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一幻语》 第1章 道童趣传谶 彦初云天神 泱泱华夏年千载, 浩浩中国岁百代。 帝王仁德史书记, 英雄壮举众口传。 吾华夏古国,文明圣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数千年来,五方之地,合而分之,分而合之。朝代更迭,仁帝明君如日月,金辉炫映,爱民兴国,引得外邦仰瞻俯觑;更有那英雄豪杰似星辰,异彩闪耀,惩恶扬善,博得百姓夸传赞颂。 梦时幻世1,吾华夏五方之地又各成一域。居中者名曰:垚;居东者名曰:森;居西者名曰:鑫;居南者名曰:焱;居北者名曰:淼。 这五方属垚国之地最广,其辖共分十道一百六十七州。国都位于土州,实为锦绣繁华之地。土州东北方有一小观,名曰:虚言观。观主道号:云梦者。此人惯看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故而深居简出,每日里修身养性,览书阅卷,自得其乐。 甲子年正月初一,云梦道人对其徒代传语言道:“吾华夏四分五裂,已逾百载。今森国有一王子,将收揽霸业。五方之地定会因此狼烟遍起。我着有《合华预录》一册,今交与你。你可凭此《合华预录》云游四方,见机点拨天下英雄豪杰,促吾华夏早归一统。”传语道人诺诺连声,接了《合华预录》来看。但见其内人分忠奸,位有尊卑;行分善恶,事有大小。种种类类,始始末末,看得传语道人爱不释手。 翌日,传语道人拜别师父,带了两个道童往森国而去。一路上,晓行夜宿,来到森国边境。传语道人望着前方平静祥和的国度,想到今后数十年间,华夏英雄豪杰纷争乱世,皆以此为端,不禁慨叹。 森国共分六道六十三州。六道之中唯开延道与垚国接壤,故而人物风情与中土较为相近。其所辖境内有一榞州,此州刺史乃是森国九王子木纵。此人才智出众,仁爱有加,实乃上称君心,下得民意,在森国颇具盛名。 一日,木纵坐了官轿,缓缓由露机观前经过。忽听得有二童一唱一和道:“太平天下愿久长!久长?久长!金殿茅屋望永祥!永祥?永祥!汝愿久长!吾望永祥!久长!久长!永祥!永祥!”木纵听那稚纯甜悦的童声歌谣好生有趣,不由得向轿外望去。只见不远处,两个小道童每人手中拿了一支嫩竹,又是唱和,又是嬉闹,前追后逐,已是乐不可支。木纵见了甚是欢喜。于是吩咐随从去唤二童前来。 不多时,随从将二童带至轿前。只见二童皆是头梳双髻,前发齐眉,后发披肩,红扑扑的小脸满是笑意。他们对轿内之人很是好奇。于是踮着脚,探着头,向轿内张望。木纵见他们这般懵懵懂懂的模样,觉得实在有趣。他步出轿来,和蔼地向二童问道:“你们方才唱的是什么歌谣?”唱童答道:“祈福歌!”和童紧接道:“哎!就是!”木纵见二童说话也是这般一唱一和,越发觉得二童好生可爱,便又问道:“这歌谣是何人教与你们的?”唱童答道:“是家师所教。”和童又接道:“哎!没错!”木纵看着面前的两个小道童,不免对他们的师父产生了好奇之心。他心内想道:“不知是何等样人,能够教导出如此乖巧可爱的两个小道童?” 就在此时,那唱童学着大人模样,掸了掸衣袖,整了整衣襟,一本正经地言语道:“今与殿下相逢,实属机缘所致。我有几句谶语欲赠殿下,望殿下勿作戏尔!”木纵见唱童这般言行,即觉好笑,又觉诧异。那唱童言罢,又现出顽皮本色,嘻笑着向木纵言道:“这是家师要和您说的话。”和童见唱童已然说完,便就围绕着唱童,一边拍手,一边蹦跳着笑道:“你学的真像!你学的真像!”木纵不经意间,已被两个娃娃童真乖巧的言行,勾起了一片童心。他见和童没再接唱童的话尾,便就逗那和童道:“你怎么不说‘哎!就是!哎!没错!’了?”和童挠了挠头,撅着小嘴儿,窘着小脸儿道:“我给忘了!”木纵见和童如此这般,实是忍俊不禁。 “这是您日后可解的谶语。”唱童手托一轴小卷向木纵言道。“这是您日后不可解的谶语。”和童也手托一轴小卷向木纵言道。木纵见二童均手托一轴小卷,献于自己面前,实当此举为儿戏。自己乃一州父母,岂能去收那两个娃娃手内的小卷。但当他看到二童那纯真的明眸正急切地望着自己时,不由得念及二童种种乖巧之举,实是不忍拂袖而去。 没奈何,木纵收下唱童手内的小卷,转而笑着对和童道:“这日后不可解的谶语,我要它何用?”和童见问,于是努着小嘴儿,歪着头,转了转那双聪慧的大眼睛,连声说道:“有用!有用!”然后踮起小脚,把那小卷放到了木纵的手中。和童见木纵收下小卷,便用衣袖沾了沾额头,大大地呼了口气。如同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一般。木纵见状,好生开怀。 “您为何不看呢?”唱童问道。“哎!就是!”和童接道。木纵见已然收了小卷,权当与两小儿一同游戏罢了。于是他展开唱童献来的小卷。但见那小卷上书有谶语数条。首谶曰: 君诏宣王子朝殿, 社稷安受储收贤。 兄弟嫌无非夺辇, 己勿歉风云当变。 木纵见那谶语实是莫名其妙,心内不觉好笑:“我缘何为了两个小儿,却当真看起这胡涂乱写的谬文来。此举愚极!”但当他欲弃小卷之时,那卷上的“雪尺刀”三字忽入眼帘,木纵心内为之一掠。再看那下面谶语,但见二谶曰: 新仇人举手无情, 雕翎箭熊煞傲显。 旧怨者拦路讨债, 雪尺刀碧鳄威现。 木纵看罢,觉此谶语甚是蹊跷。遂又看那三谶、四谶…… 此时路旁林内传来小猫的叫声。二童相视一笑,同时用小手比划着:“别作声!一起去捉小猫来玩!”然后,二童便就蹑手蹑脚地循声入林而去了。 随行参事支可见木纵全神贯注地看那小卷,并未在意二童已走,便近前躬身道:“大人……”不待支可言全,木纵便将手一摆,示意且勿开言。支可见状,只好唤来一个小厮,让他悄悄跟着二童,莫让二童走远。 木纵将那卷上谶语详看已毕,只觉得疑惑重重,如入云雾山中。待要向二童询问两卷由何而来,却不见了二童踪影。木纵见支可站在身旁,便就问道:“二童何处去了?”支可指着路旁的树林,答道:“二童已入林内玩耍去了。”木纵脸色微沉,吩咐道:“速将二童寻来!” 就在此时,方才跟着二童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支可迎上前去问道:“米立,我让你跟着二童,莫让他们走远。你为何一个人跑了回来?而今二童何在?”米立垂首,战兢兢地回道:“回参事的话,我一直跟着那两个小道童来着……”米立顿了一下,偷偷看了支可一眼,接言道:“可那俩小破孩儿,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一会儿一起,一会儿分开;一会儿钻入草丛,一会儿躲在树后。到后来……我……我一个也没看住……全丢了!”支可闻言好生气恼,不过事已至此,又奈其何?只好如实向木纵禀告。木纵闻禀,愈觉二童实非寻常。于是命支可前往露机观寻查。 支可来至露机观前,见一少年道士正坐在草地上看书。支可笑道:“奥极!你看什么书呢?”奥极笑道:“世外来书。”支可笑道:“你这位小神仙自然不看世内出书了。”奥极起身向支可稽首道:“施主好!”支可拱手道:“小神仙好!小神仙可知我何处来?”奥极微笑道:“来处来!”支可笑道:“小神仙可知我为何来?”奥极面带悦色道:“为来而来!”支可笑道:“自然!自然!”奥极稽首笑道:“施主知道矣!” 支可与面前机灵的小道士玩笑一番,忽想起此来之因,继而向奥极道:“光顾着与你玩笑了,我有正事问你一问。宝观内可有道童么?”奥极指着自己笑道:“仅此也!”支可道:“此为正事,勿再玩笑。”奥极道:“出家人不敢诳语。”支可将遇两道童之事极简相告后,奥极道:“他们是路过的同道,并不是鄙观道众。” 支可看了看奥极,继而想了想,道:“你这小神仙说话总是玄玄幻幻的!我还是问别人的好。”言毕,支可径入露机观内,向道众寻问道童之事去了。怎奈露机观内除奥极最为年小外,再无年小道童。道众亦不知那两个道童来往何方? 待支可返回,向木纵禀道:“禀大人,露机观内道众皆称观内并无道童。那二童的来历,他们亦是不得而知。”木纵自知露机观内道众绝不能对自己谎言相欺。悻悻然,只好作罢。 木纵回归府内仍旧闷闷不乐。当值书吏茶延见状,呈上一本文书来。木纵问道:“哪里来的文书?”茶延回道:“布雾县的文书。”木纵又问道:“何事?”茶延回道:“熊煞山捕虎事毕。”木纵将文书详看一番,继而喜道:“恶虎已除!了我心中一桩大事!布雾县百姓无虎患矣!” 言毕,木纵看了看文书,又看了看茶延,问道:“这文书可是单选出来的么?”茶延道:“可巧是今日送到的。让小吏做了这报喜之人了!”木纵道:“确是喜讯!只是这布雾县将捕虎过程,写得神乎其神。送书人何在?我要细问实情。”茶延道:“那送书人所知亦是众人口耳杂传。幸好今日府内来了一位亲见捕虎过程之人。大人若问此人,便知详实。”木纵道:“速带那人来见。”茶延应声而退。 木纵命书童备好笔墨,便于书案前批阅起各地呈递的公文。第二道公文尚未批完,书房内进来一位赤服青年。何谓赤服?但见此人,头戴赤色曜义巾,身穿赤色云纹袍。面映赤色凛毅,身浮赤色端庄。真可谓:冠赤义气升,服赤贵云环。面赤定忠坚,身赤立品正。好气派也!那青年向木纵躬身施礼,木纵却目不离文,随口道了一声:“暂退一旁。”书童见状,欲向木纵进言。那青年却示意书童,切莫打扰木纵办理公务,自己先至客厅等候。 一个多时辰过后,木纵将所有公文批阅完毕。他向书童问道:“可有人来禀报公事么?”书童回道:“无人禀报公事。只是棪州的彦公子正在客厅等候大人。”木纵问道:“彦初来了?”书童应是。木纵得知彦初到来,不禁面露喜色。他来至客厅,只见那赤服青年双眉微蹙,面对着一幅异国山水出神。 赤服青年见木纵步入客厅,躬身施礼道:“殿下觐安!”木纵道:“元良,在此何必拘礼!”继而,木纵命人摆上茶点,二人相近而座,细品漫谈开来。彦初道:“殿下巡察榞河大堤方回府内,理应休养几日。何必这般亲力亲为操劳公务!还望以贵体为重!”木纵道:“官勤则民安!况公务无大小,皆系民生。我怎敢稍生惰心!”转而,木纵向彦初笑问道:“元良,你何时至此?怎不与我言语,便就在此赏起画来?”闻听此言,彦初与书童相视一笑。木纵见状,疑道:“莫非你早已至此了?”不待彦初开言,木纵似有所悟,继而笑道:“今日幸而是元良你遇到此事。若是别人,还以为我在显示官威呢!呵呵……” 二人谈笑风声,不觉已至申时。用过晚餐,彦初陪同木纵进入书房。木纵屏退侍仆,对彦初言道:“元良,此次唤你入府,乃为‘桃花擂’比武之事。我父王欲借此擂,选拔民间武艺出众者入各衙门为职。你可借此良机入都或入州任职。其中我自有道理!”彦初道:“殿下,小民这粗拳笨脚,怎敢人前卖弄。再则小民散漫成性,恐难久守威堂。”木纵诚言道:“元良,在我面前何必过谦!而今,你已年逾弱冠,理应谋取功名。岂可一世与商贾为伍!” 木纵稍顿片刻,又道:“我本欲招你为幕宾,先熟悉公务,待时谋职。然一则,日后难免有人以你我私交为柄,没你才能;二则,若如此,我亦觉轻慢了你。故而不曾与你提及此事。如今此等良机失之难求,我岂能袖手旁观。此事由我做主,你近期不要再外出经商去了。就在本府,好生准备比武之事。” 木纵以往亦常劝导彦初弃商入仕。彦初只把言语搪塞。此番彦初见木纵十分在意,又知他一片赤诚,便起身深施一礼,道:“彦初怎能不知殿下厚意!日后若能常伴殿下左右,小民之愿足矣!”木纵见彦初已然答应参加比武,心内好生高兴,继而笑道:“元良,你为人正直,且文武兼备,他日必为森国栋梁!” 第二日,早来无事。木纵与彦初在庭院散步闲谈,茶延来至近前向木纵禀明来取昨日公文。木纵略微点了点头,茶延会意,继而向承公阁而去。忽然木纵想起一事,便将茶延唤回,问道:“你昨日与我说的那个亲见捕虎之人,怎么不见他来?”茶延闻言甚是不解,只把眼来看那彦初。彦初忙道:“大人,是小民昨日一时高兴,只顾着谈天说地。却忘了与大人讲述那捕虎之事了!”木纵笑道:“元良便是那亲见捕虎之人!”彦初应是,继而将那捕虎之事款款道来。 原来前几日,彦初由垚国经商返程,商队行至布雾县熊煞山山腰,忽闻一声虎啸,继而一只斑斓猛虎由山上林内跃出,落在路中。那虎却不理会商队,径直窜入山下林内去了。只这一啸一跃,商队之中马匹驴骡尽皆乍惊,四散奔逃。就在混乱之际,只见一人一骑由山上林中冲至路边。但见那人如何?真可谓: 羽冠金面傲冲天, 霓裳虹马纵人间。 画弓彩箭施神技, 百兽千恶化污泥。 那人无意停留,将马一纵,径直冲入山下林内去了。彦初见此情景,甚是惊异。怎奈货物要紧,彦初只得呼唤众商户及仆从笼络驮队。好不容易,众人将驮队笼络一处,即要起程,岂料那山下林内又是一声虎啸。方才笼络一处的驮队尚处惊魂未定中。这声虎啸直吓得那群马匹驴骡连窜带跳,连嘶带叫,摇头摆尾,屁滚尿流,闹得一条僻静山路,俨然成了妖精窝了。 待众人再次笼络驮队,却是费了许多周折。众商户及仆从皆叫苦不迭。待整理完毕,彦初欲带领商队继续前行,却见山下有许多猎户抬着一只死虎向山上而来。彦初为避免驮队再次受到惊吓,便让驮队先行。自己待在原处,欲看个明白。 待众猎户行上路来,彦初上前拱手道:“众位好本领!竟将此虎捕杀了!实是为民除害,堪称大功一件!”众猎户中有认得彦初的,忙拱手道:“彦庄主,我们哪儿有这大能耐!庄主刚才没看着金面天神么?这大虫是天神射死的!我们可不敢抢这功劳!”彦初疑道:“那人是天神?”猎户道:“那还有错?咱们凡人能吓得大虫满山跑?还有那箭法,绝了!一箭射中虎眼,一箭射中虎心,神了!”就在此时,山上又下来许多猎户,当他们看到路旁众人,便大呼小叫起来:“开眼了!真是开了眼了!” 待山上来的猎户行至死虎近前,便向山下来的众猎户问道:“众位兄弟,这大虫是谁杀死的?”山下来的猎户七嘴八舌道:“这是金面天神射死的!你们没看见金面天神?”山上来的猎户一撇嘴道:“我们比你们先看见天神!那天神骑着七彩天马,腾云驾雾,降在山顶。大虫看见天神降世,哪儿还敢在山上称王称霸,祸害百姓!刮起一阵旋风,就往山下乱窜。天神看着大虫那个怂样,微微一笑,一举手就把大虫的一只眼睛射瞎了……” 山下来的猎户不待那猎户讲完,便向山上来的众猎户嚷道:“我们看见的更叫一个绝!天神骑着那匹七彩天马,腾云驾雾,降在山下。连那大虫看都没看,随便把手那么一抬,就射出一支神箭。那神箭躲开林子里多少大树小苗,正好射中大虫心窝。大虫只叫唤了一声,就蹬了腿了!哈哈哈……”山下来的猎户中,又有一人道:“还有神的呢!天神射死了大虫以后,只在那大虫身旁一过,那两支射在大虫身上的神箭,就自己飞回了箭壶里面。还有那大虫头顶上的‘兽王冠’,不知怎地就被天神收了去!这兽中之王,现在成了死猫了!哈哈哈……真真是,我的个天神降世了!”彦初向那死虎额头望去,果真那“王字毛皮”已被剥去。众猎户热闹了一番,便向彦初拱手道别。一路上,吵吵嚷嚷扛着死虎,向县衙交差去了。 木纵待彦初讲罢,言道:“如此说来,这番捕虎果真是件神奇之事了!”彦初道:“据小民看来,此乃是一位神射之人施技毙虎。那猎户们见了此等神技,由爱生敬,由敬生畏。故而将那人神化罢了。但问世间尊奉诸多神灵,有哪位与世人亲显其法,以彰其道!不过世人由某人某事,生出那‘爱、敬、畏’三念。便造就了诸多神灵!”木纵闻言,颇以为是。继而向彦初道:“那射虎人实是义勇之士。我将命令布雾县官员访寻,予以奖赏。” 四季若有神主,冬春二神必最友好。何有此言?试想,每每冬春交接换职,二神人间重逢,定是难舍难离,故累的世人琢磨不出,何日是冬,哪天为春。直至天期达限,方有分晓。真可谓: 春风悄至人未觉, 逗火评雪话天寒。 推窗迎晨新满目, 点绿涂红一夜中。 1〖注〗梦时幻世:本故事因无实可参、无据可考,故造如梦之时、似幻之世,以置万千人事于其中。不至攀时附世,扰乱正史。书之无忧,观之无扰。皆大欢喜! 第2章 文朔耍劣徒 彦初品武员 此时嫩草萌动,桃花含苞。那“桃花擂”已然准备开来。布雾县官员特请本州刺史木纵前往赏擂。木纵思之:一则,此乃为国选材;二则,彦初即将由此步入仕途。因此二端,木纵心内喜悦,欣然应邀。 二月末,木纵与彦初、支可并数名亲随近卫,皆着常服游春赏景,向布雾县施迷镇迤逦而行。于路之上,木纵对彦初言道:“元良,我久闻施迷山布雾峰乃是一处奇景。我虽居榞州数载,却因公务繁忙,未曾前往。但不知这景奇在何处?”彦初面露赞色,欣然回道:“大人,那施迷山布雾峰实是人间仙境。因其临海,故而常有白雾迷漫。待桃花吐蕊之季,花娇雾迷相映成趣,宛如仙境。游此山可分‘昼夜晴雾’四时。四时应着四景,昼晴曰:朗天花山;昼雾曰:人间仙境;夜晴曰:静夜幽花;夜雾曰:萤莲游幻。那昼雾自然是四景之首,堪称奇中之奇,妙内之妙。实非世间佳词妙句所能描绘。”木纵听罢,不由得心神往之。 三月初二清晨,木纵与众人来在施迷山下。但见那一番美景,实可谓: 白雾迷漫天无际, 海潮叠涌送涛声。 薄纱轻笼山姿隐, 娇花藏羞寄香来。 木纵站在山下,雾绕香环,心酥神摇,禁不得欣赞一声:“真乃人间仙境也!”随行众人皆是如醉如痴,忘却了世间悲愁。众人漫步于雾花之间,贪赏美景,不觉已近午时。 暖阳高照,白雾渐淡。方才还是“偶听谈笑声,不见来客影”;此时已是“难觅通幽径,尽是弄花人”。木纵对众人赞道:“那浓雾之中,好似寻仙之旅;这薄雾之内,却是与民同乐了。奇哉!妙哉!”彦初等人亦赞不绝口。 众人谈谈笑笑漫步前行,偶从两少年身旁经过。恰听得束发少年道:“施迷美景一日千变,幻化无穷,实是令人魂牵梦萦!留连忘返!”双髻少年笑道:“哥!人言美景酿诗,何不作首诗来!”束发少年道:“好端端的你又生事!何人曾言,美景酿诗?”双髻少年顽皮一笑,指了指自己道:“就是小弟,我也!”束发少年伸手捏了一下双髻少年的小鼻子,笑道:“今日天晴,无湿!”双髻少年拉着束发少年的手,缠道:“今日大雾,有湿,有诗……” 如此这般缠缠绕绕,闹得束发少年无奈道:“缠你不过!我随便编上几句,你莫再来缠我!”双髻少年笑道:“好!敬听哥哥妙语!”束发少年故作难道:“即便不作诗,凭空里就是随便编上几句言语,也需有个题目!你让为兄说些什么?”双髻少年指着满山的桃花,笑道:“这好办!就以《桃花》为题如何?”束发少年见双髻少年不加思索,便就有了题目,竟被气的笑了起来。双髻少年也在那里笑个不了。 束发少年近观远望满山桃花,思忖片刻,口中念道: 嫩蕾攀枝嬉净露, 灼花曼舞谢风春。 娇妆淡彩非凡质, 御以幽香率世馨。 彦初偶遇两少年嬉闹,只觉有趣,放缓了脚步,趣望一时。待闻束发少年诗句,彦初不由得触动了一番心思,遂朗声赞道:“好一个‘御以幽香率世馨’!好妙句!” 继而,彦初来至束发少年近前,束发少年躬身施礼道:“方才可是兄台训教?”彦初还礼道:“不敢!庸吾闻得贤懿佳词妙句,有意结识。敢问贤懿尊姓台甫?贵居何方?”束发少年答道:“庸吾文朔,文天保。梦州福禄岛人氏。敬问仁兄尊姓台甫?贵居何方?”彦初答道:“愚兄彦初,彦元良。棪州泰梓县人氏。”双髻少年拱手道:“小弟文应(ying),文……文小应。”文朔见文应胡乱插言,忙向彦初言道:“舍弟年幼无知,在此胡言乱语。还望仁兄见谅!”彦初笑道:“小兄弟正值童真之纪!如此方见机敏乖巧。愚兄甚是赞赏!” 彦初与文朔一长一幼,甚是投缘。此番相见好一似,前世故交又重逢,今生好友结同盟。无原故,却是心眷顾。二人本待长谈,却见不远处,有一红衣姑娘与一绿衣姑娘被一富家公子及一胖一瘦两个仆人拦住去路。文朔见状,面露怒色,继而向彦初拱手言道:“仁兄稍候,愚弟去去就来。”不待彦初答言,文朔已然转身向山下而去。彦初则站在原处,要看文朔意欲何为。 文朔行至那富家公子近前,先拱手交谈了数语。那富家公子似有不悦。身旁两个仆人便要向文朔挥拳踢腿。文朔伸手捉住富家公子的手腕,疾步向远处走去。富家公子待要挣脱,怎奈身不由己,仿如布偶一般。两个仆人见状,拳脚齐至,本欲救主显威,可围着文朔转了几圈,连文朔的衣角袖边亦未曾挨着,却苦得富家公子实实地扛了数下拳脚。如此这般来来往往,到后来,两个仆人直耍到裤裆开道腰间,大鞋甩丢两双。累得眼冒金星,口齿流涎。实可谓:报主恩舍裆抛鞋,尽忠义星转涎涌。 此时文应嘻笑着行至两位姑娘近前,拱手说了数语,又用手向山下指去。两位姑娘向文应俯了一福,急忙忙远离是非之地。文应见两位姑娘已走,便笑嘻嘻,如鹿儿般蹦蹦跳跳追随文朔而去。 彦初居高临下,见文朔如此戏弄三个放浪之徒,好生开怀。但见文朔愈走愈远,不免生急。方要举步追回文朔,忽然一阵风起,顿时浓雾弥漫。再也难觅文朔踪影。彦初实是懊悔至极。 木纵向彦初忧虑道:“元良,我方才欲命人前去捉拿那三个歹人。你却要看那束发少年如何应对。此时歹人难寻,定要危害那两个少年了!”彦初面带悔色道:“大人尽可放心。那三个歹人在文天保面前如同玩偶。绝难危害文天保!只是这雾来的蹊跷,实是出乎小民意料。让那三个歹人侥漏法网。” 木纵遇此变故,一则为两个少年担忧;二则要惩戒那三个歹人。故而再无心思游览美景。带领众人向文朔所去方向寻路而行。怎奈迷雾重重,难辨正途。众人寻至山下,亦未遂愿。 次日,榞州刺史仪仗来至施迷镇。木纵更换官服乘轿前往布雾县衙。彦初则来至施迷镇内,自己的丰羽商栈之中。商栈栈主、主事及诸执事人等,见庄主到来,好生欢喜。众伙计端茶送水,烹菜烧饭,里里外外忙个不了。那份尊敬,俨然国王驾临一般。 彦初于正厅之内端然而坐,栈主楚匙向彦初汇报了近期诸事运作及帐目往来。彦初细心闻报,对商栈经营还算满意,便对楚匙略为夸奖数语。 待商栈事务理毕,彦初来至商栈内自己起居的庭院。只见自己主庄内的丫环及内仆已来在此地等候了。主庄内院总管尤追急步行至彦初近前,躬身施礼道:“小仆参见庄主!”彦初略微点了点头,向尤追道:“令翁可安好?”尤追道:“多谢庄主关心!家父安好!”尤追由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献给彦初道:“家父派人向庄主呈信至此。”彦初接信在手,步入书房,尤追随后而入。 尤追待彦初安坐观信毕,近前躬身笑道:“您老怎这般时候才到!小仆我急得头发都快着了!”彦初面带肃容道:“前些时,吩咐你的事,可曾办好?”尤追回道:“您老说的话,俺睡觉时也不敢忘记!小仆早已去督擂公廨向吏书申明您老有意参擂。待明日,您老只须在正擂录簿上书注好尊名贵籍即可!”尤追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小仆通知您老众位好友前来比擂,众位大义士却都不愿前来。皆言等初十那天,来看您老取那桃花状元。晚上再与您老一醉方休!” 彦初略微一笑,便又问道:“檍州充允可曾到此?”尤追回道:“前几日充允便已到此。但他并未到督擂公廨标名挂号。平日里,只做些敬老济贫之事。”尤追顿了一下,又道:“莫非他只是前来观擂,并非比擂?”彦初思忖片刻,向尤追问道:“此次比武,各地武艺出众者,共有几人来此参擂?”尤追回道:“昨晚小仆在督擂公廨探知,已在正擂录簿上书注了姓名、籍贯的各地知名武者有:荣州唐古唐亘常、棦州槷引槷系廷、杏州石后石续成……” 待听完众人姓名,彦初笑道:“唐古能来甚好!”尤追闻言,甚是不解,继而向彦初问道:“您老何出此言?”彦初道:“唐古乃将门之后,武艺出众。我与他虽久已相识,但却无缘参艺。此番即可遂愿,岂非好事么?”尤追笑道:“别人都挑软柿子去捏,可您老却拣硬核桃来砸!”彦初否道:“难分输赢,方为对手!那擂台之上,若尽是一些酒囊饭袋,我倒不如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席,与朋友们畅饮有趣!”尤追赞道:“这‘英雄’美名,您老是实实的当之无愧啊!” 第3章 彦初遇荣戢 厄危欺青年 彦初转了肃容道:“休得胡言!今日擂场那里是何光景?”尤追回道:“初一那日,散擂便已开场。今日擂场那里依旧是散擂。比武者尽是些无名之辈。您老自然不必参加。刺史大人自然也是不会去看的。”彦初又问道:“梦州福禄岛有一位少年——文朔文天保,可来比擂了么?”尤追看了看彦初的神态,便问道:“小仆不曾知晓此事。此位想必是您老新近结识的好友么?”彦初道:“只是一面之缘,却是我甚为赞赏之人。你今日不必在此陪我,即刻前去探听一下,此人可曾报名比擂么?”尤追应诺而去。 彦初忽又向尤追唤道:“睿行回来!”尤追回转身来问道:“您老可还有吩咐?”彦初道:“你若得知文天保现在何处,可请他来此会我。”尤追问道:“此位大义士是何许人也?您老还要说一个‘请’字!”彦初面色微沉道:“休得啰嗦,还不快去!”尤追应是而去。 时至傍晚,尤追方才转回。彦初问尤追可曾探听明白。尤追咧嘴回道:“小仆的腿都快跑断了!可与您老那位好友有关的信息,一丝也不曾探听出来!还望您老恕罪!”彦初笑道:“你常在我面前吹嘘,布雾县内没有瞒得了你的事。如今怎说?”尤追笑道:“您老这位朋友定然是一位非凡之人。既是非凡之人,小仆这凡嘴凡眼,如何寻得!”彦初笑道:“你去账房支银,治你的断腿去罢!”尤追躬身笑道:“有您老这句话,小仆这双贱腿就像新长出来的一样了!”彦初略为一笑,便不再言语。 尤追看了看彦初,转了转眼珠,继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彦初言道:“今日小仆去县衙,虽未探听到那位文公子的消息。可小仆遇到了刺史府支参事。他吩咐小仆转告您老,明日首擂以您老为始。这是刺史大人要让您老开门见喜的意思。”彦初露出一丝笑意向尤追道:“这‘开门见喜’岂是刺史大人的言词。你又在我面前浑说滥道!”尤追笑道:“这是小仆我恭祝您老的!” 言毕,尤追又想起一事,便向彦初问道:“您老可知明日刺史大人只看半天的桃花擂。过午便要启程回府么?”彦初闻言,略微点了点头。尤追又问道:“您老可去送行么?”彦初不答,反问尤追道:“应去么?”尤追见彦初肃容而问,便躬身笑道:“小仆此问,实欠思量!明日送行者中虽不乏知名商贾,但其内多为官府中人。桃花擂主考官与副考官定在其中。平日您老尚且避嫌。如今参擂之期,怎会显耀。况以您老与刺史大人的私交而言,即便不去送行,刺史大人亦不会有丝毫怨意。”彦初向尤追道了一句“多嘴”,便不再言语。 初四清晨,内有总管尤追吩咐丫环及内仆伺候彦初更衣用餐。外有栈主楚匙命伙计准备银两马匹。诸事停当,彦初身着赤服来至商栈门口。只见商栈外,十数名庄客已然分立而候。见庄主到来,齐至近前问安。彦初略微点了点头,便唤马夫将火云骁牵至近前。彦初率先上马,众庄客紧随其后。 只见彦初端然于马背之上,遥望前路不禁双眉微蹙,若有所思。稍顿片刻,彦初转过神来。继而一抖丝缰,驱火云骁径往擂场而去。 彦初率众来至擂场之外,向众庄客交代一番,便由尤追引领来至督擂公廨。当值衙役见彦初到来,便招呼着将彦初让至外厅。此方衙门上下人等,皆受过彦初实惠,故而众人见到彦初格外亲近。彦初拱手向众人道了辛苦。随后外厅衙役引领着彦初来至内东厅。 此次参擂人员审核录取等项事宜,均由布雾县吏房主管。因此本次参擂人员皆须到督擂公廨内东厅参见吏书。并由吏书将与擂相关事项查问明白,符合标准者方予收录。 此刻内东厅内正位端坐一人,正是布雾县吏书。彦初站在厅内,躬身施礼道:“吏书在上,小民棪州彦初前来参见。”吏书见是彦初,便笑着起身,还了半礼,拱手道:“彦庄主,你我挚交何必拘礼!”继而让彦初厅内就座。彦初告谢,便与那吏书道了些阔别、辛苦等语。那吏书则是恭维彦初鹤立鸡群、定夺头魁等言。二人聊得片刻,彦初见那吏书并不向自己查问与擂相关事项,自知吏书碍于情面,有意越过此节。因此彦初起身向吏书道了讨扰。在录簿上书注了姓名、籍贯,告辞而出,径往参擂人员集聚待示的候舍而去。 彦初方入候舍外厅,便有一身着锦袍的青年来至近前拱手施礼道:“元良兄安好!多时不见,小弟甚是想念兄长!”彦初见是好友荣戢,于是拱手笑道:“勋储贤弟,你何时来至此地?怎不到我商栈歇宿?”荣戢笑道:“兄长勿责!一则,小弟未曾料想兄长就在此地;二则,小弟贪恋此地美景。故而在施迷山下寻得一家客栈暂宿。小弟未曾拜见兄长,还望兄长见谅!”彦初道:“贤弟说哪里话。愚兄未尽地主之谊,实是失礼。”言罢,彦初面带不悦,看了尤追一眼。 尤追慌忙近前,轻声道:“小仆确实不知荣公子在此。若是知道,小仆岂敢让荣公子在别处安歇。”荣戢见状闻言,忙向彦初道:“兄长切莫错怪了睿行。小弟前日傍晚方到此地。昨日在施迷山布雾峰游赏了一整日,睿行怎会知晓。怪只怪小弟对那雾花妙境过于迷恋了!呵呵……”彦初见荣戢如此言说,方才回转颜色。二人见厅内近窗处有两条板凳,便就坐下漫谈开来。 候舍外厅陆续有参擂人员到来。其内有各州知名武者,亦有各州新秀。那各州知名武者姓名、籍贯,早已编辑成册,存于督擂公廨,以为吏书参度。因此凡有知名武者前来报名,吏书核实明白,便让其将姓名、籍贯书注于正擂录簿之上。各州新秀则要先参加散擂。跻身前十名者,方有资格参与正擂。 本次散擂的第三名武者是柮州厄危厄高商。此人出身富商之家,自幼不爱圣贤之书,偏喜惹祸生事。其父为此甚是恼火。怎奈自己精于商道,拙于家教。没奈何,请来武师代其管束。寒来暑往,厄危却也学得一身本领。只是劣性丝毫未改。如今有艺在身,又有一群狗少狼青常伴左右,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欺善凌弱。而今来至候舍外厅,仍如平日,梗首耸肩,撇嘴龇牙,扭腰晃胯。但见他歪戴白帽,斜穿白袍,颠趿皂履。一张白脸,两簇鬃眉,三道稀胡,两只怪眼,一张蛙嘴,满面脓包,浑身肥肉。实乃丑中骄子,恶内奇葩。 厄危斜着怪眼,将厅内众人扫视一番,便在离厅门不远处,寻条板凳歪着身子坐了。平日里,厄危身旁常有一群捧臀托屁之人,围前绕后,壮声造势。可在候舍之内,每名参擂武者所带随员仅限一人。因此厄危没了往日排场,无以卖弄威风,甚觉颜面无光。坐未一刻,厄危便心浮气躁起来。此亦是:惹祸根苗不择土,行恶欲念不分时。怎奈厅内众武者皆仪表不俗,厄危虽喜生事,却怎敢撩拨。 事有凑巧,厅外进来一个身着蓝布旧袍,脚穿皂布新鞋,面色黝黑的青年。厄危见了,顿时眼前一亮,心内欢喜,面现笑容。厄危向旧袍青年唤道:“黑大个,你过来!”旧袍青年近前来,拱手道:“兄台有何见教!”厄危讥道:“别和我称兄道弟的!你呀,不配!你来这儿干什么啊?”旧袍青年闻言,心甚不悦,但拘于官署之地,不便发作,只好勉强回道:“比擂。”厄危讽道:“唉呦!骏马群中怎地混进一头黑驴来!”言罢,怪笑了几声。旧袍青年闻言,不由得面现怒容。 此时有一旧衣少年拉着旧袍青年的衣袖,言道:“大哥,我走累了。咱们到里面找条板凳歇歇去。”旧袍青年闻听旧衣少年如此言说,便不再理睬厄危,欲予旧衣少年寻个座位。厄危见旧袍青年将自己置之不理,好生无趣。于是伸脚踩住旧袍青年的一只新鞋,并碾了几下。旧袍青年见一双崭新的布鞋已被人故意踩脏了一只,不由得心头火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站在旧袍青年身旁的旧衣少年,俯身用衣袖擦了擦旧袍青年被踩脏的鞋面,对旧袍青年道:“大哥,你看这不是干净了么!”然后央着旧袍青年随他向厅内去。厄危见状怪眼一翻,又将旧袍青年另一只新布鞋踩脏。不待旧袍青年理会,旧衣少年先挡在旧袍青年身前,向厄危大声喊道:“你为何这般无礼?”厄危用手指点着二人,轻蔑地言道:“此处也是你等这般臭穷配来的么?”旧袍青年将旧衣少年拉至身旁,言道:“兄弟,你站在一旁,哥哥我自有道理。”旧衣少年拉着旧袍青年的手,言道:“大哥是来此比擂的。切莫因小失大啊!”旧袍青年闻言,不由得迟疑起来。 第4章 唐古怒惩恶 刑书审斗殴 厄危见旧袍青年不敢近前,便伸手揪住旧袍青年的衣领,欲将旧袍青年逐出门去。旧袍青年实是忍无可忍。只见他双手一晃,厄危的一只手臂便已折断。旧衣少年见状,急忙喊道:“大哥不可……”不待旧衣少年言全,旧袍青年已然出脚,只见厄危如同一只肥鹅,“嘎”的一声,飞出了厅门。旧袍青年手脚好生利落,这两招一闪即施。令在场众武者皆吃一惊。 旧袍青年正欲冲出厅外,旧衣少年拦腰抱住旧袍青年,高声劝道:“大哥切莫再打了!那厮不配大哥教训!倘若打死了他,大哥给他偿命,岂不冤枉!”就在此时,彦初分开围观众人,来在旧袍青年面前,拦阻道:“亘常贤弟,暂且息怒!此地实非动武之所!”旧袍青年被旧衣少年及彦初拦住,没能冲出厅去。厄危的仆从见旧袍青年已被止住,便破锣一般喊叫起来:“杀人了!可要了我家公子的命了!杀了人了……” 此时,候舍周围站班的衙役急忙手持水火棍,向候舍外厅聚拢而来。两名衙役看住厄危及其仆从,两名衙役看住旧袍青年及旧衣少年。另有六名衙役进入外厅,命厅内众人分立两侧,严禁喧哗妄动。另有监察士飞奔至督擂公廨内西厅,向布雾县刑书禀报候舍斗殴之事。未过多时,便有衙役引领着刑书来至候舍外厅。那刑书面色阴沉,于厅内正位坐定,命衙役将斗殴之人带至厅中。 刑书见厄危痛苦地托着一只手臂,一张白胖的大脸粘了些许泥土,还有数道血痕。于是先问厄危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此滋事!”厄危哭丧着脸,扭捏斯文,口内搅酸道:“小生名叫厄危。这事都怪这个黑大个。他从小生身旁经过,小生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把小生的手臂打断了,还有小生这肚里的心肝肺,好像也被他给踢坏了,还有小生的脸……都见了血了。定然是破了相了。这可怎么是好啊!”说到此处,厄危呲牙咧嘴哀号起来。刑书见状,怒斥道:“此处是你搅闹之所么!再敢喧闹定惩不饶!”厄危闻言,忍了疼痛,不敢作声。 刑书转而向旧袍青年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处行凶!”旧袍青年躬身施礼,答道:“小民是荣州唐古。只因这厮两次三番羞辱小民。小民实是忍无可忍,方才出手打了他两下。”刑书冷笑道:“好刁民!说的轻巧。你将此人打成这副模样,便只是打了他两下而已?”转而,刑书对厅内众人言道:“尔等可曾见到此二人厮打?何人愿为他们作证?”旧衣少年闻言,于唐古身后移步现身,略进前半步,规规矩矩向刑书深施一礼,道:“小民愿为兄长亘常作证。此事皆由厄危寻衅而起。他见小民兄弟二人衣着简朴,便心生鄙意,言语相讥。小民兄长为人宽厚不与理会,可厄危非但不思己过,反而向小民兄长出手动脚,欲将小民兄长逐出门去。小民兄长乃是通过布雾县审核的参擂人员。厄危有何资格将小民兄长逐出门去。小民兄长实是迫不得已,方才出手脱困。望公管明鉴!” 刑书见旧衣少年现于面前,先是心内惊疑,后见旧衣少年于公署之地,众人之前,申理驳谣,毫无怯意,不禁嘴角掠现一丝笑意,旋即又将面色阴沉下来,那双目之中似有责备之意。旧衣少年见状,忙低了头,抿着嘴,悄悄偷觑,不再言语。 厄危见旧衣少年出面为唐古作证,便向刑书高声喊道:“这小子是黑大个的兄弟,他说的话不能算数。”厄危的仆从在一旁指点着唐古,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喊道:“是黑大个先动的手。这黑大个,人都黑到家了,可他的手比人还黑!看他那黑样就不是好人!”彦初见双方各执一词,令对峙之势未现高低,于是走出人群,站在厅中向刑书施礼道:“刑书在上,小民彦初愿为唐古作证。厄危挑衅在先。唐古被逼无奈,方才出手制恶。此事之过,皆在厄危。”随后荣戢及厅内数名正直武者亦为唐古作证,指责厄危行举卑劣。 刑书见众人为唐古作证,已知此中虚实。于是面带怒色向厄危问道:“厄危,众人皆证实是尔无事生非,搅闹公署重地。尔还有何言讲?”厄危见众人为唐古作证,好生气恼。可自己身边唯有一仆,势单力孤,怎敢向众人耍蛮弄横。一时间,胸中闷气冲头涌,手臂绞痛刺心肝。厄危顿觉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乱冒,头重脚轻栽倒在地。刑书见状,便命衙役将唐古和厄危带至监舍看管。又吩咐医士为厄危医伤。然后向西厅县尉如实禀报了斗殴之事。 西厅县尉闻听此事,恼道:“厄危这厮好生可恶。幸而未成大乱。不然使君面前如何交代。”继而西厅县尉命刑书将唐古和厄危从参擂录簿消名除号,逐出场去,不得参擂。刑书领命,先至吏书处消除了唐古和厄危的名号,再返回候舍,告知唐古和厄危即刻离开候舍,不得参擂。厄危闻讯,委屈道:“小生被黑大个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刑书怒道:“你这卑劣之徒,好生可恶!县尉大人不治罪于你,已是你的造化了。你若再敢滋事,小心押你入牢!”厄危闻言,再不敢言语,呲牙咧嘴带着仆从愤愤而去。 唐古闻讯并未言语,唯向刑书施了一礼,便欲拉着旧衣少年离开候舍。旧衣少年却心有不甘。于是近前向刑书拱手道:“容小民斗胆进言。今日之事实是厄危之过……”刑书不待旧衣少年言毕,便对其正色道:“这世上之事,岂是由人任性得来的么?你小小年纪,怎竟如此不知躲恶避险。若亲友知你如此,岂不悬心?”刑书顿了一下,又道:“厄危那厮绝非善类。擂场之外,难免有其狼朋狗友。你切不可在外逗留。此地若有亲友,可到彼处相聚。如此即可尽亲友情意,又可远避祸端。实是双好之事!你可听我言语么?”旧衣少年见刑书如此言说,自知多言无益,只好低头应是。随后向刑书规规矩矩施了一礼,便与唐古离开了候舍。 刑书见四人离去,便将身后两名步快唤至近前,吩咐道:“你们速去监察厄危。若那厮胆敢纠集不良,在本县生事。你二人可召集众快班衙役,将其劣众就地缉拿。但有拒捕脱逃者,定要记其相貌,速报与我知。”两名步快领命,急冲冲追赶厄危而去。 返说彦初在外厅见刑书吩咐衙役将唐古带至监舍看管,便悄悄将尤追唤至近前,吩咐道:“你去探听唐古将被如何发落。倘若唐古被逐出擂场,你定要将唐古兄弟二人请至商栈,好生款待。若我回去之时,走了一人,唯你是问。”尤追虽是领命,却面现难色对彦初言道:“小仆若是走了,何人在此伺候您老啊?”彦初身旁的荣戢闻言,便向尤追言道:“你自去便是。我这里有人伺候你家庄主。”尤追向荣戢躬身施礼道:“让荣公子费心了!”荣戢示意自己的仆从,接过尤追手内提着的包袱。尤追向那仆从道了两句“有劳”,便悄悄离开外厅,探听唐古消息去了。 厅内众人见唐古和厄危皆被衙役带走,不免对二人将受何等惩处,议论纷纷。“肃静!肃静!”两名衙役进入外厅朗声道,“诸参擂武者随我二人入正厅候参督擂官。众随员在此等候,不得喧哗妄行。违者严惩不贷。”言毕,两名衙役带领众参擂武者,分别由外厅两侧门,向正厅雁行而去。 众参擂武者于正厅内,纵横分明,垂手而立。候未多时,有两名带刀护卫由屏风后先行步入正厅。二人分立主位两侧,朗声道:“督擂官到!”众参擂武者闻言,皆向屏风后望去。只见督擂官昂首阔步,俨然一派武将之风。待督擂官行至主位,其后亦有两名带刀护卫,依次分立于主位两侧。随后众参擂武者齐向督擂官施礼参拜。 督擂官将参擂武者扫视一番,面露威颜,向众人言道:“此次‘桃花擂’乃国王钦命而设。意在石中寻玉,民间觅才。聚各方贤杰于威堂,圆志士报国护民之善愿。吾主如此圣明仁爱,实吾森国之幸,万民之福。尔等定要以德为先,尽展才艺,莫负主恩!”众参擂武者齐声道:“谢主隆恩!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督擂官又向众人道:“参擂武者皆选签定序,不得私自转换序签。如有违规者,即刻驱逐出场。”言毕,督擂官于厅内主位端然而坐,督察众参擂武者言行举止。 那序签皆乱序插于签架之上,序号处以红蜡封盖。并在蜡封未干之时,印了“官封”二字。序签共分六排,每排共有十支。参擂者不得靠近签架,只可逐一向县吏报选几排几支序签,随后由护签司役于签架之上,取下序签交与选签者。 彦初选得一支序签,继而开启蜡封,只见序签上刻有红色的“一”字。彦初看着那支序签,心内想道:“果然是‘一签’!我并未看出那护签司役暗中施技。缘何这‘一签’便就如此应人之意,落于我手呢?” 第5章 彦初登首擂 三义小相聚 彦初虽觉一签入手有异,亦觉好奇,但却无意追源,一笑置之。荣戢见彦初选得“一签”,便向彦初拱手道:“小弟恭祝兄长首战展威,一举定魁。”彦初笑道:“愚兄这是献丑不容迟啊!” 督擂官见参擂武者皆已选得序签,便命众参擂武者拿了序签,在县吏处登录名序。而后,县吏将名序公布出来:“一签者棪州彦初、二签者杏州石后……”待县吏报完名序,督擂官言道:“由此签序,首擂由棪州彦初对杏州石后。你二人待一通鼓响,即可登擂。三通鼓后,不登擂者,以弃权论处。前声锣响便是开擂,后声锣响即是停擂。前声锣未响出手者与后声锣响后出手者,皆为违规……”督擂官将比擂规则公布完毕,命人将《桃花擂时序表》张贴于公示牌上。随后带领众官署人员步出正厅。 众武者聚到公示牌前,见表上书有如下文字: 桃花擂时序表 【初四】第一天 【首擂】十五组共三十人取十五人 【签序】一至三十 【主擂与副擂武者各决出十五名】 【初五】第二天 【首擂】十五组共三十人取十五人 【签序】三十一至六十 【主擂与副擂武者各决出十五名】 【初六】第三天 【副擂】十五组共三十人取十五人 【签序】一至三十 【三十名副擂武者决出十五名】 【初七】第四天上午 【副擂】七组共十四人取七人 【签序】一至十四 【十五名副擂武者决出八名】 【空签者休擂越决】 【初七】第四天下午 【副擂】前四组共八人取四人 【签序】一至八 【八名副擂武者决出四名】 【初七】第四天下午 【副擂】后二组共四人取二人 【签序】一至四 【四名副擂武者决出二名主擂武者】 【初八】第五天 【主擂】十六组共三十二人取十六人 【签序】一至三十二 【三十二名主擂武者决出十六名】 【初九】第六天上午 【主擂】八组共十六人取八人 【签序】一至十六 【十六名主擂武者决出八名】 【初九】第六天下午 【主擂】四组共八人取四人 【签序】一至八 【八名主擂武者决出四名】 【初十】第七天上午 【主擂】四组或延五组共四人取三人 【签序】一至四 【四名主擂武者决出桃花三鼎甲】 彦初与石后看罢《桃花擂时序表》,由两名衙役分别引领至东西两候擂厅内候擂。彦初于东候擂厅内,自有荣戢侍从前来服侍,更换好一身轻便衣装。但见彦初头扎赤巾,上穿赤衫,下着赤裤,足踏皂履。好生精健飒爽!彦初更衣完毕,端坐厅内,静待登擂鼓响。 咚,咚,咚……一通鼓响后,厅外便有执事衙役唱名道:“棪州彦初与杏州石后即刻登擂!”彦初闻听登擂鼓响,心内顿时豪气升腾,眉宇间不由得现出百倍精神、千分傲气。彦初登上擂台,先向北方观擂台上,众官员及武界尊者深施一礼。继而向东方督擂台上的督擂官亦深施一礼。随后向擂台之下众观擂者,由北至东,由东至南,由南至西,由西至北,拱手施以环礼。见彦初礼毕,石后方才登上擂台,亦依次向众人施礼。 石后见彦初身高八尺,面如白玉,二目炯炯。实是不怒而露威,无华而显贵。不由得心生敬慕之意。继而拱手向彦初道:“杏州石后有礼!望彦兄不吝赐教!”彦初拱手道:“棪州彦初还礼!望石兄勿惜赏授!”二人互致一礼,各退一步。收神蓄力,以待开擂。 前声锣响,彦初与石后皆弧步轻移,隔空现招拆招,持距寻机,以待近攻。台下众观擂者屏息凝神,注视着台上武者的一举一动。实可谓:目随彼手转,心伴此步动。 彦初与石后踏弧行圆,半圈有余。彦初率先看出石后的破绽,一掌打向石后面部。石后出右手欲擒来掌。彦初见石后胸前露空,撤掌化拳,正中石后前胸。此拳至疾至猛,石后不免向后退了数步。台下观擂者见彦初出招迅捷巧妙,不由得齐声喝彩。石后虽吃了一招,却也不甚在意,稳扎稳打,亦时有出彩招式,令人称道。 二十余招过后,彦初已将石后审度明白。随即步步向前,招招进攻。石后虽偶有一招半式,还可与彦初抗衡,但终究不敌彦初,被彦初三次打倒于擂台之上。石后最后唯有勉强支撑,只图一保。 督擂官见状,命司锣衙役鸣锣。二人闻听后声锣响,皆后退数步,拱手施礼,互道承让。随后二人向观擂台、督擂台及擂台下众人,报以谢礼。彦初再与石后互致辞礼。而后石后先行下了擂台。待彦初行至擂台阶梯处,台下众人一片欢呼喝彩之声。彦初闻声见状,拱手相谢。 彦初方才步下擂台,便见一名随行的庄客来至近前。那庄客向彦初躬身施礼道:“恭贺庄主轻赢首擂!”彦初见随行庄客到来,自知此系尤追安排。彦初唯向庄客略微点了下头,继而阔步前行,由其跟在身后。未行甚远,荣戢兴冲冲迎上前来,向彦初言道:“兄长好武艺!小弟实是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彦初笑道:“贤弟见笑!愚兄这等粗拳笨脚,何足挂齿!”二人边谈边行,向候擂厅而去。 彦初更换正装步出候擂厅,向等候在厅外的荣戢言道:“贤弟,愚兄即回商栈,你与我同行吧!”荣戢道:“仁兄且请先行!小弟的首擂虽在明日,但小弟欲在此观擂增些见识。今日傍晚,小弟定当前往商栈与兄相聚!”彦初闻言,向荣戢嘱咐一番,便带着身后的庄客行至擂场之外,率领众庄客一同驱马向商栈回返。 商栈正门前,一张茶桌、一把靠椅,尤追悠然自得地仰靠在椅中,品着香茶,晒着暖阳,看着雀儿在枝头厮闹。飘飘然,正在忘形之际,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尤追循声望去,只见彦初率众庄客已然返回。尤追急忙起身,垂手等候。 待彦初下马,尤追立即近前相迎,向彦初笑道:“您老回来的好快!不知何人今日命苦,竟与您老比武。”彦初略微一笑,并未答言。尤追又道:“您老回来这般早,莫非果然是首擂?”彦初笑着整了整衣装,向尤追问道:“唐古兄弟二人何在?”尤追回道:“都在客厅歇息呢!”尤追再道:“小仆在督擂公廨特意问知此番比擂是选签定序的。此中定有玄机啊!小仆定要查查。”彦初笑道:“多事!此等小事何须在意。理它做甚?”言毕,彦初径往客厅而去。 彦初步入客厅,见唐古与旧衣少年正在闲谈,于是拱手笑道:“二位贤弟久候,愚兄告歉!”唐古与旧衣少年见彦初归来,皆站起身来。唐古拱手道:“多谢彦大哥,候舍解围!小弟感激不尽!”旧衣少年拱手道:“多谢彦兄,候舍相助!”彦初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二位贤弟切莫挂怀。” 三人落座,彦初面露惋惜之色道:“可恨厄危那厮害得亘常贤弟未能参擂,实实的可惜!”唐古道:“世上的人和事往往出人意料。厄危那厮觑我贫寒,有意辱我,此是他的劣根使然;我断其臂,亦是我的性情所致。如今我和他都被逐出场外,谁也不曾占得便宜,在我看来也算是公平了。”言罢,唐古爽朗地笑了起来。 彦初点头道:“贤弟好性情!将来定非等闲之人。”唐古笑道:“彦大哥抬举了!”转而,唐古向彦初问道:“不知彦大哥的首擂是在何时?”彦初道:“愚兄方比擂而回。”唐古又问道:“彦大哥与何人对擂?”彦初回道:“杏州石后石续成。”唐古道:“石后!我曾有过耳闻。据说他在杏州实是一位知名的武者。但彦大哥武艺超群,石后绝非彦大哥的对手。此人必败无疑!”彦初略微一笑,未言胜败,唯道:“此人武艺、人品,却也是好的!” 旧衣少年见彦初如此言说,便拱手向彦初道:“恭喜彦兄旗开得胜!”彦初拱手回谢,继而向旧衣少年笑道:“贤弟何时也来比擂,好让愚兄为你助威!”旧衣少年笑道:“小弟哪有这般本领!”彦初道:“前日在施迷山,贤弟以一敌三,只用闪躲之术,便将三个劣徒戏弄的狼狈不堪,愚兄皆已看在眼里。贤弟切莫过谦!”旧衣少年笑道:“彦兄竟还记得施迷山相逢一事。小弟实感荣幸!” 第6章 文应掷黄狗 文朔射黑鹰 彦初道:“我与贤弟一见如故,怎会忘怀!自前日一别,愚兄甚是挂念。只怨当时大雾突涌,失迷了贤弟的踪影,愚兄急寻至山下亦未遂愿,甚觉惋惜!”旧衣少年拱手道:“多谢彦兄如此抬爱,小弟不胜感激!”彦初笑着点了点头,向旧衣少年问道:“贤弟!那日雾起之后,又有何事发生,可否与愚兄一讲?”旧衣少年道:“实是儿戏之举!既然仁兄愿闻,小弟自当奉告。” 旧衣少年回忆起那日在施迷山所行之事,不禁面露笑意。彦初见状,料其必有趣事,便静待旧衣少年开言。旧衣少年稍敛笑容,讲道:“那日雾起,小弟见已远离事发之地,便无心再与那三人纠缠胡闹。于是取了那三人的腰带,抛至高树之顶。那三人只好提裤撼树,再也无暇与我厮闹。我便带着舍弟上山寻找仁兄,怎奈寻至山顶亦未相见。岂料仁兄为寻我,竟将迷人美景全然抛却。实令小弟深感不安!”彦初道:“能与贤弟重逢,乃是愚兄一大幸事!这岂是美景可比的!”转而彦初又道:“贤弟未施拳脚,便将那三个劣徒戏弄到如此地步。足可见,贤弟对其三人已是尽仁尽智了!”彦初突又想至那三个劣徒提着裤子,仰面撼树的情景,不觉笑出声来。 唐古闻言见状,向彦初问道:“彦大哥与我天保兄弟相识?”彦初面带笑容,颔首应是。唐古方才见彦初发笑,不知其因,便又问彦初笑从何来?彦初将与旧衣少年——文朔文天保在施迷山相遇前后之事,向唐古讲述了一番。唐古闻言,亦是开怀不已。 三人在商栈用过午饭,彦初便邀唐古与文朔同在商栈多聚时日。唐古与文朔欣然应允。随后文朔陪同唐古前往落英客店收拾衣物,并向客店店主道谢告辞。步出客店正门,文朔觉其身后有人尾随。为防那人闪躲逃避,文朔并未急于转身观瞧,只佯作不知。待转过街角之时,方才闪目扫视其后。 当文朔见一少年撅着嘴,正气乎乎地瞪着自己时,不由得心内好笑。他故意将那少年置之不理,依旧与唐古谈笑而行。 行未多时,文朔突觉身后有物飞来。他将身急转,闪在一旁,一枚石子径直飞了过去。文朔无可奈何地看着尾随其后的少年。那少年则洋洋得意地颠着手里的数枚石子,望着文朔顽皮地笑着。此时,唐古已转过身来,他看着那玩弄石子的少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文朔向那少年问道:“你跑出来,伯父可曾知晓?”那少年爱答不理地回道:“哥不带着我玩,还不让我自己出来玩啊!”文朔道:“那就是说,你偷偷跑出来,不曾告诉伯父了!”少年委屈地撅着嘴,将手里的石子,一枚一枚地掷向趴在路旁打盹的黄狗身上。那黄狗睁开眼,看见少年现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于是抖了抖毛,漫不经心地摇着尾巴,向一旁有阳光的墙根走去。黄狗在墙根周围悠闲地嗅了嗅气味,然后探出前爪,撅起屁股,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继而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随后趴在地上又眯起眼来。黄狗此番,老狗不理小人的行状,实实地气坏了少年。少年怒道:“你这臭狗,竟敢瞧我不起!”言毕,将最后一枚石子打向了黄狗的鼻子。那黄狗嗷嗷惨叫,夹着尾巴逃跑了。少年见状,歪着头,洋洋得意起来。文朔见了实是哭笑不得。一旁的唐古则开怀大笑起来。 文朔向唐古道:“兄长,这是舍弟文应。他实在是顽皮的紧!让兄长见笑了!”唐古摆了摆手道:“贤弟言重了!若与我家三弟相比,应弟已是十分的好了!”文应听唐古如此言说,努起嘴来向文朔“哼”了一声道:“还是亲哥呢!对我一点都不好!” 文朔无意与文应逗嘴,他将文应唤至近前道:“快与亘常兄见礼!”文应向唐古躬身施礼道:“小弟文应拜见〔gèn cháng〕兄!”唐古还礼后,便邀文应一同前行。文应拍手欢喜道:“如此甚好!”言毕,便蹦蹦跳跳欲往前行。文朔一把拉住文应,问道:“哪里去?”文应好奇地眨了眨眼道:“与哥哥们玩去啊!”文朔面带微愠道:“好不晓事!伯父在家寻你不着,岂不担心!” 文朔转而向唐古道:“兄长,小弟此刻要送舍弟回伯父家。只好明日再到商栈,与二位兄长相聚了!彦兄面前还望兄长代为解释!”唐古虽有不舍,但又不便挽留。于是向文朔道:“兄弟理当送令弟回去。彦大哥那里,我自会替兄弟言明。”言毕,唐古与文朔分别,向商栈而去。 文应见唐古远去,便在怀里取出一枚竹哨,吹了一下。清脆的哨声过后,一匹白马不知由何处慢跑而来。文朔面带不悦向文应道:“你为何将雪狮带来!”文应探过头来,扁着嘴向文朔道:“哥不怕我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么?”文朔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向文应道:“有人欺负你!你不捉弄别人,已是万幸了!”文应听了此言,未感奚落,反觉得意,笑嘻嘻攀上马背,向文朔招手催道:“哥快上来啊!咱们沿花溪回伯父家。” 文朔看着文应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内顿生一股喜爱之情。继而扶鞍踏镫,轻飘飘乘于马上。文朔手握缰绳,用双臂轻轻将文应揽在怀内,驱马往花溪村而去。 将近花溪村时,文应向文朔道:“哥为何穿着旧衣去会傻大个?”文朔敲了一下文应的头道:“你还改不了刁嘴顽舌!倘若在亘常兄面前失言现丑,你让为兄何颜以对!”文应揉着头,嘟着嘴道:“哥总敲我的头!我会被敲傻的!我若傻了,不知会说什么呢!”文朔笑道:“你若傻了,恐怕世上便没了灵精了!”文应闻言,嘻嘻地笑了起来。转而,文应向文朔道:“我见哥早出时,只穿了这身旧衣,便猜到是去会……朋友了。于是我将哥的布袍带来了。哥快将旧衣罩起来,陪我赏花去!” 文朔穿好布袍,与文应乘马沿着花溪,赏花观溪,缓缓前行,忽见一只盘旋于高空的黑鹰俯冲进入一座高大宅院之内。文应急道:“哥!我要那只鹰!”文朔笑应一声,于弓袋箭壶之内,取出弓箭。恰巧黑鹰捉了一只小兔飞出庭院。文应又道:“要活的!要活的!”文朔笑道:“你怎这般麻烦!”言毕,文朔一箭射出。 羽箭离弦电掣般飞向黑鹰,黑鹰双爪紧捉小兔尽力振翅攀空,箭鹰空中相遇,只见那支羽箭不偏不倚正好贯串黑鹰双翅。黑鹰双翅动弹不得,便如断线的纸鸢,双翅半展滑落地面。文朔驱马赶上前去,只见地上的黑鹰如同上了木枷的囚徒,慌不择路,四处乱窜。文应取出皮手套和喙箍,随即滑下马去,三拐两转捉住黑鹰,并将喙箍戴在了鹰嘴上。文应又熟练地用细绳缚住黑鹰的双爪和双翅。然后拔出黑鹰双翅上的羽箭,提着黑鹰笑嘻嘻地跑了回来。 文应来至马前,举起黑鹰,调皮地笑道:“哥!你看‘粽子鹰’!”文朔微微一笑,用手指了一下文应身旁的草丛。文应依指望去,只见一只小白兔正伏在草丛中瑟瑟发抖。文应将黑鹰交给文朔。然后欢欢喜喜将小兔抱起,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继而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向文朔笑道:“小兔儿安然无恙!”随即又翘着小嘴向小兔道:“多亏了我,要么你就没命了!”文朔听文应如此言说,实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文应眨了眨眼,向文朔笑道:“哥,把小兔儿留下可好?”文朔面现微愠向文应道:“不好!”文应见文朔不允,于是嘟着嘴,背过身去。文朔见状,缓和了语气向文应道:“这兔子乃是有主人的。它这般可爱,若其主失去了它,岂不伤心!还是将兔子送还那户人家去吧!”文应似听非听地点了点头,仍旧双手捧着小兔把玩。文朔于马上伸下手来,向文应道:“咱们该回去了!”文应虽不情愿,但还是向文朔伸出手去。文朔稍一用力,便将文应提上马来。文朔将文应安慰一番,便驱马来至那座大宅院前。 文朔与文应下马来至门前,只见一绿衣少女迎上前来,向文朔施了一礼道:“公子万福!多谢公子搭救!”文朔道:“不过一只小兔,何必如此言谢!”绿衣少女微讶道:“公子不记得小女了?” 第7章 文朔见仙妥 文应逗豆儿 文朔看了看绿衣少女,心里纳闷:“此女何人?怎会这般问我?”文应则笑道:“是施迷山上的绿衣姐姐!”绿衣少女忙道:“公子切不可如此称呼!小女子乃是一个丫环!‘姐姐’二字,实不敢当!”文朔道:“原来是姑娘!恕我疏忘,还望见谅!”绿衣少女闻言,实感惶恐,忙又俯了一福道:“公子何出此言?小女子怎敢承受!” 此刻,文应依旧手捧小兔亲昵不休。文朔见状,悄悄用手指在文应身后轻碰了一下。文应会意,继而将小兔递与绿衣少女,亲切地言道:“这只小兔儿可是姐姐的么?”绿衣少女笑道:“小玉是我家小姐的心爱宠物!方才见恶鹰捉了它去,我家小姐都急哭了!”言及此处,绿衣少女抿嘴一笑,向文朔、文应嘱咐道:“公子们稍候!”言毕,绿衣少女欢欢喜喜跑回宅院内去了。文朔见其不领回小兔,空手而返,不知何意? 未过多时,宅院内出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那青年来至文朔近前,拱手道:“敬问义士尊姓台甫?”文朔拱手答道:“不敢当!庸吾文朔,文天保。敬问兄台尊姓台甫?”青年拱手答道:“庸吾姓扈名北,字义方。”青年答毕,转而言道:“方才听丫环碧莲报知义士来临,家父特命我前来迎接义士,敬请寒舍一叙。还望义士赏光!”文朔诧道:“兄台何故以‘义士’相呼?”扈北道:“义士曾在施迷山捉邪搦恶,保我家小妹免遭淫贼羞辱。既行如此义举,焉能不以‘义士’相称!”不待文朔言语,扈北再次相请文朔、文应入宅相叙。文朔见扈北甚有诚意,不好推辞,便与文应一同随扈北进入宅院。 文朔步入厅堂,见一四旬中年人于主位起身,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扈北向中年人言道:“父亲!这位便是搭救小妹的义士!”扈父向文朔拱手道:“多谢义士搭救小女于危难之际!鄙人实是感激之至!”文朔忙深施一礼,垂首道:“尊长言重了!晚辈焉敢承受!羞煞晚辈也!”扈父见文朔如此谦逊识礼,心内甚是喜欢。 扈父向文朔、文应让座,众人客套一番,便漫谈开来。扈父向文朔问道:“敬问义士尊姓贵名?宝居何方?”文朔道:“敬告尊长,晚辈文朔,文天保。梦州福禄岛人氏。”扈父闻听文朔名字,心内念道:“文朔!文朔?……文天保?”扈父心有所思,面不更色,将文朔细观一番。转而和蔼地向文应笑问道:“娃娃!你的娇名为何啊?”文应回道:“晚辈文应。”扈父面现喜色向文应笑道:“好乖!好乖!” 言谈间,扈父有问,文朔有答。一老一少甚是投缘。扈父见文朔言谈举止甚有礼法。于是扈父命仆人去请小姐前来厅堂拜谢义士的救护之恩。文朔忙阻道:“尊长不必如此。晚辈怎敢劳小姐亲至!”扈父笑应,却未收言。 约有一刻过后,碧莲陪伴着一位红衣少女步入厅堂。红衣少女先向扈父道了万福,又向扈北道了安好。而后规规矩矩站立于兄长身旁。扈父温言道:“仙妥!快与义士见礼!”仙妥闻言,轻转莲步,面向文朔深施一礼道:“多谢义士救护!”文朔起身还礼道:“小姐多礼了!文朔实不敢当!”二人相对施礼,情不自禁地望了对方一眼。此一望实可谓: 四目无语胜千言, 两心相恋一霎间。 花季儿女春意暖, 爱芽萌时己未知。 文朔与仙妥皆羞红了脸颊,好生尴尬。文应见状,抱着小兔来至仙妥近前,笑道:“姐姐可还记得我么?”仙妥微微点头道:“小义士受我一拜!”文应不待仙妥施礼,早将小兔递到仙妥面前。文应笑道:“姐姐好多礼!我可不是救人的义士,受不得姐姐一拜!若是这兔儿拜我,我却受得!”仙妥接过小兔,抱在怀里好生欢喜,继而向文应道:“我替小玉谢谢小义士了!”文应向小兔做了个鬼脸儿,笑嘻嘻地回到文朔身旁。 扈氏父子闻听文应与仙妥所谈兔子之事,不免一脸茫然,不知何意。碧莲禀道:“禀主人!今日午后,奴婢陪小姐在花园趣观小玉于草丛玩耍。突然,一只恶鹰飞进花园,将小玉捉了去。小姐忙命奴婢带人去救小玉。可恶鹰在天,谁能奈何?奴婢只好唤了花匠一同去寻。可巧遇到了两位义士救了小玉回来!” 扈北闻言,向文朔问道:“不知义士如何救下这只兔子的?”文应见问此事,便抢言道:“是我哥用弓箭射下来的!而且是我说要活鹰,才保住了这只小兔儿的性命!”扈北诧异道:“义士射鹰还可掌其生死么?”文朔道:“庸吾怎有此技。实是碰巧罢了!”扈北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言道:“方才我在大门外确见义士手内提着一只活鹰。那鹰好像只有两翅受伤。如此说来,义士果有绝技,实是不凡!”文朔谦逊一番,只道巧合而已。 此时,有仆人入内禀道,宴席已然备好。于是扈父命仙妥与文朔拜别。随后,扈氏父子便请文朔、文应入席。文朔与文应盛情难却,只好客随主便,以尽其意。文朔与文应皆不饮酒,唯吃饭而已。因此宴席时延未久,便已结束。 众人退席,返回厅堂。正在畅谈之际,忽听门外有人气喘吁吁道:“小仆孟登……有事禀报……主人!”扈父准进后,只见一个小厮满面大汗,慌慌张张步入厅堂。 扈父语气平和地问道:“何事?”孟登苦着脸向扈父禀道:“主人恕罪!小仆犯了大错了!”扈父温言道:“孟登不要慌张,慢慢讲来。”孟登低着头道:“小仆在大门外,待四公子与客人进入宅内,便想将客人的白马拴在马桩上。哪知那白马见了小仆便向后退去。小仆只道那马认生,于是慢跑去追。谁知俺慢跑,它也慢跑,俺快跑,它也快跑。最后小仆累得实在跑不动了。它便跃起前蹄向俺嘶鸣,就像个人站在那里嘲笑俺。小仆实在忍气不得,便假意在地上摸石头。哪知它非但不怕,反而瞪着双眼向俺冲来。小仆哪儿见过这样的牲口!俺没命般往回奔命,鞋都跑丢了!”言毕,孟登看了看沾满泥土的双脚。 扈北急道:“切莫说你的鞋!客人的马呢?”孟登擦了擦鼻子,又提了提裤子,撅着嘴委屈地说道:“俺一口气就跑进家里来了!白马不知何处去了!”扈北好生气恼,喝斥孟登道:“好蠢才!你还有脸在此言说!快与我寻马去!”文朔忙阻道:“义方兄不必生急!小弟那匹白马不会远去!”继而,文朔与文应站起身来,向扈氏父子告辞。扈父深感抱歉,嘱咐扈北定要寻到客人的白马。随后命人托了一盘锭银赠与文朔。扈父道:“义士搭救小女,老夫实是感激不尽!微薄谢意还望笑纳!”文朔见扈父以银相谢,再三婉拒,执意不收。扈父见文朔无意钱财,若再强谢,反为不美。因此扈父暂存谢银,待谋他途。 扈父将文朔、文应送至厅外,文朔道了讨扰,便请扈父留步,拜别而出。扈北同文朔、文应来至宅院之外,众人四下一望,果然不见白马踪影。扈北好生难堪,不免瞪了孟登一眼。孟登见状,忙缩颈弓身,躲到门内去了。文朔则不慌不忙在怀里取出一枚竹哨,只吹得一声,便听见西南方的树林内传来一声马嘶。继而一匹白马飞奔而来。扈北见状好生惊奇。文朔与文应向扈北再次告辞,随后二人同乘雪狮沿花溪飞驰而去。 夕阳落山之前,文朔与文应来至一户民宅的矮墙前下了马。只见一四旬中年人正坐在板凳上急切地望着院外,一个未满三岁的男童在院内鸡鸭群中玩耍。文应兴冲冲提着黑鹰,推门进入院内,躬身向中年人道:“伯父,我回来了!”继而冲向男童坏笑着喊道:“豆儿,老鹰捉你来了!”男童闻声,看了文应一眼,旋即如雏鸡避险,张开稚嫩双臂,慌张张跑向中年人,将头深深地埋在中年人怀里,并惊恐地发出“啊!啊!啊——”的尖叫声。那群鸡鸭则被吓得咯咯嘎嘎惊飞惶窜,满院子顿时尘土飞扬,乱作一团。 文朔进院先向中年人道了“伯父安好”,继而瞪了文应一眼道:“没个长辈样子!小侄儿见了你都要跑!”文应撇嘴道:“豆儿最喜欢我了!看着啊!”言毕,文应将鹰放在一旁,来到男童身边轻轻地晃着拳头道:“豆儿,吃糖不?”男童警惕地露出一只眼来,看了看文应的拳头,又看了看文应的脸。文应见状,一本正经地又晃了晃拳头道:“豆儿,你要是不吃糖,我可自己吃了!”说完,文应便将拳头慢慢地往回收。 第8章 惦弟兄回家 一拳倒马人 男童见状,急忙转过身来,伸出两只小手抱住了文应的拳头。然后用力去扒文应的拳头,找糖吃。男童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扒开了文应的拳头。可当看到文应手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男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文应见逗哭了男童,笑嘻嘻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来,然后将纸包打开递给男童。男童立刻停止了哭声,并用那还带着泪花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纸包里的各式糖果。文应蹲下身,将男童揽入怀中,哄着男童道:“豆儿最乖了!这些糖都是豆儿的!谁也不给!”男童嘟着嘴,点了点头,拿了一颗糖果放在口内,继而咧开小嘴,开心地笑了。 文朔见文应逗哭了小侄儿,于是用手敲了一下文应的头,训道:“连小侄儿,你也要作弄一番!”文应揉了揉头,撅着嘴向文朔道:“哥还总欺负我呢!”中年人坐在板凳上,看着晚辈们在那里厮闹,脸上现出怡然的笑容。 晚饭过后,一家人坐在炕上闲聊。中年人向文朔问道:“你那朋友可去参加比擂了么?”文朔见伯父相问,便将陪同唐古参擂的经过详述了一遍。中年人道:“你能劝阻唐古争斗,并为其证理,如此行事甚好!”文朔道:“我二哥在候舍见我与唐古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悦!过几日回家来,定要训我!”中年人道:“此番错不在你。你二哥怎会训你!”文应在一旁笑道:“哥只知自己去玩。这回惹祸了,看二哥回来怎么教训你!” 话音未落,忽听大门外有人叫门。文应在炕上拍手笑道:“二哥回来了!”随即,文应穿了鞋子跑出屋去。待文应返回之时,身旁随进一青年。那青年进屋,先向其父亲及兄嫂躬身道了“安好”之后,方才规规矩矩坐在其父身旁。中年人向青年道:“衡举,你不是说要待桃花擂结束,方可回家的么!怎今日便回来了?”青年道:“天保可曾将今日在督擂公廨所行之事,与爹说了?”中年人道:“天保尽说了!”青年又道:“儿担心厄危那厮暗中寻唐古报复,已至连累天保。故而在县尉处告假,回家一望。” 文朔待青年言毕,向青年道:“小弟让二哥劳神,实是过意不去!”青年道:“自家兄弟何谈及此!只望你无事便好!”青年向文朔询道:“你何时到家的?”文朔道:“小弟是十九那天到家的。”青年笑道:“为兄还以为你是今日方到此地的呢!你在候舍不畏邪恶,口呼唐古为兄,为唐古申理驳谣,实让为兄吃了一惊啊!呵呵……”文应听得众人言语,甚是不屑地在旁言道:“那个厄危有多大能耐,还敢与咱家兄弟为敌!”青年微现肃容向文应道:“小孩子莫要胡说!” 中年人略思片刻,向青年问道:“厄危是何出身,此时身在何处,你可尽知?”青年回道:“据儿所知,厄危乃是柮州一富商子弟。其亲族尚未有居官之人。此时,厄危应已离开施迷镇了!”青年顿了一下,又向中年人道:“今日,儿特命两名步快监察厄危多半日。那两名步快回报,曾见丰羽庄庄主彦初的一名近侍前往厄危的住处。不久,厄危便带着十多名随从离开了此地。不知其内有何玄机?”文应听到彦初之名,便插言问道:“二哥,你说的彦初,可是一身赤服么?”青年道:“正是!你如何知晓?”文应道:“我和我哥在施迷山见过他。他还特意与我哥结识呢!” 青年向文朔问道:“天保,这是何故?”文朔见问,便道:“前日在施迷山,小应非缠绕着我作一首《桃花》诗。我实是解脱不开,便敷衍了几句。不料被彦初听到,赞了小弟一个‘妙’字。仅此而已!”青年听罢,似有诧异之色,继而又向文朔问道:“你今日怎会随同唐古前往候舍?我见其与你甚是亲近!是何原故?” 不待文朔答言,文应在旁抢言道:“二哥,这里的缘故,我知道!”青年道:“唐古,你也认得?”文应点了点头,继而微闭双眼,摇头晃脑,食指划圆,如吟诵诗文般抑扬顿挫道:“此乃呆和尚撞到傻和尚,陶钵盂撞到瓷钵盂,热面汤撞到热米汤,烫了我的手摸摸你的头,烫了你的手摸摸我的头,好大的缘份呦——”最后,文应故意将“呦”字拉得长长的,又绕了几个弯儿。引得屋内众人开怀不已。 文朔窘笑过后,举起拳头来,冲着文应唬道:“我先敲敲你的头!”文应急忙躲到中年人身后,向中年人告状般言道:“伯父,我哥又要打我了!”中年人笑道:“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 文应见文朔收了拳头,便坐在中年人身旁,一本正经地言道:“前几日,我和我哥去施迷山游玩,途经镇上闹市。突然,街道上窜出一匹惊马来。那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吓得众人四散奔逃。唯有一行乞的老叟领着小孙儿吓得呆在街道正中。此时,我哥方要去救那祖孙俩,谁知唐古跳了出来,将那惊马制服。恰好马的主人追赶而来,将马索了。那马主感激唐古制服惊马,避免闯祸伤人,继而赠银相谢。”说道此处,文应摇头笑道:“这个黑大个原来是个傻大个!”青年疑道:“这是从何说起?”文应道:“那唐古身上的衣服,补丁上面补着补丁。寒……” 那“酸”字不曾出口,文应瞄见文朔已现不悦。文应只好转言道:“若是我,便要了那马主人的赠银。可他非但不要,还将自己那几粒散碎银子,分出一半,给了那行乞的祖孙俩。到了夜晚,自己却偎在街角露宿。”言及至此,文应向青年问道:“二哥,你说他是不是傻啊?”青年向文应笑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小猴精!”文应甚觉得意,嘻嘻地笑了起来。 青年转而向文朔问道:“小应方才只说唐古将惊马制服,却不曾细言。不知唐古如何制服惊马的?”文朔看了一眼文应,无奈道:“乖嘴不夸人!”文应撅着嘴,歪着头,甚是不以为然。 文朔转而向青年讲道:“当时唐古冲向惊马,左手捉住马鬃,右手猛地一拳将那惊马生生打倒在地。旋即,唐古单膝压住惊马的肩胛。那惊马挣扎数下,却怎地也站不起来。在场众人见状,无不喝彩。小弟亦是佩服之致!”青年闻听唐古“一拳倒马”,甚为惊讶,继而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唐古两招便将厄危打成重伤,亦非虚妄。此人颇有侠肝义胆。日间,我在候舍斥其为刁民,倒是有些言重了!” 文朔向青年道:“二哥见我在候舍为唐古作证,为何不在县尉面前为唐古求情呢?”青年道:“此桃花擂乃森王亲命而设,当时刺史大人就在督擂公廨,此事倘若泄露,刺史大人必将深究失职之责,县令大人亦难承担。谁敢为其求情?”文朔见青年如此言说,方知此中权责重大,候舍争斗非同小可。青年见文朔垂首默语,便舒缓语气向文朔道:“且向为兄说说,你们如何知晓唐古露宿街头的吧!”文朔见问,便将事情始末向青年详述了一番。 原来那日午后,文朔与文应在闹市巧遇唐古倒马救人之后,便径往施迷山游玩去了。二人直至施迷山上彩灯映路,方才返程。待行至镇郊一座名曰“落英”的小客店门前时,恰巧唐古由内而出。只见唐古愁眉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怏怏而去。 文朔与落英客店店主甚是相熟,于是步入客店欲向店主寻问唐古来此的始末。客店店主华集见文朔进入客栈,立时面带笑容向文朔拱手道:“天保,你几时来施迷镇的?曾刑书怎没同来赏光?”文朔拱手笑道:“华大哥生意兴隆!我前几日方到此地。近些时,我二哥正忙于‘桃花擂’上的公务,尚未得闲,因此未曾同来。” 二人寒喧已毕,文朔即向华集问道:“方才离开客店的壮汉,何故咳声叹气地走了?”华集见问,便略带埋怨道:“谁人不知我家落英客店的宿费是施迷镇内最公道的。可那人却嫌我这里的宿费太贵,不愿在此住宿。实不知他要住何等客店!”文朔料知唐古盘缠不足,故而嫌此处宿费价高。于是,文朔取出一锭银子递与华集道:“小弟有锭小银欲作那壮汉这几日的餐宿之资。倘若不足,小弟来日再补。”华集一脸茫然地问道:“天保与那壮汉相熟么?”文朔道:“小弟尚不知其姓名,何谈相熟!”华集又道:“这五两银子足够他在此餐宿半月之久。天保何故如此待他?”文朔恐唐古走远,再难寻觅,故而对华集言道:“此中缘由非一语可明。待小弟来日细述。” 第9章 文朔助唐古 槷引赚荣戢 转而,文朔向华集道:“小弟即刻去寻那壮汉来此。华大哥再见小弟时,只当小弟是客店伙计。小弟为那壮汉定下的客房,只道是小弟平日住宿的房间。一会儿还烦华大哥与小弟这般应和一番。”不待华集问明缘由,文朔已向门外行去了。 文应见文朔出门,便迎上前来,告知唐古所去的方向。文朔让文应入客店向店主华集问明自己所定客房位于何处。自己则大步流星,追赶唐古去了。 文朔沿着文应告知的方向,寻街觅巷,终于在一处僻静的街角发现了唐古。只见唐古此时正偎在一座草垛的背风侧打盹。文朔故意避开唐古,边走边喊:“小应,你躲到哪儿去了?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继而转了一个小圈返回草垛附近。 此时,唐古已闻声站起身来。文朔见唐古正在看着自己,便近前向唐古拱手问道:“兄台可曾见到一个少年从这里经过么?”唐古拱手回道:“不曾见到。兄弟在寻人么?”文朔道:“正是!小弟是落英客店的伙计,方才与舍弟逗嘴,他赌气从客店跑了出去。想必是回家去了。” 言毕,文朔故现意外之色向唐古问道:“兄台可是日间在闹市倒马救人的义士么?”唐古道:“举手之劳称不得救人。”文朔闻听唐古如此言说,深表敬慕,转而向唐古道:“兄台可愿舍步,与小弟到前面一叙么?”唐古正在愁闷之时,见文朔至诚相邀,便爽快地答应了。 二人于路上,互通了姓名,相报了家乡。言语未尽,文朔已进入落英客店向华集道:“店主,我与朋友到房内谈些事情,稍候便来!”华集应道:“你今日未曾得闲,此时无事,回房休息去吧!” 此时,文应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提着茶壶,由文朔身旁经过。文朔知其用意,便带着唐古随后而行。待行至一间客房门前,文应停下脚步,将茶壶与烛台换了下手。然后又向前走过几间客房,转了个弯,便不见了。 文朔来至文应停留过的客房前,只见房门上插着一支七彩羽毛。文朔拔下羽毛,先行进入屋内。借着摇曳的灯光,文朔向这陌生的房间内扫视了一眼,然后向唐古让了座位。二人便漫谈开来。 约至三刻之时,文应等候文朔甚觉心烦。于是来至文朔屋外喊道:“客栈理银,闲客移步!”文朔闻听喊声,方才想到文应已在外等候多时了。文朔向唐古道:“此屋供客店伙计歇宿之用,小弟因常在伯父家住宿,故而此屋时常空闲,兄长若不嫌弃,尽可长住。”唐古正为无处栖身,而愁闷非常。此刻闻听文朔之言,好比雪中送炭。唐古未及多想,拱手道:“多谢兄弟盛情!愚兄愧受了!”文朔见解了唐古之困,心内甚是高兴,继而向唐古道:“时候不早了!小弟此刻便要回伯父家了!明日再来此与兄相会!” 二人道别后,文朔行至客栈门外,文应悄悄跟上前来,气乎乎地埋怨道:“那傻大个比我还重要么?让我等了这么久!”文朔自知文应深感委屈,只好一路上赔笑相哄。至此,文朔与唐古每日相见,谈天说地,言古道今,甚是义气相投。 青年将此事听罢,向文朔道:“此乃剔忧剥困之举。难怪唐古与你甚是亲近。”言毕,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与家人闲聊一阵,便回督擂公廨去了。 翌日早饭后,文朔起身前往丰羽商栈。行至商栈前,只见商栈两个侧门皆开,许多人出出进进,忙个不停。此时,尤追正在正门之前与人交谈,看到文朔前来,便面带笑容迎上前来,向文朔躬身道:“文公子来了!您快里面请!我家庄主一早便念叨您呢!”文朔拱手道:“尤兄怎这般称呼小弟!实令文朔却步!”尤追笑道:“理当如此!您请进!”继而,尤追唤来一个仆人引领文朔前去书房。 书房内,彦初正与唐古闲谈,见文朔到来,二人皆面现喜色。三人续礼已毕,彦初告知文朔,唐古翌日欲返乡登程。文朔向唐古讶道:“兄长何必这般匆忙!怎不多留几日!”唐古道:“愚兄家中还有数亩薄田尚待春耕。久留恐误农时。”文朔虽再三挽留,怎奈唐古去意已决,实难更改。唐古向文朔诚言道:“这几日有兄弟相伴,愚兄深感厚意!此刻无以为报,只好来日补还了!”文朔道:“兄长何必如此言说!实令小弟无地自容!”二人相望皆有不舍之意,不免语塞。 彦初见状,开言道:“今日是愚兄好友荣勋储的首擂。愚兄欲邀二位贤弟一同前往观擂。不知二位贤弟可愿同往?”文朔未曾答言,先望了望唐古。唐古向彦初笑道:“昨日承蒙荣兄在候舍为我作证。小弟理当前往助威。”文朔见唐古如此言说,亦欣然愿往。 三人步出彦初起居的庭院,文朔向彦初问道:“彦兄,今日商栈内外为何这般热闹?”彦初道:“今日商栈理货,明日一早运送货物前往荣州城内的丰羽商栈。”文朔又道:“小弟见院内有数名武师亦在整理物品,可是一同前往么?”彦初应是。 文朔略思片刻,向彦初问道:“彦兄,此番押运可还缺少武师么?”彦初笑道:“尚缺一位德勇双全的武师。贤弟可愿为愚兄举贤么?”文朔笑道:“亘常兄家在荣州,恰巧亦在明日启程,若亘常兄随护商队前行,既可尽朋友之谊,又可免去路上许多寂寞。实是两全其美!”彦初笑道:“果如贤弟所言。愚兄亦有此意,只不知亘常贤弟可愿相助否?”彦初笑望唐古,待其答言。唐古道:“小弟愿与商队同行。若有出力之处,小弟定当效劳。唯小弟武艺不精,不敢受押运武师之名。”彦初道:“贤弟好生忠厚!此行有贤弟为我监管货物,愚兄无忧矣!” 彦初与唐古、文朔并数名庄客驱马来至擂场。候得登擂鼓响,执事衙役朗声唱名道:“橏州荣戢与棦州槷引即刻登擂!”不多时,荣戢来至擂台前,众庄客齐声为荣戢呐喊助威。彦初与唐古、文朔亦向荣戢挥手示意。荣戢则向众人拱手致谢,继而款步登擂。随后,一位狐目青年来至擂台阶梯旁。只听人群中有十数人伸颈掷喉,奇腔怪调地狂叫一通。那青年闻听妖吼魔叫般的助威声,只是嘴角略微向上动了一下,继而稳步登擂。 荣戢与槷引诸礼施罢,待开擂锣响,转招换式,斗在一起。此二人武艺皆非等闲,拳来脚往,好生精彩。初始时,二人实是难分上下。直至五十余合后,槷引渐露疲色,汗透衣背。槷引自知如此下去,定要败于荣戢手下。继而,槷引狐目暗转,脚下一滑,摔倒在荣戢近前。槷引轻声向荣戢言道:“荣兄,小弟方才左腿受伤,此刻已动弹不得。有劳仁兄将小弟搀扶起来。不至小弟人前献丑!”荣戢闻听此言,不免心生歉意,急忙俯身搀扶。岂料荣戢双手尚未触到槷引之时,槷引突然一脚飞出,正中荣戢小腹。由于荣戢疏于防范,实实地中了此招。荣戢不由得向后退了数步。槷引不待荣戢回神,将身跃起,连施狠招,逼得荣戢直至擂台边缘,继而飞身一脚,将荣戢踢出擂台。荣戢急忙躬身探足,稳落台下。 擂台外,众人皆未闻槷引轻言,唯见槷引反败为胜。此番变故实是出乎众人意料。擂台下有人欢呼喝彩,有人唏嘘慨叹,彦初则面沉似水,微眯双眼望了望擂台上假谦伪恭,频频向各方施礼的槷引。继而示意尤追前去探望荣戢。 待槷引步下擂台之时,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妖吼魔叫之声。文朔与彦初循声望去,皆认出其内一位富家公子乃是施迷山上欲图不轨的劣徒。彦初轻声向身旁的一名庄客吩咐了数语,那庄客躬身应诺,便向那富家公子而去。随后,彦初邀唐古、文朔与自己前往候舍之外等候荣戢,一同回归丰羽商栈。 彦初与荣戢、唐古及文朔在书房饮茶漫谈。彦初向荣戢道:“今日,贤弟可是遭人暗算了么?”荣戢闻询,蹙眉应是,继而将槷引险诈之举讲述一番。彦初道:“贤弟不必懊恼。以贤弟的本领,定会由桃花擂副擂,回返主擂。到那时,贤弟再惩槷引之恶不迟。”唐古与文朔亦对槷引劣行愤恨不已,皆向荣戢温言相抚。 文朔在丰羽商栈用过晚饭,日已西沉,于是向众人告辞回返落英村。文朔方入伯父家庭院,便听屋内传来阵阵笑声。文朔进屋向众人问道:“众亲为何这般高兴?家中可有喜事么?”文应道:“我方才对家里人言说,扈家姐姐生的好美貌!我好喜欢这位姐姐。明日,我便为哥牵系红线,向扈伯父提亲去!家里人都在为此欢喜呢!” 第10章 唐古别文朔 文朔会兄妹 文朔瞪了文应一眼道:“好没来由!你怎这般多嘴!”文应道:“我何曾多嘴!莫非哥是在疑我向家里人言说,那日在施迷山上的事么?”文朔道:“你不曾言说,却为何提及扈家?”文应昂起头,撅着嘴道:“反正我没说!哥不信就算了!我好心好意,要去为哥提亲,却落不是了!好让人心寒!” 文朔伯父向文朔笑道:“你搭救扈家侄女之事,非出自小应之口。”文朔疑道:“不是小应言说,伯父怎会知晓此事?”文朔伯父道:“今日上午,扈北携带谢礼来到落英,寻至家中致谢。言说你前几日在施迷山搭救了他家小妹。因此我才知晓此事。”继而,文朔伯父又对文应道:“你这孩子为何不将此事向家里人言说?”文应先回瞪了文朔一眼,方才对其伯父道:“伯父与我父亲时常教导众位哥哥不要在人前显露武艺。我怕伯父知晓此事,训斥我哥。因此不曾向伯父提及此事。”言毕,文应向文朔屈鼻瞪眼道:“以后再也别想让我为哥瞒事了!” 文朔见错怪了文应,便拉了拉文应的衣袖,逗笑道:“哥错怪你了!明日给你买糖吃,好么?”文应看也不看文朔,嘟着嘴道:“哥把我当作豆儿了么?几块糖就把我哄好了么?”此时,文朔伯父怀里的豆儿听到文朔与文应都提到了“糖”字,便向文朔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道:“四叔,我要糖!”满屋的人都被这可爱的孩童逗笑了。 众人笑罢,文朔向其伯父问道:“伯父方才为何称扈姑娘为侄女?”文朔伯父道:“其父扈戻扈行守乃是我与你父亲的故交挚友,因此方才称其为侄女。”文朔道:“伯父及我父亲何曾与扈家有过往来?”文朔伯父道:“这些年确是不曾往来。只因十年前,我与你父亲举家来至森国,便与扈戻失去联络。在森国,我与你父亲皆隐居简行,无意与外人往来,故而我与你父亲皆不知扈戻亦在森国。”言毕,文朔伯父向屋内家人笑道:“幸喜天保在施迷山与扈家侄女相遇,方才有我们故友重逢之机!”文朔伯父稍顿片刻,自言自语道:“不料此一别,竟已十载矣!往事如梦,不堪回首也!”文朔伯父眼望闪烁的灯光,陷入了重重往事之中。 翌日天微启明,文朔悄悄来至院内,见伯父面带忧思,遥望西方,不禁心生悲悯。文朔行至伯父身旁,轻声道:“伯父昨晚不曾安睡,却又这般早起!晚辈们岂不忧心!此刻晨寒甚重,还望伯父回屋休息!”文朔伯父渐收思绪,向文朔言道:“今日伯父欲带你大哥及你前往花溪扈家,拜望你扈伯父去,你可愿往?”文朔道:“侄儿愿往!只是唐亘常今早便要启程回归荣州,侄儿约好前去送行……”文朔伯父道:“你既有约在先,可先去为朋友送行。事毕,即刻前往花溪扈家。切莫在外逗留,耽误正事!”文朔应诺,请伯父回屋后,方才乘上雪狮向丰羽商栈疾驰而去。 文朔到达丰羽商栈时,唐古正在收拾行装。唐古见文朔到来,面露喜色道:“如今寒晨之季未过,兄弟何必来的如此之早!”文朔道:“今日为兄长送行,小弟安能稳睡!”唐古点了点头道:“难为兄弟待我如此情重!只是哥哥我无以为报,实是汗颜!”文朔道:“小弟敬重兄长仁义品行,故而才与兄长这般亲近。兄长何言及此!”唐古动容道:“好兄弟,我人虽鲁莽,心却不盲。兄弟成全之意,我已尽知!兄弟在落英客店为我安排食宿;在候舍劝阻我莫惹祸事,继而又不避凶恶为我证理;此番为丰羽商栈押运货物,亦是兄弟揽惠于我。此等深情厚意,亲兄弟亦不过如此!我唐古怎不感念!”文朔道:“兄长言重了!些微小事,何足道哉!”文朔与唐古道不完情深义重,表不尽吝辞惜别。怎奈时不待人,商队已至起程之刻,唐古只得与彦初、荣戢及文朔一一施礼话别。 文朔望着远去的唐古,心内怅然若失。乃至商队宛如蚁行,尚不愿移目离去。彦初与荣戢见文朔如此不舍,不好相邀回返,便在商栈门房内品茶相候。二人正在闲聊之际,忽听得外面,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唐古一路烟尘飞马返回,待至文朔近前,向文朔问道:“兄弟可还记得我家住何处么?”文朔点头道:“兄长家住荣州首英县崮磐村。”唐古应是,继而又向文朔道:“有朝一日兄弟若到荣州,定要舍步到崮磐村一望!不枉你我弟兄相识一场!”文朔闻言,深施一礼道:“小弟谨记在心!”唐古点了点头,向文朔劝道:“兄弟,世间之人聚来散去,本属常事。切莫如此遥系,快些回返才是。不然哥哥我行亦不安!”言毕,唐古于马上施以辞礼,驱马追随商队而去。 文朔不见唐古身影,心绪低落,返回丰羽商栈,与彦初、荣戢短叙一时,便向二人告辞,驱雪狮向花溪村而去。 到了扈家门前,孟登面带笑容跑至文朔近前,躬身施礼道:“小仆孟登给公子见礼了!”文朔笑道:“小哥切莫多礼!”然后,文朔将雪狮牵至院墙边,向孟登道:“小哥不必看管此马。它愿留便留,愿走便走。一切皆由它便。”孟登面带惧色看了雪狮一眼,咂舌道:“小仆知道了!”继而急行数步引领文朔入院去了。 文朔进入扈家客厅,见其内除伯父曾策、伯父长子曾檩、文应及扈戻、扈北、仙妥外,另有一名青年男子在座。 曾策见文朔进入客厅,便将文朔唤至近前,让文朔向扈戻行礼。扈戻受礼罢,将文朔由衷地夸赞了一番,转而向曾策笑道:“你我弟兄老矣!”曾策道:“吾兄何有此叹!”扈戻笑道:“当年我至堂州时,天保还是小小幼童呢!如今天保已是一位翩翩美少年了!你我如何不老!”继而,扈戻又道:“你看天保这英朗之貌!与重(zhong)敬年轻之时,何其相似!”曾策闻言,面带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稍顿片刻,扈戻忆赞道:“想当年,重敬笔诛奸佞,戟讨四方,文韬武略,无人能及。五国众英雄豪杰俱赞其为‘文武昱霄’!可谓敌友同敬,文武皆服。好威风矣!”言及至此,扈戻与曾策皆露出自豪的笑容,好似自己亦有百分的荣光。 随后,扈戻又对曾策言道:“以愚兄之见,将来天保贤侄定会继此美名!成为一代赟雄!”曾策道:“行守兄切莫夸浮了他!这孩子自幼眼内容不得邪祟,心中忍不下屈辱。重敬常言,此子日后若不修举,难免身陷是非之境!”扈戻慨叹道:“可悲之世,善举难为,恶行易施。世间诸多良弱,深受恶强凌辱,实在可怜!此刻我等皆隐居简行。一则,为亲友之安;二则,私图目净心宁。然念及世人之苦,亦难免自责!”扈戻顿了一下,又道:“我虽不愿晚辈跋险涉恶,但见其敢于惩恶扬善,尚有我等往昔风骨,亦觉欣慰。”曾策道:“治世累家,馨家漠世!我等亦是不得已而为之!非是我等无视凶恶,冷观世态!”扈戻闻言,颇以为是。 扈戻赞叹过后,便将文朔向自己的长子扈东扈忠方、四子扈北扈义方及小女儿扈仙妥介绍了一番。扈家兄妹知晓文朔真实身份后,皆甚惊喜。只因两家乃是生死世交,其情义深厚实非寻常。又因十数年前,扈家兄妹皆随父母赴垚国堂州文朔家中,与文朔一家人相聚过一段时期。虽然当年扈北与仙妥年纪尚幼不记时事,但其父时常提及两家渊源情义,故而扈家兄妹对文朔一家人甚有亲近之感。 此时,文朔已知厅内的那名青年乃是扈家的长子,随后文朔与扈家长兄、扈家四兄及扈家小妹,分别行了兄妹之礼。诸礼施罢,众人依主客长幼之别就座,谈往道今,满厅之内皆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午餐过后,扈戻与曾策转至内室叙旧。客厅之内没有长辈在场,扈东与文朔等同辈之人便随意了许多。扈北先向文朔问道:“天保,福禄岛可是须乘船方可到达的么?” 第11章 多嘴引甘露 顽口试仙妥 文朔回道:“福禄岛北东南三面环海,西面却是与陆地相连,因此水陆皆可到达。”扈北又问:“那里可有什么好景致么?”文朔道:“那里的景致虽不及施迷,但山水间亦有可赏之处。并且因其是与外国通商的口岸,时常能见到一些新奇的事物,倒也值得游玩一番。” 文朔语音方落,文应便道:“到梦州即便不去赏景,只去赏那些外国人,就已十分有趣了!我哥认得好多外国人呢!并且知道好多有关外国的事情,还会讲好多国家的语言呢!”继而,文应伸出手指,向众人道:“森国的夷语,我哥说起来虽比夷人还像夷人!但对于咱们来讲,依旧是外国的语言。此外,我哥还会焱国的蛮语、淼国的狄语;远一些的有鑫国的戎语、桑国的桑语;再远的有东迥国的迥语、西远国的远语、南迢国的迢语、北递国的递语;若再加上咱们垚国的元语,便足有十国语言呢!”扈北讶道:“天保,你好生了得!怎会这么多语言?”文朔道:“四哥切莫听信文应之言。小弟只是略懂一两句问候之语罢了。”文应道:“哥总是这样!会的只作半知,懂的只道半解。难道哥怕乞丐前来乞讨智慧么?”众人闻言,皆是会心而笑。 扈北道:“天保在哪里学来这许多语言?”文朔道:“一则,家父时常教授;二则,小弟经常与渔夫出海捕鱼,之后便一同前往外国人聚居之地贩卖。故而学得一些外国的语言。”扈北又道:“我曾听说梦州海域常有海盗出没,可是真的么?”文朔道:“并非经常,偶尔有之!”文应又接言道:“我哥还从海盗手中救过人呢!”众人闻言,皆面向文应细听起来。 文应道:“三年前的端午节,我与我哥随候寱村渔夫出海。在返航途中,闻听有孩童呼救之声。众渔夫循声将渔船靠向一只小舟。只见小舟之上,有数人绑了一个身着橙衣的小女孩儿。我哥便让小舟上的人放了小女孩儿。可小舟上的人甚是猖狂,自称是玉粼宫中的禁卫。并扬言要杀光船上的渔夫。我哥闻言,取出弓箭,一箭射断小舟的帆缆,一箭射落为首海盗的头巾。那小舟上的海盗们顿时惊慌失措。最后乖乖地把小女孩儿送上渔船。渔夫们都夸赞我哥好本领!好胆量!为渔夫们出了口恶气。在渔船上,众渔夫向小女孩儿寻问其家住何方?父母何名?可小女孩儿只是一味地摇头,不答一言。没奈何,众渔夫商议,唯有翌日将小女孩儿送往县衙,方为妥当。待登岸之时,渔夫们谁也带不走小女孩儿,她只拉着我哥的手,示意唯愿跟随我哥回家。因此我们将小女孩儿带回家中,待翌日告知里正将小女孩儿送往县衙报官。可时至半夜,小女孩儿的父亲来至我家,将小女孩儿接走了。那人还拿出十颗好大的珍珠相谢。可我父亲婉言谢绝了!” 扈东向文朔问道:“天保可知玉粼宫为何地么?”文朔道:“在此之前,曾听渔夫们讲过,玉粼宫是水贼海盗总首领所居之地。”扈东道:“天保既知玉粼宫为何地,还要与其禁卫为敌?”文朔道:“小弟当时唯有救人一念,无暇其后!”扈东点头道:“贤弟好侠义!”转而扈东又问:“天保可知那女孩儿唤作何名?”文朔听问,似有所思,未曾答言。扈东以为文朔正在思索女孩儿的姓名,于是向文朔道:“天保忘记了?”文朔面带难色,轻声道:“甘……露。” 文应闻听此名,向文朔道:“那女孩儿自从获救后一句话都未曾讲过。哥是怎么知道那女孩儿名字的?”文朔唯看了一眼文应,并未答言。扈东闻听女孩儿姓名,不免惊诧万分,继而向文朔道:“天保你可知这甘露与玉粼宫有何关系么?” 文朔见扈东相询,略思道:“小弟不知。”扈东道:“你信方三哥有位好友乃是一位奇士,他多知常人不见未闻之事。他曾向我讲过,三年前玉粼宫宫主的孙女甘露被叛徒挟持。后来女孩儿在海中被人救走。众叛徒被宫主之子甘犀活捉后,皆被剔肉喂鱼了!如今老宫主已经去世,现任宫主便是甘露之父甘犀。”扈东顿了一下,向文朔道:“天保,日后再莫提及此事!倘被官府知晓,定惹祸端!”在座众人闻听扈东所讲事外之事,皆出意外。文应偷偷看了文朔一眼,起身向众人道:“哥哥们慢谈!我找妥姐姐玩去了!”言毕,文应溜出了客厅。 待至门外,文应拍了拍胸口道:“险些挨骂!”文应在扈家前院转了转,便走入院旁的花园之中。此刻初春时节,园中唯有两树桃花和数丛迎春斗艳。文应看了看,未觉有甚新奇,便在地上拾了数枚石子,向园内小池中的数瓣落花掷去。就在此时,花园边的小院内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好似春水涓涓绕花间,春燕喃喃舞蹁跹。 文应循声来至小院前,透过门缝向内望去,只见碧莲正在院内逗兔儿玩呢!文应向内喊道:“碧莲姐姐开门!我是文应!”碧莲答应一声,便向屋内道:“小姐,应公子来了!”仙妥道:“快去开门!” 文应进入院内,见仙妥已在屋外相候了。文应笑道:“姐姐怎舍得撇下我不管呢?”仙妥浅笑道:“我见你与哥哥们聊的甚是高兴,我又无语相应,故而回来小憩。”文应随仙妥进入绣房,见其内甚是雅致,便向仙妥道:“姐姐屋内观之雅、嗅之馨。这才是真正的闺阁呢!”仙妥浅浅一笑,继而命碧莲献上茶来。文应坐在茶几前,方要品茶,见几上一张彩笺墨迹尚新,便拿起观瞧。但见彩笺上书有数行文字: 春隅 柔风传暖意, 玉化满春池。 晓梦莺啼绕, 花羞卧望痴。 文应看罢,向仙妥道:“这诗可是姐姐作的么?”仙妥道:“何敢称诗!只是糊涂乱写罢了。”文应道:“姐姐好才气!好悟性!若非姐姐此等锦心妙思之人,岂不辜负了那花园一隅内的风、水、莺、花之美意了么!”仙妥道:“我平日里身边唯有碧莲一人陪伴。闲来便在花园内赏花观鸟。日久便觉园内的花鸟皆有灵性,好似知我喜忧的玩伴。今晨入园,忽想以文相谢!只怨文陋语涩,实难还报其万一。”文应道:“姐姐这妙词佳句足可表爱花惜鸟之意。此刻,园内花鸟定然已是万分诚悦了。” 文应言毕来至窗前,本欲推窗赏花,却见窗前几案上放着一张琴。琴前的玉香炉内正向外溢着缕缕香烟。于是向仙妥道:“方才可是姐姐在抚琴么?”仙妥道:“拙指摧弦,让你见笑了!”文应道:“姐姐的琴声甚是悦耳!何必自谦!”文应转回仙妥身边,拉了拉仙妥的衣袖道:“姐姐为我弹奏一曲可好?”仙妥道:“你若不怕浊耳,姐姐自当欣献。”文应躬身一揖,笑道:“小弟洗耳恭听!”仙妥笑道:“好一个顽皮的弟弟!”文应笑着吐了吐舌头,便拉着仙妥来至窗前。但见仙妥玉指轻舞,拨弦揉丝,弹奏起来。那琴声悠悠,香烟袅袅,顷刻间将绣阁幻为世外仙境。 文应耳闻仙境乐,目观抚琴人,心内升起一番妙心思。待曲落音收,文应起身赞道:“姐姐可是天上的仙女么?此曲已非凡间所有了!”仙妥浅浅一笑,向文应道:“看来我也有知音了!”文应道:“能做姐姐的知音,我亦非凡人了!”言毕,仙妥与文应皆笑了起来。 仙妥与文应谈笑之际,碧莲来至近前向仙妥道:“小姐,孟登来此传话说,曾家尊翁要回落英了。此刻,孟登正陪朔公子在院外等候应公子同往客厅呢!”文应闻言,起身向仙妥道:“真舍不得与姐姐分别!姐姐有暇若能到我家聚几日便好了!”仙妥道:“你与天保哥要回梦州了?” 文应见仙妥询问,点了点头,继而察颜阅色向仙妥道:“我哥真是个呆子!”仙妥道:“怎忽有这般言语?”文应道:“一人心系另一人,却不去传情达意。只在那里单思,可不是呆子么!”文应顿了一下,见仙妥凝神注视着自己,于是接言道:“幸喜!如今我见那被思之人实是睿智,定能解我之语,知晓我哥的一片痴情!姐姐说是与不是?”仙妥闻听文应之言,先是茫然不知所云,继转念一想,不由得满面绯红。 第12章 文应掷陶丸 荣戢轻赢擂 仙妥看了看文应,本欲责其轻言,可文应并未言明文朔心系何人。自己倘若贸然出语,岂不是自入其局。仙妥只作不解,未发一言。文应已知仙妥心领其意,便向仙妥告辞而去。 曾策与扈戻告别之后,便带着曾檩、文朔、文应回至落英村。曾策次子曾梁正巧返家取物,见其父与其兄、文朔、文应返回家中,便向其父道:“爹,儿方才听大嫂言讲,扈伯父亦来至森国,并居住在花溪村。今日爹带着大哥和天保、小应去拜望扈伯父了。此刻可是方由扈家而回么?”曾策道:“正是!因你这些时日公务繁忙,因此未曾告知与你。日后,你定要到花溪村,拜望你扈伯父去!” 曾梁应是,转而向文朔笑道:“方才我听大嫂言说,此番能与扈伯父重逢,还是你的功劳呢!”文朔笑道:“那日在施迷山戏弄三个劣徒之后,我还怕二哥知道此事,回来训我呢!”言毕,文朔又道:“昨日我在擂场又见到那三个劣徒了。他们在擂台下为槷引呐喊助威,好像与槷引相识。”曾梁道:“既如此,日后你切不可与其纠缠。你可记下了!”文朔不解,向曾梁问道:“二哥何出此言?”曾梁道:“槷引舅父是本州果毅都尉杜谢。现在桃花擂任副考官。此刻,咱们家惹他不起!”文朔闻言道:“小弟谨记二哥之言。若再遇那三个劣徒,小弟躲让他们便是!”曾梁点了点头,继而与其父亲及兄嫂话别,赶往督擂公廨去了。 翌日天明,文应向文朔道:“哥!我这次来施迷,恰巧遇上桃花擂,这是多么好的运气啊!我让你带我一起去观擂,都说了无数遍了!可你一次也不带我去!今日我一定要去看桃花擂。你若不带我,我便自己去。”文朔笑道:“前几日为兄有事,不便带你前往。今日你不说,为兄亦要带你观擂去呢!”文应撇嘴道:“骗人!我若不说,哥定然又要自己去玩了。”文朔在文应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笑道:“你怎知我不带你去观擂!莫非你是小神仙么?”文应气乎乎地撅嘴道:“不是神仙也知道!”文朔看着文应那生气的小脸,想起自己只顾与朋友们欢聚,将文应独自留在伯父家,确是有些冷落文应,有失兄长之责。文朔此刻无言相辩,唯有以笑掩愧。 吃过早饭,文应欢欢喜喜随同文朔前往擂场。待至擂场,时间稍早。只见一些役夫正在清理擂台,另一些役夫正在围挂擂台外围的护擂隔帷。此时熙熙攘攘的观擂民众,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围绕着擂台谈武论艺,关切之情不亚于参擂武者。文应东瞅瞅,西瞧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待宣事官登上擂台,将诸事项宣讲已毕,比武便正式开始。此日乃是副擂之期。虽说参擂武者皆为前几日由主擂上失利战败之人,但并非一无是处。擂台上比武者皆寄望以此副擂杀回主擂。因此个个尽能,人人倾力,精彩之处亦不逊于主擂比武。可文应看了两擂,却心生鄙意,继而向文朔道:“哥,这便是桃花擂么?我看擂上之人还不及街边耍枪弄棒的艺人呢!真后悔来此!我们出去玩吧!”文应不待文朔回言,便拉着文朔离开了擂场。 施迷山由于春景胜美,每至此季便游人如织,因此本地借此生财的商户甚多。如今又添桃花擂,那众多商户怎能放过大好商机。此时桃花擂外,吃喝玩乐已是应有尽有。文应与文朔随人流缓缓前行,突然不远处传来许多孩童的呼喊吵叫之声。文应好生好奇,于是在人群中蹦来跳去,欲看个明白。 原来不远处有一掷丸的小场,众多孩童正围在场外玩耍嬉闹。文应见状拍手笑道:“今日又可尽兴玩耍一番了!”文朔见文应这般高兴,只好陪伴同往。文应来在掷丸的小场边。只见场内放着大、中、小三个铁碗,场外有一孩童手内拿着数枚陶丸,正全神贯注地向铁碗内掷着陶丸。怎奈三个铁碗皆极为浅滑,且向外展口。那孩童所掷的陶丸不是落在碗外,便是入碗即弹出、溜出碗去。直至孩童手内陶丸掷个罄尽,却无一枚陶丸留在碗内。 文应见状讥讽道:“真笨!手不如脚!”那孩童不平道:“你灵巧,便掷给大家看啊!”文应不屑回言,取出十文钱来,递与看场的老汉道:“老伯给我陶丸来!”老汉笑呵呵数了三十枚陶丸递与文应。文应接过陶丸,向那孩童“哼”了一声,便用右手拈出一个陶丸。只见文应手指一捻一掷,那陶丸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最小的那个铁碗之内。陶丸入碗既不弹也不溜,只在碗内打转。在场众孩童见状皆是羡慕不已。 看场的老汉本来一直笑眯眯坐在场边,趣看众孩童吵嚷嬉闹。不料文应一掷成功,老汉顿时瞠目敞口愣在一边。文应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不免得意非常。于是又接连掷出九枚陶丸,丸丸入碗,无一外出。老汉见状,跌跌撞撞跑入场内,慌慌张张抱起三个铁碗,向文应喊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想要打劫么?”文应见老汉这般滑稽,便向老汉笑道:“老伯何出此言?”老汉道:“照你这般掷法,连我老汉的裤子都要赔进去了!我这是养家糊口的营生,哪禁得起你这般祸害!”文应听老汉这般言语,心内好笑,继而向老汉道:“老伯好小气!我只是想要赢得你货架上的两个绢人儿而已。” 老汉闻言,转忧为喜道:“若是如此,你随意选取两个绢人儿便是!”文应笑了笑,在货架上取了两个绢人儿,便欢欢喜喜离开了掷丸小场。老汉见文应远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离伏天还远着呢!却让这小子吓出我一身的闷汗来!”老汉咂了咂嘴又道:“难怪今早右眼跳个不停,却原来是这个小强盗要劫我的财啊!莫等他后悔返回,我还是快些逃走为是!”于是老汉急忙忙收拾物件,落荒而逃。 文朔见文应拿着两个绢人儿甚是欢喜,便向文应道:“你平日最不喜欢这些玩偶等物。缘何今日却又选来把玩?”文应撇嘴道:“哥是个呆子!怎会知晓其中玄机!”文朔用手敲了一下文应的头,道:“总是这般耍乖弄怪!”文应揉了揉头,向文朔嚷道:“哥是呆子!还要把我也变成呆子么?”文朔见状闻言,实是忍俊不禁。 文应看过桃花擂,后悔不已,以至午后文朔相邀亦不愿往。文朔因挂念荣戢能否战回主擂,便独自一人早早来至擂场,待观结果。幸喜荣戢武艺超群,轻松战胜对手,返回主擂已成定局。待荣戢步下擂台之时,文朔来至护擂隔帷边,向荣戢拱手道:“恭喜荣兄胜返主擂!”荣戢见是文朔,便向护擂隔帷近了数步,向文朔笑道:“愚兄拙拳笨脚,实是献丑。贤弟且到候舍之外稍候!愚兄随后便到。” 文朔待荣戢步出候舍,再次贺喜赞美,荣戢则是道谢不已。随后,荣戢吩咐仆从道:“你即刻返回丰羽商栈,看彦庄主可有闲暇。倘若彦庄主将商栈事务理毕,便请他前往施迷山上的炎凉阁,我与文公子一同相候。你返回此地时,可在山下置买一坛好酒,并爽口菜肴,寻个挑夫担上山去。”仆从应是,向丰羽商栈而去。 荣戢与文朔赏景观花,且谈且行,尚未行至炎凉阁,忽闻身后有人言道:“这位可是荣兄么?”荣戢循声向后望去,只见身后来了两个富家公子及一胖一瘦两个仆人。那说话之人正是前日与自己比武的槷引。荣戢腾时怒起,对其冷言道:“原来是狐兄驾临!不知此去诓骗何人啊?”槷引身边的年轻公子闻言,大怒道:“你这厮怎敢对我大哥如此无礼!” 槷引向年轻公子摆了摆手,示意切莫插言,转而向荣戢笑道:“兄长还在为前日被我打下擂台,耿耿于怀么?”荣戢冷笑道:“无耻之徒,安敢夸口!”槷引笑道:“荣兄莫非以为小弟是侥幸得胜么?若是如此,小弟愿与兄长在此再较高下。不知尊意如何?”文朔想起二哥曾梁曾叮嘱自己,不可与槷引等人纠缠。于是向荣戢轻声道:“兄长,且听小弟之言,暂忍一时之怒。待来日擂台之上,洗辱不迟!”荣戢虽心绪难平,但仔细思量文朔之言,不无道理,于是荣戢向槷引冷笑道:“大丈夫行事便要光明磊落。待来日,你我擂台之上再分雌雄!我今日有事,无暇胡缠!”言毕,荣戢与文朔边走边谈向炎凉阁而去。 第13章 文朔救荣戢 纤缈喂文朔 槷引见状,向两个仆人使了个眼色。两仆会意,径直赶至荣戢身前,拦住去路。那瘦仆人怪笑着向荣戢言道:“公子慢行!我家大公子好意与公子切磋武艺,公子这般搪塞,莫非怯战了么?”荣戢闻言,怒喝道:“狗奴才!你是个什么东西!安敢在我面前多嘴多舌!快滚的远远的!休惹你家小爷怒起,要了你的狗命!”文朔见瘦仆这般言行,心内已有五分怒气。只因二哥叮嘱犹在耳畔,不敢妄为。文朔瞪了瘦仆一眼,便再次相劝荣戢与自己前行。瘦仆见文朔面现怒色,不禁向后退去,让出路来。胖仆亦不敢招惹文朔,缩了肥颈闪退一旁。 那年轻公子见状,向二仆骂道:“你们这两个龟孙,只知吃爷的,喝爷的,及至用你们之时,却将两个龟头都缩进壳里去了!”骂声飘远,那年轻公子见二仆充耳不闻,闻而未动,便伸出手去指点着二仆,怒骂道:“你们两个龟孙再不出头,我敲碎你们的龟壳!”二仆见那年轻公子动怒,心内惶恐,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拦住荣戢的去路。荣戢难抑胸中之怒,左一拳、右一脚,将二仆打翻在地,继而阔步前行。 那年轻公子见状,骂道:“荣戢,你这狗徒!竟敢欺我仆从。我岂能让你逃脱!”言毕,那年轻公子疾步而来。文朔闻声,回首怒目而视,大喝一声:“呔!光天化日之下,你要行凶么?”那年轻公子本欲向荣戢施展拳脚,卖弄威风,不料文朔对自己怒目相向,不禁心生怯意,立在原地不敢挪步,只将双目向后盼望。 槷引在后,见年轻公子回头相望,已会其意。于是来至荣戢近前,向荣戢道:“荣兄欲寄他人替自己比武么?”荣戢闻言,向文朔道:“贤弟在此等候!愚兄今日便要一洗前耻!”文朔见此刻已是难以走脱,便只好随机而动了。 槷引寻了块僻静之地,便与荣戢展招亮式,斗在一处。二人拳来脚往,战有二十余合,未分胜负。一旁的年轻公子贼心烁烁,鼠目乱转,时而斜观荣戢,时而偷觑文朔。他见荣戢与文朔皆专注于比武较艺之上,于是偷偷取出一支铁笔,掩在衣袖之下。 荣戢与槷引正在酣战之际,忽觉左肩一阵刺痛,继而左半身渐失知觉。槷引见状,向年轻公子笑了笑,继而连出狠招,将荣戢打倒在地。文朔见荣戢突然战败,不知何故。只见槷引将荣戢打倒之后仍不甘休,似有置荣戢于死地之势。 文朔见状,再难压抑心头怒火,于是大喝一声:“呔!槷引休得逞狂!你敢与我比试一番么?”槷引见文朔乃一少年,便讽道:“一旁玩耍去!休要搅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年轻公子见文朔要与槷引比武,便向槷引喊道:“大哥莫小觑了这小子!他便是前几日戏弄于我的恶人!”槷引闻言,顿生歹意,继而向文朔笑道:“你骨断筋折,切莫后悔!”言毕,槷引急奔文朔而来,挥拳便打。文朔迎上前去,待至槷引身旁,忽将身一旋,右拳在槷引小腹扫过。槷引顿觉腹内绞痛,继而呼吸受阻,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年轻公子见状,急忙呼唤二仆与自己齐攻文朔。 文朔将身一纵,落在三人面前,继而闪掠而过。三人尚未出手,便如槷引一般跪倒于地,没了半丝神气。文朔自知祸焰已燃,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将荣戢背在身上,向山下疾步而行。 待到僻静之处,文朔将荣戢轻放于地,连声呼唤,荣戢却无丝毫回应。文朔见荣戢昏迷不醒,甚是疑惑。于是将荣戢身上仔细查看了一番。原来荣戢左肩后刺入了一枚小铁锥。文朔将荣戢袍服解开,只见荣戢左肩伤处已现青黑之色。文朔用布帕隔开铁锥,将其拔出。随之,一股浓稠黑臭的污血,由伤口内涌出。文朔心中暗想:“不好!铁锥有毒!荣兄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此刻我身边未带解毒之药,这可如何是好?”文朔略思片刻,将心一横,俯身将荣戢伤口内黑臭的毒血,一口一口地吸了出来。待现了鲜血,文朔方才少许放心。文朔为荣戢包扎好伤口,继而再次背起荣戢向前疾行。及至山下,文朔头晕目眩,身不由己,昏沉沉倒于路旁。 待文朔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铺土炕上,身边一位灵俏的夷族姑娘正在缝补衣衫。文朔轻声用夷语问道:“请问姑娘,这是何处?我朋友何在?”夷族姑娘闻言,看了看文朔,喜道:“你可醒了!别乱动!我叫我爹去。” 夷族姑娘轻盈盈跑出屋去,向一中年男子道:“爹!屋里那个人醒了!”中年男子将手内的草药放在一旁,随夷族姑娘来至屋内。文朔见到中年男子便要起身,怎奈体力不支,复又倒在炕上。 中年男子道:“你体内之毒尚未解净,现在不能乱动。有话躺着说吧!”文朔轻声问道:“尊长,晚辈怎会在此?我朋友何在?”中年男子道:“是我将你背回来的。”文朔闻言,欲起身相谢,却被中年男子拦阻了。中年男子道:“我身为郎中,医病治患实属本分!你不必多礼!且讲讲你今日中毒之事吧!”文朔面现敬意,将施迷山比武之事,变作路遇歹徒行凶,向中年男子略述一番。中年男子向文朔道:“你为救朋友性命,口吸毒血,难道不怕中毒身亡么?”文朔道:“救人性命,岂容多虑!”中年男子微微颔首,赞道:“好!难得你小小年纪有此胸怀!”文朔道:“多谢尊长夸奖!”继而,文朔再次问道:“尊长,我朋友亦在此处么?他伤情如何?” 中年男子见少年再次寻问,略顿道:“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和师弟上山采药,回家时见你和你的朋友躺在山下,我们经过一番查看,料知你朋友受浸毒利器伤害,你口吸毒血以至中毒。我与师弟为防你们被仇敌追杀,于是他背走了你的朋友,我背回了你。你醒来之前,我已让小女去师弟家打听过了,你朋友虽然未醒,但已无性命之忧。你放心在这里静养吧!”转而,中年男子向身旁的夷族姑娘道:“纤(xiān)缈去把鸡汤给他端来。”姑娘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便到灶台去了。 未过多时,夷族姑娘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来。中年男子向夷族姑娘道:“这位小壮士身体还不灵便,你喂他吃吧!”文朔忙道:“使不得!怎敢劳烦姑娘为我费神。我自来便是。”言毕,文朔运用全身之力勉强坐起,颤巍巍伸出双手欲接鸡汤。纤缈含笑道:“你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这鸡汤,我足足熬了一个多时辰呢!你不怕洒掉,我却舍不得呢!你乖乖地坐好,我来喂你!”纤缈将软枕倚在炕墙边,让文朔靠在上面。文朔面现难色,不肯依言。 中年男子见状,笑道:“孩子,你怎如元族人一般,如此礼繁节冗!咱们夷族人无须这般!还是让我闺女喂你吧!”中年男子搀扶着文朔倚靠在软枕上,纤缈笑盈盈先将一匙鸡汤置于唇边吹了吹热气,再送至文朔唇边相喂。文朔好生尴尬,但盛情难却,只得顺随人意了。姑娘坐在文朔身边,笑靥如花,细心腻意,落落大方;文朔面对姑娘,涩颜似枳,束心缚意,拘拘不安。姑娘越见文朔不安,越觉有趣,越笑不自禁;文朔越见姑娘喜笑,越觉不安,越窘不自在。姑娘虽未品尝鸡汤,心内却觉香甜缕缕;文朔虽已饱食鸡汤,口内却冇滋味丝丝。实是意在汤内不品有味,意在汤外食亦无味。文朔不知怎般喝完整碗鸡汤,亦不知鸡汤经何处进入腹内,真真是饱了肚腹,空了头脑。实是好笑!姑娘用巾帕为文朔拭了拭唇边嘴角,继而轻扶文朔躺在炕上,文朔困倦袭来,复又沉沉睡去。 待至亥初之时,文朔再次醒来,却见自己躺在幔床之上。文朔轻轻撩开床幔,只见床旁绣墩上坐着一个丫环。正在迷惑之际,丫环起身向文朔轻声道:“公子醒了!奴婢去请庄主来!”言毕,丫环步出屋去。 未过多时,彦初步入屋内,见文朔已然醒来,便近前关切地问道:“贤弟可好些了么?”文朔轻声道了“无碍”,转而向彦初道:“彦兄!小弟身在何处?”彦初道:“这是丰羽商栈内院西厢房。”文朔道:“小弟曾见到一位郎中……”言及至此,文朔略为思忖,自言自语道:“莫非那是在梦中么?”彦初道:“贤弟并非在梦中。那人乃是丝莲峪的郎中练旷练广善。”文朔道:“彦兄认识那位尊长?”彦初道:“此前并不认识。”文朔道:“小弟怎又到了此处呢?” 第14章 彦初护二友 绢人羞仙妥 彦初道:“愚兄午后到炎凉阁赴约,不见二位贤弟踪影,便派人四处寻找。及至日落寻至丝莲峪,方才觅见贤弟,继而命人用车将贤弟接了回来!” 文朔又问道:“荣兄何在?”彦初道:“现在东厢房内。”文朔关切地问道:“荣兄现在如何?”彦初双眉微蹙道:“尚未苏醒!”文朔闻言,面现忧色。彦初见状,安慰道:“贤弟不必忧虑!勋储虽未苏醒,但也无性命之忧!”文朔见彦初亦道荣戢性命无忧,方才悬心安落。 文朔见西厢房内,明灯熠熠。继而向彦初问道:“彦兄,现在是何时辰?”彦初道:“已至亥时!”文朔闻言,微蹙双眉向彦初言道:“小弟欲向彦兄暂借马匹,明早乘其速返伯父家。”彦初道:“贤弟可是为免亲人们惦念么?”文朔应是。彦初道:“愚兄早已派人前往令伯家中,告知你近几日在我这里宿歇。贤弟尽可安心静养,不必急于回返。”文朔讶道:“彦兄将今日之事,告知小弟众亲了!”彦初道:“愚兄岂能将今日之事,实告令亲!愚兄只道众友相聚甚欢,贤弟暂聚几日即返落英。” 文朔闻听彦初如此言说,方才安心。稍顿,彦初转问道:“愚兄已略闻施迷山比武之事,却不知勋储晕倒之后,贤弟如何救护勋储脱离险境的?”文朔闻询,将拳袭槷氏兄弟一节略去,唯道见荣戢晕倒,便急负荣戢躲避回返,后因口吸荣戢毒血,而至晕倒施迷山下。 二人谈话之际,丫环进入屋内,向彦初道:“庄主,丝莲峪来的郎中已为二位公子开好药方,即欲回返丝莲峪。尤总管命奴婢前来向庄主禀报。”彦初道:“请郎中于内厅稍候!我稍后即到。”丫环领命而去。彦初向文朔道:“贤弟好生静养,如有所需尽请直言。”文朔道谢后,向彦初道:“救我性命的那位尊长亦来商栈了么?”彦初道:“非是那位练郎中。此来之人乃其师弟关度求关郎中!”言罢,彦初便往内厅而去。 待送走关郎中后,彦初向尤追吩咐道:“你即刻便将此地外游信客召集一处,命他众人明日一早,即外出散播消息,只道是槷引与荣戢私下比武,因敌不过荣戢,便暗施毒镖害其性命。如今荣戢家仆意欲呈状,到布雾县衙告官,为主申理惩凶。你能否让此讯在明日午时之前传遍施迷镇?”尤追道:“您老瞧好便是!明日午时之前,小仆定要让施迷镇内人人皆知此事。以至果毅都尉杜谢亦能闻风。”彦初闻言,略现满意之色道:“算你还有些见地。此事越是轰动,越对荣勋储、文天保有利。你速去办来,休得怠慢!”尤追应诺而去。 次日,槷引害人之事,在丰羽庄外游信客的散播之下,已然在施迷镇轰传开来。待至中午休擂之时,杜谢的侍卫官韦争悄悄向杜谢禀告道:“大人,前日令贤甥与人比武之事,正在施迷镇内遍传,此刻街头巷尾,酒肆茶坊尽是议论此事之人。卑职还闻谣言道,荣戢被槷大公子用毒镖打伤,此刻生死未卜,其家仆欲要呈状到布雾县衙告官呢!”杜谢闻言,面现恼色,吩咐韦争将槷引唤来问话。 待槷引到来,杜谢向其问道:“你昨日只对我言讲,荣戢的朋友将你兄弟主仆打伤,却为何不说毒镖伤人一事?”槷引道:“甥儿不知舅父所言毒镖伤人之事为何!”杜谢恼道:“此刻荣戢身中镖毒,生死未卜,其家仆欲报官呈状,为主缉凶。你已陷险境,尚不思谋策应对,却在此与我蒙言骗语,你意欲何为?” 言罢,杜谢炙目灼眉索望槷引容止,欲寻诡露之迹。槷引思言观状,不免心柱颤摇,岂敢延欺。只得将二弟暗中施镖相助一事言明。杜谢怒斥道:“你们这两个惹事生非的小畜生!好不让我静心!此刻乃是你登阶步堂的绝好之机。你不思谨言慎行,反而节外生枝。难道你想被逐出桃花擂么?”槷引面现委屈之色道:“我不如此,定将败于荣戢之手。桃花状元岂不旁落!甥儿若夺得桃花状元,亦是为舅父颜面增光。如今事已至此,甥儿不会连累舅父。我此刻便去布雾县衙自投法网。” 杜谢闻言,恼色渐消,继而温言向槷引道:“休得胡说!我若连亲甥儿都护佑不住,日后岂不招人耻笑。我只怨你行事不知轻重。如今你正值比擂之期,岂可不避众目群口,亲自除患!”杜谢稍顿片刻,又道:“这两日,你定要安心比武。其余之事,无须多虑。舅父自会为你排忧解难,清障除碍。”槷引面露喜色向其舅父甜嘴道谢,蜜舌奉承,直哄得杜谢开怀不已。待槷引走后,杜谢唤来韦争暗授密策,为甥男转危化险。 此日早晨,文应见文朔迟迟不返落英。于是偷偷驾驭雪狮前往花溪扈家。文应拜过扈戻,来至花园庭院,碧莲将其迎入绣阁。 仙妥见文应到来,面现喜色道:“文应暂不回梦州了么?”文应道:“我舍不得姐姐,只好迟些时再回梦州了!”仙妥浅笑道:“好甜的嘴!你能来,我这屋内便就热闹了许多。”文应道:“姐姐方才在做什么?”仙妥道:“闲来无事,绣朵桃花来解闷。”文应见仙妥在巾帕上绣的一枝桃花,甚是精致,便道:“姐姐切莫将这巾帕带到花园去!”仙妥茫然道:“这却为何?”文应道:“若是花园中的桃花看到姐姐绣制的桃花如此之美,岂不休落满地么?”言毕,屋内三人皆咯咯地笑了起来。 仙妥与文应在屋内缓语慢聊,实有渐亲渐近之感。聊罢多时,文应取出两个绢人儿递与仙妥道:“我哥让我将这两个绢人儿送给姐姐!”仙妥见了两个绢人儿,略现诧异之色。文应笑嘻嘻言道:“姐姐,你看这个怀抱小兔的仙女,多像姐姐呀!”仙妥道:“我可比不得这位仙女!她名曰:嫦娥。乃是月宫里的仙子,其貌之美,何人能及!”文应道:“姐姐美貌又有何人可及呢?我看姐姐就是临凡的嫦娥!” 仙妥笑道:“文应来时,可是吃了蜜糖么?”文应吐了吐舌头,又向仙妥道:“姐姐,这个射箭的武士,多像我哥呀!”仙妥浅笑道:“这位射箭的武士,名曰:后羿。是古时射日的英雄!”文应闻言,诡笑道:“原来他们就是后羿与嫦娥呀!我曾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后羿与嫦娥还是夫妻呢!”仙妥闻言,方知文应评说绢人儿的话外之音。此刻绢人儿已非无情物,仙妥哪里还愿收受。于是仙妥向文应道:“文应,你将绢人儿还给天保哥吧!我不要!”文应道:“姐姐若不收下,我定要挨我哥的训!姐姐若不喜欢,可待我哥前来之时亲自送还。”仙妥佯作生气,背过身去,坐在窗前,绣起桃花来。文应则在一旁窃笑。 碧莲含笑近前收起绢人儿,道:“这两个绢人儿做的好精致。我代小姐收藏起来。”仙妥只作未闻,依旧针起线落,绣制巾帕上的桃花。碧莲收好绢人儿,见仙妥双颊泛红,不禁笑出声来。仙妥瞥了碧莲一眼,微嗔道:“你还在这里傻笑什么!客人来了这么久,你也不知献茶。难道什么事情都要我亲自吩咐么?”碧莲忍笑向文应俯了一福道:“公子稍后!我这就取茶去。”继而碧莲与文应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看了仙妥一眼。 文应边品茶边与仙妥闲聊,尴尬气氛渐渐消散。待文应欲返落英之时,仙妥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递与文应道:“这荷包是我前几日新做好的。你若不嫌粗劣,便送给你玩吧!”文应将荷包细看了一番,向仙妥道:“姐姐好巧的手!这荷包竟被姐姐做的如此精致。我定要好生收藏。”文应收好荷包,灵心一动,即又生出一番妙思来。 韦争奉杜谢之命派出十余名亲信近侍,火速探寻荣戢栖身之所。当日便探知荣戢近日暂居于丰羽商栈。韦争获信不敢怠慢,立即前往。 韦争步入丰羽商栈,唤来商栈主事相见。商栈主事问明来者身份,便躬身问道:“不知官尊来此有何吩咐?”韦争道:“我闻知橏州的荣戢此刻在你栈内留居。我有些许小事,欲与其面谈。你即刻将其唤来,切莫搪塞。”商栈主事闻言,面现茫然之色,向韦争躬身道:“小民实是不知荣戢留居鄙栈之事。小民即刻便向栈内众执事人等询问此事。还望官尊稍候片刻!”商栈主事步出正厅,忙将此事告与尤追。尤追笑道:“香饵去,肥鱼来。我去见他一见。” 第15章 韦争言荣戢 彦初讲杜谢 尤追来至商栈正厅,向韦争报名行礼之后,躬身道:“官尊所寻的荣戢,确曾来过鄙栈。不过,三日前他便自寻宿地,不在鄙栈委身了。”韦争闻言,面现不悦向尤追问道:“你在丰羽商栈位居何职?竟敢如此欺瞒于我?”尤追躬身道:“小民是我家庄主随行主管。”韦争闻知尤追乃是彦初身边主管,于是稍缓面色,向尤追道:“你可知荣戢此刻身在何处?”尤追道:“小民实是不知荣戢身在何处!若官尊不嫌小民卑微,小民愿为官尊效力,外出寻访荣戢宿住之地。” 韦争闻言略思,已晓其内玄机,因此向尤追略现笑意道:“若能有你相助,此事定能遂我心愿。你寻到荣戢,可代我传言,只道杜都尉已知荣戢在施迷山偶遇盗匪身中毒镖。都尉大人甚是关切,并已命人暗中查访。你劝其切莫声张此事。如若不然,走漏风声,盗匪定然闻风而逃。只恐日后再难缉拿。”稍顿片刻,韦争又道:“都尉大人观擂之时,对荣戢的武艺甚为赞赏。都尉大人有言,日后定要向官府举荐,为其谋职。此刻荣戢若缺少诊疗之资,都尉可为其筹措银两。资费数目尽由其定。” 韦争言毕,向尤追道了一句“费心”,便阔步而去。尤追躬身相送,待韦争驱马行远,便急回商栈,欲让彦初早知此讯。 尤追来至书房,见彦初正在看书,于是轻步行至彦初身边侍立而候。彦初目不离书,轻声问道:“何事?”尤追道:“杜谢已动!”彦初闻言,面不更色向尤追道了一个“讲”字。尤追将方才会见韦争之事,尽述一番。彦初略思道:“杜谢好生狡诈!槷家兄弟害人之事,他居然移转于虚无的盗匪身上。他既如此相告,定然已将对策谋划周密了。”尤追道:“您老所言甚是!但小仆不解,您老为何特意命我如此应付?这岂不是自认荣公子此刻就在本栈么?”彦初道:“难道我为避嫌,便要向朋友下逐客令么?”尤追道:“小仆若只言不知荣公子何在,韦争心存疑虑,亦不过五、六成矣!此番我自告奋勇为其探寻荣公子身居何处……” 彦初不待尤追言全,面现不悦,截言道:“不如此,韦争岂能向你传言。谁又能知杜谢之意?”尤追心内自思:“此刻木已成舟,我方有此论,实是失虑!”继而尤追向彦初道:“您老已将此事化解到这般境地。足可令荣公子获财偿怨,文公子近期无忧,此后之事,不如交与荣、文二位公子自行忖处。您老意下如何?”彦初似有所思,未曾回言。稍待片刻,彦初起身独自向东厢房而去。 彦初步入屋内,见荣戢侧卧于床,正与坐在身边的文朔谈话,便向二人道:“二位贤弟用过晚饭了么?此刻毒伤可好些了么?”二人皆称已用晚饭,毒伤无碍。彦初面露喜色道:“二位贤弟转危为安,愚兄甚是欢喜。”继而彦初来至荣戢近前落座,道:“勋储贤弟此番遭遇不测,不知意欲何决?” 荣戢闻听彦初之言,想起槷氏兄弟,目中怒焰骤起,恨道:“小弟欲告官申理,依法惩处槷引等徒!”彦初点了点头,向荣戢道:“不知贤弟有几分胜算?”荣戢疑道:“槷引欲害我性命,又险些害了天保贤弟,此等罪行,槷引等徒岂能逃脱法章律条之掌域!这胜算尚不可知么?”彦初不答反问道:“贤弟可知槷引的舅父是何许人么?” 荣戢闻听彦初如此言语,已知其中定有玄机。于是向彦初道:“兄长既有此问,其内定有缘故。请兄长明示!”彦初向荣戢告知,槷引的舅父乃是本州果毅都尉杜谢后,隐去自己暗中命人散播槷引害人一节,单讲韦争传言之事。荣戢听罢,向彦初道:“如此说来,我去告官,槷引定然将害人之事推至盗匪身上。反我诬告!再有其舅父从中作梗,我便难以申理了!” 荣戢随行老仆在旁不平道:“公子,布雾县若不能申理。咱们便到榞州府,请王子纵评理去!”荣戢道:“院公好没来由,此事也要劳烦九殿下么?”老仆又道:“不然老仆明日便回橏州,将此事禀报督侯(hou)知晓。难道咱们家还惧他区区一个果毅都尉么?” 荣戢思忖片刻,向彦初道:“小弟对杜谢其人毫不知情,不便贸然行事。还望兄长代为谋划。”彦初避谈应对之策,只道:“愚兄闻传,杜谢乃是王子纠的近幕亲宾。当年王子纠率兵与淼国交战之时,杜谢曾在其麾下任职。后来王子纠亲荐杜谢来榞州担任果毅都尉。”彦初言及至此,便收声默语,静观荣戢容止。荣戢讶道:“原来杜谢系大殿下羽翼!”彦初略微点了点头。荣戢紧蹙双眉道:“杜谢若护犊心切,定将寻主求上,以为庇护。倘我执意与其抗衡,难免牵系朝中权贵显威露严。到那时,此事便玄不可测了!此刻我虽恨意难平,却无意将此事,延升开去。”荣戢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且暂忍一时之恨,待日后寻机报还罢了!” 老仆道:“公子,此事怎能就此罢休!”荣戢掩愁饰悦道:“我何时曾言就此罢休!明日我便前去索取诊疗之资,让杜谢做个一文不名的果毅都尉!”彦初笑道:“贤弟不愧名门之后!好心胸!好气魄!”转而彦初向荣戢道:“贤弟近几日好生休养。索取资金之事,交与尤追即可。”荣戢料知彦初自有道理,便向彦初道了一句“有劳”。 文朔见天色已暗,便欲回返落英村。彦初阻道:“天保贤弟莫急!这两日你勋储兄身体有恙,愚兄受比擂之累,无暇照顾。有劳天保贤弟代愚兄尽友之谊,相伴一时可好?”荣戢闻言,一则,自知此乃彦初护佑文朔之意;二则,荣戢实不放心文朔就此离去。故而向文朔道:“贤弟莫急!这几日愚兄实是离不开贤弟!还望贤弟相伴数日。贤弟可愿屈尊?”文朔见二人如此挽留,便道:“二位兄长如此抬爱,小弟自是欢喜。只是小弟若在外久留,我伯父定然心内不安。”彦初道:“贤弟尽可放心!我派人前往令伯父家报信时,言说我邀你待我比完桃花擂后,立刻返回落英村。此间如若有事,可随时到丰羽商栈来见你。”文朔已知此乃彦初庇护之意,便就欣然应允了。 三月初九午前为端,彦初众好友陆续来至丰羽商栈,欲于翌日为好友彦初夺取桃花状元之时壮势助威。栈主楚匙已受庄主彦初之命,代主迎接众豪杰。并请众人入内宅厅堂饮宴聚会。 午后,丰羽商栈外来了三人。为首者身健体硕,面色凛然;其左者尖嘴猴腮,二目灵黠;其右者肚大腰圆,凶相恶貌。但见那右者满面通红,携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率先来至丰羽商栈门前。他上观下看,左瞧右瞅,继而搔首呲牙,口内崴舌道:“丰羽庄怎么变样了!元良赔本了么?把门都改小了!”左者道:“醉石头,看好了!这是施迷镇内的丰羽商栈。不是丰羽庄!还元良赔本了!门都改小了!哈哈……笑死我了!”右者道:“吹毛,你别笑!待我找个人问问便知。” 于是右者来在首者近前,拱手道:“请问这位老兄!此处可是丰羽庄么?”只见首者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下辈子变条蛆,生在酒缸里好了!”右者疑道:“你这人说话,怎这般像我大哥?”言罢,将脸凑近首者,又道:“怎么长相也如此相似?”首者闻言见状,实是气穿头顶,旋即恼道:“醉蛆一条!醉蛆一条!” 左者见状,仰面豪笑,继而一面拭着笑泪,一面揉着肚子,笑声中蹦词道:“石头……你可……要了……我的……命了……哈哈……”左者笑得腿软,一个趔趄撞在右者身上。右者笑道:“我喝酒的没醉!你这没喝酒的却醉了!哈哈……”二人笑罢,右者打了个酒嗝,指着首者向左者道:“吹毛!此人好生无礼。你说我打他不打?”左者道:“石头,你莫拖我下水!打与不打,你心里有数!”右者笑道:“吹毛,你和我在一起,变聪明了!”转而右者向首者道:“老兄,我大人有大量,今番且饶你一遭。以后别再拦我喝酒了!否则……”右者忽觉语失,急忙捂嘴。首者冷言道:“再与我弄鬼,我便成全你做个真鬼!”右者闻言,向后退了两步,笑道:“大哥切莫动怒!小弟还想多伺候大哥几年呢!”言毕,右者趔趔趄趄晃入丰羽商栈。 第16章 侍卫送饵银 伍长搜盗匪 众伙计正在商栈内各自劳作,突见右者进入商栈,霎时如群鼠见猫,乱窜奔逃。右者见状,呲牙道:“猴崽子们,你们见到鬼了!这般没命乱窜!”首者与左者随后而入,见了这般情景,实是忍俊不禁。 右者见瞬间空了偌大一个庭院,恼嚷道:“丰羽商栈要散伙了么?客人来了,也没个接待!”嚷毕,右者在庭院内摇来晃去,左顾右盼,但终未寻见一个人影。右者自觉颜面有失,于是向首者及左者挽颜道:“这帮猴崽子好生多礼!他们定然是为咱们准备茶饭去了。二位哥哥前面请!咱们先到正厅等候便是。”左者闻言,喷笑道:“石头,你好不知耻!明明是众人厌你而去。你却大言不惭,说是人家给你准备茶饭去了!哈哈……”首者见左者与右者闹个不休,便向二人正言道:“二弟!三弟!切莫纵行!”二人见首者正色而言,即时收言敛行,分立于首者两侧。 商栈栈主楚匙闻报,得知庄主好友叶风、崔绒和石晃到来,于是来至庭院相迎。楚匙面带笑容,向三人拱手道:“三位贵客到来,鄙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石晃见楚匙亲来迎接,提了提神,来至楚匙近前,伸出右臂搂着楚匙肩膀,笑道:“启封兄!多时不见,想煞我也!一切安好么?”转而石晃将嘴凑近楚匙耳边,轻声道:“你这儿可有好酒么?”楚匙见石晃醉态醺醺,不禁审容观止,慎言道:“承蒙三侠惦念,鄙人荣幸之至!好酒稍后献上!”言毕,四人又各见礼,楚匙将三人请入正厅漫叙。 众人谈话之际,有伙计前来向楚匙报知,有两名杜都尉随行侍卫欲见尤追。楚匙因此刻尤追正在桃花擂随侍彦初,只好代为接待。叶风三兄弟闻知官府中人前来商栈,便回避至彦初内宅,与先至商栈的彦初众好友欢聚去了。 楚匙将两名侍卫迎至正厅,问答间,楚匙得知此二人乃是奉杜都尉之命,送银五百两,以作荣戢医伤之资。楚匙因知此中缘由,便命伙计核实银两。那伙计将盛银所用双层叠盒开启,但见每层盒内盛银二百五十两,共计五百两整。两名侍卫待核对完毕,未曾多言,便转身而去。 事过半个时辰,忽有布雾县捕快班头带着四名捕快为先,一名伍长带着四名府兵及一胖一瘦两个仆人随后,相继进入丰羽商栈。捕快班头向伙计道:“今有杜都尉麾下伍长,欲见你家栈主。快去传讯!”伙计闻言,急忙入内禀告楚匙。 楚匙闻禀,稳步来至庭院,向众人拱手道:“诸位公管辛苦!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那伍长问明楚匙身份,面带慑容道:“都尉之银何在?”楚匙闻言,心内揣度来者之意,不免顿言片刻。伍长见状,催促道:“快将银两交出!否则后果你自承担!”楚匙只道杜都尉送银后反悔,只得命人将盛银叠盒取出,置于伍长面前。伍长将叠盒打开,仔细验看,继而大怒道:“你好大的胆!竟敢窝藏盗匪窃财!你速将盗匪交出,休要掩护。不然我命人在商栈内搜出盗匪,你商栈众人皆以盗匪同谋论处!” 楚匙面不更色,从容道:“公管容禀,此银乃是杜都尉亲命两名侍卫送与荣戢的养伤之资。鄙栈受都尉之命代为转交,故而暂存于此。公管为何言说此银是盗匪窃财?小民实不知公管所言盗匪,意指何人?”伍长道:“你这厮好生刁滑!我若不当众指明其中弊端,你定难诚服!”伍长言毕,在叠盒之内取出一锭宝银,向楚匙道:“你看这银锭上是何字款?”楚匙接银在手,见那银锭上面铸印有“五十两”、“甲子元月”、“官造”九个字,并未有何异常,继而坦然道:“此乃今年元月官造五十两宝银。小民未见有何不妥之处!” 伍长面色阴冷地向楚匙道:“你说的是上面!那下面呢?”楚匙闻言,心头闪即一掠,旋即将银锭翻转。只见银锭下面铸印有“军饷”二字。楚匙看罢,不禁懊悔失察之过。伍长见楚匙无言以对,便冷笑道:“难道都尉大人会以今年新造的军饷宝银作为赠送之物么?”伍长夺回银锭放入叠盒,继而厉目审视楚匙道:“窃银在此!你怎会不知盗匪何人?莫非你与盗匪是同谋么?”言毕,伍长便命府兵近前抓捕楚匙。庭院内众护栈武师不待府兵近前,已将楚匙掩于人墙之后。伍长见状,怒吼道:“你们要造反么?” 就在混乱之际,彦初由擂场返回,步入庭院。众捕快见彦初入内,皆避目旁闪,以示无意相扰。伍长见彦初仪表不凡,稍敛嚣焰,向彦初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为?”彦初拱手笑道:“小民彦初!列位公管光临,有何贵干?”伍长闻知面前之人乃是本州刺史九王子木纵的至交好友彦初,不禁气焰尽熄,继而和缓道:“前日晚间,杜都尉行辕遇盗,而今查知盗匪隐匿于此。故而我等奉都尉之命前来缉捕。还望彦庄主协助!” 彦初闻言,看了楚匙一眼。楚匙则将目光移落于盛银叠盒之上。彦初闪思解意,于是向楚匙冷言道:“楚栈主,你怎如此失职!竟让盗匪偷入商栈!”楚匙面现委屈之色,向彦初道:“庄主容禀!商栈内实无盗匪!只因半个时辰前,杜都尉派来两名侍卫送银五百两,让本栈务必转交与荣戢。属下既不知其中缘由,亦不敢违抗杜都尉之命。只好将所送银两暂为保存。这五百两宝银,实非盗窃之财!” 彦初待楚匙言毕,向伍长道:“据小民看来,此乃栽赃之举!定然是居心险恶之人,欲陷丰羽商栈于水火,方才如此为之。还望公管明断!”伍长道:“我只遵都尉之命行事。彦庄主之言,我无从推断。都尉曾言失窃之银,乃是五百两甲子元月官造军饷宝银。两个盗匪窃银后,被侍卫发现,其中一人左肩中箭,却得同伙相助,一同落荒而逃。如今五百两官造军饷宝银已现,想那两个盗匪定在不远。事已至此,我若不尽心捕盗,如何向都尉大人复命!还望彦庄主避嫌!”彦初见伍长如此言说,便拱手道:“多谢公管体恤!不知小民如何避嫌方好?”伍长道:“彦庄主允许我等将丰羽商栈内众男子排查一番即可!” 彦初看了一眼楚匙,楚匙略微点了一下头,于是彦初笑道:“如此甚好!我亦可脱却干系!有劳公管费神!”随即,彦初命商栈内所有男子皆到庭院待查。伍长见彦初如此和顺,不由得放纵起来。他面露威颜,目现慑光,命令商栈众男子袒露后背,待查有无箭伤。 楚匙及众护栈武师闻言,皆向伍长怒目而视,实有引弦待发之势。彦初见状,向伍长笑道:“小民愿率先露背待查,不知公管意下如何?”彦初只是言出,却未见行。伍长自知彦初能为,自己区区一个微末兵首岂敢造次。继而向彦初道:“彦庄主何出此言?彦庄主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何人能疑心于彦庄主?”伍长稍顿片刻,转言道:“此刻亲见盗匪之人在此。不如让他们认识一番,甚为准便!” 言毕,伍长向胖瘦两仆交代一番,两仆心内既想查出荣戢与文朔,以在都尉面前献功,又怕因此得罪文朔己无宁日。二人强装镇定,在人群中仔细搜寻起来。寻查已毕,二人因未见荣戢与文朔,内心既觉失落又感庆幸,随后向伍长告知无果。伍长闻言,心内不甘。于是向彦初道:“彦庄主能否让我带人将商栈之内,略观一番?”彦初笑允,并让尤追引路。伍长带领府兵及捕快,随后在丰羽商栈内搜寻起来。怎奈商栈别处再无男子,众府兵及捕快皆无获而返。 伍长未曾寻到都尉所言盗匪,心内不免懊丧。在庭院内,暗自思忖一番,向彦初道:“多谢彦庄主协助捕盗!此刻我虽未捕获盗匪,但失窃之银却现于贵栈。还望彦庄主同我前往都尉行辕,将此事向都尉详明。”楚匙闻言,挺身而出,向伍长凛然道:“公管此言差矣!收银之人乃是我楚匙!与我家庄主何干?”伍长冷目斜视,面现不屑之色,继而嗤之以鼻,向楚匙道:“你休要猖狂!此事与你干系最重!你若再敢无礼,我便命人将你绑缚都尉行辕治罪!”捕快班头见事欲演僵,急忙近前解劝道:“伍长切莫动怒!此事既有楚匙知情,不如先带他一人前往都尉行辕,详为说明!”伍长见彦初未曾理会自己,岂敢撩拨。于是率众带着楚匙及失窃饷银,回返都尉行辕,以为复命。 第17章 支可护彦初 彦初打槷引 彦初回至内宅书房,嘴角掠现一丝笑意,向尤追道:“杜谢向我伸手了!”尤追道:“杜谢这厮好生奸诈!他明里送银安抚荣公子,暗中却陷害荣公子与文公子为窃银盗匪。并由此牵连您老,以至您老无暇旁顾,从而阻挠您老参擂夺魁!”彦初略微点了一下头,向尤追吩咐道:“你即刻前往督擂公廨,将荣戢与槷引结怨始末,及今日之事,尽告支参事知晓。”尤追道:“小仆派人将送银的两个公人寻出,直接戳穿杜谢的诡计,岂不便易!您老意下如何?” 彦初见尤追相询,不回反问道:“民与官斗?既有此法可赢,我又何必在此弄权呢?”尤追闻听彦初此言,躬身道:“小仆自作聪明了!”尤追言毕,即遵彦初之命,急驱快马前往督擂公廨传信去了。 彦初见荣戢与文朔皆已不在商栈,便向内仆询问缘故。内仆告知,叶风三兄弟午后来至商栈,正与荣戢叙谈之际,有护栈武师奉栈主楚匙之命禀报叶风三兄弟,杜谢派人来至商栈欲图不轨,并请叶风三兄弟及彦初其余众好友护送荣戢与文朔由商栈后门而出,前往金夕寺暂避一时。彦初闻知叶风、崔绒、石晃等众好友到来,并将荣戢与文朔护送出栈,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喜悦。 尤追来至督擂公廨,向支可传言已毕,支可道:“杜都尉此举意在阻挠你家庄主比擂夺魁。我稍后请主考官戈戎将军以‘监护夺甲武者’之名,派人将你家庄主及其余三名竞夺鼎甲的武者分别迎至督擂公廨。到那时,杜都尉便再难袭扰你家庄主了。”支可稍顿片刻,又道:“楚匙今落于杜都尉之手实为隐忧。不如让布雾县令以提审之名,亲调楚匙往布雾县衙候审方为稳妥。” 言毕,支可看了一眼尤追,继而笑道:“我知你家庄主与布雾县令颇有私交。楚匙如入布雾县衙,便如鱼入水。如今布雾县令亦在督擂公廨。你可悄往求之!”尤追恭恭敬敬一揖到地,向支可道:“小仆代我家庄主拜谢官尊!多谢官尊费心解难!”支可笑道:“你如此多礼,岂不将我与你家庄主多年的交情化淡了么!此等小事切莫挂齿!”尤追躬身应诺,欲拜辞而出,前去拜求布雾县令。支可见状,向尤追道:“此刻布雾县令岂敢至杜都尉行辕提调楚匙!”尤追甚以为是,但又不解支可之意。支可接言道:“待你家庄主来至督擂公廨之时,杜都尉自觉无法阻挠你家庄主比擂夺魁。他若依旧扣留楚匙,便毫无意义可言。那时布雾县令以为杜都尉惩办盗匪之名提调楚匙方能遂愿!”尤追闻言甚为敬服,于是依支可之言,静待支可先行事成。 支可求见主考官戈戎,向其荐意:此刻已至“定甲”关键之时,难免会有不轨之徒节外生枝。不如以“监护夺甲武者”之名,将四名竞夺鼎甲的武者传至督擂公廨以防不测。 戈戎因桃花擂乃是国王亲设,自己又亲受国王委派前来主持。倘若在此关键时刻有何闪失,自己定将难辞其咎。故而戈戎欣然应允支可荐意,并对其大为夸奖一番。随后,戈戎命人将四名竞夺鼎甲的武者传至督擂公廨候擂。 待支可事成,彦初及其他三名竞夺鼎甲的武者到达督擂公廨。尤追方依支可之言,前往拜求布雾县令。此时,布雾县令已由捕快班头口中得知,楚匙被杜谢扣留之事。县令度测出其内部分缘由,料知彦初定然不会置楚匙于杜都尉处而不顾。自己亦难脱却为其出面解围之举。但思之此刻前往提调楚匙,定将得罪杜都尉,实是不妥。恰巧戈戎将军将彦初等竞夺鼎甲的武者,皆监护于督擂公廨之内。县令闻讯,料定楚匙再被扣留,对于杜都尉来讲已无意义。如今自己以惩办盗匪之名提调楚匙,杜都尉定会借此时机摆脱楚匙。如此一来,自己既可献好于杜都尉,又可送情于彦初,实是双美之举。尤追尚未到来,县令便已将运作之策谋划完毕。 尤追前来拜求之时,县令向其言道,不论此事有何难阻,自己亦要挺身而出,为挚交解围。并让尤追转告彦初不必多虑。尤追闻听县令之言,即时伏身叩首,代彦初及楚匙向县令道谢一番,然后拜辞而出,悄悄向彦初复命去了。 三月初十,桃花擂已至定甲之时,首擂棪州彦初胜楠州詹介;次擂棦州槷引胜杏州石后;三擂杏州石后胜楠州詹介。如若四擂彦初胜槷引,石后则居桃花探花之位,桃花三鼎甲即已分晓;若四擂槷引胜彦初,则需延加一擂,石后须与彦初争夺桃花榜眼之位。因此上自主考,下至民众,无不对四擂满怀期待。 衙役唱名毕,彦初与槷引登擂,诸礼施罢,彦初二目如电紧索槷引身形。槷引则狐目寻隙,视机待攻。二人静立片刻,槷引率先出招,彦初则稳立相候。待槷引拳至面前,彦初侧首捷闪,槷引之拳掠过彦初脸颊,未能击中。槷引见一击未中,旋即又连出两拳。此连珠三拳,拳拳攻向彦初面部。彦初闪身移步,招招闪过。一人是一拳狠过一拳;一人是一闪快过一闪。彦初让过槷引三招,引得观擂民众连声喝彩赞叹。 待槷引击出第四拳,彦初出左掌斩向槷引右腕,出右拳击向槷引左眼,出右脚踹向槷引前胸。这一掌、一拳、一脚,一闪即施,名曰:风雷闪。此组招法令槷引毫无还击及躲避之机。槷引右腕伤,左眼眊,仰面重重摔倒在擂台边缘。此刻,如若彦初即补一脚,定将槷引踢下擂台。但彦初立于原地,静观槷引行举,并未近前施招。此一回合,尽显彦初武艺高超,人品高尚。台下观擂民众喝彩与赞赏之声此起彼伏,好生喧腾。 槷引躺在台上,为挽回些许颜面,腾然鱼跃而起,纵身至彦初近前,旋即一脚踢向彦初裆部。彦初嘴角略现一丝笑意,飞身跃起,足踏槷引肩头轻落其身后。槷引急转身躯,欲在彦初身后出招,以报拳脚之恨。岂料槷引尚未看清彦初身形,突觉右眼一黑,旋即金星乱迸,“感动”得槷引涕泪横流,情难自已。槷引急忙向后狐跃数步,远离彦初。 彦初本欲近前与槷引即分胜负。可槷引此刻已成丧胆之狐,岂敢与彦初较量。槷引围绕擂台边缘躲窜纵跃,如狐避猎一般。其滑稽之态,引得观擂之众哄笑不已。彦初见状,不由得心生鄙意,继而稳立擂台正中冷观槷引猥行。槷引见彦初未趁机相攻,便躲在擂台一角,眯眼偷觑彦初,不敢移步。 台下观擂民众见槷引避斗怠战,齐声哄喝取笑。槷引闻声,不由得心中恼恨,但仍未移步。槷引又驻留擂台边缘一时,台下观擂民众已是怨喝渐起,哄笑沸腾。槷引思量,如此躲避终非久事,无奈下,愤然直冲,一掌斩向彦初颈项。彦初旋身其后,闪踢槷引左右膝窝,槷引登时跪在擂台之上。槷引依势施展“地旋风”,右腿扫向彦初脚踝,彦初向后一纵,跃离槷引。槷引得隙,挺身而起,向彦初讽道:“彦初,你也不过如此!”台下观擂民众见槷引巧妙化解窘势,亦为之欢呼喝彩起来。 槷引借势奋起还击,上臂拳、下腿脚,齐向彦初攻去。彦初再次旋身,转至槷引之后,闪踢槷引左右膝窝,槷引再次跪倒擂台,随即彦初一脚踹在槷引后背,槷引登时跪伏台上,好似向台下观擂民众参拜一般。台下顿时欢声四起。彦初闪即左手提起槷引衣领,右手提起槷引腰带,将槷引抛向空中,旋即飞身一脚,将槷引直平平踢出擂台。 由于彦初招式刚猛,槷引飞出擂台,竟然落到护擂隔帷之外,直挺挺躺在地上,没了丝毫反应。观擂民众皆哑然呆望,不知如何是好。石晃率先来至槷引身边,用脚尖踢了槷引左肋一下,槷引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实是羞愤难当!此时,槷引之弟与众仆来至槷引近前,将槷引搀扶起来,询问一番后,知晓槷引筋骨未损,于是向护擂隔帷行去。 第18章 众议两闪艺 台挂一金榜 隔帷内众护擂衙役见槷引被彦初踢出擂台,落在护擂隔帷之外,即将隔帷由下至上,掀起一个拱形开口,由内钻出十余名衙役,两名衙役冲至槷引近前,接替槷引之弟与胖仆,搀扶着槷引缓慢行向隔帷,其余众衙役则分开围观民众,列成人巷,为槷引护行。待众衙役围护槷引钻进护擂隔帷,槷引之弟与胖仆亦欲随入。一护擂衙役阻其二人入内,槷引之弟告知自己是副考官果毅都尉杜谢的外甥后,护擂衙役拱手躬身道:“鄙役敬拜公子!鄙役职责所在,不敢妄为!还望公子体恤鄙役些个!”槷引之弟闻知难以入内,只好驻足隔帷之外,怒盯擂台上的彦初,将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石晃见槷引惨败,率先向擂台上的彦初高声笑赞道:“好!好武艺!真乃神人也!哈哈哈……”其后,彦初众好友亦齐声喝起彩来。观擂民众见槷引未曾伤害性命,方轰然声起。喝彩声,呐喊声,如雷灌耳。彦初见胜局已定,于擂台之上向诸观擂者施礼完毕,便稳步行下擂去。 观擂台上,众文官与众武官、众武界尊者纷纷谈论道:“那彦初的拳脚好生凌厉!不知是何武艺?……我看彦初施展的身法好似‘参斗闪’!众位大师,本官可曾看错?……官尊未曾看错。彦初施展的身法正是武界的‘参斗闪’。……‘参斗闪’属哪个门派?……‘参斗闪’属‘参斗门’。……‘参斗门’?……嗯!武界的名门正派!……由此擂可否判定‘参斗门’位列武界之首?……武界为避免纷争,故而不分位序。……武界不比武么?……武界怎会不比武呢!……既然比武,怎会不分位序呢!……武界比武重人品。每届‘武界艺竞会’会视况选出德秀与义秀、勇秀三秀客,为武界共职同任。……既然是遴选德、义、勇三才,武界众门派又怎会斗狠争名呢!” 此时,一众伺茶侍役端着茶壶步上观擂台,为众武官与众文官、众武界尊者斟上热茶,众人饮茶片刻,又有人发言道:“本官虽属文职,却知一门武艺!……哦?哪门武艺?……‘天罡闪’!……哦!原来是‘天罡闪’!本官亦知!……同知!……同知!……‘天罡闪’!‘参斗闪’!本官怎觉得这两门武艺有些联系呢?……官尊所觉无误。‘天罡闪’与‘参斗闪’确有联系。‘参斗闪’出于‘天罡闪’。……正是!……武界有言:参斗敬天罡。其意为,参斗闪师出天罡闪,即参斗闪由天罡闪演化而来,参斗闪弟子皆应礼敬天罡闪门人。……又有言:参斗避与天罡竞,即徒弟之艺避与师父之艺竞技,此乃参斗闪祖师尊敬自己天罡闪恩师之意。……‘参斗闪’已如此凌厉,那‘天罡闪’又胜此艺,不知将会如何啊?……” 督擂官见定甲之擂已毕,来至主考官近前禀道:“主考大人,桃花擂比武圆成!请主考大人亲点‘桃花三鼎甲’及‘桃花十盛(shèng)员’。”主考官戈戎提笔在金榜之上题曰: 第一季桃花三鼎甲:桃花状元彦初、桃花榜眼槷引、桃花探花石后。 第一季桃花十盛员:桃花首盛员詹介、桃花次盛员…… 随后主考官戈戎命人将金榜传与副考官杜谢,以为公审之意。 此时,副考官杜谢见外甥败得如此之惨,心中恼恨彦初实已至极。怎奈众目睽睽不便露色。杜谢看罢金榜懊恼非常,但主考官已将木为舟,怎敢不做顺水人情。于是主考官命宣事官,即刻宣布“桃花三鼎甲”及“桃花十盛员”之名。 宣事官登上擂台将本季桃花擂诸事宣毕,旋即朗声道:“四方万众!武者武德,观者观行!各路英杰贤良明年再聚!”随后,督擂官将金榜悬挂于擂台之上,继而向擂台四周施以环礼,步下擂台,向主考官复命去了。 其后是桃花三鼎甲首先登擂,依次向诸观擂人员施礼。且看彦初身着赤色袍服款步登擂,那隐隐傲气,凛凛威风,实是令人欣羡。彦初立于擂台正中尚未施礼,擂台下欢呼喝彩之声,便已此起彼伏,如隆隆轰雷滚动而来。戈戎见状,赞了一个“好”字,继而看了杜谢一眼。杜谢虽然心中不悦,但为迎合主考官,只得和赞了一个“好”字。 彦初施礼已毕,槷引以袖掩面,缓步登擂。观擂之众见状,皆甚为好奇。待槷引施礼之时,众人方才明了,原来槷引此刻双眼周圈青黑一片。俨然狡狐颜变为猾狸貌。观擂民众见状,哄笑之声前呼后应,犹如鸭喧鹅喝一般,乱哄哄将比擂场化为育禽场。 戈戎见槷引滑稽之貌心中好笑,只因槷引乃是杜谢外甥,故而不便开怀。杜谢见观擂民众将外甥当作蚩丑取笑,心中怒火升腾。怎奈自己身为副考官,此刻不便发作。杜谢唯将满腔怨恨,记在彦初身上。 桃花三鼎甲及桃花十盛员诸礼施毕,在执事衙役引领下,前往主考行辕向主考官行谢师之礼。戈戎端坐师尊之位接受礼拜后,向桃花众甲员褒奖勉励一番,并告知日后将有录职文书传至众人原籍府县,众人可持录职文书至所属衙门任职,继而又向众人讲了一番莫负圣恩、莫失民愿等官面辞令。诸事言毕,主考官戈戎起身,桃花众甲员躬身拜送。 待主考官在副考官及众官员陪同下离开正厅后,桃花众甲员退出正厅步入庭院,但见其内有攀谈结识者,亦有悄然而去者。石后来至彦初近前深施一礼,拱手道:“弟此番结识彦兄实乃幸事!可惜石后即将返程,不能再向彦兄讨教,唯愿他日相逢,再与彦兄长聚!”彦初亦深施一礼,拱手道:“弟遇石兄实是荣幸之至!彦初未能与石兄畅谈欢聚实属憾事!但愿与兄早日重逢以补弟心中之憾!”二人相互敬慕一番后,石后拱手道:“弟此刻便要离开施迷,回返故里。就此与彦兄拜别!祝彦兄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彦初拱手道:“多谢石兄吉言!弟祝石兄仕途通达,前程似锦!”言毕,二人拜别各返其程。 彦初离开行辕,乘火云骁沿路缓行。忽然左后方有人高声呼喊道:“元良,桃花状元!哈哈……”彦初循声望去,原来是石晃、叶风、崔绒等三十余位好友乘马向自己而来。彦初拨马相迎,众好友相见格外欢喜。诸礼施罢,各诉离别之情。 众人谈笑之际,槷引带着数名仆从驱马来至彦初近前。槷引面带怪笑向彦初道:“彦庄主,此番比擂实是令我铭刻于心。你我他年仕途相逢,槷引定要以礼相还!后会有期!”彦初凛然道:“彦初恭候!”槷引哼了一声,驱马而去。 石晃见状,腾然怒起,高声喝道:“狐狸休走!”旋即驱马便欲追赶槷引。彦初急忙拦阻道:“基闪兄暂且息怒!此等劣徒不必理会。”继而彦初向众好友笑道:“众位兄弟,今日齐聚不易,咱们定要畅饮美酒,一醉方休!”石晃一听“酒”字,霎时万念俱散,唯有“饮”字荡漾心头。实可谓:君王不尊尊酒王,令旗不从从酒旗。 酒宴过后,彦初与众好友一同回至丰羽商栈。彦初未至正门,便已望见商栈主事人等齐候于门前。待彦初行至门前,众人齐向彦初拜贺道喜。随后将彦初众星捧月般迎至正厅。彦初端坐主位,笑纳众人恭贺之美意。贺毕,彦初赏赐银两与商栈上下人等,众人获赏皆是欢喜非常。 彦初离开正厅,来至内宅客厅,先与众好友欣谈一时,而后向主事问道:“我离开商栈后,可有人前来搅扰么?” 主事近前禀道:“庄主昨日前往督擂公廨后,不曾有人前来搅扰。不过落英村曾檩曾来商栈欲见文公子。我只作不知,将他应付过去了。”石晃闻听此言,恼道:“元良,今后若再有人纠缠此事,你便告知愚兄。愚兄自有对策。”崔绒笑道:“石头,我只知你有‘对拳’,何时生出‘对策’来了?”石晃晃了晃双拳道:“我的对拳就是对策!”彦初笑道:“基闪兄切勿动怒!那曾檩乃是文天保之兄。他定然是闻知商栈有变,担心兄弟安危,方才来此探望。” 第19章 彦初夸文朔 曾梁训文朔 言毕,彦初将尤追唤至近前,吩咐道:“你即刻前往落英村,转告文公子伯父家人。只道文公子与朋友正在金夕寺内游赏,两日内定然回返。切勿挂念!”尤追领命,前往落英传言去了。 支可见彦初脱扰,楚匙离笼,甚是欣喜。只因自己奉使君之命,留守督擂公廨,不便亲往丰羽商栈向彦初道夺魁之喜。于是支可亲书贺函,亲备贺礼,命随从送往丰羽商栈,以表道贺之意。随后支可来至主考行辕,将榞州刺史木纵邀请之函呈与主考官。戈戎见九王子木纵邀请自己前往榞州府,面上甚是荣光,继而欣然应允。 次日,戈戎、杜谢、支可、槷氏兄弟与众随员及府兵离开布雾县施迷镇,浩浩荡荡向榞州府而去。 彦初得知杜谢众人已然离开施迷镇。随即命尤追指派丰羽庄外游信客暗中随行,监察杜谢及槷氏兄弟言行。而后又命尤追前往金夕寺,迎接荣戢与文朔回返丰羽商栈。 荣戢与文朔回至丰羽商栈,先拜谢彦初众好友救护义举。再欲拜谢栈主楚匙,却闻楚匙暂留布雾县衙,尚未回还。荣戢与文朔皆甚懊恼,自怨连累栈主楚匙,并为其担忧不已。彦初安慰道:“二位贤弟不必忧心!愚兄与布雾县令小有往来,楚栈主一切平安!三五日后,定会回栈!”荣戢与文朔闻知如此,方才忧心稍安。 诸事言毕,彦初设宴为荣戢、文朔压惊洗尘。席间,彦初向众好友言道:“众位兄弟,我这位文贤弟,文有文采,武有武诣,实乃少年才俊。朝夕间,必入英贤之列!”文朔闻言,向彦初惶逊道:“彦兄隆赞,羞煞小弟!”彦初道:“贤弟不必过谦!你我施迷山初逢之时,愚兄便已领略贤弟风采。再之,贤弟轻拳掠施,即令槷引等徒跪伏。此技谁能媲及?”文朔讶道:“彦兄由何而知小弟与槷引小斗之事?”彦初笑道:“睿行最爱结识本地闲散之人,亦由此众多耳目,方使愚兄知晓那日天保贤弟为救勋储贤弟而出手惩治槷引四徒,以及天保贤弟被郎中练旷安治于丝莲峪。”文朔见彦初已知自己露艺救人之事,如若再饰,未免有失磊落,继而默语笑置。 石晃闻听彦初言及文朔曾经制服过槷引,实是讶异非常。继而向文朔道:“小兄弟,你凭这般本领,若到桃花擂上耍耍,槷引那厮岂能偷了榜眼去!”崔绒接言道:“说不定槷引还要前来拜谢呢!”石晃疑道:“此言怎讲?”崔绒慢声缓语道:“槷引不与元良比武,岂会狡狐变猾狸,擂场笑翻!”石晃闻言,以掌击额,恍然大悟道:“小兄弟没去比武,成全多少人开怀一笑啊!功德无量!功德无量!”众人闻听石晃戏言,皆欢笑不已。 宴席过半,内仆进入内厅向彦初禀道:“庄主,文公子兄长曾贤乡欲见文公子。此刻贤乡正在商栈正厅相候。”彦初闻言,向文朔道:“令兄好生牵念贤弟!”文朔起身,向彦初拱手道:“小弟讨扰多时,累兄费心。小弟甚是感念!只憾小弟无以为报,实是汗颜!此刻我家兄长既已来此。小弟就此拜别!”彦初道:“轻微小事,贤弟何必挂怀!”彦初示意文朔入座,笑道:“贤弟安坐!切莫急返!此刻令兄既至,岂能不相邀同席欢聚!”继而彦初起身亲往商栈正厅相见。文朔见彦初离席,便向席内众人暂且告退,亦往商栈正厅而去。 彦初来至正厅,有伙计向厅内一位忠厚青年引荐道:“贤乡,这位是我家庄主!”青年得知来者乃是彦初,便近前躬身施礼道:“落英村曾檩拜见彦庄主!”彦初躬身施礼道:“彦初还礼!曾兄光临,彦初欣悦之至!”二人礼罢,寒喧数语,彦初向曾檩告知文朔现在内宅,继而邀请曾檩入内赴宴。曾檩告谢婉拒,随后向彦初道:“彦庄主,我兄弟天保多日未归,我甚惦念。此刻我欲相见,不知方便与否?”彦初尚未答言,文朔已然来至正厅,躬身向曾檩道:“大哥安好!这几日小弟让家人担忧了!”曾檩见到文朔不及言语,先由头至脚将文朔查看一番。曾檩见文朔毫发未损,方才安心。曾檩本欲详问兄弟近况,怎奈身处他人之地,不便多言。彦初见状,向曾檩言道:“曾兄如若有话对天保贤弟言讲,尽可在此详谈。彦初暂且回避。”曾檩道:“我家兄弟烦累彦庄主多日,此刻亦该回返落英了。”曾檩言毕,且看文朔如何相应。 文朔已知兄长之意,于是向彦初拱手道:“小弟累兄多日,已深感歉疚。况我念家中伯父,亦为心切。小弟暂且告辞,来日再与兄长长聚!”转而文朔又道:“席间众兄面前,还望兄长代为告辞!不至小弟失礼,众兄见责!”彦初见文朔去意已定,不便强留。于是将曾檩和文朔送至商栈正门之外,与其兄弟二人拜别。 文朔随曾檩来至伯父家矮墙外,只见其伯父坐在院中,面色苍白,目光忧郁。文朔见状,心内甚是愧疚,不禁垂下头来。曾檩见文朔如此,近前抚肩温言道:“天保,现已近家,为何不入?”不待文朔答言,曾策已然发觉文朔垂首立于门外。 曾策见侄儿回还,悬心半落,起身相唤。文朔来至曾策近前,先向曾策问安道好,继而言道:“侄儿前几日在施迷山……”不待文朔言全,曾策截言道:“院中不便多言,随伯父到屋内去吧!”文朔应是,随曾策进入屋内。待曾策安坐,文朔方将近日之事详述一番。曾策听罢,思忖片刻向曾檩道:“昂举,你即刻前往县衙。将天保方才之言,密告你二弟知晓。让他留意各方异动,莫让天保遇险。” 曾檩依父言,来至县衙,将文朔之言尽告曾梁知晓。曾梁向曾檩道:“大哥可转启父亲不必忧心!此刻杜谢与槷氏兄弟皆已离开施迷镇。县衙亦无异常状况。其余之事,待弟午后还家再与父兄详谈。” 午后,曾梁回至家中,见到文朔登时面现肃容,怨目而视。文朔向曾梁道了“二哥安好!”,便垂目而立,不敢多言。曾梁怨道:“我曾告知于你,切莫与槷引纠缠。你亦向我保证避让于他。怎事至面前便就没了章法!”文朔闻训不敢辩驳,唯有垂首默语。曾策见状,解劝道:“天保为救荣戢性命,迫不得已方才制服槷引四徒。此亦无奈之举。你莫再责备天保了!”曾策顿了一下,向曾梁道:“我此刻只忧心天保安危。你定要备心留意,防患未然。”曾梁回道:“儿谨记于心!” 转而曾梁向文朔道:“你这几日不可独自离家外出。倘若有人前来寻你,皆要避而不见。你从今日起,再勿与彦初之系人等往来!你可听明记住了么?”文朔见二哥不许自己再与彦初等人往来,欲开言回否。可文朔方将“我不”二字出口,曾梁便将脸色一沉道:“彦初心机玄密,广交杂联,为人极不安分!他下至乞丐,上至王子皆为利友。他是十足的诡商,无利不为的!你将来必被其作为爪牙利用。”文朔道:“小弟不曾被彦元良利用,反而彦元良曾实实在在地保护过小弟。小弟认为彦元良是一位正直君子。与其为友有益无害!”曾梁斥道:“你因与彦初往来,险些被杜谢陷为盗匪缉捕入狱,此刻还敢言及与其为友有益无害!实是糊涂至极!” 文朔与曾梁辩论之际,文应笑嘻嘻进入屋内向文朔道:“哥总是这般不晓事!出去玩耍,也不知返!累家人每日忧心悬念。二哥在督擂公廨何等繁忙,但因念及哥的安危,二哥累次返家问讯报信。这几日二哥都累瘦了!”文应转而向曾梁笑道:“二哥最爱吃野兔了。我明天去给二哥捉两只野兔回来。二哥,好也不好?”曾梁转怒为喜向文应笑道:“咱们家属你最灵乖!二哥能听你几句笑话,就已乐不可支了!”文应将嘴一撅道:“二哥话中有馅儿!我明天不去捉野兔了!”屋内众人见文应如此耍乖,皆欢笑不已。 第20章 文应解荷包 扈北讲花溪 翌日,文朔念及曾梁训告,不敢擅离家门。于是来至后院劈柴消闷。文应见状,手拿荷包向文朔笑道:“哥,你心里烦闷,是与不是?”文朔瞪了文应一眼道:“你见我挨训,心里快活,是与不是?”文应调皮一笑道:“有点儿!”文朔放下手中柴斧,伸拳便要敲打文应。文应见状,将荷包递向文朔道:“哥要是碰我的头,这荷包我就不给哥了!”文朔道:“我要你的荷包何用?”文应笑道:“这不是我的荷包。这荷包是仙妥姐姐给哥的!” 文朔收了拳头向文应道:“你又和我逗趣!扈家妹妹怎会无故送我荷包!”文应笑道:“有故!有故!”文朔道:“何故?”文应笑道:“哥送了绢人儿与仙妥姐姐,仙妥姐姐自然是要回礼的!”文朔捏了一下文应的小鼻子,道:“你又作怪!”继而文朔似有所悟道:“那日你选绢人儿,我就觉得异怪!原来你所图为此!”文应甚觉得意地问道:“哥,我的谋略如何?”不待文朔答言,文应微眯双眼,摇头晃脑道:“哥到此时方才知晓其中奥妙,足见哥的智慧,实是不及我之智慧于万一啊!可悲!可叹!” 文朔见文应如此,敲了一下文应的头道:“你休要得意!扈家妹妹猜不透你的心思。我还看不明你的伎俩么?”文应边揉头,边睁大眼睛,嘟着嘴道:“什么伎俩?”文朔道:“此刻即便我说将出来,你亦不肯承认!待我见到扈家妹妹之时,我便如实相告,那绢人儿不是我送与她的;我再亲问于她,这荷包……”文应不待文朔言全,自己接言道:“……不是仙妥姐姐送给哥的!这荷包是仙妥姐姐送给我的!” 言毕,文应向文朔恳求道:“哥——你见到仙妥姐姐,千万别说绢人儿不是你送的!好么?否则我再无颜面去见仙妥姐姐了!”文朔闻言笑而不答,又去劈柴了。文应见状,赶上前去拉着文朔的手,乖声昵语道:“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哥好!哥不领情也就罢了,何苦害我呢!”文朔笑道:“我何时要害你了?”文应道:“哥要是告诉仙妥姐姐,绢人儿不是哥送的。我岂不成了……”文朔笑道:“你成了什么?”文应见文朔这般打趣自己,气得直跺脚。但念及自己所求未果,文应只好忍而耐之向文朔缠道:“哥——我的亲哥——”文朔笑道:“弟——我的亲弟——” 文应见文朔依然打趣,不肯答应自己,于是双手捂脸假哭起来。文朔见状,笑道:“你从小就是这般,诡计穷尽,就施这招!我怕了你了!我依你,不告诉扈家妹妹,那绢人儿不是我送给她的!你快收了神通吧!”文应终遂心愿,收了哭声,继而抱着文朔,笑道:“哥!亲哥!最最疼我的亲哥哥!”文朔见文应如此耍乖,不禁笑出声来。 文朔与文应正在后院嬉闹,忽有人笑道:“二位世谊好生快活!”文朔循声望去,见是扈北到来,于是近前施礼道:“义方兄安好!小弟未曾相迎还望见谅!”扈北还了一礼,道了“贤弟亦好!”继而向文朔道:“天保,咱们小弟兄间不必像长辈们那般多礼!否则礼多行束,越发生疏了!”文应道:“义方兄言之有理!咱们还小呢!要那些虚礼作甚!自由自在,方显我少年纯真之本!”文朔与扈北闻听文应之言,皆会心而笑。 转而,扈北向文朔、文应道:“二位世谊,我今来落英,一则向家中叔父及兄嫂问安;二则欲邀二位世谊同往花溪欢聚畅游。不知二位世谊可愿同往?”文朔念及二哥训告,未曾答言。文应却欢天喜地拉着文朔的手,笑道:“哥,我想仙妥姐姐了!如今同往花溪赏玩,恰合我意!”扈北见文朔面有难色,便问道:“天保可有不便之处么?”不待文朔答言,文应抢先道:“我哥惹祸了!我二哥不许我哥出门。”扈北疑道:“何事为祸?” 就在此时,曾檩来至后院,笑道:“何来祸事!只不过前几日天保与人厮闹,逗恼了那人。你衡举二哥秉性严苛,闻知此事心内不悦罢了!你们如愿外出游玩,自去便是!”文应笑道:“大哥就是大哥!心胸好生豁达!我今日定要尽情玩耍,以报大哥成美之意!”悦声未落,文应已如鹿儿般欢跃入屋,准备行装去了。文朔等人见文应这般欢悦言行,皆欢笑不已。 曾檩、文朔及扈北随后来至屋内,扈北因文应言及文朔惹祸一事,故而未敢贸然向曾策提及相邀之事。曾檩知晓扈北顾虑,因此亲向曾策告知扈北相邀之事。曾策闻言,似有所思未曾答言。文应见状,向曾策哄道:“好伯父,我一定管好我哥。不让他惹事。” 言罢,文应向文朔晃了晃小拳头,翘鼻努嘴道:“哥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便赏哥几个小肉包子尝尝!”曾策闻言见状,禁不得笑出声来。文应趁机拍手笑道:“伯父同意了!伯父同意了!”曾策笑道:“你这小灵精!连伯父也要算计!”文应正言道:“我知伯父疼爱我哥,不愿我哥遇风逢雨。可伯父亦常教导众位兄长,言则善言,行则义行,化人之危,解人之难,莫惧邪祟,勿昧正良!我哥此番亦算遵长善教了!”转而文应耍乖笑道:“伯父何不将此番外出游玩作为奖赏,赐予我哥呢!”曾策笑道:“乖娃娃!你长大要做辩仕么?”言罢,曾策开怀而笑。文应双手叉腰,昂首道:“我若长大了,只恐天下男子闻我大名,皆要望风而逃呢!”话方出口,文应自觉有趣,不禁自笑起来。 曾策允许文朔外出后,文朔与文应便随扈北乘马前往花溪扈家。一路上行人穿梭往来,络绎不绝。文朔向扈北问道:“义方兄,今日此路怎这般热闹?” 扈北道:“本月十五,花溪之上将有一场‘花溪竞舟’。这几日正是民众赛前准备之期,故而往来频繁。”文朔似有所忆,向扈北道:“我曾听我镇举三哥提及过竞舟之事。只是小弟无缘来赏。”扈北笑道:“贤弟今番来此,不仅可以观赏竞舟,如若贤弟有意,还可参与其中,以取其乐。” 文应靠在文朔怀里,笑道:“我哥在风大浪高的海里亦可行舟。花溪不过是无风无浪的小河一条,有何难为?”文朔向文应道:“你懂什么!花溪水面甚阔,其内必藏暗流石礁。若不识水,岂敢言易!”扈北笑道:“贤弟果是知水之人。花溪之内确有暗流石礁。也正因如此,方才引得众多驭舟能者前来一较高低。” 文应手指花溪向扈北问道:“义方兄,这偌大一条河为何唤作花溪呢?”扈北道:“相传花溪命名之时,确为一条小溪。岁月变迁,花溪水面逐渐宽阔,以至如今之貌。若论花溪之名,却系由来已久。有言数百载,有道上千年。由于此水所经之岸桃林遍布,落英时节纷花入溪,可谓溪如花、花似溪,实为世之美景!花溪之源有一巨石,先人将‘天造银河壮’、‘地设花溪美’十字镌于石上以为赞美。后人便以后句中的‘花溪’为此水予以命名,并附题曰: 花洁寻净宿, 幸落遇溪怜。 此世知音意, 来生故友还。 这先后之人皆因花与溪合之美欣然赞之,足见花溪之殊美令人感叹!”文应道:“将落花与流水比为知音,果然别有一番意味!”转而文应又道:“那‘花溪竞舟’又是何来由呢?”扈北闻询,款款讲出一则故事来。 传说很久以前,花溪之内有一水怪。每逢水暖冰消之际,便向花溪沿岸村民索取三牲为贡。村民若敢违抗,它便要兴风作浪,以水患袭扰沿岸百姓。曾有一年,村内未能及时奉献三牲。那水怪恼羞成怒,驱洪来至花溪村。它不仅将村内大小牲畜尽皆卷去。而且将村里一位最美的姑娘掳去,置于花溪中央的小岛上为它饲养牲畜。那姑娘父母不会驭舟,眼见爱女受困,却无能为力。夫妇二人心痛万分,唯有向村民求救。可众村民惧惮水怪妖法恐怖,皆不敢驱舟施救。无奈之下,夫妇二人向花溪村民立言,若有未婚男子能将女儿救回,他们夫妇愿将女儿许配与他。村内众青年闻讯欣喜若狂。他们为能救娶那位美貌姑娘,各驱小舟急往小岛。真可谓,争先恐后救娇娘,全力以赴娶美人。 第21章 花溪美姻缘 文朔慰仙妥 可就在众人接近小岛之时,突然水怪现身施展妖法。霎时间,狂风大作,乌云骤起,暴雨倾泄,浪峰林立。众青年见状,胆战心惊,纷纷落荒而逃。唯有一位青年不惧险阻,勇往直前登临小岛。水怪见青年已然冲破法障,便弃水登岛擒捉青年。 青年见状,急取船橹以作武器冲向水怪拼死相搏。水怪轻探利爪夺过船橹,而后只吹了一口妖气,船橹便化为齑粉飘散无踪了。青年失去船橹,便拾起身边石块掷向水怪。可水怪有妖法护体,石块未近水怪便已纷纷落地。就在青年筋疲力尽之时,身旁一株巨柳向他伸去一枝。青年未及多想,折断柳枝便欲与水怪相搏。岂料青年尚未靠近水怪,那巨柳断枝处钻出许多鬼魂来。众鬼魂径直扑向水怪,将水怪缠绕折磨得嗷嗷怪叫。最后水怪禁不起众鬼魂围攻,化为一团黑烟逃之夭夭了。 众鬼魂见水怪逃离,有的狂笑、有的恸哭,乱哄哄惊得青年不知如何是好。乱罢多时,众鬼魂齐至青年面前躬身施礼道:“多谢义士解救我等脱离封禁之牢!”青年战兢兢还了一礼,继而向众鬼魂询问缘故。鬼魂道:“我等皆是被水怪害死的冤魂。水怪将我等陆续封禁于巨柳之内不得超脱。今幸义士折断柳枝解除封禁。令我等得以重返生死循环之途。”青年闻明缘由,惊诧不已。 待谢过众鬼魂相助击败水怪后,青年便要迎接受困的那位美貌姑娘登舟返程。众鬼魂向青年提醒道:“义士小心!水怪已施下咒语,不论何人在花溪水域用手触碰到这位姑娘,那么这位姑娘将会变成一尊石像,永难还原!”青年感谢鬼魂提醒,继而来至姑娘身边,相邀回返花溪村。可那位姑娘早被水怪施法、鬼魂展术所现种种惊悚恐怖之象,吓得体如软棉难以自支。青年见状,心急如焚,手足无措。鬼魂们避免惊吓那位姑娘,只好躲在巨柳下纷纷向青年指点地上的柳枝。青年会意,将柳枝一端递与那位姑娘。姑娘手扶柳枝得青年以力相助,方才登上小舟。 可青年上了小舟又犯起难来。只因船橹已被水怪施法化为齑粉。此刻无橹,如何驭舟?青年看着手中的柳枝,慨叹道:“柳枝啊!柳枝!你若是一支船橹该有多好啊!”青年语音未落,那柳枝应声变成了一支崭新的船橹。青年得此新橹,不禁仰天大笑,欢呼道:“天助我也!”就在青年欢呼之际,巨柳下传来众鬼魂欣慰的笑声。众鬼魂向青年笑道:“义士!此乃鬼助你也!哈哈……”随后众鬼魂相继钻入土内,各寻往生之途去了。青年闻言,方才知晓此乃众鬼魂展术相助,不禁肃然起敬。青年站在舟内向巨柳方向拜了一拜。霎时乌云散尽,暖阳显耀,青年轻摇小舟载着那位美貌姑娘返回花溪村,成就一桩美姻缘。 文应听罢传说,歪着头道:“确是一桩美姻缘!不过那姑娘的父母若不许愿将女儿许配给营救之人,那青年便不去解救那位受困的姑娘了么?”扈北闻言,笑而不语。文朔则向文应道:“你怎这般较真!这只不过是传说罢了!”文应道:“既是传说,何不让它尽善尽美呢!”文朔道:“世间事物皆无完美,何必强求之!我看这传说却还有些应世意味。”文应扭头看了看文朔,笑道:“哥的言语,好似露机观内乾霄道兄的玄论。莫非哥亦顿悟了么?”文朔笑道:“乾霄道兄曾言,若得顿悟,先须心静。有你这个灵精时刻在我身边搅闹。我岂能有心静之时,顿悟之日!”文应嘻嘻一笑,向文朔道:“今日即便我不在哥身边搅闹,只恐哥亦难心静!”文朔知其所指,不免一时语塞。 文朔与文应来至扈家拜见扈戻,问安道好,叙了一番家常后,扈东、扈北与文朔、文应来至书房漫谈旧事新闻。谈罢多时,扈东命孟登前往花园小院,将仙妥请至书房与文朔、文应相见。 今日相会,文朔与仙妥净目纯言依旧如初。然二人念及赠送绢人儿一事,不免心跃意驰,羞于正视。真乃:传情石坠倾心潭,情深注兮心涟漪。文应见状,知己所言已中,心内甚觉好笑。文朔、文应与仙妥叙礼已毕,各自落座。 文应见仙妥面带愁容,便关切地问道:“姐姐今日缘何郁颜忧容而现?”仙妥闻询,只微微摇了摇头,并未答言。扈北接言道:“只因花溪竞舟一事!”文应疑道:“竞舟乃是男子之事,与妥姐姐何干?”扈北道:“此与我讲的那个‘逐怪救美’的传说有关。花溪自有那传说之后,村民们惧惮水怪袭扰。有人提议每年水暖冰消之时,将救美之举重演一番。令水怪观而生畏,不敢再居花溪危害乡众。此言一出众皆赞同。由此为始,花溪村民历年历代竞舟不辍。若单言竞舟,却也是禳灾自娱的民俗趣事。但此竞舟仪式内,还需一位‘祥女’先行登上柳神岛,等候折柳‘吉男’亲往迎接,并同乘一舟返回花溪村。” 文应问道:“柳神岛何在?吉男与祥女是为何人?”扈北道:“柳神岛便是花溪中央那个小岛。因传说言及巨柳为释放鬼魂解救青年与姑娘,自献其枝任由青年折断。此地乡众感念巨柳恩德,便将小岛奉为柳神岛了。所谓‘吉男’本是对传说中那位勇敢青年的赞誉;所谓‘祥女’本是对传说中那位美貌姑娘的美誉。如今的‘祥女’乃是花溪沿岸各村每年依序由众村正、族长及富家贵户推选而出的未婚美貌女子。此地风俗以未婚女子享有‘祥女’之誉为荣耀之事。那些富家贵户亦是如此。可见域不同风俗异。此地人虽不觉未婚女子参与竞舟仪式有何不妥,但以我元族礼法视之,实为越礼之举。可恼,今年花溪村竟推选我家小妹为祥女……” 不待扈北言毕,文朔截言道:“这岂能为之!理应向众人言明才是!”扈北道:“岂能不言!但花溪村众对我元族礼法实是不解。他们只道我家鄙夷竞舟仪式。将花溪之地视为荣耀的‘祥女’美誉拒而不受。”文应不屑道:“蒿草岂知牡丹贵!何须与其理论。此事尽可一笑置之!”扈北闻言,忙摆手道:“本地民风纯朴,只是域俗不同而已。不至喻比蒿草牡丹,言及低贱高贵!” 扈北稍顿,缓言道:“但既居此地怎能无视!又岂能一笑置之!”文应笑道:“那就离开此地,移居到……移居到梦州福禄岛去!那样我每天都能见到姐姐了!”扈北道:“移居岂是易事!况我家在此尚有牵系,难以拂袖而去。”文朔面现焦虑之色,向扈东与扈北道:“难道无计可施了么?”扈东与扈北见文朔对仙妥被选为“祥女”一事甚为介意。兄弟二人相视会意,继而扈北向文朔道:“此事尚有一解!”文朔急问道:“如何解之?”扈北道:“若是亲近之人驭舟登岛迎回小妹,岂不是避免越礼之嫌了么!”文朔道:“二位兄长意欲前往竞舟么?”扈北道:“大哥与我乃是‘祥女’兄长,怎可参与!”文朔道:“那兄长可有人选么?”扈东与扈北闻询,静望文朔默而不语。 文朔见扈氏兄弟不曾答言,便急问道:“无人可为么?”文应见状,笑道:“哥怎这般愚钝!”文朔闻言似有所悟,继而向扈氏兄弟眼内寻解。扈北道:“我知贤弟善于驭舟,故而特邀贤弟前来解难!”文朔慌拒道:“小弟驭舟之术实是拙劣,怎敢担此重任!”坐在文朔对面的仙妥闻听此言,眼望文朔将那丝丝忧郁、缕缕哀愁传至文朔眼中。文朔望着仙妥那纯净明眸,难抑心中爱怜,不禁懊悔轻出前言。文应自解兄长心意,于是向文朔道:“哥绝不能让妥姐姐登乘那些苦瓜、癞瓜、大傻瓜们的臭舟。哥若不依我,我就带着妥姐姐逃离花溪,永不见哥!”文朔向文应道:“你切莫胡闹!” 文应趁机向文朔道:“哥答应竞舟了?”文朔略思片刻,转向仙妥温言道:“贤妹不必忧心!愚兄自会全力竞舟,亲迎贤妹回返!”此言一出,引得四人三笑。何谓四人三笑?一笑乃是扈东、扈北的开怀大笑;二笑乃是文应的抿嘴窃笑;三笑乃是仙妥的溢羞含笑。 第22章 文朔小试舟 蛟主夺大旗 扈北见文朔愿为仙妥花溪竞舟,便将竞舟诸事向文朔述道:“花溪竞舟在此地传承已有数百年之久。参与竞舟者多为花溪沿岸诸村未婚青年男子,其人数将近百许。三月十四,众竞舟者将于花溪上游顺流而下,行至花溪下游;再由花溪下游逆流而上,行至花溪上游。此谓:醒溪,即唤醒花溪之意。醒溪全程有六弯、六急、六藏礁之说。诚所谓:逢弯必急,无急藏礁。每年可过弯、冲急、避礁,行满醒溪全程者,皆被尊称为‘醒溪蛟’。三月十五的花溪竞舟,唯有众醒溪蛟方有资格‘折柳迎祥’……”文朔闻明花溪竞舟诸端要义,便向扈北道:“义方兄,今日午后,小弟便往花溪探察水势,以备竞舟。”扈北道:“贤弟先与愚兄拜见花溪村村正,加入花溪村驭舟之伍,方好施行后举。” 午后,扈北带着文朔见过花溪村村正,避而不谈仙妥是否愿为祥女之事。唯道文朔欲入花溪之伍参与竞舟之意。怎奈花溪竞舟实乃涉及本村荣辱之要事。村正未敢贸然应允。但村正思之,如今花溪众儿郎驭舟之术实是平泛。倘若此人本领超群,可助花溪村“折柳迎祥”,亦是一桩美事。 继而,村正向文朔道:“后生,你驶船的本事怎样?”文朔道:“晚辈略通!”村正闻听“略通”二字,急忙摆手道:“略通!那可不行!俺们附近历代村民都把竞舟夺冠看作大事。俺花溪村乃是竞舟缘起之地,全村老少更将竞舟夺冠,视为耀祖之举,谁敢马虎!后生,你要是想玩水,过几天我让村里的后生们陪你耍去!”扈北闻言,向村正笑道:“世叔,我兄弟乃是驭舟能手!方才他无意显耀,故而自谦略通驭舟之术。世叔若不相信,可让我兄弟与花溪子弟一比高下!” 村正向扈北道:“义方,不是我不信你的话。只因为咱们花溪村一连九年没能‘折柳’,村里老少都怨骂村里的后生们不争气!今年咱们村誓意‘折柳’,重显往昔荣光。如果你兄弟驶船的本事,还不如村里的后生们,谁敢让他前去竞舟!就算让你兄弟去竞舟。他不能‘折柳’,肯定招人埋怨。听我的话,让你兄弟在咱们花溪村好好玩一阵子。别惹闲气!”文朔向村正笑道:“村正,晚辈即刻前往花溪,与村内众驭舟能手玩耍一番,不知可否?”村正道:“你这后生真是贪玩!不过来者是客,我要是不让你前去耍耍,就丢了花溪人好客的习气。” 言毕,村正带领扈北与文朔来至花溪岸边。村正向几个青年交代一番,随后在其众内挑选出两名最精干健硕,并驭舟技艺最佳的青年——鲜(xiān)乩、盘羑与文朔一同竞舟。 文朔与两名青年立于岸边,只见数只小舟泊于离岸数丈之外的水中。两名青年各自取来一支竹篙,退至离水边数丈之地,继而手擎竹篙向水边疾跑而来。待至水边,二人将竹篙向溪内一撑,纵身落入各自小舟之内。两青年在舟内站稳之后,相视一笑,面带得意之色向文朔望去。文朔见状,向二人拱手道:“二位兄台好本领!”继而,依样跃水入舟。 两青年本待文朔落水,好将文朔奚落一番,令文朔不敢小觑花溪竞舟。岂料文朔竟如此轻松跃水登舟。两青年见状,互递眼色,解开舟缆,撇下文朔,急驱小舟向柳神岛而去。 文朔不急不躁,摇橹驭舟随后而行。行了一阵,两青年见文朔在后如玩耍般驾驭小舟,但舟速却毫不逊于二人,两青年实是惊讶不已。三人驭舟行近柳神岛时,文朔所驭之舟已渐渐超越两名青年。两青年见自己即将输于外来少年,不免心慌神惶。二人渐而手无章、橹无序,两舟摇摇摆摆越发缓慢下来。文朔无意让两青年难堪,于是将小舟一横,拱手向两青年朗声道:“二位兄台,小弟力尽,就此认输!” 两青年闻言观状,自知文朔留情相让。待行至文朔舟边,向文朔拱手道:“小兄弟好本领!我二人定让村正将你收录我花溪之伍。”文朔拱手笑道:“多谢二位兄台!有劳!有劳!”三人说说笑笑,并舟而行,返回岸边。 登岸后,鲜乩与盘羑向村正夸赞文朔许多美言,并极力举荐文朔加入花溪村竞舟之伍。村正在岸边已自观明白,于是欣然应允。扈北见文朔只小示身手,便已赢得众人青睐,稳居花溪之伍,心内好生喜悦。回至家中,向父兄及小妹详告一番,众人皆欣喜非常。 第二日,花溪村众竞舟儿郎带着文朔将醒溪及竞舟全程水域熟悉一番。回至花溪村后,文朔与众人将醒溪及竞舟之策谋划缜密,兴待显耀之日。 三月十四,醒溪之期。花溪沿岸诸村竞舟能者及观赛民众齐至花溪村。只见: 花溪两岸人如堤, 花溪水面舟似坪。 熙熙攘攘人欢笑, 热热闹闹村兴荣。 待暖阳高照之时,醒溪即始。花溪村乃为本主之地,故而花溪之伍率先而行。诸村百余小舟紧随其后。文朔与花溪众儿郎按前定之策,将花溪十舟一纵排开顺水缓行,让水路与其他争先之赛舟。外村驭舟者见状,多是以为花溪村众驭舟者因累年受挫,已无取胜之斗志。于是纷纷超越花溪赛舟,急速前行。在六弯水域,多有倾舟落水者。紧随其后者,躲避不及,相继冲撞。只六弯处,百余驭舟者便有三层退出醒溪之列,另有两层败于暗礁水域。而花溪村众儿郎无一受损。 待逆水返程时,花溪之伍虽依旧一纵排开,但此刻人人全力以赴,尽展本领,勇往直前。花溪之伍共有十人。除文朔之外,其余九人皆为花溪子弟。众花溪子弟皆因佩服文朔驭舟本领。故而将文朔护于中央,以待夺魁。九名花溪子弟轮流充当首舟,以为后者减阻蓄力。只见花溪之伍犹如蛟龙游行水面,穿梭众舟之间 。渐而超中逐前,已入先列。 诸领先于前的驭舟能者见花溪之伍悄然赶上,岂能相容。于是各施技艺阻挡冲撞花溪之伍。 花溪儿郎在文朔指挥之下,将一列队伍变为三列。中间一列四舟为主,旨在夺魁;两侧各一列,均三舟为辅,护佑主舟免扰冲先。好一番醒溪之争,人做舟之心,思攻守进退之策;舟似人之躯,施击防冲避之行。但见人喧舟闹,搅水翻浪,好生沸腾!倘若花溪有魂,安能不醒! 掠瞰花溪水面绿水银粼,众竞舟儿郎驭舟其中,前追后逐,汗流浃背;花溪岸边娇花嫩草,诸观赛民众奔走其内,远呼近喊,面红耳赤。实令人禁不得高赞一声:“好一派民欢众悦,兴春气象!” 终点处,众花溪壮汉见醒溪之伍渐行渐近,急忙击鼓相迎。文朔首当其冲率先登岸,将“醒溪蛟主”大旗于旗台内拔出,交与花溪护旗大汉。随后文朔登上醒溪台,端坐于醒溪蛟主之位。花溪护旗大汉随即持旗立于醒溪蛟主之后,以为显耀。花溪村男女老少见文朔“夺旗占位”,登时欢声雷动,奔走相告。更有花溪众壮汉将文朔高高抬起,在醒溪台上转了数圈,以示欢庆。呜呼!此番小小显耀,竟引如此喧贺。弗知后哉! 此番醒溪以文朔为首,共有十五人获得醒溪蛟之誉。花溪之伍另有鲜乩与盘羑名列其中。花溪村村正与族长及众富家贵户齐至文朔近前贺吉道喜。随后将文朔及众醒溪蛟迎至花溪村先祖庙堂,设宴庆贺慰劳。文朔与众醒溪蛟欢宴畅谈,尽展豪情。 宴罢席散,文朔回至扈家,扈戻又命人摆设家宴,庆贺文朔夺得醒溪蛟主之位。宴席之上,扈氏父子齐赞文朔能为,随后扈戻让仙妥向文朔道喜致意。只见仙妥起身向文朔俯福,继而红晕润颊,柔声细语道:“小妹恭贺天保哥!愿天保哥明日独登柳神岛,亲迎小妹还!”文朔起身还礼道:“愚兄谨记于心……” 三月十五,花溪竞舟之期。醒溪蛟主文朔与花溪村两名醒溪蛟鲜乩、盘羑,一同来至花溪岸边。只见观赛民众围聚于竞舟水域之岸,人数较昨日更胜一筹。 待赛舟就位,众醒溪蛟尽皆登场。但见众醒溪蛟每人手中皆持一支竹篙,站在离水边数丈远处,一字排开,等待鸣锣登舟。唯独文朔手持竹篙站在水边,静待鸣锣。鲜乩与盘羑见状,急忙来至文朔近前,向文朔道:“天保,你不由远处疾跑至此,何来惯力助你跃水登舟?……天保,快与我们站到一处去!”文朔向二人道:“二位兄长不必担心。小弟如此方能占先。”两青年闻言,不知文朔何意。但此时花溪村众竞舟儿郎已公认文朔为伍中之首。两青年自觉能为不及文朔,卑于再言,只好任由文朔自行。其余十二名醒溪蛟见文朔独自站在水边,皆笑其痴呆。 第23章 文朔迎祥女 庄能露敌意 竞舟锣响,文朔闪速纵身至岸舟中央水域,旋即将竹篙向溪中一撑,文朔如离弦之箭飞向小舟。与此同时,文朔袖内飞出一物割断舟缆,霎时文朔飞身入舟,其冲力驱使小舟径自向前行去。岸上众醒溪蛟见文朔如此行举,皆呆若木鸡,竟将竞舟之事全然忘却。 那司锣壮汉见众醒溪蛟如痴如呆,好似魂魄出窍一般,实是气恼非常。继而大喝道:“你们都站在那儿看戏呢!”旋即将大锣敲得连天响。众醒溪蛟此刻方如梦初醒,齐发一啸,竞奔向前。其内有数人因见文朔意外之举,而惊慌失措,撑篙未遂落入水中,引得观赛民众哄笑不已。此番竞舟,文朔无意显耀,旨在一人登岛。但见文朔双脚稳踏,双臂恒摆,小舟好似鸿雁踏水掠飞,将众醒溪蛟远抛其后。 文朔眼望柳神岛,心念扈仙妥,昨日之言犹在耳畔,“……愿天保哥明日独登柳神岛,亲迎小妹还!”文朔念及此言,顿觉热血沸腾,劲力倍增。登时橹摆如尾,舟行似鲨。众醒溪蛟于后急望,只见文朔好似踏鲛渡水,其速难及。不免嗟叹! 文朔冲舟登岛,径直奔向巨柳。只见扈东与扈北及孟登、碧莲等仆婢身着奇装怪服,扮作鬼魂站在巨柳之下向文朔招手,示意折柳。文朔见一柳枝系红垂丝,自知此系“喜柳”。于是将身一纵折柳于手。此刻其余醒溪蛟离岛尚远。众人见文朔已然折柳,好生懊恼。花溪村两名醒溪蛟鲜乩与盘羑见状,向众人笑道:“众位乡亲村友,喜柳归主。咱们快回溪岸,别在这里现丑了!”众人闻言,自觉无趣,只好纷纷退去。 文朔捧柳来至仙妥近前,只见仙妥头戴红帷帽,身罩红帷帔,容不外展,肌不外现。实可谓: 美娇颜朝霞施妆, 华丽裳红云裁绣。 玉洁心微浊恶厌, 灵巧思阻障脏目。 文朔观之,暖心温言道:“仙妥妹妹久候,愚兄告歉!请贤妹即与愚兄乘舟同返。”仙妥闻言,未曾露语,唯轻轻点了一下头。继而文朔将喜柳一端递与仙妥。仙妥微探玉手轻扶喜柳,缓移莲步静随文朔踏岸登舟。待仙妥理衣稳坐,文朔温言询妥,暖语告启。但见文朔轻摇橹、缓驱舟,惟恐仙妥眩水晕舟。二人语静心动,同舟共渡。岸上繁花沸人,恍若虚空。 待近溪岸,民众欢呼喝彩之声,如层浪叠涌,奔袭而来。文朔与仙妥于小舟之内,躬身颔首以示谢意。继而小舟在众目喜注,众口欢赞之中,缓缓驶入“吉祥彩埠”。文朔与仙妥系柳踏岸,并肩而行。此刻,扈东与扈北及众仆婢早已褪去奇装怪服,先于文朔与仙妥来至吉祥彩埠等候。 岸边民众皆对吉男祥女好奇之致。汝询吾问,你拥我挤,齐向文朔与仙妥涌来。扈氏兄弟与众仆及花溪儿郎见状,急忙将二人围护其中,夺命般拓出一条人巷来。外村众醒溪蛟于人群之中,向文朔高声喊道:“蛟主!你将祥女的帽帷掀起,让弟兄们看一眼祥女啊!”诸乡青村少亦随之哄闹喧嚷起来。文朔面带笑意向众人略微躬身颔首,以为致歉,并未遂众之愿。众人见文朔无意让他人领略祥女美貌,不禁怨声渐起。 其间,一道士言道:“你们这些后生晓得什么!今年的吉男祥女与往年不同。那吉男乃是祥女的未婚之夫;那祥女乃是吉男的未婚之妻。你们欲观吉男未婚妻的美貌,他怎会应承。”文朔与仙妥皆闻此言,不由得亦喜亦羞,系甜系涩。二人心照不宣,同将喜柳握紧,惟恐失落。 待离岸踏路,仙妥由碧莲、文应陪伴先登扈家篷车;文朔次乘雪狮相伴其侧;扈氏兄弟见仙妥与文朔皆登乘就绪,便率众仆前呼后应,左欢右笑,同返扈家。 众人方近扈家大门,村正便亲自指挥花溪儿郎高放喜竹,高旋喜乐。迎接吉男祥女荣返还家。扈东向村正拱手示谢,先行入门。随即吩咐孟登径往内宅,禀报扈戻知晓,文朔已亲迎仙妥返家。文朔待仙妥下车,二人并肩同步,欣畅而行。 进入正厅,文朔与仙妥双双向扈戻礼拜,敬告平安。扈戻笑观面前一对俊俏儿女,心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扈戻向文朔与仙妥赐座,笑询竞舟经过。问罢诸端,扈戻吩咐仆婢分别伺候文朔、仙妥入内宅更换衣装,静心休息。 扈家门外热闹正酣,村正与族长及众富家贵户齐至扈家正厅,向扈戻言吉道喜,欢笑一番。扈戻见此欢庆场面,亦是欣喜非常。扈戻吩咐长子扈东、四子扈北热情招待院内外众乡亲村友。花溪村老少民众借此良辰福地,尽情欢娱,以舒己怀。 众村民尽欢而去后,扈氏父子返回内厅,与文朔、仙妥再续欢言。众人谈笑之际,孟登向扈戻禀道:“主人,表少主前来拜望!”言语未落,一华服青年阔步入厅,向扈戻拜道:“舅父安好!甥儿未能常来拜望,还望舅父勿责!”扈戻见青年前来,实是欢喜非常,继而向青年道:“有才,你何时至此?长途跋涉,可苦了你也!”青年道:“甥儿方到施迷镇,即一人先行至家,拜望舅父!” 扈戻闻言,甚是欣慰,继而又问道:“你父母可好?”青年答道:“托舅父的福,双慈安好!只是我母每念舅父身处异国他乡不得回返,便伤心落泪,寝食难安。今双慈特命甥儿由垚国带来各类滋养补品,以供舅父享用,亦稍慰双慈惦念之心。”扈戻闻听此言,思乡念亲,面现悲凄之色。青年与扈氏兄妹急忙近前劝慰。 待扈戻心绪平静,青年方与表兄扈东、表弟扈北及表妹仙妥分别见礼。礼毕,众人各自落座,道了一番阔别。转而,青年将仙妥侧座的文朔审视一番,只见那青年眉间隐怒,眼内含火,对文朔充满敌意。 扈戻与众子女见青年敌意外露,甚是不解,皆入茫然之境。文朔则对视青年心内度测,未露声色。一时间,屋内气氛陷于凝静之态。 其众虽默视无举,但文应岂容他人对兄长无礼。只见文应倏地站起,意欲责问青年。文朔见状,向文应笑问:“怎么了?”文应闻言观状,已会兄长之意,继而自思身处之地,不便针锋相对。于是文应忍了忍心中怒气,将小嘴一撇,向文朔言道:“哥!厅内怎突然这般热辣辣的!令人好不爽快!哥陪我到外面凉爽去!”扈东自知文应言内之意,于是向文应温言道:“文应莫急!稍待片刻!” 继而,扈东轻唤青年道:“表弟可是倦怠了么?”青年闻听扈东相唤,方才觉察自己不慎失态。旋即转换笑脸,向扈东道:“表兄,这位小贵客好面生。不知与众亲有何渊源?”扈东方要回言,忽想起一事,继而眼望扈戻,未曾答言。扈戻接揽青年之问,向青年言道:“这位是我友人之子——文应。仙妥左侧者乃是其兄文朔文天保。” 扈戻略顿闪思,继而向青年温言道:“有才,你与天保皆为人正直良善,今后定要多亲多近,莫负我望!”青年起身应是,随后向文朔施礼道:“本人庄能庄有才,今与天保相会,实乃幸会。”文朔见庄能如此,即起身还礼道:“庸吾文朔文天保,今逢庄兄实是荣幸!”二人言毕,各自归座,未再互言。扈戻见状,一口双言,特意将文朔与庄能言语相融,令二人互亲互近。 扈戻正在周旋之际,孟登来至内厅门口向扈戻禀道:“主人,村正命人前来邀请主人与咱们家公子、小姐及文公子前往庙堂赴宴。”扈戻闻禀,命孟登告知来人,众人应邀即往庙堂。文朔因扈家众主皆往庙堂,宅内庄能又心怀敌意,岂能安心将文应留于扈家。故而决定携文应同赴宴会。 扈戻与众晚辈更换衣装,同出内宅,前往花溪庙堂赴宴。庄能故示亲近,将扈戻送至正门之外。文应觑人不备,向庄能屈鼻瞪眼,以示不悦。庄能见文应这小小一屁孩儿竟对自己如此不敬,实是懊恼非常,但念及文应尚且年幼,更况其乃舅父友人之子,只好隐忍作罢。 扈戻与晚辈们来至花溪先祖庙堂之外,村正与族长及众富家贵户迎至正门之前。诸礼施罢,众人步入庙堂,男女分席而坐。文应尚且年幼,便随仙妥同入女席。宴席之上,村正之妻向仙妥笑道:“仙妥,你是历年来最美的一位祥女!只可惜外村之人没能看清你的俊俏模样,不然全施迷镇的后生定会每天皆来拜望。到那时,不知咱们花溪村的路,要被踏宽几丈去呢!”族长之妻接言,又是一番夸赞。仙妥无意与众村妇言语,唯还笑以示回言。 第24章 文应揽提亲 文朔聆妙音 突然,村正之女手指文朔,向仙妥问道:“仙妥姐姐,吉男真是你的未婚夫么?”仙妥闻询,登时玉面转红颜,唇齿羞启。村正之妻见状,快嘴笑道:“姑娘不说,定是没有这事!”继而,村正之妻转向众村妇道:“昨天那姓文的后生夺了醒溪蛟主的大旗,坐了醒溪蛟主的大椅。俺就想让家夫前去提亲。可他不愿那后生因此分心。言说待花溪竞舟之后再去提亲。俺耐到今天,看到那后生又为咱们花溪村折了柳,迎了祥,得了吉男的名号,实是把俺欢喜的了不得!这样好的后生怎能让给别人家当女婿去!俺这就提醒家夫去!” 仙妥闻言,芳心惴惴,怨意幽幽,不知如何是好。唯将手中巾帕绞如结绳。文应见状,向村正之妻笑道:“尊婶暂回!”村正之妻闻唤,向文应笑道:“乖娃,你有话对大婶说么?” 文应向村正之妻言道:“尊婶有所不知。家兄外表爽朗,内心腼腆。如若此刻提亲,家兄定难即刻应承。不如待我与家兄返回伯父家后,由我于私下言及此事,方为稳妥。”村正之妻闻听此言,笑道:“我的乖娃娃,你可真懂事!那提亲的事就交给你了!”言毕,村正之妻亲自为文应布菜添汤,其状甚是亲热。 席间,众村妇将提亲之事做为谈资,说笑调侃,不亦乐乎。突然,村正之妻想起一事,向文应道:“乖娃!你回去后可别贪玩儿,忘了提亲的事啊!”文应乖乖一笑,向村正之妻言道:“尊婶放心!忘不了!忘不了!”仙妥闻言,好似热心注冰,暖髓沁雪,奇寒难抵。文应偷觑仙妥容止,心内暗笑,默而不语。此一场欢喜盛宴,仙妥箸未触,匙未碰,直耐至席散。 返程途中篷车之内,仙妥一言未发,文应未发一言,碧莲欲言欲止,欲止欲言。真乃三心、三思、三不语,急煞人也! 扈戻与众晚辈方回家中,庄能便来至扈戻近前问安道好,倍献殷勤。只见庄能忽而命扈家仆人速去为扈戻准备净面之水,忽而命扈家仆人速去汲水烹茶……最后诸端皆要由其亲自奉献至扈戻面前,以表孝敬之心。庄能一番劳心费神,胡窜乱转,搅的扈家仆婢不宁,烟尘四起。 文应看在眼里,烦在心中。可掠观扈家之人,却都毫不在意庄能之举,似已习以为常。庄能将诸般殷勤向扈戻献尽,便来至仙妥近前溢笑温言道:“表妹在外用餐可好?可需表兄吩咐厨房为表妹再做些美味佳肴,供表妹享用么?表妹好像有些不悦,是谁惹表妹生气了?表妹告诉表兄,表兄为表妹申理……”庄能不待仙妥答言,唯将“表兄”、“表妹”吹得雪片般满屋乱飞。文应闻言观状,气得头仰、眼翻、口念咒,恨不得登时将庄能变成蛤蟆,一脚踢到月亮上去。 庄能旁若无人,双眼烁烁紧盯仙妥,将“烦人经”叨念不休。就在文应忍无可忍之际,仙妥只微微摇了摇头,便破了庄能的“扰耳乱心咒”。庄能眨了眨眼,咂了咂嘴,伸了伸脖,自言自语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庄能无咒可念,终于安静下来。就座后,庄能无意与众人谈话,唯借饮茶之机,将仙妥掠看不休。但见庄能饮茶一口,觑美两眼。“秀色可餐”就此化为“秀色可饮”也!文应见状,厌恶至极。 仙妥于庙堂席散回还,倍觉意懒神倦。应礼静坐一时后,与文应耳语一番,二人起身向众人告退,同往花园庭院。 圆月初升,碧莲持灯前面引路,仙妥踏光缓行。文应则蹦蹦跳跳围绕着仙妥嘻笑趣观。仙妥温言道:“这晚间,你还如此顽皮!倘若跌倒,如何是好?”文应向仙妥笑道:“姐姐真好!姐姐心里有我,我心里亦有姐姐呢!”文应轻轻拉着仙妥的衣袖,略带笑意向仙妥问道:“姐姐在宴会上,可曾暗怨于我么?”仙妥轻声道:“何有此言?”文应见仙妥罔若弗知,便续言道:“今日宴会上,若是村正向我哥提亲,定会有数人陷于尴尬境地。况且我怎愿她人做我嫂嫂呢!因此我才谎言拦阻村正之妻。此间如有惑言迷绕姐姐,还望姐姐释怀!”仙妥静默不语,莲步愈缓。 文应见仙妥未露声色,急道:“我心里只喜欢姐姐一人!姐姐可知我言内之意了?”仙妥闻言,心内郁结顿解,继而笑道:“你今日怎这般奇异,我真被你迷惑了!不解你为何对我诉说这番言语。莫非你在宴席之上,偷酒喝了不成!”文应见仙妥面现笑容与自己逗趣,方才深深呼了口气,随即又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可怜见!我这番苦心竟无人领情!”碧莲于前笑道:“领情与否皆在心内,应公子怎知无人领情?”仙妥羞嗔道:“你们今日怎这般绕人,醉言疯语,好没来由!”文应与碧莲见仙妥如此,二人相视一笑,不再逗趣。 翌日,文朔与扈北、庄能于书房闲谈之际,碧莲前来向文朔道:“朔公子,应公子请您前往花园相见。”文朔问道:“何事?”碧莲回道:“奴婢不知。”文朔恐文应调皮生事,于是向扈北、庄能告辞,随碧莲前往花园观望。 文朔来至花园,见文应正在小池边逗水相候,于是问道:“何事这般神秘?”文应笑道:“哥想听天上的仙乐么?”文朔方要愠责文应耍乖弄怪,但念及碧莲在侧,唯将“你又”二字出口,便即收言。文应道:“哥,我未曾逗趣!你随我来!”言毕,文应拉着文朔便向仙妥起居庭院而去。 文朔不知何意,随文应来至院门之前。碧莲先向文朔轻俯一福,笑盈盈入屋禀报去了。此时,文朔既想入内与仙妥相见,又觉无由来访甚是唐突。就在文朔迟疑之际,碧莲掀起绣阁门帘,迎出仙妥来。 文应见文朔还不入院,撅起小嘴向文朔道:“哥!你好笨!” 言毕,文应嘻笑着来到仙妥身旁,继而转身向文朔朗声笑道:“哥,你虽盼赏仙妥姐姐的佳琴妙曲多时,但此刻仙妥姐姐尚未抚琴,你怎就陶醉于门外了!”文朔与仙妥闻听此言,皆露笑颜。文朔借言代由,步入院中。仙妥移莲相迎,来至文朔近前俯福道:“天保哥哥早安!”文朔还礼道:“仙妥妹妹早安!”二人问安已毕,却无后言续行,静立原地不知所思。碧莲见状,心内好笑,向文朔道:“请公子入屋品茶!” 此刻,仙妥方才回神,面现红晕向文朔道:“天保哥哥请进!”文朔应请,随仙妥进入屋内。 待众人安坐,碧莲献上香茗。文朔与仙妥唯默默品茶,一言不发。文应看看文朔,又瞧瞧仙妥,实是难掩笑意。文应向文朔笑道:“今日我特求姐姐赏赐一曲。哥托我之福,可一赏仙乐了!”文朔闻言,向仙妥道:“我曾听文应言及仙妥妹妹琴艺非凡。今日蒙妹妹施惠,实是荣幸之至。”仙妥略带羞意,向文朔道:“多谢天保哥哥夸赞!只是小妹琴艺疏秕,平日羞于现人。今哥哥若不嫌浊耳,妹妹甘愿示拙!”文朔喜道:“敬聆妙音!”碧莲即时安置瑶琴,摆设香炉,熏焚馨香。仙妥净水涤手,洁帕浸露,婷姿端坐,安心宁神。静缓一时后,仙妥玉臂轻展,指舞弦跃,渐而曼妙之音似仙雾环绕,如天池涟漪,漫漾开来,令人魂飘魄浮如入幻境。 书房内,庄能见文朔去而无返,心内狐窜狗跳,坐立不安。继而借闲赏之名,让扈北相陪前往花园察望。 庄能来至花园未见文朔身影,心内为之一惊,旋即趋步向花园庭院而去。此时,院内飘来缕缕悠柔婉转的琴啭之音。庄能闻乐思人,心内浮悦。岂料尚未行至门前,妙曲已尽,佳音已收。庄能好生嗟惋。 庄能步入院中,向屋内朗声道:“方才可是表妹在抚琴么?”仙妥闻声,略显诧异,随即命碧莲出门相迎。庄能入屋,见文朔与文应在内,登时面现不悦之色。仙妥见表兄与四哥先后进入屋内,于是向庄能、扈北俯福问安,继而请二人就座,并命碧莲献上茶来。 庄能行至座位前,双眉紧锁看了一眼文朔,开言道:“天保至花园与令弟相见,怎却在此悠哉!”文应接言笑道:“小弟知庄兄必会到此,故而邀家兄先行恭候!庄兄果应我念,来此相会。实是不请自来……自来相会。好极!好极!” 第25章 热茶烫庄能 文应激庄能 庄能见文应弄言,好生气恼,本欲回斥,肚内却又搜不出言词用以相对。没奈何,只得闷哼一声,重重地坐在椅上,端起茶来狠灌了一口。旋即庄能“哇”地一声,将茶水反吐一地,舌头伸出口外,狠命用手向舌上扇风。 文应见状,笑如雏雀欢跃至极;文朔碍于礼节,强压上涌笑泉,不忍直视;仙妥由惊转怜,命碧莲取巾帕递与表兄;扈北先愕后惋,近前询慰,以掩表兄窘态。庄能接过巾帕,将嘴边茶水拭净,向碧莲恼道:“你这笨丫头,怎用如此沸水煮茶!你想烫死我么?”碧莲见庄能自灌热茶烫了口舌,却来恼怨于她,实是委屈满腔,但拘于尊卑之别,只有施礼赔罪。扈北将碧莲微斥数语,支将开去。转而看了看庄能,又瞧了瞧文应,心内暗道:“表兄生火,文应泼油。我在他们中央熬煎,好命苦也!”扈北扑火熄焰,口水喷尽,屋内方归平静。扈北终得喘息,舒眉展目,收心回思,靠在椅内,稍享片安。 既为片安,岂能久宁!庄能见仙妥与文应甚是亲近,与文朔亦有好感,心内实不安稳。庄能按耐不住,向文朔问道:“天保在花溪可还有事么?不知何时返程?”文应接言示笑道:“我与家兄是要在此长住的。扈伯父与家父乃是莫逆之交。我家即为扈家,扈家亦为我家。看来庄兄不常来此,竟连此事亦不知晓。”庄能闻言,甚是错愕,继而眼望扈北,口中念道:“这是从何说起?这是从何说起?”扈北自知文应调皮,表兄不是对手,不由得心内暗道:“两位祖宗唉!你们杀了我算了!何故这般折磨于我!”随即忙向庄能道:“表兄昨日言说,商队今日有人前来。不如我与表兄先到正厅慢谈相候。”庄能见文应嬉笑自在,果将扈家当作自家一般。心内实是郁结团扎,好生气恼,最终愤然而去。文应见气走了庄能,心内好生欢喜。 庄能一路絮絮叨叨言说文朔、文应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其状甚是忿懑。待至正厅,庄能向扈北问道:“义方,那文朔之父果与舅父是莫逆之交么?”扈北道:“只恐‘莫逆’二字,尚不足言。”庄能甚为惊讶,继而详问其故。但扈北只道不知其详,未曾多言。 庄能又道:“昨日我未至花溪,便已得知竞舟之事。来路之上,我乘马观舟,尚自得意我元族礼法育教周善。于岸上鄙观夷人夺女之争。及至吉男与祥女上岸之时,我尚不知内中实情。随后我见你与大表兄维护吉男祥女向前而行。方才留意祥女好似仙妥表妹。”庄能顿了一下,面现不悦道:“真不知表妹怎会变得如此胆大!竟参与如此乱事!”扈北见状,便将其内缘由向庄能讲述一番。岂料庄能闻言,更为恼怒。但听庄能言道:“这文朔最是可恨!若不是他在此卖弄驭舟伎俩,表妹怎会参与花溪竞舟!好端端的一位姑娘竟被他带累坏了!” 言毕,庄能起身便欲往内宅而去。扈北问道:“表兄何往?”庄能道:“我去向舅父言说,以后不要再让文朔接近表妹!”扈北笑道:“表兄勿急!稍后再说不迟。”继而,扈北将庄能拉回原位。 庄能待自家商队将赠送舅父家的物品运至,便将礼物逐一送与舅父扈戻、表兄扈东、表弟扈北。最后,庄能怀抱一只锦匣,命孟登等扈家仆人搬运数箱各式精致绸缎,前往花园庭院。 此时,文朔与文应正在仙妥绣阁之内,欣悦漫谈。可谓:情暖暖,意融融,弗觉流光。庄能手捧锦匣再入绣阁,见文朔与文应还在屋内。不由得恨由心生,狠狠瞪了文朔一眼。转而向仙妥溢笑道:“表妹,你看表兄为你送什么来了!”庄能边说边将锦匣打开,送至仙妥面前。仙妥看那锦匣之内盛着数件精美首饰,样式乃是垚国特有。自知此乃表兄由垚国特意带来相赠之物。仙妥见了,面露浅笑向庄能俯福相谢。庄能难抑心中欢喜,但见他眉笑弯,眼笑粘,口笑翻,无顾观瞻。 文朔见庄能对自己敌意无消反涨,无意与其纠缠。于是起身向仙妥告辞。仙妥疑道:“天保哥哥有事么?”不待文朔答言,文应向仙妥笑道:“无事!无事!”言毕,文应将文朔拉回原位。 庄能方才见文朔起身告辞,心内好生欢喜。岂料文应又将文朔拉回。庄能气得眼凸口凹,其状骇魈。文应仰头斜视庄能,嘴角露出一丝诡异之笑。庄能见状,登时怒血上涌。怎奈表妹近在身旁,不便发作。 绣阁之内,文应嘻嘻笑笑一口双语,将文朔与仙妥系在一起。庄能在旁眼巴巴,欲插言半句全无缝隙。碧莲于侧见此场景,实是忍俊不禁,将身扭向背处窃笑不已。 翌日,三月十七。扈氏兄妹与文朔、文应及庄能共六人,正在内厅闲谈。孟登前来禀告花溪村众儿郎来至扈家正门,相邀文朔前往花溪对岸的明盲谷内狩猎。文应闻言,拍手笑道:“太好了!今日又可尽兴玩耍一番了!”忽而文应掠觑庄能,心生弄人伎俩,继而向庄能笑道:“庄兄,咱们同去狩猎可好?”如今庄能一见文应头就疼,一听文应心就烦,岂愿与其答话。 文应见庄能不理,转而言道:“妥姐姐最爱小兔儿了,我们同去为妥姐姐捉几只小兔儿来玩可好?”不待庄能答言,文应故示鄙意道:“我看庄兄……不去也罢,免得捉兔不着反遇狼,吓杀人也!”庄能虽无意与文应答言。可言及为仙妥去捉小兔,庄能岂甘落于人后。更况文应言语相讥,庄能岂能无动于衷。 庄能无视文应,唯向仙妥溢笑道:“捉几只兔子,有何难为!表兄定会为表妹捉回兔子,供表妹赏玩。”文应见庄能中计,心内好生欢喜。扈东拦阻道:“表弟去不得!那明盲谷沟壑纵横,常有人于内迷失。况谷内野兽凶猛,实非玩耍之地。”扈北知文应时时与庄能为敌,此番若是一同前去狩猎,庄能定要穿荆履棘,后悔不及。于是急切阻拦道:“表兄箭术稍逊,莫入险境试技。”庄能见表弟在文朔与文应面前明言自己箭术弗佳,甚是难堪。 庄能向扈氏兄弟言道:“表兄、表弟不必担忧。近些年,我的箭术已非昔日可比。况且,众花溪子弟一同前往,有何惧哉!”言毕,庄能特意向文应撇了一下嘴,以示不屑。仙妥茫然道:“表兄此去可有危险么?”庄能大咧咧道:“表妹不知表兄能为。我在垚国亦常狩猎。那野猪、熊罴乃我箭下肉靶。何险之有?”扈东与扈北见劝阻庄能不回,虽有心随同前往狩猎,以为保护,却又不敢违背其父,禁于人前露艺之训。兄弟二人相视无奈。 文朔与庄能向扈戻告知,欲与花溪儿郎前往明盲谷狩猎。扈戻闻言不允。庄能与文朔虽心意不同,但皆执意出游。于是二人在扈戻面前齐哄同骗起来。扈戻初见庄能与文朔齐心协力,心内欢喜。扈戻有意让其二人近处深交,便遂其二人心愿。 庄能遂愿,不禁欢喜起来。扈东看着庄能,心内道:“表弟啊!你怎改不了逞能的脾气呢?”扈北看着庄能心内道:“表兄啊!你箭术不精,胆量不足,却偏爱与人争锋斗气。……唉!此番无我兄弟护行,表兄前途将会如何?” 扈北为二人取来弓箭,庄能先开了一张弓,觉得那弓有些强硬。于是换了另一张弓,可又觉得此弓强于彼弓,又将前弓换回。文朔将庄能所弃之弓开如满月,继而有些嫌弱之意。扈北见状,又取来两张弓。可文朔依旧嫌弱。扈北与扈东相视甚异,同向扈戻望去。 扈戻笑道:“义方,将我的乌蟒弓取来。”扈北遵言取来乌蟒弓递与文朔。文朔双手接过,细将那弓观看一番,不由得赞赏非常。文朔向扈戻道:“前几日,我家伯父讲述往事之时,曾言扈伯父用乌蟒弓于沙场之上毙敌无数。小侄安敢造次,动用宝弓前去狩猎。”扈戻笑道:“人尽其能,物尽其用,方为正理。此弓已养闲多年。今与贤侄猎兽除害,有何不可!”文朔闻言,欣然拜谢。 第26章 文应暗使坏 庄能明现丑 文朔与庄能更换衣装,携弓配箭,来至马厩。文朔方要将雪狮牵出,文应笑道:“哥,雪狮不合群。还是换乘为妥。”扈北闻言,便将自己的坐骑,借与文朔骑乘。诸端就绪,文朔与庄能来至宅外,只见众花溪儿郎神采奕奕,望门相候。文朔方出正门,众儿郎便围拢过来,抚肩拢背,欢言笑语,其情甚笃。 此时已是人员汇满,马匹齐全,鹰犬俱备。众儿郎纷纷跃身上马,欢呼悦喊,驱马向花溪渡口飞驰而去。扈东与扈北追望生羡,然不可及。兄弟二人叹息不已。 文朔与众人来至明盲谷外,下马整顿装束及猎器,准备入谷行猎。待众人整顿完毕,各持利器复又上马。忽听后方有人呼唤道:“哥——等我——”文朔循声望去,不由得心生怨意。原来是文应乘雪狮飞驰而来。 待文应至前,文朔面现愠色道:“你可是偷跑而来?”文应满面正色道:“我是告知扈伯父之后,才来此寻哥的。”文朔闻言,由愠转恼,若非身旁外人众多,定然将文应喝斥一番。文朔压了压胸中怨气,转向花溪众儿郎拱手言道:“众位兄弟,文朔欲送舍弟回返世伯家,不能与兄弟们尽欢,实是遗憾。还望众位海涵!”文应急呼道:“哥……”可不待文应言全,文朔冷言道:“休要多言!” 文应见兄长动怒,登时无语,唯撅嘴示怨。 众花溪儿郎面面相觑,甚觉意外。继而有人问道:“天保,带小兄弟一同入谷玩耍,有何不可?”又有人道:“天保可是担心小兄弟遇到野兽有危险么?”有人接言道:“天保别担心!我们常在这里狩猎,野兽见到我们跑还来不及呢!怎敢近前找死!我们可保小兄弟平安无事!”其余花溪儿郎闻听此言,同声应和道:“天保放心,我们保护小兄弟!”文应见状,悦不可言,即向众人拱手笑道:“多谢众位兄长关照!小弟就此拜谢!多谢!多谢!”文朔见状,实是哭笑不得。继而先向齐示友意的众花溪儿郎拱手道谢,转而文朔言道:“众位兄弟,舍弟定是偷跑而来。我世伯必将命人四处寻找。文朔岂能置若罔闻。” 此刻,花溪村两名醒溪蛟鲜乩与盘羑亦在其列。二人相商之后,向文朔接言续语道:“天保,你可先带小兄弟随大家一同入谷狩猎。我俩马上回去,告知扈老伯,小兄弟和我们同在一处,不必担心。而后,我们再来此与大家尽情狩猎。”言毕,二人驱马疾返而去。众人见状,齐邀文朔入谷狩猎。文朔见事已至此,只得携文应一同入谷。 庄能见文应与文朔聚在一起,不免思之文应时时耍刁,刻刻弄蛮之前举,实乃恼恨之人;再虑及文朔虽无甚针锋相对之举,但其膂力不凡,屡开硬弓如月圆,实为惧惮之人。此刻,自己恼恨与惧惮之人合在一处,身旁又无扈家兄弟维护,庄能渐渐心慌起来。但念及自己已在表妹面前讲了大话,如若退缩,实是自认怯弱,何颜以见表妹。嘿嘿!庄能尚未捉到兔子,可怀里却先揣了两只欢兔捉对乱跳起来! 众人来至山谷之内扇展缓行,纵狗驱鹰狩猎兴始。实可谓:沸喧喧,悦得犬吠鹰啸;闹哄哄,惊得禽飞兽走。众儿郎兴致勃勃捕禽捉兽之际,文应却庆幸庄能终离扈家人佑护,即刻便可将那弄人耍鬼的刁钻伎俩施之彼身,以解近日怨懑。文应觑得自家兄长此刻已远离庄能,旋即面带诡笑,驱雪狮由众人马前掠过。待到庄能马前,文应用足尖轻触雪狮右肋。雪狮突然前蹄跃起,轻嘶一声。庄能附近马匹闻声皆退后避让,垂首战栗不已。庄能所乘之马,则顿时腿软伏地,瘫卧不起。庄能一个筋斗栽落马下,沾了满身泥土。文应见状,窃笑不已。庄能遇此变故,只道是事出意外,未料文应使坏。 文朔远望雪狮跃嘶,庄能落马,即知文应弄鬼。文朔驱马赶至文应近前轻声斥道:“你怎如此胡闹!竟让雪狮人前施威!”继而,文朔让文应乘雪狮远离庄能。自己下马来至庄能身旁,帮其整理衣装。庄能所乘之马卧于原地回缓良久,方才趔趔趄趄站立起来。众人遇此变故皆茫然不解。 众马俱已回缓,皆不敢近越雪狮,唯远绕避让而行。诸儿郎于马上甚为疑惑。庄能心内暗忖道:“文应这小子实是我的克星。不仅人克我,连马都克我!晦气!晦气死了!我应即刻远离,以保平安才是。”庄能悄悄驱马向队伍边缘而去,意欲获兔即返。 庄能渐渐远离队伍,成了单人独行。正在寻兔之际,忽闻前面树林之内,杂草丛中,簌簌作响。庄能以为野兔藏于其内,可谓欣喜非常。庄能下马,蹑手蹑脚向前寻去。待近草丛之时,簌簌之声顿止。庄能伸手轻轻拨开杂草……啊呀唉呦!哪来的小野兔,分明是大野猪!庄能直目愣瞪猪目,野猪定眼怒盯能眼。实可谓,愣瞪发愣,怒盯动怒。这人兽对视片刻,野猪鬃毛乍起,率先怒叫了一声,挺獠牙冲向庄能。 庄能汗毛倏竖,随后悲喊了一声,拔软腿奔离野猪。庄能心慌腿软,片刻便被野猪追上。野猪一顿乱拱,那獠牙如利刃将庄能袍裤划成条条绺绺,绺绺条条,险些让庄能皮肉现血。庄能连滚带爬扑向一棵矮树,手攀脚蹬却怎么也上不去。野猪冲至其身后又猛拱了两下,庄能猴急竟窜上树去了。野猪见庄能上树,便在树下拱撞。那树被野猪撼得摇摇摆摆,根叶不宁。 庄能捉兔不着,反获野猪。怎奈他消受不起,反被野猪困于树上。此时,庄能在树上哇哇怪叫,野猪在树下嗷嗷怪叫。这一番人兽混声的怪叫,实可比魑嚎魅吼,魍嘶魉啸。惊得林中羽禽飞尽,毛兽走空。 文朔与众人正在捕猎禽兽,忽闻庄能与野猪疯吼狂叫之声,才发觉庄能已然走散,急忙驱马循声而去。众花溪儿郎离之较近,率先见到攻击庄能的野猪。花溪儿郎急施羽箭向野猪射去。不料野猪皮甲坚厚箭簇不伤。文朔随后赶到,冲出人群,将乌蟒弓开满,一箭射向野猪。那箭正中猪心,登时将野猪射翻在地。野猪惨叫一声,呜呼哀哉了! 庄能见野猪已被捕杀,一时松懈,栽落树下。文朔急忙下马近前相搀。庄能颤声道:“这……这畜……畜生,趁……趁我……我不……不备。偷……偷袭……袭我。可……可恶……至……至极。”文朔将庄能安抚一番,扶上马去。但见庄能,人战栗、马战栗、人马战栗,好生狼狈。 文朔安顿好庄能,便欲回返自己所乘之马。但文朔尚未行近马匹,又有一只野猪冲出树林,向文朔呼啸而来。文应见状,急驱雪狮向野猪冲去。野猪见雪狮向其冲去,便弃了文朔,转而冲向雪狮。雪狮与野猪相会之刻,只见雪狮跃起前蹄向猪头狠狠踏下。野猪惨叫一声,向后退了退,旋即复冲过来。雪狮向前一跃,用后蹄狠狠踢中野猪肚腹。野猪被踢翻在地,疼得嗷嗷怪叫。待站起身来,摇头晃脑又要相攻。此时,文朔已然取弓箭于手,一箭射杀后来野猪。众花溪儿郎见文朔一连射杀两头野猪,实是佩服之至。齐声夸赞文朔能为。随后,众花溪儿郎皆将雪狮仔细审视一番,连连称奇道异。 文朔见庄能受了惊吓,于是向众人道:“众位兄弟,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众人见捕获猎物颇丰,便欣然应允。收鹰集犬,整顿妥当,一同与文朔欣悦而返。 众人来至渡口,寻舟渡溪。众花溪儿郎礼让文朔、文应及庄能率先登舟。庄能不愿与文朔、文应同乘一舟。但花溪儿郎岂知内因,好意将庄能搀上舟去。庄能哑然站在舟上,心内实是叫苦不迭。 待至岸边,庄能急匆匆欲先行下舟,速离文应、文朔。就在庄能一脚舟里、一脚舟外之时,文应突在舟内一晃,庄能站立不稳栽入溪中。文朔不及训斥文应,急忙跃上岸去,将庄能由水中拉出。庄能以为自己急于下舟,将舟踩踏摇晃,以至自己站立不稳,方才落水。不曾想到文应暗里使坏。庄能坐在岸上,哭丧着脸,哀道:“我今日好命苦也!”文朔见庄能如此,实是于心不忍,继而瞪了文应一眼。文应却将头一仰,嘴一撇,甚是不屑。 众人得了许多猎物,喜气洋洋乘马回返。唯独庄能狼狈至极,垂头丧气。待至扈家门前,有一仆人跑至庄能近前,瞠目敞口,诧异至极。庄能见状,喝斥道:“你见鬼了么!”那仆人闻训,方缓过神来,继而躬身道:“公子安好!”庄能闻言,气炸胸肺,向那仆人怒道:“你看我此刻好么?还公子安好!莫非你觉得我这样很好?你这人身猪头的蠢才!”庄能恼羞至极,离众而去。 第27章 庄能离花溪 曾古至落英 扈东与扈北见庄能袍裤皆破,泥水满身返回家中,急忙近前相问其故。庄能向扈氏兄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晦气至极!不言也罢!”扈北轻声问道:“莫非有人捉弄表兄么?”庄能方要借此时机向文朔、文应喷污吐浊,忽念及文朔一日三示好,不免结舌难言。庄能唯道:“今日确系晦气所致,与他人无关!”言毕,庄能便入内宅更换衣装去了。 众花溪儿郎将所获猎物选取一些送入扈家,意欲欢宴相庆。文应无意与众人宴庆,于是携文朔所获野兔前往花园庭院,寻仙妥一同赏玩去了。 庄能则因一日三现丑,羞于视人,未曾出席。独自闷在房中酿气。那于扈家正门前,受庄能喝斥的仆人,将大头探入门内,觑观庄能颜色,未敢擅入。庄能见状,恼道:“你这厮怎鬼鬼祟祟如做贼一般!”仆人傻傻一笑,进入屋内躬身道:“公子,您别生气!”言毕,又是傻傻一笑。 庄能缓了缓语气,向仆人道:“你何时到此?”仆人道:“小仆晌午到的。”庄能又道:“商队返回施迷镇了?”仆人道:“主事言说,十九日午前,商队便可行至施迷镇。”庄能面现惑色向仆人道:“我未让你在此服侍,是想让你随商队将森国商途全程熟悉一番。如今商队未返,你怎提前两日回返此地了?”仆人道:“主事说我跟随商队实在是大才小用。还是跟在公子身边……”仆人想了片刻,突然笑道:“还是跟在公子身边做个护主镖客,方才不浪费我这大才!”庄能知是主事嫌弃此仆,故而将其先行支回。庄能面现无奈之色,讥言道:“你可真是个‘彪客’啊!”仆人未曾闻明庄能实意,只道是好言,于是一拍胸脯笑道:“我史彪不是镖客谁是镖客?”庄能闻言,实是哭笑不得。 翌日,庄能向扈家人告知,自家商队于十九日回返施迷镇。自己将与商队会合,一同回返垚国。其晚,扈家设宴为庄能饯行。席间,庄能尽现不舍之意。思之仙妥与文朔二人日后常在一起共处,实是纠心结肝,苦楚非常。 十九日清晨,庄能拜别扈家众亲,带家仆史彪赶往施迷镇与自家商队会合,回返垚国去了。 待送走庄能,扈戻倚坐无神,面现忧郁之色。扈东见状,向扈戻道:“父亲!昨日村正向您所言之事,可曾与天保言说?”扈戻闻言,转忧为喜向文朔道:“天保,昨日本村村正前来提亲,他欲将其女许配与你。不知贤侄有意否?”文朔面露诧异之色,言道:“小侄尚未加冠,何谈婚姻之事!况父母未知,小侄安敢擅自做主。还望伯父转谢村正美意。”扈戻点头道:“我亦觉此事唐突,更况门第天壤实不相符。但村正出于爱意善念,我若不转告贤侄,日后相见倘言此事,彼此尴尬反为不美。如今已代其传言相问,我亦好向其回言,谢其好意了!” 仙妥闻听父亲言及提亲之事,心内骤然不安,幸喜文朔婉言谢绝,又令其心复平静。提亲之事言毕,仙妥觑观文朔,恰遇文朔观觑仙妥,二目相交,双面霎红。扈戻看在眼内,明在心中,却未露声色。 翌日,文朔与文应拜谢扈戻款待,欲返其程。扈戻再三挽留无果,便修书一封交与文朔,令其转交其父。文朔、文应与扈家人一一拜别,步出内宅。 扈东、扈北与仙妥将文朔、文应送至正门,依依话别之际,忽有两个小道童嬉笑着来至众人面前。一道童看着文朔,笑道:“真俊!”另一道童看着萦妥,笑道:“真美!”转而,二童看着文应笑了一下,窃窃耳语起来。文应见二童如此,指点着二童唬道:“你们说什么呢?”二童闻言,皆吐了一下小舌头,笑道:“真傻!”文应哪里受得此言,旋即伸手便欲捉拿两个小道童。 两个小道童见文应来捉,咯咯一笑,便如同与文应玩耍一般,摇头晃脑,蹦蹦跳跳,躲至一道士身后,向文应扯耳吐舌故示顽态。文应追至道士近前伸手去捉小道童,那道士却挡挡掩掩,令文应难以接近两个小道童。文应见状,向道士怒道:“快闪开!我要教训这两个小破孩儿!”道士自觉有趣,不禁笑道:“真可谓,一生童追一世童也!”文应闻言,向道士言道:“你这疯言疯语的道士!什么童追童?我可不是什么童儿!”言毕,文应似有所忆,向道士言道:“你可是花溪竞舟那天,于人群之中言说‘祥女是吉男未婚妻’的人么?”道士笑道:“然也!”文应问道:“你为何这般言说?”道士笑道:“我这般言说,岂不正中你意么!” 文朔见文应厮闹不休,便来至文应近前,言道:“莫在道长面前顽皮!”言毕,文朔向道士告歉,便拉着文应离道士而去。二童见文朔携文应远去,向道士问道:“师父,他们的谶语呢?” 道士轻舞拂尘,笑道:“为师已明一言,已言一谶,余言余谶此刻出之过早!来日相逢,点滴示言出谶,方有意味!”言罢,道士携二童飘然而去。 文朔与文应拜别扈氏兄妹,同乘雪狮返回落英曾家。曾策正与两子屋内闲谈,见文朔与文应回返甚是高兴。众人道了一番离言合语,讲了一些新闻趣事。欢言过后,曾梁取出两封书信递与文朔道:“前几日,彦初派人来家,请你到丰羽商栈相聚。我向其告知你已回返梦州。第二日,彦初派人告知他与荣戢已各返其程,特送来这两封书信,以代话别。” 文朔开启第一封书信,乃是彦初元文手书。彦初于信内言道,此番与文朔相识实乃己之幸事。只怨相聚时日短暂,未能尽诉友情。愿速与友逢,再续欢言。信内又详告文朔,丰羽庄及各州丰羽商栈所处之地。并告知文朔若询彦初行踪或有所需尽可前往丰羽庄及各地丰羽商栈获取。第二封书信乃是荣戢夷文手书。荣戢于信内言道,幸逢文朔保全其性命。生死之交,终生铭记。感激之言未曾面诉,实为莫大憾事。荣戢又于信内详告文朔,自己家宅何在。并诚邀文朔光临,已偿其思友之愿。信末,荣戢言及自己将赠送文朔的五百两锭银存于施迷镇丰羽商栈。文朔不论在何地丰羽商栈皆可提取。文朔阅罢两封书信,不禁思绪万千。 正午之时,文朔正与雪狮在院中玩耍,有一中年人骑马来至院前向文朔笑道:“天保在此好快活啊!”文朔循声望去,讶道:“老哥哥,你怎来了?”言毕,文朔迎出院去,接过那人手中缰绳,牵马随同那人进入院中。文应闻声,如鹿儿般欢跃来至那人近前,拉着那人衣袖笑道:“老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特意来此看我?”那人笑道:“咱们家里人人都想你,只怨你不想家里人!” 此刻,曾檩出屋相迎,向那人拱手道:“知远兄安好!快入屋内歇息。”那人躬身施礼道:“大公子安好!曾古拜谢!”二人寒暄已毕,步入屋内。曾古入屋先向曾策叩安道:“尊翁安好!曾古祝尊翁福安永常!”曾策道:“知远不必多礼!起来叙话。”曾古道谢起身,垂首而立。曾策道:“你敬叔可好?”曾古回道:“托尊翁的福!我家主人安好!”曾策道:“你此来可是为了天保他们么?”曾古道:“正是!只因天保与文应来此一月有余,我家主人与夫人甚是思念。因此,我特来迎接他们回家。” 曾策闻言,看了看文朔与文应。文朔近前向曾策道:“既然双慈盼望我们早回,侄儿意欲明日即返。”曾策点头道:“为人子者理应常伴父母,奉悦献愉!”转而,曾策略带笑意向文朔、文应言道:“若何时,你们父母嫌你俩吵闹,再来伯父这里欢闹!伯父多时不见你俩,实觉冷清呢!”众人闻言,皆会心而笑。 翌日,文朔与文应、曾古辞别落英曾家众亲,踏上回返梦州之途。途经施迷镇央时,文朔入市井寻商铺置买颇多礼品,意欲前往丝莲峪,拜谢夷族郎中练旷医毒救命之恩。曾古问明缘由,实是惊讶不已。 第28章 文朔谢练旷 众亲笑团圆 三人乘马来到丝莲峪,寻至练旷家。文朔见院中无人,下马来至柴扉之外,用夷语朗声唤道:“尊长在家么?”屋内有女子脆声问道:“谁呀?”文朔回道:“谢恩之人!”夷族姑娘纤缈开房门,步入院中,见是文朔立于院外,便笑盈盈开启柴扉,向文朔道:“你是来找我爹的?”文朔躬身应是。纤缈闻言,将头一扭,身一转,道了一句“我爹不在家!”