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炸裂,炮灰原配把侯府掀了》 第1章 穿成炮灰原配 席千悦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看着精致的拔步床,烟雾般的纱帐,她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她暗自一哂,不过是随意翻翻那古言小说,自己竟然穿书了,还穿越成男主的炮灰原配。 这个原配也是可怜,自己偌大的身家,都被男主和他的小妾侵吞。 靠着她的嫁妆,男主步步高升,完成振兴家门的大计。 女主小妾也从寒微白莲花,翻身成侯门主母,几乎成了京城勋贵后宅小妾们的励志典范! 席千悦正在梳理着自己记得的情节,无奈她看小说只是打发时间,很多细节根本无法想起。 “大奶奶,你醒了。” 随着一个温柔的女声,床幔被一双素手撩起,挂到精致的帐钩上。 席千悦知道这便是青蓉,她的贴身大丫环。 青蓉细心稳重,是她的左右手。 “大奶奶,可还头疼?” 席千悦略点点头:“这一回我是伤得狠了,青蓉,不仅头昏脑胀,心口闷得慌,我似乎还忘记了许多事儿。” 青蓉骇了一跳:“我让青碧赶紧叫大夫来。” “不要请府里的大夫,在外边请个靠得住的来。” 青蓉沉重地点了点头,赶紧去吩咐青碧了。 青碧却正气呼呼的,低声道:“青蓉,大少爷方才又支去了二千两银子,我真替大奶奶不值。” 青蓉顿了顿:“先不说这些,快去请大夫。大奶奶吩咐了,不要府里的赵大夫,到外边请靠得住的来。” 青碧一跺脚,风风火火地去了。 半个时辰后,京城里有名的于大夫被请来。 寒香和寒梅正要搬屏风,席千悦不耐:“看个病而已,太麻烦了,搬什么屏风?” 两个丫头见大奶奶不悦,自然不敢再搬。 寒梅低声道:“大奶奶,这毕竟是侯府,家里太太叮嘱过你,要万事小心,规行矩步……” “去他大爷的规行矩步!” 寒香寒梅吓得手一抖,大奶奶这是怎么了?从闺中起,从未说过这等粗语! 想必这次真是气狠了吧。 于大夫抚了抚长须,想要悬丝诊脉。 席千悦温声道:“大夫,劳烦你给我诊脉,这劳什子悬丝,就不必了。” 于大夫嘴唇抿了抿,自己一把年纪了,又高风亮节,对女患者从无窥探之心。 只是后宅规矩大,虽是个落魄侯府,他先也是想着要讲规矩的。 既然这杨大奶奶不屑这一套,直接诊脉当然更方便。 一番望闻问切后,于大夫道:“此次落水,伤了根本,想是日后子嗣艰难。大奶奶平日里就肝气郁结,气血不畅,要好生养着。头部后方的肿块,极是棘手。这等凶险,大奶奶仍捡回了一条命,算是大幸。 我先开药,吃上十副。至于这肿块……若是我施针去瘀,倒是能好得快些。” 一时间丫环们都有些犹豫,虽然这大夫一把年纪了,但到底男女有别,这施针,便免不了接触。 席千悦爽朗大方:“那便请大夫行针,我这边无有不妥。” 青蓉上前一步想劝说,到底生生忍住了。 大奶奶如今心里正不痛快,何况还缺失了记忆,这可是大事!如果施针有助于恢复,于大夫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好讲男女大防的? 寒香寒梅在外头伺候着,青蓉青碧在屋子里陪着席千悦。 席千悦正受着针灸,就听到一个刻薄的女声:“这两个丫头怎的在外头候着?我的好大嫂还未醒吗?” 寒香立马上前挡住房门:“我家大奶奶正请了大夫过来,还请大小姐勿入,以免扰了大夫……” 寒香话未说完,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门外的女声愈加跋扈:“当嫂子的请了大夫,我这当小姑子的上门来安慰,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竟说我扰了大夫?” 寒香捂着脸,不敢再说。 席千悦一声叹息,原主真是活得憋屈啊!自己的手好痒! 不知自己现在是否有力气动手。 于大夫置若罔闻,只是如常地收着银针。 “哎呀,我的好大嫂,好好的府里大夫不用,竟请了外头的男大夫来。请便请罢,却又在这施针,啧啧……” 杨珞扫除了寒香这个障碍,带着丫环一脚迈进屋里,大惊小怪道。 席千悦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珞,嗤笑道:“啧啧,哪像你这般有脸面,偷走嫂子的嫁妆衣料,做成这精致的衣裳穿在自个儿身上,倒是分外有底气呢。” 杨珞的脸色一红,气急败坏:“这明明就是你为了讨好大哥,特意送与我的。” “你是个啥玩意儿,我要来讨好?贼就是贼,偷一根针也是贼,何况是偷这么华贵的衣料。这身衣裳啊,够你们府里之前一个月的嚼用了吧!” 席千悦中气十足,她觉得扎了银针后,自己立马感觉到舒畅了许多,胸间的那股浊气似已消散大半。 她又不是炮灰原主那个包子!这等跳梁小丑,当然要收拾。 间隙里她还不忘对于大夫拱手:“大夫好手段,比起这府里的庸医不知强上多少,我马上便辞了他。此刻要收拾一些乌糟玩意儿,大夫好走。青蓉,付诊金。” 杨珞见一向低眉顺眼的席氏竟然当着外人称她为“乌糟玩意儿”,气得满脸通红,上前就要挥上一巴掌。 青碧一把抓住她的手掌,用力一捏,杨珞发出一尖痛呼。 她早就按捺不住了,早就想痛痛快快地揍这些府里人一顿! 可惜不管是谁,都一直警告她必须要谨慎小心,要规行矩步,不能给大奶奶惹麻烦等等。 如今,好不容易大奶奶不想忍下去了,自己自然要成为她的第一打手! 杨珞尖叫:“席千悦,你是不是疯了,快让这死丫头把手拿开。倚翠,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你还不快点给我抓烂她的脸。” 倚翠连忙去扯青碧的手,哪知青碧看着是个纤细的丫头,手却分外有劲儿。 她轻轻松松用另一只手同样一把抓住倚翠的手,众人甚至听到骨骼发出了“咔嚓”的响声,倚翠也连连惨嚎。 席千悦很是满意,青碧是有功夫在身的。 第2章 既要又要还要 青碧是老兵的女儿,跟着她爹学了不少真功夫。 老兵可是上战场杀过人的,对花拳绣腿可看不上,教的就是能伤人的功夫。 青碧长得纤细,心却粗野得很,大宅院里的种种规矩让她觉得很难受。 可惜,因为父亲逝去,亲娘改嫁,才十来岁的她就被叔婶给卖了。 原主坐在马车上,看到路边被插着草标的青碧,纤纤瘦瘦,一脸倔强,很是可怜。 她当时就做主,买下了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在家里也要谨言慎行,因为擅自买了小丫头,她还被父亲厉声呵斥了。还好,青碧到底是留了下来。 青碧性如烈火,很是忠心,手头上还有功夫,此刻的席千悦更是喜欢她。 不管杨珞和倚翠如何叫骂,青碧都不放手。 她那双手,简直就像钳子般,死死钳住她们娇嫩的手,痛得她们连连惨嚎。 席千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怎么样?服不服?” 两人疯狂地点头,鸡啄米似的。 “如果放开你们,你们再口出恶言,今儿个我便关上这院门,留你们在此做客,让青碧好好招待你们。” 席千悦微微笑着,似天真无邪,却让那两人心里发寒。 她们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了。” 席千悦向青碧使了个眼色,青碧这才放了她们。 杨珞和丫环看向手腕,大惊失色,平时这娇嫩莹白的手腕上,赫然现出深深的手印。 不用想也知道,明日里肯定会现出淤青。 杨珞指着席千悦:“你……你……” 她想说,你好大胆。 席千悦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来,两人再不敢多说什么,几乎是落荒而逃。 青蓉眼有忧色:“大奶奶,现在是心头一时畅快了,但后续的麻烦会不少。” “怕什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席千悦轻松说着,却发现四个大丫环中,除了青碧脸上有着兴奋,其他三人都愁云满布。 想来是因为发现她这一向娇弱低顺的大奶奶,如今像变了个人。 席千悦叹了口气:“平时这府里人的怠慢和冷眼,我都无所谓。但这次,她们是动了杀心。如果我不争,很快我就会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在那冰冷的湖水里,我想明白了,若是我还能活着,我定要换种活法,要活得畅快恣意。 憋屈地忍耐,也难逃一死。我还不如轰轰烈烈,就算要死,也要拉她们垫背!” 丫环们悚然一惊,而后都红了眼眶。小姐过门后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既然小姐想要换种活法,她们也不是孬种! 青碧更是恨声道:“大奶奶,可恨那日我不在你的身边!以后,我再也不离你半步。” 青蓉叮嘱着其他人:“以后任何东西要进大奶奶的屋子,一定要检查再检查!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寒香一向是管着饮食的,正要请示,席千悦吩咐道:“去弄些好吃的来。我感觉现在太饿了,也不必非要清粥小菜,如今我并无不适,想吃什么便吃什么罢。” 寒香领命而去,席千悦挥挥让她们都出去。 她自己打量了一番这精致的屋子后,来到妆台前。 镜子里的美貌让她吓了一跳,竟会这般美! 她知道书里形容她“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容色清丽,芙蓉不及。” 果然芙蓉不及。 可惜原主美则美矣,自己立不起来。又因是商户之女的出身,高攀这落魄的侯府,一步一移都是战战兢兢。 美貌她有,但美貌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对于侯府来说,她的银子,才是顶顶重要的。 而她娘曾氏也是豪富之女,当年嫁到席家,靠自家的嫁妆银子,让原本是中等人家的席氏,也跟着富贵起来。 曾氏因只得了席千悦这一个女儿,在席家也势弱几分。 好不容易有了长平侯府这门亲,她只想女儿好,也怕家里小妾和庶子觊觎她的嫁妆,索性把十之七八,都给了女儿做嫁妆。 席千悦说是巨富也不为过,银子就有十万两,还有庄子铺子宅子…… 席千悦出嫁那日,嫁妆惊动了多少勋贵人家!人人都嘲笑长平侯府落魄到要娶商贾之女的地步,却又被席家的嫁妆惊呆了。 此时普通勋贵人家嫁女,嫡女的嫁妆银子也不过几千两,庄子铺子宅子也并无多少,家具等也是过得去就行。 而席千悦有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不说,那每一抬都是精品,根本就无凑数的。 心细的席千悦怕长平侯府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早早便在成亲前,私底下塞给杨兴贤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令她没想到的是,即便她给了银子,杨兴贤依然没有办出像样的聘礼。 后来她嫁进来后无意中得知,那五千两银子,其中的三千两,是用来赎回已经典当出去的宅子! 席千悦惊呆了,侯府竟到了这个地步,连宅子都当出去了。 原本典当行因为这侯府一直还不上银子,是要收了这宅子的,是杨兴贤自己去说,一个月之内便能还上。 他的“一个月之内还上”的方法,便是急匆匆把自己沽了出去。 如他所料,席千悦母女俩都极好拿捏,既然要高攀上他们侯府,成为他的钱袋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原主知道这些事后,生怕杨兴贤以为自己看轻了他,不仅不敢丝毫表示已经知道了侯府的处境,反而更加小心地维护他的自尊心。 然而,即使她低眉顺眼,他却依然看不上她。觉得她门第低,眼里只有金银俗物,哪里配得上高门的他? 家里人对她的欺负,他冷眼旁观,只到这次,他的亲妹妹和表妹,联合起来把她推进了水池里。 如今的席千悦眼角冷笑,最坏的就是杨兴贤!什么东西? 既要又要还要? 既要银子又要面子还要威风? 他很快就会知道她的厉害了。 “来人,传信给帐房,我的嫁妆银子,除了我的私章,谁去也不好使。不管是谁,不能让他们再支走一两银子!” 第3章 全部打包带走 寒梅领命而去。 很快她就来回话,席千悦正在大快朵颐:“办妥了吧?待我吃饱了再说。” 寒梅点点头,立在一旁。 “真好吃,寒香的手艺真不错。” 吃饱喝足的感觉真好,连力气都恢复了很多。 丫环们担心她还在病中,吃得太多积食,她却觉得自己好了大半。 寒香回话:“柏叔甚是高兴,说了一定按大奶奶说的办,谁去支银子都不认。” “把那些彪悍些大胆些的婆子都叫来。” 青碧一听,便知道要来活了,兴冲冲地安排小丫头们去叫。 不多一会,院子里就站了八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十来个大胆的丫头。 席千悦很是满意,手里有人有钱,就是爽! “我才吃饱,要支消消食。留下几个丫头看着院子,其他人跟着我去‘消消食’。你们的月例都是我发的,要认得清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丑话我说在前头,有那等不尽心尽力的怂包,我立时就会打发出府。” 众丫头婆子齐声喊道:“尽心尽力,不做怂包!” 席千悦又想起了什么:“寒香,你和柏叔带着几个小厮,再去给我挑些护卫和能护主的丫头来。你知道的,要老实忠心,也要大胆能打!” 席千悦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往杨珞的院子而去。 杨珞正在让丫环给自己的手腕上药,一看到席千悦带着很多人来了自己的院子,像见了鬼般。 席千悦笑道:“大妹妹,虽然是你推我下水的,又让丫头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摁在水里,头也被石头撞了个包!但是,我还是来看你了。” “不用不用,我有什么好看的?”杨珞明显有点慌张,她要还想着用了饭后,再去找大哥或者母亲告状。 哪知这席氏竟然这么快打上门来! 她不会又来打自己吧? 杨珞猛向倚翠使眼色,想让她赶紧去搬救兵。 哪知有眼力的婆子“嘭”地把院门关上了:“想跑去哪儿?大奶奶上门来说话,你跑个什么劲儿?” 杨珞心里涌起一阵绝望,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 “青蓉青碧,你们都别闲着,对照着单子,把我的嫁妆都取回来。” 杨珞一愣,竟是来翻东西的!那怎么成? 她好不容易才等着这个富贵嫂子进门,过上了富贵的好日子,穿上了华丽精致的衣裳,戴上了闪花人眼的首饰,怎么能让她都拿走? 她不寒而栗,想起数月前还是灰扑扑满身寒碜的自己,顿时慌了。 “不,嫂子,那都是我的东西,你不能这样做!” 席千悦觉得好笑:“你不是一直席氏席氏地叫,今日竟肯叫嫂子了?可惜已经晚了。对于你这样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觉得,我会继续喂你?喂不熟就罢了,还敢要我的命!你以为,我让丫头捏一捏你的手腕骨就罢了?” 杨珞看到席千悦带来的丫头们都直奔她的卧房而去,她也冲了进去,阻止她们翻箱倒柜。 然而她哪里是那些粗手粗脚丫头们的对手?被推来搡去,直直地倒在地上。 “你们好大胆!我是府里的主子,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此翻箱倒柜,还将主子推倒在地?” 杨珞不可置信地大喊大叫,然而那些凶悍的丫头婆子们一脸无畏,直接忽略了她。 她又急急跑到厅堂,看到席千悦好整以暇地坐着,身边的丫头正在贴地给她揉着肩。 杨珞软了声:“嫂子,以往都是我的不对,还望你能原谅我。日后,我必待你如亲姐。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动此大怒吧?” 席千悦嗤笑出声,就这样的一个软蛋,原主竟然被欺负至死!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晚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被你口蜜腹剑三言两语哄骗住?” 杨珞一听立马炸了:“你到底想如何?我也低头了,服软了,还是不行?” “恭喜你答对了,就是不行。” 杨珞想让自己的丫头去帮着把东西抢回来,然而她的几个丫环哪敢动手。 哪怕被迫战战兢兢上前,也被席千悦的丫头们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 地上一片惨嚎,杨珞气得跺脚:“我要去告诉大哥,要去告诉母亲!要休了你这贱妇!” 她原以为会在席千悦脸上看到惊慌的神情,哪知她依然老神在在毫不在乎的样子。 丫头婆子们很快就收拾好了,几乎将屋里搬空。 “侯府小姐?侯府小姐的穿戴日用,竟然都用的是过门嫂子的嫁妆。不知道这名声传出去,你会不会羞愧而死呢?哦,我说错了,人人都知长平侯府极度穷困,就连这宅子都典当出去了……” 杨珞睁大了眼,几欲疯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宅子明明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什么典当?你不要在这里信口胡说。” 她看着所有丫头婆子一脸吃惊的表情,更是将席千悦恨得要死。 席千悦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你不信就不信呗,不过你最好去问一问你的好大哥。 你们家连聘礼都出不起,我给了五千两银子,他才能把这宅子赎回来。否则你们啊,只能睡大街喽。我是你们的活菩萨,你们不敬着供着也就罢了,还敢殴打你们的衣食父母?” 席千悦一声令下,丫头婆子们抬着那些箱拢,手里抱着金贵的摆件,就连那丝绸被褥,都一起抬走了。 杨珞冲进屋子里一看,差点晕厥!几乎所有东西都被丫头们打包带走了,床上连铺盖都没有。妆台上,博古架上连个摆件都没有。 她连忙打开妆台的小抽屉,连银锞子都被拿走了! “对了,那床,那柜子什么的,我暂且给你留着。再惹得我不高兴,连床,柜子,我也会抬走。你们啊,原本就是家徒四壁。” 席千悦已经走出了门,又回头大声喊了一嗓子,气得杨珞全身冰凉。 “我一定要告诉大哥!要告诉母亲!要把这个贱妇打死!” 杨珞紧握拳头,带上丫头,往侯爷的集福堂走去。 第4章 叫上老娘出马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席千悦的院子弄玉小筑,而杨兴贤也有自己的院子,不怎么来这儿。 就这样,原主竟也接受了。 席千悦正在感叹着原主的无奈,忽听见一个声音:叮咚,宿主席千悦可绑定系统,绑定后,或许能回到现实世界。 来了来了!果然有系统,而且外人都是无法听到这个声音的。 虽然是“或许”能回到现实世界,她当然也毫不犹豫地在心里默念:绑定。 【叮咚,绑定成功。这是一个辅助宿主回到现实世界的系统,为了打破原书里的不合常理的剧情。若是宿主能把原来的剧情搅得天翻地覆,改写大结局,届时可以选择是否回到现实世界。】 席千悦暗喜,还好,还有希望回到现实世界,那她当然就要拼尽全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温馨提示:若是宿主在书里不幸遇难,则虚拟即成现实,系统无能无力。】 席千悦在心里猛喊:什么意思?不幸遇难,则虚拟即成现实?意思是若是我在这里死了,那我就真的嘎了吗?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 席千悦无语:恭喜个毛线啊!你这系统有什么作用? 【大方向上会提醒宿主,毕竟宿主若是完成任务,我会帮助宿主回到现实世界。】 好吧,听起来没什么作用! 但是,只要有可能回去,席千悦已经很高兴了。 【呃,以后可能会触发隐藏任务,还请宿主不要掉以轻心。】 席千悦在心里抱怨了两句,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丫环婆子们见主子呆愣了好一会,也没吩咐,她们也不敢动。 席千悦让她们把东西归拢:“大小姐使用过衣物和铺盖放在这儿,其它东西都收到库房去。寒梅,再派些护卫守着柏叔,库房钥匙和银子都要看好了!记住,不能再让这府里的人,占我一两银子的便宜。” 寒梅领命而去,她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一直以来看着主子受气受辱,她们做丫环的,当然更加难受。 如今看到主子猛力反击,占得上风,惊喜的同时,却又担忧后果。 柏叔见寒梅带领八个护卫过来,他心里大定。 跟着大奶奶嫁入这侯府,他也实在憋屈。这侯府里的主子,有事没事就来他这儿支取银子,偏偏大奶奶说过,只要银子不超过二千两,大少爷可以随意支取。其他人呢,银子不超过二十两,也可以支取。 柏叔时常看着账本心忧,嫁进来短短三个月,银子已经去了一万多两。这样下去,多少银子也填不满这大窟窿啊。 今日大奶奶身体好转,似乎想通了,转了性子,特意命人过来传了她的口信,不能再让这府里众人随意支银子。即便是大少爷! 他舒了一口气,也担心自己扛不住重压。 还好,大奶奶考虑周到,让护卫过来帮他了! 听寒梅转述了大奶奶的意思,柏叔笑得褶子像开了花:“你我都是拿大奶奶给的月例银子,自然都是只忠于大奶奶!” 他又转向护卫们:“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任何人来抢银子,咱们都不能怂,不能后退!” 护卫们高声应道:“是!” 有着腱子肉的护卫们,像一座座铁塔,守在柏叔身前。而他身后,则是库房。 库房钥匙有两把,一把在他身上,另一把在刘嬷嬷身上。 那也是多年来经管大奶奶东西的人,不苟言笑,严肃得紧。 此时她却笑眯眯的:“大奶奶总算想通了。” 正说着,又有丫头们送来刚刚“搜刮”而来的物品,刘嬷嬷不由念叨着:“总算还回来了,这可都是大奶奶的嫁妆!” 一样样的,清点清楚,在册子上都登记好。 一个机灵的小丫头笑道:“嬷嬷,大奶奶说了,还有许多,都待她一一拿回来。” 刘嬷嬷却又有了隐忧:“大奶奶取回了大小姐那儿的物件还好说,其他人那儿的,怕是不好拿吧……也不知会闹出来什么事故。” “那婢子就不知了。” 集福堂里。 侯夫人吴氏正在用茶,却见大女儿杨珞带着丫头匆匆进来,一脸怒气。 “娘,你要给我做主啊,大嫂,不,席氏那贱妇,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带着人,把我的院子都拆了。” 吴氏蹙眉:“席氏竟有这般大胆?莫非是你推她落水,如今她病好,找你出气?” “何止是出气那么简单?先是让丫头掐住我的手腕骨,后又把我的院子里的物件儿都搬空了,说都是她的嫁妆!不只是那些个摆件,就连我的衣裳,被褥都搬空了。你不信的话,快去我那儿看看!” 吴氏大惊失色:“席氏果然失心疯了,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儿来。吴嬷嬷,快带人去瞧瞧。” “多带些人,她领着好些个丫头婆子,人少了怕是打不过。” 杨珞似乎看到席氏挨打的情景,面色总算好了些。 “你身为侯府大小姐,就该有大小姐的样儿。说什么‘人少了怕是打不过’。我身为长辈,晚辈不知礼时,我教导她是应该的。” 吴氏的长相并不突出,五官较为平淡,此时看起来甚为平和。 她的母家出身市井,后来做生意得了些银钱,捐了个八品小官。又因彼时老侯爷被圣上忌讳,不敢为儿子求娶高官之女,因此吴氏算是捡了个漏。 吴氏最大的忌讳便是母家出身低微,即便她父亲后来得了个小官,但知根知底的人依然看不起她。 因此,她万事都喜欢扯上个由头规矩的。 吴嬷嬷正在清点人手,不妨又见二小姐杨瑶带着丫环彩云匆匆而来,一进门如大小姐那般,一声娇呼:“娘,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的院子……” 吴氏平淡的五官似已皲裂:“你的院子,也被席氏拆了?” “娘,你竟已知道了,快点给我做主吧。除了我身上这身衣裳,席氏那贱妇,竟然把其他东西都搬空了!” 吴氏再也维持不了那份温和,厉声喝道:“吴嬷嬷,带上人手,随我过去。” 杨珞和杨瑶心里一喜,老娘出马,必定叫那贱蹄子吃个大亏。 第5章 软饭硬吃的男人 吴氏带上一众人手,往弄玉小筑而去。 有小丫头探头看见了,慌慌张张地跑回院子里,大声禀告:“大奶奶,不好了,夫人带着很多人过来了。” 院子里众人也有些慌张,虽然大奶奶变得厉害了,一连收拾了两个小姐,但到底府里是夫人管事的! “来得好。你们记住了吧?方才我说过的……” “尽心尽力,不做怂包。” 席千悦笑眯眯的:“没错。你们都要记得,发月例银子的是我,而不是夫人。谁若是不忠主,不护主,我会立马发卖出去。” 丫头婆子们都摩拳擦掌,一副力争表现的样子。 吴氏远远过来,看到院子门口的护卫,极为不满:“席氏,你把这些外院的护卫,叫到内院来,意欲何为?也不嫌伤风败俗。” 席千悦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到廊下,她正坐着好好地喝茶,闻言也不理。 “好啊,我还以为珞儿瑶儿说话夸张了,竟然真有此事。你如今是本事大了,翅膀硬了,在婆母面前,也摆起了架子。”吴氏一看席千悦的样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吴嬷嬷,给我上去掌她的嘴。今儿我便教训教训这不知规矩的玩意儿。” 五大三粗的吴嬷嬷却甚为灵活,冲上来就要扇席千悦的脸。 哪知,人还未到跟前,不知哪个丫头伸出了一只脚,吴嬷嬷被绊了个倒栽葱,脖子差点没扭折了。 “哎哟,哎哟,我的老骨头啊。” 吴嬷嬷一边惨嚎着,一边用力爬起来。她恨恨地盯着席千悦,仍旧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回倒无人绊她,但是青碧快准狠地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腕骨,只听“咔嚓”一声,竟然脱臼了。 她的惨嚎响彻天际,青碧又猛地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聒噪。” 这一巴掌太用力了,“啪”的一声后,吴嬷嬷的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吴氏惊呆了:“席千悦,你眼里还有没有侯府,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 “没有。你们这破落户,都不在我眼里。”席千悦吹了一口茶叶,似乎在讲述今日有点热一般。 吴氏一声令下:“给我砸,给我打这不长眼的不孝玩意儿。” 这回席千悦甚至没开口,青碧吼道:“不做怂包,给我上啊。” 对于席千悦这边的粗壮人手,吴氏那边的弱质女流们就有点不够看了。 虽然她们很想在夫人面前表现忠心,无奈,被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碾压式地暴打。 只听噼里啪啦的阵阵乱响,那可都是清脆的巴掌声! 中间夹杂着女子们“哎哟哎哟”的惨嚎声,实在是热闹。 不过片刻,吴氏这边的人手俱已倒下,只剩下母女三人呆愣着。 “好好好,好得很!我便亲自动手,看你还敢躲。” 吴氏说着,当真撸起袖子上前来:“我就不信,今日我还教训不了你。” 到底是侯府夫人,丫头婆子们倒是不敢上了,只想着顶在席千悦的前面,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然而,吴氏还未到跟前,却见席千悦灵活无比地三几步就冲到杨珞杨瑶姐妹前,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那两人都捂着脸,不可置信。 “夫人说得有理,就如我这大嫂,要教训妹妹们,也是份内事儿——挑不出毛病吧?” 席千悦轻松地回到自己椅子上,继续喝茶。 她坐着,吴氏站着,身份倒像掉了个个儿。 吴嬷嬷连忙搀扶着气得半疯的吴氏,生怕她气血上涌一不上心跌倒在地。 “总之呢,只要夫人想教导我,我也会不吝辛苦地教导妹妹们,怎么样?” 席千悦笑得一脸恶意,丫头婆子们都看傻了,只有青碧的欣喜摆在脸上。 吴氏见强压不住她,企图讲道理:“你为何好端端地要给妹妹房间里的物件儿都搬走?” 席千悦诧异得很:“那都是我的东西,可不是她们的!我先歇歇,一会儿再去其他人那儿,把东西都归拢来。我被你的大女儿和外甥女儿一起推到水池里,这么久以来都没精神,今日精神恢复了,可不得做点事儿?” 吴氏咬牙切齿:“一点儿物件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竟还计较这些俗物?” “正是正是,这些俗物都是我的!我都会拿回来。你们可别计较啊!你们可是高门,侯府,勋贵人家,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俗物的。那么,你们如今闹上门来,是为何?” 不管吴氏怎么说,席千悦都是笑眯眯的,也不着恼,也不生气,只是一张嘴,便会说出让她们母女气死的话来。 “席千悦,我大哥为何娶你?你出身商贾,低微下贱,如今能高嫁侯府,也不想着拿出些金银俗物?” 杨珞和杨瑶气急败坏,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席千悦这般不讲理的女子。 席千悦依然保持着微笑:“看来我跟你说的这宅子的事儿,你还未跟你爹娘说?正好夫人在这,我便再说一次。你们这侯府,连房屋都没有了,还在这高贵呢?” 吴氏一震,呐呐道:“你说什么?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什么房屋都没有?” “连这宅子,都是杨兴贤拿着我的银子赎回来的,你竟然不知道?可见你们落魄到何种地步。”席千悦摇头叹息,“换句话说,如今你们住的地方,吃的食物,穿的衣裳,屋子里摆的金银器具,都是我的。懂了吗?就这样,一个个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她正说得痛快,只听见一个冷肃的男声:“你在胡说什么?” 杨兴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进府就被丫环匆匆拉了进来,被告知府里鸡飞狗跳,夫人小姐统统不是他那看不上眼的妻子的对手! 果然,一踏进之院子,就听见那女人在胡吹大气,把他的私隐就这样宣告于天下。 他以为喝止了她,她会马上泪眼盈盈地向他致歉,会吓得魂不附体…… 却见那女人继续说了一句:“喏,吃我软饭的男人,还是软饭硬吃的男人回来了。” 第6章 我要休了你 杨兴贤脸红了个彻底,所有丫头婆子都低下了头去。 他却迅速地发现有些人的眼里闪过怜悯…… “你这泼妇,我要休了你!” 席千悦站起身来,很是惊喜:“真的?快点休我吧。把我的嫁妆都还给我,快点快点。今日休完,我今日清点完毕,明日就能全部拖走。” 杨家所有人都呆住了。 “既然咱们恩怨已断,银两也该两讫吧?堂堂侯府,方才你的老母亲和妹妹们还口口声声说着你们侯府风骨,不会赖我的账吧?” 席千悦可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又抛出一句。 杨兴贤的脸色由红转青,杨珞杨瑶姐妹也低头不语,吴氏忙打了个哈哈:“儿媳你在说什么玩笑呢?我儿不过是情急之下,说了句气话而已,哪能当真?” 杨兴贤的心里如波涛汹涌,他向席千悦细细看去,她分明是一脸的认真,压根不是什么开玩笑。 同一个人,竟然变化这么大! 彼时,席千悦对他是掏心掏肺,满心的心疼。就算知道他的窘迫,知道侯府的窘况,也很是小心,不会让自己的心疼表现在脸上,生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哪像现在,开口是“嫁妆”,闭口是“银子”,还把这宅子是靠她的银子赎回来的事儿,嚷得人尽皆知。 他已经从好些丫头婆子的眼里看到怜悯与兴味,可以想象,一些风言风语很快就会被传出去。 吴氏正在打着圆场,只见寒香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进了院子。 院子原本不算大,此时站了几十个人,显得有点拥挤。 “没有规矩,这是做什么?” 吴氏莫名的心浮气躁,这席千悦也真是的,院子里怎么进来这么多人? 席千悦打量着新进来的丫头婆子们,很是满意。个个粗壮,即使身子骨不那么粗壮,手指关节都比那些做细活的女子粗大得多。 都是做惯了粗活的。 “很好!这些都是我新买进来的下人,无关人等,即刻离去吧。今日的事儿,不要到外头去说。若是谁胆敢乱嚼舌根,我也便立时发卖了。 当然,不是说不能说,以后,若是让我心里头不痛快了,得了我的吩咐,你们可以把今日的事儿,就事论事地宣扬到外头去——我是不怕丢脸的。” 杨家人先还放下心来,哪知这席千悦话里还有大转折,意思是她暂且把这些事儿压住,若是惹她不痛快,她还是要到外头去大声嚷嚷的。 吴氏气不过,又想教训她两句,被儿子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母女三个带着身边人出去了,院子里总算没那么拥挤了。 席千悦却又瞟了杨兴贤一眼:“你还有事儿?” 竟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杨兴贤一拂袖子,冷哼一声,拔腿就出去了。 丫头婆子们见大奶奶搅出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未受到任何处罚,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席千悦笑道:“你们别以为任务完成了,尚未呢。还有其他几房,我们都得去‘扫荡’一番,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吴氏回到主院,正在喝茶顺气,安慰着两个女儿,哪知见那席千悦又带着人过来了! 吴嬷嬷慌里慌张:“夫人,大奶奶疯魔了,她竟然还要到咱们这院子来耍威风不成?” 杨珞暗道,怕不是耍威风那么简单,她不会想着把母亲这里的东西也都搬空吧? 怕什么来什么,席千悦笑眯眯走进厅堂,脆声下令:“来人,把我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小心对照着,我只想要找回我自己的东西,可千万别把夫人和侯爷的东西也搬走了。” 吴氏连忙起身,大喝:“你敢!你是疯魔了不成?你的公爹,侯爷啊,正在里面休养,你敢如此扰他?” “婆母息怒,你放心,我们速度很快的。毕竟,你们把我的嫁妆搬到这儿来时,也吵嚷了一阵子,也扰了侯爷不是吗?我们动作会更快的。” 她一挥手,丫头婆子们立马上前,寒香寒梅指哪,她们就快速地把东西抱在怀里,竟是轻车熟路,像是做惯了的。 青蓉青碧以及另外几个粗壮丫头跟在席千悦身边,怕她吃亏。 杨瑶尖叫:“你这个贱妇!你敢如此不孝,竟然敢抢你婆母房里的东西。” “瑶妹妹,话要说清楚,我只拿属于我的,比对着嫁妆单子,万万不会拿错。你若是不放心,好好跟着她们。”席千悦好脾气地解释。 吴嬷嬷连向吴氏使眼色,吴氏手扶着额,另一手指着席千悦:“你这个不孝的……” 话未说完,她便向后倒去。 吴嬷嬷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扯着嗓子喊:“大奶奶,你把夫人气晕了!” 席千悦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银针:“吴嬷嬷,我敬你年老,便不与你多计较。婆母明明是忧心府里的事儿所致,怎会被我气倒!好在,我知道如何治,扎一针就好了。你放心,不疼的。” 眼看席千悦要近前,吴嬷嬷大急,悄悄在吴氏背后点了一下,吴氏知道情况不妙,赶紧睁开眼。 好险!那贱妇捻着银针,离自己只有半丈远了。 她可不相信席千悦会手下留情,肯定会借故扎针,让她吃个暗亏。 “你们瞧,我这针还未扎上呢,婆母便自己醒来了,哪有我气的这回事儿?” 吴氏气得恨不能食她肉啖她血! 此刻她只能苦口婆心劝道:“儿媳啊,你到底怎么了?你莫不是中邪了?我请道士来给你驱邪!你定是被鬼附身了,才会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席千悦大笑三声,吓了众人一大跳,大奶奶果然中邪了! “我是中邪了!但不是此刻中邪,而是之前。我中邪了才会嫁到你们这侯府来扶贫!如今,我不愿扶贫了,怎么了?” 吴氏气得几欲吐血:“去,去叫大少爷来,我要让他来教训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杨兴贤正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一会,却见母亲房里的丫环匆匆而来,听到她的描述,他只觉眼前一黑。 第7章 这地位我不稀罕 当杨兴贤带着人匆匆赶到主院,却见席千悦正在进行“大搬迁”。 “住手!都给我放下。成何体统?” 杨兴贤气得满脸通红,一向是以读书人的形象示人,此刻,风度全无。 席千悦也冷喝道:“走,直接搬到我的库房。” 杨兴贤发现他的呼喝声竟全无作用,那些丫头婆子只听席千悦的! “你们胆敢如此,我要把你们都赶出府去,都发卖了。” 席千悦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杨大少爷还想着做无本的生意呐。这都是我的人,我出的银子,我买的!身契都在我这儿,要卖也只能是我来卖!” 杨兴贤瞪大了眼,那斯文的气息都不见了踪影,原本清隽的面孔勃然大怒,显出几分凶狠来。 然而席千悦可不怕他,还向他抬了抬下巴:“怎么?我说得不对?只有那活不起的不要脸的人家,才会用媳妇的嫁妆银子!脸都不要了么?” 几个丫头紧张地围着她,生怕大少爷动手打她。 席千悦却一丝紧张也无,她可是跆拳道黑带五段的高手,杨兴贤不过是个落魄侯府的文弱少爷,能奈她何? 他若是敢动手,她保证可以把他踢得找不着北! 至于其他人,穷得叮当响的日子过了好些年,真要说起来,只要她自己立得住,其他人也只能看她的脸色。 席千悦看着可怜的杨兴贤,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也不放在心上,催着丫头们大大咧咧地出了主院。 杨兴贤紧握双拳,席氏给他的耻辱,他定百倍千倍地还给她! 但是他还未气完,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席千悦的狠劲儿。 她竟然又带着人到了他的院子,也是直接开搬! 不过两刻钟,他安慰了母亲后,走到自己的清风阁,发现原本雅致的院子变得家徒四壁! 书房里连笔墨纸砚都消失了,连摆件都没了! 卧房里只留下了铺盖,其他东西也消失了。 杨兴贤打开箱笼里的木盒子,连银票都没了!! 那还是今日支取的二千两银子,连同之前的三千两,都没了。 杨兴贤目眦欲裂,几欲发狂:“贱妇!贱妇!” 小厮阿昌小心翼翼:“大少爷,莫非这是大奶奶使的手段,是为了逼迫您去与她同住?” 杨兴贤气得七窍生烟:“好个不知廉耻的妇人。” “大少爷,大奶奶是女子,面皮薄,成婚三月您却一直未在她院子留宿……再说,大奶奶又被大小姐和表小姐推到水池,差点毙命。 俗话说泥人儿也有几分土性子,因此大奶奶才不顾一切地大闹。若是您肯屈尊哄一哄她,大奶奶指定就此下了台阶。” 杨兴贤一顿:“你说的倒是有理。只是你家爷气恨难消。” “只要这一回哄好了大奶奶,以后她还不是低眉顺眼?之前大奶奶都是迁就你的。” 杨兴贤觉得有道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这席氏作天作地,还不是为了抓住他的人他的心? 那便迁就她一回吧。 席千悦看着手里五千两银票,心里乐滋滋的。 原主真是个有钱人! 自己在现代时可没这么有钱,只是出身小康家庭,二线城市有两套房,父母和弟弟住一套,自己享受自由,单独住一套。 好想回去啊…… 正在想念着家人,忽听到青蓉有些急切的声音:“大奶奶,大少爷过来了。” 席千悦冷笑一声,这是发现他那儿也被洗劫一空,还想着过来问罪吧? 这人的脑子还是不清醒啊! “让人给我守着院门,别让他进来。” 青蓉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大奶奶,不如先看看大少爷是什么态度吧?” 席千悦知道青蓉的压力很大,这可是纯正的古代人,已经跟着她作了好几回,算是大胆的了。 再阻挡丈夫进门,她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后宅女子要依靠男子过活。 “不必担心,照我说的做。” 杨兴贤没想到,他想服个软安慰一下这名义上的妻子,却被她的丫头们阻挡了! “大少爷见谅,大奶奶有命,婢子不敢违逆。” 杨兴贤气得满面通红,身边的阿昌连忙高声大喊:“你去告诉大奶奶,大少爷不是过来发火的,而是……来安慰大奶奶的。大少爷知道大奶奶受委屈了。” 那二等丫头不敢再阻拦,连忙去禀报。 青蓉更是急,低声劝道:“大奶奶,大少爷既然服了软,你不如给个台阶下?到底是夫妻俩,真闹翻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寒香寒梅也颇为认同,青碧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看你们这么急,我便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道歉态度?” 她刚站起身,就看到杨兴贤主仆已经进了院子。 阿昌陪着笑脸:“大奶奶,大少爷知道您受了委屈,特地来看你了。” “特地来看我?道歉吧!”席千悦面上冷冰冰的,毫无笑意。 杨兴贤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假面,瞬间就破功了:“道歉?我道哪门子的歉?” “哦?看来你还是未意识到你错在哪儿了。既然如此,你来做甚?” “你把我那院子里都搬空了!你是疯魔了不成?” 杨兴贤哪里还顾得上阿昌的挤眉弄眼,直接嚷嚷。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不是讲究性子高洁?想攥着媳妇的嫁妆,意欲何为?你们侯府里的东西,随你们怎么折腾,但是我的嫁妆,只能花用在我自己身上,很难理解吗?” 席千悦冷笑着说话,别有风情。 杨兴贤从未见过如此跋扈又冷漠的女子,而这女子竟然是他的妻子。 他觉得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我堂堂侯府少爷,为何要娶你这个低贱出身的商贾之女?说白了,是各取所需。我给你地位,你给我银子,如此而已!说白了,这是银货两讫的买卖,你想骗婚?” 杨兴贤气得口不择言,阿昌急着抓耳挠腮。 “你这番话若是传到外头去,会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不过你放心,我如今心情还不错,会管束好下人,这话便烂在这个院子里。”席千悦倒是笑了,“问题在哪儿 ,你还是没弄清楚,你这地位,我不稀罕啊!” 第8章 商贾之女懂什么 杨兴贤一滞,她不稀罕?那她为何要巴巴地嫁进来? 只听席千悦又冷声说道:“你们祖上虽对圣上有从龙之功,但那从龙之功不好让人说出口;到了你父亲手里,无功无过,庸庸碌碌,降等袭了爵。到你这里,世子之位久久不封……我看哪,有点悬。” 除了席千悦的贴身丫环,其他人都早早退了下去,不敢多听一耳朵。 杨兴贤眉头紧皱,祖父原只是个普通的杀猪匠,他的从龙之功……是救了大行皇帝,但是当时匆匆忙忙,把大行皇帝藏在猪圈里。 猪圈无比乌糟,详情不可描述。 大行皇帝当时心存感激,但每每想起那满身猪粪又脏又臭的模样,越到后来,越发不喜。 乃至夺得龙位后,封了杀猪匠为长平侯,对于他的功劳,到底语焉不详。 这事儿当然无人敢放到明面上说,但老侯爷自己,当然知道这是个碍眼的功劳。他谨小慎微地过了一辈子,又给儿子娶了个八品小官的女儿,到底保了三世平安与荣华。 只是,原是杀猪匠出身,靠着圣上的赏赐和俸禄,也没有其他的多少出息,日子越过越艰难。 侯爷和侯夫人都是不太中用的,虽说还顶着长平侯的头衔,在京中却无甚地位,连往来的勋贵人家都没什么。 这些话戳到了杨兴贤的痛处,他已十九岁,却仍未被封世子。府里也只敢“大少爷”这般地叫他。 他不由斥道:“商贾之女,你懂什么?敢在这里狂悖议论天家之事!你不要命不要紧,可别拖累了整个侯府。” 他最奇怪的是,那秘辛之事,连妹妹们都不知道,家里也只父亲母亲和他知道而已。 就连母亲当初也是想瞒着的,只是一次不慎,侯爷督促他上进时,那些话让送汤水来书房的母亲听到了。 连母亲当时都是大惊失色的样子,母亲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在侯爷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从不敢违背侯爷的任何意思。 然而,听到那个秘辛后,他明显感觉到了母亲对父亲的态度随意了许多! 难怪席千悦在他面前这么大的胆子,莫非是以为,抓住了他家的把柄? 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席千悦笑道:“这些把柄,说出去不好听,尤其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民间在议论……侯府虽然已经如此破败,却还可以更破一点。焉知你的世子之位久久不封,是否与此事有干系呢?” “你想说,我既已嫁入侯府,与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吧?你错了!你们很难‘荣’起来了!你们想借我的银子翻身,然而又毫无感激之心,还对我这大恩人为所欲为,甚至想害我性命!我,很不高兴!因此,你们每一个人,都别想高兴。” 席千悦说完了一大篇话,转头向寒香道:“渴了。” 寒香急急入了内室,捧了茶出来。 阿昌向她怒目而视,虽说两位主子有椅子不坐,有屋子不进,硬是站在廊下说了半天,但这当丫环的也毫无眼力见! 大奶奶渴了,难道大少爷不渴吗?! 他们还是一路走过来的,早就渴了! 但是大奶奶毫无请他们进去喝茶的意思。 杨兴贤感觉到阿昌轻推了他的后腰一下,清了清嗓子:“你我二人是夫妻,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前我忙于其他事,无暇好好关心你,以后不会了。” “先把你那妹妹和表妹抓来,给我下跪道歉再说。或者,她们自己跳到水池中央,半刻钟后再上来。” “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何还是牢牢抓着不放?你是做大嫂的,就不能宽容大度一些?” “不能,送客!” 席千悦说完后,竟直接转身进了内室。 杨兴贤胸口急剧起伏,狠狠瞪向青蓉她们。 青碧却不怕,恭声道:“大少爷,请吧。” 还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阿昌也怒了:“你们这些丫环,眼见大奶奶和大少爷闹别扭,不知道劝着点,反而在这煽风点火。难道主子之间不和,你们倒还高兴些?要知道,大奶奶受冷落,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兴贤带着阿昌怒气冲冲地出了院门。 见左右无人,他猛地一脚踹向阿昌的屁股:“爷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才来白受了这冤枉气!” 阿昌忍着痛陪着笑脸:“奴才也不知大奶奶竟是个这般有气性的……” 杨兴贤想到家徒四壁的样子,很是头痛。 他又走到账房那儿,府里自然也是有账房的,但侯府的年俸也就五百两银子,另有粮食三百石。哪里够花销? 银子早就没有了,否则不可能把宅子都典当了出去。 他现在去的是柏叔那儿,想再支取银子。想到席千悦那欠揍的样子,他心里就燃烧着熊熊怒火。 哪知,柏叔恭敬却坚决道:“大少爷,大奶奶有令,以后不管谁来支取银子都不认的,只认她的私章。” 杨兴贤呵斥:“你可知这是哪儿?这是侯府!我是你们大奶奶的丈夫!” 柏叔依然肃着张脸:“抱歉了大少爷,这是大奶奶的嫁妆银子,都由大奶奶做主。” 杨兴贤惊呆了,直到前一刻,他还在以为席千悦只是在闹小脾气。 哪怕她搬空了他的院子,拿走了他的银票,他还是以为如阿昌所说,席千悦只是想让他哄哄她。 现在,他隐隐感觉到,没这么简单! 她竟如此洋洋得意且不计后果! 她要凌驾在整个侯府之上! 一介商贾之女,竟狗胆包天! 这一天下来,杨兴贤已经又累又渴,再看向柏叔那张不为所动的老脸,他不由吼道:“你这老奴,竟敢忤逆我!我要把你们都打发出去,都发卖了。来人!” 倒是有几个小厮闻声而来,柏叔却一丝儿都不惊慌,他身边的护卫却动了,牢牢地守在他面前。 在铁塔似的护卫们面前,侯府里原有的小厮就像小鸡崽子般弱小不起眼! 但杨兴贤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喝道:“给我揍这个不长眼的老东西。” 第9章 出了一口恶气 小厮们几乎没打过架,他们最多也只是壮壮声势,或是跟在主子们身边,成为一些跑腿的挂件。 但是面对大少爷的命令,他们当然不敢退。 明知道是挨打,也只能前进! 事实如他们所料,那些砵子大的拳头纷纷砸在身上,痛得真是有苦难言。 很快他们都被打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竟然如此!我……我……” 杨兴贤狠狠指着柏叔及护卫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没想好,能拿他们怎么办! 卖也卖不了,打也打不赢。 在外面他可能也会受一些气,听一些阴阳怪气的闲话,但现在是在自己府里,竟然也会受到如此待遇。 阿昌劝着:“大少爷,先去主院吧,和夫人商量后再做定夺。” 杨兴贤转而又走向集福堂,看到同样空空如也的院子,不禁气血上涌。 吴氏一看到他,眼泪差点冒了出来:“儿子,你那媳妇如此大逆不道,我要好好地罚她。” “好,你是后宅女主人,母亲,你想如何便如何。” 杨兴贤喝下一大杯茶后,温声说道。 吴氏高兴了一点,又呵斥道:“没长眼睛的小蹄子们,还不知道摆膳?” “母亲别气坏了身子,我便陪你用膳吧。” 杨珞和杨瑶也还没走,也纷纷表示陪母亲用膳。 吴氏甚是得意,儿女都在身旁,侯爷虽然躺着,但怎么着也是侯爷! 就任那个商贾儿媳妇无知狂妄没上没下吧,整个侯府都把她当成透明人,就不信她不慌! 席千悦哪里会慌,她刚啃完清蒸排骨和鸡腿,欢乐无比。 “大奶奶之前缠绵病榻,今日真是大好了。” 青蓉看到席千悦吃得欢,她也高兴,端上绿茶让主子漱口。 “应该是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畅快得很,如今胸口也不闷了,头也不痛了。我感觉还能再活两百年。” 丫环们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大奶奶真的大好了,连性子也活泼不少。” 席千悦也知道此时的她和原主相差甚大,原主低眉顺眼惯了,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哪像她这么豪爽。 但是她也不担心,死了一次后性情大变是说得通的。 “现在想来,以前我就是活得太憋屈太小心了,有什么用?别人还不是想欺负便欺负我?以后,我要活得痛快些,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大奶奶,可不能胡说的。”青碧急着阻拦她再说下去,“你想如何,咱们便跟着你如何。总之,不该受的气,咱们不受了。” 席千悦听着青碧似乎哄小孩子的语气,笑出了声:“你们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受到了大刺激,因此想着拉他们同归于尽……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丫环们这才放下心来。 主院里却又闹翻了天。 “把我给厨房的张婆子叫来,我倒要看看这个老货是怎么一回事儿?”吴氏一拍桌子,恨声道。 送来饭菜的丫头们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去叫张婆子了。 张婆子一来,倒是知道跪下:“夫人,奴婢冤枉啊。今日里,大奶奶让人把那些好菜都搬去了她们的小厨房,只留下了这些萝卜白菜……” “你是个死的,不会来禀报?” 张婆子瑟瑟发抖:“是要来禀报的,但当时院子里都是一片闹哄哄的,奴婢便想着,万一夫人大少爷你们饿了,膳食却还未送到,更是大事。虽然现在没啥好菜,好歹先吃上一口!” “这萝卜白菜,让人怎么吃?”吴氏还是气得要命,“连鸡蛋都没有?” “鸡蛋也全被抢走了。” 张婆子颤抖着回话,却暗自腹诽,以前的晚膳不都是吃素吗?直到大奶奶进了门,府里才过起了好日子,新鲜的鸡鸭鱼肉顿顿不断。 “让人去外头订一桌席面来。” 吴氏不假思索地吩咐着,杨珞和杨瑶也期待地看着杨兴贤。 杨兴贤只觉脸上发烫,阿昌期期艾艾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大奶奶把大少爷的银票也全部拿走了。” 杨珞尖声道:“这个贱妇!她把我的银子也全部抢走了。娘,咱们要报官。” 她那可也有将近二百两的银子,以前日子过得多苦啊,她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的月钱,甚至有时候一两银子都没有。 直到那贱妇进了门,为了讨好她们,给了她们不少银锞子。对于她们去支银子,也默许。 因此她除了日常花销,倒还攒下了二百两!如今,却都被抢走了! 吴氏脸上一红,呵斥她:“报什么官?报官你怎么说?” 杨珞才讷讷回过神来,报官说嫂子不让她们用嫁妆银子? 全京城人的大牙都会笑掉! 吴氏也气得发抖:“连我这儿的银票银子也全部被抢走,她哪儿那么多粗壮的丫头婆子,把我的人都打翻在地。实在匪夷所思!” 杨瑶忽然想起来什么:“爹爹的书房她没有带人去过吧?” 吴氏眼睛一亮:“没错,儿子,咱们赶紧去瞧瞧。” 席千悦对待侯爷倒是“手下留情”,并未去折腾他的书房。 侯爷书房里的昂贵摆件都得以保留,就连银票也被找到了一百两,还有几两碎银子。 杨兴贤把银子都拿在了手里。 “让人去订席面来,总算可以吃一顿了。” 吴氏依然念念不忘席面,折腾一天,只想吃顿好的。 杨兴贤沉默了一下:“娘,我看那席氏还有得折腾,若是到时咱们手里都没了银子,那可如何是好?” 吴氏几欲吐血,杨珞嘀咕着:“娘,大哥,如今我那儿,连换洗衣裳都没有了,可怎么办啊?” 杨瑶紧跟着:“我也是,我也是。” “不管怎么说,先去买点吃的来。”吴氏有气无力道,“天大的事儿,等吃饱后咱们再做打算。” 阿昌领了银子,得了吩咐,去跑腿买吃食。 酒楼的席面自然是不敢想了,大少爷也就给了一两银子,他就在街上买了一斤酱牛肉,一只全鸡,花去了一百多文。剩下半两银子,并三百二十文钱。 第10章 莫不是孙猴子转世 阿昌拎着吃食走在街上,忽然产生了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大少爷这几个月来,手里银钱充足,动辄就有几千两银子! 大少爷在大奶奶的库房里搬了不少好东西,如果嫌嫁妆里的东西不合心意,则去以前都不敢进去的铺子里挥霍。 连带他这个小厮也觉得几两银子不是钱似的! 如今,大少爷让他出来买吃食,给了一两银子……看几十几百几千两银子,已经看习惯了的他,竟然觉得一两银子好少! 他忽然不寒而栗,他只是看大少爷使银子看习惯了,大少爷却是真切地手里没了银子,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阿昌不敢多想,急跑几步,赶紧让东西进府吧,若是大少爷挨了饿,脾气会更大。 瘫在床上的侯爷已经发了一顿脾气,说是今日晚膳怎么这么晚! 吃上了酱牛肉和鸡肉,杨府众人总算心情平静了些。 饭后,几人开始商量如何应对。 侯爷倒是能屈能伸:“席氏不是说要让你妹妹给她下跪道歉吗?你们如此照做就得了。” 杨珞不可置信:“爹,我可是您的女儿,是侯府千金!你让我去给那商贾之女下跪道歉?我不去。丢死人了。” “现在知道丢人了?席氏纵然出身低微,却也是你正经的大嫂。你和那毕家同样不懂事的闺女,一起把你大嫂推下水池,你当我是不知?她好不容易活了命,自然要出一口恶气。” 侯爷见杨珞仍然不为所动,气愤不已:“看来是我这当爹的瘫了,我的话,连你这个逆女都不听了。” 吴氏在杨珞身上猛打了两下:“别的我不管,你若是气着你爹,我可不饶你。你自己心眼儿坏就罢了,还撺掇你姨母家的表妹一起使坏!” 杨珞吃痛,挨了两下后,往旁边躲开:“娘,我好歹十六了,你还打我?再说,你怎么就知道向着毕家表妹呢?明明是她撺掇我。她心悦表哥,因此对席氏嫉妒,你们又不是不知……” 吴氏脸上无光,喝令她闭嘴。 外甥女心悦儿子这事儿,她怎会不知?偏女儿是个傻的,就这般乱嚷嚷。 杨兴贤有点不自在,那毕茹长得也颇为娇俏,只是,毕姨父也只是一个小吏,毕茹与他如何般配? 更别提他现已娶妻,虽然娶了个母夜叉…… 杨珞离得远远的,又嘀咕了一句:“茹表妹说了,席氏阻了她的路,她心里不忿,所以撺掇我一起把席氏推下水池的。” “你在胡咧咧些什么?席氏能阻了她什么路?” 吴氏向杨珞眨眼睛,示意她别再说了。 然而杨珞被折腾一天,又被打了两下,心里怎会舒坦? “自然是嫌席氏阻了她当我嫂子的路啊!大哥,我看茹表妹做妾都愿意的。” 吴氏气个半死,本来是说席氏的事儿,怎么扯到她娘家外甥女身上去了。 杨瑶一脸兴奋:“难怪茹表姐时时来咱们府里,撞不到大哥的日子,还不太高兴呢。” 杨兴贤摆摆手:“你们切莫乱说,姑娘家的声誉不可乱开玩笑。” 毕茹那时不时制造的偶遇,炙热的眼神,杨兴贤怎会感觉不到? 做正妻她是不够格的,既无背景又无银钱,要来干啥? 真愿给他做小妾,他倒是愿意收,只是母亲和姨父肯定不愿。 “你们都失心疯了?” 侯爷忽然一声大喝,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之前我是如何交待的?你们可好,既想要人家的银子,还拼命地作践她,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这不,让你们尝到苦果了吧?我时时对你们耳提面命,不要以为自己是侯府,眼高于顶,咱们府里还剩下什么?” 侯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咱们家谨小慎微过了这么多年,圣上已经长成,越发不把咱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勋贵放在眼里,他已经不耐烦养着咱们了。 你们倒好,还在这做春秋大梦。只要席氏到外头一说,御史言官们一参,儿啊,你还指望着世子之位?这侯府牌匾也要提早被砸掉。” 见妻子儿女都有点后怕,侯爷才长叹一声,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他庸碌了一辈子,文不成武不就,只想像他爹那个杀猪匠老侯爷一般,谨小慎微地活着,也只想全家都能保全。 眼见儿女越发不成样子,才会说上几句。 嫡子读书还不错,他抱了希望,指望着他能科举入仕,振兴家门。 庶子年纪还小,被养得胆小怕事,不提也罢。 当晚,席千悦正歪着看话本,青蓉来禀报:“大奶奶,琴姨娘来了。” 席千悦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侯爷的妾室,生了个庶子二少爷,如今七岁了。” 席千悦想了想,书里好像也提到了一句,那二少爷没什么戏份,她自然也没在意。 “让她进来吧。” 穿着一身藕合色半旧衣衫的琴姨娘,小家碧玉的样子,有些拘束。 她给席千悦福了福身:“大奶奶。” 席千悦暗想,这是个谨慎的。 她淡淡地点了下头:“有何事?” 琴姨娘抱着几匹料子:“大奶奶,我今日听小丫头们闲聊,才知后院发生了大事。按理说,这是大奶奶你的嫁妆,夫人小姐她们都还回来了,我也便来还。” 席千悦笑了笑,这琴姨娘会说话,生怕得罪了人。也是,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谁都得罪不起。 “这些料子是谁给你的?” “是夫人赏的。” 席千悦不在意:“给了你就拿着吧。” 琴姨娘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又闲话了两句,便离去了。 青碧也笑:“这琴姨娘,实在是个谨慎的。” 殊不知琴姨娘听到席千悦大闹了几场后,属实吓坏了。 连夫人小姐大少爷的院子,都搬空了!这大奶奶莫不是孙猴子转世? 二少爷小小的身影,还在廊下张望,看到琴姨娘后,连忙跑了过去。 他也听了小丫头那眉飞色舞的描述,生怕自己姨娘吃亏。 琴姨娘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你看,这衣料你大嫂让我留着呢。姨娘再给你做两件衣裳。” 第11章 大奶奶作天作地 二少爷杨子瑜脸上也绽放笑容:“我原以为大嫂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哪知竟然不收这衣料。” 侯府平日里哪有交际?因此琴姨娘一直没舍得裁衣裳,她生怕浪费了这好料子。 也就是近段杨兴贤手里有了银钱,多了些同窗理会他。 杨子瑜还小,一般来说再小也该开蒙了,然而侯爷瘫了,嫡母吴氏和长兄杨兴贤也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一个庶子而已,反正不会有啥出息,浪费银钱做什么? 府里最破落偏远的两个院子,就是琴姨娘和杨子瑜住着的。 琴姨娘平日里谨慎惯了,虽然夫人赏了她几匹好料子,但她也不舍得轻易做了衣裳。 见这次席千悦大闹几个院子,她忧愁之余,还松了口气。 生怕席千悦带着呼啦啦一群人过来后,逼问她所得的赏赐。还好,衣料没动! 哪知席千悦闹了其他几个人后,根本没往她这边来。 看来自己一个姨娘,带个庶子,对她没有任何存在感,连她的一丝心情都未影响到。 但是她还是趁着夜色捧着衣料上门,看席千悦是否会收回去。 这样的好料子,绫罗绸缎都有,价格昂贵。若是做成衣裳,在重大场合穿了,也是极体面的。 哪知席千悦并不放在眼里。 琴姨娘带着杨子瑜吃晚膳,吃了好几个月的大鱼大肉,杨子瑜的脸色也好看多了。 今晚却又只有两个素菜了…… 琴姨娘自己倒没什么,就怕儿子想肉吃。 杨子瑜反过来安慰她:“姨娘,连着吃了好几个月的荤腥,我早就腻了。” 琴姨娘叹口气,也不知道府里最终会闹成什么样子。但是这几个月以来,因为没什么花销,他们娘俩的月例银子全攒下来了。 虽然只有几两银子,琴姨娘的安全感还是足了许多。 次日,府里的争端从大厨房开始! 原因是大奶奶指派了自己的人手来,采买的粮食菜肉等,除了供给大奶奶,也只供给她自己的人! 原来府里的老人都呆了,尤其是厨房里的。 这几个月以来,天天像过年,鸡鸭鱼肉不断,除了供给主子们,厨房里能剩下的好多。 因此,管家,张婆子,主子身边的小厮丫环们,都吃得满嘴流油。 就连厨房里打杂的,也胖了十来斤! 忽然,什么都没了。 主管厨房的张婆子怒目圆瞪:“你们是不是疯魔了?大奶奶是主子,侯爷夫人大少爷他们不是主子?采买的东西,竟然只顾着大奶奶?” 席千悦新提拔上来的王婆子怎会怵她,也怒瞪回去:“既是夫人掌的中馈,你们要采买不会找夫人支银子?想着全府都靠着大奶奶的嫁妆银子吃喝?你出去打听打听,有这个道理吗?” 张婆子憋了一肚子气,是夫人掌管中馈不错,但她们哪里支得到银子? 这几个月以来,都是在大奶奶的账房那支银子。如今,账房柏叔那只认大奶奶的私章,她们怎么可能支得到银子? 府里的账房早就没银子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儿。 张婆子怒道:“大奶奶都已经嫁进来了,就是侯府的人,分什么你的我的?不拿东西出来,你们也别想做饭。” 王婆子当即就捋起了袖子:“好啊,脸都不要了。这鸡鸭鱼肉,这上好的碧粳米,就不给你们。” 王婆子身边的人同样虎视眈眈,生怕她们来抢。 侯府原先下人也少,厨房里算上跑腿的小丫头,拢共也就五六个。 席千悦这边,打杂的婆子就有三个,丫头有五个,还有掌厨的两个。 据说,大奶奶吃得精细,她身边还有一个厨娘,一个贴身丫头,都是厨中好手,专管着她的小厨房。 大厨房这边,不过是用来给她身边的丫头婆子护卫们做饭的。 张婆子想起昨晚夫人不善的眼神,今儿早餐更是没法交待了,又着急又惶恐的,冲向王婆子,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大奶奶都还没发话,你这个死老婆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挑拨主子们不和,我今日……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张婆子一边打架,一边想着说辞,她也知道“替天行道”肯定说得不准确,但是无暇多想。 王婆子不妨这张婆子说干就干,迟疑了下,吃了个亏。 反应过来后,哪里会甘心被打? 她抓起身旁的青菜叶子,胡乱朝张婆子脸上头上甩去,又伸出两只丰腴的手,一把抓住张婆子的耳朵。 张婆子发出尖叫声,王婆子怒喝:“你们还傻看着做甚?大奶奶说的,要对她忠心,不能怂啊。” 席千悦这一派的奴仆,回过神来,个个撸起袖子就上前。 霎时间大厨房就成了战场,乱哄哄一团,米面菜也乱飞,个个脸上身上都挂着青菜叶子,甚至还有更狼狈的,挂着汤汤水水…… 不过一会儿,张婆子一派就彻底败了,被打服了,个个被制服蹲在地上,连声求饶。 正闹成一团,夫人身边的丫环银杏过来了,发出尖叫:“你们都疯了,夫人让我来厨房催着用膳,你们不好好做饭便罢了,把这些珍贵的吃食还扔得到处都是,都要死了?” 张婆子挣开了王婆子的压制,眼里冒出泪来:“银杏姑娘,那句啥话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老婆子岂会不想着着急煮粥做包子?可恨的是这王婆子,她们采买了各种食材,说……说只供给大奶奶那边的人吃,咱们,咱们是吃不着她的。” 银杏一听也愣住了,虽然荒谬,但经过了昨日的几场大闹,她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 据说大奶奶要让大小姐和表姑娘给她下跪道歉,她们不是不愿去吗?那大奶奶继续作天作地,似乎也能想得到。 “我这就去回了夫人,你们快点收拾好吧。”银杏匆匆退下。 王婆子冷哼一声:“可别忘了,这些食材都是大奶奶出银子买的,你们若是识相,等我们做完后,也给你们留一口吃的。你们若是不识相,大伙儿都不用吃了。大奶奶有的是银子,你们就陪着其他人挨饿吧。” 第12章 府里分成两派 张婆子还未接话,她身后的人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袖。 那小丫头眼巴巴地瞅着她:“张婆婆,我饿。” 其他人也表态,不管主子们怎么斗法,眼前是自个儿的五脏庙更重要。 张婆子长叹一声,只得屈从,帮着收拾大厨房。 银杏回去后如实禀报,吴氏气得当场砸了杯子。 “这娶的什么儿媳?这是娶了个祖宗来磋磨我!我非得给她点教训。她如此不孝,我要罚她禁足,罚她抄《孝经》,罚她跪祠堂!” 吴氏一迭声地说着,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银杏和身边的吴嬷嬷自然装作啥也没听见。 “银杏,你去,传我的话,我要罚她。” 银杏白着一张脸,大奶奶昨日那么威猛,此时她过去会不会吃苦头都难说。 但她也不敢违逆夫人的意思,只能空着肚子又跑一趟。 哪知,她进了院子,却连门都没能进去。 “大奶奶正用早膳呢,有何事晚一会儿再说吧。” 寒梅较为温和,让银杏心下稍安。 她听见席千悦满意的声音:“这豆沙卷真不错,就是要这样小小的,一口一个。红枣糕略甜,下次再淡点……” 她说一声,那个叫寒香的丫头也跟着应一声。 银杏听着,越发觉得肚子空空,难受得紧。 别说那豆沙卷红枣糕了,但凡现在有个馒头给她,她都能一口吞下去。 好不容易待席千悦用完早膳,漱完口,寒梅才又问她:“姐姐过来有何事?” 所有人都看向她,院子里静静的,银杏无端多了几分紧张,期期艾艾道:“今儿早上,大厨房里王婆子等人挑事,打了人,把食材乱丢,早膳也未做。夫人吩咐,让大奶奶跪祠堂,抄孝经,之后再禁足。” “哈!”席千悦发出一声大笑,真把银杏吓了一大跳。 只见席千悦穿着精致繁复的流彩暗花绣金丝云锦衣裙,施施然走了出来。 她好笑地看着银杏:“你觉得,我会受罚吗?你就去回复夫人说,我如今吃饱了,要消消食后,再好生躺着歇歇。要么就休我,休我就把你们大少爷用了的嫁妆银子都赔给我,我立刻马上麻溜地走。嗯,就以我不孝为由休我。” 她说完后,竟带着丫头们径直向院外走去,看来,真的去消食了! 虽然昨日闹了好几场,但银杏此刻还是被席千悦的嚣张惊呆了,这简直就是,混不吝! 随着银杏去回复,各房也正被送来了早膳:只有白米粥和馒头。 吴氏掀了掀眼皮子:“席氏怎么说的?可认罚?” 银杏不敢隐瞒,照原话说了,自然又把吴氏气得够呛。 “既然花用不到她的银子,我儿还娶她作甚?我要休了她!” 杨兴贤正好进来,皱皱眉:“娘,夫妻间哪有不拌嘴不吵架的?动不动就说休弃,日子怎么过?” “儿子,我如何不知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但你看看这席氏,根本就没有要和你好好日子的样儿,也没有要在咱们府里好好过日子的样儿。你说她如今到底是想怎么样?” “再看看这吃的是什么?白粥,馒头!我可吃不下。” 吴氏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若都是如此,简直就想发疯。 杨兴贤有点诧异地看了他娘一眼,府里不是穷惯了吗?原先……府里都是这样吃的。 虽然侯爷的俸禄也不算少,但架不住侯府人多,自己又要读书。 即使侯府没什么有用的交际,然而身处京城,总也有些要出门做客人情往来的事儿。 夫人掌家,每日里都在说着银钱不够花,再怎么节省,下人的月钱也总要给些的。 无奈,只能从衣食住行上节俭。 一直以来,若是说午膳晚膳还稍微讲究点儿,那早膳真是哄饱个肚子。不过是喝点米粥,吃点包子馒头,想要精致的点心,那是没有的! 杨兴贤发现,现在府里人人都已经不愿过之前那种生活了。 包括他自己! “你那媳妇还叫嚣着让我休掉她,说就以不孝的由头!我要罚她禁足,她如今已经跑出去了;我罚她抄写孝经,人家压根就不愿意抄……” 吴氏还在喋喋不休,杨兴贤有点不耐地打断她:“娘,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我下学了再说吧。我赶紧吃两口,要去书院呢。” 这话说得在理,吴氏也不再啰嗦,临了又叮嘱阿昌:“大少爷若是想吃什么,你在外头给他买。” 杨兴贤正在迈腿出去,似想起什么,又退回来,把五十两的银票放到吴氏手里:“娘,这是昨儿个在爹的书房里找到的。咱们如今手里也没有其他银子,你好好拿着。其他的,我会再想办法。” 吴氏接过银票,满是心酸,都怪那贱妇,害得她这芝兰玉树般的儿子,受这等折磨! 杨兴贤带着阿昌走向马厩,却见马车已经不见了。 “想来是大奶奶已经用了马车。”阿昌讷讷道。 杨兴贤拳头紧握,这个女人,真是一刻都不会让他心情好。 无奈,他们只好迈着腿走出去。 到了大门口,却见多了两个门房,铁塔一般! 而原先的门房张老头也在一旁候着,在对比之下,就像只鸡崽。 杨兴贤不悦:“你们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铁塔一般的其中一个门房道:“我们是大奶奶调过来的,若是有人要找大奶奶,我们可及时禀报。” 杨兴贤撇撇嘴,走了出去。 阿昌咂了咂舌:“大少爷,大奶奶这是防着咱们的人不给她禀报呢,还是怕咱们的门房不给她开门?” “说的都是什么话,啥咱们的她的?” 阿昌不敢再说,心里暗道,如今府里可不就是分成了两派吗?大奶奶一派,其他人是一派…… 也不知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会压倒东风。 但就目前来看,彪悍的大奶奶稳占上风,大少爷和夫人竟还未能辖制住她。 阿昌忽然想到,以后的日子,不会是大奶奶为所欲为吧?照这趋势下去,似乎很有可能啊。 第13章 还好只是个梦 席千悦带着人出门逛逛这古代的京城,不得不说,京城是很繁华的。 店铺高楼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卖什么的都有。 席千悦让青碧撩起马车帘子一角,她饶有兴致地向外看看。 路过自己的铺子时,青蓉会一一指给她看。 原来,席千悦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就有六家铺子。 有卖茶叶的,有卖瓷器的,有卖布匹的,还有一家中等酒楼,一家百货铺子,以及点心铺子。 席千悦相当满意,自己每天什么都不干,都有大把银子入账啊。 青蓉看着她满意的神色,笑道:“大奶奶,你还有好几个庄子呢,这些日子一直没腾出手来,晚点让庄子上送点新鲜瓜果来。” 席千悦点着头,除了没有网络,没有电,自己来这个世界是享福了。 又暗笑侯府人傻,娶了个这样的金疙瘩进门,都不知好好供着,反而去得罪,想着去明抢! 哼,可惜如今踢到了她这块铁板。 才穿过来的席千悦如今对古代的事物都很有新鲜感,嫌坐马车逛得不是尽兴,就下来自己逛。 到了自己的点心铺子前,她着重看了下种类。 种类还是挺多的,有十几种,虽然不够精致,但是样样看着还颇有食欲。 她未表明身份,小二也不知她是自己的东家。 席千悦见小二热情有礼,心里也挺满意。 正让小二给她打包两个粽子,她觉得自己很久没吃粽子了,想着逛街饿了时吃吃。 一旁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也想要粽子,向她一拱手:“这位姑娘,能否将这两个粽子让给我?我家母亲就想着吃这家的红豆粽。” 席千悦有点无语,就剩下两个了,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自己想吃的时候,这人也来买。 青碧悄声道:“大奶奶,你若是不想相让,咱们就不让。” 寒香劝道:“大奶奶,你让也无妨,回府后,我给你做粽子吃。我的手艺比铺子里还强些。” 听寒香这么说了,席千悦就痛快地让了,怎么说这可是自己铺子里的客人! 那书生拱了拱手:“多谢姑娘相让。” “无妨,小事一桩,成人之美,我心情也好。”席千悦微笑道。 “哟,这是谁呀?不就是表哥的那个出身商贾的好娘子吗?当街与别的男子说说笑笑,真是不讲妇道。” 声音尖锐,语气刻薄,这款款而来的正是杨兴贤的那个好表妹毕茹。 毕茹看着精致美丽的席千悦,心里酸得直冒泡。 没想到这贱妇竟长得这般好看! 那流彩暗花的衣裙还绣了些金线,若隐若现着光芒,更是精妙。 这样一件衣裳,怕是不低于二十两银子! “哟,这是谁呀,不就是那个上赶着想给她表哥做妾的好表妹吗?不但时时刻刻送上门来,还推她表嫂掉入水池,怎么,做妾不满意,想害死她表嫂后,做继室?” 席千悦模仿着她的语气,也说着酸不溜秋的话。 铺子里其他顾客都吓了好大一跳,这是听到了什么秘辛? “你可别含血喷人,谁推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毕茹一慌,手指着席千悦,胡乱嚷着。 “谁推我的?肯定是我那个好姑子说的呀,她都招供了,是你撺掇的她。你以为,这事儿就这般轻飘飘地揭过去了?”席千悦冷笑一声,“青碧。” 青碧会意,她早就按捺不住了,快速上前,“啪啪”两巴掌扇在毕茹脸上。 毕茹发出惊呼,大喊大叫:“你这个贱……” 话未说完,又被青碧打了两巴掌。 青碧手劲大,又毫不留情,毕茹的脸上顿时红肿一片,显出好几个手印来。 “我可在府里等着你,等着你和我那小姑子给我下跪道歉!否则,我会去告官的。” 席千悦说着这些,并未降低声音。 毕茹听到人们在讨论她是哪家的姑娘,敢做出这等凶事! 她赶紧落荒而逃,才走出两步,又听席千悦大声道:“你身上这身衣裳,也是我用来赏给丫头的,不知何故出现在你身上?看来我那小姑子对你是真好,把我用来赏丫头的料子,赏给了你。” 毕茹气得眼泪四溅,捂着脸边哭边逃。 书生拎着两个粽子,却无缘无故看了好一场大戏。 再看这姑娘,不对,这妇人,教训了那女子后,全无紧张之色,反而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按她的说法,她被相公的表妹和自己的小姑子,联手推进了水池,艰难捡得一命。 但她此刻,既不是嚣张跋扈,也无劫后逃生的愤怒。 看她和身边丫头说笑,似乎事情处理完了,聊聊天气…… 忽然,她诧异地看过来,书生似做错了什么事,慌忙侧过头去,三两步逃离了点心铺子。 身边的小厮悄声道:“少爷,方才听着那事儿,好似是长平侯的事儿。” 书生疑惑:“你怎知道?” “我也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说是长平侯府娶了个商户之女,极富贵的。然而命不太好,才嫁过去两三个月,就失足跌落水池。方才听着,竟不是失足跌落,而是被小姑子推下去的。” 齐荆听着,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谁能知道,他做过关于长平侯府的梦! 在梦里,长平侯长子杨兴贤娶了商户之女,可惜那商户女跌落水池,而后缠绵病榻。 杨兴贤又纳了美妾,美妾对主母恭敬有加,悉心照料。然而因这大奶奶身子骨太弱,数年后就早逝了。 美妾读过书,后被扶正,与杨兴贤琴瑟合鸣。 杨兴贤也搭上了贵人,从此走上仕途,平步青云。一向寂寂无名的长平侯府也蒸蒸日上起来。 齐荆又想到梦中的自己,虽然心有大志,但连科举之路也不顺畅,考中秀才之后,不过是无奈蹉跎而已。 梦醒后,他犹有不甘。虽与杨兴贤没什么来往,但与他一样,同样落魄至寒门,他有如天助,除了妻子早逝,样样得意。自己举业不成,一直不愿娶妻,只是潦倒一生。 还好,只是个梦。 第14章 我可以麻溜地走 但这个梦也让他产生怪异之感,杨兴贤与他可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何会梦到他呢?梦到他也就罢了,还梦到他一家子…… 今日凑巧见到了杨兴贤的妻子,他也暗笑自己把个梦还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 杨兴贤的妻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可见,梦都是假的。 张氏正在窗前做点针线活,见儿子拎着粽子回来,很是欢喜。 “娘,我不是说了别再做这些绣活了吗?你眼睛不好,再这样下去,以后如何视物?” 齐荆也责怪张氏身边的老嬷嬷:“张嬷嬷,说了让你看着娘,你也不听。” 张嬷嬷陪着小心:“少爷,我也说了,可太太就是不听呀。” 齐荆暗恨自己无能,祖父获罪,虽未被下狱,却被罚两代都不能科举。 好不容易到自己这代能走科举之路了,却因父亲早逝,二叔三叔闹腾着要分家。 分家也罢,二叔三叔是继祖母所出,原也与父亲不是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照道理来说,父亲是长子,该多分些家产。可惜,父亲早逝,继祖母又说随着二叔生活,家产顺理成章分走了大头。 族里人得了二房三房的好处,自然也帮着他们。 父亲去世时,自己才几岁,与母亲张氏相依为命,得亏还有个老仆嬷嬷陪伴着,嬷嬷的儿子阿茂给他做了小厮。 家里穷得很,嬷嬷和阿茂也不讲究个什么月例,说是主仆,事实上也是家人。 “你这孩子,说嬷嬷做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全是为了挣银子,也是打发时间。” 张氏有点心虚,又转移话题:“这红豆粽我最喜欢,也是奇了,我与嬷嬷也做粽子,就是做不出这味道,也不知有何技巧。只是,这粽子好吃,却贵得很。” 张氏分了个粽子给嬷嬷,嬷嬷连忙推拒:“太太你吃吧,我吃了腹中倒不适了。” 齐荆明白嬷嬷也是为了让娘多吃一口粽子,心里更是难受。 这红豆粽要八文钱一只,确实是贵,却是好吃得很,日常都不够卖的。 齐荆把半两银子放到张氏手里:“娘,这是我抄书赚到的银子,你收起来吧。” 张氏也不推辞,她都会好好收着的。 “你又要读书,还要去书局抄书,真是够累的。我见你累得都瘦了。虽说咱们家是清苦些,但好歹还有这小宅院,家里还有些东西,你不必这般辛苦。” 张氏疼惜地看着儿子清瘦的面庞,她真想给儿子好好补补。 再看着手里的两个粽子,更是心疼:“以后千万莫再买这粽子了,这两个粽子,能买半斤多的肉呢。你得吃点肉,才能有个强健的好身子。” 齐荆一一应着,但要去温书了。 他如今已是秀才,想着那个荒诞的梦,心里也有点慌。自己不会真的止步于秀才吧?他不信,也不服! 小厮一边帮着家里作些活儿,一边和张氏嬷嬷闲话。 说了在点心铺子里的见闻,嬷嬷叹道:“大宅院里阴私多,那长平侯府已经破落了,却不想还有这么多阴损事儿。” “谁说不是呢?外头人还以为是自个儿掉下水池的,哪知是被小姑子推下去的。从前公爹在时……” 张氏想起年轻时,家里还兴旺,公爹也有官职在身,自己身处大宅院里,和继婆母妯娌们之间,不也是颇多龃龉? “分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虽然日子清苦些,但心里也安乐得多。” 嬷嬷连连点头,赞同着张氏的话。 席千悦打跑了毕茹,心情颇为愉快。 【温馨提示:炮灰男配已上线。】 忽然系统提示,席千悦很惊讶,炮灰男配?是谁? 她有点郁闷,早知道自己会穿书,就该把剧情好好看个清楚,那些细枝末节都掌握才行。 席千悦:【炮灰男配是谁?】 系统却又没有提示声了,真是无语,有啥用啊,破系统! 炮灰男配嘛,肯定是陪跑人员,待确定了是谁,再改写他的命运才是。 席千悦带着丫头们逛了个尽兴,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寒香果然把席千悦的点滴事情都记在心上,都不用提醒,一回到府里,便给她做粽子吃。 不止有红豆粽,也有咸肉粽,豆沙粽,蛋黄粽等等。 午后,杨兴贤再次过来。一进院门,发现席千悦穿着家常衣裳,正舒服地翘着二郎腿,用一根象牙箸戳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粽子吃着。 真是粗俗! 她身边的丫头们殷勤地服侍着,似乎她们主子吃口食物,是了不起的大事。 阿昌看着杨兴贤不由变青的脸色,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控制情绪! 杨兴贤深呼吸了几下,脸上堆上笑意:“娘子,竟有粽子吃,都是什么馅的?” 席千悦和丫头们诧异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回事?竟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唠起家常来了? 杨兴贤递了个眼色给阿昌,阿昌便厚着脸皮去拿粽子。 哪知,粽子刚到手,却被席千悦劈手夺了过去。 “为何抢我粽子?想吃你们不会叫厨房做吗?不会出去买吗?” 杨兴贤瞪大了眼,这女人,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我是你的丈夫,吃一口粽子都不行?” “不行!这粽子也是用我的嫁妆银子做的,可没用你们侯府里一文钱。” 杨兴贤很是不耐:“你如今这般作天作地,是为了让大妹妹与毕茹表妹给你下跪道歉?” “非也,她们下跪道歉只是基本。”席千悦斜睨他一眼,冷笑,“莫非你以为她们差点害了我性命,下跪道歉就完事了?” “那你还想怎样?” “我还没想好,暂时先下跪道歉吧。” 杨兴贤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耐心被耗尽:“你当真不怕我休了你?要知道,你被休了回去后,还有谁敢娶?你的娘家也不会饶了你。” “杨大少爷,你又说错了,你不能休我,只能与我和离。和离可以,把嫁妆银子都还给我,我会麻溜地走。 你想休我?呵呵,你就不怕我在外头把你们家祖上的从龙之功到处宣扬?到时我可会说是你们父子亲口说的哦!” 第15章 女德女诫都犯了 杨兴贤觉得自己要疯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早知道会娶个这样煞星,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娶的。 哪怕娶个土地主的女儿也好啊……也能解决他家宅子的事儿。 如今倒好,银子被全部拿走不说,这个煞星竟堂而皇之在府里当家作主起来,丝毫不把他们全家人放在眼里。哪怕是他那个侯爷爹! 他可是发现了,府里又多了许多护卫,个个如铁塔一般。 无论是护卫还是丫环婆子,都只听席千悦一人号令。 府里原本奴仆就不多,在席千悦的人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席千悦也不管府里任何的花销,她泾渭分明,把府里分成了两派。 她自己的一派,府里一派。 “席氏!你这样到底有何意思?你好歹也嫁过来了,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你倒是占着我这侯府称大……” 他想说“称大王”了,到底是及时收住了,没说出来。 他被席千悦气得差点没了理智乱说话了。 席千悦皱皱眉:“非也!你又错了。这宅子是我的,是你,拿了我的银子赎回来的。应该说是你们占着我的宅子,这宅子里的任何物件,都是我席千悦的。我还未赶你们,你竟还拎不清?” 杨兴贤气得几欲吐血:“银子是你给我的。” “那现在你倒是还给我啊?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恩人吧?你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短短时日,你花了我那么多银子,我拿回了五千两银票,还有五千两的银子呢,去哪了?” 杨兴贤也不知为何自己要一直解释:“我买了些东西,也花了些用于打点,再说,你把我院子里都搬空了,里面有些昂贵的摆件,你没看出来吗?是新买的。” “所以,我都搬走了,反正都是用我的银子买的。” 席千悦不想与他多说,朝他摆摆手:“你我就当作是邻居般,在这宅子里,比邻而居,各过各的日子,不要来打扰我。之前你花了我那些银子便罢了。你若是总想着来占我的便宜,想在我身上再得到好处,那是不可能的了。至于你的养家重任,呵呵,那是你的事儿。” 杨兴贤气得冲上前来,想抓住她的手腕,凑上去亲她。 反正是他的娘子,还不能亲一亲抱一抱? 哪知还未到得她的身前,却被她的身影闪了个眼花缭乱,紧接着他感觉脖颈受到重击,“嘭”地倒在地上。 阿昌惊呆了,丫头们也惊呆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大奶奶竟然凭空跃起,似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一个侧踢,重重地踹在大少爷的脖颈上。 席千悦拍了拍手,做了个扩胸运动:“好久没舒展筋骨了,还不赖。” 好一会儿后,阿昌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把大少爷扶起来。 杨兴贤哼哼唧唧,他的脑子嗡嗡的,还没搞清楚状况。 待他反应过来后,指着席千悦:“你竟敢打我,踹我!我可是你的相公!你这个河东狮,母夜叉……” 席千悦笑出了声,毫不在意,轻巧吩咐:“把他给我叉出去。” 院子里两个粗壮的丫头过来,真有要把他叉出去的架势。 阿昌连忙讨饶:“别动,别动我们……我们马上出去。” 他用力架起杨兴贤,踉跄着走出院子。 青蓉迟疑着:“大奶奶,你为何忽然会武功了?” 这武功,似乎比青碧都厉害! 席千悦也一脸惊讶的样子:“没想到这个踢腿这么厉害。我在水池里濒死的时候,似乎有个娘子救了我,她说我不争气,说要传授我一招。后来我又缠绵病榻数日,时常昏睡,全身无力。 说也奇怪,我虽无法动弹,但在睡梦中不停地练习这个踢腿。那娘子好生奇怪,在梦中一直逼迫我练习,说是看着我不能自保不争气的样子,她很生气。” 丫环们面面相觑,寒梅惊呼:“难道是水池里的水神娘娘?” “只有可能是水神娘娘了,她救了大奶奶,又教了大奶奶功夫,还教导大奶奶要立起来!真的有神仙啊!”青碧也完全相信。 另两个丫头也被轻易说服。 “难怪大奶奶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得了神仙指点!” 席千悦恍然大悟:“原来是水神娘娘!看来娘娘都看不过眼我之前的绵软性子,这是在点化我呢!之前一直在梦里骂我,这些天我大闹了几场后,就再未见到她入梦来骂我了。” 青蓉双手合十:“咱们要赶紧请水神娘娘,要好生供奉。” 席千悦点着头,这事儿交给她们办,她放心。 之前老实的青蓉和寒梅忧心忡忡,就在前一刻,看到大奶奶竟然把大少爷踹翻倒地,她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们深知大奶奶这是犯了《女诫》《女德》等,什么都犯了!该怎么处理,能如何善了? 这下知道了是水神娘娘的指点,她们把心都放到了肚子里。 有神仙保佑,怕什么? 看来大奶奶遇了大难,却也来了大福气。 席千悦颇为满意,身边丫环们相信了,便会少听很多唠叨。 阿昌把杨兴贤架到了集福堂。 吴氏看到儿子这副虚弱的样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迭声地让请府医来。 又想起府医已经被席千悦辞掉了,只好让人到外面请大夫来。 待听阿昌垂头丧气说了事情原委,吴氏急道:“怎么能,怎么能如此作贱她的丈夫?男人可是天啊!怎能如此?” 阿昌默默撇了撇嘴,大奶奶别说把大少爷当成天了,怕是当成了自家的狗崽子,有恃无恐,想揍就揍! 大夫急匆匆入了府,吴氏也不好说是被儿媳打的,只好说是在外头看热闹不小心被殃及…… 真是太丢人了! 大夫给贴了膏药,又给开了药,叮嘱了注意事项。 得知大事倒是没有,但是也会疼上几天,吴氏的心放了下来。 杨珞和杨瑶也被席千悦的行为惊呆了,竟然敢打丈夫!直接踹翻在地! 杨兴贤大感失了体面,不愿再提,不耐烦地打断她们的惊呼。 眼见全家都愁眉苦脸,杨珞郁闷道:“娘,大哥,你们给点银子给我,我得买两身衣裳,我都要死了!” 第16章 给他留一丝尊严 吴氏瞪大了眼:“你是不是疯了?你兄长才挨了打,你却在此要银子?” “我有何办法?我连身衣裳都没了。”杨珞气愤之极,“听说席氏把我们的衣裳都赏给了丫环们!这还是人吗?那些好料子,时兴的好衣裳,竟然赏给丫环!” “席氏的脑子进了水,不能以常理来看。” 吴氏越说越觉得有理,恨恨地打了杨珞:“你说你好端端地把她推到水里作甚?她如今果真是脑子进了水,已经疯了。” 杨珞也很后悔,若是早知道不过是推她下水池,会发生这样一连串的大反应,她是绝对不会受毕茹撺掇的。 “今儿茹表妹让小丫头来传话,说是席氏当街打了她呢,足足打了四巴掌。” 杨珞比出四根手指,有点不寒而栗。 当街,四巴掌! 吴氏一听差点昏厥过去,这煞星,到底想做什么? “娘,先不管这些,你先给点银子,让我去买件衣裳再说。我连换洗衣裳都没有啊!” 杨珞提高了音量,杨瑶也在一旁附和。 她们的丫环倒是愿意贡献出衣裳,但她们哪里看得上,哪里拉得下这个脸面? 宁愿不换衣裳,当然也不穿丫环的! 吴氏无奈,给她们一人一两银子。 “娘,一两银子,能买什么衣裳?连匹料子都买不到。” 吴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刺激,懒得多说:“不要就还给我。” 杨珞杨瑶连忙退了出去,生怕吴氏真的又把银子拿回去。 其实一两银子是可以买两三匹细棉布的,但是绫罗绸缎是别想了,半匹都买不起。 杨氏姐妹已经穿了好几个月的好衣裳,哪里还会记得曾经的细棉布? 丫环们不就是穿的细棉布? 她们想起丫环们私下里咬耳朵,庆幸大奶奶没把她们的衣裳收走……说若是把她们的细棉布衣裳收走,只能如以前那般,穿粗棉短褐了。 杨兴贤把席千悦说的狠话都告知了吴氏,吴氏极度没了安全感。 “这样看来,咱们的日子很快就要回到之前那般了,哪里想到,区区一个商户之女,竟然能辖制住咱们。好在你爹爹书房里还有好些东西,咱们赶紧当掉,死当!免得那小蹄子忽然又来扫荡!” 杨兴贤一听有理,这可是他们手里最后的东西了。 他也不知为何席千悦放过了他爹的书房,难道对他爹还有一丝尊重? 不管怎么样,先换得银子再说。 如今他身体不适,只能让吴嬷嬷和阿昌一起去办这事儿。 他们前脚出门,门房后脚就禀报了席千悦。 席千悦也不放在心上,让他们下去,好好盯着大门。不管是出的还是进的,有事儿都来禀报。 青碧有些不解:“大奶奶,为何不把侯爷的书房也全部搬空?” “侯爷没有惹我,便给他留一丝尊严吧。再说,如果完全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活不下去了,大概会跟我拼了吧。算是抓大放小,让他们就这样活着。” 席千悦当然不会说,系统给的任务还没完成,连女主都没出现呢,她只能先陪他们慢慢在府里混着。 “明日咱们回娘家看看,看看我娘怎么样了。” 青蓉犹豫了下:“大奶奶,明日怕是要多带些人手……家里那情况你也知道。” 席千悦仔细回想书里的内容,依稀只记得母亲曾氏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 虽然是豪富之女嫁到席家,但她帮衬了席家也发达起来后,席家越发嫌弃她只生了个女儿,没有嫡子。 席父纳了好几个妾,庶子庶女好几个。 貌似那些个姨娘都在席父面前争取,想着要把庶子记到主母曾氏名下,成为嫡子。 曾氏当然不愿意,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如何不知?都是觊觎这偌大的身家! 她匆匆忙忙把原主嫁到侯府,陪嫁了她所有身家的十之七八,如今日子怕是真不好过。 当然,很多细节书里没写,又不是主要人物,大都是一笔带过。 席千悦迟疑着问道:“大少爷可有陪我回过门?” 丫环们都摇头。 席千悦心头火起,原主太弱了,男主太渣了。 成婚之后,别说没住到一起,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给,甚至不陪妻子回门。 这简直把席家的脸面放到地上踩。 席千悦握紧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看来我还真是太给他脸了,刚才那一脚,我只用了两成功力,打得太轻了。” 丫环们面面相觑,才两成功力就那么厉害!若是真用尽全力去打,怕是能把大少爷打死? 次日,席千悦打扮一新,看着镜中人,自己也被美呆了。 原主本是标准的古典美人,如今的席千悦却格外鲜活,气质不一样,却更为灵气动人。 寒梅帮她簪上最后一支发钗,也欣喜道:“大奶奶,婢子觉得如今您更美了。” 席千悦就笑:“那当然,受了水神娘娘的点化,我自然也沾了点仙气。” 从来的大奶奶不可能跟她们这般玩笑的,如今大奶奶的变化更让她们欢喜。 席千悦声势浩大地出门,碰上了杨氏姐妹。 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烟罗裙的席千悦,闪花了她们的眼。 “果然是出身商贾,只有那金银俗物。”杨瑶嘀咕着,声音不小,正好让席千悦等人听见。 “出身商贾,有这万千金银真好啊,没事儿我就扔着玩,听个声响!气死那些自命不凡的穷鬼。” 席千悦说着,瞟向她们,眉目间是万千风情,偏偏又刻薄得紧,气得杨氏姐妹几欲跳脚。 “一天到晚往外跑,真不知羞,还讲不讲妇道?”杨珞也开始攻击。 席千悦伸出纤纤玉指:“昨儿我揍了你们大哥,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我不但能脚踢渣男,也能拳打叽歪女。信不信我打飞你满口牙?” 杨氏姐妹一惊,捂着嘴连忙跑开,听到席千悦发出愉悦的笑声,快气出了眼泪。 吴氏听两个女儿说席千悦穿得花枝招展又出了门,恨声道:“咱们把门关上,让她回来也进不了门。” 第17章 你是个啥玩意儿 曾氏一早便听跑腿回来的丫头说了,已经望眼欲穿。 身边的李嬷嬷调侃道:“太太,再望下去,门都要被望穿了。” 曾氏略有点不好意思,又左右看看自己的衣裳:“我身上无有不妥吧?” 这段时间她的状态不好,肤色暗沉,眼下有些乌青,用粉也遮不住。 李嬷嬷安慰着:“都好,都好,只是大小姐一看到你,定会哭鼻子。太太还是要忍住才是。” 想到一向娇弱的女儿,曾氏也无声叹了口气。 女儿嫁入那高门,虽说是落魄了,但到底是勋爵人家,待女婿封了世子,以后便是侯爷,女儿便是侯夫人…… 只是,听着光鲜,她也知道,高门规矩大。女儿的性子她知道,讲规矩,谨小慎微,在婆母面前定是一等的好儿媳。只是,她也担心女儿受气。 马车总算进了府,曾氏“咦”了一声,李嬷嬷也好奇:“大小姐竟带了这么多人回门。不知姑爷是否陪同一起回来了?” 这可真是声势浩大,总有好几十人,却极有规矩,并无喧哗。 席千悦在丫环们的簇拥下进了门,在垂花门便看到了母亲曾氏。 她快走几步,上前亲昵地挽住曾氏的胳膊:“娘,等急了吧?” 曾氏未曾想到女儿笑意盈盈,如此活泼。再一看她的脸,有着健康的红润,眼睛似秋水,只有欢喜,哪有忧愁。 她便放了心。 进了院子,娘俩好好说话。李嬷嬷和青蓉青碧偶尔插科打诨,其乐融融。 “姑爷没有陪同你一起回门,娘这心里,有点……” 席千悦毫不在意:“娘,你就不要抱这些希望了,那就是个渣男,是个二流子,他全家都是混不吝。” 曾氏急了:“怎么回事?哪有这样说自己婆家的?” 青蓉青碧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们以为大奶奶回门,是报喜不报忧的。哪知,她竟一股脑地把侯府里那些烂糟事儿都说了。 包括她被推下水池。 曾氏和李嬷嬷吓坏了,她们面面相觑,自家姑娘被推到水池里,差点没了命,侯府竟然没人来报信。 青蓉等人也跪下了:“太太,姑娘醒来后,也不愿我们回来报信,怕你们白白担心,想着身子骨好了再回门。” 曾氏泪眼婆娑,李嬷嬷何尝不是,姑娘也是她从小抱到大的,自来都是娇养着,未曾想嫁人后竟然遭此大难。 席千悦安慰了她们一阵子,爽朗笑道:“娘,嬷嬷,你们不用担心,该报的仇我也报了。” 曾氏和李嬷嬷再听到她把侯府搅了个天翻地覆,差点没晕过去。 “哎哟,我的姑娘诶,这可如何是好?这样……这样岂不是结亲不成,反而结仇了?再怎么说,侯府也是高门,姑娘怕是有苦头吃了。”李嬷嬷急得不行。 曾氏也心慌,她听到自家姑娘受苦,无比心疼;但又听到女儿这般胆大妄为,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办,该怎么和亲家重修于好? 青蓉看自家太太心慌,连忙宽慰:“太太宽心,姑娘做事是有成算的。再说,姑娘如今得了水神娘娘指点,说话行事大不一样。” 席千悦笑道:“正是如此,娘,你们放宽心。不要以为咱们家是商户,他们便可随意欺负。我可明说了,和离也成,只需把我的嫁妆银子都如数赔来。再说,水神娘娘看我太过软弱,连续几天入梦骂我,待我反击后,倒是不来骂我了。” 曾氏捂着心口:“此话当真?” 她见到自家女儿如今和之前确实大不一样,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既受过大难,性情大变那是必然的。 “娘,我此次回门,就是怕你们担心。只要你们稳得住,甭管侯府怎么样,我都是能立得住的。” 看着席千悦满面不在意的样子,曾氏却又添了一层忧愁:“悦儿呀,你如此要强,女婿如何会喜欢?若是他不亲近你,你也没有孩儿傍身,以后怎么办?” 席千悦一愣,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她只想着等书里的人物出来后,把原剧情搅得乱七八糟,而后拍拍屁股因到现实生活里去,哪里会想着在此过一辈子? 但是看曾氏无比忧心,她只得宽慰:“娘,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我只是不愿让他们随意花用我的银子,花了我的银子,还欺到我的头上,天底下可没有这般道理。至于孩子的事儿,现在还早得很,以后总会有的。” “我的女儿,为娘实在担心,你要吃我吃过的苦,走我的这条老路。一想到此,我这心里绞痛得很……” 曾氏到底没忍住落下泪来,攀上侯府这门亲事,她已经是尽自己全力周旋了。 她以为哪怕女儿受些冷眼,多出些银子,但总会柳暗花明,苦尽甘来的。 哪知女儿嫁过去后,连小命都差点交待了。 即使她如今占到上风又如何?那可是侯府,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难道还碾压不了一个后宅女子? 退一万步说,女儿让女婿与她彻底离心,以后没有孩子傍身…… 席千悦无奈,她当然可以想象得到,一个老母亲的忧虑。 正在开解她,却见一行人咋咋呼呼而来。 老远就听见一个女声:“大姐,大小姐回来了,你也不使人来知会一声,好让我等姐妹都来沾沾大小姐的喜气不是?” 一行穿红着绿的女人,婀娜多姿地摇曳而来。 这些人自然在书里都是没有姓名的,席千悦知道,这就是席家后宅的小妾们。 共有六个女子,携带着四五个孩子,两个庶子,三个庶女。 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女子,挑着丹凤眼:“哟,大小姐回来了,怎地未见着姑爷呢?” 青碧脆声道:“桃姨娘,姑爷并未随大小姐一起回来,倒是你,怎地一进院子就找姑爷,不会问候大小姐吗?” 那桃姨娘蹙着眉:“你这个丫头,跟着大小姐嫁入侯府之后,胆子是越发大了。主子们说话,你来插什么嘴?” “你是个啥玩意儿?主子?上不了台面的妾室罢了。”席千悦语气无比轻慢。 第18章 不服我会打到你服 桃姨娘身旁的小男孩,有十来岁的样子,紧握双拳,大声吼道:“给我娘道歉!” 席千悦只觉得脑仁疼,怎么哪哪儿都是大呼小叫的,哪哪儿都这么多人。 “你又是个啥玩意儿?小妾生的庶子,也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席千悦知道曾氏的日子不好过,明明自己偌大身家,却被后院这些女人们觊觎。 如今席父与姨娘们,都想着要把庶子记在曾氏名下,好名正言顺地继承她的财产,也好顶着嫡子的身份在外行走。 若是有意,就该在庶子刚出生时,就交予嫡母教养,而不是这样,养到快十来岁了才来说。 养都养不熟了,要来干啥? 曾氏也是个狠的,把大部分身家都贴到女儿身上去。而且还使用了障眼法,一开始瞒得死死的,到成婚那日忽然行动,把席家其他人心疼得差点没打滚。 然而大势已去,席父总不能当着宾客和侯府众人的面,与曾氏争夺那嫁妆吧? 后果就是,如今席父压根都不见曾氏的面,曾氏也不在意。 夫妻情份,早在这么多年的消耗中,所剩无几了。 其他姨娘顿时炸开了锅:“大小姐,虽然你已经高嫁侯府,却也不能如此骂你的亲弟弟吧?” “平时她们就是这般聒噪的?”席千悦忽略了这群女人,只问向曾氏。 曾氏略点点头,握住女儿的手,轻声道:“如今你身份高贵,不必与她们相争。” 她还是怕女儿吃亏。女儿在出嫁前,虽然是嫡女,却因为没有亲兄弟帮衬,对着这群姨娘和庶弟妹也都颇为友善,从来不会恶言相向。 女儿一向都是安静柔顺的,今日看她如此直白地怼姨娘,骂庶子,虽然自己心里是畅快了,但也想着不如退一步,免纷争。 席千悦冷笑道:“你们这些个妾室,就是半个奴仆,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自己上不了台面,生的庶子也同样,以为我如今嫁出去了,你们就能在我娘的院子里大呼小叫?再乱叫,我就会给点颜色给你们瞧瞧。” 众姨娘都认为这大小姐是失心疯了,再一看她虽然叫嚣着,却连姑爷都未一起回门,明明就是只纸老虎! “大小姐,如今你高嫁侯府,我们也知道你水涨船高,倒也不必在自家人面前逞威风……” 另一个玉姨娘翘着兰花指,半掩在脸前,作不屑状。 哪知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青碧打了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不必多说,她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手掌印。 玉姨娘尖叫一声,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青碧。 “你敢打我?你这个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 席千悦拍了拍掌:“我给她的胆子,怎么?不服?小心哦,不服我会打到你服!” 庶妹席娇娇像是见了鬼的神情:“长姐,你怎么嫁人后变成这样了?你的夫家侯府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吗?还是说,你自认为嫁入了高门,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恭喜你,答对了!不过,也有一点要纠正你,我是从未把你们放在眼里,而不只是现在。” 曾氏看席千悦甚是嚣张,她和李嬷嬷心里郁气也去了不少。 这些小妾和庶子女们,越发对她没了恭敬,不说晨昏定省,根本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来了也没有好听的话,时而软语求她收下庶子,时而又给她分析利弊,时而又语带胁迫…… 见她把身家都给席千悦陪嫁出去后,这些人一进院子,和撒泼打滚也差不了多少,似乎把主母的身家都看成了自己的囊中物。 席千悦今日回来,除了看看原主的娘亲,其次也是想为她出头。 庶长子席志行上前一步:“母亲生不出儿子,又不肯记儿子的名,全副身家都给了长姐,本就不公!如今长姐已经嫁出去了,却还回家里逞威风,真是没家教。” 席千悦惊讶地看向曾氏,只见李嬷嬷用手背擦着眼泪。 原来,曾氏在家被欺负到这个地步。 这是看她既无多少银钱,女儿又不在身边,又无儿子傍身,就连席老爷也不进这个院子了,因此这些个小妾庶子才有恃无恐。 席志行和桃姨娘眼见席千悦大惊失色,他们自然得意得很。 女儿嫁入侯府又如何?那姑爷能给她到娘家来出头? 席千悦冷冷道:“叶雪,叶飞。” 两个粗壮的丫头走了出来,面如寒霜,大步向他们直走过去。 桃姨娘眼见不好,大叫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姨娘,这可是大少爷!” 叶雪叶飞懒得听那么多,她们只知道,大奶奶叫她们就是让她们动手,打了再说。 两人虽是丫头,却比一般男子还要高,肩膀又宽又壮,手如铁钳,力大无比。 席千悦看到她们时,就很满意。得知她们出身于镖局,还跟着走过镖,是有真功夫的,更是如得了宝贝。 桃姨娘一见势头不好,想要跑出去,然而哪会让她跑掉? 叶飞腾空而起,猛地一脚踹在她的后腰上,直把她踹翻倒地,“哎哟哎哟”狂叫不止。 这竟不按套路出牌! 后宅女子打架,也不过是扯头发,掐胳膊之类,最多不过是扇耳光,哪像这样? 桃姨娘简直怀疑这两丫头其实是男扮女装! 然而,还没等她怀疑完,她又像只小鸡崽般被叶飞拎了起来,直拎得脚离了地面,而后重重被掼了出去…… 所有人都吓呆了,只有席千悦和青碧看得饶有兴致。 桃姨娘被掼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她的贴身丫头吓坏了,好半天才赶紧去搀扶。 席志行也呆了,呆了片刻后,猛地想冲向席千悦。 叶雪哪会让他冲过去? 见他跑来,直接伸出了脚,把这正在疾跑的小子绊了个狗吃屎。 席志行哪受过这委屈,牙齿都掉了一颗,和着血吐了出来,自己吓坏了,当场大哭。 席千悦笑眯眯道:“就这?你这小子,不是挺能说的吗?挺有家教的吗?” 第19章 你这个孽障 桃姨娘一看宝贝儿子吃了亏,一瘸一拐地过来,把儿子搂在怀里,恨声道:“你们这般对我们母子,我要告诉老爷。” “去告呀,告了我也照样打,别说我没提醒你,告了后我会打得更狠。” 席千悦看到席志行一颤抖,她更是愉悦:“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下知道痛了?对我娘不敬,我会让你们更惨,更痛。再说,母子连心吧?痛得可难受? 我和我娘更是母女连心,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还敢给气给我娘受?她是主母,你们是啥?” 姨娘们都吓了一大跳,玉姨娘也不敢再说什么。 席娇娇已经十四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此时见生养她的玉姨娘挨了打,如何肯善罢甘休? 何况这长姐美则美矣,一向只知低眉顺眼,不知讨父亲欢心。 反倒是她,性子活泼,说话也贴心,父亲一向疼她。 “长姐,我倒要问问,哪家女儿回门之际,大闹娘家?你就不怕侯府众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吗?还是说,你好不容易嫁出去了,总算不装了?” 席娇娇一迭声质问,似是无限委屈。 “恭喜你,又答对了。我嫁都嫁出去了,自然懒得装了。” 姨娘们都被席千悦的厚颜无耻惊呆了,果然是不装了! “你们不是也不装了么?知道我娘的身家都给了我做嫁妆,你们那份恭敬呢?可别忘了,庶女的亲事是掌握在嫡母手中,而小妾,可以发卖的。谁给你们的脸,还以为可以得到我娘的财产?发现得不到之后,连对主母应有的恭敬也没了!” 众人心里一凛,席志行却大声道:“长姐,你是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像我,我是长子,以后爹爹的财产全由我继承……爹爹说了,嫡母不成样子,便休了她……” 桃姨娘不妨儿子把这话说了出来,吓得连忙去捂他的嘴。 李嬷嬷不由失声大喊:“大少爷所言为真?” “自然是真的。爹爹说了,嫡母没有儿子,如今连银子都没了,还要她作甚。” 席志行到底年幼,但凡能反击,哪里还忍得住? 桃姨娘还企图掩盖:“太太,孩子还小,他信口胡说的,哪里当得真?” 曾氏收起一贯的温和笑颜,冷笑:“好!好得很!我倒要看他能如何休我?公婆逝去,我都服了三年丧,且看席大壮如何休我?” 曾氏气得狠了,也滴下两滴泪来。 席千悦又唤道:“叶飞,叶雪。” 桃姨娘和席志行打了个哆嗦,之前挨打,就是因为这个母夜叉叫了这两个名字…… 在众小妾的惊慌眼神中,那两个粗壮的丫头又动起来了,包括青碧在内,在院门关了,直接把几个小妾与庶子庶女痛打一顿。 席千悦觉得手掌扇脸或许会手麻,让她们用棍子打。 打得几个女人抱头鼠窜,哭爹喊娘,拼命求饶。 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院子里一片狼藉,哭喊的声音震天,管家们总算过来了,焦急地敲着门。 “太太,这是怎么了?快开门呀。” 小妾们纷纷叫嚷:“快叫老爷来,我等要被打死了。” 管家一听心里有了数,连忙让人去叫席老爷。 席千悦握住曾氏的手:“娘,你是否想和离?和离后还能过清静的日子,咱们有得是铺子庄子,离了这席家大院,也能过得很好。” “那怎么行?你还小,不懂,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这里。若是我和离了,你在侯府怎么活得下去啊?” 原来曾氏还是在考虑着自己,席千悦鼻子也有点酸酸的。 唉,可惜原主都已经不在了…… “再说,我也不甘心啊。你祖父家从前不过是中等,你爹与我山盟海誓,我相信了他,才硬是要嫁给他……哪知,色衰爱驰,把他们席家帮扶起来了,他们如今却想着要卸磨杀驴,我不甘心。” 曾氏回忆起往事,眼睛里闪过些异彩,片刻后却又转入沉寂。 “我明白了,娘,既然他们不让你好过,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后院,我看是要管束起来了,你有用的人手太少,我分派些给你,然后再去买些功夫好的丫头婆子,能护得住你。” 席千悦其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子为何被困?因为太爱惜体面。反正如今是一团糟了,娘,你不妨学学我。” “大小姐啊,你可不能如此撺掇太太,这贤良淑德,才是太太的体面。若是闹得太难看……” 李嬷嬷急了,她无法想象变得极其凶悍的太太。 席千悦耸耸肩,有点无奈。 曾氏却反握住女儿的手:“千悦,你长大了。你说得对,反正如今已经是图穷匕现了,我为何还要让其他人痛快呢?但是,不和离,这是我的底线。” 席千悦点头,也表示理解。 毕竟这个时代,和离可是大事。世人对女子的偏见,别说被休,即使是和离,也要承受众人的眼光。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闲聊着,那些人还在挨着打,真是很奇怪的一副景象。 丫头们也有分寸,打得她们极痛,却又不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罢了。 直到席大壮席老爷粗着嗓子大喊,院门才被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曾氏,你是疯了吗?” 席老爷未曾想到情况会这般凄惨,原以为,即使嫡妻心里不痛快,最多也就是罚妾室们跪一跪,站一站。 哪知,打得女人们个个都鼻青脸肿!哪里还能见人? “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桃姨娘奔过去,殊不知,她被打得最惨,头发凌乱,衣裳上脏兮兮,脸上高高肿起,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席老爷差点没认出人来,只到听准了声音,才痛心道:“你是桃儿?” 席志行也飞奔过去,抱住他爹的大腿:“爹,给我打死长姐,都是她让人打我们的,打得我快痛死了。” 其他人也哼哼唧唧,全都是一副惨样。 席老爷瞄准了席千悦:“你这个孽障,你这是疯了?” 第20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 席千悦站起来,福了福身,笑道:“爹,好久不见。最近,我时常听见别人问我是不是疯魔了。” 她似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自己笑出声来,气得席老爷一脸怒容。 姨娘们都懵了。 “你还笑得出来?”席老爷看着一院子的人鼻青脸肿,简直是痛心疾首。 “是她们挑衅我和娘在先,尤其是这个逆子,你的庶长子席志行,说什么你要休妻?你要把所有财产都让他继承?还说什么如今我娘银子没银子,儿子没儿子,因此你想休了她,扶桃姨娘上位?” 席老爷面上浮现尴尬:“小孩子家家的,听他胡说作甚?” “快十岁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家家呢?庶子就是庶子,姨娘养出来的,有什么教养?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在这信口胡说!因此,我才替你教训他们。” 席千悦一脸的义愤填膺:“爹,惯子如杀子,你若是不好好教子,外头人可不会惯着他。这可是京城,若是在外头也这般胡咧咧,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席老爷斥道:“不管如何,也不用你这个外嫁女来插手。你回门便回门,看看你娘便是,生出这么多事儿,这是要翻天?你莫不是以为你嫁出去了,我管不得你。” 曾氏连忙劝道:“老爷,女儿如今已经嫁入侯府,可不能随意呵斥。” 她已经三个月未见到席老爷了,毕竟是曾经深爱的丈夫,即使知道他对她已毫无感情,心里还是有几分伤感。 “都是你这贱妇!不知所谓!养的女儿变成什么样子,在家里胡作非为。竟然敢打长辈……” 还未骂完,只听席千悦冷声道:“当着下人妾室庶子的面,席老爷你就这么大的威风,如此呵斥正妻?这院子里站着的是哪门子长辈?都只是些玩意儿罢了,我想打便打了!” “叶飞,叶雪!” 两个丫头干脆利索应声:“是!” 是什么? 席老爷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妾室们急急地捂住脸,满眼惊恐。 在他的迷惑中,那两个粗壮的丫头,竟然当着他的面,再次暴揍他的妾室们! “疯了!都疯了!住手,席千悦,住手!” 然而没人听他的,即使他身边带了些小厮丫头,却都不是那两个丫头的对手。 席千悦冷眼看着他,丝毫不惧,不仅不惧,那双美目中,竟还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你想休掉娘?爹,今日我还称你一声爹,是还尊重你。若是你真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我的疯魔你也看到了。你的小妾,你的庶子庶女,都不能活。我说得出,做得到。” 席老爷满眼惊恐,这还是他的女儿吗?这还是那个从来都低眉顺眼,大气都不会喘一下的乖女儿? 不,此刻看起来,她就是一个煞星! “嫁入侯府,让你如此有底气?” 席老爷语气十分艰涩。 “非也,这世上嘛,谁狠得下心,谁就立得住。你若是对我娘狠,我会比你更狠。不信的话,尽管试试。我能失去的就是一个娘,而你能失去的,很多。这么多美妾,这么多庶子女……” 席千悦轻声慢语,似乎在闲聊,说出的话却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停手吧,今日只是给你们一点小教训,小惩大戒。别以为我嫁出去了,你们能欺负我娘。 不管我娘出什么事儿,注意听好,不管我娘出任何事儿,出任何意外,都会是你们干的。我也不会相信什么证据,什么证词,就是你们。 因此,我也提早打好招呼,不想死就都安份一些。” 席千悦语气冷冽,曾氏心里多了许多安全感。 