点长大,所有的事,所有的决策自己一人面对,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得带着族人一起承受住所有的苦果。 “头领,我想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些事就放心做吧,我们会跟着你,就像九年前一样,你只需要带着我们向前冲,我想没有什么比那时更糟的情况,大不了就去见阿爸。”突吉一直看着阿史那思浩长大,怎会不知他所想? 也许是有了突吉的安慰,也许是自己想通,阿史那思浩笑着拍了拍突吉的肩膀说:“我看书,上面有这样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其实你更想相信他吧?”突吉明白他其实早已有答案,只是需要一个人能站在他旁边肯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他虽然可疑,但却也可信,放心,明天我会看着他。”突吉肯定地说,心里想着江辰你最好别辜负了头领的信任。 阿史那思浩算是安心地笑了笑后离开,如果明天江辰没出什么乱子,他将值得自己此生交付真心。 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躲着猫猫,江辰帐外就传来阿史那思浩断断续续的叫声:“江辰,该起床了。”过一会接着叫:“江辰……” “吵死了。”江辰穿着白色里衣就爬起来去撩开帐篷帘子,正迎上面带笑容的扰人清梦者,江辰有些无语。 “你终于起来了。”阿史那思浩还想自己要不要亲自去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江辰居然起来了,很好。 “现在什么时辰。”江辰看着东南边泛红的天际打着呵欠问。 “应该刚卯时。”阿史那思浩心虚地说,几天相处下来也知道江辰不是一般地贪睡,基本上都能比别人晚一个时辰起床。 卯时?五点,从心里一换算以后江辰就快疯了:“现在才五点啊,大哥,我昨晚可是12点才睡觉,哪有你们睡得早,没到7点不要叫我。”说着摔下帘子要回去睡觉。 来到这地方每天一个饱觉都睡不好,生物钟要调也没那么快啊,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数饺子。 “不能再睡了,今天还要去播仙镇,你不记得了。”这事可是江辰自己提出来的,阿史那思浩就不信他还能睡。 “播仙镇?”江辰犹豫了一下才想起昨晚说的事,还是大事要紧。 说着回去拿走外衣穿了起来,以后一定强调一下自己睡觉时间很重要,江辰可不想天天过着睡眠不足的日子。 “江辰,刚才那个五点、十二点的是什么意思?”阿史那思浩虽然从对话中知道那应该是代表时间,可是自己却从没听过也没从书中看到过。 江辰系腰带的手一僵,刚才一激动就忘了,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就是我们当地说代表时间的,但说的人少,一般大家都还是说时辰。” “我好了,走吧。”说着摔先朝河边走去,洗脸顺便漱口,有时间还得改善一下这边的水质问题,虽然这清泉水是不错,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吃完突吉阿妈做好的煎饼,喝了一碗放凉的奶茶后就准备出发。 “哥哥,我也想去,但是我怕兔子在我走时要生小兔子。”小丫头看着大家收拾得差不多才有些纠结地说,镇上好玩的东西很多,自己是要去,只是兔子……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哥已让突吉阿妈照顾了,而且我也教她怎么接生小兔子,也许等你回来看到一窝小兔子也不错。”江辰站在马旁先开口说。 阿史那语嫣真的想都不错过,有些无助地看着哥哥。 “去吧,长不大的小丫头,兔子没有下次还可以再去猎几只回来给你玩。”阿史那思浩溺爱地摸着小丫头的头。 “哥,我长大了。”小丫头嘟着嘴去准备自己的东西。 江辰有旁边听着倒是乐了,十四岁的小毛丫头,这就长大了?突然意识到这里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该出嫁了,还真是不适应自己已经穿越过来的事。 “思浩兄,怎么一直不见兄嫂?”江辰随口问。 “这个……我还未许配婚姻。”阿史那思浩说得有些羞赧。 江辰看着越来越真实的阿史那思浩心情大好,人本来就应该这样吧,有七情六欲,而不是被所谓的一些责任压得什么都不剩。 “那我以后多帮思浩兄留意留意,肯定得非常女子才能配做我嫂子。”江辰打趣。 阿史那思浩从来没想到江辰内心其实是一个很恶劣的人,这种事有什么好提的? “哥,可以出发了。”阿史那语嫣换了一身火红的劲装,胸口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看着就想抱抱,真长大了也只会是一只磨人的妖精。 看着及时出现的妹妹阿史那思浩连忙跨上马准备出发,江辰左脚蹬在马蹬上,一个借力也是漂亮翻身上马,阿史那语嫣看着只是撇了撇嘴,但也不能否定江辰的进步真的很快,现在快马也骑得有模有样。 一路上大家快马加鞭,只是两个时辰就到了播仙镇,站在城门外江辰都有些恍惚。 从远处就看到那十米高围墙的孤城,它阻隔的不只是两个民族,更是两种文化的交流,长安城墙也不过六米,边关却偏偏十米,江辰有种为唐人悲哀之感,一直打着心怀四海的名号,却也只不过拿高高的城墙提防着别人,心胸也不过如此。 坐在马上,江辰勒马而立,仰头望着墙上巡逻的官兵,现在有些明白早晨阿史那思浩只带不足八人的原因了,如果大队过来只怕还没近城前,别人的弓箭先到自己面前。 城门面北而开,江辰坐在马上没有动,只是想多看看历史的遗迹。朱色红门静立于幽深的门洞两侧,斑驳的印记仿佛告诉行人它曾经遭遇的痛苦,还有一年又一年关于死亡的见证。 “江辰,下马吧,不能骑马进城,城中也不能策马而行。”阿史那思浩不知道江辰的表情为什么比自己还凝重。 江辰一马当先走过去,只是要进门时被拦住。 “什么人?”官兵直接过来拦住。 江辰一愣,只是普通进城居然被拦住。 突吉连忙过去早就从腰间拉出一个准备好的小布袋,笑着朝守门的官差走去。 “几位官人辛苦了,一点小心意,天气炎热买茶水喝,还望笑纳。”突吉微弯着腰,说起这些话来很是顺口,可见没少说。 其中一个官差笑着接过来,掂了掂手中的重量,虽然不重,但份量也还行。 第15章 计救少女 江辰乖乖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但眼珠子却是不错过每一个人的各种表情,以前看过的各种电视剧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从表情就可以猜测人心。 “阿吉好久没来了。”另一个像是关心地问,但他更关心的其实是这份额外的收入。 “嗯,营里有些事耽搁了,这次过来买一些生活用品。”突吉聊起来像是遇见老友一样,在某些情况下还得感谢这些用钱就能买得动的人。 “这个小哥是汉人吧,怎么和你们在一起?”官差扫过所有人,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江辰,过于白皙的面容让他很容易被看出不是常年生活于此的人。 “走亲戚,这是我姑姑她儿子。”突吉也算灵活立即就编了一个身份。 阿史那思浩看着突吉看过来的眼神,赞许地点了点头,同时有些紧张地看着江辰,而江辰却只是看着两个搜刮民脂的官差。 “小民江辰见过两位大人。”江辰立即拱手施礼。 也许是钱到手了,虽然江辰的身份有些可疑,却也懒得过问太多,点了一下头就让开了路等阿史那思浩他们过去。 江辰进了城以后成为现实版的刘姥姥,瞪着大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 城没有江辰想像的那么大,路边摆着各种卖小物品的摊子,正因为是边陲小镇的原因,汉人反而不是很多,人物有些杂的样子,各种特色的语言和吆喝充斥其中。 江辰看着大胆而又热情的异族女子不停地朝他们招呼,一层薄丝包裹着那火辣的身材,就是从现代过来的江辰也觉得火热。 “江辰,你都从长安来的,怎么这么一个小城让你惊讶成这样?”阿史那思浩都觉得江辰表现得过于没见过市面。 “这里还是和长安不一样嘛,特别是那几个小妞,多正啊!”江辰指着路边卖酒的女郎,想起李白的那句“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果然不是乱吹的。 “什么小妞?什么多正?”阿史那思浩虽然知道江辰夸的是那几个胡姬貌美,只是他没有江辰看得那么入骨。 “太美了。”江辰感叹了一句,就是在现代也很难寻如此单纯美貌的女子。 “别那么盯着别人看。”阿史那思浩没有江辰那么放得开,而且觉得这么做太不礼貌,江辰他不应该更懂君子之道中的“非礼勿视”么? 江辰走过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珠,虽然不能摸,看看也好。 “突吉,这里人多手杂,你照顾好语嫣他们。”阿史那思浩交待,其实更想说的是,要看好江辰。 阿史那语嫣听着哥哥对自己的关照反而不开心:“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倒是觉得有些人才需要特殊关照。”说时眼睛瞟向江辰,心里给江辰加了一个登徒子的名号。 江辰看着明显挑衅的小姑娘,自己这是被鄙视了吧,刚想回嘴,小姑娘已被前面的事所吸引。 “语嫣回来,不要凑热闹。”小丫头最喜欢看热闹,这是事小,最关键的是最后总喜欢掺和一脚。 阿史那语嫣从人缝中钻进去,后面跟着想看热闹的江辰,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也许太过虚弱,脸色苍白,却也透出一些让人怜惜之态,地上躺着的尸体早已发出异味。 旁边一张大纸上应该是好心人帮忙写的字:小女二丫,年方二八,家中困苦,无力葬父,现卖身葬父,还望各位叔伯出手相助,以全小女一片孝心。 本来这种只是一副棺材的事,很多人都能够拿得出来,而且这样一个姑娘回去做媳妇或者丫头都很好,却没有人敢说帮忙的事,只是在小声窃窃私语。 阿史那语嫣看完那一系列的字后,“我……”话还没出口就被跟在她后面的江辰的手捂住,并带着退出人群。 话说阿史那语嫣被江辰带着退出人群可火大,扒掉捂着自己的手生气地叫着:“你干嘛不让我说话,我要帮她。” 江辰虽然看的也是热闹,但更多看的是门道,他更早注意到离姑娘几步之遥那个穿着相对于别人过于讲究的少爷级人物,身边有人给他打着伞,这样一个人物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明显比较突兀。 情急之下先把阿史那语嫣拉出来,还没弄清状况别乱说话,何况他们一行人的身份还比较特殊。 阿史那语嫣才说完,头上传人巨痛,阿史那思浩算是小惩妹妹,如果不是江辰手快,不知道小丫头要说出什么话来。 “干嘛打我,不就是钱啊,我们有的是钱,她那么可怜我们为什么不帮她。” 看着小丫头捂着头一副委曲样,江辰连忙说:“帮,当然要帮,但你刚才那样顶多只能算是添乱。” “我才不信,今天我还就帮定了。”阿史那语嫣可不想被人瞧不起,特别是江辰。 “江辰,还是不要管闲事了。”阿史那思浩有些担心,以自己这些人的身份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 阿史那语嫣再次看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孩,“哥,我们有的是钱,你不救我救,而且买了她回去也可以同我作伴。” 江辰看了一眼小丫头,没想到她居然很有正义感,不过主要重点还在后面吧,给自己找一个作伴的人。 “一切交给我吧,一会你们配合我就是。”江辰说着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阿史那思浩来不及阻止,最后只得给突吉递了一个眼神。 “都给我让开,前面发生什么事啊,让少爷我看看。”江辰清亮的嗓音让大家一愣,随后就是很自然地让出两人宽的路。 大家都是老百姓,有时他们怕的不是那个人本身,而是那人身上的一股气。好奇地打量着江辰,心想这又是哪来的少爷?对于二丫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江辰扬着头走过人群,后面跟着阿史那思浩等人,站在离二丫五步之遥,扫了不远处坐在那喝茶的发福者,发福者还在给自己嘴里塞东西,根本没注意到江辰的到来。 少说也有一百公斤了,这么年轻就那么胖,也不怕得三高猝死。 江辰随手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拿出折扇“啪”地一声后展开象征性地给自己扇风,白色的衣角随着风轻飘,如果没有下面的言语,江辰活活就是一偏偏浊世佳少爷。 “阿浩,我怎么闻着一股异味啊,太扫兴致了,快把来源给我处理了。”江辰突然用扇子挡住鼻子嫌弃地说。 “少爷,那异味是从那尸体上发出的。”阿史那思浩反应也快,立即上前回复。 江辰本来就是为了引人注目,少爷旁边的随从注意到江辰等人的来者不善,推了推自家少爷并伏身说了什么,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江辰,江辰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眼神,习惯性地露出礼貌的微笑。 “呵呵,他朝我笑呢,真好看,可惜是一个男的,如果是女的抢回家那福气………”发福者说得自然,江辰听着脸都绿了,这笔账一会再好好算。 “阿浩,这尸体是怎么回事?”江辰“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生气地质问。 “小姑娘没钱,要卖身葬父。”阿史那思浩指着二丫。 江辰这才好像发现二丫一样给了她一个眼神,“抬起头来。” 二丫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反正没有一个人帮自己,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痛苦吧,也许自己真的像别的女孩一样被那个禽兽糟蹋,如果不是为了要给父亲下葬,自己也会随着父亲一起走吧,这个世间再没有自己留恋的东西了。 二丫对于周围的一切早已不再关注,像是一个空壳娃娃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江辰的话也是充耳不闻,又来了一个登徒子,如果能早点把父亲下葬了也好。 “少爷叫你抬头你没听到啊!”突吉轻轻踢了二丫一脚。 突吉是阿史那思浩的随从,更知道揣摩上面的意思,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出手。 这一脚虽不重却也把二丫踢得歪到了一边,惊慌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撞进一双清亮的眸子中,深邃的眼神像是一汪清泉把人吸入其中,面容虽然冷酷无一丝颜笑却也无猥亵之情。 江辰弯腰手扇子挑起少女的下巴,典型的瓜子脸上挂着还未干的泪滴,哭红的眼睛也许因为惊讶,直直看着自己也不避开,外貌可以打七分,也许许久未喝水,嘴唇还有些干裂。 江辰在心里感叹着:可惜了,这唇应该是水润润的样子,那样才更有吸引力。 二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也许因为惊讶于有人居然对自己做出如此行为才没有挥掉托着自己下巴的折扇。 江辰看着二丫倔强的表情,在心里又加上一分,不错,有个性,更有相惜之情,心想如果今天不救走,来日只会和别人拼一个鱼死网破,还不如今天收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 江辰对二丫痞气地一笑,回头对阿史那思浩状似无赖地说:“小姑娘长得挺标志,少爷我收了。” 第16章 鱼儿上钩 听到这句话二丫生气地挥掉折扇,紧咬着嘴唇,如果不是为了父亲,自己也不用在此受辱了。 只是二丫直接觉得江辰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的一系列行为却又做足了登徒子的样子,可是却又一点都不像平时欺负自己的人,不知道江辰是做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救自己,二丫不再痴想,这世间还有人管别人的死活么? 江辰刚才特意说得大声而又肯定,好像在说这颗白菜我买了一样。 发福的胖子听到江辰的话终于知道江辰来者不善了,嘴里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吞下就喊着:“我不同意。”被食物给呛得直咳嗽,惹来周围人的嘲笑。 胀红脸的胖子终于坐不住了,移动着那肥胖的身体朝江辰一行人走来,江辰讽刺地笑着,小鱼儿终于上勾了。 江辰看着这个像小丑一样的人物朝自己走来,也许今天这个插曲让自己一举成名也很不错,这种场景太熟悉了,江辰都能想到十几种应对的方法。当然,最好也最有效的的一种是见官,因为江辰自己想会会这里的县令。 江辰看了一眼那个胖少爷,看来这仗得打一会,今天这闲事自己是管定了,想到这里转身面对突吉说:“突吉,你找一个人陪你一起去买一副棺木。”看了一眼尸体,“再买一身新衣过来,要快。” 突吉看了一眼自家头领,阿史那思浩点点头,对于江辰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江辰看着这一切只是在心里苦笑,到底是别人的部下。 突吉叫上一个同伴就着手准备去了,阿史那语嫣连忙过去弯腰要扶起跪着的二丫,并递上随身的水给她喝。 二丫挣开阿史那语嫣的手臂,无功不受禄,这群人虽然看着不似坏人,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想江辰刚才说的话,二丫就有些难受。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只是……”阿史那语嫣的好心被拒绝心里有些火。 这次不用江辰动手,阿史那思浩已先一步捂住了妹妹的嘴,乱说话会坏了江辰的事,回去得好好教训一下。 “姑娘先喝口水吧,我们没有恶意。”阿史那思浩蹲下把水递给二丫。 二丫看着面前的青年,典型的北方少数民族汉子,高鼻深眼高突的颧骨,只是认真而又真切的眼神让人生出亲切之感,迟疑了一下后二丫才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润了润唇。 二丫也不是傻子,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江辰无疑算是好人了,只是早已习惯了这冷情的世界,二丫早已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好人之说。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刚才江辰吩咐的事她也听到了,还想着买一身新衣给父亲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胖少爷看着江辰只顾吩咐自己的事如此忽略自己有些急:“你是什么人,二丫是我的人。”人还没到,话倒是先叫了出来。 “哦,你的?有何证明?”江辰这才鄙视地看了一眼所谓的胖少爷好整以暇地问。 这这……江辰随口一问却让人哑口无言。 “我们少爷等了两天多,怎么二丫能被你抢走。”随从也赶紧过来帮忙。 恶仆的话也让周围的人有些不平,但限于平时的积威也是敢怒不敢言。 “抢?”江辰不怒而威地反问了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我到官府告你们一个诬蔑之罪。” 随从从来跟着自家少爷作威作福,何曾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也吓得不再出声,以前自己说黑谁敢说白? 自从江辰一行人出现后大家都是看戏的样子,此时见平时欺负自己的人被别人抢白也有些出气,大声议论着。 “就是,听说诬蔑之罪是看情况定刑,重的直接杀头也有。”群众一小声说。 “听我爷爷说……” 一时间局面直接倒向江辰一行人,江辰只是静静等待着别人犯错,找寻自己需要的突破口,今天这人还真救定了。 听着大家的议论,胖少爷到底知道做事还有些分寸,自家爹是能保得了自己,只是还是有些羞耻心,怕大家的指指点点,以前至少大家没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什么,今天这…… “少爷不怕,他们才几个人,而且是外地人,还怕抢不过他们吗?”另一个随从阿五不服气地说。 有些主人就是被这些恶仆所带坏,江辰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做,会不会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以暴力解决问题,有阿史那思浩一行人在,江辰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吃亏。 “我看你很面生,不懂规矩先饶了你,交出二丫就放过你们。”有随从在背后撑腰胖子也硬气了一些。 “哼,笑话。”江辰瞪着恶仆冷笑说,“我看不懂规矩的是你们,你们有几条命,不想活了吗?” 江辰虽然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可是骨子里却是二十五岁的内核,加上后代影视的宣传,自己什么场景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几句话吓倒。 胖少爷和仆人看着江辰的气势也有些打退堂鼓,只是这样就放手太可惜了。 “做买卖还有一个你情有愿,她同意卖给你们了吗?如果同意你们也不用等到今天吧?我看你们这是强抢民女,直接压送县衙大牢。”江辰说完以后加了一句,“周围的百姓可都是见证者。” “就是,他们平时没少欺男霸女。”有人小声嘀咕着。 “这种人就应该关起来,让他们吃点苦,为民除害。”有一些胆大的直接喊了出来。 老百姓总会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生存心态,可是当有一天有一个人为民做主时,就像有了主心骨,这种时候大家都只会朝井中丢下一块石头,或者趁乱多踩几脚才算解恨。 “你们?你们反了吗?”阿五看情势有点不对大声吼着,大家讨论的声音小了一些。 胖子看着周围的百姓声音小了下去,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威望”的,张牙舞爪的气势又回来了,指着江辰和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让你后悔惹了我,先把他们围起来。” 胖少爷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等我抢到……”阿五连忙在旁边咳嗽,胖少爷连忙改口说:“得……得到二丫后,再来收拾你们。” 胖子少爷第一次碰到硬的,播仙镇是自己的地盘,今天被这样一批来路不明的人压阵,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江辰轻蔑地扫了一眼围着自己一行人的六个随从,现在真的有些明白那句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真谛,如果是一般人应该见势就退了吧,果然笨蛋就是不一样,不过这正中了江辰的下怀,自己就怕事情不能闹大,越大越好。 江辰气得发笑,勾着好看的唇角对阿史那思浩说:“一会让他们怎么死?或者说让他们生不如死更好,挑断手筋和脚筋,让他们再不能作恶。” “少爷说让他们怎么死我们就让他们怎么死。”阿史那思浩配合地说,只因为他知道江辰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么说肯定是会有说辞。何况这几个人如果是平时都不用自己动手,突吉就可以解决了。 “放肆,我们可是吴家的少爷。”胖子看他们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都急了,整个播仙镇一听吴家都会自动退出,到少他还知道事情尽量不要闹大,能小就小,拿出吴家的身份压一压也成,只是今天他打错算盘了。 江辰性步踱到那个胖子面前,“吴的少爷?我道是县令家的少爷呢,只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我比你多得多。” 江辰拿扇子拍打着那胖得流油的脸说:“我一会让你后悔得自己想爬回娘胎里去。” 胖子傻愣愣地等江辰说完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叫着,“你们还不给我打。”这批人太嚣张了。 大家朝着江辰等人扑了过来,阿史那思浩拉过江辰护在身后,然后不再动,自然有人收拾。 阿史那语嫣的鞭子早已亮出,只是轻轻一甩就卷起附近一个人的手臂往前一拉就匍匐于地,摔了一个狗啃泥,小丫头一脚踩在这个倒霉的随从背上,漂亮的眼睛扫过周围的其它人,好像在说,不服气的可以接着来。 其它几人早已也被控制住,也没下重手,只是让他们的手脱臼没法拿东西而已,一时间传来或高或低的疼痛呻吟声。 胖子看着自己的人在一口茶的时间不到就都躺在地上,惊慌地看着江辰,“你大胆,放了他们,不然我告诉干爹,要你好看。” 幼稚,像打架的小孩一样打不过就告老师,告家长。 江辰看了一眼吓得要跑的可怜虫,“压上他一起去县衙,我倒要看看这个县令是何方神圣。” 江辰话才说完早有人上前逮着胖少爷,一起丢到仆人堆中。 “你们大胆,我告诉你们县令是我干爹,一会我让干爹打你们板子,把你们关进大牢,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吵死了。”江辰鄙视地看着明明很害怕还说一堆威胁话的可怜虫说了三个字。 第17章 正中下怀 江辰一句话,立即有人上前直接撕了胖少爷的衣服塞入他嘴中,然后把手也绑了起来按在地上,肥胖的身躯在地上蠕动着挣扎。 江辰蹲下看着胖少爷说:“一会我带你去见你干爹啊,我倒要看看你干爹敢不敢打我板子,还是说他会打你们板子?” “少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放了我们吧,二丫是你的,我们不跟你抢了。”阿五比较机灵,看这阵势,江辰一定有来头,而且来头不小,小县城里平时县令可以称霸王,只是说到底县令也只是给人做事的,随便一个高点的官来了他就得装孙子。 如果江辰真有来头,自己今天这是死定了。 江辰看了一眼阿五:“这会识时务了?不过,迟了。”说着站起来不再理这一堆人。 此时大家心里除了大快人心外还在猜测着江辰的身份,这个跟着一群异族人的汉人少年,难道是哪家大官家之子微服私访? 江辰转身对周围的人说:“今天小生遇此不公,还望有公正之士一会在公堂之上为我们做主。” “少爷今天惩大家不敢惩之恶人,我们定要为少爷作证。”早有那义气之人站出来为江辰说话。 “留下一人等突吉大叔回来,帮她处理好她父亲。”江辰要离开也不能忘了最关键的事。 “至于你,如果愿意跟着我们一会跟着他们就好,如果不愿意你可以自行离开。”江辰走到二丫面前说。 二丫惊讶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此时的江辰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之势,脸上现出温柔的表情,眼里写满了诚挚。 刚才在旁边听着江辰斗恶人的全过程,再次肯定他不是坏人,离开他自己又能去哪里?二丫此时的脑子转动飞快。 “二丫得少爷搭救,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还望少爷成全。”说着二丫跪在江辰面前。 江辰自然知道二丫定会跟着自己,只是有些时候需要做戏给周围的人看。 果然周围的人又议论起江辰的好来,小镇太小,像江辰这样的人自是没见过。 “既然如此,你我相识在这播仙镇,以后就叫你仙儿吧。”江辰想着二丫总会想起哪家的胖丫头,与面前的少女不相符。 “谢少爷赐名。”江仙儿这才起身,自己遇到了对的人。 交待完这些,江辰这才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县衙走去,很多商家直接关门跟着跑去看热闹,这样的大事在小镇可是百年一遇。 短短一会,江辰的事迹已被传成各种版本,有这群百姓做基础,江辰想着你吴家再大也大不过百姓合起之力。 县衙漆红的大门前立着一个告状的大鼓,早有随从敲得震天响。 “升堂——”一个幽长的声音从堂里传出,伴随着“威武”声,江辰等人把压着的人推了进来。 “干爹,我们冤枉啊,这群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人欺负我们。”不管在哪里,总是恶人先告状,胖子才进来就跪地大喊。 “啪!”县大爷一拍惊堂木,怎么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如此叫自己? “尔等何人,一个个报上。”县令完全不理胖少爷的话。 县令是一个快六十的老者,早在他们进来时就已看清来人,这帮孙子整天不做好事,不知道又给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回头又可以好好敲上一笔。 县令好不容易考上科举被发配于西北边,虽觉得不公,好在小地方乡民淳朴,没什么案件需要伤神,每天悠哉游哉颐养天年。 “小民吴能。”江辰听着差点笑出声,还真有人叫“无能”啊。 “小民东头吴家仆从阿五。”大家一个人都报上名…… 县令听着他们报告,也注意到那站在旁边的几个人,没有半分要下跪的意思,真是无知小民,心里非常不爽,一会得好好打一顿才好。 “尔等何人,为何见本官不跪?”又是一拍惊堂木。 “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下江辰,跪天跪地跪父母,只是大人可当得起‘父母官’这个称呼?”江辰说得头头是道,讽刺当“父母官”之名却不行“父母官”之事的县令。 可想而知,如果他秉公又怎么会有胖子这伙人出现? “大胆。”堂堂县令被一个黄毛小儿教训,这口气怎么能忍,“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早有两人官差过来压着江辰,凳子已准备好,阿史那思浩的手握着刀把,担心地看着江辰,江辰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就是这样当父母官?”江辰挣了挣被扭着的手腕毫不畏惧地问。 江辰一行人没有一个人下跪,江辰反而在县堂上质问县令如何当父母官?不仅让大家觉得新鲜,让县令心里打鼓。 县令活了一大把年岁,虽不聪明却也早已是人精,从江辰的言和行看出他的不一般,心里也在猜测,难道此人真有来头,可是穿着却是一般,再看少年身后几个配刀的异族,汉人和异族人在一起,而少年明显又是他们的头,难道故意微服私访? 如果是以前一听说要打板子,别人早已大叫着“大人饶命。”可是今天这个少年却是没有半点惧色。 “你到底为何人?”县令厉声问道,嘴边的胡子一抖一抖地显示出他的激动。 “在下江辰。”江辰答得不卑不亢。 县令心里也有些毛,他答得又没有错,不知道该拿江辰这一批人怎么办,真正是软硬不吃,最怕的就是自己碰到了硬板子,打不得骂不得,最后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才是最不值得。 恶仆阿五早在旁边看着江辰因为不跪而惹恼县令,想着这正是自己的机会到了,只要在火上加点油,江辰这批人定会乖乖受罚。 “大人,他们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刁民说不定是叛国者,在此欺负我等草民,您得好好审问才行。”阿五再次开口叫嚷。 “叛国者”这个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是非常大,岂是你无凭无据随口说的?阿五只是看江辰和异族人在一起才想到这个最有可能的罪名。 县令看着被官差抓着的江辰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正,阿五这一嗓子正好解了自己的围。 “你可有证据呈上?”县令走程序式地问,他自然知道如果是平时,自己动刑也会让江辰承认自己是叛国者,可是今天不行。 阿五一愣,这个不对,以前不是应该直接问那个犯人去吗?今天怎么问自己? 最后阿五不得不甘愿地说:“没有” “大胆阿五诬蔑良民,而且大声扰乱公堂给我先杖十大板。”县令看似很正气地下命令。 两位公差最后互看了一眼,最是油滑的人怎么不明白自家县令的意思,连忙放开江辰,直接拖起阿五按在凳子上打了起来。 情况急转而下。 江辰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冷眼看了一眼座上的县令,并没有道谢,现在自己要的就是这种别人猜出不出身份的效果。 县令感觉江辰那轻轻一瞥像是刀箭一样向自己射了过来,今天这帮畜生是给自己惹了什么人,如果因为他们而丢了官,一定饶不了他们几个。 “大人,我冤枉……是他们先动手打人。”阿五急得汗都流了下来,二十大板那是要了小半条命啊,而且今天看样子还是实打实地真打,做不了假。 “公正自在民心,大人自可问乡民为证。”江辰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如千斤。 江辰才说完早有人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明大人,把江辰如何智斗恶仆,江辰的侍卫如何快速打倒恶人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县令朝阿史那思浩等人看过去,他们的身份直接上升为江辰的侍卫。 县令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想还好自己没有打江辰,看着他身后几个壮士,那应该是贴身的侍卫,只有身份非同一般之人才会有。 “大胆阿五,又一次强抢民女,给我再加十大板。”听完证人的证词,县令怕十大板不解江辰的气,只得再追加。 “啊……”伴随着“啪啪”之声传来恶仆痛苦的呻吟声。 旁边的阿史那语嫣好奇地看着淡定地站在堂前的江辰,这个人不会武,身体也没有力量,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不用下跪,再轻飘飘一句话,那个恶人又加了十大板子,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哥哥说这个人很利害了。 江辰感受到阿史那语嫣的目光,眉毛轻挑,像是在说让你小丫头见识一下我的利害。 阿史那语嫣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看着阿五被打,吴能等人已吓得不敢出声,只是尽量低着头,想让自己的存在感消失到零,可是总有人不会放过他。 “大人,狗仗人势,如果没有吴家少爷要他们行那苟且之事,下人也不敢如此嚣张,最大的罪首可是那吴能。”江辰这些话说得合情合理。 拿底下的仆人顶罪有什么用,擒贼要先擒王,斩草要除根。 第18章 秉公断案 县令也不是傻子,有事直接推到下人身上就好,真动了吴家少爷,事情完了江辰拍拍屁股就走了,只是以后自己在这边也就没那么好混,江辰却是不管这些,他要的是结果。 “大人,不关我事,都是那个恶仆让我抢的。”吴能听着大板打在阿五肉身上的声音都胆战心惊,匍匐在地接着说:“大人明查。” 江辰说完这些只是静静看着县令,旁边一个站在他旁边的老者对县令耳语了一阵,说得县令不停地点头。 师爷是到明朝才开始出现,此时的这位应该是幕僚之类的人。唐代天宝之后,各地有团练防御使及节度使之属,允许配备判官两人,掌书记一人。在唐代诸使幕府中,府主与入幕之士之间虽有主客关系,但本质上是长官与佐僚的关系。 未能从科举之途发达的士子,还可以通过幕府的辟署进入仕途,并由此缘级进身。而这位虽然不是在大官之前,但县令前也算是进入官僚机构。 “大胆刁民,平日你行那恶事过多,乡民淳朴不敢检举,今天本官为民作主,乡民自可把他做过的事一一报上。”县令听过老者的话后一拍惊堂木开始下令。 一时间大家都上前诉冤。 “老爷,我家小妞被强行拉去做了丫鬟,已经一年多了,我都没见到过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一个老妇上前哭诉。 “老爷,我家那四亩地被强占,然后再租给我,每年给他们家交一大半的租子,可怜现在一家人都在饿着。”一个壮汉上前哭诉。 …… 一时间堂上哭声一片,吴能却是越听越心惊,抬头看着堂上不再为自己说话的县令,脸上一片死灰。 “大人,都是阿五的错,我都要放过他们了,是阿五说要动手抢的,不是我啊……”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替自己推脱罪责。 江辰看着百姓们一个个跪在堂前诉苦,如果不是自己,他们的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管,他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地活着吗? 县令听着自己治下的百姓叫着冤屈,而却脸越来越黑,如果这个江辰不是一般的人,定会治自己的不善治理之罪。 惊堂木一拍,下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被打的阿五也被拖到堂前,连跪都跪为了,只是屁股朝上倒在地上。 “江辰,你看这怎么处理?”县令最后有些不太肯定地问着江辰。 人群中一个老者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焦急,不知道是要上前还是要退后,县令却要听江辰的意见,他那还不是想要置吴能于死地吗? 那个神神在在的少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此时,江辰感受到无权者的悲哀,自己一定要变强。 “大人断案做到公平公正,自然对得起匾额上的明镜高悬。”江辰说得一脸正气,这种越权之事自己还是不能做。 县令没想到江辰会如此强硬,如果自己没处理好那就不是一个好的父母官?一边是此地的首富吴家,一是不明身份的江辰,如果要抉择?这将如何是好? “大人,大人……”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外就开始叫着,一到堂前扑通一声跪下。 江辰这才看清跪下之人,怎么看也有六十多岁了,只是这人是谁?脑子很快推测出此人的身份。 “大人,请留情啊,小人五十岁才得此一子,是小的管教不严,有什么错就罚我吧,请放过犬儿一条生路。”吴家老爷没想到自己快入土的人却还遇到这样的事。 吴家老爷其实早已在人群中,这样的小镇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传得很快,之所以一直没出来,只是想着县令会处理好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那个少年狠毒到要治吴能死罪。 “大胆刁民,刚才百姓呈报的那些罪恶事你也没少做,本想差人压你去,不想你已自己送到堂前,那就一并治罪。”不能给江辰留下不好的印象,县令一上来就判了吴家老爷的罪。 “大人说的是,小人有罪,看在过去我孝敬您的面上,饶过小儿,他是无辜的,他……”老头急切地解释着,自己都要入土的人了,无所谓。 “放肆。”县令急得拍惊堂木,什么过去孝敬,聪明如江辰怎么会不知道背后的含义,不安地看了一眼江辰。 “小的不敢,小的该死。”吴家老爷也是情急才会说出如此混话,现在只是小声重复着这一句话。 江辰却只是轻摇着手里不知何时打开的扇子,好像县令审的案件与自己无关,接触到县令不安的眼神。 江辰勾唇一笑,眼弯如月牙:“大人继续,小民相信大人会公正处理。” 县令急得拿手帕给自己擦汗,当官以来从没有遇到如此棘手之事。 看着下面跪着的一排百姓,县令想起刚才身旁之人对自己说的话:“今天不罚吴家,难平民愤,平了,大人捡了一个便宜青天,而且还可以卖江辰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县令再次看了一眼淡定的江辰,最后一咬牙才狠下决心断案。 县令虽然舍不得断了自己的财路,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还是懂的,何况江辰的身份还不明,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冒一点点风险。 “吴能等人可对百姓所说之事有不服不处?”县令终于狠下心断了自己的财路。 “回大人,我们可以把财物……”吴能还想说什么,可是一件件都是事实,而且那些抢的东西、抢的人都在自己家中,怎么说? “回答有还是无。”县令打断胖少爷的话。 “回大人,没……没有,只是小儿……”吴府老爷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关了,真是造孽啊,都怪自己平时管教不严。 “本官自会秉公处罚。”说着招过旁边的老者两人嘀咕了一会。 财路还可以再有,可是小命却只有一条。 商量好以后,县令坐端正再次拍响惊堂木,让大家安静。 “你们既然无话可说,本官现宣判如下:吴吉作为一方地主却行不端之事,判牢狱之期十年,吴能强抢民女多次并欺侮百姓,判牢狱之期十年,至于一批恶仆先杖责三十大板,牢狱五年之期。吴府所夺钱物充公处理。” “大人,不可啊……”吴家老爷都快晕了过去,这是要自己此生所积毁于一旦啊! “谢谢青天大老爷……”此起彼伏的声音响于堂间,县令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这世间的救世主,心里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当然有人不会要他好过的。 江辰看着对县令感恩戴德的样子,觉得百姓真的太容易满足,只要除了恶人就好了吗?那自己曾经的损失呢?不追究了吗? “大人!”江辰一拱手大声叫道,好一个充公处理,只怕又肥了那些人的腰包。 县令听着江辰的声音全身一哆嗦,立即警惕了起来,这少年又想做什么?这样还不满意吗?到底是要怎样才如意? “请讲。”县令明显地客气地说。 “今天虽然除了恶人,然百姓所受之苦却无所补偿,所以……”江辰的话没有说满,判案是县令的事,自己只需说这么多就够,再多说就是逾越。 县令刚才的好心情在听到江辰的话以后像一盆冷水一样浇了下来,一下子就没了。 大家一听江辰的话觉得的确合理,而且是在为自己说话,突然觉得有人为自己撑腰,刚才的感恩戴德之心一下子就变了,都在小声议论着自家的什么值多少银两,一定得要回来。 县令思考了片刻,这个少年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一拍惊堂案以示安静,然后开始宣而结果。 “吴府所抢占公物都归还百姓,已失之物则以钱财补百姓所失,这事……这事就由……”县令一时想不到由谁去办理,边远小镇人员本就少,何况从没有办过如此案件。如果由差役来办理,那些油滑之人最后不知道又要给自己找出什么事。 “大人,江少爷少年老成,为我等伸冤,定能秉公执法,由江少爷担此任我们信得过。”早有百姓出来出主意。 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江辰离开,只怕受一切都会变成零,这事得把江辰拉下水。 江辰微微一愣,自己本只是路过拔口相助,没想着要多留,只是如此只怕会耽误自己的正事。 县令一听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直接把皮球踢给江辰来处理却是最好不过,他虽知道如些不合常理,却也想看江辰到底装到何时。 “好主意,就这么办,事情办好前江辰都可住在吴府便宜行事,江辰意下如何?”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直被江辰的气势所压,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一来可以借此机会笼络了江辰,二来自己也可以慢慢摸清他的底细,到时候不怕治他一个欺骗之罪。县令有些为自己突然的聪明而高兴。 江辰听到真由自己来处理却也是一惊,这个县令是什么意思? “大人……”江辰皱眉,今天管了这闲事已让阿史那思浩有些不太高兴,现在再来这么一出,江辰有些头疼,这算什么事? 千万不能答应。 第19章 节外生枝 阿史那思浩疑心重,江辰不想自己的计划有变,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就被打断。 “你就不要推辞,本官绝对信得过你。”县令连忙开口说,从他一进门开始后越来越怕他开口说话了。 江辰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只见后者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辰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是啊,江少爷如此仗义,我们也信得过您的公正。”百姓也在开口说服他答应,大家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大人,小民与那吴府并无相干,此去于情于理不合,还请……” 旁边的人立即又在县令耳边叨唠了几句什么,县令看了一眼江辰后点了点头。 “江辰,你铲除地方一霸有功,现把吴府赏赐于你,公文随后就到。”县令说完不想再节外生枝,一拍惊堂木。 “本案件已结,曹甲、曹乙二人听从江辰调遣,退堂。”说着起身逃一样离开。 县令不是不怕江辰身份特殊,正是因为怕才逃得快,事情发生到现在这样,越是追问细节越是对自己不利,早早宣判封了吴家父子之口才是正事。 “威武……”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江辰看了一眼堂上的匾额,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县令吗?这和二十一世纪的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样欺软怕硬? 原来不管过去多久,官场上的行事潜规则还是没有变。 阿史那思浩顺着江辰的目光看着县令逃离的方向,不知道江辰又在想什么。 “江辰,下面我们……”阿史那思浩要知道有如此多的事,当时定不会依了他们救那二丫。 “我一定要变强,不让自己在乎的人受欺负。”江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和江辰呆在一起,阿史那思浩会觉得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先前排练好的戏剧,只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阿史那思浩更加觉得江辰的不简单。 “江少爷,你是我们镇的大恩人……” “江少爷,你是我家小妞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你……” …… 大家早已朝江辰走过来下跪道谢,小镇上的人善良易欺,除却县令谁又能帮他们主持公道? 江辰一面让大家快快请起,一面说着不敢当,应该的话,看着阿史那思浩投过来寻问下面做什么的目光,江辰露出苦笑。 江辰觉得如果真有给自己定性的话,自己一定是没事找事型的,本来只是想着把江仙儿救下,现在却是给自己找了一件麻烦事,不过却收到了意料不到的效果,自己好像在百姓中留下很好的印象。 这边案子断完,江辰回身才发现突吉大叔不知何时带着江仙儿到了衙门,正迎上江仙儿担忧的目光,江辰给了一下放心的微笑,看来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江辰,现在怎么收场?”阿史那思浩语气中有些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江辰再回头看了一眼“明镜高悬”的匾额,今天自己也不算没有收获,一个老县令吗?虽然不好糊弄却也好对付,也许过不了多久会再次见面。 “今天好事做到底吧。”江辰也有些头疼现在要面对的事,本来自己只是想露面树立一点威信,而上天却给自己送来更多。 阿史那思浩虽然有些不满,但想到江辰所做之事也是好事,那就配合到底。 江辰跟着人到吴府门前,刚劲的金铜色“吴府”二字高悬于大门上,两只威武的石狮镇守于门前,平时很少打开的漆红色的大门洞开,像是迎接江辰的到来。 两个差役早已先行到了吴府,府中重要的文件早已被找出,而众仆从都跪在院中等候发落,吴府主母正在嚎啕大哭,一个二八少女搀扶着她安慰。 家中管家早在宣判之时已赶回报告了情况,父亲都进去了,家中的主心骨只能是自己了,本想着江辰是一个多么凶恶之人,只是等来的却是一个让人不可置信的少年。 不像北方人的粗犷,因为少了一些风吹日晒反而显得有些清秀,江辰静静地走在人前,清亮的眼眸淡然地扫视着一切,像是微服私访的皇子,看着自己治下的臣民。明明知道因为他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才进了囚狱,只是看着这样的少年却是讨厌不起来。 江辰走到八仙桌前,对跪于地的一众人前面说:“众位先请起。”清亮的嗓音让众仆人有些疑惑和不信服,这位是谁?不应该是县令吗? “江少爷让你们快起,还不快谢恩起来。”旁边的差役看着大家不动的身行早已嚷开来。 听着差役的话,江辰皱了皱眉,这些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少女早已注意到人前的江辰,又听差役叫他“少爷”,那么今天主事就是他无疑,想到突然冲到家里的无礼官差,那么这个少年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也不敢说话,事出突然大家只是用眼神互相交流着,不知道这少年到底要做什么。 “在下江辰,今天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大家见谅。”江辰朝大家拱手算是赔罪。 吴羽蒙只是在心里鄙视着江辰,但面上却还装得客气。 “民女吴羽蒙倒是想问问江少爷,今日突闯民宅,所为何因?私搜书房,所为何事?所作所为,可有公文?”少女瞪着大眼睛,边问边走到江辰面前,因为生气和激动憋得脸通红。 “如果没有公文,我也不会……”江辰只得这样说,还真没有公文在手。 “报——”从外面急急跑进来一个官差,手里拿着公文,直接走到江辰面前。 “江少爷,这是大人的公文,他说一切由你按照这上面的处理。”江辰接过后他就退下回去复命。 江辰听到官差的话像是得了救星,而吴羽蒙在听到官差的话后,刚才质问的气势一下子就憋了下去,真的有公文吗? 江辰看了看公文,字不是很多,越看脸色越不好,这个县令是要置吴家于死地吗?最后落下鲜红色的县衙官印。 “请小姐自己过目。”江辰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转述,只得把公文直接递给吴羽蒙,后者一直注意着江辰,看着他的脸色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快速地略过内容,父亲和哥哥十年牢狱之灾,吴府仆从无条件放还,田亩按地契归于佃农,而住宅没收为官宅,赠予江辰。吴羽蒙看过内容感觉脑子晕晕的,然后直接失去知觉,离得近的江辰连忙接着少女倒下的身躯。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贴身丫环早已跑过来。 江辰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少女,自然明白这一张轻薄的公文对她的打击有多大,饶是自己没看过古代的公文,但也知天下没有如此判案的,特别是最后一条,这让吴羽蒙不得不怀疑江辰在整件事情中的“良苦用心”,自己现在定是一个与官勾结的小人。 这里江还在自责,丫环早就对江辰看不顺眼了,边哭边指控江辰的不是:“都是因为你这个坏人,不然小姐不会这样。” “闭嘴。”脾气好的江辰生气地说,自己正烦着还在旁边聒噪。 小丫环只是吓得不敢再说话,只是不停地抹泪,如果吴府不存在了,自己又得去哪里?都是因为这个坏人。 “江辰,现在这……”阿史那思浩看得出江辰现在的烦躁。 “没事,先处理别的吧。”说着抱起少女,连忙把她放入椅中休息,看着椅中脸色苍白的少女,江辰有些唾弃自己,别人很好的幸福生活生生被自己破坏了,虽然县令不给人留活路,自己却是事件的推手。 回头看着院中带着希冀目光的一些百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慈手软者定做不了大事,世事无两全,是以大数人的幸福来成全少数人,还是用少数人的不幸来换取百姓的欢笑,江辰无疑会选择后者。 “既然有公文了,那就按照公文办吧!”江辰情绪低落地对后面的差役说,现在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胜利喜悦心情。 “王小妞上前。”差役拿出一份卖身契,给了上前的小丫头,然后拿出一个小册子让她画押,然后说:“你可以回家了。” 早在人群中的老妪哭着上前抱住小丫头,嘴里说着小妞受苦之类的话,然后拉过她过来给江辰下跪,算是答谢。 另一边的主母看到家里的仆人就这样离开,也气得上不了气,只是叫着:“你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这么做……”却是没有人理会,而吴老爷的小妾一直只是跪着没有说话。 吴羽蒙从椅中悠悠转醒,看着院子里的人一个人上面,领了一份东西后就离开,然后有佃农上前领了一份田契,那些就成为他的田,自己的心像是在滴血。 父亲省吃俭用小半生,然后拿钱置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吗? “看似翩翩少爷,你却也和那些狗官没什么区别,你们以为你真的是清天大老爷吗?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就是对的吗?”吴羽蒙指着江辰质问。 “我做的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这世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灰色地段。 第20章 只是本能 江辰的心情现在很乱,看多了电视中的抄家镜头,每次都是很解恨,只是真的轮到自己处理这样的事时,却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面对吴羽蒙的质问,自己却是半句都答不上,古代像吴府这样的地主不少,难道他们都是靠着欺骗或者掠夺而发家? 不是,学习历史的江辰更清楚:他们中更多却是几代的累积而成大地主,当很多人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时候,他们却是存着钱一点点置办土地,让土地一点点变多,才会有今天的家业。 家破人亡只是瞬间,可是他们真的做了多大坏事吗? 真的没有。 江辰太了解历史上的小民了,大恶不敢为,小恶不绝。 如果真是大恶之人,也不用守着等二丫坚持不住自己同意卖身于他,直接抢回家也不会有人管吧,树倒众人推,今天吴府出事,大家只不过想着顺手得到一点补偿。 江辰明白有些人借此机会拿回自己卖出去的田,但明知道这样却不着手去细致调查,说到底还是想借此机会买镇中百姓的拥戴。 吴府其实并不大,丫头小厮加上也不过十来人,处理起来事情很快,最后只剩下一个老管家和吴羽蒙的贴身丫环没有离去,只因无地可去。 “大人。”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妾最后开口了。 江辰看着这个打扮艳丽的少妇皱了皱眉,没有她的契约,她应该就是吴府之人了,只是风尘味太浓。 “请说。”江辰看得出她有要求要提。 少妇想了一下后看了一眼吴羽蒙后说:“民女是被逼着嫁给那个老头子为妾的,我想离开……” “你住口,平时我道你是长辈叫你一声二娘,可是你也不要血口喷人。”吴羽蒙打断她的话,平时母亲就因为她受了不少气,到最后还要父亲蒙冤。 “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当初是你父亲愿意娶我,我可没逼他,要怪也要怪你母亲年老色衰,不会抓住老爷的心。”少妇一副得意的样子。 “贵重物品一应已没入官衙,你收拾几件衣服请便。”江辰冷冷地对女子说。 虽说快四十的人却风韵犹存,看着吴府不行这是想着离开再找新人主顾攀附。生平最讨厌第三者,不然自己的母亲当初也不用受苦。 “大人,那些是我当初带过来的,我还帮老爷生养了……”女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本以为带着自己私藏的钱财也可以安心过一辈子。 “你也知道吴能是你所生养?如此可有半点做为母上的样子?”江辰不想再和这个无情的人说教,直接对曹甲说:“看着她收拾,把她赶出去。”分毫没给少妇再次说话的机会。 **无情可见一斑。 “大人,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是吴府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少妇吓得花容失色,当江辰只是一个少年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是那些官差可都是粗人。 江辰勾唇冷笑着说:“吴府现在是我的,包括你在内,相信你出去后还能接着用以前的身份挣钱,至少不会饿死,如果你还呆在这里可不一定。” 少妇吓得一句再也不敢说,江辰从桌上随便捡了几块一贯钱丢给她。 少妇拿起钱,最后看了一眼吴羽蒙后说:“十年后如果能儿出来了,请你照顾好他,毕竟他是你弟弟。” “我只能让他自求多福。”吴羽蒙冷冷地说。 “快给我滚。”江辰烦躁地吼着。 往事一件一件浮到脑海不是一般地烦躁,抛弃自己孩子的母亲会是一个好母亲吗?这一刻的江辰不再是那个冷静淡然的少年,像一个被触到底线的狂狮。 自己也是被女人抛弃的,无论有什么理由,她于心何忍? 阿史那思浩呆心地叫了一声:“江辰。”虽然不知道江辰的过去,但知道他内心现在一定不好受。 吴羽蒙一直听着江辰说的话,虽然对于他处理二娘一事没话说,只是听到那句“吴府现在是我的”很难受。 不管吴羽蒙怎么质问也无法挽救已定形的事,江辰一行人就停在了吴府。 傍晚,江仙儿和突吉几人问人知道事情后直接来到吴府。 此时,三进院的吴府里面空空荡荡的,江辰觉得这一天像是在做梦一样,好在阿史那思浩没有问什么。 感觉不真实的还有阿史那思浩,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江辰,看不出他有逃离的念头,可是总觉得有些脱离一开始的掌控。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自己不停地帮着江辰处理一些事,看简单的账册,统计所剩下的财产,安排人回营地汇报情况。 经此一乱,本就年龄过高带病的老夫人在当晚去世,整个吴府又是一团乱,江辰又是找人处理后事。 江辰远远地看着跪在堂前的吴羽蒙,最后只是叮嘱那个小丫头看着她不要做出傻事。自己还得忙着去整理账务,虽然县令是做了甩手掌柜,可是不代表着事后他将不追究,有些事还是做到有始有终。 平时各种亲戚朋友多,出事了却是一个都见不到,年方二八的吴羽蒙第一次看尽世间人情冷暖,好在还有一个老管家留下,有他的帮助后事草草料理完毕。 晚上,江仙儿和那留下的丫头做了一些吃的,突吉带着其它人在一边用餐,这边阿史那思浩等人看着江辰,却无人有心用饭。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江辰问站在身边的女孩。 “小女柳絮,是小姐取的名,今年十四。”小丫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江辰想到小姐取此名的原因,也算是符合柳絮无根随风吹,落地生根也随意,无人来领,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孩。 “给你家小姐送些吃的过去,看着她吃完。”三天滴水不进也是一个很要命的事。 “是。”柳絮回身去准备。 江辰背手立于厅中,出来已经三天了,而本来要做的事却是一件未做,阿史那思浩也好心地什么都没有问。 “仙儿你下去吧,我和思浩兄好好聊聊。”江辰想知道他这几天的想法,是谁都明白阿史那思浩不可能那么快就完全相信自己,但也不想留下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语嫣,你也下去。”阿史那思浩开口对自家妹妹说,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她只需要活得简单快乐就行。 看着二人离开,江辰坐在桌前给杯子里倒满酒,一口闷下,让微凉的心有了些暖意。 “思浩兄,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江辰夹了一口菜吃了起来。 阿史那思浩看着眼前的少年,摇了摇头,自己果然没法猜透他的心思,也从来不知道他做那些事的意义。 “我与你寸步不离,没什么可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阿史那思浩算是琢磨透了,看着这几天江辰的一言一行,如果说这一切是他的精心策划谁都不会相信。换句话说不是精心策划,那这个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江辰停止了咀嚼,自己刚才听错了吗? “思浩兄这是真心话?”江辰吃了嘴里的东西后确定地问。 “你那晚说的还算数吗,地方还要找吗?”阿史那思浩的目的很简单,族人是自己的死穴,所有的一切只为他们着想。 “当然,先让一个人回去送信,说我们一切安好,明天我们继续往南走。”江辰要找一片平地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想到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江辰在心里苦笑,自己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我们安好的消息当天就让人回去报告了,你当我们这么多天不回他们还会在原地等着吗?”阿史那思浩一副看白痴的样子说。 “如果……”江辰不敢继续往下想。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当天有族人外出未归又没有消息,其它人就会立即换地方。”阿史那思浩知道江辰在想什么直接说了出来,说出来反而觉得没什么,这么多年不也习惯了。 