便向房门方向折返。文朔见状,好生茫然。 纤缈行了数步见文朔未有后言,便背对文朔口含怨意道:“你只是来找我爹,又不是找我,你等我爹在家时再来吧!”文朔此时方知纤缈如此行举之意,急忙相唤:“姑娘慢走!我亦来拜谢姑娘!”纤缈闻听此言,将身转回向文朔笑道:“算你还有良心!快进来吧!”文朔闻言观状,实觉眼前这位夷族姑娘率真有趣。文应见文朔与那夷族姑娘如此对话,不由得看了看二人。 文朔、文应及曾古携带礼品随纤缈进入屋内。纤缈向文朔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文朔道:“救命之恩,安能忘却!”纤缈笑道:“我爹说了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你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 二人谈话间,郎中练旷身背药箱回至家中。文朔来至练旷近前,便要叩拜相谢。练旷急忙拦阻,将文朔扶起。文朔深深一躬,拱手向练旷致谢道:“承蒙尊长医毒救命,晚辈永铭于心!”练旷受此一礼,向文朔道:“医病祛疾乃是医者本分。你不必如此挂怀!”曾古亦向练旷拜谢,叙了一番感激之言。 众人谈话之际,有三个夷族凶汉来至练旷家。为首凶汉面带恶意,向练旷道:“练旷,你挖了我家主人的老山参,怎还不交还我家主人?”练旷道:“我从不在你主人家山上采药,怎会挖了你主人的老山参!”为首凶汉道:“你若再不交出老山参,我们可要亲自动手搜寻了。”言毕,三凶汉便欲在屋内动手搜寻。 文朔见状,面现怒色,方要出手制止三个凶汉,曾古急忙拦阻,继而取出几两银子放在为首凶汉手内,向凶汉笑道:“大哥莫急!既然此家主人言说没有老山参,想必不假,或许有人戏言此事亦未可知。烦劳大哥在你家主人面前代为解释一番。”为首凶汉握银于手,即时转换面色,向曾古笑道:“老哥与练旷是何关系?”曾古拱手道:“鄙人乃是寻医的!”为首凶汉道:“一看老哥便是通达之人。尊意难却,我只好回去面见我家主人代为解释。就此告辞!再会!再会!”言毕,那凶汉向练旷道:“练旷,你实不晓事!若你时常孝敬我家主人,何有诸多麻烦!连累我等奔波!” 练旷眼望三个凶汉远去,面现郁闷之色。曾古向练旷道:“鄙人不知此中详细因由,不便多言。日后还望恩医备心留意!”练旷道:“多谢义士解围!我日后自当留意防范。”文朔见爽朗的练旷愁云浮面,欢悦的纤缈背身拭泪,不由得怒火冲出。文朔向练旷道:“尊长勿忧!晚辈即除后患!”曾古慌道:“天保切莫鲁莽!你图一时之快,日后岂不连累恩医么!”练旷与纤缈亦是劝阻不迭。 曾古自知文朔秉性,惟恐疏防生事。待众人心绪舒缓,曾古便向练旷再次拜谢,欲携文朔、文应继续登程。练旷见众人即行,便让文朔将礼品带回,执意拒收。并言前几日文朔已让人送过两次礼品,此番断不再收。练旷又言曾古出银息事,此刻自己已是反欠人情。文朔闻知曾有人以自己名义,两次前来送礼,心内实是莫名。本欲问明详情,但思之练旷闻知自己并未让人前来送礼,定然拒收前礼,反为不美。因此存疑缓解。 此刻,文朔虽知有人以自己名义前来致谢,但自己岂能不亲谢救命之恩。练旷与文朔辞来献去,好一番明心示意。最终练旷见文朔实出挚诚,拒之泯善,只好纳其诚意。众人拜别,曾古携文朔、文应乘马返程,一路平安,回返梦州。 三人方入候寱村,文应便轻催雪狮,与文朔同乘飞驰,先于曾古来至一座普通两进院落前。文应见一少年正在门内玩耍,便向其笑喊道:“五叔回府,速来迎接!”那少年见是文应,欢声应道:“奉玉迎接五叔回府!”旋即少年笑嘻嘻跑出院来,拉着文应的手,又蹦又跳,实是欢喜不已。其后又有一少年跑出院来。那少年先至文朔近前,躬身道:“四叔安好!四叔怎去了这么久!小侄每天都念着您呢!” 文应不待文朔言语,拉着奉玉来至后来少年面前,向奉玉道:“奉玉,我不在家时,侍金可曾欺负于你?”不待奉玉答言,侍金先向文应躬身道:“五叔安好!我的好五叔!奉玉不欺负小侄,就已经是小侄的造化了!小侄怎敢招惹奉玉啊!”奉玉闻言甚是得意,转而来至文朔近前施礼道了“四叔安好!” 曾古乘马到来,见四少年聚在一处,如此热闹,不禁面现笑容。奉玉待曾古下马,近前施礼道了“爹爹安好!”继而拉着曾古的手,立于其侧。侍金随后来至曾古近前,躬身道:“爹爹安好!爹爹连日行路,劳累了吧?”曾古道了一句“还好!”继而吩咐侍金将雪狮及自己所乘之马牵至马棚。随后与文朔、文应、奉玉向后进院行去。 文朔父母见文朔、文应返回,皆甚欢喜。文应见到父母好一番亲热,好一番撒娇。文朔父母爱抚着文应,向文朔询问此行见闻,文朔择事相告,唯言好道喜。讲至扈戻之时,文朔将扈戻所修书信呈与父亲。朔父将书信详看已毕,实是欣喜非常。随后又向文朔问了许多扈家近况。 曾古由落英曾家启程之前,曾策修书一封,让曾古转交文朔父亲。曾梁则避开其父,将自己手书之信交与曾古,让其代呈叔父面前。曾古摸了摸两封书信,见朔父此刻正在欢喜之中,思量片刻,又将手撤了回来。 众人谈笑之际,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和尚进入屋内向文朔唤道:“哥,你咋才回来啊!”文朔看到小和尚,急忙起身迎上前去,捧着小和尚胖乎乎的小脸,笑道:“小弟,你什么时候回家来的?”小和尚揉了揉睡眼道:“好多好多天以前,爹和娘让侍金哥将我从小觉寺接回来的。”文应看见小和尚,突然眼内放光,来至小和尚近前,敲了一下小和尚的光头,言道:“步尘,我家的辈份都让你叫乱了!你称呼我哥为哥,又称呼我侄儿为哥。你怎么总是分不清辈份呢!”小和尚揉了揉小光头,撅嘴道:“本来是分得清的。可你一敲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就乱了!”文应闻言,竟被小和尚步尘气笑了。文应道:“你叫错在先,我敲你在后,你怎赖我!”步尘想了想,继而歪着小嘴儿道:“那是上次你敲得太重了!今天还没过劲儿呢!”屋内众人闻听步尘如此言说,皆趣望而笑。 翌日清晨,文朔在前进院内习武。曾古来至近前,向文朔轻声道:“天保,你今日切莫惹我敬叔生气!我敬叔若是教导你,你一定要多听少言!切莫辩理!”言毕,曾古匆匆而去。文朔闻言,实是莫名其妙。 早饭过后,文朔正在父亲屋内与父亲谈话。曾古入内,将曾策与曾梁父子所修书信呈交朔父。朔父先将曾策手书详看一番,继而向文朔道:“你伯父于信内言道,你义气太盛,日后应谨言慎行,躲凶避险。莫非你在施迷镇又与人争执了么?”文朔道:“孩儿是与人争执过。”朔父闻言,面现不悦,待看毕曾梁书信,向文朔道:“你所中之毒可化净了么?现在可有不适之感么?”文朔闻询,心内惶恐,轻声回道:“毒已化净!已无异恙!”朔父道:“世上恶事岂能尽依武力解决。为父常与你言讲圣贤之举,你只将那武勇记在心中,却将文智忘于脑外。为父实是失望!”文朔垂首道:“孩儿知错,以后不敢鲁莽了!”朔父又道:“你衡举二哥将你在施迷行举尽告于我,乃是担心你日后遇险。你莫错会其意!”文朔道:“孩儿知道衡举二哥出于爱护之意,怎会他想!” 第29章 渔夫讨酒吃 醉汉问酒吃 曾古见朔父未曾动怒,悬心安落,继而向朔父道:“敬叔,今日天气甚好!我陪敬叔出去走走如何?”朔父道:“前日,小觉寺僧人们在村内化缘,告知我半悟大师云游已毕,返回小觉寺。我们许久未见,理应前去看望。此刻,你随我将前些时准备的米粮布匹取出,带往小觉寺。”曾古躬身应诺。随后,朔父向文朔道:“今后你在家好生习文,莫再外出生事!”文朔起身应是,恭送父亲出门。 文朔回至前进院自己屋内,只见文应、步尘、侍金、奉玉皆是伏案相候。众小一见文朔回屋,一拥而上,将文朔围在正中。文应笑道:“哥,咱们到外面玩儿去吧!”步尘蹦蹦跳跳地欢笑道:“哥,带我玩儿去!带我玩儿去!”文朔道:“方才爹让我在家读书,恐近些时日不能带你们外出玩耍去了!”闻听此言,文应与步尘皆失望非常,侍金与奉玉相视无语。文朔见状,笑道:“咱们不出去,就没的玩儿么?”文应笑道:“哥,咱们玩‘闻声捉人’吧!”文朔点头笑允。众小在屋内扒着门缝向院中观望,等待朔父与曾古牵马携带着米粮布匹出院后,文朔取出一方巾帕,带着众小在前进院内玩耍起来。 午后,众小玩的累了。文应与奉玉回至后进院西屋内休息。文朔与侍金、步尘在前进院西屋内已酣然入睡。正是: 年少逐悦时, 未品愁滋味。 只缘慈荫护, 子女可知否? 小睡过后,文朔醒来先为步尘、侍金盖好被子。而后来至桌案前,手捧文典细品慢赏起来。朔父于小觉寺返回,由文朔屋外经过,推门入内见文朔正在读书,便来至文朔近前亲自指教一番。曾古随同进入屋内,见侍金在炕上酣然而睡,实是气恼非常。曾古方要将侍金由炕上提起,朔父向其示意,不要唤醒侍金。曾古会意,只得停手。继而面现无奈,瞪了一眼酣睡中的侍金。 众小陆续醒来,再聚文朔屋内,欢欢喜喜围坐在朔父身边。朔父见众小聚齐便和蔼而又耐心地同时向众小教授圣贤文典,为其众讲礼释义。众小皆虚心聆听教诲,领悟圣贤之道。 此日傍晚,候寱村几个渔夫提着鲜鱼、海蟹来至文朔家,向朔父笑道:“敬老哥,我们前来讨碗酒吃。”朔父笑道:“众位贤弟前来相聚,愚兄求之不得。几碗家酿浊酒,何言‘讨’字!”众人围坐在暖炕之上,欢声笑语,亲近非常。 朔母与曾古之妻郝氏将鲜鱼、海蟹烹煮香熟,摆至屋内炕桌上,又取来两坛家酿。众渔夫向朔母道:“总是烦劳大嫂,实是过意不去!”朔母道:“煮些饭菜有何烦劳。这两日,你们敬大哥正念及你们为何多日不来相聚,可巧你们就来了。若不然,你们敬大哥便要逐家去请了!”众渔夫闻言,甚是欢欣。 朔父与众渔夫边吃边谈,有渔夫道:“敬老哥,今天我们在海上遇到一件奇事!”朔父闻言,笑问其详。渔夫道:“今天我们收网返航途遇海盗,被其众迫停强登渔船。我们见众海盗横眉立目,气势汹汹,心里暗想,今天这趟海不仅白出,恐怕还要搭些钱财。”渔夫未曾言全,先端起酒来呷了一口,继而续言道:“众海盗在我们渔船内取了几尾大鱼回至海盗主船之后,从海盗主船船楼内出来一个海盗头领向我们询问,可是候寱村的渔家么?”渔夫仅此一言,再次停讲,又端起酒来呷了一口。 朔父见渔夫依事佐酒,味胜佳肴,因此无意扰其兴致,静待渔夫续言。只见渔夫咂了咂舌,抹了抹嘴,接言道:“我们当时听海盗头领这么一问,心里一下没了底,可又不敢不说,最后只得告诉海盗头领,我们是候寱村的渔家……” 不待这渔夫讲完,另一渔夫抢言道:“这后面的事可就奇了!海盗头领得知我们是候寱村的,马上进入海盗主船船楼。过了一会儿,海盗头领从船楼里出来,命一海盗给了我们鱼钱,还向我们说:‘你们尽告候寱村渔家,以后在船头立一射箭少年的雕像,便再也不会有玉粼豪杰拦阻你们的渔船了!’敬老哥,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朔父闻言,自知其中缘由,却未与众渔夫言明。 待众渔夫酒足饭饱,尽欢而散,朔母向朔父言道:“玉粼宫让候寱村渔船皆立射箭少年的雕像,可是因为天保的缘故么?”朔父道:“应是!”朔母道:“为生者立像,这如何使得!况且天保年幼,如何承受得起!我们祈祷天保平安尚且不及,怎能让渔民们去折损天保福寿!”朔父道:“立此雕像并非祭拜之用,众渔民亦不知雕像含义,何谈折损天保福寿。若候寱村众渔民因此受惠,亦是一桩好事。”朔母道:“众渔民安危实是要事。可若因置立雕像,有损天保……”言及至此,朔母不禁面现忧郁之色。稍顿片刻,朔母缓缓道:“为人母者,哪有不爱护子女的呢!”朔父闻言,似有所思,向朔母道:“天保自有天保!切莫忧心!” 从此后,候寱村渔船皆在船头置立射箭少年雕像,果然再无玉粼宫海盗船前来袭扰。候寱村众渔夫实是欢喜非常。 春耕时节,小小山村一派生机勃勃。实是: 勤牛报主恩, 劲犁翻土馨。 乖雨知农意, 润醒玉种生。 文朔家在候寱村屿峨山下开有一片田地。近几日,文朔全家人齐至山下耕种,至晚方归。这日傍晚,全家人收拾农具返回家宅,只见一醉汉卧于院门之前。文应见状,“呀!”了一声,来至醉汉近前,高声喊道:“狼来了!”醉汉闻声,于梦中答言道:“好美味!休放跑了!”文朔家人闻听醉汉如此言语,皆趣然相望。朔父向文应微愠道:“好没礼法!闪退一旁!”文应吐了吐舌,退至父亲身后。 朔父来至醉汉身旁,轻声唤道:“老弟醒来!愚兄回来了!”醉汉缓缓睁开一只睡眼,看了看朔父,又缓缓睁开另一只睡眼,看了看其余众人,继而打了个哈欠,向朔父道:“老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文应闻听此言,于父亲身后朗声道:“醉叔,我们回家来了!天都快黑了,还问我们要去哪儿!”醉汉望了望天边,叹道:“唉!又是一天!” 曾古见醉汉无意起身,于是近前将醉汉搀起,向其言道:“义士快请起!莫着凉!”朔父向醉汉温言道:“老弟,快入家中休息!”醉汉向朔父道:“老哥,我到家了?”朔父道:“老弟,你到家了!”醉汉边在曾古搀扶下向后进院趔趄而去,边在口中念叨:“我到家了!我到家了!” 醉汉来至朔父屋内,仰面躺在炕上,自言自语道:“还是家里好啊!”躺了一时,醉汉坐起身来,掰着手指,从左数到右,从右数到左,继而一脸茫然向朔父道:“老哥,我都数不过来有多少天没回家喝酒了!咱家的酒是什么味儿来的?” 朔父闻言,即刻吩咐家人取酒做菜,自己与曾古同桌相陪醉汉。醉汉则如同在自家一般,毫不客气。酒来喝酒,菜来吃菜。醉汉手持酒杯,自言自语道:“咱们家的酒,与垚国国王喝的御酒一般香醇。可在王宫里面喝酒,实是不及在咱们家中喝的畅快!”言罢,醉汉哈哈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醉汉反而清醒起来,他盘腿坐在炕上,将垚国上由王侯下至黎民,近半年间重事要情,如说书般滔滔讲来。朔父与曾古则如听书般静闻其讲。醉汉坐着讲累了,便卧着讲;卧着讲累了,再坐着讲。醉汉讲了许久,渐而复又面现醉色,醉汉打了个哈欠,向朔父道:“老哥,我回屋睡觉去了。”不待朔父言语,醉汉先抱了酒坛,蹭下炕去,趿拉着鞋,摇摇晃晃向前进院文朔的屋室而去。 朔父将醉汉所讲诸事尽存于心,静默无语。曾古轻声向朔父道:“敬叔,醉义士为何近两年来,每隔半载必来家一趟,并如说书般将垚国要事尽诉一番?而且他不问敬叔尊姓贵名,亦不报自家姓名。此等行举实非寻常!”朔父道:“如此方见其睿智!这般往来,彼此互不牵系,洒脱自在,何乐而不为?”稍顿片刻,朔父道:“知远,你无须防备此人,他怀善带义而来,乃是一位非常之友。理应善待之!”曾古闻言应诺。 第30章 醉汉会夜狼 朔父讲祖国 醉汉手捧酒坛,边行边喝,来至文朔屋外。突然脚下不稳,直撞入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手里却依然牢牢捧着酒坛,未让一滴酒溅落坛外。屋内众小见醉汉坐在地上,多欢笑不已。文应笑道:“醉叔,您这是何方大礼?好生别致!”醉汉闻言,哈哈大笑,继而言道:“此乃醉国的进门礼!你没见过吧!哈哈哈……”言毕,醉汉与屋内众小齐声大笑起来。 文朔下炕将醉汉扶起,让至炕里,言道:“酒叔一去半载,所去何方?有何见闻?”醉汉斜倚窗边,懒懒道:“酒叔我所去之地颇多,所见颇多,所闻亦颇多。你让我全言尽讲,只恐十天、半月歇不了嘴。那岂不是冷落了美酒么!”言毕,醉汉将酒坛抱在怀里,酣然入睡。 文应嘻笑着来至醉汉近前,意欲捉弄醉汉。文朔急忙制止,随后文朔轻取醉汉怀中酒坛,并为醉汉盖好被子。奉玉见文朔如此,急向文朔进言道:“四叔,您怎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他多脏啊!”文朔将食指挡在唇边,轻嘘了一下,示意奉玉切莫言语。 第二日清晨,朔父见醉汉未醒,便留下文朔招待醉汉,自己与众家人前往屿峨山下种田去了。可众人到达屿峨山下不久,文朔也来至山下。朔父向文朔道:“天保,你不在家招待客人,来此为何?”文朔道:“爹出门不久,酒叔便醒了,他将昨晚所剩之酒,一饮而尽,随后便出门去了。”朔父道:“你不曾挽留么?”文朔道:“孩儿不仅挽留酒叔,而且还告知酒叔,爹让我在家招待于他。可酒叔一言未发,径直去了!”曾古向朔父道:“敬叔,醉义士向来来无规、去无律,从不预先告知行踪。此番想必亦是如此!”朔父闻言,静默无语。 众人一日辛劳返回家中,只见醉汉正坐在文朔屋门外喝酒吃肉,时而还哼上几句小曲儿,以为助兴,其逍遥自在之态,恐天上神仙尚且不及。醉汉见众人回家,唯向朔父道了一句“老哥好心境!”朔父笑道:“愚兄回来晚了!实是招待不周!”醉汉道:“我有佳酿足矣!”文应见醉汉正在吃肉,行至醉汉近前闻了闻肉味,转了转灵睛,翘了翘乖嘴,诡笑道:“醉叔,这是什么肉?”醉汉道:“狗肉!”文应将小嘴一撇向醉汉道:“是不是狗肉,至晚便知!”醉汉讶笑道:“嘿嘿!娃娃,你闻出什么来了?”文应道:“我只知醉叔招狼!”醉汉闻听此言,抓了抓脸,继而开怀大笑起来。 朔父见文应如此言语,将文应训斥一番,随即向醉汉道:“此子实是无礼!还望老弟勿嗔!”醉汉道:“老哥不必如此在意于我,老弟我乃是无礼之人,岂在乎别人有礼、无礼!我只觉这娃娃有趣!将来定会做出一番大趣事。真是好奇啊!”言毕,醉汉复又哈哈大笑起来。 待晚饭过后,醉汉在朔父屋内,将自己所知垚国要事尽诉完毕。随后回至文朔屋内酣然入睡。 二更时分,候寱村响起一片狼嚎之声。文朔家院之外则是走狼如梭,嚎声起伏。文朔与侍金闻声而起,皆手持弓箭,欲出屋杀狼。醉汉突然唤道:“你们哪里去?”文朔与侍金齐道:“杀狼去!”醉汉道:“这些畜生甚是记仇!不可在家宅附近捕杀。”文朔道:“任由它们在此乱嚎,实是烦扰乡邻!”醉汉道:“酒叔会讲狼语,出外劝说它们远离便是!” 言毕,醉汉趿拉着鞋摇摇摆摆步出屋去。文朔急忙拦阻道:“酒叔莫去!狼怎会听从酒叔言语!”醉汉哈哈大笑,拍了拍文朔肩膀道:“世间无奇不有!”言毕,醉汉自言自语道:“莫信人言,亦莫不信人言!”文朔细解醉汉言内之意时,醉汉已然手攀足蹬,“啊”的一声,翻落墙外去了。只闻墙外传来两声狼嚎,随后整个候寱村安静下来。文朔担心醉汉遇险,急忙纵身跃上高墙。可院外静悄悄,没有一丝动静。侍金手持灯笼,亦跃上墙来向院外照去。可院外既无群狼,亦无醉汉。两个少年实是惊异。 此时,朔父与曾古齐至墙边向文朔、侍金询问何故登墙?文朔返回院内急忙相告。朔父开院门稳步行至院外,待察看一番过后,朔父让众人回屋休息,未再多言。文朔与侍金回至屋内,实是费解此夜诸端行举。 时至天明,曾古见醉汉一夜未还,便向朔父道:“敬叔,醉义士此番定然又是远游去了。”朔父面现笑意,向曾古言道:“此人率真洒脱,可谓置身常理之外了!”曾古闻言,亦面现笑容。 忽而曾古想起一事,向朔父欣然道:“敬叔,醉义士言讲,华中前太子已于年初登基继位成为中王。咱们终于可以回返祖地了!”朔父似有所思,未曾答言。曾古又道:“敬叔居功之首,理应……”曾古言及至此,见朔父面色淡然,即时收声默语,心甚惑之。 静候一时,方闻朔父缓缓言道:“华中部廷贤臣忠将为正中域纲纪,舍生弃命岂意功赏。我又岂能贪功!唯华夏社稷稳固,国泰民安,方不枉吾族宗旨啊!……况此时不可回返华中!……我还需等待!”曾古问:“敬叔在等什么?”朔父道:“一封信!”曾古问:“您是在等慕叔之信么?”朔父道:“此信与家事无关!”曾古又问:“您是在等中王之信?” 朔父未曾答言,转向屋门方向笑道:“你这小灵精又在偷听!”语声未落,文应已欢跃入屋。文应晃着父亲手臂,撒娇道:“爹,咱们为何不回垚国?您不是常说,不论是谁都不可将祖国忘怀么!还有,咱们家众多族亲皆在垚国。我想到那里去看看!”其父若有所思,缓言道:“为父所言祖国,乃是中国,而非仅一垚国!” 文应疑惑地眨了眨眼,道:“中国是祖国?”其父坚定道:“对!中国是咱们的祖国!”文应道:“可现在有垚国、森国、鑫国、焱国、淼国,没有中国啊?中国在哪里啊?”其父怅然道:“咱们立身之地就是中国啊!”文应道:“咱们立身之地是森国啊!”其父面现郁色道:“百年前,天下无垚国,无森国,无鑫国,无焱国,亦无淼国。唯中国也!” 文应道:“唯中国?爹的意思是中国分裂成了垚、森、鑫、焱、淼五国了?”其父蹙眉道:“咱们家族从未承认垚、森、鑫、焱、淼五方义正。……如若咱们家族承认五方义正,那么……”其父言及至此,不再续言。文应闻言,不禁面现茫然之色。 其父见状,转而笑道:“回返华中之途,多凶山恶水,待你长大,咱们再回祖地。”文应嘟着小嘴儿道:“我早就长大了!咱们回垚国……啊!不!咱们回祖地吧!”此时,文朔步入屋内,见文应正在撒娇,便向文应道:“这般大了,还要撒娇!好不知羞!”文应噘着小嘴儿道:“爹说我还小呢!”文朔掐了一下文应的小脸,笑道:“你永远也长不大!” 转而,文朔向其父问道:“爹,昨晚酒叔不会遇险吧?”其父道:“昨晚,为父在院外未曾发现搏斗痕迹,亦未发现血迹。他自应安然无恙!”文朔闻言,悬心方落。继而又向其父道:“昨晚酒叔言说,他会狼语,可劝说群狼远离,儿本不信。但昨晚酒叔果将群狼带离,真乃奇人异事!”朔父道:“醉义士虽人前拖沓不羁,却是一位心存仁义,身怀绝技的高士!天保,你日后切不可心生怠慢之意!”文朔诚然应是,再道:“爹与酒叔有何渊源,以至酒叔偶来相聚?”朔父道:“为父与其只有今知,无有昔识,何来渊源!”文朔闻言,甚觉疑惑。 此日,候寱村有村民发现村外树林内有一只无腿死狼,其侧有一堆冷熄柴碳。村民料知昨晚群狼入村定是为此狼寻凶复仇,才闹得全村不宁。村民回村散播消息,村众闻讯相互询问,皆道未曾杀狼。因此有人猜想可能是乞丐路过本地,见到此狼患有伤病,继而将其打死,烤而食之,才引出此番群狼入村嚎闹。众村民议论纷纷,愤懑不已。 第31章 少年夜捕狼 十国学生会 文朔家人得知村民议论之言,多明其故。文应向家里人道:“我早知道会是这般!”文朔问道:“你如何知晓?”文应道:“醉叔每次临行前夜,皆有狼入村袭扰。而且醉叔在临行前,皆要吃他所谓的‘狗肉’。我却不信那是狗肉。如今村外那只无腿死狼定是醉叔所杀!”曾古面现笑意,向朔父望去。朔父道:“不论此事因谁而起,你们皆不可妄加评论。至晚关门闭户,不得外出,以免遇狼遭险!” 候寱村众少年得知村外发现死狼,皆奔往村外观瞧。随后齐来与文朔谈论昨晚群狼入村之事。其中有一少年提议,晚间一同巡村捕狼。众少年拍手笑道:“嘎(gǎ)蛋说的对!咱们晚上抓狼玩儿!”言毕,众少年皆跃跃欲试,欢欣不已。众小密定二更之时,齐至文朔家宅门前相聚。 候寱村众少年在家中等待捉狼,好似桃园之外馋嘴猴儿望桃熟,个个心急手痒,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众小岂耐二更来临,好不容易熬至一更过半,便纷纷翻墙偷跑而出,来至文朔家宅门前。文朔与侍金亦翻墙而出,与众少年齐聚。 众少年携弓带箭,握刀持叉,沿村中小路寻找狼迹。怎奈寻近三更,亦未遂愿,众少年实是懊恼非常。突然嘎蛋手指前方,悄声向众少年道:“狼!”众少年依指望去,欣喜不已。随即扇形围拢过去。其中有少年意欲将狼射杀。文朔阻道:“我曾闻言,狼甚记仇,若在此将狼射杀,只恐村内又不安宁!我们用捕网将其生擒,岂不更好!” 众少年依文朔之言,张开捕网向狼扑去。那兽见状,慌忙逃窜。 众少年见狼不敢向其众发动攻击,而是逃跑,心内对狼的些许忌惮尽消无余,此刻心内只剩下了游戏的欢快。众少年撒欢奔跑,前堵后截,沸喧喧玩的不亦乐乎!那兽则是夹尾弓身,战兢兢地东钻西窜!最终那兽逃无可逃,被捕网擒获。 众少年见狼被捉,顿时大呼小叫起来。熟睡中的村民们被呼叫声吵醒,纷纷前来观看。待众村民举火观望,网内哪里有狼,只见一只无主的野狗伏在网内瑟瑟发抖。众村民见状,好生气恼,纷纷埋怨众少年半夜胡闹,扰人睡觉。 嘎蛋的父亲是个火暴脾气。他见嘎蛋亦在众少年之列,于是行至嘎蛋近前,二话不说,在嘎蛋屁股上狠狠踢了两脚,向嘎蛋吼道:“小兔崽仔,你好欢生啊!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抓狗玩儿!快滚家去!”嘎蛋揉了揉屁股,向众少年笑道:“明天晚上,咱们肯定能抓到狼。我吃完晚饭,就找你们去,都在家等着啊!”嘎蛋父亲闻言,在嘎蛋屁股上又来了一脚。嘎蛋蹦了一下,又揉了揉屁股,随即回头向众少年又喊了一句“别忘了,明天晚上抓狼啊!”嘎蛋父亲见嘎蛋如此筋顽,实是气恼不已,一路将嘎蛋踢回家去。众少年见状,皆放声大笑起来。 文朔因以往常随渔夫们前往福禄岛外邦官学商艺等众聚居之地贩卖海货,故而结交了许多生活在“广睦馨院”内的外邦青少朋友。那众外邦少男少女由候寱村渔夫处知晓文朔已由榞州回返候寱村,于是结伴来至文朔家相会。 一日,朔父正在文朔屋内教授文朔、文应、步尘、侍金、奉玉及本村几名少男少女习学中华典籍,只见由广睦馨院而来的鑫、焱、淼、垚、桑、迥、远、迢、递共九国二十余位少男少女齐入院中。文朔与文应见状,齐至院中相迎。众少男少女各施本国之礼以示友好,各言本国之语互致问候。 随后,众少男少女齐至文朔屋内拜见朔父。因朔父曾教授此众少男少女习学中华典籍及武艺,故而众皆尊称朔父为:师长。施礼已毕,众少男少女围坐朔父身旁,请朔父讲授圣贤之道。朔父见其众对中华文化甚为喜爱,自是欣然讲解。 待讲罢华夏圣贤之道,朔父笑询众少男少女未来之理想。一少年抢先道:“师长,我要做世上最富有的人!”朔父道:“为师希望金钱是你财富里最少的部分!”一少女道:“师长,我要做世上最美的人!”朔父道:“为师相信你会成为心灵最美的人!”一少年道:“师长,我要做世上最强大的人!”朔父道:“为师希望你的强大在武力之外!”一少女道:“师长,我要尽我所能,让我的家人幸福!”朔父道:“很好!你若尽你所能救助你身边不幸的人,那将是多么伟大的事啊!”少女道:“我自认能力太小,难以做到!”朔父道:“你拥有一颗善良而又坚强的心!这已足够了!” 一少年道:“师长,我要用您教授的武艺,去惩恶扬善!”朔父道:“你若用为师教授你的圣贤之道,去劝恶从善!为师将会更为欣慰!”一少年道:“师长,我要依您教授的圣贤之道,做一名有道德的人!”朔父道:“你若能让闻你名者皆以近你为荣!为师将会以你为荣!”一少年道:“师长,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攀登我所渴望的人生顶峰,我应如何增强自己呢?”朔父道:“让你的心先强大起来!”一少年道:“师长,我要做英雄!假如有异国之军侵略我的国家,异族之兵残害我的民族,我身处亡国灭族的危急时刻,我定将誓死保国护族!”朔父道:“若如此,为师将夸赞你的忠义!” 一少女道:“师长,和平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啊!为什么有人要发动战争呢?”朔父道:“彼之所需产于战争,故必先摧毁和平,以获其利!”……十国少男少女一个接一个地向师长表白着自己心中的理想,询问对世事不解的答案。朔父则认真地倾听每个学生的心声,并耐心地向每个学生阐述自己的见解。暖暖喧喧的屋内充满了浓浓的师生情。朔父慈爱地望着学生们,满怀期待地讲道:“孩子们,你们不应仅仅关注自己、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家,我希望你们能关注整个世界,并有包容整个世界的爱!为师愿你们做传播博爱的蒲公英,将博爱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爱无处不在,让爱处处皆在!世界将会因你们的善良与博爱,而变得更加美丽与和平!”十国少男少女齐应道:“我们谨记师长的教导,只要和平!不要战争!” 此日,朔父赠众学生每人一套中华典籍,朔母赠众学生每人一套中华礼服。各国少男少女收到精美绚丽,华韵裕丰的礼物,皆欣喜非常,向朔父、朔母拜谢不已。 众异国朋友欢喜之余,有人提议外出郊游,众闻此议皆欢悦赞同。众友骑马乘车,携带生熟食品,野炊器具,一路欢歌笑语,往屿峨山下,香梦海畔迤逦而行。 众异国朋友登高峰悦赏华夏秀美山川,皆欣赞华夏善国美域为己心爱之乡。文朔和文应为众异国好友诚言悦诉华夏悠久历史,四方水土…… 时至傍晚,众异国朋友同拾柴薪,燃起炊火,互帮互助,齐制盛宴,共享美餐。而后,众年少青春围绕熊熊篝火,载歌载舞,不思国域,无意肤色,勿虑语言,如同兄弟姐妹一般欢欣融洽。 文朔与文应自落英回返家园,欣享父母宠爱,悦受友伴情谊。实是身居乐土,心翔祥天,千般欢喜,万般自在。 甲子年三月初十,榞州布雾县施迷镇一如往日,游人览客观花赏擂。此日乃是桃花擂定甲之期。待桃花三鼎甲与桃花十盛员脱颖而出。与擂相关人员方才各自卸负松弦。桃花擂毕,彦初与支可不约而同,亲笔手书,派人飞马送往榞州刺史府。 木纵因桃花擂乃其父王亲命而设,又因对彦初能否于桃花擂上夺魁甚为在意,因此特留支可于施迷镇,为己耳目闻观诸事。此时,木纵正于刺史府内,静待定甲之后,佳音来传。 恰巧三月十一,彦初与支可的信客,相继来至榞州刺史府,将书信转交府内执事,代呈本州刺史木纵。彦初之信,唯将夺魁之讯敬告木纵,并致以谢词。支可之信,除将彦初夺魁之讯禀告木纵外,又将杜谢阻挠彦初夺魁,陷害彦初匿盗等事,尽告木纵知晓。木纵见彦初已然夺魁实是欣喜非常。当得知杜谢阻挠陷害彦初之事,实对杜谢恼恨不已。 第32章 戈戎传圣意 杜谢谋甥职 待戈戎来至榞州刺史府,杜谢亦随行而至。木纵与戈戎行毕官礼,各自就坐。二人互致问候,各道奉公尽忠之官堂言语。杜谢则视机寻隙,近前向木纵行毕官礼,躬身道:“下官奉使君之命随监桃花擂毕,就此复命!”木纵面色淡然向其言道:“杜都尉劳苦!你此番随监桃花擂事,甚是费心用意,本官已然知晓。望你日后勤勉公事,为本官分忧。”杜谢闻言,虽心内杂味翻腾,却面不露色,躬身应诺。木纵赐座与杜谢,偶尔询问一二言语,亦属正常官属礼遇,未现疏冷之意。 此晚,木纵于刺史府设宴,为戈戎接风洗尘,戈戎甚觉荣光。宴罢,木纵将戈戎请至客厅,先向其慰问了一番路长途远,辛苦劳累等言。而后木纵唯与戈戎谈论国都至榞州一路风光景色,与朝中人事相关言语,可谓只字未询。戈戎乃是行伍出身,对那山山水水实无心意。谈论片刻便没了兴致,以至后来接言无词。 没奈何,戈戎只好自转话题,向木纵道:“殿下奉大王之命,出任榞州刺史已有数载。如今朝中时局,殿下可详知否?”木纵道:“我远在榞州,岂能详知朝中时局!再者,我本职乃是治理榞州。本州公务已令我朝忙暮碌,实是无暇旁顾。”戈戎道:“殿下唯专心治理榞州,无意朝中政局。可大殿下与三殿下却于朝中自丰羽翼,谋权揽政。长此以往,殿下岂不误时失机么?”木纵面现笑意道:“我奉父王之命治理榞州,理应恪尽职守,岂可心有旁念!” 戈戎道:“大王圣明!审人无误!”木纵道:“将军怎突出此言?”戈戎道:“此番末将奉大王圣命出都,一则督监桃花擂为国选材;二则巡查棪州边塞防务;三则言传圣意于殿下!”木纵道:“我父王有何旨意?为何以口谕传之?”戈戎道:“大王本欲亲笔御书以达圣意,但虑之路途长远,恐有泄露,引繁生乱,故而命末将言传圣意。” 言毕,戈戎缓缓站起身来,整冠理装,面带肃容向木纵道:“大王圣意!”木纵闻言,起身面向东北——国都之方跪拜闻宣。戈戎宣道:“大王子纠喜武勇,但近专横,偏暴戾;三王子缛好文智,但近古怪,偏狭隘,此二人虽位列朝班,但实非国之金玉栋梁。其余众王子多碌碌无为,难委重任。唯九王子纵专政务,恳民愿,忠君旨,慧睿智慜,秉义承德,心胸广阔,堪为率卿。九王子纵待召回朝!”传毕森王圣意,戈戎将木纵扶起道:“大王意欲颁旨召殿下回朝辅政,施才展华。”木纵起身讶道:“我父王美誉令我汗颜,唯加倍勤勉方无愧我父王厚爱。至于回朝辅政,我尚无此念。还望将军代为上奏!” 戈戎讶异道:“殿下无意回返国都么?”木纵面现忧思之色,缓缓言道:“念之父王母后皆居远都,多年不曾面见亲颜,未尽人子之孝。我岂能无意回返国都!”戈戎道:“那此前,殿下为何不呈本入朝告知大王,以便奉旨回都?”木纵道:“我奉父王之命治理榞州,乃是国事;我思父王母后乃是家事。我岂能将家事凌驾于国事之上!”戈戎道:“殿下为臣,勤勉奉主;为子,存孝于心。实令末将钦佩之致!” 戈戎感慨已毕,忽想起一事,旋即笑道:“末将此番出都,为殿下带来一则好消息!护国大将军由森焱边境返回都城了!”木纵闻讯,喜道:“我大舅父业已返回都城了!”戈戎笑颜称是。转而木纵惑道:“我大舅父若返国都,榞州乃是必经之地,我怎不知?”戈戎道:“大王欲让大将军速返国都,故而命大将军由椬州乘海船抵达杰州,再由杰州回返国都,因此大将军返都未曾经过榞州。”木纵闻言方知原委。戈戎又道:“大将军返回都城可谓威震朝野。大殿下与三殿下心甚慌惶。”木纵静闻其谈,未以言语评论。戈戎言及此位护国大将军,实是难掩心中喜悦,继而慨叹道:“想当年,末将在大将军麾下驰骋疆场何其快意!如今思之,亦觉热血沸腾,豪情万丈!”言毕,戈戎不禁朗声而笑。 待戈戎笑罢,木纵道:“我大舅父如今可以在家静享悠闲时光了!”戈戎道:“大将军乃国之砥柱,岂可静闲于侧!如今大王已命大将军督管都城禁卫,并兼管卫城四营兵马。末将出都前,大将军已举荐末将担任都城禁卫统领。此番回返,末将便要奉大王御旨,就职继任了!”木纵道:“恭贺将军获此殊荣!翌日展才施能,定然显耀朝野!由将军统领都城禁卫,我可安心在榞州任职,无忧于都城矣!”戈戎闻言朗声而笑,继而言道:“多谢殿下吉言美誉!戈戎唯尽忠报效,方不负知遇恩典!” 戈戎言罢此事,又向木纵道:“此番大殿下举荐区区杜谢为桃花擂副考官,足见杜谢与大殿下私交非比寻常。”木纵略微点了一下头,却未言语。戈戎又道:“杜谢这厮好生可恶!他于施迷镇时,曾搅扰桃花擂,欲加罪于彦初,为其外甥扫除障碍。幸有殿下幕内参事支可提醒末将,否则被杜谢那厮得逞,末将岂不辜负了大王对末将的一番信赖么!” 戈戎稍顿片刻,向木纵进言道:“杜谢那厮可恶至极!殿下何不将其逐出榞州,除累去赘,静享心安神宁之日。”木纵道:“当年我方任榞州刺史,我大王兄便举荐杜谢来此任职。我若将杜谢逐出榞州,岂不有损我大王兄颜面么?”戈戎道:“末将本不应参言众王子间事务,但大将军对我有恩,出于此源,末将唯有唐突进言。大殿下既然特派杜谢监视您,您还顾及大殿下颜面何来?杜谢那厮好比大殿下施放于您身边的恶犬,留于榞州越久越对您不利。”木纵道:“将军好意,我心自明。怎奈此中牵系繁乱,无法立斩!”此晚,二人谈至更深,方才各自就寝。 杜谢回归都尉府,槷引与其弟前来问安。槷引向杜谢道:“舅父,今日面见木纵,可有异常状况么?”杜谢道:“你所指为何?”槷引道:“彦初乃是木纵的要客。外甥担心施迷镇捕盗一事,若被木纵知晓,恐对舅父生怨!”杜谢道:“什么‘若被木纵知晓’!此刻他已然知晓了!”槷引闻言,急问道:“木纵可曾为难舅父?”杜谢略现不悦道:“木纵城府颇深,岂能当面批斥于我。不过我在其言词之内,已觉出恼意。看来木纵对彦初颇为看重。将来彦初定为木纵臂膀。”槷引道:“那我岂不要位居彦初之下了么?”杜谢道:“你与彦初谁居高位,要看谁的依主权重势大。彦初的依主是九王子,你的依主是大王子。九王子远在榞州,无意朝堂,不丰羽翼。可大王子却是羽翼丰满,朝权持重。我乃大王子近幕亲宾。只要我传书入都,拜求大王子为你谋取佳职,彦初岂能与你匹敌。”槷引闻听此言,实是欣喜非常。 翌日,杜谢亲笔手书,向大王子木纠报告榞州近况及木纵行举往来。其末附带其外甥槷引得获桃花榜眼一事,并拜求木纠为其外甥谋取佳职。修书完毕,杜谢吩咐两名亲信飞马疾驰,前往都城传书去了。 戈戎在榞州刺史府盘桓数日,意欲登程前往棪州。临行前,木纵委托戈戎传递亲笔家书两封。一封家书写与其父王母后,另一封家书写与其大舅父土垡。信内皆是慰问之言,报安之语。与朝中政事相关言语,则是只字未提。 槷引与其弟在榞州居住数日,每天吃喝玩乐,放情纵性,毫无忌惮。杜谢听闻此讯,恐其二人有失检点,在榞州曝污露浊,落入敌系禁网。杜谢将两个外甥训教一番,劝返棦州。 槷氏兄弟带着众家仆出离榞州迤逦而行。这日正午,来至一座高山之下。槷引之弟环顾四周,观望远近,向槷引道:“大哥,今番途径此地,小弟怎有一丝隐险之感?” 槷引见山高林密,远近不现人烟,向身边的瘦仆问道:“你可记得此地有无客栈旅店?咱们即往人多处。”瘦仆道:“如果小仆记得不错,这附近不仅没有客栈旅店,而且连民宅农舍皆无。大公子辛苦些,往前再行一程。”话音方落,槷引之弟手指前方道:“有人!” 第33章 樵夫议吃人 爻刹至丰羽 槷引与众仆依指望去,只见两个樵夫由山林内负薪而出。槷引之弟向胖仆道:“这两个穷夫定是附近之人。去问问,离此最近的村镇在何方?”胖仆应诺而去。 两个樵夫出离山林,比比划划,谈笑前行,忽闻身后有人高声喊道:“喂!前面的,别走了,我有话问你们。”两樵夫相视一笑,足未停,步未止,依旧轻健前行。胖仆见状,甚觉失颜,驱马疾行,绕至两樵夫前面,高声喝道:“你们这两个蠢夫,为何闻唤不应!”瘦樵夫看了看胖仆,高声道:“你是在说话么?”胖仆闻言,险些气炸脑壳。随即高声喝道:“大爷不是在说话,难道是在唱戏么?”瘦樵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个哑巴!”胖仆心胸火起,口鼻生烟,向瘦樵夫怒骂道:“拾柴猴,你在爷爷面前装聋,是与不是?” 胖樵夫将柴薪放下,冲着瘦樵夫比比划划,口内“啊哇!啊哇!”叫个不停。瘦樵夫见胖樵夫如此,顿时怒起,转向胖仆怒道:“你为何骂你祖宗!”胖仆吼道:“拾柴猴,爷爷说话,你听不见。哑巴叫唤,你倒听见了!你还在此装聋!”那胖樵夫闻听“哑巴叫唤”四字,顿时怒目而视,指点着胖仆,“啊哇!啊哇!”叫了几声。随后纵身一跃,落在胖仆马侧,将胖仆硬生生扯下马来。 此刻,槷引等人已来至两樵夫近前,见胖樵夫闪速将胖仆扯落马下,实出意外。槷引之弟见状,举起马鞭向胖樵夫脸面狠狠抽去。瘦樵夫纵身夺取马鞭,险些将槷引之弟带下马来。槷引见状,急忙厉声道:“呔!你二人要在此劫掠钱财么?”胖樵夫闻言,向瘦樵夫又是一番比划。瘦樵夫点了一下头,转向槷引高声道:“你方才放屁了么?怎这般呕人!” 槷引等人此时已观察明白,瘦樵夫是失聪之人,胖樵夫是失念之人。槷引见是如此,便对其弟及众家仆道:“这两个蠢夫,一个是聋子,一个是哑巴。别再与他们纠缠了。”言毕,槷引驱马向前行去。胖樵夫闻言,面现恼怒之色,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旋即一扬,槷引数仆惨叫落马。槷引与其弟见状,皆利刃出鞘,驱马向胖樵夫冲去。 不待槷氏兄弟接近胖樵夫,瘦樵夫先将身一纵,跃上槷引马背,于槷引身后狠击一掌,随即纵身跃离。槷引见瘦樵夫跃上马背,急忙狐腰扭转,举剑后刺。怎奈瘦樵夫身灵体活,剑刺未中。槷引急忙转马,欲寻瘦樵夫。忽然瘦樵夫再次跃上马背,在槷引右肩狠击一拳。槷引再次转身刺剑,可此番依旧剑至人去,空施其技。槷引转马战樵夫,好似瞎驴拉磨——盲目乱转。斗罢多时,瘦樵夫一掌击在槷引脑后,槷引顿时头晕目眩,落于马下。另一边,胖樵夫见槷引之弟持刀来袭,撒腿就跑,径直钻入林内。 槷引之弟见胖樵夫飞逃,犹如肥熊立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岂料槷引之弟正在忘形之际,林内飞出一枚石子,正中其额,槷引之弟惨叫一声,转马便逃。随即林内又飞出一枚石子,击中槷引之弟所乘马匹前膝。登时奔马冲倒路旁,站立不起。槷引之弟如箭飞出,撞在山石之上,顿时昏晕在地。 待槷氏兄弟醒转,身边一仆皆无。二人俱被反剪双臂,吊缚路旁大树之上。只闻大树下,瘦樵夫高声道:“你说他们长的白白净净,正好当作美味,让咱俩解解馋,是么?”胖樵夫连比带划“啊哇!啊哇!”笑个不停。瘦樵夫又高声道:“你说将他们烤着吃啊?他们这么大个,怎么烤啊?”胖樵夫又是比划,又是“啊哇!”瘦樵夫自会其意,高声道:“你说象以前烤蛤蟆那样,用木棍穿入后窍,架在火上烤啊?”胖樵夫连连点头,欢喜得手舞足蹈起来。瘦樵夫朗声笑道:“你先别欢喜。咱们还没有穿人所需的木棍呢!先到林子里砍两棵小树,削去枝杈,再回来穿他们的后窍。哈哈哈……” 槷氏兄弟在树上,闻听瘦樵夫一番言语,吓得屁滚尿流,慌忙向树下哀呼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我们愿以金银赎命!愿以金银赎命啊!”胖樵夫闻言,面现疑惑之色,用手指了指树上的槷氏兄弟,随后“啊哇?啊哇?”好像在向瘦樵夫问话。不待瘦樵夫答话。胖樵夫抬头仔细看了看槷氏兄弟,回过头来又仔细看了看瘦樵夫,然后用手指了指瘦樵夫,突然大笑起来。 笑罢多时,胖樵夫向着瘦樵夫既像在问话,又像在嘲笑,“啊哇?啊哇?啊哇……”叫个不停。瘦樵夫见胖樵夫如此,于是向胖樵夫吼道:“谁是他们的爷爷啊?他们这副狼狈像,配作我孙子么?你还说他们长的像我!你这不是在糟践我么!”言毕,瘦樵夫也看了看树上的槷氏兄弟,转而向胖樵夫朗声笑道:“莫非他们呼唤的‘爷爷’是你?他们定是你的孙子!哈哈……”胖樵夫见瘦樵夫大笑,亦随之大笑起来。两樵夫笑罢,欢欢喜喜疾步入林,不见了踪影。 此刻,两个樵夫已不在近前,槷氏兄弟急忙大声呼救。怎奈高山密林无人至,众仆远逃遁无形。兄弟俩鬼哭狼嚎,却无一人前来施救。 两个樵夫进入林内,闻听槷氏兄弟如此悲呼哀嚎,实是开怀不已。二人未行甚远,来至两匹骏马近前,解开缰绳,各自纵身上马,向槷氏兄弟所行相反方向扬鞭而去。 两个樵夫急驰数里之外,寻条小溪洗净涂抹在脸上的灰土,露出本来面目。此二人原来是彦初好友崔绒与石晃。二人将脸上的溪水拭净,随后又各自更换衣装,再次上马,缓缓行入一座小镇。 二人来至一家小客店进入客房。崔绒向屋内的叶风笑道:“大哥,我们回来了!”叶风淡然道:“此刻痛快了!”崔绒与石晃相视一笑,但听石晃道:“不甚痛快!”崔绒向叶风笑道:“我们将槷引众仆打散,又将槷氏兄弟二人吊在树上戏弄了一番。可石头说,扒光了这两个劣徒的衣裤,再吊在树上让乌鸦啄上一啄,方才痛快。如此轻惩实是便宜了他们。”言罢,崔绒指点着石晃哈哈大笑起来。 叶风未作评论,唯向二人道:“我们监察杜谢已有时日,既然他无意再次陷害元良,我们可往棪州丰羽庄与元良安然畅聚了。”石晃道:“明天咱们就起程!”崔绒笑道:“净说废话!明日不走,还在此做甚?”石晃向叶风道:“大哥,我和吹毛在山林等待槷引众小妖时,吹毛就说我净说废话!还告诉我,戏耍小妖时,我只能装哑巴,“啊哇!啊哇!”地干喊!这也太欺负我了!”叶风笑道:“你二哥让你装哑,你就去装么?”石晃道:“他说我不装哑巴,就不让我去戏耍那帮小妖。”叶风依旧面带笑意,向石晃道:“你二哥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么?”石晃看了一眼崔绒,面现怨惧之色道:“猴子肚里的坏水太多!我斗不过他!”叶风与崔绒闻听此言,皆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翌日,叶风兄弟三人登路起程向棪州而去。一路上游山赏水,待至丰羽庄时,已是四月上旬。三人乘马来至丰羽庄正门前,守门庄客快步来至三人近前,为三人牵马引路。 彦初闻禀,叶风三兄弟已至丰羽庄,实是欣喜非常,于是行至正厅之外,迎接三友。彦初向三人道:“三位兄长在施迷镇言说,前往榞州有些小事要办。为何这么久才到鄙庄?”叶风道:“小事理毕,我兄弟三人见沿途风光甚是可人,便贪赏了数日。故而行速慢了些!”崔绒与石晃闻听大哥如此言说,相视一笑,皆未提及监察杜谢与槷氏兄弟,并戏耍槷引等徒之事。 彦初将叶风三兄弟请至正厅,命家仆献上香茗,与三友欣悦而谈。叶风向彦初道:“元良,你在施迷镇时,外游信客禀报,有刺客欲在棪州行刺戈戎,不知其果如何?”彦初略微一笑,向叶风道:“幸喜此番不过是几个莽雏在此嫩剑试艺!否则定要有人陨命荒郊了!”叶风道:“如此说来,此番施救自是化险为夷了!” 第34章 督总管回庄 彦初助戈戎 彦初略微点了一下头道:“我在施迷镇时,便已吩咐沿途外游信客,留意近期入驻棪州的外来之人。戈将军尚未来至棪州,信客们便已将那十余名刺客监视起来了。待刺客行刺之时,我与众武师及庄客协同戈将军一行人等,将众刺客行刺之举阻于未遂。最终敌我双方仅有数人负伤而已。”石晃笑道:“如今刺客门内也没个章法,真是人人皆为刺客,处处皆可行刺了!”彦初闻言,以笑应之。此晚,彦初设宴,与三位好友开怀畅饮直至更深。 翌日,彦初与众好友于正厅内闲谈,有外仆来至厅门,向彦初禀道:“庄主,督总管回来了!”彦初闻禀,起身出厅相迎。只见一老者向彦初躬身道:“庄主安好!不知庄主何时返回庄内?”彦初略微躬身道:“令翁辛苦了!我于五日前返回庄内的。”二人互问数语,相继入厅。叶风兄弟三人见丰羽庄督总管入厅,皆起身施礼向督总管问好。督总管躬身笑道:“三位义侠安好!许久未见,不知贵行何处?惩恶几何?”叶风道:“令翁说笑!我兄弟三人四季闲游,五方随驻,言之失颜。至于惩恶实不敢言。唯偶遇顽劣搏命一喝罢了!” 众人寒暄过后,督总管告辞,回至自己屋内。不多时,彦初便即来临。彦初向督总管道:“令翁此行诸事如何?”督总管道:“诸事遂意!庄主勿虑!”彦初见督总管风尘仆仆,尽现疲惫之态,不由得面现怜惜之色道:“令翁偌大年纪,时刻为我奔波辛劳,我却不知何时方可让令翁得享欣闲安逸之日!”督总管躬身道:“庄主仁德之念,老仆敬存于心!庄主大业隆成之日,即为老仆荣享之时。如今柴薪俱备,只待庄主巧借焰火即可。以庄主才智,业成之日近在咫尺。老仆欣闲之时近矣!近矣!”督总管渐言渐悦,以至其后笑出声来。彦初见督总管如此开怀,只好顺其心意言道:“令翁已助我铺平锦途,我定要阔步前行,不负重望!”督总管闻言,甚是喜悦。 言罢此事,督总管向彦初问道:“庄主此刻定然将那桃花状元收入囊中了?不知庄主何时可踏公阶?”彦初道:“此番桃花擂乃是初演,武界能者皆置身事外,待观后益。因此我于桃花擂上,借巧轻取了桃花状元。若言领受公职,尚需时日。”督总管道:“那桃花状元与公职皆是庄主足下的铺路小石而已。若步正途,还需庄主自身展枝延根,方可立地擎天。”督总管稍顿,向彦初笑道:“如今又有一番机缘将至。”彦初问道:“是何机缘?”督总管道:“老仆此番入驻森都,有信客报知老仆,森王意欲颁旨召九子回都。如若森王九子回返森都,庄主便可再登一阶。此外,土垡已由边塞返回森都,有其辅助森王九子,将来亦对庄主展图有益。”彦初闻讯,甚是喜悦,继而言道:“若我未曾料错,此番桃花擂主考官戈将军来至榞州,定会传信与森王子纵。” 言及至此,彦初想起一事,不禁双眉微蹙若有所思。督总管见状,疑道:“庄主有何疑虑么?”彦初闻询,向督总管讲出一段事情来。 三月初十,彦初众好友齐至桃花擂场,为好友彦初登擂比武壮势助威。待彦初夺取桃花状元,众好友于施迷镇丰羽商栈欢聚庆贺数日后,除荣戢与叶风三兄弟外,余者陆续向彦初话别告辞,各自散去。 一日,尤追接传外游信客密报,有刺客欲于棪州境内行刺戈戎。彦初闻禀,即命尤追吩咐外游信客沿途探查刺客踪迹,以保刺客行举尽在掌握之中。 随后,彦初向叶风三兄弟言道:“三位兄长,本庄外游信客向我禀报,有刺客欲在棪州行刺桃花擂主考官戈将军。我意暗中随护戈将军,视机阻止行刺之举。”叶风道:“元良,我兄弟三人愿与贤弟同行!”彦初向叶风三兄弟道谢后,继而言道:“棪州乃我丰羽庄所在之地。我理应为本地安宁略尽绵薄之力。小弟此番随行武师及庄客足以应付区区刺客。不必相烦三位兄长劳神!”言毕,彦初面露笑意向叶风三兄弟道:“小弟恭请三位兄长先行光临丰羽庄,稍候小弟回返!”叶风三兄弟自知彦初于棪州,可谓呼风唤雨,邀官请兵,无所不能。区区几个刺客怎入其眼。叶风三兄弟唯道,那些刺客实不量力,自投罗网,未再絮言相助之语。 翌日,崔绒与石晃相商,意欲前往榞州城,探查杜谢、槷引舅甥动向。二人将此意告知兄长叶风,然后兄弟三人向彦初言讲,欲往榞州城先办些小事,随后即往丰羽庄与彦初相聚。 三月十四,彦初派仆从前往落英村,邀请文朔来丰羽商栈与众友欢聚话别。怎奈曾梁从中婉拒,彦初自知其内原委不便强求。次日,彦初与荣戢各修书一封由彦初仆从送至落英曾家,以代二人向文朔话别。随后,彦初与荣戢及叶风三兄弟同时拜别,各登其程。 彦初带领十余名武师及庄客等待戈戎离开榞州城,一路暗中随行,进入棪州境内。一日,戈戎率兵士行至棪州泰梓县雀眷山下,忽然林内跃出十余个蒙面刺客。其中两人直冲戈戎近前,作为主攻,余者则为辅战,拦阻兵士不能靠近护卫戈戎。戈戎虽突然遇袭,却毫不慌张,只见他挥舞大刀左右击敌,从容应战。 后方,彦初闻信客探报,戈戎已与刺客交锋,便立即率众武师及庄客各持利器冲入战群。彦初手持直刀冲至戈戎近前,将两个袭击戈戎的刺客,分隔出来一人,令其忙于应战自己,无暇再攻戈戎。彦初于厮杀之时,见面前刺客冷目森森,不由得望引生寒。二人厮杀多时,冷目刺客渐而技不压敌,落于彦初之下。与戈戎厮杀的刺客炽目掠觑,急用蛮语向众刺客喊道:“撤!”只这一声一字,足令彦初惊立愕望。众武师及庄客见刺客闪退,即欲追赶。彦初朗声将众人唤回,未许追杀。戈戎随行兵士有十数人紧随刺客进入林内,只听几声惨叫过后,众兵士纷纷落荒奔出树林。原来众刺客已事先在林内布下陷阱,防止强敌追击。戈戎见状,只好吩咐兵士们勿再追杀众刺客。 乱战过后,彦初来至戈戎近前,施礼道:“门生彦初拜见恩师!”戈戎仔细看了看彦初,继而笑道:“你是彦元良!”彦初垂首应是。戈戎道:“幸有元良相助,为师方能如此迅即将众刺客驱离。”彦初躬身道:“门生不过胡砍乱杀而已,何敢言助!恩师抬举门生了!”戈戎见彦初如此言举,对其人品德行甚为赞赏。戈戎道:“元良怎会在此与为师巧遇?”彦初道:“门生本是棪州泰梓县人氏。恰巧此时回返家乡,巧遇恩师。”戈戎笑道:“看来我们师生缘份不浅啊!既如此,你随为师同往泰梓县馆驿,漫叙一时,再返贵宅,可好?”彦初闻言,欣然应邀。 此番交锋,只有数名兵士受伤,未有人员殒命。众人在雀眷山下稍作休整,彦初命庄客取出止血愈伤之药,为受伤兵士服用。其后彦初随戈戎将附近勘查一番,未现刺客形影。众人稍息一时,便欲起程。彦初来至火云骁前,偶于草丛之中发现一枚玉鸢,彦初趁人不备,将玉鸢拾起收存于身。 戈戎带领众人来至泰梓县馆驿,先行文与泰梓县,将遇刺一事详述一番,促泰梓县速察刺客下落,缉捕正法。事毕,戈戎置酒款待彦初,众武师、庄客及兵士皆有犒赏。前番彦初得戈戎监护于督擂公廨,免受杜谢袭扰,得获桃花状元。今番戈戎得彦初相助击溃刺客。二人皆存念于心,相互之间颇有好感。彦初在馆驿宿歇一晚,翌日拜别戈戎,登程向丰羽庄迤逦而行。 尤追则疾驱坐骑先行返回丰羽庄,告知诸执事人员,庄主将至,又吩咐庄内仆婢整理庭舍,准备迎接庄主回返。彦初带领众武师及庄客返回丰羽庄,庄内顿时热闹起来。彦初吩咐庄内外仆置备酒肉犒劳此次随行武师及庄客,又吩咐尤追取银赏赐众人。那些随行武师及庄客甚为欢喜。 第35章 两人讨玉鸢 一人讲玉鸢 彦初在宴席之上,向众人让酒三杯后,便回内宅书房去了。彦初屏退仆婢,于身上取出两只玉鸢来。彦初将两只玉鸢并在一起,不由得疑惑重重,思绪万千。 此晚,彦初手抚两只玉鸢,久不能寐,直至夜半方有睡意。彦初正于朦胧之中,忽闻外宅传来喧沸之声。彦初起身命内仆前往外宅询问缘由。 不多时,尤追疾步来至彦初寝室之外,禀报道:“庄主,雀眷山刺客前来讨物!”彦初闻听“讨物”二字,心内一掠,即刻更衣,由众内院侍卫护卫,前往外宅庭院。 彦初来至外宅庭院之内,只见两名蒙面刺客各持兵刃,被众外院侍卫、护庄武师及庄客围在院中。其中一人乃是冷目刺客,另一人则是炽目刺客。彦初向冷目刺客道:“你们欲向我讨取何物?”冷目刺客闻言,并未回答。炽目刺客接言道:“一只玉鸢!”彦初道:“你怎知玉鸢在我这里?”炽目刺客道:“既知必见。你将玉鸢还回,我们即刻离开此处,再不相扰。”彦初笑道:“我若不还,你待怎样?”炽目刺客怒道:“你若不还,只好纳命过来!”彦初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正色道:“昨日与戈将军厮杀之人,可是你么?”炽目刺客道:“正是!”彦初道:“我见你武艺不凡,欲与你比试一番。你若赢我,我将玉鸢送还。你若败我,只好送你们前往县衙问罪。”炽目刺客道:“与你比武有何惧哉!我应战!”彦初命一名内院侍卫取来自己的兵器——雪尺刀,随后吩咐众内院侍卫、外院侍卫、护庄武师及庄客退出庭院。众人自知彦初脾气,不敢违背,皆退至院外。 此刻,偌大庭院只有彦初、尤追及两名刺客在内。彦初拱手道了一个“请”字,便与炽目刺客同时出手战在一处。二人你来我往,比技较艺,好生精彩。数十回合过后,彦初逐渐占据上风,将炽目刺客逼入墙角。冷目刺客急忙挥剑向彦初而来。尤追见状,大喝一声,举刀砍向冷目刺客。怎奈冷目刺客武艺远胜尤追,尤追被冷目刺客逼得连连后退。突然彦初朗声道:“比武到此为止!各收兵刃!” 言毕,四人纵离对手。彦初收刀入鞘,向两名刺客道:“我可以将玉鸢归还你们,可你们要回答我的问题。”炽目刺客道:“你想问我们为何刺杀戈戎么?”彦初对炽目刺客之言,充耳未闻,只见他微蹙双眉道:“玉鸢之主现在何处?”炽目刺客道:“我们就是玉鸢的主人!”彦初面现杀气道:“一只玉鸢,怎会有两个主人!莫非玉鸢是你们劫掠来的么?”炽目刺客道:“你莫胡说!玉鸢若是劫来之物,我们怎会冒险前来索取!”彦初闻听刺客言之,玉鸢非是劫来之物,思忖片刻,于身上取出玉鸢,伸出手去。炽目刺客来至彦初近前,正欲伸手去接玉鸢,彦初忽用蛮语道:“可是这只玉鸢么?”炽目刺客专注于玉鸢,随口用蛮语应道:“正是!”言毕,炽目刺客即知语失,定睛注视彦初。 彦初闻炽目刺客用蛮语答言,即刻将玉鸢收回,向炽目刺客道:“你敢骗我!”炽目刺客道:“我何事骗你?”彦初道:“这玉鸢乃是中元式样,你乃蛮族人,怎说玉鸢属你所有?”炽目刺客恼道:“你怎知我是蛮族人?休要啰嗦!快将玉鸢还来!”二人对话间,突然冷目刺客举剑向彦初刺来。彦初闪身躲过,将手一扬道:“我将它摔碎了,免得大家争抢!”冷目刺客闻言,急忙闪退,不敢逼近。炽目刺客向冷目刺客道:“我去将玉鸢夺回来!”言毕,炽目刺客挥刀向彦初砍来。彦初飞起一脚,踢在炽目刺客腕上,炽目刺客险些将刀脱手。彦初朗声道:“你如此莽撞,莫非不怕我将玉鸢摔碎么?”炽目刺客狠狠瞪了彦初一眼,继而退后一步,怒盯彦初行举。 彦初向冷目、炽目两刺客言道:“我实难断定玉鸢是否属你们所有,因此不能就此轻易转至你二人手中。不如玉鸢由我暂时保管。你们何时想来观看玉鸢,我随时欢迎!”言毕,彦初吩咐众侍卫、武师及庄客不得为难两个刺客,即刻放他们出庄。炽目刺客心有不甘,迟迟不愿移步。冷目刺客见状,轻拉炽目刺客一下,示意离开丰羽庄。炽目刺客向彦初狠狠道:“你若将玉鸢丢失或者损毁,我定让你以命相抵!”言毕,两刺客跃墙而走。 彦初讲罢夺玉之争,便向督总管道:“令翁曾言,红玉火鸢乃是我家独有之物。可那刺客遗失的玉鸢,不论大小、式样、玉质,皆与我的红玉火鸢一般。而且我将两只玉鸢并在一起,分明出自一块玉石。这是为何?” 督总管闻知刺客与玉鸢之事,实是万分诧异。思忖良久,督总管方向彦初道:“红玉火鸢乃是庄主家传之宝!原本是一对!”彦初道:“那怎会遗失一枚玉鸢?”督总管来至彦初身边,向其耳语一番,彦初听罢督总管之言,不由得愕然相望。彦初道:“既如此,玉鸢定是被刺客劫掠了?” 督总管闻听彦初之语,并未急于回言,略思一时,方道:“庄主若知详实,不妨派出内守信客探查仔细。”彦初纳意,即刻起身前往内厅。 彦初将信客总管召至内厅,向其言道:“我欲动用内守信客探查两索玉刺客信息。你吩咐内守信客督管向外游信客督管询明而今两索玉刺客何在?并命令内守信客接替外游信客探明两索玉刺客一切信息。切记,尽详勿疏!”信客总管道:“可还需外游信客参与么?”彦初道:“外游信客可监视两刺客行踪,详细信息不必探查。”彦初稍顿片刻道:“两索玉刺客或与故土有关。如有必要,你可通知故土信客督管,并告知内守信客如有所需,可与故土信客联络。”信客总管闻明彦初之命,旋即应诺,躬身退出厅去。彦初命令已毕,静坐于厅,不禁思绪万千。 彦初静思之时,督总管似又想起何事,匆匆来至内厅,向彦初道:“庄主,此番老仆入驻森都期间,亦有外游信客禀报,故土似有异动。”彦初道:“是何异动?”督总管道:“故土之内,似有彻查故贤之策。”彦初闻言,不禁双眉紧蹙,暗自思忖。督总管又进言道:“只因尚未有故土信客前来传信,老仆难断此信虚实,故而未曾向庄主贸然禀报。但老仆方才联想玉鸢之事,莫非故土果然有变?”彦初道:“我方才已告知究明,如有必要,可命内守信客与故土信客联络。”督总管道:“庄主果然睿智,思前虑后,尽密无疏!” 彦初原以为两刺客离开丰羽庄后,会视机来庄盗取玉鸢。岂料一连五日,庄内不见丝毫异动。彦初唯盼内守信客速将两刺客全部信息尽快传来。 一日,尤追命一内侍小厮携带各式香糕蜜果,馨茶醇酒,与自己前往泰梓县衙。当值吏役见尤追前来,甚是亲热,众人谈官论民,讲公道私,可谓夸夸其谈,毫无芥蒂。尤追在县衙内,阔谈觅闻,得知泰梓县因戈戎于雀眷山遇刺一事,已接到棪州府三道催捕公文。衙内众捕快为缉捕雀眷山刺客,日夜奔波探查,却无丝毫讯息。县令与诸辅官皆恼火非常。 尤追离开县衙,又在外访朋望友,品茶饮酒,近晚方与随行小厮乘马悠缓回返。二人行至一片树林边,突有十多个蒙面人驱马跃出树林,截阻二人前行道路。尤追见状,心内一掠,悄声告诉随行小厮道:“我至前应对歹徒,你寻隙速返主庄,禀告庄主刺客前来寻衅!”言毕,尤追驱马缓迎向前。 众蒙面人见尤追不慌不乱,不逃不跑,甚觉意外。为首蒙面人持刀指点尤追道:“你是丰羽庄总管尤追么?我有要事相告!”尤追面不更色,向为首蒙面人拱手道:“这位英雄,您认错人了!小民乃是过路的商人,不是英雄所言的,什么追啊、跑啊的!”为首蒙面人道:“你切莫谎言瞒骗,耽误大事!”尤追道:“无谎,无谎。” 第36章 尤追半路劫 彦初全力救 为首蒙面人闻听尤追之言,向右侧胖蒙面人道:“你这笨蛋!人都认不准!”胖蒙面人向为首蒙面人道:“你用刀指着他问话,他敢承认么!”为首蒙面人看了看手中的锋刀,笑道:“习惯了!我是手中无刀,不开口啊!哈哈哈……”胖蒙面人不理为首蒙面人,转首仔细看了看尤追,继而问道:“你不是尤追?那你报出姓名来!”尤追随口道:“小民姓昂名譊,昂譊是也!”为首蒙面人见尤追将姓名脱口而出,便向胖蒙面人道:“他若是尤追,怎能将[áng náo]这个名字随口说出!”胖蒙面人狠狠瞪了尤追一眼,厌道:“晦气!”转而指着尤追骂道:“你这癞蛤蟆,来此搅什么浑水!快滚远远的!”尤追躬身应是,驱马绕开众蒙面人,向前行去。 尤追的随行小厮遵尤追之命,准备寻隙逃脱,回返主庄。怎奈前面十多个蒙面人皆手持利刃,将前行之路阻断。小厮战兢兢,怎敢驱马前行。幸好尤追胡蒙一气,得以绕过众蒙面人,继续前行。小厮紧随尤追马后,恨不得坐下之马生出双翼,即刻带自己飞离险恶之地。 尤追带着小厮方才绕过众蒙面人,突然为首蒙面人左侧的瘦蒙面人喊道:“尤追,你可以走!但你必须将随行小厮留下来!”尤追闻言,心内一惊,不禁寄耳身后。随行小厮闻听蒙面人要将自己留在此处,心中万分恐惧。小厮向尤追喊道:“总管,他们要害我!我先跑了!”小厮疾驱坐骑,超过尤追逃命去了。尤追闻听小厮之言,心内怨道:“哪里是他们要害你啊!分明是你要害我啊!”众蒙面人闻听随行小厮呼喊尤追为“总管”,登时齐驱坐骑围住尤追。 小厮回头见众蒙面人将尤追围困在后,心内更是恐惧至极,急急鞭雨打马,疾驱飞驰,返回丰羽庄。守门庄客见状,急忙拦住奔马,询问小厮为何如此慌乱。小厮只喊了一句“刺客来啦!”慌乱间,小厮一头栽落马下,旋即爬起身来,不意疼痛径直向庄内飞奔而去。 小厮穿过外宅,方入内、外宅之间的隔巷,即被两名内院侍卫按伏于地。侍卫愠道:“你慌什么?进入内院不得失态,你难道忘了么?亏你还是内院侍仆。”小厮趴在地上,哭喊道:“快放开我!内总管被刺客掳去了!”两侍卫闻言,皆大惊失色,急忙放开小厮,并嘱咐道:“你稍微稳缓些,莫惊扰了庄主!否则咱们定受责罚!” 小厮那理侍卫,径直奔入内宅,跪在彦初面前,哭道:“庄主,内总管被刺客掳去了!”彦初急道:“何时?何地?”小厮慌张张将遇袭之事尽告彦初。彦初顿时怒起,即刻将武师总管传唤至内厅。彦初向其言道:“内总管被刺客掳去,你速集人马,与我同去营救!” 此时,督总管已闻讯来至内厅。不待武师总管答言,督总管向彦初道:“庄主不可离开主庄!”彦初急道:“睿行被刺客掳去,我安能稳坐!”督总管道:“倘若这是刺客之计,庄主岂不是自入险境么!”督总管转向武师总管道:“萧总管,劳你指派一名武师督管带领武师前往营救睿行!”彦初向督总管急道:“令翁!此刻睿行落入敌手,安危难测。我若不去营救,实难安坐庄内!”督总管向彦初道:“庄主勿急!” 转而,督总管将小厮唤至近前,问道:“你可曾见到刺客伤害内总管了么?”小厮见督总管相问,立即俯伏于地哭道:“督总管恕罪!愚末不是有意抛下内总管不理。而是刺客先为内总管让路放行,随后言说,要将我留下。我一时害怕,这才打马逃离。谁知刺客们言而无信,又将内总管围住,阻截回返之路。”督总管见小厮甚是慌乱,于是先让小厮起身,继而温言道:“你别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事并不怪你!你告诉我,刺客们伤害内总管了么?”小厮摇头道:“我没看到刺客伤害内总管。” 督总管向彦初道:“既然当时刺客不曾伤害睿行,老仆认为睿行定无大险。此刻派一名武师督管带领武师前去营救睿行甚妥。”彦初既急于营救尤追,又难违驳督总管,只好应道:“事情紧急,就依令翁之意!”随后,彦初吩咐武师总管依督总管之意,向其属下传达命令。 丰羽庄武师督管向通奉命将属下武师集结完毕,即刻率领众武师疾驱坐骑驰离主庄,前往营救尤追。叶风三兄弟见丰羽庄内,人马集结,相询方知尤追被劫之事。旋即兄弟三人齐往内厅急行。 叶风三兄弟步入内厅,先向督总管安慰一番,转而向彦初道:“元良,我兄弟三人即刻前往事发之地,如若刺客还在原地,我兄弟三人定要将睿行救回。倘若刺客已胁持睿行离开事发之地。我兄弟三人便随后追行,见机行事。”彦初向叶风三兄弟拱手道:“若得三位兄长相助,睿行定可安然回返。小弟多谢三位兄长好意!”叶风道:“睿行遇险,我兄弟三人理应前往施救!”督总管向叶风三兄弟谢道:“多谢三位义侠对鄙子如此关怀!”叶风向督总管道:“令翁不必言谢!我们与睿行相交颇厚,岂能旁观睿行陷险!”督总管闻言,再次向叶风三兄弟道谢。众人言毕,叶风三兄弟向彦初及督总管辞别,借月光追赶丰羽庄众武师去了。 待众人离开内厅,彦初将信客总管单独传唤至内厅,训斥道:“你身为信客总管,怎能如此懈怠!你不仅在刺客阻劫内总管前未曾察觉险况,以至于内总管被刺客阻劫后,仍是无知无觉!这可是泰梓县境内!这是你眼前之地!”信客总管闻训甚觉惭愧,唯向彦初垂首躬身认过道失。彦初又道:“你即刻传令与外游信客督管,命棪州全境外游信客星夜追查内总管下落。如若内总管有何闪失,唯你是问!”信客总管心内慌惶,额头不禁渗出豆大汗珠来。待领命后,急忙向外游信客督管传令去了。 此夜,武师督管与众武师及叶风三兄弟无一回还。彦初实是肝火炙心,坐卧不安。 翌日,天尚未明。内侍来至彦初寝室之外轻声禀报,信客总管与外游信客督管有事禀报。彦初闻听外游信客督管前来,急唤入内。二人进入寝室,信客总管命外游信客督管将所获信息,向彦初速做禀报。外游信客督管单膝跪地,垂首道:“此番内总管遇险实是愚仆失职之过。愚仆愿受庄主责罚!”彦初未曾接言,唯问:“此刻可将内总管救出了么?”外游信客督管回道:“尚未救出内总管!但愚仆属下信客正陆续向主庄及向督管回报内总管情况。” 彦初问:“索玉刺客将内总管劫往何方去了?”外游信客督管回道:“此番胁持内总管的刺客,并非前时来庄索玉的刺客。此众刺客胁持内总管向北方去了。”彦初讶道:“不是索玉刺客?那此众刺客是何来历?”外游信客督管回道:“愚仆属下信客方才来报,此众刺客可能来自森都!”彦初愠道:“可能?此信不准么?信客怎么探寻的信息?”外游信客督管惶恐道:“因为此众刺客假扮客商,藏匿于泰梓县郊农户家中……愚仆属下信客由农户处探知此众刺客来自森都!但农户之言难辨确凿与否,故而鄙众不敢贸然定论!”彦初微蹙双眉,自言自语道:“此众刺客好生狡猾!竟然避过我棪州信客耳目!”外游信客督管闻听此言,垂首道:“愚仆无能,刺客近在眼前,却无知无觉。请庄主惩处!”彦初看了看外游信客督管,命其起身回话。 待外游信客督管起身后,彦初续言道:“你如何部署外游信客后续任务的?”外游信客督管道:“愚仆已吩咐属下信客,逐夜追查刺客行踪。并命本州外游信客传命于邻州外游信客,命他们警惕寻查出离棪州之人。”彦初询明诸事,向二人训教一番,便命二人各自回去谨守其位,勿生懈怠。 返言前晚,武师总管萧庭于内厅领命之后,指派武师督管向通带领三十名武师,由小厮引路,疾往事发之地营救尤追。 第37章 叶风见尤追 尤追见槷引 此番,小厮有丰羽庄众多武艺高超之人随行于后,心内恐惧尽消,唯有寻救尤追一念。众人飞马疾驰,来至树林边,旋即将周遭仔细搜寻一番。但未能发现尤追与众刺客身影。武师督管向通寻人未见,甚是焦急。 突然,北方飞来一骑,待那人来至近前,只见其鬓插一羽,方布掩面,一身平民装扮。向通待蒙面人近前,向其问道:“何事?”蒙面人并不言语,取出一支小竹管,双手奉与向通,旋即驱马飞离。 此方之人方去,彼方之人方来。只见三匹快马由南方飞驰而至。向通见是叶风三兄弟,于是拱手相问,何故前来?叶风向武师督管向通告知,其兄弟三人欲与众人同行寻救尤追,并言此事已与彦初言明。向通闻听三人已将此事告知庄主,自是欣然拜迎三人参与其中。 随后,向通将小竹管封盖开启,由内倒出一枚小纸卷来。只见小纸卷上写了数行小字。向通看罢,将小纸卷撕的粉碎,扬入身边小溪之内。崔绒见状,向武师督管向通道:“信客传信来了?”向通应是,并向叶风三兄弟告知,众刺客已胁持尤追向棪州北方而去。继而,向通指派一名武师护送小厮回庄。其余众人既知尤追所去方向,皆不顾困乏,穿夜疾追。 连续三日,叶风三兄弟与武师督管向通及众武师在数名信客探查指引下,昼夜寻沿众刺客行途,追踪疾驰来至一座小镇内。向通已知众刺客与尤追在此镇驻留之处,便意欲与叶风先去探查尤追情况如何?其余众人先入客栈歇息,以免人多招目。众人闻意,并无异议,于是向通与叶风将各自武器装入布袋内,随后携刀配剑向信客所报之地而去。 原来众刺客为防丰羽庄有人营救尤追,这几日昼伏夜行,从不敢在热闹繁喧之地宿歇。今番众刺客在小镇边缘,寻了一家小客店暂为歇身之所。 叶风与向通来至小客店内,向店主道:“店家,你这里可有空房么?”店主笑道:“有,有,有!二位贵客来的好巧!”叶风笑道:“店家为何如此言说?”店主道:“实不相瞒,我这小店本来客人不多。可今天一早,一下子来了十多个客人。此刻我这小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叶风道:“哪里来的这许多客人?”店主道:“他们自说是都城来的客商,如今交易完毕回返都城。”叶风点了点头,再向店主道:“那些都城来的客商要在这里住宿几时?”店主道:“这些客人只让我过午之后,呼唤他们起来,到这厅堂里面用餐。并未言说几时离去。”讲到这里,店主行至门口,望了一眼屋外的天空。 叶风闻知众刺客要来厅堂用餐,便要了些茶点,与向通在客店厅堂内,借饮食之名,坐等刺客们前来用餐。 不多时,店主让伙计去后院,逐屋将都城来的客商唤醒,前来厅堂用餐。约两刻过后,厅堂内来了十数人。叶风与向通将众人掠视一番,只见尤追与一凶面大汉说笑并行,并将大汉引至叶风与向通的邻桌同坐。叶风与向通见状,实是不解尤追缘何这般自然自在。 在众刺客吃饭之时,向通与叶风看了看尤追。尤追则用左手拇指的指尖先触了一下左手食指的指尖,再用左手拇指的指尖触了一下左手食指的第三节。叶风知道这是丰羽庄内的手语“我很好!我要留等!”之意。向通与叶风见了此语好生纳闷。但武师督管向通职位居尤追之下,只有听命于尤追。于是向通向尤追回了手语“保重!” 尤追边吃边与凶面大汉道:“大哥,咱们晚上还要赶路,您多吃些饭菜。一会儿小弟再为大哥买些酒肉,留着大哥夜里享用。”凶面大汉笑道:“好啊!晚上,咱哥俩再喝点儿!”叶风与向通皆闻此言,俱会尤追之意。 此时,厅堂内有一用餐的瘦青年用手中的筷子指了一下叶风,向身边一胖青年道:“你看那壮汉可面熟么?”胖青年看了看叶风,道:“没见过啊!他谁啊?”瘦青年道:“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我将远近先后想了一个遍,却怎么也没想起何时何地见过他。”胖青年道:“你啊!心思忒重。不论何人何事都要算计一番。你这辈子是胖不了喽!” 叶风发觉瘦青年注意到自己,并未急于离开。待用尽茶点,交付餐费后,叶风方与向通起身寻个理由,向店主说了数语,离开了小客店。 远离小客店后,向通向叶风道:“叶大侠,客店里那个瘦子好像对你有些在意啊!”叶风道:“那瘦子是桃花榜眼槷引的仆人。……”叶风将彦初与槷引在布雾县的过往之事向向通略讲一番后,向通道:“那瘦子认出叶大侠了?”叶风道:“你家庄主夺取桃花状元那日,我们数十位好友聚在一起,那瘦子与槷引只在我们面前停留片刻,定难记住我们所有人的相貌。否则方才他必定指认出我与丰羽庄有联系,是来救人的。”向通道:“只要那瘦子不坏事就好。”叶风道:“此刻槷引两仆虽然不能确定我们前来救人,但我们已经认出槷引两仆,此后我们行事必要多加谨慎。……人命关天啊!” 叶风又向向通道:“那瘦子身边的胖子也是槷引的仆人。此时此地既有槷引两个仆人在,此番劫持之事必与槷引有关。此刻,你家庄主定不知情。向督管快让信客回丰羽庄报信,以便你家庄主酌情处理此事。”向通采纳叶风建议,于路上先与叶风商议,至夜由叶风三兄弟暗中保护尤追,向通带领众武师随后持距而行,见机行事。而后,向通召来外游信客,让其速回丰羽庄报信。 诸端安排稳妥后,叶风引领二弟崔绒、三弟石晃先静候于众刺客与尤追驻留的客店之外,待其众起程后,叶风三兄弟暗中追随众刺客,直至出离棪州,进入柱州境内。众刺客待远离棪州之后,方才不再为躲避营救尤追的丰羽庄庄众,而特意昼伏夜行。 一日午后,众刺客携尤追来至一僻静山坳内,众人下马齐向一片树林行去。未过多时,众人来至林间空地内。尤追见空地正中站立两名华服公子,一人乃是槷引,另一人乃是槷引之弟。二人之后站立十余名仆从。 槷氏兄弟见尤追前来,相视诡异一笑,继而槷引命仆从将一袋银锭送至凶面大汉近前。槷引向凶面大汉道:“老兄辛苦!此银乃是事先所定酬劳之资!”凶面大汉收下银两交与同伴。随后来至槷引近前道:“大公子,我曾答应你,将尤追带到此地,便不过问此后之事。但这几日,我与尤追相处甚好。还望大公子为人痛快些,切莫折磨于他。”槷引道:“老兄!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走了!”凶面大汉看了槷引一眼,未再多言。转而来至尤追近前,言道:“兄弟,老哥我这笔买卖接的有些后悔!但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既然做了,便没有退路。过几日,老哥为你化些纸钱,祭些好酒,还了你这几日的人情。”随后,凶面大汉侧面拱手道:“一路走好!”言毕,凶面大汉带领众同伙离开树林,扬长而去。 槷氏兄弟的胖瘦二仆见凶面大汉带领众人离去,躬身来至槷氏兄弟近前,献笑道:“公子们安好!小仆们不辱使命,将尤追这小子抓来了!”槷引之弟笑道:“你们少在我面前卖酸!耀功!本公子回去厚赏你们就是了!”二仆闻言,皆欢笑不已。 尤追在此番行途中,已知槷氏兄弟的胖瘦二仆引领贼匪劫持自己。此刻已见槷氏兄弟现身,并觉其众有施害之念,但不知此举深意为何?故而只好静观其变,未曾妄言妄动。 槷引见尤追站在林中既不慌亦不惧,嘴角不禁掠过一丝诡异之笑。槷引向尤追道:“尤追!你认识本公子么?”尤追道:“乡闲之人不识权贵。还请公子见谅!”槷引道:“前些时,你未与彦初到施迷镇去么?”尤追疑惑地看了看槷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出一脸茫然,未曾答言。 第38章 反势擒槷引 彦初知实情 槷引见尤追一副呆呆傻傻状,实是开心不已。他昂首挺胸,自豪地言道:“本公子乃是桃花擂上的桃花榜眼槷大爷!”尤追面现讶异之色,深施一礼道:“原来是榜眼大人!小民拜见大人!”槷引有生已来,哪曾有人这般称呼自己为“大人”。虽说槷引自知尤追故意奉承,但心里依然喜不自禁。槷引道:“尤追啊!尤追!你实在是投错了主人!你若是追随于我,何有今日之难!你可愿投在我的门下么?”尤追笑道:“大人唤我前来只为此事么?”槷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我欲让你做件小事!”尤追道:“大人有何吩咐,尽请道来!” 槷引阴笑道:“我知彦初与盗匪常有往来,并以欺凌贫苦百姓为乐,实乃棪州祸患!我欲为棪州除害,故而让你前来做个人证!你若遂我之愿,我定厚赏与你!你若违我之愿,此处便是你丧命之地。”尤追呆呆道:“不知大人如何让小民做证?”槷引诡笑道:“我将派人前往官府呈状,指告彦初勾结盗匪劫掠我送往楁州的财物。并言,在与彦初及盗匪交锋之时将你擒捉,在我劝导说服之下,你终翻然醒悟,弃暗投明,愿作人证指证彦初罪行。”槷引看了看尤追,面带坏笑问道:“你可愿为么?”尤追呆呆道:“大人还有何吩咐?”槷引假笑道:“暂无他事!你若能做到我之所言,便可获赏!” 尤追见槷引将诡计述尽,便哈哈大笑,指着槷引道:“槷引!你有此念非因我呆,实因你傻!”槷引突闻尤追如此嘲笑,不禁怒道:“尤追!你敢辱我!”尤追不屑道:“你这卑鄙之徒为在桃花擂上盗取名位,将坏事做尽。还敢在本大爷面前炫耀自己是桃花榜眼!实不知耻!”言毕,尤追席地而坐,续言道:“你想让本大爷为你作证,实是蠢透愚极!” 槷引之弟见尤追洪言滔滔,将自己兄长羞辱不绝,实是怒不可遏。只见他拔刀出鞘,冲向尤追。就在刀近尤追之时,槷引之弟大叫一声,刀落于地。槷引见状,大喊道:“二弟,你怎么了?”其弟边退边喊道:“大哥小心!有人暗算我!”槷引向四周怒道:“胆小鼠辈快快现身!” 话音未落,尤追身后一株参天大树的树篷内有一蒙面人笑道:“你见过我这么富态的鼠么?莫不是你将我当做鼠仙、鼠神了?哈哈哈……”槷引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大的树篷之内,恍恍惚惚有一人影若隐若现。其众皆因久已至此,却无一人察觉树上之人,而惊讶不已。 尤追闻听树上之声,向槷引笑道:“槷引,你想要大爷我的贵命,先问问树上的鼠太爷答应你么?”树上之人闻听尤追之言,旋即喝道:“油嘴小耗子,切莫乱叫!大叔我可是鼠神仙!一会儿,他们就要跪拜了!哈哈哈……”尤追仰头笑道:“鼠叔耗侄正好一家。小侄何曾错言!大叔您说是与不是?哈哈……” 槷引见尤追与树上之人言来语去,说说笑笑,竟然将自己一众人等置于无形之境,不禁气炸胸肺。槷引一声怒喊,众人皆刀剑出鞘冲向尤追。 树上之人大笑道:“小耗子快往林外跑!”尤追大叫道:“槷引,你不敢去捉树上的鼠太爷,却来追我!你比耗子还胆小!你不配做桃花榜眼!”槷引见尤追竟将劫持之事,当作儿戏一般,恨不得即刻捉住尤追剥皮剔肉,以解心头之恨。尤追边跑边怄槷引,引着槷引一众来至林外。 槷引众人本欲捉住尤追严惩,岂料林外出现众多人马。此众共分三层,前层为四人,三人蒙面,一人竟是劫持尤追的凶面大汉;中层为凶面大汉的十余名同伙;后层为三十余名推弓拉箭的蒙面弓箭手。只见众蒙面弓箭手扇形排开,将树林外侧兜住,似有围剿槷引一众之意。槷引见状,登时收住脚步,向凶面大汉喊道:“老兄,你们已然收取银两,为何非但不走,还招来这许多人?”凶面大汉平视前方,既不看槷引,亦不答槷引。 槷引正待凶面大汉回言之时,只见凶面大汉左侧蒙面人将手一挥,霎时,众弓箭手内有十余人施放羽箭射向槷引众人,随后收弓拔刀冲杀过来。尤追则立于后层众弓箭手之后,高声喊道:“强盗大哥,你与槷引交易完毕,即刻返身回来救我,你太讲义气了!”随后,尤追向槷引喊道:“槷引,这回轮到你被劫持了!哈哈……”槷引众人见状闻声,急忙转回树林,欲乘马迎战。岂料此刻林内马匹俱已无影无踪了。 就在槷引一众慌乱之时,那十余名蒙面人下马追入林中。槷引见状,向众仆笑道:“他们这十几个人步行入林,已无优势!你们都随本公子奋勇迎敌!”就此,两众共三十余人在林中空地厮杀起来。但槷引众仆实是不堪一击,只片刻之时,便已逃个磬尽。唯剩槷氏兄弟一剑一刀搏命厮杀。槷引面对众蒙面人越斗越勇,连伤数个蒙面人,其弟亦不逊众蒙面之人。林外为首三个蒙面人见林内之战许久未息,便疾步入林察看实况。那三人见槷氏兄弟已致数名同伴受伤,即有两人持利刃冲上前去。此二人实是技高艺深,未过五个回合,槷氏兄弟皆被擒住。随后,另一蒙面人吩咐身边伙伴,将槷氏兄弟蒙眼堵口,驮在马上带离树林。 转言丰羽庄内事。一日,有一名探查索玉刺客的内守信客返回丰羽庄,向内守信客督管禀报信息,两索玉刺客已入棦州,并隐藏起来。此刻尚未查明索玉刺客栖身之所,以及索玉刺客乡籍门派、实名虚号。信客总管闻内守信客督管禀报此信后,即刻亲自前往内宅将此讯转报彦初知晓。 彦初闻报,心内思忖:“内守信客只报两索玉刺客进入棦州,却未言及其余刺客及睿行行踪状况。莫非此番睿行被刺客劫持,与两索玉刺客无关?”彦初思量间,信客总管再次前来向彦初禀道:“庄主,向督管让外游信客传信,内总管已被寻到。”信客总管言毕,双手奉上一支小竹管。彦初取出信竹内的信卷,详看一遍,心内讶道:“槷引的仆人与劫匪在一起!此事竟与槷引有关?那厮居心何在?”彦初难解疑问,唯有静待后信。 三日后,信客总管再向彦初禀道:“庄主,方才外游信客督管向愚仆传信,言说内总管已然脱险!”彦初闻讯,实是欢喜非常。言毕,信客总管双手奉上信竹。彦初取出信卷,详看后,心内恼道:“此事果与槷引有关!此番睿行遭袭,原来是槷引意欲陷害于我!” 信客总管见彦初不语,便向彦初道:“内总管已将众匪卒斩毙于深山密林之内,并意欲将槷氏兄弟及匪首密毙棪州之外。不知庄主尊意如何?”彦初道:“槷引已夺桃花榜眼,日后定有吏部行文颁授公职。到那时,如有信息泄露出去,丰羽庄便要承担谋害官府公管人员之罪,实为大患!”信客总管道:“若如此,不妨传信与内总管,将槷氏兄弟及匪首送至官府法办!”彦初道:“若论槷引雇佣匪类劫持睿行,确可送官法办。但睿行为雪施迷镇‘盗银之恨’,暗借‘盗匪反救’之名,擒捉槷氏兄弟,此举已将盗匪牵近丰羽庄一侧。如今再将槷氏兄弟送官,已为不妥之举!” 信客总管闻言,道:“既如此,不知如何善后为妥?还请庄主明示!”彦初思虑片刻,道:“槷引此番行劫,恐有其他重要牵系。你命外游信客传信与睿行,就地审明槷引行劫之举的详实用意,以及其后可还隐藏何人?何事?待审明诸端实情,让槷引手书立证,传回主庄,待我参度判断后,再定如何处置槷引。”信客总管道:“此番虽不能斩毙槷引,但槷引公然挑衅丰羽庄,实是可恶至极!愚仆请庄主下令,严惩那厮,让其生畏,以解众恨!”彦初道:“待睿行将诸事审明,可痛其皮肉,以戒其后!但切记莫要伤其要害!”信客总管领命,躬身退去。 第39章 彦初亲救援 深山歼灭战 此日,泰梓县外游信客携带信竹,疾驱快马前去通报尤追就地审问槷引。翌日,却有县外外游信客回至丰羽庄禀报,槷氏兄弟已于柱州被一支刺客救走。战乱过后,尤追与叶风三兄弟皆不知所踪。彦初闻讯,实是讶异非常。 彦初闻知尤追等众于外遇变,即时将丰羽庄督总管、外院总管、武师总管、庄客总管及信客总管齐聚内厅议事。众人将此次尤追遇袭的前情后况分析梳理一番,一致认为劲敌所图非只一端,其后定然暗藏玄机。彦初思忖过后,决定自己亲率内院侍卫督管一名带领内院侍卫十员、外院侍卫督管一名带领外院侍卫二十员、武师督管二名带领武师四十员、内居庄客督管一名带领主庄内居庄客三十员、主影信客督管一名带领主影信客十员,同赴柱州查明实情,消尽邪祟,免再生扰。丰羽庄督总管及众执事总管闻听此言,皆极力谏阻。但彦初心意已决,众莫能改。 翌日,丰羽庄驰援人马共分三队,前队由一名武师督管带领武师二十员探行于先;中队由彦初带领一名内院侍卫督管与内院侍卫十员、一名外院侍卫督管与外院侍卫二十员、一名内居庄客督管与内居庄客三十员及一名主影信客督管与主影信客十员以运送货物为名居中而行;后队由一名武师督管带领武师二十员护行于后。 一路上,外游信客与内守信客连报时讯,以保彦初尽掌实情,定策布局,占据先机。三队人马救人心切,疾速持距前行,可谓日昼与星夜兼程。彦初在外游、内守两方信客指引下,带领中队人马离棪州,经柱州、榞州,方入棦州境内借月而行之际,一内守信客与一外游信客同至彦初近前向彦初禀报,两索玉刺客由山间僻静小路向中队人马所行方向而来,其意尚且不知。 果然不久便有两刺客出现在中队人马不远处的山坡之上。众侍卫见状,旋即利刃出鞘,箭抵劲弦,将彦初护卫其中。炽目刺客推弓拉弦,向彦初朗声道:“彦初收箭书!”旋即射出一支响箭。两刺客待彦初身边侍卫,将射在路旁大树上的书箭取下,双手奉与彦初后,便转马消失在山林之内。 两名侍卫督管见索玉刺客射出箭书转马离去,便请示彦初是否擒捕刺客。彦初不知刺客来意,未曾贸然下令。彦初展开书信,见那信上写道:尤追现于我手,若活其命,唯玉鸢换之。 彦初看罢书信,心内暗道:“索玉刺客营救了槷氏兄弟,劫持了睿行!此前,他们曾袭击戈戎将军……他们受何人指派行事?区区槷氏兄弟绝无此等胆量派人刺杀朝廷官员。……杜谢?莫非是……”彦初难以定论,于是吩咐两名主影信客分别向前后两队武师督管传命,严加防范刺客偷袭。随后彦初与中队人马依旧前行,进入茂林深山之内。 中队人马前行约有十里之地,那向前队传命的主影信客疾驰而回,向彦初禀道:“庄主,前队已与刺客交锋!”彦初闻禀,疾驱火云骁飞驰前往,余众踏土扬尘紧随其后。 彦初来至交战之地,只见前队人马正与众刺客激烈交锋,此时双方各有伤亡。彦初思之刺客索玉、槷引施陷、尤追受困、好友失踪,实是恼怒非常。只见雪尺出鞘,彦初舞刀加入战斗之中。众侍卫见状,齐呐一声,各持利刃随护冲入战群。 彦初方冲入战群,刺客后方又杀来一支人马。彦初寻隙掠看,原来是向通率领的第一支营救尤追的丰羽庄人马。此刻丰羽庄三支人马汇聚一处,将众刺客团团围住。未及多时,便已将众刺客斩杀殆尽。彦初向余下刺客朗声喝道:“尔等已至穷途,如若弃械投降,尚有生还之机。倘若执迷不悟,唯有死路一条!”余下刺客闻听此言,齐发一喊,弃命搏杀。最后唯剩刺客首领一人,且已身负重伤。彦初急命内院侍卫近前生擒刺客首领以审详情。刺客首领发狠道:“彦初,你好大胆!竟敢与我主为敌!从今后,你丰羽庄定会祸乱频至!再难安生矣!”言毕,刺客首领自刎身亡。 彦初闻言,实觉非同寻常。旋即命令内、外院侍卫下马,将躺卧于地的众刺客仔细检查一遍,但未能寻见生者。彦初见无活敌,便召向通近前,问道:“向督管,你可知此众刺客从属何伍?”向通单膝跪地道:“此众曾与愚仆所率众员斗战。但愚仆众人并未制服擒获此众,故而未能审查此众情况。”彦初微愠道:“此众由汝众手中救走了槷氏兄弟?”向通汗颜道:“是愚仆无能!”彦初看了看向通,又看了看遍地毙命的刺客。没奈何,欲知众刺客所来意图,以及其背后主使之人为谁,只好待后详为探查。 彦初命各督管整理队伍,并将己方殉难者遗体稳抬缓行,深葬林土之内。转而再将杀毙刺客尸体搬移至密林深处,掩埋于沟壑之内。待将战斗之地整理掩饰完毕,彦初业已吩咐内院侍卫将伤员医治妥当,随后彦初嘱咐前队武师督管带领一众人马,护送伤员即往来路之上,离此最近的丰羽商栈养伤。 后队武师督管闻知彦初率领中队人马相助前队人马攻击来袭刺客,立即率领后队人马飞驰前往助战。但后队人马赶至交战之地,战场已被整理完毕。前队武师督管带领人马正欲回转来路。 后队武师督管见状,向彦初请命作为前队探行于先,彦初应允其意。此刻虽有一众人马返回来路。但第一队解救尤追的人马,已与众人汇聚一处。此时依旧是三队人马。诸事停当,彦初命令三队人马继续持距前行。 翌日晨光微现,彦初命丰羽人马至山林隐蔽处休息,傍晚继续前行。时近夜半,忽有一名内守信客与一名外游信客同时来至彦初近前,向彦初禀报,两索玉刺客再次前来。众侍卫闻讯,皆迅即利刃出鞘,警视周遭之地。 未及多时,两刺客果然前来。彦初手持直刀迎上前去,向两刺客问道:“你二人好大胆!竟敢前来寻死!”炽目刺客道:“我们前来只为索取玉鸢。你若将玉鸢还与我们,我们便将尤追送还与你。”彦初冷冷道:“你们胁持杀害我丰羽庄内人员,只为获取玉鸢?”炽目刺客道:“闲言休讲,你还我玉鸢,我还你尤追。”二人谈话之际,两索玉刺客已被丰羽庄众侍卫围困于中。但炽目刺客与冷目刺客毫无惧意。 彦初道:“我可以还回你们的玉鸢。可我定要先见尤睿行之面。”炽目刺客道:“你们人多势众,我岂能将尤追带至此地与你相见。你若有胆,可带一名随员,与我们去见尤追。”两名侍卫督管闻言,各持刀剑冲至两刺客近前道:“刁贼!休要耍舌!我们先将你们擒住,不怕你们不释放内总管!”就在四人持刃对峙之时,突然远处有人喊道:“元良,愚兄来也!”彦初闻声,知是叶风前来,于是命两侍卫督管暂缓交锋。 彦初待叶风来至近前,讶道:“原来大哥未被刺客困绕!”叶风叹道:“愚兄虽未被困,却比被困还要失颜!”彦初闻言未曾接语,转而向叶风关切地问道:“大哥怎一人前来?二哥、三哥何在?”叶风道:“他二人有事在身,不便前来!”言毕,叶风向彦初询问索玉刺客前来有何意图。彦初便将方才之事,尽告叶风知晓。叶风向彦初言道:“元良!愚兄愿与贤弟一同前往看望睿行!”彦初似觉叶风言内隐意,于是应言行事。 炽目刺客见彦初欲与叶风去见尤追,便向彦初道:“彦初,你先将玉鸢取出,让我们亲见实物,方能带你去见尤追。”彦初闻言,于怀内取出一方绢帕轻轻展开,其内现出一枚玉鸢来。炽目刺客向彦初手中望了望,言道:“这夜间,你离我那么远,我怎能看清。你过来!”彦初闻言,轻蔑一笑,继而命庄客将火把举至近前,亲将玉鸢展示与炽目刺客观看。炽目刺客虽不见彦初向自己靠近,但却见彦初手中确有玉鸢。于是向彦初道:“你即刻带人随我们前去以物换人!” 第40章 索玉刺客去 巡检御史来 言毕,炽目刺客看了一眼周遭一众人马,向彦初道:“你所带人马必须待于原地,如若有人尾随于后,尤追必死无疑!”彦初看了看叶风,叶风接言向炽目刺客道:“只要你们言而有信,我们岂会暗施杀技!”彦初见叶风如此言语,便命丰羽庄人马给两索玉刺客让出一条路来,两索玉刺客转马先行,彦初与叶风驱马在后追随。四人皆急催坐骑,疾驰飞奔向远处而去。 四人四骑穿林跃溪,行约半个时辰,来至一僻静山村。两索玉刺客方才下马,便有两蒙面人近前躬身相迎。炽目刺客向其中一蒙面人吩咐道:“将尤追带来!”那蒙面人应诺而去。未及多时,十个蒙面人将反剪双臂的尤追带至彦初面前。炽目刺客向彦初道:“彦初,你将玉鸢还来,便可带尤追离去。”彦初见尤追安然无恙,方才悬心安落,继而将玉鸢取出,递与炽目刺客。对方则将尤追送出。待玉鸢落入炽目刺客手中,尤追已至彦初身边。 炽目刺客将手中玉鸢看了看,便传递与身边的冷目刺客。冷目刺客借火把光亮,只将玉鸢看了一眼,旋即将手中玉鸢重重摔在一块大石上,“啪”的一声,玉鸢登时变为碎玉。 众蒙面刺客见状,急忙刀剑出鞘齐指彦初。此刻叶风已将尤追松绑,并将一把短刀递与尤追。彦初与叶风、尤追见众刺客手持利刃现出决斗之状,亦将刀剑出鞘,防敌护己。就在此刻,只听刺客群内有数人扶腕惨叫,旋即刀剑落地。叶风见状,望空朗声道:“三弟勿急!待为兄将他们劝退!岂不免却刀剑染血么!”言毕,叶风向炽目刺客道:“你们要回玉鸢,却又将其损毁,是何道理?难道你们有意将我们引至此处,以图决斗厮杀么?” 炽目刺客闻听叶风之言,怒道:“我们好意将尤追解救至此,欲与你们和平交换各自所需。岂料你们竟如此卑鄙,欺昧我们良善用心!既然如此,我们只好以刀剑讨还玉鸢了!”彦初向炽目刺客道:“你此言何意?”炽目刺客道:“彦初,你休作糊涂!我之所言,你自明白,何必故作愚态!”言毕,炽目刺客舞刀来战彦初。 就在此时,由彦初身后右侧一株大树上,飞来两枚石子,直向炽目刺客脸面和手腕打来。炽目刺客闻听划空割风之声,旋即纵身后跃,躲过两枚石子。炽目刺客险遭暗算,昂首向彦初身后怒声喝道:“明人不做暗事!快现身来!”话音方落,树上之人笑道:“什么明人?暗人?你想见我,我偏不让你见!你能怎样?” 就在炽目刺客与树上之人高声对话之际,忽有一人闪现在炽目刺客身旁,将手中短剑抵在炽目刺客咽喉之上。叶风见状,急呼道:“二弟勿伤其命!且待详审实情!”众刺客见此情景,皆惊诧万分,不知所措。 彦初向众刺客道:“我本无意与你们以死相搏,可你们先劫持我丰羽庄内总管,后杀害我丰羽庄诸多武师。如今你们只好以命相还了!”炽目刺客凛然道:“你若想与我们厮杀何必寻这多妄由!”彦初道:“你不敢承认么?”炽目刺客道:“你丰羽庄内尽是愚蠢痴呆之辈,故而被人耍如猴、杀似猪。你这傻才切莫再与本公子啰嗦!”尤追闻听彦初言语,似有杀戮之意,便向彦初进言道:“庄主,此番愚仆被劫,其内尚有诸多疑问?不如向其问明实情,再做定夺!” “丰羽庄人马来了!丰羽庄人马来了!”一蒙面人疾马入村,边驰边喊道。炽目刺客闻声,用蛮语向那人喊道:“快走!”那人急忙勒马,借月光向众人对峙之地观望,随后转马向远处飞驰而去。炽目刺客又向身边众蒙面人用蛮语朗声道:“你们快走!休要在此逗留!”众蒙面人岂肯将炽目刺客独自留下,唯待冷目刺客示意。 冷目刺客见炽目刺客被人持剑抵喉,不禁双目内射出两道寒光。突然冷目刺客左手上扬,腕向崔绒,袖内飞出三枚钢针来。崔绒用眼角余光觑见冷目刺客突有异动,自知冷目刺客暗施杀技,急忙纵身跃离炽目刺客。炽目刺客脱离崔绒挟制,向众刺客喊道:“随我来!”众蒙面刺客皆随炽目刺客向后撤去。行未至远,报信蒙面人牵带着十余匹壮马,出现在众刺客前方。众刺客疾步迎上,飞身上马驰离山村。 彦初本欲乘马追击众蒙面刺客,但叶风却拦阻道:“元良勿追!”彦初疑道:“为何不追?”叶风道:“这些刺客已在逃生之途,布下许多陷阱夹索。此时虽有月光洒地,但终难辨别净路正途。”彦初亦想起此众刺客曾于雀眷山布施陷阱阻障戈戎随行兵士追击之事。没奈何,只好任其逃逸远遁。 未过多时,丰羽庄三队人马齐至山村。内院侍卫督管率众内院侍卫先向彦初拜询安危,继而来至尤追近前施礼道:“末属参见总管!总管危去安来!”尤追道:“有劳你们用命寻救,诚记众义!”内院侍卫督管及众内院侍卫躬身道:“愿为总管甲矢!”尤追与自己本部众属员言毕,又向此番施救自己的其余众员诚挚道谢。丰羽庄众督管与随员见庄主平安无事,内院总管业已脱困,实释心负。 此刻,彦初思之,众刺客逃离,尤追获救,叶风三兄弟平安现身,兼之此次进入棦州,已斩杀颇多敌众,丰羽庄人员亦有损失,棦州之地实不可再作驻留。于是彦初命众人保持原有队列疾返棪州。 彦初率众返回泰梓县,主影信客飞马疾返主庄报信,庄内上自督总管下至内外两院侍卫闻讯,皆列于丰羽庄正门之外恭候庄主事成而还。彦初回庄,立即将督总管尤壸、内院总管尤追、外院总管宽阙、武师总管萧庭、庄客总管隆聘、信客总管申析;及诸主庄内院侍仆督管、内院侍卫督管、外院侍仆督管、外院侍卫督管、护庄武师督管、内居庄客督管、主影信客督管、内守信客督管、外游信客督管齐召于正厅议事。其间,众人将此番诸端事由参度审理后,各抒己见,运智行谋。彦初集思广益,制定决策,并命丰羽庄诸执事,今后定要严防紧守,密探深寻,预先除祸去患。 四月下旬,榞州刺史府内,木纵依旧每日勤勉公务,怀恤黎民,减眠简食,夜策昼宣,可谓全心全意治理榞州,未曾寄心旁外,但都城内却有人留心于其。 一日,朝中侍御史余輶,奉森王御旨巡检道州官绩,依序来至开延道榞州府。木纵闻报亲率榞州众官员前往城外,敬迎巡检御史莅临榞州。两官相见互施官礼,随后木纵将余輶迎入城内,请至刺史府中。二人步入正厅,再次续礼,而后各自端坐其位。榞州文武官员于厅内,向两位高官参拜过后,各依职位就座静聆要义。 待一番官堂言语过后,木纵向余輶敬言道:“阔别多年,端公身体可还康泰?”余輶笑道:“托使君之福,老夫食之香甜,寝亦安然,冇患无恙,尚且体健!”转而余輶向木纵道:“使君英朗如初,只是略显消瘦!定然是使君敬公爱民,过度辛劳所致!使君实是上称圣心,下得民意的贤臣善官啊!”木纵道:“端公过誉!尽忠报国,全意抚民。本是官责所在,岂敢怠慢。只是端公若大年纪,巡检诸多道府实是辛劳至极!还望端公自眷!”余輶笑道:“多谢使君关怀!老夫心领善意!”余輶稍顿,转言道:“前些时,戈戎将军奉大王之命,前来榞州督监桃花擂,其果甚佳。戈戎将军返都后,将使君力助之举,亲向大王禀奏,圣心甚悦。”木纵自知戈戎有意赞美,于是诚谦迥逊,自叹弗及。 此晚官宴过后,木纵与余輶来至内厅,待侍婢将茶点献罢。木纵屏退厅内众仆婢,起身行至余輶面前,恭恭敬敬向余輶深施一礼道:“恩师在上,请受愚生礼拜!愚生祝恩师身康体健,福寿绵长!”余輶端受礼拜,面现欣容向木纵道:“殿下如今乃是一州之主。何必再拘此礼!” 第41章 密旨立王储 一箭救木纵 木纵道:“愚生能有如今作为,实是恩师善教良导之功!愚生怎敢忘怀!”余輶道:“老夫此生第一幸事便是与殿下有此师生情谊!殿下荣光显耀,老夫亦觉颜面生辉!”二人相近而坐,叙了一番昔思今念之语。 言罢多时,余輶向木纵转言道:“此番老夫奉大王之命,一则到各州府亲受诸官奏事,体察民情,举劾非法;二则为殿下带来一则盛大喜讯!”木纵问道:“是何喜讯?”余輶缓缓站起身来,整冠理装,面带肃容取出一道密旨来。余輶肃容道:“九王子木纵接旨!”木纵正冠端服,拜接密旨。但见森王于密旨上御笔亲书: 吾儿为人公瑾仁爱,施法有度,驭民有方,孤甚欣慰。孤继王位一十五载未及立储,实为国之兴亡皆在王德,王储之选非贤明不可擅立。孤今有七子,唯汝堪称贤明,故而孤欲立汝为王储。汝交卸榞州刺史后,即刻回都。莫负孤意,望汝速归! 木纵看罢密旨,不由得皱起双眉。余輶见状好生纳闷,于是问道:“殿下不日即可贵为王储,理应高兴才是。却为何发起愁来?”木纵答道:“父王恩典确是让我欣喜。然立储大事非同小可。况我在兄弟之中,年纪非长,恐难服众。若由此衍生异变,岂不是我之过也!”余輶宽慰道:“殿下多虑了!大王已经言明,国之兴亡皆在王德,众王子之中,唯殿下堪称贤明。难道殿下就不顾及森国兴亡,百姓祸福了么?”木纵闻言,沉默未语。 稍顿,余輶又道:“老夫离都之时,吏部尚书已举荐土耕土世新为续任榞州刺史。本月初,吏部便应颁布任命公文。本月末,土世新定可到任。如今已是月末,近几日土世新必到榞州府。况其又是前任榞州刺史,此番交接事宜,数日便可办妥。殿下岂可犹豫!”木纵讶道:“我大表兄前来接任榞州刺史!”余輶点头称是。木纵思忖片刻,问道:“此番调任为何没有吏部行文照会与我?”余輶道:“此乃大王之意。殿下若知详情,可待入都之后亲询吾主!” 木纵略思,道:“既如此,我只好入都面启父王,望父王收回成命才好。”余輶讶问道:“殿下为何如此?这王储之位,大王子已翘首多年,然不可得。大王欲立殿下为王储,殿下却不肯受。老夫实是费解!”木纵答道:“正因我大王兄早将王储之位视为己有。朝堂之内,文武官员实不乏其党羽。若我登储之位,恐生异变。何况我本无意王储之位。”余輶道:“殿下有所不知。半年前,大王已将都城内外文武官员巧做调整。在老夫临行之时,大王又特意嘱咐老夫转告殿下,不必担心大王子及其党羽从中作梗。况这立储之事,如今也只是几位大王的心腹老臣知晓。待殿下抵都,大王定然已将诸事安排妥当。殿下不必多虑。”木纵见事已至此,只好先着手赴都事宜,待表兄土耕到任交接。 续任榞州刺史土耕果然在四月末到达榞州府。土耕与木纵表兄弟相见自然是欢喜非常。二人天明办公交接,行文布示;夜晚谈亲询友,评时论局。悄然不觉,数日已过。木纵见交接事宜均已办妥,土耕业已接任榞州刺史,便欲带领亲随登程返都。土耕亲派榞州果毅都尉季黎带领二百名精壮兵士护卫前行。 木纵就任榞州刺史已有数载,对季黎品行甚是赞赏,亦有意将其带在身边。唯觉带领二百名兵士前行过于招摇,便只带了五十名兵士与自己亲随共计百人,皆身着常服轻装起程。 一日,众人来至榞州布雾县境内一座高山之下。但见那高山之上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实可谓: 蟒蛇游草鱼不及, 狼虫穿林鸟难敌。 日焰暴烈消五成, 猛士胆豪寒七分。 若问此山为何名, 众皆低声唤熊煞! 季黎自知熊煞山乃是险恶之地,故而命众兵士分为首尾两队,将王子纵及其亲随护在队伍之中。一行人等急催坐骑沿山脚飞驰,本欲疾行而过少生事端。怎奈天无久晴,人难永幸。方行至半路,林中传来一声呼哨,众人皆勒马观瞧。季黎在队首闻声,不由得心头一懔,随即高呼道:“保护大人!”旋即调转马头向队中而来。众亲随方将王子纵围护于队伍正中,那林中羽箭已然如蝗飞至。 刹那之间,木纵身边的亲随已有十余人中箭落马。季黎急命三十名兵士保护王子纵。而后振臂高呼,带领着二十名兵士纵马冲向树林。季黎一马当先冲入林内,只见十余个蒙面黑衣人已驱马向林子深处退去。季黎遭此变故,实是恼怒非常,岂肯就此罢休。季黎大喝一声,带领众兵士随后追去。 林外的木纵虽说这些年离都在外历练,亦堪称见多识广。但终究未曾见过如此阵势。因此上,早已吓得面色惨白,两腿瑟瑟发抖。幸而他亦非等闲,虽吃这一吓,却还不至茫然无措。他命人寻了一处山脚林木较为稀疏,路旁又有屏障掩护之地暂且安身,以防有人再次暗中偷袭。 果如木纵所料,那林中的黑衣人并非只是那退去的十余个,尚有十余人仍藏在林中。他们本待季黎与那二十名兵士走远,好再暗中施箭毙人性命。不料木纵却率众躲藏起来。 没奈何,众黑衣人只好取出利刃驱马冲出林外,杀向木纵。林外众兵士及木纵亲随见状,皆持兵器迎击阻截黑衣人,保护王子纵。就在混战之际,那黑衣人中的首领左冲右突,竟然杀到木纵面前。木纵见状,高声喊道:“我乃森国王子,你是何人?竟如此大胆,敢行刺于我!”那黑衣首领并不答话,驱马上前,举刀便砍。 木纵见那黑衣人毫无惧色,自己又没有半点武艺,只好驱马向来路奔逃。虽说木纵的坐骑乃是一匹良驹,那黑衣首领很难追上。但他却慌不择路,误入山坳没了去路。未及多时,那黑衣首领便已追到。木纵见已无退路,索性横心纵胆驻立原地,用手指道:“尔等来此刺杀于我,我自知己命难保。只是不知何故葬身于此。你肯让我死的明白么?”那黑衣首领仍是不答片语,冲上前来要取木纵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坡之上突然有人高声喝道:“呔!大胆贼寇休伤人命!吃我一箭!”黑衣首领闻声,急忙缩颈伏身,循声觑望。只见山坡之上,有一金面人手持弓箭,正在瞄射自己。黑衣首领怒喊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威胁我!”金面人朗声道:“除恶人!”黑衣首领虽然心惧金面人箭射自己,但此刻木纵就在近前,岂能错过此等绝佳的刺杀时机。黑衣首领索性抛开金面人的言语威胁,舍身弃命挥刀砍向木纵。可就在落刀之时,黑衣首领突然惨叫一声,刀落于地。黑衣首领左手捂着右腕,鲜血已溢出指缝。只听那金面人怒喝道:“大胆贼寇!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此箭伤你皮肉,只为警告于你。你若再不退去,休怪吾箭无情!”黑衣首领强忍伤痛向山坡望去。只见金面人手持弓箭,似与自己怒目而视,黑衣首领顿觉脊背侵寒,手足浸冷。恼惧俱极的黑衣首领自知大势已去,只好转马逃命去了。 木纵见黑衣人已驱马远逃,心内阴霾尽扫,犹如重生一般。惊喜之余,木纵心内好生疑惑,不知何人在此危急关头援手相救。于是他调转马头向山坡望去。只见一羽冠金面,身着霓裳之人,端乘于七彩宝马之上。怎奈二人相距较远,木纵难以看清那人详实相貌。 木纵向那金面人拱手高声谢道:“多谢义士降逐贼寇,救我性命!”那金面人朗声回道:“路见不平,岂可旁观!何况此乃举手之劳,不足言谢。”木纵拱手高声问道:“敬问义士尊姓贵名,宝居何方?来日庸吾定当厚报!”那金面人拱手朗声道:“今日我本想寻只大虫来耍,不料日近中天尚未遂愿。幸得兄台到此,为我带来箭靶,好生爽快!我亦要多谢兄台呢!”木纵见那金面人不肯道出姓名,故意将话岔开。待要再次询问,可那金面人却拱手道了告辞,驱马远去了。 第42章 熊煞战事息 布雾官员急 果毅都尉季黎本是将门之后,通兵法,善鏖战。那林内十余个黑衣人岂能放在眼内。他在林内从容指挥众兵士围追堵截。未及多时,便生擒了三个黑衣人。林内其余黑衣人见状,皆以死相搏,怎奈季黎及众兵士勇猛异常,众黑衣人终是无一逃脱,均被剿杀。季黎见林内黑衣人捕杀已尽,便带领众兵士驱马向林外返去。 待到林外,季黎不由得心头一震。只见那林外兵士、王子亲随正在与黑衣人混战。可他环视四周,却未见王子纵身影。他忙命身边兵士且在林边看守捕获的三个黑衣人。自己则舞动手中大刀冲入混战人群。待问那林外王子亲随及兵士,却无一人知晓王子纵下落。没奈何,季黎只好撇开众人亲自在四周勘查了一番。待勘查完毕,季黎手舞大刀向林边兵士高声喊道:“随我来!”众兵士闻唤,皆驱马紧随季黎飞驰而去。 季黎曾戍边多年,屡赴沙场。早已掌握寻踪觅迹之能。因此他追寻木纵所行之路尚且不难。待众人行进山坳,便就望见了木纵。季黎环视四周,见无异常,方才放下心来。 季黎来至木纵近前,翻身下马跪伏于地道:“大人受惊皆卑职之过!请大人治罪!”木纵见季黎率众赶到,心内好生欢喜。他下马来至季黎近前,双手相搀,笑道:“都尉何过之有?快快请起!今日若非都尉挺身而出,真不知会是如何光景!”待季黎站起身来,木纵询问道:“但不知都尉如何知晓我在此处?”季黎回道:“卑职发现此路之上,有两匹马新踏出的蹄印。而且去向与我众人所行相异。况其中一匹马所踏的蹄印,内有旋星纹。乃是大人的星旋驰所留。因此卑职方能寻至此处。”木纵闻听此言,转过身去,抚摸着星旋驰,道:“看来你亦有功。以后我倒不好以鞭相催了。”待木纵言毕,那星旋驰仰起头嘶鸣起来,便如同听懂了主人之言一般。众人见状,皆于凝重气氛中掠现一丝笑意。 稍后,季黎关切地向木纵问道:“大人,若卑职勘查无误,应有一黑衣人尾随大人而来。不知是否?”木纵面色凝重地回道:“正如都尉所言,确有一个黑衣人迫我至此。”季黎又问道:“但不知大人如何得以化险为夷的呢?”木纵见问,方要如实相告,却又生起另一番心思,于是改口道:“我被那黑衣人迫至此处,恰巧遇到几个猎户由此山坡经过。我告知他们事情由来,幸得猎户们搭救。那黑衣人最终中箭而逃。” 季黎闻听此言,便又警惕地向四周张望起来。木纵见他如此,心内不免生急。木纵思忖道:“若被季黎看出破绽,倒是我辜负了他的这番忠义之举。”于是他向季黎问道:“都尉,其余黑衣人现在何处?不知他们是何来历?”季黎方要回话,却发现远处有人马向此而来。不待季黎发话,众兵士已自摆开队形备御来敌。季黎飞身上马极目远眺,俄而向众兵士道:“尔等不必惊慌。那是我们的人马。” 待那队人马来至近前,只见为首之人乃是折冲队正实虎。季黎忙向他问道:“异猛,尔等与黑衣人战况如何?”实虎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框?”季黎见实虎愣问,方才想起实虎粗鄙,不解官言文语,此刻实虎定是被“战况”一词蒙住了!季黎为免实虎人前现丑,虽在王子面前,也只好用俗语了!季黎即换言向实虎道:“你们和那些穿黑衣服的人,谁打赢了?”实虎回道:“我们赢了!那群乌龟王八蛋全被我们给宰了!”季黎又问道:“你们没捉到活的么?”实虎回道:“要活的干啥?那群乌龟王八蛋把我带出来的那么多弟兄杀得只剩下这几个了,我还能让他们活着!我把他娘的那群乌龟王八蛋,活的死的全都砸瘪了。”说罢,实虎狠狠地舞动了两下手中的那柄大锤。只见那锤头之上,粘乎乎满是红白脑浆。季黎自知实虎语止粗俗,况王子现在近前,便就不再多问。 实虎本是一个莽夫。只因季黎戍边之时,见他杀敌勇猛异常,甚是喜爱。在调任之时,亦将他带到榞州。此次护卫木纵回都,季黎亲选实虎带队,一则想让他获些名资;二则季黎担心自己不在榞州,实虎若生事端,无人能予震慑,恐他有何闪失,此亦是保全之意。 季黎见已无危险,方才向木纵禀道:“大人,卑职在林中交战之时,曾捕获三个黑衣人。若想知道他们是何身份,不如即刻审问实情。”木纵纳意,季黎命兵士将黑衣人带上前来审问。 岂料兵士向季黎禀报,那三个黑衣人皆已毙命。季黎闻禀,实是懊恼至极。待他亲自查验完毕,方才知晓三个黑衣人的蒙面布内侧均藏有毒药包。三人俱是咬破毒药包服毒而亡。木纵闻之,好生失望。可一旁却喜坏了实虎。他方才未曾注意此处还有黑衣人。如今得知,急忙手持大锤来到三个黑衣人的尸体前,高声喊道:“爷爷给你们尝尝大瓜!”言毕,便要舞锤相击。 “队正且慢,待我看来!”支可朗声言毕,驱马赶上前来。实虎循声望去,向支可怒道:“你看什么看?他们是你爷爷,还是你老子?”季黎闻言,向实虎怒斥道:“异猛,休得无礼!闪退一旁!”实虎见季黎发下话来,只好退却一旁不再作声。 支可见实虎是个粗鲁之人,哪会与他计较。支可仔细地看了看三个黑衣人的相貌,而后来至木纵近前道:“大人,据庸吏看来,这些人绝非寻常匪类。此次返都,还望大人多加防范!”木纵隐隐觉得支可话中有话。但因这熊煞山实是险恶,他已无心询问。如今只有尽快离开此地一念。故而木纵向季黎言道:“都尉,此处不易久留。我们还是速行为佳。”季黎见木纵发话,自是从命。 一行人等正要返回原路,可那实虎却还挂记着三个黑衣人的尸体。他舞起大锤,“噗”,“噗”,“噗”,顷刻间,三个头颅已如碎瓜。木纵放眼望去,吓得他险些跌下马来。木纵心内诧道:“这实虎哪里还是个人啊!简直是魔鬼降世了!”他急催众人道:“速行!速行!速行!” 众人回归正途,来至与黑衣人交战之处,木纵不忍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战亡的亲随及兵士暴尸荒野。于是亲与季黎等众折拾树枝掩盖了众战亡亲随及兵士的尸体。而后木纵向众牺牲人员深深一躬以为致敬,心内默默祷告一番之后,木纵将支可唤至近前吩咐道:“良策,你带五名兵士速返榞州府,将遇袭之事向使君详禀。我此刻前往布雾县衙,将此事晓谕布雾县令,命其速查此事。我待你来至布雾县衙,一同登程返都。”支可领命,扬鞭驱马与五名兵士疾往榞州府报信去了。随后,木纵又指派茶延带领五名兵士先行前往布雾县衙,告知布雾县令,此番于熊煞山遭遇贼匪伏击之事及众人已向县城而来,稍后即将到达。 木纵与众随员尚未到达布雾县城,已有布雾县众官吏驱马迎上前来。布雾县令见王子纵与众随员满身尘土、遍体血迹,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县令率领众官吏滚下马来俯伏于地,叠声认责,连语请罚。 木纵见状,先让众人起身,随后吩咐布雾县官吏引路,自己率众随员前往县衙。入衙后,木纵先命县令安排医士为受伤随员医伤,而后方才与季黎等众洗理容装。 诸事妥当,木纵将布雾县众官聚齐,肃容而论熊煞山遇袭之事。布雾县众官员汗颜惊闻、瞠目讶望,实可谓:心提紧喉、胆吊空膛。木纵言罢,尚未吩咐查办遇袭事件。布雾县令、县丞、主簿及东西二厅县尉已自起身表心明意,不将此事查明,甘愿自罚于刑。木纵见五人皆信誓旦旦,惊心惶惶,无意再对其众深究重责,唯吩咐尽快查明实情,并将逃遁的黑衣首领缉捕归案。 布雾县令领命,即刻聚集三班衙役,严言重语,急命速令,三日内必须擒获匪首,并查明此番施袭详由。 第43章 木纵再起程 朔父济难人 翌日过午,支可奉榞州刺史土耕之命,引领榞州卫城营两名折冲校尉及二百名兵士,飞马疾驰来至布雾县衙。并献上土耕亲笔手书。土耕于信内言明:此番熊煞山遇袭,绝非寻常贼匪偶然为之。并建议木纵暂缓返都,且于布雾县衙驻留。土耕又告知木纵可命季黎指挥两名折冲校尉率众兵士轮流护卫于侧,以为守安阻险。信末言及,榞州府已派出府衙众马步快,探寻缉捕逃遁的黑衣首领。木纵看罢表兄亲笔书信,不免对于是否驻留于布雾县衙暂缓返都,而犹豫不决。 支可拜别土耕时,土耕特意吩咐支可定要说服王子纵,暂缓返都以保平安。此刻支可见王子纵面现郁色,即知为何,于是支可向王子纵建议暂缓返都,驻留布雾县衙以观后况。木纵见支可亦为此意,只好暂缓登程。 木纵在布雾县衙驻留三日后,终欲起程返都。其因:一则,布雾县城内未有异常人等往来窥探,亦未见刺客前来行刺;二则,布雾县众捕快虽是一连三日,昼夜不息探查黑衣首领及众黑衣人实讯,然一比之期已尽,丝讯毫息皆未获得;三则,森王御旨明示望其速还国都。因此木纵已无耐心再待于布雾县衙内。 木纵修书一封命亲随与兵士送往榞州刺史府,其信之意为:熊煞山众贼匪除一人负伤逃遁外,其余尽皆毙命。如今已无危险迹象。更况离任交接事宜俱已办妥,理应及时返都复命。木纵信末附言,待土耕回信后,即刻登程。 土耕回信言明:基于木纵回都心切,只好依其心意,唯望其时时在意,处处留心。并命季黎率领两名折冲校尉及先后两次派出的二百余名兵士时刻警戒,护送王子纵安全抵都。 木纵收到土耕回信,于三日后,在一名果毅都尉、两名折冲校尉及二百余名兵士护送之下,常速望森都而去。 甲子年四月,梦州福禄岛候寱村。文朔、文应与家中众小每日习文嬉戏甚是欣融。一日,文朔、文应及步尘在父母屋内小憩,文应见母亲正在缝补衣服,便将一个荷包递到母亲面前,向母亲道:“娘,您看!”其母看了看荷包,温言道:“哪来的荷包?这般精致!”文应笑道:“这荷包是花溪扈家姐姐给我的!”其母道:“看来是位心灵手巧的姑娘!”文应道:“何止心灵手巧!扈家姐姐还貌胜天仙呢!”其母闻言,看了看文应笑道:“我家小应夸赞的人,一定是极好的!”文应来至母亲身侧,将小脸贴在母亲肩上,撒娇道:“娘,我也是极好的!是不?”其母伸手爱抚着文应的小脸,笑道:“我家小应也是极好的!” 文朔闻听文应与母亲的对话,笑道:“我家的小应是极——好的!”文应见文朔故意将“极”字拉得长长的。不由得将嘴一撇,向文朔道:“哥是极——坏的!”文朔笑道:“你说我坏,可坏在何处呢?”文应委屈道:“我心里时时念着哥,为哥贴金;可哥嘴上处处怄着我,给我抹黑!这不是哥的坏处么?”其母闻言,将文应搂在怀里,安慰道:“我家小应受委屈了!娘知道小应有多好!小应是我们家的小喜星!娘喜欢你要胜过喜欢你哥万倍有余呢!”其父向文朔道:“你身为兄长,怎能如此俯幼不悌!”文朔闻听父母言语,自思己行,亦觉常有欠失长责之时、关爱不足之事。于是面现笑意,来至文应身边,温言道:“哥知错了!以后哥多多补报与你!可好?”文应嘟着嘴道:“只怕哥言落即忘!”文朔笑道:“哥谨记于心,时刻不忘!”文应嘟着嘴道:“那我且观后效!” 言毕,文应笑嘻嘻向其母道:“娘,扈家姐姐如此之好,何不将扈家姐姐娶到咱们家来,作我嫂嫂呢!”文朔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抿了抿嘴,实是诧恼非常。可不待文朔言语,文应手指文朔,抢言道:“哥之所言尚未落地呢!”文朔道:“怪不得你方才又是说我言落即忘,又是说你且观后效!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文应道:“哥又要怎样?”文朔道:“你总是这般饶舌!还要怨我时常怄你!”文应嘟着嘴道:“难道我这不是为哥好么?哥难道不喜欢扈家姐姐么?” 文朔父母闻听文朔与文应的对话,不禁互望静思,稍后朔母向文朔、文应笑道:“你们不要逗嘴了!快带你们小弟去玩吧!”步尘闻言,即刻拉着文朔的手道:“哥带我去玩吧!”文朔笑应一声,转而向文应道:“咱们走吧!别在爹娘这里嬉闹了!”文应挽着母亲的手臂,嘟着嘴道:“我不走!我一出屋,哥就要欺负我了!”文朔闻言见状,不禁气得笑出声来。 文朔与文应言语间,朔父向文朔道:“天保,让你知远兄到这里来!”文朔不知其父何意,继而向其父问道:“爹唤我老哥哥何事?”其父道:“我欲往落英,有事与你知远兄详谈。”文朔自知其父极少出离候寱村,此刻突闻其父欲往落英,实出意外。 曾古闻唤,来至朔父近前,躬身道:“敬叔欲往落英,有何吩咐?”朔父道:“我已许久未曾前往落英看望兄长,更况如今又知故友现居花溪,我岂可因为隐居简行,而迟迟稳坐家中,不去相聚。我前些时,便已决定带天保一同前往落英,只因琐碎羁绊,不得即行。方才天保与小应恰巧提及扈家,我思忖此时应该前往落英了!”转而,朔父又将家中诸事向曾古交代一番,曾古自是躬身应诺。 文应闻听父亲只带兄长前往落英,便来至父亲身边,晃着父亲手臂,撒娇道:“爹,我也要去落英玩!”其父笑道:“小应,你若不在家,你娘会惦念你的!小应忍心自己在外面玩,而让娘在家中悬心惦念么?”文应闻言,撅着小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没有言语。 其父爱抚着文应,温言道:“此番前往落英,为父与你兄长速去速回,所用时间皆耗于路途之上。哪有时间给你玩耍!小应乖!你在家里好好陪伴你小弟和侍金、奉玉!待爹给你们多带些香甜糕果、精巧玩具回来!”文应撅着嘴,点了一下头,一脸不悦回至母亲近前,静静地依偎在母亲身侧。 第二日,朔父与曾古将前往落英所需物品准备妥当。第三日,朔父与文朔皆着夷服乘马登程,往榞州而去。时至正午,父子二人来至榉州一小镇,正于市井内一家小饭铺吃饭之时,小饭铺前来了许多乞讨之人。且看那男女老幼皆是面黄肌瘦,神色萎靡。众乞者以箸击碗,眼望饭铺内店主、伙计以及众食客。朔父见状,看了看店主,店主则将头一扭,到后院躲避去了。突然有三个孩童跑进饭铺,将破碗举过头顶,用那一双双充满凄怜哀苦的眼睛向饭铺内众人默默乞讨。 朔父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眼内酸涩,心中悲悯。继而取出钱来,将伙计唤至近前,吩咐道:“堂倌,速去取些饭菜分与众落难人。再做些干粮以作其众路食。”朔父语声不重,因此饭铺外众乞者皆未听闻。 朔父与文朔将饭吃完,起身而去。行未多远,忽闻身后传来呼唤之声。父子二人闻声,转马回望。只见两个衣衫蓝缕的赤足青年气喘吁吁,高呼疾奔而来。 两青年来至朔父马前躬身施礼道:“多谢尊长赠予我全家人饭食!我兄弟二人依长辈之嘱前来道谢!”朔父下马向兄弟俩道:“一餐小事,何必如此!”为兄者道:“一餐活命!何况尊长所赠非只一餐。我们岂能昧善无谢!”朔父道:“良生言重了!言重了!”随后,朔父向兄弟俩温言道别,便欲乘马登程。兄弟俩见状,急忙相问:“尊长此去何方?”朔父道:“榞州。”兄弟俩齐阻道:“尊长切莫前往!”朔父疑道:“此言为何?” 为弟者见朔父相询,即敬言相问道:“尊长此去可是欲经檍州前往榞州么?”朔父道:“正是!”为弟者又言:“尊长可曾听闻檍河决堤,檍州瘟起之事?” 第44章 文朔济难人 朔父欲救灾 朔父道:“方才饭铺伙计确曾言说檍河决堤一事。不过未曾言及檍州瘟起之事。”为兄者愁眉紧锁道:“那是因为瘟疫暴发未久,讯息尚未传播至此的缘故。”朔父道:“良生是如何知晓此讯的?”为兄者道:“檍河决堤前,晚辈众家人就客居在檍州,故而知晓此讯。” 言毕,为兄者见朔父未语,似有疑虑,便续言道:“只因今年雨季伊始,檍州便就阴雨不休。以至檍州境内湖泊漫溢,江河泛滥。晚辈众家人因受檍河决堤之累,险些葬身水泊之下。幸得一家老幼逃过生死之劫,众亲今尚团圆。此亦算天赐祥福了!”言及至此,为兄者叹了口气,又道:“可檍河洪水所袭之地,多有全家殒命,满村皆亡之事。那水中男女老幼死尸漂浮,令人望而生悲,痛断肝肠。”朔父闻听此言,不禁面露愁惋,心生悲悯。继而向兄弟俩问道:“如今檍州境况可有好转么?”为弟者道:“如今水势稍缓,但瘟疫骤起,檍州百姓依旧命悬一线,朝夕惊恐。” 为兄者向朔父道:“此时檍州之路多已阻障,更有官兵往来巡查,以防外州之人擅自出入,将瘟疫散播开去。”稍顿,为兄者转言道:“尊长若无万分紧急之事,还望缓行!”为弟者亦向朔父进言“缓行”。朔父见兄弟俩如此诚恳,相谢道:“多谢二位良生好意善念!”兄弟俩已尽心意,便齐向朔父拜辞而去。 文朔见两青年谢辞回返,便向其父言道:“这些人飘零在外,忍饥挨饿,真是可怜!”其父道:“百姓苦多,生而不易!你要谨记,日后遇人有苦,赠己之甜;逢人有祸,送己之福!”文朔聆听父亲教诲,诚然应诺。 随后,文朔取出一锭白银,向其父道:“爹,我想将这锭银子,送给那些落难之人!” 其父道:“此举不可为!”文朔道:“爹赠饭食与那些落难之人,儿为何不可赠银呢?”其父道:“你此去可用此银为众人买些草履布鞋,再将所剩银两折变钱币予以相赠。但赠银之举不可为之!其内道理,待你回来为父再为你详解。” 文朔依父言,为众乞者每人买了一双布鞋,又将所剩银两折换为钱币赠予一家落难人。随后乘马而回。文朔将自己所行之举,尽告其父。转而向其父问道:“爹,此刻可以言明为何不让儿赠银与众落难之人了么?”其父道:“逢人危难理应济之,但却不可济人不当!为父给其饭食可解其饥饿。你赠鞋送钱,可护其足以为远行;可备其用以易所需。其众收之无碍。但你以整锭白银相赠,若其众被居心叵测之人诬陷为窃贼,岂不遗祸于后么!”文朔听罢,方解其父心意。 朔父闻知檍州先洪灾,后瘟疫,心忧檍州百姓苦难。即携子疾驱坐骑向檍州而去。将近榉檍边境,朔父与文朔望见一队官兵正在看守前方路口。父子二人缓马行近路口,下马行近官兵。朔父拱手向兵士们道:“众位上军好!小民携子欲入檍州。恳请放行!”一老兵道:“你们为何要去檍州?”朔父道:“小民闻知檍州现有灾难,欲尽绵薄之力救灾。”老兵闻言,甚觉奇异,即向路旁席篷内的旅帅禀报。 旅帅闻禀有人欲往檍州救灾,根本不信。旅帅大步出离席篷,见不远处有一中年乡民与一少年乡民牵马相望。旅帅让老兵将两乡民带至面前,问道:“你们要去檍州救灾?”朔父与文朔向旅帅长长一揖后,朔父向旅帅拱手,诚然道:“小民欲携子入檍州略尽绵薄之力救护灾民。”旅帅看了看朔父,不悦道:“你骗谁啊!檍州人尚要躲避灾难,离开檍州。你们反要救灾入檍州?我看你们是想混进檍州行窃!”文朔见旅帅对父亲出言不逊,即向前进步……朔父看了一眼文朔,文朔知父心意,未出言行。 此时,一兵士手指檍州方向向旅帅道:“大人,校尉来了!”旅帅回首后望,只见本部上官带领一队人马向自己而来。旅帅疾行相迎,向校尉拜道:“卑职参拜大人。”校尉向旅帅道:“你又为何事在此发威?”旅帅道:“那边两个乡民欲入檍州。”校尉道:“你没有告诉他们,檍州发生瘟疫么?”旅帅道:“卑职已告诉他们,檍州瘟疫之事。可那中年乡民说他们要入檍州救灾!他竟用‘鬼话’欺骗卑职!足见那厮居心不良。卑职敢断言,他们是想借机偷盗檍州百姓财物。” 校尉闻言略思,继而向旅帅道:“让他们过来。”旅帅吩咐自己属下兵士将朔父与文朔带至校尉近前,朔父与文朔向校尉长长一揖后,朔父拱手道:“小民礼拜官长!”旅帅手指朔父,恼道:“你这厮见到上官,怎不跪拜?你不知礼法么?”文朔闻言见状,双眉紧蹙,双齿紧切,双拳紧攥,强压着怒火。朔父坦然道:“小民是……”校尉不待朔父言全,先向旅帅示意息怒,转而向朔父道:“你们想到檍州做什么?”朔父道:“小民闻知檍州先洪灾,后瘟疫,即想略尽绵薄之力救护檍州灾民。”校尉仔细看了看朔父,问道:“你是堂州人?”朔父躬身道:“小民是堂州人。” 校尉闻知朔父是堂州人,面上疑色顿消,继而和言道:“你既是堂人,那就可以证明你是真的想入檍州救灾了。……不过,你们不必前往檍州了。”朔父道:“请官长明释小民为何不必前往檍州。”校尉道:“堂州大正尹已派三千华医军、五千华卫军进入檍州施救灾民了。再则,你们若进檍州需要办理许多官凭公证,我们亦要对你们审查监督,期间诸多不便束缚你们,你们如何救护檍州灾民?本官代檍州灾民谢谢你们一番好意,你们还是返程罢!”朔父闻讯,向校尉道:“既然已有八千堂人进入檍州救灾,小民就在檍州之外遥祝灾疫早灭,檍州安宁罢!” 朔父再向所有官兵拱手施礼拜道:“众位官长上军为了百姓安宁,尽职尽责守卫禁地,辛苦了!小民敬拜!”校尉道:“堂人闻知檍州灾情,千里驰援,何况我们森国人呢?应该是我们敬佩堂人啊!你们父子亦令我们敬佩啊!”朔父躬身道:“不敢当!不敢当!”朔父见难以进入檍州救护檍州灾民,只好向众官兵拜退。 旅帅见朔父与文朔意欲返程,即向朔父朗声道:“堂州乡贤慢行!”朔父回身,道:“官长何事?”旅帅道:“方才本官言语不周,还望释怀!”朔父向旅帅拱手躬身道:“官长为民忠于职守,小民唯有敬意,绝无旁念!官长不必介怀!”朔父再次向众官兵拜退,继而携文朔向梦州回返。 朔父与文朔乘马行远,一小兵向老兵问道:“老伯,那父子俩怎见了旅帅不跪拜,见了校尉也不跪拜啊?”老兵道:“这是一百年的老规矩了!”小兵疑道:“一百年的老规矩?”老兵道:“百年前,森、垚、鑫、焱、淼五位国王同时在堂州城外颁旨,堂人见五国之官只须长揖,不必跪拜。那父子俩是堂人,当然不必跪拜了。” 小兵不屑道:“堂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特殊?”老兵抚摸着小兵的头,语重心长道:“堂人是华人的心啊!……傻小子!现在八千堂人正不惜己命救护檍州灾民。还有方才那堂州父子闻知檍州有难,即驰来相救。你说堂人如何?”小兵想了想,继而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咱们森国怎能让他们那么多的垚国军人进入国内呢?”老兵笑道:“堂人不是垚国人。”小兵道:“老伯又哄我。堂人不是垚国人,难道是咱们森国人啊?”老兵笑道:“说堂人是森国人也未为不可!哈哈哈……”小兵道:“老伯又不正经了!”老兵笑道:“只有你这傻小子将我的话当作笑话!你问问别人,我是在骗你么?” 此日傍晚,朔父携文朔行至榉梦边境,寻家小客栈住宿,文朔方入客房,隔壁传来阵阵喝斥之声:“闷葫芦,你再敢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快滚到门外跪着去!有胆量,你就再跑!” 第45章 文朔护少年 朔父抚中年 声落,隔壁房门猛劲开启,旋又狠力关闭,竟震得文朔这边屋顶灰尘簌簌下落。隔壁再次传来喝斥之声:“小畜生,你好大的脾气!”房门再次开启,随之门外传来击打之声。 文朔在屋内将诸声收入耳内,即将包袱放下,转身行至屋外。只见一中年男子正在责打一少年。那少年被中年男子打倒在地,旋即梗首站起;再被打倒,再次梗首站起;复被打倒,复又梗首站起。文朔见状,心甚不平,即向中年男子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安敢如此施暴?”中年男子闻声收手,坦然相望,继而笑道:“小家伙,你要怎样?”文朔道:“我不许你打他!你没有怜悯之心么?你想打死他么?” 就在此时,朔父向文朔斥道:“休得无礼!闪退一旁!”中年男子循声而望,眼见朔父不禁瞠目结舌,惊诧万分。中年男子稍微迟疑,随即疾步来至朔父面前,躬身轻声道:“恩尊觐安!您……”言及至此,中年男子收声默语,静望朔父以待示意。朔父略微颔首,向中年男子道:“此刻正是晚餐之时,与我到屋内小酌一番如何?”中年男子躬身道:“卑员敬奉恩尊!” 朔父将中年男子带入屋内,吩咐堂倌备酒置菜。待酒菜齐全,中年男子随后关闭屋门,规规矩矩行至朔父面前,俯伏叩拜道:“恩尊觐安!卑员敬拜恩尊!”朔父双手相搀,向中年男子道:“我如今乃是布衣贫民,何必如此!”中年男子道:“卑员念恩尊之恩,岂会在意布衣锦衣!卑员虽孤傲,却不势利!再则,天下何人能动恩尊名位!” 朔父向中年男子让座,中年男子敬颜相谢,随后只坐了半面椅子,躬身侍言。朔父道:“那孩子……?”中年男子会意答言:“那小子是卑员门徒。”朔父道:“你怎还是这般火暴脾气!”中年男子笑道:“卑员正改着呢!”朔父道:“那孩子还小,切莫吓到他!”中年男子道:“卑员手上留着分寸呢!只因小徒顽劣至极,若不将其惩戒一番,恐日后不知天高地厚,其身招祸!” 稍顿一时,朔父道:“这许多年过去,你可安家了么?”中年男子道: “恩尊知晓卑员根本,卑员亦不避嫌。妻子对卑员来说皆是累赘,怎能自寻烦恼!”朔父道:“如今你身边还是不留亲近之人么?”中年男子道:“偶带一新徒而已。”朔父闻听此言,轻叹一声,浅浅喝了口酒。中年男子则将自己盅内之酒一饮而尽。屋内静默一时,中年男子起身拿起酒壶将朔父盅内之酒斟满,随后自斟一盅,复又一饮而尽。 朔父道:“退出纷乱之境,随我前往陌生之地隐居去吧!”中年男子露出无奈之笑,向朔父道:“恩尊清静十年实属不易!卑员不敢引邪招恶,搅扰恩尊宁静之境。”朔父道:“今日居静,且享静;明朝生乱,再避乱。何言搅扰?”中年男子笑道:“恩尊善意,卑员敬存于心!看来恩尊果然无意凡名俗利了!卑员望尘莫及!”朔父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面现惋惜之色。中年男子见状,向朔父道:“恩尊不必在意卑员卑末前途!卑员此生注定踏剑行刀,洒血抛命,与安逸无缘!此亦我乐归之途也!”朔父闻言,沉默未语。屋内再度静默下来。 转言文朔见中年男子看到其父,登时转暴怒为恭敬,心内甚是费解。待中年男子随其父进屋后,文朔向少年拱手道:“庸吾文朔文天保。敢问贤懿尊姓贵名?”少年眼露戒备之色,看了看文朔,未曾答言。文朔见少年未语,便问道:“方才那人与你是何关系?他为何那般责打与你?……”不论文朔如何言说语问,少年唯张耳闭口,有听无言。文朔好生不解。 文朔与少年静默之时,堂倌端着酒菜由少年面前经过,那少年不禁眼盯菜肴,注望不离 。文朔见状,向少年问道:“贤懿可是饿了么?”少年闻听此言,抿了抿嘴,垂目视地,仍旧未语。文朔见少年百问无应,不禁怀疑少年是否已被中年男子打傻了! 文朔让堂倌取来饭菜送至禁语少年屋内,继而向禁语少年道:“贤懿,咱们进屋吃饭去吧!”禁语少年依旧垂目视地无动于衷。文朔见状,只好向禁语少年拱手道:“我请贤懿相陪一起用餐,贤懿可愿赏光么?”禁语少年闻听此言,看了文朔一眼,方才跟随文朔进入屋内。文朔见禁语少年如此,心内甚觉有趣。 禁语少年用餐亦有异处。他只吃自己碗内之饭,不取碗外之食。文朔再三相让,禁语少年依旧箸不跃碗。没奈何,文朔只好亲将饭菜连送其碗,不至禁语少年碗空无食。此餐之内,文朔为顾禁语少年用餐,实是忙碌不休。禁语少年则是吃的快意,直至食足嗝返方才罢休。 晚餐食毕,文朔见中年男子还未回屋,便来至自己客房门口欲看究竟。文朔回头见禁语少年紧随其后,便向禁语少年道:“贤懿怎么也过来了?万一那人再打贤懿如何是好?”禁语少年静立于文朔身后,依旧垂目视地,默然无语。朔父闻声,向门口道:“进来!”文朔闻唤,推门进入屋内,禁语少年便如文朔影子一般随后而入。 朔父向文朔道:“天保,向你世叔问好!”中年男子向朔父道:“恩尊,卑员是何等样人,贵公子岂可如此称呼于卑员!”朔父道:“理应如此,不必推辞!”文朔闻言见状,知那中年男子与其父定为故交。于是规规矩矩向中年男子深施一礼道:“世叔安好!方才小侄多有冒犯,在此向世叔谢罪!还望世叔弃嫌勿责!”中年男子起身拱手道:“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转而,中年男子向朔父笑道:“贵公子英朗之貌,果有恩尊往昔风采!将来必为一位‘文武英雄’也!”朔父道:“切莫夸浮了他!况且治攻两途险恶,我无意让其向臣往将。”中年男子道:“恩尊所思甚妥!但年少之际英气盛腾,世尘岂能掩没!”朔父道:“我尽父责为其指明善途,至于此子如何决择,非吾力所能掌控,只好顺其自然了!”中年男子闻言,连声应是。转而朔父向文朔道:“你们自去玩耍,切莫生事!”文朔自知父亲与中年男子尚有待言之语,于是躬身应是,退至屋外。禁语少年见文朔出屋,旋即追随而去。 朔父待文朔关好屋门,向中年男子问道:“令徒如何?”中年男子面现无奈道:“实是一个冰铁闷葫芦!”朔父疑道:“这是何意?”中年男子道:“这小子心冷、身硬、口难启!岂不是冰铁闷葫芦么!”朔父闻言,不禁面露一丝笑意。中年男子见状,略加思忖,亦现笑容,继而惭道:“当年卑员实是愚顽,竟在恩尊面前胡言乱语,自比铁葫芦。如今想起,实是羞愧难当!”朔父道:“当年你爱憎分明,率真坦诚,何其凛然!怎言‘羞愧’二字!”中年男子拱手道:“恩尊隆赞,卑员愧不敢受!” 朔父略思片刻,温言道:“令徒若果真如师,确是极好的孩子!你不妨将其当作子嗣善待。百年之时,你也好有个护榻之人!不致……”中年男子闻言,心头热涌,眼内湿润,向朔父诚言道:“如今这世上唯有恩尊将我存心储怀,为我思前想后……”言及至此,中年男子语声渐颤,旋即收声止语。静默一时,中年男子心绪回缓,接言道:“恩尊之言,我必遵之!” 文朔与禁语少年见长辈们闭门而谈,无意管束,乐得自在活泼,在外嬉戏玩耍,形影不离。禁语少年与文朔在客栈门前,偶见一父者于货郎处买了一个桃木葫芦项坠,亲为其子佩戴于颈上。禁语少年望之,不禁眼内闪现万分羡慕之色。文朔见状,即向货郎买了一个桃木葫芦项坠,送与禁语少年。禁语少年诧异地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桃木葫芦。文朔笑道:“桃木葫芦寓意着避邪驱凶,福禄绵长!我将这个桃木葫芦送给贤懿,让它永远保佑贤懿!”禁语少年方欲伸手去接,忽而转思,又将手撤了回来。 第46章 师徒聚而分 乞者分而聚 文朔与禁语少年相处一时,已略晓禁语少年秉性。于是文朔将桃木葫芦塞给禁语少年,道:“贤懿若是不收,便是嫌弃此物轻贱了!”禁语少年闻听文朔如此言语,则漫不经心地将桃木葫芦收了起来。可片刻后,禁语少年又将桃木葫芦塞还给文朔,默默地望着远去的那对父子。文朔见状,实是不解禁语少年的心思。 此晚,朔父与中年男子直至更深仍相谈不倦。文朔则与禁语少年玩耍至疲倦困顿之时,同卧于禁语少年铺上酣然睡去。不知何时,文朔被禁语少年的呓语吵醒。文朔细听禁语少年道:“我也有人疼爱!我也有桃木葫芦!……”禁语少年眼角挂着泪滴,边言呓语边在颈下摸索。文朔闻听禁语少年梦中之言,不禁心内酸楚。继而取出桃木葫芦项坠,轻轻戴在禁语少年颈上。禁语少年用手紧紧地将项坠贴在胸前,睡梦中露出幸福的微笑。 翌日,父子二人与师徒二人共进早餐后,一同步出客栈。中年男子先向朔父躬身施礼道:“恩尊珍重!卑员恭送恩尊!”朔父则拱手道了一声“保重”。随后,文朔向中年男子躬身拜辞,又向禁语少年拱手道:“贤懿后会有期!”禁语少年垂首默语,旁若无人般用脚尖不停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中年男子见禁语少年如此,不禁恨道:“你又装聋作哑!”禁语少年闻训,依旧如故,甚是不以为然。众人告辞已毕,各自乘马起程。 路途之上,文朔向其父询问中年男子何许人也?其父唯向其告知那人乃是故交,却未详述。文朔实是纳闷,可又不敢缠问。 近午,父子二人返回家中。众家人见父子回家,甚是意外。曾古问道:“敬叔怎一日即返?”朔父将途遇乞者与檍州灾疫之事尽告众知。众家人闻知檍州暴发灾疫,百姓受难,皆嗟叹不已。 午饭过后,曾古将一封书信呈与朔父,并进言道:“敬叔,昨日近午有一聋哑少年将这封书信交于愚侄。愚侄见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名款,又不知此信何意,故而未敢擅自开启。还请敬叔启观!”朔父开启书信详看已毕,便将书信传给曾古。曾古会意,亦将书信详看一番。观毕信内文字,曾古不禁讶道:“此人来梦州了!”朔父道:“我返回途中,已见过他了!”曾古道:“他可曾与敬叔言及信内之事?”朔父道:“未曾提及!”曾古疑道:“他为何不亲自来家,将此信呈与敬叔!或者亲言信中之事?”朔父道:“我深知其秉性,他定然是:一则不想招惹邪祟踏足此地;二则无意在我面前还情送义。故而他方如此行之!” 曾古又道:“他信中言道,今朝垚王密派使者遍寻往昔于‘护储之变’中,遭贬避难,隐居异国他乡的众诤谏申纪之文武、诬谪含冤之臣将回朝领功受赏。信中特言,敬叔尊名位居中幕文武臣将之上。只是垚王尚且不知敬叔隐居华东,不然定将隆重迎返。此信即由他亲笔手书,信内之事必为详实。敬叔还是无意回返华中领功受赏么?”朔父道:“中幕前太子已登王位,吾愿足矣!何望功赏!” 曾古道:“他又道,今朝垚王欲待众贤臣良将回返朝廷后,便会众质证追责当年谗言废储、妄诬贤良之奸臣佞官。此时朝中已有众多奸佞权贵悬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并且密派门客暗中寻查刺杀昔日被其诬谪之臣将,令众贤良难以回返质证其罪。此刻华东亦有华中奸佞幕内刺客现身!敬叔,咱们应做防备了!”朔父道:“他既来此地,又有此言,定然已于暗中铲祸除患了!切莫忧心!”曾古点了点头,又道:“难道有仇敌探查到敬叔隐居此地了?”朔父道:“即便不知我在此地,亦或知晓我在华东!” 曾古略思片刻道:“若无重要之事,他决计不会亲来华东!定是有人威胁到敬叔安危了!”朔父道:“应是如此!难为他念念不忘前情往义!”曾古道:“他还算有些良心!当年若非敬叔施恩受怨,焉有他之今日!”朔父道:“往事仿如云烟,任其消散为是,无须耿耿!”曾古应是,再道:“敬叔,如今已知仇敌欲扰,以何为应?”朔父坦然道:“静观其变!” 数日后,朔父与曾古、文朔、侍金正在屿峨山下自家田地内锄草灌溉,突然嘎蛋气喘吁吁由远处跑来。嘎蛋先向朔父躬身道了“师父安好!”转而向文朔道:“天豹,你家来了许多的人,快回家看看吧!”文朔未明详实,于是向嘎蛋问道:“谁到我家来了?”嘎蛋道:“俺不认识。你回去不就知道了么!俺家的叫驴让俺打跑了!俺得找驴去了!要么俺爹知道这事,俺又得挨打了!”语声未落,嘎蛋一溜烟向远处跑去了。 曾古闻言,心头一震。即向朔父道:“敬叔,莫非有人寻至此地了?”朔父道:“不必惊慌!且回家一望。”言毕,众人收拾农具,一同回村去了。 众人未至家门,先见文应急匆匆跑来。朔父与曾古见状,心内不安!朔父疾行迎向文应,急问道:“小应,何故急来?”文应道:“娘让爹快回家给小娃娃医病!”朔父问:“谁家的小娃娃?”文应道:“陌生人家的小娃娃。”文应急急拉着父亲的手,疾疾回家。待至家门,朔父果见自家院内屋中,有陌生人往来走动。 朔父步入院中,本欲向家人询问实情,却有一青年来至朔父面前,躬身施礼道:“尊长安好!”朔父将青年细看一番,道:“我们可是在榉州见过么?”青年道:“正是!前次见面晚辈蓬头垢面,实在不堪,让尊长见笑了!”转而青年向朔父问道:“尊长怎会在此?”朔父笑道:“这是寒舍!”青年闻言,不禁面现惊喜之色。朔父又笑道:“良生与我好生有缘,今竟与我在家中相逢!呵呵……”这时,屋内有一青年向此青年朗声道:“二哥,你和谁说话呢?”此青年向彼青年朗声道:“三弟快来拜见尊长!”为弟者闻唤,步入院中看到朔父甚觉意外,继而躬身施礼问好。世上之人真可谓:有缘,不识而常逢;无缘,常逢而不识。 返言一家落难人由于躲祸避难,奔波辛苦多时,其内一老叟、一老妪及一幼童身染疾病,其余家人皆是身心疲惫,困苦不堪。此日近午,一家人恰巧来至候寱村文朔家院门前。 那院内炊烟袅袅,饭菜香飘,引得一家落难人驻足院外,击碗乞食。朔母闻声来至门口。只见三个孩童手举破碗,目光哀怜;一中年男人与一中年妇人面色憔悴;后面一老翁与一老嬷似染重病,分别由两个青年负于背上;再后面是两个年轻妇人,其中一人面现悲色,安抚着怀内的幼儿;最后是一蓬头垢面,眼含惊恐的姑娘。朔母见众人如此凄惨,心生怜悯,将众人请入家中。而后与郝氏将做好的饭菜尽皆献出,赠与众落难之人。 外院文朔屋中,一家落难人正在吃饭,唯有那面带悲色的年轻妇人怀抱幼儿默默坐在一旁,未与众人共餐。朔母见状,向那妇人道:“贤女,我来帮你抱这娃娃。你快去吃饭!”悲色妇人道:“多谢尊婶恩惠!可这孩子染病在身,离我怀抱便要哭闹……”妇人言及至此,目光哀怜地看了看怀中幼子。朔母关切地问道:“可让郎中诊视过了么?”年轻妇人悲切道:“幸得前几日有好心人赠予钱财,我们请郎中为孩子诊视一番。可路途之上风吹日晒,孩子不得静养,以至病情延滞不见好转。”朔母慈心善念人,怎忍观难于侧,即将文应唤至近前道:“小应,你快去屿峨山下咱家田地,让你爹快回家来,给小娃娃医病!”文应看了看年轻妇人怀中的幼儿,继而转身出屋,急找父亲去了。 文应路遇父亲,急急拉着父亲回到家中。朔父与众落难男属于院中相见各自叙礼,谈话间,方才知晓众人欲返楚州故园。朔父见众人憔悴不堪,便向中年男人道:“老兄一家人与我两次相遇,实属机缘所致。如今众位既已来至寒舍,我有意留请众位宿歇数日,不知可愿赏光否?” 第47章 朔家护誉家 捕快擒歹徒 中年男人道:“此前我一家老幼已受贵父子恩惠,岂可再度搅扰贵宅!”朔父道:“我甚喜家中常有朋客欢聚。众位安心宿歇,不必急行。”中年男人见朔父甚是挚诚,况且其父母年事已高,幼孙蜗窝襁褓。此时,这老幼三亲又皆染病在身,如再勉强赶路实是命运难测。想及至此,中年男人拱手施礼道:“多谢贵人施恩!我代全家人拜谢了!”朔父还礼道:“老兄不必多礼!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朔父与众落难男属简谈数语,便被文应拉着进入前院西屋,为小娃娃诊病。朔父诊视斟酌一番后,开出一副药方。“咳,咳,咳……”屋内炕上传来咳嗽声。朔父循声看了看躺在炕上的老翁与老嬷,向中年男人道:“这两位老人家面色欠佳啊!”中年男人深情而又忧惮地看了看老翁与老嬷,转向朔父拱手躬身道:“双慈因旅途劳累过度,身体欠佳!鄙人拜请贵人为双慈调理!”朔父拱手躬身道:“老兄不必多礼!庸吾自当尽心尽力!”朔父为老翁与老嬷诊视体况后,再各开一副药方。继而,亲往前院西厢房配制药材去了。朔父将三服药配好后,朔母与郝氏立即为老翁、老嬷、小娃娃煎汤熬药。落难一家人见文朔家人如此关照,实是感激涕零,谢言不尽。 过午,朔母将众女眷让至后院休息,朔父则与众男属在前院闲谈。两家人静享午后闲宁之时,忽然一锦服公子带着数名仆人闯入文朔家庭院之内,高声喊喝道:“人都躲哪去了?还我丫环来!”朔父闻听此言甚是不解,正欲起身前去询问,却见两青年中为弟者倏地站起身来,阔步行出屋去。为兄者见兄弟出门,即起身随去。中年男人见状,朗声道:“其临!其承!你们休要鲁莽!切不可在此生事!”朔父闻言,便向中年男人询问缘由。中年男人道:“这些凶徒是为抢夺我家小女而来。”言毕,中年男人叹口气,亦向屋外行去。 朔父为防生乱来至院中,向院内锦服公子拱手道:“公子何来?”锦服公子看了看朔父道:“本公子由何而来,与你何干?”转而,锦服公子指点着落难中年男人与两青年,向朔父道:“这帮人贩将我家的丫环拐骗到这里来了!我前来索回!”继而,锦服公子向中年男人及两青年道:“你们快还我家丫环来!”为弟青年怒道:“恶徒随我来!”言毕,为弟青年阔步向院外而去。 朔父见状,急道:“贤侄回转!”为弟青年闻听朔父相唤,只好驻足院中怒视锦服公子。朔父面带笑意向锦服公子道:“公子家丫环何在?哪个是公子家丫环?公子为何污我众亲为人贩?”锦服公子闻听三问不由得痴愣片刻,继而向朔父问道:“他们是你亲戚?”锦服公子语声方落,其身后有一鼠眼仆人向朔父道:“穷庄户,你还知道撒谎骗人!他们是要到楚州投亲的,岂是投你这假亲!”朔父笑道:“难道楚州有亲,梦州就无亲么?”鼠眼仆人挤了挤鼠眼,看了看朔父道:“穷庄户,你休想骗我!” 言毕,鼠眼仆人向其他仆人道:“兄弟们,动手搜人!”朔父道:“我乃奉公守法的百姓,你们怎敢擅闯民宅,入室欺人!”忽而朔父面现疑色道:“我前几日听说,本地来了一伙强盗,专做欺男霸女,强取豪夺之事。莫非就是你们么?”转而朔父将文朔唤至近前,吩咐道:“你速寻村正、里正,告知强盗在此欲劫咱们家钱财!随后再去县衙报官!”文朔遵父言,即刻将马牵出欲往外行。 鼠眼仆人闻言见状,急呼道:“小子,你等会儿!”鼠眼仆人转向朔父道:“老哥,你怎诬陷我们是强盗呢?我们哪里像强盗啊?还有,你家能有什么?竟言我们要抢你家的钱财!你可真是个糊涂人!”言毕,鼠眼仆人假意为难,抬头望了望天,转而向朔父道:“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寻客栈,明天再来讨人!下次你再不交人,无须你们报官,我们自会先行报官前来搜人!到那时,你可要背负袒护犯人的罪名了!”锦服公子闻言,急向鼠眼仆人道:“今天我必须把人带走!” 鼠眼仆人躬身向锦服公子轻声道:“公子勿急!今天若真将村正、里正及公差招来,实是于事有碍。公子暂忍一时,且回客栈谋划妙计,视机巧取。”锦服公子恼恨至极,以脚跺地,怒指朔父道:“穷汉,你敢坏我好事!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朔父拱手道:“公子慢行!” 中年男人见锦服公子与众仆走远,方才长长舒了口气,可回望朔父又不免心生内疚,继而向朔父道:“恩公,我们连累您了!”朔父笑道:“我未做犯法之事,他奈我何?无碍!无碍!”中年男人自知朔父是在宽慰自己,然自家实引是招非至好心人家,自心甚是惴惴不安。 此后三日,那锦服公子及众仆并未出现。落难一家人终将悬心安落。老叟老妪及幼儿每日服用良药,宁静休养,病情已见好转。其余落难家人皆吃饱睡足,精神体力亦渐回缓。 每日里,两家女眷在后院,馨欣相处;两家男属在前院,诚礼互待。真可谓:福家济祸家,甜家滋苦家。远家湲近家,彼家汇此家。两家人竟如一家人一般。 第四日一早,落难青年兄弟誉护与誉持遵长辈之命欲往楚州。文朔家准备好马匹盘缠,兄弟二人辞别众人,驱马疾驰而去。 近几日,文朔家平安无事。朔父与曾古及中年男人早晚外出垂钓以作消遣。此日亦是如此。众人陆续离家之后,锦服公子再次携众仆觑隙而来。众人冲入院中,便要入屋搜人。文朔挺身而出,怒斥锦服公子道:“呔!狂徒,你们竟敢擅闯民宅抢劫掠夺!难道不惧国法么?”锦服公子道:“小子滚远点儿!切莫寻打!”文朔怒目而视道:“你们若不退去,切莫后悔!” 二人言语对峙时,侍金疾步来至文朔身旁,轻声道:“四叔息怒!不可在家……”侍金尚未言全,锦服公子已带着鼠眼仆人向后院冲去。 此刻,落难姑娘正在后院洗衣,忽见锦服公子冲入后院,不禁哑然失色。鼠眼仆人见到落难姑娘,旋即怪叫道:“兄弟们!小美人儿在这儿呢!快……”鼠眼仆人语未言全,文朔已至鼠眼仆人面前。文朔用食指一撩鼠眼仆人下颚,鼠眼仆人不禁仰面摔倒。锦服公子与在场众仆见文朔“一指翻人”,实是讶异非常。鼠眼仆人由地上爬起,手指文朔怪叫道:“这小子会妖法!这小子会妖法!” 侍金见文朔已然出手,实怕闯出祸来,于是向锦服公子道:“你们再不走,我可要报官去了!”话音未落,院外来了两名捕快班头及十余名捕快。其中一名捕快班头指着锦服公子道:“站好了!”随后取出一张画像来。此捕快班头向彼捕快班头道:“今天咱们逮到大鱼了!这家伙就是被通缉的山贼首领。”继而,此捕快班头向众捕快大喊一声:“捉人!”众捕快齐应重诺,纷纷取出绳索,便欲绑缚锦服公子及其众仆。锦服公子见状实出意外,不禁双腿战栗,口不能言。鼠眼仆人急忙向众捕快躬身施礼,大呼冤枉。可众捕快毫不理会,片刻便将众歹绑缚妥当。锦服公子与众仆皆是叫苦不迭。两捕快班头见绑缚好了众歹,便吩咐众捕快将歹众押出院去。随后,两捕快班头面向文朔略微躬身示笑,旋即阔步而去。 事发突然,后院女眷皆甚慌惶。待众捕快将锦服公子及众仆捕押远离文朔家院后,朔母向文朔道:“天保,你去院门口看护,以免再有歹人来扰。”转而,朔母将侍金唤至近前道:“乖孙儿,快去海边将此事告与你祖父和你父亲知晓!”侍金应是,即刻向海边报信去了。 朔父与曾古及中年男人闻讯皆吃一惊。众人即刻收拾渔具急忙回返。中年男人悬心爱女安危,脚步逐渐加快,以至后来先行奔跑而回。 第48章 六贵结金兰 朔父见扈戻 朔父返回家院,见家中安静如初,便将文朔与侍金聚在一处详问实情。待文朔将事情经过讲毕,侍金向朔父问道:“祖父,孙儿见那两个捕快班头临行时,面带笑意向我四叔略微躬了躬身!这是何意啊?”朔父听毕两小之言,略思片刻道:“那日我不过是为阻止众劣徒夺人,方才编造‘强盗’之事。今日却果有捕快前来将众劣徒作为‘山贼’擒捕……那些人不是捕快!”曾古道:“愚侄也觉其中暗藏玄机!” 曾古略顿,续言道:“那些人有可能是为保护落难一家人而来,亦有可能是为保护咱们家人而来,亦或仅为保护天保而来!”朔父思忖道:“只为天保……”曾古向朔父点了下头,继而用手指了指东南方,言道:“由三年前为始,愚侄便见候寱村内常有陌生渔夫往来……”文朔向曾古道:“老哥哥,你的意思是那些捕快是……”朔父截言道:“此事不必详究!日后若有外人相问,只作捕快缉匪而论。切不可与外人详谈今日之事!天保、侍金,你们可记下了么?”文朔与侍金皆遵言应是。至此后,再也不见富家公子前来搅闹生事。 数日后,誉护与誉持返回候寱村,另有一青年男子随同前来。那青年来至文朔屋内,见到中年男人与老叟,旋即跪拜于地,垂首落泪道:“誉挺不孝,让众长辈受苦了!”中年男人闻言见状,不禁心中悲楚,眼内湿润,俯身将青年扶起。 众落难女眷闻知誉挺与誉护、誉持同至文朔家,皆往前院聚于文朔屋内,念及前时之难,众亲哭作一团。 待众人心绪平静后,誉挺拜谢文朔家人对其亲人的照顾。两家人叙礼已毕,各自就座缓转喜色。 中年男人念及文朔一家人诸多善举,累番施救,实是感激之至。因此建议两家晚辈义结金兰,两家众长辈闻言皆欣然赞同。中年男人长子誉挺、长女誉扣及长侄誉护、次侄誉持与文朔、文应闻意皆欢喜不已。 众结义晚辈长幼之序为:誉挺、誉护、誉持、文朔、誉扣、文应。六人焚香祷告,示天盟誓。继而依序各施兄弟姐妹之礼。而后同向两家长辈施礼。至此众人成为家人矣! 众人相聚二日,中年男人便欲携家人回返楚州。文朔父母诚然挽留,中年男人一家又多聚两日。 分别之日,两家人实是依依不舍。朔父取出银钱赠与中年男人以作盘缠。文朔亲至临近小镇雇来车马。两家人互祝平安,深情拜别,中年男人与众亲乘马登车离开候寱村。 朔父与文朔自榉州返回梦州已有多时。一日,父子二人再登行程,出梦州、入榉州、经檍州、过棦州,一路晓行夜宿,来至榞州訔祟县境内。 此日时至正午,朔父与文朔寻家乡村客店正在用餐。只见远处有十数条大汉乘马而来,待至客店近前,众皆下马,一黑脸大汉率先进入客店。店主见了众人,急忙笑脸相迎,躬身笑问:“众位客官,今日可有收获?”店主言毕,其众竟无一人应声。店主也不在意,又向众人言道:“众位稍歇,酒菜随后即到!”众大汉依旧无人言语。店主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向众大汉招呼之时,一白脸汉与一赤眉汉、一黄须汉来至黑脸汉餐桌前。黑脸汉起身离座,待白脸汉首位就座后,方才归座。赤眉汉与黄须汉则分坐于白脸汉两侧。 待厅堂内众汉酒菜齐备,黑脸汉向两个小伙计道:“小子们,我们酒菜齐了!不用你们伺候了!到别处去吧!”两个小伙计答应一声,便不再靠近众汉。 众汉喝了几口酒后,黄须汉轻声向黑脸汉道:“猎头儿,大虫能到熊煞山么?”黑脸汉闻言,看了黄须汉一眼,并未作答。赤眉汉面现愠色,向黄须汉道:“长舌!”黄须汉闻听“长舌”二字,不禁咂了咂嘴,登时没了后语。 黄须汉与赤眉汉虽然轻声言语,但文朔甚是耳聪,尽将两汉言语收入耳内。文朔扭身向众汉问道:“众位乡贤可是猎户么?”众大汉好似未闻文朔之问,只顾各自吃喝。文朔见状,补问道:“熊煞山又有大虫了?”此言一出,众汉皆放下杯箸,疑观文朔。文朔见众汉如此,甚为意外。 朔父闻言见状,心头一掠,继而向文朔斥道:“你这孩子,一听到别人谈论虎啊,豹啊的,就要去寻根问底,好没规矩!快些吃饭!天黑前,咱们还要到你二叔家呢!”文朔闻言道:“儿没见过虎豹,能不好奇么!”朔父面现不悦道:“饭食封不住你的嘴么!”文朔将双箸置于桌面,赌气道:“我不吃了!”朔父愠道:“这粮食是咱们庄户人用汗水浇灌出来的!你就这么浪费么?”文朔闻言,复又拿起双箸,气乎乎将饭菜吃净。餐毕,朔父将饭钱结算,便带着文朔离开客店,驱马远去了。 父子二人一去数里,渐渐放缓马速。文朔回身后望,见无异常,方向其父问道:“爹,客店里那些人不是猎户么?”朔父道:“那些人不是贼匪,便是刺客!”文朔道:“那黄须汉分明唤那黑脸汉为‘猎头儿’,怎会是贼匪或刺客呢?”朔父道:“猎户们狩猎时,确是称呼带头之人为‘猎头儿’。但‘猎头儿’一词,却非猎户独享。”文朔接言道:“莫非贼匪与刺客的首领也被称为‘猎头儿’么?”朔父道:“正是。”文朔又问:“那黄须汉所言大虫,意指为何呢?”朔父道:“贼匪与刺客皆将其劫杀者分为六等:第一等称龙,意指国主;第二等称虎,意指王胄;第三等称豹,意指官员;第四等称狼,意指兵役;第五等称狗,意指商贾;第六等称鸡,意指平民。大虫即虎也!自是意指王胄!”文朔讶道:“今日竟遇如此大事!”朔父轻叹一声,并未作答,携子向前另寻客店宿歇去了。 第二日,父子二人乘马来至落英村。曾策见兄弟前来,实是欣喜非常。众亲相聚询昔问彼,言今道己,好生热闹。言罢家事,朔父对曾策道:“兄长可曾闻知前太子已登王位之讯?”曾策道:“前几日,衡举在县衙已闻此讯。”朔父又道:“如今华中奸佞在做垂死挣扎。其众已派遣刺客觅杀我等以往遭其谋害之人。兄长所居榞州乃是与华中接壤之地,弟甚忧之!”曾策道:“你我弟兄身经百战!何惧其区区刺客!兄弟勿忧!” 曾梁向朔父道:“叔父尽可放心,侄儿们自幼习武,虽不敢言卫国,但保家尚可!”朔父道:“你们这些孩子未曾参战,不知厉害!如若强敌来袭,保家亦是不易!”朔父转向曾策道:“兄长不如远离榞州,迁往梦州与弟聚居为好!”曾策道:“当年为兄决定你我弟兄分居两地,实为众亲免遭全陷之意!此刻已有危信,更不可将众亲聚于一地!”朔父道:“弟遵兄长之意!若兄长迁家于梦州之东,亦为稳妥!不知兄意如何?”曾策道:“为兄在此居住多年,已不舍再迁他地!此事暂且缓言!”朔父知晓曾策故意将家置于榞州,实是为尽兄长之责,保全兄弟家眷之意。朔父见此刻曾策难改心意,只好待后缓言。 朔父与文朔在落英曾家宿歇一晚。翌日,由曾策、曾檩陪同前往花溪扈家拜会扈戻。扈戻见朔父到来,实是惊喜不已。三位老兄弟施礼已毕,欣喜互望,欢愉而谈,念昔叹今,感慨万端。 扈戻向曾策及朔父道:“想当年,咱们兄弟三人朝堂相佐,沙场互佑,何其快意!岂料后来奸佞升腾,忠良降落。以至咱们兄弟三人背冤负屈,别国离家。拱手间,竟已十载矣!往事不堪回首也!”三位老兄弟念及当年,不免悲喜交织,百味杂参。 扈家四兄弟扈东、扈西、扈南、扈北久仰朔父广仁大义,文韬武略,皆甚崇拜。今闻朔父光临,齐至内厅礼拜。朔父见扈家四兄弟仪表堂堂,礼敬尊长,向扈戻道:“四位贤侄器宇轩昂,英姿出众!实有吾兄往昔风采!”扈戻闻言,心甚愉悦,略逊数语,亦将文朔夸赞一番。 第49章 扈西调扈南 曾檩训曾梁 扈戻因此前次子扈西、三子扈南未曾与文朔谋面,特将三人介绍一番。待近午宴时,扈戻命丫环将小女扈仙妥召至内厅,拜见众长辈及诸位兄长。礼毕,仙妥便与文朔相近而坐,两小轻声缓语,甚近卿卿!朔父见状,想起文应提亲之言,不禁面现忧虑之色。 曾策见朔父对两小亲近之状,似有忧虑之意,便向扈戻道:“行守兄,此番重敬前来,特带家酿美酒欲与兄长共享!咱们三兄弟正好彻夜畅谈,一醉方休!”扈戻向朔父喜道:“可是贤弟亲酿的‘玉幻’美酒么?”朔父道:“此酒比不得‘玉幻’!不过尚可借以‘品味忆乡’!”扈戻闻言甚是欣喜。曾策又道:“咱们三兄弟不如置席内室,诸端无碍!”扈戻道:“贤弟之意甚善!”于是扈戻命仆人在内室另设一席,三人移步内室去了。 众晚辈起身恭送长辈已毕,各自就座。仙妥又与文朔相谈数语,不待内厅布宴,便已起身向众位兄长告退,回返自己花园小院。 内厅宴席之上,既无长辈又无女眷,众兄弟自然自在,无拘无束,把酒言欢甚是亲热。扈南因闻文朔施迷戏恶、醒溪夺旗、神岛折柳、明盲猎兽,诸多趣事,实是仰慕这位小世弟。今日相见自是格外亲近。扈南向文朔笑道:“好兄弟,你的豪气与本领我早已闻知。此前,我只道这世上唯我有胆有识,如今方知还有兄弟与我相伴。此后为兄不再孤单矣!实是幸甚的很!幸甚的很!”转而,扈南故作叹息之状,续言道:“只怨前些时,我与二哥外出,未能与贤弟早些相会。今番相聚定要多亲多近,多陪多伴才是!”文朔闻听扈南言之滔滔,只好还以笑应涟涟。其余众兄弟闻听扈南一番言语,皆忍俊不禁,开怀而笑。 扈西手指扈南向文朔笑道:“天保,你三哥确有本领!”扈南闻听此言,向扈西拱手道:“难得二哥夸奖!小弟笑纳!笑纳!”扈西接言向文朔道:“你三哥的本领全在嘴上!你要好生提防!莫中了招儿!”扈南笑道:“二哥,好不照拂自家兄弟!昂举大哥在此,天保小弟亦在此。二哥如此戏言,让我何颜以对?不如就此告退!躲至无人处,独自洗羞为是!”众人闻言又是一笑。 扈西道:“昂举大哥与天保小弟亦是自家兄弟。我今日照出你本来面目,以免日后兄弟们失望!”扈南道:“我是妖怪么?还要二哥照出本来面目!”扈东见扈西与扈南逗个不休,便道:“你们每日里喋喋不休,真不知那些到咱们家客栈宿歇的客人们是如何忍耐下来的!”文朔向扈南笑问道:“三哥在外数载,又常在榞、楠二州往来,可有旧事新闻拿来说笑么?” 扈南拍了拍肚子,笑道:“三哥腹内一半是学问,一半是趣闻!……”言及至此,扈南看了看扈西,故作背人状,向文朔轻声道:“只碍席上有人既不懂学问,又不解趣闻。待席散,为兄单与你一人独讲!”扈西见状闻言,向扈南笑道:“三弟,你今日尽将腹内学问趣闻取出晾晒,切莫霉蛀了!”扈南道:“我之所知,二哥皆知。不如二哥来讲,免我再遭奚落!”扈西笑道:“耍舌戏言是你本领!何故将我推出,为你抵挡!” 众兄弟说笑之际,曾梁进入内厅,向众兄弟拱手道:“兄弟们好快活啊!”众人见曾梁到来皆起身相让入席。曾梁道:“众位兄弟稍候,待我先向三位老人家问安后,再与众兄弟欢聚!”扈东闻言,引领曾梁前往扈戻内室问安去了。 问安已毕,扈东、曾梁同返入席。曾檩待二弟于身边落座,向其问道:“你昨晚言说今日有公事要办,无暇来此。此刻何故前来?”曾梁道:“今日我方到衙门,县尉便将我传去,委我一个外差。先前那件公事转与别人了!” 扈南向曾梁问道:“衡举二哥要到何处去?”曾梁道:“榞州府。”扈南闻知曾梁欲往榞州府,似想起何事,略现思忖之态。曾梁见状,向扈南问道:“三弟有事让为兄代办么?”扈南见曾梁询问,便道:“二哥若得空闲,烦劳二哥替小弟选买一支垚国匠作的金钗来!”曾梁道:“此事甚易!不知仙妥小妹喜欢何等样式的金钗?为兄先知概略,到时也好有个参度!”扈南闻询,先是一怔,继而小红了脸,含糊道:“二哥随意便是!随意便是!”扈西则在一旁窃笑。曾梁闻言见状,笑道:“如此亦好!”这实是:一桌聪明人,无须多一言。 文朔闻听曾梁欲往榞州府,忽想起一事,便向曾梁道:“二哥几时动身?”扈西笑道:“天保也要买金钗么?”众兄弟闻言,想起扈南方才窘状,不禁喷笑而出。扈南无奈道:“二哥好不正经!今与天保初逢,便如此嬉笑!”扈西忍了笑,向扈南道:“你切莫转言!天保聪慧的很!岂能中你这招!”扈东道:“你俩闹的也够了!且听天保之言!” 文朔见众兄长收了笑声,接言道:“二哥可是近日前往榞州府么?”曾梁道:“明日即行!”文朔向曾梁问道:“家父昨晚所言‘訔祟猎户’之事,二哥可向县尉禀报了么?县尉让二哥往榞州府办差,可命人保护随行了么?”曾梁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曾檩,似有顾虑在心,曾梁思忖一时,向文朔道:“今日上午县尉公务甚忙,为兄准备下午向县尉禀报!” 曾檩向曾梁道:“二弟还想去县衙上报?”曾梁道:“即在此位,应尽此责!况且昨晚叔父特意让弟上报‘訔祟猎户’之事。弟安能隐瞒不报!”曾檩道:“此众是何身份?怎般来历?意欲何为?你皆不知。如此贸然报官实属唐突。倘若带累众亲受害更是大错!”曾梁道:“此众若在熊煞山生事,岂不殃及本县!”曾檩肃容道:“咱们家让你在县衙供职,并非望你有所作为,飞黄腾达。你能为众亲做个耳目也就尽责了!莫去招惹是非连累众亲!”曾梁闻听兄长之言,唯垂目应是,未敢再言。 扈东见曾梁被曾檩训说一番,垂目默语,冷了席面,于是转换话题向扈南道:“三弟,你在咱家酒量最好!今天你要多敬众兄弟几杯才是!”扈南识趣,起身举杯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遇兄弟万盏空!来,来,来……众兄弟!把酒须尽欢……”扈南略顿一下,眨了眨眼,继而笑道:“古人云:笑饮玉琼浆!给个神仙也不当!众兄弟!请满饮此杯!”阖席众家兄弟闻听扈南此番言语,无不欢颜举杯畅饮美酒。 扈西饮罢杯中酒,向扈南笑道:“不知是哪位古人曾这般说来?”扈南大咧咧笑道:“咱们家花匠老古就是这般说的!”众人闻言,又是哄堂大笑。扈西笑道:“此谓古人么?”扈南笑道:“此古人,乃姓古之人之古人也!”扈西点指扈南笑道:“好绕舌!” 文朔见扈南再次暖了席面,便道:“三哥好口彩!所言无不有趣!何不讲些趣事来!”扈南笑道:“既然知己小弟喜欢听我高谈,小兄岂能惜言!”扈西笑道:“三弟几日未净面了?”扈南笑道:“二哥此言何意?”扈西笑道:“三弟脸皮见厚啊!”扈南笑道:“二哥非我知己,自然不觉我之所言为高谈。但天保与我知己,心心相通,自能领悟我之言语高谈所在!”扈南向文朔笑道:“贤弟是否?”文朔笑道:“三哥之言定是高谈!还请三哥赐教!”扈南笑道:“贤弟果愿闻之?”文朔道:“小弟洗耳恭听!”扈南笑道:“洗耳恭听不如洗口恭听!”言毕,扈南举杯道:“众兄弟如愿洗口恭听,请饮此杯!”扈西笑道:“低谈尚且未闻,我们却陪了你这许多杯酒!一会儿讲不出味儿来!我们每人罚你三杯!”继而,众兄弟又笑饮一杯。 众兄弟饮罢,笑待扈南开言。扈南向文朔微笑道:“我知贤弟爱抱不平。此等仁心义举,为兄甚为赞赏!”言及至此,扈南渐渐收了笑容。 第50章 扈南乱讲事 曾梁初推案 扈南看了看文朔,严肃道:“单言兄弟于施迷山解救小妹一事。此前虽然相见不识兄妹,但终究是自家兄妹。有那‘缘’和‘情’在其中。不论如何皆是自家人管自家事,责无旁贷。但遇外家人事,必要慎行才是!” 众兄弟见扈南并未谈笑,而是正言而论,皆静闻其言。 扈南看了看扈东、扈西,道:“我随大哥、二哥在外数载,虽未经历何等大事,却也耳闻目睹些许邪恶行举。幸有两位兄长时时点拨,不至惹祸生事。”扈东、扈西闻言,皆面带笑意,静待后语。扈南再道:“在外者,皆应防贼,防盗,尤防骗。成所谓:贼偷小,盗劫大,骗卷空。由此可见,贼居下,盗居中,骗居上。然此中亦有以下反上者。”文朔道:“可是老贼欺害小骗么?”扈南笑道:“兄弟果然聪慧!不过此中老小却与年纪无关。” 言及至此,扈南向曾梁道:“衡举二哥是本县刑书,经办的案子里自有贼、盗、骗三祟。此三祟事发前,乃至事发中,及至事发后,皆是形色隐伪,令人难辨善恶。”曾梁点头应是。扈南转向文朔道:“兄弟未曾在外历练,所见多是真善恶。此刻小兄且讲一个故事。略剥一剥伪人之衣,让贤弟见见其卑肌劣肤。”随后,扈南讲出一段故事来。 扈家有一座客栈位于森都西北之邻楠州。此州因与国都相邻,故而往来客商颇多,扈家这座客栈生意甚是兴隆。初时,客栈由扈东、扈西经管,后来扈南向二位兄长学习商道,客栈业务逐渐通熟,近些年,客栈便主要由扈西与扈南经管了。 一日,客栈内来了一个头戴毡笠的客人。他定下客房,让客栈伙计将他随身带来的两个箱笼搬进客房。随后便掩了房门,外出去了。至晚,毡笠客人方回。掌柜见他回还,便躬身笑道:“贵客回来啦!”毡笠客人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掌柜又道:“贵客外出时房门未锁。鄙人便让伙计代锁了。虽说本栈甚是安全,但还是谨慎些为好!”毡笠客人又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便回房去了。此后几日,毡笠客人皆是早饭过后掩门而去。掌柜便每日吩咐伙计代其锁门以防失窃。 最后一日,毡笠客人一如往常,早饭过后,戴着毡笠外出。可未及中午,毡笠客人便返回客栈,结算宿费饭钱,带着两个箱笼起程了。 讲至此处,扈南向众兄弟举杯道:“兄弟们,我已将故事讲完一半,请同饮此杯!”扈东笑道:“这算什么故事!还要我们与你同饮!”扈西道:“大哥莫急!三弟在卖关子!这确是一件有趣之事。只不过三弟耍鬼,竟将此事干干净净分为两份了。大哥听了下面一半,自会明了!”言毕,扈西带头,众兄弟又同饮一杯。 扈南落杯,续言故事。毡笠客人走后,伙计在打扫客房时,发现客房墙角有一身破旧衣裤。因为扈家客栈有“客物莫失”的规矩。即客人放在客房里的物品,不论贵贱,不论客人起程与否,皆不可丢失。于是伙计将衣裤拾起,准备上报收存。岂料衣裤下面掩盖着一小堆卵石。伙计左思右想难解疑惑,只好上报掌柜知晓。那掌柜见多识广,让伙计将破旧衣裤及那堆卵石,皆收拾存放起来。 过了数日,有两名府衙解差押着一犯,由客栈门前经过。街上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客栈伙计好奇,便去询问原由。知情人道,此犯在府城之内,装盲行骗,兼之行窃,被府衙捕快班头捉拿。 大堂之上,捕快班头亲为首告,状告此犯当街行窃被其捕获。此犯先前大呼冤枉,言说自己坐在街角歇息,不知何人将一顶大毡笠扣在自己头上,同时又将一袋银子丢在自己怀中。正于不知所措之际,捕快班头来至近前,揭了大毡笠,便将自己按翻在地,口呼窃贼。捕快班头则道:“我在城中街市行走,突然此贼将我钱袋偷去,一路逃奔。待跑至城东‘北民巷’街角,他已奔跑不动,坐地歇息,就此被我擒获。当时这厮居然装了盲人糊弄于我,实实的可恨!” 转言,本案主审为本州司法参军。他见首告者乃是本衙捕快班头。大堂上,岂容那犯开口狡辩。待主审诓诱诡诈一番,衙役棍棒伺候一回,那犯便将今昔新旧之事供个干净。其内又牵出一桩命案来。就此被定了罪。本州刺史将本案核实完毕,命人将呈堂录供送往刑部审核,又命解差将人犯解往原籍核审候判。 以往扈南与那擒贼捕快班头便甚熟识,且常在一起饮酒。一日,扈南与捕快班头私下饮酒闲谈,听那捕快班头言说,当时偷窃钱袋之人,以毡笠遮掩面目,一路狂奔。二人一前一后奔跑多时,那人突然转过街角,躲身于墙根不再逃奔。当时捕快班头只道那人没了气力。但后来细想,那人跑了许久,却是面色如常,不嘘不喘。捕快班头亦曾独自思量,莫非自己捉错人了?可那人的毡笠、衣裤,却是认不错的。最主要的是捕快班头自己的钱袋,还认不得么?捕快班头最后道:“即便是我认错了!却也是天意!那厮常常装作盲人行骗,并且实实地害死过人。此番审案录供之上,只是将我失窃一事做个由头而已,并非主事。实是那厮恶贯满盈,神鬼来报。” 言及至此,扈南笑道:“众兄弟可知其中奥妙了么?”扈东道:“你平时就爱故弄玄虚。此刻将故事讲的一塌糊涂,谁能明白!”扈南道:“大哥不明,未必众兄弟皆不明!”扈南向曾梁笑道:“衡举二哥是本县刑书,经手的案子定是不少。二哥定能明了其中奥妙!有劳衡举二哥为众兄弟详解一番如何?”曾梁笑道:“此事为兄亦未参透,何敢在众兄弟面前妄言。”扈南道:“在座皆是自家兄弟,衡举二哥尽可畅所欲言,何必多虑!”曾梁道:“世间之事本就变幻莫测难究其竟。然信方三弟如此言说,为兄且胡乱推测一番,只作席间与众兄弟说笑罢。”文朔笑道:“二哥曾给我讲过断案的故事。可我却不曾见二哥如何判断此类趣案。如今二哥当面断案实是有趣!”曾梁笑道:“你满眼皆是趣事!却不知趣事背后的险恶!” 转而,曾梁向众兄弟道:“此事中有一贼一骗。那贼常戴大毡笠,且作‘毡笠贼’。那骗常装目盲人,且作‘装盲骗’。如此称呼,便于言事。”众兄弟闻言,皆点了点头。随后,曾梁推断起扈南所言故事中的玄机。 曾梁道:“据我猜测,此案过程应是毡笠贼先偷取捕快班头的钱袋,再将捕快班头引往装盲骗处。在捕快班头尚未转过街角时,毡笠贼迅即将自己的大毡笠扣在装盲骗的头上,旋即将捕快班头的钱袋丢给装盲骗,闪即远逃遁匿。当捕快班头转过街角,恰见装盲骗头戴毡笠,手拿钱袋。于是当即将装盲骗擒捉。”言毕,曾梁向扈南笑道:“此后便是信方三弟所讲审讯之事了。为兄胡猜乱测一番,贤弟勿笑!” 扈南见曾梁将此案推演完毕,不禁笑道:“衡举二哥好法眼!此案正是如此!”文朔向曾梁道:“二哥怎知是毡笠贼窃银栽赃呢?”曾梁道:“若你信方三哥不提及毡笠客人,为兄怎会知晓此事之内尚有一个毡笠贼呢!无非是因言此人,故思其用罢了!”文朔道:“毡笠贼何故栽赃于装盲骗呢?”曾梁道:“此事除毡笠贼与装盲骗外,旁人如何知晓!只恐装盲骗在楠州羁押之时,尚未参透呢!”文朔道:“二哥何有此言?”曾梁道:“若他参透其中所以,怎会不拖毡笠贼下水!”文朔道:“莫不是此前,装盲骗曾诈骗过毡笠贼?此番毡笠贼特为报复装盲骗而来?”曾梁面现笑意,却未答言。扈南笑道:“天保亦会断案了!”文朔笑道:“果真如此么?”扈南道:“是否如此,尚且不知。但究其理,无非左右。” 文朔又向曾梁道:“若信方三哥不言毡笠贼,二哥便断装盲骗为窃贼了么?”曾梁道:“不可就此判断装盲骗为窃贼。”文朔道:“为何?” 第51章 文天保会雨 扈仙妥联诗 曾梁道:“其内有疑!”文朔道:“何疑?”曾梁道:“捕快班头言说,他与窃贼一追一逃,奔跑许久。可装盲骗被捉时,却是面色如常,不嘘不喘。怎不令人生疑!”文朔道:“那贼擅跑亦未可知!”曾梁道:“岂有此理!那贼如此擅跑,何以坐等待捕!”扈南击掌道:“衡举二哥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小弟心悦诚服也!” 曾梁笑谦一回,向扈南道:“其实此中尚有关键一节未明。我将毡笠客人断为贼属尚为牵强。”扈南道:“衡举二哥有何不明?”曾梁道:“不知那毡笠客人最后一次返回客栈时,头上可还戴着毡笠么?”扈南道:“据掌柜说,那客人返回客栈时,头上仍戴着毡笠。”曾梁似有意外之色,静思片刻道:“那客人所戴毡笠可有变化么?”扈南道:“有!”曾梁闻言,不禁会心而笑。扈南亦随之而笑。 曾檩、扈东、扈北、文朔见曾梁与扈南相视而笑,皆茫然不解。文朔问道:“二位兄长为何发笑?”曾梁安逸地倚着椅背,轻松道:“疑团已解,故而发笑!”扈南道:“我知衡举二哥疑团已解,故而发笑!”文朔道:“二位兄长只顾自己快意,何不向众兄弟言明呢!” 曾梁道:“此案将装盲骗与毡笠贼联系在一起的,乃是一顶毡笠!若毡笠贼最后一次返回客栈时,仍戴着原来那顶毡笠,便不可再称其为贼了!”文朔道:“方才信方三哥不是言说,毡笠贼最后一次返回客栈时,还带着毡笠么?”曾梁道:“可那毡笠已不是毡笠贼早出时,所戴的那顶毡笠了!” 扈南接言道:“据掌柜说,那客人早出时,戴了一顶半新的毡笠,可回来时,却戴了一顶全新的毡笠。”文朔笑道:“毡笠贼将那顶半新的毡笠扣在装盲骗头上后,又去买了一顶新毡笠。”扈南笑道:“理应如此!”文朔笑道:“有趣!有趣!” 文朔又向曾梁道:“二哥,何不将此案中诸多奥妙,尽为详解一番呢?”曾梁笑道:“天保,你莫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来了!”文朔笑道:“小弟何星?”曾梁笑道:“天问星!”在座众兄弟闻言,皆是欢笑不已。把盏一回,便将断案一节掠过,未再提起。 午宴过半,一阵凉风沁浸内厅。众人向外望去,原来雨至。文朔见状,起身步出厅去,站在廊下出神。扈家四兄弟见文朔离席,皆露不解之色。曾梁笑道:“我家小弟,自幼便迷恋那大雨、小雨!此刻又去会雨了!”扈北笑道:“天保果然与众不同!我只知会客、会友,却不知还可会雨!据此说来,天保果是天上的星宿了!”众人面带笑意,齐向厅外望去,实是看不出有何趣味,便依旧把酒言欢,同饮共乐。 文朔见豆雨欢落,击尘塑花,好生欣喜。于是撑雨伞,步雨路,穿雨帘,嗅雨馨,闻雨乐,观雨舞,身旁亿亿众笑雨环绕随行,实是欣悦不已。 不觉中,文朔已至扈家花园内。但见秀竹沐雨,娇荷浴露,花欣颜,草悦容,文朔痴痴迷迷,似入妙梦幻境。不知几时,文朔信口道:“箴晴戏郁施欢雨,叆履轻盈捕彩霓。” 陶醉间,忽有细语柔声飘入耳内。“天保哥哥为何不将诗句圆满?”文朔转身,见仙妥手持红伞,含笑静立。于是笑道:“小兄信口胡诌,妹妹见笑!”仙妥道:“可是小妹误入诗境,搅扰哥哥了么?”文朔道:“未现诗境,何言误入!实是小兄词句穷尽,独思难全。如若妹妹不吝佳词妙句,拜求圆满!”仙妥浅笑道:“小妹何来佳词妙句!若兄不嫌,妹愿润墨侍笔!” 二人言语间,碧莲站在花园回廊内,向二人笑道:“公子!小姐!外面雨大,请到花亭里面慢谈!”文朔与仙妥相视一笑,同步并行,进入回廊,来至花亭。碧莲收了二人手中雨伞,请二人稍候。继而回返庭院,取茶去了。 花园回廊可达花园庭院侧门,入侧门即至庭院回廊,庭院回廊环至院内各门。因此由两回廊往来庭院与花园,尽可避雨畅行。碧莲献上茶来,文朔与仙妥相近而坐,品茶赏雨,笑语连连。 渐而雨声柔缓,天空飘下丝丝细雨来。那雨儿,丝丝轻拨翠竹叶,点点闪跃玉池面。仙妥聆听雨乐,欣赏雨舞,静思片刻,唇角略现一丝笑意。碧莲见状,悄悄返回庭院取来笔墨纸砚,布于亭心桌上。继而向仙妥道:“方才小姐可是想到好诗句了么?”仙妥道:“你又说痴话!我何时想作诗来!”碧莲叹道:“此情此景,怎会没有好诗呢!妄我空欢喜,白忙活一场!”文朔见状,笑道:“且借纸笔一用。”碧莲欢喜道:“公子可是要写诗么?好极!好极!可见我并不是空欢喜,白忙活一场的!” 文朔提笔在手,于彩笺上写道: 箴晴戏郁施欢雨, 叆履轻盈捕彩霓。 转而,文朔将笔沾饱香墨,双手献至仙妥面前道:“拜请妹妹佳词妙句,以求圆满!”仙妥笑观欣闻,向文朔道:“小妹岂敢妄涂!” 文朔再次相请,仙妥含笑接笔,将文朔所书词句,细品一番,继而落笔道: 媺矕馨园芳斗艳, 娇荷踏乐舞涟漪。 仙妥收笔道:“拙词劣字,哥哥勿笑!”文朔将仙妥词句朗诵一遍,向仙妥道:“妹妹好文采!小兄实是麻雀炫羽于孔雀了!”仙妥浅笑道:“哥哥如此言说,小妹羞惭已极!” 碧莲望了望彩笺,笑道:“奴婢看来公子与小姐实是珠联璧合!但好诗又岂能无题呢!”文朔看了看仙妥,提笔在词句之前,写下一个“晴”字。转而将笔送至仙妥面前,仙妥看了看文朔,接笔在手,于“晴”字之下,写了一个“园”字。碧莲见二人将题目写完,拍手笑道:“好了!好了!这回才是圆满了呢!”文朔与仙妥相视而笑,意味自知。 雨收云散,文朔便欲告辞。碧莲道:“小姐与公子何不入屋漫谈!”仙妥闻言,相请文朔同往花园庭院。文朔道:“污履浊步,有染净庭,下次小兄再来讨教!”言毕,文朔与仙妥拜别,携伞返回内厅。 众兄长见文朔返回,皆面现笑意。文朔不待众兄开言,先笑道:“哥哥们好兴致!还在畅饮美酒!”扈北笑道:“天保可将雨友送走了么?”文朔笑道:“雨景实是可观!众兄细赏方可知趣!” 文朔返席,忽又想起窃案来。于是文朔向曾梁道:“二哥还未将窃案内诸多奥妙,向小弟详解呢!”曾梁笑道:“你去会雨,所获之趣还不够多么?又来这里寻趣!”文朔一笑,转而问道:“此案之中,小弟尚有许多疑惑之处。比如毡笠贼怎会那般凑巧,路遇捕快班头,并偷了捕快班头的钱袋,又恰巧于奔逃途中遇到装盲骗坐在墙角。若失窃的不是捕快班头,若毡笠贼奔逃途中遇不到装盲骗,想必装盲骗便不会大祸临头了!”曾梁道:“哪里会有这诸多巧事!毡笠贼在楠州驻留数日,定是事先掌握了装盲骗与捕快班头的作息行举规律后,方才施行诡计的。”曾梁略顿,向文朔道:“毡笠贼,贼就贼在以捕快班头为刀,去杀装盲骗!可见二人非仇恨颇深,即嫌隙甚大!” 文朔道:“那装盲骗被人扣了毡笠,施舍一袋银钱,岂能不观望是何人所为呢?”曾梁道:“即是装盲骗,若不装盲,如何行骗!即便想看,也须避人偷看。岂能明目张胆,四下观望。再则事发突然,岂容他偷觑!”文朔道:“装盲骗头上的毡笠,手中的钱袋,皆是毡笠贼移祸之物。可二人的身形与衣裤岂能移换!捕快班头难道认不出贼骗二人身形与衣裤异样么?”曾梁道:“贼骗二人身形必为相似!否则此番‘以影换形’之计便无从谈起了!至于衣裤,你信方三哥已经交待清楚,毡笠贼起程后,客房内留有一身衣裤。” 文朔恍然大悟道:“莫非毡笠贼事先将装盲骗所穿衣裤亦仿制了一套么?”曾梁未曾直言是否,唯道:“此贼可谓贼中之贼了!”文朔道:“何谓贼中之贼呢?” 第52章 曾梁再推案 扈南后明释 曾梁道:“此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窃取捕快班头的银钱,可谓胆大。将移祸之事做的滴水不漏,可谓心细。如此胆大心细之贼,贼属之中能有几人呢?” 文朔继续问道:“毡笠贼客房里的那堆卵石,又是怎样呢?”曾梁看了看文朔,抓了抓脸,笑了笑道:“那堆卵石应与装盲骗一案无关。毡笠贼来客栈时,带了两个箱笼。起初箱笼里,必定盛有卵石。当取出卵石时,那箱笼内取而代之的应是银子。”文朔道:“毡笠贼自从入住客栈,便从不锁门。起初箱笼里没有银子,如此尚且无碍。但后来箱笼里有了窃银,何故还不锁门?”曾梁道:“此贼已知掌柜每日派人为其看房锁门。还有何碍可言?而且这与他头戴毡笠,实出一理。皆为遮掩本来面目的伎俩。” 曾梁略顿,再道:“据我推断,客栈伙计将箱笼搬进客房时,与搬出客房时,重量应当等同。毡笠贼如此为之,意在令人不觉有异。”文朔道:“那毡笠贼为何不将卵石盛入布袋弃之于外,却将卵石弃于客房之内,难道他不怕有人发觉起疑么?”曾梁笑道:“你怎知毡笠贼未曾弃卵石于外呢?毡笠贼弃于客房内的卵石不过一小堆而已!”转而,曾梁向扈南问道:“信方三弟可知那客房之内的卵石共有几枚么?”扈南道:“掌柜曾言,客房内共有十枚卵石。其摆置结构为三层。下层五枚卵石,中层四枚卵石,上层一枚卵石。” 曾梁又问:“毡笠贼外出可携带何物么?”扈南道:“毡笠贼除最后一日外,外出时皆在肩上负条褡裢。”文朔抢言道:“毡笠贼用褡裢将卵石带出客房去了!”曾梁眼望文朔笑了笑,问道:“还有呢?”文朔略思道:“毡笠贼亦用褡裢将窃银带入客房内了!”曾梁笑而未语。 文朔见状,向曾梁问道:“既如此,客房内的卵石应是另有用意了?”曾梁闻询,右侧嘴角略微翘了翘,继而言道:“起初,箱笼内无窃银时,毡笠贼将卵石取出,实为投石问路之举。毡笠贼借此试探周遭境况安全与否。如有异常,即觉即行。比如有人移动箱笼,有人移动卵石,或者有人询问为何将卵石置于屋内……此类异常如现其一,毡笠贼必将视机离去。待试探完毕,自知处境稳妥后,方才施展手脚,偷银窃宝,最后一走了之!至于毡笠贼走后,是否应该将那十枚卵石仍留于客房,你应从毡笠贼的角度思考。我现不多言,由你慢慢去想。”文朔停止追问,蹙眉凝睛,静静参度起毡笠贼的心思。众兄长见文朔如此痴迷,皆面现笑意。 曾檩见文朔深困迷境,欲将其点醒,便道:“天保,别想了!你二哥被你问烦了,因此丢给你一个迷魂阵,让你困在里面,自己独转。你想想,你二哥又不是毡笠贼,他怎知毡笠贼的心思。他既不知毡笠贼的心思,又如何判断你猜测结果的对与错!”曾梁见兄长如此言语,即向文朔笑道:“为兄是让你以后闲暇无事时,想着玩的!今日众兄弟欢宴,想它做甚!呵呵……” 文朔憨憨一笑,转向扈南问道:“三哥,毡笠贼在客栈期间,可有客人失窃么?”众兄长见文朔还未出境,不禁齐笑。文朔见众兄长欢笑,亦随之笑了起来。 扈南笑罢,向文朔道:“毡笠贼在客栈期间,未有客人失窃。”文朔闻听此言,似有失落之色。曾梁见状,向文朔问道:“天保,你可还记得为兄以前向你讲过的十宄么?”文朔道:“十宄即寋贼、宭贼、寁贼、宕贼、寠贼、富贼、官贼、客贼、寏贼、家贼。”曾梁道:“毡笠贼属寋、宕、客三宄之贼,此类歹贼不窃同宇财物。”文朔点了点头,向曾梁道:“小弟还有一事不明!”曾梁抓了抓头,笑道:“问吧!问吧!” 文朔一本正经地向曾梁问道:“那毡笠贼走后,将行窃捕快班头钱袋时,所穿衣裤弃于客栈,毡笠贼就不怕遗患于后么?”曾梁道:“装盲骗被押解回原籍之时,毡笠贼尚无事发。可见此贼早已谋划周密,心中有数的了!”文朔询问已毕,向曾梁道:“此内竟有如此多重玄机!若非二哥详解,小弟再也想不出的!” 转而,文朔向众兄道:“如此种种,可见那贼确是聪明的很!”扈南道:“这聪明二字用在贼身上,却是不妥。他那心思皆用在害人上,若让他去做好事,做学问,却好比海水灌地一般!能量再大却用不到好处!”曾梁道:“贼属终究是邪祟之类,其智有限。今言此贼尚有些自高自傲的秉性!日后必落网内。”扈南道:“吾兄之言,弟甚赞之!仅此杯酒谈笑间,毡笠贼便已在吾兄面前,现出原形!日后其下场可想而知!”扈北笑道:“我看那毡笠贼的原形应是‘乌贼’!”扈南笑道:“何有此言?”扈北道:“若不是乌贼,日后怎会落网呢!”众兄弟闻言,又是一番欢笑。 笑罢,扈北举杯道:“有朝一日,若有人擒获此贼,我定送那捕贼之人一块刻有‘捕中之捕’的匾额!”扈南道:“为何是‘捕中之捕’呢?”扈北道:“捕‘贼中之贼’者,自是‘捕中之捕’了!”众人齐应一声“好”,再度举杯畅饮。 众兄弟方落杯,扈南便催满酒,继而举杯道:“将来何人夺得‘捕中之捕’的美名无从知晓!但‘审中之审’就在面前,众兄弟怎可不敬!”文朔闻言,举杯向曾梁笑道:“小弟敬二哥一杯!”曾檩、扈东、扈西亦举杯笑向曾梁。曾梁忙摆手笑道:“众位兄弟!切莫如此玩笑!我实不敢接杯!”扈南道:“此案连楠州府都未能审明,二哥仅举杯间,便已审的水落石出,怎当不起‘审中之审’的美名?”曾梁道:“此番言趣,三弟已将众人诸事列明,小兄不过找人排事而已!再则此为推断,并非明断,更与审字无关!” 扈南道:“此案业已断明!衡举二哥为何反言,并非明断?”曾梁道:“其因有三:其一,掌柜见过毡笠贼相貌,却未见毡笠贼偷取捕快班头的钱袋,亦未见毡笠贼移祸装盲骗,掌柜不能明断毡笠贼;其二,捕快班头虽见毡笠贼偷取钱袋,却未见毡笠贼相貌,亦未见毡笠贼移祸装盲骗,捕快班头不能明断毡笠贼;其三,装盲骗虽被毡笠贼移祸,却未明见毡笠贼相貌,装盲骗亦不能明断毡笠贼。因此我怎能妄言明断!” 扈南笑道:“原来因此!只怨小弟未言好友郁都(du)郁金城!若言此人,吾兄所言的三个‘不能明断’,皆已无碍吾兄断案!”曾梁道:“贵友与本案有关?”扈南道:“在毡笠贼驻留我家客栈期间,小弟好友郁金城恰在本栈。一日,郁金城与掌柜闲谈,闻知毡笠客人外出时,从不锁门,便对毡笠客人生起疑心。郁金城为防毡笠客人行为不轨,移祸本栈。故而暗中监察毡笠客人。那日,毡笠贼偷取捕快班头钱袋,移祸装盲骗,皆被郁金城亲见!因此小弟方言,衡举二哥将此案业已断明!” 文朔道:“三哥怎至最后方言贵友?”扈南笑道:“若非如此,吾弟何处寻趣?”文朔与曾梁闻言,相视而笑。扈南再次举杯,笑道:“众兄弟齐敬‘审中之审’!”曾梁见众兄弟又皆举杯,只好应趣,同饮一杯,随其玩笑罢了! 此番贼骗趣事已近内外尽明。文朔向扈南道:“三哥果然讲了一个好故事!小弟实是增长见识!”扈南道:“说句实在话,参经观典确可修身养性。但若似书呆子般,每日里以捧书嗑字来习学世上人事,实是有些隔空臆想之味。实不及踏出家门,让那形色人事如演戏般在面前登台尽展。如此见识过后,方可认人识事,警言戒行,增智长慧,收惠受益。” 文朔闻言,甚以为然。 席散,曾檩与曾梁向三位长辈拜辞,回返落英。文朔念起鲜乩与盘羑,便欲相寻聚会,扈南与扈北自是相陪同往。众年少青春相见实是欢喜非常。 第53章 曾梁讲贼匪 支可言凶徒 第二日,文朔言说欲为曾梁送行,乘雪狮离开花溪,傍晚方回扈家。第三日,文朔借狩猎为名,再次外出,至晚返回花溪。待至第四日,文朔又言欲迎曾梁回返,清晨独自乘雪狮离开花溪,正午回至扈家。三位长辈向文朔询问曾梁可已至家?文朔只言尚未回来,并不多语。过午,布雾县三班衙役尽皆奉命出衙搜捕贼匪,并有兵士封守出入布雾县的各个路口,布雾县霎时沸腾起来。 第六日,曾梁返回布雾县,获悉阖县缉捕贼匪,因此不及返家,径直前往县衙报到。至晚,方来至花溪扈家向三位长辈问安。曾策向曾梁问道:“这几日,满县沸沸扬扬地捕贼缉匪。传言森王子纵于熊煞山遭袭。不知森王子纵平安脱险否?”曾梁向曾策回道:“此番王子纵遇袭,虽有惊,却无险!王子纵在众将士保护下,毫发未损!”曾策闻言,面露喜色向朔父道:“重敬不必再为森王子纵担心了!”朔父道:“平安就好!” 继而,朔父向曾梁问道:“此时,有多少将士保护森王子纵?”曾梁回道:“此时,王子纵有现任榞州刺史土世新前后两次派遣的果毅都尉一员、折冲校尉二员及二百余名兵士护卫。”朔父道:“如此甚好!……你方才言说,现任榞州刺史土世新!?森王子纵卸任了?”曾梁道:“是!正因王子纵卸任返都,方才途径熊煞山遇匪遭袭!” 朔父问:“这几日,州县如何布署人员捕匪?袭劫因由可曾查明?”曾梁道:“本州现任刺史土世新闻知此事,甚是震怒!亲调兵马全州搜捕贼匪,并申斥本县失察之过。因此县令甚为懊恼慌惶,急命本衙三班速捕贼匪归案。但州县皆未捕获贼匪,其内详细因由,尚且待查!”曾策问:“如今进展如何?”曾梁道:“至今一无所获!”曾策问:“县尉可曾让你参与缉捕么?”曾梁应是。 扈戻闻言,向曾梁问道:“贤侄可曾用过晚餐?”曾梁道:“小侄未曾用餐。”扈戻即时吩咐家仆引领曾梁先去用餐,并让曾梁餐后再与其三位老弟兄续谈。曾梁道谢,随扈家仆人出离内室。待曾梁去后,扈戻、曾策与朔父将木纵遇袭之事分析了一番,略察其中隐情。 曾梁用餐后,返回内室,见大哥曾檩到来,便先向大哥问安,而后在大哥身侧就座。曾檩向二弟询问此次外出公差程途情况后,又问了一番森王子纵于熊煞山遇险之事,并嘱咐二弟尽力查出何人想施害森王子纵。 不待曾梁答言,曾策先道:“衡举,你办理此事,应持中而行。切记不可积极,亦不可消极。”曾梁问:“父亲为何这般吩咐?”曾策道:“方才为父与你伯父、叔父皆觉此番非寻常贼匪劫掠施害。”曾梁问:“您三老怎有此论?”曾策道:“你叔父在来布雾途中,所遇訔祟十余猎户口中之言尽是暗语,你叔父当时即已料定其众非贼匪,即刺客。又因此众内有人提及‘大虫’与‘熊煞山’,因此森王子纵遭袭,极有可能是此众所为!再则,熊煞山并无匪巢,此外来众匪应是有备而来。其众之后或有要员指使!若果有要员,其官位应在布雾县令之上。你们县衙难奈其何!” 曾梁挺脊而坐,静聆父言,心甚钦服。其父言毕,曾梁向朔父望去,以待示意。朔父温言道:“你于公于私,诸事遂意平安,方为家中之福!”曾梁闻言,敬然应是。 曾策又向曾梁问道:“此番出差已毕,你能否在家休息几日?”曾梁道:“明日起,儿便要参与缉捕之事。若不将王子纵遇袭之事查明,恐难闲暇。今日,儿至县衙,县尉念我连日奔劳,又恰逢端午,特让儿今晚回家与众亲团聚,此已是县尉人情了!”曾梁言及至此,双眉微蹙,续言道:“王子纵遇袭至今,已尽一比之期,缉捕之事仍未见眉目,如今本衙众捕快皆已受罚。儿闻此讯,心内实是不安!”曾策道:“可是因你大哥阻你上报訔祟县疑匪之事么?”曾梁方欲开言,却未敢出声,唯垂首默语,微蹙双眉。 曾策见状道:“你是在想,你大哥为何这般胆小怕事么?”曾梁躬身道:“儿不敢对大哥如此不敬!儿亦知其中厉害,怎敢妄为连累众亲!只是儿见衙内同属受责,心内略感愧疚!”曾策叹口气道:“非众亲漠视世事!实是人事变幻莫测,位高权重、广智深谋者尚难掌控,何况庸庸!如今咱们家正处艰难险境之内,能保全根本已属不易,实无余力再图净世!再则此事实非寻常,其内藏有‘雾霆’内幕,亦未可知!” 曾梁闻“雾霆”二字,实是茫然不解。于是向父寻释。曾策道:“所谓‘雾霆’,即雾内惊雷也!指意迷雾之内暗藏不测之险。成所谓:雨霆为常,人心有备;雾霆为异,人所不防。此番森王子纵遇险,似属雾霆之列。雾内所隐,恐为亲近。”曾梁讶道:“难道是众王子之间的争斗么?”曾策道:“极有可能!”曾梁道:“若如此,儿谨遵父亲之嘱,对此番缉捕差事持中而行!” 时至三比,布雾县仍未查明熊煞山贼匪施袭一事。木纵向布雾县令督促一番,带领榞州果毅都尉一员、折冲校尉二员、众亲随及兵士共二百余人,再登返都之程。 一纵人马离榞州,经棦州,来至檍州蚣蠡县。木纵带领一众人等驻歇于馆驿之内。众人安置妥当,有亲随向木纵禀报,彦初来至馆驿求见。木纵闻禀,喜道:“速传!”彦初入内厅参见王子已毕,木纵向其赐座。 彦初谢座后,关切地向木纵问道:“小民闻传,殿下于熊煞山遇险,不知属实否?”木纵应是,并道:“此番甚是惊险!我能脱险,实属侥幸!”彦初又向木纵寻问经过。木纵便将熊煞山遇险一事向彦初讲述一番。彦初听后,自是诧叹不已。 彦初思忖片刻,向木纵问道:“殿下离任前,可有何异常之事发生么?”木纵道:“无甚异常之事!”彦初道:“殿下方才言说,曾向贼匪言明身份,却未能阻其行凶,可见贼匪意不在钱财……”木纵闻听此言,似有所觉,继而将厅内亲随、侍仆屏退,只留彦初与支可二人相伴。并命亲随门外守护,无其传召任何人不得靠近内厅。 木纵待亲随关闭房门,便将朝中侍御史余輶来榞州传旨一事,向彦初略述一番。彦初闻听森王欲立王子纵为太子之言,即起身向木纵道喜。木纵却面带难色道:“可我实是无意这太子之位。况由此若生异变,我待如何?”彦初略思片刻道:“殿下恕小民斗胆妄言。您所谓之异变,莫非是指大殿下及其党羽从中作祟么?”木纵微微地点了点头。彦初见木纵已自承认己见,方又进言道:“可如今,殿下方踏上返都之途,便就遇险,恐此祟已始。殿下可觉否?”木纵闻言不答,只是静默思忖。支可见状,向木纵进言道:“尊主,彦公子所言甚是。还望尊主日后多加防备!”木纵闻言,不禁郁气充胸,愁云浮面。 支可转言向彦初道:“鄙人在熊煞山辨认过三个被杀凶徒的相貌。其中一人,鄙人曾在都城内见过。据鄙人所知,他与大王子府内总管闽蛀曾有来往。闽蛀常与四方散士交往,被杀凶徒不过区区之辈。”彦初向支可问道:“其余人等,贵司可知他们是何身份?”支可无奈地笑道:“彦公子有所不知,此番护卫队伍之中,有一队正名唤:实虎。此人甚是鲁莽。他只知蛮力杀敌,哪晓得活捉俘虏来审问。他不管凶徒是死是活,皆用大锤将头颅砸碎,以泄其愤。那些被他遇到的凶徒通作了没脸鬼,鄙人亦无从辨认了。虽说林内尚有一些被杀的凶徒,然险地不易久留,故而未曾即时寻查。待布雾县捕快至熊煞山搜查时,所有凶徒的尸体,竟然全部消失,不知去向了!” 木纵听罢二人谈话,慢慢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数步,言道:“我此次返都内情,只有我父王与几位心腹老臣知晓,我大哥岂能得知。我们兄弟二人虽说平日有些矛盾,可亦不至如此相残。切莫以一凶徒,错累了……”语未言全,木纵微微仰起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54章 爻刹见木纵 碧鳄过岭战 彦初见状,自知木纵心内甚是矛盾,于是向木纵言道:“以殿下之慧,怎能不知其中晦暗。只是殿下仁爱之心远博,不愿将人污判罢了。”彦初顿了一下,又道:“殿下对小民情谊之厚实非寻常!小民岂可有言不语。大殿下历与您有嫌。不论他是否知晓内情,只要您返都,他便疑心难安。因此难免他不生歹意。殿下此次返都,前途尚有险地,实是不可不防!”木纵道:“元良所言甚是。暂不论都内如何。且说熊煞山一事,已将我惊吓得几欲魄散。遥想前途实是忐忑。” 彦初道:“小民此番前来,欲与三位好友随殿下入都。不知可否?”木纵知彦初意欲护送自己返都,于是向彦初道:“如此甚好!汝三位好友何在?”彦初道:“正在外厅。”木纵道:“传其三位来见!”彦初应是,将好友叶风、崔绒、石晃引领至木纵面前。兄弟三人向王子参拜已毕,彦初将三人向木纵介绍一番。木纵向彦初道:“三位义士可是鼎鼎大名的‘爻刹三侠’么?”彦初应是。 木纵早闻武界有人称叶风、崔绒、石晃兄弟三人为“爻刹三侠”,亦有人称其为“三刹侠”、“三杀侠”。大侠叶风人称“刑罗刹”、简称“刑刹”、又称“明刹”、亦称“明杀”;二侠崔绒人称“判罗刹”、简称“判刹”、又称“影刹”、亦称“影杀”;三侠石晃人称“刽罗刹”、简称“刽刹”、又称“暗刹”、亦称“暗杀”。三人皆以惩恶扬善,身手敏捷着称。木纵将三人赞赏一番,爻刹三侠自谦一回。 翌日,队伍来至檍州蜚豢县境内,木纵向季黎、彦初等人道:“蜚豢县境内的碧鳄岭,山高林密,乃窝贼藏匪之地。此番路过,定要备心留意,多加防范!昨日檍州刺史使人传书,言及亲派檍州兵马前来护送我众。今日且在馆驿相候,明日同行。”众人应是,前往馆驿驻歇。 过午,檍州兵马到来。领兵之人乃是檍州折冲都尉呼耰。呼耰参见王子已毕,众人将行程职责分派确定,各自安排布署。 次日,呼耰率领檍州兵马为先,木纵与彦初、爻刹三侠及众亲随为中,季黎率领榞州兵马为后,共计四百余人向东北方碧鳄岭而去。呼耰命探察士先行探察前路状况,待至碧鳄岭下,探察士陆续返回,皆报前路无碍。呼耰命传禀士将此讯转报后面两队人马,自己率领前队人马依旧常速而行。木纵闻报前路无碍,忧心略安。三队人马沿山路一字而行。待木纵所处中队人马行至岭中,山顶之上,突然传来阵阵号角之声。 彦初闻声,急忙向身旁众人朗声道:“山贼来袭,保护王子殿下!”语声方落,山林内现出众多贼匪来。群匪狂吼乱叫一通,挥刀舞枪,由上至下急冲而来。彦初见状闻声,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继而挥雪尺直刀,驱火云骁,径直迎上前去。叶风见彦初迎敌,即舞冷炬长剑,驱飞霜卷紧随其后。二人沿匪群边缘疾驰劲攻,只见刀剑落处,血溅肉飞,人倒尸横。众贼匪哪里见过这般狠杀,俱吓得屁滚尿流,转身逃命。崔绒与石晃护于木纵两侧,只管说笑,全不将贼匪放在心上。 季黎遥见贼匪突袭王子纵所处中队,急忙带领榞州兵马驰援。就在此时,有两匪首带领一队贼匪向榞州兵马袭来。季黎急命麾下两折冲校尉带领一百余名兵士迎击近前贼匪,以保队后无失。自己则率领实虎与其余兵士急援中队。 前队呼耰见中队遭袭,方要转马回援,却有一匪首带领一队贼匪直攻檍州兵马。呼耰只好轮大斧迎战。交战一阵,匪首见呼耰甚是勇猛,渐而且战且退,回返密林。呼耰率领檍州兵马,且战且追,紧随而去。 季黎率领实虎及众兵士方与中队人马汇聚一处,突有一黑一白两匪首各持一柄大刀,由山林内跃马而出。黑匪首面现杀气,眼露凶光,将众官兵扫视一番,用大刀指点着木纵高声道:“你是木纵么?”季黎见状闻言,驱马迎阻,向黑匪首喝道:“黑贼厮!你好大胆!光天化日竟敢拦截官军!”黑匪首冷笑道:“你们官军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手中大刀砍不死你们么?” 白匪首无意黑匪首与季黎言语相斗。他目光如炬,在人群中快速搜索。最终,将仇恨的目光落在彦初身上。白匪首厉声向彦初喝道:“彦初!过来受死!”彦初嘴角略现一丝笑意,轻触火云骁来至白匪首对面。白匪首咬牙切齿,向彦初狠道:“彦初,我今日终于可以取你性命,为我家兄长报仇了!”彦初坦然道:“尔欲厮杀何必造谎!我何曾杀你兄长!”白匪首道:“四年前,木纵经碧鳄岭前往榞州赴任。我兄长将其拦截,正欲砍杀毙其性命。岂料你这厮突然窜出,将我兄长……你不记得了么?”彦初道:“原来是死贼之弟!你想为兄长报仇,须看你本领如何!”白匪首闻言,怒不可遏,挺刀杀向彦初。 彦初见状,手持雪尺,驱火云骁迎上前去。白匪首抡大刀恶狠狠劈向彦初头顶,彦初侧马扭身,躲过大刀。旋即回马近身,挥雪尺砍向白匪首脖颈。白匪首仰身撤马,转刀杆拨打雪尺。二人手中兵器一长一短,一重一轻,舞来挥去,一时难分胜负。 黑匪首见白匪首已与彦初交手,旋即挥大刀冲向季黎。季黎挺大刀催战马,迎向黑匪首。不待黑匪首出招,季黎先发制人,举刀力劈匪首。黑匪首见状,并不躲闪,高擎大刀,以刀杆迎架来刀。两刀相击,只听“铛”的一声。 季黎与黑匪首皆被震得手臂酸麻,惊讶非常。二人旋即收刀转马,再次交手。只见两柄大刀上下翻飞,左劈右砍,叮当作响,好生热闹。 此时,实虎见两方四人四骑捉对厮杀,一时难解难分,不由得心内欢痒。只听他怪叫一声,抡起大锤冲向匪群。可怜此群大匪小匪,高匪矮匪,胖匪瘦匪,被实虎捣蒜般砸得血肉横飞。再加之,众兵士奋勇直前,将贼匪杀得连连败退。 眼见官军胜利在望,岂料山林内突然羽箭蝗飞,将官军射退。继而林内冲出五十余骑,马上皆是蒙面黑衣人。季黎见状,急向己方众人喊道:“大家小心!保护好王子殿下!”语声未落,众蒙面人已分左中右三支人马攻向木纵。季黎与彦初被两匪首纠缠不得脱身。于是季黎疾呼实虎率领众兵士回防。叶风见状,迅即挥舞冷炬长剑冲向蒙面人。至此,碧鳄岭上已是喊杀震天,沸如滚油。 虽然季黎、实虎与彦初、叶风勇猛擅战,但众蒙面人各怀绝技,又有贼匪配合,使得保护木纵的外围护卫阵势,渐露疏散。蒙面人数次冲入防阵之内,幸有崔绒、石晃在木纵身边防护,将入阵蒙面人皆毙命阵中。 在此危急时刻,东方山路驰来一队官军。为首武官银盔银甲,一匹白色战马身罩银铠。其后三百余名兵士皆铜盔铜甲,战马皆罩铜铠。此众官兵挥舞战刀,冲入乱阵战群,将贼匪当作瓜菜,砍切翻飞。顿时战势扭转,榞州兵马与铠甲兵马将众蒙面人围在正中。银盔武官高声喊道:“众官兵生擒蒙面刺客!休要放走一人!” 众蒙面人对此突变,实是惊诧非常。为首蒙面人厉声喊道:“卷云!”众蒙面人闻声,齐向官兵之外突围。黑匪首见状,已是无心再战。他将大刀向季黎虚晃一招,夺路而逃。白匪首亦是无意恋战,转马奔逃。至此,官军已稳操胜券。 中队乱战结束,官军共擒获数十名蒙面人及贼匪。季黎急命榞州兵士将众蒙面人的蒙面布剥下,口内皆塞满布团,再脱下其众外衣,以防服毒自杀。转而,季黎带领实虎及榞州兵士返回后队,驰援两名榞州折冲校尉所带兵马。 此时,与后队交战的两名匪首,见主寨大寨主与二寨主已败归山林,又见季黎带领兵马回援后队,顿时斗志瓦解,无心抗衡。于是向众匪卒大喊一声“卷云”,旋即转马撤回山林。季黎与两折冲校尉聚合,即命二人重整队伍,集结榞州兵士。 第55章 木纵抵森都 前歹现棦州 此番乱战由午时为始,直至申时结束,榞州官兵与铠甲官兵共斩贼近二百余人。榞州兵士战亡四十余人,铠甲官兵无一伤亡。 银盔武官命铠甲兵士围护木纵于队伍之中,继而下马步行至木纵马前,单膝跪地,参拜道:“羽鳞督郎将赫晋参见殿下!下官迎护来迟,请殿下恕罪!”木纵下马,将赫晋搀起,拱手道:“多谢将军率羽鳞卫前来施救!若非将军勇武杀敌,后果实是不堪设想。”二人谈话间,呼耰率檍州兵马由北方山路回还。呼耰来至木纵近前,参拜毕,禀报道:“下官追杀贼匪于山林之内,共斩恶毙邪五十余人,至此方回。”木纵闻报,亦将呼耰夸赞一番。 至此,护卫木纵的三路兵马皆聚一处。赫晋见时已至申,于是向木纵进言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日落前,应至前路馆驿驻歇。免遭后患!”木纵纳赫晋之言,命呼耰率檍州兵马为先,赫晋率羽鳞卫与自己亲众为中,季黎率榞州兵马为后,三队人马依序前行。 此晚,众人于馆驿驻歇。季黎向木纵建议,夜审贼匪。赫晋闻言,向木纵道:“殿下鞍马劳顿,理应静养!此番所获贼匪,不如入都后,移交大理寺审讯,诸端稳妥!”木纵细忖赫晋之言,甚觉赫晋言内隐言。正思忖间,季黎躬身向赫晋道:“将军,下官斗胆进言!由檍州至木州,尚需时日。此间若有异变,恐失取证良机。”赫晋面色微沉,向季黎道:“此事由殿下定夺。你我理应唯命是从!”季黎见状闻言,唯有躬身应是,不敢再言。木纵思忖已毕,向赫晋道:“烦劳将军看管贼匪,待入都后,将其众移交大理寺审讯。”赫晋躬身道:“下官谨遵殿下之命!” 木纵率众离开檍州,进入榉州境内后,榉州刺史亲派兵马前来迎护,呼耰完成护送任务,向木纵拜辞,回返檍州复命。 此后,榉州、梦州、婪州兵马互接,保护木纵平安抵达木州。森王闻禀九子已入木州,亲派西卫城营副统领率二百名兵士迎护木纵返都。赫晋见西卫城营副统领率兵马前来护卫木纵,于是向木纵拜辞,率羽鳞卫押解众刺客贼匪入都禀上复命去了。 临近都城,支可先行入都,通知徿爵府督总管,主人将于翌日回府。木纵则率领一纵人马,暂驻都城西门外馆驿之内。 此日,徿爵府督总管、内庭总管及外庭总管闻知家主回返,皆至城西馆驿拜见。木纵与三位家臣相见,自有一番近谈。其后,木纵亲书本章,命督总管进城,转本呈上,待宣入都。 翌日,宣旨官来至城西馆驿,将圣旨宣毕,引木纵入宫面圣。外庭总管引领彦初、爻刹三侠及榞州府众亲随入城回府。由于外属官兵无旨禁入都城,榞州果毅都尉季黎与两名折冲校尉及众兵士皆驻留城外馆驿候命。 木纵与内庭总管及数名徿爵府亲随来至城下。只见城门外,一座高大彩棚赫然而立。木纵尚未近前,便闻笑声:“九弟,一路辛苦!”木纵闻声下马,来至长兄木纠面前,规规矩矩深施一礼,躬身道:“大哥安好!”木纠道:“大哥日夜相盼九弟回都,可谓望眼欲穿啊!”木纵道:“小弟思兄实是急心恍恍!寝食不思!”三王子木缛来至木纵面前,道:“九弟,一路艰辛!”木纵亦向三兄深施一礼,躬身道:“三哥安好!”木缛关切地望着木纵道:“昨晚三哥闻知九弟一路两险,实是惊心不已!九弟无恙否?”木纵道:“多谢三哥惦念!小弟无碍!” 兄弟三人问候已毕,其余众王子呼兄唤弟之声,便此起彼伏开来。众兄弟依长幼之序,进入彩棚,共饮接风之酒。稍歇一时,众王子驱马进入都城,继而转向王宫。 五月中旬,布雾县花溪村。朔父与曾策、扈戻每日畅叙漫话,游山赏水,不觉日旋月转,兄弟三人已聚半月。其间,朔父曾提及垚国时局,并言佞臣奸贼垂死挣扎,欲以余利施害前班忠良。继而相劝两位兄长远避安居。扈戻言说,其妹家商队偶来森国贸易,布雾县乃是途中过往之地,因此地利之便,尚可偶知垚国众亲友讯息。倘若迁往远地,恐连丝微牵系皆无矣! 扈戻与曾策虽所思不同,却皆是无意躲避远方。朔父思之家中密函,心内甚明危险渐近。无奈下,朔父以相邀扈戻与曾策两家人前往梦州福禄岛再聚一时为由,带二位兄长及家眷暂离濒险之境。扈戻与曾策不知深意,欣然应允。 数日后,曾扈两家安排妥当。扈家自有两乘篷车,扈戻与曾策、朔父同乘一车,曾檩驭车为先。曾檩之妻郑氏、其子豆儿与仙妥、碧莲同乘一车,扈西驭车为后。余者扈南、扈北、文朔及小仆孟登各乘一骑伴随而行。 朔父自从知晓练旷施救文朔一事,实是感念练旷救子之恩。此番返程途中,朔父特意携子带礼前往丝莲峪,拜谢恩医练旷。其间,众人自有一番深情厚意,亲言近语,各表胸怀。其后,众人诚挚拜别,望再相聚。 一日,众人来至棦州府。城内嘈噪喧哗之声,引得碧莲撩起车窗布帘,与仙妥隔着纱帘向外观看。只见街道两侧商铺林立,买卖互易;南来北往,行人如梭。此番兴荣景象,喜得碧莲好似笼中小雀悬花林,眸儿熠熠,欲将景儿饱览;嘴儿喋喋,畅抒心儿欢喜。碧莲夸西赞东之际,仙妥向窗外指道:“碧莲,你看那些风筝多好看啊!”碧莲依指望去,只见路边有一风筝架,满架艳彩精绘的风筝,实是令人喜爱。碧莲喜道:“小姐,咱们去买只风筝,到朔公子家放飞赏玩,可好?”仙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车外道:“二哥,我想去买风筝。”扈西闻言相应,随后向车旁扈北道:“四弟,小妹要去买风筝。你去相问父亲,咱们在附近暂歇片时,可好?”扈北应是,驱马向前传话去了。 扈戻闻知女儿要买风筝,便与众人寻家茶楼稍歇。仙妥与碧莲下车后,扈南、扈北、文朔及孟登相伴而行,来至风筝架旁。仙妥与碧莲看那满架精致风筝,实是欢喜非常。看了这个,又瞧那个。扈南见仙妥如此欢喜赏玩,知其难以即刻选买。于是命丫环碧莲与小仆孟登陪护仙妥左右。自己与扈北、文朔立于稍远处,谈笑等候。 未过多时,忽听碧莲喊道:“公子们快来啊!有歹人!”扈南闻声观看,只见一富家公子正嬉皮笑脸望着仙妥。小仆孟登张开双臂隔挡于富家公子面前。扈南见状,疾步近前。仙妥见兄长到来,急向兄长身后躲避。扈南拱手向富家公子道:“兄台何事?”富家公子斜眼歪嘴道:“你谁啊?躲开!”扈南笑道:“鄙人区区,不值一提!”转而,扈南让仙妥与碧莲、孟登先回茶楼。 富家公子见状,急喊道:“美人儿别走!”继而欲追随而去。扈南以身阻挡,笑道:“兄台有事,不妨对我言讲。”富家公子恼道:“对你说个屁啊!滚远点儿!”扈北见富家公子对兄长无礼,近前喝道:“狂徒!安敢如此无礼!”富家公子见状闻声,怪叫道:“你们这俩愣木疙瘩想闹事么?”言毕,富家公子向身后摆手道:“家员们!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富家公子身后众仆闻言,齐涌向前,便欲动手。文朔见状,纵身落在富家公子面前,闪即捉住富家公子双腕,防其施放暗器。继而厉目冷视。 富家公子见有人如此迅捷来至近前,心头为之一震。待将文朔细看过后,不禁失声叫道:“啊!你……你怎么在这儿?”文朔道:“这里不便讲话,随我来!”富家公子惧道:“我……我不跟你去!你放了我!我躲着你,还不行么?”文朔放手道:“你再敢无礼,我便让你人前卖丑!”富家公子连连应是,躬身向后退去。 待远离文朔后,富家公子突然大喊一声:“家员们,把这三个歹徒拿下,献官领赏!”众仆齐应一声,抡拳踢腿,向扈南、扈北及文朔打来。 第56章 义鞭驱围兽 誉挺见朔父 扈南边隔挡边向众恶仆笑道:“众位息怒!何必如此!”转而向扈北、文朔道:“你们快去茶楼!休要在此停留!”文朔道:“三哥,那厮便是施迷山上的劣徒。今日若不制服了他,日后还要生事!”扈南与扈北闻言,已知富家公子为谁。但扈南不想将事态扩大,还想阻拦扈北、文朔,怎奈扈北与文朔皆要惩治富家公子,已齐向富家公子冲去。兄弟二人正欲擒捉富家公子,却被十数名恶仆拦住。文朔无意在此众身上显露武艺,唯出拳击打众仆目鼻,令其众改目观为流泪,改鼻息为淌血。众仆被文朔打得纷纷抱头鼠窜。 富家公子见文朔打散众仆,向自己冲来,哪敢对敌,转身便逃。可富家公子脚下功夫,实是不及文朔,跑未多远,便被擒捉。文朔擒住富家公子手腕,继而劲手用力道:“你这厮好生可恶!随我见官去!”富家公子呲牙咧嘴道:“你为何……总是与我……过不去?”富家公子缓了口气,又道:“见官又能如何?你须知晓,这里是棦州,我家所在。小心……我反捉你入牢!” 就在此时,一队巡察捕快到来。捕快班头见状,向文朔大喝道:“住手!你是哪儿来的刁民?竟敢在此行凶!”富家公子见了捕快班头,立时杀猪般喊叫起来。“公管救我!这些凶徒竟敢在咱们棦州府寻衅生事!” 捕快班头早与富家公子相熟,此刻见到如此状况,即命众捕快将文朔、扈南、扈北围控起来。随后,捕快班头向富家公子询问事情经过。富家公子道:“小民在此选买风筝,这几个外乡人无故寻衅。望公管为小民做主!”捕快班头闻听外乡人敢在本地生事,实是恼怒。即令众捕快上前捉捕文朔等人。扈南见状,急忙躬身施礼,向捕快班头解释。怎奈捕快班头只听富家公子一面之词,不愿闻听扈南之言。 眼见文朔等人即被捉捕,突闻一声断喝:“住手!”众捕快闻声,皆是一惊。继而循声望去,只见一青年驱马来至近前,面露威严之色。青年用手中马鞭指点众捕快道:“你们在做什么?”捕快班头将青年打量一番,躬身道:“小役正在捉捕乱民。”青年道:“你怎知他们是乱民?”捕快班头手指富家公子道:“此人指证他们寻衅生事。”青年闻言斥道:“岂有此理!” 转而,青年向文朔朗声道:“四弟,这里来!”文朔见青年将众捕快震慑畏服,心内好生欢喜。忽闻青年呼唤自己为四弟,心内甚是茫然。文朔细观青年容貌,不禁面现悦色,疾步行向青年。青年则下马迎向文朔。二人相见心甚欢喜。文朔先向青年躬身施礼道:“大哥安好!”青年回好,笑道:“四弟可是由榞州回返梦州么?”文朔道:“正是!大哥怎会知晓?”青年道:“为兄此番途经梦州,本欲到家拜望叔父婶母,岂料叔父与四弟到榞州去了!” 言毕,青年向文朔询问何故被人诋污。文朔将事情前因后果讲述一番,青年闻罢,不由得面现怒容,即向捕快班头训道:“你只听一面之词,就敢定论是非对错,岂不是将王法视同儿戏么!”捕快班头闻训,唯有垂首,不敢言语。 富家公子见状,手指青年怒道:“你是谁啊?穿了件光鲜衣服,就敢在公管面前耀武扬威啊!”捕快班头闻言,急忙向富家公子道:“休要放肆!”继而向富家公子耳语道:“你看他穿戴是何衣冠!” 富家公子将青年打量一番,继而向捕快班头道:“不过衣冠纹饰新奇些,又不是官服,惧他怎的?”捕快班头看了一眼富家公子,又看了一眼青年,将头一垂不再言语。 青年向富家公子正色道:“你是何人?竟敢生事诬告!”富家公子不屑道:“本公子何人,是你能问的么?”语声方落,突有两条大汉冲至富家公子身侧,两人各按富家公子一侧肩膀,旋即各踢富家公子一侧膝窝,富家公子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富家公子叫道:“反了!反了!众公管在此,你们还敢行凶!”一大汉怒喝道:“大胆刁民!楚世子在此,竟敢不拜!”另一大汉怒喝道:“快将臭名报来!” 富家公子闻知面前青年乃是楚世子,顿时没了胆气,伏地叩首道:“小民槷弋拜见世子殿下!殿下恕罪!”捕快班头及众捕快闻知面前乃是楚世子,皆慌忙下跪,参拜楚世子。楚世子扫了众捕快一眼,道:“免礼!”转而向文朔道:“四弟意欲如何了结此事?”文朔见状闻言,心内实是一片茫然,不禁转目看了看扈南、扈北。 扈南与扈北一同来至楚世子近前参拜已毕,扈南向文朔道:“此事无须繁累,不如就此作罢,倒也宁静!”文朔应是,转而向楚世子道:“小弟无意与顽劣纠缠,此事就此作罢。”楚世子闻言,向捕快班头道:“你们去罢!”捕快班头拱手躬身,应了一声卑微诺,继而与众捕快向楚世子施礼告退,一同远去了。 槷弋见众捕快垂首躬身灰溜溜弃他而去,登时心慌意乱,贼眼偷看楚世子。可楚世子却无视其存在,背身而立。两大汉见槷弋像丧家犬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于是喝斥道:“你跪在这里是等着去衙门领罪么?……你还不快滚!”槷弋闻言,慌忙向楚世子再次叩头谢罪,旋即带着众仆逃之夭夭。 文朔见众恶尽皆散去,便向楚世子喜道:“大哥怎……”不待文朔言全,楚世子向文朔笑问道:“四弟,叔父可在此地么?”文朔应是。继而楚世子随文朔前往茶楼与朔父相见。 仙妥回返茶楼,孟登向扈戻禀报遇歹之事。扈戻恐子侄遭险,即命二子扈西前往解围,并嘱咐扈西定要和解为先,不可武力争斗。曾策则命长子曾檩同往相助。 众长辈等待之际,见众子侄带一华服青年进入茶楼。青年随文朔来至朔父面前,躬身施礼道:“叔父安好!小侄誉挺拜见叔父!”朔父应好,但见誉挺头戴银宝青冠,身着团花云蟒青袍,足踏云纹皂靴,显然森国贵族中人,不禁心内生惑。 誉挺命亲随到楼上寻一清净雅间。转而邀请朔父与文朔同到楼上相谈。扈戻与曾策见贵族青年称朔父为叔父,又邀请朔父与文朔同到楼上叙话,实是茫然不解。 朔父与文朔随誉挺来到楼上雅间,朔父道:“贤侄何故如此衣冠?”誉挺面带微笑道:“小侄之父乃是楚王!”朔父闻言,起身拱手,讶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小民实是失礼!”誉挺忙躬身施礼道:“叔父为何如此?岂不折煞小侄么!”朔父道:“殿下与小民身份悬殊,不可再如此相称了!”誉挺闻言,稍顿片刻,躬身道:“在候寱时,虽然叔父未认出我父王,可我父王却认出叔父了!”朔父闻言,心内一掠,继而言道:“楚王在榉州见过小民,候寱村再会时,不过相隔几日,自然认得小民了!” 誉挺轻声道:“叔父威立垚国之时,我父王曾两度出使垚国,幸与叔父相遇一次。那时我父王便已认得叔父了!”朔父见誉挺如此言示,即道:“殿下切勿再言!既然如此,还望殿下缄默!”誉挺道:“小侄遵命!……在候寱,我父王建议众晚辈结义,亦为两家结亲!如今我父王视自己与叔父为一家兄弟。叔父若以‘殿下’相呼小侄,岂不让小侄汗颜么!” 朔父道:“如今我乃贫民,怎敢僭越!”誉挺道:“叔父名位固立华夏!岂可动摇!天下何人不敬重您老!只是叔父无意显露罢了。我父王希望叔父长居森国,并愿亲往森都向吾主森王奏明叔父现在梦州。吾主若知叔父在其国内,必将昭告天下,隆重欢迎!到那时,叔父威立森廷,森国百姓何其欢喜啊!”朔父道:“多谢楚王美意!我实无意功名,唯愿余生静享幽乡之乐!” 誉挺见朔父已明心意,便转换话题,将其众亲前时落难实情向朔父相告一番。朔父闻明其详,实是惊讶非常,叹息不已。 第57章 誉护见朔父 文朔送风筝 誉挺言毕,起身拱手道:“我父王在候寱未曾以真名实情相告叔父,回归楚州久久挂怀!甚觉愧对叔父,失礼非常!此番出离楚州前,我父王特意嘱咐小侄,定要向叔父赔礼!”继而,誉挺向朔父深深一揖。朔父急忙拦阻,诚言道:“非常之时,自然非常言举!楚王何必为此挂怀!贤侄返回楚州,定要代我向楚王言明心意!还望楚王释怀!”誉挺躬身应诺。朔父又询问一番楚州众亲近况,让誉挺代为问候。又过一时,誉挺与朔父诸事谈毕,便先行拜别离去。 文朔见誉挺离去,向其父问道:“爹,我其显大哥所言,爹与誉伯父久已相识,为何爹与誉伯父在家相聚时,未曾认出!”朔父道:“十数年前,为父确会过楚王一次。但那时我们并未近谈长处,况当年他戴王冠,着蟒袍,此番相见却是衣衫褴褛。为父实是想亦不至,认亦不出。”父子二人下楼后,与曾策、扈戻等众为避免再生祸乱,即时起程,远离是非之地。 路途之上,曾策向朔父问道:“那贵公子何许人也?”朔父道:“楚世子誉挺誉其显!”曾策讶道:“誉兴誉盛(shèng)幽之子?”朔父应是。曾策道:“楚王兴何时知晓兄弟隐居于梦州的?”朔父闻询,便将榉州遇乞,梦州济难之事讲述一番。曾策闻毕,实觉奇异。 此后一路无事,众人平安到达候寱村。车马行至文朔家院门前,文应欢欢喜喜跑出门来,先向众长辈施礼,再向众兄问安。当见郑氏与仙妥亦随同前来,文应实是欢跃似雀,嫂嫂姐姐唤个不停。朔母迎至前院,请众人同至后院,入屋休息慢谈。众人叙礼已毕,欣悦而谈,朔母见仙妥貌美温柔,言行宜礼,心甚喜爱。 众人欣谈之际,文应向其父言道:“爹,我其临二哥在屿峨山下给咱们建大宅院呢!”朔父笑道:“你又在和爹耍趣么?”文应撅着小嘴道:“爹总不信我,我可是好孩子!从来不骗人!” 朔母向朔父道:“小应所言是实!我正要向你相告此事呢!”朔父问道:“此为何故?”朔母道:“半月前,其显与其临来家拜望。并带来许多工匠,木材石料亦陆续运至村外。言说欲为咱们在屿峨山下,香梦海畔,兴建宅院。”朔父道:“这如何使得!你为何不予谢辞呢?”朔母道:“我几番谢辞,均难劝退。此刻宅院已兴建半月矣!知远言说,村正、里正亦时常前去观望,并自愿尽力相助呢!”朔父讶道:“村正与里正皆知楚王为咱们建造宅院了?”朔母道:“其临言,楚王知道咱们不愿在此显露名位。故而让其家臣出面在此买地建宅,以蔽众人耳目。”朔父道:“知远何在?”朔母道:“知远陪同其临在屿峨山下督工呢!”朔父道:“胡闹!”转而,朔父向文朔道:“天保备马!与我同去屿峨山!” 朔父刚至前院,只见一锦服青年与曾古先后进入正门,向自己而来。青年来至朔父近前,躬身施礼道:“叔父安好!小侄誉护拜见叔父!”朔父道:“贤侄不必多礼!且至屋中慢叙!” 朔父将誉护让至文朔屋中,问道:“众亲回返楚州,一切安好否?”誉护回道:“托叔父之福,众亲平安返回楚州!一切皆好!”朔父又与誉护叙些亲近言语后,转言道:“我方才闻知贤侄前来兴建宅院,不知何故?”誉护道:“此乃家伯之意!家伯欲为叔父兴建一座新宅院。”朔父道:“寒舍虽陋,居之相符。岂有布衣贫民身居广厦之理。”誉护道:“家伯已将叔父往事,略述与众亲知晓。叔父岂是布衣贫民!叔父本府乃是万众仰瞻之地!”朔父道:“贤侄切莫如此言说。如今我居华东,岂能以华中往昔而论!” 誉护道:“家伯曾言,若叔父有意,家伯愿向大王奏明,叔父现居森国。况且叔父勋爵本是五国同享的!只是不知叔父可愿掌印森国否?”朔父道:“此番返程,我于棦州曾与楚世子挺相逢。已知楚王厚义!但我无意仕途,唯想悠闲度日。望贤侄代我向楚王转达谢意!”誉护道:“原来叔父已见过我大哥了!本来我大哥是要来家拜见叔父的,岂料叔父前往榞州,未能相见。我大哥因有事在身,不得久候,故而先行前往檍州去了。” 朔父道:“我于世子挺处闻知,楚王于檍州遇险之事,实是惊诧不已!”誉护道:“小侄现在回想当时场景,依旧不寒而栗。倘若那时……我誉家可谓惨遭灭顶之灾了!”誉护稍顿片刻,向朔父道:“后来承蒙叔父及众亲多次救护誉家众老幼,方才保我家人免遭后患,安全返回楚州。与众亲对我誉家的大义深恩相比,区区一座宅院何足挂齿!”言及至此,誉护已是动容。朔父闻言见状,自知此番建宅之举,实出楚王一家赤诚之心,不免一时语塞,不好强言相拒了。 曾古见状,向朔父道:“敬叔无意收受楚王之赠,但楚王出于至诚,已将宅院兴建,再难回复原貌。不如将宅院作为楚王别院建造吧!不知如此可否?”朔父闻言纳意。誉护向朔父道:“小侄唯有建造宅院之责,却无更主之权!还望叔父体恤小侄!”朔父略思,向誉护道:“我自会修书向楚王言明!贤侄代呈楚王便好!”誉护本意不愿依言而行,但朔父实是不收楚王谢赠宅院。没奈何,誉护为将宅院建成,只好暂为应承。 翌日,文朔念及仙妥在棦州欲买风筝未成。于是亲自做好一只彩鸢,来至后院送与仙妥。仙妥接过彩鸢,向文朔俯福相谢,并赞彩鸢精美,胜过棦州艺人之作。文应见了彩鸢,向仙妥欢喜道:“姐姐!咱们到香梦海畔放风筝去,可好?” 仙妥见文应相邀前往香梦海去放风筝,心内虽是欢喜,却未即刻回言,只将文朔来看。文应与碧莲见状,皆随之相望。文朔道:“既做了风筝,便是为了玩赏的。今日天青气爽,正好外出游玩。妹妹一同前去吧!”仙妥闻言,浅笑相应。文应则与碧莲相视一笑。 步尘正在玩耍之际,见哥哥姐姐们聚在一处,还有一只花花绿绿的大风筝,立时跑了过来。步尘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大风筝,向文朔道:“哥,咱们去放风筝啊!”