女儿今日让她有点陌生,这般杀伐果断,这般不顾一切。 但是她也知道,是因为女儿死里逃生,因此性情大变。她生怕自己被暗害,也生怕她这个娘被算计,所以,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在震慑他们。 众姨娘和庶子女们,个个挂彩,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席老爷身上,然而席老爷让他们失望了。 他竟没有惩罚她! 虽然她们也知道,这个煞星,如今性情大变,让人惶恐,即使席老爷要罚她,她岂会听,岂会认罚? “你到底想怎样?”席老爷沉声道。 “我想怎么样很简单,后院的这些妾室庶子们,都安份守己,不要妄想着来挑衅我娘。你们最好心口如一,若是暗地里下手,我说过,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席千悦扬起下巴,很有几分威压。 “你们也知道,我有得是银子。银子除了可以买衣裳买胭脂,还可以,买命。” 众姨娘倒吸一口凉气,这煞星是真的可怕。都说高门大院里阴私多,这不,这煞星才嫁进去多久,竟学会了这些手段! 可见高门大院多么可怕,一朝不慎,只怕骨头都被人吃了。 “爹,你若是好好待娘,咱们还是幸福一家人。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互不打扰。” 席老爷冷哼一声:“管天管地,还想管到你老子的房里来?” 他再次重重地哼了一声,再不多说,甩了下袍角,提腿往外走去。 小妾庶子们呼啦啦跟着出去了,院子里瞬间只剩下了自己人。 顿时很是安静,哪怕一枚针掉到地上,都能惊到众人。 席千悦“噗嗤”一声笑了:“大家怎么了?都吓傻啦?放心,我对待敌人是秋风扫落叶般残忍,对待自己人如春天般的温暖。” 曾氏也跟着笑,眼里含了些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这孩子,娘一直都没看出来,你真是忒要强。” 丫环们这才跟着笑,赶紧整理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气氛又轻松愉快起来。 “娘,你看到了吧?温柔是没有用的,贤良淑德也要分人。我如今懒得去迂回,一言不合就开打,简单,粗暴,有效。与其气伤自己,不如气死别人。” 曾氏看着娇柔的女儿,偏又说着这般阴狠的话,真有种违和感。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直接开打,确实有效。 第21章 又不是无知蠢妇 丫环们快速地收拾好了院子,席千悦又一脸笑意地与丫环们说笑着。 曾氏悄悄看着,暗暗纳罕。 女儿过去的性子实在算得上“贞静”,哪会和丫环们开玩笑。 如今呢,前一刻她还在喊打喊杀,后一刻却又在言笑晏晏。 “娘,午后我便回侯府,叶飞叶雪这两个丫头暂时留在你这,我怕万一你有事儿,连人手都不够。以后我得空了,会再给你买点粗壮的有功夫的丫头,免得我不在家里,你被人欺负。” 曾氏原想拒绝,李嬷嬷却连声应了。 “太太,咱们愿意过自己的安稳日子,架不住有些人不怕死啊。姑奶奶回到侯府后,咱们的这些人,都是不会打架的,免不了会吃亏。” 席千悦笑道:“嬷嬷说得在理,还是叫我大小姐吧,‘姑奶奶’这称呼,听着实在是见外。” 李嬷嬷从善如流:“我当然是想着叫大小姐,就怕于理不合。” 她又反应了过来,怕什么于理不合,大小姐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哪里与理相合了? 席千悦又与曾氏闲话家常,她口中伶俐得很,逗得曾氏时而大笑,真是好久没这般开怀了。 可惜女儿终归是要嫁人,不能长久地陪在身边。 “娘,庶子是养不熟的了,你若是真不愿和离,咱们不如在族里好好选选。选那年纪小的聪慧孩子养在身边,记在名下,好歹有个嫡子。” 席千悦的提议让曾氏很有些心动,如今她上了年纪,也会觉得膝下寂寞。 若是能有个孩子在身边陪伴着,笑闹着,那日子该多么有趣味啊。 “太太,大小姐说得在理,若是你膝下有了嫡子,也就绝了姨娘们的心思。” 曾氏点头:“那我便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若是我留意到了喜欢的好孩子,便让人叫你回来瞧瞧。” “就该这样。娘,你随时可叫人来传信,实不相瞒,门房那我就有两个人,来往方便得很。” 席千悦想到一早就安排了两座铁塔在门房“上班”,自己也很得意。 侯府又如何,别想断了她的消息来源。 席千悦出嫁前的院子,一如之前的精致整洁,花木都长得极好,院子里还做了秋千。 曾氏真是疼爱女儿,做她的女儿真幸福。 她又想起自己在现实生活里的家人,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真是着急。 【宿主不必着急,书里三年,现实里一日。此刻你的原身,正好好地睡着觉呢。】 席千悦心里大定:【你这系统总算有点作用了,三年时间啊,不必多说,我肯定完成任务了。】 席千悦陪着曾氏用了午饭,便打算回侯府。 曾氏叮嘱她:“娘给你的嫁妆,够你和你将来的子女好好活一辈子,你万事也不必太要强,早点要个孩儿才行。” 席千悦一一应着。 孩子是不可能有的,她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怎么可能再弄出个拖油瓶出来? 恋爱都不会在这里谈的。 叶飞叶雪留在席家,席千悦也叮嘱了她们,有人不长眼的话就揍,废话不用多说,有事儿她兜着。 若是真有解决不了的事儿,赶紧差人来禀报她。都在京城,虽然有点距离,却也要不了太久。 席千悦坐着马车回到侯府,在大门口遇到了阿昌和吴嬷嬷。 那两人满脸喜气,乍一看到掀开帘子的席千悦,像见到鬼般。 席千悦冷笑一声:“何事这般高兴,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吴嬷嬷和阿昌一团惊慌,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又不是不知,肯定是当了什么东西,得了些银钱。放心,带话给我的好相公好婆母,就留给他们用吧。千八百两银子,我又不放在眼里。” 说完,席千悦放下马车帘子,悠闲地驶进内院。 阿昌和吴嬷嬷垂头丧气,这大奶奶,真是鬼神上身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没错,他们正是得了吩咐,把侯爷书房里的东西拿去典当,还按照夫人的要求死当,当了八百多两银子。 他们正为府里暂时解除了银钱危机,而感到庆幸,哪知,转头就被大奶奶冷嘲热讽一番。 他们的这份喜悦,霎时就打了折扣。 他们更是担心,大奶奶会借着这个由头,又把这些银子抢走。 两人急急忙忙去回禀夫人和大少爷。 其实也不过是几日时间,吴氏却觉得已经许久未曾看到这么多银子了。 杨兴贤向他娘伸手:“娘,分我一半,我在外头也要打点。” 吴氏极是不舍:“你爹的俸禄还要好几个月才下来呢,如今咱们手里就这么点银子,你可要俭省着用。府里哪一处不要用钱……” 最终,吴氏分了二百两银子给杨兴贤,自己手里攥着六百多两银子。 用到岁末没问题吧…… 杨兴贤微叹了口气:“我到现在也不过一介秀才,今年秋闱我却没什么把握。咱们家若是想兴起,当然要想法子攀上贵人。” 吴氏赞同:“我儿若是能高中进士,也能让陛下另眼相看几分。这世子之位久久不封,实在让人心头焦急。娘也理解你……” “理解我有何作用?要有银子啊!原以为娶了个钱袋子回来,那银子可尽管花用,哪知娶了个母夜叉!如今更是……拿祖上的从龙之功威胁我,这贱妇!”杨兴贤面容愁苦。 吴氏失声:“竟有此事,怪道她如此嚣张。她为何会得知那事儿?连我,也是无意中听你们父子提起,她从何得知的?” “说也奇怪,这事儿旁人绝对无从知晓,竟不知她是从何得知。” 吴氏气怒:“莫不是你喝醉了酒,酒后告诉她的?” “我从未去过她院子,怎么可能酒后告诉她?再说,我也未曾喝醉过酒。” 说罢,他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娘。 吴氏瞪他一眼:“你还怀疑我?自从我知道这件事儿后,从未宣之于口,从未对一个人说过,连你外家,连吴嬷嬷,我都从未提起。我又不是那等无知蠢妇,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乱说?” 第22章 以为是浪漫的邂逅 母子俩闲话一阵,又筹划了一下银子用途,又讨论了如今银子该藏到哪里,免得那贱妇又从天而降,把银子都抢走。 杨兴贤想到被席千悦抢走的贵重物件,心疼得直哆嗦。 “我原本收罗了好些贵重的笔墨纸砚,想着送给大儒,好得些指点。都被那贱妇抢走!真是气煞我也。” 看到儿子扭曲的表情,吴氏劝解道:“我看席氏如此作天作地,不外乎是想让你低头服软,宠着她。否则,她巴巴地嫁到咱们府里作甚?只要你哄好了她,她那大笔银子,还不是由着你花?” “娘,原本我也是这般想的,昨日才打算去哄哄她。结果,你看如何?被她踹翻在地!我竟不知,看着是个娇弱的人,却能腾空而起地飞踹我。你说有这本事,怎么就被大妹妹推下水池呢?” 吴氏恨得咬牙切齿,这儿子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却被那商户之女这般对待。 唯一庆幸的是,踢在脖子上,还好没踢到脑子……若是踢到头上,把脑子踢坏了,还怎么考科举? 现在,儿子被打了,却也无法讨回公道,更加不能传到外头去。 长平侯府被迫娶了商户女已经是个笑话了。 若是让外头人知道,连商户女都敢打侯府少爷,还是为的银子!那么他们再也不用出门。 “她心里有气,心心念念让大妹妹和毕家表妹给她下跪赔礼呢。在这之前,咱们不论做什么,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吴氏觉得儿子说得有理:“那咱们便先晾着她。” 反正如今手里有了银子。 对于这样有理不饶人的恶妇,谁愿惯着她? 杨珞杨瑶双双前来,她们知道父亲书房里的东西已经变卖。 “娘,你瞧瞧我这一身,我可是侯府小姐,穿成这样,哪有小姐的派头?” 杨氏姐妹都穿的是细棉布的衣裙,无任何绣花和装饰,透气是透气,但到底显得太过朴实。 哪家姑娘穿衣裳只是为了透气的? 吴氏一声叹息:“那便再买两匹好料子吧,你们也大了,快到说亲的年纪,是该好好打扮。” 杨珞眼睛一亮,她如今已经十五,虽然五官随了吴氏,略为平淡,但也有着几分清秀。 “若是哥哥考中了举人,进士,再得了世子之位,那我便不愁了。” “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羞,在这胡说些什么?”吴氏没好气道,女儿也太不知羞,“这些事儿是你们说的吗?万事皆有我和你哥哥作主。” 杨珞挨了教训,有些不忿:“我也不过是在咱们自家人面前说一说。我们姑娘家原本就是要依靠父兄的,父亲躺在床上,我还不能依靠哥哥吗?哥哥好,我和妹妹才能跟着水涨船高。若是嫁个寒门子弟,我宁愿不嫁呢。” 越说越不成样子,吴氏又给了她们姐妹各五两银子,快速把她们打发走。 “才五两银子!够买什么衣裳啊?没银子真难受。” “你说,咱们要是去讨好席氏,她是不是就把那些衣裳首饰的,都还给咱们了?” 杨珞很是不满:“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你还侯府姑娘,连尊严都不要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然不想去,你一去她又要你下跪……” 杨珞见妹妹往她痛脚趾上踩,用力推了她一把:“你就别做梦了,连大哥去哄她都被打了,你还以为去讨好一下,你就能花到她那大把银子?你没看她那库房,如今上了几把锁,围了多少人?” 两姐妹小吵小闹了一番,又亲密地出门逛街去了。 “咱们买块手绢吧,看看有什么新花样?” 杨珞一边往常去的铺子走去,一边回头朝妹妹说着。 正回过头来,一个不慎,鼻子撞上了人。 酸痛的感觉吓坏了她:“快看看,我的鼻子是否流血了?” 杨珞感觉两股热流从鼻子里流淌下来,她吓得赶紧仰起脖子。 “哎呀,鼻子真的流血了。” 杨瑶也吓坏了,赶紧用手绢堵住她的鼻子。 “对不起,都怪小生未曾注意。” 杨珞听着一个温润男声,气不打一处来:“当然都怪你,我好端端地走着路,哪想到会撞上你?这下怎么赔?” 她看了一眼那男子,顿时有点害羞。 他不过十七八,长身立玉,丰神朗俊。鼻子高挺,眼睛如黑矅石般,透出十分神采。 他身边的小厮有点不满:“我家少爷好端端站在这儿未动,是姑娘你自个儿撞上来的,怎么能赖上我们?” 杨珞见这男子并未阻止小厮,便知他也是这个意思。 杨瑶正想帮姐姐出头,杨珞却阻止了她。 “好罢,那便是我的不是。只是,不管如何,我的鼻子已经受伤流血……别的不说,我看你手里有那么多手绢,赔一条给我总说得过去吧?” 齐荆一愣,他今日是顺便把母亲绣的手绢拿来卖掉,正在等着掌柜忙完,未曾想到这姑娘好端端撞上她不说,还要让他赔手绢。 这手绢上绣了梅兰菊竹之类的,张氏绣功不错,很是精致。每次这铺子都以十文钱一条收购,再以二十几文的价格卖出去。 “如此踌躇,莫非是舍不得?” 杨珞已经止住了鼻血,擦干净了面容,嫣然一笑。 齐荆更是心慌,他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连忙抽出两条手绢,想要递给杨珞。 “哎,我选个花色,行不?” 杨珞却不急,细细选了两条,才满意了。 掌柜忙完了手头上的客人,热情地招呼齐荆:“齐少爷,又来卖这手绢啊?我便给你结算。” 一共有十三条,结算了一百三十文钱。齐荆主仆致谢后离去。 杨瑶不屑一顾:“哎,姐姐,可惜这个少年郎十分贫困,虽说是个少爷,却还要卖这手绢度日。应是家中母亲或者姐妹所绣。” 杨珞也有些不爽,原本以为他手里那么多手绢,是买了带回去给家里的姐妹,哪知,竟然是来卖手绢的。 那自己成了什么了?倒把他要卖的手绢,要了两条过来……原以为是个浪漫的邂逅,如此,却像做了买卖般。 第23章 待遇明显不同 杨珞装作不在意地闲聊:“掌柜的,这位齐少爷常来卖手绢吗?原来我们买的手绢,就是他卖的。” “没错,有一部分是他娘绣来卖的。齐少爷是秀才呢,祖上还是大官,只可惜没落了。不过,听闻齐少爷读书极好的,不定哪日就中举中进士了。” 杨珞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颇为满意,与妹妹在铺子里又买了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出门后,杨瑶讥讽:“姐姐可别是看中了人家长得俊俏?咱们这样的人家,寒门子弟可高攀不上。” 杨珞狠狠瞪她一眼,心知她说得也有道理。 即使那齐少爷中举中进士,还要好多年呢。中了进士后,运气好能从小官做起,若是无人提携,连芝麻小官都做不了。 像她们这样的侯府姑娘,自然要嫁入官宦人家的。 可惜,由于自家没落,日常连交际的人家都少……杨珞添了心事,闷闷不乐。 阿茂也有些不爽:“少爷,咱们就不该赔,太太绣两条手绢要费可多功夫了,她一张嘴,就要去了两条!” 齐荆也很无奈:“就算是花钱买消停吧。我一个男子,与女子为了两条手绢拉扯的话,成什么样子?” 阿茂还在为两条手绢可惜,小声嘀咕:“能买两个太太爱吃的粽子,还能余下四文钱呢。” “回去了可别多嘴,娘若是知道了,还为我担心。” 阿茂点头称是。 回到小宅子里,张氏极为高兴:“儿子,今日你族叔过来,结算了省下来的田税,这是给你的。” 齐荆考上了秀才,名下可免五十亩地的田税,族人便把田地记在他的名下。 省下的田税,五五分成。 齐荆见有三两银子,也很高兴:“娘,你都收着吧,我要用钱时再向你拿。” 齐荆忙着去温书,其他人都保持安静,轻手轻脚地做着自己的活儿。 席千悦在侯府的小日子过得挺爽,她自我感觉在侯府租了个大院子,和侯府的关系就是合租…… 她陪嫁的人,以及后来买来的人手,都分派好了活计。 侯府原来的奴仆她看都不看,只会指挥自己的人手。 而侯府的人手,也自动自觉地不往这厉害的大奶奶眼前凑。 就如大厨房,原先闹了纷争,大奶奶也是个狠人,直接把一个破败的大院子改成了另一个大厨房!还取名为二厨房。 没办法,她的人多,每日里要煮的东西也多。挤在原先的厨房里,太难受。 至于原先的厨房,还想着可以从大奶奶这边采买的物资里,捞点油水。 哪知大奶奶直接分开,严格管理,样样登记。每日里各种食材登记在册,使用情况也会如实记录。 大厨房是由夫人掌管的,虽说她手里有了几百两银子,不至于只吃素菜,但她也是小门户出身,自然精打细算。 因此,同在一个侯府,下人们的待遇明显不同。 听说,大奶奶的下人们,即使是小丫头,也有六百钱一个月,得脸的丫头们,或是护卫们,月例都是一两银子以上! 尤其是大奶奶跟前的四个大丫头,月例银子就有二两! 而夫人跟前最得意的吴嬷嬷,也不过只有一两银子。 除了到手的银子,吃穿住用也是极大的差别。 大奶奶的二厨房里,她的奴仆也是顿顿有肉,菜式通常都是一荤二素。 虽说不可能吃肉吃到饱,但一顿饭里总有几片肉,煞是诱人。 这两日,大奶奶庄子上还送来了许多新鲜的菜蔬瓜果,好些东西那是在城里有银子也买不着的。 大奶奶自己吃得高兴,她的下人们也跟着吃得欢喜。 再看打扮,大奶奶让丫环们都分等级穿上统一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人。 据说四季衣裳都包圆了,每季都有两三套替换的! 那衣裳走出府去也是极体面的,大丫头都是穿细棉布镶了边的;粗使婆子们虽说穿的是窄袖粗棉布短褐,但料子也极为不错。 再看府里原来的奴仆,除了主子身边的一等丫头,趁着前几个月大奶奶极其大方时,得了两身细棉布衣裙,其他人都灰扑扑的。 哪有侯府下人该有的体面? 别说在别人面前,就算在大奶奶的奴仆面前,都不由自主地有些自卑…… 对此,吴氏也是极其愤怒:“儿子,你看席氏多过份,这明显就是鸠占鹊巢,她倒像是主子,咱们都像是来做客的。” 杨兴贤不胜其烦:“不用管那么多,这都是些末小事儿。再说,她带着奴仆们光鲜亮丽的,别人看着不也是咱们侯府的体面吗?” 吴氏更是恼怒。 吴嬷嬷期期艾艾道:“夫人,别说外头的人家了,就连咱们自己府里的这些人,都还羡慕大奶奶身边当差的人呢……” 说实话,她自己也是羡慕的。 大奶奶虽说厉害,对身边人却极好,与丫环们有说有笑的。日常那些精致的点心茶水什么的,自己吃不完的,就直接赏给丫环们。 她身为侯府里一等嬷嬷,都没吃着什么点心了…… 当然,前段时间,是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可惜,大小姐和表姑娘,把这好日子作没了! “这些小蹄子们竟敢叛主?看来是我太过心善,才让这些小蹄子们,见了点富贵,就被迷花了眼。” 夫人身边的丫环们一声不敢吭,让她大骂了一顿,才算出了口气。 夫人的情绪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 “娘,只要我在此次秋闱能高中举人,咱们府里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我儿说得正是,你赶紧好好去温书,这些后宅小事,万万不可耽误了你。” “我若是能得言参大儒稍加指点,此次秋闱我便信心满满。可惜,大儒宅门紧闭,我等寻常学子无论如何递帖子,他都不见。” 看着吴氏一脸的焦急,杨兴贤也觉得自己晕了头:“算了,娘又有什么办法?是我多言。” 吴氏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我儿如此心焦,我和你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第24章 把他叉出去 “唉!若是席氏的库房任我挑选,我指不定能选得一两件好物,让大儒对我另眼相看……之前我从她库房里找到一方绛州澄泥砚,这可是天下罕有的极品!可惜,这贱人,把我书房里的东西全都搬空了。不行……” 杨兴贤怒气冲冲站起身来:“我得去找她。她既不愿意和离,又不愿出银子,让她出点东西,供她相公打点,总该有些眼力见吧?” “我儿说得在理,男子就是女人的天,再怎么在府里闹她也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耍脾气哪有这样耍的?我真想亲自去打她两个嘴巴子……” 杨兴贤见他这个时时强调规矩的母亲,越发说得不成样子,也懒得再说,连忙告退了。 阿昌见大少爷又往弄玉小筑走,他有点慌,难道大少爷又去找打? 果不其然,大少爷在院门前被拦住了。 阿昌怒气冲冲道:“你个死丫头,长没长眼睛?这可是大少爷,是大奶奶的相公!你这也敢拦着?大奶奶和大少爷不过是夫妻间闹了点小矛盾,你竟然阻止他们和好?” 那丫头也愣了下,但还是立刻回道:“大奶奶有令,不管是谁,都要先通报,得到她的许可后,才能进院子。” 说罢,她匆匆往院子里跑去。 另几个粗壮的丫头虎视眈眈守着院门! 杨兴贤用力地呼吸了几下:“这女人,真是疯了!连她相公来院子,还要禀报禀报!还有,你们这些个没长眼的,怎么个个长得这么粗壮,是为了显得你们大奶奶愈加娇弱可人?” 阿昌也很无语,别的夫人奶奶的,都希望丫头看着让人眼睛舒服,用人也不会这般…… 然而,这些丫头置若罔闻,随便他们主仆怎么嘲讽,她们也不挪步子。 胖怎么了?壮怎么了?大奶奶说了,比起好看,当然实用更重要!只要能看好院子,保护好她,都是有用的好丫头。 她们可不仅仅是长得壮,其中好几个都是如叶飞叶雪般有真功夫的,其他人也都一早起床,就跟着青碧练上几手! 直到之前那个丫头过来,让他们进去,两人才一肚子气地得以进了院子。 再一看院子,比起之前更美,花匠真是用了心。各种鲜花争奇斗艳,石桌石凳旁边还放了两口古朴大缸,不仅有盛放的莲花,还有鲜艳的锦鲤畅游其中。 杨兴贤撇撇嘴,这女人真是会享受。 总算进了厅堂,只见席千悦穿着家常衣衫,头发松松挽着,不戴饰物,看着无害。 可惜,看向他时,眉眼间却又无来由地有了几分凌厉。 “杨少爷过来有何事?” 瞧这话问得,比陌生人还像陌生人。 杨兴贤压抑着心里的不满,调整了情绪和表情,微笑道:“娘子,闹了好几日,这下该消气了吧?” 席千悦冷哼一声:“谈不上消不消气的。你有事说事儿,没事儿我也不留你。” “为夫今日过来,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杨兴贤自认为把身段放得很低,“你有一方绛州澄泥砚,能否给我?我也不是为了自己虚荣,而是为了用来叩开大儒言参的大门,求他指点文章。” “大儒的大门岂是一方砚台可叩开的?真若如此,他这大儒名声肯定受损。” 见席千悦不为所动,杨兴贤急了:“总要试一试啊。绛州澄泥砚极其罕见,大儒不定有兴趣呢?这也是为了我的科举大事,你总该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吧?” 哪知席千悦依然拒绝:“我不愿意。这方绛州澄泥砚是我娘寻了许多地方,花了重金买下。你要去叩开劳什子大门,凭你自己的本事去,别来打我的主意。” “你这不知好歹目光短浅的妇人!妇德都不讲了?我若是举业有成,你也不跟着面上有光?你以为在这京城,就靠你那几钱银子的铜臭味,便能让人高看一眼?” 杨兴贤气急败坏,又开始发起了脾气。 席千悦摇摇头,略带怜悯地看着他:“你这就是求人的态度?如此理所当然?好似我欠你的。相反,你还欠我好几千两银子,可别弄反了。” 她忽然高声喊道:“来人,把他叉出去。” 两个二等丫环快速进了屋子,直接把杨兴贤架了起来,几乎是半拖着,一直把他架出了院子! 杨兴贤用力挣扎,竟然挣脱不得。 他一路大声斥骂,然而无济于事,两个丫头似乎没长耳朵听不见般,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阿昌还算识时务,赶紧跟着出来了。 杨兴贤看着当着他的面关上的院门,他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席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都已经好言相求了,她到底有什么气就消不下去了?” 阿昌也奇怪,在他的想法中,爷们都求上门了,对于大奶奶来说,又不是珍贵无匹的东西,直接送给大少爷不就得了吗? 这样真的影响夫妻间的感情了! “算了,看来这个贱妇是铁了心要同我耗下去了。叫柳眉来伺候我。” 杨兴贤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院子,觉得心头有火无处发泄,又吩咐小厮抬水来沐浴。 柳眉过来时,得了阿昌的提点,又见大少爷正在沐浴,让她来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虽是白日里……但是管他呢,如果她能先一步生下庶子,以后大少爷袭了爵,自己也算是熬出头了。 阿昌听到屋里两人嬉笑玩闹,渐渐的声音不对劲起来,他连忙退了出去,吩咐其他人不得靠近。 哎,少爷啊,才说了要来温书,要为秋闱好好准备,这…… 若是夫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打死他。 阿昌缩缩脖子,只祈求大少爷快点完事吧。 青蓉劝着席千悦:“大奶奶,方才大少爷也只是想要那方砚台,又是为了正事,你为何不索性给了他呢?若是有利于他科考,你不也跟着有利吗?” “你个傻丫头,砚台虽好,但真正的大儒岂会因为一方小小的砚台而对他另眼相看?再说,我为何要让他好?我活得开不开心,可跟他没啥关系。”席千悦毫不在意。 第25章 别被小恩小惠收买 青蓉也很纠结,大奶奶既然已经嫁给大少爷,如果一直这般下去,关系啥时候才会缓和呢? 大奶奶现在只图一时心头畅快,若是以后有了小妾…… 几人正说着闲话,却见一个丫头叶灵过来,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话,以后不许摆出这副样子。”席千悦有些不高兴。 “大奶奶,婢子方才看到阿昌领着柳眉姑娘进了大少爷的院子。” “柳眉是谁?” 席千悦想不起来这号人物,但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那白莲花小妾。她看书时已经迷迷糊糊,乱翻了下,只知道一些情节,人物却没能记清楚。 叶灵看了眼席千悦的脸色,才又说道:“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大少爷有两个通房,柳眉和莲叶。” 青蓉一听,暗道坏了。大少爷在大奶奶这儿受了气,因此去找了通房丫头。 “无妨,随我去看看。” 席千悦说着就起身,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众丫头想着,大奶奶还是在意这些事儿的。 阿昌正专心守在廊下,却听到女子声音从院门口传来,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再一细听,天哪,不是夫人,却比夫人更可怕。 是大奶奶! 他连忙过去,席千悦已经带着丫头,三两下把守着院门的小厮推开,进了院子! “大奶奶,你怎么过来了?”阿昌心虚地赔着笑。 席千悦似笑非笑:“我过来看看你们少爷是否在用功?不是说要去讨好大儒吗?做了几篇文章?” “大少爷正在……正在用功。”阿昌的汗水直流。 大奶奶这么彪悍,若是发现柳眉白日里勾搭了大少爷,怕是要挨一顿好打。说不定,大少爷也要挨打…… “哦?正在用功?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席千悦不由分说,推开了阿昌,叶灵和叶犀把他牢牢钳制住,令他动弹不得。 阿昌高声喊道:“大少爷,大奶奶过来了!” 青碧眉毛竖起,往他的嘴上狠狠拧了一把,痛得他龇牙咧嘴,再也喊不出来。 杨兴贤正在兴头上,烦躁大喊:“再叫爷让你死去。” 阿昌心道,随便了,反正他阻也阻了,喊也喊了,大少爷既然不听,那就生死由命吧。 “踹开。”席千悦轻声命令。 青碧自然当仁不让,一脚就把厅堂的门给踹开了。 “青天白日的,关着门在这用功?” 听着席千悦嘲讽的声音,杨兴贤吓得手脚一软。 “快,快穿上。” 柳眉更是吓个半死,大奶奶竟然过来了! 大奶奶的威风,府里谁人不知? 这下会把她活剥了吧? 柳眉瑟瑟发抖,胡乱穿着衣裳。 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杨兴贤犹不自知。 柳眉看到大少爷如此惧怕,暗道完了完了,大少爷肯定护不住她。 哪知,大奶奶又不进卧房,只在厅堂里坐下。 “还不出来是等着我进去请你吗?” 杨兴贤心怀侥幸,低声道:“一会儿你别出来,我自己出去。” 柳眉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帮着他整理衣裳。 杨兴贤佯装愤怒:“你又跟着过来,有何贵干?不是不愿意给我砚台?是来给我送砚台的?” 席千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衣裳凌乱面色潮红的,装什么装啊?” 杨兴贤心里一慌,这个该死的女人,看穿了就看穿了,就不能迂回婉转一点? 阿昌和屋里的柳眉更是吓得不敢吱声,让他们意外的是,大奶奶竟然没有大打出手。 “把屋里的丫头叫出来吧,还有那个莲叶,都叫出来给我瞧瞧。” 柳眉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到底还是逃不过…… “叫她们过来作甚?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别紧张,我只是瞧一下,真的。” 然而席千悦越是这样说,他们就越害怕。 见人不出来,青碧已经冲进屋子,把人提了过来。 柳眉也已经穿好衣裳,战战兢兢地福身:“见过大奶奶。” 席千悦仔细看了一眼,不是。她的眼下没有泪痣。 书里描写那个小妾眼下有颗鲜红的小小的泪痣,柳眉明显不是。 “打扰你们了,继续吧。” 席千悦说完,竟然真的起身,带着几个迟疑的丫头,施施然走了! 杨兴贤和阿昌面面相觑,就这样放过了他? 怎么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柳眉见席千悦走远了,胆子又大了起来,娇声上前:“大少爷……” 还未靠近,杨兴贤像赶蚊虫般直挥手:“去去去,有没有点眼力见?下去吧。” 柳眉撇撇嘴,赶紧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今日真是逃得一劫。 席千悦又让人把莲叶叫来。 莲叶一听大奶奶叫她,也是心慌得不行。 见柳眉正回来,她慌里慌张:“柳眉,怎么办?大奶奶让我唤我过去。” 柳眉的心又提了起来,低声把方才的事儿说了。 莲叶忧心忡忡:“是你大白日的和少爷……大奶奶为何叫我呢?” 柳眉甚是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少爷叫了我,我便去呗。若是大少爷唤的是你,你不去?” 莲叶没空与她打嘴仗,整理了一下衣角,准备前去。 柳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妹妹,我想着大奶奶定是今日心里恼怒,却并未当众发火。叫你前去,未必没有敲打咱俩的意思。你可要机灵点儿。” 莲叶点点头,随着小丫头前去。 哪知,她很快就回来了,满脸奇怪。 柳眉连忙问道:“大奶奶叫你去作甚?没有挨打吧?可有挨骂?” 莲叶缓缓摇头:“大奶奶也只是叫我前去,看了一眼我,也没说什么话,甚至都没问起大少爷,赏了我一碟果子,便打发了我。” 柳眉一拍手:“我知晓了,大奶奶定是心头不忿,却又装作贤良。好妹妹,你我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咱们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你可别被大奶奶的小恩小惠收买了呀。” “你想到哪儿去了?大奶奶真的没有收买我,连问都没问什么。” 莲叶有些不耐,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她也以为大奶奶要问她,她和柳眉何时伺候大少爷之类的事儿。哪知,大奶奶根本没问。 第26章 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但是,不管莲叶怎么说,柳眉就是不信。 大奶奶好端端地把莲叶叫过去做什么?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逼得她和莲叶之间反目。 “这就是离间计。莲叶,你可别真被离间了啊。” 见柳眉油盐不进,莲叶无奈道:“好吧,如果真如你说,大奶奶使了手段,那她真是高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让咱俩之间产生了嫌隙。” 柳眉狐疑,略放下心来,拉着莲叶的手:“好妹妹,你不知道,今日和大少爷……忽然大奶奶就过来了,我真是吓坏了。还以为大奶奶要打死我呢!” “你今日逃过一劫,以后,咱们都老实点吧。下次大奶奶手下不留情的话……” 一句话说得柳眉打了个寒颤,大奶奶可是连大小姐,连大少爷都敢打的! 席千悦吃着庄子上送来的果子,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为了通房丫头而烦恼。 青蓉怕她积郁在心,劝道:“大奶奶,你方才若是真的心里不舒坦,把那两个丫头打一顿也是好的。不要自苦。” 席千悦笑得很大声:“青蓉啊,我这老实的青蓉,如今也变得与我一般了,说打就打?哈哈哈,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青蓉脸上一红,嗔怪:“大奶奶,何苦这般笑我。” 席千悦敛起笑意:“好好好,不笑你。今天这些事儿,我当真没放在心上,你们也放心吧。只是以后若是看到眼下颗红色泪痣的女子,都别忘了报于我知晓。” 丫环们也不知大奶奶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但既然是吩咐,照做便是,俱都点头。 席千悦暗想着,书里好像是杨兴贤拿了不少原主的嫁妆,真的敲开了大儒的门,得了指点,然后考中了举人! 那个大儒,难道能押题? 那可是个高人,绝对不能让杨兴贤得逞。 如今,她不让他拿那些名贵的东西出去,他也没办法接触到大儒吧? 从一开始,就断绝了他考上举人的路子,应该改写了他的命运? 毕竟,他科举不顺,也攀不上贵人了。 席千悦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娘家来人了,说是太太让她回去一趟。 她知道是曾氏从族中选孩子的事儿有了眉目,以后就是自己的弟弟,当然要回去看看。 吴氏得知席千悦又大摇大摆地回了娘家,气得差点没把杯子摔了。 吴嬷嬷连忙把杯子捧在手里,可不能摔了,摔了又要去买…… “你看这像一回事吗?哪有女子出嫁后,总往娘家跑的?她娘也不是个清醒的,什么事儿非得要女儿巴巴地回去……” 太太的脾气真是越发大了。屋子里服侍的丫环们想着。 这次曾氏未曾在垂花门那里迎接,席千悦步入院子,发现叶飞叶雪正守着院门。 席千悦极为满意:“干得不错,无关人等,不能让她们进院子扰了我娘。给你们发赏银。” 叶飞叶雪得到夸奖,也很高兴:“遵大奶奶令。” 席千悦当即让青蓉给了她们各一两赏银,两个丫头更是如两尊门神般,骄傲地守着。 进了厅堂,只见曾氏与李嬷嬷正逗着一个小娃儿。 那小娃儿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灵活得很。梳着冲天辫,煞是可爱。 曾氏这一整日都是高兴的:“千悦快来,这是你弟弟,我打算给他改个名,就叫千恂,席千恂,可好?” 席千悦点点头:“很好啊,恂,乃相信,信任的意思。” “大小姐,你不知道,得知太太要在族里选个好孩子,妇人们都把娃儿抱来,也有那七八岁的,也有这两三岁的。其他娃儿虽受过教导,却不敢亲近太太。”李嬷嬷开始絮叨。 曾氏极有兴致,自己描述起来:“我就想找个合眼缘的孩子,也不拿吃食引诱他们,其他孩子不愿主动亲近我,只有这个孩子,自己走到我身边。你不知道,他的小手来牵我的手时,我的心都化了。” 席千悦也很为曾氏高兴:“他家里怎么说的?”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连连保证不会有异心。这孩子可怜,亲娘早早去了,他爹娶了后娘,又生了个弟弟……给了笔银子,便打发了。他爹和后娘高兴得很呢。” “如此便好,没有后患。” 席千悦摸摸小孩的头,他奶声奶气道:“长姐。” 席千悦很是惊喜:“真乖,弟弟。” 曾氏见两姐弟相处和睦,欢喜之极。 “这些事儿宜早不宜迟……” 话还未说完,却听到席老爷的大吼声:“为何不与我商量?这么大的事儿……” 只有席老爷一人带着管家,叶飞叶雪放了他进来。 他一走进厅堂,看到席千悦,很是不悦:“都是你这个丫头怂恿了你娘,过继劳什子儿子,我明明有儿子……” 曾氏冷淡道:“你的庶子我都看不上,你想让他们记到我的名下,那是万万不行。你若是想宠妾灭妻,我就和你去衙门走一趟,看宠妾灭妻是个什么罪名?我已宣告族老们,晚点便开祠堂,给恂哥儿上族谱。” 休妻有“三不去”,曾氏曾给他的父母都服丧三年,想要休妻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又不愿和离,为了女儿的名声好听,只愿在自己的院子过着安稳日子。 但是,她做主过继来嫡子,那份量就不一样了。 她的身家,即使已经去了十之七八,但几万两银子还是有的,以后更加不会落到他的庶子手里。 席老爷自然清楚这些,指着曾氏道:“你真是傻,你的偌大身家,宁愿便宜了这与你全无血缘的孩子,也不愿给我的庶子?庶子也是我的儿子啊……” 席千悦打断了他:“你的庶子与我娘何干?你的庶子与我娘有血缘关系吗?你的庶子和妾室,还想着打压我娘,觊觎我娘的财产,别做梦了!他们就一辈子做那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席千悦说话掷地有声,再度刷新了席老爷的认知。 虽然上次她也在这个院子里闹了一大场,但他显然还未完全意识到,这个女儿根本不受他掌控。 第27章 豆腐掉进了灰里 “你这个孽障,拿了你娘那么多银子,还不满足?硬是搬空了你娘才罢休,也不知道给……” “也不知道给你的庶子庶女们留点?不好意思,他们关我什么事儿,关我娘什么事儿?” 席老爷气得胡子翘起:“那是我的儿女,你娘身为嫡母,要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你娘真是被你蛊惑了,竟把所有银子都给了你这个赔钱货!” 席千悦不气反笑:“很生气吧?你的庶子庶女小妾们都很气吧?气就对了!就是不留给你们!” 席老爷确实快被气疯了,他无法理解,以前乖顺的女儿怎么好似疯了? 他又转向曾氏:“你是不是也跟着这个赔钱货一起发疯?这个儿子,我不认他!” “你认不认无妨,总之,这就是我的嫡子。你不想认他,那么他的父亲那一栏,就留着空白吧。” 曾氏方才见丈夫大骂心爱的女儿为“赔钱货”,对他哪里会有半点愧疚? “你已经高嫁侯府,天高凭你飞,海阔任你游,你还盯着这区区席家的小利作甚?” 席老爷见曾氏不为所动,又对准了席千悦,希望席千悦良心发现。 “我啊,就是要把身家都填到侯府那个窟窿里,把他们扶持起来,然后好好养相公的庶子庶女,做个贤妻良母……” 席老爷瞪大了双眼,这真是匪夷所思。 “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竟然想着去填那个窟窿!你这是自甘下贱!” “对啊,学我娘啊,填席家这个窟窿,养庶子庶女啊,不对么?你也知道这是自甘下贱?!”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席老爷接不上话来。 “双标狗!” “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席老爷没听懂,但他知道不是好话。 “我娘的财产都留给我有何不对?剩下的,留给我这个弟弟。这个弟弟聪明活泼感恩,不像那些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席千悦又转向曾氏:“走吧,娘,咱们不是约好了族长,族叔伯他们。席老爷不去便不去罢,让他去陪着他的庶子庶女。” “你这个孽障,连爹都不叫了!”席老爷再度咆哮。 “你都骂我是赔钱货了,我还叫你啥?你骂都骂了,我也不好枉担这虚名,便落到实处又如何?” 李嬷嬷和曾氏有点咂舌,千悦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强了,不会把她爹气出个好歹吧? 但曾氏也未说什么,亲自抱起恂哥儿,便要去祠堂。 刚走出院门,只见小妾带着庶子们呼啦啦一群人涌了过来。 “大姐,你怎能如此?你要选嫡子,也该选志行志远,好歹是老爷的亲骨血啊!而这个娃儿,与咱们非亲非故……” 桃姨娘的脸上还未完全消肿,配上她那焦急的表情,席千悦觉得很是搞笑。 “勿在我儿面前乱嚼舌根,这是我的嫡子,不容你们随意挑衅。平时我也就罢了,以后敢对恂哥儿不敬,我必会行使主母之权,重责你们。” 曾氏脸上冷若冰霜,她对席老爷的爱意一旦退去,人变得清醒又冷酷,再也不是那个对妾室也温和言笑的人了。 “嫡庶有别,不懂吗?怎么不蹦跶了?这要开祠堂了,你们这些个小妾庶子就别跟着了,免得族长要说我爹没规矩了。” 席千悦再度加了一把火。 席志行恨恨地盯着她:“长姐,你可是怕我长大,会抢你的东西?因此想除去我?” 席千悦惊讶了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还除去你?你根本就不在我的眼里。你就好好守着你的姨娘,不要惦记我娘的东西就成了。其他的,我懒得多说。” “大小姐,志行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为何如此……” 话未说完,席千悦冷笑了下:“一个个的这么聒噪,是上次打轻了还是怎么着?你们不是要这个老男人吗?我娘都不稀罕,让给你们了,好好抢去吧,不要在我们娘仨面前聒噪。” 这么直白的对呛,把一众姨娘都呛得满脸通红。就连席老爷也一脸的不自在。 她们平时确实争奇斗艳,拼命争抢席老爷,还在曾氏这个主母面前口出狂言,若是能看到曾氏眼里隐约的疼痛,她们会更得意。 如今,席大小姐直言她们娘仨不要这个……老男人,让她们去抢,真没意思。 席大小姐又已经嫁人,连席老爷都不好再管教她,骂她根本没用,一句顶回来十句。 打她,更是不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弄到了这么多会武的人手。 只有她打人的份,万万没有别人打她的份。 罚她?罚跪,罚饿,罚……?她只会回报一个大大的冷笑。 苦口婆心?恩威并施?好言相劝?卖惨卖痛? 根本无用,她也只会嫌他们聒噪。 这竟是个混不吝!就如豆腐掉入了灰里,拍不得,打不得。 曾氏也露出一丝微笑:“老爷,你爱干嘛便干嘛,我有银子,有嫡子嫡女,有席家主母的身份!我会过得很好,不劳你操心。你的事儿,我当然也不会再操心。你们席家的生意,自己好好干着吧,我兄长与弟弟,以后便只会帮衬我了。” “那怎么行!咱们夫妻是一体的,为何要与我这般生份?” 席老爷急了。席家的生意,仰仗曾家良多。 若是曾氏不愿娘家再帮衬他,他损失多大? “去祠堂吧。”曾氏不再多说,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席老爷被拿捏住了命脉,回头呵斥其他女人:“你们跟上来干啥?还有没有规矩?” 他也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一脸的陪笑。 席千悦暗叹,娘应该早就这么干,她总是想着要和席老爷重归于好,想着多年的情份,一让再让……有用吗? 只有利益才有用! 到了祠堂,族长族叔伯等都已经到场。 因着席千悦已嫁入侯府,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 见席老爷和曾氏都无意见,顺利地把席千恂记到他们名下,成为嫡子。 事情办完后,却见席老爷又跟着曾氏回到主院。 曾氏觉得讽刺:“老爷不去忙吗?” 第28章 炮灰男配已上线 席老爷笑道:“如今你我得了嫡子,咱们自然要其乐融融,培养和儿子的感情。” 说着,他伸出双手向恂哥儿抱去。 恂哥儿却直往曾氏身后躲,嘴里叫着:“娘亲,娘亲。” 曾氏把恂哥儿抱起来,冷然道:“培养感情不急在一时,老爷自去忙吧。” 席老爷缩回双手,似要发火,终于忍住了。 席千悦见他转身走时,脸上犹有恨意。 “娘,方才爹的眼神很可怕,我有点担心恂哥儿。” 席千悦有点忧心,这么小的娃儿,若是有人要对付他,很难防备。 “你放心,恂哥儿这么小,我不会让他们接触的。恂哥儿所有的用品,吃食,我都不让其他人经手。” 曾氏一旦恢复了清醒,方方面面自然考虑得周到。 李嬷嬷连忙表态:“太太,就咱们俩多经心吧,其他人我都不放心。待哥儿大些就好了。” “好在恂哥儿也有三岁了,我再给他配两个会武的人手。” 席千悦这么多年的宫斗宅斗小说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她想着还得配个会医术的侍女才行。 这样的人才不好找,但也要慢慢找。 这话她在私底下跟曾氏说了,曾氏有点惊讶地看着她:“要防到这个地步吗?” “自然是,要入口的食物,可不只是下毒那么简单。有些人懂得食物相克之道,看着无毒,长久地渗透下去,也会有严重的后果。” 席千悦也不想曾氏太过焦虑,又安慰道:“娘,你放心,这些事儿都交给我。桃姨娘们难成气候,是我多虑了也说不定。总之,不让她们进院子,不让她们接触到哥儿,她们再厉害的手段,也使不上。” 曾氏连连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你便去办吧。我这边也会小心。” 席千悦没说的是,原书里的情节,原主被推入水池,被呛了水,又受到惊吓,头部也受伤,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好几年都无法出院子。 一直气若游丝地活着,眼见着杨兴贤纳了美妾,她无能为力不说,也只能贤惠地同意。 在她的思想里,自己是不成的了,多一个“姐妹”照顾相公,那是无奈中最好的选择。 她的银子被大把地拿了出来,填补到侯府里,也填补到那一对男女身上。 如今的席千悦怀疑,原主是被下了药,才会吊着一口气地活着。 哪怕几年后,待杨兴贤科举成功,攀上贵人,原主临终前还指望着他能照顾曾氏,并许诺剩下的嫁妆都给侯府,不拖回席家了。 至于杨兴贤有无照顾曾氏,书里提都未提。想来是不可能照顾的。 曾氏只有一女,却断送在侯府,相当于十之七八的身家也贴给了侯府。 想来,心若死灰的曾氏,哪还会筹谋着过继嫡子来,只会在庶子中选择一个记到名下。 她的结局虽然未写,但剧情已定,想也知道,母女俩的结局都很不好。 如今,席千悦来了,虽然曾氏在书里无关紧要,却是原主的亲母,自然要全力照顾她,方方面面为她考虑到。 好好把嫡子养大,曾氏才有了生活的乐趣与依靠…… “弟弟已三岁,娘,我会找到合适的夫子为他开蒙,万事有我。” 席千悦说着也有些动情,曾氏看着她的目光分外慈爱:“还好有你,娘和弟弟都依靠你了。” 可怜天下慈母心! 回去的马车上,青蓉见席千悦情绪有点低落,劝道:“大奶奶,不如咱们去听说书?” “还是去书局吧,我去买些话本子。” 席千悦进了书局,把新到的话本子都打包了,喜得掌柜连连恭维。 【温馨提示,炮灰男配已上线。】 席千悦结算了银子,四处张望。 掌柜有些奇怪:“不知夫人在找谁?” 席千悦张望了一阵,总算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就是那个在她的点心铺子里买粽子的年轻男子。他正拿着几本书,等在不远处。 “那位是谁?” 青蓉有些着急,大奶奶怎么在打听其他男子? 掌柜不以为意,笑眯眯道:“那是齐家少爷,已经考中了秀才,写得一手好字,日常为我们抄写书籍。” 见席千悦有兴趣,他又滔滔不绝:“齐家祖上也是大官,官至三品,后获罪被罚,甚是可惜。到齐家少家这一代,可以科举了。以老朽看来,齐家复兴有望啊。” 席千悦笑得更真切了些:“如此更好,我正有意为舍弟寻求一先生开蒙,这位齐少爷既是秀才,正合适。” 掌柜很高兴,无意之间,帮了齐家少爷大忙,这可是个人情。 他向齐荆招手:“齐少爷,快来。” 齐荆早就看到了席千悦,他等着结算手抄书的工钱,想着等席千悦走后再过来。 见掌柜叫他,他连忙带着阿茂走来。 “齐家少爷,大喜啊。这位夫人有意要寻求一位先生,给她弟弟开蒙,老朽见你正合适,便推荐了。” 齐荆向他们分别作揖:“学生多谢二位。” 阿茂忍不住插嘴:“您是杨大奶奶吗?我们少爷已是秀才,一定能胜任的。” 席千悦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齐荆低斥:“多嘴。” 阿茂知道自己失言,连忙闭嘴,不敢再说。 齐荆有些尴尬:“呃,上次在点心铺子,多谢杨大奶奶相让粽子。当时我和阿茂多听了些闲话,因此阿茂才失言揣测您的身份,都是我的不是。” 席千悦恍然大悟,不然她还要以为,原主与这齐少爷相识呢。 青碧脸上不太好看,当时她暴打毕茹,没想到暴露了自家小姐的身份。 席千悦摆摆手,浑不在意:“不用叫我杨大奶奶,叫我席大小姐吧。” 齐荆和掌柜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但也聪明地没多嘴问。 既然她不喜别人称“杨大奶奶”,叫席大小姐又何妨? “舍弟三岁了,到了开蒙的年纪,不知束修是多少?” 见席大小姐这般直白,齐荆又愣了一下。 阿茂不禁悄悄点了下自家少爷的后腰,这个老实少爷可别要价太低了啊! 第29章 大宅院里阴私多 掌柜和齐荆是相熟的,帮着腔:“因是开蒙,我见其他秀才一个月收个一二两银子差不多。” 席千悦微笑道:“那便二两银子一个月,齐少爷觉得如何?” 齐荆推却道:“其实一两银子也可以……” 阿茂的脸上刚露出笑意,立马就收敛了,悄悄地暗示他家少爷。 席千悦看着觉得有趣:“那就这么定了。还请齐先生帮我弟弟挑选书本以及笔墨纸砚。” 掌柜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多好啊,与人方便,与己不是更方便? 齐荆给恂哥儿挑选了一套开蒙所需的书本及笔墨纸砚,中等价位,性价比高的。 席千悦选了一支紫毫湖笔赠予齐荆,齐荆知道那价格,要二十四两银子,他连连推辞。 “不敢不敢,这一支湖笔,可让我授两年课了。” 席千悦却执意给他:“先生不必在意,束修归束修,这是我的心意。我弟弟年幼,还请你多多费心。” 掌柜简直笑开了花,这席大小姐就是大方! 他连连劝着:“这是席大小姐的一番诚意,齐少爷笑纳便是。你只管好好授课,这支湖笔也就值得了。” “无功不受禄,我实在不敢收。”齐荆还是推辞着。 他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太贵重,他怕自己还不上这样大的人情。 “你这人,实在是有些古板。拿着吧,到时秋闱也好用得上。” 席千悦有些不耐,直接结账。 “明日便去我娘家开始正式拜师授课吧,你放心,我家院子多,无闲人打扰,你也不会不自在的。” 两人确定了时间后,各自离去。 丫鬟们在马车上嘻嘻哈哈讨论着。 “大奶奶,这个先生长得真是俊秀呢。” “看着只十七八岁,却已这么高,又温文尔雅的。” 席千悦打趣着她们:“怎么,你们都看上他了?” 几个丫头羞红了脸,纷纷嗔着她们大奶奶。 不得不说,如今大奶奶的性格开朗许多,时常与她们玩笑。 “不过,你们的眼光是一致的,齐先生确实长得好啊,穿戴素雅,面容清秀。可惜你们大奶奶已经嫁人咯,否则……” 几个丫头不敢再说,愣愣的不知如何接话。 殊不知这却是席千悦的心里话,如果原主能嫁给这个书生,生活应该会幸福得多。 只是,这个炮灰男配,她也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总之,没什么存在感。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们还紧张上了。放心,糊涂事儿我是不会做的,免得你们被吓死了。” 丫头们这才活泼起来,方才还真是生怕大奶奶看上了这个书生! 齐荆回到小宅院后,把紫毫笔给张氏看。 张太太早年间也过了富贵的生活,她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笔。 “娘,今日书局掌柜给我牵线,让我给一富户家中小儿开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束修呢。” 张太太喜出望外:“竟有这等好事!一个月二两银子,着实不少了。” 张嬷嬷双手合十:“这下哥儿能心无挂碍地好好温书了,到时秋闱也不用愁银子。真是祖先保佑。” “太太,娘,那富户家的大小姐真是大方,不但说好二两银子一个月,每日一个半时辰,还送给了少爷这么好的笔。” 齐荆面有愧色:“无功不受禄,我着实是不该收的,然而那席大小姐不耐,直接结账了。” “席家大小姐么?那她理应是真的看中了你的才学,你要好好教,不能辜负了她。” 阿茂插嘴:“太太,说来也巧,这席大小姐就是上次买粽子时,在那点心铺子里遇上的。就是她把最后两个粽子让给了少爷。 更奇怪的是,她就是长平侯府的杨大奶奶,她却让我们叫她席大小姐就好。” 张嬷嬷与张太太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有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都说那大宅院里阴私多,看来这席大小姐,是被伤得很了啊。” “上次说的被小姑子推下水池的,不就是这席大小姐?” 两个女人闲聊了几句,齐荆拿着紫毫笔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摩挲着这好笔,无比珍惜。 他从小时起,家里愈发败落,虽然知道祖父当过大官,但他还真没怎么享受过富家少爷的待遇。 这紫毫笔,就是属于他最好的东西了。 想着那明媚可人的席大小姐说,让他正好用于秋闱,心里莫可名状地泛起一丝涟漪。 秋闱有了这么好的笔加持,能考得更好吧? 一刻钟后,他便收了心,温起书来。 长平侯府。 吴氏听说了白日里的事儿,恨声道:“这个小蹄子,把自己的嫁妆拿得死紧,一分银子都不愿给我儿花,倒是有脸去‘捉奸’。她捉的哪门子奸,那可是我儿的通房丫头,家生子,从小服侍到大的……” 吴嬷嬷劝慰道:“夫人,可见大奶奶心里头还是很在意咱们大少爷的,要不然,干不出来这事儿。听说,她后来又特特地叫莲叶过去给她瞧瞧。” “那是。我儿长得一表人才,堂堂侯府嫡出大少爷,哪一点不让她折腰?就一点黄白之物,她都舍不得……” 两人正肆无忌惮地编排着席千悦,忽然一个小丫头来禀报。 “夫人,大奶奶正在院子里摆酒呢,摆了两桌,说是同喜同乐,请有体面的大丫头和婆子吃席。” 吴氏觉得奇怪:“好端端摆什么酒?再说,哪有摆酒请下人不请主子的?” “大奶奶的母亲过继了一个嫡子来,因此大奶奶高兴吧……” 话未说完,吴氏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跳起,茶水四溅。 “你看看,你看看!嫡子!她竟然有嫡出的弟弟了。难怪,难怪把银子攥得那么紧。” 正在数落着,杨兴贤也一脸不悦地过来:“母亲也听说了,席氏竟然有了嫡出弟弟。难怪她有底气如此与我叫板了。我连拿她一方砚台都拿不到,这样一来,我怎么能得到大儒指点啊?” 吴氏一听,很是心疼:“我儿莫慌,那砚台要多少银子?” 第30章 气性太大了些 杨兴贤一脸沮丧:“要五百两。但是,有价无市,等闲买不着。” 吴氏吓了一大跳,嘀咕着:“这也太奢靡了,一方砚台而已,竟要好几百两银子,莫不是疯了?若是买了你那一方砚台,咱们全府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杨兴贤扯出嘴角苦笑一下:“娘,若是五百两就能买着,那就不名贵了!说是说五百两,但如今是有银子也买不着。也不知席氏她母亲从哪里给她买到的。” 吴氏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上,超出五两银子的话题,她都不想接。 “娘,你说若是明日我陪她回门,她的态度会软和些吧?” 吴氏觉得儿子实在委屈,明明是那商户女高攀了她儿子,却还要堂堂大少爷去迁就她。 还是为了那区区砚台! 她拉着儿子的手:“如此一来,实在是委屈你了。” 杨兴贤又苦笑一下:“没办法,人穷志短……忍这一时!” “对,忍了这一时,日后待我儿高中,袭了爵,必定叫这贱妇下堂。” 杨兴贤想起席千悦白日里撞破他的好事,还把另一个通房丫头莲叶叫去,她明显是在意他的吧? 只是这小女子,气性实在太大了些。 侯爷在床上发出声音:“兴贤,你妹妹去给你媳妇下跪道歉了吗?” “侯爷,珞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侯府千金啊,怎么可能给她一介商户女下跪?她承受得起么,也不怕折了福寿?” 吴氏有些不满,侯爷真是越发老糊涂了。人总是躺在床上,想法也变得特别怪异。 “无知妇人!她那可是杀人啊,虽然杀人未遂。若是你们不取得她的原谅,以后肯定闹出大事来。” 侯爷还是耐心劝解着,然而这一对母子都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 杨兴贤与杨珞自小兄妹感情好,他也不忍心让妹妹去下跪。 再说,如今看来,席氏能吃能睡,比他还有精神,事情都过去了,总是追究有何意思? 次日,杨兴贤一早就穿戴一新,阿昌拍着马屁:“大少爷,大奶奶看到你如此有诚意,肯定会欢喜。” “不过是哄一个小女子,又是我自己的媳妇,哪有不拿手的?” 杨兴贤这几日又做了这身好衣裳,今日是第一次穿上身。 希望席千悦看在他这般玉树临风的份上,不要再跟他闹别扭了吧。 席千悦带着丫环们正出了院子,却见杨兴贤摇着一把折扇,迈着自认为风度翩翩的步伐走来。 “娘子,我知道你今日要回门,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岳母吧。对了,还有小舅子。” 席千悦能看到他脸上的讨好,却更加嫌恶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用把心思花在我身上,我娘家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和我,只是比邻而居的关系。” 席千悦也不理会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径直走向马厩。 杨兴贤快步跟上去,还想跟上马车。 席千悦向青碧使了个眼色,青碧和叶灵双双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杨兴贤,让他不能动弹。 阿昌叫道:“你们怎么回事啊,竟敢阻拦大少爷上马车!你们是不是疯了,大少爷一番好心想陪大奶奶回门啊!” 叶犀也不甘落后,把阿昌也钳制住,并捂住了他的嘴。 待马车走了几丈后,丫头们才放开了他们主仆,快速跟上马上,跳了上去。 “疯了,不可理喻,这女人真的中了邪!” 杨兴贤火大得很,用力拍了下阿昌的头:“你不是说这招肯定管用吗?怎么一点都不管用?” “可能是大奶奶还在怨你,当初婚后三日,不愿意与她一起回门的事儿吧。” 阿昌无奈,想出了这个理由。 “但我现在不是在弥补吗?本少爷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少爷,不如晚点咱们去接大奶奶吧,大奶奶肯定会很感动。” 阿昌为这个点子欣喜不已。 哪个女子能拒绝相公去娘家接她,这显得夫家多么重视啊! 席千悦回到娘家,与曾氏说了已经给恂哥儿请了老师的事儿,曾氏极为欣喜,也有点担忧。 “恂哥儿还这么小,还未完全熟悉咱们家里的环境,就要上课,是否太早了点儿?” “良师难求。那齐少爷祖上是做过大官的,因事获罪,到了他这代才能科举。其次,他愿意到咱们家里来,娘,你这旁边的院子,就用来给他们授课用吧。方便你随时盯着。叶飞叶雪也好好地守着,无关人等,直接打出去即可。” 曾氏听说先生马上就过来,一迭声地吩咐下去,让人把隔壁院子收拾出来。 院子本就干净,主要是把厅堂布置成方便授课的样子。 又过了一刻钟,齐荆便带着阿茂过来了。 言谈之间,曾氏对他也很满意。 恂哥儿正式拜师,齐荆也受了谢师礼。 他见恂哥儿才三岁,却口齿清楚,眼神灵动,极是喜欢。 难得的是,恂哥儿对他也不认生,知道要开始读书,态度也很认真。 几人又去隔壁院子查看了,对窗明几净的环境都很满意。 席千悦又叮嘱了一番叶飞叶雪,得到了她们拍着胸口的保证,保证不让其他人接触到恂哥儿,更别说她们的吃食和衣物等。 首日的一个半时辰很快过去,中途也休息了两次,每次一刻钟。 恂哥儿年纪虽小,却很坐得住。 一下学,他也像其他孩童一般,脸上有大大的笑容。 他上前牵着席千悦的手:“长姐,我好喜欢你,你能陪我用饭吗?” 席千悦自然无有不应。 齐荆正在厅堂里收拾东西,只见有丫头禀报,说是大少爷过来接大奶奶了。 齐荆见到席千悦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她不耐道:“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真想把他叉出去。” 曾氏低声呵斥:“越说越不成样子,女婿既已上门,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 曾氏让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又向齐荆致歉,让丫头送他出大门。 齐荆正要出院门时,见到穿戴一新的杨大少爷,摇着折扇,脸上浮着夸张的笑意,正向曾氏拱手。 第31章 富贵的妻子 齐荆也很诧异,自己似乎自然而然对那杨大少爷带上了偏见,不得不说,其实那杨大少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 他却觉得这人看着就不真诚…… 或许是因为席大小姐在杨府受了委屈吧,因此他一看到杨大少爷就觉得不是个好人。 齐荆带着小厮出了大门,两人拎着曾氏送的拜师礼,很是丰盛。 有肉条,茶叶,五谷,还有衣料两匹,还都是锦缎。 阿茂笑得脸色如阳光般灿烂,齐荆觉得好笑:“这么高兴吗?” “那是。曾太太如此重礼,说明她对你这先生很是重视。” 齐荆也笑,被人看重的感觉真好。 “少爷,之前你总要去抄书,如今总算能轻省一些了。” “嗯,对于我来说,授课的同时,也是加深我自己的见解。” 张太太看到儿子带回来的重礼,更是惊喜。 “这锦缎啊,颜色也清爽,一匹竹青,一匹芦穗,待我做出衣裳来,极体面的。曾太太如此看重你,要好好授课才是。” “母亲放心,我都省得的。” 齐荆回到自己的屋子,想着方才见到杨大少爷,就这样一个像是绣花枕头般的男子,竟然会高中进士,而后仕途顺利…… 齐荆想起那个梦,有些不服。 自己差在哪儿? 齐荆略想了想,又把心思沉浸到书本里。 什么都是虚的,实力才是真的。 家里破落,自己更要争气! 杨兴贤见到曾氏,还是有些心虚。 他连成亲后三日该回门的时候,他都不曾陪席千悦回来。 曾氏见到他,也是有礼而生疏的,没有一般的岳母那般慈爱。 “你来接千悦,她此刻在自己的院子里,可以去看看。今日你们便留在这里用饭吧?” 吴氏留了饭,恂哥儿好奇地看着这个姐夫。 他只关心长姐能不能陪他用饭,还不太明白,长姐已经嫁人,要回到别人家。 杨兴贤从善如流,他此时很想与席千悦重归于好,自然希望借助岳母与小舅子的力量。 他带着小厮往席千悦的院子走去,阿昌啧啧称赞:“少爷,方才你见到了吗?曾太太的院子,都用软罗纱封了,就怕蚊虫叮咬。” 杨兴贤自然也注意到了,真是富贵! 等闲人家,连他母亲都不舍得用这么好的纱来封窗子和门,而他这富贵的岳母,直接把院子封了。 “看来我这岳母对小舅子真是费尽心血,就为了让这小子在院子里安心玩耍,竟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他心里酸酸的,自己是她的亲女婿,为了一方砚台,对她女儿低声下气,毫无尊严。 而他那富贵的妻子,理都不理。 心里刚涌上酸气,阿昌就提醒他:“大少爷,见了大奶奶可要好好的。” 为了砚台,为了……银子,拼了。 快要走到院子时,却见几个丫环簇拥着一个妙龄少女过来。 定睛一看,并不是席千悦。 那女子深深福身,甜甜叫道:“姐夫。” 杨兴贤一愣:“你是哪位妹妹?” “我是二妹妹席娇娇。”席娇娇用丝帕半掩了脸,看上去娇羞不已。 席娇娇长得娇软,声音也甜,杨兴贤只觉得身子酥了半截。 “姐夫你是过来看长姐的吧?长姐最近回娘家着实是勤了些。要我说,既已嫁人了,自然该好好打理夫家才是。” 这话说到了杨兴贤的心坎里,越看席娇娇越觉得顺眼。 话说席娇娇长得也很美,脸尖尖的,丹凤眼尾微微翘起,有种说不出的媚意。 “千悦回娘家也是极好的,我得了空便来接她,看看岳母与恂哥儿。” 一听到“恂哥儿”,席娇娇笑得有点不自然了。 明明院子就在不远处,杨兴贤却抓耳挠腮想和这娇娇小姨子多聊一会。 “对了,你可知绛州澄泥砚?” 杨兴贤也不指望她知道,只是想找个由头。 “知道呀,长姐就有一方,是母亲费了好大功夫寻到的。姐夫竟然不知?” 席娇娇略带惊讶,看起来天真。 “唉,我得罪了你长姐,她不愿把那方砚台赠与我了。我一个读书人,那砚台是她来说无用,对我来说却有大用。” 杨兴贤摇着扇子,面带微笑,微微抱怨。 “夫妻间还说什么赠不赠的呀?姐姐也真是的,在这小事上为难姐夫。我虽没有绛州澄泥砚,但也有一方金星罗纹砚,是我央求了爹爹特意为我寻来。 我一个小女子,只是闲时写写字作作画,哪里比得上姐夫科考大事?我便把这方金星罗纹砚赠予你吧。” 杨兴贤又惊又喜,心里也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意。 这席家,区区一个庶女,竟也能用这名贵的砚台。虽然不及绛州澄泥砚那般罕见,但也是上等佳品。 他笑意一敛:“小姨的爱物,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这砚台在我手里,就如明珠蒙尘,反是误了它。在姐夫手里既有大用,它便值当了。” 于是,原该去席千悦院子的杨兴贤,就跟着去席娇娇的院子了! 虽然他不敢进院子,只在院门口等着,但阿昌已经紧张得要命了。 如果大奶奶知道了,会不会在娘家就对大少爷大打出手?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乱想。 杨兴贤拿到那名贵的金星罗纹砚,对着席娇娇长揖:“多谢小姨相让,来日我定报答。” 惹得席娇娇一阵娇笑:“快去吧,长姐不会等急了吧?” 看到杨兴贤离去的潇洒身姿,丫环绿芝有些不解:“小姐,你为何要送给杨少爷这么重的礼?” “这个礼重吗?只是些玩意儿罢了。奇怪的是,席千悦竟然变得这么小气,这可是她的相公诶,连方砚台都不舍得。这样一来,她相公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其他女人抢走了?” 这话说得绿芝不敢再接了。 席娇娇却恨道:“咱们都只是商户之女,她凭什么能嫁入侯府?我长得不比她差,我娘又受宠!” 绿芝劝道:“小姐,杨姑爷已经娶了大小姐,你也不能再嫁给他了。若只是送方砚台膈应一下大小姐便罢了,其他的心思,还是不要想了,不值得。” 第32章 像只斗败的公鸡 这话却说中了席娇娇的心事。 “我已十五,娘虽然受宠,却也不可能像长姐那般,给陪嫁那么多银钱。我又是庶女,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别说侯府了,就说那举子,寒门进士,也不可能娶我的。只能嫁个商户?我真不甘心……” 绿芝也叹了口气,二小姐虽说受宠,但是那举人老爷,进士老爷……自然是要和官宦家的小姐联姻的。 二小姐和玉姨娘,除了有些银钱傍身,比起官宦家小姐,那是毫无胜算。 “绿芝,你也听说过吧,长平侯府虽是降等袭爵,但杨大少爷袭爵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杨大少爷又是个读书人,已经中了秀才,前程是不用愁的…… 只可惜,我娘不懂得为我筹谋,若是贴些银钱,以后便能做侯夫人,当真是极划算的。” 绿芝暗想,二小姐真是魔怔了,把这婚姻大事,当成了生意般。 这边发生的事儿,自然早有丫环报于席千悦与曾氏知道。 曾氏气得发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庶女就想着勾引自己女儿丈夫! 这女婿也真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避避嫌。 “去,让二小姐抄写《女诫》百遍,抄完之前,不准出院子。” 倒是席千悦安抚她:“娘,何必气恼?我们只管保重自己的身子,抓紧自己的银子,其他事儿不重要。” 曾氏深深地看着女儿:“你还这般年轻,都是娘害了你,给你找了这样不堪的婚事。在咱们家里,他就敢这般放肆,可想而知,在侯府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听起来,你在侯府大闹了几场,抓住了自己的银子,但女人若是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孩儿傍身……” 曾氏越说越伤心,眼泪都涌了上来。 席千悦趁机给她打了预防针:“娘,假若有一日,我和离归家,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和离哪成?女子和离后,哪还能嫁到好人家?”曾氏却急了,“你好好待女婿,抓住他的心才是紧要的。听娘的,这些银钱,都是身外之物。娘原本也是想着,侯府要靠你的银子,必定会巴着你,紧着你,不会让你受气的。” 席千悦无奈,原主的娘是这样想的,却不知,人心易变,没良心的人太多了,有些人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分辩这些没意思,自己也不知道会在这书里生活多久。 她面上乖巧地点头,曾氏才松了一口气。 杨兴贤慢悠悠来到主院,觉得气氛有点怪,但是也没多想。 曾氏看着他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让他多吃菜。 回去时,在曾氏殷切的目光中,杨兴贤也得以上马车。 “以后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儿,给我造成困扰。” 他还未坐稳,席千悦就来了这么一句。 杨兴贤刚绽开的笑容,瞬间冷冻了。 “你这妇人怎么回事?我不是在给你体面吗?好心好意来接你,还摆出这态度。” “呵呵!我不需要你来给我劳什子体面。还有,方才我当着我娘的面没揍你,已经给你脸了。” 杨兴贤失声叫道:“什么?你还想当着岳母的面揍我?” 他的声音有点大,在外边跟随着的阿昌脸色都变了。完了完了,大少爷和他小姨子见面,果然被大奶奶知道了。 席千悦不再说话,把他当成空气。 杨兴贤也知趣地不去惹他,想到他怀里的砚台,心情十分好。 若是有机会,以后多在小姨子身上捞点好东西…… “我二妹妹娇俏可人吧?” 忽然,席千悦冷若冰霜地出声,吓了杨兴贤一大跳。 “没没没……就是遇到了,闲聊了几句而已。” 杨兴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慌里慌张,说完了才想清楚,自己也没怎么着啊,慌个什么啊? 然而一直进了侯府,席千悦都没再说过话。 杨兴贤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哪知席千悦带着丫环们,一直跟着他,他和阿昌心里发毛。 一直到了他的院子,席千悦吼了一声:“给我把院门关起来。” 那些丫环自然无有不听的,瞬间就把他的院门给关好了。 杨兴贤脸色都白了:“你要如何?” “你和女人们怎么厮混,我都无所谓。但是,你竟敢在我娘的眼皮子底下,扎她的心!我揍不死你丫的?” 什么“丫的”杨兴贤还没听懂,只感觉一阵疾风飞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被一个扫堂腿扫中了膝盖,“扑”的一声,跪在地上。 他痛得龇牙咧嘴,那“玉树临风”的派头早已不见,只剩下一片狼狈。 阿昌哆哆嗦嗦地上前来搀扶起杨兴贤:“大奶奶,你……你有话说话,这般动手,夫人不会放过你。” 席千悦摆摆手掌:“她能拿我怎么样?” 见她竟这样施施然要走出去,杨兴贤恨道:“我要休了你。” “休我,可以!把银子还上!否则,我要去告你,让你科考都考不成。” 杨兴贤像只斗败的公鸡,若是他名声不好,哪里还能求得名师,哪里还能让人给他做保? 果然如她所说,连科考都考不成。 “这个贱妇!” 杨兴贤恨得咬牙切齿。 阿昌战战兢兢,生怕杨兴贤又把锅甩到他身上。 “大少爷,赶紧看看,砚台还好端端的吧?” 杨兴贤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时也忘记了找阿昌出气。他连忙探手入怀,把那名贵的砚台拿出来。 “还好,毫发无损。” 杨兴贤看着手里的宝贝,极力调整好了心情。 “少爷,有了这方砚台,咱们再去求见大儒,就多了几分可能。” “没错,本少爷不与这贱妇计较。待我考中举人,进士,袭了爵!要那贱妇好看。” 阿昌放下心来,大少爷此时把他给忘记了。虽然是他撺掇的大少爷去了席家,害得大少爷又挨了顿打,但是还好,到底也得了个宝贝。 “叫柳眉和莲叶来伺候。” 阿昌有点害怕:“还是别了吧,大少爷……让大奶奶知道了,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不如,我给你瞧瞧,看要不要请大夫来?” 第33章 嫌弃阿堵物 席千悦吃好喝好后:【系统啊,你在不在?那个白莲花小妾如今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呀。】 席千悦无奈:【那我总不能在这里虚度光阴吧?】 【你就当作体验生活……】 席千悦:【我只想赶紧回到现实生活里去。太无聊了!又不能上网。】 【或者,我可以让你上网……】 席千悦喜出望外,按照系统的提示,闭上眼睛,意识果然看到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激动得几乎要大叫! 生生控制住了。 【温馨提示,宿主可以查阅资料,但无法联系他人。】 席千悦撇撇嘴,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儿。 但是,能查资料也已经很开心了。 【温馨提示,言参大儒有一知交好友,孟扶。】 席千悦好奇:【什么意思呀?】 可惜系统又装死了,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来人,给我去查一个人。” 叶灵叶犀领命而去,交代给护卫们,顿时,八个人出了大门。 虽然看不了原书,也不知道系统甩出这么个信息是啥意思,还好,她有人手啊! 如果都要她自己去收集信息,那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两个时辰后,护卫们来禀报。 原来,孟扶也是大学问家,是言参的知交好友,与言参的喜静不同,他爱热闹。 孟扶最爱的便是下棋,据说后日他会去大妙寺上香,顺便找方丈下棋。 言参是大儒,但不喜结交,他闭门谢客时,也只有孟扶才能进得了他的大门。 孟扶爱下棋,围棋象棋都爱,当然,此时象棋被称为“象戏”。 他的瘾头大,打遍京城无敌手,只有方丈能与他一决高下,常常让他觉得很寂寞。 席千悦觉得时间紧,她自己也会下象棋,但对上孟扶,肯定是不值一提。 还好,她有系统!而且,系统还能让她上网! 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席千悦趁晚上丫环们不在跟前时,连忙用意识进入系统,开始上网。 很快,她便查到了历史上难解的棋局。 她默默记下了两个残局以及拆解之法,用纸笔画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这日,席千悦都在演练那两个棋局。 到了第三日,席千悦又带着丫环们出门,说是要去上香。 吴氏气得差点跳脚:“哪家有这样的媳妇?时不时便要出门,招蜂引蝶……” “娘,她既说要去上香,说什么‘招蜂引蝶’,难听死了。” 杨兴贤虽然也不满,但是更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你若是觉得在府里闷得慌,不如你也去上香,看看她是否有说实话?” 对于杨兴贤的提议,吴氏还未出声,杨珞杨瑶便惊喜:“娘,咱们也去。” 吴氏架不住他们的劝说,只得答应。 去上香必得要捐香火钱,怎么说他们也是侯府,捐少了不好看。 吴氏有些许后悔自己多嘴了。凡是让她花银子的事儿,她都不太想参与。 但两个女儿都兴致勃勃的,也是,都闷在府里头多久了? 出门还要租马车,吴氏又叹气:“明明府里头有马车,咱们啊,就是用不上。” 杨珞嘟着嘴:“席氏太厉害了,马车都被她自己牢牢把持着!娘,咱们自己也买辆马车吧,出门时可不方便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吴嬷嬷陪笑道:“大小姐,你是不知道,买辆马车就要百来两银子,这还是极普通的。若是要大奶奶那般的豪华大马车,那要好几百两银子……买了马车后,还要专门有个马车夫,喂马也要好的精料,唉。” 说到后面,吴嬷嬷不禁叹了口气。 杨瑶很是生气:“总是嫌弃别人什么黄白之物,什么阿堵物,咱们想要辆马车都没有!” 吴氏斥道:“你还是侯府姑娘,尊严都不要了?” 吴嬷嬷连忙用眼神制止了她,吴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假装咳嗽几声,想要掩饰过去。 希望驾马车的车夫没有听真切她们的对话吧…… 杨瑶也硬生生克制住了,她原还想反驳一句“尊严值几个钱”,见到吴嬷嬷眼色,才反应过来,隔墙有耳。 不知别人听到了,心里是怎么笑话她们的。 吴氏一行人付了车马费,又让车夫在寺庙大门口等着,晚点再把她们带回去。 车夫有些为难:“夫人,还请给点定金,否则,我就这般等着,心里也没底啊。” 杨珞见诸般不顺,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岂是会言而无信之人?” 若是平日,吴氏也就痛快地给了定金。 但今日,吴氏想着自己是堂堂侯夫人,却还要与这些走夫贩卒拉扯这些,心里很是不顺。 又见女儿堂堂侯府小姐,却要开口力证自己,更觉得索然无味。 “便让你在这大门口树下等着,如何?我等又不是那穷苦人家,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吴氏一肚子气,说话也不好听,车夫讪讪退下。 大妙寺景色极好,来上香的人也很多。 吴氏一行人先去上了香,又好好逛了逛,打算去用斋饭。 “席氏不是说来这寺里了吗?怎么没见着她?” 吴氏到处看了看,果然没见到席千悦。 “果不其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来寺里上香什么的,都是借口,谎言!” 杨珞想着富贵的席氏驾着大马车,不知道去哪风流快活了,心就憋得慌。 杨瑶见一群人围在一棵大菩提树下,她也想去看热闹。 “不知有什么热闹可看,好多人围着啊。” 吴氏连忙阻止:“你们都是姑娘家,有什么好看热闹的?” “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有热闹还不看?” 爱看热闹是女人的天性,吴氏虽说嘴上斥责她们,但自己也想去看看。 “一个姑娘家,竟然把孟扶先生难住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孟扶老先生啊,连圣上都赞一声‘妙手’。” “咱们也去看看。” 吴氏她们听着,原来是下棋,还是个姑娘家,难倒了妙手孟扶老先生。 她们不禁也挤过去,想看一眼是什么样的姑娘家,这般厉害。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杨珞失声惊呼:“席氏,大嫂!” 第34章 简直不知所谓 周围的人俱都皱着眉看向她,杨珞瞬间脸羞得通红。 她怎么想得到,与孟扶老先生对弈的是席氏! 她们遍寻不着的席氏,竟然是众人口中的“奇人”。 吴氏等人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那梳着灵蛇髻穿着天水碧衣裙的女子,不正是她的好儿媳,席氏! 她正一脸轻松的笑意,而她对面的老先生满面愁苦,正用力抚着长髯。 可见老先生真的被难住了! 不仅是他,连他身旁的方丈也念一声佛号,认输了! 这两人联手,竟然都未解开她的棋局。 吴氏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杨珞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围着,看向席氏的眼神,都是惊叹,夸赞,甚至是不可相信。 她的风头,从府里出到外头来了。 只要这些个文人才子一宣扬,席氏岂不是踩着方丈和孟扶老先生的肩膀,立起来了? 那怎么行? “大嫂,你撇下我们跑到这大妙寺,竟是为了出这风头了?大哥教你的这个棋谱,你这么快就用上了?” 杨珞鬼使神差般出列,大声问道。 众人发出一声“咦”,都看向她们。 席千悦眼睛半眯起:“你是不是吃大蒜吃多了,这么大口气?你大哥知道你这么孝顺吗,帮他捞名声?” 咦?怎么回事?不是一家人吗,怎么在外人面前就干起来了? 所有人都盯着她们,席千悦心理素质好得很,毫不在意。 杨珞就不一样了,原本就是长于深宅大院里,几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过面,更别提受这气了。 吴氏气得直哆嗦,这席氏在这么多人面前欺负她女儿! “席氏,珞儿怎么说也是你小姑子,嫡亲的小姑子,你的妇德学到哪里去了?她说错了吗?就凭你,能想得出解得出这个棋局?” 吴氏在府里一向做主惯了,此时在外面,不顾一切地指责席千悦。原以为站在制高点上压制住了她,哪知所有人都怪怪地看向她。 一时间,她也面皮紫涨,手指尖都开始颤抖。 席千悦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对母女:“好吧,你们说是就是吧,那么,我在此便帮他扬名。有精通此道的,以后都可以找他手谈几局,见识一下他的风采。我要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喽,他就是……” 吴氏急了,她知道得很清楚,儿子根本不擅长弈棋! 席氏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她儿子名声败坏,成为京城的笑话。 “住嘴!这等事儿岂是你一介妇人随意置喙的?” 吴氏急急阻止了她,杨珞心下一松,她听到席千悦说的,差点没晕过去。 若是因为她鬼使神差般插了一杠子,害得大哥成为笑话,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席千悦展颜一笑:“大伙儿看到啦,又说我偷了她儿子的棋谱,又说我学了她儿子的棋艺,要帮他扬名却又不愿了。你们说,这是为何呢?自然是因为,她儿子是,世外高人啊!” 众人哄堂大笑,笑得吴氏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她没想到好几十岁的人了,在这里出个这么大的丑,丢了这么大的人。 杨瑶一看娘和姐姐都被这席氏整治得几欲昏厥,不顾一切地大喊:“席氏!这可是你的婆母,我们可是你的小姑子,你在外头就不给我们脸面,真是无耻。” 席千悦站起身来,杨瑶吓得后退两步:“你要如何?我说得不对吗?” “无耻的是谁,相信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心里也已有了谱。我今日不过是上完香后,见孟先生与方丈弈棋,我来了兴致,想起见过的残局,与二位长辈切磋一下罢了。 哪知你们自己蹦出来,口口声声说这棋局是我那不成器的相公想出来的,这么大的海口,我都不好意思夸,你们怎么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这么难的棋局,名为‘七星聚会’,多少名家为此苦苦钻研,你们竟说是我那不成器的相公想出来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席千悦一口一个“我那不成器的相公”,除了气得吴氏母女直翻白眼,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孟扶站起来,朝席千悦一拱手:“原来这棋局名为七星聚会,果然妙哉。” 杨珞不甘心,冷笑道:“你既在此洋洋得意,定是会解的吧?” “我自然会解!” 方丈和孟扶眼睛一亮,却又很是纠结。 他们已经思索一个时辰了,根本无法下手。 他们自然是想知道这破局之法,却又希望靠自己解开。 假以时日,若是自己能亲手破局,那等滋味,是何等美妙啊。 席千悦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笑道:“大师,孟先生,晚辈便给你们三日功夫如何?三日后,我们再在此摆上这个棋局,希望到时,你们已经解开了。” 围观的众人按捺不住:“现在就解开吧,我也是着迷于此道,看来看去,竟是无从下手,实在心痒难耐。” 孟扶连忙阻止:“不成不成,大伙儿都琢磨几日,现在不能解。” 他又看向席千悦:“敢问小娘子名讳?你我既然是忘年交,便以兄妹相称如何?” 席千悦一愣,差点没笑出声。孟扶老先生果然是个棋痴,为了棋谱什么都不在意。 众人又炸开了锅,这小娘子虽已嫁人,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竟然能和孟老先生以兄妹相称? 吴氏连忙上前两步:“承蒙先生不弃,我乃是长平侯府,这是我儿媳席氏。” 孟扶皱着眉:“我又没问你,你这妇人……简直不知所谓。” 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吴氏觉得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丢人,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嘲笑着“竟是长平侯府”、“连花架子都没有的也能叫侯府”之类。 她两眼通红,盯着席千悦道:“贱妇,如今你可满意了?” 人群里像水滴入了油锅,再度炸开了。 “难怪长平侯府破落了,这样的当家主母,啧啧。” “也就仗着长辈的名头,欺压儿媳罢了。” “这媳妇在府里的日子,想来也是艰难得很。” …… 第35章 出门前没看黄历 席千悦心里愉快得很:“孟老先生,晚辈名为席千悦,您叫我千悦就好。” 与这老先生兄妹相称,那她是万万不敢的。 “我就不耽误你琢磨这棋局了,三日后,我再来。” 席千悦说完,便带着丫鬟们潇洒离去。 真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也不叫上她的婆母和小姑子们。 想来是被伤到了吧?也不知道回府后要受到什么样的刁难? 围观群众们个个为她惋惜,看着这席大小姐是个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却嫁入那破落侯府…… 吴氏一行人也讪讪离去,对席千悦恨得要死。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出了寺庙大门,竟未看到那马车! 其他哪家不是自家的马车,或是早就租好了的马车? 这下要如何回去? 吴氏都要疯了:“这等庶民,竟敢,竟敢戏弄我们!” 杨瑶连声抱怨:“你们为何不给点定金?竟然自降身段,与那马夫争执!这下好了,傻眼了吧?” 正说着,只见席千悦的豪华大马车从眼前驶过。 “站住,给我站住。”吴氏不顾形象,往前疾跑了两步。 但那马车哪里肯停? 她们眼见着马车越行越远,终于消失了踪影。 杨瑶欲哭无泪:“这下怎么回去啊?这么远?难道要走着回去?” “席氏这个贱妇!我真想杀了她!” 杨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推她入水池,她怎么就没死呢? 若是她死了,她那十万两白银,以及整个库房的嫁妆,是否都能由侯府掌控了? 真是悔啊,还是太过手下留情。 杨珞一边艰难往前走着,一边幻想着该如何杀了席千悦。 只有这样想着,心里头才能舒坦一点。 “共有二十余里路,难道我们要走回去吗?” 杨瑶简直是崩溃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吴氏喘着粗气安慰着:“放心,下了山自然能租到马车。” 这山路宽阔,但也极是难行。 更让她羞愤不已的,是路过的马车都会有意无意地掀起帘子看她们一眼。 那都是各府各家女眷。 她还依稀听到马车经过时,那些压低了的声音。 “那就是长平侯府的女眷。” “真是个厉害难缠的婆婆。” “小姑子也是些夹缠不清的……” 她清楚地知道,女儿们的婚事,会变得更加艰难了。 若是瘫了的侯爷知道了她们给他丢了这么大人,说不得能从床上跳下来,疾走几步。 越想这些,越觉得路更难行。 苍天啊!今日是什么日子啊,出门前没看一下黄历。 席千悦心情愉悦,回到府里后,吃了点东西,才让人知会一下大少爷。 “大少爷在府里的话就说一声,不在的话就不用管了。” 杨兴贤这日在府里,好不容易想着沉下心来看书。 哪知席千悦的丫环来报:“大少爷,大奶奶告知于你,夫人带着小姐们,因未租到马车,从大妙寺步行回来,怕是艰难。” “什么?步行?” 杨兴贤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未租到马车”? “大奶奶今日累了,因此还请大少爷亲自去接。” 丫环说完后就告退了。 阿昌急得很:“大少爷,咱们赶紧去吧。那山路虽然宽阔,但也崎岖难行。” “何其狠心!就算不是她娘,也是她的婆母。明明她有马车,竟也不把她婆母接回来。” 杨兴贤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阿昌出门。 吴氏等人又累又饿又渴,早知道在山上用了斋饭多好! 眼见着这山路还未见着头,靠她们这腿脚,怕是还要走一个时辰才能下山! 两个女儿都开始抱怨她,抱怨她小气,抱怨她没成算,也抱怨她不该和席氏当众争执! 吴氏快气疯了过去:“我还未说你,杨珞,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儿,我给你好好收尾,你非但不感激我,反而在这怨上我了。那席氏大出风头,里面有一大半是出自你的手笔。” “娘,你可是她的婆母诶,你都压制不了她?明明一个‘孝’字,就能让她当众下不来台,你倒好,扯了一箩筐,反倒惹了个大笑话。” 杨瑶见姐姐猛怼母亲,她也不忿:“姐姐,这话得说清楚,明明是你惹出来的事儿。你看不惯她出风头,才上前说那劳什子,是大哥给的棋谱。回去后你去向大哥解释吧。” 杨瑶这么一说,杨珞也开始担心,怎么忘了这茬了? 吴氏长舒一口气,这么看来,还是小女儿贴心,知道疼她娘。 大女儿真是个两面派,墙头草!还是个惯会甩锅的。 以后女儿们嫁人,小女儿的嫁妆得重点,大女儿过得去就成。 吴氏就靠着这神游太虚,以减轻身体上受到的磨难。 她的脚,肯定打了好几个水泡,每走一步,都痛得要命! 不仅仅是她们,就连她们身边的丫环,连同吴嬷嬷,心里都叫苦不迭。 然而有苦不敢说。 “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倚翠,你来背我。” 杨珞指挥着丫环蹲下,想爬到她的背上去。 可怜的倚翠,自己也是个瘦弱的。大小姐一压上她的背,她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没走两步,她就摔倒在地。 杨珞气得要命:“你这死丫头,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姐,你就别为难丫头了,她这么瘦,怎么背得动你?” 杨瑶给自己减轻磨难的方式就是取笑杨珞,看着杨珞吃瘪,她心里能舒坦点儿。 两姐妹正吵吵闹闹,忽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 “娘,你们才走到这儿,让我好找。” 杨兴贤跳下马车,吴氏等人看着似乎从天而降的救星,眼泪直飙。 “儿啊,你总算来了,娘还以为今日会死在这路上了。” “娘,你在胡说什么?快点上车吧。” 这辆马车极大,但是也只能坐下六个人。 吴氏好歹给了两个丫环二十文钱:“你们行路到山下,自己找到马车坐回来。这马车坐不下了,只能委屈了你俩。” 倚翠和彩云看到马车时,并未像其他人那般雀跃,她们也心知肚明,自己哪有福气坐马车? 第36章 有一个不情之请 吴氏等人看到杨兴贤,简直就像乳鸟投林,立即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杨兴贤越听,脸色越黑。 席氏!竟然在大妙寺大出见头,她竟会那劳什子棋局? 他又把目光转向杨珞,涩声道:“你说,那棋局是我教她的?我擅长弈棋吗?” 说到后面一句,他索性吼了出来,把一众女人们吓了一大跳。 坐在车驾外面的阿昌也吓了一跳,完了,大少爷很快就出名了,他怎么面对同窗们? 杨珞嗫嚅着:“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让她丢个丑,也让你得个好名声。哪知,那席氏当众不给我下台,在众人面前如此逼迫于我,简直可恨。” “好,好!你真行!回去后你就带上毕家表妹,一起去给她下跪道歉。你们若是不去,以后你就别想出门。娘,一钱银子也不许给她。” 杨兴贤说了狠话,吴氏也点头应允。 说来说去,都怪这大女儿,把她也连累了。 杨兴贤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嘲笑,就头大不已。 杨珞委屈得眼泪汪汪,似乎一息之间,她的地位就发生了巨大改变。 都怪席氏!害得她当众丢脸不说,还被自家大哥自家老娘责怪。 杨瑶心有余悸,还好不是她挑起来的事儿…… 吴氏等人一回来,席千悦就得到了消息。 “大奶奶,夫人她们总算回府了,那个狼狈啊!头发都被山风吹乱了,鞋子都走破了,沾满了尘土。满面疲色,饭都没吃,就躺下了。” 丫环描述得很是生动,席千悦听得高兴。 一个时辰过后,杨珞和毕茹求见。 席千悦看着面前期期艾艾的两人:“见我有何要事?” 杨珞和毕茹对视一眼,下了大决心般,一齐跪下。 “大嫂,那日是我们不对,我们将你推下了水池。但我发誓,我并未想要你死,只是为了吓吓你……” “为了吓吓我?不是摁着我的头,撞在湖底的石头上吗?” 杨珞连连摆手:“那是丫头自作主张,跟我无关。” 倚翠脸色惨白,她明明是得了大小姐的吩咐啊,怎么说的是她自作主张? 席千悦眼色如刀在她们身上刮过,又看向几欲晕倒的倚翠:“是你自作主张,想要我死?” 倚翠吓得差点跪不稳:“不,不,不……是,是,是我。” 她想要否认,但杨珞也一脸阴狠地看向她,吓得她又连忙改口了。 “你是个好丫头,我便请你看一场戏如何?” 席千悦似笑非笑,倚翠心知不好,却无法拒绝,只能点头。 “你们两个互相推诿,那么到底是谁撺掇的,谁就是主谋。主凶我自然不会放过她,帮凶我还能从轻发落。” 杨珞连忙指着毕茹:“是她,是她撺掇的我。” 毕茹也已经尝过席千悦的厉害,自然不敢认,也指着杨珞:“明明是她,珞妹妹,是你说的大嫂是商户女,令你家蒙羞。明明是你撺掇的我!” “毕茹!你可别不认账,明明是你,说大嫂阻了你的路,原本你可以当我大嫂的,被她占了位置……” 两人吵得甚是激烈,面红耳赤。 倚翠愣愣的,这就是大奶奶说的请她看的好戏? 很快,她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大奶奶…… 席千悦冷笑道:“你们当着我的面,扇对方十个耳光,这事儿便算揭过去了。” 两人相对跪着,看着对方,没好动手。 “还不动手?不动手,便让我的丫头来。” 一想到那些个摩拳擦掌粗壮的丫头,杨珞咬咬牙,一巴掌扇了过去。 毕茹受了一巴掌,这一掌并不轻,打得她的头都偏了。 她越想越委屈,自己因为这个事儿,在街上就被打了好几巴掌,当着众人丢脸,回去后又被禁足,罚跪祠堂。 此时,又被捉来在这跪着!还要被打! 杨珞被毕茹狠狠瞪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把掌。 “你打我这么重?” 杨珞发出一声怪叫,反手甩出去一巴掌,声音格外清脆。 不必多说,两人越打越重,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十巴掌扇完,两人还不停。很快都鼻青脸肿,像两只猪头。 倚翠和毕茹的丫环红豆看傻了,再看向一脸好笑的席千悦,她才明白,大奶奶说的“看好戏”是什么意思。 两个丫环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拉住各自的主子,才算结束了这场战事。 “杨珞,你这个傻子,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毕茹,我今日跟你势不两立,恩断义绝!” 两人放了狠话,一齐看向席大悦:“这事儿完了吧?” “这事儿算是完结了,但你们可别以为,我从此就心无芥蒂,可以与你们做好姑嫂了。以后看到我了,给我绕着走。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两人愣了一下,但也心知肚明,这席氏,哪是这么好打发的? 总之这事儿总算完结了,虽然此刻变成了猪头,但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总被家里长辈呵来斥去,也不必提心吊胆,怕席千悦来个什么大报复。 脸上虽然痛,但是心是放下了。 两人互相狠狠瞪一眼,各自带着丫头捂脸离去。 席千悦看着一众憋着笑的丫环们,笑道:“想笑就笑吧,人都走了。” “大奶奶,你这么做,真是太解气了。” 青碧最是赞同大奶奶狠揍她们,这样不用自己动手让她们还肿成了猪头的样子,她更是高兴。 青蓉她们见大奶奶这些天闹翻了天,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后果,因此也并不像之前那般紧张。 这府里,当真是由大奶奶称霸王了? 没多久,杨兴贤就过来了。 这次他顺利进了席千悦的院子,脸上还挂着笑意:“我让大妹妹以及毕家表妹来向你下跪道歉了,你可还满意?” “倒是满意。” 阿昌放下了一颗心,他深深知道,大奶奶是个狠角色,竟然让夫人带着两个小姐走了五六里山路! 杨兴贤和颜悦色:“今日的事儿我已听说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为夫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37章 此子天份一般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必多说了。” 席千悦干脆地堵死杨兴贤的路。 杨兴贤的脸差点黑了,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不得不继续陪着笑脸:“今日之事,我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大妹妹嘴欠,我已经教训她了。只是,说不定明日就会有同窗向我打听今日之事,因此,那残局破解法,还请告知。” 席千悦觉得好笑:“为何要告知于你那破解之法?” “你放心,我对弈棋本无甚兴趣,不曾有过奇货可居的想法。想要得知破解之法,只是为了……有同窗取笑之时,我能有个说头罢了。或许,我可以说那破解法,是咱们一起,偶尔得知。” 简单来说,杨兴贤这是早早做了打算,万一有同窗嘲笑他,他便能说那棋谱是他们夫妻二人无意中得知的,母亲和妹妹不知此事,因此没讲明白。 他可不想担那窃取的名声…… 若是名声不好,能不能见到大儒不说,就算见到了也会惹他不喜。 席千悦冷笑道:“你娘和你妹妹们,当众想要给我扣个不好的帽子,轮到你了,你便自己解决呗。我是不会帮你任何事的。” “为何?到底是为何?”杨兴贤控制不住,咆哮道,“你的银子,你全部拿走了。府里也分成了两派,没人能管你。我也让妹妹给你下跪道歉了,侯府千金,官家小姐,给你下跪道歉了,还不满意吗?” “不是满不满意的事儿,而是,这是你的事,我不想碰。仅此而已。” 杨兴贤一脸不信:“你我是夫妻!夫妻!你不站在我这边,还想着任由其他人来嘲笑我,嘲笑侯府?究竟于你有何好处?” “我不需要任何好处。送客。” 席千悦干脆利索地下了令,杨兴贤也被丫头们利索地请了出去。 阿昌战战兢兢:“大少爷,按道理来说,大奶奶也该消气了,到底是哪一点她不满意呢?” “我看这个贱人是疯了。她以为有了嫡出弟弟,有了依靠,不用依靠我们侯府。呵,三岁小儿,还指望着他出人头地给她撑腰不成?” 杨兴贤也很无奈。 本朝只要身家清白,商人之子是可以参加科举的。 但是席氏指望着那个三岁的弟弟,未免太可笑了。 就算她那弟弟聪明绝顶,以后能高中进士,改换门庭,对她这个姐姐是一腔热血的爱护——那也要十几年以后吧? “事不宜迟,咱们今日便去求见言参大儒。” 杨兴贤匆匆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裳,看起来更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了。 然而,出师不利,他又被门房给阻了。 “杨少爷,家主闭门谢客,还是请回吧。” 杨兴贤掏出那方砚台:“这是金星罗纹砚,我特意寻来,请老师一观。你先别急着推辞,先给老师看看,兴许老师感兴趣呢。” 门房一听有理,万一这是家主正在寻找的砚台呢? “金星罗纹砚?”言参大儒果然有兴趣,接过来一看,啧啧称奇,“传说这金星罗纹砚,如夜幕星空,十分灵动。今日一观,果然如此。” 言参仔细打量,又拿在手里掂量,只觉温润如玉。 他又有点可惜:“砚是好砚,只是,我并不想为了点子物件儿,违心去给别人指点。此子天份一般,为人也油滑……” 他又看了看砚台,放回门房手里:“去还给他吧。” 杨兴贤见门房又把砚还给了他,很是沮丧。 “老师可是不喜欢这砚?我原本还有其他的,有绛州澄泥砚,只是此刻并不在我手里。过一段时日,定给老师送来。” 门房客气地拒绝了,杨兴贤只好怏怏离去。 门房又速速把这句禀报给了言参,言参果然很是惊讶:“这金星罗纹砚已是十分难得,他竟还有绛州澄泥砚?” 他有点纠结:“若是他真能寻来绛州澄泥砚,我或许也真能指点指点。” “你这老头,想指点谁?” 主仆抬头一看,不就是孟扶那老头儿? “是说那长平侯府的长子,他有绛州澄泥砚。” 孟扶两眼一瞪,胡子都被吹得翘了起来:“你这老头,就贪人家那点子东西!也不打听打听,这人可是个什么好人不成?” 言参一听,这里头有事啊,连忙询问。 待孟扶把大妙寺的事儿一说,言参猛地一击掌:“好险好险,我差一点儿就被他这点子东西打动了。这么说来,他那妻子嫁予他,岂不是大亏?” “你也如此觉得!他那媳妇席氏,真真是个妙人,有那残局棋谱不说,当面怼起她那不讲道理的婆母与小姑子,也不带怵的。我这老头,就是欣赏她,不像那些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儿。” 言参斜睨他一眼:“孟兄岂能如此?再怎么样,女德还是要讲的。” 孟扶懒得再与他说这些,兴冲冲地摆出那残局。 “此乃七星聚会,你瞧好了,可能解?” 言参也很快投入到这残局里,两个老头儿凝思推演起来。 杨兴贤走在路上,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怎么哪哪儿都不顺呢?” 阿昌只能尽心劝慰:“兴许是大儒对这砚台不感兴趣吧。” “怎么可能,言参大儒最爱收罗砚台,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这可靠消息。” 两人情绪不好,便到茶楼喝茶吃点心。 才刚坐下,便听到尖刻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的杨大才子吗?” 杨兴贤袖子里的拳头握紧,脸上仍是笑着:“李兄何故笑我?” “杨大才子的名气可传开了,据说你能解开那‘七星聚会’?你妹妹与母亲口口声声都是说,是你得到的棋谱,能否给我们解惑?” 几个少爷公子哈哈大笑着,丝毫不在意杨兴贤脸上的羞恼。 “让各位兄台见笑了,此是我与内子无意中得知的,因内子三日后与大师有约,我如今怎好解局走漏风声?” 此话听着有理,但难缠的李少爷又紧追不舍:“那你便把那七星聚会画出来,给我们瞧瞧?” 第38章 竟无容身之处 李文业是翰林院侍读之子,虽然他爹只是从五品,但也是正经官身。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都是读书人。 李文业十七岁时便已中举,来年春闱,肯定是要下场的。 他对杨兴贤一直以来都看不上,好不容易中了个秀才,一天天摇个折扇,自以为多么风度翩翩。 更看不上他的是,长平侯府穷,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而他娶了妻之后,忽然就变阔了,也因为变阔了,就张狂了,还看不起那些寒门子弟。 靠着妻子的财产装阔,算什么男人? 原以为他妻子是一介商户之女,肯定唯唯诺诺,哪知在大妙寺出了大风头。 李文业并未亲眼所见,但也听说了他妻子的彪悍事件。 他当时就觉得舒心,爽快!如这夏日里,吃了井水里湃着的西瓜。 周围的几个学子也同样怂恿着:“杨兄,你画出来吧,画出来我们几个也参详参详,不求解出这残局,只求长点见识。” 阿昌和杨兴贤苦着脸,他们见都未见过那棋局! “各位兄台,三日很快就到,到时各位到大妙寺,再见孟老先生的风采,岂不是好?” 杨兴贤茶也顾不上喝了,带着阿昌狼狈逃跑。 几位学子嘻嘻哈哈。 “沽名钓誉之辈,我等羞与此子为伍。” “别人是人穷志不短,这位,可是人穷志更短!” “远远不及他那风光霁月的妻子啊!” …… 即使他们已经逃得远远的,却仍能听到学子们有意的大声说笑。 杨兴贤不寒而栗,只是这样一件小事,这些人就这般羞辱他。 若是他们知道了他短短时日,花用了席千悦几千两银子,还有娶她也是用她的银子,以及,用她的银子赎回了宅子等…… 这样热的天,杨兴贤打了个寒颤! 天下之大,竟无他的容身之处。 阿昌并不知道他家少爷一时之间想了这么多,但看到少爷脸色惨白,连忙扶住他,叫了马车,急急回到府里。 接下来的几日,杨兴贤也不再出去,他怕同窗们再拿他取笑,想着等事情平息后,他再出门。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席千悦一早就用了膳,打扮得简单而利索,带着丫头们直奔大妙寺。 杨兴贤也戴上了帽子,换上一身棉布直裰,租了马车跟随而去。 他很好奇,想看席千悦到底会把事情做到哪一步,也很好奇,人群里的她是个什么样子。 席千悦朗笑:“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哪知孟老先生更早。” “我和方丈,以及其他几个老家伙,已经抓耳挠腮好几日,再不给我解惑,只怕我这老头儿要变秃子了。” 席千悦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方丈,差点笑得破功。 这老头,和尚面前不说秃子,连这点忌讳都不讲究。 席千悦笑盈盈的,极其干脆地把破解之法演练出来,孟扶一直在大喊“原来是这样”。 “妙极,妙极!”孟扶和方丈抚掌大乐。 其他喜爱弈棋一道的,也都感叹“如此精妙”。 “孟老先生,我还有一残局!” 孟扶瞪大了眼:“果真?” “果真!” 有好事者笑道:“席娘子,是你得到的棋谱,还是你家相公得到的?” 人群里爆发出大笑声,戴着帽子的杨兴贤和阿昌觉得脸红发烫,把帽檐再拉低了一点,恨不能就此遁形。 席千悦也不恼,反而笑道:“自然是我得到的,我那不成器的相公自是无缘得到。” 孟扶笑得最大声:“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席千悦在各种笑声中,又摆出了残局。 众人的笑声瞬间就敛去,被棋局吸引了。 孟扶和方丈对视一眼,苦笑道:“果然,又要让咱们抓耳挠腮几日。” “听闻一个小娘子在此摆棋局,老朽也来凑凑热闹。” 人群再次轰动了,竟然是言参大儒。 “方才老朽就在人群里,席小娘子果然如孟兄所言,乃风光霁月之人。” 席千悦恭敬地行礼,连称“不敢”。 杨兴贤鼻子都快气歪了,席氏明明已经嫁入侯府,世人该称一声“杨大奶奶”,但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这一点。 个个都是“席小娘子”这般叫她。 真是让人不快! 但是,这可都是前辈,举足重轻的前辈!他可不敢出来…… 席千悦又似随意道:“听闻言老先生最爱那砚台,正巧我得了一方绛州澄泥砚,我愿忍痛割爱,赠予老先生可好?” 言参眼睛一亮:“你果真愿割爱?” “自然,只是我还有一请求,想为一读书人求得老先生的指点。不敢以老师相称,只求偶尔得些指点。” 杨兴贤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兜兜转转,席氏这般为他考虑! 若不是在这许多人前,他还真想上前,对着他娶的这个母夜叉,好好夸赞几句。 阿昌也低声取笑道:“大少爷,大奶奶心里是有你的。女子都是如此,最爱口是心非。” 虽然知道阿昌是取笑,杨兴贤心里却漫出一丝丝甜蜜来。 席氏送了他这样的大礼,他得对她好一点才是,尽量让母亲不再为难她?或是,尽量少提起她那“商户之女”的出身? 人群里静了下来,言参笑了。 “你如此直白,不迂回,不矫情,倒是很入我的眼。成交!我也不白要你的,你出价,我便买了。” 席千悦也笑:“如此甚好。” “好好好!你们都是敞亮人。既聊完了这砚台,咱们再来看这棋局吧。” 孟扶对砚台不感兴趣,还是对棋局更在意。 “我便再与孟老先生定个三日之约,到时希望孟老先生已经破局。” 孟扶不满:“起码得有个六日,不,十日,咱们就定个十日之约。” 双方又约定了时间,席千悦还是如之前那般洒脱,干脆利索地离去。 杨兴贤想跟上去,奈何左右都是人,他也不好喊出声。 待他和阿昌追了上去,只看到马车的背影了。 “大少爷,大奶奶这是急匆匆要回府给你报喜吧?” 杨兴贤喜笑颜开:“我看也是。” 第39章 怎会让他得意 哪知,杨兴贤主仆回到府里,却发现席千悦还未回来。 阿昌不忍见主子太过失落,又哄着他:“大奶奶是有成算的,说不定还有其他大惊喜给你呢。” 杨兴贤也觉得有理,心情极好。 连柳眉过来伺候,他都挥手让她下去。 开玩笑,好不容易席氏开窍了,这时候他这边若是再出一点差错,万一那河东狮又怒吼了怎么办? 齐荆这日给恂哥儿上完课,只见席千悦在院子里等他。 为了让恂哥儿下课时玩得开心,曾氏特意在院子里装了秋千架。 如今却是席千悦坐在上面,她的双脚晃晃悠悠的,浅碧色的裙摆在草地上飘飘荡荡,鞋面上的蝴蝶似乎正振翅飞起。 她整个人都似一只精灵。 齐荆看愣了一会,很快回过神来,不由有些脸红。 他上前一拱手,与席千悦交流了一番恂哥儿的学习情况。 “恂哥儿能跟着你读书,我是最放心的。而且,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给你。” 齐荆极少与女子打交道,此时见席千悦微微笑着,长长的眼睫毛似那小扇子般扑闪,娇憨得很。如妙龄少女。 他忽然也反应过来,席大小姐虽已嫁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妙龄少女,也才十六岁吧? 他极力让自己声音神态都正常,也微笑道:“不知有何好消息要告知于我?” “我感谢你愿意为我弟弟授课,如今,我有一个得到言参大儒指点的机会,我可以把这个机会给你。” 齐荆失声道:“果真?” 席千悦很满意他的反应,笑道:“果真!” 狂喜之后,齐荆又困惑:“但是,席大小姐,你为何要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我呢?要知道,京城里的学子,若是能得到言参大儒的指点……怕是任何事儿都愿意做的。” “我自然是希望你高中啊,而且,即使你日后高中进士,做了官,我也希望你能继续教导我的幼弟。” 齐荆暗笑自己魔怔了,席大小姐还能为何?自然是为了她的弟弟啊!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把恂哥儿教好!” “如此甚好。你去准备好文章,午后我便与你一起,去言参大儒的府邸。想来你会很忙,我便不留你用饭了。” 齐荆笑着一揖到底:“席大小姐真是敞亮人。” 席千悦笑着摆摆手,示意青碧把秋千推得更高一些。 齐荆脸上的欢喜,掩饰不住。 听见身后席千悦的清脆笑声,他自己也快活得简直想打两个滚。 阿茂知道事情重大,也为少爷开心。 恂哥儿很是亲近席千悦,看到长姐在荡千秋,他也想来。 席千悦一把抱起他,让丫头推得更高一些,又问他:“怕不怕?” “不怕。”孩童回答得很干脆,“长姐抱着我,我一点都怕。” 曾氏笑盈盈地看着这对姐弟,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彼时担心女儿嫁入侯府的生活,如今看来,女儿成长得这般疏朗大气,又与弟弟感情极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热了吧,快来吃点果子。” 姐弟俩又玩了一会,才去吃果子。 曾氏脸上有着迟疑:“悦儿,这两日我有耳闻,你在大妙寺……” “没错,正是我。”席千悦大方承认,“不但得到孟扶老先生和言参大儒的另眼相看,也把我婆母和小姑子们怼得下不来台。” 席千悦把事情一说,曾氏心情复杂。 “我这才知道,侯府那些人是不好相与的,但你就不担心,这样一来,在侯府的日子会很难过?” “娘,你不用为我担心。如今我已经有了嫡出弟弟,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和离归家。你放心,我也不想和离,但也不想让人欺负我。他们侯府还想靠着我的银子呢,再恨我,也没法把我怎么样。” 为了让曾氏放心,席千悦还把自己在侯府的生活大致说了一下。 李嬷嬷看曾氏还是忧心,便替她说了出来:“大小姐,太太是担心如此一来,你与姑爷的感情……现在你是拿捏住了他们,若是以后姑爷科举入仕,又袭了爵,那你……何况,男子还可纳妾。” 李嬷嬷说着说着,悚然一惊。 大小姐不会和太太一样,走同样的路吧? 席千悦一愣,她想说不会有这种情况的,她压根就不会让那姑爷起来的。他想要振兴家门,得先得到她的同意。 她是来改写他结局的,怎么可能让他春风得意? 但是看着曾氏和李嬷嬷两人殷切的目光,她也不知能说什么。 只得干笑一声:“你们放心,这些事儿我都有成算的。娘,我还拿捏住了他家的把柄,至于是什么把柄,我此刻就不说了。总之,这个把柄能保我无虞。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 曾氏却更加愁了,听起来,闺女真是把他们拿捏住了,还掌握了人家的把柄,焉知这不是一件危险的事儿? “娘,你们瞧瞧我现在,自由自在的,多好?” 曾氏沉吟半天:“闺女,若是你在那侯府实在过得不开心,咱们便和离。娘再给你找一门好亲……不在京城也罢,去你外祖父那边。这事儿,原是娘做得不好。” 席千悦又在心里感叹,可怜天下慈母心了。 在这个环境里,曾氏都敢直接让女儿和离,只为了女儿能过上开心快乐的日子。 “我现在不和离,真的,过得挺好的。若是我真的遇到难事了,你放心,我一定不瞒你,让你给我出主意。” 曾氏这才略略放下心。 哪有岳母不希望女婿有出息的?但此刻看到女儿的生活状态,她宁愿女婿一辈子没出息算了,就让她女儿拿捏着吧…… 饭后,席千悦回到了侯府,一进院子,发现杨兴贤一脸微笑地坐在她的厅堂里。 席千悦觉得莫名其妙,当着他的面呵斥丫头:“怎么回事?怎么把无关人等放进来了?” 杨兴贤脸一黑,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 阿昌陪着笑脸:“大奶奶,大少爷一直在等你,等你许久了。你们要一起用膳吗?” 第40章 不再嫌弃你的出身 没错,这主仆俩还未吃饭! 丫头讷讷道:“大少爷说进院子等你,有话跟你说。” 席千悦皱皱眉:“下不为例。” 她又看向杨兴贤:“有什么话要说?” 杨兴贤又怀起了希望,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 席千悦神色不耐,后退两步:“有话说话,你要做什么?” 阿昌有点紧张了,这怎么与他想象中不一样? 杨兴贤笑道:“今日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没想到你对我这般上心。之前都是我误会你了。我能得到言参大儒的指点,都是你的功劳。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嫌弃你的出身了……” “停,给我停下。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怎么能得到言参大儒的指点呢?跟我又有何关系?再者,嫌弃我的出身?你要笑死我,就你还能嫌弃我?我很忙,没空在这废话,我要出去了。” 席千悦看他还不动,不悦道:“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你一会儿马上要去言参老先生的府邸吧?