江辰握着筷子的手微颤,面前的人时刻准备着死亡,时刻背负着让整族人活下去的使命,而他放到现代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江辰,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为了那些人而甘愿留在营地?为什么为了镇上这些陌生人申冤?”那天看到吴羽蒙憎恨的目光就想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那些人本与你无关,现在却无故招人记恨。 这么多年为了族人能够平静地活下去,阿史那思浩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是江辰这几天的事断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江辰听后只是一愣,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自己不是那人格高尚之人,也没想着一定要成为救世主,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就像有时你在路上遇到乞丐一样,口袋里刚好有买水找的零钱,顺手意思意思。如果没有也不会特意去找地方换上零钱给,更不可能直接把身上的钱都贡献出去。这世间也没有这种傻瓜。 真要说得高尚一点,那就是刚好遇到,拔刀相助方显男儿本色。 如果真要有原因,那只是本能。人世间很多事本就没有原因,善恶、为与不为只在旦夕之间,容不得细想。 第21章 坏人到底 阿史那思浩想着江辰的话,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本能,不是因为他们是族人?也不是因为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 “一瞬间的本能,我们可以为另一个人做任何事,甚至包括付出自己的生命。”江辰喝了一口酒以后加了一句。那些往火里跑,往水里跳要去救人的那些英雄,在选择的那一刻也就是选择了危险,选择了随时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谓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只不过是为自己做的事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这些是人性之间的说不清、解不开的羁绊,正是有这些牵绊,自己才可以为另一个人做更多。 就像自己当初选择上大学,不是因为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只因为母亲希望自己那样做,因为那代表着出人头地一样,她会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想到这里江辰有些伤感,母亲现在也不知如何。 阿史那思浩有些迷茫,江辰的话太过于抽象,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追求的头领第一次有些疑惑。 抬头看着阿史那思浩皱眉的样子,江辰知道自己说多了。 “思浩兄不要想太多,顺着自己想做的去做就好了,只要你觉得这件事对,那就尽能力放手去做,不要去管背后那太多的理由,思前想后畏手畏脚不是大丈夫所为。” 阿史那思浩褐色的眸子看着坦荡的江辰,原来还是自己太小人:“我才不需要想太多,喝你的酒,明天出发。” 江辰看着如此别扭的青年笑开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笑什么笑,喝酒,今晚不醉不归。”阿史那思浩的小孩子心性又显了出来。 二人才放下心吃了几口饭时,柳絮回来了,端着没有动过筷子的饭。 “江少爷……”说着柳絮就要下跪请罪。 “不许跪,站着说。”这几天看着见到自己就要下跪的人有些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人性里最丑恶的莫过于以为难别人取乐。 柳絮小声说:“小姐没吃,管家伯伯劝了也没用。”不用她说江辰有眼睛早已看出。 江辰特意叮嘱让府中长辈去说说道理,这到好连管家都不顶用了,看来那吴羽蒙也不是一个那么好劝之人,只怕真心把自己恨上了。 “你去把这些热了,我亲自去喂,还反了她了。”江辰一生气,那些平时不太用的粗话就都出来,此时的他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更像是一个发威的领导者。 不多时,江辰跟着端着饭的柳絮来到吴羽蒙房前,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我说了不吃,不要来烦我。”多天没有喝水,声音干得有些沙哑。 江辰看着有些不安的柳絮把托盘接了过来,示意她把门打开。 听见开门声,坐在窗前的吴羽蒙没有回头直接说:“柳絮,拿出去。” “你这样做是为了寻死还是为了让人心存内疚?我劝你还是找一个更好一点的办法。”江辰放下东西很直接地说。 “你怎么进来了,你滚,你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着不顾男女之别走过来推着江辰往外走。 江辰很直接地抓着她的手腕,站定看着短短几天瘦了一圈的少女,放在几天前她还在父母身边卖乖,而现在…… “你放开。”吴羽蒙没想到江辰会这样,挣扎着。 “别动。”江辰托起吴羽蒙的下巴一脸可惜地说,“明明是一双好看的杏眼,非得哭成一个桃子,真丑,这是何必?” 吴羽蒙被江辰那一声“别动”吓得有些愣,居然乖乖地让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听到他说的话后直接一巴掌甩了出去。 “啪!”江辰的脸被打得一偏,反应过来后捂着脸有些愣,虽然不是很疼,只是自己这是被打了? “不错,脾气见长了啊?”江辰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今天这饭你不吃也得吃,我看着你吃。” 也许自己也没想到生气的情况下就打人了,看着江辰有些红的左脸心里也有些内疚。只是听到江辰说的话后就有些火大。 “怎么?抄了我的家,害死我母亲,现在轮到我了吗?想怎么处理我,要不要我帮你想?”吴羽蒙再次表现出她的毒舌。 “这么想死?”江辰微眯着眼,勾起唇角笑着问,“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怎么处理你好呢?这样真的有些让我很为难,你有什么好办法让人生不如死?教教我。” 吴羽蒙看着有些怒极而笑的江辰,有些害怕,微微向后退。 “怎么?怕了?”江辰对柳絮示意。 小丫环连忙把饭端到吴羽蒙面前说:“小姐吃点吧。” 吴羽蒙只是静静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丫环,她什么时候这么听江辰的话了? “你可以选择推开,只是要想清楚了,特别是想想牢中的父亲和弟弟。”江辰直接开口威胁。 吴羽蒙的脸色更差了,江辰的话没有说完,但却是明白背后的意思,能够让他们进去,自然也能让他们在里面受苦。低头感受着江辰逼迫的目光,伸手拿起筷子的同时,一颗豆大的泪滴在盘中。 江辰感觉那滴泪落在自己心上,纠心,虽然是好意但却不是要这样的结果,心不由得软了不少,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欺负女孩子的地步? “对不起,这件事虽然与我有关,但是也是他们的罪孽,我不会是非不分。”江辰有些愧疚地说。 江辰说的话,吴羽蒙不是不明白,可是自古家人没有错,再大的错在亲人这里都可以得到原谅,可是法却不讲情。 “现在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吴羽蒙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冷漠的脸让江辰觉得那滴泪像是幻觉。 江辰看着对自己一脸憎恨的吴羽蒙,想要安慰的话都吞回肚中,看着她像是嘴里咬着自己的肉一样嚼着食物,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坏处。 “我没有把你赶走,说明这个家还是你的家,你是聪明人,你自己想清楚。”江辰也有些生气,有些话脱口而出。 “你……”吴羽蒙握着粉拳抬头看着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少年。 他坏吗? “恨我吧!那就好好活着,我等着你报仇的那一天。”凑近吴羽蒙在她身边小声说,然后对站在一边的柳絮说,“照顾好你家小姐。” “是,江少爷。” 江辰直接转身离开,他相信吴羽蒙以后会好好吃饭,会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天微亮,四骑快马疾驰于官道上,当先的是一骑白马上火红色的少女尤其惹眼。落后一点的是一位白衣少年坐在马上一颠一颠的,仿佛还没有睡醒。再旁边是一位冷俊的青年,谁都看不出他时常会表现出小孩子的心性,最后面是一位彪型大汉。 再细看才知,他们正是江辰和阿史那思浩一行,正快马加鞭朝南边奔去。 四人选的都是西域马中良驹,跑起来比一般的马更快更有毅力,行过一段官道后,大家延着河流一直往南跑,地下是一片青青的草原。 虽然一直是上坡路,但一点都没有减下速度,短短一个时辰左右后江辰等人来到真正的山脚。 “思浩兄,应该就是这里了。”江辰仰头望了望这幽深的原始森林,再往上走就得爬山了。 大家从来没有向南来过这昆仑山下,虽然离得不远,虽然知道马儿刚才一直跑的是坡路,但没想到不知不觉到了高处,远眺似乎还能看得到播仙镇的影子。 俯视着这一片没有人居住的肥沃草原,说阿史那思浩不激动那是不可能,这里真的没有人居住吗?如果选择这里真的不会有人来抢占吗?而且族人真的可以在这里放心生活吗? 毕竟那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阿史那思浩还不敢堵。 阿史那思浩感觉自己在做梦,梦中仿佛看着成群的牛羊散落于山上各处,远处的草原上建起一个又一个蒙古包,族人们或跳舞或高歌。 “头领,这里的草真好,是放牧的好地方啊!”突吉有些激动地跳起了族中的庆祝舞,这是上天对族人的恩赐。 “是啊,我还没看过如此大的草原。”阿史那语嫣也开心地和突吉一起跳起舞来,轻盈的舞步中,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火红色彩蝶。 江辰看着这个最原始的大自然,看来自己高中的地理没有白学,第一次觉得高中记的那些东西真有点用处,也为能帮到阿史那思浩而开心。 看着山上粗壮的原木,这些将变成一块块合适的木材,组建成温暖的家园,江辰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会用自己的智慧给这片土地换上新装。 “江辰……”阿史那思浩看着转头对自己微笑的少年,“谢谢,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江辰听后嘴角抽了抽,可着自己成了一件东西? 看过地方以后,阿史那思浩相信江辰那晚说的一切都不是梦,现在最急切的就是安顿好族人,江辰从阿史那思浩中微笑的眼中看出他所想。 “你还在犹豫什么?”江辰好笑地问。 看着即将属于自己的这片土地,“感觉自己在梦里,回营地。”阿史那思浩跨上那匹黑马一挥马鞭欢呼着,像是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 如果说阿史那思浩在出来之前还对江辰不放心,短短几天中经历的这些事,由不得他不佩服江辰的聪明和“胡搅蛮缠”,在阿史那思浩眼中,江辰有着汉人最传统的优点,会“讲道理”。 第22章 重整吴府 经过江仙儿卖身葬父一事后,播仙镇中无人不知江辰的仗义和聪明,他的事早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就连本来不会武的他,也被传出他一手打败吴能随从的事。 县令这几天一直在让人打听江辰一行人的来头,除了从北门守卫那里知道阿史那思浩一行半个月会来一次镇中,江辰是第一次来的信息以外,一无所获。就连阿史那思浩是北方哪族人都不知道。 北方的边镇在和平时期都是大开门户,谁又会细致去盘问别人呢?何况这播仙镇里本来就住着近一半的异族人,说到底汉人反而才是那少数的一类。 正因为有了江仙儿一事,一大早他们一行人出门,守门人也不敢过多盘问他们的去向,连县令都忌惮三分的人,自己更不敢过问,所以只是向县令报告江辰一行四人出城向南而去。 “一群蠢货,也不知道把行程问清楚。”县令气得踢倒跪在自己面前的差役。 “大人,我想其它人应该还留在吴府,正好可以去吴府探探口风。”县令旁边的许末,也就是那天堂上出主意的老者。 “果然还是你有主意。”县令指着许末,二人笑得像是偷着鸡的狐狸,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县令可不想自己断了财路。 那天过后自己也去牢中仔细问了情况,那吴能和阿五也只说他们是突然出现的人,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但只要是人总会有漏洞,倒太爷就不信自己找不到。 县令的官轿才落下,早有官差通知吴府的人,看着院门大开,吴府剩下的几个人跪行在自己脚下,县令很满意。 “都起来说话吧!”县令大发慈悲地说,这可是第一次,平时谁不是跪着回话,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在不明江辰身份前,对于他身边的人可不能太差。 县令看到人群中的吴羽蒙对自己射来箭一样的眼神,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没想到江辰还让她留在这里,不过想着她的美貌也就猜得出那小子的打算,真是艳福不浅,不知道现在得手没有。 因为无人主事,大家都没有说话,县令自己的事也不好直接问。 “大人今日下驾造访民宅不知所谓何事?”到底是大家教养出来的闺秀,吴羽蒙上前见礼后冷冷地问道。 “近来可好?本官只是过来看看。”县令说得讪讪的。 以前每次吴府孝敬的东西最多,而自己却保不了他父亲,自己也有些愧对,但吞进去的东西是肯定上只进不出。 “哦,大人过来看的时候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吴羽蒙轻声细语说得温柔,只是字字像针一样让人特别不舒服。 县令何曾被这样对待过,立即有些怒了,手指着吴羽蒙大声呵斥:“大胆!” 吴羽蒙却是平视着这个只知搜刮民脂的昏官,毫不畏惧,吴羽蒙因为还在孝期,素服,头发简单地挽着,倒有些像江辰那天的风范,想到江辰就头疼,还是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的好。 县令最后甩手回身不再给自己添堵,看着侍立于一旁的江仙儿。 “你就是卖身葬父的二丫?”她就是所有祸事的根源,但吴羽蒙却恨不起她来。 “回大人,民女正是,不过少爷赐名江仙儿。”仙儿欠身俯首道。 看着面前人的身量,果然有些姿色,“你家少爷今日不在,可有说去往何处?” “回大人,民女不知。”江仙儿礼貌地作答。 “他可有说如何安排你们?”不满地问了第二个问题。 “回大人,民女不知。”江仙儿说的是实话。 “那他可说自己是何身份?”这个是最关键的问题。 “回大人,民女不知。”江仙儿最后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却也大概猜得出县令今天所来何事了。 县令刚才已碰了硬钉子,没想到此时再次遇到软钉子,“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留你何用?” “请大人赎罪,民女的确不知。”江仙儿立即跪在地上有些战战兢兢。 江辰刚到附近就看到了官轿,在门外就听到县令生气的质问声,不用想也知道把小丫头吓得不轻。 “大人如此关心小民,还不如直接问了小民更好,何必逼迫小民的妹妹。”掷地有声的话语由远及近,江辰迎上江仙儿感激的目光微微点头安抚了惊慌的少女。 江辰等人在远处就看到门前停放的轿子,随便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到门前就听到县令逼问仙儿的问题,江辰等不及见过县令直接高声喊话。 所谓人末到声先到,气势先压人。 吴羽蒙等人看着突然回来的江辰,一颗心落地,在那一瞬间仿佛在水中抓到的浮木。 县令没想到江辰一行人会这么快回来,听到江辰的声音时全身一僵,他还记得公堂之上江辰的巧舌如簧,想起来就有些发怵。 县令回身时已满脸堆笑,“哈哈,原来是江贤侄回来了,真巧真巧。”江辰已变成江贤侄。 江辰没立即接话,只是对还在跪着的仙儿说:“你们先进去。”其实江辰只是想让还在跪着的江仙儿起来。 “是。”说着也不再理县令,吴羽蒙带着几人离开。 江辰看着她们进去后才开口接着说:“是啊,真巧,不知大人找小民何事?”江辰也笑得自然。 县令笑得慈祥:“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那不知大人看到什么了?可有不妥之处?”江辰当然知道县令此行的真正目的。 “没什么,一切安好!时间不早,我县衙还有事,也该回去了。”县令说得自己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如此就不宜留县令久坐了,突吉,送县老爷出府。”江辰说得自然,好像他与突吉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听到江辰可能留自己多聊还是很心动,说不定会有什么破绽露出,只是还来不及开口,突吉连忙过来侧身对县令说:“大人,请……” 县令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那本官先告辞。” “大人慢走不送。”江辰只是站在原地,转身目送他出门,突吉站在大门旁侧身让县令出门。 才坐上轿,县令气愤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这个江辰,自己当时为什么头脑发热把吴府给他啊,让他在此地有落地之处,只怕以后自己是甩不了这个麻烦。 短短几句交谈,县令也知道江辰定然不是小户出身,特别是最后吩咐突吉时显示出的上位者的语气,此人身份不简单。不过,县令不明白,如果他也看过十几年的影视剧的话,让他去扮演皇帝他都会了。 本来江辰一行回来就要回突厥营地,只是在谁留下来管理吴府时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吴府是江辰重要的落脚点,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吴府现在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倒是江辰没有想到的意外,既然已经决定想在这西北之地立足,那能在这播仙镇有一席之地是最好不过了,除了归还别人的一些仆人和田地以外,还剩下不少,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于如何管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思浩兄,我们下午一起讨论一下关于吴府的事,明天回程吧!”江辰商量地说。 “这些好说。”阿史那思浩也明白其中的至关重要,而且也慢慢看出江辰真的要久立此地,这对于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家用完餐后,江辰让柳絮把吴羽蒙也叫了过来。 吴羽蒙进来时看到江辰几人很严肃地坐着,刚才路上也问过柳絮所谓何事,好在江辰一般的事都没有避开她,所以也说得一清二楚,吴羽蒙心里也有一些准备,倒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处理自己和柳絮。 江辰看到吴羽蒙过来后也没有废话,只是很严肃地说:“请坐。” 一眼扫过厅堂,吴羽蒙走向唯一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吴小姐,这次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江辰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也不说太多废话。 “不用商量,如果说让我和柳絮离开也不用不好意思开口。”家庭的变故让吴羽蒙像刺猬一样时刻提防着来自外界的伤害。 江辰现在对她的毒舌有了一些抵抗力,“吴小姐言重了,此次是想讨论一下吴府户下的田地问题,我想让这一块给你经营。” 吴羽蒙听了一愣,进厅堂以来首次看向江辰,杏眼睁得圆圆的,太过惊讶,难道不是让自己离开? 江辰看着她的面部终于有了一些可爱的表情,笑着说,“知道你会惊讶,可是眼睛也不用睁那么大,难道是因为我太好看了?” “谁要看你。”看着江辰帅气的笑,吴羽蒙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小手绞着手帕,紧张得有些怕身边的人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你收起那副假慈悲心。”平静下来后吴羽蒙的冷静又回来了。 听着这话江辰把要辩解的话收了回去,反正面前的人也不会相信,那就坏人到底。 第23章 吴府女主 “看来你很了解我。”说着江辰站起来走到吴羽蒙面前,“我是商人,商人自然不会做赔本的生意,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会可怜你,而且我相信你也不需要,你只告诉我,你接还是不接?” 江辰太了解人心,骄傲的人最是低不下头去求人,更接受不了别人的怜悯,而吴羽蒙正是这样的人。相反,如果让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所要的一切,她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别人她才不是一般的庸才。 吴羽蒙表面不说话,但心里却是怒火冲天,诚然自己是不需要江辰的可怜,可是江辰说出来却让自己很不舒服,好像被别人看透了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家教好,真想好好冲江辰吼上一声,“你是什么人,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江辰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吴羽蒙接着说:“不知吴小姐接不接在下的生意。” “有钱不挣的是傻子,不过对我有什么好处?”吴羽蒙冷笑着问,何况自己还得养活自己和柳絮还有管家伯伯,只是不知江辰会给自己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自小吴羽蒙除了看一些四书五经,也会跟着父亲出去收租,对于作物租和金钱租都有一些了解,也明白商业中的一些奥秘,曾经有一段时间沉迷于商业,如果不是父亲当初以女儿身不宜抛头露面为由,吴羽蒙也会成为边陲的一个小富商。 “好,有小姐这句话就好,仙儿,把我写的文书给小姐呈上。”江辰高兴地说。 江仙儿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江辰写好的文件,吴羽蒙狐疑地看了江辰一眼后才拿起来看,还没看已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收到江辰有些惊讶的目光,吴羽蒙立即觉得有些不礼貌就掩着忍笑,只是她这一笑倒是带起别人也偷偷笑了起来。 江辰摸了摸鼻子,别扭地吼着说:“笑什么笑,想笑就大胆笑,也不怕憋死。” “哈哈,没想到啊,你的字比我的字还丑。”说这话的是站在阿史那思浩身边的阿史那语嫣。 其它的几个人虽然不敢像阿史那语嫣一样说出来,但也放开了乐,吴府这几天压抑的气氛在笑声中有了一丝缓和。 文书没多少字,可是那字写得真的不如刚上启蒙班的儿童,吴羽蒙刚刚能看完明白什么意思,整个就一大白话啊,哪有什么文言文的美感。 但是,这真不能怪江辰,小时候提过的毛笔后来没再写过,而且还好自己是学的历史,那繁体字可不是谁都能写的,然后之乎者也什么的更不要管了,自己现在能够把文书完整地写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为什么别人穿越能记得功夫什么的,自己却连一个毛笔字怎么写都不会,太亏了。只是在不久的将来,江辰如此独特的“本领”却拯救了整个军队的人。 吴羽蒙从文件中抬头,不太确认江辰是否真如字面的意思所言。 “你看完了,如果同意的话就签字,合同就生效。” “合同生效是什么意思。”阿史那思浩在学习汉文,不懂就要问。 江辰在心里想着自己又急躁了,什么话都出来了,最后只得傻傻的说:“就是按这个文书上说的执行以后的事。” “小女不太确认江少爷的意思,只怕最后被卖了还帮少爷数钱。”就是现在吴羽蒙也要展示自己的毒舌本领。 说着吴羽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江辰有些头痛,“内容很简单,那些地都是你的,我不要,但是也不能便宜你,你得负责府中的开支用度,除了留一些府中所用,其它的粮食你得按低于市场一成的价格卖给我,而且只能卖给我。”如果现在还不明白的那是傻子。 吴羽蒙虽然知道文书上这样写的没错,只是这些田真的可以在自己名下吗?真的不用赶自己走吗? 江辰走到吴羽蒙面前看着这个动心的少女说:“怎么样?这笔生意可以做吧?”语气中有些不太明显的讨好意味,再加把劲应该就会答应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接,你可以找人管理那些田。”吴羽蒙站起来背对着江辰说,在他赤裸裸的视线下感觉有些紧张,太不要脸,哪有如此直视女孩的人,害自己都不能正常做出判断。 吴羽蒙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找一个人管理,那些就是他自己的,现在却交给自己那也只是为了吴府或者是为了自己考虑,想到这些是江辰的良苦用心,心里对江辰又生出了一些好感。 “为什么不接啊,而且你是吴府的女主人,你得管理好内务。”江辰很自然地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口头上占了人便宜。 但柳絮和江仙儿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两人小声嘀咕着。 “我才不要做什么女主人。”吴羽蒙小声嘀咕这都什么事啊。 吴羽蒙这几天也早就想清那些事,虽然知道父亲和弟弟本就咎由自取,母亲本就病重才离去,但是总是觉得江辰是自己名义上的仇人,这样才能找到自己讨厌那个人的理由,可是他做的那一切却一件都让人无法生厌。 “吴小姐,我想你还是答应江辰吧,明天我们就得离开,这里说到底还是你的家,这里只是县令推给他的,我们说到底也只是名义上的,不会经常住在这里。”阿史那思浩有些看不过去了,只得帮江辰说几句话。 “看在思浩大哥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了。”说着在那个丑得不行的文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自此吴羽蒙开始了她的生意生涯,西北边的商业市场并不只是江辰一个人的天下。 江辰想到自己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外来者,真正要在这西北立足还得找一个帮手,从柳絮那了解到吴羽蒙居然会和老爷出门收租的事,高兴得傻笑了很久,虽然这个帮手是女的,那先从府中的田租开始给她下套,没想到事情真的成了。 “吴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那吴府以后就交给你了,一切大小事务由你负责。”看着吴羽蒙签字后江辰乐呵呵地要把东西收了起来。 “什么意思?”吴羽蒙连忙拍开他要拿文书的手抬头质问江辰,而且自己的另一只手却正按在纸上还没拿下来,。 吴羽蒙被“一切大小事务”吓着了,不是说只有田租吗?果然江辰是一个狡猾的狐狸,自己还是被骗了。 江辰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坚持说:“这上面说了,你管理田地,但得负责吴府的各种用度。” “我会留下足够的粮食。”吴羽蒙的想法还是太简单。 江辰伸出食指摇了摇,“话可不是那么说,我可不想让你吃亏,足够留太多那你就亏大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管理吴府,整个吴府也就几个人,所以你就顺便管理一下就好。” “你这个顺便也太方便了吧?我不要。”吴羽蒙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各种杂事那太多了,不然以前家里也不用那么多仆从。 江辰觉得有时聪明女孩真讨厌,旁边的阿史那思浩偷偷拉了一下江辰的手袖,指了指人群中的管家伯伯。 江辰会心一笑,对啊,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真的太不应该了。 “管家伯伯。”江辰走到老者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少爷客气了。”管家自从见了江辰就很喜欢,相比于家中以前的少爷,江辰的各方面都招人喜欢。 江辰看了一眼吴羽蒙,后者瞪了他一眼。 “伯伯,你也看到了……”江辰皱着眉头。 “伯伯,你别理他。”吴羽蒙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老者只是呵呵地笑了起来,看着两个小后生的争吵却是那么和谐。 “你有事就放心去吧,府中有我和小姐在。”老者说得慈祥。 江辰连忙行了大礼说:“谢谢伯伯。”居然还不怕死地朝吴羽蒙挑了一下眉,嘴巴乐得都合不上了。 “江辰,你这是欺人太甚。”吴羽蒙气急直呼了江辰的名讳,谁知道江辰最后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软的不行,那就直接硬的:“我不管了,反正我明天就走了,你们也得自己弄吃的而且伯伯答应了,我和思浩兄商量过了,会让突吉留下来,有些事不明白就直接问你和伯伯。” “江辰,你就会欺负我,你都安排好了,还叫我来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连管家伯伯都站在他那边就有些委曲,如此骄傲的人第一次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转。 吴羽蒙才不管江辰是有计谋的还只是临时想起的,气得直接跑走,不然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在他面前哭出来。 江辰连忙追了出去,在花园的小道上才抓着这姑奶奶,当江辰的手放在她肩膀时她就没再跑,只是挣了也没挣开,最后只是背对着江辰。 江辰只是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听着她抽泣的声音心里堵得慌,生平最怕女孩哭,现在却是被自己欺负哭的,真是罪大了。 第24章 刘三归来 江辰走到吴羽蒙面前,看着低头哭花的脸更心疼,其实这时更希望她能像刚才那样对自己毒舌。 叹了口气把人揽进自己怀中:“我该拿你怎么办?” “放开,你走啊,不要管我。”吴羽蒙挣扎着,可是自己却很想趴在他怀里好好大哭一回。 “乖,你知道我舍不得欺负你。”江辰在她耳边低语。 吴羽蒙拿着手帕的手不停地捶着抱着自己的人,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他没有真正欺负自己,可能这段时间的压抑只是想要一个发泄的理由吧。 “坏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是,是,都是我的错。”江辰顺着她的话说,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自己。 “这些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你觉得不够,这吴府归你名下都成,它本就不属于我。”此时江辰早已忘了所谓的那些计划。 吴羽蒙现在心里百转千回,面对这样的江辰不知如何是好。 “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反悔。”吴羽蒙也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 江辰轻轻安慰地拍着吴羽蒙的背,然后放开她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我江辰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以后由你提条件。” 看着江辰清亮的眼中自己的身影,“好,你欠我一个人情。”吴羽蒙的心一软,口里已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条件…… 江辰听着吴羽蒙如此说突然有些后悔,如果知道吴羽蒙后来提的条件,江辰只怕现在肠子都要悔青。 “一言为定!”虽然有些后悔话说得太快,但江辰更怕吴羽蒙后悔,所有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好在终于把姑奶奶给安慰好了。 “晚上要一起去大堂吃饭吗?”看着哭红眼的少女问。 吴羽蒙听了他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出去露面? “那我让柳絮回头给你送饭,回去好好休息。” 吴羽蒙绕开他直接朝前走,背对着他停下来想了想说:“明天我不去送你们了,你们自己小心。” “好,我会很快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江辰顺口这样说,就像吴府成为了自己的家一样,不管走多远终会回到这里。 吴羽蒙只是快步离开,心里腹诽,我才不关心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辰和阿史那思浩商量后让突吉带着一个随从留下,江仙儿会骑马,决定自己带在身边,这段时间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照顾帮着梳头,没有可能有些不习惯,在日落前一行人出去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准备好一切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城门外,吴羽蒙穿着男装骑在马上看着几人的身影出神。 “小姐,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和江少爷他们道别啊。”柳絮不解地问。 吴羽蒙别扭地调转马头:“我又不是来送他们的,我只是早晨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走,去李家铺子吃包子去。” 柳絮抿嘴笑着,从来看不上别人的小姐应该对江少爷有些动心了。 这次出来五天,营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推测刘三一行应该早已到了营地,只是不知道粮食的事怎么样。 归心似箭的几人快马加鞭,只是一个多时辰后已望见蒙古包,早出来放牧的人最先望见的是阿史那语嫣火红的衣服在风中飞舞。 刚下马,突田和刘三早已迎了出来,江辰激动地抱着刘三,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人回来也是一件好事,江辰还真怕他们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危险之地。 “三哥这段时间辛苦了。”江辰先开口。 “少爷言重了。”刘三对于江辰的这种拥抱有些不太适应。 阿史那思浩看着互动的二人说:“江辰,进帐篷说话。” 突吉阿妈早已把吃的端了进来,阿史那语嫣先喝了一大碗奶油茶,一路奔跑渴得不行,江辰坐下端起大碗,吹了吹热茶,小心地喝了一口。 刘三和突田二人立在旁边,也没有急着汇报情况,因为很顺利,也就不担心不能够很好地交差。 喝了几口下去后江辰解渴肚子也没那么饿,看着立于面前的刘三说:“三哥,一路可还顺利?” “托少爷的福,加上有突田大叔带路,我们这一路很顺利,到达阳关后我们分头找了一些粮,最后定在许家庄做这笔生意,少爷只说买粮没有具体说买哪些,所以最后大米、小麦、高梁、黍,我按照比例都买了一些。”刘三说得有些忐忑,怕自己逾越了。 阿史那思浩听完也有些放心,当初放刘三他们离开一是怕他们不回来把营地里的事泄露出去,二是怕突田跟着他们去帮忙却没有把事情办好,丢了突厥男儿汉的面子,现在看来一切顺利,对江辰一行人更是信任有加。 “不错,三哥比我想得周到,粮食放在何处了?”江辰听完后开心地问。 突田接着说:“许家庄有多余的粮仓,此次是租用他们的粮仓,粮食已移入粮仓,一切很顺利。” 江辰看着黝黑脸庞的突田,想起那晚他的安慰,咧嘴对他感激地说,“突田大叔,这段时间太感谢了。” “江少爷客气,这没什么,我就跟刘三一起跑了一趟。”也许因为江辰的感谢太过正式,突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许家庄的老爷见我们买如此多的粮,好像有意想与少爷谈谈。”刘三突然想起这也是件很重要的事,当时只说要回禀少爷,让他等消息。 “噢?”一听说谈谈江辰就很感兴趣,前世自己想学经济被父亲阻止后学了历史,没想到这一世商人的身份倒是让自己得偿所愿。 “有利可谈为何不为,下次我和你一起去见见许家庄的老爷。”江辰放下碗看着阿史那思浩接着说:“思浩兄,我们看看兔子去。” “好,走吧!”阿史那思浩起身才发现妹妹和江仙儿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 “语嫣和仙儿姑娘去哪了?”想到后阿史那思浩就直接问了出来。 江辰这才注意到二人都不在,江仙儿不会乱跑,只能是被某人拉走了,果真是给她自己找了一个伴。 “语嫣和那姑娘喝完奶油茶就走了。”只有立在旁边没事的突田注意到她们两离开。 “不用找了,我知道她们两去哪了,都这么久了,只怕语嫣姑娘心里一直在惦记着那只兔子吧!”江辰只是随便一想就知道那两姑娘去哪了。 想来那兔子也应该生了,想到那一堆毛茸茸的小兔子心里就开心。 “哪来的兔子?”出去的突田自然不知道那只兔子的存在。 “哥,我来告诉你……”突吉好心地勾上突田的肩膀开始说起那段故事。 头领归来,刘三和突田也回来,江辰还收了一个妹妹江仙儿,最主要的是兔子不负众望生了五只小兔子,最乐的自然是阿史那语嫣,短短几天算是喜事多多,晚上大家围着篝火又唱又跳,仙儿跟着语嫣一起扭起了小蛮腰,迷倒一片突厥好男儿。 江辰不会跳,只是端着酒静静地看着他们狂欢,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不错。 江辰有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孤独的人,越是热闹自己越是孤单,看着欢快的人群,而自己想到的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刘伯。 一场沙暴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一次路遇改变整个驼队的运行轨迹,也许有些事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江辰、阿史那思浩、刘三、刘伯……他们也许只是云云众生中的一只蝼蚁,可是他们却是这段历史的创造者,因为他们,历史将要重新改写。 当江辰和刘三行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时,而刘管家也在努力地留下自己人生中的每一个脚印。 刘管家与刘三离别后只是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也回到长安,半个月前都在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而现在的自己安全地站在这片土地上,而自己一直担心的江辰却不知怎么样了。 站在苏家的布铺外,首先迎出来的是大少爷的得力助手许管家,四十多岁的年龄,精明的小眼睛时刻算计着什么。 “呦,这不是去西域的刘管家嘛,怎么这一身狼狈?”自己没记错的话他走的时候带的可不止这十几个人,而且怎么不见人群中的二少爷? 看着刘管家明显凝重的神情,许管家也知道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心里却是偷着乐。二人同为管家,许管家是后来请回来的,地位自然没有刘管家高,所以二人不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一言难尽。”短短四个字算是回答了所有问题,“不知许管家可知老爷在哪个铺子里?” “老爷啊,对了我都快忘了,你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要见老爷去的。”掩着嘴边的笑意说:“老爷好久不来店了,现在店中我说话算数。” 没有你刘管家,我许伯文也可以独挡一面。 第25章 刘伯任重 刘管家看着他幸灾乐祸的眼神没有说话,这个世界往往就是捧高踩低,年过半百的人怎会不知这样的现实。 “那我先去见老爷了。”说着直接转身离开,从来不愿意与这种人交往,只是不知大少爷怎么会请这么一个人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排除他那时刻算计自己人的小心眼,在商业上刘管家的确敬重他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能独挡一面。 许管家在后面瞪着眼睛,心想着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以后这苏家还不是由我来掌管。 刘管家见到老爷的时候已是半下午,一听有人报刘管家回来后,苏铭盛从后花园亲自出去迎接,他更想见的其实是江辰,自己得保护好那个女子唯一留下的孩子。 “老爷,您这身子还没太好,您慢点。”后面跟着的小厮生怕老爷会摔倒。 五十多岁的老人,早已没有年轻时的硬朗,前段时间还有些着凉,大病初愈的人越发虚弱,只是想着一会就能见到疼爱的儿子,皱纹密布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苏铭盛年轻时也算是商人圈中说得上话的,因为谈判时需要冷静,早已习惯不苟言笑的他总是冷着脸,让下人总有些惧怕。 一见着老爷刘管家就直直跪下,大声哭诉:“老爷,我愧对您对我的期望。” “你这是怎么回事,辰儿人呢?”苏铭盛才不管他愧对自己什么,他关心的是那个瘦弱的少年。 “二少爷他没能归来。”刘管家长话短说。 “你说什么?”老爷第一反应就是江辰已不在人世,“辰儿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照顾他的?”说着一脚踢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管家。 从来宠辱不惊的苏铭盛在那一瞬间有些失态,脸上尽是惊讶之情,人到老年才越会重视亲情,想着自己喜欢、关爱的人一切安好。 原来自己终究是护不了他一世安好吗? 刘管家受了老爷那一踢却也觉得应该,只是看到老爷瞬间的失态知道一定有误会,连忙又爬回来跪好说:“老爷息怒,少爷还活着,他还活着。”怕老爷听不进去特意大声多说了一遍“他还活着”。 “你说辰儿还活着,那他人呢?”老爷这才有些恢复过来,把自己的衣服下摆弄好后说。 “后院说话。”说着直接朝后院走去。 “谢老爷。”刘管家连忙爬将起来跟上,动作有些迟缓,刚才那毫无防备的一脚正中胸口,疼得有些利害。 只要江辰还活着,后面的事都好处理,现在自己需要弄清楚的是他为什么没能回来。 苏铭盛喝了一口茶,平复一下自己刚才复杂的心情,“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为了怕老爷着急,刘管家说得很简单,即便是三言两语,沙漠之迷路之险,即便没有经历也知道其中的艰难。 “我愧对老爷和少爷对我的信任,现在却是少爷独自留在那里保我们平安归来。”想到那个有些倔强的少年,刘管家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看着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刘管家,苏铭盛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他对江辰的感情自己还是信得过的,所以才会让他带着江辰历练。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沉默的少年做事如此如此狠绝,不给任何人退路。 “你是说辰儿算是作为人质被扣压在了那个突厥族里面?而且他居然同意了?”苏铭盛听出问题的关键,这一惊不亚于刚才,西北边都是野蛮之地,留下一个瘦弱少年能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扣住他?”刘伯没说这支突厥族的来历,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苏铭盛只当是早期逃往最西边的余部。 江辰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少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受到胁迫才会如此,想到长安中人们传言的男风问题,苏铭盛的脸色有些凝重。 “说具体一点,辰儿可有和你说他的打算?”现在不能放弃任何小细节,苏铭盛想着如何才可以救出那个少年。 “老爷……”刘管家只是这么叫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你们都退下。”苏铭盛对身边的丫鬟和小厮摆了摆手。 刘管家看到二人离开后才小声说:“少爷想在那边扎根,发展西北边的贸易,而那些族人的地点正好是一个中间落脚点。” “胡闹,他一个小孩胡说你也由着他胡来。”想到西北蛮族苏铭盛就沉不住气,再怎么说江辰也只是一直在府里长大的少年,只是出去这一次就说出那种话,在苏铭盛看来只是一时意气的胡闹。 刘管家虽然当初也觉得胡闹,但是经过江辰的解释,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些是胡闹,相反,江辰比自己看得更远。 看着刘管家一副不认同的样子说:“接着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今天这个小心脏快受不了了。 “二少爷现在已十五岁,再过两年就可以成家了,不知老爷想把哪些生意交给二少爷管理?”刘管家先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自己答应二少爷的原因之一。 “这……”虽然苏悦当时分出去时有一些商铺明着给了他,但另一些还在苏铭盛自己手里管着,只是的身体越来越差,很多事都交给了在商圈中打滚了近十年的大儿子。 但是,自己一直当辰儿是一个小孩子,想一直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只是没想到他却早有自己的打算。那当初请求陪同刘管家一起出去历练只怕是早有准备吧,这次的事件只能是将错就错。 看着老爷一时答不上来,刘管家接着说:“虽然我知道老爷手中还掌握着一些商铺,可是现在基本是大少爷的人,你如何让一个无根无底的二少爷接手?” 苏铭盛听着刘管家的分析不是没有想过那些问题,想到那个女子,就不想让她的孩子如此辛苦,如果可以,他宁愿江辰什么都不做,反正苏家的钱足够他用到老也用不完。 只是如此安排,真的就是对江辰好吗? 谁没有年轻气盛之时?谁不想要闯荡一番建功立业成就大事业?苏铭盛也曾年轻,有些明白江辰的选择,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西北边疆野蛮之地? 刚才刘管家的几个问题也的确不好解决,苏铭盛揉了揉眉心。 “他怎么想的?”苏铭盛从来不知道那个不太说话的少年,只是出去一次居然会有自己的主意,还如此坚决,居然能够说服刘管家帮他说话,这太不像自己熟悉的那个儿子的个性了。 “二少爷是想老爷能给他一些能够在西边做生意的本钱,而长安中的苏家商铺他一个都不要,不过他从苏家各种铺子拿货物时还请便宜行事,尽量少挣,二少爷说他也不想占太多大少爷的便宜。”刘管家很快提出江辰的要求。 “这个逆子,他可知西北那边的险恶,还有那个突厥族人的不良用心……”苏铭盛有些恨其不失好歹地念叨着。 看他提的这些要求,苏铭盛知道江辰肯定是经过考虑的,连货源都找到了,那是真的想完全抛弃长安,扎根于西北荒蛮之地了? 自古西北边都是汉人避之不及之地,不只是自然条件差,成片的沙漠荒地,一个不慎就是藏身沙漠,连尸骨都无人收,加上游牧民族的野蛮无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杀害,呆在那边就是给自己身边安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而且听完刘管家的话,除了商业往来,江辰那是几乎断了与长安的联系,居然可以狠心到放弃长安中那些不需要怎么打理就能挣钱的铺子,可见离开之心有多重。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突厥族头领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二少爷,但看得出来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刘管家斟酌着说。 “你怎么就知道,现在是辰儿在虎口呆着,才能保你们能够安全离开。”想到那些可能发生的事,苏铭盛就有些坐不住。 刘管家被老爷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他就是能够相信二少爷会很安全,因为他知道江辰不打没准备的仗,他能够毫不犹豫的留下,自然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老爷,二少爷让刘三从阳关买粮回突厥营地,似是要在那里长住。”刘管家等老爷平静下来后立于一旁又丢出一个炸弹。 “他……”苏铭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逆子不只自己被扣在那里,还让人买粮回狼窝,养肥别人好有力气宰自己吗? “他还说了什么?”苏铭盛说得急咳嗽了起来,刘管家连忙过去拍着老爷的背,这些做起来很是顺手。 刘管家再说了一些其它的事,当然着重说江辰的成熟。 “我们现在老了,也管不了他想做什么了,他这算是一夕之间长大了吗?”苏铭盛似是感叹又有些无奈。 刘管家面对着如此感性的老爷有些不太适应,同时也有些纠结,关于江辰的一些特殊情况,是不是该说,前后性子的转变就是没见过他人的老爷也感受到了。 那失忆的事是否要说,刘管家怕苏铭盛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第26章 一方手帕 苏铭盛看着刘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着眉头说:“还有什么就直说吧。” “老爷!”刘管家郑重地称呼着苏铭盛,走上前来跪在他面前。 苏铭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下一个让自己接受不了的消息会是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说话。”苏铭盛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慌。 刘管家只是跪着说:“老仆自知罪该万死,只是为了回来见老爷一面才苟活至今。” “到底出了什么事直接说,我不会怪罪于你。”除去江辰死去,苏铭盛想不到能让这更让人悲痛的消息。 “二少爷他……他失忆了。”刘管家声音不大地说。 即使声音不大,还是被苏铭盛听到了:“你说什么?”失控地拍着园中的木桌,茶杯被震倒后沿着桌子一直滚,只听“啪”的一声摔碎于地面,桌面只是遗留着那一滩茶水和几根细碎的茶叶。 一时间园中静静的,只听夏日的蝉鸣躲地树上不知疲倦地“知了,知了……”地叫着,偶尔一阵凉风袭来,却让人更觉得燥热。 什么是失忆? 那个像极了自己心爱女子的少年,不再记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了吗?老天爷,你要连这最后一点点牵绊都要给斩断吗? 苏铭盛呆呆地坐直在椅子上,嘴型还定在最后一个“么”字上,整个人像是失了灵魂。 “老爷!”刘管家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苏铭盛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只是一瞬间,苏铭盛仿佛老了十几岁。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穿过时间的隧道,仿佛还能看到那个身上带着梅花香的白衣女子带着笑向自己走来,想执子之手,此生奢求也只不过如此。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她正被人推着赶出客栈,女子似是太过虚弱,被小二推后倒在要进店的自己脚下。 “客官,里面请。”看着穿着不凡冷俊的苏铭盛,小二连忙客气地招呼着,不再管那个倒地的女子。 苏铭盛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小二,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努力爬起来的女子,只是真的有些吃力,动作太过缓慢。 小二看着苏铭盛有些害怕地说:“那个,她已欠了好久的房费,我们不能再让她住下去。” 苏铭盛小心地扶起地上的女子,然后拉着她的手腕转身离开,早已忘了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论段。 苏铭盛带着她好好吃了一顿饭,得知她已无归处,就把她带回了家,安排一个幽静的院子住下。 没有任何名义! 苏铭盛就这样带回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吩咐人细心照看,离开时总会安排心腹刘管家照看女子,哪怕是夫人要传话都可不应,任何人都不可打扰她。 女子总是静静地呆在自己院中,无欲无求。 九个月后女子生下一男婴,大家都说长得像老爷,可是真相却只有两个人知道。 苏铭盛无疑是喜欢这个男婴的,虽然当时的苏铭盛才四十岁,但夫人却只生了一男一女就再没生,各位妾也没能诞下子女,所以这算是老来得子。 曾经苏铭盛以为哪怕她不能接受自己,但还可以每天看着她,然后把孩子养大。 那天,看到女子主动来找自己,苏铭盛就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到了。一直都知道她迟早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真的要离开吗?”苏铭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手中拿的毛笔没有放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嗯,明天就走。”女子好像没有半点留念。 纸上的毛笔一偏,这张字算是废了,把毛笔放下看着脸上没有表情的女子。 “辰儿呢?”苏铭盛有些不能明白,女子倒底是有多狠心才会想抛开自己的儿子独自离开。 女子像是想到那个乖巧的小男孩,淡淡地笑着,“那里不适合辰儿,而且我也不能带着他,让他当一个平民吧,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就好。” 苏铭盛其实真的很想问,你这样为辰儿做决定真的好吗?只是到口的话却是什么都问不出,相识六年,她还是一个自己解不开的谜。 女子离开后,小江辰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手里拿着一块四个小角绣着梅花的洁白手帕,含苞似放的梅花带着淡淡的幽香,就像女子还没有离开一样。 苏铭盛心疼地抱起男孩,男孩只是好奇地把手帕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看着一个小角那简单的“苹”字,突然说:“娘说十年后,我可以拿着这块手帕去江南找她。” 江南那么大,只是凭着一方手帕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呢?自己又何尝没有暗地里找过,并不一定非要把她接回来,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现在十年到了,江辰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只是失忆后的他还能找得到你吗?或者对于这样的他来说会更好吧,不记得那个抛弃他离开的母亲。 苹!苏铭盛轻声呢喃着,到底自己还是没能照顾好辰儿。 苏铭盛从胸口拿出带着体温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泪湿的目光早已看不清手帕上的梅花。 刘伯回来的消息传得很快,而关于江辰没能一起回来的事,大家都带着猜疑的态度,但更多一些的是开心,例如许管家,例如苏悦。 苏悦被叫回家时苏铭盛早已坐厅前等着,眼光随意扫着堂前的人,自己向来出来少的母亲居然也在。 妹妹和妹夫也坐在那里沉默着,见他进来只是眼神交流了一下,看来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但都猜到可能跟江辰有关。二人在商业上总会有些往来,妹夫许鹏虽然看不惯苏悦过于自私的为人,但有钱大家还是一起挣,少不得往来。 “孩儿给父亲、母亲问安!”苏悦走上前说。 苏母连忙拉过儿子的手摸着心疼地说:“不在一个院子里住了,有些时日没见,怎么感觉瘦了一些。” “母亲,孩儿很好,只是这段时间生意有些繁忙。”说着看了一眼苏铭盛。 “去坐着,今天有要事商量。”看着这二人在上演着母子情苏铭盛心里就难受,辰儿自小无母,现在怎么样一切还是未知,这几天却也不见人来问候,只怕在他们心中希望他可以永远不用回来才好! 苏夫人虽然没有苛对江辰,但如果哪怕给江辰一些母爱,当初也不会吵着要出去历练,也不会想要留在西北,想到这里苏铭盛觉得这母子二人更讨厌。 苏悦坐到下首,对面坐着是刘管家,虽然明知江辰没能回来,但还是需要问候一下。 苏悦转对刘管家问:“刘管家已归,怎么不见江辰弟弟的身影?” “今天正为这事。”苏铭盛直奔主题。 “听说江辰弟弟没能一起归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妹妹苏容问到关键。 苏铭盛没有回答她,直接开始说:“你们都已长大成家立业,为父年事已高,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交待一些后事,这二也是为了说关于他的事。” “父亲身体安好,怎能说如此丧气的话?”苏悦连忙说。 “是啊,父亲,是女儿不孝,没能经常回来侍奉在侧。”苏容也连忙说。 苏铭盛不悦地皱了皱眉,苏夫人暗自瞪了二人一眼。 “你们早已自立门户独当一面,为父甚是宽慰,此次就把有些产业完全交到你们各自的手里,你们各自好好经营。”苏铭盛微笑着说。 “父亲,孩儿帮着照顾家里生意那是本分,家产都是公共的,在谁手里都一样。”苏悦第一个不愿意,什么交到各自的手里,那不是明显着分家产吗? 大家都是明白人,苏悦看似如此大义的话,其实都离不开一个“利”字当头,苏铭盛慢慢退出,苏容早已嫁人,江辰身在何处尚且不明,如果此时不分最后就是他苏悦一下人的天下。 “听完再说话。”这次不用苏铭盛先开口,苏母已先开口。 苏夫人跟着苏铭盛几十年,虽不能完全懂这个人,但还是知道他独断的性子,老头如此重这件事只怕是心中早有决断,这种时候说话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今天我把容儿也叫回来,还要说一下辰儿的事。”苏铭盛皱眉不悦地看了一眼大儿子。 大堂中大家都没有人说话,接着郑重地说:“辰儿此次留在西域查看商机未归,想要打通西北贸易。” 一时间大家都是满脸地震惊,西北边大家都没有去过,但都知道实属蛮荒之地,战事常年不断,怎么可能发展商业? “二弟现在情况如何?只身留在那边太过危险,刘管家不是一起去的吗,为什么要同意他这种异想天开做法?”开口的是苏容,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在家中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 听着苏容关心的话语苏铭盛心里有些宽慰,不等刘管家开口接着说:“情况刘管家已和我说明,辰儿开拓西边的贸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需要一些钱财,这也是我提出要来分家的原因。” “父亲,我不同意分家产。” 第27章 争权夺利 苏悦听到苏铭盛突然分家产是为了给江辰钱财开通西北边贸易就很是气愤,人都远在天边了,只凭着一个回来汇报的刘管家就哄得父亲分家产,然后好拿着自己辛苦挣的钱离开,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铭盛没法到苏悦如此直接反对,大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大气都不敢出,苏夫人刚要开口苏悦已先开口说话。 “西北乃蛮荒之地,去一趟能够平安归来已是大福,二弟现在在那蛮荒之地是死是活,只听刘管家的一面之词只怕太过武断,依我看……”苏悦像是心里憋着一股火不吐不快。 “啪!”