文朔面带笑意,手捧步尘胖乎乎的小脸,学着步尘那稚嫩语态道:“好啊!小弟和哥哥姐姐们去放风筝啊!”步尘见哥哥答应带自己去放风筝,欢喜得如兔如鹿般跳跃起来。转而跑回父母屋内,将“喜讯”大声报知父母。朔父与朔母观闻幼子憨态稚语,心内欢喜,和声相嘱一番。朔母为幼子戴好风阳帽,备好水食,交与文应。又叮嘱文朔与文应看护好小弟。文朔与文应闻嘱同应。 文朔又相邀众兄同往游玩,其众除扈北应邀前往外。其余众兄皆愿与长辈在家闲谈,未同前往。备好车马,文朔与扈北乘马为先;文应、步尘、奉玉与仙妥、碧莲同乘篷车,侍金驭车为后,同往香梦海而去。 此时,已近本年闰五月。屿峨山上树木参天,满蓬茂翠;屿峨山下,繁花席地,漫香娇艳。香梦海中碧波粼粼,白帆点点;香梦海畔暖沙软软,鸥鸟啾啾。实可谓: 茂树参天满翠蓬, 繁花席地漫艳香。 白帆点点碧波闪, 暖沙软软鸥鸟鸣。 观罢此番美景,怎不令人欣赞一声:“好一处‘世外幻境’也!” 众小来至屿峨山下,香梦海畔,下马出车,步草履沙,观山望海,尽享美景。喜山者,亦或观峰望石,亦或品树赏花;喜水者,亦或抚波踏浪,亦或抛饵垂钓,各得其乐。 玩赏一回,步尘向文朔道:“哥,咱们放风筝玩吧!”文朔笑应一声,取来彩鸢,将一枚紫竹风哨装在彩鸢头部。步尘道:“哥,为什么在风筝上装竹哨呢?”文朔笑道:“有竹哨的彩鸢,才是风筝啊!”步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而应了一声“哦”。 文应手持彩鸢,文朔牵系丝线,欢扬笑揽间,彩鸢依风借势徐徐飞向天空。 第58章 一丝系两心 文应窃改诗 彩鸢在空中左右旋飞,并发出清脆的哨声,实是有趣。步尘仰起小脸,趣望彩鸢凌空飞翔,其童目之内,那彩鸢已然是有了生命的!步尘欢喜至极,绕着文朔雀跃不已。继而步尘伸出小手要去把持线轴。文应见状,拉住步尘道:“小弟,那风筝是假鸟,不好玩儿!你看那群鸥鸟多好玩儿啊!咱们去捉鸥鸟放飞玩!”步尘被文应一扰,便移目沙滩,奔向了鸥鸟。 沙滩之上,步尘好似乳虎幼豹,尽情跳跃奔纵,唬的鸥鸟惊鸣慌飞,逗得文应前仰后合。文应向步尘喊了一声:“小弟慢点儿!”转而向仙妥笑道:“姐姐去放风筝吧!”文朔闻言,面带笑意,将线轴递与仙妥。 仙妥轻轻柔柔伸手接过线轴,文朔方欲撤手,一阵劲风将彩鸢吹向高空。仙妥手中线轴险些脱落。文朔见状,急忙伸手相助,稳住线轴。二人双手相触,不由得两面双桃红。 文朔一一指点仙妥如何收丝放线,如何让彩鸢攀风行空。二人一教一学,一言一应,同持共控,同欢共喜。实可谓: 飞鸢翔天畅, 步侣行地欢。 一丝空遥系, 两心实近牵。 文朔将施放风筝的技巧向仙妥教授已毕,便一面观看仙妥趣放风筝,一面坐在海边,与扈北悠然垂钓。 青山下,碧海畔,仙妥与碧莲趣放风筝;文朔与扈北悠然垂钓;文应与步尘欢戏鸥鸟;侍金与奉玉笑嬉澜水。好一幅青山碧海神童仙女嬉戏欢喜图。实可谓,此情人间有,此景天上无。 众小嬉戏玩耍之际,忽闻仙妥“呀”的一声。文朔举目望去,只见彩鸢线断,向远处飘去。仙妥急急追望相逐。彩鸢飘来荡去,落在海崖陡壁独株探松上。仙妥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知如此,还不如将彩鸢留在身边赏玩呢!那可是……” 文朔放下钓杆,来至仙妥身旁道:“仙妥妹妹勿急!小兄为你取回!”仙妥讶道:“天保哥莫去!那海崖陡峭湿滑,又无藤蔓灌木借以攀登。怎能前往!今日不放风筝又能如何!”文朔笑道:“妹妹勿虑!此崖小兄攀惯的,不碍事!”言毕,文朔向崖壁疾步而去。仙妥欲再相阻,文应向仙妥道:“姐姐勿忧!我哥自有分寸!” 仙妥见文朔徒手攀崖,实是悬心吊胆。仙妥双手紧扣,双唇紧闭,双目紧盯,双眉紧锁,可谓紧张至极。 待文朔攀至海崖半腰,转身向海畔众人挥了挥手,以让众人安心。随后文朔顺利攀至探松之下,伸手吊在树干上,稍一用力翻上探松。文朔站在树干上,正欲探手取下彩鸢,突然树根松动,文朔身体倏地向前倾去。 海畔众人见状,皆是讶然失色。仙妥更是惊叫一声,双手掩面,战栗悚泣。稍后,文应轻轻拉了拉仙妥衣袖,笑道:“姐姐快看!我哥在向咱们挥手呢!”仙妥缓缓移开双手,满眼泪花向海崖望去。果然文朔安然无恙,立于崖壁之上,手拿彩鸢正向众人挥手呢!仙妥见文朔安然无恙,方才破涕为笑,旋即向文朔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不久,文朔手拿彩鸢返回,来至仙妥面前,将彩鸢断线续好,递与仙妥道:“妹妹尽管安心施放风筝就是!线断鸢离,小兄定会再将其连系接续。”仙妥接过彩鸢爱惜不已,只言微倦小歇,稍后再玩。而后仙妥唯与众人观山望海,未再放飞彩鸢。 众小玩耍多时,绕路观看一番兴建之中的宅院。众皆欢喜赞叹,宅院广大,前所未见。赞赏已毕,众小同返候寱村。 隔日,郑氏、郝氏、仙妥、碧莲同与朔母在后院屋内,边做女红,边叙家常。文应则如蝶儿般,这边绕绕,那边转转。一会儿看看这双绣鞋,一会儿看看那幅彩裙……看得实在有趣,心内欢喜,便要亲自参与,一显身手。怎奈看着容易,做着困难。文应被针儿扎了两下手指,便再也不觉有趣了。 文应弃了针黹,撅嘴出屋,来至前院寻找文朔。可文朔与众小皆已外出,同村内少年们游玩去了。文应在文朔屋内甩甩踏踏,转了两圈,来至书案旁,嘟嘴托腮,静坐等候。渐而等的无趣,将案上之书拿在手中随意翻弄。岂料书内现出一张彩笺来。文应将彩笺取出,只见上书数行文字: 晴园 箴晴戏郁施欢雨, 叆履轻盈捕彩霓。 媺矕馨园芳斗艳, 娇荷踏乐舞涟漪。 文应细品词句含义,心内甚有惑感。此时,文朔进入屋内,文应道:“哥,这首诗是与谁联的?其内一半文字是谁所书?那字体,我好像见过!”文朔道:“这是我一人所写,何来他人?”文应嘴角掠现一丝诡笑,用手指空划了两个圆 ,笑道:“哥若编个人来应付我,倒也混过去了!偏偏做谎认作一人!这反倒告诉我,是谁与哥联诗了!”文朔道:“你胡说什么啊!快去玩吧!”言毕,文朔将文应推出屋去。文应不屑道:“哥心虚什么!我自去便是!” 文应来至屋外,撅着嘴自言自语道:“若不是我,哥能和仙妥姐姐这般好么!如今不念我的好心,反生戒心!气死我了!”文应气乎乎返回后院去了。 文应进入东屋,嘟着嘴,趴在炕上,想着方才之事,实是气闷。仙妥见文应满脸不悦,便问道:“文应,因何不悦?”文应闻言,坐起身来,望着仙妥,眨了眨眼睛,突然嘴角掠过一丝诡笑,继而放声大笑起来。朔母见状,道:“小应,你又耍怪!难道不怕你嫂嫂、姐姐见笑么!这么大了,还不知羞!”文应闻言,将头藏在母亲怀中,撒娇耍痴道:“不羞!不羞!”屋内众人见文应如此,皆欢笑不已。 翌日,文应觑个空隙,躲过文朔,溜进文朔屋内。文应悄悄来至书案前寻那彩笺。但那本夹着彩笺的书,已被文朔藏起来了。 文应东翻西觅,终于找到彩笺,实是欢喜不已。继而收了彩笺,在书案上铺纸执笔,写道: 情缘 贞情系彧诗嚾与, 爱侣倾迎补睬怩。 美满心缘方逗砚, 椒合榻月妩怜伊。 文应写罢,甚觉有趣,自念一回,嘻笑不止。然后将录纸代替彩笺夹入书内,放回原处。文应窃笑溜出屋去,躲于暗处,偷瞄文朔回屋。 文朔回屋时,已发觉文应躲在暗处偷觑窃笑,自知文应又在弄鬼作怪。于是去取彩笺来看。文朔将书翻开,只见彩笺已变录纸。文朔看罢文应所书字词,气得长长呼了口气。 文朔立于门口,向文应道:“你别藏了!快点儿过来!”文应道:“我不过去!”文朔道:“你为何不过来?”文应道:“我为何要过去?”文朔道:“这字可是你写的?”文应抱怀昂首,侧目撅嘴道:“然也!”文朔道:“乱写!”文应道:“哥与仙妥姐姐都不爽快!作诗好似作迷!什么‘晴’啊、‘园’啊、‘晴园’啊、‘箴晴’啊、‘叆履’啊、‘媺矕’啊、‘馨园’啊、‘涟漪’啊,为何不写明呢?”文朔道:“何谓不明?”文应道:“我知哥与仙妥姐姐词句内,晴为情,园为缘,晴园为情缘,箴晴为贞情,叆履为爱侣,媺矕为美满,涟漪为怜伊……总之,如我写的就明了!”文朔闻言,实是懊恼。但为寻回仙妥的赠笺,只好忍耐下来。文朔向文应道:“我不管你如何乱改,你且还我彩笺来!”文应闻言,吐了一下小舌头,做了一个小鬼脸儿,扭头便跑。 文朔疾步追去,可文应早有准备,如小雀儿般张开双臂,径直飞入后院东屋内。文朔踏入后院,不敢失礼。于是放缓脚步,来至东屋门口。 文朔入屋,见母亲与嫂嫂郑氏、世妹仙妥正坐在炕上闲谈。文应则搂着母亲撒娇呢!文朔与众亲略叙数语,便向文应温言道:“小应,与哥到外面玩去吧!”文应撇嘴道:“不去!”文朔又道:“哥有好玩物给你!”文应扭头道:“不要!”文朔虽急于取回彩笺,但在众亲面前岂可失礼,强行逼迫文应。文朔坐不安,行不甘,实是心急难耐。文应则躲在母亲身后,嘻笑不休。文朔坐有一时,实是无计可施。没奈何,只好做罢,悻悻而去。 第59章 碧莲探仙妥 小闹吓小兽 文应斗败文朔虽是欣喜不已,却也不敢出屋玩耍。于是躲在屋内,陪伴母亲与嫂嫂、姐姐闲谈。朔母向郑氏道:“秀娥,我时常念你身居落英既无母亲婆婆爱护,又无姊妹妯娌亲助。实是缺少爱怜亲悯之人。虽说昂举是极好的孩子,但毕竟是个男儿,尽有言不至,举不到的所在。不像咱们娘儿几个在一处,亲近祥和些。”郑氏道:“婶母之言甚是!侄媳亦常思念婶母。只怨路途遥远,不得常与婶母亲近。此番闻知欲来梦州,侄媳实是欢喜得心怡意悦,食甜梦香呢!” 仙妥闻听朔母与郑氏之言,思之自己身边亦是无母亲、无姊妹的,不禁心酸泪闪。朔母见状,拉着仙妥的手,温言道:“贤侄女,切莫伤心!你小时候,婶母就十分的喜爱你。如今你既到了婶母身边,婶母自然将你当作女儿一般的疼爱!日后,不论你有何需何事,尽可向婶母直言。”仙妥闻言,心中温暖,却不知如何表达,唯向朔母微微颔首,轻轻应是。朔母一手拉着郑氏,一手拉着仙妥面露笑容道:“如今你们姊妹都来至我身边,不仅令我除去许多牵念,更添我许多欢喜呢!” 文应笑道:“娘,让我嫂嫂和姐姐一直住在咱们家可好?”朔母闻言,将文应搂在怀中,笑道:“好!就只怕你嫂嫂与你姐姐嫌你吵闹,不愿久居呢!”文应笑道:“我嫂嫂与姐姐喜欢我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我呢!”言毕,文应拉了拉郑氏的手,撒娇道:“嫂嫂喜欢我!”转而又拉了拉仙妥的手,耍乖道:“姐姐喜欢我!”郑氏与仙妥被文应此番言行,逗得笑声连连,应是不迭。 此后几日,文应常伴长辈左右,偶遇落单,文朔前来捕捉,便会大呼小叫,唤人救护。文朔几番较量过后,不仅捉人不成,反被父母训斥数回。最后文朔甘拜下风,唯有暂忍一时,另图别策。 一日傍晚,众兄弟姐妹陪伴众长辈于香梦海畔散步。碧莲将仙妥悄悄带离众人,向仙妥言道:“小姐,朔公子一家人好生和善!”仙妥闻言道:“我亦有此感!”碧莲道:“最可喜的是朔公子的母亲对小姐喜爱有加!”仙妥闻言,凝目碧莲,思其之意。碧莲转言道:“我与小姐自幼一起长大,食则同桌,卧则同榻。小姐将奴婢当作姐妹一般看待!但奴婢怎越得主仆之礼!那姐妹能讲之言、能做之事,奴婢有多少言难至上,做难达主之处!如今遇到这般喜爱小姐的和善人家,怎可错过!” 仙妥闻言,玉面羞红,娇嗔道:“你是怎么了?说的什么胡话!我听不明白!”碧莲且思且言,道:“奴婢一言一行,小姐都是明明白白的!……小姐的秉性心思,老爷与公子们都不及奴婢清楚。……只叹小姐既无母亲惦念,又无姊妹关心,及近及笄之年,尚无人提及婚姻大事!……”碧莲言及至此,不由得心中酸楚,眼内湿润。稍顿片刻,碧莲又道:“奴婢此生最亲近之人莫过小姐!……奴婢再不为小姐留心,还有谁来出这个头呢?平日里,小姐与奴婢说说笑笑,终是玩闹!此刻遇到正经不过的大事,奴婢怎敢与小姐玩笑呢!” 仙妥见碧莲如此言语,背过身去,用绢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稍稍平复心绪,仙妥缓缓道:“今晚你竟说些无边无际之言。我既听不明白,又如何阻你!你在我面前如何言语,没的取笑讥讽!若在人前丢丑,便连我也无地自容了!”碧莲道:“小姐放心!我身为奴婢,岂敢向朔公子家人妄言。此事我自有主张!”仙妥道:“你既有主张,又何必向我絮言!”碧莲道:“奴婢是为再次确认小姐心意!若非如此,奴婢怎敢贸然行事!”仙妥闻言,轻声道:“你好……多事!”仙妥与碧莲互望一眼,皆未再言。 闰五月初五早晨,步尘由后进院正房东屋内睁开惺忪睡眼,发现手腕上系着一条五色丝结,于是爬出被窝,在炕上蹦跳着向母亲喊道:“娘!娘!快看啊!我手腕上又变出彩绳来了!”朔母望着幼子,和蔼地应道:“真好!真好!”步尘嘻笑着钻回被窝,将五色丝结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实是欣喜非常。 此时,后进院东厢房内,仙妥正坐在妆台前,轻舒玉臂细理云鬓,柔舞兰指淡施脂粉。忽而,仙妥发现两腕之上各系着一条五色丝结。仙妥正在好奇之际,文应来至仙妥身边,将自己手腕上的五色丝结,靠近仙妥手腕上的五色丝结,道:“这是五彩缕!每年的端午节早晨,母亲都要在未成年儿女的手腕处系结五彩缕,以保佑儿女一年不受五毒侵害。姐姐腕上的五彩缕一定是我娘为姐姐系上的!”仙妥闻言,细观腕上的五色丝结,心内实是亦冷亦暖,亦悲亦喜。 文应出离东厢房,到前进院转了一圈,又返回后进院,向母亲道:“娘!我哥呢?”朔母道:“天微亮,你哥便提着一罐粽子出去了!”文应道:“近几年,我哥为何端午节都要带粽子出去呢?”朔母道:“为娘也问过你哥,可你哥只说给朋友,却不言其姓名。” 天光大亮,文朔返回与众亲同用早餐。文应问道:“哥,你到哪里去了?”文朔道:“见个朋友!”文应道:“谁呀?”文朔道:“你快点儿吃饭!一会儿嘎蛋他们来找咱们赛舟去!”文应看了看文朔,一歪嘴道:“哦!” 众亲正在用餐,候寱村众少男少女齐至朔家,站立前院道:“师父与师母在家么?”朔父与朔母闻言,起身来至前院。众少男少女见朔父与朔母到来,齐拜道:“师父与师母端午节安好!”朔父与朔母连声应好,将少男少女们让至文朔屋内,吩咐文朔、文应、侍金、奉玉将准备好的粽子端出,分与众少男少女同享。 候寱少男少女们吃罢粽子,相邀朔家众小同往香梦海赛舟。文朔欣然应邀,并诚邀曾家兄嫂与扈家兄妹一同前往。其众唯有扈北应邀愿往,余者皆借由谢辞了。文应见仙妥不愿同往,便向仙妥道:“姐姐不必多虑!香梦赛舟,非比花溪竞舟。况且香梦端午赛舟已于前月正五月初五举行过了!今日赛舟乃是我们候寱村玩伴们自娱自乐,借名前往东海内的龙门岛游玩。姐姐与碧莲姐姐,还有我与小弟同乘一舟,我哥来驭舟。其间并无甚不便之处!”仙妥看了看文朔,文朔道:“今日有这么多位候寱姑娘陪伴妹妹,妹妹此行定会欢喜!还请妹妹赏光同往!”仙妥又看了看四兄扈北,扈北道:“平日小妹常言身边缺少玩伴,如今能与这么多位姑娘一同出游,何等欢乐!小妹理应同往。”仙妥闻听两位兄长皆同意自己出游,于是应是同往。 众少男少女欢欢笑笑,结伴前往香梦海畔,行进途中,文应指点着众候寱少年数道:“黑熊、犀牛、刺猬、松鼠、螃蟹、乌贼、泥鳅、嘎蛋……”文应将众少年看了一遍,数了一番,继而向众少年问道:“馋猫呢?”黑熊道:“馋猫说,今天是端午节,你定要和大家一起去龙门岛玩耍,途中你必然捉弄于他。馋猫不敢惹你,所以没敢来!”文应闻言,不禁大笑起来。文应正笑得畅快,突然将黑熊、犀牛、刺猬、松鼠、螃蟹、乌贼、泥鳅、嘎蛋等扫视了一番。众小见状,皆吓了一跳,倏地闪躲至文朔身旁,向文应道:“闹鹰!今天是端午节!你不能祸害我们!” 文应方要打趣众小,忽想起扈家兄长与姐姐就在身边,即时收了怪念,向众小假装委屈道:“你们别胡说,谁要祸害你们了?我可是好孩子!”言毕,文应背对扈北与仙妥,向众小瞪了瞪眼,屈了屈鼻,呲了呲牙,以示威胁。众小见文应如此,即向文朔道:“天豹!你看好你家小闹,别让他闹事啊!”文朔笑道:“你们皆知小应不惧我,何必多此一言?”言及至此,文朔想起被文应窃藏的诗笺,至今未能夺回,不禁面现无奈道:“你们斗不赢小应,我就斗得赢么?” 第60章 下龙潭救人 上龙屏展勇 文应闻言知兄所指,心甚得意,继而撇着小嘴将众候寱少年扫视了一番,以显威风。 螃蟹愤愤道:“天豹,你怎么当哥的啊!连你弟都管不了!我要是他哥……”不待螃蟹言全,文应截言道:“等你长成‘哥’样儿,再往下说吧!别惹我……”文应无意言全,唯用手拍了拍腰间的小布袋,嘴角露出一丝诡笑来。螃蟹眨了眨眼,缩了缩脖,横行至文朔身后,不敢再多嘴了! 众少男少女说说笑笑,嬉嬉闹闹,来至香梦海畔,文朔、侍金、黑熊、犀牛、螃蟹及嘎蛋各驭一舟,载着众少男少女向东方龙门岛而去。此番虽说是赛舟,但众小却无意争先,唯借小舟在海中嬉戏玩闹。海面上叶舟漂漂,笑声漾漾,实不泯年少金华时光。 待至龙门岛畔,众少男少女陆续登岸。黑熊、犀牛、刺猬等候寱少年将文朔拉至一旁,窃窃私语起来。文应见状,大声喊道:“黑熊、犀牛、刺猬……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众少年闻声即散,无人敢应。文朔来至文应身边,道:“小应,你陪着哥哥姐姐们好好游览一番龙屏山上的美景,哥与黑熊他们去攀龙屏,一会儿与你们在龙屏山顶聚齐!”文应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仙妥与扈北,最后狠狠地瞪了瞪众候寱少年,嘟着嘴道:“这些臭虫子竟敢联合起来排挤我!等着瞧,有你们苦果吃!”文朔向扈北、仙妥讲明自己与伙伴们去攀龙屏,并让文应、侍金与奉玉陪伴扈家兄妹游览龙屏山美景。 龙门岛位于福禄岛东方,其域正圆,四周环水。此岛北半为山,南半为潭。南北之界龙屏山南好似刀切斧劈,平展展半圆如屏。因传说山南半圆潭有龙出入,故曰:龙潭;又传此岛龙潭乃东海龙宫之门,故曰:龙门岛;潭北半圆山如龙门之屏,故曰:龙屏山。此岛实乃山美水幽,迷人恋客之地。 文朔与候寱众少年身背绳索行至龙屏下,手攀足登,如猴似猿般敏捷地向龙屏山顶直上。眨眼间,众少年便已至龙屏三丈高处。就在众少年高兴之际,忽然脚下传来民众呼喊声:“救命啊!……救命啊!……救人啊!……快救人啊!……”少年们闻声,各寻凸岩,反身贴在石壁上,向下方观看。只见下方龙潭内,有一人正在水中挣扎,潭畔虽然尽是呼救之人,却无一人下水施救。文朔见状,向黑熊、犀牛等少年道:“我下去救人!你们接应我!”黑熊急道:“天豹!下面是龙潭!有去无回的!你不要命了!”文朔道:“救人要紧!顾不了许多了!”言毕,文朔纵身跃下龙屏,如鸥鸟扑鱼般直入龙潭。 文朔钻入水中急返水面,却未见落水之人。潭畔众人纷纷指点方向,告知文朔落水之人已被龙潭旋涡卷入水下。文朔依指点方向,径直游向旋涡。潭畔有人高呼:“别去救了!……快回来!……那是龙门口!那里有虾兵蟹将看守,人到那里有去无回啊!……”文朔一心救人,岂意险阻,径直钻入旋涡之内。潭畔众人见文朔为救他人性命,而不顾自己性命,冲入旋涡,惊讶叹息之声不绝于耳。 约至一刻之时,潭畔众人见文朔冲入旋涡之内,还未回返水面,皆道水中两人已命丧龙潭。不禁为舍己救人的少年赞叹不已。此时黑熊、犀牛、刺猬等候寱少年已退下龙屏,立于龙潭之畔。众少年见文朔入水无返,皆向水中哭喊:“天豹快回来啊!……天豹,你别吓我们了!……天保,你别吓我们了!……天保,你要是回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都别喊了!快把人拉上去!”突然有人向众少年朗声道。众少年循声俯望潭畔水面,见是文朔已将落水之人救回,皆惊喜不已,急纷纷将自己绳索的一端抛入水中,手内紧紧握住绳索的另一端。文朔先将落水人用绳索绑缚稳妥,让众伙伴拉上岸去。自己随后攀绳登岸。众围观者见文朔救人返回,顿时欢呼起来。 文朔来至落水者身边,急忙拍胸捶背,将落水者腹内之水控出。众围观者见文朔继续施救落水者,纷纷议论道:“在水中这么久,怎能救活!……能将尸身带回,已是奇事了!……这少年怎能在水中闭息一刻之久?……他肯定是在龙宫中偷吃了‘驻水丹’,所以在水中不用呼吸了!……”众围观者见此奇人奇事,乱哄哄,奇谈怪论起来。 文朔无意其他,全心施救,渐渐落水者有了呼吸。就在文朔施救之时,一老者与两青年随一少年来至落水者身边。老者见落水者面色惨白,直挺挺躺在地上,怒指少年训道:“小冤孽!你为何带公子到此等险地来?如果公子有何……我就先打死了你!”言毕,老者俯身拉着落水者的手,哭唤道:“公子快醒来!公子快醒来!公子若有意外,老仆便不活了!”文朔见老者如此,便问道:“老伯与这位兄台是一家人么?”老者闻询应是。文朔道:“老伯切莫哭泣!快送这位兄台登陆寻医去吧!以免遗留后患!” 老者见文朔浑身湿透,便向文朔问道:“小壮士可是施救我家公子之人么?”文朔道:“见人危难理当如此!”老者闻言,便要叩拜。文朔慌忙搀扶住老者,言道:“老伯不可!晚辈如何禁得起!”老者道:“义士大恩岂一拜可抵!老朽定要禀明家主重谢义士!老朽拜问义士尊姓贵名?高居何方善域?”文朔见老者意欲报答,并询问自己姓名及居处,便道:“老伯不必如此!现在最为重要的是送这位兄台离岛登陆,寻医诊视,保全康健!” 老者闻言,颇以为是,不敢耽搁,继而站起身来,再次向文朔拜问:“还望义士赐告尊名!府第!”文朔避答其问,再次提醒老者带落水者离岛寻医。老者见文朔实无相告之意,自家少主又昏迷不醒,安危不明。此刻只能先带少主离岛,日后再图报恩。众候寱少年见老者两次询问文朔姓名,文朔皆避而不言,于是在一旁逗趣道:“他是天豹!……现在是海豹了!……哈哈……”老者闻听“天豹”二字,默记于心,将文朔细观一番后,即与两青年、一少年向文朔深深一揖,以示拜谢辞别。随即一青年背起落水者疾步向龙门岛埠头方向而去。 文朔见落水者已被众人带走,便向伙伴们道:“走!攀龙屏去!”松鼠道:“天豹!你刚在龙潭里救人上来,还能攀龙屏么?要么以后再来吧!”其他少年亦劝文朔放弃攀龙屏。文朔笑道:“我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此刻正好到龙屏上面去晾晒一番!”众少年面面相觑,无人相应文朔之言。 文朔见状,笑道:“你们想让我这样在人群之中行走么?……再则,我家小应若看到我这般模样,定要询问因由,倘若小应知晓我下龙潭救人,必然多嘴生事!”黑熊想了想,向众少年道:“你们怕什么!难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护不了天豹去攀龙屏么?你们不敢上……我上!走!天豹!”众少年见黑熊如此,皆吵嚷道:“走!咱们护着天豹攀龙屏!”众少年欢欢喜喜再次爬上龙屏。众围观文朔龙潭救人的民众见文朔下龙潭,上龙屏,如此胆大,各个惊叹不已,奔走相告。 文朔攀至龙屏中部时,已将众少年抛在脚下数丈之远处。待众少年齐聚龙屏中部,刺猬、乌贼、泥鳅已是大汗淋漓。泥鳅呲牙咧嘴道:“天豹,别爬了!我爬不动了!”乌贼道:“我也爬不动了!我两条腿都软了!”松鼠笑道:“乌贼,你应该是十条腿都软了才对吧!哈哈……”众少年闻听戏言,皆开怀大笑起来。文朔见泥鳅与乌贼言累,便向众伙伴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吧!”众少年闻言,皆驻足停留,各自将绳索一端系在身边牢固树木或粗壮藤蔓上,另一端则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转身,脊背贴在石壁上,遥望远方,尽情地呐喊呼唤。仿佛他们已是天地间勇者的表率,这天地间也只有他们才算真正的存在! 第61章 文应丢石雨 群兽戏馋猫 众少年畅快地呐喊嘻笑一番后,悠然地闲谈起来。嘎蛋向文朔道:“天豹,你攀龙屏的速度在咱们候寱村是最快的!你为何不参加每年一度的‘龙屏结彩’,争夺‘展屏宣龙’?”文朔道:“数年来,‘展屏宣龙’皆名冠我候寱儿郎!即众师兄享誉!我何必搅扰!”黑熊道:“我听我大哥说过,师父不允许你参加‘龙屏结彩’,果然如此么?”文朔道:“我曾向家父提及参加‘龙屏结彩’,但家父未曾明言可否!……我欲参加‘龙屏结彩’,虽无意争夺‘展屏宣龙’名位,却也未敢贸然行事!” 松鼠道:“如此甚妥!若非如此,恐有悖师父心意!我众岂可不尊师敬长!”乌贼道:“俺听俺爹说,十年以前,咱们候寱村没有识字之人!自从师父来到候寱,教授候寱所有孩童艺学以来,咱们候寱村才抛却了祖祖辈辈目明字暗、颜耻心憾之窘状!”犀牛道:“俺爹和俺说,以前他见师父教咱们各门艺学,只当师父带着咱们这些小孩子玩耍,将来什么用处都没有。直到前年,正戎哥从军营返乡省亲时,告知乡亲们,他因身备文武艺,被其主官果毅都尉提拔为令印监,俺爹才认识到师父教授咱们艺学的重要性。自那以后,俺爹就经常向我磨叨,你也要好好学习啊!像你正戎哥那样当个官,也让你爹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 言及至此,犀牛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以前,俺爹不让俺浪费干活的时间去学习。那以后……”嘎蛋截言道:“你爹不让你干活了,让你学习!”犀牛道:“你能不干活啊?想啥呢?”犀牛向嘎蛋不屑地“嘁”了一声,接续前言道:“那以后,俺爹让俺干完活,就学习。不让俺玩儿了!俺爹成官迷了!”大家闻言,皆大笑起来。伙伴们笑了一时,泥鳅道:“听正戎哥说,他在军营中的职位是吏,不是官。正智哥的职位才是官呢!是不天豹?”文朔道:“昨日,正智哥派人传书与家父,告知其已正式就任檍州贤正县县令!”众伙伴闻言,好生兴奋,如同自己已然成了官亲一般! 众少年欢喜一番,犀牛向伙伴们道:“正智哥的名字好!所以能当官!”嘎蛋道:“咱们哪个人名字不好?……当不当官,不看名字!”犀牛道:“那看什么?”嘎蛋笑道:“看脑子!哈哈……”众伙伴闻言,皆向犀牛哄笑起来。犀牛知道嘎蛋是在暗指自己笨,伙伴们亦在哄笑自己笨,但自己头脑笨,学文不济,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犀牛看了看众伙伴,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憨憨地笑了起来。 众少年笑罢犀牛,转谈起方才龙潭救人之事。乌贼道:“天豹,咱们谁都不能在水下停留一刻之久!你方才怎会那么久才返回水面?”文朔闻询,便将水下之事向众伙伴讲述了一番。众少年闻言,皆诧异非常。文朔嘱咐众伙伴道:“我今日下龙潭救人之事,你们一定要保密啊!……你们若能保密!……一会儿我就带你们下龙潭去玩!如何?”众少年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般,齐道:“不去!……不去!……” 就在众少年悠然闲谈之时,文应由龙屏山顶探头向下喊道:“哥……你怎么还不上来啊!”泥鳅闻声急道:“快上去!不然小闹该往下扔石头了!”众少年纷纷解开绳索,忽闻文应再次喊道:“黑熊、犀牛、刺猬……我往下扔石头了!哈哈……”众少年急喊道:“别扔!别扔!我们马上就上去!”文应笑道:“谁管你们上不上来啊!”众少年又道:“好应弟!你不管我们,可你哥也在下面呢!”文应笑道:“我哥可不像你们那么笨!我哥能躲闪开!哈哈……” 言毕,山顶下起了石子雨。只听龙屏上“唉唉呀呀”叫声一片。嘎蛋急忙向文朔道:“天豹!我脑袋上全是包了!快让小闹住手啊!”文朔边伸手捷捉头顶上方下落的石子,边向山顶朗声喊道:“小应住手!休要胡闹!龙屏险地岂能乱来!”语止雨停,文应再次由山顶探头,向下喊道:“都怨他们不愿带我玩!他们向我赔礼,我就放过他们!”龙屏上的少年们闻言,齐道:“好应弟!……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文应笑道:“你们怎么不长记性呢!总要到了这般时候,才能想起我的能为!哈哈……” 文朔、黑熊、犀牛、松鼠、螃蟹、嘎蛋等少年见文应不再往下扔石子,急忙忙上拉下推帮助刺猬、乌贼、泥鳅向龙屏山顶攀去。众少年齐心合力,终于爬上山顶,大家高兴至极,欢呼雀跃不已。黑熊、犀牛、刺猬等欢呼毕,雀跃止,不约而同地坐在地上,用手揉起了脑袋。有的还边揉边数道:“一个……两个……三个……”文应在众少年面前蹦来跳去,嘻笑问道:“你们数什么呢?”众少年方要言语,不禁看了文应一眼,又都把话咽回肚里了!黑熊问松鼠道:“你几个?”松鼠道:“三个!”继而松鼠反问黑熊道:“你呢?”黑熊道:“比你多两个!”黑熊又问犀牛:“你几个?”犀牛气呼呼地言道:“满脑袋都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嘎蛋闻言,大笑道:“犀牛!你的脑袋太大了!所以满脑袋都是包!哈哈哈……”犀牛见嘎蛋拿自己说笑,便要捉嘎蛋出气。嘎蛋左躲右闪,嘻笑道:“犀牛,你捉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给你蒸的包子!哈哈哈……”文朔自知犀牛气大,嘎蛋筋顽,他俩若逗起来,必定无休无止。于是文朔拦住犀牛道:“犀牛!你们不要再逗了!这事都怪小应!”文朔肃容向文应道:“小应!过来给众位哥哥赔礼!”文应向文朔及众候寱少年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小鬼脸儿,转身拉着步尘的小胖手,引领着仙妥、扈北、侍金、奉玉、碧莲、孟登及众候寱少女游玩去了! 螃蟹见状,愤愤道:“馋猫这小子太狡猾了!要是他来,头上包最多的人——一定是他!如今他的包都分给咱们了!”嘎蛋道:“别急!回去后,咱们敲馋猫的脑壳儿,报这顶包之仇!”众少年闻言,纷纷嚷道:“对!……回去报仇!……一定要敲馋猫脑壳儿!……我敲他三个包……我敲他四个……我敲他五个……”顿时,众少年乱做一团,沸扬起来。 众少男少女一同在龙门岛游玩至午后,方才离岛登舟,欢欢笑笑回返候寱朔家。众小方入院门便见馋猫正坐在文朔屋门前吃粽子呢!黑熊、犀牛、刺猬、松鼠、螃蟹、乌贼、泥鳅、嘎蛋等少年不约而同,齐向馋猫冲去,有的用拳头敲馋猫的头,有的用手指弹馋猫的头。馋猫手捧粽子边吃边躲边向众小嚷道:“你们干什么啊?……你们干什么啊?……”馋猫见事态不对,即向后进院大声喊道:“师父!……有人打我!……师父!……快救我啊!……” 朔父闻声到来,见众少年正在前院嬉闹,便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玩闹了!”馋猫见师父到来,急忙躲至师父身后吃粽子去了!馋猫吃着粽子,揉着脑袋,撅着粘糊糊的嘴向众候寱少年委屈地呜噜道:“你们为什么敲我脑袋?”黑熊、犀牛、刺猬看了看馋猫,又看了看文应,一言未发;松鼠、乌贼、泥鳅则在旁哏儿哏儿窃笑;嘎蛋顽皮一笑,向馋猫道:“我们这是在还债呢!”螃蟹双手叉腰道:“什么还债!这是讨债!”馋猫揉着脑袋,吃着粽子,撅着粘糊糊的嘴,委屈地呜噜道:“我什么时候欠下这许多冤枉债?”众少年闻言见状,皆哈哈大笑起来! 朔母见众少男少女返回,便与曾古妻郝氏、曾梁妻郑氏为众小做起饭菜来。众候寱少男少女吃饱玩够,方才陆续回家。 时近傍晚,候寱村馨暖河边,两行石榴树娇红初放。榴花树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捧花灯,默默许愿,而后轻轻将花灯施放河中。盏盏明灯如花似星寄带民众孝心善意漂向远方。实感念: 拳拳赤子心, 纯纯胜红莲。 纷纷寄净水, 慰慰孝女魂。 且道:老少皆儿女,远近孝先行!此幕可谓: 寄心花灯中, 愿传天地知。 双慈福永久, 父母寿绵长! 此刻,馨暖河畔花红、灯红、花灯红;石榴树下男笑、女笑、男女笑。宣赞曰:笑颜如花美,孝心似灯明。 仙妥与朔家众小及候寱众少男少女施放花灯之际,碧莲将扈北请至僻静所在,向扈北道:“四公子,奴婢有一事欲向四公子进言!” 第62章 碧莲问联姻 文朔替许诺 扈北道:“你有何事不可在人前言讲,非要寻这避人之处?”碧莲道:“奴婢所言之事与小姐有关!”扈北疑道:“何事这般神秘?”碧莲道:“小姐已近及笄之年,奴婢怎未闻联姻之音?”扈北笑道:“莫非你急于让小姐出阁么?”碧莲垂首道:“奴婢……奴婢只是为小姐……”扈北见碧莲语塞,温言道:“我知你与小姐情深,故而时时事事为小姐思虑。此事你皆留心,我为兄长者岂不在意!今后我多加关心便是!”碧莲见扈北含糊应承,不免生急,于是又道:“四公子,眼前就有一桩好姻缘,何必待后!” 扈北闻听“好姻缘”,不禁注目碧莲道:“此为何人之意?”碧莲道:“此为……奴婢之意。”扈北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此事必须双方长辈应允方可。岂是你想当然的!”碧莲垂首应是,向后退了一步。扈北又道:“此事你与小姐讲过么?”碧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垂首默语。扈北肃容道:“此事待我问过小姐再说。你不可在他人面前提起,记下了么?”碧莲道:“奴婢谨记!”扈北未再多言,离碧莲而去。 碧莲立于原地,望着远去的扈北,思忖道:“莫非四公子怪我多事了!”碧莲心内虽有隐忧,却未后悔。 一日,候寱村农夫许长荏来至文朔家,朔父相迎入屋。许长荏向朔父道:“老弟,方才村里老弟兄们打猎回来,送我几只野兔。我给你们挑了两只既大且肥的,晚上烹煮烹煮尝个新鲜吧!”朔父道:“老哥,令尊令堂体虚身弱,正诚贤侄又工伤在家。此时正好餐食野兔以为补养,老哥怎好将其拿来相送!”许长荏面带诚恳之色道:“老弟时常救济我一家老小,我却从未报还一星半点!今送两只野兔表表心意,老弟切莫拒我!”朔父闻言见状,面现难色,思忖一番道:“既如此,老弟愧受了!” 此时,文朔步入屋内,先向许长荏问了好,再向其言道:“许伯何时回村的?小侄昨天去看望正诚哥时,怎未见许伯在家!”许长荏道:“我昨晚方到家!这两个月,多亏贤侄常到我家照顾正诚,免我许多忧心!”言毕,许长荏面现忧郁之色,重重地叹了口气。 朔父见状,解劝道:“老哥不必过于愁闷,正诚贤侄再过月余,便可痊愈了!”许长荏道:“就是这月余难倒我啊!”朔父疑道:“正诚贤侄即将痊愈,老哥为何反生愁闷?”许长荏道:“只因两月前,正诚在石场救护工友时,伤了右腿,至今尚未痊愈,石场督工意欲开除正诚。”朔父道:“石场劳工皆签有录工文书,因公受伤者理应抚恤,岂有开除之理!”许长荏道:“俗话说,‘工者不公’!何谈‘理’字?” 文朔道:“石场不用正诚哥做工,那就不去石场。难道离开石场,便没了饭吃么!”许长荏道:“若是平常人家,寻个糊口的营生,倒也不十分困难。但我家人口多,并且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弱的弱,只药食两项,便已令我父子二人辛劳不堪。在石场出卖血汗,只为多换几个钱来维持一家活命而已!可如今我家正诚工伤在家,只剩我一人……那督工又要开除正诚……实是愁死我了!”文朔闻言道:“许伯莫愁!小侄愿替正诚哥前往石场出工!直至正诚哥伤好复工为止。”许长荏道:“好孩子!你哪里知道石场是个什么所在!那里不是玩的!”文朔道:“小侄常听正诚哥讲述石场里的事,小侄不怕苦累,愿往石场出工!”许长荏只道文朔孩子气,并不将文朔之言当真。 朔父略微思忖道:“老哥,你就带天保去石场做工吧!也让他历练一番,增些见识。”许长荏急忙道:“老弟,这可使不得!你是知道劳工之苦的!岂能因天保一句孩子话,就让他去那牛马都不愿去的地方呢!”朔父道:“天保不过到石场月余,老哥多多指点他便是!”起初,许长荏不论朔父与文朔如何言讲,只是不应。直至后来,许长荏见朔父与文朔皆诚心欲助其家渡此难关,许长荏盛情难却,勉强答应让文朔暂替其子许诺应付石场之事。 许长荏在文朔家叙谈许久,方才起身告辞。临行时,朔父吩咐文朔将家中两只鸡,一篮蛋及数吊钱送往许家,以为许家人补养资助。许长荏实不肯受,怎奈朔父执意相赠,许长荏只好相谢拜辞。 两日后,许长荏带文朔来至辛醒山石场,向督工言说,让世侄文朔暂替其子许诺在石场做工。督工申明石场律章后,便让监工带文朔前往工棚向领工交待。领工用两颗绿豆眼将文朔打量一番后,自觉文朔不像常年在外做苦工的,便有些瞧不起。领工道:“小兄弟,看你这模样也不像个干力气活的人啊!在石场做工的弟兄们可全凭一身的气力,你要是干不了,就早点儿说出来,可别硬撑着!免得别人说我没人情,欺负小孩子!”文朔道:“多谢领工大哥提醒指点!小弟量力而行!” 时已过午,领工未让文朔出工,只让文朔将工棚内外打扫一番,并帮衬伙夫准备晚饭。伙夫是一面无表情的老叟,他几乎不与文朔言语,亦无意让文朔帮忙。文朔只好主动寻事去做。 此晚上灯时分,众劳工面带疲惫之色返回工棚。只听众人乱糟糟道:“总算天黑了,能躺下歇歇,喘口匀溜气儿了……牛马早都吃完草料,打盹儿了,咱们才回棚!牛马不如啊……咳!浑身酸疼!人都快散架了……等下辈子托生个猫儿狗儿,享几天福吧……”众劳工絮絮叨叨端着大碗盛了菜汤,拿起糙饼,或蹲或坐,或聚或散,吃喝起来。 此时,由于工棚内油灯不明,众劳工又皆饥饿,急于吃喝,故而多未在意棚内新添一名劳工——文朔。唯有一鹰目青年在摇曳的灯光中,发现了文朔,并向身边的大汉道:“大土叔!你看那是羽旗叔么?”大汉闻言,向文朔望去,不禁面现讶异之色。 大汉起身向文朔走近道:“羽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文朔看了看面前陌生大汉,知其错将自己认作别人了。文朔方要答言,身边的许长荏向大汉道:“襄老大!这是我侄子文天保!”文朔随即起身向大汉拱手道:“文朔有礼了!”大汉略显尴尬地回道:“啊!好!”继而再次将文朔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笑道:“奇也!妙也!我这做表兄的都看不出,与我羽旗表弟有何异处!小兄弟,贵祖籍在何宝方?”文朔道:“吾氏居梦州福禄岛久矣!”大汉闻言似有所失,一念闪思,即面带亲近笑意,道了两个“好”字,便回至原位去了。 文朔见大汉离去,复又吃起晚饭来。许长荏在旁见文朔吃那糙饼时,面上似有难色,于是取来一个布包递给文朔道:“天保,来石场前,我让你大娘给你摊了些煎饼。你吃不惯这里的糙饼,就先吃这个吧!”文朔道:“许伯和大娘好照顾小侄!小侄多谢了!可小侄来此,实想和大家一样劳作餐宿。这煎饼还是许伯吃吧!”许长荏特意为文朔带来的煎饼,却反被文朔来让,许长荏哪里肯依,于是再次相让文朔。 就在此时,领工来至许长荏近前,伸手截取布包,贼笑道:“你们伯侄俩真磨叽!几张煎饼也要这般推来让去的!我帮你们解决吧!”言毕,领工提着布包走向炕头坐好,打开布包,取出一半煎饼,放在炕桌上,继而大嚼特嚼起来。 文朔初来乍到,不知此处境况,不好言举,只将许长荏来看。许长荏见领工抢走了特为文朔带来的煎饼,只得强做笑容,来至领工面前,躬身道:“领工想吃煎饼,哪里算个事呢!下次我回家,多带些来,敬奉领工!”许长荏苦口内干笑了几声,继而续言道:“只是我侄子方到石场,吃不惯糙饼,还望领工分几张煎饼给他填补填补!” 此时,工棚内众劳工皆注目于领工,待闻观其即将有何言行。 第63章 领工甩煎饼 文朔交三兄 领工见状,贼笑道:“老许,你真不识逗!我会要你的煎饼么?难道我连煎饼都没吃过!这煎饼还算个好东西了!你看我这桌上,要鱼有鱼,要肉有肉……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语声未落,领工伸手将炕上的半包煎饼甩给许长荏。由于领工动作突劲,加之其故意使坏,未将布包扎束起来,许长荏虽急步去接,但一甩之下,煎饼已是散飞开去。尽管许长荏接住了布包,可煎饼却多半落在了地上。领工瞥了一眼地上的煎饼,故装诧讶向许长荏道:“老许呀!你怎这般笨拙,连几张煎饼都接不住!咳!人不服老,不行啊!”言毕,领工喝了口酒,吃起鲜鱼嫩肉来。那副表情就好像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文朔见状,心头怒起,一纵身落在领工身侧炕边。领工正在吃喝,突见黑影现于近前,不禁吓了一跳。 许长荏深知文朔自幼习武,是候寱村及周边众村落公认的“孩子王”。而且文朔性情刚义,爱抱不平,这一纵定是要与领工“武辩”的了。不待文朔出言动手,许长荏急拉文朔离开领工,继而将布包递给文朔,拾起地上的煎饼,向文朔轻声道:“天保!领工惹不得!方才之事,对于我们这些劳工来说,算不得什么!你以后见惯了,就好了!”许长荏哄劝着文朔,生怕文朔寻领工争辩是非。领工见许长荏将文朔拉走,文朔未来理论,不禁面现轻蔑之笑,并嗤之以鼻。 许长荏将拾起来的煎饼清理干净,与布包内的煎饼放在一起。文朔则将布包扎束放好,与许长荏相近而坐,吃起糙饼来。文朔虽在家中餐食亦为粗粮,却未料到此处的糙饼吃起来甚是划口刮嗓,费嚼难咽。 文朔口厌糙饼,心恶领工,愤懑间想起父亲在家对自己的训言教语:“天保!劳工之苦,在身亦在心!你若能吃得此苦,亦是一番收获!切记!身为劳工,即做劳工事!绝不可以功讨公,亦不可以功对工!你应尽力做工,为你许伯一家多领些工钱回来贴补家用!倘若你不改莽撞秉性,惹事生非!你不仅不能助你许伯脱困离难,反而会引害招祸与许家!你自忖为之!”文朔念及父言,思之此来乃为相助许家,只得忍心耐性,逊邪避恶,图成正事。 众劳工吃完饭,闲话一阵,领工厌烦道:“有什么好说的?还不睡觉!挺精神啊!都不累,是不?明天都早点儿出工!”众劳工闻言,立时收了声,打开铺盖,躺在了大炕上。领工将工棚内的油灯吹灭,不久众劳工渐渐睡去。文朔听着屋内的呼噜声,咳嗽声,呻吟声……心内实是烦乱,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天未启明,伙夫第一个起身烧水做饭,大锅内煮着菜汤,笼屉上蒸着糙饼。“都别挺着了!快起来!等我给你们穿衣服,喂你们吃饭啊!昨晚上不都挺精神的么!”领工站在工棚内大声嚷着。众劳工闻听叫嚷之声,陆陆续续穿好衣服,迷迷糊糊端着大碗盛了菜汤,拿起糙饼,或蹲或坐,或聚或散,吃喝起来。 吃完早饭,众劳工提着水罐饼袋向工地行去。许长荏带着文朔边行边讲,山上的劳工叫做开石工,负责将石料从山体上开采下来;山下的劳工叫做运石工,也就是他们,负责将粗石料运至修石场,或将精石料运至塑石场;修石场的劳工叫做修石工,负责将粗石料修整成精石料;塑石场的劳工皆是石匠,负责将修石场运来的精石料雕凿成各种石像石兽,石器石具…… 众劳工到达工地,领工将工事分派完毕,便站在高处指挥众劳工劳作。文朔被分与三个年轻后生一起去扛运石料。文朔与三人互通姓名,那三人分别是劳大力、劳执力与苦角(jué)斗(dou),其中大力与执力是同胞兄弟。四人中大力与角斗年纪稍大,共用一条木杠在前,执力与文朔年纪稍小,共用一条木杠在后。捆缚石料时,大力与角斗特意将其二人一侧的麻绳向石料中心偏近处捆缚,以让执力与文朔少些负重,此乃强大照顾弱小之意。 此番在候寱村起程前,许长荏便已告知文朔在石场只要应付一月即可,不必过于卖力,累了便去休息一会儿,倘若有领工监工斥责,不必与其理论,回来接着干活便是。文朔虽是口中应承许长荏之言,但心内却想,石场又不是战场,即便是战场,我亦要勇往直前,岂能屈弱示人!因此第二趟扛运石料时,文朔要求将前后麻绳均缚,工友不必时时善意照顾。大力、执力与角斗见初来的小工友颇为自强,皆甚钦欣,只半日文朔便与三人很是亲近了! 文朔与劳、苦工友劳作半日,虽觉肩头热痛,体力却还充沛。待至正午,文朔与众运石工来至放置水罐饼袋处,大家或蹲或坐,或聚或散,吃喝起来。许长荏与文朔坐在一处,向文朔问道:“天保,累着没?要是受不了,千万别撑着!”文朔笑道:“许伯不用担心,这工小侄做得来。”许长荏闻言点了点头,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众劳工食方入腹,水才过喉,领工便催促众人起身出工。众劳工心无思,头不想,麻麻木木再赴辛劳地。 众劳工辛勤劳作,耗气消神,拼劲搏力,汗雨击尘,不觉间时至傍晚。此刻日将西沉,月欲东升,其景可观,其色当赞。且众目远瞻,诸耳近闻。那番妙景实可谓: 夕阳绘霞美, 远山熠金辉。 遥水浅唱来, 笑约月友家。 如此怡人悦心之景,只恐天上神仙亦要留恋,可众劳工却无一人移目留心于此。众劳工披汗裹尘,踏疲拖惫,陆陆续续回返工棚。 此后,文朔每日与劳、苦工友扛运石料,四人互帮互助,渐越生疏。一日傍晚,文朔与许长荏一起在工棚吃完糙饼,喝毕菜汤,大力、执力与角斗来至文朔身边闲谈起来。大力道:“天保,许伯说你是替正诚顶工的,你只在石场出一个月的工,是么?”文朔道:“正是!”角斗道:“天保,你此前可做过力工么?”文朔道:“弟此前未曾做过力工!”执力道:“天保,你此前不知石场之苦么?”文朔道:“此前,我曾听正诚哥讲过石场之事。”执力又道:“你既知此间之事,为何来此自讨苦吃?”文朔道:“弟与正诚哥自幼同村,情同至亲,如今兄有难处,弟怎忍旁观!”大力、执力与角斗三人闻言,皆心生钦亲之感,齐道许诺好造化!竟有如此异姓同心的好兄弟!其众好生羡慕! 文朔见三人如此言说,向三人拱手道:“三位兄长若不嫌弃,弟亦愿与三兄做同心兄弟!”二力一斗闻言欢喜,齐道:“好!从今后,咱们就是异姓同心的好兄弟!”此后,四人同吃同住同劳作,可谓形影不离,与众不同。 文朔在辛醒山劳作数日,恰遇石场订购石料的买家及订购石料的批量增加,石场督工决定延长众劳工的出工时间。众劳工每日天未启明,便要被领工叫醒,天光微现,便要到达工地劳作,至晚,工地则点燃篝火及火把,让众劳工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继续劳作。 如此十余日,疲惫不堪的执力身染劳疾,咳嗽不止,精神不振。大力便为执力向领工请假休工,可领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兄弟累,别人不累么?别人能坚持干活,你兄弟为何不能干活啊?我让他休工,别人来请假,我如何应对?最近工量大,工期紧,你也休工,他也休工,大家都躺在炕上当大爷!那工地上的活等谁去干啊?那石头能自己长腿长脚满地跑么?那工钱能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往你们身上砸么?既想多偷懒,又想多领工钱,有这等好事,除非在你自家的石场里!在这里,休做此等美梦!……”领工闻听大力开口请假,登时将练就多年的言刀语剑,一股脑掷向大力。 大力道:“既然是请假休工,我三弟自然是休工一日,便扣除一日的工钱。怎会是既想休工,又要工钱呢!”领工怪笑道:“休工一日,扣除一日的工钱,那是以前!此时工量大,工期紧,休工一日,需扣除五日的工钱!你家老三舍得这么多工钱被扣么?” 第64章 大力扛两杠 大汉怒踏龟 大力闻言,被气得双拳紧握,咯咯作响。执力见状,来至大力近前,向大力道:“大哥,别和他废话了!我能干活!”领工闻言,贼笑道:“大力,你看你家老三自己都说能干活,你还为他编瞎话,向我骗假偷懒!年轻人不思进取,竟想些歪门邪道,你们如此好吃懒做,将来你们如何成家立业?我都替你们发愁!”文朔见领工如此恶心邪言,实是难抑胸中怒火,于是来至领工近前欲与辩理。执力见状,急忙拦阻,即时一手拉着大力,一手拉着文朔离开领工。 待至工地,文朔向执力道:“执力哥,你为何拦阻我与领工辩理?”执力道:“兄弟,领工乃是无礼之人,你与他辩的那般理来?”文朔道:“前几日许伯拦我辩理,今日执力哥也拦我辩理,你们谁也不与其明辩,如此下去,领工岂不愈加飞扬跋扈了么?”执力道:“兄弟有所不知,我们不仅与领工辩过理,而且还将领工无礼不端之举上报至监工及督工。可因领工时常孝敬监工,监工时常孝敬督工;又因领工本质即为监工孙狗,监工本质即为督工孙狗;遇事必然督工返护监工,监工返护领工,到后来,领工变本加厉欺压我们,谁辩理,便将最苦最累的活分派给谁,并且想方设法克扣辩理人的工钱!若再辩理,便再加一分苦累,再扣一分工钱!”执力稍顿,续言道:“兄弟好比鹿跃马棚,即至即行。可我们好比驮马,为图吃草食料,再苦再累也离不开腐臭马棚。不忍又能怎地?” 文朔闻听鹿马之喻,略解劳工苦衷。此刻心虽不平,亦是无可奈何。文朔只得与劳苦兄弟继续扛运石料。此半日,执力咳声不断,汗雨不停,可谓提气撑骨,身棉足石。 下午执力终因染病身弱,在扛运石料时,体力不支瘫倒于地。文朔急忙跃过石料,俯身将执力扶坐起来。大力回身见状,痛心道:“老三,你何苦这般硬撑!”执力无力地依靠着文朔,向大力道:“大哥,我没事!我……”未及言全,执力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力双眉紧蹙,俯身道:“老三,我背你回工棚歇着去!”执力轻声道:“让我静坐一会儿!”大力轻抚执力肩头道:“那好!你歇歇,我拿水去!”文朔与角斗默望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执力不知如何安慰。实是:心内虽有百味翻腾,口中难觅一语相抚。大力一路急跑,将水罐取来,递与执力。执力喝了几口水,静静地坐着回缓气力。 领工见这边四人放下木杠休息,便大声嚷道:“你们几个歇够了没有?快点儿干活!你们想让别人替你们多干活啊!偷懒的,时刻都想着偷懒!一群懒骨头!”执力闻声,咬着牙,硬撑着站起身来向大力道:“大哥,咱们干活!我不想听他叫唤!”大力狠狠地看了一眼领工,转而向执力道:“老三,你歇着!” 言毕,大力将己侧两根木杠交叉扛在肩头,继而向角斗及文朔道:“咱们走!”角斗见状道:“大力,你想累死自己么?”大力嘴角强挤出一丝惨笑道:“角斗,你还不知我的能耐么!你们俩一人一头儿,也没我走的轻便!快点儿扛起来!别等狗叫!”执力拉住兄长道:“大哥,我没事!让我……”执力又是一阵咳嗽。大力向角斗、文朔一挥手,角斗与文朔会意,但二人为让大力少些负重,分别将前后两条缚石的麻绳向己侧偏移后,方才各扛起两根木杠的另一端,同与大力扛着石料向前行去。 待大力与角斗、文朔返回,准备再次三人扛运石料时,有一大汉拦阻道:“你们等等!”转而大汉向领工喊道:“矬子过来!”领工闻听此唤,心内甚是不悦,但却未曾现于面上。领工来至大汉近前道:“襄老大何事?”大汉道:“咱们运石工是人么?”领工眨了眨绿豆眼,干笑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当然是人了!”大汉道:“即是人便做些人事!你想累死大力么?”领工正色道:“他不让劳三儿干活,与我何干?”大汉道:“执力这几日生病,你难道不知么?”领工道:“实病虚病,哪个知晓?再则,年轻人本就应该磨练磨练,哪个能累死?”言毕,领工双手叉腰,将头一仰,不屑道:“我只见过懒死的,没见过累死的!”大汉见状闻言,好生气恼,一把揪住领工衣襟,如捉小鸡般将领工提起。领工双脚离地,一阵手刨脚蹬,杀猪般喊叫起来:“打人了!救命啊!” 石场众卫工见有人闹事,各提短棍喝斥奔来。待至大汉近前,众卫工皆是一怔,旋即齐收短棍,笑劝大汉道:“老大息怒!气大伤身!……”众卫工劝说间,监工来至近前。监工见是大汉,不免心内发怵。监工向大汉道:“襄老大息怒!有话好好说!快将笋独放下来!”大汉见监工到来相求,一扬手将领工扔了出去。领工站立不稳,仰面摔倒。 领工呲牙咧嘴站起身来,揉了揉屁股,又揉了揉脑袋,一对绿豆眼直向监工寻助。监工会意,向大汉示笑道:“你们因何事在此玩笑?”大汉道:“执力生病需要休息,矬龟不许!”此时领工见监工到来,自觉有了依傍,于是提高嗓门向大汉嚷道:“襄老大,你骂谁呢?劳三儿那是在装病!今天有一人装病偷懒,明天就有十人照做。不出三天,石场就没人干活了!” 大力道:“我三弟已经生病数日,咱们同在工棚起居,你又不是不知。今日我三弟实在支撑不住,方才请假休养一日。你怎说我三弟是在装病?我们众劳工来石场皆为抛力换钱,养家糊口,谁肯在此空耗时日,贪图安逸?哪个会来攀比?怎会无人干活?”领工狠狠地指点着大力,怒斥道:“你与劳三儿是亲兄弟,自然为他狡辩!我问你,劳三儿有病,怎又来工地干活了?这还不是装病?”大汉见领工如此诡诋诬辩,心头登时怒起,疾步向领工而去。 领工见状,急忙躲至监工身后嚷道:“襄老大!监工在此,你还敢打我!你难道不怕坐牢么?”大汉道:“老子杀了成百上千的人,都从未坐过一天的牢!难道打你这矬龟便要去坐牢么?”大汉语声未落,已至领工面前,一脚踢翻领工,旋即狠踏其背,喝道:“矬龟,你有能耐便让老子去坐牢!不过老子先要踏碎了你的龟壳!”领工被大汉磨盘般重的大脚踏的喘不来气,喊不出声,趴在地上手刨足蹬,如龟伏案,恨不能脱壳逃生。 监工见领工趴在地上涕泪涎流,凹口凸目,其状甚苦。监工急忙向大汉道:“襄老大息怒!言语之争,何必动武!看我薄面,且饶他这遭吧!”石场众卫工见状,齐至大汉近前拢肩抚背道:“老大息怒!些许小事,何劳费神!走,小弟们请大哥喝酒去!”大汉见许多人前来解围,便用力狠踩了一下领工,怒盯领工道:“矬龟,现在让执力回去休息,你应与不应?”领工此刻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作答。大汉见领工已然应允,便向大力道:“大力,你送执力回工棚吧!”言毕,大汉在众卫工簇拥下离开了工地。 此晚,领工未敢回工棚吃喝歇宿。众劳工乐得自在一晚。伙夫知晓此中原委后,将工棚房门关闭闩紧,转身到储仓内取出一坛浊酒,一袋肉干,放在大炕上。有一中年劳工欢喜道:“褚老哥,今晚弟兄们又有口福了!”其余众劳工见到浊酒肉干,亦是欢声相谢。伙夫见众工友人人开心,个个欢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今日执力病重,糙饼难以下咽,文朔将存放的煎饼取出,放入大锅内蒸软,送给执力作晚饭。而后文朔与大力、角斗在旁与众工友借油灯豆光欢悦围坐,吃着糙饼肉干,喝着菜汤浊酒,聊着今昔怏快之事。 众劳工边吃边聊,当谈及今日“怒汉踏龟”之事时,文朔问道:“襄老大是什么人?为何他打了领工,监工与众卫工只有求情,没人敢指责喝斥?” 第65章 大力讲襄壤 文朔对卫工 大力回道:“此人原名唤作襄土,是我们辳翼村人。我与角斗、执力自幼便唤他为大土叔!只因我们村地贫水苦,养人不易,为了一口活命粮,他十几岁便离家参军戍边去了。十多年来,他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前年他回村时,身后竟跟了六个卫兵呢!辛醒山离我们辳翼村不远,石场内的督工、监工、领工及众卫工应是知道大土叔上过战场的。因此不敢与大土叔争执!” 文朔又问:“那他现为何名?身居何职呢?”大力道:“大土叔现名襄壤!至于大土叔当的是什么官,我们就不知道了!因为大土叔从来不说他当的是什么官。他只是对乡亲们说,他是个兵头!不过,我们村有人曾说,大土叔在沙场甚是勇武善战,因此深受军营里一位大将军的喜爱!那位大将军应是提拔大土叔做军官了!”文朔疑道:“那他怎会在石场做工呢?”角斗接言道:“大土叔今年回家时说,他此番是回乡务农的,不再从军了!故而与我们来此做工!”执力闻听三人谈论襄壤,于是在旁插言道:“我觉得大土叔是来寻热闹的!并不是真正来此卖力换钱的……” 众劳工正围坐于大炕之上畅所欲言,突然工棚外有人叩门,屋内众人闻声霎时安静下来。“褚老哥!是我!”门外之人朗声道。伙夫应了一声,向众工友道:“襄老大回来了!你们继续吃喝,我去开门!” 原来襄壤与众卫工喝完酒,带了一些酒菜回来给众工友。并单独给执力带回一些香糕蜜果及一份荤食。执力与大力弟兄俩自是诚言相谢,并特意对襄壤午后解困之举,敬言拜谢。襄壤本丝毫未将“惩龟”之事放在心上,却因劳家兄弟俩如此在意,反对执力、大力笑言安抚一番。 众劳工吃净饼肉,喝干汤酒,在大炕上或坐或卧,尽享悠乐安逸。角斗见伙夫老褚倚靠着铺盖卷,眼望棚顶,若有所思。于是向其靠近道:“褚伯!想什么呢?”老褚闻询,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并未作答。角斗一边轻轻地为老褚捶着腿,一边笑道:“褚伯!今晚没有恶狗闹人,您老给大伙唱一段吧!”众劳工闻言,皆兴致勃勃地向老褚相求起来。角斗见状,顺势将挂在墙上的稽琴摘下,双手奉于老褚面前。 老褚见众老少工友皆有意听闻自己唱曲,于是缓缓坐起身来,接过稽琴。略思片刻,老褚边拉边唱道: 朗朗乾坤日月明, 昼欢夜笑伴歌行。 自古锦袍盼多福, 肉山酒海耀金屋。 暖阳悦贵进富户, 冷月怜贫入寒门。 至今布衣望少祸, 糙米粗茶晦茅棚。 昏昏天地乌蟾隐, 朝悲夕苦随叹萦。 老褚唱罢,长叹道:“苦也……!悲也……!”众劳工听罢伙夫老褚的悲声,皆被触动心弦,不禁满眼酸楚,满腹酸辛,各个唏嘘不已。 就在众人感叹悲苦人生之际,突然工棚一阵颤动。未久,工棚外有人大声悲呼道:“滚石伤人了!快到山下救人去啊!……”工棚内几位老运石工闻声,不约而同地惊诧道:“滚石了!” 此时,由工地茂林方向飞来的一群惊鸣乌鸦盘旋于工棚区域上空杂噪乱叫不已。几位老运石工急忙下炕齐喊一声“救人去!”言毕,各持锨镢开门冲出棚去。众开石工、运石工、修石工及石匠闻听召唤救援之声,纷纷由各自工棚涌出,手举火把向工地飞奔而去。 文朔与众劳工尚未到达工地,已闻施救人员呼唤呐喊之声,再行近又闻哀嚎呻吟之声。各部劳工到达工地,无须他人指派,齐冲滚石之地。只见众劳工撬巨石,推大石,搬小石,急救石下遇难工友。 文朔亲见滚石下寻出的遇难工友惨状,臂断腿折,头破身碎,惨不忍睹莫过于此。文朔目涩心酸禁不得落下泪来。 不眠夜,人无眠。众劳工一直搜救至翌日午时。众遇难劳工亲属闻讯陆续到来,寻父觅子,找兄搜弟,悲声惨惨,哀泣凄凄。实是令人痛心伤怀! 过午,众监工与众领工向各部劳工传达督工之意,众劳工立即停止搜寻失踪劳工,恢复石场正常劳作。众劳工闻讯皆愤愤不平,不愿听命。众遇难及失踪劳工亲属则同斥石场众执事工管人性泯灭,只图石场效益,不顾劳工生死。 就在石场乱作一团时,督工到达事故现场,向众搜救劳工道:“此刻石下众工友已无生还可能,尔等不必刻意在此施救。若尔等真想尽快寻出石下遇难工友遗体,唯有即刻展开石场正常劳作,加快搬运石料速度,方为正途良法。若再如此盲目搜寻,实是浪费时间、体力的无意之举!尔等快依我言,速行己事!”众劳工见督工亲自前来下令,不免心内忌惮日后生计,无奈下陆续撤离滚石之地,各施本部职责,劳作起来。 众失踪劳工亲属闻言见状,气炸心肺,急断肝肠。其内有一老叟两个儿子此刻皆被土石树木掩埋,不知生死。老叟闻听督工不许众劳工施救之言,有如万箭穿心,身坠冰渊。老叟来至督工面前苦苦哀求,请容众人继续搜寻遇难劳工。求罢多时,老叟见督工无动于衷,实如滚油烹心,烈焰焚身,其恸难抵,其怖难挡。老叟救子心切,却又难寻别策,老人家只好枯身倒伏,朽膝触地,跪求督工开恩,允许施救。怎奈督工从始至终犹如石人铁像一般毫不动摇。老叟想到两个儿子此刻埋压土石树木之下,自己却难劝督工改意。老叟终于心柱断碎,魂舍崩塌,如疯似癫般抓住督工衣袖,嚎哭不止。 督工见状,实是恼嫌不已,急命身边卫工长速将老叟拖离,老叟双手紧抓督工衣袖,好比二子救命稻草,岂肯放手离去。卫工长见自己喝斥拖拽老叟无用,心中恨道:“你这穷贱卑微的老蛆虫,竟敢不服我管!让我在众人面前失颜!”卫工长恼恨之际,突转念一想:“我何不借此良机将老蛆虫惩治一番,以向督工奉忠献功,博得督工赏识褒奖呢!”想毕,卫工长毫无顾忌地抡起短棍打向老叟额头,顿时老叟鲜血溢面,栽倒于地。 文朔本在众苦主之外等待督工下令,以便与众劳工一同继续施救遇难工友,岂料督工非但不言施救,反而命卫工长驱离哭求的老叟。更出乎文朔意料的是卫工长竟然向老叟狠下毒手,将老叟打得头破血流。文朔见状,实是怒不可遏,纵身跃至卫工长面前,将卫工长本欲再次举起的右手腕部捉住。卫工长见一少年劳工竟敢阻挡自己,实出意外,实生邪火。卫工长本欲挥棍击打文朔,岂料自己被少年劳工按捺住右腕,竟未能提起手臂来! 文朔痛观血溢满面的老叟,怒视狠心施恶的卫工长,实是怜念易起,恨意难平。文朔本想重惩卫工长,但种种束缚与顾虑,令其无法任由刚义秉性持举执行,最终仅闪夺卫工长手中短棍以戒其后。卫工长见手中短棍竟被一少年轻易夺走,先是一惊,随后怒指文朔向手下众卫工喊道:“弟兄们!这小子敢抢我卫棍!”有几名卫工闻声,各持短棍齐向文朔而来。文朔见状,将擒捉卫工长右腕的左手一甩,卫工长登时平地飞起,撞向那几名卫工。众卫工猝不及防,竟有数人被卫工长撞倒在地。 转而文朔双手用力,生生将夺来的短棍扭断,掷于众卫工面前,卫工们皆知卫棍坚实,折断皆非易事,文朔竟能将卫棍轻易扭断,众卫工实是惊诧不已,不敢近前寻事。就在僵持之际,卫工长喊道:“将闹事之人拿下!”几名卫工闻命,不敢违背,只得提心吊胆向文朔蹭来。文朔观闻石场诸事,已将众石场执事人等视为豺狼虎豹,魑魅魍魉。此刻文朔怒血冲涌,刚义烈燃,只见其纵身跃至众卫工近前,闪即在众卫工周围左旋右转,尽取众棍抛掷远处。众卫工见各自手中空空,一时不知所措,皆愣在原地。卫工长见状,恼恨至极,寻条大棒直冲文朔而来。 襄壤见状高声喊道:“住手!”继而大步前来。卫工长与众卫工见襄壤到来,不知何意,皆立足原地静观其行。 第66章 怒襄壤控局 烈文朔被捕 襄壤来至卫工长面前怒喝道:“你这屎狈不是爹娘生养的么?那老者两个儿子皆受困于险地,难道连句话都不能说么?你竟然拿你那屎棍去打破老人家的头!”卫工长见襄壤动怒,心内惶恐,急忙向后退去。 襄壤转向督工道:“没有众工友辛勤劳作,石场的兴荣由何而来?你的名利又由何而来?此刻众工友遇难石下,你不思急救,反想阻挠。你良心何在?”督工道:“如今石场工期工量如此紧繁,场主责备下来,我承担不起!”襄壤怒道:“耽误工量工期,你承担不起!工友枉死,你却承担的起!你难道是索命鬼么?”督工见襄壤怒起,心内甚是惧惮,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襄壤越说越恼,越讲越怒,不禁向督工进步道:“你这厮为了让自己获名取利,竟命众劳工黑夜采石,置众人安危于不顾,实实是谋财害命之徒!如今你还要阻止众人施救,你这厮实是可恶透顶!可恨至极!不如我先拿你这人畜活祭了石下众遇难工友再说!”言毕,襄壤便欲擒捉督工。督工闻言见状,惊呼一声,仿如斩首慌鹅梗颈挺身向远处狂奔而去。 襄壤见督工逃离,无意追赶。他驱散众石场执事人等后,先让人为老叟包扎伤口,继而指挥众劳工继续施救。及至月升,众劳工方将所有石下遇难工友寻出。可喜的是求救老叟一子获救生还。可悲的是一昼一夜,由石下寻出的十余名劳工内,仅有四人活命,而且皆身受重伤,其余遇难劳工保有全尸,亦算有幸了。偌大一座繁嚣石场,此刻哭声一片,化作悲泣坟场。众劳工惺惺相惜,不禁伤心落泪。 此晚,文朔与众运石工回至工棚,唏嘘嗟叹之声不绝于耳。文朔向许长荏道:“许伯,如今这许多工友遇难身亡,石场将如何善后?”许长荏道:“石场给众家苦主几两银子,也就了事了!”文朔道:“这采石本不应在夜间进行,如今石场为了工量工期,不顾劳工生死,强迫出工劳作,继而引发如此惨重事故,却每人仅补偿几两银子,便就完结了么?”许长荏叹道:“苦主们收下银子还好!如若执意辩理讨赔,只恐落得空手而还啊!” 文朔道:“采石做工本就危险,白日谨防尚有险害突发。如今由督工强令众劳工夜晚出工,而引发的此等惨重事故,难道还要拒绝赔偿抚恤之金么?”许长荏道:“以前曾有人辩理讨赔,石场则指责遇难劳工做工前未将险境查明确认,故而酿出惨祸。到头来,责任皆落遇难劳工自身,石场索性推脱干净,分文不予。”文朔恼道:“既如此,便告官去!难道天下没有评理之地么?”许长荏道:“俗话说,打官司!搭贯私!那是能搭尽万贯家私的买卖啊!穷人哪里禁得起啊!”文朔怒道:“此地难道是地狱么?”许长荏长叹一声,未再续言。 转言,许诺因闻石场事故伤人之事,心系其父与文朔安危,故而此日过午来至石场看望。许诺见父亲与文朔皆平安无事,方才悬心安落。许诺感谢文朔为己解难,在此忍苦受累多时。又向文朔言及自己腿伤已经痊愈,文朔无须再代其在石场继续劳作。文朔见许诺行走尚有异样,故而既不依许诺带伤出工,亦不愿回返候寱村。许长荏担心文朔在石场出事,自己将愧对老友一家,后悔不及。因此许家父子一同劝返文朔。无奈下,文朔只好勉强答应。此晚,文朔与大力、执力、角斗依依不舍,恨不能长久相聚。 翌日晨,文朔与众劳工一同吃完糙饼,喝尽菜汤,而后将众劳工送出工棚,一一话别,遥望众人前往每日朝夕共同辛劳之地,心内实是百味翻腾,昔情旧意澜涌胸怀。 伙夫老褚让文朔在工棚稍候一时,亲自做些精白面饼,以为文朔路上餐食。老褚边做面饼边对文朔道:“好孩子!你来石场这么久,老伯也没给你做过一顿好吃的饭菜,临别也只能做几个面饼给你路上吃!别怨老伯啊!”老褚如此言举,实出文朔意料。文朔拱手躬身向老褚道谢不已。 文朔待老褚将面饼做好,装入布袋,然后背了包袱,提着布袋,便向老褚告别,欲出工棚而去。突然大力与执力慌张张冲入工棚,向文朔急道:“天保!不好了!县衙捕快来捉你了!别走石场前门了!快从后山跑吧!”文朔道:“我未曾犯法,捕快为何捉我?”执力方要答言,却因病症尚未痊愈,又因为给文朔报信,一路急跑而回,禁不得又咳嗽起来。大力见状,向文朔道:“只因昨日你为救护那位老伯,而出手制止卫工长施恶之事!”文朔闻言,凛然道:“若因此事,即使捕快前来,又能怎样?”执力急道:“天保!我的好兄弟!你怎这般刚直啊!区区一个石场领工,我们皆斗他不过!何况县衙捕快啊!兄弟快从后山绕路回家吧!莫因斗一时之气,而吃大亏啊!” 此时,许长荏与腿伤尚未痊愈的许诺一同进入工棚,父子二人见文朔还未离开,实是生急。就在众人劝说文朔时,石场卫工长引领数名步快进入工棚之内,欲将文朔缉捕,以审讯昨日袭击众卫工之事。许长荏与众小急忙向众步快解释,欲为文朔开脱。怎奈众步快根本不理会众人之言,执意将文朔缉捕。 就在工棚内混乱之际,襄壤在角斗引领下,返回工棚,来至众步快近前。襄壤先将众步快扫视一番,继而拱手道:“众位公管为何要将文天保带走?”为首步快横眉立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询问公管公务!”卫工长见为首步快训斥襄壤,心中好生畅快,昨日郁闷之气顿时消散。襄壤见为首步快责问,凛然道:“小民是石场劳工!”为首步快手指襄壤道:“少贫嘴!你这副穷贱样子,不是劳工,难道是监工督工么?远远地站着,切莫妨碍公务!”转而为首步快让其余步快速将文朔带回县衙审讯。 襄壤不待众步快接近文朔,先拦挡住众步快道:“你们不问明情况,便要将人带走么?”为首步快怒道:“你为何拦阻公管办公?你与凶徒文朔是何关系?”襄壤因文朔在石场诸端行举颇有正义之气,又因文朔与其表弟羽旗貌如一人,故而襄壤向为首步快道:“文天保是我表弟!我怎能不过问此事?”文朔见襄壤前来,知其意在护佑,但襄壤以“表弟”相称自己,实出意外。 为首步快道:“什么表兄表弟!你一个臭劳工竟敢阻挠公管办公!实是不知王法为何的乡愚!”继而为首步快向其余步快挥手道:“弟兄们把他也带走!”文朔见此事欲将襄壤牵连入内,遂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随你们到县衙去便是!你们休要乱扰他人!”襄壤闻听文朔之言,向文朔道:“天保切莫多言!为兄与你同往!”文朔不知襄壤有何用意,只好收声默语,静察事变。 众步快见文朔与襄壤皆无拒捕之意,便不去绑缚二人,只命二人随众同往县衙。许长荏与许诺及二力一斗见状,实是肝火炙心,急愁无策,眼巴巴看着文朔与襄壤被众步快带出工棚。 卫工长面带得意之色引领为首步快在前,文朔与襄壤居众步快之中,齐向石场之外行去。行未多远,福禄县衙众马快驱马到来。马快班头见襄壤在众步快之中行走,甚是疑惑,旋即下马,来至襄壤面前跪拜道:“福禄县马快班头蒉(kuài)簏拜见大人!”襄壤道:“竹鹿不必多礼!起来讲话!”蒉簏拜谢起身,又向襄壤躬身拜了一拜,方才开言道:“大人欲往何处?”襄壤手指为首步快道:“此位公管带我前往贵衙问话!” 马快班头蒉簏闻言甚是讶异,即向为首步快询问原由。为首步快见本衙马快班头向襄壤跪拜口呼“大人”,登时凌人盛气消不盛,欺人傲色褪不傲,旋即一指石场卫工长道:“石场卫工长来衙首告,劳工文朔寻衅斗殴,打伤石场众卫工。末役奉本属班头之命,前来擒捉嫌犯……” 第67章 粤桥迎襄壤 蒉簏送文朔 马快班头蒉簏道:“这与襄大人何干?”为首步快轻声道:“这位大人说是嫌犯文朔……”为首步快言出,立想此刻局面有变,即改口道:“啊!不不不!这位大人说是文公子的表兄,欲陪同前往县衙与石场卫工长对质!” 卫工长见本县马快班头跪拜襄壤面前口呼“大人”,已如雾中撞虎,眼直舌卷,头晕心蒙,不知如何进退了!此刻再闻为首步快将所有干系合统转给自己,险些尿喷裤裆。只见卫工长仿如石柱木桩挺立原地一动不动了。马快班头蒉簏见卫工长已如木鸡,知其不识冰厚,妄足坠潭,不能自拔了。 只因石场卫工长与福禄县衙众捕快早有往来,石场人情财物皆由其常送县衙众执事人等,蒉簏亦曾受惠,因此蒉簏无意过分为难卫工长。蒉簏只向卫工长道:“此为何故?”卫工长闻询,急忙如小鸡啄米般向蒉簏及襄壤拱手作揖道:“误会!误会!玩笑!玩笑!”继而转身便欲逃之夭夭。襄壤见状,手指卫工长正色道:“你等等!事情尚未理明,你怎可离去!”卫工长闻唤,直挺挺,傻呆呆,石身木体,绿面红颈,瞠目结舌,呲牙咧嘴,其状好似天神镜中丢魂妖,金刚杵下失魄鬼。 众人理论之际,本县县尉引领一队兵马亦飞驰而来。县尉见到襄壤后,急忙下马来至襄壤近前,单膝跪地拱手道:“旧部末卒粤桥拜见官长!”襄壤见福禄县尉粤桥到来,面现笑意道:“系(xi)岸,这里又不是大营,何须此等虚礼!快快起身叙话!”县尉应诺而起,继而躬身道:“官长返乡,怎不命人传唤末卒前来参拜!”襄壤见文朔思表弟,故而念彼惠此,欲让文朔此刻即消责难,此后再无忧扰,于是手指文朔道:“我本想与你早时相见,怎奈我表弟文天保非要到石场玩耍,将劳工疾苦体会一番,并让我陪同前来,我因喜爱这个小表弟,只好由其性情,遂其心愿,与他暂驻石场一时。说起来,实是荒唐得很啊!哈哈……”县尉粤桥闻知襄壤与身旁少年乃是表兄弟,旋即以那“宝锋自砺”、“宝玉自琢”等语,实实地将文朔大夸特夸了一番。 县尉向襄壤施礼寒暄已毕,发现自己属下众步快扇兜于襄壤与文朔身后,知有缘故。继而向众步快道:“尔等为何在此?”众步快见此场景哪敢乱言,皆垂首默语,屏息游觑。马快班头见状,来至县尉近前,轻声言语了一番。 马快班头方将其内原由言毕,步快班头即风火到来。步快班头先向襄壤跪拜道:“福禄县步快班头介才拜见大人!”襄壤道:“简智不必多礼!起来讲话!”介才拜谢起身,继而又向襄壤躬身拜了一拜,问候一番。转而来至福禄县尉面前道:“属下来迟,还望大人勿责!”县尉面现不悦道:“迟来尚可后论,我且问你,你属下之人今日怎这般莽撞!竟敢对我官长不敬!”步快班头介才闻言,实是不明其意,不免蒙愣当场。 马快班头蒉簏将步快班头介才拉至一旁,将前因诉说一番,介才闻明原由,实是惊诧万分。急忙来至县尉近前,躬身道:“属下只闻石场有人袭击卫工,故而派人前来查问。实是不知此事竟与襄大人表弟有关!还望大人息怒!”言毕,步快班头又向襄壤及文朔赔礼,转而悄悄示意众步快撤离石场。 襄壤见众步快欲撤,便向步快班头道:“简智且让众步快留步!诚所谓,私情不越公理,公事还须公办!”介才闻言,甚是尴尬,怎奈襄壤言出,谁敢违命。 襄壤将昨日众劳工抢救工友;石场众执事人等阻止施救;老叟为救两子性命,哭求石场督工,继而遭卫工长持棍打伤头部;文朔为救护老叟性命,而大义制恶等诸端原由,尽向在场众人讲述一番。言毕,襄壤向县尉粤桥道:“还望县尉明断!”县尉粤桥闻明原由,向卫工长道:“恶徒!你可知罪认罪么?”卫工长见此局面,将头一垂,再无言语可辩。实可谓:自掘粪坑自来陷,自做脏臭自家尝!众步快甚是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立即取出绳索将卫工长绑缚起来。 此事理毕,县尉粤桥身后一名武官方才来至襄壤面前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拜见大人!”襄壤看了看武官,肃容道:“什么大人?切莫混叫!起来说话!”武官应诺起身,继而向襄壤又拜了一拜道:“大人!将军召您回归大营,有要事相商!”襄壤闻听“将军”二字,顿时面色有了些许和缓,继而问道:“将军可还安好?”武官道:“将军旧伤时常做痛,夜不安寝!”襄壤叹了口气,向武官道:“再过几日,我命人买的药品即可到来。你且与我到辳翼村少候!”武官躬身应诺,继而命随行兵士将一匹大黑马牵至襄壤近前,请襄壤上马。襄壤看了看大黑马,不禁面现笑意,向牵马兵士道:“你可将大黑饲喂的好么?”兵士躬身道:“禀大人,末卒每日精心饲喂大黑,从未让大黑委屈!”襄壤点了点头,道了一个“好”字。 襄壤转而向文朔道:“天保,你此刻与我离开石场,回家去吧!”许长荏思量此刻局面,实不敢再让文朔一人回返,即向文朔道:“天保啊!让你正诚哥送你回家吧!”文朔向许长荏道:“许伯,小侄自己回家即可,无须正诚哥相送。”转而文朔再向襄壤道:“表兄,表弟就此告别,回返候寱村!他日定到辳翼村拜望众亲!”襄壤应了一个“好”字,继而略思,向属下兵士道:“你们让出一匹马来,予我表弟骑乘!”语音未落,已有数名兵士争先牵马来至文朔近前相让。 福禄县尉粤桥见状,向襄壤拱手道:“官长若不嫌弃,末卒愿亲送〔tiān bǎo〕返程!”襄壤笑道:“你身为县尉岂可如此相扰!”襄壤一指身旁武官向县尉粤桥道:“咱们三人聚在一起,实属不易!你随我前往辳翼村小聚一时吧!”县尉粤桥闻言,躬身笑道:“末卒遵命!”转而,襄壤向蒉簏道:“烦累竹鹿送我表弟回家,不知竹鹿可愿屈尊否?”马快班头蒉簏躬身道:“小役若能相送文公子回家,实是荣幸之至!” 众人商妥,襄壤与属下武官、福禄县尉及众官兵、马快一同驱马前往辳翼村;步快班头介才带领众步快捕押石场卫工长前往县衙详审定罪;马快班头蒉簏已先命属下马快让出一匹马来,此刻与文朔各乘一骑,亲自护送文朔返家。 文朔与蒉簏同至候寱村自家宅院前,只见两名侍卫卫立于大门两侧。文朔见状不解其故,待来至门前向二人拱手道:“二位公管来至寒舍,为何不到屋内歇息?”两侍卫闻言,齐向文朔深施一礼道:“四公子安好!”文朔拱手道:“您二位认得小民?”一侍卫拱手躬身道:“我们是世子随行侍卫。在棦州时,我们曾见过公子!”另一侍卫拱手躬身道:“世子殿下今日午前方到贵宅,可巧公子午后便就回来了!可见世子殿下每日惦念公子,是绝不枉费心思的!”言毕,两侍卫躬身分侍正门两侧,引臂探手向内齐道:“公子快请进吧!”文朔向二人笑道:“我大哥来了!”两侍卫躬身应是。文朔急欲与誉挺相见,便忘却身后的蒉簏,先自入门去了。 蒉簏闻听文朔与两侍卫的对话,实是不能将三人所言“四公子”、“世子殿下”、“大哥”,透解明析。蒉簏心想:“四公子是文朔?世子殿下是谁?世子殿下是文朔的大哥?”蒉簏转念道:“这乡村少年有一位‘校尉表兄’,已是不同凡响了!难道还会有‘世子兄长’?世子若是其兄,他怎会在乡村为民呢!莫非这些村民在此排演乡戏么?”蒉簏想罢,心内不免轻笑,继而昂首阔步,意欲随后入院。不料却被两侍卫伸手拦阻道:“你是何人?”蒉簏拱手道:“福禄县马快班头蒉簏!”侍卫道:“楚世子驾临!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第68章 面若桃红桃 幸福长寿面 蒉簏闻言,心内实是既恼又笑,恼的是自己堂堂福禄县捕盗捉贼,人称“疾风灵猞”的马快班头蒉簏蒉竹鹿,竟被人称为“闲杂人等”了!笑的是自己阅人无数,却因轻视了文天保这小小乡村少年,以至自取其辱。 蒉簏闻听楚世子驾临,虽是将信将疑,但亦不敢在两侍卫面前造次。蒉簏再次拱手,有意提醒道:“鄙人是本县马快班头蒉簏!此来特为护送文公子回家!”一侍卫拱手道:“此刻起,四公子由我们护卫,蒉班头可以休息了!” 蒉簏与侍卫对话之际,文朔返回两侍卫近前,拱手道:“二位公管,这位蒉班头是我的客人!请放行吧!”两侍卫面现难色道:“卑员不敢私自将闲杂人等放入院中!还望公子体恤见谅!” 此时,誉挺见文朔在门口与侍卫言语,便来至门口,向文朔笑道:“四弟!你怎这般时候才知返家!”文朔回身见是誉挺,拱手躬身道:“大哥安好!”誉挺还礼应好,向文朔道:“四弟何故不入家门?”文朔笑道:“小弟在等本县蒉班头!” 侍卫见誉挺到来,向蒉簏提醒道:“楚世子驾临,速行参拜之礼!”蒉簏见誉挺头戴青冠,身着青袍,分明是森国王族冠服,旋即俯伏参拜道:“福禄县马快班头蒉簏拜见世子殿下!殿下觐安!”誉挺道:“班头不必多礼!请起!”蒉簏拜谢起身,继而又深施一礼,垂首侧立。誉挺向文朔道:“四弟怎会与蒉班头同行?”文朔道:“小弟在辛醒山石场偶遇琐事,承蒙蒉班头盛情相伴,返回候寱!”誉挺乃是灵透之人,闻言识意,即让蒉簏入院慢叙。蒉簏自知身份卑微,怎敢僭越。于是躬身谢辞,便欲拜退返程。文朔向蒉簏挽留再三,怎奈蒉簏去意已定,文朔只好拜谢相送。 蒉簏返程之时,心内想道:“这文朔文天保何许人也?其家是何背景?竟然襄校尉称其为‘表弟’,楚世子称其为‘四弟’!好生令人迷惑啊!日后我定要详查一番,解此谜团!” 转言,文应、步尘与侍金、奉玉见文朔返回,实是欢喜非常,拉衣扯袖亲昵不已。文朔来至后院先向众长辈问安,再向众兄嫂道好,继而觅寻仙妥何在?仙妥见文朔向自己而来,于是轻移莲步,迎至文朔近前,敛衽俯福道:“哥哥安好!”文朔还礼道:“妹妹静好!”此刻,仙妥面若桃红,文朔面若红桃,两小四目相对,心中千般思念瞬转万般欢喜。众亲小别重聚,自有一番欣谈。 朔父见儿子此去石场虽仅半月有余,返回家中,却已是身上增了些许持重,眼内添了些许坚定,于是关切地向文朔问道:“此番在石场做工如何?”文朔闻询,想起石场诸端不平,不禁双眉微蹙,眼内流露出愤怜之色。文朔稍顿,轻声回道:“儿有负父亲教诲,未曾圆满完成相助许家之事!”朔父道:“你又招惹是非了么?”文朔眼中满含无辜与无奈,向其父尽述石场近一月间诸端不平之事。屋内众人闻毕,多是唏嘘嗟叹世之不平。朔父虽知其中不平,仍旧将文朔训教一番,以戒后行。 文朔被父亲训教得躬身垂首,心神慌惧之际,朔母将文朔唤至身边,和蔼道:“明天是‘同欢节’,今天村里的孩子们都来家寻你,想约你明天一起‘走村’呢!你还不寻伙伴们去!”文朔正急愁无法脱身,此刻得了母亲的特赦令,登地欢喜道:“儿与伙伴们都约了一年了!今年还没定走村的路线呢!儿不能失约无信啊!”朔父闻言,看了一眼文朔,文朔不禁收起笑容。 文应见文朔只动嘴,不动腿,知道兄长无父亲允许,不敢出屋。于是,文应向朔父撒娇道:“爹!明天,我想和我哥一起走村去!”朔父笑看着文应,和蔼道:“他们要走一整天呢!你哪能走得动!再说,咱们村里也会有外村人来走村欢闹的,那不是一样的欢喜热闹么!”文应向朔父缠道:“不一样!到别人村里玩儿多好啊!别人为我唱歌,向我献酒,给我礼物,陪我玩儿!还有,还有,还有好吃的呢!”朔父笑道:“咱们村里没有好吃的?”文应抱着朔父的胳膊,耍蛮道:“咱们村里做的‘节果’,我都吃过好多遍啦!也不换样儿啊!”朔父见状闻言,好生欢喜。 朔父爱抚着文应的小脸儿,笑道:“明天,让你哥给你带些外村的节果回来,不就好了么!”文应手指文朔,向朔父缠道:“我哥也不动啊!”朔父伸手,刮了一下文应的小鼻子,笑道:“你呀!十个你哥也不如一个你!”朔父转向文朔严肃道:“还傻站着,做什么?你还未知错?”文朔即答道:“儿知错了!儿谢父亲教诲!儿告退了!”文朔向文应笑了一下,出屋离笼,飞了! 晚饭过后,朔父屋内唯有朔父、文朔与誉挺、誉护谈话。朔父向誉挺问道:“贤侄将贼匪之事查明否?”誉挺回道:“众贼匪狡猾至极,蛛丝马迹尽消不留,因此小侄徒劳无果!”誉护问道:“难道此番遇袭之事,就此作罢么?”誉挺回道:“此事未明,怎能作罢!”誉护问道:“既如此,大哥为何回返?”誉挺回道:“家书来传,命你我速回楚州!我已转承榉、檍、棦三府详查此事,日后亲来督办不迟。”誉护问道:“何事这般紧急?”誉挺回道:“家书之内,唯道速归,未曾详言。”誉护问道:“何时起程?”誉挺回道:“待我分派三州的调查人员于候寱聚齐,便即时起程!” 此晚,文朔家院内外,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生热闹。此时,文朔家中共有家亲九人,其余亲友除扈西于半月前已往楠州外,共有曾策、曾檩、郑氏、豆儿、扈戻、扈南、扈北、仙妥、誉挺、誉护十人,众仆婢侍僮可行侍宅院者,亦有十余人;誉挺所带执事人等及随护侍卫皆于文朔家院周围架设行帐驻守。候寱众村民见此欣荣景象实是钦羡不已。 翌日,六月初六——同欢节。天光微启,文朔欢欢喜喜挑着两个空水桶,行至村东甜水井汲满两桶甜水,欢欢喜喜挑回家中。文朔进入院门,恰与早起后,正准备在前院晨武的誉挺相遇。誉挺见文朔挑着两桶水欢喜入门,便向文朔笑道:“四弟好勤快!”文朔笑应道:“大哥早安!”继而,文朔挑着两桶甜水往后院而去。 不多时,文应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叫着侍金和奉玉,由后院来至前院。誉护与扈氏兄弟皆出屋笑看文应。誉挺向文应问道:“小应!我叔父与婶母入堂否?我欲往后院向叔父婶母拜安!”文应道:“我哥正在后院烧水,准备为家父家母奉净面水。大哥稍候一会儿!”誉挺道:“我四弟在家时,每天都向叔父婶母奉净面水么?”文应点了点头,笑道:“今天早晨,我哥不仅要为家父家母奉净面水,还要为家父家母奉早茶,早餐呢!”誉挺好奇道:“今晨,叔父与婶母不同家人们一起用餐么?”文应笑道:“家父与家母同家人们一起用餐。只是今晨,我哥会特意为家父家母敬奉长寿幸福面。” 誉挺想了想,道:“此处有同欢节奉亲习俗?”文应笑道:“我哥今日奉亲与同欢节无关,与我哥生日有关!”誉挺恍然大悟,向誉护笑道:“对啊!四弟的生诞吉辰是六月初六啊!咱们此行……这些时日,为兄都忙晕了!哈哈……”誉护向誉挺道:“奉亲以金,不及奉亲以心啊!四弟真孝道也!”誉挺道:“咱们兄弟不及矣!愧哉!”扈氏兄弟闻言,亦觉小世弟孝心实在,心内自有一番钦佩。 早餐时,文朔用餐盘端来两碗自己亲做的长寿幸福面,亲奉父母桌前,向父母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儿文朔祝父亲母亲长寿幸福!”朔父与朔母欣悦欢喜应了一声“好”!继而,朔父与朔母让文朔入座与众亲友一同用餐。众兄妹见文朔落座,齐向文朔道喜贺寿。文朔起身向众人拱手,连连笑道:“承祝!……蒙贺!……拜领!……俯受!……欣纳!” 第69章 天保逢贵礼 天豹临甜月 扈北向文朔道:“兄弟为何不早露信息!也好让兄妹们有所准备!”文朔笑道:“小弟区区几岁!何敢言及年寿!小弟唯想借此日让双慈欣悦欢喜,略表人子心意!”众兄妹闻言,皆涌亲钦之感。 餐罢,众亲散坐闲谈之际,扈北悄悄向孟登吩咐数语,孟登随即应是而去。不多时,孟登手捧锦匣来至扈北近前。扈北将锦匣开启,只见里面盛有两只白玉虎。一只为上山虎,一只为下山虎。两虎栩栩如生,且四目相望,似有互动之意,十分精致巧妙,令人叹为观止。扈北向文朔道:“今日本应为小寿星置办寿礼的!可却不及采买。幸有一对玉虎就在身边,权代兄妹们的心意吧!” 朔父见扈北欲将玉虎赠送文朔,出言阻道:“此玉虎赠不得!”转而向扈戻道:“此对玉虎乃是当年兄长平息华西叛乱,先西王奖赏兄长的誉品。此等贵重的兄长心爱之物,怎可赠与小子!”扈戻道:“当年,为兄率军深入鑫国祖地救护先鑫王,若无贤弟率堂军相助,为兄岂能事成!你我弟兄皆已偌大年纪,如今唯念旧情,岂意昔物!况我等所持所携之物,早晚归属他们兄弟。何必念其今朝明夕!” 朔父闻言,已知赠送玉虎之事乃是扈家父子共同心意。于是向扈戻道:“兄长所言有理!不过小孩子讲什么寿诞,赠什么寿礼!况我家中之人皆不在意生辰之事。只是天保常说,父母赐其身命,生诞之日,不思父母之恩,便为不孝。故而这两年,逢其生日,他便亲自煮上两碗面给我们夫妻作早餐,让我们夫妻高兴高兴,便算其表了孝心,尽了孝行了!这原本是小孩子一份热心暖意,我们也不必拒他。故而由他胡闹罢了!如今却要累及众亲,这如何使得!”扈戻道:“为兄甚是喜爱天保这份仁孝之心!况赠送礼物乃是他们小兄弟间亲近行举。我们做长辈的何必干涉!还是由他们心意去做吧!”朔父道:“虽说不必阻拦他们亲近,不过这份礼物也实在过于贵重了!”扈戻再次向朔父劝解一番,朔父方才不再拦阻。文朔双手接过玉虎,继而向扈氏兄妹躬身拜谢美意盛情。 众人谈论观赏玉虎之时,誉挺向贴身侍僮吩咐道:“将寿礼取来!”侍僮躬身应诺,出屋而去。未过多时,侍僮手捧锦匣而回。誉挺开启锦匣,只见金光闪闪的圆月宝盘上,有一只手捧寿桃,身背酒葫芦,顽皮嬉笑的小金猴骑在一匹欢跃的金马之上。其寓意为“仙猴献寿”、“福禄长久”、“马上有喜”……在金马周围是四只金松鼠。那松鼠皆肥体蓬尾,立身昂首,两只前爪高擎一枚松果。因松果做得好似贵冠,又与元宝几分相像,再被松鼠高举过顶,故而含有“加官进爵”之意。更妙处,松果与松鼠并非一体。松鼠捧果之时,乃是一副献瑞之态;若取走松果,则是一副讨喜之状。这六瑞兽真真惟妙惟肖,令人爱不释手。 誉挺向文朔道:“今日乃是四弟吉诞,此“福禄寿喜如意宝盘”乃兄妹们同赠的寿礼!略表众亲心意,增添喜气!”文朔躬身相谢,却未接礼,唯待其父示意。朔父道:“你众兄妹如此厚爱于你,还不拜谢!”文朔笑应,双手接过“福禄寿喜如意宝盘”,再次拜谢誉氏兄妹的盛情美意。 文朔收下贺礼,向众人道:“众亲如此厚爱,文朔实是感激之至!唯我自愧无以为报,心内不安!”扈北面现笑意,向文朔道:“我见兄弟屋内有瑟。若能赐曲与众亲同享,足表此情!”文朔笑道:“此为微小之事。只是小弟技艺不佳,恐扰众亲清静!”扈北道:“小兄问过文应,已知兄弟拂瑟之技极佳。此刻自家人面前,何必过谦!”文朔道:“小弟自娱尚可。不敢人前献拙!”扈北略带笑意道:“如若兄弟厌嫌单演独奏,可让我家小妹抚琴相和!”文朔闻言,心内掠喜,继而向仙妥望去。仙妥见文朔相望,面现羞意,垂首视膝,未发一语。 “天豹!……天豹!……天豹!……”候寱少年们涌进朔家,来寻文朔。文朔看了一眼仙妥,转向众亲道:“我要和伙伴们走村去了。咱们同欢晚宴再聚!”文朔向朔父朔母道:“今天,儿与伙伴们前往甜月村欢聚。午宴后,回返候寱。”朔父向文朔道:“中华望族共由六十中华朔族合成。六十华朔常有不和,唯华望同欢节,息兵马,止干戈,放欢歌,纵悦舞,以慰中华民族初祖慈心!以示中华民族团结心愿!今天又是我华族同欢节——华天之下,六十中华朔族融合欢聚的节日!你应与华东各支夷族人民多亲近,多交好!”文朔诚然应诺。朔母向文朔道:“儿啊!你少饮酒!”文朔笑应道:“儿遵母训!” “师父同欢节好!……师母同欢节好!……”众候寱少男少女穿着节日盛装,如同只只斑斓彩蝶飞进屋内,齐向朔父朔母贺节。朔父朔母见众春华儿女到来,心内欢喜,口中夸赞。朔父朔母让文朔与文应为众少男少女献上香糕糖果。嘎蛋往嘴里塞了两颗糖果,向文朔道:“天豹,你咋还不换衣服啊!咱们玩儿去啊!”文朔笑应一声,返回自己屋室换衣去了。 过了一时,文朔再入后院正房东屋。但见,文朔头戴上合后带圆帽,帽前绣曜日,帽后绣朗月,帽左帽右各绣一只龙角,帽后下缘缀彩绣凤翎带两条。文朔身穿右衽长袍,长袍上绣祥云,下绣福海,内衬十色天雄齐结花翎裤,左右裤腿外侧对绣一纵六横五簇六十雄鸟花翎。文朔腰系中合宽幅花腰带,腰带前中绣合欢花,左中绣木棉花,右中绣石榴花,后中绣莲花,四花之间有迎春、香堇、杜鹃、腊梅、牡丹等六十花,众花周围又有牵牛花与月光花缠绕联系,合成七彩娇艳团圆鲜花带。文朔足配下合中统巡龙卫江山直靴,靴上绣长江大河,绿浪白涛,高山峻岭,青松红枫,龙爪劲抚。这一套“华统兴(xing)服”美哉! 大家欣赏文朔身上的华统兴服时,文应弯腰凑近文朔腰带,找了一下,手指上面的迎春花,昂首向文朔道:“这朵迎春花是我绣的!”文朔笑道:“你就绣了两下!”文应嘟着小嘴儿道:“那也是我绣的!”文朔轻轻掐了一下文应的小脸儿,笑道:“好!你绣的!哥谢谢你了!”继而,文朔捏了一下文应嘟着的小嘴儿。文应嘻嘻地笑了! 文朔看了看屋内的仙妥,又看了看屋里的誉扈众兄,继而邀请誉扈众兄与其众伙伴走村游玩。众兄皆道,未带节日盛装,不便同往。文朔见众兄不去,也不强求。转而,邀请仙妥一同走村游玩,但仙妥摇了摇头,未应。文朔又向仙妥轻声说出一番话,仙妥脸儿微红,又摇了摇头。文朔见仙妥不应,显出一丝失落。 “天豹,我大哥已经起程前往美临村去接我们小姑姑了!我也该起程前往甜月村去接我们大姑姑了!”黑熊向文朔道。“对不起!对不起!耽误你接姑姑了!咱们现在就走!”言毕,文朔向众亲友拜辞,与众伙伴一起出屋而去。 文朔与众伙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觉间,已行近甜月村。村口迎客的村民们都穿着五彩缤纷的节日盛装,笑颜望向村外。迎客队伍中众少女见候寱少男少女们前来,纷纷捧起银盏,同向众候寱少男少女边跳边唱道:“哎——吉祥的客人哎——欢迎您到来!娇艳的花儿为您放,祝福的歌儿为您唱!欢迎您到来!哎——吉祥的客人哎——欢迎您到来!和善的脸儿为您笑,欢快的舞儿为您跳!欢迎您到来!哎——吉祥的客人哎——欢迎您到来!壮美的坊儿为您建,醇香的酒儿为您献!欢迎您到来!”嘎蛋见甜月村彩坊下众迎客村民中的少女们已唱迎客歌,便向众候寱少男道:“兄弟们!冲!” “噢——噢——噢——”众候寱少男哄笑着奔向甜月少女们。甜月少女们见候寱少男们欢闹而来,皆欢笑不已,纷纷伸出双手敬献甜酒。 第70章 昱羞对情歌 甜月丢花包 候寱少男们先喝了甜酒,待本村少女们也喝了甜月少女们敬献的甜酒后,文朔带头唱道:“哎——好客的主人哎——谢谢娇艳的花儿为我放,祝福的歌儿为我唱!我为您带来了满村的吉祥哎——哎——好客的主人哎——谢谢和善的脸儿为我笑,欢快的舞儿为我跳!我为您带来了满村的幸福哎——哎——好客的主人哎——谢谢壮美的坊儿为我建,醇香的酒儿为我献!我们带来了满村的欢乐哎——让我们候寱与甜月互敬又互爱,世代永相传!” 众候寱少男少女边唱边将准备好的“七彩吉祥凤翎”插在彩坊前的“迎客凤”的尾部,为甜月村迎客凤添彩,为甜月村祝福!随后,众甜月少女将候寱众少男少女请进甜月村。 黑熊进入甜月村后,向众伙伴们道:“伙伴们,我要去此村中大姑姑家接大姑姑回我家了。你们尽情地游玩吧!晚上,咱们村里再聚!”言毕,黑熊牵着毛驴离开了众伙伴。 候寱村众伙伴们随甜月村众迎客少女们来至此村中的广场上,只见有两组外村少男少女先于己众到达了甜月村。此刻,两组外村少男正与甜月村众待客姑娘们对歌呢!“天上的月亮呦——弯弯如舟。我划月舟呦——来见弱羞!弱羞!弱羞!来登我舟,天上银河一起畅游——”一外村黄衣青年向一甜月待客姑娘唱道。文朔见况,向众伙伴们郁闷道:“都怪我!咱们来晚了!”嘎蛋笑道:“来晚了,怎地?急什么?”“有人向弱羞唱情歌了!我能不急么!”文朔向嘎蛋道。嘎蛋道:“今天是六月六,不是三月三。看你那样儿!哈哈哈……”文朔道:“定情还分六月六,三月三么?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嘎蛋笑道:“好!你看我的!”文朔一把拉住嘎蛋道:“今天是同欢节!谁也不能捣乱!” “秋天过后呦,是冬天。冬天曾有呦,是雪天。雪天遇见呦,是天仙。天仙身边呦,是白云。白云原来呦,是羊群。羊群最怕呦,是暴雪。暴雪成就呦,是相会。相会两人呦,是女郎!山上的羊女呦——可记得山下的牛郎——”文朔身边一蓝衣青年亦向那甜月待客姑娘弱羞唱道。嘎蛋向文朔笑道:“正昱哥唱歌了!哈哈……”文朔向嘎蛋道:“看看弱羞对歌不?”甜月姑娘弱羞闻歌,先是惊异,后是惊喜。甜月姑娘弱羞向蓝衣青年对歌道:“牧羊女呦,喜盈盈。何处传来金铃声?金铃挂在天牛角,天牛驮来放牛郎。放牛郎呦,牧羊女,同患难呦,不忘记。暴雪已化漫天雨,以为你把我忘记。此刻蜜甜在心里,只怨天牛脚不急!” 弱羞唱毕,见蓝衣青年只是冲着自己憨笑,不由得撅起了嘴。嘎蛋向蓝衣青年笑道:“正昱哥,弱羞怨你脚不急呢!你还傻笑什么呢?哈哈哈……”蓝衣青年边向弱羞走去,边唱道:“非是天牛脚不急,只因一别不再聚。牛郎天天望山顶,羊女再不见身影。牛郎非把羊女忘,羊女不来为哪般?”弱羞姑娘向蓝衣青年对歌道:“花儿开在花圃里,等待有心的人儿来这里。你呀!有脚不来寻,有嘴不来问。还要花儿去找你!以后啊!你不应再去放牛群,应该群牛去放你!”广场上的人们闻听弱羞最后一句唱,顿时欢声雷动。 蓝衣青年欢笑着跑至弱羞面前,红着脸道:“我不会唱歌。可为了你,只能笨口献丑了!”继而,蓝衣青年取出一只桃花梳,双手赠给弱羞。弱羞收下桃花梳,娇笑道:“嘴笨,我医得好!心笨,我可就医不好了!咯咯咯……”继而,若羞回赠蓝衣青年一个花绣球。 “噢——噢——噢——”众候寱少男见蓝衣青年与弱羞姑娘互赠礼物,一起欢呼起来。那名外村黄衣青年行至蓝衣青年与弱羞姑娘面前,笑道:“正昱!弱羞!原来你们……哈哈……祝福你们!”蓝衣青年与弱羞姑娘同向黄衣青年笑道:“谢谢!”“孩子们!今天是咱们华人的同欢节。你们怎么自顾自在此独乐?快到那边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游戏去!”一白发银须老翁向弱羞姑娘与蓝衣青年笑道。众候寱少男少女们拉着蓝衣青年与弱羞姑娘融入了欢嬉的人海。 欢嬉的人海里,男女老少弹着琴,吹着笛,唱着歌,跳着舞,天地间好生热闹!“丢花包喽!丢花包喽!”嘎蛋蹦跳着喊道。众候寱少男们将文朔推至人海中央大令鼓旁。甜月村司鼓大汉向文朔笑道:“呦!天保来啦!你不在候寱司鼓,却来我这里抢鼓!哈哈哈……”文朔笑道:“大欢哥,我可以击奏你们甜月村的大令鼓么?”司鼓大汉将鼓锤递向文朔,笑道:“今天是同欢节,只要大家高兴,有何不可?”文朔向司鼓大汉拱手躬身道谢后,接过鼓锤,“咚,咚,咚……”击奏起大令鼓来。 闻听大令鼓响,人海中的已婚男女与孩童们退至广场边缘,人海中的待嫁女子向南聚集,人海中的待娶男子向北聚集,男女各列一方。文朔见大家都站好了,便高声笑道:“丢花包喽!”“咚,咚,咚……”文朔再次欢快地击奏起大令鼓来。南北两面的姑娘小伙们欢笑着取出自己的花包,将长抛带攥在手中,不停地旋转着各自的花包。 大家边旋转着花包,边寻找着对面自己心仪的人儿,边唱道:“对面的阿妹呦!我穿起最华美的盛装在这里,只为与你来相会!花包带着我的心,飞到你那里!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对面的阿哥哎!我穿起最华美的盛装在这里,只为与你来相会!花包带着我的心,飞到你那里!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对面的阿妹呦!……对面的阿哥哎!……我穿起最华美的盛装在这里。……我穿起最华美的盛装在这里。……只为与你来相会!……只为与你来相会!……花包带着我的心。……花包带着我的心。……飞到你那里。……飞到你那里。……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对面的阿妹呦!(对面的阿哥哎!)……我穿起最华美的盛装在这里。(我穿起最华美的盛装在这里。)……只为与你来相会!(只为与你来相会!)……花包带着我的心。(花包带着我的心。)……飞到你那里。(飞到你那里。)……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文朔待合唱结束,高举鼓锤向第一排男子指挥道:“丢花包嘞!”站在前列的男子们纷纷向自己心仪的姑娘丢出花包。文朔待第一排女子接住拾起飞来的花包后,高举鼓锤向第一排女子指挥道:“丢花包嘞!”站在前列的女子们纷纷向自己心仪的小伙丢出花包。姑娘们的花包还在空中飞行时,文朔笑喊一声道:“抢!”继而,文朔再次欢快地击奏起大令鼓来。 北面所有男子欢跳着冲向飞来的花包。你拉,我扯,你推,我拽;你拉我的衣,我扯你的裤,你推我的背,我拽你的腿……场面彻底失控了!场外的男女老少见况,皆欢笑不已。场内的姑娘们笑的笑,叫的叫,急的急,气的气;笑的跩脚拍手,叫的跳脚挥拳,急的踮脚搓手,气的跺脚捶拳。 待众男子将花包抢完,文朔停止击鼓,再次笑喊道:“丢花包喽!”众男子打打闹闹返回北面。文朔高举鼓锤,朗声道:“换人喽——”继而,文朔再次欢快地击奏起大令鼓来。第一排女子绕到了众女子的后方,第一排女子换了新人。第一排男子绕到了众男子的后方,第一排男子亦换了新人。 文朔见众姑娘小伙皆已站好,方要停止击鼓,指挥众男子丢花包,岂料,南面姑娘群中有几名调皮的俏姑娘不遵规则,在姑娘群中蹦跳着先抛出花包来。北面众男子见对面姑娘们不遵规则飞来花包,亦不遵规则一拥而上,哄抢起来。此番的场面可谓是左冲右撞,前滚后翻,彻底乱套了!文朔见况,索性击鼓助威,让“乱套”的场面更加“乱套”吧!场外那些被场内热烈的场面感染的甜月村的主人们、客人们都欢呼起来了!整个甜月村彻底沸腾了! 第71章 嘎蛋怪对歌 朔妥联妙音 十余番丢花包后,场内的姑娘小伙们欢闹得累了,场外的乡民们欢笑得乏了。甜月村村正为感谢众外村客人前来欢聚,特宴请众客丰盛午宴。 午宴毕,互丢过花包的姑娘小伙们一双双,一对对,在林中乘凉漫步,谈情说爱,蜜不可言!那些落单的姑娘小伙们一个个坐在广场边缘的凉棚内显得形单影只,默不可言。候寱村的嘎蛋耐不住寂寞,率先站起来,向众姑娘小伙道:“怎么都蔫儿了?咱们来对歌啊!”众姑娘看了看嘎蛋,都不忍睁眼,旋即转过头去。众小伙看了看嘎蛋,都来了信心,立即有一黑衣小伙站起唱道:“树上一只凤呦!”嘎蛋见众姑娘都不理自己,便想在众姑娘面前一展歌喉,显摆显摆。嘎蛋也不管唱歌的是男是女,随口对唱道:“水里一只龙哎!”嘎蛋这一开口,引得凉棚内众姑娘小伙哄笑不已。嘎蛋眨了眨一对小眼睛,惑道:“你们笑什么?龙对凤,不对么?”黑衣小伙向嘎蛋笑道:“龙怎么能以只论呢!”嘎蛋闻言,随口对唱道:“水里一只蛟哎!”嘎蛋再开口,凉棚内的姑娘小伙们又是一番哄笑。两番哄笑后,众乡民都向嘎蛋所处的凉棚聚来。 黑衣小伙向嘎蛋笑道:“凤是禽,你也要对禽。”嘎蛋对唱道:“水里一只鸡哎!”这回,棚里棚外哄笑一片。黑衣小伙向嘎蛋笑道:“水里哪有鸡啊!哈哈……”嘎蛋不羁笑道:“我说的是落汤鸡。哈哈……”这回,棚里棚外欢笑一片。黑衣小伙向嘎蛋笑道:“嘎蛋,你莫耍怪!好好的对!”嘎蛋对唱道:“水里一只鸭哎!”黑衣小伙笑道:“凤与凰是夫妻鸟。你也要对夫妻鸟。”嘎蛋笑道:“我对的那只鸭是公鸭。公鸭和母鸭是夫妻。哈哈……”黑衣小伙笑道:“凤是一字鸟。你也要对一字鸟。”嘎蛋大咧咧道:“你早说啊!”继而,嘎蛋对唱道:“水里一只鸳哎!”黑衣小伙笑道:“好!”嘎蛋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嘎蛋正张着大嘴欢笑,突然一物打在了嘎蛋脸上,嘎蛋吓了一跳。嘎蛋低头向脚下看去,原来是一只花包。嘎蛋乐了!嘎蛋拾起落地花包细看,花包上一条彩穗长抛带,三条彩绣知情带,那三条知情带上,分别绣着村名甜月、姓名弱含、年龄十七岁。“拿来!”突然一位姑娘将嘎蛋手中的花包夺走了。嘎蛋眨了眨一对小眼睛,惑道:“弱含姐,你怎么把花包拿回去了?”弱含娇嗔道:“小屁孩儿,你才多大啊!想什么呢?这花包不是给你的!”嘎蛋笑道:“弱含姐,你才比我大两岁……”弱含向嘎蛋截言道:“粘人虫,别来缠姐!”言毕,弱含将花包丢给了黑衣小伙。 黑衣小伙向嘎蛋晃了晃花包,挑(tiǎo)了挑下颏,故意气嘎蛋。嘎蛋眨了眨小眼睛,向黑衣小伙抻起脖子,嚷道:“我和你比智斗歌!”言毕,嘎蛋摇头晃脑,伸手蹬腿,杂腔乱调,妖声魔音地唱道:“树上两只大蛤蟆,呱呱呱;水里两只大公鸡,喔喔喔。它们在说啥呀,在呀,在说啥?”黑衣小伙早知道候寱村的嘎蛋是方圆十里八村第一好(hào)事精,坏事鬼。此刻,嘎蛋“不正常”了!谁敢招惹他。黑衣小伙立即向嘎蛋拱手道:“嘎蛋,哥哥认输了!”语声未落,黑衣小伙已逃之夭夭了!嘎蛋见况,用右手食指蹭了一下大鼻头儿,得意地大笑道:“敢向我卖弄!哼哼!哈哈哈……” “咚,咚,咚……”甜月村司鼓大汉再次击奏起大令鼓。随着欢快的鼓声,甜月村的主人们、客人们齐聚于广场内,围成层层同心圆。同心园中央的乐手们弹起月琴,吹起竹笛,欢快的乐声环绕着欢乐的人们。“唱歌喽!……呦呦!……跳舞喽!……呦呦!……六十华朔灼灼,统兴华望夭夭。望之大,遍天下。朔之美,恋心扉。大美中华,天下华人恋心扉。……呦呦!……呦呦!……呦呦!……六月初六,年之心。六十华朔,一条心。欢歌同来唱,悦舞同来跳。同欢节呦!同欢心!六十兄弟姐妹一家亲呦!一家亲!……呦呦!……呦呦!……呦呦!……唱歌喽!……呦呦!……跳舞喽!……呦呦!……哥哥哎!……哎哎!……姐姐哎!……哎哎!……弟弟哎!……哎哎!……妹妹哎!……哎哎!……同欢节呦!……呦呦!……同欢唱呦!……呦呦!……尽情笑呦!……呦呦!……一家人呦!……呦呦!……一条心呦!……呦呦!……”同欢节,中华大地处处欢声笑语,六十华朔亲心融融!愿吾中华朔族团结,中华望族永兴! 下午,文朔与众伙伴回至候寱村。村内还有来此走村的外村客人在欢聚。文朔与伙伴们向外村少男少女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哥——哥——”人群中的文应与步尘见文朔返回候寱村,边呼唤文朔,边跑向文朔。文朔见文应与步尘跑至自己面前,俯身大声问道:“咱们家就你们俩出来了?”文应大声道:“咱们家人都出来了!”步尘欢跳着大声喊道:“都出来了!都出来了!”文应拉着文朔右手,步尘拉着文朔左手,引领文朔向众亲友而去。 文朔见仙妥站在广场边缘,即邀请仙妥一起进入广场,与大家一起唱歌跳舞。仙妥笑着摇了摇头,未应。“天豹!……天豹!……天豹!……”候寱村少男少女们向文朔呼唤着,招手让文朔参加广场上的歌舞。“哥哥去罢!”仙妥向文朔微笑道。文朔取出竹笛,面向仙妥吹起了欢快乐曲,倒退着一步步离仙妥远去。仙妥见文朔被候寱村及外村的少男少女们包围起来,欢快地唱歌跳舞,心内不禁怅惋。 傍晚,文朔众亲友皆回至朔家。晚宴毕,扈北向文朔道:“早餐后,四弟避赐瑟曲而去。小兄苦等一昼也!不知何时有幸可聆佳曲?”文朔笑道:“小弟蒙宠!即可恭献!”扈北向文朔笑应一声“好!”转而,扈北向仙妥道:“兄请小妹抚琴相和,不知小妹愿否?”不待仙妥回应,文应即时起身,拍手笑道:“好极!好极!”转而,文应向奉玉、侍金道:“奉玉,你取琴来!侍金,你取瑟来!”奉玉与侍金齐应一声,出屋去取琴瑟。 待奉玉、侍金取来琴瑟,摆布停当。文应一手拉着仙妥,一手拉着文朔,分别于琴瑟后就座。奉玉与侍金各焚一炉香,分别置于琴瑟之前。随后二人分别侍立于仙妥、文朔身后侧。朔父与朔母见文应如此炽心促合文朔与仙妥相近相亲,皆心内隐忧,欲阻无词。 诸端准备妥当,文朔向仙妥道:“妹妹欲选何曲?”仙妥道:“哥哥选曲,小妹伴随!”文应笑道:“我知哥哥姐姐定要推来让去。不如哥哥姐姐合奏一曲《凤临莲池》吧!”文朔与仙妥闻言,均无异意。于是文朔安了安神,静了静心,缓缓起指落弦,先演曲首。屋内瑟声空灵,轻缓漫漾,好似彩凤悠然高翔于九天之上。仙妥侧首观闻,不禁浅现惊喜之色。 待至曲中,瑟声渐次晰旋,好似彩凤由高天旋降。仙妥恰时拨弦揉丝,以琴相和。琴声好似风拂柔水,玉莲曼舞。此刻,琴瑟声和,实如彩凤旋翔于莲池之上,玉莲曼舞清池之内。闻者则如身处幻境,无不心旷神怡。 曲尾处,节奏异常玄妙。恰如彩凤翔鸣,玉莲跃舞,清波留情,柔水含意。再加之,如花似玉般一对少男少女,舞指展臂,琴瑟合和,好生入画。 众亲虽身处土屋瓦舍之内,却恰如梦遇天韵宫中神童仙女演佳艺,好似幻游人律世外蓬莱瑶池绕妙音。 一曲演罢,众亲皆夸赞文朔与仙妥琴瑟妙和,玉音萦耳,令人心舒神畅,似入神域仙境一般。文朔与仙妥闻言,自谦互赞,相视而笑。 朔父与朔母见两小如金童玉女一般,才貌双全,心内甚是喜爱。但思之,两小琴瑟和鸣之时,频频侧目笑望,眉目间似隐爱恋之色。朔父与朔母心头不禁被丝丝忧虑所困绕。 第72章 兄弟参武文 誉挺见楚王 众人赞赏文朔与仙妥时,碧莲望了望扈北。只见扈北面带和悦之色,看着妹妹仙妥,似有心满意足之状。碧莲心内思忖道:“四公子好睿智!此番,自不明言,却已达意于众!可笑我自作聪明,贸然询问姻缘之事。还暗怨公子对小姐漠不关心……” 至此后,文朔与仙妥愈近愈亲,每日琴棋书画,常伴左右;观山望海,不离前后。世兄世妹渐越生疏。 六月初七早,文朔、文应与众兄同在屋内闲谈。誉挺向文朔道:“四弟,五妹曾言你为护她,施展‘一指翻人’之技,将恶徒掀翻在地。不知是何玄妙武艺?”文朔向誉挺笑道:“小弟唯想戏耍一下恶仆,岂料那厮实是弱衰,让小弟偶拾一趣!”曾檩面带笑意道:“看来吾弟动怒矣!”文朔向曾檩笑道:“小弟稍有情急!”文应笑道:“父亲不许哥人前露艺,招惹是非。那日哥竟在家中展艺,果是动怒了!哈哈……”文朔闻听曾檩与文应之言,唯有陪笑,无意相辩。 待文朔收笑,誉挺言道:“为兄久闻‘天罡闪’高玄无极!世人共赞!只怨往昔无缘敬观!幸喜如今正宗嫡传者即在面前,为兄怎愿错过良机,唯有敬请吾弟赐观!”文朔道:“大哥言重了!既然大哥抬爱,小弟岂能惜力!请大哥移步院中。” 众人来至院内,文朔让侍金关闭大门。活动一番筋骨之后,文朔于高墙敞院之内,展臂舒腿,将天罡闪中入门招式展示一番。众兄见文朔拳如流星,掌似雳闪,足踏斗影,步履罡风,招招式式刚劲,式式招招迅猛,且前后贯通,毫无滞涩,不禁欢呼喝彩起来。 扈戻与曾策闻听众晚辈于院中喧哗,便相邀朔父同至院内观看。朔父与曾策见是文朔于院中展示武艺,皆现不悦之色。朔父道:“拙拳笨脚,竟敢人前卖弄!”文朔闻听父言,登时收招,垂首而立。 誉挺见状,向朔父道:“叔父勿责!方才小侄想见识天保武艺,故强求展示。倘有唐突之处,还望叔父原谅小侄!”朔父闻言,向誉挺温言道:“贤侄有所不知。天保自幼争强好胜,惹事生非!若任其放纵,不加管束,定然自恃艺高,频招祸乱!此刻既是贤侄有意指教,有何不可!”誉挺道:“小侄武艺不精,何敢指教!” 朔父见众子侄立于院中,略现拘束之态,便向文朔道:“你好生向你兄长学习领教,不可胡闹!”转而朔父又向誉挺道:“有劳贤侄费心指点愚顽!”言毕,朔父与曾策、扈戻回屋去了。 文应见父亲进屋,便向誉挺道:“大哥此番出行所带两柄大锤,可是大哥所持兵器么?”誉挺道:“正是!”文应笑道:“大哥让我见识见识那两柄大锤,可好?”誉挺道:“这有何不可!” 誉挺即命两名侍卫取来两柄大锤,文应见了好生欢喜,方欲伸手去接其中一柄大锤来看,誉挺忙道:“文应小心!”言毕,誉挺命侍卫将双锤置于地上,方让文应近前细观。文应闻言见状,向誉挺笑道:“大哥怕我拿不动大锤么?”誉挺笑道:“非也!”文应笑嘻嘻,双手去抱其中一柄大锤,岂料大锤只动了动,却未被抱起。文应向众人笑道:“这大瓜好重!”众兄闻言,皆是会心而笑。 文应向誉挺道:“这锤如此之重!大哥如何使用!我实是好奇!大哥让我见识见识锤法,如何?”誉挺笑道:“既然文应欲观,为兄自是遵命。呵呵……”文应闻言,甚是欢喜。誉挺言毕,拾起双锤,于院中舞动起来。 起初,誉挺轻挥慢舞,两柄大锤时而上下,时而左右,可见分明。渐而,誉挺锤速变快,两锤围绕誉挺形成一张“流星网”,将誉挺严严密密掩护于中。众年少青春见状,不由得齐声喝彩。此后,除曾檩自谦无艺可示外,誉护使一回双枪,扈南、扈北两兄弟各使一回大刀。实是人人怀绝,个个出彩。 晚饭过后,文朔与曾檩、扈南、扈北、誉挺、誉护、侍金,同在屋内漫谈。文朔向誉挺道:“弟闻楚州山川秀美,民风淳朴,且物产丰裕,商造云集,乃是森国富强之州。弟欲往之久矣!”誉挺道:“四弟愿往,何不此番与兄同行!”文朔道:“只恐家父不允。”誉挺道:“明日为兄亲于叔父面前邀请四弟前往楚州,或许可成!”文朔笑道:“如此甚好!小弟多谢大哥成全!”誉挺道:“今后,你我弟兄理应常相往来,岂可不踏楚地!”文朔笑道:“弟定当常随兄后,领略楚风,增长见识!” 文朔忽想起一事,继而向誉挺转言道:“小弟曾闻楚州借鉴中元礼教律法,育化民众,不知属实否?”誉挺道:“楚州乃我誉氏世袭封地。律法教义均由历代楚王制定。因先祖曾研习中元礼教律法,受益颇丰。故而借鉴贤明之道,治理封域,以强楚地。”文朔道:“国有兴亡,域有盛衰。不知楚域历代兴盛,有何妙策良法?”誉挺道:“若说治理国域,可谓亦易亦难!”文朔道:“愿闻吾兄详解!”誉挺道:“言易,君主明正,文武贤勇,上下同心,弃私存公,君令达民,民声通君,官廉民勤,宣德守律。无国不兴,无域不盛!”文朔道:“吾兄之言,甚善!但不知,难为何解?”誉挺又道:“言难,君主昏邪,文武奸畏,上下异心,丰私损公,君令阻民,民声障君,官贪民惰,失德废律。无国不亡,无域不衰!”屋内众人闻言,皆赞高论。此晚,众年少青春秉烛夜谈,更深不倦。 翌日,誉挺分派三州的调查人员于候寱聚齐。誉挺即向朔父拜辞,并言相邀文朔同往楚州。朔父道:“楚王急传贤侄速返楚州定有要事。待闲暇之时,我亲携小子同往楚州拜见楚王,再与众亲相聚!岂不两益!”誉挺虽觉朔父言之有理,但自己已然答应文朔同往楚州,怎好食言!誉挺踌躇间,文朔向誉挺道:“大哥盛情美意,小弟心领!待后,小弟再往楚州拜望众亲!”誉挺见文朔开言,方才释怀,道了歉意。转而,誉挺传召随行楚王府副总管容合,命其留在候寱村督造宅院。而后,誉挺、誉护与众亲拜别,带领众随员扬鞭策马,急返楚州。 誉挺与誉护晓行夜宿返回楚州,同进王城,共入宝銮殿。且见,楚王头戴青龙水月冠,身着青龙水月袍,足穿青龙水月靴,端坐于青龙水月宝座之上,殿内文东武西分列两班,文臣露严,武将显威,好一派威严气象。 誉挺与誉护近前参拜已毕,楚王向誉挺道:“檍州贼匪之事,可曾查明?”誉挺道:“儿臣虽未查明贼匪详实,但已知其众遁往檍州碧鳄岭方向。儿臣正欲前往探查,恰接父王钧旨,召儿臣回返楚州。儿臣不敢逗留,即时急返,故而未曾前往探查。”楚王道:“贼匪遁匿碧鳄岭方向去了?”誉挺道:“正是!”楚王思虑之际,楚翊侯誉言闻听楚王与世子对话,出班向楚王禀道:“王兄!方才其显言及贼匪遁匿方向乃是檍州碧鳄岭。莫非袭击父王、母妃及王兄的贼匪,亦与王子纵遇袭有关?”楚王道:“极有可能!本藩已有人选续查此事。数日内,即可前往榉、檍、棦三州!” 转而,楚王向誉挺道:“前几日,大王传旨,命本藩前往国都议事。故而本藩召你回府,命你与翊侯共理本州政务。凡事,你须多征求你叔父意见,不可独断专行!”誉挺躬身道:“儿臣遵命!”继而,誉挺向楚王问道:“大王为何召父王亲往国都?”楚王道:“大王未曾言明。”誉挺道:“父王于檍州脱险不久,理应在府内静心休养。岂可远行辛劳!不如儿臣先往都城面圣,代为父王申奏遇险之事。望大王恩准父王缓后入都。”楚王道:“大王旨意岂可违背!况此番必有要事,本藩定要奉命前往。” 散朝后,楚王、楚翊侯、楚世子挺及楚翊子护同至辅政殿。楚王向誉挺问道:“你可曾在候寱村拜谢恩亲?” 第73章 楚王见森王 支度传支可 誉挺道:“儿遵父王之命,已拜谢过恩亲之恩!只是恩叔不愿收受宅院。后来只好以父王别院为名建造宅院。”楚王略微点了下头道:“恩亲可有意在森国为官么?”誉挺道:“恩叔无意为官。”楚王道:“恩亲既然无意功名,只好随愿了!”言毕,楚王向誉护道:“本藩已为恩亲备好重礼!你待宅院建成之时,即代本藩携礼前往祝贺!”誉护闻言,躬身应是。 楚王将楚州诸事布署妥当,依森王旨意率楚州兵马前往木州。十余日后,来至木州城北三十里外安营布帐。楚王于大帐内亲书奏章,而后命人疾驰飞报,径往木州北门。 翌日天光微启,宣旨官来至楚军大营,向楚王宣旨已毕,楚王命大队人马候于原地。随后楚王带领本部文武及近卫五十余人驱马前往都城。 楚王趁早朝,候宣步入金銮殿,于仪墀参拜森王。且见,森王头戴青龙火日冠,身着青龙火日袍,足穿青龙火日靴,端坐于青龙火日王座之上。楚王叩拜道:“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森王见楚王参拜,略微颔首道:“爱卿免礼!平身!”楚王再拜道:“谢主隆恩!”继而起身候圣垂询。 金殿之上,森王向楚王询问一番楚州军政,楚王尽述详答后,归入文班前列。满朝文武见楚王突至,多为心内惶惑。 散朝后,森王召楚王入亲政殿相见。楚王入殿再次参拜森王。森王离座将楚王轻搀道:“表弟请起!入座慢叙!”楚王谢恩起身,待森王安坐,方才就座。森王道:“孤甚惦念舅父舅母,不知双亲安好否?”楚王道:“承蒙王兄垂念,臣父臣母安好!”森王道:“半月前,檍州刺史呈本上奏,请旨增兵剿灭匪患。孤阅毕奏章,方知晓老国舅与众亲于檍州遇险之事。不知详细状况如何?”楚王道:“每年臣弟双慈时逢冬季皆往檍州别院逊寒,待春暖花开之时,臣弟亲往檍州迎双慈还楚。今年三月,臣弟依旧亲至檍州。岂料霪雨肆虐,檍河决堤,陆路难行。臣弟便同眷属乘船返楚。岂料行至檍河中游之际,突遇数艘匪船来袭。臣弟所带前后两艘卫船急冲匪船,阻截众匪船靠近主船……” 言及至此,楚王似又见到众近卫亲兵誓死保护自己及众亲眷,与众贼匪浴血奋战的壮烈场面。楚王静默一时,续言道:“臣弟所带楚州众卫兵虽然勇猛,但贼匪其数远超楚州卫兵数倍,臣弟众近卫亲兵终因敌众我寡,皆尽忠殉难于檍河之上!臣弟与众亲乘主船急靠河岸,弃船而行。不及一个时辰,剩余贼匪随后追来。臣弟同船随行侍卫侍仆为掩护臣弟与众亲摆脱贼匪追杀,皆冲向贼匪拼死抵敌。臣弟与众亲一路急行,本欲向檍州州府县衙官兵吏役寻助,岂料通往官衙及可遇兵役的道路皆伏贼匪,臣弟与两侄拼命保护众亲侥幸脱难!至此不敢再踏通官之路,唯行僻静乡途,实是历尽艰险,方回楚州!”楚王将险路恶途,惊心悚胆之昔,向森王讲述一番。但未提及与朔父相关之事。 森王闻罢,实是惊诧愤恨不已。立言翌日再度传旨檍州刺史速将此众贼匪缉捕归案,绳之以法,转而森王又将楚王抚慰一番。 森王询罢楚王众亲檍州遇袭之事,又向楚王询问檍河决堤之事。楚王道:“臣弟由楚州起程,尚未行至檍州境内,檍河便已决堤。待臣弟到达檍州之际,洪水已将附近村镇民居宦宅淹没久矣……可怜众百姓尸浮恶水,令人惨不忍睹……”森王闻听檍州水患灾情,面现悲悯之色,自言道:“可怜我森国百姓遭此灾难!孤不能亲往抚慰实是有愧于民!”楚王道:“王兄乃爱民兴邦之明主!森国百姓皆受王兄惠益!齐赞王兄恩德!何况此次檍河决堤似有人为之迹。王兄切莫自怨!” 森王讶道:“表弟此言何意?”楚王道:“臣弟返回楚州后,即命其显前往檍州调查贼匪施恶详因细由。在此期间,其显查出有人故意掘堤!”森王道:“何人如此恶毒?”楚王道:“掘堤恶徒似与檍州蜚豢县境内碧鳄岭贼匪有关!”森王道:“又与碧鳄岭贼匪有关!”楚王道:“王兄为何言及‘又与碧鳄岭贼匪有关’?”森王道:“前时,杺横奉诏返都,曾被碧鳄岭贼匪袭击。此番孤召表弟前来,乃为贼匪事。”楚王道:“臣弟愿闻其详!”于是森王将木纵两番遇袭之事,尽告楚王知晓。而后,森王向楚王道:“孤觉此番所获刺客贼匪实非寻常之徒。故欲让表弟审理此案,表弟可愿负累么?”楚王躬身道:“臣弟定当尽心尽力审理此案!” 至午,森王赐宴楚王以慰行途辛劳。过午,森王召大理寺卿至亲政殿,晓喻楚王入驻大理寺审讯碧鳄岭贼匪刺客之事。大理寺卿自是奉旨遵命。 此晚,楚王率楚州刑院侍郎支度及众随行官员入驻大理寺。第二日,楚王为主审官,支度任副审官,先行审讯碧鳄岭众贼匪。众贼匪本乌合之属,怎禁得官员行谋,吏役施威,将所行所举,所见所闻尽皆道出,于呈堂录供上签字画押。第三日,楚王将整理完毕的贼匪供词亲呈森王。森王看罢供词,向楚王道:“众贼匪皆招供有国都买主出重金买杀杺横。看来杺横遇袭尚有暗幕。”楚王道:“只因所擒众贼匪皆非碧鳄岭要恶之徒,故而不知买主何人。待明日提审众刺客,以寻其详。”森王向楚王赞勉一番后,楚王拜退而出。 翌日,支度奉楚王之命,升坐大理寺正堂,逐一提审碧鳄岭擒获刺客。此番审讯刺客与审讯贼匪截然不同,众刺客虽是单独受审,却众人一念,皆闭口不答所问。 整整一日,支度恩威同显,贿刑并施,怎奈众刺客如同木偶石像,心不动,意不起,神鬼来审亦为枉然。此日无果,支度退堂后向楚王禀报道:“微臣已将软硬之术尽施,怎奈众刺客誓死不言。”楚王道:“大王急于审出此案主谋,如若拖延实为不妥!” 支度禀道:“前几日,微臣将几名楚州禁卫安置于大理寺羁候所内充当禁卒,今早,其众有人来报,羁候所内有一监司曾暗传密信与一刺客。”楚王道:“可知密信内容么?”支度道:“那密信不过一条录纸,刺客迅即看罢,便将密信吃进腹内去了!楚州禁卒为防打草惊蛇,故而未曾明查。”楚王道:“众刺客既为死誓亡命之徒,恐难速得其证。不妨从那监司入手,或可旁击破壳,异途通关。”支度道:“微臣遵命!”楚王又道:“此监司乃关键之人,况其职属大理寺,不可以审讯方式处置,并且不要令其察觉通囚暗举已然暴露!”支度闻言,自是应诺。 待楚王将诸事吩咐已毕,支度向楚王拜退,随后将那几名充当禁卒的楚州禁卫暗传于近前,吩咐其众密查通囚监司详况,以便自己定计施策。 第二日,楚州“禁卒”来报,通囚监司名唤何迁,家住城中,乃一酒徒……支度闻罢部属所获概略信息,即命人以调查九王子遇袭名义,将木纵幕宾支可传来大理寺问询。支度当众问询已毕,屏退众公署人员,命支可随己步入内厅。 待入内厅,支度于正位端坐,支可近前拜道:“叔父安好!侄儿敬拜叔父!”支度道:“吾侄免礼!起身叙话!”支可应诺起身,叔侄二人于内厅,叙了一番家常之后,支度道:“良策,如今有大理寺羁候所监司一员,名唤何迁者,似与内外明囚暗犯勾结牵连,阻碍审讯众刺客。此事本应我刑司执事人等探查询访,但我料楚州所来之众已被监视。故而今日为叔唤你前来,意欲让你密寻可靠之人,私下套取何迁所知所晓。”支可闻听叔父之言,自是诚然应承。其后,支度又将楚州“禁卒”所报,何迁乃一酒徒等讯尽告支可,并言道:“你可以酒为饵,使人获其所知!”支可闻明诸事,颔首应是,又与支度密谈一时。其间支可将熊煞山有一服毒刺客曾与大王子府内总管闽蛀有往之事,特告支度知晓。待诸事言毕,支可方向其叔父拜辞。 第74章 石晃会常让 常让会何迁 支可回归徿爵府,将其叔父所言尽禀木纵后,木纵即命本府宣禀官指派宣禀士前往都城内丰羽商栈传召彦初来府相见。木纵将支可之言转告彦初知晓,而后言道:“元良,我乃碧鳄岭案牵系要员,故而我府内之人凡遇本案相关之事皆应避嫌。因此唯有元良代寻一隐密之人暗行密查,方为稳妥。”彦初闻知何迁乃一酒徒,便有意向木纵举荐石晃行办此事。彦初略思向木纵道:“殿下,欲行此事,需一善饮足谋之人为之!待小民觅选一遭,再来详议。” 彦初告退,回至商栈来见爻刹三侠,将木纵之言尽告三友后,便向石晃言明有意举荐其行办此事。石晃闻知何迁乃一酒徒,不禁心中欢喜,即向彦初大笑道:“元良果是自家弟兄!此等‘酒会’舍兄其谁?我去会他一会!”崔绒笑道:“三弟,听你之言,不像私访探秘,却似交朋会友去了!你莫不会,未曾探出他人真情,却将自家实事尽皆敞露吧!哈哈……”石晃道:“二哥也太小觑我了!我这酒侠,却不及一个酒徒!此事非我接办,谁敢承揽?” 叶风略思道:“三弟,此事重大,不可儿戏!森都之内,都城之外,你有一友可办此事!”石晃道:“大哥所言何人?”叶风道:“常让常语谦!”石晃咂了咂嘴道:“我不得,朋友得,亦是一样!我去寻语谦贤弟便是!”叶风道:“咱们弟兄曾斩杀碧鳄岭山贼刺客,其同伙若尾随来至森都,暗中监视窥探,伺机报复,恐连累语谦。你此番去会语谦,定要避人耳目。”石晃应是,待夜幕降临,悄悄离开丰羽商栈,前往东城垣,走壁越墙,落身城外。 石晃在城外租赁一匹驰马于外郭绕路折行多时,寄目身后,确认无人尾随,方才阔步进入一座酒楼。石晃穿楼而过,来至楼后宅院前,守门仆见是石晃到来,躬身施礼,继而引领石晃进入宅院。 待与好友相见,石晃与常让相互叙礼,两友寒暄毕,常让命人布设酒宴,与石晃对坐把盏。酒至半酣,石晃向常让道:“语谦贤弟,愚兄此来有事相求!”常让道:“兄长,你我乃是患难兄弟何故言‘求’?兄长有事尽请吩咐便是!”石晃点了点头,将大理寺审讯刺客遇阻,通囚监司传信,及何迁乃一酒徒等事告知常让,并请其私下接近何迁,以套取刺客身后主使之人为谁。常让闻知此事与大理寺所审王子纵遇袭一案有关,不禁沉思起来。 石晃见状道:“贤弟若有为难之处,尽管明言,你我弟兄有何顾忌!”常让笑道:“兄长,你我兄弟患难与共,何曾惧怕风险!小弟方才是在思量胜算几何!莫辜负兄长之托!”石晃向常让笑道:“普天下,唯我兄弟办事最稳妥,何事需思量?岂有辜负事!”常让道:“承蒙兄长抬爱,小弟尽力而为!只是小弟此举唯念兄长之托,无意他人功赏。还望兄长勿宣!”石晃见常让已然应承,心内好生欢喜,于是向常让道:“贤弟之意,为兄尽知!此事为兄自当保密!”言毕,石晃又与常让畅饮开来。 此晚,常让将计策谋定,尽告石晃知晓,待其转达相关要员参度。石晃闻明常让之计,不禁啧啧称奇。时近夜半,石晃告别好友,返回丰羽商栈,将常让之计告知彦初。 翌日早,彦初拜见木纵,禀告探查大理寺通囚监司之人已然寻到,但未告知常让之名。木纵自知此事干系重大,行事之人不便外露,也就避而不问其名。彦初又言须将何迁引至“步云楼”。木纵将此言转告支可后,支可不敢耽搁,即刻前往大理寺,告知支度,以为参度。支度闻言,即予准许。 此日与何迁同班的两名楚州“禁卒”奉支度之命,待交班后,同邀何迁饮酒。何迁闻听“酒”字,心中酒虫喜悦,腹内酒囊欢畅,即时应约。于是两楚州“禁卒”将何迁引至都城外云台山上步云楼下。 且看步云楼基阔顶岌,雕梁画栋,装金饰玉,富丽堂皇;其内醇香馥馥,佳客醺醺,丝竹悠悠,舞姿翩翩。门屏题诗曰: 霏环雾绕红窗隐, 请月邀星粉壁游。 敬赏霄韶音漫降, 荣观凤女影翩悠。 酣宾壮志无穷大, 酢客豪图永未休。 武秀酌谋威震塞, 文华酿策慑惩酋。 德贤念处竹林舍, 雅士怀居洛水舟。 揽友席间言义重, 依朋梦里道情稠。 伏杯即晓神仙好, 立斝才知普者究。 此晚欣逐方丈岛, 明朝笑返步云楼。 朝夕虽有更替,却不变步云楼外车马碌碌,步云楼内宾客喧喧之景象。步云楼果然森都第一酒楼也! 步云楼共有九层,以高为贵。两楚州禁卒将何迁请入五楼雅间,尊让何迁上座,二人下座相陪。待酒菜摆布停当,三人推杯换盏,畅饮开来。席间,自有一番夸赞吹嘘。 三人酒意正浓之时,常让进入雅间,故作讶异向何迁拱手躬身道:“您可是大理寺监司何大人么?”何迁醉眼相望,只见常让衣着华贵,器宇不凡,于是拱手道:“本司正是!阁下是?”常让再拜道:“小民是步云楼楼主常让!”何迁闻听常让之名,起身道:“原来是常楼主!久仰!久仰!”常让礼回:“敬慕!敬慕!”继而,常让向何迁道:“今日贵客驾到,小民理当敬献美酒佳肴!大人稍候,小民即去吩咐置办!”不待何迁应言,常让已自出门而去。两楚州禁卒借机,一唱一和夸赞何迁名声优隆,令人敬仰!你一言,我一语,将何迁捧奉得飘飘然,然飘飘,自觉荣光显耀,得意非常! 转而,一楚州禁卒向何迁道:“大人方才何故对一区区楼主言词谦和?”何迁道:“你们有所不知,此人非同一般,他家有大王御赐金牌一面,五品以下官员不可擅入其宅,其祖父、其父与其可持金牌直入王宫,无须请旨候宣!你们说此人了得么?”何迁看了看两楚州禁卒,继而续言道:“诸达官显宦皆要与其攀交,何况于我!”另一楚州禁卒道:“此户人家怎会有御赐金牌呢?”何迁道:“若说那面御赐金牌,却是来历非常……” 不待何迁言全,常让已自返回雅间,向何迁拱手躬身道:“大人稍候,小民另有酒菜敬献!”何迁拱手道:“常楼主切莫如此称呼!你我若以弟兄相称,实是亲切,何迁唐突,不知尊意如何?”常让面带笑意道:“大人抬爱!小民遵命!”何迁闻言,莫大荣光,急唤堂倌添椅加位,拉着常让身边就座。 席间,常让与何迁称兄道弟,频频举杯,大有相见恨晚之状。席散,常让亲送何迁于楼外,诚邀何迁翌日再聚。何迁闻邀好生开心。翌日,果然欣然应邀,来至步云楼。如此连聚三日,何迁与常让已是亲近非常。 第四日晚,何迁与两随行小厮携酒来至步云楼。常让不引何迁上楼,而将何迁请入宅院。何迁踏进五品以下官员不许擅入的常宅,甚觉好奇与荣耀。二人谈笑并行,来至花厅。叙礼已毕,二人相近落座,何迁道:“贤弟,老哥我带好酒来了!一会儿你尝尝!”常让故作喜讶道:“何兄带好酒来了!不知何兄所带是何美酒?”何迁故作神秘道:“兄弟品酒无数,今日定要自辨其名!”常让迎合道:“小弟如若现丑,还望何兄忍笑!呵呵……” 常让吩咐酒楼烹制的各式菜肴,陆续送至后院花厅摆布停当。常让即请何迁入席,二人相对而坐。何迁命小厮开启酒坛,先注满两壶酒,分别为二人斟满酒杯。何迁道:“贤弟,请品尝此酒,且看如何?”酒未入口,常让已被酒香吸引,不禁笑道:“何兄之酒,香溢满厅,花芳尽淹,果是与众不同的好酒!”何迁笑道:“贤弟品尝后再评不迟!”常让端起酒杯,细品一口,不由得赞道:“玉液琼浆不过如此!”何迁道:“兄弟可识此酒?”常让方欲开言,却闪思转言道:“此等美酒世间罕有!莫不是兄长偶遇神仙,获赠仙酒而还?”何迁闻言,哈哈大笑道:“兄弟,神仙亦未有此口福呢!” 第75章 美酒引妙计 爻刹品美酒 常让不急言酒名,而是向何迁绕言道:“何兄,这等好酒,何处可买?小弟置买百十坛,放在步云楼内货卖,定能获利丰厚!到时,小弟自有谢金敬奉兄长!”何迁睁大眼睛道:“百十坛!兄弟,你若不认得哥哥我,恐怕你这辈子都喝不到这酒啊!”常让讶道:“这酒买不到么?”何迁得意地笑道:“有钱无处买!”常让道:“何兄,这酒从何而来?”何迁道:“反正非偷非抢!你放心畅饮便是!”常让道:“小弟实未饮过此酒!不知其名。还望兄长赐教!”何迁嘴角现出一丝得意之色,故弄玄虚,不言酒名,先与常让对酌起来。 一坛美酒过半,常让几度追问,何迁才轻声言道:“此酒名曰:……‘玉幻’!”常让闻名,故作意外状,起身向何迁躬身一拜道:“兄长对小弟实是厚爱!小弟何以为报?”何迁起身相搀,笑道:“兄弟不必如此!你我弟兄乃是知己!这酒不与你喝,与谁喝去!”常让道:“小弟曾闻此酒乃是垚国御用之酒!兄长怎会……”不待常让言全,何迁截言道:“……怎会有此一坛‘玉幻’美酒?”常让道:“正是!”何迁道:“你我既为知己,愚兄自当如实相告!这酒乃是我姐夫所赠!” 常让起身道:“贵姐丈何许人也?莫不是王侯将相么?”何迁降了降手,示意常让就座,继而笑道:“王侯将相亦未必有此口福!”常让闻听何迁如此言语,心内想道:“何迁既有‘玉幻’,便非寻常!其后必有异人!”何迁呷了一口酒,慢言缓语道:“我姐夫乃是大王子府中内总管是也!这酒乃是大王子赏赐我姐夫的!”常让闻听“大王子”三字,心内登如投光入镜,畅明通透起来。常让心想:“袭击九王子的刺客与何迁暗中牵系,何迁姐丈是大王子府内总管,大王子又与九王子……” 常让闪思判事,实色不露,继而虚讶道:“贵姐丈的尊主是大王子!”何迁甚觉荣光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常让略思道:“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否?”何迁道:“贤弟有言,尽管道来!”常让道:“贵姐丈既为大王子府内总管,何不为兄长谋一美差?”何迁笑道:“贤弟以为我这大理寺监司不是美差么?”常让故意装呆道:“看管囚犯有何实惠!”何迁此刻已是醺醺醉醉,忘乎所以的了。他将酒杯握在手中,向常让探身道:“这大理寺内何等达官显贵不曾羁押审讯!他们既入我手,岂有不孝敬实惠之理!并且那实惠还不一般嘞!倘我选对无罪或轻罪者,对其稍加照顾,待其释放后,还要派人到我家中拜谢嘞!”言毕,何迁得意已极,开怀大笑起来。 常让见何迁已现醉态,即趁其不防,似是无意状言道:“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九王子遇袭一案。小弟亦觉好奇!只可惜何兄非大理寺审案人员……”何迁闻听常让如此言语,甚觉常让轻视监司一职。何迁为弃卑微,争荣光,挺身壮声道:“贤弟可是以为监司在大理寺只管看门么?”常让见何迁入套,即躬身道:“兄长勿急!小弟并无此意!兄长看管囚犯乃是本职,不知审案详情,实属常理。小弟对此还是略知一二的!”何迁闻听常让这几句言语,依旧是在认为自己在大理寺乃一无足轻重之人。何迁实是酒血喷涌,酒浪冲顶,难抑郁忿,继而向常让道:“贤弟小看愚兄了!若说九王子遇袭一案,愚兄无所不知!” 常让看了何迁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举杯向何迁道:“兄长饮酒!”何迁见常让不问案情,只道饮酒,认为常让定是不信方才自己所说知晓案情之言。何迁实是按捺不住心中急躁,继而自曝案情道:“自楚王率其部官员入驻大理寺后,连日急审众刺杀九王子的贼匪与刺客。众贼匪皆草莽愚蠢之徒,众审案官员几句软语硬言,便将其众所知尽皆套去。但众贼匪所知有限,只供出有人买杀九王子,却不知买主为谁!案审至此,便再无进展了!”何迁言毕,见常让毫无惊奇之状,便道:“贤弟知道此事了?” 常让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漫不经心地边饮酒边言道:“此事已是无人不知的了!兄长不提也罢!”闻听此言,何迁酒红的面皮,骤添一层羞红。何迁抹了一把脸,斟满一杯酒,旋即一口饮下,咄的一声,将酒杯蹾在桌上,向常让道:“贤弟可知袭击九王子的刺客么?”常让毫无表情地应道:“小弟确曾闻知有十几个刺客被擒,此刻正羁押在大理寺。”何迁道:“贤弟可知其众详情么?”常让故现茫然之色道:“此事却未曾听人谈论!”何迁见常让不知刺客之事,方才转躁为喜,渐缓颜色。常让见何迁未即言刺客之事,便道:“既然是众所不知之事,必为重要案情,小弟还是不闻为佳!” 何迁此刻终于有了显耀之事,本待拿捏一时,以此引逗常让生急,继而来求自己相告,再借此大大卖弄一番。岂料常让却不让其展露。何迁实是无可奈何,只好自行奉告:“众刺客自审讯伊始,便皆一语不发。审案的楚州官员于大理寺虽向众刺客恩威并施,但众刺客却是冷热无应,毫不动意,时至今日本案依旧是毫无进展。”常让道:“如若审案官员诓骗众刺客招供即可免罪,其众焉有不招之理!”何迁笑道:“贤弟将审案看得过易了!” 常让道:“难道众刺客皆无求生之念么?”何迁喝了口酒,自以为是地言道:“招亦死,拒亦死!况招有害,拒有益!哪个肯招!”常让道:“哥哥实爱玩笑!人都死了,哪里还有益处呢?”何迁信口道:“刺客虽死,还有其亲眷受益呢!”何迁言毕,突觉语失,旋即转言道:“你我弟兄只管畅饮,提那不相干的乱事作甚!喝酒!喝酒!”常让见何迁将刺客誓死拒招的暗由说露,并见其已生戒心,便不再提及刺客之事。 翌日晚,常让命近侍暗将爻刹三侠请至家中,常让向石晃道:“愚弟昨晚由何迁口中获知,大王子府内总管闽蛀乃是何迁姐丈。何迁曾言,众刺客自知招亦死,拒亦死!况众刺客死后,亲眷皆可受益,故而其众俱不会招供!……”石晃闻毕常让之言,心内甚是欢喜,继而向常让笑道:“贤弟果然睿智!三言两语,胜过官吏千言万语!哈哈……”爻刹三侠将常让夸赞一番,便不再提及与案相关之事。 众友闲谈一时,常让吩咐酒楼烹制佳肴,自己亲取一坛美酒,先注满三壶,献于爻刹三侠面前。常让为叶风斟酒之际,石晃嗅到酒香已是不能自持,不及相让众人,自斟一杯,一饮而尽。饮罢,石晃不禁呆愣片刻,不知如何言语了!叶风与崔绒见状,心内好笑,但在三弟好友面前不便说笑。崔绒道:“三弟在想何事?”石晃被崔绒询问,方转回神来。石晃情急之下,指着酒壶,对二位兄长只会反复地言说“好酒!好酒!……”二字,好似这世上再无第三个字了。崔绒闻言见状,甚是好奇。于是自斟一杯酒,饮了一口。崔绒向叶风道:“大哥,此酒果然是绝佳上品!”叶风闻听刁嘴二弟竟然夸赞此酒,实出意外。继而亦品了一口杯中酒。 叶风饮罢美酒,不禁心潮澎湃,难抑悲愁之色。崔绒烁目灵睛闪即觉察,继而轻声讶询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叶风似未闻询,唯注目杯中美酒,默语静思。崔绒、石晃及常让见状,皆欲知晓叶风所思,却又不敢贸然打扰叶风,唯默默地注视着叶风。 静默一时,叶风缓缓向常让问道:“语谦贤弟,此酒可是‘玉幻’么?”常让道:“正是!大哥此前定是饮过此酒了!”叶风道:“十数年前,我家中曾有数坛玉幻!我曾与众亲在家畅饮!”石晃道:“大哥家中竟有数坛玉幻!大哥从未与弟等言及垚王如何恩泽坚州叶氏啊!”叶风道:“这与垚王何干!”石晃道:“玉幻乃是垚王御酒。非垚王,何来玉幻?” 第76章 救酒遇虎豹 酒气乱人心 叶风道:“我家中玉幻,乃是我的一位世叔赠与家父的!”石晃闻听叶风言及“一位世叔”,顿时明晓此中实情,即不再多言。常让见叶风避言“那位世叔”姓名,自觉此中必有重要隐情,不免思量起叶风“那位世叔”是何许人也? 崔绒见此境况,向常让岔言道:“语谦贤弟,此酒可是何迁所赠么?”常让道:“非也!此酒乃是森王御赐!”崔绒讶道:“森王怎会有此美酒?”常让道:“当今垚王登基后,吾主特派使者前往垚国呈递国书,赠送国礼以表祝贺!垚王则特遣使者回致国书,回赠国礼以表致谢!垚王所赠国礼之内,有一九大坛,二九中坛,三九小坛,共计六九五十四坛玉幻美酒!小弟家蒙吾主隆恩御赐两小坛玉幻。第一坛,小弟与众亲已然同享。此一坛,小弟特为三位兄长保存至今!”石晃欢笑道:“承蒙兄弟眷顾,兄等方有如此口福!今日,咱们四兄弟同品美酒,共享国王殊遇!”崔绒道:“森王对贤弟家果然厚爱!那五十四坛玉幻,即便是森国王族之内,亦难尽分同享!贤弟家竟获赐两坛玉幻!实是羡煞森国百官矣!”四人谈笑间,悦举玉杯,怡品佳酿,尽享欢畅时光。 二更过半,爻刹兄弟尽兴回返丰羽商栈。石晃自由常让家院而出,眼前总有玉幻酒坛飘晃,鼻中总有玉幻酒香充盈,口内总有玉幻酒味溢漫。石晃已如着魔中邪般不能自拔了! 石晃难忘玉幻美酒,已至相思成痴,独自呆坐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爱的酒葫芦出神。待入子时,众人入睡后,石晃悄悄跃离丰羽商栈,向木纠府邸而去。 石晃来至御爵府高墙外僻静处,飞身纵跃,拂墙掠檐,寻楼觅阁,止于灯红酒绿,高歌劲舞之地——驰欢楼对面。且观闻: 绿纱难褪艳烛色, 粉壁倦消淫笑声。 贵胄狂举醉玉盏, 媚姬乱舞迷香袖。 石晃暗伏屋脊向对面高楼阔厅内观望一时,心内道:“玉幻美酒若入此辈脏唇臭口之内,实是暴殄天物呀!今晚,我定将此地玉幻美酒尽皆救出!方不枉我此生倾情‘知己’之意!”就在石晃痴痴念念时,有人轻拍石晃肩头一下。石晃实是吃惊非常。石晃不及回头,心内掠想道:“森都内轻功在我之上者寥寥无几!何人至我身后,我却不知不觉?”石晃方要将手中石子向后击出,却被那人擒住右腕,轻声训道:“三弟,你好大胆!竟来此处招惹是非!”石晃闻听是二哥崔绒之声,方将悬心安落向后望去。 石晃见二哥捉住自己手腕,轻声憨笑道:“二哥来此为何?”崔绒恼道:“我尚未训问与你,你反先质问起我了!我且问你,你来此作甚?”石晃憨笑道:“今晚,屋内实在燥闷,小弟出来风凉风凉!”崔绒道:“休要与我耍舌!哪里是今晚屋内燥闷,分明是你心内躁闷!即便是屋内燥闷,你想风凉,需到此处么?……你是来寻酒的!”石晃讶道:“二哥怎会知晓?”崔绒道:“何止我知!在云台山,语谦讲述何迁携玉幻美酒至步云楼之事后,大哥与语谦亦料你闻知森王子纠处有玉幻美酒,今夜定要馋虫蠢蠢,意欲生乱!”石晃笑道:“二哥说笑,语谦怎会如此说我!”崔绒道:“言词不同,其意无异!今夜幸我提防不措,及时止你生乱!”石晃笑道:“二位哥哥好不爽快!倘若哥哥们事先警告阻止小弟,岂不免去二哥奔劳么!”崔绒道:“警告你,你便不来了么?”石晃闻言,唯有一笑回应。 兄弟二人正在轻言,忽见对面驰欢楼内,有两魁梧大汉步出楼门,门外两侍仆急忙近前提灯引路。待两魁梧大汉向南行近崔绒与石晃所伏屋宇时,崔绒与石晃细观两大汉后,皆不禁讶然互望。 石晃见四人远去,向崔绒道:“二哥,咱们跟上去么?”崔绒道:“情况不明,切莫莽撞!咱们先回丰羽商栈,告知大哥后,由大哥定夺可否近见!”言毕,兄弟二人纵屋跃墙,出离御爵府。 此日晨,崔绒与石晃来至大哥叶风屋内向大哥问安后,便将夜里于御爵府偶见两魁梧大汉之事尽告叶风知晓。叶风问道:“你们可看仔细了?”崔绒道:“虎豹二兄,一为赤眉,一为黄须极易辨认,弟等岂能皆认不明!”叶风道:“切莫定论!若有谋面之机,再言其后!你们多留心御爵府出入之人便是!切记,不可因此再妄入御爵府!”崔绒与石晃虽对两魁梧大汉疑惑重重,却不敢违背长兄之意,唯有遵言应是。 此日,常让所获信息由爻刹兄弟转告彦初,彦初转禀木纵,木纵告知支可,支可即往大理寺,将信息尽告支度知晓。支度思忖一番,请见楚王禀报实情后,进言道:“主公,莫非此众刺客与大王子尚有牵系?”楚王略微点了点头,并未言语。支度又道:“若将大王子牵扯出来,会不会事态过大,无法结案?”楚王道:“本藩只知大王,无意其他!倘若果有木纠施恶,本藩亦要奏明大王御裁!”支度道:“主公之意是……”支度眼望楚王,待其明示。楚王斩钉截铁道:“查!”支度躬身道:“微臣遵命!既然何迁曾言众刺客已抱死志,拒不招认,恐难再于大堂公审详明,微臣意欲另施别策!”支度行近楚王,轻声说出精谋密策来。楚王闻罢,略有隐忧道:“那香饵钓鱼之策,定要谨慎为之!”言及至此,楚王似想起何事,继而向支度密令一事。支度闻令,应诺而退,即行计策,再度提审刺客。 午前,支度命楚州禁卒于羁候所监房内陆续提出四名刺客。直至翌日早饭之时,四名刺客皆未回返羁候所监房。监房内其余刺客渐而狐疑起来。有人猜测四人已被正法,或被酷刑所害,亦或已经招认。 此早,楚州禁卒依如往日向各监房送饭。待来至刺客监房时,故意互相言语道:“昨夜,那第一个刺客死的真惨啊!活生生一条大汉竟被钉死在木桩上!……第二个刺客死的才惨呢!雄赳赳一位勇者被铡刀斩为两段!那心肝肺肠铺了一地!……第三个刺客还不如第二个刺客死的痛快呢!那健硕硕一个壮士竟被打成肉饼了!……人死百空,什么都没有了!何苦将无重(chong)此生为他人惨死枉断啊!咳!……还是第四个刺客聪明!一见第一个拒招被钉死在木桩上;第二个当即腰斩;第三个被乱棍杖毙,没等动刑就全招了!此刻酒足饭饱,软褥暖被,睡的正香呢!……我听说,他是第一个招认的,有可能轻判呢!……我听说是免罪释放呢!……”两监房内的十余名刺客有人恐惧、有人惊讶、有人怀疑、有人后悔、有人恼恨,众心各有所思,众志各有所变。 早饭后,昨日第四个被提审的矮瘦刺客携一身酒气回返监房。与其同监的几个刺客闻到酒气,皆想起禁卒所言第四个刺客招供后,“酒足饭饱”等语。其中一高胖刺客向矮瘦刺客问道:“昨日审讯如何?”矮瘦刺客道:“昨日并未审讯我!”高胖刺客道:“昨日未曾审讯于你,何故这般时候方回?”矮瘦刺客道:“昨日,禁卒将我带到一间监房,便再不理会,直至此刻方才放回!” 高胖刺客冷笑道:“哦!竟有此事!那你身上何来酒气?”矮瘦刺客道:“昨日午前,我被单独关入一间监房后,直至半夜滴水粒米不曾入口,我本以为是要行刑了!可以前都说囚犯行刑前都有送行酒饭的……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正好有禁卒将酒饭送入监房。我想,既然要死,那就做个饱死鬼!因此我将酒饭吃了个干净。今早又有禁卒将酒饭送入监房,我又将酒饭吃了个干净。故而身上带有酒气。”高胖刺客冷笑道:“不仅有酒饭,还有软褥暖被吧!”矮瘦刺客讶道:“你怎知晓此事?”高胖刺客冷笑道:“怎这许多美事只落你一人头上,你这厮莫不是卖人换酒了!” 第77章 计赚一刺客 谋赎二密客 矮瘦刺客闻言,登时翻脸道:“你此言何意?”高胖刺客道:“你莫将我等当作痴呆!昨日提审四人前三人皆命丧当堂,你却美酒美梦,逍遥一夜!此事如何解释?”矮瘦刺客恼道:“昨日就是如此,你不信罢了!”高胖刺客恼恨至极,挥拳便打矮瘦刺客。矮瘦刺客一好友见状,即刻上前拦阻解劝高胖刺客。监房内其余刺客见状,有的隔开矮瘦刺客好友,有的怒打矮瘦刺客。众刺客边怒打边怒喝:“本来大家盟誓齐拒同死,抛命换财,以惠亲眷。可你这败类竟独自献媚邀功,坏了我等死愿!枉送我等性命!”矮瘦刺客一嘴难辨群口,双手难敌众拳,最后被打的鼻歪口斜,耳鸣目眩,血泪齐涌,命悬一线。矮瘦刺客气恼难抑,痛恨难当,索性将心一横,惨唳哀嚎急向禁卒求救。 监房外早有楚州禁卒静候于侧,待闻呼救之声,急持棍棒驱散众刺客。众施暴刺客皆因重铐重镣,束缚手脚,无法与众禁卒对抗,被众禁卒将矮瘦刺客救出监房。 矮瘦刺客被楚州禁卒送回昨日所宿歇的监房内,不久便有羁候所医士前来为其医伤。待至翌日午时,矮瘦刺客在医士多次治疗后,皮肉疼痛渐缓。但回想起众刺客冤枉殴打自己之事,心中恼恨愈浓。待送饭之时,矮瘦刺客向楚州禁卒道:“我要向审官招供赎罪!”楚州禁卒闻言,心内欢喜,将酒饭摆布桌上,疾步向支度报信去了。 支度闻禀,即报楚王知晓。楚王闻报实是欣喜,即命支度速审矮瘦刺客。矮瘦刺客感念官府救命医伤之恩,将大王子木纠指派御爵府门客重金酬买死士,先于檍州刺杀楚王,后于榞檍二州刺杀九王子木纵之事,尽皆供述当堂,并于录供上签字画押,以作证据。 支度审毕,急见楚王禀道:“主公,第四名刺客不仅供述王子纠指使其众刺杀王子纵,还供出其众曾于檍河刺杀主公!”楚王略为颔首道:“终于首子落盘,其后对手如何出棋,尚不可测啊!”支度见言明于檍河刺杀楚王的刺客现身于大理寺内,楚王却毫无异色,便道:“主公与翊侯曾于本州言及檍河贼匪似与碧鳄岭贼匪有关,如今审问贼匪实情,果然如此!”楚王略微颔首,缓缓道:“此案依旧以审讯刺杀九王子一事为主!你可明晓?”支度道:“微臣明晓!主公乃是为大王分忧而来!”楚王问道:“另两路有何消息?” 支度道:“鱼未觅饵,犬未寻主!”楚王道:“钓鱼需静守!此刻既有刺客堂审录供,我可以其为本章之要,先向大王呈奏,此后应有一段较为宽裕的审案时期,供爱卿垂钓大鱼!” 翌日,楚王携本入朝,欲向森王密奏“王子纵袭案”进展。森王闻禀,宣楚王入亲政殿呈本,待阅罢奏章,森王面色阴郁许久不曾开言。楚王深知森王最忌子嗣不睦。如今,王子纠竟然暗杀其弟王子纵,此事定让森王痛心疾首。 良久,森王缓缓道:“孤曾料杺集会以权势制压众王子,却不曾想此子如此恶毒,竟然收买勾结匪类暗杀其弟!倘若孤再任其放纵,后果必不堪设想!表弟定要将此案审明审透,待孤惩戒恶子!”楚王道:“如今只有一名刺客指证大殿下,尚不足以定论!还望王兄息怒!以圣体为重!” 楚王拜退,返回大理寺。支度拜见楚王,询问森王圣意。楚王如实相告。支度讶道:“大王欲忍痛惩治大王子了!”楚王道:“在楚州之时,本藩便觉此番大王宣召,必有重异之事!如今看来大王意欲借此时机彻整政庭,坚固国基!而非仅为惩治大王子,这么简单!”支度道:“彻整政庭,坚固国基!莫非大王意欲立储么?”楚王略为颔首,并未直言。支度讶道:“原来九王子返都是为继储!若如此……微臣认为以大王广智大略而言,此番袭击刺杀事皆应在大王掌握之中!”楚王道:“如今正是本藩为大王分忧除患,尽忠报效之时!不论虾蟹皆应一网打尽!此次审案从严从细,方为大王心意!贤卿切勿怠慢!”支度躬身应诺,诚然遵命。 一日傍晚,崔绒与石晃来至御爵府后街一家酒楼饮酒。二人于楼上忽见御爵府后门抬出三乘轿来。兄弟二人互望一眼,结算酒钱,乘马悄缓尾随三轿向前行去。 三轿渐渐远离御爵府,出离西城门,在一僻静之地缓落。第一乘轿内步出一锦服中年人,第二乘轿内步出一赤眉汉,第三乘轿内步出一黄须汉。三人方立稳轿外,便有人牵马到来,三人各乘一骑飞驰而去。崔绒与石晃隐身藏影,暗觑三人所去路途方向,沿途持距追随。 锦服人与赤眉汉、黄须汉乘马一路奔驰,来至远郊一山村酒店驻马同入。店主躬身相迎,让伙计安排桌椅,摆布酒菜。崔绒与石晃绕远环弧来至酒店门前,各取马上包裹提在手中,好似远行之人。 兄弟二人进入酒店,选了面对且稍远于赤眉黄须二汉的座位就座。赤眉黄须二汉见有人进入酒店,将崔绒与石晃掠看一眼后,并未显出留心在意之态,依旧与锦服人默默饮酒。 待饭菜上齐,崔绒双箸夹起一个肉丸放入石晃碗中,用箸指点肉丸道:“三弟,还等什么?再不动手,肉丸就凉了!”石晃笑道:“二哥勿催!小弟知道了!”言毕,桌上石晃右手用箸夹起肉丸,桌下左手拈取一颗蜡丸,肉丸入口之际,蜡丸由石晃指尖弹飞,自此桌之下平穿两个空桌,径直钻入赤眉汉垂在桌下的袖口内。崔绒向石晃问道:“三弟,这肉丸如何?”石晃用左手轻拍肚腹道:“肉丸好的很!径直入内了!” 崔绒掠看赤眉汉仍就面色淡然,细品慢酌,毫无察觉之意。崔绒见状,不由得看了看石晃,石晃知晓二哥怀疑自己失手,于是夹起一个肉丸放入崔绒碗中,笑道:“二哥,这肉丸的确好的很!难道二哥不信小弟么?”崔绒闻言,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将肉丸放入口内道:“为兄怎会不信三弟之言!” 此时,有一伙计由酒店外疾步入内,来至锦服人身旁,先向锦服人躬身问安,而后向锦服人耳语一番。锦服人略微点了下头,即起身结算餐费,向店主租借两匹驰马,随后与赤眉黄须二汉同离酒店向西驰去。 石晃见三人离去,向崔绒轻声问道:“二哥,咱们可还随行么?”崔绒道:“信已传到,若再跟随虎豹二兄,恐惹人厌嫌。咱们吃完饭,便回丰羽商栈向大哥报信去吧!”餐毕,石晃交付餐费,与崔绒驱马向东返回城内。 锦服人与赤眉黄须二汉乘马来至僻静处,取出黑布将脸面遮住后,驱马疾驰来至一座高山之下。此处实是草木葱茏,荆棘茂密,可谓良善远去,邪恶近来之地。三人驻马后,目光如炬环顾四周,倍加警惕。 未过多时,有一绿布蒙面人于林间小路缓马而来,向三人道:“谢仪可曾带来?”锦服人道:“我未见人,何言赎人!”绿布蒙面人道:“我家寨主一言九鼎,岂能欺骗于你。况且此番并非我寨劫人,而是我寨救人。我寨所要乃是谢仪,并非索要赎金。难道救人做善事,不应答谢么?”锦服人指了指马背上的包袱道:“金银在此!人在何处?”绿布蒙面人于马上呼哨一声,林内走出两人,一人绿布蒙面,一人黑布蒙眼。步行绿布蒙面人手扶黑布蒙眼人来至锦服人近前,将黑布蒙眼人的遮眼布解下,向锦服人道:“看好了么?金银交给我。一会儿再给你们另外一个人。” 锦服人确认步行绿布蒙面人带来之人便是自己所要之人,便将包袱交给了面前的步行绿布蒙面人。步行绿布蒙面人查验金银完毕,提着包袱入林去了。未久,步行绿布蒙面人将另一黑布蒙眼人由林内带至林边,即向乘马绿布蒙面人呼哨一声,转而返回林内去了。乘马绿布蒙面人向锦服人道:“另一人已在林边,我去解了他的遮眼布,让他自己过来。”言毕,绿布蒙面人转马返至林边,解开林边人的遮眼布,旋即入林而去,不见了踪影。 第78章 木纠识香饵 黑影疾封口 两被救者见锦服人前来解救,俯伏于锦服人脚下,叩拜道谢已毕,其众并无多余交谈,两被救者分别骑乘两匹租借的驰马,随锦服人及赤眉黄须二汉向东疾驰而去,来至靷鞵村内靷鞵酒店。 店主见五人到来,并不言语,即将其众引至后院酒窖,关门而去。酒窖内一张方桌,四条板凳,一盏油灯,锦服人居上而坐,赤眉汉居左而坐,黄须汉居右而坐,两被救者面对锦服人并排垂手而立,皆显出惊魂未定之色。 锦服人向两被救者问道:“你们于信内传言,三日前,你们被提审于大理寺正堂,因不招认指使刺杀木纵之人为谁,而惹怒审官,被连夜与四名羁押于大理寺的贼犯一同押往城外刑场,待天明行刑,途中营救四名贼犯的山寨贼众连带着将你们一同救入山寨,诸事属实否?”两被救者异口同声道:“句句属实!”锦服人道:“你二人不曾言明,与其众皆系同案患难之人么?”两被救者齐道:“那些贼犯不是碧鳄岭贼匪!他们是在本地劫财杀人的山贼!” 锦服人闻言,思忖一番,看了看两被救者,道:“难怪这些贼匪索要赎金交换你们!……这些贼匪施救之时,你们可见死了多少官兵与山贼?”一被救者道:“我们俩由大理寺至山寨一路上皆被遮眼布蒙覆双眼,绳索绑缚双臂,因此只闻喊杀之声,却不曾亲见有多少兵匪死伤!”锦服人看了看另一被救者,另一被救者亦道:“末役也被蒙覆双眼,未曾看见死伤多少兵匪!”锦服人闻言,狠目中疑光闪现,令两个被救者心生寒意。两被救者齐道:“内总管,我们所言皆实!不敢欺瞒!”锦服人冷冷道:“你们所有在大理寺羁押之人,皆未招供么?”一被救者道:“我等皆受大殿下恩惠,誓死效命于大殿下,岂能惜命背叛!”锦服人略微点了下头,淡淡道:“你们如此忠义,实不枉尊主往日之恩!我定会向尊主禀报!” 两被救者偷觑锦服人狠目,心内惧惮不已,恭听锦服人淡言毕,两被救者连连躬身作揖,口中感激不尽。锦服人又询问两被救者一些刺杀与羁押期间要情,最后命两被救者藏身于酒窖,等候其尊主命令。两被救者自是恭敬从命。 锦服人来至酒店厅堂,与店主耳语一番,便与赤眉黄须二汉乘马东驰入城,回返御爵府去了。 锦服人进入御爵府,立即向木纠禀报救赎两门客实情,木纠面不更色道:“居梁,你可将那二人所知要情问尽了么?”锦服人道:“愚仆已将须知问明!”木纠道:“此二人可以消失了!”锦服人疑道:“尊主此言何意?”木纠淡然道:“若再留此二人于世,必将后患无穷!”锦服人道:“尊主之意是此中有诈!”木纠略微一笑道:“我那位楚王叔在与我玩‘香饵钓贵鱼’的游戏呢!”锦服人道:“尊主既然看穿楚王伎俩,为何还要让愚仆将两门客赎回呢?”木纠道:“这便是楚王的双面镜!赎人,便让我正面显露;不赎人,便令我的门客寒心,恰好以此劝叛我的门客,让我反面显露!” 锦服人道:“楚王好狡诈啊!……愚仆盘问两门客时,亦觉此中诡异!那两门客似是楚王故意放出来的!”木纠道:“无似是!唯定是!若是他人失策失手,我或无疑。倘若楚王失策失手,让贼匪劫取待斩的死囚,天下便没有‘老谋深算’一词了!”锦服人道:“虽说楚王善谋,可他在檍州不也险些丧命么!”木纠道:“既是‘险些’,便不成功!况且此乃出其不意之举,令其措手不及!”言及至此,木纠想起一事,向锦服人道:“你在靷鞵可详问那二人,其众因何未能截杀楚王么?”锦服人道:“愚仆曾问此事,但其二人闪烁其辞,似有惧惮隐情!”木纠怒道:“他们对我还敢隐瞒!实是可恨!可杀!” 木纠站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向锦服人道:“你今夜持我兵部密令出城,将那二人带回府内,我要亲自询问刺杀楚王详情!我看他们敢对我隐瞒么?”锦服人道:“尊主勿急!若将那二人带回府内,岂不中了楚王之计么!”木纠恼道:“难道让我去靷鞵村见他们不成?”锦服人见木纠面现怒容,不敢违拗,待夜幕降临,锦服人将兵部密令交与赤眉汉,并让赤眉汉扮作武官乘马,黄须汉扮作御卒驾驭轿车,自己藏身车内,三人凭兵部密令出城,再至靷鞵村。 锦服人来至靷鞵酒店,进入酒窖,向两门客正色道:“本总管问你们为何刺杀楚王未遂,你们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如今尊主甚是不悦,命我带你们前去回话。”两门客闻言,不禁面现难色,互望一眼,下意识看了看周遭角落。锦服人道:“你们怎么了?难道这里有其他人么?”两门客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没有!没有!” 锦服人道:“你们即刻与我见尊主去吧!”两门客面现悲苦之色,接言续语道:“那日我们刺杀楚王,先被楚王近卫亲兵拦阻于檍河之上,后被楚王侍卫侍仆抗阻于檍河之岸,此场杀戮可谓抛命洒血,敌我直战至日落。待我等将楚王众近卫亲兵、侍卫侍仆杀尽,楚王一家人早已逃遁无影无踪了!”锦服人道:“楚王一家老老小小十余人,难道你们连老弱妇孺都追不上么?你们如此隐瞒,难道不怕尊主惩处你们么?”两门客哑然相望,不知何言以对了! 此时,店主进入酒窖向锦服人道:“闽总管!末役总觉得今晚有些诡谲之气!不知您可亦有此感?”锦服人看了看赤眉黄须二汉,二汉相望,皆现茫然之色。锦服人略思道:“慎防无冗!快回府!”两门客闻听店主与总管之言,不禁望了望酒窖门口,顿时心生怯意,向里退步道:“内总管!……我们不出去!……我们就在这里告诉您,为何没能刺杀楚王!……我们杀尽楚王近卫亲兵、侍卫侍仆后,寻找数日方才觅知楚王栖身于……”就在此刻,一个黑影闪现酒窖之内,旋即消失无踪,众人惊疑之际,只听“咚——咚——”两声,两门客皆已重重倒在地上。赤眉黄须二汉见状,急忙将二人扶起,只见两门客咽喉处皆刺入一物,气断身亡了。 赤眉黄须二汉急追窖外,大喝道:“呔!什么人?”幽幽玄夜内先传来冷冷的笑声,而后传来冷冷的厉言:“两只笨猫!你们在森国迷路了么?”赤眉黄须二汉闻言,皆错愕不已,互望一眼后,齐向玄夜内寻声觅影而去。待赤眉黄须二汉出离酒店行远,再次传来冷冷的厉言:“笨猫们莫在此地玩耍了!快回垚国去吧!你们若不依我之言,便唯有葬身森国了!……我真希望你们不依我言!可武域之内,又有几人敢违我言呢?”玄夜内再次传来冷冷的笑声。赤眉黄须二汉闻听“垚国”二字,心头不禁惊掠一丝凛寒之气!赤眉汉怒问道:“你是什么人?”玄夜内传来厉言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黄须汉怒道:“快报名来!”玄夜内传来厉言道:“报名?!……你们配么?”言毕,玄夜内再无一丝声响。 锦服人伏避酒窖内,待赤眉黄须二汉返回,急问道:“二位武师,外面如何?”赤眉黄须二汉皆道现已无事。锦服人又问:“可曾捉住恶人?”赤眉汉道:“那厮轻功甚佳!我等不及,未曾捉到恶人!”锦服人道:“今夜伏险,咱们且等天明再行!”众人来至两被杀门客近前,赤眉黄须二汉分别将两被杀门客咽喉内暗器拔出,擦净血迹,细观起来。稍后,二汉互望一眼,并未言语。锦服人问道:“二位武师!这是什么暗器?怎如令箭一般!”赤眉黄须二汉闻询,皆道不识。 此晚,锦服人不敢夜行,待天明方让赤眉黄须二汉换回常服,与自己乘马疾驰返回御爵府,向木纠禀报昨晚实情。木纠闻知两门客被杀,实出意外,思忖一时,向锦服人道:“楚王将我门客放出,以作诱饵,却又不敢让两门客讲出他曾栖身何处!楚王如此费心耗力设下陷阱,竟又这般轻易自毁!实令我费解啊!”锦服人思前想后,亦是雾水一头。 第79章 支度破刺客 虎豹会爻刹 此日,有楚王近卫禀报楚王,一路,被假山贼救走的两名刺客已被人刺杀于靷鞵酒店;另一路,逃走的一名刺客,只逃了半里地,就被飞箭射成了刺猬。楚王闻讯实出意外,急将支度传来,共参其内玄机。支度思忖一时,道:“莫非两事与王子纵有关!”楚王道:“王子纵行事一向稳妥。这不像他的作风!”支度道:“那三刺客除与我方有关外,只与王子纵、王子纠有牵系,倘若两位王子皆未派人刺杀三刺客……微臣实是不解其中玄机!”主臣二人思宏虑微,判明断暗,终未参透何人破坏“香饵钓鱼”和“忠犬寻主”二计。 楚王见香饵已失,忠犬亦毙,便向支度问道:“爱卿,如今‘香饵钓鱼’与‘忠犬寻主’二计虽然未成,但离间分化之法却使一刺客招供。不知爱卿后策如何?”支度闻询,轻声将后策讲出,楚王笑道:“非本藩智卿,何来此策!”楚王应允支度之策后,支度端坐大理寺正堂,命人将矮瘦刺客带上堂来。支度向矮瘦刺客温言道:“众刺客内,可有你好友么?”矮瘦刺客道:“与罪民同监房的罪众之内有罪民一个好友,隔壁监房内有罪民两个好友。”支度问出那三个刺客名字,命书吏记录于录卷之上。继而,命人按名字将矮瘦刺客三个好友带上正堂。 支度对堂上四个刺客道:“主审官念尔等尚知友情,心内善义似未尽泯。故而开恩,准尔等一人招供,四人受惠!日后定依此录供为尔等减缓刑罚!”另外三个刺客闻言,知是矮瘦刺客已然招供,如今其众招与不招,前时向王子纠所立死誓亦已告破,王子纠所许后惠业已不复存在。此刻又闻审官言说,有此录供可减缓其众刑罚,先前只道是招与不招皆是一死,况且不招,还有后惠,故而立死不招。此刻似有一线生机投来,却又起了续生之念。那后来三个刺客皆默认招供,不再强硬抗衡。支度见状,命堂审录吏将矮瘦刺客录供向后来三个刺客宣读一遍,后来三个刺客闻毕,皆认证矮瘦刺客录供属实,并在录供上签字画押。 支度又让后来三个刺客报出其余刺客中各自好友的姓名,如此演展施法,众刺客中半数人员认罪招供,在呈堂录供上签字画押。另一半多为图金武士,其众皆遵守纳金尽约,不问缘由的规矩,因此他们只言为雇主办事,其余详情细由一概不知。另有几人乃是誓死效忠木纠的门客,此众虽然拒不招认,却也无关紧要了。 支度携呈堂录供来见楚王,楚王甚是欣喜。支度道:“主公,微臣意欲审明檍河劫匪之事,不知主公之意如何?”楚王思忖片刻,缓缓道:“此事可暗中密审,留存录供以为后备!”支度领命,此夜密审楚王遇袭一案,将众犯供词书记录供之上,呈报楚王。楚王详看已毕,将录供收存起来,并未加以评论。 翌日,楚王携“王子纵袭案”众刺客堂审录供,面圣密奏。森王将录供详看一遍,心内虽是愤懑,但颜色不改。森王向楚王道:“表弟辛苦!暂驻大理寺安歇休整!过几日,孤与表弟同到云台山游赏美景,再到步云楼品尝美酒!”楚王见森王不论案事,自知森王欲亲自判断此案。 此日晚,赤眉黄须二汉避开护城卫兵,翻越森都城墙,于城外租赁两匹驰马来至云台山步云楼,寻到楼主常让言明来意,常让将二人请至后院。此刻,爻刹三侠已在花厅恭候。三兄弟见赤眉黄须二汉到来,齐出花厅相迎。爻刹三侠与赤眉黄须二汉庭院相见,实是欢颜熠熠,笑声朗朗,施不尽兄弟礼,道不完离别情。 众人进入花厅,石晃先将赤眉黄须二汉向常让介绍一番,赤眉汉姓赤名虎字纹虑,黄须汉姓黄名豹字斑貌,二人乃是结义兄弟,现任垚王御前五品带刀侍卫。常让闻明,躬身施礼道:“二位贵官驾临,小店实是蓬荜生辉!”常让言毕,似欲跪拜,赤虎与黄豹急忙搀扶道:“常楼主切莫如此!垚人安敢妄受森人之礼!”石晃向常让道:“语谦贤弟多礼了!虎豹二兄乃我莫逆之交!贤弟乃我患难之交!大家皆为兄弟,何来官民之别!从今后,皆称兄弟才是正礼!”常让依言,尊让诸兄花厅安坐,即命仆人献茶。 众人寒暄过后,谈论一番森都人物风情,虎豹兄弟夸赞一番云台山步云楼佳境宝宇。闲言毕,叶风向虎豹兄弟道:“二兄为何跋山涉水,远来森都?”虎豹兄弟看了一眼常让,似有难言之隐。常让甚是识趣,寻由告辞,出离花厅,往酒楼而去。 赤虎见常让离去,方向叶风道:“我兄弟二人奉我主垚王之旨,前来森国寻觅垚国重臣!”叶风道:“二位兄长欲寻哪位垚国重臣?吾兄可方便明言么?”赤虎道:“我兄弟二人欲寻之人,亦贤弟欲寻之人!”叶风讶道:“是我世叔!”赤虎与黄豹异口同声道:“正是!”叶风道:“据我所知,二位兄长与我世叔素未谋面,二兄如见我世叔于面前,亦不能相认,二兄如何寻觅?”黄豹笑道:“一则,我与大哥久慕‘文武昱霄’威名,有意借此良机觅见大贤尊颜!二则,啸空贤弟乃是大贤世侄,又在森国寻觅大贤。故而,我兄弟二人只须找到啸空贤弟就好了!于是我兄弟二人在我主垚王圣驾前讨旨来森寻觅大贤!” 叶风叹道:“可惜我在森国寻觅数年,依旧没有一丝世叔的讯息!”赤虎道:“啸空贤弟寻过何地?”叶风道:“森国诸州幽静隐逸之地,已寻多矣!但至今未闻众亲之信,未见众亲之面!”赤虎道:“我兄弟二人本想借助森国王子纠党羽耳目之便,暗觅大贤信息,岂料白费一番心思!”叶风道:“弟等正为二兄驻留森王子纠府内,而疑惑不已,且请二兄明示!”赤虎闻询,缓缓道出一段前事来。 虎豹兄弟自垚王驾前请旨来至森国,二人为掩人耳目,扮作猎户行走森域。一日,虎豹兄弟行至榞州布雾县熊煞山时,突闻有人于林内呼救。虎豹兄弟不及多想,提猎叉冲入林内。原来有一锦服人正在林内躲避一头悍熊的追捕。虎豹兄弟见那熊甚是凶悍,且相距稍远,时不及待,于是箭射悍熊。岂料悍熊皮厚,箭镞不伤,反激其怒,转向虎豹兄弟奔来。虎豹兄弟立即收起弓箭,再提猎叉,一左一右夹击悍熊。最终,悍熊不敌虎豹兄弟,负伤而逃。 锦服人见虎豹兄弟杀退悍熊,甚是感激。三人行至林外,恰遇两个负伤人相向迎来。其内一人急行数步,躬身道:“主事受惊!末役请罚!”锦服人面色阴沉,冷冷道:“你们连头熊都对付不了!来日岂不尽作伥鬼!”两负伤之人皆垂首视地,不敢应言。 锦服人为感谢虎豹兄弟救命之恩,特以重金相谢,但虎豹兄弟拒而不受。锦服人对二人此举,甚觉意外。思量一番,锦服人将虎豹兄弟带入乡间酒店,置酒款待。三人渐说渐悦,越谈越近。到后来,锦服人向虎豹兄弟道:“两位壮士!本人姓闽名蛀乃是大王子府内总管。我见你二人武艺高,人品好,有意提携你们,你们可愿跟随我么?”虎豹兄弟正愁在森国人不熟,路不识,即爽快应道:“闽总管如此抬爱,我兄弟二人自是欢喜!”森国大王子府内总管闽蛀道:“只要你们尽心尽力跟随于我,日后,我定会在大王子面前多加赞扬,那时你们的境况定与今日天壤之别!”虎豹兄弟自是奉言拜谢一番。 至此,虎豹兄弟作为森国大王子府内总管闽蛀的随从左右不离。数日后,闽蛀带着虎豹兄弟及御爵府两名武师来至訔祟县,与十数名大汉聚会于一家小客店。 闽蛀向为首黑脸大汉道:“我已选定‘除虎’之地。”为首黑脸大汉道:“内总管选在何处?”闽蛀道:“布雾县熊煞山!”为首黑脸大汉道:“总管实在会选地方!那里正是行猎杀事的绝佳之地!明日俺便带人前往那里查看布置。”闽蛀道:“你们只须‘除虎’不必奢杀!以免时延生变!”为首黑脸大汉躬身应诺。 第80章 虎豹讲除虎 众议封侯令 赤虎与黄豹闻听“除虎”,皆讶道:“熊煞山有虎?”闽蛀笑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二人只须与我在此等待佳信即可!”虎豹兄弟闻言见状,皆料其中隐藏玄机。于是赤虎道:“我兄弟二人本就是猎户,此番猎虎正是展技之时,总管尽可吩咐我兄弟二人参与其中。”为首黑脸大汉看了看虎豹兄弟,脸上露出一丝诡笑。闽蛀思忖片刻道:“你们可以跟随前往,但除虎之时,你们只可在对面山上隐蔽处旁观侧望,不必亲自动手!此亦是你们一份功劳!”虎豹兄弟应是。 翌日,虎豹兄弟随众大汉前往熊煞山“探穴”,返回客店后,黑脸大汉便与闽蛀避众密谈起来。此后,闽蛀又驻留数日,待众人三次“探穴”后,率领数名御爵府武师前往檍州去了。 言及至此,石晃向虎豹兄弟笑问道:“二兄可曾捕到大虫么?”赤虎道:“哪来大虫!哪去捕虎!原来闽蛀是命森王子纠众门客及图金武士去刺杀森王子纵!”黄豹道:“闽蛀不对我兄弟明言,是防我兄弟泄露机密。待行刺之后,他自认为我兄弟二人参与其中,已变其同属,再难脱离其旁,亦不敢向他人告密。从此将我兄弟二人常带身侧,以为护卫。哈哈……”石晃道:“闽蛀那厮若知身侧竟为二员垚王御前侍卫随护,恐其乐而忘姓了!哈哈……” 叶风闻毕赤虎黄豹之言,诚然道:“森王子纠一党居心叵测!二兄还是远离为好!”赤虎道:“啸空是在担心我们已被牵入刺杀事内么?”叶风道:“二兄自然不会参与行刺,不过常与恶人相伴,有辱二兄名望。”赤虎道:“愚兄二人亦知此理!但其中有一缘故令我兄弟二人不得即离!”叶风道:“请兄明释!” 赤虎道:“愚兄二人与森王子纠众门客及众图金武士在訔祟县客店相处数日,渐熟渐近,泯消生疏,其众交谈之时,难免将刺杀之事泄露只言片语。愚兄二人知道闽蛀意在刺杀森王子纵后,本想避离退出。可森王子纵乃是先主垚王的外孙,今主垚王的外甥,我兄弟二人皆受我主深恩,此时安能退避!”石晃道:“二兄何不前往榞州府向木纵报信?”赤虎道:“一则,我们乃是奉我主密旨,潜入森国;二则,我们即便到榞州府报信,森王子纵也未必相信。故而,我二人且留在森王子纠众门客及众图金武士身边,以掌其行举,见机行事。” 石晃道:“二兄如何见机行事?”赤虎道:“那日,众刺客的领首于熊煞山山坳欲施害森王子纵时,我兄弟二人意欲于伏身之地,暗箭射杀刺客领首,密救森王子纵……”不待赤虎言全,石晃截言道:“原来那日是二兄于熊煞山救护木纵的!”赤虎见石晃将自己与二弟当作施救木纵之人,即道:“施救森王子纵者并非我弟兄二人!当时,就在我弟兄二人欲箭射刺客领首之际,有一彩衣人乘彩马现于山坡,箭伤刺客领首,救森王子纵一命!”石晃讶道:“我们闻言乃是猎户施救啊!”赤虎道:“哪来猎户!确是彩衣人箭救森王子纵!而且森王子纵将那支射伤刺客领首后,插入土内的长箭收入马背上的行囊之内了。” 石晃看了看叶风与崔绒问道:“木纵为何隐瞒实情?”崔绒道:“木纵应是不想透露实情,以免将来有何烦累牵系困扰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收好那支箭,必为来日寻找恩人时作为鉴证!”石晃向虎豹兄弟道:“二兄可曾看清那彩衣人面目?”黄豹道:“我们与彩衣人相距过远,不曾看清面目!”石晃问:“此后之事如何?”黄豹道:“那时情势不容我兄弟二人显露人前,更兼护卫森王子纵的官军随时可能到达山坳。我们只好匿身隐退,远离熊煞山,避嫌而去。” 待黄豹言毕,赤虎笑道:“在檍州碧鳄岭,山贼与另一支门客及图金武士本有胜算,岂料三位贤弟现身护卫森王子纵,以至二次刺杀亦以失败告终。”叶风笑道:“兄长隆赞愚弟等了!碧鳄岭一战实为多方齐力,方有森王子纵平安!” 爻刹三侠谈及碧鳄岭一战,实是欢畅快意,犹如那日参加了一场热闹而愉悦的宴会一般。众人将乱战说笑一番后,赤虎向爻刹三侠问道:“三位贤弟可知那些被捕山贼与刺客,如今在大理寺境况如何么?”叶风道:“据弟等所知,山贼皆已招供,但众刺客尚未招供。”赤虎道:“大理寺于五日前,由众刺客内放出两名木纠门客来!”崔绒道:“莫非是‘香饵钓鱼’之计?”赤虎道:“愚兄亦有此感!”崔绒道:“如今两门客何在?”黄豹道:“二人皆被‘封喉’了!”崔绒道:“刺杀森王子,还能被‘封侯’?斑貌兄说笑了!”黄豹笑道:“愚兄所言‘封喉’,非贤弟所言‘封侯’!” 言毕,黄豹将刺杀靷鞵酒店两名木纠门客的暗器取出,置于爻刹三侠面前,向崔绒道:“乘絮贤弟请看,他们是不是被封喉了!”不待崔绒言语,石晃见了那暗器不由自主地惊呼道:“封侯令!”崔绒讶道:“二位兄长,这封侯令由何而来?”赤虎闻询,即将‘闪影’于酒窖内刺杀两门客之事,向爻刹三侠讲述一番。 叶风惊异道:“灵寒幽主亲来森都了!”赤虎点了点头道:“咱们弟兄虽然皆未亲眼见过灵寒幽主相貌,但封侯令的图样,咱们都曾见过。如今封侯令在此,灵寒幽主必至矣!”石晃道:“莫不是有人冒用封侯令!”赤虎道:“谁敢冒用灵寒幽主的独门暗器!”叶风道:“区区两个刺杀森王子纵的刺客,怎会惊动灵寒幽主呢?”石晃道:“自然是清理门户了!”赤虎道:“刺杀森王子纵的刺客乃是森王子纠暗聚私养的死士及图金武士,并非正统的灵寒城刺客。”崔绒道:“莫非灵寒幽主与木纵有牵系?”叶风道:“这却难下定论。不过灵寒幽主出灵寒城绝非常事!众兄弟皆知‘灵寒幽主动,千名刺客行’的传言。此刻,森都定然刺客云集……” 叶风语未言全,突然,崔绒朗声道:“我众兄弟无意灵寒城事务,从此后不再言及灵寒之事。”虎豹兄弟闻言,讶道:“乘絮何故这般言语?……怎么了?”崔绒轻声道:“有客至!”叶、石、赤、黄四人皆会其意,便不再言及与“灵寒”有关之事。 众兄弟谈论一番闲淡话语,待伏于花厅避目隐身处的“飞来客”离去,方才转回正言。石晃向虎豹兄弟道:“二位兄长借此机会离开木纠府,与我兄弟三人聚在一处吧!”赤虎道:“我们早想如此,只是没有机会接近三位贤弟。恰好基闪前日靷鞵酒店蜡丸传信,相约于此。不过我们离开木纠府也须寻个理由。”赤虎思忖一时,向爻刹三侠道:“三位贤弟何时离开木州?”叶风道:“我们受好友彦元良之邀,护送森王子纵还都,此刻已完成任务。我们三日后即可起程。” 赤虎道:“碧鳄岭一战,不论众山贼,还是木纠门客,皆已知道三位贤弟参与施救森王子纵。我准备与二弟借报复三位贤弟为由,跟踪随行。三位贤弟以为如何?”崔绒道:“若木纠派人与二位兄长同行,又该如何?” 石晃接言道:“那有何难!一刀一个宰了不就完了!”赤虎先向石晃笑道:“基闪还是这般火暴脾气!”继而,赤虎向众人轻松道:“木纠众门客若与咱们相比,皆是庸庸之辈。待到人迹稀疏之地,咱们弟兄脚下迅捷些,将其众甩掉也就是了!”石晃道:“这也太麻烦了!还是宰了的省事!” 赤虎笑道:“我与二弟虽说现为垚王护卫,但毕竟侠客出身。年轻气盛时,杀伤许多初见之人!细想起来结下许多无端怨仇,实是无味!况且,我弟兄还要在森国行走,若与森王子纠结怨,或有碍于寻找大贤的正事!不如糊弄一番的好!”叶风道:“纹虑兄所言甚是!三日后,我们弟兄由木州起程。二位兄长随行便是!”五人商量完毕,未曾饮宴长聚,便各自散去。 第81章 森王训木纠 云楼言立储 翌日散朝后,森王召王长子木纠入省思殿相见。森王屏退宦侍和宫女后,面现肃容道:“杺集,你九弟遇袭一案已审理完毕。楚王兴已将此案录供面呈至孤!……”森王止言,双目紧锁木纠,令木纠顿感一股强大的慑气将自己重围压迫于内。木纠虽说对于此刻早有准备,但事至面前却仍难抑制心中慌惶。 木纠静缓片刻,向森王道:“父王,众贼匪为何袭劫杺横(héng)?莫非杺横由榞州所携财宝过多,以至招恶遭劫?”森王闻听木纠如此言语,实是愤懑异常。森王冷冷道:“你九弟为官清廉,何来财宝?”木纠又道:“儿臣曾闻,四年前,杺横往榞州就任刺史途经碧鳄岭时,随行之人将山寨一匪首斩杀。此番定然是群匪趁机劫杀杺横,以为报仇雪恨的了!”森王接言道:“四年前,碧鳄岭群匪为何袭劫杺横呢?”木纠闻此一询,实出意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了。森王道:“前时与今时皆因先有歹人买杀杺横,后有碧鳄岭贼匪袭劫杺横!”木纠故作讶异道:“竟有此事?不知何人如此大胆?”森王愤懑道:“不是大胆,是恶毒!”木纠闻听“恶毒”二字,心内为之一凛,不敢妄言了。 森王压了压怒气,稳了稳心神,续言道:“今孤特召楚王兴由楚州远来青龙府,入驻大理寺审案,实为护汝之举,汝可知否?”木纠道:“父王怎有此谈?”森王冷色道:“汝还欲欺瞒于孤么?”木纠道:“儿臣有何事欺瞒父王了?”森王道:“汝九弟遇袭之事!”木纠道:“儿臣所知,亦众所知!何以欺瞒父王?”森王道:“汝命门客与贼匪及图金武士一同袭劫杺横,怎会汝知亦众知?”木纠道:“父王,这是何人谗言诬陷儿臣啊?”森王道:“楚王兴已将此案审明!汝门客亲口供述,汝命其众与贼匪及图金武士共同施害杺横!其众已于录供上签字画押!汝还要拒认辩解么?”言毕,森王将楚王呈交的堂审录供抛向木纠。 木纠拾起录供细观一番,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木纠道:“这堂审录供上的内容皆是假的!”森王道:“汝若能言明此录供何处造假,孤定护持善子,为子洗刷冤屈,严惩陷害孤子者!”木纠脸面涨得通红,垂目道:“这堂审录供上签字画押之人皆非儿臣门客!录供内容自然是造假的了!”森王道:“此录供因何造假?”木纠道:“楚王兴历来与儿臣不睦,此番定是他引诱众贼匪诬陷儿臣,以遂其施害儿臣之夙愿!这录供便是楚王兴的奸计!”森王道:“汝楚王叔无害汝之意,汝却有害汝楚王叔之心!时至此刻,汝仍旧不思悔过,竟在孤面前如此言之凿凿,辩之铮铮!此为何故?”木纠道:“儿臣不解父王言意!但有一点儿臣敢肯定,楚王兴此番就是在公报私仇!”森王道:“汝楚王叔与汝有何前仇?难道此前汝命人施害汝楚王叔了么?以至汝楚王叔借机报复!”木纠闻言,垂首视地,无言以对了。 森王强压怒火道:“汝楚王叔审案只有公,无有私!他岂能陷害于汝!莫非汝想让大理寺卿审理此案么?汝敢与众罪犯于大理寺正堂对质么?汝想让事实公之于众么?汝敢承担一切罪名么?汝想让孤大义灭亲么?汝以为孤每日在宫中只知闭目酣睡么?此案之背尚有案,此事之后尚有事!汝还敢在孤面前诡言搪塞。孤此片护子之心,汝可知否?”木纠闻听森王此番长言,实如满天雳闪,击得他心神俱焦。此刻,木纠深感森王已将其一切明行暗举洞察透晰。木纠再也无力,无气,无由,无言相辩了。 静默片刻,森王肃容道:“汝七日内以养病为由,向兵部递交辞呈,封缴兵部侍郎印绶,待汝彻底反省正悟后,孤再定夺另委汝何等职官!”木纠恨道:“儿臣自知父王喜爱杺横,儿臣自会让路!父王将来也不必再委儿臣职官!”木纠言毕,不待森王言语,亦不拜辞,即转身愤愤而去。 木纠行近殿门时,立于门口的内宦总管见王子纠行近,于是近前躬身道:“殿下行好!”木纠怒目而视,“哼”了一声,大步行至殿外。一小宦侍见王子纠出殿,即行近躬身道:“大殿下行好!”木纠此刻一腔怒气无处发泄,见小宦侍行近,怒喝道:“行个屁好!滚!”旋即一脚将小宦侍踢翻在地,扬长而去。小宦侍揉着肚腹坐起,泪眼巴巴看着内宦总管。内宦总管向小宦侍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隐忍,不可露怨。转而,内宦总管望着远去的王子纠,心内默默想道:“此人若为森国之主,我等宫内宦众皆要不得好死的了!” 木纠回府即传内庭总管闽蛀来至内厅,将森王之言尽告闽蛀知晓。闽蛀摇头道:“大王已下决心剥夺尊主之权,实无良策解围!”木纠道:“朝中臣将多我党羽,如若其众向我父王求情,并为我申辩,可有转机么?”闽蛀道:“此举不妥!大王此番既下决心,必无转机。如若尊主党羽臣将出面维护,岂不自暴尊主羽翼!恐不久此众亦被废黜。”木纠道:“难道让我坐以待毙么?”闽蛀道:“大王既然让尊主反省,待后再委职官,便不至有待毙之危!”木纠道:“居梁之意是让我隐忍一时?”闽蛀道:“尊主借此时机舒散舒散心情亦好!”木纠纳言,数日后以养病为由,向兵部递交辞呈,封缴兵部侍郎印绶,回归府内听曲观戏,品茶饮酒,闭门度日。 森王待王长子木纠辞官缴印,闭门思过,心内郁闷之气方才稍为舒缓。其后,森王邀楚王乘马前往云台山游赏美景,再登步云楼品尝美酒。森王立于步云楼九层云阁,凭栏远望,心内实是百味翻腾。森王向身边的楚王道:“此番有劳表弟奔波辛苦,为孤解忧!”楚王道:“臣弟愿为王兄效力!”森王道:“表弟所审之案,以碧鳄岭匪首为主谋定案。此后不必提及,就此告罢!”楚王道:“臣弟遵命!”森王自言自语道:“上天造羊亦造狼,不因羊善而护之,不因狼恶而灭之!由此可知,上天对自己所造生命,视为一同。即便有行恶者,亦不忍戕杀!……何况孤乃凡人也!……但愿众子从此后,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免我悬心!” 楚王闻言,自知森王此次意在警戒王子纠,不会严惩,故而道:“为人父者,其恩善不亚天也!”森王叹道:“咱们年轻时,也让父母们操了很多心吧!”楚王道:“年轻人难免犯错!”森王静默一时,向楚王道:“表弟,你可判处一半贼匪和一半刺客斩立决。三日后,于西城门外斩首示众。你将另一半贼匪和另一半刺客秘密押往楚州监禁。无孤旨意,对于此众罪犯,任何人不可私见,不可私提,不可私审,不可私刑,不可私判,不可私斩!”楚王躬身道:“臣弟遵旨!” 窗外吹来一阵馨香之风,令人心静神宁。森王将思绪由长子木纠身上抽离,转而向楚王问道:“表弟,孤众子之中谁可继储?”楚王闻询,静默片刻,缓缓道:“立储大事,臣弟不敢妄议!”森王道:“表弟畅言无妨!”楚王道:“知子莫若父!王兄对众王子品行自是了然于胸!臣弟以王兄之意为善!”森王略顿道:“孤欲立九子杺横为储!表弟以为如何?”楚王闻言垂目默语。 森王道:“表弟以为不妥么?”楚王未答,转问道:“王兄准备何时议储?”森王道:“三月之内!”楚王道:“众王子可曾闻讯?”森王道:“唯杺横知情!”楚王道:“杺横何意?”森王道:“此子无意储位,曾三度请辞!”楚王道:“杺横因何请辞?”森王道:“此子言,其上有兄,其德无殊,不敢受命!”楚王道:“杺横好贤德!”森王道:“表弟赞同立杺横为储!”楚王道:“臣弟以王兄之意为善!”森王略微颔首,再道:“表弟将所审之案完结后,便移驻南临府,待立储后,再回返楚州吧!”楚王道:“臣弟遵命!” 第82章 楚王返楚州 虎豹遇凶杀 森王与楚王酒宴过后,诸事谈罢,楚王向森王拜退,先行离开步云楼。森王则由常让引领来至常宅之内。常氏祖孙三代于正厅参拜森王后,森王赐座与常让祖父。森王和容悦色地向常让祖父道:“老贤正,多时未到宫中相会,孤甚想念老贤正啊!”常让祖父躬身道:“小民亦想念圣主啊!只因圣主日理万机,不得闲暇,小民怎忍扰占圣主些微静宁!”森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又与常让祖父谈了些今昔甘苦之事。森王在常家笑谈间,暂时抛却了累重国事繁绕,乐得片刻与民同乐。 森王正与常让祖父畅言之时,心内突然涌现众子来。森王静默片刻,看了看常让父辈众人,转而向常让祖父道:“老贤正众子可还和睦?”常让祖父道:“众子尚且识些礼度,不敢越举,故而还算和睦!”森王探身拉着常让祖父的手,笑道:“好啊!老贤正好福气!好福气啊!”森王闻听常让祖父言之众子和睦之言,颜面虽现笑意,心内却泛起阵阵酸楚。 楚王拜退回返大理寺,向支度讲述森王欲立王子纵为储之事。支度问道:“主公可曾言明利害?”楚王道:“大王曾问可否,但本藩未曾作答。”楚王略顿,再道:“只因自古王族废长立幼多生异变!本藩岂能轻言!”支度道:“主公所虑甚周!”楚王忧虑道:“王子纠性情暴戾,况又久集党羽,倘若知晓此事,不知有何行举?”支度道:“如今王子纠已告病辞官,想必是大王借王子纠买杀王子纵一案,迫使王子纠不得不封缴印绶!大王既已选定王子纵继储,其余诸事定亦布署稳妥!主公切莫忧心!”楚王道:“但愿诸事稳妥,森国平安立储!”支度助言道:“我森国定会平安立储!”支度稍顿片刻,向楚王询道:“主公,‘王子纵袭案’虽已审定,但大理寺监司何迁尚立法外,不知如何处治?”楚王道:“虽然何迁在王子纠与众犯间传递信息,但大王无意明惩王子纠,这何迁又如何治罪?……算了!由其去罢!” 王子纵袭案完结后,楚王携楚州众随员移驻森国王宫正南方的南临府。楚王将诸事布署妥当后,亲书两封密函,命亲随携密函返回楚州,传与楚王子誉挺及楚翊侯誉言。 自从楚王入都,便一直在大理寺内审案,虽偶有上朝,但众王公大臣难得与楚王久聚畅谈。此时,楚王入驻南临府,众故交没了羁绊,便纷至沓来,欢聚悦集,南临府前的街道骤添了十分的热闹。 此间,除木纠借病未曾露面外,其余众王子皆到南临府拜望问候楚王。楚王对众王子一视同仁,未有远近亲疏之别。其间,楚王只言亲属情,不道国政事。楚王与木纵单独会面时,木纵因楚王此番审理的袭案与己有关,故而木纵另向楚王拜谢辛劳,但对于审案相关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如此热闹景象延续多日,楚王与国都内众王公贵胄,重臣大将多有会面。在此期间,楚王留意众人言语,深感立储之事守密甚严。实可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森王待长子木纠封缴兵部侍郎印绶,“王子纵袭案”完结,便再次召见九子木纵言及立储之事。木纵依旧向森王谢恩请辞,不愿继储。森王道:“杺横,汝可知王权重大么?”木纵道:“儿臣知晓!”森王道:“汝既知,为何不受?”木纵道:“儿臣之望,未达众期!儿臣之高,未至储位!儿心惴惴,深恐辜负父王隆恩!”森王道:“以汝才德欲让文武百官诚服实是不难,但汝欲让汝兄情愿却是无望!”木纵道:“儿臣愿尽心倾力,免留后憾!”森王见九子实出至诚,深思良久方才应允九子暂缓立储。 立储之事既已后缓,楚王再留驻于国都之内实无必要。因此楚王奉森王旨意,率本部臣将兵马密押王子纵袭案中未斩的一半贼匪和一半刺客起程回返楚州。 甲子年七月,爻刹三侠助好友彦元良将森王子纵安全护送至森都后,木纵感激四人涉险护送自己还都,因此一再挽留四人留驻都城,时常诚请四人入府聚会,盛情款待。 爻刹三侠驻留森都多时,巧与虎豹兄弟相遇相会,约定好离开森都日期后,叶风便向彦初道别,言说有事待办,不可再留。彦初诚挚挽留无果,只好禀告木纵知晓。木纵亦诚挚挽留,怎奈爻刹三侠去意已定,木纵也只好作罢。为答谢爻刹三侠护送之功,木纵在爻刹三侠临行前,以盛宴厚金相谢三兄弟。爻刹三侠欣然享宴,但谢金却只取一半,其余谢辞。 宴席上,木纵露意举荐爻刹三侠步入仕途。但三兄弟岂意功名,自是告谢婉拒。翌日,三兄弟拜辞森王子纵后,再与好友彦元良拜别。随后,三人乘马登程,往森都——木州西南——禁州方向而去。 另一方,虎豹兄弟向闽蛀报告,爻刹三侠已离开丰羽商栈,向木州西南而去。兄弟二人自告奋勇,欲追杀爻刹三侠,以报内庭总管知遇之恩。闽蛀闻言甚是欢心,将虎豹兄弟夸赞一番后,即向木纠恳请指派十名门客随同出行,以为辅助。木纠因爻刹三侠曾于碧鳄岭保护木纵,而对其三人恼恨不已,故而即应闽蛀之意。此日,虎豹兄弟带领十名门客离开御爵府,依与爻刹兄弟前定路线向禁州方向而去。 众人驱马远离州城,傍晚,为避他人耳目,特觅乡村客店食宿。虎豹兄弟进入客店,吩咐伙计将酒肉饭菜摆布于前厅之内,供其众享用。众人吃喝已毕,各入客房安歇。一夜寂静,虎豹兄弟好睡,早起来至前厅等候众门客就餐。岂料多时不见人来。赤虎让客店伙计去后院客房唤众人前来。 未久,伙计惊魂悚魄,尖喊利叫,由后院慌奔惶冲返回前厅。“不好了!店主……死了!死了……”店主怒道:“你胡乱叫唤什么?”伙计圆睁惊目,带着哭腔喊道:“店主……脑袋没了!太吓人了!”店主骂道:“疯驴!你乱叫什么呢?”伙计道:“客人……客人们的脑袋都没了!太吓人了!店主……你快到后院客房看看吧!”虎豹兄弟闻言,实是惊诧不已,急忙向后院跑去,一连冲进五间客房,只见十个门客皆是尸首无影,尸身在床。虎豹兄弟见状讶然互望,不知所以。店主随后进入客房,只见了一具无头尸体,便被吓得血凝肤凉,面白唇紫,瘫坐房内,即而连滚带爬逃避院中。 虎豹兄弟急回自己客房查看,只见每人床下皆多出一大团被褥,兄弟二人分别打开自己床下的被褥,只见其内各有五颗人头,一封书信。两信内容皆是:限两只小猫十日内离开森境,不然猫头留下! 此时,赤虎闻听院中有脚步声响,即向黄豹道:“二弟,咱们报官去!”黄豹会意,即与赤虎将包裹人头的被褥藏回床下,收拾好各自包袱。伙计缓步来至虎豹兄弟房外,战兢兢向房内喊道:“我家店主请二位客官到前厅谈话!”赤虎应道:“小哥先去前厅回话,我们即到!”伙计闻言,旋即跑离后院。虎豹兄弟在客房内,轻声商议一番后,定了定神,一同向前厅行去。 店主见二人身背包袱而来,即问道:“二位客官哪里去?”赤虎道:“我们报官去!”店主道:“二位客官需留一人在本店之内!否则鄙人心内不安!”赤虎道:“店主此为何意?难道你有何不轨之图么?莫非你这里是煞店么?”店主急道:“客官莫要如此戏言!我这里可是正经本诚之店!”黄豹道:“我们十个同伴一夜丧命!现在连人头都不见了!你还敢自称正经本诚?我们这是报官告你去!你还要留我们一人在此!你居心何在?你还想杀害我们么?”店主闻言慌惶道:“二位客官实是污煞鄙人也!二位若有此念,切请与本店伙计同去报官如何?”虎豹兄弟闻言即应,伙计闻言即蒙。伙计向店主苦道:“店主,就我一个人和他们去啊!”店主斥道:“你想让那些死人和你一起去啊?”伙计嘟囔道:“别人是玩儿嘴挣钱,我是玩儿命挣钱啊!”客店伙计虽然是极其不愿,但还是与虎豹同出客店。 第83章 五侠聚禁州 众意逆灵寒 三人出店上马,虎豹兄弟互看一眼,鞭雨策马,向前疾驰而去。客店伙计的驾驭之术及坐骑怎与虎豹兄弟相比,不多时,已被抛落得无影无踪了。黄豹待将客店伙计甩脱,方向赤虎问道:“大哥,这是何人要陷害咱们?”赤虎道:“你包袱内的那支封侯令还在么?”黄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包袱,讶道:“没有了!?难道是灵寒幽主?”赤虎道:“此事无须灵寒幽主亲自动手!”黄豹道:“大哥,如今咱们何去何从?”赤虎道:“见了爻刹兄弟再定!” 虎豹兄弟飞驰疾骋来至禁州一座客栈与爻刹兄弟会聚。石晃见虎豹兄弟来的如此之快,笑道:“二位兄长好快!莫非木纠没有派人与二兄同行么?”赤虎面带愁容道:“木纠共派了十个门客与我们同行。”石晃道:“二兄如此之快便摆脱众门客了!”黄豹接言道:“十个门客都已经死了!”石晃笑道:“好!痛快!我就说么,一刀一个宰了他们就算了!还甩什么甩啊!怪费事的!哈哈哈……”赤虎道:“不是我们杀了门客!”石晃讶道:“这是怎么回事?”赤虎道:“昨晚,我们与十个门客在木州乡村客店食宿,今早,十个门客皆变成无头尸了!”爻刹兄弟闻言,皆讶然相望,待闻后语。 赤虎道:“杀人者武艺之高,远非愚兄可及!”石晃道:“来人为谁?”赤虎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说来惭愧!羞煞人也!……来人将门客首级放入愚兄床下,愚兄皆不知不觉,何知其人?……来人可谓手下留情了!……不然,此刻愚兄之头,恐不知落于何处了!”石晃怒道:“这厮欺人太甚!”崔绒道:“二位兄长在森国曾与何人结怨?”赤虎道:“我弟兄二人虽与闽蛀行近些,但从未露面与人争斗。谈不到与人结怨!……不过有一人曾警告我弟兄二人离开森国!”崔绒道:“何人?”赤虎道:“灵寒幽主!” 崔绒疑道:“那日,二位兄长在常宅言及靷鞵酒窖内闪影毙门客。莫非此后,二位兄长追击那疑似灵寒幽主的‘闪影’了?”赤虎道:“追是追了!但我弟兄二人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崔绒道:“如此说来,二位兄长未与闪影交锋?”虎豹应是后,黄豹道:“那闪影似乎不仅知道我兄弟二人来自垚国,而且我们的姓名及来森目的亦有可能知晓了!”叶风道:“灵寒刺客遍布华夏五国,其众若想探知何人何事,实属易为!” 赤虎道:“我们并未与灵寒客为敌,其众缘何这般施难我弟兄二人呢?”黄豹道:“此中令我费解的是为何灵寒客两次警告我兄弟二人离开森国呢?”崔绒道:“灵寒幽主两次警告二位兄长?”黄豹道:“在靷鞵酒店外出言者应是灵寒幽主!但此番在客店留信警告我兄弟二人离森者,却不知是何人了!不过亦与灵寒有关!”崔绒道:“此言怎讲?”赤虎道:“我与二弟将靷鞵酒店刺杀木纠门客的两支封侯令分别收存于各自的包袱内。可今早,两支封侯令皆已不见了!”石晃道:“兄长之意是灵寒刺客将封侯令取回了?”赤虎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 崔绒道:“据此判断,灵寒幽主并无杀害二兄之意。”黄豹道:“灵寒幽主虽无杀害我兄弟之意,但我与大哥亦被其害苦也!……我兄弟二人乃是奉吾主垚王密旨来森暗寻垚国重臣的,可如今,客店内十名森王子纠的门客遇害,定然惊动官府查办与案相关人员。我们岂能因此现身于森国官府之内,申明实况。……日后又如何在森地行走?”崔绒道:“二位兄长不可再留森地了!如今不仅是灵寒刺客威胁二兄,而且官府人员亦要寻查二兄!”赤虎道:“我与二弟已奉圣旨来森暗寻垚国重臣,岂能无功而返!” 叶风思忖道:“二兄回返本国,可言在森地受旁人遇害之累,牵系森国官府办案之繁,为防身份泄露,有失主尊国严,故而不得已返回本国。料想国主闻知此情,亦不会有何责问!”赤虎思忖多时,未曾答言可否。石晃见状道:“虎哥不必烦恼,咱们五兄弟在一处,有何惧哉!”崔绒闻言,微瞪了石晃一眼,继而看了看大哥叶风。石晃见二哥崔绒如此,知是自己所言有错,但却不知错在何处?于是呆呆地望着崔绒,不敢再多嘴多舌了。 崔绒见大哥叶风与好友虎豹皆郁云压顶,愁云浮面,于是进言道:“依小弟愚见不如咱们五兄弟边向本国回返,边沿路探寻消息。虎豹二兄由木州至榞州亦算是奉旨寻觅了近半个森国,可向吾主垚王复命了!再则,咱们五兄弟一路向本国回返,亦算是远避灵寒刺客,不与其争锋了!”虎豹兄弟道:“如此恐连累三位贤弟涉险啊!”叶风道:“如此甚好!二兄不必多虑!” 时至午后,五侠正在屋内闲谈,客栈伙计手持书信到来,向五兄弟道:“客官们,方才有一少年来客栈传书与五位客官!”石晃接过书信,问道:“这是给谁的书信?”伙计道:“是给您五位的!”叶风闻言,示意石晃将书信交与赤虎观看。赤虎接过书信,见书信内容为: 尔等回国路线:由禁州至婪州至棽州至橏州至杞州至梒州至櫁州经枓州入垚境。如若不然,便不要回返垚国了! 赤虎看罢,不禁皱了皱眉,继而将书信转与叶风。叶风看罢书信,怒道:“灵寒妖众欺人太甚!我五兄弟难道是小孩子么?走路还要听命于他们!我们明日即入梦州!”石晃见大哥动怒,急问道:“大哥!咋了?”叶风恼道:“灵寒妖众让咱们五兄弟必须按照他们指定的路线,由禁州至婪州……否则……”言及至此,叶风狠狠地将书信撕得粉碎。 石晃恼道:“否则咋地?妖儿们要来咬咱们?”叶风阴脸道:“不仅咬,还要咬死了!”石晃闻听此言,直气得眉生烟,发起火,嗷嗷怪叫道:“可恨!可恼!……可恼!可恨!灵寒妖众安敢如此!大哥!咱们定要拔了灵寒妖众毛,剥了灵寒妖众皮,抽了灵寒妖众筋,剃了灵寒妖众骨!让他们知道虎豹兄弟与爻刹兄弟是何许人也!” 叶风见崔绒一言未发,便问道:“二弟何意?”崔绒眨了眨眼,缓缓道:“若论形势,咱们五兄弟实在没法和灵寒客武斗。若论机会,咱们五兄弟实在有幸可与灵寒客近会。灵寒客在武界可是最为神秘啊!弟想与灵寒客会会!”石晃拳掌相击,不屑道:“我和灵寒客玩儿玩儿!” 叶风向虎豹兄弟问道:“二兄何意?”赤虎心内道:“这仨罗刹平时没事还要找事,这回好了,称心了!可他们不过是在武域行走几年的二十几岁的青年武者,实是不知灵寒客的厉害啊!……这三兄弟舍命护送我弟兄二人回垚,可谓情深义厚!我弟兄二人又岂能畏缩!”赤虎看了一眼黄豹,向叶风道:“咱们五弟兄在一起,有何惧哉!”黄豹附和道:“对!”叶风笑道:“好!这安静了十年的灵寒客再度生乱,咱们就先为武界治治乱!”赤虎看了一眼黄豹,心内道:“苦也!”黄豹看了一眼赤虎,心内道:“也苦!” 晚餐时,五侠同桌而坐,待堂倌将酒肉饭菜摆布齐整,赤虎、黄豹、叶风与石晃正要起箸动杯之际,崔绒拦阻道:“兄弟们且慢!我有好酒一壶,且先共饮一杯,再用餐不迟!”言毕,崔绒由腰间解下一个银葫芦,斟满了五个酒杯,兄弟五人同饮后,方才正式用餐。 此晚,虎豹双侠同居一室,隔壁爻刹三侠共宿一房。时至翌日凌晨,有三人潜入爻刹三侠房内,分至三侠床边,各持利刃向三侠头部削去。就在三刺客挥刃之际,爻刹三侠于床上越先闪施杀技,逼退了三个刺客。旋即三侠跃身而起,与三刺客于房内近搏起来。隔壁虎豹双侠亦已于室内与人激烈交锋起来。与叶风近搏的刺客见一时难分胜败,即朗声道:“随我来!” 第84章 五侠战五灵 寻医关度求 与崔绒、石晃近搏的两个刺客闻言,随后纵身房外,立身院中。隔壁与虎豹双侠交锋的两个刺客亦闻为首刺客之言,随即跃离室内,来至院中。石晃见刺客欲走,怒吼道:“鼠辈休走!” 为首刺客立于院中,朗声道:“此处不便交锋!尔等可敢随我来么?”言毕,五刺客跃身而去。虎豹双侠与爻刹三侠随后追去。十人先后来至空旷之地,五刺客分散而立,虎豹双侠与爻刹三侠尚未停步,石晃先扬手飞出五枚石子,各击五刺客脸面。五刺客闪身躲过,不禁齐笑起来。其中一刺客笑道:“石晃!你这凶猪,好没礼法!竟然暗下杀手,你不知羞耻,不觉卑鄙么?”石晃怒道:“你们这些避光粪鼠暗杀我众兄弟在先,此刻竟不知羞耻臭嘴言礼!” 五侠立稳,细观五刺客,只见其众皆以面具遮掩容貌。赤虎道:“你们是灵寒五幽?”一刺客冷笑道:“你们太高抬自己了!你们怎配五位大幽亲至污刃?”黄豹道:“你们是灵寒五灵?”众刺客闻言,笑而未语。石晃手指一刺客道:“方才你曾对爷爷我不敬!现在让爷爷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被指刺客方要动手,一刺客道:“火灵,我困了!你快点儿啊!”被指刺客道:“都怪水灵失手!方才如此费事!”又一刺客道:“这岂能怨我!那猴子最会算计,他定是察觉那二猫与十鼠曾在木州客店吞食药饵之事,于是用餐前服了解药!” 此刺客转向崔绒道:“猴子,是不是如此?”崔绒闻听此刺客乃是女声,并不答言,而是嘻笑道:“原来灵寒水灵是女子!不知水灵是不是水灵儿啊!让我看看如何?”此刺客笑道:“你想死么?”崔绒道:“那要看你们五灵武艺如何了!”崔绒语声未落,此刺客已飞身跃起,直冲崔绒而去。待至崔绒近前,此刺客一扬手,一团香粉向崔绒脸面洒落。崔绒急忙掩住口鼻,向后退避。虽然崔绒闪即跃离,可香气却已钻入体内。崔绒向后连纵数丈,向众兄弟喊道:“众位兄弟快随我来!”赤虎、黄豹、叶风与石晃闻言,皆知此刻危险已至,于是随崔绒向客栈方向急返。 五刺客见虎豹兄弟与爻刹兄弟败退,其中四刺客即欲追击,但另一刺客朗声阻道:“今天,我们两举未成!且放他们走罢!” 五侠回至客栈,崔绒急忙让石晃为自己取温水来,自己则在包袱内寻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嚼碎口中,继而用温水将药服下。叶风关切地问道:“二弟,你怎么了?”此刻,崔绒已是说不出话来。崔绒指了指药瓶,又指了指四位兄弟后,一头栽倒床上,昏迷不醒了。 叶风见状,拿起药瓶向众兄弟道:“众位兄弟快服解药!”赤虎、黄豹、叶风与石晃分别服用一粒药丸后,聚于崔绒床前,急盼崔绒醒来。但崔绒躺在床上,鼻息微弱,百唤不应。 叶风闯荡武域九载,可谓身经百战,不论自己身处何等险境,从未有过半点惧怕。可此刻眼见自己的结义兄弟生死悬丝,不禁落下泪来。石晃见二哥昏迷不醒,大哥伤心落泪,实是悲愤难当。石晃怒道:“哥哥们稍候!小弟去取灵寒妖众首级来!”叶风闻言,急忙拉住石晃道:“三弟,不可鲁莽!你二哥已让为兄痛心不已!你切莫再让为兄悬心了!”赤虎顿足捶胸,道:“这都怨我们,若非我们连累三位贤弟,何至于此!”叶风向赤虎道:“兄长不必自责!你我众兄弟情谊深厚,危难之际理应互助,何言‘连累’二字!” 叶风烹心煮肝般熬至晨曦微现,急盼二弟毒消清醒。可崔绒却仍就鼻息微弱,无知无觉。叶风见状,再难延候,于是吩咐石晃道:“三弟!为兄即刻前往榞州丝莲峪,去见你二哥好友关度求,或带其解药,或带其本人来此救你二哥回醒!你在此好生照顾你二哥!待兄回还!”石晃道:“小弟在此,何劳大哥奔波!”叶风道:“灵寒妖众暗藏近咫之地,恐夜晚再度前来行刺。为兄夜战之术不及三弟,此重任还需三弟承担!望三弟勿辞!”石晃道:“大哥留小弟在这里是保小弟安全!大哥一个人去榞州,那危险可大了!再说了,这里还有虎豹俩哥哥在这……”叶风截言道:“你我弟兄何言惠益!前途无碍!三弟不必忧心!” 石晃问:“大哥走哪条路去榞州?”叶风答:“为兄离禁入梦,经榉、檍、棦抵榞。”石晃道:“大哥不走婪州,而走梦州,那灵寒妖众肯定要咬大哥的!大哥武艺再高,也没法打胜群妖啊!”叶风道:“此路线最为近便,救你二哥最为有利!此刻,灵寒妖众皆注目于此,无意为兄。三弟勿虑!”赤虎闻听叶风与石晃对话,接道:“啸空贤弟,让你斑貌二哥与基闪三弟在此守护乘絮二弟。为兄与你一同前往榞州。”叶风道:“多谢纹虑大哥好意!弟一人前往,目标小,易避人耳目。再则,二位兄长不在此守护乘絮,弟实是悬心不安!”言毕,叶风向虎豹二兄道别,嘱咐三弟石晃一番,不及用餐,唯携带干粮,即乘飞霜卷急驰而去。 叶风本以为此路必与灵寒灵众交锋,可直至榞州境内,亦未与其众相逢。如此,叶风反忧虑起禁州客栈内的众位兄弟的安危来。叶风急驱飞霜卷径往丝莲峪。叶风来至关度求宅院前,向内呼唤关度求前来开门,可屋内却无人应答。就在叶风心急之时,邻舍有人来至叶风近前,道:“贵客可是欲寻关郎中么?”叶风拱手道:“贤乡,鄙人正是来寻关郎中!不知关郎中何时回返?”邻人道:“贵客有所不知,关郎中已到外地去了。以后回与不回,尚在两可!”叶风闻言,实如身坠冰渊,哑然失色。 叶风急转念,虽然关度求不在此地,但其师兄练广善却在此地,我去寻他解难,亦为等同。于是叶风即向邻人道谢告辞,欲往练旷宅院方向行去。邻人见状,道:“贵客可是要去练郎中家么?”叶风道:“正是!”邻人道:“贵客不必去了!”叶风急道:“为何!?”邻人道:“练郎中在关郎中走后不久,带着纤缈姑娘亦离开此地了!”叶风闻言,惊怔原地,不知如何进退了。 邻人见状,安慰道:“贵客若寻郎中,且到邻近村镇,莫耽误了病人!”言毕,邻人向叶风拱手告辞。叶风躬身拜谢,眼望邻人远去,仍立于原地,不曾移足。叶风实难相信事有如此之巧。突然,叶风想道:“莫非邻人在与我逗趣么?我怎能因其一言,便信以为真呢!”叶风即乘飞霜卷,向练旷宅院疾驰而去。 叶风来至练旷宅院前,连声呼唤练旷,怎奈屋院空静,无人应答。叶风见此境况,仍不甘心,连寻数位村民,询问关度求与练广善何在?可得到的回答皆是“不知何处去了……不知还回不回来……”叶风逐渐接受事实,立于丝莲峪内,不知何去何从。 夕阳晚照,倦鸟归林。叶风欲往施迷镇丰羽商栈夜宿时,忽心内自怨道:“我为二弟寻医不见,怎竟急得如此头晕脑蒙了!丰羽商栈就在前方,我请栈主楚启封联络丰羽庄外游信客探寻关度求与练广善驻足何方,岂不易成!”叶风想及至此,即催飞霜卷向施迷镇丰羽商栈疾驰而去。 叶风来至丰羽商栈,栈主楚匙亲自将其迎入正厅。献茶毕,楚匙向叶风道:“鄙人闻知叶大侠三兄弟与我家庄主一同将王子纵安全护送入都,此番定是荣归耀还了!”叶风愁云浮面道:“略助好友绵薄之力,何值一提!” 言谈间,楚匙见叶风面带愁容,便问道:“叶大侠似有心事,不知可否相告?”叶风拱手道:“今日愚弟来贵栈,实为有事相求!”楚匙道:“我家庄主早有吩咐,三侠之事即为丰羽庄内事!且请大侠直言!”叶风道:“只因弟有两位好友欲回垚国。弟等欲送好友回返,岂料途遭灵寒五灵袭扰,以至二弟乘絮中毒昏迷,无药可解,被困禁州!” 第85章 叶风见练旷 候寱会众亲 言及至此,叶风叹了口气,道:“弟本欲寻找二弟好友关度求为其医治,不料关贤医离开丝莲峪,不知所踪。”楚匙截道:“叶大侠何不去请练郎中?”叶风道:“弟怎能不去相请练贤医!只是练贤医亦离开丝莲峪,不知何方去了!”楚匙讶道:“竟会如此!” 稍顿,楚匙道:“叶大侠之意……”叶风道:“如今,乘絮命悬一线,愚弟唯有拜求启封兄联络丰羽庄外游信客,代为探寻关贤医与练贤医何在,以便愚弟前往相请二位贤医为乘絮医毒!”楚匙道:“如此要事,鄙人自当尽力相助!叶大侠且请后院歇息!鄙人即刻办理此事!”叶风起身拜谢,楚匙急忙拦阻,向叶风安慰一番,即出正厅联络丰羽庄外游信客去了。 叶风在后院急盼楚匙回信之时,丰羽商栈为其奉上了丰盛的晚餐,但叶风却是食之无味。待楚匙回至后院与叶风相见,叶风急问:“启封兄,可曾见到外游信客?”楚匙回:“鄙人已将探寻关郎中与练郎中的任务传达众信客。若两位郎中行途不甚远僻,近几日,便会有信客回报!”叶风闻讯,忧心稍缓,再次拜谢楚匙相助。 叶风虽急于知晓两位郎中行踪,但此刻速不由己,只能忍心耐性,待佳信早至。第三日,楚匙兴冲冲来至后院,向叶风道:“叶大侠!好消息!”叶风急问:“可是探寻到关贤医的信息了?”楚匙道:“此刻尚未探知关郎中行踪。不过方才有信客传信,练郎中现居之地,已经探知!”叶风急问:“此刻,练贤医身居何方?”楚匙回:“此刻,练郎中在梦州福禄岛候寱村!”叶风闻讯,实是欣喜非常,即向楚匙深施一礼,诚言拜谢。楚匙拱手道:“叶大侠,你我故交何必如此?”叶风道:“救命之恩,无以言谢!此一拜,吾兄实实当受!”楚匙拱手道:“叶大侠言重了!言重了!” 叶风拜谢楚匙已毕,即整理行装,准备起程。楚匙道:“此刻日已西沉,夜路怎行?大侠还是翌日天明再行为佳!”叶风道:“吾兄好意,弟自感念!怎奈弟心已如施矢!再难停留!”楚匙见叶风去意难改,便赠银相送。叶风与楚匙拜别,飞马疾驰,径向梦州而去。 此一路,若非飞霜卷需要饮水食草驻歇,叶风定要一气抵达梦州福禄岛候寱村,即请练郎中医救二弟崔乘絮。 一日,叶风来至候寱村,向村民寻问郎中练广善宅院何在?有村民引领叶风前往练旷处,练旷见叶风到来,甚是意外。练旷道:“叶侠怎有暇来此与庸匮相会?”叶风躬身施礼道:“鄙遇难事,前来相求!”练旷急忙搀阻,关切地问道:“叶侠所遇何事?敬请直言!何必如此!”叶风道:“四日前,鄙人与二弟乘絮、三弟基闪在禁州与歹众相遇,其内一人擅施毒术,致乘絮中毒昏迷!幸有关贤医前赠‘封毒丸’将乘絮体内之毒稳住,不至发散。但欲彻底除患,还需练贤医因毒施药,方可医救乘絮回醒!”练旷闻言,急道:“人命关天!岂容迟缓!况崔侠乃鄙师弟好友!更是双重的急迫!庸匮即刻与叶侠前往禁州,为崔侠医毒!”练旷先让叶风屋内稍歇,继而自己急匆匆出屋准备药品药具去了。 叶风在屋内急盼练旷回还之时,有位长者进入屋内向叶风问道:“贤医出诊去了么?”叶风观容闻声,向长者讶道:“叔父?!”长者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将叶风细观一番,询问道:“你是啸空贤侄?!”叶风闻听此唤,俯身跪在来人面前动容道:“侄儿叶风拜见叔父!叔父安好!……”言及至此,叶风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长者将叶风搀起,不禁双目闪泪,缓言道:“贤侄啊!你让为叔好想啊!”叶风闻言,悲泪双流,哭道:“叔父!侄儿寻您,寻得好苦……”长者问道:“我兄长如今何在?可还安好?”叶风闻询,再难压抑心中悲痛,失声恸哭起来。长者见状,心头一震,忌言隐引道:“难道……”此刻,叶风已是泣不成声,唯有点头应是。长者登时流下泪来,悲道:“兄长啊!你我堂州一别怎竟……” 叶风与长者悲言之际,一少年进入屋内。那少年见长者与叶风皆面现悲容,旋即退至屋外。长者见状,忍抑悲痛,向门外道:“外面是天保么?”少年闻询应是。 待长者与叶风心绪回缓后,长者向门外道:“天保进屋来!”文朔应声入屋,行至长者近前。长者道:“天保,这是你世兄!快些行礼!”文朔向叶风躬身施礼道:“啸空兄安好!小弟在施迷镇未曾向兄长当面致谢道别,还望吾兄见谅!”叶风见文朔立于面前,讶道:“贤弟……这……”长者见文朔与叶风如此言语,向文朔问道:“天保,你与你世兄此前相见了?”文朔回道:“那次,儿在施迷镇丰羽商栈驻留时,啸空兄曾护送儿前往金夕寺躲避歹人骚扰!”朔父闻言,怨道:“你回家后,怎不提及你世兄之名?”文朔道:“那时,儿不敢向父亲多言细讲与歹人相关之事!亦不知啸空兄为儿世兄!” 此时,叶风已知文朔为长者之子,即向朔父道:“叔父,天保可是愚侄的四弟么?”朔父道:“正是!”叶风向朔父道:“那次在施迷镇,愚侄闻听友人介绍四弟时,确对四弟之名产生疑惑!但四弟今名又与昔名有所不同!故而愚侄未曾冒认!如今,愚侄实是懊悔当时何不细询!……若那时愚侄知晓天保即是四弟,愚侄定然早来福禄岛拜见叔父了!” 此时,练旷背着药箱进入屋内,先向叶风道:“叶侠,庸匮已将药品备齐!”转而,练旷向朔父拱手道:“敬兄,弟欲与此位叶侠前往禁州,为其结义兄弟医毒,近些时不能在家。还望众亲代为照顾纤缈!”朔父闻言,即向叶风询问缘由。叶风向朔父道:“叔父,侄儿欲拜见婶母!再与众亲相见!”转而,叶风向练旷告知,朔父乃其世叔,其欲拜见世婶,请练旷等候一时。朔父见叶风未答己问,即知叶风有避人之言,继而带着叶风向后院而去。 叶风先至后院正房东屋,拜见朔母,言语间得知扈戻与曾策亦在朔家后,又至西屋拜见扈戻、曾策,再与众亲相见。而后,叶风向朔父、曾策、扈戻三位尊长略述了其家境况,及赤虎、黄豹与其结义三兄弟在森国相会后的所有事情。 叶风言毕,即向众亲拜别,欲与练旷疾往禁州医救二弟乘絮。朔父闻明诸事,向叶风道:“贤侄稍候!”转而,向曾古、文朔道:“知远!天保!即与你们世谊同往禁州!”曾古向朔父道:“敬叔!让天保留在家里,愚侄带侍金前往禁州吧!”叶风向朔父道:“禁州乃梦州之邻,行程甚短,况此路侄儿已行过一番,并无阻碍!众亲不必担心随护!”朔父道:“你们不必多言!依我之意行事!”朔父言毕,曾策命曾檩,扈戻命扈南亦一同随叶风前行。叶风再次谢辞众亲好意,但三位尊长执意护佑,叶风实难婉拒,最后只好依从尊长之意。叶风临行前,朔父向其诚言道:“贤侄,中秋已近!你速去速回!众亲共同欢度团圆佳节!”叶风拱手躬身道:“侄儿遵命!”叶风与众亲拜别后,即与练旷、曾古、曾檩、扈南及文朔,六人六骑疾往禁州驰去。 六人身背夕阳急马行至梦禁二州交界之地——黛眉岭,忽听号角声起,一群土匪拦阻前行之路。叶风向为首土匪拱手道:“行民向首领施礼诚拜!望首领行便借路!”言毕,叶风将一袋碎银抛向为首土匪身边的匪徒。匪众见叶风买路,齐向为首土匪望去,以待示意。 为首土匪看了看银袋,向叶风笑道:“呦!挺懂规矩啊!……不过这点儿银子也不够我们分啊!你们将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部留下!我们就借路给你们!”叶风闻言,再次抛给群匪一袋碎银,拱手道:“鄙行民所带唯有这两袋银钱!还望首领高抬贵手,借条方便之路!” 第86章 州界战土匪 练旷医崔绒 为首土匪笑道:“行客莫要与我逗笑!有人向我们报信,你们每人身上都有百两宝银!……我们这许多人,午饭都没吃,饿着肚子来这里等你们,你却赠送两袋碎银!……难道你把我们当成乞丐了么?”叶风拱手道:“首领切莫听信谣言!鄙众唯有这两袋银钱!还望借路放行!”为首土匪见叶风不再出银,登时黑脸,拔出腰刀,指点叶风等人道:“你们不交出六百两宝银,一个也别想过去!” 土匪现身阻路之初,文朔即想与其众交锋,但自己此行乃为随护世兄,因此抑忿压怒,待观叶风与土匪交涉。岂料土匪得寸进尺,无意让路。文朔拔剑出鞘,怒指为首土匪道:“恶徒快些让路!否则,吾以此剑开路!”为首土匪见一少年竟敢剑指自己怒言利语,实是气穿头顶。为首土匪向匪众高声道:“弟兄们!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向咱们挑战!今天不杀了他,以后咱们就别在这条道上干这买卖了!你们谁杀了他,我重重有赏!”语声方落,一瘦匪驱马而出,向为首土匪道:“大哥,这毛头小子交给小弟我了!”群匪笑道:“你就会捡便宜!……人干儿不去欺负小孩子,还能干什么?……去吧!去吧!……功劳给你了!……哈哈哈……” 群匪嘻笑之际,瘦匪提刀来战文朔。曾古见状,拔剑驱马冲向瘦匪,并向文朔朗声道:“四弟退后!”同时,叶风手持冷炬长剑,驱飞霜卷,冲向瘦匪。瘦匪见一雄壮中年与一魁梧青年同时冲向自己,急忙转马回返,向群匪高声喊道:“兄弟们救我!”为首土匪急忙率匪众各持利刃,杀向曾古、叶风。 文朔见群匪来袭,即驱雪狮直冲为首土匪而去。曾檩急忙呼唤文朔道:“四弟!你去保护恩医!莫让贼匪伤害恩医!”文朔回首,见练旷颜面煞白,神色不安,在马上惊望群匪。文朔恐既不会武艺,又手无寸铁的练旷被土匪袭击,只好回马向练旷而去。 曾古在与群匪交手前,先向曾檩、叶风、扈南道:“众位公子,只要击退群恶即可!莫要杀害其众性命,结下深仇重怨!”曾檩、叶风、扈南齐声应诺,各挥兵刃击伤劫匪,迫逐其众逃遁山林。此战双方实不在一个层级之上,曾古与曾檩、叶风、扈南毫不费力,即将群匪杀退。 战斗毕,曾古回身向文朔道:“天保,你与恩医可好?”文朔道:“小弟与恩医皆好!”曾古转向叶风道:“叶公子,咱们速离此地!以免后患!”叶风应是,即欲带领众人前行,岂料前路林内突然跃出五位骑士,径向叶风众人驰来。叶风锐目利瞩片刻,急向众人朗声道:“小心!灵寒五灵来袭!”曾古、曾檩、扈南与文朔闻言,皆持利刃待五骑士行近。 五骑士谈笑来至叶风众人近前驻马,叶风将五人掠看一眼。原来五人面具主色分别是:黄、白、青、黑、红;五人面具表情分别是:狡、媚、凛、恫、怒。叶风看罢,向五灵道:“尔等欲在此与我厮杀么?”红面具人斥道:“叶风,你太看重自己了!你不过是窜至我们路上来的一只癞蛤蟆,我们踢都不愿踢你一脚!……我们来此有事要办,无意与你浪费时间!……” 红面具人看了看文朔道:“不过,我确有意与文天保比试一下武艺……”黑面具人截言道:“火灵!你好大胆!”红面具人笑道:“这有什么啊!?”黄面具人道:“你真不愧是火灵!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玩火!呵呵……”白面具人笑道:“小心烧到自己!”红面具人道:“你们不说,谁能知道?”青面具人愠道:“火灵!你竟敢如此言语,难道你活腻了不成?”黑面具人道:“我可不想,明天见不到你!”红面具人向黑面具人笑道:“呦——今天,水灵怎么关心起我来了!哈哈……既然水灵出言,我只好听劝了!”转而,红面具人向叶风道:“叶风,你们可以走了!” 叶风虽未听明五灵交谈之语,但他自知五灵手段毒辣,况为二弟乘絮医毒事大,此时不易滥与交锋,只有暂忍心中怒气,速离不善地。于是叶风向曾古、曾檩众人道:“吾众前行!” 文朔闻知面前五个面具人即是灵寒五灵,本欲与其众人厮杀,以为世兄解恨!岂料叶风无意与灵寒五灵交锋,唯欲登程。没奈何,文朔只好与叶风众人离开灵寒五灵,继续行路。此后一路平安,再无骚扰。 此日傍晚,叶风引领练旷等众来至崔绒驻留的客栈,石晃见到练旷到来,急忙拉着练旷向崔绒床前行去,口中言道:“神医,你可来了!快瞧瞧我二哥!”众人皆急于让练旷为崔绒医毒,不及叙礼,同聚于崔绒床边。 此时,崔绒依旧鼻息微弱,无知无觉。练旷诊视一番,舒了口气,向众人安慰道:“崔侠所中之毒,并不难解!待庸匮对崔侠用药后,明晨即可回醒!”练旷言毕,打开药箱取出解药,为崔绒服下,叶风与石晃躬身拜谢。练旷自是言情道义,愧不敢受。叶风拜毕练旷,即将众人皆以自己朋友身份,简而略之介绍一回。 黄豹在叶风介绍众人之时,将文朔细观一番,待知文朔姓名后,低声向赤虎道:“大哥,你看文天保面熟否?”赤虎看了看文朔,低声向黄豹道:“你言内之意:文天保是在訔祟客店询问捕虎之事的少年么?”黄豹应是。赤虎轻声道:“休在旁人面前提及此事!”黄豹见兄长不愿爻刹兄弟以外之人知晓其兄弟行举,便避言在訔祟客店与文朔相遇之事,其兄弟二人更未提及此番在森国的诸端晦行暗举。曾古与文朔等人亦有避谈隐情,故而众人各自叙礼后,皆浅言闲情淡事,无意深谈细论己众今昔。叶风与石晃待众人安歇后,回至寝室,守在崔绒床边,急盼崔绒回醒。 翌日晨曦微现,练旷与文朔等众陆续来至崔绒房内,探望崔绒是否醒来。石晃见练旷到来,急向练旷问道:“神医!我二哥咋还没醒?”练旷来至崔绒身边,为崔绒诊了诊脉,继而在药箱里取出一个小香炉,将一香片焚于其内,然后放在崔绒枕边。未过多时,崔绒缓缓睁开双眼。众人见状,实是欢喜非常!叶风见到二弟回醒,阴郁的脸上终于展现笑容。石晃拉着崔绒的手,哭道:“二哥!你吓死我了!大哥见你……”言及至此,石晃已哽咽难言了!崔绒此刻头脑昏晕,并未通明醒透,他见石晃哭泣,笑道:“石头也会哭么?!”石晃闻言,转哭为笑道:“小弟若知二哥这般取笑,定要阻拦大家救醒二哥!”转而,石晃向练旷笑道:“神医为何将我二哥救醒?这不是害我么!”屋内众人闻言,皆欢笑不已。 崔绒见屋内多出许多人来,便向叶风道:“大哥,屋内何来这许多朋友?”叶风见崔绒相问,便告知崔绒已经昏迷数日,屋内崔绒不识者乃是自己的朋友,此众皆为练旷护行,前来解救崔绒。崔绒于床上拱手道:“多谢诸位救助!崔绒万分感激!”练旷与曾古等人拱手道了一番情重举轻等言,以为回应。 崔绒向众人身后望了望,继而言道:“后面可是天保贤弟么?”文朔近前向崔绒一揖道:“小弟正是文朔!崔二哥患去安来!”崔绒笑道:“有劳贤弟奔波!”文朔道:“二哥何必客气!小弟在施迷镇承蒙兄长救护,避险于金夕寺内,躲过邪恶陷害!小弟在彼未能与兄拜别,还望二哥勿责!”崔绒笑道:“贤弟多礼了!不知贤弟由何而来?”叶风闻听此问,不待文朔应答,即截言道:“天保由家中而来!二弟方才苏醒,理应静养,稍后再与众友叙谈!”崔绒依兄之言,卧于床上静心养神,叶风则吩咐客店为崔绒准备补养餐食。 众人见崔绒苏醒,皆悬心安落,继而离开崔绒寝室,让其静养。其众在侧厅内笑谈之际,客栈伙计送来一封书信。叶风心内一掠,问道:“此信送与何人?” 第87章 双侠送虎豹 扈南遇金彩 伙计道:“此信送与众位贵客中年纪最幼者!”文朔疑道:“此信是送与我的?送信人何在?”伙计道:“送信人已走!”文朔道:“送信者何等样人?”伙计道:“是一孩童!” 文朔接过书信,拆看毕,将信送至曾古手中。曾古看后,向文朔道:“这是何人所书?”文朔道:“小弟认不出!”曾檩向曾古道:“知远兄,何事?”曾古道:“此信唯有六字:贼匪灭,后患除!”曾檩道:“此言之意,可是指昨日黛眉岭众贼匪已被消灭铲除了么?”曾古道:“应是!不过,何人会为天保涉险除患呢?”叶风向文朔道:“四弟此前可与灵寒五灵有过交集么?”文朔道:“此前,小弟从未见过其众!这‘灵寒五灵’的名号,小弟亦是此番相会,由啸空大哥言谈中知晓的!”叶风思忖一番,道:“此中玄机实实难解!” 石晃道:“大哥,什么玄机不玄机!什么难解不难解!祸患除了是好事啊!祸患除了,就是解了!来,来,来!我请大家喝酒!庆祝二哥毒消患除,化险为夷!吾众齐聚畅饮!哈哈……”叶风笑道:“你是酒瘾又犯了吧!”石晃笑道:“小弟哪有什么酒瘾啊!哈哈……” 下午,崔绒让三弟石晃搀扶自己在屋内缓缓步行恢复体力时,叶风向两个兄弟言道:“二弟,三弟,此地隐险,不宜久留!为兄意欲明日起程。三弟与我护送虎豹二兄回垚。二弟与余众前往天保兄弟家。”崔绒道:“大哥,咱们三兄弟从未离散,今怎分行?我与兄弟们同行!”