我与你同去。你现在是要换衣裳?” 席千悦冷笑:“你真管得太多了。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放进来了。” 叶灵叶犀应声上前,熟练地一左一右架起杨兴贤。 杨兴贤怪叫:“你是不是疯了?我原想着,你要把那方砚台送给言参大儒,为了让老先生能对我指点一二,既然你有心要帮我,我也便既往不咎,与你好好过日子!你又在闹什么?” 席千悦无语地看向他:“你以为我送砚台给老先生是为了帮你?你也配?” 杨兴贤还待再说,却已被两个忠心的丫头叉出去了,气得在院门口直跺脚。 阿昌同仇敌忾:“大奶奶当真是疯魔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杨兴贤满肚子气没地儿出,照着阿昌的屁股就是一脚。 “就叫柳眉莲叶来。” 吴氏知道了席千悦再一次把她儿子赶出院子后,儿子青天白日地叫了两个通房丫头取乐。 她一击掌:“就该如此。席氏疯了,以为她有几两银子,有张好脸蛋,便能对我儿为所欲为。在我儿眼里,她连通房丫头都比不上!” 话毕,又对吴嬷嬷道:“去,传我的话,也不能让我儿闹得太过。如今侯府的名声太不好听,若是他在院子里胡闹这事儿再传到外头去,还怎么能得到先生青眼?” 席千悦可不管这些小事,她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又让库房找了那方砚台来,匆匆忙忙又出去了。 按照齐荆留的地址,她找到了较为偏远的一个胡同,里面有个小院子,有五六间屋子。 张氏和张嬷嬷正在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闲聊着。 见儿子换好了衣裳,重新梳洗了番,笑道:“我儿这么一打扮,真像个玉人儿一般。” “哪有这般为自家儿子脸上贴金的?” 齐荆有些紧张,马上要见到大儒了,他生怕说错了话,惹得大儒不快。 席千悦带着两个丫头一进院子,张氏便站起身来。 “这便是席大小姐啊!长得这般好看。”张氏上前拉住了席 千悦的手,表达着她的感激,“席大小姐,你不但让我儿做你弟弟的夫子,还如此提携他,带他见大儒!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齐荆在一旁有些不自在,他也怕席小姐不自在。 席千悦却是轻松一笑:“那是,我这人最顾自己人。齐先生是我弟弟的夫子,有好事儿,我自然会想着他。” 她也怕张氏没完没了地表达感谢,连忙对齐荆道:“准备好了吗?” 齐荆赶紧走过去:“好了,咱们走吧。” 到了巷子口,席千悦指着马车道:“我虽有马车,却也不好与你同乘。我来时也已租了一辆马车,你坐后面那辆吧。” 齐荆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他带着阿茂上了马车,阿茂轻声道:“少爷,席大小姐真是个贴心人。咱们要给她银子吧?” “她既已作主租了马车,我此时与她提这车马费,倒显得我太过拘泥于这等小事了。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报答她的。” 齐荆与席千悦接触了几次,觉得已经摸到了一些她的性格。 她看着娇柔,却最是个敞亮的不拘小节的人。 而且,她也喜欢做主,甚至,有点喜欢掌控他人。 令齐荆未曾想到的是,门房对他们很是客气。 “跟我进来吧,老爷一早就等着了。” 言参大儒的园子自是十分清雅,铺着青石板,厚重而有古趣。 各种花木,相得益彰,尤其是小竹林与爬满了藤萝的架子,更添几分清幽。 走上石阶,言参迎了出来:“叫我好等。” 齐荆有些紧张,席千悦却笑道:“若是知道先生在等,我们便早些过来用饭了。” 言参哈哈大笑:“正该如此,莫要拘谨。在这用晚膳也是极好的。” 入了正厅,席千悦将砚台奉给言参。 言参两眼放光,吩咐小童带他们先四处参观一下,晚点再招待他们。 席千悦暗笑,真是个砚痴啊。 两人随着小童又逛了好一会园子,这才回来。 言参感慨:“果然是罕见精品,难怪遍寻不着。你,真的肯割爱?” “事实上我是想赠予您的。鲜花配美人,宝剑配英雄。这名砚,自然该配您。” 齐荆担心席千悦说得这般随意,会惹恼了这老先生。 然而言参又是大笑:“虽然你这丫头想让我欠你人情,但是,我偏不!多少银子?我买。” “就知道您更愿意买。这是我娘为了寻到的,给你成本价,三百两。” 言参摇头:“怎么可能,三百两?太便宜,我倒不敢收了。” “三百两算是给我娘的辛苦费。我娘看重我弟弟,这位是秀才,叫齐荆,便是我弟弟的启蒙夫子。若是老先生觉得太过便宜,便对这齐夫子稍加点拨吧。” 齐荆连忙对着言参行了个晚辈礼:“学生齐荆,见过老先生。” “哎,左一声右一声老先生,我到底是有多老?” 言参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让贴身小厮去取了三百两银子来。 第41章 在外头四处钻营 “我看出来了,你这丫头是个人精。这买卖,我看成。” 席千悦银子到手,也不再多留。 “言先生,我这人精便要离去了,不打扰你指点这学生。” 言参挥挥手,便让她走了,再看向齐荆,手一伸。 齐荆连忙把所做的文章递给他,言参赞了一声:“好字。” 阿茂坐在廊下安心等待着,他能隐约听到言老先生在指点少爷的文章,偶尔有问有答。 看着园子里如画的景色,他的心里也如少爷那般雀跃。 少爷,是要翻身了吧? 【系统,这炮灰男配的剧情,已经成功改写了吧?】 席千悦悄悄地联系系统。 【主角光环比较强大,目前尚未可知。】 席千悦听到这回答,简直无语。 兜转了这么大一圈,竟然还不确定? 但这炮灰男配原本是个什么结局?她也不知道啊。 以她对小说的理解,一般来说,炮灰男配对女主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惜,女主眼睛瞎了,就是不爱他。 这齐荆,原本也是个这样的人物? 真可惜啊。 杨兴贤一下午都在府里与两个丫环厮混,虽然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事儿,但下人们都知道,大少爷心情很不好。 “你们觉得,我与你们大奶奶和离如何?” 杨兴贤与柳眉莲叶闲话,哪知两个丫头一脸惊慌。 “大少爷,大奶奶这样的妻子极是难寻,和离的话,婢子怕以后也难找到这么好的了。” “我看你们就是怕大奶奶找你们的麻烦,才违心夸她。” 杨兴贤觉得无趣。 他是真的想和离了。 虽然他更想休掉她,然而他也知道,哪怕是为了名声,也不能休掉她。 和离,呵呵! 那女人不知道一天到晚想什么,既不愿与他亲近,也对他毫无兴趣,对他的学业事业也是漠不关心。 那么,她到底图啥啊?! 她就是赖在这府里不走! 当然,她说了,她可以走,先把她的嫁妆银子如数还给她。 他哪里还得起? 若是他还得起,那就真的和离吧,离掉后,再娶一个,娶一个有钱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钱的女子不多得是? 娶是娶不了,纳是能纳的吧! 他东想西想,对眼前的两个丫头也失去了兴趣,挥手让她们下去。 “阿昌,你说席氏哪来的棋谱?难道是她的嫁妆带来的?” 阿昌自然附和:“想来是的,否则大奶奶哪来的门路?连孟老先生和方丈联手都破不了局,肯定是大奶奶的母亲给她四处搜罗而来。” “席家果然是有好东西的。” 阿昌不知道他家大少爷,已经把主意打到小姨子席娇娇身上去了。 同样是席家的闺女,席娇娇那里肯定也有许多好东西。 从那金星罗纹砚便可见一斑。 想起娇俏的席娇娇,杨兴贤心头火热。 “我修书一封,你想个法子,传给席家的二小姐。” 阿昌一听吓坏了,这可是姐夫想勾搭小姨子啊。 “大少爷,若是大奶奶知道了,还不扒了……你的皮啊。” “要你是干啥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次日,绿芝悄悄对席娇娇道:“小姐,门房那里,说是有个婆子的亲戚传了个信件给她,结果,那婆子悄悄寻了我……说是你的信件。” 席娇娇有些奇怪,打开一看,很是惊讶,然而抿嘴笑了。 “果然,哪有男人不爱偷腥?” 绿芝看她笑得有几分讽意,有些好奇:“小姐,是谁的信件呀?” “你呀,绝对想不到。是我那好大姐的好相公让人传来的。” 绿芝悚然:“竟是杨大少爷?” 她知道,这信件绝对不寻常。 “也没说啥,就是问我是否也有那珍稀的棋谱。”席娇娇笑道,“我那好大姐,好东西多了去了,近日不是靠着那两个残局,大出风头么?然而,姐夫却来问我是否有棋谱,你知道这说明何事?” 绿芝愣愣地摇头,她确实看不明白。 “你个傻子。说明我那长姐,好东西根本就不会给她相公。上次那砚台也是,这次棋谱也是!唉,虽说是嫁妆,但嫁人了不是要以夫家为重吗?长姐把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太重了,让她相公才会在外头,四处钻营。” 说到最后一句,席娇娇笑出声来。 绿芝懵了,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席娇娇把手绢往她脸一扔:“你当真是个傻子诶,长姐如此这般,岂不是把她相公推到其他人身边去了?” 绿芝这才明白过来,急急道:“不可呀,小姐,主母和大小姐若是知道了,杨大少爷没什么事儿,责任全让咱们担了。” 席娇娇咬着下唇,良久后,抬头长舒一口气。 “我何尝不知?但是,富贵险中求!你以为,你家小姐我,能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绿芝也沉默了。 二小姐最可能的是嫁给富商人家的庶出少爷,也可能嫁给富商做继室填房,就连富商的嫡出公子,可能性也小。 官宦人家,似乎是遥不可及的…… “我这母亲,会好好给我打算么?别天真了。我这姨娘,除了长得有几分好颜色,还有何本事?能让我嫁个好人家么?”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扬声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姐夫既想让我给他找棋谱,正好我有,给他不就是了?多大点事儿,棋谱而已。” 阿昌躲在席宅门外不远处,总算见到他买通的那个婆子出来了,并且真的给了他棋谱。 棋谱如何,他是不知,也不懂的。 总之,把大少爷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便好。 杨兴贤拿到了棋谱,甚是高兴。 “可有何消息传来?” 阿昌想着婆子说的那句话,期期艾艾道:“那婆子说了,只要是您的事儿,她都会用心办好。” 杨兴贤觉得很是刺激,心里一动:“那么那婆子可知道了她在给谁办事?” “婆子不知的。席二小姐那边虽让她带话,原话便是‘只要是您的事儿都会用心办好’,她怎么知道‘您’是谁?” 虽然有些拗口,但杨兴贤听懂了,很是满意。 第42章 是富贵太太的命 杨兴贤随意打开棋谱翻翻,笑道:“我这小姨子是个妙人。” 若她无意,那根本不会与他如此私相授受。 送他东西不说,还说“会用心”办好。 自己的魅力就是大啊! 只要见上一面,这小姨子就对他上了心。 杨兴贤对弈棋本就无甚兴趣,也不想去学习和演练。 他只想简单粗暴地给孟扶老先生送礼! 然而,孟扶老先生并不见他! 杨兴贤又又又被拒了! 他感觉不可置信,一个头两个大。 “先生为何不见我?” 门房怎么好意思说,因为他是席大小姐的相公。他想起自家先生那不屑的样子,颇有点不好意思。 “我家先生正在冥思苦想那残局,无暇面见他人,还请见谅。” “既是这般,便好办。我这有一罕见的棋谱,兴许对先生的解局有所助益。你再去禀报,只要是有用,这棋谱我便送给先生了。” 门房不敢耽搁,只好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拿了棋谱进去。 孟扶皱眉斥道:“又有何事?不是说了,让他走吗?” 门房也很委屈,如实禀报后,孟扶有点犹豫了。 “莫非这小子真的有破局之法?他媳妇设了这个局,他这小子又把破局之法送来……这一对小夫妇,真是让人心痒痒。”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伸手去拿棋谱,到中途却又停住了。 “哎,想了好几日了,还是没头绪。破解之法就在眼前!真是让我心痒难耐。” 小厮怂恿着:“先生,不如就拿棋谱看看吧……我见你这些日子,简直茶饭不思的,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孟扶经过好几番天人交战,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看看吧!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棋外有棋啊。当然,我会向席小娘子说清楚的,我是因为看了棋谱才破解的……”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把棋谱拿到手里。 刚拿过来,就发出一声怪叫。 “这是何物?气死我也……害得我抱这么大希望。这本棋谱我自己也有!哪有什么破解之法!快快快,把它给我退回去。” 孟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门房很是后悔,连忙把棋谱拿了出去。 杨兴贤一看门房那脸色,心知不好。 果然,门房怒气冲冲:“杨大少爷,你真是无事拿我这跑腿的消遣玩呢?这棋谱,我家先生自己也有!” 棋谱被他用力地拍到杨兴贤的怀里,阿昌也沮丧得很。 大少爷啊,为何事事都不顺利!! 杨兴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告退。 “席千悦!就是个克星,是专门来克我的!”杨兴贤犹自低吼。 阿昌腹诽,这棋谱明明是席二小姐给的,大少爷为何又怪到大奶奶头上去? 真是不可理解。 不过他很快就听到了杨兴贤的解说:为何席千悦的嫁妆样样都是极好的,顶好的,罕见的?席二小姐也是席家女儿,却样样不如她的? 阿昌小声道:“大少爷,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席二小姐到底是庶出?” 杨兴贤一噎,貌似有道理。 庶女啊,就算嫁人都不会有多少嫁妆的。 杨兴贤垂头丧气地回府。 席娇娇觉得奇怪,好几日了,怎么都没有消息了呢? “那婆子呢?去找她问一声是否有人找她,她倒给忘记了?” 绿芝不敢违命,只得又去找婆子。 然而婆子却说无人找她,若是有人再找她,她定会禀报。 开玩笑,传一次话就能得一百文钱,她肯定愿意跑这个腿呀! 席娇娇无奈,想想自己前几日还甚是得意,以为姐夫想要勾搭她,然而到今日,就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玉姨娘来看女儿,见席娇娇郁郁不乐。 “我儿为何闷闷的?要换季了,不如再裁两身新衣裳?” 席娇娇看向玉姨娘那保养得宜的白嫩脸蛋,有些好奇:“姨娘,你给爹爹做妾,心里不怨吗?” 玉姨娘蹙眉:“我有何有怨的?我若是不嫁给你爹爹,又能嫁给何人?彼时,你外祖父家穷得家徒四壁的,连老鼠来偷粮都得饿死。 你外祖父差点把我卖给地主了,五两银子,就能让我去给那老地主为奴为妾。 幸好你爹爹做生意,路过了家里,见我生得貌美,动了心思……纳我做了妾。当时就给了你外祖父一百两银子!你外祖父哪有不愿的? 就是我,也是极愿意的。你爹爹虽然年长于我,但总比老地主强上百倍。我若不是跟了你爹爹,只怕此时被老地主的婆娘磋磨得老了二十岁呢,还想有这等容貌?” 这话逗笑了席娇娇,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玉姨娘的脸,不得不佩服。 “但是姨娘,你不想做人正妻吗?做妾,到底低人一等。” 玉姨娘一笑:“乖女儿,我自然是想做正妻的。只是相比普通百姓的正妻,我自然更愿意做你爹爹的妾室。看看你姨娘身上这件衣裳吗?那可是普通百姓家,几个月的嚼用! 我若是做了那普通人家的正妻,也生下了你。对,你是能光明正大地称我为‘娘’。但我又能给你什么呢?每顿吃咸菜窝窝头?每日里穿粗麻衣粗棉布? 我和你,都不能过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我们呀,每日里要做饭洗衣,要缝缝补补,要风吹日晒……想一想,我都觉得辛苦。” 玉姨娘看女儿的脸色怪怪的,她又安抚道:“自然,你和那时我的不同。你是富商席大壮最得宠的女儿!我的女儿啊,肯定会嫁到一户好人家的,是那富贵太太的命。” “那你说,长姐嫁得好不好?” 玉姨娘瞪大了眼:“你长姐当然嫁得好啊,那可是侯府,虽说破落了,但那也是侯府啊!杨大少爷虽说还未被封世子,但他祖父不是有从龙之功,这侯爵之位,迟早落到他头上。 虽说他府上缺银子,那又如何?你长姐有的是银子!” “姨娘,那你说,我若是能给杨大少爷做平妻,哪怕做妾室,我以后是否也能享福了?”席娇娇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总算借故问到了点子上。 第4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玉姨娘吓了一跳,一甩手绢:“你,你这个妮子,如何敢把主意打到这上头?如今你嫡母可不同于以往,你长姐更是厉害,若是让她们知道,你哪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玉姨娘有些惊恐,似乎那母女俩已经呼喝着粗壮的丫头们,打上门来。 前些日子,她们都挨了打,那滋味……永远不想再受了。 “再说,正妻就是正妻。说实话,以前是你嫡母不把我们这些妾室放在眼里,随我们怎么样折腾。但是,当她真要收拾我们,就如那日……你长姐更是厉害,你若是与她共侍一夫,就是真的落到她这个悍妇手里了。” 玉姨娘又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好姑娘,你就歇了这门心思吧。这世上,好人家处处都是,不说有权有势的,那有大把银钱的,不多得是?你就安安稳稳做个富贵太太,岂不是好?” “我能做什么富贵太太?”席娇娇冷笑一声,“你就别在这儿哄我了,我能做庶子的太太?能做富商的填房?” 玉姨娘一愣,她也想安慰女儿,事情不会这么坏。 但是她也心知肚明,一个庶女,一个商户的庶女,能攀到什么样的人家? 她可没有十万两银子的陪嫁! 也没有那一百二十八抬的精品嫁妆! 主母那里是摆明了不会让这些庶子庶女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玉姨娘一下子有点懵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生的又是个女儿,她习惯了什么都不去想。 “姨娘,你仔细想想,咱们能接触到的人里,还有能比杨大少爷更好的人选吗?” 席娇娇认真地问道,她也知道她这姨娘没什么见识,但是,她是一个靠美色获宠的女人,是一个妾室。 妾室,也能教给她这后宅的生存之道。 玉姨娘讷讷道:“你知道的,我平时哪能接触到人?我连……” 交际,是正头娘子当家太太才能去做的事情。 妾室,当然只能缩在后院里,当一只好看的笼中鸟。 “娇娇啊,你在心里好好想想,姨娘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只是吃好穿好,没什么烦恼,但是,哪有当家夫人那么惬意呢?” 席娇娇笑道:“姨娘,我当然也想当正头娘子。只要,只要杨大少爷休了长姐,那我不就可以顶上了吗?” 玉姨娘觉得不可思议:“你疯了?他好端端的怎会休掉你长姐?” “唉,只要咱们有银子,他肯定愿意休掉的。” 玉姨娘还是不敢相信,但席娇娇已经不想说了。 她明显察觉到了长姐和那侯府少爷貌合神离,两人并不和离,也是各取所需吧。 想来,不就是因为银子? “姨娘,你那有多少银子?到时我嫁人,你总要给我准备上吧?” 席娇娇的眼神冷凝,竟似在逼问玉姨娘。 玉姨娘没来由地一慌:“你知道,我又没个可靠的娘家,这些年我还贴补了你外祖父,你舅舅们不少呢……我又没有恒产,只能靠你爹给的。” “到底有多少啊?”席娇娇很是不耐。 “五千两。”玉姨娘小心观察着女儿的神色,“五千两正经不少了,都是我俭省着攒下来的。其他几个姨娘手里,可没我这么多呢。你知道的,我最受宠……” 席娇娇面色悲戚:“我是庶出,你又只有五千两。就算你把五千两都给了我,我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玉姨娘心里打了个突,五千两啊,在她眼里可是天价!这个女儿竟然嫌少。 再说,她哪里会打算把五千两都给女儿? 色衰爱驰,这个道理她也是知道的。 现在受宠,不代表以后也一直受宠。她保养得宜,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上了岁数。 在这几个姨娘中,她是最年长的! 席老爷可不是个长情的,他有大把银子,每日里有多少女人往上扑? 也就是这段时间,因为主母曾氏已经让家里父亲和兄长逐渐断开与席家的合作,席老爷焦头烂额,无暇去找女人。 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席家又会有新的姐妹? 她总要留银子给自己养老的! 见女儿毫不怜惜她,她也有了两分气:“姑娘心比天高,可惜没能托生到太太肚子里。我这姨娘也只有这两分本事了。人皆是如此,我也羡慕太太,出生在豪富之家,有父亲兄长帮衬。” 母女俩都有了气,相顾无言,没了趣味。 玉姨娘便回了自己院子,身边的丫头劝道:“姨娘何必与二小姐置气,在这大宅院中,二小姐可是与姨娘最亲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你看看,她长大后一点都不贴心了,从不想着我的难处,只想我没本事。”玉姨娘惆怅,“我若是能有个儿子傍身就好了,姑娘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只可惜我落了那一胎后,再也没能怀上。” 席娇娇与玉姨娘的一番沟通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注定是不好的了。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席千悦听到席娇娇上门求见时,表示很惊讶。 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谁?” 丫头机灵地回答:“是席二小姐席娇娇,她说来看看你。” “让她进来吧。” 席千悦又笑问青蓉:“你说说,什么风把这二小姐吹来了?” “想是真的来瞧瞧大奶奶?” “我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席娇娇进了精致的院子,看到好些个粗壮的丫头,心下暗暗称奇。 这长姐自己长得美,却找了这么多粗壮丫头,还怕显不出她的窈窕来? “什么风把二妹妹吹来了?”席千悦微微笑着,语气却并不热络。 “我闲着无事,便想来看看长姐。” 席娇娇一改之前的娇蛮模样,似乎真与席千悦很亲近。 席千悦觉得好笑:“你我的感情还未好到这个地步吧?好奇我的嫁人生活?现在看到了,是羡慕,还是?” 席娇娇没想到席千悦现在完全变了个性子,既不与她虚与委蛇,也不含蓄婉转,竟是这般直白,一时有些愣了。 第44章 实打实的银子 “长姐的生活自然是让人羡慕的。不管是长姐婚前还是婚后,都让我这个妹妹羡慕。” 席千悦莫名想到了拽妃的那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不禁嘴角上扬。 席娇娇看到席千悦的笑容,暗想着,长姐的日子真是过得好了,情不自禁地就在这炫耀。 “也没必要羡慕我,你会有你的好日子。” 其实这是席千悦的真心话,虽然是书里的人物,但席娇娇身为一个花样女子,能获得幸福的话,还是祝福一下吧。 席娇娇只觉得这都是长姐的炫耀。 “我能有什么好日子呢?我不像长姐,有嫡母,有丰厚的嫁妆,嫁入高门……” 席千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冷了下来。 对于这等心比天高还爱攀比的女子,她可没那么多同情心。 “我一会要歇个午觉,二妹妹你自便吧。”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席娇娇暗惊。原还以为,她这般主动来看望,又软声言和,又低声下气,长姐会记起上回打了她的事情,会内心有愧呢…… 哪知,她根本就不在意。 想来,都是她婚后的这个身份,让她现在高高在上。 席千悦不管她怎么想,直接走入了内室,让席娇娇一个人呆在厅里。 青碧上前请席娇娇离开,出了垂花门,青碧也不送了。 席娇娇暗自恼恨,绿芝小心翼翼道:“小姐,咱们过来了,是否该去拜访一下侯府夫人?不去拜访一下长辈,说不过去。” 席娇娇觉得有理,便找了府里的婆子,让她带去请见夫人。 吴氏听到丫头禀报,就有气:“席家的教养真是让人没法说,到别人家做客,先见长辈都不懂?” 吴嬷嬷劝解着:“小门小户的出身,这样的事儿也有的。” 待席娇娇给吴氏行了礼后,吴氏笑道:“席家真是会教养女儿,瞧着你和我那儿媳,都是美人儿。” “不敢,让伯母见笑了。听闻府上的二位小姐才是美人呢。” “话说回来,长得好看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知礼。这一点你倒又和我那儿媳同出一辄。就譬如,我那儿媳连这晨昏定省都省了,吃住都分开,她呀,我可是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一回。更不用说她对两个小姑子了……” 席娇娇听得心惊肉跳,怎么回事? 这侯夫人竟然在抱怨长姐,在说长姐不知礼。 吴氏瞥了眼坐立不安的席娇娇,又笑道:“吴嬷嬷,咱们平常去别人府里做客,可没有空手的道理是吧?” 席娇娇满脸通红,站起来福了福身:“伯母见谅,今日我原是带着丫头在城里逛逛,一时兴起来看看长姐。因此……不过,我最近得了个玉佛,听闻伯母信佛,原本也是要送于您的,却因今日是临时起意来的。过两日我带来,伯母肯定会喜欢。” “我岂是想要晚辈那点子东西的人?我只是见你礼数欠缺,我又一直重规矩,因此想着提点你两句。在我这儿都是小事儿,只是担心你去了别人府上,闹了笑话。” 吴氏的笑容真切了两分,又口口声声说起了礼数规矩。 “我自然是知道,夫人重规矩,这是在教导我呢,我哪会如此不知好歹。长姐真是有福气,能日日聆听夫人的教诲……” 席娇娇巧舌如簧,哄得吴氏眉开眼笑。 “你倒是个懂事的,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可比你长姐讨人喜欢多了。你长姐,呵呵呵,让人无法言说。按理说,嫁过来了是不是一家人了?她倒好,防着我们整个府里,生怕花用了她一钱银子……” 吴氏也不理吴嬷嬷在她身后悄悄扯了下衣裳,自顾自地与席娇娇说开了。 席娇娇惊呆了,长姐和杨大少爷之间,果然有大矛盾。以致于吴氏不顾自己是个外人,把家丑都倒了出来。 “长姐这真是……如您所说,让人没法说。实不相瞒,伯母,上回姐夫还说了句,长姐只顾着自己出风头,用那残局结识了孟老先生和言参大儒,这是多好的事儿呀!但是,她竟然不愿姐夫获得一点儿利,这……” 吴氏似找到了知音,重重一抚掌:“谁说不是呢?我为了这事儿呀,头发都要愁白了。你说说,哪家儿媳会如此狠心。我便罢了,我身为婆母自然要退后一步,但是我儿,可是她的亲相公啊!竟然也被她防备如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兴起,竟然喝了两杯茶。 又到了摆膳的时间,吴氏自然留了饭。 “我今日叨扰良久,多亏伯母不嫌弃。若是咱们不出府去吃的话,不如我订一桌席面来?” 席娇娇不待吴氏答应,就让绿芝去订席面。 “不知伯母是否喜欢珍味楼的菜?” “倒是甚合我心意。”吴氏笑眯眯的。 珍味楼的菜可不便宜,普普通通就要十来两银子,要拿得出手的席面,少说也要二十两。 吴氏连忙让吴嬷嬷跟着去,她最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正安排着,杨兴贤与杨氏姐妹都过来了,他们也一同来与吴氏用膳。 见到席娇娇有些惊讶,杨兴贤自然是认识的,杨氏姐妹对她毫无印象。 席娇娇也暗自惊讶,自己那长姐,果然是外人! 这样一家子人一起用膳,她却孤零零待在自己院子里。 她心里就更满意了,对杨家人一顿吹捧。 她长得美,声音甜,说话又好听,哄得一家子开怀大笑。 待席面送了进来,席娇娇如同杨家自己人一般,吃得喜气洋洋。 吴氏看着席娇娇的眼神又真切了两分,这可是实打实的银子。 吴嬷嬷悄声向她禀报了,这一大桌子菜,足足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再对比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席千悦,席娇娇自然可爱得多。 饭后,席娇娇略坐坐,用了茶后,见也没什么理由待下去了,便请辞。 杨兴贤笑道:“小姨莫非忘了,那棋谱还在我那儿,这几日忙着读书,一时忘了。正巧小姨过来,那便自己带回去可好?倒免得我专程走一趟了。” 第45章 局中局真是妙 这话简直递到了席娇娇的心坎里。 她正愁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呢。 “那我便自己走这一趟去拿吧。” 席娇娇笑盈盈的,从善如流的样子,让杨兴贤心里痒痒的。 各人散去,吴氏悄声对吴嬷嬷道:“唉,如果我儿娶的是席娇娇多好,可惜啊,这只是个庶女。” “有一说一,庶女也比大奶奶大方得多。” 吴嬷嬷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如今那些油水都没了,又回到了夫人当家的这清汤寡水的生活,她自然也恨。 她还以为有个富贵的大奶奶进门,她能把养老银子捞足,然后自赎其身,过舒服自在的养老生活呢。 现在看来,没什么指望了。 吴氏甚是认同:“虽是个商户人家的庶女,也是个乖巧的。” 绿芝跟着席娇娇往杨兴贤的院子走去,心里直犯嘀咕,二小姐真的疯魔了,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是说来看长姐的吗?竟然到姐夫院子里去了。 杨大少爷也疯了,不知道避嫌吗? 然而,她只能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眼见前面二人有说有笑。 她甚至觉得,这两人才像一对小夫妻…… 进了杨兴贤的院子,席娇娇大惊失色:“我见长姐的院子精致又漂亮,怎么姐夫的院子竟是这般……还是说,这只是用来读书的,姐夫怎么可能不与姐姐住在一起?” 席娇娇打探着消息,她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压根没住在一起。 果然,杨兴贤撇撇嘴:“你姐姐那个院子,我过去都还要丫头禀报,要得到许可!不是我说,你姐姐当真是疯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说罢了。” 席娇娇这一日在侯府,算是看出来了。 长姐根本不讨人喜欢,侯府里没一个人喜欢。 说也奇怪,长姐为何变成了一只铁公鸡?竟然对夫家一毛不拔。 明明知道侯府破落了才嫁进来的,嫁进来后却又不肯出银子。 真是短视! 如此一来,以后杨大少爷若是袭了爵,或是科举入了仕,长姐还不把肠子悔青啊? 杨兴贤让阿昌把棋谱拿出来,他递给席娇娇时,似乎无意是触摸了一把那娇嫩的小手。 席娇娇的脸倏地一红,心里痒痒的,眼睛如小鹿般看向杨大少爷。 杨大少爷一双桃花眼,正微微眯起,带着点邪气,睨着她。 席娇娇低声道:“姐夫,以后若还有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能为你尽一点心,我很欢喜。” 阿昌和绿芝退到廊下,满脸不自在。 杨兴贤朝席娇娇走近两步,席娇娇慌乱地退了两步,不妨他用两只手撑在她两侧的墙上,把她圈在里面。 席娇娇越发面红心跳,她感觉到杨兴贤吹的热气,扑洒到她的耳旁。 她几乎腿要软下去了,却被杨兴贤搂住。 他哂笑:“听闻一句俗话,不知小姨是否认同?” 席娇娇颤抖着问:“什么话?” “小姨的一半,是姐夫的。” 席娇娇哆哆嗦嗦还未回应,忽然她的腰被杨兴贤牢牢钳住,天旋地转中,杨兴贤撬开了她的唇舌。 席娇娇虽然极其大胆,又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进展得如此之快。 她这才动了点心思,就被杨兴贤牢牢握住了。 良久后,杨兴贤满意地松开她:“小姨以后有时间了,多过来玩吧。” 席娇娇满面赤红,低垂着头,轻声“嗯”了一声。 席娇娇带着绿芝走出了侯府大门,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哪里知道,杨大少爷竟如此直接呢? 绿芝租了马车,见小姐一直都呆呆的,她也不敢说话,怕打断了小姐的神思。 忽然,席娇娇对她神秘一笑:“绿芝,你家小姐要出头了。” 席娇娇在侯府大半日的事儿,自然有人报于席千悦知晓。 得知席娇娇还在杨兴贤院子里逗留许久,青蓉青碧她们都气坏了。 “大奶奶,二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那可是自己的姐夫,不懂得避嫌吗?” 席千悦皱皱眉:“难怪说来看我,竟打着这么个主意。” 青碧很是火大:“大奶奶,不如回禀了太太,让太太出手惩治二小姐。” “倒也不用,而且,说不定我还能成全他们。” 丫环们都看不懂,懵了。 当然,席千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席娇娇既然要作死,让她作又如何? 再说若是席娇娇真的愿意进门做妾,那么原女主的命运呢?也会被大大改写了吧。 席千悦定的十日之约很快到了,这日也恰逢恂哥儿休沐,齐荆也带着阿茂直往大妙寺。 这盛况,不容错过。 许多人都牢牢记着这个日子,好奇方丈与孟老先生是否已破局。 席千悦到达时,发现已经围了好多人。 孟老先生眼见着黑眼圈又重了一些,看到了席千悦,不无哀怨道:“奇了怪了,这局我还是破不了。找了几个老家伙,怎么都破不了。我只得认输了。” 席千悦笑道:“此局精妙,看似红棋能迅速取胜,实则黑棋有多个陷阱。” “没错,正是如此,局中局,真是妙啊。” 孟老先生虽然没能破局,但其中奥秘他都已知晓。 席千悦爽朗道:“那我便破局给诸位瞧瞧。” “且慢。” 正当大伙儿伸长了脖子等着解局时,只听一清越男声。 一个身着月白色直裰的公子缓步走出:“姑娘且慢,我想试一试。” 孟老先生不由指着他道:“你是,你是……” 那公子微微颔首,后又摇摇头。 席千悦心知这公子来头不简单,否则孟扶不该如此,早就跳脚了。 “公子请。” 席千悦也很好奇,这公子莫非真有本事? 孟扶陪着那公子几番扮演,自然是没能解局。 “我自幼便对这象戏极其感兴趣,还以为能赢便天下。哪知,连这小小的棋局都破不了。” 那公子面色微沉,显然郁闷了。 席千悦暗道,若是这么简单,孟扶十日都破不了吗? “那我现在可为各位解惑?” 众人早就等急了,一个劲地催着她。 第46章 把自己的相公卖了 席千悦不再客气:“此局名为‘火烧连营’,看似简单,实则动一发而牵动全身。” 她将破局之法演练出来,众人发出长长的“哦”,个个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只能想到第一步,后面的我完全想错了。” “第一步后,才是千变万化的。实在是精巧。” 众人的心被悬了十天,此刻才被解了惑,个个都很满足。 “姑娘,能否与我手谈一局?” 席千悦一愣,那白衣公子竟是邀请她对弈。 “呃,其实我并不擅长弈棋,只是无意中得了这两个残局破解之法。公子若是想弈棋,找孟老先生比较好。” 哪知白衣公子并不放过她:“姑娘不必自谦,莫非是看不起在下?” 孟扶眉头皱起,这六公子怎么回事儿? 听说他最是淡泊,只愿做个富贵散人,一直四处云游。 这次忽然回京,所有人都未得到消息。 他出声道:“这位公子,席大小姐是已婚妇人。” 白衣公子惊讶地看向席千悦,这才看清楚了她是梳着妇人发髻。 “没错,我是已婚妇人。今日出门已久,该回府了。” 席千悦向大伙拱了拱手,干脆利索地离去。 白衣公子朝孟扶笑了笑,也带着几个下人一起走了,并未引起人的注意。 孟扶和方丈对视了一眼,这京城,要变天了吗? 祈承运在马车上,不多一会,便有暗卫来禀报:“王爷,方才那位女子是长平侯府的大奶奶。” 祈承运点点头,区区一个落魄侯府的儿媳,竟这般胆大,有点意思。 他远离京城,只想做个富贵散人,但是显然,有人连富贵散人都不想让他做。 他在外游历,屡屡遭到暗杀,既然无法避免,那便一战吧。 席千悦回到府里,却听到丫头来报,说是二小姐又来了。 这次,席娇娇竟未说来看长姐,而是直接去拜见了夫人,然后又去了大少爷的院子! 青碧心头火起:“二小姐真是好不知廉耻,大奶奶,你想如何便如何,我只知前进,不会后退。” 席千悦斜睨她一眼:“沉住气,急什么?” 又问丫头:“来多久了?” “该有半个时辰了。” “时间正好,都跟我来。” 丫头们都很兴奋,又来活了! 席千悦声势浩大地带了十个丫头,直往杨兴贤的清风阁。 这院子倒是也有人守,但那两个瘦弱的小厮根本不是叶灵叶犀的对手,很快便被撂到一边。 廊下的绿芝和阿昌听到动静,差点没被吓走了魂。 阿昌急得在窗边低喊:“大少爷,大奶奶过来了。” 杨兴贤正在兴头上,哪里还忍得了。 “给我滚,上次就扰了我的兴致,这回又来?” 席娇娇正在痛楚中,闻言把杨兴贤搂得更紧了些。 便让长姐发现又如何?正好! 不过几息功夫,席千悦带着一行人呼啦啦进了院子。 叶灵叶犀飞快把阿昌和绿芝制住,青碧一脚就把门踹开。 席千悦不同于上回,上回她只在厅堂里等着,这回她直接带着好些个丫头呼啦啦进去。 只见床上正在翻滚,不堪入目。 自然,杨兴贤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手软脚软了。 席娇娇惊呆了,她没想到席千悦这般不要脸,带着这么多人进来抓奸!难道她不用留一丝面子给她的相公吗? 席千悦喝道:“青天白日,奸夫淫妇,真是好大的狗胆。” 床上那两人不敢出声,只用薄被把自己蒙个严实。 “给我打!” 那两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蒙着打了个结实。 好些个拳头砸在身上,他们只能蜷缩着身子,大喊着:“停手,停手啊,我们这就出来。” 这些丫头都是练过的,不仅用拳头砸,也狠命地掐。 就算是隔着薄被,两人也痛苦难当。 “你们先退下,到廊下等着。换几个婆子来。” 青碧还想冲锋陷阵,青蓉连忙把她拉了出去。 几个婆子也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们要么是陪嫁来的婆子,要么是席千悦后来买的。 对于这侯府,可没什么敬畏之心。 她们只知道,大奶奶有令,若是她们不从,很快就会被卖掉。 “把被子给我扯下来。” 席娇娇尖叫:“不要,不要!长姐,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错了又怎样?错了就能改过吗,就能重来吗?” 席千悦此刻更多的是为原主出气。 原主这个包子,真是谁都能欺负她。 两人身上的被子很快被扯掉了,席千悦倒是没有欣赏的兴趣,她远远地坐着。 几个婆子虽然未说什么,但“啧啧”有声。 简直令席娇娇羞愤欲死。 杨兴贤怒吼:“你到底想如何?” “你睡了我的妹子,你觉得我想如何?不如我把这事儿捅到你的学院去?还是散播到外头的茶馆去,让说书先生好好说说?” 席娇娇泪流满面:“长姐,我错了,我错了。你要如何便如何,千万不能散播出去呀。” “你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进这个大门吗?虽然我也不知这破落侯府有什么好进的,但既然你想进,那我也便允了。” 席娇娇惊喜万分,虽说这过程与自己设想得有些许不同,但结果不都一样吗? 她还以为长姐是只纸老虎,虽说带人来抓奸,但也只会让肉烂在锅里,除了对着他们二人默默落泪,还能做什么呢? 哪知道会被打得一身伤,又被扯掉了被子,曝光于这些粗鄙的婆子们眼下。 “你想做妾,便拿银子来买吧。杨兴贤还欠我一万两银子,你能出多少?我把这男人卖给你了。” 席娇娇与杨兴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席千悦把她自己的相公卖了? 卖给自己的妹子? “你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真是荒谬,满天下都没这么荒谬的事儿……” “你们愿不愿意吧?也可以不愿意,这是由你们选择的。那么结果也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 “长姐,一万两银子,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多?你也知道,我姨娘的娘家还要她贴补,她也就攒到两三千两银子……” 第47章 被妹妹背刺一刀 “两三千两银子,不可能。那么咱们就一口价,四千两银子。给我四千两,我便允你进门为妾。你们若是不愿,呵呵,知道后果的吧?” 两人面如土色,这真是没想到的结果。 两人原本以为,席千悦见到他们的荒唐事后,一是遮掩,二是争宠! 哪知,席千悦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难道,四千两银子比我这个人还重要?” 杨兴贤不死心地问了出口。 席千悦笑了:“当然,比你这个人重要多了。” 这屋子里也有书桌,书桌上有笔墨纸砚。 席千悦如行云流水般写了几行字,便让他们二人签字。 杨兴贤一看,上面写了他们二人偷情,也写了杨兴贤用了席千悦一万两嫁妆银子的事儿,以及暂且先要还上四千两银子。 他当然不愿:“咱们私底下处理便好,怎么还能签字?” “哦,我怕你们穿上衣裳后,不认这事儿了。你们若是现在不认,我也可以把你们抬到集福堂去,让你爹娘给我做主。” 杨兴贤大惊:“你疯了?你真的疯了!这么点小事,岂能去扰我爹?” “所以你们签不签?” 席娇娇恨声道:“长姐,你就不怕我去死吗?” “我怎么会怕你去死?首先,即使你死了,也是因为你这个庶妹与自己姐夫偷情,羞愤而死,天下人都会理解你去死的这个行为,也会同情我; 其次,你这个人好不容易钻进了你姐夫的被窝,怎么舍得去死?你可要赶紧进门,来好好跟我‘争宠’呀。” 席娇娇被席千悦说得嚎啕大哭,为何事情与她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没那么多耐心,一刻钟内,不把这字签了,我这些个婆子便会把你们抬去集福堂;两刻钟内,你们就会是各大茶馆的热门话题。” 席千悦似乎心情极好,她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是轻声慢语,温温柔柔的。 “难道你就不怕丢脸吗?我们固然会被天底下的人耻笑,但你也会被嘲笑啊!” 席娇娇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席千悦不紧不慢:“我怕个什么鬼哦?我可是苦主。到时我报官,让官府给我判了这案子,让侯府还给我所欠的嫁妆一万两银子,然后,我便休掉这杨家大少爷!哎呀,妹妹,到时你可以做正妻了!” 杨兴贤听得心惊肉跳,再看席娇娇,他哪还有半分旖旎心思,不禁暗恨自己为何这么欠,要招惹这个母夜叉! “娇娇,咱们现在签字,你也快点,把银子还上。然后,我纳你进门。” 杨兴贤自己倒是先把名字签上了。 席娇娇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为何是自己花钱买了做妾的机会啊! 偏偏杨兴贤还在催促:“快点吧,娇娇,你姐你还不了解吗?她疯起来太可怕了。” 席娇娇愣愣地看向席千悦,这是她长姐? 这根本不是她了解的那个长姐! 她的长姐,一向都温婉可人,低眉顺眼,从来不喜与人争锋,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儿? 她大声喊道:“你不是我长姐,你不是席千悦!你是哪个精怪,附身到了我长姐身上……” “对啊,你那个懦弱的长姐已经死了,就在被这杨大少爷的妹子推下水池时,就死了!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不要惹我,否则,我会让你们都生不如死。” 席千悦两眼凌厉,恶狠狠的样子吓坏了席娇娇。 杨兴贤也被吓到了,嗫嚅着:“你不是说大妹妹那件事儿已经过去了吗?大妹妹和表妹都已经下跪给你道歉了,还互相扇了十个耳光……” 席娇娇更愣了,原来,席千悦根本就不是个温婉柔顺的人吗? 席千悦懒得再跟他们扯:“到底还签不签?不签的话……” 杨兴贤急得推了推席娇娇:“你怎么回事?还在想什么?你想让我们两个都死吗?” 席娇娇无奈,在昏昏沉沉中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席千悦满意地把纸收好:“银子嘛,限你今晚之前就交给我。其他的嘛,你爱何时抬她进府,就何时。不用问我。对了,我收到银子后会给你写个收条。” 席千悦带着丫头婆子们施施然离去,背后传来席娇娇的痛哭声。 吴氏很快听说了席千悦带人去了清风阁抓奸的事儿,她愣了一会。 “席家这教养,啧啧。那庶出就是庶出,瞧着是个好的,这不,还送了我这玉佛,哪知做出这等事。这事儿吧,虽说是我儿占便宜了,但是我怎么心里也不得劲呢?” 吴氏把玩着席娇娇送给她的玉佛,这玉佛不便宜,触手生温,水头极好。 “你说,我儿要如何处理这事呢?”吴氏转眼又笑眯眯的,“席氏这段日子以来,嚣张跋扈得厉害,这不,被她自个儿的亲妹妹给背后刺了一刀。我想想就愉快。” 吴嬷嬷也笑:“夫人,别的咱不说,总之,大少爷是无碍的。若……真是抓奸,只怕,大少爷要多一房妾室了。” 吴氏笑出了声,而后又摇头叹息:“总归是我儿负了她,她这进门才多久?我就是心善,倒有点同情她了。” “谁让大奶奶太过跋扈……连大小姐和毕小姐都在她手里吃了大亏,这下,总算自己尝到苦果了。” 说到杨珞和毕茹,吴氏收起了笑意:“没错!照我说,那两孩子就不该对她下跪道歉,还互扇巴掌。唉,我都没脸见姐姐了。”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因着这件事儿,心情十分好。 席娇娇狼狈地回到自己家,一迭声地吩咐:“快去叫姨娘过来。” 玉姨娘匆匆赶来,人还未进屋子,便听到席娇娇的痛哭声,慌得她三步并作两步。 “我的儿,你为何痛哭?受了什么委屈?” 席娇娇正一边沐浴,一边痛哭,见玉姨娘进来了,也不避着。 “哎呀,你身上这是怎么了?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到底是被打的,还是……” 玉姨娘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第48章 大小姐这个强盗 席娇娇更是大哭:“都有。” “都有?都有什么?” 话说出了口,玉姨娘才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捂着嘴瞪大了眼! “姨娘,我被打了,被打得全身好痛。我也……” 席娇娇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但想着事情还未解决,心一横,便竹筒倒豆子,把事儿都说个一清二楚。 玉姨娘一脸惊恐,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这女儿都干了些啥?虽然知道她心比天高,可没想到就这几日,她就得手了啊。 不对,也不能说“得手”,这叫什么? 这简直就像大小姐使的仙人跳圈套,而女儿傻乎乎地钻了进去。 “娇娇,你好糊涂啊!这样一来,你们的把柄被牢牢攥在大小姐的手里啊!以后的日子,你要怎么过?” 玉姨娘已经可以预见到,女儿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姨娘,我已经没有办法,没有退路了。我和杨大少爷,已经签了那个劳什子……如果不签的话,她会把我们抬到侯爷和夫人院子里去。当时我们连衣裳都没穿啊!” 席娇娇说起来也很崩溃,真是太丢脸,太没尊严了。 玉姨娘惊呆了,大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自己在这席家的后院里,姨娘们再怎么闹,主要也是口头上相争,拌拌嘴,刺刺对方的心而已。 哪有这么猛的啊? “我带你去找太太……请太太做主,让大小姐放过你。” 席娇娇嫌弃地看了一眼玉姨娘:“姨娘,你莫不是傻了吧?太太还会站在我这边?等她知道了这件事儿,怕是要打死我。” 玉姨娘反应了过来,娇娇可是偷了太太的女婿啊! “那怎么办?” “先给我银子,把银子的事儿了结,然后我再让杨大少爷尽快抬我进门。” 玉姨娘原来想着自己要留些养老银子,此时却知道,留不住了。 都要被大小姐那个强盗抢走了! “你长姐真是疯了,把她自己的相公卖给了你!她已经有那么多银子了,为何还要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儿?” 席娇娇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她有银子是她的,银子不是越多越好吗?总之,我得尽快进门,否则,太太这边也不知会如何对我……” 玉姨娘无法,连忙回去拿银票。 这是将近二十年攒下来的所有体己银子啊…… 席娇娇已经梳洗好,换了清爽的衣裳。 她自己走到了玉姨娘的院子,不但把银票拿在手里,还把值钱的首饰,摆件,布料等,都让丫头扫走了。 “姨娘,等我以后发达了,定会补偿你的。你放心,杨大少爷总会袭爵的。眼前只能先顾着我,你在席家吃得好住得好,但是你不知道,侯府实在太破落了。我若是没有一些银子傍身,日子过不下去。” 玉姨娘叹一声,也罢,女儿过得好才是重要的。目前自己还得宠,再慢慢攒私房银子吧。 当天下午,席千悦收到了席娇娇给她的四千两银子,她还好心地给这席二小姐写了收条,注明了是侯府所欠的嫁妆银子。 “还有六千两。你何时再纳一个有钱的妾,兴许能把我的银子还完吧。” 席千悦对杨兴贤如是说,气得杨兴贤双拳握紧,恨不能一拳把她的脸砸扁。 然而,他知道不能。 而这边,席老爷也被玉姨娘请到院子里,听她小心翼翼地把事情阐述完。 席老爷当场怒火滔天,一巴掌甩在玉姨娘脸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正被曾家的事儿愁得头发都掉了这许多,你们娘俩还弄出这么多事来。” 席娇娇见到姨娘挨打,她吓得赶紧跪倒:“爹,你先消消气。长姐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太太更是。即使以后侯府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长姐会顾着你吗?不会的!她只会顾着太太和恂哥儿。但是我不同,我一定会顾着娘家的。” “哼,真是不知所谓。你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小妾,谁在意?值钱么?你一个小妾能有什么本事?侯府即使有什么好处,轮得到你,轮得到我?” 席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原本很多生意都是曾家让利于他。现在,曾家却跟他斤斤计较起来,供货给他也不会再给他低价。他若是不愿,索性就断了生意,让他去找别人。 而且,之前好些生意,曾家看他在做,便直接让给他了。如今可没了这些顾虑,直接在同一条街开了相同的铺子。 曾家世代都是生意人,底蕴厚,人脉广,岂是席家可比? 因此,席家的生意在短短时间内,便差了许多。 曾氏的父亲与兄长则直接对他说,再敢让曾氏受委屈,会让他席家的生意直接垮掉! 在这关头,庶女又闹出这等事来,怎让他不急? 席娇娇听到这话还不服气:“爹,你根本不知道,长姐在侯府并不受宠,我看她被休是早晚的事儿……” “此话何解?” “长姐不但不得杨大少爷的宠爱,也不得侯爷和夫人的喜欢,连她的小姑子们也和她有好多矛盾。他们连用膳时,都从来不叫长姐一起……” 席老爷蹙眉,似在考量席娇娇的话里真实含量。 “是真的!否则,否则我怎么能钻到这个空子?杨大少爷说了,以后时机合适了,就会把长姐休掉,让我取而代之。” 席娇娇也不管了,她直接瞎掰,只想着把眼前的危机先度过再说。 席老爷和玉姨娘都信了,尤其是玉姨娘,大抱希望:“娇娇,杨大少爷果真是这般说的?即使他有这个心,侯爷和夫人那一关也很难过啊。” “姨娘,夫人极喜爱我,她亲口说,我比长姐讨喜多了。又说长姐一毛不拔……” 席老爷很是郁闷:“千悦这丫头,陪嫁那么多,竟然一毛不拔?” “是的,连厨房都是分开的。长姐只顾着她带去的人,根本不管侯府的人。侯夫人说,想吃到长姐的一顿饭,都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曾氏是如何教女,竟然有这匪夷所思之事……” 第49章 你长姐这么厉害 席娇娇趁热打铁:“爹爹,姨娘没什么银子傍身,虽说我是去做妾,但你也得给我嫁妆吧……若是我没有银子,那我即使入了侯爷和夫人的眼,也没什么作用呀。” “老爷,如今木已成舟,妾身知道,娇娇去做妾你心里不舒坦,但你不是教过我?人不能只看这一时,要往长远了看?大小姐有嫁妆十万两银子,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老爷多疼惜一点娇娇。” 席老爷被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到底是被哄了三千两银子出来。 席娇娇还不是很满意,然而她也知道,这个爹怕是也只期望着她能一飞冲天,以后在她身上捞好处呢。 如今再让他多拿银子出来,是不能够的了。 玉姨娘给了她五千两,席老爷给了三千两,她自己平日里攒了五百两,去掉还席千悦的四千两银子外,还剩下四千五百两。 另外还有好些值钱的首饰。 席娇娇总算心里安稳了一些,对去侯府的生活多了一些安全感。 这日,齐荆正进了院子,打算给恂哥儿上课。 却见曾太太一脸气愤,李嬷嬷也是满脸怒气。 席千悦却在安慰着她母亲:“娘,你不要生气了。二妹妹以后还不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你若是实在生气,现在就罚一罚她。” 她又看向他:“齐先生来了,咱们不扰了他给恂哥儿上课。” 三个女人退出后,齐荆见恂哥儿也一脸不开心,逗他:“恂哥儿,你年纪小小的,就愁眉苦脸的,小心一下子变老了。” “哼,我一下子变老了才好呢,就能保护长姐了,二姐姐就不能欺负长姐了。” 齐荆觉得奇怪:“你二姐姐还能欺负到你长姐?你听错了吧?” “我才没有听错。二姐姐也要去侯府里生活了,我听到长姐和娘亲说了,二姐姐是去做妾的。” 齐荆一下子听懂了,阿茂也直咂舌!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庶出的二小姐,竟然要去给亲姐夫做妾。 难怪方才曾太太和李嬷嬷是那脸色,但是席大小姐,竟然不恼吗?还在劝解着曾太太。 唉,席大小姐那般疏朗大气的人,却也要被迫陷入这乌糟不堪的后宅之斗。 齐荆心里很难受,一时无话,只默默地摸了摸恂哥儿的头。 恂哥儿示意他的耳朵靠过来,天真笑道:“先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长姐说了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在侯府威风得很,还把其他人都打了一顿呢。” 恂哥儿说的这些成熟的句子,自然是出自席千悦之口。 却让齐荆感到震惊! 恂哥儿还学着席千悦的语气道:“恂哥儿,你要好好读书,以后以德服人,不要学你长姐。你长姐就是,能动手就不动口。” 齐荆奇妙地放轻松了些:“你长姐这么厉害呀?” “那当然,我长姐说了,轻松拿捏。” 看着一脸得意的恂哥儿,齐荆暗道,这都是席大小姐哄小孩的,嫁人后的生活,又是在高门大院里,哪有这般轻松呀? 近日他得了言参大儒的指点,自我感觉像突破了一层境界。言参许他每七日能去拜访他一回,分出一个时辰指点他。 齐荆已经去拜访两回了,言老先生总能挑出他最薄弱的地方,加以指点。 在学院里,夫子知道他得了言老先生的青眼,都对他越发亲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得了席大小姐的帮助。 然而,在这个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丝毫帮不上忙。 他再度想起了那个梦。在梦里,杨兴贤科举入仕,又顺利袭了爵,还得了实缺,风头无两。 那破落的长平侯府在他的手里,日渐兴旺。 席大小姐只是一个模糊的称号,就是他那身子弱卧床几年的原配。 世人皆说,杨兴贤痴情,对原配不离不弃…… 何其讽刺? 齐荆是个冷静克制的人,虽然乍一听到这些事儿,震惊之余,很是气愤。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给认真给恂哥儿授了课。 下课后,又见席千悦在荡秋千。 她见到他,明朗地打着招呼,似乎身上并无阴霾。 他迟疑着问道:“席大小姐,近日可好?” “我挺好的呀。”她一脸笑意。 几息过后,她恍然大悟:“定是方才我娘和嬷嬷说的话,吓到你了。亦或者,恂哥儿也出卖了我?” 恂哥儿飞奔过去,扑到她的怀里。 “长姐,二姐姐欺负你,我要替你出气。我也有丫头和小厮,我让他们去揍他。” 席千悦有点汗颜:“你这个小鬼头,可不能如此。你放心,你二姐姐欺负不了我,再说,男子和女子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样。呃,你可不能如此……” 说着说着,席千悦自己都有点尴尬。 她不会教坏了小孩子吧? 在那次她在曾氏的院子里,关门打狗的架势,莫非都被年纪小小的恂哥儿记在了心里? 齐荆觉得心里一松,看起来席大小姐确实没有伤心的感觉。 难道,她对杨兴贤没有动情? 齐荆一想到这里,便暗自唾弃了自己一把。 她动没动情,关他什么事呢? 席千悦又看向他:“还要多多指望齐先生费心了,我不会教育小孩,这小孩子可别跟着我学歪了。” “席大小姐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讲道理。”齐荆顿了顿,“但是,你真的还好吗?” “挺好啊。别的不说,银子赚了好些。对于原本无价值的人或事来说,能换点银子,可太好了。” 齐荆一愣,那可是她的相公啊,却被她这样轻松地说着。 “是我逾距了。” 席千悦一笑:“无妨。我倒是能分辨逾距的人是好意还是恶意,你既然是好意,我也无所谓。” 齐荆放下心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哪怕我能力太弱,帮不上忙,仅仅是聊聊天,也请一定找我。” 席千悦有些意外,她来自现代,如果这话她在现代听到,那不足为奇。 但这是有着男女大防的古代时空。 “呃,我先在此谢过你了。我倒希望没有那一日。” 齐荆连忙说道:“自然,自然,我也不希望我有帮上你的那日。” 第50章 名声值几个钱 看到齐荆有点慌张的样子,席千悦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不愧是炮灰男配,长得真是如芝如兰。 如今的他比起她初见他的那一面,似乎稳重了好些。 或许是因为对前程心里有底了,他少了那么一丝惶然。 席千悦忽然笑道:“不知道齐先生喜欢哪一类女子?你别误会,我是想着,万一我也有认识的合适的人,倒是可以介绍给你。” 齐荆的脸倏地红了:“现在一心向学,不敢想这些。” 席千悦点点头,不再多说。 这个炮灰男配出来了,原女主何时出来啊? 到时这炮灰男配不会爱惨了那个原女主吧? 她倒是想帮他防患于未然,然而此时防谁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又随意聊聊,齐荆才离去。 席千悦回到曾氏的院子,见曾氏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娘,你要是气不过,直接把玉姨娘母女叫过来打一顿就行了。” “真的?”曾氏有些意动。 “那是自然,你是主母,要教训妾室和庶女不是理所当然吗?不过,你出不出手都行,反正在侯府里,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曾氏温柔地看向席千悦:“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没管好庶女,才让你受到这样的困扰。” 席娇娇还在整理着东西,想着不日要去侯府了,值钱的东西自然都要带走。 却见嫡母院里那两个夜叉般的丫头,叶雪叶飞过来了。 她顿感不妙。 果然,叶飞粗声粗气道:“二小姐,太太请你过去一趟。” “我……我此刻正有活儿在忙,晚点再过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 叶飞叶雪上前,直接一把架住席娇娇,拖出了院子。 席娇娇拼命挣扎,却哪里挣得开? 她慌得大喊:“绿芝,快去叫我爹和姨娘。” 叶飞叶雪也不管其他,先把席娇娇架过去再说。 席娇娇看到曾氏和席千悦端坐着,很是心慌,讷讷道:“长姐,你我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何硬是要把我叫来?” “一码归一码。你若是说的是那银子,那只是你帮杨兴贤还我的嫁妆银子,用此换得纳你入府的‘门票’而已。但是,买卖归买卖,理法归理法吧。” 席千悦轻松应对,毫无拿了银子就该息事宁人的觉悟。 曾氏自然更不会说太多:“给我掌嘴。” 席娇娇惊恐地睁大眼,想要逃跑,却被叶飞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叶飞叶雪钳制住她,让她动不了分毫,一巴掌接一巴掌扇在她的嘴脸上。 很快,席娇娇的嘴脸高高肿起,破皮,流血。 她带着无限恨意地看向曾氏母女,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这对母女对她下跪求饶。 席千悦笑道:“二妹妹还不服气呢。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正室想打侧室,那是想打就打,懂吗?” “啪啪”的巴掌声,一直响了几十下才停。 席娇娇哪还有半分娇俏,嘴脸肿得话都说不出来,两行眼泪流个不停。 席老爷和玉姨娘紧赶慢赶地过来,看到这景象,席老爷直跳脚:“曾氏!有你这样的嫡母吗?竟然苛待庶女?” “我就是对她们太好了,才会打主意打到我的女婿身上去了。外头那么多男子,你想去勾搭谁都行,搞破鞋搞到杨兴贤身上,丝毫不把我和千悦放在眼里,该打!” 曾氏冷冷说着。若是以前席老爷这般指责她,她会伤心不已。 如今,她只觉得可笑。 “太太,若是杨大少爷对大小姐情深意重,怎么可能会对娇娇这般?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遑论这侯府?大小姐身为正室,该有容人之量。” 玉姨娘看着女儿被打成这般,气急败坏道。 “没有容人之量又如何?你们赶紧地,把我这悍妇名声传出去。来人,打这不知羞耻的妾室。” 曾氏丝毫不为所动,又下了道命令。 叶飞叶雪上前就钳制住了玉姨娘,在她的尖叫声中,同样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着。 很快,玉姨娘娇嫩的面孔也高高肿起,她从一开始的气愤狂怒到后来的哀求,但是叶飞叶雪根本不停。 席老爷眼看爱妾被打,气得要命:“你这泼妇,悍妇,我要休了你。” 曾氏冷哼一声:“我教训一下妾室,你竟然要休掉我?你去试着休呗,我看你有何能力何理由休我?你可以去试试。” 席老爷想起“三不出”,他是无法休掉曾氏的,除非曾氏跟他和离。 直到玉姨娘的脸和席娇娇的一样,曾氏才让人停下。 “今日我便是教你们母女做人,教你们为人妾室的准则。我这主母一向过于仁善,倒让你们以为我软弱可欺。 名声?呵,名声值几个钱?你们随意去传我这悍妇名声。记住了,若是外头有了我这悍妇名声,我便每日里打你的妾室们一次。我,会把这名声坐实了。” 席老爷总还是有点迷惑,他实在弄不懂,曾氏莫不是被鬼附了身?竟然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 再一看那狼狈不堪的玉姨娘母女,他竟然无法压制住正妻。 他才明白,一直以来,曾氏不过是想守住与他的感情,一旦她完全不需要他的感情了,她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她赚银子的能力强,她还有富贵的娘家,又不需依附他而活。相反,他倒是要依靠她娘家的势力。 “忘了和你这席老爷说,所有与你合作的店铺,我们曾家都会撤资。以后啊,你的生意就自己多费些心吧。” 席老爷急了:“你这是何苦?咱们夫妻二人齐心,其利断金,何必为了这些许小事淡了情份?” 玉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席老爷,自己和女儿挨了这样一顿毒打,老爷竟然说“些许小事”? 然而她吱吱唔唔讲不出话来,只要一张嘴,便痛得要死,只能任两行眼泪汹涌流着。 席老爷无意中瞥了她一眼,她以为会从老爷的眼中看到心疼,哪知,他像见了鬼般,连忙把头转开,还挥挥手让她们母女二人离开。 第51章 这不合规矩 玉姨娘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比起鬼来也好不了多少。 平日里,偶尔她也会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让席老爷更是疼惜,连忙给银子送礼物。 但此刻,她脸上又青又紫,肿得吓人,哪还有一丝美感? 再加上那两行泪,真是可怕。 席娇娇看到她姨娘的样子,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此刻,形势所迫,她还是赶紧和玉姨娘相互搀扶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如今,你我夫妻感情只是破裂,我曾家再不会扶助你而已;若是哪日,我与你义绝,和你席家断绝一切,我曾家定会踩着你席家,不让你们有出头之日。你自己看着办吧。” 曾氏放完狠话,便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夫人,你又何必如此绝情?娇娇自甘下贱,她也尝到了苦果,去了侯府,更是任由千悦拿捏。你我二人的情份,不应受到这些事儿影响。” 然而,尽管席老爷放下身段,软声求和,曾氏也不为所动,仍然让他出去。 “娘,你今日为我出气,却彻底伤了和父亲的情份。” 其实席千悦也有一丝不忍,她知道曾氏对席老爷是有真感情的,否则以前也不会万般隐忍。 现在,却为了她这个假女儿,与丈夫闹到了这等地步。 “千悦,以前是娘没想清楚,如今我看得很清楚。你不用为我担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娘就知足了。” 席千悦放下心来,陪曾氏和恂哥儿用了饭后,才打道回府。 席娇娇是被一顶小轿,悄悄地抬到侯府的,走的后门。 她身穿粉红衣裙,带上了自己所有的箱笼,脸上也用一方丝巾蒙住。 杨兴贤对她正在兴头上,欲与她“圆房”。 当他兴致勃勃地赶来她的院子,见她戴着面纱,笑道:“你这小家伙,还想与我玩欲擒故纵。” “相公,这几日不太舒服,你过几日再来。我的脸,我的脸起了些疹子……” 席娇娇转过脸去,用手挡着些。 杨兴贤更是来了兴致:“怕什么?让相公心疼坏了……” 他不由分说,直接揭下了她的面纱,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大叫。 席娇娇一把抢过面纱,重新戴上。 “你你你,你怎么回事?” 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快被吓坏了。 席娇娇泪盈于睫:“都是嫡母打的,也是长姐怂恿的。” “哼,这个悍妇,竟然使这下作的手段。” 杨兴贤虽然生气,但也失去了兴致,随意安慰了两句,就连忙离开了。 绿芝忧心忡忡:“姨娘,杨大少爷这也太干脆了些。” 席娇娇一愣,才反应过来,绿芝口中的“姨娘”是指自己。 “无妨,只是我容貌受损,过几日就好了。我可是打听清楚了,相公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席千悦的院子,他去都不去呢。” 她想着几日后,自己还不是独宠? 绿芝暗自腹诽,哪是这姑爷不去大奶奶的院子?他根本就进不去。 吴氏知道儿子纳了席娇娇为妾,只是笑:“我儿魅力确实大,只是,这两姐妹共侍一夫,怕是会闹出什么事来。” 她觉得很解气,席千悦这个儿媳不是成天耀武扬威吗?这下好了,她的亲妹妹也入府了,还跟她抢相公。 真是想想都高兴。 次日,席娇娇便来给吴氏请安。 吴氏见她蒙着面纱,有点不悦:“怎么了这是?” “回禀母亲,只因前日不小心误碰了花粉,因此脸上长了些疹子,过几日才能消去。” 妾室原本是不可以称她为“母亲”的,但吴氏心情不错,也便允了。 “怎么不见长姐?” 但见了当家奶奶,给她奉茶,她喝了茶后,才算认可了她这妾室身份。 吴氏没好气道:“别提了,你那长姐,没一日讲规矩的。什么晨昏定省,压根就不见人。” 只要她拿规矩压人,席千悦便让她们还嫁妆银子…… “好在,我儿如今纳了你这个可心人,你得以夫为天。只有你相公好了,你才能跟着好。可明白?” 席娇娇含羞应声:“儿媳自然明白。” 吴氏皱皱眉:“你不可自称‘儿媳’,可自称妾身。” 席娇娇咬着下唇,努力维持着笑容,又颔首:“妾身明白了。” 席娇娇看向杨氏姐妹,两人都翻着白眼,一脸不耐。 她连忙让绿芝把一个个精美的首饰盒捧了来,分别给她们奉上礼物。 吴氏的是和田玉佛珠手串。杨珞和杨瑶的都是金步摇,做工精美,一是蝴蝶,一是牡丹,缀了南珠,价值不菲。 杨珞和杨瑶这才有了几分好脸色。 吴氏笑眯眯的:“今日是有了大喜事,咱们娘几个,也该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席娇娇自然又提议说订一桌席面来,绿芝和吴嬷嬷得了菜单,连忙去跑腿。 吴氏和杨氏姐妹觉得舒心,这日子,又有几分像席千悦刚进门的时候了。 订了一大桌菜来,席娇娇却不能与她们同席。一是没有与妾室同席的道理,二是她的面纱也不好揭下。 因此,席娇娇待席面送到,便“功成身退”。 绿芝有些不落忍:“姨娘,这也太委屈了。夫人她们也太做得出来,银子是你出的,虽说你蒙着面纱不方便同席,她们却……” 她们却直接居高临下,让她站着给布菜。 席娇娇说脸上要换药,才得以脱身。 路过席千悦的院子时,她想了想,便让守门的丫头禀报,她得去奉茶才行。 如愿进了席千悦的精致院子,看到那一张让人想揍的脸。 席千悦笑得很讨厌:“以后见到我,要称大奶奶,若是长姐长姐这般叫得不规矩,我呢,会听得不高兴。 其次,晨昏定省什么的,我这儿都免了。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要来打扰我。再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银子,只会花到我自己的院子,和我自己的人身上。府里其他的开支,由你负责了。” 席娇娇吓了一跳:“其他的开支,都由我负责?我没听错吧?这不合规矩。” 第52章 不过是半主半奴 “你在跟我说‘规矩’?你不是在讲笑话吧?”席千悦的面色冷凝,“我只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跟你谈什么条件。何况,我不用说,你自然会这么做的。” 席千悦笑得很开心,似乎已经看到了席娇娇狼狈的样子。 “这主母茶,你还敬不敬了?” “自然是要敬的。” 席娇娇连忙给席千悦敬茶,口称“大奶奶”。 “下去吧,你也怪不容易的。” 席千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打发了她下去。 青碧嫌弃地把席娇娇主仆带了出去,到院门口时,还说了句:“好自为之。” 席娇娇气得脸色发白,青碧还在挑衅:“娇姨娘,你还当自己是二小姐呢?如今,你不过是个妾而已。” “我再是个妾,也比你高贵。” “是吗?不过是半主半奴而已,不对,你我都不过是大奶奶身边的奴而已。大奶奶让你我跪着,我们都不该站着。对吗?” 青碧挑衅完后,竟然掉头就走,丝毫不管席娇娇的脸色。 “如此贱婢!如此大胆!”席娇娇被气得直哆嗦,好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来。 绿芝也惊呆了,她没想到青碧现在变成了这样! 以前在席家时,即使知道青碧性如烈火,却也被大奶奶一直规劝着,哪敢如此无礼? 难道真的因为大小姐成了正头娘子,她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主仆俩都气鼓鼓地回到院子,让大厨房送饭来。 “这都是什么啊?两个素菜!连奴仆都不会吃成这样的。” 席娇娇几欲崩溃,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一个炒木耳,一个青菜叶子汤。 “娇姨娘,府里姨娘就是这样的规格。若是姨娘想吃好的,可以贴些银子,点菜。”张婆子不怀好意道。 事实上夫人手里已经有了些银钱,大厨房采买也不至于这般,虽说奴仆确实是吃素菜,但是主子用饭,都是二荤二素的。 但是,娇姨娘,只是姨娘而已。可称不上主子不主子的。就像侯爷的那位琴姨娘,向来吃得清淡,甚少见荤。 席娇娇在席家时,曾氏这个主母当得仁善,并无苛待姨娘用度的事儿。 在席娇娇的认知里,这侯府不是更应该如此吗? 哪知进府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姨娘,你若是没什么吩咐,奴婢便下去了。” 张婆子暗里撇撇嘴,这娇姨娘不是大奶奶的亲妹子吗?竟这般落魄? 绿芝连忙往张婆子手里塞了一大把钱:“张嬷嬷,我们姨娘想吃水蒸蛋,红烧肉,好歹给做了来吧。” 张婆子眉开眼笑:“成!姨娘稍等片刻。以后啊,姨娘想吃什么,提前说一声,也让我们有所准备。否则啊……” 否则啊,又是两个素菜。 张婆子无需把话说全,席娇娇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要打点呗! 绿芝跟着张婆子去了大厨房,好歹把饭菜弄来。 “消消气,姨娘,我方才见了大厨房里,果然没多少好菜。想来,都是要顾着府里几位主子的。下人们的用度,哪有这么好,也就能哄饱肚子而已。” 席娇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可是侯府啊! 到了晚膳时,席娇娇自然又让绿芝打点了大厨房。 翌日,杨珞和杨瑶竟然来到了席娇娇的院子,这让她分外高兴。 三个年轻女子的话题,自然是衣裳首饰之类的。 谈论着谈论着,席娇娇的衣料和首饰,好些都落到了杨氏姐妹的手里。 “娇娇,这个好漂亮,你看,戴在我头上多相宜。” “娇娇,我是不是很白?这海棠红的锦缎,最适合我了。” “娇娇……” 席娇娇在一声声的娇娇声中,哪里招架得住。 只要她露出一丝不舍,杨氏姐妹便毫不意外地翻个白眼给她。 “你不是我大哥的妾室吗?我大哥最疼我了。” “我们可是侯府千金,我们与你这一妾室相交,都有损颜面的。我还以为咱们能处些感情,哪知……” 席娇娇几欲崩溃,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她们,再清点一下自己的东西,损失了好多。 那两姐妹出院门时,她们的丫环手里可是满满当当,都塞不下了! 绿芝也抱怨了一通,最后只能又安慰席娇娇。 “姨娘,无法,你只能得到大少爷的宠爱,以望来日。” 席娇娇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明白归明白,日子却分外艰难了。 侯府中的奴仆,时不时找她来支银子! 席娇娇和绿芝都惊呆了。得知是夫人的授意,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娇姨娘,这都是因为夫人看重,才让你盯着些府里的采买。你想吃啥喝啥,不也方便得很吗?” 张婆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自己想吃啥喝啥,自己买,认了!但是其他人吃啥喝啥,也都指望她啊! 席千悦喝着绿豆粥,听着丫环们的禀报,笑得直打跌。 “太好玩了。让她抢着进这破侯府,笑死人了。咱们打个赌,席娇娇的银子能撑多久?” 几个丫环也凑趣,有说两个月,有说半年的。 几日过后,席娇娇顶不住了,又来求见席千悦。 “长姐,大奶奶,让我一个妾室养着侯府,这是哪门子规矩?” 席千悦的笑意毫不掩饰:“你又来说‘规矩’了?这规矩么,吴夫人最喜欢讲的,你去和她讲讲吧。跟我,你是说不着呀。当然,你可以学我这般,养着自己的人手,开打呀!” 席娇娇震惊地睁大眼,她哪敢学席千悦这般开打啊? 她只是一个妾室,只要一动作,不马上被扔出去了? 当然,哪怕她是正室,她也不敢…… 这一刻,她才真正察觉到席千悦的胆子有多大。 “你为何不怕被休?”席娇娇满脸不可思议,“你如此胆大妄为……” “我被休也会过得很好啊,我大把银子!只是,休了我,杨兴贤也到头了。他还做着封世子的梦呢,要是敢休我,敢与我和离,他这世子之梦也不用做了。” 席娇娇这才明白,自己与她到底是不同的。 第53章 跪着也要走完 “有句话送给你,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好了,你跪着去走你的路,我呢,要去过我的潇洒日子了。你一介妾室,是不好出门的。而我呢,正头娘子,呵呵。” 席千悦无比得意,她是正头娘子,理由无比充分,巡店铺啦,查看庄子,出去采买等等,想出去便能出去的。 简直比做姑娘时还自由。 席娇娇这才后知后觉地动了嫉妒心,原来,自己只是一个送财童子。还是一个不自由的,看不到什么希望的送财童子。 才进府几日,席娇娇便被打击了好多次。 绿芝耐着性子安慰:“姨娘,若是你就此消沉了,就中了大奶奶的计了。” 席娇娇反应了过来:“没错,我只有争得相公的宠爱,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把这个贱妇休掉。我要等,要熬……熬到做侯夫人。” 席娇娇好不容易重新树立了斗志,却又很快郁闷了。 杨兴贤好几日未来她的院子,连她说脸上起疹子,他也没有 一句关心的话。 这日忽然过来了。 “娇娇,有件事儿要与你商量一下。你看,咱们偌大府邸,竟然没有一辆马车,真是说不过去吧。” 席娇娇讷讷道:“长姐不是有马车吗?” “你竟然还对她抱希望?她的马车,呵,只让她自己一个人用,我们其他人是用不着的。一辆马车,差不多的,也就二三百两银子,你不会舍不得吧?” 杨兴贤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温情脉脉的。 席娇娇一阵脸红:“自然不是。那便买一辆吧。” “都要出去买马车了,还想买一个镇纸……” 席娇娇连忙打断他:“相公,我的嫁妆里也有镇纸,不如我给你找来?” “那再好不过。但是,若是不上档次,那我还是得去铺子里买。你要知道,你相公在书院里读书,哪家不是有权有势的公子爷?我读书,总不能低人一等。” 说着,杨兴贤高兴往外走:“我先去买马车,你去找镇纸。再把箱笼好好归置一下,看哪些,是你相公用得上的。” 席娇娇低眉顺眼应了一声“是”。 见杨兴贤不见了踪影,绿芝急了:“姨娘,这般下去如何是好?你的嫁妆银子,很快就会贴没了。” 席娇娇咬牙道:“如今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先挺着了。” 她生出一丝后悔,很快又给自己打气,冲绿芝道:“你以为,假若我嫁到其他府里去,我的嫁妆能保得住?好歹,相公还有希望……” 杨兴贤到手了三百两银子,自是高兴。 买马车其实一百多两银子也够了,但是他自然是想买豪华些的!对于一百多两的看不上,要买就买三百两的。 阿昌也很高兴:“大少爷,往后出门,我可以来赶马车了,让你舒舒服服的,想去哪便去哪。” 很快,就选中了豪华的马车,阿昌正巧看到席千悦一行人步入一家高档酒楼,连忙禀报给杨兴贤。 “咱们也去看看。” 有了马车后的杨兴贤,底气足了许多。 杨兴贤尾随的速度快,看着席千悦进了包厢。 “哟,杨大奶奶,真是好阔绰。自家有饭不吃,还要跑到大酒楼来吃。” 席千悦见杨兴贤竟然尾随而来,很是不悦:“与我保持距离,可听得懂?没办法,姐有得是银子,想去哪家酒楼便去哪家。听说这家有了新菜,自然得来尝尝喽。” 杨兴贤不顾席千悦的冷嘲热讽,也跟着坐下。 “杨大少爷还是快点走吧,你在这儿,不合适。影响我用膳。” 杨兴贤没想到席千悦在外头也不给他面子,恶声恶气道:“你这个恶妇,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相公!” “我还是那句话,与我保持距离。你好好做你的杨大少爷,我好好做我的席大小姐。若是惹恼了我,在这里我也会让人把你丢出去。”席千悦顿了顿,笑道,“你若是以为在外头,我便会顾忌着外人的眼光,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便是想错了。我不怕丢脸的。” 她一示意,青碧和叶灵便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抓住了杨兴贤。 杨兴贤挣脱不得,也怕她们真的把自己丢出包厢,那真是会丢脸死。 他连忙软声道:“好了好了,放开我,我要走了,不扰你用膳。” 两个丫头这才放开了他,他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冷哼一声,抬头挺胸走出去了。 “真是欠揍,敬酒不吃吃罚酒。”席千悦不屑道。 “菜上来喽,我要好好开吃。青蓉,你们也坐下来吃吧。又没外人,咱们自己吃个开心。” 隔壁包厢的祈承运嘴角上扬,这位席大小姐真是个妙人。 包厢位置好,临街,又有大窗户。 青碧正倚在窗前向下看,不满道:“大奶奶,我看到大少爷了,正和一女子在闲聊。” 其他几个丫头连忙围了过去看:“果然!大奶奶,你快来看。” “有什么好看的?最好他也能纳了别人,又让我有一笔银子进账。” 席千悦吃着美食,心情颇佳,开着玩笑。 祈承运一边微笑,一边也到了窗边,果然只见那杨大少爷正与一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在说话。 杨兴贤看着面前的女子,惊为天人。 他似乎还未见过这般有风情的女子,花颜月貌,临水照花。 她身穿一袭素色衣裳,除了腰上挂着个荷包,无其他装饰。 发髻上只用一根玉簪挽着,更添几分清冷孤高之感。 她微微蹙眉:“这位公子,适才我们不小心相撞,你既已致歉,自请便罢。我还要去唱小曲儿……” “你唱小曲儿多少银钱?不如为我唱吧。我也正要上楼用膳。” 阿昌有点急,大奶奶就在楼上呢,大少爷竟敢如此勾搭其他女子。 那女子面色更冷:“公子请自便,我约了贵人。” 杨兴贤很是不悦:“看你是孤高之人,竟然也只肯为贵人唱曲儿?” 白芷凝看到杨兴贤时,吓了一大跳。 她没想到重生而来,竟然会碰到上辈子的相公。 第54章 像中了邪般 上辈子,她就是在外头与杨兴贤偶遇,把这杨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很快纳了她进府。 府里的那个大奶奶还在,只是身子不好。 她进府后自然又用了些手段,让那席大奶奶更是缠绵病榻。 不得不说,大奶奶的银子是真的动人心,她还因为自己身子骨不好,内心有愧呢…… 她的大把嫁妆银子都被杨大少爷与自己花用了,她名下的庄子铺子渐渐卖掉,然后变成了自己的产业。 相公也因为有了大把银子的支持,讨好贵人,科举顺利,青云直上。 直到大奶奶咽气前,她还在求相公照管她的母亲曾太太,嫁妆银子便都留给他。 然而,他哪里会管那么多? 大奶奶故去后三年,她自然被扶上位,由妾化身为主母。 但是,好景不长…… 现在,她好不容易重生而来,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一个落魄侯府的小妾算什么?哪怕数年后,能翻身成世子夫人,再到侯夫人,但到底出身说起来太不好听。 此次她也好不容易蹲到贵人在此,怎会错过机会? 如果她有幸能攀上,直接翻身,以后贵不可言。 她急着要上楼,哪知杨兴贤也跟随而来,让她烦不胜烦。 白芷凝自然知道杨兴贤已为她倾倒,上一世也是这般,只是偶遇,他便像中了邪般。 那时她本来就落魄,杨大少爷是她可以触及到的最好的人选,自然抓住了他那根救命稻草。 但是此时的机会她不想错过,也顾不上杨兴贤是否跟着她……再说,如果她攀贵人不成,这儿好歹也有个退路。 青碧嘟囔着:“大奶奶,大少爷竟然又随着那女子返身上楼了。婢子得去盯着,看他们去哪儿了。” 席千悦无奈:“你想去便去吧。不要惹事。” 青碧打开包厢门,正好见到那女子抱着琵琶逶迤而来,杨大少爷像个跟班,跟在后头。 他还在说着:“姑娘,我就在这订个包厢,阿昌……” 他话说一半,看到了青碧,不敢再说。 白芷凝已经敲响了隔壁包厢门,青碧狐疑地看着。 包厢门很快打开,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问道:“何事?” “我是唱曲儿的,还请通报。” 文士嘴角一扯:“你和我家主子约好过?” 所有人都看向白芷凝,她的脸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并未。” “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贵人,因此直接上门打扰?” 文士眼里满是不屑。 白芷凝更是羞怯,低头不语。 杨兴贤看不过眼,为美人出头:“虽然你家主子是贵人,也不必为难一个姑娘家吧?这姑娘曲儿唱得好听,听一曲又何妨?” 白芷凝暗暗着急,这个棒槌,他出头做什么?简直是来坏她好事的。 文士嘲笑地看了杨兴贤一眼:“你又是谁?在这打抱不平的。你自去订个包厢,带着这姑娘去唱曲呗。” “开就开……” 青碧皱眉:“大少爷,你方才不是和大奶奶说了要回府么?” 杨兴贤哪肯在白芷凝面前被青碧下面子? 他扯着嗓子道:“爷们在外吃个饭,听个曲儿,哪家当妻子的还不乐意?” 席千悦的声音忽然传来:“是吗?那就带进来,让我也听听。” 隔壁包厢的男子却从中截胡:“这个唱曲的姑娘,原是送上门来给我唱曲的。隔壁的夫人若是想听,可一同过来。吃个便饭,听听曲儿,也是乐事。” 白芷凝的心思一跳,方才那是杨府的大奶奶?她怎么如此健康,在外头随意乱逛?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对这个唱曲的姑娘有几分好奇。” 杨兴贤看到席千悦竟然直接出来了,他不禁后退了两步。 祁承运笑道:“席大小姐,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上次还是在大妙寺。” 杨兴贤心里头不爽,这贱妇,竟然与其他男子第二次相见? 焉知她不是有意相约在此? “你们一早便相识?是故意相约在此?”杨兴贤没控制住,怒声喝道。 文士一愣,也喝道:“大胆!” 席千悦笑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我这不成器的相公,又让人见笑了。” 祈承运也笑:“我有点理解席大小姐为何会如此说了。” “你们是在拿我说笑吗?敢问这位公子是何身份?贵人?贵人就可以随意……” 杨兴贤话没说完,却见那文士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看似轻飘飘的,他顿时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席千悦也不说为他出头,反而与那公子宾主尽欢的样子。 “你有何小曲,非要见我?那便唱吧。”祈承运嘴角含着一缕冷冷的笑。 白芷凝暗恨杨兴贤坏了她的好事,她可不想被贵人一块责怪。 她定了定心神,手指抚过琵琶琴弦,嘈嘈切切的声音响起。 白芷凝一改面上的柔弱,手指翻飞,华丽恢宏的乐章奏响,随着不断深入,越发激烈雄伟。 众人却不觉得这声音太过嘈杂,反而都被吸引了心神。 一曲终了,席千悦抚了抚掌:“真不错,好一曲《十面埋伏》。没想到这姑娘,竟不是柔弱女子。” 她抬眼向白芷凝看去,微微一愣,这姑娘的眼睛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就是原女主? 她备感惊喜!女主出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快要可以回去了? 席千悦的惊喜太过明显,祈承运不由问道:“此曲竟如此合你心意?” 杨兴贤用力地拍掌:“太妙了,太妙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白芷凝低下头,暗笑了下。 她心有成竹,此时的祈承运正面临十面埋伏的地步,她弹的这一曲,该是弹进了他的心里。 然而祈承运似乎没怎么看她,而是一脸笑意看向席千悦。 白芷凝暗道不好,开口道:“席大小姐是杨大少爷的夫人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席千悦有些奇怪,书里情节,白芷凝不是自愿被纳进侯府吗?怎么此刻看着,倒像拼命想摆脱杨兴贤的关注? 第55章 不成器的相公 杨兴贤听了白芷凝的话,神色滞了一下。 他好不容易对人动了心,可惜他的妻子就在眼前! 他该怎么才能获得她的芳心?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杨兴贤索性先打听她的名字。 “我姓白,名为芷凝。”白芷凝低下头去,再抬起时眼里含了泪珠,“我因母亲重病,不得已出来,抛头露面,想赚些银子,给我母亲治病。” “原来如此,真是可怜。我手里这点银子,还望姑娘不嫌弃,赶紧拿去给令堂治病吧。” 杨兴贤连忙递上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可不少,应该能治病了吧? 然而白芷凝却不接:“无功不受禄……” “你方才不是弹奏了一曲吗?我也深受感动,似身临其境。十两银子,值了。” 席千悦挑了挑眉,看向祈承运:“这位公子,白姑娘好像是特意为了你弹的,你没有表示么?” 祈承运使了个眼色给文士,文士也递上十两银子给白芷凝。 白芷凝倒是接过去了,福了福身,低声道谢。 “奇怪,为何杨大少爷的银子你不收?”席千悦问道。 “大奶奶见谅,因为……”她似有难言之隐。 席千悦“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你是见我在这儿,怕我有意见,因此不肯收他的银子?” 白芷凝点点头,似是无限真诚:“还请大奶奶不要动气,我对杨少爷并无想法。” 席千悦颇有兴味了看了她一眼,杨兴贤马上皱起眉,似有些恼怒。 都怪这个母夜叉在此,害得他没有机会得到白姑娘的青睐。 祈承运冷声道:“杨少爷似乎很是遗憾。” “那是自然。”杨兴贤也不否认。 他也看出祈承运身份不凡,但又如何? 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让自己无比心动的女子,当然要想办法展示自己的魅力,以便以后拿下她。 席千悦却当着他的面,对祈承运道:“这位公子……” “我姓祈,行六。” “祈六公子!” 杨兴贤心里一跳,姓祈?莫不是皇族宗室里哪位郡王? 席千悦却似无察觉,依然微笑着:“祈六公子,不如你好人做到底?” “哦?此话何解?” “自然是帮助这位姑娘呀,她母亲生病,似乎是有所求。” 白芷凝暗暗纳罕,席千悦竟然会给她搭桥。 这让原本不知该如何说话的她,马上找到了阶梯。 她“扑通”一声跪下:“公子,我母亲重病,我实在无法,唯有这相貌与一手琵琶技艺可拿得出手。若是公子能替我母亲治病,我愿……我愿为婢为妾……以身相报。” 席千悦高兴得几乎掩饰不住神色,快点成事吧!成事后,自己应该能穿回现代了吧! 祈承运看到席千悦眼里跳跃的兴奋,很是诧异。 莫非她这般在意她那“不成器的相公”,见到相公似对眼前女子有兴趣,连忙要把情敌打发走? 打发的方式就是……送到他这儿来?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很不爽! 他语气冷凝:“席大小姐似乎很想让我把她带走?” 席千悦连忙眨眨眼,掩饰道:“并非如此。只是见这姑娘相貌不俗,一手琵琶绝技,更是令人动容。因此,我只是不想她流落街头罢了。” “既然如此,你带走不就好了?听闻席大小姐,从不缺银子。这买个奴婢丫头的,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杨兴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他极其兴奋:“娘子,我看不妨把她买下,给我伺候笔墨也是极好的——你若是想听琵琶小曲儿了,也极方便。” 白芷凝似受了惊吓:“不成,不成……我不是那般随意的女子,怎么会随便自卖其身?” 席千悦再次笑道:“白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只想卖身于这位祈六公子?” 白芷凝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祈承运看到席千悦大大的笑容,觉得很刺眼。 他冷笑一声:“可惜我并无兴趣。” 白芷凝与席千悦两人眼里的兴奋都沉寂下来,祈承运摸不着头脑,这两人难道认识,在密谋着什么? 杨兴贤紧追不舍:“白姑娘,你母亲治病,还差多少银子?咱们可请这京城里有名的大夫去,肯定能治好的。” 席千悦的丫环们齐齐皱起了眉,这杨大少爷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知收敛一些。让大奶奶的面子往哪搁? 祈承运见杨兴贤如此,实在是看不上。 他也捉摸不透席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之前听到她赶走杨兴贤时,只觉得有趣。 她口口声声称杨兴贤是她“不成器的相公”,这到底是种嫌弃还是种亲昵呢? 文士元林见主子竟然有管闲事的心情,他也觉得奇怪。 毕竟,主子向来是以风雅示人,这样一对莫名其妙的夫妻,又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卖唱的姑娘,为何主子还在这消磨时间? 祈承运看到席千悦皱眉的样子,有些不忍。 也罢,日行一善吧,不过是个卖唱的女子,买入府里又如何? “你既自愿卖身入府,咱们便可签了那身契。” 白芷凝又喜又忧,喜的是能顺利进府,忧的是身契一签,很多事不自由。 杨兴贤怒道:“我不管你是何身份,怎么能要求白姑娘签身契?那么她是以何身份签那身契?” 他又对白芷凝苦口婆心:“白姑娘,虽然你要赚取银子,但也不要妄图卖身呀……你有一手琵琶绝技,时不时给这公子弹奏一曲,赚些银钱即可。何况,你也可以来我府里,我不想买下你,只愿在闲时听一听曲儿……也付酬金。” 这番话说到了白芷凝的心里,然而她才说了“为婢为妾”,此时又反口说不想签身契的话,似乎也难启齿。 席千悦朗声道:“祈六公子,我见这白姑娘愿意为婢为妾,你不如纳了她……” 杨兴贤横眉冷对,怒斥:“你这恶妇是何居心,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倒是怂恿着让人买下她。” “我看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这儿对谁大呼小叫呢?”席千悦冷声道。 第56章 小肚鸡肠的男人 杨兴贤猛地一怂,糟糕,怎么一激动,把这母夜叉的厉害给忘记了? 白芷凝也是心头一跳,这席大小姐和前世里完全不同。 她记得她是个极其温婉的人,很少出门,不可能这般与人侃侃而谈,更不可能对着她自己的相公这般厉害。 再一看杨兴贤有些怂的样子……什么事情改变了? 祈承运忽然开口:“原本我只是想请席大小姐一起品尝这里新出的招牌菜,顺便听个曲儿罢了,却无端生出这许多事儿来。真是无趣。” “那敢情好!我方才觉得这‘渔家双蒸’极其不错,很是鲜美,不知祈六公子觉得如何?” “你竟与我看法一致!” 祈承运有些惊喜,为两人相同的口味。 杨兴贤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妇人,怎么能当着他的面,与其他男子讨论吃喝? 尤其,这个男人还没有要请他一起吃喝的意思! 这人竟然只想请他的媳妇一起吃饭! 白芷凝也惊呆了,不是正讨论着她要不要入府的事情吗?怎么画风一变,他们却把她晾在一旁,讨论起了饭菜? 她对自己的相貌也很有信心,看杨兴贤对她还是这般上心便知道了,自己对男子的吸引力是相当大的。 重生一世,事情变化太多,让她惊疑不定。 “这烤乳鸽味道也不错,但若是再刷上薄薄一层蜂蜜,味道更是不同凡响!你试试就知道了。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甜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席千悦给出建议,她是喜欢这样吃的。 “我自然要试试。” 祈承运吩咐下去,蜂蜜很快便送来了。 他果然如她所说,蘸取些许蜂蜜,试了一口,觉得当真不错。 “看不出来,席大小姐真是会吃。” “我把这个小方法告知掌柜,他是否会给我一个红封做为谢礼呢?” 两人轻松而笑,气氛不要太好。 杨兴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连饭都没吃! 这两人是不是太过份了? “今日你教我一招吃烤乳鸽的新鲜吃法,你的那一桌,便记到我的账上——不要客气,应当的。” 祈承运心情当真极好。 “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不给你趁机反悔的机会。” 祁承运哈哈大笑,这席大小姐,真是个妙人。 元林也很诧异,这席大小姐为人处事确实爽朗,能让主子这般开怀。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当着你相公的面,与其他男子说说笑笑。” 杨兴贤愤而站起,指着席千悦怒道。 席千悦根本不在意:“只是与认识的人吃个饭,讨论一下菜式而已,你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快去昭告天下吧。” 白芷凝更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席千悦,肯定是哪里不对了,席大小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她不但怼她相公,也确实在与其他男子说笑! “青碧,请掌柜与大厨过来。” 席千悦向他们说了烤乳鸽上刷一点蜂蜜的方法,二人试过之后,果然大喜。 “可惜没有柠檬,若是能再配上一点柠檬汁,味道还会好上两分。也许,你们可以试试用青梅汁,加入一点点酸,味道是你无法想象的好。” 掌柜立分吩咐小二,上了青梅汁。 祈承运很是好奇,也学着席千悦的操作,蘸了点青梅汁。 “你是怎么想的?竟真的如此美味!我本来对这甜口不感兴趣,这般调味后,既酥又脆,既鲜又嫩,酸甜可口!” 祈承运异常惊喜,让元林也试试。 元林吃了一口后,直呼“美味”。 杨兴贤看着既羡又妒:“不过一口吃食罢了……我能否试上一试?” 屋子里静下来了,有点诡异,似乎未曾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祈承运略一沉吟,手一挥。旁边小二很有眼力见地夹了一筷子烤乳鸽,蘸了蜂蜜与青梅汁,喂到了杨兴贤嘴里! 杨兴贤原本心里极是不悦,这明明白白是对他的嫌弃,生怕他过去吃了! 但是肉一进嘴里,他便被这味道征服了,瞪大了眼,很是惊奇:“真是美味!” 掌柜和大厨眉开眼笑,他们可以预见到,就这简单的两道作料,便能让这菜成为招牌中的招牌。 “今日小的做东,祈公子与席大小姐这两桌,就算小的赠予二位的。另外给席大小姐一个小红封,聊表谢意。” 一会儿后,掌柜果然给了席千悦一个红封,里面装着银票,其他人不知道有多少。 正处于贫穷中的杨兴贤与白芷凝都咂舌,这银子太好赚了。 待祈承运与席千悦菜足饭饱后,两人要道别时,似乎才忽然想起面前这神情扭曲的二人。 白芷凝一见祈承运起身了,她也连忙跟着起身,要跟着他走。 元林皱皱眉:“公子,这姑娘怎么安排?” 席千悦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祈承运有点不耐烦:“不签身契的话,不可能入府的。我府里婢侍众多,多一个少一个有何关系?我不过是看在席大小姐的面子上,才日行一善罢了。” 白芷凝咬了咬下唇,才下定决心道:“婢子愿意签身契。” 杨兴贤猛地大喊:“白姑娘,你莫要如此糊涂!你既然自卖其身,需要多少银子?我买了。” 白芷凝却不作答,席千悦笑眯眯捅刀:“杨大少爷,你没发现这白姑娘压根看不上你吗?” 白芷凝暗恨,她根本不欲与这对夫妇有交集,这两人却存心给她添堵。 “不是看不上,我一介清贫寒微之身,哪能看不上别人?何况我只是一个奴婢……我只是先答应了祈公子。” 哪知祈承运却不领她的情:“既是这般,一介奴婢而已,我又不缺,让给杨大少爷又如何?” 白芷凝急了,席千悦也愣了,她只是多了一句嘴,却让白芷凝又进长平侯府不成? 杨兴贤却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多少银子?白姑娘你说。” “我……我要二百两。” 白芷凝语气苦涩,她知道杨兴贤如今落魄,只能寄希望于他并没有银子。 第57章 姨娘不好出门 杨兴贤果然没有二百两,他有些后悔,为何急巴巴地买了马车…… 虽然他在府里还有几百两,是和吴氏卖了侯爷书房里的东西,“分账”而来的,但那可是最后的本钱。 “一个奴婢,竟然敢要二百两。” 祈承运此刻完全只是好玩的心态,他是看出来了,白芷凝很想进他的府邸,这个好说,毕竟他是贵人,白芷凝不知从何得到的消息。 但席千悦也明显希望他收留白芷凝,却又并非是吃她相公的醋。 他也很奇怪,席千悦为何如此。 果然,他抛出这句话后,席千悦连忙劝他:“区区二百两,祈公子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吧?这白姑娘楚楚可怜,又能唱曲儿,又有一手琵琶绝技,二百两很值。” “这么值的话,席大小姐买下如何?” 祈承运眼尾隐隐上扬,连嘴角都勾起了一个弧度。 熟悉他的元林知道,主子这是心情颇好的表情。 果然,席千悦急了:“我为何要买?我丫鬟多得是!” 杨兴贤连忙劝道:“娘子,买下来吧,日行一善,你想听琵琶曲时,不是正方便吗?你身边什么丫环都有,就是没有擅长音律的。” “你想买就买吧,怎么,没有二百两银子?” 席千悦嘴下毫不留情,杨兴贤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相公连二百两银子都没有,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白芷凝泪盈于睫:“小女子打扰各位了,我不愿自卖其身了!” 说完,她抱着琵琶决绝离去,毫不停留。 杨兴贤“哎哎”两声,白芷凝脚步不停,很快下了楼。 “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他对着席千悦大吼一声。 “有人在,我不想当着别人的面打你!给我闭嘴。”席千悦也很火大。 杨兴贤冷哼一声,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带着阿昌也离去了。 祈承运不解:“我并未买下这个白姑娘,席大小姐是否很失望?” “怎么会?买卖是各人的自由,岂能强买强卖?” 席千悦说完,也带着丫环们告辞。 祈承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他也不知怎么了,其实他还想和席大小姐多聊几句…… 杨兴贤带着阿昌急急下楼,到底是远远跟在了白芷凝的身后。 席千悦向青碧使了个眼色,她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也跟在他们后面。 青碧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直到进入一条小巷子,一个破烂的院子。 她听到杨大少爷关怀的声音:“白姑娘,你快收下吧,银子虽然不多,但也要把眼前度过才好。赶紧请大夫来,给你母亲治病。”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要你的银子?” “不瞒姑娘说,我今日第一日见到姑娘,便一见如故,也不知为何。想来是因为,姑娘与我的缘分匪浅。” 青碧听着他讨好卖乖的话,恨不能上前给他两拳。 但是她也知道,大奶奶都没这指示,她当然更不能冲动。 “银子你快些收下吧,今日我只带了这些在身上,往后再来看你。不是我故意贬损他人,那祈公子,即使买了你,哪会把你放在心上……我就不同了,我对姑娘一见倾心……” 青碧听到杨兴贤的声音渐渐小了,想也知道,肯定是表白的话。 白芷凝到底是收了杨兴贤给的银子,有二十两。 她也知道,若是想直接断绝了杨兴贤的念想,这个银子不能收。 但今日已经失败了,她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惊艳亮相,祈六公子却对她毫无兴趣,反而时不时把目光投在席千悦身上。 如果她实在无法接触到祈六,无法打动他的心,那么她也只好又把目光投到杨兴贤身上。 毕竟她是知道的,杨兴贤到后来也有一个好的前程。 只是,如今的席千悦似乎是个麻烦。 “杨大少爷,你和你的夫人很恩爱呀?”白芷凝轻声道,“尊夫人长得好美,人又爽朗,你如此这般,在外对其他女子示好,尊夫人心里会很难受的。” 杨兴贤一愣:“我岂会与她恩爱?我和她的婚事是迫不得已的,我有我的苦衷。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是要休掉她,或者与她和离!我才不愿与她一起过一辈子。” 白芷凝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面上不动声色:“听闻你是长平侯府的公子,大奶奶是商户之女,从身份上说来,确实不堪匹配。然而,你们既结良缘,那就是真心相爱。何苦一定要和离?” “她怎么配得上我?”杨兴贤一脸不屑。 青碧猫在外头,听得很是清楚,双手握拳。 到后面,又听到杨兴贤殷勤地说要帮白芷凝请大夫等,青碧才离开。 回到府里后,青碧把所听到的都禀报给席千悦,几个丫环都很气愤。 “他是这副德性,你们又不是第一日知道,理他作甚?” 席千悦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根本不会为此影响一丝心情。 “倒是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的二妹妹,让他们烦去吧,我就不管这些了。我呢,只需把控着自己的银子,享受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青碧得令而去,绘声绘色把今日事儿告知席娇娇。 席娇娇不敢相信,相公才纳了自己没几日,竟然又在外头看上了其他女子?还殷勤地给银子,跑来跑去? 但是在人前,她可不愿认输。 “我知道长姐的想法是想看我伤心难过,我怎么会?男子有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事儿,倒是长姐这个正妻更难过吧。” 席娇娇面带微笑,似乎云淡风轻。 青碧嘴角扬起:“我们大奶奶是好心把这消息透露给娇姨娘,毕竟,你出门也不便利。其他的,我们大奶奶就不管这么多了,大奶奶说了,她的日子过得开开心心就得了。” 看着青碧的背影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席娇娇气得眼睛都红了。 “绿芝,我真想去看看外头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儿,竟然勾得大少爷如此!” 绿芝很是无奈:“可是……姨娘你不好出门啊。” 第58章 有你的荣华富贵 席娇娇的面纱终于揭下来了,她细心妆扮,镜中的人儿娇艳无比。 她一直等,等到晚膳后,杨兴贤才姗姗来迟。 他鞍前马后,帮白芷凝一起去找了大夫,又请她吃了饭。 此时的他,虽未饮酒,却似已经醉了。 再看到席娇娇花容月貌,顿生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相公,你不是说去买马车了吗?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哦,我是买了马车,又与同窗用膳出游,才回来得晚了些。怎么?就这么大半日不见,就想你相公了?” 面对杨兴贤的调情,席娇娇脸上绯红,更添几分风情。 两人没羞没臊地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相公,今日长姐的丫环说我是姨娘,不方便到外头去,但是咱们自己有了马车,我能多出去走走吗?” 杨兴贤皱皱眉:“娇娇你如此花容月貌,出去岂不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我得空了,再带你出去吧。再说,你一个姨娘,到外头去也着实不像样子。” 席娇娇有些气馁,做了妾,真的不自由啊,只有这一方院子的小天地。 “我就是担心相公在外头,会被狐狸精勾走了魂,便冷落我了,哪里还记得我的付出与痴心?”席娇娇轻声软语的。 “你相公我,可是个读书人,哪里会轻易受到别人的蛊惑?只是嘛,男子立于世间,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不可学那些个妒妇才是。我最不喜的就是无端争风吃醋,记住了吗?” 杨兴贤又想到了清冷可人的白芷凝,若是有朝一日,能把她也纳进府里多好? 若是他有了银子,又有了爵位,休了席千悦,另娶白芷凝,那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他又找席娇娇要起了银子。 “你要知道,男子在外头应酬多,上有座师,下有同窗,都是要打点好关系的。若是你相公身上缺了银子,那便不用科举,也不用在外头行走了,只能一心一意待在府里吃了睡睡了吃。” 相公都这样说了,席娇娇能怎么办呢?自然只能又给他拿了银子。 “相公,没办法,我的陪嫁银子没多少,又因还了长姐好几千两……咱们要更俭省些才是。若是,我们很快把银子花完了,又怎么办呢?” 这是席娇娇的忧虑,坐吃山空的境地,是她没有想到的。 长姐已经有了那么多银子,却还有那么多铺子,坐在家里也是钱生钱。 但是自己不一样,银子花一些便少一些。她也想做点生意,却又因什么都不会,也不敢去尝试。 若是尝试后失败了,那又如何?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以为哪家不难?其他府里也难。但是我们都要撑过去,待我高中,待我袭爵,好日子不就来了吗?你放心,以后有你的荣华富贵。” 杨兴贤又到手三百两,难得好耐心地哄了哄她。 府里又有了马车,吴氏极其高兴。 上回她们从大妙寺走回家,走了好几里山路的阴影一直挥散不去,吓得她都不怎么敢出门了。 如今有了马车,只要马车得闲,她可以带着女儿又出去了。 席娇娇有点郁闷,明明是花自己银子买的马车,自己却享用不到!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连玉姨娘都不如。 席千悦一边翻着话本子,一边喊着:“好无聊啊。” 丫环们摇摇头,以前大奶奶是很能坐得住的,在家里绣绣花,看看话本子,与她们闲聊,理些事儿,一天就过去了。 如今,她却总觉得待在府里很无聊。 丫环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不无聊? 寒香给出了个主意:“大奶奶,不如咱们去庄子上住两日?此时,乡下的瓜果飘香,别有一番滋味。” “这敢情好。拣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收拾东西。” 丫环们也很兴奋,立马利索地收拾了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半个时辰也就能出发了。 吴氏和席娇娇她们得知席千悦去庄子上了,又羡又妒。 侯府可是没那些庄子铺子之类的…… “哪家媳妇如此这般不守妇道?就这样扔下老小,自己跑出去。也不知跑出去作甚?是否有那不清白之事,咱们也瞧不见啊!” 吴氏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自己想得对。 “不行,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我儿必须要休掉她!” 她没说出口的是,反正席千悦的银子她们用不着,而席娇娇的银子可以贴补府里,何必让席千悦占着位置无作为呢? 然而杨兴贤很是不满地警告她:“娘,你怎么又忘了,她可是拿捏着咱们的‘把柄’,就算要休她,也等到我高中或者得封世子之后。” 吴氏这才又想了起来,懊悔连连:“咱们是玉,她是瓦砾,唉。她是光脚不怕咱们穿鞋的!” 席千悦的马车出了城,她才更感觉到空气是如此新鲜,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宽广。 她索性把帘子掀开,马车内灌满了风,真是太惬意了。 席千悦一个人半躺着,丫环们分坐两旁。她的这豪华马车够大,两匹马,跑起来也快。车内宽敞,还有稳稳的焊死的小桌子,上面放着小茶壶,水都不会溅出来。 庄子就在城郊,离城里三四十里地。 一进庄子,庄头带着媳妇赶紧过来请安,屋子也都已收拾好。 丫环们把铺盖和一应器具布置好,这乡下的屋子也变得精致不少。 席千悦兴致勃勃地看了稻田,此时稻子和小麦都已经收割完,她也不了解田里作物,也许此时的北方都是一年一熟制吧。 菜地里的倒是有着各种新鲜菜蔬。 还有鱼塘和河流。席千悦乐滋滋地叫丫环一起来钓鱼,自然,并无钓鱼经验的她,什么都没钓到。 就这般轻松自在地过了一日,次日,庄头提起她有一个汤池离此不远,可以过去玩耍。 席千悦快高兴死了,汤池啊,就是温泉。 她连忙叫上丫环,收拾好换洗衣物,就往温泉走去。 原主真是太富裕了,自己来享福,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59章 把正牌相公打一顿 温泉那山上离庄子也不远,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一处天然的山洞,人还未进去,就能见到水汽腾腾。 丫环们查看了环境之后,并无不妥,便守在洞口,任由席千悦进去洗浴。 这温泉温度适宜,席千悦下水后,备感舒爽,所有毛孔都打开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她想起两句诗,不禁吟诵起来。 “来洗澡一起洗澡 我们爱洗澡小脸蛋洗一洗 我们爱洗澡小耳朵洗一洗 我们爱洗澡好多泡泡” 席千悦一边泡着澡,一边唱着儿歌。这儿歌真是太应景了!完全唱出了她的心声。 洞外的丫环们听不清歌词,只知道她们家大奶奶高兴得唱起来了。 席千悦兴奋地唱着,殊不知,在山洞的另一边,一石之隔,也有一个人正在泡着汤浴! 他忽然听到有几个女子进了山洞,后又听见其中一个女子又吟诗又唱歌。 有暗卫刚要进来,就被他挥手赶了出去。 真是缘分啊,席大小姐! 他听得很清楚,那些丫环们叫她“大奶奶”,而这大奶奶也有叫一个丫头“青碧”。 这两个称呼,他都已经很熟悉了。 没想到,就以这种方式,共浴了。 一石之隔而已! 山洞里有回音,她唱歌的声音分外清晰,真是好笑,一个成年的已嫁人的女子,竟然唱着婴儿都不会这般唱的歌! 我爱洗澡…… 什么玩意儿。 但是祈承运听得心情极好,嘴角扬起。 转眼她又唱起另一首歌,竟然还是另一种风格的“爱洗澡。” “噜啦啦 噜啦啦 噜啦噜啦咧 噜啦噜啦噜啦咧 我爱洗澡 乌龟跌到 幺幺幺幺 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祈承运若不是怕吓到她,简直要放声大笑。 什么爱洗澡,乌龟跌倒? 难道她从小的奶嬷嬷是这样教她唱歌的?还是她的母亲在给她洗澡时这样唱的? 这样好玩好笑的“洗澡歌”,他从未听过。 她唱了好几遍后,长叹了一口气:“唉,我好想回去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该死的杨兴贤,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还有那个白莲花……” 她又嘟囔了一些,这回他没能听清楚了。 过了好一会,她就在喊丫环:“留两个在外边守着,另两个过来一起泡泡,可舒服了。有福同享啊,快来。” 丫环们还在扭捏,又禁不住她的诱惑,果然去了两个,与她一起打闹。 祈承运这才起身,任由贴身小厮伺候穿衣。 那席大小姐快活道:“明日咱们再来。” 他不禁微笑:“暗一暗二。” 两个暗卫悄无声息地跪在他面前。 “悄悄守着这边,确保隔壁这女子的安全,不要惊动了人。” 