苏铭盛重重地拍着桌子,苏悦说不同意时苏铭盛的脸色就不太好,最后居然说到刘管家身上,这是怀疑刘管家对自己撒谎? “悦儿!”苏夫人一直注意着老头的脸色,连忙出声打断苏悦没有说完的话,江辰生死不明正是苏铭盛心里的地根刺,而自己儿子居然说出如此不聪明的话。 苏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苏铭盛是刘管家一手带大的,呆在他身边四十多年,家中大小生意都经过手,那是苏铭盛最信任的人,平时自己都对刘管家比较尊敬,而苏悦居然说出如此大不敬和话。 “老爷别气,悦儿他……”苏夫人连忙在旁边要说情,只是被苏铭盛一个冰冷的眼神所吓着。 “这就是你平时教出来的好儿子?”苏铭盛对于现在的夫人本就没多少感情,何况现在还是特殊时期。 苏夫人低着头不再说话,苏悦才知道自己说错话,而且和江辰比起来,自己永远得不到父亲的欢心。 一时间整个厅堂里静静的,没有人再敢开口。 “父亲,孩儿知错,只是担心……”苏悦连忙道歉。 “我自有分寸。”苏铭盛提高声音打断了苏悦,一句话堵住了所有言语。 苏铭盛自从不再管理事务,身上的那股锐气慢慢淡出显得随和了很多,早没了商场上的那种咄咄逼人,只是真的发起威来,苏悦还是挺怕自己的这个父亲。 “我们不管辰儿是不是活着,有些东西当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别想在我眼前夺走。”苏铭盛扫了一眼不吭声的几人厉声问:“听到了吗?” “听到了,父亲。”几个晚辈齐声说。 “刘管家看着我长大,他的人品如何不用你们来告诉我,他的话谁敢说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今天我也信了。”相信江辰还活着。苏铭盛锐利的眼神盯着苏悦,像一把利箭一样穿透苏悦那些龌龊的心思。 刘管家听着老爷如此维护自己感动得差点落泪,连忙跪下说:“谢老爷信任,此次是我没能保护好二少爷,但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刘管家对天发着誓,一行人听着他如此说也不好说别的,但好在也都知道刘管家的为人。 苏铭盛扶起管家,示意身边的人把拟好的分家文书分发下去,最先变色的自然是苏悦,虽然长安大部分产业都归了自己,只是那家江南酒楼却是划入江辰名下,要知道这家酒楼可是占了整个苏家商业中百分之二十的收入,那可是真正的日进金斗。 苏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简单的文书内容,没想到居然有一个庄园划在自己名下,许鹏也是商人,苏铭盛还不想把独家的丝绸类产业送人,而庄园里收的粮食什么的倒是可以作为补偿给女儿,毕竟她也是自己的孩子。 “老爷,这个可能有些不太合理吧!”没想到这次先开口的是那个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的夫人。 如果说苏铭盛所列的虽然看似合理,却也透着玄机,苏悦是长子所得产业的百分之五十,江辰得产业和钱财折合也才百分之二十,女儿百分之十,二人养老百分之二十,这种分配在外人看人很合理而且人性,只是知内情者却不那么认为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座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也别想糊弄谁,只是苏铭盛有些意外这次跳出来的居然是自己的夫人。 苏夫人说话时陪着小心,苏铭盛听着自己夫人的话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表现得很民主地淡淡丢出一句:“你接着说。” “苏悦是长子,而且为这个家操心多年,所以……那家酒楼……”苏夫人紧绞着手帕,作为母亲她无疑是勇敢的,平时的无欲无求表现在维护自己儿子利益时完全不一样,只是她的对手只怕太过强硬。 “为这个家操心多年,好像的确是够操心的,操心着怎么往自己腰包里塞钱吧,只怕他这么多年私吞的钱财也足够把那家酒楼买下吧!”有时苏铭盛只是不愿意说,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父亲,我……”苏悦脸色一变,账目做得天衣无缝啊,怎么可能? 苏铭盛只是摆了摆手,不想苏悦说出让自己生气的话,他怕自己最后会连现在这些都不想分给苏悦,最后矛盾只会更加尖锐,反而对江辰不利。 “悦儿。”苏夫人也阻止了儿子要说的话,苏铭盛的话都说到那种份上,多说无益,反面越说越错。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苏夫人到底比苏悦更懂苏铭盛,知道什么时候什么话该说和不该说,看来今天这个算是定了,只是到最后还是没能争过她。 苏铭盛看着几人不同的表情说:“容儿可有什么意见。” “回父亲,没有。”这样的意外之资,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只是苏悦和江辰之间的事,那不是自己能够左右。 “那就这么定下吧。”说着苏铭盛转身走出厅堂,留下各怀心思的几人。 苏铭盛走出厅堂自己松了一口气,自己真的是老了,但至少还能在最后为江辰做点什么,也算对得起自己与她的六年之缘了。 刘管家早已按照苏铭盛的意思去接手了江南酒楼,好在这个一直在老爷自己手上控制着,并没有交给苏悦,不然接手时会很麻烦。 刘管家看了一下酒楼的情况后,最后直接还是用以前的掌柜的,只是接手了酒楼的一些文书类的东西,长安有老爷在,别人也翻不起什么浪。 刘管家回来已快一周,二少爷要的那些书也整理出来了,两车也不算多,再准备了那些必须品,最后一共五马车,对于他们这种经常往外跑的人来说还算是少的。 到后院很远就看到老爷在那闭目休息,这几天收拾时虽然老爷没有插手,可是让小厮时不时送过来的贴心物品却是让人更暖心。 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平稳而又有力,太熟悉了。 刘管家走近后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前后摆动的竹椅,他知道老爷没有睡着,相处多年的人早已摸清对方的想法。 “都准备好了?”苏铭盛闭目开口问。 “都准备好了,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要出发了。”刘管家觉得在长安呆的时间够了久了,不知道江辰现在如何。 “可有什么不放心的?”苏铭盛知道刘管家放心不下江辰一个人在沙漠,可是自己又何尝放心,归心似箭的情况下就是这边又有些难以割舍。 刘管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两个字:“酒楼。” 江南酒楼因为是长安说得上比较好的酒楼,所以进去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怕的就是有人故意使坏,冲撞了那些人,最后不是酒楼的问题,而是死罪的问题。 刘管家能想到的,苏铭盛更能想得到,自古官商勾结,自己退出来早已不活动,但是苏悦却是在官员中混得风声水起,如果真要做什么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还可以做得很漂亮,神不知鬼不觉。 这次分家的事,说他能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自己儿子的性格自己清楚,看着他长大的刘管家也清楚,所有事都不担心,就担心苏悦那只笑面虎。 “你放心去吧!家里还有我,他翻不起什么大浪。”苏铭盛想想后开口说。 老爷都这么说了,刘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到老爷对二少爷那么关心,难道没有什么书信类的给二少爷吗? 刘管家只是静静站着,苏铭盛却是有犹豫,要告诉他真实的身世吗?失忆了也好,让他重新开始,找他真正的父亲去吧。 苏铭盛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素白的帕面绣着精致的梅花,帕角的“苹”字若隐若现。 “这块方帕是辰儿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带给他吧。”苏铭盛有些不舍地递给刘管家。 “是。”说着刘管家弯腰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方帕,放入怀中,熟悉老爷的人都知道他对这块方帕的珍惜,只是真的舍得给江辰吗? 苏铭盛再次闭眼,不去想那块方帕的主人,此生缘尽于此。 “老爷可还有什么交待?”刘管家虽然了解苏铭盛,只是这一件事上从来不知道老爷心里的纠结和情丝。 “辰儿年少,我不能陪在他身边了,以后……以后你多多担待吧!”如果可以苏铭盛希望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把他护在怀中,为他挡住一切风雨,让他像小时候一样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只是那种被辰儿完全信赖和依靠的感觉此生不再会有了。 第28章 离开长安 自从江辰母亲离开后,苏铭盛对那个女子的爱都转移到江辰身上,只是没想到现在江辰也要离开,同样地决绝,刘管家有些明白老爷心里的难受,短短几天整个人好像老了不少。 “老爷放心,我定会照看好二少爷。”刘管家保证着说。 虽然知道这些不用交待刘管家也会做到,只是就算是再叮嘱一遍自己还是不会放心。 “如果可以尽量回长安吧,这里有我,不会有什么人欺负到他头上去。”苏铭盛只是这么说,但是想到那个倔强的男孩,只怕这又只会是自己的一相情愿,想要好好照顾一个人,只是他已不在。 刘管家想到离开前二少爷说的那些以后的事,黑夜中都能看到他眼中的势在必得,西北边的商贸仿佛已入囊中,只怕有些看不上长安这块与别人争一口食的地方了。 “老爷放心,这些我一定都传达到。”想了想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二少爷这次受伤性情大变,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了,老爷请放宽心。” “我倒是希望他还是当初那个小男孩啊!”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再次一个人前后摇起了竹椅。 刘管家听着苏铭盛的感叹摇了摇头,人哪,总是喜欢自己折磨自己。 天还蒙蒙亮时,苏府门外早已聚积了一些人在忙着整车,这次没有用骆驼,都用的是西域北方的高头大马,十来个人管着五辆马车。 东边开始泛白时,吴阿四走到刘管家面前说:“刘管家,都整理好了。” 吴阿四长相清秀,在家里排行第四,一次意外少了一只眼睛,家里穷让他出来做事,招仆从时没有人愿意选他,刘管家看人老实就要了过来,算是做善事吧。 吴阿四刚来时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后来才慢慢壮实了一点,也慢慢展现出他异于常人的个性,做事细致到有些过份,但好在只要把事次给他你基本就可以放心,所以刘管家有些事就尽量交给他处理,开发出他另一方面的领导能力。 刘管家抬看了看苏府的大门,再回来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他有预感醒来后的二少爷一定会在西北边做出一番事业,而自己只能时刻追随其左右。 “出发吧!”刘管家下达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命令。 马队还没有走多远,一个小厮追了过来:“刘管家,刘管家……”后面还跟着二少爷以前身边的丫环。 刘管家只是听声音就判断出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回身立定,只是不知所谓何事。 小厮跑过来后停着喘着气,心里想着这一帮人没事走那么快干嘛,这一路追的,累死了。 “可是老爷有什么吩咐?”刘管家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没有交待到,关键是这小丫环追着做什么,不会是…… 小厮放下背上的包裹说:“老爷不太放心二少爷一个人在外面,所以让紫娟跟着。” “胡闹,西北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刘管家想到一望无际的沙漠,还有那泛着白光的大刀开口教训着。 小厮只是看了一眼紫娟没有说话,小女孩怯怯地跪下,小声说:“我什么都会做的,求刘管家成全。” 家中的情况自己清楚,下面的弟弟妹妹都需要吃饭,自己作为长姊有义务抚养他们长大,父母把自己养的这么大,该是为他们解忧的时候了。 刘管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这世间穷苦的人太多,自己一个一个救不过来,紫娟这孩子太懂事,太让人心疼。 “不是你刘伯觉得你不好,是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归,你这又是何必呢?”刘管家叹了口气,好在知道老爷不是那为难别人的主,只怕紫娟这一走,老爷定会安排好她下面的弟弟和妹妹,也算是后顾无忧了。 “你可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了?”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问清楚吧! 一听有希望,小姑娘抬起头连忙说:“老爷都和我说了,我不怕吃苦。” 刘管家摸了摸紫娟有头,“起来,走吧!” 一听刘管家答应了,连忙开心地说:“谢谢刘管家!”拿过小厮手里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吴阿四一见这样早已过来安排紫娟的一些事。 紫娟是女孩,不可能真的让她背着东西跟着马队走,看了一下以后在自己马车上找了一个地方给她,让她坐上马车。 “老爷还有吩咐吗?”见小厮没有立即回去刘管家开口问。 “这个是老爷让交给二少爷的,一件狐裘,老爷说西北冬天太冷,让二少爷一定记得穿暖和一点,还有一本是强身健体的书,让二少爷务必记得勤加练习。”说着把东西都递着刘管家。 刘管家接着东西,“好,我会转达,你回去复命吧!” 看着小厮离开,车队继续前行,这时的天已亮了,有些赶早市的人已开始出来,只是街道上的乞丐好像比以前多了一些。 看着这庞大的车队,早有些人跟了上面,前后拥着口里不停叫说:“大老爷,行行好!大老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刘管家出去太久,回来后一直忙于接手酒楼的一些事,对于长安城中的有些事并不是很了解,只是看着这异于常年的乞丐肯定有问题。 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年老者,老者连声说谢谢,转身要离开却不想被刘管家给叫住。 “大哥,我能问一下今天长安城怎么这么多人乞讨吗?” 老者一听问这事,像是找到吐苦水的地方了,边吃边向刘管家解释。 “老爷不是本地人吧,你有所不知啊,朝中常年征战,天子只听疆土扩了多少,哪里管底下人的死活,刚开始还能拿些积蓄出来免去征兵,只是后来征兵不断,可怜我那两个儿子也不知是生是死,家中无劳力田地荒无,老了没人管只能出来找好心人讨口饭吃。”说着老者抹了抹眼角的泪,真正是白发了送黑发人。 刘管家听着暗暗心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踏着别人的鲜血走出自己的进仕之路,要的是穷苦人的命,富了官员们的腰包,想起江辰当初一定要留下一半的钱财屯粮,只是这些人也买不起粮…… “那百姓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刘管家问出了实情。 老者叹了口气说:“说的就是这个事啊,如果能吃得上饭,谁又愿意放下身躯去求别人赏一口吃的?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也一我那孩儿有幸活着回来……” 说着老者的眼睛有些湿了,想着这几个月来的各种艰难和冷眼,有时想想直接结束了这条性命也好,可是可怜自己的老伴啊。 “家中男儿战死,那朝廷里没有什么补贴吗?”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总会有国家的补助,这次不会没有吧,刘管家有些怀疑。 “怎么可能有啊,不仅没有,那些公差还在继续征兵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平头老百姓又能去哪里讲道理? 刘管家从老者这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只是越听越心惊,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不只是因为朝廷的那些无为的贪官。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到了出城的地方,想到江辰还在等着自己,刘管家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不出半个月就可以见到江辰了。忧的是,这前前后后一个多月也不知江辰过得怎么样了。 刘管家看着跟自己回来的这群人,都算是在自己手下呆过一两年的时间了,也算是知根知底,大家也都是可靠之人,只是江辰现在需要的不只是这些,这些自己得为他考虑好。 出城后经过一供人休息的亭子,想到江辰之前交待的话,刘管家大声叫道:“大家停下休息休息吧,一会再赶路。” 大家心里都有些狐疑,这一早出来也没多久啊,而且也不累,正好趁着太阳还不太烈的情况多赶点路,怎么现在却在这里停留? “刘管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吴阿四上面来小声请示着。 “你先让大家聚起来吧!”刘管家想着一会该如何向大家开口比较好。 一早开始出发,现在已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休息一会也可以,大家都带着随身的水喝了几来,个别的人咬了两口塞在胸前的面饼。 看着随地坐着的仆从,真真的都是随遇而安啊。早上长安城里的那一幕也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个时代,能够有吃的能够活下去就是幸福。 看着刘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吧,大家心里不由也有些紧张。 刘管家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上次的西域之行大家都参与了,因为有二少爷我们都能够侥幸活着回来,但是这次再入虎口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不能保证这次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那么幸运……” “刘管家,您这说的什么话啊,我们……”急性子王虎打断刘管家的话,听着刘管家的话音,那是不要我们了吗?那以后的生活可怎么过? 刘管家只是抬手打断他,吴阿四连忙开口说:“等刘管家说完。” 大家都不是傻子,刘管家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可是潜台词大家都比较清楚。 要么死心留下,要么现在就滚! 第29章 誓死跟随 刘管家是何其聪明的人,有些话知道如何拿捏度,先说不利,再说有利。让人忽略危险只记得好处。 “我没有要赶大家走的意思,而且你们都跟着我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刘管家扫示了一圈面前的人。 大家都不只在一个地方呆过,刘管家对待下人的那种公平和宽待在别的地方是没有的,这些大家都是心里明镜一样,所以大家就一直跟着再没有换东家。想到这些,大家都点头表示知道刘管家的好。 “只是此次凶多吉少,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以后的一些事,我想在去之前还是要对你们说清楚,这也是二少爷当初对我说的话,不然我觉得自己会有把你们骗去的可能。”说了这么多铺垫,刘管家还是决定把二少爷的一些想法告诉大家比较好。 “二少爷此次只身留在沙漠让我们能够活着走出来,但下次呢?我不敢保证他还能救得了你们。所以,我想让你们自己做一个选择,选择跟着我这老头子,选择跟着二少爷,或者留下回到苏府,我也和江南酒楼的掌柜说好了,他会给你们安排活。”刘管家说出自己的打算。 一时间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了起来,上次的沙漠之行的确让大家心有余悸,只是也是那次西域商贸之行让大家看到了西边商业上的无穷,看到了更多的机会。 自古,机会与危险同在,就看你自己如何抉择了。 刘管家再没有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说了二少爷对他们的恩情,但也说了西边之行的危险,大家都是出来闯江湖的人,有些事点到就明白。 “二少爷不顾自己的危险能够保我们出来,我跟定这样的主子,到哪里都是讨口饭吃,这样的主子可不好找。”快舌快语的还是王虎,做事从来不去想太多的弯弯道道,只要你能够让我吃好睡好,见识到好玩的事情,这些就是他的追求。 有了王虎这句话,一开始有些犹豫的人想起二少爷的好来。以前没见出二少爷有什么才能,只是沙漠中发生的那些事,不仅让大家看到了他的机智、胆识,更多的却是他的无私。 这人世间,真的能有多少人为了你的性命让自己置身虎口?而二少爷他做到了,不管他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但至少在当时,突厥营地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吴阿四从来是一个谨慎的人,早在王虎没有开口时,自己心里已有自己的打算了,凭着当初刘管家给自己一试的机会,看着王虎的表态,看着还有些犹豫的同行,走上前对刘管家很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刘管家,当初是您给了我吴阿四一个机会,当时我就想着要跟着你的脚步走遍天下。如果没有遇到你,就没有今天的吴阿四,请让我继续跟随。”说着像是等着刘管家的回答,一直弯腰不起。 “我也只是为二少爷办事,你要知道你以后跟的不是我,而是二少爷。”刘管家要让他们认清江辰才是他们真正主人的事实。 自己是对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恩惠,但是刘管家要让他们知道,二少爷江辰是他们真正的主人,是真正施恩惠者。 “誓死跟随二少爷。”聪明的吴阿四立即开口说。 刘管家赞许地点了点了头:“二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是跟随您老不少日子了,我还教过二少爷一些拳脚功夫的。”王虎生怕落了人后叫了起来。 刘管家瞪了他一眼训道:“知道少不了你,做事学学吴阿四,沉稳一点。” 王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小自己不少的青年,有些羞赧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在嘀咕着性子是娘胎里带里来的,哪里说改就能改的。 有这两个人带头,别人也许自己想清了,也许觉得哪里做事都一样,而且贱命一条总有死的一天,去新的环境还不如与相熟的哥们呆在一起。 大家都开始表态要追随二少爷,希望能继续在刘管家手下做事。 虽然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刘管家还是很开心,乐呵呵地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 “看来二少爷那次的牺牲没有白费,他能看到你们能再次回到沙漠去一定很开心,具体的事我们见了二少爷再商量,现在我们主要的事是快快赶去与二少爷会合,他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一开始大家心里还有些打鼓此次的凶多吉少,只是听刘管家这样说,看来他是知道二少爷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危险。相反,可能是需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样子,有几人在心里偷偷心惊,还好自己投了明主,看来刘管家这一手只是为了试探大家了。 看大家休息得差不多,刘管家这才招呼着大家出发,刘管家是经常出远门的人,过关卡时的打点,正规文件一个都不少,这一路也算是很顺利。 江辰和阿史那思浩真是越来越熟悉,特别是阿史那思浩,觉得自己算是找到了人生知己,以前有一些想法说与部下听,总会被以怕暴露身份而有些顾忌,现在倒好,正因为身份已暴露,做事反而更加放开了手脚。 阿史那思浩不顾江辰在那巴拉的筷子,看着红红的被切成一片一片的肉块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太好吃了,江辰,你这个叫什么来着……对,香肠,果然好吃。”阿史那思浩嚼着特别有精道的肉块,这样以后不担心肉会因为天气坏掉了。 “江辰,你吃吃这个看味道对不对?我觉得挺好吃的。”阿史那思浩自己吃了一块以后夹起一块红色的肉喂给江辰。 江辰张口接住嚼了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难道缺少了那花椒和辣椒就真的不行吗?这个香肠的味道与记忆中的相比差太远。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有些皱眉头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满意,只是不知道哪里不对,自己吃着觉得很好。这小子就是做事太过严苛,差不多就行嘛,至少比以前好多了,阿史那思浩像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这段时间看到营里的一些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坏掉,他们也知道用盐进行腌制,只是那个味道真不是一般的差,想着曾经同学从家里带过来的湖南香肠,那叫一个香辣…… 虽然同学有说过如何制作,只是真要自己动起手来却还是差了不少,主要的是缺少了这两味作料,花椒还比较好办,这个一般生长在2000-3000米的山区,青海一带就有,没准去昆仑山上找找也能找得到,只是这辣椒却是没法找去了。 辣椒是美洲的植物,这会还没有发现新大陆,只能说少了这一味了,辣椒少了,这花椒不能再少了,此时江辰才发现大家平时的作料中很少用到这花椒。 想到这里江辰问道:“思浩兄,你知道花椒是什么东西吗?” “花椒?是做什么用的?”阿史那思浩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种东西。 “我们明天回播仙镇一次吧,我突然觉得这花椒对我来说不只是用来做香肠了。”江辰有些兴奋地说。 看着江辰那得意的样子,阿史那思浩知道江辰又有什么新点子了,直接一把搂过江辰的肩膀,把他手里一直巴拉的筷子放下,把他拉了出去,这种事情交给突吉阿妈就行。 突吉阿妈看着头领如此孩子气的表现跟后面的人聊起了头领的一些趣事,江辰这孩子让他改变了不少啊。 “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鬼点子了?”最讨厌江辰每次都卖官子。 阿史那思浩知道这种时候用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手已放在江辰的脖子上了。 想到阿史那思浩折磨人的手段,江辰连忙叫了起来:“好汉饶命,请听小弟弟细细道来。” 阿史那思浩听到江辰如此示弱满意地收了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江辰看着阿史那思浩一副你不说我就要修理你的样子在那闷笑,这个人怎么可能要比现在的自己大七岁呢,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嘛,还头领呢,哪有一点头领的沉稳啊。 “刚才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是你没有理清楚。” 阿史那思浩想了想刚才的话,“难道说那花椒是大有来头?” 随便一想就明白江辰的意思,只是这种东西自己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上哪找去啊,平时吃烤肉顶多在上面抹一点盐巴,哪里还需要什么作料,只是这花椒市面真的没见卖过啊。 “来头还不小。”江辰有些肯定地说。 阿史那思浩知道江辰没有八成把握不会乱说,那此番又需要做什么呢?或者说他又有什么新的点子。 “我们去播仙镇找花椒。”江辰肯定地说。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不得不开口打击他:“播仙镇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你说的那个花椒不可能存在。” “不可能么?那到时我就找给你看!”说着巴拉掉阿史那思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沉死了。 不存在吗?江辰可是创造不存在为可能的人。 第30章 山不转水转 江辰有些庆幸自己喜欢看杂七杂八的书,这花椒的确不好找,可是有一处肯定有,只不过他们从没有用到过不知道罢了,不过现在还不想说,得找到了才能证实。 “那就走着瞧吧,我找仙儿去了。” 阿史那思浩有些无语,可是营地里也的确需要去买些东西了,想到这里有些妥协地说:“那就明天去吧,到时看你怎么给我找出来。”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前行,朝江仙儿走去。 阿史那思浩本来要跟上,只是想到二人哥哥妹妹的没准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虽然自己也很想和仙儿姑娘说会话。 远处江仙儿刚割好一背篓新鲜的草,那些小兔子喝了母亲的奶以后也开始学着吃一些青草了,基本上一天一个样的小兔子特别惹人爱。 记得当时江辰看到小兔子出来后开玩笑地说:“这小兔子也出来了,这大兔子我们可以拿来炖汤喝了。” 阿史那语嫣连忙抱过大兔子瞪着江辰生气地说:“你敢炖了它,得先过我这关。” 看着炸毛的小姑娘江辰的心情总是特别好,总会拿一些事情来逗逗她,不然这里的生活太过无聊。 “哥哥。”看着江辰朝自己走来,还没到自己跟前江仙儿已伸手招呼上了,江仙儿比阿史那语嫣更懂事,至少在叫哥哥这件事上,阿史那语嫣是怎么着都不低头,二人还有一种见面就得吵架的架势。 江辰看着那些青草心想这帮兔子也太能吃了,再这么下去这地方不一定够它们吃啊,而且牛羊的群也得扩大。 “累不累?”说着要帮江仙作拿竹篓。 江仙儿避开江辰伸过来的手说:“我一点都不累。”说着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半个月正常的饮食让一开始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些好转,加上干活,脸上红扑扑的好想让人咬一口。 想起哥哥好久没有去看兔子了,江仙儿接着说:“哥哥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兔子哦,它们长大了不少,现在可好玩了。” 看着谈得眉飞色舞的江仙儿,想到当初那个被生活逼近得让自己坚强而又倔强的女孩,江辰心里甚是安慰。 “好,那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江辰跟随着江仙儿朝阿史那语嫣的帐篷走去。 江仙儿是一个知足的女孩,来到突厥营地就学会帮突吉阿妈做一些事,而且还主动做一些自己拿手的好菜给大家吃。对于穿着也没有什么要求,阿史那语嫣穿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刚刚好。 只是同样一件衣服,阿史那语嫣穿出来是一种英气勃发,而江仙儿却像是一个江南女孩,透着一鼓不认输的柔弱,想起她的身世反而更加让人心疼。 阿史那语嫣正等着江仙儿送新鲜的草回来,听到脚步声后开心地叫着:“仙儿你回来了啊!” 一抬着看着江辰微笑地看着自己,傻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直接开口就是不讨人喜欢的话。 “你来做什么?”说出后自己又有些后悔,明明自己不想说这些的。 “语嫣姐姐说什么啊,哥哥当然是要来看看兔子的啊。”说着江仙儿还对阿史那语嫣做了一鬼脸。 江仙儿自己也是女孩,怎么能看不出阿史那语嫣的纠结。 “语嫣姑娘可还没好好谢谢我,不然你哪有这么可爱的兔子玩。”江辰走过去抱走一只小兔子,果然十来天不见,都圆了一圈。 “谢什么啊……”阿史那语嫣假装转身去拿草逃避话题,“小兔子饿坏了,我们快喂它们吧。” 江辰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明天要出行顺口问一问她。 “明天我们要去播仙镇,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好啊!”只是突然想起兔子有些迟疑,“可是兔子……” “语嫣姐姐你放心去吧,兔子我照顾就好。”细心的江仙儿看出阿史那语嫣的顾忌连忙开口说。 阿史那语嫣开心地抱着江仙儿欢快地叫道:“仙儿,就知道你最好了。” 江辰听后只是抽了抽嘴角,“你最好了!”这话这么早就有了么,果然好话无时间界限。 “先别忙着开心,我只是提醒你我们要去,至于你能不能去还得求你哥哥去。”看过兔子,江辰丢下一句不讨喜的话离开。 “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偷偷跟着去。”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阿史那语嫣又只能在背后骂他的份,毕竟上次镇上发生的事虽然有惊无险,最后还是被哥哥教训了一通。 每当此时江仙儿只是抿嘴笑,这算是一对欢喜冤家么?哥哥也真是的,每次都惹毛语嫣姐姐就跑路。 一大早就准备好出发,这次不用阿史那思浩来叫江辰起床了,有时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以前不到晚上十二点不会睡觉,现在还没到十点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而且早晨还没到五点就能醒过来。 虽然是清醒,可是江辰还是打着哈欠走出帐篷,阿史那思浩正和突田等人整理着随行的物品。 看着突吉阿妈也在那里帮忙,江辰才突然想起突吉大叔还在吴府! “思浩兄,我们这次要不要留一个别人在吴府吧,把突吉换回来。”想到现代夫妻分居两地的事,那是泯灭人性的。 “为什么换回来,我想突吉大叔在那应该更熟悉吧,换一个人会不会太麻烦?”阿史那思浩从来不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突吉也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做事比较放心。 江辰看他如此说肯定没想到那方面,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那个他不是有突吉阿妈吗?总让他们分居两地不太好。” 阿史那思浩也是聪明人,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只是换回突吉大叔自己是一千个不愿意的,而且看得出江辰对吴府也很重视,也明白那里作为据点的重要性。 江辰看阿史那思浩一副为难的样子,想到那句“山不转水转”,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总有合适的办法。 “而且这事我们也得问问突吉阿妈的意思。”江辰提醒着。 阿史那思浩看着那个对自己来说像妈妈一样存在的女人,自己也有些舍不得她委屈,只是她更舍不得自己为难吧,即使有什么要求肯定只会埋在心里也不说出来。 想到这里阿史那思浩看了江辰一眼,江辰只是努了努嘴说:“去问一下吧!山不转水还转呢!” 阿史那思浩听着江辰那无厘头的话朝阿妈走去。 “突田啊,回头这东西一定人给你哥带到啊,他在那里应该好久没有吃到这些东西了。”突吉阿妈边整理还唠叨。 阿史那思浩看着突吉阿妈艰难地把东西往高马上放,连忙过来搭了一把手。 “头领,您怎么过来了,这里我们安排就好。”先开口的是突田,突吉阿妈也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阿妈,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需要这些礼节。”阿史那思浩有些无语,正是他们对自己的尊敬让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 “我们虽然不再像从前那么强大,但是古时留下的礼节不能乱。”突吉阿妈强调着,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看到突厥再次繁盛的那一天,像阿妈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阿史那思浩听后却是又气又感动,只能连忙转换话题,侧面寻问整理的情况。 “快好了,这些是我让突田带给他哥哥的,东西看着比较多。”突吉阿妈搓着衣角也有些不好意思。 阿史那思浩看着这样的阿妈,有些话不用问出口就已知道答案了,想到如果把突吉大叔调回来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而江辰的意思应该是希望营地里有人可以接替,他自己那点人早被分配了各种事情,人手还不够。 突然想起江辰刚才那句无厘头的话“山不转水转”,那就是说其实可以让阿妈和突吉大叔会合的吧? “阿妈,如果离开营地就可以让你和突吉大叔呆在一起,你愿意吗?”阿史那思浩开口问。 “为什么要离开营地,是出什么事了吗?”一听说在离开,快过半百的阿妈有些惊慌,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这里是大家生活十来年的地方,自己都不知道离了这里哪里还能叫家。 “阿妈不要担心,上次我也和你解释过突吉大叔现在在吴府管理一些事,以后可能都会呆在那里,偶尔才回来,所以想让你也过去,也算有个照应。” 听着阿史那思浩的解释突吉阿妈还是有些犹豫,但想到能和突吉呆在一起却觉得这太有诱惑力了。 想到阿史那思浩做为头领的不易,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关注到,有些感动,当初的小孩子长大了,王在天上感知到应该很是欣慰吧! 阿史那思浩看出了突吉阿妈心中的所想,自己不能再让她们牺牲太多,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怯弱的小男孩,有些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需要拿出勇气去面对。 “那里不会有生命危险,阿妈放心,有些事该放下的不只是我们,他们也学会放下了。”那句“放下”阿史那思浩像是在劝阿妈却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西北边的民族融和比任何地方都强,大家只是长得不一样,语言不一样,但目的却都只是为了在这世间活得更好,没有谁一定会纠着十年前的一些事不放。 第31章 二到播仙镇 突吉阿妈作为老一辈的人经历的更多,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放下就放得了,但另一句话说要朝前看,看着长大成人的阿史那思浩却又觉得自己太过纠结过去的确不好。 “又让头领费心了,能和那老头子呆在一起,我自然是高兴。”突吉阿妈说这话时脸上不知不觉上了一层红云,透着女人的娇羞。 看着阿妈异于平时的笑颜阿史那思浩的心情也很好,想到阿妈的儿子突和罕也已成年,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妈,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了,要不你今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阿史那思浩想到后就直接说。 “啊?”突吉阿妈又是一惊,这才刚说今天就过去吗?不需要准备一下或者这边的一些事安排一下,而且自己走了,谁来为头领做饭啊? “这边的事我会安排好,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过去负责照顾好突吉大叔,那样他才能一心一意为部落做事,你说是吗?”阿史那思浩故意把她自己的重要性强调出来。 想着阿史那思浩说的话的确有道理,连忙说:“那我回去准备一些东西马就回来。”说着行礼后就跑向自己的帐篷。 另一边阿史那语嫣也早早地赶了过来,只是手里提着的小篮子还放一只小兔子! “你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早已见过二十一世纪那些人把动物当儿子一样养的人,只是难道阿史那语嫣也要学他们一样?带着兔子去旅行。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着江辰一脸无语加鄙视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要说教自己。 江辰无语地仰天扶额:“姑奶奶,我们是要骑马出去,你确定这小家伙经得起折腾,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你才没事找事,它是最乖的一只兔子,我要带它出去见见好玩的事。”阿史那语嫣一脸的骄傲。 这种像是当妈的节奏是怎么回事,在这里说不通只能直接对江仙儿下命令了。 “仙儿,把兔子拎回去,她胡闹你也由着她胡闹啊!照顾好兔子可是你的职责。” 江仙儿虽然被骂了,可是却是一点都不生气,而且有些开心哥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现在却是一脸得意地看着阿史那语嫣。 “我就说哥哥会不同意吧。”说着过来要拎走小篮子。 阿史那语嫣把兔子藏到身后,直接对江仙儿说:“我不要。”有些示弱又有些委曲,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可是却是也有些心虚,毕竟自家哥哥还不知道这事。 再说又该吵起来,江辰直接说:“你愿意带就带着,我无所谓。” “啊?”阿史那语嫣一惊,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反应过来后眼睛睁得大大地问:“真的能带着?” “只是你觉得如果马儿跑起来的话,这小兔子一没爪子,二没东西抱着,你说它在这小篮子里一下子得窜这么高,然后再掉下来摔进篮子里,然后又窜起来又摔下来……”江辰很夸张地比划着,不再说多余的话。 阿史那语嫣不是傻子,江辰的话的确合理,没准地方没到这小兔子就会被折腾死了,心里有些恨恨地想着这一回合又输了,总有一天会全部找回来。 “兔子给你。”说着将兔子交到江仙儿手中,然后又有些不甘心地说:“我是听了仙儿的话才不带兔子的,才不是因为你。”说着还不忘瞪一眼罪魁祸首。 江辰只是闷笑着,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认输啊! 阿史那思浩回来时正看到江辰抿唇闷笑的一幕,这小子又欺负语嫣了吧,自从他来了以后,语嫣就没从他这讨到好。 “见过思浩大哥!”江仙儿待阿史那思浩过来后行了礼。 阿史那思浩看着如此婉约的江仙儿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走来:“仙儿姑娘不用如此客气,你就像语嫣一样。” 江仙儿只是害羞地听着,但每次见到他还是很规矩地行礼,尽量把他当作一个头领来尊重,只有每次见到阿史那思浩江仙儿还是有些心跳加速。 “哥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江仙儿抱着篮子行礼后要离开。 “仙儿姑娘这段时间可适应?”阿史那思浩连忙找话。 江仙儿听了后规矩地回话说:“谢谢头领挂心,一切挺好的。” 阿史那语嫣虽然长在营地,但看人眼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哥哥每次都巴巴地看着江仙儿,那眼神真是不一般,人家仙儿都有些害羞了还看着人家。 “哥,有人害羞了。”阿史那语嫣有些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江仙儿都想找一个地缝了。 “咳!”江辰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江仙儿也不算是傻子,只是这二人什么时候看对眼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神奇,这两人认识没几天吧? 看着江仙儿窘迫的样子,江辰决定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儿女情长什么的让这两个人自己去纠结,只如果真成了的话,自己这算是红娘? “思浩兄,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江辰怕是打扰到阿史那思浩欣赏美人,小声地提醒着。 “都准备好了?”阿史那思浩回神问身后的突田。 突田没有看清情况,很老实地说:“准备好了,突吉嫂子也回来了。” 听着突田的话阿史那思浩再也没话说,只得依依不舍地对江仙儿说:“兔子就辛苦你了,你自己也多休息不要累坏了。” 听听这话,这叫没戏么,你怎么不去关心关心别的阿妈不要累坏了。 江仙儿听着这话头更低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却有些甜甜的感觉,脸上烫得都可以烤鸡蛋,原来被别人关心是这种感觉。 “谢谢思浩大哥。”江仙儿小声地说,那温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在阿史那思浩心里挠上挠下,心里痒痒的,特别是那红红的耳尖特别想让人放在手里好好把玩。 看着这藕断丝连,江辰直接搂过阿史那思浩的肩膀把人拖走才是正道。 阿史那思浩回头看了一眼江仙儿,待走得远一点了,江仙儿才抬起头朝他们摆了摆手,许久后才放下,不知这次他们要离开几天,才刚离开就有起想念。 “驾……”一声洪亮的少女声响彻于沙漠间的行道上,少女明艳的粉色系衣服完全没有一丝维和感,恰到好处的白色腰带紧扣着精细的腰身,显得更加有神彩。 “驾……”后面几人紧跟着不甘落后,江辰一席白衣飘飘夹在中间,跟随在阿史那思浩的马旁疾速前行。 快到播仙镇城门时大家的马速才减了下来,突田早已先下马打点入门的手续。 官差接过一小袋茶水钱,朝后面的十来个人扫了一眼,当差这么久,有没有问题一眼就看得出,何况与突田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但还是很凶狠地吆喝着:“后边都什么人,一个一个上前来看看,近来官府查得紧。” 先过去的是阿史那思浩,随便看了一下就让牵着马过去,只是看到江辰时,二人微微一愣,异族队伍里的汉族少年,这就是传说中的江辰,可不能冲撞了。 二人对了一眼色,决定还是要问一下比较好,冲撞了大人,最后县令找麻烦的话就是自己倒霉。 “请问可是江辰江少爷。”其中一个试探地问。 “不敢当,在下正是江辰。”江辰笑眯眯地说,敢收我们的过路费,迟早我都要一点点收回来。 二人听后心里一惊,还好问清楚了,连忙陪着笑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着其中一个人连忙把钱还给突田。 “两位还是收着吧,是我让准备的,以后麻烦二位之处还有很多,区区一点茶水钱江某人还是负担得起。”江辰话一出口,突田肯定不会收回那钱,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钱从来不是问题,现在最需要的是打通各种关系。 江辰知道官差自己本身没什么俸禄,更多的就是从那些小商小贩口中夺食,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收入也很可观,只是他们也明白哪些人的可以拿哪些人的不能拿,江辰的如果可以他们是真心不想拿。 “江少爷有事吩咐就是,不用太过客气,只要我们能够帮忙定然万死不辞。”其中一个正是上次帮着办差的曹甲,他可是见过江辰在吴府雷厉风行的手段。 等他们说完,江辰还是笑眯眯地说:“二位如此见上,那肯定是觉得我这茶水钱太少了,突田……” “别别,江少爷说哪里话。”二人听江辰那么一说都急了。 二人见太过推辞也太不给江少爷面子,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以后别的方面多多行方便就算是回报了。 二人笑呵呵地说:“那谢过江少爷打赏。”有这份钱家里晚上可以多添一份肉菜了。 看着二人把钱收好,江辰这才招呼后面的人通过深深的城门洞,再次来到这播仙镇,只是不知吴羽蒙他们怎么样了。 看着江辰一行人离开,二人收起脸上一直堆起来的笑容,互递了一下眼色,果然被县官猜中了,江辰居然会回来。 “快快去回报!” 第32章 先行安顿 江辰几人牵着马向城里的主街道走去,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繁荣。 刚才江辰和那些官差的一言一行阿史那思浩都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江辰执意要那些人收下,能省一笔就省一笔,有什么不好。 “思浩兄心疼那一点铜钱了?”刚才阿史那思浩看了好几眼钱袋子的事江辰是知道的,如果可以自己也不想损失,钱都不好挣,那一分一毫都是他们攒起来的。 阿史那思浩听到江辰这么问也就不闷着了:“他们明明自己不要的,你为什么强迫他们收下,而且他们本就不该收。” 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阿史那思浩一定是那一板一眼之人,最后只会是吃闷亏。 “我们求人之处太多,一会他们就会去县令那里禀告我们的行踪……”江辰都能猜得到县令一定对下面所有的人下了命令,自己的进出城记录都要上报!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上报?”阿史那思浩还是有些不理解。 “命令!”江辰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毕竟给他们发钱的是县令,但是他们收我钱说的话即使不是什么好话,但至少是如时回报,绝对不会添油加醋。”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收人钱财为人消灾。 阿史那思浩虽然不太相信,但觉得江辰说的也不无道理。 “思浩兄放心,我是商人,知道哪些钱该花哪些钱省着,毕竟吃饭的人不少。”江辰看着还在为那笔钱心疼的阿史那思浩安慰着。 “我没有心疼。”阿史那思浩别扭地说,主要是草原男儿本就真爽,玩不起算计人心的弯弯道道,就是江辰说了那些道理还是有些不能够理解。 “江少爷,我们现在是先去哪里。”突田只知昨天头领说江辰要来这播仙镇江,但两位没一人说目的地在哪里。 江辰和阿史那思浩才反应过来,这会这么一队七八个人也太过招摇,想了想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吴府?”二人同时开口,然后看着彼此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府?”这次问出来的是突田,看样子自己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突田大叔,我知道我知道。”小丫头特别兴奋地说。 阿史那语嫣一听说要去吴府想到那个体贴的柳絮,而且做的饭好好吃,至于那个吴羽蒙什么的,好像有些不对盘,不记得也罢了,居然还让江辰去求他,他都没有求过我。 “那语嫣带他们先行过去?”阿史那思浩开口说,现在时间还早,以江辰的性子这会想必会多看看这镇上的一些商铺了解一下情况! 交待清楚二人很快会回去后才先行离开,留下嘟着嘴的阿史那语嫣和突田一行人。 突田看着扬长而去的二人再看着有些赌气的任性小姐,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安慰她说:“回头你突田叔叔带你出来玩。” 听着突田大叔的安慰小姑娘这才不那么生气:“那大叔跟我走吧!” 吴府离镇的南门更近,基本上一行人得从北门穿过整条大街才算到吴府,突田一行人很少到这边来,因为这边更接近于百姓的居住区,平时买生活用品没有必要到这里。 “语嫣,你没带错路吧?”突田越走越有些不太肯定。 “突田大叔你小瞧我呢,我可是走过的路一次就记得,这吴府的事没人和你说吧,我可是最清楚。”小丫头想到江辰的机智不得不夸奖。 大家也就说了一下江仙儿是他们上次在播仙镇救下的,具体也没有说什么。 “好像没人说过。”突田诚实地说,而且心里也的确想知道。 “哪,我来告诉你吧,那天可刺激了,特别是那个县令被江辰快气傻,最后居然把这吴府给了江辰,只是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后悔,而且还多方面打探他的身世,所以如果问到你一定要保密哦!”小丫头神秘兮兮地说。 突田心想即使问到你,你也说不清那小子的来头,没什么可保密的。 “具体到底怎么回事?”当时有人为江仙儿的父亲处理后事去了,县衙里就几个当事人,而阿史那语嫣算一个。 “突田大叔不要急嘛,听我细细道来。”小丫头突然觉得自己很重要,大家都支着耳朵开始听故事。 不得不说阿史那语嫣是说故事的好手,居然还把江辰、县令还有那帮打酱油人的一言一行学得特别像。 突田只是静静听着,当初自己就没有看错,觉得那个看似笑面虎的少年其实比谁都强,听语嫣话语中不知不觉中透出的赞赏,只能说明当时的江辰有多威风。 “你是不知道那县令被江辰的那句’慢走,不送’气得脸都要绿了,而且突吉大叔也真的立即上前送县令出门,让那县令想留却又没有任何理由。”说着小姑娘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江辰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啊。”突田感叹着。 “对啊,哥哥也经常这么说。”一转头才发现吴府已在眼前,“突田大叔,我们到了。”阿史那语嫣站定。 突田抬头看着这高耸的门楣,深红色的门扉紧闭,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之感,在自己的认知里这里从来都不是自己应该进入的地方,而且心里对这种地方也有些抵触。 突田心里的那种抵触情绪还在弯弯绕绕,阿史那语嫣已上前敲着大红门的的怪兽衔环,在这寂静的早晨声音尤其响亮。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传来老者的声音:“来了,来了,一大早的,谁啊?” 开锁的声音后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门扉大开,印入眼帘的先是正对着大门的影避墙和大门两边的东西厢房。 原来这大门不是简单的大门,大门像是一间屋子,东西两边各有一间供仆人居住和休息,也方便他们随时开门迎接客人,想想简陋的帐篷,这两相对比简直差远了,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过去的可汗一直说想像汉人一样生活。 这边突田还在沉思,那边阿史那语嫣已兴奋地叫开了:“管家伯伯,想我了没有?” “哟,这不是语嫣姑娘吗?你叫我余伯就好。江辰他们呢?”余伯扫了一眼外面的人,并没有自己想见的人就开口问道。 “别提他们了,他们去办事去了,余伯,这位是突田大叔。”说着就挽过余伯介绍大家认识。 突田大叔连忙上前见过长者:“见过余伯。” “不用这么客气,先进来吧!”余伯很是随和,来者即是客,语嫣姑娘来了,江辰他们办完事应该就会回来,看来中午得好好准备一下。 大厅中吴羽蒙见管家伯伯还不回来,就和紫娟出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却是看到阿史那语嫣一行人。 “语嫣姑娘!”吴羽蒙先行礼。 “羽蒙姐姐、紫娟姐姐好!”在外面阿史那语嫣绝对是懂礼貌到没话说,只是心里的花花肠子只有熟悉她的人才清楚。 吴羽蒙一眼扫过随行的几人,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 “小姐,这位是突田。”余伯先介绍了起来。 “见过小姐。”说着突田大叔弯腰行礼,从来都觉得这些大院中的小姐总是高高在上,只是看这吴羽蒙却也觉得亲切。 自从半个月前的家庭生变,吴羽蒙早已不当自己是什么小姐,而且一直也没什么小姐架子,突田的见礼让她有些惊慌。 “突田大叔快别。”男女受授不亲,吴羽蒙也不方便去搀扶他,只得接着说:“大叔是长辈,小女子羽蒙也不是什么小姐,这么大礼是要折煞我了,以后叫我羽蒙姑娘就好。”吴羽蒙含笑说着。 余伯自然是知道家中小姐的性子,何况现在家中生变,就开口说:“你就当她是你自家丫头就行。” 一行人几句话下来倒是让突田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真的有些见外了。 “一早赶路有些累,先行去屋里歇息吧!”说着招呼紫娟去准备一些茶水,阿史那语嫣因为觉得泡茶很好玩也跟着去了。 突田和管家说了一下阿史那思浩的交待,说是这些东西都是拿来吴府用的,管家就安排着先放在院中,容后再处理。 一行人把马牵到院子中,开始往下卸东西,只是几人从一开始都没有见到突吉,别人倒还没什么,只是突吉阿妈就有些着急,小心地拉了拉正有指挥大家整理东西的突田的衣服。 “大嫂怎么了?”突田有些诧异地问。 “怎么没见你大哥啊,头领不是说他在这吗?”从一开始进来就没看到日夜担心的人,现在心里更是有些担心,特别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一到这里突田自己受到各方面的冲击,都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的事,经大嫂这样一提才发现还真没有看到大哥。 “余伯,怎么没见到我家大哥突吉啊?”突田虽然不会觉得余伯等人会加害自己大哥,但为了让自家大嫂放心也得问一下缘由。 “突吉啊,小姐让他带着人出去收租子去了。”余伯头都没抬一下就回答到。 “收租子?”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不能怪他们惊讶,一直以来游牧民族从来没有收租一说,这是一惊。另一方面,那个所谓的小姐居然能调支突吉做事,这是一惊。 看来这羽蒙姑娘也并非一般人物。 第33章 醉香楼 江辰和阿史那思浩两人离了队伍后只是在街上闲逛,看到有兴趣的也会把玩一会。 “江辰,我们就这么一直逛啊,总得有个目的地吧?”江辰沉得住气,阿史那思浩可不行,他从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一直只有一个方向,而江辰则喜欢随遇而安,讲究的是偶遇。 “没事,慢慢看,这播仙镇我还没有好好看过,你也没有吧,每次都是买着东西就走,你哪里能体会到那种意外发现的快乐。”如同前世逛书店,找到一本自己心宜以久的书时那种兴奋,相信阿史那思浩是体会不到了。 阿史那思浩心里鄙视,真是事多,买东西就买东西,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江辰把玩了一会,越来越是喜欢。 听到江辰的话阿史那思浩抬着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根玉簪,簪尾简单的雕刻毫不掩饰其自身高雅,清晨的阳光洒在玉身,仿佛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不得不说,阿史那思浩也觉得真心不错。 有时越是简单反面越是透着高贵,正如这支玉簪。 看着阿史那思浩那空空的发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如果插上去应该很好看,想到就做,江辰直接点走脚尖插了上去。 “别动!”阿史那思浩正待要推开他,只听江辰轻声说。 插好后,江辰退后双手交叉于胸前认真地看着阿史那思浩,果然如自己所想,明明是北边的壮汉,只是加上这玉簪,整个人都变得儒雅起来。 “少爷真是好眼力啊,这支是上好的和田玉经名家之手打造,这玉簪还真是配少爷。”掌柜适时地在旁边夸奖起来,“少爷,您自己看看。”说着递过一面铜镜。 玉倒是好玉,学历史的江辰兼着看一些鉴赏类的书,这玉拿在手中温润,色泽又清亮,真真是上好的和田玉,只是是不是出自名字之手那已经不重要。 阿史那思浩没有去接,而是别扭地要把玉簪拿下来,想到和田玉的产地,江辰直接问过价格后直接付账,然后拉着阿史那思浩就走。 掌柜开心地掂了掂重量,大声叫着:“谢谢,以后常来。”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大方的顾客了,都没有砍价,掌柜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干嘛不砍价直接给人钱,还说自己是商人。”虽然不知道这玉簪到底价如何,但听掌柜那欢乐的道谢声也知道一定挣了不少。 “这簪子值这个价。”在江辰心中,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可以无价,对于自己无用的东西再便宜也没用。 “哼,对我来说这簪子可一点用都没有。”阿史那思浩可不赞同江辰的看法。 江辰瞥了阿史那思浩一眼,冷冷地来了一句:“人靠衣装马靠鞍,你就不想仙儿高看你一眼?” “呃……”这小子越来越欠收拾,阿史那思浩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江辰看出。 