叶风道:“二弟,你此刻体力不足,行走皆勉强为之,如何远行?再则,我与三弟中秋之前,必至天保兄弟家与你团聚!二弟且听为兄之言,莫要执意!”石晃亦劝崔绒道:“二哥在天保兄弟家好好养着,大哥和我过两天就能和二哥在一起了!”崔绒见大哥与三弟皆让自己先往文朔家,自己又确实体力不支,若执意同行,必将拖累兄弟,崔绒思量一番,只好听从大哥之意。 叶风与两弟商妥,便聚众言说,翌日起程,自己与三弟石晃、虎豹二兄回垚;余众同往练贤医处。赤虎闻言,向叶风道:“多谢贤弟好意!愚兄二人无须烦累二位贤弟护送。”叶风道:“二位兄长不必推辞!弟等有事前往垚域,你我众兄弟恰好同行。”文朔知晓叶风有事为虚,护送虎豹是实,又因前途或有恶徒袭扰其众,便向叶风道:“小弟欲与啸空大哥同往!”叶风笑道:“贤弟之意,愚兄尽知!此途无碍,切莫挂怀!” 崔绒面带笑意,向文朔道:“好兄弟,当日在施迷镇丰羽商栈,你元良兄便与众友赞道:‘天保贤弟乃是一位行正义,守情义的好男儿!’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愚兄甚是喜爱贤弟!今后,咱们弟兄定要多亲多近才是!”石晃来至文朔身边,臂拢文朔肩膀,笑道:“好兄弟,下回见面,咱们一醉方休!哈哈……” 崔绒、石晃与文朔较前亲近许多,一因文朔不惧危险前来相助解救崔绒,二因叶风于避众之际,将文朔向两个兄弟详细介绍一番后,二人已知文朔实情的缘故。众人议毕行程,叶风即让客栈伙计预订一辆篷车,待明日使用。 翌日晨,众人餐毕,叶风让客栈伙计将篷车引至客栈正门,石晃搀扶崔绒上车后,练旷、曾古、曾檩、扈南、文朔上马起程,前往梦州。叶风见二弟与文朔等众行远,方与三弟、虎豹二兄乘马前往婪州。 曾古带领文朔等众越过黛眉岭,进入梦州境内,时已过午,众人在前方舞玉县寻家饭店,准备用餐。六人选点饭菜时,饭铺厅堂内,步进一夷族青年与一夷族姑娘,其后跟随着十数名仆婢。扈南看见那夷族姑娘,登时眼亮心跃,满面溢笑,起身迎上前去。曾古等人见扈南与青年交谈片刻,又与姑娘言语一时,随后扈南引领着青年与姑娘来至曾古等人面前。扈南向曾古众人介绍,夷族青年是自己的好友郁都郁金城,夷族姑娘是好友之妹郁金彩。 众人叙礼毕,曾古邀请郁金城与郁金彩餐桌旁就座。郁都坐于曾古左侧,金彩坐于郁都左侧,扈南坐于金彩左侧……扈南向夷族姑娘悄声道:“金彩,我在榞州府给你买了一支金钗!那成色,那做工,那款式,那……那都是极品中的精品,精品中的极品啊!可惜今天没带在身上,你在楠州等我,我过些时给你送去!”金彩瞥了扈南一眼道:“你休在此以‘金钗’说笑!”扈南笑道:“我怎会在此与你说笑呢?我真的早就想给你买支金钗了!只是一直未曾觅见能够配得上你的精美款式!不敢随便买来送你!”金彩爱搭不理地言道:“你就是嘴好!我是被你骗惯了的!才不指望你那什么金钗、银钗呢!”扈南赔笑道:“你将我说成什么人了!我真没骗你!这里的昂举大哥与天保小弟都是知道此事的!”转而,扈南指着夷族姑娘向曾檩及文朔求救道:“昂举兄、天保弟,我是不是买了一支金钗!你们快给我作证呀!” 那次在花溪扈家宴席之上,众兄弟皆猜到扈南求曾梁在榞州府代买的金钗非送仙妥,而是欲赠别人。直至此刻,曾檩与文朔方才明晓那金钗原来是要赠送给面前的这位夷族姑娘。曾檩与文朔为成全世谊好事,皆称扈南所言为实。金彩见有人为扈南作证,开心地笑道:“就再信你一次!”继而又嘱咐道:“哎!你别毛手毛脚地把金钗弄坏了!”扈南闻听金彩之言,大咧咧地笑道:“知道!知道!” 郁都见扈南与妹妹谈罢金钗,方向扈南问道:“信方欲往何方?”扈南道:“弟欲往福禄岛。”郁都问:“贤弟可在舞玉县停留么?”扈南方要回答自己是路过此地,忽恋起身边的金彩来。扈南未答,反问道:“金城兄可在此驻留么?”郁都道:“我与金彩要在此地游玩一时,再回楠州!”扈南接道:“弟来此,亦是要游玩几日的。若大家一同游赏美景,岂不更加有趣!”言毕,扈南看了看曾古。曾古见扈南与夷族姑娘甚是近熟,又闻金钗之言,已知扈南喜欢那姑娘。曾古见扈南眼望自己,即晓扈南之意,继而略思,此时黛眉岭已过,未见众贼匪与灵寒五灵,福禄岛又业已临近,故而言道:“吾众愿在此游赏者,自可驻留。我与天保先回家禀告尊长们此行情况。” 练旷因无意驻留赏景,即道:“知远,我与你们一同回返!”但文朔正值年少欢嬉之纪,怎愿舍弃游玩时机,与曾古回返候寱村。文朔向曾古道:“老哥哥,我想在此游玩几日!”曾古道:“不可!你必随我一同回返!”扈南实是喜欢文朔,他见文朔欲驻留游玩,便向曾古道:“知远兄,小弟在此陪伴天保,定无差池!让天保暂留两日吧!”扈南言毕,见曾古未曾应答,便再道:“我与金城兄,还有郁家众随员常伴天保身边,绝不让歹人近前!知远兄且请放心!”曾古本意是要速带文朔回返候寱村,以保平安。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扈南这般恳留文朔,实令其难以拒绝。曾古思忖一时,向文朔道:“天保,你答应我不离你信方兄左右,我方可留你在此!”文朔笑道:“小弟谨遵老哥哥之命!绝不离开信方三哥!” 众人言谈一时,堂倌将菜肴端来,摆布餐桌之上。金彩起身向众人告退,在婢女们陪伴下,至饭铺雅间内用餐去了。 文朔在用餐时,忽想起在扈家宴席上,众兄弟谈论的毡笠贼与装盲骗来。文朔向郁都问道:“金城兄!小弟曾闻信方哥言讲戴毡笠的窃贼陷害装盲人的骗子的故事。金城兄乃是见证之人!不知此二人后来如何?”曾檩闻听此问,笑颜相望文朔,心想:“天问星又开始发问了!”扈南闻听此问,笑颜相望郁都,心想:“朋友!你的麻烦来了!”郁都闻听此问,面带微笑答道:“愚兄不知其后如何!”文朔闻言,甚是失望。 第88章 彦初任县尉 槷引见闽蛀 众人用过午餐,曾古再三嘱咐文朔定要常随扈南,少言简行,不可惹是生非。文朔样样皆应,句句全和。而后,曾古与曾檩、练旷、崔绒同往候寱行去。 森国都城内,彦初见好友爻刹三侠离去,便前往徿爵府,向木纵道:“殿下,小民至都已有时日,如今商栈事务业已理毕,过几日便要起程,回返棪州了!不知殿下可有吩咐?”木纵道:“我闻此番‘桃花三鼎甲’皆任职于木州,便先知会吏部行文至棪州后,将棪州府回执并你的录职文书带回,你直接前往职属衙门就职即可。如此可免去你一番奔波!因此元良且安心留居都城,不必急返棪州。”彦初闻言,自是道谢不已。 森国大王子木纠被迫交印辞职,蜗困府邸,实是心烦意乱,焦躁不安。每每想起刺杀木纵未遂,便会让其想到先有彦初与爻刹兄弟扰袭抗击,后有赫晋在碧鳄岭率众羽鳞卫保护木纵平安万全,令其刺杀计划未果。更可恨处,赫晋竟将众贼匪及自己行刺的门客擒捉,以至自己身陷窘境。如此诸端,让木纠越想越恼,越恼越想,实是肝火暴燃,心血鼎沸。 一日,木纠向闽蛀言道:“檍州行刺未遂,实出我之意料。此机枉费,乃我莫大憾事!究其原因,无非赫晋、彦初及爻刹妖徒从中扰乱。我此刻欲除之人,莫过赫晋!怎奈赫晋位居羽鳞督郎将,乃我父王心腹武官,现在根本动除不得。其次便是彦初!此市井愚商,我尽可将其视为蚊蚁拍踏于掌足之下,以解心头之恨!” 闽蛀道:“尊主欲如何施策?”木纠道:“对付一个商人,还要什么策略!寻个理由将其押入大牢,再赏他一餐,送他上路便了!”闽蛀道:“若如此行事恐为不妥!”木纠道:“有何不妥?”闽蛀道:“如今,彦初已非寻常商人可比了!”木纠道:“你所言是指彦初现为桃花状元之事么?”闽蛀道:“正是!并且桃花擂乃大王亲设,此番又是首届。如若将彦初羁押牢狱,必然有人启奏大王。若如此,势必有损大王颜面,大王岂能不过问此事。待大王参与此事,其果实难预测。倘若惩治彦初不成,将反累尊主……还望尊主三思!” 木纠一掌拍在身边几案之上,恼道:“四年前,彦初已在碧鳄岭坏我一次好事,此番又有他坏我好事!难道如此重恨就不雪了么?”闽蛀躬身缓言道:“有仇必报,有恨必雪!但报仇雪恨,应立于万全无损的基础之上,方可为之。”木纠闻言,看了看闽蛀,问道:“你有何良法?”闽蛀躬身缓言道:“彦初将来不过是衙门内的微职末员。到那时,尊主以公治私,岂不快意!”木纠略思,狠道:“本爵暂忍一时!且放彦初快活几日。稍后再做惩处!” 甲子年七月中旬,森国吏部发出首届桃花擂桃花三鼎甲及桃花十盛员录职文书。因木纵事先知会吏部,将桃花状元彦初的录职文书转送至都城内丰羽商栈,故而彦初免了辗转之累。彦初展开录职文书,只见所授公职为:木州青龙府仁木县司法县尉。 此时,尤壸和尤追为奉主理事,已从棪州丰羽庄来至森国都城丰羽商栈,与彦初聚合。尤追见彦初展开录职文书,便近前礼拜,笑问道:“拜问大人!您老任何官职?”彦初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未曾回言,随手将录职文书放于身侧几案之上。 尤追行近几案,用双手轻轻将录职文书捧起,待看到“木州青龙府仁木县司法县尉”后,即再拜道:“小民拜贺县尉大人!”彦初笑道:“一个区区八品的县尉,你值得这般虚闹么?”尤追方要开口,尤壸向尤追微斥道:“你已这般年纪,怎还如同儿时,在庄主面前嬉笑胡闹!”尤追见父亲训斥,于是躬身向彦初笑道:“如今,庄主步入仕途,小仆欢喜确系事实!不敢戏言!”彦初笑道:“我与你自幼相伴,共同成长,从来都是言无忌,语无讳,今日何须这般明心示意!”尤追道:“家父面前,不敢妄行!”彦初闻言,略微颔首,以示赞同。 尤壸见尤追将录职文书轻轻放回彦初身侧的几案上,彦初瞥了一眼录职文书,转而移目至屋内一幅画卷中仰目向天即欲展翅高飞的雄鹰身上,似有所思,于是向彦初言道:“对于庄主而言,再高的官职也不值一提。这县尉之职乃庄主展业的阶梯。官职大小又有何妨!何况青龙府乃森国国府,仁木县又为青龙府京县之首。此县尉之职非他县县尉之职可比!……自古世之雄才运谋行策,皆着眼远大之处,近小之浊,待功成之时,即刻一涤而净。还望庄主切勿挂怀委身微职之事!”彦初闻言道:“令翁所言甚是!我自当勤勉,不负众望!” 彦初已获录职文书,便按所定日期到仁木县衙持凭就职,拜见上司,会见同僚,召见下属,熟悉本职事务,步入仕途。 桃花榜眼槷引在录职文书到达其属地——棦州之前,已由其舅父杜谢寄来的书信内,知晓自己所授公职为木州托那县西厅县尉,及彦初所授公职为仁木县司法县尉。槷引明白仁木县为国府京县,托那县为国府畿县,自己任职之地低于彦初任职之地一等,但其舅父于书信内相告,此番大王子受羁绊之累,不便干预桃花三鼎甲职位之事。而且京县共有六县尉,每一县尉职权有限。畿县则只有两县尉,职权较为重大。由此比较,托那县西厅县尉并不逊于仁木县司法县尉。况且托那县乃是大王子掌控之地。此县县令、县丞、主簿等皆属大王子羽系,槷引在此任职,实是鱼水相合。槷引前往棦州官衙领取录职文书后,携带重金,率领众家仆向木州而去。 槷引到达森都木州,并不急于前往托那县登衙领衔,而是意欲先至御爵府,拜见大王子木纠。家仆一路问寻,众人来至御爵府门前,槷引向卫门士拱手躬身道:“上司安好!小民棦州槷引!鄙舅父是榞州果毅都尉杜谢。小民今奉舅父之命,前来向大王子呈书!”言毕,槷引奉上拜门贴。卫门士闻言,接过拜门贴,淡淡道:“静待!”继而向府门内卫门厢行去。槷引躬身应诺,退至偏侧之位,静候卫门士回返。 过有一刻,监门值长随卫门士前来。槷引见监门值长服式,知其职位,近前数步,跪拜道:“小民棦州槷引拜见官长!”监门值长躬身道:“公子请起!我与杜大人相识甚久!公子与我非比他人,不必如此多礼!”槷引拜谢起身,继而又向监门值长躬身拜了一拜,方才开言道:“小民今奉舅父之命前来呈书。拜望官长指引!”监门值长略带笑容向槷引道:“公子随我来!”槷引躬身应诺,即命数个家仆抬着大小礼箱随后而行。监门值长带领槷引进入府门,命一引路侍卫引领槷引前往外庭西客厅。 槷引率仆行近外庭西客厅时,有一外庭侍卫向引路侍卫询道:“何人?”引路侍卫回道:“榞州果毅都尉杜大人的外甥——〔niè〕公子!”槷引进前一步,向外庭侍卫拱手躬身施礼道:“小民槷引拜见贵司!”外庭侍卫拱手还礼道:“不敢当!鄙职还礼!请公子客厅待茶!”槷引进入客厅,又有侍仆相迎,引领槷引厅内就座。待侍仆献茶时,槷引起身向侍仆拱手道:“敢问贵司!小民槷引有书信呈献贵尊主!欲先拜见贵府内庭总管,不知可否相见?”侍仆道:“公子稍候!鄙员即去传信!”槷引拱手道:“有劳贵司!” 两刻过后,大王子府内庭总管闽蛀满面笑容来至外庭西客厅。槷引见闽蛀进入客厅,急忙起身,来至闽蛀近前,俯伏叩拜道:“愚甥槷引拜见舅父!祝舅父康宁安乐!”闽蛀笑纳此礼,向槷引道:“贤甥免礼!请起!”槷引拜谢起身,继而又向闽蛀躬身拜了一拜。闽蛀于厅内东侧首位就座,让位与槷引西侧首位。槷引不敢与闽蛀相对而坐。只半坐于西侧次位,敬然恭听闽蛀言语。 第89章 槷引通关节 都城打少年 闽蛀向槷引询道:“令尊安好?”槷引回道:“托舅父的福!家父安好!”闽蛀颔首,再询道:“贤甥何时来至木州?”槷引回道:“愚甥昨日方至木州。今日即来拜见舅父!”二人寒暄一时,槷引取出一幅礼单,呈献于闽蛀面前,继而言道:“此乃愚甥微薄孝心!拜望舅父笑纳!”闽蛀接过礼单掠看一眼,即笑道:“贤甥何必如此!实是多礼了!” 言毕,闽蛀收起礼单,向槷引笑道:“前时,我闻知贤甥荣获桃花榜眼,实是欢喜非常!我极力向尊主夸奖贤甥的才能!尊主闻赞,甚是重意于贤甥!并欲为贤甥安置佳职!……”言及至此,闽蛀面现无奈之色,缓言道:“岂料贤甥定职期间,突出意外羁绊扰困我家尊主!以至尊主暂缓力助贤甥之举。此番虽然贤甥职位稍逊于彦初,但尊主却暗示吏部,将贤甥安置于托那县。此县县令、县丞等皆我家尊主近幕亲宾!贤甥在托那县可如鱼入水,快活自在!”槷引闻听此言,即道:“多谢舅父相助!愚甥实是感激之至!”闽蛀笑道:“相助贤甥乃我乐行之事!何必客气!” 槷引谢毕闽蛀,转而言道:“舅父言及大王子为我择地选职,愚甥理当拜谢!不知愚甥能否拜见大王子尊颜?”闽蛀略为思忖,而后道:“贤甥稍候!我先回内府探询一番!”槷引起身拜谢道:“烦劳舅父费神!”闽蛀略微降了降手,示意槷引免谢,就座相候。继而,闽蛀起身向御爵府内庭行去。 一个时辰过后,闽蛀方才返回外庭西客厅。槷引起身,先向闽蛀让座,继而拱手躬身道:“舅父奔波辛苦!愚甥拜谢!”闽蛀摆了摆手,示意槷引就座相谈。 待槷引入座,闽蛀言道:“近些时,我家尊主患恙缠绕,神思倦怠,久卧寝榻。我入内庭足足等候半个时辰,才得相见。我将贤甥之意,尽禀上知。尊主已纳贤甥善意,但尊主身虚体弱,力难久持,贤甥不必急于今刻拜见。”槷引闻言,询问一番木纠患恙状况后,取出舅父杜谢的一封书信,及自己的一幅礼单,向闽蛀道:“愚甥本欲将此书信与礼单面呈大王子,既然此刻不能拜见尊颜,愚甥只有再次烦累舅父了!”闽蛀接过书信礼单,向槷引道:“贤甥不必在此久候!明日来此闻讯吧!”槷引应诺,继而向闽蛀拜别,带领家仆离开御爵府。 闽蛀携杜谢书信和槷引礼单回至内庭,进入驰欢楼,只见木纠正坐于众美丛中饮酒作乐呢!闽蛀立于偏侧躬身道:“尊主!愚仆带言礼的书信与槷引的礼单来了!”木纠道:“将言礼的书信呈来!”闽蛀应诺,躬身将杜谢的书信与槷引的礼单一同奉上。 木纠将槷引礼单丢在一旁,唯看杜谢书信。待看完书信,木纠恨道:“土耕这厮好生可恶!”闽蛀闻言,试探着询道:“尊主何故不悦?”木纠狠狠道:“土耕这厮一到榞州,便为难言礼,三番五次调拨言礼搜寻熊煞山贼匪!每次回返,土耕皆要厉批言礼办事不利,有负圣恩!有失公职!这厮还要呈本启奏,革去言礼官职!”闽蛀讶道:“这土耕也太嚣张了!他这分明是与尊主作对啊!”木纠狠道:“他不过区区榞州刺史,能奈我何?”闽蛀道:“土耕的姑母可是当今王后啊!”木纠怒道:“我父亲还是当今国王呢!”言毕,木纠狠狠地将面前的玉杯摔碎满地。闽蛀见木纠暴怒,躬身视地不敢再言。木纠狠狠道:“我不除土氏,便永无出头之日!” 翌日,槷引再次来至御爵府。闽蛀向槷引道:“昨日,我已将令舅书信与贤甥礼单呈与尊主!尊主甚是夸赞贤甥!并让我转告贤甥,不必急于赴任。可先在都城内游赏一时,再往托那县。贤甥往托那县前,再到本府,尊主有书函传与托那县令,对你予以照顾!”槷引闻言,甚是欢欣,拜谢不已。 槷引既得王子纠之言,便乐得在都城游玩一时。一日雨后,槷引带领众仆在都城街市并排横行之际,一县尉率属下众公员乘马行来。一马快见前面有人横行阻路,便向前朗声道:“前面行人让路!” 槷引与众仆闻声后望,见一县尉率众马快行来。槷引仔细观看,原来那县尉乃是彦初。槷引恨意顿起,欲以言语撩拨,但却不知何言为妥。不待槷引开言,彦初于马上言道:“槷公子,都城之地往来人员甚多,还望敛行!吾言意善,切莫不理!”言毕,彦初率众继续前行。 槷引身边瘦仆见彦初远去,便对槷引道:“大公子,您现在也是县尉,用不着理他!咱们是官家!谁能奈何?”言毕,瘦仆鼓吹其余仆从依旧横行街市。 槷引与众仆逍遥过市之时,对面有一伙少年嘻笑行来。槷引与众仆行至众少年对面,见众少年无意躲避让路,即现不悦。瘦仆观主之色,知主之意,即向众少年呵斥道:“你们怎不让路?”一少年嘻笑道:“让不得!”瘦仆道:“为何让不得?”少年道:“礼制所限!”瘦仆闻言,鼻口气歪,用手戳了两下少年的头,厉声道:“你个小屁孩儿!还与我讲礼制!大爷我先教教你礼制!”言毕,一脚踹向少年肚腹。少年“啊”的一声,向后倒去,继而滚了几个滚儿。那雨后的街道满是泥水,这一下,那少年浑身泥泥水水,已是污秽不堪。 众少年见状,急忙排成人墙,将倒地少年掩护于后。其内一少年向瘦仆道:“你怎打人?”瘦仆正在得意,见有少年与自己辩理,随即一巴掌掴在少年脸上。众少年见状,齐声喊喝,斥责瘦仆无礼之举。槷引众仆是欺老欺幼,欺残欺弱惯的,此刻见了这群小鸡小鸭般的少年,正好用来解手痒,岂能放过!于是同时出手,打向众少年。少年们等到此刻,方才群起而攻之。 槷引本以为自己众仆收拾几个少年不在话下,可出乎意料的是,众少年将槷引众仆打得个个抱头鼠窜,狼狈不堪。槷引见众仆挨打实是气愤难当,即出手打向众少年。那些少年岂是槷引对手,顿时被槷引打翻数人。 就在此时,有一巡城武官率众兵士驱马来至槷引近前。武官怒喝道:“狂徒住手!都城之内,岂容尔行凶!”槷引见官兵到来,即时停手。继而向武官拱手躬身道:“下官拜见大人!下官托那县县尉槷引是也!”转而,槷引手指众少年向武官道:“此众恶少街市逞狂,故而下官将其众惩治一番!以戒后行!”武官看了看槷引,道:“托那县县尉?!好大的官威啊!难怪你谁都敢打啊!你打过瘾了么?”槷引闻询,觉其言内藏刀,故而未曾接言。武官见槷引毫无惧色,即厉言道:“托那县非森之王土么?你身为县尉,肆意殴打御亲公子,实是知法犯法,以公权,逞私欲,猖狂啊!”槷引闻言,惊讶地在众少年中搜寻,欲找出哪个少年是亲王之子。可此众少年皆是平民服式,哪个也不像是亲王之子啊! 首先被打的少年坐在路边,见武官率领众兵士到来,登时躺在地上,“哎呀!哎呦!……”地哀叫起来。武官急忙下马,将少年轻搀坐起,向少年寻问伤情。少年哭道:“我的头疼、肚疼、胸疼、背疼、浑身皆疼!想必我是活不成了!快禀报我父王,来给我收尸……”言似未尽,少年将眼一闭,嘴一张,身一挺,俨然一副死尸状。武官见少年哭闹装死,即向槷引怒道:“你这厮好大的胆!与我到大理寺公裁去!” 槷引此时已知首先被瘦仆踹倒的少年便是御亲公子。槷引急忙前行,欲向御亲公子赔罪。可众少年立即横在槷引面前,喝道:“大胆狂徒!此刻,你还敢袭击我家少主?”槷引躬身道:“小哥们!我是向公子赔礼的!”被瘦仆掴脸的少年冷冷道:“哪个是你小哥?我们是亚胄少卫!”槷引闻知此众少年是亚胄少卫,心内想道:“此前只闻亚胄少卫的名号,不成想初见亚胄少卫,却是以拳脚相会!此众被我打的横倒竖卧,看来亦不过如此!” 第90章 迮橄求闽蛀 闽蛀求木纠 槷引见事已至此,自己难以脱身,便立即示意众仆逃离此处,寻人解围。众仆是与槷引在外历练惯的,对槷引的一眉一眼,一举一动,皆了然于胸。其众见主人暗示,旋即四散奔逃。 众兵士见歹徒们欲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事发现场,岂能遂其众意,由其远遁。不待武官发令,众兵士已然动手擒捉众歹。一阵混乱过后,众仆纷纷被擒。槷引仔细查看众仆过后,未见瘦仆身影,槷引唯盼瘦仆快往御爵府求救。武官见槷引与众仆皆被控制,便命四名兵士与六名亚胄少卫护送御亲公子回御亲王府,让亚胄少卫长衡忠和其余众亚胄少卫同槷引及其众仆前往大理寺面官公裁。 槷引见事态严重,即向武官百般求饶。怎奈武官心意已决,必将槷引押往大理寺。槷引在棦州由少年横行至青年,何曾遇到敌手。未成想,国都圣地满街龙虎,自己成了小小虫儿,被人擒捉! 槷引瘦仆逃脱众兵士捕捉,一路狂奔,来至御爵府门前。众卫门士见有人直冲府门而来,登时疾步上前,将瘦仆阻截擒捉。瘦仆慌忙道:“列位上司!小民迮橄,乃是托那县槷县尉的家仆!前几日,小民曾随主来过贵府!”一卫门士警目细观迮橄,问道:“你何故如此慌乱?”迮橄回道:“方才我家公子因与他人争执,被一武官挟制。小民特来贵府拜求闽总管施救!” 此前,槷引曾奉惠与御爵府众卫门士,如今众卫门士见槷引家仆前来求救,便向迮橄道:“你在阶下等候,切莫妄行!”言毕,卫门士入门传信去了。约过半个时辰,有一内仆来至府门引领迮橄入府拜见闽蛀。 迮橄见到闽蛀旋即跪伏于地,哀道:“总管大人!贱民迮橄前来拜求大人施救我家大公子!”闽蛀讶道:“你家大公子怎么了?”迮橄苦道:“我家大公子与人争执,被困在城里了!”闽蛀闻听此言,笑道:“咳!我还以为你家大公子得了什么急病了呢!吓了我一跳!” 闽蛀缓缓喝了一口香茶,心平气和地言道:“迮橄不必惊慌!都城之内还有御爵府解决不了的事么?你家公子与何人争执了?”迮橄看了看闽蛀,哭丧着脸续言道:“禀告总管,与我家公子争执之人乃是一位贵公子!”闽蛀不屑道:“贵公子?在王子府内何人敢自诩为贵?”迮橄面现难色,道:“那贵公子是……御亲公子!”闽蛀心头一掠,探身向前,问道:“哪位公子?”迮橄道:“御亲公子!”闽蛀闻听“御亲公子”四字,倏地站起身来,指点着迮橄道:“你再说一遍,是什么公子?”迮橄道:“御亲公子!”闽蛀道:“你可知晓是哪位御亲公子么?”迮橄道:“贱民不知!”闽蛀急道:“你将此事从首至尾,细细讲来!” 迮橄不敢隐瞒实情,将争斗之事详细讲诉一番。闽蛀听罢,甚是懊恼。略思片刻,闽蛀再次向迮橄确认道:“你可听清‘御亲公子’四字了?”迮橄道:“贱民听清了!”闽蛀愁苦道:“你可知御亲王乃国王嫡亲的同胞二弟么?”迮橄道:“贱民听说过!”闽蛀怨道:“你们好大的胆!御亲公子也是好惹的么?”迮橄急忙向闽蛀捣蒜般叩首,哀求道:“拜求大人怀恤我家主人与我家舅主人的情义,救护我家大公子啊!”闽蛀叹道:“若不是我与义弟言礼情重,就算有人谢我千两黄金,我也不愿管这乱事!”闽蛀无奈,先将迮橄藏于府内隐蔽处,再命内庭侍卫出府探查槷引情况,而后急行拜见王子纠。 木纠见闽蛀神色有异,便问道:“居梁,何事不宁?”闽蛀道:“方才槷引家仆来府禀告,槷引因与人争斗,被官兵挟制于城内。拜求施救!”木纠淡淡道:“此等小事也能让你变色?”闽蛀缓言道:“与槷引争斗之人是御亲公子!”木纠讶问:“何人?”闽蛀道:“御亲公子!”木纠怒道:“槷引究竟想干什么?!”闽蛀道:“槷引因不识御亲公子,方有此斗!……此斗亦不过一拳一脚而已!并无大碍!”木纠道:“哪一方亏败?”闽蛀道:“御亲公子!”木纠恨道:“槷引好大的本领!竟然欺负到我们王族头上来了!看来吏部授其县尉之职是小了啊!理应授其大将军啊!”闽蛀道:“尊主息怒!槷引毕竟是投靠尊主而来,若其有失,亦为主失啊!” 木纠回缓一时,向闽蛀道:“是我二王叔府内哪一位公子?”闽蛀道:“暂且不知!不过愚仆已派人探查信息去了!”木纠道:“只要不是‘猫儿虎’,我尽可平息此事!” 探查槷引信息的内庭侍卫回府,拜见木纠与闽蛀,禀报道:“槷引现在关押于大理寺内,其所遇者,乃是御亲公子问……”木纠惊道:“啊!猫儿虎!”木纠一拍几案,将身向椅后一仰,闭目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了!让槷引那厮自生自灭好了!” 闽蛀先让探查侍卫退离,而后向木纠劝道:“尊主息怒!槷引曾派人于棪州劫持尤追,以引彦初离巢。后于棦州配合本府门客袭劫彦初,以便木纵途经碧鳄岭时,少人救援。虽然那次未致彦初毙命,但槷引亦算向尊主献功了!再则,若将槷引弃之不管,言礼面上必不好过,并与尊主颜面有损啊!”木纠烦道:“那木问人称‘猫儿虎’,是我王室木氏族中第一顽貔!我奈其何?”闽蛀道:“愚仆愿为尊主分忧!”木纠道:“你愿管此事,我不阻拦。若是让我修书或者出面为槷引求情,那是万万不能!” 闽蛀看了看木纠,转而低头想了想,躬身道:“在尊主身边,愚仆才有颜色,离开尊主,愚仆还有何形貌?愚仆必求尊主一书,方敢出面!”木纠思忖一时,无奈道:“你将槷引提出,让他立即滚到托那县去!”闽蛀闻听木纠如此言语,面带笑意道:“那书信……”木纠厌道:“你以我的名义给木问致函罢了!” 御亲亚胄少卫长衡忠和众少卫在大理寺与槷引对质一番后,回返御亲王府,拜见公子问。衡忠向木问询道:“六公子可曾受伤?”木问笑道:“那劣徒不过猫拳狗腿之辈,无甚武艺!我趁他脚至胸前,将身后仰,便化解了力道。只是今日街道雨水遍地,污了我的衣服,实实地可恼可恨!”木问转向身边的小侍女,笑道:“又要劳烦我的绡飖为我洗衣了!”小侍女笑道:“公子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奴婢为英雄公子效劳,便是沾光为民除害呢!”木问笑道:“好!今日治恶,也有你一份功劳!哈哈……” 木问正在说笑,有侍仆向其禀道:“六公子,御爵府内庭总管闽蛀求见!”木问道:“闽蛀?他来此何事?”侍仆道:“其言特为面呈王子纠信函而来!”木问心内思忖:“我这杺集兄长从不主动与我来往,今日为何命内庭总管亲来呈函?……”木问思忖一时,向侍仆道:“你向闽蛀言说,我身体不佳,不便相见,让他将信函留下,回府去罢!”侍仆应诺而去。 木问忽想起一事,即将侍仆唤回,转而向少卫长衡忠道:“义先,你代我前去会见闽蛀,向其套问是否为槷引而来。”衡忠道:“闽蛀为槷引而来?”木问笑道:“我杺集兄长从未主动与我来往过,恰巧今日我与槷引争斗,他便委派内庭总管来府呈函。再者,来府呈递信函,派一宣禀官足以!何必劳动内庭总管亲为!岂不令人联想!”衡忠闻言,方知此中并不单纯。 衡忠奉命与闽蛀相见,询明来意,返回内庭,向木问禀道:“六公子神算!闽蛀果为槷引而来!”言毕,衡忠将信函呈与木问。木问阅罢,向衡忠道:“原来槷引与我杺集兄长有牵系!难怪他敢在都城寻衅滋事!”衡忠道:“闽蛀再三恳请六公子赐见!不知六公子何意?”木问道:“我既已向外言明自己受伤,便不能离开内庭,与其会面。那闽蛀乃是外员,亦不能进入内庭,拜见于我……” 第91章 木问拒闽蛀 木纠提木问 木问想了一下,歪了一下嘴,道:“今番算是闽蛀幸运,不然我定要捉弄他一番,让他以后不敢前来招惹于我。……义先,你去告知闽蛀,此刻我伤情严重,神志模糊,难以即刻回言,让其先回御爵府。过两日,我再回信与我杺集兄长。” 闽蛀未能见到木问,实是失落非常,但此亦无可奈何之事。闽蛀心内想道:“我堂堂御爵府内庭总管,平日就算与国王家众王子相见,哪个不给我一个笑脸?今日,一个亲王家的毛头小公子,竟然给了我一个‘无脸’!嘿嘿!你个‘猫儿虎’,日后,我定要让你知道我闽蛀的能为!” 闽蛀回归御爵府,拜见王子纠,禀明此去详情。木纠道:“猫儿虎不见你,不是真的不想见你,而是要假戏真演,装受伤!你待他将槷引惩治过后,便要见你了!到那时,说不定还要赏你一两颗酸枣尝尝呢!”闽蛀道:“愚仆是尊主的内庭总管!御亲公子问能奈我何?”木纠连连摆手道:“休要提此!就是我,他也是要捉弄的!何况于你!”闽蛀道:“御亲公子问敢捉弄尊主?”木纠无奈地笑道:“你不信么?”闽蛀摇了摇头。木纠随口道:“我讲一件猫儿虎骗我……还是讲猫儿虎讹诈众王室族兄事中的一件吧!”闽蛀讶道:“一人讹诈众人?”木纠现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讲出一段前事来。 每年岁尾,御亲王木宋皆要聚会众子侄于御亲王府。一年,众王孙子弟饮宴毕,猫儿虎邀请众族兄前往自己的客厅饮茶。 众兄弟正在谈笑之际,猫儿虎向众族兄笑道:“兄长们,我新学一门绝技!不知兄长们可愿观赏?”众族兄既入虎穴,又饮虎茶,怎能不给虎面?但众族兄亦皆知猫儿虎人小鬼大,古灵精怪,不敢随口应言。于是众族兄先向猫儿虎笑问是何绝技?猫儿虎嘻笑道:“吃屎!哈哈哈……”众族兄皆知猫儿虎是害人不害己的,此番必又是在戏耍其众,故而有笑无应。 猫儿虎见众族兄笑而无应,便道:“兄长们可是不信我言么?”众族兄有人道:“华题莫要说笑!”亦有人道:“屎岂能吃?”还有人不屑道:“人小嘴大,什么都说!”猫儿虎嘻笑道:“兄长们,我未曾谎言相欺!只是兄长们若看我吃屎绝技,是要出银的!”众族兄闻听此言,皆交头接耳谈论起来,似乎在商量如何应对猫儿虎的鬼花招。猫儿虎不待众族兄出言,即转言道:“若众兄出银观赏我的绝技,弟实是不忍众兄破费!若众兄不出银观赏我的绝技,弟岂不逊于街边艺人!因此,小弟决定不表演了!哈哈哈……” 众族兄不闻此言,亦知猫儿虎又在戏弄大家,只是这没完没了耍鬼作怪,实令其众心内不爽。其内三王子木缛暗怨猫儿虎时常戏弄众兄长,因此想借此机会,反戏弄猫儿虎一次。于是戏言道:“华题,愚兄信你会此绝技!愚兄钱财颇丰,弟不必为兄多虑!你若表演绝技给众位兄长观看,愚兄愿出纹银一百两!”猫儿虎闻听此言,不禁现出一副懵愣表情。众兄见状,皆开怀大笑起来。 众族兄欢喜之际,猫儿虎窘着脸,搔着头,似在想什么鬼主意!不多时,猫儿虎向王子缛嘻笑道:“若单独给兄长表演,一百两纹银足矣!但给众兄表演,那是需要每一位兄长皆出银一百两的!”此刻,众族兄料知猫儿虎不敢再提吃屎之事,皆想利用此次机会,大大地戏弄猫儿虎一番。于是众族兄皆言愿出纹银一百两,观赏猫儿虎表演吃屎绝技。猫儿虎见众族兄皆想让自己出丑,嘻笑道:“众兄果真想观赏小弟绝技?”众族兄皆笑应:“正是!”猫儿虎嘻笑道:“众兄不后悔?”众族兄皆笑应:“无悔!”猫儿虎嘻笑着长长地应了一声“好——” 继而,猫儿虎唤来一个小厮,吩咐道:“你去取一桶屎来!”小厮闻言,不禁懵愣当场。猫儿虎拍了拍小厮的头,笑道:“我让你取一桶屎来!你听不明白么?”小厮眨了眨眼,满脸为难地向猫儿虎问道:“六公子,您这又是在逗小仆玩吧?”猫儿虎笑道:“你看我像是在玩笑么?”小厮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像!”众族兄闻言见状,不禁哄堂大笑起来。猫儿虎向小厮笑道:“你想抗命么?”小厮闻猫儿虎此言,急忙躬身道:“小仆不敢!小仆遵命!”继而,小厮甚是无奈地出厅去了。猫儿虎见此小厮出厅,即唤另一小厮,吩咐其去取餐盘来。 过有一时,众人听见厅外传来杂乱顿促的脚步声,渐而涌来股股臭气。很快客厅暖帘外,有人言道:“启禀六公子!小仆取粪回来了!”猫儿虎闻知取粪小厮返回,即示意厅内小厮掀起暖帘。猫儿虎见取粪小厮捏着鼻子立于门外,便向其笑道:“提进来!放在暖炉边!”取粪小厮无奈道:“唉!小仆遵命!”继而,取粪小厮一手捏鼻,一手提桶,歪歪扭扭晃进客厅。那桶粪进入客厅,在暖炉边被炭火烘烤之后,登时臭味大增,恶气蒸腾。那客厅实比千年旱厕,还臭万倍! 此刻,取盘小厮已至客厅,于是猫儿虎先让取粪小厮在粪桶内捞取一坨屎,再让取盘小厮用餐盘去接盛。两小厮闻言,皆呲牙咧嘴,苦不堪言。猫儿虎见两小厮闻言未动,便笑道:“快点儿啊!”取粪小厮现出一副行将就义的表情,慢慢挽起衣袖,然后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试探着缓缓伸入粪桶,抓出一坨屎来。取盘小厮见状,即欲躲避。取粪小厮恼道:“你想跑?快点儿接过去!臭死我了!”取盘小厮现出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将餐盘远远地伸向取粪小厮。取粪小厮急忙将手中的臭屎放入餐盘,继而干呕起来。时至此刻,众族兄再也忍耐不住,纷纷逃出客厅。 众族兄立足庭院,先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继而乱糟糟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疯了!疯了!……这小子难道是屎壳郎变的么?他就不恶心么?……我的天啊!臭死了!……我这一年都吃不下饭了!……祸害死我了!……”众族兄回缓之际,客厅暖帘掀起,猫儿虎笑嘻嘻托着屎盘步出客厅,向众族兄行来。其后还跟着那个捞屎的小厮歪歪扭扭地提着那冒着热气的大粪桶。众族兄见此光景,纷纷逃向院门,岂料院门紧闭,谁也出不去了!众族兄向猫儿虎嚷道:“华题!你想干什么?……你别胡来啊!……我们穿的都是新衣服!……”猫儿虎嘻笑道:“众兄躲什么啊?你们不是都想看我吃屎么!小弟即刻表演给众兄!哈哈哈……” 众族兄皆怕猫儿虎使坏,向其众泼粪。于是转言向猫儿虎求饶道:“好兄弟!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猫儿虎笑道:“我是最讲诚信的人!众兄已言出银,我岂能不演!”众族兄闻听猫儿虎提及出银,即刻表态,不看猫儿虎表演,亦愿出银。随即纷纷取出百两银票,向猫儿虎展示。猫儿虎见了银票,笑道:“小弟不表演绝技,岂不愧受众兄之银?”众族兄多道:“无愧!……无愧!……拜求吾弟笑纳此银!……”猫儿虎见此境况,即唤小厮收银。众族兄见小厮行来,即止道:“别过来!……别过来啊!……你们这些小子个个污秽不堪!……换个丫环来收银票!”猫儿虎向身后朗声笑道:“绡飖收银!” 语落,一俏俐的小丫环由庭院东角门内转出,脆声应道:“奴婢遵命!”继而如小燕儿掠飞般疾至众王孙子弟面前,只见其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快捷地收取众人银票,闪即飞离恶臭庭院,转入东角门内。 大部分族兄将银票呈交,即让猫儿虎扔掉屎盘,不要闹了。可有三个宁筋的非要与猫儿虎拧劲,欲观猫儿虎吃屎。猫儿虎笑了笑,向那三个宁筋族兄道:“三位兄长!其他众兄的百两银票已到我手!此刻唯剩三位兄长未曾出银。并且其他众兄无意观赏我吃屎。只有三位兄长欲观赏我这吃屎绝技。三位兄长不多赏些银两么?” 第92章 猫儿虎讹银 济民释兄怨 那三个宁筋道:“华题!你休要唬弄我们!你岂肯吃屎!……你若吃屎,我们每人给你五百两银票!……不!每人一千两银票!”猫儿虎笑道:“好!立字据!来人!笔墨伺候!” 那三个宁筋为了和猫儿虎拧劲,还真的立了字据!猫儿虎命人收好字据后,竟然抓起粘稠稠的屎坨,送入口中。嘿!这一下,众王孙子弟掩面的掩面,呕吐的呕吐,呼叫的呼叫,那三个宁筋都成了直脖鸡,六只鸡眼都傻住了!猫儿虎瞪着眼,咬着牙,咽一口屎,干呕一声,狠命介将餐盘里的那坨屎吃尽了!猫儿虎抹了一把嘴边的屎渣粪汤,瞪着眼向三个直脖鸡伸手道:“三位兄长,交银票来!” 此刻,三个直脖鸡瞠目结舌,心鼓乱敲,不免想到吃屎之人乃是自己的族弟——御亲王之子,此事若宣扬开去,以后怎见御亲王面,怎进御亲王府!众王族尊长将如何训斥惩罚自己?……三个直脖鸡急忙向猫儿虎掩饰道:“华题,愚兄等不过与你玩笑,你怎能真吃……你怎顽皮到如此地步?……你这不是陷愚兄等于不义么?……”猫儿虎朗声道:“少废话!你们让我吃屎,还想装好人?快交银票!”三个直脖鸡闻言,顿觉烈焰焚面,寒风刺怀,尴尬至极。 三个直脖鸡晃了晃鸡头,叹了口气,即将身上的银票尽皆取出。可三个直脖鸡每人身上只有几百两银票。三个直脖鸡面现难色向猫儿虎道:“愚兄等身上未带那许多银票,明日,我们命人将剩余银票送至你处,可好?”猫儿虎闻言,恼道:“你们没有千两银票?!那你们为何让我吃屎?你们是在戏耍我么?你们若不即给三千两银票,我可要泼粪了!” 众族兄闻言,皆惧,齐呼:“华题息怒!……吾弟勿恼!……愚兄等帮助他们凑齐三千两银票给你!……你可别泼粪啊!……别泼啊!……千万别泼!……”众族兄一边好言安抚猫儿虎,一边急忙为三个直脖鸡凑足三千两银票。猫儿虎再次唤丫环绡飖收取银票,然后命令庭院外小厮开启院门。众族兄见院门开启,皆灰溜溜逃出御亲王府。 言及至此,木纠似又闻到了恶臭之味,即命婢女熏香驱浊。闽蛀待木纠回缓一时,向木纠问道:“难道御亲公子问讹诈了本族众兄长的钱财,却无一人可以挽回么?”木纠闻言,哭笑不得,又道出后事来。 众王孙子弟被猫儿虎讹银后,皆愤愤不平。翌日会聚一处,意欲惩治猫儿虎。众王孙子弟纷纷道:“这小子除了杀人这件坏事没做过,天下的坏事都让他做遍了!……这一百两银子一杯的臭茶,喝得我终生难忘啊!……咳!你们的茶是一百两银子一杯,我们的茶可是一千两银子一杯啊!这一千两银子都能买一座茶山了!……你们三个非要较劲,这回知道猫儿虎有多虎了吧!……不行!咱们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猫儿虎!出出这口气!……忍了吧!这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咱们王族中的祸害!……猫儿虎身后是亲王和国王,他若告状说咱们逼他吃屎,咱们可就麻烦大了!……是啊!猫儿虎要是告黑状,咱们怎么办啊?……咳——丢了银子,还要怕讹钱的!……笑谈啊!笑谈!咳——” 众王孙子弟正在商量如何应对猫儿虎讹钱和告状,木缛却在旁饮茶窃笑。众族兄见状,向木缛恼道:“杺栅(zhà),此事皆因你起!你若不言出银观看猫儿虎吃屎,何至于此!”木缛笑道:“众兄好不讲理!我欲看猫儿虎吃屎,我自己出银子,与你们何干?再则,我又没有拉你们进来,你们现在丢了银子,却来怨我!”一族兄向木缛言:“杺栅,咱们这许多大人总被一个小孩子算计,实在气闷!你的办法最多!咱们如何应对猫儿虎?”木缛嘴角溢出一丝诡笑,道:“猫儿虎身后是我王叔和我父王!谁也无法!” 众王孙子弟正在谋划间,有各府宣禀士前来向其众禀报,国主宣众王孙子弟至王宫亲和殿觐见。众王孙子弟闻宣,不禁诧道:“猫儿虎真告黑状了!……猫儿虎下手也太快了!……我真想一口吃了猫儿虎,以解心头之恨!……”木缛笑道:“昨天,猫儿虎吃屎!今天,你吃猫儿虎!咱们王族人才辈出啊!呵呵……” 众王孙子弟闻召,乱心惴惴,起身前往王宫。一路上,其众急思推脱之词,以应对猫儿虎“恶人先告状”。 亲和殿内,森王见众子侄齐至,圣颜大悦。森王道:“汝等仁爱之举,孤甚赞许!待抚恤物资准备妥当,汝等便可亲往济民!”众族兄族弟闻听森王之言,一个个呆头呆脑好似木鸡,含含糊糊应承圣主赞誉。 此时,猫儿虎在森王之侧,向众族兄笑道:“昨日,众兄在本府商议出资济民,小弟核实共有白银七千余两,小弟实在不敢独自督办此等大事!故而将银票悉数呈与圣伯,求圣伯帮忙承办。小弟私意独行,众兄勿责!”众王孙子弟看着猫儿虎上下启合的唇齿,不禁想起昨日吃屎之事。众王孙子弟呲牙咧嘴,垂首掩面,不敢正视。其内竟有几人险些呕吐出来!森王见状,十分惊奇!继而问道:“众子侄何故如此?”众王孙子弟含糊道:“今早用餐过冷,腹内不畅……今早饮酒过量,胃内不爽……昨晚睡眠不足,身体不佳……”猫儿虎见众族兄如此,嘴角略现一丝诡笑。 时至此刻,众王孙子弟方才知晓猫儿虎讹银是为济民。因此,其众纷纷向森王言表自己的仁心善念,德行义举。森王闻听众子侄之言,甚为欣慰。森王因猫儿虎曾言三个直脖鸡出银为其他王孙子弟的十倍,故而在夸赞众子侄时,特别将三个直脖鸡褒奖一番。三个直脖鸡得此意外惊喜,实是美不可言!众王孙子弟虽然失去钱财,但其众皆知能得到国主的夸赞褒奖,却是钱财难以买取的。再则,济民惠众乃是王族义务所在,亦为人之善举,悦吾及众,合和同美之事!因此,众王孙子弟对猫儿虎昨日之举,反有些爱恨难分,褒贬难辨之感了! 言毕猫儿虎“讹银义举”,木纠道:“我这华题小弟既被我等众族兄唤作‘猫儿虎’,便是因其两面性,这小子让人既爱又恨,既褒又贬!那讹诈之举,我等众族兄本是愤恨不已,但知其自污是为集资济民,又是以所有族兄的名义为之,反让我等为兄者自觉不及幼小而汗颜!”言及至此,木纠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续言道:“他若是我嫡亲之弟,必为我继储路上最大之敌!幸好他是我的堂弟!呵呵……” 闽蛀闻毕猫儿虎行举,向木纠道:“御亲公子问果然与众不同!愚仆以后在此位公子面前定会小心言行!”木纠微微颔首,未再续言。闽蛀见木纠只言木问之事,并不关心槷引之事,便向其提示道:“御亲公子问不露面,槷引便要在大理寺羁押候审。这……”木纠道:“猫儿虎不露面,谁也奈何不得!只怪槷引妄行,此番只有让其自受了!”闽蛀闻听此言,不禁面露难色。木纠见状,略思片刻,转言道:“你不是已经告知你妻舅照顾槷引了么!那槷引在大理寺押几天,又有何妨!……我会保其官职的!” 三日后,闽蛀未见木问回信与木纠,便亲往御亲王府拜见木问。木问闻禀闽蛀再入虎穴,不禁欢喜。其立即召集自己的小厮丫环,准备接待闽蛀。闽蛀在御亲王府门厅等待半个时辰,方有御亲公子问的府院督管迎接,前往御亲公子问府院。 闽蛀步入客厅,见木问端坐主位,便近前礼拜。木问接受闽蛀礼拜后,向其赐座,继而命丫环献茶。未过多时,两个小丫环各端一方茶盘进入客厅。紫裙丫环行向木问献茶,红裙丫环行向闽蛀献茶。闽蛀看了看盏中之茶,想起木纠曾言,木问若见自己,说不定还要赏自己一两颗酸枣尝尝,更令其戒备的是木问为了讹银,屎都肯吃,那这世上岂能有他做不出来的坏事!今日这礼茶内莫不会有何伎俩? 第93章 闽蛀胜木问 鼠茶胜闽蛀 闽蛀想到此处,便不伸手用茶。木问见状,面现笑意,向闽蛀道:“闽总管请用茶!”闽蛀闻言,出于礼节,端起茶盏道谢,但茶水并未入口。 木问见闽蛀只是出于礼节,端盏谢茶,却不饮茶,便端起自己茶盏品了品茶,继而向闽蛀道:“闽总管怎不品尝?难道闽总管不喜欢大王御赐给本贤父王的极品香茗么?这可是‘桂馨丝’啊!”闽蛀见木问已先饮茶,又闻听“大王”、“御赐”、“父王”这几个字,心内想道:“两个小丫环端来的茶盘、茶壶、茶盏皆同,所献之茶会有异否?此茶是大王御赐给御亲王的礼品,这小子敢妄为么?‘桂馨丝’乃是御贡香茗。至今,我还只是久闻其名,而不知其味啊!这国王的御茶我是品,还是不品?” 木问见闽蛀注目茶盏迟疑不定,便向闽蛀岔言道:“闽总管此来为何?”闽蛀道:“鄙仆奉家主之命,前来拜望公子!鄙仆亦借此机,向公子问安!”木问道:“你回府后,替本贤向杺集兄长道谢!承蒙他如此惦念!本贤亦谢闽总管好意!”闽蛀自是躬身相应。 谢毕,木问正色道:“闽总管此来可还有他事?”闽蛀道:“鄙仆家主想请公子放过槷引!”木问面现不悦道:“槷引与众仆施恶,国法不容!本贤杺集兄长怎会干预此事!”闽蛀见木问不悦,躬身道:“鄙仆家主曾言,槷引乃是托那县候任县尉,倘若此时涉事公审,恐与吏治有碍!”木问道:“国法只为平民而设么?”闽蛀笑道:“国法乃国民之法,怎会专为平民而设!”木问道:“倘若我触犯国法,也是要接受惩罚的!难道候任县尉有特权,可以豁免么?”闽蛀道:“槷引是国主钦设‘桃花擂’中的桃花榜眼。倘若治罪槷引,必有损大王尊严!”言毕,闽蛀诡眼偷觑木问颜色,待其回语。 木问闻听此言,实是恼恨非常,心内暗道:“闽蛀!你这厮竟以我伯父压我!……”木问虽然心中恼恨,但颜色未变。其略思,继而故现恍然大悟之状,向闽蛀道:“闽总管思虑缜密,本贤不及闽总管!既然此事涉及本贤圣伯的尊严,本贤自当撤诉!闽总管可转告本贤杺集兄长,此事到此为止!”闽蛀笑言:“此为鄙仆家主之虑,鄙仆传言而已!”木问闻言而笑:“哦?哦!呵呵……” 闽蛀见自己一言压垮木问,实是得意非常!这轻轻松松的取胜,令闽蛀自信自大,大意随意起来。闽蛀自觉降住了“猫儿虎”,便不再将木问放在心上,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卸除了戒备。此刻,闽蛀已然忘记木纠的警告与“猫儿虎”吃屎的故事。 闽蛀端起茶盏,先观茶色,再嗅茶味,自觉无异后,浅浅品了一口御茶——桂馨丝。“哎呀呀!桂香盈口,满腔清爽,真不愧是王家佳品啊!妙哉!妙哉!”闽蛀心内好生欢喜。继而痛痛快快地爽饮了盏中森王御茶,那舒畅状貌好似胜战将军。 有人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有人大起而狂,大落而颓。闽蛀归于何属?闽蛀未曾想自己能轻松制服众王孙子弟都奈何不得的“猫儿虎”,这不期之胜足令闽蛀大起而狂,忘乎所以!闽蛀若在自家忘乎所以,倒也无妨。可闽蛀偏偏是在“虎穴”忘乎所以!“忘乎所以”已生,其孪生兄弟——“后悔莫及”也就快来了! “糟了!糟了!六公子别喝茶啊!六公子别喝茶啊!”厅外,一小厮右手持着一双火箸夹着什么东西,冲进客厅。 “大头,不许放肆!你不见本贤正在会见贵客么?”木问盯着小厮道,“你用火箸夹着什么?”小厮道:“耗子!死耗子!全身都被泡浮囊了的死耗子!毛都被泡掉了的死耗子!”木问恼道:“你这傻才!你夹着它做甚?”小厮道:“方才小仆发现水桶里面有个它!”木问道:“那你将死耗子扔了,再将水桶刷洗干净就好了。你夹着它乱跑什么?你这是押着它来此游街示众啊?”小厮道:“方才它的泡澡水,给您泡了茶了!小仆特来禀告公子。公子千万不可饮茶啊!” 木问闻听此言,腾地跃起,偻着上身干呕起来。继而,木问捂着肚子,边向厅外跑,边恐慌道:“完了!完了!活不了了!活不了了!……”红裙丫环急疾追着木问,随后喊道:“公子!我在茶房偷喝了一口‘桂馨丝’,我还能活么?”厅内的紫裙丫环如同见到妖怪般恐惧地盯着闽蛀,就好像闽蛀随时可能变成大耗子似的。闽蛀见小厮傻呆呆地站在厅内,手里夹着的死耗子尾巴尖儿上,还挂着一滴闪光的……时至此刻,闽蛀心内不爽,腹内不爽,喉内不爽,口内亦不爽起来。“哇”的一下,闽蛀呕出一盏茶来。 紫裙丫环见闽蛀呕茶,吓得“呀”了一声。继而手指小厮厌道:“大头,你快滚出去!离我远远的!”小厮傻傻道:“这是死耗子。你怕啥?”紫裙丫环恼道:“傻大头!你脏死了!你再不滚,我让六公子罚你三顿不吃饭。”小厮撅嘴道:“滚就滚!我是怕饿,不是怕你!哼!”紫裙丫环见小厮步出厅门行远,急冲冲飞出厅去,向小厮“啐”了一声,旋即消失了。 客厅内,闽蛀孤单单一人独坐,不见有人理睬,实是懊恼至极。闽蛀举起茶壶,意欲摔碎厅内泄愤,但此乃御亲王府,他终究未敢妄为,仍旧将茶壶放回茶几上。闽蛀掠想此番来见木问情况,不禁羞恨交加,心内自怨道:“闽蛀啊!闽蛀!你妄自聪明也!”继而恼愤出离御亲王府。 闽蛀回归御爵府,即传府内医师为自己开了一副除秽解毒的方子,而后让仆婢为自己取药煎药。闽蛀服药后,在自己居室内酿了小半日的晦气,方才前往内庭拜见木纠。 木纠见闽蛀返回府内,问道:“居梁,你见到猫儿虎了?”闽蛀道:“愚仆见到御亲公子问了。”木纠道:“猫儿虎同意撤诉了?”闽蛀道:“公子问同意撤诉了。”木纠讶笑道:“居梁,你厉害啊!竟将猫儿虎制服了!”闽蛀闻言,苦笑了一下。木纠疑道:“你与猫儿虎对战,能大获全胜,可比我们王族子弟强多了!你为何这副表情?”闽蛀闻询,将御亲王府事尽告木纠知。 木纠闻言,“啪”的一声,将手中茶盏摔碎满地,怒道:“猫儿虎也忒过了!他竟敢让我的内庭总管喝泡过死老鼠的脏水!”木纠转向室内丫环道:“笔墨伺候!”闽蛀向木纠道:“尊主意欲何为?”木纠阴脸道:“我要让猫儿虎向你道歉!”闽蛀道:“尊主息怒!茶水是仆婢烹制,况且公子问亦喝了脏水,公子问岂会向愚仆道歉。”木纠道:“此番脏水只怕是独你一人入口啊!”闽蛀道:“尊主之意是公子问在与愚仆演戏?”木纠一脸无奈道:“居梁,我前几日方向你讲过猫儿虎吃屎,你今日便与猫儿虎吃茶。你……你怎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呢?”闽蛀叹了口气,道:“愚仆大意了!” 衡忠监视绿面红颈的闽蛀恼愤出离御亲王府后,疾返六公子府院。衡忠步入六公子主室,向木问禀道:“六公子,闽蛀离开本府了。”木问向衡忠道:“闽蛀那厮好生可恶!他竟然以我圣伯压制于我!他也太轻估我圣主伯父的辨衡之度了!”衡忠向木问问道:“六公子,此事就这样算了么?” 木问道:“世上恶人多为贵强,贫弱百姓受尽欺凌,难以抗搏!如我这般生在显赫之家的子弟若不挺身而出,世上何人来做‘惩恶行者’!”衡忠道:“六公子欲如何行事?”木问略思,道:“义先,你速传外庭总管来见。我有事向其吩咐。”衡忠应诺,即至外庭传召外庭总管。 御亲王府外庭总管闻召,疾来木问府院,于正堂向木问拱手躬身道:“六公子觐安!不知六公子召愚仆前来,有何吩咐?”木问向外庭总管赐座后,言道:“有劳总管即派精细之人密查托那县候任县尉槷引与御爵府有何渊源?” 第94章 小妖打大头 木问报民情 外庭总管自知公子问被槷引恶仆欺辱,众亚胄少卫又被槷引殴打之事。此外,因为槷引被羁押于大理寺,御爵府内庭总管闽蛀已两次来府干预。如今定然是惹恼了公子问。此番密查槷引详细,定是公子问意欲惩治槷引了。外庭总管闻听公子问吩咐之言,躬身道:“愚仆即刻派人速查此事!”继而拜退而去。 此刻,室内尽是木问亲近人,木问悠然斜倚在榻上,紫裙丫环靠近木问道:“公子,今天我演的好么?”木问笑道:“我的绡飖怎会演的不好呢!”红裙丫环行近木问道:“公子,我呢?我演的好么?”木问坐起身来,怨道:“小妖,你怎么不听话啊?你那是演戏么?你那是捣乱!”红裙丫环嘟着嘴甩甩扭扭道:“人家没捣乱呀!”木问道:“我是让你随我一起离开客厅的么?”红裙丫环嘟着嘴道:“公子让我在客厅演哭戏,可人家看到大头夹着死耗子时的那个傻样儿……”红裙丫环看了看大头小厮,憋着笑向木问甩甩扭扭道:“人家再不跑出来,就笑出来了!” 木问摇头道:“脑袋外面越好,里面就越差啊!”红裙丫环笑道:“公子是在夸我美么?”木问笑道:“你倒是会选好话听!呵呵……”红裙丫环美美地转向紫裙丫环绡飖道:“公子夸我美呢!”紫裙丫环绡飖撇嘴道:“你是妖嘛!”红裙丫环笑道:“只要我最美,是妖无所谓!哼哼!” 大头小厮自言自语道:“花儿美!可花儿没脑子,她除了臭美,什么也不会!傻乎乎的,还挺欢喜!哈哈哈……”红裙丫环恼道:“傻大头!臭大头!你说谁傻乎乎的?”大头小厮向红裙丫环道:“只许你说别人傻,不许别人说你傻啊?”红裙丫环道:“你本来就傻!”大头小厮道:“我傻?我傻,六公子还能让我在御爵府内庭总管面前演戏?你看你,装哭都不会,你傻不傻?傻小妖!小妖傻!”大头小厮张嘴向红裙丫环吐了吐舌头,以示挑衅。红裙丫环“哼”了一声,取来鸡毛掸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将大头小厮打了一通。大头小厮抱着大头,蹲在地上向木问道:“公子救我!小妖又疯了!” 红裙丫环打闹了一阵,觉得无趣了,便撇了大头小厮,不再理会。大头小厮见红裙丫环不理自己了,便蹲在地上用手指点着地面,自言自语道:“早晚有一天,我把你采了!”继而,大头小厮做了一个采花的动作,然后张开嘴一口接一口地撕咬手里那朵虚幻的花。红裙丫环恼羞道:“臭大头,你坏!”大头小厮筋顽道:“我吃花,你管的着么?”红裙丫环将手中的鸡毛掸子丢向大头小厮,恼羞道:“你……你花痴!”红裙丫环甩甩扭扭向木问道:“六公子,您管管臭大头啊!”木问倚回榻上,悠哉地看着自己的仆婢嬉闹,脸上现出笑意。 翌日过午,御亲王府外庭总管拜见公子问,禀明槷引为棦州富商子弟,其舅父杜谢现任榞州果毅都尉,杜谢与御爵府内庭总管闽蛀是多年的结义弟兄,当年“森淼大战”之时,杜谢曾随王子纠出征驱淼,立有战功,并颇受王子纠青睐,杜谢如今的榞州果毅都尉一职,亦为王子纠举荐。木问闻明禀报,心内自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杺集堂兄与闽蛀皆要力助槷引的了!” 此晚,木问待父亲静闲之时,礼拜奉安后,探问道:“父王,近日我圣伯身体可好?”御亲王道:“国主圣体康健!”木问又问:“我圣伯心情可好?”御亲王道:“国主圣心和悦!”木问道:“儿欲明日进宫向圣伯拜安,不知妥当否?”御亲王略笑道:“吾儿意欲何为?”木问笑道:“不为何!儿只是想念圣伯了!”御亲王看了看木问,笑道:“汝伯父是一国之主!非汝一人之伯!汝在国主眼中不过一孩童!切记汝在国主面前,言可议不可!……汝须知:行乐行事,非正不为,力不足行,勿扰外善!” 木问闻听父言,思忖一时,向其父道:“父王意指槷引之事么?”御亲王面带笑意,看了看木问,并未明言。木问见父亲不言,继而笑道:“儿谨记父王训诫,在圣伯面前只言不议!”御亲王又道:“国家事再小,对于个人来讲也是大事!个人事再大,对于国家来讲也是小事!汝可明晓?”木问道:“儿知父意!圣伯言事为大,孩儿言事为小!”御亲王略微颔首,道:“昨日国主还曾问及,汝怎好久不入宫中玩耍?汝明日入宫向国主拜安去吧!”木问笑道:“儿应圣伯之意,明日即进宫向圣伯拜安去!”御亲王看着木问顽皮之貌,略现肃容,向其嘱咐道:“国主为国家事日理万机,劳心费神!更兼国主宠汝之度,恐多数国王子皆不及!你理应承欢尊长!做一礼贤晚辈!”木问躬身道:“儿谨遵父言!” 木问与父亲言语后,回归自己府院,静思一番,自觉其父言内之意是让其自己行事,自己当。不可在国主伯父面前议论槷引非法行举。木问独自盘算一番,定下主意。 第二日,木问进入王宫,来至亲和殿,向森王叩拜道:“侄儿木问敬拜圣主伯父万安!”森王笑道:“吾侄平身!来孤身边就座!”木问笑应,起身来至森王身侧落座。森王向木问道:“华题,你为何多时不入宫中与伯父相见?”木问道:“家尊监督侄儿学文,故而未曾常来拜见圣伯!”森王笑道:“吾侄弃武从文了?”木问笑道:“侄儿是文武双修!”森王笑道:“文武双修?!好!文武双修的好!呵呵……”木问见森王开怀而笑,自己亦是欢笑不已。 森王笑罢,向木问道:“华题,伯父交付与汝的要事,汝近期可曾留心在意?”木问道:“圣伯让侄儿代圣伯‘体察民情’之事,小侄怎能遗忘!”言毕,木问起身离座,如背诵圣贤经典一般,挺脊垂手,朗声道:“圣伯曾言,王乃民之心,民乃王之躯,躯健则心宁,故心必念躯!”森王面露笑意,略微点了点头。 木问回还常貌,来至森王近前,道:“圣伯常对侄儿说,自己不能随意到百姓身边去,不能时常体察民情,甚是遗憾!故而圣伯交付侄儿代为‘体察民情’的重任!侄儿接此重任后,可谓时时留心,刻刻在意!常观民情,以为圣伯掌握民间时态之用!”森王笑道:“好贤良的侄儿!……你说说,近期体察民情如何?”木问道:“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衣食丰足!皆隆赞圣伯恩造太平盛世,福泽百姓万民!”森王闻听百姓满意乐足,心甚欢喜!继而微笑颔首,道:“百姓悦则孤悦,万民福则孤福!……只憾孤不能亲近百姓身边,见闻其乐!” 木问闻言,故作凝思状,在森王面前静立一时。突然,木问一击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计策,立即向森王道:“现在侄儿就随圣伯游赏街市,体察民情去!”森王见状闻言,实对木问顽皮言行,开怀不已。森王笑道:“伯父若能如此轻易离开王宫,前往民间,何苦劳累吾侄呢?”木问笑道:“侄儿有本领不动用一兵一卒,即让伯父游赏街市!”森王疑笑道:“吾侄有何妙策?”木问故作神秘状,向森王道:“侄儿会法术!”森王闻言,又是一笑。 木问见森王如此开心,即转向亲和殿门口,向内宦总管问道:“裘总管!外面可准备好了?”内宦总管躬身笑道:“准备好了!”木问再转向森王,笑道:“侄儿陪圣伯游赏街市去!”森王自知木问最喜作趣,但不知今日又是哪般?森王动身前,先看了看内宦总管,内宦总管则向森王躬身笑了笑。 森王见状,心怀好奇,移步殿外,只见殿前布置了四纵四横,八排几案。森王行近,原来几案上摆放着彩绘的泥塑街市。那四纵四横的八排几案正好列成“井”字形的四条街市状貌。森王细观街景,见那酒楼、茶坊、戏院、客栈、布庄……皆甚熟悉。 第95章 森王议槷引 木纠怨闽蛀 原来这四条彩绘泥塑的街市,乃是依照自己为王储时,本属府邸——储王府四周的街市制作而成。那街市上的泥塑人偶,有扶老的、携幼的、游街的、逛景的、卖货的、买货的、迎来的、送往的、骑马的、乘轿的、中举的、娶亲的……嬉戏的童年、读书的少年、学艺的青年、劳作中年、乐享的老年……百姓们皆是欢颜笑容,一派祥和气象。森王面对着活灵活现的彩绘泥塑,好像真的回至储王府周围的街市一般。森王与木问边行边谈,森王向木问讲述着此街市昔日之事,木问则向森王禀告着此街市今时之况。森王行至最后一条街的街尾,只见有一彩绘泥塑的男童手持彩幅,彩幅上书“百姓安居”四字;有一彩绘泥塑的女童手持彩幅,彩幅上书“万民乐业”四字。 森王看到这里,手抚木问肩头,欣慰道:“吾侄尽意了!……若百姓们果真如此,孤无憾矣!”木问道:“侄儿就是让泥塑匠们依照如今国都之内的境况,制作的这套彩绘泥塑街景的!”森王笑着点了点头,道了两个“好”字,便让木问随自己返回亲和殿内。 森王安坐,夸赞木问一番后,转换话题道:“前几日,孤听闻托那县候任县尉槷引与众仆曾对汝及众少卫无礼,可有此事?”木问先是一怔,继而言道:“圣伯已知此事!”森王道:“汝欲如何行事?”木问道:“侄儿意欲息事作罢!”森王道:“槷引触犯法律,理应惩处!汝何故如此?”木问道:“侄儿并无大碍。这几日,已休养好了!故而无意小题大做!”森王道:“汝是因其为桃花榜眼么?”木问略思,缓言道:“有些关系!”森王道:“国以法治,民依法行;立法之域,万众无异。槷引岂能例外!……汝心伯父已知!但孝贤不逾法理,法事理应法办。汝应依法与其论理公裁!汝依孤意为之!”木问见森王肃容而论,甚是庄严,不由得躬身应是。言罢槷引违法之事,森王回转和悦之色,与木问闲谈起来。 此日,森王留木问在王宫玩耍,直至同进晚膳后,方亲命内宦总管传谕与南屏中鳞弼卫郎,命其率三十名中鳞卫将木问护送回御亲王府,以示对此侄的爱护之意。 木问回至御亲王府正门前,向南屏中鳞弼卫郎告谢道别后,率众少卫方入御亲王府正门,监门值长即近前,躬身道:“少主晚安!尊主让少主回府后,即往内庭相见!”木问道:“何事?”监门值长回道:“愚仆不知!” 木问解散了众少卫,独自前往内庭,向御亲王礼拜奉安后,躬身而立。御亲王赐座与木问后,问道:“今日,大王可曾与汝提及槷引之事?”木问道:“圣主伯父向儿言过此事!”御亲王道:“今日早朝后,吏部侍郎防衿来府拜见为父!其言,昨日,大王召见吏部尚书,意欲罢免槷引托那县县尉一职。但吏部尚书甚觉如此为之,有损大王尊严。故而特遣辅官代其来府协调,望宁息此事。汝意如何?”木问道:“儿曾向圣主伯父言及,意欲息事作罢!但圣主伯父让儿依法与槷引论理公裁。儿不敢违背圣言,只能遵意!”御亲王道:“此事既然吏部参与进来,便让吏部与大理寺商议去罢!汝意如何?”木问道:“如此甚好!” 父子二人商议已定,在吏部侍郎防衿来府问信时,御亲王便顺水推舟,将处理槷引违法行举相关事宜,委托与吏部承办。 吏部既受御亲王之命承办槷引违法之事,吏部侍郎即与大理寺少卿商议,对槷引违法之事,不立案,不明审,不公布。三日后,大理寺裁决:罚槷引脊杖五十,罚迮橄背鞭一百,罚其余众仆每人背鞭五十,刑后,其众即被驱逐都城之外。吏部下令,记槷引政过一次,迁职改任麓州正壬县司法县尉,此后无公事不得擅入都城。诸事理毕,吏部侍郎防衿再次来至御亲王府,向御亲王禀告处理惩罚槷引及众仆实情。御亲王未言可否,只道“有劳!费心!”四字。 返言槷引被捕押至大理寺,虽有闽蛀妻舅何迁在内照应,不至十分受苦,但槷引在羁候所内,仍旧是度日如年,急盼闽蛀快将自己救出牢笼。数日后,大理寺裁决:棦州槷引携仆肆意殴打王族,破坏纲纪,违犯国法,罚槷引脊杖五十,罚迮橄背鞭一百,罚其余众仆每人背鞭五十,刑后,其众即被驱逐都城之外。然迮橄不知所踪,待将其缉捕入衙后,方可行刑完事。槷引闻讯,急请何迁代求闽蛀,设法让大理寺撤销裁决,以保其平安脱险。但闽蛀已是浑身解数用尽,再无余力相助了。最终,闽蛀让迮橄前往大理寺自首,与主同受责罚,逐出都城,完结此事。 原来森王欲让木问与槷引公审斗殴事,及吏部与大理寺准备接办之讯,很快传入木纠耳中。木纠闻讯,甚是懊恼,即传闽蛀来见,愤告其实。闽蛀向木纠道:“御亲公子问去见大王了?”木纠恼道:“你去见猫儿虎的第二天,猫儿虎就进宫去了!”闽蛀道:“御亲公子问去告御状了?”木纠道:“此刻,槷引斗殴之事,已惊动吏部与大理寺两大衙门高官。你说猫儿虎是不是告了御状?”木纠不待闽蛀答言,又向闽蛀怨道:“槷引那厮实实地可恨!……来都不过数日,便闹出如此之事!……我曾与你说过,勿管槷引之事,可你非要参与其内!这回好了!如今,猫儿虎知道槷引与我有关,我二王叔亦知槷引与我有关,以至我父王皆知槷引与我有关了!……他小小一个槷引,竟然惊动吏部与大理寺两大衙门!他槷引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闽蛀躬身道:“尊主息怒!有人知晓槷引与尊主有关,那又如何?此事又非尊主指使,对尊主能有何碍?”木纠怒道:“能有何碍?让人知晓本爵与那区区槷引有丝毫牵系,便是不值!便是有碍!……你速向言礼修书,告知其外甥在都城做出的此等好事!” 闽蛀见木纠已怒,不敢再言其他,唯有躬身应诺,并自怨道:“愚仆实是自作聪明!费尽心思想的办法竟然一点儿作用没起!”木纠怨道:“起了!起了反作用了!” 闽蛀惑道:“愚仆为避免御亲公子问去向大王告御状,特言此事关系大王尊严。难道御亲公子问不顾及大王的尊严么?大王亦不在意自己的尊严么?”木纠道:“猫儿虎是只虎!岂能视同常人?还有,你怎懂我父王胸怀!他老人家是先国后己的!……‘国事正通方显国主尊严!’这是他老人家常用来训告我们众兄弟的警句!由此可知,别说一个区区桃花榜眼,即使是正统文武两科状元犯法,我父王也是要惩治的!” 闽蛀询道:“槷引定将受到惩罚了?”木纠道:“你不运作,槷引不过被猫儿虎教训一番,让其以后长些记性!这回恐怕槷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闽蛀叹道:“此事愚仆办拙了!”木纠道:“大拙特拙!……看来我讲给你听的‘猫儿虎讹银’的故事,你一点点儿也没听到心里去啊!我已言,猫儿虎身后有亲王和国王,我们这些王室族兄都不敢惹他!你还……”闽蛀惑道:“愚仆真的想不明白!大王怎会为惩治槷引,而置自己的尊严于不顾呢?”木纠道:“你若能想明白,你就不是我的总管了!……你能入阁拜相了!……别说是你,就是当今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明晰我父王的心思!” 正在木纠怒言之际,御爵府宣禀士向木纠禀道:“禀尊主!少主回府!”木纠闻听长子木燮回府,即刻转怒为喜,出厅相迎。木纠长子木燮来至父亲近前,俯伏叩拜,道:“儿木燮,礼拜父亲!父亲万安!”木纠见长子叩拜问安,登时心花怒放,近前一步,将长子扶起,眼内放着挚爱灼光将长子上上下下欣赏了一番,继而和颜悦色道:“吾儿免礼!吾儿怎不在王祖父身边学文习武,竟回府来了?” 第96章 木纠询木燮 槷引受重刑 木燮面带忧色回道:“今早,祖父告知孩儿,父亲近期患恙!祖父特让孩儿回府侍奉父亲!孩儿闻讯急忙回府来了!” 木燮搀扶着父亲手臂,关切地观察父亲面色,急切地问道:“父亲何处欠安?医师怎说?”木纠伸出大手爱抚着长子稚气未脱的脸庞,笑道:“为父无恙!为父只是想忙里偷闲,因此向汝祖父小谎一次。”木燮向父亲道:“父亲为何不对孩儿实言?祖父常对孩儿讲,祖父众子中唯父亲最勇!父亲在战场死皆不惧,怎会怕累!”木纠伸出一只手臂半拢长子背膀,语重心长道:“为父不怕身死,却怕心累啊!” 木燮疑道:“父亲何事累心?”木纠笑着叹了口气,道:“吾爱子仁孝才貌皆天下冠!吾哪里去寻配得上吾爱子的儿媳啊?实是心累啊!”木燮红脸道:“父亲!孩儿才几岁!您说什么儿媳啊!”木纠双手抚着长子双肩,笑道:“汝为汝祖父长孙,汝祖父不曾向汝提及众王公贵族哪家女儿好么?”木燮一本正经道:“祖父让孩儿专心文武艺,将来造福森民!” 闻听此言,木纠自言自语轻声道:“将来造福森民!汝祖父最喜爱的是儿子,还是孙子呢?”木燮未能听清木纠之言,于是问道:“父亲,您说祖父什么?”木纠收回自己的隐秘心思,转向木燮问道:“千融,汝祖父可曾让汝代言与为父?”木燮道:“祖父让孩儿向父亲代言,父永远是父,子永远是子!父子亲情是不可分断的!”木纠回味一番父亲言内之意,又想到父亲特让其最喜爱的长孙——自己最心爱的长子回府承欢……自己为己父三十五岁的儿子,却不及自己十五岁的儿子怀孝孝行。想至此处,木纠不禁慨叹! 木纠向木燮问:“千融,汝祖父可向汝讲述有关于为父近期之事了么?”木燮想了想回道:“祖父未曾讲起父亲近期之事!”木纠又问:“那汝祖父可讲述有关于汝九叔近期之事了么?”木燮想了想,回道:“也没有!”木纠再问:“那汝祖父可曾讲述有关于为父与汝九叔的事了么?”木燮回道:“这却是讲了!”木纠急问:“何事?”木燮道:“祖父讲父亲与九叔儿时最是亲密,父亲爱护九叔,九叔爱随父亲!祖父让孩儿孝敬父亲,恭敬众叔!”木纠闻言,叹道:“汝祖父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培育一个纯净的好孙子啊!” 木纠与长子在厅外近言一时后,牵着长子之手进入厅堂。闽蛀来至木燮近前,叩拜道:“愚仆闽蛀礼拜少主!少主万安!”木燮拱手躬身道:“闽总管请起!闽总管辛劳!”闽蛀拜谢起身,继而又向木燮躬身施了一礼。木纠向闽蛀道:“居梁,你亲自吩咐膳房,从今日起,少主与我一起用膳,每餐皆以少主喜爱的膳食为主!”闽蛀躬身应诺,即转身出厅而去。 木纠忽起心事,唤住闽蛀,行至厅外,向闽蛀道:“我不敢在我父王面前太过妄行,皆因我的谋略在我父王眼中不过儿戏矣!我此番在府静思,深觉他老人家对我的言行,不屑用心思啊!……你可以收手了!你若再伸手,恐怕你也要受罚了!……让我静静吧!我暂时不想再惹老人家了!”闽蛀道:“愚仆不敢妄行!就此退避,放手槷引!” 木纠轻松道:“你放心!槷引丢不了官!吏部有人向我禀报,吏部尚书不愿让槷引牵连我父王!因此槷引之事既不会明审,亦不会公布!”闽蛀欢颜道:“能保槷引官位便好!愚仆再见槷引时,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在托那县好好做官。”木纠闻言,淡淡道:“哦!槷引要去麓州正壬县了。”闽蛀讶道:“麓州正壬县?那不是森淼边境么!这……”木纠正色道:“这什么?那厮非善类,将来还要作恶,离咱们远点儿,清净!” 木纠看了看闽蛀那不甘的表情,缓缓道:“你还期望那厮将来高升?那厮现在几乎就是没品的区区小官儿,可那蛐蛐官儿竟敢在都城打王族,将来那厮成了蝈蝈官儿,得给咱们找多大麻烦!咱们对言礼尽心就好了!”木纠见闽蛀还未放下心事,便有些不耐烦道:“你想想,吏部谁敢私自将槷引迁职于麓州正壬县?”闽蛀垂首躬身道:“愚仆明白了!” 言毕,木纠返回厅内,牵着长子的手,欢颜奕奕地向厅后行去。放下槷引的闽蛀看着木纠与木燮父子二人的背影,心内想道:“那为父者有勇有谋,那为子者有仁有义。那父子二人将来会成为森国的国王么?……”至此,闽蛀不敢再与木问较量,亦不敢再去援救槷引。最终,闽蛀让迮橄前往大理寺自首,与主同受责罚,逐出都城,完结此事。 再言槷引与迮橄众仆在大理寺受刑前,那些刑卒已受官长密告,杖鞭之下无须留情,刑后必要杖染血,鞭沾皮。此番行刑前,那些刑卒饱餐足饮,养足精神,摇臂压腿,舒展筋骨,勒紧腰带,运气聚力,选杖的选杖,择鞭的择鞭,一个个气势汹汹来至槷引及迮橄众仆近前。槷引与迮橄等众见到凶神般的刑卒纷至沓来,不免心柱颤摇,心鼓乱敲。 执刑班头先至槷引及迮橄众仆面前,例言公示道:“吾等受命于法,前来行刑!罚槷引脊杖五十,罚迮橄背鞭一百,罚其余众仆每人背鞭五十。你们记好刑数,行刑时若有增减,你们可向吾等官长告发!”言毕,执刑班头向众刑卒朗声道:“行刑!”即而,刑间之内,喊号声,击杖声,抽鞭声,哀嚎声,呼救声,报数声,乱作一团。行刑未毕,槷引与迮橄皆因受刑过重昏死过去。待二人苏醒,只觉得浑身剧痛,其度难当。 槷引与迮橄众仆受刑毕,在将各式录供案卷确认签字画押后,大理寺为掩人耳目,待夜幕降临,特指派数名佣夫将槷引及迮橄众仆装载入数辆粗制篷车之内,由十余名衙役伴行押解,将其众载出都城,以示驱逐。 行至西城门外,佣夫们将篷车停住,众衙役即命槷引与迮橄众仆下车。主仆们纷纷爬出车外,趴在地上实是痛苦不堪。佣夫们驾驭篷车载着众衙役远去后,等候在城外的闽蛀宅院管家携闽宅数名仆从急忙搀扶着槷引乘上一辆精制篷车,槷引众仆则分乘其余篷车,同向事先租定的宅院而去。 槷引与迮橄众仆入宅后,闽宅管家即让提前请来的三位郎中为槷引众人医伤。三位郎中见槷引众人贴身的衣服皆已被血痂粘固在了身上,无法脱褪,只好熬了一大锅药水温浸众人血衣。三位郎中等候多时,方才开始脱褪槷引众人衣服,怎奈血痂已将众人皮肉与衣服融为一体,三位郎中虽然十分小心,但难免揭掉血痂,槷引与众仆只觉得剥皮般奇痛无比。其众好似再次被人行刑,痛哭声、哀嚎声、咒骂声冲翻屋顶。 槷引休息一晚,翌日即强忍疼痛,修书两封。一封寄往棦州自己家中,一封寄往榞州其舅父杜谢府中。两封书信皆将其遭遇尽述一番。其父见书,痛心不已。即让管家棘韬携金带银前往木州照料长子。棘韬到达木州,来至槷引临时居宅,拜见大公子,并将大公子到达木州期间所有事情询问一番。棘韬闻明事情原委,甚觉事态过大。 待将槷引居宅内诸事安排妥当,棘韬便先至御爵府拜见闽蛀,代槷引之父呈献厚礼与闽蛀,再拜求闽蛀转呈厚礼与大王子木纠,以为日后保护槷引之备。而后,棘韬拜求闽蛀道:“我家主人请求闽大人在大王子面前助言,定要护佑我家大公子仕途平安!此番,我家大公子偶遇意外之事,不能届时就任,只好拜求大王子赐书,让托那县官长关照我家大公子一番!”闽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家大公子被迁职麓州正壬县了!” 棘韬讶道:“正壬县!那不是边疆了么!”闽蛀故现郁闷道:“边疆!你知道能保住你家大公子的官位,我拜了多少庙,求了多少神,上了多少供,磕了多少头么?” 第97章 杜谢信护甥 郁都讲盲骗 言毕,闽蛀见棘韬眼神不定,似有疑念,便用手指敲着身侧几案,肃容道:“你家大公子打的是什么人?御亲公子问啊!国王的亲侄儿!要不是我顶着天雷去求御亲公子问放过你家大公子,你家大公子别说当官了,就连当人都难了!” 闽蛀见棘韬默而静思,即站起身,愤愤道:“为救你家大公子,我堂堂御爵府内庭总管——见了国王家的众王子都不低头的人物,却去求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还被其呵斥戏弄……”言及至此,闽蛀想起了木问害其喝下“泡鼠茶”的前事来。闽蛀怒涛再起,抓起身边的茶壶,“啪”的一声,摔碎遍地。棘韬见状,慌忙劝慰闽蛀道:“闽大人息怒!闽大人重情重义,令人敬仰!小民回返棦州后,一定向家主禀明闽大人对槷家的恩义之举。家主必定万分感激。” 门外,侍仆闻听西客厅内发出异响,急忙入厅察看。闽蛀向侍仆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侍仆扫净地面上的茶壶碎片,退出客厅。闽蛀看了一眼几案上棘韬代槷引之父呈献的厚礼礼单,想到“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贿理,心里宽慰了许多。继而略显平和,向棘韬道:“此番你家大公子与御亲公子问相斗之事,已惊动吏部与大理寺两大衙门,就连大王亦已知晓!我家尊主因难免牵系,心甚不悦。如今,你家大公子又被吏部迁职于麓州正壬县,此时若求我家尊主保书,恐难如意!但思之系延贤甥前途,我只好知难亦进,为其谋利了!”棘韬闻言,向闽蛀拜谢不已。闽蛀让棘韬先回城外,明日来府听信,自己则往内庭而去,伺机向木纠献礼求书。 翌日,棘韬来至御爵府,拜问相求之事。闽蛀道:“我家尊主未收礼品,未赐保书!”棘韬道:“若无大王子保书,恐我家大公子仕途不平啊!”闽蛀道:“虽然我家尊主未收礼品,但我家尊主已知礼品现在御爵府内,收与不收并无差别。只是保书不能立获,甚是愁人啊!” 二人正在谈论,有一内侍向闽蛀禀道,榞州果毅都尉杜谢派其府内参事前来拜见。闽蛀闻禀,面露喜色,向棘韬道:“这回保书有望了!”闽蛀命内侍将杜谢所派之人带至自己属院东客厅相见。那参事见到闽蛀,施礼已毕,闽蛀向其让座。参事先向闽蛀转达都尉杜谢问候之语,而后向闽蛀呈递杜谢书信。闽蛀接过书信,详看已毕,向参事讶道:“你家都尉要被派往边境戍卫了!?”参事应是。闽蛀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数步,向参事道:“槷大公子之事,我自会尽心!你可转告你家都尉,让其放心!你家都尉欲呈与我家尊主的书信,我即刻代为呈递。你可在此立等回音。”那参事将杜谢呈献给木纠的书信取出,送至闽蛀面前,躬身道谢。 闽蛀携书来见木纠,木纠将杜谢之信详看已毕,不由得紧闭双唇,重重地呼出一腔闷气。闽蛀见状,试探着轻声问道:“尊主!言礼何事来书?”木纠闻询,并未回言,唯将书信转与闽蛀。闽蛀接信细观一番,继而饰讶道:“言礼要被派往边境了!”木纠恨道:“土耕欺本爵太甚!”闽蛀叹道:“苦了言礼也!”木纠痛惜道:“言礼因本爵忍欺受辱,本爵实是痛惜啊!”闽蛀道:“尊主可有良策救护言礼?”木纠道:“土耕那厮觑本爵此时正于不济之境,故而如此放肆!他知本爵难以援手言礼……可恨啊……可恨!”闽蛀恨道:“好狠的土耕!” 木纠边思边言道:“槷引人品卑劣!本爵甚厌之!但此番言礼来书,求本爵保护其甥槷引!……当年——森淼大战时,本爵曾在麓州驻军。麓州刺史告质与本爵共事颇久,算是旧识。本爵致信与告质,让其吩咐正壬县县令宽待槷引一些。……这就算是本爵还给言礼的一份人情罢!……言礼派来的呈书人何在?”闽蛀道:“现在府内!”木纠道:“留其在府歇宿。本爵明日修书与言礼,命其带回。”闽蛀躬身应是。 闽蛀回至自己属院,先告知榞州果毅都尉府参事,大王子留其在御爵府歇宿。翌日,大王子会回信与其主官杜谢,并将回信交与其带寄。闽蛀再告知槷宅管家棘韬,大王子木纠已言,将会传书与麓州刺史告质,让其吩咐正壬县县令照顾槷引。棘韬闻讯,先向闽蛀拜谢,再向闽蛀拜辞,而后返回城外槷引临时居宅,向槷引报信。槷引闻讯,心内稍安。 棘韬见槷引愁云未散,便问道:“大公子还有何事不快?”槷引道:“我虽知自己被迁职于正壬县,但我未获吏部批发的麓州正壬县录职文书,将来怎往正壬县报到就职啊?现在那录职文书在哪?我又如何可获呢?”棘韬心内明白这是吏部在为难槷引。但自己身为槷宅管家,岂能说破槷引之糗呢! 棘韬略思,向槷引道:“大公子,此事还需闽大人相助啊!”槷引忧虑道:“咱们时时事事不停地去找闵总管,倘若惹烦了他,咱们以后可就更难了!”棘韬道:“大公子不必忧虑。咱们家时时事事不停地给闽蛀送礼,他只会欢喜,怎会烦呢?”槷引道:“但愿咱们喂得饱他。” 梦州舞玉县,郁都待曾古与曾檩、练旷、崔绒起程回返候寱,便引领扈南、文朔等众来至一座客栈,众人择好客房后,郁都来至扈南、文朔房内闲谈。其间,郁都向文朔道:“天保贤弟在午餐时,曾向愚兄寻问毡笠窃贼与装盲骗子的后况。愚兄虽不知毡笠窃贼事后如何,但装盲骗子离开楠州之后,却有一些风言入耳。只因此事牵涉官府人员,不便在人多事繁之地言讲,故而愚兄在饭店之内避谈其实。此刻,屋内唯有咱们弟兄三人,言之无碍。不知天保贤弟可还愿闻否?”文朔闻言,喜道:“金城兄知道装盲骗子的后况!太好了!小弟愿闻其详!”扈南向郁都笑道:“我世弟对这对儿贼骗甚是在意,兄长定要详细道来!”郁都笑道:“既然如此,愚兄定不惜言!” 文朔为郁都斟了一盏茶,拱手道:“有劳金城兄费神!”郁都笑饮盏中茶,向文朔讲道:“愚兄耳闻风传,装盲骗子因涉嫌其原籍一桩要案,故而楠州府派遣两员解差押送其回返原籍受审。但途中遇险,成了‘折(zhé)押差’!”文朔问道:“何谓‘折押差’?”郁都道:“官府中人称未完成的押解差事为折押差。”文朔又问道:“怎会成了折押差呢?” 郁都道:“风传,两解差押解装盲骗子行至檍州蜚豢县碧鳄岭遭遇山贼袭劫,两解差奋力搏斗,保护囚犯逃避,但装盲骗子项卡囚枷,手扣囚铐,行动不便,逃避不及,两解差终因寡不敌众,被众山贼觑隙将装盲骗子砍杀山坡林内。两解差见囚犯已死,只好逃离险地,向蜚豢县衙禀报遭袭之事。县令闻禀,派本衙捕快和仵作随两名楠州解差前往碧鳄岭勘察。两解差引领众捕快和仵作来至事发之地,先是发现一面囚枷,几十步外,又发现一副囚铐,周边地上散落着沾有血渍和肉屑的囚衣碎片。两解差道:‘囚犯的尸体一定是让野兽给叼走了!’蜚豢县衙众捕快和仵作既怕碧鳄岭山贼来劫,又怕野兽来袭,于是草草勘察一番,便与两楠州解差回衙,报称囚犯尸体被山中野兽叼走,只剩沾有血渍和肉屑的囚枷、囚铐和囚衣碎片。蜚豢县衙依众捕快和仵作上呈勘察报告文书及物证,立撰‘勘验公文’。两解差待蜚豢县衙发给‘碧鳄岭折囚勘验公文’后,返回楠州府衙向府官呈文禀事。” 郁都讲至此处,饮了口茶,继而向文朔道:“愚兄耳闻装盲骗子后况到此完结。”文朔道:“不成想装盲骗子竟是这样的下场!”郁都道:“风传如此!” 次日,文朔与扈南、郁都众人在舞玉县墨髯峰纵观山水,游赏美景,实是欢颜奕奕,笑声连连。其众欢愉一日,至晚方回客栈。 就寝时,文朔发现枕旁有一枚紫竹风哨和一支小竹管。文朔先拿起紫竹风哨细观,不禁心内一掠,讶道:“这不是我给仙妥妹妹装在彩鸢上的紫竹风哨么?” 第98章 文朔会四灵 土灵诱文朔 转而,文朔又拿起小竹管,拔开封盖,将其内纸卷取出,展开细阅。纸卷有字曰: 扈仙妥现在墨髯峰通天观。你今夜一人来救!若有他人相助,扈仙妥必亡!灵寒火灵留言! 文朔阅毕,心内惊道:“灵寒五灵竟然劫持了仙妥妹妹!灵寒五灵为何如此呢?难道是因为我协助啸空大哥……不论怎样,先救出仙妥妹妹再说!”文朔为了仙妥的安全,未将此信告知其他人,默默地等待同屋的扈南睡熟后,悄悄携剑出屋,离栈而去。 文朔来至墨髯峰下,只见登山石阶起始处,有一堆篝火。篝火旁有四人正在说笑。文朔径直疾行,来至四人近前。只见那四人分别戴着主色为青、白、红、黄四色的彩绘面具。文朔道:“谁是灵寒火灵?”黄面具人向红面具人笑道:“火灵,你猜错了!文天保一个人来了!哈哈……”白面具人拍手笑道:“文天保真有胆量!我喜欢!呵呵……”红面具人看了看文朔,继而冷冷道:“我是火灵!你是一个人来的?”文朔道:“对付你们还需几人?”黄面具人看了看其他三个面具人,笑道:“这话说的!莫非我们都是废物?”红面具人不屑道:“鸭子嘴硬,皮肉嫩!打他几拳,他便知道我们五灵怎样了!” 白面具人向红面具人道:“火灵,你干嘛呀!不带吓唬人的!”转而向文朔道:“文天保,咱们不理他们!……文天保,你几岁了?”文朔好似未闻白面具人言语,根本不去理会白面具人。白面具人笑道:“呦!不睬我!……扈仙妥是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吃的饭,喝的水,都是我给的!你不告诉我你几岁了,那本姑娘明儿早上就不给扈仙妥饭吃了!”文朔怒道:“妖女,你敢!”白面具人嗔道:“妖女!你敢叫我妖女!?……好!明儿早上扈仙妥水都没的喝了!” 白面具人看了一眼文朔,似又想起了什么,继而咋呼道:“哎呀!今儿晚上我忘给扈仙妥送水喝了!明儿早上再不给她水喝……会不会变成美人儿干儿呢?”白面具人冲着文朔眨了眨眼,向小孩子般询问道:“天保哥哥!仙妥姐姐会不会变成美人儿干儿呀?”文朔闻听此言,怒道:“你怎能如此对她!”白面具人翘起下颏,嗔道:“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文朔怒道:“你快去送水!”白面具人嗔道:“你还凶我!你欺负人家是女孩子!” 言毕,白面具人蹲在地上,双手捂着面具,似在哭泣。文朔从来未对女子如此发怒,此刻闻听白面具人说自己欺负女孩子,又见其委屈哭泣,不禁转缓语气道:“我从不欺负女孩子!是你欺负我世妹……”白面具人见文朔转缓语气,即起身笑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年龄!我现在就去给扈仙妥送水!”文朔无奈道:“我十六岁!”白面具人拍手笑道:“好!那你定亲了么?”此问实出文朔意外,文朔方要斥责白面具人无理取闹,却被白面具人反先抢言:“你不许再凶巴巴地对我!我现在就去给扈仙妥送水!你快点儿告诉我呀!你定亲了没有啊?”文朔气闷道:“没有!” 白面具人嘻嘻笑道:“好!那有人向你提亲么?”文朔闻言,气冲头顶,怒视白面具人。白面具人向文朔道:“你这是怎么了?又要吓我了么?我好害怕!……我现在就去给扈仙妥送水!可你怎这么耽误时间呢?”文朔重重地呼出一口闷气,厌道:“没有!”白面具人道:“太好了!那你有喜欢的姑娘么?不是兄妹那种喜欢呦!而是哥哥妹妹那种喜欢呦!”文朔闻言,实是怒气乱冲,不禁咬牙切齿。白面具人嗲声嗲气道:“你干嘛呀?你想咬我么?我虽然香香的!但被你咬后,就会变成臭臭的了!别咬我了!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快回答我呀!我现在就去给扈仙妥送水!”文朔厌烦道:“无可奉告!”白面具人道:“你一定是有喜欢的姑娘!她是谁?她是扈仙妥么?……你真坏!” 黄面具人向白面具人道:“金灵,你问这些废话做什么?难道你想当媒婆么?”白面具人白了一眼黄面具人,不屑道:“我喜欢就问了!我问了就欢喜!你管得着么?”青面具人向白面具人道:“金灵别闹了!该办正事了!”青面具人转向文朔道:“文天保,你欲救扈仙妥,必须先夺取我们每人腰间的银牌!当你集齐五面银牌时,我们必将扈仙妥送还!”文朔道:“你们劫持我世妹,只为让我夺取你们的银牌?你们也太幼稚了吧!”黄面具人向青面具人道:“木灵,这文天保也太不懂礼貌了!”青面具人向黄面具人笑道:“土灵,你怎么突然在意起礼貌不礼貌了?哈哈……”黄面具人道:“此番与往常不同啊!我们白辛苦不说,还要受他气怄!实是心内不爽……” 青面具人截言道:“你别抱怨了!还是先试探一下文天保的武艺吧!”红面具人闻言,向青面具人怨道:“木灵,为何让土灵先出手?我怎不可占先?”青面具人向红面具人安抚道:“你性子太急!恐拳脚疾重,坏了正事!这是为了你好!”转而,青面具人向黄面具人道:“土灵,我们在前面等你!”言毕,青面具人与白面具人、红面具人向前方树林疾行而去。 黄面具人见三个同伴离去,即向文朔道:“文天保,比武开始了!哈哈……”文朔见有三个面具人欲走,朗声喝道:“你们休走!还我世妹来!”黄面具人嘻笑道:“文天保,你别急啊!这儿不还有我呢么!”文朔狠道:“黄脸儿!你小心了!”言毕,文朔纵身跃至黄面具人近前,闪即一拳扫向黄面具人肚腹。 此一拳实是迅猛异常,出乎黄面具人意料,黄面具人“呀”的一声,向后窜去,险些仰面摔倒。黄面具人惊道:“文天保!你这是‘天际闪’!你想斩断我的肠子么?”文朔并不答言,跟进一步,由下至上,挥拳击向黄面具人下颚。黄面具人立足未稳,又遇此招,实是退无可退,窜无可窜,一个反筋斗,向后滚去。黄面具人厉声喊道:“文天保,你怎这般狠辣!竟用‘冲天闪’对付我!你想要我的命么?”黄面具人侥幸躲过文朔两招,再也不敢迎敌。 他连滚带爬,连窜带跳,连喊带叫,向前面怒道:“火灵!你骗我!你怎说文天保是只笨小鸭!你险些害我丢了小命!”言毕,黄面具人回头见文朔追近,即向文朔甩手道:“文天保接暗器!”文朔闻言见状,急忙向右侧纵身,躲避暗器。岂料,黄面具人并未施放暗器。黄面具人见文朔被自己唬住,于是笑道:“文天保,你不是笨小鸭!而是嫩小鸭!哈哈……”如此三番五次,文朔竟被黄面具人戏耍的郁气充胸,怒气贯顶,方寸渐乱。 黄面具人边逃边激文朔,将文朔引进墨髯峰下的树林内。黄面具人进入树林好似松鼠上窜下跳,忽现忽隐,令文朔疲于追寻,难以擒捉。如此多时,文朔实是心急气恼。文朔怒道:“黄脸儿!你逃什么?你没有本领,还与我比试什么?”黄面具人笑道:“谁说我没有本领?戏耍你,就是我的本领!让你看得到,却捉不到,就是我的本领!哈哈哈……”黄面具人越说越得意,继而站在林间小道上双手叉腰,向文朔扭起了屁股。文朔见状,实是怒不可遏,疾步向黄面具人冲去。 可就在文朔将近黄面具人时,突然脚下一软,掉入陷阱,当文朔躬身探足,稳落阱底,一股奇香顿时侵入肺腑,令其微觉头晕体软。文朔即知有患,旋即纵身而起,跃至陷阱之外。黄面具人见文朔竟然跃出陷阱,吓得惊叫一声,登时窜到树上去了!黄面具人蹲在树杈上,惊呼道:“文天保是妖怪啊!木灵!火灵!金灵!你们三个跑哪儿去了?快来救我啊!”当黄面具人喊完,再看树下,文朔已然趴在林间小道上,昏迷不醒了。 第99章 文朔入黄堡 土灵比武诈 不知过了多久,文朔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喂自己清甜的蜜水。文朔微睁双眼,只见一个黑影坐在自己身边,他欲看清那人是谁,可却怎么也辨别不出那人的相貌。黑影见文朔已醒,缓缓起身,离开了文朔。 未过多时,青面具人与白面具人、红面具人、黄面具人齐至文朔近前。白面具人坐在文朔身边,轻声道:“文天保,你清醒了么?”文朔迷迷糊糊道:“你们这些卑鄙之徒,竟用如此烂法陷害我!”白面具人道:“文天保!你别怨土灵!那迷香阱可是最好的陷阱了!若是淤泥阱、石灰阱、蒺藜阱,你可要受苦了!还有那枪笋阱、刀笋阱!可是要命的!”文朔迷迷糊糊道:“妖女!休要诡辩!离我远点儿!” 红面具人冷冷道:“金灵,我告诉过你,咱们与文天保不同,你别和他亲近!这回好了!让他臭骂一顿,心里舒服了!”白面具人不屑道:“我喜欢就做了!我做了就欢喜!你管得着么?”红面具人闻言,“哼”了一声,坐在身边椅上环抱双臂,闭目未语。 黄面具人跳至红面具人身边的椅子上,怨道:“火灵,你为何骗我说,文天保是只笨小鸭!昨晚,我因你言而大意,险些惨败其手!”红面具人闭着眼,冷言道:“那是你武艺不精!”黄面具人恼道:“文天保的天际闪与冲天闪已近中重(chong),你能轻易应对么?”红面具人不屑道:“已近中重!就算大重又能如何?”黄面具人无奈道:“火灵,你早晚要吃高傲自大的亏!”青面具人道:“你们不要逗嘴了!文天保已经清醒了!” 文朔喝下蜜水,渐渐耳聪目明起来。他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躺在一间宽敞的寝室里的木床上。白面具人与青面具人、黄面具人、红面具人皆在室内。文朔勉强坐起,先向白面具人道:“妖女,你给我世妹送水了么?”白面具人嗔道:“你又叫我妖女!……妖女的记性可不怎么好!……不过,姑娘的记性却是很好的哦!……这水……是送了呢?还是没送呢?”文朔为了仙妥平安万全,只能强压火气,向白面具人道:“姑娘给我世妹送水了么?”白面具人道:“姑娘!呵呵……本姑娘告诉你,扈仙妥吃得饱,喝得足,就像在家里一般。本姑娘没有骗你呦!你见到扈仙妥,一问便知!” 文朔闻知仙妥无患,便向四人问道:“你们将我劫至此处,是为何意?”青面具人道:“你世妹扈仙妥现在灵寒城内,我们不将你带到此处,你如何救你世妹!”文朔讶道:“这里不是墨髯峰,而是灵寒城?”红面具人讥道:“你算个什么……还想进灵寒城!” 青面具人道:“这里是灵寒城下的五天街坊门卫堡(bao)的第一卫堡——黄天街坊门卫堡。也就是灵寒城所在的灵寒峰的最下面。灵寒峰由下至上有一天阶。天阶共有五段,每段皆有一座坊门,每座坊门前皆有一座卫堡。我们五灵每人守卫一座卫堡。你赢我们一人便可得到一面银牌,出离一座坊门卫堡,通过一座天阶坊门。你若能通过五座天阶坊门,便可至灵寒城门!你将我们五人的银牌交给灵寒城卫门士,然后会有人送还扈仙妥至你面前。”文朔道:“以你之言,你们将我世妹和我劫至此处,只为与我比武而已?”青面具人道:“也可以这么说!” 文朔道:“休要说谎!哪有这般道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红面具人怒道:“文天保,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们就是要戏弄你,就是要教训你,怎地?”文朔厉目冷言道:“戏弄?教训?红脸儿!有胆量便动手,切莫光动嘴!手上的武艺不知如何,嘴上的功夫倒是不错!”白面具人闻听文朔称红面具人为“红脸儿”,即向红面具人笑道:“红脸儿?呵呵……红脸儿!……哎!火灵!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别致的名字啊?我怎不知!呵呵……”红面具人闻听文朔之言,倏地站起,闪即来至文朔面前,青面具人急忙将其拦住,劝道:“火灵!你现在不能动他!这里并非你的属地!你若在此动他,会受到惩罚的!” 红面具人道:“木灵,我要和土灵互换,我先和文天保比武!”黄面具人向红面具人道:“火灵,你这不是在我家里和别人打架么!我不换!”青面具人道:“火灵,你急什么!”红面具人道:“我看文天保不爽!想先灭灭他的傲气!”黄面具人道:“我还看他不爽呢!凭什么你先来!”红面具人向黄面具人道:“土灵,那你快点儿放文天保到我的卫堡去!”黄面具人笑道:“那得等我玩够了的!”红面具人无奈地瞪了黄面具人一眼,立在文朔面前,未敢向前移步,唯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黄面具人见红面具人动怒,便劝道:“火灵,你不用急!文天保出了黄天阶坊门卫堡,过了黄天阶坊门,就到你的属地了!你想怎样惩治他,就怎样惩治他!现在你看我如何替你出气!” 言毕,黄面具人向文朔道:“文天保,你好狂啊!见了我们竟然没有一丝惧意!”文朔道:“我为何要惧你们?”黄面具人笑道:“你世兄叶风没向你提起我们灵寒五灵么?”文朔道:“提起又怎样?”黄面具人道:“爻刹三妖在武域已有些名气了,但在我们灵寒五灵面前不过是蝼蚁而已!连手下败将都算不上!你因未曾踏足武域,不知武界威厉,所以才敢藐视我们!不过不要紧!我们会让你知道我们灵寒五灵是如何让人生畏的!哈哈哈……”白面具人道:“土灵,你干嘛呀?不带吓唬人的!文天保,你不用害怕!没事的!没事的!”文朔因白面具人乃是女子,唯瞥了她一眼,并未以言相对。白面具人见文朔此次未曾冰言冷语对她,欢喜着向文朔近了一步。 文朔与众面具人言语一时,体力已渐恢复。他站起身来,向黄面具人道:“黄脸儿!我现在就与你比试武艺,看你如何让我生畏!”黄面具人笑道:“文天保,我还未言比武呢!你反倒急于我前,先提比武之事!好!好!好!有气魄!不过你先吃饱喝足,否则我胜之不武!” 文朔用过早餐,与四个面具人来至黄天阶坊门卫堡广场之上。青面具人与白面具人、红面具人坐在广场边缘,欲观黄面具人如何与文朔比武。黄面具人向文朔道:“文天保,你与我比武,只需连续击中我三招,便算你赢!记住连续击中三招哦!”文朔道:“黄脸儿!你休要猖狂!只要你能承受,我便多送你几招!你准备好了没有?” 黄面具人笑道:“好急的脾气!你和火灵倒是合拍!真想快些见到你俩比武的场面!哈哈……”“比武开始!”笑声未止,黄面具人突喊一声,旋即向文朔直冲而去。文朔迎前一拳向黄面具人胸口击去。岂料,文朔拳近黄面具人的那一刹,黄面具人闪即避离,绕至文朔身后,一拳击中文朔后背。文朔顿觉后背如锤重击,力穿前胸。文朔闪即旋身,一拳击出,正中黄面具人左肋。黄面具人“啊”的一声,横倒于地。 青面具人惊呼道:“好厉害的一招——败中取胜‘旋天闪’!”黄面具人方倒落于地,即滚离文朔近足之地,以免文朔足踢脚踏。文朔本欲纵身再击黄面具人,岂料由背至胸奇痛无比!已至呼吸不畅,难以运力,眼睁睁看着黄面具人滚远,而自己却无力施技。黄面具人滚远之后,手捂左肋,横卧于地,已是动弹不得了。文朔与黄面具人一立一卧,四目相对,皆是有心击敌,无力施技。 僵持一时,文朔率先移步,行近黄面具人。黄面具人见状,忍痛向文朔喊道:“文天保!停战!银牌给你!银牌给你!”言毕,黄面具人痛苦地躬身站起,解下腰间银牌,伸出手臂,等待文朔近前。 文朔来至黄面具人面前,本欲伸手去接银牌,岂料黄面具人将手一扬,银牌直上半空。文朔一心急取银牌,施救仙妥,故而目光追随银牌向上望去。黄面具人见文朔走神追望银牌,旋即一击重拳正中文朔前胸,文朔登时倒地,昏迷不醒。 第100章 水灵护文朔 文朔入红堡 在黄面具人出拳同时,黑面具人突然出现在黄面具人面前,一掌将黄面具人击退。黄面具人讶道:“水灵!你这是干什么啊?”青面具人、白面具人与红面具人急忙起身,来至黑面具人面前问道:“水灵!你为何如此行举?……水灵!你打土灵干什么啊?……水灵!你怎这般玩闹?”黑面具人向红面具人道:“谁和他玩闹了!” 黄面具人恼道:“水灵!难道你疯了?”白面具人向黑面具人道:“水灵!土灵到底是怎么惹着你了?”黑面具人道:“土灵就是该打!”黄面具人恼道:“我怎该打?”黑面具人道:“你为何使诈?你为何使用通背贯胸拳?你为何用尽全力?你为何将人打晕?”黄面具人道:“使诈与通背贯胸拳皆是我们土部的本领!我不可用我的本领么?你说我用尽全力将文天保打晕,可文天保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我还从未受过这般痛苦呢!” 红面具人向黑面具人道:“水灵,你为何指责土灵啊?土灵没做错啊!文天保实是令人不爽!土灵打的好啊!”黑面具人道:“闭嘴!”旋即,黑面具人左手一扬,由其左手小拇指的护指金套内射出一股黑水,直中红面具人脖颈。红面具人讶道:“水灵!你真疯了!……啊!臭死了!臭死了!臭死了!……来人啊!快给我打净水来!……这回麻烦了!这臭味儿,三天都散不净!……水灵这丫头又发疯了!……快来人啊!还不快点儿给我打净水来!”红面具人吵吵嚷嚷离开了广场。 黑面具人俯身文朔之旁,褪下十个护指金套,在腰间锦囊中取出一个圆玉盒,用右手食指在盒内沾了一些药膏,轻轻涂在文朔人中处,继而又取出一个圆玉瓶,轻轻将瓶中药水注入文朔口中,然后为文朔轻轻揉着前胸。 不多时,黑面具人的面具下缘落下滴滴泪珠来。白面具人见状,疑道:“水灵!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为文天保而哭么?”黑面具人不答白面具人之问,转向黄天阶坊门卫堡门口,高声道:“水灵卫何在?”卫堡门口即有众人应道:“末属在此!……末卒在此!……敬听灵司之命!”黑面具人道:“进堡来!”门外众水灵卫齐应一声重诺,即欲进堡。可黄天阶坊门卫堡众卫门卒,拦阻道:“无我土灵司之命,任何人不许擅入黄天阶坊门卫堡!” 黄面具人无奈道:“水灵,你又要怎样?”黑面具人道:“我带他离开你这里!到我黑卫堡去!”黄面具人道:“水灵,你不要再胡闹了!”白面具人道:“是啊!水灵,比武尚未结束,你怎可将文天保带走呢!……你不要耍脾气了!啊!”黑面具人思忖一时,向黄面具人道:“让我水灵卫正带四名水灵卫卒进来!”黄面具人无奈道:“好——!就依你!”继而,黄面具人吩咐土灵宣禀卒传水灵卫正带四名水灵卫卒进堡。 水灵卫正带四名水灵卫卒来至黑面具人近前,单膝跪地道:“末属敬听灵司之命!……末卒敬听灵司之命!”黑面具人命四名水灵卫卒将文朔轻轻抬起,随自己前往先时文朔栖身的那间厢房。 待将文朔放在床上,黑面具人命水灵卫正带四名水灵卫卒在门口守卫,任何人不许进入此间厢房。黑面具人见水灵卫正带四名水灵卫卒将房门关闭,便坐在文朔床边,急盼文朔醒来。 “你是……”文朔微微睁开双眼,欲向黑面具人询问。黑面具人拉着文朔的手笑道:“终于醒了!太好了!现在什么也不要说!等你到我的卫堡,我会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你现在只需好好休养!不要悬心她人!你要救的人现在很安全!你在灵寒峰只需尽力比武,不必顾及其他!现在我已命我的水灵卫正与卫卒在门外守卫,任何人不许进入这间厢房。我现在去唤金灵来!这几天,让她代我照顾你吧!”文朔方说出两个字,便被黑面具人连珠般的言语截住了问话。待要再次相询,黑面具人已起身出门去了。 过了一时,白面具人进入文朔房间,向文朔道:“文天保,水灵让我来照顾你!她让你好好服药,听我的安排!”文朔急问:“她人呢?”白面具人道:“水灵回黑天阶坊门卫堡去了!”白面具人行近文朔床边,问道:“你和水灵是什么关系啊?她见你晕倒,又是怒打土灵,又是伤心哭泣!这可不一般啊!……你知道么?平时,水灵最爱与土灵逗趣了!可因为你,她打了土灵!还有,水灵非常倔强,从不服软,因此,谁都未曾见过她落泪!可因为你,她哭了!文天保,你到底是谁?是何来历?”文朔忍痛坐起,向白面具人道:“带我去见她!” 白面具人道:“水灵不来见你,你是见不到她的!”文朔道:“为什么?”白面具人道:“因为你出不了黄天阶坊门卫堡,也过不了红天阶坊门卫堡,自然是到不了黑天阶坊门卫堡,见不到水灵的。你现在要休养好!赢取土灵和火灵的银牌。这样,你才能到黑天阶坊门卫堡见水灵!”白面具人试探着轻轻坐在文朔床边,向文朔道:“文天保,你先安心静养!有我在此,无人敢来打扰你!”文朔闻听白面具人之言,甚觉有理,只好先与黄红两面具人比武,再图重见黑面具人。 文朔仅休养一日,次日便欲寻黄面具人比武。护卫文朔的水灵卫正劝道:“本部灵司特意吩咐鄙人,这几日护卫您在此静养!您怎能急于比武呢?”文朔拱手道:“有劳卫正照顾!我实已康复!比武无碍!”二人正在言语之际,白面具人来至文朔面前,将一面银牌递与文朔,笑道:“文天保,你看!”文朔讶道:“这是……”白面具人道:“这是土灵的银牌!”文朔道:“比武尚未结束,这银牌怎会交给我呢?”白面具人道:“昨日,土灵违反了大幽定下的比武规则,所以土灵交出了他的银牌。”文朔道:“大〔you〕?比武规则?”白面具人道:“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总之,银牌归你了!这就好了!” 文朔既获第一面银牌,岂肯再在黄天阶坊门卫堡停留。他拱手向白面具人和水灵卫正、卫卒言道:“多谢众位对我的照顾!我即刻前往下一个卫堡,就此告辞!”白面具人道:“我陪你去吧!你自己是无法进入红天阶坊门卫堡的!”文朔拱手谢道:“多谢好意!有劳芳行!”白面具人笑道:“你谢我?!呵呵呵……看来,我是没有白费心的!咱们走吧!”水灵卫正见文朔欲行,便道:“我等既受本部灵司之命护卫您,便不可远离。我等愿随您一同前往红天阶坊门卫堡!”文朔闻言,亦向水灵卫正、卫卒道谢,让其五人一同前行。文朔七人出离黄天阶坊门卫堡后门,沿天阶向上行去。待至第二个天阶坊门卫堡正门前,白面具人向卫门卒言语一番,卫门卒向白面具人拱手躬身,让路请进。 进入红天阶坊门卫堡正门,绕过照壁,便是卫堡广场。此刻,红面具人正站在广场中央注视着进入广场的文朔等人,见文朔行近自己,便向文朔道:“文天保,你来与我比武了?”文朔道:“正是!”红面具人道:“你还需休息一时么?”文朔道:“无需休息!”言毕,文朔解下腰间佩剑,水灵卫正近前向文朔道:“鄙人替您暂时保管佩剑可好?”文朔拱手道:“多谢!有劳!”继而,文朔向红面具人道:“红脸儿!比武之前,你先向我保证,你被我打伤后,不向我世妹报复!”红面具人怒道:“什么?你打伤我!你这连水都没趟过的笨鸭,竟敢羞辱我!”白面具人笑道:“火灵,文天保没有羞辱你!他不过是将你视为打了败架,就去找女孩子撒气的坏小子啦!呵呵……” 此刻,红面具人的怒火已由脚底直冲发顶。只听他怪叫一声,闪即一击右拳直冲文朔面部,文朔闪身左侧,躲过来拳,旋即右拳击向红面具人右肋,红面具人纵身左侧,亦躲过文朔劲攻。 第101章 火灵比武骄 兄妹互见面 二人初展技艺,已知对方与自己同样刚猛,暗自提高警惕,以防对方厉拳重脚施之己身。如此斗战数合,红面具人与文朔出招破招,皆未能重击对方。 “火灵!你与文天保比武,怎不告诉我和木灵啊?”广场边传来黄面具人的声音。红面具人道:“土灵,你回生了!”黄面具人撇了一下嘴,不屑道:“这话说的!难道我被文天保打死了不成?”文朔见红面具人与黄面具人对话,无意趁人分心之时,施以拳脚,于是跃身斗战距离之外,停止了对红面具人的进攻。 青面具人向红面具人道:“火灵,你们先暂停比武,我有事对你讲!”红面具人见青面具人欲与自己言事,只好向青面具人行去。青面具人道:“昨晚,我师父对我说,咱们俩与土灵对文天保太不重视了!若再如此,咱们俩与文天保比武定要吃亏!”红面具人道:“土灵一拳便将文天保打晕在地,何须重视他?”青面具人看了看红面具人那副自傲的形态,无奈道:“我已将家师之言转告与你!你自忖度!”此前,红面具人已知文朔从未踏足武域,亦从未与武界强者斗战,方才自己与文朔交手,本应轻松取胜,岂料斗战一时,自己竟连半分便宜皆未占到,心内亦觉文朔非同寻常。但红面具人甚是心高气傲,不愿高看他人。 再次交手,红面具人与文朔拳来脚往,不分高低,难辨强弱。二人如此战有两刻之久,红面具人已是汗透衣背,文朔却只是额头微现汗珠。“火灵!文天保体力充沛,抗击顽强。再这般拖延下去,对你不利!速战速决啊!”红面具人闻听黄面具人之言,闪即出右拳再次向文朔面部重击而去,文朔依旧闪身左侧,再次出右拳击向红面具人右肋,红面具人见文朔套路未变,心内欢喜,旋即出右手捷捉文朔右腕,闪即出左拳击向文朔右肘,在场边的白面具人一见此招,不禁“啊”的惊叫一声! 文朔见红面具人欲施狠招击断自己右肘,闪即出右脚施展纵罡闪踹向红面具人右肋,此招迅猛异常,红面具人再欲松开捉住文朔右腕的右手,跃离文朔,为时已晚,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红面具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文朔跃身红面具人近前,挥拳向红面具人面具击去…… “停手!不要打碎他的面甲!”文朔回首,循声相望,只见黑面具人向自己疾步而来。“不要再打了!火灵已经输了!”黑面具人来至文朔身边拉着文朔手臂,让文朔起身。文朔见是黑面具人言语,只好起身放过红面具人。 红面具人虽然已是动弹不得,但还咬牙道:“水灵,你说什么呢?我怎会输给他……”说到此处,红面具人向场边喊道:“火灵卫!取我烈焰刀来!”青面具人见红面具人被文朔一招纵罡闪击中,已是暴怒起来,欲动兵刃,即朗声道:“火灵!你想干什么?”红面具人道:“比武岂能不用兵刃!”青面具人呵斥道:“胡闹!你想违背大幽定下的规则么?” 此时,黑面具人已俯身去解红面具人腰间银牌,并向红面具人道:“用什么兵刃啊!你输了!输了!玩不起了!是么?”红面具人见黑面具人硬抢自己的银牌,气道:“你干什么啊?我还能打呢!”黑面具人道:“别动!一身的臭味儿!你不能好好洗洗自己啊!”红面具人恼道:“这还不是你害的!”闻听此言,黑面具人与青面具人、白面具人、黄面具人皆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黑面具人取下红面具人的银牌,来至文朔面前,拉起文朔左手,将银牌放在文朔手中,道:“咱们到我的黑卫堡去!呵呵……”文朔闻言,点了点头。白面具人道:“水灵,你不带着我啊?”黑面具人笑道:“对不起了!今天不陪你们玩了!你们也不要来找我。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们的!呵呵……”白面具人道:“这疯丫头!见到文天保,就像见到亲人似的!” 黄面具人来至红面具人近前,笑道:“火灵,怎么样?文天保的小重参斗闪,还合你的口味吧?”红面具人咬牙恨道:“他不过是一时的侥幸而已!”黄面具人道:“说实话,文天保的身法武艺不亚你我!……识鸣人者为明人!火灵,我觉得认输于文天保,并不耻辱!你我理应自省己之不足,勤奋习武,熟技精艺,方不枉你我师父们的培育之恩啊!”红面具人道:“你认输是你的事!我可没输!”言毕,红面具人紧握双拳,缓步离开广场。 青面具人向黄面具人道:“让火灵认输,还不如让火灵去死!他嘴里是没有‘认输’这个词的!不过,文天保的小重参斗闪的威力,实出我之意料!火灵竟然被文天保生生打倒在地,若不是水灵及时出言,恐怕火灵的面甲已被击碎!……文天保的武艺实是不容小觑!我即刻回返青卫堡,习练武艺,以待文天保与我比武!”言毕,青面具人与黄面具人告辞,离开红天阶坊门卫堡,向自己的青天阶坊门卫堡而去。 文朔随黑面具人沿天阶向黑天阶坊门卫堡前行,二人一路无语,进入黑天阶坊门卫堡后,黑面具人将文朔引入黑天阶坊门卫堡正堂,先让文朔就座,即命侍者献茶点与文朔。而后,向正堂内众人道:“你们都退下休息去吧!”众人闻言,躬身而退。黑面具人又命贴身女近卫关闭堂门,守护于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正堂。 文朔静待黑面具人将诸事安排妥当,方向黑面具人问道:“你是我大妹么?”黑面具人未应文朔之言,唯将腰间锦囊内的小木猴儿递与文朔道:“我的木猴儿还没刻好呢!”文朔接过小木猴儿,不禁落下泪来。黑面具人见状,急忙卸下面具,取出绢帕,俯身为文朔拭泪。黑面具人本欲取笑文朔落泪,可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亦随之落下泪来。 黑面具人啜泣道:“哥!莫哭!哥!莫哭!”文朔见到黑面具人本来面目,即拉着黑面具人的手道:“你果真是文芳!好妹妹!你让为兄好寻!你让为兄好想啊!”黑面具人道:“小妹也想兄长啊!”文朔道:“这几年,家里人一想到你,都会难过,尤其爹娘更是痛心伤怀!”黑面具人闻听文朔提及“爹娘”,不禁伏在文朔膝上恸哭起来。黑面具人边哭边道:“是我不好!是我害爹娘伤心!害全家人难过!……” 兄妹二人哭泣一时,文朔为妹妹拭了拭脸颊上的泪珠,怜惜道:“大妹,这几年,此处恶人如何欺负你了?为兄代你惩处他们!”言毕,文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佩剑。文芳破涕为笑,起身道:“在这里我不欺负别人,已是别人的造化了!还有人敢欺负我?”文朔道:“你身处这种恶地,还能笑得出来?”文芳道:“哥!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这里都是好人!” 文朔闻听妹妹之言,心内甚为妹妹的单纯而忧虑。继而提醒妹妹道:“好人?好人还能绑架你来至此处?”文芳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面疑惑道:“谁绑架我了?”文朔见妹妹还是蒙蒙的,无奈地摇了摇头,指明道:“当然是灵寒恶人了!”文芳见兄长一本正经地说着没有的事,不禁笑道:“哥——我是和我师慈来此的!哪有恶人啊?”文朔讶道:“你是说,水师长带你来此的?”文芳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出一丝疑惑,向兄长道:“是啊!三年前,哥不就已经知道了么!”文朔道:“我知道什么啊?你都给我说蒙了!” 文芳道:“蒙?哪里让哥蒙了?”文朔道:“三年前,我带你去屿峨山玩,你让我去给你捉松鼠,可我捉到松鼠,返回原地,你却不见了!……自你丢失后,全家人四处寻找你,可始终未能探寻到你的踪迹。爹娘因你丢失,实是悲痛不已!……我不知被爹娘训斥了几千几万遍呢!……现在你却说,你并未丢失,而是水师长将你带至此处。水师长怎会不告知咱家众亲,就将你直接带走呢?” 第102章 兄妹破失踪 妹释杀门客 文芳道:“不是啊!那天在屿峨山,哥为我去追捉那只小松鼠,远去后,我师慈来至我身边,言说哥让我们到山下等候。我随师慈到了屿峨山下,师慈又说,她的包袱忘在镇郊黄岩客店了。让我去取。她在山下等你。当我向客店要回我师慈的包袱,我师慈也到达了客店。我师慈言说,哥已经回家了。她已向咱爹咱娘言明,带我前往灵寒城学艺,待我艺成之时,我便可回家与亲人们团聚。因此,我与师慈来至此地,继续学艺……” 文朔截言道:“那日在屿峨山,我并未见到水师长啊!水师长也并未到咱家见爹娘言说带你来此学艺啊!”文芳讶道:“我师慈骗我了?她怎能这样呢?”文朔忖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有灵寒恶人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了,水师长被逼无奈,才将你带至此处的!”文芳笑道:“哥——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呵呵……哪有恶人啊?”文朔道:“哪有恶人?你知道被劫持到灵寒城的扈仙妥是谁么?”文芳笑道:“仙妥姐姐是我未来的嫂嫂啊!”文朔闻言,不禁讶异地发出一声:“啊?!……”继而讶道:“嫂……嫂嫂?!”文芳见兄长一脸讶异之色,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文朔略思,向妹妹道:“这嫂嫂之言,却像出自小应之口!怎么回事?”文芳转言道:“哥!仙妥姐姐在咱家里平安的很!我是不会让别人危害仙妥姐姐的!哥别为仙妥姐姐担心了!啊!”文朔道:“她在咱家里?她没有被劫持?”文芳道:“是!在咱家里!没有被劫持!”文朔道:“可那枚紫竹风哨?”文芳道:“是我向仙妥姐姐要来的!若不如此,哥怎能相信仙妥姐姐来灵寒城了啊!”文朔道:“你回家了?”文芳道:“是啊!我早就想咱爹咱娘,还有咱家里的亲人们啦!可我师慈总说,待我学好武艺后,才可回家与亲人们团聚。否则,爹娘会认为我是个没有出息的孩子的!幸好此次我师慈命我们五小灵陪哥砺艺,我方才借机回家与众亲团聚!” 文朔道:“你何时回家的?”文芳道:“咱们兄妹在黛眉岭相遇后,我就回家了。”文朔略思道:“那天,我与老哥哥众人在黛眉岭遇到一群土匪。匪首曾言,有人向他们报信,我们每人身上都有百两宝银。他们特意在黛眉岭等候劫财……”文芳不待文朔言全,截言笑道:“我派人通知土匪的。”文芳伸出右手食指,顽皮地动了动,笑道:“一来,我要为难我想为难的人。”文芳又伸出右手中指,顽皮地动了动双指,笑道:“二来,我要引匪下岭。小时候,哥就说要灭尽天下匪寇,保护天下百姓。我呢,为了满足哥灭匪寇的心愿,就弄来些小匪让哥来耍了!” 文朔追问道:“我在禁州客栈曾收到一封信。信内唯有六字:贼匪灭,后患除。你可知六字何意?”文芳笑道:“其意是黛眉岭土匪尽灭,哥的后患已除啊!”文朔略思道:“爻刹三侠中的大侠叶风在客店曾问我,可与灵寒五灵有过交集么?我当时不解深意。此时看来,当时叶大哥已察觉到黛眉岭土匪与你们五人有瓜葛了!”文芳不屑道:“叶傻熊知道,又怎样?”文朔急切道:“剿灭土匪可是你之所为么?”文芳安抚兄长道:“哥!莫急嘛!小妹未为。” 文朔先松了口气,继而道:“小时候,我是说要灭尽天下匪寇,保护天下百姓!可父亲为此狠狠地教训了我一番。并警告咱们家中众小,即使咱们生命受到威胁,也不可杀人!因为咱们家人应化尽天下恶,而非灭尽天下恶!匪寇在咱们家人面前亦为百姓。我虽不赞同父亲的观念,但亦不敢违背父训!”文芳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敢违背父训啊!哥放心!我是不会杀人的!剿灭土匪是我的四位伴灵所为。”文朔厌道:“他们果然是出手即夺命啊!” 文芳嘟嘴道:“哥为何这般说?哥是觉得我的伴灵们杀了那些贼匪,太无情了么?……假如老哥哥杀了那些贼匪,或者昂举大哥杀了那些贼匪,再或叶啸空杀了那些贼匪,哥还会这般说么?再则,我的四位伴灵是为了哥的安全,才去杀人的。况且那些都是恶人啊!……这都是爻刹三妖在哥的面前给我们造谣的结果!……我以后一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文朔道:“你怎么这般怀恨爻刹三侠啊?”文芳恼道:“哥是重情义的人。以往哥受人小助,皆会感念。倘若知道有人为自己杀敌除患,定会感动。岂会有方才那番话?……哥遇到爻刹三妖前,根本不知道灵寒峰,亦不知灵寒客,怎会将灵寒峰视为恶地,将灵寒客视为恶人?……上次在木州,我让猴子中毒太轻了!下次,我要让爻刹三妖都变成木头人!” 文朔见妹妹恼了,急道:“好妹妹,你别恼啊!这里有你,就不可能是恶地,就不可能有恶人!为兄感念你的四位伴灵的好意义举。为兄以后会回谢他们的。”文芳嘟嘴道:“回谢倒是不必!只要以后哥不再冰言冷语对待他们,就好了!”文朔笑道:“以后为兄火言热语对待他们,可好?”文芳闻言,撅嘴道:“哥还是没在意我的话!”文朔道:“在意了!在意了!妹妹别恼了!其实为兄相信爻刹三侠的话是有原因的。妹妹可知爻刹三侠内的大侠叶风叶啸空与咱们是何关系么?”文芳道:“叶傻熊是咱们的世兄啊!若不是这层关系,崔贼猴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么?” 文朔无奈道:“你既然知道这层关系,怎还这般胡闹?”文芳委屈道:“哥!那猴子不是好人!他色言淫语调戏与我,我才让他中毒昏迷的!哥!你信我的话么?”文朔见妹妹面现委屈之色,即应道:“我妹妹的话一定是真的!我怎能不信!”文芳闻言而笑。 文朔见妹妹心情转好,和缓道:“我曾闻听你们五灵有过两次不妥行举,只是不知属实否?”文芳探身,面近文朔之面,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翘嘴问道:“何事呀?”文朔见妹妹调皮耍乖,便用右手食指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笑了笑。继而,文朔略转严肃道:“你们五灵在木州客店杀死十名森王子纠的门客,并且将十人头颅割下。这可是事实么?”文芳闻听此言,嘟嘴道:“是事实!可那是为了阻止赤虎与黄豹寻找到咱爹!哥难道不知虎豹来森的任务么?”文朔道:“叶大哥已将此讯告知家中众亲。”文芳面现急色道:“我们五灵若不将虎豹逼退,返回华中,将会引发多大的麻烦啊!哥!你知道么?”文朔严肃道:“可那是十条人命啊!况且他们并非贼匪!” 文芳急道:“十条人命!并非贼匪!哥可知檍河决堤之事么?”文朔道:“为兄知道此事。”文芳正色道:“那檍河决堤是由于森王子纠门客带领碧鳄岭山贼掘开河堤,才引发的!我们五灵在木州客店杀死的十个门客,就曾参与掘开檍河大堤之事。他们害死的檍州百姓何止十人百人!”文朔讶道:“竟有此等恶事?”文芳委屈道:“哥!我们五灵不是随意杀人的!我们杀的都是恶人!” 文朔闻言,审视着妹妹的表情,轻声缓语道:“你们杀的……”文芳急道:“哥!你想什么呢!我说过,我没杀人,我不杀人!”继而,文芳双手玩弄着鬓边细辫,避离兄长的目光,瘪着嘴轻声缓语道:“我只是负责在他们的茶酒饭菜内施些迷药而已!”文朔询道:“那是谁出的主意?谁杀的人?谁将人头放在虎豹双侠床下的?”文芳道:“是土灵出的主意,火灵杀的人,土灵与火灵一同将人头放在虎豹床下的!”文朔道:“好狠……辣啊!”文芳嘟嘴道:“哥是想说好狠毒罢?……人都杀了,用用脑袋,又有何妨!”文朔忧道:“你不能再与这些恶……这些人在一起了!你会被染蚀的!”文芳嘟嘴道:“哥——这是为民除害!” 第103章 妹妹留哥哥 女儿瞒父母 文朔无意与妹妹争辩,转问道:“叶大哥还曾言及,你们欲斩其众之头,可是实情么?”文芳道:“叶傻熊是咱们的世兄,我能斩他的头么?我们是要削其众发,恫其众心!让他们听我们的话,乖乖回华中去!”文朔略思道:“你的四个伴灵皆知咱家的真实情况了么?”文芳道:“他们四人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实情。”文朔道:“奉命行事?奉何人之命?”文芳道:“奉我师慈之命啊!”文朔道:“水师长怎能命令那四灵做事呢?”文芳道:“我师慈是灵寒水幽!自然可以命令灵寒五灵了!”文朔讶道:“水师长是灵寒水幽!?灵寒五幽之一?”文芳得意地笑道:“是呀!”文朔道:“我来此砺艺,亦是水师长之意了?”文芳笑道:“哥真聪明!”文朔道:“那水师长为何让你们五灵陪我砺艺呢?”文芳道:“想必是我师慈念我们是兄妹,因此有意让哥来此提技升艺啦!” 文朔道:“若如此,我无心在此逗留。你与为兄回家去吧!况且此番我为救回仙妥,在舞玉县客栈未与扈家三哥等人言明自己行向,不知他们如何急寻我呢!”文芳道:“哥不必为此多虑。”文朔道:“为何不虑?”文芳道:“小妹由家起程前,爹让我传书与扈家三哥,告知哥与我来灵寒之事。”文朔道:“你虽与扈家三哥在黛媚岭遇见过,但那时你戴着面具,此前扈家三哥又从未与你相见,如何信任你呢?”文芳道:“家里人已想到此况,因此伯父让昂举大哥,老哥哥让侍金侄儿与我一同前往舞玉县,去见扈家三哥的。” 文朔道:“你是如何向扈家三哥解释我不辞而别的?”文芳道:“其实我在哥离开舞玉县客栈那晚,事先已安排我的部属待天明,即向扈家三哥传讯,哥与我师慈相遇,有急事立办,时不待辞!我与扈家三哥相见后,我又代哥向扈家三哥道了歉意。”文朔道:“为何让侍金同行啊?”文芳笑道:“咱家人不至,哥的白马谁能带走?”文朔点了点头,道:“如此,我无甚忧虑矣!”文芳笑道:“哥不想走了!”文朔道:“即便如此,为兄亦要带你回家!离开此地!”文芳嘟嘴道:“哥怎么还要走啊?……哥必须在此比武砺艺,赢取我们五灵的登峰银牌!”文朔道:“为兄不必救人,要那银牌何用?”文芳急道:“有用!”文朔疑道:“何用?” 文芳鼓着嘴,转了转灵睛,突然笑道:“有了五面登峰银牌,哥才能进入灵寒城啊!”文朔道:“我为何要进灵寒城?”文芳道:“哥不想见小霜妹妹和小霆弟弟么?”文朔道:“小霜和小霆在灵寒城中?”文芳笑道:“这回哥想比武赢登峰银牌了?”文朔道:“那年,你失踪不久,小霜和小霆的叔父便到咱家将他们接回家了。他们怎会在此?”文芳笑道:“因为他们的家就在灵寒城内啊!” 文朔讶道:“咱家竟与灵寒地有如此多的联系!……大妹,爹娘可知诸多详情么?”文芳道:“爹娘应不知诸多详情。否则,爹娘绝不会让我再至灵寒。再则,此番小妹方进家时,爹娘与家中众亲皆急询我被谁?带至何处去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是否受苦了?由此看来,我进家前和离家后,爹娘皆不知灵寒城,不知灵寒事,也就不知诸多详情了。”文朔点了点头,道:“家中众亲只认为你失踪了三年。”文芳道:“可小妹此前是不知‘失踪’之事的。小妹当时心里纳闷,众亲怎不询问我学艺的情况,却询问我失踪的情况呢?” 文朔道:“那大妹是怎么回答的?”文芳道:“小妹下峰前,师慈特意嘱咐小妹,若家中众亲询问小妹这三年情况,不必自我介绍,只须将师慈的书信呈献爹娘。小妹将书信呈献给爹娘后,咱爹向众亲道,小妹师慈让小妹在幽静之地学艺……看来小妹师慈向咱爹娘隐瞒了重要实情啊!”继而,文芳嘱咐兄长道:“哥,你千万别向爹娘讲诉诸多实情啊!否则,爹娘会为我担心的!”文朔道:“那你就不在意为兄担心么?”文芳拉着兄长的手撒娇道:“哥——你是知道我们灵寒客的能为的!你就别担心了——啊——” 文芳为了分散兄长的心思,于是将一个荷包递给文朔道:“哥,你看!”文朔看了看荷包,向文芳道:“这是娘做的荷包?”文芳道:“嗯!这是娘给我的!哥再看里面!”文朔打开荷包,见内有玉,继而取出观看。“红玉团龙!”文朔讶道,“娘将红玉团龙给你了!”文芳道:“这是爹给我的!”文朔道:“爹将谁的红玉团龙给你了?”文芳得意道:“还能有谁的!当然是我的了!哥不信,就看团龙背面!”文朔翻转红玉团龙,只见其背面刻有“芳华”、“文芳”四字。 文朔讶道:“真是你的!可你尚未及笄,爹怎会将你的红玉团龙提前给你呢?”文芳道:“爹娘心爱我这个女儿,可我又不在爹娘身边。爹娘怕我在外遇险,不能亲自救护,因此让团龙保护我啊!”文朔道:“团龙又不是真龙,怎会保护你?”文芳道:“爹娘告诉我,倘若在外遇险,可携红玉团龙至官衙向其主官表明自己身份,其主官见到咱家的‘家徽’,应能尽力保护我的安全!”文朔叹道:“咳!爹娘真偏心!我想看一眼我的玉团龙,爹娘都不应!”文芳笑道:“哥还和自己妹妹比宠!羞!羞!羞!” 文朔道:“这哪里是比宠啊!我只是觉得在咱家儿子不如女儿!”文芳笑道:“这还不是比宠?呵呵呵……”文朔道:“爹娘担心你在灵寒峰有危险,可爹娘却不担心我在灵寒峰有危险!你说,爹娘是不是偏心,儿子是不是不如女儿?”文芳笑道:“爹娘以为哥和我在灵寒峰游玩,怎会想到哥有危险呢!”文朔道:“爹娘以为我在这里游玩?” 文芳道:“爹娘告知我,我师慈在信中向爹娘提及让哥来我学艺之地游玩,爹娘想让哥看看我学艺的地方如何,因此爹娘才同意哥与我一同来此的。”文朔道:“爹娘知道我和你在灵寒峰!”文芳道:“我师慈只言我在幽静之地习武,未曾明言灵寒峰。况且崔猴子就在咱家,岂能言及灵寒峰!” 文朔道:“崔二哥未曾认出你是灵寒水灵么?”文芳道:“我和崔猴子虽然对峙过,但当时我戴着面甲,他不知我本来面目。此番在家,我是不戴面甲,真容示人的。再则,崔猴子是知道咱家背景的,我在家又是闺秀的仪态,他也不敢乱想啊!”文朔问道:“崔二哥可康复了么?”文芳笑道:“虽然走路还和猴子一般,头脑已恢复成人了!”文朔道:“你和小应一样喜欢讥笑人!”文芳撇嘴道:“崔猴子在客栈躺了那么多天,方才清醒两天多一点儿,已由石猴儿变成了活猴儿,又由活猴儿变成了人猴儿。这已是大大的造化了!若我毒术不精,他只能做一辈子石猴儿了!其实崔猴子应向我拜谢不杀之恩的!我既不纳其拜,笑笑有何不可!” 言毕,文芳想起崔绒步履蹒跚之状,甚是有趣,不禁笑了起来。文朔见妹妹眸儿欢熠,口儿欢声,手儿欢舞,足儿欢踏,已是笑如欢雀,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文芳言及‘猴儿’,想起一事,即向文朔问道:“哥在我未拿出木猴儿前,一直都没发觉自己的妹妹就在身边么?”文朔道:“我被黄脸儿打倒后,听到你为我与人争吵,为我哭泣。那时,我已隐隐觉得你就是我的大妹!可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在你强行将红脸儿的金牌夺来给我时,我已经可以确定你是我大妹了!” 文芳笑道:“黄脸儿!呵呵呵……哥!你知道么?那人是土灵!他因你唤他黄脸儿,人都快气炸了!呵呵呵……他说,文天保太不礼貌了!咱们陪他砺艺,他连咱们的名号都不问!”文朔道:“这只能怨他们自己,他们说,劫持了仙妥!我还能好言相对么?……对了!我怎么觉得其他四灵都有些畏惧你呢?”文芳笑道:“那不是畏惧,是喜爱!呵呵……” 第104章 文芳讲毒术 彦初寻三宝 文朔与文芳兄妹二人言不尽,语无休,哭哭笑笑,不觉已近午餐时间。门口一名女近卫向堂内禀道:“禀灵司!传膳侍者已将午餐送至。”文芳戴好面具,向门口朗声道:“让他们进来!” 膳房众侍者将午餐布置妥当,躬身退出正堂,将堂门关闭后,文芳与文朔相近而坐,将双箸递与文朔。文朔道:“我妹妹为我准备的佳肴,我一定好好享用!”言毕,文朔即欲夹菜来吃。 文芳急道:“哥!停下!菜里有毒!”文朔疑道:“有毒?”文芳道:“哥以后踏入武域,首先就要注意‘饮食’!这是对手最容易战胜自己之处!”文朔道:“这是何意?”文芳道:“武域行者有人为图省时省力,常在劲敌的茶酒饭菜内下毒,以便轻易取胜。施毒是我们灵寒水部部众的本领,亦是我的本领!”文朔道:“即为武者,理应以武对敌!施毒……未免……”文朔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未再续言。文芳噘嘴道:“哥是想说,施毒未免有失磊落么?”文朔看着妹妹一脸委屈的表情,即哄道:“不是!我是说,男武者施毒未免有些象鼻拈花的意味!你们女孩子柔柔弱弱的……” 文芳道:“哥不必为我圆饰!……其实施毒未必等同于卑劣!比如,有人要以武力危害我,可我又不想伤害那人,我施毒于他,让他无力与我斗战,我不以拳脚利刃对敌,不让其受伤殒命,这样岂不是善举么?”文朔闻听妹妹如此解释,实有雪融现花之感。文朔笑道:“为兄愚钝!不解妹妹慧心!” 文芳道:“咱们小的时候,爹爹时常告诫咱们,习武非为斗狠,不可凌弱,不可害人。我可是谨遵爹爹之训,从未杀过人的!……我从未杀过人!哥,你信么?”文朔斩钉截铁地道:“我信!”文芳笑道:“我就知道,哥是最信任我的!”文朔道:“我妹妹从不欺骗我!” 文芳站起依在兄长身旁,指点着桌上的午餐,道:“这些茶酒饭菜每样皆有两份,其中一份有毒,一份无毒。哥试着辨别区分吧!”文朔看了看面前的食物,并未辨出有何异样。于是向文芳道:“大妹,我看不出这些食物有何异样。”文芳见兄长对毒相毫不了解,于是细心地将未施毒的食物与施毒后的食物有何不同,一一告知兄长。最后,文芳取出一个圆玉盒,将盒盖开启后,只见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粉末,还有一支只能盛装下一颗黄豆的小豆勺。 文芳向文朔道:“哥,这是幻花粉。它遇到毒物便会变换颜色。”言毕,文芳将玉盒递给文朔,让文朔用豆勺取一勺幻花粉撒在茶酒饭菜内。那茶酒饭菜果然各有一份变了颜色。文朔见状,实是惊奇不已。文朔向文芳问道:“大妹,这几样茶酒饭菜内的幻花粉为何变换的颜色不同呢?”文芳回道:“因为这几样茶酒饭菜内的毒药属性各不相同,因此幻花粉呈现的颜色也相应不同……”文芳又将幻花粉与毒药属性向文朔细讲一番,最后向文朔道:“哥,这幻花粉是无毒的!因此撒入了幻花粉的洁净食物,可放心食用!”文芳向兄长讲毕毒术,兄妹二人便边用餐边谈起家事来,其亲馨之情,可谓溢于言表。 餐毕,文朔用小刻刀为文芳雕刻着那三年前未曾雕完的小木猴,文芳则坐在文朔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久别重逢的兄长为自己细心地雕刻陪伴自己在灵寒学艺三年的“怀亲友”。此时此刻,文芳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家中,那些与家人共度的温馨而美好的时光,再次围绕在了自己的身边…… “禀灵司!宣禀卒来报,幽督回临!”水灵女卫向正堂内禀道。文芳向门口朗声道:“列队恭迎!”转而,文芳向文朔道:“哥!我师慈回来了!”文朔道:“水师长来此了?”文芳道:“是啊!哥在正堂稍候!我去迎接我师慈回堡。”文朔道:“我与你同去相迎水师长。”文芳轻声道:“哥不能去!哥与我的关系,还有我师慈与咱们家的关系,现在还是秘密,不可以公开的。”言毕,文芳戴好面具出离正堂,向卫堡正门行去。 彦初任仁木县司法县尉后,每日查不端,审非法,尽职尽责。仁木县可谓邪恶收举敛行,百姓安居乐业。县令对彦初业绩颇为赞赏,同僚对彦初品行甚为钦佩。 一日,天方微亮,仁木县刑书急匆匆来至县衙附近的司法县尉宅邸,求见彦初。彦初向刑书问道:“汝何故这般匆忙来见?”刑书向彦初禀道:“启禀县尉,昨夜,本县东英祠内御赐‘昭明三宝’被盗。请县尉派人勘查缉捕!” “东英祠”乃是森国国王特为森国历代为国尽忠的文臣武将而修建的祭祠。其内供有森王御赐的金卷、玉册、宝玺,合称“昭明三宝”。彦初就任仁木县司法县尉后,曾前往东英祠拜谒森国英烈,并拜观过御赐三宝。 此刻,彦初闻听三宝被盗实是震惊。彦初向刑书问道:“东英祠内外皆有护卫,三宝怎会被盗?”刑书道:“昨夜无月,盗贼们又皆身怀腾跃匿声的技艺,当护卫们发现盗贼之时,盗贼已将三宝盗取在身。护卫们虽是奋勇擒贼,怎奈盗贼们武艺高强,护卫们擒贼不成,反被贼伤!”彦初道:“盗贼共有几人?”刑书道:“约十人许!”彦初道:“护卫们可记其众相貌?”刑书道:“众贼皆面罩黑布,因此护卫们未能看清众贼相貌!”彦初道:“护卫们可听出其众为何方口音?”刑书道:“众贼由始至终皆一言未发。故而无从辨别!”彦初将诸端问明,即命刑书回衙召集众捕快班头在衙候命。并言自己更换官服随后到衙。 彦初更换官服之时,尤追来至官宅向彦初参拜道:“愚仆尤追拜见大人!”彦初见尤追此刻来见,知其必有要事。于是向尤追问道:“你此来为何?”尤追回道:“愚仆有家事向大人禀报!”彦初屏退官宅仆役后,尤追近前向彦初道:“庄主,信客向愚仆禀报,昨夜,索玉刺客前往‘东英祠’盗宝,现已逃至禁州境内!”彦初道:“原来是此众狂徒!其众盗宝必为与我交换玉鸢!……你命内守、外游两支信客继续探查索玉刺客行举,及时来报。你再命外游信客在木州至禁州沿途村镇街市散布盗贼逃遁消息,以便本衙捕快探寻。”尤追应诺,躬身而退。 彦初到衙,即召马步快正副班头前来商议缉捕盗贼事宜。方案议定,彦初向众捕快班头下达命令,众捕快班头领命,即刻率领本属捕快分头行动,探查缉捕盗宝之贼。彦初则将属下上报及自己下达的诸端详情,尽皆禀报县令知晓。县令闻知详情甚为焦躁,急命彦初速办此案,不可懈怠。彦初领命,严督属下众捕快查办此案。 “昭明三宝案”实是过于重大,仁木县不敢隐瞒,因此逐级上报至森王。森王闻奏震怒,即颁旨仁木县,命阖县官员于十日内侦破“三宝案”,寻回三宝。仁木县众官员领旨后,皆急思灼灼,忧心忡忡。县令一面催促彦初命阖衙捕快广搜密查,缉捕窃宝盗贼;一面发布悬赏告示鼓励民众举报与三宝案相关线索。 尤追奉彦初之命,指派丰羽庄外游信客由木州至禁州沿途散布盗宝贼行踪,暗助仁木县办案。仁木县众探查捕快有此便利,未至中午便已查明盗宝贼向西方逃遁。其中一名探查捕快回衙向彦初禀报盗宝贼讯息后,彦初转禀县令知晓,又向县令请命,由其亲率马快班头蒉箎及十名马快向西继续探查。县令当即批准,并填书“协捕公文”,命彦初凭此公文向沿途衙门申请助力协捕盗宝贼。 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在五名探查捕快的指引下,率领马快班头蒉箎及十名马快来至枓州西部——森垚边境地带鬲亟(gé ji)县的枓河南岸。前方探查捕快向彦初禀道:“启禀县尉大人!盗宝贼现在枓河北岸停驻!”彦初问道:“附近可有舟桥通行么?” 第105章 刺客满意去 庄客失望来 探查捕快回道:“此处本是渡口。怎奈今晨,盗宝贼将渡船抢走了!末役虽在上下游寻找许久,但并未觅见渡水舟船与通岸桥梁。此刻,末役尚未想出良法渡河,还望大人勿责。”彦初闻禀,唯向探查捕快诚言辛苦,并无责语。彦初与众部属商量渡河之际,枓河北岸驶来一艘渡船。只见一蒙面人驭船,一蒙面人站立船中。待近枓河南岸,渡船内站立蒙面人向彦初朗声道:“彦初!昭明三宝现在枓河北岸!你有胆量一人取回么?” 彦初见讲话之人乃是炽目刺客,继而在盛文袋内取出协捕公文交与蒉箎道:“蒉班头携此公文前往鬲亟县衙申请助力协捕。本官在此牵制盗宝众贼。”蒉箎向彦初道:“大人不可如此!这里乃是险地,理应末属在此牵制盗贼,大人申调外援来助。”彦初道:“吾众既为公员,便要忘私,岂可在意安危。再则,盗贼点名让我在此,班头留下无义!班头越快将外援带来,越对取回三宝有利,本官亦近安全!”蒉箎闻听县尉如此言语,躬身应诺,转而向众捕快朗声道:“兄弟们弓箭对敌,保护大人!”言毕,蒉箎乘马疾驰而去。 炽目刺客见众捕快撘箭拉弓,怒冲自己,向彦初笑道:“彦初,你是想要我的命呢?还是想要昭明三宝呢?”彦初向众捕快道:“众员在此等候!若本官不能带回三宝,汝等定要尽职尽责,全力收回三宝!”言毕,彦初下马,向河岸行去。众捕快急忙拦阻县尉前行,但彦初心系三宝,岂肯惜命不前。众捕快见难以劝阻县尉,便纷纷要求护卫县尉,同往枓河北岸。炽目刺客向众捕快笑道:“你们这是要去看戏么?如此争先恐后!哈哈……”笑毕,炽目刺客转向彦初道:“彦初,若想取回三宝,只有你一人前往对岸,方可!”彦初不去理会炽目刺客,只将众捕快安抚部署一番,而后独自登舟,与两蒙面人往枓河北岸驶去。 彦初到达枓河北岸,随两蒙面人翻过一座小山。待至小山背面,彦初见山下聚集着数名蒙面人。不待三人行近,有一蒙面人迎上前来。彦初认出那人乃是冷目刺客。炽目刺客先向冷目刺客言道:“彦初来了!”转而,炽目刺客向彦初道:“彦初,现在你的部属既看不到你,也帮不到你。你不必再想武力对抗了。你只要交还我玉鸢,我便交还你三宝,并放你回去。”彦初道:“你们为了玉鸢,竟然敢去盗窃昭明三宝!玉鸢对你们有何意义?以至于你们如此疯狂?”炽目刺客道:“你的问题不在交换范围之内,我不必回答你!” 炽目刺客让前方一蒙面人将一布袋交与自己,而后向彦初道:“这是昭明宝玺,你与我同时交换各自所需之物。”彦初道:“昭明金卷与昭明玉册何在?”炽目刺客指了指不远处两个手提布袋的蒙面人道:“他们手里提着的布袋内,分别是金卷和玉册。”彦初道:“你先让我看过三宝,我再与你交换玉鸢。”炽目刺客道:“好!我先让你看看宝玺。”炽目刺客由布袋内取出一物,托在手中,让彦初观看。彦初见炽目刺客手中果是昭明宝玺,便让炽目刺客展示金卷与玉册。 炽目刺客道:“彦初,你是在拖延时间么?你是在等仁木县的捕快们,还是在等丰羽庄的庄客们?”彦初道:“你不让我观看金卷与玉册,怎能证明金卷与玉册真在此处。难道你只想用宝玺交换玉鸢么?”炽目刺客道:“我是先用宝玺与你交换玉鸢。然后再交给你金卷和玉册。”彦初道:“你是在戏弄我么?我岂能信你!”炽目刺客道:“这只能怪你自己!若不是你先戏弄我,何至于此!我若将三宝皆交给你,岂不重蹈覆辙!” 就在炽目刺客与彦初对话之际,一蒙面人由远处乘马疾驰而来,向炽目刺客道:“丰羽庄人马正向此处行来!”炽目刺客道:“彦初,你果然是在等待援助!不过我现在有昭明三宝在手,不用动武,亦可达成心愿!” 言毕,炽目刺客将宝玺举过头顶,向彦初狠道:“你要是继续拖延时间,我就毁掉宝玺,用玉册与你交换玉鸢。你若再拖延时间,我就再毁掉玉册,用金卷与你交换玉鸢。你看可好?” 炽目刺客看了看彦初颜色,续言道:“假如昭明三宝皆毁,仁木县众官员吏役将会失去什么呢?薪俸?职位?还是性命呢?彦初,你这县尉是保护人的呢?还是伤害人的呢?你为一己私欲,宁愿置他人于死地?”彦初眼望宝玺,忖道:“玉鸢虽为我家传之宝,但因此伤害到他人,我将终生不安……” 炽目刺客见彦初沉默不语,心内生急,继而向彦初厉声喝道:“彦初,你不必想了!”随即将宝玺向岩石挥去,彦初见状,急喝道:“住手!我与你交换玉鸢!”炽目刺客见彦初取出红玉火鸢,便收手,转将宝玺去换红玉火鸢。 冷目刺客见红玉火鸢已到炽目刺客之手,于是接过红玉火鸢细观,继而收好红玉火鸢,带领两个手提布袋的蒙面人乘马向东方疾驰而去。彦初见金卷与玉册被蒙面人带走,立即拔出佩刀冲向炽目刺客,怒道:“你敢骗我?”炽目刺客舞刀对抗,朗声道:“金卷和玉册乃是我们的护身符!我们到了安全地带,自然会交给你们。此刻,我无意与你交锋。不过你若执迷不悟,我可以奉陪。但你须知,我不能及时与前面伙伴会合,金卷和玉册可就危险了!” 就在彦初与炽目刺客对战之时,有一蒙面人偷偷搭箭拉弓射向彦初。彦初闻听弓弦骤响,急忙向后纵跃。炽目刺客趁机飞身上马,率众蒙面人疾驰而去。彦初因无马匹骑乘,只能眼睁睁看着众蒙面人乘马远逃。 不久,由北方驰来两人两骑,彦初遥见两人服饰,知是自己的外游信客与内守信客。待两信客来至自己近前,解下蒙面布,下马礼拜后,彦初向二人询道:“众武师为何来迟?”外游信客禀道:“昨日,两索玉刺客带领众刺客到达枓河南岸,便一直在渡口停驻休整。今晨,其众突然渡河,待全部到达北岸后,众刺客将两艘渡船拖走,并赶跑众船夫。已至此渡口无法再运送人马抵岸。萧总管定然接到南岸信客报告,带领众武师转往上游渡口过河去了!应是因此来迟!” 彦初道:“你们是由南岸先行渡河监察索玉刺客的?”内守信客答道:“是!末役二人先于众刺客半日到达北岸!”彦初道:“现有多少信客监察众刺客?”内守信客道:“现在,外游与内守两部信客共有五十余人分布枓州四方监察众刺客。请庄主放心,众刺客绝对逃不出咱们丰羽庄的视域范围!”彦初道:“你们传我命令:此刻起,所有信客不可再向外界散布众刺客行踪。我丰羽庄众员必须在官衙众公员之前擒住众刺客,收回其众所携金卷、玉册及玉鸢!如若不能生擒众刺客……”彦初言及至此,眼内闪现一丝杀气。 彦初续言道:“如若不能生擒众刺客,便……”彦初尚未言全,由东方驰来一人一骑。彦初见是自己的主影信客到来,心内甚是疑惑。主影信客来至庄主近前,解下蒙面布,下马礼拜,双手献上信竹,道:“庄主!督总管来信!”彦初将信仔细看了一遍,随即又确认了一遍,思忖一时,彦初不禁叹了口气,转而向外游、内守两信客道:“如若不能生擒众刺客,亦不可害其众命!但必须收回金卷、玉册及玉鸢!你们传令去罢!”两信客闻明庄主命令,躬身应诺,重新罩好蒙面布,乘马疾驰而去。 又过一时,丰羽庄武师总管萧庭率领武师督管向通及百名武师飞驰而来。萧庭只见彦初与主影信客两人立于小山下,却不见众刺客身影,即知众刺客定然已经离去。萧庭与向通及百名武师来至庄主近前,皆下马礼拜。拜毕,萧庭向彦初自责道:“愚仆来迟,未能擒捉众刺客,实是罪过!请庄主治罪!” 第106章 私计往虎斗 公计向碧鳄 彦初向萧庭道:“萧总管不必自责!我已知你众因何来迟。此众刺客应不仅知道我派出信客监察其众,其众亦应有人反向监察我众。如此看来,此众刺客甚是狡诈!我轻视此众刺客了!” 萧庭道:“庄主,众刺客往何方去了?愚仆即刻率领众武师追击其众!”彦初道:“众刺客往东方去了。但萧总管不必急于向前追击。”萧庭疑道:“请庄主明示!”彦初道:“众刺客既已来至森国边境,为何又返回森国腹地?”萧庭道:“庄主之意是此众刺客在迷惑我众?”彦初道:“此众定会回返边境!”转而,彦初向向通道:“向督管带领五十名武师即刻向东方追捕众刺客,倘若与其众人交锋,勿害其众性命!但其众所携金卷、玉册及玉鸢,必须收回!若其众不敢与汝众对抗,向督管便尽快将众刺客赶往虎斗(dou)关近地。以免官衙众公员先于汝众擒获众刺客。”向通闻命,拱手躬身应诺。 彦初再向萧庭道:“萧总管带领五十名武师守候在前往虎斗关的道路上,阻截众刺客过关出森。倘若其众以金卷、玉册威胁汝众,可放其众逃脱,但金卷、玉册及玉鸢必须交与汝众。”萧庭道:“庄主之意是若咱们丰羽庄众员不能生擒众刺客,便宁可放走众刺客,也不能让官衙众公员擒捉众刺客?”彦初闻询,蹙眉未语。萧庭又道:“若虎斗关守军擒捉众刺客,岂不与官衙众公员擒捉其众等同?”彦初道:“其众若敢过关,必有‘关凭’在手,不会被捕。”萧庭询明任务,即向彦初拱手躬身领命。 彦初又向在场所有人嘱咐道:“此番我丰羽庄众员追捕众刺客,绝不可让官衙众公员发现!切记!”萧庭与向通闻明庄主之意,分别率领五十名武师各奔西东,欲将众刺客尽皆擒捉,为庄主夺回金卷、玉册及玉鸢,以表忠心。 彦初见丰羽庄两路人马行远,便向主影信客道:“你传信与督总管,我已纳其意,不害众刺客性命。”主影信客向庄主躬身应诺,施礼拜退,乘马向东疾驰而去。 彦初见丰羽庄众员皆已离去,拾起地上的布袋将宝玺装好,沿原路返回枓河北岸。而后,驭船抵达南岸,与属下众公员汇合。彦初将宝玺交与部属,告知其众自己夺回宝玺后,众盗宝贼向东逃遁。彦初命三名马快留在枓河南岸等候马快班头蒉箎带领外援前来,自己则率领其余人马渡河追捕盗宝贼去了。 此番没有丰羽庄信客散布盗宝贼行踪,众探查捕快无法及时获取众贼准确行途,因此彦初与众部属边寻边追,傍晚方行两县之地。彦初见时间已晚,便带领众部属入驻驿站,等待蒉箎与外援同来会合。驿站驿丞得知仁木县司法县尉携国宝到来,命人热情接待,加强防护。 翌日,彦初与众马快等待四方探查捕快回报盗宝贼行踪时,蒉箎带领鬲亟县一名马快副班头与三十名马快来至驿站与彦初会合。众人依礼相见后,彦初向后来者介绍一番案况,探讨一下案情,不觉时已至午,蒉箎见探查捕快仍未返回,便向县尉请命,自带本属马快寻觅盗宝贼行踪。彦初准许后,蒉箎带领仁木县众马快在外探寻至晚,与众探查捕快陆续返回驿站。怎奈众公员皆是无获而返。 第三日,彦初率领众公员继续东进。途经一处山岭时,彦初发现前方山路上有一樵夫负薪而行。于是与众公员驱马追赶。樵夫见众公员追赶自己,顿时慌乱,弃薪狂奔。彦初见状,即令众公员原地等候,不要吓坏樵夫。蒉箎向彦初道:“大人在此稍候!末属前去询问。”彦初道:“那人不过是山野樵夫,班头不必担心。你们众人在此了望,若有意外状况,蒉班头再援助与我,不迟!” 彦初单人独骑追上樵夫,向其言道:“长话短说!”樵夫见众公员离两人颇远,不能听到两人谈话,于是躬身道:“庄主安好!众刺客已带玉鸢出离虎斗关,其众所携布袋内非是金卷与玉册,而是铁板与石片。布袋内留信言:金卷与玉册现在檍州蜚豢县碧鳄岭山贼处。愚仆未能擒获众刺客,请庄主责罚!”彦初道:“你传令外游信客散布盗宝贼逃往碧鳄岭的信息,引导官衙众公员前往碧鳄岭。然后,你带领众武师回返主庄去罢。”樵夫躬身应诺,拜别庄主,返回原路去取柴薪。彦初则向众公员招手示意前行。 蒉箎见樵夫返回背起柴薪,向其众人躬了躬身,站在路边,不敢前行。蒉箎无意惊扰樵夫,故而未再向其盘问,即带领众公员追随县尉去了。 彦初待众公员来至近前,告知方才樵夫向其提供一个线索。前日,樵夫在此山路行走,突有十余人乘马向东疾驰而过,险些将其撞到。因当时天色已晚,那十余人又行速极快,樵夫未能看清其众相貌。言毕,彦初率领众公员向东疾驰,探寻国宝去了。 此一路,探查捕快在丰羽庄外游信客暗引下,查知盗宝贼乃是碧鳄岭山贼。彦初先向本衙主官呈文,昭明宝玺已经夺回,并查知贼窝乃是碧鳄岭,继而谢辞枓州鬲亟县众公员回返属衙,自己则带领仁木县众公员继续前行,进入檍州境内。 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来至蜚豢县衙向其主官禀明自己欲往碧鳄岭探查收宝,继而呈上协捕公文。蜚豢县令道:“碧鳄岭层峦叠嶂,连绵无际。即使鄙县阖衙捕快尽皆入内,亦不过啄沙向海耳!此行必须本州军马相助,方可为之!”此前,彦初已与碧鳄岭山贼两次交锋,自知众贼强悍难敌。因此彦初向蜚豢县令道:“请大人定夺擒贼搜宝方案。卑职遵命照行!”蜚豢县令道:“公事公办,吾众同谋!”蜚豢县令、县丞、主簿、东厅县尉、西厅县尉与仁木县司法县尉六官商议一番,蜚豢县令上书本州刺史,请调兵马协助仁木县公员擒贼搜宝。 仁木县令收到司法县尉彦初案况公文,即呈本上报,昭明宝玺已被夺回,并查知昭明金卷与昭明玉册现在贼窝——碧鳄岭。县令请旨调兵增援本衙众公员,剿贼收宝。森王观阅仁木县上呈昭明三宝案况奏章后,实是震怒。只因此前碧鳄岭山贼掘开檍河大堤,施害百姓无数;后来又劫杀自己舅父一家老幼;再后来自己九子木纵又险遭其害。森王想起种种恶行,立即颁旨,命檍州刺史调派檍州兵马剿净碧鳄岭山贼;又命榉、梒、櫁三州刺史调派本州兵马进驻檍州,协同剿匪,并由檍州刺史统一指挥。 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在蜚豢县衙等待协捕方案的第三日,一捕快向彦初禀报,有三名丰羽庄家员来此拜见。彦初闻禀,亲往县衙正门相见。当彦初见是督总管尤壸亲带一名主影信客及一名内守信客到来时,知是必有要事。于是彦初带领三人行向附近一座茶楼。仁木县众捕快见县尉出离蜚豢县衙,便起步随护前行。彦初见状,和容向众捕快道:“本官与家员就在前面茶楼谈些家事。少时即回。你们不必随行。回去休息吧!”众捕快见县尉如此言语,只好回返蜚豢县衙门前望候。 彦初与尤壸及两信客进入茶楼雅间后,尤壸先率两信客向庄主礼拜,而后向庄主禀道:“内守信客带回故土信客书信。”禀毕,尤壸向身后内守信客示意呈信。彦初见信竹贴着蛮文“主启”、“极密”封条,并施蜡壳,心内不禁热浪翻腾。彦初于信竹内取出密信逐字细观,渐而面现讶疑之色,再后来竟转为大惊失色。 文朔站在正堂门内等候一时,只见一队黑衣人进入黑天阶坊门卫堡,其中一人与文芳走在队伍之前。文朔自知那人乃是文芳之师——灵寒水幽。待文芳与为首黑衣人一同步入正堂正门内,文朔即向文芳身边头戴彩莲花翼冠,脸罩花额黑面具,身着莲纹黑贯裙的灵寒水幽礼拜道:“晚辈文朔拜见尊长!尊长安好!”灵寒水幽温和道:“天保免礼!”继而,灵寒水幽先向文朔赐座,再向本部属员交代一番事务,而后屏退正堂内部众,唯留文朔与文芳兄妹俩。 第107章 水幽言昔今 送酒遇村姑 文朔见正堂正门关闭,堂内已无旁人,便起身来至灵寒水幽面前叩拜道:“这些年,多谢师长培育舍妹!文朔实是感激之至!就此拜谢!”灵寒水幽喜悦道:“愧受!请起!”待文朔起身,灵寒水幽道:“天保,你到灵寒峰几日了?”文朔道:“晚辈到此两日有余。”灵寒水幽道:“其余四小灵可曾为难你?”文朔道:“他们并未为难晚辈。”灵寒水幽宽慰文朔道:“你在此尽管全力比武,全心砺艺,不必顾及其他!如遇难事,尽可寻我解决!”文朔闻听此言,心中顾虑尽消,诚然拜谢灵寒水幽善意。 灵寒水幽让文芳、文朔与自己相近而坐,先询问了一番朔家近况,继而对文朔道:“天保,水灵可曾向你讲述,三年前,我将她带至此地的经过?”文朔闻言未应,只将妹妹来看。文芳向灵寒水幽道:“师慈!我已将此事告诉家兄了!”灵寒水幽向文朔道:“每每想起此事,我实觉愧对你的父母!但若不如此,我又怎能将你妹妹带至此地!唉——只怨我太喜爱这个徒女了!”文朔道:“师长喜爱我妹妹,晚辈能够理解!”灵寒水幽道:“你不怨我?”文朔道:“舍妹现在还如在家时一般的活泼可爱!可见师长对她定然是百般的呵护疼爱!晚辈怎会生怨!”灵寒水幽道:“你能如此,我心甚慰!” 三人近谈多时,灵寒水幽向文朔、文芳道:“我有事向幽主禀报,即刻前往灵寒城。你们兄妹俩好好团聚!”文芳见师慈欲行,起身撒娇道:“师慈,我想将咱们水部的解毒之药,给我兄长几种。好么?”灵寒水幽笑道:“为师说不给,你就不给么?呵呵……”文芳笑道:“我就知道,师慈一定会同意给我哥解药的!” 文芳向文朔道:“哥来灵寒峰前,我已为哥准备好了几种我们灵寒秘制的解毒药。哥回家时,我给哥装到包袱里带走。”文朔道:“你真的不与为兄回家么?”文芳闻询,眼望兄长,默然无语。 灵寒水幽道:“天保,你妹妹暂时还不能回家。”文朔道:“这是为何?”灵寒水幽道:“你妹妹现在是灵寒水灵。她无灵寒幽主之命,是不能离开灵寒峰的。”文朔道:“那我去见灵寒幽主……”文芳为防兄长言及禁语,急忙截言道:“哥!你不要再说了!幽主曾言,若有师妹可以替代我,担任灵寒水灵,我便可以回家了!哥!你莫急!”文朔闻言,低头未语。 灵寒水幽见文朔默不作声,便向文朔道:“天保,我知道你喜爱自己的妹妹,不愿她远离自己。但水灵将来成人,要配女婿了!你还不让她出嫁么?”文芳闻言,急向灵寒水幽撒娇耍羞道:“师慈!……你在说什么啊!”文朔见妹妹如此,不禁笑了起来。 灵寒水幽见文朔面现笑意,便道:“天保,现在垚国有人欲寻觅你家众亲下落,你可知道?”文朔道:“晚辈已知。”灵寒水幽道:“众寻觅者,有善亦有恶。那恶者难免心怀杀意。倘若劲敌来袭,你或亲自拒敌。可你却从未经历生死斗战,到时定然难下杀手!但你不杀敌,敌便杀你!成所谓,仁心善念常有义,锋刀利剑总无情。我很为你忧心啊!……此番你来灵寒峰,必须尽心尽力比武砺艺!切记吾言,切莫儿戏!”言毕,灵寒水幽命正堂门外灵寒女卫将正门开启,继而步出正堂率领水幽卫及部众向黑天阶坊门卫堡后门行去。 文朔与文芳拜送灵寒水幽毕,一同返回正堂,文芳取来纸笔砚墨摆在几案上,让文朔向父母报告平安。文朔执笔在手,向文芳道:“大妹,我如何向爹娘禀告呢?”文芳想了想,向兄长道:“哥只告爹娘,我学艺之地平静幽美,众伴友善和睦,哥亦喜爱此处,欲与我多聚几日。请爹娘不必惦念!诸如比武之类的事情,切莫提及!以免爹娘悬心!哥便依此相告,呈报平安!”文朔无奈道:“将来爹娘知道我谎言相骗,定会训斥我的!”文芳咯咯一笑,安慰兄长道:“哥与我都是为了家中众亲平安,方才如此!爹娘知道实情后,定会原谅我们的!” 文朔写好家信,文芳将信装入信封。转而,水灵传召水部信客入堂,将信交与信客,并向其吩咐一番,灵寒水部信客闻明要义,躬身拜退,往福禄岛候寱村传信去了。文朔见家书寄出,忧心方才稍许宽松。此日,文朔与文芳兄妹俩在黑天阶坊门卫堡团聚,畅叙内情外事直至更深。 翌日,文芳与文朔在灵司院内厅谈话之时,水灵女卫避开文朔向水灵密报一事。水灵闻禀,向水灵女卫吩咐数语后,返回内厅。 文芳向文朔道:“哥!你为我办件事去!”文朔道:“何事?”文芳道:“哥将一坛酒送至灵寒峰下的望峰亭内的亭心桌上。那里若是无人,哥便在亭内等候一刻,若再无人出现,哥就回来!”文朔道:“若无人相见,酒可带回?”文芳道:“酒不必带回。”文朔道:“无人收酒,为何不将酒带回?”文芳向文朔撒娇道:“哥!你怎么总有那么多疑问啊?你就不能乖乖地将酒送去么?”文朔笑道:“你和小应一样,总是让我为你们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还不许我问明原因!”文芳道:“我们又不会害哥,哥总问什么啊!”言毕,水灵传令水灵卫正去取一坛好酒,陪文公子出离黄天阶坊门卫堡,指告望峰亭何在。 水灵卫正引领文朔出离黄天阶坊门卫堡正门,向文朔指告望峰亭后,立于天阶恭候文朔回返。文朔则手提酒坛独自向峰下行去。文朔依水灵卫正所告,来至望峰亭,将酒坛放置于亭心桌上后,向四周环视一遭,未见有人现身,于是取出一支竹笛,坐在亭内吹奏一曲“祥峦凤鸣”。那悠扬的笛声漫漾于山谷之内,实是令人心旷神怡,就连那羽禽亦为之收翼,毛兽亦为之停足。此刻,冷寂的灵寒峰幻为了祥瑞仙山。曲尽笛收,文朔起身,再次环视四周,依然未见有人现身,于是缓步出离望峰亭,向灵寒峰行去。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突然东南方传来阵阵呼救之声。文朔闻听有人呼救,旋即循声急冲而去。未行甚远,文朔便见到七个黑衣女子挟持着一位身穿破旧衣服的村姑向灵寒峰前行。 文朔行近众黑衣女子,拱手问道:“众位是灵寒客?”为首黑衣女子向文朔拱手道:“文公子好!我们是灵寒客!”文朔见七个黑衣女子中唯有此女脸罩黑面具,身着黑贯裙,知其必为灵寒水部要员,于是拱手还礼,又问道:“这位姑娘何故呼救?”为首黑衣女子道:“她哥哥打伤我们灵寒客后,逃遁而去。我们寻不到她哥哥,只好将她带到灵寒峰,引她哥哥前来受罚!” 村姑向文朔哭求道:“公子救我!我不想跟她们走!我要回家!”文朔闻村姑悲言,见村姑惊状,心生怜悯。继而向为首黑衣女子道:“她哥哥与灵寒客结怨,理应向她哥哥追讨,何必为难她呢!庸吾恳请众位释放这位姑娘回家!”为首黑衣女子道:“我们奉灵司之命行事,不敢妄为!亦承担不起私放人质之责!”文朔道:“庸吾愿承担此责!” 为首黑衣女子道:“文公子虽愿承担责任,但却免不了灵司对我众的责罚。假如灵司不责罚我众,灵司便违犯了灵寒律令,将受到幽主责罚。文公子愿意为了此女,让我众受罚么?”文朔道:“庸吾怎愿众位受罚!……不知贵司可有良法万全?”为首黑衣女子思忖一时,缓言道:“除非……”文朔见为首黑衣女子欲言又止,急道:“贵司但讲无妨!”为首黑衣女子道:“除非文公子将此女劫走,我众方可转责。”文朔道:“劫走?贵司之意是让我与众位动武?”为首黑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文朔道:“这如何使得?……我从不与女子动武,更何况众位还是灵寒水部女客!……请贵司再想良法!”为首黑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缓言道:“除此再无良法!” 第108章 文朔对众女 村姑留文朔 文朔道:“众位回堡可向水灵司禀告,我以武力劫走人质。至于动武,还是免了罢!”为首黑衣女子道:“我众若欺骗灵司,将性命不保!我众不敢!既然文公子不愿动武,我众告辞!”言毕,为首黑衣女子命令其余六名黑衣女子挟持村姑继续前行。 村姑见众黑衣女子又挟持自己前往灵寒峰,即向文朔连声哭求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公子救我!……”文朔闻声见状,急向众黑衣女子道:“等等!……我同意以武劫人!”为首黑衣女子闻听此言,向文朔展招亮式道:“昧奴无礼!望文公子海涵!”文朔无奈,只好应招对式,向为首黑衣女子道了一个“请”字。 为首黑衣女子率先出招,只见她平展右手五指直刺文朔咽喉,文朔上出左手推回为首黑衣女子右手,为首黑衣女子见此招未中,转换左拳斜击文朔心窝,文朔下挥左手拨开黑衣女子左拳,黑衣女子借势旋身,再用左拳击向文朔右肋,文朔回摆左手挡住为首黑衣女子左拳。如此这般,文朔只用推、拨、挡三种手法破解来招,并未攻击为首黑衣女子。 为首黑衣女子见文朔心存顾虑,无意施害自己,便趁机向其余六名黑衣女子道:“我在这里拖住他,你们快将人质押往卫堡!”文朔闻言,心头一掠,即欲弃离为首黑衣女子,去护村姑。为首黑衣女子见状,右手在腰间一晃,旋即向文朔抛去一团红色香粉。一则,文朔此刻已经分心;二则,为首黑衣女子此招实是出人意料,文朔竟被红色香粉覆盖满头,成了荔枝精了! 文朔见为首黑衣女子向自己抛撒香粉,不禁心头一震,因为他曾闻崔绒被自己妹妹施毒的经过,知道此刻自己已被为首黑衣女子施毒。文朔亦明白若再耽误时间,自己将无力救护村姑。情急之下,文朔用双手食指分别闪击为首黑衣女子两侧肘窝曲泽穴,旋即转至为首黑衣女子身后,用右足尖连击其两侧膝窝委中穴,为首黑衣女子顿时手臂腿脚无力,向下瘫倒。文朔扶住为首黑衣女子双肩,将其轻放于地。继而追赶挟持村姑的六名黑衣女子去了。 六名黑衣女子见文朔追近其众,便丢弃村姑,齐向文朔袭来。文朔自知多言无义,况且自己又已中毒,此番争斗必须速战速决。文朔意定,足踏罡风,手舞星闪,旋驰众女丛中。片刻后,众女皆手足无力躺卧于地,任由文朔行向村姑。 文朔来至瘫坐于地的村姑近前,向其言道:“姑娘回家去吧!”村姑先向文朔道谢,转而面现悲苦之色,向文朔道:“小女惊吓过度,以至浑身无力,实难立足行走!这可如何是好啊?”言毕,村姑伏地而泣。文朔讶道:“姑娘不能行走?”村姑泪眼汪汪看着文朔,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含唇泪雨,悲不胜言。 文朔见状,哑然失色,急愁沸心。村姑见文朔踌躇无举,向其言道:“公子不必管我,快离险地,否则大队灵寒客到来,就连公子亦难脱身了!”文朔道:“小生岂能将姑娘独弃于此!”村姑道:“难道让公子背我回家么?”文朔道:“背负姑娘实是失礼之举,小生确不敢为!”村姑道:“小女自知卑微,公子定会嫌弃,怎敢妄想!”文朔道:“姑娘会错意了!小生怎会嫌弃姑娘!只因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小生不敢妄行,玷污姑娘清白……”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文朔发现远处有许多黑衣人出离黄天阶坊门卫堡,沿天阶下行。村姑循文朔目光远望,见有大队灵寒客向灵寒峰下行来,急催文朔立即远离灵寒禁地,以免受害。文朔见村姑遇此险况,不为自己考虑,却为其安危着想,甚是感动。文朔快速权衡利弊,即向村姑询问家居何方,继而拱手道:“姑娘恕小生无礼!”言毕,文朔背起村姑向其家居方向飞步而去。众黑衣女子见状,急忙向文朔呼喊:“公子不可离去!公子快回来!” 文朔背负村姑一去十余里,来至一处山坳入口。村姑向文朔道:“公子停步!我想自己走走。”文朔将村姑轻放于地,村姑手扶文朔手臂,缓步前行,逐渐恢复体力。两人进入山坳深处时,村姑已能独立行走。文朔在村姑身后边行边将山坳观察一番,但见山坳内只有一座茅屋,一片田地,并非村落。 村姑来至屋门前,邀请文朔进入茅屋,文朔不免迟疑。村姑道:“现在小女家中只有爹娘一同生活,并无旁人。”文朔进屋未见村姑爹娘,村姑解释道:“小女爹娘打柴还未回来。”村姑先盛好一盆清水让文朔净面。文朔见水中自己满面红粉,实是讶羞不已。村姑待文朔洗净脸上红粉,递给文朔一方布帕拭面。继而,请文朔坐在炕上休息。 此刻,文朔见灵寒客未追随而来,忧心稍安。在茅屋内静休一时,渐而困倦起来。他本想稍微闭目养神,岂料睁眼时,见窗棂竖影西斜,知己中毒昏睡已至翌日早晨。 村姑见文朔醒来,略带羞意起身,先为文朔盛好净面水,再为文朔端来一盆玉米饼、一锅玉米粥和一碗咸菜。村姑道:“小女家贫,只有这些粗食,公子切莫嫌弃!”文朔道:“小生家亦是农户,每日饭食亦为如此,岂有嫌弃之理。多谢姑娘好意善举!”村姑羞涩道:“公子不嫌弃就好!看来小女并未枉费心思!” 文朔道:“小生由昨日昏睡直至此刻方才清醒,给姑娘家人带来不便,实是失礼!还望姑娘见谅!”村姑闻言,垂首视足,抚捋发辫道:“昨晚,我爹娘说,公子一定是背我回家累坏了!我爹娘实是感谢公子!……小女……也——感谢公子救命之恩!今早,我爹娘上山打柴前,一再叮嘱我,定要挽留公子在家休息一日!”文朔道:“多谢令尊与令慈好意!只是小生还有事情待办,不可久留。”文朔吃完热乎乎的早饭,先向村姑道谢,再向村姑道别,继而急往灵寒峰回返。 文朔来至灵寒峰下,尚未登上天阶,便已望见水灵卫正由上向下急冲冲冲自己而来。水灵卫正来至文朔近前,急愁道:“公子怎如此……快随鄙人回返黑卫堡!”文朔急询道:“昨日,卫堡可有何事发生?”水灵卫正道:“鄙人虽奉本部承司之命来此迎接公子。却未受命禀事,鄙人不敢多言。公子若有疑问,可向本部承司询问。”文朔随水灵卫正进入黑天阶坊门卫堡,转过照壁,只见昨日与自己斗战的花颊面具女正站在广场中央。水灵卫正来至花颊面具女近前,拱手道:“承司!文公子回来了。”花颊面具女见文朔到来,将一面银牌与一柄长剑递给文朔,道:“这是本部灵司的登峰银牌与公子的佩剑。公子可以离开本堡了。” 文朔拱手道:“昨日,庸吾冒犯贵司,还望原谅!”花颊面具女闻言,未做任何回应。文朔见花颊面具女闻而不应,便询道:“莫非贵司与众女客已受我行举连累了?”文朔言毕,花颊面具女依旧未做任何回应。文朔急问:“贵灵司可受连累?她为何不来见我?”花颊面具女道:“公子若想见到我们灵司,唯有快些进入灵寒城!”文朔闻听此言,自觉妹妹已被灵寒幽主传召灵寒城内受罚,实是痛心伤怀。文朔接过妹妹的银牌和自己的佩剑,疾往黑天阶坊门卫堡后门奔去。花颊面具女向文朔喊道:“文公子等等我,你无我陪伴是不能进入白天阶坊门卫堡的。”花颊面具女追随文朔来至白天阶坊门卫堡正门,先向白天阶坊门卫门卒介绍文朔,再向文朔告辞,回返黑天阶坊门卫堡。 白天阶坊门卫门卒见水部承灵引领文朔到来,即向文朔放行。文朔进入白天阶坊门卫堡,只见广场上空空荡荡,不见灵寒金灵,亦不见有人接待。文朔立在广场,朗声道:“文朔前来到访!”语声扩散至空阔的广场之外,却依然无人现身,无言相应。 此刻,文朔悬心妹妹安危,岂能耽搁时间。他见无人相应,不待白天阶坊门卫堡属员前来,急向白天阶坊门卫堡内院行去。 第109章 金灵文朔辩 文朔金灵嬉 文朔来至白天阶坊门卫堡内院正门前,发现正门关闭,无法通行。他方要跃墙而入,忽然院内传来女子的歌声: 凝云冷冷,冰心寄寒魂,独怜! 且看那穹高空远,任自由,似逍遥。 有谁知,境虚域幻无依处,奈其何? 待明朝,一暖化雨融净水,由随去,了意思! 嗟叹咿! 生何来兮?死何去兮?独我!独我! 昔何眷兮?今何恋兮?莫悲!莫悲! 文朔闻听院内传出歌声,不知是何状况,未敢贸然行举。歌声止,两名白衣女子开启院门,步出内院,分立院门两侧。未久,门内传来“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一串串清脆的铃声。渐而,一位头戴银花冠,颈挂银项圈,腰佩银花裙,上一对银腕镯,下一双银踝镯,每件银饰上皆缀着多少小银铃,脸罩花眉媚容白面具,身着上窄下宽露腕袖,膝下小开气,显内衬叠口花边露踝裤的梅纹白贯裙的女子袅袅婷婷步出内院。此一幕实可谓: 莺声婉婉绕耳畔, 银铃串串欢跃来。 秀发丝丝腰间舞, 衣袂纷纷风中飘。 人道花香沁肝脾, 谁知娇馨迷心魂。 笑面不知何为愁, 桃腮含媚引春风。 文朔见灵寒金灵现身,近前拱手道:“金灵姑娘静好!庸吾急欲进入灵寒城,还望姑娘放行!”“放行!?”金灵略思道,“你不想与我比武?”文朔道:“是!”金灵道:“你可要我的银牌?”文朔道:“庸吾既不与姑娘比武,怎会妄觑姑娘的银牌。”金灵道:“你无我的银牌,如何进入灵寒城?”文朔道:“庸吾自有办法进入灵寒城。”金灵道:“你可与木灵比武?可要木灵银牌?”文朔道:“若其阻我前行,我会动武!” 金灵急询道:“你何故突然如此急于进城?发生什么事了?”文朔道:“姑娘不必细询!”金灵道:“我虽不知你为何突然急于进城,但你须思量,你凭一己之力可以攻破一城么?我们五灵与你砺艺,既砺你身,亦砺你心。你可知欲速则不达么?遇事不可心乱啊!”文朔闻言,静心而思,自觉金灵之意甚善。继而向金灵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与姑娘比武砺艺。因为我最鄙夷男子向女子动武!” 言及至此,文朔想起昨日为救村姑而与灵寒水部女客动武之举,不禁叹息一声。文朔郁闷道:“我来灵寒峰前,从未与女子动过武!只昨日,与灵寒水部女客……咳!我懊愧不散矣!”文朔稍顿,向金灵道:“更何况,姑娘曾经照顾我,我怎能对姑娘无礼!”闻听此言,金灵眼中闪现一丝暖光,旋即恢复媚色,笑道:“原来你有此心!我没看错人哎!你确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呦!” 文朔笑了笑,向金灵道:“我以后不会再与女子动武了。姑娘不要再提与我比武之事了。”金灵双手叉腰跺了一下脚,浑身发出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双眼现出怨意,向文朔娇嗔道:“你对我心怀善意是好的!对的!可你对所有女武者都心怀善意是错的!”文朔惑道:“姑娘为何这般说?”金灵道:“女武者也是武者。她们向你动武,就心无善意。她们对你心无善意,你对她们心有善意,那你在与女武者对战前,就已先输了一招。” 文朔无所谓道:“我不与女子动武,何来输与不输?”金灵向文朔进步,娇嗔道:“傻瓜!你怎这么在意女子?你是花痴么?”文朔道:“男子向女子动武是以强凌弱!我不愿为!”金灵道:“你认为女子不如男子?你错了!女子不仅不亚男子,而且多胜男子!你认为女子柔弱,男子强硬?错!女子在战场上是不会手软的!” 金灵轻捷旋身,发出清脆的银铃声,背对着文朔,娇声道:“既然你不愿向我动武,那就让我向你动武吧!”文朔道:“姑娘向我动武?”金灵转回身,向文朔晃了晃双拳,娇嗲道:“对呀!我来打你呀!你不愿无礼我,那就让我无礼你好啦!呵呵……” 金灵见文朔一脸茫然,便向文朔解释道:“我会用拳掌攻击你的前胸和后背。你只须躲避我,让我无法靠近你,或者化解我的进攻,即可!”文朔道:“如何衡量胜败呢?”金灵笑道:“胜败无须衡量。我说你胜,你就胜;我说你败,你就败!你可愿意?”文朔闻言,愈加茫然了! “文天保!我们金灵是想送你银牌!你这都不明白!哈哈哈……”广场边传来土灵的笑声。金灵道:“谁是你们的金灵啊!你多什么嘴呀!我可没说送银牌!”“金灵,文天保不愿和你比武,让我替你和他比武,怎样?”火灵急道。金灵不屑道:“我们天保已经赢过你了,你还比什么啊!你不知羞么?”火灵闻言,气恼道:“金灵!我们可是伴灵啊!你怎向着文天保说话啊?”土灵怨道:“金灵!你不是我们的,难道是文天保的?还我们天保!你和水灵都疯了!”金灵道:“我喜欢就唤了,我唤了就欢喜!你管的着么?” 木灵见土灵、火灵与金灵逗嘴,便向三人笑道:“你们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玩闹!金灵,你和文天保比武。我和土灵、火灵到场外观战。”言毕,木灵展开双臂拢抱土灵和火灵的肩背,强行将两人带向广场边缘。 金灵见木灵与土灵、火灵已站立广场边缘,便向文朔笑道:“我们比武吧!”此刻,文朔一心救妹,只好稳立双足,警观金灵行举。金灵见文朔双足稳立,双目警观,便笑道:“我来啦!”言毕,金灵疾步向文朔冲来,文朔则半探双臂以为守护。就在金灵快近文朔之时,突然脚下一绊,倾身向文朔扑倒。文朔见状,急忙俯身探臂搀扶金灵。金灵扑倒文朔怀中,娇羞道:“你不怕我趁机偷袭你么?”文朔将金灵扶正,待其站稳,道:“我相信姑娘不会偷袭我!” 金灵闻言,咯咯一笑,将身一旋,绕至文朔身后一拳轻捶其背。金灵这一举动虽像玩闹,可身法之快,实非等闲。文朔不禁心头一惊!“文天保!你败了!”土灵喊道。“文天保!这若是实战,你已经没命了!”火灵喊道。“败了?哪有一拳定胜败的道理!……没命?即便是你重击我一拳,也不至我当场殒命!你们胡乱叫喊什么!”文朔心内虽有厌语,却未理会土灵与火灵。 文朔为防金灵再次袭击自己后背,立即向后旋身,以为守护。岂料文朔尚未立稳双足,金灵一掌轻拍其胸,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一掌虽然轻轻柔柔,可却令文朔心头一震。文朔实难相信自己对金灵的进攻,竟然毫无防御能力。金灵见文朔呆望自己,伸手拍了一下文朔头顶,笑道:“喂!你被我迷住了么?呵呵……” “文天保!你还不认败么?”土灵喊道。“文天保!你不知羞耻么?”火灵喊道。金灵闻听土灵与火灵在场边喊话,即向二人娇斥道:“你们再多嘴,我就再也不理你们了!”言毕,金灵解下自己的登峰银牌,拉起文朔右手,将银牌放在文朔手中,轻声道:“你与我永远不论胜败!”文朔注视着金灵的双目,实难相信金灵能这么轻易地交给自己银牌,而且金灵已轻松击中自己两招。金灵笑道:“喂!你真的被我迷住了?你不去救你的情妹妹啦?呵呵……”文朔收好银牌,向金灵拱手躬身,谢道:“多谢姑娘成全!”言毕,文朔转向场边的木灵道:“木灵,我们何处比武?” 木灵见文朔已收金灵银牌,便笑道:“请至青天街坊门卫堡赐教!”言毕,木灵引路,文朔随行,金灵与火灵、土灵一同前往青天阶坊门卫堡。众人来至青天街坊门卫堡广场,木灵向文朔道:“你我皆是力大势重之人。比武之时,难免互伤,有碍观瞻。不如我们交手前,先耗些气力。你看如何?”文朔道:“客随主便!”木灵应了一声“好”,继而手指广场东西两侧的石墩,言道:“本堡广场东西两侧各有百个石墩。我将广场东侧的石墩向广场西侧搬,你将广场西侧的石墩向广场东侧搬。” 第110章 文朔对木灵 胜入灵寒城 言及至此,木灵看了看文朔,道:“你我有言力竭者,即停搬运。其后,我们再比试武艺,应能减免互伤!” 文朔闻明木灵之意,二人便在广场较起力来。只见木灵与文朔将广场两侧的石墩一个搬来,一个搬去,一个搬来,一个搬去……往往复复循环不止。金灵自知文朔与木灵皆甚力大,此番较力定难短时停止,便让青卫堡属员取来三把交椅放在广场北侧正中,与火灵、土灵各自安坐,静观优劣强弱。 场内如火如荼,各奔东西;场外如痴如魔,各怀心思。且看金灵随着文朔所在方位的变换,变换着自己的坐姿,她一会儿倚身向东,一会儿倚身向西,就好像正在观看戏里的大英雄征战沙场;火灵则一边为木灵鼓劲,一边给文朔嘲哄,好像木灵能否斗败文朔,完全取决于他的那张嘴,俨然是他在与文朔争斗较力;土灵本就猴儿性,更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只见他一会儿站、一会儿蹲、一会儿坐、一会儿蹲、一会儿站……亦往往复复循环不止起来。 如此过有半个时辰,土灵实在忍耐不住,向木灵喊道:“木灵!你怎么比我还贪玩啊!你们再不动手互掐,我可回去睡觉了!”木灵闻言而笑,向文朔道:“文天保,我们停步收手!”此刻,文朔在东,木灵在西,广场两侧石墩仍然各为百个。可见文朔与木灵未分优劣强弱。木灵向文朔道:“我虽痴长你数岁,但此番搬运石墩却未能领先于你。足见你的实力不逊!我很欣赏你!”文朔拱手道:“多谢美言!还望赐教!”木灵拱手道:“不敢!你我互相切磋!” 土灵见木灵与文朔只顾谈话,并不交手,便再次喊道:“你们怎么还聊起来了呢?你们倒是互掐啊!”木灵无奈,向文朔拱手道了一个“请”字,继而展招亮式,以待文朔。文朔救妹心切,不再顾及虚礼,向木灵拱手道了一句“请恕无礼!”即向木灵攻去。木灵见文朔挥右拳直击自己前胸,即出右手扣擒文朔右腕,旋即木灵出左拳直击文朔前胸,文朔即出左手扣擒木灵左腕。二人交叉双手,沉足定身,再次较起力来。蹲在交椅上的土灵见状,突然仰面大笑,由椅背翻落到地。 土灵站起身,连窜带跳来至木灵和文朔近前,笑道:“我让你们互掐,你们还真学螃蟹互掐啊!你们玩呢?有意思么?……”就在土灵嬉闹之际,金灵疾步来至土灵身后,扯着土灵的衣领,斥道:“土灵,你捣什么乱啊!场外猴儿蹲去!”火灵亦来训斥土灵道:“土灵,你别给木灵添乱。一会儿文天保败了,他肯定借机说你捣乱影响了他。他不认败,木灵岂不白费力气了!”土灵不理金灵和火灵,他好像还要再向木灵和文朔说些什么,可金灵扯着他的衣领,火灵拽着他的衣袖,硬是将他驱出了广场。 文朔与木灵被三灵干扰过后,同时挣脱对方控制,向后纵去。通过两番较力,文朔与木灵皆已探知对方力道。因此再次交手,便施展武艺,攻守进退,各显其能。此番虽为斗战,但二人皆因此举非仇非怨,故而都避击对方要害,免致重伤,以至缠斗多时,难分胜负。先前,文朔本意想让木灵耗尽气力,轻胜此斗,自己早入灵寒城解救妹妹。岂料木灵力足艺精,实为强劲对手,自己难以速胜。文朔边斗边思,并无良法立赢此战。 此刻,文朔既悬心妹妹安危,又急心立胜木灵,实令其焦躁难抑。又过数合,文朔见木灵右拳直击自己前胸,索性将心一横,不去闪躲,而是在木灵右拳击中自己时,疾出左手扣擒木灵右腕,闪即右脚踹向木灵左膝,木灵见文朔用胸膛硬抗自己重拳,实是惊讶非常,当文朔扣擒自己右腕,又闪踹自己右膝时,木灵急忙向右后撤身躲避文朔右脚,文朔受木灵右拳一击,只觉胸外冲痛,胸内贯痛,两痛合并,其楚难抵。但文朔为保此次良机,强忍痛楚,旋即出右拳闪击木灵右肘窝,木灵顿觉一股刚劲贯入曲泽穴,瞬时右侧手臂麻痹无力,难以自持。文朔松开木灵右腕,纵身后跃,拱手道了一句“承让!”继而,注目木灵行举。 场外,火灵、土灵与金灵见此一幕,皆讶然挺立,警观场内,静待后况。木灵试图注力右手臂,再与文朔对抗,岂料三次努力皆未成功。木灵见丝毫提不起右手臂,自知已是无法再战。继而用左手解下自己的登峰银牌,递向文朔,道:“你可以前往灵寒城了!”文朔双手接过银牌,拱手道:“多谢成全!” 火灵见状,疾步冲入场内,向木灵恼道:“木灵,你怎么能将银牌交给文天保呢?”木灵道:“我已败给文天保,怎能不交银牌?”火灵喊道:“你没有败啊!你怎么可能败呢?你不可能败!你不可能败!你不可以认败!”木灵伸出左手拍了拍火灵的右肩,道:“文天保已是手下留情了!我们不要再说什么了!”转而,木灵向文朔道:“我们五灵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送你前往灵寒城门!” 木灵、火灵、土灵与金灵陪伴文朔通过青天阶坊门,向灵寒城门前行时,火灵与土灵故意拉着木灵慢行,火灵道:“木灵,你为何认败?”木灵道:“当时,我被文天保击中肘窝,以至右手臂麻痹无力,无法再战,岂能不认败。”火灵道:“文天保一拳能让你失去战斗力?不可能!”木灵道:“普通拳法是不能让我轻易彻败。可……”火灵道:“参斗闪在武界虽是上乘武学,可以前你也是交过战的啊!也没见你败过啊!”土灵向木灵道:“莫非文天保对你用的是‘贯星闪’?”火灵道:“不可能!贯星闪是参斗闪中内外兼修的绝学。参斗闪门人非成名者,不可传授。文天保不过是十六岁的无名小子,他怎么可能会贯星闪呢?”土灵道:“我们谁也没有见识过贯星闪,你怎能断言文天保用的那招不是贯星闪呢?” 木灵道:“且不管文天保的拳法。单说文天保被我冲雷拳击中前胸,却能无恙,实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土灵道:“冲雷拳乃是一拳双击,内外俱伤的招式。你虽然仅施五重(chong)之力,那也足以让文天保受伤。他绝不会无恙的!他硬挺着呢!”火灵道:“文天保若是内外俱伤,那才好呢!”转而,火灵向木灵关切地问道:“木灵,现在你右手臂怎样了?”木灵上下左右挥了挥右手臂,道:“现在虽然活动无碍,却还是发不出力来。” 众人来至灵寒城门前,文朔将五灵的登峰银牌交给卫门值长,卫门值长验过银牌,交还文朔后,即命众卫门卒开启城门。文朔见城门已开,便先用双手将木灵的银牌送还,拱手道:“多谢赐教!”木灵双手接过银牌,拱手道:“互惠共勉!”文朔再用双手将土灵的银牌送还,拱手道:“多谢赐教!”土灵伸出右手接过银牌,摆了摆左手,狡猾一笑道:“不用谢!哈哈……”文朔又用双手将火灵的银牌送还,拱手道:“多谢赐教!”火灵只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厌嫌地掐着银牌,冷冷道:“我的银牌得好好洗洗了。” 文朔最后用双手将金灵的银牌送还,拱手道:“多谢姑娘助我!”金灵双手接过银牌,笑道:“你知道我的好,就行了!”言毕,金灵将文朔拉到一旁,向文朔耳语一番,继而娇笑道:“你可不许忘了!”文朔拱手道:“庸吾谨记在心!”文朔将妹妹——水灵的登峰银牌收好,然后向四灵深施一礼,转身大步进入灵寒城。 文朔进入灵寒城的第十三日,晨光微现之时,众卫门卒将灵寒城门开启后,文朔携手一少男,文芳携手一少女步出城门,沿天阶向下行去。 待众人步入黑天阶坊门卫堡,水部承灵先向水灵施礼,继而将水灵请至正堂,禀道:“师姐,昨夜有十五人持‘隐通牌’出离卫堡,小妹特来禀报。”水灵道:“他们可有影主批文?”水部承灵道:“他们有影主批文。”水灵又道:“其众是何冠服?” 第111章 三灵送水灵 兄妹见爻刹 水部承灵道:“其众冠服与影主护卫相似,却又明显不同。小妹从未见过。”水灵道:“你都从未见过!?”水部承灵道:“是!小妹从未见过。”水灵思忖一时,道:“灵寒城极少有人持隐通牌出离,此次竟有十五人同时在夜间……算了!此众既有隐通牌,又有影主批文,我们无权查问。你做好此众出入记录,以备后需。” 水灵转言道:“今天,我要护送文公子回家。这几日,由你主持本堡事务,切莫怠慢!”水部承灵闻言,躬身应诺。水灵将本部事务安排妥当,回至内室更换一套村姑衣服后,便与文朔、少女、少男出离黑天阶坊门卫堡,直往灵寒峰下。 水灵来至峰下广场,见木灵与火灵、土灵已在等候,便笑道:“你们来的好早啊!”土灵连窜带跳来至水灵近前,道:“水灵,带我一起玩去!”水灵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必为我悬心。此路有我水灵卫暗中保护,定会一路平安!” 火灵疾步来至水灵近前,道:“水灵,让我替你送文天保回去!”水灵笑道:“你们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火灵道:“我们和文天保打斗过,他若记恨此事,恐加害于你!”水灵笑道:“记恨什么啊!那是比武砺艺,又不是仇杀怨斗。”火灵见水灵如此言说,转向文朔道:“文天保,你敢欺负水灵,我就杀了你!”水灵闻听火灵之言,冲着文朔咯咯地笑了起来。文朔则是哭笑不得。 木灵来至水灵近前,道:“水灵,我虽不疑心文天保会有歹念,可我们灵寒客仇人颇多,你又是灵寒要员理应警惕异动。”水灵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 四灵谈话之际,天空飘下丝丝细雨来。水灵向木灵、火灵、土灵道:“下雨了!你们快回去吧!我就去几天!啊——”木灵闻言,向水灵拱手道:“一路平安!”火灵与土灵亦向水灵拱手道:“一路平安!……一路平安!”言毕,木灵与火灵、土灵同返天阶。 水灵见木灵与火灵、土灵转身回返,便向广场南面扮作车夫的水灵卫正挥了下手。水灵卫正见灵司召唤,即驾驭一辆普通篷车来至灵司近前。水灵卫正掀起篷车门帘,向灵司道:“请灵司登车!”水灵先让少女与少男登车,转而回身后望,只见木灵与火灵、土灵正站在天阶下凝望自己。水灵向三灵摆了摆手,继而登车入篷。文朔则向三灵拱手一揖,随后登车。水灵卫正见灵司等人登车入篷,便落掩篷车门帘,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将马鞭一甩,驭车向前行去。 篷车行至望峰亭时,文朔向车外水灵卫正道:“卫正停车!”水灵卫正将篷车停下,文朔出车,步入望峰亭,向白天阶坊门卫堡望去。只见细雨中白天阶坊门卫堡内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文朔轻叹一声,取出竹笛,向白天阶坊门卫堡吹奏起淡淡空灵忧伤之曲。曲至中段,白天阶坊门下出现一手持红伞,身着白衣之人。曲终,那白衣人步入白天阶坊门卫堡,消失不见了。望峰亭内,文朔嘴角现出一丝笑意,继而收好竹笛,返回篷车,继续前行。 篷车行出重重山峦,来至一片空旷之地,水灵卫正向车内道:“现已出离灵寒方域!灵司可以卸面甲了!”篷车内,文芳卸下面甲,收入锦匣,向少女道:“小霜,你回灵寒后,再未离开灵寒城吧?”小霜道:“嗯!都三年了!”文芳道:“大叔是灵寒城合仓总管,既有权力,又有机会带你们外出,为何不同意你们回候寱呢?”小霜道:“我爹说,灵寒客在武域有许多仇敌,我们若是将恶人引至候寱,就等同于施害众亲了!” 少男向文朔笑道:“哥会武艺,才不怕什么恶人呢!是不,哥?”文朔笑道:“对!只要咱们在一起,什么恶人都不怕!”小霜向文朔道:“哥,此前小霆总缠我带他回候寱村,可我爹不许,我也无法。幸好此番哥来灵寒城,劝说我爹,我们才有机会重返候寱,和家中众亲团聚。这回我到了候寱村,就不回灵寒城了!”小霆紧接道:“我也不回灵寒城!”文朔闻听小霜和小霆如此言语,笑应道:“好!咱们都留在候寱家里,哪儿也不去!呵呵……” 时至傍晚,水灵卫正驭车来至候寱村外,文芳先向水灵卫正交代一番任务,而后文朔与文芳、小霜、小霆同入候寱村。 途中,文朔见叶风挑着两桶水在前行走,即朗声道:“啸空大哥慢行!”叶风回首见是文朔回来,便放下水桶,笑道:“四弟回来了!”文朔行至叶风近前,先向叶风问好,继而笑道:“大哥何时回家的?一路可还安好?”叶风回好,向文朔笑道:“为兄前日到家的。一路平安惬意!”二人寒暄数语,文朔将妹妹文芳、世妹小霜、世弟小霆与世兄叶风相互介绍一番。而后接过叶风的扁担挑起两桶水向家院行去。 文朔进入院门,见崔绒手拿扫帚正在打扫前院,便向崔绒笑道:“乘絮二哥好勤快啊!”继而拱手躬身向崔绒问好。崔绒见文朔现于面前,放下扫帚,拱手向文朔回好后,笑道:“好兄弟,你可回来了!二哥我昼也盼,夜也盼,只盼早些与兄弟重聚,正式拜谢兄弟前时救护之恩,尽表今时感激之意!此刻,愚兄可圆此愿矣!”言毕,崔绒便要向文朔谢拜。 文朔见状,急忙拦阻,向崔绒道:“二哥言重了!小弟何曾有过救护之举!羞煞小弟也!”转而,文朔向崔绒关切地问道:“二哥身体可康复了?”崔绒笑道:“二哥我是谁啊!灵寒水灵‘赠送’的‘胭脂粉’,二哥我受用的很呢!”文朔身后的文芳闻听此言,微微撇了撇嘴,向崔绒笑道:“乘絮二哥方才说的胭脂粉可是‘佳品’么?小妹最喜欢‘施胭脂’了,二哥给小妹鉴赏一下,如何?”崔绒见是文芳言语,不禁哑然失笑,岔开话题,向文芳道:“芳妹妹回来了!一路劳累否?”文芳笑道:“二哥,我问你胭脂粉呢!”崔绒道:“愚兄以后一定向芳妹妹敬献上等胭脂。”文芳道:“二哥现在就有别人赠送的胭脂,却看都舍不得让我一看!真小气!” 言毕,文芳携手小霜和小霆向后进院行去。崔绒见文芳如此言语,急向文芳道:“愚兄方才是玩笑话……”可文芳却径直前行,无意去听崔绒解释。叶风见状,向崔绒怨道:“多嘴!”崔绒尴尬地向文朔道:“好兄弟,你是知道的,我方才确是玩笑话!你替我向芳妹妹解释一下,切莫误会了我!”文朔笑道:“二哥不必在意,我大妹也是玩笑话!” 转而,文朔向崔绒问道:“基闪三哥呢?”“这呢!这呢!是谁在找三哥啊?哈哈哈……”语落,院外石晃与侍金每人背负一大捆柴薪,先后进入院门。文朔见石晃到来,即拱手躬身向石晃问好。石晃连应了三个“好”,即而放下柴薪,疾步向前,将文朔环抱入怀,大笑道:“天保,我的个好兄弟,三哥想你想得都瘦了!你再不回来,三哥就瘦成树叶,被风吹走了!哈哈哈……”崔绒闻言,戏笑道:“三弟,什么树能禁得住你这般肥硕的肉叶啊?哈哈……”言毕,叶风、崔绒、石晃与文朔皆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文朔见爻刹三侠全是村民衣装,又为家里挑水、扫地、打柴,便向三人道:“三位哥哥是客人,怎好做这些家务活。”石晃笑道:“贤弟是有家的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没家人的苦闷!我们这不是在干活,这是在体会家的味道啊!哈哈哈……” 侍金见文朔与爻刹三侠各自问候毕,方才近前向文朔问安,并向文朔道:“四叔回来的好晚!家里人都惦念四叔呢!”文朔道:“前院怎不见家人?”侍金回道:“明天是‘共乐日’。全家人都在后院准备所需物品呢!”文朔道:“咱们俩的羽箭可准备足了么?”侍金道:“前日,小侄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祖父言,今年咱家进山狩猎之人足够,祖父让咱们叔侄俩与渔夫们出海捕捞去!”文朔道:“如此亦好!” 第112章 阖家共怡情 全村同欢乐 文朔与叶风、崔绒、石晃又简言一时,突然步尘从后进院飞跑而来,欢笑着呼唤着:“哥!哥!哥!”文朔手捧幼弟笑脸,笑道:“小弟想哥了么?”步尘连声应道:“想!想!想!”言毕,步尘拉着文朔的手,向后进院行去。 此刻后进院内,曾古与曾檩、扈南、扈北正在磨砺锋矛利叉,郝氏与郑氏正在编固柳篮荆筐,豆儿则拿着一支柳条在郑氏身边玩耍。文朔先向曾古、曾檩、扈南、扈北、郝氏、郑氏一一问好,众兄嫂再向文朔回好,其众又互询一番近况。众人谈话之际,豆儿笑嘻嘻钻入一只倒放着的荆筐内,喊道:“四叔,你知道我在哪儿么?”文朔来至荆筐旁,伸手将豆儿抱出来,笑道:“你是谁啊?”豆儿笑道:“我是豆儿啊!”文朔笑道:“你是豆儿啊!我要吃豆儿!行不行啊?”言毕,文朔亲了一下豆儿的小脸儿,继而抱着豆儿,携着步尘步向正房东屋。 文朔掀起门帘,只见屋内扈戻、曾策两位伯父与父亲正在擦弓拭箭,小霆坐在父亲身边问着明日狩猎的事。母亲与仙妥、文芳两位妹妹正在缝补布兜麻袋,小霜坐在母亲身边问着明日摘采山果野菜的事。文应与奉玉正在往食盒内摆放玉米饼、红薯干和豆腐干、咸菜条。 文应见文朔入屋,即快步来至文朔近前,嘟嘴道:“哥和大姐只顾两个人一起玩,却将我丢在家里不管!我再也不喜欢你俩了!”旋即转身甩甩踏踏而去。奉玉来至文朔近前,躬身拜安,方要与文朔言语,文应却向奉玉愠道:“奉玉回来干活!”奉玉向文朔吐了一下小舌头,回身与文应继续干活去了。文朔见文应又在耍蛮,便释以一笑,未曾理会。 文朔先向扈戻、曾策两位伯父拜安,再向父母奉安。而后,仙妥放下针黹向兄长俯福问安,文朔躬身回礼后,取出紫竹风哨递给仙妥,道:“这风哨还是妹妹收存吧!”仙妥回首看了看文芳,文芳笑道:“我哥不喜欢我,所以不让我收存,姐姐快收好吧!”言毕,文芳向仙妥抿嘴一笑。仙妥与文朔闻言,不禁双双羞红了脸。仙妥收好风哨,坐回原位,继续做起针黹来。 众人礼毕,朔父向文朔道:“你大妹学艺之地如何?”文朔看了一眼文芳,道:“风景甚好!”朔父不悦道:“你果真游玩去了?”文朔急忙躬身道:“一切皆好!大妹学艺之地一切皆好!”朔父闻言,怨道:“你都这般大了,还是什么也不懂!让你去了,也是白去!”文朔躬身道:“儿愚昧,有失父望!”朔父肃容道:“我以后只望你玩得好,就不会失望了!”文朔闻听父亲训斥,无奈地看了一眼大妹。文芳则向文朔双手合十,以示相求相谢。 文朔为妹妹保密,而受父亲教训,自觉冤屈难诉,甚为郁闷地坐在母亲身后。文应见文朔被训,笑嘻嘻来至文朔面前,轻声戏道:“哥怎么了?怎么蔫儿了呢?”文朔见文应幸灾乐祸,便向文应问道:“小应,我又何时惹你了?”朔母笑道:“文应要去文芳学艺之地游玩,我与你爹都不同意。因此生气了!那嘴都撅了半个月了!……这回高兴了!” “文天保!你回来了!”练纤缈进入屋内笑道,“你怎么瘦了?”言毕,纤缈左手托起文朔左臂,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按在文朔左腕的寸、关、尺位;转而再向右腕。诊了一时脉,纤缈笑道:“你是整日在干活,还是整日在习武?人虽瘦了,但脉象甚佳!”文朔收回手臂,向纤缈笑道:“你又陪旷叔出诊去了?”纤缈笑道:“是啊!”文朔又道:“此刻,旷叔在前院么?”纤缈笑道:“在啊!”文朔道:“我向旷叔拜安去!”纤缈笑道:“咱俩一起去!”言毕,纤缈拉着文朔的手出屋而去。 文芳见纤缈与兄长这般言行,实是讶异。继而看了看身边的仙妥。只见仙妥已停下手中针黹,静静地望着屋门上那幅方才被纤缈和文朔掀起后,还在飘动着的门帘。 孟登与碧莲由河边刷洗完明日所需的数个水坛水囊返回朔家,见文朔、纤缈与练旷正在前进院西屋内欢笑谈话,碧莲便向孟登道:“你唤文公子来帮你提水坛。”孟登道:“这几个水坛,我一个人能提动!”碧莲道:“我知道你能提动。……让你唤,你就唤!少废话!”孟登道:“文公子和纤缈姑娘说话呢!现在唤文公子,不好吧!”碧莲道:“就因为文公子和纤缈姑娘说话,才让你唤文公子的!你这木头猪!”言毕,碧莲踢了孟登一脚。 孟登害怕碧莲再踢自己,情急之下,向西屋内唤道:“公子回来了!小仆孟登给公子拜安!”文朔见孟登在屋外躬身礼拜,便步出西屋,来至孟登近前叙话。碧莲见文朔出屋,即俯福相拜。继而看了一眼孟登,孟登回看了一眼碧莲,面现难色。碧莲见状,瞪了一眼孟登,向文朔道:“公子,孟登提不动这些水坛,想请公子帮他提到后院去!”文朔笑道:“好!我来提!”言毕,文朔接过孟登手中水坛,向后院行去。 孟登心内好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碧莲见文朔进入后院,便请文朔到东屋歇息。转而向孟登怨道:“你还不将水坛接过去!你想累坏公子么?不开窍的木猪头!”孟登闻言,撅着嘴,看了碧莲一眼,接过文朔手中的水坛,躬身道:“多谢公子!公子受累了!”文朔见自己提着水坛才走了几步路,孟登便将水坛接了回去,心内实在莫名其妙。碧莲则再次请文朔进入东屋。 文芳见碧莲掀起门帘,文朔再次进入屋内,已猜到一些端倪,转目觑望仙妥,不禁心内好笑。碧莲来至仙妥近前,道:“小姐,您给文公子做的布鞋呢?拿来让文公子试试,看看合不合适!”仙妥闻言,迟疑了一下,并未起身。 朔母向仙妥道:“仙妥,将鞋取来,让你天保哥试试。”仙妥轻轻应是,起身取来布鞋,双手递给文朔道:“小妹手拙,哥哥切莫嫌弃。”文朔道谢后,双手接过布鞋,继而穿好,在屋里走了几步,向仙妥道:“真好!正合适!妹妹好巧的手!只是这么好的鞋,我实是舍不得平日里穿走。待到节日里穿吧!”仙妥道:“只要哥哥不嫌弃,小妹多做几双布鞋就是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曾策、扈戻与朔父、朔母见两小如此情况,皆面现笑意。碧莲更是喜不自禁。 翌日晨,朔父与扈戻、曾策、曾古、曾檩、叶风、崔绒、石晃会同候寱村众猎户及众农夫共计百余人,各带锋矛、利叉、弓箭、鹰犬,骑马、骑驴、骑骡,驭马车、驭驴车、驭骡车齐往深山进发。文朔与扈南、扈北、侍金、孟登会同候寱村众渔夫约有数十人,各带钓竿、捕网乘船驶入香梦海。朔母与郝氏、郑氏、仙妥、纤缈、文芳、小霜、文应、小霆、奉玉、碧莲会同候寱村众农妇及众少男少女共计二百余人,各带锨铲、镢镐、布兜、麻袋、柳篮、荆筐齐往屿峨山行进。村内余众或为老幼病残者,或为巡护守卫者,无一窃闲偷懒之人。 时近傍晚,候寱村外出狩猎、捕捞、采撷的三路三百余人携带收获,面露欢颜陆续返回。全村人齐聚村中大场院,几位德高望重者依村内人口总数,当众主持平均分配“共集”山货、海品、林果、野菜,家家户户不论耄耋老人,还是襁褓婴儿,皆有一份节礼。朔家又将前几日楚王赠送的美酒分为百余小坛献出,足够全村百余户,每家分得一坛。全村男女老少皆喜笑颜开,将自家的节礼领回,迎接明日团圆节的到来。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节。正午,朔父带领曾古、文朔、侍金为屿峨山下建造宅院的楚王府副总管容合及众工匠送去酒肉节礼。并邀请容合同往候寱参加家宴。容合自觉身份低微,不敢僭越,诚然谢辞。朔父知其心意,自言农家团聚,不必多虑。容合见朔父实意盛情,自己若再执意矫情,便是蔑情悖理了。最后,容合拜谢朔父垂赏,随同前往朔家,共渡佳节。 第113章 家欢有佳欢 团圆有团圆 午后,朔家在后进院内悬挂六只大红灯笼,东西排列两组长桌,朔父与扈戻、曾策、容合、练旷、曾古、曾檩、叶风、崔绒、石晃、扈南、扈北、文朔、侍金、孟登同在东列长桌侧就座;朔母与步尘、郝氏、郑氏、豆儿、仙妥、纤缈、文芳、小霜、文应、小霆、奉玉、碧莲同在西列长桌侧就座。菜肴汤酒齐全,众晚辈先向众长辈敬酒贺节!众同辈再互相敬酒贺节!朔家男女老少二十八人皆欢颜笑容,欢声笑语,欢度笑享团圆佳节!朔父与朔母见满院亲友皆欢欣喜悦,甚是心满意足。 东桌众晚辈言古道今,说远讲近,继欢续笑,将诸多趣事来暖席面,引得众长辈颜欢容笑,喜乐盈怀。步尘见东桌比西桌热闹,便蹦蹦跳跳来至东桌,与父亲坐在了一条板凳上。豆儿见小叔到东桌吃饭,便随后跑到东桌,与祖父坐在一起。朔父与曾策揽儿抱孙皆是欢颜奕奕。 步尘见东桌众人频频举杯,甚是享受,便也要喝酒。朔父先告知步尘,小孩不会喜欢酒味,酒味会让小孩难受后,再问步尘还要不要喝酒。步尘想了想,还要喝酒。朔父让文朔为步尘取来一盏清水。继而,朔父用一支筷头沾了一下自己杯里的酒,送至步尘嘴边,步尘笑嘻嘻吮了一口筷头上的酒,继而张开小嘴,向父亲“啊!啊!”求救。朔父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那盏清水喂给幼子,步尘在父亲手中喝下半盏清水,方才解除酒味。步尘看了看父亲关爱的目光,后悔未听父言,再见东桌多人在笑看自己,便向众人吐了吐小舌,噘了噘小嘴,跑回母亲身边。豆儿见小叔跑回,又随后跑回郑氏身边。东桌众人见步尘与豆儿两小跑来跑去,顽皮可爱,皆露喜爱笑容。 石晃见步尘品尝美酒,向崔绒羡道:“生长在敬叔家真是幸运啊!太有福气啦!”崔绒面带酒色问道:“三弟,你所谓的福气是什么?”石晃道:“当然是每天都能畅饮玉幻美酒了!难道这不是福气么?”崔绒闻言而笑,转向文朔道:“四弟,此酒名曰:佳欢!而非玉幻!可对否?”文朔道:“正是!敬献王者之酒曰:玉幻。此外曰:佳欢!”崔绒道:“愚兄曾闻,此酒还有一名曰:善环!可对否?”叶风截言道:“二弟,佳欢味美否?”崔绒闻听大哥此言,已知自己语失,即回道:“佳欢美酒天下第一!”石晃笑道:“对!对!对!不论是玉幻,还是佳欢,总之敬叔家的酒就是天下第一美酒!我石晃今生好造化!竟能如此畅饮仙酿!天下酒客望尘莫及矣!望尘莫及矣!哈哈哈……” 叶风向石晃笑道:“此为福地否?”石晃笑道:“福地!当然是福地啊!候寱村的生活,多好啊!”叶风笑道:“你且说说,好在何处?”石晃道:“候寱村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这不就是神仙日子么?”叶风与崔绒闻言齐笑。石晃向其二兄道:“大哥,二哥,我看咱哥仨就在敬叔家后,盖间茅屋,在这神仙境地快活一辈子得了!”院内众人闻言,皆开怀畅笑起来。 众亲友欢欢笑笑,边餐边聊,情浓意浓之际,文朔想起四月间,在扈家的那次欢宴。继而向扈南道:“信方三哥口彩甚好!今日可愿展才?”扈南未曾开言,先望了望父亲,扈戻笑道:“你讲些正经端理,切莫一味逗趣玩笑!” 扈南笑应,随即开口道:“禁州浩北县与浩南县共有一处美景曰:年月同圆。不知在坐众亲友可有游赏过的么?”叶风道:“愚兄弟兄三人曾去游赏过。”扈南道:“啸空兄既然知道此景,定然知道此景由来了!”叶风道:“愚弟兄三人只是赏景,未究美景由来。想必是美景之中,还有美事?请信方贤弟舍言相告!”扈南笑道:“兄长谦让!小弟妄言了!” 文朔见扈南欲讲故事,立即看了一眼西桌的文应。文应见兄长看了一眼自己,旋即起身来至兄长身后,双手搭在兄长双肩上,静待扈南开讲。扈南见在坐众人无一明言“年月同圆”美景的由来,便将其实娓娓道来。 禁州浩北县南方有一泊大湖名曰:浩湖。其水虽不甚深,却面域颇广。南北两岸民众往来,或依船渡岸,或沿岸绕行,皆甚为不便。浩湖南北两岸民众虽多次上书官府,请求建造贯堤连通浩湖南北两岸,但浩湖南方的浩南县与浩湖北方的浩北县官府皆以缺少经费为由,拖延惠民工程。 一年,浩北县有一老商返乡,常为本乡居民捐资造福,亦为异乡过客施惠济难。期间有一游方老道士来至老商家向其化缘。老商殷勤招待,又布施银钱。老道士颇为感动,向老商道:“贫道略通预测玄法。窥知施主有一无量功德待行!贫道愿为施主指明!”老商问道:“可是为乡亲们效力么?”老道士颔首道:“施主若在浩湖上修建贯堤,将惠及万众,福报非凡!”老商道:“鄙人愿意修建贯堤!但鄙人财力不济,难以如愿啊!”老道士道:“施主不行,怎知不通?”老商自知民众艰辛,愿为乡亲造福,于是开始由浩湖北岸向南岸修建贯堤。老商为建贯堤,一年内变卖田地,节衣缩食,精打细算,但贯堤修至湖心,仍是财尽停工。 翌年,南岸浩南县恰好新旧县令更替,浩南县新任县令闻知浩湖贯堤停建信息,亲率民众由南岸向北继续修建贯堤。时近八月中旬,连接南北两段湖堤的湖心石拱桥竣工。浩南县令派人邀请老商同至湖心石拱桥庆祝。当浩南县令与老商见面,询明老商姓名家世后,浩南县令突然跪在老商面前。老商见状,惊讶不已。浩南县令向老商道:“父亲!您忘了儿么?”老商擦了擦浊目,仔细审视县令容貌,怯懦道:“您……你……你是吾儿?”浩南县令应是报名,父子相认。在场民众见老商与浩南县令父子相认,顿时欢声雷动,奔走相告,同为庆祝。 讲至此处,东桌众人连连赞好。扈南笑向众亲友敬了一回酒。文应侧依在兄长后背,向扈南问道:“信方哥,这父子怎会如此相认?”扈南闻询,再讲前情。 原来十多年前,老商在枓州经商,妻儿留在禁州浩北县家中。一年,浩北县突遇洪灾,老商家被洪水冲毁。老商妻儿无处栖身,只有前往枓州寻找老商,可老商因闻家乡发生洪灾,悬念亲人安危,已离开枓州,急返禁州探亲去了。一家人虽是相向而行,却是异路隔视,因此未能相遇团聚。老商妻儿未能寻到老商,便欲回返原籍,可母子二人行至榉州境内盘缠将尽。无奈下,老商妻租间陋屋,为人浆洗缝补衣物,老商子为人放牧牛羊,维持母子度日。十余年间,老商子边劳作,边苦读,考取功名,就任浩南县令;而老商则是边寻妻儿,边经商,及至白发苍苍亦未遂愿,老商只好再返家乡。此后,由于老商善人善心,为造福民众修建湖堤,而演为福人福己,夫妻父子相见团圆。 叶风闻至此处,赞道:“好!好故事!这可谓善行善报!世间多此佳话,万民方有良善证例,方好继施喜愿乐望!”扈南道:“此后还有福报呢!”言毕,扈南又向众亲友敬了一回酒。文应晃着文朔双肩,急向扈南催道:“信方哥快讲后文!”扈南见状闻言,面露笑意,再讲后况。 浩北县令与原浩南县令因新任浩南县令建堤显功,辱没二人政绩,并反衬二人怠政,两官以己之心,比测新任浩南县令之行,合谋举报新任浩南县令以建造湖堤为名,借机敛财……朝廷闻奏,派遣巡检史来至禁州调查新任浩南县令,结果新任浩南县令却系“官服平民”,内无厚财脏财,外冇广产污产,并且官品端正,民声优佳。巡检史调查清楚诸端实情,上奏朝廷,吏部审议将浩北县令与原浩南县令革职为民,永不再用。 石晃闻至此处,恼道:“理应将那两个恶徒掼入浩湖……作藕肥去!”崔绒笑道:“不可!不可!” 第114章 佳话意欢喜 联诗愿吉祥 石晃惑道:“为何不可?”崔绒笑道:“那两个脏心臭肺的恶徒若入浩湖,岂不污染了一泊净水!那莲藕岂不变为脏臭之物!”石晃一拍额头,笑道:“罪过!罪过!我险些害了那湖中莲藕莲花!下次再去浩湖游玩,那湖中娇莲必定怨我多嘴!不让我观赏美色了!哈哈哈……”众人闻言而笑,再度举杯,以尽快意。扈南待众人笑罢饮毕,再度续言后文。 朝廷因现任浩南县令官品政绩双优,特委其兼管浩北县,更名为浩合县令。国王又因老商父子两义双建浩湖贯堤,万民同喜,一家团圆。特为浩湖贯堤赐名为:团圆堤,以彰善道!数年后,由于浩合县令政绩丰隆,朝廷擢升浩合县令为高官,老商和老妻随儿子与儿媳、孙子、孙女们前往国都享福去了。从此善心父子为浩湖一带留下一段美丽佳话。 众人闻听如此圆满结局,皆为之欢欣赞美!纷纷举杯笑饮!扈南讲至此处,便不再续言。文应环抱兄长脖颈,趴在兄长后背向扈南道:“信方哥,你只顾讲佳话,为何不讲美景呢?那‘年月同圆’名为何解?”扈南笑道:“那团圆堤共有五座半圆石拱桥间隔相连,每座拱桥外弧与内孔倒映水中皆形成一双同心满月,五座拱桥共组成十满月,待到月圆朗夜,天上一月……”文应接言笑道:“水中一月,共十二月,十二月即为一年!此为‘年月同圆’景名的由来!可对否?”扈南笑道:“正是如此!文应好睿智!呵呵……”众人见文应与扈南提及“年月同圆”,又谈论了一番美景。 众人谈论美景之时,扈北看了看妹妹,转而向文朔道:“今日团圆佳节!四弟何不以诗助兴!”文朔道:“小弟愚笨,不敢卖弄!”扈戻闻言,向文朔道:“贤侄不必过谦。且作诗来,让伯父欢喜欢喜!”朔父闻听扈戻欲赏文朔诗作,便向文朔道:“汝伯父如此抬爱,还不答谢!”文朔向扈戻拱手躬身道:“多谢伯父抬爱!小侄献丑!”文应见文朔欲作诗,立即返回西桌,站在仙妥身旁,轻轻拉了拉仙妥衣袖,手指文朔向仙妥笑道:“妥姐姐,我哥要作诗了!”仙妥闻言,微微侧身,向东桌文朔望了一眼。文应见仙妥只是望了文朔一眼,便含笑道:“妥姐姐好好听听我哥的诗!” 文朔举头望了望天上明月,略思道:“团圆月照九州同……”语声未落,石晃即举杯朗声道:“好!好诗!”崔绒笑道:“三弟,你何时学会品鉴诗词了!”石晃道:“四弟作的诗就是好诗!这还用学么?哈哈哈……”众人闻言皆笑。 文应见兄长已将首句诗作出,即向东桌朗声道:“我们这边也有诗人!我们要联诗!”东桌众人闻言,齐向西桌望去。文应见众人相望,便拉着仙妥的手向众人道:“我仙妥姐姐文采出众,正可联诗!”仙妥见文应要求联诗,本待欣赏文应诗作,岂料文应将其推出,与文朔联诗,实令其不知所措。 扈北见文应提出让仙妥联诗,正中下怀,即向仙妥道:“小妹,今逢佳节,众亲欢喜,不妨献悦!”仙妥闻其兄言,不免观望其父。扈戻则向女儿略微颔首,以示同意。仙妥见父亲赞同联诗,方才羞答答、轻缓缓、袅婷婷立起身来,联道:“万户千家笑意浓!”文朔见仙妥起身联诗,娇姿百媚,莺声千啭,不禁痴怔片刻。 崔绒见状,用手指戳了一下石晃软肋,轻声道:“好!好诗啊!”此时,石晃嘴里刚放进一块大肉,突然被崔绒一戳,差点儿脱口而出。石晃三嚼两咽吞下肉去,向崔绒愠道:“二哥,你又戏弄我!”崔绒则微扬下颏引导石晃去看文朔。石晃见文朔面露痴颜,向崔绒笑道:“此处需喝彩?”崔绒笑道:“快点儿啊!”石晃朗声笑道:“好!好诗!哎呀!这大妹子!太有才了!这诗咋做的这么好听呢!我都陶醉了,我都!哈哈哈……”众人闻听此言,皆移目向石晃笑望而去。文应为解兄长窘况,拱手胸前,笑道:“共祝祥天吉庆日!”言毕,文应向仙妥笑道:“姐姐与我联诗!”仙妥方才闻听石晃一番笑谈,实是不愿再联,便向文应道:“请天保哥来联吧!” 此时,文朔眼望仙妥,心神飘忽,脑中虽有千字万词,却怎么也组不成诗句。文应甩甩踏踏来至文朔身边,用手指戳了一下文朔软肋,撅嘴道:“哥词穷了么?”文朔被文应一戳,不禁惊凛,收心定神,移目文应,静思道:“年年岁岁永相重(chong)!”叶风见文朔与仙妥、文应联诗圆成,向三人笑道:“好!好诗!弟妹好文采!”朔父向扈戻、曾策道:“但愿孩子们的愿景成真!天下太平!万民永乐!” 众亲友欢宴多时,朔父与朔母、步尘、扈戻、曾策、容合、练旷、曾古、郝氏、郑氏、豆儿、仙妥、文芳、纤缈、小霜、文应、奉玉、碧莲陆续回至各自屋内休息去了。石晃见院内还有曾檩、叶风、崔绒、扈南、扈北、文朔、小霆、侍金、孟登,便向余众道:“我们到前院去吧!别打扰长辈们清净。”崔绒笑道:“三弟,你是没喝够美酒吧!哈哈……” 众人说说笑笑,将桌椅搬至前院,孟登为众人斟满美酒,坐在席外待侍。其余众人举杯敬月,谈笑风生。期间,文朔向叶风道:“啸空大哥!弟自从六岁出离堂州后,再未回返。如今对堂州的印象已甚模糊。啸空大哥时常往来华中与华东,定然知晓堂州境况。还望啸空大哥向弟讲评一番!”叶风道:“堂州自古至今皆为吾华夏中心。今时,堂州与华夏五国国都土州、木州、金州、火州、水州境域同广,并为华夏六大州!堂州人口总数位列华夏诸州之首,施行同产共享制。华人皆赞美堂州为天堂州!……”叶风侃侃而谈,听得文朔心驰神往。 八月十六,文朔在前进院晨武时,闻听由远及近传来群马奔驰之声。未久,有人在院外叩门。文朔将正门开启,只见十余名道士立于门前。 为首青年道士近前一步,向文朔拱手道:“尊长安好!晚辈前来传书。”文朔笑道:“佩辰,乾霄道兄有书信给我?”佩辰道:“非也!此信既非家师所书,亦非寄与尊长。此信是致与尊老的!”文朔闻听此言,似乎知道了寄信人为谁,并此书信内容为何,继而请众道士进院入屋休息,再引佩辰行向后院。 佩辰随文朔步入后院东屋,向朔父礼拜后,将书信呈上。朔父观毕书信,思忖一时,向佩辰道:“佩辰,你可知此信内容?”佩辰回道:“晚辈已知。”朔父道:“信内之事,我须告知家人,再做决定。你先与众随员在我家中驻歇。”佩辰道:“晚辈自知此事重大,尊老不必急于决定。晚辈与众随员昨日已在镇郊黄岩客店租宿,无须在此烦扰。”佩辰又与朔父、文朔谈些昔今之事,便起身拜辞,带领众道士出离朔家,乘马向西驰去。 朔家后进院正房东屋内,曾策与曾檩、郑氏;朔父与朔母、文朔、文芳、文应;曾古与郝氏、侍金、奉玉,三小家中十二人共言家事。此刻,众亲皆知佩辰道士所传书信内容,朔父向曾策、曾古、郝氏、曾檩、郑氏问道:“众亲对天保回返华中有何想法?”五人皆认为行途艰险,文朔若回返华中,必须有多重保护,但此时并不具备这种条件,因此俱不同意文朔回返华中。 朔父思忖一时,道:“晋老来信,希望天保回返华中,与其相见,并有要事交代,我实难拒绝啊!”文朔向众亲道:“我选近路回返华中,一月可返候寱。况且,我非一人独行,众亲勿忧!”朔母看了文朔一眼,向朔父道:“晋老所言随行之人,唯有佩辰相识,却也仅见几面而已,况其为方外之士,若遇险情,如何及时联络官府救援!”朔父向朔母温言道:“你我皆知晋老为人谨慎,思虑缜密。况其喜爱天保之心不亚你我!怎会让天保行途遇险!再则,晋老传召天保,岂能不往!” 第115章 信客讲异况 爻刹论剑门 曾古道:“倘若天保回返华中,愚侄带侍金随行同往!”朔父道:“此时,咱们家除天保以外,皆不可回返华中!”朔父略顿,续言道:“我已知众亲之心,亦知难以劝改众亲之意,此事只好由我做主,让天保与佩辰道众回返华中。”曾策急道:“吾弟草率矣!天保不可如此回返华中!”朔父道:“兄长,咱们家男子注定与风雨为伴!早磨砺,比晚锻炼好!”曾策道:“若要磨砺,须有安全保障!哪有这般卸任推责之理!”朔父见曾策生急,即笑劝道:“兄长勿急!弟不敢独断!天保回返华中一事,可从长计议!”此番,由于众意不同,因此文朔出行与否,只好延缓决定。 午后,文朔与爻刹三侠乘马出离候寱村,前往黄岩客店去见佩辰道众。四人约离候寱村五里之地,只见一人一骑由西方飞驰而来。爻刹三侠皆认出那是丰羽庄主影信客。主影信客行近三侠,下马礼拜,继而言道:“可等到三位大侠出村了!”叶风道:“此言何意?”主影信客看了一眼文朔,未曾答言。叶风向主影信客引手文朔,道:“这位亦是你家庄主好友!但讲无妨!”主影信客道:“鄙仆无法进入候寱村拜见三位大侠,亦无法向三位大侠传信啊!”转而,主影信客疑道:“难道三位大侠不知候寱村外围有武者驻卫巡察么?”叶风看了一眼文朔,闪思回道:“我知此事。最近有山贼袭扰候寱村,因此村民们雇佣图金武士来至护卫!你不必留心在意!” 丰羽庄主影信客取出信竹双手呈与叶风,道:“请大侠观信!”叶风看信毕,将信转与崔绒,崔绒看信毕,再转与石晃,石晃看信毕,即将信撕毁。叶风向主影信客道:“你告知你家庄主,我弟兄三人于八月十九由候寱村起程,去见你家庄主面谈。”主影信客闻言,躬身应诺,继而向爻刹三侠及文朔拜辞,乘马向西飞驰而去。 崔绒见丰羽庄主影信客远去,向叶风道:“大哥,昨晚,四弟言说欲回垚国办事,今日恰巧元良派人前来传信,请咱们兄弟回垚寻人,咱们兄弟四人何不一同前行!”石晃闻言,笑道:“好!太好了!”叶风不假思索地断言道:“绝对不可!”石晃大咧咧道:“大哥,四弟欲回垚国,咱们就带四弟一起走呗!” 叶风道:“你们难道不知昨日家中众亲多为反对四弟回垚的么?还有,四弟是何身份,你们都忘了么?”崔绒道:“正因四弟身份特殊,并且四弟将来是要担负重任的,所以方显此番回垚是历练的好机会啊!”叶风道:“倘若四弟遇险,咱们谁能保证四弟毫发无损?倘若有失,咱们可有颜面再见我世叔么?你们以为四弟安危只有亲友们关注么?方才信客之言,你们不曾听到么?你们想想,候寱村外因何有武者驻卫巡察?此地因何不同寻常?‘天下罪人’之名,咱们承担得起么?”崔绒与石晃闻听叶风如此言语,皆不再劝叶风带文朔回垚了。 文朔闻听叶风忧虑之言,自觉有其道理,因此未参与爻刹兄弟谈论。文朔待爻刹兄弟言毕,向叶风问道:“大哥方才为何向信客言说,村外武者是图金武士?大哥见过村外武者?”叶风道:“愚兄未曾见过村外武者,方才言说图金武士护卫候寱是为安定丰羽庄信客之心,以免其众暗中调查候寱,而显露众亲真实情况。难道四弟亦不知村外武者么?”文朔道:“小弟从未见过听过候寱村外有武者驻卫巡察!”言毕,文朔回身后望,只见候寱村外平静如常,并无异变之况。 石晃闻听文朔不知候寱村外武者之事,即向叶风问道:“大哥,四弟亦不知武者之事,难道候寱村外驻卫巡察的武者是敌非友?那我们兄弟三人入村时,为何未受拦阻?家中众亲为何未受侵害?”叶风道:“方才我以为村外武者是护卫世叔一家人的,但四弟不知此事,村外武者是敌是友,便难以定论了。”石晃道:“我们到达黄岩客店后,四弟可询问佩辰道众是否在候寱村外遇到武者拦阻。以此判断是敌是友。”崔绒向文朔问道:“四弟,佩辰道众可知家中众亲实情否?”文朔道:“佩辰众人不知实情。”崔绒道:“若如此,问反不如不问。”石晃问道:“二哥此言何意?”崔绒道:“言者自言,默者自默。特意询问武者之事,或引无疑者生疑。影响敬叔一家众亲隐居。”叶风道:“二弟所言甚是。”众人谈毕,不再多言,径往黄岩客店而去。 文朔来至黄岩客店,告知佩辰,自己出行之事尚未决定,让其众再等一时。而后,文朔与佩辰、爻刹三侠、众道士漫谈开来。期间,叶风向佩辰问道:“据鄙人所知,宝观并无武道,众位缘何随身佩剑?”文朔亦道:“是啊!佩辰!你会武艺啊!?”佩辰向文朔笑道:“晚辈哪里会什么武艺啊!此番晚辈等众护送尊长回垚,为防歹人近犯,不过以剑助威而已!”言及至此,佩辰向文朔道:“尊长,此行路途遥远,旅人繁杂,晚辈与众随员皆称尊长为十叔,可掩人耳目。”文朔道:“为何是十叔呢?”佩辰笑道:“晚辈众人皆已年过弱冠,若称尊长为大叔、二叔,略显突兀,还是十叔较为合情合理。”叶风见佩辰不言其实,转换话题,亦不再追问。众人闲谈一时,文朔与爻刹兄弟向佩辰道众道别,离开客店,乘马返程。 途中,叶风向文朔问道:“四弟,佩辰果真不会武艺么?”文朔道:“小弟从未见过佩辰习武用武。大哥认为佩辰会武?”叶风向文朔道:“通常剑长三尺,可佩辰道众所佩之剑,俱在四尺。这可不是随意以剑助威之举啊!”文朔道:“大哥之意是佩辰与众随员是习武之人?”叶风道:“其众不仅是习武之人,而且是非同寻常的习武之人!” 叶风转向崔绒道:“二弟,你说说,以四尺剑为武器的大门派。”崔绒道:“敬叔家的云龙剑法虽不定立门派,却是四尺剑中的首位!此外,武界三部十庭内以四尺剑为武器的大门派有:参斗(dou)门、凤凰堂、灵寒城。参斗门庭员是云龙剑法延承者,乃是名门弟子,他们是不会拒认自己会武的。灵寒客俱为冷傲之徒,唯恐天下不知其众武绝艺高,更是不会拒认自己会武。唯有凤凰堂中凤鸣翎羽于十年前销声匿迹……佩辰?辰?”言及至此,崔绒向文朔问道:“四弟可知凤凰堂或凤鸣堂么?”文朔道:“凤凰堂?凤鸣堂?小弟从未听过!” 石晃向崔绒道:“二哥,你怀疑佩辰道众与凤鸣堂有关?”崔绒道:“切莫胡言!佩辰是四弟晚辈,其众不惧风险,护送四弟回垚,可见其众与四弟关系非常。怎可对其众胡猜乱测。”石晃道:“我可没猜测!凤鸣翎羽都消失十年了,他们即使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他们施展凤凰堂武艺,我也辨不出!况且,他们与我又无渊源,我为何猜测他们啊!”叶风道:“其实承认自己会武与否,并不重要。不论何人在特殊情况下,隐匿引人注目的要处都属正常。即使名门正派也有隐行之时。难道参斗门庭员匿名来此保护四弟是绝无可能的么?”石晃恍然大悟道:“对啊!参斗门庭员师承‘罡龙武门’,他们来此保护四弟,亦在情理之中啊!还有,候寱村外驻卫巡察的武者,莫不是参斗门庭员?”叶风道:“这却难以定论。”文朔与爻刹兄弟边谈边行,回至候寱朔家。 叶风在前进院正房西屋稍歇一时,入后进院正房东屋,向朔父禀告,自己与两位义弟欲往垚国替友寻人。朔父关切地问道:“贤侄此去,可有危险么?”叶风道:“或有小碍,应无大险。”朔父道:“贤侄若在华中遇险逢难,可往堂州向汝重慕二叔寻助。”叶风闻言,躬身向朔父拜谢道:“小侄多谢叔父关爱!”继而向朔父问道:“二叔可知叔父在此么?” 第116章 议定返华中 文朔纳诫训 朔父道:“不知!”叶风略思,向朔父问道:“除扈伯父众亲与楚王众亲外,可还有余众知道叔父众亲在此隐居实情的么?”朔父道:“没有。贤侄何有此问?”叶风道:“今日,小侄前往黄岩客店途中,侄友信客向小侄告知,候寱村外有驻卫巡察的武者拦阻其进村传信。小侄不知村外武者是敌是友,特禀叔父知晓。”朔父疑道:“竟有此事?” 此时,文朔已在前进院正房东屋向曾古告知村外武者之事,曾古闻明,便与文朔同至后院来见朔父。朔父见曾古到来,便向曾古问道:“知远,方才啸空向我告知村外有武者驻卫巡察,你可有所察觉?”曾古道:“愚侄未曾察觉。不过愚侄以为村外武者似友非敌。”朔父道:“你以何判断?”曾古道:“咱们家众亲友出入本村皆未受到侵扰,愚侄以此判断村外武者对外不对内,唯友者方有此举。”朔父略思道:“此事不必究查。今后,彼此各安己道,勿生冗乱。倘若有变,即时应对。”谈毕,朔父来至后进院正房西屋,将此事转告扈戻、曾策,二人皆认为先静观其变,后随机应变是首选之策。 此晚,后进院正房东屋内,曾策与曾檩、郑氏;朔父与朔母、文朔、文芳、文应;曾古与郝氏、侍金、奉玉,三小家中十二人再言家事。朔父先将村外武者之事向众亲重复一遍,继而言道:“就今时而言,我们已非隐居了!我们回返华中近矣!”曾策道:“是啊!十年了!不容易啊!不知接下来是福先至,还是祸先来啊!”朔父道:“兄长,既然咱们全家回返华中已近,不如先让天保回返华中观闻世况,以增见识。若待全家一同回返华中,天保岂不与民情不知,地理不识的异乡人一般!实是有失门风啊!” 曾策闻听“有失门风”之言,不禁思忖一时,缓言道:“若让天保回返华中,须让知远与昂举护送天保前往榞州,让衡举为天保申办‘华东与华中互通关凭’,待天保进入华中后,凭‘德义团龙’起用霄龙卫暗中随护。如此,我心方安!”朔父向曾策道:“霄龙卫不可起用。一则,霄龙卫是非常之军,不可擅用;二则,霄龙卫不见吾令符,不会擅离堂卫营。”曾策道:“吾弟将令符交与天保即可!”朔父笑道:“兄长爱护天保过甚矣!天保是何名位?他怎能调动霄龙卫?再则,天保离开堂州时还是六岁小童。如今连他二叔皆不识他!何人能认他?最主要的是此时,天保不应显露家族名望啊!” 曾策道:“我实是忧心晋老所派道众难以保全天保啊!”朔父道:“兄长是与晋老相处过的,理应信任晋老此番部署。”言毕,朔父向曾策望去。曾策缓言道:“任凭吾弟做主!”屋中众亲见朔父与曾策意见已达一致,知文朔出行之事,再无更改。文朔见自己行程已定,面露喜色。 朔父向文朔道:“汝入华中可行多域,入多城,但土、尘、堃、堂四州,只可行域,不可入城,汝应否?”文朔道:“儿应!”朔父又补充道:“堂州华祖宫、华圣庙、华英堂、无念观、大觉寺,汝亦不可近入。”文朔讶道:“无念观亦不可入?”文朔闻言,向母亲望去。 朔母道:“既然已是回返华中,就让天保去见见文朗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文朗境况!”朔母言及至此,不禁落泪。