他带着小厮离去,元林迎了上来:“主子,今日你泡汤时间倒久了好些,让太医给你针灸吧,还要换药……” 祈承运点点头,元林敏感地察觉到主子的心情是真不错,平时一说到要换药,他就会紧皱双眉。 唉,自中毒以来,每次换药都痛苦难当,谁还能心情好? 换药后,祈承运惨白着脸吩咐道:“去查一下,看今日隔壁汤泉的那户主人,住在何处?” 暗卫应声而去。 元林甚是诧异,看主子的神色,也不似受到攻击。但是主子不说话,他也聪明地不开口。 很快,暗卫便来禀报,说了席大小姐的庄子住处。 元林这才知道,原来主子又遇到了席大小姐!应该说是杨大奶奶…… 主子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感兴趣?但是,那可是,人妻啊! 祈承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要多想,不要乱想。不是你想的那般。” 元林连称“不敢”。 祈承运让他下去,想着方才的“洗澡歌”,和她的叹息声,说着“何时才能回去”等。 他忽然心头一凛,难道那杨家,还把她赶出府了不成? 对了,否则她为何会说“该死的杨兴贤,她到底何时才能回去”这样的话语? 那等破落府邸,还把当家奶奶赶到庄子上?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不好:“暗三。你回城里,把杨兴贤打一顿,打到鼻青脸肿。” 暗三领命而去。 元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主子还让他别多想?说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样还不够明显吗? 这是嫉妒得要把人家的正牌相公打一顿? 杨兴贤正和同窗从书局出来,买了支上好的湖笔,正在高谈阔论,忽然一个玄衣人迎面撞来。 他的鼻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倏地地流下了鼻血,同窗发出惊叫,那玄衣人却喝道:“你大爷的,也不瞧瞧我是谁?长没长眼啊,乱撞?” 杨兴贤疼得说不出话来,没法反击。 哪知那玄衣人对着他就是一通乱打,他身上,肩上,肚子上都挨了几拳。 杨兴贤弯腰捂着肚子,一只手指向他:“你……” 话没说出口,脸上又“嘭嘭”挨了两拳! 同窗和周围人惊叫着,那玄衣人却不管不顾,猛跑出去,没几息就跑进巷子里不见了。 杨兴贤哪里抓得到人?白挨一顿揍! 阿昌倒是拔腿就追了上去,但可想而知,那人跑得奇快,根本追不上。 当真是莫名其妙。 还有比大奶奶打人更莫名其妙的人! 阿昌气喘吁吁地回来,架起杨兴贤往医馆去上药。 杨兴贤一直“哎哟”叫唤:“我要去报官,当真是莫名其妙。” 阿昌很是沮丧:“大少爷,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他跑到巷子里,肯定又不是住在巷子里,没法找人啊!” 杨兴贤一愣,是啊,他长什么样子?自己好像根本没看清。 连个外貌特征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人白打了一顿,气死我了。” 杨兴贤鼻青脸肿,自然也没法去找白芷凝了。 “你去跟白姑娘说一声,这段时间我没法过去了……你要找个托词,可别傻兮兮地乱说实话。” 阿昌只得前去,胡乱编了个谎言,说是少爷近段时间要努力读书,没时间出来了。 白芷凝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回复道:“无妨,其实不来告知我也是可以的。” 第60章 欠你两顿饭 杨兴贤一脸狼狈地回到府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到底是谁?为何打你?” 看到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吴氏大怒。 杨珞大胆地猜想:“不会是席氏让人打的你吧?” 杨瑶也有同感,认同地点头。 杨兴贤摇头,虽然席氏一言不合就打人,但是要打也是在府里打啊,她又不是失心疯了,好端端地要在外头找人打他。 “应该不是她。她自己已经出城去庄子上快活去了,无缘无故找人打你作甚?” 吴氏细想了想,也觉得不是。 杨兴贤却忽然想起来,难道席氏是看他对白芷凝动了心,太过生气,因此才打了他? 不好,这样一来,白姑娘会不会挨打? 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杨兴贤带着伤回到自己院子,自然是由席娇娇来照顾。 席娇娇的想法也是如此:“莫非是长姐让人打的你?但是总有个理由吧?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 她是想着,让杨兴贤自己把在外头勾搭了狐媚子的事儿说出来。 “不会是她打的……就是碰到了一个失心疯,想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有气没处发,就寻个由头打了我。可惜,即使要报官都找不着人,那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席娇娇只能软声安慰着他,又让他好好在家读书。 “此次秋闱,若是相公能中举,那我的面上也有光啊。” 杨兴贤点头称是,又想起今日他总算打听到了言参大儒给谁指点了,知道了后,他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竟然是齐荆。 他与齐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只是彼此知道名字而已。 但是齐荆为何能得了言参大儒的青眼? 不就是因为他是席千悦给恂哥儿请的夫子!又因为席千悦给言参送了合他心意的名砚! 说白了,他都是沾了席千悦的光。 杨兴贤最气的就是这点,他这个正牌相公都没沾到光,凭什么那个小白脸能依靠他的娘子? 他还准备给齐荆一点教训呢,哪知自己就先被打了! 只能以后再说了。 祈承运听了暗卫的回禀后,虽然因换了药后,还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心里舒服了很多。 次日,祈承运带着几个护卫在田间散步,元林暗自腹诽,主子不会一散就散到席大小姐的庄子上去了吧? 果然,如他所料! 主子装作偶遇,偶遇了在钓鱼的席大小姐! “可曾钓到鱼了吗?” 席千悦一回头,很是惊喜:“哎,竟然是你,祈六公子!你也有庄子在这附近吗?” “正是,我最近在这儿休养,没想到碰到了你。” 席千悦神情快活,丝毫没有被赶出府的郁闷。 她又有些遗憾:“可惜我没能钓到鱼,否则可以请你吃顿饭了。话说回来,若是方才你没出声,说不定我就能钓到呢。” 祈承运失笑:“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 席千悦也笑:“你的面色似乎有些苍白,是该好好补补。要多吃点好的。” 两人随意聊着,一起钓着鱼,可想而知,两刻钟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看到席千悦有些失望的样子,祈承运直接吩咐:“下去抓两条鱼上来。” 席千悦看到一个护卫二话不说跳下了水塘,没多久就浮出了水面,竟真的徒手抓了一条大鱼上来! “哇!你的护卫真有本事,武功也很高吧?” 席千悦是真心实意地羡慕。 “你喜欢吗?若是你需要,我也可以送一个护卫给你。” 祈承运是真心的,虽然他的护卫培养不易,但若是席千悦需要,他似乎很是舍得。 “那万万不可!我岂能夺人所好?” 可惜席千悦直接拒绝了。 她又洋洋得意道:“我也是有护卫的,而且也别小看我的丫环们,个个都能打,在内宅是完全足够了。” 个个都能打。 丫环们都有点汗颜。 祈承运忍不住大笑出声:“怎么个打法?” “呃……打丫头婆子啥的,还是可以的。” 席千悦到底也不好说打府里的其他主子吧…… “其实上次沾了你的光,酒楼免收了我的银子,我应该回请你一顿的。哪知,你又说请我用饭,那么我便欠你两顿了。” 元林简直没眼看,主子啊,你这是明晃晃地蹭饭啊,明晃晃地揪住别人客套话不放,硬是让别人请你啊! 席千悦却从善如流:“你都让人抓了鱼,我自然请你吃饭。还有什么想吃的,只要我庄子上有的,都给你弄来。” 一行人边说边走到庄头收拾好的院子里,庄头一见来了不少外人,不用细看都知道是非贵即贵的人,连忙带着媳妇们下去备饭了。 “我既请你吃饭,可以亲自做一道菜。你可能吃辣?” 祈承运觉得很惊喜:“我竟然如此有福,还能吃到席大小姐亲手做的菜?我嗜辣,喜欢……” 话未说完,元林却着急道:“主子,你如今身子欠安,还是不要吃辣吧。” 席千悦挑了挑眉:“那便不要吃辣了……不过我喜欢吃辣,便分做两份,一份不辣,一份辣的。” 寒香低声道:“大奶奶,你岂能亲手去做菜,还是我去吧。” “无妨,偶尔做一次,无所谓。” 丫环们简直不敢相信,大奶奶从未下过厨,怎么会做菜? 何况,她竟然要做的菜是酸菜鱼! 丫环们把食材都洗净,切好后,没想到席千悦竟真的做了鱼来,不仅不腥,还挺美味! 擅长厨艺的寒香特别惊讶:“大奶奶,你真是有天赋啊,第一次做鱼竟然能做得这么好?” 席千悦佯装惊讶:“很好吗?我也只是试试看。” 庄子上的菜蔬都极其新鲜,庄头很是有眼力见的,买了肉,杀了鸡,因此,这顿饭也很丰盛。 寒香察觉到祈六公子身子欠安,便把鸡炖了,加了些寻常的补药。 元林赶紧拿来支人参,让寒香一起放里面炖。 寒香一看,人参起码也有五十年份,暗暗咂舌,这贵人什么来路呀,竟随身携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席千悦一喝鸡汤便称赞:“真好喝,美味!” 第61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祈承运目光柔和,也跟着喝了碗鸡汤,觉得这饭食更好吃了些。 “祈六公子也有庄子在此处么?你的庄子有多大?” 祈承运看向元林,元林赶紧回答:“有五百亩地。” 席千悦表示羡慕:“我这庄子不大,有二百亩地。此处在京郊,我以为有个二百来亩地,已经算不错了。” “确实很不错了,很值钱。” 元林又暗暗吃惊,竟然会从主子嘴里听到“值钱”这样的话,难道是为了迁就席大小姐是商户女的出身? 【温馨提示:宿主,在这里赚到的银钱,在回到现代生活时,可以按比例带回去噢!】 席千悦呆住了:【你说的是真的?】 【保真!按比例带回去的话,也会很可观的。努力赚钱吧!】 祈承运发现席千悦忽然呆呆的,随后满目喜悦,他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 席千悦笑得甜美:“没事,哈哈,就是有点开心。” 祈承运被席千悦的笑容甜到了,他也不可自抑地微笑,感觉浑身舒泰。 看来这席大小姐是因为与他一起用膳,而感觉开心的吧。 不知不觉中,他又喝了碗鸡汤,并亲自用公筷给席千悦夹了几片人参。 元林和护卫们都有些吃惊,主子竟然伺候起眼前这个女子! 席大小姐却完全没有受宠若惊的觉悟,反而很是自然地夹起来一口吃掉。 “我也是该补一补了!” 祈承运满心愉悦,此时的他,根本没去想,面前这人是别人的妻子。 元林吃惊之余,暗暗庆幸,这里是乡下地方,暗卫也盯得很紧,没有其他人跟来。 若是被发现,主子可就多了被攻歼的地方。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席大小姐为我解惑。” 祈承运向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此时却很喜欢边吃边聊。 席千悦心情正好,吞下嘴里的食物,问道:“何事?让我猜猜。白姑娘?” “没错,席大小姐与我还有几分默契呢。我不明白的是,那位白姑娘对你有什么威胁吗?所以,你希望她消失在你眼前?” 席千悦一愣:“威胁?倒也说不上。若是你方便,是真的可以买下她,放在府里,看看美人,听听乐曲,不也是乐事一桩么?” “你们夫妻二人,会因为白姑娘吵架?”祈承运没忍住,又打听了一句。 “我和杨兴贤,呵呵,并非像世人想的那般。时机成熟后,我自然会离开长平侯府。” 祈承运有点小雀跃:“说句交浅言深的话,席大小姐嫁入长平侯府,实在是明珠暗投,有些可惜。” 席千悦微微一笑,她来这个世界所携带的任务,怎么能跟眼前的人说得清楚? “如果白姑娘是席大小姐的困扰,我带走她便是。后院也不过是多双筷子,我养得起闲人。” 祈承运的语气晦暗不明,席千悦却眼睛一亮:“如此甚好。改日,我再请你吃饭。” 饭后,两人再闲聊几句,祈承运便离去。 没多久,席千悦又收到了他让人送来的各种新鲜水果。 寒香为席千悦削着果皮:“大奶奶,这雪梨真是脆甜,比咱们庄子上的果子强多了。” 席千悦也觉得这果子真是好得过份,她虽然有得是银子,但似乎在这里这么久,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看来祈六公子真是富贵! “吃饱喝足了,再去泡泡温泉吧。” 丫环们也很欣喜,大奶奶昨日让她们也轮流去泡了汤浴。 当丫环的竟然还能如此享受,对于大奶奶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祈承运又泡在温泉里,听到隔壁传来的女声,原本浑身疼痛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今日的席千悦却没有再唱那洗澡歌,只是,她的歌声一出来,饶是见多识广的祈承运,也不禁抖了下身子。 “看铁蹄铮铮 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 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祈承运听着隔壁那激越的女声,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一个娇柔的后宅女子唱出来的? 他细细听着歌词,只觉内心激荡。 没多久后,她又换了一首。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旗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 祈承运大惊同时,也万分好奇,这些“铁骨铮铮”的歌曲,是何人所作? 他哪知席千悦此时是快活得似要飞上天,唱这些雄壮的歌曲,才能更加表达她的心情! 她可以在这里赚大钱,然后带回去。 虽然说是“按比例”,但肯定数目也很惊人。 这样一来,她心里就好受多了。一想到回去后可以买别墅开豪车,躺在金钱上睡觉,直接靠利息过上富裕美满的生活,就开心得想要飞起。 就当做在这里打工吧。 打几个月工,回去享受一生,还挺划算的。 “祈六公子。” 祈承运一愣,差点就要应声,硬生生忍住了。 果然隔壁女声继续说道:“祈六公子,你快把那白姑娘带走吧,那么我的任务应该就要完成啦。任务完成后,我就要走上人生巅峰,过嗨皮日子喽。” 祈承运没明白“嗨皮日子”是啥日子,但是他听明白了,这席大小姐果然很想让他把白姑娘带走。 问题是,她的什么任务呢? 但席千悦只是自言自语了这么一番话,又唱歌去了。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 席千悦唱得很欢快,丫环们在外头都忍不住发笑。 虽然她们都听不清大奶奶唱的是什么,但是,可见大奶奶的心情非常之好! 只是这些词的调调她们都没听过,她们都很惊奇,大奶奶一泡浴汤,便如此豪放……简直与她那柔婉的长相,形成了鲜明对比。 祈承运听了两遍,差不多把这歌词和旋律都记了下来,默念了两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看来席大小姐是不甘心贴补那破落侯府,才能唱出这样的词来…… 第62章 二百两银子签身契 待到席千悦泡够了澡,又叫丫环们进来一起泡时,祈承运才离去。 他照例留下两个暗卫,隐在暗处,保护席千悦。 元林小心觑着主子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何有些心事。 祈承运一直想着的是,席大小姐说的“任务”是什么呢?为何说把白芷凝送到他的府里,就是完成了任务? 难道,她们是奸细? 是老三的人? 送人到他的府里,为了盯住他,还是为了有机会近身行刺? 祈承运不想这样去想,一旦往这个方向去想,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去打探一下那白芷凝住在何处。给她二百两银子,签了身契,带她过来。” 他到底是下了令。 不知他将计就计后,会发生什么事? 白芷凝在家里正烦躁着,祈六公子不见了也就罢了,就连杨兴贤也失踪了。 虽然杨兴贤派人来说了个理由,但怎么看都是个借口。 还好,如今她手里有了几十两银子,还能请大夫给娘看病。 正在烦恼着要怎么进行下一步,只见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来了。 “白姑娘,我家主子是祈六公子。之前你说愿意签身契,自卖其身,此刻便签了吧。二百两银子。” 说着,那护卫便递上两张百两的银票。 白芷凝的心“怦怦”直跳,看来祈六公子当时装得很冷漠的样子,实则对她上了心。 但她不能表现得太热切,反而一脸惊恐:“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能随意与你签身契?我也不能收你的银子。除非我见到祈六公子!” “行,银票可以给你,你把家里安顿好,便随我去吧。” 白芷凝不再迟疑,收下了银票,叮嘱了母亲,骗她说要去给贵人府上弹琵琶,赚取银子。 母亲很是不舍,连连追问她有无危险,是否安全。又说自己反正一身的病,那银子不挣也罢。 白芷凝却知道母亲的病其实并不怎么严重,好好养着还能活很久。 “娘,前几日大夫过来,你不是也听清楚了吗?你的病好好养着就行,怎么能断药呢?你好好守着家,我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这银子你好好拿着。” 她怕二百两银子把她娘吓住了,便将之前的几十两银子都给了她。 “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闺女,弹琵琶能赚这么多银子吗?你说清楚了,否则我在家里也实在担心。” 白芷凝好言安抚着她:“娘,这是大半年的工钱,我先预支了呢,否则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给贵人弹琵琶,弹得好的话还人有赏银,你安心吧。” 白芷凝安抚好了她娘,便跟着护卫走了。 她极有信心能赢得祈六公子的欢心,以后照顾她娘也是小事一桩。 令白芷凝没想到的是,她上了马车,便被带出了京城。 她有点惊慌:“你要带我去何处?” “别慌,去见祈六公子。” 到了庄子上,她果然见到了玉人一般的祈六公子。 祈六公子面色有些苍白,穿着家常的宽松素衣,冷漠道:“你既愿意卖身于我,便签了身契吧。” 白芷凝放下心来,签了卖身契。 祈六公子让元林收好了卖身契,便让人带她下去。 白芷凝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问出口。 她有单独的一间屋子,屋内也准备好了她的生活用品,连换洗衣物都有。虽说不是很精美的衣物,但是她也定下了心神。 白芷凝暗暗给自己打气,自己竟然被接到祈六公子的庄子上,这说明他对自己和其他女人,肯定是不同的。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除了签身契的时候,见了祈六公子一面,接下来的时候,都见不到他了。 她也想着去伺候他,然而却无法靠近他的屋子。 护卫会阻拦她,让她好好待在自己屋子里。 她想去给祈六公子做点吃食,厨娘也告知她不必动手,公子只吃得惯她的手艺。 白芷凝感觉有些不妙,没别的办法,只好打扮好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说不定何时公子会传召她。 然而一直没有。 直到她按捺不住,弹起了琵琶,然而,没多久,那位叫元林的人便过来让她停止,因为吵到了主子休息! 白芷凝惊呆了,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晾在这儿,这是被软禁? 她知道祈六公子要出门时,连忙想跟着出去,哪知护卫又让她停步。 祈六公子讥诮地看了她一眼:“你就好好待着吧。” 白芷凝像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元林暗叹一声,六公子又要去找席大小姐一起用膳了,还费心巴拉地让人从府里送了枣子与葡萄来。 这可都是贡品! 果然,席大小姐是个嘴刁的,看到果子就很高兴。 “我自认也是个饕客,却买不到你这等品相的果子。由此看来,你一定是个大富翁。” 祈承运看她喜欢,也很是欢喜:“无妨,我可以赠予你。” 席千悦瞧了瞧他的脸色:“果然是人参养人,今日你的脸色比起昨日来强多了。” 祈承运苦笑一下,他人参吃得还少吗?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你还要在这庄子住多久?” 席千悦笑眯眯道:“我呢,是自由的,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祈承运有些纳罕,竟这般自由?莫不是她为了面子,所以才这样说。 “不过呢,我打算再住一两日,便回娘家小住。我有点想娘亲和弟弟了。” 此话一出,祈承运更是确定了,这席大小姐被赶出了侯府!否则为何,不是在这庄子上,便是要回娘家? 他还在乱想着,忽然席千悦单刀直入:“祈六公子,你是否已经成婚?” 祈承运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尚未。” “奇怪,这里的人不是都早婚吗?你也快二十岁了吧,怎么还未成家?” 这里的人? “我今年十九,再过半月便是生辰。” 祈承运也不知怎么了,自己把生辰说了出来。 席千悦“哇”了一声:“你既已告知我生辰,到时我可得备一份礼。” “当真?其实上次我们吃的广聚楼是在我的名下,以后你若是想找我,可去那儿找掌柜。” 第63章 到底男女有别 席千悦有些意外:“那竟然是你的产业。亏你和掌柜还演得那般像。你既是东家……” 祈承运接上话头:“我既是东家,以后你去,都给你免单。” 席千悦哈哈大笑:“原本我还只想说‘上次那个红封有点小’,没想到你这个东家,还这般大方。” 元林已经不觉得稀奇了,一向云淡风轻的主子,跟席大小姐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显得风趣,也总是容易一起大笑。 “祈六公子去过很多地方么?” “去过的地方太多了,可以这么说吧,大江南北都踏遍了。你也想周游一番吗?” 席千悦摇头:“并不想,我觉得会很累。” 这个回答出乎了祈承运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像席大小姐这般爽朗的女子,定是喜欢在外头游玩的。 他哪里知道,席千悦去过的地方太多了,坐飞机坐火车坐轮船……相比起来,坐马车行千里路,确实够累的。 席千悦也反应了过来,她连忙找补:“我喜欢游玩,只是嫌累。而且,我去过的地方也很多呢。” 祈承运挑挑眉,和她谈起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哪知,席千悦都能说上一二,就连风俗和饮食,她都懂一些。 这又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禁感叹:“看来席大小姐真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 席千悦暗暗打量了一下丫环们的神色,果然见她们满脸疑惑,想是因为原主并未出过多少远门。 她又笑道:“古人诚不欺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万里路。” “莫非都是书里看来的?” 祈承运有些不信,从她的谈吐叙述中看来,都像是她的亲身经历,不仅仅是看书那么简单。 席千悦略点点头,丫环们的神色又变得如常。 “今日我也请你吃饭。”祈承运带着点显摆的意味,“这是我的厨娘,特意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那厨娘上前给席千悦请安。 席千悦很是欢喜:“你既是大酒楼的东家,对吃的当然相当挑剔。既然能吃到你的专属厨娘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厨娘很快就做了几个拿手菜来,席千悦一一试吃,果然美味。 “有酒就好了,这么好的下酒菜,没酒,就少了些趣味。” 祈承运一听她这么说,眼睛一亮,向元林一挥手。 元林无奈,奉上一小壶青梅酒。 席千悦更是欢喜,这果酒正正好,纯度不高,太高的话,她也喝不了。 然而,即使是青梅酒,席千悦喝了两杯后,也有点上头。 她有点奇怪:“这果酒,应该比啤酒的度数还低呀,我怎么头有点晕了?” “啤酒是何物?” “啤酒你都不知道啊,啤酒那么好喝,一起开盖子,那气泡就上来了!可惜这里没有!若是有,我做一个炸弹酒给你试试,‘嘭’,像炸弹一样炸开,真过瘾……” 席千悦的声音渐渐低了,脸也变得通红。 丫环们告罪,连忙把席千悦扶了下去。 祈承运失笑,这席大小姐,压根不会喝酒啊,还说什么“炸弹酒”。 话说这名字还真有趣味。 虽然席千悦已经被扶了下去,但祈承运还是一个人慢慢把饭菜吃饱,好好打量了一下席千悦的院子,方才离去。 青蓉简直万千忧愁:“这可如何是好?我觉得这祈六公子与咱们大奶奶,走得太近了……在这庄子里,不会闹出风言风语吧?” 青碧嘴硬道:“怎么会?不过是吃了两顿饭,聊了聊天而已,清清白白的。” “怕什么?咱们大奶奶只是在这庄子上散散心,偶遇了熟人……” 寒梅说着说着,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虽说确实是清清白白,只是吃两顿饭,聊了聊天,但到底,男女有别啊。 席千悦却睡得很香,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屋子里掌了灯。 她愣了好一会,才觉得无语,就两小杯果酒啊,她竟然醉了。 原主真是滴酒不沾吧? 自己那具身子,两罐啤酒都没问题! 祈承运慢步回到自己的院子,见白芷凝在房门口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不禁眼里浮上些许嫌恶,直接略过了她。 白芷凝看到他原本春风满面的脸,忽然似笼罩上一层寒霜,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有点心慌。 正在胡乱猜测着,却见一个丫头过来:“姑娘,主子有请。” 白芷凝连忙调整了心情,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公子既然买下了自己,岂会……什么都不做? 到到主子屋子的这短短几十步路,白芷凝已经在心里摊开了一张床。 只见公子散了头发,换上了舒服的素衣,斜躺在榻上,她不禁羞红了脸。 她连忙福了福身,却不见公子叫她起身,只好呆愣着不动,直到双腿麻了,才听到他说了一声:“起来吧。” 白芷凝刚站稳,却又听他漫不经心道:“你故意去广聚楼找我,可是知道我的身份?从何得知的?” 她猛地一慌,果然,自己送上门那件事做得太过扎眼,引起了怀疑。但是,他身份尊贵,在其他地方也偶遇不上,好不容易得知他在那酒楼,宁愿引起怀疑,也不想错失机会。 “我并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因我之前也偶尔在广聚楼弹琵琶,给了些铜钱予一个小二,是他提了一嘴,说是那个包厢里是贵人,去弹奏的话,不定能多得些赏钱。” 表面上看来,这样的说辞万无一失,只是为了得些赏钱罢了。 “你在说谎。因为你并非是为得一些赏钱,而是想接近我,进我的府里,做我的人。” 祈承运语气凉凉的,眼尾微微挑起,冷漠的神情中,却多了丝暧昧。 白芷凝面上一红,又福了福身:“公子犹如天上人,我……妾身见过一面后,早已心动。若是能跟在公子身边,为婢为妾都好,妾身都满足了。” “你和席大小姐可熟悉?” 白芷凝一愣:“并不熟悉。那日在广聚楼,是初次见面。” 祈承运又讽刺一笑:“我觉得你又说了谎。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便罢了。只是,初次见面而已,你便已勾得人家相公上了心,不得不说……” 第64章 别多费心机了 “不得不说,你有些魅惑人的功夫。” 白芷凝急声道:“公子,非也!坊间传闻,杨大少爷娶了席大小姐,只是为了些银钱,内心是不甘愿的,与妾身毫无干系。如若不是我,换了个女子,可能,可能也是这般……” 祈承运莫名心里涌起怒火,挥挥手便让她下去,看来在她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 白芷凝也有点莫名其妙,叫她过来,就是为了问她这两句话? 她给自己打了打气,径直去倒了杯茶,走上前去:“公子,妾身见你似喝了些酒,对身子不好,喝点茶解解酒如何?” 她莲步轻移,姿态柔婉,对上祈承运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轻轻垂下头去,露出白嫩的脖颈。 不料祈承运不耐:“下去。” 白芷凝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水汽,委屈道:“公子,为何……” “自称婢子,不要在我面前妾身妾身的。下去。” 祈承运愈加不耐,挥挥手再次让她下去。 白芷凝无奈,委委屈屈地下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越想越觉得气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好不容易又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时的,日子还长呢,只要跟在公子身边,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以后那高高在上的快感,荣华富贵加身的愉悦,都是她受这一时委屈的动力。 白芷凝和庄子里其他几个丫头打好关系,她手里有二百多两银子,因此花了好些银两打点。 得知公子平时根本不太让她们任何一人近身伺候,她也便安了心。 当日半夜时分,睡得正熟的白芷凝忽然听到打斗声,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摸索着穿好衣裳。 她走到窗边,从窗缝往外看。 院子里早已灯火通明,两帮人缠斗在一起。 祈承运披着外裳,站在廊下观看。 “我到庄子上过点逍遥日子,我那好三哥依然不肯放过我?”祈承运朗声道。 缠斗中的蒙面黑衣人一言不发,谨慎地打斗着。 元林捏着剑诀,站在祈承运身旁,蓄势待发。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不妙,发出一声清啸,便想召唤人离开。 “来得容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暗卫们一齐扑出,像数十只大鸟扑向院子中央,不过数息之间,便把来人俱斩于刀剑下。 黑衣人们临死前怎么也想不到,祈承运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人在这个乡下庄子里。 “都清理干净了。”祈承运返回要走回屋子,“那边没事吧?暗一暗二可还守着那边?” 元林恭敬道:“没有消息传来,定是无事。” 白芷凝有点疑惑,那边是哪里? 她有点犹豫,不知道现在是否该出去,到他面前去。 如果她一脸惊慌地去找他,他会有一点怜惜吗? 她知道机会只有一瞬,甚至没等自己想清楚,她已经把鞋子脱下,把外裳随意披在身上,冲出了房门。 祈承运看到一个白色的娇弱身影向他冲了过来,元林也并未阻止,他自己连忙下意识地闪开两步。 那身影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白芷凝咬着下唇,似要哭出来:“公子,太可怕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裙子并未完全盖住脚,嫩白的脚趾露出一些来,衣裳也显得有些凌乱,露出了一片雪肤。 元林等人连忙避开了。 祈承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认为这样,便可勾引我?” 白芷凝一愣,难道自己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还不能引起这男人的保护欲吗? 她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却见祈承运嗤笑道:“别多费心机了,我再说一次,我对你毫无兴趣。” “那为何……为何公子要买下我?”白芷凝几欲崩溃。 祈承运却笑了:“你不是愿意卖?才二百两银子,我便买喽。” 他说完就径直进屋,白芷凝想跟着进去,却被护卫挡住。 白芷凝浑身充满了屈辱感。 是了,贵人哪有那么好攀,在他们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自怨自艾了一阵,她只好委屈地回到屋里,好半天后才重新睡去。 次日醒来后,让白芷凝大惊失色的是,祈承运一行人竟然已经离开了。 她慌得不行,连忙收拾了个小包袱,也想回到京城里。 可是,庄子里的人却拦住她:“姑娘,爷吩咐了,让你好生待在这里,不要给他添乱。若是你不听,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白芷凝不可置信:“公子都走了,我还留在此处作甚?” 庄头摇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总之,你不可离开。你就好生待在这里。活儿你做不做无所谓,但是,不能离开。这是爷的命令。你可别想着逃跑,来害我们!” 白芷凝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个人,明白自己是走不掉了,只好回到屋子里。 她真的要崩溃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并不知道的是,祈承运是看席千悦带着丫环们回城了,他休养了这一段时间,也觉得再待下去无趣,也回城去了。 至于白芷凝,他就扔在这庄子上了…… 不管席千悦与她是何关系,任务是什么,他都不想让白芷凝出现在京城。 席千悦带着许多的土特产,又带了两个庄子上选拔来的颇为伶俐的丫头,回城了。 她先是回到了席家,陪着母亲曾氏闲聊了好一阵子,再去隔壁院子里等恂哥儿下课。 齐荆感觉有好些日子未见到席千悦了,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简直有种按捺不住的感觉,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下课后,他才克制着内心的激荡,一如平常地走到院子里。 看到恂哥儿扑在席千悦的怀里。 席千悦亲昵地点了点他的鼻子,又一把抱起他,一起荡起了秋千。 见到齐荆,她也一脸明媚的笑。 “齐先生,我才从庄子里过来,得了好些新鲜的土产,你带些回去。” 她不像一般人说话,“你若是不嫌弃,便带些回去”。 而是直接说“你带些回去”。 这让齐荆很欢喜,只有熟识的人之间,才会这般讲话。 第65章 幕后东家是谁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齐荆笑道。 伶俐的丫头递给阿茂一个篮子,里面有各种新鲜的菜蔬和果子。 “齐先生不如与我们一起用膳吧?我从庄子上还带了新鲜的鱼来。” 齐荆也未客气:“那我便厚颜再蹭一顿饭。” “不值一提。”席千悦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用膳时,席千悦想给恂哥儿布菜,恂哥儿一本正经道:“长姐,夫子说了,我已经长大了,力所能及的小事,可以自己做。” 席千悦和曾氏相视而笑,一本正经的小人儿最可爱了。 齐荆也有点羞赧:“事实上恂哥儿肯定是由奴仆照料的,只是,我想……” “你说得对,不用放在心上。力所能及的小事,都可以自己完成,也要培养一些独立的技能,不能一心依赖别人。” 齐荆见席千悦赞同他的想法,才放下心来。 “秋闱在即,我预祝齐夫子马到功成。” 席千悦以茶代酒,敬了齐荆一杯。 齐荆满心的喜悦,似乎都要溢出来了,他连忙起身致谢。 “齐夫子,你就是太过于拘谨了,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你完全可以自在些。” 席千悦打趣着,曾氏忍不住斜了她一眼:“齐夫子这是有礼,瞧你说的什么话?” 曾氏如今万事足,女儿经常回来看她,儿子也乖巧懂事。 至于席老爷和他的后院,根本就不在她的心上了。 饭后,席千悦送齐荆出门,他仍有些不放心,踌躇了下,还是说出来:“席大小姐,最近好吗?” 席千悦顺口答道:“很好啊。” 她反应了过来:“原来你是怕我为那些后宅小事闹心?岂会。人生在世,乐趣多多。我不会为了一些不值得的小事不开心的,再说,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啊。你这个夫子,年纪轻轻的,就操心过多。” 她是开玩笑的语气,齐荆却被说得满脸通红,讷讷道:“是我多虑了。” “倒也不是嫌你多虑,你这朋友的关心,我还是很感动的。” 席千悦大大咧咧的,不以为意。 齐荆出了席宅大门后,就有点心不在焉,连阿茂说话都没怎么听见。 她说的“朋友”二字,搅乱了他的心湖。 这说明,她最起码是把他当成朋友的吧…… 席千悦回到侯府后,听说了杨兴贤莫名其妙被暴揍了一顿,简直忍俊不禁。 这人的仇家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啊。 青蓉见席千悦还有幸灾乐祸的趋势,又想起她在庄子上与别的男子吃饭谈笑,心里真是隐隐不安。生怕生出大事来。 席千悦乐够了后,就把心思放到自己的赚钱大计上。 【系统啊,你说的我到时可以带走的金钱,是我靠自己赚到的银子,还是我现在拥有的银子也算?】 【温馨提示,仅仅是宿主赚到的银子噢。本系统会自动帮你计算的,勿需担心。】 席千悦有那么点遗憾,若是可以把现在拥有的都带走,哇,那妥妥的能上个福布斯排行榜了吧? 但是,靠着现在这个基础赚银子,也很不错,这么大的本钱在这呢。 赚钱还是要从自己的铺子着手,她已经了解了拥有的铺子,首先便从餐饮着手吧。 丫环们不知道大奶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做什么,但是,她不让她们进去伺候,她们自然也不敢进去。 席千悦在系统查找食谱。 餐饮是最好赚钱的,只要菜色美味,在这大京城还怕赚不到钱吗? 她经过对比,筛选,一口气抄写了十个招牌菜的菜谱。 次日,席千悦便去了自家酒楼好好巡查了番,中等酒楼,铺面的大小,装修等,自然无法与一流的酒楼相比,比如那广聚楼,就是一流的档次。 她首先就嫌弃自家的店名不够大气:玉食堂。 普普通通,无法让人眼前一亮。 自家的掌柜见东家一出手便要改了招牌,有点惊慌:“东家,若是招牌改了,怕是会影响到老食客的心情。” “不怕,大胆地按照我说的。” 【温馨提示,若是创业的成本受到损伤,后续所得的利润,也要先还掉成本。】 简单来说,她可以动用这大笔嫁妆银子,但是,要计算她的利润,先要扣掉这些动用的成本! 席千悦有些无语,狗系统! 【温馨提示,若是宿主对此不满,可以撤销这赚钱计划。】 席千悦翻了个白眼,不敢再骂这系统。 骂骂它而已,竟还想阻了她的赚钱大计? “店名改成:一品饕客。” 席千悦一锤定音,无视掌柜那担忧的眼神。 不得不说,动作还是很快的,不过两日,崭新的招牌便换上了。 店内也重新装修了一下,虽然面积不像一线酒楼那么大,但席千悦也在软装上费了点心思。 比如,放了很多大小盆栽,搭配相宜,店内明显多了很多雅意。 比如,特意在楼上辟出一间大房子,做为书室。 客流量大的时候,可以在书室看看书,一边等待。 当然,最让食客们惊喜的是,十天后,这一品饕客出了不少新菜! 有烤鸭,水晶肘,清汤燕窝,剁椒鱼头,席氏红烧肉,白切鸡,烤乳猪等。 食客们惊为天菜,这家店,真有点东西。 席千悦看着随时都满满的客流量,得意地笑,别的酒楼招牌菜只有一个地方的招牌菜,哪像她,集众家所长! 慢慢来,待食客们把手头上这些菜吃得习惯了后,她还能再推出几十道名菜! 当然,厨子都是家生子,虽然给了他们比较高的工钱,但身契还是牢牢捏着。 只要他们不背叛她,大家都可双赢。 若是背叛她,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品饕客的迅速崛起,引起京城里所有大酒楼的侧目。 祈承运得知这家店的幕后东家是席千悦时,觉得很惊讶。 这席大小姐真是会吃啊,能整出这么大手笔,这么多新菜。他自然也是去吃过,味道是真的可以,又有新意。 店内的环境也让他满意,虽然规模赶不上他的广聚楼,但胜在清新雅致。 第66章 身为正牌相公 只是,席大小姐不常去店里。 祈承运特意去了一品饕客三回,都未能见到她。 他想起在庄子里的谈笑风生,想着一墙之隔她的豪放歌声,心里怅然若失。 日子过去了半个月,杨兴贤脸上的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了,他连忙去找白芷凝。 哪知,白母说她去贵人府里弹琵琶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杨兴贤如遭雷击,后悔不迭。 都怪自己,怪自己太过小气,当时为何不拿二百两银子,直接买下她,如今让旁人抢了先。 又怪自己为何好端端挨了这顿打,以致于拖了这么些时日才能来看她,却找不到人。 他急急打听:“伯母,芷凝是去做工,不是被别人买了去吧?” 白母听了也急:“当然不是,她只是去做工,说了会回来的。你到底与我家芷儿是何关系?” 白母见了杨兴贤几次,见他如此上心,自然要过问。 杨兴贤连忙好言好语道:“伯母,我姓杨,是长平侯府长子。你放心,来日我是一定要娶芷凝过门的。若是芷凝回来,你让她一定要来找我啊!” 白母一听“长平侯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满面堆笑:“那敢情好。芷儿也真是的,有这样的世家公子等着娶她,她还去做什么工啊。你放心,她回来了,我一定转告。” 杨兴贤这才放下心来,见白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就给了她十两银子。 白母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越看这姑爷越喜欢。 走出那破烂巷子后,阿昌见杨兴贤还是不太高兴,便提出建议:“少爷,你可知最近火爆的酒楼一品饕客的东家是谁?” “是谁?”杨兴贤也知道了一品饕客的名气,只是他还未敢去尝尝。 “是大奶奶啊!” 杨兴贤也很吃惊:“当真?你怎么知道?” “那日我见大奶奶在指挥把盆栽搬进去呢……” “好你个席千悦,连自家酒楼都瞒得死紧。走,咱们去大吃一顿。” 杨兴贤手一挥,率先走去。 阿昌计谋得逞,暗暗得意,这么大的酒楼啊,最近太火爆了,听说多了好多新菜,早就想去试试了。 这不,沾了大少爷的光,去吃一吃自家大奶奶家的菜,有何不可? 唉,也是大少爷可怜,这如果是换个其他的奶奶,让大少爷一日三餐地住在里面吃都行…… 二人进了酒楼,也被里面雅致的环境吸引了,没想到这酒楼里竟然这么好看。 掌柜也未亲自上前招呼,只有小二引他们进去。 杨兴贤脸色当时就很不好,这掌柜,没点眼力见,连自家的姑爷都不认识。 小二表示歉意:“这位顾客,不好意思,没有雅座了,能否在一楼就座?” 阿昌冷声道:“你可知这是谁?这是东家,知道吗?” 小二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咱们东家是席大小姐。” “你是不是不清醒?席大小姐嫁给了谁?这是长平侯府的大少爷。” 阿昌也感觉很没面子,都说了是东家,还要质疑? 小二不敢再说,连忙把掌柜请来。 掌柜有些为难:“我们没有得到命令说……东家的相公过来,必须安排雅座。事实上,此时也有很多人在楼上书室里等待。杨大少爷能否在楼下就座,或者去书室里稍等?” 杨兴贤也想看看酒楼的整个环境,便同意了去楼上书室。 他也没想到这酒楼的生意会这么好,简直就是火爆。 日进斗金! 他想到了这个词。席千悦,真是太赚钱了! 而他身为她的相公,却过得无比拮据。 到了书室,发现不少人都在安静地看书,还有人手上拿着号码牌。 而他自己也得了一块,上面写着:贰伍。 小二向他解释,号码牌已经轮到了壹陆,就是说,还要等九桌。 杨兴贤已经没了脾气,他想坐雅座,只好坐在书室里等。 他发现书室里竟然有很多好书,各种各样的,有地理志,有话本子,也有四书五经,有诗集等。 总之,只要想看书的,都能在此找到想看的书。 他一边看书,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杨兴贤连忙快步走过去,质问小二:“这位客人为何不用排队,可以直接去雅座?” 祈承运好笑地看着他:“自然是因为,我是这酒楼的至尊客人。” “什么叫至尊客人?” “大概就是我在此花费的银钱多,或是因为,我与此店的东家,交情好。因此,只要我过来,一有雅座,我便可以就座。无需等待。” 杨兴贤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身为席千悦的正牌相公,却赶不上一个客人? 元林很是无语地瞥了自家公子一眼,主子啊,似乎因为气到了杨兴贤,心情变得更好了。 “你是说,你与我妻子的交情好?” 杨兴贤的声音猛然提高,引起其他客人纷纷侧目,竖起了耳朵,这是什么八卦? “哦,这酒楼的东家是你的妻子吗,怎么不是你呢?我在此花费的银钱数额巨大,因此才是至尊客人。你这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般对待你们的大客人?” 祈承运方才还笑着的脸,瞬间浮上了冰霜。 其他客人也觉得杨兴贤有毛病,对于自家酒楼的大客人,不好好招待不说,还大呼小叫的。 掌柜叫苦不迭,连忙上前安抚。 “哎呀,杨大少爷,你这般对待我们的大客人,这让我怎么对东家交代?”掌柜的语气也没那么好。 “简直岂有此理,一个掌柜而已,你信不信我让席氏辞掉你?” 杨兴贤再度提高音量,哪知掌柜丝毫不紧张。 他哪里知道,席千悦已经提醒过掌柜,只要不得罪权贵,其他事儿他都能做主,有处理不了的事儿才赶紧禀告给她。 掌柜是多年的人精,东家若真是这般在意夫家,早就会在酒楼重新开张的时候,便叫上夫家的人,一起来试菜,一起来布置,给出点主意了。 夫家的人都未引见,可见,也是不重视他们。 杨兴贤霎时觉得颜面扫地,连区区一个掌柜,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67章 我可是她的相公啊 祈承运更是冷眼瞟了他一眼,抬眼就往包厢里走去。 杨兴贤很不服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元林有些吃惊:“杨大少爷,我家公子喜静……” “我有事问你家主子,有你什么事儿?” 眼见杨兴贤有些撒泼的趋势,元林见主子并未不耐,反而浮上了些兴味,他也就不理了。 杨兴贤见祈承运优雅地喝着茶,也不理会他,按捺不住:“白姑娘不见了,她母亲说是去贵人府里弹奏琵琶去了,是你把她带走的吗?” “那种女子,还需要我带走她吗?”祈承运不屑道。 “何种女子?话你给我说清楚了!岂可随意贬低那白莲花一般纯净无瑕的女子?”杨兴贤紧握双拳,恨不能上去给他两拳。 祈承运有些奇怪:“你既知我是贵人,却又不打听清楚我是谁,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何人给你的底气?” 阿昌有些紧张,悄悄地扯了下杨兴贤的袖子,示意他冷静一些。 大少爷也是,一说到那白姑娘,连情绪都变得不稳了。 杨兴贤却冷笑一声:“贵人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是皇子,王爷?再是贵人也不能强抢民女吧?” “强抢民女?不过是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下罢了。出去吧,别扰了我用膳。” 杨兴贤一听急得都快跳脚,却被元林一把提了起来,直接扔到了门外。 “你再敢在此喧闹,我会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 元林恶狠狠地警告。主子就是太好性了,才会容忍这小子这样蹦跶。 莫非因为这小子是席大小姐的相公,主子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怕闹得太难看了,惹得席大小姐不悦? 元林脑补了好几场戏,再看向主子的眼神,不禁带了点同情。 阿昌见少爷失魂落魄,连忙安慰他:“少爷,方才白姑娘的母亲并未说白姑娘被买去了,想来是这祈六公子诓人罢了。” 杨兴贤一想,果然如此。 “这小白脸是见我对白姑娘上心,故意来恶心我罢了。吃饭吧。” 杨兴贤点了好些招牌菜,也大方地赏赐阿昌拿个碗,每样菜拨出一点,与他一同吃。 没想到,两人吃饱喝足后,掌柜竟然找他们结算银子! “共是八两二钱银子,二钱便抹了吧,八两银子。” 杨兴贤的鼻子再度要气歪了:“我是你们东家的相公,竟然还找我结算银子?” 掌柜并不怵他:“东家说了,记她账上的人,她的名单已经给了。为了店内的账目清楚,即使是东家自己来吃饭,也是要记账的。” “那把我这顿也记她账上。” 杨兴贤很是不耐,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来烦他?他还想着要各样菜色打包回去,给爹娘尝尝呢。 掌柜不为所动:“杨大少爷,你并未在东家说的名单上……” 杨兴贤与阿昌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可是她的相公啊!”杨兴贤大喝一声。 “看来相公这身份也不好使啊,哈哈,真是天下奇闻。” 祈承运嘲笑一声,扬长而去。 “他他他,他是否未会账?” 杨兴贤手指都有点颤抖,指着离去的祈承运。 “这位祈公子是东家的贵客,东家说了可免他三次单,祈公子知道后,大方地预存了一千两银子。因此他是咱们酒楼的至尊客人。” 杨兴贤还能说什么?他想走,掌柜和小二都不让。 东家可是说了,拿她的铺子随意做人情的话,账对不上,让他们自己承担。 他们岂会愿意? 是东家的相公又如何?也要出饭钱。 “杨大少爷,还是不要闹得太难看了,其他客人看过来了呢。” 掌柜也很是无语,八两银子而已,身为东家的男人,竟然出不起这饭钱? “你也知道这样闹得太难看了?说遍天下也是你们闹出的笑话,我可是你们东家的相公!竟然要东家的相公出银子,真是笑话。” “一码归一码……若是你心有不平,可以先出银子,再让东家把银子退给你。但是,铺子的账目是要平的,否则就要扣我们自己的银子。” 掌柜的工钱也不少,以前是六两银子,现在涨了,一个月有十两银子。 但是,这十两银子总不能贴到面前这男人身上吧! 杨兴贤气急败坏,却走不了,掌柜和小二都揪住他呢。 “好了好了,给,我给银子,还不放手?把我这衣裳揪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无奈,杨兴贤只好付了八两银子,才得以脱身。 既然付了账,吃剩的菜肯定要带回去的,很多菜只尝了尝味道,不打包可惜了。 “大奶奶真是的,怎么能不把少爷记到她的名单上?你们可是夫妻啊!” 阿昌无端跟着杨兴贤吃了顿好的,自然要赶紧表忠心。 杨兴贤冷笑一声:“她倒是不记我的名字,倒是把那奸夫的名字记上了!” “倒也不是奸夫,是至尊客人……他可是存了一千两银子呢。” 阿昌倒不是为了祈承运说话,而是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啊,真是奸夫的话,还用得着预存那么多银子吗?直接白吃不就行了? 再说,大少爷神志不清了,哪有把这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的,也不嫌难堪? 吴氏见杨兴贤打包了很多菜回来,很是欢喜。 “这菜色,看着真不错,都没见过呢。” 她尝了尝,更是惊喜:“味道真好,是哪家店?改日咱们也去店里去吃。” “还是别去了吧,今日为了吃这顿,还与那家掌柜争执了几句,不想再去了。” 吴氏一脸不可思议:“你可是尊贵的客人啊,那掌柜不想做生意了?” “这铺子里生意好得很,要吃饭还得排队,人家也不在乎我这客人。” 说到这里,他自己觉得也很没意思。 偏偏吴氏还赞同:“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菜色这般好,掌柜猖狂些也是有的。” 阿昌忍不住插嘴:“夫人,您可知这是谁的铺子?是大奶奶的酒楼,就是那一品饕客。咱们少爷去吃,那掌柜还要收银子!少爷心里不舒坦呢。” 第68章 正常交际都不行 吴氏气急,一拍桌子:“这个贱妇,竟敢如此对待我儿。把这些菜都倒了。” 丫环上前收拾桌子,吴氏又有点舍不得了,这菜是真好吃…… 吴嬷嬷瞅着她的神色,连忙给她台阶:“夫人,有错的是大奶奶,这菜又没错,还是大少爷花了银子的呢。偏吃!” 吴氏得了台阶,就势下来。 “没错,这菜还是花了银子的,凭啥不吃。” 杨珞撇撇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母亲果然是小门户出身,这么点菜都不舍得! 她伸出筷子试了一口,唉,难怪母亲不舍得,果然好吃! “也不知席氏从哪里找到的厨子,肯定是花了大价钱。若是以前就有这样的味道,一早就打出了名气,也不会不温不火这么些年。” 杨瑶啧啧两声:“你没听那名字叫‘一品饕客’?好大的口气。在这大京城,那么多王孙贵人开的大酒楼面前,她还敢叫这名字。” “有一说一,生意是真的火爆。” 杨兴贤有点蔫蔫的,白姑娘失踪了,自己连吃娘子一顿饭都要给银子,怎么说心里都不得劲。 “若是这酒楼是咱们家的,那真是日进斗金。” 他说着说着,冷厉的眼光瞥向杨珞,都是这么妹妹不懂事,若不是她,席氏的银子还是不随便他花用? 若不是她让席氏寒了心,他有大把银子,还能把白姑娘当时就纳进府,坐享齐人之福。既有银子,又有美人! 杨珞内心发寒,她岂是不知这大哥在想什么? “大哥,你可不能把所有事都推到我头上!有一说一,我是做错,但下跪道歉,脸也被打肿了,席氏已经明说了不再追究。她为何还不肯与你亲近,这摆明了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的媳妇,你都拢不住她的心,关我何事?” 杨珞在这一刻精明得很,好不容易那件事儿了结了,她可不愿亲哥把气都撒到她身上。 她还觉得大哥没本事呢,若是他能拢住席氏的心,那么多的银子还不是随便她花? 哪像现在,连件好点的衣裳,好点的首饰都买不起。 不过,还好有另一个冤大头席娇娇,好歹在她那儿打到了秋风…… 杨瑶也与她同感,帮着腔:“大哥,你不想办法拢住席氏的心,老是跟她对着干,又纳了美妾,这就是把她越推越远了。席娇娇有多少银子,能供着你到几时?” 杨兴贤一听这些话觉得牙疼:“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别在这胡扯。我男子汉大丈夫,岂是要依靠妻子嫁妆过活的人?” 屋子里还有其他下人呢,这两个妹子也在这乱说。 下人们都低垂着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见杨兴贤挥了挥手,都鱼贯而出。 杨珞忽然叹了口气:“娘,大哥,以后我若是成亲,你们能给我多少嫁妆?” 吴氏心里一跳,斥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就操心这些作甚?女子怎么能想着嫁妆,拿嫁妆去贴补夫家?怎么想的?” 杨珞暗暗冷笑一声,杨瑶年纪还不大,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反驳:“娘,你们怎么回事呢,又想要着榨取席氏的嫁妆,还一边花用着席娇娇的银子,到了姐姐和我呢,又说怎能拿嫁妆银子贴补夫家?这不完全是……”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吴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你们以后若是出嫁,要把嫁妆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贴补夫家的后果,就是自己一无所有,还被夫家嫌弃。” “所以席氏如今是学聪明了?” 杨瑶又刺了一刀,把吴氏和杨兴贤气得够呛。 “吃饱了就下去吧,多练练女红手艺,再不济练练字也是好的。” 两姐妹无聊得下,下去后又去找席娇娇去了。 可惜席娇娇如今也学聪明了,根本没有买什么新的东西,她们也没薅到什么羊毛。 很快,门房便传来了今日店铺里杨兴贤想吃白食的消息,席千悦听到掌柜和小二的强势,笑得很开心。 开店不易,本钱还未完全赚回来呢,这姓杨的倒想来吃白食? 又得知祈承运竟然预存了一千两银子的饭钱,她觉得诧异。有钱人的思维,她还不是很了解,就不怕她的店子垮了?呸呸呸,乱说的,铺子只能给她赚大钱,哪能垮? “这么说来,我真要去感谢他一番,这可是我的大客户啊。” 这般想着,就吩咐了下去:“青蓉,去库房看看,我该给祈六公子送件什么重礼,我得维护好这至尊客人。” 青蓉有一点点抗拒,劝道:“大奶奶,婢子觉得还是要避避嫌……虽说至尊客人重要,但这些事儿,由掌柜去做比较好。” 席千悦觉得很无趣,在这个世界里,连个正常交际都不行? “怕什么?这是正常的来往。再说,就算我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大不了和离。莫非你认为我对着杨家,要从一而终?” 席千悦的脸色冷凝,吓得青蓉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说。 她又唤来青碧:“去打探一下那白姑娘,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时辰后,青碧回来,也是一脸的奇怪:“大奶奶,那白姑娘竟然不在家,她母亲说是去她外祖家了。” 席千悦觉得有些奇怪,她还有什么外祖? 青蓉找了一把扇子来,让她方便送礼。 席千悦看了下,扇子上据说是大家题的字:疾风知劲草。 看起来挺合适的,席千悦也便认可了。 青蓉有些委屈,大奶奶似乎对她有了些意见,这次出门不再带她,反而是带了其他三个,再加上一个叶灵。 事实上席千悦也确实不想带她,她行事希望自己开心,可不想总是带个心事重重的人,像在监视考量她一般。 广聚楼的掌柜一看到席千悦,眼睛顿时发亮,主子可是说了,无论何时,只要这席大小姐找他,就去禀报。 “还请席大小姐在雅座稍等,公子顷刻便到。” 先稳住人,再去请主子。若是人跑了,自己肯定要吃挂落。 第69章 你竟然买了她 席千悦在临窗的包厢里等待着,她能看到窗外的情景,倒也不算无聊。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祈承运的马车,虽然马车不高调,但他的那一棕一白的两匹良驹还是很显眼的。 果然,马车在广聚楼门下停下,祈承运利索地跳了下来,脚步轻盈,疾走了几步。 她的视力好,甚至可以看到祈承运脸上的笑意。 也就在这刹那间,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楼下的人,哪知,楼下的那个翩翩公子忽然似有所感,猛地抬头,把她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两个目光一碰撞,祈承运笑得很灿烂,席千悦不由轻轻咳了下,掩饰了内心的起伏。 很快,祈承运便出现在她的包厢,面上还有着笑意。 从庄子一别后,有十几日未见了。 席千悦笑道:“这回觉得祈六公子面色红润,身子可大好了?” 祈承运顿了顿:“确实大好了。席大小姐光临,可是来用饭的?” “说来惭愧,祈六公子是我的至尊客人,我却一直未曾亲自招待。这不,为了维护你这大客人,且你到生辰了吧,我送上一礼,不成敬意。” 席千悦递上扇子,祈承运果然喜欢。 “这‘疾风知劲草’可是无悟先生所题?” “正是。” “这扇子如此珍贵,你却愿意忍痛割爱。我也该送件合你心意的大礼才行。” 席千悦连忙推拒,殊不知祈承运已经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该送什么礼了。 掌柜极有眼色,已经命人送上一桌精致饭菜来,席千悦吃得高兴。 “你这酒楼这么大,做的都是权贵大生意,想来盈利颇丰。我那铺子,到底小了些。” 祈承运连忙鼓动她:“若是席大小姐愿意,可以与我合伙。” 席千悦心思一动,她倒是能贡献出很多菜谱,她若是入股这间酒楼,更是躺着赚钱。 但她又觉得太过占便宜。 祈承运看出了她的犹疑:“我这酒楼已经许久未出新菜了,若是你能送个好厨子来,或是出些菜谱,就算是出大力了呢。” 席千悦又给自己做了些心理暗示,说来说去,自己在这就像做一场大梦。 到时反正是要回到现实生活中去的,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书里的故事而已。 一个正常人,就算对书里的情节入戏,也很快会出戏的吧?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 为何不大胆一些? 席千悦打定了主意:“如此甚好,我可以提供新的菜谱,就当作是我以技术入股。分我一成利就行。” 祈承运很明显看到席千悦的脸色变换,不知为何她忽然同意了。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好事。 “一成利太少,不如分你两成利。” 席千悦连忙拒绝:“不行,我只是出几个菜谱,一成利已经很多了。” 两人谈妥了,又天南地北地谈起其他。 席千悦并没有忘记正事,打探道:“那位白姑娘去哪儿了呢?” 原本她是应该这样问的:白姑娘不见了,与你有关吗? 但是她还是留了些余地。 祈承运微微一笑,总算问到白芷凝了。 “我按照与你的约定,买下了她,放在后院。” 席千悦一惊:“你竟然买了她?买多久了?” “也该有个二十来日了吧。” 席千悦很是诧异,白芷凝既然已经被买走,说明她的命运完全被改变了呀,为何她自己还在这里,竟然没有穿回去? 祈承运看到席千悦的脸色剧变,不由关切问道:“哪里不对?” 席千悦猛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她无暇去看祈承运是什么脸色,也顾不上他的想法了,直接夺门而出,留下惊呆的祈承运。 直到回到侯府,席千悦还是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系统啊,原女主的剧情不是完全被改写了吗?为何我还是不能回去?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了吧?】 席千悦万分惶恐,她可不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很抱歉地通知宿主,部分剧情虽然已经改写了,但并非是全部的大剧情都被改写。继续努力!】 席千悦几欲崩溃:【不是改写了男女主的结局就可以了吗?还有什么剧情需要我来改写?】 【很抱歉,本系统无能为力,只能提醒宿主,主要情节并未被改写。】 席千悦呆呆的,都怪自己只是随意翻了翻书,至于主要情节和人物,都没看个仔细。 杨兴贤和白芷凝难道不是原男女主? 难道他们也只是配角? 难道书里主要讲的不是他们? 但是自己根本没看到后面的情节啊! 席千悦在心里发狂了一阵,总算冷静下来了。她就说么,任务怎么会这么简单?如果只要改写了杨兴贤与白芷凝,那这也太简单了。 但是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丫环们很是担忧,不明白大奶奶为何忽然这么失态,然后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不许任何一个人靠近。 席千悦忽然发现,如果自己回不去,那么只能一直在这里生活?那么现实生活里的躯体呢? 这里三年等于现实生活里的一天,家里人和自己的联系频率大约在两天。偶尔发微信,她可以不回,父母只会以为她在睡觉。但是,若是超过三天,那肯定不行。 若是她二十四小时不回微信,妈妈肯定会打电话。 还好,父母都有她的钥匙,就算担心她,也会先到她的房子来找她。她的躯体是活着的,应该是昏迷或者沉睡状态,最多是送到医院里。 席千悦心定了定,六年之内,她回到现实生活,都是安全的,父母可能都没发现。 再不济在这待九年,相当于昏迷三天,父母也不至于太着急,住一天院她也就醒来了。 她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能完成这该死的破任务吧? 想到今日她如此失态,祈承运肯定对她产生了一些怀疑,怀疑她和白芷凝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 罢了,明天再见他吧,想办法解释一下,圆过去就行。 打定了主意后,她又开始在系统查找起新的菜谱来。 既然目前只能待在这里,还是把心思放到赚银子上吧。 第70章 比想象中还阔气 吴氏却让吴嬷嬷来叫她,席千悦干脆地拒绝。 她懒得去。 她自然知道吴氏是个什么想法,不就是因为收了她儿子的饭钱,想来敲打她,或者是想把银子拿回去吗? 八两银子也是她的钱,想拿回去,想得美! 吴氏见吴嬷嬷无功而返,气得大吼:“这个恶妇,如此不孝,别让我逮到机会,逮到机会立马休了她!” 吴嬷嬷沉吟了一下:“夫人,这机会,也该由人来把控才是。” 吴氏眼睛一亮,只要能让她不伤筋动骨地休掉这个恶妇,她当然愿意。 “若是咱们抓住了大奶奶天大的把柄,她不就任您搓圆捏扁了?” “有何天大的把柄?” 吴嬷嬷在她耳边细语了几句,吴氏连连点头。 次日,席千悦又去了广聚楼,掌柜连忙亲自接待,照例让人去请主子。 昨日这席大小姐忽然离去,主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掌柜还以为是合作出了问题,今日又见到了她,才放下心来。 祈承运看到席千悦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他实在按捺不住:“你和白芷凝到底是何关系?出了什么事?” “只是因为我相公钟情于她,我不想让她入府罢了。” 席千悦一早想好了说辞,这样的说法是最合理的。 祈承运面色变得有点难看:“看来你们夫妻二人关系很好,因此不想让他钟情旁人。” “那倒不是。我已经整理好了一些菜谱,咱们可以开始合作了。” 席千悦说了“那倒不是”后,却也并未解释其他。 祈承运的心里上上下下,终究是克制住了,并未问其他。 大厨没想到一下子得到五张菜谱,他激动得连连表示要好好干。 “你们自去琢磨,我等着试菜呢。” 席千悦看向沉默的祈承运:“祈六公子,假如你忽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你会不会担忧?” 祈承运笑了一下:“担忧有何用?怎么活下去才是重要的。” 席千悦有点诧异,正常人的回答不应该是“要努力去适应新的生活”吗?在他这里,却是“怎么活下去。” “看得出来,你出身富贵,怎么会担忧‘活下去’?” 祈承运忽然有点倾诉欲,想向她倾诉他从小的不容易。 他的母妃是贵妃,位份极高,却早早死在了宫斗中。 她也千叮咛万嘱咐,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最重要,活下去最重要,离那个位置远一点。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表现不敢出众,擅长的是琴棋书画,爱好的是吃喝玩乐。 出宫开府后,他也时常离京,只想做个富贵散人。 只是,他那个好三哥依然不相信,只想他变得像大哥一般被圈禁,像二哥一样缠绵病榻,甚至像四哥一样殁了,像五哥一般唯唯诺诺。 他觉得很没意思。但是,走遍大江南北后,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看美景,吃美食,遇到很多异人,也遇到一些美人,可他还是觉得孤独。 他忽然深深地看向席千悦,他似乎对她有兴趣,但为何,她又是已嫁之身呢? 席千悦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怎么了?我脸上长出花来了?” “你……偶尔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无聊?当然了,生活当然是无聊的。唉!甚至,我比你们更会感觉无聊。” 席千悦长叹一口气,这古代生活,当然无聊了。 她想追剧都不行。 她忽然两眼亮晶晶的:“不如我们去看戏?” 她想到穿过来这么久了,还没去看过戏呢。 丫环们有些急,大奶奶怎么能堂而皇之地与其他男子去看戏呢? 席千悦见祈承运没有说话,又叹口气:“不方便吧?” “我只是在想,是请戏班子去我府里,还是该去戏台包场。” 席千悦吓了一跳:“要到包场的程度吗?也不是非要包场的吧……” 祈承运朗声道:“包场吧,去,把畅音戏园给我包了。” 门外有人应了声“是”。 席千悦愣愣的:“感觉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阔气,你是何身份?” “一个有钱人,也有点势。你放心。” 祈承运想起她嫁的是落魄的长平侯府,忽然感觉气不太顺,又说了句:“天底下,有钱有势的人多了,你呀……” 你呀,嫁得太早,相逢太晚。 席千悦却不在意:“那又如何?有钱有势的人多了,但都跟我无关。我啊,做个普通人,有点小钱,就很开心了。” 祈承运笑道:“你可不是‘有点小钱’,人人都知道,你十里红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下楼。 “看完戏再过来试菜,正好。” 两辆马车往戏园行去,丫环们俱都惴惴不安。 席千悦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啊,也有和离的打算了。这日子过得,没劲透了。” 丫环们却更是惊慌,难怪大奶奶这般随意了,都打定了主意要和离。 她们也不知道,真的和离的话,对大奶奶是好事还是坏事。杨家虽然挺不是东西的,但大奶奶和离后,只怕更加难以嫁到好的了…… 面前的这个祈六公子靠谱吗?难道说他向大奶奶承诺了,和离后能嫁给他? 丫环们相互交换着眼色,都一脸的焦急。 青碧索性开口:“大奶奶,莫非是因为你与这祈六公子走得太近了,因此想要和离?” 席千悦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不过是接触几次,竟要嫁给这个人了吗? 她一阵“哈哈”大笑:“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就不能和离后,一心想法子多赚银子吗?” “可是,赚再多银子,也没有相公,没有孩子呀。”寒香鼓起勇气说道,“再说,大奶奶,你有那么多的银子了,花都花不完。” 席千悦心想,你们哪里知道,那十万两银子我也带不走啊!我想赚那些能带走的银子啊! “你们啊,不用太忧愁。先让我轻松几日,我好好散散心再说。至于这祈六公子,你们也放心,在我眼里,只是朋友。杨家,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 第71章 我得先和离 顺利进了戏园,席千悦这才发现,果然是包场! 整个座位,只有他们二人。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和小吃。 席千悦提议:“祈六公子,既然没有外人,我便替我家丫头们讨个赏,让她们也坐在后面这排看吧。水果小吃也给她们上一份。” 丫环们受宠若惊,连忙推拒,怎么敢与主子一样享受? 祈六公子笑道:“从未见过你这般大度的主子,做你的丫环也是有福气的。那么,我的护卫们也跟着享一回福吧。” 下人们没想到,自己还能像主子一般坐着看戏,还能吃东西! 席千悦此时神思已经有点分离了,这都是书里的人物啊,不是真的! 【温馨提示,建议宿主不要总是想着这是虚拟故事,否则很危险。】 席千悦回过神来,她是有点魔怔了。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分明又是活生生的。尤其是祈承运,一脸温柔笑意地看着她。 唉,再胡思乱想的话,自己不会精神分裂吧? 还是一心做任务吧…… “白芷凝既然已经进了你的府里,那么她是个什么身份呢?是你的妾室?” 席千悦冷不丁又提起了白芷凝,祈承运皱皱眉。 “你好似真的很在意她,你希望我纳她为妾?” 祈承运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冷意。 “呃,我太过多事了。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点戏时,祈承运让她先点,席千悦也不客气,点了《贵妃醉酒》。 祈承运有点意外。 席千悦当然知道杨贵妃的故事,但是,戏曲她听不懂啊。 她看戏,更多的是看伶人们的扮相,看个热闹,看美不美…… 祈承运忽然笑道:“我并未想到你会点这出戏,毕竟,贵妃是一女嫁二夫,很多女子不喜欢这出戏,认为她是红颜祸水。” 席千悦皱皱眉:“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何要怪女子?我觉得贵妃是艺术家,只是可惜,嫁给了皇帝。” “艺术家?大家?”祈承运试着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评判一个人,应该从多种角度,而不是把锅都甩到她的头上。诚然,她奢靡无度,贪图享受,但是,说到‘红颜祸水’,却太过严重。明明是后期君王……” “慎言。”祈承运连忙打断了她,“不可妄议。” 席千悦反应了过来,妄议朝政的话,不知会招来什么祸端。 她差点出了身冷汗,若是嘎在了这里,她这个人也真的挂了! “不说那些,这伶人确实很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祈承运侧目望去,只见席千悦斜靠在椅背上,很是惬意懒散的样子。 席千悦又笑:“难怪君王称贵妃是‘海棠未睡醒’,真是美啊。” 祈承运着重赏了那“贵妃”。 再让席千悦点戏,她却有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是真的听不懂那咿呀的唱腔啊! “来一出热闹的吧,比如《大闹天宫》之类的。”席千悦忽然想起这一出,总能看得懂吧。 祈承运暗道,这席大小姐竟是个孩子心性。 他自然也满足她这小小的要求。 席千悦看得认真,笑得开怀,丫环们也目不转睛。 看了两出戏,两人又回酒楼去试新菜。 席千悦忽然发现,难怪丫环们都很担心自己“劈腿”,这和他在一块儿,真的很像在约会啊。 约着聊天,然后又看戏,看完戏后又去吃饭…… “呃,祈六公子,有点冒昧地问一下,你虽未成婚,但是否有未婚妻?” 祈承运挑了下眉毛:“你现在才想起问我这个问题吗?为何?” “忽然想起,若是你已经有未婚妻,却与我一同用膳,看戏,似乎不妥。” 祈承运愣了一会,才涩然开口:“那么,你认为你已经成婚,与我这般一起用膳,看戏,不妥?” 他以为席千悦会提出以后要保持距离,哪知她却淡笑道:“其实是有不妥,毕竟我是已婚嘛。不过,男女之间又不只是存在感情,还有友情啊。当然,在这个时空里,这个环境里,是容易给别人带来困扰。我得先和离。” 她并不知道,祈承运的心随着她的话起伏不定。从“友情”二字的低落,又到“和离”的高昂。 她要和离了! “你真要和离?为何?”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席千悦轻松的样子:“我本来就与姓杨的没感情啊,我有的是银子,何苦要跟他在一起?他能给我带来什么?有个词叫‘独自美丽’,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两人一边用着饭,一边闲聊着。 屋内除了他们,只有青碧和元林。 那两人的表情也一言难尽,他们甚至还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青碧还好,之前就听说了一次“和离”,有了点心理准备。 元林却是实打实的惊讶,这席大小姐的意思是,和离后,要找他的主子一起过?这是在试探? 其实祈承运想让这碍眼的两人也出去,但是他知道,若是没了这两人在屋里碍眼,席千悦怕是会不自在。 那岂不成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 真是让他说话都不方便。 他还是迟疑着开口:“你方才说的‘他能给我带来什么’,能给你带来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心情啊,还有,两人相处,要有共同语言。不知你是否认同?” 祈承运似乎醍醐灌顶,他为何会在意席千悦? 不就是因为,看到席千悦,他的心情就会变好吗? 不就是因为,跟她在一块儿,总是想说话吗? 就连“食不言”的规矩,都被他扔在脑后了。 他真心实意地微笑:“我认同。两人在一块儿,最重要的是心情好,有共同语言。若是两人在一起,话都说不到一处……” “那真是够寂寞和无奈的。你觉不觉得?盲婚哑嫁,简直就是坑人嘛。连禀性都不清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了,娶了,真是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席千悦毫不留情地抨击着这不合理的“盲婚哑嫁”,殊不知祈承运的心里美得冒泡。 第72章 给我打这些下作东西 祈承运的心情变得更好,席大小姐这般气愤,不就是因为她是“盲婚哑嫁”? 嫁给那姓杨的,并非她本意啊! 两人一边吃着新菜,一边随意聊着,真是其乐融融。 “真不错,我只是找来了菜谱,大厨却能做得这般好!果然是大酒楼的大厨,不同凡响。” 席千悦不吝夸赞,她似乎已经看到银钱滚滚而来。 饭毕,席千悦要告辞时,祈承运忽然叫住她:“千悦,我今日,真开心。” 席千悦“呵呵”笑了两声,拱了拱手,带着心惊肉跳的青碧出了房门。 回到侯府,趁着无其他人在,青碧低声道:“大奶奶,你可要看清楚啊,这祈六公子虽说长得一表人才,但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咱们都还不清楚。再说,他不是才纳了那白姑娘么?又与你……” 她想说“又与你打得火热”,还好,及时咬住了舌头,硬是没说出来。 席千悦却斜睨了她一眼:“下午的那两出戏好不好看?” 青碧没骨气道:“自然是好看的。婢子还从未这般享受呢……” “这不就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有句话说,今宵有酒今宵醉。我又不会色令智昏,把你急得哟。” 席千悦打趣着她,自己当然是清醒的。这可是书里的虚拟情节啊,而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早晚要回到现实世界的。 嗯,与祈六公子这般来往,一是好合作赚银子,二是当他是个朋友,吃饭看戏聊天。 话说回来,原作者写他真是不遗余力吧,把他写得这么有才,又好看。简直就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但是贵公子不会对开铺子这么有兴趣吧? 管他是个什么身份呢,她又不嫁给他。 席千悦洗漱后,正想看看话本子睡个好觉,却又见吴嬷嬷亲自过来请她。 “有什么事儿都明日里再说吧。” 吴嬷嬷还是不肯离去,听不懂她话似的,还在继续说着。 席千悦不耐,让叶灵直接把她给扔了出去。 次日刚用完早膳,却见吴嬷嬷又来了。 “到底有什么事儿?要银子?我可一钱银子都不会给。” 吴嬷嬷满脸堆笑,心里恨得要死。 “大奶奶,只是因为亲戚过来了,夫人想叫你过去与亲戚见见。” 席千悦觉得无聊,正好,自己也想把和离的事儿与吴氏说说,去一趟也行。 丫环们簇拥着席千悦到了集福堂,却不见吴氏在厅堂里。 奇怪。 席千悦略坐了坐,银杏上了茶:“大奶奶,您请稍等,夫人正带亲戚逛了下园子,正走过来。” 席千悦点点头,喝了点茶。没多一会,感觉有些燥热。 此时天气已经转凉,席千悦察觉到这燥热有点不同寻常。 寒香发现了席千悦脸上绯红:“大奶奶,你怎么了?是否感觉热,脸上都红了。” 席千悦强撑着站起:“赶紧扶我回去,这茶有问题。” 丫环们一慌,连忙去搀扶席千悦。 此时,从外走进一个年轻男子,看着二十来岁,长得白净,但是神情猥琐。 “悦儿,等我许久了吧?” 他说着就上前,要来摸席千悦的手。 席千悦狠狠地咬住舌尖,唤回一丝清明。 她不理会他,只对青碧厉声道:“青碧,这人想冒犯于我,打死打残都算我的。” 那男子又上前来,青碧猛地一拳捣在他的肚子上,他“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青碧又两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他吱哇乱叫着:“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丫环们扶着席千悦匆匆要走出大门,不料吴氏院子里的丫环们阻挡着。 “大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夫人马上要过来了。” 席千悦已经感觉全身要烧起来了,莫名的燥热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她似要吃人般的眼神,狠狠盯着阻挡她的丫环们,吓得她们一颤,但是也无人散开。 “哟,这是怎么的了?” 吴氏扬着声音,没事人一般走了进来。 “哎哟,文栋,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肿成这样了?” 她冲了上来,夸张地捧着那男子的脸,大呼小叫着。 “姨母,这就是你们府里的待客之道?我坐在这儿,好端端的,嫂子就上来撩拨我,拉扯我的衣裳,要拉我去她的院子。我不从后,她的丫环就把我打成这样。” 青碧厉声道:“你在胡咧咧什么?我们大奶奶认都不认识你,谈何拉扯?打你是我打的,谁让你嘴里不清不白胡乱嚷嚷?” 席千悦咬牙切齿低喊一声:“走。” 她知道自己中了药,那茶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猜得没错的话,是媚药之类的东西。 她此刻完全是靠意志力强撑着,她不知道再待下去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丫环们连忙搀扶着她要离开,哪知吴氏却喝道:“把她给我拦住,今天这事儿不弄清楚,没完!这可是你毕家表哥,你好端端地撩拨人家,又打了人家,你到底想怎样?” 那猥琐男一脸委屈:“姨母,嫂子说她的院子是一个人住,表弟不与她住一块儿。还拉着我说好好亲近亲近,我实在是害怕……” 席千悦都快疯了,写小说而已啊,小说里的人真的这么下作,竟然还真有这该死的药? 而自己竟然中招了! 她拔下自己的簪子,狠狠地刺向手臂,尖锐的疼痛顿时让她神思清明,那药的威力也瞬间减少了不少。 众人见她如此狠厉,都不禁吓了一大跳。 那簪子直直扎进了肉里,血迹很快就把袖子泅湿了一大片。 吴氏有些慌张,仍然高声大喊:“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恶妇,连表弟都敢勾引,我们杨家没你这样的儿媳。我要休了你!” 杨兴贤也赶了过来,见到乱糟糟的一团,也高喊着:“我要休了这个不守妇道的恶妇!即刻写休书。” 阿昌连忙给他铺好了纸,眼见他袍角一甩,坐下来便开始书写。 丫环们都快哭了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席千悦咬着牙又用簪子扎了自己一下,方才用力喊道:“给我打这些恶心下作的东西。” 第73章 不信邪就栽了 寒香寒梅把席千悦扶到一旁,青碧和叶灵叶犀毫不手软,把一众丫头婆子,逮到谁打谁。 青碧手快,把墨汁全都泼洒到杨兴贤的脸上,只听他怪叫一声,脸上漆黑一团,只露出两只眼睛,很是可笑。 阿昌被逼无奈,上前来想和青碧对打,哪知他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青碧扇得找不着北。 丫头婆子们的战斗力就更弱了,叶灵叶犀两人就能把四五个人都打翻在地。 “好你个恶妇,不仅勾引表哥,还敢打人。我今日必须要休了你。” 杨兴贤连忙大声喊道,他要把这个污名把她给钉死了,免得到时她又要让他还嫁妆,又要出去爆他家祖上“从龙之功”的隐私。 他的脸上都是墨汁,看着格外搞笑。 他的大喊大叫,却让席千悦想踹死他。 “贱人,你给我过来。” 席千悦用手指着他,她感觉自己的躁意褪去了,虽然用簪子扎伤了自己的手臂,但好在有用。 丫环们虽然也能打,但是也不敢打主子。因此杨兴贤和吴氏还未挨过打。 杨兴贤知道她的厉害,不敢过去。 毕文栋却觉得稀奇,那药是他寻来的,他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这次姨母说只要他帮她解决了这件事儿,另外给一百两银子给他。 有这样的好事,他当然干了。 不过是拉扯一下,再污蔑这弟媳的名声而已,简简单单! 他知道这药的厉害,一旦发作起来,便是什么烈女也会丑态百出。 此时,这席千悦竟然没事? 他想过去确认一下,她这是否伪装的样子。 哪知,他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还未瞧个真切,只见这席千悦似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下。 紧接着,他的脖颈巨痛,“嘭”的一声栽在地上。 倒地之后,他两眼发黑,却也并未昏过去。 他清楚地感知到疼痛,但是完全动弹不了。 吴氏吓傻了,她看到了什么? 席千悦竟然比这些丫环还厉害? 一时之间,她手指着席千悦,说不出话来。 杨兴贤也吓了一大跳,同时有点庆幸,他可是也挨过踹的,也是同样倒在地上。 只是,表弟这情况看起来,比他那次更严重! “你……你这是杀人……我要去告官。” 吴氏指着席千悦话都说不连贯了。 “青碧,那杯茶拿好了,咱们要去报官。长平侯府脸都不要了,这杯茶查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席千悦一脚踩在毕文栋手指上,狠狠地碾了几下,痛得他惨叫出声。 “这茶里的药,是谁的,哪来的?我相信都能查清楚。这杯子,这茶水,可是在我这好婆母的院子里上的。这姓毕的,严刑拷打一番,我看收获就会不小。” 毕文栋吓得胆战心惊,不顾一切地叫道:“姨母,表弟,不是你们让我这样做的吗?拉扯一下,污蔑她的名声,就能休了她?都是你们让我做的!” 吴氏和杨兴贤恨不能去捂住他的嘴,但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席千悦,哪敢上前。 “把他捆了,好好打一顿。” 席千悦冷笑地看向杨兴贤:“我自然是要休掉你的,和你义绝。但是,嫁妆银子,还欠我六千两。对了,之前还给了你们五千两赎回这宅子以及聘礼,一共一万一千两,都给我还来。否则,你这好表弟,要下大狱;你这好母亲,就听一听外头人都在说啥吧。” 吴氏慌了神,连忙换上笑容:“千悦啊,你看,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气性那么大!我们都只是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杨兴贤看着席千悦的神色,对她有了两分了解的他知道,她是真的怒了。 席千悦冷笑道:“是不是开玩笑,你们自己去和京兆尹说。杨兴贤,你这个不争气的狗男人,你还想科考?呵呵。” 杨兴贤彻底慌了,连忙赔罪:“千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过我这回……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伤了和气。我若是科举高中,你也面上有光不是?” “一万两银子给我,两清。” 席千悦废话不再多说,让丫环拿了茶杯,捆了毕文栋带走。 吴氏满心想阻拦,但哪里拦得住。 席千悦回到自己院子,青蓉看到她袖子上的血迹,以及那么深的伤口,顿时眼泪都涌了上来。 “我先沐浴,打凉水来。” 席千悦咬牙把自己浸到冷水里,才感觉那股躁意被完全压制了下去。 在丫环们的担忧中,两刻钟后,席千悦才换了衣裳出来。 毕文栋被押着跪在院子里,堵了嘴,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他不知席千悦要对他做什么?是再打一顿? 席千悦果然让丫环动手,用棍棒打了他二十棍,直打得他皮开肉绽,痛不可当。 “把罪行都写下来,签名,按手印。不写的话,就别想回去了。”席千悦居高临下对着他道,“你不是想勾引我吗?这样一来,你还可以待在我这个院子里,心里是不是美翻了?” 毕文栋脸上红肿,浑身疼痛。但是这些都不及他内心的恐惧。 席千悦真是个疯子! 若是他知道席千悦这么疯,给他二百两,不,一千两银子他都不会来的。 他想起妹妹明明提醒过他不要去招惹席千悦,说在席千悦的逼迫下,她和杨珞下跪道歉,还互扇巴掌。 他不信邪,这不,他也栽了。 席千悦说完后,便施施然进了内室。 毕文栋被扔在院子里,五大三粗的丫头们看着他,也不催他,反正她们有得是耐心。 他又痛又渴,两眼发晕,只好讨饶:“我写我写,都写得清清楚楚。” 待席千悦歇好后,毕文栋的罪状也被呈了上来。 她检查过后,果然写得清楚,也签了名,按了手印。 “求你别把这罪状交给京兆尹,我都交代了。” 毕文栋一脸的可怜,他只想赶紧回去,让大夫给他止痛,然后睡个好觉,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梦。 “这张纸我会收好。这事儿,我可能会私了,也可能会公了,端看杨兴贤怎么做了。你去转告他,私了的话,把我的银子赔上,然后我与他义绝。” 毕文栋听明白了席千悦话里的意思,连忙出去了。 第74章 要休掉大奶奶 吴氏与杨兴贤还在惴惴不安地商量着对策,然而,他们能商量出个什么来? 看到毕文栋一瘸一拐地过来,他们都吓了一跳。 明显,毕文栋又被狠狠打了一顿。杨兴贤看着就觉得自己也浑身疼。 “席氏说了,这事,她可能私了,也可能公了。端看你们怎么做了。公了的话,你们陪我一起下大狱,私了么,则是赔上她的银子。” 杨兴贤与吴氏的脸垮了下来,哪里有银子赔给她? 但是“公了”,那狠心的女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吴氏只得央求道:“儿子,没办法了,看来这个女人是不会放过我们了。咱们哪还有银子,只有席娇娇那儿还有些罢。” 杨兴贤也无法,只得去了席娇娇的院子。 席娇娇也在不安地等待着,集福堂一闹起来,她这儿自然也得到了风声,连忙让绿芝去打听了。 绿芝回来汇报时,只说大少爷说了,要休掉大奶奶。 席娇娇听得一阵激动,若是长姐被休了,她就有机会上位了! 不想却看到杨兴贤过来了,他脸上的墨汁倒是洗掉了,但身上的衣裳还未换,看着还是一身的狼狈。 “哎呀,这是怎么了,闹成这样?先来换身衣裳。” 席娇娇分外温柔,连忙帮着杨兴贤换了身干净衣裳。 杨兴贤握住她的手:“娇娇,我和席千悦是过不下去了,我要和她和离!但是,她口口声声让我赔她的嫁妆银子,否则就要让我整个长平侯府成为京城的大笑话。我哪有银子?” 席娇娇明白了,杨兴贤这是在向她要银子。 她内心挣扎得厉害,她手里还有四千两银子,若是都贴在这儿,以后怎么办? 杨兴贤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你不用担心,以后肯定会好的,重要的是把眼前度过去。你希望席千悦死死地压在你头上吗?趁她如今在气头上,和离也罢,哪怕义绝呢! 若是到时她消了气,又不愿和离了,还银子给她也没用了。” 席娇娇一听有理,这长姐,现在行事风格与以前大相径庭,怎么知道明日她会不会后悔? 席娇娇两眼含泪:“相公,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以后你可不能负我。” “那是自然。我与你长姐和离,还不是为了你?否则,在她面前,你终归是个妾,要时时刻刻看她的脸色。” 席娇娇心里头软软的,又万分高兴,这才嫁过来多久,竟然有此机会了。 比起她的预想还要好上许多。 想到长姐就要被休了回娘家,而自己要坐上杨大奶奶的位置,眼前那些银子算什么? 比起在好前程来说,这银子花得真不贵。 席千悦清清爽爽地带着一群人,涌进了集福堂。 吴氏看着都有点犯怵,这是来示威的? 待杨兴贤与席娇娇一起过来后,席千悦才说起正题:“话已经说清楚了,把我的嫁妆银子还上,我与你们杨家,恩断义绝。” 杨兴贤试图讨价还价:“席氏,我们拢共也就二千两银子了,不如先还上二千两?” “算来你们应该还有个五六千两银子,都还来,没还上的打欠条。” 杨兴贤叫喊道:“哪有五六千两?只有娇娇手里这些,一共是四千两。” 席千悦暗暗冷笑,这样简单地诈一下,不就诈出来了? “除了银子,席娇娇你既然愿意帮他还债,那么你其他的嫁妆也拿来,折算成银子吧。” 席娇娇不可置信:“长姐,那些嫁妆也不值个什么钱……” “不值多少,也能值些,能还一些是一些,你说呢?”席千悦转向青蓉,“带上人手去清点记录,叫当铺掌柜来,直接折算成银子。” 毕文栋连忙告退:“这下没我什么事儿了吧?你们自己处理银子,和不和离啥的,也与我无关了。” “眼前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我也给个忠告于你,你们毕家以后都给我老实一些,我可不是放马的。” 毕文栋松了一口气,又保证了几句,落荒而逃。 很快,当铺的掌柜便清点了,席娇娇的那些嫁妆还能折算出一千两银子。 于是,嫁妆当场就被当铺抬走。 杨氏姐妹后知后觉地过来了,大声嚷嚷:“这是怎么回事?闹归闹,竟然要赔银子?” 席千悦心情不错,对着杨珞笑眯眯道:“你们都睁大眼睛学着点,以后你们的嫁妆可不要贴补到男人身上,否则啊,会不幸的。当然,也得你们有嫁妆才行哟。” 杨氏姐妹脸色通红,杨珞抢白道:“你都要被我大哥休弃了,还在此嘴硬什么?以后你还想嫁出去吗?还有谁要你?” “就是就是,你就是一个母夜叉,哪还有人敢要你?”杨瑶也紧跟着附和。 但这些话语轻飘飘的,对于席千悦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五千两银子到手,又让杨兴贤写下六千两银子的欠条。 两人又写了《义绝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在杨兴贤如释重负时,不妨席千悦忽然撸起袖子,不由分说,上前就几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杨兴贤捂着高高肿起来的脸,却见席千悦愉快道:“你以为我只打那个姓毕的,不打你这个贱人?” 吴氏也不敢多说,她怕席千悦发起疯来针对她,也朝她脸上甩上几巴掌,那可怎么办? 席千悦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又让丫环婆子清点所有人手,打包所有行李以及家具等。 这些事儿,自有几个得力的丫环监督着,席千悦自己则轻轻松松地坐着马车回娘家了。 吴氏还有点呆愣,就这么简单? 这个她视为耻辱的商户女儿媳,就这样打道回府了? 还是席娇娇活跃起来:“这也是喜事一件,咱们晚上庆祝一下。” 杨珞古怪地看她一眼:“你拿什么来庆祝?” 席娇娇一愣,她还没习惯自己已经没有银子了的这个事实。 她也一阵心慌,想着过些日子,要回去找玉姨娘再给些银子才是。 第75章 总算闹得义绝了 吴氏愣愣的:“这就办完了?也没有双方请出族长族人来,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就这样打一架之后,就办完了?” 侯爷躺在床上,也听到了动静,嚎叫着让他们母子进去,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侯爷,你就不要太激动了,照我说,把这个搅家精清出去了正好。原本就不该!一介商户女,在咱们府里整日里耀武扬威。以后,咱们家还能过上清静日子了。” 吴氏好声劝慰着侯爷,她可担心侯爷太过激动晕过去了,如今府里这个架子,还要依靠侯爷撑着呢。 “你们就胡闹吧,就作吧。侯府啊,败落了……” 见老父亲躺在床上喃喃的,杨兴贤不当一回事儿。 侯府早就败落了,又不是他们作的闹的。 要怪就怪席千悦疯了,她不贤惠,步步逼迫,最终才闹成了这般。 虽然挨了她好几顿打,但是也好,总算闹得义绝了,分开了,以后再也不用面对她。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家里养养伤,专心准备秋闱…… 席娇娇回到院子里,心情也很奇怪,又庆幸长姐离府,又忧心没了银子怎么过。 好在绿芝悄声道:“姨娘,我悄悄给你收起来了二百两银子,你可千万不要再贴补大少爷了。他和夫人身上都有银子呢,却不拿出来,只一味地让你出银子,连嫁妆都当掉了……” 席娇娇一把握住绿芝的手:“好绿芝,以后我得了荣华富贵,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这日恂哥儿是下午的课,齐荆正好下课,看到席千悦又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等着恂哥儿。 恂哥儿照例快活地扑到长姐的怀里,还给她背起了新学的诗句。 席千悦看向一脸和煦笑意的齐荆:“秋闱在即,你要备考了吧?近日可以先给恂哥儿布置些作业,你考后再来把课补上。” “无妨,临时抱佛脚又有何作用?再说,给恂哥儿授课,反而是我的一种休息方式。” “那敢情好,总之你记住了,不可勉强。我们都会理解你的。” 齐荆一拱手:“席大小姐这般善解人意……” “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之人。我啊,从今日起,就是自由身了。” 见席千悦笑得轻松愉快,齐荆有点不敢相信,又不确定地问道:“自由身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般,我已经与姓杨的义绝了。现在啊,真是轻松。” 席千悦说完,牵起恂哥儿的手,又向齐荆说道:“我先去与母亲说说,唉,她肯定会受到大打击,我得安抚好她。” 齐荆有点呆呆的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被她如此轻松地讲出来,他一时之间都没消化掉。 就是说,席大小姐现在是单身了,不是已婚妇人。 她被伤得狠了吧?相公纳了自己的亲妹妹为妾……谁接受得了。 因此,她才选择了义绝。 阿茂看着少爷呆愣又沉重的模样,不敢多话,只讷讷道:“少爷,秋闱在即,要一心向学啊。” 齐荆回过神来:“那是自然,你大可放心。” 曾氏看到女儿能三番五次如此轻松的回娘家,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自然是她能回娘家陪伴她,担忧的是这样一来,女儿和夫家的关系会更差吧? 哪知,她才把担忧说出来,女儿却笑道:“娘,你不用担心了,我和离了,义绝了。” 曾氏和李嬷嬷惊了一大跳,异口同声道:“什么?” 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席千悦又说了一遍。 曾氏看她还满脸笑容,笃定她是强撑着,责怪道:“你怎能如此行事?即便要和离,也该请了家里族人一起去讨个说法,不能让他们好过。” “娘,你不用担心,我可没吃亏。我让他们把嫁妆银子还给我了,虽然还欠了点银子,但以后我肯定会讨回来的。其次呢,青碧你来说。” 青碧把前因后果都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得知席千悦把杨家闹腾了好一阵,也没吃亏,曾氏才放下心来。 正说着,只见院外喧闹起来了。原来是丫头婆子家丁们,陆续把嫁妆抬回来了。 由于席千悦之前的院子没动,因此要安排另一个院子,专门存放这些东西。 李嬷嬷连忙去安排了,看着当初主母一样样精心置办的嫁妆,又原样抬了回来,心里头的滋味复杂。 曾氏母女正在说着话,忽见席老爷吆五喝六地进院子来。 “你这个不孝女,真是丢了老子的脸,竟然让姑爷给休了?这么好的婚事,都被你作没了……” 他肥胖的脸通红,满面怒气。身边跟着喜气都掩不住的玉姨娘。 席千悦语气凉凉道:“你们就偷着乐呗,我和杨家义绝了,二妹妹不就能出息了?你们等着享她的福不就好了?” “大小姐,你这话妾身就不爱听了,明明是你自个儿作的闹的,把好好姑爷作的与你离了心,怎么能怪到娇娇身上去?” 玉姨娘用手绢半掩着脸,语气里带着笑意。 “你一个小妾,到我这院子里来作甚?没的脏了我的院子,给我滚出去。” 曾氏岂会看着女儿受气,当即发起了脾气。 “大姐,你可别动怒,这女人啊,上了年纪可要好好保养。不仅要保养好容貌身段,也要保养好五脏六腑,否则,对身子不好。” 席千悦看着他们,笑得很愉悦:“我给你们女儿腾地方了,你们该高兴不是吗?加油!” 席老爷和玉姨娘被席千悦的反应给整蒙了,莫非她是因为被休了,气怒之下,神志不清了? “哦,还有件事儿我没告诉你们,席娇娇的嫁妆都赔给我了,还差我六千两银子。你们肯定要问,她为何要赔我银子对吧?是你们的好姑爷欠的。你们呢,赶紧再多给些银子给席娇娇,我好把剩下的六千两收回来。” 玉姨娘不可置信:“大小姐,姑爷欠你的银子,为何要让我家娇娇还?” “因为她愿意啊,她愿意贴补男人呗。不还的话,她永远只能做小妾,与你一样。” 席千悦的语气无比轻慢,气得玉姨娘浑身发抖。 第76章 有什么最恶心的法子 “老爷,娇娇没了银子,可怎么办?那么大一家子,银子都被大小姐刮完了……” 席千悦打断了她:“我懒得听你这妇人在此胡咧咧。来人,打出去。” 玉姨娘吃过亏,一听席千悦叫人,就紧走几步,飞快地出了院子。 席千悦看向席老爷:“恭喜你啊,席老爷,又得了个佳婿。快去帮着你女儿去填补杨家那个大坑吧。” “你这个逆女,连爹都不叫了?” 席老爷指着席千悦,他想不通这个一向温婉的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这么多庶子庶女,还稀罕多一个我来叫你吗?” 席千悦一脸不屑。 席老爷一甩袍角:“看你养了个什么好女儿?” “千悦当然是我养的好女儿。哪像你和你的小妾,把庶女送给女婿。庶女自甘下贱,去抢嫡姐的夫婿。这下如你们的意了!快去指望你那个庶女被扶正。 快走吧!你不会是以为,你那般纵容席娇娇后,还能在我们母女这边得到好脸色吧?以前你左右逢源,我忍了。以后,你就不用做那样的美梦了。” 曾氏又气又急,把怒火都发泄到席老爷身上。 席老爷越发不明白,怎么女儿变了,妻子也变得更加不可理喻。 他也一抬脚出了院子,见玉姨娘等在外面,便一起走了。 “娘,我连累你了……” “悦儿,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也是多亏了你,才让我看清了你爹的真面目。原来你外祖与舅舅也多次提醒过我,但是我身在其中,看不清楚。如今,咱们曾家和席家的生意分开,也不用再顾着席家,曾家能赚得更多了。” 曾氏看着席千悦,很是心疼。如今女儿已经和离归家,再嫁的话何其艰难? 侄儿年龄也差不多了,还未娶妻,不知能否看在她这姑母的面上,娶了千悦? 席千悦不知曾氏已经在暗暗着急她再嫁的事儿了,听她如此说,自己心里倒放松下来。 她不想让曾氏受到伤害。 恂哥儿只知道长姐以后有大把时间陪着他了,十分高兴:“娘亲,以后长姐可以多陪着我们了。” 曾氏也酸楚地一笑,只能这样想了。 玉姨娘回到院子里,这下她确定了,席千悦果然被休回家。 娇娇真是厉害,这才多久?竟然已经把这不中用的大小姐挤下了台。 席老爷过来,无视她面上的笑容,他想起席千悦说的“你就拿大把银子去填杨家的坑吧”。 银子他有,但是席娇娇那里,他已经填了几千两,再让他填银子,真是不舍得了。 他又不是只有席娇娇一个女儿,再说,那杨府是个什么情况他都还不知道呢。 “老爷,你看娇娇说得没错吧?她说了当妾室只是一时的,说杨少爷对大小姐并无感情,果然如此!如今大小姐已归家,你可要全力支持咱们娇娇啊。” 席老爷看着玉姨娘猩红的嘴唇开开合合,淡笑一声:“全力支持?给银子?” “那当然啊。只要咱们姑爷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了,以后咱们娇娇就是世子夫人,再以后就是侯夫人!以后你有一个侯爷女婿,你说,多威风?就连做生意,都要好做很多。” 玉姨娘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她又扭捏道:“老爷,若是以后娇娇成了侯夫人,有我这个当姨娘的生母可不好看。如今,大姐对你的生意也毫无帮助了,千悦也不争气,你看……” 席老爷忽然喝道:“你真是好大的口气,竟然敢撺掇我让主母下堂?你可知,眼前曾家只是不再扶助我,若是我与曾氏和离,那么曾家会如何打压我?妇人之见,实在短浅。” 玉姨娘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好嘛,那便这样吧。这些事儿,以后再说……重要的是眼前……” 她话还未说完,席老爷已经抬脚走了。她连忙喊了几声,席老爷也置若罔闻。 她不清楚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暗一正在向祈承运禀报,末了说道:“本来属下见席大小姐被下了药,想现身把她带走。好在席大小姐当机立断,用发簪连续两次狠狠扎了自己的手臂,以保持神志清楚。” 祈承运刚开始时,听到席千悦已经与杨府义绝,内心激荡,无比喜悦。 待听到这些细节,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冷意。 席大小姐为了脱离杨家,真是受了苦啊。 不知现在她伤得如何? “有什么最恶心的法子,把杨家惩治一番?” 暗一思索好一会:“法子是有,但是我怕脏了王爷的耳朵。” “说来听听。” “趁着夜黑风高……把农家肥……” “可以,就这样办。” 祈承运一锤定音。 杨兴贤是在一阵恶臭中醒来的,他捏着鼻子起来察看,差点没吐出来。 房屋里,院子里,都不知哪儿来的粪便。 他一阵干呕,把席娇娇也吵醒了,她起来一看,尖叫起来。 不只是他们的院子,连吴氏所在的主院也是如此…… “肯定是席千悦,一定是席千悦,真的是疯了!” 吴氏一边吐,一边尖叫,让下人赶紧清洗。 忙活了好几天,他们换了院子临时小住,依然觉得有着无处不在的恶臭。 “席千悦这个贱人,还敢来这一手,真是疯了!” 杨兴贤倒是有些迟疑:“也不一定是席千悦做的,她哪有这么大的能力,谁能这样无声无息地进入咱们侯府?她身边的几个丫环?” “那你说是谁?你得罪了何人?”吴氏歇斯底里地大叫。 杨兴贤又说不上来了。 上次他被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那时候,席千悦可是在庄子里。 这次府里又出现这么恶心的事儿,是专程来恶心他们母子的,但席千悦也已不在府里。 她身边当真有那等能人? 杨兴贤又有点不信,她身边若是有那么厉害的人,之前怎么会被妹妹推到水池里去? 又或许是她受伤醒来后,悄悄找了江湖上的高手,隐藏在府里?想到这里,他觉得不寒而栗。 显然吴氏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也满眼惊恐。 第77章 晦气了三代 “这等恶妇,休了她正好。咱们要赶紧再增些人手。” 杨兴贤也正有此意,连忙去买了几个护卫。 “我儿甚是可怜,秋闱在即,还要为这些事儿操心。” 吴氏想起这些,不禁悲从中来:“据说娶个好女子,能兴旺三代。咱们家娶了那席氏,真是晦气了三代。” 杨兴贤忽然想起大事,不欲与他母亲多说,反而去看父亲。 杨侯爷一脸严肃地盯着长子:“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随意轻信外头那些个流言?” 杨兴贤一脸着急:“爹,这次是真的。乡试而已,又不是春闱,那考题既能卖钱,考官岂有不心动的?再说,这与考官大人有何干系,那卖题的,可是一表三千里的族里侄子。这可是内部渠道消息。” “你好好的书不读,整日里在打探这些个歪门邪道。考题这么好买,那不都中举了?”侯爷还是没好气。 祖祖辈辈的好运气,应该在他爹那个杀猪匠的从龙之功上消耗完了,哪能有这么多馅饼往他们身上砸呢。 “我可警告你,你莫要如此,一点敬畏之心都无。” 杨兴贤有些不耐:“爹,你也不想想,若是我不中举,让陛下看到我这么个人,何时才会封赏我?” “那你便老老实实去考便是,搞这些歪门邪道做什么?” “爹,你又未科考过,怎知其中艰难?只是考题实在太贵……” “要多少银两?”侯爷也有些好奇了。 “三千两银子。” 侯爷唬了一跳,杨兴贤却懊悔:“怎知这两日我便得了这消息,若是前几日得到,说什么也不会在这关头与席氏闹。好歹还能有些银子去打点。” 侯爷疲倦地挥挥手,让他出去。 “我是管不住你们了,你既主意已定,还找我作甚?你可知,银子事小,若是事发,天子一怒,只怕你我承受不起。” 杨兴贤不以为然,爹爹瘫在床上这么多年,越发胆小如鼠。 他之所以找侯爷,还不是想问他要银子。虽然这当爹的没银子,但若是舍下他那块老脸去借,说不定能借些呢…… 看爹爹这态度,他知道,不可能给他借的。 杨兴贤垂头丧气地回到席娇娇处,把事儿跟席娇娇一说。 席娇娇被“五千两银子”吓了好大一跳:“相公,我也知这事关重大,可惜我哪儿还有银子啊?如今的我,连块好的衣料,连胭脂水粉都买不起了。” “罢了罢了……唉。若是你有席千悦那么多银子就好了,待我翻了身,要多少衣料,多少胭脂买不了?” 杨兴贤蔫蔫地躺着,脸上的红肿还未完全消下去,看着又可怜又有点滑稽。 “相公,我前后也已经出了这么多银子了……哪还有啊?哪怕找我姨娘,都没有了。她早已把攒了十几年的银子都贴给我了。” 席娇娇说起也有些心酸。 “你姨娘能有几个钱?要找也肯定找你爹啊。你一定要记着,要悄悄儿的,可不能让席千悦知道,否则她又会来逼迫着我们还银子……” 席娇娇见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也很不爽。 “相公,我前前后后付出这么多银子,却依然是个小妾。若是你能立马将我扶正,我也好以此为由,去向我爹要银子。” 杨兴贤立马坐了起来:“肯定是要扶正你啊,否则我为何这般费尽心机与你长姐和离?你还不相信你这相公?” 他说着,便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嘬了一口。 席娇娇瞬间粉面通红,作势轻轻打了他一下,心里又甜甜蜜蜜的了。 离被扶正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帮相公完成这件大事,以后的侯夫人就是她的了。 席娇娇在杨兴贤的甜言蜜语中,回娘家了。 哪知,她在大门口便撞上了席千悦。 躲闪不及,只得陪笑道:“长姐,你出门呀?” 席千悦只朝她冷冷一笑,也不回话,径直让马车走了。 席娇娇气得跺了跺脚,哼,作天作地的女人,自己把相公作没了,还想怪她? 她哪里知道,席千悦心里正美呢。 得到席娇娇的那些“赔款”,系统已经说了,也是属于她赚到的! 她赚到的,到时候可以带回到现实生活中的,怎么不叫她高兴? 玉姨娘好不容易等到了席娇娇,母女俩一对视,忍不住快哭出来了。 “我儿别哭,果然事情如你所料,以后的某一日,你就是千尊万贵的侯府夫人了!” 席娇娇忍住眼泪:“娘,还好有你支持我,若不是你的大力扶助,我哪有今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孝敬你的。如今我能力太薄,以后,我若真能成为侯夫人,定让爹爹将你扶正。” 玉姨娘心里备感熨帖,果然是亲生的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席娇娇把来意一说,虽然玉姨娘有种预感,女儿是来要银子的,但是一听要“五千两”,她也吓了一大跳。 “怎能开口闭口好几千两,我还以为,你要是来要个三五百两,那么咱们娘俩好好求求,你爹爹也就拿出来了。五千两,你爹爹不愿。” 玉姨娘的担忧是对的,几千两银子啊,怎么可能说给就给。 席老爷又不是杨府的钱袋子! 再说,席老爷连一丁点回报都未见着,他暂时也看不出那女婿有什么好处能让他沾上。 “爹爹,我求你了,只要你再帮了我这一把,我就要被扶正了,以后不就是侯夫人了吗?这是我的关键时机,若是时机错过,我永远只能是一个妾室了。” 席老爷不为所动,他动不动就想起席千悦说的话,她看笑话似的,说他把大把银子,都拿去填杨府那个大窟窿。 席娇娇无法,只得上前来,对着席老爷耳语,连玉姨娘都未能听见。 席老爷大声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爹爹,秋闱在即,我相公定能中举。若不是为了此事,我哪能来烦扰你呀?” “这事儿风险太大……” “爹爹,你以为为何那些寒门子弟,十年寒窗一无所获?勋贵子弟,要考个秀才中个举,容易得多?” 第78章 难道这是命运 “那不都是因为,一是有名师,二是有方法,有人脉吗?我相公中了举,以后志行不也跟着有天大的好处?” 席娇娇见席老爷有所意动,不遗余力地乘胜追击。 “三千两。五千两我是拿不出的,你自己说说,在你身上前前后后我花了多少银子?看看你长姐,不用我花一文钱,都是她的母亲给她置办的嫁妆……” 玉姨娘脸上有些挂不住:“老爷,大姐出身富贵,我出身寒微,哪里及得上。我们娘俩只能依靠着你。但是你放心,以后娇娇有出息了,还能不记着回报你?” 席老爷在这母女俩的夹击下,拿出了三千两银子。 “爹爹,一定不能让长姐知道了。” 席老爷不耐地掀了掀眼皮子:“这我都不知?” 席娇娇得了银子,殊不知席千悦也得了银子。 广聚楼。 席千悦看着面前的银票有些不相信:“这么多?这才多久,竟然有五百两银子。” 祈承运看到她的笑容,自己也很是高兴。 “你可不能小看我这酒楼的财力。” “这才十几日,便有五千两银子的纯利?我有些许怀疑。” 她拿一成纯利,就有五百两,不正是说明,这十几日有五千多两银子的纯利? 一旁的掌柜不敢多言,事实上公子给了她二成的纯利。 “你放心吧,这是你应得的。” 席千悦这才无负担地把银票收下。 她又奉上三个菜谱:“时不时地出些新菜,生意会更好的。” 祈承运看着好笑:“席大小姐很喜欢做生意?” “天底下有不爱银子的人吗?有些清流文士,鄙视这银子有‘铜臭味’,称之为‘阿堵物’,殊不知,离了银子,他哪里还风流得起来? 笔墨纸砚要钱吧?那身风流倜傥的衣裳要钱吧?喝酒饮茶要钱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祈承运有点惊讶的样子。 他看着席千悦一脸轻松,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听说你和离了?” 席千悦也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不是和离,是义绝。这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把我的东西和银子都搬回娘家了,可不能让他们占我便宜。” “不觉得可惜吗?若是那姓杨的,以后袭了爵……” “那有何可惜的。面子都是虚无的,再说,也没什么面子嘛。” 祈承运含笑看着她,得知她义绝,他的心情就一直奇好。 “以后会想着嫁人吗?” 席千悦干笑一声:“为何一定要嫁人?我有银子,又有母亲和弟弟,这日子过得挺好的。好了,我既收了银子,心情挺好,还要去看看我的铺子呢。” 席千悦干脆利落离去,要去巡查自己铺子了。 自己的一品饕客生意也很不错,掌柜给她看了账目,一个月下来,除去重新装修的成本,还赚了一千两。 席千悦是个大方人,给铺子里自己的人手都发了奖金,从五百文到二两银子不等。 其他的铺子,也要花点心思才是。 席千悦想起自己的点心铺子和成衣铺子,再开发点新花样,生意肯定会更好。一样一样来吧。 席娇娇拿了银票回去,她倒是长了个心眼,悄悄藏起来了。 令杨兴贤没想到的是,白芷凝找上门来了! 白芷凝好不容易从庄子里逃了出来,到了京城,也不敢回家。 她深知祈六公子把自己扔在庄子上,根本就是对她无意。 但是她也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她,还把她买下来。 买下来后又扔在庄子上看管起来,明显是想着让她不要出现。 好不容易逃脱了,她在半路上坐了牛车,后又转了马车,终于回到京城。 除了家里没地方可去,但若是她回去,肯定很快就会被抓走。 她想起杨兴贤来,没想到重活一世,却跌了个大跟斗,还不得不重新去找杨兴贤。 难道这是命运? 门房惊讶地看着这楚楚动人的女子,她口口声声要找大少爷,门房暗想着,这肯定是大少爷的外室找上门来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去告知杨兴贤。 