江辰心情很好地接着逛街,这里居然还有一家酒楼——醉香楼,不知是什么酒,站在街道上都能闻着酒香,闻着都想喝上一杯。 “这酒应该不错,喝一杯吧,当是休息一会。”说着又不管阿史那思浩的意愿直接进去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次阿史那思浩没有拦着他,自己也正有此意,上次过来事情特殊,没来得及进来喝一碗马朗酒。 “小二,来一壶你们这上好的酒,上好下酒菜添上一点。”江辰很豪迈地叫着,以前看电视总觉得这样的人很是有气势,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亲身体验的一天。 只是江辰不知道这种大汉做出来的事由他来做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么儒雅的少爷,真正是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店小二听到江辰的话连忙跑了过来有些歉意地说:“客官,我们这里的酒论碗卖,不论壶。” “什么?”江辰心里还在得瑟自己刚才一定也很有气势,对于店小二的说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史那思浩像是终于看到一回江辰出臭的事了,一下子乐开了,一掀袍子在江辰对面坐下。 “你别理他,先上两碗马朗酒,吃的随便添点。”阿史那思浩算是这里的常客,隔上十天半个月就会来一次,店小二对他很是熟悉。 店家常年都是家常菜,而且看人定量,宁愿让人吃得恋恋不舍,也不会因为想多赚钱而多上菜,所以阿史那思浩很是信任他们。 “好嘞。”说着给二人倒上一杯清茶后离开。 这次是江辰有些意外:“不用点菜吗?” “不用,吃什么菜得看他们今天厨房的师傅做了什么。”阿史那思浩喝了一口茶后解释说。 听着阿史那的解释,江辰眼睛一亮,有点意思啊,这家掌柜也算是不一般的人物了。 看着江辰明显像是发现好东西一样的眼神,阿史那思浩知道江辰又有什么新点子了,这小子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是一杯茶的功夫,店小二已把吃食都端上,三个小菜,两大碗的马朗酒,平平稳稳点滴不洒。 “客官,你们的菜齐了。”放好后躬身离开。 江辰看着眼前的三个小菜碟子有些傻眼,你当这是打发小猫小狗呢,巴掌大的小碟子几口就没了吧,不应该是大盘的肉片吗?为什么和电视里演的那些不一样? 看着愣愣也不动筷子的江辰,阿史那思浩也懒得解释了,拿着筷子就先夹了一个颗小花生米嚼了起来,这么点东西自己要先下筷子为强,后下筷子就没了。 江辰索性也不问了,拿起筷子尝尝味道才是正事。 清淡爽口、酸甜中透着微麻,正适合这夏天食用。等等……这种麻麻的感觉,江辰的眼睛更亮了。 “小二。”吞下嘴里的东西江辰叫呼着。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虽然说着恭敬的话,可是心里却是想着,这个客官真是事多,没见我很忙吗? “你们掌柜可在?这道菜如何做出来的?可否告知用了什么料?”江辰一鼓脑问了三个问题。 小二对天翻了一个白眼,问的人可多了,不是谁都能见得到的,而且我们掌柜那种冰冷的脾气谁受得了。 “客官您慢慢享用,掌柜不见人,家传秘方不便示人。”说着不等江辰说什么直接离开,看得出来,这家店的小二脾气也不小。 “喂,他怎么能这样啊,顾客是上帝他不懂吗?”江辰摸着鼻子嘀咕着。 细想了自己的确太过急切了,而且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合情理,可是江辰可以肯定这里面加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什么上帝,我也不懂。”阿史那思浩只关心自己没听过的新词,才不管江辰又吃瘪的事。 “呃……”江辰看着一脸好奇宝宝样子的阿史那思浩解释着:“来者即是客的意思。” “这个我懂。”说着阿史那思浩又夹了一片凉拌的青菜入口,夏天吃这些真的不是一般的爽口。 看着所剩不多的菜碟子江辰连忙孩子气地都移到自己面前:“你不许再吃了。” 阿史那思浩只是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心爱的酒,这家酒楼的掌柜也的确特别,酒出再高的价都不卖,想喝只能来店中。小菜只能是三碟店家自上,想吃别的品种只能下次,想多吃点也只能是下次。 不只是江辰,尝过一次的人都想带点回家或者想自己做,无疑都被拒绝了,而且据说掌柜的来头还不小,就是县令好像也奈何他不得。 看着阿史那思浩一副我吃好的样子,江辰特别不爽,瞪了眼坐在对面的人。 “思浩兄倒是帮我想想法子!”江辰自然知道他对这里的情况特别清楚。 不管是打仗还是做生意,都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没有法子,你想吃?下次再来吧!”阿史那思浩劝说着。 “不行,还没有我江辰做不到的事。”江辰的倔脾气上来了,虽然不能要到秘方,但今天说什么也要知道那东西的来源之地,江辰再吃了几口菜以后,都能肯定这些菜中一定放了自己想要的香料。 看着江辰一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阿史那思浩有些头疼。 “如果这次没办到呢?”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 “你等着瞧吧!”江辰才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等着办好了再来向对面的人炫耀。 端起满满的一碗酒,像平时一样喝了一大口,才只是到嘴里有些发烧的感觉,待吞下后肚子背上像是着了火一样立即热了起来。虽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狼狈地咳了起来,但连忙夹菜吃可见也没有好多少。 “这酒?”江辰抹着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酒了。 是谁说古时的酒只有十几度的,这个怎么着也快三十度了吧,只是真的不是一般的烈,背上真的着火了。 阿史那思浩优雅地再次夹了一筷子水果拼盘里的石榴子,真是冰得恰到好处,一下子凉到心底。 “怎么样?”阿史那思浩随口问。 “够味道。”江辰本来想说够烈,但只是这样还不能形容这酒的好,最后想了想后只有这三个字。 刚才一口吞下没什么感觉,只是回味起来才发现辛辣中却又有些香甜,让人忍不住想再喝一口,想着接着抿了一小口。 江辰现在才知道原来店家给你大碗不是让你大口喝,只是告诉你只有一碗的量,真喝多了可不就醉了。 这个店的主人说什么也一定要见一见,只是得从长计议。 第34章 细水长流 店小二今天心情很不好,那精细的小眼睛不时飘向靠窗户的两尊大神,主要是那穿白衣的,看着挺文雅,怎么做起事了像一个无赖一样。 如果是平时小二随你坐多久,只是越来越接近中午了,虽然店里的酒菜不足以吃饱,但先喝点酒吃点小菜开开胃是很不错的,所以基本中午大家都在等着桌子。 大家都是老顾客了,很自觉地吃完就离开,但今天不一样,窗户那坐了两个不识趣的,不但不走,还让忙得团团转的小二时不时地添茶水,如果不是有一些涵养,小二真的很想把这两个人丢出去。 又一次被吆喝着过来添水,阿史那思浩都想找个地缝遁了,或者直接说不认识对面坐着的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三小碟子的菜早在两人边说边吃的情况下见了底,可是江辰却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一直一直添水,阿史那思浩都有些想去如厕了。 “今天真对不住了。”阿史那思浩拿出一些铜钱给店小二,想借以弥补店中的损失,只是没想到被小二给拒绝了,只拿了酒钱。 阿史那思浩这样,店小二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执意不收这多余的小费。 “我们掌柜的才不在乎那点铜钱,她只是觉得大家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她比较开心,这是她的乐趣。”边添水边嘟囔着,心想着不要以为我们公主是一般人。 江辰虽然像无赖一样不走,可是脑子却一直想着从哪里找突破口,听着店小二的话江辰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思路打开了不少。 原来只是想让别人吃自己做的东西么? 想到什么江辰自己一个人乐得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还真不怕拿不下你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掌柜,我今天还不找你了,到时让你自己来找我。 “思浩兄,我们先回去。”江辰喝了一口茶后开心地说。 “你到底还要坐多久?”阿史那思浩在纠结怎么劝江辰离开这里,自己身上都被别人的眼刀戳出千八百个洞了。 “啊?什么?现在走?好好。”说着阿史那思浩连忙站起来就往外走,生怕江辰反悔,一坐就再也走了。 出了门确定了自己和江辰真的站在外面,阿史那思浩这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里面真是折磨,马朗酒的清香混着果香,闻得着看得着得就是吃不着,那不是生生折磨人是什么? “你怎么舍得出来了?”说着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江辰。 “办法想到了自然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我们先回吴府,这个点只怕他们还等着我们开饭。”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已近中中午,说着江辰加快了脚步。 阿史那思浩现在一肚子水,感觉走起路来里面都会咕咕地响,可能这几天看到茶水就不想喝了。 二人这次再没什么心情闲逛了,直接奔着吴府而去,半路遇到来寻二人的突吉大叔。 “头领,你们两的事情可办好了?”只听突田说二人在办事,突吉怕二人遇到什么麻烦这才出来找寻,在这里像汉人一样生活了半个月,知道有些时候自己还是斗不过那些人,特别是讲道理的时候自己就嘴笨,有时急得话都说不出来。 阿史那思浩现在正一肚子气,只是瞥了江辰一眼说:“你问他。” 江辰也的确有些理亏,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挺顺利。” 还挺顺利,顺利你需要说那些不懂规矩让自己钻地洞的话?顺利你需要在那里坐上一个时辰,就差别人赶你离开? 突吉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只是听江辰说顺利那就是顺利也就没再细问,有些事也不是自己能够轻意过问,毕竟江辰不是头领。 “对了,突吉大叔,那次把你留在这里委屈你了,害得阿妈一直在担心,当时是我欠考虑了。”江辰想到突吉阿妈的担心觉得有些愧疚。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和她都老夫老妻了,而且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要学那些儿女情长。”突吉大叔说得特别豪迈。 阿史那思浩听了后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突吉大叔,这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啊,不是说要一直呆在草原上放牧不要与汉人打交道么,怎么这半个月不到连那儿女情长都不放在心上了? 也许被看得不自在,突吉大叔不好意思地咳了咳。 “那个,听这边的汉人聊天,还有听别人讲故事知道的,想想也的确很对。” 听到这样的解释,江辰只得闷着笑,看来不突吉大叔也不算是那种很死板的人嘛,接收新事物的能力还挺快。 “吴府现在情况怎么样,你简单和我说一下。”现在快农历六月,应该正是农忙的季节,新的粮食上了得好好留着,接下来的两年不好熬。 这事江辰不问突吉也要汇报,就好像江辰也是他的头领一样,作为他的部下向江辰汇报情况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也许还不只是如此,播仙镇智救江仙儿一事,也让突吉看出了江辰的不一般和他的正义,所以才会从心底地信服他。 突吉想了一下后就开始说了起来,汇报田庄里的情况之前,觉得有必要说一下吴小姐的事比较好。 “上次好多佃农把田地领回去以后,吴小姐一家一户上门给他们立规矩说收粮食的事,毕竟县令只让还回田,并不包括田里的粮食。” “什么?”江辰一惊不小,他没有想到吴羽蒙接手后能想得如此细。 “放心,吴小姐自然是有道理的,而且说不同意就见官,为吴府争取了一大批粮回来,而且还承诺如果出现荒年吴府可以借粮和种子,否则以后便会彻底划清界线。”突吉想到吴羽蒙作为一个弱女子以情晓之以理的的那一番说词把大家弄得也是愧疚难当。 不用突吉细说江辰也知道那丫头的口才和毒舌,但如果真的示起弱来却也让人束手无策,只能乖乖投降的份,何况有些人在那次事情里本就是浑水摸鱼。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阿史那思浩也有些好奇。 “现在一切顺利。”突吉这段时间在忙着收粮。 突吉想到那些过来要租田的人,不得不佩服吴羽蒙的深谋远虑,其实她也只是刚好遇到了一个好的时机。 青黄不接。 无商不奸,何况那些人当初可是在吴羽蒙遇事时抬腿踹了一脚的人,吴羽蒙怎么能放过,但最后还是心软居然没有趁机宰一笔,如果是突吉一定得好好地算一笔账。 对于吴羽蒙的做法,余伯只说了一句话:“细水长流。” 突吉不明白这简单的四个字后面的深意,但也知道吴羽蒙肯定有自己更长远的打算,吃得一时亏,换得永世安,自古地主和佃农是相互依赖,谁也离不开谁。 “小姐按等级制定了收田的价格,比以前定的价格更高一点,让他们每年交的租子比以前少了一成。”突吉照实禀报。 江辰听后开心地说:“做得好!” 阿史那思浩也在旁边赞赏地点点头:“这个吴小姐,还真的算是奇女子!” “那是,我看中的人能有错!”如果江辰有一条尾巴现在应该在后面不停地显摆吧。 听着江辰明显欢快的语调,阿史那思浩拿眼神鄙视直接鄙视他,怎么跟这人呆得越久就越在想好好揍他一次的冲动呢? “你接着说。”看看她还有没有让自己更惊讶的地方。 突吉想了想接着说:“当时有些人家中断粮了,吴小姐给了他们一些粮,只说到时以新粮加一成还就好。” 突田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就纳闷她为什么不收人的钱财呢,直接卖给他们也好啊,反正府中的粮食也吃不完。” 江辰想到高中时学的市场经济,供应关系问题,就开始解释了起来。 “这种时候的的粮食虽然是去年的陈粮,但是因为所剩不多,反而价格更高,新粮收上来后大家都有粮了反而价格更低,存储、管理、还有一些小动物偷粮什么的,这些都要计入成本,再加上粮越来越少,在新粮出来前价高。”江辰侧头对突吉大叔。 突吉大叔和突田大叔作为营地里比较年长的人物,负责营地里的一些日用品采买和计划开支,所以江辰觉得他们应该懂得把握行情。 “好像是这样的。”突吉大叔想了一下后肯定地回答着。 “同样是粮食,为什么价格不一,与市场上的量有很大关系。” 阿史那思浩在也旁边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想到一个词就问了出来:“囤货居奇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道理?” “思浩兄说得太对了。”江辰没想到阿史那思浩能想到这个。 突吉想着江辰说的话:“这么说,粮食价的起伏都与你说的这几点有关系了?” “嗯,不只是粮食,只要是商贸中的物品都有这样的规律。”江辰总结性地说。 一路就这么边走边聊,江辰也把这边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只是没想到吴羽蒙给了自己那么多意外。 第35章 居然嫉妒 一个转弯吴府已在眼前,江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第二次驻足的地方,以后算是在这里定根了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归宿感,好像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一样。 屋里的人听到敲门声,有那手脚快的立即出去开门,想着这会回来的应该是头领他们几人了。 吴羽蒙也听到了,其实她也想立即迎上去,但最后却只是站起来走出厅堂,刚跨出门槛,江辰几人已进了院子。 远远地江辰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吴羽蒙,手里攥着手绢,有着少女的矜持。 待到走近,江辰看着这半个月没见的少女,瘦了,但脸色还比较好,漂亮的杏眼也在看着江辰,夜深人静时不止一次想起的这个人。 江辰走到吴羽蒙五步之遥站定,微笑着说:“我回来了。” “嗯。”轻轻一个字仿佛有千言成语。 吴羽蒙说完后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面前沉稳的少年。有时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恨那个人都能恨到骨子里,可是现在他却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和只盼。 吴羽蒙知道江辰留下突吉大叔说明他一定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却是等半个月,自己在心里骂着他为何还不归,可是归来后看着明显被晒黑了的江辰,心里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心疼。 这两人就那么静静站着不再说话,却仿佛有千言万语道不尽,别人更不敢做出什么打扰的事。 “江少爷和头领肯定累坏了吧,快进来休息,一会准备开饭。”到底是余伯考虑周全,让这两人站在这也不是事。 “好。”江辰这才回神,和大家一起进里面,此时紫娟和阿史那语嫣正在往桌子上摆筷子。 “哥,你们回来了!”阿史那语嫣连忙蹦过来。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你向紫娟学学。”阿史那思浩开口教训着,一直总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别以后没人要嫁不出去。 “哥,不要管那些,你看,这个是我做的哦。”阿史那语嫣有些兴奋地说。 阿史那思浩顺着手指看过去,只是一盘煮饺子。 不用问阿史那思浩也知道,肯定是紫娟把饺子包好,水放好,然后水开了以后饺子放好,这丫头就负责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几下就当是自己煮的了。 “你煮的?确定没有饺子一下水就想捞起来?”阿史那思浩有心和妹妹斗。 “哥哥讨厌。”说着阿史那语嫣只得去帮紫娟的忙,早知道在哥哥这里得不到表扬还不如不说呢。 只是一会七八盘荤、素、凉、热仔细地摆满了桌子,大家随意地落坐。 吴羽蒙、江辰、阿史那思浩、阿史那语嫣坐在一个小桌子,其它人则在大桌上吃上欢快。 情况江辰已从突吉大叔那里了解的差不多,所以吃饭的时候江辰没有再说话,只听阿史那语嫣分享着自己在厨房里的趣事。 “你这丫头,不知道食不言寝语吗?吃饭嘴巴都不能闲着?”阿史那思浩接着教训自家妹妹。 以前只当她是小孩子,什么都顺着她,只是这段时间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女子觉得自家妹妹性子活泼点是不错,只是这也太过活泼了点,得找机会让她好好学点规矩。 “吃饭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嘛。”阿史那语嫣想像一下二人正襟危坐,然后一板一眼说事,太诡异了。 “思浩兄,你就别教训她了,我倒是觉得语嫣现在这种个性很好,她只是一个小女孩,简单点比较好。”江辰开口帮阿史那语嫣。 “不用你帮我。”小丫头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一句话说得江辰哭笑不得,刚才自己那真是肺腑之言,放在二十一世纪,像阿史那语嫣这样真性情的小姑娘喜欢的人多着! 吴羽蒙只是看了一眼无语的江辰,接着吃自己的饭。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冷了下来。阿史那语嫣也觉出自己好像有些失礼了,只能老实地往嘴里扒饭,不再说话。 江辰喝完汤感觉自己身上热热的,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回事,头有些疼了起来,放下碗筷江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怎么了,不舒服?”先问出口的是体贴的吴羽蒙。 “感觉有些头疼,热、闷得慌。”江辰闭眼皱着好看的眉头。 听江辰这么说阿史那思浩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要醉了。 “江辰,我刚才忘了说,那马朗酒虽好,可是第一次还是不能贪得太多,首次喝的人觉得很不错,觉得像是葡萄酒,可是后劲却是很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提供一碗的原因。”阿史那思浩想到江辰的酒量本来不怎么样,现在一大碗下去的确会有些受不了。 “紫娟,去给少爷煮点醒酒茶。”吴羽蒙立即吩咐。 “没用,你找个房间让他休息去吧。”阿史那思浩还记得自己当时睡了大半天,看江辰的样子这一觉时间应该不会短。 紫娟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最后看着自家小姐。 “你去把少爷上次住的房间收拾一下。”吴羽蒙也放下碗筷。 “是。”说着紫娟退下。 其实江辰上次住的那间房很干净,因为不知道江辰什么时候回来,吴羽蒙吩咐每天都得去打扫一次。 “你们继续吃饭,我先行告退了。”就是在最后江辰还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 突吉大叔早已过来扶着江辰去休息,江辰的酒品很好,不吵也不闹,只是头疼难受。 紫娟铺好床,突吉也扶着江辰到了,放好后只是给他盖了一床特薄的被单。 “突吉大叔你先回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就行。”紫娟开口说。 自己吃得比较少,所以已就餐完,而突吉才吃了一碗,对于这壮汉来说那点饭根本就不够。 “好,那你照顾好他。”说着突吉回去接着吃饭。 紫娟看了一眼老实躺着睡觉的江辰,想了想去打一些水过来想给他擦擦汗。 紫娟端着一盆水回来时,吴羽蒙正坐在床边用手帕给江辰擦汗。紫娟没想到小姐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站在门前不知是进还是退好。 “紫娟,把水端过来。”吴羽蒙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说。 “好的。”紫娟快步进来后把盆放在桌子上,拧了一条湿毛巾递给自家小姐。 吴羽蒙看着刚擦掉又冒出来的汗,边擦边说:“真是笨蛋,不会喝酒干嘛还喝那么多。” 毛巾顺着额头擦到脖子那里却停住了,脸不自觉得也有些烧了起来。 “热。”江辰口里嘟囔着,手无意识地扒着领口。 看着这么难受的江辰,吴羽蒙最后抛下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帮他把腰带解开,领口也开了不少,帮他擦了擦脖子附近。 江辰睡梦中觉得很舒服,冰凉的毛巾让发热的身体舒服了不少,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一个人正在给自己擦汗。 看着江辰睁开的眼睛,吴羽蒙举起的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江辰伸手握住那只小手放在自己脸旁。 “佳佳。”轻声叫出了女孩的名字,调整了一下睡姿直接进入梦乡。 虽然江辰的声音不大,但吴羽蒙听清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江辰叫出的名字,心里居然有些嫉妒那个名字的主人。 看着熟睡的的江辰,吴羽蒙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坐在床边发呆,让江辰在不清醒的时候都能记挂的人,那一定是不一般的人吧。 “佳佳是谁?”吴羽蒙轻声问着,只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想到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吴羽蒙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在这里,起身离开。 “小姐。”后院中紫娟正在和突吉阿妈准备晚上的一些菜。 “紫娟,你隔段时间进去照看一次。”吴羽蒙交待着。 紫娟点了点头说:“小姐去忙吧,少爷我照看着。” 吴羽蒙这才放心转身离开,突吉大叔回来后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今天的情况,今年也不知道收成怎么样,按自己的预计应该是不少。 前院阿史那思浩已和突田等人向余伯说了一些东西的用途,并安排好大家的住处,不知道住几天,但今天至少是要住在这里。 突吉帮阿史那思浩收拾好房间后,开始问了问营里的情况,得知一切都还好也就比较放心。 “对了,头领,这次来镇里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突吉知道隔段时间营里需要购物,但今天一路听江少爷说的那些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而且突田还说江少爷好像要来找什么东西。 “这次主要是江辰要来,营地里倒是不缺少什么。”阿史那思浩随口说。 突吉心里一惊,虽然上次自己也见识到江辰的为人,但评判一个人不能因为他做了一件好事就说他一定就是好人,但头领现在对于江辰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过放心。 “头领,他真的信得过吗?”突吉的担心不无道理,小心撑得万年船,何况他们已是被别人算计过一次,现在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以捡吗?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知道突吉所说的他是谁。 第36章 旁观者清 阿史那思浩沉默了,有时觉得江辰就是一个谜,从来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或者不知道他做那些事因为什么,如果不问也从来不愿意去解释,独断独行。 阿史那思浩知道突吉话中的意思,只是现在这种局面不知该如何控制。 江辰只身留在营地,当初他可信得过自己?为营地谋划未来,他可有半分自己的私心?用自己的钱财买粮,又是作何用? 整个吴府直接留下交给突吉大叔,一切到手的东西拱手送出算怎么回事? …… 阿史那思浩知道自己没有怀疑江辰的理由,那样一个坦荡的少年,自己又怎么忍心对他有所防备? 相处一个月都不到,但阿史那思浩知道自己从心底相信了这个特别的少年。 “这种事以后都不许再提。”阿史那思浩用下命令的口气说。 “是。”突吉恭顺地低着头利落地答道。 阿史那思浩是头领,头领的任何命令应当不以任何条件绝对服从。 “我知道你们担心,但他是一个例外,古书里还有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他是一个商人,但他的身份绝对不只是商人那么简单。” 阿史那思浩相信自己的感觉,从江辰说出自己身份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江辰绝对不只是商人那么简单,后来的江辰也的确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他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惊讶。 突吉听着头领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很危险,只是留这样一个人物在自己身边真的好吗? “那我们……” “他不会加害我们。”阿史那思浩打断突吉的话,得从现在就得杀死他们心中的疑虑。 阿史那思浩没有再解释,虽然知道江辰有些话没有说,但自己也不是傻子,说到底:大家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房屋的转角,余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拍着自己有些受不了的心脏,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控制自己想要走出去的冲动。 自己老了,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够管的了,那些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突吉……”余伯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好像是现在才到这里。 正好这边的事情刚好也说完,突吉连忙应了一声:“余伯,我在这里。” 余伯有些喘气地小跑出来:“突吉,可让我好找啊,小姐要找你寻问一些事。” “可有说什么事?”突吉想提前做下心里准备。 余伯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急,应该是问你今天上午去田庄里的事。” “好,我立即过去。”突吉转身对头领行了一下礼后立即离开。 只剩下阿史那思浩和余伯本人,气氛有点尴尬,余伯看了看阿史那思浩沉默不语有些欲言又止。 “管家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阿史那思浩先开口问。 “头领在这住得可还习惯,不知可有什么特别要求,老奴好去准备一二。”既然他问了,余伯也就开口随便说了句。 “甚好!”阿史那思浩接着说:“现在这些对于我们营地来说好太多,管家不用太过费心。” 草原民族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性强,随遇而安,就是在那以地为席天为被的情况都有过,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对于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余伯本来不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有些为那个少年叫屈。 “头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余伯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不是说不想管吗?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这张嘴。 阿史那思浩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并没有诧异,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余伯说:“管家但说无防。” “有些事只在一念间。”余伯说得隐晦,“但要相信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心终究不会骗自己。” 听着余伯的话,阿史那思浩也是明白人,只怕刚才的突吉的话余伯无意中都有听到,只是相识不久的人,犯不着得罪自己为江辰说话。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旁观者清。 阿史那思浩瞬间觉得自己不用从心里一再对自己催眠,余伯那几句话像是家中的长者帮自己拨开那遮住自己眼睛的厚云层,让自己更看清眼前的事实。 “谢谢管家教诲。”阿史那思浩很真诚地说,“他不负我,我终不会负他。” “好,好!”说着余伯带着微笑离开。 看着余伯渐行渐远的身影,咀嚼着刚才的那几句话,到底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点到为止。突吉担心自己,是怕自己和族人受到伤害,余伯关心自己,是怕自己太过小心止步不前反而误了终生! 阿史那思浩抬头看了看天,夏日的骄阳透过高树的缝隙洒下一丝丝光线,在地上印出一块块斑驳的小亮点,现在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也这知道江辰那酒劲也不知过去没有,这么想着就朝江辰的房间走去。 突吉直接快步走向吴羽蒙的书房,进去时吴羽蒙正在看去年此时的收租情况存的文书,去年正常收上来的好像只有一大半,还有那么十几家没有收上来,只是不知今天的情况会怎么样。 柳絮正在给吴羽蒙磨墨,听着脚步声抬头看见突吉刚好进来小声提醒小姐。 “突吉大叔来了。”吴羽蒙放下手中的简册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小姐找我有事?”突吉很直接地问。 不是突吉不懂礼貌,只是这吴羽蒙太过不一般,吴羽蒙本来就是一个冷性子的人,经过那件事更没有要摆小姐谱的架子,第一天就和突吉说过省去那些不必要的礼节。 话越少越好,句句言事。 “嗯,今天上午收租的情况怎么样?”说着继续低头看,好像只用留给突吉一双耳朵就好,眼睛还停留在那一堆白纸黑字上,真真是一个冷性子的人。 突吉很自然地坐在平时那张椅子上,柳絮很是贤惠地立即捧上一杯茶。 “情况挺顺利的,他们都在进行收割阶段,只是有一些小问题,有个别户的人手不够,只剩下老弱病残,挺可怜的,想着如何帮他们一下。”突吉想到王阿婆那家有些不忍。 突吉上午还帮她做了一些事,把那阿婆吓得不行,一直以为突吉没有安好心,直到把粮食好好放进她家中告辞才放心,才认定突吉是真心帮忙的好人。 如果这件事被突田他们知道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草原的大汉居然会想要去帮别人做农活?可是突吉做了,做得心甘情愿。 一上午和王阿婆聊一些家常,突吉才知道原来汉人并非自己想像的活得那么好,任何一个阶层都有他们自己的难处。 吴羽蒙皱着好看的眉头,自己以前只是在最后跟着父亲去收租,至于那些人怎么把那小麦弄回家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从来关注的是能有多少麦子能进自己家仓库。 “可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府里就这么几个人,也不可能让府中人去帮着收割。 办法突吉倒是想到了,只是不知道别人是否会同意,但想到当初江辰和吴羽蒙的协议,加上头领和江辰的关系,只怕最后这几个人之间的纠缠没那么简单,不过帮吴羽蒙也算是帮自己吧。 “小姐应该也知道我们是旁边的游牧民族,族人放牧倒没有汉人种地那么忙,所以,我想也许他们可以来帮帮忙。”突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突吉其实也算是有私心,江辰和头领说的那些想法,头领不是没有找他们商量过,但都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现在却是有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不能把那不可能的试一试,播仙镇南边那一大片可是没有人占领的空地。 借这次机会让族人学学汉人的耕作方式也不是不可以,不管结果怎么样,从逐水草而生到安定地生活在一个地方,不管结果怎么样,这至少也是一种尝试。 吴羽蒙现在还不知道这批人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但播仙镇本来汉人只占所有人口的百分之三十,其它都是旁边的边缘异族,有那汉族和异族通婚的大有人在。 在这边陲小镇,汉人和少数民族的人民生活得很是融洽,也许是因为这个小镇远离其它大的行政区,反而能够偏安一隅。 吴羽蒙可以肯定一点他们本来不住在这播仙镇,应该是离此地有点距离的少数游牧族人,只是不知是哪个族下面的分支。 “如果按你所说,大概可以调动多少人过来帮忙?”吴羽蒙在试探。 突吉思考了一下肯定地答到:“如果只要青年的话,男女一起应该可以调出二百人左右。”营地里现在一共八百人左右,除去那些放牧的,照看老弱的人,二百人只是一个保守数字。 吴羽蒙的脑子很快就转动起来,二百完全空出来的青年,看来这支族人的人数应该在六百到八百之间,据她所知,游牧民族都是整个族人一起居住,周边所知道名字的都是大的部落,即便是小部落,人数也不可能低于万人。 突然冒出如此小的族群,只怕事出有因。 “突吉大叔,你能告诉我你们族人的一些情况吗?”吴羽蒙突然抬看着突吉大叔问。 第37章 疑心乍起 突吉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整颗心提了起来,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不知小姐何意。”突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吴羽蒙只是淡淡地笑着羽:“突吉大叔不用太过在意,只是有些好奇你们部落的人为何如何之少。” 听着这个突吉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争斗,我们只不过是求生存罢了。” 突吉大叔刚才的犹豫怎么可能逃得了吴羽蒙的眼睛,原来真的有隐情么,吴羽蒙嘴角擎着一丝笑,江辰怎么会和这样一群人呆在一起,他可是汉人,虽然一直以来看似是江辰在领导,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突吉大叔真正听命的应该是阿史那思浩,那江辰到底又是什么身份呢? “永远争来争去的不过是财与权!”吴羽蒙倒也没有难为突吉,只是合上简册感叹着,那江辰是否也是被逼才来这西北之地? 突吉知道吴羽蒙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个少女能在家庭突变中那么快就站起来,可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那收粮的事你帮我问过阿史那思浩头领,如果他同意的话,那就辛苦大家了。其它可还有什么别的事可汇报?”吴羽蒙想到突吉刚才说的问题是应该尽快解决,最后粮食收不上来,损失的是自己。 “好,一会我去问过头领,别的暂时没有了。”突吉照实回答。 吴羽蒙点了点头说:“辛苦大叔了,下午你多陪陪阿妈吧,带她到镇上玩玩也好。” 说着向柳絮示意,柳絮立即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精致的盒子拿了出来给突吉,突吉有些愣愣地接住,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我给阿妈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你帮她收下吧。”吴羽蒙开口解释。 到底还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心思,阿妈虽然年纪大了,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今天听到她夸柳絮头上的簪子好看吴羽蒙就留了一份心。 “这……这怎么敢当?”突吉找开盒子,里面静静卧着一个金色步摇,这件礼物大贵重了,以前自己也就看过,现在却是拿在手中显得有些无措。 游牧民族很少有这些礼节上的赠送,有的只是大汗的赏赐,现在吴羽蒙的这件礼物对于突吉来说比可汗的赏赐还重,有些受宠弱惊。 “突吉大叔就收着吧,父亲在牢中,母亲已不在,您就是我的长辈,而且你就像是我的长辈一样为**心府外之事,我一个弱女子很多事不方便出面,以后需要您的地方多着,突吉大叔是看不起羽蒙的礼物吗?”吴羽蒙懂得何时示弱,而且示弱得恰到好处。 突吉大叔也是有孩子有人,谁不希望她们过得更好,而现在吴羽蒙的状态他也是一清二楚,他是真的从心底心疼这个女孩。 “那我代你阿妈谢谢小姐。”一个北方大汉有些小心翼翼地合上那精致的盒子。 想到这个一会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脸不自觉地有些红了起来,如果不是他脸皮比较黑,只怕现在都能看到脸上的两朵红云吧。 “突吉大叔不用客气,带阿妈出去转转吧。”吴羽蒙想到那个慈祥的阿妈,脸上也自然的柔和了很多。 听着吴羽蒙的话突吉这才告辞离开,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出去转悠了,可以带她去吃一些好吃的,突吉的脑中浮现出那个女人幸福的表情。 吴羽蒙静静地看着突吉大叔离开,没有立即投入到那枯燥的账本中去,如果能够被一个人惦记着总归是幸福的吧。 还记得突吉大叔一回府得知阿妈来了时,立即丢下马缰向后院跑去,不只是阿妈担心他,不辞辛苦地骑马来到这几十里开外的小镇,突吉大叔又何偿不是? 看着发呆的小姐,柳絮只是静静地立于一旁也不再打扰,常年呆在小姐身边的柳絮发现小姐近来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自己呢?自己想着他,只怕他早已心有所属吧! “柳絮,磨墨吧!”吴羽蒙甩了甩有些乱的脑袋,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小姐,今天天气不错呢,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柳絮建议着,这种状态的小姐又怎么能适合看账本? 吴羽蒙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看穿自己的柳絮,什么话都没有说。 柳絮立即拿起砚开始磨起墨来,小姐这又是何必呢? 吴羽蒙选了一支偏细的狼毫,轻捏着笔竿在淡香的徽墨中沾了沾,拿到近前吹了吹笔尖,用手小心地拉出那分开的小尖毛。 像是看透柳絮心中所想,吴羽蒙有些淡然地说:“我可不想让他看扁我。” 说着吴羽蒙再次看着那一堆让人头疼的数字,明明说出来只是三千四百七十五斗,好像特别简单,可是这一行行帐本看起来却是那么复杂。 但为了不被那个人看不起,吴羽蒙也要强迫自己看下去。 柳絮看着如此倔强的小姐,明明可以在别人面前毫无顾忌地表现出自己弱小的一面,为什么偏偏在他面前那么要强呢? 明明这个季节最适合出去逛街,小姐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如花似玉的姑娘现在整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得浪费在这个书房中,柳絮看着都有些心疼。 磨好默后,柳絮也没有打扰吴羽蒙,轻轻地走出房间,去自己的住处找到剪刀,选那园中开得比较好看的红色月季、白色木槿剪了一些,一会插在书房的花瓶中,以前这些事都是小姐自己做的,自己只是在旁边看着,小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插花了。 吴羽蒙以前边剪边说那些花的含义,还有那些关于花的故事,只是现在……柳絮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现在的小姐。 柳絮插好花时,吴羽蒙也看得差不多,写下最后一个字,今天的事算是处理完了。 “柳絮,现在什么时辰了?”吴羽蒙想着要不要如柳絮所说,出去逛逛街。 柳絮看了看外面说:“现在应该申时,快酉时了。” 吴羽蒙看着窗外树影间斑驳的光影,仿佛还和以前一样,这个点看完书,休息片刻后和柳絮去逛街,有时并非需要买什么,只是为看看这个小镇今天变得怎么样了。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了,也许自己也该顺从命运的安排。 “时间还早,我们出去转转吧!”吴羽蒙考虑清楚后说。 “真的?太好了。”柳絮高呼着,然后先行回房去准备吴羽蒙要换的衣服。 看着柳絮如此的开心吴羽蒙像是受到了感染,心情也还不错,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吧,从来不用去想太多以后的事,这段时间把她一直闷在府中,只怕早就憋坏了。 吴羽蒙收起心神看了一眼柳絮的插花,走过去重新摆了摆,有些枝桠重新剪了一下,原来七月的花都开了,难得那小姑娘费心了。 走出呆了一下午的书房,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下午的太阳早没有中午的烈焰,懒阳阳地散发着最后的余热,偶尔一阵轻风吹来甚是舒心。 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了,吴羽蒙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动心,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虽身为女子也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半分。 记得父亲在时每次都不许自己参与太多府中之事,说女孩只当会女红,然后等着嫁人就好,有时参与只不过是因为弟弟实在不争气,自己才得到机会走出府。 当江辰的建议提出来时,虽然有些不满江辰的趁人之危,但却从心底有些感谢他没有看低自己,居然能把那些交给自己。 当然,如果吴羽蒙知道在江辰所生活的时代女强人一大把的情况下,她应该不会那么从心底感激江辰了。 回到房间时柳絮早已把那套月牙色的男服拿了出来,正在准备水给吴羽蒙梳洗。 “小姐怎么这么慢哪,再一会人街上的就多了。”柳絮有些抱怨地说。 吴羽蒙伸开双臂让柳絮给自己解那繁复的襦裙,笑着说:“人多才够热闹,你不是最喜欢人么多?” “小姐!”柳絮嗔怪着,小姐真是把什么都看那么清楚。 “好了,不说你了,快把我头发解了。”吴羽蒙自己伸手把步摇拿了下来。 如果可以吴羽蒙更喜欢男装的简单利落,所以出行时一般都会喜欢着男装,而且也省去一些麻烦。 柳絮偏头看了看自己给小姐梳的发髻,真是越看越满意了。 “小姐,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就你这丫头话多。”吴羽蒙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笑意看得出其实她的心情现在其实很好。 二人收拾停当后才对余伯说了一下后直接出门,交待一下在晚饭前回来。 阿史那思浩到江辰房的时候,江辰衣衫不整地仰面睡得正香,真是毫无平时翩翩少爷的美感可言。 刚才余伯虽然说得隐晦,但那话中话阿史那思浩却是听得明白。 阿史那思浩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对自己说孟子的“性善说”和荀子的“性恶说”。自己很傻地问为什么有人会善良,而为什么有人要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父亲当时只说了一个字:“欲。” 长大后才明白,欲壑难填。 第38章 沙漠少年 阿史那思浩当时听得懵懵懂懂,哪怕是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这二人到底谁讲得对。如果说在遇到江辰之前,自己还能甘于现状,只要他们能够一生平安自己也就能够下去见自己的父母了,只是现在…… 欲,现在的自己是做不到无欲无求,因为自己再也不愿意过着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江辰的房间应该是被精心布置过,居然还有一个书架,现在这会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了,那就在这里呆着吧,随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孙子兵法》,坐在靠窗的桌子旁看了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江辰匀称的呼吸声,还有阿史那思浩偶尔的卷竹简声。阿史那思浩读得慢,等到全部看完时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沉,只是江辰还没有要醒的意思,这小子也太能睡了吧。 阿史那思浩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一回头却发现江辰双手枕于头下正看着自己,江辰的眼神太过专注让阿史那思浩有种被吸入其中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已回神后笑着说:“你小子早就醒了怎么不叫我?” 江辰其实醒来快半个时辰了,迷糊中看到窗边人的身影,本来想问是谁,只是待看清时却生生忍住了,此时的阿史那思浩仿佛不再是一名头领,而是一个平凡的男子。 阿史那思浩好像看得不是很顺,有些地方看得有些吃力,所以会皱着好看的眉头,本来是一字型的眉毛生生被他皱成一个倒八字,让人好想把它抹平。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阿史寻思浩,江辰不想打扰他,如果没有九年前的那场动乱,阿史那思浩现在也许早已饱读诗书,如果突厥族的关系和唐朝再好一点,他也许可以入朝为官,也许可以站在大唐的宫殿中畅谈自己的抱负。而不是在为族人最基本的生存问题而苦恼,也许这些也是他的责任,但至少不用这么辛苦地从零开始。 江辰不知道当初一无所有的少年是怎么给别人活下去的信念,又是怎么在那茫茫大漠中找到那一片绿洲,又是怎么冒着被发现被追杀的可能忐忑地走到这附近的镇上,只为了换得那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江辰自认从来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可是在这件事上他想管,而且想管到底,有些事也许早在冥冥中注定,谁让自己欠他那么大一个人情。 江辰还深思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能出来,听着阿史那思浩的话才回过神坐了起来。 “不是看你看书太认真不想打扰你嘛,难得你有这份闲情。”江辰边说边伸懒腰,这一下午睡得身子有些僵硬。 江辰的转变太快,让阿史那思浩有些怀疑刚才眼神那么专注的人还是眼前这个一开口就想揍上一次的人吗? “刚才在想什么?”阿史那思浩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 “想什么?”江辰其实一时答不上来,所以才会重复一句他的话,让自己好有思考的时间,想到自己睡这一下午的原因就随口说:“我在想那个酒楼的掌柜是男是女。” 阿史那思浩发现自己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然后呢,有结果没?”说实话阿史那思浩也好奇,只是无奈别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觉得脾气这么古怪的只可能是一个女的,而且还是一个叛逆期的妙龄少女。”江辰肯定地说。 阿史那思浩直接向门口走去,不想和这一起来就开口胡说八道的人讲话。 “喂,别走啊,你倒是听我说啊!”江辰想跟着出来,可是因为衣服被解开,不能直接追上来,只能在房间内喊着。 阿史那思浩才想着与其在那听他胡说还不如出来赏赏花,这些在草原可不大常见。 江辰整理好衣服好一会才出来,虽然到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带子每次都会把自己逼疯。 出来看着阿史那思浩正出神地看着院中的花开口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别是学那女子悲春伤秋了?” “怎么可能,只是这些在草原几乎见不到多看几眼而已。”阿史那思浩随口回答。 此时的院子里很安静,像是四合院一样的后院有近二十来个房间,想着大家这会可能都在前厅忙着。 “他们都在忙什么?”江辰没有接他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阿史那思浩环顾这空无一人静静的后院,除了鸟鸣声再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不知道,可能都出去了吧。” 江辰望着西边的日落,几片云围绕在太阳周围遮住了太阳的余辉也染红了自己。 “不如我们也出去转转吧。”江辰建议着。 阿史那思浩像是知道江辰的想法:“你其实是想去醉香楼吧?” “呃……”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阿史那思浩直接否定:“不许,就你那酒量,你是想再睡个一天一夜吗?” 说着阿史那思浩走向院中的躺椅躺下,某人睡了一下午,自己可是在那对着三十六计动了一下午的脑子,现在突然放松还真有些累的感觉。 江辰的确也有一些理亏,可是今天这酒劲来得太强了,自己才感觉头疼,基本很快就意识模糊不清,如果不是有人知道自己喝酒了,还不定以为怎么回事呢。 不能去那里,但也得想办法把那掌柜逼出来才是正道。 “对了,我们带过来的香肠在哪里,今晚让大家尝尝,那毕竟是我发明的,让大家评判一下。”江辰说到是自己的发明时一点都不脸红,如果被他同学知道一定得被好好揶揄一番。 “这个突田大叔应该会安排,你是觉得还不够满意吗?”阿史那思浩转过身来问,他觉得江辰对自己的要求有些高,其实对于常年饮食简单的人来说那已经很美味了。 “这个缺少两道重要的料,一味是在南方深林处,一味也许那个掌柜可以给我。”大家一直以为辣椒是明朝传入,却不知南方与中国相邻的泰国盛产朝天椒。 “如果是那样,需要我帮忙吗?也许那个掌柜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阿史那思浩想帮着出主意。 江辰无意识地摇了摇头,那个掌柜可不是那么容易好说话的,自己得拿得出特别的东西吸引她才行,至于是什么江辰现在还只是设想,他就不信只是一个小毛丫头自己会拿不下。 阿史那思浩没有听到江辰的声音知道自己的提意被否了,可是一时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感觉有两只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本来想拒绝的,最后只是睁眼看了一下俯视自己的少年,安心地闭上眼。 两人再没有说话,江辰的力道恰到好处,以前在家母亲总会头疼,江辰会帮她揉揉太阳穴让她放松。 阿史那思浩静静地躺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服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放心地让一个靠自己这么近,以前还是自己太过小心,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嬉戏和欢呼声。 “余伯,这个太好吃了,我都来这么多次都没有吃到过。”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阿史那语嫣咋呼的声音。 “语嫣姑娘喜欢,以后余伯再带你吃别的好吃的。”接着便传来余伯那不急不缓的声音。 “好,以后我就跟着余伯了。”说着小姑娘挽着余伯的手臂。 看着这么活泼的小姑娘,余伯自己都觉得年轻了不少,自家小姐就是太过沉稳,思虑过重。 江辰听着远处大门的吱呀声,想着他们应该都一起回来了吧。 “你还睡么?”江辰问。 “去看看那个丫头又买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吧!”阿史那思浩并没有睁开眼,其实刚才自己一直没睡着,但也放松了不少。 江辰收回手放在背后不为人知地揉了揉有些酸了的手腕,站在后面没有动等着他自己起来。阿史那思浩睁开眼,西边只剩下几朵红云,以前的这时自己在做什么呢? 只是这一会,阿史那语嫣一行人已到了后院,很远就听到几人欢快的笑声,还夹杂着突吉等人的声音。 “哟,某人终于醒了,只是一碗酒就被轻易放倒,真真是……”阿史那语嫣走到江辰面前小声说:“没用。” 江辰看着面前的得意的小姑娘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想到这里江辰突然笑着说:“我发现孔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圣贤,他说的话果然不是一般的对。” 阿史那思浩不太明白江辰的转变直接开口问:“他说过什么话?” 江辰打开随身的扇子,眼里含着笑意看着阿史那语嫣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大家先是一愣,想着阿史那语嫣刚才故意为难江辰说的话,接着大家都笑了起来,阿史那语嫣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 看了一眼乐得都快睁不开眼的哥哥,再看了一眼慈祥的余伯,最后阿史那语嫣直接摇着余拍的手臂撒起娇来。 “让你平时不好好读书,连别人说的话都听不懂。” “哼,我回头找羽蒙姐问,如果是不好的话你就死定了。”阿史那语嫣可不是那么轻意饶人。 阿史那思浩只是安慰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这种性子谁家男儿压得住,或者说谁才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第39章 强者生存 阿史那语嫣越想越气,自家哥哥早就和那个坏人是一伙,对于找阵营这一事上阿史那语嫣绝对知道拉谁入伙比较好。 “好了,他居然欺负我们语嫣那我们就不理他好了。”余伯没有解释,但明显一副维护的样子还是让阿史那语嫣很开心。 “哼,不理你这种坏人。”阿史那语嫣撇了撇嘴。 听着余伯的话,江辰又有些无语了,有种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哇,好热闹啊,大家都聚在这里做什么?”人未到声先到的是一席紫衣的柳絮姑娘。 “柳絮姐姐回来了,我告诉你啊,今天……”阿史那语嫣突然停下看着站在柳絮旁边的漂亮男子。 天啊,好漂亮,比当初自己见到的江辰还漂亮。 看着阿史那语嫣惊讶的样子,男子嫣然一笑:“怎么了,只是换了一身衣服,语嫣妹妹就不认识你姐姐我了吗?” 语气调皮而又温柔,不再那么毒舌。 吴羽蒙眼神流转撞上江辰看得有些呆了的眼神,心想真是呆子,但心里却是微微有些高兴,两朵红云不知不觉爬上漂亮的脸庞。怎么着江辰也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人,影视那么发达,哪种古装没有见过,只是真的没想到如此简单的男服穿在吴羽蒙身上却是那么让人舒心。 江辰不是像别人一样感叹于吴羽蒙的漂亮,他其实只是有些惊讶:原来吴羽蒙居然还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再如之前那般炸毛。 月白色的长袍显得吴羽蒙的脸更加白皙,恰到好处的腰带显出她那发育完全的身材,齐眉的刘海都梳上露出那光滑的额头,微微歪着头,还调皮地对阿史那语嫣眨了眨眼睛,微翘的嘴角更显女儿娇态,好想让人咬一口。 这还是那个平时让人退步三尺的吴羽蒙吗?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阿史那语嫣:“啊,羽蒙姐姐你太漂亮了。”小丫头对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平时吴羽蒙的冰冷让人不敢亲近半步,所以终日跟在她身边的是柳絮。 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夸奖吴羽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到在府中还穿着男服不太好就说:“我先回去换下衣服。” “换什么换,不要换了,我喜欢这样的羽蒙姐姐。”一听要换了这身衣服阿史那语嫣不干了。 “小姐,反正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你就这么穿着多好看啊,你看大家都挺喜欢的,是吧?”柳絮也在旁边帮腔,关键是出去的时候跟着这样一位俊俏的少爷,柳絮没少收到别的姑娘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突吉阿妈笑着说:“这么看着吴小姐真不是一般地俊呢!” “那好吧!”吴羽蒙用像蚊蝇一样的声音回答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扭着双手,如果吴羽蒙现在手里有一块手帕只怕早已被她拉扯坏。 这一语更是吓得大家不轻,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看着这样害羞又纠结的吴羽蒙,江辰很想开口说:“你这样真好看,只是你能放过你自己那可怜的手么?” 吴羽蒙不是不知道别人喜欢那娇柔的女子,只是自己性子中却像是男儿一样不服输,今天穿着男儿装怎么感觉还有点适得其反的感觉。 吴羽蒙以前不是没有穿过男儿装,觉得无甚差别,父亲只想着尽量找一个人家把自己嫁出去,省得自己经常往外跑抛头露面过多,会没有人要,从来没有人关注自己的变化,关注自己的喜好。 