文朔与文芳、文应见母亲悲泣,皆来安慰。朔父温言道:“无念观有全虚兄照顾文朗,你何必忧心!再则,咱们回返华中近矣!与文朗团聚亦近矣!”朔母道:“我只是想让天保去见见文朗,回来向我报个平安!有何不可?”朔父道:“天保若入无念观见文朗,其果将比进入堂城更为显重!天保此番回返华中,不是以家族成员的身份啊!虽然当今中王昭示吾众回返华中,但时机未到,吾众尚不可显露!” 朔父将朔母安慰一番,转向文朔道:“汝不论何时何地皆应避见华中众亲,不可显露家族名望,汝应否?”文朔勉强回道:“儿应!”朔父又道:“你回返华中与晋老相见,虽是个人行为,但你言行却牵系家族荣辱。你应时刻谨言慎行!”文朔恭然应是。 朔父看了一眼屋内的书橱,向文朔问道:“为父曾让你阅读全虚大师的《九思论》,你有何收获?”文朔道:“儿虽阅读数遍《九思论》,但只知其表,不晓其里!”朔父道:“那你先将概论背诵一遍!” 文朔背诵道:“思为九重:一思为本,本能之思;二思为性,心性之思;三思为慧,灵慧之思;四思为智,才智之思;五思为集,集众之思;六思为博,恒博之思;七思为觉,明觉之思;八思为醒,通醒之思;九思为悟,彻悟之思。心思内因,言行外果。” 朔父待文朔背诵毕,讲道:“人有几思,人在几思,虽有区别,但尽善义者,即近九思。另言之,九思者尽善义。善为心念,义为身行。有善无义,则为虚;有义无善,则为妄!世人若心怀善念,身行义举,无思亦广思,无智亦大智。人皆敬之!汝愿效之否?”文朔诚然道:“儿愿效之!此程,儿定会心怀善念,身行义举!”朔父道:“非限此程,应贯此生!”文朔闻言,肃然起身,敬然应道:“儿谨记父亲教诲,此生劲逐尽善尽义!” 八月十七,文朔与爻刹兄弟定好同于八月十九起程,继而前往黄岩客店告知佩辰道众。回村后,文朔先寻告众伙伴,自己将往榞州,众伙伴陆续聚集文朔身边,同往朔家。文朔再邀扈南、扈北、仙妥、纤缈、碧莲,带文芳、小霜、文应、小霆、步尘、侍金、奉玉与众伙伴前往小觉寺游玩。众人在小觉寺游玩一时,文朔领步尘进入僧院,来至一间禅房门前,报名道:“半悟大师在么?晚辈文朔前来拜安!”房内有人应道:“天保进来!” 文朔应诺,推开房门,步尘张开双臂跑向房内中年胖和尚,笑道:“师父!我回来了!”半悟和尚见小徒儿欢喜而来,起身迎上前去,抱起步尘,步尘双臂环抱半悟和尚脖颈,亲昵得不得了。文朔来至半悟和尚近前,躬身礼拜,半悟和尚纳拜,继而向文朔让座,问询一番朔家众亲近况。 二人近谈一时,文朔向半悟和尚道:“大师!晚辈欲往华中,不知大师有何吩咐?”半悟和尚讶道:“你要回垚国!以何身份?”文朔道:“晚辈以平民身份回返华中。”半悟和尚道:“如此说来,非为家事?”文朔应道:“非为家事。”答毕,文朔向半悟和尚问道:“大师可有书信寄与尽悟僧伯么?”半悟和尚道:“你以平民身份回垚,你父亲怎会让你进入大觉寺,去见你尽悟僧伯!”文朔道:“晚辈虽不能进入大觉寺,但晚辈可让随行人员进入大觉寺传书啊!”半悟和尚笑道:“莫非无念观也将如此作为?”文朔笑道:“晚辈的心思是瞒不过大师法眼的!”半悟和尚笑道:“好机灵的小滑头!”步尘闻言,摸着自己的小光头笑道:“师父,我也是小滑头!”半悟和尚笑道:“噢!对,对,对!我徒儿也是小滑头!哈哈哈……” 文朔向半悟和尚笑道:“大师千万不可向我父亲提起此事,否则晚辈定要挨训!”半悟和尚摆手笑道:“不会!不会!哈哈……”笑罢,半悟和尚道:“既然你回垚,那我就给师兄修书一封,劳你传寄。”继而,半悟和尚坐在蒲团上,伏于经案写起信来。步尘见师父手执毛笔在纸上写字,甚觉有趣,便趴在师父的后背上,环抱师父脖颈,看着师父写信。 半悟和尚将书信写好,交与文朔,吩咐道:“你将此信收好!非极为信任者不可托付转寄!”文朔诚然应诺。半悟和尚转言道:“当年,我承蒙你双慈信托,为你赐予吉名。我拜求诸天神佛保佑你此生平安吉祥!特为你祷求吉名:天保!你可知诸天神佛保佑何等人么?” 第117章 半悟讲极乐 女儿谁缘深 文朔道:“诸天神佛保佑心怀善念,身施义行者!”半悟和尚道:“正是!人若心怀善念,身施义行,诸天神佛共保佑,世间百姓同爱戴,此生必将平安吉祥!此亦我对你的祝福与期待啊!”文朔躬身拜道:“晚辈感谢大师关爱!定不枉大师厚望!”半悟和尚又道:“人世间,有些人看似良善,却非良善;有些人看似邪恶,却非邪恶。有些事看似有理,却是无理;有些事看似无理,却是有理。因此,你遇人遇事,须眼观并心思,不可臆测武断。” 文朔与半悟和尚谈话之际,侍金来至僧院禅房,先向半悟和尚礼拜,继而告知众亲友正在僧院外等候礼拜。半悟和尚闻言,手领步尘与文朔、侍金前往僧院正门。与文朔同来的少男少女们见半悟和尚步出僧院,齐向半悟和尚礼拜。半悟和尚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文应来至半悟和尚面前,晃着半悟和尚的衣袖,笑道:“大师,给我们讲故事!”半悟和尚笑道:“你们一来,我就知道会有此幕。可现在我腹内空空,什么也讲不出来啊!”嘎蛋闻言,向犀牛招了招手,犀牛背着一个鼓鼓的布袋,来至半悟和尚面前,躬身道:“大师,这是我们大家为您做的地瓜干。您尝尝!”犀牛解开布袋口,嘎蛋伸手捧出地瓜干来,恭恭敬敬献至半悟和尚面前。半悟和尚伸手拿了一片地瓜干,尝了尝,继而笑道:“好!好甜啊!这一定是用诚心实意做出来的地瓜干啊!” 文应笑道:“大师吃了我们用诚心实意做的地瓜干,应该给我们讲故事了吧!”半悟和尚笑道:“你们想听什么故事呢?”文应道:“大师给我们讲讲极乐净土吧!”半悟和尚笑道:“好!我给你们这些善男子、善女子讲讲极乐净土!”半悟和尚坐在一块大石上,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极乐净土。 半悟和尚讲毕,纤缈向半悟和尚道:“大师,极乐净土离我们太遥远了。我们恐无一人可达。”半悟和尚道:“极乐净土即美好心愿感化之地。只要你们心怀善念,身施义行,就可感化一方极乐净土。即‘随时极乐净土’!比如,你们给我带来了诚心实意做出的地瓜干,你们就已感化了所处这方土地。对于我众来说,此地就是极乐净土!若世人皆献出善光义暖,人世即极乐净土!”纤缈道:“若如此,我们都可身达极乐净土啦!”半悟和尚道:“正是!诚所谓,善心一念达净土,恶足飞奔终枉然!你们不要认为极乐净土遥不可及,望而却步。你们只要念善行义,即时身达净土!”纤缈道:“大师,只要人们互相献出善光义暖,便皆处极乐净土!对么?”半悟和尚笑道:“好灵慧的娃娃!” 八月十八,朔家众亲友聚于后进院正房东屋内,朔母取出为文朔准备好的行装,朔父取出为文朔准备好的书籍与银钱,齐相嘱咐,再附叮咛。文朔恭敬拜纳双亲爱意。自诺谨遵父母之言,绝不越矩,请父母安心勿虑。其后,众亲友齐向文朔进言,注意行途身外冷暖,体内饥饱,远避邪恶,勿恋争锋…… 众亲友谈论多时,文朔觑隙,试探着向父亲道:“此行,儿可否携带自己的‘德义团龙’?”朔父道:“为父曾告知你,你的‘家徽’须在你冠礼时颁赐与你。此前不可!”文朔又道:“父亲可否赐儿一柄佩剑?”朔父闻言,取出一柄长剑交给文朔,文朔见剑柄与剑鞘甚是普通,且重量较轻,于是手握剑柄拔出剑来。“木剑!”文朔讶道,“父亲为何让儿携带木剑啊?”朔父道:“这有何不可?”文朔道:“儿如何拒敌啊?”朔父道:“这木剑不能拒敌么?难道你欲杀人?还是你已惧死?”文朔道:“儿即不想杀人,也不惧死!”朔父道:“那为父给你木剑有何不妥?”文朔道:“儿明白了!” 朔父道:“这柄剑是为父亲自为你制作的,你要爱惜!为父希望你回来时,这柄木剑完好如初!”文朔道:“儿一定爱惜此剑!绝不轻易拔剑滥斗!”朔父闻言,满意地点了下头,继而言道:“你入华中不可施用祖传武艺。可能保证否?”文朔即应道:“儿能保证!” 众人谈话之时,文应在朔母为文朔准备的行装包袱内取出一件红布袍,向文朔笑道:“哥!新郎官的礼服哎!”朔父向朔母道:“你怎将叠花红袍取出来了?”朔母道:“我知你不会让天保携带家徽回返华中,因此我将叠花红袍给他,他若在华中有难,可以叠花红袍表明身份,向我二位兄长求助!”朔父道:“我已言明,此次,天保回返华中不可显露身份,你怎还如此?”朔母道:“父心岂比母心暖,同观一子两样情!”朔父闻言,笑道:“由你!由你!否则,我成恶父了!呵呵……” 午饭后,纤缈来至文朔屋内,将一个包袱递给文朔道:“文天保,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应急之药。用法用量,我已写在药方上了。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要惹祸哦!”言毕,纤缈咯咯地笑了起来。文朔接过包袱笑道:“总是让你照顾我,我却什么也没为你做过……”纤缈笑道:“你知道我的好,我就知足了!” 二人谈话之时,文应来至文朔屋内,向文朔道:“哥,仙妥姐姐请哥到后院西厢房去。”文朔闻言,看了看纤缈,纤缈笑道:“我也要回去呢!咱们一起走罢!” 院中,爻刹兄弟见文朔与纤缈并肩而行,崔绒向叶风笑道:“大哥,四弟‘桃花色浓’,‘女儿缘深’,你猜四弟将来会娶哪位姑娘为妻?”叶风道:“家里村中众姑娘皆好,但俱门第不符。恐都难为贵人!” 文朔与纤缈随文应进入后院西厢房,正坐在炕沿的仙妥见文朔到来,起身恭迎让坐。文朔向仙妥道:“今早,我来看妹妹,见妹妹在炕上静卧,我问碧莲方才知道,昨日去小觉寺游玩,妹妹甚是劳累,一夜不曾安睡。此刻可大安了?”仙妥道:“只怨小妹体弱,哥哥勿念!”文朔道:“妹妹颜色尚未还原,且到炕上卧谈。”仙妥向文朔轻声道了一句“小妹无碍!”继而为文朔取来一双新布鞋,两方新绣帕,又解下身上的荷包,于内取出一个小小红布袋,双手递给文朔,道:“这是小妹昨日在小觉寺为哥哥求来的护身符。哥哥带在身上吧!” 文朔双手去接护身符时,发现仙妥手指有数道瘀痕,讶道:“妹妹手上的瘀痕,莫不是因为我做鞋弄伤的?”仙妥并未答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碧莲见状,向文朔道:“我家小姐平时只做些轻巧女红,但闻知公子欲往垚国,不顾自己手痛,急为公子赶制了这双布鞋!昨日又前往小觉寺为公子拜求护身符!因此过劳至恙!”文朔闻知仙妥因其患恙,骤添一层怜惜。继而向文芳道:“大妹,你身边可有化瘀之药么?”文芳道:“我给哥的药品之内,有一罐化瘀药膏。”文朔道:“哪罐盛着化瘀药膏?”文芳道:“那个纯白色的瓷罐内盛着化瘀药膏。”文朔问明,即将护身符收入怀内,疾步出屋去取药膏了。 文朔取来药罐,开启封盖,向文芳道:“大妹,你来为仙妥姐姐施涂药膏。”纤缈不待文芳行近,开言道:“有我在此,何劳芳妹妹行举。”纤缈让仙妥坐到炕里,自己侧身坐在炕沿,用棉团沾了些药膏,轻轻涂抹在仙妥手指上,再用一条薄纱将仙妥手指包缚好。仙妥向纤缈道:“多谢缈妹妹!妹妹烦劳!”纤缈道:“妥姐姐总是和我这般客气!咱们姐妹同家居、同屋宿、同桌餐,每日如影随形的,若时时事事客气,姐妹之情反化淡了!”仙妥笑道:“我虽为姐姐,平时却不曾如何照顾妹妹,反是妹妹时常照顾我。若我连一个‘谢’字都不道,实是于心难安!”文芳笑道:“两位姐姐都是女儿中的佳秀,各自言行皆出善心美意,实令小妹心暖意敬!”仙妥与纤缈闻言相视而笑。 第118章 文朔绘花样 开启光耀旅 文芳看了看手指缚着纱布,温婉而笑的仙妥,又看了看忽智忽愚的文朔,继而向文朔道:“哥,仙妥姐姐为哥做鞋,手指都弄伤了。哥做些什么以为回报呢?”文朔向仙妥道:“我能为妹妹做些什么,妹妹尽管说来。”仙妥笑道:“小妹无须哥哥劳作。”文应向文朔道:“哥,前些天,仙妥姐姐在为绣绢帕没有好花样犯愁呢!哥就为仙妥姐姐绘些花样吧!”文朔向仙妥道:“愚兄手拙,花样绘得粗劣,切勿见笑。” 文应见文朔已答应绘制花样,便与奉玉搬来炕桌,取来纸笔砚墨及各色颜料。而后,纤缈、文芳、小霜、文应、奉玉、碧莲皆上炕,与仙妥聚于炕桌旁,欲观文朔作画。文朔坐在炕里执笔挥毫,不多时,便就绘好了第一幅花样——牡丹,继而是第二幅百合,第三幅芙蓉,第四幅玉兰,第五幅合欢,第六幅芍药,第七幅蕙兰,第八幅紫薇,第九幅丹桂,第十幅暖桃,十一幅双色寒梅。文朔驻笔,向仙妥道:“这十又一支双色花,虽我心爱,但愚兄笔下无灵,辱没了她们的神彩!”仙妥看着各色花样,笑道:“这些花好美啊!哥哥实是多才多艺,小妹诚谢!” 文应拿起牡丹花样,向仙妥笑道:“我最喜欢牡丹了!姐姐为我绣一朵牡丹!”纤缈拿起芍药花样,向仙妥笑道:“我最喜欢的是芍药!姐姐为小妹绣朵芍药吧!”仙妥闻言,一一笑应。文应又向仙妥道:“姐姐最喜欢什么花?”仙妥用缚着纱布的手,笑着指了指芙蓉花样。 文芳拿起寒梅花样向文朔问道:“哥,这一枝寒梅怎生白红双色?”文朔回道:“我既喜欢白梅,又喜欢红梅,何不让她们并处呢?”文芳又向文朔问道:“哥怎将以前的白梅画法改了?”文朔道:“我觉得这样画白梅,别有一番意味。大妹不喜欢?”文芳看了看文朔,转目那幅寒梅中的白梅出神。 众人在后院西厢房内欢聚小半日,文芳与文应、奉玉随文朔进入前院东厢房,文芳向文朔问道:“哥准备以何路线回垚?”文朔道:“我出梦州,经榉、檍、棦三州,抵榞州,然后离开华东回返华中。”文芳道:“此途可有停留之地?”文朔道:“我有一友现在檍州蜚豢县衙,我将与其小聚。”文应问道:“哥的朋友?谁呀?”文朔道:“彦初彦元良!”文应道:“他怎会在蜚豢县衙呢?他犯法了?”文朔道:“别胡说!彦兄现在是木州仁木县司法县尉。他到蜚豢县衙是为公事。” 文芳道:“哥尽量少与其往来。”文朔疑道:“这是为何?”文芳道:“哥知彦初出自武界何门。其见咱们家传武艺恐有烦扰。况其人际关系过于复杂,有碍众亲友隐居。”文朔闻听此言,道:“为兄知道了!但彦兄与为兄情义非常,为兄若不与其会面,心内实是过意不去!”文芳道:“此番经过檍州,哥应与其会面。”文朔疑道:“方才大妹让我少与彦兄往来,现又为何让我与其会面?”文芳道:“现在彦初必知啸空兄与哥在一起。哥与啸空兄同出候寱村后,不用多久,彦初即会知晓。哥途经檍州,却不与其相见,彦初反要疑心哥。” 文朔问道:“大妹为何说,为兄与啸空兄出离候寱村不久,彦兄即会知晓?”文芳道:“彦初属下有大批信客,为其往来汇报各类信息。不过哥与啸空兄皆为彦初好友,不必在意信客密探之举。因为彦初有一规则,信客只许传信其友,不许监察其友。以免影响友情。因此信客只会报告哥与啸空兄行进情况,不会细查咱家情况。” 文朔闻听文芳言及信客,突然想起一事,继而向文应道:“小应,你带奉玉寻仙妥姐姐玩去。哥与大姐有事要说。”文应撅嘴道:“为何不让我听?”文朔道:“你还小,有些事还不能让你知道。”文应看了一眼屋内的侍金,向文朔道:“侍金为何可以听?”文朔道:“侍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因此他可以听。”文应闻言,嘟着嘴赌气向屋门甩甩踏踏而去。 文朔见状,将文应唤回,道:“你不许在门外偷听我们讲话。”继而,文朔将拳头伸至文应面前,道:“封诺!”文应嘟嘴道:“我不!我不封诺!”文朔正色道:“你必须封诺!”文应撅着嘴,将手掌盖在文朔拇指与食指握成的圆口处,带着哭腔道:“我不偷听哥和姐的谈话。我封诺!”文应语未落,泪已落。 文朔见状,心内好生酸楚,不禁将文应搂在怀里,道:“你何必这样!你不知哥明日即将远行么?你这样,让哥如何心安!”文应在文朔怀里哭道:“我才不稀罕听那些乱事呢!明天,哥就要远行了!我只是想和哥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呜……呜……呜……”文朔闻听此言,难抑心中酸楚,眼泪夺眶而出。文芳与侍金、奉玉亦随之心酸落泪。 前院正房东屋内,曾古与郝氏闻听东厢房里传出哭声,急忙前来察看。待问明原由,夫妻二人将众小劝慰安抚一番,懤懤而还。 文朔待文应止住哭声,老哥哥与老嫂嫂回至东屋后,拉着文应的手,来至炕边,继而将文应抱起轻轻放在炕沿上,用巾帕为文应拭去泪痕。转而,文朔在衣柜底部翻出一只木帆船,交给文应道:“你让我做的帆船,本想上好漆后,再给你的。现在先给你,等我回来,再给帆船上漆罢。”文应用手擦了一下眼中的泪水,嘟着嘴道:“哥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文朔道:“躲着你,偷偷做的呗!我本想给你个惊喜,看看你能乐成什么样子!不成想,今天却将你惹哭了。你看在帆船的情面上,原谅哥,好不?”文应抚摸着木帆船,瘪着嘴,点了点头。 文朔安抚好文应,转向文芳道:“方才大妹提及信客,令我想起彦兄所派信客曾言村外有武者驻卫巡察之事。大妹可知其中实情否?”文芳笑道:“我和应应从小就是一伙的,哥将应应惹哭了,我怎能和哥讲话呢!”继而,文芳搂着文应道:“应应,姐姐说的对不对?”文应昂首撅嘴道:“对!”转而,文应向文朔“哼”了一声。文朔见文芳如此言语,知其不愿在家小面前谈论此事,便就一笑而过。 晚饭后,朔家众亲友因翌日,文朔与叶风、崔绒、石晃起程远行,故而齐聚后院正房东屋依依互嘱、惜惜相守。实可谓,聚忘流光急,散愁日月更。 八月十九晨,佩辰与道众来至朔家恭候文朔出行,曾古与曾檩为护送文朔入榞出森,同文朔、爻刹兄弟向家中众亲友拜别后,各自牵马出门,众亲友齐送院外。 此番出行,众旅者除文朔外,每人仅在鞍后配一行囊,佩辰却见文芳、文应、侍金、奉玉每人手里提着两个包袱,步尘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知皆是文朔此行携带物品,即向随行道众摆了摆手,众道士会意,接过九个包袱,分别替文朔背负在身。曾古待诸事理毕,便率曾檩、叶风、崔绒、石晃、文朔、佩辰及道众向朔家众亲友施以辞礼,纷纷踏镫上马,再施别礼,继而扬鞭策马向西驰去。 “天保!”文朔闻听母亲呼唤,即转马而回,离鞍下马,行向母亲,敬问道:“娘!您有何吩咐?”朔母道:“你回至福禄县,定要穿上那件红袍归家!”文朔闻听此言,向母亲笑道:“儿谨记母亲之言!”继而,文朔向母亲恭敬礼拜,乘马而去。 朔母见文朔欢欣而去,自言自语道:“儿虽母心肉,不知母心情!”朔父向朔母宽慰道:“雏鸟终将长大,让他去翱翔吧!”朔母向朔父道:“你不担心天保的安全么?”朔父道:“我与晋老的想法是相同的,天保的棱角过多过利,让天保在有惊无险,或有险无危的环境里磨砺一番,利大于弊。否则将来天保不伤他人,亦伤自己!”朔母向朔父道:“我只愿儿女们常伴我们身边,让我们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娶妻嫁婿……”朔父笑道:“好,好,好!等天保回来,咱们一家人永远相守!” 第119章 曾梁谋副役 文朔任捕快 文朔乘雪狮驰行未及三里,忽闻身后竹哨声响。雪狮一声嘶鸣,转头回奔。文朔举目东望,只见文应正纵马向自己驰来。文应来至文朔近前,将一布袋递与文朔,道:“哥,快点儿回来!”文朔接过布袋,见里面是一柄短剑。“龙牙剑!”文朔讶道,“小应,你会被训的!”文应坚决道:“我只要哥平安回来!”言毕,文应眼现泪光,旋即转马回返家园。文朔望着文应远去,心内别有一番滋味。文朔将龙牙剑收入鞍后行囊中,转马向西方等候自己的曾古、曾檩、爻刹兄弟、佩辰道众驰去。 文朔与曾古、曾檩、爻刹兄弟、佩辰道众一路驰行,出离梦州,经榉州,抵达檍州境内。众人在蜚豢县衙附近寻家客店安驻后,叶风便与崔绒、石晃、文朔商议前往蜚豢县衙会见彦初。可四人尚未起身,丰羽庄主影信客先来向爻刹三侠传信。叶风将信观毕,向信客道:“你向你家庄主传信,我弟兄会在此等候你家庄主。”信客闻言,即向爻刹兄弟及文朔拜辞而去。 叶风告知崔绒、石晃及文朔,彦初已与捕快、官军前往碧鳄岭剿匪,归期不定。丰羽庄督总管已在蜚豢县城内租赁一座宅院,以供叶风等人驻歇,等候彦初回返。待与彦初面议寻人事宜后,方好起程返垚。文朔向叶风言及自己回返华中不可拖延,无法久候彦初回返,只好先行起程。翌日,文朔与曾古、曾檩、佩辰道众向爻刹兄弟告辞,往榞州而去。 曾檩引领众人来至落英村自己家中,曾梁见佩辰与许多道士到来,甚是疑惑。曾梁问知原是文朔欲返垚国,心内不禁忧虑起来。但众长辈已做决定,自己无法阻拦。曾梁思忖良久,向曾古、曾檩道:“弟为天保办理国通关凭并非难事。可天保如此入垚,弟甚忧心。弟欲为天保加附保障,再行入垚。”曾檩问道:“你如何为天保加附保障?”曾梁道:“弟欲为天保申办本衙‘临辅副役’捕快职位,再选一桩涉垚公案,这样天保便是以公出境,可有许多利处。”曾檩道:“不可!天保名位高贵岂能下职衙役,日后世人知晓,岂不耻笑。”曾梁劝道:“大哥!咱们应以天保安全为重,况天保以平民身份回垚,何人能知实情!”曾檩闻言,向曾古道:“知远兄意下如何?”曾古道:“二位公子之言皆甚有理。庸吾心意难定。” 文朔见三位兄长为自己前途忧愁,便向曾梁问道:“二哥为我办理捕快职位,可有难处么?”曾梁道:“衙役有‘经制正役’与‘临辅副役’之别,‘经制正役’须严格考察审核,但办理‘临辅副役’职位略简,以兄之力,此事易成!”文朔道:“若如此,有劳二哥为弟办理捕快职位。”曾檩向文朔道:“天保,任职捕快并非儿戏!不可妄为!”文朔向曾檩劝道:“弟觉众亲友可因此免去一层忧愁,实属益事!大哥就应允了罢!”文朔与曾梁皆劝曾檩同意此举,但曾檩坚持己见未曾应允。文朔与曾梁见曾檩不允,便私下决定先行后告。 第二日,曾梁入衙拜见西厅县尉为文朔申请“临辅副役”捕快职位,县尉问明曾梁意欲让自己表弟以捕快身份入垚,心内甚有顾虑,但曾梁与县尉私情深厚,令其难以拒绝。最后,县尉嘱咐曾梁告诫其表弟在垚不可妄行,否则私情难抵公理,自身受害。曾梁诚然应意,继而拜谢县尉盛情。仅此一日,曾梁便在衙内将文朔的捕快职位办理妥当。而后,曾梁与快班总班头、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副班头议定将自己表弟安置在步快班庚组。曾梁再去知会步快班庚组捕头,望其关照自己表弟。当日完工离衙,曾梁携文朔的捕快职凭职牌返回家中。曾檩知曾梁私自为文朔办理捕快职位,心甚不悦,将曾梁训斥一番。但事已做成,无法更改,亦无可奈何。 第三日,曾梁引领文朔入衙,先拜见西厅县尉,再与衙内三班众班头、衙役相见。衙内众职员平日皆与曾梁交好,今见曾梁引表弟前来,皆以欣颜相对,要纳文朔入自己伍行。曾梁谢过众人好意,将文朔领至步快班庚组,并当众向其申明步快律章,告诫其定要恪尽职守。而后,曾梁与快班总班头、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副班头、步快班庚组捕头闲聊一番,回返自己承公房办公去了。 步快班庚组捕头因文朔是本衙刑书表弟,故而亲引文朔至公库,依文朔职牌,领取差帽、差服、铁尺、擒索等步快装备。回至步快属院,文朔见几名步快手持铁尺正在习练武艺,甚觉有趣。继而将自己新领的装备放在院内石墩上,手持自己的一对铁尺,旁观学习众步快攻防技艺。众步快见文朔在旁学习铁尺技法,纷纷近前展示指导。由于步快施用的铁尺技法简练,文朔又自幼习武,因此半日便已大概掌握基本技法。众步快皆赞文朔聪慧,天生的步快人才,文朔则向众步快施礼拜谢。 午餐时,文朔特意为众步快选买几样荤素菜肴,以表谢意。众步快见文朔小小年纪便已如此通情达理,皆甚喜欢。午后,又有众步快教授文朔捕快通用的多种擒索缚贼法。这一日,文朔在衙内学武练艺,实是欢欣不已。曾梁完工来至步快属院,见文朔与众步快说说笑笑,十分融洽,心中甚悦。 曾梁与文朔一同回至家中,曾古与曾檩齐向文朔问询此日情况。文朔只将入衙行举当作游戏,讲诉一番。曾古向文朔嘱咐道:“天保,这几日,你在县衙暂驻是为回返华中做准备,绝不可步危涉险。”曾梁闻言,向曾古道:“知远兄放心,小弟已请西厅县尉、快班总班头、步快班正班头照顾天保,勿让天保参与危险公务。”曾古向曾梁道:“二公子是知道天保秉性的。他平时皆是见恶必制的,如今,他身附捕快职位,岂不愈加难容不义么!还望公子尽快让天保离开县衙。”曾梁道:“小弟已将天保因公出国的文卷准备好了。明日即往府衙呈报,为天保申办国通关凭。” 第四日,曾梁携本衙公文前往榞州府,为文朔在府衙注名录职,并为文朔申办国通关凭。布雾县衙内,文朔头戴差帽,身着差服,足穿皂鞋,佩职牌、铁尺、擒索与本组捕头戴卓、四名步快罗下、老周、大勇、小猴欲出衙巡察市井时,不禁想起三月间,自己陪唐古参擂之事。文朔心想,那时自己若是此县衙役,并与唐古相随,厄危定不敢欺辱唐古,唐古也就不会被驱逐,唐古便可凭自己本领……那一别,自己再不知好友唐古如何,不禁思绪万千。 庚组六捕快出离县衙,边行边谈,罗下向文朔问道:“天保,你缘何来衙申任捕快?”文朔道:“小弟是听从兄长建议,来此服役的。”文朔转问罗下道:“罗兄因何在衙内任职?”罗下道:“我家历代皆为捕快。我非视捕快为职业,而视为先辈传业。”文朔拱手道:“原来罗兄是捕快世家子弟。可敬!可敬!”转而,文朔向罗下问道:“罗兄,咱们衙内可曾办理过趣案么?”罗下笑道:“趣案?天保,你将办案当作演戏了么?事立为案,其内必有悲楚,何言乐趣。”文朔闻言,甚以为然,继而言道:“小弟愚昧。言语不周。罗兄勿嫌。”罗下道:“天保言重了!你年纪尚小,又从未亲身执法持律,擒恶捉邪,自然觉得查案有趣。” 老周向众捕快道:“天保才十六岁,是咱们衙内最小的捕快。他又是初入公门,自然有许多公事不甚了解,你们这些同衙先长以后理应多加照顾。”罗下与大勇、小猴齐向老周道:“您老放心,我们会照顾天保的。”庚组捕头戴卓向老周道:“师父,您老常说,咱们同衙捕快虽非家人,却是心命相连的。我们怎会不照顾天保呢!”老周点了点头,继而向罗下笑道:“降(jiàng)处(chu),先长照顾后幼,不仅在行举,也在言语。天保对咱们捕快本职事务感兴趣,这是好事。你给天保讲讲你办过的案子。” 第120章 罗下一讲案 青年禀隐况 罗下向老周笑道:“周叔,哪有自己讲自己办案的啊!这不是自夸么!”老周正色道:“欸——我们办案是为民,不为己的。这是光荣,何须避嫌!”小猴向罗下笑道:“今年年初,罗哥和勇哥的那桩‘偶遇之案’,非公非己,不妨给天保讲讲。”罗下转向大勇道:“那案子是咱俩同遇的。你给天保讲讲。”大勇笑道:“我只会动手,不会动口。若让我教天保擒拿格斗,容易!让我讲故事,难!哈哈……” 小猴向文朔笑道:“勇哥确实动手在行,他在咱们衙内是有名的‘一腚制敌’。天保,你知道勇哥是哪个‘腚’么?”小猴不待文朔答言,先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继而大笑起来。大勇闻言,龇了龇牙,咬牙道:“让我看看是哪个腚!”同时假意去踢小猴屁股,小猴一旋身,躲至戴卓身旁,嘻笑不止。戴卓看了看大勇和小猴,正色道:“咱们衙内属咱们组最闹腾。咱们组属你俩最闹腾。幸而现在街边无人,若有民众看见你们这般,将如何看待我们捕快?”大勇与小猴见戴卓正色出言,立即挺直上身,如同木偶般向前行进。老周见状,不禁笑出声来。 六捕快在市井巡察半日,返回县衙。午饭后,罗下将文朔唤至身旁,言道:“天保,上午执行公务,不便闲谈。现在,我给你讲讲今年年初,我和大勇所遇别人的案子。”文朔见罗下欲为自己讲办案故事,实是欢欣。于是与罗下相近而坐,听罗下讲述那桩公案。 甲子年正月十五过后,布雾县衙委派步快班庚组罗下、樊勇前往木州公差。一日午后,罗樊二人行至檍州蜚豢县县城外,途遇一老叟、一青年、一盲人。只见老叟牵着两匹马,青年手扶盲人,三人缓步前行。罗樊二人经过三人身边,于马上向其众问道:“三位路客可需帮助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老叟与青年看了看罗樊二人,先道谢意,再告知其众欲往县城,路途不远,无需相助。罗樊二人闻明,向三人告辞,先行入城去了。 晚饭时,罗樊二人与老青二人在客店厅堂再次相见,四人彼此招呼,邻桌而坐。餐毕,四人无事,便点了两壶茶同桌闲聊起来。罗下先向青年问道:“进城时,与您二位同行者为谁?”青年道:“同路的陌生人。”罗下道:“盲者不走陌远之路,那盲者何故出城去了?”青年道:“他迷路了。我叔侄见他站在路边不知何去何从,故而问明原因,便将他带回了县城。”青年向罗樊二人问道:“您二位何处高就?欲往何方宝地?”罗下道:“我们是榞州游贩,欲往木州访友,再顺便寻些营生。”罗下向老青二人问道:“您二位此行何往?有何贵干?”青年道:“我们叔侄是枓州一家货栈的雇员,我们奉雇主之命,往木州订货。”四人聊了一时,互有好感,待至掌灯时分,相约翌日同行,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三日午,四人结伴同行来至婪州丹玄县寻家饭铺用餐时,有三个壮汉来至叔侄面前,报出叔侄二人姓名、年龄、籍贯、家址,叔侄二人不禁懵愣当场。回缓一时,青年向三人问道:“三位壮士怎如此了解我叔侄二人?”甲壮汉道:“我们是枓州捕快,前来寻你们回枓州问询公事。”青年讶道:“三位公管有事何不在此询问?”甲壮汉道:“你们雇主在你们出行之日遇害,有人举报你们有杀人嫌疑。你们须即刻回返枓州与其对质。”青年与老叟闻听此言,慌忙道:“我们是奉雇主之命前往木州订货的,我们出行时,雇主安然无恙,我们怎会是杀人凶手呢?”甲壮汉道:“我没说你们是杀人凶手,你们只是有杀人嫌疑。你们回去为自己证明清白,何人能加罪你们?”老青叔侄长叹一声,提起各自包袱,与三壮汉步出饭铺,乘马向西回返。 樊勇见老青叔侄与三壮汉离去,向罗下道:“罗哥,我怎觉得那三个壮汉不像我们同道呢?我们与那叔侄俩同路行,同桌餐,那三壮汉若是捕快,怎会视而不见,一言未询呢?”罗下道:“我亦有同感。他们举止言谈缺少我们公员应有的正凛之气。他们或非正派公员,或是邪门歹徒。”樊勇向罗下道:“我们如何行举?”罗下道:“那叔侄俩是否杀人,难以定论。但良人落入邪人之手,必有灾难。我们身为公员岂能坐视不理。我们跟踪一程,暗中观察情况,随机应变。” 罗下与樊勇放下碗箸,立即结算饭费,乘马向西追去。二人驰行约有十里,发现前方偏僻处拴驻着八匹马。罗樊二人互传眼色,悄然下马,并将自己马匹藏在隐蔽处,继而隐身匿影,轻足静步向前探去。待至八匹马附近,罗下与樊勇看见三个捕快皆双臂反缚于背后倒卧在地。老青叔侄手拿棍棒指点着三个捕快,身边还有三个大汉蹲在地上,用手中棍棒不停击打着三个捕快面前的地面。 “急务!急务!东市有人斗殴!”罗下正给文朔讲办案故事时,戴卓进入庚组公室,朗声道,“师父、降处、大勇、小猴与我出衙办差。”文朔起身向戴卓道:“戴哥,我呢?”戴卓随便道:“你在公室候命。”言毕,戴卓佩腰刀,携铁尺,带擒索急步出屋而去。 傍晚,本衙众捕快将斗殴平息,捕押涉案人员入衙审讯。文朔闻讯,急往大堂,只见县令亲自登堂端坐主位,堂内东西两侧分立三十余名捕快,中央跪着四十余个斗殴案员。县令审讯一时,先让堂内昼班众捕快下班休息,让夜班众捕快接班监守。自己继续审讯众斗殴案员。 昼班众捕快步出大堂,步快班庚组戴卓、罗下、老周、大勇、小猴见文朔站在门口,便让文朔一同回返本组公室。文朔向戴卓等人问道:“大家没受伤吧?”小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玩儿一般的事儿!哈哈……”六人回至本组公室,文朔立即为同组众公员沏茶倒水,继而提着两个食盒前往衙内厨房领餐去了。 文朔将晚餐领回,边与戴卓等人用餐,边向其众询问平息斗殴经过及案情时,曾檩来至庚组公室。戴卓久识曾檩,因此见曾檩到来,起身相迎让座。曾檩向戴卓问道:“戴捕头,今日为何还未下班?”戴卓道:“今日中午,东市有人斗殴,我们平乱去了。”曾檩讶道:“平乱去了!”曾檩闻听“平乱”,不禁观望文朔。文朔知兄心意,即向曾檩道:“戴哥未让小弟同去办差。小弟在公室闲至此刻。”曾檩向戴卓谢道:“多谢戴捕头关照!”戴卓笑而未语。众捕快餐毕,歇息一时,更换常服一同离衙,各自回家。 文朔与曾檩行近家门时,见一青年迎面而来,那青年向文朔拱手道:“文公子安好!”文朔面现讶异之色,拱手道:“同好!同好!”青年将文朔引至僻静处,言道:“愚员特来禀告公子,明日不宜出行,请公子在家安闲静处一日。”文朔疑道:“此言何意?”青年道:“公子不必细询。”文朔道:“我曾告知过你,无要事不可现身见我。此番是何缘故让你不能安守?”青年道:“其实明日有一无关公子之事,公子不必涉足。”文朔道:“莫非是公事?”青年垂首未语。文朔见状,急道:“若是关系民众安危之事,你须告知与我。我即刻回返县衙通知同衙众公员妥善解决。”青年道:“此事无须公子出面,愚员会尽力化解隐患。”文朔嘱咐道:“民众利益高重,不可怠慢。”青年躬身道:“愚员谨记公子吩咐。” 文朔略思道:“若我明日与歹徒交锋……你知道我不召你,你不可助我斗战。切莫毁约!”青年闻言,面现难色。文朔和容道:“我知你一片赤诚,但我自己的路,还须我自己走才有意义啊!”继而,文朔向青年拱手道:“你们辛苦了!”青年见文朔拱手,急忙拱手躬身道:“为公子效力是愚众的使命!公子保重!” 第121章 小丰村报信 大仓村捣匪 曾檩见文朔返回门前,向文朔问道:“那人是谁?寻你为何?”文朔道:“他是梦州人,我们在梦州有过交往。今天,他见我身着差服出入衙门,特来询问原由。”曾檩闻言,看了看远去的青年,想了想文朔的解释,心中自有判断,继而与文朔进入家门。 第五日中午,布雾县小丰村村正急匆匆来至县衙禀报,有土匪入村传言,今年五月“榞州大剿匪”期间,布雾县衙役将此众土匪的匪巢摧毁,并将两个头领、数十匪卒剿杀,此番众匪前来讨债。近几日,小丰村已秋收完毕,村民必须将所有粮食钱财放置村中谷场,待今晚其众来取,若不交出钱粮,其众便要放火杀人。西厅县尉闻禀,怒道:“好大胆的狂匪!本县正寻剿不到他们,他们反倒自投罗网。”西厅县尉即刻传召三班总班头、各班正副班头来厅,宣布其决定亲率马快班正班头,马快班副班头一员,左厢马快三十员;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副班头一员,甲、乙、丙、丁四组步快二十员;壮班总班头,壮班东台班头,壮班东台副班头两员,壮班东台卫卒五十员;医士三员,共计一百一十一员衙役前往小丰村剿匪。宣毕,西厅县尉与众衙役全副武装,疾往小丰村而去。 一个时辰后,本县大仓村村正惶恐来至县衙禀报,此刻有一群土匪正在大仓村杀人放火,抢夺钱粮。县令闻禀,急命快班总班头率领马快班副班头一员,右厢马快三十员;步快班副班头一员,戊、己、庚、辛四组步快二十一员;壮班西台班头,壮班西台副班头两员,壮班西台卫卒五十员;医士三员,共计一百一十员衙役前往大仓村剿匪。快班总班头闻知本县东郊小丰村与本县西郊大仓村两位村正皆来报案,小丰村有匪传言,大仓村有匪抢劫,不禁怀疑小丰村匪情为虚,即向县令建议派人传信西厅县尉,有土匪正在袭击大仓村。 县令准许后,快班总班头向文朔问道:“天保,你会骑马么?”文朔道:“末属会骑马。”快班总班头向文朔道:“天保,你往小丰村向西尉大人禀报,此刻有土匪袭击大仓村。若你到达小丰村时,西尉大人与众同衙还未发现匪迹,恐小丰村匪情为虚。望西尉大人审时度势,加以明断。”文朔应诺,即欲行动。快班总班头唤住文朔道:“天保,你才来县衙几日,还不熟悉本职业务。况剿匪乃是危险任务,我曾答应曾刑书,不让你涉险。你传信后,即回衙待命。这是我的指令,无人怨责。”文朔诚然拜谢,继而手持自己的职牌,先至差(chāi)厩提调一匹差(chāi)马,再至械库提取一张大硬弓,一大壶羽箭,一条铁棍,即而疾往小丰村驰去。 到达小丰村,文朔下马来至西厅县尉近前礼拜,而后禀报土匪袭劫大仓村之事及快班总班头怀疑小丰村匪情虚假之言。西厅县尉闻禀,待自己派出的四名探查马快返回,皆报方圆五里并无一丝匪迹后,即命壮班总班头指挥众衙役在此护卫小丰村,自己率领五名马快前往大仓村剿匪。文朔见西厅县尉与五名马快疾驰而去,无意身后,便驱马在后,持距尾随,亦至大仓村。 此刻,有四名匪首正在指挥三百余匪袭劫大仓村。快班总班头正率百余衙役与土匪作战。只见村内一片火海,百姓尸横遍地,令人触目惊心。文朔在辛醒山石场曾见过因滚石伤亡的工友。此时此地若与之相比,却是悲惨重(chong)加。且见伤亡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那些老者为儿孙辛劳白首,尚待乐享天伦,却血卧冷地;那些幼童尚不识大千人世,恐夜稚魂却先独怖孤行阴寒幽冥。文朔见伤者痛身,生者悲亡。其众绝望之目哀不忍视,绝世之声悲不忍闻。文朔岂禁百姓泪血双流,早已悲泪落颊,怒血冲顶。 西厅县尉见此惨况,即向身旁五名马快振臂怒令道:“众公员传我号令!今日无须擒匪,只须除恶。我们若让恶匪携带百姓财产逃脱,我们就是布雾县的罪人。我们将名臭尸行于世!众公员切莫惜命,同我剿匪!冲杀!……”西厅县尉挥舞大刀冲向匪群,五名马快拔出佩刀,纵马向各方同衙公员大声传令道:“西尉大人有令,今日无须擒匪,只须除恶……”文朔见西厅县尉已发号令,即取出弓箭,纵马穿驰战地,专射土匪手腕脚踝。只片刻,便致十多土匪因伤败逃。众衙役见文朔箭射土匪,即配合扑杀。 大仓村西面山坡上,三名匪首正在观战。中央头戴黑色煞酋弁,身着绿色风袖袍的匪首见一少年捕快穿驰战地,每射一箭就让自己损失一员寨卒,即命左侧灰袍匪首下山捕杀文朔。 文朔见有土匪舞枪来战自己,旋即取出两支羽箭,连射而出。那两支羽箭,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电掣而至,灰袍匪首只躲过前一箭,后一箭射穿灰袍匪首右臂。灰袍匪首失去战斗能力,只得忍痛败逃。文朔心怀伤亡百姓悲惨情状,岂容恶徒逃遁,旋即纵马直追。文朔取出一条擒索结成络套,在灰袍匪首身后旋舞盘圆,觑准时机,甩手飞出络套,将灰袍匪首两臂紧扎身侧,文朔将擒索往回一收,灰袍匪首飞离马鞍,落在文朔马鞍之上。文朔迅即将灰袍匪首缚牢,驱马向戴卓而去。“戴哥,我捉住一个活的!放哪儿?”文朔就像是在树上鸟窝里摸到雏鸟的顽童般向戴卓朗声道。戴卓见文朔擒住一个匪首,向文朔笑道:“好样的!”转而向文朔道:“谁让你参战的?胡闹!快退出战地,到安全地方去!” 此刻,两个土匪发现灰袍匪首被擒,急来施救,戴卓疾步向前迎战。文朔见众公员皆在拼命厮杀,于是驰向正在施救村民的三个医士,将灰袍匪首高举过顶道:“给你们了!”旋即将灰袍匪首狠狠掼在地上,灰袍匪首被摔得“啊”的叫了一叫,挺了两挺,蹬了三蹬,抽了四抽,险些丧命。 山坡上,绿袍匪首见灰袍匪首一招未施,便被少年捕快生擒,实是恼羞成怒,即舞手中大刀向山下冲去。绿袍匪首右侧的白袍匪首见状,急向绿袍匪首大声唤道:“大哥慢行!让小弟去擒那小子!”绿袍匪首道:“三弟切莫小看那少年捕快。老二一招没动,就让那小子逮了去,说明那小子算根儿葱,有点儿辣劲儿!安全起见,你为我监战掠阵。咱哥俩相互配合稳稳地杀了那小子。”白袍匪首闻言,即应一声重“哈”,随绿袍匪首冲下山去。 文朔见又有土匪来战自己,再次取出两支羽箭,连射而出。绿袍匪首挥刀打落一支羽箭,旋即躲过另一支羽箭,径直冲向文朔。文朔本以为绿袍匪首躲不过自己的“流星双追箭”,但当见到绿袍匪首躲过双箭向自己冲来时,心内不免慌乱,急忙转马躲避,借机将硬弓放回弓袋,取出横置于鞍首械卡(qiǎ)内的铁棍。绿袍匪首见文朔逃避,心中大悦,即向文朔嘲讽道:“娃娃,你害怕了么?你忘记你是捕快了么?你不保护你的百姓了么?哈哈哈……”文朔闻听此言,怒火骤燃,旋即反转差马,对峙恶匪。 绿袍匪首见文朔上当,举刀向文朔头顶狠劈。文朔有生以来首次遇此危险实战,不禁力怯。文朔头脑一片空白,举起铁棍向上迎架绿袍匪首的大刀,只听“铛”的一声,文朔顿觉麻痛之感刺注双手,冲注双臂,险些铁棍滑脱。绿袍匪首收刀再劈间歇,文朔急忙转马躲避。不远处的老周见绿袍匪首进攻文朔,急忙甩脱身边土匪,前去救助文朔。老周手持佩刀,疾奔绿袍匪首马后,意欲跃身挥刀狠劈绿袍匪首脖颈。 为绿袍匪首监战掠阵的白袍匪首发现老周提刀向绿袍匪首冲去,即提前向绿袍匪首发出警报,并向老周射出一箭。老周闻听身后有人提醒绿袍匪首,自己欲行偷袭,并伴随一声弓鸣,老周旋即纵身跃离绿袍匪首。 第122章 文朔勇浴血 密信报密情 老周跃离同时,绿袍匪首抡刀后斩,白袍匪首射出的羽箭如电飞至,幸而老周经验丰富,否则定然受害于刀箭之下。文朔后望,见绿袍匪首正挥舞大刀力战老周,立即向绿袍匪首折返。 文朔一心救助老周,已然无意危险,恐惧消散,尽将本领施展出来。只见文朔手持铁棍直戳绿袍匪首前胸,绿袍匪首旋即挥刀拨打铁棍。岂料此招为虚,文朔反转铁棍,抡击绿袍匪首右肩。绿袍匪首急忙举刀阻挡,继而又是“铛”的一声,绿袍匪首惨声惊叫,险些被文朔击落马下。绿袍匪首立即转马逃避。 与此同时,文朔突觉后背一阵刺痛,继而转身后望,不料一支羽箭疾飞而至,划过文朔头顶,插在文朔差帽之上,一股热血由文朔头顶流淌下来。文朔擦了一把流至眼窝处的热血,疾目搜寻,只见距己约百步处,有一白袍土匪左手握持空弓,右手正在箭壶内取箭。文朔驱马曲折驰行,将铁棍横置于鞍首械卡内,继而左手取出硬弓。此时,白袍匪首又射出一支羽箭,文朔挥左手用弓背打落飞来的羽箭,右手在箭壶内取出三支羽箭,连射而出,此谓“流星三追箭”。白袍匪首从未遇过如此用弓施箭之法,实是惊讶不已。只见第一支羽箭被白袍匪首躲过,第二支羽箭射穿白袍匪首右臂,第三支羽箭射掉白袍匪首半个左耳。白袍匪首惨叫连连,转马远逃。 绿袍匪首见文朔射伤白袍匪首,折返偷袭文朔。此刻,老周被众匪卒围困,无法再近前救助文朔,只好向文朔呼告绿袍匪首在其身后欲行偷袭。文朔闻听老周呼告,急忙收弓入袋,取出横置于鞍首械卡内的铁棍,仓促转马迎战。不料绿袍匪首已至近前,抡刀劈向自己。文朔虽已举棍阻挡,但绿袍匪首大刀疾重,刀刃落在铁棍上,登时将铁棍砸低,并砍入文朔左肩。文朔先觉凉麻,后觉热痛,不禁怒血冲涌。文朔趁绿袍匪首收刀再攻间歇,厉喊一声,一棍将绿袍匪首右臂打脱。绿袍匪首惨叫一声,急忙转马败逃。文朔驱马紧随而去。 此刻,与快班总班头一同对战村内指挥抢劫的匪首的西厅县尉发现文朔紧追绿袍匪首向山顶驰去,急向文朔喊道:“天保,快回来!”西厅县尉见文朔勇往直前,并未回返,担心文朔遇险,即向快班总班头下令前去保护文朔,自己独战众匪首。 文朔一心擒捉绿袍匪首,驱马紧追不舍,但自己的差马不及绿袍匪首的战马,文朔见自己与绿袍匪首距离越来越远,只好再次将铁棍横置于鞍首械卡内,左手取出硬弓,右手取出三支羽箭,连射而出。只见一箭射中绿袍匪首左肘,一箭射中绿袍匪首左臀,一箭射中绿袍匪首左膝,绿袍匪首左身中此三箭,无法用力驭马,一头栽落马下。 文朔催马来至绿袍匪首近前,手持铁棍翻身下马,怒目而视。绿袍匪首已无能力再与文朔斗战,只好向满面鲜血、血浸差服的文朔唬喝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我一声号令,就能让你全家……”文朔岂意绿袍匪首唬喝,纵身近前,一拳击中绿袍匪首太阳穴,绿袍匪首登时昏晕在地,一言不发了。文朔取出第二条擒索,将绿袍匪首反剪双臂,倒钩双腿,缚成绞弦扣。 文朔终于擒住绿袍匪首,心弦慢慢松懈,意识渐渐模糊。山坡上晃动的黑影渐渐多了起来,但文朔已辨别不出那些来者是敌还是友。他坐在一块傍树石上,右脚踏着地面,左脚踩住绿袍匪首的腰,左手撑着左腿,右手握住铁棍,用尽全力戳入土内,继而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由遥远的天空飘来许多呼唤声:“天保!……天保!……天保!你醒醒,快睁开眼睛!……医士!医士!……医士呢?……怎么还没到?……你们快点儿!……快!快!快!……你们不会用马鞭啊!……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你们救不活他,你们就……”到此,文朔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身体好像融入了空气中,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感觉…… 甲子年八月十五,彦初观毕故土密信,向尤壸讶道:“原来是他们!若非令翁觉察有异,事先提醒我不可妄杀,我险些铸成终生大错!”尤壸道:“老仆也未料到如此结果。只是疑情未明,不便决绝。”彦初道:“武师总管萧庭向我禀报,他们已经离森入垚,如之奈何?”尤壸道:“尊主必须托人尽快入垚寻找到他们。”彦初道:“托人?”尤壸道:“咱们丰羽庄人员在垚国地域不熟,人际不广,只有托人代寻。”彦初思忖一时,向尤壸道:“令翁之意是让爻刹兄弟代我寻人?”尤壸道:“爻刹兄弟乃是尊主密友,又与他们有过交集,寻人者非爻刹兄弟不可。请尊主命人传书爻刹兄弟前来相会,面谈此事。” 彦初应意,即向茶楼要来纸笔砚墨,修书一封,交与主影信客,命其传与爻刹兄弟,而后即返此地。彦初又向尤壸道:“令翁在此暂驻,若我前往碧鳄岭剿匪,令翁可代我招待爻刹兄弟,请其兄弟在此等候我还。”彦初将诸事安排妥当,又与尤壸言些本庄事务后,回返蜚豢县衙。 丰羽庄主影信客联络外游信客询知爻刹三侠正在梦州福禄岛候寱村,即携带庄主书信昼夜更马疾驰,前往梦州福禄岛。翌日午前,主影信客尚距候寱村三里路程,突有一蒙面人乘马迎来。蒙面人向主影信客问道:“来者何人?”主影信客闻询,顿生戒备之心。主影信客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何故阻路?”蒙面人道:“此地有贼匪扰民,我正在稽查。”主影信客道:“你是公差?”蒙面人道:“我为何人,非你应知。你快报明身份及来意。”主影信客道:“我乃旅客欲往东行。”蒙面人道:“此地甚是偏僻,旅客怎会由此通行?你言语不实,莫不是歹人?”两人对话之时,主影信客发现路边林内有数人数骑正在游走。主影信客身带庄主书信,不敢大意,只好避离蒙面人而去。 主影信客实未料到自己竟被阻于小小山村之外。他即时联络外游信客,询问候寱村外三里处蒙面人是何来历。众外游信客告知主影信客,虽有其本属信客由候寱村民处探知爻刹三侠进入候寱村,但其众未曾靠近候寱村,亦未遇到蒙面人,不知是何来历。此时,主影信客已知自己无法轻易进入候寱村,为保庄主书信安全,故而让众外游信客由多个方向前往候寱村,去请爻刹三侠来会。众外游信客应意,即各寻路径前往候寱村,怎奈村外各方皆有蒙面人阻路,众外游信客无一能够进入候寱村。 由于丰羽庄信客律章严格规定无“落信”之危,信客不可斗战。因此众外游信客不敢强行进入候寱村,无奈返回,欲向主影信客回告。主影信客见众外游信客返回,即问结果。众外游信客实言相告,主影信客闻明实情,急心火炙,遥望候寱村方向不知如何传信。 恰巧午后,爻刹三侠与一少年出离候寱村向西行来。主影信客急忙驱马飞驰迎上前去。主影信客行近三侠,下马礼拜,继而言道:“可等到三位大侠出村了!”叶风道:“此言何意?”主影信客看了一眼少年,未曾答言。叶风向主影信客引手少年,道:“这位亦是你家庄主好友!但讲无妨!”主影信客道:“鄙仆无法进入候寱村拜见三位大侠,亦无法向三位大侠传信啊!”转而,主影信客疑道:“难道三位大侠不知候寱村外围有武者驻卫巡察么?”叶风看了一眼少年,回道:“我知此事。最近有山贼袭扰候寱村,因此村民们雇佣图金武士来至护卫!你不必留心在意!” 主影信客闻听叶风如此解答,未再多言,立即取出信竹双手呈与叶风,道:“请大侠观信!”叶风看信毕,将信转与崔绒,崔绒看信毕,再转与石晃,石晃看信毕,即将信撕毁。 第123章 呼耰布首战 彦初入寇寨 叶风向主影信客道:“你告知你家庄主,我弟兄三人于八月十九由候寱村起程,去见你家庄主面谈。”主影信客闻言,躬身应诺,继而向爻刹三侠及少年拜辞,乘马向西飞驰而去。 八月十七午后,主影信客返回蜚豢县向庄主禀报,爻刹三侠观信后,定于后日由候寱村起程,前来蜚豢县与庄主会面。彦初闻讯,先将一封书信交与主影信客,继而告知主影信客,自己将于翌日前往碧鳄岭剿匪,待爻刹三侠来至此地,面呈书信,并请三侠留驻候还。 翌日,檍州刺史周啬亲自坐镇蜚豢县衙,命本府宣禀官传令驻扎在碧鳄岭西南方的檍州折冲都尉呼耰率檍州三千兵马;驻扎在碧鳄岭东南方的榉州折冲都尉庞硌率榉州三千兵马;驻扎在碧鳄岭东北方的梒州折冲都尉吴功率梒州三千兵马;驻扎在碧鳄岭西北方的櫁州折冲都尉施过率櫁州三千兵马;等待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率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及仁木县捕快、蜚豢县捕快、壮卫共一百六十余员到达碧鳄岭西后,五路人马依前定作战方案,同向碧鳄岭进发。 彦初率领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及仁木县捕快、蜚豢县捕快、壮卫到达碧鳄岭西,隐藏密林之内后,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命本部马快向其余四路剿匪主官禀报,其众已到碧鳄岭西。檍州折冲都尉呼耰闻报,即命本军号令士施放鸣镝雷箭。渐而,檍州军各团、旅、队画角齐鸣,整装收帐,集合列队。檍州折冲都尉呼耰命本属左弼果毅都尉与右弼果毅都尉各率一千兵马原地待命,自己率一千兵马先向碧鳄岭进发。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率兵马前行,在距碧鳄岭尚有十里行程时,便已被碧鳄岭一组外巡了卒发现,其中一个了卒急忙返回碧鳄岭,前往主寨向寨主禀报敌情。大寨主张途闻知有官军向碧鳄岭行来,问道:“此番有多少兵马前来?”了卒禀道:“约有一千兵马!”张途闻禀,向二寨主赵路、三寨主乌道笑道:“又和以往一样!他们又来送盔、送甲、送战马了!哈哈哈……” 张途命侍卒为自己和二寨主赵路、三寨主乌道各斟一大碗酒。继而,张途将自己碗内之酒一贯而尽,向赵路道:“咱们先杀他一阵,再将那些檍州蛆兵引入深山密林,挨个儿放血!哈哈哈……”乌道闻言,笑应一声“好!”旋即将碗中之酒一吞而尽。 赵路接酒在手,向张途道:“大寨主,我怎觉得此番有异呢?”张途疑道:“有什么异?”赵路道:“前两次官军来袭,皆有探察士先来探察境况。可今番,官军直接来袭……好壮的胆气啊!”张途笑道:“他们熟门熟路的,还探什么探啊?哈哈哈……”赵路道:“此时与彼时不同。此时,我们这里收纳了森国东英祠内金卷、玉册。檍州军恐非一千兵马来此攻寨夺宝。”张途笑道:“恐非一千!就算二千、三千,又能怎样?现在咱们可有四千人马啊!在碧鳄岭深山密林之内,咱们四千人马可斩一万官府蛆兵。你废的哪门子闲心啊?”张途见赵路接酒不饮,笑道:“黩行,你怕了?”赵路狠笑道:“我怕!我怕,就不收纳金卷、玉册了!……他的刀能杀人,我的刀就不能杀人么?”言毕,赵路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旋即将酒碗摔碎满地。 赵路向宣禀卒朗声道:“传我命令!西寨、南寨、东寨集合人马,准备作战。西南、南、东南三方了卒岭外三十里探察敌情!”张途疑道:“三方?岭外三十里?”赵路道:“大寨主,此番绝不可能仅是一方、一千兵马来此攻寨夺宝。咱们须依敌制策。成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张途截言道:“大才子,别在我们面前吐酸水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咱们准备好大锅小锅,将他们大蛆小蛆全烹了,就是了。哈哈……”大寨主张途与二寨主赵路、三寨主乌道一面派出了卒探察敌情,一面调动本寨人马准备迎战。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率兵马来至碧鳄岭下,即派探察士前往岭中引匪。继而将本军一千兵马分作三路,左路由两校尉各带其部二百兵马缓入碧鳄岭,右路由两校尉各带其部二百兵马缓入碧鳄岭,自己带一校尉、二百兵马及自己营卫旅帅、一百卫兵岭外镇守。 五名探察士奉命进入碧鳄岭,驱马扇展前行约五里,发现一队寇卒。探察伍长即命众探察士箭射群寇,转而驰返。众寇卒遭遇偷袭,急忙吹号鸣锣,发出警报。西寨三个寨主与南寨三个寨主闻报,已有官兵进入碧鳄岭,两寨各出二名寨主各率本部走卒、马卒四百余齐向西南而来。两路共八百余山寇尚未会合,分别遭到呼耰指派的左右两路官兵截击。两军短战一阵,官兵同往西南而去。四个寨主见官兵败退,皆欲杀敌立功,齐向西南追击。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闻报,两路八百山寇齐向西南而来。檍州折冲都尉呼耰即率兵马向后方徐徐回返,同时命宣禀士向后方两路两千官兵传令,以犄角之势围歼山寇。八百山寇追击八百官兵出离碧鳄岭十里之地,未能与官兵交锋,便不敢再继续追击。两路四个寨主齐率本部寇卒向碧鳄岭回返。其众返行约有三里路程,突然左右两翼出现众多官兵。四个寨主见状,急命众寇卒向碧鳄岭方向突围。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见合围之势已成,将令旗一挥,朗声道:“冲杀!”呼耰身旁除自己营卫旅帅及百名卫兵留守保护自己外,余众扇兜于山寇之后追击猛攻。此一战,可谓狠杀狂戮。最后,碧鳄岭三个寨主率四百余寇卒逃脱官兵围攻,返回碧鳄岭。一个寨主战亡,三百余寇卒战亡或被俘。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率官兵追杀败寇至碧鳄岭下,排列弦月阵镇守。而后,命众宣禀士向其余三路剿匪官兵及寻宝公员传告战况。 碧鳄岭主寨三位寨主闻报,西寨三寨主战亡,西寨与南寨共损失三百余寨卒,实出意料。大寨主张途即欲率寨卒攻战官军,再将其众引至深山密林之内,分而歼之。可二寨主赵路建议张途待派出的南方与东南方了卒回报敌情后,再做决定。 两个寨主尚未统一意见,东南方了卒返回主寨,向三位寨主禀报,东南方发现三千官军。赵路问道:“东南方官军是何旗号?”了卒回报:“敌军主军旗旗号为‘榉’,主将旗旗号为‘庞’。”赵路闻禀,讶道:“不好!有外军协同檍州军攻寨!”赵路即命众了卒再向西、西北、北、东北、东五方探察敌情。转而向大寨主张途道:“大寨主不可出战了!”张途笑道:“檍州屎军无能,竟找外人帮忙打架!哈哈哈……”张途纳赵路建议,以守为攻,部署卒骑,严守关卡隘口,借地利优势以胜官军。 檍州探察士奉主官呼耰之命,进入碧鳄岭探察山寇情况后,向主官回报,碧鳄岭山寇严守关卡隘口,似乎无意出战。呼耰见山寇已畏缩不出,即通告榉、梒、櫁三军合围碧鳄岭,待翌日黎明入山除寇。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应前时计划,命令一队探察士将前战缴获的百余套山寇衣服送给潜伏于碧鳄岭西的仁木、蜚豢两县衙众公员,以便众公员乔装探寨之用。并告知其众碧鳄岭山寇闭守山中的军情。 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闻知碧鳄岭山寇闭守山中,便与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商议,由其携同衙马快班头蒉箎及三名马快于此夜潜入寇寨,探察金卷、玉册存处信息。余下众公员由钭宽统一指挥。钭宽闻听计划,告知彦初,碧鳄岭山寇狡狠无比,此行甚是危险,并欲代彦初探察寇寨。彦初多谢钭宽好意,言说钭宽未曾见过金卷、玉册,不便寻找两件国宝。钭宽自觉彦初言之有理,只好依彦初之意行事。 夜幕降临,彦初与同衙马快班头蒉箎及三名马快换好碧鳄岭山寇衣服后,各佩一柄短刀向碧鳄岭西寨潜去。五人避开防卫严密之处,混入寇寨。 第124章 山寇弃西寨 檍櫁岭中战 西寨山寇们因今日三寨主战亡,数百兄弟或亡或伤或俘,无不议论讲评。其众言:“……自我到碧鳄岭山寨以来,从未遇此惨败啊!……这回官军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啊?……听说此次官军攻寨是为了主寨二寨主手里的两件国宝。……什么国宝啊?……好像是木州东英祠里的金卷和玉册。……那国宝对于官家来说是无价之宝,可对于咱们来说算不得实惠之物。……那还要那两件国宝干什么啊?……这不是引火烧身么?……那是主寨的决定,咱们边寨无权干涉。……是啊!咱们是外来人,如何插嘴主寨决议。……我听说,咱们大寨主与魁主颇有交情。怎么不可以参与主寨事务?……休提此事!只因有此,主寨三位寨主方才对咱们西寨多有戒心,防备咱们暗地向魁主报告碧鳄岭各种信息。也因此,咱们西寨每次出战,皆要比其他三边寨更加拼命杀敌,以此消减主寨三位寨主疑心。否则,今日三寨主也不会战亡了!……别说了!听得我闹心!我看不如弃了此处,另投别处去的好!……我看也是!……咱们西寨人强马壮,英勇善战,到哪里不能立足?……” 彦初闻知西寨山寇心有异志,便命两马快向西南檍州军、西北櫁州军传信西寨山寇心有异志,可先全力进攻西寨,打开通往主寨的大门。再命另一名马快向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传信,自己与蒉箎前往碧鳄岭主寨探察国宝存处情况。 彦初在蜚豢县衙驻留期间,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已将碧鳄岭地形向彦初讲解概略。彦初依自己印象,带领蒉箎摸索着行近至碧鳄岭主寨。此时寇寨内外,一队队寨卒手持灯笼火把在山间小路上巡游不息。彦初与蒉箎只好施展藏身匿声,纵腾飞跃武艺潜入碧鳄岭主寨。二人进入主寨,发现主寨寨卒衣服号标与自己身穿的寨卒衣服号标有异,故而不敢近人观闻,只能避众探察。彦初与蒉箎隐行一时,发现碧鳄岭主寨内部署甚是严密有序,二人无信可获,只好暂时藏身荒僻之地,待翌日四路官军总攻后,伺机而动。 翌日黎明,碧鳄岭东南西北四边寨传禀卒陆续来至主寨,向三位主寨寨主禀报,碧鳄岭西南、东南、东北、西北四方受到官军猛攻。张途闻报,向东、南、北三方派出三员寨司各率二百寨卒增援。 赵路见张途如此派遣主寨战员,便向张途轻声道:“大寨主不可意气用事!西寨也应派人增援。否则……”张途不待赵路言全,正色道:“西寨人强马壮,先顶一阵子。”赵路见张途正色而言,知难改其意,便不再相劝。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指挥三千檍州军由碧鳄岭西寨与南寨中间地带向碧鳄岭主寨进发。此时,南寨应与西寨同时派出人马阻击檍州军。但南寨三位寨主却只派出人马协同东寨人马阻击由南寨与东寨中间地带向碧鳄岭主寨进发的榉州军。檍州折冲都尉呼耰见南寨无山寇阻击,此前又有仁木县马快传信,碧鳄岭西寨山寇心有异志,便全力进攻碧鳄岭西寨。 櫁州折冲都尉施过指挥三千櫁州军由碧鳄岭西寨与北寨中间地带向碧鳄岭主寨进发。此时,北寨应与西寨同时派出人马阻击櫁州军。但北寨三位寨主却只派出人马协同东寨人马阻击由北寨与东寨中间地带向碧鳄岭主寨进发的梒州军。櫁州折冲都尉施过见北寨无山寇阻击,此前亦有仁木县马快传信,碧鳄岭西寨山寇心有异志,便指挥櫁州军全力协同西南方的檍州军进攻碧鳄岭西寨。 西寨因昨日在与檍州军作战中失去一位寨主、两位寨司、二百寨卒,此时,本寨只有两位寨主、四位寨司、三百寨卒。面对三千檍州军与三千櫁州军的两翼夹击,实无抵抗能力。西寨二寨主与四位寨司齐向大寨主进言,主寨故意孤立西寨,欲借官军之手消灭西寨全部人马。如若西寨以三百人马对战六千官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西寨大寨主见本部要员皆有去意,怒叹一声,向本寨传令,先向东进入深山,再由北寨西侧离开碧鳄岭。 西南主官呼耰与西北主官施过见西寨山寇溃败,便由西方齐向碧鳄岭主寨疾进。张途闻报,西寨寨主率领众寨员已逃离碧鳄岭,不禁朗声而笑。旋即派出五百寨卒严守西方岭中关卡隘口,排好钉轮木、刀球石,开启地道、陷阱,在岭中遍地洒下蝎尾刺、布下虎口夹。檍州军与櫁州军未遇西寨山寇阻击,畅通碧鳄岭下山寇西寨,沿数条山路向岭中行进。 碧鳄岭中部有一环绕整个山岭的荒带,由上至下宽约三里,域内无一树木。檍州左弼果毅都尉向呼耰道:“大人,这一带没有树木遮阻,对于咱们大军作战十分有利啊!”呼耰道了一句“未必!”继而手指岭上关卡隘口道:“你看!山寇们皆隐蔽在密林之内,可咱们却完全暴露在他们眼前。咱们的利,未必大于弊啊!” 檍櫁两军向岭上行进,待近岭中关卡隘口,只见寨墙上山寇齐列,呼耰与施过下令进攻关卡隘口。碧鳄岭中部关卡隘口各寨司待官兵行近两箭之地,向寨卒下令:“放钉轮、刀球!”只见硕大沉重的镶有利钉的木轮、嵌有锋刀的石球向官兵丛中滚去。由于官兵密集前进,突见硕大的木轮石球由岭上向岭下人群飞滚而来,众官兵疏散不及,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那些纷纷向路边杂草丛中躲避的步兵则是惨叫连连。其众多被蝎尾刺、虎口夹伤了足腿。那些躲入杂草丛中的骑兵更是苦不堪言。其众战马被铁刺钢夹伤了蹄腿,顿时趴卧在地。那跃离战马的骑兵由于惯力相加,脚踩蝎尾刺上,竟被铁刺刺透脚面;那随马倒地的骑兵竟然半侧身体扎满了铁刺,那虎口夹遇脚夹脚,遇手夹手,倘若遇头……咳——此一幕惨不忍睹,不言也!众官兵上为君,下为民,舍生忘死,受此苦难,实令人痛心伤怀! 碧鳄岭主寨寨西众寨司站在寨墙之上,见官军停滞困阻于关卡隘口坡下,旋即命令寨卒再次施放钉轮木、刀球石。此次,官兵皆忌惮蝎尾刺、虎口夹,不敢疾避快躲,故而伤亡于钉轮刀球下的官兵比前番更多。两支官军皆未料到山寇借地利之便,竟然如此难敌。檍州军与櫁州军战无可战,唯有向岭下退去。 不料来路上凭空出现许多陷阱,官兵又是一番伤亡。众官兵正在解救陷阱内的战友时,不知何处飞来羽箭射杀陷阱旁施救的官兵。众官兵意欲捕杀山寇,可又不见山寇身在何处?檍州军与櫁州军在撤退途中,因山寇偷袭,又伤亡了一部分官兵。此番檍州军伤亡失踪困俘官兵近五百员,櫁州军伤亡失踪困俘官兵四百余员。两军可谓惨败矣! 碧鳄岭主寨大寨主张途闻报,寨西关卡隘口三位寨司率众寨卒将檍、櫁联军击败,实是狂喜不已。大寨主张途即让三寨主乌道备好酒肉,前往寨西关卡隘口犒赏主寨众寨司和众寨卒。而后,又派出三位主寨寨司带领众寨卒携带酒肉,分别前往岭下南寨、东寨、北寨,代表主寨三位寨主慰问三边寨寨主、寨司及寨卒。 乌道来至主寨寨西关卡隘口,只见三位主寨寨司正在指挥众主寨寨卒收回岭中荒带域内的钉轮木和刀球石。待回收完毕,众主寨寨卒在荒带域内再洒蝎尾刺,重布虎口夹,以待官军下次进攻。一切布置妥当,乌道先以主寨三位寨主的共同名义将寨西众寨司寨卒夸赞一番,继而分发酒肉,待最后一个寨卒领取完毕,乌道方与众寨司寨卒席地而坐,开怀畅饮起来。寨西众寨司寨卒皆觉莫大荣光,感动非常。 檍州军与櫁州军分别撤退至碧鳄岭下西寨南北两侧驻守建营布阵。呼耰与施过命兵士将西寨彻察一番,确定无险后,两折冲都尉会聚西寨主厅商讨下一步剿寇方案。呼耰与施过因此刻檍櫁两军已占领碧鳄岭西寨,便议定先各派一千兵马分别进攻碧鳄岭南寨与北寨,以助榉梒两军剿寇。又派出探察士前往岭中关卡隘口寻找疏松之处,以便再次进攻。 第125章 彦初欲火袭 四军欲火攻 留守在西寨之下的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见檍州军与櫁州军撤回西寨南北两侧,便率蜚豢县捕快、壮卫及仁木县捕快来至西寨拜见檍州折冲都尉呼耰。呼耰向钭宽问道:“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可入山寇主寨否?”钭宽回道:“彦县尉已入山寇主寨。”呼耰问:“此时,他与几人同在寇寨?”钭宽回:“此时,彦县尉与其同衙马快班头蒉箎同在寇寨。”呼耰道:“能与此二人联络否?”钭宽道:“彦县尉与卑职商议,探察国宝存处由其亲为,寇寨信息亦由其亲传。故而,卑职无法与其二人联络。”呼耰道:“山寇已与官军交战,其内外必定严防谨守……不必指望他们了!本官已派出探察士前往岭中探路察况了。” 呼耰先后派出两批探察士探路察况,但时已至晚,却无一回报敌情。呼耰正在急望之际,西寨外有一寇卒现身,军营卫兵各持刀枪将寇卒围困中央。那寇卒向众卫兵道:“我是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你们快向呼大人禀报,我欲拜见。”言毕,彦初将自己的短刀交出。营卫队正闻言见状,先收缴彦初短刀,而后拱手道:“大敌当前,鄙职不敢大意。还请大人出示官符!”彦初闻言,只好取出自己的“仁木县司法县尉”官符,交与营卫队正。那队正双手接过彦初官符,查验毕,双手奉还,拱手道:“鄙职无礼!大人恕罪!请稍候!”转而,营卫队正急忙向西边寨主厅奔去。呼耰闻报,彦初来见,即传入厅。 蜚豢县西厅县尉钭宽奉呼耰之命,来至西寨外与彦初相见,并引彦初向西寨主厅行去。彦初向呼耰礼拜毕,禀告碧鳄岭主寨寇卒多布于关卡隘口,粮仓草场防卫不足。建议由其带领仁木、蜚豢两县衙众公员借夜幕潜入山寇主寨,火焚山寇粮草。那时,山寇必然调派关卡隘口寇卒救援粮仓草场,官军便可借机猛攻岭中关卡隘口。 呼耰闻听彦初建议,心内想道:“火攻?!我怎未曾想到如此战法呢?以前,只我檍州军剿捕山寇,无法围困整个碧鳄岭施以火攻。如今檍、櫁、榉、梒四军已成合围之势,正应火攻。此举虽触犯国法,却还有櫁、榉、梒三方分责,不至死罪!……”继而向彦初道:“彦县尉欲火焚山寇粮仓草场,实是险举。本官岂能陷汝众于险地。本官将会合另外三支官军共同火攻碧鳄岭。一举歼灭碧鳄岭全部山寇。”彦初讶道:“火攻碧鳄岭!大人不可全面火攻!”呼耰疑问道:“为何不可?”彦初道:“山寇主寨内扣押着许多百姓!倘若全面火攻,必会伤害众百姓!再则,森法严禁纵火焚山。”呼耰闻言,心甚不悦。呼耰向彦初道:“彦县尉如何区分寇寨内山寇与百姓?那扣押的就不能是犯错的山寇么?山寇岂会白白养活百姓呢?彦县尉多虑了!” 言及至此,呼耰想起彦初方才提及“森法”严禁纵火焚山,自觉让彦初知道自己的火攻之策,实是大意失言。呼耰暗自衡量利弊后,即向彦初转言道:“如若彦县尉甘冒风险火焚山寇粮草,本官全力支持。不过此举若广众施为,易被山寇发现,必不成功。”彦初闻听呼耰之言,已知其心意。于是彦初向呼耰道:“卑职愿带本属公员前往。”呼耰道:“彦县尉多加小心!若前方有险,且与本军会合,同向寇寨进发。”彦初向呼耰拜谢好意,而后率本属众公员借夜幕掩护往山寇主寨隐行而去。 彦初带领众公员绕至碧鳄岭南寨后方一处险僻主寨南部寨墙下,自己先取出两颗探路石抛上寨墙,待落石响声止息,并无山寇动察。于是彦初向寨墙顶抛出飞攀索,率先攀上寨墙,确认无险后,彦初示意众公员攀索而上。 彦初沿来路寻至蒉箎藏身处,蒉箎见彦初与同衙公员到来,即向彦初道:“大人,此路可遇山寇阻行否?”彦初道:“虽见山寇,却未被其众发现吾众行举。”蒉箎问:“蜚豢县钭县尉与蜚豢县众公员现在何处?”彦初道:“其众未曾同来。”蒉箎讶道:“未来?何故未来?”彦初道:“呼都尉言,火焚山寇粮草之举,若广众施为,易被山寇发现,必不成功。故而,本官唯带同衙公员来此。”蒉箎道:“呼都尉不舍本州人员涉险,宁将公事作废!此人实是可恶!”彦初向蒉箎道:“竹虎,不可如此议论上官。……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将金卷、玉册寻回,完成任务,不辱咱们仁木县声誉。”蒉箎拱手应诺,即与众马快向彦初道:“末役们谨遵大人命令!” 西寨主厅内,檍州左弼果毅都尉见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率领本属十五名公员离开西寨,向呼耰道:“大人若用火攻碧鳄岭,战后恐受责难!”呼耰叹道:“此番,大王颁旨命榉、梒、櫁三州各出三千兵马来檍协剿碧鳄岭山寇本是一件大好事。可……在此期间,众军之需皆由咱们檍州承担。这三军九千人马每日耗粮九百一十二斛,每日耗盐十斛,每日消耗饲料一千二百八十三斗,其余细碎不可胜数。我檍州百姓如何承受此负?使君每每想此,便忧愁不已。还有,今日我军在岭中伤亡近五百官兵,实令我痛心伤怀。因此本官要为使君分忧,为百姓减负,为本部官兵解难,就顾不得自己了!”在场众官兵闻言,无不动容。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邀櫁州折冲都尉施过主厅相见,提起今日岭中败战,不禁愁叹。施过见呼耰邀其会面,知呼耰必有后计,于是向呼耰道:“呼大人可有良策制敌么?”呼耰道:“庸吾何来良策?不过有一无法之法而已。”施过问道:“何谓无法之法?请呼大人明释。”呼耰道:“庸吾意欲与施大人、庞大人、吴大人共同火攻碧鳄岭!” 施过略思,向呼耰道:“碧鳄岭绵延数十里,其域甚广,若以火攻,其害难控。再则,国法严禁火焚山林。倘若上方追查,吾众难承罪责啊!”呼耰凛然道:“若上方降罪,庸吾定会上书自认主谋,一人承担罪责。”施过见呼耰如此慷慨,心有所动,继而向呼耰拱手道:“呼大人豪义贯天!施过佩服!” 言毕,施过略思,再道:“此番剿寇,咱们四都尉功不一人独揽,过岂能一人独担?以庸吾之见,何不小用‘官火送寇’之计,将火起之罪归于山寇呢?”呼耰道:“官火送寇?山寇纵火!?”施过道:“对!山寇纵火!山寇见四州众多兵马将碧鳄岭围困,自知寇寨不保。于是纵火拒捕,已至碧鳄岭被山火焚毁。”呼耰笑道:“山寇纵火拒捕!妙啊!施大人的官火送寇之计妙啊!这‘送’字最妙!咱们的火送给山寇,火便是山寇的了!然后,火再将山寇送走!这一送再送实在是妙!施大人智谋高深!呼耰实不及矣!实不及矣!哈哈……”转而,呼耰向施过道:“施大人,你我心意可通!但庞大人、吴大人可能体会你我心意?”施过道:“位同,势亦同!呼大人只要向庞大人、吴大人言明利害,定无异意。” 呼耰与施过将火攻碧鳄岭之策议定,由呼耰向榉州军主官庞硌、梒州军主官吴功传书询问两军战况,并相告岭中寨西山寇向檍州军、櫁州军施用的恶狠战法,以及檍櫁两军官兵损失情况。最后,呼耰将櫁州折冲都尉施过的“官火送寇”之计托出,建议榉、梒、櫁、檍四军共同火攻碧鳄岭。 呼耰待传书的宣禀士带回庞硌、吴功回书,立即观阅,继而向施过喜道:“施大人,庞大人与吴大人同意联合火攻碧鳄岭。他们待咱们西南与西北火起,即在东南与东北起火。”施过道:“事不宜迟。咱们即传密令,火攻碧鳄岭。” 檍州折冲都尉呼耰传召自己营卫旅帅,密令其率百名卫兵驻守岭中,待大军退出碧鳄岭后,在碧鳄岭西南纵火;櫁州折冲都尉施过传召自己营卫旅帅,密令其率百名卫兵驻守岭中,待大军退出碧鳄岭后,在碧鳄岭西北纵火。 第126章 群寇逃碧鳄 彦初返仁木 檍州折冲都尉府营卫旅帅待本军退出碧鳄岭后,即将本属一百卫兵以伍为战斗部,分为二十部,分散纵火。櫁州折冲都尉府营卫官兵与檍州折冲都尉府营卫官兵同法同步纵起火来。榉州军主官庞硌与梒州军主官吴功闻报,碧鳄岭西南与西北火起,即分别密令自己营卫旅帅率百名卫兵留驻岭下边寨之外,待大军退出碧鳄岭后,在碧鳄岭东南与东北纵火。檍、櫁、榉、梒四州大军合围碧鳄岭外,列阵驻守,待剿下岭山寇。 檍、櫁、榉、梒四州折冲都尉府营卫官兵飞马纵火,渐渐山火形成围绕碧鳄岭的火环。碧鳄岭山寇初见远处林中点点火起,以为是官军在生火造饭,或是引火照明,并不在意。直至片片山火连接一贯,山寇方才紧急出寨扼灭山火。但山寇赶至火带,烈焰已攀升林冠,成为绵延火墙。山火危势已成,人力不抵,山寇只有向岭上避退。 碧鳄岭主寨三位寨主闻报,四路官军纵火焚岭,皆错愕不已。张途恼道:“官军怎敢火攻碧鳄岭?他们竟敢违犯森法,火焚山林!”赵路道:“他们既无意森法。看来此番,官军是要誓死攻占碧鳄岭啊!”乌道道:“官军既然不想活了,那咱们就成全他们。把他们全宰了!”赵路道:“恐怕此刻已无下岭之路了!”转而,赵路命令了卒四面八方探察下岭之路。 众了卒领命往四面八方探察一番,而后纷纷返回主寨禀报,碧鳄岭由南至西南至西至西北至北五方山火已连接贯通,形成火墙,无法下岭。东北、东、东南三方尚有几处可通过地道下岭。主寨三位寨主闻报,议定张途率自己众卫司、卫卒及大部山寇由东方地道下岭,赵路率自己众卫司、卫卒及小部山寇由东北方地道下岭,乌道率自己众卫司、卫卒及小部山寇由东南方地道下岭。随即主寨三位寨主命自己卫司与卫卒将寨库内金银财宝分而携之,随自己下岭。 赵路又取出金卷、玉册让左、右卫司分别背负,而后命前、后卫司率领众卫卒探前、护后,由这段地道钻出,又钻入那段地道,经过数段地道,方才逃出碧鳄火岭。赵路回首相望,不禁恼恨。 碧鳄岭主寨内的彦初见众山寇向碧鳄岭东北、东、东南三方慌乱逃避,又见岭下火起,知道官军已施火攻之策。彦初见赵路向碧鳄岭东北方逃窜,本欲即时追捕,怎奈碧鳄岭主寨内关押着许多百姓,若弃之不管,岂不妄为公员!待寇寨内群寇逃尽,彦初率领七名马快、蒉箎率领八名马快分别施救关押在寇寨内各处的众百姓。而后,为百姓能够安全快速离开碧鳄岭,彦初决定自己率七名马快引导护卫着半众百姓由东北方离开碧鳄岭;蒉箎率八名马快引导护卫着另外半众百姓由东南方离开碧鳄岭。 碧鳄岭东北方梒州军探察士发现岭上群寇如地鼠般一会儿钻出地面,一会儿又钻入地下,知晓碧鳄岭内藏有地道,立即回报主官吴功。吴功命令众官兵提高警惕,随时剿捕由地道下岭的山寇。 众山寇逃至岭下,发现官军列阵待战。寇心慌乱,全无斗志,只望夺路逃命。赵路率众卫司、卫卒及众寨司、寨卒集中战力攻击官军一处战阵。此一番搏命厮杀,官军为君、为民、为牺牲战友的情义,舍己忘生;山寇为邪、为恶、为无法无天的生活,弃友逃命。最后,赵路率左右两卫司及五个卫卒、六个寨卒逃出重围。 彦初与七名马快引导护卫众百姓沿着山寇行迹通过地道来至碧鳄岭下,梒州军见又有许多人由地道下岭,立即冲向前去。彦初向众官军朗声道:“吾乃仁木县司法县尉彦初!吾与本属众公员护卫百姓下岭,来与大军会合。”一名旅帅来至彦初近前道:“汝与属员有何凭证?”彦初取出自己的官符双手呈上,道:“下官官符在此,请上官查验!”梒州军旅帅查验毕,又命本属一名队正查验仁木县众公员职牌。一切无误,梒州军接管百姓,向彦初及众属员放行。彦初向旅帅告谢,并希望能给予其众每人一张弓、一壶箭。旅帅言,此刻大敌当前,官兵武器皆无冗余。但念及彦初与其属员亦为剿匪联军部众,唯有自亏三张弓、三壶箭以尽同麾之谊。彦初接受弓箭后,向旅帅拜谢告辞。 彦初率七名马快前往赵路群寇与官军交战之地,只见伤寇亡卒遍野,却不见赵路本人,亦未见金卷、玉册,自知赵路与余寇已携国宝逃离。彦初回首身后,见碧鳄岭火光冲天,烟影蔽日;闻草木枯声凄凄,禽兽丧声惨惨;人喊天救心裂,马嘶地助蹄碎。彦初长叹一声,手提短刀,心怀愧恨,向东北而去。 彦初与众马快寻踪觅迹,穿林越山,在傍晚时分,发现了隐藏在一处山坳内休息的赵路余寇。彦初率众马快悄悄靠近余寇后,即让三名马快以弓箭先射杀赵路与其身侧两个寨主卫司。赵路耳闻弓弦乍响,急命众寇伏身在地,躲避暗箭。但赵路的左卫司因在突围战斗中负伤,行动略有不便,未能及时躲开偷袭,被飞箭射中右臂。彦初见暗箭已发,便拔出短刀向众马快朗声道:“众公员冲杀!” 彦初率先冲至中箭的赵路左卫司面前,将其一刀毙命。旋即纵身赵路面前,意欲一刀斩首。赵路则向彦初挥刀斩手。彦初与赵路转攻为守,转守为攻,亦攻亦守,亦守亦攻,斗战一处。众马快与众山寇随之加入战斗。 赵路与彦初边斗边言:“彦初,你果然来寻我了!今日便是你偿命之期!”彦初闻言,疾刀劲攻赵路面首,令赵路封口毕言。赵路由于今晨与官军搏命厮杀,而后逃命山林,奔波至晚,体力已是不足。赵路与彦初斗战不久,便被彦初砍中两刀。赵路急命众山寇阻拦彦初与众公员,而后与自己的右卫司继续向东北方逃奔。 众山寇一则畏惧二寨主阴险狠毒,二则恼恨众公员拼命穷追,故而不再逃避,转而疯狂对战。彦初与众公员见众山寇已入疯魔状态,只有先将阻行众山寇剿尽,免去身后之险,方好再去追捕赵路。可对战结束后,赵路已是无影无踪,并隐藏了行迹。无奈下,彦初只好先与众马快在剿毙山寇所带包袱内寻找金卷、玉册。幸运的是在剿毙的一个寨主卫司包袱内找到了玉册。 彦初率七名马快一面保护宝玺、玉册,一面向东北方搜寻赵路行踪。可赵路只与右卫司两人同行,减小了行动目标,因此彦初与七名马快一路向东北方前进,离开檍州,进入榉州,经梦州、禁州,返回木州,亦未发现赵路形影。彦初众公员与蒉箎众公员在木州会合后,只好先回衙通告此番寻宝情况,其后再做安排。 彦初面见县令、县丞、主簿与东厅县尉,将此次捕盗搜宝情况,择公掩私报告一番,并将宝玺、玉册呈与县令。仁木县令闻知金卷尚未收回,心有怅惋。但檍、榉、梒、櫁四州近万兵马围剿山寇,唯本衙官员夺取国宝,此举尚可禀上慰怀。县令向彦初慰许辛苦,向众随行公员褒讲辛劳后,即让司法县尉与其众随员回寓休息。 仁木县令呈本上奏本衙官员舍生忘死对峙盗贼,潜入寇寨夺回宝玺、玉册,并正在竭尽全力搜寻金卷。再向檍州蜚豢县通文本衙官员因追捕携带国宝之寇,而返回木州。因时不及待,无法当面详述实况,特补告启以为解释。 彦初辞别同衙众官,并未急于回寓休息,而是先至衙内自己的法厅公廨,办理近期积存公事。彦初忙至深夜,将公事理毕,却依旧心有悬乱。突然,彦初想起爻刹兄弟还在蜚豢县等待自己,可如今自己官责在身,无法即往蜚豢县,若请爻刹兄弟远来仁木县,又觉失礼。思忖一时,彦初回返官邸,给爻刹兄弟修一短书告歉,给尤壸修一长书,交代尤壸如何代自己向爻刹兄弟告请寻人。 翌日晨,彦初命主影信客携带两封书信前往蜚豢县内尤壸租赁的宅院,面见督总管尤壸及爻刹兄弟呈书。 第127章 尤壸讲寻人 曾梁闻战况 数日后,尤壸收到书信,阅明庄主心意,即与爻刹兄弟密室相见,向三人道:“鄙人家主被重大公事羁绊,难以脱身来此与三位义侠相会,特命鄙人代告家主之请!”叶风道:“元良已命主影信客向鄙弟兄传信解释情由。令翁可将元良之意尽告鄙弟兄知!”尤壸道:“三位义侠已知家主有两位世谊现在垚国,家主烦请三位义侠代为寻访。鄙人还须将此番家主特请三位义侠相助之因详告。其因一:三位义侠乃是家主密友,诸事尽可托付;其因二:三位义侠熟悉垚国地域人事,定能寻到家主两位世谊;其因三:家主两位世谊的信息不宜外露,三位义侠能为家主保守秘密。” 叶风闻言,向尤壸诚然道:“鄙弟兄定不负元良之托。但不知那两位友人尊姓贵名?”尤壸道:“一位上名辛冰莹,一位上名辛热辛灼烈!”叶风道:“一位是元良女士之友,另一位是元良男士之友?”尤壸应是。叶风问:“二位友人在垚国何州?何县?”尤壸道:“此事说来,有些繁乱!家主的这两位世谊是近期被迫由森国枓州虎斗关出境,进入垚国的。现在何州何县,皆不知晓。”叶风问道:“两位友人受何人所迫?”尤壸叹道:“两位上宾是受家主所迫,方才进入垚国。” 叶风讶道:“此为何故?”尤壸道:“大侠可还记得索玉人么?”叶风道:“挟持睿行索玉交换的刺客?”尤壸道:“如今误会已解,不可再称刺客了!”叶风道:“误会?”尤壸道:“那众索玉人中为首者即是家主的两位世谊!”叶风讶道:“竟有此事?他们为何与元良反目?”尤壸道:“家主与这两位世谊儿时分别,如今已不能以貌相认,故有此番误斗!”叶风道:“可他们已知元良姓名了啊!”尤壸道:“两位上宾只知家主乳名,却不知正名!” 叶风略思,向尤壸道:“鄙弟兄三人曾与元良两位世谊对战过,怎好现身露面前往垚国相寻!”尤壸道:“前时,两位上宾敌对吾方是因为玉鸢之事。如今,两位上宾重获玉鸢,无由再与斗战。三位义侠不必忧虑激化矛盾。况且,家主与两位上宾相认之时,所有误会即时化解。两位上宾自会感念三位义侠好意。再则,三位义侠曾与两位上宾接触过,可谓相识者,便于寻认。此番寻人,非三位义侠,还有谁人可为?”叶风道:“既然如此,鄙弟兄三人自当尽心尽力,为友寻人!但鄙弟兄如何与两位友人相认呢?”尤壸取出一幅画笺交与叶风道:“大侠将此画交与上女宾莹,或可相认!” 叶风接过画笺,只见其上是孩童涂鸦的似人又似花的一幅水彩画。叶风道:“或可相认?元良不能确认么?”尤壸道:“家主不能确认。但三位义侠寻到家主的两位世谊,家主便有机会相认了!”叶风闻听此言,已知彦初之意只是让自己弟兄三人代其寻觅到两位世谊,至于如何相认,自有其道。 尤壸将庄主允许告知爻刹兄弟知晓的关于两位上宾的信息转告毕,献上庄主奉送给爻刹兄弟的程仪一千两纹银。叶风道:“元良怎送来如此巨银!令翁替我转告元良,我众乃是挚友,为友做事应凭情义,岂可交易?”尤壸道:“家主已知三位义侠会拒收此银。特告三位义侠,此番寻人行期恐会长久,衣食住行,官民痞寇,多有交易。再则,家主的两位世谊此去垚国或遇险况,有此薄财或可免难。三位义侠携银前往,实为家主尽义之举。”叶风闻言,面现难色。 崔绒见况,向叶风道:“大哥,此为元良一番心意,却此彼憾啊!再则,令翁怎能私改元良之命!咱们暂收五百两纹银,如此诸端无碍,各表诚意!”叶风道:“不可!不可!收下此银,咱们与元良的情义便化淡了!”尤壸道:“鄙人不敢私自更改家主命令!还望三位义侠体恤些个!收下千两程仪!”叶风与尤壸僵持许久,未就程仪之事达成一致意见。最后还是崔绒从中斡旋,叶风与尤壸各退一步,叶风暂收五百两程仪,并修书告知彦初,此银将交与两位上宾。此日,诸事议妥言明。翌日,尤壸与爻刹兄弟道别,各自登程,东西分行。 八月廿七夕阳落山时,家中曾古与曾檩见文朔未归,心甚不安。曾檩让曾古在家等候,自己前往县衙探望。 曾檩来至县衙前,只见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曾檩向一位相熟的戍卫衙役询问缘故,衙役见是本衙刑书曾梁与步快文朔之兄——曾檩,便告知本衙今日遇到大差(chāi)。曾檩闻听大差,不禁惊诧。曾檩再问详情,衙役言公务重大,不敢擅自宣告。曾檩又问文朔可曾参与办理大差?衙役闻询,面色凝重,不知如何作答。 “昂举,你怎么来了?”戴卓来至曾檩近前,拱手问道。曾檩见戴卓前来,拱手道:“戴捕头,天保何在?他何时回家?”戴卓道:“今日,本衙办理大差,逮捕了许多歹徒。现在,天保正在衙内看管其众。今晚,我们和天保都不能回家了。”曾檩见戴卓如此相告,只好拜求戴卓照顾文朔,自己回家相候。衙役见曾檩回返,向戴卓道:“咱们能瞒到什么时候啊?”戴卓道:“能瞒一时是一时。总之,现在不能实情相告。咱们公差的亲属……不易啊!让他们少些忧愁,晚些悲伤吧!”言毕,戴卓与衙役不约而同地长长叹了口气。 曾梁在榞州府衙为文朔录注临辅副役职位后,又去办理国通关凭。待至领取国通关凭之日,曾梁闻知本县大仓村遭遇山寇袭劫,官寇双方互有伤亡之讯。曾梁收好关凭,即往府衙文案枢院,去寻本衙呈文文吏。文吏见曾梁来寻,即向其告知本县剿寇简况。曾梁闻况,即向文吏告辞,先自回返布雾县衙。午后,曾梁来至衙门前,见众多戍卫衙役持械警戒,自知县令为防山寇来衙救犯劫囚,故布置重防以备来敌。 曾梁忧心同衙众公员安危,急入衙门拜见西厅县尉,寻问大仓村剿寇情况。西厅县尉道:“昨日,山寇袭劫大仓村,咱们县衙擒获六个寇酋,捕杀近三百寇卒……”曾梁问道:“咱们衙内伤亡如何?”西厅县尉叹道:“咱们衙内伤亡惨重……”西厅县尉停顿一时,面带愧色向曾梁续道:“衡举!本官未能护好令弟……”曾梁闻言,讶道:“舍弟参战了?”西厅县尉闻询,讲出自己率领众公员剿寇之事。 昨日,小丰村村正来衙禀报,有山寇威胁村民交出钱粮,待群寇来取。西厅县尉率众公员即往小丰村护卫村民,剿捕山寇。后来,文朔至小丰村传信,大仓村有山寇袭劫,西厅县尉又转向大仓村剿捕山寇。西厅县尉一心护民,未发现文朔随其剿寇。当发现文朔未曾回衙,已是文朔向山坡疾驰,追捕寇酋之时。西厅县尉即令马快班头保护文朔,助战剿寇。 西厅县尉连擒两个寇酋后,自知胜局已定。旋即转马向山坡驰去。此刻山坡上,马快班头正在力战两个寇司,数名马快与数名寇卒混战一团。西厅县尉先助马快班头斩了两个寇司,又剿捕了众寇卒。随后,众人寻至一株参天大树附近,发现满身是血的文朔手握铁棍,足踏寇酋,闭目坐在大石上。众人立即下马近前呼唤文朔,但文朔已无知觉,四肢冰僵。 曾梁闻至此处,大惊失色,即向西厅县尉颤声问道:“舍弟……战……亡……了?”西厅县尉叹道:“虽未战亡,却也……”曾梁急问:“舍弟现在何处?”西厅县尉道:“现在衙内医室。今晨,令兄与令妹来衙向我请求护理天保。我已应允。此刻,他们应该还在医室。你若有何要求,尽可向我明言。论公论私,我都应尽力抚恤!”曾梁先向西厅县尉拜谢好意,继而躬身拜别。曾梁出离西厅,一阵心慌头晕,一时天旋地转,踉踉跄跄向医室奔去。此刻,懊恼、悔恨、惊忧、怖悚齐涌曾梁心头,这位一向自信、沉稳的青年,已是慌惶大乱。 第128章 曾梁远请罪 朔父急赴榞 曾梁进入医室,见大哥曾檩与大妹文芳在内,兄妹三人简单问好后,曾梁即至文朔病榻前。曾梁见侧卧着的文朔面色苍白,头上、肩上、背上皆缚着浸血的包扎伤口的布带,即向兄妹寻问文朔伤情。曾檩看了曾梁一眼,向文芳道:“大妹,你说罢!”文芳泪眼汪汪地向曾梁道:“小妹已为我哥诊脉施药。但我哥因失血过多,以致昏迷不醒……”言及至此,文芳的眼泪瀑落而下。曾檩闷叹一声,眼冒怒火,伸手指了指曾梁,忍言未发。 曾梁见大妹眼落悲泪,大哥眼冒怒火,心内甚是惶恐,他试探着向文芳道:“大妹!你四哥何时可以苏醒?”文芳啜泣着言道:“只要明日我哥能恢复一丝知觉,小妹就有信心保我哥伤愈痊健!”言毕,文芳在药箱内取出一个小瓷瓶,曾檩见状,向文芳道:“大妹,到用药时间了?”文芳点头应是。曾檩行至榻前,先扶好文朔,文芳将瓶中药水注入文朔口中,而后以针灸辅治。 傍晚时分,曾檩让曾梁回家告知曾古,此时文朔情况。翌日再来此确认文朔状况,而后即往梦州福禄岛候寱村向叔父请罪。 九月初一,候寱村。朔父与曾策帮助村民修葺房屋毕,一同回家。兄弟二人进入前院,忽闻侍金吟诵之声: 正义情义为我双翼, 我欲腾空而起, 纵横千万里, 阅尽人间善恶与悲喜。 但愿我心照耀温暖世界寒冷角落, 但愿我心关爱呵护天下苦难苍生。 莫道年少多轻狂, 试问哪位圣贤未少年? 与我同勉共唱又何妨! 朔父与曾策进入东厢房,见侍金与文应、奉玉正在观看书案上的一篇文字。朔父向侍金问道:“侍金,此文何人所作?”侍金回道:“此为孙儿四叔所作!”曾策向朔父笑道:“重敬,天保好胸怀!看来这篇志文是写给天地众生的了!此一路,天保定将结交众多英豪!”朔父道:“行善作恶,一念间!此子……” 就在此时,曾梁突至,惶恐跪在曾策与朔父面前,先向两位家尊拜安,再向朔父悲苦道:“愚侄前来告罪!”朔父扶起曾梁,先让文应、侍金、奉玉出屋,而后向曾梁问道:“衡举,你怎有暇前来!”曾梁苦道:“愚侄令四弟遇险,身受重伤,特来请罪!”朔父闻言,虽心内惊愕,却未露色于外。曾策则是大惊失色,旋即一掌掴向曾梁脸面。朔父急忙拉住兄长手臂,免了曾梁脸面受苦。 朔父先向曾策道:“兄长息怒!”转而,朔父向曾梁道:“衡举,你将经过详细道来!”曾梁躬身应是,将自己为保文朔平安,回返华中加附保障,特为文朔办理布雾县临辅副役职位,后文朔在本衙剿寇战斗中,独战三匪首,身受重伤等前后诸事,如实相告。朔父问明情况后,向曾策道:“兄长不必责怪衡举!此为天保本性所致!”曾策闻毕文朔遇险重伤经过,向曾梁恨道:“你为何不听你大哥劝言!天保可是你四弟啊!你就是这般爱护弟弟的么?……外人不知天保是何名位,难道你也不知么?论罪,你该当斩!”曾梁跪地道:“儿知死罪!愿受刑罚!” 朔父向曾策劝解一番后,转而嘱咐曾梁不可将文朔遇险重伤之事告知众亲友。曾策向曾梁恨道:“你叔父不愿众亲友知晓天保遇险重伤,我亦不便即刻惩处你。倘若天保有何……你便自行裁决,以为赎罪!”曾梁俯伏于地,决然应诺。朔父再次扶起曾梁,而后携曾梁入后院,与众亲友相见。 曾梁与众亲友相叙一时,朔母向其寻问文朔是否出华东入华中。不待曾梁答言,朔父先道:“国通关凭不易办理,天保还在落英兄长家。”朔母闻知文朔还未出华东,悬心略安。朔母向朔父问道:“方才小应告知我,衡举在前院言及‘告罪’,是何缘故?”朔父微蹙双眉,略思片刻,向朔母道:“衡举在布雾县办差时,有一命犯逃脱!衡举担心命犯危害无辜百姓,特请我前往布雾助他寻犯!一则,他觉命犯逃脱,其责甚重;二则,他觉请我出门寻犯,连累尊长,故而言及‘告罪’!”朔母闻言,虽有疑惑,但此事涉及夫侄公务,不便详究细询。 此日,朔父先告知曾策,自己将于明日与曾梁前往榞州。曾策闻言,亦欲同往。但朔父劝说曾策留在家中。一则,家里须有主持之人;二则,若兄弟同行,众亲友定会生疑,恐将增乱。曾策为保家中安宁,让兄弟安心登程,只好依言留守家中。 此一夜,朔父悬心爱子安危,浮卧浅眠。翌日早餐毕,朔父与曾梁叔侄二人飞骑疾驰急往榞州。 一路平安,朔父来至落英兄长家。朔父踏入院门,文芳与曾古、曾檩、叶风、崔绒、石晃纷纷出屋,同至朔父近前拜安。朔父受礼毕,携众晚辈入屋,让其众就座后,先向爻刹三侠道:“三位贤侄,你们不是前往华中为友寻人去了么?”叶风道:“愚侄会友不见,在檍州等待数日,友人传信告知寻人详情后,即与两弟共同来此,欲询四弟回返华中路径,暗中随四弟同行华中。不料四弟遇险……愚侄后悔当初未与四弟同行,如今再难弥补过失。愚侄在四弟面前实是愧当‘世兄’之号。”朔父道:“为叔知道你在候寱家中不明言随护天保是不愿天保自恃有三位武艺高强的兄长同行,而以武力与路人解决争端,累及自身受害。”叶风愧道:“愚侄自作聪明,其实有头无脑!” 朔父将叶风劝慰一番后,转向文芳道:“芳儿,你怎在此?”文芳道:“女儿与哥哥在家分别后,心中一直惦念哥哥。回至学艺处,恰逢师慈让人来榞州采购药材,女儿便求师慈让女儿与药师、药倌们同来榞州,借机再与哥哥相聚,待至目送哥哥出关,也就尽心了。师慈应允后,女儿便与众人来至榞州,再转伯父家来见哥哥。岂料哥哥……”言及至此,文芳悲泣起来。朔父见女儿为儿子悲泣,心中不禁酸楚。 朔父将女儿安慰一番后,转问曾檩,文朔现况。曾檩回道:“现在四弟已经苏醒,但身体还很虚弱。幸好大妹医术精湛,日见愈效。”朔父向文芳道:“芳儿,你为兄长医伤了?”文芳道:“女儿至伯父家,闻知哥哥因剿寇,而受伤昏迷。即请昂举大哥带女儿至县衙看望哥哥,并用所学医术为哥哥诊脉施药,幸喜哥哥吉人天相,转危为安!此刻,哥哥已无大碍。爹爹不必太过忧心!”朔父闻听女儿之言,悬心安落。 曾古见朔父问话毕,方近前向朔父拱手躬身道:“愚侄未能保护好天保,请敬叔责罚!”朔父先让曾古起身,然后道:“此番事发突然,众所难料,你不必自责!”转而,朔父向曾檩问道:“天保何时可出衙回家?”曾檩道:“此时,天保虽已苏醒,但衙内众官为保天保平安,故将天保安置衙内养伤。愚侄亦悬心天保安危,不敢将天保接回。”朔父向文芳问道:“你兄长可回家养伤么?”文芳道:“爹,我哥可回家养伤。并且由女儿亲自医治护理哥哥,要胜过县衙医士。”朔父点了点头,转向曾梁道:“衡举,你向衙内官员建议,让天保回家养伤吧!”曾梁自知叔父急于见到兄弟天保,即向朔父躬身应诺,疾往县衙。 曾梁来至县衙,拜见西厅县尉,请求将文朔接回家中养伤。西厅县尉道:“现在,天保乃是本县要员。其安危实属要事。无县令之命,我亦不可做主。”曾梁讶异道:“要员?”西厅县尉解释道:“此番剿寇,天保射伤众多寇卒,又擒获两个寇酋,并且其内一个寇酋是多年前全国通缉的重恶要犯!本衙为天保记功、请功,自不必说。就是本州亦会为天保记功、请功。若朝廷为天保记功、授奖,天保可就不仅是本衙要员了!”曾梁讶道:“请功!……大人不必为舍弟请功!”西厅县尉讶道:“不必为天保请功?……衡举,你是在与我开玩笑么?” 第129章 文朔忆战友 县令允出衙 西厅县尉将曾梁审视一番,正色道:“衡举!如今,天保已不仅仅是你的表弟,他更是我们布雾县的英雄。不让天保接受这份荣誉,如何上报擒寇经过?天保现在已与县衙融为一体,没有天保的荣誉,我们布雾县衙的荣誉即受损失。衡举,你在我身边这些年,还不懂衙门里的规矩!” 西厅县尉疑惑地看了看曾梁,道:“衡举,天保舍生忘死,立此大功,我皆为其欢喜,捧其向上。你为兄者怎如此掣肘?”曾梁闻言,额溢冷汗,道:“舍弟不过临辅副役,功大名微,这功请与不请,未见大不同!”西厅县尉闻言,笑道:“你是因此,方才无意为弟争功的啊!你无须多虑!县令大人在请功前,已将令弟晋级为经制正役,保令弟功名不没!”曾梁闻听此言,心凉身僵,脑中一片茫然。 医室内,左臂缚着夹板的罗下、头上包着布带的樊勇和拄着拐杖的小猴正在与文朔聊天。小猴向文朔笑道:“好兄弟!行啊!箭不虚发啊!那么多寇卒被你射伤了手腕脚踝,让兄弟们痛快地捕杀了一场!真是太过瘾了!哈哈哈……”樊勇点了点头,道:“嗯!确实痛快!不过我还是觉得天保一人战三酋,挫一擒二,堪称奇勇!”小猴向文朔道:“天保,咱们庚组以前有‘大勇’,如今又添‘奇勇’,可谓双勇临组了!哈哈哈……”文朔道:“哥哥们夸奖了!小弟不敢当!咳咳……咳咳……”文朔咳了几声。 大勇取来一碗水,为文朔镇咳,小猴向大勇笑道:“勇哥,给我也倒碗水呗!”大勇道:“你怎么了?”小猴道:“我脚踝挫了!走路不方便啊!”大勇笑道:“你舌头挫了,我再给你倒水。”小猴笑道:“舌头怎么挫啊?”罗下闻听大勇和小猴的对话,不禁笑出声来。 文朔喝了几口水,向三人问道:“周伯呢?”罗下道:“在家呢。”文朔急道:“周伯受伤了?”罗下道:“小伤,不碍事。”文朔又问道:“戴哥呢?”罗下道:“他在周叔家帮忙呢。”文朔道:“周伯家有事?”罗下含糊应道:“啊。”大勇向罗下道:“罗哥,天保已是咱们自己兄弟,你就直接说吧!这问一句,说一句的,听着都累!”文朔闻听大勇之言,即向罗下问道:“罗哥,周伯家发生何事?”罗下蹙眉叹气道:“周叔的三儿子在剿寇时,牺牲了!”文朔惊问:“可是前几日在校场教我马上飞络套的小三哥么?”罗下点头应是。 “小三儿啊!你教教天保马上飞络套。以后擒贼时,用得着!”校场上,老周向三子道。“好嘞!天保,我先教你地上飞络套。你看好啊!”青年马快取下自己的擒索,朗声道。青年马快向文朔教授一时地上飞络套,随后牵来自己的差马,飞身而上。“天保,你看好了!马上施用飞络套,首先人与马要同律而动,然后人的腰力传与臂,臂力传与腕,腕力施与络套……这样才能让飞络套随心而动,任意而去。”青年朗目烁烁,神采奕奕,悉心向文朔教授着如何施用飞络套。病榻上的文朔眼前浮此一幕,想起前时授艺人,永无告谢期,不禁伤心落泪。 文朔向罗下、樊勇和小猴道:“弟欲往周伯家祭奠三哥,兄等扶弟起来!”罗下与小猴急忙拦阻道:“天保不可!你重伤未愈,怎可妄动!……是啊!你现在还不能走动啊!”樊勇道:“天保不能动,我能动!我背天保去!”罗下向樊勇道:“你不知天保若出县衙,须县令大人批准么?”樊勇道:“那好!我去请县令大人批准天保出衙!”樊勇言毕,出门而去。 半路上,樊勇见曾梁愁眉苦脸,缓步而行,近前道:“衡举!你回来了!哪里去?”曾梁道:“我去请求县令大人让天保回家养伤。”樊勇道:“正好!我要请县令大人让天保出衙,去周叔家呢!一起去吧!”二人一同来至明鉴堂向布雾县令礼拜毕,各自禀明来意,布雾县令不假思索即与回绝。 就在此时,西厅县尉来至明鉴堂,向布雾县令礼毕,禀告道:“县尊,方才有本县四台壮卫同向下官报告,本县四郊有‘义民团’剿杀大仓村逃窜余寇,焚烧匪窝寇寨!”布雾县令讶道:“本县从未有过义民团啊!这义民团由何而来?”西厅县尉道:“这四支义民团应由县外而来!”布雾县令问道:“四方皆有义民团剿杀匪寇?”西厅县尉应是。布雾县令问:“可有义民团统领前来请功?”西厅县尉道:“剿杀匪寇后,四支义民团即各自散去。”布雾县令又问:“可有擒获的匪首寇酋?”西厅县尉道:“逃窜的匪首寇酋皆已被义民团斩毙!唯有五个胡窜乱逃的匪徒寇卒被本县巡逻的壮班众公员擒获。” 布雾县令道:“四台众公员已确认本县四郊的匪窝寇寨皆被摧毁了?”西厅县尉道:“正是!如今,本县境内已无匪寇矣!”言毕,西厅县尉看了一眼曾梁。曾梁会意,即再次向布雾县令请求让兄弟文朔回家养伤。布雾县令向西厅县尉道:“文朔回家养伤安全否?”西厅县尉道:“绝对安全!”布雾县令略思一时,向曾梁道:“此番剿寇,文朔奇功至盛,实乃本衙要员。你将其接回家中,定要提高警惕,不得有误!倘若文朔有何差池,本官定将治罪与你!”曾梁躬身应诺。 布雾县令再向曾梁道:“你先至账房,替文朔支取二十两银子,以为医伤之资。再至乘院,提调一辆篷车供文朔回家之用!文朔在家养伤期间有何需求,你可来衙上报。本官尽量满足!”曾梁替文朔拜谢布雾县令厚爱,继而与樊勇向布雾县令、西厅县尉施礼,拜退而去。 曾梁来至医室,满面惭愧地向文朔道:“天保,二哥……”文朔不待曾梁言全,截言道:“二哥不必忧心,小弟无碍矣!”曾梁见文朔截断其言,自知兄弟间的近话,不宜在旁人面前诉说,因此不再多言。文朔转向樊勇道:“勇哥,我可以出衙么?”樊勇道:“县令大人已准许你出衙了!”文朔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周伯家!”曾梁见文朔即欲出衙,向文朔道:“天保,县令命我为你提调一辆篷车乘用。你且稍等,为兄去提车来!” 衙内众公员见曾梁与樊勇搀扶着文朔出离医室,纷纷围上前来问候。文朔自是诚然告谢。文朔乘车出衙,先不回返伯父家,而是与曾梁、樊勇、罗下、小猴前往周家。 老周三儿媳见曾梁与樊勇搀扶着文朔向丈夫祭奠毕,即抱着儿子向三人施以谢礼。文朔见那身着孝服的稚童,念及老周三子亡故,从此再无爱育,实是怜悯。 老周向文朔道:“天保,你身有重伤,何苦强来?”文朔道:“小侄闻知三哥遇难,念及前好,再无告谢之日,实是痛心伤怀,怎能再蜗守衙内?”言及至此,文朔难抑悲泪。老周向文朔道:“好孩子!莫哭!莫哭!我们是公员,亦是百姓,保护百姓,亦是保护我们自己。奉公献民是我们公员的职责和义务。我们为保护百姓而伤亡,这是光荣!我虽失去了亲人,可却保存了百姓的亲人,虽悲无憾!”文朔向老周道:“周伯胸怀实令小侄钦佩之至!小侄定当谨记周伯教诲!不辱我们公员使命!” 老周知道文朔重伤在身,苏醒不久。怎忍文朔负痛受苦,于是向文朔道:“天保啊!你三哥知你如此尽情尽义,定然含笑!此处不易久留,快回去休养吧!也免周伯为你悬心!”戴卓与罗下、樊勇、小猴亦劝文朔回家。曾梁向同衙亡友祭奠毕,奉上自己与兄弟的悼金,携文朔返回家中。 朔父见曾梁与衙役搀扶着面色惨白,头上、身上缠缚着浸血布带的爱子进入屋内,顿时心血寒凝。文朔见父亲正在屋内,即礼拜奉安。朔父先谢过衙役,而后让文朔到炕上休息。那衙役先向文朔道了“保重”,继而向曾梁及曾家众人告辞,驭车回衙去了。 第130章 佩辰返道观 朔父守爱子 衙役出了曾家东屋,文芳即坐在兄长身旁,为兄长诊了诊脉象,继而怨道:“哥,此刻你脉象大虚,定是今日劳累伤身了!这几日,小妹是白费心思了!”文朔先向妹妹道了歉意,然后告知自己方才去祭奠牺牲的战友了!屋内众人闻言,皆心内怅然,再无怨责。 曾古与曾檩、曾梁向文朔问询了伤情,倾诉了歉意。文朔只道自己未经众兄同意,擅自参战,责在自己。叶风与崔绒、石晃三兄与文朔近谈一时,让其好生休养,同往西屋去了。 朔父待六侄出屋,向文朔道:“天保,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文朔道:“儿无大碍,父亲不必忧心!”朔父闻言,道:“为父见你能言可动,忧心稍安!但你大伤未愈,必要好好休养!”朔父向文芳道:“你兄长现在如何?”文芳向父亲道:“爹,今日我哥已是伤心劳身,晚间还须谨慎护理!”朔父闻言,已知女儿之意,即让文朔安身静心躺在炕上休养,继而到西屋去了。 曾梁见朔父进入西屋,即跪伏在地,向朔父道:“天保重伤,实是愚侄之过!愚侄有罪!”曾檩与曾古亦跪伏在地,向朔父告罪。朔父先让三人起身,继而言道:“我们家的男儿注定斗战邪恶!天保岂能例外!至于伤亡,谁能避免?你们已尽兄长之责,何罪之有?天保经此一战,必有大益!这反免我忧其回返华中遇险了!” 叔侄四人谈话之际,佩辰进屋跪伏在地,向朔父道:“末辈未能保护好尊长,让尊长涉险受伤,实是大逆不道!请尊老惩处!”朔父让佩辰起身,安慰道:“此突发之事,无人可阻!你不必挂怀!”言语间,朔父见佩辰额头有一道伤痕,即向佩辰问道:“佩辰,你额头怎会有伤?”佩辰道:“末辈出门时,不小心碰了一下!”朔父闻言,即让曾梁向文芳要取外伤之药,为佩辰施用。而后,朔父向佩辰道:“天保受伤,须休养一时,你可传信晋老知晓。”佩辰道:“末辈已将尊长受伤之事修书传出。尊长安心静养便是!” 佩辰在曾古陪同下进入东屋,见身缚浸血布带的文朔正在昏睡,愧悔之情直冲心怀。佩辰向曾古轻声寻问文朔伤情之时,一青年道士来至东屋向佩辰轻声道:“七师叔,师祖派我师父到落英客店来了!”佩辰闻言,面现惊讶之色,即向曾家众人拜辞,疾往落英客店。 佩辰返回落英客店,进入自己房间,见内坐一中年道士,佩辰即向前问安道好。中年道士向佩辰忧道:“七师弟,十叔现在如何?”佩辰摇了摇头,愧道:“伤势甚重!”中年道士恼道:“你怎如此疏忽!竟让十叔……师父震怒,命你即刻回返露机观!”佩辰怅道:“大师兄再容小弟多留一日。此刻,布雾县西郊有一匪首未除,待弟将其斩毙,即回观向师父请罪!”中年道士不答反问道:“你额头上的伤是那厮所害?”佩辰应是。中年道士道:“为兄已将那厮斩毙,此刻布雾县已无匪寇,你不必去了!”佩辰向中年道士道:“大师兄已知小弟剿除匪寇之事?”中年道士闻言,微微颔首。佩辰既知布雾县匪寇除尽,便整理行装回返露机观。 曾梁待佩辰离开自家后,向朔父道:“叔父,佩辰额头之伤虽浅,却好似刀剑之痕!今日,本县西厅县尉言,布雾县四郊有义民团剿杀大仓村逃窜余寇。莫不是佩辰道众亦在其列?”朔父问道:“剿杀余寇是一支义民团所为么?”曾梁道:“共有四支义民团剿杀余寇!”朔父问道:“布雾县曾有义民团剿杀匪寇么?”曾梁道:“据侄儿所知,布雾县从未有过义民团剿杀匪寇。” 曾古道:“莫非是保护天保之人因失职,而剿杀大仓村逃窜余寇,以赎罪补过?”朔父道:“你认为那四支剿寇义民团皆与天保有关?”曾古道:“既然衡举言,此前,布雾县从未有过义民团剿杀匪寇。缘何天保剿寇负伤后,即有义民团剿杀县郊余寇?”朔父道:“除露机观道众外,还有三方武列!天保竟然在咱们严督之下,私密结交了持武擅斗之伍!今后,他定要惹是生非的了!”曾古道:“若有众武列保护天保,却也免些忧扰!”朔父道:“擅泳者有溺,擅攀者有坠!未见大善!”曾古道:“如今,大仓村逃窜余寇尽除,敬叔可稍安悬心了!”朔父道:“现在,我只盼天保日后不留残疾!若能如愿,实是上天恩眷了!”曾檩闻言,怨视了曾梁一眼。曾梁愧悔贯顶,羞惭垂首。 日落西山,文朔身上渐渐发烫,文芳急忙侍奉兄长服用退热之药,并施以针灸。文芳医治护理直至翌日凌晨,方才退去兄长热症。朔父见文朔热症已退,便向文芳道:“芳儿,你兄长热症已退,快去休息吧!”文芳还欲陪护,但朔父不忍女儿太过劳累,温言劝道:“你与你哥同是爹的孩子!你们谁受苦,爹都不忍!你快去休息!莫让爹再添忧心!”文芳见父亲执意让自己休息,不能违逆父意。只好到炕幔内休息去了。 朔父坐在文朔身旁,拉着昏睡中的爱子之手,想起爱子由出生至今时,曾给自己带来多少欢喜欣慰,又承载了自己多少期许厚望。朔父不禁轻叹一声。炕幔内的文芳探出头来,向父亲道:“爹!您怎么了?”朔父道:“以前,为父对你四哥是不是过于严厉了?”文芳道:“我们兄弟姐妹皆懂父亲之爱!父亲不必多虑!”朔父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父爱深绵,朔父默默守在文朔身旁,不觉间,雄鸡报晓,朝晖微现。文朔被鸡鸣唤醒,见父亲坐在身旁,问道:“爹,您在儿身边守了一夜?”朔父道:“你重伤未愈,为父怎能安睡!”文朔动容道:“此番剿寇,让爹悬心,让众兄自责,儿鲁莽了!”朔父先示意文朔轻声,继而指了指身后,向文朔轻声道:“昨晚,你热症发作,你大妹为医治护理你,一直忙碌至今日凌晨,方才被为父劝退休息!莫吵醒了她!” 转而,朔父向文朔轻声道:“我们家儿郎生为天下百姓,死亦为天下百姓。你为护卫百姓,不畏伤亡,实是不辱家风!做得好!”文朔闻听父亲如此评说自己剿匪,实出意外。朔父又轻声道:“想当年,为父冠礼后,方才第一次参战。那次,为父身边护将卫兵共千人!可谓临危而无险!不曾想,吾子尚未成年,便已只身骁战群寇……英勇可嘉!父心甚慰!呵呵……”文朔闻听父亲夸赞,心情大好!伤痛大减! 重阳日,扈戻携扈东、扈北来至落英曾家院外叩门。朔父闻知扈戻到来,甚是意外,立即出屋相迎。朔父将扈戻请至西屋内,疑问道:“兄长怎回布雾县了?”扈戻道:“忠方闻知天保剿匪负伤,特命家仆至候寱向我报信。愚兄知信,悬心天保安危,故急返布雾。”朔父道:“小子鲁莽,连累兄长奔波劳碌。愚弟实是愧疚啊!”扈戻道:“愚兄实是喜爱天保。不亲来一望,心内不安。”朔父道:“候寱家中众亲可知天保负伤?”扈戻道:“贤弟放心!愚兄是以家中有客来访为由,返回布雾的。弟媳与家中众亲皆不知天保负伤之事。”朔父闻言,忧心稍安。 扈戻正向朔父寻问文朔伤势时,文芳搀扶着文朔来至西屋,向扈戻施礼问安。扈戻急命文朔与文芳免礼,又让文芳搀扶文朔即回东屋。而后,扈戻与扈东、扈北由朔父相陪同往东屋。扈戻待文朔安卧东屋炕上后,向文朔亲询一番伤情,又问一番战况,最后向文朔嘱咐一番宽心静养,安心疗伤。 扈戻见文朔大战过后,身负重伤,意志不颓,堪称少年英雄,未来可期。此时此刻,扈戻看文朔喜欢,想文朔欢喜。自有一番心思。扈戻虽心中喜欢又欢喜,却未露色。扈戻看了看屋内众人,向朔父道:“愚兄有意让天保贤侄至花溪养伤,不知贤弟意下如何?”朔父略思,看了看儿子文朔,又看了看女儿文芳,即道:“多谢兄长好意!愚弟讨扰了!”扈戻见朔父同意让文朔往自家养伤,甚是欣喜。 第131章 文朔涌怜爱 仙妥静相守 休息一时,扈戻命扈东与扈北搀扶文朔登乘院外自家的篷车。随后,文芳携带一个大包袱进入车篷陪护文朔身边。扈北将篷帘落下后,亲自持鞭驭车向前。扈戻与朔父、曾古、曾檩、扈东、叶风、崔绒、石晃乘马同向花溪扈家前行。 众人进入扈家内宅,稍息一时,扈戻召女儿仙妥来至内厅与众亲友相见。仙妥向尊长及兄长们问安道好后,发现头上缠缚着浸血布带的文朔,那泪珠儿登时扑簌簌落了下来。文芳见仙妥落泪,勾起对兄长的怜惜之情,亦随之落泪。文朔见亲妹与世妹皆为自己伤心,即笑劝道:“妹妹们切莫伤心!愚兄小伤无碍。过几日,愚兄就可以带你们玩耍去了!呵呵……”言毕,文朔故现一副轻松之状,在原地转了个身。文芳急忙扶住兄长,小怨道:“哥!你有伤在身,怎还如此顽皮!”厅内众人见状,皆会心而笑。文朔见文芳与仙妥破涕为笑,方才轻轻地舒了口气。扈氏父子见文朔如此,互望达意,面现欣慰之色。 扈戻让文朔与文芳、仙妥落座后,向朔父道:“今日是贤弟与弟媳的……”朔父笑道:“承蒙兄长惦念,我与山妻皆无意虚礼,不如免了罢!”扈戻闻听朔父此言,移目看了看文朔,继而略思,向朔父转言:“愚兄思虑不周,就依贤弟心意吧!”扈戻放下此事,便商议安排众人起居屋室。首先,扈戻意欲将内宅三进院中自己的主室让与朔父,但朔父婉言谢绝。最后,扈戻只好将内宅三进院中的次室献与朔父起居。文朔居内宅二进院东屋。曾古与叶风居内宅一进院东屋,崔绒与石晃居内宅一进院西屋。文芳与仙妥居内宅花园绣阁。 午后,文芳在内宅二进院内为兄长煎药时,仙妥携碧莲到来。仙妥向文芳道:“妹妹辛劳了!我来帮妹妹吧!”文芳笑道:“多谢姐姐好意!这良药虽好,却不及姐姐心药之妙!姐姐还是到屋里与我哥说说话吧!”仙妥闻言,不禁羞红了脸。 碧莲见状,向文芳道:“芳小姐与我家小姐一同入屋吧!奴婢在此为朔公子煎药。”文芳见仙妥羞于起步,便向碧莲道:“有劳莲姐姐了!”言毕,文芳挽了仙妥手臂,一同进入东屋。 文朔正在屋内炕上侧卧闭目养神,忽闻屋外仙妥之声,即坐起身来。仙妥入屋见文朔坐在炕上,便向文朔道:“天保哥怎不静卧养伤?”文朔道:“小兄无碍,但坐无妨。妥妹妹由梦州返回,辛苦了!”仙妥道:“多谢天保哥挂怀!小妹无碍。” 文芳来至兄长身边,将靠枕倚在西侧软炕椅上,扶着兄长椅内而坐,又将暖被覆在兄长身上。文芳向仙妥道:“姐姐,这被面是何缎料,这般柔滑?”仙妥道:“这是堂州产的华缎。今年……”言及至此,仙妥看了文朔一眼,合唇止语。文芳见状,自觉其中有隐,于是摸了摸被面,向文朔笑道:“哥,这是堂州产的华缎哎!你人未到堂州,却先用到堂州的暖被了。呵呵……”文朔与仙妥闻言,皆面露笑容。文芳见解了窘况,即向仙妥道:“姐姐,咱们坐在炕里说话吧!”姐妹俩面西相近蜷腿侧坐在一幅彩缎炕褥上,各用一幅花缎暖褓覆了自己双足。 仙妥见文朔面色苍白,目光昏黯,较起此前颜色鲜鲜,神采奕奕,实是大相径庭。仙妥不免柔心忧惴,火炙冰冻之感交相并袭,两行怜泪玉珠纷落。文朔坐在仙妥对面见她粉荷面颊,莹露滑落,万千怜爱溢涌心头。文朔挺脊探身,却欲抚无言。 文芳见仙妥忧虑兄长体伤,伤心落泪;兄长怜爱仙妥真情,情动失语,即向仙妥安慰道:“我哥体伤渐愈,姐姐不必忧虑!”仙妥扭身面南,以帕拭泪,道:“我知不应如此娇情失态。让哥哥、妹妹见笑了!”文芳道:“姐姐软心柔情实是令人亲和爱怜!何言见笑?”文芳面向仙妥跪坐,轻轻将仙妥拉起,挽着仙妥手臂,依偎在仙妥身侧,笑道:“好姐姐莫哭!我哥的嘴虽然未动,可心已动了!姐姐若再哭,我哥的心动疾了,可就要碎了!”言毕,文芳咯咯地笑了起来。文朔则是坦然微笑。仙妥见他们兄妹俩皆露笑意,即向文芳羞嗔道:“文应年幼,童言无忌,也就罢了。你怎也这般……”言及至此,仙妥用绢帕轻拂了一下文芳挽着自己的手。 “芳小姐,您看这药可好了么?”碧莲在屋外脆声道。文芳应了一声,转向仙妥道:“姐姐安坐!小妹失陪!”文芳出屋不久,用茶盘盛着一碗汤药,回转屋内,向仙妥笑道:“小妹困倦了,欲与莲姐姐往绣阁小憩。烦劳姐姐替我照顾我哥服药。”言毕,文芳将茶盘递与仙妥,即返身出屋,合门而去。 仙妥手端茶盘,一时未能领会文芳心意,不免迟疑。文朔向仙妥道:“妹妹将药给我就好。我可以自己服药。”仙妥柔声道:“哥哥身负重伤,怎可自己服药!……莫非……哥哥嫌我……”文朔急忙道:“妹妹会错我意……会错我意了!……小兄只是不舍烦劳妹妹!” 仙妥见文朔生急,莞尔一笑,继而手端药碗,坐在文朔身边,舀了一匙汤药,先在自己唇边吹散热气,再送至文朔嘴边。文朔看了看仙妥,借仙妥之手喝下汤药,继而嘴角露出笑意。仙妥疑道:“哥哥为什么笑呢?难道这药是甜的么?”文朔笑道:“嗯!这药是甜的!”仙妥道:“药怎会是甜的呢?哥哥不许骗我!”文朔微笑道:“此药蜜一般甜!妹妹缘何不信?”仙妥舀了一匙汤药,浅尝一脉,不禁蹙眉。文朔见仙妥尝药,急道:“妹妹又会错我意了!”仙妥看了看文朔,霎时双颊飞红。仙妥柔声道:“哥哥的话,我都信!”二人四目相对,心有所动,语止情传。 文朔喝净热汤药,额头微现细汗,略显倦态。仙妥放下药碗,搀扶文朔躺好,为文朔覆好暖被。文朔温言道:“多谢妹妹照顾!”仙妥道:“哥哥何必如此多礼!”文朔道:“妹妹若无要事,就在此休息一时吧!”仙妥含羞道:“哥哥静静休养,妹妹静静相守便是。” 对话之际,仙妥发现文朔枕边放着一本书,即向文朔道:“此为何书?”文朔道:“这是我常看的《中华义谱》中的《武义卷》。妹妹且看看中华儿女大义之举!”仙妥捧书在手,向文朔道:“小妹在此看书,哥哥闭目养神吧!”文朔看了看仙妥,微微闭上双眼,嘴角挂着笑意沉沉睡去。仙妥侧坐在文朔身边,看着文朔安然睡容,心底情泉漫溢爱怜。 一个时辰后,文芳进入屋内,见仙妥侧坐文朔身边,左臂依着靠枕,右手端着书卷。文芳复上暖炕,靠近仙妥坐好,继而向仙妥问道:“姐姐看的什么好书?”仙妥怕吵醒文朔,于是将书伸至文芳面前,口内轻声道:“哝!”文芳见那书是《中华义谱》内的《武义卷》,便向仙妥笑道:“姐姐要与我哥同做武将么?”仙妥一本正经地向文芳道:“我原不知天保哥为何要舍生忘死去斗战匪寇。如今看了此书,略微懂了些天保哥的情怀。” 文芳看了看文朔,轻声叹道:“懂,反不如不懂!”仙妥疑道:“芳妹妹何出此言?”文芳道:“我哥是改不了嫉恶如仇的秉性的。咱们懂他,不过是徒添烦恼与忧愁罢了!”仙妥双手合十,祷祝道:“愿天神永远保佑天保哥平安吉祥!”文芳道:“姐姐的祷祝是最灵验的。此番剿寇,我哥就是因为身带姐姐在小觉寺求来的护身符,才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仙妥懵懵道:“真的么?”文芳笑道:“真的!真的!”仙妥单纯而欣慰地笑了。 “妹妹们在说什么?”文朔向文芳、仙妥笑问道。文芳假嗔道:“哥——你偷听我们姐妹谈话!”文朔笑辩道:“我哪有偷听!我才醒,耳朵还没张开呢!”文芳与仙妥闻言,皆忍俊不禁,莞尔对笑。文芳转向文朔笑道:“哥是象么?耳朵还可以闭合张开。” 第132章 姐妹频交好 众友会文朔 文朔笑道:“只要妹妹们欢喜,为兄就是变成象驮着妹妹们游山赏水去,也是心甘情愿的!”文芳将自己的脸凑近文朔的脸,轻声笑道:“哥……你……真是……好……喽!”文朔笑道:“多谢大妹用心!”文芳笑道:“我是哥的妹。我为哥用心,亦是为己用心。哥之好,即为妹之好。”文朔闻听此言,心中温暖。 文芳、仙妥与文朔三人欣谈一时,文芳为兄长诊脉奉药,服侍晚餐后,碧莲来请两位小姐回绣阁进用晚餐。仙妥嘱咐孟登好生服侍朔公子。而后,仙妥与文芳同往花园小院用餐去了。 晚餐后,花园绣阁内,烛灯熠熠,暖气融融。仙妥与文芳坐在暖炕上,谈着文朔伤情。仙妥道:“天保哥现在伤势如何?”文芳道:“我哥伤势趋好,逐日渐愈。”仙妥闻言,轻轻舒了口气,继而又道:“天保哥需要什么好药,妹妹尽管告诉我,我让家兄去购买。”文芳道:“谢谢姐姐如此关怀!小妹记下了!”仙妥又道:“妹妹为照顾天保哥实是劳累,若有痴姐可尽之力,切勿惜言!”文芳道:“小妹不借他人之力,是不信任他人照顾家兄能如小妹尽心。姐姐却是不同,姐姐对家兄是极精心的,小妹亦是不及的。以后,小妹可要居次啦!呵呵……”仙妥闻言,双颊泛红,旋颈转首,含唇侧眸,不再续谈。 此时,碧莲整理好两位小姐的衫裙,献来香茗。仙妥向碧莲道:“你也褪去衣裳,同到炕上一处说话吧!”碧莲看了看仙妥,轻轻笑应,亦如两位小姐褪去外服,坐到炕上。三位如花般的姑娘散着秀发,穿着中衣,跣着双足,环对而坐,欢欣而谈。 三位姑娘由花溪家谈至候寱家,由此亲谈至彼友。当谈起纤缈时,碧莲向文芳探问道:“芳小姐,纤缈姑娘为人热情,朔公子似乎很喜欢纤缈姑娘啊!”文芳道:“缈姐姐的父亲曾救过我哥的命。我哥又是极重情义的人。在我哥眼里,缈姐姐已如亲人一般了。我亦如此情怀。”碧莲道:“亲人……真好!”仙妥道:“我与缈妹妹相处甚是亲近。其源,我们有一相同命运,因此心灵互有相通之处。不过,缈妹妹总能自信地面对未来,享受每一天的快乐。我是学不来,亦做不到的。”文芳拉着仙妥的手,温言道:“姐姐自有姐姐的好。姐姐自有姐姐的福。二位姐姐好比两朵花,各展自己独特娇艳芬芳岂不更美?” 三位姑娘相近而坐,亲馨而谈,不觉已至更深。准备就寝时,文芳见炕几上放着一方套着绷环的绢帕,随手拿起观看,原来绢帕上是一朵尚未绣完的牡丹。文芳道:“姐姐手伤好些了么?何必急着为应应绣这牡丹。”仙妥道:“多谢妹妹惦念!我在候寱家中涂了几次妹妹的药膏,手上便无恙了!真真的灵药呢!”仙妥接过绢帕,向文芳道:“平日里,我本无甚消遣,这绣工却是游戏一般的乐活。待我将这方牡丹绢帕绣成,妹妹替我转交文应吧!”文芳笑道:“近几年,小妹在外学艺,不能时常回家。这绢帕还是姐姐亲自交给应应吧!” 此晚,仙妥与文芳覆着香缎软被同卧炕幔之内,文芳向仙妥道:“姐姐,我哥可好?”仙妥笑道:“天保哥自然是很好的!你是亲妹妹还不知么?”文芳道:“小妹自然知道家兄之好!只是不知家兄在姐姐心中可好?……小妹自幼与家兄亲情深厚!诚愿家兄将来更好!”文芳转身侧卧面向仙妥,微笑道:“小妹亦觉姐姐与家兄同样是很好的人!咱们两家又是世交,定要多亲多近啊!”仙妥闻言,转身侧卧面向文芳,亲欣道:“咱们自然是要多亲多近的!”说着笑着,两位姑娘拉着手,将身子偎在一起,同入梦乡。 翌日晨,仙妥与文芳洗漱毕,碧莲让两仆妇在暖炕上放置炕桌,摆布早餐,自己侍奉于侧。妥芳姐妹俩餐毕,仙妥携文芳来至妆台前施以淡妆。而后,仙妥让碧莲取来一衽七彩精织舞蝶襦,一幅七彩精织飞花裙,一双红绒缀首五彩碧泊浮莲绣鞋。仙妥向文芳道:“这襦、裙、鞋款式甚是活泼娇娆,我平日里却是慵静的很,因此实是与我行举不符。幸好妹妹貌美活泼,又与我身形一般,此服与妹妹实是两相合美!妹妹若不嫌弃,就送与妹妹了。”文芳道:“如此华美之服,小妹怎能夺爱。”仙妥道:“妹妹若纳此服,才是成我美意呢!”文芳见仙妥实出挚诚,若自己执意谢绝,便是拒善来,去近情了。念此,文芳只好拜谢好意,收纳赠服。 仙妥与文芳更衣毕,相伴至内宅三进院向各自父亲奉安。恰巧扈戻与朔父同在厅堂,两位姑娘近前向尊长们礼拜奉安。朔父与扈戻端纳晨礼,便让两位姑娘立身。朔父见女儿身着襦裙,即问道:“文芳,你何来如此华丽襦裙?”文芳挽着仙妥手臂,笑道:“这是姐姐给我的!”朔父向扈戻道:“怎好愧纳侄女所爱!”扈戻向朔父笑道:“咱们弟兄间何曾有过吝惜?她们妹妹姐姐如此交好,这是在延续咱们两家的世谊啊!我看很好!很好啊!呵呵呵……” 仙妥与文芳向父亲奉安毕,一同来至内宅二进院东屋。孟登见仙妥与文芳进屋,即向两位小姐拜安,继而向文朔告退,屋外候侍去了。文芳穿着华美的右衽齐腰襦裙在文朔面前转了一个圈,笑道:“哥,我好看么?”文朔笑道:“好看!我妹妹成仙女了!”文芳满意地笑了笑,坐在兄长身边,让兄长伸出手臂,细细地诊了一阵脉。文朔向文芳道:“大妹,我好了吧?”文芳道:“好多了!”文朔笑道:“大妹,让我出去会会朋友吧!我再不走走,腿就不会走路了。”文芳正色道:“不行!我还不知道哥么?哥见到朋友,就管不住自己了。”言毕,文芳跪在兄长身侧,为兄长捶起了腿。文朔闻言见状,自知妹妹绝不会让自己外出,只好放弃了会友的想法。 此日,文芳、仙妥与文朔共进午餐后,正在屋内闲聊,孟登进入文朔屋室向文朔禀道:“朔公子,您本村众好友前来相会。”仙妥闻言,看了看文芳,文芳截言,向孟登问道:“吾伯父与父亲可知此事?”孟登回道:“家主与客翁已知有客来访。”文芳闻知扈家伯父与父亲皆知自己兄长好友来会,未与谢客,自己不好予以拦阻。 孟登待文芳问毕,再向文朔道:“朔公子体况如何?可否会客?”文朔笑道:“我很好!你代我请众好友来此相会!”孟登躬身应诺。文芳知有外人来会兄长,不禁厌道:“好友?我看是好……鼻子可真灵。一时一刻也不让我哥安逸。”文芳转向文朔道:“这回哥称心如意了!”文朔闻知花溪好友来访,心中欢喜。可见妹妹不悦,便不敢现于面上,只为妹妹爱作怪,倘若妹妹捉弄自己好友,实是不妥。文朔面色淡然向文芳道:“为兄与他们寒暄几句,借由谢客便了。大妹不必忧心。”文芳关切道:“哥体伤初见好转,尚未大愈,小妹时刻不敢轻心。哥若体恤小妹,便不许和他们久谈!”文朔乖乖道:“为兄遵命!为兄遵命!” 孟登待仙妥与文芳携碧莲至西屋回避后,方前往外宅引领鲜乩与盘羑等花溪儿郎进入内宅文朔居室。当见到文朔头上缠缚着浸血的布带,众花溪儿郎皆惊讶不已。鲜乩率先问道:“天保,你这是怎么了?”文朔见好友寻问,只好将剿匪之事如实相告。盘羑道:“我们只闻你来扈家做客,却不知你来扈家养伤。倘若先知,我们定要打些山鸡野兔来给你补养身体。”文朔道:“多谢众友好意!我体伤已无大碍。众友不必担心。”一友道:“天保,你何时进的衙门?做了捕快怎不告诉我们一声,大家好给你贺贺喜,一起欢乐欢乐啊!”文朔笑道:“我只当了几天的差,便躺下了。哪有时间向众友通告啊!哈哈……”众花溪儿郎见文朔不仅全然不将负伤之事放在心上,而且还当作趣事说笑,心中畅快,齐随文朔放声大笑。 第133章 曾梁谈州奖 文朔授州奖 西屋内,文芳闻听东屋传来阵阵笑声,嘟嘴向仙妥道:“姐姐,我哥之大悦,生于众乐!而非一亲一爱之温情。妹妹的心都凉了。姐姐呢?”仙妥拉着文芳的手,笑道:“我们不就是想让天保哥欢喜么!此刻,天保哥欢喜,我们怎又不欢喜呢?”文芳偎着仙妥,笑道:“姐姐真好性儿!我越来越喜欢姐姐了!” 众花溪儿郎为避免影响文朔养伤,故而与文朔短聚一时,便齐向文朔告辞。孟登方将花溪众儿郎送走,即返回向仙妥禀道:“请小姐且在西屋再避一时,又有客人欲来此会见朔公子。”仙妥道:“此番何人来访?”孟登道:“布雾县衙门里的公员。”仙妥问:“一名公员?”孟登道:“十多名公员同来。其内多为朔公子战友。” 文芳闻知兄长花溪众好友方去,布雾县衙众战友又来,即向孟登道:“他们都是捕快?”孟登道:“其内一名吏书,一名步快班头,一名马快副班头,一名壮卫副班头,余者皆为步快、马快和壮卫。”文芳道:“何故来的这般整齐?”孟登道:“众步快、马快、壮卫前来看望朔公子,吏书与三位班头……哦!还有刑书奉命前来报喜。”仙妥讶道:“报喜!?何喜?”孟登道:“立功成勋之喜!”文芳道:“刑书!?我衡举二哥也来了?”孟登道:“正是。落英曾家二公子亦来了。”文芳道:“一会儿,你请我衡举二哥先至此屋来。”孟登应诺,转身出屋,前往外宅,引领众公员进入内宅文朔居室,但曾梁未一同前来。孟登引客毕,转至西屋向文芳回禀:“曾家二公子尚在内宅三进院与家主、客翁谈话,稍后会来。” 曾梁见同衙公员随孟登前往文朔居室,即独自去见朔父与扈戻。曾梁向朔父道:“榞州吏院封奖天保,实是星光罩月,反逆正礼。侄儿却又不能阻止此行。”朔父道:“现在天保是布雾县衙内的步快,步快接受州署封奖算不得悖礼。”曾梁道:“将来世人知晓榞州吏院封奖天保,岂不有辱天保名望!”朔父稍顿,安慰曾梁道:“衡举不必多虑!只要天保不做邪恶之事,便没有什么可以污辱天保。” 过有一时,曾梁来至内宅二进院前庭,孟登近前施礼道:“小仆孟登给公子见礼!”曾梁道:“免礼。家中还有何人在此?”孟登道:“本家小姐与芳小姐现在西屋。芳小姐请公子移步面谈。” 曾梁进入西屋,仙妥与文芳起身向曾梁施礼问安后,曾梁先向文芳寻问一番文朔伤情,转而问道:“大妹欲与为兄面谈何事?”文芳道:“众公员只为报喜而来么?”曾梁道:“并非仅为报喜而来。本县为你四哥向本州申呈的立功报书,已获本州批准,刺史大人封你四哥为本州‘一等战卫’。昨日,本州吏院司勋参军来县封赏本衙官员,慰问众剿匪公员及烈士家属,并带来你四哥的‘州级一等战卫’奖章、奖状、奖金。今日,县令命本县吏书与我前来为你四哥颁奖。”文芳道:“封功颁奖乃是公事,缘何二哥与众公员来家办理?”曾梁道:“一则,县令体恤你四哥身负重伤,不易前往县衙领功纳奖;二则,本州吏院司勋参军欲见回信,因此公事转至私地办理了。”文芳笑道:“这岂不是自家人为自家人封功,自家人为自家人颁奖么!将来众亲相见,又是一番笑谈。呵呵……” 此时,东屋再度传来阵阵欢笑声,曾梁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为兄先去东屋办理公事。”仙妥与文芳起身恭送曾梁出屋后,文芳向仙妥笑道:“姐姐,我哥的朋友将越来越多,以后可要做好宾客塞门的心理准备啊!呵呵呵……” 曾梁进入东屋,见众公员正与文朔说笑,其内暖意融融,心内实是五味杂参。“衡举,你怎才来!……莫非你舍不得将奖品颁给天保么?……他是想将奖品换酒喝!……哈哈哈……”吏书与众班头向曾梁说笑道。文朔见曾梁进屋,先向其问安道好,继而让座。曾梁向文朔寻问了一番体况。吏书向曾梁道:“衡举,咱们先行公事,再叙家常。” 吏书让文朔穿好正装,又命三名步快各托一方典盘,自己取出州府官诰,向文朔道:“布雾县衙司役文朔听诰接封。”文朔闻语欲施跪拜礼,吏书阻道:“贤弟重伤在身,况且现在家中,左右皆为兄弟,可免跪拜,改以立拜为礼。”众班头与众公员亦随声道:“自己兄弟在此,改礼无碍!”文朔谢纳众公员好意,拱手躬身诚然施礼。 吏书朗声颂道: 《布雾县衙司役文朔剿寇功奖官诰》 本州布雾县衙经制正役文朔在大仓剿寇之役中,护百姓,战寇卒,擒寇酋,无畏伤亡。英勇之举堪为公员表率,忠义之品当作司役楷模。经本州吏院核议,特封文朔榞州一等战卫,颁一等战卫奖状一幅,一等战卫奖章一面,一等战卫奖金十两。以兹表彰今端,鼓励后继。 榞州刺史审批 榞州吏院承宣 闻毕官诰,文朔躬身向吏书、刑书道:“末役在众战友护佑下侥幸捡拾一二小寇,绝非独行可成。想起众友战亡,吾却愧活至今,岂敢再领功受奖。文朔拜谢上恩,诚请收回奖赏。”吏书劝道:“贤弟之功,阖衙皆知,岂能埋没。况,弟荣则阖衙荣。岂能义气用事,拒领功奖。贤弟应顾全大局啊!”众公员道:“是啊!天保,你伤寇卒,擒寇酋,这是实实在在功劳啊!……天保,你为护民剿寇险些丧命,难道不该获奖么?……天保,我们都为你建功获奖而高兴呢!你怎能拒领功奖呢?……”步快班头来至文朔身边,正色道:“天保,这功奖是你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受而无愧。接!”众公员齐道:“天保,接!”文朔见此局面,只能拜接州府官诰。文朔看着官诰上榞州刺史与榞州吏院两枚官印,心内颇为感慨。 刑书曾梁见文朔已接官诰,方才将三方典盘内的一等战卫奖状、一等战卫奖章、一等战卫奖金依次向文朔颁予。文朔拜接奖状、奖章,却拒接奖金。文朔向吏书、刑书拱手道:“这奖金,小弟断不能接!请二位兄长将此金返回本衙,由县令大人做主分与众牺牲战友家属。”此番,吏书与三位班头及众步快、马快、壮卫相劝无果,便让曾梁劝说文朔。曾梁向众公员道:“鄙人自知舍弟秉性。此金舍弟必不会收。吾众依其心意吧!”众公员见曾梁如此反劝,只好待携金回衙后,由县令做主了。众公员见文朔已算是接受功奖,即向其祝贺一番,又欣谈一时,而后道别回返衙署。 曾梁至西屋与仙妥、文芳道别离去,两姐妹返回东屋,见炕几上多了一个锦函、一个锦匣。文芳开启锦函见其内平盛一面阳刻浅雕錾纹鎏金奖章,开启锦匣见其内卷置一幅五彩四缕三重平纹经锦奖状,于是向文朔笑道:“哥,你现在可是英雄啦!”文朔面色凝重道:“我与那些牺牲战友相比,算什么英雄啊!”文朔想到再也不能面见那些牺牲的战友,心内溢涌悲怆。 文朔在布雾县衙、落英曾家、花溪扈家延续休养,体伤向愈而近。近几日,文朔已经习武练艺,强健身体,恢复力量。此日晨,文朔向文芳笑求道:“大妹,为兄已经痊愈,让为兄出门逛逛吧!”文芳想了想,向文朔笑道:“正好今日小妹有事,要出门办理,无法看守哥哥。那就放哥沿花溪逛逛好了!不过哥须乘车出行,不可露面。”文朔闻听文芳欲外出办事,不免紧张。文朔道:“你有事要办?为兄陪你去。”文芳向文朔笑道:“小妹的朋友可比哥多呦!哥忧心什么呢?”文朔道:“大妹可远行么?”文芳笑道:“小妹不会远离哥哥!”此时,文朔已知妹妹之意,不再多言。文芳转向身旁仙妥笑道:“今日,小妹无暇看守哥哥,只好烦劳姐姐代小妹随行……多加看管!呵呵……”仙妥闻言,含笑颔首。文朔去邀扈东、扈北同行,但兄弟俩借由谢辞了。 第134章 喜结姻缘宫 投缘天镜潭 文朔与仙妥、碧莲进入篷车内坐好,孟登落掩车帘,驭车沿花溪缓缓前行。一路上,文朔与仙妥赏景漫话,心欣意融。人追风迹,车逐日影,不觉间,众人已行至施迷山附近,文朔与仙妥皆想起初逢之景,不禁心动。文朔向仙妥道:“我们登山去。”仙妥道:“哥哥伤未痊愈,不可劳累。我们还是在山下走走吧!” 众人下车,文朔与仙妥并肩前行,碧莲与孟登前后随行。如此行有一时,碧莲见孟登牵着辕马缰绳,一副忠仆气派,紧随小主人之后,于是笑着拉了孟登一下,轻声道:“咱们远远地跟着就好了!”孟登看了看碧莲,又看了看仙妥与文朔,似懂非懂,似愿非愿地应了一声“哦”,渐而放慢了脚步。 文朔与仙妥转至施迷山南,怎地忽然星光璀璨,耀人双目?却原来好大一泊净潭!潭水幽幽,波光粼粼,仙境旷心,美景怡神。一对少男少女沿潭边漫步,见一老叟与一老妪并排盘腿坐在蒲团上,老叟面前置一方几,方几上一砚、一纸、一笔、一刻刀。老妪面前置一圆筒,圆筒内小男偶、小女偶、小圆镜、小鹅卵石。 仙妥来至老妪近前,合裙并膝,半蹲圆筒前,拿起一对布偶笑着向文朔晃了晃。文朔回应仙妥亦笑了笑,转向老妪道:“老婆婆,这对布偶我买了。”文朔欲付钱时,老叟向文朔道:“孩子们,你们是亲兄妹么?”文朔道:“不是。”老叟笑道:“孩子,你可知这两个人偶何名?”文朔道:“晚辈不知。”老叟笑道:“他们是‘欢喜缘童’!诚所谓,偶成双,人成对!你们这对有缘人,何不将名字刻于缘石上?”文朔道:“老公公,何为缘石?”老妪在圆筒内取出一枚鹅卵石,向文朔道:“这便是缘石。”文朔看了看那枚鹅卵石,淡淡道:“老婆婆,这不就是一枚鹅卵石么!”老叟见文朔面现漠然之色,即向文朔道:“你可知缘翁与缘婆的故事?”文朔道:“晚辈不知。”老叟指了指旁边的一条板凳,让文朔与仙妥同坐,继而讲出一则故事来。 古时,施迷山布雾峰属于仙境,是神仙上天下地的渡界。一日,一对“神仙眷侣”奉天旨下界视察人间恋俦爱侣姻缘圆满状况。两位神仙遍观人间,发现千对俦侣难有一对圆满,不禁怜惜万千真情实爱,堕坠离散枯朽结局。此神仙眷侣向天帝禀报人间悲苦恋爱,请旨驻留人间促佑人间恋俦爱侣姻缘圆满,延演民甜蜜、家幸福。 天帝怜悯下界俦侣悲苦,准“和神美仙”驻留人间百年施惠。此“和美神仙眷侣”变幻一对翁婆游走人间指引万千俦侣喜结良缘。不知不觉,“姻缘神仙”入世百年,到了回返天界之期。姻缘神仙行至施迷山南天镜潭边,有一对承惠结缘的叟妪恳请两位神仙永驻人间。 “和神”向老叟道:“人间事,人为方感人。你们夫妻若念我们的好,就将我们的好延续下去,成全后世恋俦爱侣,你们将功德无量!”叟妪齐道:“我们愿为!……可我们是凡人啊!……我们没有法力啊!”“美仙”拾起潭畔卵石道:“你们将恋俦爱侣之名刻于同一卵石上,让他们将缘石投入天镜潭里,我们在姻缘宫内的姻缘鉴中即见他们容貌,知他们名字,保佑他们喜结良缘。” 老叟向“姻缘和美神仙”道:“恳请神仙为世人留下鉴证,免世人误认我们行骗。”神仙闻听老叟此言,男神在潭畔种一松,女仙在松边植一柏。男神道:“天镜潭畔松柏常在。”女仙道:“姻缘宫中神仙永守。”言讫,“姻缘和美神仙眷侣”携手,履下生起七彩云雾,一同回返天界。自此,叟妪在天镜潭畔系姻缘,合俦侣。再后来,其后代延续善举,造福百姓。 讲毕故事,老叟手指潭畔一对参天松柏向文朔、仙妥道:“此松人称缘翁松,此柏人称缘婆柏,相传此松柏乃姻缘神仙种植。这天镜潭亦有人称天缘潭。”仙妥闻听姻缘神仙的故事,实是深信不疑,文朔则是面现将信将疑之色,老叟看了看文朔,笑道:“人的愿力无穷!比如:人着书,书变戏,戏演人,感天动地,净世涤界,岂非无可生有?愿力有否?愿力大否?” 文朔见老叟如此解疑,即拿起方桌上的毛笔饱沾墨水,在红纸上写下“曾文朔”三字,继而将毛笔递与仙妥。仙妥见文朔写下“曾文朔”三字,定睛看了看文朔,渐而笑盈盈、羞答答在红纸上“曾文朔”三字旁写下“扈仙妥”三字。老叟将“曾文朔”与“扈仙妥”两个名字刻在卵石上,而后将卵石和红纸一同交与文朔。文朔则将缘石递给仙妥。仙妥细观缘石上的一对名字,不禁含笑溢羞。 老叟看着面前一对少男少女,笑道:“将缘石投入天镜潭内,天上的姻缘神仙会保佑你们有情人喜成眷属!”仙妥向文朔道:“这缘石投入水中,实不如留下做纪念。”老妪笑道:“缘石必要投入天镜潭才灵验。若留纪念,用这缘鉴。”老妪递给仙妥一面小铜镜。老叟道:“来!我将你们的名字刻在缘鉴后面,作为纪念。”文朔待老叟将“曾文朔扈仙妥”六字刻在缘鉴后面,接过缘鉴,转交仙妥。 文朔向老妪道:“老婆婆,这缘童与缘石、缘鉴共多少钱?”老妪道:“缘童五十钱,缘鉴五十钱。”文朔道:“缘石呢?”老妪道:“我们只收取缘童和缘鉴的钱。这缘石是不收钱的。”老叟道:“我们只因自家是平民百姓,没有许多钱财布施,故而需要一些本钱请人制作布偶和铜镜。好成全有情人!这卵石无需本钱,我刻字更与钱字无关,当无偿赠献。”文朔道:“若如此,二位老人家所图为何?”老妪笑道:“我们看着有情人成双合对,就满心欢喜!我们所图为此啊!呵呵呵……” 文朔闻听此言,深为感动,即向老叟老妪深深一揖,以表敬意。转而接过仙妥手中的缘童缘鉴,让仙妥将缘石投入天镜潭。可仙妥将缘石捂在胸前,忧虑道:“投在潭边会被别人拾去的。”文朔见仙妥将石为宝,心内暖怜。文朔举目四望,只见潭东泊一小舟,于是拉着仙妥登上小舟,悠悠逸逸向潭心飘去。仙妥坐在舟内,一手将缘石捂在胸前,一手嬉拨净水,此刻心情比花溪竞舟时更加甜蜜。舟止潭心,仙妥将缘石扣在掌心内,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而后轻轻将缘石投入天镜潭中。 一日,曾梁来至花溪扈家,先向朔父问安,继而告知,森国尚书省吏部司勋司员外郎与令史前来布雾县衙分别向众执官、司役奉宣“榞州布雾县剿寇功奖诰敕”,其内含有文朔功奖事宜。 朔父道:“既然华东吏部官员来临,就让天保前往县衙拜闻官诰罢!”曾梁懊恼道:“愚侄本想让四弟悄悄携带临辅副役职凭行走华中,免去些许烦扰。岂料如今华东州府功奖过后,又来华东朝廷功奖。此后,四弟不愿扬名,也难了。倘若将来有人以四弟曾下任司役之职……愚侄实是自作聪明,害了四弟。”朔父坦然道:“衡举,你不必自责。普天下没有为民众造福建祥的低贱之职。我相信天保自会泰然处之。” 第二日,布雾县衙正堂内,吏部司勋员外郎朗声宣诵“榞州布雾县剿寇勋誉功奖诰敕”毕,又宣读“榞州布雾县衙执官剿寇勋誉功奖诰谕”。随后,司勋令史宣读“榞州布雾县衙司役剿寇勋誉功奖诰谕”。众官役先后拜谢圣恩,拜接诰敕、诰谕、誉品、奖品。 文朔由司勋令史手中接过一个漆绘木匣,拜退出离县衙正堂,先至刑房与曾梁相见。文朔开启漆绘木匣,取出三十两奖金,递与曾梁道:“小弟不能收纳奖金。烦劳二哥上报西尉大人,小弟意将此金上呈县令大人,并请县令大人将此金分发给众公员。”曾梁接过奖金,看了看朝廷颁予文朔的勋誉功奖之品,向文朔愧道:“天保,愚兄害了你也!”言毕,曾梁出离刑房,去见西厅县尉。 第135章 勋誉功奖品 任庆谈联姻 曾梁来至西厅向西厅县尉禀明文朔心意,上呈奖金。西厅县尉与曾梁谈论一时后,面见县令禀意呈金。县令闻明文朔心意,不禁赞叹。继而下令将此金一半作为恤金均分给牺牲的剿寇司役家属,此金另一半作为奖金均分给其余剿寇司役,并特意交代,此奖金文朔必须领取。 傍晚,文朔与曾梁携带一个漆绘木匣和一个粗布包袱回至花溪扈家。众亲友闻知文朔返回,齐聚内厅相见。文芳开启漆绘木匣,见其内并列两个长方形锦盒,锦盒下面是两个正方形锦函。开启第一个锦盒,其内是一幅织花纹绫卷策。 卷策题名为《榞州布雾县衙司役文朔剿寇勋誉功奖诰谕》,展开卷策,只见其文: 榞州布雾县衙司役文朔忠心奉公,赤胆献民,不惜身命,无畏伤亡,斗挫邪卒,战擒恶酋,行显一地,德昭五域,民愿立功,公意成奖。 国主感念士义,御赐榞州布雾县衙司役文朔七彩六缕五重平纹经锦一等战功勋旌一幅,阳阴并刻高雕錾图赤金一等战功勋章一面,绿黑双色功勋缕一条,绿灰双色功勋缕一条,奖金三十两,并赤铜鎏金环镶五色纯玉忠义法智勇五星功勋正役职牌一面,以为表彰今举,勉励后行。 望榞州布雾县衙司役文朔鋳譔圣恩,铭记众爱,继忠续义,固基筑耸。 森国圣主御批 森国吏部奉宣 文芳将诰谕呈与父亲。其父看毕诰谕,向曾梁道:“天保即使捕捉两个寇酋,亦不至如此功奖啊?”曾梁道:“侄儿闻知其内一寇酋是多年前森王御批缉捕的要犯。”朔父道:“那犯有何罪行?”曾梁道:“袭军之罪。”朔父道:“何军?”曾梁道:“此事详情不仅侄儿不知,就连本县西厅县尉亦不知晓。”扈戻向朔父道:“森王御批天保勋誉功奖,莫非与森国王室有关?”朔父闻听扈戻提及“森国王室”,回言道:“此事实难推测,不究也罢!” 文芳再开第二个锦盒,其内是一幅勋旌,第一个锦函内是一面勋章,第二个锦函内是一面职牌。文芳见第一个锦函内的勋章两侧分别缀着一条绿黑双色功勋缕和一条绿灰双色功勋缕,便拿在手中,笑道:“这两条灯笼穗好丑!”曾古笑道:“那不是灯笼穗。那是功勋缕!呵呵……”文芳惑道:“这有什么用啊?”曾古道:“立功的将士在参加重要仪式时,将自己的功勋缕佩戴于右胸前,接受国王或高官检阅辨识。”文芳拈着两条功勋缕的盘扣,将两条功勋缕抖了抖,向曾古问道:“这两条灯笼穗怎么颜色不一样啊?”曾古见文芳还称功勋缕为灯笼穗,便笑道:“绿色代表匪寇,黑色代表上酋,灰色代表下卒。”文芳略思道:“这两条灯笼穗分别代表我哥擒杀了绿林匪寇首领和群卒?”曾古点了点头道:“正是此意。” 文芳将锦盒与锦函内的文朔勋誉功奖之品向父亲一一展示后,笑道:“爹,前几日,表哥给我哥的礼品已是很好啦!不成想,今天,表姨夫给我哥的礼品更好!呵呵呵……”文朔道:“礼品?”文芳道:“是啊!亲戚给的纪念品,自然是礼品啦!”文朔道:“纪念品?”文芳笑道:“是啊!纪念哥在大仓村游玩的纪念品啊!只不过哥没玩好,把自己玩趴下了!呵呵呵……”文朔闻言,欣然陪笑。朔父见一双儿女嬉笑戏言,抚髯欢笑。 文芳打开粗布包袱,见其内是一贯铜钱。文芳道:“哥的奖金怎变铜钱了?”文朔笑道:“我将奖金献与县衙了。”文芳道:“那这铜钱?”文朔道:“县令大人将奖金分给牺牲烈士家属及剿寇司役,其内亦包含我。我本不愿收取此钱,但主管分发奖金的吏书言,我若连这一千钱皆拒收,本衙众公员将愧于领取奖金,这便破坏了正理,是错举,因此我才收下这一千钱。”朔父道:“对众人有益的善举,理应为之。莫要执着一己之念,损害他人利益,破坏他人名誉。”文朔闻言,诚然应诺。朔父转向曾梁道:“衡举,你尽快让天保出离华东,否则天保将困于榞州。”曾梁闻言,亦诚然应诺。 第三日,曾梁入西厅拜见西厅县尉任庆,躬身道:“大人,小吏有事恳请大人相助。”任庆道:“公事?私事?”曾梁道:“亦公亦私。”任庆道:“何事?”曾梁道:“小吏想让舍弟离森入垚。”任庆道:“如今,天保已是森国一等功勋五星正役,若我所料不错,不久本府吏院将发文升调天保入府衙供职。若如此,何其美哉!你不愿成全其美?”曾梁道:“大人是知道的,舍弟任职司役非为功名!”任庆略思,道:“令弟为副役时,我可直接安排公差。但现在县令必将干预。”曾梁道:“小吏已想好对策!” 曾梁与西厅县尉任庆将让文朔假托公务出离榞州事密议一番后,任庆即面见县令,进谏道:“大人,近期,本州吏院有可能升调文朔入府衙供职啊!”县令道:“是啊!这亦是本衙荣光啊!”任庆道:“如今,文朔就是赤旌金匾,其在何处,何处就荣光显耀。……大王皆知布雾县衙有个功勋正役文朔啊!”县令问:“幸冉之意是将文朔留在本衙?若本府吏院发文升调文朔,我奈其何?”任庆道:“大人立即委派文朔一个外差,让其出国一段时间。时日一久,本州吏院也就忽略文朔了。大人也就忘了……”县令笑道:“幸冉啊!此事本官全权委托与你了。你提案,我批准。呵呵……” 任庆得到县令口谕,即返回西厅向曾梁道:“我已将令弟出国一事全权接管。你可以放心了。”曾梁闻言,欣喜拜谢。任庆笑道:“我今日欲往叔父家,你陪我同行吧!”曾梁笑道:“正好前几日,小吏为任叔买了两坛酒,今日便带了去。”任庆笑道:“看来今日,我要借光一饱口福了!呵呵……” 午后罄工,任庆更换常服,乘坐私轿,携一官邸近侍前行。曾梁穿着民装,乘马携酒随后而行。任庆与曾梁前后到达一座宅院前,曾梁下马先去叩门,任庆则让近侍提着曾梁的两坛酒,随自己来至院门前。宅内院公开门,见曾梁与任庆同来,即躬身问安,为二人引路。 院公引领任庆与曾梁进入客厅,先让侍仆献茶,自己入后院去请家主。过有一时,宅院主人任老来至客厅。任庆与曾梁先后向任老拜安毕,曾梁又献上两坛好酒。任老笑纳礼拜,悦收礼品,即向二人让座。任老与任庆、曾梁寒暄数语后,向曾梁笑道:“衡举,你怎好些时日不来?老夫想念的很啊!”曾梁道:“近些时,衙内公务颇多,因此晚辈未能常来拜望。还望任叔海涵!”任老道:“我曾听闻山寇袭劫本县大仓村,伤害许多百姓。实是可恨啊!”曾梁道:“如今山寇尽除,已无忧患矣!”任老笑道:“好!好啊!百姓能安居乐业,方不负公员之责啊!” 此晚,任老设宴招待任庆与曾梁。宴间,三人讲公谈私,议政论情,甚是契合愉悦。宴毕,曾梁向任老、任庆拜别出宅后,任庆随叔父步入内院。 任庆先向婶母任老夫人拜安,任老女儿再向堂兄任庆问安。众亲安坐,任庆向叔父婶母道:“二老让侄儿系合鲜(xiān)蕙妹妹与曾衡举联姻之事,前几日,侄儿已试意过曾衡举了。”任庆言及至此,看了看堂妹任鲜蕙。鲜蕙闻听堂兄之言,无询不讲,无急不怠,面色平和地坐在母亲身侧,亦看了看堂兄。任老道:“衡举何意?”任庆道:“衡举欲先禀其父,再与侄儿回话。”任老道:“婚姻大事,理应禀告尊亲。” 任庆向鲜蕙道:“妹妹始终不露心意,为兄实怕委屈妹妹。”鲜蕙道:“小妹是闭门闺阁的女儿。不知外男,岂有心意。任家吾辈男儿中兄长最疼爱小妹,难道小妹还怕兄长让小妹委屈么?”任庆微微颔首,道:“话虽如此,为兄还是希望你欢喜啊!再则,妹妹是与曾衡举会过面,共过事的。难道妹妹一点儿见解皆无么?” 第136章 鲜蕙谈刑书 华集讲怪客 鲜蕙道:“小妹与曾刑书会面不过三五仪礼,共事不过一桩公案。若论见解,小妹只认其是秉公正员。再无其他。”任庆笑道:“秉公正员!看来妹妹对曾衡举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啊!为兄未看错!呵呵……” 任庆向任老道:“这许久,侄儿与曾衡举同衙共事,甚觉他为人正直,文才不凡,倘若他愿科举考试,必可夺魁。只是他不愿为官。实是令人不解。”任庆转向鲜蕙道:“将来为了我妹妹的幸福,我拉也是要将他拉入官场的。妹妹不必多虑。”鲜蕙道:“小妹的幸福不在大富大贵,兄长不必特意为小妹去改他人志向。”任庆笑道:“妹妹是在为曾衡举护言么?呵呵……”鲜蕙道:“此刻,小妹与曾刑书非亲非友,怎会护言于他。小妹只是不愿因己扰人而已。”任庆道:“好!好明理的妹妹!试问天下男儿又有几人能有如此博心广意。既然妹妹如此,为兄又怎会为难他呢!” 此晚,曾梁离开任老家,即往花溪扈家告知朔父与文朔,西厅县尉可助文朔近日离森。明日,西厅县尉可批发文朔入垚所需公文、官凭等出国公务用品。届时,曾梁在县衙刑房等候文朔,一同面见西厅县尉。 翌日晨,文朔来至落英客店寻找佩辰不见,却有一中年道士来至文朔面前,拱手躬身道:“尊长安好!”文朔讶道:“侁辰!你怎在此?”侁辰道:“家师召佩辰回观问话,故而特命晚辈代替佩辰前来陪伴尊长前行。”文朔讶道:“问话?乾霄道兄可是因我剿寇负伤,欲责备佩辰么?”侁辰道:“家师不曾告知晚辈。”文朔蹙眉道:“此番剿寇,竟然连累许多人为我……”侁辰道:“尊长为民除害,何必自责。” 客房内,文朔先自入坐,继而让侁辰落坐。侁辰向文朔道:“尊长体伤痊愈否?”文朔道:“稍有异感,并无大碍。”文朔向侁辰转言道:“我昨晚闻讯,近日可离森域,特来告诉你们知晓。出森前,我先往露机观拜望乾霄道兄,请教入垚事宜。你们可准备与我同行了。”侁辰道:“晚辈们依尊长之意而行。” 文朔方要步出落英客店正厅前门,恰巧落英客店店主华集外出返回。文朔向华集拱手道:“华大哥安好!”华集拱手道:“天保兄弟好!”礼毕,华集拉着文朔的手,笑道:“好兄弟!大英雄!哥哥见了你,可真是大欢喜啊!哈哈哈……”继而,华集拉着文朔厅内落座,唤伙计献茶。 文朔向华集告谢后,问道:“华大哥何处去了?”华集回道:“去衙门了!”文朔疑道:“华大哥因何而去?”华集道:“因为一桩怪事!”文朔生趣道:“小弟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事!华大哥给我讲讲!”华集见已是身历剿寇血战的“大功捕快”——文朔在自己面前还是原来那个爱听故事的“小男孩儿”,不禁笑道:“我的大英雄!你任捕快后,什么大事没见过!没经过!怎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听我闲白呼!哈哈哈……”文朔闻言,亦哈哈大笑起来。 华集见文朔欲闻怪事,便邀文朔随自己前往账房。继而,让伙计重新献茶。献茶毕,华集在账房内的立橱里取出一个白瓷罐。华集将白瓷罐放在文朔身边的几案上,轻轻掀起罐盖,用手向罐里指了指,让文朔看。文朔好奇而仔细地看了看罐里,向华集惑道:“怪在何处?”华集闻言,喷笑而出。华集大笑道:“我的好兄弟啊!你这小脑瓜里怎么都是稀奇古怪啊!哈哈哈……”华集指着罐里,向文朔笑道:“这是我新进的蜜饯。我让你尝尝!哈哈……”文朔闻言,又是一大笑。 文朔由罐里取出一块蜜饯,放在嘴里,向华集催促道:“华大哥快讲怪事!”华集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吃蜜饯,我讲怪事。”文朔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华集收了笑容,向文朔道:“昨天晌午,你们衙内步快班丁组有两位公管来到本店。他们说,近几天,本县出了几桩窃案。让我想想,近来,我这店里有没有失窃之事,有没有怪异之客。我当时想了想,本店内事正常,人正常,便向两位公管回答,‘小店平安无异。’”文朔咽下嘴里的蜜饯,急问道:“昨晚有怪事?今早有怪事?”华集抓了抓腮边的络腮胡,缓缓道:“其实,前几天就有怪事。只不过,我见怪不怪,大意了!”文朔惑道:“怎说?” 华集向文朔问道:“天保,你住店,锁不锁客房门?”文朔道:“自然是锁门的。”华集道:“我店里却有一位不锁房门的客人!”文朔听到“不锁房门的客人”,心里即想到一人。文朔向华集道:“那旅客自从来店的第一天,便一直不锁房门。华大哥提醒那位旅客,也无用。”华集讶道:“我只今早向县衙步快班丁组的临捕头报告过那位客人的情况。定是临捕头告诉你了!”文朔道:“小弟今天还未入衙上班,不曾与临大哥相见。”华集诧道:“你来店里看到了!”文朔摇了摇头,道:“小弟未看到。” 华集严肃道:“兄弟别玩笑!这里面有案子啊!”文朔正经道:“小弟未玩笑。华大哥听小弟再猜一猜那位怪客。”华集似呆非呆,似逗非逗道:“兄弟,你能耐大了!那观天测地玄法,你也通了!”文朔向华集笑道:“华大哥不让我玩笑,却自己玩笑。小弟若通观测玄法,岂不成了卦师。哈哈……”华集抓挠着络腮胡,向文朔真真假假道:“兄弟,你这玄玄乎乎的劲儿,还真和卦师没两样儿!”文朔无奈道:“华大哥,我没玩笑!” 华集看了看文朔,笑道:“好,好,好!兄弟你猜,我答。”文朔一本正经道:“怪客房里有一堆石头。”华集道:“对。”文朔道:“怪客第一次外出时,客房里就有石头。”华集道:“对。”文朔道:“那堆石头摆放有序。”华集回忆道:“有序?就是一堆石头,有什么序啊?”文朔笑道:“华大哥不精细了!”华集眨了眨眼,收了收心,细细回忆一番,向文朔道:“兄弟不说,我确不曾认为那堆石头摆放有序。现在想来,那怪客房里的石头虽逐日增多,但石堆最上面总是那块不起眼的形似箭头的黄色扁石。而且那箭头石的尖儿总是冲着房门。”文朔闻言,兴奋道:“定是他!毡笠贼跑我身边来啦!这回好玩儿啦!” 文朔起身向华集欢喜道:“那怪客的客房在哪里?华大哥快带我去见那怪客!”华集讶道:“兄弟,你真不知道实情啊!”文朔疑道:“什么实情?”华集道:“那怪客昨天午后就走了。”文朔诧道:“跑了!”文朔跺了一下脚,失落道:“就差一点儿!那厮果然狡猾!”华集纳闷道:“兄弟,你怎么比我还了解那怪客啊?你们认识?”文朔郁闷道:“小弟哪里认识他去!小弟是以前听过他的故事。”此时,华集才知缘何文朔猜测怪事,仿如亲见一般。 怪客虽已离开落英客店,但文朔依然好奇。文朔向华集道:“华大哥,那怪客的客房可曾收拾?”华集道:“没收拾。”文朔急道:“华大哥快带小弟去怪客客房。”华集应了一声,继而引领文朔前往怪客的客房。 二人步入怪客客房,华集向房门附近的地面指道:“石堆在这。”文朔走近石堆,蹲在石堆边,仔细观察着石堆。那堆石头最大不过大汉拳,最小不逊小孩拳。都是本地常见的石头。文朔心内道:“毡笠贼所用的石头是就地取材,不论卵石或方石的。”文朔见石堆最上面也是本地的普通方石,并非华集提到的黄色箭头石,心内道:“看来那黄色箭头石是毡笠贼的随身之物。贼在,箭头石看门;贼去,箭头石随行。”文朔又数了数石堆的层数与石块的个数,皆默记于心。 文朔起身,在客房内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向华集问道:“华大哥,那怪客出入客店是不是总有一个褡裢在肩?” 第137章 文朔画怪客 罗下二讲案 华集应道:“对啊!”文朔自言自语道:“差不多都对上了。那时的毡笠应该是应对装盲骗的。此番并无大用了。”文朔看了看无主的石堆,皱眉道:“那厮逃了一夜,难寻矣!”文朔转向华集道:“华大哥若是昨天午后就发觉怪客异常之处,就好了!”华集一拍大腿,懊恼道:“发觉了!我昨天午后就发觉了!唉——” 文朔道:“昨天午后,华大哥可曾前往县衙报告怪客异况?”华集看了看文朔,为难道:“好兄弟!哥哥对你没的欺瞒。哥哥什么事都告诉你。可你不能将哥哥对你说的事,全都告诉你们衙内人啊!”文朔看着华集为难的样子,安慰华集道:“小弟自幼便与华大哥交好!小弟怎能不保全华大哥呢!”闻听此言,华集拍了拍文朔的肩膀,欣慰道:“兄弟仁义啊!” 华集再邀文朔随自己前往账房。二人落座,华集向文朔讲道:“昨天午后,怪客退了客房,我便到客房里例行查看。客房里什么也没少。只是那堆石头还放在房里,实是怪异。我想起晌午,县衙来的两位公管特意寻问,我这店里有没有怪异之客?……正常人,谁会在客房里摆一堆石头啊!这不就正好对上了么!……我正要去县衙报告怪客之事,可偏偏本店柜台里记录住客餐宿的账簿不见了。一位退房的客人无法结账,急得冲我乱嚷。当时,我急得乱找,客人急得乱嚷。这一乱,便将报告的事岔过去了!”文朔关切地向华集问道:“那账簿,华大哥可找到了?”华集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店里的耗子洞,我都掏了!可连账簿的影儿都没看着!” 言及至此,文朔安慰华集道:“昨天午后,华大哥被乱事困扰,忘记向县衙报告怪客异况,情有可原。”华集点了点头,向文朔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哥哥我心里好受多了!”文朔向华集问道:“华大哥今早到县衙报告时,可有公员为怪客画像么?”华集蒙道:“为怪客画像?”文朔道:“县衙公员向华大哥询问怪客的相貌,然后公员依华大哥的描述,而描绘怪客画像。”华集道:“没画。” 文朔闻言,向华集道:“华大哥给小弟三张白纸,一笔,一墨,一砚。”华集道:“兄弟要给怪客画像?”文朔道:“正是!”华集向文朔应了一声“好”,继而将账房内的笔墨纸砚摆在文朔身旁的几案上。一切就绪,文朔边向华集询问怪客相貌,边在三张纸上描绘怪客画像。怪客的画像描绘毕,文朔让华集仔细确认怪客画像与怪客本人有几分相像?华集仔细地看了看三张画像,然后向文朔道:“至少七分像!”文朔闻言,即向华集告谢,而后告辞,携画离去。 离开落英客店,文朔前往县衙,先至步快班丁组,与临捕头相见。临捕头见文朔到来,即笑脸相迎。文朔先向临捕头拱手道:“临大哥安好!”临捕头拱手道:“天保兄弟同好!”礼毕,临捕头将文朔让至步快班丁组公室。临捕头向文朔问道:“天保,你的伤好了么?行动如何?”文朔向临捕头回道:“多谢临大哥关心!小弟的伤好了。行动无碍。”临捕头边向文朔让座,边取茶盏,欲为文朔倒茶。 文朔起身,将临捕头拉至一条板凳边,先让临捕头落座,而后向临捕头道:“咱们都是同衙的兄弟,临大哥不必招待小弟!”文朔取出一张画像,向临捕头道:“小弟给临大哥送来一张嫌犯的画像。”临捕头接过画像,疑道:“此犯何罪?”文朔向临捕头解释道:“今早,落英客店的店主华集向临大哥举报其店有位怪客。这是小弟根据华店主描述的怪客特征,而描绘的怪客画像。华店主说这画像有七分与怪客相像。” 临捕头闻言,笑道:“我的好兄弟!哥哥我正愁怎寻窃贼呢!可巧兄弟你就给哥哥帮忙来了!哈哈……”临捕头指着画像,向文朔道:“好兄弟!你太有才了!你这是拿棍向寇,寇献身;拿笔对贼,贼现形啊!以后,咱们布雾县贼寇不敢来矣!哈哈……”文朔非步快班丁组成员,如此帮助同衙公员已是尽心。此后,丁组步快如何办案,文朔不便参与。 贼事理毕,文朔来至刑房,与曾梁相见。曾梁向文朔道:“天保,你怎才来?”文朔见兄长寻问,便将自己在落英客店见闻之事,向兄长讲述一遍。曾梁闻毕文朔见闻之事,向文朔道:“那贼或有同伙。”文朔好奇道:“二哥怎这般想?”曾梁道:“那退房的客人或是那贼的同伙。”文朔趣道:“二哥快给小弟讲讲其中道理!”曾梁见文朔又“天问星”附体了,急忙岔话道:“西尉大人等着见你,都等急了。你还在此和我闲话。你什么时候能懂事啊?”文朔闻听西厅县尉一直在等自己去见,心内甚觉抱歉,立即会同曾梁往西厅拜见县尉任庆。 县衙西厅内,西厅县尉任庆向文朔问询一番伤情体况,即将前时曾梁由榞州府办领的“森垚公务双通关凭”与榞州刑院审签的“榞州越域缉捕公函”、颁发的“华夏夷蛮戎狄元全列文五国行走正役职牌”及其西厅县尉本人批发的“布雾县衙执法拘令”一并交与文朔。而后,任庆让曾梁回避,其与文朔单独会谈一时。 会谈毕,文朔退出西厅,进入刑房,曾梁迎上前来,向文朔问道:“天保,西尉大人与你谈论何事?”文朔道:“西尉大人与我简略谈论一番森垚两国刑法,并赠我《森法律疏:刑卷》与《垚法律疏:刑卷》,让我路上学研。”曾梁闻言,面上忧色略退,向文朔道:“若仅如此便好。” 文朔离开刑房,回至步快庚组公室。戴卓与罗下、樊勇、老周、小猴同向文朔热情招呼:“天保回来了!……天保好精神啊!……好兄弟,你可回来了!这回咱们双勇合璧了!哈哈哈……天保体伤痊愈了么?……兄弟!来哥哥这儿坐!”文朔拱手向同组公员一一回言问好,互道心语。 众人欣谈一时,文朔向罗下道:“罗哥,前时,你给小弟讲的公案故事还没讲完呢!”室内众公员闻听此言,怎不将这朝廷封立的“功勋正役”返视为邻家单纯的“大孩子”!众公员不禁齐声欢笑。戴卓向罗下笑道:“上午无事,你给天保讲故事吧!”罗下笑应,唤文朔身旁落坐,继而续讲故事。 青年用手中木棍指点着三个捕快道:“你们招是不招?”甲捕快嚷道:“你们竟敢袭劫公员!你们不怕死么?”老叟道:“你们不用喊叫。你们的罪证皆在我们掌握之中。”甲捕快略顿,坚定道:“我们确是捕快!你们不信,可以看我们的职牌。”甲壮汉道:“你们不说,我也要看你们的假职牌!”甲壮汉先在甲捕快身上搜出一面铜牌。甲壮汉念道:“枓州鬲亟县经制正役贾莽!”乙壮汉向甲壮汉笑道:“贾哥,你和这家伙不仅体型一样,连名字都一样啊!哈哈哈……”甲壮汉向甲捕快怒道:“你这厮竟敢坏我名声!”言毕,一脚踏在甲捕快背上。甲捕快喊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明白!”乙壮汉蹲在地上,用木棍点了点甲捕快的头,笑道:“这位才是枓州鬲亟县经制正役贾莽!你现在明白了么?”甲捕快闻听此言,登时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乙壮汉用手中木棍指点着另外两个捕快道:“你们哪一个是冒充我的人?……等等……让我猜猜!”乙壮汉指着丙捕快道:“你是雷煞(shà)!”丙捕快道:“我不是!”乙壮汉笑着向乙捕快道:“你一定是雷煞!”乙捕快闻知甲壮汉是枓州鬲亟县经制正役贾莽,即时吓傻。此刻又闻乙壮汉向自己寻问是否冒充他——雷煞,腾地惊魂冲飞天外。乙壮汉见乙捕快呆若木鸡,笑着用木棍拍打着乙捕快的脸,问道:“哎!我和你说话呢!我说你一定是雷煞!你是不是啊?”乙捕快浑身一激灵,苦惧道:“我……我……我不是!我不是!”乙壮汉故作讶疑之色,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去哪儿了?” 第138章 朔父道智谋 文朔泄秘密 丙壮汉见乙壮汉演戏上了瘾,不禁厌道:“你装什么装!他们坏咱们的名声,你还和他们玩儿!”言毕,丙壮汉将乙捕快身上的铜牌搜出,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指着乙捕快向乙壮汉道:“你在这儿呢!”乙壮汉蹲在地上,手抚乙捕快的头,笑道:“你是我啊!你长的不够凶啊!认识我的人都唤我‘鬼也怕’!你这德行,鬼能怕么?哈哈哈……”乙捕快闻言,登时放了个屁,向乙壮汉哀道:“雷公管饶命啊!”乙壮汉笑道:“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荒山野岭捉你们么?”此刻,三个捕快已知三个壮汉是谁,谁也不敢随意答话。 乙壮汉指着乙捕快笑道:“我是最聪明的!我来说!哈哈……”乙捕快苦道:“小民不知!小民不知啊!”乙壮汉笑呵呵的脸,登时换成恶狠狠的脸,厉言道:“你说!你必须说!你要是不说,我让你永远也说不了!”乙壮汉一把抓住乙捕快的胡子,厉言道:“还学我长了一脸卷毛胡子!你是怎么学的?说!说!说!你快说!”乙捕快哀道:“小民不敢学雷公管啊!小民的胡子是天生的啊!”乙壮汉薅着乙捕快的胡子厉言道:“你不愿学我!你瞧不起我!你敢瞧不起我!啊!啊!啊——” 乙捕快被乙壮汉薅得抻直了脖子,向乙壮汉哀求道:“雷公管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咱们说正事吧!”乙壮汉厉言道:“你有什么正事!说个屁啊!不许你说!你什么也不许说!你恶意抗法,拒不交代犯罪事实!你罪加一等!你活不了了!”乙捕快哀道:“雷公管,您不能这样啊!我是要主动交代事实的,您不能剥夺我的赎罪机会啊!”乙壮汉薅着乙捕快的胡子厉言道:“赎罪?谁让你赎罪啊!你死定了!死定了!”乙捕快见乙壮汉已经“疯魔”,急忙向老叟求救道:“老人家救我啊!” 罗下正讲得热闹,曾梁进入公室,向文朔道:“天保,西尉大人方才让人给你配备了一些公用物资,供你公出使用。你现在随我去拜领!”文朔向曾梁道:“罗哥正给我讲故事呢!”曾梁窘道:“休说玩话!你还让西尉大人等你不成?”文朔虽已起身,却是不舍离去。罗下笑道:“罗哥跑不了!以后随时给你讲故事。呵呵……”文朔道:“下次,我要听完整的。”罗下笑道:“好!下次,我讲完整了。咱们什么事都不管,就是讲故事,听故事!” 文朔随曾梁行至西厅正门口,报名而入。西厅县尉任庆向文朔交代一番发配的公用物资后,文朔拜领,继而与曾梁同出西厅。曾梁为避免文朔“贪玩”,耽误正事,即让文朔携配发的公用物资回返花溪扈家。 文朔返回扈家,先入父亲居室,见父亲正与大妹闲谈,即近前向父亲告知自己已持“森垚公务双通关凭”,自己可随时起程。朔父略思道:“你明日即行!”文朔诚然应是。文芳见父亲无意让兄长在华东停留,便道:“爹,我哥为何这般匆忙前行?”朔父道:“你四哥在此引人注目,难免多事。速行为佳。”文芳闻言,恋恋不舍地看着兄长。朔父向文芳笑道:“你四哥很快就会回来!何必如此不舍!”文芳向父亲道:“女儿已许久未与兄长长守。前番女儿方与兄长离家小别,便生出险况。女儿实是心内不安。”言及至此,文芳眼现泪光。 文朔来至文芳近前,双手轻抚文芳双肩,道:“大妹不必忧心,为兄以后小心行事,自保平安!妹妹也要平安万全啊!”朔父见一双儿女彼此关爱,感叹道:“难为你们兄妹小小年纪便就如此情深!”朔父待文朔哄好文芳,向文朔嘱咐道:“天保,你由华中再入华东,先去见你大妹!你们兄妹一同回家。以免父母悬心。”文朔应是。 朔父让儿子文朔左侧近坐,让女儿文芳右侧近坐。继而向文朔道:“吾族以‘德’为基,以‘义’为本。你虽不失基本,但你自幼逢邪必斗,至长遇恶定战,只知刚法,不懂柔术,一味比狠较劲。你首战险亡命,再战当如何?为父实是忧思不断啊!”文朔看了一眼文芳,向父亲轻声道:“爹,孩儿刚哄好大妹!您就别再提及此事了!”朔父正色道:“正因你大妹在此,你才会留心在意!你知道你此番负伤,你大妹为你流了多少泪么?作父母的为你忧心也就罢了!你还要让自己妹妹伤心!你这兄长合格么?”文芳见父亲严厉训斥自己兄长,便伸出双手轻轻晃了晃父亲右臂,轻轻唤了一声“爹!” 朔父息怒片刻,缓和了一下语气向文朔道:“不斗止斗者,实智者;无战息战士,真谋士。为父望汝少年增智添谋,青年开智展谋,中年运智行谋,老年传智授谋。汝莫负父望!”文朔诚然应诺。 文朔敬聆父训毕,与妹妹向父亲奉拜晚安后,同往内宅二进院东屋。文朔见妹妹坐在炕上,面色忧郁,不言不语,便向妹妹道:“好妹妹,明日,哥就要离开华东了。哥不见你笑脸,岂能安心起程。”文芳道:“若是小妹能与哥同行就好了。”文朔道:“妹妹的心,为兄是知道的。其实有许多人在暗中保护着为兄。妹妹不必忧心。”文芳道:“保护哥的人是不少。可哥有了危难,一个鬼影都见不到。有什么用啊!”文朔笑道:“此番是为兄自恃艺高,贸然剿寇,可谓事发突然,众所难料,方有此难。”文芳道:“除了我们灵寒客,我是信不过其他人的。”文朔闻听此言,略思片刻,向文芳耳语一番。文芳笑道:“这是真的?哥,你太让我崇拜了。” 文朔向文芳嘱咐道:“好妹妹,为兄本不应该将此事告诉你的。但为兄实是难抵心中对你的疼爱。不忍你为为兄忧心,方才告知你此事。”文芳笑道:“我就知道我在哥的心里是最重要的。”文朔道:“此事除三位尊长和众卫士们知道实情外,便唯有你知道。你要谨记,你虽知,却要当作不知。否则,你即使是我的妹妹,尊长们也难免以禁锢你,来保证我的隐秘。”文芳道:“哥在我心里也是最重要的。我只为哥来保守秘密。”文朔看了看妹妹,点了点头。 文朔见妹妹忧郁之色消散,即向妹妹道:“我闻报,佩辰道众在布雾东郊剿杀匪寇。妹妹可知此讯?”文芳道:“小妹知道。”文朔又向文芳道:“此前,啸空兄曾向我问及佩辰众人是否会武。此番,我才知道佩辰他们果然会武。”文芳道:“小妹对佩辰他们有所耳闻。但他们与哥的真正渊源不应由小妹来释明。”文朔疑道:“真正渊源?”文芳道:“哥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文朔道:“很快?”文芳道:“哥只要见了乾霄道长众徒儿徒孙的武艺,即时明晓。”文朔道:“他们是参斗门人?”文芳道:“哥不必猜。乾霄道长既然派出众徒儿徒孙陪护哥前往华中,即有意与哥表明实情。”文朔道:“为兄什么事都不瞒你,你却瞒为兄。”文芳环抱兄长手臂,亲昵道:“哥,这不一样!小妹告诉哥,就没意思了!”文朔道:“什么意思?”文芳笑道:“好意思!嘻嘻……” 文朔见妹妹不告诉自己与佩辰道众有何渊源,便转换话题,道:“你的四位伴灵是与你同来榞州的么?”文芳道:“他们是后来的。”文朔道:“他们只为我报仇而来么?”文芳道:“是啊!那些匪寇竟敢伤害哥,他们岂能再活!”文朔道:“不成想,我一举一动竟牵连这许多人血战!今生难以一一报还了!”文芳道:“哥救助别人时,何曾想过别人回报自己呢?我的伴灵为哥报仇,岂知不是己之乐事呢?比如此番在布雾北郊,金灵见了匪寇,立即疯了一般不停杀戮。一身白衣竟被寇血染成了红色。我问金灵以前衣服上沾了一滴敌血,就厌恶的不行。今番为何这般狠杀?金灵指着鲜红的血衣道:‘我要体会一下浴血奋战!’” 第139章 兄妹话别情 文朔赏长剑 文芳双手玩弄着鬓边的细辫,侧脸歪嘴,乖怪道:“哥!前时,你为剿除匪寇浴血奋战。后时,金灵也要体会一下浴血奋战。哥,你说,她为何这般奋不顾身地为哥报仇呢?”言毕,文芳注视着兄长的表情有何变化。 文朔正色道:“难为他们如此为我血战。将来我定当拜谢!”文芳道:“什么他们啊!我说的是金灵为哥报仇杀敌呢!哥对她就不单谢一番么?”文朔道:“如何单谢啊?”文芳怨道:“呆哥哥!”文朔迷茫道:“什么啊?”文芳道:“金灵从不为外人用心。可闻知哥被匪寇伤害,金灵便疯了!”文芳看了看文朔道:“我总觉得金灵与哥有些什么……?”文芳晃着文朔手臂,撒娇道:“哥快告诉我呀!”文朔道:“告诉你什么啊?你让她在黄天阶坊门卫堡照顾我一日,我与她在白天阶坊门卫堡比武一次,仅此而已。你全知道啊!” 文芳道:“那……”文朔道:“那什么?”文芳思忖一时,嘟着嘴自言自语道:“那一次一定有什么!都怪我没有防备。臭丫头竟和我玩阴谋!哼!”文朔道:“你嘟囔什么呢?”文芳继续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哥是不会欺瞒我的。我哥说没什么,就是他不知道。可我敢肯定你一定做了什么!”文朔见文芳不停地自言自语,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大妹,你没事吧?”文芳转向文朔叹道:“哥什么时候能练成明辨真伪虚实的‘双瞳目’,什么时候能演成善解假象迷局的‘七窍心’呢?”文朔迷茫道:“什么啊?”文芳嘟着嘴无奈道:“没什么?” 文朔在行囊内取出龙牙剑,递给文芳道:“此剑妹妹留在身边防身吧!”文芳道:“小妹知道龙牙剑是应应在家里偷偷取出,给哥防身的。再则,小妹的兵器多的很!没有龙牙宝刃,亦可防身。难道哥真想木剑天涯么?哥若再……小妹便要心碎了!”文朔闻听此言,向文芳动容道:“此番为兄重伤痊愈全赖吾妹悉心医治护理!吾兄妹间虽不言谢,但为兄亦要表达感激之情。……吾妹劳累了!”文芳闻听此言,不禁落泪,向文朔道:“哥这是做什么啊!……”文朔再道:“吾妹可在兄长身边救护。可为兄却不能在吾妹身侧护卫。实是可叹!为兄踏入华中,只有寄心异域,祈妹平安!” 文芳与兄长近谈一时,开始为兄长整理行装。仙妥进入屋内,当见到文芳默默流泪,自己难抑心中悲凄,亦随之啜泣起来。文朔道:“为兄不过是回返华中办些小事,又不是出征作战。妹妹们切莫如此!……”屋内,少男少女们一样不舍,两样情。 翌日晨光微现,曾梁便至花溪扈家迎候文朔。文朔与叶风、崔绒、石晃同用早餐后,即向扈戻、朔父两位长辈拜别,动身起程。朔父、文芳与扈氏父子同送四人出宅时,文芳见兄长四周寻望,面有怅惘之色,即向兄长悄声道:“妥姐姐昨晚未曾安眠。早晨,双眼红肿,羞于与哥相见。特让小妹转告哥:‘一路保重,早日回返!’”文朔闻言,心内骤添一层怜惜,一层恋念,一层阴郁,怎奈自己有任在身,不可儿女情长。文朔眉微蹙,目忍涩,身向前,步未停。 文朔向众亲友施以辞礼,跃身上马回首后望,发现仙妥双手持帕掩着脸颊,站在院门口翘首相望。雪狮觉察文朔回首,即转身向后,轻蹄踏地欲携文朔行进。文朔在雪狮背上定了定神,收了满怀不舍,向众亲友施以别礼,继而向雪狮“啭”了一声。雪狮闻声后转,文朔又向雪狮“嗖”了一声。雪狮闻声,先移蹄慢步,再起蹄快行,后扬蹄飞驰而去。 文芳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向父亲道:“爹,我哥在大仓村一人抵三酋,挫一擒二,首战告捷,立功成勋,实非独勇!您昨日为何贬斥我哥无智呢?”朔父温言道:“为父不贬斥你四哥,你四哥便要常常处处与人斗狠了。咱们家族重智轻暴,扬善抑恶。岂能任由你四哥以武制人。你们小的时候,为父就曾向你们讲过,制人服其身,不如治人服其心。对待战斗中的匪寇无法以智劝善,那生活中遇到的邪人歹徒,应该一律挥拳抡脚来对待么?”文芳闻听父亲教导,诚然道:“女儿懂了!” 文朔与曾梁、叶风、崔绒、石晃前往落英客店途中,文朔与曾梁先至老周家。老周方才吃完早饭,正欲起身前往县衙,见文朔登门,即让入屋内。文朔与老周寒暄几句,便将昨晚准备好的木制食盒轻轻放在炕上,向老周道:“这是给继义侄儿的,略表我为叔的一番心意。”言毕,文朔爱怜地摸了摸老周怀里其三子幼儿周继义的脸蛋儿。老周见是食盒,以为其内是糕点糖果,便欣然接受。 文朔拜别老周,与曾梁、爻刹兄弟继续前行,来至落英客店。侁辰迎接文朔、曾梁、爻刹兄弟入自己客房稍歇一时,众道士收拾好行囊,各背长剑即随文朔向露机观驰去。 午后,文朔携众来至露机观。观前一少年道士向文朔稽首道:“四哥安好!”文朔向少年道士拱手道:“七弟同好!”两少年礼毕,文朔向少年道士笑道:“七弟知道为兄今日到此?”少年道士手指天空向文朔笑道:“弟每逢朗夜,必守观天上四哥的同映星!弟尽知四哥朝夕事!如今,四哥的同映星已显光华!四哥的辉煌业图开展矣!”文朔笑道:“七弟是小神仙么?呵呵……”少年道士笑道:“弟星官也!呵呵……”文朔笑道:“七弟可知为兄为何来此?”少年道士道:“四哥为离此,方来此!”文朔笑道:“七弟好睿智!为兄此途如何?”少年道士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此途四哥尽可随心而为!”文朔笑道:“随心而为!好!为兄就喜欢随心而为!哈哈……”少年道士见文朔开心欢笑,随之欢笑起来。 “十叔安好!”佩辰步出露机观来至文朔近前礼拜。文朔向佩辰问道:“佩辰,我道兄召你回观,可是因我剿寇之事?你因我受罚了么?”佩辰躬身道:“多谢尊长惦念!晚辈行事欠妥,理应接受教诲。”文朔面现难色道:“苦了你也!” 少年道士见佩辰与文朔谈话,便向文朔稽首道:“弟知四哥有事待办。就此告辞!待四哥返程至此,兄弟再聚!”文朔拱手道:“好!为兄返程至此,必会七弟!”少年道士与文朔分别后,佩辰与文朔简谈数语,继而引导文朔前往观后道舍。 佩辰来至一间道舍外,向内道:“师父,弟子十叔来了。”其内有人道:“请你十叔进舍。”佩辰开启舍门,引手向内道:“十叔请进。”文朔步入道舍,向一位花白须发的老道士拱手道:“乾霄道兄安好!”乾霄关切地将文朔查看一番,继而道:“天保,你体伤痊愈否?”文朔道:“小弟伤愈,道兄不必惦念!” 乾霄与文朔近谈一时,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文朔。文朔看毕书信,乾霄又将一钿金镶玉雕云刻凤的长方形彩绘梧桐锦匣交给文朔。文朔开启锦匣,见其内是一柄长剑。那剑是玉钿革羽纹鞘,铜鎏金翅形镗,金傲凤翘首镡,凤喙衔七彩三翎穗。文朔道:“原来我要护送它啊!这么精制的宝剑一定有名字。乾霄道兄可知么?”乾霄道:“吾弟暂不知此剑之名为佳。”文朔笑道:“好!如此神秘,倒是有趣!”乾霄闻言,抚须而笑。 文朔将长剑由锦匣中取出,左手按扣剑鞘上的销簧,“咔”的一声,长剑弹出皮革剑鞘多半截,文朔向乾霄笑道:“这剑鞘内的弹簧好大弹力。小弟险些让剑脱了手。”乾霄依然抚须而笑。文朔再观长剑,原来那剑身上还有一套镂空的金属剑鞘,实是倍感奇异。文朔右手握持剑柄将配套着金属剑鞘的长剑向外拔出,继而放下皮革剑鞘,再轻轻按扣金属剑鞘上的销簧,“噌”的一声,长剑险些全部弹出金属剑鞘。只见那剑面寒光闪闪,剑刃冷气袭袭。 第140章 乾霄多安排 寤晟小相会 文朔将长剑拔出金属剑鞘,不禁赞道:“好宝剑!”文朔仔细看那长剑,只见两剑面均匀布列着卷云纹,而且各有一只厝金展翅傲凤。文朔讶道:“小弟只见过厝金银的铜器,不成想钢器亦可厝制。此剑非巨匠不可造。” 乾霄道:“天保,你牢记此剑特点后,此剑将封存于锦匣内,全程不可外示。你与此剑,定要身不离剑,剑不离身。倘若丢失,恐生浩劫。”文朔问道:“有人意欲盗窃此剑?”乾霄道:“不仅是盗窃,还会有劫掠。天保,你敢携剑前行么?”文朔道:“小弟自知道兄已将此行安排妥当,弟有何顾虑?”乾霄抚着文朔肩膀,笑道:“吾弟岁幼,思不幼。呵呵……”文朔抚剑问道:“侁辰他们可识此剑?”乾霄道:“他们没有资格瞻仰此宝。” 文朔将宝剑放入锦匣后,乾霄将一封书信放入锦匣,继而用三只竹心花锁将锦匣封固,中央花锁的花钥交给文朔。乾霄严肃道:“天保,你到达目的地将有两人持另两只花锁的花钥,与你一同开启三只竹心花锁。他们会启观锦匣内的书信。明晓你此行意义。助你再行后举。”文朔惑道:“后举?小弟不就是护送礼品入垚么?”乾霄笑着摇了摇头,道:“愚兄只可言及至此,后况应由吾弟自解。” 晚餐后,文朔与曾梁、叶风、崔绒、石晃在露机观外院客房内闲聊,叶风道:“四弟,你在此所见何人?”文朔道:“一位忘年友。”叶风道:“忘年友!贵友贵庚?”文朔道:“福龄五旬。”叶风道:“贤弟怎会与这般年岁的长者为友呢?”文朔笑道:“弟之友特嘱咐小弟不可背其谈论与其相关之事。恕弟不能解答兄长之问,还望兄长见谅。”叶风笑道:“吾弟交友之广,兄等不及矣。呵呵……” 翌日晨,乾霄将众徒儿徒孙召至道舍,正色道:“汝众护送汝十叔十叔祖回垚,多加小心,不可大意。如遇极险境况,汝众可丢弃宝剑,保汝十叔十叔祖安全。”侁辰讶道:“弃剑!丢了本门宝器,师父将……”乾霄向侁辰道:“汝众遵命行事即可,不必多言。……此番,汝众在汝十叔身侧随护,汝十叔若再受伤,便不是为师责罚汝众了!……恐为师亦要受罚了!”侁辰决然道:“请师父放心!徒儿与师弟们带领众子侄定会将十叔与本门宝器安全护送至本门主堂。” 乾霄道:“此行不仅仅是护送汝十叔至本门主堂。更是要让汝十叔行途显名!让各列武门徒众知觉本门门徒再现武域,让本门仇敌昼不安坐,夜难静卧。”侁辰道:“若遇前敌,徒儿定要洗刷十年耻辱!”乾霄道:“本门尚未向官府呈递‘武门状’,汝众不可鲁莽行事,毙杀外门徒众。”侁辰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舍内众师弟、徒儿、徒侄,满腹委屈,未能直言。 乾霄见大弟子垂首未语,即开导道:“汝为吾首座大弟子。汝不能控制情绪行举,如何向汝众师弟表率?”侁辰悲愤道:“徒儿要报仇!”乾霄向侁辰劝解道:“仇必报!可时机未到,不可肆意暴厉,坏了大局啊!”乾霄略顿,向众徒儿徒孙道:“汝众此行必定斗战,若遇外门徒众挑战,可给予惩罚。但见赢无须见杀!”侁辰道:“师父,徒儿们可战?”乾霄凛然道:“可战!杀害吾门门徒者必惩!”侁辰闻言,面露畅快颜色。 乾霄向众徒儿徒孙嘱咐一番此行要义后,向身边侁辰道:“你请你十叔来此,为师欲与其话别。”转而,乾霄向众徒儿、徒孙道:“你们同去罢!”侁辰道众同向乾霄俯伏叩拜,继而起身拜别,出舍而去。 文朔见侁辰道众手提行囊,背负长剑来至自己屋舍,便向侁辰道:“侁辰,你们准备好起程了?”侁辰道:“晚辈们都已准备好了。”继而,侁辰向文朔道:“十叔,家师有请十叔前往道舍话别。”文朔闻听此言,即起身径往乾霄道舍而去。 乾霄见文朔到来,笑道:“吾弟做好起程的准备了么?”文朔笑道:“小弟即可起程!”乾霄笑应一个“好”字,转而向文朔道:“侁辰众人是咱们的晚辈,不论何时何地,吾弟皆可训教指使,切莫纵容其众。”文朔闻言,笑而无应。乾霄向文朔嘱咐一番后,将盛剑锦匣交给文朔,并让文朔将锦匣装入一只蓝布袋内封存。而后,兄弟二人拜别,文朔出舍而去。 石晃见文朔背负着一个蓝布袋返回屋舍,问道:“四弟,你背负何物?”文朔道:“一柄宝剑。”石晃道:“愚兄可否一观?”侁辰拱手道:“石大侠,此剑暂不可示人,还望见谅!”石晃见文朔尚未回话,侁辰却先截言,心内甚是不悦。崔绒见三弟欲恼,即拉着石晃向屋舍外边走边说:“三弟,昨天为兄见前路有一酒幌,不知那里可有好酒否?咱们先行一步。” 文朔见崔绒与石晃已起步而去,便邀叶风、曾梁二兄同行。侁辰让自己众师弟与子侄将文朔大小包裹行囊分而携之,文朔只背负盛装宝剑的蓝布袋。众人出观纷纷上马,文朔向雪狮“嗖”了一声,雪狮轻嘶回应,率领群马向前飞驰而去。 众人群骑来至榞州边塞“寤晟关”前,曾梁引文朔进入关衙,办理好出关程宜,来至关门意欲出关时,身后有人朗声道:“布雾县衙文天保稍候慢行。”文朔回首后望,见一青年武官向自己行来。文朔向前迎进,施礼拜道:“小役文朔拜见上官!”那武官俯身相搀,继而笑道:“文司役免礼!”青年武官将文朔赏视一番,赞道:“好!好一位英朗勇士!……” 就在此青年武官赞赏文朔之时,远处有一锦服青年乘马飞驰而来。锦服青年向青年武官道:“这位是布雾县剿寇的英雄文天保?”青年武官笑道:“正是!你不是准备去会……”锦服青年笑道:“我正要去州衙,恰巧我的卫兵们正在谈论布雾县衙剿寇英雄来关,我便转至此处一会,稍后再行。” 文朔闻听此言,即向锦服青年礼拜道:“小役文朔拜见官长!”锦服青年笑道:“免礼!”锦服青年待文朔起身,向青年武官笑道:“文司役不仅英勇,而且睿智!咱们上书请调文司役来此,与咱们同守寤晟关如何?”青年武官道:“好啊!可我没有这本事!倘若你肯上书,此事可成!”锦服青年向文朔笑道:“文司役可愿来此镇守寤晟关么?”文朔闻听此言,甚觉唐突轻率,不免审视锦服青年颜色,以断其意。 青年武官向锦服青年道:“咱们如此自乐,文司役定然疑惑了!”青年武官先向文朔介绍锦服青年是本关北营校尉,锦服青年介绍青年武官是本关中军旅帅。曾梁闻听二人官职与姓名,轻声向文朔道:“这两位皆是将门子弟。”文朔向锦服青年、青年武官拱手道:“多谢两位官长垂爱!日后如有良机,文朔定当效力麾下。”锦服青年道:“好!爽快!我就喜欢这般爽利之人。文天保,你回森再至寤晟关,定要来寻我们。切记!”文朔拱手躬身应诺。锦服青年向文朔笑了笑,跃身上马,向青年武官拱手告辞,率领几名随从策马扬尘而去。 青年武官看了看远去的锦服青年向文朔道:“此人性情爽直,是极易交好的。他与我皆是真心赏识你!我们闻知你的事迹,甚是感动。……热血儿郎理当效命国家,斩尽恶敌。只可惜我们无缘驰骋沙场。只好感慨你的烈举,慰籍自己心中遗憾。倘若有缘,我们将来共同征战,立功成勋。”文朔拱手躬身向青年武官道:“小役微末之人,却承蒙官长如此抬爱,实是感动至极。他日若有效力之机,定当倾尽全力。”青年武官微微颔首,向文朔道:“祝你圆满完成任务,早日回国!”文朔拜谢青年武官好意,继而向青年武官拜别。 曾梁将文朔送至“寤晟关”国门下,向文朔嘱咐道:“四弟此去切勿迷斗恋战!弟之安,家之宁!切记!切记!” 第141章 箭救虎口人 众入舍舍门 文朔动容道:“小弟鲁莽,害兄受累,实是惭愧!兄长切勿担忧,弟定当收举敛行,宽和处事。”曾梁又向叶风兄弟、侁辰道众告谢辛劳,拜托众人保护自己兄弟。叶风兄弟与侁辰道众自是诚然相应。众人拜别,曾梁目送文朔出关,待众人身影融于远际,方乘马回返。 侁辰引领众人前行十数里,文朔回首后望,寤晟关已消失在远际。文朔向佩辰笑道:“佩辰与我纵马前行!”言毕,文朔向雪狮“嗖”了一声。雪狮昂首轻嘶,扬蹄飞纵。佩辰笑道:“十叔等我!”佩辰扬鞭策马随后飞驰。石晃见文朔兴高采烈地纵马飞驰,向大哥、二哥笑道:“四弟这回成了出笼鸟喽!哈哈哈……”继而,石晃向文朔大喊道:“四弟,你尽情地飞吧!哈哈哈……”叶风向石晃道:“傻笑什么!快给我跟上!”石晃笑道:“好嘞!小弟随四弟一起飞了!哈哈哈……” “驾!驾!驾!……”爻刹兄弟与侁辰道众纷纷驱马,紧紧追随文朔,飞驰向前。众人喧哗震天,群马奔驰动地,霎时将空旷静寂的荒野渲染成沸活境域。实可谓:一人影响众人,众人改变众象,怎不感慨意慷。 雪狮欢悦纵驰,早将群马抛在远后。文朔御风而行之际,遥见前方单人独骑向自己相向而行。那人马行近一片树林时,突然林中窜出一只猛虎将那人马一同扑翻,一口咬断马喉。那人跃身而起,一拳击中虎鼻。那虎疼痛难忍,不禁向后纵跃。那人见虎后退,便去取压在马身下的佩刀。猛虎见那人转身,即向前扑去。那人尚未取出马身下的佩刀,却侧目觑见猛虎已至身后,旋即疾出左脚踹向虎头。猛虎一爪拍在那人脚踝上,那人站立不稳,被猛虎扑在身下。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向那人脖颈咬去,那人疾出双手紧紧撑住猛虎下颌。 文朔见恶虎袭人,急忙取出弓箭,一箭射中虎目。猛虎疼痛难忍,惨叫一声,转身便逃。文朔再一箭射中虎心,猛虎哀嚎一声,倒地不起。叶风兄弟与侁辰道众追至文朔近前,见此一幕,皆惊讶非常。 那人起身整理衣装毕,将马身下的佩刀取出时,一队绿衣人驱马奔驰至那人近前。那人跃身上了一匹空马,凶目瞥了文朔一眼,旋即驱马向前飞驰而去。 佩辰见那人如此离去,恼道:“此人无礼至极!救命之恩,竟然连个‘谢’字都不出口!”文朔道:“此人甚是勇猛!是条好汉!”佩辰闻言,向文朔笑道:“十叔好胸怀啊!” 叶风向文朔笑道:“四弟好箭法!”文朔笑道:“这虎命不好!竟被小弟胡乱射死了!哈哈……”叶风见文朔如此谦言,便笑道:“这虎的命果然不好!竟遇到四弟在此!哈哈哈……”石晃无意叶风与文朔说笑,径直驱马行向百步外的死虎。 石晃下马,看了看射在虎身上的两支箭,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够准啊!”石晃见崔绒亦下马来至死虎近前,便向崔绒道:“二哥!这箭法……”崔绒见侁辰道众与大哥、四弟一起缓马向死虎行来,即截言道:“这箭法准么?”石晃道:“准!”崔绒笑道:“这算神射么?”石晃道:“算!”崔绒笑道:“四弟的箭法与你的镖法互比,哪个厉害?”石晃道:“四弟厉害!四弟两箭可毙虎,我两镖不可毙虎。” 石晃看了看后面近百步远处的文朔,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笑道:“四弟是神射之人——神人!我是神人的哥!我是神哥!哈哈哈……”崔绒笑道:“你本来就神的很啊!何须借用四弟的由头。”石晃大笑道:“是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哈哈哈……” 石晃欢笑后,想了想,向崔绒笑道:“四弟射虎如玩儿一般!那射人……”石晃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反复道:“射虎……射人……射虎……射人……”石晃向崔绒道:“二哥!那熊……”崔绒截言道:“熊皮厚,不好射?”崔绒看了一眼不及百步远处的侁辰道众,向石晃轻声道:“射虎不重要。重要的是‘除虎’!”石晃一把抓住崔绒手臂,讶道:“那……那人也是……能么?”崔绒笑道:“你去问四弟啊!”石晃憨憨道:“哎!我去问问。” 崔绒见石晃起步向前,便踢了石晃左侧小腿一脚,拉住石晃道:“那事能问么?你想让四弟惹上大麻烦么?”石晃揉了揉自己的腿,想了想崔绒的话,憨憨道:“这事要是明了,还算是个……不过,这事放在四弟身上,四弟也能扛得住!”崔绒气得歪了歪嘴,又踢了石晃左侧小腿一脚,恼道:“扛个屁啊!”石晃又揉了揉腿,向崔绒挑逗道:“不扛就不扛呗!你放什么屁啊!”崔绒一脚勾住石晃右侧脚踝,一手向后猛扳石晃肩膀,石晃倏地来了一个屁墩儿。 “欸!?”石晃毫无戒备,被崔绒来了个偷袭,心内甚是不爽,手指崔绒恼道:“不动嘴了?动手了,是不?”石晃双手撑地,纵身而起,径向嘻笑前行的崔绒冲去。 叶风见崔绒与石晃又要缠逗不休,即向石晃喝道:“闹什么!你还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子么?你看看你那大肥屁股上面粘的都是土。你还一甩一甩的,冒着烟往前冲什么?”石晃手指崔绒,向叶风委屈道:“猴子……”叶风横眉立目道:“哪里有猴子?”石晃看了一眼叶风,不敢吱声了。崔绒见状,仰头“哏儿!哏儿!”笑了两声。叶风侧目看了一眼崔绒,崔绒即时收了笑容,向石晃一本正经道:“好了!好了!咱哥俩都乐够了!一会儿该赶路了!” 侁辰道众早闻武界内的爻刹三侠言行奇特,但耳闻还是不如目睹啊!此等糙人也能被武界举为侠客,录入侠谱,实是武界之笑谈,笑话之武界。足可见如今武界何等杂乱!侁辰道众不屑与爻刹兄弟为伍,不屑爻刹兄弟言行,怎奈三个糙人与道众尊长为伴同路而行,道众不好面露不屑。 侁辰道众见文朔箭射猛虎救人,将文朔大夸特夸了一番。继而,侁辰让大弟子庆劭与众子侄剥下虎皮,分割虎肉,携于马上,而后向文朔道:“十叔,咱们入垚前,须先至森垚两国‘相和界域’内的一处散游武者驻地,歇宿一晚。”文朔道:“为何要在散游武者驻地歇宿?”侁辰道:“此为家师安排。”文朔道:“既然如此,你引路便是。” 侁辰引领众人来至一座奇异的“大院落”外。但见那偌大的庭院并无院墙,四周只是用小碎石简单围成方形边线,区分院内院外。大院虽无院墙,南面却有一规正的大门。门东一大石刻“止步”二字,东侧门框刻“看似未尽却已尽”七字;门西一大石刻“趋走”二字,西侧门框刻“看似已尽却未尽”七字。 侁辰引领众人由院门进入大院,院内数十人有注目观看的,有侧眸掠觑的,也有视而不见的。侁辰让众子侄将虎肉放在院内露天厨房的案板上。锅灶旁一个胖子问道:“什么肉?我怎辨不出?”庆劭回道:“虎肉。”胖子讶道:“虎肉!?”庆劭抬颌引导胖子去看自己师弟庞劭。胖子见那年轻道士背负着一张新鲜的虎皮,即向庆劭问道:“这是谁杀的虎?”庆劭引手文朔道:“我十叔祖!”胖子见文朔乃一少年,讶道:“叔祖!?奇哉!” 院内众人闻知众来者献出虎肉,拥至案板前纷纷割取,而后在院内各寻一地,或生吃,或烤吃,或煮吃……品尝起求之不得的稀罕野味。侁辰引领己众步向院内方形大屋外的圆形环廊。待至廊门前,且见门匾刻“落屠”二字。环廊之内悬挂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侁辰步入环廊卸下自己的长剑,挂在廊内,继而让众师弟子侄亦卸下长剑挂在廊内。随后穿过环廊,行近方形大屋。 那大屋正门匾额刻“舍舍”二字,门东木符刻“舍功舍名舍利舍禄舍舍舍”十一字,门西木符刻“舍恩舍怨舍情舍仇舍舍舍”十一字。众人登上屋前石阶,只见大屋门口铺了一地草履、布鞋。众人纷纷脱下布鞋,步入大屋。 大屋通阔,东西南北各十丈,屋内矗立许多木柱,好似枯槁树林。大屋东北角有两排陶缸,西北角有一方木斗,除此之外再无器具。屋内又有数十人,其众或立、或蹲、或坐、或卧;或说、或笑、或哭、或闹,乱哄哄毫无章法。 第142章 石晃偷观宝 武者明抢宝 侁辰非只一次来此,对屋内情景毫无新奇之感。他让众子侄将三袋米倒入大屋东北角的大缸内,将五百钱放入西北角的大斗内。继而行至大屋中央。 文朔见屋内两根大主柱中,东柱刻“看似已尽却未尽”七字,西柱刻“看似未尽却已尽”七字,便向侁辰问道:“这屋内屋外刻字何意?”侁辰道:“此屋出入武者千万,意亦千万,不仅各解不同,自解亦不同。”文朔疑道:“自解怎会不同呢?”侁辰道:“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情下,亦会产生不同的理解。” 屋内,一老叟在一男童搀扶下来至叶风面前,道:“你们是第一次来舍舍吧?”叶风道:“正是!老人家是这里的主人?”老叟道:“这里没有主人,也没有客人。这里都是行人!”转而,老叟道:“舍舍内不许兵器入内。请你们将兵器放在落屠廊内。”文朔见闻老叟与叶风如此言语,正自迟疑之际,老叟向文朔道:“小哥背负之物,可是兵器么?”文朔躬身应是。老叟笑了笑,看着文朔“哦”了一声。文朔向侁辰道:“我向道兄保证过,剑不离身,身不离剑。我到环廊内歇息去。”言毕,文朔转身出屋而去。 侁辰见文朔转身,即向众子侄一挥手。众小辈道众皆随文朔出屋,前往落屠廊。叶风与崔绒见文朔出屋,即欲随后出屋。石晃进步向两位兄长道:“大哥、二哥将兵器交给小弟。小弟去陪四弟。” 文朔众人休息一时,小辈道众用大院内的锅灶生火做饭,少不了虎肉炖菜,虎骨煲汤。文朔众人就大院内欢喜餐饮,谈笑风生,引来许多好奇目光。侁辰道众见而不怪。叶风与崔绒、石晃却不仅对旁观者留心,更对侁辰道众起了戒心。 夜晚,落屠廊内,石晃见文朔臂揽蓝布袋,依靠着栏杆闭目休息,便向文朔道:“四弟,现在为兄不困。为兄替你守护这布袋。你安心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文朔见身旁的石晃如此热心,便将蓝布袋交与石晃,自己安然入睡。石晃待文朔与小辈道众皆睡熟后,悄悄携着蓝布袋步出落屠廊,行至大院内一堆篝火旁,将蓝布袋解开,取出剑匣。石晃借火光将剑匣细观后,不禁大惊失色。他环顾四周,见无异常状态,又悄悄将剑匣放回蓝布袋内,重返落屠廊。石晃只看了看剑匣,便已心血奔腾,睡意尽消。他手抚蓝布袋,警惕地睁着双眼防备着周围异动,害得自己整夜未眠。 翌日晨,崔绒见石晃双眼通红,向石晃道:“三弟,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石晃胡扯道:“昨晚看见俩妖怪亲嘴儿!辣眼睛了!”崔绒与叶风闻言,仰面大笑。侁辰嘴角掠过一丝奇异的笑。 文朔众人用大院内的锅灶做了早饭,饱餐一顿。侁辰引领众人继续前行,远离众散游武者聚集的舍舍。行进途中,石晃示意崔绒与自己离队同行。待远离队伍后,石晃向崔绒轻言数语,崔绒讶道:“你看仔细了?”石晃道:“绝对仔细!”崔绒道:“你没有认错?”石晃道:“《武界宝器图谱》内画的清清楚楚,而且此剑最为传奇神秘!哪个武者不记在心里?”崔绒道:“莫不是空匣?”石晃道:“其内非空!” 崔绒道:“你将剑匣打开了?”石晃道:“那剑匣被细竹竿封固了。小弟无法打开剑匣。”崔绒道:“细竹竿?”石晃道:“青铜制成的细竹竿拼成的上中下三层方框,三层方框由六横八纵排列的青铜制成的细竹竿联接,细竹竿中又串插着青铜制成的细梅枝,那梅枝上还开着梅花呢!”崔绒道:“那是什么装置啊?真是闻所未闻。”石晃道:“咱们告诉大哥一声吧!”崔绒道:“不可!大哥若知你偷看四弟所护宝剑。必定训你!”石晃闻言,心内慌惶,即向崔绒道:“二哥所言甚是!咱们别告诉大哥了!” 侁辰引领众人沿森垚两国间的界域向西南行进,日至中天,前途出现一群散游武者。侁辰向众武者道:“你们是舍舍内的武者?”一武者道:“正是!”侁辰道:“你们来此何意?”武者手指文朔背负的蓝布袋道:“你们将那布袋留下!”侁辰道:“为何?”武者道:“有人雇佣我们夺取布袋。”侁辰道:“你们知道那布袋内是何物品么?”武者道:“自然是好东西了!要么怎会不敢示人呢?”侁辰道:“你们一定要抢夺我们的物品么?”武者道:“少废话!交出宝贝,饶你们不死!” 侁辰闻言,不再问答,旋即反转左手叩击背后剑珌,长剑“噌”的一声飞出剑鞘。侁辰扬起右手握住下落的长剑剑柄,继而向道众道:“此众不可逃脱。”道众齐应一声重诺,皆转手背后,叩击自己的剑珌,众道士背后的长剑纷纷飞出剑鞘,好似群凤展翅冲霄腾飞。 侁辰率众师弟子侄驱马团团围住众散游武者,持剑展艺斗战敌众。战场外,文朔将侁辰道众施展的剑法审视一时,不禁面露讶异之色。一场武艺层级悬殊的斗战过后,侁辰让众师弟子侄将那群散游武者尽皆制服擒获。文朔驱马行近侁辰,笑道:“侁辰,你们的剑法……”侁辰笑道:“十叔自知即可!不必明言!”文朔溢笑颔首,再添一层亲近之色。 侁辰转向众散游武者道:“你们为何要劫我们的物品?”一脏脸武者手指石晃道:“昨晚,他将锦匣从布袋中取出。我们见到珠光宝气,起了贪念。”侁辰道:“不光是珠光宝气吧?落屠廊内不乏上品兵器,你们怎就对我们的物品起了贪念呢?”脏脸武者道:“有人认出那是凤展剑的剑匣。其内必为凤展剑!那人愿出重金收买。” 侁辰道:“你们都是为财而来?”一破衣武者道:“我不为财。”侁辰道:“你为何?”破衣武者道:“倘若那少年携带的果是凤展剑,那你们就一定是凤鸣翎羽。凤鸣翎羽此番重踏武域,必定腥风血雨。我想阻止武界十年前乱战的惨况再次发生。……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你们是想杀人么?可想杀你们的人更多!你们的前方即将成为刀山火海!……收手吧!不要再执着于恩怨情仇了!……你们不愿舍弃过去,为何要去舍舍呢?为什么?……”侁辰闻言,目光阴郁地看着远方,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可又有什么事情在发生呢?前方空空荡荡,连一丝风都没有。叶风在旁闻听此番对话,不禁怒视石晃。石晃咂嘴咋舌,心内暗道:“坏喽!坏喽!瞒不住喽!” 侁辰回神,向脏脸武者道:“共有几人雇佣你们来此抢夺物品?”脏脸武者道:“先是一人,但他出价太低,无人愿做这买卖。后来又有一人愿出巨银相助,还不要任何回报。”佩辰道:“他们在哪里等你们?”脏脸武者道:“我们若是夺了凤展剑,只须回返舍舍即可。”佩辰向侁辰道:“大师兄,咱们即刻回返舍舍,将那两个歹徒擒捉,审明实情。”侁辰环顾四周,向佩辰道:“那两个歹徒应该在远处观看了方才的斗战。他们不会在舍舍等候的。” 佩辰手指众散游武者向侁辰道:“大师兄,咱们将这些家伙全都灭口么?”侁辰道:“他们不过一群鼠辈。他们是不会与咱们定立《私决状》的。即便他们想与咱们定立《私决状》,咱们斩毙他们也会坏了咱们的名声。放了他们,他们将会替咱们找来仇敌。让咱们免去奔波。”侁辰转向文朔道:“十叔,此后行途艰险,还望十叔警觉!”言毕,侁辰看了一眼石晃。石晃恼道:“你看我做甚?”叶风向石晃斥道:“你惹了闲事,还在我面前咋呼什么!”石晃见大哥开了口,顿时火气消散,不再作声。 侁辰不去理会石晃,而是再向众武者道:“你们敢抢劫我们的物品,与我们斗战,我们虽不斩杀你们,但须斩断你们每人一条手臂,以作教训。”众武者闻言,有的毫不在意,有的哑然失色,有的苦苦哀求。 第143章 画葫芦绘瓢 军营讲军法 文朔向侁辰道:“侁辰,临行前,道兄曾对我讲,此番旅途,咱们会遇到许多与咱们斗战的武者。但非旧敌不可多结新仇。”侁辰闻言,躬身道:“任凭十叔处置此众。”文朔见侁辰由自己处置众武者,便向众武者道:“既然你们是受人驱使,我们且饶你们一次。但下不为例。”半众散游武者闻言,施礼拜谢文朔保留其众手臂,另外半众武者则是表情不一地看了看文朔。 文朔释放众武者前,先吩咐佩辰准备好笔墨纸砚,让众武者画出那两个雇佣他们抢宝之人的面貌。但其众之中只有半众武者感激文朔保下他们的一条手臂,而尽力持笔画了一个“葫芦”,又绘了一个“瓢”。文朔集中众人画像的特点,绘出两张画像让那绘画的半众武者辨认。那绘画的半众武者皆指着两张画像向文朔道:“那两个害我们的家伙就长这样!” 文朔让道众放走众散游武者后,佩辰向文朔笑道:“十叔不愧是五星功勋正役啊!”文朔笑道:“咱们不能不明不白地让人算计了啊!”转而,文朔将两张画像交给侁辰,道:“咱们就依这两张画像识人罢!”侁辰看了看两张画像,讶道:“原来此徒又来生乱!”文朔道:“怎么了?”侁辰将第一张画像递给文朔,道:“愚侄认识此人。此人是我们的仇敌。”侁辰将两张画像转与众师弟子侄让其众皆记住两恶徒相貌,以便日后擒捉审问。 一场斗战过后,侁辰道众皆下马整理衣装兵器。文朔则因有武者欲抢夺自己护送的宝剑,不免忧心昨晚自己睡熟后,宝剑有何闪失,于是将剑匣由蓝布袋内取出查看。侁辰待文朔将剑匣查看毕,近前问道:“十叔,宝器如何?”文朔道:“很好!”道众见文朔将剑匣由布袋内取出,皆聚在文朔身边观看。 由此一战,文朔已朦朦胧胧察觉到自己与侁辰道众间的真正关系。文朔早知道众皆未见过自己护持的宝器,故而未将剑匣收回布袋,而是先让众人观赏。道众见那钿金镶玉雕云刻凤的剑匣珠光宝气耀人双目,皆赞叹不已。 不远处的崔绒向叶风道:“四弟不是凤鸣堂门人,怎会携持凤鸣堂宝器——凤展剑呢?”石晃插嘴道:“四弟武艺高强,能保护凤展剑呗!”崔绒道:“凤展剑非凤鸣堂堂主不可佩用。非凤鸣堂大翎不可护持。我若判断不错,凤鸣堂小辈翎羽未经允许,是不可近睹凤展剑的!”言及至此,崔绒手指侁辰道众,向石晃道:“你看!此众若是见过凤展剑,此刻何至如此稀奇!”石晃见侁辰道众正围绕在文朔身边观看剑匣,不由得又生出顽童的好奇心,想再仔细看看那精美的剑匣。 石晃在道众圈外,看不见文朔所持剑匣,急得绕圈乱转。当转至雪狮附近,心生一由,继而手指雪狮,向圈内文朔朗声道:“四弟,自从出了寤晟关,你怎不给此马配上缰绳呢?它若跑了,如何是好?”道众闻声,闪开人墙,露出文朔。就在此时,雪狮引颈探头张口龇牙,欲咬石晃手指。 文朔急忙向雪狮喊道:“咻!咻!咻!”叶风与崔绒向石晃喊道:“三弟小心!……三弟收手!……”石晃闻声收手,旋身后望,只见雪狮正张口龇牙怒视着自己。石晃向文朔道:“四弟,你的马这是要咬我?它是吃荤的么?而且还吃生的!好家伙!马妖啊!”文朔道:“三哥小心!雪狮不愿别人用手指着它的头。”石晃道:“乖乖的怪怪!畜牲还有这样的脾气!头一回遇到这种妖怪!四弟,你也不能用手指着它的头么?”文朔道:“小弟可以!但小弟也只是在它犯了大错时,才会用手指着它的头,告诉它不许再犯。它见到别人用手指着它的头,便以为别人是在教训它,它会当即恼怒咬人。小弟也改不了它这个臭脾气!” 石晃闻听“臭脾气”,笑了。继而双手叉腰,向雪狮道:“好!臭脾气好!哈哈哈……”文朔闻言,讶异地看着石晃。不远处的崔绒向文朔笑道:“你三哥就是臭脾气,所以他才会说‘臭脾气好’!哈哈……”文朔听了崔绒的解释,面拂一缕浅笑。 石晃借此机会,狠狠地细看了一番托在文朔双手上的剑匣。侁辰见状,向文朔道:“十叔,既然宝器完好,还是收回布袋内为妥。”不远处的叶风面浮淡淡不悦之色,向石晃唤道:“三弟,将你的酒葫芦给我。”石晃解下腰间酒葫芦,行至叶风近前,双手献酒道:“大哥生我的气了?”叶风接过酒葫芦,喝了口酒,未曾回言。崔绒道:“不是你!” 文朔众人继续前行,来至垚国“熙峘关”前,国门之下,向守关检验公员呈上各自关凭,公员查验毕,文朔众人进入垚国国门,步入垚国坦州境域。 文朔少年之纪初踏垚域,好生欢喜!东观西望,饱览山水。欢行之际,文朔见前方一众乡民赶着一群山羊经过一座军营。突然,几名士兵冲出军营抢夺乡民们的山羊。众乡民急忙阻拦。怎奈众士兵强悍,将乡民们纷纷推到,夺走十余只山羊。 文朔见状,先解下蓝布袋交与侁辰道:“侁辰,你护持宝器。”继而向众人道:“我现在去前面看看。你们不要靠近我。”众人闻言,皆阻拦文朔前往。文朔笑道:“那些是军人,不是匪寇,无须担心。”但众人驱马将文朔围在中央,不让前往。文朔无奈,只好用足尖轻触雪狮左肋,雪狮即时怒视身旁群马,前蹄踏地,继而昂首轻嘶,爻刹兄弟与侁辰道众所驭群马见状闻声,皆后退避让,不敢靠近雪狮。文朔借机与雪狮离众而去。爻刹兄弟与侁辰道众想去追赶,可群马皆不敢尾随雪狮,众皆大异。 文朔行近事发之地,见乡民们欲入军营讨羊,但军营辕门前的卫兵拔刀阻拦,并向众乡民呵斥,再不远离辕门,就将众乡民捉入军营治罪。文朔向众乡民问知,其众是外地商贩,近几日,由本地牧民处收购百余山羊,正欲回乡贩卖,不成想途经军营前竟被抢劫。 文朔闻知实情,挺身而出,向卫兵们道:“汝众身为军人不守护国卫民之使命,反效匪寇外敌在此劫掠百姓。汝众何配立足垚地?”辕门前众卫兵与辕门内众士兵闻言,纷纷持刀冲向文朔,怒喝道:“小子!你敢骂我们!……你活腻了!……我砍了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众官兵飞驰回营,为首主武官向众卫兵士兵大喝道:“住手!”众卫兵士兵见主官回营,齐至马前礼拜。 主武官向众守门卫兵道:“军营前聚集这许多乡民成何体统?”众卫兵闻言,立即驱赶文朔与众乡民。文朔向主武官拱手道:“请问将军!垚国军法第十条规定:夺人财物,据为己有,罪为盗军,依法当斩。可对么?”主武官看了看文朔,道:“你是何人?怎有此问?”文朔道:“小民行人文朔,路遇此营士兵抢夺乡民山羊,特询军法。”转而,文朔向众士兵道:“民以力养军,军以力卫民,此谓互恩。汝众不思民恩,反害民悲,与敌何异?”在场众官兵闻言,头足窜冷热,脸面转黑白,有的士兵怒目而视,有的士兵摩拳擦掌,只待主官一声令下,立即将面前的大胆少年撕成碎片。主武官闻言,先向士兵们道:“你们夺了山羊,我便为乡民做主。”转而向乡民们道:“你们若没丢山羊,我便为士兵做主。”最后,主武官向众人道:“你们若敢欺骗我,立即斩首辕门之前!” 主武官言毕一时,文朔见众士兵俱不承认抢夺乡民们的山羊。文朔向主武官道:“原来您的士兵根本不将您的命令当回事啊!可想而知,您率领他们征战沙场将是何结局!垚国此域危矣!”主武官闻听此言,怒视文朔,拔出佩刀,但文朔毫无惧色。主武官闷哼一声,用刀尖指点着士兵们,沉声道:“你们不遵军令么?”众士兵见状闻言,皆惧,慌忙钻入营内,将山羊全部牵赶出军营。众乡民收回被抢山羊后,同向主武官、文朔拜谢不已。 第144章 营前罚军棍 青年杀爻刹 文朔见众士兵归还了乡民们的山羊,向主武官拜谢后,便欲前行。主武官向文朔喝道:“小子站住!”文朔回首道:“将军何事?”主武官向文朔道:“你藐视军官,冲闹军营,这是大罪。”文朔道:“将军欲如何?”主武官道:“你不受罚,乡民们就不能走。”文朔道:“我愿为乡民们受罚。”主武官向文朔沉声道:“小子,你不怕死么?”文朔凛然道:“为民而死,光荣之举。难道你们不以为民而死,为光荣之举么?”众乡民见主武官欲害文朔,齐跪主武官马前为文朔求情。 主武官见状,略思,向文朔道:“我可饶你死罪,但须重罚!”继而,主武官命自己的亲随卫士,重责文朔三十军棍。众乡民闻言见状,急忙将文朔围护起来。文朔凛然道:“我为百姓死皆不惧,岂惧棍棒!”言毕,文朔开始宽衣。主武官道:“你脱衣做甚?”文朔道:“慈母亲制衣,岂容他人挞!”众官兵闻言,皆心有所动。 文朔脱了外袍和上衣,露出脊梁,主武官见文朔肩头与后背各有一处伤疤,即向文朔道:“你肩头是刀伤?后背是箭伤?”文朔应是。主武官道:“你上过战场?”文朔道:“剿寇而已!”主武官道:“你也是军人?”文朔道:“末役捕快。”主武官道:“看样子,你也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了。难怪你如此胆大妄为!”文朔默而未语。 主武官思忖片刻,向文朔道:“你走罢!”文朔闻言,立于原地甚是意外地看了看主武官。主武官道:“你是在等我反悔么?”众乡民急忙拿起文朔衣袍,帮文朔穿好,扶文朔上马前行。主武官见文朔上马,即高声道:“小子,你今日侥幸遇我,否则必死!以后收敛起你那嚣张气焰,做个知趣人!”文朔转马回身,向主武官拱手一笑,旋即离去。 主武官身旁卫官,向主武官道:“那人穿着夷人服装,不会是细作吧?”主武官自信道:“他是堂人!亦是忠孝之人!”卫官疑道:“他是堂人?”副武官向卫官道:“将军是堂州‘塑正武府’成学的。难道还听不出堂州方言么?”主武官自言自语道:“真怀念在堂州求学的时光啊!”转而,主武官向身边副武官正色道:“今日,与抢夺乡民山羊有关者,一律重责三十军棍。今后,熙峘镇卫营内如再有抢夺百姓财物者,杀无赦!” 叶风与崔绒、石晃见文朔已离开军营,便驱马追随而去。侁辰则与众师弟子侄远观军营动静,为文朔护后。爻刹兄弟待文朔远离军营,方与文朔会合。叶风向文朔怨道:“四弟鲁莽也!”崔绒向文朔道:“四弟,人世多不平,你如此逢冤必申,遇难必解,恐怕步步羁绊,时时不安啊!”文朔笑道:“弟逢冤不申,遇难不解,方才不安!”石晃笑道:“四弟不愧是四弟!哈哈哈……” 文朔与爻刹兄弟、侁辰道众汇聚一处继续前行。傍晚,进入一座小山村,十五人分为三众各寻农家借宿。一众为文朔、侁辰、佩辰、庆劭、康劭、庞劭;二众为儒辰、俦辰、佶辰、庚劭、廉劭、度劭;三众为叶风、崔绒、石晃。叶风与崔绒、石晃先入一户农家借宿,文朔则与侁辰道众继续在村内前行。 众人前行之际,突有一青年手持柴刀怒喊着:“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冲进爻刹兄弟方才进入的那户农家。 文朔见状,急忙追随而去。文朔冲入农舍,只见方才手持柴刀的青年被石晃夺下柴刀,踏在脚下。屋内中年村汉向石晃恳求道:“大汉息怒!饶了我侄子罢!”文朔向石晃问道:“三哥,怎么回事?”石晃指着脚下的青年道:“这家伙要砍我们。”中年村汉向石晃道:“我家里所有的东西,大汉都可以拿走。只求大汉放了我侄子。”石晃恼道:“你把我当土匪了?”中年村汉闻言,错愕地看着石晃,不知如何作答。石晃见状,竟被气笑。他向己众笑道:“他真把我当土匪了!”转而,石晃指了指自己的脸,向中年村汉笑道:“有我这样面善的土匪么?”中年村汉为难道:“大汉……哪里会像土匪呢!” 这时,一位姑娘冲至石晃近前,跪在地上用力去推石晃踏在青年背上的脚。石晃见是一位姑娘边哭边推自己,便软了心肠,收了脚。姑娘哭着扶起青年,将青年带离爻刹兄弟。中年村汉见家中来了许多携带武器的陌生人,只好先让众人在屋内落坐。又防众人生出歹念,悄悄让自己婆娘带着姑娘和青年出屋离家。 叶风见中年村汉如此防备己众,便向其问道:“我们只是路过寻宿而已。行前,我们会给你们谢钱的。如果你们不愿我们打扰,明言即可,何必这般对待我们?”中年村汉为自己鼓了半天的气,方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们……不是……壑绕山……上的……好汉?”叶风道:“我们是行路的旅客。方才你侄子举刀攻击我们,我们为了防身,才被迫出手的。”中年村汉见叶风如此解释,向屋内众旅客躬身谢罪后,不再多言,亲自为众人生火做饭,尽力弥补过失,热情招待。 文朔见中年村汉为己众做的饭菜,有稀有干,有蔬有肉,已是乡村极好的宴席了。于是取出两枚银锞,作为谢钱,亦为压惊,交给中年村汉。村汉见文朔拿出银子交给自己,既不愿收,亦不敢收。两人相互推让起来。石晃见村汉与文朔推来让去,向村汉道:“那汉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别啰嗦!”村汉见凶汉说话,不敢招惹,只好向文朔拜谢,收下两枚银锞。 石晃酒足饭饱,倚着炕墙向村汉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将我们当成土匪的。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崔绒截言道:“三弟,今天还不够热闹么?你还找事?”石晃道:“二哥,平时,你比我还热心。今天,你怎么胆小了?咱们哥仨不就是没事找事的人么?”崔绒转头,见大哥叶风紧索眉头,闭目不语,只好随之沉默。侁辰闻言见状,起身向文朔道:“十叔,咱们去寻夜宿人家吧!”文朔道:“我想听听,这户人家为何将旅客当作土匪。”侁辰闻言,面现难色。儒辰向侁辰劝道:“师兄不必忧心。咱们见机行事罢!”村汉见凶汉问话,不敢不答,只好讲出原由。 原来,村汉与青年父亲是幼小的好友。村汉家独女,好友家单男。两个孩子从小定亲。前两天,有一伙路人经过村汉家,向村汉讨水喝,偶见村汉闺女。其中一个黑大路人看直了一双狼眼,继而向村汉道:“这闺女好乖俏!可许配人家了么?”村汉道:“俺闺女才十六,还小呢!不该嫁!不该嫁!”黑大路人用狼眼邪光将村汉闺女由头至脚,由脚至头不停地扫射,嘴里笑道:“不小了,该嫁了!该嫁了!”村汉见黑大路人不地道,便让闺女躲到屋里去了。 黑大路人向村汉恐吓道:“我是壑绕山大堡主。我看上你闺女了。我过几天回来接你闺女上山享福去。好好等着!别想着跑啊!你要是让你闺女跑了。我就把你所有家人,所有亲戚,全杀了。你们所有人都跑了。我就把你们远近大小祖宗一百代的坟全刨了。”说完,黑大路人带着大小土匪远去了。 文朔向村汉道:“匪首准备回山时,带你女儿上山。你们可向官衙报案了么?”村汉道:“那伙土匪刚走,我就和侄子去县衙报案了。可县衙捕快说:‘那是路人说笑,不能当真。’我们还想再请县衙派人保护,可衙门里的公管马上黑了脸,向我们说:‘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脑壳死,不识风趣。凭一句笑话,你们就想让我们跟你们到处乱跑?再胡闹,我就把你们关牢里去。’我们听了这话,哪还敢说别的!就这样,我们只好回来了。”文朔道:“明天,你们和我再去县衙报案。我一定要让他们派人来这里侦察驻守。”村汉道:“客人啊!你别为了我们被县衙关进大牢啊!” 第145章 衙门论衙规 文朔欲剿匪 文朔道:“您不必担心,我是森国捕快,我未曾犯法,他们无权关押我。”村汉向文朔拜谢毕,又寻来侄子向文朔拜谢。 翌日,文朔与村汉、青年一同前往耽郅县衙报案,叶风与崔绒陪护同行。五人进入衙门,一肥脸录案文吏接待。肥脸文吏一见村汉和青年便厌道:“你们又来干什么?”青年拱手施礼道:“小民前来拜请公管保护小民未婚妻!”肥脸文吏散漫漫、悠闲闲,垂眼皮、撇嘴角,道:“土匪来了?”青年道:“还没来。”肥脸文吏闻言,腾地恼道:“你们又来捣乱了!我不把你们关进大牢,你们就不知衙门是治人的地方了!”青年闻言,吓得连连后退。 文朔行近肥脸文吏道:“衙门是惩治恶人罪人的地方。岂是让你挟制百姓的地方!凡百姓入衙报案,录事公员皆应谨慎记录案情,申报遣人侦察案况,处置案事。若不如此,便为懈公怠民,罪及渎职。”肥脸文吏未曾想到文朔如此了解自己的公务,不免一时语塞,于是撇了文朔,向叶风、崔绒道:“你们与报案人是何关系?”崔绒道:“我们是旅人。”肥脸文吏道:“这世道乱就乱在你们这些无事生非的闲人身上。”叶风凛然道:“公管慎言!”肥脸文吏见叶风出言无畏,仪表不俗,双目神炯,以自己多年阅历判断,此人绝对是狠辣之徒。 肥脸文吏转了一圈,还是觉得与本县治内百姓说话威严畅快。于是向村汉、青年耍横道:“我们不是告诉你们,土匪下山了,往你们村去了,你们再来县衙禀告么?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们?你们不相信我们,还来这儿干什么?你们这些乡下人啊!今天说有土匪要来抢新娘,明天说有土匪要来抢新粮,可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就让我们跟着你们满县乱跑!你们说说,你叫,我也去;他唤,我也去。这衙门不成了戏班了么?你们这些百姓怎不体谅我们这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你们办事的公员呢?我们每日里东奔西跑的,多不容易啊!你们怎么忍心把我们当你们家的仆人呢?你们想什么时候使唤,就什么时候使唤!啊?”肥脸文吏一番猛话下来,当时将村汉、青年呛得蒙头转向。 此时,一瘦脸公员路过录事房,见肥脸文吏大声训话,便问道:“干什么的?”肥脸文吏道:“还是那天说土匪抢媳妇的啼鸣村村民。”瘦脸公员“哦”了一声,继续前行。文朔向门口朗声道:“刑书留步!”瘦脸公员闻唤,转身看了看文朔,笑道:“门熟啊!衙内待过?”文朔拱手道:“鄙人供职捕快。”瘦脸公员闻知文朔是捕快,便步入录事房,笑道:“原来是同属。”肥脸文吏闻知文朔是捕快,即时换了面孔,继而让座近谈。肥脸文吏向文朔笑道:“贤弟在哪个衙门公干?”文朔道:“鄙人是榞州布雾县捕快。”肥脸文吏先笑,再讶,后怒道:“榞州布雾县……?!外国捕快啊!你小子耍我呢!是不?” 瘦脸公员向村汉、青年笑道:“你们去找森国捕快,是嫌我们垚国捕快没能耐啊?还是想出国移民啊?”村汉与青年闻听瘦脸公员如此问话,张口结舌,神色慌惶。文朔向瘦脸公员道:“天下人管天下事。难道就因为我是森国捕快,即使遇到了垚国百姓有难,也不能管么?”瘦脸公员讥道:“能管!太能管了!他们的事,归你管了!”文朔见此衙公员如此卑劣,心中气恼,转身欲行。瘦脸公员怪声唤道:“那森国人站住!垚国的衙门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么?你说你是捕快,那你将职凭、职牌拿出来,我要验看!你若不是捕快,我便关你入牢,好好审审你!” 文朔鄙夷地看了瘦脸公员一眼,取出职凭、五国行走正役职牌,递与瘦脸公员。瘦脸公员将文朔的职凭、五国行走正役职牌细观一番,目现疑光道:“你这职牌与这职凭不符啊!”文朔闻听此言,厌道:“有何不符?”瘦脸公员道:“你职凭上注录的功勋,职牌上没有。”文朔道:“我在垚地行走,何须表明我森国功勋?”瘦脸公员坏笑道:“你不能拿出与职凭相符的职牌,我就不让你跨出衙门半步。” 崔绒向瘦脸公员轻蔑地笑了一下,转向文朔道:“四弟,让这家伙见识见识!”文朔不情愿地将五星功勋正役职牌取出,持于掌中展示瘦脸公员面前。瘦脸公员伸着脖子仔细看了看,干笑道:“森国衙门有钱啊!职牌都是鎏金的!”旋即将文朔的职凭、五国行走正役职牌丢给文朔,厌嫌道:“快走!”瘦脸公员转身嘟囔了一句:“狗捉耗子!” 文朔收好自己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与五国行走正役职牌、职凭,忍了气,携村汉、青年、叶风、崔绒径直出衙而去。 肥脸文吏向瘦脸公员道:“怎让那森国人这般轻易地走了?咱们呛他一顿,再让他走啊!”瘦脸公员道:“那厮虽不是垚国人,也不是你我可以摆布的!”肥脸文吏道:“不就是个外国捕快么?怕他怎地!”瘦脸公员道:“他是五星正役!有来头啊!”肥脸文吏讶道:“五星正役!?他才多大啊!天下有多少捕快老到没了牙,也没够到一星半牙儿的。他乳臭未干,却捡满了五颗星!咱们垚国与森国、鑫国、焱国、淼国的五星正役可都是由吏部审核,国王御批的啊!” 瘦脸公员点了点头,道:“正因为他的年纪与等级不符,才说明森国官府里有大员狠力提拔他!虽说他是外国人,咱们若惹恼他,也一定等同惹麻烦!你没注意那捕快身旁的壮汉么?他是个狠货!他应该是保护那捕快的。以我在衙内二十年的阅历而言,那壮汉必为身怀武艺的办案公员。你说,那捕快好惹么?”瘦脸公员拍了拍肥脸文吏的肩膀,道:“兄弟,咱们在衙内公干,眼睛不能只长在脑袋上,还要长在心上。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好好享受咱们自己的乐儿罢!” 