杨兴贤正歪在床上无所事事,他如今一心等待着席娇娇从娘家带银子来,哪知白芷凝找上门来了。 一听门房的描述,他就知道,那个让他无比动心的女子,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不顾自己鼻青脸肿,连忙去接白芷凝。还一脚踹在门房的屁股上:“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让好好的姑娘在门口等那么久。” 门房甚是委屈,但也无可奈何,看来这外室比起娇姨娘,还要受宠! 白芷凝风尘仆仆,面上有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连衣裙都有点脏。 但是,她看杨兴贤时,还是吓了一大跳,怎么鼻青脸肿成这副模样? 杨兴贤倒是满脸心疼:“白姑娘,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受苦了吧?” 他也不多说其他,直接带着白芷凝去他的院子。 白芷凝对这侯府并不陌生,一切都与记忆中一样,只是破败了一些。 待她再如法炮制,拿到了大奶奶的嫁妆银子,定会把这院子修缮得更华丽精致。 阿昌也惊呆了,悄悄提醒杨兴贤:“大少爷,娇姨娘不定何时就回来了,到时看到白姑娘,恐生波折呀。” 杨兴贤一听有理,银子都没拿到手,席娇娇若是吃醋了怎么办? 他连忙吩咐丫头婆子们都不得乱说,又让人收拾了另一个院子,安顿了白芷凝。又让两个老实的丫头去伺候她。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阿昌又咂舌了。 为何大少爷会这般笃定白姑娘会留在这儿? 为何白姑娘又这般心大,直接在府里住了下来? 他们,才见第几次面啊? 杨兴贤的嘴角扬起,一直没下来过。 “看来席氏真是我的克星。你看,只要她一离府,和我一和离,这不,我银子也要有了,美人也要有了,前程,也快有了。” 杨兴贤太过兴奋,阿昌不敢去触他霉头,他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都太乱,太诡异。 再看大少爷,才挨了打没几天,又在这自鸣得意……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第79章 像案板上的一块肉 席娇娇在晚膳前便回府了,然而,杨兴贤满心期待地向她要银子时,得知竟然没拿到。 “相公,我爹爹说了,如今他手头也紧。你都不知道,我嫡母的娘家现在出手对付我爹爹了,做生意比起之前难多了。再说,我爹爹说了,我这还是一个小妾,没有往相公身上贴补这么大笔银子的道理。” 席娇娇的话杨兴贤听明白了,他好言好语哄着:“娇娇,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不是我才和离,怎么好马上把你扶正?秋闱在即,到时我被人拿住了这个把柄怎么办?待我中举后,一定把你扶正。” 席娇娇被玉姨娘教导了好一会,这会儿也不敢相信他,只一味坚持着,要先扶正了,才肯拿出银子。 “相公,你这是打量着我是无知不懂?你和长姐已经义绝,官府文书上都已盖章,你怎么不怕别人拿住你这个把柄?反而说扶正我是把柄?” 杨兴贤心里也很憋屈,不仅仅因为银子,也因为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一块肉…… 而席娇娇倒像个买主。 其次,今日白姑娘又登门了,他心里更属意她,希望白芷凝能成为他的正妻。 他冷哼一声,抬脚就走,席娇娇见他不再坚持,反而直接走了,“哎哎”两声,他也不停留。 席娇娇心里有点虚:“绿芝,你说相公他是怎么了?让他先把我扶正那么难吗?” “姨娘,你可得稳住了,玉姨娘说了,不见兔子不撒鹰。这银子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轻易给了,以后能不能扶正还两说呢?” 绿芝眼见席娇娇大把的银子撒在杨家,短短时日,所有身家都没了,怎么会不急? “你说得对,这次我可得稳住了。他若是有心,肯定会先把我扶正的!” 席娇娇给自己打完气后,又想着要哄哄杨兴贤。 “你去让厨房炖点鸡汤,到时我亲自端过去让相公喝。” 这些个争宠固宠的小手段,绿芝自然无有不依的。 待鸡汤炖好后,席娇娇却扑了个空,杨兴贤竟然不在院子里。 “你们主子去哪儿了?他脸上有伤,自然不会出门去。” 丫环婆子讷讷不敢多言。 席娇娇觉得奇怪,让自己的另一个丫头去集福堂打探一下,看是否在吴氏那儿。 没多大会儿,丫头回复说大少爷并不在。 席娇娇冷笑一声:“还能在哪儿?自然是在柳眉和莲叶那儿,这两个小蹄子,想趁虚而入。哼,倒是拿银子出来啊?” 她二话不说,带上几个丫头,要去柳眉莲叶的院子。 哪知,她也扑了个空。 柳眉不是好相与的,看席娇娇这么大阵仗,讥诮道:“娇姨娘好大的威风,比以前大奶奶在府里时的派头还要大。只是,娇姨娘扑错了方向,可不就扑个空吗?” 席娇娇逼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那相公究竟去哪儿了?” 柳眉却也不再多言。她虽是通房丫头,却因是家生子,打探消息比席娇娇方便得多。 白芷凝一入府,她也便知道了。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这般不知羞耻自己送上门来的女子,肯定是之前就养在外头的。 如今见大奶奶已和离归家,这外室胆大包天,竟直接找上门来。 柳眉说得似是而非,也只是提点一下席娇娇。 她可不敢说得太明白,否则大少爷的怒火要她来承受,多不划算。 席娇娇听出柳眉话里有话,扑到她这儿是扑错了方向,那么哪里才是对的方向? 出了柳眉的院子,席娇娇又悄悄找了几个杨兴贤院子里的小丫头,给了银子才打听出来。 好啊!这边厢哄着她拿银子出来,那边厢却被外室找上门来! 席娇娇怒火冲天,恨不能马上把那个外室撕扯一番。 绿芝一看她的神色,连忙劝道:“姨娘,你可得稳着点儿。那柔媚女子惯会装模作样的,若是你太过强势,反而在大少爷面前落了下乘。” 席娇娇如今手里有银子,也是分外有底气得很。 她虽然把绿芝的话听进去了,极力压抑着怒火,却也把自己的丫头全都叫上了。 绿芝急得很,莫非姨娘想学大奶奶在府里时的作派,打上门去? 转来转去,手里的鸡汤都不是很热了,却依然被拎来拎去。 席娇娇带着好些人,直扑向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是临时收拾的,但是离杨兴贤的院子不远,让席娇娇更为气愤。 才进了门,只听到杨兴贤的声音:“白姑娘,你能找到我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你知道的,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直牵挂着你,但是找遍了京城却找不到你……” “哟,相公,你在京城找遍了都找不到这个狐媚子,这欲拒还迎的手段还真是高啊。她若是真有心避着你,又怎么会这般不要脸地自己送上门来?” 席娇娇听不下去了,冲上前去就一顿怒吼。 白芷凝一听原先还以为是席千悦,哪知,仔细一看并不是。 杨兴贤皱着眉:“你怎么回事儿?像个河东狮一般。女子以娴静为美,莫非你是想着要学你长姐?好不容易你长姐离了府,你可别变成那个样子。” 白芷凝如弱柳扶风般站起,柔声道:“这位妹妹是否有什么误会?” 席娇娇就受不了就是这个,这副样子,她可在玉姨娘身上瞧过很多次。 每次玉姨娘要哄着席老爷时,就是这样一副作派。 “你既不是狐媚子,做出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给谁看?这是我相公!你是谁?你可别说,你与我相公是朋友?朋友可不会送上门来,还独居一个院子。瞧瞧,这丫头都给安排上了……你是我相公养在外头的外室?” 席娇娇也想忍耐着,也想像她那副样子,矫揉造作地说话。但是她一看到两人的样子,就忍耐不了,把绿芝叮嘱的话都抛在脑后了。 自长姐离府后,席娇娇已经自动把自己认成是正妻,再说还有银子在手,相公又急需这银子,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第80章 一个不值钱的外室 “妹妹,你误会了,我真不是外室。”白芷凝说话依然柔柔弱弱。 “谁是你妹妹?我呸!你这破落户的样子,有脸叫我妹妹?” 白芷凝眼里含了泪,委委屈屈地看向了杨兴贤。 杨兴贤吼道:“席娇娇!谁让你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你要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妾而已!便是席千悦,也不像你这般没规矩。” 白芷凝这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小妾。 一切与上辈子不同了。席千悦竟然挥剑斩情丝,主动和离回娘家了!而席千悦的庶妹,却成了杨兴贤的小妾。 这让白芷凝有些不高兴。 席娇娇是哪根葱? 见杨兴贤为了她而怒吼席娇娇,她侧着身子,向席娇娇微笑。 这个微笑,只有席娇娇和绿芝看得到。 绿芝暗道不好,果然,她还未来得及阻止,只见席娇娇打开汤盅的盖子,手一扬,那浓浓的鸡汤向白芷凝兜头淋下。 众人都惊呆了。 连白芷凝也是几息功夫后,才发出尖叫声。 她满头满脸都是鸡汤,散发着热气,甚至还有些鸡肉块! 杨兴贤也同样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也是手一扬,巴掌便落在了席娇娇脸上。 席娇娇捂着脸,恨声道:“好,好得很!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都打我脸了!” 她被气晕了脑子,吼完后,也一巴掌甩在杨兴贤的脸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众人都惊呆了。 她带着丫环们一顿“蹬蹬蹬”,走出了院子。 杨兴贤连忙指挥着丫头帮白芷凝清理,又一迭声吩咐,让人打水来。 白芷凝带着哭音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呀?我何必这般自取其辱!杨少爷你放心,我洗了脸后,便自离去。” “芷凝!芷儿!这席氏我定给她点厉害瞧瞧。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岂会让你一走了之?我不许你走。” 待这边清理得差不多,杨兴贤把白芷凝安抚好之后,便怒气冲冲去了席娇娇处。 他瞪着眼,还未说出话,席娇娇双目含泪道:“我早就该知道,不能扶持男人!男人都是负心汉,都是忘恩负义的!既然那狐媚子那般有本事,你便去让她给你找银子吧。” 杨兴贤一时之间愣了,忽然他软下了声调,抚摸着席娇娇的脸庞:“娇娇,方才一时情急之下,失手打到了你,现在还疼吗?” 席娇娇眼泪掉落,更是楚楚可怜:“你说呢?你打我倒还罢了,偏偏是为了外头来的狐媚子打我,疼在我脸上,更疼在我心里。” “我失手打了你,你不也打了我?我可是你相公,女子要以男子为天,你竟敢打我?但是我也不计较啦……” 杨兴贤又好言安慰着,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了下来。 这晚杨兴贤宿在了席娇娇的院子里,两人好不快活。 次日,趁杨兴贤去书房看书了,席娇娇又去了白芷凝那儿耀武扬威。 白芷凝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一个小妾而已。” “哟!这下不装了?也是,我相公不在跟前了,你那狐媚子样装给谁看?这不就不装了吗?你一个不值钱的外室,想到我面前来装,道行还不够。” 席娇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知道白芷凝装模作样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她卸下伪装又是另一回事。 何况,白芷凝的这副样子,不可能让杨兴贤看到。 “你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做那正室的样子。你啊,能被扶正?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你可知,杨少爷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子的,那可恨不能把我捧在手心里。你又怎知,你的嫡姐就是因为杨兴贤对我太过上心,才气不过和离的。” 席娇娇虽然不信,却见白芷凝说得一板一眼的,不由也有点相信了。 难道长姐真是因为斗不过这个狐狸精,而被气得一定要和离? 两人正打着机锋,却见银杏过来了:“娇姨娘,你让婢子好找。夫人有请。” 席娇娇心里一咯噔,吴氏找她,肯定不是好事。 当然,她气势上绝不愿认输,抬高下巴对白芷凝道:“我虽是小妾又如何,连夫人都当我是正经儿媳看待。至于你这外室狐媚子,能不能进这侯府的门,还两说呢。” 席娇娇走在道上,她心内忐忑,递了一两银子给银杏:“好姐姐,你可知夫人唤我来所为何事?” 银杏收下了银子,有了点笑意:“娇姨娘做好心理准备,夫人听说了……你打了大少爷一巴掌。” 席娇娇暗道坏了,那么夫人叫自己去,肯定是要惩罚的。 但她又不能不去,只好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 “好你个席娇娇,你一个妾室,竟然飞上了天?竟然敢打你的相公,你的主子?还打脸?你给我过来。” 刚一进院子,只见吴氏尖利的声音传来。 席娇娇暗自腹诽,相公被长姐打得还少吗?自己打一下都不行? 但她面上满是惶恐,一进厅堂便朝吴氏跪下了。 “母亲,你且息怒,听我一言。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另一个狐媚子啊。方才银杏姑娘也看到了,相公好端端把一个狐媚子招到府里,白日里荒淫,我岂能不慌?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相公的脸往哪搁?且又是秋闱在即,这般荒唐……我实在气不过,才去教训了那狐媚子。哪知,相公为了那狐媚子竟出手打我,我昏头昏脑之下,才错手打了相公。” 银杏也帮着腔:“娇姨娘说得没错,大少爷确实招了一个女子在府里,且又楚楚可怜的……” 吴氏一听事关重大,也便不管席娇娇了。 “你且回去,把《女诫》抄上二十遍,拿给我过目后,才许出院子。” 席娇娇郁闷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很惶恐,怕吴氏要让丫头婆子掌她的嘴。 还好,禁足和罚抄写,她还比较能接受。 再说,她也给白芷凝上了眼药,以她的了解,吴氏不可能不对那姓白的出手。 果然,她离去时,便见银杏又要去请白芷凝。 第81章 就是个搅家精 席娇娇与银杏又同路走了一段,她咬咬牙,又给了银杏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好姑娘,夫人面前,你日常帮我多说说好话。有什么事儿,也给我留意着点儿。我得了好,自然忘不了姑娘你。” 银杏收下了银子:“放心吧,娇姨娘。比起那新来的狐媚子,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 席娇娇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到绿芝咬着下唇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又摸出一个银锭子放到绿芝手里。 “瞧瞧你这样子,你可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咱们之间是什么情份?说句姐妹情份也说得。瞧瞧你这小性儿。” 绿芝这才展颜一笑:“多谢姨娘。我哪是为了这些个小利?我是真心实意地替姨娘忧心呢。” 白芷凝也有了心理准备,早就让身边的小丫头去叫了杨兴贤。 银杏刚把白芷凝叫到集福堂,吴氏还没问上两句,杨兴贤匆匆赶来,他可担心白芷凝受他娘的磋磨。 吴氏更是不悦,厉声呵斥:“你即将大考,还流连后院?席娇娇果然没说错,这就是个狐媚子,勾得你这个大老爷们,连书也不读了。就冲这一点,这狐媚子就不能留。来人,把她给我叉出去。” 杨氏姐妹正过来,看了一出热闹,低声交流着。 “这姓白的,长得确实不错,难怪能迷倒大哥。” “上赶着当妾的,自然是有姿色的。然而,也只有些姿色罢啊。” 白芷凝满心屈辱,面前的吴氏是她前辈子的婆母,对她颇为疼爱。 她拿着席千悦的银子,可讨这婆母与这两位小姑子的欢心了。 如今,她们却当着她的面,如此羞辱。 她也想愤而出走,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她本身已经卖身给祈六公子了。 一走出这大门,说不定就要被抓回庄子上。 她不寒而栗,一定要赖在这里,度过这段时间再说。 白芷凝心头数个念头转过,面上却带上点坚毅:“夫人,您对我有误会,还请听我一言。” 吴氏冷哼一声,每人来句“请听我一言”,她是专门来“听一言”的吗? “我是好人家的女子,清白之身,是杨大少爷一心慕恋于我。我知道他已成婚,是万般不愿的……” 杨兴贤适时地插话:“芷凝,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表。我知道,我是个已经和离的人,府上又有着妾室,是配不上你,但是,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白芷凝暗自得意,这才是正确的对话方式嘛。 她还未得意完,杨珞冷笑道:“好人家的女子,清白之身,会自己送上门来?会留宿在别人府上不回去?也不知你这个好人家,是什么样的‘好人家’。” “正是如此。我看啊,这女子来历不明,可不是什么逃奴逃妾吧?像我和姐姐这样的正经人家的女子,能在外头过夜吗?” 杨瑶才说完,吴氏一手指戳在她额头上:“姑娘家家的,什么话都胡说?你们若是敢在外头过夜,就别想回来了,直接除族。” 杨兴贤讷讷道:“你们别这样说芷凝,她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子,家里就在京城帽儿胡同里。因她娘生病了,才不得已,答应了做我的……” 他自己倒还未说出来,沉吟了一下,该怎么说? 白芷凝冷静道:“让我做人家的小妾,我是万万不肯的。一会儿我便离府。叨扰了贵府一日,还请谅解。” 杨兴贤急了,他想要席娇娇的银子,然而席娇娇学精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 席娇娇想成为正妻,那么白芷凝当然只能为妾了。 他也舍不得。 若是白芷凝有银子就好了,就都完美地解决了…… “来人,便把这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子送出去。” 吴氏懒得听他们多说,儿子科考才是大事,一个狐媚子而已,打发出去就是。 白芷凝微微抬头挺胸,似乎受了委屈又强自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般。 杨兴贤连忙阻止:“住手,你们都反了!母亲,任何事儿子都依你,唯有此事,还请纵容儿子一回。白姑娘实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儿,好不容易那席千悦离府了,就让儿子过得舒心点罢。” 吴氏暗想不好,这狐媚子竟然把儿子迷到这个地步。 她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这女子手段高超,花样繁多,竟把你迷到这等地步。” “母亲,若是你不依了儿子这回,影响到儿子的心情,既而影响到科考……” 吴氏踌躇了下,她确实是想以雷霆手段把这姓白的狐媚子给打发走。 但是儿子这副模样,让她一时也犹豫了。 “你被这女子迷到这个地步,还来说科考?被女子魅惑,能榜上……” 吴氏差点说“能榜上有名才怪呢”,还好她及时住了嘴。 乌鸦嘴,不灵不灵的!她连忙在心里向菩萨告罪。 “我看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个女子,才让你更加无心科考。” 杨兴贤连忙一本正经地保证:“母亲,我真的能中举的,你相信我。白姑娘压根就未魅惑我,反而是一直在拒绝我。眼看我能有这机会了,你不会让儿子余生都活在痛苦里吧?” “大哥,你这说得好似是天下第一痴情人似的。我那好大嫂才离府多久啊?再说,你那娇娇姨娘又进府多久啊?你怎么就是个痴情种子了呢?” 杨珞毫不留情地扎着杨兴贤的心,连白芷凝都惊讶地看着他。 这一世,真的与上一世不同了。 杨兴贤似乎对其他女子也不怎么排斥。 杨兴贤对她也没那么上心了? 杨兴贤指着杨珞很是生气:“本来席氏在府里好好的,都是因为你作妖,才闹到这个地步,这会儿还在这说风凉话?看来,你是留不住了,得早点把你嫁出去才行,在娘家就是个搅家精。每次不把我的事儿搅浑,看来你是不会甘心的。” 杨珞这才有点怕了,她方才也只是想着过一时的嘴瘾,眼见大哥动了怒,她才不敢再说。 若是惹急了大哥,真的胡乱把她嫁出去,那可怎么办? 第82章 受了奇耻大辱 “白姑娘,你先回院子吧。” 杨兴贤发了话,白芷凝就势下了台阶,回她住的那个院子了。 “儿子,你是怎么想的?你这可是大事就在眼前,你口口声声都说中了举,陛下能看到咱们府里,能看得见你这个人,袭爵有望了。你这不是很清醒吗?为何偏偏一再地在女人身上犯糊涂?” 吴氏有点痛心疾首,她是真担心。 瞧瞧儿子与那席千悦义绝时,成了个什么样子?挨了几顿打不说,还被迫写下了欠条! 若是再被这个狐狸精搅上一番,那还怎么出头? 杨兴贤又缠了吴氏好一阵子,吴氏这才松口:“你要与我保证,在科考前,不得近她的身。而我在这阵子,也会看她的表现。若是个事儿精,到时一定把她送走。若是她懂事,以你的前程为重,也该知道如何自处。” 无法,杨兴贤只得答应。 禁足中的席娇娇得知那白芷凝并未受到处罚,就不了了之,她心里实在气不过。 但她也着实感受到了,她自己只是一个小妾,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威慑力。 绿芝又劝了她好些话,再三叮嘱她银子要捏紧。 她也看清楚了,若是她轻易就把银子拿出来,那就容易人财两失。 杨兴贤一边养伤,一边顾着两头的女人。这边哄一下,那边哄一下,两个女子皆是娇柔。 然而,席娇娇确实不像之前两次那样好哄,不论对他如何温柔似水,一说到拿银子,就是说“没有”,就是“先扶正再说”。 他越发对席娇娇不喜,但凡能从哪里弄到银子,他都不想这样“出卖自己”。 但是他又无奈,任何能借到银子的地方都没有了,任何可变卖的东西也没了。 白芷凝在他模糊不清的说法中,渐渐拼凑出了真实情况。 她无比震惊,侯府如今穷到这个地步? 上一世她入府后,可没过过穷日子,因为有席千悦的大笔银子支撑,侯府看起来是光鲜亮丽的。 如今,席千悦已经离府,把嫁妆全都搬走了,竟然还让杨兴贤还了嫁妆银子! 席千悦的庶妹成了妾,她也确实带了不少银子入府,那可是将近一万两啊,可惜都被用来还债了! 白芷凝惊疑不定,这个情况,她还该留在这里吗? 她是没法弄到席娇娇的银子的,席娇娇身强力壮,打起人来也不手软,是个泼辣货。 但是她也知道,杨兴贤定会中举,因为上一世就是这般。 中举后,陛下圣心大悦,见长平侯府上进,懂进退,封了杨兴贤为世子,最后又让他袭了爵。 对于目前来说,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她出府后还能逃到哪里去?或者,又能攀上哪个贵人? 无钱无势的她,只有做妾做婢的命。 就边杨兴贤也不小心流露出了一句:若是你像席娇娇那般……就好了。 那般什么?那般有钱? 白芷凝愤恨不已,她自觉受了奇耻大辱。 但是她也无法反驳,她若是有钱,还不是直接能成为大奶奶,安心等着杨兴贤袭爵? 杨兴贤从一开始的百般担心,到后来的渐渐笃定。 他已经察觉到了,白芷凝似乎无处可去。她若是有地方去,不可能受此侮辱。 因此,他更加不余遗力地哄着她:“芷凝,你也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但是如今,我有难处……你体谅我,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正妻之位,以后一定会给你。” 渐渐地,白芷凝气顺了,大不了与前世一样,先做个宠妾,再干掉主母上位。 “我也有一事……我之前不见了,是因为被祈六公子买下了。我为了给母亲治病,我又没银子……我以为他买下我是为了让我弹琵琶,哪知,他也不召见我,而是让我在庄子上自生自灭,我这才逃出来。” 白芷凝趁着他愧疚心最浓的时候,也坦白了。 这件事迟早会爆出来,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 杨兴贤瞪大了眼,白芷凝竟真的被买走了,现在算是什么?逃奴? “那怎么办?祈六公子若是不肯放人,身契还在他那儿!” 白芷凝听他这么一说,也很慌张。 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以为祈六公子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买下自己是因为喜欢? “如今他的人可能就在外头找我,我连家都不敢回去,要怎么办?” 杨兴贤安抚她:“闲时我会替你去看一下你的母亲,其他的事儿慢慢来。” 白芷凝哪里知道,杨兴贤听到她说的这些,松了口气。 一个逃奴,怎么可能做他的正妻。就算做妾,他也大可打着不知情的幌子。 更让他心安的是,如今白芷凝除了依附他,还能去哪?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尽量不要出府。以后,待我中了举,再向祈六公子讨个人情,把你的身契要回来。” 白芷凝点头,目前除了这般,也无其他办法。 杨兴贤又悄声对吴氏说了买考题的事儿,以及要从席娇娇手里拿银子。 吴氏也知事关重大,一再询问是否靠谱。 “娘,我这也是辗转才得到的消息,一般的学子哪能买得到?这又不能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上做的买卖。据说,那一表三千里的族中子弟,为了给主考官敛财。那主考官的女儿,是这一位的未来皇子妃。” 杨兴贤一边说一边张开五个手指头,吴氏会意,低声道:“五皇子?” “母亲慎言。此话出我口,入你耳,可不能说出去。” “我自然省得。如此说来,可信度倒也挺高。” 杨兴贤有些得意:“自然可信!那族中子弟,对京城中这勋贵子弟了如指掌,岂会去接触寒门子弟?只有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才能被人家看在眼里。再说,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会作死在外头嚷嚷? 穷人家子弟就不一样了,得不到他们的好处不说,还在外头乱嚷嚷。他们呐,又格外有气节,啧啧。” 杨兴贤在“有气节”这三字上加重了语气,神情既好笑又不屑。 也是,那些个寒门子弟,重气节又如何?能考得过他们? 第83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吴氏放下心来:“我儿说得在理。那些个寒门子弟,哪里能跟咱们这样的人家相比。只是,这买题,竟然要三千两银子,咱们哪儿有啊。” “三千两银子根本就不贵。娘,本朝允许商户科举,那些个商户之子若是能有咱们这样的门路,三千两银子算什么?” 吴氏有些怪异之感。 侯府已经穷了许多年,三千两银子实在是巨大的数目了。 然而儿子还认为不贵! 看来真是被席千悦那十万两嫁妆银子闪花了眼,才产生错觉,认为三千两银子也是区区小数…… “话虽如此,哪里能弄到三千两啊。” “娘,我已经与娇娇说了,不过你可不要说漏了,我跟她说的是五千两。她前后一共给我填了九千两银子,都还给席千悦了。如今她咬死了说,要先将她扶正,才愿意给我去弄银子……” 吴氏很是不悦:“夫妻本是一体,这席娇娇竟然不见兔子不撒鹰,拿这些大事要挟于你。你有了好前程,她还不是跟着鸡犬升天?” “娘,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如今学得精乖了。你看?” “在这当口,你才和离,又扶了前任妻子的庶妹为正室,说起来真是不好听。怎么说也该在一两年后。然而这席娇娇如此相逼,你又急需这笔银子,无法。只希望以后御史言官们不会注意这些后宅小事。” 母子二人商定,杨兴贤便又去哄席娇娇了。 席娇娇心里惊喜,面上仍维持着冷静。果然,银子抓在手里才行! “由于我才和离,不能操办,咱们只在官府文书上签字盖章,走个过程即可。以后,尘埃落定后,再大办。” 席娇娇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便点头应允。 次日,两人便在官府办好了事情,席娇娇春风满面。 “怎么才三千两?我不是说了要五千两吗?” 回到府里,原本以为五千两银子到手的杨兴贤,发现一共才三千两银子,杨兴贤不由大吼。 席娇娇只得安抚着他:“你放心,明日我再回娘家,让我爹拿出来。但是婚书要放到我的手里,给我爹过目。” 一百里路已经走了九十九里,杨兴贤也不在乎,虽然面子上有些难看,但实际利益还是来得更重要。 次日,席娇娇怀揣婚书,花枝招展地回到席家。 她把有着官府盖章的婚书,展开在玉姨娘面前,看着玉姨娘夸张地捧着婚书,几乎想要亲吻的样子。 玉姨娘笑够了后:“我儿真是聪明伶俐,大小姐银子再多,也不及你。” 席娇娇有些忧愁:“可不能这么说,我若是能有长姐那么多银子,压根就不用愁了。” “又怎么了?” “姨娘,上回我不是说了要五千两吗?结果爹爹只给了我三千两。如今,我已经被扶正,虽然还不能昭告亲朋,但这盖的章,便是板上钉钉。爹爹这下该把另两千两银子给我了吧?” 玉姨娘抚着她的头发:“姨娘肯定会帮你。谁人不知,若想在勋贵府里站稳脚跟,那银子可少不了。” 席老爷被请了来,也同样被展示了一番那婚书。 席老爷也满心喜悦:“娇娇手段真是不错。” 气氛一时之间无比温馨,席娇娇这才说出“两千两银子”的事儿。 席老爷紧皱着眉:“自从你嫁了人,这银子几千两几千两地往外撒……” “老爷,这怎么能叫‘往外撒’呢?这可是你的贵婿。以后啊,女婿中了举,封了世子,再袭了爵,你身为他的老丈人,他能不照看咱们席家的生意吗?” 席老爷还是觉得割肉般不舍。 “爹爹,志行那个学院,你不是觉得不怎么样吗?但是,去兴贤那个学院……弟弟又不合资格。这样吧,我一定把这事儿办成了。只是,除了这两千两银子,再多给我二百两……” 席老爷眉头舒展开来,他对席志行寄予厚望,无奈到底身份低微,好的学院哪里进得去? 有银子也不成。 一听杨兴贤可以解决这事儿,那么那二千二两百银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亲儿的前程。 席娇娇怀揣着银票,走得摇曳生姿。 碰到席千悦时,她笑眯眯道:“长姐,近来可好?妹妹最近好得很哪。” “哦?看来你又从娘家为你那扶不上墙的相公搬了银子?所以才好得很?” 席千悦似笑非笑着,眼神却充满不屑。 席娇娇连忙收敛了笑意:“长姐你说的哪儿话,娘家哪还会有银子让我搬?别说姨娘没钱了,爹爹也不可能为我这么个庶女,掏空库房吧?” “知道就好。”席千悦撂下这句,便施施然走了。 席娇娇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 “哼,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到时候,相公发达了,让她悔不当初。可惜啊,就算她跪下来哭求,相公也不会再理会她。我,她这个看不上眼的庶妹,已经是正妻了。” 席娇娇低声说完一长串,绿芝又在一旁好声安慰,她的心气才平了。 “大奶奶,你说你与这和离归家的姐姐说这么多作甚?如今咱们大可以抬头挺胸,把日子过好,以后打她们的脸。” 席娇娇摇了摇手中的小扇子,笑道:“没错,是这个理儿。到时候呀,我那嫡母与嫡姐,会惊掉下巴呢。” 两人就在这样的美妙畅想中,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席千悦身边的青碧道:“小姐,婢子觉得二小姐有些奇怪。” “咱们静静观望即可,不必理会。” 席千悦最近又找了好些点心的配方,给到了自己点心铺子。 不得不说,即便没有现代那些便利的条件,这些古人依然有能力做出好吃的点心。 铺子里一连推出了好几种新点心,糕点类就不用多说了,尤其是那面包,松软可口,口味多样,俘获了众多食客的胃。 虽然没有设备,但席千悦查了很多资料,又想起看过的视频,终于做成了面包窑。 第84章 情节依然在推动 经过和点心师傅的多次试验,终于慢慢掌控了用法,做出了美味可口的面包。 点心师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好吃的点心竟然是自己做出来的。 席千悦也给他涨了一倍工钱。 面包价格不菲,一个普通的也要三十文,若是加上不同的材料,那就更贵了。五六十文也是正常价。 京城里有钱人有得是,他们最缺的就是新鲜吃食。 尤其是大宅院里的夫人小姐,想吃些甜点,买个面包,再捎上点其他点心,花上个一两百文,又算得上个什么事儿呢? 面包好吃,却也限时限购,往往一大堆人没买着,铺子里就卖完了。 席千悦心情不错,她也送了很多面包和新点心给曾氏,让她拿去送人。 又是半个月过去,席千悦去了广聚楼,又到了结算“工资”的时候啦。 祈承运一早便等在那儿,掌柜都有点犯嘀咕。 “公子事忙,等席大小姐过来后,老奴赶忙去请你,也赶得及的。” 祈承运并不介意掌柜的多嘴,反而笑道:“我等等她又何妨。” 他也学着上回席千悦在窗前的样子,开了窗,往下看。 直到看到席家的马车,看到席千悦轻盈地跳下车,一袭柳黄色衣裙,步履轻松地进了店,他才收回了目光。 席大小姐,好似一点都未被和离影响心情。 如此,甚好。 席千悦开朗地打着招呼:“祈六公子,你竟然在等我,没有等很久吧?早知道的话,我便提早两刻钟来。” “没等多久,不必放在心上。” 掌柜又奉上了账目,席千悦大咧咧道:“不用看,你们做人做事,我都放心。” 掌柜也笑,将五百两的银票给她,又给了几十两散碎银子。 席千悦笑容满面:“真好,托你们的福,让我如此躺赚——躺着就能把钱给赚了。” 话说出口,她也发现似有不妥,连忙改口:“这真是我的睡后收入,睡着觉也能赚钱。” 青蓉青碧脸都红了,席千悦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话在现代很正常啊,在这里,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想歪啊! 她“呵呵”干笑着:“总之,我的意思你们都懂的,不必纠结我的用词。” 祈承运也笑,过后又正色道:“在我们面前这样说,我们都懂得。在外人面前就不能这般随意了。” “那是自然,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席千悦有了个台阶,赶紧就势下了。 “有件事我似乎应该告知于你,白芷凝从我的庄子里逃走了。” 祈承运细心打量着席千悦的神色,果然见她很是惊讶。 “白芷凝怎么在你的庄子里?哦,对了,你说过你买了她……我还以为你买了她做小妾。” 祈承运神情严肃:“非也,我岂会纳她为妾?不明不白的不说,我对她也毫无兴趣。” “你为何对她毫无兴趣呢?长得也美,弱柳扶风的,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对了,她还是主动去接近你的呢。” 祈承运见席千悦说得自然,他也有点迷糊了。 在庄子里的汤泉里,他分明听到她开心地说着“任务完成了”,为何此时她又像跟白芷凝是毫无干系的人一般? “有件事我想请你为我解惑,原本我应该自己去探查,只是,我还是想听一听你的说法。” 席千悦见祈承运忽然格外严肃认真,她也认真起来:“何事?” “你与白芷凝是何关系?” 听到此话,席千悦很是意外,只听祈承运又说道:“你可别说因为杨兴贤喜欢她,那时候,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吧?再说,你与杨兴贤也无甚感情……不至于为了他吃醋吧?” 说到后来,祈承运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紧张。 席千悦一愣。 不得不说,她自恃是穿书而来,一直对这些书中人物有些轻视。 此刻她才发现,每个人物都有他自己的情节和环境,不管她在不在意,别人都有特定的设定。 就如这白芷凝,席千悦发现改变了白芷凝和杨兴贤的命运后,她也并未能顺利回到现实生活。 因此她都不怎么关注了。 但是他们的情节依然在推动,而不是止步不前了。 还引起了眼前这个祈六公子的注意! 席千悦表面上不在意的样子:“我和她没什么干系啊,我只是觉得她长得美,而杨兴贤又喜欢她罢了。” “那你为何希望我纳她入府,对你很重要吗?” 祈承运问得有一丝酸涩,他笃定她是为了让杨兴贤不再惦记着白芷凝,因此才找了他这个背锅侠,把锅背走。 “你想多了。事实上,她怎么样,我也不在意。说不定她逃走了,如今就在杨家呢。” 祈承运见她一脸轻松地开着玩笑,心里也跟着轻松下来。 “你会因为她在杨家而不高兴么?若是如此,我可以把她抓出来。毕竟,我可是买了她,她算是我的逃奴。” 席千悦“哈哈”大笑:“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那样一个美人儿,你说她是你的逃奴,听起来真有点可怜。话说回来,如果她真在杨府,便让她在那儿吧。若是以后,与我有冲突了,那我便借你这个人情。毕竟,我是你的合伙人。” “到时随你处置。”祈承运心情也不错,“即便你不是我的合伙人,这点事算什么?” 席千悦又让青蓉把一篮子面包拿过来:“瞧瞧我铺子里的新品,这叫面包。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各种都有。若是你想加热的话,最好不要沾上水汽。我想到一个办法,放到锅盖上加热就好,能保持原味。” 见席千悦絮絮叨叨,祈承运并无一丝不耐,反而很是受用。 “这么多呢,你可以分一分,挑出你喜欢的,其他的用来打赏。” “怎么会,我都会喜欢的。” 席千悦不知道的是,祈承运早就让人在她铺子里买了多次面包了,他喜欢吃红豆和长生果的。 “我还会开发出一些新口味的,到时再请你吃。” 第85章 莫中意我没结果 “那敢情好,我等着。” 祈承运笑得有点甜蜜,元林觉得没眼看。 主子啊,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知道吗? 银子也收了,话也聊了,祈承运看席千悦又要走人的样子,他挖空心思地想着,该怎么多相处一会。 “你与家里的兄弟关系如何?不知他们在哪里读书,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帮忙让他们去好的学院。” 想来想去,祈承运总算又想到了一个话题。 却见席千悦冷哼一声:“除了我的弟弟,我才不会管庶弟他们呢。我弟弟才三四岁,如今拜了一个秀才为师,正开蒙呢。对了,那秀才先生,还是我牵线给言参大儒的。希望他这次高中!” 祈承运皱皱眉,哪里冒出个秀才来? “我对他很有信心,有了言参大儒的指点,他肯定能高中的。他也很有感恩之心,已经与我说好,不管以后能走到哪步,都会一直教导我家的恂哥儿,也就是我弟弟。” “看来你对他也挺上心?” “谈不上上心吧,这叫,真心换真心。或者也可以说是,利益交换。不管是哪种,都不错。相互扶持也好,银货两讫也罢,两人都不吃亏。” 祈承运听她说“银货两讫”,又觉得心情好了点。 “若是你弟弟,或是你自己,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有能力一点。嗯……咱们可是合伙人。” 席千悦内里泛起丝丝涟漪,她自己说话随意也就罢了,但是古人这般讲话,不太寻常。 “任何事”啊,都可以找他? 他学她说的“合伙人”,看起来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席千悦起身告辞,开玩笑说道:“有句话,我听别人说过。莫中意我,没结果。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给我的银子。” 席千悦果然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走出房门。 祈承运岂会看不出席千悦这是对他直白的拒绝? 元林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气得他低斥:“看什么看?没见过?” 元林连忙把头侧过去,走到门边,忙又回来:“主子,席大小姐遇到了三公子。” 祈承运连忙起身,元林急得低喊:“主子,若是三公子见你过去,肯定会对席大小姐产生怀疑,这样不好。” 是了,若是他巴巴地过去,老三会看出席千悦与他之间有些不寻常。 这对席千悦来说,可不是好事。 虽然日常有暗一暗二保护她,但老三身边暗卫众多。 祈承广分明看到席千悦从老六喜欢的包厢里出来,他也清楚老六就在包厢里。 这是老六的女人? 席千悦看到面前这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眉眼都不抬一下:“借过。” 祈承广笑道:“不借又如何?” 席千悦甚是诧异:“楼道有这么宽,公子为何要挡在中间?” “自然是本公子想站哪儿就站哪儿。” 掌柜抹了把冷汗,摆出请的姿势:“三公子,还请莫要为难食客,六公子正在包厢,不如老朽带你过去?” 祈承广冷笑一声,他身边的人用力一推搡,把掌柜推倒在地上。 “公子说话,你这老东西出来碍什么眼?” 席千悦很是无语,这位又是谁啊? 这是后面出来的情节和人物? 她不认识,也不清楚啊! 祈承运带着元林从包厢走出来:“三哥既来寻我,又何故为了些小事迁延不前?” 席千悦这才知道,眼前这面色眼角冷厉的人,竟是祈六公子的三哥! 看起来是兄弟不和啊。 “你们兄弟有何事要解决,还请到一边去解决。不用阻挡了我的路吧?” 祈承广好笑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胆子很大啊。 “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六弟何必当真?也太过计较与小心了。” 祈承广迈步就往前走去,逼得席千悦等人连忙闪到一旁,让他们一行人过去。 席千悦倒也未再说话,带着丫环们直接下楼。 元林暗里松了一口气。 他可担心,怕这席大小姐冲撞了三公子。那事情就无法收场了。 一直到了楼下,席千悦面上忿忿。 掌柜连忙跟上来致歉,并神情纠结道:“还请席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三公子与我家六公子向来不和,因此故意为难你了吧。只是……总之,还请席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席千悦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上了马车。 “青蓉,以你们看来,这祈家是何身份。虽然我知道他们非富即贵,但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贵气一点。” 青蓉讷讷道:“小姐,祈,是国姓啊。” 席千悦扶额:“所以啊,到底他们是什么身份,是皇族子弟?郡王之子?不会是皇子吧!!” 说到这里,她都有点不敢确定了。 “我不会真的在与皇子做生意吧?最好他们身份不要那么 高,否则,我怎么办?”席千悦嘀咕着,“姓祈的人也多得很,好几代下来,开枝散叶的,落魄的宗族子弟也不知有多少。只希望不要真的是皇子。皇子不会出来开铺子的吧?” 席千悦越想越觉得不是会皇子,皇子用得着开铺子? 丫环们也宽着她的心,主子虽然很厉害,但一个商户女与皇子来往,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她们可不敢想像,若是祈公子真是皇子,以后小姐怎么办?嫁给他? 嫁给他又不可能正为正妃,连侧妃都不可能。那么,当妾侍? 这么一想,宁愿他不是皇子了,更宁愿他是郡王的子弟。 只是合伙人,开铺子挣银子,这样的关系不是好相处得多? 席千悦还是有点无语,原书里的杨兴贤与白芷凝,改变了他们的剧情,却无作用。 那任务,总不会是要推翻这个王朝吧? 否则她怎么好端端地遇上皇族中人? 搞得这么复杂,活得好累! 路过齐荆的住处地界时,席千悦便让青碧去瞧瞧。 “齐先生是恂哥儿的先生,近日肯定在苦读,便送些面包予他。” 青碧接过油纸包着的几个面包,熟门熟路地进了巷子。 张氏正与嬷嬷在安静地做着针线,忽见一个美婢俏生生而来。 第86章 真是个妙人 “婶子,我是来瞧齐先生的,恂哥儿是我家少爷。秋闱在即,替我家哥儿给先生送点新鲜的吃食。” 张氏和嬷嬷连忙起身,好生招呼着。 张氏的记性好,记得上回见到这丫环,是跟在席大小姐身后的。 当然,总不好说是替小姐来看望先生的。 阿茂看到青碧也很是惊喜:“青碧姐姐,你来得正好。我家少爷最近格外刻苦,我们都怕他读坏了身子。” 齐荆听到声音,也出了书房,到了院子。 一看到青碧,他也很是惊喜。 由于席千悦让他近日在家温书,他便未去席家。 “齐先生,我是替恂哥儿与大小姐来瞧瞧你,送些面包让你尝尝鲜。我家大小姐说了,要劳逸结合。熬得太过,反而不能保持平常心,也不能保持好状态。对了,大小姐还说,若是心里紧张,可以模拟考试。” 齐荆很是好奇:“何谓‘模拟考试’?” “大小姐说,若是贸然上考场,会觉得心里没底,容易紧张。因此,可以在书院和同窗一起,模拟考试的真实状态。无论是座位还是考卷,还是考试的时间,都严格按照真正下场的样子来。” 青碧说话脆生生的,听得一众人都信服。 齐荆更是抚掌:“席大小姐真是慧心巧思,替我谢过你家大小姐。” 青碧笑道:“除了模拟考试,还要保持好的睡眠,这样才能正常发挥。” 青碧说了一大箩筐的话后,便告辞了。 张氏喃喃道:“这席大小姐,真是个妙人。一个闺阁女子,竟懂得这么多。” 阿茂打开油纸包,惊喜道:“太太,娘,你们快看。这就是席大小姐铺子里的面包,是新上的点心。好贵呢!我打听过,一个就要五六十文!” 张嬷嬷吓了一大跳:“哎呀,这样金贵的吃食!” 张氏也是同样吃了一惊,席大小姐的铺子,她后来是知道的。原来她爱吃的红豆粽那个铺子,就是她的。 那时候她就觉得红豆粽也贵,奈何味道就是好,她也爱吃,儿子每每有了点银子,就会给她买。 现在才知道,红豆粽还是相当便宜的了,这么金贵的面包! “看看这精致的面包,这有红豆沙,这有长生果,这是什么味道,似乎加了蛋黄?还有这……” 面包送来了好些,每人分两个都还有剩。 张嬷嬷建议着:“太太,你看要不要给族长送两个?咱们也是多亏了族长照拂。” 张氏也不是小气人,拣出四个,让阿茂送去。 剩下的,各人分了。 阿茂和张嬷嬷硬是不吃,吃一口好几文钱,一想到就肉疼。 齐荆拿了自己的一个,佯装不悦:“嬷嬷,阿茂,你们也是我的家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这吃食再金贵,也要吃到肚子里。” 张氏也劝着,一边把红豆沙的面包咬下一口。 “真好吃,难怪卖那么贵,比红豆粽还要好吃……” 一家人到底是把面包分着吃了,阿茂和张嬷嬷也吃得眼睛弯起。 齐荆暗叹一声,席大小姐这样的妙人,竟然和离归家了……那姓杨的不但不是个东西,眼睛还瞎了。 午后,齐荆便带着阿茂去了学院,找先生说了席千悦给的提议。 先生也很是惊讶:“不错啊,如果‘模拟考试’一次,大家心里有了底,便不会紧张。” 先生很重视这个建议,连忙与山长提了。 因此,接下来的三日,每日里书院都举行了一次模拟考试。 直到所有学子都习以为常不再紧张! 第四日,要去真正的考场了,齐荆与同窗们面上都较为轻松,不像很多人那般惴惴不安。 杨兴贤也下场了,他花了三千两银子的巨款,买了考题。 考卷一到手,杨兴贤就无比兴奋,买对了!买到的题是真的! 虽然不是每一道题都对得上,但有好些都是做过的。 而且,那人保证过,最重要的是第三场,策论的题一定是对得上的。第一二场主要还是考书面上的知识,第三场的策论才是重中之重。 因此,杨兴贤拿到题后,写了几篇文章,其中着重写了那道策论的题。把几篇文章混在一起,找了好几个先生指点。 之后把那经过好几个先生指点过的文章,好好背熟了。 这样一来,考完后先生们也只会觉得他厉害,竟然押中了考题! 杨兴贤似乎看到那动人心弦的圣旨,宣告了他袭爵,以后他就是长平侯。 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前后左右的学子们,他们大部分都蹙着眉,哪像他这般轻松? 接下来的几日,杨兴贤简直如鱼得水,第三场的策论,果然题是对上了。 他把早已背熟的文章写了上去,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三千两银子划算的买卖了。 考完后等待放榜的时间,齐荆照常给恂哥儿授课。 “这次考试感觉如何?不紧张了吧?”席千悦笑眯眯的。 “多亏了大小姐的指点,我和同窗都得以调整心态,并不紧张。考试我自觉还行。策论稍难,但问题不大。” 后来学院里的同窗都纷纷感谢了他,多亏了他的锦囊妙计,模拟三次考试,一上考场并无紧张之感。 考完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那个梦里,他乡试是落榜了的。但他这次考试,自觉没问题,因为不是很难。 那个梦,都是假的吧! 很快到了九月放榜,令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杨兴贤竟然是解元! 而齐荆是第二名。 杨府众人简直要乐疯了,连侯爷都有兴致,多吃了一碗饭。 勉励了一番儿子后,还让人把平时不愿动弹的他放到轮椅上,好好逛了逛园子。 他并不知道杨兴贤最终还是买了题。 吴氏和杨兴贤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白芷凝也无比喜悦,看来如上世一样,只要杨兴贤中了举,肯定会得到陛下的另眼相看。 席娇娇更是高兴之极,无比得意:“绿芝,你家大奶奶我目光如炬吧!倒是便宜了我,可惜我那长姐哟,真是个没福的。” 第87章 下手快准狠 “大奶奶你真是有福气,下手又快准狠。大小姐这下肠子都要悔青了。” 绿芝恭维着,也觉得自己幸运,以后自己的身份也不同了,即便是嫁人,也能高嫁。 杨兴贤拿到了解元,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是这么个籍籍无名的人,成为一匹黑马。 在杨府众人的期盼中,如他们所料,没过多久,圣旨便下来,杨兴贤获封世子。 陛下着重表扬了长平侯教子有方,还赏了百两银子。 虽只有百两银子,但也是陛下的态度。 京城里的风向转变,冷落已久的长平侯府,也多了好些上门的人家。 暗一跪在祈承运前,回禀着席千悦最近的动向。 “她可有心情不好郁郁寡欢?” “并无。虽然她的丫环们颇多微词,但席大小姐一如既往,对于杨府的事儿不甚在意。” 祈承运心情略好:“那就好。” “上回主子您在铺子里遇到三王爷的事儿,席大小姐似乎猜到了你们的身份不低。她与丫环们讨论过,似是有点担忧。” 祈承运闷闷道:“担忧什么?” 暗一斟酌了一下用词:“似是担忧您身份太高,不能好好合作开铺子。丫环们担忧的是,怕大小姐要被纳入府做侍妾……而席大小姐说,别说侍妾,侧妃正妃什么的,她也不愿意。” “哦?正妃都不愿意?” 暗一察觉到主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硬着头皮道:“席大小姐说对嫁人无兴趣,只想赚点银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祈承运挥挥手让他退下:“和暗二好好保护她。” 祈承运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席千悦啊,你连正妃都不愿意吗?本来想要娶她就困难重重,哪知,她竟毫无兴趣。 他想娶她吗?他也不禁扪心自问。 事实上他是觉得,想看到她,想知道她的消息,与她待在一块,他的心里就很舒服。没有看到她的时候,又会很牵挂。 他甚至在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看的,都想与她分享。 嫁娶,似乎是挺遥远的事儿。 但是他很确定自己想看到她,想要她的陪伴。 “暗三,去请席大小姐,我在她的酒楼等她。” 暗三一愣,身为暗卫,一般主子都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人前。 他想了想,还是找了府里不起眼的小丫头,让她去传话,他自己隐在暗处。 席千悦有些纳闷,祈六公子找她,为何不在他的广聚楼,反而要去她的一品饕客? 倒也没想太多,换了身出门的衣裳,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她以为祈六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哪知,他只是微笑道:“席大小姐,杨府最近很是得意,让我心里有点不爽。我的暗卫已经查探到,那白芷凝就在杨府,你觉得,我是否该去告他们?” 席千悦一笑:“杨兴贤拿到了解元,我心里也不爽。不如你把白芷凝身契给我,我去告?” “那不好。” 见席千悦一愣,他又笑道:“即便你告赢了,世人都只会觉得,你是不甘心所以才去找茬的。” 席千悦反应了过来,虽然说别人的眼光不太重要,但若是别人以为她是因为深爱杨兴贤,看不过眼他如今春风得意,又有美妾陪伴,那她的面子往哪搁? “是我未考虑周全。你帮我出口气,我能怎么感谢?” “哈哈,到时再说吧。” 祈承运忽然忍不住试探:“席大小姐,对于大家族的宗妇怎么看?” “太累了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也并无雄心壮志,除了想赚点银子,过轻松点的生活,其他没什么想法。规矩太多的人家,想想都累。” “恕我冒昧,世家大族规矩都多……” “我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子,你跟我说这些,未免说错了对象?”席千悦神情轻松,“或许祈六公子出身名门,自然会与出身高贵的女子强强联手。你不必担心,世家女子也自有做宗妇的能力。” 席千悦心里更加确定了,祈六公子应是宗室之子。 “事实上,席大小姐也有做宗妇的能力……”祈承运语气涩然。 “能力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但我很确定的是,我并无那个兴趣。” 竟然直接拒绝了他! 祈承运笑笑,转移了话题,聊起其他。 虽然心里有点苦涩,但祈承运不得不承认,一见到明媚动人的席千悦,他若有所失的心里,似乎被填满了。 这是在之前那么长的岁月里,都没有过的情况。 世家女子他见得多了,后来游历山水,各种各样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 却从未有此情况。 连五哥都已快成亲,很快就会轮到他。若是父皇一道赐婚的圣诣下来,他怕是拒绝不了。 “但是,你总要嫁人的……” 席千悦笑笑:“看缘分啊。我还这么年轻,不会因为一起稀里糊涂失败的婚姻,就绝了嫁人的心思。但是,我也并非是一定要嫁人的。要遇到合我心意的人,说不定就嫁了。” 想起了什么,她又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我的婚姻里,只有一对一,不能一对多。意思就是,不能有第三者,小妾通房什么的,那是不能有的。” “但是……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即便是那些清流人家,也会有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但,到底也是能纳妾的。”祈承运弱弱地阐述着。 席千悦摇摇头:“因此,我才说我要看缘分。在我这里,只要有一个意中人,认定了彼此,白首不相离。旁人自然有三妻四妾的自由,而我这里没有这个自由。 当然,这是很难的,首先,我是和离归家的女子,在世人眼里,再嫁的话就矮人一头。其次,即便有人接受我的身份,也愿意不纳妾,但,他若不是我的那杯茶呢? 说来说去,这个机率是很小的。因此,我自然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看缘分呗。” 席千悦看着面前的祈承运,失笑:“害,咱们说这些做什么?我这楼里又有新菜,请你吃。” 第88章 我会替你出气的 两人正吃着饭,只见小二来报:“东家,你那……杨大少爷上门了,说是吃饭。你看接不接待?” 席千悦挑了挑眉,这个人还敢上门,是来耀武扬威? “接待啊。上门是客,照价收费即可。” 祈承运觉得有点被败坏心情,席千悦却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吃饱后,席千悦出了雅座,却听到杨兴贤那个嚣张跋扈的声音。 “你们酒楼就这样的服务态度?这菜,就这等味道?太难吃了。看来你们真是穷疯了,这样的菜,还要收这么多银子……” 小二和掌柜都被折腾得无所适从,一见到席千悦,就像见到了救星。 “哦?既然你消费不起,来这酒楼作甚?我也听说了,你们可是得到了好大的奖赏,足足一百两银子呢,够在我这酒楼消费好多次了。你竟还嫌贵?看来,还真是穷惯了啊!” 席千悦一顿冷嘲热讽,看向包厢里的杨府一家人。白芷凝倒是不在。 吴氏一拍桌子:“贱人,好大的口气,我知道你如今眼热,可惜,你已经被我儿休弃。即便我儿中了举,获封世子,也与你无关。” 席千悦好笑地看着她。 这些人是生怕她不知道这些事儿,齐齐上门来,就为了恶心她。 “首先,不是休弃,也不是和离,而是义绝!都义绝了,还巴巴地来我的地盘,真是好大的脸!其次,长平侯世子而已,在这京城,你们排得上号吗?” 席娇娇不悦道:“长姐,我知道你很生气,却也不必逞强,口气这般大。像咱们这样的商户女,竟然还小看长平侯府?再说,如今我已被扶正,而你是和离归家,你心气不平,也要忍耐点儿。” 外头的食客开始聚集看起了热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废话别多说,都有钱下馆子了,我的银子总该还给我了吧?还欠我六千两银子。长平侯府就是个狼窝,惯会用媳妇的嫁妆银子的。短短几个月,花了我一万多两银子。对了,他们那宅子都是典当了出去,拿我的银子赎回来的……” 吴氏和杨兴贤没料到席千悦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些糟烂事儿都说了出来,急得满脸通红。 “你这贱妇,在这红口白牙胡咧咧什么?我们堂堂侯府,岂会欠你银子?你这般胡言乱语,我儿才不要你。” 吴氏本想来耀武扬威一番,其他人都想看到席千悦肠子悔青了的模样。 哪知,这就是个混不吝。 “哦?是不是胡咧咧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欠条说了算。欠条上可是有你杨兴贤的名字和按的手印,想不认账?那便去衙门去说个清楚。” 人群里不乏达官贵人,听到这样的事儿,看向杨兴贤等人的目光都变了。 “长姐,你好歹也曾是杨府的大奶奶,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席娇娇手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位,就是我的好庶妹,和她以前的姐夫,现在的相公,早就勾搭上了。因此,我义绝归家了,她被扶正了,各位看明白了吗?也不知我这好庶妹,又给杨府填了多少银子进去呢?” 吴氏和席娇娇气得浑身发抖,众人的眼光都快把她们烧死了。 “不瞒大家说,我这好庶妹为了还上杨府欠我的银子,她也给填了万儿八千两的银子。就这,她还帮着这长平侯府,来对付我这个嫡姐呢!” “真是不知所谓。”杨兴贤做出风流倜傥的样子,“席氏,我知道你是因为被我休弃,心有不甘,然而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你为了出心里那口恶气,这般来诋毁,太过不堪。” 席千悦简直惊掉了下巴,身旁的青碧愤然道:“杨大少爷,你欠我家大小姐银子的事儿,是有欠条的,上面也有你的签名和手印。也勿需给我家小姐泼脏水。 原本我家小姐也不计较这些银子,哪知你家妹妹把我家小姐推入水池,谋财害命,实在太过可怕。” 众人哗然。 杨珞手中的丝帕都快被捏碎了,她气愤道:“我只是失手碰到了席氏,哪知她自己掉下水池。何况,我也已经道歉,并挨了好一顿毒打……” 她倒是不想说“下跪道歉”,将“下跪”二字忽略掉了。 “废话不必多说。你们想来我这耀武扬威,那是走错了门。早日把银子还上才是正经。” 杨家一行人正要鱼贯而出,掌柜拦住他们:“还未会账呢,一共是十两银子。” 席娇娇掏出两个银锭子丢在地上,杨兴贤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捡起来吧,银子是干净的,有些人从内到外都是肮脏的。掌柜,把这十两银子全都买了米面和棉被,捐到福幼局去,给那些可怜的孩子送点温暖。” 掌柜脆生生应了,当即把银子捡了起来。 “我本以为,打开大门是为了做生意,是该来者不拒。哪知,有些人根本不配进我这酒楼。以后,这一家人,大伙儿看清楚了,他们的生意,咱们不做。” 席千悦淡定地吩咐着,掌柜与小二们齐生生应了。 杨府一家人臊得满面通红,连忙鱼贯而出。 想要来给席千悦一个下马威,想看看她后悔的样子,哪知,出了个大名。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不敢出门了…… 祈承运在包厢内听得一清二楚,轻喝道:“暗三,以后你便隐匿在杨府,有把柄都给我抓牢了。” 暗三领命而去。 殊不知人群里也有贵人看了热闹,正是那祈三公子祈承广。 席千悦返回包厢,略有点不好意思:“哎,我这战斗力满满的样子,又让你瞧见了。” “可惜我不方便出面,但是你放心,我会替你出气的。” 席千悦忽然想起之前杨兴贤莫名被揍,鼻青脸肿好些天的样子,她福至心灵:“那次那狗男人被打,是你的手笔?” 祈承运听到她说的“狗男人”,罕见地笑出了声。 “没错,那个狗男人就是我让人揍的。要不,再把他给揍一顿?事实上,除了揍他,我还让人做了些好笑又恶心的事儿,只是,怕脏污了你的耳朵……” 祈承运一边说,一边抑止不住地笑。 第89章 想为你出口气 元林在门外听到主子的笑声,觉得很稀罕,主子那样没什么情绪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是在说多好笑的事情? 席千悦被祈承运的笑声感染了:“好笑又恶心?哎,我都不敢猜了,你快告诉我吧。” 祈承运不想说,确实是怕席千悦听了后,觉得他太过分。 但是席千悦一再追问,他只好坦白:“是我的下属给出的主意,把他们府里的院子……都撒上了农家肥。” 席千悦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非常豪放。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我若是有人手,也让人这么干!你做了我想做但是做不成的事儿,谁能想到,你这样一个富贵公子,哈哈哈……” 若是没有人,席千悦还能笑得更豪放。 以前上网冲浪,有时刷到这些奇葩事儿,她就会想着,自己算是循规蹈矩良好市民,怕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再说,在现代到处都是摄像头,她若是干出类似的事,怕是会全网出名,并且被请去喝茶。 因此,即便她真的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能随便打架啊,也只能暗戳戳在心里幻想一下,用精神胜利法过过瘾。 哪知,在这里,竟然实现了她那暗戳戳的心里想法。 哪怕她没有亲手参与,但是……效果达到了不是吗? “太爽了,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对付这样的狗男人,文绉绉的方式根本没用,他也不配。就该这样!” 席千悦笑够了,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笑得太厉害,连眼泪都出来了一点。 “原来,让你高兴,这么简单。”祈承运也笑,“这样的事儿,只要哪天你心情不爽,咱们都可以如此一番。” 席千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因他这句话,笑得响亮。 丫环们对视一眼,有点心急。大小姐啊,笑声这么大,外头都听到了…… “祈六公子,感谢你帮我出气,以后若是我需要报仇,自己不便动手时,一定请你帮忙。看不出来,你这看起来风光霁月的公子哥,也是个腹黑的。” 祈承运打开折扇,扇了两下,摆出风度翩翩的样子:“风光霁月只是让别人看的。” 直到回去,席千悦的心情一直很好,嘴角扬起,眼里含笑。 青蓉劝道:“大小姐,虽然婢子不知你和那祈公子在说什么,但是显然,你们越走越近了。若是大小姐不想嫁与他……这样似乎不妥。” 席千悦的脸倏地冷了下去:“青蓉,你的话太多了。” 青蓉脸色大变,讷讷不敢言语。 青碧等人也未出声。 私底下,青碧劝道:“青蓉,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大小姐好,但是大小姐归家已经心情不好了,再加上那杨府竟祖坟冒烟,忽然走了大运。大小姐心里能好过吗?放松一下心情又如何呢?再怎么样,她与那祈公子也是合伙人,走近些又何妨?” “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很担心大小姐再受到伤害。若是普通女子与男子走这么近,怕是要婚娶才是。” 寒香也劝道:“青蓉,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未看明白吗?如今大小姐的性子已经变了,以前谨小慎微,还总是受欺负。现在受了水神娘娘的点化,变得开朗许多。” “就是,大小姐说了,以后要活得畅快,只要不违反律法,她想做什么做什么。咱们好好伺候着主子便是,其他的少管吧。” 青蓉心里暗说一句“即便不违反律法,也该顾忌着人言”,但是看其他三人都不站在她这边,也就不再争辩。 曾氏得知了席千悦在自家酒楼里的事儿,气得饭都吃不下。 “你这丫头,还没心没肺地吃饭呢?那杨府真不是东西,欺人太甚。” “娘,你就不用为此操心了,我不是也反击了吗?如今丢人可不是我,而是他们杨家。” 曾氏还是气怒:“二丫头也好大的脸,竟帮着外人,来欺负她长姐。亏我以前对这些小妾庶子们,都那般温和。” “在她眼里,她和杨府才是自家人,我才是外人呢。这也没什么好气的。若是娘实在气不过,我便打上门去讨债如何?我手里可有他们写的欠条。” 曾氏有些迟疑:“今日才闹了这么一场,他们面子也丢光了。若是此时再上门去讨债,怕是得不到好。娘也是怕你吃亏。虽说咱们家也有护卫……但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好歹是侯府,我实在怕你吃亏。” 李嬷嬷也有点心慌,民惧官,这是自古以来的事。 “所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出气的办法。” 席千悦见曾氏自怨自艾,只得又安抚了她一阵。 她也理解曾氏的憋屈。就这么个时代,这么个环境,她们虽然有得是银子,但钱也不是万能的。 好在,自然会有人帮她出气。 她想起祈承运说的“农家肥”,不由又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还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娘,你真不必为我担心。我一定不会受欺负的。” 席千悦正说着,只见齐荆带着恂哥儿过来,便不再说了。 齐荆照例汇报了一下恂哥儿的学习进度,曾氏见小儿子听话又努力,很是欣慰。 “唉,可惜我家恂哥儿还太小了,不能为他长姐撑腰。” 声音很低,但齐荆也听了个真切,他的面上也一滞。 席千悦不想再听曾氏唠叨,带着恂哥儿送齐荆出门。 齐荆涩然:“席大小姐,这次乡试,我还是太弱了,竟然让那姓杨的拿了解元。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现在才深切体会到。本想在这次乡试……也为你出一点气,哪知……” 席千悦有点惊讶,没想到齐荆都会想着帮她出气。 “你是第二名,已经非常厉害了。也不知那姓杨的走了什么运,他怎么能得到第一名吗?我都觉得很奇怪。可能真是他祖坟冒烟了吧。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明年春闱,要加油啊。比起乡试,会试更重要呢。” 齐荆听着她的鼓励,总算少了点郁气:“真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子,还需要你来安慰。而且,本也应该是我来安慰的,不成想反过来了。” 第90章 忤逆不孝的东西 恂哥儿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安慰道:“先生,你最厉害。我相信,明年春闱,你定会比那个姓杨的厉害得多。” 三人一齐笑了,恂哥儿虽小,却也知道同仇敌忾啊。 正说笑着,只见席老爷与玉姨娘过来了,两人都满面春风。 一看到席千悦,席老爷皱眉训道:“那么好的夫婿,硬是要作天作地,把那么好的婚事也作没了。如今怎样?人家府里风风光光的,你倒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一个和离的女儿,让我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 “老爷莫要生气,大小姐虽有不足,好在二小姐可算争气。” 玉姨娘矫揉造作的语调,让齐荆感觉浑身不自在。 “席娇娇很为你们二位争气是吧?正好,把他们夫妇二人欠的银子还给我。我有欠条,他们还欠我六千两银子。” 席千悦语气冰冷,面上一丝笑容也无。 丫环们都颇为紧张,这到底是亲爹啊。 “什么?他们为何会欠你银子?再说,他们欠的银子,哪有要我还的道理?”席老爷暴跳如雷。 “他们二人不是为你争气了,让你有面子了吗?给他们还点银子又如何?席老爷,你啊,可要加油,那杨府还等着你去填坑呢。” 席千悦冷笑着说了这几句,也不管他们是何脸色,招呼齐荆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来人,把她打出去。” 两个丫环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上前来。 席千悦半眯着眼,喝道:“给我打这个不长眼的狐媚子。” 她手一指玉姨娘,玉姨娘知道坏了,连忙双手捂住脸。 哪知青碧快步上前,轻易掰开她的手,“啪啪啪”几巴掌扇在她脸上。 玉姨娘不敢置信,席老爷也目瞪口呆。 “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竟然敢打长辈。” “长辈?哪门子长辈?真是好笑。我今日又要教你们做人的道理了。一个妾而已,我是嫡出大小姐,想打便打啰。你们这些个狐媚子,看我母亲好性儿,越发要上天,教唆席老爷,我便替我娘教训你。” 玉姨娘痛哭出声:“大小姐,你这般无缘无故责打妾身,于理不合。再怎么样,娇娇也是侯府的少夫人了,你敢这般对她的生母!” “那又如何?你快去叫席娇娇回来帮你出气啊!”席千悦笑得有点邪恶,“她,又能怎么样呢?” 玉姨娘惊讶地发现,即便席娇娇回来,也真的无法替她出气! 她一个外嫁女,能回娘家打嫡母,嫡姐吗? 显然是不能。 席老爷手指着席千悦,话都快说不出来。 “席老爷也不必指着我,我那些好庶弟好庶妹,可都要依靠你呢,你可别气出个好歹。话说,你不是指望着席志行给你光宗耀祖吗?这不,都十来岁了,读书如何?” 席千悦可是知道的,席志行压根就是个纨绔子弟,拿着席老爷给的银子,只会吃喝玩乐。 提起儿子,席老爷想起来了,席娇娇不是说杨大少爷能帮忙把席志行换个好的学院吗?怎么还未办妥? 他再看了眼面前的恂哥儿,这小子除了方才叫了一声“爹”后,啥也没说。 虽然人儿小小的,面上却无笑意,也无丝毫孺慕之情。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占着席家嫡子的位置。 席千悦牵起恂哥儿的手:“我们恂哥儿长大后,可要好好读书,努力上进,为长姐和母亲撑腰。” 恂哥儿挺起胸脯,大声道:“恂哥儿一定好好听长姐的教导。” “无知小儿,懂个什么?”席老爷满面不屑。 “席老爷,小子是恂哥儿的先生。恂哥儿天资极高,又极刻苦。虽只三四岁,《三字经》、《千字文》都已能背能写。来日必将成大器。” 齐荆适时出声维护自己的学生,看到席老爷与玉姨娘的脸色不好看,莫名的,他的心里也有了丝畅快。 席千悦带着恂哥儿一直把齐荆送到大门口:“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到我家这么多烂糟事儿。” “席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惜,我似乎能力太小,未能如愿。” 这也是齐荆的心里话。在他心里,席千悦不仅仅是恩人,也不仅仅是友人,他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时,屡屡会有种心疼感。 他也很想保护她,帮助她,可惜,自己一介书生,除了会读书,能帮她教导弟弟,其他好似什么忙都帮不上。 席千悦眉眼温柔:“齐先生,你千万别这么想。你已经是举人,前程远大。恂哥儿能拜你为师,已经是他的,也是我和母亲的幸运。我们仰仗你良多。” 齐荆带着阿茂走在街上,忽然长叹一声,低声道:“阿茂,你觉得席大小姐能看上我吗?若是我娶她……” 阿茂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无人听见,他才放下心来。 “少爷,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如今已是举人,明年定中进士,如席大小姐所说,前程远大。而席大小姐,确实又美丽又能干,可是……她毕竟是和离归家的呀。” 齐荆又长叹一声,连他身边的小厮都这样想,何况其他人呢? 阿茂放心不下,把齐荆的话又说给了张氏听。 张氏一听,也愁肠百结,打定了主意后,拉着儿子说道:“荆哥儿,今日你与阿茂说的话,他已经告知于我。你也不必怪责他,他也是一心为你。那席大小姐,我何尝不喜欢?她又美丽,又聪颖,还是咱们家的恩人。这个我们必须要认。 若是没有她的推荐,你哪里能进得了言参大儒的大门?咱们家清贫,她又请了你教导她的弟弟,一个月就是二两银子不说,那节礼,拜师礼等等,都是大手笔。就连前些日子秋闱,你也多亏了她…… 但是,她毕竟是和离归家的,又是商户女。你以后中了进士,是要走仕途的。前两日族长来过来,亲自说,以后齐家门庭,都要靠你支撑。席大小姐,与你并非良配。” 第91章 竟敢挑衅大小姐 “母亲,实话实说,这些压根就不是我考虑的。我心仪她,然而,人家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她只是出于朋友情谊,又出于对弟弟师长的尊敬,才对我这般照顾,并非你所想的,想要嫁与我。若是她肯嫁,什么支应门庭,什么并非良配,都不在我眼中。” 齐荆很清楚,席千悦对他,虽说也亲近,但那是对友人的亲近。 她从未对他有任何暗示。 就连她的目光里,也无一丝情意。 张氏被噎了一下,喃喃道:“席大小姐是真正的大小姐,虽说是商户女,却比多数男子还强。她看不上你的话,想嫁与何人?” “娘,她与普通女子不同。曾经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她说不嫁人也能活得好,不是非要嫁去别人家受苦受累,伺候一家老小。” “但是……不嫁人的话,连个孩儿都无,怎么傍身?” “她也说了,很多人有孩儿傍身,不是依然过得贫穷痛苦?再说,她有嫡亲的弟弟,以后也会有亲侄儿。有什么好愁的?” 张氏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为自己对儿子的一通劝说而感觉些许羞愧。 人家都没看上她儿子呢,她急个什么劲儿? 话说回来,有大把银子,也有感情好的弟弟。如果弟弟长大成人后,能科考入仕,加官进爵,她不嫁人又如何?一样能过得舒心。 很多女子,遇人不淑,嫁得不好,婚后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无比憋屈。 这样看来,席大小姐真是个活得通透的人。 玉姨娘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不禁痛哭。 “老爷,妾身知道,我出身寒微,地位低下。但是大小姐也不能随意责打我呀!再说,如今娇娇已是侯府的少夫人,她的生母还过着看小辈脸色的日子,何况还是和离归家的小辈,娇娇脸往哪儿搁?女婿的脸又往哪里搁?” 席老爷皱着眉头:“你女婿女婿地叫,可知那女婿愿意认你?再说,你想怎么样?你一个妾室,本就该侍奉主母的……” 两人正在闲话着,只见叶飞过来了。 玉姨娘吓得一哆嗦,这个粗壮的丫头,可是能打得很,她又过来做什么? “玉姨娘,太太让我来唤你过去,她的头有点痛,让你去伺候。” 玉姨娘求助地看向席老爷,无奈,他只得出声:“你就回姨娘身子也不舒服,今日就不过去了。” “太太请了大夫在院子里候着。太太说了,一个妾室,本就应该伺候主母的。若是推三阻四,便请家法。” 玉姨娘抹着眼泪,越发楚楚可怜:“老爷,今日我过去便是送上门去受磋磨。你可不能看着妾身死啊。” “姨娘说到哪儿去了?主母有疾,小妾该不该去伺候?你说身子不舒坦,太太院子里有大夫候着,为何不去看诊?可见定是谎话。太太有令,推三阻四,便直接把你提过去。” 叶飞说着便上前来,吓得玉姨娘直往席老爷身后躲。 “老爷救命啊,老爷!” 席老爷眼睛瞪得像铜铃:“尔敢!” 叶飞不由分说,一把扯住玉姨娘:“老爷,当小妾的不伺候主母不说,还谎话连篇,这到哪儿也说不过理去。老爷有话便去跟太太说罢。” 叶飞的手力大无比,扯得玉姨娘直踉跄,几番差点跌倒在地,很是狼狈。 “放开我,你这死丫头,狗仗人势的丫头。” 叶飞充耳不闻,直接把玉姨娘拖出院子。 哭闹声把隔壁几个院子的姨娘也闹出来了,她们如今老实多了,再也不敢“围攻”主母。 如今席娇娇撞了大运,被扶上位不说,杨大少爷还中了举,获封世子。 因此玉姨娘在后院中是第一得意人。 哪知这个第一得意人,会变得这么狼狈。 头发凌乱不说,脸上也红肿,一看就是被打过的。再加上涕泪横流,实在没眼看。 姨娘们也不敢多说,生怕那叶飞找上自己的晦气。 直到她们走远,才敢讨论。 “太太如今寒了心,是一点也不给咱们老爷面子了。” “玉姨娘也是个傻的,到底是个妾室,竟敢挑衅大小姐。” “大小姐可不是吃素的,且看她养的那些个丫头,个个能打……” 玉姨娘一直被扯到曾氏的院子。 叶飞从后一踹,踹得她腿一弯,跪倒在地,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你对千悦不敬,我堂堂当家主母,让你过来伺候,你竟然推三阻四。你,就在那跪着吧。叶飞叶雪,你们看着,让她跪足一个时辰。” 曾氏说完后,就直接进了屋,陪着恂哥儿练字去了。 玉姨娘死死咬着下唇,若是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让曾氏和席千悦这对母女不得好死! 然而,不管她多恨,眼前还是跪在坚硬的石子地板上。 不过一刻钟,她就感觉膝盖不是自己的了。 半个时辰后,她几欲晕倒,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叶飞轻松地压制,再度跪倒在地。 在这期间,她赖以依靠的席老爷,竟然未过来解救她!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玉姨娘才得以起身。 曾氏讥讽道:“莫要以为我那庶女,抢了我的前女婿,你也跟着鸡犬升天了。你,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太太,你只是一个小妾而已。若是再敢激怒我,我会让你求死不能。” 玉姨娘又痛又渴,几乎无法站立。 她强撑着福了福身,方才退下。 席千悦叹道:“母亲,你都是为了我出头,又在后院树敌了。” “以前的我太过慈和,但是有何用?她们也根本没有感恩之心。你不必为这些忧心,虽然和离归家,但还是要开开心心过日子。” 席千悦含笑点头,曾氏这个母亲真是没话说的。 就连现代有些家庭,都会因为女儿离婚回家,而感觉没面子的。更别说古代了。 但曾氏只会心疼女儿,只想让女儿归家后能快乐。 自从过继了恂哥儿过来后,曾氏越发要强。这种要强是好事。 该铁血的时候就要铁血,才能护得住自己和儿女。 第92章 不用她万千嫁妆 席千悦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点,真是小看了曾氏。 次日,席千悦来给曾氏请安时,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正在与曾氏说话。 “快来,千悦,与表哥打招呼。” 那男子神色似一滞,但还是面带微笑。 “表妹。” 席千悦从原主的记忆里发现,原来这是舅舅家的表哥,年已十八。 “千悦,这是翰飞表哥,你们许久未见了吧?” 曾翰飞微笑道:“似有几年未见了,表妹都长这么大了。” 这话他刚一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 这表妹虽美,却是和离归家的。 姑母热情地邀请他来做客,显是动机不纯。 他要过来时,母亲李氏悄悄叮嘱他:“儿子,你可要机灵点儿。我看你姑母打着让你去接收千悦那丫头的主意,偏偏你爹又心疼她们母女……唉,你爹老糊涂了,再怎么心疼也没有这个疼法。你想法子推诿了,娘有心仪的姑娘做儿媳呢。” 席千悦看着曾翰飞的神情,便大致猜到他的想法。 她爽朗道:“听说表哥已是秀才,可喜可贺,我也为舅父舅母感到开心。还记得表哥小时候带着我玩,现在看来,都还像我的亲哥哥般。” 曾翰飞神情一松:“小时候你是活泼大胆的,后来越发秀气文静起来。如今看来,倒是与小时一般无二,还是那般开朗。” 曾氏扶额,这妮子怎么回事啊? 一开口就把路堵死,是生怕与翰飞这孩子培养感情? 翰飞十六岁便已中秀才,虽说这次秋闱落榜,但日后定会有个好前程的。 曾氏见席千悦和离归家,也是很焦急的,悄悄找了大哥哭诉,有意让侄子娶了自己女儿,再怎么说,都不会让千悦受气。 大哥说看缘分,任其发展,如果两个孩子有意,那促成一段良缘也不错,亲上加亲。 大哥说话还是有点含蓄,但曾氏岂能听不出?若是翰飞无意,他是不可能在中间插一杠子的。 就这样,曾氏也是很满足的。她极其满意翰飞,又心疼自己女儿,只要有机会促成他们,她是再好不过。 哪知千悦竟完全无意。 再看侄儿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这个主意是白打了。 恂哥儿也乖巧地与曾翰飞见礼,而后一起去逛逛园子。 齐荆刚过来,就发现这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笑的样子。 给恂哥儿授课时,齐荆忍不住问道:“恂哥儿,今日那男子是亲戚?” “是呀,是舅舅家的表哥,年已十八,是个秀才。我母亲很喜欢他。” 齐荆心里浮上酸酸的感觉,想也知道,曾太太是为了促成这一对。 想起看到他们的样子,属实是郎才女貌。 他默然一刻,下定了决心。 下课后,齐荆独自去见了曾氏。 他深深地拱手一礼:“曾太太,小子有话要说。” 曾氏见他郑重,她也跟着严肃起来:“有何事,请直说。” “席大小姐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因为她,断没有小子的今日。当然,我也不因为她是恩人才这样说……我恋慕她,美丽,坚强,能干,大气疏朗。 曾太太,我想娶她,想好好对待她。虽然我仍贫困,也仅仅是个举人,但以后定会愈加努力上进,永不负她。若是我能与千悦携手,不用她万千嫁妆……我定会好好对她……” 说到后来,齐荆有点语无伦次起来,然而曾氏已经感动得眼里含了泪。 “好好好,你真是个好孩子!齐先生能对我家千悦真心相待,我相信,千悦也必不会负你……” “娘,齐先生,你们在说什么?我的终身大事,莫非由你们两个私下做主了?” 席千悦不悦的声音传来,齐荆吓了一跳,窘得连耳朵都红了。 “你个逆女!荆哥儿这样的好孩子,真心待你,你还想挑什么?” 陪同在席千悦一旁的曾翰飞也很是意外,原来表妹这么抢手? 齐荆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的,虽然不是解元,但也是第二名,是很有真才实学的。何况,他还得了言参大儒的青眼,前程无量! 哪知,表妹竟然拒绝了! 连他都觉得表妹有点“不识好歹”,齐荆这样的读书人,怎么会配不上她? 若是错过了齐荆,以后怕是难以找到这么好的人了。 虽然今日相处以来,表妹已经改变了他的刻板印象。 她完全不像那些个婚姻失意的女子,没有愁眉苦脸不说,还不当一回事儿。 谈吐之间,也可见一股疏朗大气。这让他觉得很惊奇,他一直认为闺阁女子都是柔婉脆弱的,这何况是和离归家的…… 何况,在对话当中,几乎任何话题她都能接得上,还自有一番见解。 他不禁想,这表妹行过多少路,看过多少书? 她甚至比他一些同窗还有见识! 席千悦一脸真诚:“齐先生,说实话,当初嫁入杨府也不是我喜欢的,勉强自己嫁过去,以为是一段美好的婚姻,结果却一片狼藉。” “我与那人不同,我家里人口简单,我也会对你好的。”齐荆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 曾氏更是急得不行:“正是,荆哥儿又是读书人,性子也极好,哪里配你不得?还容得着你挑三拣四?” “娘,齐先生,我目前不选择婚事,并非是说齐先生有哪里不足。相反,我也清楚知道,齐先生配我那是绰绰有余。只是,我不想成家。能不能让我待在你身旁,陪着恂哥儿长大?” 席千悦顿了顿,瞅了眼曾氏的眼色,又说着说道:“若是娘也觉得我待在家里丢人……我可以出去住。你也给我置办了其他的宅子,常常回来看你即可。” 曾氏吓了一大跳:“哪有女子独自在外居住的?你也不怕招了贼人惦记?” “贼人不敢来招惹我,毕竟我有这么多能打的丫头呢。”席千悦又撒娇道,“娘,你就顺着我的意思吧,我目前不想成婚,只想待在你身旁。” 曾氏一脸歉意地看向齐荆:“荆哥儿,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都怪我,把千悦宠坏了。你先别急,明日我们再说。” 第93章 还想着用缓兵之计 曾氏还记挂着用“缓兵之计”呢…… 她想着今日再多劝劝女儿,女儿肯定会明白她的苦心。 齐荆这样的女婿啊,错过了再往哪里寻? 齐荆一拱手:“今日是小子唐突了,还请太太和大小姐勿怪……那么,我们便明日再说。” 他也是不死心的! 他也希望明日能迎来转机。 曾氏看着齐荆的脸色不太好,她也很是心疼,又觉得对不起人家,一迭声地让李嬷嬷给齐荆拿了很多吃的…… 虽然齐荆连连推拒,但李嬷嬷不由分说,把满满一篮子吃食,都塞到阿茂手里。 阿茂也苦着脸。 既因为自家少爷自作主张向曾太太提亲,他急得不行;又因为少爷竟然被席大小姐拒绝了,而感到难受! “席大小姐也真是的,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像少爷你这么好的人都拒绝……” 阿茂抱怨着,被齐荆厉声打断:“胡说什么?再胡说的话,以后不要跟着我。” 吓得阿茂连忙闭紧嘴巴。 齐荆一向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家人,鲜少对他动怒。 此刻为了席大小姐,却如此疾言厉色。 两人回到家里,脸色都不好。张氏和嬷嬷都开始忧心。 齐荆也没瞒着,把向席大小姐提亲,然而惨遭拒绝的事儿说了。 张氏讷讷地一时没说出话来,嬷嬷叹道:“哥儿,席大小姐是个好的,嬷嬷不是为了打破你的感情……只是觉得,席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人又极其能干,有金山银山,莫非是嫌弃咱们家里穷?” 阿茂插嘴道:“并非如此,娘,少爷说了不用席大小姐的大笔嫁妆,席大小姐也并非是嫌弃咱们家里穷……她的意思,我听着似乎是只当少爷是友人。曾太太倒是极欢喜,想逼迫席大小姐同意。” “唉,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曾太太都看中了咱们荆哥儿,哪知席大小姐自己不愿呢?” 张氏对曾太太看中了儿子,感到欣慰。 她的儿子一看就是个极好的女婿人选呀。 齐荆苦笑一下:“事实上,不仅是拒绝了我,今日我是见她母亲叫了舅家表哥来,才猛地鼓起勇气去求亲的。那舅家表哥,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已考中秀才。我瞧曾太太那意思,是有意撮合他们……然而,席大小姐也是拒绝了的。” 这让其他三人更是意外。 阿茂有点不甘心不服气:“那席大小姐到底想找个啥样的?两个少爷,又是读书人,她都看不中。” 齐荆情绪低落地回书房去了。 张嬷嬷小心地提着建议:“太太,你看是否要去席家提亲?若是长辈去,诚意足,曾太太和席大小姐看到咱们的诚意,兴许会愿意呢。” “唉!我也有此意。席大小姐眼光高,我也能理解……毕竟,之前嫁的可是侯府。” 阿茂嘀咕着:“太太,有一说一,并非是这个原因。席大小姐与侯府闹得可凶了,就连杨府的人去席大小姐酒楼里去吃饭,也把他们赶出去了。街上的人说起来,那叫一个津津乐道。” 张氏和嬷嬷都吓了一跳,席大小姐竟有这么大的气性与勇气? 暗一在席家看了好些戏,心里不由着急。 “你瞧着主子令咱们守着席大小姐,是否对她有意?” 暗二斜睨他一眼:“虽说主子的心意不能妄自揣测,但这么明显的事儿,你都看不出来吗?” “那怎么办?席大小姐这儿,左一个求娶,右一个提亲的……不行,我得赶紧去禀报。你且好好守着。” 祈承运一见暗一回来禀报,心里一跳:“何事?” “回禀主子,席大小姐可能要定亲了。” 祈承运皱着眉听了暗一的汇报,心里一定。 “虽曾太太有意,但席大小姐自己不愿,看来不会成亲。” 一旁的元林低声道:“那可未必,主子,都说父母之命……若是曾太太坚持,席大小姐出于孝道,可能也会同意。” “再好好盯着,若是席大小姐也意动,快速来禀。” 暗一离去,元林大着胆子劝道:“主子,您的婚事由陛下和太后作主,怕是不能如愿。当然,如果席大小姐愿居侧妃之位,此事或有转圜余地。” 祈承运未搭腔,他心里知道,席千悦是不愿的。 她都要求“只得一心人”,连男子的三妻之妾都容不下,怎么会委屈自己做妾? 想到这些,他觉得很烦躁。 她真的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吗? 但是他如今能怎么做? 杨府。 虽然杨家人被席千悦在一品饕客下了面子,但经过几天的情绪调整,又缓了过来。 “说来说去,长姐都是因爱生恨,见不得我们好,因此才拼命地想要报复我们。我们岂能如她愿?” 绿芝正替席娇娇梳着发髻,听到主子这么说,她也附和着。 “我好歹也是侯府少夫人,那姓白的狐媚子,以及柳眉莲叶那两个丫头,怎么不过来伺候?”席娇娇喝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会就叫她们过来。” 绿芝小心答道:“大奶奶,昨儿个大少爷又歇在白姨娘处……此时,或许还未起身。” 席娇娇霍然站起:“这些个狐媚子真是好不知羞。你让两个丫头过去,待世子爷离去后,把那狐媚子提过来。” 待杨兴贤离去后,两个丫头见白姨娘慵懒梳妆,便上去传了席娇娇的话。 “哦?大奶奶这样大的威风!既然这么大气性,何苦又非要等到世子爷离去后才敢来叫我?” 白姨娘虽是满面讽刺,却依然风情万种,两个丫头不由看呆了去。 “还请姨娘快着点吧,大奶奶还等着姨娘去伺候梳妆呢。” 白芷凝内心也是火大,这席娇娇是个什么东西,一介商户庶女,竟也敢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上辈子席千悦这主母,病歪歪的,根本无暇管她,连嫁妆银子都被她和杨兴贤把在手里。除了吴氏,整个府里她最大。 拿着席千悦的嫁妆,后来府里越发兴旺,仆从如云,她着实是威风。 第94章 敢在主母面前轻狂 如今,这席娇娇算什么? 庶女出身,嫁妆银子也没多少,更加不可能落到她的手里。 偏偏她还想讲排场讲规矩! 白芷凝把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戴在手上,慢悠悠地跟着丫头去见席娇娇。 一进院子,绿芝讽刺道:“白姨娘好大的架子,主母有请,竟要等你到日上三竿。” “还请绿芝姑娘见谅,我要伺候世子爷,难免起晚了点。不像大奶奶清闲,早睡早起,能好好养生。” 席娇娇心头火起,她等了半天,原想等着白芷凝来给她梳妆,结果等得太久失去了耐性,只得由绿芝伺候完成。 柳眉莲叶二人也来得稍迟,席娇娇罚她们跪在廊下。 此时,再见白芷凝这等轻狂的模样,席娇娇更是大怒:“一个妾室而已,敢在主母面前轻狂。来人,掌嘴。” “你敢!”白芷凝吓了一跳,哪有这样的,说打就打? “我是主母,你是小妾,想打便打,如何?” 席娇娇想起席千悦的派头,她如今好不容易被扶为正室,自然也要耍耍威风。 “你是什么主母?不过是一个庶女,一个妾室生的庶女,还在这儿鄙视我?你们敢打我,瞧瞧我这镯子,若是碰了这金贵的镯子,世子爷可不会饶你们,到时直接发卖出去。” 白芷凝洋洋得意地扬起手腕,衣袖滑下,露出那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席娇娇冷声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穷丫头,哪来的银子?” “自然是世子爷给我买的!是在瑰宝楼买的,要百来两银子呢。世子爷说我肤如凝脂,骨肉匀亭,自然得有这么好的镯子来相衬。” 席娇娇恨不能撕烂她的嘴,指着她:“你这个贱妇,府里近来明明紧巴得很,竟会给你买这么贵的镯子?在这里红口白牙乱嚼舌根……” “大奶奶,你真是有所不知!相公说了,多亏了你那五千两银子哟!” 白芷凝以袖半遮面,无比得意。她看到席娇娇狰狞的脸色,心里十分畅快。 抢了她的正室之位,此刻便好好受着吧! “怎么可能,那五千两银子,相公明明拿去有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余钱给你买镯子。” 白芷凝继续往她心口扎刀:“多亏了你那五千两银子,花了三千两买那重要物事儿,相公才能一举夺魁!至于剩下的二千两,你猜……都花到哪儿了?” 席娇娇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开始从娘家拿了三千两银子来,杨兴贤说不够,再三说要五千两。她又哄着爹爹,给她补了二千两。 哪知,买考题三千两银子就够了! 剩下的二千两,他不但吞了,还花用在这个贱妇身上! 而杨兴贤连给席志行换个好学院的事儿,都未办妥。害得她落了多少埋怨? 席娇娇气得失去理智,招呼着丫头们:“给我打,给我把这个镯子撸下来。” 丫头们上前拉扯白芷凝,白芷凝身为宠妾,身边自然也是有两个丫头的。 一时间几个丫头打成一团。 然而两个丫环到底寡不敌众,很快落了下风。 席娇娇的丫环一阵厮打,白芷凝脸上身上都挨了好几下,还被抓住手臂,镯子被硬生生撸了下来。 席娇娇想要把镯子摔个粉碎,绿芝连忙低声劝住她:“大奶奶,此物何罪?有罪的是这个白姨娘。这物件甚是值钱,拿去卖了也好当了也好,不必动气。” 她一想果然有道理,又命令丫环把白芷凝抓牢了。 白芷凝没想到席娇娇不按常理出牌,恨声道:“你竟敢这般对我,我看你如何向相公交代。” “交代?哼,等着看吧。” 席娇娇让人押着白芷凝去了她的院子,白芷凝有点慌:“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穷丫头,如今却穿着锦缎,戴着金银首饰。哪来的?都是从我手里抠下来的!我让你抠!” 绿芝带着丫环们冲进白芷凝的卧房,翻了个底朝天。把她那精美的衣裳和首饰,都打包带走。 白芷凝尖叫:“你们真的疯了,这都是世子爷给我买的。” “哼,世子爷哪来的银钱?不都是从我手里拿去的?你们把她的外裳扒了,她就不配穿。” 丫环利索地把白芷凝外裳扒了,只留下一身中衣在身上,顺便把她头上的簪环都摘了下来。 席娇娇很是得意:“世子爷给你买什么,我都会拿走!想让我养你?你配吗?” 看着席娇娇带着一行人施施然离去,白芷凝罕见地痛哭失声。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是重生而来,知道事情的结局,自然是趋利避害。然而无法勾搭上祈六公子不说,连在杨府,也过得这般艰难。 若是老天让她来受苦的,重生有何意义? 她不知道的是,由于她对席娇娇耀武扬威的那些话,整了个大活儿…… 元林见这段时间隐匿在杨府的暗三匆匆回来,忙问:“出了事儿?” 主子如今心情不好,他倒希望来些好消息。 暗三沉闷道:“有事儿,或许对主子有用。” 祈承运听了暗三的禀报,冷笑道:“原来如此!怪道那个草包还能拿个解元。” 杨兴贤与同窗聚完,刚回府,就被白芷凝扑了上来。 看着眼睛红肿楚楚可怜的白芷凝,杨兴贤很是心疼。 “怎么这副样子了?也不好好梳妆下。” 白芷凝神情一滞:“相公,我都快要被欺负死了,你还在嫌弃我不梳妆?” 听她把事情一说,杨兴贤怒火冲天。 “这席娇娇,真是不知所谓!别怕,我给你出头。” 杨兴贤扑到席娇娇的院子,却扑了个空,得知她去侍奉吴氏了。 他又转身去了集福堂,只见吴氏对他怒喝:“儿子,你可不能犯浑啊。席娇娇再怎么样,也算是你的糟糠之妻了,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帮你。那白氏算个什么?来历不明的穷苦丫头,值得你把心力都放到她身上吗?” 席娇娇立在一旁,无比委屈的样子。 第95章 忽然就失宠了 “相公,你也知道,我前前后后拿出来了一万多两银子!这真是要了我半条命才从我爹爹手里拿出来的,要支持你的门路,我身为正妻,自然责无旁贷。 但是,那白芷凝是个什么东西?她就是一个妾室!不管她多么惹人怜爱,都是半主半婢,你能扶她上位吗?她能给你任何扶持帮助吗?莫非你还要我下堂另娶她?” 席娇娇委屈巴巴地说着,丝毫看不出之前对白芷凝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吴氏也帮着腔:“娇娇说得对,再如何,也是正妻重要,可不能嫡庶不分!琴姨娘如何?要貌有貌,有性子也温柔如水,要是说才艺,她也抚得一手好琴。但是,她能乱了嫡庶吗? 她只能在后院像个透明人一般活着,这就是咱们母子对她们母子的宽容大度了。白氏,也是这般,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何必要捧在心尖尖上?不管你怎么对她,她都只能依附我们,依附侯府而活,懂吗?” 原本杨兴贤是怒气冲冲地要来替白芷凝出气的,这下被两个女的你一言我一语给说得耳根子软了。 母亲说得对啊……芷凝貌美又如何?她既然已经是他的人,自然只能依附他而活。 就算他不扶她上位,就算席娇娇对她刻薄了些,她又能如何呢? 杨兴贤忽然被打通了奇经八脉! 席娇娇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他被说动了。 杨兴贤忽然发现吴氏手上戴着他买给白芷凝的翡翠镯子,席娇娇嗔道:“相公,水头这么好的翡翠镯子,母亲戴着正正好。妾室戴着,不像样。” 吴氏眉舒眼笑:“娇娇说得对。那些个金贵的首饰,你也不想着我和你妹妹点,一个姨娘戴着做什么?妾室可要恪守妇道,最好连院门都别出,她又没有那些个交际往来,穿戴那么好作甚?” 杨氏姐妹也过来了,杨珞扁了扁嘴:“大哥,你也忒疼那个白氏了。这发簪,我和妹妹戴着正正好。你可是咱们侯府世子,我们是侯府千金,总不能连出门做客的穿戴都寒酸吧?” 杨兴贤被几个女人一通夹击,败阵而逃。 他越想越觉得,她们说得有理。 侯府日益兴旺,说不定陛下看在他勤奋上进的份上,能让他补个实缺。 妹妹们也长大了,要好好考虑联姻的事儿…… 他忽然就觉得万事可期,至于白芷凝那点事儿,根本不算啥。 自然,白芷凝看他空手而归,满脸失望。 “相公,彼时你说,永不负我,会扶我为正室,我相信了你的这些话,才会自己上门来侯府。如今,才过去多久?你竟已不记得那海誓山盟了?” 杨兴贤吩咐丫头:“去叫裁缝来,给你主子裁几身衣裳,就说是日常穿的。” 她那些锦缎衣裙,都被席娇娇搜刮走了,自然要做些新衣裳。 丫头也是听话听音,“日常穿的”,可不就是说,不要太华丽的料子吗? 她暗自嘀咕,白姨娘一直以来挺受宠的,怎么忽然就失宠了呢? 白芷凝自然也能听得出杨兴贤话里的意思,冷笑道:“相公,莫非连我穿点好看的衣裳都不行了?” “芷凝,我说的是家常衣裳,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你也知道,如今咱们府里也着实不宽裕。你放心,我有银子了,什么都会给你添置齐全的。” “偌大侯府,连我穿点衣裳戴点首饰,都说没银子!怎么可能?” 杨兴贤语气里带了点冷凝:“之前我给你置办的那些首饰,席娇娇也未自己霸占,而是拿去送给母亲和妹妹们了。你再闹,那就是你不懂事了。你身为我的侧室,孝敬母亲,友爱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 白芷凝一滞,她发现连眼前这个对她着迷的男人,都已经不受她掌控了。 再一看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红肿,实在是丑得很。 难怪他是这副态度了…… 人说“色衰而爱驰”,果然如此! 可惜自己啊,轻信了他的诺言,又轻视了其他人,以致于到了这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胡思乱想着,果然丫环带了裁缝进来后,只带了些寻常料子让她挑选。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杨兴贤随意安慰了她两句,笑道:“这些衣料也是极美的,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就一袭素衣,簪着一支朴素的发钗,我也看得挪不开眼。” 白芷凝暗恨,抠门的男人,偏偏还变着花样,想要迷惑她。 但是她面上浮出羞涩的笑意:“相公,初相见时,真的很美好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希望我们永远就像初见时那般。” 杨兴贤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母亲和席娇娇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白芷凝一介妾室,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依附他? 他抚着白芷凝娇嫩的脸庞,不由低叹:“会的,会永远像初见那般美好。” 当天半夜,白芷凝睡得正熟,忽然被人捂住口鼻,拽起来后,一个手刀砍在后颈,顿时晕了过去。 暗三拿出一个麻袋,把白芷凝装在里面,几个起落,跃出长平侯府。 白芷凝幽幽醒转,看到烛火中的男子面目,吓得无比清醒了。 很快,她又满目惊喜,跪倒在地:“祈六公子。” 祈承运有些不解:“怎么,看到我还感觉惊喜?” “当然……这正意味着公子对妾身的看重。” 祈承运嗤笑一声:“我说过的吧,别在我面前‘妾身妾身’地自称,你是我买下的奴婢,要如何自称,还要我教你?” “是,婢子逾距了。” “你的身契在我这儿,忘了吗?只要我去衙门告你这个逃奴,下场是怎样的,很清楚吧?亦或者,我直接把你处死,也是轻而易举,并且合情合理的。” 白芷凝暗暗咬着下唇,她有些惊慌,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若是主子想去告我,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抓我过来了。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祈承运更是有些不解,这白芷凝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做出这么些傻事? 第96章 神通广大路子广 “杨兴贤是怎么拿到的解元,你好好说说。别耍滑头,我可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白芷凝也暗自讶异,此时的杨兴贤在祈六公子眼里,不是如一只蝼蚁般,可随便践踏而死吗?为何,他会关注到杨兴贤? “说!” 祈承运厉喝一声,白芷凝吓得一跳。 “我说,我说。他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了考题。因此才能考上,并一举夺魁。” “买了谁的?” “具体是谁婢子并不清楚,因为没见过那人。只是,听杨大少爷说,是主考官冯知明的族中人,似乎是说一表三千里,不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说是那族中人为了帮着冯知明敛财……” 祈承运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 “好,你暂且回去。改日我会到杨府拿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芷凝思索了一息,道:“婢子知道,反咬杨兴贤一口。” 祈承运挥挥手,暗三又把她扛起来,悄无声息地送了回去。 白芷凝在黑暗中双手握拳,杨兴贤,相公,人往高处走,你既然那样对我,可不要怪我对你冷血无情了。 午后时分,长平侯府就闹起来了。 六皇子的长史带着一众手下,直接破了长平侯府的大门,把杨府众人的魂魄都快吓掉了。 “长平侯府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拐带六皇子的奴婢。难怪那奴婢不见了,原来是被长平侯府窝藏!” 杨兴贤有点哆嗦,强自镇定:“本世子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岂会拐带六皇子的奴婢?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白芷凝不在贵府?” 杨兴贤和吴氏五脏六腑都快吓得挪了位,白氏竟是六皇子的奴婢? “冤枉啊,白氏是自己上门的,她说孤苦无依,因恋慕我儿,因此被我儿收了房。还请王爷详察!” 吴氏吓得几乎发抖,那可是王爷啊! 忽然,只见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跑来,“扑通”一声跪在元林面前:“元林大人,婢子冤枉,是杨世子拐带我而来。他说……初次见到婢子,便被迷得失了心智,因此,才想尽办法拐带了我。” 杨兴贤和吴氏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芷凝,像是不认识她般。 “你这贱妇!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你自个儿摸到我们大门,自己进的府,怎么能说我儿拐带的你?我儿连你是谁都不清楚,你个来历不明的贱妇!” 吴氏不遗余力地喝骂着,席娇娇和杨氏姐妹也帮着腔。 最震惊的还是杨兴贤,白芷凝一向都像朵白莲花般高洁孤傲,怎么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她明明,就是自己来的啊,而且还没有说清楚她是六王爷的奴婢啊! 杨兴贤猛地神智清明了:“大人,大人,我们见过,在广聚楼,你还记得吗?原来祈六公子就是六王爷!都怪我愚笨眼拙,竟然未能认出六王爷。那次,这白氏自己上门说弹琵琶,大人,你还记得吗?” 元林冷淡地“嗯”了一声。 杨兴贤似看到了希望,开始侃侃而谈:“当时,我那前任妻子席千悦也在,她还力劝六王爷买下这白氏呢。那时候,白氏并非六王爷的奴婢啊!” “你说得没错,后来过了两日,我家王爷觉得这白氏琵琶弹得是不错,便想着解个闷也行,便买了下来。你若是想看身契,大可跟随我们去衙门看。” 杨兴贤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自是不敢质疑六王爷的。后来,大约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白氏自己摸上门来,说是……说是也对我心动,让我善待她。 我鬼迷心窍,便将她收了房。大人明察啊,我若是知道白氏是六王爷的奴婢,哪敢动这个念头?” 白芷凝泪流满面,似是伤心欲绝。 “相公,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相公了。你拐带了我之后,还说会善待我,说暂时委屈一阵子,以后想法子给我换个身份,扶我为正室。还说你神通广大,路子广,说你连考题都能买得到,连解元都能夺得,给我换个身份只是桩小事而已。” 所有人都惊呆了。 吴氏和席娇娇尖叫着扑过去,要撕扯白芷凝,却被元林带来的人手扯开。 杨兴贤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嘶声道:“白芷凝!白氏!你如此坑害我,到底有何居心?我好心收留你,却被倒打一耙?” 白芷凝心里冷笑,瞧吧,这就是杨兴贤,一个自私自利的丑恶男人! 她的面上却梨花带雨:“世子,你醒醒吧,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发觉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又转向元林:“大人,婢子愿随你去衙门,把这些事儿都与京兆尹说个清楚。杨世子,你敢去吗?” “疯了,你真的疯了。恶妇,贱妇!”杨兴贤手指着白芷凝,不可置信。 这可是他的枕边人啊,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是了,就因为席娇娇打了她,抢走了她些许衣料首饰,她竟然心胸狭窄到这个地步? “你与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是我的宠妾!我甚至连你是六王爷的逃婢都不知道,就收留了你,你却这样陷害我?老天都会看不过眼的。” 白芷凝却无视杨兴贤的嘶喊,只是一脸坚毅地说着要去衙门,要报官。 元林一声令下:“都带走,去衙门分说。” 到了衙门,两方仍是各执一词,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京兆尹头都大了,拐带了六王爷的逃婢,这事儿可大可小! 但是,若是杨世子真的买了考题,那可是大事!绝对的大事! 他正准备调配人手,去请主考官冯知明。 冯大学士一向以清廉的形象示人,哪知会被人爆出卖考题呢? 正在此时,只见一玉树临风的公子,摇着折扇进来了。 “本是小事,但既然牵扯到科考,这便是大事。我的长史一早就让人禀报于我,好在当时风声未走漏。看,我这不是抓到了企图漏网的小鱼吗?” 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被狠狠一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97章 填了那么多银子 “大人,大人,冤枉啊!冯知明大人是我的族叔,我只是来投靠他,看能否在京城做点小生意立足而已。不存在王爷说的什么卖考题。大人明鉴啊。” 那人连连磕头,很快额头就红肿了。 杨兴贤悄悄抬眼一看,惊得手心冒汗。 这六王爷是神仙吗?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了这个卖考题的人? “杨世子,看仔细了,这人可是卖考题给你的人?” 杨兴贤连忙否认:“我不认识此人啊……” “不急。事关重大,衙门审案自有一套。” 很快,又有一个人被提了进来,杨兴贤定睛一看,坏了,也 是这次秋闱高中的一个举子! 他心惊肉跳,这个举子,莫非也是买了题? “你身为长平侯府的世子,暂且不对你用刑。但是,这两个,就没这么好运了。你们两个且听着,谁先招了,谁就免了膑刑。后招的那个,膑刑,必不可免。把他们捂了嘴拖下去,就在这后头用杖刑。谁要先招,便点三下头。” 京兆尹眼见六王爷插手,自然是按他的意思来。 另两人嘴里被塞了抹布,直直拖到后堂。 不一会儿,棍棒打在肉上的声音,“嘭嘭嘭”地,清晰可闻。 杨兴贤脸色巨变,听着这声音,便知道打得有多疼。 虽然那两人嘴里塞着抹布,无法大喊大叫,但是“呜呜呜”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杨兴贤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他真切地感觉到,这次的危机怕是无法安然度过。 都怪自己贪心! 吴氏和席娇娇也是面如土色,她们都心知肚明,杨兴贤的考题确实是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 再一看,竟然抓了两个人来,还正在行刑…… 果然,没多久,只听到“呜呜呜”的声音,一个人的杖刑停下来了。 另一人可能见到旁边的人要招了,他也急得大声“呜呜呜”起来。 先招的那人,可免膑刑。 两个撑了一会就撑不住了,抢着要招。 祈承运似笑非笑地看向杨兴贤:“杨世子,这两人抢着要招呢。你若是成为最后招的那人,啧啧,膑刑,就要落到你的头上了。” 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这三人头上! 杨兴贤冷汗直流,眼前发黑,吴氏一把扑到他面前:“儿子,儿子打起精神,要不你招了吧?如果你招了,也大不了是将功名罚没,若是真受了那膑刑,活路都没有了……” 杨兴贤原本还想硬撑着,哪知被自己的母亲给爆出来了。 席娇娇更是惊慌大喊:“大人,大人我们先招,我们不是最后招的。相公,你快点招啊……” 她无法想象,若是杨兴贤受了膑刑,是个什么样子……只能坐在轮椅上?还是像他爹一样瘫在床上? 那她怎么办? 杨兴贤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像被抽去了全身骨头般,有气无力道:“我招,我招。” 很快就招得清清楚楚,画了押,签了名,被押到地牢里。 经过后堂时,他惊讶地发现,那两人只是被绑在条凳上,捂了嘴,却并未受刑的样子! 那杖刑声,“呜呜呜”的声音,竟然都是衙役发出的! 受骗了,自己受骗了! 那两人用仇恨的眼光死盯着他,杨兴贤面色灰败,垂头丧气。 杨兴贤轻而易举便招认了,另两人也不得不招。 冯知明毕竟是大学士,没有陛下的命令,是不好抓捕的。 冯府。 书房内,冯绮云跪在地上,哭喊着:“爹,你不能扔下咱们一大家子不管啊。” 冯知明把一张纸放到她手里:“来不及了,云儿,你一向聪慧,听我说。若是我供出五皇子,除了连累他还有何用处?我以后是罪官,冯府就此倒塌,你也无法成为正妃,但,祸不及出嫁女。 这张纸你一定要藏好了,这就是五皇子的把柄,因此,你一定可以成为侧妃!爹爹是怎么教你的?以后咱们冯府,都要靠你周旋了。” 冯绮云点点头,郑重地把纸张收好,放进了荷包。 “我懂了,爹爹。若是咱们冯府被抄家流放,以后我也定会为你们铺路,让你和兄长们回来。” “你快去,否则怕是来不及。” 冯绮云咬咬牙,带上两个贴身丫环,换了衣裳,像是三个丫环出门,进了五皇子府。 当冯府整座府邸被围,抄家,也不过半日功夫。 官兵清查人数,发现少了冯大小姐冯绮云,结果才知,冯绮云竟然在五王爷府里,成了王爷的侧妃。 这又是一个京城中的大八卦,有说冯绮云不顾娘家死活的,有说五王爷情深意重的。 在这当口,还匆匆纳了冯大小姐为侧妃。虽然仪式都没有…… 五王爷匆匆进了宫,向陛下和太后请罪。 最终,得了好一顿申斥,五王爷一如既往的唯唯诺诺,太后也被他的深情所打动:“可怜见的,你一直胆小得很,倒是为了冯家丫头敢于出面。罢了,那丫头本就是要赐婚于你。祸不及出嫁女,虽然她娘家倒了,她也做不成正妃,侧妃就侧妃吧。” 长平侯府的荣耀一夕之间也没了,牌匾被摘下,侯府爵位被褫夺,世子之位自然也被收回,功名也被撸了,成为庶民。 陛下也下了诣意,说是长平侯府犯下如此重罪,念在他们祖上有功,便免了抄家流放的后果。 但活罪难逃,罚三千两银子,杖二十。 杨兴贤被打得皮开肉绽抬了回来,吴氏几乎昏死过去。 杨父躺在床上老泪纵横,嘶喊着:“逆子!恶妇!你纵容儿子这般行事,才使得我这长平侯府一夜之间坍塌。我要休了你!” 吴氏放声大哭,杨氏姐妹连忙跪下求情。 “爹爹,你若是休了娘亲,咱们一家人可怎么过?” “只要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席娇娇也满面是泪,她也想问问上苍,为何不睁眼? 她前前后后填了那么多银子,福没享到几日,就落魄成这般! 