今天还是同样的一身衣服,没想到却收到大家的赞赏,第一次吴羽蒙承认自己害羞了,原来自己不是做不出小女子的情态,而是从来没有人像大家这样关注过自己,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也是那么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也许这件事是一个开始吧,在以后的日子里,因为经常外出吴羽蒙穿男装的时候越来越多,还引出那不必要的红颜追求,这些当然是后话。 第二天一大早,江辰起来后在院中看到换回女装的吴羽蒙,虽然这次是素淡的蓝色,女孩的常见发式,看着也很舒心,只是总觉得少了一些昨天的英气。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吴羽蒙只是偏了偏头,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江辰回过头继续剪花。 “听思浩头领说你其实很贪睡的,怎么能起这么早?” 江辰没有说理由,只说:“醒了就起了。”其实是被院中的鸟叫声吵醒的,自己睡觉太浅的事没必要和别人解释,何况自己昨天睡太多也再睡不着。 看着吴羽蒙在剪花,江辰也选了高处几枝还不错的拉了下来,等着吴羽蒙来剪。 “你这次来只为找作料那一件事吗?”吴羽蒙知道江辰不会闲到跑到播仙镇来玩,但只是为找一个食物的作料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 “算是吧!”这花椒作为吃货民族来说早已用到食物中去,在中原地区应该很好找,只是这北方小镇看了一圈根本没见到卖。 江辰回答后接着说:“也想看看府中怎么样了。” 江辰其实是担心吴羽蒙的,任谁遭逢家庭突变都不会那么快恢复,但面前的女孩是一个例外,仿佛一夜间长大,再不是躲在父母身后的小女子,正因为如此江辰才会高看她一眼。 在江辰的世界里,他赞赏和佩服一切敢于面对现实的强者。 吴羽蒙听后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有些明白江辰这隐晦话语后的另一份关心。 “有突吉大叔留下来,有什么不放心的,听你昨天说那味作料找的好像不太顺利?”吴羽蒙其实也想帮帮江辰,所以又把话题转回。 “嗯。”被这么一问,江辰想到昨天一到府中自己就直接醉得不醒人事,什么事都没能做成,还真是有些丢脸,被这么一问才想起那个罪魁祸首的醉香楼。 “可有头绪?”昨晚大家只是尝了江辰做的那个香肠,说是缺少两味作料,然后没再说太多,因为大家都被食物给吸引过去了。 江辰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另一个地方确认,但想到那油盐不进的店小二和幕后的掌柜,却也想一探虚实,点了点头说:“虽然不太顺利,但基本想到方法了。” “哦?”吴羽蒙挑着眉看着面前的江辰,这么快就想到方法了?明明阿史那思浩说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江辰看着吴羽蒙怀疑的语气有些泄气:“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本来还以为吴羽蒙和别人不一样。 吴羽蒙看着江辰皱着眉,一副因为自己不相信他而委屈的样子逗乐了。 “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这是吴羽蒙所能做到的最多的了,既然江辰不想说得过于详细,那就说明他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也没必要关注过多。 听着吴羽蒙明显的好意,江辰露齿一笑:“不需要你帮什么忙,只需你把余伯借我一用。” “余伯?”吴羽蒙有些诧异,她不知道余伯一个快六十的老人能帮上什么。 江辰神秘地一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看着这样的江辰,吴羽蒙也有些无语,昨晚吃完晚饭后和突吉阿妈在厨房里捣鼓了好久,因为地方太小,别人都没围观的地方,大家都很是好奇,偏偏某个人总是神秘地笑着就是不告诉你。 江辰特意问过阿史那思浩醉香楼可有那道凉菜时,当得到否定的答案时,江辰乐得合不上嘴,看来老天都在帮自己。 现在江辰只需要静静地等,等自己的那道菜成熟,他就不信引不出那神秘的掌柜。 话说那天突吉提的建议没想到阿史那思浩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没能带那么多人,毕竟二百来号异族骑马进城,别人会以为是军队,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后答应调四十人过来给庄里的人义务帮忙,协商好以后就就派了一个随从回去传话。 江辰在旁边叫住随从说:“带人进城的时候,官差的茶水费还是照样给,只不过提一下说是江少爷调人来收割吴府庄上的粮食。” “是。”说着随从这才转身离开。 阿史那思浩有些不太明白了,给了茶水费一般都不太盘问就放进城,可是为什么一定提那些人来做什么呢? 江辰看了一眼疑惑地盯着自己等着解释的阿史那思浩,无语地叹了口气,这样直来直去的他,以后怎么和那些狡猾的汉人打交道? “我们昨天至此,县令居然没有找过来,可真是沉得住气!”江辰感叹着。 “别跟我在这绕弯子。”县令为什么一定要找过来,阿史那思浩听着还是没点头绪的话有些火大。 “他想从各方面探知我们的底细,他不希望有人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之内,特别是这个人还有可能威胁到他。”江辰这次说得比较明显。 阿史那思浩点了点头,想到上次县令到府中的事,这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智慧博弈,县令用的是他的地位,而江辰则用的是他的神秘,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想到这些阿史那思浩搂过江辰的肩膀说:“小子你变得越来越坏了!” 江辰自认为还称不上坏人,但偶尔的使点坏也不错。在这一个个都是如狼似虎的世界,能生存下来就是强者。 第40章 不速之客 白天江辰闲得无事跟着突吉等人去庄里看了一下,只知道吴府当时只剩下基本的四五十亩了,没想到这一回来,居然增加到三百余亩,看来那次肯定有那不少浑水摸鱼的,拿着田又不能耕作,正好此次再卖回吴府,不过心里还是为吴羽蒙点上一堆赞。 “少爷,从刚才我们进来的地方到那边隐约望见的围坝那里,基本上除了零星的有几家是自耕农,其它的都在吴府产下。”突吉指给江辰看。 江辰突然有些不敢相信,可着这播仙镇就吴府一家为大,都没有第二家与其相争了?这一路过来只有这片是农庄,都在吴府产下? “这附近可还有别的庄田?”江辰还是问了出来。 “没了,吴府是以农为主,镇上实力能与吴府相当的,有一个王府,是做玉石买卖的,平日无甚贸易往来。”突吉在的这半个月还真没闲着,不但把吴府庄上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同时也对镇上的特别的店家作了一些寻访。 “做得好,玉石买卖吗?以后说不定会经常见到。”江辰嘴角微翘,在别人看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江辰记得新疆的和田玉就很不错,他的生意能大,应该是守着那块宝地的,不过自己的优势应该市场,打通东西方才能抢占市场。 “少爷对那个有兴趣?”看着江辰的样子突吉试探地问,想知道他是否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只要是挣钱的买卖,我都有兴趣。”江辰坐在马上,像是帝王巡视自己的王地一样,这些算是老天补偿给自己的。 “那我会多加留意,有什么再向您汇报。”突吉大叔连忙开口说。 江辰点了点头说:“辛苦突吉大叔了,思浩兄让你帮我真是选对人了,我看你对这些事上手很快。” “平日里营里的开支都由我作主,这些于我来说只是分内的事,不难。” 看着太阳已升高,气温慢慢变得热了起来,江辰调转马头要回去,自己昨天到镇,说不定今日府中会有不速之客。 “突吉大叔,我先回去,这边就交给你了。”江辰对突吉说。 “好。”突吉也调转马头看着江辰离开。 只是短短半个多月,自己就对这个少年的态度完全改变,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对他的无礼,现在却是对他心服口服,看来真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江辰快马加鞭回来时很远就看到了停在门前的轿子,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这边江辰才跳下马,早有那阿史那思浩带过来的守在门前的随从上来接上马缰。 “可是县令来了?”江辰随口一问。 “是,现在吴小姐和头领正在接待。”随从具实回答。 江辰整了整衣领,再拉了一下因为骑马而有些乱的衣服下摆,然后才快步走去院中。 “这么说,你们其实只是生活在播仙镇不远的游牧族人,只是偶尔来这镇中采买日用品?”县令接着说,“按我说啊,放牧其实真的太辛苦,大唐也算是包容天下,你看这小小的播仙镇,到处都是异族人的身影,如果可以完全生活在这镇上,那牛、羊什么的不放也罢了。” 阿史寻思浩只是陪着笑,心里却是想着,你这种无知的人怎么可能明白生活的艰辛,作为游牧民族不放牧拿什么来养活自己,难道大唐还能给我们分配农田吗? 江辰只听到这么多连忙高声叫道:“我在外面办事总觉得会有贵客光临,没想到真有贵客临门,小民江辰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不知道为什么县令一听这声音,心尖儿跟着一哆嗦,刚才还能和吴羽蒙、阿史那思浩聊得很好,可是这江辰一回来自己就很想逃。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江辰已经跨进门拱着手向县令行礼:“江辰见过县令。” “江贤侄回来了,我倒是听说你很忙,没想到这么快回来了,可累了,要不先休息一会。”县令也算是老油条了。 江辰听着这虚假的话笑得很开心:“没事,县令请坐,百忙之中过来看小民,真是受宠弱惊。” 看着二人就坐,柳絮连忙给江辰添了一杯茶水。 “昨日听闻贤侄已到,只是公务缠身出不来,此次可是有什么难题尽管开口,我给你做主。”县令说得文绉绉的。 江辰是二十一世纪的,平时哪那么多废话,直来直去,现在自己却要坐在这里与这死学究聊天,还得显得自己很有水平,真真是比那骑马还累。 江辰喝了一口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应该先去拜访长辈,只是说来惭愧,昨日与思浩兄在那醉香楼小酌,不想一碗马朗酒下肚就醉得不醒人事,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听着这样的解释县令哈哈大笑,“想我喝过那许多酒也被那马朗酒放倒过,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也许这种闲聊少了一种试探,江辰也放松了下来,开始说起那喝酒的事,哪家的菜好吃,县令还说改天有空带上江辰去吃一吃,江辰也应了。 也许县令想要知道的讯息已差不多,也许真的只是过来坐坐,与江辰一通闲聊后起身告辞,说是还有公务要处理,这次江辰客气地把他送到轿边,算是给足了县令的面子。 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地方官,这是江辰的一贯认识。 中午吃完饭后江辰把昨晚鼓捣好久的几个坛子抱了出来,是余伯平时喝酒剩下的各种小酒坛,江辰在手里把玩着,觉得以后可以多收集一点这个坛子。 “阿妈,你帮我拿几个碟子过来。”江辰把五个坛子放在桌子上摆好,还没有开封,仿佛能闻着姜的香味。 “嗯,好香。”喜欢凑热闹的阿史那语嫣早已围在旁边,怎么说都不离开。 大家都各自忙去了,阿史那思浩躺在椅中休息,吴羽蒙拿着一本书从在亭中,微风吹得人有些发困,柳絮还在热衷于对园中的花花草草修修剪剪,让它们变得好看多了。 第一坛,这个好像是只加了酷,江辰拿筷子夹了一些放在碟子里,阿史那语嫣有些奇怪地看着这泡在黑色醋中金黄色的细丝,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也不敢随便动手。 但是只是闻着这空气中带酸的味道,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打开第二坛,酸中带点甜,却是通透的金黄色,看着好有食欲的样子。 第三坛,已经闻不清味道了。 江辰每个都夹了一小碟子出来,想着一会让大家试吃。 看着阿史那语嫣那么馋的样子,江辰好笑地说:“想吃哪个?可以先尝一根!” “真的?”阿史那语嫣此时早忘了自己平时和江辰是对头的事,直接要拿手,不想被江辰拿筷子直接敲了一下。 阿史那语嫣虽然缩回得快还是被打到,有些委曲地看了一眼江辰。 “再怎么着也得拿筷子!”旁边的突吉阿妈好心地递过来一把新筷子。 阿史那语嫣小心地夹了第二碟的那个,因为自己好像在那一碟中闻到了香甜的味道,夹起来放在鼻前闻了闻,果然没错。 江辰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的筷子,阿史那语嫣调皮地说:“我吃了哦!”说着放进嘴里。 味蕾先是尝到酸甜的味道,但其中又透着一点点辛辣,轻移舌尖把那细丝推到牙尖细嚼,辛辣的味道更浓了,阿史那语嫣皱着眉。 “怎么了,不好吃?”江辰急切地问。 阿史那语嫣没有急着回答,再嚼时,浸入姜丝中的酸甜随着自己的嚼动又泛了出来中和了那点辛辣。 “真是越嚼越有味道!”阿史那语嫣眯着眼睛说,原来这世间还有这等好吃的东西?真的想大叫太好吃了,只是看着江辰却又生生忍住了,心想着才不想那么便宜他。 “语嫣,你倒是说话啊,没见江少爷急吗?”突吉阿妈看着阿史那语嫣的表情也猜不出结果。 阿史那语嫣有些依依不舍地吞下,盯着别的碟子里的说:“再让我尝尝别的味道,我就告诉你。” “算了,我自己尝,你别想吃。”江辰说着要把几个碟子收起来。 “别,别,我说我说。”阿史那语嫣拦住江辰要收碟子的手臂。 “入口酸甜,适合像我这样的小女孩或者羽蒙姐姐那样的人吃,只是咀嚼时太过辛辣,有些美中不足,但细嚼起来越嚼越有味道。”阿史那语嫣说完后盯着其它几碟。 听着阿史那语嫣的分析,江辰眼睛一亮,说得这么详细,难道她就是后世所说的吃货?说得好听点就是有品菜师的能力? “有些辛辣?那应该是腌制的时间还不够,那剩下的应该再腌一晚。”江辰把那坛交给突吉阿妈。 想到阿史那语嫣的分析,江辰把第一个碟子推到她面前用那种骗小孩子的口气说:“好好尝,说得好有奖励。” 阿史那语嫣此时不管江辰说话的语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姜丝所吸引。 初尝入口缺了一点甜,但却带着一点咸的味道,酸酸的味道让人口胃大增,这次的没有那么辛辣,应该是那盐的腌制软化了一些,整体来说另有一番味道。 “怎么样?”江辰把碟子移回第一个那里。 第41章 秘制姜丝 阿史那语嫣有些委曲地揉了揉肚子,都不让人多吃一些。 “嗯,不错,适合开胃菜,我吃后感觉自己好饿,明明我们刚吃完午饭不久。” 江辰抿唇笑着她如此孩子气的动作,真是一个乖孩子,突然觉得自己以后有治住小丫头的好方法了,原来是一个小吃货! 就这样阿史那语嫣一碟碟尝过后,最喜欢的还是第一碟,因为带着点女孩子喜欢的甜蜜味道。 其它几碟分别是咸甜、酸咸、咸、酸,但也各有风味,小丫头一个个尝了个遍以后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你还可以吃一点这个,但不能多。”江辰把第一碟推过去。 姜是好东西,只是过量所有的好东西都会起坏作用,江辰其实更怕的是一次多吃以后觉得这东西也不过如此,自己也有些明白为什么醉香楼所有的菜都只有那么一小碟了。 打开胃、勾起你肚中的馋虫,菜已见底,这也是为什么那里的回头客特别多的原因,因为永远都吃不够,永远都想着下次还来吃那种回味无穷的菜。 小丫头立即夹了两根放进自己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 “没想到江少爷做的这些东西那么合语嫣的口味,平时她的嘴可叼着。”一直在旁边的突吉阿妈有些赞赏地说。 “我也是瞎做,只是以前吃过类似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也只是拿去和人换东西的。”如果不是为了见那幕后的掌柜,江辰可能还不会想到做这道菜,如果阿妈知道自己是要拿这个去难为人可能会有些不理解吧。 阿史那语嫣尝完好吃的后,开始她的第二段的行程,去显摆她吃的东西多好吃了。 阿史那思浩一觉醒来就过来看江辰在那亲自品尝着那些细丝,有些好奇江辰到底倒腾什么新的东西出来。 看着阿史那思浩过来,江辰得意地说:“怎么样,你觉得这些可入得了那醉香楼掌柜的眼?” 阿史那思浩看着这一碟碟细姜丝,色泽金黄、空气中漂着淡淡的酸甜味,口水好像有流出来的冲动。 “我先尝了再说。”阿史那思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想尝一尝的冲动。 江辰直接递了一双筷子给他,阿史那思浩小心地夹了一根,尝了以后眼睛明显一亮,立即再夹了几根同时吃了起来。 “喂,一次不能吃太多,你那还是尝吗?”江辰反抗道。 “不错,比那什么香肠开胃,阿妈,你可以给我盛一碗米饭来了。”阿史那思浩从不啬于夸奖江辰做的东西。 听到满意的话江辰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我这个可是独一无二的,我是要打出我自己的招牌的。” “招牌?” “像醉香楼一样,我们要做独此一家。”江辰解释了一下。 阿史那思浩想到那独一无二的酒,再夹了一筷子别的尝了尝说:“可以。” 几句话的时间,阿史那思浩已尝遍五种,最后指着那碟咸酸的说:“这盘不错,开胃,别的一般般吧!” 江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别的一般般啊,人各有所好,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有些心虚地挠了一下头:“其它的也还不错了,但我最喜欢咸酸的。” “好吧,你可以接着睡你们的大觉去了,这里有突吉阿妈在就好。” 江辰把他当完小白鼠后很不客气地把人踢开,拿起刀开始小心地切着姜片,姜丝的效果好像不错,但姜片也需要。 就这么一下午江辰像和突吉阿妈又在做新的姜片,看着做事那么细致的江辰,突吉阿妈感叹着江辰没有一点少爷架子,居然能在这庖厨之地呆这么久,而且有些兴致勃勃。 “少爷在家特别喜欢研究吃的吧?”突吉阿妈帮江辰打着下手,把姜上的皮一点点细致地去掉。 “我吗?”江辰突然陷入沉思,手里的刀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想那个世界的人和事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也许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只是那个世界留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却是一点没有变。 “还好,忙时会帮母亲做饭,那样她回来就可以吃饭了。”父亲不在家,农忙时母亲会累得吃不下饭,江辰就会根据家里能有的一些菜做出新的花样,这样母亲才能多吃一点。 “真是孝顺啊!”突吉阿妈感叹着,想到家里的突和罕,脸上现出柔和的表情,他也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江辰只淡淡地笑着,仔细对准那姜片切了下去,再孝顺也没有用,自己都不在他们身边,还能怎么去孝顺他们,这边的父母还不知在何方。 就像这姜片,自己第一次是在那家禾绿回转寿司店吃的,自己还想着假期回去的时候做给他们尝尝,只是没想到再没有机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着江辰在淡然地笑着,可是那微笑却透着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忧伤,有些心疼。 “再孝顺也有离开的那一天。”江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离开,自己长大离开父母;离开,父母老去离开儿女。没有谁会一直陪在谁的身边。 江辰收回那有些飘远的思绪,突然轻快地笑着说:“阿妈,我们动作得快点了,还得准备一些晚上大家一起尝尝的。” “好!”突吉阿妈回着。 刚才情绪低落的江辰仿佛在一瞬间消失,阿妈都有些怀疑,刚才那样的江辰是不是自己老眼看错了。 晚上的凉菜多了一道江辰特制的姜丝,大家吃得都是一致好评。听着大家夸赞的话江辰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明天那一仗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各自休息时,江辰叫上了余伯。 “少爷是有事?”余伯很直接地问。 “嗯,有一点小事需要余伯帮忙。”江辰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 余伯还当他什么呢,只是帮忙,既然能找到自己那肯定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他要是知道江辰的那些鬼点子才不会轻易答应。 “没事,尽管说。” 江辰立即凑到余伯附近小声说了些什么,余伯皱了皱眉,然后一下子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大,立即离江辰远一点,不去听他那些话。 “胡闹,我不干。”可怜余伯一辈子的清清白白、诚实做人,今天这是要毁在江辰这小子手上吗? 江辰委曲地看着生气的余伯,他倒也不怕余伯最后真怎么着,自己这也算不得是去危害人的事嘛,用得着这样激动吗? 余伯瞥了一眼个子比自己高的江辰,现在这小子就站在那里也不说句话,也不求自己,只是静静地立着等自己表态,想着就有些烦燥。 余伯当然也知道江辰的那种做法无伤大雅,只是那醉香楼的掌柜太难对付,只是……想起江辰的主意余伯还是有些觉得不妥,可是看着想做一番事的江辰,自己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 “没有别的点子吗?”余伯不甘心地问? 江辰一听这话,有门。 “余伯,我但凡有第二个点子还能让您委屈。”江辰立即认错,“但是你想吧,现在家中就您的身份最适合,您不帮我,那……” 余伯最受不了人说软话,特别是自己也心疼这小子,皱着眉不甘愿地说:“那我尽量试试。” 余伯怎么着也比江辰老练得多,江辰那点花花肠子自己那是一清二楚。 江辰立即摆上笑脸:“余伯都知道了,那余伯您早点休息去,明天我上午我们一起去醉香楼喝酒。” 余伯最后还是不太甘心地瞪了一眼江辰后才离开,留下一个人在那傻乐的江辰。 江辰一早和余伯出门奔着醉香楼而去,只不过身后跟着两个看戏的,看着阿史那思浩一副一会看你如何收场的表情,真是好想凑他,放在现代那十足的一个损友。 “两位需要点什么?”店小二对江辰太熟悉了,如果可以真不想让江辰这个人进来。 “随意就好!”江辰厚着脸皮笑着说。 阿史那思浩和妹妹二人选了一个不远的桌子坐下,正好能看到江辰那桌的情况。 “哥,你确定他一会要捣乱?”阿史那语嫣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阿史那思浩可是一点都不想错过。 就这么着四人各自落坐,吃得也还挺欢,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江辰这次可不敢喝完,只是尝了几口便没再喝,一会勿事了可不好。 “余伯,你吃好了吗?”江辰看着吃得欢的余伯低声提醒着。 余伯瞪了江辰一眼,我才吃一半,怎么着也不能浪费了这花了钱点的东西,何况自己还没吃好。 江辰一抬头看到阿史那思浩投过来好笑的目光,居然还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碗。 在两处受气却只能往肚里吞,看着小二忙前忙后的样子,看来生意真不错,再过一会这屋里可就要坐满人了。 “余伯,一会人越来越多,丢的可不是我的脸。”江辰再次小声说。 余伯要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看了江辰一眼,再看了看周围低头享用美酒的人,不得不把筷子放了下来,以后再也不要轻意答应这小子的要求了。 第42章 故意找茬 余伯看了看周围确定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把手慢慢放到肚子那里去,还没开始说话,江辰已先行站到余伯旁边大声叫了起来。 “余伯,余伯,你怎么了?”江辰弯腰边寻问着边装作关心地样子拍着余伯的后背。 “什么?你肚子疼,怎么回事啊?”江辰又在那自说自演着。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江辰这一嗓子给吸引了过来,听着江辰的这些话,余伯的一张老脸彻底地没了,只能是头越来越低,真想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 有几个热心的人都过来寻问情况,当然也有例外,那阿史那兄妹可是憋得快得内伤。 “江少爷,这老伯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经过半月前的那件事,现在这播仙镇有谁不认识江辰江少爷,平时只是觉得没有机会上前,今天有这机会正好帮忙也算是结识一下,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啊,余伯进来时还好好的,只是吃了这些菜……”江辰脸上的焦急任谁看了都看得出。 江辰的话永远都只说一半,因为他知道有那好事者可以把下一半接下去,而且可以接得很好。 “唉呀,看着老伯都疼得皱眉了。”有那眼尖的看到余伯刚才忍着皱了一下眉立即嚷嚷了出来。 别人没注意到,阿史那思浩可是看到江辰的手在无意中狠狠地掐了一下余伯,可怜的余伯,一定疼死了。 听江辰刚才的话,有聪明的说:“不会是那菜有问题吧?” 听着那哥们的话,江辰偷偷在心里不停地点赞。 “要不要叫个郎中来看看?”看着余伯不舒服终于有人记起病人事大了。 “我看没必要吧?”说着江辰又是轻轻一掐。 余伯装作好了一点的样子揉了揉肚子说:“我看不用了,只怕是这些菜有些凉,虽然很是解暑,只是我这种老年人吃多了可能会受不了。” “对,对,每道菜都经过冰镇,的确有些凉了。”有人立即附和着。 店小二在这里呆那么久,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怎么了?”店小二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物,此时还算是比较清醒,知道先问清情况再去找自家掌柜出来。 江辰见店小二过来后没有立即开口说话,只是想看看店小二怎么处理这件事,自己现在可是处于优势地位。 “没事……”余伯连忙说,“啊!”余伯生生忍住要去摸被掐的地方。 立即改口说:“就是肚子有点疼,一阵一阵的,又有些不舒服了,哪有毛厕吗?”余伯不想再跟江辰演戏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该走了,再不走自己都装不下去了。 “有,我带你过去。”另一个小二过来要带余伯走。 江辰虽然有些责怪余伯的临阵脱逃,可是余伯的话都说到这了,也不能不放人离开,这才有些不甘心地把一直放在余伯背后的手放了下来。 余伯连忙像逃一样离开江辰的身边,好像再不走江辰还会追上来的样子,并没有不舒服的样。 店小二兴味地看了一眼余伯,再对周围的人说:“没事了,大家接着喝酒去吧!” 阿史那思浩有些可惜地喝了一口酒,戏这么快就完了,看得一点都不过瘾,不过以江辰的个性这事情不能就这么完。 余伯走了,主角还没出来,江辰现在也有些苦恼,一个人没法演下去。 店小二转过头来看着江辰,笑着说:“你今天这是成心来找事的?” 江辰心里咯噔一下,被看出来了?今天这是遇到对手了,虽然棘手了一些可是感觉更有意思了。 “原来被你看出来了。”江辰此时反而大方地承认了,“请坐。” 店小二也不是傻子,江辰的名讳也不是没听说,那件事被别人一再传说,那几天自己耳朵都生茧子了,只是没想到前两天的那个少年就是江辰。 那天晚上回去后,公主就断定这个人还会再来,果然不出所料,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准备好了吗?那么今天就好好会会。 想到这里,帛凌(店小二)把手里的手巾往桌子上一扔坐了下来,对那边喊道:“小七,再来两碗酒和几道小菜。” 江辰听后只是挑了挑眉毛,原来你的身份不只是店小二那么简单啊! “不用去招呼客人?”江辰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此时小七从那传送窗口把东西接了过来,快步过来一点点摆好退下,摆菜时看了一眼帛凌,像是传递着什么信息。 帛凌先喝了一大口酒说:“我觉得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招待一下贵客,江辰江少爷。” “哈哈……”江辰一听这话乐了,真真是一语双关啊,不错不错。 “说到招待,我倒还真的一道小菜来招待你,算是礼尚往来。”江辰没去理会帛凌的挑衅,计划既然乱了那就乱了吧,只要能引起注意就好。 隔了几桌的阿史那思浩从看见帛凌坐下就停下了喝酒,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听不见二人说的什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眼光移向那店小二脸上。 不同于店中其它几位汉人店小二,这位高额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算不上是多美的男子,但绝对能让店中的女客多看几眼,关键是那压人一等的气势不是谁都能有,不由得有些担心,江辰这回遇到麻烦了。 江辰拿过一直放在桌子上的小酒坛,小心地解开包在外面的绳子,帛凌只是兴味地看着,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大家口中所传言的江辰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 江辰好笑地看着帛凌小心谨慎地盯着手里的小坛子,“你放心,这里面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你让小七拿双筷子和一个小碟子上来吧。” 江辰的话声音不大不小,但至少离他几步之遥的小七还是听得到的,看到帛凌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过去拿。 江辰看着帛凌身后的人,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今天这事要是谈不好自己这算是挑事吧,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己呢。 东西很快送上,那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也解开了,江辰揭开外面那厚厚的一层防水的油桐布,一股醋香味飘了出来,再仔细闻一闻却又有些别的味道在里面。 江辰拿起那双干净筷子夹了一些出来放进小碟子:十几根切得细细的金黄色的姜丝静静地躺在碟中,配上江辰特别腌制的红色小萝卜,红、白、黄相配却也养眼,此时它们正向空气中散发着诱惑力,特别是那酸味,只是闻着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帛凌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一上午都在不停地忙着,此时肚子正有些饿了,再看着这此东西摆在眼前。 帛凌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碟子,要尝一尝吗?应该没有毒,只是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帛凌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很淡定江辰,抿了一口酒问:“就用这个招待我?” 江辰嘴角带着笑自信地说:“这些就够了吧!”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姜丝放在眼前,好像在仔细研究怎么吃它,又好像不是。 “你难道不想尝一尝?”江辰看了一眼帛凌,把姜丝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看着如此挑衅的江辰好想把他丢出去,帛凌拿起筷子也夹了一根姜丝吃了起来,才嚼了一下帛凌的嘴顿了一下,嗯,味道果然不一样。 江辰把碟子再向前推了推:“也可以尝尝这水萝卜。” 此时的帛凌不再客气,夹起萝卜尝了起来,不同于平时的苦涩,此时的水萝卜没有那么多水,而且也有些软,但是那种微苦涩被盐和醋所化解,嚼起来还有种脆脆的感觉。 “怎么样?可够招待你的?”江辰知道自己会赢。 此时的姜还只是作为一些调料去腥之用,平时顶多也只是把它熬成姜汤喝下去,谁曾想经过特别处理的姜却别有风味? “不知可否借此小菜一用?”帛凌也不知笨蛋,如果此时还不知道江辰此行的目的,那自己也不会被小王爷特地派来此地照看那不让人省心的妹妹了。 江辰露出那招牌笑容:“请便。” 帛凌端着那盘菜就进了后面,如果可以江辰好想哈哈大笑一会,但最后也只是对着背后做了一个“v”字形的手势。 阿史那思浩不知何意,看着帛凌走了这才上前拍着江辰的肩膀。 “事情怎么样了?”阿史那思浩过来坐在江辰旁边的凳子上,刚才一直在那边干着急,如果今天真出什么事自己未必可以护不了他,一是不知对方来头,二是江辰挑衅被揍是活该。 江辰夹了一个店中的水萝卜吃了起来,“有我江辰出马,有做不好的事吗?”江辰不忘自夸地说。 刚才一时忙着和帛凌博弈,没太注意余伯的事,这才连忙问:“余伯怎么样了?” 阿史那思浩鄙视地看了一眼江辰,现在才想起别人来了? “你等着回去挨收拾吧你,对了,你刚才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我怕你有事就直接过来了。”阿史那思浩发扬了不懂就问的精神。 “这个?”江辰举起手放在头旁边又比了一次,“这是胜利了的意思,就是一切顺利,成功了。” 阿史那思浩也学着样子放在头边比了一下,江辰看着穿着古装的阿史那思浩,配上那一头的小辫子,这个……毫无美感可言啊,哪里有半点后世小女孩比出来的那种可爱,剪刀手被毁了,以后再也不比了,江辰的心里泪流满面。 “是一种暗号?”阿史那思浩好学地问。 江辰想了想后说:“对,一种暗号。” 第43章 得见掌柜 帛凌送过小菜已从后院出来,看到坐在那里的阿史那思浩笑着说:“你这兄弟不简单!”似褒似贬,让人看不出到底何意。 帛凌虽然和阿史那思浩没有私交,但因为隔段时间就来小店喝上一杯,又同为异族自然生出一些好感。 “江辰年幼不更事,得罪之处还望见谅。”阿史那思浩不管事情结果如何,先赔罪是正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么一说帛凌倒也不好说别的。 “江少爷,公……”帛凌生生停下改口接着说,“小店掌柜有请。” 小七已站在旁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江辰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以后跟在小七后面就走了。 往后走有一个窄小的楼梯,所谓的掌柜在楼上等着,江辰跟在小七后面有些艰难地爬着楼梯,这上面没有安排酒桌,那就应该算是主人的私人住地了。 “掌柜,人已带到!”小七恭敬地说。 “行,你下去吧!”帘子后面传出好听的女声。 小七看了一眼江辰就出去,还好心地把门给带上,留下被震惊得外焦里嫩的江辰。 没想到开这么大一家酒楼的居然是一位女子,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江辰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 自己应该早就猜到敢立那些规矩的一定不是常人,自己只当别人有个性,其实什么都不是,别人只是玩玩,不是为了挣钱,而自己还以商人的逻辑去猜测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小菜感兴趣。 不过好像真的是感兴趣了,不过看情况好像是对人的兴趣更多一点的样子。 但再怎么惊讶也要保持清醒,小七一出门,江辰立即开口说:“江辰见过公主。” 帘内的白莲透过帘子看着外面朝自己行礼的江辰,看得有些不真切,只是听得声音洪亮,不卑不亢。 “江少爷不必多礼。”里面的人倒也回得快。 白莲在里面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请坐。” 江辰回身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好了刚泡的茶,应该是西湖龙井。 本以为还得寒暄,没想到帘内的人立即发难:“听帛凌说你三番两次上门,可是有事?” 江辰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没事跑这酒家来做什么? “在下有事相问。”江辰也就不绕弯子了。 白莲还以为他会谦虚一下说是为了见自己一面什么的,以前这样的人可不少,没想到居然不是倒是让自己有点惊讶。 “哦,不知江少爷有何事相求?”白莲对江辰越来越有兴趣了,第一次有人算尽心机引起注意却不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听着白莲如此直白的相问,江辰反而有些犹豫了,摸不清别人的性子也不好投其所好,三言两语中一言不和自己的机会就没了。 “不知你为何要经营这家小酒家,我想不是为了挣钱吧!”江辰自己转换了话题。 白莲却是沉默了,这家小店也才两年时间吧,当初的自己执着地要办这个店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喝到大食那特别酒——马朗酒。 后来自己学着坐了一些小菜,每天听着小七和帛凌告诉自己大家对菜的夸赞,自己一天的劳累好像一下子没了。 其实每天自己也没多累,基本上那些事有他们在做着,自己只是在厨房里研究各种不同菜的搭配,大哥当初贬低说那是下人做的事,可是自己就是喜欢,因为自己做得很开心,有时从小窗户听着别人对菜的夸赞比小七告诉自己今天挣了多少钱更开心。 江辰端起茶杯,上好的白瓷,拿在手中温润如玉倒也舒服,才掀开盖子,一股清香冲鼻,轻抿了一口,果然自己想像的那般甘甜。 江辰再次喝了一口茶给白莲足够的时间去想,只是没想到能在这边陲小镇西湖的龙井,看来这商路也不是没人打开。 白莲没想到有一天有人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办这个酒楼,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为了挣钱吧,想到那几个大食的贵族白莲好笑地摇了摇头,只有他居然说自己不是为了钱。 “那少爷觉得我是为了什么?”白莲像踢足球一样把这问题又还给了江辰。 江辰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朝帘子走近了几步后站定说:“你只是随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罢了,你办酒楼并非为了挣钱,是也不是?” 白莲一愣,可是口却是比心更快地说:“是。” 随性?以自己的身份为何不可以随性而为?只要一点点收获就能高兴好久。 “你知道这种随性叫什么吗?”江辰再次开口问。 “不知。”白莲曾经问过身边的小丫环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她说,她只希望每天能够吃得好睡得好就会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每天面对山珍海味自己却从来不会那么开心? “那种东西叫梦想,但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实现。”江辰再次开口,没想到如此随性的人居然是一个女性,江辰可以断定其身份一定不简单。 白莲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一种东西叫梦想。 白莲第一次在谈话中被别人带着走,收了收心神,想着江辰说的那个梦想。 “那江少爷可有梦想?”白莲好奇地问。 江辰苦笑道:“怎么可能没有?”想到那一年后的血雨腥风晚上都要睡不着,如果看着他们到时水深火热,还不如不要穿越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帘后的白莲听着江辰轻声的叹息有些心疼,更加好奇他所说的梦想是什么。 “掌柜可知梦想是什么意思?”江辰望着窗外的白云随着风变幻莫测,而自己的梦想也就像那云一样不知终点在何处。 江辰回过头来接着说:“那是只能在梦里才能实现的想法。” “不可能实现吗?可是我却偏偏要让他们变成现实呢!”白莲从来不相信什么不能做,她只知道自己有没有去做。 不去做,又怎么能知道那些不可能? “是啊,我也偏偏想去改变一些什么,只是造物弄人。”江辰再次叹了口气。 白莲也不是傻子,一句“造物弄人”虽然说得有些悲观,但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今天相识也算有缘,江少爷有事请直说。”白莲再次转回最初的话题。 江辰这次不再转移话题,至少这次自己的把握大了不少。 “我想知道你菜中可是加了一种小的味比较涩而麻的香料,名字应该叫花椒。”江辰很直接地问。 白莲透过帘子惊讶地看着江辰,把他脸上肯定的表情看得真切,他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人吃过都不知道那种东西叫什么,自己却是无意中把那准备要煎的药材看错而放入了菜中才知道其中的不同。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莲没说是否,但这样问已代表自己承认里面的确有加这样的一味料。 江辰松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是猜对了,“区区不才,是尝出来的。” “所求就为这个?”白莲都有些诧异,只是这一味小小的香料,江辰却是费尽心思设计,还自制小菜引起自己的好奇心。 “当然不是。”江辰正言答道,“所求为马朗酒。” 听到江辰直奔主题,酒自古都是好东西。不知为什么白莲反而有些失望,他都没有对自己有一丝丝好奇心吗?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白莲没有专利的意识,而且自己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大食特别的酒才远离家乡,但是也不想那么便宜江辰。 江辰的心被她那后半句的“不过”给提了起来,你倒是快说啊,横竖就是一个死,要死就痛快点。 此时的江辰其实真的不是一般的憋曲,别人穿越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自己要点什么却是千难万难,求爷爷告奶奶的。 “你那道小菜的做法留下。”不得不说白莲喜欢上那道水萝卜姜丝了。 江辰松了一口气,连忙高兴地说:“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 听着江辰明显高兴的声音,白莲也有些雀跃,想让他去参观自己厨房的想法,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梦想不是那些在梦里才能实现的。 江辰等了一下却没有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只听有环佩声传来,然后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一角,先是看到侧头的一堆乌发,然后像是慢镜头里的回放。 白皙的侧脸,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微抿着嘴角带笑,虽然同为西北边的少数民族姑娘,她却完全不同于阿史那语嫣的活泼,透着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 对,就是那种虽然漂亮却很是居家感觉的女子,能够放下一切为你洗手做羹汤的女子,好想娶回家,这是江辰的第一反应。 江辰完全没有盯着女子看不礼貌的自觉,反而是白莲俏脸一红说:“看够了吗?” 仿佛是多久之前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对自己说:“你看够了吗?” 江辰当时很是赖皮地说:“没有,我要把你娶回家看个够。”穿过时光隧道再由另一个女子问出此话,江辰有些恍惚。 “掌柜如此貌美,怎么能轻易看得够。”转瞬间江辰笑着回道,虽孟浪却也坦诚。 “你放肆!”只是旁边的小丫头先不乐意了。 第44章 酒后真言 江辰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腰间配小弯刀的丫鬟,这语气可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鬟,既照顾起居又保护,怎样特殊的身份需要如此?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白莲一定会让侍卫好好修理这人一番,只是这话由江辰嘴里说出却只是觉得有些害羞。 这叫什么?长得帅的人说什么别人都觉得好,还得好好感谢江辰有一副好皮囊。 “云儿,不得无礼。”虽羞红了双颊,但白莲还是拦住了自己的丫鬟。 江辰笑着顺着她的话说:“谢过掌柜。” 白莲白了江辰一眼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能是刚才有些恍惚江辰都快忘了原来这个时代的女子经不起开玩笑。江辰摇了摇头跟上,终于顺利过关。 厨房里面整理的很干净,各种不同的坛坛罐罐放着白莲准备的菜,还有一些她的一些特别的材料,每天每道菜都有量,白莲加好料绊好后放在那里,如果有谁需要的小七他们自己拿着店中特有的小一号的盘子夹一些给客人送去。 白莲则在这个特别的厨房中做自己的事,有的时候能够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上午,直到吃饭时才被叫出去。 有时下午不出去时白莲就会在楼上看书,有时也会上街去转转,只不过不同于吴羽蒙换成男装,白莲习惯于蒙面,虽然长在北方却有着南方女子的身形,即使换成男装也难掩其女子的身影。 后面的事一切都很顺利,花椒拿到了,还抱回一罐酒。 看着那一颗颗皱皱的小圆粒,江辰有些感叹,这如果是在现代只要自己有钱,什么事情不好办啊,钱是有了,只是不够。现在江辰特别需要另一种东西——权,不过这个好像真的有些如同白日梦有些不太可能。 阿史那思浩和帛凌两人一见如故,聊起大草原上的一些话题二人滔滔不绝,帛凌给阿史那思浩说了一些大食国的事,听着同样作为一个边疆异族,他们却生活得很好,这也许就是命运的不同吧。 “思浩兄如此抉择是不是很辛苦?”帛凌听着阿史那思浩的经历有些为他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有些佩服。 “当初选择离开也只是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伤害。”阿史那思浩半真半假地说。 如果不离开,这些人现在也只能是多了几具尸体而已,他们的生死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在乎,他们在乎的只不过是能不能拿着更多的人头去长官发财。 阿史那思浩喝了一口酒,今天借了帛凌的光,自己这酒可以喝了一个够。 “现在我们生活得很好,所以当初的那些也不值得一提了。”可是有谁能体验到当初那个少年在茫茫沙漠看不到未来的无助? “思浩兄有事以后尽管提,就凭着当初的礼让退避三舍,你足够称得上是一条汉子。”帛凌向来最是敬畏强者,但更欣赏拿得起放得下的强者,而阿史那思浩当初的选择却是自己如今都无法做到的。 “为兄倒无他求,只求以后来店中这酒可否让我喝够?” 帛凌听后一愣,二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时,江辰正拿着好不容易求得的酒和花椒说:“如此那江辰在此谢过掌柜。” 白莲微微一笑:“江少爷严重了,来日方长。” 白莲不同于吴羽蒙的毒舌和倔强,但她有着女子的柔和温婉,必要时的娇嗔更是让人觉得可爱。 “来日方长。”江辰重复着说着意味不明,“那掌柜请留步,如果需要找我,就去吴府找寻。” “好,需要酒时自过来找帛凌就好。”光线昏暗的过道里白莲低声应着。 江辰看不真切白莲的脸庞,明明还有些话想说,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转身离开,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江辰才出来正好听到阿史那思浩和帛凌二人豪爽的笑声,想到自己需要做的事,想到身边那些在不知不觉中支持自己的人,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思浩兄今天可喝得畅快?”江辰看着有些脸红的阿史那思浩问道。 阿史那思浩回头看了一眼眼角带笑的江辰,心想着不用问,东西一定是拿到了。 “嗯,畅快,特别是有帛凌兄弟相陪更是畅快,不像有些人那可是一碗就倒。”说着阿史那思浩像是挑衅一样居然又喝了一大口。 江辰有些无语,这是小时候没当够孩子,现在反而总会显出孩子心性么? “江少爷酒量不行只是缺少锻炼,中原的酒没有西北的酒烈,喝多了你会爱上这更烈一些的马朗酒。”帛凌接着话说。 江辰诧异地看着帛凌,心细体贴,说话滴水不露,这样的人也是难得! “帛凌你帮谁说话呢?”阿史那思浩有些醉了。 不理那喝醉的,江辰直接对帛凌说:“帛凌兄真是心细如丝,这西北的酒的确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我认为:酒这种东西小酌宜情,大喝伤身。”江辰想到自己前两天的那难受的感觉,回头他也好受不到哪去。 “江辰贤弟所说即是,只是……”帛凌说着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只怕今天这人醉得不轻,此时正要扒拉着江辰手上那罐酒。 “回去难受了不要对我说。”江辰轻轻一推喝醉的人。 “哈哈……”帛凌一直是家中独苗,看着江辰和阿史那思浩类似于兄弟一样的相处模式有点羡慕。 “思浩兄难得畅饮一次,晚上还得麻烦你照看了。”帛凌也看出阿史那思浩喝得有点多,自己也有些醉的感觉了。 看着阿史那思浩微红的脸庞,有时候好好醉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帛凌兄,那今天就先告辞了。”江辰弯腰扶起有些醉了的人,回头看了看阿史那语嫣在的位置,早没了人影。 “你找的是那个小姑娘吧,她早就吃好看完戏和那个老伯一起走了。”帛凌解释着说。 江辰再次感叹着帛凌心细的细腻:“谢谢!” 阿史那思浩由着江辰扶起,搂着江辰的肩膀让他带自己离开,还不忘对帛凌说再会,可见也没有醉彻底。 把阿史那思浩放在床上,这一路累得都想把他扔在半路,但好在终是回来了。 江辰找来凉毛巾帮他擦着汗,从来不照顾别人的自己在阿史那思浩这里算是破例了。 “阿妈,我好累!”阿史那思浩的抓着江辰的手说。 江辰的手一顿。 “思浩兄你醉了,好好休息吧!”江辰要抽手却没抽动。 “我没有醉,我还要说,你知道吗?那个新年的早晨,我记得可清楚了,大家都在欢庆新年,那是745年(天宝四载)正月。”阿史那思浩声音越说越低,族人们的欢声笑语好像还在耳边。 “回纥首领骨力裴罗突然南下占领我们的家园,父汗留下带着突厥骑兵抵抗,要我先行离开,他说他会来找我,我恨自己不能和父汗并户肩作战,只能带着5岁的妹妹逃跑,我一直在等父汗来找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阿史那思浩抬起迷蒙的眼睛看着江辰问:“你说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妹妹和我在等着他和母亲?” 看着这样的阿史那思浩有些心疼,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父汗被骨力裴罗击杀,白眉可汗的首级被他当作战利品送至西安。他怎么可能活着来找自己的儿女? “我等得有些累了,好累啊。”阿史那思浩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只知道自己可以很放心地对江辰说出心里话,这些话压在心里太久。 “我恨唐人,一旦看到那些人总会不留活口。第一次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很想让他们也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可是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也过得累了。”阿史那思浩脸上显出疲惫,杀再多人又有什么用,那些人已经回不来了。 “当你说出我的身份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轻松的感觉,想着今天要么就是我们的死期,要么就是我可以改变现状的机会,最后我留下你。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赌对了?你告诉我。”阿史那思浩转身凑到江辰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虽然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但知道知道面前是自己今天得过的人。 “对,你赢了,只是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江辰扒下他的手臂,这人真的醉了吧,这种没有礼节的事都做出来。 下一瞬间,江辰盯着阿史那思浩的眼睛,这才发现阿史那思浩眼角不知何里有泪珠溢出,伸手用手指抹去那颗悬于眼角的泪滴。 男儿有泪不轻谈,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些事到底压了他多久,有多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 醉了的阿史那思浩自己却浑然不知,只在想着自己留下江辰是要做什么,清醒的他都没想清楚,何况现在半醉的人。 江辰从来都知道阿史那思浩没有自己看到的那般洒脱,偶尔露出的孩子心性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只是他却得强迫自己长大,强迫自己去面对那些未知的一切。 江辰抽出自己的手稳住自己的心神继续照顾这个酒鬼,细心地照顾好人出来时自己都快累出一身汗了,这西北边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第45章 汴州 江辰看阿史那思浩睡好后才放心出来,江辰就直接奔了厨房,让突吉阿妈把带回来的那些花椒炒好,然后小心地捻成粉状,绊入准备好的肉料,再加上其它的一些作料,因为有老抽,也就没有加那些盐,太咸了会影响口味。 一切准备就绪后,江辰把这些肉沫一点点塞入洗干净的羊肠内,差不多筷子长时系成一个结,不一会就把那些东西弄好。 “阿妈,我们准备生火吧,用热烟把它们勳熟就可以吃了。”边说江辰边往外面抹了一层桔子汁,记得以前同学说他们家以前都是用桔子皮一点点勳,吃起来带着水果香,这没那么多桔子抹汁水应该也一样吧。 江辰和阿妈又是一通忙,这次加上了花椒,还在勳时就闻着肉香,江辰勾了勾唇,看来这也没有白费心思,想起白莲那独特的醉香楼,不知和她开一个店怎么样? 但是地点不能在这西北偏僻之地,江辰望了望东北方向,不知那太原府现在是什么样子,那里之后也将是重要的咽喉之地,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当时李光弼就是带着唐军从太原开始一点点收复失地。 只是江辰却想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大家都没太注意的地方:汴州。 汴州就是后来的开封府,只是在唐朝时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封县,但在江辰的认知里,它的地位却非同一般。 如果真的想要挽救大唐,也许得从根上开始! 江辰现在的思绪有些乱,只是时间这么短自己能做什么?大学四年也只是谈指一挥间,但现在的江辰却每时每刻都像是度日如年,自己的每一步都得问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对于那件事是否是前进的踮脚石。 想到阿史那思浩刚才说的那些话,这样的人生真的很累,很累,可是这好像才刚刚开始。 正如一场戏剧,这才只是一个序幕,一场一旦开始就没有任何退路的人生戏剧。 “少爷……少爷……”突吉阿妈再次叫着江辰。 “阿妈,怎么了?”江辰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想那么远,自己真的能改变一些什么吗? 突吉阿妈指了指那个正被勳得外焦里嫩的香肠,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仔细闻还得闻出那花椒的味道。 江辰看着战果笑了笑说:“阿妈,好像快好了。” “是啊,少爷这几天为了它可是费了不少心神。”突吉阿妈有些心疼这个话不是很多的少年,有时自己看着他能够很开心地与头领开玩笑,但一个人的时候或者做事的时候总会陷入一种别人解不开的谜之中。 江辰没有回答,只是过去拿剪刀剪了一截下来,细致地切着片,晚上给大家加一道菜吧,如果偏安一隅,以后自己说不定可以像白莲一样呆在厨房中一心潜研菜。 晚上大家吃得都很好,当然那道烤香肠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好评,不过醉酒的阿史那思浩却是错过了。吃完饭江辰躺在院中的竹椅中闭目养神,自己这段时间有些满足于现状,记忆中中原打得水深火热,但这西北却是远离战火的干扰。 现在有了这吴府作为根据地,如果可以江辰完全可以在这西北做一个小地主,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作为一个知未来的人,这样于心何忍,那些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自己真的能够平静地感知着他们死去吗? 至少江辰做不到。 现在这一切都是按着自己的方向走,可是这远远不够,自己面对的可是北方铁骑啊,现在的自己拿什么去抗衡,江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愿望,希望自己变强,多强都不为过。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江辰收敛了心神问道:“终于起来了,那马朗酒今天可喝得痛快?” “痛快,再醉一次也值得,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醉,对了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阿史那思浩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 想到阿史那思浩那句无意识的话,江辰摇了摇头说:“你喝醉后还是很乖的,由我怎么着摆弄都行,你以后还是不要喝醉了,万一落入一个看上你的女子手中,那你可是贞洁不保啊!”习惯性地开着玩笑。 只是这开玩笑的人再也不是江辰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会顺着杆子爬上去说:“有那等女孩,快快介绍给我,我可是求之不得。” 阿史那思浩听着江辰的话只是一本正经地说:“莫要胡说。” 江辰无语了,只是摸了摸鼻子,想到他才起肚子肯定有些饿了,那帮丫头吃完饭说什么去逛夜市,跑得一个都不剩,看来还得自己动手了,好在自己对厨房那是从前世到今世都很熟悉的地方。 “饿了,走,给你弄点吃的去。”江辰起身。 “好,麻烦贤弟了。”阿史那思浩的一板一眼让江辰再次无语。 不知道为什么江辰今晚特别想那帮整天胡说八道的兄弟,如果是此时他们会说什么呢?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想要的工作,是否实现了当初的梦想。 “你好贤惠,嫁给我吧!”是欧阳的话肯定还得扑上来抱紧。 只有在开玩笑时某个木头没反应的情况下,江辰才有一种原来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感觉,是啊,阿史那思浩不是欧阳,但他却是更让人心疼。 江辰只是露了一手炒饭,以前阿史那思浩没有吃过的,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想着自己的手艺还没怎么退步。 “思浩兄,味道怎么样?”江辰坐在对面看着吃得头都不抬的人问。 “饭吗?”阿史那思浩抬头问了一句,“味道真好,不过也可能是我以前没吃过别的所以没有比较,但是现在这个还算合我的品味。”说完继续埋头吃得欢。 江辰真想把面碗拿回来,好好的这话说得怎么那么欠扁? 沉默良久,江辰想了想说:“你说,我如果开一家酒楼,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阿史那思浩夹面的筷子停了下来。 “酒楼!”江辰再次肯定地说。 阿史那思浩把筷子放在碗旁边,拿随身的手帕擦了擦嘴淡淡地说:“继续。” 阿史那思浩的经历不同于江辰,经过那死里逃生的惊心动魄,有时阿史寻思浩觉得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在很多时候阿史那思浩承认自己比较安于现状,自己身上少了江辰的那一鼓向更远的方向看的远见。 可是,阿史那思浩知道,自己再也输不起。 如果再来一次一无所有,自己还能站得起来吗?