文朔与众人返程途中,一言未发。待至小村外,文朔让叶风与崔绒携村汉、青年先行入村。叶风与崔绒进入小村后,听到村外传来鸣镝之声。崔绒向叶风道:“四弟这是……?”叶风道:“四弟这是要召人剿匪了!走吧!咱们很快就会和那些暗中保护四弟的人见面了。”崔绒向叶风道:“大哥,能有多少人暗中保护四弟?”叶风摇了摇头,道:“咱们太不了解四弟了!” 文朔回至村汉家,向爻刹兄弟、侁辰道众道:“我欲明日上山剿匪。”侁辰急道:“十叔不可上山。愚侄带领众师弟子侄剿匪即可。”文朔道:“我意已决!必亲剿壑绕山土匪。”崔绒道:“擒贼先擒王。愚兄先寻匪首,剪除了他,四弟就好剿匪了!”文朔道:“多谢二哥好意!小弟不愿二哥冒险!小弟要一次剿净壑绕山土匪,不给附近百姓留下后患。” 青年闻听文朔之言,奋勇道:“我也去!”村汉道:“还是等县衙派人来剿匪吧!咱们一共才十七个人,不等看见土匪窝,就全被半山腰的溜达匪射成刺猬了!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家人,去白白送死!”叶风向村汉问道:“你知道壑绕山上有多少土匪么?”村汉道:“听说有三五百土匪呢!”石晃抚摸着自己心爱的酒葫芦,不屑道:“三五千又能怎地?”崔绒向文朔道:“知己知彼方可依利而战。我们应该先探察壑绕山情况。”文朔道:“现在有人探察壑绕山情况。二哥静待即可。” 午后,众人正在休息,突然一支鸣镝由村汉家前院飞入,越过屋顶,飞出后院。屋内,石晃讶道:“土匪抢亲来了!”侁辰道众纷纷拔剑出鞘,欲冲出屋去。文朔向众人道:“大家不必紧张!这是有人找我。我要出去一时,大家在此休息,等我回来!”爻刹兄弟与侁辰道众皆阻拦文朔单独外出。文朔笑道:“大家不必忧心!我不会再冒险了!” 第146章 先打假朱黑 文朔佩女装 文朔外出将近半个时辰,回至村汉家,告知众人壑绕山共有三百余匪。为首土匪名唤朱黑,绰号钻山黑猪。其下还有三个匪首……待文朔将壑绕山情况介绍毕,崔绒向村汉问道:“那日,朱黑离开你家,向何方而去?”村汉回道:“向西方去了!”崔绒闻言,即背负稚竹锥,怀藏竹叶剑,向叶风道:“大哥与两弟在此等候,愚弟寻那朱黑去!”文朔拉住崔绒道:“二哥怎这般心急?”叶风道:“钻山黑猪是武界的败类。你二哥在那厮出名前,曾在土匪手中救过那厮的命。谁能想到,后来,那厮竟也做了土匪,还做尽坏事。你二哥怨自己没看透那厮是个恶人。倘若当年,自己不救那厮,就不会有许多好人被害。你二哥认为是自己害了那些好人!对自己耿耿于怀。你二哥早就想杀了朱黑,为民除害。但以前,朱黑是个流匪,没有固定驻地,难寻其人,难断其命。这回好了!你二哥可以了结此怨了!”文朔向崔绒道:“此番,小弟定要生擒朱黑,交与二哥处治,以解二哥之恨。”崔绒笑道:“好!有劳贤弟!” 崔绒静默一时,想起一事,先向文朔道:“朱黑那厮虽是土匪,武艺却非等闲。四弟若与其相遇,不可大意。”崔绒再向石晃道:“三弟,你是知道朱黑武艺的。你现在用朱黑的招法陪四弟演武练艺。若四弟与朱黑相遇,好破解朱黑招法。”石晃笑道:“好嘞!”继而,石晃展了展臂,伸了伸腿,晃了晃腰,向文朔笑道:“四弟,三哥可不会假打啊!你也不许假打!要么,你就是瞧不起你三哥。你要知道,你和我假打,黑猪那厮可不会和你假打!” 崔绒闻听“黑猪”,不禁向叶风笑道:“三弟比我还恨朱黑啊!呵呵……”叶风笑道:“朱黑想和三弟夺名,三弟怎不恨他。呵呵……”崔绒闻言,尖声仰笑。石晃向叶风、崔绒怨道:“大哥、二哥,你们只顾自己开心,毫不顾及我么?”崔绒笑道:“咱们兄弟间的话,别人怎听得明白?三弟好小家子气!好啦!好啦!快陪四弟演武。”石晃气呼呼“哼”了一声,转向文朔道:“四弟,咱哥俩好!咱哥俩玩耍!”文朔向石晃笑道:“好!小弟和三哥好!” 一番玩笑过后,石晃与文朔出屋,在院外相对而立,余众围观演武。文朔向石晃拱手道:“有劳三哥教导小弟!请三哥赐教!”石晃正色道:“四弟看好!愚兄不让!”语落,石晃进右足,出右拳直击文朔前胸,此拳甚是劲猛。文朔待石晃拳至近前,迅即向左侧旋身,出左足重踏地面,以左小腿抵住石晃右小腿内侧,右手扣住石晃右腕,引导石晃向前进身,继而出左掌横推石晃右肩,石晃站立不稳,向左前斜窜出去。石晃本以为文朔会施用天罡闪,与自己刚猛对决,岂料文朔右手依势导力,令自己上身继续向前,文朔左掌绵柔触及自己右肩,瞬间灌注爆力,自己右腿却被文朔左腿阻住前进之地,这一串招法一闪即施,令石晃猝不及防,失去平衡,斜窜出去。 侁辰众子侄见文朔武艺精湛,不禁齐声叫好:“叔祖好武艺!晚辈们承蒙演教!”石晃站稳双脚后,疑惑地看了看文朔。崔绒笑道:“三弟小心,四弟换玩法了!”石晃叉腰笑道:“只要四弟和我玩耍就好!哈哈……”石晃与文朔再次对立,仍是石晃率先出招。石晃探拳击向文朔脸面,文朔向右后扭身,出右足重踏地面,以右小腿抵住石晃右小腿外侧,左手扣住石晃右腕,引导石晃向前进身,用右手横推石晃右胸,石晃疾出左掌直击文朔右腕,文朔撤回右掌,纵身跃离石晃。 崔绒向文朔道:“四弟小心,你三哥没有表面上那么傻。他记性好。呵呵……”石晃待文朔站稳,向文朔道:“四弟小心!三哥来了。”石晃进身,一拳击向文朔小腹,文朔进身相迎,待石晃右拳近身之际,文朔侧身躲过石晃右拳,右脚重踏石晃双腿间地面,旋即用右肩靠向石晃左肩,闪即发力,将石晃冲离身外。 侁辰众子侄见文朔又胜一合,再向文朔叫好:“叔祖好武艺!”石晃讶道:“四弟,你这是什么武艺?下盘重如巨石,上盘劲如飓风。与自家招式毫不相同啊!”侁辰笑道:“这是也丘拳。”石晃惑道:“野球拳?”叶风向石晃道:“三弟不必多问,继续陪四弟演武。”石晃不去多想,将朱黑武艺招式全部演练一番,文朔熟记在心。 演武毕,文朔与爻刹兄弟、侁辰道众进入村汉屋舍。叶风道:“四弟,你派出的人前往壑绕山了?”文朔应是,继而取出一张地图铺在炕上。叶风道:“这是壑绕山地形图?”文朔道:“这是小弟派人绘制的壑绕山匪窝详细布置图。每处关卡隘口人员数量,通往匪首主窟的道路,大小匪窟的位置……”屋内众人闻知文朔铺在炕上的是壑绕山匪窝布置图,皆围在图旁仔细听文朔讲解壑绕山匪窝情况。众人各抒己见,将作战计划制定。 第二日早饭后,文朔让村汉与青年在村内留守,若有土匪逃出匪窝,向本村而来,即时向县衙求救。而后,文朔背负剑匣,腰佩铁尺与爻刹兄弟、侁辰道众便欲起程攻打壑绕山。 文朔出离农院,方才上马,身后方突有一蓝衣蓝布蒙面人纵马向文朔而来。叶风拔出冷炬长剑,崔绒拔出稚竹锥,石晃在腰间犀皮囊内摸出三枚锋棱石,侁辰道众齐扣背后剑珌,其众长剑纷纷跃出剑鞘,如群凤齐飞,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村汉与青年看得目瞪口呆,直挺挺钉在地上。 文朔见众人皆取出武器,朗声道:“大家不必紧张!那是我友。”爻刹兄弟与侁辰道众闻知那蓝衣蓝布蒙面人是文朔之友,皆收回武器。文朔在马上静待蓝衣蓝布蒙面人来至近前,先问道:“何事?”蓝衣蓝布蒙面人拱手道:“公子,朱黑带领群匪由外地返回,并让四个土匪抬着花轿,向本村迎亲来了!”文朔道:“还需多久会到本村?”蓝衣蓝布蒙面人道:“约半个多时辰。”文朔道:“继续监视朱黑群匪。”蓝衣蓝布蒙面人拱手躬身应诺,转马回返。 文朔转向爻刹兄弟、侁辰道众道:“此战应在匪窝内展开。绝不可殃及本村百姓。”崔绒道:“若想在壑绕山上剿匪,我有一计!……只是十分地委屈四弟。”文朔道:“小弟为百姓无不可做。”崔绒道:“四弟若假扮村姑乘轿上山,或可在匪窝内剿匪。”文朔闻计,迟疑一时,向崔绒道:“小弟如何假扮村姑?”崔绒道:“四弟穿上村姑衣裳,头蒙红布,不许土匪见到相貌。应可蒙混入轿上山。倘若被发现,只有就地解决此众土匪了。” 叶风闻听此计,向崔绒斥道:“胡闹!你这是要害四弟么?”崔绒道:“小弟是要成全四弟!其果日后分明。再则,小弟会一路近身跟随四弟。”叶风道:“朱黑那厮认得你,你如何近随四弟与朱黑同入匪窝?”崔绒一捋自己的胡须,狠道:“小弟舍了这副胡须,装成村妇陪四弟上山。”文朔急向崔绒道:“这可使不得!”崔绒道:“四弟为百姓命都舍得!愚兄区区一副胡须有何舍不得?”文朔向崔绒深深一揖,道:“多谢吾兄!”文朔与崔绒商议好计策,即让侁辰道众先避开主路离开山村,远远地跟随此众土匪前往壑绕山。 崔绒向村汉道:“贤乡能为我兄弟找来一套未上过身的姑娘衣裳么?”村汉用眼睛估量了一下文朔身宽体长,向崔绒、叶风、石晃、文朔道:“大家先到屋里等着,我去找衣裳。”村汉飞也似去,飞也似回,身后急匆匆跟着自己的婆娘。村汉婆娘进入屋舍,将一套村姑衣裳交给文朔,随即教授文朔如何穿佩女装。 崔绒则剃净胡须,穿了村汉婆娘的一套旧衣裳。村汉婆娘又请村内会妆扮的村妇给崔绒梳了头,挽了髻,脸上敷了厚厚一层香粉,画了弯弯两道柳眉,涂了红红双瓣樱唇。 第147章 花轿抬村姑 一猪扑娇娘 石晃在屋内看村妇为崔绒妆扮,实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待妆扮毕,石晃一把搂住崔绒肩膀嚎笑道:“姐姐!土匪一会儿看上你,把你塞进花轿可咋整啊!哈哈哈……” 侁辰道众遵文朔之意,绕路而行。途中,佩辰向侁辰道:“咱们的十叔年纪虽轻,仁义却重!愚弟是真心佩服啊!愚弟由露机观起程前往候寱村时,还担心十叔不敢跟着咱们去历险呢!现在看来不是咱们带十叔去历险,而是十叔带着咱们去历险啊!呵呵呵……”侁辰看了一眼佩辰,道:“玩儿话!” 稍顿,侁辰向众师弟道:“我考虑的是此程咱们能保护好十叔么?十叔若有闪失,咱们可不仅仅是本堂罪人,还将是天下罪人啊!”儒辰道:“这几日,愚弟略微看懂些十叔的脾气。十叔真是长辈作风,咱们做好听话的晚辈,就好了。……十叔此生是要做大事的。咱们是阻止不了十叔做为的。咱们既然无法劝阻十叔,那就舍命护十叔。”侁辰道:“咱们十一个人如何能在三百余匪的匪群中保护十叔平安呢?”儒辰道:“师兄忘记布雾县匪寇剿尽之事了么?”侁辰道:“你是说,还有许多人会参与今日剿匪?……咱们虽知有人暗中保护十叔,但却不知能有几许高人啊!” 钻山黑猪朱黑率领众匪徒来至村汉家院外,大声喊道:“那庄汉让你闺女出来,和我上山享福去。”村汉慌忙跑出院子,向钻山黑猪躬身道:“俺让闺女在屋里换套新衣裳!大堡主等一小会儿!”崔绒担心村汉坏计,随后出屋,来至院外,向群匪紧嗓细声道:“好汉们!我妹子换好衣裳就出来!”钻山黑猪道:“你是谁啊?怎么像只从面袋里钻出来的耗子!哈哈哈……” 此时,好奇心重的石晃隐身院墙内,闻听钻山黑猪讥讽崔绒,实是忍俊不禁,嚎笑道:“这话说的带劲!带劲!哈哈哈……”钻山黑猪闻听笑声,向院内大喝道:“什么人?出来!”石晃手抚大肚,大摇大摆走出院门,大咧咧站在钻山黑猪面前。钻山黑猪见石晃相貌凶恶,心内悸异,转向村汉道:“你找来这些人干什么?”崔绒截言道:“我是这家姑娘的表姐。”转而手指石晃道:“这是我弟弟。”钻山黑猪道:“骗谁呢?一只耗子和一头猪能是姐弟?”石晃闻言,腾然怒起,脸面变了颜色。 钻山黑猪见凶汉不仅不惧自己这杀人不眨眼的匪首,反而意欲威慑自己。钻山黑猪顿生戒意,转向众匪徒大喊一声:“兄弟们亮家伙!”崔绒急忙细声劝阻钻山黑猪道:“堡主别急眼啊!咱们现在都是亲戚了,怎么还动起刀枪了呢?我妹子胆小,别吓着她!我弟弟是个傻子!您不愿看他,就让他滚好了!”崔绒向石晃咬牙道:“你个傻子,还不快滚!” 钻山黑猪见石晃返回院中,即向村汉喝道:“让你闺女出来,跟我走!”村汉见钻山黑猪发怒,慌忙忙转身就往回跑。崔绒紧随其后,进入屋内。 少时,崔绒出屋,向钻山黑猪道:“大堡主,我妹子被吓着了。她不敢出屋了。您让那俩大哥把轿子抬到屋门口,我扶我妹子上轿。”钻山黑猪看了看四周,即向两个土匪道:“你俩把轿子抬到屋门口去。让那丫头快点儿上轿!” 崔绒待轿子挡住了屋门,便扶着头覆红布身穿红装的文朔登乘花轿。两个土匪抬起轿子,出了院门后,互相怨道:“这村里的妞儿,怎么一个比一个沉啊!……难道富家小姐是吃云彩长大的?山村土妞是吃沙子长大的?这让她沉的!……过几天,堡主们玩够了,卖到窑子里,就不用吃沙子了。哈哈哈……” 钻山黑猪见白面耗子跟在轿旁,即问道:“你哪里去?”崔绒细声道:“我妹子胆小,非让我陪她上山。要么她不敢跟你们去。”钻山黑猪在马上俯身,撩起轿窗布帘,见村姑头上蒙着红盖头,便欲伸手去掀,崔绒细声道:“大堡主别掀。您是接新欢,没的讲究。我们可是嫁新娘啊!新娘的红盖头只能在洞房里掀。您就让我妹子做回新娘吧!”钻山黑猪闻言,撇了撇嘴,厌道:“土瓜蛋,都洗干净了,还讲究是蒸是煮个屁啊!”钻山黑猪撤手,回头看见石晃站在院中看着其众,实觉石晃异类,想除掉石晃,继而手指石晃道:“你跟我走!”石晃闻言,好生意外,好生欢喜,甩开大步,跟在花轿旁。 钻山黑猪率领群匪前行半个时辰后,感觉四周荒野山林内隐藏着丝丝怪异气息。于是让群匪加快脚步,钻进匪窝。钻山黑猪率群匪行至匪窝主窟,即让村姑下轿。崔绒向钻山黑猪细声道:“大堡主给我妹子一间屋子,让她静静。”钻山黑猪厌烦地看了一眼白面耗子,转向身边一匪堡堡管道:“你把轿里那丫头带我屋里去。我先和二堡主商量点儿事。一会儿过来。”钻山黑猪手指崔绒和石晃道:“看好这俩家伙。让他们在屋外站着。等我发落。” 半个时辰后,钻山黑猪来至自己屋外,先让匪卒将石晃绑了。石晃方要动武,崔绒暗示石晃先忍一时。钻山黑猪转向白面耗子吼道:“滚一边儿去。”白面耗子慌张张站到了石晃身边。钻山黑猪笑了一声,大步进屋。 钻山黑猪见村姑坐在绣墩上,不禁想起村姑娇俏的小脸儿来。钻山黑猪心花一阵怒放,咧开大嘴,露出两排大黄牙笑道:“丫头,我来了!”钻山黑猪扑向村姑伸出双手方要掀起红布,文朔突然双手展开红布蒙住钻山黑猪的脸面,旋即右拳正中钻山黑猪鼻梁,左掌斩在钻山黑猪咽喉,左脚重踏地面,左小腿抵住钻山黑猪右小腿,左右双拳齐击钻山黑猪双肋。钻山黑猪“噗嗵”一声,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文朔脱去女红装,露出差服,继而用钻山黑猪腰间丝绦将其反剪双臂捆了。 文朔伸手拎着钻山黑猪的衣领,拖着钻山黑猪步出屋门,而后将钻山黑猪掷到屋外空地上。群匪正在屋外笑谈大堡主如何制服村姑,不成想,大堡主像一头死了的黑熊被人掷落地上,滚了一身泥土。群匪先是骇然惊望,转而一阵乱嚷:“捕快!哪来的捕快啊?……捕快把大堡主打死了!……快来人啊!抓捕快啊!……不对!这家伙穿的不是垚国捕快的差服!……小心点儿,这家伙比大堡主还利害!……” 崔绒见文朔制服了钻山黑猪,旋即将看守石晃的土匪击倒,夺下那匪的笨铁刀,砍杀了那匪。转而割断捆绑石晃的绳索。石晃被放开了双手,一阵疯笑癫吼后,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向群匪尽情飞射,土匪们纷纷捂眼惨叫。文朔见崔绒与石晃已经自由,即拔出腰后两柄铁尺,纵身匪群之内,用尺錣闪击土匪上腹巨阙穴,用尺镡闪击土匪颈后天柱穴,文朔东攻西击,土匪只要近身便被击倒。那文朔双目神炯,英气逼人,一进步,一出招,皆干净利落,好飒爽的英姿! 石晃看得出神,不禁拍手叫好:“四弟好勇武!好精彩!哈哈哈……”崔绒手持笨铁刀,向石晃喊道:“看戏呢?还不跟上!”石晃回神,“哦!哦!哦!……”一串连应,同时拔出衣内暗藏的两柄怒犀直角匕,紧随文朔冲向群匪。兄弟三人快意酣战之际,壑绕山二堡主与三堡主手持刀剑指挥群匪将文朔、崔绒、石晃包围起来,并有几个土匪撘箭拉弓瞄准三兄弟。 危急时刻,匪窝上空突传雷箭炸响之声,旋即四面八方羽箭蝗飞,那几个准备瞄射文朔三兄弟的持弓土匪皆被射成了刺猬,倒地身亡了。此时,十五个背负蜂巢弩的蓝衣蓝布蒙面人,由群匪身后掩杀过来。文朔见众蓝衣蓝布蒙面人由外向内猛攻,自己便由内向外劲攻。石晃向崔绒笑道:“二哥,第一波帮忙的到了啊!” 崔绒道:“啰嗦!别光动口,不动手!”语声未落,崔绒已纵身向前,一连搠翻五个土匪。石晃双手各持一柄怒犀直角匕冲进匪群,如同一只边缘镶嵌利刃的大陀螺,旋至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死伤土匪。 第148章 粘女羞文朔 百人剿土匪 群匪遭到文朔、崔绒、石晃与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内外夹击,被迫攻前防后,一心二用,到后来非死即伤,人鬼各散。 群匪已散,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即时组成两个同心圆,将文朔护卫圆心之内。此同心圆,内圆由六人组成,外圆由九人组成。内六人各持一柄短剑,外九人各持一柄长剑。群匪再次聚拢围攻文朔众人,已是近不得文朔身边了。文朔在双重保护之下,双手虽然还各持一柄铁尺,却是无从下手了。 文朔站在圆心,见北面山下有一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双手各持一柄短剑,一路向上飞杀而来。白衣白布蒙面女子来至围攻文朔众人的群匪圈外,一剑刺透壑绕山三堡主的背胸。继而在群匪外围飞舞短剑斩颈割喉,好像一只白蝴蝶飞舞在喷放的鲜红花丛中。围攻文朔的群匪遇此恶女子狠杀,再次逃散。 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见群匪逃散,直冲壑绕山二堡主而去,舞剑正欲斩杀壑绕山二堡主之际,文朔纵出双重保护圈,落至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近前,急忙拉住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的手腕,道:“留他性命,我有用处。”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文朔道:“留坏人性命,就等于害好人性命。你怎么了?”文朔闻声,讶道:“你是?”白衣白布蒙面女子道:“我是谁?”文朔不及回话,手持铁尺追上逃跑途中的壑绕山二堡主,用尺镡击中其颈后天柱穴,令其昏晕倒地。众蓝衣蓝布蒙面人见文朔追击壑绕山匪首,随即护卫于侧。此刻,壑绕山二堡主方才倒地,便有两个蓝衣蓝布蒙面人取出绳索将其反剪双臂绑了。 文朔返回白衣白布蒙面女子面前,道:“你怎么一个人冲杀上山?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么?”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说着,白衣白布蒙面女子搂住了文朔手臂。文朔急道:“姑娘切莫如此!”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坦然道:“这又如何?”文朔摆脱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环臂,向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身后望了望。 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文朔道:“别看了!她现在不在壑绕山。她负责制人,不杀人。她的任务已在昨晚完成。现在已经带领部众撤出壑绕山了。你们能这么轻松战胜土匪,皆是她的功劳。你没发现这些土匪大多体虚身弱,不堪一击么?”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行近文朔,取出一方纯白绢帕给文朔擦净脸颊上的汗渍。文朔腾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文朔道:“你死都不怕,还怕我给你擦汗么?”文朔头脑晕蒙,口中“这……”了一声。白衣白布蒙面女子道:“你是怕她看到我亲近你么?”文朔随口道:“不,不,不!”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笑道:“你不怕!太好了!呵呵呵……”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再欲靠近文朔。文朔吓得连连后退。 文朔见群匪向山下逃跑,即避离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登上山顶望风台。文朔向壑绕山四周观望,只见众黑衣橙布蒙面人由东面山下向山上冲杀;众黑衣白布蒙面人由北面山下向山上冲杀;众黑衣黑布蒙面人由西面山下向山上冲杀;侁辰道众由南面山下向山上冲杀。此时,山南主路上叶风驱飞霜卷,挥舞冷炬长剑将前进途中遇到的土匪砍切翻飞,一路冲至山顶。文朔见四路人马将群匪赶上山来,快步行下望风台,告知山顶众人准备再战。 叶风冲至山顶,看见文朔无恙,悬心安落。继而将稚竹锥和竹叶剑掷给崔绒。崔绒笑道:“还是自己的兵器趁手!”四兄弟与十五名蓝衣蓝布蒙面人布好阵位待匪上山。渐渐地,山下四路人马将逃跑的五十余土匪赶上山来,与文朔众人内外夹击。 群匪见百余武艺高强之人围歼己众,自知战无可胜,纷纷跪地求饶投降。文朔见状,即向己方众人道:“群匪已降!大家停战!”可己方众人唯有蓝衣蓝布蒙面人与侁辰道众听命,其余众人毫不理会文朔之言,继续砍杀群匪。文朔见状,只好挥舞铁尺格挡众人兵刃。可文朔挡得了这边,挡不了那边;挡得了那边,又挡不了这边。最后只剩下蓝衣蓝布蒙面人与侁辰道众擒获的九个土匪保住了性命。文朔见其余投降的土匪尸横山顶,实是无可奈何。 文朔让蓝衣蓝布蒙面人将壑绕山二堡主带至自己近前,审问道:“你是此山匪首之一?”壑绕山二堡主见文朔是一少年,心甚藐之,不与答言。一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见状,一脚将壑绕山二堡主踹倒在地,旋即右脚踏住其背,伸出两支大手硬薅壑绕山二堡主头颈,怒道:“不说话!你有种就永远别说话!”壑绕山二堡主头颈被薅得疼痛难忍,胆战心惊,急忙喊道:“饶命啊!我是此山二堡主。” 文朔见壑绕山二堡主已经开口,便继续审问道:“现有多少百姓囚困此山?”壑绕山二堡主道:“铁匠木匠泥瓦匠,洗衣做饭伺候人,男男女女能有几十人。”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吩咐去寻受难百姓,并将众百姓引至此处,与群匪对质。 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齐声应诺,继而去寻众受困百姓。过有一时,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引着五十许男男女女众百姓来至文朔近前。文朔先向众百姓言明,己众是为剿匪而来,众百姓讲明受害经过后,即可离开壑绕山,返回家园。继而,文朔先亲自寻问众百姓受难经过,再审讯被擒群匪罪行,同时书录成文。而后,文朔让群匪签字画押以为认罪,再录众百姓姓名乡籍以为人证。 文朔讯问群匪卒与众百姓过程中,发现壑绕山群匪抢来的十余年轻女子皆是准备贩卖到花楼去的。而且此前已有女子被贩卖了。文朔铺展一张新纸,提笔在手写下“壑绕山土匪施害良家女子事”,继而向壑绕山二堡主审问道:“此前那些女子都被贩卖到哪里去了?”壑绕山二堡主见文朔讯问自己,壑绕山贩卖良家女子至花楼一事,心生忌惮,只道不知。 白衣白布蒙面女子闻言,挥剑向壑绕山二堡主砍去。文朔再次拉住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的手腕,道:“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壑绕山二堡主见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又要杀自己,为了偷生,只好向文朔道:“我们大堡主的姘妇是垢州城官花楼——娱畅园内的伎媨。那些女子应是往那里去了。”文朔恨道:“你们不仅将那些良家女子卖到污秽之地,赚取黑财。还在壑绕山折磨她们,你们实是罪大恶极!”壑绕山二堡主见文朔面现狠色,急忙为自己开脱道:“这不关我的事!这都是我们大堡主的主意啊!因为先前那些被直接送进花楼的女子都拒绝接客,还在花楼里闹得死去活来。所以再后来,那些女子先在这里被祸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们被祸害了,制服了,觉得只要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时,花楼便不再是世上最可怖的地方了,再将她们送到垢州城大堡主姘妇的花楼去……” 白衣白布蒙面女子不待壑绕山二堡主言全,一剑刺透其胸背。文朔见壑绕山二堡主被刺死,面现愕惋之色。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文朔道:“你舍不得这坏蛋?”文朔道:“姑娘好心急!他还没说完众受害女子情况,没签字画押呢!”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用手指点了一下文朔,笑道:“你早说啊!我看看坏蛋死透了没?没死透,我让他再继续陪你说话,给你签字画押啊!”文朔无奈地摇了摇头。石晃见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出手干脆狠辣,不禁笑道:“这妹子,我喜欢!哈哈……”白衣白布蒙面女子闻言,双目向石晃射出两道寒光。石晃打了一个冷战,又道:“这妹子是冰做的,好冷啊!我可亲近不得!” “天保,壑绕山余匪皆已扫清!我们前来聚会!”一众乘马向山上行来的黑衣绿布蒙面人中的为首者向文朔朗声道。其后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驱马行近文朔,纷纷下马参拜文朔。 文朔讶异之际,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于马上一挥手,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即欲将九个投降的土匪砍杀。 第149章 众斥大愣子 女怨二愣子 文朔拦阻道:“停手!我要将土匪们送到官衙法办去。”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官衙就是粪坑。那里都是屎蛆,只会祸害好人,这些坏人送那里有个屁用啊!……你多余穿上这身黑……衣,让人看了心堵!”文朔拱手道:“众位何方友人?可告知庸吾么?”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摸了摸大肚子,干笑了几声,道:“这可不好说啊!……对了!你不是问我们是何方友人么?那我们就是友人。哈哈哈……对!友人!我咋这么聪明呢!哈哈哈……大哥啊!兄弟我临行时,你都没想好怎么说,可兄弟我一下就找着词了!哈哈哈……” 文朔与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谈话之际,侁辰的徒侄度劭由壑绕山南路驰上山来,下马向文朔道:“叔祖,啼鸣村叔侄俩到耽郅县衙报告土匪抢人上山,拜求捕快们前来救人了。”文朔道:“耽郅县众捕快何时能到这里?”度劭道:“那几十个捕快走走停停,没个擒匪救人的架势,看样子一个时辰之内是到不了这里的。” 叶风向文朔道:“四弟,咱们宰了钻山黑猪,将那九个投降土匪交给耽郅县捕快罢!”文朔道:“小弟想将朱黑交给本地县衙法办。”叶风道:“四弟信任那些公员?倘若走了钻山黑猪,那村汉一家可要受难了!四弟三思啊!” 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天保,你虽然也穿了黑公衣,你的心却是白净的,可官衙里那些屎蛆不仅臭皮污黑,心也污黑。假如本地官衙想保护百姓,即便是请调外援,也将这壑绕山上的土匪灭净了。你把钻山黑猪交给耽郅县衙,他们敢收么?他们若将钻山黑猪转交府衙,押解路上必有绿林人马阻劫。耽郅县衙里的屎蛆敢和绿林人马交手么?你不如现在就放了钻山黑猪,省得耽郅县衙里的屎蛆们背后骂你,害他们受苦!”崔绒道:“四弟,集众意之优为己用,首者之智也!”文朔道:“立足法域,怎可施法外之举。”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恼道:“法,法,法!恶官邪吏不除,法就是屁!只臭熏那些走不了,逃不脱的百姓。你的狗屁法域就永远是好人好不了,坏人坏不了。” 众手持长剑的蓝衣蓝布蒙面人见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向文朔出言不逊,纷纷怒斥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大胆!……不许无礼!……你竟敢对公子无礼!……你快向公子赔礼!……”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怒道:“老子就是大胆!老子吃过人脑,嚼过人心。你们这些卵子、腰子想给老子做下酒菜么?”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闻言见状,皆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挺刀而立。文朔见双方怒目对峙,急忙向众人解劝道:“众位皆舍生忘死为我来此剿匪,若是因我惹众位生怨,岂不愧杀文朔么?” 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行近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喂!大愣子!你骂官府,我不管。可你冲我家天保喷屁,绝对不行!你快向我家天保磕头认罪!”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闻言,气得火冒三丈,哇哇大叫,道:“啊——呀——呔!臭娘们儿!你敢骂我?”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讥道:“大愣子!我骂你怎地?”文朔向白衣白布蒙面女子道:“姑娘不要闹了!大家都是我系命的友人!我对众位如此深情厚意,皆感激不尽!愿舍命相报!大家对我的好,文朔尽明!大家若因我而生怨意,文朔何地自容?” 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看了看众手持长剑的蓝衣蓝布蒙面人和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眼中现出狠光,想了一下,向文朔不悦道:“小子!我已率众将壑绕山逃匪全杀净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也安全了!走了!”文朔向众黑衣绿布蒙面人拱手躬身施礼道:“多谢众位舍命护我!文朔拜谢!还请众位留步,告知庸吾众位是何方友人?”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向文朔拱了拱手,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却未回应文朔,只向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高声道:“走!”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率领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卷带着壑绕山匪窟内的驰马驮马,骡驴牛羊,由东面行下壑绕山。 文朔望着远去的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心内不禁愧怅。文朔身边的白衣白布蒙面女子不屑道:“走就走了呗!你不用自怨!那些家伙虽然拼杀壑绕山土匪,可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类!少理他们。”文朔道:“你为何这样说?你知道他们的身份?”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用手指了指文朔,笑道:“方走了一个大愣子,又来了一个二愣子!呵呵呵……”文朔惑道:“什么啊?”白衣白布蒙面女子看着文朔懵懵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转而向文朔道:“文天保,我虽然是你身边的,但还是要说,那大愣子的话并不全错!什么法不法的!做人就要做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束缚住?我不喜欢你这样子!” 前一黑衣白布蒙面人蹿至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近前,笑道:“你为何不说你是文天保‘一边的’、‘这边的’,而说自己是文天保‘身边的’?呵呵……”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那黑衣白布蒙面人瞥了一眼,侧首道:“我喜欢就说了,说了就欢喜。你管的着么?”中一黑衣白布蒙面人见白衣白布蒙面女子与同伴逗嘴,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来至文朔面前,拍了拍文朔肩膀,道:“前途不平!保重!”文朔拱手笑道:“多谢关心!” 后一黑衣白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文天保,你重伤初愈,我若向你动武,便不磊落。你记住了!我早晚是要和你比武的!”文朔拱手笑道:“文朔敬待赐教!”前一黑衣白布蒙面人又蹿至文朔近前,向文朔道:“文天保,你以后做事灵活些,切莫一味固执。你要知道,作战的重点是赢,而非拼命!你好好的活着,我才好和你常耍噢!”文朔拱手笑道:“多谢指点!” 文朔向众黑衣白布蒙面人拱手躬身施礼道:“文朔拜谢众位相助!”众黑衣白布蒙面人齐向文朔躬身施礼。礼毕,中一黑衣白布蒙面人道:“你与我们亦算旧相识,何必言谢!我们也该走了!告辞!”中一黑衣白布蒙面人向文朔拱了拱手,转身率众黑衣白布蒙面人离去。 走了一段路,中一黑衣白布蒙面人见白衣白布蒙面女子未跟上自己,回首道:“走了!”白衣白布蒙面女子见自己即欲起行,可文朔对自己却不言不语,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文朔说了句“二愣子”,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去。 石晃来至文朔身边,搂着文朔的肩膀,看着远去的白衣白布蒙面女子,向文朔笑道:“四弟,这又是哪位妹子啊?好大的胆子,好媚的姿态啊!这一举一动很不一般啊!”文朔为难道:“她……她是……她是我……”崔绒向文朔道:“四弟,你不用搭理你三哥!那姑娘是谁,都与他无关。” 转而,崔绒向石晃道:“老三,去给我打水来!我这脸上都和面了!”石晃看着崔绒满脸白一片,红一片,黑一片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大花蛋,那欢乐痒气由石晃脚底向上闪冲电窜,霎时胀满胸膛,石晃乐痒难耐,啸喷嘴外。但闻石晃嚎笑道:“姐姐,你现在挺好看的!还洗什么啊!哇哈哈哈……”崔绒纵身石晃近前,一脚踢在石晃屁股上,喝道:“姐姐?猪三儿,你敢笑我!”石晃揉了揉屁股,嚎笑道:“猴二儿姐姐!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用脚踹!姐姐,莫非你喜欢上我了!哇哈哈哈……”崔绒与石晃边说边笑,边打边闹找水去了。 文朔见崔绒为助自己剿寇,剃须挽髻,涂脂抹粉,男扮女装,遗笑于人,心内实是感激。此时,崔绒解了文朔窘况,文朔转目壑绕山北面,只见众白布蒙面人已驱马驰至山下。 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见走了两路人马,便向文朔告辞,文朔向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拱手躬身施礼道:“多谢众位护助!文朔拜谢!请问众位与我是何渊源?”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与我们早晚会表明自己的身份。无须急于一时。后会有期。” 第150章 文朔审朱黑 捕快怕土匪 转而,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率众黑衣黑布蒙面人跃身上马。文朔向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深深一揖,众黑衣黑布蒙面人齐向文朔拱手,继而驱马由西面驰下壑绕山。 为首黑衣橙布蒙面人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吾众来至仙岛,奉仙子之命,随护公子!公子现已安全,吾众暂且告退!”文朔闻听此言,拱手躬身施礼拜谢道:“多谢众位随护,文朔礼拜好友与众位厚意义举!”众黑衣橙布蒙面人闪避文朔礼拜,拱手躬身施礼道:“卑众不敢受礼!”辞毕,众黑衣橙布蒙面人驱马由东面驰下壑绕山。 文朔见走了四路人马,钻山黑猪已经苏醒,便先让侁辰道众休息,再让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将钻山黑猪与九个投降土匪押至一间空屋,继而邀请爻刹兄弟与自己审问十匪。 钻山黑猪朱黑见无须的崔绒坐在自己面前,讶道:“好兄弟,您何时来此?”石晃笑道:“你自己带来的,还问什么问!”朱黑看了看一根胡须皆无的崔绒,似乎明白了。石晃又笑道:“幸亏你没见过我。否则,我就不能陪我二哥一起玩儿了!哈哈……”朱黑向石晃道:“您是刽刹石三侠?”石晃装出一副失落的形态,故作无奈道:“看来我没名啊!我被你呼来喝去,又捆又绑地耍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唉——”朱黑现出卑微悲苦状,歉道:“愚兄老眼昏花,竟然没认出自家兄弟。罪过,罪过啊!” 石晃闻言,向崔绒笑道:“二哥,这家伙称咱们是自家兄弟。你怎说?”崔绒瞪了石晃一眼,转向朱黑恨道:“昔日,你被歹人害,我救你命。不成想,今时,你反为歹人,去害人。我!大罪人也!”朱黑道:“好兄弟,我不是歹人啊!我没害人啊!我只是想娶个媳妇!那村汉不想嫁女,我不娶就是了!切莫伤了咱们兄弟俩的情义啊!”崔绒恼道:“我与你,正与邪,善与恶,何来情义?你坦白自己罪行,自认恶报罢。” 文朔见崔绒已在朱黑面前表明态度,即开始审问朱黑。文朔向朱黑正凛道:“朱黑,你将今昔罪行尽皆坦白,或可得到官府些许宽宥。倘若在此对抗审讯,必得惩罚。”朱黑观察着此刻屋内的情况,思量着局势,先未出言。文朔见朱黑贼目不宁,不答所问,便再问道:“你可愿坦白罪行否?”朱黑转了转诡眼,不答文朔之问,转向崔绒道:“好兄弟,此为何人?”崔绒正色道:“问案公员!”朱黑见崔绒已与自己分界而立,再无相助,便向文朔唬(hu)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娃娃?竟敢向我问话。”石晃又笑道:“你用花轿抬来的,还问什么问!哈哈哈……”朱黑向文朔恼道:“小子,你装成村姑上了花轿?还在我屋里偷袭我?”文朔道:“你休要转换问题。快些坦白罪行。” 朱黑想到自己满心欢喜地用花轿将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小娇娘抬上壑绕山,引入藏娇屋,正欲尽情撒欢之际……竟被面前这愣头小子……朱黑实在想不下去了!他的心马上就要气炸了!朱黑怒吼一声,圆睁怒目,向文朔喊道:“你与我有何前仇?”文朔道:“无前仇。”朱黑怒道:“那你为何灭我壑绕堡(bǎo)?”文朔道:“因为我是捕快,你们是土匪,所以我必将你们灭之。”朱黑恨道:“小狂徒!你报名来!”文朔坦然道:“文朔文天保。”朱黑讶询道:“你是大仓狼?”文朔听到此言,不知何意,闻而未语。石晃向文朔笑道:“四弟,你在绿林已有名号啦!哈哈……”文朔疑惑地看了看石晃,意闻详义。石晃向文朔释义道:“绿林人将在某地出名的大敌,冠名为‘某地狼’。四弟在大仓村一战成名!想必绿林人已广播四弟威名了!哈哈……” 朱黑闻听石晃一番笑语,已确认了文朔的身份。朱黑自知文朔是比亡命徒还亡命的狂徒。自己没有足够大的威风煞气可在文朔面前喝卖的。朱黑由内心已自诚服于文朔,不由自主地在少年捕快面前收了嚣张气焰。其余九个土匪见大堡主闻知“大仓狼”在此,立刻就蔫了,自己就应该表现得更蔫才好。于是九匪弯颈垂首,一个个比起蔫来。 文朔见朱黑与九匪装傻作呆,消极对抗自己,便将众受难百姓与壑绕山二堡主的录供取出,向群匪宣读一遍。钻山黑猪朱黑闻知本堡二堡主将诸多罪行供述详实,自己已成主谋要恶,实是懊恼非常。钻山黑猪本想为自己申辩,但他看了看爻刹三妖与大仓狼,自知此众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若与之争辩,必将引烈火烧身。钻山黑猪为保自己皮肉不受伤痛,只好装蔫到底,随着文朔心意,亦在录供上签字画押。九匪见大堡主猫一般的乖,于是都夹紧了尾巴,以示顺从,一个个争先恐后在录供上签字画押。文朔见朱黑虽不直言,但其众已在录供上签字画押,亦算审讯毕。 文朔审毕群匪,可耽郅县众捕快却还未来至壑绕山。文朔便押着群匪由壑绕山南路下山,去迎众捕快。文朔众人离开壑绕山,又行一时,遥见一群人坐在旷野。文朔让三名蓝衣蓝布蒙面人前往探察。 三名蓝衣蓝布蒙面人探察明白,返回文朔身边,禀道:“公子,那群人是啼鸣村叔侄求来的耽郅县捕快。”文朔闻知耽郅县捕快就在前方,便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我去会会耽郅县捕快!你们暂避一时!”众蓝衣蓝布蒙面人躬身应诺,远避而去。 文朔与爻刹兄弟、侁辰道众押着十匪行近耽郅县捕快,村汉与青年急忙迎向文朔众人。待见到钻山黑猪和几个土匪被绳索缚臂,连成一串儿,即向文朔众人跪拜谢恩。钻山黑猪向村汉和青年吼道:“你们这两个有头无脑的猪狗!竟敢找人害我!你们在家等死吧!”文朔见钻山黑猪威吓村汉和青年,旋即一拳击中钻山黑猪胸口,钻山黑猪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文朔道:“我手中有你杀人放火,强奸贩女的录供。你岂能见到今冬之雪!岂能再害他人!”钻山黑猪吃了文朔此拳险些毙命,只见他张着大嘴,怎么也吸不进气,憋得脸面紫胀,涕泪同流。其余九匪则吓得瑟瑟发抖。 耽郅县衙众捕快见异域捕快将本地悍匪惩治得如同羔羊般驯服,不免心生畏意,众皆腾然起立观望。文朔向众耽郅县衙捕快拱手道:“鄙人是榞州布雾县捕快文朔。现捕壑绕山十匪在此,余匪皆已剿杀匪窟之内。鄙人转交十匪与贵衙羁押审讯。鄙人无意虚名,贵衙可将此番剿匪事作义民协助贵衙做成。”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见文朔无意奖赏,愿隐去自己功劳,便向文朔拱手道:“文司役既然想免去后续麻烦,鄙人自当成全。”文朔闻听此言,心内虽是不悦,但为保村汉与青年日后无忧无扰,只好再忍。 文朔手指朱黑道:“这是壑绕山匪首钻山黑猪朱黑。我已问出此匪罪行,现有录文在此,贵衙可作参考。”文朔将审讯录供递向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闻知方才被打的土匪竟然是壑绕山匪首钻山黑猪!歪心登地蹿到嗓子眼儿,卡在那里,咽不下去了! 文朔见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脸色变了又变,张口结舌,便知其胆怯了。再看耽郅县衙众捕快皆向自己怨目而视。文朔不禁想起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的那番“天保,你虽然也穿了黑公衣,你的心却是白净的,可官衙里那些屎蛆不仅臭皮污黑,心也污黑。假如本地官衙想保护百姓,即便是请调外援,也将这壑绕山上的土匪灭净了。你把钻山黑猪交给耽郅县衙,他们敢收么?他们若将钻山黑猪转交府衙,押解路上必有绿林人马阻劫。耽郅县衙里的屎蛆敢和绿林人马对战么?你不如现在就放了钻山黑猪,省得耽郅县衙里的屎蛆们背后骂你,害他们受苦!”的气话。文朔心内想道:“捕快做到怕匪的程度,也是逆天了!” 第151章 亲戚投绿林 绿林救朱黑 文朔看着这群畏鼠之猫,后悔向耽郅县衙众捕快提出转交壑绕山土匪了。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满面诚恳,满口忠善向文朔道:“文司役,这钻山黑猪可是要匪啊!你将他交给我们县衙,没的半文奖赏。你若将其献给州衙,那可是赏金丰厚啊!”文朔向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道:“鄙人已知班头之意。告辞!”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道:“文司役,我们可是为你好啊!你可别误会啊!”言毕,耽郅县衙快班总班头率众捕快双脚变四足,一溜烟儿远去了! 村汉向文朔众人道:“众位恩公,本县不接管被擒的土匪,这可怎么办啊?”青年道:“我现在就杀了这些害人虫!”村汉道:“胡说!你杀猪都不敢,怎么杀人?”青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没了后话。文朔道:“我们会带走这群土匪,你们不用担心!”言毕,文朔与爻刹兄弟、侁辰道众押着十匪向前行去。村汉与青年跪拜相谢。 文朔众人避开村汉与青年家处的啼鸣村,行有一时,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出现在前方。文朔驱马向前,拱手道:“众位怎会在此?”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我们在这儿等着给你擦屁股呢!”文朔道:“耽郅县衙众捕快不敢接收壑绕山土匪,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他们不敢接收,我们敢!你把这些土匪交给我们罢。”文朔道:“众位如何处置十匪?” 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一刀一个宰了,如何?”朱黑闻言,将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仔细看了看,没有言语。其余九个壑绕山土匪闻言,跪在地上向文朔求饶道:“公管救命啊!我们都是小鼠小雀只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不至死罪啊!求您把我们送给官府吧!” 文朔迟疑之际,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你这孩子办事不爽快!将来麻烦少不了!好啦!别想了!我们把这些土匪带到坦州城郊外,由你交给州衙,如何?”文朔笑道:“如此甚好!”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如此肾好!’还如此腰子好呢!”文朔闻言,知道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是个粗人,也就不再说什么细话,只向众黑衣绿布蒙面人拱手躬身施礼拜谢。 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向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道:“把这些家伙的嘴用他们的袜子塞上,脑袋用他们的衣衫扎上,用宽长麻袋把他们整个儿装了,再捆到空马上。”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向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重声齐应道:“哈!”石晃闻听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口中应“哈”,讶道:“你们是绿林人?”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石三侠,绿林人怎样?”叶风向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请问众位与我四弟是何关系?”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亲戚!”叶风道:“是何亲戚?”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道:“我是他叔!” 叶风道:“我怎不知我四弟有这门亲戚?”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向叶风道:“叶大侠,你不知道我大侄子的事,还多着呢!保护我大侄子的,何止绿林人!”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转向文朔道:“大侄子,黑白两道,你随便走。谁敢惹你,就是作死!白道有人惹你,黑道人收拾;黑道有人惹你,白道人收拾。要是一群人惹你,那就黑白两道一起收拾。你说有乐不?哈哈哈……” 众黑衣绿布蒙面人手脚甚是利落,在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谈笑间,已将十匪装入宽长麻袋,捆在马背上。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向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道:“赶!”旋即驱马疾驰而去。此时,文朔讶异地看着众黑衣绿布蒙面人,不知如何应对了。 众黑衣绿布蒙面人走后,石晃向文朔道:“四弟,今天足有百余名武艺高强者护助你剿匪,不知其众是何身份?”文朔道:“众蓝衣蓝布蒙面人是小弟的义伴。众白布蒙面人是小弟的旧交。众黑衣橙布蒙面人是小弟好友的家员。众黑衣绿布蒙面人与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是何身份,小弟实是想不到,猜不出!” 讲至此处,文朔取出竹笛,长长地吹响高亢信音。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闻音,来至文朔近前。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你们可知众黑衣绿布蒙面人是何身份么?”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此众对公子无害!公子让他们带走十匪,十分妥当。” 文朔又问道:“你们可知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是何身份么?”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此众甚是神秘,愚员们尚未查明其众身份。”文朔讶道:“你们皆查不出其众身份!?”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其众不仅身份神秘,而且其众行踪与武艺亦十分神秘。其众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如同鬼魂一般。倘若其众发现有人跟踪探察其众,其众便会布置机械杀阵已御来敌。愚员们只能勉强攻破一重机械杀阵。”文朔讶道:“你们……其众可有异意?”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公子不必多虑。其众是由保护贵众亲的多方武列中的一方内派出的一支武者。”文朔道:“其众曾在候寱保护我家众亲!”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正是!” 文朔略思道:“其众有阻人前行之法!我在候寱时,曾听过有外乡人到候寱探亲访友,却在村外迷失方向,进不得村内之事。可是其众所为?”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其众善战!迷幻之法,其众虽少用,却也小会。”石晃笑道:“四弟,咱们此行越来越有意思了!哈哈……”文朔向爻刹兄弟问道:“三位兄长可知武界何门有此异术么?”爻刹兄弟皆道不知。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我即往坦州城,明日将十匪投送府衙。你们暗中随行罢!”众蓝衣蓝布蒙面人躬身拜退,隐行而去。 晚餐前,文朔在坦州城郊客店歇宿,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来寻文朔,道:“公子,朱黑被绿林人劫走了。”文朔讶道:“劫走了?”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壑绕山匪窟被平,匪首朱黑被擒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一群山寇营救朱黑众匪。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力不抵敌,丢了朱黑。”文朔道:“众黑衣绿布蒙面人现在情况如何?”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众黑衣绿布蒙面人同属绿林,而且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是一座大山寨的二寨主。因此,两众山寇只有争斗,未曾屠杀。”文朔道:“那九个投降的土匪呢?”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九个投降的土匪被众黑衣绿布蒙面人斩杀了。” 文朔忧虑道:“朱黑逃脱,定要报复啼鸣村叔侄两家人了!我必除朱黑!”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公子三思!此番之敌可是山寇啊!那寇寨分酋寨、大寨、中寨、小寨。此番之敌似为屈崛山寨众寇。屈崛山是寇寨中的大寨,有寇五千余。咱们并无能力攻战啊!愚员们死不足惜,可公子不同啊!”石晃拿起酒葫芦喝了口酒,大咧咧道:“五千鱼怎地?五万鱼我也吃得下!”叶风看了一眼石晃,道:“休要胡闹!”叶风转向文朔道:“四弟切勿心急!攻打寇穴与攻打匪窟不可等同啊!” 石晃又喝了口酒,向文朔大咧咧道:“三哥告诉你一个好办法。”文朔道:“三哥有何等好办法?”石晃道:“四弟可听过‘问山’、‘听水’么?”文朔道:“小弟不知。请三哥详解。”石晃道:“绿林有一规矩,不论是谁,只要他敢独步匪堡寇寨,并战胜九位护山武者,就可以向匪寇提出一个要求。”叶风向石晃斥道:“你越发的胡闹!那‘问山’不过是绿林匪寇骗人送命的把戏。你向四弟提此,何意?”崔绒向文朔道:“大哥所言甚是。别听你三哥胡说!”崔绒见文朔似在思量,便叮嘱道:“四弟绝不可贸然妄举啊!” 石晃大大地喝了口酒,大咧咧道:“四弟这身本领,打通寇寨易如反掌。哥哥们有什么担心的?” 第152章 爻刹寻文朔 文朔傲寨门 崔绒恼道:“醉猪,你说的什么酒话?”石晃狠狠地喝了口酒,不屑道:“你们担心四弟,那我去‘打山’!几个小鼠小雀一哄就散了!怕啥?”言毕,石晃提着酒葫芦,起身就走。叶风将手放在身边的冷炬长剑上,向石晃怒道:“老三!今后,你再以酒当水,给你的馊肚臭肠泡澡,我就让你一个葫芦变俩瓢!”石晃闻言见状,慌忙用手护了护自己的肥头,旋即将自己肥肥胖胖的酒葫芦夹在腋下,乖乖地坐回炕上,胡哼起小曲来。 翌日晨,侁辰与佩辰醒来,见蓝布袋放在炕上文朔被窝内,侁辰甚觉异怪。侁辰行至院中不见文朔,即让佩辰去己众各屋寻找,可己众无人见到文朔,亦无人知晓文朔现在何处。侁辰携了蓝布袋,去见爻刹三侠。三侠亦是茫然不知文朔行踪。 侁辰离去,崔绒讶道:“呀!四弟问山去了!”石晃道:“不可能!四弟每日武不离身。四弟一定是习武去了。”叶风略思,继而狠看了石晃一眼。石晃心头一颤,壮胆道:“大哥,你看我干什么啊?”叶风向石晃怨道:“四弟定是‘斗武问山’去了!这都是你惹出的祸事。”石晃辩道:“这与我何干啊?”叶风恨道:“昨晚,你不告诉四弟‘问山’,四弟怎会如此?”石晃避目叶风,气虚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问山啊?”石晃畏惧叶风动怒,转向崔绒求援道:“二哥……”崔绒厌道:“你聪明,你没说。可猪傻,猪说了。”石晃见崔绒不为自己解围,便自问自答道:“我昨晚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啊!……我喝醉了?……怎么喝醉了!……以后不可以喝醉了。……这还用说!我不可能再喝醉了!” 叶风手指石晃道:“你这酒泡蛆!恶心死我也!”言毕,叶风重重地叹了口怨气。石晃向叶风心虚道:“醉者不怪!小弟追四弟回来。”此言已出,石晃见叶风不理自己,便重步向门口踏去。叶风恼道:“你还有心思作怪!滚回来!”石晃笑道:“小弟滚回来了!”叶风起身向两弟道:“收拾行囊,即刻前往屈崛山!” 爻刹三侠结算客店资费后,来见侁辰。叶风先向侁辰询道:“侁道长,我四弟可有下落么?”侁辰道:“我已让众师弟子侄四处寻找我十叔去了,可时至此刻尚无一人返回。”叶风向侁辰道:“侁道长,我四弟可能上屈崛山寨寻讨朱黑去了。我们兄弟三人即往屈崛山探察情况。先行一步。”侁辰诧道:“昨日,我十叔不是已知屈崛山寨是聚寇五千的绿林大寨了么!我十叔怎还会如此?”叶风道:“这是我弟兄三人的猜测。现在并不能确定。”侁辰双眉紧蹙,面现忧色向叶风道:“三侠先行,吾众随后即到。”爻刹三侠向侁辰告辞后,无意早餐,疾驱坐骑向屈崛山飞驰而去。 前行途中,叶风向崔绒道:“我们一向警觉,昨晚怎会睡得那么沉?”崔绒道:“咱们武行者心静眼不静,身睡耳不睡。不应该这许多人皆未发现四弟离开啊!”叶风道:“看来咱们大意了!”崔绒看了看叶风,思忖道:“大哥认为是四弟让咱们沉睡的?”石晃道:“不可能!昨天,四弟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他没有机会的。”叶风道:“这种事何须四弟亲为!”石晃无奈道:“这小子,连自家哥哥都不放过。手够辣啊!”叶风道:“四弟这是独步险地,不愿连累咱们。”石晃笑道:“这小子莫不是生了熊心豹胆!世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啊!哈哈哈……”叶风恼道:“你这猪心猪脑的家伙,还能笑得出来!” 屈崛山下,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我欲独步屈崛山,打出朱黑来!你们在此等候各路友众,阻止他们攻寨。”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愚员们怎能坐视公子独步寇寨!又怎能阻止各路人马解救公子呢!”文朔道:“这屈崛山集寇数千,咱们以百人对战,岂不是羽箭射火,枉送自身么?”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独步寇寨,何尝不是呢!”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既然一人前往与众人前往结果一样,我又何必枉累众人呢!”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道:“公子为身,愚众为影。身行影何止?”文朔道:“我知你们对我的忠心!但我救人无果,怎安我对百姓的忠心!你们若忠心于我,便依我言!” 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我们此生的使命就是听从公子的一切指令。但公子若……愚众必在公子身侧尽忠!主身不在,副影何存!”文朔道:“那我再下一指令,我若有意外,你们要替我活下去。”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愚众为公子尽忠时,公子若亲口下令禁止愚众,愚众定会遵命!”文朔无奈道:“你们追随我,实是不幸啊!”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愚众为能追随公子,而感到万分荣幸!愚众能为公子去死,那将是无上的荣光!”众蓝衣蓝布蒙面人皆单膝跪地道:“愚众乐为公子尽忠!”文朔拱手躬身道:“多谢你们如此忠爱!保重!”言毕,文朔放开大步向寇寨行去。 屈崛山寨众卫门卒见有一好似捕快之人向山上行来,其中一人疾步向山下迎去。卫门卒行至文朔近前,朗声问道:“你是何人?来我屈崛山寨何事?”文朔正凛道:“本人是捕快文朔。前来问山寻讨罪犯朱黑。”卫门卒问道:“你敢一人入寨?”文朔道:“正是!”卫门卒喝道:“呔!这寨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么?你这厮也忒小觑俺屈崛大寨也!”文朔向卫门卒道:“你不让我入寨,是怕我打翻你们屈崛寇寨么?”卫门卒闻言,怒不可遏,右拳直击文朔脸面。文朔探左手扣住卫门卒右腕,向前引力助力,左脚重踏地面,左小腿抵住卫门卒左小腿,只见卫门卒箭一般飞了出去。文朔闪转腰身一扬右手,飞出一枚石子正中卫门卒颈后天柱穴。卫门卒登时昏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文朔撇下趴在地上的卫门卒,继续大步向前,行近山寨寨门。山寨门口众卫门卒见文朔如同甩鼻涕般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同伴摔落在地,皆讶异非常。众卫门卒齐声喊喝,纷纷擎刀在手向下疾冲,将文朔围在中央。文朔旋即反手拔出腰后两柄铁尺,以待斗战。 “怎么回事?”一身着绿袍的青年立于寨门前向众卫门卒朗声道。众卫门卒纷纷向绿袍青年道:“少寨主,这厮前来挑战!……这小子要闯寨!……这家伙打了咱们山寨的人。……”绿袍青年见一卫门卒一动不动地趴在前方山路上,即向众卫门卒朗声道:“快去看看咱们的人情况如何?”一卫门卒行近趴在地上的同伴,查验一番后,向绿袍青年道:“少寨主,他晕过去了!”绿袍青年吩咐道:“你快背他入寨医疗!” 绿袍青年待昏晕的卫门卒被送入寨内,转而看了看文朔道:“你是森国捕快?”文朔道:“是!”绿袍青年再道:“你是率众攻战壑绕山的捕快?”文朔道:“是!”绿袍青年又道:“你是榞州布雾县擒捉两名绿林寨主的捕快?”文朔道:“是!”绿袍青年道:“你的胆量挺大啊!”文朔道:“比你们这些怕我的山寇的胆量大得多!”绿袍青年冷笑道:“我们怕你!?”文朔道:“你们不敢让我入寨问山,岂不是怕我!” 绿袍青年道:“你懂得问山的规矩么?”文朔不屑道:“不过拳脚规矩,打就是了!”绿袍青年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为何斗武问山?”文朔道:“你们劫走了我的罪犯朱黑。我来收回,将他法办!”绿袍青年冷笑道:“你是痴,还是傻?这山寨可让你入,能让你出么?”文朔道:“可让我入即可!我没想出寨!”绿袍青年惑道:“此言何意?”文朔凛然道:“我只要打出一片正义来!”绿袍青年恼道:“你要打出一片正义来?” 第153章 文朔打屈崛 荆迢挡少寇 文朔凛然道:“我若任由你们劫走残害百姓的恶匪朱黑,这天下的公理何在?正义何在?”绿袍青年闻言,郁愤道:“这天下的公理和正义只在你一人身上?你这巢边弄翅的小雀,岂知天高地广?你想斗武问山!我成全你!”转而,绿袍青年高声道:“来人!准备围栏驯虎!”言毕,绿袍青年大步入寨,传召三个壮汉,吩咐一番后,乘马向山顶行去。 绿袍青年进入屈崛山主寨大厅,向三位寨主礼拜后,大寨主向绿袍青年道:“你巡山去了?”绿袍青年应是。大寨主道:“可有人前来寻讨朱黑么?”绿袍青年道:“有人前来寻讨朱黑。”大寨主从容道:“来了多少人马?”绿袍青年道:“一人!”大寨主讶道:“一人!?……莫非是那个森国捕快?”绿袍青年道:“正是!” 二寨主捻须笑道:“此子生了熊心豹胆啊!呵呵……”三寨主腾然起身,恼道:“这家伙就是个傻子!”大寨主与二寨主闻言,相视而笑。三寨主向大寨主、二寨主急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笑得出来?这家伙也太不把咱们绿林当回事了!他想捉谁就捉谁,想平哪就平哪,这是要脚踏垚森两域尿浇绿林啊!” 二寨主向绿袍青年轻松道:“那捕快怎说?”绿袍青年郁闷道:“那捕快说,他要在咱们山寨打出一片正义来!”二寨主笑道:“哦?!有趣!有趣!”三寨主怒道:“我把那家伙踩到土里,直接埋了!”绿袍青年道:“三叔勿急!小侄已命人教训那家伙了!” 众人谈话时,一卫门卒慌忙奔至大厅,单膝跪地向绿袍青年道:“启禀少寨主!那捕快把我们三位卫长都打倒了!”绿袍青年淡淡道:“那捕快现在何处?”卫门卒道:“那家伙被拦在山腰中寨门外。”三寨主怒道:“你们不杀他,还拦什么拦?”卫门卒不敢回言,只将绿袍青年来看。绿袍青年向三寨主饰笑道:“小侄想看看那捕快武艺如何?倘若他能从边寨门一直打到主寨门,小侄就和他耍耍!”三寨主向绿袍青年无奈道:“玩儿心太重!”绿袍青年向三寨主拱手笑了笑。三寨主一甩手,似笑非笑道:“由你便是!” 绿袍青年唤来传禀卒,吩咐道:“你向主寨三位教师传令,让其众惩治那闯寨捕快。但不可打死那捕快!”传禀卒呼“哈”而去。 半个时辰未到,传禀卒慌忙回报,那捕快只在三位教师胸口各打了一拳,三位教师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绿袍青年讶道:“三位教师都死了?”传禀卒道:“三位教师只是昏过去了!”绿袍青年闻知三位教师性命无忧,舒了口气,向三位寨主道:“那捕快年纪不大,却会巧打!看来他是在节省体力,等待决战啊!”三寨主不屑道:“让弓箭手们把他射成刺猬,看他怎么决战!”传禀卒向三寨主禀道:“现在中寨弓箭手们已将那捕快围控住了!只要他敢闯寨,就把他射成刺猬!”绿袍青年讶道:“切莫坏了我的磨刀石!” 绿袍青年疾步往厅门行去,急向大厅外朗声道:“备马抬刀!”三寨主疾追两步,向绿袍青年道:“贤侄何必理他!”绿袍青年回首道:“小侄多时不与强敌斗战,实是寂寞的很。如今,强敌自己送上门来,小侄岂能不去与他耍耍!”绿袍青年向父亲和两位叔父告辞,大步前行。 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率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驱马来至屈崛山下,见众蓝衣蓝布蒙面人手持兵器遥望山寨,便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凉言问道:“我大侄子何在?”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凉言道:“公子问山去了。”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讶道:“问山!这小子比我胆子还大!不做绿林好汉,实实地浪费了!哎呀!浪费了!浪费了!”转而,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冷语问道:“你们怎不护卫我大侄子!”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冷语道:“公子不愿友众为救护自己,枉送性命。故而让我们在此阻止友众攻打屈崛山寨。”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叹道:“好仁义的孩子!” 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向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道:“赶!到屈崛山寨转一转,带我大侄子出来!”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凉言道:“众位!公子不让你们与山寇对战。你们若入山寨唯有一死!”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冷语道:“死!?那是你们。我们也是绿林人。我们可以拜山入寨,讲义请和,接我大侄子出寨。不用动武。”言毕,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率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驱马向山寨行去。 屈崛山寨众卫门卒见有三十余黑衣绿布蒙面人驱马向寨门行来,即手持弓箭迎向前去。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身边近卫解下蒙面布,向众卫门卒喊道:“别动手!同道拜山!”卫门卒道:“哪方同道光临?”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身边近卫高声道:“魄屠山主寨荆寨主!”卫门卒道:“请荆寨主出示绿林风叶符!”为首黑衣绿布蒙面人取出自己的风叶符交给自己的近卫转至卫门卒。卫门卒双手接过风叶符,只见桃木风叶符正面阳刻“魄屠山”、“主寨”、“荆迢”七字,并福山祥云;反面阳刻艳云鲜花,嵌一片金枫叶。卫门卒仔细查验后,证实此为魄屠山主寨二寨主荆迢。魄屠山主寨二寨主荆迢向卫门卒道:“你让传禀卒向你家大寨主传禀本煞前来拜访!” 卫门卒规规矩矩将魄屠山主寨二寨主荆迢的绿林风叶符奉还后,单膝跪地道:“末卒参拜荆寨主!末卒马上就让传禀卒向大寨主禀报荆寨主驾临!……末卒斗胆请问,尊驾来此所为何事?”荆迢道:“不久前,是不是有人入寨问山?”卫门卒道:“正是!”荆迢道:“那人是我侄子,我来带他下山。”卫门卒即刻向传禀卒报信,传禀卒飞马向主寨而去。 主寨大厅内,屈崛山三寨主闻听传禀卒禀报荆迢前来拜山,即问道:“魄屠山的惊蜩子是要朱黑来了?还是要文朔来了?”传禀卒道:“荆寨主是为文朔而来。”屈崛山三寨主厌道:“让他自来。”屈崛山二寨主道:“昨天,惊蜩子为了绿林义气,把文朔擒捉的钻山黑猪给了你。今天,才有文朔独步我屈崛大寨斗武问山。你已让惊蜩子咬了自己的尾巴。还怎好黑了脸,不见他。”三寨主道:“他哪里是讲义气,他是怕我!”二寨主笑道:“既然他怕你,见他又如何?”三寨主闻言,抓了抓耳,挠了挠腮,没有回应。 二寨主向传禀卒道:“请荆寨主入寨!”转而,二寨主又向三寨主道:“三弟去迎迎惊蜩子。”三寨主不屑道:“我迎他!”二寨主笑道:“他绰号响半天惊蜩子,是绿林中出了名的闹人精!你们都是一样的脾气,应该好好做朋友才是!呵呵……” 传禀卒来至边寨门前,向荆迢拱手躬身道:“我家三位寨主请荆寨主入寨!”荆迢闻言,即让两个卫卒随自己前往屈崛山主寨,余众留在边寨内等候其回返。荆迢安排妥当后,飞身上马,带着两个卫卒和一匹空马跟随屈崛山一名风逻长,向主寨行去。四人行至山腰,远远地望见文朔正在与一绿袍青年斗战。荆迢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此时,文朔手持两柄铁尺如同松鼠绕树般,围着绿袍青年战马攻击绿袍青年腰腹腿脚。绿袍青年则挥舞大刀斩劈文朔头肩手臂。此番步骑斗战,实是高低不见高低,上下未分上下。步斗者如貂灵活,骑战者似虎勇猛,各有其优,各有所长。 荆迢见绿袍青年大刀劲猛,恐怕伤害了文朔,于是拔出佩刀,拦挡住大刀,向绿袍青年高声喊道:“你是谁?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屈崛山风逻长慌道:“荆寨主切莫动武!这位是我家少寨主!”荆迢向绿袍青年斥道:“小子,收起你的小玩具,别耍了!” 文朔见黑衣人拦挡住绿袍青年的大刀,静观其目,细辨其音,再审其马,自知此人为谁。荆迢向文朔道:“侄小子,你伤着没有?”文朔道:“晚辈无事。”荆迢手指自己带来的空马,向文朔道:“上马!和我见屈崛寨主去!”文朔向荆迢道:“前辈何必随我赴难!”荆迢大咧咧道:“哪来的难!我来了,就没事了!” 第154章 惊蜩噪屈崛 仓狼拜薛唬 绿袍青年讥笑道:“这是谁的山寨啊?你这般的自在!”荆迢冷视绿袍青年道:“难道我这长辈还要在你面前装孙子么?我要是装了,那你老子也成你孙子了!”绿袍青年闻言,提起大刀向荆迢怒道:“你这厮竟敢在我寨内耍浑!”荆迢厉吼道:“小兔崽子,你叫唤什么!惹恼了老子,老子把你削成棍儿,插在地上挂酒旗儿!” “惊蜩子,这夏天都过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大的动静啊!”山路上方传来洪亮之声。荆迢循声望去,见是屈崛寨三寨主郎虭到来,即拱手笑道:“三哥哪里去?”三寨主郎虭笑道:“我能去哪儿?哥哥我迎接你来了!哈哈……”三寨主郎虭向绿袍青年道:“除赘,向你荆叔问好!”绿袍青年向荆迢瞥了一眼,面现不屑,策马而去。荆迢见状,眼内闪现怒火。三寨主郎虭笑道:“这小子和咱哥俩儿一样,都是吃糖不说甜——嘴苦的人啊!哈哈……” 三寨主郎虭与荆迢相互礼毕,三寨主郎虭向荆迢道:“方才与除赘比武的捕快是谁啊?”荆迢闻听此言,面现不悦道:“我大侄子!”三寨主郎虭笑道:“原来大家都是亲戚啊!哈……”荆迢向三寨主郎虭道:“三哥,咱们到寨厅说话可好?”三寨主郎虭笑到一半,未闻荆迢向文朔介绍自己,便要起行去寨厅,生生将剩下的半个笑咽了回去,打了一个羞恼无趣嗝!三寨主郎虭阴了脸,道了一个“请”字。 一路无话,荆迢与文朔随三寨主郎虭步入屈崛寨厅。荆迢向大寨主薛唬抱拳躬身施礼,向二寨主矫嵘抱拳施礼。文朔站在荆迢侧后,不参与众寇黑礼。荆迢亦不让文朔参与。 礼毕,大寨主薛唬向荆迢让座传茶,继而笑道:“贤弟怎有暇来我陋寨游玩?”荆迢笑道:“我侄子前来问山,我接他回去。”大寨主薛唬道:“侄子?贤弟姓荆,这捕快姓文,怎样的亲戚呢?”荆迢笑道:“亲戚就是亲戚,还能怎样?”大寨主薛唬闻言,一笑而过。 三寨主郎虭道:“惊蜩子,你来我屈崛寨拜访,我们自然热情款待!但你想带那问山的捕快出寨,绝无可能!”荆迢怒道:“瘪刀螂,昨天,我为了狗屁绿林义气,动了歪心,把钻山黑猪给了你。害得我侄子舍命问山。我实是后悔和你讲狗屁义气!今天,我若不能把我侄子带下屈崛山,那你这瘪刀螂和我就都别过冬了!”言毕,荆迢眼内闪现凶光。三寨主郎虭怒道:“惊蜩子,你少在我面前咋呼!你爱闹腾,我爱折腾。没谁好惹!” 大寨主薛唬见三寨主郎虭与荆迢拼起狠来,便看了一眼二寨主矫嵘。二寨主矫嵘向三寨主郎虭笑道:“三弟,你常说荆贤弟和你脾气相投,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两块火石投在一起,火光四射啊!呵呵……”大寨主薛唬道:“绿林不宜玩火,熄了的好。”二寨主矫嵘向大寨主薛唬道:“大哥之言甚善。”屈崛寨二寨主矫嵘向屈崛寨三寨主郎虭和魄屠寨二寨主荆迢道:“二位兄弟暂且歇口休闹。愚兄要和问山捕快说说话。” 矫嵘向文朔道:“那捕快,你为何问山?”文朔道:“我要收回朱黑,法办!”矫嵘道:“你能收回朱黑么?”文朔道:“那要看你们守不守规矩了!”矫嵘笑道:“红衙之内有法律,可官吏不守法律!绿林之内无规矩,我们却要守规矩?”文朔道:“你身在绿林,何言官法?”荆迢闻言,看了文朔一眼,面现无奈之色。 郎虭见文朔对自己二哥不敬,即向文朔怒道:“你这刚发芽的狗尿苔在我二哥面前冒什么狗气!我二哥以前是衙门里执法的大官儿!衙门里的事,哪有他不明白的!你这衙门里如狗一般的奴仆,乱叫什么!”文朔闻言,倏地抬起左臂,荆迢急忙扣住文朔左腕,劝道:“大侄子冷静啊!” 荆迢稳住了文朔,继而向文朔和气劝道:“你以为官吏都是白的,匪寇都是黑的?大错!这位二寨主本是刑部员外郎,因为民申冤,判处贵胄亲戚死罪,后被贵胄陷害,大寨主念及旧时友情,亲率众寨卒在押解途中救出二寨主,二寨主心灰意冷方才落草为寇。” 荆迢再引手大寨主薛唬,向文朔道:“那位大寨主更是了不得,他本是垚都土州东台大营督将。只因在十年前,垚国‘护储之变’中惹恼了先帝昏君,被迫携本属千余官兵避难坦州边境,攻战此山,接管了屈崛大寨。”文朔闻听此言,面现讶异之色,略思一时,先向荆迢问道:“那位大寨主姓名为何?”荆迢悄声道:“薛唬。” 文朔闻听此名,转向大寨主拱手试探道:“请问您左肩可有虎口之伤么?”大寨主闻言,将文朔仔细审视一番,道:“我左肩伤有十三年之久,你不过十余岁年纪,怎会知晓?”文朔道:“晚辈曾听家父讲过‘虎口夺童’的故事。”大寨主起身行近文朔,道:“虎口夺童!……汝姓……”文朔截言道:“晚辈文朔!”大寨主面现喜色,讶笑道:“文朔!汝是我认识的那个文朔?”文朔笑应。大寨主笑道:“最近绿林界广传‘大仓狼文朔’。我闻名思汝。不成想,果真是汝!哈哈……” 文朔见薛唬已知自己为谁,便向薛唬道:“尊长请受文朔礼拜!”言毕,文朔即欲跪拜。薛唬双手相搀,拦住文朔大礼,继而再观文朔容貌,笑道:“像!真像啊!”薛唬拉着文朔手臂,亲和道:“随我来!”大寨主薛唬无意山寨大厅内的讶疑群匪,唯拉着文朔往大厅后门行去。 大寨主薛唬携文朔出离寨厅,步入中主寨院,进入内厅。大寨主薛唬命寨婢献茶后,屏退众寨仆寨婢,关闭屋门,向文朔道:“公子众亲现居何方?怎与世隔绝十年,不为人知?”文朔道:“晚辈与众亲现居华东,只因‘护储之变’不宜公开真实身份及驻地,晚辈只可相告尊长一语简讯。此刻,除尊长外,即使晚辈二叔亦不知实情。”大寨主薛唬讶道:“大正尹也不知令尊在森国?”文朔应是,续道:“晚辈本不该言及此事。但尊长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晚辈不忍缄默。” 文朔言毕,起身离座,规规矩矩站在薛唬面前,再次俯伏叩拜。薛唬急忙阻拦,但文朔执意拜谢救命之恩,薛唬拦下文朔叩拜,勉强受了长揖。薛唬搀起文朔,道:“公子何等尊贵!鄙人斗胆受礼,有违纲纪伦常啊!”二人再次就座,薛唬不问文朔众亲在森详细驻址,唯询众亲现况。薛唬简略询问一番自己极为关切之事后,不再询问文朔众亲信息。 大寨主薛唬向文朔道:“公子此番为何甘冒大险,索取朱黑?”文朔将步入啼鸣村与青年、村汉相遇,至后来擒捉朱黑,审讯壑绕山二堡主和朱黑整个过程向薛唬讲述一番。 文朔见薛唬闻听前况后,面色平常,便续道:“朱黑残害百姓,罪不可恕。倘若让其逍遥法外,天理不容!”大寨主薛唬道:“绿林山寨与土堡皆立盟约,逢难互援,这是绿林规矩。壑绕山与屈崛山亦有盟约。……此番公子下手实是迅猛,屈崛寨闻报时,壑绕山已被剿平。本寨三寨主下山后,搜寻到朱黑在荆迢伍内,于是要回朱黑,养在寨内。”大寨主薛唬言毕,观察文朔颜色,待其表意出言。 文朔向薛唬道:“晚辈请尊长将朱黑转由晚辈处治。”大寨主薛唬略思道:“公子要亲手杀了朱黑?”文朔道:“我要将朱黑交给州衙法办。”大寨主薛唬道:“交官!此事难成啊!”文朔向薛唬道:“尊长为何如此言说?”大寨主薛唬道:“坦州乃是垚国边塞之州,地广域荒。公子由本寨至州衙一路上还有许多处山寨土堡,那些绿林人是不会让公子将朱黑带出去的。绿林人只讲义气,不论善恶。倘若公子将朱黑带出绿林辖域,将是绿林人的耻辱。”文朔向薛唬急道:“我在此杀了朱黑。”大寨主薛唬道:“好!在屈崛寨内鄙人可以做主。” 第155章 文朔闻匪军 薛唬令灭敌 大寨主薛唬与文朔谈话之际,与文朔斗战的绿袍青年来至屋外。卫卒向绿袍青年道:“少寨主止步!大寨主有令,任何人不许入内。”绿袍青年郁闷道:“我是任何人么?”绿袍青年不理卫卒,大步向前,推门而入。 绿袍青年步入内厅,见文朔坐在自己父亲身侧客座,即向文朔道:“那捕快,你好大胆!你用何言语蛊惑我父亲?我和你的斗战未分胜败,现在出屋和我再战。”不待文朔出言,大寨主薛唬向青年严肃道:“除赘,不得无礼!”绿袍青年向大寨主道:“父亲,这狂崽来咱们屈崛山寨擂山拔寨,打腚掴脸。儿若不将他灭除,今后,咱们山寨上下还怎么在绿林抬头做人啊!”大寨主薛唬阴脸道:“放肆!除赘,你快向公子赔礼!”绿袍青年闻言见状,转身出屋而去。 大寨主薛唬待卫卒将屋门关闭,向文朔长叹一声,道:“劣子薛卸由八岁时,就在屈崛山成长。虽然鄙人时时教导,但身陷泥潭者,怎能不染浊气。吾辈为正道而举义,却累众晚辈穿荆履棘,行艰步苦。”文朔向薛唬道:“尊长不必忧懑!当今垚王定会为尊长们正名。”大寨主薛唬道:“鄙人与令尊大不同。鄙人虽曾力保当今垚王为储,但鄙人现处绿林,已是国家的罪人了!难道大王会将落草的旧臣招回么?”文朔肯定道:“会的!”大寨主薛唬嘴角略现一丝淡然之笑。 文朔向大寨主薛唬诚恳道:“晚辈定保尊长正名!”大寨主薛唬看着文朔那挚诚之态,心有所动。略思一时,大寨主薛唬向文朔道:“近十年间,垚国政乱法浊,多有百姓投入绿林。公子在垚国一路行,一路打,恐怕昼夜无休矣!公子今天杀了旧的绿林人,明天又有百姓成为新的绿林人。公子便一直杀戮下去么?”大寨主薛唬看了看文朔,语重心长道:“当今天下三分之一为好人,三分之一为常人,三分之一为坏人。公子若将坏人斩尽,天下便少了三分之一的人。这岂不是人间一大惨事!” 大寨主薛唬见文朔沉默不语,续言道:“令尊曾言,自古绿林兴盛,便是国家衰败的象征。一国衰败,非一人一众可以轻易扭转!天下匪寇出于天下百姓,剿净天亦为之悲,化净天亦为之喜。试问公心,天下匪寇不应剿净,而应化净。”文朔向薛唬道:“何谓化净?”大寨主薛唬道:“令尊之意为:凡知错悔过者,皆应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令其众以今之善举补昔之恶行,不枉天地父母恩赐今世生命。由此一来,匪寇开始转化正民,终匪寇净!” 大寨主薛唬道:“公子是心存大义之人。其实公子想让天下无匪寇,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文朔向薛唬道:“尊长请讲!”大寨主薛唬道:“绿林有一涉及贵家族的‘极规’,那就是非贵家族成员攻击绿林人,绿林人不可攻击贵家族成员。由此可见,绿林人对贵家族是何等的尊重啊!”文朔讶道:“此为何故?”大寨主薛唬道:“天下百姓皆厚望贵家族!只要有贵家族在,天下百姓就有太平安乐的希望!绿林人亦不例外。或更甚!”文朔向薛唬道:“绿林人亦思太平安乐?”大寨主薛唬道:“虽说绿林藏恶,确有亡命作乱,无战不欢者。但其众寥寥!凡事凡物皆应观面,而非瞩点。不可因小众而废大众啊!” 大寨主薛唬见文朔闻而无应,续言道:“如今,官军渐现散漫畏战,已有逊色绿林趋势。有朝一日,公子若将绿林英雄皆收纳自己麾下,给众小邪恶,轻罪过者一次改正的机会,让他们也能去做好事,行善举,更予蒙冤者洗冤,受屈者申屈,让他们重获新生,那此众武列将是一支天下非常之军。此军为报公子之恩,为保自己之名,必会奋勇直前。这将是其他军旅所不会具有的优势。” 文朔略思,道:“转匪为军?”大寨主薛唬见文朔开口,便道:“公子岂会不知少一匪,而多一兵的利处。”文朔心内想道:“绿林大众皆为罪人,倘渡此众为官军,难免名不正之嫌!我岂能与之为伍!”大寨主薛唬见文朔似乎心有所想,再道:“公子看在绿林人尊奉贵家族份上,以后应慎重屠杀绿林人,给绿林人以希望。公子若化净恶匪为善民,实乃上应天意,下合民愿之大善举也!” 文朔道:“晚辈区区岂有此能!尊长过于后望了!”大寨主薛唬道:“公子天生承任,将来或文臣,或武将,命中注定也!”文朔向薛唬道:“尊长过誉了!”大寨主薛唬思忖一时,道:“如今,公子只知绿林凶,不知红衙恶。可绿林杀人用钢刀,红衙杀人凭软舌。公子须知防匪寇易,防官吏难啊!”文朔向薛唬道:“晚辈并非不知官场有奸佞。倘若将来晚辈遇到官场奸佞亦要争理斗恶。”大寨主薛唬道:“令尊曾言,斗争出战乱,孕育生和平。昔日鄙人未能透解此言特别含义。如今年岁老了,方觉令尊言中‘孕育’一词用在此处,实是耐人寻味啊!公子可体会到令尊仁意否?”文朔静思一时,向薛唬道:“晚辈自当参悟。多谢尊长教诲!”大寨主道:“鄙人何能以教公子?鄙人不过向公子相告令尊之言而已!”大寨主薛唬言及文朔父亲,不禁陷入沉思。 屋内静寂一时,大寨主薛唬回转心神,向文朔道:“鄙人现处绿林不便修书与令尊,以免给令尊带去麻烦。公子替我转告令尊,鄙人日思夜想,急盼令尊回垚。但愿有朝一日,鄙人能与令尊再会,尽诉心中悲苦。” 诸事谈毕,大寨主薛唬携文朔回至寨厅,向卫卒道:“将朱黑带至大厅。”二寨主矫嵘道:“大哥想做什么?”大寨主薛唬道:“我要将朱黑交给文捕快就地正法。”三寨主郎虭道:“不可!大哥好糊涂!那捕快在咱们大寨杀了朱黑,咱们便犯了绿林大忌。魁主必会派人问罪。后果不堪设想啊!大哥为何为了一个捕快,要将自己和全寨弟兄陷于险况之内呢?”文朔闻听此言,向荆迢问道:“我若在此斩杀朱黑,此寨将有何险况?”荆迢道:“大寨主薛唬让官衙捕快在本寨斩杀绿林同道,便是私通官府,背叛绿林,实为绿林公敌!绿林魁主将下令四方绿林寨堡人马共同讨伐。”文朔道:“何谓绿林魁主?”荆迢道:“绿林魁主即绿林之主,又称绿林王。” 文朔行近薛唬道:“尊长对文朔实是义重,文朔感激不尽。晚辈虽不愿朱黑再为祸人间,报复我救护的村民,但也不能以损害尊长为代价啊!”大寨主薛唬道:“文捕快不必为我多虑。”二寨主矫嵘见大哥薛唬实意相助文朔,便向文朔道:“我不知我大哥为何如此照拂你。但我们兄弟异体同命。我要为我大哥想一万全之策。”二寨主矫嵘小思片刻,向文朔道:“本寨可将朱黑囚困至终。或者某日朱黑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呜呼哀哉了!也说不定!文捕快意下如何?”文朔闻明二寨主矫嵘言内之意,即道:“如此甚好!” 众人谈论如何处治朱黑时,传禀卒慌慌张张跑入寨厅,向大寨主薛唬禀道:“启禀大寨主,东南方和西南方火起!守卫南边寨寨门的寨员不知何故纷纷晕倒!” 大寨主薛唬闻禀,即与寨厅内众人步出寨厅,向山下望去。大寨主薛唬见东南方与西南方烟焰延演,即凛然传令东、南、西三边寨寨主亲自指挥寨卒开启地道陷阱,散布蝎尾刺、虎口夹,若见敌众立即施放钉轮木、刀球石,将来犯之敌尽灭不留。大寨主薛唬又传来其子薛卸,命其率主寨五百硬弓手,五百强弩手增援南边寨,射杀众敌。 文朔见大寨主薛唬如此部署,实为友众担心,于是立即拱手道:“尊长,那火可能是护卫我的友众所为。晚辈即刻前往南边寨察看。晚辈就此告辞。”大寨主薛唬笑道:“文捕快勿急!待我主寨探察卒回禀实情后,再别不迟。”文朔急道:“事态紧急,晚辈不敢延迟!” 第156章 出寨文朔悒 避怨杀阵撤 大寨主薛唬从容道:“既然文捕快执意起行,鄙人不好勉强。行前,鄙人有言相告,吾绿林共有十大寨,卌中寨,百小寨,千散堡。屈崛寨位居十大寨前列。文捕快若遇绿林英雄阻行施难,可提及鄙人,或许众英雄给鄙人一层薄面,化解文捕快危情险况。”文朔向薛唬拱手躬身施礼拜谢道:“多谢尊长关爱!晚辈拜谢!晚辈给尊长带来麻烦,实是抱歉,请尊长原谅晚辈鲁莽!”大寨主薛唬笑道:“无碍!无碍!” 文朔飞身上马,急离屈崛主寨,荆迢带领两名卫卒随后护行。待至南边寨地域,文朔遥见薛卸正在指挥众弓弩手隔着烟幕向山下射击。文朔向众弓弩手高声道:“别射箭!快闪开!让我过去!”言毕,文朔不畏箭雨,飞马向前,冲路而去。 二寨主矫嵘与三寨主郎虭奉大寨主薛唬之命紧随文朔来至南边寨。二寨主矫嵘向众寨卒高声道:“停止射击!立即后撤!”薛卸向二寨主矫嵘道:“二叔为何阻止射杀敌人?”二寨主矫嵘向薛卸道:“除赘,我大哥有令,绝对不可伤害那捕快。让他知道绿林人的厉害就可以了。这样对他将来有益处。”三寨主郎虭笑道:“竟敢来屈崛寨闹事!咱们山寨每人撒泡尿,够他们喝一辈子的。哈哈哈……” 南边寨内等待荆迢的众黑衣绿布蒙面人见二寨主已然返回,即随二寨主荆迢冲出寨门,与文朔同行。文朔嗅出浓烟中含有异味,即让荆迢与众黑衣绿布蒙面人闭息驱马冲出烟幕。 文朔冲出烟幕,只见面前一大片射在地上的羽箭如同一丛丛的枯麦秆直立着。许多蒙面人手持武器驱马踏箭,冲向屈崛山寨南边寨寨门。其内已有十数人马中箭,鲜血淋漓。文朔疾呼:“众位后撤,我回来了!” 众蒙面人见文朔平安返回,便护着文朔向山下驰去,远离屈崛山寨。众人行至山下,文朔仔细查看友众除爻刹三侠与众黑衣黑布蒙面人内无一受伤外,侁辰道众与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黑衣橙布蒙面人、黑衣白布蒙面人中皆有中箭者。文朔急命众未受伤的蓝衣蓝布蒙面人为众伤者医伤。 众人医伤整顿之时,为首黑衣白布蒙面人见文朔在其众中寻望,便向文朔道:“我未让她们俩来此参战。因为我知她们俩若来此救护你,必将杀害屈崛山寇。那你可就与此山结仇了。”文朔闻听此言,向为首黑衣白布蒙面人拱手道:“多谢你为我用心行义!”为首黑衣白布蒙面人身边有一同伴向文朔道:“文天保,你只谢他,不谢我们么?”文朔拱手向友众施以环礼,诚然道:“多谢友众舍命救护庸吾!庸吾感激之至!”为首黑衣白布蒙面人身边一同伴嘿嘿一笑,另一同伴向文朔道:“谁稀罕你谢。你若与我再比武一次,才是正经。”文朔向此黑衣白布蒙面人笑道:“庸吾若再登门,必再领教。” 文朔待众伤者皆被处治完毕,向其众深深一揖,愧道:“众位因我受伤,实是愧杀我也!”众伤者皆先起立,而后有的拱手,有的躬身,有的跪伏道:“中箭就像蚊子咬!这算个什么啊!……我们武艺不精,与公子何干!……公子恕罪!我们实是无能,竟然连寇寨的门皆未靠近,就已被山寇射伤!……我们让十叔步险,大罪也!……叔祖之言,折杀侄孙也!……” 文朔与众伤者言毕,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鄙众已在屈崛山寨外布下‘小杀阵’,倘若有山寇入阵必亡。如今,公子平安返回,不知此阵是弃是用,是摧是搁,还请公子定夺!”文朔道:“小杀阵?那是什么?鄙人不知其何!” 众伤者纷纷道:“十叔,那座杀阵应为机械战阵!我虽未入其内,但我观其阵外装置,甚是精巧复杂。必不寻常!撤了罢!……叔祖撤了那杀阵罢!……公子撤了杀阵罢!……是啊!否则公子必与屈崛山寇结怨。……公子,我们只是小伤。不必报复啊!……公子,屈崛寨未派人马出寨攻击我们,已是手下留情了!……公子,绿林规矩:有人问山,寨不灭,敌必毙!屈崛寨为了咱们已经坏了绿林规矩了!……公子,屈崛寨已给了咱们天大的人情了!……”文朔思忖一时,难做决断。 众伤者不待文朔回言,皆向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道:“快撤了杀阵!……撤了罢!……撤了杀阵,就是保护公子啊!……对!撤了罢!……快撤!快撤!……”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见众伤者皆让撤除杀阵,亦不再寻问文朔,直接向众黑衣黑布蒙面人道:“撤阵!”众黑衣黑布蒙面人齐声应诺,各乘一驰马,携一驮马进入山林隐形匿影而去。 将近一个时辰,众黑衣黑布蒙面人乘御驰马,携带负着鼓鼓行囊的驮马而回,并向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禀道:“屈崛寨已派出探察卒下山来了!”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咱们起程罢!”文朔先问询一番众伤者伤情,众伤者皆道无碍,请文朔起程。 文朔在百众护卫下离开屈崛山,继续向西前行。路途上,荆迢向文朔道:“大侄子,你今天到屈崛山寨擂山拔寨,打腚掴脸,竟能全身而退,实是奇迹啊!”文朔郁悒道:“我虽无恙,可护我之人却十中有一中箭受伤。我实是愧对众人!”荆迢大咧咧道:“这点儿小伤对于习武之人算个什么啊!别把这点子小事放在心上!” 荆迢突想起一事,向文朔道:“大侄子,我老荆在绿林从来都是说话说先,走路走前,没顾过人的。可今天,我在上山前,特意向我带来的魄屠义仮下令,不许像以前那样,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欺负别人。今天在屈崛山要给主寨三个寨主一个小脸儿!”荆迢盯着文朔问道:“大侄子,你知道我为啥这样不?”文朔诚然道:“前辈是不想激怒屈崛寨三位主寨寨主,保晚辈平安出离屈崛寨。晚辈岂能不知此理!”荆迢笑道:“知道就好!哈哈……”文朔向荆迢拱手躬身道:“晚辈让前辈受委屈了!”荆迢点了点头,满意道:“行!是个明白孩子!我没白疼你!” 荆迢甩开这个话题,向文朔问道:“大侄子,你和薛唬说了什么?他竟然不动你一根毫毛,让你离开屈崛寨!”文朔道:“前辈对晚辈情义深厚,晚辈不忍谎言。但晚辈与屈崛寨大寨主相谈之语不可公开。请前辈原谅晚辈缄默!”荆迢大咧咧道:“谁没有句背人的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言及至此,荆迢不再与文朔谈论屈崛山寨事。 傍晚时分,百众已离开匪寇盘踞恶域。众人在空旷之地布置行帐,生火做饭。文朔亲自查看众伤者伤情,让其众内服外敷良药,疗伤静养。 一夜平安,翌日晨,众黑衣绿布蒙面人、众黑衣黑布蒙面人、众黑衣白布蒙面人、众黑衣橙布蒙面人陆续向文朔告辞。 文朔拜送友众毕,接过侁辰代其暂时保管的蓝布剑袋,重新背负自身,驱马起程。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则与文朔持距而行。 午前,文朔与爻刹三侠、侁辰道众行至一座荒僻山村外。文朔遥见南方路口,有一男人坐在地上放声恸哭,不禁心为所动。文朔独自纵马向那人而去。 待行近那人,只见其年逾三旬,鼻青脸肿,衣衫破损。文朔下马,向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询道:“贤乡怎这般状况?莫非欲到匪寇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见是一少年向自己询问,于是晃了晃手,示意文朔不要询问。文朔取出自己的五国行走正役职牌向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鄙人是捕快。贤乡若遇匪寇施害,切告我知,我定要为民除害!” 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见文朔是捕快,急忙跪在地上,捣蒜般向文朔磕头,恸哭道:“公管救我儿子啊!公管救我儿子啊!公管救我儿子啊!……”文朔急忙扶起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询道:“贤乡之子被匪寇抢去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不是匪寇!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 第157章 文朔闻寻子 文朔助寻子 文朔道:“村民抢人!”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不是抢人,是买人!村民在人贩手里买走了我的儿子!”文朔见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衣衫破损不堪,知其身上有伤,于是让其落坐,文朔蹲在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身边,让其细讲实情因果。 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小民是墡州人。家中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这儿子行末。四月前,有一天晚饭时,我婆娘不见儿子回家吃饭,便让两个闺女在村内寻找。可两个闺女都没找到儿子。大闺女听村里有个孩子说,午后,有三个陌生人向我儿子问路,我儿子给那三个陌生人指路去了。我听到大闺女说儿子给陌生人指路去了,急忙叫了自家兄弟亲朋举火寻人。可找到天亮,也没找到我儿子!” 讲至此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悲苦随泪涌出。回缓一时激动的心情,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续言道:“我和兄弟亲朋将本村周边村镇寻遍,依然不见我儿子。我便和自家兄弟向亲戚朋友借了盘缠,分头四处打听寻找。我一路上虽然省吃俭用,可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还是用光了盘缠。后来,我就一路乞讨,寻找我儿子。前天,来至此地……” 讲至此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不禁哽咽。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用那粗大的手擦了一把心酸泪,激动道:“天可怜见!我在这村里一户人家院内看见了我儿子!可我儿子刚要开门,却被那家的一个婆娘抱进屋里去了。随后,一个汉子手拿大棒冲出院来,一句话也不说,当头就是一棒。我被打的头晕眼花,倒在地上。等我清醒过来,身边围了百十人。那些人有的拿锨、有的拿镢、有的拿叉、有的拿耙,一个个凶狠狠地瞪着我。拿大棒的汉子问我,到他家来干什么?我说我儿子在他家,我要带我儿子回家。拿大棒的汉子听我来找儿子,抡起大棒又打,那百十人也帮着打我。我再次被打晕。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文朔关切道:“你为何守在这里,不去报官啊?”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我怎能不去报官!昨天,我去鑫黩县县衙报官,县衙派了两位公管随我来到这粝碌村。我指告那户村民家中藏着我儿子。两位公管让我在院外等候,他们进屋呆了一顿饭的时间,然后出屋告知我,那男孩子不是我儿子。我向两位公管说,只要让我和我儿子见面,立即可以真相大白。” 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又擦了一把泪,难掩怨意道:“可那两位公管说,那户村民家里的户簿内书录有那男孩子的户信,那户村民家里还有那男孩子的户符。两位公管又传来本村村正,村正证明那男孩子是那户人家的,还说我是想偷孩子的人贩子。我再向两位公管说,只要让我儿子和我见面,他一定会认我是他的爹。可所有的人都不让我见我儿子。其中一位歪嘴公管还警告我,不许再进村骚扰村民,否则捉我进衙门坐牢。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儿子,可我却见不到他,不能把他带回家!这是什么世道啊!啊啊啊……”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难忍心中悲痛,放声大哭。 文朔闻言,向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那两位公员与村正皆道,那孩子是那户村民家的,岂会有错!再则,那户村民家里的户簿有那孩子的官录信证,其家还有那孩子的户符,怎会是你的儿子呢?”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哭道:“天啊!地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官府还会骗我么?为什么我和我儿子近在咫尺,却不能团圆呢?”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抡拳捶地,皮破血出。文朔急忙拦阻道:“贤乡冷静!我陪你进村再确认一回。”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闻听面前的捕快要陪自己去找儿子,立即磕头拜谢,文朔急忙扶起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文朔回归本众,告知自己将陪同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去村内寻找其子。石晃笑道:“四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哪里有苦,哪里有难,哪里就有四弟啊!哈哈……”文朔面现一丝苦笑,将剑袋交给侁辰,换上差服,携带五国行走正役职牌,随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进入山村,来至一户农家院前。 院前一老叟见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即让身边的小女孩子回屋报信。老叟则拦阻文朔入院。文朔正在向老叟解释自己是捕快,要见此家男孩,以辨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遇子之事是否属实时,一汉子手拿大棒出屋,径向文朔而来,意欲施暴。文朔见状,先取出五国行走正役职牌向村汉道:“我是捕快,我要查看你家的户簿!”村汉虽不识字,但见文朔手拿金光闪闪的牌牌,亦不敢乱来。村汉只让文朔进屋,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被关在院外。 村汉请文朔入屋后,将户簿取出交给文朔。文朔由前至后仔细查阅一番,发现那户簿最后一页书录着男孩子的信证,并且字迹新鲜,便向村汉道:“你儿子已经六岁了?”村汉道:“是!”文朔道:“这户簿修改过?”村汉支支吾吾道:“没……没……怎么会……改过!”文朔道:“你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村汉道:“对!对!”文朔道:“你儿子排行在四?”村汉道:“对!对!”文朔道:“户簿上人员信证是按出生次序书录粘合成册的。这最后一页上书录的应是你六女儿的信证,为何你四儿子的信证却在你六女儿的信证后面?而且书录你四儿子信证的字迹是新的!公章丹印亦是新鲜的颜色!怎么回事?” 村汉不回文朔问话,先向自己婆娘喊道:“孩儿他娘,快准备好酒好菜,我陪公管喝两盅!”村汉边请文朔炕头上座,边向文朔道:“公管!您衙内的段班头没和您说过我家的事么?”文朔道:“何事?”村汉道:“就是……” “这位公员在哪个衙门公干啊?我怎从未见过啊?”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进入屋内向文朔道。村汉向长衫中年男人告道:“村正,这位公管来查我家的户簿。”文朔道:“鄙人是榞州布雾县捕快!”村正道:“〔yuán〕州?〔yuán〕州在垚国哪方啊?”文朔道:“榞州在垚国东方。”村正思忖一时,向文朔道:“我们坦州就在垚国东方,我怎不知垚国东方还有一个〔yuán〕州啊?”文朔道:“榞州在森国。”村正讶道:“森国!你是外国捕快!”村正向屋外大喊道:“来人啊!有假捕快骗人啊!”声音未落,十数村民冲进屋内,将文朔连拉带推,轰出屋去。 文朔向众村民道:“大家冷静!这家户簿有关男孩子的录信是新写上去的!男孩子身份有问题!”众村民闻听此言,一拥而上,齐向文朔挥拳抡脚。文朔身处乱局,仍不甘心就此退去。他用手臂护住头部,高声喊道:“你们扣押别人的孩子,是犯法的行为!你们不怕判刑么?”众村民道:“谁告诉你,那孩子是别人家的?你有什么证据?……犯你们森国的法了?用你这多事的森国人来管!……谁给你的胆子,敢到我们村里来抢人!……不打残了你,你就不知道我们村里人的厉害!……乡亲们拿家伙!把他打回森国去!……” 就在众村民挥舞锨镢叉耙攻击文朔时,山村四周响起鸣镝响箭之声。众村民惊讶之际,文朔慌忙纵跃而起,脚踏众村民肩膀,逃离众村民的围攻,拉着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就跑。可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摆脱文朔,跪在众村民脚下,哭道:“乡亲们,你们也都是为人父母的,你们舍得将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么?我婆娘因为儿子丢了,都急疯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吧!” 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摘下布帽,只见他满头的霜雪白发与其年纪大不相符。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手指白发,悲道:“三月前,我还是满头的黑发,可在我儿子丢失的这三个多月时间里,我急愁成了满头的白发。我怕我儿子认不出我,特意买了这顶黑色护耳帽,遮住我的满头白发。你们要是不放我儿子,就是要了我和我婆娘两个人的命啊!我求你们开恩!放了我儿子吧!” 第158章 爻刹阻暴民 父子得团圆 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着众村民不停地磕头拜求。可村汉心中无德,怎会感念他人悲苦。他见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跪地拜求其众,自己突然有了“人上人”的威风霸道之感。村汉挥舞大棒,大喊道:“打死他们!打死了,我一个人担着!”文朔面对众狂暴的村民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实是急愁无策,心慌意乱。 文朔为保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活命,一俯身背起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撒腿就跑。文朔未跑甚远,便见爻刹三兄驱马而来。文朔疾呼道:“三位兄长!快出村!”叶风向文朔朗声道:“四弟不必惊慌。愚兄等为你断后。”文朔向爻刹三兄道:“三位兄长切莫伤害村民。”言毕,文朔背着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村外跑去。 文朔才出村口,便闻多方隐隐有马蹄踏地之声。文朔知道此为友众前来护卫自己。看村外,侁辰道众已驱马向自己驰来。文朔急疾飞奔,向侁辰道众道:“快去阻拦友众!这里是山村,不可以武力解决事端。”侁辰道众齐声应诺,方要分头传信,文朔又特意向侁辰道:“让友众将山村包围起来,暗中监视。若有村民携带六岁左右的男孩出村,你与佩辰出面拦下,带至我处。”侁辰应是,立即分派众师弟子侄四方传信。 文朔逃出山村,不见众村民追来,慌心渐安。文朔安抚一阵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后,才发现自己的差服已被村民们撕扯成了“窗花”,腰间的束带也不知落在哪里了。并且自己的“五国行走正役职牌”也丢失了。文朔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稍息一时,文朔为防众村民出村造事,便携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远离山村而去。 叶风携两弟纵马入村,见众村民手持农具大呼小叫奔来,叶风向崔绒、石晃道:“制暴徒造事,须先灭其众嚣张气焰,再行和谈。咱们弟兄先断其众凶器,再各擒一个狂躁暴徒,让其众知道动武非农人之技。”继而,叶风拔出冷炬长剑,崔绒拔出稚竹长锥。石晃解开月镰牵星锤,无奈道:“这些村民闹什么闹啊!打也不是,杀也不行。害我动用自家宝贝。” 众村民见三个陌生人骑着大马,挥着武器相向冲来,先有半众驻足,另半众冲至爻刹三侠近前,挺着农具与爻刹三侠对峙。叶风见状,挥冷炬长剑削去前排众村民手中锨镢叉耙的铁头,石晃飞系月镰缠绕住前排众村民手中没了铁头的农具的木柄,继而回牵铁链,收缴了前排众村民手中的农具木柄。崔绒用稚竹长锥的锥尖挑拨掉前排众村民头上的发簪头巾,令众村民一个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此半众村民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一个个抱着脑袋,前排转后排,后排变前排,向村里撒腿就跑。石晃见远近两部分村民皆逃奔回村,便向叶风笑道:“大哥的计划落空了。咱们不用擒人了。”叶风道:“如此甚好!否则伤到村民,咱们就是罪人了。”崔绒叹道:“向匪寇易,对民众难啊!”叶风见解了乱局,便向崔绒、石晃道:“咱们护卫四弟去。” 文朔与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远离山村后,先有爻刹三侠来聚,等待至傍晚,侁辰与佩辰携带着一个男孩子来见文朔。侁辰向文朔道:“果如十叔所料,村中有人要把这孩子送出村去。我们按十叔吩咐,将孩子救回,来见。”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见到那男孩子,立即扑了过去,一把将男孩子搂在怀里,哭喊道:“儿子!我的儿子啊!”男孩子则抚摸着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的脸,哭道:“爹!你咋被那帮坏人打成这样了!我长大了一定给你报仇!”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哭笑道:“爹没事!只要你回到爹身边,一切就都好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与自己的儿子亲热一阵后,携子行至侁辰与佩辰近前,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侁辰扶起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佩辰扶起男孩子,继而,侁辰引手文朔,向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你应该谢的人是那位尊者!我们是奉那位尊者的命令,救回你儿子的!” 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转向文朔,趴在地上磕头道:“恩人啊!我们一家人从今天起的欢喜都是您给予的!我们全家人今生报不完您的恩德,那我们全家人来世就变成牛马继续为您报恩!”男孩子亦随着父亲向文朔磕头。 文朔见那父子俩悲喜团圆,不禁随之动容。文朔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扶起那父子俩,道:“不敢当!不敢当!贤乡切莫以恩人相称!”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诚然道:“您救了小民的儿子,小民怎能不以恩人相称呢!”文朔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贤乡不必如此!”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文朔道:“恩人赐小民全家天大欢喜,小民怎能不恭敬恩人呢!”文朔道:“贤乡欢喜,我更欢喜。如此说来,我亦要感谢贤乡呢!贤乡若想让我同欢喜,请唤我天保为好!”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自觉受了文朔天大的恩惠,岂肯改口。文朔劝亦无用。 叶风见文朔说服不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便助言道:“贤乡不必过分在意称呼之事。我家兄弟年纪尚小。怎禁得你口口声声唤恩人啊!你若希望我家兄弟好,便唤我兄弟天保。天保即为上天保佑!如此岂不更好!”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闻听此言,心为所动。继而,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文朔道:“小民愿意祈求上天保佑恩人!小民虽然口中不称您为恩人,但心里时刻不忘您是小民全家人的恩人!” 文朔等人谈话之时,众蓝衣蓝布蒙面人来至文朔近前,为首魁梧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村民们出村抢孩子来了!”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我们先离开此县境域,以后方好行事。你们代我即去拜谢友众辛劳。待他日,我再当面拜谢友众。你们告知友众,我们继续西行后,即向西追寻我们。”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齐声应诺后,文朔在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队伍中选出一匹无人骑乘的空马,送给那父子俩骑乘。继而,文朔与团圆父子、爻刹三侠、侁辰道众迎着夕阳向西驰离此县,披星戴月进入临县——歃辄县。 第二日晨,文朔率领众人进入歃辄县县城,与团圆父子、侁辰、佩辰、庆劭、康劭、庞劭同寻一家小客店,余众则另寻客店同在县城内停驻下来。 文朔与团圆父子、侁辰、佩辰、庆劭、康劭、庞劭同至客店厅堂正准备享用早餐,一个四岁许,散着头发,抱着一个又脏又破的布娃娃的小女孩来至餐桌旁,向由山村救回的小男孩问道:“你家在哪儿啊?”小男孩道:“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小女孩道:“那里好玩儿么?”小男孩道:“好玩儿!”小女孩双眼满含期待地向小男孩道:“你能带我去么?”小男孩想了想,道:“行!”小女孩高兴得又蹦又跳,张开小嘴儿,露出两排小乳牙,向小男孩笑道:“你走的时候叫我啊!” 就在小女孩欢喜之际,一个妇人来至小女孩身后,“啪”的一声,打了小女孩一个耳光。那妇人恼道:“一早晨就发疯!”这一记耳光下去,小女孩双眼里闪动的纯美的光芒登时消散了。她垂着没了活泼的欢笑的稚嫩的小脸儿,紧紧地抱着那个又脏又破的布娃娃僵住了。妇人挽起衣袖,拎着小女孩的衣领,将小女孩拖走了。 此时此刻,仿佛那妇人拎着一个抱着一个小布娃娃的大布娃娃。那妇人在动,小女孩在动,布娃娃在动,可只有那妇人有活人的生气。文朔看此一幕,心内实是郁闷非常。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则是叹了口气。 文朔众人吃饭时,小女孩又悄悄来至小男孩面前,向小男孩道:“我家的饭菜好吃吧?”小男孩道:“嗯!好吃!”小女孩盯着小男孩的双眼,向小男孩问道:“你说带我去你家玩,不是在骗我吧?”小男孩见小女孩这么认真地问自己,不由得看了看其父。小女孩捋了捋散乱的头发,露出与其幼小的年纪毫不相称的卑微的笑,诚恳地向小男孩道:“我是好孩子……” 第159章 店妇虐幼女 文朔买自在 小女孩正全神贯注地与小男孩说话,那妇人又来至小女孩身后,一把薅住小女孩的头发,将小女孩狠狠地甩了出去。小女孩毫无防备,两条小腿儿“噔,噔,噔……”向后疾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洒了水的地上。小女孩一声不响地站起来,走向脱手飞落在地上的布娃娃,她轻轻地抱起布娃娃,又轻轻地抚了抚布娃娃,然后将自己的小脸儿贴在布娃娃的脸上,安慰道:“乖女儿不哭!娘带你玩去!”妇人见小女孩的裤子沾上了泥水,便疾行几步,伸出左手一把薅住小女孩的头发,怒道:“你这小粪蛋儿又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老娘又得给你洗衣服了!你想累死老娘啊!”言毕,那妇人抡起右手向着小女孩劈头盖脸一顿巴掌,直打得小女孩睁不开眼。 文朔见状,实是忍无可忍,向那妇人喝道:“毒妇住手!你怎如此虐待那娃娃?”妇人尖声道:“这是我的崽儿!我打她怎地?”文朔道:“你这后娘虐待幼女,更是可恨!”妇人双手叉腰,尖声道:“后娘?还前娘呢!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说我是什么娘?”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拉了拉文朔,劝道:“天保!那妇人确是小女孩的亲娘!咱们管不了这事!” 文朔道:“如此恶行后娘都鲜有为之,何况亲娘!她绝对不是小女孩的亲娘!”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她确是小女孩的亲娘!四邻可以为证。”文朔道:“贤乡怎知此事?”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前些时,我来此讨饭,见过这婆娘打小女孩。我也以为她是小女孩的后娘,就想说说她。可街坊四邻告诉我,她们是亲母女!四邻早已劝过多次,其果不是停止打骂小女孩,而是连带着把四邻骂个臭唾喷脸。”文朔目观僵如布偶的小女孩,恼道:“亲父母就可如此么?我不信遇此虐童恶行,便管不得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不济事,不济事!亲娘管孩子,天经地义!垚国还没有惩戒父母打孩子的法律呢!眼前这事,官府都无能为力啊!” 妇人闻言,向文朔轻蔑道:“你听到了么?官府都不能管我。你管个屁啊!”言毕,婆娘好像示威般故意一巴掌打向小女孩。文朔闪即伸手挡住小女孩的脸面,那妇人的巴掌正打在文朔铁硬的手背上。妇人这一巴掌打得自己疼痛不已,吃了大亏,于是撒泼喊道:“淫痞子非礼我了!淫痞子摸我的手了!” 语声未落,后厨出来一个手提菜刀的黑大汉向妇人咋呼道:“孩儿他娘,谁在这儿泼淫?”妇人手指文朔道:“就是这家伙!”文朔向黑大汉道:“店家听我说,你婆娘……”黑大汉不听文朔解释,提刀向文朔奔来。庆劭与康劭、庞劭闪身挡住文朔,三人手中长剑“噌!噌!噌!”弹起,那露出剑鞘外的一截雪亮的剑刃闪着冷森森的寒光。黑大汉见三个青年道士手持利剑怒视自己,不禁胆寒。 黑大汉登时止步,用菜刀指着庆劭和康劭、庞劭道:“你们是出家人,怎么还打打杀杀的?”庆劭与康劭、庞劭异口同声道:“替天行道无畏杀!”黑大汉闻言,转视自己婆娘,道:“刚才怎么了?”妇人见自己丈夫不敢与三个道士对峙,自己的小倔脾气也泄了。妇人指着文朔道:“他碰我手!”黑大汉大咧咧道:“多大个屁事!咋呼啥?”黑大汉一转身钻进后厨去了。 妇人见自己丈夫畏缩,一把将小女孩推向文朔道:“你装好人是不?你给我三十两银子,我把她卖给你!”文朔闻言,面现恨色,解下钱袋,欲取银子。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文朔道:“天保啊!你不要被那婆娘气昏了头啊!咱们又不是人贩子,怎好买人呢!”文朔向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我不是要买这娃娃,而是要买这娃娃的自在!”言毕,文朔将一枚银锞放在小女孩的手里,向妇人道:“你若能保证在我住店的这几日里,不再打骂她。这银锞就归你了。”妇人闻听此言,一把夺过小女孩手里的银锞,仔细查验。“真是银子啊!”妇人讶诧得合不拢嘴。妇人眼里有了银子,便没了孩子。她撇了小女孩,独自美美地走了。 文朔见妇人不再纠缠小女孩,便向小女孩道:“这几天,你好好地玩吧!没有人再打你了!”虽然小女孩不能完全听懂众人所讲之言,但已感觉出众人的心意,感觉到文朔是保护自己的人。自然地靠近了文朔。文朔轻轻抱起小女孩,放在自己的板凳上,与大家一起安稳地吃了早餐。 餐毕,小男孩向文朔道:“我可以和小粪蛋儿到街上玩么?”小女孩轻声向小男孩道:“我不叫小粪蛋儿。”小男孩道:“那你叫什么啊?”小女孩眨了眨眼,想来想去,好像没有想出什么来。小女孩羞涩道:“反正我不叫小粪蛋儿。”文朔指了指小女孩怀里的布娃娃,向小女孩道:“她是小娃娃,你是大娃娃,对不?”小女孩看了看布娃娃,想了想,笑道:“对!” 文朔让小男孩带小女孩去玩。可小女孩因为小男孩叫她“小粪蛋儿”,不禁对小男孩有了些忌惮,不敢再接近小男孩。文朔见小女孩不愿与小男孩去玩,便向两个小孩子和蔼地笑道:“我带你们到街上骑马玩去好么?”小男孩蹦跳着欢笑道:“好!我要骑马!”小女孩见小男孩高兴得又蹦又跳,便仰面呆呆地看着文朔。文朔向小女孩笑道:“你想骑马么?”小女孩见面前保护自己的高大的巨人,也来询问自己,即时双眼闪现喜悦的光,露出稚纯的笑,也学着小男孩般蹦跳着欢笑道:“好!我要骑马!”文朔牵出庞劭骑乘的那匹温驯的驰马,将小女孩和小男孩抱上马背,然后护着两个娃娃在街上游玩。 游玩途中,文朔给两个小孩子各买了一包糖果,一架彩纸花风车儿。两个小孩子吃着糖果,玩着彩纸花风车儿,嘴里甜甜的,心里美美的。文朔见两个小孩子欢喜,自己心情大好! 文朔带着两个小孩子游玩了小半天,方才返回小客店。文朔先将小男孩抱下马,再将小女孩抱下马。文朔俯身将小女孩放在地上时,突然自己的长命锁从衣服里滑出,悬于小女孩面前。小女孩见到长命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啊?真好看!”小男孩道:“那是长命锁!你看,我也有!这是我爹给我买的!”小男孩向小女孩展示着自己的长命锁。小女孩看着小男孩的长命锁羡慕极了。 文朔看着身现卑弱的小女孩注目小男孩的长命锁,满脸的羡慕,满眼的喜欢,想起其母不现怜爱,不禁心生怜悯。文朔见街边有家首饰铺,便领着两个孩子走过去,给小女孩选买了一个银制长命锁,并亲自给小女孩戴在颈上,和蔼道:“这是你的长命锁!你要好好地长大啊!”小女孩欢喜地看着自己的长命锁,似听非听地点了点头。小女孩转向小男孩,指着自己的长命锁,欢喜道:“我也有长命锁!你看!” 文朔领着两个小孩子欢喜回返,快到小客店时,小女孩将小手脱离文朔的大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长命锁塞入领口,藏进了贴身小衣里。小女孩藏好了长命锁,仰起头向文朔笑了笑,高高地伸出小手让文朔牵。仅仅相处半天,小女孩已对文朔产生了依赖感。文朔见状,心内怜悯。 回至客房,文朔拿起针线为小女孩缝补起破布娃娃来。小女孩乖乖地坐在文朔身边,欢喜地看着文朔一点点将自己最亲近的已露出棉絮的“女儿”的“衣服”缝补好。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见文朔手拿针线,笑道:“天保,你还会针线活啊!”文朔笑道:“我在家时常自己缝补衣裳。这点儿小活还做得来。” 文朔将布娃娃缝补好,交给小女孩。小女孩露出两排小乳牙,向文朔笑道:“我给她当娘,你给我当娘啊?”闻听此言,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与文朔相视而笑。小男孩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第160章 小女孩自在 邪公员作祟 晚饭后,文朔拉着小女孩的小手送其回父母身边。返回客房途中,一青年来至文朔近前,先向文朔拱手施礼,再低声道:“此县县令成学于塑正文府。人品私洁,官品公廉。”文朔道:“好!我就在此县将贩童案解决。保那父子俩再无后顾之忧。”文朔与青年又谈数语,各自返回驻处。 文朔返回客房未及半个时辰,屋门慢慢闪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影子站在门缝后。文朔拉开门扇,见是小女孩站在门口,于是蹲下身,向小女孩笑道:“你怎么回来了?”小女孩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布娃娃,紧紧地盯着文朔的脸。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文朔笑道:“天保啊!这孩子知道你对她好,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 文朔出屋将情况向店主和店妇讲后,夫妇二人毫不在意,让文朔随便处置。文朔见小女孩的父母如此态度,便安心返回自己客房。文朔给小女孩洗脸、洗手、洗脚后,让小女孩钻进被窝,继而给小女孩讲起了故事——《小仙女的花园》。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仙女国。仙女国里生活着许多许多善良的仙女。其中有一位快乐的小仙女。她有着一座很大很大的花园。那里面的花朵可多了!有红色的花、黄色的花、紫色的花……那些美丽的花朵香极了!引得蝴蝶和蜜蜂纷纷飞来玩耍嬉戏。花园里可热闹了! 被窝里的小女孩用两只小手抓着被子边缘,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欢喜地看着文朔,乖乖地问道:“花园里有小猫么?”文朔道:“有啊!”小女孩又问道:“有小白猫么?”文朔应道:“有啊!”小女孩高兴地问道:“那有小黄猫么?”文朔笑道:“有!那里有好多好多可爱的小猫呢!”小女孩听到这里,高兴极了!两只小脚在被窝里又是蹬来,又是踢!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文朔为小女孩讲了许久的故事,小女孩才渐渐入睡。文朔待小女孩睡熟后,将又脏又臭的布娃娃洗净,放在热乎乎的炕墙边烘烙。文朔放好布娃娃,看着躺在炕首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搂着爱子安然入睡,自己心里好生欣慰。文朔又看了看小男孩身边的小女孩,心中亦怜亦忧。 第二日晨,小女孩睁开睡眼,看了看文朔的客房,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长命锁,继而拿出长命锁,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然后面带欢喜的笑,安心地将长命锁又由领口放进贴身小衣内。 文朔见小女孩已醒,便给小女孩洗了头,洗了脸,洗了手,又给小女孩梳了一对丫髻。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笑道:“天保,你可真是什么都会啊!呵呵……”文朔道:“我家大妹妹小的时候,总是缠着我给她梳头。幸好现在还没忘。今天又用上了。呵呵……”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看了看小女孩道:“这娃娃简单拾掇一下就这么的好了!只是……”言及至此,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不再续言。 早起的小忙碌过后,小女孩发现自己的“小闺女”不见了,急忙四处张望。文朔取来布娃娃交给小女孩,笑道:“大娃娃,你是在找小娃娃么?”小女孩看见自己脏兮兮的“小闺女”干干净净的回到自己身边,高兴极了!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布娃娃,好一阵亲热! 吃了早饭,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抱着自己的“小闺女”,到院里玩耍去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与文朔看着两个回归正常状态的小孩子,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午后,儒辰来至客店,向文朔单独道:“十叔,买孩子的粝碌村村民和鑫黩县县衙一个公员已见到那父子俩了。此刻,应是前往此县县衙诬告去了。”文朔道:“总算可以了结此事了!” 约过一个时辰,此县两名捕快来至客店传唤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携“被拐男孩”到县衙听审。文朔为保团圆父子平安万全,即陪团圆父子同往歃辄县县衙。 众人来至衙门前,一名捕快让文朔在候舍待召,继而两名捕快将团圆父子带入衙门。约二刻后,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慌慌张张跑进候舍,向文朔急道:“恩人啊!此衙公管把我儿子骗走了!”文朔急道:“怎会如此?快将经过告诉我。”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苦道:“传召我们的那两位公管将我和儿子带进一个院子,然后那两位公管指了一间屋子,让我领着儿子进屋。我推门进屋,见那屋里正位坐着一位我不认识的公管,侧位坐着那位鑫黩县衙派出陪我到山村寻子的歪嘴公管,屋里还站着那个买我儿子的村汉。村汉见我领着儿子进屋,便向我不认识的那位公管说我的儿子是他的儿子。歪嘴公管在旁先给村汉作证,再说我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又拿出了什么证据。然后,我不认识的那位公管和歪嘴公管控制住我,让村汉把我儿子抢走了!” 文朔闻言即明,立刻让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带路,去见执法公员。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将文朔引至县衙刑房前,向文朔道:“我和儿子就是进了这个屋子后,被拆散的!” 文朔本以为由山村救回小男孩后,自己绝对可以保护那父子平安万全。今在此衙公断毕,那父子即可摆脱困扰,回乡大团圆了!千想不到,万想不到,那父子竟在自己身边被人拆散!文朔心中恼浪击胸,眉间怒焰冲顶,推门踏入刑房,见刑书正与一歪嘴公员窃窃私语,便向刑书拱手道:“小民文朔有礼了!”刑书见有人擅闯公廨,登时怒起。刑书手指文朔怒道:“大胆刁民!你竟敢擅闯公廨!”文朔凛然道:“民情紧急,不容迟缓。” 言毕,文朔看了看刑书,又看了看刑书身侧的那个歪嘴公员,转向站立在刑房门口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手指歪嘴公员道:“可是这位公员帮助那个村汉抢走了你的儿子么?”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道:“是!这位公管和……”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见文朔并不针对坐在正位的公员,知其有因,便顺其言道:“是这位公管帮助那个买我儿子的村汉抢走了我儿子!”歪嘴公员手指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恼道:“大胆人贩!我不捉你入牢,你反冲闹公署重地!你等着!” 歪嘴公员向刑书道:“请刑书命人关押人贩入牢。”刑书向文朔和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肃容道:“你们这两个刁民再敢胡闹,我便命人将你们关押入牢。”文朔向刑书正色道:“你怎能允许歹人在你公室内抢走那男孩?”刑书向文朔厉目严言道:“狂徒!你敢藐视公员!”歪嘴公员喝道:“狂徒!你胡说什么?谁抢男孩了?那男孩是与其父团圆了!”此刻,文朔已将情况判断明晰,于是指点着刑书与歪嘴公员,恼道:“你们身为公员,怎可枉法?”刑书黑脸道:“刁民!你再无礼,我押你入牢。” 文朔见此处无理可辩,即大步出衙,立于县衙正门东稍间,拿起鼓槌,连击衙前“鸣冤鼓”。“咚!咚!咚!……”阵阵鼓声飞入衙内。 少时,衙内一名皂隶大步来至衙前,朗声道:“何人击鼓?”文朔道:“鄙人击鼓!”皂隶闻听面前蓝衣人不称自己为小民,而称自己“鄙人”,自知非普通民众。皂隶道:“你是何人?”文朔道:“鄙人是森国榞州布雾县捕快文朔!”皂隶道:“何事?”文朔道:“贵衙有公员犯法!鄙人请见西检吏!”皂隶道:“你这森国捕快到本衙来告本衙公员,你不怕进门容易,出门难么?”文朔凛然道:“立足法域,何惧非法!” 皂隶道:“你有何公凭可证明你是捕快?”文朔道:“鄙人有职凭。”皂隶道:“我要先检查你的职凭,才能领你去见西检吏。”文朔将自己的职凭交给皂隶,皂隶道:“这是什么职凭?莫不是假的?”文朔道:“无假!”皂隶道:“你敢拿假职凭欺骗官衙,可是大大罪过!”皂隶将职凭还给文朔,继而引领文朔进入西检庑。 第161章 县尉问刑书 县令责步快 皂隶向西检吏轻言几句,西检吏向文朔道:“你击响衙前法鼓,所为何事?”文朔向西检吏道:“贵衙刑书勾结鑫黩县公员欺民贩童!”西检吏道:“你可知诬告公员罪加一等么?”文朔道:“贵衙刑书污,而非鄙人诬!何来罪加一等?”西检吏向皂隶道:“看好他!我去见西尉大人。”皂隶向西检吏轻声道:“此捕快职凭有异!” 闻听此言,西检吏即让文朔取出职凭再次查验。西检吏见文朔开启一个厝金银铜匣,由内取出一卷赤彩绫。西检吏心内道:“我华夏各国司役的凭匣皆是木制的,此人的凭匣怎会是厝金银铜制的啊!而且铜匣内镶嵌赤玉胆!还有司役的职凭应是纸制的,他的职凭竟是绫,还是彩绫!垚森焱鑫淼五国中除鑫国外,其余四国绫凭多为白绫凭。彩绫凭实属罕见!森国绫凭按颜色由高至低共分七个等级:青黄紫绿赤蓝白。他竟然位至五等!莫非此人是功勋正役?可他这般年纪怎能……” 西检吏双手接过文朔递来的赤彩绫凭,轻轻展开,只见那职凭上绣文: 森役凭 国籍:森 道属:开延 州属:榞 县属:布雾 姓名:文朔 诞年:上元己酉 职位:经制正役 州誉:一等战卫 国誉:忠义法智勇五星功勋正役 颁发时间:甲子年十月 赤彩绫凭左侧是五彩官制络丝精绣森国吏部官印图徽 西检吏看毕文朔职凭,心内推算了一下文朔年纪,不禁讶诧道:“十六岁!州级一等战卫!国级五星功勋正役!‘五星’!这可是正役的最高荣誉啊!此为何人?此中有诈否?”西检吏向文朔和容道:“贵役可有职牌否?”文朔因为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寻找儿子,而被村民袭击,那时,文朔为保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平安脱险,慌乱间,丢失了五国行走正役职牌。此刻,只能向西检吏出示自己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 西检吏看毕文朔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不敢怠慢,即向文朔让座,又让侍役献茶,继而出离西检庑向西厅疾去。 西厅县尉闻听西检吏汇报,即刻召见文朔,细问原由。文朔先将与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相遇后,解救其子的“明事”告知西厅县尉。继而禀告此衙刑书诓匿民子之事。西厅县尉让西检吏引文朔至西检庑候召。转而让传禀士传刑书来见。 刑书奉召来至西厅,先向西厅县尉施礼,继而向西厅县尉道:“大人传召小吏,有何吩咐?”西厅县尉先向刑书赐座,继而语气平和地问道:“今日公务忙否?”刑书笑道:“大事不多,小事不断。”西厅县尉点了点头,和缓道:“今天有何新奇公事?”刑书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甚新奇之处。”西厅县尉注目问道:“诸事稳妥?”刑书道:“大人放心!小吏将诸事皆已理毕。” 西厅县尉依旧语气平和道:“理毕?你都被讼告了!怎个理毕?”刑书故作讶异之态,向西厅县尉道:“何人讼告小吏?讼告小吏何事?”西厅县尉向刑书道:“方才有人告你诓匿民子,此事怎处?”刑书毫不在意道:“原来是此事!那厮是个人贩,他折了这笔买卖,心里不甘,故而混闹。大人不必理会刁民妄语。小吏这就将那厮赶出衙去。倘若他再闹,咱们就以寻衅滋事、袭击公署之罪,押他入牢。” 西厅县尉道:“你是我心腹干吏,我甚爱惜。你行事稳妥,方好与我长久相助。切莫辜负我一番期望。”刑书起身,向西厅县尉拱手道:“多谢大人厚爱!小吏铭记于心!”西厅县尉平和道:“你知吾心便好。回去罢。”刑书闻言,向西厅县尉躬身施礼,拜退出厅,寻找文朔,处置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去了。 西厅县尉见刑书离开,自己思忖一时,起身前往县衙二堂——广益堂,进见县令。西厅县尉向县令禀告道:“大人,有人举报本衙刑书谭才违法乱纪。”县令讶道:“违法乱纪!谭才有何罪行?”西厅县尉道:“诓匿民子。”县令道:“详细讲来。”西厅县尉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县令。县令道:“果否?”西厅县尉道:“方才下官已召他谈话,可他未露信息与下官。”县令道:“何人举报谭才?”西厅县尉道:“由森来垚的捕快。”县令道:“森国捕快?”西厅县尉道:“是!而且是州级一等战卫并国级五星功勋正役!” 县令道:“你觉得谭才可会暗为非法之行么?”西厅县尉道:“谭才有些小聪明!可小聪明……难盈大器。”县令点了点头,道:“谭才那厮若辱我县衙,实是可恶至极!倘那外国老捕快胜讼,咱们这人算是丢到国外去了!”西厅县尉道:“不然咱们把这事压住?”县令正色道:“压什么?怕丢人就不要国法了么?将谭才和外国老捕快及与案相关人员皆带至大堂,我要亲自审讯。” 西厅县尉向县令道:“下官遵命。这就去布置。只是那捕快不老。他今年十六岁。”县令讶道:“十六岁!?……你不是说,他是州级一等战卫并国级五星功勋正役么?”西厅县尉道:“正是!大人所言那森国捕快的荣誉无错。其年龄确也无错。他诞于上元己酉年。” 县令默思道:“一个十六岁的小捕快怎能有此殊誉?……十六岁……小捕快……莫非是他?”县令想起一事,即向西厅县尉问道:“那捕快名为:文朔?”西厅县尉道:“正是文朔!大人认识此人?”县令道:“前些时,我一位祖籍森国的成学于堂州塑正文府的同窗至榞州公干,因与我国界邻近,特寄来问候友书。其内提及其森国有一英雄小捕快令其赏识,并特意在书信内,将文朔之名书上一笔。” 言及至此,县令笑道:“这算是在我面前显耀一下他们森国公员的能为罢!呵呵……”西厅县尉道:“您在森国吏部任司勋员外郎的同窗好友?”县令道:“正是!我这位同窗在年少之纪来吾垚国堂州求学,那时,他就是个‘空目人’!没有谁可入他的眼。不成想,这个县衙里的小捕快竟能让他赏识。我极为好奇啊!我去见见这个被我‘空目同窗’称为英雄的小捕快是何等人物!” 大堂上,东检吏、西检吏、吏书、刑书、主录员、副录员、众皂隶、众刑卒各就其位后,传禀士请出县令。只见那县令满面威严,浑身正气,步入大堂,端坐主官位。县令先审视一番本衙众公员,见其众仪态端正,方才开言道:“带原告者!”传禀士行至堂口月台,朗声道:“县尊有令,带原告者!”语声方落,一皂隶来至月台,向县令禀道:“禀县尊,原告者不知去向。现有原告者同伴在此候召。” 县令肃容道:“带原告者同伴。”皂隶闻令,应诺而去。少时,皂隶引领着文朔来至月台。皂隶向县令禀道:“禀县尊,原告者同伴带到。”文朔拱手躬身向县令道:“邻国役员文朔拜见贵邻县令大人。”县令道:“原告者何在?”文朔道:“或是被人驱逐出衙,或是寻找其子去了。”县令肃容道:“你衙前击鼓,却不见原告者。你这是亵渎垚法,藐视公堂,戏虐官员!你虽邻国役员,本官依然可以惩罚你。”文朔道:“邻役并未亵渎垚法,亦未藐视公堂,更未戏虐官员。若论惩罚,贵邻县令大人应惩罚自己属下不法公员。” 刑书闻言,向文朔怒斥道:“大胆狂徒!尔安敢妄语,对我县尊不敬?”大堂上,众皂隶以水火法棍击地,齐喝堂威,震慑文朔。县令向文朔道:“文朔,你们森国公员皆不识礼么?我虽非你主官,却为本衙主官。你怎如此与我对话?倘若我是你森国官员,你也如此相对么?更何况,我为你击鼓鸣冤而来升堂审案,你就如此相报么?”文朔冷静心神,自思方才过于激动,言语有失,于是向县令拱手躬身赔礼道:“方才邻役过于激动,言语有失。在此向贵邻县令大人赔礼道歉!请贵邻县令大人海涵!” 第162章 县令问原告 公员混黑白 县令由森国同窗好友书信中判断出文朔必为胆大妄为,出生入死者。其难免莽撞言行。况且文朔乃一少年,又义勇为民,县令也就无意责难文朔。此刻,文朔已当众赔礼道歉,县令便当众宽宏大量了。 县令略思此案明利暗弊,心中小有判断,继而向文朔道:“本官给你半个时辰去寻那原告者。倘若你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将原告者带至大堂,本官便不再审理此案。”文朔拱手躬身道:“邻役即刻寻人去。就此拜辞!”言毕,文朔疾步出衙。 文朔出离衙门,叶风与崔绒、侁辰、佩辰即迎上前来。叶风向文朔询道:“四弟可是出衙寻人?”文朔道:“正是!人呢?”叶风向西街角一挥手,石晃便带着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沿西街行至文朔近前。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向文朔苦道:“恩人啊!我被县衙里的公管赶出了县衙,还怎么鸣冤告状啊?” 不待文朔开言,叶风先道:“你们不必在意那些吏役做梗。因为此衙主官成学于堂州塑正文府,所以他必会秉公执法。”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喜道:“堂州来的官啊!太好了!有救了!” 文朔携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步入县衙,传禀士再次报请县令升堂。堂前皂隶遵县令之命,引领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来至月台,让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跪地向堂内主官位报名叩拜。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叩拜道:“小民单觽礼拜县尊大人!”县令道:“近前回话。” 皂隶引领着单觽进入大堂跪在原告位,单觽再次向主官位叩拜。县令道:“你来本衙所告何人何事?”单觽道:“小民告贵县刑书诓匿我儿子!”县令闻听此言,静默不语。刑书则向单觽出言恐吓道:“大胆刁民!你敢诬陷官衙公员!你不怕死么?”言毕,刑书起身离位,来至县令官位前,拱手道:“大人容禀!这厮是人贩。他将鑫黩县粝碌村村民之子诱拐至此,小吏用计将被拐村童解救,送还其父,并非诓匿。此刻有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可为小吏作证。”县令闻言,即传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登堂。 皂隶引领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登堂,那步快班头向县令跪拜道:“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拜见贵邻县尊!”县令道:“段篌,本衙刑书说,他解救了你县一名被拐村童,属实否?”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毫不犹豫地向县令回道:“回大人,贵县刑书之言属实。”县令道:“村童何在?”段篌回道:“村童已与其父回家去了。”县令道:“那父子已回家去了,你为何不回?”段篌闻言,闪觑谭才一眼,略顿,向县令回道:“末役许久未登贵衙之门,不免与贵衙众友互问安好,相谈今昔,流连忘返了!”县令道:“邻县如邻居,理应交好。” 县令转向谭才道:“汝为本衙公员,本官自然想为汝证明执法公正。虽然乡民单觽在此讼告汝,本官却要先提汝之证人助汝。倘若单觽证无可证,此案便定为单觽亵渎公署,诬告公员,先施杖笞,再定罪刑。”谭才见县令公开保护本属公员,令其欢心不已。谭才道:“小吏的证人是鑫黩县步快班头,一县步快的头儿!响当当的执法公员。人贩单觽能有何等证人,可与相比?大人秉公审案便是!”言毕,谭才轻蔑地看了看大堂内的单觽和大堂外的文朔。县令微微颔首,和容道:“好!汝净,本官清;汝污,本官浊。本官定要审出清净来!”转而,县令向传禀士道:“带单觽的证人。” 皂隶再次引领文朔来至月台,文朔向堂内礼拜道:“森国榞州布雾县捕快文朔拜见邻国县令大人!”县令让文朔入堂对证。文朔立于原告证人之位,再向县令施礼。县令向文朔道:“汝为森国捕快,有何为证?”文朔开启自己的凭匣,取出职凭,呈与县令。县令展开文朔的赤彩绫凭细观后,向文朔道:“汝为州级一等战卫并国级五星功勋正役?”文朔道:“正是!”谭才与段篌闻听文朔身份,讶颜失色,瞠目互望。县令道:“你与单觽是亲,还是友?”文朔道:“邻役与单觽非亲非友,不过路人而已。”县令向文朔道:“汝有何证言,且在大堂公诉。” 文朔当众向县令禀道:“邻役在鑫黩县粝碌村外,偶遇遭袭乡民单觽。问知其子被人拐卖至粝碌村,其寻见儿子在一户村民家,意欲父子团圆,却被村民们殴打成伤。邻役闻况,便随单觽入村以证其言。邻役在单觽的指引下,进入那户涉嫌买童的村民家,并查验村民家的户簿,发现其家男孩的录信实为伪造。其一,字迹新;其二,印图新;其三,男孩之妹的录信反在男孩录信之前。吾众公员皆知,岂有先生之男,反在后育之女序下录信之理。”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道:“户籍录信因为破损,而进行修复后补实属常事,有何异哉!”文朔向县令道:“邻役已查验仔细,排除男孩录信损坏后补的可能。因为男孩录信之前并无残损录信痕迹。” 段篌向文朔道:“若你发现异端,怎不携那男孩到我县公裁,而将男孩拐骗此地?”文朔向县令道:“其因有二。一则,就在邻役发现弊端之时,粝碌村村正指使众村民阻挠邻役解救孩童,并袭击邻役。邻役不得已,退出粝碌村。再请同行道士在村外救回欲被村民转移出村的单觽之子。让单觽父子团圆,远避村民,免生异端。二则,单觽曾向鑫黩县求救,但鑫黩县公员渎职枉法,暗护村民买童。邻役不得已弃近求远,来至贵县。望贵邻县令大人给这离散父子做主,免去后忧。”谭才为助段篌,向县令道:“大人,此刻有鑫黩县步快班头为证,并且那鑫黩县父子已经相认,回乡去了。不必简事转繁。” 段篌向县令道:“大人,贵县谭刑书所言有理啊!大人不必劳心费神追究鄙县村民父子。倘若刁民生事,末役可将刁民带至鄙衙裁决。”县令道:“众与案相关人员俱在本县,本官不审此案,是何道理?”段篌闻听县令之言,张了张嘴,未敢接言。谭才见段篌没了对策,不禁蹙眉相望,以示催促应对。段篌急动脑筋,转移要点,向县令道:“大人,此夺子案中还有要恶未曾严查。”县令道:“有何要恶?”段篌道:“村民曾言,有土匪抢劫了孩童。这外国捕快一定是假的,他应是土匪。”文朔闻听段篌“土匪”之言,根本不屑置辩,唯向县令道:“邻役已当堂公诉,解救男孩者乃是两位道士。此刻,与邻役同行的两位道士就在衙外。大人一问便知。” 县令见此局面,即传召道士入堂,命东检吏与西检吏联合检查两道士的度牒及文朔的职凭。待东检吏与西检吏检查完毕,由东检吏当众宣布道士的度牒与文朔的职凭皆为官府颁发的真实有效凭证。县令已有东、西检吏的检验结果,便让侁辰与佩辰两位道士讲述解救孩童的经过。 待侁辰与佩辰作证毕,文朔先斥谭才,后斥段篌道:“你这污吏才是将简事转繁之人。……你这浊役才是此案中的要恶。”谭才与段篌见文朔厉目严颜怒斥自己,登时脸黑唇白,向文朔吼道:“呔!你竟敢咆哮公堂!藐视上官!……你这外国捕快好大的胆!竟敢在我垚国撒野!”文朔斥毕谭才与段篌,弃二人于视外,无意理会,不屑吼叫,转向县令拱手道:“请贵邻县令大人派遣公员将孩童带至大堂,让孩童当众认亲,分明是非!” 县令见文朔既有气魄,又有气度,心中赞道:“不愧是州级一等战卫并国级五星功勋正役!有胆有识啊!难怪我那‘空目同窗’会赏识他这小小衙役。”县令再看谭才与段篌好比两只落入油坛的馋鼠,上窜下跳,乱咬乱叫,毫无礼貌。县令无意谭才与段篌的丑态,转向西检吏问道:“孩童现在何处?”西检吏回道:“衙内已有人追寻那孩童去了。不久必会到堂。”谭才与段篌闻言,皆出意外,唯盼村汉与孩童快些离开此县。 第163章 孩童分是非 县令判刑罚 县令宣布休审,待村汉与孩童入衙,再行公审,继而率东检吏、西检吏、主录员、副录员起身离开大堂。段篌见此衙主官退堂,便转身欲溜。堂内众皂隶齐喝道:“大堂之内,国法禁地。尔哪里去?”段篌乃是衙内行走的公员,见此局面,已知此衙主官暗中有了吩咐,自己走不得了。谭才见状,急向堂外行去。一皂隶向其笑道:“谭大哥哪里去?”谭才道:“我去见西尉大人。”另一皂隶道:“西尉大人出衙去了。”又一皂隶道:“西尉大人特意转告谭大哥,你是西厅要员,切不可给西厅摸黑。”谭才闻听此言,错愕不已。 文朔与单觽、侁辰、佩辰、谭才、段篌无水无食待至午后,只见传禀士步入大堂,径往堂后而去。半个时辰后,传禀士由堂后步入大堂,朗声道:“县尊到!”县令再次升堂,有本衙马快来至月台,向县令禀报道:“启禀县尊!孩童与鑫黩县粝碌村村民现已入衙。”县令道:“带孩童与村民入堂。”当孩童与鑫黩县粝碌村村汉走进大堂内,谭才与段篌皆郁面愁容,胆涩心苦,不敢后想。 孩童进入大堂,见父亲正在堂内,即时扑到父亲怀里。县令见状,向孩童道:“娃娃,你告诉我,这里谁是你爹啊?”孩童手指单觽道:“这是我爹。”县令向孩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孩童道:“我叫单蛟。”县令手指鑫黩县粝碌村村汉向孩童道:“这个人是谁啊?”孩童道:“他是坏人。” 县令闻听此言,登时铁面森森,冷目幽幽,不禁令人联想到阴司冥官。县令向鑫黩县粝碌村村汉道:“本官给你一次宽恩!你若供述实情,本官可减轻你的刑罚。你若欺瞒本官,罪加一等!你说,那孩童是你儿子么?”村汉见县令转瞬变成冥官模样,已是不寒而栗,哪里还敢欺瞒。村汉伏地道:“不是!”县令道:“那孩童是你买的?”村汉伏地道:“是!” 县令见买童案情已清,便深问道:“你可是先买后卖的人贩子?”村汉磕头道:“啊呀!大人啊!那人贩子被抓是要判刑的啊!小民哪里敢做啊!小民是因为自家婆娘只会生女娃,一连生了五个,要是再生女娃,小民是养不起的了。可养儿才能防老,我老爹劝我买个男娃算了。小民无法,只好昧了良心,借钱买娃。那卖娃的汉子和婆娘说这孩子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家穷得吃不上饭了,养不活这孩子了,这才不得已卖孩子的。小民这是成全两家人啊!” 县令和容道:“原来你是为了这孩子好啊!”村汉见县令听信自己之言,心内窃喜,即沿县令言路往下道:“小民确是好心啊!”县令突然和容转冷面,一拍惊堂,向村汉斥道:“你这善地里长出的恶稗。竟在本官面前花言巧语,装善饰恶。你好大的胆!”村汉见县令冷面森森呵斥自己,吓得目瞪口呆。县令冷面道:“世间万众有善亦有恶。善者谓之民,恶者谓之徒。有道是,法护善民,刑惩恶徒。你既然恶根不断,辩恶举为善行。本官还有何姑息。”县令向刑卒道:“先打这厮三十杖笞。” 村汉被县令这冷热同击之雷言,轰得心惊胆战,急向县令磕头道:“小民知错了,大人饶命啊!”县令道:“你错在何处?”村汉道:“小民不该买孩子。”县令道:“仅此一处?”村汉道:“小民就买了一个孩子啊!”县令道:“你买童是前错。此后,你明知单觽是那孩童的父亲,你还要指使众村民殴打单觽,将他们父子拆散!你这恶徒犹胜人贩。本官若饶恶徒,善民将何以安身?此后,儿童与妇女岂不成了货架上的商品,任人买卖了!那儿童与妇女头上便永远有一片阴云。本官定要为世人做出表率,审出青天来!今立尔为戒榜,让贩人者与购人者动心即胆寒!”村汉闻听此言,一下瘫在地上。 县令转目审视谭才与段篌。两公员不知县令心向何方,“鸡贼”般抻着脖子为县令相面。县令向谭才道:“谭才,你辜负本官对你的一番厚爱啊!如今,你将本官拉入泥潭也!”此时此刻,谭才已无计反转,于是避重就轻向县令道:“大人,小吏受村汉蒙蔽,方才判断失误。下次定当仔细审查,再做定论。此刻,孩童已与其父团聚,诸端归正。大人无须介意此等微小之事。” 县令见案情已是水落石出,谭才还与其智斗诡辩,心甚鄙夷。县令正色道:“微小之事?父子失散,骨肉分离,竟是微小之事!谭才!莫非你不是母孕父育之人?”谭才闻听此言,已知县令心意,心内自怨道:“谭才啊!此番因小失大,赔了!”谭才疾转脑筋向县令道:“小吏愿出银自罚。”县令道:“出银自罚?你也太会自裁了!本官若依你意,便是徇私枉法。”县令向堂内众皂隶道:“将村汉关进监狱,将谭才押入羁候所,等待判决。”县令转向文朔与单觽道:“你们明早再来本衙候判。” 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见县令如此,不禁冷汗浃背,意欲开溜。只见他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向县令拱手道:“大人谈笑间便将此案审毕,实是英明卓睿。末役佩服至极。如今人事已定,末役可以回归本衙复命了。末役就此拜辞。”县令和容道:“段班头勿急!你是本案要员。且等明日宣判后,再回贵衙。”县令向皂隶道:“引领段班头本衙寅宾馆内休息,好生招待。倘若本官明日升堂,不见段班头,本官就将你充军发配。”皂隶向县令拱手躬身,重诺一声,继而将段篌“请”下堂去。 县令散退大堂,独坐二堂静思一时,让传禀士将县丞、主簿、东厅县尉、西厅县尉召聚于二堂——广益堂。县令向众官道:“本衙刑书谭才知法犯法,与邻县步快班头勾结,助恶徒拐骗善民之子。本官欲依法重惩谭才。先买童,后拐童的恶徒亦应依法重惩。那邻县步快班头……还是交由邻县主官复审定罪罢!诸位何意?”县丞道:“县主三思。谭才是本衙公员,这案卷呈与上府,对本衙不利,对县主有损啊!”县令道:“我身为主官未能教化好本衙公员,实属失职,有何可辩!上府若有惩罚,我甘愿独自承担。”其余众官亦劝县令酌情卸责判案,维护县主尊严。但县令无意为自己开脱责任,定要秉公执法。 西厅县尉见自己属下刑书违规犯法,连累上属主官,不禁当众恼怨道:“单觽之子失而复得,得而又失,单觽岂能善罢甘休,任人夺子!谭才那厮竟连这点儿小事都想不明白!那厮定是财迷心窍了!此烂徒实为本衙祸害,死不足惜!”西厅县尉向县令诚然道:“县尊不必费心此案。下官自审属下吏员,自负失察之责。此案与县尊毫无关系。”县令当众道谢西厅县尉善意后,未改初心本意,必亲自完结此案。 文朔与单觽、单蛟、侁辰、佩辰步出衙门,爻刹兄弟迎上前来问询一番审讯情况后,众人欢喜而回。行近客店,只见小女孩抱着布娃娃坐在客店门口的石阶上四处张望。当小女孩见到文朔返回时,小脸儿旋即笑容绽放,灿烂无比。小女孩一只手臂抱着布娃娃,另一只手臂伸向文朔,疾跑而来。文朔诉讼成功,心情大好,又见小女孩有了童年欢颜,更添欣悦。文朔俯身迎向小女孩,将其高高举起,继而转了几圈。小女孩眼前流光溢彩,身如飞鸟,心里美极了!小女孩在空中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文朔放下小女孩,继而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拉着小男孩越过客店,到市井内边寻美味,边玩耍去了。单觽看着文朔的背影,赞道:“好人啊!官府多些这样的好人,百姓该是多么的幸福啊!”佩辰向侁辰道:“十叔是‘立世真神’啊!只要遇见有人受难就要解救。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从今后,十叔指东,我不看西;指南,我不望北。”侁辰点了点头,道:“我与十叔对比,实是‘空活虚度废中年’啊!” 第164章 恶徒享刑罚 女孩惜聚时 晚饭后,受了惊吓和劳累的单蛟偎着其父昏昏睡去。小女孩则偎着文朔,让文朔再讲小仙女的故事。文朔柔声细语地讲着可爱的小仙女,小女孩听得欢喜,笑眯眯地向文朔问道:“小仙女有多可爱呀?”文朔双手捧着小女孩的小脸儿笑道:“小仙女就像你一样可爱呀!”小女孩笑道:“那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小呀?”文朔笑道:“对呀!小仙女就像你一样小呀!”小女孩露出两排小乳牙,向文朔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然后闭上眼睛,乖乖地听文朔讲那“美梦里的美梦”…… 翌日升堂,歃辄县县令将“买童拐童案”细审分明,鑫黩县粝碌村村汉交待自己寻找人贩购买孩童,并请同村民众殴打单觽,后来又行贿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歃辄县刑书谭才以帮助其夺人之子;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交待自己受贿,为村汉伪造户簿录信,后携村汉至歃辄县衙密寻好友谭才,暗中行贿,并请谭才与其共同帮助村汉拐走孩童;歃辄县刑书谭才交待自己受贿,与段篌同助村汉拐走孩童。县令让两名录员将众人录供书记毕,即令众人在录供上签字画押。而后,县令当堂怒斥本衙刑书谭才与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道:“且观古今有多少主官勤政爱民,洁身自好,却不成想被你们这般躲在阴暗角落里摸索的污吏浊役推入泥沼之内,无法自拔,坏了功绩。尔等这般公刀利私的佐员实是可恨至极!”段篌闻言,垂首跪地,一语皆无。谭才闻言,垂首伏地,一魂皆无。 县令依垚法,罚买童拐童,行贿施恶村汉向单觽赔银五十两,判杖笞五十,徒刑三年,流三百里;罚受贿渎职,违规犯法,合谋助恶,欺民拐童谭才向单觽赔银五十两,判杖笞五十,徒刑五年,流五百里,充军发配,边疆苦役;判段篌杖笞三十,发回原衙受审,定罪判刑。 判罚已定,县令命大堂内刑卒当堂执行杖笞之刑。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高声道:“判罚不公!我要上诉!上府批文未至,谁也不能定我的罪!我是鑫黩县步快班头,你们不能对我施刑!我要回归本衙裁决!”县令坦然道:“本官依法判罚,何谓不公?你当堂招认罪行,录供上有你签字画押,怎不能对你执刑?”县令一拍惊堂,向众刑卒正色道:“执行杖笞之刑!”大堂内众刑卒见主官心意已决,即向主官齐应一声重诺,继而,四名刑卒先将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按伏在地,一名刑卒挥舞水火法棍“噼噼啪啪”打了下去。段篌杀猪般惨叫起来。 受刑毕,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已是不能行走。两名皂隶将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架出大堂。继而,四名刑卒将买童拐童村汉按伏在地,又一名刑卒挥舞法棍重击村汉。刑书谭才见杖笞之刑未毕,村汉便已昏厥,吓得他浑身发抖。县令待四名皂隶将昏厥的买童拐童村汉抬出大堂后,向众刑卒肃容道:“汝等为何执刑?”众刑卒向县令齐声道:“为正国法!”县令又道:“汝等可知法不容情?”众刑卒齐声道:“末役等皆知法不容情!”县令转向刑书谭才道:“谭才领刑。”刑书谭才闻言见况,自知躲刑不过,多言无义,不禁伏地恸哭。 众刑卒见状,多有为难,谁都不愿率先起步动手。县令向众刑卒正色道:“汝等累了?本官让下一班执刑公员来替换你们?”此班执刑班头向县令拱手躬身道:“多谢县尊关心!末役等不累。”此班执刑班头狠狠夺过一名刑卒手中法棍,行至刑书谭才身边,举棍便打。众刑卒见班头亲自执行,纷纷向前按压住刑书谭才手脚臂腿。一棍下,谭才皮疼;二棍下,谭才肉疼;三棍下,谭才筋疼;四棍下,谭才骨疼;五棍下,谭才髓疼;六棍下,谭才肺疼;七棍下,谭才肝疼;八棍下,谭才心疼;九棍下,谭才浑身疼;十棍下,谭才不知疼。执刑毕,四名皂隶将刑书谭才抬出大堂。 三名罪犯皆已受刑,押出大堂。县令再以村汉提供的线索,派出本衙捕快寻觅缉捕人贩,重刑待判。而后,县令让西检吏兼管刑房事,将一份案卷留衙为档,一份案卷呈上核审,一份案卷转送鑫黩县衙参考复审。宣判毕,单觽向县令叩拜谢恩。文朔向县令施礼拜谢。继而,县令退堂。 文朔与单觽见此案公正审判,皆卸负安心,欢喜不已。文朔与单觽、单蛟、侁辰、佩辰方步出衙内仪门,一皂隶追上众人向文朔道:“邻国司役留步。本衙主官召见!”侁辰与佩辰闻言,皆露警惕神色。文朔向侁辰、佩辰道:“此衙主官正派!你们不必疑虑。”文朔安抚侁辰、佩辰毕,让其二人护送单觽父子先回客店,自己会见此衙主官。 文朔随皂隶来至广益堂西客厅,见县令身着便服正在品茶。文朔近前施礼毕,县令向文朔赐座。文朔道:“邻役卑微岂敢僭越。”县令道:“我有些话与你漫谈,同座方便。”文朔躬身施礼,道了“谢座!”继而坐在厅内三足圆凳上。 县令开门见山道:“你小小年纪怎会成为州级一等战卫并国级五星功勋正役?”文朔道:“这都是上官抬爱罢了!”县令道:“我知森国嘉奖有度。你不必谦虚。”文朔道:“邻役曾参加过剿匪之战。故而获奖。”县令道:“你定是擒获了要犯首恶,否则不会获此殊荣。”文朔道:“邻役是一武艺粗鄙的鲁莽人,所擒不过庸庸之辈,并非要犯首恶。或许,吾国上官因知邻役被匪徒击伤,心生怜悯,故而奖赏以兹鼓励罢!”县令闻听此言,已知文朔定是位出类拔萃、谦虚谨慎的英勇公员。此后,县令又与文朔谈些森国实事。 会谈毕,文朔步出县衙,见侁辰与佩辰、单觽父子皆在县衙外等候,便先向其众简略告知县令会见情况,继而一同回返小客店。 文朔行近小客店时,小女孩又抱着布娃娃向文朔跑来。文朔拉着小女孩的小手进入客店,让佩辰、庆劭与康劭、庞劭分别通知另外两处己众翌日起程。佩辰、庆劭与康劭、庞劭闻言,应是而去。 小女孩听文朔说出要走的话,急向文朔道:“娘!你去哪儿啊?你带我走么?”文朔闻听此言,心中实是百味翻腾。文朔想哄小女孩说自己会带她走,让她欢喜这一整天。可文朔突然想起父母曾告诫自己,谎言是狠刃,伤人于无形,医伤却无药。不论对谁,尤其是对老人与小孩决不可以谎言相欺。文朔拉着小女孩的小手儿,看着小女孩纯真无邪,急急渴望的小脸儿,心中有爱恨,口里无可否。渐渐地,文朔垂下头,沉默了。 小女孩似乎明白了文朔的心意,她没有哭闹,只是乖乖地偎在文朔身旁。难道这小小的人儿是在惜享与最爱护自己的“娘”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么? 此晚,文朔给小女孩讲故事时,小女孩不再插言,不再提问,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文朔。她好像要把文朔的容貌烙印铭记在自己的心上。文朔给小女孩讲了好久的故事,希望再给小女孩一个美梦!可小女孩强睁睡眼,怎么也不睡觉。最后,文朔哄着小女孩闭上眼睛,小女孩伸出一只小手抓住文朔的衣角,嘴角露出一丝委屈。文朔心里好生难过! 早晨,文朔醒来,见睡熟的小女孩的小手依然拉着自己的衣服,眼角挂着泪滴,此一幕令其心头怜惜不已。文朔伸手轻轻地拭去小女孩眼角的泪滴,脑中闪过繁乱念头。单觽见文朔满眼怜爱地看着小女孩,轻声向文朔劝道:“天保啊!这娃娃再怎样,也是其父母的孩子。你不能越理啊!”文朔闻听单觽劝言,收了心思。 小女孩醒来后,文朔给小女孩洗了手、洗了脸、洗了头、梳了头。早餐时,文朔给小女孩剔鱼刺喂鱼肉、剥蛋壳喂蛋黄。此晨,文朔想说些让小女孩高兴的话,可却寻不出一个高兴的字来。小女孩和每天一样的乖,只是不见了每天的笑。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承受着本不应他们承受的负担。 第165章 父子团圆回 文朔痛别女 早餐后,文朔众人开始收拾行囊,小女孩则默默地围着文朔转。文朔多想再陪小女孩玩耍一会儿啊!可是现在文朔已不敢再亲近小女孩了。他怕自己离不开小女孩,也怕小女孩离不开自己。不舍的分离是痛苦的啊! 众人将行囊理毕,单觽引手文朔,向单蛟道:“小蛟给你阿叔磕头!谢谢你阿叔!要不是你阿叔救你,你就回不了家了!咱家也就完了!”单蛟乖乖地应了声“哎!”然后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向文朔朗声道:“谢谢阿叔!”继而给文朔磕起了头。 文朔不待单蛟头触地,便将单蛟扶了起来。文朔慌道:“当不起!当不起!我才几岁!这阿叔之名,我当不起!这谢拜,我也当不起!”单觽向文朔诚然道:“天保啊!你如我这当爹的一般全心全力救护小蛟。若不是有你帮助,我们爷俩怎能团聚!你不让我们称呼你恩人。难道让小蛟称你为阿叔也不可么?我谢你银钱,你不愿接受。我们的诚心,你也不愿接受么?”文朔诚然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这是我之乐行!你们不必挂怀!” 单觽道:“我们乡民本身低贱,唯有赤诚之心不逊权贵,日月可鉴。”文朔急道:“贤乡会错我意。我也是乡民啊!”侁辰见文朔不知如何应对单氏父子的一片诚意,便向文朔道:“十叔,受人之谢,卸人心负,亦为助人啊!”文朔略思,向单氏父子道:“我认小蛟为侄!接受你们的赤诚心意。”单觽见文朔接纳自己善意,即让儿子向文朔施礼。单蛟规规矩矩向文朔叩拜道:“小侄单蛟拜谢阿叔!” 文朔扶起单蛟,将《中华义谱》中的《文义卷》赠予单蛟,道:“这是我喜爱的书。希望你能像书里的圣贤那样正己扶人。”单蛟双手接过文朔赐予的书籍,向文朔道:“谢谢阿叔!小侄定会爱惜此书,学习圣贤之道。”文朔笑着应了声“好!” 单觽将《中华义谱文义卷》收好,继而背负包袱,向文朔拱手道:“天保,咱们后会有期!”单蛟向文朔躬身道:“阿叔再见!”文朔向单觽拱手道:“好!一路平安!后会有期!”继而,文朔手抚单蛟肩膀,笑道:“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我带你一起游历四方!呵呵……”单蛟眼睛一亮,向文朔道:“阿叔不骗我?”文朔笑道:“不骗你!”文朔陪单氏父子步出客店,目送起程远去。 单氏父子走后,儒辰来至客店,向文朔道:“十叔,吾众已向城西聚集。请十叔起程!”文朔向儒辰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文朔取出布帕,蹲下身,为小女孩擦了擦鼻子,继而起身出离客店。小女孩不哭不喊,紧紧抱着布娃娃,两条小腿急疾奔跑,默默追赶文朔同出客店。 客店门口,店妇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向文朔喊道:“那客人,我见你很是喜欢我家的小粪蛋儿,你若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就让你把她带走。”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布娃娃,仰着头,满眼渴望地注目文朔的脸。文朔俯身蹲在小女孩面前,手捧小女孩的脸蛋儿,无奈道:“大娃娃,你不是商品,我不可以用银钱买你。唉——你现在太小了!应该听不懂我的话!”小女孩嘟着嘴,向文朔道:“大娃娃懂!”文朔闻听此言,心底登时涌起一股暖流,险些冲出眼眶,落下泪来。 店妇向文朔道:“你要是嫌贵,我就便宜点儿,你给我四十五两银子……还嫌贵!那四十两……我把她养这么大,很费钱的!……她虽小,可毕竟是个人啊!你总不能花个买猫儿狗儿的钱吧?……我最后一口价——三十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马上带走,怎么样?”文朔向店妇道:“你还知道她是个人啊!你身为其母,为何这般对她?”店妇道:“早晚是别人的,我为什么替别人养啊!”文朔向店妇恨道:“难道你不是父母的女儿么?”店妇向文朔道:“你买不买小粪蛋儿?不买,就别费话。”文朔无奈地看了看店妇,继而痛惜地看了看小女孩。文朔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这世上应该没有比眼看着善美被丑恶摧残,却又无法改变,更让文朔心痛的事了罢。 小女孩见文朔前行,便像小鸡追母鸡般紧随而去。店妇见文朔无意来买小女孩,便向小女孩大喝道:“小粪蛋儿!滚回来!老娘把你养大了,你反倒不认真娘,认假娘了!”小女孩好像没听见其母喊喝,继续紧随文朔步伐,或许那小小的心灵是在懵懵懂懂地为自己的“未来”争取最后的一丝希望吧!可文朔没有停步,没有转身,没有带她走。文朔骑乘于雪狮背上,眼望前方,愁眉紧锁。小女孩则抱着布娃娃站在马下,呆呆地仰望文朔。咳——见此一幕,谁心不痛耶? 店妇疾步走至小女孩身后,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脸上,继而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拎着小女孩的衣领,将小女孩拖走。小女孩没有哭。但随着渐渐远离文朔,小女孩眼里闪动的希望之光渐渐消散了,那颗幼小的初暖的心渐渐冷了。小女孩垂下了渐渐凋零的短暂初绽的灿烂的活泼的欢笑的稚嫩的花儿般的小脸儿,紧紧地抱着布娃娃。她相信布娃娃不会打骂她,不会抛弃她,因为布娃娃是她的孩子,更因为她是一位“好母亲”。小女孩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那妇人又拎走了那个抱着小布娃娃的大布娃娃。那妇人在动,小男孩在动,小女孩在动,布娃娃在动,可她们的动,有的有生气,有的没生气。抱着小男孩的妇人与小男孩是需要好好享受生活的,所以她们应该有活人的生气。而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与布娃娃是不需要好好享受生活的,所以她们不应该有活人的生气。这就是她们理所应当的命运?文朔后瞥一眼,不敢直视。 文朔怨恨自己虽有力摧毁匪窝,却无力拯救一个小女孩。此时已是心如刀绞,悲痛不已的文朔恨冲发冠,郁刺胸怀,不敢片刻停留。他即向雪狮厉喊一声“咤”,雪狮跃起前蹄,长嘶一声,周围人畜闻见雪狮声状,皆向远处退避,雪狮旋即如箭般飞驰而去。 文朔在辛醒山石场面对众卫工,未曾退避过;文朔在墨髯峰面对灵寒四灵,未曾退避过;文朔在大仓村面对群匪,也未曾退避过。可此番入垚,文朔面对攻击自己的村民,退避了;面对刺激自己的店妇,又退避了。文朔从未如此软弱过,从未如此无力过,从未如此退避过,从未如此委屈过。文朔眼前渐渐模糊了,是泪么?文朔心内道:“我的正义呢?我的情义呢?我是个懦夫!无能之辈!……” 县城外,爻刹三侠与道众在路旁见文朔飞马而来,飞马而去。对其众视而不见,甚是诧异。众人急忙上马追随而去。众人追上文朔,一同前行。可文朔始终一脸不悦,双目不朗,三魂不宁,不语不谈不论。爻刹三侠问询佩辰后,方知文朔因客店小女孩事,心内恼恨。崔绒向文朔道:“四弟,这世间万万大众多处难地。吾华夏即便诞生一位统一天下的‘大慈悲王’,恐亦难救尽难地万万大众啊!何况此时的四弟呢?”石晃笑道:“若是四弟做那‘大慈悲王’不就成了么!哈哈哈……” 文朔众人一路西行,出离坦州,进入埆(què)州。中午,众人在路边寻家饭铺吃饭,其后三三两两陆续来了三拨十人用餐。侁辰向身边的文朔道:“十叔,那后来的十个人眼露邪光,面显恶气,皆非善类,且留意其众行举。”文朔道:“我也觉得其众眼神游乱,心神浮躁,不同寻常。莫非又是匪寇?”侁辰道:“此番像是武界庭员。”文朔道:“武界庭员?”侁辰道:“愚侄以后慢慢向您解释。” 侁辰在与文朔谈话时,饭铺又进来两位老妇和一位少女。店主向三人笑道:“三位客人稍候。小店客满,已无空闲饭桌。”一位老妇向少女道:“咱们另找饭铺吃饭吧!”少女道:“这里猫猫狗狗的必有一架。我要看打架。” 第166章 十人议爻刹 蛤蟆谝爻刹 后来的十人闻听此言,齐望少女。另一老妇道:“别说了。咱们走吧!”两位老妇拉着少女离开饭铺,远去了。 两位老妇与少女离开后,儒辰先将饭铺里面的外人环视一番,而后向侁辰道:“大师兄可认出来了么?”侁辰道:“认出来了。”儒辰道:“这是巧遇?”侁辰道:“难说。先吃饭,然后解决眼前人。”文朔闻听左右侁辰与儒辰的谈话,实是糊里糊涂,但文朔知道他们如此言语是为避人,因此不去细问。侁辰道众吃完饭,护着文朔前行,爻刹三侠却未出离饭铺。 后进饭铺的十人见走了道士,却有三个同行人未动,便坐等了一时。岂料那三人一动不动坐望其众,并给其众逐一相起面来。那十人竟有九人被看慌了!剩下一个方面青年见情况不对,起身向那九人一挥手,继而鱼贯而行。 十人离开饭铺,乱糟糟道:“那三人是爻刹三侠吧?……那三张脸分明是熊、猴、猪,一个狠、一个坏、一个凶,这天下哪还能再找出这样的一伙人来?……谁认识爻刹三侠啊?……我认识。那三人就是爻刹三侠。……报信的怎么不告诉咱们,爻刹三侠和凤鸣弟子在一起啊!……告诉怎样,不告诉又怎样?……告诉咱们,说不定众位师叔中会有人同来相助啊!” 十人虽不全识爻刹三侠之貌,却皆知爻刹三侠之名。此时已是各心有各意。其众继续乱糟糟道:“爻刹三侠与咱们年纪相同,武艺能比咱们高出多少?只是有些臭名气罢了。……臭名气!他们三个可是侠客啊!咱们十人中只有大师兄是秀客,怎么和他们比?……爻刹三侠捣乱的话,咱们还能夺到凤展剑么?……凤鸣弟子本就比咱们人多,再加上爻刹三侠,人数可就更比咱们多了!……没听说爻刹三侠和凤鸣弟子有交情啊!……爻刹三侠会不会帮着凤鸣弟子啊?……他们毕竟是武界庭员,不会公然违反武界规矩吧?……他们不过是奉义坛挂名的散人,讲什么规矩啊!……大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方面青年见有师弟向自己说话,便道:“怕他们怎地?难道他们是三头六臂么?”十人中有一圆脸青年道:“对啊!他们是三头六臂啊!”方面青年诧恼道:“他们每个人都是三头六臂啊?”圆脸青年憨憨一笑道:“他们一共是三头六臂。”方面青年厌斥道:“那咱们还是十头二十臂呢!你个傻蛋!”圆脸青年笑道:“大师兄英明!” 方面青年叹口气道:“二师弟啊!二师弟!你要是有一点点儿棱角,小时候,我就掐死你了!”圆脸青年笑道:“我浑身上下都是圆的,没棱角的。呵呵……”方面青年看了看圆脸青年,禁不住挠了挠头,向圆脸青年道:“二师弟,你来监视爻刹三侠,我们去追凤鸣弟子。”圆脸青年讶道:“啊——!?大师兄,爻刹三侠可是武界的凶兽啊!那熊、猴、猪发现我监视它们,它们还不吃了我啊!”方面青年笑道:“你放心!你这种货色,他们看不上眼的。哈哈哈……”圆脸青年惧前畏后,抓耳挠腮,骑在马上进退不得。 方面青年看着圆脸青年那副窘状,手指圆脸青年笑道:“别跟着我们。否则我打你。”言毕,方面青年率众纵马而去。圆脸青年看着远去的师兄弟们,心内想道:“你们总是把我装傻作真傻。你们去罢!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圆脸青年并不藏身隐蔽处,而是下马站在路旁等候爻刹三侠。不多时,爻刹三侠驱马而来。圆脸青年远远望见,便伏下身像一只大蛤蟆趴在地上。爻刹三侠行近圆脸青年,皆甚好奇。石晃向圆脸青年道:“胖子过来。”圆脸青年笑应一声重诺,继而连爬带窜地来至石晃马前。石晃笑道:“你在那里做什么呢?”圆脸青年道:“我正膜拜三位呢!呵呵……” 石晃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圆脸青年笑道:“猜的八九不离十。”石晃笑道:“你说说看。”圆脸青年笑道:“您三位可是威震武界东西南北中,广陆大海和长空,人见人敬,鬼见鬼怕,扶危济困,惩恶扬善,教书育人,讲经说法……”石晃笑道:“好了!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再说,我们哥仨就升天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就说是谁。不知道我们是谁,就说不知道是谁。别和我耍嘴!”圆脸青年笑道:“鄙人没漱口,怕污了三位豪侠的名号。”石晃将双眼一瞪,笑道:“耍嘴可乐,贫嘴可恶,莫将笑面作痴面!”圆脸青年闻言见状,登时趴在地上,哀求道:“爻刹豪侠饶命啊!鄙人不敢贫嘴了!” 石晃正色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甚?”圆脸青年道:“我师兄让我监视三位豪侠。”石晃道:“你师兄让你如此监视我们?”圆脸青年道:“我师兄小看三位豪侠,可鄙人不敢。因此更不敢监视三位豪侠。只好在此告罪。还望三位豪侠恕罪。”石晃道:“你们是武界庭员?”圆脸青年道:“是。”石晃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庭员?”圆脸青年道:“鄙众是合举台庭员。”石晃道:“你们缘何跟踪我们?”圆脸青年道:“鄙众是为了夺取凤展剑。” 石晃不屑道:“就凭你们这些呆货还想夺取别人的武器?”圆脸青年道:“只要三位豪侠不帮凤鸣弟子,我们就能得到凤展剑。”石晃笑道:“我最喜欢赌博了。咱们俩打个赌。我们兄弟三人不帮那些道士,你那群废物同伙一样夺不走那些道士的武器。”圆脸青年憨憨一笑道:“鄙人命贱!豪侠别和我赌命啊!”石晃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可是天下第一好人啊!我怎么会做赌命这种坏事呢!”圆脸青年道:“豪侠要和鄙人赌什么呢?”石晃道:“赌酒!谁输了,谁就请客。”圆脸青年闻听此言,心头大石重重落地。 圆脸青年擦了擦颈后的冷汗,向石晃笑道:“好!这个好!呵呵……不论输赢,都由我来请客。哈哈……”崔绒灵睛烁烁,将圆脸青年审视一番,向石晃道:“三弟别和他浑闹了!前方要紧。”叶风向石晃道:“三弟快走。”言毕,叶风与崔绒飞马向前。石晃见两位兄长飞马而去,便弃了圆脸青年,随后飞驰。 侁辰道众随护文朔纵马前行,选了一片旷野停驻。未及半个时辰,饭铺内众异态者追随而至。侁辰示意庆劭去与异众对话。 方面青年见一青年道士向己众迎来,即吩咐众师弟准备对战。庆劭见众异态者纷纷拔出佩刀来,凛然道:“尔等何人?有何歹意?”方面青年道:“我们是合举庭员。特来收缴武界第一凶器——凤展剑。” 庆劭正色道:“吾凤鸣堂乃武界三部九庭正宗。汝合举台有何特权敢来造次?”方面青年道:“十年前,凤鸣翎羽助灵寒客反叛武盟,并用凤展剑杀害奉义坛幻馨司。武盟已向参斗门、幻馨岛、耀光屿、彩韵岸、宣盛殿、荣同阁及吾合举台下达武盟令,擒捉凤鸣堂与灵寒城恶徒,收缴武界第一凶器——凤展剑,以待武盟公审。你们凤鸣弟子蛰伏十载,终于破土而出。我们七庭众员人人皆在视机擒捉汝众。”庆劭道:“吾凤鸣翎羽皆行事光明正大。幻馨司非吾凤鸣翎羽杀害。你们休要嚼屎喷人。”方面青年怒道:“你敢骂人?”庆劭道:“吾凤鸣翎羽被汝等众庭恶徒迫害得妻离子散,亡命天涯。那悲苦岂是骂你们一句就能了结的!” 庆劭向身后一招手,朗声道:“师弟们,报仇的机会来了。”庚劭、康劭、廉劭、度劭、庞劭闻听庆劭之言,即纵马来至庆劭身旁。侁辰向众徒儿徒侄们朗声道:“咱们凤鸣堂的武门状尚未立宣。你们不可杀害人命。”庆劭等劭字辈凤鸣翎羽闻言,齐应一声重诺,继而纵马向前,旋将一手反扣背后剑珌,众人背后的长剑纷纷飞出剑鞘,好似一只只冲霄厉凤,看得众合举弟子眼花缭乱,痴呆一片。 第167章 道众擒合举 文朔追蛤蟆 六柄长剑下落之时,庆劭众人挺身探手接住自己的武器,旋即纵身飞离马背,剑刺众合举弟子肩臂。众合举弟子哪见过如此武艺,此等斗战。其众有人慌忙舞刀挡剑,有人急忙驱马逃窜,有人慌忙滚落马鞍。凤鸣劭字翎羽以六对九,完胜合举弟子。 庆劭与众师弟将九名合举弟子擒捉,收缴了其众武器,并让其众交出庭牌。方面青年道:“庭牌是武界庭员身份的凭证。交给你们岂不等同我们退出本庭了么?你们休想!”庆劭向方面青年道:“你们不交出庭牌,我们也不强夺。咱们两方订立《私决状》,由生者一方取走众亡者庭牌。”方面青年恼道:“好!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与你们订立《私决状》!”其余合举弟子闻听方面青年之言,纷纷嚷道:“大师兄不能和他们订立《私决状》啊!……我们九人已有多半受伤,不能斗战了!……大师兄,咱们不能白白送死啊!……”方面青年向众师弟斥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不配做合举弟子!呸!”方面青年狠狠地啐了众师弟一口,转向庆劭道:“我和你订立《私决状》!” 侁辰见自己众徒儿徒侄完胜众合举弟子后,不甘心如此轻易放过仇敌弟子,欲立《私决状》以便报仇雪恨。如此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晚辈们实令其心内感动,悲情骤起。 儒辰见众晚辈在武界欲开杀戒,即向侁辰道:“大师兄,孩子们要报仇了!这……”侁辰犹豫一时,强抑狠念道:“咱们临行前,师父他老人家特意嘱咐我众不可在十叔面前毙杀武界庭员。……师命不可违啊!”侁辰长长叹了口气,转向佩辰道:“七师弟,你让庆劭他们放了合举庭员罢。”佩辰道:“庆劭他们没错。我还想伸手呢!”侁辰向佩辰温和道:“七师弟,克制自己,顾全大局吧!” 侁辰见佩辰恨意难平,无意阻止众晚辈开杀,便再道:“你虽与庆劭他们年纪相仿,但你是长辈!他们会效仿你的。你不遵师命,他们就会不遵师祖之命!”佩辰闻听大师兄如此言语,看了看其余三位师兄,欲寻帮助。可儒辰、俦辰、佶辰皆向佩辰道:“去吧!……去吧!……去吧!”佩辰无奈,只能违心向众位师兄应是,提马向庆劭众晚辈而去。 佩辰稳了稳心绪,行至庆劭面前,温和道:“贤侄,今天,你们已经教训过仇敌的弟子了。现在放他们走罢。”庆劭道:“七师叔,他们可是咱们仇敌的弟子啊!血债应由血来偿!”佩辰闻听“血债”一词,即刻勾起心中仇恨,不经意间,右手已反至背后。庆劭见状,向佩辰道:“不必七师叔脏手。愚侄们动手即可。” 此时,佩辰背后传来四师兄儒辰的呼唤:“七师弟!”佩辰回首,见众位师兄皆在观望自己。佩辰蹙了蹙眉,咬了咬牙,闷哼了一声。佩辰强转怒容为和容,向庆劭道:“咱们现在还不能毙杀武界仇敌。你忘记师祖的嘱咐了么?”庆劭道:“愚侄没有忘记。师祖嘱咐师父和师叔们、愚侄们,此途只要有十叔祖在,咱们就不可以任何方式毙杀武界庭员。”佩辰温和道:“好了!放他们回去报信罢!咱们要让更多的仇敌知道咱们重现武域了。”庆劭委屈道:“那咱们的仇……”佩辰眉间闪现一股煞气,道:“咱们的仇,早晚是要报的!” 爻刹三侠心悬文朔安危,皆飞马前行。待近一处旷野之地,发现庆劭众人手持长剑已将饭铺内遇到的众异态之人擒捉。石晃讶道:“看来合举庭员都是弱鸡啊!就这么一会儿,全被捉了!”崔绒道:“不是合举庭员弱,而是凤鸣翎羽强。”崔绒转向叶风笑道:“看来咱们的旅伴要向武界宣战了。”叶风忧郁道:“他们这是要拉四弟赴汤蹈火!” 石晃道:“只顾着听那胖蛤蟆呱呱乱叫,耽误咱们看好戏了!”崔绒道:“那厮外憨内慝,不轨之心比被擒之众更甚。他故意装憨卖傻,拖住咱们,使咱们无机相助凤鸣翎羽。以便其师兄弟取胜夺剑。”石晃恼道:“一会儿,我捉到那只胖蛤蟆,定要剥光他的衣服,用木棍穿了他的后窍,架在火上烤。”言毕,石晃回首后望,可哪有圆脸青年踪影? 叶风与崔绒行向文朔时,佩辰已让众徒侄放走了众合举弟子。叶风与崔绒皆无意合举弟子,径向文朔而去。叶风行至文朔近前,道:“四弟可参战否?”文朔道:“小弟未曾参战。”叶风看了看侁辰道众,继而让文朔去找石晃巡视周遭境况。 叶风支开文朔后,向侁辰道:“侁道长,你们让我四弟携带武界注目之物招引武界庭员来战,可曾考虑过我四弟的安危?”侁辰道:“叶大侠不必多虑。我十叔的安危由我们众人用性命做保障。”叶风道:“你们的保障被破了,又当如何?”侁辰不悦道:“叶大侠小觑吾众么?”崔绒和气道:“侁道长众人即便武艺高强,却怎能以小众抵御武界大众?侁道长切莫大意啊!”儒辰道:“二位侠客不见有百人在护卫我十叔么?”崔绒道:“武界有武界的规矩,那些武界之外的异众斗战匪寇尚可。倘若武界各部庭报请官府督战,我四弟可就麻烦了!” 儒辰笑道:“崔侠有所不知。那百人之内,亦有武界庭员。”崔绒道:“如今只有灵寒客愿与贵众并肩作战。难道我四弟与灵寒客有联系?”儒辰笑道:“难道参斗门人不会保护我十叔么?”崔绒道:“参斗门人怎会与贵众并肩战斗?”儒辰笑道:“崔侠不知吾凤鸣堂与参斗门同属武界天部么?”崔绒道:“可十年前,凤鸣翎羽已被武界宣判为武界反叛。参斗门人怎能无视武界盟约,与贵众并肩战斗呢!”儒辰闻听此言,登时收起笑容,正色道:“武界宣判?那是诬陷!二位侠客虽为武界奉义坛录名庭员,但毕竟不在三部九庭之内,难知细由详情,鄙人亦无权多言。总之,我众行举无碍我十叔安危。二位侠客切莫纠结此事,以免伤了和气!” 文朔遵叶风之意,行至石晃面前,告知大哥叶风让其二人巡视旷野周遭,石晃自是从命。庆劭众人知道文朔驭马巡境,怕其途中遇险,皆随护同行。 众人东行三五里,石晃遥见南方有人驱马远去。石晃仔细辨认,那人圆圆的身形好似装傻的肥蛤蟆。石晃叹道:“咳!离得太远了!追不上了。”文朔道:“三哥,那人是谁?”石晃简单告知文朔因由后,文朔将蓝布袋解下,交给庆劭道:“庆劭,你护好宝剑。”继而,文朔向雪狮疾喊了三声“嗖!”雪狮登时踏土扬尘,纵跃飞起,好似蹄下生云般腾空而去。庆劭怀抱蓝布袋,向众师弟喊道:“快追十叔祖!” 庆劭将蓝布袋负于背上,系好缚带,率众师弟纵马直追。但其众坐骑远逊雪狮,不久便被抛落远后,望尘莫及。文朔乘雪狮飞纵闪驰,渐渐追近圆脸青年。骇得圆脸青年频频回首。 圆脸青年见飞马紧追,知己难逃,于是回首向文朔喊道:“你是何人?原何追我?”文朔仔细辨认前方之人确是在饭铺见过,便只管放马直追,并不理他。雪狮见一匹笨马胆敢占据前位与自己赛跑,旋即厉嘶一声。只见那匹笨马登时四腿僵直,好似瞬间冰冻,向前掼倒,“呲呲喇喇”蹭出一地毛草烟尘。文朔见圆脸青年飞离马背,一头撞在路旁大树上,晕倒在地,旋即飞身下马,察看伤情。文朔确认圆脸青年并无大碍,便拔出其背后宽刀,给其留了个空刀鞘。 圆脸青年躺在地上约有一刻,方才渐渐清醒。他见狂追自己的少年正背对着自己,给自己那“犯病”的马匹身上涂药,并未留意自己。而且,那少年身无武器,手无寸铁,他便伸手去摸自己的宽刀……岂料背后的宽刀已经不在了。“你想动武?”文朔背对着圆脸青年道。圆脸青年道:“你是何人?竟敢独自一人追我。”文朔道:“我为何不敢追你?” 第168章 没谱的蛤蟆 蛤蟆的嚎叫 圆脸青年恐吓道:“我乃合举台卓字辈弟子——赖卓谫。我一掌可以斩断你的腿,一拳可以击碎你的头。你快向我跪地求饶,否则我将你葬身此地。”文朔寄耳身后,只闻其嘴动,未闻其身动,心内实是好笑。 头晕眼花的圆脸赖卓谫见文朔始终背对自己,不屑防备,心内想道:“这小子好大的胆。莫非他有绝技在身?可恨那笨马犯了癫痫病,害得我脑壳里的脑子都撞散花儿了!我此刻全身不遂,无法施展武艺……切莫妄动,若惹恼了他,再丢了我的贵命!”想至此处,圆脸赖卓谫变成一副和气模样,向文朔道:“我看你是个好人。”文朔道:“怎说?”圆脸赖卓谫道:“一匹马受了伤,你皆不忍漠视不理,此心非好人而不有;你悉心施药救治,此举非好人而不为。好人啊!好人!” 文朔转身,蹲在圆脸赖卓谫的身边,笑道:“你们为何抢劫我们?”圆脸赖卓谫道:“不,不,不!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我可没参与抢劫啊!他们是坏人。可我是好人啊!和您一样的好人啊!嘿嘿……嘿……”圆脸赖卓谫见文朔言语温和,猜文朔应无杀念,故而向文朔卖了个假憨笑。 圆脸赖卓谫微微地晃了晃肥头,向文朔谄笑道:“您是大好人!您又知道我也像您一样,是个好人了,那您就放了我罢!”圆脸赖卓谫见文朔笑而不语,续言道:“您与我并无前仇。何必在此结下后怨呢?”文朔笑道:“你知道多少关于十年前奉义坛幻馨司遇害之事?你觉得武界的那场争斗孰是孰非?”圆脸赖卓谫道:“那当然是……”文朔截言道:“事情的经过,我是知道的,我只是让你说说看法。你敢造谎,污诋良善,我就……”文朔故意不说后果,留给圆脸赖卓谫瞎想。 圆脸赖卓谫见文朔虽是少年模样,可却异常的沉稳,不免开启全部心窍,绷紧所有脑筋。圆脸赖卓谫试探道:“贵庭乃是武界三部九庭内的正宗……”文朔道:“我是哪一庭的?”圆脸赖卓谫试探道:“您不是凤鸣堂的……”文朔道:“我是凤鸣堂的什么人?”圆脸赖卓谫道:“您与凤鸣翎羽没有关系……”文朔笑而不答。圆脸赖卓谫道:“那您是爻刹三侠的朋友?”文朔道:“我与爻刹三侠不是朋友,而是兄弟。”圆脸赖卓谫闻言,献出万分关心,向文朔亲近道:“既然您是爻刹三侠的兄弟,我可要劝您快快离开凤鸣翎羽。十年前,那些家伙没有被武界庭员杀光,那是侥幸。这回他们可跑不了了。整个武界已布下天罗地网,不剿净其众,不后快啊!” 此刻,远处已能模模糊糊地看见石晃与庆劭众人的身影了。圆脸赖卓谫向文朔道:“我是合举台响当当的人物。我现在回去禀报,您与凤鸣翎羽毫无关系。武界庭员就不会为难您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您将您的马借我用用,明天我就还您。呵呵……”文朔笑道:“我问你看法,你却说了这些不相干的。你这人没谱的很。我怎能放心将马借给你?”圆脸赖卓谫见许多人正驱马向此处驰来,急忙起身,摇摇晃晃向雪狮扑去。 圆脸赖卓谫方近雪狮,雪狮一口咬住圆脸赖卓谫肩膀,继而将圆脸赖卓谫甩了一个大跟斗。雪狮再要进攻圆脸赖卓谫,文朔疾步近前,搂住雪狮脖颈,安抚一番。圆脸赖卓谫恼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跟狗一样,还咬人呢?”文朔道:“它是通灵兽,感觉到邪恶气息,它就会攻击。它怎么会攻击你呢?……莫非你……”圆脸赖卓谫急道:“我可是好人!它今天鼻子不通气了!”圆脸赖卓谫不敢再靠近雪狮,他转身去拉拽卧在地上的自己的坐骑。文朔道:“你让它歇一歇吧!”文朔松开搂着雪狮脖颈的手臂,雪狮前蹄踏地,似有进攻赖卓谫之意。圆脸赖卓谫急忙弃了马匹,慌忙逃窜。 “四弟,你和肥蛤蟆斗战了?”石晃纵马来至文朔身边急问道。文朔笑道:“小弟虽未与其斗战,却与其斗话了。那厮貌蠢心不蠢。三哥可欲与其斗智?”石晃道:“好!四弟在此等我,三哥去去就来。”言毕,石晃纵马直追,去擒圆脸赖卓谫。文朔则继续认真地为圆脸赖卓谫的马匹涂药。 “叔祖,您与那厮对战了?……叔祖,您可安好?……晚辈们来迟,还望叔祖恕罪!……”庆劭与众师弟纷纷下马,齐至文朔近前。文朔向庆劭众人平和道:“我没有和他对战。你们不必在意。” 庆劭众师兄弟知晓文朔平安无事,皆悬心稳落,会心而笑。“不要啊!……不要啊!……”远处隐隐约约飘来呼喊声。众人循声远望,只见石晃骑在逃跑之人的身上,好像正在扒扯逃跑之人的衣服,众人实是好奇。 石晃满眼凶光,满面煞气地骑着圆脸赖卓谫,扒扯着圆脸赖卓谫的衣服,向圆脸赖卓谫道:“一会儿,我用木棍穿了你的后窍架在火上烤着吃!”圆脸赖卓谫闻听此言,即向石晃求道:“石大侠饶命啊!石大侠饶命啊!” 圆脸赖卓谫见石晃无应,便哭道:“石大侠!我不伤人,不害人,您因何这般对我啊?”石晃道:“你心坏了!活不久了!我现在把你做成下酒菜,也是成全你今生最后的功果。”圆脸赖卓谫哭求道:“石大侠,我全身都是肥油,没滋味的!您放了我吧!”石晃哪会理睬赖卓谫是哭是笑,他只顾自己痛快地扒衣服。圆脸赖卓谫见自己求也没用,哭也没用,哭求也没用,彻底崩溃了!圆脸赖卓谫已没了机智纵情的花言巧语,只剩了本能绝望的胡嚎乱叫! 文朔闻听圆脸赖卓谫的嚎叫声,不忍其如此丧命,急忙飞身上马,去救圆脸赖卓谫。文朔行近二人,只见石晃砍了一棵小树,坐在一块大石上削枝桠。圆脸赖卓谫光着上身,趴在地上,既不甘等死,又不敢逃离,急得躁汗满面。文朔向石晃道:“三哥,咱们该与大哥他们会合了。”石晃道:“好!我穿了这家伙的后窍,挑(tiǎo)着走。”文朔道:“三哥挑了他!……大哥若有话问他,怎好?”圆脸赖卓谫急道:“石大侠饶命啊!叶大侠必有话问我。您挑了我,我可就说不了话了。”圆脸赖卓谫又向文朔道:“这位大侠,您连一匹马的性命都爱惜,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您可不能不管啊!您保我一命,我一世相报。” 圆脸赖卓谫光着上身,跪在冷风中,一顿乱磕肥圆的大脑袋。文朔扶起圆脸赖卓谫,将地上的衣服递给他,温和道:“你不必如此,只要你口未害人,手未夺命,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圆脸赖卓谫哭道:“我是好人啊!而且我是一个常常被人欺负的弱者啊!我的嘴只会奉承人,哪敢去害人。我虽是合举弟子,可师父却不喜欢我,我的武艺还不如猫儿狗儿利害呢!哪儿敢去夺人的命啊!呜呜……” 文朔闻听圆脸赖卓谫如此之言,越发不忍石晃加害于他。实实地劝了石晃好一阵,方使石晃勉强答应见了大哥叶风后,再穿圆脸赖卓谫的后窍。文朔众人即欲回返,恰巧叶风、崔绒与侁辰师兄弟们寻来。叶风向石晃道:“你们怎么跑了这么远?”石晃手指圆脸赖卓谫道:“我们逮蛤蟆呢!”叶风用手指了指圆脸赖卓谫,似有话说,却未说。转而向文朔道:“四弟,咱们走吧!”行前,叶风看了一眼崔绒,崔绒即会大哥之意。继而下马,留住石晃。 崔绒待叶风众人远去,看了看圆脸赖卓谫笑道:“这荒郊野外的……你孤身一人在此,又没个同伴见证,不如我们埋了你吧!”圆脸赖卓谫跪地求饶道:“崔大侠饶命啊!咱们可都是武界庭员啊!”崔绒道:“你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半点儿用处……”圆脸赖卓谫急忙解下自己的银袋,跪地奉呈崔绒道:“崔大侠饶我性命,我以后必有重谢!”崔绒道:“钱财对于我们来说,实是赘身之物。太多了!没处放啊!” 第169章 山村小学究 东方星论德 转而,崔绒向石晃道:“三弟啊!你去给蛤蟆选个风水宝地!”石晃已看出崔绒又在冒坏水儿,于是在旁挤脓汤儿道:“给他找个粪坑算了,还穷讲究什么啊!”圆脸赖卓谫早闻爻刹三侠是武界凶残无比的恶兽,而且他们私下里还与官府内的公员常有往来,他们杀了人,官府从不治罪。圆脸赖卓谫急道:“崔大侠,您要是饶我贱命,我就给您透露一些我们三部九庭内的秘密……” 文朔见崔绒与石晃没有同行,便向叶风道:“大哥,二哥和三哥怎还未来?”叶风道:“他们稍后就来。”文朔道:“那合举台弟子不会有事吧?”叶风笑道:“他只是个邪人,还不算恶人,没事的。呵呵……” 侁辰道众虽有心报仇,但其众“老尊长”有言在先,此途不可毙杀武界庭员,以免给“少尊长”造成困扰,故而其众忍心耐性,待后雪恨。可现闻观爻刹兄弟言行不见善意,似有杀念,侁辰道众心甚不甘。因为侁辰道众只想亲手报仇,不愿外众假借己众之名杀人。可其众皆知爻刹三侠在武界有一个绰号——妖煞(shà)三侠。他们行事随心所欲,刁钻古怪,全无规矩,毫无人情。不论谁被他们盯上,准没好果子吃。侁辰道众无法阻止爻刹三侠行举,面上多有无奈之色。 文朔众人被合举台弟子乱扰一个下午,未曾空闲。此刻已至傍晚,侁辰向文朔道:“十叔,咱们就近寻个宿处吧!”文朔忧虑道:“我们将武界敌众引至百姓处怎好?”儒辰道:“十叔不必忧心。武界亦在法界内,武界的界律亦在国法内,武界庭员不可擅闯民宅,不可骚扰民众。否则官府便以国法问罪。”文朔道:“如此尚好。” 众人遥望前方,只见一处山坳笼罩着一层薄烟。佩辰向众人道:“那里定有人家,我先去探路,若是善地,我们便在那里借宿。”庆劭向佩辰道:“七叔,愚侄陪您一起去。”言毕,庆劭随佩辰飞马向前探路去了。文朔众人依旧常速而行。 佩辰与庆劭探路毕,庆劭返回来路,向众人告知前方安全,可往借宿。众人随庆劭行至坳口,见一土屋外,众少年同向一青年躬身施礼拜道:“多谢学究教育,学生拜辞!”文朔见此荒僻山村有这样一众少年学生,不禁想起候寱村的同伴们。 东方星不待众人求宿,先自爽快道:“鄙人家有一正房,两厢房,可供数十人住宿。众位若不嫌寒舍简陋,便屈身在此暂宿一晚罢。”文朔未曾答言,先看了看己众。叶风向文朔道:“既然学究好意照拂,我等理应承善。”文朔拱手向东方星道:“多谢仁兄好意,鄙众拜谢。”叶风与侁辰道众皆拱手相谢。 此刻已至晚饭时分,东方星将屋内米袋提起,行至灶台,将袋里的米全部倒出,洗了洗,继而熬了一大锅稀粥。待粥熬好,东方星将家里的陶碗、水瓢、木盆、砂锅尽皆取出,准备给众人盛粥用。而后,再取两个洁净的旧碟子盛了咸菜,摆在炕桌上。东方星向众人道:“鄙人家中贫寒,招待不周,还望勿嫌。”文朔拱手道:“鄙众深领厚意!讨扰了!” 文朔见东方学究家无余粮,即让庆劭众师兄弟将马上携带的食物取来,大家同厨,做出一席丰足的晚餐。庆劭众师兄弟又将己众餐具取来分发,而后,众人或坐炕上,或坐板凳上,或坐木墩上,或干脆站在地上,边吃边聊,嘻嘻喧喧起来。东方星见自己土屋之内如此热闹,心中欢喜非常。 众人同餐毕,渐见热络。文朔行至炕尾粗制的大木几旁,翻了翻上面书堆内的书籍,不料其中却有许多经典,实令文朔惊喜不已。文朔心内想道:“这乡村学究怎会有许多精品典籍?”文朔向东方星道:“觉启兄的藏书好多啊!兄必博览群书饱学士!”东方星道:“不敢当!不过,家传陈卷旧书尚可正心立志。” 文朔见书籍上方墙壁挂着精致装裱过的横幅“苦学施甜”,心内默道:“苦学于堂,施甜与民!这是父亲少年修学时的励志铭!今竟在此展现!”文朔敬心而诵道:“苦学施甜!”东方星随道:“苦学于堂,施甜与民!”文朔点了点头。 东方星道:“此为家父同窗墨宝,吾甚爱之。常悬高上,时时警心!”文朔闻听此言,细看横幅落款为“上元庚子腊月”、“同窓重敬共勉”。文朔心内讶道:“莫非此字为父亲亲笔所书?父亲从未言及复姓东方的同窗啊!……或许是我想多了?……”东方星实不成想一个外国少年竟会看着字幅落款,若有所思。他即分文朔之思,提问道:“贤弟如此喜爱书籍,必是读书人。不知现就何业?”文朔闻听东方星提问,即停所思。文朔方想如实相告,但觉告知自己是捕快,或令此后谈话受限。于是向东方星道:“小弟时常做些零工,尚无固定行业。” 东方星引领文朔离开炕尾,向文朔道:“贤弟今往墣州是为谋职,还是游历?”文朔道:“愚弟借访友之机,在垚境游历一番。”文朔借题向东方星道:“垚国何域适游?”东方星道:“游览四方皆好。游学堂州最佳。”文朔道:“仁兄可曾在堂州游学?”东方星面显遗憾道:“向往久已,无缘前往。” 文朔道:“如今兄长已为人师,何意往堂游学?”东方星笑道:“贤弟高举也!鄙人守巢,实为羽翼未丰。更何谈人师高名。”文朔道:“兄家书半壁,学子满屋,何须自谦。”东方星满眼渴望地看了看“苦学施甜”横幅,转而向文朔道:“堂州乃吾华夏文化礼教圣地!其域之内有‘塑正文府’与‘塑正武府’两座华夏公认的文武最高学府!两座学府成学的学子,皆为良才,造福华夏!怎不令人向往之!” 文朔点了点头,求问道:“以兄之见,育人何为先?”东方星道:“德!德可正人,正家,正国,正天下;继而安人,安家,安国,安天下。何其贵重!怎不为先?”文朔叹道:“是啊!无德必将乱人,乱家,乱国,乱天下。” 东方星由初见文朔至此刻,闻言观行,倍觉文朔雍和正毅,令其欣赏。东方星难得巧遇言思并肩者,即请文朔同往西屋,各坐一条供孩子们学习用的板凳,促膝近谈。 东方星道:“贤弟觉得如今世人苦乐均否?”文朔道:“苦多乐少。”东方星颔首道:“愚兄认为乐多苦少为乐世,苦多乐少为苦世。这苦与乐皆在人为。但人为之世,人却不为;为亦反为。”东方星微微蹙眉道:“如今世人由上至下,由富至贫,由老至少多已丧德,故不为德行。反德之行,即为邪恶,邪恶即生苦难。如今世人苦多,源于德失。我华人再不补德,危矣!”文朔闻言,肃然起敬,拱手道:“吾兄高见!弟敬之!”东方星摆了摆手,叹道:“愧也!不过夸夸其谈,何用之有?”文朔道:“仁兄现已以德育人,怎如此自贬。”东方星道:“我不过滴水耳!自存尚难,如何灌溉苗圃?” 儒辰、俦辰、佶辰与康劭、廉劭、度劭闻听文朔与东方学究谈论世态,陆续站在文朔身旁聆听。文朔向六人降了降手,示意其众在自己身边就座。 文朔向东方星道:“弟觉‘德’由心生,孩童皆知的近善远恶,成人却为何将善恶是非皆混淆了呢?”东方星道:“其实不辨善恶是非者寡,多者因功名利禄,恩怨情仇,而抑心托脑,心虽知善恶,又能如何?”文朔道:“请兄长详解!” 东方星道:“心意是直觉,脑思是筹算。正如贤弟所言,孩童皆知近善远恶,直觉是不分老幼的。当人凡事皆依脑时,脑便占据心之上位,任脑思压制心意。久而久之,心混善恶,脑辨利害,远非本初。”闻听此言,文朔点了点头。东方星又道:“人多爱利。那利却非等同于善,相反有些暴利往往是取之于恶。善恶对人,利害关己。重己者观利害,重人者注善恶。今世人唯己,而无人。争名夺利,玩邪弄恶,损人利己,以为聪明。何其秽矣!” 第170章 传说天义星 观书入一梦 文朔道:“乱世十载,塑人百年。若转世人状态,非朝夕之功,时久路远矣!”东方星道:“吾众切莫懈怠!” 儒辰闻听东方星对当世状况的见解,颇为赞同,向其道:“学究家中坐,遍掌四方事。愚众却是行走四方,注目眼前。实是汗颜。”东方星道:“贵客赞语捧杀鄙人了。鄙人实是庸碌之辈。此番愚论不过借人口目耳!”儒辰道:“学究过谦了!”东方星笑道:“此非谦虚。我家虽在山村,但此地有客商往来要道,常有寻宿的路人到我家借宿。我因早对旅客借宿习以为常,更兼喜欢结识众人,借便听闻些许各国各域的一些时事。鄙人见解亦为众之见解,无甚新奇。”东方星转向儒辰道:“贵客可有何见闻,相告么?”儒辰道:“鄙众身立世内,心寄方外,无人扰,无扰人,孤陋寡闻。” 文朔不待东方星相问,即将单觽救子和店妇虐女两事作为耳闻,向东方星讲述一番。东方星叹道:“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实是令人痛心啊!”文朔道:“身为官衙公员既有难作为,亦有不作为,兼有乱作为,更有恶作为!实是令人感慨啊!”东方星向文朔道:“虽说公员多有失职,但亦有尽职者。前几天,有一队商旅在寒舍借宿,曾向鄙人讲述贵国有一公员舍生忘死保护百姓的壮举,堪称公员楷模。”文朔好奇道:“此公何人?何等壮举?”东方星道:“彼公尊名文天义,是榞州战卫。月前,彼公在一次保卫民众的战斗中,箭射百匪,擒捉众酋,身中刀箭,仍旧勇往直前,在匪寇屠刀下救回百姓无数。” 东方星突然想起文朔之名,不禁询道:“贤弟名为文天保,彼公名为文天义,二位莫不是亲戚?”文朔道:“文天义与文天保名虽相近,却不是亲戚。”儒辰道众闻听文朔之言,不禁齐望文朔,面露笑意。东方星见状,心有所思,续言道:“此番森国榞州府剿净匪寇,让途经榞州的行民商旅一路平安,既保全性命,亦保全钱财。实是义名远播啊!”文朔闻言,未加点评。 东方星见文朔闻听奇事,毫不好奇,便又道:“此众商旅又向鄙人讲述一番奇遇。”东方星故意略顿,引得文朔追问道:“是何奇遇?”东方星见文朔不知后言,方才好奇,心有判断,再续后言道:“其众在榞州偶遇一知天晓地的神仙道士。那道士将众商旅往昔大小事讲如亲见,听得众商旅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即时将道士奉为活神仙。道士再言他事无不深信。那道士传言,榞州战卫文天义是‘天义星’下凡,善者随身佩戴‘天义星护符’可保平安!众商旅见活神仙指点,皆拜求‘天义星护符’。道士一扬拂尘,变出十面护符,赐予众商旅。” 文朔闻听文天义事,心内虽是迷惑,却未向东方星寻问。可度劭难忍心中好奇,即向东方星问道:“护符是什么样的?”东方星道:“一商旅曾向我展示过天义星护符。那护符桃木制成。正面是一位撘箭拉弓的战卫雕像,背面是‘天义星’三个刻字。”度劭道:“真想看看护符啊!”康劭与廉劭齐道:“我也想看看护符!” 东方星道:“我与众商旅玩笑,欲买一个‘天义星护符’。众商旅皆正色道,那护符是神仙赐予的,有钱却买不到,其众绝不外卖。而且道士曾告诫众商旅,天义星护符不可买卖,以为牟利。众商旅又道,对天义星不敬的事,其众是一件也不会做的。”东方星单向文朔道:“那些商旅所言‘神仙’与‘天义星’之事实是敬畏意念,不必多论。不过剿除匪寇之事应是实情。众位贵客对文天义实情可详知否?望补我片面之闻。” 儒辰、俦辰、佶辰与康劭、廉劭、度劭闻听东方星先言榞州剿除匪寇,道士传说天义星,商旅拜求护身符,此刻又询文天义实情,不禁齐望文朔。文朔诚恳道:“榞州剿除匪寇是实,但非某一人之功。那场战斗是众公员齐心协力,洒血抛命,方才换来百姓安全的。”东方星听闻文朔之言,眼中显现敬佩之光,继而诚然道:“想必文天义亦是如此心境吧!”东方星见文朔似有所思,便自言道:“先王执政后期,垚国奸佞掌权,忠贤失势,邪恶肆行,正善缚举,以至于上廷纲废,下市纪乱,官行匪事,民入寇穴。垚国安能太平?幸喜,今主圣明,稳步修正。但愿吾垚国亦能出现文天义那样的忠正公员。” 文朔想起进行华中以来,短短几日,便遇熙峘关军营士兵抢劫百姓牛羊;壑绕山土匪强抢啼鸣村民女,耽郅县衙公员渎职无为;单蛟被人拐卖,粝碌村民不仅不可怜单觽失子,反而殴打寻子单觽,歃辄县刑书谭才与鑫黩县步快班头段篌受贿犯法,助恶徒强夺弱民之子;店妇虐待幼女,有意出卖等事,实对华中公律民风失望。文朔无意再向东方星相告此途所遇他事,唯叹道:“此番入垚,我确是有些失望。垚国是华夏大国,公私两方不应如此离德背义啊!”东方星道:“国大不如国强。国强好比身壮。身壮方有作为。吾辈若仅有肥大的躯壳,而无智力、无气力,那就是无心无思,无做无为的肉瓜。将来即便幸免引颈刀屠,却也难免卧身蛆噬。”文朔闻听东方星之论,实觉此人非同寻常。 众人谈天说地,已是掌灯多时。东方星不愿多扰宿客休息,便请众客安歇。自己将被褥铺在西屋炕尾,再将炕桌置在炕墙边,点起一盏油灯,放在炕桌上,继而端擎《世至德经》细观。文朔与己众先向房主东方星道谢,再将各自毡毯被褥在东西两屋炕上铺置,陆续躺下。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文朔不禁想起“大娃娃”来。“现在大娃娃睡觉了么?……今天挨了几次打?……我不带她走,她一定很伤心吧?……我实是无情无义无能无为之人啊!……”文朔心中烦乱,辗转反侧,久不能寐,于是重新起身,取出《九思论》,坐在东方星身侧,借灯光看书。东方星向文朔问道:“贤弟因何不睡?”文朔想起自己所历种种件件不平事,不经意叹道:“人心若如熟睡时平静该多好啊!”东方星道:“那也须有平静的夜啊!世不平,人心怎平?”文朔闻听此言,心有所动。 文朔与东方星各自端书观阅,不觉时光悄然沥过。“爹!爹!爹!”文朔身后传来孩童呼唤声。文朔后观,原来是大娃娃!文朔问道:“大娃娃,谁带你来的?”小女孩向后指了指。原来小女孩身后站着店妇。店妇向文朔道:“我看你挺喜欢小粪蛋儿的,你要是肯出一百两银子,我优先买你。要么我就把她卖给别人了。”文朔闻言,毫不犹豫地将一百两银子交给店妇。店妇双手接过银子,旋即消失了……“爹爹抱!”小女孩张开稚嫩的双臂,向文朔亲昵道。文朔抱起小女孩回至候寱家中,众亲欢喜团聚……轰隆隆,马蹄声响。文朔冲至家院中,只见候寱村外,驰来外番大军欲屠杀华人。文朔立即拔出长剑,纵雪狮驰向外番大军。当文朔冲至番将近前,举剑对战时,发现自己手中所持长剑是父亲为自己制作的木剑!文朔大惊!……“贤弟醒来!贤弟醒来!”文朔睁开眼睛,只见东方星坐在自己身边。原来踏入一梦中。 东方星向文朔道:“方才贤弟熟睡,愚兄不便相扰,故而私自观阅贤弟的《九思论》,实是失礼的很!”文朔道:“兄长喜欢,自便观阅。”东方星笑道:“多谢!多谢!贤弟既已困倦,早些安睡吧!”文朔道:“兄长还不睡么?”东方星手擎《九思论》,向文朔笑道:“宝卷在手,如入梦境,不睡之睡也!” 