都怪那个该死的白芷凝! 第98章 一帮子穷鬼 对了,白氏去哪儿了? 杨家一家子都聚在一起痛哭,却不见了白芷凝! “把那个贱妇抓来,我要教她做人的道理!” 吴嬷嬷带着丫环去抓白芷凝,却扑了个空。 没有人一直守着她,她竟然不见了。 “是了,她肯定回到六王爷那里去了。这个贱人,把咱们长平侯府作成这般,自己竟逃了,我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说到白芷凝,几人之间,又开始争执。 “你身为主母,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你若是好生待她,会闹出这么多事儿吗?” “娘,你说这话也不嫌亏了良心?我怎么没好生待她?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我的银子。我把那些东西都抢来给你和妹妹,又说我没好生待她?若是你有心好好待她,你倒是不要收啊!” 席娇娇如今可不会再忍。 吴氏已不是侯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她怕个甚? 杨珞杨瑶却忍不了:“你一个做儿媳的,敢这般对待婆母?” 两人心里窝着火,一左一右就要上来撕扯席娇娇。 绿芝一看急了,连忙与另两个丫环上前护主。 席娇娇喊道:“如今你们还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呢?我告诉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想嫁都嫁不出去啊,还敢来打嫂子?今日我这当嫂子的,就教教你们妇德。” 霎时间,几个女人在厅堂里打成一团。 就连瘫在床上的杨父,与重伤后昏睡过去的杨兴贤也被闹醒了。 席娇娇双手叉腰:“我告诉你们这一家子没用的。要么就休了我,我也像我长姐般,把嫁妆抬走了事。想合起伙来欺负我,那是不能够的!你们还未清醒过来吧?你们以为还活得下去?一帮子穷鬼!” 杨氏姐妹身边只得一个丫环,在这场厮打中吃了亏。 再听到席娇娇鄙视的话语,不禁打起了寒颤。 杨家人忽然发现,若是席娇娇也跑了,他们这一家子怎么活得下去? 吴氏立马收了眼泪,连杨兴贤也好言哄劝着:“娇娇,家里现在由你撑着,待我好了,就不会让你这般辛苦了。” “哼,这会儿你知道要让我撑着了?想尽办法从我手里骗走银子,就为了给那狐媚子。结果如何?她把你害到何等境地?”席娇娇伸出手,“把你手里剩下的银子都拿来,不要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还要罚三千两银子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杨家人如遭遇了晴天霹雳,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下真的要怎么活? “这宅子要赶紧卖出去,下人也要发卖。”席娇娇一派主母的架势,“你们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就看你们怎么想了。若是还想着那点私心,我是无所谓啊,我还能回娘家。” 吴氏又眼泪汪汪的,杨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杨宅着急卖出去,只卖了三千两银子。以前典当过一次,都能当个二千八百两。结果直接急急地卖,也只卖得了三千两银子。 没过几日,官府便来收取罚金,三千两银子直接收走。 杨兴贤之前从席娇娇手里抠下的二千两,还剩下一千五百两。 席娇娇又在偏僻地段买了个小院子,京城居大不易,即使院子又小又破,只有十来间屋子,也花去了八百两。 主子们想每人有个院子,那已经是梦想了。 每人有间屋子,就不错了。 剩下的屋子也不多,下人也发卖了,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的。 能卖的东西自然都卖了,像那豪华马车,那些水头好的首饰,在席娇娇的监督下,都卖掉了。 吴氏母女几个倒是费尽心机也留下了几样首饰,但也不敢轻易拿出来戴了。 总算把事情都处理完,一家人搬去了偏僻的小院子,席娇娇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在榻上,不想动弹。 “你说长姐是否鬼神附身了?她怎么能提前就和离归家呢?若不是她跑了,这些个破事儿,都该由她来管。而我……我若是听了姨娘的话,嫁到那等富裕人家,虽然无甚地位,但是日子优渥舒服啊。” 席娇娇与绿芝说着闲话,绿芝也一脸苦相。 她也以为自己要熬出来了,以为凭着自己伺候世子夫人的经历,能嫁个好人家。 如今,这希望都破灭了。 看这架势,大奶奶是不会放她走的了。 席娇娇连娘家都不敢回了,她害怕玉姨娘那失望的样子,更害怕席老爷追着她,问她要银子! 一万多两银子啊,连同她自己,都被填在杨家这个坑里! 白芷凝跟着元林回到了六王爷府,她以为自己总算抓住了机会。 哪知,祈六公子挥挥手:“把她还安排到庄子上去,无事不要乱跑。” 白芷凝惊呆了,连忙跪下磕头:“王爷,你发发慈悲,让婢子伺候你吧。当牛做马婢子都愿意。” 元林冷声道:“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逃奴,如今又是杨府的弃妾,还想在王爷跟前伺候?也不怕污了王爷的眼睛。王爷未追究你私逃的罪,你就感恩戴德吧。” 说完,也不顾白芷凝的哀求,就让人把她带走。 白芷凝未曾想到自己的一番博弈,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是重生的,她也遇到贵人了,她也权衡利弊好好选择了! 为何会这样? 再回到庄子上,那些人对她不再客气。 尤其是庄头,痛骂了她一顿。王爷让他看个人都没看住,他还有何面目? 还好王爷仁善,并未重重罚他,只是罚了他一年的收益。 但这也够他们一家子恼火得很了。 白芷凝再落到他们手里,哪有好的?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成日里闲待着。 如今她也被要求干活了,不但要干家务,还要下地干活! 白芷凝哪吃过这等苦? 然而她也反抗不了。一反抗就饿着她,不但饿着,还生怕她 又跑了,直接锁住她在屋子里。 三天饿了九顿后,白芷凝屈服了,只得跟着下地去干活。 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无数次汗水流到眼睛里的时候,她都在自我怀疑,为何会到这个地步呢? 第99章 两人相互捅刀 杨府坍塌,京城中还是有好些人高兴的。 祈承运自不必多说,那杨兴贤可是席大小姐的前任夫君,事儿就是他亲手做下的,亲手摧毁掉他们,他自然是高兴的。 齐荆也是高兴的,他和张氏都说着“老天有眼”,老天都看不过去杨家太过得意。 更令齐荆高兴的是,陛下大怒,彻查之后,该罚的都罚了。那些个买了题的“举子”们,都被关在牢里吃了牢饭,也被罚了银子,三代内不能科考。 就连这次秋闱成绩,成绩都作废了,一旬之后重考。 齐荆当即决定,要好好考试,向席大小姐提亲的事儿,只能再缓缓了。 席千悦对于杨府的坍塌,倒是有些意外。 原书里,杨府后来是越来越兴旺的,虽说是借助了原主的嫁妆银子。 这回席千悦早早脱身,把所有嫁妆都抬回娘家,但杨兴贤既然有能力中举,并拿到解元,风头一时无两。 席千悦也一度郁闷地想着,反正改变杨兴贤和白芷凝的命运,她也回去不了,只能漠视他们。 哪知,情节来了个大反转。 那祈六公子竟然是六王爷! 白芷凝与杨兴贤两人并非恩爱无比,反而互相捅刀。 但是,即使杨府倒了,席千悦也依然好端端地在这个世界里,多么郁闷啊! “大小姐,如果你觉得闷,不如咱们又去庄子上住住?” “这是个好提议。” 席千悦也想念那“农家乐”了,也想念温泉。 在她们收拾行李时,暗一连忙去向主子汇报。 果然,主子也很高兴,也让人收拾些行李…… 席千悦的马车出了城,虽然不能回到现实生活,但如今也要活在当下吧。 吹着清风,看着蓝天白云,伶俐的丫环们相伴,也无需为银子发愁。 再加上杨兴贤白芷凝席娇娇这些她很讨厌的人,都得到了不好的下场。 总体来说,席千悦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哪知,乐极生悲! 马车忽然被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拦下。 马车夫瑟瑟发抖:“大小姐,有人打劫。”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席千悦悄悄掀起帘子一角向外看去,那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些人不会想要劫财还要劫色吧? “咱们人少,对上这些人肯定吃亏。你对这些人说,我们把银子给他。” 马车夫发着抖,把席千悦的意思大声喊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银子,我们要;人,我们也要。” 说完,竟然不再谈判,直接扑了过来。 青碧和叶灵叶犀率先跳下马车,与他们周旋起来。 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不过几息功夫,三个丫环就被打倒在地。 席千悦害怕之极:“好汉们,想来你们都是为财,我这儿有银子三百两,全都给你们。我们这些女眷,不过是普通百姓人家,并非那些个达官贵人。” 说着,青蓉就将三张百两的银票递了出去,那黑衣人一把抢了过去。 然而,他怪笑着道:“大爷方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哪有只劫财不劫色的?” 马车夫被他一脚踢翻,那黑衣人的双手往里一探,吓得几个女子高声大叫。 黑衣人似是有些恶趣味,喜欢听到女子们这样恐惧的大叫,再探了探手,哪知,瞬间就发出惨叫声。 席千悦早就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拿在手里,装出恐惧的样子,待黑衣人放下警惕后,猛地扎了下去。 她的手劲儿很大,几乎把他的手腕扎了个对穿,而后握紧刀柄迅速地旋转,痛得黑衣人忍耐不住,惨叫出声。 席千悦猛地一脚踹了出去,黑衣人被踹下马车。 不仅丫环们愣住了,连隐藏在车顶正要出手的暗二也惊呆了。 这席大小姐,有点儿东西啊! 席千悦站在车辕上,颇有几分威风八面的气质。 然而,她很快就蔫巴了:“怎么对方这么多人啊,我一个人怕是打不过。” 暗二连忙从车顶跳了下来:“席大小姐,我会护着你。” 席千悦瞪大了眼:“你是谁?” “我是六王爷身边的暗卫,奉王爷命令保护你。” 席千悦明白了,原来是祈承运的暗卫。 祈承运对她平易近人,甚至对她好,她当然也是能感觉到的。 但是对她好到身边放暗卫保护她,令她十分惊讶。 同时,她心里也有不爽,说好听点是保护,说不好听的,是监视。 她可不相信,她的动向,这个暗卫没向他主子汇报。 此刻,席千悦也无暇想那么多,面前有十几个黑衣人呢。 “你看这些人和你一样是暗卫吗?我觉得他们不像是为了打劫。打劫只是个幌子罢了。” “席大小姐慧眼如炬,我也有此意。” 手捂住伤口的黑衣人冷笑道:“你们今天死定了。” 他的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 有四个先冲上来,却见席千悦猛地把手一摇,一些红色粉末物飘洒开来,被风吹得乱飞。 “有毒。” 其中某个黑衣人捂住口鼻,迅速退开。 其他三个没这么好运了,那红色粉末飞到他们脸上,口鼻里,眼睛里…… 他们当场惨叫,涕泪横流。 暗二嘴角抽了抽,抓住机会把他们快速打翻在地,利剑飞快地划过他们拿武器的手腕。 暗二处理完这三人,又回到马车上:“席大小姐,你手里那是何物?” “辣椒粉。特别辣的辣椒粉。我做了这个瓶子,有很多孔,平时盖紧,这样旋转一下,孔就露了出来。方便我出意不意,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席千悦还不忘给他展示了一下那瓶子的妙用,其实就是现代的调料瓶…… “虽然一共干倒了四个,但是对方还有十来个人。很不好办啊。” 暗二低声安慰着:“暗一先回府去报信了,咱们拖延时间,肯定会获救。” “大伙儿一起上啊,他们在拖延时间。” 哪知,暗二的想法被轻易识破,十来人黑衣人再度围了过来。 席千悦轻声嘀咕:“早知道多带几瓶辣椒粉放身上。” 第100章 休要怪到我头上 青碧护在她身前:“大小姐,你早点让我们都带上啊……” “唉,人算不如天算,我想着又有你们,又有匕首,还有这辣椒粉,肯定够用了!” 席千悦与丫环粘着牙,事实也是缓解她们的紧张。 再怎么能打,那也是在后院里,相对于普通的丫环小厮来说。 如今面对的,可是亡命之徒。 暗二忽然用手指捏着嘴唇,发出一声类似鸟叫的声音。 然而,并未得到回应…… 暗二冷静道:“席大小姐,你到马车里去,我护着你。” 黑衣人冲了上来,个个武功不弱,暗二与他们缠斗到一起。 席千悦站在马辕上,瞅准机会,忽然来了个横踢,精准地踢到一个人的脑袋,直接把他踢倒在地,再没起身。 暗二暗自惊奇,这样的腿法,他都没见过。 他手下并不敢分心,席千悦踢翻了一个,直接分担了他的压力,一对二,他轻松多了。 又在斗得难分难解时,席千悦又瞄准了一个机会,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又一人倒下。 黑衣人这下不敢小觑,剩下八人一起围了上来,并且动用了兵器。 丫环们很快被打倒在地,无法起身。 眼见黑衣人提着剑,一把提起青蓉的衣领,把瑟瑟发抖的她提得像一只鸡崽。 就像要杀鸡般! 席千悦难受得大喊:“不要伤害她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回到马车里去。” 那黑衣人把剑架到青蓉脖子上,冷声威胁着。 暗二又被三人缠住,根本分不开身,而且已经中了两剑,已经快支撑不住。 他嘶吼着:“大小姐,你驾着马车快跑,不要管我们。” 正在此时,又有几个黑衣人过来。 暗二绝望了,没想到今日要命丧于此。 席千悦尖叫着:“我进马车,不要再打了,你们想要劫持我,随你们。跟他们都无关。” 新来的黑衣人却并不是一伙的,话不多说,直接开干。 两拨黑衣人打在了一起,席千悦和暗二都有点迷糊了。 暗二很确定,新来的并不是他的弟兄们。 两方打得激烈,难分难解,其中两个黑衣人跳上了马车,一刀劈在马臀上。 马受了伤,发狂般地奔跑起来。 暗二暗叫不好,可惜他有心无力,无法追上那飞奔的马车。 他只能和青碧她们暂时待在一块儿,看双方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解。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暗二听到一声鸟叫,他也连忙发出鸟叫回应。 祈承运带着一行人,正坐着宽敞马车赶来。 暗二强撑着说了事情经过,指了马车的方向,就不支倒地。 “随我去救人。” 刚说完这句话,又见一行人过来。 祈承运半眯起双眼:“原来是三哥!这都是你的人?” 第一拨黑衣人见势不好,连忙后撤,可惜已经来不及。 祈承运的人手把他们都控制住,正要问话,却见他们一个个倒了下去。 “他们在嘴里藏了毒药,方才咬破了,毒发身亡。” 祈承运看向祈承广:“三哥何必插手?” 祈承广冷笑:“这些人才是我的人手,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休要怪到我头上。倒下的这些人,莫非是老五的人?” 祈承运不再说话,带了一部分人,往暗二所指的方向追去。 然而一直追了二十余里路,都未见马车踪影。 “分开去找,一定要找到。” 祈承运一想到席千悦失踪,无法接受。 自己就是怕被其他人察觉到心思,因此一直控制着,减少与席千悦的见面。 哪知,还是引起了怀疑。 不是老三便是老五! 想到老五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祈承运的眼睛眯起,其他皇子死的死,病的病,圈禁的圈禁。 年幼的就不用说了。成年的就剩下自己和老三老五,老五那副样子,怕也是伪装的。 以前一直未曾注意过老五,他竟然敢把手伸向科考,可见是个胆肥的。 虽然冯知明那老家伙自断双臂,但到底把女儿送了过去,可见是达成了交易。 祈承运忽然出声:“回去。” 祈承广已经带着人走了,原地只剩下席千悦的人。 暗二一见祈承运过来了,挣扎着跪在地上。 “你们大小姐被掳,我自会去找。你们如果回到席家,你们太太怕是要急死。因此,你们可先回我府里。暗二,带他们回去安顿,其他人跟着我。” 暗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主子并未治罪。 他未完成任务,以主子的性格,不会轻饶,没想到竟然放了他。 “留着你这条命还有用,你最好是祈祷我顺利找到她,否则……” 祈承运带着其他人骑马走了,马车留给了暗二和丫环们。 门子惊讶地看着祈承运,连忙跪下行礼。 “我来看看五哥。” 这六王爷从未来过五王爷的府邸,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门子正打算去禀报,哪知六王爷带着人直接进了府。 “我来看看五哥,还敢让我等着?” 祈承运一马鞭抽了过去,门子疼得在地上打了个滚,连声求饶。 少顷,五王爷祈承仁过来了:“六弟,你竟然登门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回京几个月了,这还是头回来哥哥府上。” “正是想着未来拜访五哥,当弟弟的于心不安。” 两人分宾主落座,随意聊着。 两刻钟过去,祈承运起身告辞。 临走时,冯大小姐过来拜见了。 祈承仁皱了皱眉:“六弟,这是我的侧妃。” “见过五嫂。” 祈承运离去后,祈承仁冷声道:“你怎么私自出来见六弟?” “王爷,如今府里无正妃,我自然是暂代主母一职,出来见见,都是自家人,不是吗?” “六弟过来是有事,他有心查探我这府里。哼!”祈承仁冷哼一声,也不放在心上。 祈承运回到自己府里,几个暗卫前来,他们跟着去了五王爷府里,查探了各个院子,均未发现异常。 祈承运双眉紧皱:“多盯着点他府里。有任何异动,向我禀报。” 席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呢? 第101章 穿书是来受难的 一想到席千悦失踪,如今不知在哪里受苦,祈承运就觉得溺水般难受。 除了让人继续盯着老三老五的府邸,也让人在外头暗里寻找。 然而又是一日过去,还是一无所获。 席千悦醒来了,她的头疼得要命。 “姑娘你醒了,小心点,你头上有伤。” 席千悦看着这个淳朴的乡下婶子,轻声道:“是你救了我?发生了何事?” “姑娘,你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头上撞伤了,大夫也已经看过,开了药。” 张婶子端了药来,放在一旁。 席千悦想了起来,自己从疾奔的马车上摔落,人事不知。 “我感觉没什么事儿,我得回去。” 席千悦猛地坐起,想要下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姑娘,你如今这样,怎么能下床?你伤得很重。不如先喝药吧。” 席千悦无奈,摸了下身上,并无银子银票,就想拔下头上的金簪子。 她惊讶地发现,头上发饰皆无,只有根木钗。 那妇人一脸尴尬。 席千悦笑道:“婶子,我原本是想给你银子,让你帮我跑个腿。既然我的银子的首饰你都拿走了,便帮帮我如何?不用很麻烦,到城里一品饕客,是家酒楼,帮我报个信即可。” 妇人双手急摇:“姑娘,你还是喝药吧。” 她也不管席千悦的惊讶表情,径直退了出去。 席千悦无语,拿了她身上那么多银子,却不愿意跑个腿。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谋财便谋财吧,总归是没有害她的性命。 她端起药碗喝了起来,只能祈祷自己赶紧好起来。 喝了药后,她想出去转转,哪知,门却打不开! 门在外面被锁了! 自己被软禁了? “有没有人啊,开门,快点开门。凭什么关着我?” 席千悦在这一刻才有点慌了,然而不管她怎么大声嚷嚷,都没人理会她。 直到又到饭点时,那妇人开了门后,把饭菜托盘放到地上,便又快速地关上了门。 席千悦更是无语,把自己关押起来当成犯人就罢了,送个饭也像给狗吃一样。 不吃的话当然不行,怎么恢复体力? 虽然郁闷,但席千悦还是乖乖喝药,乖乖吃饭。 如此过了几日,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不错了,便隐在门后。 待门一打开,席千悦瞅准时机,飞快踢出一脚,那妇人被踹倒在地。 席千悦趁机跑出了房门,这是个农家小院,院子倒是修得不错,很是齐整。 但她哪里想看这些?急匆匆往外跑去。 院子没修围墙,只是修了篱笆,不是很高。 胜利就在眼前,她只要迈过篱笆墙,就自由了! “姑娘,我们好心救了你,你要往哪儿跑?” 一个好笑的男声响起。 席千悦飞速瞟了一眼,完了,又是两个蒙面黑衣人。他们从屋顶跳落下来,对着她虎视眈眈。 她想加快速度往外跑,但哪里跑得过这些有轻身功夫的黑衣人? 他们不过几个起落,就阻住了她的去路。 “回去,别在我们跟前耍花样,否则你有的是苦头吃。” 席千悦有些惊讶,这两个黑衣人跑过来的速度极快,真是有轻功……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轻功。 【宿主,你还是先回去吧,再慢慢想办法脱身?】 真是没骨气! 席千悦暗道:【废话先别多说,我怎么摆脱这两个人?】 【以你的能力……怕是摆脱不了。】 两个黑衣人见席千悦不再跑,但也不回去,便上前来要抓她。 席千悦在原地小跑着,黑衣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席千悦一个侧踢,踢向黑衣人的头脸。 黑衣人已有准备,他们见识过席千悦的厉害,连忙用手掌格挡。哪知席千悦似是不知疲倦,又连着踢过来,一连踢了好几脚,力道大得很。 黑衣人一直格挡,还抽空笑道:“你腿法不错,然而也就这一招。” 刚说完这句,只见席千悦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三周,腿由外向内划出半圆,狠狠下劈。 那黑衣人被巨大的力道劈倒在地,一时竟起不来。 另一个黑衣人再不敢小觑,一顿操作猛如虎,席千悦很快不敌,被反剪了双手,押送至屋里。 席千悦暗叹,这还真是有武功的!郁闷,遇到硬手了。 这次被抓回屋子里,饭也没再送来。 席千悦被饿了一天一夜,觉得浑身都有点软绵绵的了。 “开门,送饭来,我要吃饭。你们背后的主子为何要抓了?抓了我关着不说,还饿着我?饿坏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她一边拍着门,一边叫嚷着。 那妇人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姑娘,你别乱跑,妇人自然是 要给你送饭的。你往后退,坐上床上去,我能从门缝里瞧见你,对,往外退。我可不想再被你踢翻在地。想要吃饭就要乖一点……” 席千悦翻了个白眼,没法,想要吃饭,只能憋屈地认了。 妇人确认她坐在床上,才快速打开了房门,把托盘放在地上,又匆匆关上了门。 “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倒是不怕你跑了,只是,何必多那些麻烦呢?” 席千悦认命地拾起托盘,不得不承认,这妇人说得倒是有道理。 吃饱喝足后,席千悦又把怒火对准了系统。 【我都受了这么多磨难了,到底要怎么样回到现代,就不能有个清晰的提醒吗?】 系统弱弱地说道:【简单来说,杨兴贤并不是真正的男主角,男主角是谁,我也不能说啊。总之,要把男主角的剧情改写,才能回去。】 席千悦叹了一口气,真是太坑了! 先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才行。 她仔细打量着屋内,什么工具都没有。 窗户倒是有的,是老式的木窗。她推了推,果然,在外是被锁住的。 插翅难飞啊! 养了几天伤,席千悦觉得自己差不多恢复了。被关在屋里的日子真是太难受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唉,别人穿书都是来大展拳脚的,自己穿书是来受苦受难的。 第102章 给我划花她的脸 “喂,你们老是把我关着算怎么回事?为了把我养胖?” “你们主子是谁?有何目的?” “不是说救了我吗?救了我就是为了把我关起来?” 然而这户人家对她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 直到大半夜,她忽然被喂下一碗药,而后被扶起,换上身老婆子才穿的衣裳。脸上也被涂了些什么东西,变得蜡黄蜡黄的。 她又被套上黑色的头套,塞在马车里。 下车时,那些人又往她手里塞了个菜篮子,里面还有些蔬菜! 就这样,她就像个买菜的老婶子,被裹在另外两个仆妇里,从后门进了府。 席千悦心里门儿清,那碗药有问题,她浑身无力,反抗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几乎是半走半拖的,进了一座小院子,与在庄子里一般,又被关了起来。 席千悦心里在暗暗骂娘,穿书而已嘛,不是真的要弄死自己吧? 【温馨提示:宿主若是真的嘎了,在现实生活中也就真的嘎了……】 【所以才说你没用啊。谁会带一个没用的系统?快想办法,我能怎么逃出去!】 可惜系统不再回应了。 “王爷,你费了这么大劲儿,把那个商户女抓来是为何?” 冯侧妃有点不解。她确定五王爷不是对那商户女动心,抓了放到庄子上也就罢了,又带到府里来是为何? “爱妃这就不知道了吧?六弟最近一直在针对我。若不是他多事,怎么会一举打倒长平侯府,又牵扯出你爹,连累了你们全家? 据我所查,六弟向来不近女色,对这个商户女却多番接触,我看不是普通的关系。抓她又不用多费什么事儿,先放在府里,万一她是一张牌呢?” 冯侧妃一听,恨得咬牙切齿。 “这么说来,这个商户女就是咱们的仇人了?她是杨兴贤的前任妻子,后来义绝和离。说来说去,也是因为她,六王爷才会大动干戈,弄出这么多事儿。” 五王爷温和一笑:“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只是,咱们王府应该也有六弟的暗卫。你不要弄出大动静,让人查探了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席千悦被眼前美貌的女子惊了下,长得这么好看,却是来找她麻烦的。 “就是你啊,果然是个狐媚子,勾搭了杨兴贤,却又去勾搭六弟?终于惹出这些祸事来。你惹你的事儿,连累我做什么?都是因为你,我阖府才会被流放……” 席千悦这才知道,这就是冯学士的女儿!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冯侧妃见她不发一言,还目露笑意,很是气恼。 “给我教训她!” 两个丫环就要上前来动手,想要打她耳光。 席千悦岂会坐以待毙,两脚就踹翻了她们。 冯侧妃又惊又怒:“你这商户女,竟然还有功夫在身上?都给我上。” 药效退去,席千悦的力气已经恢复了,打这些丫环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瞅准了机会,就要夺门而出。 哪知,又有两个黑衣人跳了出来。也不知他们之前是隐藏在哪里,这会儿忽然跳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冯侧妃觉得好笑:“你以为我这府里是什么地方,你还能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吗?” “呃,我也并没有想来的。” 席千悦心知自己是打不过这两个暗卫的,连忙举手做投降状。 “你们软禁我是想做什么?不会以为我这个很重要吧?我就像河里的一滴水,即使失踪,也完全不起作用的。怕是达不到你们的目的。” 冯侧妃不为所动:“管你有没有作用呢?我高兴,便把你抓来玩玩不行吗?” 席千悦觉得很无语,这些人完全不按理出牌啊。 好吧,古代权贵,做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可不就是看心情吗? “看到你的这张脸,我很生气!来人,给我划花她的脸。” 冯侧妃又让人抓住她,想要毁她的容。 席千悦慌了,这是醒来之后,真正的第一次发慌。 “慢着慢着,你以为我张脸,为何保养得这么好?我都未敷粉,皮肤却这么好!” 冯侧妃狐疑地看向她,不得不说,席千悦的皮肤确实很好,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见她意动,席千悦连忙趁热打铁:“不知你如何称呼?看得出来,你是贵人,高高在上的。你既已嫁人,肯定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极为正常。身为女子,自然都希望自己美貌如花……” “别啰嗦了。在这装什么?不就是六王爷牵扯出我爹的事儿,以致于阖府流放,我是谁你还能不知?我是冯大小姐,冯侧妃。” 席千悦心里一沉,这冯大小姐丝毫不瞒着身份,是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在冯大小姐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可不想真的嘎在这里! “侧妃娘娘,我有养颜秘方。但是,除了我,无人能制得出来。之前,就算我手把手教丫环怎么制作,那养颜露,她们也无法得其方法,实在是步骤太多,功夫又太细。一步跟得不到位,效果就大打折扣。 我见侧妃娘娘美貌如斯,皮肤却有些许暗黄,竟然还有暗疮!这可不能小觑!” 席千悦一板一眼地说着,似是全心全意为冯侧妃着想。 冯侧妃果然意动,如今她没了家族的庇护,想要一直得到五王爷的宠爱,自然要养护好容颜。 虽然王爷也宠她,但是王府后院,侍妾足有十几人,美貌出众者不少。 以后,待王爷娶了正妃,她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难。 “那你便好好为我制那养颜露!别想着玩其他花样,否则,我便会让你成为一个,人彘。” 席千悦不寒而栗,好狠的女人! “我需要新鲜的花朵,花朵也要按照比例来配,因此我得自己去采摘。还有我需要一些工具,府里肯定没有,我今日便画出图来,还请侧妃寻了匠人,给我打造出来。” 席千悦心里慢慢想着脱身之计,打定了主意。 冯侧妃轻慢道:“都行。我便等着你的图纸罢。若是你不老实,我会让你后悔也来不及。” 第103章 自知身份卑微 冯侧妃离去后,席千悦便开始在系统查找资料。 怎么说也要做点护肤品出来…… 就做点最简单的植物纯露吧。 次日,冯侧妃看了席千悦画的图纸,不过是一个小锅的样子,不同的是,小锅壁上似乎要有一根小管子。 她不禁怀疑:“这么简单?”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调养一段时间后,待肌肤稳定,再做难一些的护肤品。” 冯侧妃马上让人去做了。 事实上,单纯用一个小锅,也能制出纯露。 但席千悦还是选择复杂一些的,好拖延些时间。 “边做工具,我也边去摘点花吧。” “吩咐丫环去摘就行了。” “不行的,要我亲自选择才行。丫环也不懂得什么样的花,才有用。” 冯侧妃倒也不怕她耍花招,让几个丫环跟着她,又让暗卫隐匿在花园里,以防她逃跑。 传说中五王爷温文尔雅,至纯至孝,但说白了就是唯唯诺诺。 但陛下一点也未亏待他,这王府华丽得很,花园里珍品无数。 然而席千悦不太满意:“最好要是玫瑰花。可惜这个时节没有。茉莉也行,花园里却太少了。” 席千悦穿的是丫环服饰,梳的是丫环发髻,混在几个丫环里,根本无法引起人注意。 她暗暗着急,好不容易到了花园,看起来却依然没有机会。 “你们在做什么?”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席千悦看过去,不知道是哪家的娇小姐。 “回禀郡主,婢子们在摘花。” “摘花怎么也不摘点好看的,却摘这茉莉?” 席千悦看着丫环们的神情,便知道这郡主身份不凡。 “仁哥哥这府里啊,连个伶俐的丫环都没有。” 那郡主一脸娇俏,蹙着眉,显是有些不满。 “郡主误会了,婢子们摘这茉莉,是为了给冯侧妃制那养肤露。茉莉养颜露,可使肌肤更为娇嫩光滑,而且水当当的。” 其他丫环暗暗着急,被抓来的这个,怎么回事?竟然自己跟郡主搭起话来。 果然郡主感兴趣了:“哦?怎么说?那冯侧妃,不过是个罪官之女,竟也享受得起那养颜露?” 这郡主果然与冯侧妃不对付! “这养颜露制作起来颇为复杂,功夫太细。若是郡主感兴趣,婢子可多制些,下回郡主便可一试。保证效果让您满意。” 郡主颇为满意:“我便信了你这一回。这一群人里,就你看着还伶俐些。你叫什么名字?我向仁哥哥讨了你便是,以后便可专门为我制作养颜露。” “婢子叫席千悦,并非是……” 话还未说完,却被赶来的冯侧妃打断:“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竟然还在此高攀起贵人来了!还不快下去?” 郡主冷笑:“冯侧妃好大的威风!却不知,日后我进了府,你是否还有这么大的气性?今日我便要了这奴婢,又如何?” 冯侧妃陪着笑脸道:“郡主说笑了。日后郡主进府便是当家主母,我自然是要以郡主为尊的。” 席千悦还想再说,丫环们却把她裹了起来,挟持着她一起后退。 席千悦大急,错失这个机会,还要等多久? 她猛地跃起,踹翻了两人,还待大展身手,两个暗卫却扑出,几招过后便制服了她,还被点了哑穴。 原来真的有哑穴,被点了之后,说不出话来! 但是她也知道,即使她能说出她是失踪了的席家小姐又如何? 那郡主是五王爷未来的嫡妻,今日也只是为了踩冯侧妃罢了,怎么可能会帮着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商户女? 席千悦无奈,又被反剪了双手押了下去。 冯侧妃陪着郡主逛了逛园子,便怒气冲冲地去找席千悦。 “你可别妄想,借着郡主的手逃离这里。再耍花招,我让你求死不能。” 席千悦的哑穴已经被解了,恭顺的样子:“侧妃娘娘多虑了,我只是见郡主平易近人,一时欣喜,接了句话而已。我也未想逃跑,园子里有的是高手,我岂会不知?” “你知道就好。”冯侧妃上下打量一下她,不屑道,“莫非你以为,就凭你有几两银子,还能成为六弟的正妃不成?” 席千悦的脑中闪过祈承运的脸,她觉得好笑:“我自知身份卑微,哪敢肖想,那可是皇子妃!” 冯侧妃离去后,席千悦问系统:【听这冯侧妃的语气,那六王爷极喜欢我?】 【我只是一个无情的系统,怎么懂得谁喜欢谁?不过你们是合伙人,你出了些菜方子,他分你一成纯利,让你赚了不少钱。这么大方,许是喜欢你的吧。】 六王爷对她确实挺大方的…… 自己与祈承运来往频繁,在这古代,算是郎有情女有意的阶段了吧? 她忽然想起来了,祈承运说为她报仇,用“农家肥”惩治了那杨府。 又费了心思,把杨府轻易打倒了,也因此把科举之事都牵扯了出来…… 难怪五王爷要抓她,想来是要在必要时刻,拿她做为一张拿捏祈承运的底牌。 这在谁看来,都是他为她付出了很多。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吧? 之前她是身在其中,并没有想这么多。虽然知道祈承运为她也做了不少事儿,但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上面。 如今她再记起那些片段时,有种局外人看电影的感觉。 他似乎是真的喜欢她的? 席千悦嘀咕着:【不管谁喜欢谁,都是没用的。反正我是要回到现代的。】 【身为一个无情的系统,不懂人类的情情爱爱。本系统也希望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席千悦叹口气,先要从这里脱身才行啊。 丫环们收集来的茉莉花,晒干后,席千悦要求打造的小锅也已经做好啊。 这些古代人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小锅里放入茉莉花,注入泉水,盖过花儿。锅里放一只小碗,小锅放在火上烤,锅盖反盖。 再在锅盖上放上冰块,蒸馏出来的纯露遇冷,便凝结滴落在小碗里。 两刻钟过去,便积攒了半碗茉莉花纯露。 待纯露冷却,倒入瓷瓶,交给冯侧妃。 第104章 没有简单人物 冯侧妃先是闻了闻:“果然很香,比我的那些香露还好闻些。确实是精细功夫,这么多花,才得了这么些养颜露。” “侧妃娘娘上妆前或卸妆后,可取此养颜露拍在脸上,待它被肌肤吸收,便能感觉到肌肤水润,有光泽。” 冯侧妃当天便试了试,果然觉得很有效果。 “这席氏留在府里,倒是还有些作用。” 冯侧妃又让人去按照席千悦的要求摘花,茉莉花,野菊花等。 五王爷府里的侍妾纷纷知道了席千悦有养颜秘方,趁着冯侧妃不在时,就来与席千悦打好关系。 席千悦有些为难:“这养颜露确实费心费力,然而,即使你们给我银子,我也没用啊,又没处花。” 席千悦还有些遗憾。 在这古代,靠着卖这纯露,专门卖给有钱的夫人小姐,其实也是很能赚银子的。 只可惜,她现在是个“俘虏”,即使这些后院女子给她银子,她也没地方用去。 “席小姐,不如你教教我们怎么制作出来?”一个侍妾很是上心,她已经发现了冯侧妃的皮肤真的在变好。 “其实我教你们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担心冯侧妃心里不愉快。” 侍妾们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冯侧妃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全家都抄家流放了,却还是能嫁给王爷。 虽说是侧妃,如今府里无正妃,她不也是第一得意人? 在她面前,这些侍妾也就跟丫环差不多。 若是惹她不高兴,处罚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祈承运失去了席千悦的消息,派人到处打探,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也知道,那日里在荒野,没什么人烟,无人发现也正常。 但是他一直不放弃,多派了人手,到处寻找。 除了那地方周围的村子,也在京城里隐秘地寻找。 甚至打听到冯侧妃的亲戚,在她亲戚府里也打探过,就怕把人藏在那些个地方。 十日过去了,他和青蓉青碧她们都急。 暗二更是愧疚难安,即使受着伤,也要跟着一起出去找。 席千悦被关在王府里,被监视着,也无法出去。 她也只能苦中作乐,给王府的女人们做点纯露,又和她们八卦聊天。 比如说到山上的野菊花开得好时,某侍妾说:“据说城郊雾野山的花儿开得最好,你道是为啥?因为那是个乱葬岗,死人多!死人都化作了肥料,因此花儿开得好。” 其他侍妾发出惊叫声,纷纷表示不可置信。 席千悦一本正经地反驳:“想是那山上的土本就肥沃,因此花草树木都长得好些。” 那侍妾不满:“我知道你们不信,可是,那是王爷亲口说的!那乱葬岗上,连咱们王府处置了人也往那里丢呢……” 说得众人一阵恶寒。 席千悦不动声色地打听着位置:“看来确有其事啊……” 另一侍妾不甘示弱:“咱们王府富庶,你道是为何?” “莫非是因为王爷的母家银子多?”席千悦一脸真诚。 她得意地笑着:“你们真没见识。王爷的俸禄才多少?王爷的外家就不必提了,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王爷那些个庄子铺子收益也不怎么样,封地又还未下来。但是咱们王府无比富贵,仆从也众多。就连护卫,也多得很!” 席千悦连忙捧着哏:“对啊!王府极会做生意?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生意?肯定是常人做不了,或是罕见来钱快的生意。” 那侍妾惊讶地看了眼她:“你怎么知道?咱们王爷,还有着盐场的生意呢。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咱们,是哪个盐场的。” 席千悦在心里也很惊讶,盐,铁,管制都很严格,一个王爷,怎么能参与到盐的生意里? 里面有大大的猫腻。 这个王爷不简单啊,说不定杀人如麻,又与盐官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果然,皇子王爷什么的,都没有简单的人物。 能活下来的,都是厉害的! 那么祈承运呢,肯定也是个厉害人物了。 她一脸八卦:“如今成年的皇子有几位啊?” “这你都不知?果然是商户女,一点都不关心天下事的。如今只有三位王爷,三王爷,六王爷,以及咱们王爷呢。其他的还太小,未到十岁呢。” 席千悦每日里与侍妾们聊天八卦,不动声色地打听着消息,回馈给她们一些养颜露,或是给出一些妆扮的建议等。 侍妾们对她不设防,喜欢和她聊天。反正她也跑不了…… 这日又悄悄说到冯侧妃,所有人都有话说。 “冯侧妃原本应该是正妃,她就是被她家人连累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冯侧妃看着娇美,却是个做大事的冷静人物!” “没错,当日她们冯府被抄家,就是少了她一个,她就在咱们王府里!也不知她说了什么,王爷竟然保她。” “我看啊,真不一定是保她,而是……冯大学士之前不是与王爷来往甚密吗?” “你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咱们王爷是被迫的?冯侧妃手里有……” 那女子正要说些什么,另一个侍妾咳嗽了声:“你们这么肆无忌惮,不要命啦?” “说得也是。冯侧妃虽是侧妃,但好歹也是上玉牒的。你我是什么,不过是侍妾罢了……” 说着说着,她们的话题又转到宠爱之类的去了。 但这话也让席千悦上了心,对啊,冯侧妃手里定然有什么,否则,五王爷为何不直接任她随着娘家一起流放? 凭他们是真爱? 别扯了。 都是利益,或是把柄。 在这府里待了十几日,虽然时间并不急,但是席千悦急啊。她还不回去,也不知道丫环们有没有瞒住,曾氏那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曾氏只是原主的母亲,但席千悦对她也有了真感情,不想让她担心。 这么久没回去,以古代的这些个规矩,若是走漏了风声,她将要面对什么,也想象得到。 她又郁闷自己,身为跆拳道高手啊,却无法以一敌二,若是能多打几个就好了,靠自己也就能逃出去了。 第105章 这是求救的意思 席千悦也看出冯侧妃这些天催着她做很多养颜露,颇有些要过河拆桥的意思。 若是冯侧妃手里有了很多养颜露,怕是要“治一治”她了。 没办法,只能再想办法拖住她。 席千悦借口经常做养颜露失败,每日里只做那么些,以此拖延着时间。 又鼓动着冯侧妃:“侧妃娘娘,我还有其他的方法,可调理肌肤,让肌肤更为白皙娇嫩。” 冯侧妃用长指甲轻轻刮了下她的脸蛋:“你啊, 要自称奴婢。” “是,奴婢还有一法,不过一些时间。我之前也试过,不过偶有得之。” “无妨,你想做便做,需要的材料写给我,我让人去置办回来。” 席千悦便写了银耳、白芷、茯苓、玉竹、黄芪,她沉吟了一下,笔在纸上滴下墨汁。 她无奈地胡乱画了下:“哎呀,墨汁都滴下来了,还好我记起来了。” 她又写了白芷、白附子,蜂蜜等。 又让冯侧妃拿上好的珍珠磨成粉,备用。 冯侧妃听到要用到上好的珍珠粉,对她又有把握一点了。 仆妇拿着药方子去药店拿药,没多一会,就有个女子去打听了。 “方才那仆妇要买什么?” 药店小二翻个白眼:“那可是五王爷府里的,是冯侧妃的身边人。你这样胡乱打听,也不怕死?” 那女子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塞到他手里,小二的脸色立马变了,讨好道:“不过是些寻常中药。” 女子拿到药方后,回到祈承运身边。 “主子,这是冯侧妃身边的仆妇在药店抓的店。” 祈承运一打开纸张,呼吸就有些急促。 虽然只看到过席千悦的签名,但他觉得,那字体与这纸上的一般无二。 青蓉青碧被叫了来,她们也一脸紧张。 一认字,青蓉泪眼婆娑:“王爷,这是我家大小姐的字。虽然这是大小姐后来练的别的字体,与之前不同,但是我认识这个。” 她指着纸上一个小小的“sos”。 “以前大小姐无聊,在纸上画了这个,我问她是何意思,她说,这是求救的意思。” 祈承运一看,那是什么字,他也不认识。 他之前都忽略了,怪模怪样,只以为是落笔时因停顿胡乱画的。 祈承运温声道:“已经有消息了,这是好事。” 青蓉青碧等人把一直高高悬挂的心,落了一半到肚子里。 这些天她们也要急疯了。 太太已经催了两次,要让大小姐回去。 她还以为她们这些人都在庄子上,事实上只留了两个人在庄子上,专门用来应付太太的人。 她们这些人都待在六王爷府里,寝食难安地等着消息。 她们既怕太太知道了身子受不住,也怕走漏了风声后,于小姐的名声有碍。 好在,现在终于有消息了。 有了席大小姐的消息,所有人手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主子这样发疯般地要找到她,都不用多说,席大小姐在主子的心里,位置有多么重要。 席千悦的人手下去后,暗卫们整装待发。 “主子,何时行动?” “今晚子时。” 席千悦把仆妇买回来的材料,都让人磨碎。 磨碎之后,又说要晾晒,又说要滤渣等等。 丫环们不明所以,其实可以直接用的,席千悦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她也越来越急,若是老是被困于此,没人发现她,她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蓄意要在明月郡主面前露脸,如今她希望你也给你制些养颜露与护肤粉。你可别想着借她的手逃脱。实话告诉你,她与五爷一心,怎么可能让你一介奴婢逃出去?” 冯侧妃又气又怒,明月郡主明明还小一岁,但是以后却要尊称她为姐姐。 不仅如此,她只想这些护肤用品被她独占,哪希望明月郡主也来分一杯羹? “我看你做事慢腾腾的,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看来要给你点苦头吃吃了。” 席千悦委委屈屈道:“侧妃娘娘,都说慢工出细活。本来这就是精细活,只求速度乱折腾一通,又有何效果?这王府里戒备森严,我还能打什么主意?我又不能飞上天,直接逃走。” “那是。你知道就好。”冯侧妃有点得意。 就在席千悦以为事情妥了的时候,哪知,用了晚饭后,冯侧妃又带了人来。 “想来想去,我都觉得不安心。要转移一个地方才行。” 冯侧妃一声令下,席千悦被暗卫钳制着,走到假山旁。 只见暗卫按了机关,假山竟然从两边分开,竟然有密道! 席千悦有些无语,果然啊,这些世家大族的园子里,都是有密道的,方便隐匿。 “给我下去。” 地下的面积还挺大,走过一段密道后,还有密室。 “太可怕了,你们不会把我关在这儿吧?” 听着席千悦发颤的嗓音,冯侧妃很是满意:“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以免你一天到晚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走了两间密室后,席千悦被猛地一推,推进一间密室。 借着火把微弱的光,席千悦看到密室里只有张石床,铺盖都没有。 冯侧妃诡异一笑:“你就在此好好待着,或许明日,你就会听话一些。” 说完,暗卫把铁门一关,并落了锁。 一行人打着火把直接离去,剩下席千悦待在黑暗的密室里。 席千悦要崩溃了,这真的太吓人了,她还是低估了这些古代人的狠。 莫名地,她想起了紫薇小燕子她们被抓进牢狱时的情景,以前她觉得,她们被抓起来时还唱歌,真是有毛病! 但是此刻,她害怕得也想唱歌。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她颤抖着唱了起来,感觉总算好了点。 【该死的系统,都是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让我受这么多苦。你知道我此刻有多害怕吗?】 【温馨提示:系统并不能感受到宿主的害怕。】 【罢了罢了,你就是个废物。】 虽然系统很废物,但是好在也能给她一丝陪伴。 【刚才我被押到这地牢,你可以绘图吗?】 第106章 你还有点用处 【可以。我可以绘制出来保存好,你有需要的时候,就照着描出来。】 席千悦心里舒服了一些:【总算发现你还有点用处了。】 【宿主,你之前查阅的那么多资料,难道不是本系统提供的方便吗?】 席千悦一噎,不再跟它啰嗦。 这里实在太黑了,又是在地下,连唱歌都会有回声。 但是她还是试着哼几句,以减少自己的害怕,希望能尽快睡着。 可惜这是张石床,睡在上面硌得要死,翻来覆去都只觉得难受。 安静下来后,忽然在这黑暗中,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怎么不唱了?” 席千悦发出“啊”的一声尖叫:“你是人是鬼啊,可别吓人啊!” “哈哈哈,我也不知自己是人是鬼。” 声音凄厉,真的像女鬼。 见席千悦不说话,她又不满道:“你怎么不说了?我在这里被关了很久,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快点说话!” “你被关了多久?” “我也糊涂了。白日里这地牢也能透下一丝光线,然而我怎么记得住关在这里多久了?一年,还是两年?” 席千悦大吃一惊:“你竟然被关了一两年?你犯了什么事儿?” “我一个闺阁小姐,能犯什么事儿?不过是怀璧其罪。我也不知能活多久,索性便把这事儿告知你。我也不寄希望于你能往外传出消息,能把我救出去。或者,哪日,你自己都保不住命了呢。” 这话说得席千悦一寒,她不得不承认,这女子说的是对的。 说不定哪日里,五王爷便把她嘎了! “你爱说不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听了。”席千悦的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好了。 “哎,你这女子,多大了?气性这么大。” 见席千悦不理她,她又絮叨着:“我叫柳冰莹,是两淮盐运使柳其道的独女。我被关在这里一日,我爹便要听从那五王爷的指令一日,为他行方便,为他筹钱财。 这样日复一日,我活得太痛苦了。我也想早点自点了断,但是,五王爷说,若是我死了,他就把我的断手断脚拿给我爹看……我爹那么大年纪了,肯定受不住。 每隔十天半个月,五王爷也会让我写下一封短信,报个平安,让我爹知道我还活着……” 席千悦惊呆了:“这个贱人真不是个人!” “你也觉得他不是人!我爹受其摆布,做下不少错事,也留下不少把柄和证据。现在,我和爹都是为了彼此,活一天算一天。” 柳冰莹说着说着,还是哭了:“这里的日子太长了,每一个时辰,都像一年那么久。有时候,这里也会关人,但是不久后,又提出去了,再也没有送来。只有我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 。” 她想了想,又惨然道:“我想,那些被提出去的人,应该也 是凶多吉少了。” 席千悦更加崩溃,难怪冯侧妃肆无忌惮地把自己关在这里,这样看来,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死人总是能守住秘密的。 “虽然之前关的那些人,我也把我的身份告知他们,这么久以来,我还是没能被救出去……但是每一次我还是会燃起希望。这一次,我又希望你能顺利逃出去,然后告知我爹我被关在这里。” 席千悦苦笑,其实这位柳小姐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反反复复地抱着希望,反反复复的希望又破灭,但是她依然会继续鼓起勇气去等。 或许,她是真的想再见到她爹吧。 自己比起她来,似乎不够坚强! 她连忙安慰着:“若是我能出去,一定会告知你爹,也会找人来救你出去。” “你真是个好心人,救我就不必了,这事儿太危险。只要你能告诉我爹,我就很满足了。你也告诉他,我不能在他面前尽孝,都是我的不对。 我恨自己不是个儿子,又怨我娘不多生两个兄弟姐妹……但是,我娘已经故去了。你不知道,我爹娘的感情真好,一世一双人。有多少上峰下官要送美人给他,他都拒绝了。只要我娘,也只要我……唉,如果我是个儿子就好了。” 席千悦安慰着她:“柳小姐,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意志力很强,坚韧不拔,比多少男儿都强。我想,你爹也是很为你欣慰的。” “你真是有双慧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柳冰莹开心起来,说话也活泼多了,“我只是悔恨,为何只对那琴棋书画有兴趣,若是我能练好拳脚功夫,便不会被掳来了吧?” 席千悦想着,你真是天真,五王爷的暗卫又不是吃素的。 “柳小姐,这点你却想错了。我可是练过拳脚功夫的,还不是被抓来了?” 席千悦和柳冰莹聊了许久,两人越聊越投机,简直相见恨晚。 直到席千悦困了,总算睡着了。 祈承运的十二个暗卫,如鬼魅般潜入了五王爷的府邸。 他们像一只只大蝙蝠,在每一个院子里探查,然后,一无所获。 五王爷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发现了其中两个人后,本以为会有好一场恶斗。 然而那两人压根就不愿斗,直接跃走。 次日,冯侧妃知道了消息:“莫非是为了席氏而来?” “不一定。往常咱们府里来窥探的人还少吗?” 五王爷不在意的样子。 老三老六都不是善茬,京里各方势力,想要窥探他的人不少。 他目光冷凝,暗自冷笑一声,他在外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先斗。 老大老二老四,都没了好下场。 他们的下场,他自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现在,轮到老三老六了。只要他们斗起来,他这个没用的老五,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可要把那席氏一直关在地牢?” 冯侧妃有些心虚,毕竟这是她擅自做的决定。 以往关到地牢的人,都是必死的。 然而现在看来,这席氏还大有作用,说不定在关键时候,能给老六来个“惊喜”。 果然,五王爷眉头皱起:“你的脑子如今是不够用了?好端端地把她关到地牢作甚?” 第107章 双下巴都出来了 冯侧妃也有些委屈:“若是昨晚未把她关到地牢,说不定就被那两个人找到了。谁也不知,那些人是否六王爷的人。” “他们也只敢夜探本王府。就让席氏在地牢里待着吧。” 又是几日过去,祈承运还是毫无进展。 他可以确定,席千悦就在五王爷府里,然后,上一次失手,如今说不定席大小姐人已经被转移走了。 但他又觉得不可能,这几日,五王府出去的人和马车,他的人都盯着。 并未见到席千悦的影子。 如果她还在五王爷府里,他就一定能找到! 天渐渐黑了,祈承运也不点灯,坐在黑暗里一声不出。 他极为担心,一想到席千悦有可能已经被五王爷暗里处置了,他就会觉得心很痛。 另一方面,他又安慰着自己。 老五抓她有什么用,还不是察觉到,或许是因为对他来说,她很重要。 不过是想抓她来摆他一道罢了。自然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祈承运患得患失得厉害,连元林都不敢轻易去打扰。 他在这一刻忽然察觉到,之前只是觉得看到她很高兴,未见到她时会想念,会期待。 现在,他却想着与她时时相伴。 若是就此失去她的踪影,他的余生似乎也少了好多色彩。 连着好几日,席千悦都被困在黑暗的地牢里,她觉得这里的日子漫长得似没有尽头。 只有在奴仆送来饭食和水时,地牢里短暂地点了油灯,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几日,她与柳冰莹什么话都聊了,为了减少无聊,两人天南地北地聊。 对柳冰莹来说,长久地困在地牢,总算多了一个人陪着她。 虽然她们并未关在一间地牢,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惺惺相惜,已经成为好朋友。 这日,席千悦被提了出去,柳冰莹没有出声。 该说的话都已说过了,此时的不出声,反而是种相互保护。 席千悦乍然被提到地面上,面对刺眼的阳光,她的眼睛都睁不开。 被两个丫环推搡着往院子里走,此时的她,一天只吃了一点白菜豆腐半碗饭。为了惩罚她,也怕她力气充足便于逃跑,自然是饭也不让吃饱的。 被推到屋子里,冯侧妃娇笑着:“席大小姐,几日不见,怎么萎靡不振了?真是憔悴好多。” 席千悦无奈:“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哪及得侧妃娘娘,心情好,吃得好,胖了一圈。” 冯侧妃面色剧变:“你说什么?我胖了?” “是啊,你自己没发现吗?双下巴都出来了。” 冯侧妃连忙冲到镜子前,仔细去看。然而铜镜并不太清楚,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实。 “侧妃娘娘想也听过,心宽体才胖,胖了,这是好事呀。” 偏偏席千悦一脸真诚,似乎在真心实意为冯侧妃感到高兴。 “你懂什么?我若是胖了,后院里这些个女人不得高兴死?不行,我得瘦身了。你快说,有什么快速瘦身的方法?” 在冯侧妃眼里,席千悦既知养颜,肯定也有瘦身的法子。 “能为侧妃娘娘效力,我自然愿意。只是,能否别再让我下那地牢了。太可怕了!我待在这院子里,保证不乱跑,花园也不去了。”席千悦趁机谈着条件。 “这怕是不行呢。”冯侧依然娇笑着,“这样吧,白日里你可以待在这院子里,晚上你还是乖乖地待到地牢里去。这已经是我对你的开恩了。” 无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起码,让那地牢里亮着灯吧!虽然我被关在地牢,但又不是老鼠。五王爷府里家大业大,连点桐油都不舍得?” 冯侧妃似是在考虑,一会儿后才点头:“行吧,看在你如此可怜兮兮的份上。” 席千悦又为冯侧妃写下一张减肥方子,上有冬瓜皮、茯苓、决明子、山楂、薏苡仁、荷叶、玉米须等。 冯侧妃不屑:“就这些常见的,能瘦身?” 席千悦无比真诚:“确实能瘦身。大夫们肯定也说这是极常见的方子,因此,我还有绝招。这些药材日常煎饮,平日里饮食,以鸡蛋和鱼肉为主,少吃大米白面,很快你就能看到效果。” “不用挨饿?”冯侧妃有些狐疑。 “很多女子为了保持窈窕,尽量不吃,事实上这是错误的。总是不吃的后果就是,一旦开吃,就停不下来,而且,之前瘦下去,又很快会反弹回来。” 冯侧妃信了几分:“你说得太对了,我的闺中密友……她就是这样的,一直追求瘦身,结果越来越胖。最近啊,她又胖了一圈。” 说着说着,她高兴地捂嘴笑了起来。 闺中密友以前是密友,后来在她家出事后,就避开她了 再后来,又见五王爷不顾陛下和太后的反对,也求娶了她,那密友又来求见了。 她自然是不会见了。这种踩低拜高的密友,要她作甚? 冯侧妃轻叹一声:“这方子若是真的有效,我那密友,原本也有机会变回窈窕。可惜啊……哈哈,她就越来越胖吧,胖得还未过门婆家就要嫌弃她了。” 席千悦未接话,女人之间的小斗争嘛,这不是很平常? 她又为冯侧妃调制面膜粉和养颜露,这次,她得多准备一些,因为明月郡主也指明了要一份。 至于王府里的其他侍妾,已经被明令禁止来这个院子了,更别提还能得到她的这些东西。 席千悦叹口气,在地牢像一个犯人,在这院子里,也是完全被软禁隔离。 要是有轻功就好了……能飞出去? 冯侧妃瞧了她一阵子后,就径直回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当然她也知道,房顶,或是院子里,都隐藏着暗卫。 好在,方才冯侧妃让她写方子,那纸笔竟然忘记收走。 席千悦连忙按照系统绘制的地图,照样描了下来,重点是把地牢的位置标出来。 一连画了好几份,又写上“sos”。 就依靠着这些,想出去还是希望渺茫,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第108章 确实是席大小姐 一刻钟过去,席千悦把墨汁已干的地图收在衣袖里,冯侧妃的丫环已经过来,把笔墨纸砚都收走了。 她照样忙碌着,毫无异常的样子。 到了晚上,席千悦用了这几日以来最为丰盛的晚饭后,正准备跟着丫环往地牢走去。 趁丫环转身,她一个手刀,狠狠将丫环劈晕。 丫环直接倒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喊叫。 席千悦快速把灯油都倒在帐缦和被子上,然后把燃着的灯也整个丢了过去,火苗猛地蹿了起来,大火霎时间熊熊燃烧起来。 整个房间被照得火红通亮,浓烟滚滚。 席千悦猛喊着:“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好些奴仆奔跑过来,她想趁着混乱出逃。 但是,她还未跑出几步,两个暗卫就已经冲了过来,几个腾挪,就冲到了她的身边。 席千悦咬紧牙,他爹的,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她也猛地跃起,抬腿踹去。 令暗卫未想到的是,这次她的腿法比起之前更为凌厉,带着不顾一切的架势。 一分心,竟然被她的连踢踢了个正着。 暗卫连忙抬手去格挡,尽量护住头脸,这要是被踢中脑袋,人怕是要被废掉。 哪知席千悦连踢了几脚后,忽然改了方向,狠踹向他的命根子,踢了个正着。 席千悦暗道,别怪我啊,我也是不得已的! 那暗卫一声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 另一个追上来的暗卫一愣,下手更是凌厉,让席千悦透不过气来。 不过是一掌,就被击中了肩膀,疼得她也惨叫一声,骨头不会碎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黑衣人冲了上来,不过,他不是针对席千悦,反而是对上那个暗卫。 席千悦心里一喜,自己有救了?谁来救自己了? 眼见火光冲天,人声嘈杂,席千悦心知不可多停留。不要连累这个来救自己的人了吧! 她把袖子里团成一团的地图握到手里,冲上去与暗卫缠斗。 二打一明显是松动了,然而十来个黑影正要掠过来。 席千悦一心,把纸团塞到黑衣人手里:“快走。” 暗一一看这情况,知道两个人是绝对走不了了。 他捏紧纸团,自己掠上房顶,几个起落,已经远遁。 席千悦捂着肩膀,顺势也倒在地上。 院子里的火很快就扑灭了,但这事情已经惊动了五王爷和冯侧妃。 冯侧妃看着已经被暗卫捆绑住的席千悦,恨声道:“我好心让你到地面上透透气,你倒好,还是总想着逃走是吗?那你就永远待在地牢里吧。” 席千悦肩膀痛得要命,向五王爷求饶:“王爷,求你放了我吧,我到底犯了何罪?你抓住我在这儿,一点用都没有。” “有没有用,那是我的看法,不是你这个人质的看法。” 五王爷昂首一笑,哪有半分怯懦的样子? “带下去,以后就关在下面。” 席千悦被带走前,还在叫嚷着:“侧妃娘娘,我受伤了,找个大夫给我敷药吧?” 冯侧妃哪会听她说那么多,转过身来向五王爷请罪。 “都是妾身太过软和,才会让这贱婢又想找机会出逃。” “罢了,区区小事。就关着吧。” 五王爷说后,到底是未去冯侧妃的院子了,反而让人传了一个侍妾来服侍。 冯侧妃恨得咬牙切齿,都怪这个席氏! 席千悦又被关到了地牢里,她软言相求:“暗卫大哥,你看这地牢铁门都锁着,我是插翅难飞啊!求你帮我把这绳子解了,否则我怎么躺下去啊,对吧?” 见暗卫神情松动,她连忙趁热打铁:“最重要的是冯侧妃并未说要绑着我啊,她只是说要关着我。你解开绳子,也不算违背她的意思。” 暗卫一言不发,把绑着她的绳子解开了。 “暗卫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这一行不好做吧?你家人都还在吗……” 见那暗卫皱着眉就锁了牢门,席千悦又喊道:“暗卫大哥,我和冯侧妃有约定,这此灯是不用灭的。不信的话,你去问她!你应该在房顶也听得清清楚楚吧?我又没有说谎……” 暗卫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灭掉地牢里的灯,抬脚走了。 席千悦看着总算不是那无尽黑暗的环境,松了口气。 好一会儿,柳冰莹有些迫切问道:“千悦,你还好吧?” “还行。只是在想要趁乱逃跑时,被打伤了肩膀。唉,高手太多,逃不出去。” 她说着自己也很懊恼。 柳冰莹连忙安慰她:“还好,到底没有把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你不说我还不怎么觉得,你一说,我就觉得更疼了。” 席千悦开着玩笑,这样一说,柳冰莹倒放下了心。 “冰莹,如果你以前去过一个地方生活。那里啊,人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直接联系,还可以看到他的脸噢……那里的房子呢,有好几十层的呢。但是不用害怕的,走进电梯,可以自动把你送到楼上去!” 柳冰莹难得地笑出声:“你这丫头,这是你做梦梦到的?” “就算是我梦到的吧。还有呢,在那里生活,衣服都不用自己洗,可以丢进一个叫洗衣机的机器里,它会自己洗好;还有洗碗机,同理,可以自动把碗洗好。对了,还有拖地机!还有,你需要的资料,不用再让人到处去查证,输入几个文字,就自动查找出来了……” 柳冰莹听得入了迷:“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地方,那肯定不想回到咱们这个地方了。” 席千悦的思乡之情在她的诉说中,得到了些缓解。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现代生活的好处,柳冰莹也跟着幻想和附和,直到说得两个都睡着。 暗一召集了其他人手,回到府里,连忙把纸团呈了上去。 “主子,小的看到席大小姐了,她穿着丫环服饰,梳着丫鬟发髻,难怪一直没认出来。直到这次,她把屋子点着了,又和五王爷府里的人交手,这般近距离,小的才看清了,确实是席大小姐。” 第109章 灯下黑的道理 祈承运按捺着心里的喜悦,表面似无甚波澜,但眼里迸出的色彩出卖了他的心声。 “只是席大小姐让小的赶紧逃,当时又围过来十几个人,我见机不妙,便赶紧回来报信。” 祈承运目光黯淡了些,错失良机,席大小姐不会被马上转移吧? “传我命令,所有暗卫出动,把五王府给我守住了。若是这深夜还有马车出行,必定要拿下。” 元林很是吃惊,暗卫足有三十二人,个个都是好手,却全局出动? 祈承运打开了那纸团,眼眸瞬间被点亮。 “蕙质兰心,机敏果敢!”他喃喃赞道。 元林也凑上去一看,竟然是地图,还重点标记了假山。 五王府园子里有好几座假山,若是仅仅只画了假山,也不知是何处。 席大小姐竟然把院子到假山的路线标记好了,祈承运脑中马上锁定了位置。 “太好了,召集人手。把丁老儿给我叫来,我的袖箭,也备好。” 暗卫领命匆匆而去,不多时,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嘟嘟囔囔地过来了。 “我说王爷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啊,这事儿不地道……” “你的命是我救的,说了要效忠于我。如今,你不但有效忠的机会,还能大玩刺激。” 丁老儿果然睡意全无,嘿嘿笑着:“可是有活儿?” 祈承运把图纸给他看,丁老儿双手一拍:“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假山下,五王爷竟然还建了地牢?他就不怕被人发现?” “灯下黑的道理,我以为你懂。” 丁老儿不说话了,双手搓着,似乎急不可待。 小厮快速给丁老儿也换上夜行衣,蒙上黑面巾,只露出一双眼。 三十余人像鬼魅般又扑向五王爷府,顺利地到达院子后,发现席千悦果然已经不在。 那么,真的在假山下的地牢里! 天已三更,一切都是无尽的黑暗与幽静。 除了丁老儿兴奋的模样。 为了以防被包抄,暗卫们都分散包围着假山,只有暗一暗三陪着丁老儿在找机关。 暗一提着极小的马灯,外面还蒙了一层棉布,灯光细微而柔和。几丈之外,压根就注意不到。 两刻钟过去,丁老儿终于摸索出了门道,小心地旋转着开关,侧耳细听着动静。 只听到一声“咔嚓”,门总算打开了。 “什么人?” 王府的暗卫过来查看,还未走近,便被一支短箭射穿了脖子。 他听到了利器破风声,然而等惊醒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守在这里,用上你们的弩箭,生死不论。我下去救人。” 祈承运射死了一个暗卫,叮嘱着其他人。 丁老儿喜滋滋地走在前面,打开了大门,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他带着祈承运和三个暗卫,一路冲关,顺着石阶而下,又打开了两道门,才见到地牢里的灯光。 丁老儿“啧啧”称奇:“这姑娘还真是没心没肺,估计打雷都不会醒。” 席千悦又累又困,还真就睡着没醒。 “千悦。” 祈承运轻声喊着,一边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顺利地把锁链削断。 他走到窄窄的石床前,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姑娘。 她竟还未醒,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而她的脸上有些污渍,头发也凌乱,很是有几分狼狈。 他看了几息功夫,才又唤道:“千悦,快醒醒,我来救你了。” 席千悦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些黑衣人。 虽然蒙着面,但席千悦敏锐地发现眼前人是谁,她差点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哇!你……你来救我了。快,快带我出去,还有另一间地牢里的姑娘,她是柳其道的女儿,两淮盐……” “好,先不多说了。” 祈承运打了个手势,暗卫们又去找另一间石室。 丁老儿发出怪叫:“这个女子这般重要?这间石室,竟然还有机关。还好,遇到了老头子我,否则啊,你这姑娘可没法出去喽……” “谢谢您,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要让我爹报答您……” 柳冰莹泣不成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儿是真的。 她倒是醒得早,祈承运他们一下石梯,她就听到了。好在,真的是来救席千悦的。 席千悦也真够义气,第一时间就让人救她! 如果说席千悦有点狼狈,那么柳冰莹就是极其狼狈! 简直是又脏又臭,人也瘦骨嶙峋的…… 祈承运不忍看,把头转向了一边。 但两个姑娘却抱在了一起,又哭又笑。 “我们赶紧上去,机不可失。” 祈承运犹豫了一下,想牵席千悦的手,但席千悦并未伸出手,反而牢牢地牵着柳冰莹的手。 “六公子,你不用管我们,你在前头带路。” 几人刚上来,就发现情况不对。 自己这边的人手,竟然隐隐有被围的趋势。 元林看到他们平安上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们缴械投降,五王仁慈不杀。若是敢反抗,统统没命。” 听到对面的喊话,祈承运冷笑一声。 “你们尽管用弩箭,生死不论。清平胡同见。” 祈承运说着,一招手,身边的几个暗卫护着他们撤退。 “想跑?一个都别想跑。” 对面的暗卫围了过来,哪知一阵“嗖嗖”声,几十只弩箭便射出,好几人倒下了。 暗卫们又惊又怒:“尔等竟敢在我五王府里行凶杀人!” 祈承运这边一句话不说,他一把横抱起席千悦,几个起落,便跑出好远。 暗一说了声“得罪了”,同样把柳冰莹横抱起,追了上去。 暗三一把背起不服输的丁老儿,跟了上去。其他人断后,一边放着弩箭,一边顺利飞上墙头。 也不恋战,倒是都跑了出去。 祈承运一个呼哨,隐藏的马匹跑了过来,驮上他们“哒哒哒”风驰电掣般跑进夜幕中。 好一阵颠簸后,席千悦感觉全身疼,好不容易才到了地方。 还好原书里,这个时代是架空的,也没有宵禁一说,他们才能在半夜的街上策马。 进了一个大宅子,祈承运带着她进了院子。 “我等一等他们,你先去沐浴换衣吧。” 第110章 真是救我于水火 祈承运已经快被席千悦身上的臭味熏死了…… 她可能本来还没那么臭,但是与那个柳小姐抱了后,也变得很臭了。 有丫环婆子连忙把席千悦带了下去,祈承运自己也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厨房加紧烧着热水,也做起了夜宵,鸡汤面条和荷包蛋,让人垂涎欲滴。 很快,丁老儿与柳冰莹也被带了过来,同样的操作,赶紧洗澡收拾一下,然后吃面。 柳冰莹还是很激动,若不是有这些男子在眼前,她指不定要跳起来了。 “千悦,咱们真的被救出来了。” “没错,先吃饱,吃饱了才有精力说话。你放心,我们真的被救出来了。” 席千悦安慰着她,看着面前这个清瘦的小姑娘,很是心疼。 如今看起来,柳冰莹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说明她才十四五岁就被抓进去了! 柳冰莹一边大口吃着面条,一面任眼泪流淌。 席千悦已经吃饱了:“六公子,真是多谢你了。你不知道,今日那冯侧妃说要把我关在那地牢里,再不让我上地面的院子里待了。你真是救我于水火……” 元林听得没忍住,笑出了些声音。 “元林大人你还真别笑,若不是白日里我有机会拿到了纸笔,怎么传消息都不知道。这一切,真是正正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席千悦只是顺口说了,祈承运却上了心,追问着:“这句话是哪儿来的?说得真好。原话是什么?”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巧遇见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祈承运正感叹着,见席千悦又停下,只得又追问:“没有别的话好说,那说了什么?” 席千悦看向面前这个清隽的贵公子,这可是皇子啊,此刻却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他微微上挑的眼尾,似乎蕴含着无数深情。 席千悦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恰巧遇见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惟有轻轻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 祈承运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 柳冰莹呆愣了下:“好美啊。但是,也好悲。” “你这个小丫头,你懂什么好悲的?”席千悦下意识地把柳冰莹当成小姑娘了。 “哼,我怎么是小丫头?你也不过大我半岁,还是一岁?” 席千悦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也很年轻啊! “确实很美,也很悲。”祈承运认真地看着席千悦,“能在千万人之中遇见,真的很不容易,确实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噢,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这句话很悲,这代表着错过。错过之后,再遇见,才会如此说话。” 席千悦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感受!” 元林和其他人早就退了下去,把宅子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祈承运微微一笑,正待说话,柳冰莹不识时务地叫破:“六公子,你是否喜欢千悦姐姐?” 祈承运“咳咳”了好几下,才虎着脸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快去睡吧,明日我自会让人送你回去。方才,我已经命人早一步送信去给你父亲了。以后,你们自己要加强人手…… 不过,你父亲帮着老五做了不少事儿,没这么好脱身。也算他罪有应得。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柳冰莹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坚毅:“我明白。我定会说服爹爹主动陈情。若是我柳家因此坍塌,只要罪不至死,我和爹爹都不怕。” 席千悦摸摸她的头:“你这小姑娘真让人心疼。” “别的不敢说,罪不至死,这四个字我能保证。我会助你们的。” 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祈承运看到席千悦对柳冰莹又心疼又欣赏,他不自觉地也给了她几分好脸色。 柳冰莹认真地跪下给祈承运磕了三个头:“六爷,你的大恩大德,我和爹爹,整个柳家,都没齿难忘。至于五爷那里,我和爹爹也一定会上达天听,请求一同治罪。” “留好证据。” 席千悦忽然插嘴:“既然这么重要,那不如让柳大人上京,冰莹就先不要回去了。事儿早办早了,免得再生变故。” “有道理,我便派人护送你爹爹上京,这段日子,你就在此好好待着。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也不好多见面。” 席千悦和柳冰莹知道事关重大,相互点点头。 祈承运其实还想跟席千悦说说话,但一看席千悦明显与柳冰莹还有话说,只得叮嘱她们早些休息。 这个大宅子挂在某个商人名下,伪装得很好,没人知道是六王爷的产业,很是安全。 次日,祈承运留了四个暗卫保护柳冰莹,又派了几个暗卫拿了柳冰莹的手信去接柳大人。 席千悦身边足足给派了八个暗卫,其中暗九暗十还是女子,方便贴身保护。 当青蓉青碧们赶到一品饕客,看到席千悦完好无损地等着她们,不禁个个泪眼朦胧,抱着席千悦好一顿抹眼泪。 “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们都把这副模样收起来,免得我娘瞧出端倪。” 青蓉竭力控制着自己:“大小姐,你受苦了,反倒要你来安慰我们了……我们真是不中用,只能给你拖后腿,完全保护不了你。” “无事,一会回去正要用午膳了。寒香,你去让人好好打包些娘和恂哥儿爱吃的菜。” 几个丫环见主子这时候还能记得这些小事,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一行人进了席宅,正要进曾氏的院子,却听到席娇娇得意的声音:“母亲,如今您瞒着也没用,长姐就是失踪了!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代表着什么?前些日子,京郊有女眷被掳走,说不定就是说长姐呢。” 恂哥儿气愤地反驳:“长姐才不会不见了,都是你在胡说。” “恂哥儿,二姐可未骗你。若是长姐去了庄子,为何昨日我亲自去庄子上寻长姐,根本没人?这两个背主的奴仆,我也带回来了。” 第111章 恭喜你捡到垃圾 席千悦略挑挑眉,青蓉的脸色更是惨淡。 原本她安排了两个人前往庄子,用以应付曾氏。 哪知,时间拖得太长,曾氏还未发声,席娇娇反而按捺不住,竟然去庄子上寻人了! 那两人瑟瑟发着抖,被抓个正着,谎话也圆不过来,怎么办? 席千悦迈步进去:“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留你们在那庄子上,惩罚你们好好思过,如今倒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明白?” 那两个丫环眼泪冒了出来,一齐跪下:“大小姐,奴婢知错了,还让咱们回来伺候吧。” 席千悦略过满脸惊讶的席娇娇,径直走向曾氏:“娘,都是我不好,我这次把几个庄子都查了一番,好好地查了一下账。若是有那弄虚作假的庄头,我可不会手软。” 她又转向席娇娇:“二妹妹这是在婆家日子过得太舒服自在了,又到娘家来刷存在感了?还特地跑到我庄子上去寻我!可知我和你,大有不同。你,身无长物;我呢,庄子就有好几个呢。羡慕吧?” 看着席千悦得意的面孔,席娇娇气得口不择言:“你不过是我相公不要的女子罢了,有何好得意?” “哈哈,那要恭喜你呀,恭喜你,捡到了我不要的垃圾,还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去的垃圾!青蓉,我不行了,笑死我了。快去倒杯茶来。” 席千悦是真的觉得好笑,捂着肚子,笑得开心。 曾氏彻底放下心来。她催人去庄子上问了两次,都被敷衍了过去,并未见着席千悦。 她当时就有些犯嘀咕,但是她是个沉得住气的。私底下又让叶飞悄悄去查探,果然发现,席千悦压根未去那个庄子。 她明明说是想去泡汤泉的,因此也不会去其他庄子上。而且又留下两个丫头,故意来敷衍她这个当娘的,可见,是出大事了。 但是,曾氏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寻,只能悄悄打听。 后来听到消息说,京郊有大户人家的女眷被掳走了,曾氏心急如焚,与李嬷嬷在家里相对抹泪。 恂哥儿虽只三四岁,却聪慧无比:“娘,嬷嬷,青蓉姐姐她们也不见了,因此长姐定不会有事。” 曾氏渐渐放下心来,即使真要抢人,没有把所有奴仆都掳走的道理。 真是这样的话,劫匪到底有多少人?因此,这不合理。 此时,席娇娇找上门来,说若是不让她进院子,她就要大肆宣扬长姐失踪的消息。 无奈,曾氏只得见了她。 席娇娇也没想到,正在这个时候,席千悦竟然回来了。 而且全无疲色,而是好吃好喝心情愉悦的样子,说她是被劫匪掳走了都没人相信。 席娇娇如今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她见曾氏,其实也只是想讹点银子…… 曾氏若是想保住她女儿的名声,一万两银子是肯拿出来的吧?即使没有一万,八千,甚至五千两银子,最低三千两……肯定是肯出的吧! 席娇娇已经做好了与曾氏讨价还价的心理准备,哪知,事情竟变成了这样。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个弃妇!” 席千悦不理她那么多,吩咐叶飞叶雪:“把她给我叉出去,以后再也不许让她进母亲的院子,更不许见恂哥儿。若是她敢闹,直接扇她。懂了吗?” 叶飞叶雪齐声领命,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席娇娇,果然把她拖出去了。 这两人是练家子,即使并未打她,但钳住她已经让她浑身疼痛了。 拖出院子后,叶飞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席娇娇脚趾上:“贱妇,敢来此撒野。” 席娇娇惨叫一声,叶飞五大三粗力大无穷,脚趾又是最脆弱的地方,当时她就疼得要背过气过了。 留在院子外的绿芝赶紧过来搀扶着她,瞪向叶飞:“好你个奴婢,竟然敢打主子。” 叶飞毫不在意:“打就打了,你也想和我打一场吗?” 绿芝自然是不敢与她打的,只得忍气吞声,扶着席娇娇到一旁的石凳坐坐。 席千悦和曾氏自然也听到席娇娇的那一声惨叫,两人什么都没说,相携进屋用饭了。 “娘,恂哥儿,这是酒楼里上的新菜,你们多吃点。” 曾氏无比慈爱地看向席千悦,此时人多嘴杂,她再想说什么,也得忍耐着。 虽然她对女儿和离归家很是心急,但是当女儿失踪时,她又暗自祈祷,嫁不嫁人都无关紧要,只要女儿能平安归来,她就满足了。 席千悦摸了摸恂哥儿的头:“恂哥儿长大了,知道护着母亲和长姐了。” “那是,先生教了我,我是男子,母亲和长姐是女子,男儿必要护着女子。” 恂哥儿一脸认真的样子,逗得曾氏和席千悦都笑眯眯的。 “荆哥儿考完试了,这次重考,他的把握很大,正在等着放榜呢。这几日他也有来给恂哥儿授课,未见着你,甚是失落。”曾氏到底没忍住,又劝说道,“千悦啊,不是娘非要把你嫁出去,而是这荆哥儿,确实是个好儿郎。错过了他,多可惜啊。” 席千悦未打断曾氏的话,低声道:“娘,你不用着急,就让我陪着你和恂哥儿吧。至于齐荆,我私底下会和他说清楚的。” 曾氏叹了口气,看来这女儿对齐荆还是未上心。 席娇娇忍着痛楚回到玉姨娘的院子里,她出嫁前的院子,已经被其他人占了。 玉姨娘这些天来,肉眼可见地老了许多。 她看着席娇娇,也没个好脸色。 “你又跑到你嫡母那儿去作甚?这是赖话没听够,送上门去受教训了?你可把我也坑惨了,我说了那等贪图女子嫁妆,又勾搭自己小姨子的人有什么好的?你倒好,非说嫁给他能当侯夫人……” 玉姨娘越说越气,自己的养老银子被这个不肖女全坑走了不说,连席老爷给的银子也全部被坑光。 席娇娇又不在跟前,席老爷有气都发到玉姨娘身上,说她们这对母女是贼…… 如今的她,锦衣玉食都别想了,连宠爱都已经失去。 第112章 就是个赔钱货 席娇娇对玉姨娘的怨气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她说得过分,还是忍不住反驳。 “姨娘,当时确实是我的想法太过大胆,但是,你不是也支持我了吗?你和爹爹不也觉得有前景吗?何况,我相公他也真的被封为世子。那时候你们是多么开心? 人常说,富贵险中求!这本来就是件险中求的事儿,你们倒好,如今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 席娇娇正说得起劲,只听到一声暴喝:“你这个逆女,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不知天高地厚,还想着编排我们呢?你不是躲起来了吗?既然像只过街老鼠般躲起来了,又回来作甚?” 席老爷挺着大肚子就进门了,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般,脸皮紫涨,可见被气得不轻。 玉姨娘连忙起身安抚:“老爷,如今这秋老虎还热着,你可别急,有话好好说,免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以往,玉姨娘的温柔体贴很得席老爷的心,如今却只得了一句不耐烦的呵斥:“得了吧,真的顾忌着我的身子,还会和这逆女联合起来,坑我的银子。” 席娇娇还待辩解,被玉姨娘狠狠扯了一下,只得低头不语。 “你今日又回来作甚?还嫌不够碍眼?” 席娇娇双眼通红:“爹爹,你怎么能这样?如今我是落魄了,但我也是你宠大的女儿啊!”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席老爷更觉得自己亏得慌。 “你前后从我手里拿出去八千两银子,从你姨娘手里拿去了三四千两,还有那些个金银玉器!全都填了杨家那个坑。难怪千悦还笑呢,笑我说看我有多少银子够填那个坑!果不其然,都打了水漂了吧?” 席老爷说着,又狠狠瞪向玉姨娘:“你们这一对赔钱货,一万多两银子!知道一万多两银子,够我买多少个侍妾,生多少个女儿吗?” 席老爷气得狠了,口不择言,他可不管这样的话会给面前的这对母女带去多大的伤害。 说完后,他便拂袖而去。 玉姨娘用手绢按着眼角,“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后,席娇娇试探着道:“姨娘……你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你,手里还有银钱吗……” 话未说完,玉姨娘哭着大吼一声:“你这个不孝女,你爹说得没错,你就是个赔钱货。你给我滚。” 席娇娇吓了一大跳,连忙带着绿芝落荒而逃。 绿芝一脸不解:“大奶奶,你手头上还有些银子,为何又回娘家来要啊?” “唉,才几百两银子,能花用多久?如今家里可没有俸禄了,就算银子都捏在我手里又如何,开门七件事,哪样不花钱?家里又有这么多张嘴。说来说去,都怪席千悦这个时候忽然回来了。要不然,我还能得些银子……” 绿芝觉得自家大奶奶在异想天开:“大奶奶,即使大小姐这会儿没回来,你若是从太太手里拿了银子,等大小姐回来后,还不是会大闹一场,银子哪守得住?” 席娇娇长叹一声,忍着脚痛,和绿芝往家走去。 “你个傻丫头,席千悦消失这么多天,我还以为她被劫匪掳走了。你想想,进了匪窝,她还能回来吗?就算以后回来了,狼狈不堪,要想封住我的嘴,只能加银子,哪还有脸来抢银子呢?” 绿芝不以为然,大小姐身边能打的丫环那么多,哪有那么容易被掳走?单说她身边的叶灵叶犀和青碧,就能把劫匪们打得抱头鼠窜吧。 得知席千悦已经回来,齐荆暗自开心,连张氏都能看出他的喜悦。 她也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开窍了,忧的是,若是此事不成,儿子会受多大的伤啊? “荆哥儿,如今你这试也考完了,你看我和嬷嬷是近日就去提亲,还是待放榜后?” 齐荆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次重考他觉得发挥得不错,又和先生们核对了考卷,更是充满了信心。 “娘,席大小姐并非那等人,非要看到我成绩才决定这些事儿。只是,我这心里实在忐忑……” 齐荆很少如此剖白内心,可见是真的心慌。 张氏暗叹一声,这席大小姐,还未过门,便把儿子的喜怒哀乐都掌控了啊。 “那便这样吧,明日我和嬷嬷备份重礼,去和曾太太好好聊聊。” 齐荆露出笑意,点头说好。 次日,张氏和张嬷嬷备了一份礼,便来席家递了帖子。 曾氏一听门房来报,一迭声地让大丫环去带路。 自己和李嬷嬷严阵以待,叮嘱着丫环们准备茶水点心,生怕怠慢了。 偏偏此时席老爷过来了,曾氏不耐烦与他多说:“老爷还请离去吧,我这会儿有要紧事,晚点再说。” 席老爷很是不悦,便先退去了。 他带着小厮在旁边小道上略等了等,就见曾氏带着李嬷嬷一直迎出去。 来者是谁?竟然这么重视。 他打发了机灵的小厮去探个究竟,没多一会,小厮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太太去迎接客人,是咱们府里齐先生的母亲。也就是给恂少爷授课的齐先生。” 席老爷不当一回事儿:“不过是个先生的母亲,哪值得这么重视。看这架势,还要迎到垂花门去。” 小厮上前一步,低声道:“老爷有所不知,这位张太太想必是来为齐先生求亲。齐先生上回已经考中了举子,还是第二名呢。这回重考,想来也不在话下。” 席老爷双手一拍:“哎呀,我怎么忘记这茬了?难怪千悦那丫头一点都不急,敢情是这举子对她有意。举人老爷也不错,再进一步,就是进士了。若是高中进士,岂不是要走仕途?看不出千悦这丫头不声不响的,还是个有成算的。” 席老爷心里一喜,席千悦和离归家,让他觉得大丢面子。若是她二嫁,还能嫁个举人,那他丢失的面子又找回来了。 想来也是,千悦那丫头生得貌美,曾氏又极有钱,别说举子了,就是那进士,那京官……都配得的。 第113章 月老系的红绳 眼见着曾氏已经把张氏迎进了,席老爷也快走几步上前:“这可是张太太?一看就是心慈之人,难怪能培养出齐先生那样的好孩子。” 曾氏诧异地看向席老爷,他一向对这些事儿不关心的,怎么一下子就打听得这么清楚了? 张氏听到席老爷这般说,脸上的笑意绽开:“多谢席老爷夸赞,孩子是经不得如此夸的。” “又不是虚夸,某都是实话实说。” 张氏与张嬷嬷悄悄对视,两人眼里都有着惊喜。 席老爷的殷勤与肯定,让张氏更有了信心。 更令曾氏未料到的是,席老爷还跟着她们进了主院,分宾主坐下。 曾氏又让乳母带恂哥儿过来见人,恂哥儿甚是机灵,团团给人行礼。 “难怪我的先生又温和又有才学,原来都是学张太太的。” 小孩子学大人的语气说话,逗笑了一屋子人。 张氏愿看恂哥儿越觉得可爱,虽然不是亲生,但有个这样可心的嫡子在跟前,曾氏的日子想来也甚是舒心。 “我儿常常说起恂哥儿聪慧无比,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张太太给了恂哥儿一个精致的荷包,是她自己精心绣的,绣的是一个小童在松树旁看书,真是栩栩如生。 恂哥儿特别喜欢,曾氏也赞不绝口。 “曾太太,今日我贸然前来呢,实是因为,我太喜欢千悦这孩子了。你是不知,初初开始,我儿某日给我买了两只红豆粽,你说巧不巧,那红豆粽竟是从千悦的点心铺子里买的。” 曾氏还未说话,席老爷马上搭上了腔:“竟有这等缘分!” 张氏笑盈盈的:“谁说不是呢?我儿还特意说了,是个姑娘让给他的,只剩下了最后两只粽子呢。原来那姑娘,就是千悦呀。” “哎呀,真是有缘分,连我都未听千悦提起过呢。” 曾氏也一脸感慨,这可不就是缘分天定? “当时,我家小子还说起,当时杨府那些个阴私事儿……我还在家里气愤不已,哪有这样的人家?把这样仙女一样的孩子娶进门,还不好生相待,却是如此磋磨人家。” 曾氏也不觉得尴尬,此时厅堂里都是自己人,她觉得与张氏更为亲近了。 “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才能有这种感觉。虽说我家恂哥儿还小,待十几年后,我要娶儿媳妇了,定要把她当女儿般疼。哪有那般去作贱的?” “曾太太,你这话可说到这心窝子里去了。咱们都知道,女子出嫁后,在婆家都不容易,因此我会更加心疼体谅,哪会有其他心思?”张氏一看曾氏的态度,暗自满意,这事儿看来很有希望。 “还有更巧的在后头呢,我儿去书局还书,正巧千悦也在买纸墨。可巧,她正向书局掌柜打听,要找秀才给恂哥儿开蒙呢,我儿不正是秀才?这,当真是巧上加巧。” 曾氏两眼一亮,一抚掌:“这可真是巧得很了。要我说啊,这可是月老提前就给系的红绳……” 李嬷嬷咳嗽了一声,曾氏连忙把话头截住。 她暗咬一下舌头,坏了,那时千悦还未从杨府脱身呢,怎能说月老系的红绳? 张氏却完全不当一回事,乐道:“我也是这看法。缘分只有天定的,没有强求的。这明显就是天定的!” 两人聊得投机,隐隐要定亲的趋势。 哪知席千悦却大步迈了进来,先是给张氏福了福身,又朝曾氏笑道:“娘,张太太来了,你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 张氏看着明艳动人的席千悦,倒是越看越顺眼了。 方才曾氏说的“月老提前系的红绳”,她在心里也认同。若不是如此,两人的缘分为何这么深? 曾氏一看到席千悦,却暗道不好。她原先想着,哪怕这丫头不同意,她也要把亲事给定了。 以后,这丫头只会念她的好,哪有那么多的不愿意? 哪知,她一心想瞒着,这丫头还是直接跑来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席千悦的情绪,免得她说错了话,哪知席千悦一开口,就让她眼前一黑。 “张太太,小女不才,大致猜到您为何今日上门了。我很感激,也很感动……只是,我的性子是说一不二,之前也已经与齐先生私底下沟通过了,我和他不合适。” 张太太和张嬷嬷脸上的笑意褪去,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席大小姐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竟然直接拒绝了! 而且还不是委婉迂回地说,而是干脆利索地说…… 她们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席老爷却暴怒:“你这个逆女,想要气死我?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这闺阁女子置喙的余地?” 他又像痛心疾首:“你……你也瞧瞧自己吧,有何拿得出手的地方?你母亲是给了几两银子予你,但,你可不是那未经人事的闺女啊。有齐先生这样的人家肯要你,张太太又如此慈和好说话,你就知足吧。” 曾氏气坏了,站起身来:“老爷,这些后宅之事,你就莫要管了吧。你先去前院,有事儿晚点我再找你商量。” 席老爷嘴还不停:“你也不看看,你生的这个女儿,简直没法说。我若是她,立马欢欢喜喜备嫁,这都被人休弃了,还看不清自个儿的处境呢……” “席老爷,你不是才支持了你的庶女,来抢了我这嫡女的前任相公吗?这时候还在说什么说?我再说一遍,我可不是被休弃,要说休弃也是我休弃了那姓杨的。 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乱说。你呀,就适合与你那些个小妾和庶子庶女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只知道宠妾灭妻的人,还想来管我的事儿?你没这个资格。” 席老爷气得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曾氏急得脸都白了,这个祖宗真是什么话都说。要是平时,她还觉得爽快,可是此时,张太太都看在眼里呢。 果然,张氏和张嬷嬷也大惊失色。 席老爷再有不是,也不该由这个当女儿的这样指着大骂吧? 第114章 头顶悬着一把剑 张太太甚至觉得,莫非这席大小姐与杨家的事儿,另有隐情? 站在身后的张嬷嬷悄悄地点了点张太太的背,张太太会意,这是也有意见了呢。 张太太干笑了声:“曾太太,你我今日一见,聊得甚欢,十分投机。只是……我想起来,族里有孩子说了要过来看我,瞧我,都忘记了。那我……改日再来说话。” 张太太的推托之词,曾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脸上浮上几分尴尬:“族里有孩子过来,是他们的孝心,哪可辜负。你自去忙吧,这天长日久的,咱们以后再说话。” 曾氏到底是又把张太太她们送到垂花门,李嬷嬷早有眼色地备了重重的回礼。 张太太推托不得,只得收下。 曾氏回来后,面色十分不好。 看到席千悦一脸轻松的样子,她更是郁闷:“你这个死丫头,你爹虽有不对,但你怎么好在外人面前这么下他面子?这让张太太怎么看你?” “这有什么?这不就是我的本性吗?若是连我的本性都接受不了,哪里还能处成婆媳?再说,我以前性子绵软,水神娘娘再三入梦,骂醒了我。我可不会再做个怂包。” 曾氏感觉十分忧愁,这女儿,看来是真的不愿嫁了。 “娘,你真的不必为我担心。我在家陪着你和弟弟,日子多好啊。” “哪个当娘的不想儿女陪着,但是你如今如此年轻,再蹉跎下去,只是白白耽误青春。本来……这再找个夫婿,就不是那么容易。你这是活生生放走了大好的机会啊。你听我说,要不改日,咱们再约上张太太一起去礼佛?” 曾氏还抱着希望,想要劝服席千悦。 席千悦过去搂着她的手臂:“娘,我今日过来呢,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讲。” 曾氏见她一脸慎重,她也跟着严肃起来:“可是关于这次的事情?” “嗯。” 席千悦考虑了一个晚上,决定还是挑挑拣拣把事情大致说一下,也要让曾氏提高警惕。 摒退了其他人后,席千悦低声道:“这一次原本我是要去庄子上的,传闻中说被掳走的人确实是我。” 曾氏瞪大了眼,手捂着心口,急切道:“千悦啊,真是要急死我了,你可受苦了?” 见席千悦摇摇头,她才放下心来。 “娘,掳走我的人,你想破头都想不到——是五王爷。他为何掳走我呢,是因为我与六王爷合作。六王爷的酒楼,给我一成利。五王爷约摸是见六王爷从未与女子合作过,误以为我对六王爷来说很重要,因此掳走我。” 席千悦尽量把事情简单化,希望曾氏不要太过担心。 曾氏惊呆了:“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掳走你?那你有没有与五王爷好好说说,说你与六王爷,其实没什么关系?” “我说他就会听吗?而且,现在也扯不清啦。因为,我被五王爷那个侧妃关到了地牢里,那个地牢的人,应该都是要死的。 而且,我在地牢里,又认识一个柳姑娘,是两淮盐运使的女儿。你看,我知道了这么多秘密,我还能嫁人吗?我嫁给谁不是害了人家?” 曾氏悲从中来:“真是好没道理。好端端把我儿掳走,又好端端关到地牢里。你一个闺阁女子,竟然被卷入到党争!就连那些个高官大臣,都不一定卷入到党争。这要如何解?” 曾氏哭了好一阵子,又气愤不已:“你是因六王爷被掳走的,这六王爷就这样置身事外吗?” “一开始,我与六王爷合作做酒楼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六王爷啊。而且,在我被掳走后,他一直在打探我的消息,并且把青蓉她们都接到了他的王府里。再说,你女儿能重见天日,也要感谢他。是他救了我和那柳姑娘。” 席千悦试图好好安抚曾氏,可一向稳得住的曾氏,在此刻差点崩溃了。 女儿遭这么多罪不说,以后这五王爷不就像头顶悬着的一把剑?谁知道何时掉下来? 席千悦想了想,还是要告知她风险:“娘,你倒也不用太担心。如今咱们这宅子里,有六王爷派的好些个高手保护着。平时我们都见不着他们,他们或许在房顶,或者在花圃,或者在哪个角落里。但是,总有人跟着我们,保护我们的。” 曾氏更伤心了,竟到了这般地步! 一想到时时刻刻有人盯着,跟着,多不自在啊。 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当然,隐私比起命来说,那是不值一提的。 “娘,你不用紧张,平时该怎样就怎样。那五王爷知道是六王爷救了我,怎么说也不会杀到咱们这儿来吧。我也尽量减少出门便是。即使我出门,也会在城里的,不会再跑出去了。” 曾氏不愧是个精明果断的女商人,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并安慰着席千悦:“你说得对,还好有六王爷保护我们。咱们都尽量要减少出门。一应饮食用具,都要好好提防。” 席千悦很是感动:“娘,养我这样的女儿,也太费心了吧?” “谁说的?哪个儿女不让父母费心?若是不让父母费心,那还当什么父母?以前也是我太过纵容你爹,你大闹一场后,我也醒悟了,只有自己活得好才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席千悦很是欣慰,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时代,女性的这种觉醒太重要了。 张氏与张嬷嬷一直到家里,还感觉惊魂不定。 再看到齐荆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张氏感觉头疼。 齐荆在看到她们的脸色后,他也浮上忧色:“娘,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拜访曾太太了吗?” 张氏一噎,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嬷嬷见太太不好说话,她便解释:“少爷,原本太太与曾太太聊得甚为投机,都有要定亲的架势了……结果,席大小姐过来了,直接对太太说,与少爷你在私底下沟通过了,说是不适合。事情到这里时还好,因为曾太太说,改日再议。” 第115章 哪里来的粗野小子 齐荆听到“定亲”时,双眸分外明亮,却又见嬷嬷话音一转,他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了。 果然如此么?又过了这么些日子,席大小姐还是不愿…… “席老爷见席大小姐推托,动了大怒,直骂席大小姐不孝。席老爷和曾太太都反复说了,若是错过了少爷你,就太可惜了,就再也遇不上这样的夫婿了。 然而,那席小姐好大的气性,直接和席老爷对骂起来,还讽刺说,席老爷没资格管她的事儿。哎哟,真是吓坏我和太太了。老婆子我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子,能与父亲对骂! 我又猜想着,席大小姐与那杨家的事儿,是否也另有隐情……这席大小姐可不是个吃素的,气性大得哟。” 张嬷嬷说到激动处,语速快得很,满脸满眼的不可思议。 齐荆的心沉了下去。 不仅是席大小姐不愿意,这下,连母亲都不愿了。 果然,张氏安抚着他:“儿子,你这样的品貌,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不是我自吹自擂,再过一阵子,就是官宦家的小姐,也是配得上的。这席大小姐,便罢了吧。” 齐荆不发一言,阴郁地抽身就走。 他也不是回书房,而是直接走出院门,吓得阿茂连忙跟上。 齐荆低斥:“别跟着我,我心里头乱得很,只想自己逛逛。” 阿茂不敢嬉皮笑脸,也不敢真就丢下他不管,只得远远地坠着。 齐荆走过繁华喧闹的大街,走过阴暗破旧的巷子,一直走,双腿没知觉了,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杨珞正带着倚翠在买牛肉饼吃。 有好一阵子,她可看不上这些粗糙的吃食。然而现在,这摊子上热腾腾的牛肉饼也是极其美味的了,有肉呢! 家里已经穷得,吃猪肉都只能尝尝味儿,别说这牛肉了。 她刚付了铜钱,拿起牛肉饼咬了一口,一转身却碰到了一个男子身上。 手里的牛肉饼没抓牢,骨碌碌滚在地上。 杨珞怒斥:“哪里来的粗野小子?赔我的牛肉饼。” 齐荆置若罔闻,掏出一串铜钱就扔了过去,继续往前走着。 杨珞一接,身后的倚翠还有几分小惊喜:“小姐,这铜钱怕是有百多文。” 一个牛肉饼八文钱,这有百多文,实在是大赚了。 杨珞却看愣了神,轻声道:“这个男子,真是风仪出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倚翠却还有印象:“有一次在绣品铺子,这个书生去卖帕子,当时还赔了给你手绢呢。” 杨珞也想了起来:“竟然是他。我们快跟上他……我和他竟有此缘分。” 两人远远地跟着,一个小厮从她们旁边大步经过,大声喊着:“少爷,少爷你慢点,别撞到……” 齐荆还是呆呆的,精神恍惚,差点被别人的马车撞到。 车夫被惊了一跳,破口大骂。 阿茂边喊边跑去,扶住齐荆,给车夫道歉。 杨珞低声道:“他竟还有小厮,看来家境尚可。” 了解自家小姐的倚翠也一笑,杨珞这分明就是心动了。 以杨家现在的光景,嫁入什么好人家是不用指望了。 面前这个书生,若是有点功名,那么配自家小姐……说句心里话,那是绰绰有余。 自己身为贴身丫环,自然也是要跟着嫁过去的,说不定,还能抬为姨娘。 想到这里,倚翠看向齐荆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热切。 两个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齐荆,只见他总算听了劝,不再乱逛,而是往回走了。 阿茂看着少爷这个样子,也知道他累惨了,赶紧叫了马车。 杨珞也赶紧叫了辆马车:“跟着前面那辆。” 到了巷子前,杨珞皱皱眉,这比起自家,也好不了多少。只是,这院子所在位置,比起自家是强多了。 前面两人刚进院子,只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儿子,儿子你就这样走出去,真是吓死娘了。那个席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她既不愿,咱们也不稀罕,可不能亏了自己的身子。 过两日就放榜了,上回解元之位,被那姓杨的以见不得光的手段拿到,你屈居第二。这回,解元说不定就到了你手上。再怎么样,这回你也是举人,好好准备来年春闱,高中进士,才能对得起你爹爹和祖父啊…… 若是你爹爹和祖父,见你为了一个女子这般伤神,他们也会死不瞑目的。而我,也无颜见他们。” 妇人语音哽咽,带着哭腔。 另一个嬷嬷也劝道:“正是如此,少爷,你可是有大好前程在身上的,那般与父亲对骂的女子,咱也不惦记。那席大小姐是能干,但是性子太强,即便娶回来……咱们家里也不合适,倒让咱们太太看她脸色了。” 杨珞听得分明,心里惊涛骇浪。 这叫什么? 这叫机会。 是老天看不过眼她的惨状,送到她面前的机会。 若是她不把握住,那她再难翻身了。 杨珞心里“怦怦”跳地回到家里,看到杂乱的院子,以及席娇娇和吴氏对呛的情景,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家。 她想着要好好打听下方才遇到的那个书生,他定会中举!以后还会高中进士。 他可不像大哥那个草包般,他是真才实学。 杨珞去瞧了瞧杨兴贤,他如今眼神无光,满脸胡渣,衣衫凌乱皱巴巴的,实在无一分风雅。 杨兴贤看到妹妹过来,漠然道:“有何事?” 杨珞皱皱眉:“大哥,我向你打听件事儿。之前你不是考中了解元吗……” 话还未说完,只是杨兴贤吼道:“连你也要来讽刺我?” “不是不是,大哥,我就是想问问。当时你力压那个第二名,叫什么名字啊?可有真才实学?” 杨兴贤原本半躺着,这会儿猛地坐起来,倒把杨珞吓一大跳。 “都是那个小子害我!他叫齐荆,齐家小儿。他祖父获罪,父辈不能科举,直到他这辈才能。那小子原本算个屁!都是席千悦,都是席千悦那小蹄子找了他当恂哥儿的先生,又把他推荐到言参大儒门下。这本来都是我的!” 第116章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杨兴贤很是激动,语无伦次。 但杨珞还是从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齐荆,有真才实学,还投到了大儒的门下。 她也确定了,齐荆心仪的人是席千悦!然而席千悦却嫌弃他。 杨珞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难道自己落魄到,只能去捡席千悦不要的人吗? 但是席千悦何德何能?一个被休弃的妇人,也不看看自己,只是有点银子罢了。竟然还嫌弃一个举子…… 席娇娇的冷笑声传来:“又在发什么疯?什么原本都该是你的?若是有席千悦在,你本来是可得到些好处。结果呢?人家不愿意搭理你啊!你又算个啥?别人就是不愿理你,宁愿去支持那个寒门小子,也不愿意扶助你。” 杨兴贤更是面如死灰,狠狠地瞪向席娇娇。 席娇娇却不怕他:“说‘寒门’,倒也不对。人家祖上也是做官的,似乎是做到了侍郎!而你们呢,你们才是破落户!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掉到你们这个泥坑里来。 席千悦是个聪明的,把银子都拿走了!丢下我这个瞎了眼的在这里,往你们这个破落户里不停地填银子……” 又开始了! 杨珞翻了个白眼,也有点同情杨兴贤。 她还能躲着点,但大哥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席娇娇的言语侮辱。 席娇娇忽然痛哭起来:“我活不下去了,你们也把我的嫁妆银子赔给我,我要和离。满京城去打听,哪有这样用媳妇嫁妆银子的?把我的银子赔给我……” 杨兴贤暴跳如雷:“你爱死哪去就死哪去,银子银子,我们杨家被你们姐妹坑惨了!” “把我的嫁妆银子还给我,否则……” “否则如何?否则你到大街上去宣扬啊,去拉着人诉苦啊!哈哈哈!快去啊。” 杨兴贤满面狰狞,把席娇娇吓坏了。 绿芝叹了口气,连忙把席娇娇请出来,免得再待在屋子里继续吵下去。 席娇娇嚎着:“你们这一家子不要脸的,如今也不是什么侯府了是吧?脸都不要了,名声在你们眼里算个屁!” 吴氏坐在树下的竹椅上,视若无睹。她一边吹着风,冷笑着。 尽管闹!再闹这日子也是这般过下去。 如今家里的奴仆都遣散了,只剩下几个贴身伺候的。 刚搬到这小宅院时,对于这些吵闹,还会有人上前劝慰着。 现在都已司空见惯,个个神情冷漠,连吴嬷嬷都如此。 上前讨好讨巧有什么用,别说赏银了,连月银都几乎没了。 可惜他们卖的是死契,只能跟着这样没用的主子们,过这寒酸的生活了。 之前大奶奶在的时候,日子多好啊!月银多,赏钱多,活儿也轻省。吃得好,顿顿鸡鸭鱼肉……住得也宽敞。 都是大少爷和大小姐他们作的! 把好好的日子作没了。 奴仆们个个都很焦虑,据说如今的大奶奶手里的银子也没多少了,到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只有杨珞心里如被一块石子击中,她无法忽视那悸动。 只要能嫁给齐荆,她就脱离这苦日子了。 她忽然想起席千悦曾经的嘲笑:不知道到时你出嫁,有多少嫁妆呢? 她捏紧手绢,咬紧嘴唇,又气又无奈。 虽然气愤,她又还有点惊喜。还好,齐荆虽然心仪席千悦,结果她嫌弃他……老天真是让她来捡漏啊。 杨珞唤来倚翠:“今天的事儿,你谁都不许说,连妹妹那边都不许说。说了,就坏了好事了,你也清楚的吧?” 倚翠连忙表忠心:“自然不说,免得……让别人得了风声,抢了先。” 杨珞脸上浮起几分满意,握住倚翠的手:“你也知道,从小你陪着我长大,我嫁人,你也必是要跟着我的。你也看到了那齐家少爷,风姿出众,又有功名,婆母也是好相处的,家里人口也简单,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倚翠的脸红了,跟着大小姐嫁过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杨珞看着丫环脸红了,心里暗气,好啊,还未嫁过去,你就惦记上了我的未来夫婿。 但是她此时面上笑眯眯的,又似含羞带怯:“你要知道,如今家里败落,像齐公子那样的举子,很快就会被人捉了婿。因此,咱们要下手快些。” 倚翠如何不明白?她也有些急切:“小姐,那咱们应该如何?” “若是女子无法让男子一见钟情,又没有相看的机会,那么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赖上他。” 杨珞微笑着,似势在必得。 “过几日就要放榜了,咱们一定要快。”杨珞盯着倚翠,“你悄悄的,去找些有什么让人动情的药物。不管多少银子,我都需要!” 倚翠心里一跳,小姐是要动真格的呀。 看着小姐眼里跳动的兴奋,她有点慌张:“是,我去药铺里问问。” 吴氏见倚翠匆匆要出门,问了声:“做什么去?” “小姐觉得有点不适,似感了风寒,婢子去抓点药。” 吴氏抱怨着:“出去乱走什么?这下又要花钱买药了吧?” 杨珞听着母亲的抱怨声,长叹一口气,这日子,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她在房间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只觉得日子过得太慢。 好不容易待倚翠回来了,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药包,她不由给了一个夸赞的眼神。 “小姐,这是婢子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是在流莺暗…那里买到的,花了一两银子。” 倚翠也没好意思把那个字儿说出来,杨珞的脸也红了。 “真有你的,这也能打听得到。” “不是婢子表功,这都是花楼里的姑娘们用的,寻常人哪里打听得到。婢子也是被她们嘲笑了好一会。”倚翠想起来还是心有不忿,“我呸,都是什么东西!还来笑我。” “好了,我知道这次你实在是辛苦了。想想咱们的未来,今日这点委屈,受也便受了。剩下的银子呢?” 杨珞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倚翠把剩下的一两银子递到她手里,暗忖,还好自己长了个心眼,多报了半两银子。小姐嘴上说得那般动听,却连一点油水都不让她捞了。 第117章 这般不知礼数 “我也知道你辛苦了,但如今真是艰难。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杨珞笑眯眯地收下银子,“你自去忙吧,我也准备一下。” 倚翠只得退出去,帮着吴嬷嬷去做饭。如今家里连厨娘都没有了,都是两个丫环和吴嬷嬷,甚至连同琴姨娘一起做饭。 杨珞思索半天,才磨墨,写了张字条: 齐先生,有要事相商,还请一见。 落款是:席。 等墨汁干透后,她小心地把纸收好。这可是自己改命的希望! 女子的命运,不就是一看出身,二看嫁人吗。 这可是自己的第二次投胎,一定不能有差错。 用饭时,杨瑶瞧了瞧杨珞:“姐姐,你不是受了风寒吗?这 怎么瞧着也无事,就是眼睛发亮,脸色有点发红。” 杨珞有点心虚:“不严重呗,兴许明日就好了。” “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还学人家感染风寒!风寒不要花钱治啊?” 席娇娇很是不满。 一大桌子人,也只有几个菜。一个炒猪肉,一个炒鸡蛋,一个白水豆腐,还有个炒蔬菜。 席娇娇在娘家时,日子也过得富裕,哪受得住长年累月这样吃? 就连这些菜,都不够分的。 她要下手又快又狠才行,否则,都被其他人三两筷子就夹光了。 尤其是炒猪肉。猪肉而已,以前从来不稀罕的,怎么就变得这么香了呢? 唉,都是因为穷。 吴氏冷笑道:“食不言寝不语。哪有女子是这仪态?吃着饭呢,就说个不停。” “还当自己是那破落侯府呢?那破侯府讲究点儿规矩,还有点出处。现如今,你们是什么?庶民!知道吗?还想着在这儿穷讲规矩。说出去都会笑死人。” 席娇娇毫不留情地讽刺着,丝毫不顾忌吴氏和其他人的铁青脸色。 吴嬷嬷暗叹一声,太太也是,都落魄成这样了,左一句规矩,右一句规矩,可不就遭大奶奶怼吗? 主子们吃饭后,奴仆们与琴姨娘一起,吃着剩饭剩菜。 肉是一块都没有的,只有点菜汤,连同些蔬菜叶子。 好在还有白米饭。菜汤拌饭,胡乱把肚子哄饱了。 次日午后,杨珞带着倚翠又往外走去。 席娇娇嘲笑道:“哪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地往外跑?虽不是什么侯府千金了,到底,也得讲点规矩吧?连基本的妇德都不遵了吗?” 吴氏也甚是不悦,奈何这次席娇娇说得有理,她还未想好该如何反驳。 杨珞低声道:“不是的,娘,我是想着去一个铺子看看,我的针线活儿也不错,想看看能否接点活儿,绣点帕子什么的,挣点家用。” 吴氏一听,满是心疼:“哎哟,这还未成家的姑娘家,就要想着家用了,也当真是可怜。这可本应该都是当家主母要想的。可惜咱们家啊,这当家主母,干啥啥不会,吃饭倒最在行。” “婆母,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席娇娇可不会惯着她,马上反击。 杨珞带着丫环连忙走了,不想再听这吵闹不休的声音。 