或者说还能那么幸运吗?人生没有如果没有彩排,又有多少人有那重头再来的勇气和机会? 当初的自己一无所有,反而可以有勇气朝前走,现在呢?得到越多怕失去的也越多,这算是一种牵绊,因为自己在乎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了。 “我的才能你也看到了,我的厨艺挺不错的吧,所以开一家酒楼肯定会不错的。”江辰先夸了自己一下。 阿史那思浩这段时间的确看到江辰异于常人的一些才能,而且时时给你出其不意的惊讶,诚然自己想百分之百地相信江辰,只是人心难测,是否真的可以完全托负信任? “江辰,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自己的才能吧?”阿史那思浩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江辰却是一愣,以前的自己有什么才能自己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什么才能倒是很清楚,只是突然问这话,江辰有些不太理解,所以一时这个问题没有立即答上来。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阿史那思浩的疑心病又开始犯了。 “既然你厨艺很好,为什么早在那之前没有开一个酒楼,作为商人你不缺少那点银子,为什么要费尽千辛万苦来这危险重重的西域?”阿史那思浩强迫自己冷静,后面那一堆质问被憋在心里,很难受。 费尽心机说服自己来播仙镇,救江仙儿,找花椒,去酒楼……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阿史那思浩猜不透想不明白。 江辰只是短时间的发愣就已想明折阿史那思浩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得在心里再次苦笑。 “我好像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事吧!”江辰很的手指放在桌面,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想了想后对阿史那思浩说。 “我跟我母亲姓,母亲在五岁时离开,你觉得我还能在那个家中立足吗?”三言两语却透出太多江辰的无可奈何。 阿史那思浩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汉人不冠父姓代表什么?熟悉汉人习俗的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一瞬间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说:“地点选在哪里,这小小的播仙镇可不需要那么多酒楼。” 江辰这次倒接得很快:“我没有想选在播仙镇,我想在汴州。” 什么?汴州? 第46章 底线 阿史那思浩感觉自己在面对江辰的时候脑子从来都不够用,汴州?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却是知道一定不在西北之地。 不是想在这西北边定下吗?不是要开通西域的商路吗?现在这突然要回中原算怎么回事,其实如果不是江辰一行人知道自己的底细,阿史那思浩也不会那么疑心重,只是现在他们知道了,多一个人知道那总会多几分危险。 阿史那思浩向后靠在椅子上,平复一下自己的思绪,再次告诉自己要相信江辰,他值得自己的信任。 室内有些静得出奇,窗外偶尔的风带着落叶传来沙沙的声音,各种夏虫对着天空撕心裂肺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曲,好不欢乐。 江辰现在也有些心虚,但是自己不得不加快脚步,不然一切都来不急了,江辰真的想做些什么,哪怕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可是却想努力去争取。 那些事有些远,江辰现在苦恼的是:自己该怎么向阿史那思浩解释。 “我要原因。”阿史那思浩严肃地开口说,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相信的原因。 江辰的食指还在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阿史那思浩再次看着江辰,耳边却是响起余伯曾经说过的话:有些事只在一念间。 “因为我要变强。”透过江辰的目光望向那遥远的夜空,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他的牵挂,那是对大唐的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感情。 穿过千年的历史时空,再次面对的那种敬畏之心谁能明白? 只有自己变强了,不能保证能救得那所有的大唐子民,但江辰真的不想那盛唐的大厦在自己面前倒塌,那是自己从心底向往的时代,还没有亲眼看到,怎么能让它轻易被那安贼所打破。 江辰不想想那许多繁复的理由却骗阿史那思浩,什么挣钱那都是胡说,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变强,要从现在开始聚积自己的力量,要去巴结讨好官员,要通过各种手段弄到一手的最新消息…… 以前江辰很是唾弃那种人,可是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将会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相对无言,仿佛时光停止在那一刻不再向前走。 阿史那思浩问得简单明了,江辰解释得简单扼要,只是这短短几个词语背后却又带着彼此心里的多少惊涛骇浪。 “理由!”阿史那思浩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不管江辰要做什么,他需要一个别人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哪怕是编出来,情理说得通自己都想相信江辰。 江辰有些头疼地看着一直逼问着自己的阿史那思浩,站起身走向窗外望着东边久久无语,江辰相信心灵的呼唤,相信自己能够穿越过来一定有上天安排的理由。 “一种心灵的呼唤,记得我跟你说过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想去那里开一家酒楼,如此而已。”江辰这种回答算是避重就轻,但现在真的只能解释这么多。 阿史那思浩不想再问什么了,虽然相处只是一个月,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江辰不想说时你怎么着也不会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他想说时自然会告诉你。 “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吗?”阿史那思浩有些认输地问,既然选择了相信他,那就得一起去实现,有些事在他的认知里并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 江辰只是有一个想法,但也只是一个想法,倒是阿史那思浩一旦认可就去付诸实践,一步一步往下走更现实。 江辰想起那个酷爱研究菜的白莲,如果能够把她拉进来,有些事也许会简单很多。 江辰转过身斜靠在窗户边双臂抱于胸前说:“现在不急,明天我去拜访一下大醉香楼的掌柜。”此时的江辰可以就事言事,能够做到很坦荡,但是不是所有的时候。 “你要和她商量什么?” “让她跟我一起去汴州。”江辰知道白莲的所想,自己给她想要的就好。 阿史那思浩好笑地问:“你那么肯定她会答应你,放弃自己这个醉香楼跟你走。你拿什么条件让她同意你的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江辰有些得意地笑着说:“我说我能够说服她,你信还是不信?” 看着如此自信的江辰,阿史那思浩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什么了,江辰不是自己,没有自己那么多的顾虑,有些羡慕他的那种一无反顾。 “我信。”怎么可能不信呢,不管信不信你都会用事实告诉我最真实的答案。 “而且她的身份肯定不只是一个掌柜那么简单。” “什么?”阿史那思浩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身价会有什么不一样。 仿佛看清阿史那思浩心中所想,江辰连忙解释:“她是一个女,远离他乡立足如此稳定,你觉得这会正常吗?只此一点就可推断出其身价不简单。” “那会不会……”阿史那思浩的心再次提起来。 “思浩兄多虑了,你这样只会把自己困起来,你难道不想把遗落在各处的族人聚集在一起吗?难道你不想再振族威吗?”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江辰知道他的顾虑。 江辰下了一剂猛药,这是阿史那思浩的心病,却也是自己将会成功的第一步。 “你住口,你觉得这些是谁害的?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纵容你了?”阿史那思浩瞪着面前的江辰,他不是傻子,江辰第一次话里话外的内容并非不清楚,一次一次触摸自己的底线,真当自己不会杀了他吗?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唐人吗?如果你们足够强大,别人轻易敢动你吗?”江辰平视着怒气冲天的阿史那思浩,要说服他,机会只有一次。 阿史那思浩被江辰那平淡的语气气疯,收敛心神问:“你想做什么?” “你帮我,我让你重振族威,这笔买卖你做不做?”江辰抛出了所有的筹码。 远处传来几个丫头的欢笑声,阿史那思浩看了一眼江辰说:“去看看她们吧!”并没有回答江辰的话。 “好。”江辰微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跟上他起身向院中走去。 几人在院中相见,吴羽蒙只是对二人微微一点头,显得有些矜持,但阿史那语嫣可不一样,自己可以好好秀一回。 阿史那语嫣眨巴着眼睛看着二人,上前转了一个圈站定后欢快地说:“怎么样,我穿着姐姐的衣服,是不是也很俊?”小姑娘果然长大了一些,越来越爱漂亮了。 没想到这次阿史那语嫣居然也穿上了男服,她比吴羽蒙更高那么一点,身形更显高挑,盈盈一握的小腰更细了些,拆去那一缕缕的辫子把头发都拢了上去才发现那脸更显得娇小,没有吴羽蒙那般丰腴。 “真是疯丫头,以后都早点回来,几个女孩在外面不安全。”阿史那思浩有些宠溺地说。 “我们才不怕呢,语嫣妹妹的功夫那么好,完全可以保护我们,你是不知道……”嘴快的柳絮开口说。 阿史那语嫣连忙捂住她的嘴,只是好像有些迟了,所以有些心虚地放开柳絮,认错地低着头,还不忘瞪了一眼那柳絮,就你多嘴。 柳絮真真是无语之失,只是觉得当时阿史那语嫣打得那人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样子特别好,而且心里也出了一大口恶气,以前自己每次只能在旁边看着,今晚的自己可是好好把人教训了一顿。 “柳絮,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家务事最好还是不要管的好,吴羽蒙对剩下的几人示意后转身离开。 柳絮有些内疚地看了一眼阿史那语嫣跟着自家小姐离开,还有些不放心地说:“小姐,语嫣不会挨打吧!” 吴羽蒙没有回答,如此爱着自己小妹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打她呢。 “哥,我错了,只是那恶徒居然偷那老爷爷好不容易挣的钱,我才看不过去……”阿史那语嫣解释着。 “打得好,盗亦有道,这种人就该严惩。”江辰连忙夸奖地说,不想被阿史那思浩瞪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自己还是没有吴羽蒙那丫头精,那自己也跑路吧,反正事情也说完了,这一天累得够呛。 “呃,天色不早,我先行告退回去休息了。”说着不等回答脚底抹油先行离开。 知道自家小妹仗义,只是如此遇到的那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好在今天平安归来,看来以后不能由着她一个人跑。 “以后出去带上一个随从或者我让你突吉大叔跟着。”阿史那思浩严肃地说。 阿史那思浩很少严肃,可是一但如此语嫣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好办了。 “哥,我错了,我也不是没考虑的,今天是看那坏人只身一人才决定出手的,而且那人的确可恶……”阿史那语嫣解释着,只是迎上阿史那思浩瞪过来的眼神后面再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是心里却是委曲得不行。 “语嫣,你现在快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哥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你要知道如何自己保护自己,虽然你有功夫,一般的两三个人奈何不了你,可是人心险恶,还需处处小心。”阿史那思浩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哥哥,你说什么嘛,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啊,小时候你就是这样告诉我的。”阿史那语嫣还是有些孩子心性,对于哥哥的话却是一知半解。 阿史那思浩摸了摸妹妹的头:“迟早有一天你要嫁人,身边站着另一个你人生中很重要的那个人,而哥哥也终将会娶妻。” 想起营地里的江仙儿,阿史那思浩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阿史那语嫣觉得今天的哥哥有些怪,但是却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头应着,但也明白哥哥说的这些都没有错。 这就是人生的一种无奈,明明是自己最在意最想保护的人,你却不得不放手让她离开,因为他自己的人生还需独自走下去。 第47章 酒楼计划 江辰跟着吴羽蒙了解了一下府中的大概情况,看来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中原的收成不好没有影响到西北边倒是好事,想到接下来的那些难民江辰就有些头疼。 自己算了算日子刘伯好像该回来了,自己的动作还是不够快,每一天都有着最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晚上则是想着那些事而睡不着。 江辰和阿史那思浩再次来醉香楼的时候,得到了特别的对待,帛凌一见阿史那思浩先是大倒苦水,从来没喝醉过的自己那天陪着阿史那思浩却是醉得不醒人事。 “哈……看来你的酒量也得好好训练一下嘛,西北的汉子怎么能轻易就被那小小的马朗酒放倒。”阿史那思浩豪爽地说。 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被谁给扶回去的。 “帛凌兄,这次过来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见掌柜一面。”阿史那思浩直奔主题。 帛凌看了一眼同行的江辰,就知道这小子事多,掌柜居然还夸这小子有能力,自己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得先去汇报一下。”帛凌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那有烦帛凌兄,这个麻烦呈给掌柜尝一尝。”江辰连忙把装有切好的香肠的纸盒递给帛凌。 接过来就闻到了那香香的味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想到那道姜丝,看来这个也差不到哪去,看来这小子和掌柜还真是投缘。 “那你们稍等,小七,招待一下思浩兄二人。”帛凌叫着在堂中跑来跑去的小七,然后转身进了后院。 白莲此时正在做着今天所需的几道小菜,做完这些可以研究一下新的菜色,上次江辰好像说做菜要讲究色、香、味具全,而自己做的在色上面还缺少一点创意。 把萝卜切成兔子模样,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吧,想到那个江辰白莲心里就有些软,原来他是那么支持自己所做的一切。 “小莲,思浩兄和江辰来了。”帛凌进来后说。 “江辰,真的?”白莲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刚才还在想的人正来找自己。 帛凌心里有些不爽,不就一个臭小子嘛,小莲居然这么记在心上,自己追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另看自己一眼。 帛凌边把手里的纸包打开边说不:“此时正在外面候着,我让小七招待他们,这是他带过来的,说是给您尝一尝。” 白莲得到确认后心里更是高兴,而且是还有吃的,上次那姜丝和萝卜片可是很合自己口味,看着纸包里那切成一片一片的香肠,红红的瘦肉间夹杂着几缕白丝,那应该是肉的筋,反而很好地点缀了肉片。 白莲洗了洗手,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片尝了起来,入口真是香气扑鼻,慢慢咀嚼着,很是精到,越嚼越香、越嚼越有韵味,特别适合喝酒时吃。 “你尝尝觉得怎么样?”白莲开口说。 帛凌自然是不客气,早就想吃了,只等着这一句话。帛凌一筷子夹了两块丢进嘴里,真心不错。 “如果现在能有一壶酒配着就更好了。”帛凌说出了白莲的心声。 “安排他们去楼上雅间,你的那个思浩兄也一起会一会,一会你也一起,想着那江辰肯定是有事相商。”白莲喝了一口水漱口,把这里最后的事处理了一下。 帛凌领命回去叫上阿史那思浩二人去楼上的雅间,泡上一壶上好的茶等着公主。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吃过江辰做过的那香肠以后由不得高看江辰一眼。 “那东西是你做的?”帛凌有些好奇地问。 江辰只是听话音就知道香肠起到了收买人心的作用了,笑着点了点头。 “他并不只是这些做得好吃,家常菜也做得不错,只是不太喜欢做罢了。”阿史那思浩插了一嘴说,不忙的时候江辰喜欢和阿妈一起呆在厨房。 帛凌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江辰,都说君子远庖厨,这个江辰还真是一个例外,这也就有些有明白这二人为什么能够聊得开了。 “也就是一点小爱好,君子远庖厨什么的那是什么屁话。”江辰有些不屑地说:“等我们哪天有时间,我给你们整一桌子好吃的,哥几个大喝一回。” “好,等着你这句话了。”帛凌开心地说。 三人闲聊时白莲已处理完下边的事,对小七交待好后直接上楼。 见过掌柜后大家方才落坐,这次的白莲少了一些上次的害羞,可能是熟识了吧,每个人第一次见陌生人总会有些害羞,无关男女。 “这位就是帛凌提过的思浩哥哥吧。”白莲落落大方地问。 “掌柜多礼了,正是在下。”阿史那思浩应声答道。 白莲皱了一下眉,但也只是一瞬间也就过去了,如常地问:“二人光临小店,听帛凌说是有要事相商,不知所谓何事。” 江辰开口说:“虽然知道如此有些冒昧,但还想请掌柜为我们指点一二。” “哦?如何指点?”白莲有些好奇江辰为何找到了自己,按说成功的掌柜绝非自己一人。上次那花椒虽说难求,但也并非只有自己这里有,不太明白江辰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江辰接着说:“我想开一家酒楼,但经验不足。想请公主为所建的酒楼坐镇。” “开酒楼?”如果自己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这江辰在这西北边可是无根无底,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应该是中原人氏,难道想在这西北立足? 想到这里,白莲更是有些好奇江辰的想法和所求自己之事。 “对,我想拥有一家自己的酒楼,想请掌柜帮着培训几名做菜的师傅出来。”这只是江辰找的一个借口,想先试试水。 话都说到这里大家都有些明白了,帛凌第一个不愿意了,你当小莲是什么人了。 “不行,我不同意。”帛凌直接拒绝。 帛凌拒绝有自己的道理,白莲怎么说也是身份不简单,现在可以由着她胡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只是如果陷入太深,那就和商人有什么区别? 白莲却是未置可否,只是皱眉沉思,是见自己这个醉香楼客人比较多,所以才想着也建一家挣钱吗?如果是这样白莲就有些瞧不起江辰了,但心知江辰应该不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 白莲喝了一口茶说:“你接着说。” “现在这家酒楼也只是在这小小的播仙镇有名气,马朗酒也就是这里的百姓夸赞。但是,我认为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其发扬光大,扬名四海。”江辰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思考着的白莲。 “或者说,你喜欢做菜,开了这么一家小酒家,不就是希望更多的人能够吃到你研究出来的菜色吗?”江辰一语点到重中之重。 对,这些是白莲当初最简单的想法,但是如果让自己关掉这家酒家,只怕自己比谁都心痛,这些已成了自己的心血。 “江辰,你说话就是喜欢绕,我来帮你一次说完。”旁边的阿史那思浩有些受不了江辰的兜兜转转。 “他想在汴州开一家酒楼,但是希望在西北菜色上白掌柜能提供一点帮助,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研究,可以做成一家独一无二的酒楼,仅此而矣。”阿史那思浩直接把话给挑明,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白莲其实一直都知道江辰的意思,只是对于把酒楼开在汴州还是有些意外。 “你是汴州人氏?”白莲看着江辰问。 江辰摇了摇头说:“听说我是长安人氏。” 这“听说”二字让人意味不明,难道江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氏?三人都有些诧异,至少阿史那思浩一直从心里认为江辰是长安人氏。 江辰苦笑了一下:“那场沙漠中,我失忆了,所以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刘伯告诉我的,但我却觉得这样很好,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听着江辰三言两语的解释,三人都有些傻,特别是阿史那思浩,他知道更多江辰的事,越是知道的越多越是让人觉得心疼和可怕。心疼的是原来他承受的一点不比自己少,可怕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到底什么时候他才是真实的他? “那为什么选择汴州?”白莲开口问,中原那么多重要的繁荣之城,为什么偏偏是汴州,远离政治?远离经济?怎么想都不对。 江辰虽然知道自己选择那里的理由,但说了也无关轻重。 “我随便选的,那里其实初看无关紧要,实际上那里是各处的交通要塞,是长安往东必经之地,只是现在它还没有什么名气,我想总有一天它也许会像长安一样繁华,而且异族珍玩在西北至长安这一线早已不是稀奇,而长安以东就不一样,会更有市场,不是吗?”江辰又有些痞气地说。 “如果有特色地点不是必要的因素,但要轻易打开局面地点将至关重要。”白莲开口说。 帛凌只是听着就觉得不对了:“那么远怎么行?不可以换一个地方吗?”到时候只怕有人会想杀了自己吧,让把人好好看着,最后却是把人送到更远的地方去。 白莲瞪了帛凌一眼,帛凌最后只得噤声。 虽然江辰所说的只是随便选的地方,但白莲和阿史那思浩都知道江辰肯定不是随便想的,只是那背后的故事只怕江辰又不愿说吧,突然有些对这样的少年有些好奇。 “其实掌柜不答应也没事,本来也是在下逾越了。”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声音中透着一些失落,江辰知道什么时候要以退为进,现在正是时候。 “谁说我不答应了。”白莲挑眉看着江辰,有些不服气地说。 第48章 再见刘伯 江辰的手一顿,虽然知道白莲会答应,但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本想着自己还要拿出那一套理论来忽悠一下才成。 “那江辰先谢过白掌柜,在下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江辰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白莲微微一示意,抿了一口清茶,白莲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能够把本小国的东西传播出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我也有条件。”白莲不急不徐地说。 江辰有些诧异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看来也不是完全的无私嘛。 “白掌柜但说无妨。”江辰猜不透她所提的要求,她好像什么都不缺少吧! 白莲转了手里的茶杯一圈,上面淡粉色的莲花若隐若现:“酒楼只能供应我们的酒。” 江辰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原来只是这样,当下开心地说:“没问题。” “掌柜……”今晚的帛凌真不是一般地憋屈,比江辰更惊讶的自然是帛凌,气得恨不得立即飞书传报。 白莲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指点?” “不敢。”帛凌立即离开凳子站立在一旁,江辰有些兴味地看着二人。 阿史那思浩看着有些紧张的气氛立即开口劝解:“白掌柜也不必如此动怒,帛凌兄也是为您着想。” 白莲看了一眼忠心耿耿的帛凌说:“我做事什么风格,我是什么性子你很清楚,既然清楚也就要清楚自己的本分。” “是。”帛凌应着。 白莲看到教训的的目的到了就开口说:“坐下吧,站着像什么样子。”毕竟帛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大到自己的人生安危,小到生活起居,倒是从没有出错过,如果真惩罚他倒是自己这个做主子的错。 帛凌还在刚才的凳子上做着,不得不说白莲在管理下人方面倒是懂得恩威并施,不然帛凌也不会如此为自家掌柜着想,所谓关心则乱。 白莲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只是有抉择上面有自己的想法,一定决定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住,当初开这家酒家是,这次同样也是。 “让两位见笑了。”白莲有些歉意地说。 江辰和阿史那思浩只连忙说:“不会。”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时日白莲整理了一份自己做菜的小册子,最后交给江辰,突吉阿妈刚到实地来跟着白莲学习,当然这种好玩又能免费吃的事怎么能够少了阿史那语嫣那丫头呢,弄到最后江辰和阿史那思浩几人要离开时,那丫头居然提出留下来,此时已把那些可怜的兔子忘到了脑后。 七月的骄阳洒在这片金黄的土地上,整个天地间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一丝风。 江辰坐在奔驰的快马上被那太阳照得有些睁不开眼,都怪阿史那思浩,非得说服自己妹妹跟着自己回营地,最后没有说服反而被自己妹妹说服她长大了,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而学习一项技能比什么都强。 如果不是因为怕阿史那思浩的眼刀子,江辰在旁边真想为那丫头鼓掌,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了。 怎么办,眼前越来越模糊了,马的速度有些慢了下来,紧握缰绳的手松了开来,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失去意识前江辰耳边传来别人惊慌的叫声:“江辰!”“少爷!” 再次醒过来时,江辰躺在突厥营地的帐篷里,耳边听着有人关切地说:“二少爷!二少爷!”是记忆中那慈爱的声音,听着是那么安心,觉得有他在,自己像是找到了人生的依靠,江辰努力要睁开眼睛看看呼唤自己的人。 第一次被这声音唤醒,只是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被这样的声音唤醒。 “刘伯!”江辰闭眼虚弱地叫着。 “别怕,我在这里。”刘管家急切地说,只是离开一个月,江辰黑了瘦了。 自己在营地里苦等着江辰归来,只是没想到等回来的却是阿史那思浩横着抱回来的江辰,刘伯立即和阿史那思浩翻脸,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二少爷要紧,刘伯现在只怕还在与阿史那思浩争吵。 “刘伯你终于回来了。”江辰伸手想要感受他真实的存在。 这段时间江辰其实是怕的,虽然每天会按照自己规划的那样做事,只是他真的怕刘伯一去不回,那样自己就真的会一无所有。 刘伯紧抓着江辰的手,江辰的那句话其实是听懂了的,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这陌生的地方独自背负着他们的生命,只要刘三或者刘伯中任何一个人没有回来,江辰的下场会如何都不好说。 “我终于回来了。”所有的话语最后只剩下那一句肯定的回答,听着江辰的那句话刘伯的心一疼,多少年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许多年了吧。 帐篷外的阿史那思浩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却翻江倒海,原来自己一直没有看懂江辰的内心世界,那个看似成天或笑或痞的江辰,其实内心里更多的却是畏惧,突然想起当初的自己,这段时间对于江辰来着,也如同当初看不到前方的自己一样。 阿史那思浩突然觉得当初的自己有些残忍,好在刘伯回来了,不只是江辰放下一颗心,阿史那思浩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块悬着的石头。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虽然看着江辰醒过来,但刘伯还是有些担心地问,毕竟这段时间不知道江辰都经历过什么。 “我没事,应该是今天天气太热,我是中暑,思浩兄人呢?”江辰看着帐篷中就二人开口问。 意识前那些惊慌的声音听得很是真切,至少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阿史那思浩听到这里走了进来,有些歉疚地说:“你醒了,都是为兄没有照看好你。” “思浩兄说的哪里的话,我当时没给大伙添太多乱吧。”想到自己从马上直接倒下来,想到影视中可能出现的情况,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阿史那思浩只是一笔带过地说:“还好,好在你的马当时速度慢了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其实到现在自己还有些心有余悸。 刘伯听着这二人的话也知自己情急错怪了阿史那思浩,倒是大方地说:“这段时间有劳头领照看二少爷了。” “刘伯说的哪里话,他这段时间也没少给我出主意,只是他这身体还是太弱,要不跟着我一起习武吧,一为以后防身,二为强身健体。”阿史那思浩建议着。 听到这里江辰眼睛一亮,可以练武了,虽然知道武侠里的那种飞岩走壁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至少武刀弄枪也很威风啊。 “可以啊,思浩兄请受小弟一拜。”说着激动得要下床。 刘伯直接把人按回床上说:“这个等你好了再说。” “强身健体要抓紧时间,我的时间不多了。”江辰还是有些急切。 阿史那思浩想着你只是把这个当借口,其实是想学一点功夫吧,上次看着江辰闪亮着大眼睛看着突吉大叔他们打恶人时的羡慕表情可是很明显。 “你先好好休息吧,教你功夫的事等你好了再说,你与刘伯长久未见,应该也有一些话要说,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对刘伯示意后转身离开。 “喂,思浩兄,别走啊,我真的好了。”江辰还是有些不太死心,无奈身边有一个刘伯也不让自己起来。 刘伯看着这样孩子气的二少爷有些无语,还是那么不太懂得照顾好自己。 江辰看着阿史那思浩离开,只得先收收心,而且自己正有许多事要问刘伯,特别是关于自己叮嘱的那件事,不知结果如何。 “刘伯,长安那边情况怎么样?”江辰很是直接地问。 刘伯抿嘴笑着说:“正如少爷所言,一切还算顺利,而且老爷还把那江南酒楼给了少爷,那可是占了整个府中百分之三十的收入。” 这倒是出乎江辰的意料之外,只是给自己的话毕竟不会那么容易吧,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看来他还真的不是一般地疼惜这个儿子。 想到自己失忆居然不记得他了,不知他得知这个消息会如何。 “父亲他……他可知我现在的情况?”江辰迟疑地问着。 刘伯的笑容敛了起来,想到短短几天就显老态的老爷叹了口气,唯一喜欢的女子离开,唯一想好好疼爱的儿子却不记得他了,刘伯真的很想问问老天,老爷如此行善之人为何要受此罪孽。 此番江辰再次问起,刘伯更是觉得这上天不公平。 “我告知老爷了。”刘伯诚实地说。 江辰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可有说什么?” 想到老爷那几天的沉默寡言刘伯说:“让我好好照看你。” 江辰没想到最后只是这样的一句话,没有责骂,没有说尽快回长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让刘伯照看好自己,看来他也算是知道江辰做这一切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有劳刘伯费心了。”江辰想到以后那些事,对于这样的老者来说只怕会是更需精力吧。 刘伯看着有些失落的二少爷,拿出老爷所托的东西说:“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一本强身的书,一块方帕。 淡粉色的梅花衬于帕上,仿佛能看到那花枝在寒风中轻颤,也许长时间被香气烘着,淡淡的花香迷于鼻间。 第49章 分食西北 江辰是第一次拿着这样重要的信物,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帕子,仿佛能看出什么花样出来,不用说也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了。 “萍?”看到角上的那个字,江辰轻声念出口。 刘伯看着江辰的样子只当想自己的母亲,就开口说:“当时听老爷叫过你母亲采萍。” 江辰耳边像一道惊雷炸过,有些惊讶地问:“刘伯,你说父亲叫母亲什么?” “采萍姑娘!”刘伯再次肯定地说。 江辰托着手帕的手一下子有些颤抖,这怎么可能? 刘伯看着江辰明显不对的脸色有些担心:“二少爷可是哪里不舒服?”早知道自己不该把信物拿出来,少爷肯定是受了刺激了。 江辰没有回答,现在的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火炉中,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吧。 自己跟母姓江,而她又叫“采萍”,那意思是自己母亲是“江采萍”无误,是同名之人还是那个她?江辰脑袋有些疼,不管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人,但至少自己现在这个母亲的名字是“江采萍”无误。 江辰作为历史研究生,很清楚正史上没有半笔关于江采萍的记载,那看来自己的这位母亲只是刚好与那位同名。而后世关于江采萍的故事都是从《梅妃传》中演变而来,这梅妃和江采萍到底是否同一人,如果是,那正史又怎么可能没有梅妃的记载,到底是谁撒了谎? “刘伯,父亲可还有说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江辰还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刘伯仔细想了一下后说:“老爷说你可以凭着这块方帕去江南寻找你的母亲。” 江辰快哭了,江南何其大,只是一块方帕又怎么可随便寻得所求之人,况且十年过去了,她还会在江南吗?最关键的是她一定活着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江辰把手帕收入胸前望着外面有些发呆,真是头疼。 所有的信息扑面而来,江辰的脑子现在很乱,直接躺下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其实那应该只是同名吧,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呢?江辰有些自嘲地笑着。作为穿越者,却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看着江辰再次躺下想着应该是累了,刘伯很自觉地退出帐篷,有些事还得留足够的时间让他自己想清楚。 刘伯回来了,有些事应该开始着手做,不管怎么说江辰都不会放弃一丝丝的机会争取在这个时空留下自己的烙印。 晚上吃完饭后江辰把大家聚在一起,算是开一次不大不小的会议,阿史那思浩和突田也在其中,江辰不想以后的那些事避开他们,毕竟能够相识也是缘,何况有些事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二十几个人围着篝火静静坐下,偶尔听到火柴烧的噼啪声。 “刘伯、三哥,还有各位兄弟,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你们能够回来,能够相信我,是我江辰三生有幸,我真诚地感谢大家。”江辰说的真的完全是肺腑之言,说完后起来向大家郑重地鞠了一躬。 没有人能理解得了江辰这段时间的各种担心和害怕,感谢他们还能够回来跟随自己。 大家听着只是觉得一愣,作为别人的仆从听从命令那是天经地义,从来没有一个人感谢过他们,从来觉得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义务,没想到江辰会如此感谢还如此郑重。 “二少爷言重了。”王虎开口说:“二少爷一人担下所有让我们安全离开,我们怎么能够抛下这样重情义的主子独自享乐,那样我们良心会不安,跟着你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兄弟们说是不是?” 王虎算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同样都是在江湖上飘的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当头,像江辰这样如此重情重义之人难寻,一时大家高声喊着:“是。” 洪亮的声音响彻在这天地间,让人心里不由得精神一振。 阿史那思浩明白江辰的感谢,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感谢那些跟着自己的人,突吉大叔、突田大叔,还有那些为自己断后而葬身刀下的先辈,看着这些围绕在江辰周围的人,有些为江辰感到高兴,至少当初他的牺牲没有白费。 “就你会耍嘴皮子,二少爷还有话要说,且听他说完再去羡殷勤。”刘伯有些慈祥地笑着对王虎说。 江辰只是笑了笑接着说自己的话,感谢完就该说正事了。 “兄弟们追随我很开心,只是可能以后还得你们自己行动了,这些是我的一些初步想法,但我个人觉得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自己以后的发展都会更好。”江辰尽量选一些大家能够听得明白的措辞。 “少爷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自己行动?”刘三有些不太明白。 江辰看了一眼好像都没有太明白过来的人,拿过筷子就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们现在在这里,离播仙镇不远,所以我们要把播仙镇作为我们以后的据点,这里是大食。”江辰在播仙镇的西边画了一个圈,然后再在西北边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这里就是大家所泛称的阿拉伯帝国,有时也叫它大食,上次我们应该是到过它的边缘地带,对吧?”江辰问着身旁的刘伯。 “对,基本上是,如果可以还可以更深入一点,他们对中原的东西特别是丝绸很感兴趣。”刘伯点了点头解释说。 江辰可忘不了通过灭了突厥而起来的回鹘,他们再次借着帮唐朝平叛安史之乱而要唐朝每年提供两万匹的丝绸,然后行走在这东西之间做起丝绸生意的事。 所以,江辰想从根上断了他们以后的财路,想做丝绸生意,我要比你更早。 “这里是吐蕃。”江辰在播仙镇的南边画了特别大的一片地方,“他们一般会从横断山脉往东边和北边进行交流,而我们自然也可以沿着这条道走。” 江辰在地面上画着大概的示意图接着说:“但是这条道上需要的是茶叶生意,而不是丝绸。” “再更北边是回鹘。”江辰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以后自己也许可以利用阿史那思浩去对付那可恶的回鹘,毕竟他们可是有着不可忘却的痛苦记忆。 “他们所有的是强壮的马匹和牛羊,这种生意不太好做,这些得看你们自己的能力。”江辰想着那些不太好缠的人,到时看谁愿意。 江辰说的有些激动,仿佛自己圈圈点点的这些地方都可以囊括在自己的版图之下。 阿史那思浩对西北边比较熟悉,看着江辰像是指点江山一样把所有的图都画完后,指了指说:“你把这些都拿出来说是想做什么?” 江辰只是突然的想法,也不太对,应该是说在自己心里酝酿了好几天,从那天自己想回汴州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来得及和阿史那思浩、刘伯二人商量。 “思浩兄问到关键了,我想让你们自己决定想负责哪一片区的生意。”江辰看着自己周围的兄弟说。 “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刘伯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明白。 看着为自己着想的老者,江辰只是淡淡一笑说:“刘伯不用担心,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可能独自占了这么多的机会,放开了让兄弟们做,只会更有前景。” “二少爷,话也不能说,像我们这些穷光蛋,能做点体力活挣点辛苦钱,有口饭吃就行了,哪有可能去做什么生意,你也别取笑我们大伙了。”王虎算是明白了江辰的意思,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辰看了一眼提出问题关键的王虎一眼,直来直去、有话就说的一个人,没有什么心机,挺适合放在身边,回头应该和刘伯打听一下此人的来历。 “兄弟此言又差了,你们并不是一无所有,你们现在还能活着还能吃饱,双手双脚具全,这些本身就是一种财富。”江辰看了一圈周围的大汉。 听着江辰说的这些,想到这一路上的各种乞讨之人,大家都沉默着。 “我今天要做的就是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想做事,我江辰就可以提供你们任何帮助,包括钱财。”江辰强调了一句,他们现在缺少的就是资金。 刘伯这次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皱着眉,想不清二少爷这出戏到底唱的是哪出,上次不是说好了要自己开辟这西边的贸易吗?怎么现在听这话好像又不是,既然不是那他自己又将去哪里? 有几个人有些跃跃欲试,想说话却又有些不太敢,谁知道二少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话挑得很明白,但大家还是有些顾及,毕竟以前没有人这么做过,也从没有听说过。 “敢问二少爷可否再细说。”这次开口的是吴阿四,江辰说的这些可以说只要是有点野心的人都会动心,吴阿四自然不例外。 江辰挑眉看了一眼不太真切的吴阿四,看来自己这番说词还算是有用,至少有人动心了。 “我给你们提供资金,当然货源也不是问题。”有刘伯带回来的那些文书,长安的货源算是有保证,何况自己也希望他们做大,帮他们那就是帮自己,他们做大了自己也可以独大。 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心动,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江辰的条件又会是什么? 第50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 江辰听着大家的窃窃私语,刘三也和刘伯嘀咕了起来。 “各位兄弟可是心动了,但是我的丑话可要说在前面,如果你们拿着钱财做了这一批货物的贸易,最后的亏赢风险可是你们自己承担。”江辰停顿了一下说:“我一概不负责。” 如果说说得这么明显还有人不懂那就是傻子,所有江辰才说完,就有人接着说:“你这不可能是白给我们,我们肯定得给你算利息吧!” “对!我就是要你们利润的提成。”江辰一句话定锤音。 而且不只是这样,最后还要你们把挣得的银子存入自己的机构——现代的银行当中,但是自己不会给他们利息,却还要收他们的管理费。 江辰可不想象现在的银行一样,帮别人管着钱,还得挨人骂,把钱借出去连本都收不回来,这种赔本的买卖江辰是不会做的,反正规矩是自己定,不能在自己这里乱了。 一时间大家又有些窃窃私语小声嘀咕了起来。 “这样不错,有些东西利润可不少。”跟着商队走也不是一天两天,有些东西大家心里其实都会算一笔账。 “对呀,如果这样可以借着银子,那多挣得的就是自己的,然后可以取一个漂亮老婆……”有那乐观的现在就开始想像着美好的未来。 吴阿四在思考着什么,眉头紧皱,不得不说江辰今晚说的这些真的不是一般的让人心动,只要是稍微有一点远见的人都知道,能够遇到江辰开出的这些条件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很多时候大家不是缺少商机,其实缺少的是最关键的一环,钱,穷家富路,无钱寸步难行,别说什么做事了。 借?你完全是穷光蛋一个,让别人怎么相信借给你会还回来,大家都不是傻子,那种担风险的事谁都不愿意去做。 但是,江辰今天就要做一回这样的傻子。 江辰满意地听着大家的议论,看来自己这招没出错,接着开口说:“今天时间有点晚,大家也该回去休息,然后我刚才提议的事大家还可以再认真考虑一下,一个人可能太难,但你们可以几个人连合起来,而且你们自己完全可以组成自己的驼队穿行于这东西之间。” “难道你们不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商队吗?”江辰继续反问着。 不得不说,在煽动别人情绪方面江辰是一把好手,一句话再次勾起别人的欲望。 刘三看了看刘伯见对方点了点头就说:“那我带兄弟们先回去休息吧,你们继续。” 除了二少爷、刘伯,刘三算是他们的主领头,而且江辰刚才所说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一个结果,大家都起身告辞离开,回去各自商量着以后的一些事。 看着一行人离开,刘伯有些沉不住气直接开口质问道:“少爷今天说的这是些什么话?这些可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且你以后以什么立世?” 作为长者刘伯有义务要管好江辰,虽然自己也知道二少爷有自己的一些主见,但是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和自己商量,刘伯心里还是有些气的。 “刘伯也不别生气,这个我也是想了一段时日,只是时间太紧,我没来得及跟您商量。”江辰听到刘伯的三个问题也知道自己这么急着说事有些鲁莽了。 “你这样把各种商贸地盘都分出去,你自己占哪一块?”刘伯其实最关心地是这个问题,当初不就是看中了这西边的商贸市场前景不比长安差吗? 江辰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后笑着说:“我和思浩兄商量好了,我们回中原,回汴州!” 阿史那思挑了挑眉,这小子怎么能把自己拉出来当挡箭牌啊,什么时候和自己商量过,那也是你一厢情愿地通知我吧! 阿史那思浩刚要开口,只听刘伯说:“头领,当初我们离开把二少爷托付给您,不知你们发生了什么?” 明明走之前都不是这样的,这计划快得自己还没有消化完就变了,一个十五岁少年哪能有那么多的想法。 阿史那思浩面对刘伯如此质问的语气,自己也有些委曲,狠狠地瞪了一眼江辰。 “刘伯,好在他还在,您可以亲自问他,这些可有我授意之事?这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之想,我还有些不太同意他去汴州,毕竟那是中原之地,少不得以后我也得跟着东西之间奔波。”阿史那思浩很直接地说。 刘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看着江辰的眼光有些复杂,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少年了,他还是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吗? 看得出刘伯的心思,江辰连忙上前解释,这段时间的一些事说得他口干舌燥,总算把与大食公主所说的那些事说清楚。 刘伯有些狐疑地看着江辰问:“你确定要把那酒楼地址选在汴州?” 比汴州条件好的州府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在汴州,汴州就是后来的开封府,但在当时却只能算得上大唐一个不入流的小县城。 “对,就选在汴州,正因为它不是那么起眼,这种有特色的酒楼才更有吸引力,相信会有人愿意不远千里只为在那酒楼海吃一顿的。”江辰自信地说。 中华民族的人民自古那就是吃货的民族,只要菜品有特色,江辰是一点不怕自己的店里没有顾客,何况长安自己名下已有一个酒楼那更是不用担心打招牌。 “如果是这样,回中原也好,只怕是有人不放吧?”刘伯说着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 “我为什么不放,我会和他一起去。”阿史那思浩开口说。 刘伯微微一愣,对于江辰在这西北边一直不太放心,想着能够以什么理由离开,没想到却是他自己找到事情离开,让刘伯有些意外的是阿史那思浩居然也搅和到了一起。 看来这两个人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自己当初好像真的有些误会他了,如果是自己当初也会那么做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么想着心里也不由得对阿史那思浩生出一些好感。 几人商量着以后的一些事,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对于汴州之事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只要这边的事情安排清楚,江辰就立即去往那个陌生的城。 累了一天的江辰和二人分开后才回自己的帐篷,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倒下就睡。 远处望着帐篷内微弱的灯光,想到江仙儿心里就一暖,在没有家人的日子里,任何人的关心都是那么弥足珍贵,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仙儿,我回来了。”江辰走进来开心地叫着。 “少爷。”紫娟怯怯叫了一声江辰。 江辰借着灯光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孩,长得很清秀,说不上多漂亮,但娇小的身形也很是惹人怜爱。 半天没有听到江辰说话,紫娟心里一时没有底,小手不停地拧着自己的衣角,二少爷是不是生气了,两个多月没见的的二少爷感觉好陌生。 这两个月江辰瘦了、黑了,但同时又觉得比以前壮实了不少,特别是那种压迫感让紫娟觉得这不再是那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 “你是跟着刘伯过来的?”江辰脑子转动很快,平空多出来的一个少女只怕是刘伯带过来的,只是自己好像没有说过要带一个女孩过来吧,虽然内心已成年,只是这身体现在还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啊,这想的是不是太周到了一点? “嗯,是老爷让我来的,过来照顾好二少爷的生活起居。”紫娟倒是记得老爷的安排连忙把话说了出来。 江辰这才想起那个父亲,江辰想着时间也不早了就说:“我知道了,我其实也不用怎么照顾,你也下去休息吧!” 可是半天紫娟却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江辰打着哈欠想着小丫头是非要服侍自己,罢了自己就是一个少爷的命,那就由着她吧,伸开双臂,紫娟立即过来帮他脱下外衣放在一边,拿起拧过的毛巾过来要帮江辰擦脸,不过,个子好像有点不太够的样子。 “算了,我来吧!”说着拿过紫娟手中的毛巾自己擦了一下有些困意的脸,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收拾得差不多,江辰想着今天还是先睡觉要紧,再次让紫娟先回去休息,没想到这次居然还不动。 “怎么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晨再来吧。”江辰的意思很明显。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紫娟的脸自己红了起来,扭捏了半天才嘀咕出一句话:“老爷让我跟着少爷寸步不离,包括……晚上。” 听听这什么话,江辰扶额无语了。 叹了口气问:“你多大了。” “十四。”紫娟小声说。 这就是一初中生,自己又不是萝莉控,怎么下得了手,最关键的是自己好像也没有发育完全吧,那所谓的父亲还真不是一般的想法周到,他当初是怎么和这样的小姑娘开口的呢? 心里想着这毛还没长齐呢,真是头疼:“你今晚先去仙儿那休息着,反正不能在这里,我不管父亲在你来之前说了些什么,但到我这里要听我的话,知道吗?”江辰说得很明显,那就是拒绝自己了。 “可是……”那种对命令的服从还是让紫娟有些纠结。 “你现在是我的人,一切听我的。”江辰直接打断紫娟要说的话,“现在立即回去休息。” 紫娟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行了礼以后离开,但江辰刚才那句:你现在是我的人却又像是一颗定心刃丸,自此以后,自己只会是二少爷的人。 第51章 机遇和挑战 有些事才刚刚开始,却已有了一个大的发展趋势,刘三和兄弟们回去也并没有立即休息,因为江辰的消息太过劲爆,太过不可思议。 “三哥,看来兄弟几个的机会来了啊。”快嘴的王虎开心地说。 刘三其实也很是心动的,他跟在刘伯身边的时间最久,早就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只是不知最后义父会怎么安排自己,江辰自己那里一定少不了人手,义父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当江辰的左右手。 “的确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们要好好把握。”刘三拍了拍王虎的肩膀。 “怎么,难道你不动心,我还想跟着你一起大干一场。”王虎最是直性子,也早就想好了自己独干肯定不行。 刘三看了看如此信任自己的王虎说:“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离开他老人家。” 这是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也是算得上是最真实的理由吧,义父毕竟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他那么在乎的江辰,如果没有一个他信任的人帮着他会不安心的吧,而自己应该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刘三全都懂,只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王虎觉得很有些可惜,不能跟着刘三干了,大家都知道刘三的才能,而且是刘伯一手带出来,跟着肯定不会吃亏的。 看得出王虎有些可惜的样子刘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其实可以自己拉上几个兄弟一起干,以后去哪里也找不到二少爷这么好的条件了。” “那是,而且这西边的市场就是我们的战场,还真的想好好大干一场。”王虎也不是傻子,只是他的算盘落空了,被江辰看中的人哪里逃得了。 刘三其实更看中的是吴阿四,大家在一起快两年时间,对于彼此虽说不上特别了解,但是却也算是知根知底。 “四弟,你可有什么想法?”刘三直接开口问,这个闷葫芦如果不主动问他便不会主动说。 “对于那丝绸生意比较感兴趣,我想如果可以,我会和二少爷详谈。”吴阿四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就已确定自己前行的方向。 刘三黝黑的脸现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吴阿四看着他的表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那点心思在三哥面前什么都没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你一个人肯定也干不了,需要哪位兄弟搭把手什么的,尽量开口,不要等着别人来找你,到时候兄弟都找到伴了就你一个人可不太好。”刘三算是了解他的性子,有些自闭,很多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也不愿意找别人。 “还是三哥你了解我,回头我和兄弟们几个商量一下。”虽然自己闷,但真要做事时吴阿四也会以大局为主。 大家都在为各自找着同伙的人,同时也在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这一晚大家聊到很晚才睡。 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吴阿四自己带了一些人走那西域的丝绸之路,许钱带着几个人想做那四川方向的茶叶生意,还有往龟兹、疏勒做一些各种杂物生意的曹明。 东北边的回鹘关于马匹的生意江辰建议阿史那思浩下面的人做,最后是突吉大叔的儿子突和罕带着一些人往北走。 也许是由于江辰这一行人的存在,营地里的人再无当初的猜疑,也没有刻意要去隐藏什么,有些事总归会过去。 江辰的理由很简单,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关于回鹘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印象,而阿史那思浩等人更是如此,两年后那些陈年老账一点点再慢慢清算。 江辰把那几个召集了起来第人给了10贯铜钱,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说一下当时的换算吧,错了大家不要怪啊,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当时开元盛世的米斗不至二十文。) 刘伯只是在旁边负责把写好的文书拿大家签好,然后把装着铜钱的盒推到他们面前说:“好好干,不要负了二少爷的期望。” “是。”吴阿四等人接过那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退到一边。 江辰笑着说:“你们也别太有压力,第一次难免会有些艰难,先摸清门路再说,我想下午给你们讲一讲课吧,关于如此管理账务的事,教你们一些比较简单的方法。” “谢二少爷。”几人同声说。 “先下去整理行李,你们的商队如何组成我不管,我要管的是你们能够把最后的这点本钱给我带回来。”江辰一副很哥两好的语气说。 看着几人离开,江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两天脑子动得太多,头有点疼,果然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加费事。 “江辰,你都想清楚了?”阿史那思浩看着本来可以独占的贸易市场,就这么被瓜分还是有些为江辰心疼,自己可没有把牧场让给别人这样的胸襟。 “当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这里交给他们就好,他们比我更适合。”江辰说的意味不明,但在阿史那思浩看来那就是去汴州。 刘伯对于江辰刚才说的话有些好奇,下午居然想给大家讲课,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会讲什么呢? 不大一会王虎过来了,对于二少爷的特别召唤还是有些好奇的。 “二少爷,您找我?”王虎小心地问着,不会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吧,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早知道应该多听刘管家的话,管好自己这张嘴。 王虎进来后只是小心地立于一旁,身子微躬着,江辰看着如此小心的王虎心里有些好笑,自己又不会吃人,有那么害怕吗? “刘伯说你叫王虎?”