翌日晨,文朔醒来,见东方星披着被子,还再看书。并且炕桌上放着一叠录纸。东方星见文朔醒来,即向文朔笑道:“贤弟可睡好?”文朔见东方星眼窝鼻翼黑乎乎的,便转目看了看桌上的油灯。文朔道:“觉启兄一夜未眠?”东方星手擎《九思论》笑道:“好书啊!好书!” 第171章 赠银东方星 崔绒告缴剑 转而,东方星面带歉意向文朔道:“鄙人实是喜爱此论,未曾征求贤弟意见,私自抄录全书文字。贤弟若不愿此书外流,鄙人可将此手录文稿交与贤弟。”文朔道:“书为知己者着,如此延演,方续书生!愚弟为此书悦。” 文朔将东方星抄录的书稿拿起翻看,见那字迹隽秀挺拔,甚是喜爱。文朔向东方星道:“兄长实是读书人的榜样。愚弟佩服。这手录书稿,弟甚爱之!兄可舍赠否?”东方星毫不迟疑道:“贤弟抬爱!愚兄怎有不舍。贤弟拿去就是!”文朔取来针线,将书稿缝装成册,继而收好。转而将自己的那本《九思论》赠与东方星。二人相互拜谢后,东方星道:“看过《九思论》,方知我的观点多有狭隘处。闭门家中,眼界有限啊!”文朔道:“兄可愿与弟同游否?”东方星笑道:“薄履难游远域!愚兄在此恭候贤弟回临,欣闻历事!” 早饭后,村中孩童陆续来至东方星家学习。文朔众人各自收拾行囊,准备起程。行前,文朔解开自己的银袋,掠看了一下,里面约有几个银锞和一些散碎银子。文朔向叶风道:“大哥借小弟三十两银子。”叶风在行囊中摸出五个十两的银锭,交给文朔道:“四弟尽管去用,何时有需,尽管告知为兄。”文朔见叶风取出五十两银子,便将自己银袋里的几个银锞与五十两银子合在一处,再附一封书信交给庆劭,嘱咐道:“你暂留下,待我们走后,将此书信和银钱交与东方学究。”庆劭向文朔道:“叔祖,这共有五十多两银子啊!这谢资太多了吧?”文朔笑了笑,与众人行至西屋门口,向正在授课的东方星拱手告别,乘马远去。 文朔众人行约五里路程,崔绒与石晃由后赶来。叶风道:“你们怎这般时候才来?”崔绒笑道:“我们与肥蛤蟆玩耍了一晚上,故而来迟了。”叶风闻言,嘴角略过一丝笑意,不再多问。文朔道:“赖卓谫现在何处?”石晃道:“肥蛤蟆已经被我烤熟了……”石晃言未尽,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文朔惊异地“啊”了一声。崔绒笑道:“你三哥逗你玩呢!那是鹿腿。呵呵……你三哥虽然长得像妖怪,可毕竟还算是个人吧?算……还是不算啊?呵呵呵……”崔绒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石晃。石晃一手抓着酒葫芦,一手抓着烤鹿腿,正吃喝得热闹,他见崔绒向自己笑,也随着笑了起来。众人皆不知石晃听没听到崔绒说他的那番妖怪话。 众人又行一时,庆劭纵马追来。文朔向庆劭道:“东方学究收下赠银了么?”庆劭无奈道:“晚辈未能将银子交至东方学究手里。”文朔道:“你没有将银子送给他?”庆劭道:“算是送给他了。”文朔惑道:“这怎说?”庆劭道:“晚辈待叔祖众人行远后,便将书信先交与东方学究,待其阅毕,再将赠银送上。可东方学究执意不收赠银。他说出满天的文言道理,雨点般落在晚辈头上,晚辈哪里是他的对手!直直地望着东方学究的嘴,都忘了自己也长了一个嘴。那时,晚辈急得脑仁儿都开花了!最后,晚辈只好纵身跃上屋顶,将那包银子放在屋脊上,逃出了山坳。”众人闻言,皆开怀而笑。 庆劭苦笑道:“送银子比抢银子还难。呵呵……”文朔笑道:“我知此事难办,所以才转借你手。让你为难了。”庆劭笑道:“叔祖让晚辈去办,是瞧得起晚辈,只是晚辈的脑仁儿太小,智斗不过东方学究,惨败而逃。呵呵呵……” 重新回归行列的崔绒闻听赠银一事甚觉迷惑。崔绒向文朔道:“四弟为何赠银?”文朔道:“昨晚,吾众在一学究家中借宿。期间,弟见其家屋内挂有‘苦学施甜’四字横幅。那学究言,横幅是其父同窗所书。弟仔细辨认,好似家父亲笔。”崔绒道:“四弟可明言确认。”文朔道:“时机未到,弟不可明言。”崔绒笑道:“既有如此情节,想必四弟不会惜金。”文朔笑道:“小弟早已囊中羞涩,特向大哥借了五十两银子赠给东方学究。”叶风笑道:“咱们兄弟心不分,财亦不分。再莫提那‘借’字!只是你说要用三十两银子,为兄特加二十两给你,你怎全给了那个学究啊?”文朔笑道:“五十两总好过三十两。”叶风笑道:“为兄给你多少银子,你就给那学究多少银子啊!你可真是我的兄弟啊!哈哈哈……” 叶风再向文朔道:“你现在可还有整银么?”文朔未曾开口,先向叶风笑了笑。叶风道:“我就知道你将身上的整银都给那个学究了!”言毕,叶风将右手伸进行囊,抓出一个十两银锭和两个五两银锭先抛给文朔,又抓出两个十两银锭和两个五两银锭抛给文朔。文朔探手闪捉,先收了三个银锭,放入行囊;再收两个十两银锭,放入行囊,两个五两银锭放入银袋。继而向叶风笑道:“大哥,小弟这里可存不住银钱啊!”叶风闻言,坦然而笑。 石晃笑道:“我本以为天下只有我不将银子当银子,不想四弟竟然不将银子当钱啊!哈哈哈……”崔绒向文朔道:“四弟只因那学究家中挂了一幅好似敬叔的亲笔字,就送那学究五十余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啊!倘若那学究与四弟毫无关系,四弟岂不浪费大了么?”文朔道:“此番赠银不仅仅因东方学究或与弟有世交。而是东方学究颇具才华,弟不忍世之良才埋没世尘之下。再则,弟视东方学究为志友,我必资助其游学业成。不论如何,弟都是要以银相赠的。” 崔绒笑道:“好兄弟,你这是要一路救苦救难么?”文朔苦笑道:“能用银子办好的事,不是难事。那难事是用银子办不了的啊!”言及至此,文朔心中泛起阵阵苦楚。崔绒安慰文朔道:“四弟勿忧。不用银子的事,愚兄在行啊!愚兄陪你去办那些银子办不了的事。”石晃凑趣道:“用不用银子的事,哥哥都在行!哥哥什么事都陪你去办!哈哈哈……”文朔见两位兄长哄劝自己开心,便回以一笑。 崔绒向文朔道:“四弟,武界水地二部六庭众员已在前路等待侁道长众人,欲缴‘凤展剑’。四弟不是武界庭员,切莫出手对战。”文朔道:“二哥由赖卓谫处问出来的信息?”崔绒道:“兄等皆担心四弟安危,特意审问合举台弟子赖卓谫,以便先知武界动向。” 侁辰向文朔道:“十叔只管护剑,对战水地二部六庭众员之事交给晚辈们即可。”崔绒向侁辰道:“侁道长,鄙人并不怀疑贵众武艺。但毕竟六庭人多势众,倘若我四弟携带六庭众员所谓的‘凤展剑’,他便是此行中最危险之人。此刻,合举台图字辈与卓字辈弟子共六十余人已在前方布阵待战。贵众可有对策么?”侁辰道:“武界界规:对战之庭必立武门状,方可生死斗杀。鄙人十叔既未在武界录名,又未曾参立武门状,合举庭员安敢造次。” 崔绒略思,续言道:“鄙人本不想过问贵众此行目的。但现在事关我四弟安危,我为兄者不得不知。”侁辰道:“鄙众此番回垚是为护我十叔往墣州送宝。”崔绒道:“只为送宝?”侁辰道:“此行本属我凤鸣堂家事,我众愿与三侠同行,实为我十叔情面。崔侠不要再追问了。”石晃闻听此言,怒道:“你以为我们哥仨愿意和你们一起走啊!我们是担心四弟被你们坑害了。”庆劭众兄弟见石晃对侁辰出言不逊,皆面现怒色,似有发作之意。文朔急道:“大家都是我亲近人,切莫因我伤了和气。否则,我将何地自容。” 崔绒不屑观看庆劭众兄弟的面色,继续向侁辰道:“鄙人曾闻天部凤鸣堂弟子凛傲,但贵众却心甘情愿尊奉我四弟为长辈,又请我四弟参与凤鸣堂家事,贵众定与我四弟关系非常。且请明言。”侁辰道:“我十叔与家师是兄弟,鄙众自然奉尊。”崔绒道:“令师已年逾五旬怎会与我四弟成为兄弟?” 第172章 合举再阻行 老谈与少武 侁辰道:“此事鄙人无权明言。”转而,侁辰看了看文朔。文朔向崔绒道:“此刻,弟与乾霄道兄的关系实是明晦不辨,难以详解。待弟自明之时,定会奉告。”崔绒道:“四弟自己都不清楚?”文朔道:“弟有诸多不解之处。”崔绒道:“四弟可知此番送剑实情?”文朔道:“此途之初,小弟只道是将宝剑送至墣州。可此刻对于小弟而言,亦是迷雾层层。小弟实是无从说起。” 文朔转向侁辰道:“侁辰,你可否向我明言诸端隐事?”侁辰道:“愚侄知道十叔越与晚辈们相处,疑惑也就越多。但此刻还未至道破之时,恕不奉告。不过,十叔应该能看出晚辈们与十叔有何联系。”文朔道:“看来你们了解我,而我却不了解你们啊!”文朔转向崔绒道:“侁辰必有难言之隐,待后闻解吧!”崔绒向文朔道:“弟慎之!”文朔向崔绒道谢,继续前行。 侁辰闻知前方有合举庭员阻路,便向佩辰与庆劭道:“你们叔侄先行探路。如果发现险况,即时回报。”佩辰与庆劭应诺领命,飞驰而去。过有一时,庆劭飞马而回,向侁辰道:“师父,前方五里旷野发现合举台旗帜与四十余人马。” 侁辰闻报,率众人穿过前面一片树林,与佩辰会合,可见西方稍远处一面高幡竖书“合举台”三个大字。侁辰提马上了林边一处高坡,将对方情况观察一番后,向文朔道:“十叔只要护好宝器即可。切莫出手。”侁辰再向爻刹三侠道:“请三位义侠与我十叔远离战地。”言毕,侁辰请文朔与爻刹三侠留在林边,自己率道众驱马向前。 崔绒见侁辰道众行远,向文朔道:“四弟小心!前方合举庭员约有四十余人,还应有二十余人隐藏暗处。”言毕,崔绒拔出一柄竹叶飞剑,石晃摸出十颗锋棱石,准备随时斗战,保护好文朔。 侁辰道众行近合举庭员,一虎须青年向侁辰道众朗声道:“吾众合举庭员。来者报号。”庆劭朗声道:“吾众凤鸣翎羽。汝众在此何为?”虎须青年道:“吾众遵奉义坛主之命,前来收缴武界第一凶器——凤展剑,并带汝众往奉义坛审查对证前任幻馨司遇刺之案。”庆劭怒道:“邪徒休要诳言!我凤鸣翎羽不犯法,未违规,前任幻馨司遇刺案并无定论,你们凭什么这般无礼!”虎须青年道:“我们只是奉武盟之令行事。你们有何冤屈,可到奉义坛向各门主司申诉。”庆劭道:“中武山上各庭主司除天部三庭四司外,皆是糊涂之辈。与其众有何言可论?” 庆劭与虎须青年谈话时,一虎须中年提马向前,朗声道:“你是凤鸣堂劭字辈弟子么?”庆劭见那人年纪应是合举台图字辈庭员,便回道:“凤鸣堂晋庆劭。”虎须中年道:“庆劭?!你是吾友仲辰之子?”庆劭拱手道:“您是何人?因何称家父为友?”虎须中年道:“我是莫图孤。”庆劭闻听此名,即于马上拱手躬身施礼拜道:“莫伯父安好!小侄礼拜莫伯父!” 虎须莫图孤向庆劭身后稍远处望了望,问道:“贤侄,那边可是我侁辰贤弟么?”庆劭道:“正是家师。”虎须莫图孤笑道:“侁辰收你为徒了。呵呵……好啊!”虎须莫图孤又道:“贤侄替我请令师至此,我要与其谈话。”庆劭拱手应诺,转马回返,向侁辰告知合举台莫图孤欲与其对话。侁辰嘱咐众师弟注意警戒四周异动,而后提马向前,去会虎须莫图孤。 虎须莫图孤见侁辰行近,先拱手道:“十年不见,吾弟安好否?”侁辰道:“别妻离子,何言安好?”虎须莫图孤道:“苦了贤弟也。”侁辰道:“我的苦,自己可吞。可孩子们的苦,我如何解得?十年……十年啊!一个人可活几个十年?武界的稗类们害我凤鸣翎羽家破人亡,我众亦要让其众尝一尝‘同味果’。”虎须莫图孤闻言,向侁辰劝道:“贤弟啊!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与我前往奉义坛公裁去罢!”侁辰道:“休要再拿屁话赚俺。我们凤鸣翎羽已在十年前,前赴奉义坛申辩是非。可最终还是黑白混淆,认定我凤鸣翎羽杀害了幻馨司。已至我凤鸣堂名毁誉损,惨遭武界水地二部稗类偷袭围攻。最终,全赖吾祖父老人家一柄凤展剑搏命保护幼小晚辈远遁森域,苦育众小延活成人。如今不报此仇,更待何时?” 虎须莫图孤见侁辰悲愤激谈,消沉道:“愚兄嘴拙,自知难劝贤弟。咳——看来此番血战在所难免了。”侁辰眼现仇焰,面生恨色,并不接言。虎须莫图孤面色忧郁,缓缓道:“此番愚兄请令前来是为告诉汝众此行多加小心,因为水地二部六庭已议定,若凤鸣翎羽拒绝前往中武山奉义坛公审众裁‘前任幻馨司遇刺案’,便将凤鸣堂除名武界天部,并不惜代价必擒捉汝众,缴获凤展剑。贤弟可听明白‘不惜代价’之意了么?”侁辰凛然道:“想要我们的命!群狼自然不会改变啖人本性!我从未想过他们会弃恶从善。不过愚弟还是要拜谢仁兄好意提醒。”侁辰于马上,向虎须莫图孤拱手躬身,施礼相谢。 虎须莫图孤摆了摆手,叹道:“十年前若不是那场乱事,现在咱们众友不知多亲近呢!”侁辰道:“难得武界还有吾兄这般重情义的好友。”虎须莫图孤道:“吾众自幼友善,岂是一朝一夕即反目的!”侁辰闻听此言,心倍感动。 两友感叹一时,侁辰向虎须莫图孤道:“吾兄既来相会,不各展武艺,恐难回报吧!”虎须莫图孤面现难色,向侁辰道:“愚兄自有解法,贤弟不必多虑。”侁辰手指虎须莫图孤后方众人道:“那些合举台卓字辈庭员已与鄙众动过武了。再耍一次,又有何妨?仁兄何必为难自己呢!”虎须莫图孤道:“动武必伤和气。愚兄舍不得这仅剩的一丝友情摧断了啊!”侁辰道:“有情在,友情自在。仁兄不必多虑。咱们让孩子们动动手脚,只作比武砺艺。吾兄亦好交差。”虎须莫图孤勉强道:“好吧!贤弟做主便是。” 侁辰向庆劭道:“你与合举台卓字辈庭员比比武,让你莫伯父回去交差。”虎须莫图孤手指虎须青年向侁辰道:“那是我儿子莫卓斯。让他与吾友信辰之子比武吧!”虎须莫图孤唤来其子莫卓斯,先让其子向侁辰礼拜,又与庆劭互礼。虎须莫图孤向庆劭和莫卓斯道:“你们一个是吾友之子,一个是吾子。你们要以武会友,不可坏了长辈们的交情。”莫卓斯与庆劭同向虎须莫图孤躬身应诺。 莫卓斯卸下背后合举宽刀,交给身旁师弟;庆劭卸下背后凤鸣长剑,交给身边庚劭,继而莫卓斯与庆劭同时下马。两青年选了一块平地,相互施礼毕,拳来脚往,各展武艺,斗在一处。庆劭与莫卓斯皆不敢破坏自己父亲与其好友的交情,因此虽是尽力比武,却不伤害对手。 虎须莫图孤身后不远处有一猬髯中年见虎须青年莫卓斯与凤鸣堂劭字辈弟子比起武来,急至虎须莫图孤身旁,道:“五师兄,你让卓斯干什么呢?这是和凤鸣弟子跳舞么?”虎须莫图孤道:“六师弟,你想怎样?” 猬髯中年道:“咱们是来擒捉凤鸣弟子的。不捉住他们,咱们怎么回报?”虎须莫图孤道:“将凤鸣弟子劝往奉义坛,岂不好过捉去奉义坛么?”猬髯中年道:“那群凤鸣弟子都是贱骨头,不用刀砍,他们是不会折服的。”虎须莫图孤正色道:“咱们是武界庭员,不是匪寇。比武是正道,拼杀是邪道!”猬髯中年道:“五师兄下不了手,我来!” 猬髯中年向身后朗声道:“卓谫!带着你师弟们去擒捉凤鸣弟子。”圆脸赖卓谫当着师父面向众师弟正色道:“师弟们,表现的时候来了。别给师父丢脸。”圆脸赖卓谫手举合举宽刀,率先冲向庆劭。 庆劭见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旋即跃离莫卓斯,向身后二师弟庚劭一扬手。 第173章 辰辈战图辈 圆脸骗方面 庚劭将庆劭的长剑剑柄对准庆劭右手方向,继而叩击剑珌,长剑“噌”地一声飞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人双目。圆脸赖卓谫从未见过如此出剑的方式,惊诧得傻直了双眼。庆劭挺身稳立,探手接住飞剑,继而纵跃飞起,闪至圆脸赖卓谫面前,一剑刺中圆脸赖卓谫左肩,圆脸赖卓谫尚未回神,已然落马。圆脸赖卓谫众师弟急忙向前阻击庆劭。庚劭见众合举庭员齐冲向前,欲围攻大师兄,于是向康劭、廉劭众师弟一挥手,齐驱战马,飞剑而去。 猬髯中年见自己心爱的二徒弟中魔般直呆呆摔落马下,实是恼怒非常,旋即挥舞合举宽刀来战庆劭。侁辰见合举台图字辈庭员陆图平来战自己大徒儿,即纵马向前,飞剑出鞘,阻截其去路。猬髯中年陆图平见侁辰持剑疾来,便先发制人,一刀砍向侁辰头顶。侁辰侧马闪身,躲过宽刀,旋即一剑斩向猬髯陆图平后背。猬髯陆图平急忙反手背刀,挡住长剑。侁辰翘手斜上,一剑削去猬髯陆图平后发。猬髯陆图平突觉脑后冰凉,大骇巨惊,魂飞魄散。“啊!头还全否?”猬髯陆图平手捂后脑,俯身马背,仓皇败逃。 侁辰想起前仇,即欲擒捉猬髯陆图平。虎须莫图孤急忙拦阻侁辰道:“贤弟,手下留情!请贤弟且看愚兄薄面,放他去罢!”侁辰急道:“莫兄!我不能因你一人,而纵合举众敌啊!” “五师弟,你等什么呢?还不出手擒捉凤鸣弟子?”突然,一羊胡中年另率二十余合举庭员由西南方小丘背后冲出,向虎须莫图孤朗声道。虎须莫图孤闻声失色,回首后望,讶道:“四师兄,您怎过来了?”羊胡中年道:“我再不过来,就乱套了!”虎须莫图孤道:“四师兄想与凤鸣翎羽交恶么?”羊胡中年道:“我们既在武界怎可违抗武盟令?我们擒人缴剑,不害其众性命也就是了。”羊胡中年向众合举庭员朗声道:“全体合举庭员齐攻凤鸣弟子!擒人缴剑!”众合举庭员应声重诺,齐舞宽刀向侁辰道众冲去。猬髯陆图平在后厉声喊道:“你们不必对凤鸣翎羽留情,其众若至近前,格杀勿论!” 合举台隶属武界地部,是正宗门派之一。门下庭员武艺虽有上下之别,但总体实力绝非等闲。在合举庭员以六十余众对战侁辰道众十一人的悬殊战力下,儒辰、佩辰与庚劭、廉劭、庞劭叔侄五人相继受伤。文朔见况,忍无可忍,拔出木剑,纵马向前,冲入战群。 文朔乘雪狮如同闪电穿行合举庭员身边,剑刺合举庭员颈部人迎穴。转眼间,五名合举庭员直挺挺倒身落马。文朔冲入战群突施奇技,瞬间扭转战局。战群外,羊胡中年向己众高声喊道:“停战!回聚!”众合举庭员闻声,即向西退去。 猬髯陆图平见一少年冲破己众胜局,心中恼恨至极。他驱马向东略行,隔着八丈远,用手中宽刀指点着文朔道:“小子,你是何人?”文朔凛然道:“文朔文天保!”猬髯陆图平道:“你安敢偷袭我合举庭员?”文朔道:“我与你众正面交锋,何言偷袭?”猬髯陆图平道:“你可知我合举庭员么?”文朔道:“小知!”猬髯陆图平恼道:“小知!你敢小觑我合举庭员!你好大胆!” 此时,众合举庭员与众凤鸣翎羽分列东西两方,持距对峙。羊胡中年重审势力,未再命令本属庭员冒进。合举庭伍中的圆脸赖卓谫见师父未回本伍,独自立马空地,便右手捂着受伤的左肩,驱马向东行至师父陆图平身后,关切道:“师父,您老安好否?”猬髯陆图平见心爱的二徒弟左肩受伤流血,还来向自己问安,心内再添怜爱。猬髯陆图平温言道:“为师无碍!你伤势如何?”圆脸赖卓谫道:“徒儿一时大意,方才让凤鸣罪徒占了一点儿便宜,师父不必在意!” 羊胡中年见双方停战,分地对峙,便提马向双方之间的空地行去。圆脸赖卓谫迎向羊胡中年道:“四师伯,您看后来那小子背着一个蓝布袋!”羊胡中年道:“你的意思是凤展剑在那小子身上?”圆脸赖卓谫道:“四师伯高见!”圆脸赖卓谫见羊胡中年观望突袭少年,便转向师父陆图平道:“师父,您看那小子手里拿的是木剑。”猬髯陆图平闻言,方才注意到突袭少年手中握持的的确是一柄木剑,心内诧讶不已。 猬髯陆图平手指突袭少年,向羊胡中年道:“四师兄,那小子用木剑与咱们对战,分明是在羞辱咱们合举庭员。”此前,羊胡中年在战群外,见那少年冲进战群,将自己徒弟徒侄纷纷击落马下,却不成想其手中竟是一柄木剑!羊胡中年再次提马向东,待距突袭少年五丈许,方才驻马。羊胡中年将突袭少年审视一番后,向突袭少年朗声道:“你方才施用的是凤鸣堂绝技‘凤赐百羽’么?你与凤鸣堂有何关系?” 叶风见羊胡中年驱马行向文朔,即纵飞霜卷迎向羊胡中年。崔绒手持一柄竹叶飞剑,石晃双手各匿五颗锋棱石,驱马行至文朔身侧。叶风向羊胡中年冷面道:“申图答,你想知道关系么?他与我们爻刹兄弟有关系。他是我们四弟。”羊胡中年申图答向叶风道:“三侠为何不阻拦令弟参战?”叶风道:“你们合举台亦是武界名门,怎做以众欺寡之事?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我四弟出手是让你们停战。为你们好!”羊胡申图答见叶风不仅为突袭少年辩解,还对其合举台心存偏见,言带讥讽,便向叶风道:“你们爻刹三侠身为武界庭员。为何阻挠武界正行?”叶风道:“正行?我未看出正在何处。” 圆脸赖卓谫见崔绒与石晃现身,便悄悄向后退去,找到方面青年,手指对方伍内蓝衣少年道:“大师兄,那小子背负的蓝布袋里装着凤展剑。大师兄若是收缴了凤展剑,那脸可露大了!”方面青年道:“你探察准确了?”圆脸赖卓谫道:“昨日,小弟就为探察此事,方才一夜未归。怎不准确?”方面青年闻听此言,嘴角现出一丝狠笑,高举合举宽刀,纵马向东,直奔蓝衣少年。圆脸赖卓谫望着方面青年的背影,心内道:“去罢!去罢!去了,你的脸就露大了!” 方面青年行近猬髯陆图平时,向文朔高声喊道:“蓝衣小子!快将凤展剑交给我,否则我刀下无情!”对面石晃见一“方块头”手舞宽刀咋呼而来,一甩左手,一颗锋棱石闪即飞出。猬髯陆图平见石晃甩手,即向方面青年喊道:“卓诀小心!”方面青年转马侧身,欲躲暗器,可其反应稍慢,被锋棱石划破额角。一阵裂痛后,鲜血溢出。方面青年调马回头,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向石晃骂道:“肥猪崽儿!你不敢直接咬我是不?竟然拔了颗牙掷我!哈哈哈……” 石晃骂道:“龟蛋!壳儿不硬啊!漏汤儿了!”言毕,石晃反手身后欲取挂在鞍后的月镰牵星锤,去与方面青年对战。崔绒向石晃道:“三弟勿急!这种有头无脑的傻蛋不配咱们近战。”崔绒一甩右手,一柄竹叶飞剑向方面青年平横旋飞而去。方面青年方要继续驱马向前,见一柄短剑向自己飞来,即挥宽刀砍中竹叶飞剑。可竹叶飞剑未被击落,而是旋绕至刀后,划破方面青年右肩。 方面青年尚未接近对手,却已头肩两处受伤,心里不得不承认猪妖与妖猴武艺高于自己。但蓝衣少年已在近前,怎能放弃良机不取凤展剑!方面青年横心纵胆,急驱胯下黑马直冲文朔近前。雪狮见一匹黑马直冲自己而来,旋即跃起前蹄,狠踏黑马头颈。黑马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般同类,吓得连连后退,转身欲逃。可雪狮一口咬住黑马耳朵,疼得黑马驻足垂颈,低头惨叫。方面青年先是被眼前白马震惊,稍缓回神,举刀欲斩白马头颈。文朔急忙挥剑,斩中方面青年颈项,方面青年一头栽落马下。 文朔为保雪狮性命,情急之下,剑斩方面青年颈项,使其落马。不成想,方面青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溢出鲜血来。文朔见状,大惊失色。 第174章 文朔离战去 灵寒灵主来 对面猬髯陆图平与羊胡申图答见前方白马攻击撕咬黑马,方面青年被蓝衣少年一剑斩落马下。一时间,头晕脑蒙呆望无举。 虎须莫图孤见这乱斗,实是郁闷不已。他心内苦道:“这叫什么斗战啊?又是扔石头,又是撇短剑,就连畜牲都会武术参战了!这又踏又咬的,简直就是马妖啊!那蓝衣少年手持木剑一招就可战胜我合举台前茅弟子……此后武界乱斗将如何惨烈啊?不敢想矣!不敢想矣!” 猬髯陆图平见大徒弟被蓝衣少年斩落马下,死于非命,心痛不已。回缓一时,猬髯陆图平头脑略微清醒,先向众徒喊道:“徒弟们!将你们大师兄抬回来,好好安置。待为师为你们大师兄报仇!”转而,猬髯陆图平向羊胡申图答急道:“四师兄,我大徒弟被人杀了!咱们还等什么狗屁武门状啊?开杀罢!”申图答手捋羊胡道:“看来咱们与凤鸣翎羽间的怨仇,只能用刀剑这一种方式解决了!”猬髯陆图平向羊胡申图答道:“四师兄同意开杀了?”羊胡申图答道:“人死多了,终究是麻烦。收缴凤展剑事大。尽量少杀人!” 叶风隐隐听到猬髯陆图平与羊胡申图答欲开杀战,即向其二人朗声道:“你们若敢向我四弟动武,我们爻刹兄弟便要参战了。”猬髯陆图平恼道:“你们爻刹兄弟要参战?难道你们没有参战么?”羊胡申图答道:“你们愿做武界反叛,我们亦是无可奈何。”继而,羊胡申图答向众合举庭员高声道:“全体合举庭员齐攻蓝衣小子,收缴凤展剑。” 不待合举庭员靠近文朔,石晃先发制人。只见他一甩右手,五颗锋棱石闪电飞出。两名卓字辈合举庭员躲开飞石,三名卓字辈合举庭员被飞石击伤额头,鲜血溢面,转马退出战群。羊胡申图答见爻刹三侠率先出手,心内甚是恼火。而猬髯陆图平心内既恼又悦。恼的是,己众尚未出手,爻刹三侠竟敢以寡挑众,击伤自己晚辈;悦的是,爻刹三侠给了他们攻击奉义坛庭员合法符规的理由。否则,爻刹三侠挡在蓝衣少年周围,自己便无法斩杀蓝衣少年,为大徒弟报仇了。 混战再次展开,此番虽有文朔与爻刹三侠相助侁辰道众,但依然无法扭转合举庭员拥有的优势。爻刹三侠与侁辰道众自知己众必败,于是合力拼杀,将合举庭员的包围圈冲出一处缺口,齐让文朔撤出战地。文朔见己众被团团包围,自己亦已受困,倘再对战,必定全员陷险。此刻己众与敌众大混,且己众少而较近,敌众多而较远,若让雪狮发威,受损的将是己众人马。文朔无奈,纵马远去。 猬髯陆图平见杀害自己大徒弟的蓝衣少年背负蓝布袋驱马逃离战地,心中大急。他岂能任由蓝衣少年远避自己仇刀。猬髯陆图平向众徒高喊一声,即率众徒紧追蓝衣少年而去。文朔则故意放缓马速,吸引猬髯陆图平一众二十余人紧随自己,远离爻刹三侠与侁辰道众。 此途上,文朔乘雪狮左转右拐,行至一片密林边缘,突然驻马相候。猬髯陆图平伍内最前方一尜头青年发现蓝衣少年已在前方驻马,好似有意相候,即手指前方,向猬髯陆图平相告:“师父,您看!那小子停下了。”猬髯陆图平极目远眺,果然背负蓝布袋的蓝衣少年在前方较远处相向驻马。猬髯陆图平想到突亡的大徒弟,实是怒血冲顶,恨浪激怀。他向众徒厉喊道:“徒弟们!你们封阻蓝衣小子的去路。为师斩杀蓝衣小子,为你们大师兄报仇!” 猬髯陆图平率众徒凹弧队形怒冲蓝衣少年而去。待至蓝衣少年附近,正欲合围擒捉,岂料蓝衣少年所乘的白马突然跃起前蹄,乍鬃厉嘶。猬髯陆图平与众徒弟皆被吓得心惊胆愕,其众所乘之马俱瘫软跪伏。猬髯陆图平与众徒纷纷滚落马下,狼狈不堪。 猬髯陆图平尚未起身,突觉得头顶插入一物,不禁缩头捂顶。“师父,您头上怎插着一支箭啊!”尜头青年急忙近前,帮师父拔除羽箭。猬髯陆图平夺箭在手,向蓝衣少年望去,只见蓝衣少年手握空弓,纵马飞离,冲入密林。猬髯陆图平恼羞至极,双手狠狠折断羽箭,掼在地上。 待群马回缓,猬髯陆图平再率众徒追击蓝衣少年。其众冲入密林搜寻许久,却未发现蓝衣少年。恼羞不已的猬髯陆图平嗷嗷乱叫一通,穿林而出,准备率领众徒继续寻捉蓝衣少年。不料,密林之外出现十许面具人。猬髯陆图平仔细辨认其众,不禁心内暗道:“不好!灵寒客!” 猬髯陆图平向众面具人拱手道:“众位是灵寒客?”众面具人中一个头戴獾额青面具、身着獾纹青袍的灵寒客向猬髯陆图平道:“正是。”猬髯陆图平道:“众位来此为何?”獾额青面具人道:“我们在此游赏风景。”猬髯陆图平道:“众位看见一个蓝衣少年没有?”獾额青面具人道:“看见了。”猬髯陆图平道:“他往哪里去了?”獾额青面具人向自己队伍后方指道:“他往那边去了。”猬髯陆图平道:“请众位让路,我们要过去寻找那少年。”獾额青面具人道:“好啊!” 獾额青面具人向前、中、后三列面具人一抬手。前、中两列面具人分列两旁,露出身后一位头戴三眼火眉獠牙三色幻彩主红面具,身穿三色幻彩主红浮云袍的面具人。猬髯陆图平见那面具人的面具由三色幻彩绘成,红色为主,共有三只眼睛……不禁面现骇色道:“你是灵寒灵主?”獾额青面具人道:“正是吾灵寒灵主尊临!”猬髯陆图平心内暗道:“这个哑巴最是可恶之人。他消失十年,今又现身,必有诡异。切莫与其纠缠,快快远离那厮,方为正道。”猬髯陆图平即向众徒道:“绕路而行。” 獾额青面具人向猬髯陆图平道:“你搅扰吾灵寒灵主赏景,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就要开溜!”尜头青年见獾额青面具人对自己师父出言不逊,即怒道:“鬼脸儿,你安敢对我师父不敬?你快向我师父道歉!” 猬髯陆图平其余徒弟纷纷向獾额青面具人喊道:“你快向我师父道歉!……快道歉!……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不待猬髯陆图平阻止众徒,灵寒灵主将手中叠扇小展,露出两支黑色扇叶,且见一支扇叶绘荼蘼花、一支扇叶绘蔷薇花。灵寒灵主将叠扇缓缓平推向前……猬髯陆图平见状,急向众徒喊道:“徒弟们快撤!” 不待猬髯陆图平与众徒转马逃离,一名荼蘼花眉黑面具人与一名蔷薇花眉黑面具人已纵马向前,占据上风位,旋即各向众合举庭员抛出三个“香蕾”,团团香粉飞散。霎时,香雾将众合举庭员笼罩。猬髯陆图平向众徒喊道:“别吸气,快撤!”语声未止,猬髯陆图平便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猬髯陆图平虽及时逃离,但其众徒却无一避免香气入鼻,逃奔途中纷纷坠落马下,群马亦相继摇摇晃晃难以直立。灵寒灵主将手中叠扇中展,露出两支黄色扇叶:一支绘獾、一支绘豹;两支红色扇叶:一支绘獾、一支绘豹;两支青色扇叶:一支绘獾、一支绘豹;两支白色扇叶:一支绘荼蘼花、一支绘蔷薇花,继而将五彩兽花令扇缓缓平推向前。一名獾额黄面具人与一名豹额黄面具人、一名獾额红面具人与一名豹额红面具人、一名獾额青面具人与一名豹额青面具人、一名荼蘼花眉白面具人与一名蔷薇花眉白面具人相继纵马向前,将二十余名失去战斗力的合举庭员全部擒捉。 众面具人中一个头戴豹额青面具、身着豹纹青袍的灵寒客与九个同伴将众卓字辈合举庭员捆好后,向灵寒灵主禀道:“灵主,除了放走的陆图平,余下的卓字辈合举庭员全部擒住。”灵寒灵主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略指了下树林,豹额青面具人躬身道:“遵命!”继而,豹额青面具人向九个同伴道:“将这些家伙就近扔到林子里去。” 第175章 灵寒攻合举 文朔平安聚 猬髯陆图平擂马疯驰,远远望见四师兄申图答与五师兄莫图孤后,方敢回首后望。此时,自己身后并无灵寒客追捕,亦无众徒相随。猬髯陆图平向两位师兄哀声喊道:“四师兄!五师兄!灵寒灵主来了!……灵寒灵主带着灵寒客来了!……灵寒客把我的徒弟们都捉去了!……师兄们,快帮我救人啊!……师兄们快来啊!……”众合举庭员闻听猬髯陆图平喊叫之声,不禁分心战场之外。爻刹三侠与侁辰道众十余人趁机冲出四十余合举庭员的包围圈,向东方驰去。 猬髯陆图平见爻刹三侠与凤鸣翎羽向自己所处方向而来,急忙转马向南,意欲先躲避爻刹三侠与凤鸣翎羽,再同两位师兄会聚。爻刹三侠与凤鸣翎羽皆急于寻找文朔,因此无意猬髯陆图平,径直向东疾驰。 爻刹三侠并马飞驰,石晃向叶风道:“大哥,灵寒妖众与咱们对立,若众妖阻止咱们寻找四弟,怎处?”叶风凛然道:“死战!”石晃道:“有大哥这句话,小弟就好办事了。”言毕,石晃两眼凶光,一脸杀气,舞动月镰牵星锤,急催坐骑向前。 爻刹三侠、凤鸣翎羽与合举庭员各为己方欲寻之人疾驱坐骑同往东方驰行之际,突见十许面具人绕出一座山丘,现身众人前方。但见合举庭员惊骇,爻刹三侠惊愕,凤鸣翎羽惊喜。 众面具人中一个头戴虎额青面具、身着虎纹青袍的灵寒客向爻刹三侠、凤鸣翎羽与合举庭员高声喊道:“停止前进!灵寒灵主威至!”爻刹三侠见灵寒客出现在前方,即转马向南绕过灵寒客,继续往东前行。侁辰让凤鸣翎羽驻马相候灵寒客。羊胡申图答命众合举庭员后退布阵。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率众面具人缓缓前行,用五彩兽花令扇略指了下凤鸣翎羽,虎额青面具人朗声道:“众凤鸣翎羽向东去吧!”侁辰道众闻言,即向众灵寒客拱手道谢,继而由灵寒庭伍南侧通过,向东寻找文朔去了。 虎额青面具人向众合举庭员道:“你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这是向我们灵寒客挑战啊?我们应战了!”羊胡申图答见爻刹三侠与凤鸣翎羽皆往灵寒客身后去了,强压怒火向众面具人道:“你们为何与我合举台为敌?”虎额青面具人向羊胡申图答沉声道:“你们这些反天的邪徒又在作恶。吾灵寒灵主威至,吾众奉令前来替天行道,擒邪捉恶。”言毕,三名虎额面具人、二名芍药花眉面具人与三名豹额面具人、二名蔷薇花眉面具人分列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两侧,三名獾额面具人、二名荼蘼花眉面具人位列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身后。 虎须莫图孤向羊胡申图答道:“四师兄,灵寒灵主在此!咱们还是免战罢!”羊胡申图答道:“这个哑巴最是可恶。不过今天他只带来十五个妖人,不足为虑。咱们若擒住灵寒灵主可是武界一大奇事啊!”虎须莫图孤道:“四师兄三思。武界传言,灵寒幽主动千名刺客行。这灵寒灵主出城,绝不可能只带十五个妖人。”羊胡申图答道:“灵寒灵主毕竟不是灵寒幽主。惧他怎地?” 羊胡申图答向众灵寒客问道:“我徒侄们现在何处?”虎额黄面具人抢先笑道:“全都抻脖放血,死翘翘了!你说有趣不有趣?哈哈哈……”猬髯陆图平圆睁双目,怒道:“灵寒妖众,我定报此仇!”猬髯陆图平转向羊胡申图答急道:“四师兄快下令啊!咱们全员剿杀灵寒妖众!”羊胡申图答向众灵寒客怒喝道:“灵寒妖众,你们欺人太甚!”转而,羊胡申图答高举合举宽刀向众合举庭员朗声道:“合举庭员齐攻灵寒客,活捉灵寒灵主。”四十余合举庭员齐应一声重诺,疾驱战马,挥舞宽刀向十六员面具人冲去。 突然,南北两方画角齐鸣,各有单色青面具人十员、单色红面具人十员、单色黄面具人十员、单色白面具人十员纵马冲杀而来。八十名单色面具人轻而易举将四十余合举庭员杀退至三里外一处凹地内。凹地南北两方又各冲出十名单色黑面具人。众单色青、红、黄、白面具人见二十名单色黑面具人到来,皆转马向东而去。猬髯陆图平见状,急忙转马向西疯驰,而后回首向己众喊道:“快撤!毒妖来了。”二十名单色黑面具人快马疾驰,纷纷向众合举庭员抛出朵朵“小香蕾”,蕾苞开放,香粉四溢,众合举庭员被笼罩在香雾之内。迷烟幻粉中的羊胡申图答与虎须莫图孤齐喊:“众庭员快撤!……憋住气!别呼吸!……”羊胡申图答与虎须莫图孤捂住口鼻,仅率数名合举庭员夺路逃出。 战场外,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略指了下昏迷倒地的合举庭员,豹额青面具人向众单色面具人笑道:“将合举废才们的‘货牌’和‘柴刀’收了!”众单色面具人应诺,纷纷下马收缴合举庭员们的武界庭牌和合举宽刀。豹额青面具人待众单色面具人携带众合举庭员的武界庭牌和合举宽刀重新上马后,朗声笑道:“散!”一百名单色面具人齐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手躬身,施礼拜退。 爻刹三侠与凤鸣翎羽摆脱了合举庭员们的围攻,向东驰行少时,便见文朔驱雪狮向己方驰来。叶风疾驱飞霜卷率先行至文朔近前,向文朔关切道:“四弟安好否?”文朔见爻刹兄弟与侁辰道众全员到来,心内稍安。文朔向叶风道:“小弟无碍!大哥安好否?”叶风道:“那些合举庭员还伤不到为兄。” 此前,文朔已知儒辰、佩辰与庚劭、廉劭、庞劭被合举庭员击伤,此刻,文朔与众人互询安危,又发现康劭与前时在屈崛山中箭的度劭亦在此战中受伤,实是倍感痛心。文朔查看儒辰、佩辰与庚劭、康劭、廉劭、度劭、庞劭的伤况后,即取出自己行囊中的药品,为众人医伤。 文朔为众人医治后,向叶风道:“小弟情急失手,将那方面合举庭员斩落马下,心甚惶恐!忧心其重伤殒命!不知那方面合举庭员尚安否?”叶风道:“我见那厮回归本伍后,可言能行,必无大碍。四弟不必忧心。”文朔闻听此言,愧疚之感稍减。崔绒与石晃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四弟,没有多言。 崔绒转换话题,向文朔道:“那个胡须像大刺猬的合举图字辈庭员陆图平曾携众员追击四弟。其众可与四弟对战了么?”文朔道:“他们未曾与小弟对战。”崔绒又向文朔道:“途中,四弟遇到灵寒妖众了么?”文朔道:“小弟遇到面具人了。”崔绒道:“他们没为难你?”文朔道:“他们没有为难小弟。”崔绒看了看文朔,略顿片刻,心有杂念道:“幸好!幸好!吾弟平安即好!” 众人休息一时,侁辰让俦辰与佶辰向西探察路况,余众在原地候讯,度势而行。俦辰与佶辰依大师兄之意乘马西行。半个时辰后,二人一同返回,俦辰向侁辰道:“大师兄,前途可行。”侁辰道:“合举庭员何在?”俦辰道:“除三个图字辈合举庭员与少数几个卓字辈合举庭员不知去向外,其余卓字辈合举庭员全被捆成粽子扔到僻静的树林里了。”侁辰道:“灵寒客呢?”俦辰道:“亦不知去向。”侁辰略思片刻,道:“既然灵寒客出手相助,前途必无大碍。”侁辰向文朔道:“十叔意下如何?”文朔道:“武界之事,我不及你明白。还是由你做决定。” 文朔随侁辰道众起程前,叶风向文朔私语道:“申图答说四弟攻击合举庭员时,施用的武艺是凤鸣堂绝技‘凤赐百羽’,属实否?”文朔道:“小弟只知施用的剑招为九九剑法中的七九三式。不知凤赐百羽,亦不知此剑法是否与凤鸣堂有关。”叶风疑惑道:“九九剑法?愚兄行走武域十载,也算小有见识了。可从未见闻九九剑法!此剑法是何人传授给四弟的?”文朔道:“家师!”叶风讶道:“四弟另有师父?”文朔道:“正是!”叶风道:“弟师何人?” 第176章 夜驻众巡卫 爻刹遇寻人 文朔闻世兄叶风之问,面现难色道:“小弟无家师之命,不敢擅报师名。”叶风实不成想自己这位小世弟竟会不向自己这位世兄相告师名。 侁辰见叶风与文朔私语,文朔频频面现难色,即向文朔朗声道:“十叔,咱们该起程了!”文朔道:“好!我这就来。”叶风见侁辰有意搅扰其与文朔私语,便向文朔道:“凤鸣翎羽与灵寒妖众暗中勾结,说明其众亦非善类,四弟应寻机远离其众才是。”文朔安抚叶风道:“大哥不必担心。小弟定会辨明是非,近善远恶。”叶风道:“你还小,尚不明世事之内诸多诡诈邪恶。切莫大意啊!” 文朔离开叶风后,崔绒行近叶风道:“此时,四弟应是尚不完全明确自己与凤鸣翎羽的关系。”叶风道:“凤鸣辰字辈翎羽尊四弟为‘十叔’,那四弟岂不是位列霄字辈么!”崔绒思忖道:“辰?霄?十叔?奇了!”叶风无奈道:“麻烦了!” 此番再次上路,不见武界庭员阻路,众人常速前行直至过午。文朔因为己众之内多名伤者身体状况令其忧心,特向侁辰道:“今天少行些路,早些休息罢。”侁辰回道:“是!愚侄这就让俦辰和佶辰去前面寻找驻宿之所。”转而,侁辰向俦辰、佶辰交代一番,兄弟二人纵马先行而去。 过有一时,俦辰与佶辰驭马而回,向文朔与侁辰报告,南面山脚下有一座废弃民宅,尚可避风御寒。侁辰先向文朔请示前往,继而全员同往那座废弃民宅。 文朔与爻刹兄弟、侁辰、俦辰、佶辰、庆劭先进入废弃民宅,简单清理一下屋内杂物,再用布帷封好无纸的窗棂,而后,文朔让儒辰等受伤众人进入废弃民宅休息。 俦辰与佶辰、庆劭外出捡拾许多柴草,返回废弃民宅内,开始烧炕做饭。屋内,侁辰见此时己众多人受伤,战力大减,便向叶风建议,自己与庆劭一组、俦辰与佶辰一组、爻刹兄弟一组轮流在屋外方圆二三里范围内巡视警戒两个时辰,预防外敌偷袭。叶风闻言,并无异意。餐毕,文朔再次为儒辰、佩辰等人检查伤况,施药医治,而后让受伤众人躺在炕上静养。 夜幕降临,第一组侁辰与庆劭全副武装,携带行囊,欲出废弃民宅,巡视警戒。文朔向侁辰问道:“你们外出巡视警戒,还须返回,何必带着行囊前往?”侁辰解释道:“十叔有所不知。在武域行走,随时皆有可能发生异况。因此随身之物必随身携带。否则突遇紧急情况,很有可能无暇再取身外之物。以后,十叔也要如此去做。方好有备无患!”文朔道:“我知道了。你们多加小心!”侁辰与庆劭向文朔躬身应是后,携带着行囊,乘马巡视警戒去了。 两个时辰后,侁辰与庆劭在外巡视警戒毕,平安返回。第二组俦辰与佶辰外出巡视警戒两个时辰后,亦平安返回。翌日约丑时半,第三组爻刹三侠全副武装,欲外出时,叶风向正在照顾度劭与庞劭的文朔道:“四弟为照顾众伤者,由昨晚至此刻一直不曾安睡,今日必神倦力亏。倘若敌人来袭,岂不危险?”文朔道:“度劭和庞劭都现热症,小弟实难安睡啊!”叶风无奈道:“四弟好心实矣!”言毕,叶风携崔绒、石晃步出废弃民宅。 叶风、崔绒、石晃兄弟三人在外驭马巡行,渐渐将巡视圈扩大到半径三里时,北方忽传来阵阵马蹄踏地之声。叶风示意两个兄弟与自己循声探查。 少时,爻刹三侠便见十余人马相向而来。崔绒道:“大哥,你看那些蒙面人眼熟否?”叶风道:“索玉刺客?!”石晃笑道:“太好了!我叫他们过来。”叶风道:“情况不明,切勿妄言。” 两方人马相距一箭之地,皆驻马相望。为首蒙面人向爻刹兄弟道:“你们是爻刹三妖?”石晃闻听此言,登时收了笑容,向为首蒙面人恼道:“无脸鬼,爷爷割了你的舌头。”石晃解开鞍后月镰牵星锤,即欲纵马向前。叶风阻道:“三弟勿急。”转而,叶风向为首蒙面人道:“你们可是在森国索要玉鸢之众么?”为首蒙面人道:“我们是谁,对于你们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你们很快就是鬼魂和尸体了。”石晃闻言,怒不可遏,纵马向前,欲惩治那为首蒙面人。 崔绒喊道:“三弟回来!小心有诈!”语声未落,石晃坐骑突然失蹄,向前冲倒,石晃旋即纵身跃离马背。叶风随即前进,挥舞冷炬长剑斩断地面上方的绊马索,保护石晃重新上马。 众蒙面人见石晃中招下马,齐驱坐骑向前冲去。崔绒喊道:“冷静!都冷静!我们因要事前来寻找你们。”为首蒙面人一抬手,众蒙面人尽皆驻马。为首蒙面人向崔绒道:“你们这些苍蝇的要事就是屁事。休要赚俺。”崔绒道:“我们不要你们的玉鸢。我们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为首蒙面人冷笑道:“玉鸢?什么玉鸢?问题?什么问题?我们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么?你们提出问题,我们就来回答。你们想拖延时间,等同伙来帮忙是吧?可惜你们等不到了。哈哈哈……” 崔绒向叶风道:“莫非他们确实不是索玉刺客?可讲话之人的声音,很耳熟啊!”叶风无奈道:“咱们从未见过索玉刺客面貌,况且在这黑夜里,咱们就更无法准确辨认此众了啊!”石晃向叶风与崔绒道:“大哥、二哥,要么就直接说,要么就直接干。你们犹豫什么啊?” 石晃心急,不待两位兄长计议,自向众蒙面人道:“你们之中有女人么?若是有女人就快过来,我们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她。”为首蒙面人向石晃道:“淫徒,你们想什么呢?就凭你们那三个芝麻大的小脑子,还想算计我们!你们有胆量,就放马过来啊!哈哈哈……” 石晃闻听为首蒙面人连连讥讽,实是怒血冲顶。他向叶风嚷道:“大哥,我受不了了!我要干他们。”崔绒道:“三弟莫上当!这些人定在前方布置了陷阱。他们想先激怒咱们,再骗咱们落入陷阱。”叶风向崔绒、石晃道:“随我来!”崔绒道:“大哥要原路回返么?”叶风道:“不可将此众引至四弟身边。”言毕,叶风引领崔绒、石晃纵马远去。 朝阳升起,文朔不见爻刹兄弟返回,心内万分忧虑。不待早餐,文朔独自乘马意欲外出寻找。侁辰道众急忙拦阻。侁辰道:“十叔在此等候。晚辈们去寻爻刹三侠。”文朔道:“你们要么有伤在身,要么昨晚外巡。都不要外出去了。”文朔与侁辰道众推言拦语一番,最后,侁辰决定由其与俦辰陪同文朔外出寻找爻刹三侠。 文朔与侁辰、俦辰在外寻找多时,不见爻刹三侠踪影,便扩大外巡半径至三里,文朔在此范围内发现了被利刃斩断的绊马索和未被破坏的几处陷阱,及许多杂乱的马蹄印。文朔见况,心内更加忧虑起来。文朔运用所学的寻踪觅迹之能,开始追寻爻刹兄弟。 文朔带领侁辰、俦辰向北追踪三里许,西方一骑飞来。文朔见是蓝衣蓝布蒙面人纵马前来,心内迷茫,不知其为自己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蓝衣蓝布蒙面人来至文朔近前,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公子安好!”文朔讶道:“你怎在此?”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愚员担心公子不见爻刹三侠,而忧心寻找。特来禀告公子,昨晚爻刹三侠偶遇小事,向北去了。”文朔急道:“我三位兄长可还安好?”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三侠无碍。” 转而,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问道:“公子可知爻刹三侠此行除保护公子外,还有何目的么?”文朔道:“我三位兄长欲在垚域为友寻人。”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昨晚,爻刹三侠好像是遇到他们想找的人了。”文朔道:“我三位兄长追人去了?”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不是追人,而是被人追。”文朔闻言,不禁“啊?”了一声。蓝衣蓝布蒙面人见文朔面现讶异之色,即道:“追与被追虽形式不同,但结果都是爻刹三侠与所寻之人相会。好事好了啊!” 第177章 文朔亦翎羽 侁辰战秃眉 文朔闻听此言,仍旧忧丝不解。蓝衣蓝布蒙面人再向文朔道:“公子不必忧心。爻刹三侠隶属武界奉义坛,只要他们不主动与武界庭员斗战,武界庭员是不会无缘无故找他们麻烦的。况且他们三人与官府关系紧密,在垚国可有多方相助。他们比公子的境况安全多了!”文朔闻听爻刹兄弟现在比自己安全,心内道:“昨日,三位兄长为保护我,身陷险境,倘若有何闪失,我心何安?……三位兄长平安就好!我又何必非要找到三位兄长同我赴险呢!” 侁辰见文朔沉默不语,便问道:“十叔,咱们还继续寻找爻刹三侠么?”文朔道:“不必再寻了。让我三位兄长去做自己的事罢。这样很好!”文朔让蓝衣蓝布蒙面人回去休息,继而转马向南,带领侁辰、俦辰返回驻宿之地。 佶辰等人待文朔与侁辰、俦辰返回,做饭用餐毕,众人整理行囊,乘马起程,向西前行。时至中午,前路出现一众人马。只见一面高幡竖书“荣同阁”三个大字。文朔手指高幡向侁辰问道:“这可是武界地部三庭中的一庭?”侁辰回道:“正是。”文朔向侁辰道:“此众定然是为夺剑而来。我去应对。”侁辰见文朔欲率先对战前敌,急忙向文朔劝道:“十叔不可冒险。”文朔向侁辰问道:“侁辰,我这十叔可是十师叔?”侁辰闻言,面现讶色,继而拱手躬身道:“您是徒侄的十师叔!”文朔点了点头,道:“我虽不知师父他老人家为何不告诉我凤鸣堂中事。但我现在已知自己与凤鸣堂有关,便要做好分内之事。” 侁辰见文朔自己道破身份,便以凤鸣堂礼仪待之。侁辰于马上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徒侄晋侁辰谨遵师叔之命行事。”儒辰与俦辰、佶辰、佩辰于马上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徒侄晋儒辰……徒侄晋俦辰……徒侄晋佶辰……徒侄晋佩辰……谨遵师叔之命行事!”庆劭与庚劭、康劭、廉劭、度劭、庞劭于马上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徒侄孙晋庆劭……徒侄孙晋庚劭……徒侄孙晋康劭……徒侄孙晋廉劭……徒侄孙晋度劭……徒侄孙晋庞劭……谨遵师叔祖之命行事!”文朔道:“好!不论前途有何艰难险阻,我们定要将宝剑送至墣州。随我来!”晋侁辰等众晚辈翎羽齐声应诺,紧随本堂尊长前行。 众凤鸣翎羽行近荣同庭伍,一荣同长(cháng)目青年驱马相向行来,向众凤鸣翎羽朗声道:“庸吾荣同能字辈庭员储能丰。吾众荣同庭员驻此!来者何人?”晋庆劭朗声道:“庸吾凤鸣劭字辈翎羽晋庆劭!吾众凤鸣翎羽至此!汝众意欲何为?”长目青年储能丰道:“吾众遵奉义坛主之命,前来传召汝众前往奉义坛议事。”晋庆劭道:“吾众先回墣州本堂,再往奉义坛。汝众可在奉义坛等候。”长目储能丰道:“武界庭员不可违反武盟令。汝众必须即刻随吾众同往奉义坛。”晋侁辰闻听荣同能字辈弟子如此出言,即向长目储能丰朗声道:“放肆!小辈,你敢向吾凤鸣翎羽发难!” “侁辰!你吓唬孩子干什么?”一荣同茂眉中年提马行近晋侁辰,高声向晋侁辰道,“侁辰!咱们都是武界庭员。难道不知武盟中的权责利害么?”晋侁辰朗声道:“高选贵!你休拿武盟压我!此时的武界水地二部六庭皆已腐浊,你们何谈武盟?”茂眉中年高选贵微愠道:“侁辰,口内留情!怎么我们荣同阁也腐浊了呢?为兄毕竟没惹过你啊!” 晋侁辰见茂眉高选贵面现愠色,旋即恼道:“你们水地二部六庭自作罪恶,反肆意陷害我凤鸣翎羽行刺幻馨司;你们无故造故杀害我四位叔父;你们违法犯规摧毁我凤鸣堂时,何等无情无义,此刻却让我留情?你说,你们荣同阁是怎地干净?”茂眉高选贵面现一丝尴尬,低了声音道:“你因家仇在身,而口吐怨气,为兄能够谅解。但武界命案,终须解决啊!”晋侁辰凛然道:“对!我们凤鸣翎羽的家仇必报!你们不必心急,我们很快就会打翻中武山!”茂眉高选贵叹道:“侁辰,你积怨太深了!好好的性情,竟变得如此暴躁!咳——”晋侁辰厌道:“你休要假慈悲!你们这些虚情假意之辈!” 晋侁辰想起家仇旧恨,实是厌恶荣同庭员,因此不再理会茂眉高选贵。他转向晋儒辰道:“四师弟!你可看见夏选灼了么?”晋儒辰道:“弟看见了。那厮在荣同庭伍前列呢!”晋侁辰狠道:“为兄要在此报仇。你率领众师弟子侄保护十叔回归本堂。”晋儒辰急道:“兄长息怒!咱们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十叔护送本堂宝器啊!即便兄长杀了夏选灼,可兄长亦难脱险啊!兄长可是祖父的长孙啊!祖父若知兄长遇难,定然痛不欲生!那岂不是兄长助外人去害祖父的命么?”晋侁辰圆睁怒目道:“仇人就在眼前,我岂能任其逍遥自在!”茂眉高选贵略现一丝鄙意道:“侁辰,你切莫鲁莽!我师兄性情火爆,你激怒了他,可就麻烦了!” 晋侁辰看了茂眉高选贵一眼,道:“我晋侁辰怕激怒夏选灼?”转而,晋侁辰向荣同庭伍内高声喊道:“夏选灼,你滚过来!”语声射出,荣同庭伍内即有一秃眉中年男人驱马而来。秃眉中年男人看了看晋侁辰道:“晋侁辰,这十年间,你已忘记自己是我的武凌败徒了么?你找死来了!”晋侁辰道:“夏选灼,你少在我面前卖狠。别废话!亮刃!”秃眉夏选灼悠然拔出荣同长刀,向晋侁辰笑道:“晋侁辰,我是从不理会武界规矩的。你惹恼了我,我便杀了你!哈哈哈……” 晋侁辰不屑与秃眉夏选灼废话,反手身后叩击剑珌,一柄冷耀的凤鸣长剑腾空而起。秃眉夏选灼不看空中的长剑,专心横刀纵马驰向晋侁辰。晋侁辰驱马向前,纵身而起,于空中持剑,下劈秃眉夏选灼头顶。秃眉夏选灼将长刀向上一撩,格挡住晋侁辰的长剑。晋侁辰落剑同时,亦在落身,秃眉夏选灼起臂撩刀,将上身暴露,晋侁辰觑准时机,一脚踹在秃眉夏选灼前胸,将秃眉夏选灼踹下马去。 秃眉夏选灼蜗身座足,稳落地面。晋侁辰落足秃眉夏选灼战马空鞍上,旋身乘御秃眉夏选灼战马,抡剑斜劈秃眉夏选灼头颈肩。秃眉夏选灼双手擎刀格挡晋侁辰手中长剑,旋即侧滚避开晋侁辰攻击范围。晋儒辰众人齐向晋侁辰喝彩。秃眉夏选灼连败两招,恼羞成怒。他向晋侁辰狠道:“晋侁辰!你如此紧逼,就别怨我心狠手辣了!”言毕,秃眉夏选灼扬手飞出三支飞刀。晋儒辰众人疾呼道:“师兄小心!……师父小心!……师伯小心!……” “铛……铛……”金属撞击声响过,秃眉夏选灼的两支飞刀未近晋侁辰,便已落地。“铛……”晋侁辰转腕旋剑拨落剩下的一支飞刀。秃眉夏选灼见自己的两支飞刀突然坠落,旋即向凤鸣庭伍内察望,只见一少年翘手展腕,似乎刚刚施放了暗器。秃眉夏选灼向那少年道:“你是何人?”少年道:“庸吾文朔文天保!”秃眉夏选灼道:“文天保?你不是凤鸣翎羽!”文朔道:“你怎知我不是?”秃眉夏选灼道:“凤鸣翎羽皆姓晋。你却姓文!”文朔道:“你这人是衙内的户书么?这般喜欢究人姓名。” 秃眉夏选灼见文朔位立众凤鸣翎羽正中,晋儒辰与晋俦辰分立文朔左右两侧,自觉这般位列应非随意为之。他向文朔问道:“文朔,你是凤鸣堂哪辈翎羽?”晋侁辰恼道:“夏选灼,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十师叔发问?你若再不用敬语,我先割了你的舌头。”茂眉高选贵向师兄夏选灼与晋侁辰解劝道:“兄弟们比武就比武嘛!怎么还恼了呢?都收了怒气罢!” 茂眉高选贵翻身下马,借捡拾师兄夏选灼飞刀之机,仔细观察击落两支飞刀的暗器。“这是‘御风翎’?!”茂眉高选贵心内暗道。 第178章 茂眉提单打 大眼开红花 “‘御风翎’是凤鸣堂主的腕机密器!此前,我只在武器图谱上见过‘御风翎’。这实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茂眉高选贵暗自惊讶,不由自主地俯身伸手欲拔插入地面的暗器。“停手!吾凤鸣密器,外员不可擅动!”晋俦辰高声喊道。 言毕,晋俦辰飞身下马,将密器由地面拔出,擦净泥土,规规矩矩将密器呈与文朔。茂眉高选贵站在地上紧盯文朔举动,只见文朔用右手将暗器放入左衣袖,“咔”的一声过后,文朔将右手撤出左衣袖。茂眉高选贵闻声见状,自知文朔已将“御风翎”安置毕,但自己却未看清文朔袖内腕机,实是遗憾。茂眉高选贵现出恭敬之态,引手文朔,向晋侁辰道:“这位是‘凤鸣九霄’众尊长的师弟?”晋侁辰肃容道:“正是!” 此刻,茂眉高选贵见师兄夏选灼初战失利,便要为师兄解困。茂眉高选贵道:“师兄!侁辰!咱们皆已身为人师。这般胡打乱斗,实是有失师风。让晚辈们看了不尊重。不如就此息战罢!”晋侁辰心想:“此刻,我已战胜夏选灼,并夺了夏选灼的战马,我虽未报仇,却灭了夏选灼的嚣张气焰,稍解心头之恨。再则,夏选灼是个毒夫,倘若那厮发疯,下令乱战,伤害十师叔,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啊!”秃眉夏选灼心想:“晋侁辰为了此番回返武界报仇雪恨,定然在这十年间苦练武艺。方才仅那两招,足以证明晋侁辰已不再是我的武凌败徒了!我若再与其单打独斗,便是自取其辱。……晋侁辰,我率众多庭员前来斗战,何须单打独斗惩治你!” 想至此处,秃眉夏选灼举目将凤鸣庭伍掠看一番。当看至文朔时,秃眉夏选灼心内暗道:“那小子真是‘凤鸣九霄’的师弟?……凤鸣翎羽凛傲,不甘屈居人下,况且武界庭员哪有乱尊他人为师叔的,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小子竟能用一件暗器击落我的两支飞刀,足见其非比寻常!而且他能看清我的飞刀,可我却未看清他的暗器。……‘冷静!戒躁!’这是恩师在我耳畔告诫我整整三十年的警言啊!……我虽想群攻挫败凤鸣翎羽,但乱战之内那小子很有可能偷袭了我!我不能为了武盟令,而将恩师的脸都丢在外面啊!”秃眉夏选灼虽是满腔怒火,但为了己荣私利,还是压住了上燎之焰。 茂眉高选贵见师兄夏选灼与晋侁辰皆不言语,便试探道:“昨天,合举庭员以众欺寡,实是有损吾武界地部声誉。吾荣同庭员虽然人多,但决不会与他们一般。武界规矩是艺高者尊!我们会与你们单打独斗。你们若战赢我们,我们即刻为你们放行。如此我们亦不算违反武盟令,也好回去交差。”晋侁辰向文朔拱手道:“师叔定夺!”文朔向晋侁辰道:“我们既遇此众,不动武,已无可能。要战就战,无甚可怕!” 转而,文朔向茂眉高选贵道:“我们三战两胜定输赢,如何?”茂眉高选贵道:“就依尊意!鄙人想让小字辈庭员们先行比武,不知尊意如何?”文朔看了一眼晋庆劭。晋庆劭向文朔拱手道:“晚辈愿对战荣同能字辈庭员。”文朔点了点头,转向茂眉高选贵道:“汝荣同能字辈庭员何人应战?”秃眉夏选灼看了看受伤的劭字辈翎羽们,又看了一眼晋庆劭,心中甚为轻蔑。秃眉夏选灼不待茂眉高选贵指派徒弟,自己抢先指派了徒弟撒(sǎ)能耐与晋庆劭比武。晋庆劭见荣同庭伍内一大眼青年懒散散、散漫漫、傲慢慢、慢悠悠提马前来,心甚厌之。 大眼青年撒能耐见师父指派自己第二轮与凤鸣翎羽对战,心甚得意。他卖了个花样拔出荣同长刀,跃身下马,傲气十足地行向晋庆劭。晋庆劭解下后背长剑,放入鞍左剑囊内,继而倏地拔出凤鸣长剑,飞身下马,大步行向大眼撒能耐。晋庆劭自知己众与荣同夏选灼众庭员有家仇,因此反提长剑侧身抱拳,向大眼撒能耐道:“凤鸣晋庆劭!”大眼撒能耐早知十年前凤鸣翎羽刺杀前任幻馨司,并凤鸣翎羽被水地二部庭员打得四散溃败之事。其心久已鄙夷凤鸣翎羽,因此反提长刀侧身抱拳,向晋庆劭道:“荣同撒能耐!”二人报名不言礼,落拳后,各自翻手正持武器,相向对立。 大眼撒能耐为占先机,夺取胜利,不待双方尊长宣布出招展技,便已飞步向前,直奔晋庆劭,旋即一招“顽石开窍”,荣同长刀力劈晋庆劭头顶。晋庆劭稳立原地,看准距离时机,一招“疑凤问心”,凤鸣长剑劲刺大眼撒能耐前胸。大眼撒能耐自知荣同长刀与凤鸣长剑长度相同,此刻长剑向自己平直刺来,倘若硬拼,只能是两败俱伤,更甚两败俱亡。大眼撒能耐见晋庆劭死命对战,不敢奉陪,急忙闪身退避。 晋庆劭斜纵跟进,一招“嬉凤展翅”,转手横剑平扫大眼撒能耐腰腹。大眼撒能耐面对晋庆劭之勇,略生胆怯,因此影响其身法速度,对来剑躲闪不及,外袍内衣皆被划开一个大横口子,露出一条白肚皮来。大眼撒能耐肚皮一凉,心头一惊,目光一掠,不禁觑看自己受伤没有。晋庆劭借机转手一招“醉凤扑花”,竖劈大眼撒能耐胸腹,将大眼撒能耐外袍内衣又划开一个大竖口子,并且斩断了大眼撒能耐的腰带。一阵劲风吹过,大眼撒能耐身前登时开出一朵大大的红心花来。 大眼撒能耐感觉裤子脱落,急忙用左手提起裤腰。晋庆劭疾进步,狠舞剑,欲在此时此地报仇雪恨。文朔见状,急向晋庆劭唤道:“庆劭,你赢了!暂且归队。”晋庆劭闻听师叔祖召唤,只好停止攻击,向师叔祖躬身应诺,反提长剑回归自己队伍。 荣同能字辈庭员见自己师兄弟败得耻辱。争先恐后欲与劭字辈翎羽比武。文朔先让晋庆劭上马,再向晋侁辰道:“庆劭赢了荣同能字辈庭员,你们师兄弟应对一下荣同选字辈庭员。”晋侁辰道:“愚侄去战荣同选字辈庭员。”言毕,晋侁辰跃身而起,纵离秃眉夏选灼战马,重乘自己战马。晋侁辰向秃眉夏选灼道:“夏选灼,送你一匹马,咱们继续斗战。” 晋佶辰见晋侁辰又欲出战,即向晋侁辰道:“大师兄,夏选灼那厮已败在你手下,何须再战!小弟再提一个荣同选字辈庭员斗战。大师兄且为小弟观战!”言毕,晋佶辰驱马向前。 秃眉夏选灼手提长刀跃身上马,用刀尖指点着晋佶辰恼道:“晋佶辰!你方才说我已败在晋侁辰手下了?你们师兄弟吹捧的好啊!这十年,你们练得一副好口舌啊!”言毕,秃眉夏选灼驱马向晋佶辰冲去。茂眉高选贵急忙纵马拦阻秃眉夏选灼道:“六师兄息怒!方才六师兄已与侁辰对战。此番由弟出战罢!” 茂眉高选贵稳住六师兄夏选灼后,驱马向前,行近晋佶辰,面现诚恳之色道:“愚兄自知武艺不及道义!此番凤鸣与荣同众员相拼能有何结果?徒劳罢了!愚兄言微语轻,左右不了武盟合议。只好前来当场互劝,愿熄众火,不至大乱。弟可晓愚兄苦心?”晋佶辰面色淡然道:“但愿选贵兄心口如一。刀剑无情,人有情。请兄亮刃!”茂眉高选贵爽快道:“好!咱们弟兄让众人看看,武艺高,不如道义大!” 茂眉高选贵拔出荣同长刀,御马后退一丈。晋佶辰向茂眉高选贵拱了拱手,继而反手身后,叩击长剑剑珌,凤鸣长剑“噌”地飞出剑鞘。晋佶辰跃身而起,茂眉高选贵纵马向前,高举长刀上劈晋佶辰腿脚。晋佶辰于空中旋身避刀,同时接剑在手,下拨茂眉高选贵长刀,并一脚踢向茂眉高选贵额头。茂眉高选贵急忙将身前伏,躲过晋佶辰飞脚。晋佶辰落足茂眉高选贵战马鞍后,倏地旋身,一剑斩向茂眉高选贵颈项。茂眉高选贵“啊!”的一声惊呼,慌忙斜背长刀格挡。危急时刻,晋佶辰手下留情,未在茂眉高选贵颈后落剑。继而,晋佶辰跃离茂眉高选贵的战马,落身紧随己动的自己的战马鞍上。 第179章 佶辰战茂眉 文朔斗秃眉 秃眉夏选灼见自己师弟高选贵败与晋佶辰,心中讶道:“这十年,此众凤鸣翎羽是在日夜习武以备今时之战么?这些家伙的武艺竟都如此精进了!”秃眉夏选灼诡心辩辞道:“七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何不全力对战?你想让咱们荣同庭员垂首于凤鸣翎羽么?”茂眉高选贵道:“六师兄,黄金有价,情义无价啊!咱们荣同阁何必与凤鸣堂对立呢?”秃眉夏选灼饰恼道:“七师弟,你此战若不获胜,便自己去向阁主请罚罢。” 茂眉高选贵手持长刀,跃身下马,向秃眉夏选灼道:“弟不愿再续无谓之战。甘愿向阁主请罚。”晋佶辰闻听秃眉夏选灼与茂眉高选贵的对话,向秃眉夏选灼冷笑道:“夏选灼,你如此在意荣同阁的名誉,何不亲自与我一战?”秃眉夏选灼闻言,实出意料之外,不禁口塞。茂眉高选贵见晋佶辰向师兄夏选灼挑战,急忙向晋佶辰与师兄夏选灼道:“兄弟们切莫因我斗战。我来比武的好!我来比武的好!” 茂眉高选贵站在地上,向晋佶辰道:“请佶辰贤弟下马,陪愚兄再胡耍一番。”晋佶辰爽快道:“好!小弟奉陪。”言毕,晋佶辰飞身下马,行向茂眉高选贵。晋儒辰闻言见状,向晋佶辰朗声道:“六师弟小心!这俩鬼在耍鬼伎俩!”闻听此言,晋佶辰向晋儒辰回首一笑,秃眉夏选灼向晋儒辰讶然一望,茂眉高选贵向晋儒辰无奈道:“儒辰,我方息事,你怎又……唉——”晋儒辰并不理会茂眉高选贵,唯向晋佶辰道:“六师弟,高选贵的步战,可比其骑战高强。你且放下骑战之胜,重新与高选贵全力斗战。”晋佶辰向晋儒辰道:“多谢四师兄提醒。弟重新再战。” 茂眉高选贵反提长刀,行向晋佶辰低声道:“兄弟留心!愚兄为封师兄之口,只好加力提速了!见谅!见谅!”晋佶辰坦然道:“选贵兄自便!”二人对话毕,茂眉高选贵挥长刀厉劈晋佶辰头顶,晋佶辰侧身避开长刀,横剑平斩茂眉高选贵上身,茂眉高选贵大力后跃,躲开长剑尖锋,晋佶辰进步,转手回斩茂眉高选贵上身,茂眉高选贵立刀格挡长剑,“铛”的一声,两件兵器相碰迸出一团火星来。晋佶辰就势再进一步,直刺茂眉高选贵前胸,茂眉高选贵侧身推刀,将长剑挡在身外,继而下压长剑,制止晋佶辰再次进攻。晋佶辰意欲挑开茂眉高选贵手中长刀,岂料茂眉高选贵力大,晋佶辰竟未提起剑来。 茂眉高选贵趁晋佶辰缓力之机,转刀上斩,直向晋佶辰咽喉,晋佶辰尽力后纵避离刀锋,继而进步,下斩茂眉高选贵持刀手臂。两人刀来剑往,你攻我守,你守我攻,数十回合不见高低。文朔担心晋佶辰与茂眉高选贵狠斗凶战,重伤对方,即向秃眉夏选灼道:“此战可算平局,汝意如何?”秃眉夏选灼见晋佶辰剑法远胜当年,亦担心自己师弟受伤,于是应了声“同意”,继而秃眉夏选灼与文朔齐向比武二人喊道:“此战平手,停斗!……双方势均,止武!”茂眉高选贵与晋佶辰闻听己方首者宣布停斗止武,便各自收招,跃出战地。 秃眉夏选灼见第一擂,凤鸣翎羽战赢;第二擂,荣同庭员与凤鸣翎羽战平,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他担心第三擂,荣同庭员战败,日后令武界谈笑,自己难担重责。秃眉夏选灼为保第三擂荣同庭员稳胜,无奈下选择了对方年纪最小的文朔。 秃眉夏选灼向文朔道:“我荣同选字辈庭员与凤鸣辰字辈翎羽既然分不出胜败,不如你我双方带队率伍者对战如何?”文朔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俩对战?”秃眉夏选灼道:“你不怯战,我不拒辞。”晋侁辰见秃眉夏选灼动起邪心恶念,即向其呵斥道:“夏选灼,你身为荣同选字辈庭员竟敢犯上!”文朔向晋侁辰摆了摆手,笑道:“我正有意试艺。与他演练一下,亦好!”文朔解下后背蓝布袋,交给晋侁辰,继而下马,行向秃眉夏选灼。 秃眉夏选灼见文朔赤手空拳来至近前,向文朔讥笑道:“你不拿武器,是不敢与我利刃交锋么?”文朔向秃眉夏选灼坦然道:“我身为长辈,若以武器与你对战,有失长辈之风。”秃眉夏选灼闻听此言,气得七窍生烟,大恼道:“你果然是凤鸣翎羽!改不了你们那狂傲恶(wu)气。……还自称长辈!谁认啊?我么?哈哈哈……”秃眉夏选灼轻蔑地狂笑起来。 晋侁辰等人闻听秃眉夏选灼之言,齐向其喝道:“休得无礼!……你们荣同庭员不知尊长之礼么?……你们荣同庭员只练武,不修德么?……”秃眉夏选灼向晋侁辰道:“他这般小小年纪,又未在武界录名,谁知他是不是你祖父之徒!你让我尊他为长辈?你们把我当什么了?”秃眉夏选灼转向文朔道:“想当长辈是不?想表现长辈之风是不?战胜我,我自然尊你为长!”文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秃眉夏选灼道:“你尊不尊我为长辈,我亦是长辈。有无有你为晚辈,我亦有晚辈。怎个强求?何须强求?”晋侁辰众翎羽闻听文朔之言,实解心中气愤,齐声和好。 秃眉夏选灼向文朔道:“狂傲小子,在武界不是凭嘴皮子立威的。既然你用赤手空拳来轻蔑我,那我只好让你见见轻狂的代价了。”秃眉夏选灼跃身下马,大喝一声,挥刀厉批文朔头顶。文朔待秃眉夏选灼跃至近前,落刀之际,突然向右闪纵,左手擒捉秃眉夏选灼右腕,右肩猛撞秃眉夏选灼左胸,旋即右手上托秃眉夏选灼右腋,继而左手外扭秃眉夏选灼右臂。文朔将这一捉、一撞、一托、一扭,一闪即施。秃眉夏选灼不及应对文朔“连环招法”,大叫一声,长刀落地。秃眉夏选灼右臂险些被文朔的“连环招法”卸脱,幸亏文朔在关键时刻放手收招,秃眉夏选灼急忙向后纵离战地。 秃眉夏选灼被面前小小少年转瞬致伤,心内讶道:“疏骨法!……这小子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娴熟地施用疏骨法!……只怪我大意了!”秃眉夏选灼下垂的右手臂,已不能用力,他只好用左手拾起落地的长刀,带着满面羞,充怀恨回返本队。文朔如同疾风闪电般的身法,干净利落的招式,让在场敌我双方皆惊异不已。文朔一招制敌,更令荣同选、能两辈庭员不再嚣张跋扈。 茂眉高选贵见秃眉夏选灼刀落臂伤,急忙下马冲至秃眉夏选灼近前,道:“六师兄,你的右臂……”秃眉夏选灼咬牙道:“无碍!”茂眉高选贵道:“那是否允许凤鸣翎羽通行?”秃眉夏选灼道:“通行?”茂眉高选贵道:“咱们与凤鸣翎羽已约定三战两胜……”羞恨得满面紫红的秃眉夏选灼低声道:“咱们奉命前来擒捉凤鸣翎羽,收缴凤展剑。只因为一个口头约定,比了三擂,就放他们离去啊!七师弟,我可担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你能承担么?”秃眉夏选灼不待茂眉高选贵回言,即向众荣同庭员高声道:“众庭员同捉凤鸣翎羽。” 众荣同庭员纷纷拔出长刀冲向凤鸣翎羽之际,南、北两方传来画角之声。青、红、黄、白、黑五色百众百骑纷纷现身。茂眉高选贵见状,想起昨日合举庭员向己众告知,灵寒客偷袭合举庭员一事,不禁忌惮昨事今现。茂眉高选贵即向己众厉声喊道:“回来!快回来!咱们荣同阁行事,以德为先,不可坏了本门的规矩!放行!快放行!”众荣同庭员见百众灵寒客突然现身,不敢招惹,只好忍气吞怨,让路放行。 文朔回归本伍,众凤鸣翎羽纷纷道:“师叔好武艺!……师叔一招制敌,实是扬我凤鸣之威啊!……愚侄受教了!……师叔祖威风!……威风!威风!……师叔祖为咱们凤鸣堂出气了!……解气!解气!……哈哈哈……”晋侁辰满面溢笑将蓝布袋归还文朔。文朔接过蓝布袋,向众凤鸣翎羽笑道:“你们开心就好!呵呵……” 第180章 猬髯激翎羽 三辰战三图 文朔背缚好蓝布袋,率领众人继续西行。百众灵寒客见众荣同庭员避让道路两旁,众凤鸣翎羽安全通行,便陆续隐退而去。 凤鸣翎羽离开荣同庭员,晋庆劭向晋侁辰道:“师父,合举台与荣同阁皆为正宗武门,为何做那令人鄙夷之举?”晋侁辰道:“错不在武门,而在门主门人。武界天水地三部十庭皆为正宗武门。但各门门主德智有高低,行事有优劣。那地部三庭门主或失仁失义,或无信无智,方有那场混战。也就是当年,为何武界地部三庭与咱们凤鸣堂的战斗最为激烈的原因。”晋庆劭向晋侁辰道:“难道地部三庭之内皆为恶愚者?”晋侁辰叹道:“三庭内虽有主张先查后战的善智者,但其数寥寥,又是言微语轻者。左右不了大局。” 文朔众人战胜荣同庭员,劭字辈翎羽得意道:“若是平等对战,咱们绝无败绩。……那当然了,不论是前辈,还是后辈,咱们都赢他们!……哈哈哈……”晋侁辰道:“你们休要得意。武界武者武艺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又分:上上等、上中等、上下等;中等又分:中上等、中中等、中下等;下等又分:下上等、下中等、下下等。此番合举台只派出一位上中等的武者,那就是莫图孤,可他无意与咱们结怨,不愿攻击咱们。荣同阁则是一位上等的武者都未派来。”众劭字辈翎羽讶道:“咱们未与高手对战?……咱们的对手都是中等和下等的武者?……”晋侁辰道:“那些上等武者是不屑群战的。他们认为群战有失上等武者的风范。” 文朔众人又西行五里,前方三人阻路。一为羊胡申图答、一为虎须莫图孤、一为猬髯陆图平。羊胡申图答向众凤鸣翎羽高声道:“凤鸣翎羽回归本堂,怎藏身鸡翅之下?莫非凤欲变鸡么?”晋侁辰朗声道:“申图答,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们合举庭员不遵武界规矩,恃众逞狂在先,方有灵寒客出手相助吾众。” 猬髯陆图平阴阴一笑,摇头晃脑,抖肩舞手,轻慢道:“晋侁辰,我们知道你们怕我们人多,所以今天我们只来了三人。你们看,现在是你们比我们人多,你们别怕啊!呵呵……”晋佩辰见摇头晃脑,抖肩舞手的猬髯陆图平讥言讽语,轻慢其众,实是恼怒。晋佩辰向猬髯陆图平厉声道:“‘刺儿龟’!谁怕你们人多?你这小人竟用如此邪言恶语羞辱我们!‘刺儿龟’敢与我定立《私决状》么?”猬髯陆图平见自己只动了动嘴,就激怒了凤鸣翎羽,实是得意非常。猬髯陆图平开心地笑道:“小残废!你想快死,我就开个恩,送你上路。哈哈哈……” 晋佩辰被猬髯陆图平气得面紫唇白,怒喝一声,拔出长剑,驱马前冲。晋儒辰急忙横马挡住晋佩辰,劝道:“七师弟,昨天,合举庭员多中灵寒‘销魂散’,申图答他们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解除那些合举卓字辈庭员们体内之毒的。此时,那些中毒的合举卓字辈庭员定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无法再与咱们斗战。那些没有中毒的卓字辈庭员必在照顾中毒者。所以今天只有申图答师兄弟三人来此作祟。陆图平自知他们不是咱们对手,因此故意使诈激怒咱们乱了方寸,其众好觑隙取巧。你若上当,就是让他得意啊!”晋佩辰道:“如此羞辱,小弟实难忍受!”晋儒辰道:“莫急!他会动口,咱会动手。今日让‘刺儿龟’好好享受一下咱们凤鸣之威!吾弟笑观其丑,岂不乐事!”晋佩辰由晋儒辰劝解后,怒气渐息,驻马观变。 猬髯陆图平见晋佩辰没有上当,实是失落非常。他再向凤鸣翎羽道:“你们别怕。我们不会抢夺你们的凤展剑。你们凤鸣翎羽不是总自觉凤鸣武艺高超么!那我们就陪你们玩一玩。我们三人是合举图字辈庭员,你们凤鸣辰字辈翎羽与我们依武界规矩‘立状比武’罢!”晋儒辰道:“状为何名?”猬髯陆图平道:“你们败,交出凤展剑,随我们前往奉义坛受审。你们胜,我们立即放行。” 晋侁辰不屑道:“陆图平,你说话与放屁虽然位置有高低,但结果等同。我们需要你们放行?”猬髯陆图平恼道:“晋侁辰,你不要仗着身后有灵寒客造势,就藐视我们兄弟三人!我们兄弟三人敢和你们凤鸣翎羽、灵寒客同时斗战!”晋侁辰道:“小人!你们这是胆大么?你们这是装胆大!因为你们知道我们凤鸣翎羽与灵寒客行事以义为本,不会妄杀任何人,你们自知性命无忧,所以才敢在此装乖孙!” 虎须莫图孤闻听晋侁辰开骂,甚是愲结。虎须莫图孤向晋侁辰和言道:“侁辰,昨日我们以众欺寡是有失礼之处,但今日立状比武,实属正规。贤弟息怒静心,切勿激动。”晋侁辰看了看满面难色的虎须莫图孤,转心静想,缓了语气道:“我与俦辰、佶辰对战你们三人。若是你们战赢,我们兄弟随你们去奉义坛辩理。但交出本堂宝器绝不可能。因为我们无权交出本堂宝器。” 猬髯陆图平道:“我们听说,你们队伍中蓝衣少年是凤鸣九霄的师弟。凤展剑由他掌管。那他是否有权交出凤展剑呢?”晋侁辰恼道:“‘刺儿龟’休要放肆!你再不敬吾尊长,我就不客气了!”虎须莫图孤急向晋侁辰道:“侁辰勿急!长辈就是长辈。谁能不敬?咱们都消了火气,好好说话罢。”虎须莫图孤引手文朔,向晋侁辰道:“令尊长可有权交出凤展剑么?”文朔避免晋侁辰为难,直接向虎须莫图孤道:“我有责保护宝器,无权交出宝器。” 羊胡申图答与虎须莫图孤、猬髯陆图平商议一番,由羊胡申图答道:“我们战胜你们所有人,你们所有人都与我们前往奉义坛,怎样?”晋侁辰道:“你们战胜我们所有人?申图答,你想什么呢?你也太自大了。况且你们三个根本没有资格与我师叔对战,因此你们不是与我们所有人对战。就算我们凤鸣辰、劭两辈翎羽皆与你们交手,我们也不会所有人都与你们前往奉义坛。因为你们根本不可能赢了我们两辈所有翎羽。” 羊胡申图答还欲与晋侁辰耍舌斗嘴,文朔截言道:“你们三兄弟既然想比武,何故只顾动嘴?”羊胡申图答见少年文朔出言似有讥讽之意,不禁恼道:“哪个只顾动嘴?我现在就可以立状比武!”文朔面现笑意,朗声道了一个“好”字。继而,文朔与羊胡申图答定立步战比武规则:一方认败,即分胜败;一方失去斗战能力,即分胜败;一方落足比武域界之外,即分胜败;满五十回合未分胜败,即为战平。 晋侁辰、晋俦辰、晋佶辰与羊胡申图答、虎须莫图孤、猬髯陆图平书立《私决状》后,文朔将晋侁辰、晋俦辰、晋佶辰与羊胡申图答、虎须莫图孤、猬髯陆图平衡量分析一番,先让晋佶辰与猬髯陆图平比武,二人拳疾脚快,实力相当,满五十回合未分胜败;文朔再让晋俦辰与虎须莫图孤比武,虎须莫图孤不愿加深双方矛盾,手下留情,满五十回合未分胜败;文朔最后让晋侁辰与羊胡申图答比武,二人劲攻巧守,狠命对敌,满五十回合未分胜败。凤鸣翎羽与合举庭员六人三战皆平。 羊胡申图答对文朔道:“你安排的很好啊!我们都是战平。”文朔笑道:“今日不见胜败,我们日后再会。”猬髯陆图平讶道:“你想走?”文朔收了笑容,淡然道:“不然怎地?”羊胡申图答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就要干净利落。岂能拖泥带水?”文朔淡然道:“你们还想比武?”虎须莫图孤向羊胡申图答道:“四师兄,辰字辈翎羽除了受伤的儒辰与佩辰,其余三位平辈人皆与咱们比过武了!咱们总不能与晚辈人比武吧?咱们不能让武界中人说咱们欺负孩子啊!”羊胡申图答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道:“咱们怎会欺负晚辈呢!”猬髯陆图平笑道:“对!咱们不欺负晚辈。哈哈……” 第181章 口拳弄羊胡 文朔斗猬髯 文朔看了看羊胡申图答与猬髯陆图平的怪模样,心内厌烦至极。忽然,心中有了惩戒两怪之意。 羊胡申图答向文朔道:“我们不想欺负劭字辈翎羽,可他们的长辈还有谁能与我们比武呢?”辰字辈翎羽与劭字辈翎羽齐向羊胡申图答喝道:“申图答,你嚣张什么?……我们谁不能与你们比武?……我们兄弟三人与你们重组比武对手。咱们再战!……我们劭字辈翎羽的武艺足以教训你们了!……”羊胡申图答与猬髯陆图平见众凤鸣翎羽群情激愤,好生开心。 文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向羊胡申图答、猬髯陆图平道:“你俩想与我比武?”羊胡申图答笑道:“什么我俩!我半人足矣!”文朔笑道:“半人!好啊!我一剑将你劈成两半,一半放在案板上,供大家享受;一半留给我自己玩儿!”羊胡申图答闻听少年文朔之言,气得胡上翘,眉倒竖,手指文朔怒道:“小子!你竟敢骂我!”文朔笑道:“你这不懂礼貌的后生,竟敢呼唤长辈为‘小子’!那你岂不是‘小小子儿’了么!”众凤鸣翎羽见文朔言战羊胡申图答,皆以哄笑助威。 羊胡申图答见众凤鸣翎羽哄笑自己,直气得头晕脑蒙,浑身乱颤。他怒指文朔喝道:“呀!呔!文朔,我与你定立《私决状》以决生死!”虎须莫图孤与猬髯陆图平急忙劝解羊胡申图答道:“四师兄息怒!文朔在故意气你呢!四师兄切莫上当啊!……四师兄,那小子是在学咱们斗智呢!咱们不能中了自己的计啊!”羊胡申图答深吸了两口冷气,为自己热胀的头脑降了降温,然后向文朔恨道:“你臭话再硬,也不能在武界立威。你有胆量与我比武么?” 文朔故意不理羊胡申图答,他让晋儒辰与自己离开队伍,继而解下背后蓝布袋,交给晋儒辰,道:“我若战败,便与侁辰、俦辰、佶辰前往奉义坛。你即带领佩辰众人护送宝器前往墣州。”晋儒辰道:“师叔不可……”文朔截言道:“此刻无须争论,你必须依我之言。” 文朔返回队伍,向羊胡申图答道:“你方与侁辰比武,体力不足,我若这般赢了你,难免欺人之嫌……”羊胡申图答不待文朔言全,急道:“你不与我比武?你怕我打你?”猬髯陆图平急向文朔道:“我现在已经恢复体力了。我与你比武。”文朔指点着羊胡申图答、猬髯陆图平顽笑道:“你俩别急!我从来不怕恶人,更不怕恶战。我是不想欺负后生,让旁人说我为老不尊。你们两个‘小小子儿’一起来与尊长我玩耍罢!嘻嘻……” 羊胡申图答诧恼道:“你敢羞辱我!”猬髯陆图平诧怒道:“小兔崽子!你都狂上天了!我撕碎了你!”羊胡申图答与猬髯陆图平怪叫着,疾奔文朔而去。文朔见邪人先用的嘴斗招法,自己轻松掌握,并成功反制邪人,刺激得邪人成了疯人,心有所悟。 众凤鸣翎羽见羊胡申图答与猬髯陆图平同向文朔奔来,纷纷下马,欲与阻击。文朔见状,先向众凤鸣翎羽道:“汝众不可助我!”既而飞身下马,直奔猬髯陆图平。就在文朔接近猬髯陆图平的一刹间,文朔疾转方向,闪纵羊胡申图答身后,用中指凸拳击中羊胡申图答颈后天柱穴。羊胡申图答当即昏晕倒地。猬髯陆图平大吃一惊,疾纵退避。 文朔小小年纪竟巧妙地声东击西,一招制敌,实是震惊在场所有人。猬髯陆图平诧恼道:“你偷袭我师兄!”文朔道:“你这邪人满嘴邪言。我怎地偷袭了?你师兄是闭着眼睛向我冲锋的么?”虎须莫图孤急忙奔至羊胡申图答身边,查看伤情。只见羊胡申图答面色苍白,脉息微弱,已似濒死状。虎须莫图孤向文朔怒道:“你怎如此手黑!”文朔道:“你师兄说他半人和我比武,我以为他武艺至少胜我双倍,岂料是个碰不得的面人儿。”虎须莫图孤恨道:“我师兄被你害成这样,你还侮辱他。看来你是个手黑心冷之徒。”文朔道:“我只是封截了你师兄的穴道,他无性命之忧。你若会解通穴道之法,可以让他在半个时辰后清醒。若无人为他解通穴道,三个时辰后,他会自然清醒。” 虎须莫图孤道:“你小小年纪怎能如此熟练地施展封穴术。你休要骗人。你定是打伤了我师兄头颈。”文朔略现不悦,道:“我见你有些正义,方才与你好言。你若一味直愚,我便不再多言。”虎须莫图孤忧心师兄申图答体伤转重,只能暂信文朔之言。他向文朔道:“你封截了我师兄哪个穴位?”文朔道:“左天柱穴。”虎须莫图孤坐在羊胡申图答身边,运用自己所学解通穴道之法,悉心为羊胡申图答解穴,无意战事。 文朔见虎须莫图孤聚精会神为昏迷中的羊胡申图答解穴,此刻,合举三兄弟中已有两人不是对敌,于是看了一眼猬髯陆图平。猬髯陆图平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四师兄与急心为四师兄解穴的五师兄,转向文朔恼道:“文朔,你够狠!”文朔面无表情地望着猬髯陆图平,似乎一位路边看客在闲瞧一名野技优伶的拙劣表演。猬髯陆图平见文朔毫不在意自己,实是恼上添羞。猬髯陆图平狠道:“今天,我们比武不限回合数,必要见输赢。”文朔面无表情道:“可以。你是想与我定立‘生死私决状’么?”猬髯陆图平闻听文朔提及“生死私决状”,实为惊讶。因为他觉得文朔小小一少年怎敢与人生死斗战呢?惊讶之余,猬髯陆图平倒是拿捏不准文朔的真实实力了。 文朔见猬髯陆图平迟疑不决,已知其并无死战之意,便不与为难。文朔道:“我们以一方认输,分胜败。”猬髯陆图平道:“好!我不会要你性命的。”文朔见猬髯陆图平此刻还是硬嘴刁言,心甚鄙夷。晋佶辰见文朔欲与猬髯陆图平比武,即向文朔朗声道:“师叔小心!这厮狡猾的很!”文朔回首身后,轻松地笑道:“好!我知道了!” 猬髯陆图平见文朔回首身后,闪即一招“飞蛇锁喉”,右手直冲文朔脖颈。文朔知猬髯陆图平是一邪恶之徒,早已耳目监察猬髯陆图平举动。文朔闻睹猬髯陆图平突发异动,旋即向右闪身,出左手欲捉猬髯陆图平右腕,猬髯陆图平疾起右膝,冲击文朔小腹,文朔旋即向后纵跃,避离猬髯陆图平攻击。猬髯陆图平讥笑道:“你想用‘疏骨法’?哈哈哈……你以为我是夏……只可惜你辈分很高,年纪太嫩,没学会凤鸣绝技啊!你听我之劝,快去找你师父,重学十年武艺,再来见我。” 语声未落,猬髯陆图平一招“捶山捣峰”,直冲文朔鼻梁。文朔无意猬髯陆图平口舌作乱,他见猬髯陆图平右拳击来,即出一招“浴凤嬉影”,用左掌打落猬髯陆图平右拳,旋即还给猬髯陆图平一招“捶山捣峰”。猬髯陆图平由于小觑文朔年轻,而疏忽大意,竟被文朔右拳末力击中鼻梁。虽是拳力之末,却也非同小可,猬髯陆图平“啊”的一声惨叫,纵身后跃。只见猬髯陆图平鼻内鲜血滴出。 猬髯陆图平手指揩血,心中懊恼,口内反讥道:“小子,你的拳力不足啊!我让你一招,你却不曾抓住机会。唉——妄我好意矣。”猬髯陆图平仰起头,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揉了揉鼻梁,用嘴深吸了一口气,待止住鼻血,眼内现出两道厉光。 猬髯陆图平抚了抚下巴上的“大刺猬”,将文朔重新审视了一番,突然再施“飞蛇锁喉”,文朔又闪身欲捉猬髯陆图平右腕,猬髯陆图平翻转右腕,反捉住文朔左腕,旋即猬髯陆图平左拳直击文朔左肘窝,文朔疾出右拳截击猬髯陆图平左腕,猬髯陆图平回曲左臂,左肘闪击文朔前胸。文朔顿觉一股劲力直贯胸膛。文朔欲将自己左腕由猬髯陆图平右手中挣脱,可胸膛一阵刺痛,未能施出全力,左腕未能挣脱出猬髯陆图平右手。在文朔施力挣脱猬髯陆图平右手的同时,猬髯陆图平疾起右膝,冲击文朔左肋。 第182章 不死鸟文朔 蓝衣人宣战 文朔急于摆脱猬髯陆图平右手,集心意于一处,疏忽了猬髯陆图平腿脚,被猬髯陆图平右膝击中左肋,再受重创。文朔强忍剧痛,拼尽全力用右掌斩向猬髯陆图平右腕,猬髯陆图平已重击文朔,达到目的,故而放开右手,向后纵离。 猬髯陆图平向文朔狂笑道:“你现在已经受了重伤。很疼吧?快些医治去罢。否则必留后患。哈哈哈哈……”晋侁辰众人见文朔受到猬髯陆图平重击,急忙前冲,欲护文朔,并惩猬髯陆图平。文朔即时阻止晋侁辰众人道:“别过来!我还没赢呢!”猬髯陆图平笑道:“还没赢呢?你不死,已是我手下留情了!你都这个熊样了,还敢口出狂言,要赢我!”文朔用手揉了揉前胸和左肋,挺起脊梁,咬牙笑道:“对我来说,比武才刚刚开始!”猬髯陆图平恼道:“我和你只是比武,可不是死战。你这蠢货。”文朔笑道:“我不会打死你的。别害怕!”猬髯陆图平怒道:“疯子!小疯子!你想死在我手里么?” 文朔不理猬髯陆图平,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纵跃猬髯陆图平近前,左脚踏地,左拳迅击猬髯陆图平前胸。猬髯陆图平沉足稳立,右掌截击文朔左腕。文朔撤回左拳,反手捉住猬髯陆图平右腕,旋即用力引导猬髯陆图平其身向左前倾动,同时文朔飞起右腿踢向猬髯陆图平左肋。猬髯陆图平急忙用左臂格挡文朔右腿。文朔觑准时机,右拳直击猬髯陆图平心窝。猬髯陆图平急忙躬身,以化减文朔拳力。但文朔拳力过重,猬髯陆图平虽受半力,仍是痛入心腹。 此后,文朔又被猬髯陆图平击中几次拳脚,可文朔抗击能力不减,猬髯陆图平攻击力度渐弱,因此文朔相对猬髯陆图平而言,已是转劣势向优势了。自信必赢的猬髯陆图平面对如同“不死鸟”般顽强斗战的文朔,心中莫名生起一丝忧惧。 斗战前期,猬髯陆图平一心想狠狠久久惩治文朔,以解心头之恨;斗战中期,猬髯陆图平一心想速战速决,将文朔制服,取得胜利;斗战后期,猬髯陆图平一心想摆脱文朔,远离缠人小鬼。可猬髯陆图平狠命击开文朔,文朔再次攻来;猬髯陆图平拼命跃离文朔,文朔再次追近。 猬髯陆图平被文朔缠斗将近半个时辰,气力已消耗殆尽,渐渐心慌起来。那必赢的信心,也随着气力一点点泻出体外。猬髯陆图平心内暗恼道:“这小子是铜铸铁锻的么?我怎打不服他?我击开他,他又过来;我打趴他,他又起来。他这是要与我死战么?”猬髯陆图平向遍体鳞伤的文朔恼道:“你还不认输?”文朔笑道:“你为何还不认输?”猬髯陆图平恼道:“小子,你还笑得出来?你现在是什么状况,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你再不认输,可要死在我手里了!”文朔笑道:“我怕善民死,我怕好人死,可我不怕死!死有何妨?”猬髯陆图平闻听此言,心头一震,不禁力怯手软。 猬髯陆图平面对文朔这个愣头青实是无可奈何。他急嚷道:“你这亡命徒怎样才肯认输?”文朔笑道:“我不会输!”猬髯陆图平在文朔坚毅的目光中感觉到文朔并非特意假饰顽强,而是真顽强。经过这“漫长斗战”,猬髯陆图平产生了一种错觉——文朔并非少年。 两人又斗战数十回合,猬髯陆图平力气业已耗尽,可文朔依旧散不尽他那最后一丝倔气。文朔仰头深吸一口气,注沉丹田,集中全力,冲向猬髯陆图平。猬髯陆图平先出右拳直击文朔脸面,再出左掌斜斩文朔脖颈。文朔先以左掌斩截猬髯陆图平右腕,迅即将左腿插入猬髯陆图平两腿之间,并以左腿抵住猬髯陆图平右腿,同时右手擒捉猬髯陆图平左腕,继而左手扣住猬髯陆图平左肘,文朔旋即推右手,拉左手,双手别(bié)折(zhé)猬髯陆图平左手臂,猬髯陆图平“啊”的一声惨叫,仰面倒在地上。 文朔就势动左足踩踏猬髯陆图平右臂,继而俯身用左手“双指叉”抵在猬髯陆图平的双眼上方,笑道:“你的双眼是我的了。”猬髯陆图平体力耗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左臂又被文朔用疏骨法卸脱,疼痛不已。更可怕的是文朔这个愣头青,不知死活深浅,倘若一股虎气入心,便戳瞎了自己的双眼。猬髯陆图平急忙向文朔认输。“住手!我输了!住手!我输了!住手!我输了!”文朔收回自己的“双指叉”,呵呵一笑,仰面“大躺”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刻,羊胡申图答已被虎须莫图孤救醒。他迷迷糊糊中看见六师弟陆图平被文朔折脱左臂,翻倒在地,连声向文朔认输,不禁急怜羞恼一同攻心,复又昏晕不醒。虎须莫图孤见四师兄申图答与六师弟陆图平惨败于少年之手,实是讶异非常。虎须莫图孤看着躺在地上的文朔,心中别有一番苦涩辛酸怪滋味。 “公子……公子……公子……公子……公子……”五名蓝衣蓝布蒙面人由远处纵马疾驰而来。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飞身下马,单膝跪地,扶起文朔,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其余四名蓝衣蓝布蒙面人随后会聚文朔身边,其中一名体型纤倩的蓝衣蓝布蒙面人见文朔受伤,不禁心痛落泪。文朔先向落泪蒙面人道:“怎又哭了?我没事!我只是累了,躺下歇歇。”落泪蒙面人道:“公子将我当作小孩子了么?……公子若能爱惜自己,我又怎会……”文朔道:“我遵你意,此后定会爱惜自己。你不要再哭了!……”文朔见晋侁辰众人齐望自己与落泪蒙面人,不禁红了脸。落泪蒙面人发现许多人观望其与文朔,即向众观望之人怒道:“看什么?你们不想要狗眼了?” 文朔见落泪蒙面人怒了,急忙温言安抚。文朔待落泪蒙面人止泪息怒,方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你们五人怎会来此?我不是让你们暗中护送单氏父子回家了么?”另一名体型纤倩的蓝衣蓝布蒙面人带着哭腔向文朔道:“公子,您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我们已将单氏父子护送回家了。公子放心!” 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掠观昏晕羊胡申图答与折臂猬髯陆图平,向虎须莫图孤道:“你们是合举庭员?”虎须莫图孤凛然道:“正是!”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朗声道:“辱我公子者必讨,伤我公子者必诛。”语声未落,又有五名蓝衣蓝布蒙面人飞马到来,那五名蓝衣蓝布蒙面人同时拔出利剑。只见三柄长剑同向虎须莫图孤,两柄短剑分别刺向羊胡申图答、猬髯陆图平。 文朔见况,急向那五名蓝衣蓝布蒙面人喊道:“等等!其众无杀我之心,我无害其众之意。放其众离去。”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太过仁慈,会害了自己的。”文朔笑道:“我命中注定不可任性行事啊!”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手扶文朔,向虎须莫图孤与猬髯陆图平,道:“我们向你们宣战!你们快些应战!” 虎须莫图孤虽未辨明情况,但他见十个蓝衣蓝布蒙面人目光炯炯,杀气隐隐,并且其中有人想刺杀其昏晕的四师兄申图答和折臂的六师弟陆图平,由此可以断定其众定是无法、无规、无道、无义的凶残之徒。虎须莫图孤向文朔道:“我们是比武,不是对战。你不可违约背义。”文朔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我们有约在先,放他们去罢!”十名蓝衣蓝布蒙面人犹豫之际,虎须莫图孤背起羊胡申图答,猬髯陆图平挣命般爬起,右手托着左臂,引着三匹战马趁机离开险地。 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晋侁辰众人道:“我们公子的责任是保护宝器。我们公子做到了。可你们呢?你们的责任是保护我们公子。你们自己看看,我们公子现在如何?你们已经失责,此行还有何意义?你们一路走,一路讲那狗屁武界规矩。真是可笑!武界若讲规矩,凤鸣堂怎会是现在这般处境?” 第183章 蓝衣斥道众 众卫护主行 晋庆劭见蓝衣蓝布蒙面人向其师父出言不逊,恼道:“住口!你安敢对我师父不敬!”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不屑道:“这世上除了我们公子,便没有值得我尊敬的人!你师父算什么!”文朔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与晋庆劭急道:“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你们都是我亲近人……这一路上,若我众多亲近人总是因我不睦,我心怎安?” 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与晋庆劭见文朔生急,便都收声,不再怨言。文朔平息了两人口斗,即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道:“此番比武是我不让他们相助的。我这般状况与他们无关。至于武界规矩……不按武界规矩行事,武界庭员就不会诚服。可我却想让他们诚服。”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的命,就是我们的天。您要为我们爱惜自己啊!” 文朔点了点头,转移话题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问道:“你们五人此途可遇袭扰?”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回道:“此途并无公员乡民袭扰单氏父子。他们一路平安!一切稳妥!愚众亲见单氏父子到家与众亲欢喜团聚,方才返程,回寻公子。”文朔闻听单觽和单蛟已与众亲团圆,浑身好生爽快。他揉着左肋,欢喜坐起,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笑道:“如此,我心方安!”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安心,愚众欢心!” 言毕,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天空射出一支雷箭。不久,一蓝衣蓝布蒙面人驭马,两蓝衣蓝布蒙面人各驭一辆篷车向文朔而来。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背起文朔行向前面那辆篷车,前面车篷内钻出两纤倩蓝衣蓝布蒙面人,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急道:“公子怎么了?……公子怎么了?”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痛惜道:“公子受伤了!” 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围绕在文朔身边,服侍文朔上车入篷。三名纤倩蓝衣蓝布蒙面人随后进入车篷医护文朔。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晋侁辰道:“侁道长,你们若希望我们公子平安,就请暂离我们公子。咱们墣州聚会!”晋侁辰道:“你们怎知我十叔与我们在一起不能平安?你们又怎有信心保我十叔平安?”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知我们公子与你们在一起不能平安?你们看看,你们众翎羽现在自身皆已难保,怎么保我们公子平安?现在我们公子已经是挺身而出保护你们了!你们看不出我们公子与你们在一起,他就要为了你们而顾及你们那狗屁武界规矩,不得自由行事么?” 晋庆劭闻听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又向其师口吐脏话,不禁怒目而视,意欲斥责。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瞥了一眼晋庆劭,根本不屑其状。晋侁辰为免文朔再因其众不睦而为难,便向晋庆劭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理会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续言道:“不仅如此,我们公子还要保护你们!……本来我们是公子的卫士,理应时刻保护我们公子,可现在我们公子为了你们凤鸣堂的声誉,不仅不让我们护卫,他还反而成为你们的卫士,挑战武界强敌,以保护你们凤鸣翎羽!……谬矣!吾众生存何义哉?” 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望了望前面篷车,坚定道:“我们与公子生死同命!为保公子平安,我们众卫士不会顾及天下任何法规,任何人。不论是谁,胆敢冒犯我们公子,必将受到惩罚,或者……”言及至此,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眼中闪现一丝杀气。晋侁辰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你们不放心我们,难道我们就放心你们么?你凭一副口舌将我们贬斥无状,你们又有何能为?你们出身何处?有何名号?”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道:“你有何资格向我提问?……此后,公子由我们护卫了。你们离远些。”晋侁辰众人虽是厌恶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不逊之状,但闻其言,甚觉众蓝衣蓝布蒙面人与文朔关系非常。因顾及文朔之情,晋侁辰众人未向众蓝衣蓝布蒙面人责难。 晋侁辰见众蓝衣蓝布蒙面人意欲将其十师叔文朔带离其众,其心意甚是复杂。晋侁辰不禁看了看众位师弟。晋儒辰、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齐向晋侁辰道:“大师兄,让十叔暂时离开咱们罢。……先让十叔去医伤吧!……十叔的脾气是宁折不弯的,倘若有何意外,咱们就是凤鸣堂的罪人了!……现在凭咱们的实力,想保护好十叔……也难了!……”晋侁辰见众师弟皆同意让十师叔文朔避险分行,即向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拱手躬身道:“有劳众位!众位定要保护好我们尊长啊!晋侁辰在此拜谢了!”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见晋侁辰向己众拜谢保护其众尊长,可见其与本主感情深挚。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心有所动,略向晋侁辰拱手道:“保护本主是我们天命所在,你们不必客气。” “侁辰!你们都过来!”篷车内传来文朔的声音。晋侁辰率众疾步行至前面篷车旁,向车篷内拱手道:“十叔有何吩咐?”文朔道:“你们与我同行。”晋侁辰知道文朔忧心其众再被武界庭员攻击,意欲保护其众。晋侁辰道:“十叔与晚辈们分行实为上策。”文朔道:“倘若武界庭员再阻劫你们……”文朔看了看受伤的晚辈们,不禁面现忧色。 晋侁辰道:“十叔不必忧心晚辈们。晚辈们若遇阻路武界庭员,众灵寒客不会袖手旁观的。”文朔略思,道:“宝器由我携带罢。你们没有宝器,行途会平安些。”晋侁辰与晋儒辰皆知己众已无能力保护好本堂宝器,唯有依尊长之意行事。晋儒辰解下背后蓝布袋,向车篷内呈递,车篷内一位纤倩蓝衣蓝布蒙面人替文朔接过蓝布袋,放在文朔身旁。众凤鸣翎羽又将文朔大大小小九个包袱放入后面那辆篷车内。 诸事安排妥当,众凤鸣翎羽皆聚于前面篷车旁,同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道:“尊长保重!”文朔笑道:“你们也要保重!我们墣州再会!”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向文朔请示道:“公子,咱们可以起程了么?”文朔轻应一声“好”,继而望了望晋侁辰众人,想到即将分别,心内失落非常。众凤鸣翎羽见尊长为正本堂威名而负伤,此刻又不得已离别分行,其众心中皆愧惋不已。 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示意驾驭前面篷车的蓝衣蓝布蒙面人将篷帘落掩。继而,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率众蓝衣蓝布蒙面人护卫文朔所乘篷车向北行去。 夕阳没山之际,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引领众人行至一山顶阔洞前。九名蓝衣蓝布蒙面男先入洞打扫地面,燃起篝火;而后,六名蓝衣蓝布蒙面女入洞为文朔铺好草垫褥被。 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将阔洞整理一番后,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行至前面篷车旁,欲背负文朔下车前行,但文朔执意不肯。为首矫健蓝衣蓝布蒙面人只好搀扶文朔下车,步入洞内。 文朔坐在软软的卧铺上,将众蓝衣蓝布蒙面人召聚身旁,向其众道:“从今起,你们不必再饰容隐形。你们可向世人直言正名!”一纤倩蓝衣蓝布蒙面女解下蒙面布,向文朔笑道:“那我们可以宣告我们是天义卫么?”另一纤倩蓝衣蓝布蒙面女解下蒙面布道:“你这懒妞,说话都偷懒。你干嘛只说三个字?我们是公子的承天广义华善卫。” 文朔看着面前解下蒙面布的两位姑娘,笑了笑,道:“你们可真是愿与那位道长玩闹。他说我是天义星,你们也就说我是天义星。他说你们是承天广义华善卫,你们也就说自己是承天广义华善卫。”两位纤倩蓝衣姑娘道:“那道士确有些神通。我们十五人的前事,没有他不知的。不由我们不信他啊!……那道士不是神仙,也是半仙!他说公子进入华中后,会剿灭壑绕山土匪。果然,公子就率众剿灭了壑绕山土匪。公子不知那道士预言,却应那道士预言之事。我怎不信他?” 第184章 主卫相聚欢 仙女下凡来 文朔奇道:“那位道长在华东时,就已向你们预言我会剿灭壑绕山土匪?”两位姑娘齐道:“嗯!是的。”文朔略思,道:“我是不信占卜预测之类异术的。想必是那位道长故意引那朱黑下山的……”文朔不十分在意道士玄言幻语,他向众蓝衣人转言道:“你们切记,你们并非我一人之卫。……我亦为人之卫。……我们同卫天下善。”众蓝衣蓝布蒙面人皆解下蒙面布,同向文朔单膝跪地,齐应重诺。 天色渐暗,六名蓝衣男身背弓箭,手持猎叉外出夜狩暗猎野味;三名蓝衣男在洞口护卫文朔;三名纤倩蓝衣女烧水煮饭;三名纤倩蓝衣女精心为文朔医伤。十五名蓝衣人有文朔在,众心喜乐;文朔有十五名蓝衣人在,其心安宁。 待六名夜狩暗猎的蓝衣男携带野味返回山洞,文朔与十五名蓝衣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煮野味,有吃有喝,有说有笑,亲馨非常。为首矫健蓝衣男向文朔道:“公子,愚员未寻到您的五国行走正役职牌,实是无能。公子在华中行事将要不便了。”文朔道:“那日是我大意了。我行事不周,你何须自怨。”一纤倩蓝衣女向文朔道:“公子不是为了将单觽于暴民群中救出,岂能让暴民近身,又岂能遗失职牌。”又一纤倩蓝衣女向文朔道:“公子这是用职牌换了单觽一条命。”文朔笑道:“在你们眼中,我是没有过失的。呵呵呵……” 为首矫健蓝衣男再向文朔道:“公子,您此番进入华中任务冗重。咱们遇到阻路之人,是否应该速战速决?”文朔道:“是啊!近些时,我连涉多事,不得静心,疏忽了时间紧迫!”文朔面带微笑转向六名纤倩蓝衣女道:“阿鸲与阿鹢、阿鹑、阿鸩、阿鹛、阿鹂出手柔和些,你们先制敌。”六名纤倩蓝衣女互相笑望,继而向文朔回笑应诺。文朔再向九名蓝衣男道:“阿虎与阿熊、阿狼、阿豹、阿犳出手刚利,你们后制敌。阿豺与阿狐、阿獾、阿貂刚柔相济,视机出手。”九名蓝衣男互相笑望,继而向文朔回笑应诺。 餐后,蓝衣姑娘阿鹛将几个大包袱倚在文朔身后,向文朔笑道:“公子给我再讲讲武义卷里的故事吧!”蓝衣姑娘阿鹂小怨道:“小鹛,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啊!睡觉前,还让公子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啊!”阿鹛向阿鹂一本正经道:“小鹂,听公子讲故事是在学习!咱们是公子的善卫,必须多多多地学习!你懂什么?……小屁孩儿竟敢说我是小孩子!”阿鹂道:“你比我大么?你几岁?我几岁?”蓝衣姑娘阿鸲向阿鹛、阿鹂道:“你们两个雏雀叽叽喳喳做什么?公子需要静养!你们都闭嘴!” 阿鹂向阿鹛吐了吐舌,阿鹛也向阿鹂吐了吐舌,两人分坐在文朔两侧,挤眉弄眼,屈鼻撅嘴,斗个不休。蓝衣少年阿豹、蓝衣少年阿狐、蓝衣少年阿獾、蓝衣少年阿貂见两位姑娘互斗,笑唱道:“嘴儿黄,嘴儿狂,两只小雀叫得忙!……捶这头,打那头,两只小雀整天斗!……我笑呦,你笑呦,两只小雀不知羞!……不知羞,不知羞!啾啾啾!啾啾啾!……”阿鹛与阿鹂见豹狐獾貂取笑,便各拾柴枝追着豹狐獾貂在大山洞里鞭打。 朝阳初升,一缕缕彩光洒在阔洞内,轻抚着文朔脸颊。文朔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只见姑娘阿鸩与姑娘阿鹛、姑娘阿鹂笑盈盈静坐在自己身边。姑娘阿鸲与姑娘阿鹢、姑娘阿鹑在生火做饭。青年阿熊与少年阿獾、少年阿貂在篝火边烧烤野味。青年阿狼与青年阿豺、少年阿狐在收拾行囊。青年阿虎与少年阿豹、少年阿犳在洞口警戒。 文朔向十五卫笑道:“好睡!有你们在身边,我就如同在家一般的安心!咱们石榴子抱团儿的感觉真好啊!”十五卫闻言欢心而笑。继而,十五卫向文朔问道:“公子睡醒了?……公子身上还痛么?……公子好些了么?……公子穿袍服么?……公子净面么?……公子饿了么?……公子喝粥么?……公子吃烤肉么?……”文朔边笑呵呵应答着众近卫之问,边起身活动一番。 阿鹢见文朔拳脚齐展,急忙阻道:“公子小心!公子体伤未愈,不可大动。再则,公子武艺已经大成,少一天晨练,又如何?”文朔笑道:“昨日不过是被蚊子啄了一下而已,现在只是略微有些小痒!不碍事!呵呵……”十五卫见状闻言,亦随文朔笑了起来。 早餐毕,阿獾驾驭前面篷车行至阔洞外,请文朔登乘篷车,随后阿鹂与阿鹛陪护于车篷之内。阿貂驾驭后面装载着众人行囊的篷车。其余七名蓝衣男卫与四名蓝衣女卫乘马护卫篷车前行。 十六人由此山西路而下,绕过西方一丘,发现前方数组人马中一面高幡竖书“合举台”三个大字。驾驭前面篷车的阿獾手指前方嚷道:“合举台!合举台!报仇啦!报仇啦!”阿虎轻蔑道:“一群待啖的羔羊。”阿豹道:“我和阿犳先行探路。”阿虎道:“去罢!咱们猎人别中了猎物的陷阱。”阿豹向阿犳道:“阿犳,走!”两青年飞马向西而去。 阿狐见前方有敌,拍手笑道:“公子可算是让我露脸了!我今天可要演个过瘾戏。”阿狐向前面篷车笑道:“公子!阿狐一会儿给您演戏了!您可要好好欣赏啊!”转而,阿狐向其余众蓝衣人笑道:“兄弟姐妹们!别忘了给我叫好啊!”文朔掀起篷帘,向阿狐笑道:“你好好地演,我好好地赏。”阿鹂在文朔身边露出头来,笑道:“你可别演砸了。”阿鹛在阿鹂和文朔中间挤出头来,笑道:“你可别演砸了。”阿狐笑道:“有公子在,我怎会演砸了呢!”阿虎笑道:“演砸了,可没的叫好。”阿狐笑道:“大家等我变幻再来!”语声未落,阿狐飞身下马,飘进后面篷车内。 一时过后,一人头戴浮肩桃红飞花薄纱帷帽,身穿彩蝶戏牡丹天蓝对襟贯敞褂,内衬淡黄光缎垂蕾罩纯白薄纱坠花稚蝉嫩翼裤,足配翘首鸳鸯对嬉花绣鞋,袅袅婷婷出篷下车,仙仙飘飘乘于阿狐战马之上。那人口生兰馨,声若莺啼,迷人之心,惑人之志。实可谓,现身已出七分妖,隐面更来九成媚!娇声哝哝,细语嘁嘁,常引蜂男争折腰! 那人飘浮马上,轻姿柔态,言歌举舞,流华溢彩,馨环香绕,完全“仙女气”。阿獾看了那人一眼,故现惊讶状,咋呼道:“哎呀!仙女下凡啦!”“仙女”轻舞长袖,柔声道:“[fán rén]!好生粗暴!惊吓小仙了!”文朔与众蓝衣人见阿獾与“仙女”如此呼应,皆欢笑不已。 未久,阿豹与阿犳返回队伍,方要向阿虎报告前路情况,突见“仙女”现身,阿犳“呀!”了一声,窘着脸,抓了抓头。阿豹“呦!”了一声,继而笑道:“妖女现世啦!”“仙女”看也不看阿豹,居高临下,神骄气傲道:“是谁对小仙不敬啊?”阿豹笑道:“[fán rén]豹!”仙女不屑道:“我看也是[fán rén]!快离小仙远些!远些!” 阿豹躬身笑道:“好嘞![fán rén]远离!您清净着!清净着!”阿豹不再与仙女逗嘴,转而向阿虎道:“阿虎,前方无埋伏,没陷阱。”阿虎向众蓝衣人道:“常速前行。注意警戒!准备斗战!”众蓝衣人面色坦然,神情轻松,径向合举庭伍而去。 阿虎率众蓝衣人行至合举庭伍对面,羊胡申图答率三名青年提马前行,向众蓝衣人朗声道:“你们是何人?”众蓝衣人言过耳净,只将合举庭伍形势情况仔细观察。原来此合举庭伍有二中年与七青年,共九组人马。 羊胡申图答见众蓝衣人不答所问,便向众蓝衣人道:“文天保可在篷车内么?”阿虎坦然道:“我们公子就在车内。”羊胡申图答道:“凤展剑可在车内?”阿虎道:“凤展剑为何物?”羊胡申图答见阿虎避答所问,便向对面高声喊道:“文天保,你留下凤展剑,我们即放你前行。” 第185章 三女退合举 合举推荣同 阿虎向羊胡申图答道:“休要高声!搅扰我们公子休息,大罪也!”羊胡申图答气恼道:“怎么,文天保一夜变成娇弱的公子哥儿啦?”阿虎道:“你们这些鼠蟾一般的秽人,一张口就秽气喷涌。快些退去!” 文朔闻知申图答阻路,即欲出篷下车。阿鹂劝阻道:“公子不必理会那些秽人。我轰走他们便是!”文朔道:“阿鹂,你莫骂翻其众!污浊己口。”阿鹂娇笑道:“公子放心!您的命令,我会遵守的!不过,我要让其众受些小伤,以后不敢造次。”文朔疑道:“小伤?”阿鹂娇笑道:“比他们合举庭员给凤鸣翎羽造成的伤害小得多!就像是蚊子叮了一下!呵呵……” 阿鹂掀起篷帘,躬身出篷,站立车上向众合举庭员厌道:“你们这些秽人在此乱叫什么!”语声未落,阿鹂已抬手亮出一架三弦莲蓬弩,旋即三声弩弦响,九支弩箭飞出,射向众合举庭员。羊胡申图答急忙喊道:“小心弩箭!” 众合举庭员皆未料到那纤倩蓝衣姑娘一语未完,即向其众连射弩箭。慌乱中,唯羊胡申图答疾挥合举宽刀密护自身,未被弩箭射中。其身旁三名徒子徒侄却避护不及,身中弩箭。羊胡申图答向篷车内的文朔喊道:“文天保,你为何不守武界规矩?”文朔闻言,即欲出篷与羊胡申图答对话,可身边的阿鹛却拉住文朔,道:“公子别理那秽人!外面有阿鹂呢!”阿鹂见羊胡申图答问责文朔,接言道:“我们公子未在武界录名,不属武界庭员,为何要遵守武界规矩?至于我们呢?我们是公子卫士,更无须遵守你们武界规矩。你们再敢骚扰我们公子,我们就将你们种在地里!” “师父,那弩箭有毒!我的胳膊没有知觉了!……师伯,我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了!……师叔,我快不行了!……”三名被阿鹂弩箭射中的合举庭员向羊胡申图答告道。羊胡申图答手持合举宽刀指点着阿鹂怒道:“你竟然用毒?卑鄙无耻!”阿鹂笑道:“你们再不快逃,就没机会了!呵呵……”羊胡申图答闻听此言,不免迟疑。虎须莫图孤见蓝衣女子不仅偷袭,而且施毒,实是恼怒。他即向未曾受伤的合举庭员命令道:“进攻!收缴凤展剑。” 不待虎须莫图孤众人行近篷车,阿鸲与阿鹑一甩手,飞出数朵旋刃梅花刀。虎须莫图孤疾舞合举宽刀护身,未被旋刃梅花刀击伤。可他身边的四个徒子徒侄却被梅花旋刃割伤。阿鹑向受伤的合举庭员笑道:“梅花旋刃上面也有毒呦!呵呵……”虎须莫图孤向众蓝衣女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阿鹑笑道:“公子卫!”虎须莫图孤道:“什么公子卫?”阿鹑笑道:“我们是我家公子的卫士,自然是公子卫啦!”虎须莫图孤道:“你休要敷衍我!你们所用武器,皆不在《武界武器图谱》上。你们是什么人?” 阿虎见虎须莫图孤追问阿鹑,便向虎须莫图孤厌道:“你再啰嗦,我就将你种在这里!”虎须莫图孤见众蓝衣人皆无理不礼,于是向羊胡申图答道:“四师兄,咱们怎么办?”羊胡申图答见文朔众卫士中仅三个女子出手,便已让其众徒子徒侄受伤,无力斗战,倘若众卫士齐战,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羊胡申图答向虎须莫图孤道:“咱们是正宗武门,不必与邪门乱斗。撤!”虎须莫图孤与众合举庭员紧随羊胡申图答向西驰去。 “仙女”见况,急道:“哎!哎?怎么都跑光了呢?我还没开演呢啊!合举庭员快回来呀!”众合举庭员听到身后飞来女子的呼唤声,想起方才三个蓝衣毒女,哪敢停留,其众一溜烟儿消失了。仙女向阿鸲、阿鹑、阿鹂怨道:“姐妹们!你们也太不善良了。我的好戏还没开场呢,你们先把我的戏伴们都吓跑了。不带这样的。”阿鹂夸张地舞动着两只手臂,笑道:“妖儿姐姐!这不能怪我们啊!谁知那些合举庭员武艺那么差,胆子那么小啊!”阿鸲笑道:“妖儿妹妹!前面一定还有坏蛋。你到前面演去。啊!” 众蓝衣人暂息玩笑,继续西行。阿鹂回至车篷内,文朔向阿鹂道:“你们的武器上真的有毒么?”阿鹂向文朔笑道:“公子放心!我们是不会用毒的。不过我们的武器上煨了些特制麻药,让人感觉如同中毒一般!”阿虎向车篷内的文朔道:“公子,让武界庭员们知道我们施毒也好!正所谓,邪怕恶,恶怕毒!这样咱们可以快些到达墣州。哈哈……”文朔道:“我不愿你们受害,也不愿你们擅杀。”阿虎向文朔道:“公子放心!我们会遵守您的命令的!您的善卫是不会随意杀人的!”文朔见阿鸲与阿鹑、阿鹂只让众合举庭员受了小小创伤,便慑退了众人,勉强接受如此算是最好的办法,最佳的结果了。 羊胡申图答与虎须莫图孤带领七名徒子徒侄返回本庭主伍所驻武盟行馆中的合举馆,看护数十名中毒庭员的左臂受伤的猬髯陆图平急来正厅与两位师兄相见,寻问战况。羊胡申图答告知猬髯陆图平,文朔随行卫士不遵法规,任意伤害合举庭员,与其同往的七名徒子徒侄皆已受伤中毒。 猬髯陆图平看了看受伤中毒的七名徒子徒侄,面现痛惜之色,甚为关切地寻问一番七名晚辈的伤情毒况。七名受伤中毒的卓字辈合举庭员向猬髯陆图平告知,其众在返程途中已服下武盟医馆配发的“百毒散”,现在毒况未重。猬髯陆图平先让七名徒子徒侄休息,继而向羊胡申图答、虎须莫图孤道:“武界每次发生重大险恶公事,奉义坛都是让咱们合举庭员冲在最前方,每每损失惨重的就是咱们合举庭员。此刻,咱们六十余合举庭员仅二位师兄健全,余者非毒即伤,已无力再战。” 猬髯陆图平止言,面现怨恨之色在正厅来回踱步一时,眼中突现诡诈之光。猬髯陆图平向两位师兄道:“此番若保咱们全员能同返本门,唯让荣同庭员冲锋向前,咱们坐享渔利!二位师兄何意?”羊胡申图答略思,向猬髯陆图平道:“你向夏选灼、高选贵说:‘吾众不敌文朔卫士,有负武盟重望,只好寄望与贵门显威了。’看其众是何反应?有何意图?”猬髯陆图平道:“咱们有必要提及文朔卫士么?”羊胡申图答闻言,恍然大悟,即道:“你含糊着说,含糊着说!”猬髯陆图平嘴角露笑道:“弟即往之。”虎须莫图孤犹豫道:“这样好么?”羊胡申图答向虎须莫图孤道:“五师弟,为人行事须灵活。”转而,羊胡申图答向猬髯陆图平道:“六师弟,你去罢。” 猬髯陆图平遵羊胡申图答之意,前往武盟行馆内荣同庭员所驻荣同馆会见秃眉夏选灼与茂眉高选贵。秃眉夏选灼向猬髯陆图平让座后,茂眉高选贵向猬髯陆图平关切道:“图平兄臂伤可好些了么?”猬髯陆图平叹道:“惭愧!惭愧!吾众非毒即伤,不敌文朔众随员,有负武盟重望,只好寄望与贵门显威了!”秃眉夏选灼向猬髯陆图平道:“图平何出此言?贵门与鄙门最为交好。凡事理应同当。贵门有需,鄙门定当鼎力相助。”猬髯陆图平道:“鄙众既然已无力再与文朔众随员斗战,自愿放弃凤展剑,又怎敢冒名夺功。贵门庭员应以武盟令为重,不必拘泥虚礼,过分谦让。”猬髯陆图平将本庭之意表达清楚,即向秃眉夏选灼与茂眉高选贵告辞。 猬髯陆图平走后,秃眉夏选灼向茂眉高选贵道:“咱们探察庭员已经回报,文朔身边的卫士共有十五员。其中男卫士九员,女卫士六员。申图答与莫图孤带领众徒子徒侄去夺凤展剑,尚未与文朔众人交战,先被三个女卫士暗器伤了数个徒子徒侄,落慌而逃。……真是给武界地部丢脸!”茂眉高选贵道:“看来文朔身边的卫士皆为武界域外的不法无规之徒啊!”秃眉夏选灼道:“我看是一群不法无规的亡命之徒!” 第186章 文朔入垛州 店主林司正 茂眉高选贵道:“这些合举庭员私心忒重。他们知道文朔身边的卫士如何,却不对咱们如实相告。”秃眉夏选灼道:“看来现在合举庭员不敢与文朔随行卫士斗战了。他们想将咱们推出,以为其众盾牌。实是卑鄙无耻!”茂眉高选贵道:“咱们若与文朔卫士斗战,难免互有命亡。到那时,必犯国法,定招官司啊!” 茂眉高选贵见六师兄似有所思,便再道:“这已超出武盟宗旨,越出武界规矩。咱们不能为了一道武盟令,将官司引进咱们荣同阁内啊!”秃眉夏选灼点了点头,道:“他们合举台愿意赴汤蹈火,他们自去。咱们可不去做蠢事。我看咱们只跟随文朔,却不与其众交锋。放其众往墣州凤鸣堂。待武界各庭向官府申报‘竞武书’,官府批发‘武门状’后,由武界诸庭共同讨战凤鸣堂罢!”两师兄弟一致认为不应为了一道武盟令,而死拼硬夺凤展剑,并决定属下众荣同庭员不与文朔众人接触交锋。 此日中午,文朔与九男卫、六女卫共十六位蓝衣人出离埆州,行至墣、圢、垛三州交界地,文朔道:“我们先往垛州。”阿虎向文朔道:“公子是想先办公事?”文朔道:“正是!”阿虎道:“晋翁让您送宝剑往墣州凤鸣堂,您半途转向……”文朔道:“我看武界庭员不敢夺剑害命惹官司,送剑之事可稍缓。但公事重大,不可迟缓。我现已身处垛州边境,岂能不入?” 阿虎道:“公子坐镇,我与阿豹、阿獾去办公事。”文朔道:“公事非我不可为,你们是帮不了我的。你们切记,不可让森国暗察公员发现你们在此与我有联系。”阿豹道:“我们远远地为公子作耳目也不可以么?”文朔道:“暗察公员或许不擅长武艺,但他们却擅长观察发现异常状况。你们若助我,或害我亵公渎职。其罪非小。”阿虎道:“我们既知公子公差,怎能放心让公子独行。” 文朔道:“此公事除你们十五人,再无我亲近之人知晓。……其实我是不应告知你们的。可我却告知你们了。你们可明白我的心意么?”阿虎道:“公子是形,我们是影。咱们形影一心,无私无隐!”文朔道:“正是如此!我之所想,众之所念。”阿豺看了看文朔,转向阿虎道:“阿虎,听公子的安排。”阿虎向阿豺道:“阿豺,你……”阿豺向阿虎使了个眼色,制止阿虎再言。 文朔将蓝布袋交给阿虎,向众人道:“你们一定为我保护好此剑!否则,我将无颜再见家师之面!”阿虎与阿熊、阿鸲、阿鹢等齐向文朔躬身应诺。 文朔安排妥当,携带“暗察俍”职凭、职牌与一封书信、一封密函,即欲起身。阿鸲将龙牙剑递与文朔道:“公子忘带武器了。”文朔笑道:“我以平民身份入垛,岂能身带利器。你替我收着吧!”阿鹑由自己的胯囊中取出十枚铁丸,呈给文朔道:“公子是会施用旋刃梅花刀的。公子将这十朵煨药的刀蕾带在身边吧!”文朔笑道:“我是办公事,又不是上战场。你们不要这样!”阿鸲道:“公子虽不是上战场,但前途隐险,不可大意!”文朔道:“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文朔与自己“十五卫”辞别,乘驭雪狮先行进入垛州境内。 阿豺见文朔行远,便对仙女笑道:“妖儿,咱俩扮夫妻,暗中保护公子。”仙女厌道:“龌龊!不扮兄妹,却扮夫妻!烦人!”阿虎向阿豺道:“你竟敢向公子隐瞒自己的意图。”阿豺向阿虎笑道:“阿虎,你怎么守规矩了?哈哈……”阿虎道:“我们现在是公子善卫!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阿豺正色道:“我和你一样,公子之言,即为天命!但对于我来说,保护公子是首任!……公子的脾气,咱们十五人,有谁不知?我若向公子说明意图,便不能暗中保护公子了。”仙女向阿虎娇声道:“咱们本是没有规矩的人。既然公子给咱们定立规矩,那咱们就在公子面前守规矩,不在公子面前……咱们就灵活些!” 阿豺狡狯一笑,诡异地动了动双手,道:“好久没杀人了!……嘿嘿……”阿鹑与阿鸩、阿鹛、阿鹂闻听阿豺之言,即挥舞拳头齐往阿豺头上乱捶,并娇斥道:“你想什么呢?……你还想杀人啊!……咱们现在姓善,不姓恶了!……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向公子保证的了?……”善豺捂着头,喊道:“我过过嘴瘾都不行啊!” 文朔进入垛州城,寻至一家生药铺,向铺内药倌寻问道:“贵店店主可是姓林么?”药倌回道:“正是。您有何贵干?”文朔取出一封书信,向药倌道:“鄙人是贵店主的同乡曾肆。这是贵店主的家书。请您转交贵店主。”药倌闻知面前少年是店主的同乡,即热情招待,奉座献茶,继而穿过大堂,向后院行去。不多时,药倌返回大堂,向文朔道:“您稍候!我们店主看过家书,即来相见。” 时近三刻,一身着锦服四旬有余的中年男人步入大堂,药倌向中年男人引见道:“这位就是您的同乡!”文朔拱手向中年男人用夷语道:“鄙人曾肆受令弟之托,前来传书,代望平安。”店主拱手用夷语道:“有劳乡亲传书!请随鄙人往后院近谈。” 文朔随店主步入后院,进入账房,其内一人乃是药铺账房主事。账房主事见文朔入屋,便向店主道:“这位就是家乡来的乡亲?”店主向账房主事道:“正是!你先警戒,待后我为你们介绍各自情况。”店主移开屋内一株摇钱树,地面露出一个方形地道口。店主点燃两台烛灯,递给文朔一台后,指了指地道口,向文朔道:“曾司俍随我下面详谈。”文朔随店主进入地道,地面上的账房主事移回摇钱树,封匿了地道口。 文朔随店主进入地道,前行数丈,拐了几个弯,出现一间拱顶密室。两人将烛灯放在密室木桌上,店主向文朔让座后,言道:“曾司俍密函何在?”文朔道:“咱们应该互查暗察司职牌后,再言公事。”店主笑道:“好!胆大心细,遵章守律,是我暗察司公员!”店主与文朔同时取出自己的职牌,相互交换审查后,交还对方。文朔再取出密函交给店主道:“这是暗察司密函。请林司正过目。”店主看毕密函,向文朔道:“你任职捕快还不到半年?你才十六岁?”文朔应是。店主道:“我在大堂见你面容尚有余稚,心里疑惑。确原来,果然少年之纪。”店主言及至此,不禁面现犹豫之色。 店主思忖一时,向文朔道:“你此行未显露自己的捕快身份吧?”文朔道:“卑职在坦州耽郅县为救遇匪民女,表明过自己是森国捕快。在坦州鑫黩县为救被拐儿童,表明过自己是森国捕快。在坦州歃辄县为揭露刑书渎职犯法,表明过自己是森国捕快。”店主讶道:“你这是把垚国当作咱们森国了?……你来垚国是为森国办理公务,不是为垚国执法办案!你现在就差沿途张贴布告,宣布你这森国捕快,亦是森国暗察俍了!” 店主见文朔沉默不语,和缓了一下语气道:“你现在可是森国暗察司内暗察俍,你是不可引人注目的。你难道不知其中道理么?”文朔道:“卑职知道暗察俍不可招人耳目。但卑职在民众危难时刻,怎能顾及自身?”店主道:“自身?你是普通人么?你现在是森国的捕快,暗察司的暗察俍!你知道你若有失,将会造成多大的麻烦么?再者说,你救助的那些人都是垚国人!你是在多管闲事。”文朔凛然道:“卑职眼内唯有善恶,无别森垚!”店主恼道:“你好愚直!……你若这般,怎行暗察事?”密室之内沉寂下来,烛火都知趣地停止了跃动。 店主沉默一时,向文朔问道:“你入暗察司,是何人之意?”文朔道:“卑职不知!”店主自言自语道:“暗察司好没章法!这是要害自己人么?暗察尉大人定不知此事!” 第187章 文朔受教导 封悬看山参 文朔道:“官长放心!卑职不会连累众同僚。即便卑职一人独行,仍将此番公务完成!”店主道:“一人独行?你知道此番是何公务么?”文朔道:“不过救人,捕犯之事。”店主恼道:“好轻松!你哪里救人去?你哪里捕犯去?”文朔道:“官长将搜集到的信息告知卑职,卑职自去办公。” 店主被文朔一本正经的状貌气得笑了起来。店主捋着自己的羊胡,从新将文朔审视一番后,正色道:“孩子气!你以为这是在大仓村剿匪么?暗察司的公务可不是用拼命可以完成的!你现在已是我的属员,便要按我的要求做事。你愿服从我的命令么?”文朔起身道:“卑职自知主从,自然服从官长命令。”店主笑道:“愚是愚些,却还不傻。尚有一点用处。” 店主让文朔落坐,诚然道:“你可知道咱们暗察公员首先应战胜的人是谁么?”文朔道:“近恶之敌!”店主道:“你此时的近恶之敌是谁?”文朔道:“此时?”店主道:“对!此时!”文朔道:“官长之意是我是自己的近恶之敌?”店主笑道:“对!你若不战胜此时的自己,你将被此时的自己害死!我可不愿看到自己的属员白白送死!”文朔向店主诚然道:“卑职愿聆听官长教诲!” 店主道:“暗察公员的职责就是秘密地完成暗察司公务。首要,对自己真实身份保密;对同僚身份保密;对任务保密。次要,做好外饰公务;结交采密外员。末要,非暗察司公务或与暗察司公务无关人事谨慎处理,或避离,不可感情用事。我们的宗旨是以公务为重,一切行举皆利指功成。你要谨记于心!不可妄为了!”文朔拱手躬身,诚然道:“卑职谨遵官长教导!谨言慎行!” 店主道:“暗察司暗察监玄大人在密函中特意提及你胆壮气豪,忠国义民,武艺高强,让我好生培养你成为出色的暗察公员。你切莫辜负上官对你的厚爱啊!”文朔道:“暗察监玄大人是谁啊?我从未与此位上官会面啊!”店主笑道:“这就是咱们暗察公员的特点。要员多为单线联系,少为双线联系。因此,你不认识的同僚,我不认识的同僚太多了!这是为了保护同僚,亦为保护咱们自己。” 店主看了看文朔,诚然道:“你能被玄大人选中,实是荣幸啊!我是相信玄大人眼光的。我会亲自指导你完成此次任务的。让你持功而还!”文朔道:“多谢官长指教!卑职必不让官长失望!……卑职此番来垚无意功利。只望不辱使命。”店主颔首道:“好啊!心中无功利,行事方便利!”店主亲自在密室内向文朔传授暗察技能,讲解此番暗察公务的情况。文朔悉心请教,诚心领教。两人竟如师如徒般亲近起来。 店主向文朔讲授毕,两人来至地道口下面,文朔推开上面的摇钱树,轻扶店主由台阶登上地面。店主先引手账房主事向文朔道:“这是咱们乡亲!你以后唤他松叔即可。”文朔向账房主事拱手躬身道:“小侄曾肆礼拜松叔!”店主又向账房主事道:“这是家乡来的曾肆。”账房主事笑道:“好精神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干咱们这行的材料!呵呵……” 文朔解下缚在背后的木匣,向店主与主事道:“林伯!松叔!您两位长辈先看看小侄带来的人参值些钱不?”文朔开启木匣,将人参呈现至店主与主事面前。店主与主事观毕,向文朔笑道:“家乡有宝贝啊!……上品啊!上品!”文朔道:“可以卖出好价钱?”店主向文朔笑道:“你马上就要成为小富翁啦!呵呵……” 三人在账房小谈一时,店主将文朔领至大厅,向药倌道:“在店外挂起‘代售宝参’的告牌。有人询问情况,你就说,店主的乡亲由森国带来一支‘上品山参’。欲卖黄金百两!不与易价!”药倌按店主要求将售参告牌挂在店外,路人见祥林生药铺外告牌上写着一棵山参售价百两黄金。多有好奇者询问,好趣者传扬。不及半日,祥林生药铺售卖百金宝参的讯息飞出垛州城,飘入城郊一座大庄院。 翌日中午,一锦服中年男人来至药铺。店主亲自接待。店主向中年男人道:“封庄主,您怎大驾光临小店?”封庄主道:“林店主,你好不义气!”林店主疑道:“封庄主何出此言?”封庄主道:“我早告知你,如有上品山参出售,定先让我过目。你怎张告外卖,却不通知我?”林店主笑道:“这是鄙人同乡之物。鄙人怎好做主!”封庄主道:“我说购买上品山参,又没说非你之物不买。你在与我玩弄伎俩。想必是好货不易旧友?”林店主为难道:“封庄主误会鄙人了!您想,我若直接将山参送往贵庄,鄙人同乡定然以为咱们暗里有局。岂不伤了鄙人与同乡的情义!鄙人将来如何回乡面对众乡亲?”封庄主闻听林店主如此解释,也不好再言其他。 封庄主向林店主道:“你那同乡何在?让他将山参呈与我看。”林店主道:“鄙同乡就在后院。鄙人现在就将他唤来,拜见封庄主。”林店主至后院,向文朔道:“封悬来了。我向你介绍的情况,你全记住了么?”文朔道:“小侄记住了!”林店主道:“你首要记住你现在是谁就好了!你是经过大阵仗的。我相信你!”文朔笑道:“小侄没有心计,就是胆大。武戏演过,这文戏却是头一出!呵呵……”林店主见文朔轻松自然,心中忧虑亦减少几分。林店主面带微笑,向文朔道:“随我来!”文朔用右手臂将盛装山参的木盒夹在腰间,随林店主步入药铺大厅。 封庄主见一布衣少年大咧咧夹着一个粗制木盒前来,心内不免有些失望。林店主向曾肆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集信庄封庄主!你快些拜见!”曾肆夹着木盒向封庄主躬了下身,道:“封庄主好!”林店主向封庄主道:“山里孩子不懂规矩,封庄主见笑了!”封庄主道:“无妨!我要看的是山参,又不是他。”林店主连声应道:“对!对!对!”继而,林店主向曾肆道:“小肆!把山参给封庄主品鉴品鉴。”曾肆打开盒盖,将木盒递给封庄主道:“这可是好棒槌!你要是懂行,绝对喜欢。” 封庄主接过木盒,仔细看那山参,实出意料。好宝参!真真是:碗密芦艼茂,身壮老纹深。须长珍珠满,百年多寿翁。封庄主不露喜爱之色,平淡地向曾肆道:“此参是你收购的?”曾肆道:“这棒槌,不是大富大贵的人,谁能买得起?这是我家叔父们在仙麓山转了六天六夜才寻来的!”封庄主一双深邃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曾肆,道:“此参是你自家的?”曾肆道:“对!” 封庄主道:“你家既然有那么多亲戚,怎让你一个孩子带着此等宝贝出国货卖?”曾肆道:“我可不是孩子!再说,要是有强盗抢劫,再多的亲戚跟来能怎样?还不如我一人前来,不引人注目。要是真遇到强盗,我把这棒槌给了强盗,就好了!”封庄主笑道:“你倒省事!哈哈……你舍得么?”曾肆道:“有何舍不得?难道棒槌比我贵重?”封庄主笑道:“有人买参,可有人买你么?”曾肆笑道:“那是没人买得起!哈哈……”封庄主向林店主笑道:“你这同乡人小鬼大啊!哈哈……我喜欢!”林店主笑道:“这小子才十六!还是个孩子!胡说乱道的。封庄主莫见笑!”封庄主摆了摆手,向林店主道:“年少未必智少。这小子说的话,有点儿意思。” 封庄主转向曾肆道:“你敢一个人随我去庄上取钱么?”曾肆毫不迟疑地答道:“敢!”封庄主道:“你进了我的庄院,我若不给你黄金,你将怎样?”曾肆笑道:“白银也行!”封庄主道:“白银也没有呢?”曾肆笑道:“铜钱可要车拉了!哈哈……”封庄主笑道:“滑头!小滑头!难怪你家里人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出国卖参!” 第188章 集信庄议价 曾肆赏丫环 曾肆笑道:“封庄主,我不卖身!”封庄主疑道:“?……不卖参?……哦!哈哈哈……”封庄主与曾肆言语一番,实觉面前的野小子有趣。 封庄主看了看山参,又看了看曾肆,转向林店主道:“让这小子跟我取金子去。”林店主笑道:“鄙人为商,这代卖药材,也是要见利的。呵呵……”封庄主笑道:“你这老滑头!是怕我们俩私下买卖,亏待你?”林店主笑道:“封庄主,咱们多年的交情,怎会有此笑谈?我们祥林生药铺讲究公平交易,诚信经营。这价么……该讲则讲,该谈则谈,不违规,不越礼。呵呵……”封庄主道:“好!我付你三十两中介银子!你不必去我庄上了!”林店主闻听此言,看了曾肆一眼。曾肆轻松地向林店主道:“小侄和封庄主做成了买卖,一定好好地谢谢林伯!”封庄主让自己的亲随交给林店主三十两银子。而后,带着曾肆离开祥林生药铺,向垛州城外集信庄而去。 曾肆臂弯内夹着盛参的木盒,骑着城里租来的毛驴跟在封庄主等众马后进入集信庄内。曾肆下了驴,愣头愣脑地东张西望,显出一副对豪华庄院的好奇之色。封庄主见了山村少年那副土气情状,心中既觉少年好笑,又觉自己荣光。 众人进入庄院,封庄主与亲随、曾肆步入内院小客厅。集信庄总管闻报,庄主回庄,即让内院主事吩咐丫环为庄主进献茶点。总管步入小客厅,与庄主简谈一时,一身着石榴红裙手端香茶的丫环引领五个手端各色甜糕蜜果的丫环连续而来。石榴裙丫环先向封庄主俯福,献上香茶,继而吩咐另外五个丫环将甜糕蜜果摆在封庄主身边的几案上。石榴裙丫环斟了一盏香茶,亲手递给封庄主,而后侍立封庄主身侧,亲近侍奉。 曾肆见一群花花绿绿的蝴蝶飘进客厅,登时眼亮。他东瞧瞧,西瞅瞅,不禁喜形于色。众丫环献罢茶点,侍立于厅内,见一个土头土脑的野小子贼眉鼠眼地由头至脚,透衣般地审视其众全身,实令其众遮无可遮,蔽无可蔽,厌嫌难耐。石榴裙丫环见曾肆无耻之状,不禁轻声向庄主问道:“庄主,那个野小子是干什么的?”封庄主道:“卖山参的。”石榴裙丫环道:“您看他那个淫猴子样儿!都快窜起来,将我的姐妹们给吞了!”封庄主静静看着曾肆,面不露色,边吃甜糕蜜果,边饮香茶,心内暗暗思量。 封庄主餐毕,先屏退了众丫环,而后方与曾肆谈起山参价钱。曾肆道:“这棒槌卖一百五十两金子。”封庄主道:“祥林生药铺挂出的告牌上写着售价一百两金子。此刻,你怎涨价了?”曾肆道:“那是虚价。这是实价。”封庄主道:“做生意都是虚价高,实价低,你怎反过来了?再则,你的实价都高的没了边儿了!我给你个实价。你那山参只值七十两银子。”曾肆道:“封庄主是在逗我玩么?”封庄主似笑非笑地向曾肆道:“你愿将山参白给强盗,为何不肯七十两银子卖我?”曾肆道:“强盗不归法管,我为保命,当然要抛棒槌勾强盗了!咱们俩是做生意,我卖你买,讨价还价,无利不欢。” 封庄主故意沉默一时,道:“此参最多一百两银子。”曾肆夹起盛参木盒,向封庄主道:“封庄主,你不诚心买棒槌,还逗我来这里做什么?”曾肆头也不回,大步向厅门而去。封庄主见曾肆跨出厅门,即向曾肆朗声道:“小子,你回来!我和你开玩笑呢!哈哈……”曾肆回转客厅重新就座,此番,封庄主与曾肆正式议价。但是两个人,你想少出银子,他想多入金子,僵持半个时辰,未成买卖。 封庄主见曾肆既机灵又胆壮,哄不懵,唬不怕,一时间商计用尽,无以为控。封庄主看着木盒里的宝参,实是心动不已,恨不得即刻收入己怀。但自己攻不下野小子,唯有望参暗急。 此时,一个丫环由厅门前经过,曾肆旋即目光飞射,刺入丫环衣内,勾着曾肆的魂儿飘远了。“好看么?……那个丫环好看么?……方才过去的那个丫环好看么?”封庄主连问了三句,曾肆才向封庄主回道:“好看!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好看的姑娘啊?”封庄主向曾肆道:“咱们歇歇,聊些闲话。”“什么闲话?”曾肆一对耳朵留在厅内听话,一双眼睛却停在门外张望。 封庄主问道:“你成亲了么?”“还没呢。”曾肆仍旧不看封庄主。封庄主道:“还没呢?莫非你定亲了?”曾肆道:“也不算定亲。”封庄主道:“那就是有人提亲了!”曾肆闻听此言,不禁歪了歪嘴。封庄主见状,心内一动,继而向曾肆笑道:“那姑娘长的丑?你不喜欢?”曾肆依旧不回话,又是歪了歪嘴。封庄主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娶媳妇,必须是自己喜欢的啊!整天看着丑八怪,晚上岂不做噩梦?”曾肆闻言,不禁噘起了嘴。封庄主见状,向曾肆道:“你和我能谈好价钱,我送你个媳妇,怎样?”曾肆不屑道:“你又逗我玩儿!你这招我懂!你就是想用这个办法压我棒槌的价。”封庄主道:“我堂堂集信庄庄主怎会骗你!我庄内的丫环,都是我买来的。我可以随时卖了她们。” 曾肆闻听此言,登时来了精神。他起身向封庄主跨出半步,确认道:“你说话算数?”封庄主道:“我都是你父辈人了!还能骗你一个孩子!”曾肆道:“她们是用多少钱买来的?”封庄主心内道:“这个贼小子!他倒先来掏我的底。”封庄主口内道:“她们的价钱有多有少,不一样的。”曾肆现出顽态,道:“钱多了,我可给不起。”封庄主避谈丫环身价,先向曾肆道:“方才进厅的那几个丫环怎样?”曾肆笑道:“我喜欢那个穿红裙子的!她最好看!” 封庄主一怔,继而向曾肆笑道:“她不是人最好看,而是她穿的衣裳最好看,才显得她好看。除了她,你觉得谁最好看?”曾肆返收半步,坐回原位,道:“别的姑娘都瞪我来的。她们不喜欢我,我带回家里,也没趣!”曾肆见封庄主舍不得红裙丫环,便没了兴致。 封庄主见曾肆有意美貌姑娘,心里便有了底。他向小客厅内本庄总管道:“你亲自去品芳斋换六个丫环给我的小客人上茶点。”总管躬身应诺,出厅而去。过了一时,总管引领着六个丫环步入客厅,而后吩咐六个丫环为曾肆献上茶点,封庄主又特命六个丫环侍立曾肆身旁。曾肆见六个丫环侍立自己身旁,不吃糕果,不饮茶,只将六个丫环近近细细地观赏。六个丫环哪里见过这般猥琐人,邪秽举,一个个皆被曾肆看得面红耳赤,汗毛悚立。若不是庄主命令其众侍立,其众定然早早逃个磬尽。曾肆“赏花”多时,开始逐个寻问丫环们的名字。可六个丫环没有一人搭理他。曾肆不免失落,没了热情。 封庄主见众丫环欲破坏自己的买卖,即向众丫环道:“你们怎么如此不懂规矩!我的客人向你们问话,你们竟敢不理?”丫环们见庄主不悦,皆向封庄主躬身道:“奴婢不敢!……奴婢的名字是……”六个丫环报名后,曾肆反不理那六个丫环。封庄主看了看曾肆,向六个丫环一挥手,六个丫环如同刑场上的死囚突然得到赦免令,一眨眼,逃得无影无踪。 封庄主向曾肆道:“这几个丫环,你喜欢谁?”曾肆道:“我看得出她们都不喜欢我。我得到人,却得不到心,还不如买张美人儿图挂在家里看呢!”封庄主道:“你小子没看到丫环们之前,挺聪明的啊!看到丫环们以后,怎么变傻了呢?你静静心,好好想想!我的丫环们怎么可能一见你,就喜欢你呢?……你不要考虑她们喜不喜欢你。只要是你选中的丫环,我就把她的旧卖身契给了你。再与你书立她的新卖身契。只要你不再卖她,她一辈子都是你的!这不比美人儿图好么?” 第189章 院里七丫环 曾肆缠小雀 曾肆道:“吃醋不如吃蜜美。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封庄主闻听曾肆此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文朔细察慎辨封庄主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觉察到封庄主已心生异念。文朔心里甚是忧急。 封庄主再度衡量利弊后,向曾肆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选出一个丫环来,我们就只谈山参了。”封庄主向总管道:“再找几个丫环到院里去扫落叶。”总管向封庄主躬身应诺,再次出厅。 不多时,七个丫环手拿笤帚,来到院里清扫落叶。封庄主让曾肆站在厅门口观看挑选。曾肆道:“我在这里看不清。我想到院里去看。”封庄主一脸无奈地向曾肆扬了一下手。曾肆出门,径向众丫环而去。 曾肆出厅后,总管向封庄主道:“庄主,您怎这般纵容那野小子!咱们庄上的丫环岂能让外人如此轻薄。”封庄主道:“这些丫头每人不过几十两银子的身价。她们若能为我抵消几十两金子的参价,此举便值得。” 曾肆行至院中,如猴入桃园,欢喜得眉开眼笑。那一个个丫环好似一个个鲜桃,怎这般招“猴”喜爱?曾肆将众丫环一个个细观,众丫环一个个将曾肆呸啐。当曾肆行至一株高大梧桐近前时,发现有个身着醉梅红裙的丫环手拿笤帚躲在树后。曾肆想转到树后观看那醉梅裙丫环,可那醉梅裙丫环却绕着梧桐躲避曾肆,不让曾肆看自己。曾肆与醉梅裙丫环围着梧桐快速转了几圈,曾肆突然转身反追,与醉梅裙丫环撞个满怀。醉梅裙丫环惊叫一声,撇了笤帚,提着裙子慌张张向墙边逃去。曾肆追至醉梅裙丫环身后,见醉梅裙丫环双手捂脸贴在墙壁上,便向那醉梅裙丫环道:“你转过身来。”那醉梅裙丫环脸贴着手,手贴着墙,既不转,亦不动。只在那里,“呀!呀!呀!……”地轻声惊叫。 此时,院内一个紫裙丫环向曾肆斥道:“你是哪儿来的淫猴子?贼头贼脑地在这儿骚扰我们!你再不收敛邪性,我们可不客气了!”曾肆无意身后,他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贴墙而立的醉梅裙丫环的肩膀。醉梅裙丫环受到惊吓,急忙再逃。曾肆则如顽猴般窜到了醉梅裙丫环面前,张开双臂,拦阻道:“你叫什么名字?”醉梅裙丫环用手挡着脸,恐惧地摇了摇头,并未回话。曾肆向醉梅裙丫环道:“你让我看一眼,我就让你走。”醉梅裙丫环走不掉,逃不脱,被淫猴子缠得无法,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曾肆则嘻笑着蹲在醉梅裙丫环对面,伸手去拉醉梅裙丫环的双手。 集信庄总管见状,疾步出厅向曾肆斥道:“野小子!休得无礼!”封庄主一直站在厅内注视着院中曾肆的一举一动。当他见到总管呵斥曾肆时,即唤总管回返厅内。丫环们闻听庄主唤走阻止淫猴子撒野的总管,便也就明白了淫猴子为何这般胆大妄为了。醉梅裙丫环已知甩不开淫猴子纠缠,只能展开双手,露出面容来。曾肆拉着醉梅裙丫环的手,嬉皮笑脸趣望醉梅裙丫环,道:“你可真好看!你这么好看,为什么怕我看啊?”醉梅裙丫环胆怯地推开淫猴子的手,嗫嗫嚅嚅道:“你看好了吧?我走了!”醉梅裙丫环起身欲逃,可曾肆再次张开双臂,拦阻醉梅裙丫环去路。 曾肆向醉梅裙丫环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醉梅裙丫环怯懦地回道:“我叫小雀。我走了!”语声未落,醉梅裙丫环小雀提裙便跑。曾肆见状,露出顽皮坏笑跟着小雀并齐同跑,道:“小雀,我陪你一起跑吧!”小雀见曾肆像膏药一样粘着自己,惊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啊?”曾肆笑道:“咱们是并齐的,我又没在你身后,怎是跟着你呢?”小雀哀求道:“你放我走吧!你不是说,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放我走么?”曾肆笑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跑?我就放你走!”小雀轻声怯道:“你爱盯着姑娘看!你是……”说到这里,小雀不敢再说了。 曾肆笑道:“你不是垚国人!”小雀讶道:“你怎么知道?”曾肆笑道:“你元语说的就像小孩子一样,怎会是垚国人!你是哪国人?”小雀道:“我是森国人。”曾肆用夷语道:“我也是森国人。你和我真是有缘啊!”小雀好奇地看了看曾肆,曾肆调皮地向小雀笑了笑,突然伸手摸了一把小雀的脸。小雀急忙又用双手捂住脸,向曾肆怨道:“你坏!”曾肆开心地笑了。 众丫环见状,纷纷向小雀道:“小雀别理他!……他是个淫猴子!……咱们好几个姐妹都被他看吐了!……恶心死了!……离他远点儿!……”曾肆毫不在意其他丫环,转身大步返回客厅。 不待封庄主开口,曾肆先道:“封庄主,你们庄上怎有个口吃丫环啊?”封庄主道:“我庄里哪有口吃的丫环?”曾肆手指小雀道:“那个丫环说话就像小孩子一样。怎不是口吃?”封庄主道:“她是还没学好元语,不是口吃。”曾肆道:“这样的丫环一定不好用!你把她给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封庄主笑道:“小滑头,你看小雀性温柔,好欺负,容貌美,惹人爱,又是你们森国人,你喜欢她,却拿她说不好元语来向我压她的价,是不是?”曾肆向封庄主道:“你若把她给我,我一定把棒槌的价钱减下来。” 封庄主不接曾肆话茬,转向总管道:“你怎让小雀出来了?她可是我的内院近侍丫环。胡闹!”总管闻听此言,即向封庄主道:“愚仆失误!这就让小雀回去。”封庄主看了一眼曾肆,道:“小雀是我内院近侍丫环,她可是我的无价之宝。”曾肆闻听此言,笑而不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一口甜糕,喝一口香茶,好像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吃喝一时,曾肆向封庄主道:“多谢封庄主招待。我吃饱喝足了,也该回去了。再会!”封庄主向曾肆道:“咱们还没谈好生意呢!”曾肆向封庄主道:“你是老狐狸,我是小狐狸,我斗不过你!走了!”封庄主见曾肆如此回言,哈哈大笑。继而向曾肆道:“你的意思是咱俩是同类人?”曾肆道:“对!你做的事没错,我做的事也没错。只是你太贪,咱俩不能互利,生意谈不成的!”封庄主笑道:“你不想要小雀了?”曾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向封庄主道:“我有了金子,想买凤凰都可以!什么小鸟小雀的,我才不稀罕呢!”封庄主道:“小狐狸,你也忒狂了些!既然你不愿做这笔生意,我也不会强求。” 封庄主转向总管道:“送客!”总管向曾肆引手厅外,道:“恭送!”曾肆夹了盛参木盒,大步出厅,径直往庄外行去。曾肆头也不回,封庄主再也不留。总管见封庄主放走了曾肆,便向封庄主道:“庄主,您为司尉大人筹备的寿礼,就差一颗百年山参了!此前,您派出数十家员遍寻各州皆不得。如今,宝参入庄,您怎轻易放过?”封庄主道:“他能哪里去?”总管道:“自然是祥林生药铺了!”封庄主笑道:“老林收了三十两中介银子。岂愿吐出来!”总管明白了封庄主心意,释怀而笑。 曾肆骑着毛驴返回祥林生药铺,与林店主进入密室,将在集信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见一闻,一人一事,尽向林店主会报。林店主闻报,对曾肆此行甚是满意。二人依此行所获信息情况,再谋划下一步行动。 翌日,有几人进入祥林生药铺,观看曾肆的山参,与曾肆商议山参价格。曾肆正常接待应对。林店主借机写信告知封庄主,有人欲买曾肆的山参,让封庄主不要错过时机。 封庄主看信毕,向总管道:“那野小子竟然没有被小雀系住!我失算了。”总管道:“庄主,那山参……”封庄主道:“今天必须买下!老林在信中告诉我,已有人看中了那野小子的山参。我再不出手,山参就没了!” 第190章 再入集信庄 曾肆骗小雀 封庄主思忖一时,向总管道:“你骑快马,即往祥林生药铺。告知那野小子,我愿意将小雀给他。参价从优商议。你再给他十两金子做定金。……你必须将那野小子和山参带到我面前!”总管向封庄主躬身应诺,即携带金子,疾驱快马,向祥林生药铺飞驰而去。 总管进入祥林生药铺,果见有人与曾肆商议山参价格。总管将曾肆请至避人处,告知封庄主同意将小雀送给曾肆,参价从优商议,又交给曾肆十两金子做定金。曾肆道:“我已有买家了!怎好再与别人买卖!”总管哄着曾肆道:“别的买家只能给你金银,可我家庄主不仅能给你金银,还能给你美人儿啊!那小雀多惹人喜爱啊!你家里要是有这样的媳妇,那是多美的事啊!小雀可是有钱买不到的小美人儿啊!机不可失,失之难求啊!”曾肆歪着头想了想,向总管道:“我最后信你们庄主一次,假如他再戏耍我,我就把棒槌卖给别人。”总管向曾肆连连应“好”,将曾肆哄往集信庄。 封庄主见总管将曾肆引入客厅,先向曾肆让座,继而开门见山道:“小子,你那山参实价多少?”曾肆道:“一百三十两金子。”封庄主道:“乱要价。你可遇到肯出价一百三十两金子的买家了?你小孩子胡闹,我不能和你一般见识。你那山参实价不过五十两金子,我多出十两金子,一共给你六十两金子。”曾肆随口道:“现在已有人肯出一百一十两金子了!我怎能赔钱啊!” 封庄主闻听此言,向总管使个眼色,总管会意出屋。不久,小雀端着一壶茶进入客厅。当小雀看清曾肆坐在客位时,不禁迟疑止步。曾肆见小雀进厅,起身笑道:“小雀,过来啊!”此时,总管进入客厅,见小雀止步不前,即道:“小雀,给客人献茶。”小雀低着头,侧着脸,不敢去看曾肆,也不想让曾肆看自己。小雀伸直手臂,小心翼翼将茶壶送上曾肆身边的几案,旋即退步,先向封庄主俯福,再向总管躬身,继而转身便要退去。 总管阻止道:“小雀给客人斟茶。”小雀闻言,向总管躬了下身,顺从地转回身,小心翼翼轻步曾肆身边,小心翼翼拿起茶壶,小心翼翼为曾肆斟好茶。曾肆向小雀道:“我见过你,你可记得?”小雀垂首道:“是!您昨天见过我。”曾肆道:“我是说,我们以前也见过!”小雀垂首疑道:“在哪里?”曾肆笑了笑,故作神秘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小雀看了看总管,总管道:“去罢!”小雀先向封庄主俯福,再向总管躬身,继而满脸疑惑地转身步出客厅。 封庄主心内惊疑,却面不更色,向曾肆道:“你和小雀早就认识?”曾肆笑道:“你也信!哈哈……”封庄主见曾肆之状,旋即收了惊疑之心,向曾肆道:“你小子又在耍什么鬼?”曾肆大咧咧道:“我在埋种。”封庄主道:“什么埋种?埋的什么种?”曾肆道:“这是后话,咱俩先谈买卖。”封庄主看着曾肆心内想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却被这个野小子绕得晕头转向!我倒要看看,你这小狐狸能不能在老狐狸嘴里骗了肉去。” 封庄主向曾肆道:“你看小雀值多少金子?”曾肆笑道:“我昨天回去,已经问过林伯了。一个丫环不过几十两银子的身价。你不要和我提金子。”封庄主道:“你哪里去买人?那美貌的女孩子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么?乡下孩子再聪明,也脱不了土气。”曾肆闻听此言,看了看封庄主,无言以对了。 封庄主见小雀之事已有起色,便趁热向曾肆道:“你说,有人肯出一百一十两金子买你的山参,我只当你小孩子淘气混闹,无意你那藏头露尾的小小鬼心思。”封庄主看了一眼曾肆,缓缓道:“现在咱们是两比买卖合一比,算总账!”曾肆道:“那小雀多少钱啊?”封庄主道:“这要当着小雀的面算算账,才能定价。”曾肆向封庄主道:“小雀来此定价前,我要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封庄主道:“为什么?”曾肆狡狯地笑道:“我想做成她这比买卖,必须了解她。”封庄主向总管吩咐一番,总管传召石榴裙丫环进入小客厅。 封庄主手指石榴裙丫环向曾肆道:“你可以向她询问小雀的事情。”曾肆向石榴裙丫环笑了笑,继而将自己想问之事尽皆问明,而后又向石榴裙丫环重复了一遍有关于小雀的信息,待得到石榴裙丫环的肯定后,曾肆笑嘻嘻靠近石榴裙丫环,嘻嘻笑道:“多谢姑娘啦!姑娘先别去见小雀。”石榴裙丫环闻言见状,立即向后退了几步,躲避曾肆,继而向封庄主望去。封庄主道:“你先不要和小雀见面了!”石榴裙丫环向封庄主缓缓躬身,轻轻应是,转身步出厅门。 封庄主待石榴裙丫环走远,命总管唤来小雀,转而望了望曾肆,想看看这个野小子还有什么鬼花招。曾肆笑嘻嘻来至小雀面前,向小雀道:“你的本名是孔雀么?”小雀讶道:“谁告诉你的?”曾肆道:“我说了,我以前见过你。你没想起来?”小雀摇了摇头,憨憨地向曾肆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呀?”曾肆道:“三年前,我在你家见过你啊!你家是不是在婪州蕙箸县?”小雀点了点头,道:“你去过我家?”曾肆道:“我去过你家很多次呢!你一次也不记得啦?”小雀单纯地摇了摇头,向曾肆道:“你去我家做什么?”曾肆道:“你爹是布商,我自然是去你家买布啦!” 小雀闻听此言,急向曾肆问道:“你最近去过我家么?”曾肆随口道:“半月前,我还去过你家呢!只是你家不卖布了。我问你娘,你家为何不卖布了?你娘哭着对我说,两年前,你爹带着你到垚国贩布,一直没有回家。因此停止了布店的生意。……你娘不知道你爹和你现在何处?是否平安?你娘都急病了!”小雀闻听此言,难抑心中悲痛,掩面而泣。曾肆见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狡狯的笑。封庄主看到此处,似乎明白了曾肆的鬼花招。 曾肆故作疑惑状,向总管道:“小雀是和她爹来垚国做生意的,怎会在你们庄内啊?”总管见曾肆向自己问话,心中恼道:“你这野猴子!满嘴谎话,不光骗得我手下丫环伤心落泪,还想让我陪你一起演戏!实实的可恨!”想至此处,总管不禁面现怒色。封庄主见状,向总管道:“告诉他!” 总管见庄主发话,无奈道:“两年前,小雀父亲带着小雀来至垚国贩布。途中被强盗抢劫,害了小雀父亲的性命,小雀被强盗卖给了人贩子。后来,我家庄主在人贩子手中买下了小雀。因此,小雀现在我们庄内做丫环。”小雀听到总管述说自己的不幸遭遇,更加伤心地哭泣起来。 曾肆趁小雀掩面哭泣的机会,用手指沾了些茶水,点在脸上,装哭道:“怎么会是这样啊?小雀,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早点儿来!”小雀闻听曾肆哭言,即看向曾肆。她见曾肆满脸泪水,不禁心有所动,哭道:“你早来又能怎样呢?”曾肆带着哭腔,向小雀道:“我要是早点儿来,就能早点儿带你回家,见你娘了啊!或许,你娘就不会急病了!”小雀双脚急急地踏了几下地,哭道:“可我赎不了身,怎么回家啊?”曾肆道:“你别急!我就算是把我自己卖了,也要把你的身赎了!”总管看着曾肆那副假仁假义,装悲装哭,可恼可恨的熊样子,真想冲上前去,一把掐死他。 封庄主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看曾肆,心内想道:“小狐狸,你再怎样演戏,也需我的助演。现在该我出场了吧?”封庄主方想至此处,曾肆便向封庄主道:“我要为小雀赎身!”封庄主见曾肆向自己开口,不禁笑出声来。小雀闻听此言,懵懵地望着面前的陌生少年。封庄主道:“好啊!我也希望有人能将小雀送回母亲身边。”小雀闻听此言,又懵懵地望向封庄主。太突然了!小雀不敢相信幸福来的这么快! 第191章 身价定参价 曾肆买媳妇 封庄主转向总管道:“小雀卖身契上有多少钱啊?”总管道:“七百两银子!”封庄主道:“你再算算,小雀在本庄用了多少钱。”总管道:“小雀是内院近侍丫环,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饭菜茶药、衣裙鞋裤、胭脂香粉、发钗手镯都是上等的。这两年多,用在小雀身上的银子,少说也有四百多两!”曾肆看着总管的嘴,抓着自己的脸,转向封庄主,叉腰道:“好了!别算了!封庄主,我的山参和我的人身都给了你了!……你这是要打劫我啊!”封庄主已适应了曾肆乖张的性格,见曾肆耍泼,并不见怪。他向曾肆笑道:“你想白给我,我都不要!”曾肆夹起参盒,向小雀道:“你们庄主是强盗!我赎不了你了!”小雀见此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封庄主向曾肆笑道:“小子!回来!”曾肆夹着参盒,一屁股坐在客厅门槛上,转头向封庄主道:“你想留我吃饭啊?”封庄主笑道:“这天下只有你一个好人么?你肯为小雀出钱,难道我就不愿为小雀减价么?”曾肆道:“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大气的人!你能减多少!”封庄主缓缓笑道:“我也看得出你不是个大义的人!”曾肆闻听此言,不禁偷觑小雀,不敢去接封庄主的话。 封庄主见封住了野小子的嘴,便从容笑道:“我为小雀减去二百两银子!”小雀闻言,抬头看了看封庄主,又看了看曾肆。曾肆斜靠在门框上,歪了歪嘴,没有接茬。封庄主等待一刻,向曾肆道:“我再为小雀减去一百两银子。” 曾肆又歪了歪嘴,没有接茬。封庄主又待一刻,向曾肆道:“我最后为小雀减去五十两银子。”曾肆还是歪了歪嘴,没有接茬。封庄主用夷语恼道:“难道我家小雀还不如一根儿山参须子么?”曾肆看了看小雀,又看了看自己的山参,沉默了。 总管向封庄主道:“庄主,咱们庄上又不缺钱,您卖庄内的丫环干什么啊?”封庄主道:“我不是要卖小雀,而是可怜小雀。想让这小子带小雀回家。”封庄主见曾肆不说话,便向小雀道:“你下去罢!” 小雀不再流泪,她似乎恢复到了此前的平静,默默垂首缓行。就在小雀即将跨出客厅门槛的那一刻,坐在门槛上的曾肆一把拉住小雀的手,向封庄主道:“等等!我允许你给我三十五两金子。你也必须允许小雀带走她的首饰和衣服。”封庄主道:“好!咱们立契。”曾肆向小雀道:“我在这里为你赎身立契。你快去收拾你的物品,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家。”小雀向封庄主望了望,封庄主道:“我同意他为你赎身,带你回家。”小雀闻听此言,笑脸绽放,即向封庄主俯福拜谢,小雀转向曾肆,见曾肆笑嘻嘻看着自己,不禁收回笑脸,面现犹疑之色。曾肆向小雀道:“你不谢我?你不想见你娘了?”小雀闻听此言,忐忑滞涩地向曾肆微微俯福,心有所思地步出客厅。 小雀出了客厅,曾肆向封庄主道:“小雀识字么?”封庄主道:“小雀只识自己的名字。”曾肆道:“你确定?”封庄主道:“小子,你又想什么呢?”曾肆一笑,道:“没想什么。你快告诉我,确不确定小雀不识自己名字以外的字。”封庄主越来越对面前这个野小子的鬼心思感兴趣了。他太想知道一会儿野小子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封庄主笑道:“我确定。”曾肆笑道:“好!立契!” 封庄主召来账房主事,书立山参的购买契和小雀的赎身契,而后递给曾肆道:“契文可妥否?”曾肆看了看山参购买契,没有异意。看毕小雀赎身契,曾肆想了想,向封庄主悄悄耳语一番,封庄主闻听曾肆之言,方才明白曾肆为何问询小雀识字情况。封庄主看着浑身鬼主意的野小子,不禁哈哈大笑。 封庄主欢畅一时,面带余笑轻声让账房主事重写小雀的赎身契。其内改文:“……曾肆以一百一十金赎买集信庄丫环孔雀为妻。立契为凭。集信庄庄主封悬或丫环孔雀若有反悔,应还曾肆一百一十金。……”封庄主见野小子再无异意,便让总管与曾肆在四份契书上签名。曾肆向封庄主道:“这四份契书须封庄主与我签名,我才放心!”总管愠道:“我家庄主何等尊贵!岂能在买卖奴婢的契约上签名!你这土头土脑,土里土气的土猴子岂知富贵门庭里的规矩!休要混说!”曾肆瞥了一眼总管,向封庄主道:“咱俩做买卖,我信不着别人。” 封庄主自知野小子不达目的,不会签名。想到即将到手的“极品山参”,封庄主释然一笑,先在四份契书上签了名。曾肆见封庄主签了名,继而顽皮笑道:“盖个手印呗!”封庄主看了看曾肆,正色道:“这契书上有我的签名足矣!”曾肆向封庄主狡狯笑道:“其实你的手印,我不爱。但你的手印却是引子,少不得!老狐狸可愿成全我这小狐狸?”封庄主本来对施盖手印心有疑忌,但观曾肆之色,闻曾肆之言,不知怎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来。封庄主为了“小狐狸”,在四份契书上盖了手印。曾肆拱手躬身向封庄主笑道:“多谢老狐狸成全小狐狸!哈哈……”继而,曾肆在四份契书上签了名字,盖了手印。 小雀与庄内众姐妹道别后,携一包袱单衣和一包袱棉衣进入小客厅。曾肆见小雀到来,即召唤小雀在赎身契上签名。曾肆先将毛笔递给小雀,悄悄用左手按住小雀赎身契上的“主要文字”。封庄主见曾肆又在耍鬼,心内暗笑道:“这个小滑头买了小雀,还要让小雀感激他。”小雀拿着毛笔向封庄主望去,封庄主向小雀笑着点了点头。小雀见封庄主向其示意,便在赎身契上签了名。曾肆又向小雀催促道:“小雀快盖手印!你盖了手印,就能回家见你娘了!”小雀用右手拇指在印泥盒内沾了色油,方要在赎身契上盖手印,突然小客厅门口,有人喊道:“小雀!别盖手印!” 曾肆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大步向小雀行来。封庄主恼道:“贾定,你无传召,怎可擅入内院?”青年不答封庄主问话,先向小雀道:“小雀,你不要在赎身契上盖手印。我有话说。” 转而,青年向封庄主礼拜道:“庄主恕罪!愚员实是迫不得已,方才越礼。”封庄主道:“你有何迫不得已之事?”青年向封庄主道:“庄主,愚员早就喜欢小雀。可小雀是内院近侍丫环,愚员不敢造次赎人。方才愚员闻讯,庄主欲卖小雀,愚员想借此良机,向庄主讨个恩赐!请庄主允许愚员用一百五十两银子为小雀赎身。”封庄主恼道:“外院男员不可与内院女员私通,你们不知道么?”青年道:“愚员并未与小雀私通。愚员只是喜欢小雀。”封庄主恼道:“我若同意你为小雀赎身,岂不是纵容本庄外院男员与内院女员私通么!你休要再言,退回外院去。” 青年稳立拱手道:“愚员不能任人买走小雀!”封庄主恼道:“你不能任……你这厮疯了么?本庄事务何时须要你批准了?”封庄主向厅外高声道:“内院侍卫何在?”“愚员在!”厅外众侍卫齐应一声,冲入小客厅。 封庄主手指青年道:“将这厮关押起来!”小雀急向封庄主道:“庄主息怒!奴婢与贾大哥并无不轨之举。他应该是误会了!”小雀转向青年道:“贾大哥,我因为以前请你帮我在城里买过几次物品,而对你心存谢意,那并不是喜欢啊!你不要误会我。我们不会在一起的。我马上就回森国了。我们不会再见了!” 小雀再向封庄主道:“庄主,放了贾大哥吧!奴婢马上就走了,贾大哥再也不会见到奴婢了。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不会违反庄规的。”封庄主思忖片刻,向众内院侍卫道:“将这厮轰出去!监禁其于居室内三日,以为惩戒。以后,他再敢踏入内院,可乱棍打死!”众内院侍卫向封庄主齐应一声重诺,即将青年轰出内院。 第192章 曾肆抱美归 孔雀为花缀 曾肆见青年被轰出客厅,急忙让小雀在赎身契上盖好手印,旋即收了小雀的赎身契,再将二十五两金子收入钱袋。曾肆向封庄主道:“封庄主,咱们好买卖,我们好回家。走了!”曾肆背起小雀的棉衣包袱,左手提起小雀的单衣包袱,右手拉起小雀的左手就往厅外走。小雀急忙用右手推开曾肆右手。曾肆再次伸出右手抓住小雀的左手,道:“走啊!”小雀边推开曾肆的右手,边柔弱道:“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曾肆岂依小雀之意,他强拉小雀左手,将小雀拽出小客厅,径往庄外而去。 总管见曾肆强行将小雀拉走,不禁骂道:“卑鄙无耻的淫猴子!”封庄主笑道:“你啊!呵呵……此为蜂爱花!自然!自然!”总管面带惑色看了看封庄主,似乎没有听明白封庄主言内之意。封庄主解释道:“蜂男爱花女!蜂一样的男人自然爱花一般的女人!何过之有?那野小子若不是这般喜欢小雀,我倒怀疑他用数百两银子赎人,其内有何诡诈目的了!说实话,我很喜欢那个野小子。看到他,我不禁想起少年之际的自己。往事令人回味啊!我若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干净,一定将他收入门内,做为后继培养。”总管见庄主将“淫猴子”自比少年时,便住口不言了。 封庄主看着宝参,向总管笑道:“宝贝啊!求之不得的宝贝啊!此参之价足百金,若非那愣头野小子有着一副淫心色胆,为了一个丫环,宁将其家宝参贱抛,我岂能以半价不足之金取得?哈哈哈……这回为司尉大人准备的寿礼终于齐全了!” 总管待封庄主欢喜一时,向封庄主道:“庄主,方才厅内突发异况,扰乱了愚仆的心思。故而忘记检查小雀带走的物品了。”封庄主道:“小雀是个懦弱孩子。她在本庄这两年,行为检点,毫无劣举。我看她卸了首饰,褪去丽服,想那两个包袱内应是普通的单衣和棉衣。由她带去,不查也罢!”总管道:“小雀毕竟是本庄的内院近侍丫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了,愚仆心中总是隐隐不甘。”封庄主道:“你的意思是……”总管道:“庄主派两个内院侍卫暗察野小子和小雀一时。以免看似无风,却藏寒!”封庄主道:“本司事务最忌疏忽大意。仔细些好!你派人罢!”总管躬身应诺。 曾肆拉着小雀行至集信庄庄门外,将两个包袱系在一起,搭在自己租来的毛驴背上,又不由小雀心意,硬把小雀抱上驴背。小雀伸手捶了一下曾肆,怨道:“你怎这么无礼!你再非礼我,我可恼了!”曾肆笑了笑,拉着毛驴向垛州城行去。 傍晚,曾肆携小雀来至祥林生药铺,面见林店主道:“林伯,我回来了。山参已卖了。”林店主见曾肆背着一个包袱,提着一个包袱,带着一个姑娘进入药铺,甚是诧异。继而向曾肆问道:“小肆,这姑娘是谁啊?”曾肆笑道:“这是我儿时的玩伴。”言毕,曾肆拉着小雀步入后院自己房间。 晚饭后,林店主进入文朔房间,向小雀道:“我是祥林生药铺的店主林茂生。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雀看了看店主林茂生,俯福礼拜,轻声道:“林伯安好!侄女花缀礼拜林伯!”店主林茂生闻听小雀之言,实是欢喜非常,急忙轻声道:“贤侄女免礼!来,来,来!随伯父到账房叙话。”店主林茂生带着花缀和文朔进入账房。账房主事将房门关闭后,店主林茂生示意文朔挪开摇钱树,继而与文朔引领花缀进入地道。 店主林茂生与文朔将各自手中的烛灯放置在密室木桌上,继而,店主林茂生先引手文朔,向花缀道:“这位是本幕暗察俍曾肆。他特为掩护你出集信庄而来。”花缀向文朔俯福道:“花缀多谢曾司俍涉险掩护。”文朔向花缀拱手躬身道:“鄙人此行对花姑娘多有冒犯,还望见谅!”店主林茂生向花缀道:“阿缀,你不要对曾司俍有何误解。此番掩护之举乃是本幕众意。”花缀向店主林茂生和文朔道:“鄙女亦为暗察俍,怎会误解曾司俍公举。”文朔闻听此言,向店主林茂生道:“花姑娘也是暗察俍?”店主林茂生道:“对!阿缀是暗察司特派的暗察俍。我虽然从未与阿缀见过面,但阿缀却隶属咱们本幕。”店主林茂生向花缀和文朔让座后,三人围坐木桌旁漫谈开来。 原来,花缀父亲是祥林生药铺的店主林茂生的本幕同僚。三年前,在执行任务时,被敌众逮捕,后英勇就义。森国暗察司怀疑是内部人员出卖了花缀的父亲。花缀得知父亲遇害的消息,万分悲痛,坚决要求为父报仇。暗察司众要员商议后,收纳花缀入暗察司,并巧妙安排花缀以贩女孔雀的身份潜伏集信庄,暗察本司叛徒情况及敌方暗察司情报。半年前,花缀已圆满完成任务。但却没有很好的掩护措施将花缀接出敌方暗察司秘密公署——集信庄。直至三月前,森国暗察司方拟订出掩护花缀脱离集信庄的方案。但却一直未能物色到适合此任务的最佳人选。后来,暗察司经多方筛选,相中了一名亲历血战的少年公员,并秘密派遣“曾肆”至垚国垛州执行任务——营救花缀。 讲毕,店主林茂生向文朔道:“此番掩护阿缀出离集信庄,任务重大,因此本司为保阿缀与本幕安全,只允许向你告知如何救人,却不向你透露真实信息。”文朔闻毕,起身向花缀拱手躬身施礼,道:“原来花姑娘既是英勇就义的烈士的遗女,又是涉险为父报仇的孝女,还是为国尽忠的烈女!可敬!可敬!”花缀起身避礼,敛衽道:“鄙女不敢当!” 文朔请花缀回座,再向东方深深一揖。店主林茂生疑道:“小肆,你这是何意?”文朔道:“丫环者多为贫苦人家的好女儿。只因生活所迫,卖身为奴,被主人视为会说话的家产,随意买卖践踏,受那非人之苦。昨日,卑职在集信庄对众丫环多有不敬,实是内疚。在此隔空谢罪,以慰自心!”店主林茂生闻听文朔之言,甚觉奇异。花缀闻听文朔之言,甚觉温暖,并对文朔心生好感。 店主林茂生待文朔回座后,向花缀道:“贤侄女在集信庄内受苦了!”花缀道:“为父报仇,何苦之有?”店主林茂生道:“如今,贤侄女为国为民立下大功矣!此番暗察司特派曾司俍携宝参掩护贤侄女回国,并欲举荐贤侄女入宫任职女官,以尽众同僚对汝父的情谊。”花缀道:“鄙女多谢家父众同僚好意。但鄙女只想尽快回到家母身边,再续天伦。”店主林茂生闻听此言,不禁沉默。花缀见状,向店主林茂生道:“鄙女不可以回家么?”店主林茂生道:“贤侄女可以回家……若贤侄女做了女官,以后本幕同僚便可稍安自心了!”花缀道:“鄙女无意功名荣华。” 店主林茂生思忖一时,向文朔道:“小肆!我这侄女唯有与你同行方为上策。否则,她与本幕的秘密会被敌众怀疑探察,后果不堪设想。”文朔道:“卑职在垚国办完所有事情后,一定来此迎接花姑娘,护送她安全回家。”店主林茂生道:“所有事情?”文朔道:“卑职还有其他公事与私事。”店主林茂生道:“你还有公事?”文朔答道:“正是。”店主林茂生又思忖一时,向文朔道:“此番行动是以你‘买媳妇’为由,将阿缀救出集信庄的。你若将她留在祥林生药铺,敌众必然生疑。将来阿缀与你,还有本幕皆要陷于险境。不可!不可!你只有带着阿缀一起走,方符合情理。” 文朔略思,向店主林茂生道:“卑职由森来垚,有许多朋友相随,若与其众会合,可否?”店主林茂生道:“他们是何身份?”文朔道:“他们多为武界庭员。”店主林茂生道:“我初闻你在榞州舍身战寇之事,便知你非等闲之人。你小小年纪便已佳名远扬,在我看来实是亦优亦忧。你须知树大招风,花艳引蜂。高人须防矬,明人应忌夜。交友须谨慎啊!” 第193章 店主的叮嘱 少年的报告 店主林茂生看了看面前令其喜爱的少年后辈,叮嘱道:“你切记,暗察司公务乃吾国首要公务。吾暗察司公员直属国主。我们行事承国主之威,即便外衙主官亦不可干涉。反言,我们行事若有失,便是不忠国主!”文朔躬身道:“卑职谨记!”店主林茂生道:“你须谨记的是,你重踏森地之前,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贩卖山参的‘曾肆’!”文朔诚然应诺。店主林茂生道:“此番,你能干干净净地掩护阿缀出离集信庄,足见你才智过人,本司选人得当。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你能够安全无误地将阿缀护送回国。” 文朔向花缀道:“花姑娘可愿与我同行么?”花缀未曾回言,先看了看店主林茂生。店主林茂生道:“曾肆是个野性的少年。他现在有了金子和女子,若不在垚国玩耍一时,反却不合乎情理了。你们游走一番罢。”花缀向店主林茂生轻轻应是。店主林茂生向文朔道:“你入集信庄前,敌众暗察俍不识你。但你由其众秘密公署——集信庄内带走丫环,即便你行事再干净利落,他们也要跟踪你们一段时间,或许要跟踪到你们回国,以便确定你们是否为敌。暗察俍的眼睛可是要探人骨髓的啊!咱们亦是暗察俍,此中禁忌皆明于心。你们一言一行皆要小心!” 店主林茂生稍顿,看了看文朔和花缀,嘱咐道:“你们切记,从今时今刻起,至你们安全归国期间,你们一定要住在同一间房内。一则,你们互相警戒保护对方;二则,防止敌众暗察俍探察生疑。我知你们少男少女对此心存芥蒂。但你们须要明白,你们是同幕俍员,一切行动皆应以本幕、本司、本国的安全利益为主!不可拘于世俗常理。你们同处一间房内是公务所需,职责所在。”文朔闻言,急道:“不可!绝对不可!”店主林茂生道:“为何不可?”文朔道:“男女授受不亲!怎可同宿一室!” 店主林茂生道:“阿缀的手,你也拉了!阿缀的脸,你也摸了!你们只是同室分宿,有何不可?”文朔苦道:“卑职在集信庄对花姑娘……那是掩护措施,是公举。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了集信庄,怎还能同论。”店主林茂生道:“你以为现在安全了,是么?要是安全,我们为何在密室谈话?你以为此番掩护阿缀,你已做得天衣无缝了?你记住,天下只有追求完美的世人,却没有绝对完美的事物!倘若有人细究你此番在集信庄的行举,亦难免寻出一丝半点的破绽。你以后若不谨小慎微,难免害了自己,害了阿缀,害了本幕众多同僚,你明白么?你心里难道只有你那虚空的高洁么?”文朔被店主林茂生说得无言以对,只好默然不语。 密室内,三人沉默一时,花缀向店主林茂生道:“鄙女临行前,可以见到巫郎中么?”店主林茂生道:“不可以。我们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过,他已经知道小肆营救你的计划了。”花缀向店主林茂生道:“鄙女在集信庄期间,曾受巫郎中多次照顾。并且鄙女查获出卖家父的叛徒的罪证密函,亦是转交巫郎中带出集信庄,传回本幕的。鄙女实是感激巫郎中!此番回森,不能当面道谢,就请林伯转谢吧!”店主林茂生道:“好!我代你转谢。不过,你也不必太介意巫郎中对你的照顾。因为大家都是本幕同僚,虽然职责不同,却是为了共同事业。” 三人谈论多时,店主林茂生让文朔将花缀送回自己房间,然后再回密室。店主林茂生待文朔返回密室,语重心长道:“阿缀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她……”文朔闻毕店主林茂生之言,心内大为悲悯。店主林茂生再向文朔道:“此行有劳你多多爱护阿缀,以尽吾众同僚情义。”文朔诚然道:“请官长放心!卑职定当全心全意照顾花姑娘。只要有卑职命在,就有花姑娘平安在!”店主林茂生闻听文朔之言,轻抚文朔肩膀道:“好孩子!好孩子!” 翌日,店主林茂生送给文朔和花缀一辆篷车。文朔将雪狮作了辕马。继而,文朔将自己和花缀的物品装入车篷内。转而,曾肆唤出小雀,并让小雀向店主林茂生拜辞。而后,曾肆取出五两金子呈给店主林茂生,道:“小侄多谢林伯相助售卖山参。这是小侄一点谢意,还望林伯笑纳。”店主林茂生边接金子,边笑道:“绵薄之力,何须如此!贤侄替我向众乡亲问好!祝你们一路平安!”曾肆向店主林茂生躬身施礼拜别后,扶着小雀登车入篷,驭车而去。 店主林茂生望着远去的文朔与花缀,心内道:“花老弟啊!你的女儿已出虎口。我在她的身边安置了一位有胆有识,有情有义,有文有武,有功有名的同幕俍员。希望阿缀能够有个好归宿!祈愿天助!祈愿天助!” 文朔成功地完成了暗察司公务,此刻心情愉悦,他悠然地坐在车篷前,将手中长长的鞭杆向前伸出,让下垂的鞭梢在雪狮头前晃来晃去,逗着雪狮玩。花缀在车篷内,透过左右两侧窗帘,见路上行人寥寥,便隔着篷帘向文朔极轻声道:“小肆,你昨晚对我说,你虽未曾到过我家,但向你下达命令的家乡官长提起过我娘的情况。家乡官长说,我娘现在很好!对吧?”文朔道:“当然了!令堂很好!而且,令堂已知道有人即将接你回家了。”花缀欢喜道:“太好了!我多想立刻飞回我娘的身边啊!”文朔道:“你很快就会回家了!我会尽快办好我剩下来的事。然后带你回家!”花缀笑应了一声:“嗯!” “这位小哥!你往哪里去?”路边一灰衣少年追着篷车向文朔问道。文朔道:“我出城去。”灰衣少年道:“我也出城去。你可愿带我一程么?”文朔道:“上车罢!”灰衣少年拱手道谢,小跑几步,窜上了篷车。 灰衣少年与文朔闲聊几句后,向文朔轻声道:“昨日,公子由集信庄出来不久,便有两人一直跟踪在后。我和阿貂想向公子请命除了尾巴,免生后患!”文朔轻声道:“别急!先让他们跟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惊动他们。”灰衣少年应声轻诺。文朔又向灰衣少年轻声道:“我暂时还不能和你们同行。你们保护好宝器。咱们墣州会合。”灰衣少年轻声道:“遵命!我们会在暗中随行。公子自在前行便是!”文朔轻声笑道:“好!待清净时,吾众欢宴通宵!呵呵呵……”灰衣少年随着文朔亦轻声笑了起来。篷车驶出城门不久,灰衣少年向曾肆道谢告别,远去了。 花缀待灰衣少年下车,隔着篷帘向文朔轻声问道:“小肆,集信庄派人跟踪我们了?”文朔轻声道:“是!昨日,咱们行至集信庄外三里远处,我便发现那两个人了。”花缀轻声道:“你为何不告诉林伯和我?”文朔轻声道:“他们两个人在我眼内根本算不上麻烦。我何必告诉你们,让你们忧心呢?”花缀轻声道:“你可真是个野小子。” 文朔轻声笑道:“你害怕了么?”花缀轻声笑道:“我一个人在集信庄内都不怕,现在有你这么一个参加过血战的野小子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可怕的?”文朔轻声笑道:“看你柔柔弱弱的,不成想,你却如此胆壮!好!不愧是烈女!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呵呵……”花缀轻声笑道:“谁愿和你这样的野小子做朋友!”文朔想了想“野小子”,不禁轻声笑道:“看来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很难改观啊!呵呵……”花缀轻声笑道:“难道你不是野小子?”文朔轻声笑道:“是,是,是!我是野小子!呵呵……”花缀亦随之笑了起来。 文朔又驭车前行数里,来至一条小河边。车篷内的花缀向文朔道:“小肆,停车!”文朔道:“怎么了?”花缀道:“你看,河边那些孩子玩的多开心啊!我想过去看看!”文朔道:“好!咱们一起去。”文朔驻马,扶着花缀下了车,两人一同向孩童们行去。二人行近众孩童时,花缀不禁“呀”了一声!原来,众嬉戏的孩童多有残疾。 第194章 老鹰捉小鸡 怜念病花缀 众孩童身边的橙衣姑娘见花缀与文朔到来,便行近二人,眨了眨净眸,动了动笑唇,道:“你们好!你们是来游玩的么?”花缀回笑道:“是啊!我们也是来游玩的。”橙衣姑娘甜甜笑道:“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做游戏么?”花缀闻言,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回道:“好!我们做什么游戏呢?”橙衣姑娘向花缀笑道:“我的孩子们最喜欢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了!”转而,橙衣姑娘向文朔微笑道:“你可以装作老鹰么?”文朔没有想到橙衣姑娘会让自己与其众人做游戏,不免迟疑了一下。花缀向橙衣姑娘道:“他就是老鹰,不用装的。呵呵……”转而,花缀向文朔笑道:“喂!老鹰!你怎么傻了啊!”此言一出,引得众孩童纷纷嘻笑起来。 文朔见众残疾孩童皆开朗活泼,没有半点儿不幸阴影,不禁心升感动,胸涌爱怜。文朔见橙衣姑娘正用那双净眸期待着自己的回答,即笑应道:“好!我是老鹰!呵呵……”孩童们闻听此言,皆嘻笑着跑到橙衣姑娘身后,组成了一排小鸡队伍。文朔则张开双臂,上上下下扇动着冲向众孩童,霎时引得众孩童“叽叽喳喳”欢叫起来。橙衣姑娘与花缀则变成护雏的母鸡,左左右右阻挡着坏坏的老鹰。 清清澈澈的河水泛着星星粼粼的流光,一位橙衣姑娘和一位红衣姑娘在那梦幻般的流光中保护着一群欢乐的小鸡,一位蓝衣少年面带坏坏的笑,忽儿左忽儿右地盘旋着,引得小鸡们惊叫纷纷,嘻笑连连。实可谓,世间美景何须觅,有善之地自怡情! 众人欢嬉一时,不远处,一名黑衣男子行至橙衣姑娘近前,躬身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橙衣姑娘甜甜道:“好吧!你们将篷车御来,让孩子们上车。”此黑衣男子躬身应诺,继而转身向不远处另外十余名黑衣男子一挥手,众黑衣男子遂将数辆篷车御至众孩童附近,然后将孩童们逐一抱上篷车。为首黑衣男子再向橙衣姑娘躬身道:“请小姐登车!”橙衣姑娘向为首黑衣男子轻应了一声:“好!”转而用那双纯净的明眸望着花缀和文朔,亲馨地摆了摆手,微笑道:“谢谢你们!你们真好!希望以后咱们能够再会!”花缀微笑道:“我也谢谢你们!我许多年不曾这般欢喜了!今天,你们真的让我好开心!”文朔向橙衣姑娘拱手,随口道:“后会有期!” 篷车上的孩童们趴在车门口,扒在车窗口,嘻笑着频频向花缀和文朔挥手告别。花缀欢笑着,挥舞着一方花绢帕,向孩童们回应着。文朔则高高地挥舞着双臂,向小鸡们喊道:“你们都要幸福哦!”小鸡们叽叽喳喳回应道:“我很幸福!……我也很幸福!……我们都很幸福哦!……”文朔笑着笑着,突然做出追捉小鸡们的样子,吓得小鸡们纷纷惊叫着躲进了车篷内。过了片刻,小鸡们又纷纷在门口窗口探出头来,嘻笑着向文朔做起了鬼脸儿。文朔望着数辆远去的篷车,心内既为孩子们感到不幸,又为孩子们感到庆幸。 花缀望着远去的孩童们,自言自语道:“这些孩子为什么不在父母身边呢?是父母抛弃了他们,还是他们失去了父母呢?好可怜!”言及至此,花缀不禁落下泪来。文朔劝解道:“你不要伤心!他们现在很开心,很幸福啊!或许,他们只是和那位姑娘来河边玩耍的,一会儿就回父母身边了。”花缀似乎没有去听文朔说了些什么,她若有所失,闷闷地行向自己的篷车,由文朔扶进车篷,再无一言。 此晚,文朔与花缀寻家小客店住宿。晚餐时,花缀只吃了两口饭,喝了一口汤,便合衣卧在了床榻上。文朔感觉花缀异样,便意欲为花缀诊脉。花缀弱弱道:“你不装老鹰,又装郎中了!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好久没有安心睡过觉了!你要保护好我……”花缀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就已昏昏睡去。 翌日晨,文朔醒来,向床幔内的花缀轻唤了几声,可床幔内没有回应。文朔又高声向床幔内呼唤花缀,床幔内仍然没有回应。文朔急忙撩起床幔,只见花缀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滴滴汗珠,显出畏寒之状。文朔为花缀仔细诊脉,发现花缀脉象沉微,知其病情急重,但自己在家所学医术尚浅,不敢妄为。 文朔晃了晃花缀手臂,在花缀耳边唤了几声,花缀才缓缓睁开迷离双眼。文朔急问:“花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花缀向文朔道:“你将我送到家了?”文朔道:“我们很快就到家了。”文朔见花缀意识有些模糊,便再次询问道:“花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花缀含含糊糊道:“我好累啊!我的心好累……” 文朔见问不出什么,便立即唤来客店里一名憨厚伙计,而后在银袋内取出两个银锞和一个十两银锭。文朔将两个银锞给了憨厚伙计做脚钱,那个十两的银锭做郎中的出诊费,拜请憨厚伙计疾寻最好的郎中来为自己媳妇看病。憨厚伙计见了银锞好生欢喜,立即飞奔出客店,去寻郎中了。文朔守在花缀身边,肝火炙心,急盼郎中到来。 将近半个时辰,憨厚伙计背着一位花白胡须的老郎中冲进文朔客房。憨厚伙计放下老郎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向文朔道:“客官,最好的郎中来了!”老郎中向憨厚伙计骂道:“你这傻才!老夫都快被你颠散架儿了!你怎这般祸害老夫?”憨厚伙计喘着粗气,向老郎中道:“这位客官的小娘子生了重病。您老就发发慈悲吧!别怨我了!”文朔向老郎中拱手躬身,深施一礼,道:“晚辈向仁医赔礼了!仁医且看人命关天之重义,消了怨气罢!”老郎中看了看文朔,道:“你这后生知情知理,让人舒心!”文朔转向憨厚伙计拜谢道:“多谢相助!有劳尽力!”憨厚伙计又抹了一把汗,向文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哈哈……”继而,憨厚伙计向文朔躬身告辞。 文朔将憨厚伙计送出客房,便请老郎中为花缀诊病。老郎中望闻问切过后,开好一副药方。文朔手拿药方,向老郎中问道:“仁医,她怎么了?”老郎中问道:“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文朔道:“她是晚辈的……媳妇!”老郎中手捋花白胡须,看了看文朔,缓缓道:“你这后生可是时常欺负你媳妇么?”文朔道:“没,没有!”老郎中道:“那么是家里……”文朔截言道:“仁医且说病情,不必再问其他了!”老郎中一本正经道:“治病寻源,这是医者的职责。你媳妇是常年心情压抑,气郁化疾。你家人如若再欺负她,她吃谁的药,也好不了!” 文朔听明花缀的病因,向老郎中拱手道:“多谢仁医告诫!晚辈记下了!晚辈会好好待她的!”老郎中向文朔道:“知道就好!不论老夫妻,还是小夫妻,那都是这辈子的天缘!不论是夫,还是妻,都应爱惜!爱惜!再爱惜啊!……唉!有时不爱惜,无时方痛惜。小后生,你既然有了媳妇,就该懂些人情了!老夫本无须多说这些无关医责的话,但老夫不愿平白多收你许多诊费,这些话就算是回馈给你的赠方罢!”文朔闻言,先向老郎中诺诺连声,再向老郎中拜谢前来诊病医疾之举,而后将老郎中恭恭敬敬送出客栈,告谢道别。 文朔回到客房,看了看昏睡中的花缀,心中实是百味翻腾。文朔轻叹一声,先将花缀床幔掩好,再将房门锁好,飞步踏风疾往药店抓药,转而踏风飞步急返客店。文朔开锁入屋,撩起床幔,再看花缀,见其未有重异,便向伙计借了药壶,亲为花缀煎药。 汤药煎好,文朔将一软枕倚在床边,继而轻轻扶起花缀,让其背靠着软枕,倚坐在床上。文朔舀了一匙药,轻轻吹散热气,喂给花缀。花缀迷迷糊糊喝下一碗汤药,由文朔扶着重新静卧床上。文朔为免花缀受寒,便向客店买了些好炭,在花缀床边生起一盆暖暖的炭火。 第195章 甜粥又鸡汤 妇人送红枣 文朔守在花缀床边想着一路上的种种经历,不禁感叹世间悲苦丛生,折磨众生。自己将来一定要拼尽全力造福民众……转此夜入彼夜,子时过后,文朔渐渐困顿起来。 “水!水……娘!我渴了!”花缀在床幔内轻声唤道。文朔闻声,急忙提起煨在火盆边的水壶,为花缀倒了一碗温水,撩起床幔,扶起花缀,将水碗送至花缀唇边。花缀闭着眼,就着文朔的手,喝下半碗温水,渐渐清醒过来。花缀偎在文朔臂弯里,看了看文朔,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怎这么累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文朔道:“你病了!你从前天晚上一直昏睡到现在!”花缀想了想,向文朔问道:“咱们在这里住了三天了?”文朔道:“是啊!现在是第三天凌晨。” 文朔端着水碗,让花缀再喝些水,花缀摇了摇头。文朔轻轻放下花缀,为她盖好被子,温言道:“你饿了吧!想吃甜粥,喝鸡汤么?”花缀弱弱道:“这晚间,你唤谁啊?给我些干粮吧!”文朔微笑道:“我知道你快醒了。所以已先备下黄米、红糖和嫩鸡了!”言毕,文朔提着米袋、糖罐和褪了毛的嫩鸡,疾步向客店的厨房行去。 过有四刻余,文朔先为花缀端来了稠稠热热的甜粥。文朔扶着花缀背靠软枕,依床而坐,然后一匙一匙地将甜甜的米粥喂给花缀。花缀没有向文朔说一言,也没有向文朔看一眼。花缀默默地吃了半碗甜粥,想躺下休息,文朔放下粥碗,向花缀伸出手去,花缀轻轻推开文朔的手臂,自己缓缓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面向床里静静地休养。文朔将床幔掩好,添满火盆里的木炭,继而步出屋去,轻轻关好房门,再入客店厨房。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花缀的床幔上。花缀缓缓坐起,轻轻撩开床幔,将整个屋子望了一遍,却不见文朔身影。花缀正在疑惑之际,文朔轻轻推门,进入客房。“你醒了!感觉好些么?”文朔微笑道。花缀看了看文朔红红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文朔笑道:“我去给你拿鸡汤来。” 未过多时,文朔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笑嘻嘻地来至花缀床边。花缀轻声问道:“你一夜未睡?”文朔笑道:“这鸡虽嫩,却要文火慢炖。将那肉慢慢融进汤里,稠粥一般糯糯的,才滋补身体。我给你盛一碗,尝尝我的手艺。呵呵……”言毕,文朔先将一张小床几放在花缀的床上,然后盛了一碗浓浓的鸡汤送至花缀面前。 花缀看着几上文朔用了半夜时间,亲为自己熬制的鸡汤,向文朔柔柔道:“不过充饥之物,何必如此费心耗力呢!”花缀舀了一匙鸡汤,细品了品,向文朔道:“你大咧咧的,却会做这般美味的鸡汤,我实是未看懂你!”文朔笑道:“你喜欢就好!看不懂我,不要紧。你只要能看懂汤里的鸡,就好了!否则,鸡会不高兴的!呵呵……”花缀看着面前的野小子,开心地笑了! 文朔向火盆里加了些木炭,将砂锅架在火盆上煨火,而后躺在屋内另一张床上伸了个懒腰。“你怎不吃这鸡?”花缀向文朔道。文朔道:“我熬汤时,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地吃吧!吃完这碗鸡汤,我再给你盛!”花缀看了看文朔,道:“你扯谎的本事变差了!”文朔笑道:“我什么时候向你扯谎了?”花缀无奈地笑了一下。 花缀吃完一碗鸡汤,向另一张床上的文朔望去,只见他穿着衣鞋,双脚悬在床外,面向自己侧卧在床,似乎入睡。花缀明白,文朔虽然心里想着为自己再盛鸡汤,但他实在是太累了…… 院中刮起一阵劲风,吹得窗棂纸唦唦作响。文朔即被扰醒,睁开睡眼。他见花缀正看着自己,旋即坐起身来,自嘲道:“看来我老了!一躺在床上就能睡着!哈哈……”花缀见文朔睁眼看到自己正在侧首相望,旋即回首避目。文朔来至花缀床边,端起碗来,向花缀道:“我睡了多久啊?你怎不唤我?”花缀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文朔又给花缀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床几上。花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浓浓的汤。 午后,文朔在屋外为花缀煎药时,憨厚伙计与一妇人来至近前。憨厚伙计向文朔道:“客官,你家娘子可好些了?”文朔道:“好些了!多谢大哥帮忙!”文朔向憨厚伙计拱了拱手。憨厚伙计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转而,憨厚伙计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妇人,道:“这是我媳妇!她听说你家娘子病了,想过来望望,看看能帮些什么忙。”继而,憨厚伙计将一个布袋递给自己的媳妇。 妇人向文朔道:“这是我家枣树上结的红枣,甜的很!我带来给你家大娘子补补身子!”文朔道:“这怎好接受!”妇人与憨厚伙计同道:“自己家产的东西,又不值钱,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文朔见状闻言,向那夫妇俩拱手道谢后,即请二人入屋。憨厚伙计道:“我这沉脚重步的,就不打扰你家娘子休息了!让我媳妇进屋吧!我还有活儿要干,先走了!”文朔向憨厚伙计拱了拱手,再次道谢后,引着妇人入屋,向花缀介绍一番,便出了客房,继续为花缀煎药。 花缀知道妇人来意,先向妇人道谢,继而向妇人让座。妇人放好那袋红枣,坐在床边,向花缀道:“大娘子怎么病倒了?哪里不舒服?”花缀倚坐床上,用音准略差的元语道:“行路途中受了些风寒,身上有些酸痛。”妇人道:“现在大娘子可好些了么?”花缀道:“多谢大嫂关心!这算不得什么,不碍事的!”妇人闻言,挺直了上身,睁大了眼睛,惊怪道:“不碍事?你家大相公可真真地看成天大的事呢!”花缀闻言,既觉惶羞,又觉好奇地看着妇人。 妇人坐近花缀,拉着花缀的手,欣羡道:“你家大相公可真真地爱你如宝啊!昨天,他为了让我家山夫快些请来最好的郎中为你看病,一下给了二两银子的脚钱!又为了让郎中快些出诊,一下给了十两银子的出诊费!我家山夫说,当时那郎中正在吃饭。一看到那十两银子,当即吞尽嘴里的饭菜,放下筷子,提起药箱,马上出了门。一路上,那郎中不知打了多少噎嗝呢!”说到这里,妇人好像看到了那郎中的狼狈样子,不禁用手掩着嘴,笑了起来。妇人陪花缀聊了一会儿天,欢笑了一回,便告辞回去了。 文朔煎好了汤药,送至花缀面前,花缀蹙眉憋气喝了下去。文朔问道:“苦么?”花缀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文朔道:“这是苦呢?还是不苦呢?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转而,文朔取来一个纸包,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送至花缀唇边。花缀看了一眼文朔,张开嘴将糖果含在了嘴里。 花缀倚坐床上,闭目养神,发现屋内的文朔许久没有声响,不禁睁眼寻看。原来文朔正在看书。花缀问道:“你看的什么书?”文朔没有回话,而是行向花缀,将书名展现给花缀。花缀见是《垚法律疏:刑卷:公罪篇》,便向文朔轻声讶道:“你想将来常驻垚国?”文朔轻声道:“我将来一定还会到垚域来。”花缀轻声道:“你喜欢垚国?”文朔轻声道:“是!我喜欢垚国!”花缀好像有些失望,她缓缓道:“我们都是森国人,你为何要喜欢垚国呢?我不喜欢垚国,我也不想再入垚域。这里会让我伤心!”文朔理解花缀的心情,他向花缀轻声道:“林伯向我说,你不会再入险地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花缀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近午,有一位姑娘挎着一个方梁木匣进入客店,叫卖道:“胭脂哎!胭脂哎!谁买胭脂哎!”文朔闻声出屋,向那姑娘道:“我买胭脂。”姑娘随文朔进入客房,文朔关好房门,向姑娘道:“阿鹑,你怎来了?”善鹑轻声笑道:“公子有娘子了。我来瞧瞧。”言毕,善鹑向花缀望去。 第196章 善鹑卖胭脂 善豺邀围棋 转而,善鹑轻声笑道:“公子身边的姑娘都这么美啊!”文朔轻声笑道:“你是在夸自己么?”善鹑轻声笑道:“我在公子眼里也很美么?”文朔轻声笑道:“美!”善鹑踮起脚,在文朔耳边轻声笑道:“这么多美女在身边,公子是不是哪一个也舍不得丢弃呦!我的好公子!您回到花溪前,可要想好对策呦!” 文朔在善鹑耳边轻声道:“休要顽皮!明明知道实情,还耍趣我!快说,为何而来?”善鹑轻声道:“昨日午后,阿貂告知我们,那两个猴子住到这家客店里了。他与阿獾会在暗中守护公子一夜。今日由我来向公子报信!”文朔轻声道:“昨天,我已知道那两个猴子住进这家客店了。” 善鹑又轻声道:“昨日午后,阿犳闻知两个猴子来此,登时急了!昨晚,若不是阿豹发现阿犳异样,及时阻止,阿犳一定会潜入客店杀了那两个猴子。……公子想让那两个猴子消失么?”文朔向善鹑轻声道:“别动那两个猴子!……你回去告诉阿犳,那两个猴子只是跟着我转转,不会搅扰我的。我很安全。”善鹑轻声道:“其实我们都很担心公子。今天午后,阿狼和阿豺会住进这家客店,掩护公子。我亦来告知公子此讯。” “两位兄台!我们是新来的!请问茅厕在哪儿啊?”院中传来说话声。善鹑闻声,手指屋外向文朔轻声道:“阿豺来了!”文朔轻声道:“阿豺再向我报警!”善鹑轻声道:“那我该走了!”转而,善鹑自言自语道:“娘子,这些都是上好的胭脂。您不用再挑了!……公子,这么好的胭脂才要五十钱,不贵的!您就买了吧!”继而,善鹑笑嘻嘻行至花缀近前,将一盒胭脂放到花缀手中,而后行至文朔面前,伸出右手,展开手心。文朔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五十枚铜钱,给了善鹑。文朔开启房门,善鹑左臂挎着木匣方梁,右手提着钱串,步出客房。 “胭脂哎!胭脂哎!谁买胭脂哎!”善鹑边收起“赚来的五十钱”,边在院中继续叫卖。文朔向院中掠觑,只见集信庄派出的两个暗察人员正在院中游走,却未见到善狼与善豺。文朔动心不动容,随手关了房门。花缀见文朔关了房门,便用夷语向文朔道:“方才……”文朔摆了摆手,用夷语截言道:“方才买的胭脂可好?”花缀用夷语回道:“挺好的!”言毕,花缀与文朔便不再说话了。 过午,文朔在院中为花缀煎药时,善狼与善豺亦至院中,善豺望了望天,道:“今天的天气挺好!”善狼道:“不知道过几天如何?”善豺道:“我看错不了!放心吧!呵呵……”善狼与善豺在院中谈论一番天气,又转了两圈,便回客房去了。文朔明白,善狼与善豺是在向自己报平安信。有了善狼与善豺为自己警戒,文朔完全安下心来。 汤药煎好,文朔将药碗递给花缀,花缀蹙眉喝下汤药,文朔随即将那包糖果递给花缀,花缀拈了一颗放入口中,转而看了一眼门口。文朔会意,轻声向花缀道:“没事!我有两个朋友住进这家客店了。如果外面有人偷听偷窥,他们会向我报警的。” 花缀用舌头将口中含着的糖果拨到左边齿腮之间,继而向文朔道:“那两个跟踪咱们的集信庄暗察人员既然已经住进这家客店,明天,咱们就起程罢!”文朔见花缀左侧脸颊鼓起一个大包,小嘴儿嘟嘟着与自己说话,不禁笑出声来。花缀伸手捶了一下文朔,道:“你傻笑什么啊?我没开玩笑!” 文朔忍了笑,向花缀道:“不可!你现在还很虚弱,再静养一时吧!”花缀道:“我可是集信庄的丫环,没有那么金贵。”文朔一本正经地向花缀道:“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丫环!”花缀笑道:“难道我这丫环遇到野小子,便成了小姐么?”文朔笑道:“对!你遇到了野小子,就成小姐了!”花缀闻言,将齿腮间的糖果含回口中央,一丝丝甜味在口中漫溢开来,花缀嘴角现出浅浅的笑,向文朔含含糊糊道:“你越来越贫嘴了!” 口中的糖果化尽,花缀向文朔缓缓问道:“那位给我胭脂的姑娘好像与你很亲近!她是谁?”文朔道:“她是我的朋友。”花缀笑道:“你的朋友好多啊!我也如同她们一般么?”文朔道:“你与他们不同。”花缀疑惑地望了望文朔,没有再说什么。文朔方要向花缀解释自己的话,可花缀已面向床里躺下休息了。文朔心内想道:“我的十五善卫如同我自身。而你是我敬佩的为国尽忠,潜伏敌营的暗察司同僚,孤胆烈女;是我敬佩的舍生忘死,涉险独行为父报仇的孝女;是我答应林伯尽心尽力保护照顾的敬佩的英勇就义的烈士的遗孤……是令我痛惜的可怜姑娘!这就是你与他们的不同啊!” 翌日,文朔与花缀吃过早餐,闻听有人敲门,文朔起身开启房门,见善豺站在门口。文朔不知是何情况,没有先开口。善豺向文朔道:“小哥可闲来无事?”文朔未曾开口,先略微点了下头。善豺轻声向文朔道:“公子,那两只猴子坐不住了!它们出去耍了!”文朔轻声道:“阿狼跟着他们么?”善豺轻声道:“是!阿狼盯着它们呢!”言及至此,善豺向文朔道:“小哥可会围棋么?”文朔道:“会!”善豺道:“请到鄙人客房对战几局,可好?”文朔不答善豺问话,转向自己客房内朗声道:“我去下盘棋,行么?”花缀应道:“好!你去吧!”文朔关好房门,随善豺而去。 文朔步入善狼与善豺的客房,善豺即向文朔献座。文朔让善豺在自己身边就座后,轻声道:“猴子可有归林迹象么?”善豺轻声道:“愚员看不出。”文朔轻声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想对我讲?”善豺轻声道:“是!昨晚,阿狐向阿狼和愚员传信,武界三部已有四庭派人前往墣州凤鸣堂了!”文朔急道:“四庭众员可向凤鸣翎羽动武了么?” 善豺轻声道:“阿狐只关心公子安危。因此,阿狐只是在埩(zhēng)州中武山探察信息,以防武界庭员再来骚扰公子。至于墣州凤鸣堂……”言及至此,善豺笑了笑。 文朔自知这世上除了自己,十五善卫是不会关心任何人的。文朔向善豺问道:“阿狐又单独行动了?”善豺应是。文朔忧虑道:“我最担心他如此!”善豺窘笑道:“阿狐嫌我们男的粗鲁,女的娇气,所以只有他一个不男不女的是天下第一完人!做那天下第一完事!呵呵……”文朔向善豺问道:“阿狐是否平安返回?”善豺道:“那妖儿是平安返回的。”文朔道:“我以后还要再劝劝他,与你们结伴而行。”善豺笑道:“公子不必忧心!那妖儿精的很!也独的很!公子由他去罢!” 文朔放下善狐这边,又提起凤鸣那边。文朔道:“不知现在凤鸣堂众翎羽如何了?”文朔心中忧虑,难再安坐。善豺见文朔双眉紧蹙,站起身来,便问道:“公子何时起程?”文朔忧愁道:“花姑娘的病尚未痊愈啊!”善豺道:“那让阿虎将凤鸣堂宝器交给凤鸣翎羽,由他们自己解决武界纷争?”文朔道:“不可!家师交给我的任务,我怎可不去完成!我定要亲自携带宝剑至墣州梧桐峰。” 文朔回至自己客房,难掩忧愁,花缀问道:“你有心事?”文朔以笑掩忧道:“输棋了。呵呵……”花缀道:“你又扯谎!”言毕,花缀穿好花鞋向房门行去。文朔急道:“你去哪儿?”花缀道:“我再不透透气,不病死,亦要闷死了!”文朔见面色苍白的花缀缓步出屋,便紧随花缀行至院中。 花缀仰起头,望着流云朗天,笑道:“多好的天气啊!若能出去游玩就更好了!”文朔道:“你的病痊愈了,我就带着你游玩去。”花缀故现奕奕神态,向文朔笑道:“我想明天游玩去!”文朔道:“不可!”花缀叹了口气,仰望天空,好似笼中小雀! 第197章 手炉和脚炉 巨敢与泰岁 “看来小雀永远都是小雀!没有自由的!”花缀郁闷而又失望地望着文朔。文朔见花缀面现郁色,急道:“你别郁闷!明天,我带你游玩去。”花缀欢喜道:“真的?你愿意带我玩去?”文朔为难道:“只要你欢喜,我什么都愿意。” 午后,花缀喝下汤药,躺在床上休息时,文朔锁好房门,到客店外买了一个手炉和一个脚炉。花缀见文朔携手炉和脚炉返回客房,即向文朔问道:“你去买手炉和脚炉了?”文朔道:“现在外面冷。你若出去游玩,须带着手炉和脚炉取暖。”花缀蜷腿坐在床上,向文朔伸出双手,道:“现在就给我。”文朔道:“还没装火炭呢!”花缀笑道:“在这么暖和的房里装火炭做什么?真傻!” 花缀接过手炉和脚炉,轻抚道:“以前在集信庄,天冷的时候,小雀经常伺候庄主和夫人用手炉和脚炉。现在我也有自己的手炉和脚炉了!”文朔道:“以后天冷的时候,我来伺候你用手炉和脚炉。”花缀微微垂首笑道:“看来遇到野小子,不仅能做小姐,还能做……夫人啊!”文朔闻言,没有回应。 此晚,花缀向文朔道:“明天,咱们去游玩,若是再回这里,岂不是多出一倍行程么?”文朔道:“你在想什么?”花缀道:“咱们游玩到哪里,就在哪里再寻客店,岂不更好!”文朔道:“谢谢你!”花缀眨了眨灵慧的秀目,柔声道:“怎么突然谢起我来了?”文朔道:“你病未痊愈,却为助我办事,而宁愿自己忍受痛苦,勉强起程前行,岂能不谢?”花缀道:“你不必这般,我确是想出去逛逛。” 翌日晨,花缀再三催促文朔起程。文朔只好结算宿费,又向客店买了一套新被褥。文朔由马棚里牵出雪狮,架上车辕,亲自在车篷内铺好两幅棉褥,两幅棉被,再将装好火炭的手炉和脚炉放进被窝里。憨厚伙计见文朔欲行,即来帮助文朔将一箱木炭放在车篷后捆好,又将文朔的其余物品搬上篷车。诸事稳妥,文朔引花缀出屋上车。花缀钻进暖暖的被窝,怀里抱着手炉,脚下踏着脚炉,浑身暖暖的,心里更是暖暖的。 文朔御车行至客店外,见憨厚伙计随车相送,便拱手躬身道:“多谢大哥多日关照!后会有期!”憨厚伙计急忙拱手躬身施礼道:“应该的!应该的!客官以后途经此地,还望再来小店!祝您二位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此日,文朔怕花缀行途辛苦,病情加重,故而只行了小半日,便就近寻了家客店住宿。文朔照顾花缀用药后,花缀向文朔道:“小肆,咱俩谁年纪大?”文朔道:“我!”花缀道:“你比我大几岁?”文朔道:“我比你大三岁。”花缀看了看文朔,道:“你又开始扯谎了!” 花缀见文朔笑望自己,便一本正经道:“你快告诉我,你的生日。否则,我再不理你了!”文朔笑道:“我的生日是己酉年六月初六。”花缀奇异道:“这么巧?你没扯谎?”文朔道:“怎么巧了?”花缀道:“我的生日是己酉年六月初七。”文朔笑道:“你看,我说我比你大么!你快向我叫声‘哥哥’!”花缀道:“你只大我一天,算什哥哥啊!我才不叫呢!”文朔笑道:“叫不叫,我都是哥哥!呵呵……”花缀钻进被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甜甜睡去。 一日,文朔御车载着花缀行在圢州北部一小镇的路上。突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文朔见路中一孩童正在捡拾洒落在地上的玉米粒。文朔急忙下车,跑向孩童,一把将孩童抱在怀里,纵身跃离。与此同时,那队人马已至文朔身边。为首马匹见有人在头前闪过,吃了一惊,高高跃起前蹄,将背上的骑者掀落,重重摔在地上。 落马骑者呲牙咧嘴站起身来,向文朔骂道:“贱民!你安敢在我马前放肆!”文朔拱手道:“鄙人为救护孩童,无意中惊扰到您的马匹,实是抱歉!还望见谅!”此时,落马骑者身后的众随行骑者纷纷下马,急行至落马骑者近前,询问道:“少主怎么了?……少主如何?……少主受伤了么?……少主怎么处治这小子?”落马骑者用手中马鞭一指文朔道:“打!往死里打!” 众随行骑者闻听此言,即狼嚎狗吠着齐向文朔而来。文朔担心孩童危险,即让孩童跑至路边躲避。文朔站在路中向落马骑者拱手道:“鄙人令公子坠马,理应负责,任凭处治。”众随行骑者行至文朔身边,将文朔围在中央,齐向文朔挥拳踢腿,将文朔一顿暴打。 雪狮见文朔被打,引颈厉嘶,扬蹄向前。群马闻声四散奔逃。文朔急喊一声:“咻!”雪狮闻声,原地踏蹄,不敢前进。花缀迷迷糊糊中闻听车篷外,乱哄哄人喊马嘶,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便向篷外道:“小肆,外面怎么了?”语声远去,却未闻文朔应答。花缀急忙撩起篷帘,见许多人正在围攻文朔。花缀高声喊道:“住手!不许打人!”花缀慌忙穿鞋下车,冲向文朔。 文朔见花缀冲至自己近前,拼命去推拉围攻自己的随行骑者,文朔急忙分开围攻自己的随行骑者,将花缀护在身下。此时,路旁南北两侧各有一青年冲向路中,不言不语,只将众随行骑者视为地上的蝼蚁,纷纷踏在脚下。 落马骑者见两青年将自己众卫士全部打倒在地,即向两青年怒喝道:“大胆贱民!你们是谁?”一青年凛然道:“垄州巨敢!”另一青年嘻笑道:“垡州泰岁!”众随行骑者闻听两青年名号,连滚带爬全部躲至落马骑者身后,且吓得浑身颤抖。 一随行骑者在落马骑者耳边轻声道:“少主,您看那人额中有‘赤焰红符’!”落马骑者向巨敢望去,果然其前额中央有一如焰似目的红色符印。落马骑者讶道:“你们为何在此?”泰岁笑道:“你竟管到我泰岁头上来了!信不信我把你切成片,生吃了?”落马骑者退后数步,道:“你别乱来啊!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泰岁笑道:“我知道!”巨敢道:“你少在我面前卖弄!快滚!”落马骑者向巨敢恼道:“你无我尊,怎敢无礼?”巨敢闻听此言,纵跃落马骑者近前,抡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得落马骑者原地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在地上。落马骑者手捂被打的脸颊,向巨敢恼道:“巨敢,你等着!咱俩没完!”落马骑者爬起身来,慌张张率领众随行骑者寻马逃遁去了。 文朔见两青年解了自己困难,即向两青年拱手躬身施礼拜谢道:“多谢两位兄台相救!”巨敢道:“你怎样?”文朔道:“小弟无碍!”泰岁笑道:“好样的!”花缀拉着文朔手臂,哭道:“那么多歹人打你,你还说无碍!咱们快找郎中去!”文朔笑道:“我真的没事。那些家伙不过猫拳狗腿,伤不到我的。呵呵……” 文朔安慰花缀几句,转而行近被吓哭的孩童,道:“娃娃别哭!我帮你捡玉米,好么?”孩童抽泣道:“好!”文朔拿起地上缝满补丁的小布袋,飞快地捡拾着地上的玉米粒,偶尔还蹲在地上跳几下,哄逗孩童转哭为笑。文朔与孩童一起将附近地上的玉米粒都捡拾起来,装入小布袋。孩童用双手在小布袋内捧了满满一抔玉米粒,递给文朔,道:“给你!”文朔接过孩童的玉米粒,送回小布袋内。然后,文朔在自己钱袋内抓了一把铜钱,用细绳穿成一串,亦放入孩童的小布袋内。 孩童低头看了看小布袋内的铜钱,继而仰头疑惑地看了看文朔。文朔笑道:“这是我给你买糖果的钱。”文朔蹲下身,手捧孩童瘦弱的双肩道:“你以后不论是干活,还是玩耍,都要注意安全!听懂了么?”孩童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嗯!我知道了!”文朔抚了抚孩童的头,笑道:“真乖!快回家罢!”孩童背起小半袋的玉米粒和那串铜钱,渐渐远去。文朔望着身穿满身补丁衣裤的孩童弱小的身体背着缝满补丁的小布袋缓缓离去,心里充满了怜楚。文朔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 第198章 大义人聚会 小福来售盏 巨敢向文朔道:“别看了!这样苦命的孩子太多了!咱们没办法一一救护的!唉——”泰岁笑道:“二位别这么唉声叹气的!今天,咱们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就应该欢喜啊!咱们若是愁出病来,那天下岂不是坏人的了!来,来,来!那边有个茶幌在飘。咱们不如前往那边的茶馆慢慢聊。”文朔向巨敢和泰岁拱手道:“二位兄台先行,小弟随后就到。” 文朔目送巨敢和泰岁乘马前行,转而将花缀安慰一番后,又在花缀耳边轻声道:“你是知道的,我曾经历生死斗战。这般小打小闹,算什么呢?别为我忧心。你若再病重,可要换我急哭了!呵呵……”花缀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方才那些歹人为何要打你啊?”文朔将马前救童的事情经过告诉花缀后,花缀道:“你这野小子要救天下所有身处危困的人么?”文朔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啊!” 花缀恳切道:“我知道你是重义的人……你只知道保护别人,却怎不知保护自己呢?以后小心些吧!”文朔道:“遵命!我以后小心些!否则,若再惹哭了你,我可怎么哄呢?呵呵……”文朔哄好花缀后,将花缀扶进车篷,为花缀盖好双层棉被,继而落掩篷帘,御车向茶馆行去。 文朔携花缀行至茶馆门前,驻马停车,先让花缀进入巨敢与泰岁选定的雅间隔壁雅间饮茶取暖。然后,文朔进入隔壁雅间,与巨敢、泰岁正式见礼。文朔拱手道:“小弟曾肆礼拜二位兄台!”巨敢拱手道:“愚兄巨敢还礼!”泰岁拱手道:“愚兄泰岁还礼!”继而,巨敢上座,泰岁左座,文朔右座。文朔为表感谢之意,以茶代酒向巨敢、泰岁敬献之。巨敢与泰岁皆笑纳文朔心意。 泰岁落下手中茶盏,向巨敢道:“弟久闻仁兄大名,只恨无缘相见,今因曾贤弟马前救童得以相会,实属天缘啊!”巨敢道:“愚兄亦久闻贤弟威名!常盼聚会啊!看来曾贤弟与你我缘份匪浅啊!”巨敢向文朔问道:“曾贤弟仙乡何方?”文朔回道:“弟居梦州。”转而,文朔向巨敢、泰岁问道:“敬问二位兄台仙乡何方?”巨敢道:“愚兄家在垄州。”泰岁道:“愚兄家在垡州。”泰岁转向文朔问道:“贤弟来垚国为何?”文朔道:“弟来垚国做些小买卖。” 巨敢看了看文朔,道:“贤弟被那群劣徒袭击,却未见大碍,应是有本领在身的。愚兄看错否?”文朔笑道:“弟有些抗打的本领。呵呵……”泰岁笑道:“贤弟够风趣!我喜欢!哈哈……”巨敢道:“贤弟是大义之人。愚兄甚爱之!”文朔道:“多谢二位仁兄抬爱!” 泰岁略思,向文朔问道:“贤弟可知那落马骑者是何人么?”文朔道:“弟不知。”泰岁笑道:“那人是坌世子初止初似正。”文朔道:“坌世子?”泰岁笑道:“坌世子即垚国藩王之一——坌王的长子。”文朔道:“他身为垚国贵胄,竟然视黎民百姓如草芥,实是可耻!”泰岁看了看文朔,笑道:“贤弟闻知初止身份,毫不畏惧。可敬!可敬啊!哈哈……”巨敢道:“初止那厮是铜身铁躯么?有甚可惧?”泰岁道:“巨仁兄自然不惧初止。但曾贤弟乃是外国人。还是避他一避的好!” 文朔向巨敢和泰岁道:“二位仁兄此前可识坌世子?”巨敢道:“我以前见过他,他未见过我。”泰岁笑道:“他不识我,我却识他。”泰岁喝了口茶,续言道:“垚国诸王子嗣中属初止最招摇。因此认识他的人较多。”文朔闻言,立即起身,向巨敢、泰岁深施一礼道:“二位仁兄此前已识坌世子初止,方才却还出手相救,文朔实是感激不尽!”巨敢伸出右手,扶住文朔道:“曾贤弟莫如此!与你舍命救人相比,我这轻微之举何足挂齿?”泰岁笑道:“搔痒一般的小事,提它做甚?” 文朔已知落马骑者是垚国藩王世子,不免向巨敢与泰岁忧虑道:“弟将来可往森国远避坌世子。可二位仁兄又当如何?”泰岁向文朔笑道:“曾贤弟不必为我们担忧。巨仁兄乃垚国藩王之一——垄王的长公子。初止是奈何不得巨仁兄的。”巨敢向文朔笑道:“你泰仁兄乃垚国藩王之一——垡王的世子!初止亦奈何不得你泰仁兄的。” 文朔闻知巨敢与泰岁,一为垄公子、一为垡世子,即拱手躬身,呼道:“小民曾肆礼拜垄公子、垡世子!”继而欲行跪拜之礼。巨敢与泰岁同时起身,搀扶住文朔,道:“我巨敢之眼唯辨正邪,无视尊卑。……我泰岁心里只有善恶,不存贵贱!”文朔为难道:“尊卑贵贱终有别。怎可僭越。”巨敢道:“正者尊,邪者卑。贤弟怎个僭越?今闻你唤兄,我心亲之!如同你原本就是我巨敢的亲兄弟!此感奇也!”泰岁道:“善者贵,恶者贱。贤弟何来僭越?今应你为弟,我心爱之!你好似我泰岁的前世胞弟来寻兄!此觉妙哉!” 文朔闻听巨敢与泰岁之言,心中好生感动。即请二人归座,再次以茶代酒敬献之。文朔与巨敢、泰岁三人在雅间内谈正论邪,讲善诉恶,甚是心意契合,相见恨晚。日已过午,三人虽不舍分离,却又各有要事在身,无奈下,只有各奔一方。 文朔携花缀在圢州境内南行两日,进入圢州城。文朔边与花缀聊天,边沿街寻觅客店。突然,一家奇特的客店映入文朔眼帘。只见那客店正门,没有门扇,唯有门框。东侧门框歪歪扭扭刻着“人不可贪”四字;西侧门框歪歪扭扭刻着“足矣”二字;上方门框歪歪扭扭刻着“小福来”三字。 文朔驻马停车,向篷内花缀道:“小雀,你看东面那家客店有趣么?”花缀撩起右侧窗帘,向东面看了看,继而向文朔道:“这定是怪人开的怪店。”文朔笑道:“咱们就在这家店里住宿罢!”花缀笑道:“小肆,你要做怪店里的怪客么?”文朔笑道:“怪客还要做怪事呢!呵呵……”花缀疑道:“你要做什么怪事?”文朔故意坏笑道:“能将你吓哭的怪事!哈哈哈……”花缀屈鼻撇嘴,不屑道:“你敢!” 文朔携花缀入驻“小福来”客店,先照顾花缀进入客房,上床休息。而后,出屋亲自卸下雪狮身上的车辕,将雪狮牵往马厩。“这家客店真有趣,连个大门都没有。”一俊美少年牵马进入马厩,向身后俊美少年道。“那入驻这家客店的旅客岂不更有趣?”后面俊美少年道。