上了街,杨珞脸上蒙了块面纱,到客栈要了间房,花去了半两银子。 “这次,只许成功,懂吗?我手里拢共也就剩下半两银子了。若是不成,那以后都没机会了。” 杨珞叮嘱着倚翠,看她郑重地点头,才放心些。 “你快去吧。这里离他家不远,两刻钟后,我便把这香焚上,你可不要错过时机了。” 倚翠接过那张纸,往齐荆那巷子走去。 张嬷嬷狐疑地盯着倚翠:“你是哪位?找谁?” 倚翠紧张得嗓音发颤:“嬷嬷,我是齐公子同窗的丫环,我家少爷托我来送个口信。” “哦?是同窗啊,什么口信?我来转告少爷便罢。” 倚翠目瞪口呆:“我得亲口转告他才行。” 张嬷嬷愈发觉得奇怪,少爷如今还是昏昏沉沉,心情极度不好。 她还想再问,哪知面前的丫环高声大叫起来:“齐公子,齐公子,我家少爷有话要传给你。” 齐荆没有理会,张嬷嬷帮着喊道:“少爷,是你同窗要传话,你快来看看吧,免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可别错过了。” “何事?” 总算听到了齐荆的声音,倚翠几欲垂泪。 若是齐荆不在家里,那小姐焚了那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倚翠不顾张嬷嬷的大惊失色,她快步奔向齐荆的屋子。 “哎呀,姑娘,可不能如此啊。我家少爷,还未起身……” 张嬷嬷赶紧上前去拦,见倚翠已经跑进了,吓得语无伦次。 还好,齐荆已经起身了,衣衫整齐,正要迈步出来。 他也狐疑地看向倚翠:“你是哪位同窗的丫环?” 倚翠快速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又低声道:“一定要来啊,看看就明白了。” 齐荆下意识地就要把纸条扔掉,这可是私相授受? 再一听倚翠的那句话,他心里也好奇,按捺住了。 见张嬷嬷也慌里慌张地快步走过来,齐荆安抚道:“嬷嬷,没什么事儿。” 张嬷嬷这才放下心来,直到亲眼见到倚翠走到院子里,她才跟着走出屋子。 齐荆打开纸条,看到那个“席”字,心里已经似着了火。 原来这是席大小姐的丫环,只是他之前没见过。 想来席大小姐有重要的话要与他说…… 他扬声喊着:“嬷嬷,我一会要出趟门,给我打盆水。” 张嬷嬷喜不自禁,自家少爷愿意出门了,这声音听着也高昂,只要不那么颓丧,她自然高兴。 齐荆换上那身竹叶青的锦缎直裰,重新束了发,鲜亮地站到了张嬷嬷面前。 张嬷嬷连声夸赞。 歇了午觉的张氏也起身了,看到儿子这般精神,脸上也满是笑意。 她就说嘛,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和男子的前程相比? 在院子里等待的倚翠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齐荆,若是……这是以后的姑爷,也是自己未来的夫婿,那真是太美好了。 张嬷嬷无意间回头,看到了倚翠那炙热的目光,心里不喜。 这到底是哪家丫鬟,竟这般不知礼数,直勾勾盯着自家少爷看。 第118章 为何你上钩了 倚翠察觉到张嬷嬷目光中的嫌恶,她慌忙低下头去。 这个老东西,看以后大小姐嫁了进来后,怎么惩治她! 齐荆心情大好,收拾好了后,朝倚翠一拱手:“好了,有劳姐姐久等,走吧。” 阿茂连忙跟上,倚翠为难地看了他一眼。 齐荆马上说道:“阿茂,今日你不必跟我,不过是同窗问我些事儿。” 阿茂嘀咕着:“哪个同窗啊,少爷?还是让我跟着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就两刻钟的事儿,你陪陪嬷嬷吧。” 少爷既然这样说了,阿茂只好退下了。 倚翠这才放下心来,不由舒出一口气。 这小子若是一定要跟上来,怕是不好办啊! “席大小姐在哪儿?”齐荆按捺不住问道。 “齐少爷,你跟着我来就是。”倚翠含含糊糊的。 齐荆有些诧异,因为在席家,所有人都称呼他为“齐先生”,无人称他“齐少爷”。 又想着可能这是新来的跑腿丫环,之前未见过他,这样也说得过去。 齐荆发现这丫环把自己一家客栈前,很是惊讶。 “跟我来吧,齐少爷,大小姐有话要与你说,已经在等着你了。” 齐荆一愣,又想着,或许……这客栈是席大小姐的产业?因此在这里说话也方便。 上了楼,到了一间房前,倚翠叩了叩门:“大小姐,我和齐少爷过来了。” “进来吧。” 听到一声女声,齐荆还未听清,门被打开了。 他被大力一推,直直扑进了屋子里。 门又被那丫环从外面关上了。 齐荆定睛一看,竟不是席大小姐! 虽然她梳着的发髻也与席大小姐差不多,但明显就不是。 齐荆暗暗后悔,方才为什么不让阿茂跟着来? 他慌忙爬起来,就要去打开那扇门,哪知,门被那丫环在外面拽得死紧。 面前的女子一笑:“齐少爷,莫慌。难道我不美吗?” 齐荆喝道:“你是谁?叫我过来有何目的?为何要假扮席大小姐?” “看来你与席千悦有私情?否则,为何我一假扮她,你就上钩了?” 面前的女子笑得娇媚,语音也很魅惑。 齐荆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沉沉了,甚至眼睛也有点模糊。 更让他羞愧的是,他竟然觉得自己血脉贲张,似乎不受自己控制。 女子过来了,一把搂住了他的肩。 齐荆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你意欲何为?我要叫人了。” 他越是慌张,杨珞越是觉得有趣,直接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齐荆的脸倏地像着了火,他叫道:“来人……” “你叫啊,把这里的人都叫来,让他们看看,你这个清隽的读书人,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弱女子的?” 杨珞一边说着,一边把外裳直接脱掉了。 齐荆已经惊呆,他彻底反应了过来,自己,竟然中了仙人跳! “姑娘,你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名声闹着玩。咱们都冷静下来……” 见齐荆还一本正经地抵抗着,劝说着,杨珞越发觉得好笑。 “我现在怎么冷静得下来呢?你,也冷静不下来了吧?” 杨珞伸手抚上他的手背,又抚上了他的脸,看着他清秀的面孔:“怎么办呢?如此面若潘安,竟要便宜我了。” 齐荆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欲哭无泪的是,被她抚过的地方,竟然像着了火。 他觉得自己中了邪,明明很讨厌,很想避开她,很想逃离,却又忍不住希望她再靠近点。 杨珞看着泛起缕缕烟雾的香炉,嘴角上扬,直接亲了上去,同时把衣裳全部脱了。 齐荆惊呆了,连忙把头侧过去,却被杨珞硬是掰正。 她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轻声道:“娶我。” 这两个字令齐荆神思清明了些:“不,不行……”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读书人就可以不认账吗?” 杨珞笑得讽刺,一把抓住他拖到床上…… 倚翠听着屋内的动静,脸色都红了。 小姐啊,这可是客栈,又是大白天的! 还好,这是楼道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没有人过来。否则,她都不知该躲到哪里去。 偏偏,她还要在外抓住门。 半个时辰后,倚翠听到屋内小姐的啜泣声,知道最重要的戏份要来了。 齐荆面如死灰:“还请小姐告知,是哪家府上的?又是如何知道我的?” “我是杨府的,长平侯府。”杨珞又哭着道,“前长平侯府。” 齐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到绝境了,听到她的话后,才发现自己竟还有更绝的绝境。 杨府,长平侯府,不就是那杨兴贤家,席大小姐的前任夫家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杨珞抽泣着道:“是嫂嫂告知我的……是前任嫂嫂,也就是席大小姐。她说,你是个难得的好郎君,嫁给你,定不会错。” 齐荆面色惨然:“不可能,绝不可能。” “是真的。若非她信誓旦旦,我怎么会知道……一写上‘席’字,你定会出来相见呢?”杨珞继续胡扯着,“是席千悦说,你是个难得的好郎君,她与你是有缘无份。她虽然觉得你好,但是,她还能攀到更高的高枝儿。” “所以,把我推给你,是本着不浪费的想法,是吗?” 齐荆闭上了眼,他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了,自己肯定是遇到鬼打墙。 偏偏身旁不着寸缕的女子还在继续说着话,把他又从幻觉中拉回到这骇人的现实中。 “也可以这样说。席千悦别的不说,这一点确实是个好人。她是咱们的媒人呢。” 杨珞一边说着,一边娇羞地靠进齐荆怀里。 齐荆一躲,连忙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哪知杨珞快速地把他的衣裳团成一团,猛地扔到门边,高喊一声:“倚翠。” 倚翠应了一声,把门打开一条缝,冲进去把衣裳捡起来,又快速地跑到门面。 齐荆一个头两个大,这是什么意思? 杨珞笑眯眯的:“相公,咱们有些事儿还未谈好呢,急着穿衣裳作甚?” 第119章 你想赖也赖不掉 见齐荆一脸慌张,杨珞的脸瞬间冷成冰霜:“怎么?你还不想负责?” “不不不,我会负责的。” 杨珞又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什么时候来提亲?” 齐荆低下头去:“明日。” “好,我信你。但是,我也得留个证据。” 齐荆还未明白过来,杨珞却猛地爬起身,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住不松口。 齐荆痛得忍不住喊出声来。 直到咬出血来,杨珞才松口。 看着那个冒血的伤口,她很是满意:“如果明日你不来提亲,我就会说出你的恶行。有我的这牙印为证,你想赖也赖不掉。” 齐荆冷声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虽然你是用了手段,但我齐荆,不是做了事就不承认的人。衣服可以给我了吧?” 倚翠把衣服都还给了齐荆,杨珞也开始穿衣。 “去叫这里的掌柜和小二来。” 齐荆紧皱着眉,忽然笑道:“难怪以前,席大小姐要让你下跪道歉,自扇耳光。” 杨珞脸上的笑意散去,尖叫道:“这个贱人,连这些都跟你说。” “你口口声声说是席大小姐给你支的招,却又忍不住骂她……该说你是精明呢,还是蠢呢?” 齐荆的嘲讽笑意让杨珞破防了,她狠狠道:“你看清楚了,你面前的是我,方才与你同床共枕的,也是我,不是那个贱人!” 掌柜和小二被倚翠请了过来,一脸狐疑。 杨珞笑道:“掌柜的,没什么事儿,只是想让你见证一下,方才我们夫妇二人在你这客栈定的房。被褥脏污了,我再付二十文清洗费。” 掌柜自忖风浪也见过不少,此时却愣住了。 齐荆也像被一道雷劈在脑门上,他的脸烧得通红,指着杨珞说不出话来。 小二倒是接过杨珞递过去的二十文,跟着掌柜匆匆走了。 “你简直是,无耻!有伤风化!你你……” 齐荆觉得肩膀的伤口更加疼了。他清楚地知道,他是不可能逃开她的,他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 “相公,注意身体,赶紧来提亲哦。”杨珞对于他的斥骂全不在意,还笑着与他打情骂俏。 几人匆匆下楼,临分开时,杨珞又提醒了一遍住处,才放他走。 齐荆昏昏沉沉地走到家里,一头栽在床上,面色惨白。 张氏和张嬷嬷都吓了一大跳,怎么又是这副样子了? 这比起之前更严重了。 “荆哥儿,你可不要吓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张氏一脸着急。 齐荆面如死灰,喃喃道:“娘,我要成亲了,你开不开心?” “嬷嬷,快打盆水来,哥儿这是在外头撞客了?怎么糊涂了?” 张氏更急了。若真是撞客了,要去请神婆来跳一跳才行。 齐荆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娘,你猜我方才做什么了?你万万想不到,我也死都想不到。我竟然……竟然去客栈里,睡了一个黄花大姑娘。” “啊?”张氏和嬷嬷齐声大喊,又同时去抚摸他的额头。 “我没发热,我好着呢。我若不是好着呢,怎么能睡得了别人那大姑娘呢?” 齐荆说着,眼泪成串地掉落。 张氏还是在他几岁时见过他哭泣,到后来不管日子有多难,这儿子都是硬扛着,再未哭过。 “荆哥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可别吓娘,这真是要了娘的命了。” 张氏的眼泪也滚落下来。 嬷嬷忽然喊起来:“今日那个丫头,我就说那个丫头不对劲,直勾勾地盯着荆哥儿,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做的局?” 齐荆点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嬷嬷一迭声地把正在劈柴的阿茂叫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顿打。 “你说你怎么不跟着少爷,发生了这等大事,你还在劈你娘的柴?” 阿茂任他娘打。 他也是一头雾水,看到少爷一副惨样,他有不祥的感觉。 “阿茂,我今天真是疯了,若是,若是我让你跟着我就好了。” 待齐荆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后,全家人都惊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张氏忽然发出一声嚎叫,和张嬷嬷一样,劈头盖脸地打向齐荆:“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你白读这么多年圣贤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齐荆从床上滚落下来,直直跪下:“儿子也不知今日撞了什么鬼,娘,嬷嬷,当时我在那客栈里,感觉神志不清了,根本无法控制得住。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我是太无能太无耻了,我为何就无法控制自己呢?” “少爷,你先别自责了。你是清白的读书人,你不懂。那些三教九流,是有些下贱玩意儿的。你定是中了套。”阿茂满面悔恨,“我应该跟着你的。就算你赶我打我,我都应该跟着你的。” 阿茂也哭了出来,他深知杨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个善茬。 “太太,娘,你们可还记得,那个杨大小姐,就是以前推席大小姐掉入水池,差点谋害她性命的人吗?” 张氏和张嬷嬷老泪纵横,天啊,家里难道真要娶个这样的女子进门? 齐荆“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老天在罚我,罚我识人不清,罚我把席大小姐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想成是想和我私相授受的人!因此,我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张嬷嬷明白过来:“可是那个过来找你的丫头,谎称是席大小姐找你?” 齐荆惨然点头。 “你这个不肖子,亏你读这么多年圣贤书,圣贤书教你去私会女子?圣贤书教你心怀侥幸去私相授受?” 张氏气得又把齐荆胡乱一顿打,张嬷嬷连忙阻止:“太太,仔细你伤了自个儿,莫再哭了,再哭把身子也哭伤了。” “我留着这具身子有何用?我有何颜面去见他爹,去见他祖父?他们把这小子托付给我,我却把他养成这样。” 齐荆也从未见过张氏这副模样,也吓坏了:“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你可要保重身子啊。我以后一定改了,不再犯糊涂。” “你一定改了?你要如何改?”张氏满脸是泪,“你还有什么机会?” 第120章 不是在笑话我们吗 齐荆不再出声。 一家人相对默默流泪后,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张嬷嬷狠心提醒:“太太,少爷,假使明日要上门提亲,今日该把礼品准备起来了。” 张氏没好气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咱们家就是清贫人家,明日里随便买点什么就行了。那杨家丫头,愿嫁便嫁,不愿嫁就罢了。” 齐荆听着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无,张嬷嬷想起这糟心事儿,也没那心思去准备了。 杨珞带着倚翠满心欢喜地回去,倚翠嘴甜:“婢子恭喜小姐大事已成。” “你是个机灵的。”杨珞极为满意,“待我嫁过去,你便能与我一起,过好日子。” 倚翠也不由憧憬起来。这待在家里的日子,早就过腻了。 若是以后姑爷高中进士,还被授官,她身为姨娘,也是极有体面的。 两个刚迈进院子,席娇娇讽刺道:“成日里往外走,也不知扭个什么劲儿?不是说绣帕子吗?帕子呢?” 杨珞这会儿也不怕她,回怼道:“关你什么事儿?放心吧,我不会再在家里吃多久的饭了。这伙食,我早就吃烦了,吃絮了!” 席娇娇和吴氏都狐疑地看向她,然而杨珞也不再解释,哼了一声,径直走到自己屋子。 再看到简陋低矮的屋子,虽然倚翠每日都竭力收拾着,但还是一眼看到那弥漫的穷酸气。 “这样的屋子,我也住不了多久了。”她低声道。 次日一早,杨珞便已起身,好生梳妆打扮了,满怀期待地等着。 用过早饭后,她时不时伸长了脖子瞧着,吴氏有些奇怪:“珞儿,你在瞧什么?” 席娇娇冷笑:“你没听她昨儿个说吗?在这家里她可吃不了多久的饭了,怕是在等着哪个公侯之家来提亲吧。” “果然是庶女出身,开口闭口提亲的,你娘家就是这般教你的?果然是商贾之家,没一点教养。” “您是有教养的,您可是出身官宦之家,八品呢,天大的官!一个小官之女,在我面前充什么夫人?” 席娇娇如今越发脾气大了,高不高兴都要怼家里这些人,似乎这样才能心情好点。常常把吴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珞不理她,心里头也有点惴惴。 若是齐荆当真不来,那就闹得难看了。 她还要真的闹上门去,闹得人尽皆知? 正在不安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了声音。 倚翠机灵,赶紧走出去看,一脸喜滋滋地回来:“小姐,齐家来人了。” 杨珞惊喜起身:“当真?” 倚翠还有句话没说,齐家来的人,都丧眉嗒眼的…… 吴氏迟疑地接待着,以前是落魄侯府时,也没几户走动的人家;杨兴贤获封世子时,门前热闹了一阵子。 好景不长,搬到这个小破院子后,来往的人家是一户也没有了。 张氏脸上毫无笑意,刻板着说道:“吴太太是吧?咱们是齐家,这是小儿齐荆,上门来提亲。” 席娇娇极为吃惊,指着齐荆道:“你,你不是恂哥儿的先生吗?” “正是。”齐荆简短回应了一声。 吴氏一头雾水:“你是来提亲,我家珞儿和瑶儿……” “为我儿向你家长女杨珞提亲。这是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张氏毫无喜意,张嬷嬷和阿茂把礼品送上。 吴氏和席娇娇一看,这都是什么啊,金银珠宝没有不说,绫罗绸缎也无,就连那些昂贵的吃食都没有。 只有两匹细棉布,一些红糖,鸡蛋,福饼,果脯等,看着极为寒酸。 另外只有五谷,猪肉,少许海味。 吴氏吃惊地张大了嘴:“这,这是聘礼?” “我家哥儿寒窗十数载,一心求学,我齐家自来是耕读人家,没有那些个富余的物资。这聘礼,本也是普通人家的样式。” 吴氏还是没回过神来,若是在乡下,这聘礼是说得过去。 但这是在京城啊! 何况,再怎么样落魄,杨家之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侯府。 “拿这聘礼来,不是在笑话我们杨家吗……” 吴氏话还未说完,杨珞已经走出来了:“娘。” 她直接打断了吴氏的话。 杨珞又给张氏见礼,请她们进厅堂里坐。 在间隙里她又含羞带怯地瞟了一眼齐荆,可惜齐荆一眼都未看她,倒是让张氏看见了。 张氏当时就皱了眉。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也未请媒婆上门说亲,也未相看,竟直接来提亲了?” 吴氏还是纳闷得很。事实上她一看女儿这热络的样子,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氏笑意勉强道:“那是因为,聘者妻,奔者妾。我都不好多说,你问问你家女儿吧。” 吴氏狠狠地瞪向杨珞,这是暗指她女儿自己送上门去的? 杨珞却不以为意,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我一早便对齐荆哥哥倾心……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 席娇娇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去拆台。 这到底是大事,大事面前,她们好歹还是一家人。 “你若是瞧着我家哥儿没问题,咱们就互换庚帖,相议成亲日子。” 张氏说起话来,简直就像在说今日这道菜好不好吃一般,哪像是来给儿子定亲的? 吴氏心里不悦:“再如何,我家姑娘也没有被这般冷待的道理……” “娘,都是我愿意的,我非嫁齐荆哥哥不可,这些小节,你不必在意。” 杨珞看着齐家一家人的脸色,只想着顺利把亲事定下。 张氏见吴氏狐疑的样子,淡笑道:“亲家,实不相瞒,我们今日上门,也是逼不得已。只因为,你家好闺女用了些手段,已经与我这不争气的儿子,苟合了。” 吴氏霍地站起身来,指着她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这是在胡乱攀扯啥呢?我家珞儿好端端的一个清白闺女,岂容你在这红口白牙,败坏名声?” “亲家太太,事情如何,您不妨问一问你家闺女再说?” 吴氏还来不及计较张嬷嬷一个下人,也敢这样对她说话的事儿,转头看向杨珞,一看到她的脸色,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121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杨珞此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又不像昨日那般药力的加持,此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满脸通红,双手狠命地撕扯着帕子,窘迫不已。 她也没料到,自己这么不招未来婆母的待见。这婆母竟然在母亲和嫂子面前,直接掀开了她的遮羞布。 “不是的,是因为齐荆哥哥也……” 齐荆漠然道:“你假借她人名义,将我约见。而后又用了那三教九流的下三滥东西,令我失去控制,方才有了这事儿。” 杨珞瞪大了眼,她没想到齐荆竟然知道了。 她还是虚虚地否认着:“并不是,我并没有用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你还敢说没有吗?昨日后来我们又去了客栈,客栈有个小二识得这些东西,那个香炉,我们还留着呐。” 倚翠一急,那个香炉,她们昨日竟然忘了带走!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这门亲事,本也非我们所愿。因此,我们也只会这般简单操办,聘礼也只有这么些,嫁妆么,我们也不稀罕你们什么。” 吴氏觉得头都抬不起来,她很想把杨珞狠狠打一顿,硬生生忍住了。 席娇娇却不干了,插话道:“亲家太太,虽说我们家姑娘有错,但你家儿子更有错。身为一个男子,怎么能控制不住呢?这还是读书人呢。我听闻,齐先生可是举子,入了言参大儒的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你们家要娶我们家姑娘,却拿着这般寒酸的物件儿来,说是聘礼!放在乡下地方都说不过去,何况,咱们这儿还是皇城根下,天子脚下。这,未免也太看轻了你们自己。” 杨珞和吴氏都觉得诧异,席娇娇竟然还会帮着她们? 吴氏很快反应了过来,对方拿来的这些聘礼,可是要留在家里的。这么寒酸,席娇娇怎会愿意? 她肯定要狮子大张口! 正在此时,杨兴贤也罕见地过来了。 他这段时间以来,万事不理,除了吃饭就是躺着,也压根不出门,在家也不理人。 只有在被席娇娇怼得实在忍不下火气时,才会和她对吵几句。 此刻,他竟然也过来一瞧究竟。 听到席娇娇的一番话,他表示赞同:“吾妻所言,正是如此。齐家哥儿,咱们虽不在同一学院,但也是知道彼此的。你,又抢了我在言参大儒那里的位置。 在我和席千悦尚未和离时,你就与她来往密切,更是因此而成为恂哥儿先生。你所赚的银子也不少了吧?竟然对你的未婚妻,这般抠门小气?没的让人笑话。” 齐荆在听到杨兴贤说他与席千悦“来往密切”时,耳根有些发热。 张氏气道:“杨家大少爷何出此言?这就要往人身上泼脏水了么?” “堂堂举人,却敢做不敢当么? ” 杨兴贤露出几分气势来,这是多日以来,首次有精神的样子。 “某自然不敢当。这种泼人脏水的话,还请杨大少爷再勿乱说。什么‘来往密切’?我和席大小姐,不过是因为她的幼弟是我的学生而已,怎么到了你们的眼里,就不清白了?与我不清白的是你们家的闺女,这个我认。” 杨珞心里酸酸的,她亲眼见着昨日还与她在榻上翻滚的人,如今在她的面前维护其他女子。 齐荆却投过来警告的一瞥,杨珞心里一跳,即使很想大声质问他,却知道不能。 如果她这样做了,说不定这门亲事都成不了。 以后就好了,她定然可以牢牢把握住他的心。 杨珞再三给自己打着气。 “娘,大哥,齐荆哥哥家里,本就是清流人家,不在意这些个阿堵物也是正常的。聘礼少点便少点吧……” “我说珞妹妹,你还未嫁过去呢,胳膊肘便往外拐了?” 席娇娇气得心肝肺都疼,杨兴贤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与她统一战线,杨珞这个当事人却在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 “你一个读书人,难道不怕丢了前程和名声?” 杨兴贤见齐家无所谓的态度,不由威胁上了。 齐荆站起身来,朝张氏道:“母亲,咱们回吧。这门亲,不结也罢。” 他又对杨家人道:“至于你们想如何,便如何。想去告我,我也奉陪。想损我声名,也行。只要不结这门亲,我认了。” 张氏等人也站起身来,吴氏大惊,这些人竟然不怕儿子去举告? 难道不怕前程尽毁? 他们哪里知道,齐家人一早就商量好了,若是此时不拿捏住杨家,以后定会被杨家拿捏住,动不动就被威胁。 杨珞急了,指着杨兴贤道:“大哥,我的事儿不用你管。娘,你替我作主,我是一定要嫁给齐荆哥哥的。上次秋闱,他可是第二名,若不是大哥……齐荆哥哥就是解元!” 吴氏眼睛一亮,原来还有这个缘故,那齐家这个哥儿,以后是大有前途啊。 杨兴贤气得脸色发青,站起来就想去打杨珞。 吴氏连忙拦着:“儿子,你莫犯浑,消停点儿吧。这都谈婚论嫁了,好好说就得了。” 见张氏他们一行人已经快走出院门了,连忙让阿昌他们拦住。 “亲家,亲家,有话好说,咱们可不兴动不动就走这一套。话都还未说完呢。” 见吴氏拦住张氏好言好语,席娇娇轻声对一脸期待的杨珞说道:“你可别以为你自己找着了一个好人家,我看他们家今日对你的态度,即使你嫁过去了,也会有苦头吃。” 杨珞冷笑一声:“还请你管好你自己吧。我未来的夫婿,前程大好,家里人口也简单,我嫁过去后,只能是享福的。以后啊,还是官太太的命。而你,就难以翻身喽。” 席娇娇气坏了:“你还以为我是在嘲笑你呢,我是好不容易对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你既不听,也由得你。说来也是,像你这种自己送上门费尽心机得到的,有什么好结果?” “总会比你强!你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瞧着!你还不如我呢,你别忘了你自己,可是先当的妾,后用大把银子赔给了席千悦,你才被扶正的。” 第122章 明明这般狂野 杨珞只顾着用凌厉的话语扎着席娇娇的心窝子,似乎只有这般反击,她才能把自己心里的不安给压下去。 席娇娇指着她:“好好好,你这般厉害,我倒要看看你这种自动送上门使尽手段的,能过什么样的好日子。我可告诉你了,想要嫁妆,找你爹娘去,总之我是不会出一个铜钱。” 杨珞心里一堵,没有嫁妆,那日子怎么过? “可没有让嫂子给小姑子出嫁妆的道理!让你娘给你准备吧。” 席娇娇又重复了一遍,带着绿芝回到自己屋子,“嘭”的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院子里众人惊了一跳,这杨家啊,当着外人的面就不断地吵闹,真是开眼了。 吴氏自然也听到了席娇娇的话,暗恨她们两人脑子进水了,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 张氏漠然道:“既然要成婚,那便交换庚帖,定下日子便是。我也知你们过得艰难,对于这门亲事,我们这边只图个简单,不会大肆操办。聘礼嫁妆什么的,俱都从简。” 到底是在这双方都不满的情况下,交换了庚帖,把婚期定在了腊月初二。 杨珞见婚事定下了,甜蜜无比,越看齐荆越中意。 “齐荆哥哥,我给你绣个荷包可好?你每日里读书,脑子也容易累,我在荷包里放上些提神醒脑的艾草和松叶,正适合你。” “你不必忙,这些事情我娘和嬷嬷都会替我打点好。” 齐荆甚是冷淡,拱手一礼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与张氏他们离去。 杨瑶在一旁看着这些,撇撇嘴:“姐姐,这也太憋屈了吧,上赶着不是买卖,何必呢?” “你懂什么?他若是那般好得手的,我至于这样?再说,如今家里这般光景,你不为自己打算,看以后你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杨珞如今志得意满,压根不理会其他的,一门心思待嫁。 然而她的话却刺激了杨瑶,虽然她才十四岁,但家里屡遭变故,她也看清了人情冷暖。在娘家过得不高兴,以后又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呢? 这样看来,姐姐自己争取来的人家,似乎真的不错。 齐荆等人回到家里,说是定了亲,脸上却都毫无喜气。 张氏也蔫蔫的,原本一心等着放榜,现在那期待的心情似乎也打了折扣。 齐荆却又要出门了,阿茂连忙跟上。 张氏追着问他去哪儿做什么,他也只说了句出去逛逛。 “这儿子养大了,也不贴心。做出这样事来,还这个态度。”张氏忍不住抱怨着。 “太太莫急,少爷还在打击中呢,你总得让他缓缓。” “到时族里知道了要娶个这样的媳妇,还不知有多少难听的话等着我呢。” 嬷嬷也叹口气,哥儿以后肯定大有前途,族里以前是帮着二三房的,自从哥儿考中了秀才后,便对大房大有不同。 至于荆哥儿娶妻这回事儿,族里肯定希望他能娶个有助力的官宦之女。 而杨家那个长女,一想到都犯愁。 阿茂看着齐荆急切地走着,连忙跟上:“少爷,要去哪儿呀?走这么急。” 齐荆也不回他,还好,没像那日那般,人似乎神志不清的样子,此刻,他倒是清醒得很。 令阿茂没想到的是,齐荆竟然进了一品饕客。 很自然地,席大小姐并未在酒楼里。 “你去请席大小姐过来,我有话对她说。”齐荆吩咐着。 阿茂大吃一惊:“少爷,这样不好吧……” “快去。”齐荆罕见地喝道。 席千悦在家宅了好一阵子了,虽然有好几个暗卫保护,但是她自己也提防小心,曾氏也让她好生在家里待着。 见阿茂上门来请她过去,与齐荆一叙,席千悦觉得很奇怪。 “你家少爷有话与我说,为何不来我这宅子里?岂不是方便?” 阿茂讷讷道:“小的也不知道。兴许是觉得,来这里人多嘴杂,不太方便吧。” 席千悦明白过来了,曾氏虎视眈眈着,一心撮合他们俩呢,齐荆怎么敢贸然上门专门找她说话呢? 想起自己说的,要找齐荆私底下好好聊聊,她也便同意了。 席千悦换上简单利索的窄袖衣裙,带了青碧和叶灵叶犀,她们三个功夫不错。 八个暗卫,她留了两个在府里,其他人也乔装了,跟着她一起出门。 可以说,她这是全副武装了,她就不信,自己身边高手环绕,那五王爷还有下手的机会。 平安顺利地到了自己的一品饕客,席千悦暗自松了口气。 得知一向节俭的齐荆竟然开了包厢,席千悦也有点惊讶,看来齐荆有重要的话对她说。 齐荆再次见到明媚动人的席千悦,虽然也只几天,却恍如隔世般。 他明白,以前他还可以站在不远处,默默守望她,也能抱着些希望,能与她共度余生。 如今,却毫无可能了。 不只是她的拒绝,也因为他的“犯错”。 席千悦倒并无尴尬的神情,依然是落落大方,犹如见到老友。 “怎么觉得你精神不济的样子,没睡好吗?” 齐荆有点狼狈,掩饰道:“是有点。” 席千悦挥挥手,让丫环们都退到门外,只留下青碧。 齐荆也让阿茂退出去。 “让青碧姐姐也出去一会儿吧,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说。” 席千悦犹豫了下,让青碧也下去,守在门外。 “席大小姐,今日真是我冒昧请你前来。” 见席千悦专注地看向他,他反倒紧张起来:“你不必再为我的事儿烦恼,因为我,因为我……快要成婚了。” “啊?”席千悦属实没想到,“这么快?” 前几日不还在想着与她议亲吗?今日却说要与别人成亲了。 谁说古人含蓄来着?明明这般狂野。 “对不起。”齐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不不不,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反倒是我应该恭喜你。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席千悦笑眯眯的,十分轻松。 她脸上的轻松更让齐荆觉得难受。 原来,自己要成婚了,对她而言,是件这么如释重负的事情。 第123章 小心这枕边风 “是杨家……杨珞。” 齐荆低下头去,不敢看席千悦的眼睛。 果然,席千悦再次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疑问:“什么?齐先生,你是否太……” 她差点说“饥不择食”了,还好及时控制住了舌头。 齐荆苦笑道:“你是否觉得我太急了,急得不可思议?” 席千悦连连点头。 “我也没什么好瞒着掖着的了……我中了她的圈套。昨日里,一个丫环到我家,给我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有事相商,还落了你的姓。我,就误以为是你,然后就跟着她……” 齐荆难堪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席千悦目瞪口呆。 但是她听得十分明白,齐荆之所以跟着那陌生的丫环走,甚至到了莫名其妙的客栈,他都是因为误以为是她,才会这般信任。 席千悦长叹一口气。 “这门亲事不能认。你这是中计了,中了仙人跳,不能作数的。” 齐荆苦笑:“不管我自己怎么狡辩,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下的,我无法去推卸我的责任。我……既然损了人家姑娘的清誉,还……” 他喉咙里酸胀得厉害,实在说不下去了。又憋屈又郁闷,又沮丧又颓废,低着头,眼泪悄悄浮了上来,又硬生生逼着退了下去。 良久后,他抬起头时,脸色好了许多。 “还请见谅,席大小姐。这些事儿说起来,都污了你的耳朵。但是,若是我不告知于你,我觉得,很憋屈,很压抑。” 席千悦若有所思点着头:“我理解你的感受。发生这样的糟心事儿,你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唉!还是得想想办法,看能否免了这桩婚事才好。世上的好姑娘多得是,娶那个杨珞,真是浪费你了。” 齐荆总算露出点笑意,被席千悦这般插科打诨般一调侃,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退婚是不可能的了,怎么说我也是祸害了她……而且,她似乎特别想嫁给我,唉。” 席千悦提醒着:“你以后要小心了,小心这枕边风。她自然是特别想嫁给你,因为就目前而言,你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嫁给了你,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以后你肯定也会走仕途,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官太太。 杨珞这人,我很了解她。她自私自利,出手狠辣,就她设的这个局来看,她一点都没改。你落到她的手里,也是可怜。只希望你们婚后,这《女诫》《女德》能约束住她吧。” 席千悦的内心,自然很希望齐荆能脱离杨珞,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古代,齐荆又是个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人,做不出那不讲信义的事儿。 很是可惜。 “其实,我做过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我梦到杨兴贤,我与他不熟,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梦到他。但事实上,我就是梦到他了,他娶了你,你身子骨不好,缠绵病榻数载。 杨兴贤纳了妾,那妾室作小伏低,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后来……你过世了,那妾室被扶正。 这些都还不奇怪,奇怪的是,杨兴贤获封世子,后袭了爵。侯府越发兴旺不说,他还攀上了皇子。” 齐荆说得有些吞吞吐吐,这梦太过荒谬,他还以为席千悦只会一笑置之。 哪知席千悦眼眸像瞬间被点亮,急切道:“他攀上了哪个皇子?后来是哪个皇子继承了皇位?你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吧?” 齐荆一愣。他确实是有事情未说。 “在梦里,我中了秀才后,遇到了那……白芷凝,就是杨兴贤那妾室。我似着了魔心悦她。本来,我想着这个梦荒诞,后来,那日杨府众人过衙,我也去瞧热闹了。 我想去看一眼白芷凝是长什么样子。哪知,她真的长得与我梦中无二。真是太惊人了,你无法理解我这种感觉。我从未见过她呀,怎么会梦到她,还长得一样。” 席千悦耐心地听他说完:“那日你见到白芷凝,可还有对她心动的感觉?” 这么直白的问话,让齐荆有些发愣,又有些害羞,他低声道:“并没有。” 席千悦知道他是书中的炮灰男配,当然,男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事实上杨兴贤也是男配,书中好些个配角。 她现在考虑的是,既然这些人是配角,那主角是几皇子啊? 总不可能是皇帝吧? 【温馨提示:宿主猜对了,男主是皇子。至于是几皇子,本系统无权限提示。】 席千悦赶紧抓住机会问:【难道是要推翻原书里成功上位的皇子?】 系统又装死了。 既然男主是皇子,好吧,难度肯定大些。 也不知原作者写的谁是男主,三,五,还是六皇子? 又是谁继承了皇位? 齐荆见席千悦有点发起愣来,他又说道:“我梦到白芷凝,发现她和我真正见到的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吓了一大跳。这不会是我的前世吧?” “你提醒我了!你是不是前世我不知道,但那白芷凝肯定是有问题的。” 齐荆越发糊涂,席千悦倒有点肯定了,白芷凝定是重生的,因此才会知道祈承运的身份,直接想勾搭上他。 只可惜,被她和杨兴贤破坏掉了。 “若不是我和杨兴贤那日在广聚楼,白芷凝说不定真的勾搭上了六王爷。你说,她一个出身穷苦的女子,怎么会知道祈六公子的身份呢?连我都不知道……” 齐荆有点迷茫,这些事儿他光是听着就头晕。 “那现在白芷凝去哪儿了?” 席千悦不由笑了起来:“怎么,你还想找到她?她不是祈六公子的逃奴吗?不知被怎么处理了。” 齐荆猛地摇摇头:“席大小姐,我得分清楚,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才行。如今你好端端地活着,还脱离了杨家,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你说得对。你想想,我可是十万银子的嫁妆,你的梦中,我掉下水池后,便缠绵病榻,然后早逝。杨兴贤和白芷凝侵吞了我的嫁妆,否则他们怎么能使杨府兴旺起来?” 席千悦一脸笑意:“还好,那都只是你做梦而已,我的嫁妆现在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我也脱离了杨家那魔窟。” 第124章 贪婪一时便一时 “在梦境中,你梦到的是哪位皇子登基?”席千悦有点紧张。 “这个,很抱歉,后面的我记不清了。” 齐荆有些歉意,席大小姐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偏偏他没能记清楚。他能记清楚的,只是杨府的事儿…… 席千悦有些遗憾,但也能理解。自己都看了原书呢,不一样没看完,而且连看过的细节都不太记得。 齐荆与席千悦聊着聊着,觉得无比畅快。 虽然面前的女子不属于自己,但是相处起来,就是轻松。 这样的时刻,能多享受一刻也是好的。 他不忍心去斥责自己的内心,能贪婪一时便一时吧。 席千悦捋清楚了一些事后,也觉得心情愉快。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多赔偿给杨府一些银子,退婚。银子嘛,我可以借给你。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银子多。” 席千悦爽朗地笑着,齐荆也不由抱起了希望:“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去试试。因为,杨家极其缺钱。杨珞不同意的话,可以与杨兴贤谈判一下。你也不用担心,五千两以内,完全可以解决。甚至,我觉得……一二千两就够了。” 齐荆长揖到底:“我先谢过席大小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想看到你被人算计。这些银票你拿着。我一会还要找祈六公子有些事儿。” 齐荆很识趣,接过银票就此别过。 青碧进来问道:“大小姐,是否要去广聚楼,还是去六王爷府上?” “去他府上吧。” 一行人下楼后,隔壁包厢的元林很是无奈:“王爷,你这隔墙窃听半天了,人都走了,还不追上?” 祈承运不慌不忙:“急什么,一会咱们从后门进府。” 他得知席千悦出门,也慌忙出了门。 原本以为席千悦是出来找他,哪知并不是,失落之余又得知她是赴那书生的约,不禁心里有火。 他便做出这不君子的事儿,命人悄悄包了隔壁包厢。 让所有人都出去后,他还悄悄拿起桌上瓷杯,倒出里头的茶水,把瓷杯贴在墙上。 他自己的耳朵贴在瓷杯上,果然,隔壁谈话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听着两人的谈话,他便明白了这书生对席千悦的情意,显然,席千悦对他只是友谊。 事实上,他也很清楚,若是席千悦嫁给这读书人,也是世人眼里的绝好姻缘。 见席千悦干脆利落地恭喜那书生即将成婚,祈承运心情又好了起来。 哪知到后面又听到他们说起这些荒谬的事来,他又多了些疑团。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席千悦在泡汤泉时说了,把白芷凝送到他的府里,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还以为席千悦与那白芷凝之间有针对他的大秘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他又以为她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哪知,也没见她把白芷凝怎么样。 虽然白芷凝倒霉了,她也开心。但这种开心,也是觉得白芷凝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倒不是说,一定要让她死。 那她为何说把白芷凝送到他的府里便是完成了任务? 很多的谜团,他很想解开。 祈承运一行人从后门进府没多久,便听门房来报,席大小姐来访。 “今日见你,可见是调养过来了。” 祈承运打趣着。席千悦被关在五王爷府里时,脸色真的差很远。 “别提了,太可怕了,被当成奴隶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席千悦想起,都还感觉心有余悸。 因此,现在要依靠祈承运的暗卫保护,虽然她感觉有些别扭和不方便,但也不会推辞的。 她可不想再被五王爷抓去。在这个时代,可是不讲人权的。 若是她没有祈承运的保护,那么五王爷想要让她消失,就如让一只蚂蚁消失那么简单。 祈承运眼底浮上了心疼:“吓坏了吧……” “是真的吓坏了,无法逃出生天。我本以为,凭借我的腿功,我不可能在这里被抓的,即使被抓,也能顺利逃出去的。” “不可能在这里被抓?”祈承运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席千悦干笑了下,她顺口就说出来了,哪知被敏锐的祈承运察觉到有些不同。 “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的?你一直处于深闺,但那腿功,比得上一个暗卫了。” 祈承运顺势说出他的疑问。 席千悦尝试着用对付青蓉她们那一套的说辞:“众所周知,我在杨家时,被杨珞和一个表妹,联手推得掉下水池。在水池里差点毙命时,被水神娘娘救了。” 祈承运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一脸认真严肃的席千悦。 “席大小姐,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席千悦皱皱眉:“我就知道你不信,那我就不说了。” “你说你说,我信。” 祈承运连忙提醒自己别打岔,否则,任何信息他都别想套出来了。 “我确实是被水神娘娘救了,否则,我肯定在那水池下毙命。总之,稀里糊涂的,我也还活着。何况,我为何说是水神娘娘救的呢? 在水里意识昏沉时,感觉是有个女子托了我上去。我缠绵病榻时,那个女子也会在我梦里,教我功夫,不让我偷懒。我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功夫却是真的学到了。她还在梦里骂我太过软弱,看着就生气。” 席千悦有板有眼地说着,似乎全部是事实。 “我的丫环们知道后,马上请了水神娘娘,日日供奉。”为了增加可信度,席千悦又补充道。 “那么,你和白芷凝是何关系?” 祈承运的忽然发问,让席千悦一愣。 “她……她不是先要勾搭你,然后又投奔了杨兴贤吗?跟我好似并无关系吧?” “你没说实话。你一直在极力想让我纳她入府。后来我告知你,我买下了她后,你一度还很高兴来着。”祈承运紧追不舍,“你为何想让我纳她?对你而言有何好处?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席千悦暗叹,看吧,人家是皇子,哪会被她这三言两语就给轻易蒙骗的? 第125章 这个渣男懂pua 但是席千悦决定还是装糊涂。 “不是。我见到她的第一面,不就是她自请上门为你弹奏琵琶的那次吗?当时我只是觉得好玩,想看个热闹而已。我也根本不认识你们。当然,当时杨兴贤对她一见钟情,跟着进了你的包厢。那时,他毕竟是我的相公嘛,我也去瞧了瞧热闹而已。” 听着席千悦说着“他毕竟是我的相公嘛”,祈承运不由皱起了眉,觉得很不爽。 “所以那时你是因为吃醋?” 席千悦挑了挑眉:“王爷,这,好像无关紧要吧?虽然我也并不是吃醋,我对杨兴贤早就只有恨了。本席大小姐与他,连夫妻之实都未曾,吃劳什子醋?” 席千悦若是说“我与他连夫妻之实都不曾”,觉得说不出口,只得这般含糊来一句“本席大小姐”。 本来也是,原主与杨兴贤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呢。 杨兴贤是为了侮辱她,打压她,让她更为惶恐不安,好拿她的银子。 不得不说,杨兴贤这个渣男,是很懂pua的。 却不知,这听在祈承运的耳里,是无比美妙。 她是和离过的妇人,与姓杨的同床共枕蜜里调油,那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啊,席大小姐并未与他人那般。 祈承运那些不好的情绪忽然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他早就是动了心的,原也是从心里接受的。此刻忽然听到这句,简直就是惊喜。 席千悦暗恼,自己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啊,在这古代人的眼里,有伤风化了吧? 祈承运咳嗽一下,掩饰过去,又旧话重提:“可是我觉得那白芷凝来路不正。” “你也觉得如此吗?那就对了。她第一次见你,就是自荐上门。若是她连你身份都不知道,哪里会如此呢?因此,你就是她的目标。” “我之前离京,在外游历多年,知我身份者,十分罕有。她一个穷苦女子,不可能认识我。而你,极力想让她入我的门,你们之间定然有秘密。” 席千悦想要继续否认,却听祈承运又来了一句:“你不是说,把她送入我的府里,你的任务便完成了吗?” 席千悦吓了一大跳,这句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低下头去,用力去回想,她在哪里说过这句话。难道是在房里没人的时候? “这句话是我说的吗?”席千悦开始装傻。 “我确定是你说的。” “我怎么会这样说呢?在哪里说的?” 祈承运语塞,他能说是在汤泉池子里的,而他在隔壁偷听到的吗? “你看,你都说不出来我是在哪里说的,这肯定不是我说的。若是我说的,我会有印象的,然而我并无印象。” 祈承运看着席千悦一脸得意的样子,艰难开口:“咱们的庄子不是在一处吗?在庄子里你说的。” 席千悦又仔细地去回想,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霍然起身,指着祈承运道:“你,你这个小人,你偷窥?” 祈承运也有点慌张:“我发誓我没有。我只是……我的那个汤泉与你的,也是在一处,是相邻的。彼时我正在进行药浴,你忽然就来泡汤泉了,唱了一会儿歌,然后说了这句话。” 席千悦简直要尖叫出声了,这是什么社死场面啊。 她唱了什么歌?什么洗澡歌,喜唰唰,还有,再活五百年? 祈承运不顾她满脸通红,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他继续逼问:“这下你有印象了吧?可以说了吗,你与白芷凝是何关系,为何一定要把她送到我的身边?对你有什么好处?” 祈承运的逼问倒缓解了些席千悦的尴尬。 “你认为我对你有企图?”席千悦反问道,“还是你认为我是你的那些兄弟派来的细作?” 祈承运愣了下,与她接触下来,他倒是从未认为她是细作。 “那你可得小心了。我若是细作,说不定找到机会就会谋害你。” 席千悦的脸上既嗔又有些薄怒,与平时的爽朗大方很有些许不同,倒让祈承运移不开眼。 “我并非认为你是细作,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和白芷凝如果之前也不认识,为何一定要送到我的身边呢?而且,你想过没有,若是她到了我的身边,我纳了她为妾,极其宠爱她,那又会是什么后果?” 祈承运倒有些狼狈了,反倒忍不住解释起来。 席千悦一愣,这才感觉有些歉意了。 白芷凝那人唯利是图,又惯会耍些小花样,若是真的被祈承运收入府里,成为他的妾室,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席千悦忽然凑上来,祈承运一愣,继而竟觉得心“怦怦”真跳,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听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你是否想要继位?” 祈承运定了定心神:“这些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有没有这个想法?” 席千悦的嘴离他的耳朵很近,说话时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热气,瞬间把他的耳朵都烫红了。 他有些慌乱,半侧过脸去,看到她的柔媚大眼睛,里面跳动着好奇的光芒。天真得有如稚童。 他忽然想到了传说中的“美人计”,难怪那些美人计屡屡能得逞。 这,谁顶得住啊…… “莫非,你没有这个想法?这可是皇位诶。” 祈承运低笑道:“怎么?你想让我去争那个位置,然后,你想当后妃?” “非也非也,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坐在那个位置,对天下人来说,是件好事。” 席千悦却不理会他的暧昧,让他心里一沉。 “还是,你想当皇后?”祈承运紧追不舍。 “事实上,当皇后我也没有兴趣,哪怕,当后宫唯一的女人,我也没兴趣。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这就是真的。因为,我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席千悦笃定的模样,让祈承运心里极其不舒服。 连皇后,都不足以打动她? 后宫里唯一的女人?那怎么可能?后宫自古以来就与前朝紧密联系,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并非我自视过高,而是,我真的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席千悦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直白地又说了一句。 第126章 果然见多识广 “离开这里?那你想去哪里?像我一般,四处游历?” 没来由的,祈承运有点心慌。 席千悦干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最近生意如何?我能分多少银子?” “怎么?想赚足够多的银子跑路?”祈承运心情不太好,说起话来,带了点刻薄。 “也可以这么说。咱们可以交换一个秘密,你告诉我是否想要那个位置,我也告诉你,我会去哪里。” 祈承运心底觉得有点好笑,这可是大事啊,却要被用来交换这样一个小秘密? 然而他又很想知道席千悦以后想去哪里。 “好。我在外游历时,多次遭受暗杀。本来我志向也不在朝堂,但既然如此对我,躲开也避不了,索性我便回来一争如何?”祈承运说的也是心里话。 “你既已游历天下,见过人间疾苦,知道民生多艰,你若真的登上那个位置,比旁人登上去要好得多。” 祈承运默然,他在外游历时,何尝不是遍尝艰辛。 多少次在他未亮出身份时,那些个小官小吏何等嚣张跋扈。 在他表明身份后,又是如何点头哈腰。 前倨后恭,拜高踩低。 “那么,你以后想去哪里?” 席千悦叹一口气:“唉,说出来你也不信,这是我的大秘密。我见你有容人之量,又颇为心悦于我……” 席千悦话未说完,祈承运连连咳嗽。 他的脸通红,咳嗽不停,吓得元林赶紧从门外进来,让他喝了水,并服了颗丸药。 待祈承运平静下来后,席千悦有些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元林代他回答:“王爷在外中过毒,好不容易才将余毒清了。奇怪的是,王爷又添了心悸之症。若是……情绪激动时,会有不适。” 祈承运挥挥手让他下去。 他脸上已经恢复如常,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你一个闺阁小女子,说话怎能如此直白?” 席千悦暗笑,轻轻调戏了一下这六王爷,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反应。 “好吧,是我莽撞了。怎么说咱们也是老友,你对我又有救命之恩——话说回来,但若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也不会引起五王爷的注意,也不会受那无妄之灾。因此,你虽花了大力气救了我,却也算是因果关系。” 席千悦如此絮絮叨叨,祈承运却觉得还不如方才那几个字动听。 什么“老友”,“救命之恩”,都不如“心悦于我”这般动听。 “五王爷之所以要掳走我,也不过是因为觉得我这个人在你心里颇为重要,认为拿捏住了我,也可以胁迫于你。”席千悦笑道,“这一点么,他倒是高估我了。” “事实上也并未高估……”祈承运讷讷道,“你若是有难,我定会全力救你的。” 席千悦歪了歪头:“虽说如此,但在你的前程面前,我这个人,也就不够看了。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抱怨或者谴责,我只是单纯浅浅说一下人性。” 祈承运想要辩解一下,却又觉得十分艰难。 席千悦又自顾说道:“我会离开这里的,会去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相对来说,平等,有人权,有很多吃喝玩乐的好东西。那里,也有我牵挂的人。” “你牵挂的人?”祈承运奇道,“你的父母亲不都在京城吗?甚至,连你的外祖也在京城,你还有何牵挂之人?平等有人权的地方……莫非很遥远?” 席千悦点头:“很遥远,不过,我总会过去的。” 席千悦有点神神叨叨的,祈承运却上了心,并未觉得她在说谎。 “我和齐荆,也就是我家恂哥儿的先生,我和他聊过。因为他做了个奇怪的梦,竟然梦到了我的前世。只可惜,我想问清楚他,到底是谁人继位,他却忘记了。” 祈承运见席千悦竟然主动与他说起这些私密的事儿,心里如荡秋千般,起起伏伏,却又惬意无比。 席大小姐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啊! “不知道白芷凝去哪里了?王爷能否让我见她一面?我有事要问她。” 祈承运隔墙偷听了她和齐荆的对话后,也很好奇。 “无妨,我把她放在庄子上了,到时让她过来一叙。” 两人说完了后,祈承运见席千悦有要走的意思,掏空心思想着该怎么留下她。 “不如咱们逛逛园子,赏赏花吧。” 祈承运说出这句话后,脸又有些红。虽然他在外游历,接触过不少人,却还是第一次邀请一个女子赏花。 “可以啊,此时阳光没那么盛,逛逛也好。” 六王爷府里自然极为风雅,在风雅中又带有一丝不羁。 只是席千悦从现代穿越而来,什么样的景色没见过? 哪怕是这王府里有一面宽阔的湖,可以泛舟,席千悦也是面如常色。 不像其他的贵女,都会欢欣雀跃。 “席大小姐可是见过这般的府邸?” 各大公园算不算? 席千悦很是自然:“见过。而且这泛舟,我也玩过多次。” “和谁?” “很多……” 席千悦想要把舌尖咬一下,“很多朋友”差点又要冲口而出了。 祈承运明显知道席千悦是强行咽下了后面的话,他也不以为意。 “看来席大小姐果然见多识广。” 席千悦也不谦虚:“比起很多内宅妇人来说,我确实是见多识广。” 正在此时,管家期期艾艾上前来:“王爷,宋大小姐来了,说是带来了新鲜的鹿肉。” 一声娇俏的“表哥”传来,只见一个穿着烟云色蝴蝶长裙的女子,不过十五六的模样,脸上两个梨涡,笑得甜甜的。 祈承运笑道:“表妹,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呢?爹爹得了一头新鲜的鹿,让我送来给你补补。” 席千悦莫名联想起鹿肉是相当的补肾啊,不由打量了一下劲瘦的祈承运。 宋琦看到六王爷身边一个美貌女子,心里酸涩难受,强自笑道:“不知这位姐姐是?” “我姓席,名千悦。” “不知席姐姐爹爹是何官职?我在京城竟从未见过你。” 席千悦笑道:“我爹只是一商人而已。” 第127章 吃得多还窈窕 “啊?”宋琦大惊,不由发出一声大喊。 见祈承运不悦地盯着她,她脸羞得通红:“我只是一时未曾想到,不好意思啊,席姐姐。” “没什么。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席千悦转向祈承运:“王爷,今日我便回去了。” 祈承运微蹙了蹙眉,真是不爽,这个表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扰他。 “席姐姐,不如你留下来一起吃鹿肉吧?”宋琦还是一脸娇俏。 “是啊,我让厨子好好做这鹿肉。”祈承运也连忙挽留。 宋琦没想到,自己只想表现一下大方,客套地说了句,而表哥竟然也会挽留。 看来这美貌女子在表哥心中是有不一样位置的! 席千悦没有忽略宋琦那烦躁的微表情,她玩心一起,又想吃鹿肉,便笑道:“也行。不过,今日我想吃份烤鹿肉,可以吗?” 祈承运笑得畅快:“自然可以,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用怕麻烦我。” 祈承运让管家吩咐下去,席千悦在一旁插话:“酱料里别忘了放少许黄酒,胡麻粉有吗?我也喜欢。还有,我嗜辣,别吝于放辣椒粉。” 管家连连点头,祈承运摇头:“真是会吃。” “既然要吃,那自然要吃得高兴。” 宋琦见二人聊得兴起,简直把她撇在一旁,心里忿忿,娇嗔道:“席姐姐出身商贾,定是奢靡,这些许鹿肉,或许都不在席姐姐眼里。” 祈承运见席千悦皱了皱眉,不由斥道:“表妹还是等着吃鹿肉吧,何必说这许多话?” “我只是想与席姐姐亲近亲近,多聊两句罢了,表哥你也太莫名其妙。” 宋琦用手绢半掩了面,更是楚楚动人。 席千悦暗叹一声,这比白芷凝还要好看几分,难怪那白芷凝根本不被祈承运放在眼里。 但是,绿茶就是绿茶!好看也是绿茶! 这鹿肉在现代,只要花点钱就能吃到。在这古代,可是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吃到。 宋琦明里暗里地针对嘲笑自己,不过是心仪六王爷罢了。 用膳时,宋琦看到席千悦举止优雅,很是惊奇:“席姐姐,你这是特意请了礼仪嬷嬷学的吧?一般来说……” 看她的脸上有些许为难,席千悦把她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一般来说,商贾之家,只有些金银,暴发户粗俗,是不讲究这些个礼仪的是吧?” 宋琦掩嘴一笑:“瞧席姐姐说的,我可没那意思。” 席千悦无奈地向祈承运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祈承运知道她那意思,就是说,后院女子众多,她不耐烦参与这些个小斗争。 席千悦吃着好吃的烤鹿肉,难怪《红楼梦》里对这鹿肉是赞不绝口,而这古法烹制出来的肉,比起后世的一顿操作猛如虎,确实是好吃许多。 宋琦吃了几块后,便说饱了,再度惊奇道:“席姐姐,虽然这鹿肉好吃,但也不必吃这么多,小心积食。席姐姐肯定不是因为没怎么吃过鹿肉才……” “你说错了。我本来就胃口好,吃得多,还窈窕,不必挨饿。不只是这鹿肉我会吃这么多,其他什么鱼虾,牛肉,红烧肉等,我都会吃这么多。因此,我才会体力好啊。对不,六公子?” 席千悦向祈承运展颜一笑,又特特地叫他“六公子”,祈承运只觉得心里一酥。 什么体力好啊?宋琦气结。 “我还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大家闺秀,是不需要什么体力的呢。只有那些粗使的婆子丫头,才需要体力的。” 席千悦听着这些茶言茶语,很是不耐。 她忽然朝祈承运暧昧一笑:“六公子,有些事儿,还是很需要体力的,是吧?” 说完,她也像宋琦那般,用纤纤素手半掩面,低声笑着,似乎有点羞意。 祈承运的脸瞬间就红了,连耳朵都红了,他的心里似乎着了火,这席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宋琦气得快爆炸了,霍然起身:“什么意思!” 席千悦翻个白眼,优雅地擦了嘴。 体贴的丫环上前,捧来了绿茶,她慢悠悠漱了口,才朝祈承运辞别:“六王爷,我吃饱了,感谢招待,改日再叙。” 祈承运的脸上红意还未完全消散,几乎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得频频点头,做了个手势。 席千悦带来的人呼啦啦一起走了,宋琦看得很清楚,竟然有十几个人簇拥着她,其中竟然有她见过的一个暗卫! 宋琦又看到管家像个狗腿子般,让人把剩下的鹿肉也搬去了。不必多说,肯定是要送给那个女人! 凭什么!自己借着这鹿肉找了个理由来亲近表哥,表哥却转手把她带来的鹿肉送给了那个女人? 正在气愤着,却见下人又垂眉嗒眼地把鹿肉搬回来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不要! 再看这王爷表哥,嘴角噙着笑,眼里含着蜜,显是动了情。 祈承运见她看过来,收敛了表情:“你也吃饱了,回去吧,我让人送你。” 表哥的这句送她,她却高兴不起来,只是王府里几个普通的亲卫送她而已。 而她明明看清楚了,那女人,竟然会让表哥出动他的暗卫贴身保护。 “表哥,爹爹最近又安插了几个咱们自己人……” “表妹,这些事儿我都会与舅舅及表哥商议,你一个女孩子,就不必操心了。” 说完,祈承运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宋琦气得几欲跳脚,身旁的丫环连忙安抚:“小姐,夫人说了,王爷面冷心热,最喜欢知书达礼的女子,切莫如此。” 宋二小姐忍耐住了:“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查查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真的仅仅是一介商贾之女?怎能如此得表哥看重?” “兴许是奉上了大笔银子?” “即使如此,也不必如此待她吧?表哥做大事,是需要大笔银子,但是,他岂是为了点银子就出卖自己的人?再说,表哥自己产业甚广,身家巨富,又不像五爷,要费尽心机地到处去找银子……” “小姐慎言。”丫环连忙四处看看,生怕这说话没把门的小姐引来祸事。 第128章 要补偿多少银子 直到人都走了,祈承运还沉浸在那丝甜蜜里。 席大小姐,是在挑逗他吗? 他一想到她暧昧的样子,就心头发热,嘴角扬起。 直到良久后,他才想起,还未问清楚,她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平等有人权的地方?他游历四方,都未见过有那样的地方。 齐荆满心快活地回到家里,连阿茂问他,他都抿嘴不语。 直到他对张氏和嬷嬷说要去退亲,阿茂才知道席大小姐给自家少爷出了个什么主意。 张氏愁眉苦脸:“若是能退亲,咱们昨儿也不必上门去定亲了。” “娘,杨家极缺银子,若是咱们用足够多的银子,定能打动他们。” “可是,要用多少银子才能填满他们?咱们家里,哪有银子。不如,去找族长族叔他们借点?” 张嬷嬷也发愁:“若是百两银子以内,族里凑一凑,不定也凑得出来。多了怕是没有。” 齐荆拿出银票:“银子我这儿有。” 另三人看出足足五张千两的银票,齐齐倒吸一口气。 “这是五千两?哪里来的?” 张氏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从她嫁到齐家后,最大的银票也就是百两的。 到后来没落了,连一两的小银锞子,她都觉得是大钱。 “是席大小姐借予我的。” 齐荆把事儿一说,张氏心情复杂。 这席大小姐,不愿嫁给她儿子,却也不愿看他儿子另娶她人? 这是什么心理? 知母莫若子,齐荆看出了张氏的想法,连忙辩解:“席大小姐说,若是我娶别的女子,她都祝福。只是这杨家小姐,能设出这等圈套来,真若是娶进来,那是家门不幸。哪怕以后我走仕途,都不知她会在后宅做出何事来。” 张氏一抚掌:“席大小姐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咱们家娶媳,贤良淑德即可,我也不奢望去娶什么官宦家女子,或是什么巨富之女。我只愿我儿能娶个身家清白,温婉贤良的女子即可。 若是真娶了这杨家女,以后家里不知成什么样子。这两天,我真是愁得觉也睡不着……退亲,咱们要去把这亲事退掉。” 手里有了这么多银子,全家都抱了希望。 次日,齐家一行人又来到了杨家。 杨珞一听,喜滋滋的,连忙换了身好看点的衣裳,悄悄躲在窗外偷听。 “什么?婚姻之事,岂能儿戏?前日来定亲,今日便来退亲?这便是你们齐家的家风?” 吴氏的怒叫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门外的杨珞,心肝也是一颤。 怎能如此?他们家就不怕自己把客栈苟合的事情抖出去吗? 张氏温言道:“吴太太还请莫要动怒,且听我一言。想来你也知道,我儿原本正与其他姑娘议亲,对于你家闺女,连认识都不曾,哪会无媒苟合? 说到底,也是你家闺女用了手段。那香炉连同那下了药的灰,我们可还都留着呢。若是你们要把事情闹大,我们也不怕。” “哼!齐家小子,你可是一点担当都无?我家珞儿已经失了清白身子,以后还能嫁给谁?你倒是吃干抹净了,拍拍屁股走人?” 吴氏满脸通红,眉毛竖起,把齐荆吓了一大跳。 “小子确实是被令嫒设下圈套,事情才会到这个地步。我与令嫒原本也无情意,勉强结合,也不可能幸福。我们齐家愿意补偿的,你们要多少银子,咱们可以商量。” 齐荆也是拼了,为了能摆脱这桩婚事,他这样一个读书人,也开始讲起价来。 “哈!好你个齐荆!婚事岂能儿戏,岂能用银子弥补?能弥补得了我的清白身子吗,能弥补得了,我心口的创伤吗?” 杨珞再也听不下去了,两步冲了进去,想要去拉扯齐荆。 张嬷嬷和阿茂连忙挡住她,生怕她伤到了齐荆。 席娇娇却开口了:“你们愿意补偿多少银子?” “席氏!你失心疯了,这般侮辱你的小姑子?身为嫂子,不护着小姑子不说,还想得几两银子便罢?” 吴氏气得也要去撕扯席娇娇,被绿芝拼命地拦住。 “婆母!你怎么知道他们能赔偿多少银子?你没看到他们家里的态度吗?这样的态度,珞妹妹嫁过去了,还不是受苦?若是咱们能多得些银子,以后珞妹妹嫁个老实人,不一样能把日子过起来?” 杨珞激动地狂吼:“你这个狠毒的席氏,哪有你这样的嫂子?你是生怕我得了好是吧?总想着要踩我一头。” “行吧,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那我就祝你顺利嫁过去。嫁妆可别问我要,这是你爹娘的责任,可不是我的。” 席娇娇也不急,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 没多大一会,杨兴贤过来了。 他对于吴氏母女的癫狂不放在眼里,反而问道:“你们要补偿多少银子?” 杨珞不可置信地看向杨兴贤:“大哥,你这是听席氏在胡咧咧些什么?我不愿意退婚。” “补偿……三百两银子。”张氏犹豫一下,“这银子是我合全族之力借来的,也就这些。” “你宁愿向族里去借银子,也不愿娶我?”杨珞很不甘心,向齐荆逼问着。 杨兴贤怒道:“虽然我家如今已不是侯府,但我妹妹之前好歹也是侯府千金。区区三百两?” “杨大少爷,京城里像我们这等人家,从聘礼到成婚,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更何况,这两个小的是因为那样不光彩的事儿,我原先想着的就是不操办,简单举行个仪式便罢。 因此,聘礼从简,嫁妆我家也不需要。本来就不用花费什么银子……三百两,已经是一大笔钱财了。” 闹开了后,张氏说起话来比之前顺畅多了,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也豁出去了。 “若是你家姑娘硬是要嫁与我儿,那也行。婚后,我便带着儿媳,去乡下侍弄几亩田地,我儿在京城用心读书,不必分心。” 张氏发现,突破心理底线之后,原来自己还能更无耻一些。 但这个无耻,并不让她羞愧,反而让她觉得长出一口气,轻快不少。 第129章 拿婚事讨价还价 杨珞惊呆了,原来这未来的婆母竟然有这等手腕。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张氏冷然道:“怎么?儿媳不该侍奉婆母左右,却是想着要扰了我儿读书?” “我怎会扰了他读书?我只会襄助他。”杨珞急急声辩。 “杨大少爷,若是你觉得有商量的余地,随时来齐家寻我。若是你们一意孤行,那我也会有我的法子。 杨大小姐,你也不必委屈,像你这种,在婚前便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事儿来,你就该想到这个后果。即使强行绑在一块儿,也是令丈夫婆母不喜。” 张氏说完,也不再多留,带着自家人往外走去。 吴氏和杨珞跌坐在地,哭成一团。 “娘,怎么会如此?那齐荆,明明是个高洁的读书人啊,怎么会这么下作?” 杨瑶安慰着母亲和姐姐,听到杨珞这样哭泣,她暗自腹诽:别人家也不是傻的,光让你算计人家,不让别人反击么? 吴氏又向儿子怒吼:“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为了些许银子,竟拿妹妹的婚事与人讨价还价起来。” “娘,方才你也听到了,这情况,珞妹妹嫁过去能得什么好?还是说,你们真的愿意嫁过去后,去乡下耕田?”杨兴贤也不服气,“你们既然愿意,那便不商量这件事儿罢了。妹妹嫁过去后,受了磋磨委屈,可不要回娘家哭诉,这可完全是你自己讨的。” 杨珞一愣,她这才发现,这件事儿偏离了她的想象。 齐荆不愿娶她,而家里帮不上忙,不但不为她出头,还想着拿她换银子。 杨珞冷笑:“三百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花完后,又拿瑶妹妹去换几百两银子么?咱们家日子就该这般过下去了?” “姐姐,如今是说你的事儿,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杨瑶也很郁闷。 杨兴贤安慰着她们:“再怎么说,也没有拿三百两银子打发我们的道理。” “你是什么意思?没有拿三百两银子打发的道理,有拿五百两,八百两银子打发的道理是不?” 杨珞又尖声嘶叫着,然而杨兴贤也不再理会她,反而一甩袍角就走了出去。 “都怪爹爹被撸了爵位,都怪大哥,去买那劳什子考题,才害得咱们家里如今这般,害得我到这个田地!”杨珞坐在地上,犹如泼妇。 “哎呀,珞儿呀,可不要胡说了。可知这次买卖考题的事情,牵连了多少人?咱们家还算好的,因为陛下顾念旧情……多少官吏阖府被判抄家流放了。” 吴氏心神不定,连忙拉扯着女儿起身,让她去梳洗。 自己则命吴嬷嬷又把杨兴贤叫来。 “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看不出来吗?如今咱们家里势弱,强行把妹妹嫁过去,除了面子上好看些,能得到什么好处?妹妹明摆着就会被磋磨。 齐荆那小子也蔫坏,若是到时他纳了妾,生下庶长子,妹妹更是无立足之地了。还不如拿些银子,慢慢寻摸,以后再给妹妹寻一门好亲。” 吴氏明知道儿子是对那些银子心动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那三百两银子肯定不行,你觉得该要个多少?” 杨兴贤诡秘一笑:“怎么也不得要个千儿八百两的?” 吴氏悲从中来,以前再苦,也是侯爵人家。 如今却要为了千儿八百两银子,折了一个女儿。 说是以后再说一门好亲事,但她心知肚明,能说到什么好人家呢? 齐家人回到家里后,还是忐忑不安的。 “娘,方才你说……三百两,属实是少了。我这里银票多得很呢。” 张氏露出几分精明来:“若是咱们一开口就是一二千两,那他们更是会狮子大张口。如今咱们要稳住,不能乱了阵脚。” “正是如此,哥儿莫慌。我瞧着,那杨家大少爷以及大奶奶,是恨不得立时就拿那大小姐换了银子呢。”张嬷嬷也有着一双利眼。 “少爷,我也觉得有戏,你先不要慌。”阿茂也连忙安慰着。 张嬷嬷想着其他事儿:“太太,荆哥儿,这毕竟是件大事,要不要告知族长,让他来作主?” 张氏和齐荆连忙摆手,张氏有些慌了:“千万要捂住,最好悄悄退了婚,免得荆哥儿以后要看族里脸色。” “何况我身上如今有这么多银子,万一出什么变故,二叔三叔也贴了上来,到时怎么办?这些银子,剩下的我要马上还给席大小姐的。”齐荆又叹口气,“欠下的银子,我要何时才能还得清呢?” 全家都沉默了。 就算是千儿八百两银子,那也会让全家背上莫大的压力。 更担心杨家狮子大张口,若是他们要个两三千两银子,又怎么办呢? 虽然在席大小姐眼里,哪怕花几千两银子去解决这个隐患,她都觉得值得。然而,齐家要靠自己慢慢来还这笔银子,不知要还到猴年马月了。 “若是杨家来人,咱们一定不能让他们狮子大张口了。超过八百两银子……那就……” 唉,超过八百两银子就不退亲了吗? 张氏说不下去了,颓丧极了。 “不管多少银子,我都要退了这门亲。大不了,以后……” 他想说大不了以后就受席大小姐驱使,但他知道这样说一定会被张氏骂一顿,连忙住了口。 过了两日,总算放榜了。 齐荆竟是解元! 这个天大的喜事,总算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霾。 族长和族叔伯们,都来齐家恭贺。 正当齐聚一堂喜气洋洋之时,却见杨兴贤带着吴氏和席娇娇杨珞一行人,面色不善地闯进院子。 “亲家,荆哥儿高中,我也来恭贺恭贺,真是大喜啊。” 吴氏说着恭喜,面上却毫无喜气,反而有着些狠意。 族长他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转头问张氏:“荆哥儿定了亲?定的是哪家?怎么也不告知族里……荆哥儿前途无量,再怎么说,也该让咱们把把关。” 张氏一脸慌张,一时之间连话也没接上来。 第130章 护崽的母狮子 “哟,这就是族里叔伯吧?咱们家是杨家。与齐荆定亲的,就是我这长女。珞儿,给叔伯们见礼。” 杨珞明显精心打扮过,虽然眼敛浮肿,似乎哭过,但细心遮盖。 此时,她也浮起了希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齐荆肯定要脸。这婚,她才不想退。 齐家族里却不甚满意,这女子,神情忧郁,一点喜气都无,当下他们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我们杨家,就是前长平侯府。如今,虽然已经不是侯爵之家了,但家里也是极有底蕴的,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人家。” 吴氏还在说着从前的辉煌。 哪知,族长大惊:“杨家,长平侯府,就是那个买了考题,被陛下责令打板子的杨家?似乎正是因为杨家出了个假解元,才重新又考一次的。就是你们家?” 吴氏和杨兴贤的脸都黑了。 这一群乡巴佬,专门戳人肺管子! “咱们杨家祖上可是有功的,是从龙之功。不过是因为时运不济罢了。” 吴氏还在强行想挽回尊严。 “祖上有功,可惜被不争气的后代败完了。”族长极为不客气,转向张氏,“老大媳妇,我以为你是个有眼力见的,毕竟能培养出荆哥儿这样出色的孩子。然而,我实在没想到,你要结亲便结亲,怎么和这样一户人家结亲?” 张氏的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出囫囵话。 齐荆对着族人团团一揖:“都是小子的错,还请族长和叔伯们勿责怪我娘。” “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一个族叔插嘴。 齐荆和张氏等人脸上都浮现羞愧之意。 “有什么内情?若是女方骗婚,咱们齐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族长粗声大气,“莫看你们是孤儿寡母,你们有咱们这个大家族撑腰!” 吴氏一慌,本来她是想着趁着放榜这个最好的时机打上门来,闹他们个措手不及。齐荆和张氏肯定慌得很,只能被他们拿捏了。 属实没想到,齐家族里竟然要管这件事儿。 杨珞更是心慌,自己还未过门就被全族不喜,就算勉强嫁过去了,日子也会难过得很。 张氏似乎活过来了,哽咽道:“二叔,这件事儿,还真的要请您作主了。” 吴氏和杨兴贤未料到的是,张氏和齐荆竟然把族长请到内室,私下密聊去了。 待族长出来时,狠狠地瞪向他们一家。 吴氏不由打了个哆嗦,杨珞也吓得一颤。 “废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你们要多少银子?这婚一定要退。” 吴氏开始撒泼:“怎么?荆哥儿成了解元就不得了啦?他做出这等私德败坏之事,我要去举告他,还要向他的书院山长举告……” 张氏气得指着她:“你敢?你若是敢闹,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拉你们下地狱。” 张氏向族长倾诉了后,似乎满肩的重担卸下来了。如今一听吴氏这话,她气得像一头护崽的母狮子。 族长冷笑:“正好,一起去。” 吴氏没明白:“啥一起去?” “我们也要去告,告你们骗婚,告你们使那下三滥的手段。你们杨家反正是不要脸面的,对了,上回六王爷就盯着京兆尹打了你家长子的板子。这次,咱们不但要去京兆府举告,也要去向六王爷举告。” 杨兴贤气得目眦欲裂:“向六王爷告什么告?” “当然要向六王爷举告,就因为上回他太过心慈,饶过了你们。这回,咱们要去问问他,纵容了你们杨家,才闹出这等事儿。”族长满是自信,“当然,六王爷可能是不会管的,毕竟上回真正把你们轻轻发落的,是陛下。” 吴氏和杨兴贤心里一跳,预感不好。 族长又慷慨激昂道:“陛下心慈,宽容相待没落勋爵,即便你们犯下重罪,也只轻轻发落。只要六王爷帮我家荆哥儿略略提一句,哼哼。” 杨兴贤恨得咬牙切齿:“六王爷闲得无聊,才会管这破事儿?” “事在人为,万一六王爷果然闲得无聊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族长在狐假虎威,但是又如何呢?谁敢保证贵人真的不管?万一呢? 齐荆忽然笃定道:“二爷爷,六王爷会管的。因为杨家竟然纳了六王爷的逃奴为妾……” 族长双眼一亮,逼问道:“你们杨家,确定要试一试?” 杨珞泪流满面,她知道大势已去。 大哥绝对不可能冒险为她出头,母亲更是如此。 席娇娇打着圆场道:“族长,你听岔了,今儿我们过来,除了是恭贺齐少爷大喜,也是为了来退亲的。只是,咱们到底是姑娘家,终究是我们吃了亏的。因此,这补偿……” “我方才也听荆哥儿他娘说了,你们谈过了,是三百两吧?” 席娇娇气怒:“我们家姑娘,原本清清白白的,你们怎能如此?若是如此,你们尽管去告,我们也要让所有街坊邻居,让荆哥儿所有同窗都瞧瞧,荆哥儿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双方各执一词,争闹不休,杨珞自觉受辱,早就掩面而逃了。 经过一番拉锯战,最终谈到了五百两银子,并且双方退还婚书庚帖,又写了退亲文书。写明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来往。 族长有些为难地看向张氏:“老大媳妇,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咱们都帮衬着,也凑不来那么多。” “二爷爷不必担忧。我为一大户人家当先生,已经向她借了银子。” 齐荆说着,便去取了五百两的银票来。 席娇娇冷哼:“哼,齐少爷,说来说去,你不就靠着我家长姐撑腰?银子也好,事儿也好,兜兜转转都是依靠着我家长姐。只可惜啊,我长姐可看不上你。” 席娇娇总算踩了下齐荆的痛脚趾,觉得心头畅快了些许。 齐荆面色剧变。 阿茂连忙为少爷发话:“不知杨大奶奶说的什么话?席大小姐当我家少爷是好友,也当半师来尊敬,到了你的嘴里,却成了靠女子撑腰。你和席大小姐同为席家女儿,可惜一嫡一庶,果然相去甚远。” 第131章 我的屈辱银子 席娇娇气得心口疼,指着阿茂:“你是个好小子,一个奴仆,也敢这般放肆。齐家果然不知礼数。” 但是她也到底未能如何,只揣着银票,气势汹汹而走。 张氏拉着齐荆就要向族长跪下,被族长连忙拉起来。 “可不敢当。如今荆哥儿可是举人,还是解元!我怎敢让举人老爷来拜我?”他又拍着齐荆的肩,“荆哥儿,这一代里就看你了,希望你能重振你祖父当年的风光,你身负家门荣耀,再不可被人……” 他想说被人坑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毕竟面前可是举人老爷了。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族长的话是什么意思,都嘻嘻哈哈地圆过去。 “二叔,各位叔伯,今日承蒙大家帮衬,帮我和荆哥儿解了大难。”张氏解决了大事,喜上眉梢,“大伙儿今日定要庆祝一下。咱们去那一品饕客办两桌席面,据说那里新菜奇多,又格外美味。” “那成,咱们也去好好饕餮一番。” “从未想过能去一品饕客吃上席面,那赶紧去吧。” 对于齐家来说,这可是双喜临门。既中了解元,又退了亲! 张氏悄悄对张嬷嬷道:“没想到花五百两银子解决了,席大小姐还说,五千两以内解决都行呢。” 张嬷嬷也高兴得紧:“咱们还是要依靠族里,光靠家里头的女人,还是不成的。” 齐家一行二十来人,呼啦啦便往一品饕客而去。 杨家。 吴氏把手一伸,席娇娇还在装糊涂。 “银票,拿来。这退亲的钱总不能放你手里吧?” 席娇娇沉下脸:“娘,银子不放我手里,这家里吃喝用度也别让我出银子。” “银子拿来,废话不想与你多说。没听过小姑子的银子,还要放到嫂子手里的。” 杨兴贤在一旁帮着腔:“娘,放娇娇手里也成,家里吃喝用度也不小,统一由她来支配。” 吴氏霍地站起身:“你这当大哥的,不为你妹妹着想,倒为外人着想。我与你爹年老,妹妹还未嫁出门,家里本就应该由儿子儿媳来养的。” 她又转身席娇娇:“银子不拿来,我这就休了你。你也去学你那长姐,回席家去吧。” 席娇娇被吴氏这翻脸速度惊呆了:“方才若不是我出头,能拿回这五百两银子?别人不是说三百两银子吗?” 杨珞原本趴在床上痛哭,一听到她们在吵吵嚷嚷,猛地起身,撸起袖子。 席娇娇正与吴氏对峙,不妨一个身影猛地撞过来,她瞬间被撞倒在地。 还来不及喝骂,却见来人迅速探手到她怀里,也就一息功夫,就把银票连同文书抢走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顿。 席娇娇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是杨珞。 杨珞头发凌乱,眼脸通红,还有脸上的粉被泪水冲成一条条小沟壑,别提多狼狈了。 此刻她恨恨地盯着屋里所有人:“这是我的银子,我的屈辱的卖身银子!你们岂敢,岂敢来抢夺?” “哎,哎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什么卖身银子?那是齐家给的补偿银子,怎么说得那样难听。你一个姑娘家……” 吴氏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可惜她话还未说完,杨珞便跑了。 席娇娇的脸瞬间垮了:“娘,反正家里也没啥银子了。就这几百两,你乐意放到你姑娘手里?那么你和爹的吃穿用度,都找珞妹妹吧。我可养不起了。” 杨兴贤原本帮着席娇娇,想着把银子拿过来,他也能得点好处。 此刻一看杨珞抢走了,他连忙去杨珞的屋子。 哪知杨珞把门从里边栓紧,听到他在敲门,大吼一声:“要不要脸啊?大哥你可是个大男人啊,来抢你妹子的卖身银子?自己不会去赚钱?你手断了还是脚断了……” 杨兴贤和匆匆赶来的吴氏愣住了,这个泼妇,竟然是杨家的女儿? 杨瑶在一旁无语问苍天的样子,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 她和姐姐,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啊? 齐荆在家人族人的起哄下,喝了两杯酒,再不敢多喝。 由于自己的大意,中了别人的仙人跳,如今他时时刻刻提高警惕,再不敢大意了。 午后,齐荆便去席家求见,归还了剩下的四千五百两银子。 席千悦得知仅仅花了五百两就解决了这件事,她也觉得很惊讶。 “竟然五百两银子就满足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要薅个一二千两银子……可见,他们如今日子是真不好过。” 青蓉在一旁插话:“大小姐,普通人家俭省点,一年也就花用个十两八两银子,杨家还是太大手大脚了。婢子记得,他们宅子卖子,置了个小破院子,二小姐手里,还是有点银子的。” “满屋子人都不做事,也不想着弄点赚钱的营生,全部在家躺着,坐吃山空。等他们手里的银子用完,难道要卖闺女了?” 席千悦说完这话,察觉到齐荆在旁边,也有点不好意思。 “让你这个读书人见笑了,说点闲话,说得过份了。” 齐荆一笑:“大小姐不必在意,本也是如此。只是,我欠大小姐的五百两银子,怕是要很久之后才能还得上。” “齐先生勿要放在心上,事情解决了就好。如今你把心思都放到书本上,科举上,千万不要为这点小事分心。” 齐荆郑重揖礼:“这几日以来,我的心就如放在火上烤,如今才轻松。这都是得了大小姐的指点与帮助。以后大小姐有任何需要,我都不会推辞的。” “我并无其他的要求,只求先生好好教导恂哥儿即可。”席千悦沉吟了下,“你我二人,不必太过见外。你以后科举走仕途,要打点的地方不少。我都会支持你的。” 齐荆双眸一亮,而后又黯淡了下去。 席大小姐的意思是会全力支持他,两家互相有个支持依靠。 可惜,她还是只把他视作好友,并无其他心思。 齐荆心思翻转:“大小姐,我想认太太为义母,你看如何?” 第132章 他真的被抛弃了 席千悦惊喜:“当真?” 这对于席千悦来说,确实是桩喜事。 齐荆认了曾氏为义母,那么他与自己便成了义兄妹,再不会被两家凑成一对。 这也罢了,重要是的,齐荆明摆着以后是有大出息的。 他若是甘愿为曾氏义子,以后便能为曾氏出头。 哪怕自己以后回到现实生活中,恂哥儿还小,但有齐荆的帮衬,别人也不敢欺了去。 齐荆微笑着:“自然当真。我……我一定会护着恂哥儿的。” “齐先生,你有这心是好的,我也很高兴。只是,这是大事儿,你得先回去与张太太商量一下再说。” 席千悦还是比较谨慎,她可不想张太太觉得齐荆是因为那五百两银子被她拿捏了,这样的事儿,必须双方都有这个心才行。 在事成之前,她也不会先跟曾氏提起。 张太太听了儿子的想法后,沉吟了一下:“荆哥儿,你是真心想认曾太太为义母,还是因为借了席大小姐五百两银子,不得不为之?” “娘,我自然是真心的。人与人之间交往,岂是都为了利益?再说,席大小姐助我良多,却从未要求我回报。席家虽然有得是银子,但在这城里,却无甚可靠之人,恂哥儿又那般年幼。” 见儿子满脸真诚,张氏也首肯:“我与曾太太也是一见如故,她虽有丈夫,却毫无用处,倒逼得她小心提防。我又是寡妇,唉,我和她都是苦命人。但我们又不是苦命人,她有一对好儿女,我也有个好儿子。” 张氏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齐荆脸都有点羞红了。 次日,齐荆便正式拜曾氏为义母。 曾氏满面喜色,她自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除了娘家,她也有可靠之人依靠了。 恂哥儿更是高兴,以后齐荆不但是他先生,同时也是他义兄。 他觉得与齐荆更为亲近了。 席老爷后来知道了,解元老爷竟然认了曾氏为义母,喜不自禁,想着要与齐荆打好关系。 哪知曾氏连人都没让他见着。 “你别来碰这个瓷,你呢,就和你的小妾庶子们好好生活便罢。在外你也千万别自吹自擂说是荆哥儿的义父,他只认了我做义母,可没认你为义父。” 一番话说得席老爷恼羞成怒:“谁稀罕!我说你这妇人是疯魔了,左一个养子,右一个义子!却不愿把我儿子记到你的名下。志行可是我亲生的儿子,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 曾氏也不恼,笑道:“那庶子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那又如何呢?跟我有何关系?” 席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今曾家越发不把他当一回事儿了,生意上跟他是泾渭分明,即使有交错,也会把账算得清清楚楚。不像从前那般,总是让他多占便宜。 他离开曾家的支持后,生意已经差了老远,进账也少了许多。 正想着借齐荆的名头,在外面可多长些脸面,哪知曾氏竟这般警告他。 “你若是真的借荆哥儿名头,在外给自己封个义父,有人问起时,你可别怪我揭了你的老底。” 曾氏毫不留情,也让席老爷有点发怵。 他可不想被人当面嘲笑讥讽。 “千悦那丫头还要在家里待到几时?把好端端的儿郎弄成了她的义兄,这样她高兴了?若是她愿意嫁给齐荆,这会儿荆哥儿已经是解元,待来年春闱再进一步,什么样的风光没有?你们母女都是不可理喻,失心疯了。” 席老爷简直气得要跳脚。 曾氏不紧不慢道:“女婿半个儿,如今荆哥儿奉我为义母,也差不离多少。咱们娘几个之间的感情,你怎会懂?你呀,还是好好地去安抚着小妾,去教导着庶子吧。” 说完,曾氏竟再也不理会,直接下了逐客令。 席老爷走近院门边,忽然回头道:“曾氏!我实在是后悔,怎么会娶了你进门?” 曾太太大笑出声:“是吗?我倒是不后悔,因为嫁给了你,我才有了我的悦姐儿。但是,若是回到过去,我定不会嫁给你。你们席家,不配!” 席老爷目瞪口呆。 一直以来,不管曾氏如何对他,自作主张过继来一个嫡子也好,不让他进院子也好,不再支持他的生意也罢,他都笃定地认为,曾氏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 他觉得曾氏跟他闹这么多,只是为了争宠,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与他后院里的小妾们别着劲儿。 今日他才彻底感觉到,原来曾氏早已对他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唾弃。 霎时间他觉得有些昏昏沉沉。 他是真的被曾氏抛弃了。 但是,又没完全抛弃。她还是要占着嫡妻的身份,让恂哥儿占着嫡子的身份! 李嬷嬷给曾氏揉着肩:“太太,你若是觉得憋屈,就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婢子还会笑你吗?” 曾氏摇头,反而笑道:“你放心,我是真的没觉得憋屈,反而还觉得解气。他,不配让我憋屈与郁闷。” “如今大小姐陪伴着太太,恂哥儿讨喜,太太又收了义子,只有开心的事儿。不高兴的事儿,咱们都不说,不想。” 李嬷嬷说着,也真心觉得眼前都是高兴事儿,实在没必要再为了席老爷去费心了。 正宽慰着曾太太,席千悦过来了。 “娘,有些奇怪,我竟然接到达官贵人的帖子,邀请我去赏花。” 曾氏接过那精美的帖子,见落款是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是昭阳公主的女儿,席千悦与她已经打过照面了。 曾氏很是心慌:“咱们只是商户之家,这样尊贵的人,竟然给你下帖子,怕是不妥。” “我也知道。而且这明月郡主是未来的五皇子妃。不过,她与我无怨无仇,只是对护肤品有点兴趣,说不定是为了这个。” 曾氏很是担忧:“就不能推了吗?” “我还是去一趟吧。娘,你别担心,贵人也不能随意害了我的性命去。再说,我身边有这么多高手呢,总是能护住我的。还有,我身后也是有人的。咱们都在京城,避过了这回,也避不了下回。” 席千悦给曾氏分析着利弊,让她放心。 第133章 区区商户之女 席千悦照例留了一名暗卫,其他七名暗卫都乔装了,跟着她去公主府。 没想到我还能去见识一下公主郡主的,我可不想面见皇帝啊。 席千悦暗自嘀咕着。 马车在熙攘的街上慢慢行走着,忽然身边的暗一大叫:“姑娘小心。” 席千悦还未反应过来,却见马匹前蹄高高抬起,而后发出一声嘶鸣,疯了般跑了起来。 熙攘的街上人群匆忙躲避,饶是如此,也有很多摊位被冲毁。 席千悦暗怒:又来?上次就是马车把她带走,摔出马车后,脑子受伤,休养了好久。这下又来? 还好,这次身边人多。 听到车顶发出“嘭嘭”两声,她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最起码有两个人追上来了,落在马车顶上。 “你还好吗,席大小姐?” “还好,我牢牢抓住……这是怎么回事?” 席千悦和青碧不仅手抓牢了,脚也伸直了,牢牢顶住,以稳住身子,不被摔出去。 车顶上的暗一暂时也无暇分心去说话,忽见两旁的二楼窗外,直直射出好几支箭。 “小心,趴下。”暗一冷静地吩咐着。 席千悦听到车壁上的声音,竟然还有利箭射穿了木板。 好强劲的功夫!看来这马车还要多做些防护才行。 忽然一支箭从马车的小窗直直射了进来,席千悦猛喊一声:“小心。” 青碧却直起身子,拼命扑向她。 一切都是那么快,席千悦清楚地听到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她抱着青碧:“青碧你怎么样?” 青碧脸色惨白,显是伤得狠了。 但是该死的马车还不停下,还在狂奔。 暗一暗二明明看到两旁的楼上有黑衣人闪过,但是他们谁也不动。 若是追上去,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只要守着席大小姐,只要她安全,一切都好说。 擒人的事儿,以后再说。 眼见马车就要跑出城门了,一个强壮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同时大喊着:“待我斩了这畜生。” 那人手握一柄大刀,力大无穷地劈向马的脖子,连劈几刀,终于,马匹痛苦地倒下了。 席千悦连忙把青碧抱下马车:“咱们要赶紧送青碧去医馆。” 她向那位拿着大刀的人致谢:“这位壮士,还请留下名号,你救了我们,我得感谢你。” “不必多谢他,要谢就谢我吧。” 旁边走出一位冷峻的将军,英勇无比的样子。 暗一暗二连忙跪下:“见过三王爷。” 席千悦把青碧放到匆匆赶来的女暗卫暗九手里,连忙又向祈承广致谢:“多谢三王爷。只是,今日我的婢女为了救我受伤,我得赶紧救她。来日,我再当面向三王爷致谢!” “行。”祈承广简短地回了个字,便带着手下退下了。 席千悦走了几步,不由回头望了一下,哪知三皇子也正望过来,那冷峻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丝丝笑意。 吓得席千悦赶紧掉过头,紧走几步。 青碧被及时送到医馆,还好,箭射在肩膀上,没有伤及要害。 “你们有止痛的药吗?麻药?麻沸散?不拘是什么,都给我用上。” 这是席千悦首次有想哭的感觉,她猛然察觉到,这不是书里,这就是现实生活里啊。 面前是活生生的青碧,而她正因为拼命护住她,而受了重伤。 这箭矢要拔出来,何其残忍? 此刻的青碧已经疼得直抖,然而还是强忍着道:“大小姐,你不用担心婢子。” 还好,这医馆有麻沸散,青碧和着酒服了后,很快就不省人事。 总算顺利地把箭拔了出来,止住了血,上了药。 席千悦心绪平静了下来。 “对了,还要给明月郡主回张帖子。” 席千悦当即就写了帖子,并写明原因,最后写上一句:与吾有仇怨者,非某人莫属。然而,今日袭吾,端的是一石二鸟好计。 帖子让暗九送了去。 明月郡主正等得不耐烦了,公主好笑地看着她:“就一介商户之女,竟然在你面前拿起乔来,倒让你等她。到底是多好用的养颜露?” “待她过来,我定要治她的罪!” 得知有人送来帖子,明月郡主不耐烦地打开,“咦”了一声。 公主看过后,神情也凝重起来。 “这席大小姐因有一手养颜绝技,而被冯侧妃强行留在五王爷府里。如今我邀请了她,她一出门却遇袭……这冯侧妃,果然打的是一石二鸟的计策,竟然想把暗杀她的事儿栽到我头上。”明月郡主冷笑一声。 “区区商户之女,哪值得她大费周章?” “娘,这你就小看她了。席氏虽是商户之女,运哥哥对她却有几分心思。” 公主大感兴趣:“哦?怎么回事?” “我后来才打听到,这席氏与运哥哥合伙开了酒楼。前些日子,还邀请了席氏去他府里泛舟,食鹿肉。据说,宋大小姐当场被气得跳脚呢。” 听明月郡主这么一说,公主也重视起来。 “这商户女倒是有些能耐的。不过,冯氏又何必在意?” 明月郡主嘟起了嘴:“只怕是,不想让我享用席氏的手艺。你没瞧见,冯侧妃最近脸上肌肤,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就是用了席氏的那些东西。” 席千悦都遇袭了,今日失约,明月郡主也不好多说什么。 祈承运很快知道了席千悦遇袭的消息,心里一跳,得知她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还能是谁?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老五和冯侧妃。 还好未让席千悦与柳冰莹接触,否则,连柳冰莹都会有危险。 得知这次是老三救的,祈承运很是气闷。 若不是现在急需人手,非要重重处罚暗一暗二不可。 人就在马车上,却还要老三来救! 欠谁的人情,也不想欠老三的。 席千悦遇袭一事瞒着曾氏,若是曾氏知道了,未免更加心惊肉跳,再也不会让她出门了。 就连青碧跟着回来休养,也是瞒着主院这边的。 曾氏见女儿出门后也安然无恙,倒是把这么多天悬的心,放下来了些。 第134章 懒得听他聒噪 席千悦正陪着曾氏与恂哥儿用早膳,忽然恂哥儿捂着肚子叫疼,把曾氏给急坏了。 不一会儿,恂哥儿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席千悦吓得一把抱起恂哥儿,一边吩咐:“暗一,快回去传信给你主子,求他帮我请个太医。恂哥儿怕是中毒了。” 暗一领命而去。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得离开一步。”席千悦又接着吩咐,“备马车,我要马上出门。” 叶飞叶雪叶灵叶犀也得了吩咐,桌子上的食物,一定不能动。厨房也被监管了起来。 席千悦见曾氏慌得不行:“娘,你跟我一起,咱们快点去六王爷府里。” 马车匆匆出门,暗卫们都跟上了。 到了六皇子府,畅行无阻。 恂哥儿已经昏迷了过去,席千悦慌得不行,这个弟弟已经让她产生了太多感情,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遭遇不测。 祈承运和太医已经等在那,很快就为恂哥儿诊治起来。 曾氏急得心慌气短,席千悦虽然也着急,但也要连忙安抚她:“娘,你放心。这可是六皇子,这可是太医,擅长疗毒,比起外头的大夫不知强多少。恂哥儿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两个时辰后,太医为他祛了毒,恂哥儿的病情才稳定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食物也被暗卫从席家打包了过来,经过验毒,发现是小花卷里有毒。 小花卷是恂哥儿爱吃的,这毒就是针对他的。 “还好送来得及时,若是晚上半个时辰,孩子就难以救回来了。” 曾氏“扑通”跪在地上,直给太医磕头。 她又要去给祈承运磕头,祈承运连忙避开。 “不可不可,曾太太快起来。” 元林的脸上都快裂开了,王爷心仪席大小姐,怎会让她的母亲磕头? “还请元林大人帮忙查案,这可是杀人大罪,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姑息。” 面对席千悦的求恳,元林自然无有不从。 席家很快被控制,所有人员都不得走动。 席老爷直搓手:“曾氏,你我夫妻一体,搞这么一出做什么,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笑话。不管查出来是谁,咱们私下里处置便成,怎么还让官府插手?”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不好过。敢毒杀我的孩子,他就要承担后果。”曾氏冷笑道,“在这等杀人大罪面前,你竟还顾着你那点面子?你有何面子?” 元林经验丰富,手段非常,确定了小花卷中有毒后,便从食材出处,经手的人开始查。打板子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半个时辰,便查清楚了。 是桃姨娘勾结了厨房里的一个小丫头粟儿一起下的手。 粟儿连连磕头:“太太,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娘重病,病得要死了。桃姨娘给了奴婢银子,奴婢才得以请到大夫。因此奴婢才鬼迷心窍,做下这等错事……” “错事?给我孩儿下毒,你竟称这是错事?”曾氏怒不可遏,“元林大人,既然已查清楚,还请把他们交予京兆府。” 桃姨娘痛哭流涕:“太太,求你饶过我吧,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还请你瞧在志哥儿还小的份上,饶了我吧。” 席老爷也帮着腔:“太太,她既已知错,随你怎么打怎么罚,但是不要交予官府啊。志哥儿若是有这样一个姨娘,更加……” 他想说“更加难以出头”,看着曾氏母女的怒容,他又把话咽到肚子里。 席千悦冷笑:“席老爷就不要在此开玩笑了,杀人大罪,被你说得好像一顿饭没做好似的。她们做之前,想不到这个结果吗?” 一旁原本惶恐不安的席志行冲出来,想要去撞席千悦,却被叶飞踹翻在地。 “都是你这个妖女,自己被夫家休弃,就回来祸害娘家!明明我才是爹的儿子,你却要怂恿嫡母到外头去过继一个儿子来。都是你的错!明明我才是席家的儿子,我才是席家的长子!还有嫡母,嫉妒我娘年轻貌美,打压我娘,让我们不能出头……” 席千悦皱着眉打断了他:“都带下去,懒得听这小子聒噪。该送官府的送官府,该关押起来的就关押。这等目无尊长根子都歪了的小子,谁爱当宝就当宝去。总之,不要出现在我们娘俩面前。” 丫环婆子们齐齐听令,把各房姨娘庶子庶女都带了下去。 席老爷指着曾氏母女说不出话来。 “娘,你有什么打算?”席千悦道,“这宅子是你名下的还是爹名下的?总之,我觉得不必和这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块儿。” 曾氏有些难为情,李嬷嬷道:“大小姐,这宅子是太太名下的。老爷置的宅子哪有这么大,位置哪有这么好?如今在京城这样的好位置,想置座这样大的宅子,没个一万两银子下不来。” 曾氏当时置办这宅子时,倒也没花一万两银子,实在是这几年价格上涨了不少。 “那还多说什么?把这些小妾庶子,连同他们的丫环婆子全部赶出去。”席千悦气咻咻道,“哪有住在主母宅院的道理?要住,就住她们相公的宅子去。” 席老爷还未走到自己院子,又被叶飞请了来。 他还以为曾氏想通了要求和,因此还上挑着眉毛,面色不虞。 哪知还未开口,只听见席千悦冷声道:“席老爷,把你的小老婆和庶子庶女们,以及你们席家的奴仆,全都迁走。这是我娘的陪嫁宅子,没道理供养着小妾们。” “什么?”席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个逆女,你敢如此!曾氏,你瞧瞧你把悦姐儿养成了什么样子吧?也是,你们母女想着反正悦姐儿不用再嫁人了,因此在这胡作非为!” “什么叫胡作非为?我之前还不知道,你的小妾庶子们,竟然住着我娘的宅子。住在这里,还想谋害恂哥儿的命!呵,你这么个老财主有啥好争的?我娘都早已经放弃了,把你让给她们了。” 席千悦说了一篇扎到席老爷心窝子的话后,嫌还不够过瘾:“你在那些小妾眼里或许是个宝,在我们娘俩眼里啥也不是。你也不用怀疑,你对我们,毫无用处。都快点走吧,你也跟着她们走。” 第135章 无用的老头 席千悦又转头问曾氏:“娘,你想不想和离?和离真的不是啥丢人的事儿。咱们娘仨住在这里挺好的。再说,我如今也有靠山,六王爷会帮我做主,还有义兄,很快就会高中进士。至于这无用的老头和小妾,全赶出去正好。”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暗卫们都惊呆了。 竟然有女儿把亲爹直接扫地出门的,还称他为“无用的老头”! 曾氏陷入沉思,似乎真的在考虑席千悦的提议。 只有李嬷嬷暗自着急,轻声道:“太太,见好就收啊,万不可闹到如此。如若是你和离,大小姐也和离,怕是会传出不好听的名声。” 席老爷气得跳脚:“你这个逆女,日常就是这般撺掇你娘的。别人的女儿,恨不能爹娘夫妻和睦,你倒好,在这里当个搅家精。你莫不是自己和离归家了,也不想让你娘过好日子了?” “我过什么好日子了?”曾氏忽然出声,“我过的好日子,就 是你一房接一房地抬妾室?就是你养这么多庶子庶女?就是依靠着我父兄把生意做起来后,还要逼迫我把你的庶子记到名下?” “娘,不要生气,不值得。这个老男人,看着都生厌。你若是想和离便和离,不想和离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就拉倒。” 席千悦忽然拍拍手:“丫头们,你们自己分配一下,去各房通知,限她们今日把行李都收拾好,明日午膳之前,我不想再看到她们在我娘的这个宅子里。若是明日还在,那么,她们那点子东西我都会扣下,把人赶出去就行了。” 席老爷惊讶地发现,丫头们果然分头行动。 他知道,她们都去传席千悦的话了。 “你……你这个逆女,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当。” 然而,席老爷还伸手指着,席千悦已经带着青蓉她们,直接施施然走了。 “娘,恂哥儿这两日就住在六皇子府,待家里这些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后,咱们再去接他。我现在去看他,你是否一同去?” 席千悦走到门边,又转头问曾氏。 曾氏自然应允:“一起去吧。不看到他,我也不安心。” 席老爷发现,他竟然被这对母女直接扔下了。 再一看院子里剩下的奴仆们,他自觉面子大失,气得跳脚,却也没人理会,只得无趣地出了院门。 然而一走出去,只见后院的莺莺燕燕们都围了上来。 “老爷,太太要赶我们走了。” “老爷,哪有这样的事儿,说若是明日午膳时还未走,便把东西都扣下,人都撵走。” “老爷,你可是当家的,怎能让一个妇人骑在你的头上?” …… 席老爷烦不胜烦,他知道席千悦说得出做得到的。 也不知这女儿遇了什么鬼,如今变成一个这样的混不吝! 他连忙叫来管家:“让人把西大街的那处宅子收拾出来,明日让这些姨娘都搬过去。” 管家也是一呆。 见席老爷说完这句话便走了,二管家在旁边大笑:“哈哈哈,老天有眼啊。你们席家人,都要被我们太太赶出去了。这可是我们太太的宅子,你们席家人,都走吧。大小姐可是说了,席家的奴仆也全部跟着一起过去。” 二管家说完,一边笑着,一边迈着步子,嘚瑟地走了。 他一直屈居于管家之下,两人早就不对付,他一直憋屈得很,这下,哈哈,全部撵走。 留下的都是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忠仆,以及大小姐身边那些厉害的人手。 若是人手不足,这两日便去采买。 以后,压在他头上的山就没了,他自动成为大管家。 他决定去割两斤猪头肉,小酌两杯。不能喝多,还得留着清醒的脑子,明日里监督他们离府呢! 席千悦与曾氏又到了六皇子府,令她没想到的是,祈承运竟然在府里。 “都说贵人事忙,未曾想到,王爷竟然不忙。”席千悦笑道。 祈承运也温和地笑,元林暗自腹诽,席大小姐这是故意的吧,难道会不知道王爷特意在等她? 他想到暗卫回来的禀报,说席大小姐如何彪悍地把家里的姨娘都扫地出门,又说她称席老爷为“没用的老头”…… 他还好,能忍得住,王爷却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王爷都不会认为席大小姐这般,就是大逆不道吗? 席千悦看到祈承运看她的眼神都是饱含笑意的,她不由有些毛毛的。 两人闲聊几句,便一起去看恂哥儿。 恂哥儿余毒已清,只是身子还有些弱,看到母亲和长姐过来了,绽开笑容。 曾氏在王府里有些不自然,但她也知道,这是为了儿子的安全着想。 待她把宅子里的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她才敢把恂哥儿接回去。 “恂哥儿,面对王爷你怕不怕?” “不怕,王爷对我可好了,他说没带过孩子,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便让下人翻跟斗给我看。” 席千悦很是意外,祈承运竟然这么好心,她还以为他最多是吩咐下人好好照顾,自己连面都不会露。 “长姐,我觉得王爷长得可俊可帅了。” “哦?你怎么忽然这样说了?” “因为王爷问我了,问我他长得俊不俊。” 席千悦大笑出声,没想到祈承运私底下还这么好玩。 曾氏抚摸着恂哥儿的头,一脸思绪。 席千悦被请到了祈承运面前,她想起恂哥儿方才说的话,还是觉得好笑。 看不出来,这男人还是朵水仙花呀。 “你笑什么?”祈承运有些莫名其妙。 “我笑……是看你长得俊呀。” 祈承运有些许脸红,却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我的母妃……” 他忽然住了口。 席千悦接话道:“你的母妃,定是个美人。” “自然,很美。我母妃是贵妃,与父皇是青梅竹马。听母妃说起,青梅竹马的时候是最美好的。但是,父皇继位后,后宫的女子越来越多,多到父皇都快把我母妃忘记了。 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忘记,毕竟,父皇在朝堂也需要我外家的支持。我母妃说,若是可以的话,我不必去争那个位置,过最想过的生活,就是好生活。” 第136章 想娶谁为王妃 “后宫比你想得还要残忍。那是无穷无尽的争斗。十二岁那年,我的母妃死于德妃之手,德妃是三哥的母妃。虽然我没有证据,虽然德妃和三哥都再三否认,但是我就是知道。” 祈承运忽然有了倾诉欲,向席千悦细说往事。 席千悦看着他那忧伤的面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之后,我听从舅舅的意思,在外游历,学艺。即便如此,也遭遇了很多次暗杀。” 席千悦忽然想起什么:“贵妃的事儿我不清楚,但是我认为,你遭遇的暗杀,或许不能只盯着三王爷,也要盯着五王爷。如今的皇子,只有你,三王爷,五王爷被封了王爷,五王爷看起来唯唯诺诺,却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的。 俗话说会咬人的…不叫,五王爷与表面上大相径庭。你还是要查仔细了再说。” “是的。五哥看起来唯唯诺诺,如今我知道了,他胆子大得很。我其他那几个废了的兄弟,说不定也有他的手笔。三哥…其实我也不希望是他,他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建功立业。” 这是祈承运首次与席千悦说起这些事儿,他也不知怎么了,似乎水到渠成,就与她说了起来。 席千悦暗叹一声,据她多年的看宫斗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这三皇子还真不一定是祈承运的仇敌。 “我认为,比起野心写在脸上的人,表面一套私下一套的人更为可怕。” 祈承运忽然有了丝怒气:“你可是因为我三哥在城门前救了你,现在时时向着他说话?” “当然不是。虽然我这么说你不太相信,但是五皇子一看就是更阴险,而三皇子则直来直去得多。” 席千悦叹口气,她感觉到有些憋屈。 “总之,这次你一定要把五皇子弄下去,不给他任何机会……”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宋大小姐过来了。 祈承运皱了皱眉:“带表小姐去逛园子,我这边有事儿。” “你这园子啊,宋大小姐不知逛了多少回了,你当她还有兴趣啊。” “她小时候没这么烦的,现在有点太黏人了。” 席千悦仔细去想书里的内容,这宋琦是否就是六王妃。 可惜,她想不起来。 “你在想什么……” “在想这宋大小姐是否你的王妃。” 席千悦脱口而出。看到祈承运奇怪的神情,她干笑一声:“你这舅父可是九门提督,宋大小姐自然是很有希望成为你的王妃。” “你说错了,正因为我舅父是九门提督,因为,表妹才不可能成为我的王妃。” 席千悦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皇帝怎么会看着成年的儿子与九门提督的女儿结亲? “可惜了宋大小姐痴心一片。” 席千悦想起上回她学着宋琦那矫揉造作的样子,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 祈承运也记起她说的“体力”,脸色也微红。 他发现,只要席千悦不提起三哥,似乎他的情绪就很好。 一提起三哥,还站在三哥那边的样子,他就心里有气。 “那你想娶谁做王妃?” 祈承运一时失语,他心仪的女子就在眼前啊,可惜,她的身份太低。 何况,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过,若是丈夫三妻四妾,她宁愿不嫁。 “我要去看看母亲和恂哥儿,你呢?” 席千悦意识到问了个不怎么好的问题,打起了退堂鼓。 “我想娶谁做王妃,你不知道吗?” 祈承运直直地看向她,眼神灼灼的,不让她回避。 “我,我哪知道。”席千悦不敢看他的眼睛,落荒而逃。 无语啊,她是要回到现实生活的,怎么能在这本书里谈恋爱? 话说回来,谈一谈也没事吧?就当作是一场恋爱体验? 席千悦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忽然觉得,跟他谈场恋爱也没事啊! 赚大了!这可是王爷啊。 祈承运跟着她出去,越发觉得她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诡异。 “你们是谁?竟然在我表哥府里。”宋琦正对着曾氏喝问。 “是王爷哥哥接我们来的。”恂哥儿一板一眼地回答,“因为我生病了。” 宋琦几欲抓狂,所以为何这个小孩生病了,表哥就会让他们进府啊? 曾氏稳了稳心神:“民妇夫家姓席,是商户。” “商户!你就是那商户席千悦的母亲?” 宋琦猛然间增大的嗓音,让曾氏母子吓了一大跳。 “凭什么你们在此?这可是王府!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商户可以进来的!”宋琦大喊大叫,“你们快点给我出去,别把我表哥的宅子弄脏了。” 恂哥儿看到母亲受辱,他握住曾氏的手,憋红了脸:“你这个姐姐好坏,是王爷哥哥接我们来的!” “恂哥儿,母亲。”席千悦连忙进了院门。 恂哥儿扑了过来,由于还有点虚弱,踉跄了下。 席千悦觉得自己的心里像被狠狠刺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和幼弟,竟然受此大辱。 “呵!又是你,商户女席千悦!我可是听说了你的光荣事迹,你被杨家给休了。而那杨家,也是丢人现眼的,连个侯爵都保不住。而你,被那杨家休了后,急巴巴地瞄准了我表哥?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如此低贱……” “这位小姐,你未免欺人太甚!我女儿是义绝归家,可不是被休弃,话要说清楚了。再说,并非我女儿急巴巴地贴上你表哥,而是你表哥……” 曾氏见席千悦受辱,哪里忍得住。 她自然知道面前这女子,是极尊贵的人,肯定是权贵人家。 王爷的表妹,肯定是大官之女。 但是,看到女儿受辱,她难受得像心被扎,不管不顾地吼了起来。 席千悦及时打断:“宋大小姐,何事让你反应这么大?请问你是六王妃?如果不是,你一个闺阁小姐,竟然来作王府的主?请问王爷知道吗,愿意吗?一个客人而已,麻烦不要摆出女主人的谱。” 席千悦自然知道宋琦的逆鳞在哪里,狠狠地扎向她的心窝。 果然宋琦暴怒,霍然起身,露出要吃人的样子来。 第137章 一个大醋缸子 “你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哪里来的这么大脸,竟敢对我指手划脚。我可是堂堂九门提督之女,你是哪根葱?你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便可以勾引我表哥。你给我表哥做侍妾都不配!” 宋琦柳眉倒竖,不顾身边丫环的劝解,对着席千悦开炮。 曾氏一听这小姐这般侮辱她女儿,按捺不住就要对呛回去。至于后果,她一时半会也不在意了。 席千悦笑道:“好酸啊!一个大醋缸子在这个院子里,太酸了!我自然是不会做你表哥的侍妾,而你呢,用什么身份在此耀武扬威?” 宋琦傲然道:“我与表哥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我……” “宋表妹慎言!这都是我的客人,不知你何故在此胡言乱语?”祈承运出现了,语气冰冷。 宋琦一愣,一提裙摆,向前几步撒娇道:“表哥,我还不是见不得这些低贱的商户在你府里,你可是王爷,他们怎么配?” 祈承运连忙去看席千悦的脸色,只见她脸色也冰冷,显是极不高兴。 “管家,把表小姐带下去。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可随意让表小姐进府,免得怠慢了我的贵客。” 管家上前去请宋琦离开,宋琦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表哥,我可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妹,我爹爹是你的舅父!你怎能为了这些个外人如此待我?” 祈承运挥挥手,管家不敢再耽搁,连忙再次哄劝宋琦离开。 宋琦自觉大丢面子,捂着脸跑了。 “方才是我招待不周,还请席大小姐见谅。” 祈承运还是有点担心,怕席千悦不高兴。 “唉!你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不必如此。我也确实是商户之女,也从未想过要高攀任何人。我只是希望能让我母亲和幼弟少受些委屈。当然,我没有资格去怪你。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 “这个社会这个时代?” 祈承运有点没反应过来,忽然想起席千悦说的平等有人权的地方。 难道她向往那个地方。但是天底下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 世界就该是等级分明,不可逾越。否则,不是乱了套了? 曾氏暗里扯了扯女儿的袖子,示意她别乱说话。 怎么说,六王爷与家里人都是非亲非故的,这已经是救命大恩,再说些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只怕这天潢贵胄要动怒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子,也差不离吧? 又想到女儿得罪了九门提督之女,她也有点发愁。 “娘,你不用担心。我与王爷是合伙人,也是朋友,他不会如此小气的。”席千悦语音清脆,“若是真的小气,可就交不到真心朋友了。” 元林咂舌,这席大小姐胆子真大,可惜自家主子就吃这一套。 “王爷,今儿个我就带母亲和弟弟回去了。” “恂哥儿放我这儿吧,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带走他。我这里请太医方便,府医也可及时观察他的情况。你放心,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指的是宋琦出现的事情。 席千悦看向曾氏,征询她的意见。 “那就太过叨扰王爷了。王爷的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这是我娘传给我的一块玉,水头还不错,王爷若是不嫌弃,便拿着玩吧。” 曾氏也知道王爷什么都不缺,她拿出这块玉,说不定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但也是她的心意。 令她未曾想到的是,眼前的王爷极好说话,接过了那块玉。 这是一块洁白无瑕温润细腻的好玉,即使祈承运见过不少好东西,都深觉这是块难得的好玉。 “那我便厚颜收下了。”祈承运竟然揣进了怀里。 曾氏喜笑颜开,送人礼物,能得到别人的喜欢,这才是送礼的意义。 她也放下心来。虽然救命之恩不能因此抵消,但好歹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诚意。 席千悦也有些意外,这可是王爷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会收下她母亲给的东西。 “娘,那今日我们便回去吧,明日再来接恂哥儿。” 曾氏点头,她与席千悦想到一处去了,先要把家里的事儿整理清楚,把潜在的隐患都处理掉,再接儿子回去。 恂哥儿懂事得让人心疼:“母亲,长姐,你们放心吧。王爷哥哥对我很好,元林哥哥也陪我玩,还有屋子里的姐姐们都很照顾我。” 看着曾氏母女带着人离去,元林打趣道:“王爷,这块玉就那么好?” “自然是极好的。长辈赐,不敢辞。” 祈承运嘴角含笑,元林觉得没眼看。 王爷一厢情愿地当曾氏是自己长辈,不知道曾氏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马车上,曾氏低声道:“悦儿,我瞧着王爷似乎对你有意……但是咱们家门楣实在太低,你做侍妾的话,为娘不甘心。但是,娘也知道,想成为王妃,又实无可能。” “娘,你不用担心,我既不会做人侍妾,也不妄想能高攀枝头成为王妃。他啊,就是我的好友,合伙人。当然,他也是咱们家的救命大恩人,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恂哥儿。只能想办法让他多赚点银子了。” 曾氏略放下心来,她最怕的就是女儿动了心,却因为身份太低无法结得良缘,那对于如今好强的女儿来说,岂不是天大的伤害? 但是,那可是皇子啊,天潢贵胄! 够不上才是正常的。 希望女儿如今的洒脱是真心的,而不是内心极度痛苦,却在她这个娘面前,强颜欢笑。 “娘,你当真可以考虑一下和离,名声当真那么重要吗?” 曾氏叹口气:“当然重要!我不能让别人嚼舌根,说咱们母女都是和离的,这对恂哥儿,对你,甚至对你外祖家,都会带来极大的影响。甚至……还会影响到你表姐妹她们的婚事。我不仅是你和恂哥儿的娘,也是做姨母和姑母的……” 席千悦不再劝解,身处古代,没有那么多的自由和平等。 比起穷苦人家的女人,最起码曾氏有大把银子,这已经好多了。 第138章 这点子血缘算什么 回到家后,席千悦询问青蓉那些姨娘们的情况。 得知席老爷已经让人去收拾他自己的宅子,席千悦还比较满意。 接下来她把家里的花名册拿出来,把席家原有的奴仆都甄选出来,一个不要。 她只要曾氏带来的,以及自己的人手。 厨房更是重中之重,必须要选信得过的人。 谁能料到一个帮厨的小丫头,竟然会为了银子,敢给恂哥儿下毒呢? 桃姨娘和小丫头粟儿已经被官府的人带走,大抵是会被打板子,然后判个流放吧。 丫环来报,席志行求见。 席千悦便让人带进来。 这个少年十来岁,算是很早熟,他那目光里,既有不甘,不服,也有恐惧和怨恨。 “见我何事?” 席志行竭力让语气平稳:“长姐,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指教。” “你说。” “为何明明我也是爹的亲生儿子,你却怂恿母亲从外头过继一个儿子来?” 席千悦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说来说去,你还是贪恋着嫡子的身份,以及母亲手里的银钱。” “我会尊敬嫡母,以后万事以嫡母为尊,尽到做儿子的本份。” 席千悦摇摇头:“其实这一面,你我本也不必要见。你心里实在不甘不服,可知,你与我母亲有何关系呢?” “我,我是爹爹的亲生儿子啊,我是爹爹的血脉,与长姐你,也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 “你说错了。此时此刻,你的姨娘正在受苦,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对你掏心掏肺。而你,还在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总是以为,我母亲需要你,发现你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你心里便接受不了。 你想不想得通,我无所谓。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和席老爷是亲生父子,但是,跟我娘没有任何干系。你与恂哥儿一样,与我娘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娘为何不过继聪慧又懂事的恂哥儿来?” 席志行似乎这才听懂,他喃喃道:“但是我与你也是亲姐弟啊。” “即使你我有些血液是相同的,但是,你和你姨娘贪得无厌,令我厌烦。这点子血缘算得了什么?连席老爷,我都不稀罕。你不会在怨恨为何不托生到太太肚子里吧,因此才会对你姨娘不闻不问?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我们要来做什么?” 席千悦好笑地看着他,又说道:“不管我说的这些你能不能听得进,总之,我也是看在这么点子相同血缘的份上告诉你,目光长远一些,靠自己立足,不要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席老爷的那点子东西,我和我娘都不放在眼里。” 席志行感到无比狼狈,原本他还想着说让她别惦记爹爹的财产,哪知,她直接说了不放在眼里。 也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爹爹是靠嫡母扶持起来的,嫡母的身家比爹爹的丰厚得多。更别提如今这情况,嫡母娘家根本不给爹爹支持了。 席志行狼狈退下,吩咐丫环:“收拾些东西,去给我娘打点一下。” 到掌灯时分,丫环来报,姨娘们都已经搬走了,还剩下点没收拾完的东西,估计明日都会搬走。 这个四进的大宅院,忽然就空下来了许多。 “娘,你不会觉得宅子太大以致于太安静了吧?” “怎么会?这样正好。咱们自家人住着,清静又自在。” 曾氏没想到女儿直接把妾室庶子都赶走了,她的心里头舒服不少。 虽然她知道外头也会有些闲话,但又怎么及得上自己的舒坦日子重要? 次日,曾氏母女便把恂哥儿接了回来,齐荆得到消息,也连忙过来看他。 “这尚且不是皇宫内院,也不是侯爵后宅,竟然也会有这些个阴狠的手段。”齐荆感叹着。 “财帛动人心,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掉以轻心。” 席千悦又给恂哥儿配了个懂些医术的丫环,日常进食更是小心。 曾氏看着齐荆越看越喜欢,他和千悦站在一起是赏心悦目的。到底还是有些遗憾。 若是齐荆能成为自己的女婿该多好啊,可惜千悦这丫头不喜欢。 她心里一跳,女儿不会是对六王爷动了心吧,只是碍于身份的差别,因此虽不敢高攀,却也绝了嫁给其他人的心思。 曾氏似乎窥见了女儿的内心,却更是无奈了。 之后齐荆除了给恂哥儿授课,偶尔也会陪曾氏用膳。 席千悦也不介意,似乎之前议亲的不是她,拒绝齐荆的也不是他,坦荡得很,真心把他当哥哥和好友。 齐荆无奈之余,也知道事情已经注定了,再无更改的余地。 或许,他也明知道席千悦对他无男女之情,他也只是想换个身份,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旁吧。 也满足了。 “杨家那样坑了你,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你心里那口气能下去吗?” 冷不丁席千悦又提起这件令他蒙羞的事情,齐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自己的错也挺大的……这件事,我只想忘记。” 席千悦也能理解他的感受,他能摆脱已经万幸,哪还敢想其他。 但是席千悦心里是有些不爽的。 她想起原主吃了杨兴贤和杨珞那么大的亏,如今他们那状态,都算便宜他们了。 杨兴贤好不容易出门聚个会,杨府倒塌之后,他就更没有朋友了。 今日好不容易有人叫他一起玩耍,他自然是欣然前往。 到了茶楼之后,原以为是喝茶听说书,哪知那纨绔子弟周裕竟然说带他开开眼界。 杨兴贤一听便大感兴趣,跟着周裕来到了地下赌场。 看着全都是满脸激动的赌民,杨兴贤有点害怕。 父亲虽然不中用,但是一直都三申五令禁止他赌。 “人只要一沾上赌,那就彻底废了,多大的家业都会葬送在手里。” 父亲屡屡这样说,又说他身为侯府公子,若是沾上了赌,万一传到陛下耳中,又添了一笔不喜。 看着杨兴贤犹豫的样子,周裕怂恿着:“怕啥,如今你也不是什么侯府公子了,咱们小赌怡情即可。” 第139章 生活多么憋屈 杨兴贤心痒痒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是啊,生活多么憋屈,不找个地方释放一下,人都要憋闷而死了。 这地下赌场属于三流赌场,都是些底层人,下注也不是特别大。 十文二十文,五十文百来文的赌注都有,再大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这是最简单的买大小,杨兴贤不用人教,自己就会了。 随着群情越发激动,杨兴贤也开始激动起来。 “大大大……” 果然开出来是大,轻轻松松赢了一百文。 在赌场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个下午过去,杨兴贤还赢了一两多银子。 “今日高兴,我请你喝点小酒。” 一两银子,如今在他眼里也不是小钱,赢了当然快活得很。 两人找个简易的酒肆,叫了下酒菜,喝点酒,一两银子正好喝完。 他又打包了些猪头肉和鸡肉,以及席娇娇爱吃的桂花酥回去。 席娇娇正在抱怨他像个鬼影子般不见了,他也不恼,把吃食往她面前一递,便博得了她一个笑容。 “哟,这在外头吃饱喝足了,还记得打包些给我。” “那是,你可是我媳妇啊,我总是惦记着的。” 席娇娇心情好了些,苦中作乐也是乐嘛。 两口子现在都在惦记着杨珞手里的几百两银子,然而杨珞也是个狠人,牢牢攥在手里,不拿出来。 席娇娇每每冷嘲热讽说她吃白食,杨珞也不恼,索性饭也不吃,时常打发倚翠去街上给她买点吃食。 几百两银子,光是吃的话,吃个几十年没问题…… 因此,席娇娇时不时被气得几欲发狂。 如今,玉姨娘她们都已经搬离了曾氏的大宅子,搬去了席老爷的宅院。 位置倒是离她现在近了好些,但是妾室庶子女那么多,又是丫环婆子小厮的,堪堪三进的宅子住得很是拥挤。 玉姨娘如今手头也紧得很,尤其是已经失宠,因此,席娇娇是没法从她手里再要到银子了。 席娇娇看着手里的银子一日少过一日,很是焦虑。 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怎么得了? 偏偏家里连一个赚钱的都没有。 杨珞多亏了她才得了五百两银子,哪知,却死死攥着,不肯拿出来一分一毫。 席娇娇两口子都是气愤得很。 “你且不要急,总会让她吐出来的。” 杨兴贤安慰着她,让她觉得心里熨帖了些。 “相公,你到底是个秀才,要不去坐馆?” 杨兴贤嗤笑一声:“我的功名是如何被撸掉的,你又不是不知,哪还会有人愿意让我去坐馆?再说,即使去坐馆,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没意思。” “那到底要怎么办?待我手里这几百两银子花完,咱们能去哪?” “你不要急,我自然会赚到银子的。” 席娇娇趁机道:“家里的人实在太多了点,柳眉和莲叶,要不就发卖了吧。她们还有几分好颜色,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杨兴贤面皮一紧,甚是不悦:“哪里就到了要发卖她们的程度度了?即便要卖人,也是从卖奴仆开始。” 席娇娇暗恨,想着总有一日要把这两个妖娆的通房丫头卖掉。 杨兴贤的阴霾散去,他也不再多想了,什么侯府,什么世子,什么举人秀才的,都不及赌场的快乐来得大。 一开始的地下小赌场,渐渐满足不了他的赌兴了。 时而输,时而赢,他发现自己赢得还更多时,甚至畅想着可以靠赌来赚银子过生活了。 有了这份自信,他和周裕便去了更大的赌场,输赢几两银子,到几十两银子不在话下。 席娇娇发现自己好生藏起来的银子,竟然丢失了很多,当时就大呼小叫起来。 杨兴贤不在家,她便在家指桑骂槐,哭天喊地。 吴氏哪受得了这冤枉,当时也跟她对骂。 “哪个杀千刀的来偷我的银子,家里就这么几个人,想都想得到是谁。人要脸树要皮,有些人老了老了连脸皮都不要了……” “席氏,别以为我好欺负,你这么个儿媳,我要……我要罚你跪两个时辰,抄《女诫》抄百遍。” “哼,还想在我面前摆婆母的架子!今日谁都别想吃饭。” 席娇娇发起狠来,当即命人把厨房锁了。 吴氏被气得头发晕,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杨父躺在床上,听着婆媳的对骂声,他手捶着床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直到饭点,厨房门还未打开,所有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杨珞不以为然,让倚翠又在外面买了包子肉饼等吃食回来,与父母亲妹妹分着吃了。 琴姨娘手上不停,做着绣活,让身边唯一的小丫头,也拿了铜钱去外边买了些吃食,悄悄与儿子及丫头吃了。 其他人却难熬了,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怨声载道。 杨兴贤满身酒气地回到家来,席娇娇扑了上来:“你这个死鬼到底死到哪儿去了?你可知,可知我的银子被偷了,足足被偷了二十多两!你娘还不承认,除了是她,还能有谁?” 杨兴贤不耐烦:“谁说是我娘拿的,是我拿的!我拿去有点事儿。你相公拿点银子,又是什么大事儿?还值当你在这大呼小叫。” 席娇娇未料到真的冤枉了吴氏,顿时有点讪讪的。 她又扑过来,双手从杨兴贤身上搜查,然而一无所获。 “银子呢,足足二十多两,你拿去干啥了?怎么一两银子都没了。” 杨兴贤也不敢说去赌了,编了个谎:“我那同窗借去了,以后会还的。” “哪个同窗?竟然找你借银子。你拿银子时为何不说?” 杨兴贤不耐:“会还的。难道人家好不容易开口,我还视而不见?你是要我连一个友人都无,心里才高兴?” 席娇娇也不多说什么,只伸手道:“那借条呢,放我手里。” “我好几年的同窗!要写什么借条?你不要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二十多两银子而已!” 杨兴贤说完就推开她,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席娇娇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把剩下的银子换了个地方藏起来。 第140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柳其道随着几十个亲卫和暗卫一路狂奔,眼看后面的杀手紧追不舍。 暗十一沉声道:“柳大人,咱们要兵分几路了。” 柳其道摸了摸腰带里布绢包裹着的东西,郑重点头。 亲卫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几十人迅速分成了三队,分别向三个岔路口分散而逃。 后面几十人黑衣人到了岔路口:“不好,他们分成了几路,不知那姓柳的跑到哪条路了。” “咱们也只能分成几路?” 他们有些不甘心,这次事关重大,王爷已经命他们所有人手出动了。 一路上也折了不少人手,眼看就要得手,然而还是被他们逃脱了。 “分成三路去追。” “我看不妥,若是分成三路,咱们的人手也会被削弱。” “不分的话,扑空的机率大很多。” 他们因为分不分路而产生的分歧。 “快点分成三路去追,在这耽误时间,又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领头人迅速把人分成三路,追了上去。 柳其道知道上京这条路不容易,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把证据都收拾好,把府卫都带上。 没想到六王爷还拨了十个暗卫来护送他。 饶是如此,五王爷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追了上来,已经恶战几次。 五王爷的人更多,可能是倾巢而出。 柳其道一想到女儿还在京城等着他,就欢喜得要落泪。 那可是独生女啊,当成掌上明珠养的。 妻子早逝,由于担心继室对女儿不好,他也不再娶,府里只有两房妾室。 哪知,掌上明珠长到十五岁,却忽然失踪。 他几乎要疯掉,悄悄地四处寻找,直到五王爷带来了女儿的手书。 他一直不肯跟五王爷同流合污,哪知他竟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逼迫他。 然而,只要女儿还健在,他就只能听从五王爷的吩咐。 不仅贪污银两,还私自提高盐税,连同上下级一起,狼狈为奸。 所有的银子,他自己不想留,也留不下,全部都直接给了五王爷。 如今女儿得六王爷所救,柳其道连呼几声“老天有眼”。 名单,账本,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无论他自己会得到什么下场,他都认了。只要女儿好好活着,只要能把五王爷拉下马。 恶战了好几次,岔路也分了好几次,终于这一次,上天又眷顾他了。 五王爷的人手追丢了。 但是每一次进城出城都不容易,五王爷的能力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 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想死。 一路上躲躲藏藏,历经一个多月,总算艰难地到了京城。 柳冰莹看到已经满头白发的父亲,立马嚎啕大哭。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柳冰莹总算不再是那般瘦骨嶙峋的样子,脸上也有了点肉,气色也不错。 柳其道总算放下心来。 他担心女儿受了重大伤害,怕她缺胳膊少腿,怕她被下了什么毒药。 还好,五王爷认为她不可能逃出生天,除了让她挨饿与忍受黑暗,并未对她下其他毒手。 “爹,你明明还不到四十岁啊,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柳冰莹哭得不能自已,她何尝不知这是因为爹爹日夜悬心受着折磨,才会头发全白。 柳其道却放下心来,反而笑了。父女俩在一起又哭又笑地说了许久。 次日,柳冰莹在宅子里等得实在太过紧张,便去看席千悦。 两人为了安全,也已经许久没见了。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调养,柳冰莹的身子养回来了很多,脸上也有肉了,白里透红,好看得很。 曾氏一想到这姑娘与自己女儿曾经一起被关了起来,握着她的手,直呼心疼。 柳冰莹脸上既喜又忧:“千悦姐姐,我爹爹总算顺利入京了,昨儿个晚上也与六王爷会面了。今日折子也递了上去,此刻我好紧张。” “王爷说过,会保住你爹爹的命,你大可放心。再说,陛下也需要你爹爹做污点证人呢。” “什么是污点证人?” “就是戴罪立功,虽然有罪,但也有功。陛下肯定会酌情的,你莫要太过担心。” 柳冰莹听了席千悦的安慰,也稍稍放下了心。 “我爹爹见到我时,嚎啕大哭,我也大哭,我们俩抱在一起哭……能活着出来见到爹爹,真是太幸运了。千悦姐姐,这都多亏了你。” 柳冰莹一提起,还是双目通红。 席千悦觉得好笑:“怎么是多亏了我?多亏了六王爷才是。若不是他带人来,我们俩都得在那地牢受磋磨,不知道会被关到何时。” 柳冰莹活泼了些,打趣道:“千悦姐姐,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六王爷为何大费周章救你?还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心上人。而我是沾了你的光。” 席千悦还是否认着,柳冰莹却笃定得很。 “你怎么会如此认为?” “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啊,你是身在其中,因此不敢确定吧。” 由于与席千悦的插科打诨,柳冰莹的忐忑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三日后,总算传来了消息。 五王爷被禁足。 当然,不只是禁足那么简单,任何人不得探视,连供给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负责,不可能让他与外界联系。 柳其道也被京兆府看管起来,为了他的安全问题,也有皇帝身边的影卫监视。 这桩大案让京城里各府都人心惶惶。 皇帝得知五王爷近几年敛财,单是盐税中克扣出来的,就有二百万两银子,大怒。 近几年既有灾害,又连年打仗,连国库也才一千多万两银子! 然而,五王爷大呼冤枉,并不认罪。 三王爷六王爷又辅助大理寺查案,原来五王爷不仅克扣盐税,还卖爵鬻官,扰乱科举等。 更令皇帝惊怒的是,五王爷竟然还悄悄送了许多美人给官员,不仅交换利益,还利用美人把握住官员的阴私,以为他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五王爷实在是野心勃勃,看起来胆小怕事,实则又有钱又有人,控制了不少官员。虽然都是官阶不怎么高的,但长此以往,谁说不能渗透到高位官员? 第141章 世人慌慌张张 案子牵扯太大,过了一个多月才厘清。 下马的官员就有几十人,抄家流放的不知凡几。 五王爷自知出头无望,把花瓶砸碎,用碎片把冯侧妃的脸上划了几十道口子,恐怖无比。 据说,五王爷叫嚣着:“都怪你,拿着那劳什子威胁我!威胁我便罢了,侧妃位也给你了。但是,你竟蠢笨如猪,把那商户女也关到地牢,以致今日祸事……” 这话传到外头来,席千悦和曾氏听了都汗毛倒竖全身发冷。 “千悦,你能逃得一难,实在是祖宗保佑!” 席千悦也没想到五王爷竟然是个这样的疯批,拿瓷片在冯侧妃脸上划几十道,太可怕了。 她再一次感叹自己好运。 忽然就对祈承运的救命之恩更为感激,若不是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祈承运得知席千悦上门拜访,心里的期待感拉满了。 “最近太忙了,许久未见你,一切可还好?” 祈承运不动声色地说着,一边暗暗打量着。席大小姐似乎更美了,可见一切顺遂。 “一切都好,如今没有烦恼。都是托王爷的福。” 祈承运觉得好笑,这似乎还是首次见她这么有礼。 “王爷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因此我带了点吃食来。” 席千悦说着,便让青蓉把竹篮呈上来,洁白的丝帕打开,是一个好看的点心。 “这是蛋糕。想着或许王爷不太嗜甜,因此我减少了甜度。” 没有后世的工具,这蛋糕的口感与观感都会差一点。但也足以让祈承运觉得惊艳了。 “我什么点心都吃过,味道都不及眼前的蛋糕。只是,为何不用象牙箸,而用这叉子?” 席千悦便笑,一笑眼睛弯起,似月牙般。 “你觉得用叉子像小孩?” 祈承运点头,也跟着笑:“确实如此。” “此时已入冬,没什么水果了,来年倒是可以多放点水果,做成水果蛋糕,会更好吃。” 席千悦忽然想到,自己竟自然而然地说到“来年”了,不由叹了口气。 五王爷已经倒台,但是,她还在这里。 看来,男主不是眼前的六王爷,便是三王爷。 祈承运发现席千悦愣愣地看着他,不由柔声道:“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我只是想到自己竟然说来年……时间过得好快啊。这么久了。” “什么这么久了?” 席千悦福了福身:“王爷,还请让白芷凝与我一见,我有事情要问她。” “这个简单,我让人带她过来便是。到时候让人叫你。” 席千悦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想起一个多月以来都没有盘帐。 “该结算了……” “可结算银子……” 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席千悦笑道:“没想到咱们同时想到这个,这样倒不显得我是个财迷了。不过嘛,银子还是很重要的。世人慌慌张张,只为那碎银几两。” “普通人如此我不觉得奇怪,但席大小姐可算豪富,说出这样的话,我有点奇怪。” 席千悦暗想,你怎么知道我此刻在这儿,就是抱着带薪打工的心思。 若不是想着还能在此赚银子,日子就真的难熬了。 帐房先生拿来帐本,与席千悦对了帐。 “咱们合作这几个月以来,让我轻松赚了三千两银子!” 席千悦暗忖,自己的所有铺子加起来,也赚了大几千两,再加上祈承运这里的分红,还有席娇娇的赔款,一共有一万多两! 真是牛掰啊。 朝中有人好办事,就是这个道理。 一万多两银子,到时带到现实生活里,能兑换成多少马内呢? 祈承运看着席千悦喜笑颜开的样子,趁机拿出来一块玉佩:“送你的。” 他简短地说出三个字,又轻咳一下,似是掩饰内心。 席千悦接过一看:“真别致,竟是星星!” 那是块星星造型的玉佩,她看着有点眼熟:“这不会是上回我母亲给你的那块玉吧?” “是的,我让人雕成了两块玉佩,送你一块。” 席千悦又伸出手:“那另一块让我看看。” 祈承运却不愿意,席千悦只得作罢。 这玉佩,分外精致,也不是什么龙凤佩,也不是什么鸳鸯对,可以收吧? 席千悦摩挲着玉佩,有些犹豫。 祈承运送她玉佩,她岂会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手里那块,也是星星?” “并非。” 祈承运似是有些尴尬,又转移了话题:“这蛋糕比面包还好吃,你这个财迷,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王爷,你我之间,不是小差距,而是大鸿沟,没有结果的。因此……”席千悦却不放过这个话题。 “我愿娶你,做我的王妃,正妃。” 祈承运见避不过去,认真说道。 “为何?我也没有你需要的背景势力,财力也只是一般。而且……我还是个和离的。不管哪方面来说,咱们都不配。再说,陛下和宫里的娘娘们,也不会愿意的。” 席千悦认真地给他分析着利弊。 “你何必来给我分析?”祈承运有些薄怒,“对一个人动心,难道就为了看她的外在条件和世人的眼光吗?” 席千悦有些惊讶:“难道我不是为你好吗?我又不想在这里成亲。” 祈承运又捉住她的字眼:“什么叫‘在这里成亲’?你还是想着那个莫须有的地方?那地方在哪儿,你带我去瞧瞧。” 席千悦嘀咕着。 “你怎么去得了?我都不知自己能不能去。” 席千悦看着他俊秀的面孔,忽然笑道:“古人写的爱情太美好了。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信吗?” 祈承运语塞了:“我是皇子,这些句子,听听也就罢了。” 席千悦很是理解,这一看就是恋爱脑写的,山盟海誓,只有在说的那一刻可能有点真诚,过后,也就忘了。 反正都是要忘的。 与面前的男子,谈一场恋爱又如何呢? 祈承运看席千悦盯着他,心里有点发毛:“席大小姐,怎么了?” “我这个母胎solo,谈一场又如何!” 第142章 另一只靴子落地 “什么?母胎什么?”祈承运没听清,连忙问道。 “没什么。长日无聊,谈一场恋爱又如何。”席千悦忽然笑靥如花。 祈承运一愣,他都有点摸不清席千悦的心思了。 但是不能否认,席千悦说的“谈恋爱”,让他的心里像花儿绽放般,又美了起来。 “既然要谈恋爱了,咱们该找个地方约会吧。” “约会?”祈承运面红耳热,“席大小姐,真是大胆。这词儿……” 席千悦哈哈笑着:“或许咱们可以去骑马?我都不会呢。” 穿来了这古代,也学门技术吧。 这么好的马术教练,不用白不用啊。 祈承运心里也涌起期待:“明日吧,咱们可以一起去庄子上见白芷凝。你也穿骑装,更利索方便些。” 席千悦点头,明天是美好的一天! 祈承运叫来贴身丫环:“把那套红色的骑装拿来。” “你怎么会有女子骑装?原本是打算给谁的?”席千悦有些不高兴。 祈承运看着她难得地嘟了嘴唇,有种难言的快感。 “原本就是想送给你的,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送。没想到你主动提起来!” 丫环把那套烈焰般的骑装拿来,席千悦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真美!明天定会惊艳你。” 次日,穿着火红色骑装的席千悦,偶遇了上门来给恂哥儿上课的齐荆。 看着如烈焰般明艳的席千悦,齐荆一时失了语。 “义兄。”席千悦连忙打招呼,“我要出门,与人有约,去学骑马。” 席千悦满脸高兴,毫不作伪。 齐荆心知她定是与心仪的男子去骑马,这一天总算来了吗? 或许是失落了太多次,这一次,他倒没有分外难受,反而有种“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感觉。 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啊,就不用再辗转反侧,不用再在深夜时失眠了。 “好好去玩吧。”齐荆和煦地笑着。 虽然知道席千悦好看,但祈承运还是被狠狠惊艳了。 在这到处显得有些灰扑扑的冬日,席千悦轻盈而来,简直就像一枝火艳绽放的玫瑰。 “看愣了?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席千悦打趣着。 祈承运这才发现,席千悦说了“谈恋爱”后,在他面前更为放松和俏皮。 这也带给他很大的新鲜感,他似乎未见过这般胆大的女子。 “先坐马车吧,出了城门后,我再教你骑马。” 席千悦依言上了马车,她这次只带了两个丫头,青蓉和叶灵。 祈承运骑着爱驹踏雪在马车旁,妥妥的护花使者。 到了城门边,却被拦下。 “王爷,卑职正在查细作,还请马车让卑职检查一番。”一个城门校尉拱手道。 祈承运有些不悦,席千悦却让青蓉把车门打开,帘子掀了起来。 “是你啊,还要多谢你上回英勇无匹救了我。” 席千悦跳下马车,看向那个校尉,正是上回用大刀砍死失控马匹的大汉。 “本王说了不用谢他,要谢也是谢我。” 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又是三王爷祈承广。 “三哥。”祈承运向祈承广致意。 祈承广只扯了扯嘴角,又看向如玫瑰般火艳的席千悦。 “未曾想到,席大小姐有这烈焰般的时刻,实是美艳动人。” 祈承运微皱起眉,他不喜欢别的男子这般看席千悦。 “那是,毕竟我在六王爷的身边,也不能坠了他的面子。” 席千悦微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甜甜地看向祈承运。 祈承运心里一动,也柔情似水地看向她。 “哎,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收敛点儿?大白天的。” 祈承广表示受不了了。 虽然插科打诨,但城门校尉还是很负责任地查了马车。 没有任何问题,两人自然别过。 “这两人感情看起来不错,看得我都想带王妃去郊游骑马了。” 祈承广感叹着。 “看不出来王爷你也铁汉柔情啊!” 汉子们嘲笑着三王爷。 虽然六王爷的亲舅是九门提督,但三王爷屡立军功,如今是都指挥使,这份荣耀也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 成年皇子中,原本就最看好三王爷,如今五王爷倒台,六王爷又无心皇位,看来三王爷是稳当的。 只是,皇上年过不惑,如今越发怪异,对待成年皇子都格外忌惮。 因此,三王爷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谨言慎行。 到了郊外,面对更为广阔的天地,席千悦感觉身心俱爽,自由极了。 祈承运给她牵来一匹温顺的小母马。 席千悦试着摸小母马的头,小母马不仅不认生,还舔了舔她的掌心。 她高兴坏了:“你有名字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哈尼吧。” “哈尼是何意?”祈承运很是不解。 “你不必知道,我和哈尼知道就行了。”席千悦又叫了声,“哈尼。” 哈尼就像听懂了般,又舔了舔她的手。 席千悦乐坏了:“看来你喜欢这个名字啊。” 祈承运递过来豆饼,席千悦接过,喂着哈尼。 不过一个上午,席千悦就能骑着哈尼跑了。 “千悦,你很有天分啊。” 白马红衫,席千悦和哈尼成了一道生动醒目的风景线。 就这样边跑边玩,两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庄子里。 哪知庄头一看到祈承运,就慌得跪倒在地。 “求主子饶恕,那位白姑娘,又逃跑了……就是昨儿个跑的。小的想着,先找找看,找了一天一夜没找着,正想着要去京城禀报您。” 祈承运气得一脚踢倒庄头:“要你们何用?这么多人,连个女子都看不住!” 席千悦也很无语,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掉了链子! 庄头也快憋屈死了,足足两三个月,那白姑娘已经心死了般,跟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实得很。 任何异常都无。 哪知会来这一出? 庄头家的媳妇都跪在地上呜呜地哭:“小的真以为那白姑娘歇了心思,她跟着咱们日日干活,哪知道她还未心死。早知道……早知道就打断她的腿,让她不能动,她也就跑不了了。” 第143章 算是生死之交 祈承运其实也不知道席千悦要问白芷凝什么,但是既然席千悦要问,自然要满足她的想法啊。 席千悦无语问苍天,难道这是注定的? “不如咱们在附近山里村里都好好找找吧。” 席千悦还是不甘心,如果白芷凝真的消失了,那么一些疑团她可能也真的无法解开。 祈承运应允,带着所有人手都去找白芷凝。 然而,附近的地方都找了一圈,也没有白芷凝的踪影。 “她一个姑娘家,又没有银钱,应该走不了多远。不如咱们再扩大点范围?” 祈承运见席千悦不罢休的样子,也不劝她作罢。 直到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块手绢。 “难道这是白芷凝的?还是其他人的?” 手绢是丝质的素绢,绣了个小小的“白”字。 这么巧?竟然真的是白芷凝的? 席千悦有些嗤之以鼻,无巧不成书……在书里,自然什么巧事儿都能发生。 祈承运让所有人手都扩大范围去寻找,务必找到这白芷凝。 席千悦有些奇怪:“一个弱女子,怎么跑到这深山里来了,她也不怕被野兽吃了?” 青蓉把带来的披帛铺在地上,席千悦和祈承运坐在上面,吃点零嘴,竟然有后世郊游的感觉。 “这山上的景色是真好,江山如画啊!” 祈承运便笑:“那是!你喜欢过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吗?” “也行。不过我到底不是出世人,我讲究入则宁静,出则繁华。我还是很眷恋红尘中的种种,酒肉才是我的好朋友啊。” 席千悦说着,便舒服地翘起二郎腿。 青蓉急得不行,想提醒她在王爷面前淑女一些,却无法去明说。 正在此时,一支利箭带着破风的声音射来,直直射向躺着的席千悦。 变故发生得太快,祈承运目眦欲裂,迅速扑了上去。 就如那次青碧挡箭一般,席千悦再次听到了箭矢入肉的声音。 “祈承运!”席千悦一声尖叫,连忙搂住他。 祈承运的嘴角流下血来,他看到席千悦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安慰她没事,哪知嘴一张,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席千悦看到那利箭从后背刺入,也不知是否伤到了脏腑,否则祈承运为何会口吐鲜血。 十来个蒙面黑衣人跳了出来。 “那就是大崇的六皇子,上啊,头颅五千两,活捉一万两。” 领头人哈哈大笑着,手一挥,身后的人都向他们扑去。 叶灵和青蓉被一脚踹飞,席千悦此时无暇顾及她们。 另外四个府卫与他们缠斗在一起,然而双拳难敌四脚,败象环生。 “你……快……走啊。” 祈承运虚弱而艰难地低语。 “我怎么会扔下你独自逃命?” 席千悦用力把他背起。 分散的护卫们心惊胆颤,闻声而来,但是距离到底远了点。几息功夫之内到达不了。 十来名黑衣人已经收割了四名府卫的性命,如鬼魅般扑了过来,手持弯刀,就要割向他们两人的头颅。 席千悦又一次体会到离死亡这么近! 【该死的系统,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宿主,快点往左前方,那里有出路。】 席千悦背起祈承运往左前方猛跑,祈承运很高,她虽然用力背起来,但他的双脚几乎拖在地上。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席千悦庆幸自己并未疏于锻炼,虽然打不赢这些武林高手,但是她的体力还真不错。 哪知,跑出去几十米后,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出路。 相反,是一个小山崖,向下一看,起码有二三十层楼那么高。 【死系统,你是要死啊,导航导到这里来了,你是存心让我们两个去死?】 席千悦火大得很,在心里狂骂系统。 【宿主,你不要怕,闭着眼睛跳。中间有个山洞。】 【即使中间有个山洞,我跳下去也变成零碎了!】 【宿主莫怕,山洞距离你只有六米高。你速度要快点。他们追上来了。他们看不见山洞的。】 六米高!山洞! 差不多是两层楼那么高。 祈承运的视线渐渐有点模糊了,他看着席千悦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快点…走啊,不要陪我一起死。跳下去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祈承运勉力支撑着意志力,用尽全身力气说着。 “祈承运!我们就是生死之交了。” 一说完,席千悦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黑衣人在身后发出大吼,眼睁睁看着两人跳了下去! 他们追上去后,探出头去一看,足有十数丈高,悬崖底下看都看不清。 这两个真是殉情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从侧边绕下去,到山谷里去瞧瞧。” 暗卫和府卫们岂容他们逃走,他们也已经看到席千悦背起他们的主子,跳了下去! 个个都如万箭穿心,不敢相信! 黑衣人却如猴子般灵活,四下逃散,显然是对周围地形很熟悉了。 暗卫与黑衣人缠斗起来,看他们的路数,就不是大崇的。 莫非是奸细? 席千悦背着祈承运跳下,没想到真如系统所说,真的有个山洞。 而且土质松软,换言之,都是湿软的泥巴! 席千悦连忙把洞口的植物扶好,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待上面的声音消失后,她才用力把祈承运拖到山洞里边。 山洞里倒是比较干爽,但是没什么光线,都被茂盛的树枝挡住了。 看着祈承运的脸色发青,席千悦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六王爷明显是中了毒,那箭上有毒!你快点想办法帮他解毒,否则要你这个破系统有何用?】 【宿主,如果现在有机会回到现实生活,但是六王爷也真的死了,你可愿意?】 席千悦一愣:【哪有这样的?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怎能扔下他?】 【宿主,你动了情!那你愿意此刻回到现实生活吗?】 一直以来的奢望,竟然在这一刻能成真! 席千悦看着祈承运的样子,却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只是书里的人物! 他是个虚拟的人物! 他是没有生命的! 但是她也无法放弃…… 【不,我要救他。】 【恭喜你,宿主,你过了一关!】 第144章 不能为我留下吗 席千悦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意思?】 【对不起啊宿主,如果你选择了弃他而去,那么你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席千悦气得破口大骂:【死破系统,神经病啊!】 好险,差一点就选择了要弃他而去…… 【快点把救他的方法交出来,否则,我就跳崖,我跳下去,你这个死系统也就真的死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还请宿主不要冲动,你的胜利就在眼前。】 席千悦气道:【我不想去听你的鬼话。你把解药交出来。】 【宿主,如今你有现银一万六千两!价值软妹币一千万整。你是否愿意用来换得一颗解药?】 席千悦觉得自己要疯了,脱口而出:【神经病的一千万!又来试探我?我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又回不去了是吧?我愿意交换,解药拿来。】 【交易成功。】 席千悦瞪大眼睛,继续吼道:【我的一千万真的没了?原本真的能换一千万?】 【本系统负责任地说,是的。】 席千悦看着手里忽然出现的一颗丸药,几欲崩溃。 【神经病啊,我的一千万软妹币,就换了颗这玩意儿?】 她吼完了后,才发现祈承运正费力地在看她。 席千悦真是要疯了,她还以为祈承运早就晕了过去,便放心地与系统开启了语音对吼…… 她把丸药放入祈承运嘴里,但是祈承运已经咽不下去。 “不可能,你不可能挂的。你是男主!你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肯定也回不去了。” 席千悦费力地把丸药从他嘴里掏出来,用力捏碎,再放入他的嘴里。 这下他总算吞了下去。 席千悦燃起希望,她知道稳了! 她不死心地问道:【我的银子,是否真的值一千万?】 【是的!】 席千悦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的祈承运,苦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损失了什么?损失了一线城市的一套好房!损失了阶级跨越的好机会!损失了以后潇洒躺平的好日子……” 席千悦打量着山洞,听到有水滴的声音,她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往里面走去。 她已经渴得不行了! 一动作才发现脚腕痛得不行,看来是方才跳下来的时候扭到了。 由于心情太过激动,都没有察觉到。 她一瘸一拐地往山洞里走去,发现石壁上正在往下滴水。 席千悦把手掌并拢,好一会儿后,接了点水,一口喝了下去,才感觉好受了点。 活过来了! 她又费劲地接了点水,喂祈承运喝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她靠在祈承运身旁,竟也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席千悦醒来了,一睁开眼,就发现祈承运也睁着眼正看着她。 山洞里竟然还有着微弱的火光,祈承运身上竟然还带着火折子,把一些枯枝点燃了。 “你怎么样?你的毒解了?” 席千悦无比喜悦,她伸手试探了他的额头和手掌,发现并没有发热,才放下心来。 再一看他的后背还插着那支箭矢! 真是可怕。 席千悦又去接了点水,让自己和他都喝了些,这样才能有些精神。 真饿啊。 可惜两个伤兵,不可能得到什么食物。 祈承运费力地从腰带里拿出一样物事儿给她:“往天空上用力一抛,这是传信号的。” 席千悦好奇地接了过来,看着就像后世的那种小花炮。 她走到山洞口,原来天色已经黑了。 用力地往上一抛,果然手里的物事儿在空中绚烂地炸开。 “哇!”席千悦啧啧称奇。 “你也会感到惊讶吗?”忽然祈承运的声音响起。 “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见过吗?这点平凡无奇的东西。” 席千悦奇怪地看向他。 “你说你要回去,回到那个平等有人权的地方,有很多便利的好东西。有一线城市的好房子,有一千万的软妹币……” 席千悦有点慌乱,这人把她的话都听了进去? 他当时不是昏迷了吗?真的都听见了? “你是谁?你不是席商户的女儿!” 祈承运冷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席千悦下意识就想撒谎,然而一抬眼,发现他定定地看向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你的那功夫,不是我们这里的。若不是练个十年八年,不可能到你那境地。你……席大小姐落水后,便被你夺舍了。” 祈承运笃定的语气,让席千悦更是惊慌。 “我中了箭,箭上有剧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我现在活了过来,是你用一千万软妹币换来的解药,用一套一线城市的好房子换来的,是你用以后潇洒躺平的好日子换来的。” 席千悦讷讷地看向他:“你就不怕,我把你灭口吗?” “怎么会?你不舍得。你不舍得我这个人,何况,我还是男主。何况,你要回去,也只能依靠我。” 祈承运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席千悦惊呆了:“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还懂得是什么意思?” “我为何不懂?大致上也能懂的吧。莫非你认为你们那儿的人格外聪明,领先我们几万里?” 席千悦干笑两声:“并非如此。” 看着祈承运很是清醒的模样,席千悦觉得头大。 如果他能睡一觉之后,就忘记今天这些话,该多好啊。 “你为何要急切地找到白芷凝?” 祈承运思路清晰后,每一个问题都让席千悦心惊胆战。 “你找到她,她能助你回去?” 席千悦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怀疑她是重生的,意思是,她原本已经死了,却又重生了回来,重生在了事情还未发生之前。我找到她,或许能探听到未来的事情。” “未来的什么事情?关于我?” 席千悦暗道: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 嘴上却说:“不仅是关于你,还有关于其他事情,比如说你三哥的,皇上的,等等。难道你不好奇吗?以后你到底是登上了大宝,还是做了个闲散王爷。” 祈承运忽然盯着她,认真道:“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你希望我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是当个闲散王爷?” 祈承运的神情无比专注,虽然脸色惨白,但是眼睛却熠熠发光。 席千悦幽幽道:“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并不重要。” 第145章 越来越无法无天 “无论你坐不坐上那个位置,我这个小女子都不重要。我不相信,你会全心全意待我。如果我勉强留在这里,不用多久,我就会后悔。 后悔为何会相信我是特殊的例外的这种鬼话,后悔为何不回到我那个无比便利的好地方去。” 席千悦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山盟海誓的故事,我没经历过,但也听说过很多。不用过多久,都会后悔的。人生漫长,彼此都是过客。人走着走着,都会遇到更美更强更有趣的人。 我说一句话,可能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觉得很有道理。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女人也无所谓正派,正派只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 在你们这里,男子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在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当然,背叛的事例也是比比皆是,但是,女子可以自行离开,过自己的好生活,而非像你们这里,女子被困在后宅。” 席千悦一口气说了很多,发现祈承运并未辩驳,也并未嘲笑。 “你是否想说,女子在这里也可以和离,过自己的好生活?那不一样。这里的好生活,我也不是多么喜欢,不够便利,不值得我死守在这里。” 席千悦滔滔不绝,忽然被祈承运的一句话差点呛到。 祈承运幽幽道:“那如果,我去你们那里呢?” “啊?大哥,你是来搞笑吧?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且不说有什么阻碍,单是说,你可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去我那里过普通人的生活?” 席千悦心里在狂吐槽,祈承运啊祈承运,你可是个虚拟人物啊,只是书里的人物啊,怎么可能到我的现实生活里? 祈承运不再说话,似是累了,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两刻钟,席千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拔下头上的发钗,握在手里。 “王爷。” 她听到有人的喊声,放下心来。 是祈承运的人手找了过来。 “在这里。”席千悦大声喊道。 暗一暗二松了口气,循声找了过来。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祈承运的状态还不错,挥挥手没有多说。 两个暗卫把祈承运背上,敏捷地爬了上去,又搓了藤条,把席千悦也救了上去。 暗一打了几下唿哨,其他人也陆续围了过来,连夜下山。 “我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席千悦一想到曾氏和恂哥儿,怕他们担心,还是先回去。 祈承运点头没意见,让人去请了太医。 一回到家,就看到曾氏双眼红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恂哥儿也陪在一旁。 一看到席千悦一瘸一拐地过来,曾氏一巴掌打在她的肩背上。 “你这个不听话的逆女,老是乱跑什么?这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恂哥儿也“哇”地一声大哭:“长姐,长姐你太坏了,你总是让我和娘亲担心。” 席千悦搂着他们两个,眼泪也浮了上来,连忙安慰着他们。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席千悦回到了家里,众人才放下了心,连忙洗漱睡个好觉不提。 次日,席千悦恢复了精神,想着要去看祈承运。 曾氏喝道:“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六王爷身边能人众多,要你去掺和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待在家里?” “现在没什么危险,你相信我,娘。昨儿个是因为在山上,一时不慎……” 曾氏知道家里还有暗卫,便把她拉到卧房,低声道:“你和六王爷到底想如何?他可是皇子,是王爷!咱们只是商户,高攀不上。你想去做侍妾吗?” 见席千悦不语,曾氏苦口婆心:“女儿啊,连嫁去侯府,你都受了那么大苦,更遑论王府呢?王府的后院可不是那等闲之地,动辄就是规矩。到时候六王爷的正妃,侧妃,侍妾,哪个是好相与的?你被人吃了都没见骨头吐出来!” “娘,你说的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如今我这般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好吗?怎么可能那样犯傻,自愿被困在别人的后院?” 曾氏还是拉住她不放:“昨日你舅母过来了,说是你表哥愿意娶你。” 席千悦一愣,啊,那个已经是秀才的翰飞表哥。 “你表哥,这次重考,也已经考中举人了,真是光宗耀祖。你说你舅父家银子大把,如今你表哥也是举人,亲上加亲,多好?你舅母那人,你也清楚,她是万万不想让儿子娶你的……这次却亲自过来,你道是为何?” 席千悦愣愣的:“因为表哥喜欢上我了?上回他不是还紧张得很,不愿意娶我吗?” “翰飞那孩子想通了呗。” 席千悦暗笑,肯定是因为自己魅力大。 “你就直接回绝舅母吧,我当表哥是亲哥哥一般,对他毫无男女之情。” 席千悦说完,又要往外走去:“娘,我有重要的事儿,你放心,这次保证安全。” 曾氏气得喝了一大杯茶,才觉得好受了些。 “你说千悦这丫头是不是着魔了?荆哥儿不喜欢,翰哥儿也不喜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那天潢贵胄在眼前,她哪里看得上这两个举人了?但是,人家六王爷,哪里能娶得了她?” 李嬷嬷也直叹气:“太太,悦姐儿主意越发大了。要我说,荆哥儿,或是翰哥儿,都是顶顶好的了。唉!” “谁说不是呢?她就硬是要撞南墙,那天潢贵胄,就那么好吗?” 曾氏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忽然想到家里有暗卫,连忙把话咽了下去。 看吧,跟王爷接触,在自己家里说话都不方便! 席千悦今日穿了丁香色如意云纹锦缎裙,外罩织锦皮毛斗篷,分外清秀可人。 祈承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要把这画面牢牢记在心里。 张院判上前拱了拱手:“这位便是席大小姐?六王爷这次中毒实在凶险无比,听闻是因为得了席大小姐的解药,才解了毒。这般有奇效的解药,能否借老夫一观?” 第146章 你不过是个逃奴 席千悦一愣:“那解药啊,仅那一颗。也是若干年前,我在布施时,一个云游道人赠予我的。他说见我心善,若是中毒,那颗丸药能保我一命。 我也不知那丸药能否救下六王爷,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试试看。哪知歪打正着,竟然解了王爷的毒。” 太医们都很遗憾。那可是“蚀骨”啊,若是未能及时解救,一个时辰后,人就会变成一堆骨头! 可惜这解药仅此一颗,已经被六王爷用了。 当然,太医也知道,天下之大,奇药何其多也。能救得王爷一命,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箭已经拔出来,伤口也处理好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 太医们退去后,房内只剩下席千悦。 “王爷,宋大小姐闹着要进府,您看?”门房来报。 “让她回去,待我好些了再说。”祈承运淡淡地吩咐。 席千悦调笑道:“王爷,宋大小姐一片痴心,你竟然这般对待她。” “她只是我的表妹,仅此而已。我对她,不会有你担心的那种心思。” 席千悦的脸微微发红,嘴上犟着:“我担心什么啊!” “还有个人,可以让你高兴。” 祈承运拍拍手,暗十一便押着一个人过来。 席千悦定睛一看,这不是白芷凝吗! 白芷凝哪还有半分以前的风仪? 她的头发似干草,脸上肌肤十分粗糙,身上穿着粗布衣裙,鞋子也破破烂烂…… 她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席千悦,喃喃道:“你,你怎么可能?你为何在此?” 席千悦严肃道:“我不该在此?我应该躺在杨家的榻上,日日吃药,银子都该被你和杨兴贤把着?” 祈承运挥挥手,暗卫也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三人。 “不该如此吗?再怎么样,你也不该与六王爷在一块儿。” 席千悦猛地凑过去,冷笑道:“白芷凝,你看清楚了,这一世了,可不是你上辈子!你,不过是个逃奴,是个被休弃的小妾。” 白芷凝几欲崩溃:“不是的,不该如此,不该如此。我应该,应该拿着你的银子,被扶正,成为侯夫人!不,我也不想当什么侯夫人,我应该成为六王爷的侍妾,以后,以后位份很高,是宫里的娘娘……” 席千悦看向祈承运,眼里都是问号。 她不奇怪白芷凝会说出这番话,只是奇怪白芷凝怎么会变得精神恍惚,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虽然她也诈了一下她,也刺激了一下她的精神,但是白芷凝其实也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关了几个月后还能逃出去。 祈承运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淡声道:“暗卫的审讯手段而已,让她恍恍惚惚,分不清梦境还是真实,把心里话都吐了出来。” 席千悦继续对白芷凝引诱着:“你还想成为六王爷的侍妾?你可知,六王爷娶了谁做正妃?” “娶了宋大小姐,九门提督之女。多亏了九门提督的拥护,六王爷才能身登高位……” 白芷凝眼睛瞪得老大,愣愣的,但是口齿很清晰。 “若是我能成为六王爷的侍妾,以后在后宫里肯定会有一席之地。我擅琵琶,六王爷也喜欢。” 祈承运咳嗽一声,打断了白芷凝的话语。 “昨日为何我们在山上发现了白芷凝的东西?” 祈承运温声道:“她原本是想逃出去,结果被乌朝国那些细作掳走。细作只以为她是我的侍妾,因犯了事儿被软禁在庄子里。掳走她也是想打探消息。说到底,也是想暗袭我。那些细作见我们到处寻她,自然会拿她的东西来引诱我们。” “乌朝国的细作?啊,难怪全城戒严,咱们出城门时也被盘问。那他们被抓住了吗?” 祈承运也严肃起来:“只抓到了两个,当时就服了毒自尽。其他人都逃走了。也是因为昨日要急着寻找咱们的踪迹,才没能把他们全部拿住。” 席千悦暗自点头。 原作者啊,你到底搞出这些细作来做啥子? 忽然她心思一动:“这些细作不会是和哪位皇子有合作关系吧?一般的套路就是如此……” “一般的套路?” 席千悦干笑两声:“就是我看的话本子啊,否则这些细作为何突然出现了?我怀疑他们是和哪位皇子有合作关系。五皇子不是被软禁了吗?他不会在暗自筹谋,要反吧?” 席千悦越想越像,祈承运一听,也更加严肃起来。 他盯着白芷凝:“你说是我登上高位,那么我是如何登上的?” 白芷凝却像清醒了过来:“六王爷,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啊。” 她的眼波横过来,虽然美貌不再,却仍让席千悦觉得很有魅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典美人,眼睛会说话! 白芷凝忽然跪下来,膝行至祈承运身边:“王爷,你就收了我吧。我不会乱吃醋,也不会与席大小姐相争,更不会去挑衅宋大小姐。我会乖乖地在后院等着你。” 她用双手抚上自己的脸:“妾身自知,如今陋颜,无法近身伺候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妾身定会恢复容貌的。” 席千悦像看戏一般,这白芷凝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是真的能伸能屈啊! 白芷凝也不担心席千悦的看法,又冲她说道:“席大小姐,你我二人实是孽缘。不管是六王爷,还是杨兴贤,都是我们两人共同的男人……” 席千悦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说,再说我真的要吐了!他们两个都不是我的男人!” 祈承运重重地咳了一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王爷,只要你收了我,任何事情我都会乖乖告知于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想啊,你身旁有了我,那就是有了个襄助你得天下的女诸葛。” 席千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白芷凝为了上位,脑子真的不清楚了。 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受她拿捏? 如果自己是她,还不如求个恩典,和祈承运交易,拿信息费走人。 第147章 这是患难之交 席千悦嗤笑:“白芷凝,你说得毫无可信度。六王爷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他怎么会登上高位?反而是三王爷,一直野心勃勃,又擅于打仗。我看啊,呵呵。” “席大小姐,你不用激我,也不用想着以退为进来刺激我,该说的我会和王爷说。而你,只是一个与我同等的侍妾而已。” 白芷凝又瞄向祈承运,等着他吐口答应自己的要求。 “你若是好好说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贱命,可以放你走,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你若是想着要挟我,想着换取最大利益,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祈承运的脸色苍白,却不怒而威。 白芷凝一时无语,她在权衡着祈承运的说法。 祈承运拍拍手,暗卫如鬼魅般出现。 “把她拖下去,用点实在的招数,只要人不死,能说话就行。” 暗卫二话不说,直接把白芷凝拖走,吓得白芷凝猛叫猛喊着。 席千悦叹道:“你在这儿,是金尊玉贵的王爷,甚至可以动用私刑。在我们那儿,你就只会是个普通人,没有了这些特权。” 祈承运奇怪:“那你为何还心心念念着要回去?在这里不好吗?我有的特权,你以后也会拥有。”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席千悦忽然窥见了他的野心。 他对那个位置,也是有想法的。 席千悦暗想,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自己当个王妃皇后的,行不行? 除了没有电和网,生活也是很惬意的啊! 祈承运握住她的手:“你相信我。或许现在你会受些委屈,但是以后,我肯定会让你同我一般,拥有至高无上的特权。” 他似乎怕听到她说什么拒绝的话,又接着说道:“难道这个诱惑还不够大吗?我要等,你也要等。我们都要等机会。” 要等什么机会?席千悦心里门儿清。 要等他登上皇位的机会。 席千悦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皇子,是王爷。 在山洞时,祈承运无比虚弱,她便放下了警惕,把秘密都吐了出来。 而在此时,祈承运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显露了野心。 “只有我与三哥有机会。”祈承运又慢慢说道。 席千悦暗自腹诽,大哥啊,我怎么知道你哪一年才能登上皇位?我能在这里等那么久吗? 神思出走,席千悦在暗暗盘算着,书里三年,生活里一日。 自己在这里可以待个六年。超过两天,爸妈肯定打电话…… 两个人静静待着,过去了一刻钟。 暗卫又把白芷凝提来,席千悦惊恐地发现,白芷凝十根手指张开,都不成样子了,全部红肿得像胡萝卜! 白芷凝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王爷,我什么都说,不要再对我用刑了。” “王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五王爷把三王爷害死了,然后王爷你夺得了兵权,又杀了五王爷,说是清君侧。五王爷当时围了皇宫,要逼迫陛下退位,你及时赶到,杀了五王爷……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登上皇位了。” 白芷凝不敢再故弄玄虚,一气儿都说完。 她又被提了下去。 席千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前的这个人,果然当上了皇帝。 他打败了三王爷和五王爷,甚至把皇帝也赶下了台……或者是,弑父? 她的惊恐神情,被祈承运都收在眼底。 “你放心。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这一世,或许是由于你的出现,事情全都改变了。五哥已经被圈禁,他已经废了,不可能再有逼迫父皇退位的事情。三哥也活得好好的……” 席千悦猛地想起来:“你赶紧去劝说陛下吧,我怀疑那些细作就是与五王爷合作的,不知道还会搅出什么事来。赶紧把五王爷一棒子打死吧,免得这人还会跳出来祸害我们。” 两人还在闲聊着,又有暗卫来报,陛下已经判了,柳其道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柳府被抄家,柳其道流放一千里外,三年内不得回京。 席千悦一听,心放了下来,还好还好,这样的惩罚说起来还是轻的。 “我得赶紧去打点一下,我怕冰莹妹妹此刻慌张得很。” 祈承运点头:“你放心,我会打点的,不会让柳大人过得太艰难。” 席千悦匆匆赶去柳冰莹所在的宅子,果然,她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一看到席千悦,柳冰莹就扑了上来,抱着席千悦就哭。 哭了好一会后,席千悦安慰着她:“你个小丫头,这下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吧?虽然被抄家流放,但人还好好的。三年后,再回到京城,又是好日子。” 柳冰莹转忧为喜:“这个结果,我和爹爹都感激陛下。我会和爹爹一起去流放,我要陪着他。只是,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京城,也可能三年后,我们要回老家了。” 席千悦表示理解,官职都被撸了,自然是落叶归根比较好。 她掏出一叠银票,放到柳冰莹手里:“流放的路上,照顾好自己。财不露白,一定要小心。” 柳冰莹稍微数了下,忙推辞:“千悦姐姐,这足足有两千两银子,那怎么能行?这样一大笔钱,我爹也不会让我收的。” “你好生拿着就是,若是缺银子到时想办法给我传信。你要知道,我啥也没有,就是银子多。” 柳冰莹收下了银票,又拥抱着席千悦:“姐姐,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我都是托了你的福,才能见到我爹,陪着我爹。” 席千悦与她好好煽了会儿情,又让青蓉把包袱给她。 包袱里有临时收拾出来的两身衣裳与药品,非常贴心。 席千悦看着小姑娘粉嫩的面庞,知道此次一别,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 这也是她在这里遇上的患难之交,很是不舍。 “六王爷说了,他也会打点的,你尽管放心。你和柳大人在路上,不会吃什么苦。” 柳冰莹眼里迸出喜悦:“千悦姐姐,你替我多多感谢王爷!对于他的恩情,我是没办法回报了。还有,姐姐,你一定不要辜负了王爷的深情啊。” 第148章 食得咸鱼抵得渴 席千悦觉得好笑,这小姑娘,连情窦初开都未曾,却口口声声说着六王爷深情。 哪里就让她觉得六王爷对自己深情了啊? 不过仔细想想,六王爷是救了自己两次,虽然是在书里,但情节可是真的。如果嘎了,也就真的嘎了。 她想起段子里说的,面对救命恩人,喜欢就说“以身相许”,不喜欢就说“来世结草衔环”或是“当牛做马”…… 那她真的要以身相许? 回到家里后,曾氏见她全须全尾,也放下心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席娇娇竟然上门求见。 曾氏大奇:“她怎么上门求见了?她要找也该去找玉姨娘吧?” 席千悦却大致猜到为何了,让人请进来。 只见席娇娇穿着一身半旧的棉布衣裙,头上身上也无精致的首饰,连妆也未上。 她哭哭啼啼着:“长姐,你我好歹是相同的血脉,起码有一半相同的血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如今爹爹和姨娘都不理我了,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你不是过得挺幸福的吗?那么一大家子,由你当家作主。” 席娇娇哭诉:“姓杨的已经疯了,先是偷我的银子,我藏到哪儿都会被他翻找到。然后又去抢了杨珞的几百两银子,现在家里都要疯了。原来,原来姓杨的沾染上了赌博恶习,银子都被他输光了。” 席千悦看着席娇娇泪如雨下,心里毫无同情之感。 她怎么会同情呢,因为就是她让人带着杨兴贤去赌博的啊! 就当是为原主出口气吧,要让杨兴贤,杨珞,和白芷凝他们都付出代价。 “输光就输光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也是你偷来抢来的幸福。有句话说,食得咸鱼抵得渴。你既然之前享得起富贵尊荣,此时也该承受得起反噬才是。” 席千悦语气冷静得很。 席娇娇大哭:“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长姐,我不该与姓杨的勾搭上,我此时才明白。为何你硬是要和离,要跳出去。你运气好,跳出了魔窟。而我,我这是深陷泥潭了。我像猪一样蠢笨,自己一头栽进了这泥潭。” “悔之晚矣,你当初要走这条路,就应该想清楚后果。” 席千悦不想再与她多说,挥手让她离开。 哪知席娇娇直接跪了下来:“长姐,我求求你,你……你给,不,你借点银子给我吧。就借二百两,一百两也行……” 席千悦身边的丫环们都惊呆了。 席千悦自己也惊住了,还能有这操作? 席娇娇的脑子是真的进水了吧?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肯借银子呢?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圣人,也不是烂好人。你去对杨兴贤说,我手里还有他的欠条呢。我也知道你们还不起,让你们苟活着罢了。” 叶灵叶犀轻松地把席娇娇拖了出去,她的哭喊声响彻整个院子。 “小姐,还好当初你当机立断,果断地与杨家义绝,否则……此时受苦的就是你了。”青蓉心有余悸,“婢子当时还劝你容忍,真是脑子不清楚。” 青碧的箭伤也好了许多,也摇头叹息:“女子嫁错了人,真是会受苦一生。我只想跟着小姐,不想嫁人。” “你们这些个丫头,世上有坏男人,也会有好男人啊。不要因为一个人渣,便一竿打翻了一船人。” 青碧并不服气:“小姐,说句僭越的话你别与我一般见识。我们这些丫头,也就熟悉咱们的老爷,和那姓杨的。他们两个都……” “都不是好的。” 看青碧迟疑不好说下去,席千悦笑着接上。 “六王爷怎么样?齐荆怎么样?” 丫环们一听小姐开始八卦,她们来劲了。 “六王爷玉树临风,有勇有谋,还为了小姐出生入死……” “齐少爷也是翩翩公子,才学俱佳,还温柔得很。” “我还是觉得六王爷更有男子魅力。” “但那可是王爷啊,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选相公,我觉得还是齐少爷好。” 席千悦听得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丫头,还以为这些公子哥供我选择?嫁人有什么好的,我这样子才是自由自在呢。” 丫环们也跟着嘻嘻哈哈,对于小姐的婚事,她们从一开始的焦虑,到如今的放任自然了。 似乎,小姐这样生活,确实挺好。 以前她们都以为和离的妇人,天都塌了。 但是小姐的生活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大影响,相反,还更加轻松。 就连太太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不用在意男人的看法,也不用与小妾们斗法,养着儿女,挣着银子,人都年轻了。 席娇娇哭哭啼啼地回到杨家,看到家里还是闹成一团。 杨珞头发蓬乱正在叫骂:“疯了,疯了。这是什么男人,什么大哥?连妹子的银子都要抢走!活不起的男人,没一点本事的男人!丢人现眼!” 吴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在一旁杵着。 没多久一个牙婆上门来,吴氏命柳眉莲叶出来。 两个丫头都跪倒在地:“太太,求你不要卖了我们,我们吃得少,在家里也干活,不要卖了我们。” “可不是我心狠要卖了你们,家里这情况你们也看得到,饭都快吃不起了。把你们卖掉,也是让你们去享福了。” 吴氏无动于衷,十两银子一个,两个丫头卖了二十两银子。 绿芝和倚翠在一旁瑟瑟发抖。 银子一递过来,席娇娇就猛地一抢。 “这两个丫头是我房里的人,要卖也行,银子要归我。” 吴氏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招呼着杨珞杨瑶上前一起,几个女人很快就扭打起来。 牙婆什么事儿都见过,摇摇头,带着两个丫头就往外走。 “你们啊,有几分姿色,卖到有钱的财主家里,也好过在这里蹉跎青春。” 两个丫头拎着简陋的小包袱,心里惶惶,不知前途如何。 “想来想去,还是原先的大奶奶厉害。” “不但人跑了,连嫁妆银子都全部要走了。当她的丫环,可比我们的日子好多了。” 柳眉莲叶小声嘀咕着,双眼通红。 第149章 换来了这些猪食 席娇娇虽有绿芝帮忙,到底抵挡不住母女几人的围攻。 最终,那二十两银子还是落到吴氏手里。 吴氏气喘吁吁:“你一个儿媳,竟然敢从婆母手里抢银子?谁给你的胆?” 席娇娇心如死灰:“二十两银子而已,也值得你们这样。” 正扯着皮,却见杨兴贤又醉醺醺地回来了。 “老子今天,又输了!我的手气怎么这么背?都是你们这些女人,整日里在家吵吵闹闹,把老子的手气都给吵没了。” 吴氏恨得咬牙,让阿昌端一盆凉水来,猛地泼到杨兴贤脸上。 如果是以前,她是万万不舍得如此对待金贵的儿子的。 但是,当饭都快吃不上时,一看到这样不堪的儿子,就怒从肝上生。 杨兴贤一个激灵,酒就醒了,冷得直哆嗦。 他的脸色扭曲,哆嗦着就给了席娇娇一巴掌:“还愣着做什么,是想要冻死我吗?” 席娇娇没想到自己会遭受这无妄之灾,她“嗷”的一声便冲了上去,也照着杨兴贤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吴氏气急败坏:“席氏!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你相公,你敢打他的脸?” “这是什么狗屁相公?全家人都因为他在受苦!你们都想跟着他去死吗?他若是不戒了这赌瘾,你以为你刚刚得的二十两银子保得住?你还想护着他,护成什么样了?” 杨兴贤从一巴掌的惊讶中清醒了过来,倒是把“二十两银子”听了进去。 他一声不吭到房里去,阿昌连忙跟上去伺候他换衣裳。 吴氏心也一跳,这儿媳妇干啥啥不行,这银子又让这败家子得知了,不藏好的话,又会被偷了。 她也赶紧到房里,想着要把银子藏到哪个秘密地方。 看着杨父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屋子上空,她福至心灵,把十几两银子用荷包装好,放到杨父的腰带里。 另几两银子揣在自己怀里,这样才有了点安全感。 开饭了,杨兴贤一看只有咸菜和豆腐,大怒:“爷们在外奔波一天,回来了就吃这样的猪食?” 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不理他那么多。 “还能吃得起饭便吃吧,断粮了就吃糠去。”席娇娇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米饭。 杨兴贤扒拉了两口,才发现不对劲。 “柳眉与莲叶呢?” “呵,你终于想起那两个丫头了。不就在这桌子上啰?” 席娇娇的话让杨兴贤悚然一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卖了你那两个丫头,换来了这些猪食。满意了吗?要不是卖了她们,咱们连这猪食都吃不起了。” 杨珞没好气地吼道。 杨兴贤不敢与杨珞对呛,反而好言哄着:“待你大哥明日回本,定把你那银子补上。” 杨珞听不下去了,把碗里的饭向杨兴贤的脸泼去…… 桌上乱成一团,饭粒撒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 杨兴贤怒吼着就要打杨珞,杨珞却不害怕,直直地杠了上去:“你打啊,打死我就不必赔我的银子了。” 杨珞怼完,就回去自己的屋子了。 席娇娇冷笑着:“姓杨的,你继续去赌。看哪里还有银子让你去。一个大男人,不想着赚钱,总是在家里偷啊抢啊,丢死人了。” 吴氏有些发愣,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席千悦在杨家的时候,那样的好日子,现在想起来都有点不真实了。 祈承运脸色惨白,跪在太后殿里:“皇祖母,我知道您最疼孙儿了,就依我这一次。我想娶席家女为妻。” 太后满面和蔼,却不赞同:“你是堂堂王爷,怎能娶一个商户之女。即使她对你有救命之恩,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也绰绰有余了。救命之恩可报,却没听过男儿要以身相许的。” “不只是救命之恩。皇祖母,孙儿是真的心仪她。” “再心仪她,纳为侧妃也就得了。莫非,那商户之女还不愿意?哼,当真是心比天高。这样的女子,真是辜负了你的一腔真情。” 太后面色不虞,甚至有些恼怒。 “还请皇祖母莫要责怪,千悦确实不想嫁人。她不只是不愿嫁我,也不想嫁予其他人。都是孙儿一厢情愿。” 太后大奇:“她竟然还不愿意嫁你?她一个和离归家的商户女,还在做什么美梦不成?” 祈承运心里冷笑,自己哪里有什么隐私,这不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吗? “皇祖母,若是我不能娶她,也便不想娶任何人。反正,孙儿还小,就陪伴着父皇和皇祖母吧。” 太后被逗得笑了起来:“你还小?你都快十九了,还小啊?哀家这老太婆可不稀罕你来陪。你要早点开枝散叶才是,但是,那席氏不行。我这样金尊玉贵的孙儿,还配不上她?” 祈承运无奈,已经被父皇拒绝一次,想着在太后面前撒撒娇,让太后如了他的意,结果也是不成。 侧妃。席千悦才不愿意呢。 “原本哀家想着你那表妹宋家姑娘,性子太过活泼,不适合做你的王妃。如今看来,比起席氏,那宋家姑娘是再合适不过了。” 祈承运连忙拒绝:“皇祖母,您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呀,我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这不是乱了套吗?” 见祈承运面色不似作伪,太后又满意了些。 “你家舅父是九门提督,他家姑娘与你才是良配。宋姑娘年龄小些,泼辣些也是有的。我瞧着近一两年来,她倒是越发沉静了。你这兄妹之情……培养培养,不愁变不成男女之情。” 太后说着,自己越发高兴,笑了起来。 满殿的人附和着,陪着笑,只有祈承运在求饶。 “皇祖母,您可饶了我吧。您若是真把宋表妹指婚给我,那我就……我就成天待在您这寿康宫,不回府了。” “你这泼猴,倒威胁起你皇祖母来了。” 太后笑得脸像朵舒展开来的菊花,显然很享受孙子的撒娇。 祈承运退下后,她的笑意才收敛了:“唉,也是个可怜孩子,年纪小小的便没了亲娘。” 第150章 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席千悦又要去巡店了,这又过了半个月,她又有一大笔收入。 想着先前那一万多两银子,价值一千万软妹币的银子啊!不过,换回了祈承运一条命也是值得的。 她可不敢去想,若是男主挂了,她会发生什么变故。 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此刻有了钱财的加持,她的心情格外好。 街旁传来女子的痛哭声,席千悦掀开车窗的帘子去看。 “小姐,是琴姨娘呢。”青蓉说道。 “琴姨娘?”席千悦一时有些恍惚,是谁? “就是杨家的那个老姨娘,还带着孩子。” 席千悦想了起来,就是她大闹杨家时,吓得要将衣料还回来的琴姨娘。 “发生了何事?” “小姐,看着是杨家要将她们母子卖掉!” 席千悦有些惊讶,她让人拉着杨兴贤去赌博,后劲竟然这么大? 这才个把月,就要卖父亲的妾室了? “哪个眼生的丫头,去把他们母子买下来。也是可怜人。” 叶犀领命而去。 哪知,叶犀竟然被认了出来,想来也是,在以往的打闹中,叶犀也是露过脸的。 “呵,我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我那前任好娘子的婢女吗?把我府里闹得鸡飞狗跳,这下又来扮好人了?” 杨兴贤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模样,如今两眼布满红血丝,眼神发狠,面容扭曲刻薄。 “我便卖给你家主子,一千两银子。”杨兴贤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快点拿银子来,这娘俩你们都带走。” 琴姨娘搂着杨子瑜,哭得不能自已。 她以为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地待着,尽量少吃点东西,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便能逃过一劫。 哪知这丧心病狂的大少爷却要把她们母子卖掉。 家里奴婢也只剩下绿芝阿昌和吴嬷嬷了,其他都被卖掉了。 哪知,现在就轮到了她们母子。 她在院子里哭得声音震天,然而吴氏也不管,儿子他爹躺在床上嘶吼,却也阻拦不了这丧心病狂的杨兴贤。 当琴姨娘听到说是席千悦的奴婢来买她时,她心里燃起了希望,就连儿子也止住了哭声。 哪知杨兴贤竟这般疯魔,一千两银子,谁会花一千两银子买她们母子? 果然,叶犀嗤笑道:“那杨大少爷就好生留着呗,我家小姐,和六王爷约了对帐,就不奉陪了。” 叶犀说走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杨兴贤一愣,在后叫喊着:“五百两,五百两就把她们母子带走。对于你们小姐来说,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回来,四百两,三百两,三百两银子……” 叶犀回到马车上一说,青碧气得狠了:“小姐,就让我去把他打一顿,教训一番。” “不必。让马车过去吧。” 杨兴贤见马车车驾停在他的面前,心里又生出希望。 “杨大少爷,怎么当街卖起自己父亲的妾室来了,还有,这可是你亲弟弟啊,你竟也能卖掉?” 琴姨娘痛哭失声,杨子瑜两眼汪汪,却还作揖:“请席大小姐安。” 席千悦心里也有点堵,虽然她也知道杨子瑜这是迫于无奈给她请安,但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孩子,被逼到这个地步,她当然也是于心不忍的。 “废话少说,三百两银子,你把她们母子领走。” 杨兴贤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三百两,肯定可以赢回来好多银子。 “领我是不会领走的,买,我也不会买的。不过呢,我正要去见六王爷,只用跟他说一声,你还欠我几千两银子。我估计着,你们那个院子是保不住了。”席千悦慢条斯理地说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很快,你们全家就要流落街头了。” 杨兴贤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虽然我被迫写下了欠条,但是你的嫁妆银子我不是都还了吗?买的那些物件你也全部拿了回去,却又重复算了一遍银子……其实我根本就不欠你银子了。” 席千悦嗤笑:“对,你买的物件我也全部拿回来了,但到底是要算折旧费的,就算去当铺,也不可能全价回收吧?因此,你写的那欠条是合情合理的。上头有你的签名画押,闹到京兆府去,你也得还。” “你个毒妇!就是因为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才把我杨家祸害成什么样子?倒还想问我要银子……”杨兴贤气得直打哆嗦。 席千悦却懒得再听:“给你两个方案选择,一是我给你十两银子,琴姨娘母子俩我买下了;二是,我拿着你的欠条即刻去京兆府,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几息功夫过去,杨兴贤还未回话,席千悦手一挥:“走,去京兆府。” 马车往前走了两丈,杨兴贤连忙大喊:“回来,十两银子,卖给你。” 席千悦自然没有理会这些小事,由叶犀去办了。 买下了琴姨娘母子后,叶犀把她们带回席家。 “小姐,不如咱们拿着欠条让他们把那宅院还回来吧。” 青碧建议着,她是知道席千悦手里还有张欠条的。当时席娇娇为了上位,忙不迭地答应了写欠条的要求。 “即使我们不管,他们那宅子也会很快卖出去的,他们也很快活不下去了。人,只要一沾上赌,那就完蛋了。” 青蓉却忽然痛哭失声,把丫环们都吓了一大跳。 “青蓉,你怎么了?” “小姐,我兄长…也沾上赌瘾了,现在总是到府里来问我要银子。我才几岁的时候,便被卖了死契,这么多年,我的月银大部分都给了家里。原以为兄长盖了房子,又娶了嫂嫂,还添了小侄儿,日子好起来了。 日后,我若是出府,回到家里也有个依靠。哪知,如今我兄长一门心思要赌。这次欠了足足八两银子,他说要是还不上的话,他的腿脚会被那些人打断……” 青碧急了:“青蓉,你的银子再这么贴下去,那就是个无底洞。你可别再傻了。你以为,你再给他八两银子,他就会收手吗?赌徒的话不可信,他表面上会哄着你,背着你马上又会去赌的。” 青蓉还是痛哭着:“我何尝不知?小姐,我该怎么办?” 第151章 尊重他人命运 席千悦的脸冷了下去:“你是想支月例银子,继续去贴你哥哥?” 青蓉当即跪到地上:“小姐,我知道不该,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我哥哥的腿被打断,我爹娘又怎么办?还有我侄儿……” “主仆一场,有些话我就是一说,听不听在你。”席千悦冷然道,“你哥哥的赌瘾,极大可能是戒不掉的。你若是非要帮他,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八两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青蓉觉得不可思议:“小姐,我只是想预支银子,不是说要回家啊了。” “但是我并不想一个赌徒的妹妹跟在我身边,说白了,我也不信任了。这就是一个雷埋在我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炸了。” 青蓉不敢哭出声,但是泪如雨下。 “你现在就回去收拾吧,寒香陪着青蓉回去,跟太太说清楚缘由,身契自会给你。” 说着,席千悦便让青碧拿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给青蓉。 “这是二十两银子,算是我给你的嫁妆,要怎么花用也随便你。只是,我还是劝你一句,为自己而活,不要傻到让你兄嫂父母看到了。” 青蓉知道再说无益,郑重地给席千悦磕了三个响头,与寒香一起回去了。 席千悦长叹一口气,尊重他人命运吧。 祈承运见到席千悦时,见她脸色还不是很好的样子。 直到他让掌柜给她奉上五百两的银票,她才高兴起来。 这可是真金白银啊,希望到时回到现实生活时,都能带走。 “这就满足了?才几百两银子。你若是来我王府做女主人,我的身家都是你的。虽然人人都知席大小姐极有钱,但比起我来,还相差甚远。”祈承运打趣着。 哪知席千悦并不放在心上:“你再有钱,也是你的,我又不稀罕。白芷凝怎么处理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有用,又让人把她送到庄子上了。这回,不会再让她出门了。” 席千悦笑出声来,太魔幻了。 白芷凝哪里想得到,她的归宿竟然是那田庄,而且,还被送去三次。 这一次,她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也罢,这叫钝刀子慢慢割肉,实在是种折磨。 也算是她的因果报应吧。 看着祈承运恢复良好,席千悦更为放心。 “细作抓到了吗?” “并未,已经派出很多人,却像消失了一般。”祈承运也有点烦躁。 又想起一事,祈承运说起:“父皇越发迷上了服用金丹,我看他面色红润,似是不知疲倦。” “其实那才危险……” 席千悦说了半句后,又懒得多说了。 她忽然想到,皇帝早点出事,她也能早点看到结局,或是推翻结局,早点回到现实生活里去。 因此,她当然不愿再说。 “你的意思是,那金丹有危险?”祈承运有些迷惑。 “表面上似乎强身健体,事实上是掏空了身子。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去说,你肯定懂的,你越去说,越会被忌惮。” 祈承运点头。对于父皇,他并未有多么浓厚的父子情。 他想起在皇宫里遇到的道人,便让人拿过来一把金剪。 “你要做什么?” 祈承运笑道:“你怕我做什么?” 说着,他便迅速挑起席千悦的一缕秀发,一剪刀下去,那缕秀发便握在了他的手里。 “剪我头发做什么?”席千悦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 他又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把两缕头发结在一起,用两个荷包装好。 席千悦的脸红了,心跳得厉害。 “做什么啊,这么幼稚。” 祈承运递给她一个荷包:“拿着。这,就叫结发。何谓结发?” 席千悦讷讷地接过,她当然知道结发是什么意思。 这还是王爷呢,怎么这么幼稚。 “在我心里,今日便与你结发了。你就是我的结发妻子。” 祈承运忽然拥住她,笃定地吻了过去。 席千悦的脑子“轰”地一下,似是有烟花燃起,瞬间绚烂,令她头晕晕的。 好一会后,席千悦开始挣扎,听到祈承运的痛呼声,她又不敢动了。 直到祈承运停下,深呼吸几下后,牢牢地盯住她。 席千悦觉得浑身发热,她知道自己一定脸红得很。 “你明明也心悦我,为何要一直拒绝?”祈承运低哑的嗓音,让她更是脸红心跳。 她鼓起勇气看过去,祈承运的脸也微红,眼睛像是黑矅石般。 “为何要拒绝我?”祈承运又问。 “你知道的,我总要回去的。” 祈承运却忽然发了狠,一把攥住她的手,用金剪在她手指上一划。 席千悦一声痛呼,手指上便流出了血。 祈承运拿过她的荷包,打开,把她手指上的血滴了上去。又打开自己的荷包,同样操作。 席千悦感到有点惊慌:“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巫术?” 祈承运却不理会她,确定她手指上的鲜血滴到了两束结成的发丝后,又同样划了自己的手,同样把自己的血也滴了上去。 “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分不开的了。三生三世。” “太荒谬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若是不可能,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席千悦无言以对,这怎么解释得清呢? “说什么结发妻子,你去让皇帝,让太后赐婚,他们肯定不同意是吧?你肯定会娶别的千金大小姐。” 这话扎到了祈承运的心里,他认真道:“你放心,我不会娶别人。若赐婚是别人,我宁愿抗旨,也会拒绝。” “抗旨不遵,那可是大罪。” “你不用担心。有我。” 祈承运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第一次,在大妙寺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了。飒爽大气却又柔弱美丽的女子,奇怪的是,也不矛盾。” 席千悦想起自己这副容貌,忽然又想起自己在现代生活的容貌,有些羞赧。 “拿纸笔来,我画幅画给你瞧瞧。” 席千悦很好奇,在祈承运的眼里,自己原来的容貌,他喜不喜欢。 第152章 只是日行一善 席千悦绘画水平不错,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样子画了出来。 想着祈承运好奇,她画的是正常的穿着打扮。 黑长直的头发,穿着泡泡袖的小裙子。 与现在的她相差很大。真正的自己,只能算是清秀。 “这才是我。” 祈承运仔细打量着画,席千悦也仔细盯着他的微表情。 竟然没有看到失望。 “原来这就是你。真美!只是,这模样也看不出来你那火爆脾气。” 席千悦哈哈大笑,不管自己是清秀,还是漂亮,性格果然都是不符合的。 “谁能想到这样的你,会大闹杨府呢。”祈承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在那里,也叫席千悦吗?” 席千悦摇头:“我叫习芊芊,习字的习。” 席千悦暗想,难怪穿书了,这名字也太相似了。 她兴致上来,又画了几张画。 开车的,坐在电脑前的,打球运动的样子等等,画得不是很细致,但也能看出是她。 祈承运全都小心地收起来。 “原来,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祈承运认真的样子,让席千悦有一些动摇。 她总是心心念念地要回去…… 此时,她却忍不住想着,若是与他在这里生活,似乎也不错。 好一会后,她清醒了过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这都要看机缘。那个世界,有我的父母亲和弟弟,所以,我很想回去。” 祈承运有一时的怔愣,他似乎理解了她想回去的心情。 但是他也知道,另一个世界,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的?他又心安了些。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席千悦也说了些现代生活的事情,让祈承运感到很惊讶。 那个世界,比起这里,是真的便利许多呀。 席千悦笑话他:“你在这里是天潢贵胄,但是如果在我们那里,就没有这些特权了。你肯定也会受不了的。” 祈承运还真的去幻想了一下,如果没有了生杀大权,他能甘心吗? 不过最终两人并未说其他,多说无益。 席千悦心情很好地回到家里,终于有人可跟她说起以前的生活,她觉得不那么孤独了。 青蓉还等在家里,席千悦心意已定,还是让她拿着身契出去了。 琴姨娘与杨子瑜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跪倒在地要磕头。 席千悦让人扶起他们:“我也只是当作日行一善救了你们,也并未当你们是奴仆。身契还给你们,你们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也是可怜,毕竟是老侯爷的妾室与亲生儿子。 若是你们无地方可去,便去我的田庄上生活吧。要种地还是要靠其他手艺生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席千悦又让青碧给他们母子二十两银子,算是安顿了他们。 母子两人又想跪倒谢恩,席千悦不甚在意,让人送他们去庄子上了。 曾氏感慨:“以前的老侯爷,也定是未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被另一个儿子给卖了!太可怕了。” 她又盯住席千悦:“你可别再想着进六王爷府里了。侯府都这么吓人,更遑论王府呢?你若是实在不想嫁给旁人,就好好地在家里守着我,陪着我。” 席千悦爽朗地笑着:“娘,你总算想通了。其实啊,我招个赘婿也不错……” 哪知,曾氏竟认真考虑起来,席千悦后悔不迭:“我是说笑的,哪里就真的想招赘婿了。” 李嬷嬷也有些发愁:“可是自身条件出众的男子,都不愿意入赘。” 席千悦连忙告退,这个烦恼的问题让她们两人慢慢去琢磨吧。 想着曾氏给自己的大笔银子,反正也无法真正属于自己,席千悦就把那十万两的银票拿了出来,交还给曾氏。 “娘,你自己好好收着。我有那些铺子,收益也很可观了。我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 曾氏却并未收下:“你拿着吧,不管怎么说,你嫁不嫁人也好,招不招婿也罢,我都是给你的。我自己手里也还有银子,你弟弟这里,你也放心。” 席千悦面对曾氏时,会有一点愧疚,毕竟自己是真的夺了她女儿的身体。 “娘,你先收着,我嫁人或是怎么,以后你再给我都行。现在这么多银子放在我那儿,我有点慌张。” 好说歹说,曾氏到底是收下了。 过了几天,半夜时分,忽然京城街道上传来跑马的声音,人声鼎沸,甚是可怕。 所有人都被惊醒。 青碧看到席千悦也起身了,忙道:“小姐你醒了,赶紧去太太院子里吧。街上甚是喧闹,不知发生了何事。” 席千悦心如擂鼓,定是发生了大事。 难道有人要打劫?甚至是有人要造反? 一想到造反,席千悦觉得大有可能。 她一迭声地吩咐下去:“多派一些家丁去门房那,务必把大门看好了。人人手里都找个称手的东西,要打要杀也有个准备。” 一席话让所有人都一惊,连忙领命下去了。 “暗九可在?” 暗九从屋顶跳了下来:“在。” “你们赶紧,分一半人手赶到我母亲的院子,我一会就带着人过去。” 席千悦暗恨:【系统啊系统,你都不会主动提醒一下吗?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五皇子反了。宿主请注意自身安危。】 席千悦忙着清点人手:“所有人跟着我去母亲的院子,个个手里拿上武器,有刀最好,没刀的话,长棍什么的也要拿到手里。” 丫环们见席千悦并未太过惊慌,她们也镇定了下来。 席千悦暗忖,席家有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万一有那些不长眼的浑水摸鱼,到这宅子里乱杀乱抢,栽赃到叛军身上,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很快清点好了人数,席千悦穿着骑装,利索得很,方便打架。 当一行人赶到曾氏的院子里,发现曾氏脸上尚算平静,但是眼里的惊慌出卖了她。 “娘,你不用害怕,有我呢。” 席千悦紧握曾氏的手,给她力量。 恂哥儿扑了过来:“长姐放心,我们都不怕。” 第153章 真的这般看重你 宅子里有家丁二十余人,护卫十几人,会武的丫头有十几人,粗壮的婆子也有十几人。 再加上祈承运给席千悦的暗卫有八人。 “把家里的油和水准备好,分别烧开,若是真有那不长眼的人,咱们用开水和滚油对付他们。” 丫环婆子们都放下心来,这可是利器。 即使自己没有功夫,但这开水的滋味,对方武功再高,也是受不住的。 席千悦又让家丁们四外散开,到围墙处守住,若是真有人进来,就跑来传信,不要对打。 对打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传了信后,大家可以及时赶到,一拥而上。 说完了后,席千悦也让院子里把灯都灭了,免得成为黑暗中最耀眼的存在。 这就像是两个世界,墙外无比喧嚣,人马奔跑,墙内众人尽量安静,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没多久,只听见一声大喊,有人进来了! 众人一凛,把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了。 两个暗卫飞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声息,看来是轻易就解决了。 众人放下心来,暗卫的本事大着呢。 很多奴仆并不知道宅子里还有这样的高手在,一时间对于主家的实力重新评估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没过多久,又有人潜入,并且人还不少。 打斗声很快响起,院子里众人都很紧张。 席千悦让家丁抬着开水和滚油前去,一声令下,打斗的人分开,开水和滚油就泼了出去。 潜入者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满地上打滚。 家丁又用绳子把那些人都捆住,丢成一团。 这些惨嚎声也把外头的人吓住了,一时之间不敢贸然潜入。 几个暗卫悄悄跳上了墙头,全身心戒备着。 忽然又有了人过来,身法如鬼魅,暗卫一看便知是自己人。 “王爷不放心大小姐,命我等前来支援。” 席千悦甚是感动,其实自己这边本也有了八个暗卫,个个是好手,人数已经够多了。 然而祈承运还会命人前来,不知道他身边人手够用吗? 这条街的宅子主人,都是非富即贵。 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宅子里有了喧闹声,也有了“救命”的呼喊声。 席千悦知道,这是那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人,知道席家这块骨头不好啃,又转头去了隔壁。 “去几个人帮帮忙,不能让那些强盗如意。” 几个暗卫颔首,领命前去。 没过多久,便解决了,同样把打得半残的人捆起来。 一直到晨光熹微,来了好几拨人,都被护卫和暗卫放倒,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上午街上都没人敢开门做生意,连摆摊的都没有。 一直到下午,席千悦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造反! 五皇子反了! 他与细作内外勾结,北门四军中竟也有他的人。 五皇子被圈禁期间,所有人都不知道从上到下会牵扯出多少人,每一个站队他的人,此时都是惶恐不安。 与其到时被清算,还不如搏一把,搏得好还能搏个从龙之功! 当然,他们如丧家之犬般,容易想得太过美好。 虽然成功解救出了五皇子,并且如愿围了皇宫,九门提督和十六卫可不是吃素的。 三王爷和六王爷也在事发之初,就及时赶到了皇宫。 皇帝倒下了,却不是被五皇子打倒的,是因为服了金丹后,又被五皇子气的。 气急攻心,吐了两口鲜血,因此倒下。 这是一个充满杀戮的晚上,数不清的人倒下,皇宫的台阶都被鲜血染红。 五皇子被射杀,乌合之众都被控制。 罢朝三日,为了专门处理这起叛乱,也因为皇帝倒下了。 祈承运要回府时,忙里偷闲中,得知席千悦一切安心,才放下心来。 祈承广拦住他:“六弟,方才老五状若疯癫,他说的话你不会信了吧?” 祈承运挑了挑眉,五哥临死前,还在叫嚣着“贵妃是德妃所害,六弟你这么多年遭受的暗杀,都是你的好三哥所为。” 德妃当时就驳斥五皇子“狼子野心,挑拨离间”。 祈承广面容冷肃:“我是在战场上无数次经历生死的人,断不会学那小人作戚戚状。那个位置,如今只剩你我二人有机会去坐,各凭本事罢了。我却不希望你对我有成见。” 祈承运想起席千悦说的话,不由点头:“我知道你心意,我也是如此。你我是兄弟,不管那个位置坐上去的是谁,另一人当全力辅佐。” 祈承广眼睛一亮:“你十二岁开始便四处游历,果然极有心胸风骨。我祈承广在此许诺,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定不负你。” 祈承运也觉得心潮澎湃。 虽然王府里的幕僚都提醒他天家无父子,无兄弟,其他几个兄弟废的废,残的残,如今更有了五皇子的死,但在此刻,他还是真的把祈承广当兄弟。 “幼时母妃便与贵妃娘娘交好,情如亲姐妹,哪知贵妃娘娘被害,而后你也出走。我一直想与你结成联盟,但你次次回绝。老五狼子野心,在最后时刻,还是希望你我相疑。我顶天立地,对得起良心,不怕你查。” 祈承广甚是豪迈,果然是经历过战场拼杀的。 祈承运暗道,查肯定是会查的,只要做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但是此刻,他却只想见到席千悦。 匆匆别过后,他带着人直接拐了个弯,不是回王府,而是去了席家。 席千悦等人一夜未睡,白日里补了个觉,还是精神奕奕。 再看祈承运,却是两日一夜未睡,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我又没事,我不是让暗一传了口信给你吗?匆匆过来作甚?” 席千悦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心疼。 “传了口信给我,我也想亲眼瞧见才放心。” “宫里肯定还有很多事儿吧?你自去忙吧。若是我这儿真有什么事儿,会让暗卫传信给你的。你快走吧,免得有人参你不孝,又说我是红颜祸水。” 祈承运点头,这才离去。 曾氏得知六王爷来过,她更是忧心忡忡:“千悦,王爷竟真的这般看重你。” 第154章 让人难以启齿 席千悦的虚荣心到底得到了满足,有点得意:“那是,娘,你可别小看了你女儿的魅力。” 曾氏却更为担心,王爷怎么可能娶女儿为正妃,就算是侧妃,都不可能。 她也实在是害怕,被大臣们知道千悦是和离归家的女子,更是会以此攻击女儿。 千悦这丫头怎么受得住? 席千悦看出了她的心思:“娘,我已经说过了,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想。我会好好的。” 曾氏怎么会因这一两句话就真的放下心来,唉,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几日过后,朝政恢复了正常,只是皇帝依然未能起身,由三王爷五王爷共同监国,内阁辅佐。 昭阳公主却在寿康宫哭了好几场,总算哭得太后心软了。 “母后,你就忍心看到明月那孩子,受那无妄之灾?承仁狼子野心,已经伏法,但是明月是无辜的啊。承运那孩子还未议亲,不如您就赐婚吧。” 太后沉吟了半晌:“当时虽然哀家和皇帝都说把明月赐婚给老五,但到底尚未下旨,也作不得数。明月配承运,倒是配得……” 昭阳公主甚是喜悦:“当然配得。我可是承运的亲姑母,从小也甚为疼惜他。虽然他大了后,四处游历,与我不如从前亲近,但明月性子活泼,与承运定是合得来。” 一道太后的赐婚懿旨,就传到了六王爷府里。 “六王爷,这可是大喜事儿,还请接旨。” 无视公公的谄媚,祈承运只跪着不动,也不接旨。 祈承运公然抗旨。 而后更是在寿康宫长跪不起,请求太后收回懿旨。 昭阳公主与明月郡主得知后,气得够呛。 “娘,难道运哥哥嫌弃我差点与仁哥哥成婚?” 昭阳公主安慰道:“怎么会,那时母后也只是有那个意思,却并未下旨,作不得数。究竟是何原因,我会打听出来的。” 几日后,昭阳公主从寿康宫的老嬷嬷处打听到,六王爷之所以抗旨,是因为有心上人了。 这个心上人,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什么?娘,你是不是打听错了?运哥哥的心上人怎么会是那个低贱的商户之女?” 明月郡主无法相信。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你别忘了,那时你在老五府里见过那个席千悦,她那时是被扣在老五府里,后来是怎么出去的?竟然是老六救出去的!” 昭阳公主看着花儿一般的女儿,如此高贵的郡主,竟然还比不上那个低贱的商户女? 老六竟然为了那个商户女,拒绝娶自己的掌上明珠! 母女俩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行,我一定要教训她。” 昭阳公主劝道:“如今京中不太平,可不要再惹出什么事儿来,以免让太后和皇上不喜。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只要你坐稳了正妃之位,许那席氏一个侧妃或是侍妾,又如何呢?女子最要紧是贤德,可不能妒忌。” 明月郡主气得眼睛都红了:“一个低贱的商户女而已,最多就是让她进府当个侍妾,她还敢肖想侧妃之位呢?” “明月,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如今这势头,只有老三和老六有机会,老三早已娶妻,老六这里还能搏一搏。若是……以后你就贵不可言,岂能意气用事?再说,若是你真有登上后位那一日,宫里的嫔妃何其多?难道个个你都要打杀了?”昭阳公主循循教导着。 明月郡主好不容易才忍下一口气:“那我今日便容忍了她,以后再说。只是,要怎么样说服运哥哥娶我?眼看皇帝舅舅……不太好了……” 明月郡主甚是着急,她实在是害怕皇帝舅舅忽然薨了,那运哥哥还怎么娶她? “这些事儿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呢。” 昭阳公主一脸笃定。 身为皇子,怎么可能分不清轻重缓急? 席千悦又接到明月郡主的帖子了,依然是邀请她去赏花。 暗九有些犹豫,还是禀告:“大小姐,有一事主子可能未与你说……前阵子太后为王爷和明月郡主赐婚,王爷明确地抗旨了。因此,我认为,明月郡主此时邀请你上门,或是不妥。” 席千悦和身边丫环们都备感意外。 “这事儿,六王爷竟然瞒着我不说?” 暗九无奈:“兴许是怕你会生气吧。” 席千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皇权社会,她一介商户女,哪有资格生气啊。 明月郡主邀请自己上门,不用多说,也是为了羞辱自己。 青碧劝着:“小姐,不如咱们就不去了吧?去了白受气不说,太太也会担心。” 唉,带着丫环们去又有什么帮助?哪怕是带着祈承运给她的暗卫一起前去,也护不住她呀。 “那便拒了吧,我回个帖子。” 席千悦便回了帖子,说自己感染了风寒,不便出门,还请见谅云云。 明月郡主收到帖子后更气,这狡猾又胆小的商户女,这样躲着,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 又不能直接打上门去。 又是几日过去,但是祈承运并未来见席千悦,这让席千悦有些不满。 “你家主子最近这么忙吗?” 暗九却是知道内幕的:“大小姐……王爷除了为皇上侍疾,还要跪在寿康宫求太后。” 席千悦心里又苦又涩,这个傻子,竟然还在做这傻事啊? “大小姐,若是你愿屈居侧妃位,此局可解。”暗九硬着头皮说道。 除了青碧向她怒目而视,其他丫环并未有其他表情。 席千悦暗叹,青碧是见不得她为妾,因此恼怒。 但是在世人眼里,自己一介商户女,能攀上六王爷已经是了不得的事儿了,若是能成为侧妃,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 她自己也知道。 “真想逃离这一切,去庄子上过生活算了。”席千悦喃喃道。 但是她也不敢,她不确定自己出远门的话,会不会被暗杀。 这个时代太可怕了。 祈承运为情所困的事情,自然是纸包不住火。 祈承广戏谑道:“六弟,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个痴情种子。席氏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要我说,直接抬她进府,侍妾也好,侧妃也罢,不是挺简单的吗?那席氏不会是只愿做正妃,不愿屈居人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