江辰先开口问。 “对,正是。”没有想到二少爷还有关注自己的一天,王虎还是有些担心是自己出错了。 “你不用紧张,看你应该也比我年长,以后叫你王兄了。” 江辰才说完王虎就有些受宠若惊地说:“不敢当不敢当,不知少爷找我有何事。” “对,正事就是希望你以后能直接跟着我,不知王虎兄可乐意?”江辰说得很直接,这事自己也和刘伯商量过,这个人虽然嘴直了一点,其他方面都挺不错,这才决定把他调到自己身边来。 这个消息有些劲爆,王虎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江辰:“少爷您说的是真的?” 旁边的刘伯笑着说:“瞧你傻样,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说完以后乐得合不上嘴,这叫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跟着少爷混,那少不了以后的各种好处,当然也有危险。 “跟在我身边最要紧的是学会把身子站直了,我身边的人首先要的是自信和抬头做人,走到哪里哪怕是见了官也不能低别人一等。”江辰很严肃地说。 “是。”王虎反射性地站直了身子说。 刘伯看着有些搞笑的王虎真是没办法,只是还是有些担忧地问江辰:“现在只要王虎一个人可以吗?” 本来刘伯要刘三一定是要留在江辰身边,只是没想到被江辰被拒绝了,江辰认为三哥得到刘伯的真传,留在自己身边只是会受委曲,还是让他出去独自闯荡比较好,而且到时自己需要人手的时候自然会把他们招集起来。 其实江辰的意思很明显,那些有自己就够了。 刘伯最后还是没能说过江辰,刘三跟着突和罕一起开展北边的马匹生意。 “可是你身边……”刘伯还是觉得这样江辰身边已无贴己之人。 “足够了,而且你不是说长安还有很多游民么,到时我们经过时倒是可以招收一批人,这些人就留给他们自己好了。”江辰有另一个想法还没有说,但现在想来却有些不太可能实现了。 “我怕那些人不可靠。”毕竟自己的人知根知底,不太会出问题。 阿史那思浩开口说:“到时还有我一起,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关于汴州的酒楼之事,阿史那思浩也占了一定的份额,这也是江辰的主意。江辰一方面是拉紧二人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消除阿史那思浩的戒心。 下午江辰的课很简单,只是教了一些阿拉伯数字,用现代的方法去记录数值,而且要求以后给自己看的账务也必须用今天教的这种。 不得不说以前的那些数值一写就是很长,大家也很烦,而且特别容易出错,江辰的所说的简易数字却是从根本上把一切变得简单。 “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分别记清楚,这样才会更清楚,这些不用我说,刘伯应该会跟你们强调。”江辰强调着。 “这些义父已说明,我们会注意。”刘三回着江辰的话。 江辰虽然想着让他们独挡一面,可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再次看着盘腿坐在自己周围的几人说:“那天也和你们说清楚我可以给你们两次机会,这第一次算是试水,然后也算是观察行情,所以有些时候看准了再下手,我只给你们两次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你们好自为之。” “谢二少爷。”几人异口同声地说。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人手不太够,大胆地招收新人,这个我管不着,所有的一切你们自己说了算,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如何服从刘伯或者我的安排,以后你们要学会自己安排别人。”江辰强调着。 “是。”大家齐声答着。 江辰走出帐篷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太阳不知何时已落下,西边的几片云被染成血红色,几只鹰在草原的上空不停地盘旋着,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第52章 静心夜谈 晚饭后,大家都在为以后几天的出行做准备,江辰一个人再次来到河边,闭眼躺在草地上,也许因为闭上了眼睛,身体的其它感观就特别灵敏,闻着满鼻子的青草香味,听着潺潺的河水心静了不少。 这几天的变化太大,大到自己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只是三言两语那些人真的要离开了,自己曾以性命作为担保的驼子被自己亲自解散。 如果说没有一点留念那是假,江辰一直喜欢热闹,总觉得一大批人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而现在自己几乎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汴州之行会不会顺利那都是两说,但在那之前江辰想做另外一件事。 这几天和思浩兄的交流也比较少,但好在他现在对自己没有什么戒心,这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从陌生到知心,这中间的多少内心纠结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静静地一个人,静静地听着河水,静静地听着天地间的自然鸣奏曲,江辰很想今晚就睡在这里。 只是有人可能不太想让他好过,居然听到由远及近踩在青草上沙沙脚步声,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此时能够找到这里的会是谁。 阿史那思浩也只是静静地坐在江辰旁边,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感受这天地间的静谧。 睁开眼望着满天星斗,小时候的自己也曾这样躺在屋顶望着遥远的星空。 “今晚就在这睡吧!”江辰突然开口说。 本来只是开玩笑,等着阿史那思浩说一堆理由的时候他居然只是说了一句:“好。” 之后又是沉默,江辰知道阿史那思浩应该有话要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如此,千言万语最后只留下一声叹息。 “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最后还是江辰先开口。 阿史那思浩沉默了一会说:“你应该有你的理由吧,想说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对我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 江辰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瞬间有些分不清南北,好在在黑夜的掩饰,平静下来后才开口。 “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江辰保证着。 阿史那思浩沉思着,耳边传来虫鸣声和呼呼的风吹过草原的声音,很安静、很舒服。 “再半个月我们可能就要去往汴州了,有什么事你尽量安排好。”江辰算是提前打招呼,怕要走时营地里还有事情。 “我会安排好,只是你,你确定要丢开这西边的贸易区,我记得当初你留下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里市场广大!”虽然江辰没有明确说过,但这些阿史那思浩也都知道。 “谁说我放弃了,只不过是分给他们了,但钱我还是一样地赚,我现在特别穷,特别缺钱,我要在这两年中死命地挣钱。”想到那雇佣军所需的开支,江辰就有些心里发怵,到时去哪里拿那么多钱啊!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阿史那思浩不太明白,对于江辰来说他的钱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吧。 “没钱没有安全感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财那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江辰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些玩味的意思,每当这时阿史那思浩就知道江辰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或者这个问题他不会好好回答。 “你走之前还有什么事要做?”阿史那思浩想着还是问一些实际的吧! 江辰沉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办,都觉得有些做不完的样子。 走之前需要安排营地里的人到那且末河的上游开荒,下半年就可以种一些粟米、小麦什么的,然后还需要建一些简单的房子,如果不建的话帐篷也可以。 还需要让突田他们加强那些庄里人的身体素质,如果能够传授一些骑术和防身术那是最好,这样如果真要用人的话把他们拉上也成。 还需要和吴羽蒙好好说一下,要去汴州的事她还不知道呢,想起那个倔强的姑娘江辰的嘴角不自觉地勾着笑,真是阴差阳错才会和她扯在一起。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去见白莲,那也是最难办的一件事。 想到这么多,阿史那思浩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江辰说:“走之前还要去一次播仙镇吧,那里还有好多事要处理。那个我们发现的草原,你也应该派人过去开垦了。” “嗯,这个我知道,回头让突田负责这件事吧,那么好的地方我不会轻易让别人占了去的。”阿史那思浩强调着,草原民族最重要的就是牧场。 江辰想也会这样,理了理近来的那些事的思路,细想如果这些分清的话,好像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 耳边呼呼的风声大了不少,把白天的焦躁吹得一干二净,这么静静地躺着真的有些困了的感觉。 “困了。”江辰嘟囔着。 阿史那思浩侧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江辰,应该很晚了吧,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总是会很晚才会睡着,没想到现在倒是睡得早了,这几天的事挺伤脑筋。 “回去吧,晚上这里还是会着凉。” “不要。”江辰有些孩子气地说,习惯了以前的空调屋,所以特别喜欢这里的晚上,只有晚上的时候自己才能感到比较舒服。 阿史那思浩坐了起来,伸手拽了拽躺着不动的人,“起来,回去了。” 江辰这才由着人拽起来,生生把人拉回去好好睡觉,真怕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刘伯得想杀了自己。 清晨太阳还隐藏在地平线以下,空气中透着黑夜的潮气,阿史那思浩和江辰几人又开始倒腾那几匹马要准备出发了。 这次准备倒是很充分,阿史那思浩不可能让江辰再次晕倒在马上,此次紫娟和江仙儿也一起跟着过来,贴身照顾江辰。 一个多时辰以后几人直接在吴府下了马,又是好几天不见,府中只有余伯在守着,各人都在分头忙着事情。 吴羽蒙和突吉大叔直接参与到了田租的收割当中,有些是边收割边直接交租子,营地里调过来的四十来号人算是派上了大用场。 但另一件事情却是出来了,正因为租子比较多,存放却又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好在这是西北边不愁它们发霉烂掉,但是却愁那些老鼠什么的,最后没法府中养了不少猫。 而突吉阿妈还和阿史那语嫣一起在那学习做菜,每天回到府中给大家做出来尝,倒也过得很充实。 白莲倒是从阿史那语嫣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江辰的事,原来是长安的少年,也只是偶然才相遇吗? 有时白莲还是相信一些冥冥之中的命运,总觉得有些事早已在命中注定,就像他会喜欢上自己做的菜,就像他会找上自己帮忙,就像他以后必定还会有事相求。 关于汴州的那家酒楼白莲其实很是感兴趣,虽然有些不太明白江辰有些事的做法,但是自己却是想全力支持。 “少爷和头领要不先休息,小姐他们中午会回来就餐。”余伯接待了这二人,把顺便带过来的一些东西收拾好。 “不用,我先去那醉香楼看看,思浩兄你要不去看看突吉大叔他们?”江辰问道,自己这里的事比较私密,至少现在江辰还想瞒着他。 “也成,中午你会赶回来吃饭吗?” “未必。”江辰边说边牵过白马转身要走的样子。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策马离开,看了看这空旷的院落,也许不久的将来,那些族人也可以住上类似的房子了吧,想到突吉带领那些人收割庄稼,也不知道他们做得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和余伯问了一下路也出去了。 余伯想着这风风火火的二人,这次来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只怕江辰又有什么新动向了,毕竟这小小的播仙镇可不是他能展开拳脚的地方。 果然如江辰所说,中午吃饭时他并没有回来,最后桌子上只有吴羽蒙和阿史那思浩二人,略显尴尬。 “思浩哥哥此次前来可又是要找什么作料?”吴羽蒙先开口问。 阿史那思浩想起江辰上次的东西有些无语,“这次可能是安排最后的一些事,毕竟这边让你费心了。” 吴羽蒙夹菜的筷子一顿,最后只是如常地笑着说:“这有什么费心,今天有大家的帮忙应该更顺利才是,我应该好好谢谢头领,同意他们过来帮忙。” 是啊,有什么费心,本来这应该就是自己家的一切,现在却在别人名下,想来却是有些伤感。 “他们反正是闲着,这次正好学学也很不错,城外南边的河上游有更大片的空地,想着让他们去开垦一些地,毕竟游牧不稳定,我还是想让他们都过上稳定的不愁吃穿的生活。”阿史那思浩索性敞开了天窗说话。 “城南吗?”那里吴羽蒙还没有去过,具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 吴羽蒙接着说:“不过,我倒是知道那无人之地自己开垦后倒也可以算作自己的了,这小小的播仙镇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了这边的百姓,真不能活下去时大家总会有办法,这开垦新地也算得上是一种吧!” 阿史那思浩一开始还是有些担心,听到吴羽蒙这样说放心了不少,看来那片地自己占了一点不为过了。 今天看大家做事的热情,看来对于这定居的生活还是有些向往,自己从来的没想过的事,江辰却想到,至少他带着自己向前跨了一大步。 第53章 大食国公主 江辰直接来到那熟悉的街角酒楼,里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爆满。 今天江辰穿着一身白袍,打开折扇轻微扇着风,目光四处找着帛凌的身影,只是却好像没太看见,可能是江辰独自立于堂中有些格格不入,有那些认出江辰的人小声地讨论起来,毕竟江辰算是小镇上的风云人物了。 “客官先找一个桌子坐着休息一会?”有店小二上前招待江辰。 江辰转头看了看说话的那位,原来是小七。 “江少爷。”江辰一转身,小七自然一眼认出面前的人是店中的贵客,有些惊讶地开口唤了声。 江辰露齿一笑:“嗯,帛凌兄今天不在店中?” “在,我这就去叫他,您先在那边桌子上坐下休息一会。”说着指了指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江辰每次过来都喜欢靠窗边,好在刚巧有人离开才腾出此地。 江辰点了点头朝那张桌子走去,有人送上一壶茶后就离开,江辰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望着窗外,这个古老的城镇才刚刚苏醒,看着街道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原来自己真的会慢慢适应这个陌生的时空。 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适应这里的各种饮食,适应这里的人和事,还要适应这里办事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是,江辰想要改变一些东西,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这个时空的一些方式,既然来了,有些事就得自己说了算。 看到有人在自己对面坐下,江辰回头看见帛凌坐在自己对面。 “店里很忙?”江辰指了指周围的那些客人。 帛凌笑了笑说:“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又有什么新情况?” 江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觉得自己认识的都是一些人精,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太累却也轻松,直接敞开了说话。 “被看出来了,我就不能闲着来喝一杯?”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也给帛凌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帛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还真有些渴了。 “你看着比谁都忙,怎么可能来小店只是为了闲着喝一杯?” 江辰抿唇笑了笑,“去里屋说吧。”真是败给这帮人精了。 “小七,带江少爷上去。”帛凌自己去后面叫上白掌柜一起,江辰的事从来不是什么小事,只是不知此次不知又是什么麻烦。 还是那间小屋,江辰坐下没多久白莲跟着帛凌上来了。 “江辰见过白掌柜。”江辰连忙站起来见礼。 白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彼此不用这么客气,先坐吧!” 几人落坐,江辰看了一眼白莲后开门见山地说:“此次前来只是相邀一起去汴州的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果白掌柜方便倒是可以与我们同行。” 白莲和帛凌都有些诧异,“同行?去汴州?” 对于二人来说,远离国度已是极限,没想到要去更远的地方。 “此行虽太远,倒也想见见盛唐的荣华,只是此事也需禀告父母,不敢独自作主。”此次白莲没有直接同意,这也在江辰的意料之中。 “江辰有个疑问。”江辰继续开口说。 “但说无防。” “白掌柜和帛凌兄非常人子弟吧?”江辰看着二人,没有露过二人惊讶的表情。 帛凌看着欲语的白莲摇了摇头,白莲只是笑着问:“不知江少爷从何说起。” “你与帛凌兄二人语言很好,如非富贵人家有人教授,常人达不到如此听、说、读、写皆通的地步。”说着江辰意有所指地看着房间里书架上的简牍。 “没想到江少爷如此仔细,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醉香楼外挂了黑旗,别人不知不代表我不知,这是你们阿拔斯王朝的国旗吧?”江辰的话才说完,帛凌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握在刀把上。 “坐下!”白莲说完后拍了拍手说:“说的好,看来是我低估了江少爷的能力了。” “公主过誉了。”江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接着说:“而且,我还知道,两年前你们之所以能够在怛罗斯战役中战胜唐军,只怕你们也做了不小的贡献吧?” “既然江少爷都知道,那何不找人来抓我们,你不怕我们杀人灭口吗?”帛凌有些沉不住气。 江辰看了一眼帛凌说:“我知道这些自然不是为了要拿住你们什么把柄做要挟,只是要知根知底,好一起干大事。” “和我们一起干大事?”帛凌有些不解。 “不知公主意下如何?”江辰挑眉看着对面一直未说话的人。 白莲微微一笑,即便被点破身份也没有动怒:“没想到连我的身份都知道了,江少爷果然非同一般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要说知道还是帛凌兄露了破绽给我。”江辰含笑看着帛凌。 “我,怎么可能?” “第二次,公主请我过去的时候,帛凌兄无意说了一个公字,后面再改口说掌柜,可记得有此事。” “公主请赎罪。”说着帛凌立即跪下。 白莲看了一眼跪下的帛凌说:“起来吧,即便没有你,以江少爷的才智,确认身份也只是迟早的事。” “谢公主。”帛凌站起来立于一旁,只是没想到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江辰,居然如此利害,此人要么为友,要么不能留下后患。 “江少爷如此费心兜这么大的圈子肯定不只是为了告知我们的身份吧?” “那是自然,在下定是有事相求。”江辰也就不再绕弯子接着说:“早闻大食国的士兵骁勇善战,不知他日可否雇佣贵国士兵,价格上好商量,不知这笔买卖二位做不做?” “雇佣士兵?”二人没想到江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一介商人要士兵做什么? “对,而且我也知道怛罗斯战役中你们也没有占到便宜,新国才成立三年时间,养兵是很大一笔支出,这笔到时由我出,你们看怎么样?” 白莲思考着这件事,这事不小,自己虽然也得父皇欢心,但这么大事却是做不了主。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做不了主,我得把消息传给我哥,让他决定,但应该问题不大,找我们借兵的不在少数。”白莲肯定地说。 江辰听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喝了一品茶定了定心神:“您能尽快把消息传回吗?我要知道最后的结果。”说到底江辰只是让自己最后一道屏障有保证。 “最快一个月时间,我让帛凌给你单跑一次。”白莲考虑后算是给出了答案。 江辰沉默了,一个月,应该够快了,其实自己想要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但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在自己的认知中,最后虽然不是雇佣军,但他们也介入那件事,自己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提前让他们与另一方划清一个界限,提前把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 如果有白莲在这里帮自己争取,再加上经济的利诱,天平应该会偏向自己这边,想到这里江辰心里稍稍放心了一点。 “那我到时在汴州等着公主的好消息了。”江辰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好。” 帛凌没有说话,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想法,见多了皇朝更替,最后还是拿军权都得天下,江辰要借兵做什么? “帛凌兄有话直说,以后在下只怕叨扰二位的地方还很多。”江辰看着一直皱眉没太说话的帛凌说。 “你告诉我你要这些人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帛凌紧紧盯着江辰等着他的回答。 江辰有些词穷,看了一眼白莲,只见她也只是淡然地看着自己,其实也是很想知道答案吧! “这个暂时无可奉告,还请二位见谅!”江辰的语气有些坚决。 白莲和帛凌所知道的大唐那是承平已久边疆各大节度使把持,外敌哪敢轻易犯边,西南边虽然总会小打小闹,但不可能从根本上撼动大唐的根基,只是有钱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那江少爷可否告知你的身份?”帛凌还是有些在江辰的身份上不死心,这个突然冒出来了少年为何方人物? 江辰苦笑:“左右都是拿钱做事,有些事不必问得那么清楚,大食的阿拉伯的军队兵力强盛在下早有耳闻,选择你们也是情缘之中,能合作自然更好,不能合作也不伤各气,没必要对我的身份追根问底。” 江辰顿了顿说:“何况,我此前所说未有半句虚言,只怕是帛凌兄想多了。” 几句话江辰说得很是正气和坦荡,这一切本来也算是问心无愧。 “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你的身份,现在让你说可能有些为难,帛凌也不用为难江少爷了。”白莲收回目光算是为江辰说了一句话。 有些事谜底迟早会解开,只是没想到答案却是那么出乎意料,包括江辰自己。 事情说完后被留下吃饭,随便说了一些汴州以后计划的情况,酒店的名字定为梅香苑,只是加上了自己母亲喜欢的那梅花,也算是一种纪念。 江辰走出店里,外面的骄阳正盛,没有急着骑马回去,刚刚酒足饭饱,江辰只是慢慢走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与他擦身而过。 第54章 最后的别离 青年回头看了看江辰的背影高声叫道:“这位少年请留步。” 江辰回身看到一名富家少爷打扮的青年,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处处带些灵气,前额的几缕发丝随风飘荡,风尘仆仆中显出一些不羁,右肩处露出背上常用的心爱宝剑。 青年看着江辰半天也没有一句话,江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吧。 “这位兄弟可是有事?”江辰忍不住开口问。 青年只是笑了笑转身高声道:“麒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真真是乱世之英雄、治世之能臣,在下牧之,后会有期,哈哈……” 江辰望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青年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拽了拽背上的包袱,玄色皮鞘在阳光中略有反光。后会有期,那应该是当有缘再见,江辰只当他乱说笑了笑转身独自离开。 晚上的吴府比往常热闹,很远的地方就能够听到阿史那语嫣银铃般的笑声。 果然有时距离产生美,一段时间不见江辰都觉得那刁蛮的小丫头可爱了不少。 “哥,这段时间我可以苦练厨艺,现在你可不能小瞧我。”阿史那语嫣可还是记得哥哥鄙视自己煮饺子的事。 阿史那思浩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家等着表扬的妹妹说:“你厨艺过不过得了关不是我说了算,那是要尝菜的人来评价。” “快,你们快说我做得怎么样,柳絮姐姐最好了,你先说。”阿史那语嫣知道她一定会夸自己。 果然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了,不过却也有那煞风景的人,比如江辰。 “这青蒜炒胡萝卜片嘛,口味那是没话话,只是这蒜瓣怎么能切这么碎呢?”江辰夹着那点蒜末放入口中,“不好看,还不好夹着吃。” “嗯,如果是斜切成片应该不错。”吴羽蒙加了一句,算是火上添油。 瞪了一眼江辰回身向吴羽蒙撒娇:“羽蒙姐姐私下说就好了,语嫣会改的,味道总不算差吧。” “还可以,比不上我的河塘小炒,哪天给你们露一手。”江辰继续吃了两口菜。 但也只有吃饭这段时间大家比较欢快,吃完饭后江辰和吴羽蒙直接进了书房,听阿史那语嫣说了江辰可能要开酒楼的事,只怕他在此不会太长久。 “酒楼的事把握有多大?”吴羽蒙其实不太理解江辰的做法。 江辰环视着第一次进来的小书房,雅致、简单,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不管把握多大,我也要试着去做那些事。”而且是必须做。 吴羽蒙浏览着书架上的书,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大概在那边呆多久?” “很久。”江辰回了两个没有意义的字。 “很久是多久?”吴羽蒙抽书的手一顿后,轻声问了一句。 江辰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所想,只是此时的自己不可能儿女情长,现在也给不起什么承诺。 “久到那些事都办好了。” 吴羽蒙从来都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面对这样的回答自己不是一般的不满意。 “怎样才算是办好?”明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还是要问下去。 江辰在心里苦笑,如果自己能够知道结果该多好,那件事真正结束花了八年时间,真正的八年抗战,自己的介入是缩短时间还是加长僵持期,这些谁都不能确定。 “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江辰直接转换了话题。 “有突吉大叔帮忙,一切顺利。”吴羽蒙的眼光虚空地不知落在何处,他还是逃避了那个话题,自己还是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结果。 “嗯,那我就放心了,我教你一种新的计算方法吧,现在用的那些计数都太复杂,反正是要记了自己看得懂的东西,何不简单一点。”江辰建议着。 吴羽蒙听后回身微笑着说:“好。” 果然聪明学生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江辰把那画得乱七八糟的纸揉了揉扔到一旁说:“基本就这些了,现在你如果统计什么那些粮食的重量什么的应该会简单很多,而且自己看着也不会那么累,一清二楚。” 此时,江辰深刻体会到阿拉伯数字的发明真不是一般的伟大,不然让自己以后看那些账本自己会疯的吧。 “谢谢!”声音低如蚊吟,但江辰还是听到了。 江辰乐得眯着眼睛,本来想打趣一番,想到她的较真劲还是算了,有些女孩不能乱开玩笑,她会把一切当真,而吴羽蒙就是这种人。 “庄中的粮食回头你先留着,以待高价再出售,但要差人好好管理。”江辰本来想着自己处理这些,只是计划有些赶不上变化了,以后的事还得以后再说。 “现在头领那边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人手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游牧民族汉化自古就有,只是这批人毕竟与过去不一样。过去那些人可能是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接受汉人的各种生活方式,选择了一种新的生存模式,而他们这一批人明显就江辰和头领的有意为之,只是突然如此多的人的安置却是一件很大问题,弄不好官府那边可能会介入,很麻烦。 吴羽蒙不提醒,这段时间差点忘了这些事了,农忙一过,他们回营地还是就地安置,这些江辰只是想到给他们安排去处,但是具体的可能还得他们自己去处理。 “他们的事思浩兄最后应该会安排好,我们倒是不必担心,明天我去见见县太爷。”这是江辰离开前的最后一件事了。 牢狱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有钱却也可让人在里面过得很舒服,虽然当初他们犯恶,可是应该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就让他们过得舒服一点,但是江辰现在还不想让他们出来,出来只会坏了自己的事。 吴羽蒙倒是明白江辰背后的意思:“其实那也是他们的罪责,你也不必为他们说太多。” 江辰扬了扬眉说:“里面的自然需要关照,我更希望他是关注外面的,虽然有突吉大叔他们在,别人也不敢随便欺负过来,但有时毕竟官差不好对付。” “明天我一起过去吧!”吴羽蒙也想去见见自己的父亲。 江辰答应后想着没什么事后就告辞回去了,可以肯定吴羽蒙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江辰要保证自己在前线的情况下,后面得能够给自己足够的支持。 第二天的县衙之行很顺利,听说江辰要离开县太爷有些惊讶,这尊大佛真的要离开了?当得知还要回来时立即又表现出欢迎的表情。 江辰一直面带着微笑,读历史看尽各种为人处事,县太爷的那点小心思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一展无遗,有时就像是一个老者在面对一个小儿,而江辰是那历经沧桑的老者,看尽世态炎凉和人生百味。 “此次去汴州,只是不知何时方归?”县太爷有些肯定江辰并非一般人。 “这个得看情况了,但这播仙镇也还挺不错的,何况羽蒙等人还在此,事情办完就回,今天所求也是需要您多方关照。”江辰的话说得很直接。 未必需要怎样多关照,但至少不要找麻烦就好。县太爷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江辰的话,满脸的笑容使得脸上的皱纹更深。 “贤侄说的什么话,你今天不说我也会好好关照的,只要他们不做什么大逆违法之事,我自然会保护好治下的每一个人。”县太爷说得大气凛然。 “在下谢过县太爷。”江辰拱了拱手。 “严重了。”县太爷笑着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 最后对于狱中的二人也从侧面关照了一下,临走前突吉捧出一个盒子给县太爷。 县太爷有些惊讶地推辞着,江辰知道这次的县太爷是真的不敢收,开口说:“您就收下,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地方的特产。” 和田的特产——和田玉。 县太爷这才收下,又一次强调让江辰放心,这边他会好好关照吴府。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吴府里传来马啼走动的声音。 江辰拍了拍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直跟着自己的枣红色的马,这些动物在某些时刻是通人性的,见江辰这样扬了扬头去磨蹭江辰的脸,江辰笑着说:“这段时间老兄辛苦了,以后只怕会更辛苦。”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如此孩子气的举动有些无语,它又不能听得懂,但是却也明白江辰对那匹马的喜爱和珍惜。 “准备要出发了。”突田准备好一切后过来汇报。 余伯一早也跟着忙活,小姐真是一个别扭的人,明明很是舍不得,却闷在书房中不出来。江辰望着书房的窗户,果然立着一个人影,像自己一样不太愿意面对离别吧,可是谁又愿意离开,人生八苦中就有一个离别苦。 收回目光转向余伯说:“余伯,府中全靠您了。” “少爷放心离开吧,这边有大家一起照应着不会有问题。”余伯慈祥地说。 阿史那思浩想到接下来自己族人的安排,慢慢南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中间的各种关节最后打通的一些事还是有些担心。 “头领也放心吧,那天你说的那些事我们会办好的,小地方讲究的是情理,县太爷不会为难。” 如此叮嘱后大家最终才跨上马,东边的朝阳才刚过地平线,远处传来雄鸡的鸣声,像是在给他们送行,更像是为他们的未来吹响胜利的奏鸣曲。 第55章 路过长安 平坦的道上,一行八人骑着马快速地前行,虽然都是汉人着装,但其中两男一女明显的西北游牧民族的长相还是有些引人注意,一名俊朗的少年和那成熟的青年在聊着什么,后面一名老者紧抿着唇一脸严肃。 三名少女穿行在其中,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异族女子位于中间,手指着前方某处眯着眼睛,嘴角上翘,煞是好看。另一名齐眉流海,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女子手指的方向。另一边的少女则沉稳了很多,虽然也有那好奇心,但更多时只是安静地不太说话,偶尔听到好玩的也会跟着笑。 最后面一位嘻皮笑脸,一路上口若悬河,说着自己认为好玩的事,只不过他好像选错了对象,一直在唱独角戏。 与这几人隔着有半里地是另一队人,他们风尘仆仆,但一看就是商队,一直不紧不慢地跟随在这几人后面。 这一行人正是前些天从播仙镇出发的江辰一行人,回营地安排一些事情后几人直奔长安而来。 慢慢地西北边的古建筑一点点零星地分布着,看来是快要进城了,那座江辰脑中幻想过一次又一次的城池就要出现在面前,江辰反而有些害怕,怕它没有记载的那么雄伟,怕它真的抵不住两年后的动乱。 “少爷,再前面就是长安城了。”刘伯策马到江辰斜后边说。 “嗯,我看到了。”城门上大大的几个字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江辰还记得自己看过相关的史料记载。 长安坐落于大陆深处的中央盆地,关中的”关”,指的是这一地区通往东方的唯一交通干线之上的函谷关或潼关,关中就是处于该关口的内侧之意。 南边是连绵起伏的秦岭,北边是广大区域高低起伏的黄土高原,西边则是自古以来以陇山知名的六盘山,东侧是呼啸的黄河奔腾而下,在潼关附近向东蜿蜒而去。 长安就是坐落于这天然屏障之下,拥有可以养活相当人口的平原,同时在陇山南麓附近有一片辽阔的国营牧场。 长安虽好,但关中地区的生产力勉强支撑这一地区的需求,加上路途险峻,运输困难,经常会陷入深刻的粮食危机之中,而明年,就是公元754年的八月正经历着那难熬的粮食危机。 想到粮食危机,江辰还记得杨国忠居然还能无脸无皮地对唐玄宗说:今年的收成很好,收成好又怎么会满路饿殍? 只是,江辰来了,断不会让满路饿殍的事在自己面前发生。其实今年的收成也一般,好在有去年的存粮,还算过得去。 “刘伯,我们在长安停留两天吧,你带着王虎哥一起去招一些人,机灵点的就好。”江辰边身边的老者说。 刘伯应了一声,想了想说:“你要回苏府看看吗?” 江辰沉默了,除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没有人愿意欢迎自己回去,对于那个毫无感情的家,江辰不想牵扯太多,何况自己对那些人毫无记忆,只怕到时又是一通应酬,还不如少一些事。 现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牵挂越少越好,那样自己死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人伤心。 “算了,这次还是不回去了。”江辰低声回答着。 刘伯虽知道江辰已失忆,只是没想到过家门而不入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他想不明白江辰在顾及什么在逃什么,只是他说不见那就不见,回头自己和老爷说汇报一下情况。 长安城那么大,每天有一队队的人排着队入城,查过刘伯的进出文书,扫了一眼几人,直接放行,没有其它的任何麻烦。 入城后江辰和阿史那思浩会心一笑,本来江辰还担心阿史那思浩会遭到盘问,没想会到如此顺利,看来县令给做的假证也挺有用的。 一直跟在后面的是吴阿四一行人,此次回来两件事:一是招一些人手扩大队伍,另一件是开始了第一次商贸,到长安城的苏家拿货。 为了不让苏府知道江辰回来,几人并没有住到那江南酒楼,只是刘伯回酒楼看了一下情况,一切如苏铭盛保证的那样,苏悦并没有也不敢做什么,最后只是看了看这段时期的账本,再细细叮嘱了一些事才离开。 刘伯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王虎,想了想后把王虎支去寻找合适的店小二去了,而自己径直回了苏府。 苏府还是以前的苏府,只是相比以前更清静了不少,小厮一见是刘管家,还没等得及通报刘管家已自己走向后院。 “刘管家快请。”小厮迎上刘管家后急切地说。 苏铭盛还如往常一样在院中看书、写写、赏花玩鸟,猛然听到刘管家回来的消息很是惊讶,这才离开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但得知只是刘管家一人时又有些失望,又坐回椅中拨着手里的珠子。 小厮只是奉好茶后很识趣地离开,留下这一主一仆在园中。 刘管家过来朝苏铭盛行了一个礼后小声说:“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什么?在哪里?快让他来见我。”苏铭盛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因为过于惊讶,手里拨动的一珠子停了下来。 “老爷,二少爷真的回来了,只是他不想回来。”说到后面刘管家声音小了不少。 苏铭盛叹了口气,这小子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所以连回来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不回来也好,省得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次一颗颗拨运着手里的珠子,苏铭盛幽幽地说。 “老爷要不要去见见他?”刘管家能够理解老爷的心情,人老了,越来越重视亲情。 苏铭盛犹豫了许久后说:“他如此行为应该是不想有人知道他回来,那我何必去打乱他的计划?想见时再见吧。”苏铭盛以为江辰要停留许久,以为回了这长安不再离开。 “这次少爷回来只是路过,后天就得再次离开,老爷。”刘伯不得不提醒他。 苏铭盛这次没有多惊讶,自己应该有这种认知,上次他能够主动放弃家产其实就想着不与这个家有太多牵连,做得可真够决绝。 “你去安排一下吧,我远远地看过他就好,不用让他知道,这次算是回来做什么?”想到上次说的要到这苏府的庄铺中进货之事,其实瞒不了谁,为什么就不露面呢? “这次路过要去往汴州。”刘管家老实交待着。 苏铭盛又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真是一个孽子,太不安分。 叹了一口气问:“他不是回来提货而是去那汴州,那他想做什么?” 刘管家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江辰的动向完全和盘托出,只是觉得江辰至少对于他的那些事还是有所隐瞒。 “西域那边的生意他交给了刘三,他自己去往汴州开酒楼,引用了一些大食国的酒,还有特殊的菜系。”刘管家一点点交待了出来,但也没有说太多。 苏铭盛只是静静地听着,汴州,那个地方也不错,也算得是一个交通要道之地,想到他一个新手刚接手这些生意,肯定有很多问题,却也明白江辰的路还得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不过听刘管家汇报的意思,他一切游刃有余,果然虎父无犬子。 想到这里苏铭盛皱了皱眉,他的父亲还没有找到,他自己应该也有所察觉自己不是他真正的父亲。 “如果是这样他算是胸有成竹,也不需要我说什么了。”苏铭盛喝了一口茶站了起来接着说:“你去安排一下吧,我远远看看他就好。” 王虎和刘管家回复着那些事的进度,江辰只是静静地听着,王虎说的那几个人的确还算比较机灵,农家出身也不会懒惰到哪里去,作为店中的小二足够了,最开心的是刘伯居然从江南酒楼调来的那些钱,这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离开前直接去江南酒楼提着就离开。 这边的阿史那思浩兄妹二人只是静静地吃饭,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地,江辰一切说了算,只是他们不知道对于长安江辰也是一样地陌生。 二楼,一个老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楼下那一桌子人,目光一直停留在江辰身上,眼里的慈爱任谁看了都动容,他就是苏铭盛。 江辰今天穿的不是离开前的那套少爷哥的衣服了,今天的衣服是他特意让改过的,苏铭盛倒是没见过,不过宽大的袖子缩小了不少,很贴心地在手腕处收小刚好卡着手腕,显得利落了不少,这在江辰看来比那时不时罩着自己手的衣袖方便了不少。 江辰明显地瘦了,以前有些偏圆的苍白脸庞现在变成健康的小麦色,看来被那西北的大阳晒得不轻,脸庞看起来也更显刚毅,线条明显而又清晰。 望着楼下的少年,虽然只是短短两个月不见,苏铭盛却有一种说不上的陌生感和疏离感,但看着如此干练的江辰苏铭盛还是放心了不少。 皱眉看着阿史那思浩,只是从面相上和气势上就知此人不简单,就是他当初把辰儿留下的吧,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敢跟着来这长安,就不怕自己被抓起来?只是现在看情况这两人现在应该算得上盟友。 苏铭盛克制着自己要走下楼去的冲动,如此远远看着也好,这一群人中只有那刘管家和王虎是自己认识的,看来其它人都是新的帮手了。 一个人自斟自酌地饮酒,突然想起经前父亲经常说的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算是瞎操心了,算是尽了自己这份名义上的父子情了。 第56章 守株待兔 短短两天的长安行,江辰算是见到了这长安繁荣,没想到却是比后世的文献记载更让人惊讶,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安城,居然可以聚集那许多国、族的人至此,各种文化的交织碰撞,仿佛能够感受到大唐的吸引力,而自己也被其吸引至此。 正因为见过,就更不想它消失,只是想把它更加发扬光大,想到高堂之上正被杨贵妃迷得不上朝的人,江辰只能感叹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历史上对于杨贵妃这个人褒贬不一,但江辰却是对她没有多少好感,虽然她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什么政治,但是他却是迷得帝王不上朝者,前朝长孙皇后才真正算得上是贤内助,她却什么都算不上,顶多算得上一个艺术家! 出得城门,江辰调转马头回身望了望这高大的城门,徒有其表,败絮其中。 “怎么了?”阿史那思浩问着有些深沉的江辰,这样的他自己有些不适应。 江辰摇了摇头说:”下次再回来时它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 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几人骑马为了照顾中间的几名少女,速度倒不是很快,在第二天的傍晚几人来到了汴城城门下,从长安出来经过各个城,再没有第二座城像它那样雄伟,那样大了。 几人都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朝城中走去。 “哈哈,终于被我等到了,只是你们的速度好慢啊!”一个人影从城门蹲上跳下来后大声抱怨着。 几人面面相觑,这什么人啊,这话怎么莫明其秒,可着在这里守株待兔,知道他们一行人一定会经过此地? 江辰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是那天的青年。 “少爷可还记得牧之。”青年问着站在前面的江辰。 江辰微笑着,怎么可能不记得,如此放荡不羁之人让人看过一次后印象深刻,何况他当时的那几句话:麒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真真是乱世之英雄、治世之能臣。虽然不能肯定一定是说自己,但却是与自己有关。 “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幸会,在下江辰。” “江辰,挺好!好!”牧之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虽然对他说的话有些懵懂,但是江辰却不敢轻易看低此人,“此话怎讲?” “江少爷的抱负非同常人,牧之愿助一臂之力。”牧之并没有回答江辰的话,只是自顾说着自己的想法。 江辰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此人到底何方神圣?虽然看书知道有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后知五百的人,难道还真有这样的人? 只是如此一个人放在自己身边,江辰觉得有些危险,扬了扬眉毛问:“为何要帮助我?你觉得我一定会接受你的帮助吗?” 青年只是扶着额头有些无语,哪有别人主动帮助还有要拒绝的啊,真是头疼。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特别是两年后,另外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青年单凤眼微眯凑近江辰小声说。 牧之是真的很闲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趣而又刺激的事,怎么能够轻易错过? “江辰的话你没听清吗?他说不需要你的帮助。”阿史那思浩有些看不过去,一直处于上风的江辰好像在这个青年面前露了下风了。 牧之转头看了一眼阿史那思浩,动乱中的遗存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何况还是与江辰这样的人如此有缘,以后也能得到一个好下场,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造化。 “他需要我的帮助,而你不也是需要他,觉得他是成大事者,才敢贸然跟着他远离营地千里吗?以前的你敢吗?”这几句问话让阿史那思浩脸色微变。 “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史那思浩皱眉问道。 青年有些得意地笑着:“在下唐牧之。” 几步之遥的官差早已见几人在些说话,只是这要关城门的时间到了,不得不扯着嗓子喊道:“喂,你们几个还进不进城啊,我们要关城门了。” “少爷,先进城再说吧。”刘伯提醒着,特别怕这几个青年倔起来非得在此打一场解决问题。 “对,先进城门,我可是为了等你们午饭都没有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会得大吃一顿。”说着牧之居然先行朝前走,阿史那思浩看着他背上那把玄色的剑眉头皱得更紧了,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看了一眼江辰,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多少,刚才的江辰一直处于下风,这是自己自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 牧之走到城门那笑呵呵地对几个官差说:“烦劳你们帮我看马了,我那几个朋友太慢了,一等等了我半下午。”这个人自来熟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你们几个快点,官差大哥可是为了你们才等着的。”说着转身对后面的几个人磨蹭的人喊着,他以为这是因为谁,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他,现在江辰他们一行人应该住上客栈了吧。 “少爷您慢慢走,王虎先行去找客栈。”刘伯安排着,江辰听后刚想说好,牧之又在这时开口了。 “找什么客栈,我早就知道你们要来,客栈都定好了,在那无名客栈,定了四间上房,我带你们过去。”说着上前带路。 阿史那思浩紧抿着唇,如果不是看到江辰和刘伯的脸色也不好,一定会以为是江辰提前安排好的人,只是现在这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这样的问题才有些棘手。 “跟上,我倒想要知道他到底能帮我什么。”江辰想着自己穿越的事都能发生,有那预测能力的人也并非没有,看来上天让自己过来其实是有安排。 这家无名的店其实不是很大,临街而立,那个无名客栈几个字挂于二楼的墙边,五间面宽,三间进深,看着也才三楼高,宽大的店中零星坐着几个散客,看来生意不是很好,不然这个点正是吃饭、打尖的高锋时段。 江辰疑惑地看了看牧之,他怎么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 “不用谢我,这个地方你会喜欢的。”牧之笑着说,然后先行进去找掌柜的,江辰心想我哪里有想谢谢你,真是厚脸皮的人。 “掌柜的,我们来了,房间准备好了吧!”牧之上前问道。 掌柜一看是上午那个青年,连忙从柜台中走出来陪笑着说:“少爷,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带您上去。” 这个是大财神爷啊,店中淡了这么久居然有人一来就要了四间上房,那可是200文钱呢四间上房居然直接给了一贯铜钱,说是会住上好几天。 “不忙,我朋友们都骑着马,先把马安顿好。”牧之指了指外面。 掌柜的看了看外面,果然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匹马,一看就是那长途跋涉之人,这喂马上又可以挣一笔了,到时可以多要点价,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掌柜的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只是没想到过两天有人会把算盘打到他头上。 “二娃子,赶快带他们把马牵到后院去。”掌柜的朝堂中惟一一个跑来跑去的店小二喊着。 “来啦。”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跑了过来,看了一眼江辰一行人说:“你们跟我来。”说着朝前走,两家店铺间有一条小道,这应该是通往后院,倒也方便,总不能让人牵着马从大堂穿过。 看着如此瘦弱的少年江辰随口问了一句:“店中就你一个小二?” “是啊,整个店加上掌柜的也才三个人。”店小二随口回答着。 江辰倒是有些诧异,一个如此大的店才三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小二接着抱怨着:“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了,基本没什么人住店,吃饭的也就那么几个,掌柜的就把人给辞退了,然后下次有人来吃饭或者住店,我们就忙不过来,让客官久等,下次别人更不来了,这样人就越来越少了。”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回头自己又该忙得团团转,小二的心情跟着有些不好了起来。 “这家店是掌柜自己的?”江辰想着一般的经营者不会这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牧之只是在后面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拿的一根草,静静地听着江辰和店小二的对话,其实不用自己做什么,这些江辰自己会搞定。 “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怕是越做越不好了,掌柜那儿子早已不指望这家店赚钱了,只是掌柜自己感情上过不去,所以一直还在经营着。”店小二打开话匣子就有些关不上,再次吐着苦水。 江辰听着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牧之,那小子迎上他的目光开心地笑着,还用口形说着:“不用谢我。” 江辰在心里骂了句操,果然是与那小子有关,什么早就找好的客栈,只怕是早就想着要把人家的店算计过来。躲不过就接受吧,多一个帮手也没什么不好。 阿史那思浩瞪了一旁得瑟的人,真是让人讨厌。 “思浩兄?干嘛这么瞪着我,打是亲骂是爱你不知道吗?而且也不用那么生气,以后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们要相亲相爱……”牧之边说边搂过阿史那思浩的肩膀。 第57章 二虎相争 无耻,谁要和你相亲相爱,阿史那思浩一点不客气地抓着那搂着自己肩膀的手就来了一个过肩摔,如果是别人那肯定是倒地没法起了,只是没想到牧之右手顺势按住他的肩膀借力,然后很稳地翻身站在他前面。 牧之回头对着阿史那思浩笑着说:“你可真下得去手,也不怕把我打残了回头没人给你们出主意。” 欠揍,阿史那思浩直接一拳挥了过去,二人打起来了。 江辰正想再细问店小二的一些事,只是听着后面的打斗声回过身看着情况有些无语地扶额,从一开始就知道二人不对盘,只是这直接动手算怎么回事? 旁边的突田和刘伯等人都想拉架,可是却都上不了手,而阿史那语嫣那姑娘生怕不好玩,还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一下。 “哎呀,你刚才可以攻他下盘的。”说着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既然劝不住大家很自觉地远离战场,免得受那无妄之灾。 在这狭小的巷道二人有种飞岩走壁的感觉,两人两腿撑着两边的墙壁,手上也并没有闲着,二人一招一式地过着,半斤八两,谁也不能打倒谁。 江辰走过来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大声叫着:“你们两都给我下来。” 阿史那思浩一拳打过来,牧之接着,再一拳还是拿住,二人在僵持着,阿史那思浩看了一眼地上的江辰说:“这小子欠揍。” 牧之回头看了一眼江辰连忙皱着一张脸哭诉说:“你看,是他不放过我。” “我数三,一起放手,有事下来再说。”说着江辰也不等他们答应就开始数了起来,三声落下,二人果真同时放手,互瞪了一眼跳了下来。 阿史那思浩整了整了些零乱的衣服闷着不说话,自己在营地那可是功夫最好的一个,只是没想到今天却输在一个看似瘦弱的青年之手。 “哥,他功夫不在你之下哦。”偏偏此时还有那不会看眼色的过来火上加油,刚才那句“你可以攻他下盘”那是在教别人怎么打自己,有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也是没谁了。 “是思浩兄先动手的,一点都没有做哥哥的样子。”牧之摸着刚才疏忽被拳头擦伤的右颧骨,嘶,好疼。 牧之仗着自己有伤连忙向江辰告状,话说阿史那思浩什么时候承认做他哥哥了? 江辰瞪了一眼一直在耍宝的人,不用猜,肯定是青年先招惹了思浩兄,以思浩兄沉稳的个性如果要动手早就动了,不用等到现在。 也许是被江辰看出了实情,牧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搞好关系,又没有恶意。” 阿史那思浩可不相信牧之的出现只是巧合,特殊的生活经历早已造就了多疑的性格。 “今天太晚,有事安顿好了明天再说。” 听着江辰的话二人也没再说什么,阿史那思浩也有些自责,自己身份本来就特殊,还经不起别人的激怒,可是自己就是见不得那人小人得的志的样子。 牧之心里委曲,自己这算什么啊,一片好心最后收到了一拳回报,真是招着一只狗被咬了。 江辰一行人跟着到后院把马匹安排好才回去,加上牧之一桌八人已坐不下,最后江辰带着这两个不省心的人单开了一桌,牧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真是让人头疼,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两个人下次还会接着打起来。 江辰坐在中间,阿史那思浩和牧之对面坐着,二人互看不顺眼。 “你们两架也打了,气也撒了,怎么觉得前人的那句不打不相识在你们身上怎么体现不出来?”江辰先开口算是缓和气氛。 “他把我打伤了。”牧之还是摸着那块伤处,都怪自己太轻敌。 阿史那思浩不说话,只是心里想着你活该。 “你确定以及肯定一定要跟着我?”江辰看向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的人。 牧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几个时辰没有吃东西,先喝口水垫着。 “我从来不开玩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师父教我行得正,坐得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牧之难得地认真地说:“而且你现在缺的是帮手,不是吗?” 江辰看着牧之的眼睛,不得不说自己的事全都被他说中。 “思浩兄,那个……”江辰转向阿史那思浩。 阿史那思浩直接偏头说:“你自己做决定,与我无关。” “那你们两不要再打架,牧之相帮我自然是高兴。”江辰算是同意了牧之的加入。 阿史那思浩听着心里却是一惊,虽然那个什么牧之的人其实看着也还好,但就是坏在知道得太多,想到他说的:你不也是需要他,觉得他是成大事者,才敢贸然跟着他远离营地千里吗?以前的你敢吗? 那一瞬间阿史那思浩有种被别人看穿、被别人把控的感觉,很烦躁。可是,不得不说他说的一切都对。 牧之听后立即抓过江辰的手说:江辰,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你真是对我太好了。”这人变脸的速度太快了。 江辰只是无语地甩开这人的手冷冷地说:“我如果不答应你就会离开?” 牧之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淡定地喝了一口水说:“不会。” 江辰二人立即看着他,意思很明显: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好了,我们先不争了,你们两说说这家怎么样?”江辰开始说事。 “什么怎么样?”牧之知道江辰话背后的意思,阿史那思浩可不知道。 江辰示意他看了看周围的空桌子问:“你觉得这个时辰,在醉香楼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肯定是客满为患啊。”阿史那思浩想到那些吃的就有些想流口水,突然觉得江辰这话里有话,才明白过来,“你是说这家不正常。”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给二人倒上水。 “恭喜你,终于看到了问题的所在。”牧之有些得意地肯定着,然后收到阿史那思浩丢过来的两个眼球。 “再闹就到一边去坐着。”江辰有些即便压住要起的火苗。 二人静了下来,阿史那思浩端起杯子喝水,算是消消火。 “你提前找到这家店提前都打听好了吧?”这句话江辰是对牧之说的。 牧之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别人直面拆穿的一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虽然按照你的能力最后肯定也能找到这家,只是我这提前踩点不是能让你省点事嘛,何况没有立功怎么能被你肯定。” 听着牧之如此直白的理由,再配上他那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表情,阿史那思浩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过激了一点,这家伙应该没有恶意。 “那你觉得这家怎么样?”江辰直接问。 牧之听着江辰的问题心想有戏了,自己的工作没有白做,立即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一点点报了上来。 原来这是掌柜的父亲一生的积业,他在世时管理得很好,只是掌柜的年轻不学好,店有些被败坏,也没有管理,客人就越来越少,老伴气得跟着儿子去了别的城,他反而醒悟了,但好像有些迟了。 掌柜的越是想多积钱就越吝啬,最后却是适得其反,客人越来越少而不得其门,最后就这样一直半死不活地维持着。 江辰边听边习惯性地食指和中指交差地敲击着桌面,牧之说的这些情况倒是和自己从店小二那里打听的八九不离十,看来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牧之看着江辰的手指不停地敲来敲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无意识地落于某处,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也不知道他这代表什么,不由得停了下来。 江辰再没听到说话声,就看了一眼牧之说:“继续。” “我也侧面打听了一下他的意向,倒是有意把整个酒楼卖了,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想颐养天年和儿子老伴团聚去。”牧之把这最后的信息说完。 江辰点了点头,此时店小二端着菜和饭上来,还有一壶小酒,三人慢饮起来,听着牧之刚才的那一席话,阿史那思浩的戒心虽没有完全放下,但看得出江辰算是对他有些肯定,也就放心不少。 “牧之,思浩兄先敬你一杯,刚才是为兄鲁莽了。”阿史那思浩先开口,北方的汉子就是这一点比较好,敢作敢为。 牧之也算是江湖上飘的人,也不做那扭捏之态,笑着端起杯子很有技巧地碰着杯子,二人的杯中的酒晃动着混入对方的杯中,阿史那思浩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原来他还会这一招,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仰脖子一口干了。 以前仇家或者交战双方喝酒碰杯,将己方杯中酒洒入对方杯中,以示双方酒中均无毒,后来就渐渐演变成喝酒会碰杯的习惯,但是在自己族中大家都很豪爽,碰杯力道重,酒会洒入对方杯中,后来就把酒洒入对方杯中代表更加亲密。 阿史那思浩没想到牧之居然知道这种习惯,不由得在心里上又亲了一层。 江辰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但也知道这二人算是和好了,果然印证了那句不打不相识,后面的一些事就很是顺理成章,几人边吃边聊,买酒楼这件事也基本算定了下来,只是明天江辰得和掌柜的好好聊聊了。 第58章 玉佩 从长安城出来后,就一直在赶路,也没怎么休息好,身上也快发要霉了,江辰舒服地泡在浴桶中,用毛巾盖着脸,全身被热水泡得通透。 江辰想像着让自己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体会那种脑子放空的感觉,这段时间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反而是现有些觉得自己太过顺利,虽然心里一直有纠结有担心,但至少都按照自己的剧本走下来了。 泡得差不多后,江辰拿掉脸上的毛巾,目光不由得落在旁边椅子上那堆衣服最上面的那块方帕一,淡粉色的梅花含苞待放,呼之欲出。 除了那块方帕,江辰身上其实还有一块遗物,就是脖子上的玉佩,绳子太短看不清玉佩的样子,也从没摘下来仔细看过,今天江辰也许是太闲了吧,取下来仔细地把玩着。 突然江辰的脸色微变,这玉佩怎么和许佳给自己的那块如此地相像。 不,应该说这块和那块本就是同一块玉佩,江辰的心情有些复杂,难道自己穿越过来是因为这块玉?只是这个玉又与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是谜,等着自己一点点解开。 “江辰,你还没有泡完吗?”外面传来牧之催促的声音。 “快了,催什么催。”江辰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收起那些纷乱的思绪,也许自己可以问牧之也不错,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整个人都像在对别人说:我很强,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最后房间安排居然是牧之和江辰一间房,而突田和阿史那思浩一起,几个小姑娘在一块,成天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江辰听着就有些头疼,自己还是喜欢话少的人。 江辰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坐起来借着月光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牧之,他应该也没有睡着。 像是印证江辰的想法,牧之开口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江辰听后就很直接地问:“你是不是真的什么事都知道?” 牧之沉默了一下,没想到江辰会问这样的问题,自己虽然没有师父利害,但是基本有些事还是可以预测一些,但是有一些却是例外,例如江辰的前世。 “不是,关于你,我就不知道。”牧之第一次见到江辰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哦。”江辰摩挲着手里的玉,温润如水,吸收着月之精华,“如果给你一件信物,你可知道一些什么?” 牧之还在躺着,只是把双手枕于头下,沉思了一下说:“得看情况。” 江辰索性起来,走到他床边把玉佩递给他,牧之接过来用手感受着玉的质感,是一块上好的玉佩。 牧之把玉对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中间“隆”字的右半边,换着角度细看这块玉。 只是越看越不对,牧之一下子坐了起来,严肃地问:“这块玉哪来的?” 江辰不明白牧之看到了什么,只是看着如此严肃的牧之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但也知道这块玉有问题,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 “我不知道,但一直戴在身上。”自自过来就知道身上有这块玉,这么说也没有错。 “高堂可还在,姓什名谁?”牧之可以想像得出江辰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有想到他却会是那样的身份。 江辰看着牧之皱着眉还在对着月光仔细研究那块玉,慢慢吞吞地说出了牧之想吐血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还没见过他们。” 牧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江辰:“难道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次要吐血的是江辰,自己虽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但好像也差不了多远,那些事江辰也没法说。 “你到底看出什么了,我给你点灯。”说江辰要过去找火折子。 “不要点灯。”借着那明亮的月光,牧之好像能看到圆形玉佩周围那一圈若隐若现的盘龙在游走。 牧之的眉头越皱越深,自己之所以看不透的原因原来在这里,这算是天机不可泄露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遇到这样的人。 “你好好收着吧。”说着牧之把玉佩还给江辰,“戴好,再也不要摘下来,也不要让别人看到。” 江辰莫名其妙地接过来戴好,几股上好的红绳编成一条,在最后成一个活结。 江辰戴好发现牧之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没有什么要说的意思。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江辰很直接地问。 牧之看了一眼江辰,还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少年,只是自己再次面对他时却少了一分平淡,也好,那就让自己好好助他一臂之力。 牧之直接躺下,拉过薄被蒙住头:“困了,睡觉。”嗡嗡的声音从被中传了出来,牧之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说要来汴州,自己只是闲得才会想插一脚,接到六哥的收集的消息才知道这背后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 如此明显的拒绝回答江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也不是傻子,牧之一定是看出什么了,只是还不太能确认,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不能说,他们这类神神道道的人倒是有着自身的规矩,那自己这个应该算是天机不可泄露那种。 江辰带着遗憾躺下,也许这段时间真的累了,慢慢地屋中传来江辰匀称的呼吸声,而屋子另一角,牧之睁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江辰就醒来,牧之还在睡,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开门后又小心地把门关上,生怕把那还在睡觉的人吵醒,其实他哪里知道早在他坐起来时牧之已醒。 牧之是一个睡觉极浅之人,有动静屋中的气流就不一样,自己就会有感觉。牧之睁着眼睛无意识地望着屋顶,昨晚的那块玉佩上的盘龙还在自己脑中转动,相信江辰应该不会对第二个人说那件事,不过那些谜底迟早会解开。 用手抹了一把脸,揉了揉因为睡觉而有些僵硬的脸庞,不管了,顺着走下去吧,瞎操心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 牧之出来站在三楼看着一楼空荡荡的大堂,江辰一个人坐在那里无意识地拨动着桌子上那孤零零的几根筷子,但牧之知道他是在想事。 江辰的确在想事,因为店中住了江辰几人,店小二和庖丁今天早晨不能睡懒觉了,得起来为几人准备吃的,而且小二还得出去买一些新鲜的菜回来。 看着外面偶尔走过的几个赶早市的人,没有人多看这家一眼,唉,看来大家都对这家早已没有好奇心了。 如果要重新把这家酒楼发要扬光大,自己要如何吸引大家的目光,如何让他们再次跨进这家酒楼。 掌柜的伸着懒腰从二楼下来,看到江辰坐在那里,立即很是开心地上前打招呼。 “少爷怎么不多睡会?”下一句话没有问出来,他们不会是今天得出发吧,想到不能继续睁房钱掌柜的有些肉疼。 “掌柜的不也起得很早。”江辰反问着。 掌柜的听着呵呵傻笑着:“人老了,觉少了。” “掌柜的怎么还这么操劳,按您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怎么……”江辰侧面说打听着掌柜的一些事。 一提到自己的孙儿掌柜的表情不由得慈祥了不少:“是啊,只是这酒楼是父辈留下来的基业,年少不更事不懂得珍惜,现在想好好保留下来,无奈我那不孝子居然死活不愿意接这酒楼。”说的是一脸痛心疾首。 “不知掌柜的可有打算把它转让?”江辰试探地问。 掌柜的一惊,这个少年居然开如此大的口,以前不是没有人来问过,只是那时生意还可以,自己这楼也算不得小,价格上不低,最后一直没有成,等到自己再去找那些人时,居然被压得更低,他们就等着自己撑不住的那天再去求他们。 掌柜的看着穿着一般的少年,再加上昨天一行人完全像是赶路的,自己只怕是空欢喜一场,但还是想抓住机会,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万一他真的想要呢? “少爷就别开玩笑了,我这酒楼也不算小,价格上也少不了。”虽然心里觉得江辰是开玩笑话,可是还是不自觉地主动说起价来。 江辰扫视了一圈大堂,墙上空空,首先文人就不大会过来,在这唐诗盛行的年代,大家喜欢的是附庸风雅,如此空落的酒楼谁愿意来? “就凭你这空空落落的大堂?还是楼上那简陋的上房?”江辰其实一直对住的地方不太挑剔,只是也不得不说昨晚那床也太硬了一点,自己骨头都睡疼了。 掌柜的一听江辰这话脸色也不是很好,心想着那些都是要钱,自己请不起别人帮着提字,也没钱去置备更好的东西。 “那也不能少于二十贯。”掌柜的自动开始谈价。 这时的楼中很安静,牧之在楼上听着这二人谈话在闷笑,自始至终江辰都没有说自己要买这楼,这掌柜的自己就开始说价了,不用说直接这就直接处于下风了。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在这大堂转了起来,心里盘算着墙上可以挂些什么。 掌柜的一看江辰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就为自己刚才的想法高兴,看来这次有戏了,却不知自己早已输了一成,笨蛋果然就是不一样,不然也不会把这好好的酒楼经营成这样。 “不值得。”江辰良久吐出三个字。 第59章 砍价是技术活 虽然江辰没有说别的,但只是那三个字,掌柜听后脸色也有些不好,以前别人出的最高也有到二十五贯的,只是当时自己没能抓住机会,后来越想卖越无人问津。 “怎么可能呢,你可以去问问外面的价,像我这种酒楼那可是少有。”掌柜自夸着。 的确少有,少有到江辰都觉得上天在帮自己。 “十贯。”江辰的话很少,但句句都像是在割掌柜的血。 掌柜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楼上的牧之听到江辰的话差点一点茶水没喷出去,早知道就不进屋找茶水喝着看戏了,差点露馅了。 “少爷您这不是诚心要老朽这楼吧,这怎么可能嘛,我随便张贴一张文书,要来买楼的多的是。”掌柜的有些嘴硬地说。 坊间的传言自己也是知道,大家见这酒楼生意不行了,就说什么这楼风水上有问题,别说买楼了,来问的人也没。 “八贯。”江辰也不废话,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少爷,别别,这楼您再考虑一下。”掌柜急得汗都出来了,皱着眉要哭的样子,牧之从楼上看着很是有喜感。 这江辰杀价也太狠了一点,还要不要人掌柜的活?前世江辰跟着许佳逛街,久了就深谙这砍价之道,江辰心里的定位是十五贯拿下,但开口却直接说十贯,掌柜要不同意,就当自己再退一步加上一点。 江辰不耐地看着掌柜的,要开口前被掌柜的止住:“你看这样,十二贯成交怎么样?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这个年纪的确也张罗不起来什么,但对这个酒楼还是有感情,交给愿意接手的人手里也好。”怕江辰再说出什么一百两的话,掌柜的连忙把价格定了下来。 江辰看了一眼有些急切等着自己答案的掌柜的,并没有急着表态,掌柜这是在打感情牌。 “能告诉我这楼为什么没人来吗?”江辰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认识到问题的所在。 掌柜的有些支吾,但想到江辰出去也能问人最后还是交代说:“有人说这屋子的风水不太好。”掌柜的也不知道谁放出来的消息,但消息就那么传开了。 江辰虽然不是很精通此道,但也觉得这屋子没什么问题,坐北朝南,很好的方向,典型的北方建筑风格,再一细想也知道那消息是怎么放出来的了。 江辰又没有说话,掌柜的有些担心江辰反悔,就连忙开口说:“如果是少爷接手,定不用因这风水问题有影响。” 二人在下面说着话,阿史那思浩和突田也起来了,牧之见是他们指了指楼下没有说话。 “你们两起得倒是挺早。”阿史那思浩算是打招呼。 “江辰心里藏着事只怕是睡不着。”昨晚那些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 阿史那思浩望着楼下二人,掌柜的表情有些急切,而江辰则是仔细地看着各个角落,不管跟在自己身后的掌柜。 “他们两这是在做什么?”阿史那思浩问旁边看戏的人,不用说他已经把最精彩的部分看过了。 “江辰想把这楼买下来。”牧之言简意赅地把刚才二人的对话说了一下,阿史那思浩也是一样地乐。 “哪有他这样压价的,这楼得值不少吧。那点价掌柜的居然没有骂娘吗?” 牧之说:“你还别说,他这招很管用,掌柜的得求着他呢。” 阿史那思浩想着以前的那些事,这个人还是不要跟他耍嘴皮子功夫比较好。 店小二开始往外端一些包子和吃食,那些都是出去买的,只有那粥是店中自己熬的,就着点凉菜,这早餐也算可以。 “掌柜的先忙吧,我就随便看看。”江辰打发掉自己背后的尾巴。 掌柜的还想说什么,但又怕说了会招人烦,弓着背弯着腰说:“少爷慢慢看,价格可以好商量。” 说着掌柜就退下,江辰转头看到那几个人从楼上下来。 “刚才看了那么久的好戏,现在肯下来了?”江辰开口说。 牧之还以为江辰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楼上听着,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找借口:“我不是怕下来打扰你嘛。” 江辰直接无视后问阿史那思浩:“思浩兄觉得如果在这开酒楼如何?” 阿史那思浩虽然没有出去看情况,但也知道这时里有一些优势。 “这里离城门不远,送往迎来、打尖、往店都算是一个好地方。”阿史那思浩就自己所知说了这一点。 “嗯,等刘伯回来后一起再商量一下吧。”江辰虽然心里也觉得这家店不错,但自己还没有看过别的地方,倒是不能那么轻易就做决定。 话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几个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是刘伯他们几个回来了。 “少爷。”刘伯带着几人回来,而且还带回一些有特色的吃食。 “那大家都吃饭吧。”江辰说着先在一张桌子上坐下。 突田、王虎带着几人坐在一边,而江辰把刘伯叫了过来正好说事。 “刘伯一早可有什么收获?”江辰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常见的白菜粉丝馅的,但味道还不错,应该是早晨新出笼的,还热呼着,只是吃早餐吃惯了牛奶配面包,许久不吃还真有些想念。 刘伯立即把情况说了一下,关于这家店的情况和自己猜的差不多,果然是越来越经营不下去,这也怪不得早晨自己说想买下时掌柜表现出的热情谈价,原来他自己也早就想脱手。 “刘伯觉得这家店的位置怎么样?”毕竟刘伯跑过的地方多,不管是作为开酒楼的人的角度,还是作为住店的客户,他都有发言权,长安的江南酒楼是他和苏铭盛一起经营起来的。 刘伯喝了一口粥后说:“这家店的地理位置是不错,长途跋涉已久,进城看到第一家店就想进去早点休息,选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家店里的一些家具什么的就不太敢恭维,算是我住过的店中比较差的。”哪怕自己以前住的一般的房间也比这上房强,何况服务也不够好。 牧之和阿史那思浩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肯定刘伯的说法。 “刘伯觉得这家店如果盘下,那多少钱比较合适?”江辰想看看自己出的那个价位怎么样。 刘伯思量了一下说:“这楼其实和长安的那家江南酒楼差不多大,十五贯,最多二十贯。” 想到早晨自己和掌柜谈的价格,说明掌柜的也没有特别要高价,而且也想快速出手。 “刘伯,你准备十二贯吧,我们把这家盘下来,今天就开始动手装修这家店,我们就在这里安家了。”江辰直接决定了下来,省得再去找其它家。 “你确定?”三人都有些惊讶地问。 刘伯问的是你确定只用十二贯铜钱?而牧之则问的是你确定真就这么信任我?而阿史那思浩则问的是确定这家,不参考一下别的家了? “我确定十二贯铜钱,掌柜自己要的价,我可没有亏了他,而且我想念这家酒楼一定会在我手上火起来。”江辰自信满满地说。 “哈哈,虽然我没有经商的头脑,但我当初一看这家店就觉得不错,今天看来果不其然。”牧之乐呵呵地说。 “哪里不错了?一个顾客都没有。”阿史那思浩虽然接受了牧之这号人,可是就是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直接冷冷地泼冷水。 “呃……”牧之知道阿史那思浩说的是什么,连忙解释:“我是站在江辰角度考虑,他是急需一家酒楼,再说了,刨去客源问题,这家的确有它自身的优势,只是掌柜的自己没有经营好。” 江辰看着这两个还有些不太和的人说:“如果没有别的意见那我一会就去找掌柜的了,刘伯,我们的钱足够是吧?” 江辰其实还对自己有多少身价一点都不知,所以还是先问一下比较好。 “少爷不用担心这些。”刘伯尽忠地回答着。 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江辰也没再压价,十二贯足够掌柜的颐养天年了,江辰虽纯善,但他终究是一个商人,商场上的价格博弈是必要的技能。 掌柜的听说能够以十二贯成交,也再没有说二话,直接同意,掌柜带着房子的契约和刘伯一起到汴州县衙进行公证后,拿回那文书,以后江辰就真的有一栋不同于吴府的属于自己的产业。 江辰看着到手的房契,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 掌柜的拿着钱就告别了这祖上的酒楼,没有一丝留念,而店中的另外两人江辰现在还没有决定,如果没有什么去处的话可以继续在这里当小二。 “少爷,既然决定要做了,那就做好吧!”刘伯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人,可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几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出谋划策,最主要的是先分工。 “店内的字画装饰由我去选。”江辰先开口说,古代的装饰自己见得多了,他要选出一些现在这个时空找不出来的一些东西,这样才能够有吸引力。 “我和王虎去准备楼上那些床铺类的,毕竟我住店的时间比住府中的时间都久,见得多,也知道长途跋涉之人需要怎样的休息环境。”刘伯也给自己找了一件事。 江辰看了一眼牧之和阿史那思浩二人问:“你们两呢?” 第60章 开业准备 江辰一时不知道让二人去做什么好,特别是思浩兄得特别注意安全,最好是有人一起更稳妥一些。 牧之连忙开口说:“我们两去察看敌情,这汴州城东来西往的客不少,也有些出名的酒楼,我们两先去探查一番,毕竟我吃过的好东西不少,思浩兄对酒应该颇有研究,我们两搭档绝对不会有问题。”说着再次勾着阿史那思浩的肩膀。 阿史那思浩直接甩开,回了一句:“我没意见。” 江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那几个凑热闹的丫头:“你们几个呢?” 江仙儿是真心想帮点什么,可是想想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也不知如何开口。 “谨听少爷吩咐。”到底是做过丫头的人,紫娟此时知道如何比较聪明的接上话。 江辰想了想,然后眼睛一眯记上心来,仿佛能看到精光一闪。 “我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们。”一句话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江辰那件很重要的事,原来只是坐在那里吃菜,后来一提到最重要的事,大家都会想起坐在那里尝各种菜的三个丫头。 店中没有庖丁,这可是酒楼的核心人物,所以这最重要的事就交给了这三个丫头。 当天下午就把文告贴了出去,招庖丁三名,月俸500文,伙夫两名,月俸200文,店中厅堂小二六名,月俸200文。 下午应征者络绎不绝,原因只有一个,江辰那土豪性子发作了,根本没有调查就发了文告,被刘伯一通埋怨。 “刘伯,别担心,这些花出去的,我都会挣回来,我要打造的可是独一无二的凡仙楼。”江辰笑嘻嘻地没个正形。 罢了,反正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招人的事江辰坐镇,喝着茶聊着家常,汴州的人文风俗,地方特产什么的很快就在江辰的脑中,省了不少看书的时间。 大家看着江辰只是坐在那里陪着别人聊家常,都很是无语,但聊完了以后江辰随手一指,几个人就出来了。 江辰选人的标准是两个,一个家境不太好的,再有就是那嘴巴活的,留着跑堂,那闷不吭声的留着在后面做事,那种一看就有些满嘴跑火车的直接拉出去,这么着八人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另一边阿史那语嫣三人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那做的菜能吃吗?确定不会毒死人吗?自从在白莲身边呆过几天以后,她的嘴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挑。 一连三日,如果按照阿史那语嫣的性子那是一个都不行,面对着江辰下的死命令,最后点了两个还算可以的人。 江辰看着阿史那语嫣如此不甘愿的样子说:“算了,两个就两个吧,以后再有就再招,不急于这一时。” “你们准备的食材一般,吵吵闹闹的环境不能发挥出正常水准也属必然。”旁边一个一直在观望的大叔听着江辰的话开口说,大叔自小照顾生病的母亲,对于食补上有一定的研究,厨房里的活一个词就是慢工出细活,在凡里唐眼里做菜是一种享受。 阿史那语嫣撇了撇嘴,江仙儿也有些不服气地说:“那些本来就没法吃嘛。” 江辰敲了一下江仙儿的头说:“不得无礼,大叔说的也有道理。古语云君子远庖厨,看来您对这厨房的要求颇高?不知您下厨需何要求?”江辰听大叔如此说更提起了一些兴趣,自己做事时就不喜欢别人在旁边指点和打扰。 “不需什么要求,材料准备齐全,一个人足矣。”凡里唐挑眉看着面前的少年道。 “大叔如何称呼?” “姓凡,名里唐。”凡里唐挑着眉,身体虽胖却显得人很精神,声音红亮,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在下江辰,不知大叔可否坐镇我们凡仙楼?” “你就那么肯定我可以?”凡里唐微微有些诧异地说,自己多次去各大酒楼被拒,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却是听自己寥寥数语就决定留下自己。 “那江辰在此相邀,凡大叔可答应?”江辰认定此人定是有实学。 “江少爷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凡里唐应下一,只是提出要求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在附近好照料,这些都不在话下江辰自是应了。 招的店小二基本都是一个十五、六岁半大的孩子,家中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妹,家中老大不容易,江辰发现自己遇到的都是一些穷人的孩子,为什么史实不记载这些?从来历史只记高位者的幸福,听不见底下百姓的哭泣声,江辰虽然再有同情心,也不是开孤儿院的主,救得了这几个,却难救全大唐的百姓。 处理完这些事,江辰就跑去了书画店,生前就不是一个学艺术的主,但好歹还是有些鉴赏能力,一切都太俗,可是那些画总让自己不太满意。 看着那简单的几颗草,然后是一个荡秋千的一个丽人,江辰脑中突然想起苏轼的那首《蝶恋花·春景》,立即让人拿笔记了下来。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店主记下后看着似诗不像诗的东西想笑又不敢笑,最后还算是很客气地问:“少爷记这个可有何用意?” 江辰才懒得跟他计较,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都得学这种风格的表达方式。 “就这个场景,你帮我推荐一位比较好的画师,然后把这着词填进去。”江辰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 有了这样的开始,江辰就一发不可收拾。 江辰店中的画都是这种词与画相结合的风格,也有几首是后世人写的诗,穿越就是这一点比较好,唐以后先辈的智慧都可以借用。 经过一个星期紧锣密鼓的准备,这个店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里面的墙上挂几副江辰特意从书画店中定来的字画,还是以那丰腴的美人为主,再配上宋代的妇中词,别有一番特色。 取回定做好的“凡仙楼”的牌子挂好用红布遮着,明天就可以好好开张了,刘伯看了看这楼的名字觉得还行。 只是阿史那思浩却是不大懂,总归是店名就好。 “凡间的仙人楼,江辰这取名真是简单又粗暴。”牧之抓住机会解释一下卖弄学问,阿史那思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说任何话,让牧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江辰只是笑而不语,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才最见效。 在凡里唐的带领下,店里定出了从蒸、炒、煮、凉拌各系列菜加起来十多种,江辰又请那画师把各菜一点点画出来标上价格后全订成册,做成后世菜单的样子,少了小二一个个给人报菜名,真正是做到明码标价、童叟不欺。 江辰在要开张前一天着人去请了当地的县太爷,这些事还是得和上面打好关系,何况还需要登记在册,那更是需要请他们。 新的一天大家都起得很早,楼前早就摆好了一些做好的小菜,旁边写着免费品尝的字样,再旁边则是这次带回来的马朗酒,先让那些人尝尝鲜也好。 看着那络绎不绝的人尝着菜和酒,出于一种不好意思的心里,也会进店中坐着要一壶茶,或点一份早餐,但也有那吃完就走了,有这些进去的人就够了,不需要太多。 江辰像个大爷一样找了二楼的一张桌子坐下,楼下的一切交给刘伯和王虎,还有那喜欢和人闲扯的牧之,这可是他的强项,江辰宁愿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对面的阿史那思浩看着或进或出的人忍不住问:“江辰,你确定这楼会火起来吗?” “当然会,我们这还只是试点,还没有正式开始,我要一点点完善我们的楼,把名头慢慢打出去。”江辰自信地说。 “你为什么不一次做好呢?”对于这一点阿史那思浩有些不太能理解,既然直接一次做好不就行了。 “枪打出头鸟,我还不想死得那么快。”江辰喝了一口清茶,时不时注意着楼下的情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枪是什么,为什么打鸟?”阿史那思浩一副好学的样子。 江辰有些头疼,又忘了自己不能乱说了。 “我们人生地不熟,如果一下子做得太好就抢了别人的生意,会遭别人忌恨,所以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摊子一点点慢慢铺大。”江辰解释了一下。 阿史那思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江辰还在注意着楼下形形色色的人,哪些是来观摩的,那一定是对手了,基本上从桌子到周围的环境一点点看得仔细,一点都不放过。 也有那闲人,进来后先是对墙上的那些字画作点评,有那摇头说无品者,自然也有那点头称赞者,江辰现在可说得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至少现在收集到的信息还算在自己的预知范围内,好坏参半。 有时有争议才会有进步,有争议才会吸引更多的人关注。 第61章 身世隐情 正式开业的时间一点点接近,远处县太爷的轿子也慢慢晃了过来,只不过今天却是有两架,江辰看着轿子还有些纳闷。 有时候很多事像是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一样,正如那藏在别人心底的秘密,总有被别人揭开面纱的一天。江辰一直以为要弄清自己的身份还要好久好久,只是没想到线索会来得那么快,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韦见素这次只不过例行出来考查,在那什么都做不了的长安城呆着,还不如出来体查民情来得更有用,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如此难得的酒楼开业之事,正好跟着县官一起过来感受一下。 江辰很早就下楼迎接两位的到来,只不过韦见素在见到翩翩有礼的江辰时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些自然都没有逃在场几个人精的眼睛。 牧之在旁边摸着下巴思考着,他有预感那个所谓的大官定是看出了什么。 江辰虽然觉得那白袍京官大人的表情有异样,但见他没说什么,后面还按照一切定好的程序走下去。 “小民江辰,今天小楼开业,承蒙两位关照捧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体谅。”江辰的礼节恰到好处。 “小小汴州城能有一个如此高雅之酒楼,也算是本县一大特色,你得要好好经营啊,看今天这情况应该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县太爷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夸赞着。 县太爷自然知道这是一家快闭了的酒楼,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开业,而掌柜的居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江辰发表完那些让大家关照的话以后,有些兴奋地站在梯子上,看着下面鼓掌的人,眼光扫过在场的几人,说不激动那是假的,这短短两个多月,江辰更多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梦中一样,也许梦醒了会发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江辰伸手捏起红布的一角,用力往下一拉,深红的布一下子落了下来,露出下面匾额上的“凡仙楼”三个鲜红的大字。 那位远道而来的京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江辰的一举一动,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嘴里不受控制地问:“请问江掌柜是哪里人氏?” 江辰站在韦见素面前脸色微变,不知面前这位是什么身份,为何如此一问。 “在下长安人氏,不知大人有何见教?”江辰拱手回道。 韦见素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收获,听到江辰的解释更是一惊,难道她一直没有离开,那当初为何遍寻不见? “不知为何到这汴州开设酒楼?”韦见素不动声色地继续打听。 “商人逐利,江辰本也凡夫俗子。” “我看未必,不知长安何家男儿?”韦见素再次追问。 “苏府。”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江辰都据实以告,总觉得面前这位似是知道一些隐情。 “苏府?可是江南第一丝绸商苏府?”一切好像越来越明晰,只是韦见素需要更多的信息得以确认。 “正是。” “不知……”韦见素听如此一说心里有些疑虑,江辰和那名突然消失的江南女子太像,韦见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如此相似,江、苏不同姓为何会牵扯在一起? “江辰,怎么不让这两位大人进屋一坐?”牧之在旁边适时插了一句,韦见素的目的性太过明确,包着什么心思现在并不明确,如此不得不小心。 江辰是何其聪明的人,立即笑着把二人往店里引,韦见素摸着胡子笑着看向牧之,牧之礼貌地做着请的手势,韦见素这才往店里走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有些鲁莽,有什么话私下说就好。 韦见素看着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而又舒适,大小桌错落有致,欣赏着不同于一般店里的诗歌字画,店里挂出来的字画却是字与词容于一体,通俗中不失高雅,只要识得字的人都能明了词和画中义。 韦见素时不时扫一眼陪同在一旁的江辰说:“这些字画都是你选的?” “正是在下,这词是我所想请人填上,小民的字上不得台面。”江辰现在可后悔小时没能好好练练毛笔字。 “不错,有意思,书中有画,画中有词,颇有摩诘居士的诗意。”韦见素点头称赞。 “我也觉得不错。”县官王伯仁连忙附和着。 “今天能在这汴州城遇如此盛事,真是难得,看来你治下有方。”韦见素连连夸了夸他。 “谢大人。”王伯仁想着江辰这酒楼能开业,这也应该算是自己的政绩。 “江掌柜少年才俊,难得,在你治下得多多帮扶。”韦见素如此一说王伯仁自不敢让底下的官差过来闹事,不只是不知这江辰是哪里入了韦大人的眼,居然能得他开口让自己帮扶。 “小民在此谢过两位大人。”官场上这一套江辰做来甚是老成。 韦见素只是笑着对江辰说:“本官看这店也不俗,我想单独和与江掌柜聊一聊,不知是否方便?” 江辰微微一愣,阿史那思浩和牧之对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不动声色。 “有大人指教,在下求之不得,大人先请。”江辰做着请的手势对二人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县太爷刚才对白袍者的态度,大家也都猜得出此人不简单,虽担心江辰的安危却也知道先按兵不动,见江辰与韦见素离开,刘伯连忙来招待县太爷。 “大家继续,可以尝尝小店的菜色,多多提建议。”刘伯适时开口说,吸引大家了目光。 江辰带着人到了三楼的雅间,大家现在都在楼下,这楼上正是说话的地方。 韦见素看着这装点明显不俗的小屋,目光落在画上有些赞赏地说:“你这雅间费了不少心思吧?” “还好,我也只是想来店中的人吃得舒心,环境清雅一点心情也会好一些,吃饭本该是一件快乐而又享受的事。”江辰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那幅山水图上。 “江掌柜如此不凡,高堂定也是那不凡之人,回长安有时间定当拜访,只是有一个疑问需求解。”韦见素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一切话题转得合情合理。 “大人请讲。” “你本姓江,不知为何自称为苏府人,这中间是否有什么不便告知的隐情?” 江辰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没想到大人对小民身世如此好奇。”不知这位大人是何方神圣,也不知他这话里多少真真假假,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把苏府牵扯进来。 “长安苏氏将我养大。”江辰没再说别的,一个苏姓,一个江姓,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韦见素回去后自然会调查清楚。 “这么说你对自己的父母身世不明?”韦见素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激动,自己的推测应该没有错,谜底似乎就要呼之欲出,只要再能拿出任何一个与那女子相关的证明就行。 江辰苦笑着说:“有一点头绪,但还不太确定。”因为那名女子是后世史书没有记载的人,是否真有其人江辰现在完全不知。 韦见素看着江辰的眼睛,真是越来越像,见江辰有些逃避话题的样子,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你这江可是与母姓?” 江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脑中百转千回,也不知道那样的结果对自己好还是不好。 “可有她的信物?”韦见素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一块方帕。”江辰据实以告。 牧之站在外面心里一惊,他不知道除了那块玉佩,居然还有一块能查明江辰身份的方帕,那晚江辰并没有提及方帕的事,是觉得不重要还是此方帕只为应付面前之人? “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是在察看别人的隐私吗?即便是我等小民无犯罪作科,大人如此盘问也太过了一些吧?”牧之推门直入,完全没有一点失礼的自觉。 江辰连忙打圆场说:“牧之关心则乱,还望大人见谅。” “哈哈,小兄弟对朋友如此肝胆相照,怎会怪罪,还是我考虑不周。”韦见素见好就收,至少有些消息总比无消息好。 牧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说:“小民好奇大人为何对江辰的身份如此在意,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不能为人道的隐情?” 韦见素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青年,牧之虽年长却比江辰更张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付诸于行动,而江辰却是少年老成,思虑过重有种小心行得万年船的感觉,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也无甚隐情,只是这位江掌柜似我一位故人,只是因为一些事已十多年未见,刚才猛然一见觉得可能是故人之子才有此一问,多有误会还请见谅。”韦见素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露。 “那大人可是找到何线索?”牧之不相信只是一般故人让他如此拐弯抹角地打听,好在自己来得及时。 “暂时还没有,只是那块方帕可否让我一观?”韦见素直接看向江辰。 江辰犹豫着拿出了贴身的方帕,韦见素激动地接了过来,只是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方帕,从材质到做工都很一般。 “你确定她给你留的是这么普通的一块方帕?”韦见素有些不死心地问。 第62章 神秘女子 牧之的突然出现也的确让江辰清醒了一些,虽然自己也很急切地想知道查证自己的身份,可是谁能保证同样想要查明自己身份的人一定是为了对自己好?江辰现在还不能交底。 所以,江辰故意拿成了平时自己用的方帕,而不是绣着梅花的那一块。 “大人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吗?”江辰不动声色地问。 “她最是喜欢梅花,喜欢在手帕或者方巾的一个角绣着一枝梅。”韦见素看着手里普通的手帕有些失望地说。 江辰接过韦见素递回的手帕说:“看来小民无以为大人解忧,还请赎罪。”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和你相识也算有缘,本官乃当朝宰相韦见素,持此信物可随时到府上拜访,如有新的线索可随时找我。”说着韦见素解下腰间的一块圆形玉佩。 江辰连忙接过说:“谢大人如此抬爱。” 牧之在一旁拱手说:“参见大人,牧之冒犯处还望见谅。” 韦见素摆了摆手说:“小兄弟说的哪里话,看来你对江掌柜很是维护。” 牧之笑着说:“大人作为父母官不也一样维护他。”这一语双关,一是韦见素是官会保护下面的百姓,另一方面是韦见素自始至终对江辰的态度,那绝不仅仅只是官员对百姓的关心。 “哈哈,小兄弟不但讲义气。” “让大人见笑了,时间不早,不如我们下去用午饭,大人尝尝我们凡仙楼的厨艺?”牧之巧妙地把话题拉回酒楼,对于刚才求解的迷团都绝口不再提。 江辰却不能让此事就如此简单过去,虽然自己现在不是之前的江辰,可是自己也有义务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亲,这才对得起离去的“江辰”,这是江辰唯一能够为他做的。 从见到方帕的第一天起江辰就在怀疑着母亲的身份,韦见素只是凭着见自己的长相就起疑,只能说江辰的确与母亲很相,另一面说明母亲身份非凡,怎样的女子能入得当朝宰相的眼?最后被逼问只能再一次证明江辰的猜测没有错。 江采萍就是梅妃,那个《新唐书》和《旧唐书》都没有记载的妃子,只要是正常存在过的妃子,哪怕是被弃老子病死宫中的,史书都有记载,而后世盛行民间的《梅妃传》最早出现在唐宣宗时期,难道她真有其人,而是出现了某种特别的情况才没有被记入史册中? 江辰想要了解这其中缘由,晚上整个收拾停当起来后,江辰把刘伯叫来自己屋中详问了起来。 “刘伯,今天累坏了吧,回头得好好休息。”江辰看着略有疲惫的老者说。 “少爷这说的哪里话,尽职是我们的本分,不知少爷单独叫我至此有何事?尽管交待给我就好。” “我想问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江辰很直接地说。 刘伯看了一眼还只是少年的江辰,撑着窗台的手指又在无意识地敲着,上次失忆,江辰都没有仔细寻问那些事,而自己也没有主动对他说,没想到要说的时候却是在别人一再追问之后。 刘伯不知道今天的江辰是如何解释这不知父母之事,黑夜的风透过窗台吹了进来,吹起耳边有些零乱的发丝,这样无助的江辰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从哪里说起?”刘伯不知道江辰想要知道什么。 “从你第一天见到我母亲时说起。”江辰背对着刘伯,如果真的是她,自己也很想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面对失宠的地位,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决然抛弃一切独自脱身离开,孤身一人异乡求存,然后再次狠心抛弃自己的骨肉,难道就不怕小江辰被欺负吗?想到那个少年可能遇到的事,江辰在心里不由得从心里责怪那名女子。 刘伯看了一眼江辰明显在颤抖的背影说:“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一家酒楼前,她被店中的小二赶出店,身子有些虚弱,直接摔到了地上,行李被扔在地上,店小二嘴里还要骂骂咧咧地说着。” 江辰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窗台的边沿,那么骄傲的女子却要沦落到被人赶出的地步,好在那些人没有起什么坏心思,不然江辰都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屋里的空气有些压抑,刘伯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叙说着十五年前的陈年往事。 “也许是店小二的行为太过粗暴,也许是看女子可怜,一向孤僻的老爷那次却管起闲事,把那名女子扶了起来,而且最后带回府中。”刘伯本来以为老爷会收为四房,可是后面的事情完全不是那样。 “女子被安排在府中,但老爷却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她,八个月以后女子生下了你。” “就这样她在府中度过了五个春秋,然后又突然离开,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刘伯感叹着。 江辰想像着刘伯说的那些场景,在自己的认知里,那应该是一个及其骄傲,却又为了爱而不会委曲求全的女子,只怕是真的伤心了才会选择从那里离开。 “母亲真的是自己选择离开?”江辰希望她是有苦衷,或者说是被什么人逼迫着才不得不抛弃自己。 “她应该离开的挺从容,而且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刘伯相信她肯定是安排好了一切,而且看老爷后来的那些做法,也护得了小江辰的人身安全,让他长大。 刘伯说的不多,只能是根据这些事说一个大概,但只是这么多就已让江辰痛苦不已,出了那道门,她就什么都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让她痛苦不已,好在她遇到了苏铭盛。 “刘伯,你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如果说知道真相,除了当事人以外,就是这位一直跟在苏铭盛旁边的刘伯。 “知道。”苏铭盛是儒商,自不会做那强人所难之事,对于江辰的母亲那是从心底的喜欢和尊重。 “那你……” “你是苏府的二少爷。”刘伯直接打断江辰要说的话,自己的跟随一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二是从心底心疼那名被爱所弃的女子,心疼被抛弃的五岁江辰。 江辰微微一愣,刘伯这是在维护自己,有些话点到即止。 “刘伯,你早点去歇着吧。”江辰身居高楼望着南方,想像着女子的样子,现在想来一切也许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许这样做有她自己的理由。 江辰一个人在屋中静静地坐着发呆,今天韦见素看向自己时的诧异江辰没有忽略,一再追问说明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看着手里的方帕,江辰已然断定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样的身份如何在那高墙之中立身? 那是一个讲究党同伐异之地,那是一个杀人不见血之地,那是一个所有人仰望却又胆颤之地,女子的离开只不过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成年后的江辰。 今天韦见素的出现的追问,加上叫上刘伯密谈那许久,阿史那思浩等人说不担心江辰那是假的,一见刘伯出来几人就围了上去。 “江辰人呢?他没事吧。” “没事,他自己静着想一些事,这么晚了大家都是休息吧。”刘伯清楚这种事只能江辰自己解决,任谁想到自己被父母亲抛弃都不会那么平静,但作为局外人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连安慰的借口都很苍白。 第二天一早江辰下来,店里的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西北地区的刚出锅的囊作为早餐还挺新鲜,早已在人坐在店里吃了起来,看来经昨天的试吃宣传,凡仙楼早不同于之前的冷清。 刘伯坐在店前的掌柜台里算着昨天的成本,昨天都是免费的,但这些也得写清楚,突田和其他人在桌间穿梭着为客人服务。 而阿史那思浩难得地和牧之在商量着什么,江辰听不太真切。 没见到那三个小丫头的身影,想必她们应该在厨房帮忙。 最先看到江辰的是阿史那思浩,只是一晚没见,就觉得江辰好像瘦了不少,抿着唇少了些平时的轻浮,如此严肃的江辰像是满脸写着沧桑,那种莫明的陌生情绪充满阿史那思浩的心间。 “江辰,起来了?”江辰贪睡,大家一般都不会去叫他。 “昨天开业情况怎么样,让思浩兄受累了。”江辰咧嘴一笑,露出里面两排整齐的牙齿,变脸之快让阿史那思浩觉得刚才那些是自己的错觉。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受不受累的,不过有前期的准备,还有特色酒水,你看还是挺受欢迎的,这一早晨可有得我们忙了,后期没准还得再招一些人。”阿史那思浩觉得今天自己几乎就没怎么闲着,自己也像一个店小二一样穿行于整个厅堂间。 “这样就好,我们定要把这酒楼做好,什么风水不好那是乱说,招人的事以后再看。”江辰也顺手加入到帮忙的行列中去。 自江辰出现,牧之就靠在窗户旁嘴里叨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半截草看着二人说话,江辰没有变,他还是那个把什么都藏于心底的少年。 第63章 拒不承认 有时觉得江辰不像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仿佛是历经沧桑的老者,从来没有唐牧之看不透的人,而江辰却是一个例外。 “牧之,别偷懒了,快过来帮忙。”阿史那思浩不见一开始的人连忙喊着,真是没点眼色,大家都忙着,他居然还能在那休息,又叨着草,他是属马的吗? “来了。”牧之收敛心神走了过来。 一切又像回到从前,那件事只能是以后再说。 “他一定还会再找过来,他已起疑了。”牧之说了一句无头绪的话。 江辰迟疑了一下说:“好。” 晚上各自休息,每个人的屋里灯光都熄灭,只有一个屋子例外。 江辰望着安静的街道,许久无言,而屋里阿史那思浩正在一杯一杯给自己斟酒,早已习惯了他的少年老成,一件事得在他肚子里滚熟了才会说出来,自己可不想陪着他一起纠结着,等他想清楚了再和自己说。 “思浩兄,你跟着我来到中原,还会想着报仇吗?” 阿史那思浩半天没有说话,江辰有些不安,因为那段历史自己太清楚,怎么能够轻易原谅? 也许借着酒意,也许真的是心里埋的东西太多、太苦,阿史那思浩想要好好发泄一次。 “报仇?我找谁?是找那些士兵,还是将军?还是大唐的帝王?”那些在沙漠中看不见明天的日子阿史那思浩记得太清楚,从来的打打杀杀也只为争得那一片生存之地,当这一切都有的时候,为何要打破这种平静? “我骨子里恨透了唐人,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可是另一个我却说不行,我还太弱小,最关键是的杀了这些人,他们也回不来。” 阿史那思浩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说:“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而现在唯一我所不清楚的就是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何人?” 这是阿史那思浩一直最关心的问题,沙漠初遇时的沉着冷静,计救仙儿时的狡猾,与县官对决时的胜券在握,对吴府、对营地的规划,包括对醉香楼掌柜的身份的怀疑,到江辰坦言说他要变强,而不是变富。 江辰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人之子那么简单。 这像是一个没有问的问题,江辰要是能够确定也不会一点点试探,最关键的是不清楚那个身份是否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为何生在阿史那家族?”江辰问,阿史那思浩也起了疑心,任谁都看出今天韦见素的身份不简单,腰带上的配饰并非一般官员可挂。 如果阿史那思浩不是冠有这样的姓氏,江辰相信许多事就不用有那许多顾忌,也不用一步步试探,许多时候我们不能问太多为什么,因为我们自己都给不出说服我们自己的答案。 阿史那思浩沉默着,这不是自己所能够选择的,只是被选中了就需担着那份职责,如此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们是敌人,你会对我拔刀相向吗?”阿史那思浩明白江辰的每一次试探,只是自己却还是相信了他,敌明我暗,为了营地的人能够被认同他做了最危险的选择,只是如果有一天江辰的身份像醉香楼掌柜的身份一样被揭开的时候,江辰会清醒过来把刀口对向自己吗? “不会。”江辰想也没想回答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阿史那思浩以为江辰会迟疑,会权衡,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直接的一个答案。 “因为你救过我,虽然你当时也许是想杀我灭口,可是最后你还是放过了我和我的驼队。”江辰是那种别人敬自己一尺定要还人一丈的人,从小母亲就教自己,世上人情最是难还,要学会做那知恩图报的人。 “只是因为我救过你?”阿史那思浩听着那答案有些不满意,救了江辰只是一个意外。 古时的街道没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没有路灯到天明,一直都很安静,清亮的月光洒在路上,仿佛给这道路蒙上一层细纱,连这马路都睡觉了,而江辰穿过马路对面的两层楼屋顶,望着更远的夜空。 “不完全是,我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们不只是盟友那么简单。作为失忆的自己,你是少数几个我推心置腹的人,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江辰说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江辰看来,这些只是具实言之,但在阿史那思浩那却如同十级台风扫过自己阴霾的内心,有他今晚的坦诚,有他的这番话自己还奢求什么? 阿史那思浩翻过桌上的另一个茶杯,往里倒了一杯酒:“江辰,过来喝一杯吧,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江辰听到他如此说,勾起了抿了半下午的嘴角,自己不是万能的,自己也不是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说到底自己也害怕孤单,害怕自己掏心掏肺的人离自己而去。 江辰相信阿史那思浩知道这件事最差的结果也只是独自离开,对于以前的所有抹平,可是对于一个来到这个时空才两个多月的江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肯定是接受不了。 如此,江辰一直悬下的心放了下来。 江辰走过来坐下端起杯子,阿史那思浩迷蒙着双眼看着面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年,自从遇到他,自己的生活变得完全不一样,应该要好好感谢吧,虽然他也是唐人,但那些不是他的错,自己是不是该放下? 阿史那思浩也端起杯子,在空中相碰,在夜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回到两个月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晚。 原来人生路上兜兜圈圈再次回到以前的场景。 韦见素再次出现是有备而来,江辰把人请到楼上坐下。 “那天你为什么要撒谎?”韦见素也不拐弯,直接开口问。 “不知大人何出此言?”江辰细想那天自己一言一行并无让人抓把柄之事。 “你那天给我看的方帕是近两年才出的新花样,不可能是你母亲十年前所留,你为何在最后时刻隐藏真正的证物?” 江辰微微挑眉,居然被发现了。 “小民只是不知大人为何对在下身份如此在乎,区区小民不足大人挂齿,大人又何必两次三番追问?”江辰想知道韦见素这么做的原因。 历史上的韦见素与杨家并无勾结,反而与那杨国忠是对头,但为了自身安危江辰不得不防。 “皇恩浩荡,作为臣子为吾皇解忧也只是份内之事,还望配合。”韦见素秘密查访已十多年,毫无线索。 如此说来,难道是当今皇上让找人的?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而且这本为小民家事。” 江辰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特别是听到刘伯说到“采萍”二字时,自己都有些傻,却还是要一次次说服自己历史上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只是恰好同名同姓罢了。 后世传言能够与杨贵妃争风吃醋的妃子,那定也不是一般人物,可是为什么翻遍《新唐书》、《旧唐书》就是找不到任何关于江采萍的记录,在后世人的推测看来,那只是后世虚构出来的人物。 一个虚构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母亲?江辰宁愿不相信他们的推测,可是自己手上拿的证物却也把自己与那名女子紧紧联系在一起。 “不管你是与不是,我今天也要查个水落石出,而你几乎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按年月算来你正是她离开后一年内出生。而且那块方帕本是绣着梅花且有萍字,这些你可异议?”韦见素快马加鞭已从苏府问得所有信息,包括那个方帕。 江辰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先冷静一下,自己不是没有怀疑过“采萍”这个名字,只是现在所有的事真相大白,江辰却又有些措手不及。 韦见素知道“江采萍”的存在,那说明她曾经以皇上很重要的妃子身份出现过,只是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后世没有记入正史史料? 为什么几百年之后的宋人又编出一个《梅妃传》,这个梅妃真的只是凭空而来吗?如此看来不是,而江采萍没有在正史出现的原因那也就是因为她突然的消失,之前那位江辰葬身沙漠。 而自己的出现,好像打乱了历史时空中转动的轮盘。 一切将要发生巨变。 “当所有的证物都指向你的时候,这已经不是你的家事。”韦见素觉得自己需要用点强硬的方法了。 “我看江少爷也并非那愚笨之人,不要逼我顺藤摸瓜找出当年所有知情人。” “不必劳烦大人,我只想确认一件事,可有梅妃其人?”一退再退已无路可退,江辰需要反击。 “确有其人,而且你很有可能就是梅妃之子。”韦见素肯定地说。 “大人确定之后,是要将我的身份昭告天下,还是杀人灭口?” “这自是……”韦见素犹豫了。 昭告天下,只能说皇宫有妃子逃出,皇家脸面尽失,杀人灭口,这不用自己动手,以江辰现在的实力,他只会是皇家争斗中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