文朔闻声观貌,发现两俊美少年是自己的两名女卫善鹛与善鹂乔装改扮者。文朔看了看两俊美少年,即转身离开马厩。 文朔与花缀用过午餐,花缀静躺床上休养,文朔由自己行囊内取出一个锦盒,来至花缀床边,向花缀轻声道:“我出去货卖玉器。晚饭前,一定回来。现在此店内有我两位朋友守护你,你只须静心休养,不必多虑。”花缀道:“你卖了山参,又卖玉器。你还真的要做商人啊?”文朔见窗棂纸上升起半个人影,即向花缀使了个眼色,继而笑道:“我不做买卖,怎么养活你啊?”花缀道:“我这几天身上酸痛的很!你若心疼我,便别在外面贪玩,早些回来!”文朔笑道:“现在有了你,我还能找谁玩去?我早去早回。”言毕,文朔携锦盒出屋,反身锁上房门,大步向客店外行去。 文朔游走圢州城内,每逢玉器店,必要将一只玉盏出示给店内商众,夸赞精美,商讨价钱,并称自己急于出售。那些玉器商人皆看好那只玉盏,纷纷品鉴估值。连续两日,文朔将圢州城内大小玉器店逛遍,并逐一告诉众商户,自己住在小福来客店,等待众商前来议价。 一日午后,一中年男子来至“小福来”客店大厅,向伙计告知自己欲见货卖玉盏的少年商人。伙计闻言,即往文朔客房报信。文朔手提一白花蓝布包袱来至客店大厅,与中年男子会面。中年男子向文朔讨来玉盏观看,继而向文朔道:“你的玉盏何来?” 第199章 餐桌为棋盘 挂盏为引贼 文朔道:“我的玉盏是由一商人手中换来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文朔道:“换的?我看你也不像宝家子弟,你何来宝贝与人交换此玉盏?”文朔闻听此言,面现不悦,收起玉盏,起身道:“你这人很是讨人嫌!你怎知我家无宝?”言毕,文朔转身就走。 中年男子急忙拉住文朔,和气道:“小哥勿恼!我这人实是肚大无心,头大无脑。惹你生气了!呵呵……我请小哥吃酒,自罚谢罪!呵呵……”中年男子将文朔拉回原位,即向堂倌朗声道:“堂倌,两壶缇齐,两盘干果,两盘荤菜,两盘素菜。尽管最好的来上!”堂倌朗声应道:“客官稍候,两壶缇齐,两盘干果,两盘荤菜,两盘素菜,少时即来啊!” 中年男子坐在文朔对面,将文朔打量了一番,试探道:“小哥是专做玉器生意的?”文朔道:“我是做生药买卖的。”中年男子闻听此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释怀道:“你是采药人!”文朔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并未答言。中年男子再道:“你莫不是用老山参换来玉盏的?”文朔道:“错!不是我用老山参换玉盏,而是别人用玉盏换我的老山参。”文朔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不逊道:“老山参不算宝贝?”中年男子干笑道:“呵呵!算宝贝!算宝贝!呵呵!”中年男子似乎消除了一些内心深处的疑虑,面上少了些许戒备之色。 堂倌先端来两壶缇齐,两盘干果,摆在餐桌上。中年男子拿起一壶缇齐,开启壶盖,向壶中看了看,继而向文朔笑道:“现在常有半壶酒的买卖,咱们不看,就被人当傻子了。呵呵!”中年男子盖好壶盖,为文朔斟了一杯酒。继而,中年男子拿起另一个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中年男子端起酒杯,向文朔道:“来!咱哥俩干一杯!” “别动!这银子是我先看到的!”中年男子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你先看到的?谁给你作证?”中年男子身后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中年男子转身向后,只见一位青年手里颠着一个银锞,向一位姑娘道:“这是我先捡到的。谁捡到,就是谁的。”姑娘道:“我和你一人一半!”青年笑道:“想的美!”言毕,青年转身欲走。姑娘见青年欲走,立即拉住青年,向中年男子道:“这位大叔!你丢银子了么?这家伙手里的银子是在你座位下面捡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犹豫了一下。青年立目向中年男子威胁道:“你别想占便宜啊!这银子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你要是和我争,我擂你!” 就在中年男子全神贯注青年与姑娘时,文朔将自己与中年男子的酒壶、酒杯交换了位置。中年男子看了看青年与姑娘,轻笑一下,并未接话。青年见中年男子不敢招惹自己,得意地笑了一声。转而手指对面的姑娘,威胁道:“我打人可不分男女,滚远点儿!”姑娘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则像是赏戏的看客,只动眼,不动口。姑娘看了看面前的情况,默不作声,转身离去。青年收了银锞,得意而去。 中年男子转回身,再端酒杯向文朔道:“来!咱哥俩喝酒。”文朔毫不客气,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盘中干果,吃了起来。中年男子见文朔喝了杯中酒,面现笑意,道:“好!爽快!”继而,中年男子饮了一口杯中酒。 中年男子向文朔道:“我听说你是森国人?”文朔口中嚼着干果,点了点头。中年男子又道:“与你交换玉盏的商人也是森国人?”文朔又点了点头。中年男子深问道:“那森国商人家在哪州哪县?”文朔大咧咧道:“我没你那么啰嗦。就算我问出他正常一天拉几坨屎,干燥一天挤多少粪蛋儿,又与我有何相干?”中年男子闻言,不禁看了看餐桌上的两盘干果,食欲顿消。中年男子心内道:“这小子!嘴可真臭!” 中年男子见文朔言路走偏,便转换话题,道:“你家大人何在?”文朔看了看中年男子,面现疑惑之色。中年男子解释道:“我要和你家大人谈谈玉盏的价钱。”文朔笑道:“大人?我不是大人?”中年男子看了看文朔,继而想了想,道:“你只一人在此?”文朔道:“我与媳妇同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向文朔道:“年轻有为啊!呵呵……”文朔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得意道:“一般!一般!” 堂倌将荤素菜肴上齐后,中年男子向文朔劝酒让菜,热情非常。文朔喝酒吃肉,逍遥自在,全然不将中年男子视为陌生人。文朔吃饱喝足,将盛置玉盏的锦盒放回白花蓝布包袱内,转向堂倌道:“给我来一屉牛肉馅包子,一盆炖鸡。做好了,送我屋里去。……哎!多加些高汤啊!别太咸啊!昨天给我媳妇都齁着了!” 中年男子见文朔这是吃饱欲行的征候,即向文朔道:“你那玉盏售价几何?”文朔道:“百金!”中年男子笑道:“百金?你这是什么价?杀人价?”文朔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你都不懂?”中年男子向文朔笑道:“你降些价!”文朔摆摆手,道:“不降。”中年男子笑道:“你降些价,咱们才好交易啊!”中年男子故意用手指敲了敲餐桌。文朔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歪嘴道:“九十九金。今天算我请客!”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的森国少年,心内趣道:“小家伙行啊!” 中年男子向文朔笑道:“今天,咱们交个朋友。这桌酒菜,还有你方才点的包子、炖鸡,都由我来结账!你且将玉盏缓些出手,咱们明天再好好议价。你放心,我绝对比别人大方!”文朔看了看中年男子,道:“好!我等你一晚。”言毕,文朔起身而去。 文朔回至自己客房,花缀向文朔笑道:“你的生意谈成了?”文朔笑道:“有眉目了!”文朔与花缀笑谈一时,伙计将文朔在大厅定的一屉包子,一盆炖鸡端进客房。花缀待伙计出屋,关闭房门后,向文朔笑道:“今晚又吃包子和炖鸡啊!”文朔笑道:“小媳妇病了,当然要好好补补身子了!”花缀笑道:“看来你长大了!知道心疼媳妇了!呵呵……” 文朔插好门闩,行至屋内餐桌旁,由怀中取出一个圆玉盒,用其内一支小豆勺舀了一勺幻花粉洒在鸡汤里。白色的幻花粉渐渐变成了蓝色。文朔见状,嘴角现出一丝笑意。花缀来至文朔身旁问道:“你在做什么?”文朔在花缀耳畔轻言数语,花缀点了点头,继而向文朔道:“你给我盛些鸡汤,我在床上吃。” 文朔待花缀坐到床上,先将一张小床几放在花缀身前,再将少半碗鸡汤端给花缀。花缀只是拿着汤匙来回舀汤,却不真喝。文朔轻声向花缀道:“今晚应有贼至!你警醒些!莫让来贼惊吓了你!”花缀轻声向文朔道:“你这又是哪般?”文朔轻声道:“我既为暗察司的暗察俍,亦为布雾县的步快。我此番既为掩护你出敌营而来,亦为擒捕由森国外逃至垚国的盗宝之贼而来。”花缀面带忧色,轻声向文朔道:“我不怕贼,但我怕你……”文朔轻声笑道:“你谁都不用怕。” 文朔轻声向花缀交代一番密事后,转言道:“小雀,方才我喝的酒后劲挺大。我困了,先睡一觉。”言毕,文朔不及宽衣,便就倒在床上昏昏睡去。花缀埋怨道:“你就是嘴好。总说心疼我,可却看不见你怎么心疼我。我还没喝完鸡汤,你先神游去了!”花缀将小床几横在床边,自己移身至床里,盖上暖被静躺养神。 此晚,小福来客店前后院客房里的油灯蜡烛陆续熄灭后,文朔屋外有一黑影缓缓爬上窗棂纸。稍顿,那黑影敲了敲窗棂。过了片刻,黑影飘移至门边,门闩被缓缓拨开,半边门扇缓缓开启,一个黑影轻轻飘进屋内,径直飘至文朔床边,将文朔挂在床边的白花蓝布包袱摘下。黑影取出包袱内的锦盒,开启细观一番,而后将锦盒收入包袱内,轻轻飘出房去,关合开启的半边门扇。 第200章 攀崖洞捉贼 搜石室寻宝 藏身床里的花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方才那黑影进入屋内,竟然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简直就是鬼魂游荡!花缀若不是一直咬着被子,恐怕早就喊出声来了!屋内恢复清净,花缀不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莫不是自己在梦里看到了鬼魂? 花缀胡思乱想时,文朔由床上起来,如猫轻步,一丝声响皆无出屋而去。花缀见文朔身行轻捷,仿佛换了一个人,更是讶异非常! 文朔行至院中一黑影迅即纵至身边,文朔道:“阿鹂,两个猴子怎样?”善鹂道:“不至鸡鸣,绝不会醒。”文朔道:“替我照顾好花姑娘。盯住两个猴子。切莫生乱!”善鹂道:“公子放心!”此时,客店屋顶有一黑影向文朔挥了挥手。文朔旋即纵身飞跃院墙之上,闪即现身屋脊之上。文朔向屋顶上的黑影道:“阿鹛,盗贼哪里去了?”善鹛道:“往西方去了。”随后,文朔与善鹛飞跃城中矮墙高屋之上,好似蜻蜓点水一般轻盈飘逸而去。 文朔与善鹛追踪一时,又遇善狼指路,三人来至城西十里外一山崖下。善虎与善熊、善豺、善豹、善犳、善狐、善獾、善貂见文朔到来,即围拢在文朔身边。善虎向文朔道:“盗贼已攀崖而上,钻进崖壁中部洞窟里去了。”文朔向山崖洞窟望了望,继而向众男卫轻声道:“阿狐与阿貂先至崖顶,以防盗贼由崖顶逃脱。阿虎与阿熊、阿豹、阿犳在崖下守候,阻止盗贼由崖下逃脱。阿狼与阿豺、阿獾随我进洞擒贼搜宝。大家切记,不可击毙盗贼!我要将活犯押回布雾县受审。”众男卫同向文朔点头。 文朔身边的善鹛见众人欲擒捉盗贼,便向文朔道:“公子,我和你捉贼去!”文朔道:“你和阿鸲、阿鹢、阿鹑、阿鸩在外围警戒。”善鹛噘嘴道:“警戒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文朔和言劝道:“别闹小脾气了!听话!”言毕,文朔腰后别插一对铁尺,善狼与善豺、善狐各背一对夜光剑,善獾背负一对冷月戟,善貂背负一对寒星锥齐至山崖下方。 文朔站在崖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崖壁,选出两条攀爬路线。文朔与善狼、善豺、善狐、善獾、善貂分配好路线,文朔率先攀上崖壁,如猴似猿般攀至洞窟边缘。文朔向内望去,只见长长的天然隧道深远处微微闪动着一点亮光。文朔先用手语向善狐、善貂道:“你们继续向上攀。”文朔再用手语向善狼、善豺、善獾道:“里面是隧道。不知其内几人。我先探路,你们进入洞口内,等我信号。”文朔旋即隐入洞窟内。善狼与善豺、善獾皆怕文朔遇险,急忙进入洞窟。 文朔隐身探行,渐渐接近亮光。只见前方是一宽阔的石室。室内有一黑衣人正在烛灯下,观看碧玉莲叶盏。“叮呤呤!”文朔身后传来铜铃响声。“什么人?”室内之人放下玉盏,吹熄烛火,厉声喊道。“你爷爷!”善狼吼道。文朔急忙喊道:“阿獾快抛‘游离火球’!”文朔语声未落,隧道内两个火球向石室滚去。霎时间,石室大亮。 善獾笑道:“阿狼,你怎么碰到警铃了?呵呵……”善狼恼道:“那贼厮将洞窟变成蜘蛛窝了!这头上脚下,横七竖八的丝线上挂满了铃铛。谁耐烦钻来钻去的?”此时,黑衣人已手握短剑立于室内。黑衣人向文朔众人道:“你们是哪个道上的人?”文朔道:“正道之人。”言毕,文朔反手身后,拔出两柄铁尺。 黑衣人见文朔手持铁尺,讶道:“你果然是捕快!”文朔道:“你既然想到了我是捕快,还要盗窃碧玉莲叶盏,看来你是‘贪饵鱼’啊!”黑衣人道:“小子!你休在我面前贫嘴。我问你,你喝了一壶药酒,怎么还如此清醒?”文朔笑道:“你喝了药酒,怎么还如此清醒?”黑衣人讶道:“你将咱们俩的酒壶调换了?”文朔笑道:“酒杯也调换了。”黑衣人恼道:“难怪我只喝了几口酒,就头晕了。……幸亏我以防万一,喝了解药。”文朔笑道:“幸亏我以防万一,事先交代堂倌,若有人请我喝酒,一定要上一样的酒壶,一样的酒杯。” 黑衣人略思,道:“那对在我身后争银锞的男女是你同伙?”文朔不耐烦道:“看来你不仅是贪饵鱼,你还是多嘴鱼。真啰嗦!你若想说,将来到布雾县衙大堂上说去。”文朔不答其问,纵身向前,用左手铁尺戳向黑衣人右侧云门穴。黑衣人见捕快向自己袭来,立即转腕挥剑斩向文朔左肘。文朔撤回左手臂,同时右手铁尺戳向黑衣人右腕大陵穴。就在文朔与黑衣人斗战之时,善狼连续飞出四支兽牙镖,分别刺入黑衣人右臂和左臂,右腿和左腿。黑衣人喊道:“你们这些卑鄙之徒竟然用暗器偷袭我?”黑衣人中镖未久,四肢渐渐麻木,无法用力斗战,被文朔踢翻在地。 黑衣人倒在地上,恨道:“你小子确有鬼花招,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戏,暗地算计了我!倘若明地对战,你们这些杂碎齐来,亦不过一勺烩了!”文朔无意与黑衣人斗嘴,他踏住黑衣人胸脯,转向善狼、善豺、善獾道:“搜查洞窟内所有石室,看看有何赃物?”善狼与善豺、善獾离开宽阔石室,在其他石室内发现了大大小小许多箱笼。三人将箱笼开启,只见其内金银满满,还有许多首饰玉器。善豺示意善狼、善獾关闭箱盖。继而,善豺向文朔喊道:“公子,这里没有另外三只碧玉莲叶盏和白玉莲花壶。”文朔朗声道:“那些是宝器,或许单独存放着。你们再仔细搜查其他地方。” “这里呢!哈哈!我找着了!”善獾欢笑喊道。善獾由最小的石室角落里的小洞内,取出三只玉盏和一只玉壶。文朔道:“拿来我看。”善獾与善豺将玉盏与玉壶呈至文朔面前。文朔看了看玉盏和玉壶,道:“这三只碧玉莲叶盏与我携带的那只碧玉莲叶盏相同。这三盏一壶应该就是失窃的宝器了。” 转而,文朔向黑衣人问道:“亥衅,两年前,你在榞州盗窃的‘碧叶白莲’玉宝在此,你可认罪?”黑衣人冷笑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hài xin〕。”文朔由怀里取出一张缉捕令展示给黑衣人,道:“你看看这缉捕令上你的画像。”黑衣人道:“那画像一点儿也不像我。” 此时,由最远处石室返回的善狼疾步近前,一脚踏在黑衣人的脸上,狠狠地蹍了几下,怒道:“不像?对啊!画像是扁的。我现在就把你整成画像上的扁样子。”文朔见状,急忙拉开善狼,道:“阿狼,莫害其性命。我要审他。”善狼道:“公子,赃物已经找到,还费那闲事做甚?让我砍下他的狗头,您拿回去交差不就得了么!”文朔道:“我身为捕快只有缉捕之责,却无生杀之权。” 文朔向黑衣人问道:“你的六个同伙何在?”鼻青脸肿的黑衣人咬牙道:“我没有同伙。”善狼伸手薅起黑衣人的头发,狂扇耳光,怒道:“我们公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得了。狡辩什么啊!”善狼将黑衣人打得头晕眼花后,向文朔问道:“公子,这家伙有几个同伙来着?”文朔道:“六个。”善狼攥着黑衣人的头发,向文朔道:“这家伙现在好像是没有同伙了。”文朔惑道:“此言怎讲?”善狼道:“愚员在最远处的石室里发现一堆尸骨,其中头骨共有六个。” 文朔讶道:“这家伙把同伙都杀了?”善豺淡然道:“这是黑道上的常事。吃独食么!”文朔道:“我去看看那堆尸骨。”善獾拦阻文朔道:“公子以前没见过尸骨,这大半夜的,公子还是别看了。我代公子去确认一下!”文朔道:“办案公员岂能对自己辖案不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善豺向文朔道:“花姑娘的病还未痊愈,公子再将死人身上的邪气带给她……公子岂不是为了坏死人,害了好活人么!” 文朔闻听花缀之病,不免迟疑。善豺借机向善獾道:“阿獾,你再去数一遍那堆尸骨里脑壳有几个?” 第201章 五卫囚盗贼 彩韵阻文朔 善獾见善豺稳住了文朔,即向文朔一躬身,道:“公子稍候!”不待文朔言语,善獾已自疾步而去。 过了一时,善獾返回,向文朔道:“禀公子,那堆尸骨属于六个人。”文朔转向鼻青脸肿的黑衣人道:“那死去的六个人是你的同伙么?”鼻青脸肿的黑衣人向文朔咬牙道:“我没有同伙。”文朔再道:“那死去的六个人是谁?”鼻青脸肿的黑衣人咬牙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善狼见鼻青脸肿的黑衣人冲着文朔乱叫,旋即薅起黑衣人的头发,“噼噼啪啪”一顿狂扇耳光,怒道:“你这粪蛆竟敢在我们公子面前发狂!” 文朔见鼻青脸肿的黑衣人鼻口淌血,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文朔拦阻善狼道:“阿狼别打了!我们不能虐待罪犯。”善狼向文朔道:“公子,对坏人心慈就是对好人心恶啊!”文朔道:“我们衙内周伯曾对我说,公员审讯罪犯不应用刑,而应用智。难道咱们不如此贼聪明么?”善豺接言道:“公子说的对!咱们智斗此贼。”善豺伸脚踢了一下善狼攥着鼻青脸肿的黑衣人的头发的左手,道:“松手啊!难怪阿狐说你们粗暴,不愿和你们玩儿!怎么都这么暴力呢?” 善狼根本不理善豺,依然攥着鼻青脸肿的黑衣人的头发。善豺向文朔无奈道:“除了公子,没人能劝动他!”文朔面现难色向善狼道:“阿狼,我是公员,不能虐待罪犯啊!”善狼不忍文朔为难,自忍火气,一甩手,将鼻青脸肿的黑衣人丢在地上。善豺见善狼松了狠手,文朔松了口气,便向文朔道:“公子已将盗贼擒住,大功告成。公子且回客店,以免两只猴子发现秘密。”文朔道:“这里……”善豺道:“愚员们会处理玉盏和玉壶的。”文朔道:“你们不可杀害此贼。”文朔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再道:“你们不仅不可杀害此贼,你们也不可折打此贼。”善豺笑道:“公子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文朔略思,向洞外放出一支鸣镝。不多时,善狐与善貂由崖顶下至洞口,向内喊道:“公子,您逮住小贼了?”文朔道:“逮住了。你们进来。”文朔待善狐、善貂与善狼、善豺、善獾会聚一处,向五男卫道:“你们五人在我办好墣州事前,暂在此洞囚禁盗贼。你们向我保证,我离开以后,你们不会折打此贼。”善狐率先道:“公子放心!我才不会做那粗暴之事呢!”善豺紧接道:“我也不会!”善獾道:“公子不让做的事,我绝不会做!”善貂道:“我不打他!” 文朔见善狼不语,便向善狼道:“阿狼,你呢?”善狼将善豺、善狐、善獾、善貂扫视一番,道:“我不会说欺骗公子的话!”善狐双手叉腰,郁笑道:“阿狼,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善豺笑道:“阿狼,你不厚道啊!”文朔向善狼恳切道:“我必要你的一句承诺,方能安心离去!”善狼看着文朔恳切的目光,心内激烈地斗争了一番,最后向文朔道:“狼向公子承诺,公子离开后,狼不折打此贼!”文朔闻听善狼承诺之言,心内感动,文朔伸出右手,紧紧扣着善狼的左臂膀,笑道:“谢你之诺!”文朔见五男卫皆向自己做出承诺,拱手道:“你们要多多注意安全!等我们回程再聚!”五男卫拱手齐声应诺,并同向文朔躬身道:“静候公子回临!” 文朔由洞窟下至崖底,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急忙来至近前,善虎道:“公子,盗贼已擒么?”文朔边将自己的一对铁尺和缉捕令交给善虎,边向善虎道:“盗贼已擒。”言毕,文朔向天空施放鸣镝,过有一时,善鸲与善鹢、善鹑、善鸩、善鹛陆续到来。文朔向众善卫道:“阿狼与阿豺、阿狐、阿獾、阿貂在洞窟囚禁盗贼。咱们起程前往墣州。待我办好家师交与我的事情。咱们回至此地齐聚,一同押解盗贼回返森国。”继而,文朔率九名善卫同往州城飞奔而去。 文朔与善鹛返回客店院内,善鹂近前,道:“公子,事已办妥么?”文朔道:“事已办妥。猴子们怎样?”善鹂道:“无事。”文朔向乔装改扮的善鹛与善鹂道:“你们回房休息去罢!”善鹛与善鹂向文朔拜辞,悄悄隐退,回至其二人客房。文朔办成明暗两公事,心内如释重负。他举目暗夜,心中敞亮非常。 文朔行至自己与花缀的客房门前,轻轻去推房门,发现门已上闩。于是,他取出一把“量闩尺”,拨开门闩,推开门扇,蹑足轻步,进入客房。此时,客房中央站着一人,手中拿着一把笤帚,文朔急忙轻声道:“我回来了!别打我!” 文朔反身关好房门,插好门闩,转身再向客房中央看去,那人依旧拿着笤帚,可却蹲在地上,嘤嘤啜泣起来。文朔行至客房中央,轻轻扶起那人,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那人啜泣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你了!”文朔道:“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会让人陪伴你的。”那人咧着嘴,啜泣道:“还有下次啊?你到底有多少吓人的事,没告诉我啊?”文朔道:“没有吓人的事了!没有了!”继而,文朔接过那人手中的笤帚,轻轻放在地上,将那人扶至床上,盖好被子。文朔坐在床边,向那人道:“睡罢!我守着你。” 翌日晨,花缀醒来,见文朔坐在自己床边,倚栏而睡,甚是奇怪。花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文朔的腿。文朔醒来,向花缀道:“你醒了。”花缀笑道:“你怎坐在这里睡着了啊?”文朔道:“我担心你害怕,睡不着觉。所以守在你床边啊!”花缀眨了眨眼,向文朔道:“我昨晚做噩梦了?”文朔笑了笑,道:“是!你做了一个梦。呵呵……” 此番文朔来垚,身负明暗两件公务,现皆办成,心负卸半,轻松许多。花缀见文朔面有一丝喜色,便向文朔问道:“今日,你的心情很好啊!”文朔道:“昨晚,我擒捕了布雾县追缉的盗宝逃犯。”花缀道:“昨晚,我不是做噩梦?那鬼影是盗宝罪犯?”文朔道:“你不觉得昨晚的梦,太过真实了么?”花缀轻捶了一下文朔,小嗔道:“你怎这般的坏!你非要将罪犯引进咱俩的房里,才能办案么?昨晚害我吓得半死。”文朔笑道:“不过半死,不碍事的。呵呵……”花缀拾起地上的笤帚,向文朔拍去。文朔围着房内的方桌,边躲边求道:“好姑娘饶我这一遭。我再也不敢了。” “今天的鸟怎这般欢乐啊!……是啊!叫得好欢啊!”客房外传来两个熟悉的说话声。文朔闻听善鹛与善鹂的暗语警告,立即向花缀示意,不可高声谈论昨晚之事。 文朔公事理毕,急于去办一件私事。他照顾花缀用药后,备好热乎乎的手炉和脚炉,携花缀继续御车前行。篷车驶出圢州城,文朔转身撩起篷帘,向篷内望去,只见面有红晕的花缀正躺在被窝里甜甜地睡着。文朔心中忧虑稍减。 篷车行至一处荒郊,文朔见路旁一大石上刻着“荒野坪”三个大字。再远,望见前方有十余人横在路中,甚不正常。文朔驻马停车,抚了抚雪狮的头,轻轻“咻”了一声。继而大步向前方阻路众人行去。 文朔行至众人近前,拱手道:“众位好!”为首青年向文朔道:“你是文朔?”文朔不答,反问道:“您是何人?”青年道:“我是彩韵岸再字辈庭员魏再圹。”文朔道:“众位何故在此?”魏再圹道:“我知凤展剑现在你处。快交出来!”文朔道:“我并未携带你所言之物。”魏再圹恼道:“看来不动武,你是不会乖乖缴剑的。”言毕,魏再圹向文朔发起攻击。文朔怕暴露身份,只能忍心抑身连连避敌。且看,魏再圹步步前进,攻击文朔;文朔步步后退,躲避魏再圹。 “猴已归林!猴已归林!猴已归林!……”在文朔窘困之际,身后有数人不停地大声喊道。 第202章 彩韵庭员去 幻馨庭员来 文朔闻听喊声,已知集信庄两名暗察人员返程远去,不禁嘴角露出笑意。继而,文朔双足稳踏地面,探出一掌,持守一拳,亮出攻防兼备的招式。魏再圹笑道:“怎么!想和我比武?”文朔道:“你们这些盗贼一般的武者,总想些歪门邪道,夺人之物。我应战!” 就在此时,文朔身后驰来四匹马,马上四人分别是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善犳向文朔道:“公子,让我废了他们!”文朔道:“你们为我掠战!我今天要打出正道来!”善熊笑道:“我就喜欢公子这样!霸气!哈哈哈……”魏再圹向文朔道:“小子,你也忒狂些!今天,我要打出你的屎来!”众彩韵庭员闻听此言,皆放声大笑起来。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闻听此言,不约而同闪即飞跃而起,纵向魏再圹,刹那间,魏再圹已面目全非,倒地抽搐起来。转而,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再攻其余彩韵庭员。 其余彩韵庭员见四个凶徒无法无规,一言不合,便来群殴,刹那间打得魏再圹倒地惊厥,此刻四凶徒已向其众袭来,其众惊得心慌意乱,纷纷后退,并向文朔喊道:“文朔,武界有武界的规矩,我们前来与你比武问事,你却纵容随员乱斗。……文朔,你不讲道义。……文朔,你这是在犯法。……”闻听此言,文朔向自己四男卫道:“善卫止斗!”善虎四人闻听文朔命令,又见众彩韵庭员皆已怯战,没了威胁,便停止了攻击。众彩韵庭员急忙趁机拉扯着倒地抽搐的魏再圹仓皇远逃。 文朔已经历多次武界庭员讨战,此刻已不觉新鲜,无意众彩韵庭员逃遁。文朔向善虎道:“那两个猴子已远去了?”善虎道:“今日午前,两只猴子见公子起程,便回程远去了。”文朔笑道:“自由自在的生活真好啊!这些日子,我都不确定自己是谁了!哈哈……”四男卫见文朔欢笑,亦随之欢笑起来。 文朔见善虎未携带自己托付其保护的宝剑,便向善虎道:“宝剑何在?”善虎向文朔身后指了指。文朔转身见自己与花缀的篷车后停驻着两辆篷车。善鸲抱着蓝布袋,与善鹢、善鹑、善鸩、善鹛、善鹂皆聚于自己与花缀的篷车旁。文朔向身边四男卫疑惑道:“她们做什么呢?”四男卫皆笑而不语。文朔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无奈道:“花姑娘有恙在身,她们还要嬉闹!” 文朔大步返回自己与花缀的篷车旁,向六女卫道:“姑娘们在做什么呢?”善鹑笑道:“我们和花姑娘说话呢!公子离远些!”花缀羞颜微垂,未敢去看文朔。文朔向自己的六女卫道:“花姑娘病未痊愈,你们……”语未言全,六女卫齐将文朔推离。四男卫见状,齐声欢笑起来。 文朔奈何不得自己的女卫,只好面带无奈之笑远离篷车。善犳行近文朔道:“愚员为公子买了一匹辕马。一会儿将雪狮替换出来罢。”文朔向善犳笑道:“蒙你时时为我费心!”善犳回以一笑,即请文朔路边大石上落坐。文朔与四男卫坐在路边,谈谈笑笑,等待六女卫起程时,远处渐渐传来马蹄踏地之声。 善犳立即起身,跃至路边一株大树上。了望片刻,善犳向文朔道:“公子,有近百人马向此而来。”文朔道:“可有旗号?”“有旗号。”善犳等待众人马行近些,向文朔报道,“幻馨岛!那队伍之中有一昭幡,名为‘幻馨岛’。”文朔心内不禁一震,即唤回善犳,率四男卫疾返篷车驻地。 六女卫闻听远处传来马蹄踏地之声,又见文朔众人疾速而来,即知有敌将至。善鸲向文朔道:“公子,什么人来了?”文朔道:“幻馨庭员将至。”众女卫纷纷拔出白羽短剑,准备御敌。文朔向善犳道:“阿犳,将你买来的辕马牵来。”文朔卸下雪狮身上的车辕,继而,善豹与善犳将辕马配上车辕。文朔接过善鸲手中的蓝布袋,向善鸲道:“阿鸲,你带众位姑娘远离此地。”文朔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花缀,向六女卫嘱咐道:“你们定要替我保护好花姑娘。”善鸲轻轻应是。善鹢与善鹑、善鸩静静望着文朔,默不作声。 善鹛与善鹂道:“我不走!……我不离开公子!”文朔向善鹛、善鹂和言劝道:“你们要听话!此番与以往不同。”善鹛道:“那我就更不走了。”善鹂道:“那我就更不离开公子了。”文朔看了一眼善鸲。善鸲会意,即向善鹛与善鹂道:“我也想陪在公子身边。但公子不让咱们参战,咱们就不可以参战。你们在此危急时刻,违背公子心意,是想让公子分心么?”言毕,善鸲向文朔俯福道:“公子保重!”文朔点了点头。善鸲坐在花缀所乘的篷车上,向其余五女卫正色道:“阿鹢与阿鹑各御一辆篷车,阿鸩与阿鹛、阿鹂驭马,即刻随我走!”五女卫无奈,齐向文朔俯福拜别。 “等等!”花缀见六位姑娘欲携自己离开文朔,即探身向文朔愁道:“小肆,你又要做什么?”文朔笑道:“我要处理一件小事。你与我的朋友们先行。我们稍后再聚。”花缀道:“你不是对我说,没有吓人的事了么?你怎还涉足险地?”文朔笑道:“我哪里涉足险地了?”花缀道:“方才你们刚打了一场架。我已看到了。”文朔笑道:“方才我未动手!”花缀嗔道:“你休要与我避实就虚。我是说打架这件事,不是说你方才动没动手。” 花缀见文朔不解自己心意,一味玩笑,眼中闪现点点泪光,垂首缓语道:“你在我面前未动手,可我走后呢?我怎能放心?你若是……我怎么办?”文朔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此番来垚,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将你安全护送回森。”花缀道:“只要你能与我一同回森,我便别无他求了。你向我保证,你为了我,会自保安全。”文朔正色道:“我向你保证,我会自保安全。”花缀闻听此言,轻轻落掩篷帘,不再多言。 善鸲与善鹢、善鹑、善鸩、善鹛、善鹂闻听文朔与花缀如此对话,齐向文朔凝望。文朔见状,向自己的女卫们安慰道:“咱们十六人‘一心同命’,你们何须多虑?为了你们,我也是要自保安全的。”六女卫互望一眼,心有灵犀,齐向文朔道:“公子为形,奴众为影。形影同生同存。公子保重!”言毕,六女卫御车驭马向南行去。 文朔目送六女卫与花缀渐渐远离荒野坪,转过南方山脚,便将蓝布袋背负身后,扎紧上下两条缚带,让剑匣贴靠后背,以便行动。文朔接过善虎呈上的木剑,插入马鞍左侧的剑囊内,继而命四男卫随自己上马,静待幻馨岛人马到来。 众幻馨岛人马由荒野坪西部大凹地向上行至荒野坪,见两个蓝衣青年与三个蓝衣少年骑乘马上,似乎在等待其众。一四旬中年男人向己众朗声道:“驻马!”百人百骑的队伍缓缓停下。中年男人向身旁一青年道:“介一,你去问问,他们可是打伤彩韵庭员的那几个小子么?”青年躬身道:“徒儿即去。” 青年驱马来至善虎对面,道:“鄙人幻馨介字辈庭员冉介一。你们是什么人?方才可与人动武了么?”文朔接言道:“方才有一众歹人欲行抢劫,被吾众驱离了。”冉介一见文朔接言,便将文朔仔细审视一番,问道:“你是文朔?”“小辈!你安敢直呼我们公子贵名?”善熊怒道。冉介一身后虽有本庭百众人马,但见说话之人凶悍至极,还是难抑心中胆怯。冉介一故作镇静,面现不悦道:“你怎出言不逊?”善熊恼道:“我不骂翻了你,你就探头伸脖,好好装人算了!”冉介一恼道:“你是谁?竟敢羞辱我!”善熊不屑道:“羞辱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羞辱?” 语声未落,冉介一已拔出腰间剑鞘内的幻馨雨剑。善熊则拔出插在背后团牌内的一对火雷锤。文朔向善熊道:“阿熊,别冲动!此事交我处理。” 第203章 善虎劈幡杆 灵主劈弃竹 善熊向冉介一道:“你再敢对我们公子无礼,我就让你黑头变红头。”言毕,善熊将一对火雷锤狠狠相撞,只听“铛”的一声,火星迸溅。 冉介一虽然手持利剑,但见善熊魔鬼一样的恶人,还是不敢招惹。冉介一憋了闷气,转向文朔道:“听说,你随身携带着‘凤展剑’,是么?”文朔道:“你所为何来?”冉介一看了看文朔身后的蓝布袋,问道:“你身后何物?”文朔道:“宝器!”冉介一笑道:“宝器!?莫非是凤展剑?”文朔不答反问道:“你们想夺宝?”冉介一道:“不是夺宝。是收缴凶器。” 转而,冉介一返回队伍,向一四旬中年男人回道:“师父,那背负蓝布袋的少年就是文朔。蓝布袋内应为凤展剑。”四旬中年男人道:“十年前,那凤展剑杀害了咱们幻馨岛幻馨司。如今凶器即在面前,岂能不缴?”冉介一道:“彩韵庭员魏再圹被打的昏迷不醒,想必这几个小子有些武艺。不知师父想让徒儿们群斗……还是单打?”四旬中年男人道:“为师此番出马,所带者皆为干才!岂用群斗?”冉介一闻听此言,心头一震。四旬中年男人看了看对面几个年轻人,不屑道:“介一,你去罢!动动拳脚缴了凤展剑即可!那几个无名小子,简单教训一下就行了!呵呵……”冉介一闻听师言,腾地寒血冲顶,头脑冰凉,苦笑道:“谨遵师命!” 冉介一驭马行向文朔时,北方驰来三位獾额面具人与二位荼蘼花眉面具人,其中獾额青面具人向文朔呈上一支信竹。文朔看了一眼竹内信,而后将信竹收好,静待冉介一到来。冉介一见文朔身边突然增添了五个面具人,心内愈加惶恐。不禁回首后望。可其师正自信满满地望着自己这个好徒儿收缴武界第一凶器呢!冉介一远距文朔道:“文朔,你交出凤展剑,我们幻馨庭员即放你们通行。”善熊恼道:“没完了是不?我先交给你两个大瓜尝尝。”冉介一喊道:“我师父是幻馨五裁之一——管弃竹!你敢动我?”善熊笑道:“小儿,你抬出你师父来吓我啊?我倒要看看,打哭了你,你师父怎地哄你。哈哈哈……” 言毕,善熊便要舞锤袭击冉介一。文朔向善熊道:“阿熊等等。我要见见管弃竹。”善熊闻听文朔之言,只好驻马收锤。文朔向冉介一道:“我要见你师父管弃竹。”冉介一道:“你随我来。”善熊恼道:“随你去?你师父算个屁?让你师父滚来见我们公子。”文朔向四男卫与五面具人道:“咱们同去。”文朔行至幻馨庭伍近前,向对面道:“何人是管弃竹?”众幻馨庭员纷纷嚷道:“小子,你活腻了?……小子,你好大胆!……你竟敢直呼我师父尊名?……你怎直呼我们庭裁名讳!……” 冉介一的师父提马行向文朔道:“本人管弃竹。”文朔将管弃竹仔细审视一番后,三位獾额面具人与二位荼蘼花眉面具人齐向文朔望去。文朔看了一眼獾额青面具人。獾额青面具人向文朔道:“管弃竹是灵寒城的敌人。请公子将此战交与我们灵寒客。”文朔微微点了一下头。獾额青面具人见文朔点头,即向天空射出一支雷箭。“轰”的一声雷鸣过后,北方画角声起,一队面具人纵马而来。文朔则率四男卫驭马向南疾驰而去。 此刻,冉介一已回归本队,没了恐惧。其见文朔离去,即向文朔喊道:“文朔,你害怕了?哈哈哈……” 善熊闻声,旋即转马,挥舞一对火雷锤向冉介一冲去。善豹与善犳各拔出背后一对旋风刀,善虎拔出插在背后团牌内的一对合阳斧随即转马,冲向幻馨庭伍。 文朔转马,只见善熊率先与冉介一相遇,善熊抡起右手火雷锤向冉介一头顶轧去。冉介一急忙挥剑拦拨火雷锤,岂料善熊力大无比,火雷锤轧落利剑后,又轧中冉介一头顶,登时将冉介一轧得鲜血溢面,翻落马下。冉介一众师兄弟见状,纷纷挥舞幻馨雨剑冲向善熊。善豹与善犳旋即冲至善熊身侧,各持一对旋风刀,好似两股旋风,所到之处,剑飞人落,断发碎衣漫天乱舞。善虎挥舞手中一对合阳斧独自杀出一条血路,直冲至幻馨庭伍高幡之下,一斧劈断幻馨庭员手中擎着的幡杆,“幻馨岛”昭幡呼喇喇倒落在地。文朔见时机已到,即向自己四男卫喊道:“善卫回聚!” 三位獾额面具人与二位荼蘼花眉面具人闻听文朔召唤四卫士,立即指挥后来一队面具人手持武器冲向众幻馨庭员,接应文朔四卫冲出幻馨庭伍。幻馨庭伍之中的管弃竹见两个青年与两个少年将幻馨庭伍冲的七零八落,众灵寒客又向幻馨庭伍冲来,实是恼怒非常。管弃竹高声喊道:“我管弃竹在此,何人胆敢造次?”继而手持幻馨雨剑冲向众灵寒客,一连刺伤十余灵寒客。文朔闻声见状,急向四男卫喊道:“四卫快随我来!”文朔转马疾往南方驰去。 三位獾额面具人与二位荼蘼花眉面具人见文朔远去无影,即指挥后来一队面具人向北方撤退。管弃竹见众灵寒客放跑了文朔,便指挥众幻馨庭员紧追众灵寒客而去。途中又出现第二队面具人。两队面具人与众幻馨庭员小斗一时,亦引亦迫令众幻馨庭员转向西去。途中又出现第三队面具人。三队面具人与众幻馨庭员小斗一时,逼迫众幻馨庭员重新返回大凹地上方荒野坪。 未久,画角声起,三位豹额面具人、二位蔷薇花眉面具人与三位虎额面具人、二位芍药花眉面具人护卫着一位头戴三眼火眉獠牙三色幻彩主红面具,身穿三色幻彩主红浮云袍的面具人驭马向荒野坪行来。豹额青面具人高声道:“灵寒灵主尊临!鼠辈不得放肆!”管弃竹见一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手持五彩令扇,缓缓由马向自己队伍而来,即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道:“哑巴,十年不见,你还记得我么?”灵寒灵主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管弃竹,你休要得意,我们灵主现在就还你十年前的那一剑。”管弃竹笑道:“动武?好啊!你不怕再出血,我就不怕再受累。哈哈哈……” 灵寒灵主动了动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向管弃竹道:“管弃竹快向我们灵主报号!”管弃竹恼道:“哑巴,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臭毛病啊?明明知道我是谁,还让我报号!”灵寒灵主又动了动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向管弃竹道:“管弃竹,你想不想动武?”管弃竹无奈道:“好!我惯着你!我报号!本人是幻馨岛弃字辈庭员管弃竹。” 灵寒灵主将五彩兽花令扇轻轻闭合,由左手缓缓交给虎额黄面具人,继而将右手伸出,虎额红面具人即将一柄长剑呈与灵寒灵主。管弃竹笑道:“红霄剑!我等了十年啊!终于又出现了。这回我一定要夺到手。”灵寒灵主拔出虎额红面具人手中的红霄剑,轻触红马,缓驭前行。管弃竹手持幻馨雨剑,纵马疾驰,冲向灵寒灵主。 灵寒灵主率先攻击,只见他一剑刺向管弃竹前胸。管弃竹手持雨剑拨开灵寒灵主的红霄剑,继而转马舞剑刺向灵寒灵主咽喉。灵寒灵主以红霄剑剑面拨开管弃竹的剑尖,闪即挥剑纵劈管弃竹右臂,只听管弃竹“啊”的一声惨叫! 管弃竹右臂衣袖由外至内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溢出衣外。管弃竹转马便逃。灵寒灵主用左手食指略微点了点逃跑的管弃竹,三位豹额面具人旋即纵马向前,生擒了受伤的管弃竹。霎时,幻馨庭伍大乱。 灵寒灵主将红霄剑向右平展,芍药花眉白面具人即用绢帕将剑刃剑面拭了拭,随后灵寒灵主一甩手,红霄剑径直飞入虎额红面具人手中的剑鞘内。转而,灵寒灵主向虎额黄面具人伸出左手,虎额黄面具人即将五彩兽花令扇呈与灵寒灵主。灵寒灵主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向众幻馨庭员道:“你们若想再见管弃竹,且到灵寒城。” 第204章 众至一匠村 银饰迷文朔 灵寒灵主将手中五彩兽花令扇小展,露出三支黑色扇叶,且见一支扇叶绘芍药花,一支扇叶绘蔷薇花,一支扇叶绘荼蘼花,继而灵寒灵主将五彩兽花令扇缓缓平推向前。芍药花眉黑面具人与蔷薇花眉黑面具人、荼蘼花眉黑面具人各率领一队黑面具人齐向众幻馨庭员抛出朵朵香蕾。霎时,幻馨庭伍中香雾弥漫,众幻馨庭员捂住口鼻,远逃而去。 文朔离开荒野坪,率四男卫按六女卫留下的行途暗标,追寻到先行的七位姑娘。花缀撩起篷帘,见文朔安然无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善鸲见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身有血迹,即向文朔问道:“公子,你们与幻馨庭员斗战了?”文朔笑道:“阿虎他们与幻馨庭员斗战了。我可没参与他们的斗战。”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闻听文朔之言,皆笑望文朔。 善鸲面现不悦,向文朔道:“公子是骗不了我的。”文朔向善鸲温言道:“我向姑娘们承诺的事,我做到了。姑娘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善虎向善鸲道:“阿鸲,公子好好回到你面前,你还不高兴啊?快给公子笑一个!”善鸲向善虎一撅嘴,厌道:“我只会真笑,不会假笑。还是你给公子笑一个吧!”善虎笑道:“我若冲着公子媚媚一笑,公子晚上定要做噩梦了!哈哈哈……”众少男少女闻听此言,皆欢笑不已。 文朔见众人欢喜,自己更是欢喜。他向十卫一花笑道:“今日好痛快!咱们即往梧桐峰!”善虎道:“咱们今日到不了梧桐峰。”文朔道:“你不是说过了此山,就到圢州与墣州接壤之地了么?那不就离梧桐峰不远了么?”善虎道:“此山名曰:猴登山。意思是此山只有猴子才能登上去。虽然此言夸张了些,但山路确实难行。咱们的篷车是绝对上不了猴登山的。”善虎手指东方,向文朔道:“咱们先向东行,再折向南行,转向西行,绕过猴登山,方可到达圢州与墣州接壤之地。” 众人依善虎路线谈笑前行,傍晚来至一座山村前。只见村前有一巨石,上刻“一匠村”三个大字,三字周围刻有许多花草鸟兽。文朔笑道:“好特别的村名,好精美的雕工。”善虎道:“此村之内,除孩童外,皆为匠人。将来孩童们长大了,也会成为匠人。成所谓,一律为匠。故而取名:一匠村。”文朔道:“此村内皆为石匠?”善虎道:“此村木石瓦铁、金银玉瓷各行工匠齐全。”文朔道:“你怎知道的这般详细?”善虎道:“我这合阳斧就是在此定制的。”文朔道:“他们可会制作银花冠、银项铃、银铃镯、银花裙、银步铃么?”善虎闻听此言,不禁讶疑。 善鹑道:“公子,这是……这是为谁制作的?”文朔道:“这是为一位朋友制作的。”善鹑道:“公子,您是知道的,我与阿鸲、阿鹛最了解此套银饰了。莫非您是为灵寒……客制作的?”文朔笑了笑。善鹑道:“此套银饰是您主动为她制作的,还是她让您制作的?”文朔道:“此套银饰是她让我为她制作的。”善鹛急道:“公子不可为她制作此套银饰。”文朔道:“为何不可?”善鹛撅嘴道:“就是不可。” 善鸲道:“公子可知此套银饰的意义么?”文朔道:“不过一套银饰,能有何意义?”善鹑道:“既然公子不知此套银饰的意义,公子就为她制作吧!”善鹛阻道:“不可!不可!阿鹑,你想害了公子和那丫头么?”善鹑道:“那丫头既然未曾告知公子此套银饰的意义,自然不会有何妄想的。……唉!那丫头既古怪又可怜,咱们遂其心愿吧!”善鹛落泪道:“傻丫头!傻丫头!”善鸲在旁不禁轻叹。 文朔见状,实是一头雾水。文朔向善鸲、善鹑、善鹛询道:“你们有何事隐瞒与我?”善鹑道:“公子,您别问我们了!我们不说,就是对您不忠。我们说了,就是对她不义。您放心,这是好事。两相欢喜之事。”文朔郁闷道:“两相欢喜?阿鹛都哭了,怎会两相欢喜?我要问过她,再决定为不为她制作此套银饰。”善鹑拉着文朔的手,急道:“公子莫生气。难道我们会害公子么?”善豹笑道:“你们女孩子啊!总是私藏小心思。嫉妒人家了是不?还拐弯抹角的说什么意义!公子为别人做银饰,公子就喜欢别人了,不喜欢你们了!”文朔向善豹道:“阿豹,你知道此套银饰的意义?”善豹笑道:“我的公子,您是何等聪明的人啊!谁向您要银饰,谁就是喜欢您啊!这您还问我啊?” 转而,善豹向善鹛笑道:“阿鹛,你向我要银饰不?”善鹛恼道:“我要你的头!”善鹛举拳就去捶打善豹。善豹边跑边向文朔笑道:“公子,您看到了么?不要银饰,就是不喜欢。”文朔细细回想一番,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向众卫笑道:“好了!我和她没有什么的。若说意义,我只有谢意。……咱们十六人是要相守一辈子的。我不论何时,都是珍惜你们的,就像珍惜自己的生命。”善鹑见善豹解了困局,释怀一笑。 文朔与四男卫牵马向前步行,突有一青年由一株大树后转出,跪在善熊脚下,双手托着一个包袱,向善熊哀求道:“壮士不用进村了!我们给您百两纹银,您收取银子,去罢。”善熊见状,恼道:“你这厮什么鬼?这是什么鬼意思?”青年道:“壮士啊!我们一匠村实在没有武艺高强者。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些乡下人罢。”善熊向文朔等人道:“大家看好了,我好好走我的路,这鬼却在我面前捣鬼,他是不是自求一打?” 文朔搀起青年,温言道:“兄台请起!兄台何故这般与我朋友说话?”青年道:“你们不是‘行擂走武’的五位壮士么?”文朔疑道:“行擂走武?”善虎向文朔道:“武界内,除三部九庭武者外,余众武者皆属散员。这余众武者以各种职业谋生。比如:为官府做武师,为官商做武卫,在镖局做镖师,此外还有许多以武为本的行当。这行擂走武是武者行走各地设擂比武,赚取钱财的方式。虽与市井卖艺不同,却也是为了一个‘钱’字。”文朔向青年道:“我们不是行擂走武的武者。”青年手指东南方,道:“昨天,三十里外的临夼村村正特来我们村传信说,有五条大汉在他们村设擂比武,打坏了许多村民,讹取了许多钱财。有可能这两天就会到我们一匠村来。临夼村村正还说,其中一条大汉长的魔鬼一般凶恶……” 青年言及至此,不禁偷觑了善熊一眼。善熊恼道:“你这厮看我做甚?难道我像魔鬼一般凶恶?”文朔向善熊道:“阿熊,你别恼。他是看你长的高大威猛,方才错认了你。”文朔再向青年道:“现已时至傍晚,我想即使有行擂走武的武者,也不会这般时候来此设擂的。兄台暂且宽心。”青年道:“说的也是。躲过一天是一天。唉!明天再来罢。”言毕,青年往村内走去。 “那汉子,我们想在你们村里借宿一晚,请你为我们引荐一下宿户。”善豹向青年朗声道。“啊!借宿?这些家伙个个携带凶器。我这岂不是驱魔不成,反招鬼么!哎呀呀!村正啊,村正!坏水儿七叔!你非逼我来送银避祸。你害苦我也!”青年直挺挺站在原地,心慌头蒙,胡思乱想着。善豹行至青年身后,轻轻拍了一下青年肩膀,笑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们寻宿户啊?”青年浑身一抖,好像变成了一个大木偶,脖颈以下僵硬硬的,头颈好似门轴紧涩的门板,一停一顿地转向善豹。善豹笑道:“我又没与你做游戏,你怎还变成木头人了呢?”青年磕磕巴巴向善豹道:“好……好汉!我……我们村……村小,没有空……空房闲……闲屋,请……请到别……别处寻……寻宿罢!” “躲开!快躲开!你们不许吓唬人!”善鹂驱马来至青年近前,轻盈盈飘下马背,将善豹与青年隔开了。 第205章 柱家收善女 村庙纳善男 善鹂看了看青年,浅浅一笑道:“小哥哥,我们女孩子在外奔波,好辛苦的!现在我这头也晕!我这身也倦!我这手啊!脚呀!都酸酸的啦!”善鹂一会儿抚抚额,一会儿扶扶腰,一会儿伸伸手,一会儿探探足。貌美胜花的善鹂,一笑一楚,一举一动,看得青年痴痴呆呆。善鹂又向青年道:“小哥,你看我可怜不可怜啊?”青年闻言,不禁转目与善鹂对视,突然一股神奇的感觉窜遍全身,青年好似三魂抱风飞,七魄搂云腾。即刻升了仙了!善豹向善虎笑道:“成了!”善虎回以一笑。 青年痴呆一阵,向善鹂道:“姑娘可以去我家,与俺娘、俺妹一起住宿。”善鹂伸出玉手,向身后众女一指,娇声道:“我们姐妹七人呢!”青年望了望不远处花一样美的姑娘们,面现憨笑道:“俺和俺爹到邻家去借宿。我家东西两个屋子,足够你们住宿的。”善鹂道:“我哥哥们怎么办啊?”青年转头,看了一眼文朔与四男卫,不禁打了个激灵。善鹂笑道:“他们都是好人。和我一样的!”青年面现难色,抓了好一阵头,最后口内含混道:“我们村西有一座小庙。那里有位老仙人。让你哥哥们到那里借宿罢。”善鹂看了看文朔。文朔向善鹂笑了笑。善鹂会意,转向青年笑道:“你真好!” 文朔让善鹂上马后,自己步行至青年近前,拱手躬身道:“兄台相助我众,实是感激。”青年难道:“你们可要稳当啊!否则你们在村里闯出祸来,乡亲们可是要拿我补过的啊!”文朔诚然道:“兄台放心。我们仅借宿一晚而已。明日天明即行。”青年引领众人方至村口,便有人大呼小叫着向全村报警:“不好了!打擂的来了!……不好了!打擂的来了!……”青年见状闻言,急忙向那村里人喊道:“他们不是打擂的!不是打擂的!别喊了!别喊了!一会儿,全村都让你搅乱了!”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到一匠村主路上来。当见到善熊与善虎等众,中年男人登时停足止步,张大了嘴,骇然相望。“柱子,你给我滚过来!”中年男人远远地向青年吼道。青年向文朔道:“你们等等。这是我们村正。他一定是把你们当成行擂走武的了。” 中年男人待青年行至近前,即压低声音恼道:“柱子,我让你拿着一百两银子,去赶他们走。你怎么反把他们带到村里来了?你傻啊?”柱子道:“七叔,他们不是打擂的。他们是过路的。”中年男人道:“你个傻蛋!你没看见他们都带着家伙呢么!”柱子手指善熊众男身后的姑娘们道:“他们还带着姑娘呢!哪儿有带着姑娘打擂的。”中年男人望了望不远处车马上的众位姑娘,将信将疑道:“他们不是打擂的?”柱子道:“不是!”村正道:“那你快让他们离开村子。”柱子道:“这天都快黑了!他们去哪儿啊?”村正讶道:“你这是要留客啊!啊?” 柱子眨了眨眼,动了动心,向村正对道:“咱们村也没有拒绝旅人借宿的先例啊!小侄我也不能破例,坏了咱们一匠村的好名声啊!”村正道:“你小子和我犟嘴是不?他们是旅人么?你看看,他们不仅带兵器,而且还都是双料的。他们这是手少啊!要是再多几双手,他们还不背着兵器架子走啊!你小子把这些人全带到你自己家去。有事,你自己挺着,莫祸害乡亲们。”柱子道:“我家只留姑娘,不要那几个小子。”村正道:“你不要那几个小子!那你想让我要啊?你自己带回来的祖宗,自己供着!”柱子筋顽道:“七叔,他们若是我的老祖宗,就是您的大祖宗;若是我的大祖宗,就是您的小祖宗。反正咱叔侄俩就差一辈。” 村正一巴掌拍在柱子后脑壳上,恼道:“小兔崽子!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想造反啊!”柱子双手捂着后脑壳,来了一个兔子蹦,“腾”地跃离村正。继而转身向村正笑道:“七叔莫打!小侄让那几个小子到村西小庙借宿去。”村正道:“你小子让他们去给你三爷爷添乱去啊?”柱子笑道:“我三爷爷一个人在庙里多寂寞啊!我给他老人家找几个伴,多好啊!”村正道:“好?既然你说好,那你今晚陪在小庙里。你要是敢离开小庙,留你三爷爷自己和那几个小子在一起,我就把你轰出一匠村。你不信,就试试!” 柱子难道:“七叔啊!您怎总是为难小侄我一个人啊!您让我一个人携银到村外去驱赶打擂的歹徒,那是多么危险的事啊!小侄不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全,冒险在村外驱赶歹徒,怎会遇到那些身带凶器的小子?他们那么凶,我能怎地?您不怕,您去赶他们走啊!您还让我和他们过夜!您是不是不把我弄死,不罢休啊?”村正闻听柱子一串怨言,不禁干笑几声,向柱子哄劝道:“好侄子!你多机灵啊!你多勇敢啊!谁能害得了你啊!” 村正故示亲近,轻抚柱子后背,和气道:“好侄子!你想想,咱们一匠村村民,哪个能和你比?咱们一匠村没你,那可就完了啊!你说是不是?你听为叔说,你今晚在小庙监视那些歹徒,可是大大的勇敢,大大的功劳啊!明天,为叔把这事往外传扬出去,那十里八村的大姑娘为了看一眼你这大英雄,还不踏平你家门槛啊!哈哈哈……”柱子被哄得飘飘然,即时答应村正,去小庙监视文朔众人。 柱子招呼文朔众人与自己继续前行。在一匠村内拐弯抹角一时,来至自家院墙外,向文朔道:“这就是我家。”文朔让六女卫与花缀下马出车,齐向柱子道谢。柱子见到七位娇美的姑娘齐向自己礼拜,黑黑的脸庞突增一层羞红。柱子憨笑道:“不谢!不谢!不用谢!快请进!快请进!哈哈哈……”六女卫与花缀闻言,同向文朔望去。文朔先向四男卫道:“你们在此少候。我进去拜谢一番。”继而,文朔向柱子拱手道:“多谢兄台!请兄台引路。”柱子与文朔行此一路,自觉文朔和善,便引着文朔与七位姑娘同入院门。 文朔随柱子进入房屋内,见柱子的父母与妹妹言行和善,自知这一家人皆是纯朴的乡民,心内甚觉安稳。文朔向柱子一家人拜谢一番,取出一些银钱,交给柱子的父亲,以表谢意。柱子的父亲谦让再三,方才收下银钱。文朔向六女卫嘱咐一番,又向花缀道:“你的病尚未痊愈,还须小心些。众姐妹都是十分好的。你若哪里不舒服,就与她们说。”花缀微微点了点头。 文朔向众人告辞后,柱子又引领着文朔与四男卫前往村西小庙。途中,文朔卸下自己背后剑匣,四男卫随之收起自己的武器。待至庙前,众人将所有武器皆装入袋囊之内,以示敬畏神灵。柱子先进入庙内精舍,向一老叟道:“三爷爷,我看您老来了。”老叟道:“柱子,你可好久不来庙里陪三爷爷说话了。”柱子笑道:“三爷爷,您是知道的。您大孙子我可是大能人啊!村里的大事小情,哪样能离开我啊?”老叟笑道:“好啊!你为人解困,为人分忧,多行善举,多得福报!善哉!善哉!”柱子向老叟道:“三爷爷,有几个旅人想在您老这里借宿一晚。您老愿意不?”老叟道:“庙门即方便之门!诸善皆可入。”柱子笑道:“您老慈悲!我这就让旅人们进庙来。” 文朔见柱子返回庙门口,招呼其众入庙,即与四男卫同入庙内。柱子向文朔众人道:“庙内只有一位庙祝,是我的宗亲本族三爷爷,为人大善!他老人家已经同意让你们在庙内借宿一晚。”文朔众人闻言,即请柱子引路,同往精舍齐向庙祝拜谢允许其众留宿。庙祝道:“世人事皆为因果。你们来此与我相会,是为善因果。我自欢喜。何须言谢。”文朔再次向庙祝拜谢,继而献上一些香火钱。庙祝谢纳,安排文朔众人一间知客寮安歇。 第206章 柱子对村正 村民对武者 文朔与四男卫将所带物品搬入知客寮后,再出庙门,文朔卸下雪狮身上的鞍缉,四男卫栓好各自马匹,卸下马鞍,而后,五人打水放料,饲喂自己的马匹。文朔五人小忙一时,见群马皆安稳饮水食料,方才向庙祝借庙里的炉灶简单做了一餐。 文朔与善虎、善熊、善豹、善犳、柱子吃饱喝足,同在知客寮内闲话。文朔向柱子问道:“柱子哥,你说的行擂走武者是何来历?怎样情况?”柱子道:“临夼村村正向我们告知那些武者是坌州口音,应是坌州人。其众共有五人,皆甚凶悍。并且以比武的名义讹诈了临夼村百两银子。”文朔道:“那五个武者武艺很高强了?”柱子道:“临夼村有许多会武之人,但全被那五个外乡武者打的大败,还输了银子。唉!我们一匠村里全是匠人,哪里会武啊!所以我们村正让我到村东交银避难。” 文朔见提及行擂走武者,柱子立时满面愁容,即转换话题道:“我见村东口大石上雕刻的图文甚是精美,可见贵村工匠技艺高超啊!”柱子闻听此言,登时满面笑容,得意道:“我们村的工匠可全是师承堂匠师啊!那堂匠师可是普天下第一等的匠师啊!那匠作工艺可是普天下第一流的工艺啊!”文朔向柱子拱手笑道:“敬仰!敬仰!”柱子开心地笑了。 文朔想起一事,即向柱子道:“我有一套银饰图样。不知贵村可做得?”文朔取出几张图样展示给柱子。柱子接过图样,仔细观看,不禁赞道:“这银饰好华美啊!我们村工匠虽然可以制作,但做起来很费时的!”文朔问道:“多久可制成?”柱子想了想道:“三个月。”文朔道:“这么久啊!”柱子道:“你想多久取货?”文朔道:“我半月许,回返此地时,便要取货。”柱子不假思索道:“时间太短,我们村做不到。”文朔闻言,便收起了图样,不再提及制作银饰。 翌日天明,一匠村村正跑进小庙,寻到柱子,恼道:“柱子,你怎么在这里?”柱子道:“您让我在这里的啊!”村正道:“我让你在村东口用一百两银子哄走打擂的歹徒。你忘了?现在歹徒都在村东口设下擂台了。你还在这里悠闲自在呢!”柱子讶道:“这才天亮啊!我这饭才吃两口。他们也太敬业了。”村正恼道:“你小子别和我贫嘴。你有话对歹徒说去。快点儿拿上银子走啊!”柱子怨道:“这些歹徒都是财迷。为了钱财也是拼了。”柱子放下碗箸,拿起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布包,忿忿而去。 在路上,村正向柱子道:“傻小子,你带着一百两银子和那几个外乡人过了一夜?”柱子随口应了一声“啊!”村正道:“你不怕他们抢了银子去?”柱子道:“他们不是坏人。再说,他们的姐妹还在我家呢!”村正道:“木头,不开窍的木头。他们一伙若是坏人,连你家都一窝端了。”柱子突然觉悟道:“七叔,您这是明里暗里都在害我啊!不!这不仅是害我。这是害我全家啊!” 村正闻言,张大了嘴,干眨了两下眼睛,提高嗓门道:“这都怪你自己。你把他们带进村里,还主动把你家献出去。你反赖我害你。还赖我害你全家!你这混小子!我一天不打你,你就变狗咬我。”语声未落,村正一巴掌打在柱子后脑壳上。柱子恼道:“你这老家伙总有理。我说不过你。可今天,你别惹我。要么你就自己拿银子见那些歹徒去。”村正闻言,登时瘪了嘴,用手指了指柱子,梗着脖子与柱子继续前行。 文朔见村正来寻柱子去对付行擂走武的“歹徒”,便向自己四男卫道:“咱们快些吃饭。莫让歹人逞狂。”善熊笑道:“公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世人的大神啊!您不论是看见的,还是听见的恶人坏事,只要赶得上,摸得着,便没有不出手的。哈哈哈……”善豹笑道:“咱们若将公子的故事讲给旁人,恐怕旁人还会说咱们胡说。他们岂知公子若不是这般逢事必管,遇难定解,怎会步步有事,天天遇难呢!” 打扫庭院的庙祝闻听众人之言,心有所感!待文朔众人餐毕,出屋后,庙祝向文朔众人道:“一花一世界,一人一生境。老朽为众位施主境内人,众位施主亦为老朽境内人。同理,众位施主与那些武者亦互为境内人,因缘蜚浅啊!但愿众位施主多结善因善缘,后成善缘善果。”文朔向庙祝道:“俗生谨记大师教诲!只结善因缘。”庙祝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文朔与四善男卫步行至村东口,见五个大汉用白灰圈起一块平地。平地边立一布幌,上面歪歪垮垮书有“行擂步武”四个字。一匠村众村民远远地望着五个大汉,布置擂场,无人敢近前观看。六善女卫与花缀见文朔与善虎等人到来,即会聚一处。 此时,柱子正抱着装有一百两银子的包袱,远远地围着擂场打转儿。“柱子!你拉磨呢!快办正事!”村正远远地向柱子喊道。柱子闻此一喊,险些吓掉裤子。柱子转头看了看村正,村正向柱子挥了挥拳头。柱子再转头看了看擂场边,五个大汉正在抡拳踢脚,准备开打呢!“噗通!”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包袱由被吓傻的柱子手中滑脱,掉在了地上。柱子在原地跺脚捶头,呲牙咧嘴,折腾了一番,没有想出好路来。柱子垂头丧气地提了提裤子,紧了紧裤带,喘了喘气,拍了拍脸,拾起地上的包袱,蹙着眉,闭着眼蹭向五个大汉。 “嘿!打擂来了!”甲大汉高声重气向柱子喊道。柱子只觉得头顶炸了一个响雷,一个激灵,一阵呆懵。“不,不,不……”柱子睁着一只眼,侧目偷觑甲大汉面色,伸出双手递上包袱,颤声道,“我是给你们送一百两银子的!嘿嘿……呵呵……哈哈……”此刻,柱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笑了!甲大汉看着柱子的怪模样,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强盗么?”柱子胆怯道:“不,不,不!您众位都是好汉!” 甲大汉又道:“我们又不打死你们,你们怕什么啊?”乙大汉道:“你们村里全是病秧子么?”丙大汉道:“你们是没有手脚啊,还是手脚都缩到壳里去了?”丁大汉道:“你们肚里没长胆啊?你们全不是爹娘生养的么?”“呔!狂徒们!你们安敢如此羞辱俺一匠村!俺与你打这一架。”一青年见众狂徒欺辱本村,实是怒不可遏,挺身而出。戊大汉笑道:“好!我就喜欢有血性的汉子。” 戊大汉整了整衣裤,先跨入白灰围成的擂场。一匠村发怒青年随后步入。戊大汉向青年拱手道:“请!”青年根本不会武艺,只凭一身的气力攻击戊大汉。戊大汉左躲右闪,偶尔被青年打中一拳,踢中一脚。文朔与十卫皆看出那是戊大汉在戏逗青年,并未施展本领。 青年与戊大汉“比擂”一时,突然戊大汉“不小心”被青年打出界外。戊大汉站在擂场外,向青年拱手道:“鄙人甘拜下风。”继而交给青年十两银子。戊大汉向一匠村众村民道:“乡亲们!我们有言在先,谁输了,谁就交出十两银子。我没有食言啊!”一匠村村民未曾想到,这比擂并不是只赔不赚的。待外乡众大汉再次约擂时,竟有数名壮汉应擂。从此比擂,五员行擂走武的大汉轮番上场,打得一匠村村民横躺竖卧,叫苦不迭。众村民打红了眼,那为父的,为兄的,为弟的,岂能忍心自己的儿子、弟弟、哥哥被人暴打。于是陆陆续续进场比擂。 文朔见一匠村村民既不会武艺又不懂擂场内的玄机,无谓送打,在第一位“赢擂青年”后,已有二十一位一匠村村民在擂场内挨打,败擂输银,实是于心不忍。只见他向众人高声道:“我来比擂!”“小肆,你又要做什么?”花缀向文朔急言道。善鹂向花缀轻声道:“姐姐莫急!那五个傻大个不是我们公子的对手。你安心看好戏罢!”花缀将信将疑地问道:“小肆那么利害?”善鹂诚然道:“我们公子的武艺不是‘那么’厉害……”花缀道:“小肆的武艺不是那么厉害!那你还阻拦我制止小肆比武!” 第207章 文朔登戏擂 蜡头解困局 善鹂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急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我们公子的武艺不是姐姐说的‘那么’厉害的程度,而是‘非常’厉害的程度!”花缀道:“昨天在荒野上,小肆被别人打的连连后退,手都伸不上去。你还替他吹牛,说他武艺非常厉害!”善鹂道:“姐姐不知有两个人‘偷看’你们么?我们公子是不想泄密,方才隐藏武艺的。昨天那几个小猴子还不够我们公子伸出两个手指戏耍的呢!” 文朔向众人高声道出“我来比擂”时,一匠村村民与设擂武者皆循声向文朔望来。甲武者向文朔道:“你是此村村民?”文朔道:“我是过路的行人。”甲武者道:“看来,你是有些武艺的?”文朔道:“粗拳笨脚而已。”甲武者与其余四位武者商量一番后,向文朔道:“你若比擂,擂价加倍,一擂四十两纹银。你可同意?”文朔道:“好!我同意。” 文朔摘下身上的承文袋,善鹂旋即飞至文朔身边接了过去,并向文朔笑道:“公子,我要看好戏呦!嘻嘻……”文朔脱下长袍递与善鹂,笑道:“好!那我登台了!呵呵……” 文朔步入擂场,向五位大汉拱手道:“五位擂主,谁先上场?”甲大汉道:“我先来!”甲大汉一通追步疾拳,将文朔逼至擂场边缘,文朔突然旋身,转至甲大汉身后,一掌将甲大汉推出擂场。五位大汉与一匠村村民皆未反应过来,比擂已经结束了。此后,乙大汉与丙大汉、丁大汉、戊大汉依次对战文朔。文朔无意重挫众大汉,只是运用推、拉、摔三种技法将众大汉纷纷丢出界外。 善犳站在擂场边连续将一匠村村民输掉的二百两银子,全部收了回来。文朔让善犳将银子转交给了一匠村村正。甲大汉见己众输了二百两银子,眼睛都红了。甲大汉向文朔道:“小子,我与你定立《私决状》!我死了,我们给你五百两银子。你死了,你们给我五百两银子。”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闻言,皆警惕起来,聚向文朔身边。文朔向四男卫摆了摆手,示意其众勿急。 文朔向甲大汉道:“你们赚取别人的钱财时,何等的畅快。怎自己赔舍钱财时,就这般疯魔了?”甲大汉向文朔道:“你休要旁说。我只问你敢不敢与我定立《私决状》?你若不敢,快将我们的二百两银子,还给我们。”文朔笑道:“你想与捕快定立《私决状》?”众大汉闻听文朔之言,皆惊讶不已。 戊大汉向文朔道:“你若是捕快,我们就此作罢,退离此村。可你得先让我们看看凭证。”文朔向善虎道:“阿虎,将我的职凭取出来。”善虎开启凭匣,取出文朔的赤彩绫凭,展示给五位大汉。五位大汉躬着身,伸着脖,大眼看大字,大脸现大懵。看了一时,戊大汉向文朔道:“我们不识字。” 善虎笑道:“你们不识字,看这么久,做甚?”甲大汉道:“我们没看过。觉得稀奇。”戊大汉向文朔道:“我是看过捕快职牌的。你若拿得出捕快职牌。我就认你是捕快。”闻听此言,文朔将自己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取出,展示给戊大汉。戊大汉看了看文朔手中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向文朔不逊道:“你骗我啊?你以为我没见过捕快职牌啊?你这是什么啊?亮闪闪的铜镜,上面刻着符文,还镶嵌着五彩宝石!你这分明是从庙里菩萨手中偷来的‘照妖镜’!你小子不像捕快,倒像贼!” 善犳闻听戊大汉之言,登时怒起,倏地纵至戊大汉面前。由于善犳身法太快,戊大汉竟被吓了一跳!文朔急忙拉住善犳,劝道:“不知者不怪。切勿动气!”文朔虽然劝住了善犳,但自己拿不出戊大汉看得懂的捕快职牌,如何解除此刻僵局?文朔想着自己遗失在粝碌村的五国行走正役职牌,不免心急。 “职牌啊!在这儿呢!不过,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有什么资格验看啊?”一少年嘴里咬着一根草梗,手里攥着一条五彩丝穗,绕着食指不停地旋转着一面铜牌。“蜡头儿!你怎在此?”戊大汉讶道。少年嘴里咬着草梗,不逊道:“别说认识我。和你们认识,我都觉得丢人!”语声未落,少年一甩手,将铜牌抛给文朔。文朔探手接住铜牌,一看便知是自己的五国行走正役职牌。文朔向少年讶异道:“贤懿在哪里得到此牌的?”少年嘴里咬着草梗,看也不看文朔,一脸不屑道:“重要么?” 戊大汉向少年道:“蜡头儿,你在外数月,做什么呢?”少年嘴里咬着草梗道:“做买卖呗!”戊大汉道:“你又赚了?”少年嘴里咬着草梗道:“废话!我能不赚么?”戊大汉急道:“多少钱?”少年嘴里咬着草梗道:“臭!你们就知道钱。我赚的全是粮食。”戊大汉喜道:“多少粮食?”少年嘴里咬着草梗道:“咱们全村人可以饱饱的过年了。” 戊大汉闻听此言,笑着展开双臂向少年疾步而去。少年抬起右脚,阻挡戊大汉靠近自己,道:“你想干什么?别跟我整那些肉麻的事。我可受不了。”戊大汉尴尬止步,向四周望寻一番,疑道:“蜡头儿,粮食呢?”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道:“我已雇人送回咱们村了。”蜡头儿看了看戊大汉身后四个大汉,向戊大汉道:“让他们继续欺人卖艺罢。你别再丢人现眼了。”甲大汉与乙大汉、丙大汉、丁大汉向蜡头儿恼道:“蜡头儿,你别羞辱我们。你是知道的,我们这都是被逼无奈的。”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道:“被逼无奈就有理由欺负和你们一样的平民百姓了?臭!”甲、乙、丙、丁四大汉闻言,垂首未语。 戊大汉向蜡头儿道:“蜡头儿,那小子真是捕快?”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大咧咧道:“是啊!是个捕快!”戊大汉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小民礼拜公管。”文朔向戊大汉道:“你们如此敛财,实是有违道德。”戊大汉向文朔道:“公管误会我们了。我们并非作恶的歹徒。我们是被逼无奈啊!” 文朔道:“你们有何难处?”戊大汉道:“只因今年,我们仮绱县春旱夏涝,以致秋粮无收。家中无粮,如何生活啊!”文朔道:“你们身强力壮,难道不能赚取良财么?”戊大汉道:“公管说的话,好轻巧。倘若赚钱那么容易,我们还做什么种地的农民啊!此前,我们曾去做工,可赚取的工钱只够我们自己吃饭的。况且那工钱挣得又少又慢,我们家中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甲大汉近前向文朔忿忿道:“百姓们谁不知你们这些公人只问百姓快活,不闻百姓快死。”甲大汉怕文朔听不懂,又补充道:“你们这些公人只知管制百姓快乐的生活,不让百姓安生。可百姓都快饿死了,你们却不管了。”乙大汉近前向文朔恼道:“你见到行乞的人,扔俩铜钱儿,就算了。可你想过行乞之人是何处境,是何心情么?”丙大汉近前向文朔悲道:“我那老父老母偌大年纪还要拄着拐棍,手捧饭碗沿街乞讨!他们二老离家别乡,在外风餐露宿,何等凄凉!我看着冷风中父母蹒跚的身影,心都碎了!我这做儿子的,恨不得跳进锅里把自己煮了炖了,让父母饱餐一顿。我们身处这般境地,还有何事不愿去做?只要能有钱去买粮,我们被打死,也心甘情愿。”言及至此,丙大汉落下伤心泪。蜡头儿仰着头,撅着嘴,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不让自己落泪。 丁大汉向丙大汉道:“你向他说这些,他听得懂么?”转而,丁大汉向文朔道:“我们行擂走武怎么了?我们是凭着本事赚钱的。和我们比武的人都是自己进的擂场。我们既没强迫谁比擂,也没抢夺谁的钱财。你管的着么?”戊大汉见丁大汉出言不逊,急忙制止,转而向文朔赔礼道歉,并向文朔解释道:“我们不仅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在外行擂走武的。我们是为了全村的乡亲们啊!现在我们各自的乡村民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在外乞讨呢!其状惨不忍睹啊!你们只看到我们打人,可你们不见别人打我们啊!”言毕,戊大汉挽起衣袖,敞开衣襟,只见其臂膊胸腹全是瘀伤。 第208章 义赈仮绱灾 情帮文朔忙 文朔道:“我自幼生长在乡村,怎不知你们的苦楚!但你们将自己的苦楚转嫁给别人,就不好了。”言毕,文朔向花缀道:“将那三十两金子给我。”花缀将三十两金子交给文朔,提醒道:“小肆,这可是公款!你将来拿什么填补这个亏空?你会被定罪判刑的!”文朔不去理会花缀的警告,将三十两金子递给戊大汉道:“你们回乡与亲人们团聚去吧!” 五位大汉见此一幕,皆震惊了。戊大汉拒绝道:“公管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虽然行擂走武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但不至大害。我知道捕快薪俸微薄,这三十两金子的公款,您如何填补?难道我们为了自家而害您坐牢么?”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向文朔道:“喂!做人要灵活。为了救人,也不能总是自己跳火坑啊!你是这世上的稀罕人。活的久些,老天也欢喜。” 文朔见五位大汉执意不收金子,便向善虎与善鸲众卫道:“你们将自己的银子都拿出来。”众卫将各自的钱袋荷包解开,把银子全数交给文朔,文朔将众卫的银子与自己的银子合在一处,共凑了五十余两银子。文朔将大大小小整碎混杂的银子用布包好,双手捧着递给五位大汉道:“我们只有这些银子,这就算我们对你们所有乡亲的一点儿援助吧!”五位大汉见众少男少女倾囊相助,实是感动非常。 丁大汉向文朔拱手道:“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我方才向你说了臭话,我向你道歉。”继而,丁大汉推回文朔捧着银子的双手,道:“你们是旅人,哪里离得开银钱啊!你们的善意,我们心领了。”其余四位大汉亦拒绝收银。 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道:“这银子收下罢。那捕快是个死心眼儿!他不救人,就认为自己害了人。”文朔闻听蜡头儿的话,不禁面露笑意。文朔向五位大汉诚然道:“你们若不收下这些银子,我会自责的。”五位大汉互望一眼,依旧拒收银子。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向五位大汉厌烦道:“收罢!收罢!”五位大汉见蜡头儿催促其众收银,知道难以拒绝文朔诚意,只好收下银子,齐向文朔拜谢。 一匠村村正见外乡旅人对五位大汉倾囊相助,便向本村村民道:“坌州仮绱县遭灾,我是知道的。他们的口音也确是那里的。咱们也救救难罢!”村正与村民们商议一番,共赠送给五位大汉五十两银子。五位大汉又向一匠村村民们拜谢救难之举,并向村民们道歉比擂之行。 蜡头儿见戏将落幕,便起身欲行,文朔向蜡头儿拱手道:“贤懿尊姓贵名?”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道:“蜡头儿就是我姓名。”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谢道:“贤懿将我的职牌寻回,实是解我之忧。文朔拜谢!”蜡头儿见文朔向自己拜谢,嘴里的草梗随着嘴角上扬,翘到了眉梢儿,那双幽黠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欢喜的光芒向文朔道:“哈哈!你谢我?那也就是说,我和你一样呗!是个好人?”文朔斩钉截铁道:“你是好人!” 蜡头儿用手指了指文朔,道:“我没看错你!我接受你的谢意!你不欠我什么了。”蜡头儿嘴里咬着草梗,将两个大拇指插入腰带里,其余八个手指欢快地舞动着,两条微曲而外撇的腿甩着八字步,摇摇摆摆,颤颤颠颠向前走去。五位大汉向文朔及村中众人拱手躬身施礼拜谢后,收起“行擂步武”的布幌,随蜡头儿离开了一匠村。 善虎看着嘴里咬着草梗,摇摇摆摆远去的少年向文朔道:“公子,我与阿熊他们曾在粝碌村搜寻过您的‘五国职牌’。可我们九人皆未寻到。那小子怎会拿到您的‘五国职牌’呢?”善豹道:“我看那小子有些邪气。”文朔道:“他能为全村人筹粮解困,能是邪人么?不要无因由怀疑别人。” 一匠村村正见行擂走武的武者远去,向文朔拱手谢道:“公管出手解我一匠村困难,鄙人代表全体村民在此拜谢了。”文朔拱手道:“举手之劳,何言相谢!再则,我们在贵村借宿,本是我们应向贵村相谢才是。还有,村正不必如此称呼。鄙人是森国捕快,并非垚国捕快。”村正讶道:“您为森国捕快竟然对我们垚国受灾百姓倾囊相助,此举更令鄙众敬佩啊!”村正向文朔道:“我们受您相助,送走危难。不知我们有何可以效劳?”文朔想了想,道:“我们欲往梧桐峰,请您指路。”村正笑道:“这算什么效劳啊!”文朔道:“我们再无他事需求了。” 柱子道:“我知道怎么报答。昨晚,天保向我说,他想在咱们村制作一套银饰。”村正先向柱子训道:“柱子!你怎这么无礼!公管的名讳是你能道的?”村正再向文朔道:“公管,制作银饰,我们在行啊!”众村民纷纷道:“这事我们在行啊!……您想做什么样的银饰?……我们一定为您做出最好的银饰来。……” 柱子向文朔伸出右手,道:“天保,你把那图样让他们看看。”村正见柱子还是称呼正义捕快为天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文朔转向身边的善鹂,取出承文袋内的银饰图样交给柱子,向众村民道:“我欲十五天左右回返森国。恐怕众位制作银饰的时间不够啊!”村正与众村民齐观图样,纷纷向文朔道:“我们全村的金银匠一起制作这套银饰。……我们家来做这对银手镯。……我们家来做这对银脚镯。……我们家来做这挂银项圈。……我们西三家来做这幅银花裙。……我们东三家来做这顶银花冠。……我们一定在您返回一匠村时,将这套银饰交给您。”文朔面露难色道:“此刻,我已没有银钱做订金了。”村正道:“无须订金。我们将这套银饰作为谢礼,赠送给您。”文朔道:“这可使不得!鄙人岂能巧借众贤乡善意,昧夺财力。” 村正向文朔道:“公管太过苛律自己了。”柱子向文朔道:“天保,你为我们一匠村赢回的二百两银子,除去火耗,也足够制作这套银饰了。”村正见柱子还是称呼“正义捕快”为天保,一巴掌拍在柱子后脑壳上,训道:“小兔崽子!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公管的名讳是你能道的?”柱子一手捂着后脑壳,一手指着文朔,道:“我们是兄弟!他叫我柱子哥,我叫他天保,有什么不对的?”村正看了看筋顽的柱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脚将柱子踢得远远的。 众村民将柱子嘲讽一番,转向文朔纷纷道:“公管,若不是您出面干预,我们不知还会有多少人被打,有多少银子被夺啊!……是啊!您为我们解了困了!……我们心甘情愿为您制作银饰!……我们要为您制作出一套绝美银饰!……您瞧好吧!……” 众村民中,有一拄杖老叟道:“我们接受您的一片好心,您怎拒绝我们的一番好意呢?”又一驼背老叟道:“我们接受您的好心,便是敬重您。您不接受我们的好意,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土包子?”文朔慌忙道:“老人家,言重了!晚辈禁不起!禁不起啊!我自幼生活在乡村,我若瞧不起乡民,岂不是自轻自贱么?”驼背老叟道:“您若看得起我们一匠村村民,您就让我们为您制作这套银饰。” 就在文朔为难之际,善鸲向文朔道:“公子,您应该接受大家的好意。咱们至少还有半月才能返回这里,银子会有的。”文朔静心想了想,向善鸲笑道:“愚男还需灵女助!多谢灵女指点迷津!”善鸲笑道:“公子啊!您太重‘洁义’了!以致您的义束缚住了您的手脚,束缚住了您的心。”文朔向善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文朔转向一匠村众村民拱手躬身施礼拜谢道:“多谢众乡亲好意!文朔拜谢了!”村正与众村民见文朔同意让其众制作银饰,皆欢喜不已。 村正左右望寻,不见柱子身影,即骂道:“柱子!你个小兔……”村正突然发现柱子的父亲——自己的堂兄就在对面,不禁红了脸,即时改口道:“你个小兔子,又蹦跶哪儿去了?你快把公管的银饰图样拿过来!” 第209章 柱子比猴精 三庭聚山谷 “这儿呢!”柱子一手捂着后脑壳,一手拿着银饰图样,向村正喊道,“别打我脑壳了!我要是被你打傻了,你养我啊?”村正心里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都傻到底了,我再打你,你还能傻到哪里去?”村正收了笑心思,向柱子招了招手,笑道:“大侄子,七叔那是稀罕你!你比猴儿还精!谁能打傻你?呵呵……快过来!快过来!大伙都等着看你手里的银饰图样呢!”柱子闻听村正七叔夸自己比猴儿还精,登时心花怒放,屁颠屁颠跑到村正面前,将银饰图样交给了村正。一匠村三十余金银匠皆聚到村正身边,看图议作。 众村民观看银饰图样,讨论银作工艺时,拄杖老叟向文朔道:“公管啊!你方才想让我们为你指路。我没听清你要去哪儿?”文朔向拄杖老叟道:“老伯,我想去梧桐峰。”拄杖老叟道:“你想去金梧峰,还是玉桐峰?”文朔以为拄杖老叟还未听清自己的话,便又重复道:“老伯,我想去梧桐峰。”拄杖老叟道:“我听清你说的话了。你以为梧桐峰是一座山峰?”文朔疑道:“难道梧桐峰不是一座山峰么?”拄杖老叟道:“梧桐峰由南峰和北峰组成。南峰是金梧峰,北峰是玉桐峰。两峰相距二十里。”文朔闻言,不禁迟疑。 拄杖老叟见状,向文朔解释道:“金梧峰上多为男子,那里是凤鸣堂所在地。玉桐峰上多为女子,那里是凰舞堂所在地。”文朔笑道:“我们去金梧峰。”拄杖老叟道:“金梧峰在此西南方五十里处。”文朔已知凤鸣堂所在方向,便先向拄杖老叟道谢,而后,文朔与十卫一花在众村民簇拥下前往柱子家收拾行囊物品。 文朔搬运物品时,发现了收存在一个大包袱内的虎皮。文朔向身边的善鸲笑道:“我怎将此物忘却了呢!我可以将这张虎皮送给一匠村村民,作为我的谢意啊!”善鸲道:“这张虎皮若是货卖,可是价值不菲啊!公子不如返程时,送给村民们银钱,比较合适。”文朔道:“现有可用之物,怎待日后?将这虎皮送给村民,我便心安了!” 善鸩向文朔道:“公子不是说,将这虎皮作为礼物献给令尊的么?公子就这般轻易送人了?”文朔笑道:“家父常教导我,民重于亲!如此行事,亦是遵父之教了!”文朔手捧虎皮,行至站在柱子家大院中与众村民谈话的村正面前,道:“一匠村众乡亲对我的厚爱,我无以为报。就将这张虎皮送给众乡亲做个留念罢!”村正看了看文朔捧着的虎皮,讶道:“这虎皮可是稀罕物!非银钱所能轻易购买的。我们既不能收,也收不起啊!”屋里院内众村民闻知文朔欲向一匠村赠送虎皮,皆来文朔身边见识观赏。其内有懂皮货的数位村民皆赞文朔携带的虎皮为上品。 文朔诚心向一匠村众村民赠送虎皮,可以村正为首的一匠村众村民却拒收文朔赠送的虎皮。双方你赠我辞,相持不下。柱子见状,厌烦道:“你们拉锯一般的玩耍,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一个面子。可为了这个面子,你们现在都成傻子了!”柱子接过文朔手中的虎皮,向挤满了院子的人们高声喊道:“你们现在解决不了的事,可以以后解决啊!干啥琢磨不出办法,非要都耗在这里干磨呢?傻不傻?”柱子举起虎皮,高声喊道:“这虎皮我不要啊!我先替你们双方保管着,等你们什么时候想出办法了,我再交给你们。天保现在去办他自己的事,咱们金银匠去做天保的银饰。这样不好么?” 村正一巴掌拍在柱子后脑壳上,笑道:“好小子!七叔我给你的木头瓜子拍开窍了!哈哈哈……”柱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壳,憨憨地笑了。村正向院中众人道:“虎皮由柱子保管。公管先去办公管的大事,咱们村三十六个金银匠现在就去办咱们的大事——给公管做银饰。咱们得保证公管回到咱们一匠村的时候,咱们能交给公管一套精制的银饰。咱们不能丢了咱们一匠村的好名声啊!”此言一出,满院欢喜。 村民们帮助文朔众人将物品装入篷车后,文朔与六善姑娘一花姑娘同向柱子一家人拜辞,继而在众村民的簇拥下前往村庙收拾物品,配齐鞍马。行前,文朔与四男卫同向庙祝拜谢借宿之助。庙祝向文朔问了问村内比武之事,文朔如实相告。庙祝双手合十,笑道:“施主善缘结矣!善哉!善哉!”文朔拱手道:“多谢大师指点在先!” 文朔拜辞庙祝,与四男卫步出小庙,文朔与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善鸩、善鹛、善鹂牵马步行,善鸲与善鹢、善鹑各御一辆篷车,花缀乘于第一辆篷车内,众少男少女再次起程。一匠村众村民紧紧跟随文朔众人行至村西口,与文朔众人相互道别后,文朔与十卫一花向西南方行去。 文朔众人翻过前方第一座山丘,行至第二座山丘之顶,远见西南方一处山谷隐隐有人马聚集。文朔手指那山谷,向左侧善豹、右侧善犳道:“阿豹!阿犳!你们前往那远处山谷探察众人马可属武界?”善豹、善犳领命,疾驱坐骑向西南方驰去。文朔与余者退回山丘背面,藏身隐形,等候善豹、善犳回报。 半个多时辰后,善豹、善犳飞马回报,那群人马分别是合举庭员、荣同庭员和幻馨庭员。文朔向十卫道:“他们应是阻截我们前往凤鸣堂的。我去会会他们。你们绕过南面那座小山,避开那群武界庭员,护送花姑娘前往金梧峰。”善虎道:“让阿鸲她们六人护送花姑娘。我们四人与您并肩战斗。”文朔正色道:“花姑娘的命,比我的命重要。倘若她有何闪失,我难为人!”花缀道:“你不要再冒险了。咱们一起走。”文朔笑道:“我不会冒险的,我做事前,都是思考过利弊的。” 十卫齐劝文朔一起同行,但文朔未同意众卫之意。文朔笑道:“你们不必忧心。你们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倘若到了危急时刻,我报出真实身份。谁能害我?”善虎道:“可公子不想借助……”文朔笑道:“可我也不想枉陷险境啊!呵呵……”善豹道:“昨日,我们方与幻馨庭员狠斗了一番。幻馨庭员一定会为难公子的。”文朔笑道:“你们以后多听些我的劝言,少些冲动罢!呵呵……” 善虎向文朔悔道:“愚员们不听公子之言,方至如此局面。愚员们害了公子啊!”文朔道:“咱们十六人不分彼此功过。何言害与不害?”善鹢泪花纷落,向文朔微泣道:“公子若有闪失,我们是不会独活的!”文朔见善鹢粉腮凝泪,不禁面现怜色道:“怎又哭了?我不忧心前途,却是忧心你的!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哪个不是祸精?你总是为我们忧心,这辈子岂不成了泪美人儿!”言及至此,文朔取出布帕,向善鹢递去。善鹢推开文朔的手,眼含泪花娇嗔道:“公子无趣!又来找趣!我才不为你们哭呢!”善虎见文朔哄好了善鹢,即向文朔道:“公子,召唤灵寒客吧!”文朔道:“好!你们先行,我一会儿再召唤灵寒客。否则大队灵寒客到来,你们也就暴露了。” 善虎为了让灵寒客早些前来保护文朔,即向其余九卫道:“咱们走!”善犳蛮道:“我不走!”善虎道:“若不是昨天咱们乱来,今天公子怎会如此危困?咱们不能再乱来了!”善虎见善犳不应,便急道:“你想害了公子么?”文朔向善犳笑道:“去罢!灵寒客就在不远处,我不会有危险的!”善虎向其余九卫正色道:“咱们向公子拜别,即刻起程!”其余九卫无奈,只好向文朔拜别,随善虎退下山坡,绕路前行。花缀将头探出车窗,忧目牵望文朔,心内实是骇浪翻滚。 文朔见十卫一花远去,轻抚雪狮鬃毛道:“朋友!咱们去探险了!”继而,文朔向雪狮朗声道:“咤!”雪狮跃起前蹄,长嘶一声,向西南方山谷飞驰而去。 第210章 释放管弃竹 独闯威剑巷 山谷内众武界庭员见远远的有一人一骑驰来,幻馨岛与荣同阁、合举台三庭即各派一人一骑向东北方迎去。幻馨庭员见是文朔到来,即喊道:“文朔,你为何而来?”文朔道:“我为和谈而来。”幻馨庭员道:“你?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和谈?”文朔笑道:“资格!?资本可以么?”幻馨庭员道:“资本?你有什么资本?”文朔道:“幻馨庭员管弃竹。他可算资本么?”幻馨庭员闻听此言,问道:“你身后还有何人?”文朔道:“我只身一人前来此地,别无随员。”幻馨庭员与荣同庭员、合举庭员警惕地向四周观望一番,确认近地并无文朔后援人马。 幻馨庭员向荣同庭员、合举庭员使了个眼色,继而向文朔道:“随我来。”文朔随幻馨庭员前行,荣同庭员与合举庭员左右胁行。四人行近武界大队人马,幻馨庭员先向其庭伍内一怨眸中年女子禀告文朔来意。怨眸中年女子看了看文朔,道:“你是文朔?”文朔道:“正是。”怨眸中年女子道:“你与灵寒客有何关系?”文朔道:“非常之交。”怨眸中年女子笑道:“非常之交!?有些意思。”怨眸中年女子又看了看文朔,道:“昨日,灵寒客为掩护你逃脱,与我幻馨庭员对战,并胁持了我兄长。我很为兄长担心啊!”文朔道:“令兄何人?”怨眸中年女子道:“幻馨管弃竹。” 文朔道:“我可以将令兄迎回。”怨眸中年女子道:“你这么有信心?看来你确是与灵寒客有非常之交。否则,谁敢这般确信自己能让武界最孤傲狠毒的灵寒客放人呢?而且,此番还是灵寒灵主亲自俘获的仇敌!”文朔道:“凤鸣翎羽与灵寒客已是几代的生死之交。有此信心不足为奇。” 幻馨怨眸中年女子微微一笑,道:“你和谈的意向为何?”文朔道:“我此行目的是将背后的宝器护送至凤鸣堂。只要你们不再阻挠我前行,我就将管弃竹交还给你们。”怨眸中年女子道:“我还以为你想以我兄长的自由换取凤鸣翎羽的自在呢!原来不是。你还知些轻重。好!我同意以我兄长的自由,换取你至凤鸣堂行途的平安。” 合举庭员闻言,率先反对。荣同庭员在旁鼓噪。怨眸中年女子不屑道:“我们这么多人马阻截一个少年岂不自损门面?”合举庭员羊胡申图答道:“凤展剑近在咫尺,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缴获杀害你们幻馨岛幻馨司的凶器的机会么?”怨眸中年女子道:“一剑而已,何必纠缠。”荣同庭员秃眉夏选灼道:“一剑而已?你说的好轻松啊!” 怨眸中年女子道:“你们与我兄长不关注凶手,却关注凶器。众心可纯?”合举庭员羊胡申图答道:“你……你这是什么话?”怨眸中年女子不再理会合举庭员与荣同庭员,转向文朔道:“你将我兄长带至此地,我即放你通行。”荣同庭员秃眉夏选灼与合举庭员羊胡申图答闻言,道:“你自己家的事,自己都不用心,我们何苦卖命。我荣同庭员告辞。……我们帮你们收缴凶器,反倒心思不纯了!等你兄长主持事务时,我再理论。我合举庭员告辞。”荣同庭员秃眉夏选灼与合举庭员羊胡申图答各率本庭人马缓缓离去。怨眸中年女子略看了一眼起步动身的地部众庭员,毫不在意。 文朔握弓拉箭,向天空射出一支鸣镝。不多时,东北方出现百许面具人。荣同庭员秃眉夏选灼与合举庭员羊胡申图答见状,急命本庭人马疾离山谷。 怨眸中年女子见众面具人队伍之中有一马横驮一人,待至本庭伍对面,方才看清,原来是自己兄长。管弃竹被捆手缚脚搭在马背上,驮至幻馨庭伍对面,由于口中塞满了布团,叫也无声,喊也无声,只好用鼻子嗯嗯哼哼,用身子扭扭晃晃,吸引本庭众员注意。怨眸中年女子见状,急向文朔道:“快让他们放了我兄长。”文朔向灵寒人马丛中的獾额青面具人拱手道:“多谢众位相助。”獾额青面具人不与文朔对话,只是向看守管弃竹的几名面具人挥了一下手。那几名面具人会意,纷纷下马,齐将管弃竹抬下驮马之背,解开管弃竹手脚上的绳索。 管弃竹侥幸自由,边向本庭伍跑去,边抠出口中的布团。管弃竹回归幻馨庭伍之内,即向众面具人喊道:“你们这些无脸鬼竟敢对我无礼!你们谁也别想回去了!”转而,管弃竹向幻馨庭员高声道:“众庭员将这些灵寒客尽皆围捕!”众幻馨庭员齐应重诺,即展武器,欲攻灵寒客。怨眸中年女子朗声道:“我未发令,谁敢动!”众幻馨庭员闻听怨眸中年女子出言,立即驻马,不敢造次。 管弃竹向怨眸中年女子讶道:“三妹,你为何不让庭员围捕灵寒客?”怨眸中年女子道:“二哥,你能回来已经很好了。我们回去罢。”管弃竹讶道:“回去!?我被灵寒灵主那个哑巴伤了右臂,还被这些虾虫羞辱。怎能就此罢休?”怨眸中年女子道:“当年,二哥以众欺寡,一剑刺中灵寒灵主右臂。如今,你们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何必耿耿于怀。况且,我答应文朔今天无战事,你才能回归本庭队伍。你想让我失信么?”管弃竹忿懑道:“可你二哥受人欺辱了啊!”怨眸中年女子道:“你为了洗刷自己的屈辱,不惜牺牲自己妹妹的信誉么?”管弃竹恼道:“好!保守我妹妹的信誉,自然是比为我洗刷屈辱重要!我自己的屈辱,以后我自己去洗刷。”言毕,管弃竹唤来自己儿子与弟子,乘自己战马远去了。 文朔见管弃竹愤忿而去,便向众灵寒客拱手道:“多谢众位相助!恭送众位回程!”众灵寒客并不回应文朔,唯待獾额青面具人施令。獾额青面具人看了文朔一眼,继而向众灵寒客一挥手,率先向东北回返。 幻馨怨眸中年女子仔细地观察着文朔的言谈举止,当她见文朔随心任意让众灵寒客释放了自己二哥管弃竹,又见众灵寒客被文朔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幻馨怨眸中年女子待众灵寒客行远,向文朔和言道:“你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言毕,幻馨怨眸中年女子面露笑意,让自己众庭员利剑出鞘,面向文朔,横马平行分列道路两旁,路左者右手持剑,路右者左手持剑,并皆将幻馨雨剑平指路中,仅给文朔留出一条窄路。文朔看了看相向对列的剑尖,毫不畏惧,他向雪狮“嗖”了一声,旋即纵马在左右两排相对的锋利剑尖前飞驰通过。幻馨怨眸中年女子笑道:“小娃娃敢过我的威剑窄巷!有些虎气!我喜欢!呵呵……” 文朔乘雪狮飞驰向前,离开山谷,径直西南,到达一座高峰之下。“十叔祖!”文朔循声望去,只见晋庆劭引领着十数陌生青年向自己奔来。晋庆劭向众青年介绍道:“众位贤弟,这位就是十叔祖!”众青年见文朔不过少年状貌,不禁迟疑。“徒侄孙晋庆劭礼拜十叔祖!”晋庆劭率先向文朔礼拜。一青年见晋庆劭向文朔礼拜,即随后向文朔礼拜道:“徒侄孙晋庵劭礼拜十叔祖!”其余众青年见晋庵劭向文朔施礼,皆随后向文朔礼拜。文朔立即下马,向众青年笑道:“免礼!立身!” 文朔众徒侄孙起身后,晋庆劭向文朔询道:“十叔祖身安否?”文朔道:“我是摔打惯的。小磕小碰不碍事的。近日,我未与强敌武斗,全身闲痒的很!呵呵……”晋庆劭笑道:“十叔祖身安,徒侄孙便就心安了!”转而,晋庆劭向晋庵劭笑道:“二弟,快回本堂向祖父和父亲禀报十叔祖到了。”晋庵劭向文朔施礼道:“徒侄孙先行拜退!”继而,晋庵劭乘马向高峰之巅驰去。 文朔见晋庵劭乘马登峰,便向晋庆劭问道:“庆劭,此峰就是金梧峰?”晋庆劭笑道:“正是!十叔祖到家了!”文朔将高峰仰观一番,赞道:“好雄峰!”众凤鸣劭字辈翎羽闻听文朔之言,皆面现欣喜之色。 第211章 初登凤鸣堂 文朔见三霄 文朔再向晋庆劭道:“庆劭,你师父他们何在?众人可好?”晋庆劭手指峰顶向文朔道:“家师与师叔们、师弟们现在本堂。众皆好!大家早在本堂恭候十叔祖,可盼望多时不见十叔祖尊临。十叔祖怎这么久才到金梧峰?”文朔道:“有些公事须办,故而耽误了一下。” 文朔向晋庆劭问道:“今日在我之前,可有十余人到此么?”晋庆劭道:“今日无人在十叔祖前到达金梧峰。”文朔急道:“庆劭,你随我向东寻人去。”晋庆劭向文朔道:“十叔祖可是欲寻众旅伴么?”文朔应是。晋庆劭道:“晚辈们在此,何须十叔祖亲自寻人。请十叔祖详告晚辈们,众旅伴特征。”文朔向众青年描述一番十卫一花,晋庆劭即让众青年向东探寻来客。转而,晋庆劭请文朔上马,引领文朔向金梧峰顶行去。 金梧峰上,晋侁辰与晋儒辰、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晋庚劭、晋康劭、晋廉劭、晋度劭、晋庞劭见晋庵劭疾驰登峰,问知文朔已到金梧峰下,众人纷纷上马,齐向峰下迎去。 行至半路,众人与文朔相遇。晋侁辰与晋儒辰、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呼“叔”,晋庚劭与晋康劭、晋廉劭、晋度劭、晋庞劭唤“祖”,众人欢喜之声飞扬峰间。文朔见晋侁辰众人飞马而来,情不自禁向众人动容道:“我好想你们啊!自从那日与你们分别,我每日皆悬心惦念你们的安危,期盼能与你们早日团聚!”晋侁辰众兄弟与晋庆劭众兄弟闻言,皆心泉翻涌,好生动情。 晋侁辰众兄弟与晋庚劭众兄弟向文朔施礼毕,文朔向晋儒辰、晋佩辰、晋庚劭、晋康劭、晋廉劭、晋度劭、晋庞劭询问了一番其众伤情。晋儒辰七人皆道伤愈体健,感谢尊长关心!晋侁辰众人又询问了一番文朔伤情与行途情况。文朔一一作答。转而,文朔向晋侁辰道:“你们怎换去道服,改着民装了?”晋侁辰道:“晚辈们本不是出家的道士。只因十年前,武界‘反天之斗’重创咱们凤鸣堂。吾祖父与吾师父保护吾等众晚辈离垚入森。后来,吾师父为保吾众能在露机观长久栖身,故而申办了度牒,穿着道服,以便出入道观。”言毕,晋侁辰众人簇拥着文朔向峰顶行去。一路上,众人讲昔道今,悲喜交加,倾心而谈。 文朔随众人行至峰顶,只见面前一座阔院残垣断壁,破门裂框,倾房倒屋,令人甚感凄凉。文朔穿行阔院,心内道:“凤鸣堂何故如此破败?怎无人修葺呢?”文朔穿过第一重阔院,行至第二重阔院前,只见高墙大门,皂瓦白壁,十分气派!晋侁辰引手向前,请文朔入院。文朔步入大门,转过照壁,一座高阁映入眼帘。那高阁碧瓦朱甍,斗拱飞檐,甚是威严!文朔沿院中石板路,行近高阁,只见正门之上悬一横额,上刻“凤鸣堂”三个大字。文朔环视阔院之内,房屋整蔚,环廊绘彩,四株高大梧桐各立阔院一角撑擎一方天。好生壮观! 晋侁辰疾行数步,立于高阁正门前,躬身向内道:“爹,我十叔来了。”一位须发花白的五旬老叟闻听晋侁辰之言,步出高阁正门,看了看文朔,笑道:“我是凤鸣九霄中的晋坤霄。”文朔行近晋坤霄,躬身施礼道:“文朔礼拜!”晋坤霄笑道:“你不知如何称呼我,是么?呵呵……”文朔道:“正是!”晋坤霄引手阁内,向文朔笑道:“咱们入正堂慢叙。” 晋坤霄与文朔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步入凤鸣堂。凤鸣堂北壁中央高悬一横匾,匾刻“凤鸣天祥”四个大字。横匾下方有一座屏风,屏风绘一彩凤旋翔九天引颈长鸣。屏风前是一把精雕细刻的宽大座椅。晋坤霄面向座椅,不禁显现忧思之色向文朔道:“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座位!”转而,晋坤霄引手堂内东西两列共十把座椅,道:“这是众师兄弟的座椅。以前,众师兄弟笑言,这第十把座椅只是摆着好看。其实是多余的,不可能有第十位师弟来坐的。可现在这第十把座椅的主人来了!呵呵……” 晋坤霄引手西列第五把座椅向文朔道:“这把座椅是你的。咱们就座漫谈吧!”晋坤霄见文朔懵懵的,继而将一封书信递给文朔,道:“这是大师兄让侁辰转交给我的亲笔信。你也看看。”言毕,晋坤霄就近坐在西列第四把座椅上。晋坤霄再次向文朔让座。文朔解开上身两条缚带,将蓝布袋放在西列第五把座椅左侧几案上。 文朔就坐于西列第五把座椅,方要观信,晋侁辰端着茶盘步入凤鸣堂,向晋坤霄与文朔献茶来。斟茶毕,晋侁辰向晋坤霄道:“爹!儿已让二弟、三弟、四弟分别去请三叔、七叔、八叔去了。”文朔闻言,看了看晋坤霄和晋侁辰,继而向晋坤霄道:“原来您与侁辰贤侄是父子!”晋坤霄向文朔道:“侁辰是愚兄长子。十年前,师父他老人家带着大师兄与侁辰众晚辈一同去了森国。一别十载,今时我父子方才团圆!”晋坤霄想起十年前的苦难往事,心潮澎湃。晋坤霄饮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言道:“你三师兄、七师兄、八师兄分别镇守东峰、西峰、北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达这里的。” 文朔点了点头,展开书信,从前至后仔细观阅一遍,实是讶异连连。文朔阅毕书信,起身向晋坤霄施礼拜道:“小弟礼拜二师兄!”晋坤霄向文朔笑道:“十弟免礼!立身!”晋坤霄让文朔在自己身边就座后,向文朔道:“我想师父他老人家或许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告诉你本堂实情的。大师兄在这封亲笔信内介绍了你的情况。咱们虽然老幼大别,但属同师兄弟,理应多亲多近。”文朔向晋坤霄诚然道:“二师兄所言甚是!” 文朔看了看身边的蓝布袋,向晋坤霄道:“咱们凤鸣堂在金梧峰,可师父却让小弟将宝剑送至梧桐峰,这是何意啊?”晋坤霄疑道:“竟有此事!”文朔点了点头。晋坤霄思忖一时,向文朔道:“十弟知道金梧峰前,可知玉桐峰么?”文朔摇了摇头,道:“小弟不知。”文朔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即向晋坤霄道:“师父想让小弟同时知道金梧峰和玉桐峰?”晋坤霄向文朔连连摆手道:“愚兄可不敢猜测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思!十弟想知师父他老人家心思,还是亲问师父他老人家的好!呵呵……” 文朔向晋坤霄问道:“玉桐峰与咱们金梧峰有何关系?”晋坤霄闻询,便将玉桐峰与金梧峰的关系向文朔略讲一番。讲毕,晋坤霄向文朔嘱咐道:“十弟若到玉桐峰,定要多加小心!”文朔道:“小弟谨记师兄之言!” 文朔询毕玉桐峰,又向晋坤霄道:“大师兄在露机观告知小弟到达目的地将有两人持另两只花锁的花钥,与小弟一同开启三只竹心花锁。他们会启观锦匣内的书信。明晓小弟此行意义。助小弟再行后举。不知另两人与另两支花匙现在何处?”晋坤霄道:“愚兄有一支花匙。另一支花匙在你三师兄那里。”言及至此,晋坤霄见一人步入院中,不禁笑道:“你三师兄震霄来了!呵呵……” 文朔转首向院内望去,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五旬老叟向凤鸣堂行来。文朔起身,步出凤鸣堂,向老叟躬身施礼道:“文朔礼拜三师兄!”晋震霄向文朔道:“十弟免礼!立身!”继而看了看文朔道:“十弟携凤展剑由森国一路西来,受苦了!”文朔道:“多谢三师兄关怀!”晋坤霄向晋震霄与文朔道:“二位师弟入堂慢叙。”文朔向晋震霄躬身请进,而后随晋震霄步入凤鸣堂。 晋侁辰向晋震霄问安献茶毕,见一老叟步入院中,即向晋坤霄与晋震霄道:“爹!三叔!我七叔来了。”文朔闻听此言,再次步出凤鸣堂,行至步入院中的老叟近前,躬身施礼道:“文朔礼拜七师兄!”那老叟脚未停,头未动,只侧目瞥了文朔一眼,没有理睬,大步向前,进入凤鸣堂。 第212章 有笑晋兑霄 无礼晋膺劭 老叟先向晋坤霄与晋震霄拱手道:“二位兄长安好!”继而向晋坤霄道:“二哥,来客人了。”晋坤霄道:“不是客人,是家人。”老叟道:“家人?”晋坤霄道:“这位是十弟文朔文天保。”老叟道:“十弟?什么十弟?怎地渊源?”晋坤霄道:“前几日,为兄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十弟是师父在森国收的门徒了么?咱们都是同师之徒。他排行在十,自然是十弟了。”晋坤霄向文朔道:“十弟,这是你七师兄艮霄。” 堂内,文朔再向晋艮霄施礼道:“七师兄安好!小弟礼拜七师兄。”晋艮霄向文朔道:“你先别急于认我做师兄。”晋坤霄与晋震霄见晋艮霄如此,不禁讶然。晋艮霄向晋坤霄与晋震霄道:“二哥、三哥,这少年是咱们的师弟?有何为证?”晋坤霄将晋乾霄的亲笔书信,递给晋艮霄道:“大师兄的亲笔信,你不是看过了么?”晋艮霄坐在东列第四把座椅上,向晋坤霄道:“大师兄糊涂了。竟说些谬话。非师父亲言,我绝不相信师父会收一个小小孩童为徒!”晋坤霄向晋震霄无奈道:“七弟又耍蛮了。”晋震霄一边品茶,一边看着晋艮霄微笑,什么也不说。 “十弟在哪里?十弟在哪里?”一老叟大步入院,兴高采烈道。文朔看了看院中老叟,又看了看晋坤霄。晋坤霄向文朔笑道:“十弟,你八师兄兑霄来了!哈哈……”文朔闻言,疾步出堂,向老叟规规矩矩,深施一礼道:“八师兄安好!小弟文朔礼拜八师兄!”晋兑霄搀了一下文朔手臂,笑道:“好,好,好!十弟免礼!立身!”晋兑霄看了看文朔,向正堂内众兄笑道:“哥哥们,咱们有这么年轻的师弟,太好了!看以后谁还说咱们师兄弟老!哈哈哈……”言毕,晋兑霄拉着文朔的手,一同步入凤鸣堂。 晋兑霄见晋艮霄一脸不屑之态,旋即坐在东列第五把座椅上,向晋艮霄笑道:“谁惹我七哥生气了?胆子不小啊!”晋艮霄厌烦道:“一大把年纪了,怎还和小儿一般!喳喳呼呼,吵得我脑仁儿直疼!”晋侁辰见晋兑霄入堂,先向晋兑霄问安,再向晋兑霄献茶。晋兑霄随便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向晋艮霄笑道:“离开我,你不想啊?哈哈……” 晋艮霄厌嫌道:“你的手怎么那么长?自己手边的茶不喝,偏偏伸长了爪子够我的茶盏来喝茶。”晋兑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盏,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茶盏,豁然大笑,道:“七哥,你说咱俩怎么就这么好呢!什么都不分彼此。哈哈哈……”晋艮霄厌嫌道:“你岂是不分彼此,这世上没你能分辨的。”晋兑霄笑道:“七哥说的对!七哥消气了么?哈哈哈……” 晋坤霄见三弟晋震霄、七弟晋艮霄、八弟晋兑霄皆已聚会正堂,便道:“大师兄来信言,十弟奉师命护送凤展剑至凤鸣堂,意在昭告武界,吾凤鸣翎羽欲洗刷十年前的欺辱。”晋坤霄向文朔道:“侁辰由露机观带来的大师兄的亲笔信中提及师父让十弟护持凤展剑以对武界敌意众员。十弟知否?”文朔道:“小弟不知。” 晋艮霄看了一眼文朔,向晋坤霄道:“二哥觉得他可以护持凤展剑么?”晋坤霄道:“师父之意,有何不可?”晋艮霄道:“倘若凤展剑有失,咱们这些老骨头可有责任么?”晋坤霄道:“七弟想说什么?”晋艮霄道:“咱们凤鸣翎羽受了武界水地二部十年的欺辱了。此番,师父让凤展剑现身武界,意在让我众以凤展剑惩戒水地二部。倘若是众师兄护持凤展剑,弟绝不敢有半点儿异意。可这你们所谓的十弟,不过少年郎,谁知几战便被夺了本堂宝器去。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自取大辱么?” 晋坤霄道:“你想违抗师命?”晋艮霄道:“二哥为何如此出言?师让弟死,弟不敢不死。弟为师死,心甘亦含笑。怎会违抗师命。弟只是不愿凤展剑被夺。因为凤展剑被夺,师父的颜面可就失尽了啊!倘若师父的颜面失尽,咱们还配做师父的徒儿么?咱们对得起老人家的养育之恩么?老人家可不仅仅是咱们的师,而是咱们的父啊!你们别忘了,咱们都姓晋啊!”晋坤霄与晋震霄、晋兑霄闻言,皆黯然沉默。 晋艮霄向文朔道:“我未得家师亲言,不会认你为师弟,不屑与你为伍。我从来都视本堂利益高于个人生命。岂愿你这少年护持我凤鸣宝器——凤展剑。但长兄之言,我又不可漠视。没办法,我只好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与我比武三十回合,而不丢剑,我便同意暂时由你护持凤展剑。”文朔道:“文朔不敢造次。”晋艮霄笑道:“你是不敢造次,还是不敢比试?”文朔闻言未语。 凤鸣四霄会聚凤鸣堂内,引得凤鸣辰字辈与劭字辈翎羽纷至沓来,集结于凤鸣堂外。晋艮霄见文朔不答言,便向凤鸣堂外一大嘴青年望去。大嘴青年会意,即向堂内晋艮霄躬身道:“祖父,我与他比武。”晋坤霄闻言,即向青年道:“膺劭不得无礼!”晋艮霄道:“我孙子手上有分寸,不会伤了这少年的。”文朔向晋坤霄道:“二师兄,我同意与他比武。”文朔转向晋艮霄道:“您允许我与他比武?”晋艮霄自视孙子武艺出众,文朔小小少年郎,怎能与之相比,于是轻蔑道:“请便!” 文朔见此局面,只能步出凤鸣堂,应对晋膺劭的挑战。晋膺劭见文朔竟敢出离凤鸣堂应战,实是出乎意料。晋膺劭动了动小心思,将院内兵器架上的一柄凤鸣长剑拔出,在文朔面前狠狠地挥舞了几下,意欲威慑文朔,让文朔不战而退。文朔看了看晋膺劭卖弄的几招剑法,已知其半斤八两。于是向院外行去。晋坤霄见况,以为文朔动怒,欲离开金梧峰,便急向文朔朗声道:“十弟息怒!快快回来!”文朔闻唤,转向晋坤霄笑道:“二师兄勿急!小弟去取剑来。”言毕,文朔行出阔院,来至雪狮旁,将自己的木剑由马鞍左侧的剑囊内取出,返回阔院,面对晋膺劭。 晋坤霄与晋震霄、晋兑霄怕文朔有何闪失,一同步出正堂,行至院中,以防不测。晋艮霄想看自己孙子如何战胜少年,亦行至院中。晋膺劭见文朔小小少年竟敢取剑应战,再次出乎意料。 文朔拔出木剑,面对晋膺劭凛然而立。晋膺劭见文朔由剑鞘内拔出一柄木剑来,三次出乎意料。晋膺劭看着文朔手中的木剑大笑道:“你小子还未出徒么?怎还拿着小儿学艺时使用的木剑啊?莫非你怕比武时,我用利剑伤到你,你想让我也用木剑陪你玩?哈哈哈……”晋坤霄与晋兑霄见晋膺劭对文朔无礼,齐向晋膺劭道:“膺劭休要放肆!……膺劭不得无礼!”晋艮霄向晋坤霄与晋兑霄道:“二哥、八弟,你们现在就开始护着这小子了!你们先看看他会咱们凤鸣堂的武艺不!着什么急啊!” 文朔立于院中,朗声道:“我此行见到合举庭员与荣同庭员、彩韵庭员、幻馨庭员中多有对我无礼不逊者,但他们皆为凤鸣堂敌众,我根本不屑其众言行。可我实是意想不到,你这本堂晚辈竟也对我如此。”转而,文朔向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拱手道:“文朔若有失礼不端之处,请即时警告!”继而,文朔双足稳踏地面,面向晋膺劭凛然道:“我用木剑,你用利剑。”晋膺劭笑道:“你挺狂啊!看我一招砍断你那烧火棍,你还怎么狂!哈哈哈……” 文朔双目注视晋膺劭身行,右手握持木剑背在身后,左脚向前半步,双腿微曲,略探左掌。晋膺劭笑道:“小子,你是不好意思让我看到你的烧火棍啊?还是怕我砍断你的烧火棍啊?怎么将烧火棍藏到身后去了啊!哈哈哈……”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见文朔所亮招式,皆惊讶异常。晋艮霄急向晋膺劭喊道:“膺劭小心!那是你曾祖父独创的无畏式!你曾祖父欲惩罚斗战者的迎战式!” 第213章 惩无礼徒孙 开竹心花锁 晋膺劭心内道:“无畏式?什么无畏式?我曾祖父的迎战招式?剑都背到身后去了,他怎么和我斗啊?”文朔向晋膺劭道:“我既为祖辈,理应让你这孙子。孙子进攻来!”晋膺劭怒道:“你小子敢骂我?”文朔道:“我与汝祖父为一师之徒。我为祖,你为孙,难道不对么?” 文朔看了一眼晋艮霄。晋艮霄向文朔闷哼了一声。晋膺劭见祖父不悦,旋即舞剑劈向文朔头顶。文朔见晋膺劭向自己进攻,既不躲,也不避,将身向上闪跃,右脚踢在晋膺劭右腕上,登时踢飞晋膺劭手中长剑,同时文朔左脚踹在晋膺劭前胸,晋膺劭仰面飞出,重重摔倒在地。 晋膺劭旋即起身,欲拾利剑。文朔落地,一脚踢飞晋膺劭落在地上的利剑,纵身晋膺劭近前,一剑平扫晋膺劭脖颈,晋膺劭一缩头,不禁惊叫一声。文朔见晋膺劭既无招破解自己的进攻,又无法躲避自己的木剑,文朔不忍伤害晋膺劭,旋即一转腕,将剑面“啪”的一声拍在晋膺劭头顶上。 晋膺劭登时满面羞红,臊气升腾。文朔道:“这一剑是我替你祖父告诫你,不论何时你都要尊敬长辈。我虽年少,但我毕竟是你祖辈。你不尊敬我即是不尊敬你师祖,亦是不尊敬你祖父。”晋膺劭面现怒色,拾起地上长剑,旋即一剑猛刺文朔胸膛,文朔旋身至晋膺劭左侧,一剑劈在晋膺劭右腕上,晋膺劭登时利剑脱手,文朔闪即斜挥木剑,斩向晋膺劭脖颈,这两连招名曰:“落凤冲霄”,俗称:“劈手斩首”,是凤鸣绝技之一。文朔虽不知“落凤冲霄”之名,但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却是通晓“落凤冲霄”。四位老师兄弟见文朔将此招用到极致,皆惊呼文朔手下留情。可四位老师兄弟只出口一字,文朔木剑已抵在晋膺劭脖颈上,晋膺劭登时全脸惨白,惊汗下坠。众人皆知,文朔手中若是利剑,晋膺劭的右手与头颅早已落地了。 晋坤霄急忙向文朔温言道:“十弟武艺超群!本堂无人存疑,无人再疑!好了!十弟收剑吧!”文朔将木剑入鞘,站在晋膺劭面前,温言道:“今日比武,我出招有些粗重。我向你道歉了!希望你记恨不过今日!”晋膺劭本以为自己收拾一个毛头小子,好比屁崩蚂蚁一般的轻松有趣。岂料自己被人家的屁给崩了!晋膺劭见祖父阴郁的大脸没有缓色,便重拾利剑,欲再挑战文朔。晋艮霄见文朔言行皆有理有度,又先向孙辈道歉,反映衬得自己形秽不堪。晋艮霄见晋膺劭重拾利剑,意欲挑战,即向晋膺劭朗声道:“膺劭退下!”晋膺劭见祖父发话,即右手反提利剑,拱手躬身道:“孙儿遵命!” 晋庆劭与晋庚劭、晋康劭、晋廉劭、晋度劭、晋庞劭见晋膺劭对文朔十分的无礼,心甚不悦。但大家皆是久别重逢的自家兄弟,不好当众明言。晋庆劭行至文朔近前,规规矩矩伸出双手,向文朔道:“十叔祖将木剑交给徒侄孙保管罢!”文朔微笑道:“劳你费心!”继而,文朔将木剑交给晋庆劭。晋坤霄向文朔道:“十弟且到堂内休息慢谈。” 众凤鸣霄字辈翎羽再次步入凤鸣堂,晋坤霄在西列第一把座椅就坐,晋震霄在东列第二把座椅就坐,晋艮霄在东列第四把座椅就坐,晋兑霄在西列第四把座椅就坐,文朔在西列第五把座椅就坐。四老一少,五兄弟于各自座椅安坐后,晋坤霄让众晚辈皆在院中侍立。 晋坤霄待众辰字辈与劭字辈翎羽依辈分长幼之序规矩侍立院中后,即让其长子晋侁辰关闭凤鸣堂正门,于门外侍立。凤鸣堂内唯有五位凤鸣霄字辈翎羽,晋坤霄向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文朔道:“咱们五兄弟聚齐,可以开启竹心花锁和剑匣了。”文朔应是,起身将蓝布袋内的锦匣放在自己座椅左侧的几案上,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皆起身聚至锦匣旁注目细观。 文朔引手锦匣,向晋坤霄和晋震霄道:“请二位师兄解开上下两层竹心花锁。”闻听此言,晋坤霄与晋震霄皆面现微笑,静观文朔。文朔见二位师兄只是看着自己,而不去开锁,心里实是纳闷。 晋震霄向文朔微笑道:“十弟!这竹心花锁只是锁么?”文朔细品了品三师兄晋震霄的话,继而向三师兄晋震霄试探道:“竹心花锁不只是锁?”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看着小师弟懵懵的样子,不禁齐笑。文朔见四位师兄这般状况,即道:“竹心花锁是暗器!?”晋坤霄微笑颔首道:“正是!” 文朔道:“大师兄教会小弟如何安装拆卸竹心花锁,却不曾提及如何使用这套暗器,何故?”晋坤霄道:“因为你将竹心花锁组合安装后,竹心花锁的防盗功能便已启动。无需你再次操作。”文朔道:“那就是说,若有人将剑匣夺去,还有竹心花锁保护宝剑!”晋坤霄道:“夺剑者若居心不良,拆锁取剑,必将付出代价!” 文朔向晋坤霄和晋震霄道:“方才小弟请二位师兄解开上下两层竹心花锁,二位师兄未动。想必竹心花锁解开时,还有玄机?”晋坤霄向文朔问道:“大师兄教授十弟组装拆卸竹心花锁时,可有第三人?”文朔回道:“没有第三人。”晋坤霄道:“那当时大师兄只让你将三层竹心花锁封关了两层?”文朔疑道:“二师兄未在现场,如何知晓?”晋坤霄道:“如果三层竹心花锁全都封关,则需三人解开竹心花锁。” 晋坤霄见文朔懵懵的,于是解释道:“竹心花锁的设计者为防有人盗取三把花匙轻易开锁,而将开锁的方式进行了特别设计。首先,上中下三层花锁的锁孔须同时插入各自花匙。那设计者又将上中下三层花锁的锁孔分别设计在不同方向,若要开锁,必须三人完成。开锁时,花匙的旋转方向、角度及顺序分别为:下层花匙反旋半圈,让竹心花半合。而后,上层花匙正旋半圈,让竹心花花开二度。而后,中层花匙反旋半圈,让竹心花半合;正旋半圈,让竹心花花开三度;最后,上中下三层花匙同时反旋一圈,让竹心花全合为蕾。此后,方可拆卸整套竹心花锁。”言及至此,晋坤霄向文朔道:“此中不论哪一步错误,花锁都会射出花瓣和花枝。盗贼难防。” 文朔疑道:“这竹心花锁竟如此奇巧危险!”晋坤霄看了看文朔笑道:“十弟是不是在想,大师兄为何不告诉你,竹心花锁危险?”文朔道:“大师兄极为关爱小弟!吾兄不告诉小弟竹心花锁的秘密,定有道理。”晋坤霄看了看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笑道:“听到了么?咱们兄弟不论老少皆是一心!好啊!哈哈……”晋坤霄向文朔道:“大师兄知道十弟不会在途中开解竹心花锁,所以十弟是安全的。大师兄亦知十弟仁义,十弟若知竹心花锁危险,定要告诉身边人,以防身边人受害。可这样一来,竹心花锁就不能帮助十弟保护凤展剑了。”文朔诚然道:“小弟明白了!” 诸端已明,晋坤霄与晋震霄、文朔各自取出自己的花匙,以匙对锁,依解锁步骤解开竹心花锁。继而,文朔将二十五段铜竹布成五排五层,再将第二十六段铜竹横在最上层,文朔取出二十六段铜竹内的二十六段铜梅枝,纵纵横横贯穿二十六段铜竹,文朔用自己的花匙将第二十六段铜竹中间的铜梅枝旋动,二十六段铜梅枝上的花蕾分别在二十六段铜竹中开放,竹心花锁合为一体。 文朔摆弄竹心花锁时,双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如同两只蝴蝶飞舞,实看得晋艮霄眼花缭乱,心神恍惚。“妙啊!我从小就喜欢这竹心花锁。可我怎么也不会安装使用。十弟好灵巧!”晋兑霄向文朔笑道。晋坤霄道:“这竹心花锁亦是本堂宝器。只是外人得了此宝,不会安装使用,如同废物一般。或外人得了此宝,触犯机关,自己成了废物。故而无外人垂涎此宝。” 第214章 五大翎观信 文朔接凤展 众兄弟赞赏一番竹心花锁后,文朔向晋坤霄拱手道:“二师兄为长。请二师兄开启剑匣。”晋坤霄应了一声“好”,继而开启钿金镶玉雕云刻凤描漆彩绘的长方形梧桐剑匣。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皆注目剑匣,只见其内,上有书信一封,下有宝剑一柄。 晋坤霄取出书信,见信封上写着“众徒启观”四字。晋坤霄开启信封,取出书信仔细拜观后,将书信转与三师弟晋震霄,晋震霄拜观后,转与七师弟晋艮霄。晋艮霄将书信看到一半,便忍不住老泪纵横,哭出声来。晋兑霄拜观书信后,跺脚道:“老父受此大难,咱们却毫不知情!咱们四兄弟不孝啊!” 最后书信转至文朔手中。晋坤霄向文朔问道:“十弟可看过师父的这封亲笔信?”文朔道:“师父的这封亲笔信,由大师兄放入剑匣,小弟未曾拜观。”文朔阅毕书信,向众师兄讶道:“众位师兄面前,小弟不敢妄为。”晋坤霄道:“这是师父亲笔手书。师父亲定之策。岂能违背!师父不在本堂,这凤展剑便由十弟护持。”晋震霄道:“师父之意不可违!十弟持剑罢!”文朔道:“二师兄为长,凤展剑应由二师兄护持。”晋坤霄急忙道:“愚兄与你其余众师兄以前皆未拔出过凤展剑,如今怎敢妄为?”晋震霄道:“大师兄特意传信告知我兄弟四人,十弟已在师父眼前,拔出过凤展剑了。这就说明师父的心意了。十弟持剑无碍。”晋艮霄道:“愚兄同意十弟持剑。”晋兑霄道:“愚兄也同意十弟持剑。” 文朔道:“其实那日,小弟在大师兄道舍内拔出凤展剑时,并不知道师父就在屏风后。恐怕是师父没来得及阻止我的鲁莽举动罢。”晋坤霄道:“这凤展剑共有革、金双重剑鞘。师父怎会来不及阻止你呢!十弟不要再谦让了。”晋兑霄笑道:“以十弟耳目灵觉之力,竟然未发现父亲他老人家坐在大师兄道舍内的屏风后,足见父亲他老人家气息平和,身体健康的很啊!好啊!好啊!哈哈……”文朔道:“今年八月间,小弟曾见到师父。老人家确是健康的很!” 晋艮霄向文朔笑道:“十弟,师父这般喜爱你,我们这些老骨头师兄都有些嫉妒了啊!哈哈哈……”晋兑霄笑道:“我这心里也有点儿泛酸水了!哈哈……”晋震霄笑道:“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看来师父他老人家也难离俗律啊!呵呵……”晋艮霄叹道:“十年未见师父了啊!真想立即见到老人家啊!吾众身为人子,却未尽孝道,罪过也!”文朔向众老师兄劝道:“众位师兄切莫伤怀。师父既让我来垚,想必他老人家回垚之期,定不远矣!”晋坤霄道:“但愿一家人早日团聚!” 众师兄弟感叹一时,晋艮霄开启堂门,行至门外,向院内大喊道:“膺劭,你个小混蛋!快给我滚过来。”晋膺劭一路小跑,来至晋艮霄面前,笑道:“亲爷爷!您喊什么啊?我又不聋。”晋艮霄向晋膺劭道:“你快去给你十师祖磕头认罪去。”晋膺劭讶道:“啊!?亲爷爷,您这又是哪一出啊?您怎么总是阴晴不定的啊?您别总拿您亲孙子我一个人玩儿,成不?”晋艮霄向晋膺劭道:“小混蛋,你跟你爷爷还敢贫嘴啊?给我滚进去。”晋膺劭道:“亲爷爷,您让我滚进去?”晋艮霄恼道:“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语声未落,晋艮霄一脚踢在晋膺劭屁股上。晋膺劭借势向前冲去,连翻带滚,趴在了文朔脚下。晋膺劭像个蛤蟆似的看着文朔,笑道:“孙孙有眼不识爷爷。爷爷有心必护孙孙。呵呵呵……孙孙是个腌臜屁,爷爷千万别把我留在肚里,快些放了吧!呵呵呵……”晋坤霄向晋震霄、晋兑霄笑道:“这小子又耍贫了。哈哈……”晋震霄看了看晋膺劭,又看了看文朔,面带微笑,不言不语。晋兑霄笑道:“十弟大气,膺劭小贫。他们不会结怨的。”文朔见晋膺劭身为青年却当众跪在自己少年面前,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地唤着,反倒觉得自己欺人了。文朔急忙俯身搀起晋膺劭,道:“玩耍一般的事,何必介怀!” 晋坤霄见文朔以出众的人品,出众的武艺博取了七师弟晋艮霄的好感与认可。文朔又以自己豁达的胸怀化解了与晋膺劭间的嫌隙。此刻,文朔在凤鸣堂已无羁绊。晋坤霄见时机已经成熟,即向院中众晚辈道:“众凤鸣翎羽齐聚正堂议事。”众晚辈翎羽闻言,皆整理衣装,规规矩矩步入正堂。晋坤霄五师兄弟端坐在堂内座椅上。晋侁辰与其余辰字辈翎羽分别在东西两列座椅后正凛卫立。晋庆劭与众劭字辈翎羽皆在堂内门口规矩侍立。 晋坤霄向众人道:“众凤鸣翎羽!十年前,武界水地二部以刺杀幻馨司为由,诬陷欺辱我凤鸣翎羽,摧毁我金梧宝地。而今是吾凤鸣翎羽报仇雪耻之时了。”晋坤霄手托师父亲笔手书,正色道:“堂主有令!命首列第十位大翎文朔护持凤展剑,压灭武界水地二部嚣张气焰,以便彻查幻馨司遇害疑案。”晋坤霄转向晋震霄与晋艮霄、晋兑霄道:“其余众首列大翎可有异意?”晋震霄道:“我无异意。”晋艮霄道:“我无异意。”晋兑霄道:“我无异意。” 晋坤霄当众让三位老师弟表明赞同十师弟护持凤展剑后,即在钿金镶玉雕云刻凤描漆彩绘的长方形梧桐剑匣内取出凤展剑。晋坤霄双手托剑来至文朔面前,道:“十弟可愿洗刷咱们凤鸣翎羽背负了十年的屈辱?”文朔道:“小弟愿意。”晋坤霄道:“欲洗刷由凤展剑而起的屈辱,能离开凤展剑么?”文朔道:“不能。”晋坤霄道:“吾凤鸣堂堂主之命可违背否?”文朔道:“不可。”晋坤霄双手托着凤展剑递向文朔道:“十弟拜接凤展剑!” 文朔见此隆重场面,不得不拜接凤展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道:“文朔遵师命,拜接凤展剑。”晋坤霄将凤展剑交与文朔后,让其立于凤鸣堂正中位,继而拱手躬身道:“凤鸣晋坤霄遵堂主之命,全力辅助首列大翎文朔为本堂正名。”随后,晋震霄与晋艮霄、晋兑霄皆拱手躬身,表示愿意辅助文朔。众辰字辈翎羽与众劭字辈翎羽皆单膝跪地,拱手躬身,表明自己愿听命文朔驱使。 文朔请众人起身后,向众师兄道:“小弟服从师父与众师兄之命。但小弟不想在斗战中用凤展剑过多伤害外门庭员,再结仇怨。因此,小弟想让侁辰替我护携凤展剑。不知师兄们心意如何?”晋坤霄见文朔意欲将凤展剑交给自己儿子护携,心内自是欢喜,但不好先答。晋震霄道:“十弟持凤展剑对战武界敌众,定会加深仇怨。交与侁辰贤侄护携,亦为良法。我同意!”晋艮霄与晋兑霄随之同意。 晋坤霄见三位老师弟皆同意让自己儿子护携凤展剑,方才应允众意。文朔将凤展剑放回梧桐锦匣内,继而将晋侁辰唤至近前,道:“侁辰,你要悉心保管好本堂宝器。”晋侁辰向文朔躬身施礼道:“徒侄定当尽心尽力。请十叔放心!”晋侁辰双手平托剑匣站在了文朔身后。 晋坤霄让文朔回归西列第五把座椅落坐后,悦容道:“为兄曾听侁辰众晚辈讲述十弟此行对战敌众庭员实是尽展威风!为兄甚是欢喜啊!”文朔道:“侁辰他们因亲而赞,实际小弟曾屡遇敌手。而且,那与小弟势均力敌者似乎还不是武界高手。足见小弟还需勤奋习武。”晋艮霄道:“十弟谦虚了。十弟那招落凤冲霄,何等凌厉!十弟自幼习武,又得师父亲自教导十载,这武艺已入上层了。”晋侁辰向文朔道:“十叔的武艺,小侄是见识过的。此行所遇合举庭员与荣同庭员皆非敌手。” 晋坤霄道:“据本堂探察翎羽回报,幻馨庭员已向金梧峰行进了。”文朔道:“今日小弟在途中遇到幻馨庭员了。”晋坤霄讶道:“其众可曾为难十弟?” 第215章 卫花至金梧 文朔询刺案 文朔道:“不曾。”晋震霄道:“幻馨庭员与凤鸣翎羽势如水火。十弟背负凤展剑向金梧峰而来。怎会不为难十弟呢?”文朔道:“小弟为其众向灵寒客要回一人……” 晋坤霄众师兄弟谈话之际,一名金梧峰下寻找十卫一花的劭字辈少年翎羽来至凤鸣堂门口,向内禀报道:“十叔祖,您的朋友们到金梧峰下了!”文朔闻报,即向晋坤霄道:“二师兄,我有众友同行。不知可否让其众登峰与我同处?”晋坤霄道:“十弟的朋友自然可以登峰了。”晋坤霄转向堂外少年道:“鹿劭,请你十叔祖的朋友登峰。”文朔向晋坤霄道:“小弟亲往峰下迎接朋友。稍后即回。”晋坤霄思忖文朔朋友不见文朔之面,或生疑惑,不愿登峰。故而同意文朔下峰迎接。 文朔已将凤展剑护送至凤鸣堂,心负又卸一重。文朔面带微笑,抚了抚雪狮颈鬃,继而飞身上马,“嗖”了一声。雪狮闻声,旋即飞驰向前。 文朔行至峰下,见善虎与善鸲等十卫安然无恙。继而向善鸲道:“花姑娘如何?”语声未落,车篷内一个泪人儿撩起篷帘,探头向外,循声相望,当见到文朔无恙,泪人儿啜泣道:“你怎跑到我们前面去了啊?”文朔见花缀如此状态,心内甚是感动。 文朔翻身下马,行至车篷边,向花缀温言道:“莫哭!莫哭!你重病尚未痊愈,不可伤心动情。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说过了,我不会鲁莽行事的。我的马快,而且我走了近路,故而先于你们到达金梧峰。这金梧峰可是我的天下哦!我在这里可是升任到爷爷位了哦!哈哈……”花缀破涕为笑道:“你又胡说!谁信你!”文朔笑道:“你不信?咱俩打个赌!若是有人尊我为祖,你就为我煮饭烹菜,温酒沏茶!”花缀笑道:“想的美!我才不会上当呢!”言毕,花缀掩合篷帘,坐回车篷内。文朔将花缀安抚好,方才引着十卫一花向金梧峰顶行去。 善虎众卫甚是疑惑文朔怎会如此快捷来至金梧峰。十卫纷纷寻问文朔与幻馨、荣同、合举三庭队伍相遇后的情况。文朔因花缀亦在身旁,便将表面过程向众人讲诉一番。十卫闻表知里,已明文朔此行实际情况。善熊向文朔笑道:“公子好谋算!一举两得,化险为夷。”善虎笑道:“你闯的祸,造的险,反累公子化解。此刻竟还这般移宫换羽,追加转心弄语,服了你了!哈哈……”善熊道:“你还说我!你把幻馨岛昭幡都劈断了,那就不算闯祸,不算造险了?”善豹笑道:“当时,那擎幡的庭员手里只剩下一段擀面杖般的幡杆,整个人都傻直了。哈哈……” 文朔引领十卫一花说说笑笑来至金梧峰顶第二重阔院前。晋坤霄亲自出院相迎。文朔将晋坤霄与十卫一花相互介绍一番,十卫一花见文朔的二师兄乃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皆深施一礼,拜道:“老人家安好!愚幼不敢受迎。”晋坤霄笑道:“众位免礼!我凤鸣堂乃好客之地。岂有不迎之理?” 晋坤霄将十卫一花请入院内东客厅,让座献茶,略谈行途见闻。其间,文朔一直忧心花缀体弱病沉,劳累伤身,便向晋坤霄道:“二师兄,可否先安排这几位姑娘的居所?”晋坤霄道:“当然可以。稍候片刻。”晋坤霄转向次子晋仲辰道:“仲辰,去请你娘来。”晋仲辰躬身应是,转身出厅去了。 未过多时,一老妪由一中年女子搀扶着步入东客厅。晋坤霄引手老妪,向文朔道:“这是你二嫂!”文朔行至老妪近前,躬身施礼拜道:“二嫂安好!小弟文朔礼拜二嫂!”老妪温言道:“十弟免礼!立身!我已闻知十弟护送凤展剑来至本堂。十弟辛苦了!”文朔拱手道:“多谢二嫂体恤!”晋仲辰向中年女子道:“丹辛,这位是十叔!”中年女子向文朔俯福拜道:“十叔安好!侄媳礼拜十叔!”文朔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受中年女子向自己礼拜,实不自在。文朔和容道:“侄媳免礼!立身!” 诸礼毕,老妪与文朔简言数语,转向晋坤霄道:“十弟护送凤展剑来至本堂,我想向师慈禀报。”晋坤霄略思,为难道:“我们众师兄弟都不敢去见师娘啊!……倘若师娘知道师父让十弟来至本堂,定要我们师兄弟携凤展剑前往玉桐峰问话。老人家定会向以前那样大骂我们兄弟几人。……我们是禁得起骂的。但师娘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禁不起动怒生气啊!若是勾起老人家对我们师父和众失踪兄弟的思念之情,老人家定然伤心……咱们可就是不孝子女了!”老妪无奈道:“我年纪也大了。凡事都想不周到了。”晋坤霄温言道:“咱们再等等罢!”老妪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便与丹辛引领七位姑娘往后院屋舍行去。 晋坤霄见妻子与儿媳引领七位姑娘出厅,便引手文朔四男卫,向晋仲辰道:“仲辰,为你十叔这四位朋友安排居所去。”晋仲辰躬身应是,继而引领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往中院屋舍行去。 文朔见十卫一花皆离开东客厅,便向晋坤霄道:“二师兄,小弟见前院破败不堪,为何不修葺呢?”晋坤霄道:“我要让本堂翎羽居安思危。时刻警醒,我们十年前曾受过何等欺辱。我们还有深仇大恨未曾报雪!” 文朔见晋坤霄时刻不忘报仇雪恨,即向晋坤霄道:“二师兄,小弟在本次行途中,多闻合举庭员与荣同庭员、幻馨庭员提及十年前,奉义坛幻馨司遇刺一事。小弟不信外众之言。只想听本堂历事长者相告实情。”晋坤霄紧蹙眉头,向文朔缓缓道:“十年前那桩疑案,无人知晓谁为亲历者?谁为见证人?因此无人说得清,道得明啊!”文朔疑道:“这十年间,本堂无人详查此案么?”晋坤霄无奈道:“一丝线索,一点头绪皆无,无从入手啊!” 文朔向晋坤霄问道:“武界为何传言凤展剑是凶器呢?”晋坤霄回道:“那日深夜,幻馨司的女卫发现幻馨司遇害于寝室,凤展剑的七彩三翎穗缠绕在幻馨司右手上。因此武界水地二部庭员多认为是凤鸣翎羽持凤展剑行刺幻馨司,幻馨司在与凶手搏斗时,夺下了凤展剑的七彩三翎穗。故而水地二部庭员多认定凤展剑就是杀害幻馨司的凶器。”文朔问:“那晚,我凤鸣翎羽何人动用过凤展剑?”晋坤霄回:“凤展剑只有师父和大师兄有资格动用。但那晚师父和大师兄都未曾动用凤展剑。” 文朔问:“那晚有没有可能外人盗用凤展剑呢?”晋坤霄回:“那晚,无人偷携凤展剑出离凤鸣庭。”文朔惑道:“凤鸣庭?”晋坤霄解释道:“凤鸣庭是咱们凤鸣堂在中武山上的辖署。那里有咱们的凤鸣司主持事务。”文朔问:“凤展剑的剑穗可遗失?”晋坤霄回:“剑穗遗失的时间是幻馨司遇刺前三日。并非当晚。”文朔道:“竟有人能够盗走凤展剑的剑穗?”晋坤霄道:“幻馨司遇刺是武界悬案。七彩三翎穗失窃是咱们凤鸣堂的悬案啊!”文朔道:“这是有人预谋陷害我凤鸣翎羽啊!”晋坤霄道:“除此再无他解。” 文朔道:“幻馨司为何任用女卫呢?”晋坤霄道:“因为幻馨司就是女人啊!”文朔心内疑道:“预谋?盗贼?盗窃?剑穗?刺客?行刺?深夜?寝室?女人?右手?剑穗?女卫?发现?认为?认定?……剑穗……剑穗……”文朔将晋坤霄之言,细细思量,实是疑窦丛生。 文朔向晋坤霄道:“我们可否申请自查幻馨司遇刺案?”晋坤霄道:“当年,武界合查幻馨司遇刺案时,皆不允咱们凤鸣翎羽参与,何况现在。”文朔道:“那岂不是武界水地二部必与我们凤鸣堂一战了么?”晋坤霄道:“是啊!此战难免啊!”文朔道:“我们凤鸣翎羽对战武界水地二部众庭员,好比一虎对百狼啊!不论我们如何威猛,也难免始强弱终。”文朔稍顿略思,再向晋坤霄道:“小弟唤灵寒客来助战可否?” 第216章 闻武界异徒 问登峰姑娘 晋坤霄道:“灵寒客若与咱们凤鸣翎羽合伍同战,须灵寒幽主或灵寒影主、灵寒灵主下令方可。”文朔轻松笑道:“这却不难。”晋坤霄讶道:“这却不难?灵寒三主是武界傲极之人!何人能动其意?”文朔道:“小弟……小弟知道师父已与灵寒三主约定,此番入垚,凤鸣翎羽与灵寒客必须互助。小弟从中联络。”晋坤霄讶笑道:“哦?!好!若如此,前仇可报矣!”言及前仇,晋坤霄面上消褪了笑色,浮现一层杀气道:“这血债,终于可以血偿了!我要亲手砍下仇人的头……”文朔闻晋坤霄意欲杀人,即截言道:“倘若在斗战中,有人毙命,那可是犯法啊!” 晋坤霄道:“武界大战前,须向官府呈递《竞武书》。官府批准《竞武书》,向武界各庭配发《武门状》后,武界各庭参战人员再自立《武决状》。如此斗战,即使毙敌,亦不犯法。”文朔道:“官府怎能批准国民互相杀戮呢?”晋坤霄道:“《竞武书》是以武界各庭竞技为名向官府呈递的。而非直言斗战。官府调查武界呈递《竞武书》的双方或多方门庭只为竞技,而非仇杀,方予批准。但呈递《竞武书》的门庭即便是为了仇杀,又岂能承认呢!” 文朔道:“此番,官府已向武界各庭配发《武门状》了么?”晋坤霄道:“《竞武书》的审批程序很繁琐。若要获取《武门状》,快则半年,慢则一载。此番,咱们凤鸣堂是第一个向官府呈递《竞武书》的。武界其余各庭还未来得及呈递《竞武书》呢!”文朔心内忧虑道:“成百上千人同时斗战,岂能保证无一战亡!人的生命是多么的宝贵啊!我决不允许人们因为盲目的冲动,而作出无谓的牺牲。” 文朔再向晋坤霄问道:“二师兄,七彩三翎穗失窃前,我凤鸣翎羽可有何异觉?”晋坤霄想了想,缓缓言道:“异觉……七彩三翎穗失窃前半年,师父曾言,武界之内有一股怪异的气息。师父命大师兄暗查武界异徒。但异徒尚未查出,便发生了幻馨司遇刺之事。”文朔道:“异徒?何谓异徒?”晋坤霄道:“当年,师父只与大师兄明言自己的想法,愚兄等皆不知情。”文朔道:“师父为何只与大师兄谈论此事,而不与众师兄同论呢?”晋坤霄道:“当年,我们凤鸣九霄中大师兄最为持重擅谋,是当之无愧的堂主继任者。想必异徒之事,极为重大。故而,师父只与大师兄谈论异徒之事。” 文朔道:“倘若大师兄在此,小弟必向大师兄询问当年之事。”晋坤霄道:“大师兄若想让你知道异徒之事,早就告知你了。……主要是师父绝不会让你涉足此事。师父只让你护持凤展剑,并不允许你参与斗战,更不允许你加入武界……师父的心啊!……”晋坤霄略顿,看了看文朔,和颜笑道:“十弟,师父的心意,你看不出么?”文朔道:“师父想让我无危成名!”晋坤霄点了点头,道:“师父是多么的喜爱你啊!” 文朔步出东客厅,晋侁辰与晋儒辰、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晋庆劭与晋庚劭、晋康劭、晋廉劭、晋度劭、晋庞劭齐请文朔至中院竞室小聚。众人互询相谈一番分别后的行途情况。期间,文朔将花缀假作同乡商客之女结伴返乡为饰,其余诸事皆如实相告。 晋庚劭对擒捉盗贼甚感兴趣,故而寻问一番文朔圢州擒贼事。晋佩辰见晋庚劭止语,便起身离座,行至文朔身边,笑道:“十叔,在凤鸣堂内咱们叔侄俩是最亲近的,所以愚侄也可以向十叔说最亲近的话,对不?”文朔笑道:“你想说什么?”晋佩辰笑道:“那七位姑娘是什么人啊?愚侄看她们与十叔很亲近啊!”文朔左侧座位上的晋侁辰用右手食指戳了一下晋佩辰的右肋,笑道:“没大没小的。” 晋佩辰揉了揉右肋,向晋侁辰一本正经道:“现在凤鸣堂内众翎羽,谁比我认识十叔早?我们不是最亲近的么?再者说,你们不好奇那么多美貌如花的姑娘为何与十叔那么亲近么?”文朔笑道:“方才我已提及那位花姑娘是我同乡之女,她与我们结伴返乡。其余六位姑娘都是我的朋友。你可还记得那些与我一同战斗的蓝衣人么?”晋佩辰道:“那些蓝衣蓝布蒙面人?”文朔笑了笑。晋佩辰挠了挠头,笑道:“她们都是女侠啊!”转而,晋佩辰抓了抓脸,窃笑道:“哎呀!能有这么多美女……侠朋友,忒好了!哎呀——?”晋佩辰摩(mo)搓着双手,好像在想着什么。 文朔与众晚辈翎羽笑谈之时,晋仲辰步入竞室,来寻文朔。晋仲辰向文朔道:“家父已让愚侄在大翎署内整理出一间大屋供十叔居用。家父又因考虑到大翎署内皆为十叔的老兄老嫂,暮气颇重,恐十叔在内无趣,故而先让愚侄来问十叔心意。”文朔笑道:“你代我向二师兄告谢!多谢二师兄关照!我还是在中院与你们大家近处(chu)随便些。况且,善虎他们四人也不愿离开我。我就与善虎他们四人同居一室罢。” 晋仲辰闻言,向晋侁辰望去。晋侁辰向晋仲辰道:“二弟,就依十叔心意吧!父亲会理解的!”晋仲辰先向晋侁辰应是,继而向文朔躬身道:“愚侄会代十叔向家父传言的。凤鸣堂是十叔的家。十叔在自家自然自由自在!”文朔闻听晋仲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笑道:“仲辰锦心绣口,好才智!”晋仲辰躬身道:“十叔见笑了!” 晋仲辰步出竞室,善虎步入竞室,来至文朔身边躬身道:“公子,咱们携带的物品,众凤鸣翎羽已帮助我们搬入屋室内了。您是否到寝室休息一时?”文朔向善虎应了一声“好!”继而向众晚辈翎羽道:“我还有小事待办,先与善虎前往雅居。”众翎羽闻言,皆起身恭送文朔。 晋佩辰陪文朔随善虎来至晋仲辰安排的居室,善熊与善豹、善犳见文朔到来,皆起身恭迎。文朔先让自己四男卫在居室内休息,自己再于行囊内取出花缀的药包。晋佩辰向文朔道:“十叔,这是药?”文朔应是,继而向晋佩辰道:“佩辰,你为我寻一药壶来。”晋佩辰讶道:“十叔前时的伤,还未痊愈?”文朔道:“不是我。是那位花姑娘在途中患恙,至今未愈。”晋佩辰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这可是大事,绝对的大事。徒侄即刻去取药壶来。”文朔见晋佩辰一副洞察秋毫的神态,自作聪明的情状,心中好笑。 晋佩辰匆匆去,匆匆回,将药壶交给文朔,并向文朔言,文朔若有所需,随时传召他前来奉长献欢。文朔告谢晋佩辰好意,晋佩辰向文朔告辞拜退。 文朔在自己居处煎好花缀的汤药,继而端着药壶快步行至后院正门外,向内轻唤善鸲。善鸲闻唤,步出后院正门,来至文朔面前,看了看文朔手中的药壶,笑道:“公子是为花姑娘送药来了么?”文朔应是。善鸲笑道:“公子好暖心呦!呵呵……”文朔一笑,向善鸲问道:“花姑娘病情如何?”善鸲道:“花姑娘已无大碍。请公子放心!”文朔道:“此后,有劳你们照顾花姑娘了。”善鸲道:“公子何出此言?您我有别么?公子再勿客气!”文朔颔首而笑,继而将药壶交给了善鸲,回返中院去了。 由于凤鸣堂第十位大翎文朔初至凤鸣本堂,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四位老师兄弟合意晚宴庆贺。宴中,晋坤霄向文朔道:“十弟几岁拜师?”文朔道:“六岁。”晋震霄道:“十弟与师父学艺几载?”文朔道:“十载。”晋艮霄道:“十弟一直与师父生活在一起?”文朔道:“小弟六岁时与师父相聚,一直生活到今年年初。”晋兑霄道:“师父一直生活在十弟家?”文朔道:“正是。”晋坤霄向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道:“咱们都是师父师娘养育成人的。可师父晚年却由十弟尽孝。惭愧啊!惭愧!”晋震霄道:“十弟如此可爱,师父自然喜爱!情真爱挚矣!” 第217章 晚宴众小谈 迎敌众下峰 晋艮霄向文朔道:“十弟啊!愚兄老糊涂了。今日对十弟多有失礼之处,十弟切莫久恨!”文朔道:“咱们即是兄弟,何谈‘恨’字!”晋艮霄笑道:“十弟好大气。”晋兑霄道:“十弟曾说,八月间面见过师父。不知是在何处?” 文朔道:“灵寒城。”晋坤霄道:“师父为何在灵寒城?”文朔道:“师父说有事与灵寒幽主商议。”晋震霄道:“十弟去过灵寒城?”文朔道:“是。”晋兑霄道:“十弟见到灵寒幽主了?”文朔略顿,轻声道:“是。”晋兑霄笑道:“十弟好大的面子啊!呵呵……” 晋庞劭闻听众长辈言及灵寒幽主,起身离开劭字辈翎羽的餐桌,行近文朔道:“十叔祖,徒侄孙听闻,灵寒幽主真容鲜为人知。十叔祖可见到灵寒幽主真容了么?”文朔道:“灵寒幽主始终戴着面具,我不曾见其真容。”晋度劭也起身离开劭字辈翎羽的餐桌,行近文朔问道:“十叔祖,咱们此程多有灵寒客相助脱险,是何缘故?”文朔道:“这是你曾祖父与灵寒幽主共同之意。” 霄字辈翎羽邻桌晋侁辰道:“武界天部三门自来交好。此举不足为奇。”霄字辈翎羽邻桌晋佩辰道:“既然天部三门交好,当年,武界水地二部攻击凤鸣堂时,为何只有灵寒客相救?参斗门人怎不现身?”晋侁辰向晋佩辰道:“当年,幻馨司遇刺后,奉义坛主令全部参斗门人进驻奉义坛,保护参斗司与凤鸣司、凰舞司、灵寒司、宣圣司、荣同司、合举司、耀光司、彩韵司八门九庭主司。以防居心叵测之徒趁武界大乱之际,杀害武界八门九要员。故而,参斗门人未曾参与十年前的‘反天之斗(dou)’。” 晚宴毕,文朔回至居室,向善虎问道:“你们的晚餐如何?”善虎回道:“晚餐甚好!晋仲辰与其子晋庆劭、晋庵劭同来热情招待陪客。”文朔面现满意之色,与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围坐在暖炕上谈论一番凤鸣堂中事。 谈论一时,善熊斜卧在炕上鼾睡起来。善虎与善豹看了看善熊,又看了看文朔。文朔向善虎、善豹笑道:“这几日,大家辛苦了!早些休息罢!”善豹伸手想用手指捏住善熊的鼻子,将善熊憋醒,可善豹手指方才碰到善熊鼻翼,善熊一挥手,击向善豹手腕。善豹笑道:“行啊!还挺警醒!哈哈……”善熊道:“本来我也没睡。”善豹笑道:“没睡?呼噜都出来了,还没睡?” 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铺置五人褥被时,文朔在自己包袱内取出一本书来,坐在油灯旁观看。褥被铺好,善犳坐到文朔身边,道:“公子,您又看什么书呢?”文朔道:“这是布雾县衙步快班庚组周伯给我的《寻丝解案通典》。”善犳道:“公子要破案?”文朔道:“我只是想为洗刷凤鸣翎羽的冤屈,尽些绵力。”善虎向文朔道:“公子切莫太过辛劳,以免伤身。”文朔道:“好!我稍看一时便睡。”善虎向善犳道:“阿犳,别缠着公子了。”善犳向文朔道:“我不打扰公子了。我等着看公子破案。呵呵……”文朔向善犳笑了笑。 翌日晨,晋仲辰向晋坤霄道:“父亲,幻馨庭员与荣同庭员、合举庭员正在金梧峰下讨战。”晋坤霄向晋仲辰道:“击鼓聚众!”鼓楼上,一阵急促的鼓声过后,晋震霄与晋艮霄、晋兑霄、文朔、晋侁辰陆续到达正堂。众辰字辈翎羽与劭字辈翎羽随后聚集阔院内。 正堂内,晋坤霄高声道:“现在幻馨庭员与荣同庭员、合举庭员聚于金梧峰下讨战。积压在我们凤鸣翎羽头上十年的屈辱即将洗刷!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晋震霄向晋坤霄道:“请二师兄坐镇本堂。弟与艮霄、兑霄率众子孙翎羽会战敌众。”晋坤霄道:“此刻,咱们还未获取《武门状》,依法循规不可毙敌,只可伤敌。但战势危急之时,吾凤鸣翎羽亦要随机应变!”晋震霄与晋艮霄、晋兑霄齐声应诺。 文朔见三位师兄欲率众翎羽会战幻馨、荣同、合举三庭众员,便向晋坤霄道:“二师兄,小弟也要同往会战!”晋坤霄向文朔道:“师父交给十弟的任务,十弟已经完成。现在,十弟陪为兄坐镇本堂。”文朔向晋坤霄道:“师父交给小弟的任务还未完成。”晋坤霄道:“师父在信中只言十弟护送凤展剑回归凤鸣堂,并无他事啊!”文朔道:“小弟此番步入武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联络灵寒客助战。”晋坤霄道:“此为师父之意?”文朔道:“此为师父之意。”“这……”晋坤霄难以独自定夺,不禁观望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 晋兑霄道:“十弟由森至垚,一路上,已对战过合举、荣同、彩韵、幻馨四庭敌众,并多次在敌众我寡的战局中击破敌众优势,保众子孙翎羽全员回归凤鸣堂!足见十弟智勇双全,胜过咱们老兄弟矣!我看此战离不开十弟参与。”晋坤霄又看了看晋震霄。晋震霄道:“此番吾一庭对战幻馨、荣同、合举三庭,实难完胜。若有灵寒客助战,必有大益。可非十弟,咱们谁能招来灵寒客啊?” 晋坤霄在正堂内踱步深思良久,方才向文朔道:“十弟啊!师父他老人家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众师兄照顾好你!你若有何闪失,兄等便无颜再见师父之面了!”文朔诚然道:“请众位师兄放心!小弟定会自保安全!” 晋坤霄与四位师弟商讨战法战术,部署战员战力后,晋坤霄向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文朔拱手道:“有劳四位师弟了!”晋震霄向晋坤霄拱手道:“弟等定当报效本堂!请二师兄静候佳音!”晋震霄与三位师弟向二师兄晋坤霄拜辞后,一同步出正堂,指挥五十子孙翎羽整理配备武装战器,乘马登程,迎战三庭敌众。 文朔与众凤鸣翎羽驭马下峰时,善虎与善鸲男女十卫齐至文朔近前,欲与文朔同往峰下。文朔向十卫道:“此战为凤鸣堂与武界水地二部的内部事务。你们不便参与。再则,我现在并非势单力孤,你们不必忧心。” 文朔又单向善鸲道:“花姑娘每天上午和下午须各服一次汤药。药包在我行囊内。阿虎他们知道。为花姑娘煎药的事,就拜托你了!”善鸲疑道:“公子怎这般说?难道公子不想早出晚归么?”文朔笑道:“你们女孩子太过敏感!我何曾说过今晚不回来了?” 文朔转移话题,向善鸲问道:“花姑娘现在如何?”善鸲道:“此途,花姑娘好像受了些惊吓,再则,她原本重病未愈,又连日赶路,身子已甚为虚弱。昨晚,花姑娘多次在睡梦中惊醒。凌晨,我给她服用了一颗静心宁神的药丸。此刻,花姑娘正睡着呢!”文朔向善鸲道:“我亏待了她啊!……现在,我在中院,她在后院,无法尽心尽力照顾她。……阿鸲,你代我好好照顾她,弥补一下我的过失吧!”善鸲向文朔笑道:“公子放心!您给我十天时间,我还您一位健康美丽的花姑娘。呵呵……”文朔勉强一笑,向自己十卫拱手道别,与众凤鸣翎羽向峰下行去。 金梧峰下,二百许武界庭员扇展弧列,挡住东方出路。高高竖起的三面昭幡分别为“幻馨岛”、“荣同阁”、“合举台”。晋仲辰纵马向前,对幻馨、荣同、合举三庭众员朗声道:“尔等为何向我凤鸣堂讨战?”管弃竹驱马由幻馨岛庭伍内行出,向晋仲辰道:“十年前,杀害我前任幻馨司的凶器凤展剑重现武界,我们遵奉义坛主之命,前来收缴武界第一凶器。”晋仲辰恼道:“你们这些邪徒诬陷我凤鸣翎羽十载,害我凤鸣翎羽家破人亡,你们才是杀人的凶手!此番正好让我们报仇雪恨!你们手上有血债的,一个也别想逃脱!” 文朔驱马向前,行近水地二部三庭伍,向众员道:“你们只由一条剑穗,便断定我凤鸣翎羽杀害了幻馨司,实属妄断!我怀疑有人偷取凤展剑的剑穗,故意设计于幻馨司寝室内。我要前往奉义坛,申请彻查幻馨司遇刺案,擒捉真凶,化解武界怨仇!” 第218章 口斗管弃竹 灵寒擒三庭 管弃竹道:“文朔,你个黄嘴小雏儿!在我们面前呱噪什么?十年前,武界已经判定的凶案,你有什么资格再查?” 晋艮霄向管弃竹厉声道:“管弃竹,你安敢对长辈无礼!”管弃竹向晋艮霄道:“我听说了,文朔好像是你们凤鸣九霄的师弟。可那又怎样?你们凤鸣九霄皆是凶案嫌犯,我们无须敬重你们,何况是他。”晋艮霄闻听此言,面现怒色,右手伸向马鞍左侧剑囊内的长剑。文朔见状,向晋艮霄道:“七师兄,此等鼠辈怎配您亲自惩处。咱们若动手也是打他师父。” 文朔向管弃竹道:“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的本领只在嘴上,莫非你改做君子了?”管弃竹道:“我本来就是君子,改什么改?”语声未落,管弃竹自觉言味不对,续言道:“谁说我的本领只在嘴上?你敢对战我的雨剑么?”文朔笑道:“你这是动手不动口了?”晋佩辰见文朔戏言管弃竹,不禁笑道:“十叔,您说这鼠辈是真君子呢?还是伪君子呢?”文朔笑道:“那要看他是动口,还是动手了。”晋佩辰道:“武界无能之辈是要动口的,伪君子是要动手的。不知他是武界无能之辈呢?还是伪君子呢?” 管弃竹向晋佩辰道:“小辈,你是何人?”晋佩辰笑道:“喂!管弃竹。你总装什么老!装老死的快,知道不?”管弃竹恼道:“你是谁?快报名来!”晋佩辰笑道:“凤鸣辰字辈翎羽晋佩辰是也!我的年纪比你小,可我的辈分不比你小呦!哎呀?我应该称你竹兄呢?还是应该称你猪哥呢?哈哈哈……”管弃竹恼羞成怒,左手扶握腰间剑鞘,右手即欲握拔幻馨雨剑。管弃竹身旁一幻馨魁梧中年男子向管弃竹道:“师兄别中了他们的圈套。这俩小子故意和师兄打嘴仗,意在激怒师兄,让师兄率先出手,其凤鸣堂巧赚正当防卫之名。”管弃竹恼道:“这俩小兔崽子实是可恨啊!我不收拾他们,恨意难平,怨气难出啊!”幻馨魁梧中年男子向管弃竹道:“师兄现在右臂有伤,不可动武。弟愿代师兄收拾他们,为师兄出气解恨!且请师兄稍待一时!” 文朔见幻馨庭伍内有人出列,即向三庭众员朗声道:“我凤鸣翎羽不畏战,但也不为无谓战。众位若想让杀害幻馨司的凶手伏法,就答应我向奉义坛申请彻查幻馨司遇刺案。待真相大白后,众位再决定是否开战!”幻馨庭伍内一怨眸中年女子驱马向前,先拦阻幻馨魁梧中年男子行向文朔,再对文朔道:“文天保,你太年轻了!想事太简单。这武界十年恩怨,岂只我前任幻馨司命案需解?武界三部十庭除参斗门外,皆有庭员在解决幻馨司遇刺案时殒命。凤鸣堂与水地二部六庭的怨仇太深了。……哦!还有,你不是说,你与灵寒客关系非常么!我告诉你,武界三部十庭之中,不论哪一庭同意和解武界争斗,灵寒城是绝对不会同意和解的。为什么?你知道么?现在灵寒客的人数是武界各庭中最多的。为什么?你知道么?大战在后面呢!” 怨眸中年女子稍顿,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向文朔转言道:“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情义的年轻人。可武界已无情义。你不应该踏足武界。你听我劝言,不要参与武界乱斗了!让武界化为传说罢!哈哈哈……”怨眸中年女子突然发出阵阵凄凉悲惨的笑声,令在场之人心起寒意。管弃竹向怨眸中年女子道:“三妹,你又……好了!你歇歇。别说了!”文朔闻听怨眸中年女子之言,实是大有不解。 怨仇之地,风声未断,战马嘶鸣声未断,但人声断了。这不静之地,突然“静”了下来。那些为情为义而战的人们似乎同时陷入了深思中。“轰!”天空中传来雷箭炸响之声。东北方众面具人纵马驰来。管弃竹回首右后方,见三百许灵寒客纵马疾来,不禁恼道:“这些无脸鬼想纠缠到何时?”幻馨魁梧中年男子向管弃竹道:“师兄,咱们与灵寒客斗战否?”管弃竹咬牙道:“战!”转而,管弃竹向三庭众员高声喊道:“友众庭员!灵寒客首战必施毒粉。咱们不可在其众南方下风位。随我向西北疾行,转至灵寒客北方,占据上风位。”幻馨岛庭员与荣同阁庭员、合举台庭员各持武器纵马向西北驰去。 晋佩辰向管弃竹笑道:“喂!这就走了啊!”文朔见状,向雪狮“嗖”了一声。雪狮径直向北方驰去。晋兑霄向晋震霄道:“三哥,十弟这是要做什么啊?”晋震霄道:“十弟是想阻止灵寒客大开杀戒啊!”晋兑霄道:“侁辰他们不是说,灵寒客对战水地二部庭员只擒不害么?十弟怎知灵寒客此番会大开杀戒呢?”晋震霄手指东北方的灵寒庭伍向晋兑霄道:“八弟,你忘了么?灵寒客死战时是要佩系红巾的。”晋兑霄讶道:“好多年未与灵寒客并肩战斗了。我都忽略了。十弟怎如此了解灵寒客啊?”晋震霄道:“咱们的十弟不一般啊!” 晋兑霄向晋震霄道:“三哥之意是十弟能阻止灵寒客杀戮水地二部庭员?那怎么可能。谁能阻止灵寒客啊!咱们虽然曾与灵寒客并肩战斗,可咱们也只限于并肩战斗而已。谁能左右灵寒客意志啊!”晋震霄道:“我看十弟必有非常之能!咱们全力配合十弟罢!”晋震霄拔出马鞍左侧剑囊内的长剑,向凤鸣翎羽朗声道:“众翎羽追击水地二部庭员!” 众灵寒客见水地二部庭员齐向西北方而去,即调转方向,往西疾驰,与其众争占上风高位。众黑面具人坐骑皆为上等良马,驰速极快,轻松赶在水地二部庭员之前占据上风高位。众黑面具人抛出朵朵香蕾,香雾迷烟飞向水地二部庭员队伍。水地二部庭员急忙向西南逃去。 大队灵寒客赶至高地,与众黑面具人会合时,香雾迷烟已经消散。高地西南方圆三里范围内,星星散散倒卧着三十余名水地二部中毒庭员。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向众单色红面具人与众单色黄面具人朗声道:“将这些人反剪双臂绑了,带过来!” 文朔驱雪狮行至半程,放缓驰速,待众黑面具人慑退水地二部庭员,众单色红面具人与众单色黄面具人将水地二部中毒庭员绑缚后,观众行举,控速而行。 众单色红面具人与众单色黄面具人将三十余名中毒的水地二部庭员绑紧缚牢,带至距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十丈远的平地处集中监控。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多少人?”一单色红面具人拱手道:“共三十三人。其中幻馨岛弃字辈庭员一人,介字辈庭员七人;荣同阁选字辈庭员一人,能字辈庭员十人;合举台图字辈庭员一人,卓字辈庭员十三人。”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又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又道:“给他们服解药。” 荼蘼花眉黑面具人将一小袋药丸抛给獾额黄面具人,獾额黄面具人命众单色黄面具人给三十三名中毒的水地二部庭员服下解药。待敌众转醒,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尔等不义之徒屡屡无故袭击我灵寒客,已致我灵寒客伤亡惨重。今日本应将尔等斩杀于此,但我灵寒灵主仁心善意不忍杀生,想放尔等一条生路。不知尔等是想死啊?还是想活啊?”合举莫图瓠道:“哑巴!你这厮从来都是正话反说,你骗谁啊?休拿屁话赚俺!”荣同夏选炀道:“哑巴!你那肚腹里何时生出仁心善意来了!哈哈哈……笑话!”幻馨裴弃非道:“哑巴!死有何惧!你休拿死字威胁我!”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点了点头,继而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好!你们三个老杂碎越来越硬了!我煮不烂你们,那我就打烂你们!来人!将这三个老杂碎的身打烂了!将那三十个小杂碎的头砍掉了!” 第219章 说三眼一人 射卅髻一铃 獾额红面具人向众单色红面具人朗声道:“行刑!”众单色红面具人齐应一声重诺,继而三员单色红面具人手中各持一条大棒狠狠打向合举莫图瓠、荣同夏选炀、幻馨裴弃非。三人被打得连声惨叫。又有三十员单色红面具人纷纷拔出大刀,向三十员被俘青年武者厉声喊道:“跪好了!准备砍头了!”“刀下留人!棒下留人!”文朔高声大喊,驱雪狮疾驰而来。 文朔来至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面前,拱手道:“请灵寒灵主手下留情!”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为何?”文朔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道:“十年前,有人诬陷我凤鸣翎羽刺杀幻馨司,以致后来牵连灵寒客受累。其中怨仇,我虽不甚明晓,但偿命者应是犯罪者啊!这般为杀而杀,将会使武界怨仇更深啊!我相信十年前的案犯必将缉捕归案。到那时,斩杀了罪犯方才能让枉死者瞑目啊!否则,十年前杀人的罪犯必会讥笑我众无能。被杀的灵寒客与凤鸣翎羽必会急怨我众未报其仇啊!”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看了看文朔,轻驱坐下红马缓缓行近被俘的三十余名水地二部庭员,俘虏们看着灵寒灵主那张恐怖的红面具,皆心惊胆战。其中,有一青年跪在地上向灵寒灵主乞求道:“灵寒灵主饶命啊!我没有杀过灵寒客啊!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呢!您放了我吧!”文朔驱雪狮行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再道:“他这年纪确实不可能参与十年前那场战斗啊!放了他罢!”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思忖一时,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我给文天保一分情面,放你一条生路。来人!重责十棍,放其逃命去罢。”众青年武者见有生还的希望,纷纷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乞求,放自己一条生路。但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根本不予理睬。众青年武者见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心意难动,便转向文朔求救。文朔拱手躬身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恳求道:“前辈之仇勿加后辈之身!还望灵寒灵主宽宏大量,放众后辈武者一条生路!”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根本不看文朔,只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向文朔道:“文天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想为俊杰么?”文朔道:“倘若俊杰只图自安,文朔宁可不为!”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文天保,你确实不是俊杰。你是愚杰!你已经愚到解救曾经施害与你的敌众了!”文朔道:“可能他们将我当作敌人,我却从未将他们视为敌人,所以我并不是在此解救敌人。”众幻馨、荣同、合举被俘青年武者齐向文朔道:“文少侠,您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是您的敌人!……对!文少侠,咱们不是敌人!……文少侠,您侠骨仁心,一定要救我一命啊!……也救我一命啊!……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 文朔于马上,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手躬身道:“文朔恳请灵寒灵主恩赐众青年武者一条生路!灵寒灵主若不开恩,文朔便长拜不起!”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点了点文朔,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文天保,你忒愚直也!我哪有闲心陪你。我给你一次机会。看你和那些杂碎有没有胆量用这机会!”文朔道:“什么机会?”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让那些杂碎第一人右肩挨第二人左肩,第二人右肩挨第三人左肩,如此众人站成一线。你站在第一人左侧,持弓射箭,箭穿此列所有人的发髻。你须注意,最后一人发髻中将置一铜铃,箭簇必须射穿铜铃。此间,你若有一处偏差,众杂碎一个也走不了!假如你的箭射穿了哪个倒霉蛋儿的脑袋……那可就不是我杀他了!” 文朔不假思索道:“让他们三十三人都站在一起,我要一箭救全员。”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五彩兽花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文天保,物极必反,你可知否?再则,你问问他们三十三人可敢让你箭射其髻么?”合举莫图瓠向文朔道:“文少侠,你能救活我们众晚辈,我们就已知足了!你不必再忧虑我们了!”众幻馨、荣同、合举被俘青年武者闻听射髻救人之法,多是心内忧惧。 文朔向众被俘青年武者朗声道:“大家站成一列,我来射髻救人!”文朔言毕,三十员青年武者中只有七人并肩而立。其余二十三员青年武者踌躇不前。文朔向其众道:“众位何故不来列队?”队首那员青年武者急道:“你们快来站队啊!”未列队的青年武者中有人道:“你倒是贼!占了第一位。你脑袋肯定不会被破壳儿!”未列队的青年武者中又有人道:“说得轻巧!你敢站到最后么?哼!”队首那员青年武者恼道:“你们合举庭员不仅胆小!心也小!”队首那员青年武者离开队列,转向文朔道:“文少侠!我愿为队尾!”文朔看了看队首那员青年武者,没有应答。 先列队的七员青年武者中有人向未列队的青年武者们喊道:“今天,咱们不被射死,就被砍死,横竖都是个死。你们还怕什么?”闻听此言,二十三员青年武者中又有十人参与列队。三名被俘的中年武者见本庭晚辈胆怯不前,不禁怒喝道:“汝等如此贪生怕死,实是本庭耻辱。……这不是贪生怕死!这是怕先死,等后死!……你们这些愚徒!愿意等灵寒客赏你们每人一刀么?你们觉得全尸不如身首异处有趣么?” 剩下的十三员被俘青年武者,闻听本庭长辈之言,知道不前之果更惨。于是,一个个硬着头皮加入了队列。文朔让众青年武者由矮至高站成一线,然后又调整众青年武者站姿,让众人发髻由低至高排成一条斜线。文朔在弓袋内取出大硬弓,在箭壶里选取一支圆锥小尾箭。 灵寒庭伍内,芍药花眉白面具人于腰间锦囊内取出一条长长的红丝线,驱马行向文朔,道:“将红线系在箭尾,便于大家观察你射出羽箭的走向,判定你是否成功。”言毕,芍药花眉白面具人下马,将红丝线系在文朔手中那支圆锥小尾箭的尾部。而后,文朔曲左腿,撑右腿,左手推弓,右手拉弦抵箭,由下至上,斜射一箭。“嘣!”弓弦声响,一箭飞出!“铛——”圆锥小尾箭射穿铜铃,斜插于最后那员被俘青年武者身右的地面上。 三十员青年武者闻听“嘣!”的一声,心腾地蹿到咽喉,闻听“铛——”的一声,心“噔”地落回胸膛。“我没死!……我也没死!……哈哈哈……文少侠的箭穿过我的发髻了!……文少侠的箭也穿过我的发髻了!……我发髻里有丝线!……我发髻里也有丝线!……文少侠成功了么?……成功了么?……别动!……大家都别动!……咱们保持原状!别让文少侠枉费此番仁心善举!……对!别动!都别动!……”三十员青年武者直着脖子,期待着喜讯传来。 芍药花眉白面具人将三十员青年武者发髻检查一遍,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手躬身禀道:“弋过卅髻留红线,箭穿铜铃有情声。文朔成功!”三十员青年武者齐刷刷盯着灵寒灵主。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文朔,这些小杂碎归你了!他们的绑绳只能由你亲自解开。你解开一人,我放一人。”文朔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手躬身谢道:“文朔拜谢灵寒灵主!”文朔疾步行至三十员青年武者近前,为众解绑。文朔解开所有青年武者的绑绳,三十员青年武者齐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谢道:“鄙众拜谢文少侠救命之恩!”文朔向众青年武者道:“能见你们自由,实我大幸事!你们快快回归本庭去罢!咱们后会有期!” 第220章 保中年武者 至中武外界 众青年武者皆怕灵寒灵主反悔,即向本庭被俘长辈施礼拜别,急疾而去。 文朔见三十员青年武者离开灵寒庭伍,悬心半落。待收好长长的红丝线,文朔行至芍药花眉白面具人面前,将红丝线递还。芍药花眉白面具人道:“这丝线被那群杂碎污染了!要不得了!”文朔闻听此言,便将丝线收入自己箭壶之内。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见走了三十员青年武者,还剩三名中年武者:幻馨裴弃非,荣同夏选炀,合举莫图瓠,便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将他们三个斩了。”文朔急道:“刀下留人!”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文天保,我已给你十分情面,放了三十个敌人,你还要做甚?”文朔道:“请灵寒灵主暂且留其三人性命。”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留到什么时候?”文朔道:“待我查明十年前杀害幻馨司的凶手。” 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你查明十年前杀害幻馨司的凶手?你太高估自己了。不过不要紧,反正他们在我手里,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你要快些,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耐心,一剑下去,他们肩膀上的三个毛瓜就落地了。”文朔看了看幻馨裴弃非、荣同夏选炀、合举莫图瓠道:“三位切莫与灵寒客发生冲突,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尽快回返自己庭伍。”转而,文朔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道:“我全力以赴,尽快查出实情。希望灵寒灵主在我迎接他们三人回返前,不要杀害他们。”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这我保证不了。你还是快些替他们找活路罢。”文朔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文少侠!你等等!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合举莫图瓠向文朔喊道。文朔向合举莫图瓠问道:“贵员何人?”合举莫图瓠道:“合举莫图瓠。”文朔转望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向文朔略微颔首,继而动了动手中令扇,虎额青面具人道:“莫图瓠,你别耍花招。你根本逃不了。”合举莫图瓠看了一眼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没有说话。 文朔向合举莫图瓠引手西南,道:“请移步说话。”合举莫图瓠与文朔远离灵寒庭伍,向文朔轻言一时,文朔向合举莫图瓠道:“多谢相告!我定尽力!且请忍耐一时,文朔必让三位早日回返本庭。”合举莫图瓠向文朔点了点头,转身往灵寒庭伍而去。文朔向雪狮一招手,雪狮即奔文朔而来。文朔飞身上马,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了拱手,旋即向南疾驰而去。 率众凤鸣翎羽追击幻馨、荣同、合举庭伍的晋震霄见水地二部三庭伍避毒逃离灵寒庭伍,即指挥众凤鸣翎羽小追一时,擒捉了十余员水地二部庭伍中落伍的武者。 返程途中,晋震霄远远望见文朔离开灵寒客,即向晋艮霄和晋兑霄道:“七弟,八弟,你们快将十弟追回来。”晋兑霄道:“十弟要去哪儿啊?”晋震霄道:“奉义坛就在南方。四弟必去那里。”晋兑霄一拍大腿,道:“十弟这是要独闯中武山么?十弟的胆子也忒大了!”晋艮霄道:“看来这小子早就拿定主意了啊!好!有智有勇,不愧是凤鸣九霄的兄弟!不知他的小脑袋瓜里还有多少鬼主意!”晋兑霄道:“哎呀!我的七哥,别夸了。快追罢!侁辰他们说过,十弟的白马是神兽,咱们再不追,一会儿连十弟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两位老兄长急催坐骑向文朔追去。 文朔乘雪狮飞驰南往,一路问方寻向,出离墣州,进入埩州。中午时分,行至一片树林边。文朔见贯林道旁有一通石碑上刻“中武外界”四字,自知自己的目的地快到了。文朔口内“嗖”了一声,雪狮踏上贯林道,飞驰入林。“来者何人?”前方稍远处,一株大树后转出一员腰悬佩刀的青年武者高声喊道。文朔驻马,回道:“过路人。”青年武者看了看文朔道:“你是文朔?”文朔道:“你怎知我?”青年武者先由怀中取出一张画像,展示给文朔观看,继而道:“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全武域皆在传扬你的名字啊!”文朔见画像上所绘之人乃是自己,即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你意欲何为?”青年武者道:“阻止你继续南行。”文朔道:“我若执意南行呢?”“恐怕你的意执不了许久。”一员腰悬佩刀的中年武者由文朔身后不远处一株大树后转出朗声道。 文朔横马于林间路中,侧视中年武者道:“此言何意?”中年武者道:“你已闯入中武禁地!”文朔坦然道:“那又怎样?”中年武者道:“中武禁地乃隶属垚国兵部之辖域。垚国兵部曾颁令:擅闯中武禁地视同擅闯军营。先警告;再驱离;后捕押。”文朔道:“有擅闯,亦必有非擅闯。请问如何非擅闯?”中年武者道:“书立‘武客贴’!”文朔道:“比武?”中年武者道:“正是!” 文朔下马,要了一幅‘武客贴’,将贴上文字观阅。其文最后警示:伤亡自承,中武无责。文朔毫不在意,要来笔墨,挥毫题名。 文朔将‘武客贴’交给中年武者,即问:“骑战?步战?”中年武者道:“步战。”文朔又问:“身艺?器技?”中年武者道:“器技。”文朔向中年武者道:“我应战!”中年武者见文朔毫不在意比武闯关,不禁笑道:“好狂傲啊!” “小家伙,你这是刚破土,就想结果啊!无知嫩伢!”中年武者身后一株大树后转出一员腰悬佩刀的高个子青年武者,摇臂拍膀向中年武者道:“师父,我这几天闲得臂膀难受,让我拿他耍耍,解解闷!”中年武者道:“他还是个孩子,给他留口气!”高个子笑道:“得嘞!有师父您的话,这嫩伢的命算是保住了!哈哈哈……”高个子拔出腰间佩刀,向文朔大咧咧道:“我可以保证不害你的性命,但我不能保证你不受伤流血。”文朔道:“你不必藏技匿艺,只管全力斗战便是。” 高个子笑道:“呦,呦!这是铁心要比武啊!好!陪你玩一会儿!亮武器罢。”文朔将马鞍左侧剑囊内的木剑拔出,面对高个子挺身而立。高个子转向中年武者笑道:“师父,他的武器果然是木剑!”中年武者讶道:“既如此,看来传言都是真的?”高个子笑道:“师父,我不想占他便宜。我将他手里的玩具剑劈断后,再与他比试身法武艺。”中年武者道:“也好。” 高个子挥刀劈向文朔,文朔旋身躲避刀锋,闪即挥剑斩向高个子右小臂。高个子一开始便心有鄙意,因而斗战时出现疏忽,被木剑斩中右小臂。高个子被这一剑斩得大惊失色,“啊!”的一声惊叫。 中年武者见文朔用木剑一招斩中高个子右小臂,实是错愕非常。文朔收回木剑,向高个子道:“你的右小臂是我的了。我可以走了么?”高个子无言以对,转首向中年武者望去。“哪里去?”路旁一株大树后转出一员腰悬佩刀的矮个子青年武者。文朔笑道:“你们都是树精么?怎都从树里钻出来!哈哈……”矮个子恼道:“文朔,你笑什么?一会儿,我就让你哭!” 矮个子拍了一下胸脯,厉声道:“我可没有我师弟那好性儿!我刀不饮血,不入鞘!你的小命,我收了!”文朔闻听此言,霎时警惕,旋即施展三连纵,落至矮个子面前。矮个子急忙左手扶鞘,右手拔刀……文朔一脚踹在矮个子右手上,将矮个子刚拔出一半的佩刀又踹回了刀鞘,与此同时,一剑斩在矮个子脖颈上。矮个子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败给了文朔。中年武者与高个子都呆住了! 矮个子眨了眨眼,挺着脖子,尴尬道:“哎!哎?这……这么玩,有意思么?这……”文朔收回木剑,向矮个子道:“你的首级是我的了!我可以走了么?” 第221章 木剑斗外界 竹剑欺外界 矮个子抖了抖两条小短腿,晃着一个大脑袋,向文朔道:“你这属于犯规!你知道不?咱们比武,比的是什么?你知道不?器技啊!你知道不?你不让我拿武器,就是占我便宜!你知道不?这不公平!你知道不?”文朔笑道:“你败了!你知道不?”矮个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点文朔道:“你要脸不?你……”矮个子还要与文朔斗嘴,中年武者截言道:“好了!退下!” 矮个子见师父出言,即躬身道:“师父,您别生气!小徒没败!都怪文朔使诈……”中年武者面现不悦道:“还不闭嘴!”矮个子双手高举过顶,连声道:“小徒闭嘴!闭嘴!闭嘴……”文朔笑道:“这怎么还说出‘山谷回音’了呢?好本领!哈哈哈……”矮个子咬牙切齿指点着文朔,恼道:“你小子忒不厚道!” 站在前路的青年武者见两位师弟都败在文朔手下,即疾步而来。前路青年武者向中年武者道:“小徒与文朔比武。”中年武者向前路青年武者道:“你若输了,便只有为师去与文朔比武了。”前路青年武者向中年武者道:“小徒尽力!” 前路青年武者拔出佩刀,与文朔互施一礼,斗在一起。此番,因前路青年武者的刀法比高个子、矮个子精熟许多,故而文朔与其斗战二十余合,未分胜败。文朔急于前往奉义坛,无意与前路青年武者缠斗,于是施展“落凤冲霄”,一剑斩中前路青年武者右腕,转剑斩中前路青年武者颈项。由于此招劲猛,前路青年武者佩刀脱手落地,颈项被斩出一道红印。文朔收回木剑,向前路青年武者拱手道:“此招非劲猛之力,不可施展。文朔得罪了!还望释怨!”前路青年武者道:“我败得心服口服,何怨之有。” 前路青年武者转身向中年武者躬身道:“徒儿无能。”中年武者叹道:“非是你无能,而是文朔太厉害了!”中年武者向文朔道:“我与你比武!上马骑战!”中年武者走向路旁,跃身上马。“弟等在此,何须六师兄出手!”二人二骑由南而来。 甲、乙二武者驱马行至中年武者身旁,寻问一番比武情况。乙武者道:“六师兄,弟去与文朔比武。”中年武者无奈地点了点头。乙武者向文朔道:“文朔,你上马,咱们骑战。”文朔向雪狮一挥手,雪狮轻蹄小奔来至文朔身边,文朔跃身而上。 乙武者的武艺胜过前路青年武者,文朔手持木剑难以随心所欲尽展技艺,攻守迎避间,二人已斗战三十余合。中年武者与甲武者、前路青年武者、高个子、矮个子同在林内为乙武者呐喊助威。乱哄哄吵得林内鸟飞兽走。 “谁在欺负我侄子啊?”路南传来的问话声在林间回荡着。乙武者与文朔闻声,同时侧马离开对方。林中众人皆向南望去,只见一头白嘴黑驴背上躺着一个喝酒的男子。男子头枕着驴颈,小腿悬在驴臀后。那驴背对于男子俨然成了一张会动的躺椅。男子喝了一口酒,仰面喊道:“谁在欺负我侄子啊?怎么不回话啊?”中年武者调转马头,向驴背上的男子道:“你是谁?”男子躺在驴背上,懒懒道:“你算哪根毛?也配向我问话。”白嘴黑驴继续向北缓行,当驴头超过了中年武者马头时,中年武者终于看见了驴背上男子的脸。“竹剑客!”中年武者心内讶道。 当中年武者身边的甲武者看到驴背上男子的脸时,不禁向中年武者讶道:“这不是竹剑客么?”中年武者向甲武者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说话。转而向乙武者一挥手,示意其返回自己身边。三员青年武者见中年武者与甲武者、乙武者皆未阻拦驴背上的男子,便退至路旁,给白嘴黑驴让出前行之路。白嘴黑驴见前路人马皆为自己让路,便悠哉前行至雪狮之旁。驴背上的男子“吁——”了一声,白嘴黑驴驻蹄仰脖昂头,高傲地长叫起来。雪狮见一黑黢黢的矮子竟在自己身边叫唤,登时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意欲发威。文朔轻抚雪狮颈鬃,让雪狮平息怒气。黑驴歪头看了雪狮一眼,闭了白唇大嘴,但却仍然高傲地昂着头。文朔看到驴背上男子的脸,不禁面露笑意。 文朔将木剑入鞘,翻身下马,行至男子身边,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小侄文朔礼拜酒叔!”醉汉睁开一只醉眼,看了看文朔道:“你小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耍什么?”继而,醉汉睁开另一只醉眼,看了看林中六武者,道:“你们这些井里的蝌蚪,手脚尚未长全……”醉汉喝了口酒,续言道:“……还想欺负我侄子?你们每天晃着大脑壳东撞撞,西碰碰,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们屁股后面的大尾巴最厉害是不?”三青年武者闻听此言,不由自主地将挂在腰间悬在屁股后面的佩刀移至身前。 醉汉向文朔道:“小子,你为何拿木剑和小蝌蚪们打架啊?”文朔道:“家父不让我伤害人。”醉汉突然酒醒,侧面东方肃容道:“大哥好仁义啊!您宁愿自己爱子受伤,却不愿爱子伤人!大哥啊!好大哥!我敬您!”醉汉扬起酒葫芦,大大地狂饮一番。继而又陷入迷离醉态。醉汉向文朔道:“小子,我大哥让你拿木剑不伤人。九叔我教你拿木剑杀人!哈哈哈……”醉汉扬起右手内赶驴用的细竹枝,向文朔道:“这就是九叔我的剑。九叔给你杀个人玩玩啊!” 醉汉一挺身,倒骑在驴屁股上,继而用细竹枝指着方才与文朔比武的乙武者道:“你过来受死!”乙武者见醉汉用细竹枝指向自己,旋即抬头望天,好像没有看见醉汉指他似的。醉汉笑道:“行啊!小蝌蚪!不坐井也会观天啊!哈哈哈……”醉汉又用细竹枝指了指甲武者,甲武者也抬头望天,好像没有看到驴屁股上的醉汉。中年武者不待醉汉用细竹枝指向自己,先向醉汉道:“竹剑客,你不要欺人太甚!”醉汉笑道:“我欺负你们了?你们都有腰刀,可我手里只有一根细竹枝,这也叫做欺负人?” 文朔向醉汉道:“酒叔,他们只是与我比武,并未过分为难我。您就不要与他们……”醉汉向文朔道:“傻小子,他们确实不算是大坏人。可大坏人正在前方十里远处等你呢!你现在不用这些送上门来的蝌蚪练习剑法,更待何时?”文朔道:“大坏人?”醉汉道:“小子,这一路上,虽然有许多人在各个地段、时段保护你。可大部分事情,只能由你自己动脑动手去办理。别人是不能代替你的。别人也不想代替你。因为大家只想把你引上高峰,让世人瞩目。若大家将你背上高峰,还有何意义?”文朔疑道:“酒叔此言何意?”醉汉清醒一刹,又现醉态,向文朔道:“站好!仔细看我用竹剑。” 醉汉转向众武者道:“你们别害怕。我只杀犯下死罪的恶徒。你们还没坏透。我不会杀你们的。”突然,醉汉话锋一转,正色道:“但是你们不听话,不和我动武,我就翻脸了!那后果就严重了!”矮个子拔出自己的腰刀向醉汉道:“我曾听人说,你如何厉害,但我没见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我与你对战。”醉汉看了一眼矮个子,继而一倒身,又躺在驴背上,仰面喝了口酒,不屑道:“你算什么毛?也配向我说话。”中年武者向矮个子道:“休要逞能。” 醉汉用细竹枝指点着中年武者与甲武者、乙武者,不耐烦道:“你们都不与我动手,是不?好!今天,我就用一支竹签穿了你们三个蛤蟆。我教我侄子‘一夜醉千叶’!”乙武者闻听此言,向醉汉咬牙道:“我与你比武。”醉汉道:“哎!这就对了么!其实,我不愿用你们试剑。可这里又没有高手啊!今天为了让我侄子学习竹剑术,只能拿你们这三根毛来将就用一下了。” 乙武者翻身下马,手持腰刀直冲醉汉而去。醉汉滑下驴臀,趿拉着破鞋,摇摇晃晃迎上前去。乙武者一刀劈向醉汉头顶。 第222章 授竹剑妙法 至中武内界 醉汉脚下一滑,“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乙武者见状,哈哈大笑。醉汉坐在地上,喝了口酒,笑道:“傻笑什么呢?你裤子都湿了!”乙武者低头一看,自己右大腿处的裤子,被细竹枝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正往外溢出。在场所有人皆惊呆了。 甲武者见师弟被醉汉致伤,即拔出腰刀冲向醉汉。醉汉歪歪斜斜窜至一株大树前,甲武者一刀劈向醉汉,醉汉将身一闪,甲武者的腰刀劈入了树干,拔不出来了。醉汉甩手细竹枝,甲武者的右腕处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溢出右腕。 醉汉边与甲武者斗战,边向文朔讲解道:“小子,你要将身边的一草一木都变成自己的帮手和武器。你要融入所处的环境内……”中年武者见醉汉拿自己的两位师弟当猴般戏耍,实是忍无可忍。只见他翻身下马,拔出腰刀,冲向醉汉。 醉汉趿拉着破鞋,边逃离中年武者,边向文朔道:“小子,木刺虽细如发丝,易折易断,却为何可以刺入皮肤?”文朔想了想道:“可是由于方向与速度、力道皆恰到正处?”醉汉笑道:“不愧是我的侄子。聪明啊!哈哈……” 突然,醉汉转身面对中年武者,向文朔道:“看好了!我要划破他第一层衣服。”中年武者见醉汉挥细竹枝纵划下来,便舞腰刀横斩醉汉手中的细竹枝。醉汉收臂转腕,用细竹枝末梢“唰”的一下划破中年武者右腕背。醉汉向文朔道:“比武亦为比智。定要随机应变。最终目的是击败敌人。看好了!我要刺他的右大腿。”醉汉持细竹枝向中年武者右大腿刺去。中年武者转身,舞刀再次斩向细竹枝。醉汉再次收臂转腕,用细竹枝末梢“唰”的一下划破中年武者右腕背。 醉汉向文朔道:“这一招和前一招一样。我没什么好说的。要说,只能说这家伙没记性。哈哈哈……看好了!我要划破他右腕背。”中年武者见醉汉转向自己右侧,急向右转,不让醉汉面对自己右身。醉汉见中年武者防右而露左,用细竹枝刺中中年武者左臂。醉汉向文朔道:“小子,你看到了么?我在刺中敌人时,要保持竹剑挺直。这样才能将我的力由剑尾注入剑首。倘若竹剑有弯曲,我发出的力便泄了。你的木剑同理。你要懂你手里的武器,发挥出武器的最大威力。‘风吹落叶可断草’,你可明白?” 中年武者见自己连连中招,而又无解,实是懊恼非常。醉汉向文朔道:“你对战敌人时,一定要注视敌人的双眼,从他的眼中获取他的意图和情绪。比如说,我现在的敌人已经心乱了。心乱的后果是身法乱,招法乱。现在,我可以说,我已经战胜他了。”醉汉将细竹枝上下左右挥舞一番,中年武者攻防错乱,长袍被划得丝丝缕缕垂柳般随风飘舞。 醉汉向文朔道:“小子,该你了!”文朔见此刻局面实属戏虐,而非斗战。况且,三员中年武者皆已受伤,自己若出手,似乎有意欺辱众武者。文朔道:“酒叔,让他们走罢。”醉汉向文朔道:“傻小子,你对敌人怎可怜悯?他们可曾向你让路?”文朔向醉汉道:“此刻,他们已无威胁。我无意再斗。”醉汉笑道:“你小子觉得这几只弱鸡不趁手么?你想直接对战前面的恶狼啊!哈哈哈……好!送到嘴边的肉不香。你自己狩猎去。”三员中年武者见文朔义行为先,无意趁人之危,皆心生好感,不愿纠缠文朔,继而交出文朔的‘武客贴’,让出前行路。 文朔牵着黑驴来至醉汉身边,搀扶着醉汉上驴后,自己跃身上马。醉汉倒躺在驴背上,悠然地喝着酒,与文朔向南行去。 文朔出林,望着远处一座高山,向醉汉道:“酒叔,前面是什么山?好雄伟啊!”醉汉道:“中武山。武界三部十庭和奉义坛的所在地。你不就是想去那里么!”文朔道:“小侄正想去那里。”醉汉道:“方才那片树林内的武者是‘中武外域护卫’,那三个中年武者与你实力相当,你与他们斗战,吃不了什么大亏。但你再南行,可要难行了。因为你再遇到的武者可全是武界能者了。你根本没有全胜的希望。”文朔道:“小侄一定要查明十年前的凶案。结束武界争斗。此刻,唯有知难硬闯了!” 醉汉道:“这里有许多的躁蛆,它们不在臭屎里面钻拱,便失去人生的意义。管它们做甚!你放心!灵寒客与凤鸣翎羽已恢复了元气。他们不会再被水地二部庭员欺辱了。你出不出手,大伤亡也只在水地二部。你在如此时局下参与武界事务……你师父啊!太宠你这小子了。”文朔向醉汉道:“酒叔此言何意?……酒叔知道家师是何身份?……酒叔以前在候寱家中是见过家师的。酒叔与家师好似不识啊!”醉汉躺在驴背上喝了口酒,微微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文朔与醉汉前行一程,见路旁有一通石碑上刻“中武内界”四字,便向醉汉问道:“酒叔,咱们快到奉义坛了么?”醉汉头也不抬,眼也不睁,迷迷糊糊道:“早着呢!看见前面的高台没有?”文朔道:“看见了。”醉汉又道:“那上面的人正在看咱们,你看见了没有?”文朔道:“高台上面是有人……他们好像没有看咱们啊!” 醉汉道:“刚喂你一个‘聪明’,马上就生成‘笨蛋’了?……那是了望台,上面的人是监察士。咱们这么黑驴白马、占路霸道、撒欢逍遥地游行,了望台上的监察士会不看咱们?……你说,是他们傻,还是你傻?”文朔不假思索道:“他们傻。”醉汉闻听此言,实是出乎意料,一口酒呛得他鼻口齐喷,腾地坐起身来,大笑道:“哈哈哈……你小子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哈哈哈……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在卖傻?哈哈哈……”文朔见醉汉倒骑着白嘴黑驴,喷酒大笑,自己小笑不语。 文朔与醉汉小笑大笑之际,前方三员中年武者由了望台下飞骑而来。三员中年武者行近文朔,为首中年武者向文朔道:“文朔,你来此做甚?”文朔道:“我要彻查幻馨司遇刺案。”为首中年武者道:“你可以查。”文朔向为首中年武者拱手道:“多谢!”继而驱马向前行去。为首中年武者道:“哪里去?”文朔道:“我前往奉义坛拜见奉义坛主,并请他允许我到幻馨司寝室勘查凶案现场。”为首中年武者道:“我同意你彻查凶案。可没说让你靠近中武山啊!”文朔道:“我不登山,怎入幻馨司寝室?怎勘查凶案现场?” 为首中年武者道:“镇守中武山内界是我的职责。你想前行,须交‘武客贴’,与我比武。”为首中年武者看了看少年文朔,鄙笑道:“可那又有何意义呢?”驴背上的醉汉道:“拿你练手,怎地?”为首中年武者道:“竹剑客,你是想让这个傻子废在这里么?”醉汉不屑道:“就凭你?看门狗都不算,还要吓唬人。”为首中年武者看了醉汉一眼,转目别处道:“你我都是奉义录员,我念同檐之谊,不与你计较。” 为首中年武者向文朔道:“文朔,我不会害你性命。但你冒犯武界圣地——中武山,我将废你手脚,以作教训。你想好了。”文朔毫不迟疑道:“我应战。”继而将“武客贴”递与为首中年武者。为首中年武者道:“你应战?现在你正在挑战中武山!应战的人是我。怎么成了你应战了!”醉汉道:“啰嗦!打还是不打?”为首中年武者收了文朔的“武客贴”,向文朔道:“你想动拳脚,还是动刀剑。”文朔道:“拳脚。” 为首中年武者翻身下马,选了一块平地作为擂场。文朔随后步入擂场整装待战时,醉汉向文朔道:“小子,这回你不用谦让了。从此起,与你交手者皆为武界高手能者。你唯招招尽绝,方能取胜。”文朔向醉汉点了下头,继而转向为首中年武者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挑战。” 第223章 甩鞋又扬沙 凌虐合举庭 为首中年武者拱手道:“奉义坛孙驹应战。”言毕,孙驹亮出守卫招式,文朔亮出攻守兼备的招式。孙驹不屑道:“你出招罢。”语声未落,文朔腾地纵身一跃,凌空一脚,“唰”的一下,一黑影飞向孙驹脸面。孙驹诧恼道:“文朔,你用暗器!”孙驹方躲过“暗器”,头上狠狠中了一脚。登时,孙驹晕倒在地。孙驹昏迷中,恍惚听到醉汉在嚎笑。 不知过了多久,孙驹的同伴于烲唤醒孙驹。昏昏沉沉的孙驹向于烲问道:“文朔呢?”于烲无奈道:“文朔过界了!”孙驹道:“文朔的武艺不可能比咱们高!真打实斗,他绝不会赢!”孙驹一脸不解道:“我被文朔暗算了。你们怎还能被他偷袭?”于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文朔怎么赢你的么?”孙驹道:“他先用暗器偷袭我……后来我就晕了。”于烲道:“哪有暗器啊!那是文朔的鞋子。”孙驹讶道:“什么?鞋子!”于烲道:“他先甩出一只鞋子干扰你。在你躲避鞋子时,文朔一脚踢在你的头上,你就晕倒了。”孙驹恼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怎么可以这样比武呢?”于烲道:“武界也没有不许比武时甩大鞋的规矩啊!” 孙驹道:“那你们呢?他甩一只鞋迷惑了我,也就罢了。你们还让他甩另一只鞋子啊!”于烲无奈道:“他没向我甩鞋子。”孙驹急问道:“那你怎能败了呢?”于烲无奈道:“他向我扬沙子……这小子太坏了!现在我眼睛里还有沙子呢!”孙驹闻听此言,呆了片刻,向同伴们道:“此前,也没听说文朔这么无赖过啊!这算什么比武啊!”于烲道:“这小子太坏了!太坏了!”孙驹坐在地上,恼道:“咳!丢死人了!” 孙驹看了看另一同伴道:“你也败了?”另一同伴道:“你蒙了?咱们的规矩是单人闯关,只须三人两败,即与放行。你们俩都败了,还用我么?”孙驹道:“那竹剑客怎么也过去了?”于烲道:“你真是蒙了!竹剑客虽然散漫成性,不被奉义坛规矩束缚,不在奉义坛久驻。可他毕竟挂名在奉义坛,与咱们一样,也是奉义坛录员啊!他回奉义坛有何不可啊?”孙驹道:“对了!这都是竹剑客教给文朔的损招!这损货回奉义坛,准没好事。” 南方路上,醉汉向文朔笑道:“好小子!你这现买现卖的本事,不错嘛!哈哈哈……你可知道,那两个家伙可是奉义坛上等武者啊!”文朔道:“小侄自知前方还有许多高手能者将与我斗战。我必须以最小的代价战胜对手。这样才能在中武山立足,要求彻查幻馨司遇刺案。小侄实是被迫如此无赖的。” 文朔向醉汉道:“酒叔,那个未与我斗战的武者是惧怕您么?他未敢阻拦您前行啊!”醉汉笑道:“我还年少时,被前任奉义坛主拉入奉义坛,挂了名号。算是个奉义坛录员。呵呵……我入奉义坛,他为何拦我?”文朔笑道:“这么说来,此地段,此时段,由您来保护小侄了?呵呵……”醉汉躺在驴背上,惬意地喝了口酒,笑道:“保护啥?你小子继承九叔我的机灵劲儿了。你一个人把奉义坛拆了,都不成问题。哈哈哈……我在家时,很是喜欢小应。因为小应机灵啊!我就看不上你那副木头木脑的呆样子。我曾认为你和小应不是亲兄弟。岂料你和小应果是同父同母的孩子。只是机灵劲儿没放出来啊!这就是文人们说的‘大智若愚’么?哈哈哈……” 文朔与醉汉边说边行,来至中武山下中武门前。为首卫门武者向文朔道:“你是文朔?”文朔下马,向为首卫门武者拱手道:“鄙人凤鸣堂文朔。”为首卫门武者道:“你所为何来?”文朔道:“鄙人欲勘查前任幻馨司遇刺案发现场。”为首卫门武者道:“前任幻馨庭主司寝室早已禁封。你即便进入中武门,也进不了前任幻馨庭主司寝室。回去罢!”文朔道:“我是捕快。我可以查案。”为首卫门武者道:“你是森国捕快。怎查垚国公案?”文朔道:“我是武界捕快,怎查不得武界凶案?”为首卫门武者道:“你想彻查武界前任幻馨庭主司遇刺案,须奉义坛主应允。”文朔道:“我现在就去奉义坛向奉义坛主申请办案。” 为首卫门武者道:“你以为你可以轻易见到奉义坛主么?”文朔道:“不就是用拳脚打开山门么!”为首卫门武者道:“中武门乃武界圣门!岂可任人造次!”文朔道:“此言何意?”为首卫门武者道:“你进中武门易。你只须呈上‘武客贴’,我们中武门四护卫确认中武外域护卫与中武内域护卫在‘武客贴’上施盖的通行章图合规有效,即刻开门放行。但你想见到奉义坛主须通过中武山上三部十庭庭卫关卡。”文朔道:“门外比武转为门内比武么?”为首卫门武者道:“也可以这么说。你若战胜众庭卫,就可以见到奉义坛主了。不过以你的实力……我奉劝你一句好话,进中武门易,出中武门难!你想好了!” 文朔已知要义,不再与为首卫门武者多言。他取出武客贴双手交与为首卫门武者。为首卫门武者见文朔心意已决,便双手接过武客贴,与其余三名卫门武者仔细查验。中武门四护卫共同查验无误后,合力开启中武门,文朔牵马进入中武门,醉汉躺驴进入中武门。 文朔乘马与醉汉躺驴同沿盘山道上行一时,来至中武山上第一座庭院前。只见院门之上悬一横额,上刻“合举门”三个大字。“来者何人?”甲卫门武者向文朔与醉汉朗声道。文朔下马,向甲卫门武者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拜访!”乙卫门武者见醉汉没有应答,即朗声道:“驴上何人?”醉汉用左手挠了挠驴肋,白嘴黑驴仰脖昂头欢叫起来。待驴止叫,乙卫门武者又向醉汉朗声道:“驴上何人?”醉汉又用左手挠了挠驴肋,白嘴黑驴又仰脖昂头欢叫起来。 乙卫门武者见自己问一回,黑驴叫一回,品出其中异味来。乙卫门武者拔出佩刀,恼道:“驴上那厮!你再不回话,我剁了驴头!”醉汉一挺身,坐在驴屁股上,向后扭头,斜看着乙卫门武者,轻拍了一下驴屁股。白嘴黑驴径直向乙卫门武者行去。乙卫门武者见醉汉与黑驴合伙挑衅自己,实是恼血喷涌,脑血冲顶。乙卫门武者举刀欲砍黑驴。甲卫门武者认出醉汉是奉义坛的竹剑客,急忙向乙卫门武者道:“兄弟!他是竹剑客!”乙卫门武者闻听“竹剑客”三字,登时脑血归心,恼血寒凝。那高高举起的佩刀,已是不知何去何从了! 醉汉见乙卫门武者僵如石像,实是鄙夷不屑。醉汉向文朔道:“小子,进门去!”言毕,醉汉扫了一眼甲、乙卫门武者,复又躺在驴背上,不耐烦地喝了口酒。文朔见醉汉躺驴率先进入合举门,便牵马随后而入。 文朔牵马绕过照壁,进入大庭院,只见院北一座高阁正门之上悬一横额,上刻“合举庭”三个大字。庭院内众武者见一人躺驴,一人牵马,逛街般悠闲散漫,四处乱转,齐声喝道:“呔!合举重地焉能任由尔等擅闯!滚出去!”“滚出去?是谁敢让我滚出去啊?我一巴掌把你们的狗嘴都打歪了,你们信不信?”语声未落,醉汉飞身而起,疾风闪电般绕行于众武者身边,只听满院里“噼噼啪啪”掴脸声起。 “住手!竹剑客!你也忒蔑视我合举庭了!”一中年武者步出高阁正门,向醉汉怒道。醉汉见那中年武者现身,径直前冲,拳脚相加,打得中年武者连连后退,手臂腿脚相继受伤。“住手!竹剑客!我合举庭员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又一中年武者步出高阁正门,向醉汉怒道。醉汉见此中年武者现身,旋即丢弃先前中年武者,转向此中年武者,拳脚相加,欲致其伤。 文朔见醉汉欲将满院武者尽皆凌虐,已知其意。文朔急向醉汉朗声道:“酒叔息怒!合举庭员对您无礼,您出出气,就算了罢!” 第224章 取巧合举庭 投机荣同庭 醉汉干净利落地将先后步出高阁的两位中年武者打伤,捎带着放倒几个不逊者,心中目的业已达到,于是高声道:“你们合举庭员也忒无礼了!我来你们家做客,你们非但不热情接待,反而意欲欺凌我!你们是何道理?我要到我们奉义坛主那里告状去!”满院的合举武者见醉汉如此厉害,皆已畏服于醉汉的凌威,莫敢应其锋。 文朔见醉汉表演完毕,即向庭院内众武者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拜访!”先武者强忍伤痛道:“你何事来访?”文朔道:“庸吾欲借路前往奉义坛。”先武者道:“你可有中武山‘迎宾柬’?”文朔道:“无有。”先武者道:“你无‘迎宾柬’,我无权让路!”文朔道:“庸吾依中武山规矩行事。”先武者道:“你欲凭武闯关?”文朔拱手道:“庸吾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先武者已闻禀报,文朔此来之意尽晓,自知多言无义。于是立于院中,向文朔拱手道:“合举庭卫笃图砦守关!”文朔拱手道:“凤鸣堂文朔闯关!”二人礼毕,斗战一处。文朔亲见醉汉打伤合举庭卫笃图砦,尽知笃图砦被醉汉打伤之处,于是专击笃图砦伤处。合举庭卫笃图砦已先被醉汉打伤,此时手臂腿脚皆有伤处作痛,难以正常发挥实力,最后被文朔击败。 后武者见笃图砦被文朔击败,即朗声道:“此战无效!我来守关!”醉汉道:“中武山的规矩是一人闯关,一人守。你们合举庭卫要两人对一人,破坏中武山的规矩?”后武者恼道:“竹剑客,你这……你先出手伤人,文朔趁机收益,这公平么?”醉汉道:“我一个人对你们这许多人,我都没说自己受伤,你们倒叫喊着自己受伤了!你们合举庭内都是面人儿啊?” 合举庭卫笃图砦向后武者近言轻声道:“师兄,今天有竹剑客这个损货助力文朔,咱们赢不了。弟已受辱,兄勿再亏!”合举庭卫笃图砦向醉汉道:“竹剑客,你今天护着文朔过关,来日吾合举司回临中武山,看你何言以对?”醉汉喝了口酒,不屑道:“合举司?蔫毛一根儿!”醉汉向文朔道:“走了!前面还有几根儿臊毛等你拔呢!”后武者闻听此言,怒火升腾,欲向醉汉动武,合举庭卫笃图砦急忙拉住后武者,放醉汉与文朔通行。 醉汉喝着酒,趿拉着破鞋,摇摇晃晃在前面引路。白嘴黑驴仰脖昂头,甩着稀毛尾巴,悠闲地踏着蹄步紧随其后。文朔心怀歉意向庭院内众武者拱手施以环礼,继而牵着雪狮向前行去。 文朔随醉汉出离合举庭后门,向醉汉道:“多谢酒叔相助!”醉汉道:“合举前门之前,参斗后门之后,皆由奉义录员守卫。合举后门之后,参斗前门之前,由各庭武者守卫。也就是说,过了合举后门,奉义录员就不会轻易干预你上山了。”醉汉手指前方,向文朔道:“前面是荣同庭。你想怎么过关?”文朔道:“既然小侄不会受到奉义录员干预,也就不会被逐下山了,是么?”醉汉道:“奉义录员一般不会进入天水地三部辖域行事。天水地三部庭员又无责本庭辖域之外事。因此,你在相邻两庭辖域间的相和界域内是安全的。” 文朔道:“只要小侄能留在中武山,小侄就要凭实力比武了!”醉汉道:“咦?你小子怎又发愚了?比什么武啊?你来此为何?”文朔道:“为见奉义坛主,申请彻查幻馨司遇刺案。”醉汉道:“那你见到奉义坛主就行了!你理其他人做甚?”文朔道:“酒叔以真本领让人心服,可小侄却投机取巧让人怨嫌,小侄实是心内不安啊!”醉汉恼道:“愚!忒愚!人只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你管他人心里怎想做甚?……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实力,你根本到不了奉义坛!” 言毕,醉汉蹿上驴背,喝了一口闷酒,不再理会文朔。醉汉倒骑着黑驴前行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文朔,嘴角略现一丝笑意,继而躺在“摇椅”上安睡了。文朔边思考着醉汉之意,边乘马与醉汉向荣同庭院行去。 “何人来吾荣同重地?”“荣同门”前西卫门武者向文朔朗声道。文朔见前方有人询问,便下马,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拜访!”西卫门武者疑道:“你能通过合举庭?合举庭卫没有阻拦你?”文朔道:“承蒙合举庭卫明理知义,小试庸吾武艺后,便向庸吾让路放行了!”躺在驴背上闭目浅睡的醉汉闻听文朔之言,微睁一目瞟了一眼文朔,嘴角略现一丝笑意。 西卫门武者再向文朔道:“你来吾荣同庭何为?”文朔道:“借路前往奉义坛拜见奉义坛主,为武界解释怨仇。”西卫门武者道:“人小口大,什么都敢说!”言毕,西卫门武者行向东卫门武者。两卫门武者商量一下后,东卫门武者步入荣同门。 过了一时,东卫门武者引领着一员荣同庭卫步出荣同门。荣同庭卫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醉汉,继而问道:“何人来访?”文朔向荣同庭卫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拜访!”荣同庭卫道:“你不请自来,定无迎宾柬。你当如何通过吾荣同庭?”文朔道:“只要能通过荣同庭,庸吾悉听尊便!”荣同庭卫道:“你已与合举庭卫比过武了?”文朔应是。荣同庭卫又道:“你们比武共用几回合?”文朔道:“十余招。”荣同庭卫讶道:“十余招!?哪位合举庭卫与你比武的?”文朔道:“合举庭卫笃图砦。”荣同庭卫道:“他故意让你?”文朔道:“合举庭卫已尽职责,与我比武。庸吾甚是感谢合举庭卫为解释武界怨仇出力。武界若多些明理知义的高士,武界安宁之日近矣!” 荣同庭卫思忖一时,笑道:“你休拿迷话惑我!现在,水地二部庭员皆尽力斗战凤鸣翎羽,合举庭卫笃图砦怎会背叛本庭,相助与你!”醉汉闻听此言,一挺身坐在驴屁股上,朗声道:“打罢!打罢!再不打,天就黑了!”荣同庭卫向文朔道:“你过得了合举庭,却进不得荣同门!”文朔见荣同庭卫甚是藐视自己,心内颇为不悦。 文朔揉了揉肚子,向荣同庭卫拱手,轻声道:“请稍候!借茅厕一用。”言毕,文朔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示意荣同庭卫稍候,双脚疾步径入荣同门。荣同庭卫本待与文朔比武较艺,岂料文朔屎尿闹肚,让自己“稍候”。荣同庭卫意欲拦阻,可不让文朔拉屎撒尿,又实在过于龌龊。况且,庭院内有本庭众多武者在,难道文朔还能冲出荣同后门去!荣同庭卫心中无忧,足下不动,静在原地等候。 “请让一让!我的小狗跑过去了!请让一让!我的小狗跑过去了!……”荣同庭院内众武者见一蓝衣少年入院寻狗,皆甚好奇。有的武者让路,有的武者寻望,有的武者纳闷。荣同庭院前门距后门不过三百步,文朔捷足疾步,少时即过。 文朔行至荣同后门之外,即取出一枚竹哨,长吹一声,荣同前门之外的雪狮长嘶一声,冲进荣同门。此时,荣同前门之外的荣同庭卫恍然大悟,旋即厉声喊道:“文朔!你敢骗我!”荣同庭卫随雪狮冲进荣同庭院,向众武者怒道:“你们怎放文朔过去了?”此时,院内众武者或呆头呆脑,或愣头愣脑,仿如一群痴汉懵懵地看着荣同庭卫。 荣同庭卫再怒道:“你们为何放蓝衣小子过去?”一荣同中年武者惑道:“那孩子的小狗往后门跑了,咱们也不能不让他去追啊!”荣同庭卫怒道:“什么孩子?那是文朔!凤鸣九霄的师弟!他是来比武冲关的!哪有小狗向后门跑了?”又一荣同中年武者道:“那你为何放他入门啊?”荣同庭卫恼道:“那家伙说他要去茅厕,我……”众荣同武者七嘴八舌道:“我见庭卫出门后,那小子才无拦无阻地进门的。我自然是认为庭卫让他进来的啊!庭卫放进来的人,我们怎好拦阻!……是啊,没法拦啊!伤和气么!……那小子也真会演戏。你看他自自然然地走进大门,双眼向前追望,就好像真的有一只小狗往后门跑了一样!我是被蒙骗了!……我也没想到那小子是来比武的!……谁能想到那小子能越过庭卫进门来啊!……庭卫啊!莫再责备我们这些听令人了!……” 第225章 投机遇玄机 宣盛卫门者 “啊呀!这马咬人啊!……大家快来捉马啊!……小心!这马踢人!……我砍了它!……别伤它!这可是宝马啊!……”院内有几名武者围着雪狮乱转乱叫。“你们不拦人,却拦畜牲!你们不嫌丢人啊?”醉汉趿拉着破鞋,摇摇摆摆走进荣同庭院,向众荣同武者道。荣同庭卫见醉汉步入庭院,问道:“竹剑客,你来我们荣同庭何为?”醉汉道:“来你们荣同庭?什么腌臜坑!你以为我愿意来啊?你们的臭坑挡了我回奉义坛的路了!我还嫌你们的坑脏了我的宝履呢!”言毕,醉汉抬起右脚,晃了晃那只露出黑黑脚跟的破鞋。 荣同庭卫恼道:“竹剑客,你玷污我们荣同庭!”醉汉道:“太阳快落山了。你们别耽误我回奉义坛睡觉!快让路!”荣同庭卫与众荣同武者皆不敢招惹醉汉,纷纷让路放行。雪狮见众人让路,即奔出荣同庭院,与文朔会合于荣同后门之外。 醉汉摇摇摆摆晃出荣同后门,看了一眼文朔,笑道:“你小子连九叔也骗!好啊!”文朔急道:“酒叔勿怪!小侄是听荣同庭卫说小侄进不得他们荣同门后,临时动了玩儿心,想与荣同庭卫玩耍一番。小侄怎会骗酒叔呢!”醉汉笑道:“急什么?你能蒙骗九叔,说明你聪明!九叔心里欢喜着呢!九叔是聪明人,自然希望自己的晚辈更聪明!”文朔向醉汉笑道:“多谢酒叔体谅!” 文朔乘马与醉汉躺驴前行一时,文朔回首望向荣同庭后门,只见两员卫门武者静立大门两侧,此外再无他人现身。文朔向醉汉问道:“酒叔,小侄出离荣同庭院后,荣同武者为何不来追斗?”醉汉笑道:“他们有脸追你么?一堆被你耍得团团乱转的呆瓜!哈哈哈……这回荣同庭的脸丢大了!哈哈哈……”文朔道:“荣同庭内众武者都会怨恨我吧?”醉汉闻听“怨恨”二字,突然正色道:“怨恨!你不怨恨他们,反担心他们怨恨你!这怨恨之世,哪里没有怨恨?你若在意怨恨,你就出家罢!” 文朔又向醉汉道:“小侄本是想着戏耍一下荣同庭卫,故而赚入荣同门。岂料小侄以寻找小狗为名,竟通过了荣同庭院!这也……”醉汉接言道:“这也太假了!是么?”文朔道:“是啊!荣同庭院内那么多武者怎会全被我小小花招骗过呢?”醉汉道:“你当然骗不了所有人。”文朔惑道:“那些武者为何不拦阻我呢?”醉汉道:“谁放你进入荣同门的?”文朔道:“没人放小侄进入荣同门啊!”醉汉道:“没人放你,你能进入荣同门?”文朔道:“小侄是蒙骗荣同庭卫后,擅入荣同门的。”醉汉道:“你这么说,别人这么想么?” 醉汉躺在驴背上,未闻文朔接言,问道:“怎么不说话啊?”文朔道:“小侄被自己弄蒙了!”醉汉笑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还蒙?哈哈哈……”文朔道:“荣同庭卫对我那般傲慢,不可能故意放我进入荣同门啊!”醉汉道:“他是不可能故意放你进入荣同门。”文朔道:“咱们叔侄俩都不信,别人还能怎么想?”醉汉道:“别人随便想。”文朔道:“小侄愈发的蒙了!” 醉汉喝了口酒,道:“在荣同门前与你对话的荣同庭卫名为:盍选仞。此人武艺甚好。人性甚坏。他虽然以自身的武艺夺取了荣同庭卫的职位,可荣同庭内众武者无一人不厌嫌他。无一人不想将他逐出荣同庭。”文朔恍然大悟道:“小侄明白了!荣同庭院内众武者想借小侄之由将荣同庭卫盍选仞逐出荣同庭,故而装糊涂,放小侄通过荣同庭!”醉汉呵呵一笑,道:“你小子运气真好!” 文朔道:“这不是因私废公么?”醉汉道:“你以为武界是什么好坑么?”文朔道:“如此看来,小侄此来之愿,难成矣!”醉汉笑道:“还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过成与不成都不重要。”文朔道:“小侄此来成与不成都不重要,那小侄此来还有何意义?”醉汉道:“你给中武山添乱,就是意义所在!从此后,武界就有你一篇奇章!”文朔道:“这……”醉汉道:“这只是你人生‘大着’中的一页而已!”文朔道:“酒叔为何这么说?”醉汉笑道:“因为我是你九叔啊!哈哈哈……” 文朔乘马与醉汉躺驴继续前行,来至宣盛门前。醉汉向文朔道:“小子!这是武界地部三庭之冠!三名宣盛庭卫皆是身经百战的中年成名武者。你战,还是不战?”文朔坚决道:“战!既然中武山已是一团混沌,我不能审查幻馨司遇刺案,那我就先开辟出中武山的天与地!分出中武山的清与浊!”醉汉狠狠地喝了口酒,笑道:“好!霸气!王者当如此!哈哈哈……大哥啊!您的儿子是霸王啊!哈哈哈……” “宣盛重地!何人喧哗?”宣盛门甲卫门武者向醉汉朗声道。醉汉岂会在意区区一个卫门武者,他向文朔道:“小子,这里交给你了!只要你没有性命之忧,九叔我就不出手了。倘若有人敢动杀心……那九叔我就先取了他的杀心!”文朔道:“多谢酒叔关爱!”醉汉点了点头,第一次仔细地看了看文朔,和容温言道:“去罢!让九叔看看你如何狠战宣盛庭卫!” 文朔驱雪狮行近甲卫门武者,下马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拜访!”甲卫门武者问:“你为何而来?”文朔道:“庸吾欲拜见奉义坛主申请彻查幻馨司遇刺案,解释武界怨仇。”甲卫门武者笑道:“好大的口气!”继而,甲卫门武者奇异地看了看文朔,问道:“你战胜了合举庭卫与荣同庭卫?”文朔道:“庸吾未战胜两位庭卫。”甲卫门武者道:“那你如何能到吾宣盛辖域?”文朔道:“托众士之大义!” 甲卫门武者道:“我想他们也是大意了!呵呵……我宣盛庭与合举庭、荣同庭大不同。你想与我们宣盛庭卫比武,须先与我们卫门武者比武。”文朔凛然道:“庸吾正想领教!”醉汉道:“小子,这俩白薯面的很!速战速决!”文朔转向醉汉道:“小侄明白!” 甲卫门武者与文朔互礼毕,二人斗在一处。一合之内,数招之后,文朔觑隙,一招“朝阳冲巅”击中甲卫门武者太阳穴。甲卫门武者登时昏晕倒地。乙卫门武者见况,立即冲上前来。文朔不待乙卫门武者出手,一掌斩中乙卫门武者颈项,乙卫门武者登时晕倒在地。 文朔击败两卫门武者,牵马步入宣盛门。宣盛庭院内众武者见文朔进入庭院,皆甚意外。有一武者绕过照壁,冲至院外,见两卫门武者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立即向院内喊道:“袭客赢门!”院内数员武者冲出宣盛门,救护院外两卫门武者。数员武者将文朔合围。一员武者即请宣盛庭卫快出庭阁。 宣盛庭卫看了看文朔,道:“你是凤鸣堂文朔?”文朔拱手道:“庸吾凤鸣堂文朔。”宣盛庭卫道:“你想前往奉义坛?”文朔道:“正是!”宣盛庭卫道:“你欲凭武冲关?”文朔道:“只要能通过宣盛庭院,我不以武相加亦可!”宣盛庭卫闻言,未能即明文朔言内隐意,稍顿略思,宣盛庭卫冷笑道:“好狂徒!” 宣盛庭卫威严道:“只要你能独自走出宣盛北门,我就算你过关。”文朔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冲关!”宣盛庭卫拱手道:“宣盛庭卫桑豪竍守关!”二人互礼毕,文朔左脚前占,右脚后座,双腿微曲,同时左掌前探,右拳后持,两臂略展。宣盛庭卫桑豪竍笑道:“先礼后兵式!……算了!你既然来此冲关,便无须这般虚让了。你向我进攻罢!” 文朔闪纵,冲至宣盛庭卫桑豪竍左侧,左小腿卡住宣盛庭卫桑豪竍左小腿后侧,左手擒住宣盛庭卫桑豪竍左腕,左肩猛撞宣盛庭卫桑豪竍左胸。宣盛庭卫桑豪竍已看出文朔招法用意,但他并不去解拆,而是硬抗,因为宣盛庭卫桑豪竍不屑文朔小小少年的武艺。 第226章 劲斗桑豪竍 跨过宣盛门 文朔自幼习武,身法矫健,膂力非凡。此开场首招——立地摧山,乃是其师传授的第一进击招法。文朔自幼便已习练精熟。此刻,文朔疾风闪电般仅施此一招便将宣盛庭卫桑豪竍掼倒在地。旋即,文朔俯身欲拳击宣盛庭卫桑豪竍首面,宣盛庭卫桑豪竍卧地一脚踹向文朔前胸。文朔旋身避离。 宣盛庭卫桑豪竍借机跃身而起,向文朔道:“文朔,你的武艺远超你的年纪。我小看你了!”醉汉向文朔道:“小子,你别骄傲!方才是癞皮狗大意了!你离赢他,还早着呢!”宣盛庭卫桑豪竍瞥了一眼步入宣盛庭院的醉汉,无意理会。 宣盛庭卫桑豪竍向文朔道:“文朔,你再来进攻!”文朔知宣盛庭卫桑豪竍武艺高强,便不谦让,再次进攻。文朔纵步,右脚侵占宣盛庭卫桑豪竍胯下,右拳直击宣盛庭卫桑豪竍首面,宣盛庭卫桑豪竍左勾手将文朔右腕拨出肩外,旋即进身,右掌击向文朔首面。文朔急出左掌截斩宣盛庭卫桑豪竍右腕,宣盛庭卫桑豪竍再次与文朔硬抗,文朔左掌截斩在宣盛庭卫桑豪竍右腕处,宣盛庭卫桑豪竍右掌偏移,击中文朔左侧脸颊。文朔只觉一刹眩晕,向后退去数步。渐而,文朔左侧脸颊灼痛,左眼模糊起来。 文朔心内讶道:“这宣盛庭卫好武艺!他右腕被我左掌击中,还能将我击伤,我确实不及其艺高。”宣盛庭卫桑豪竍右腕被文朔左掌击中,一股断腕般疼痛直刺心头。宣盛庭卫桑豪竍心内讶道:“这文朔好武艺!倘若他这一掌力道再弱些,我此掌定将其击晕在地!完胜收关。” 宣盛庭卫桑豪竍向文朔道:“文朔,看来晋翁已将凤鸣堂身法武艺‘地岳震’中的绝技传授与你了!你很得宠啊!你的武艺虽得晋翁亲授真传,胜过同龄人,但你根本没有希望战胜我。我已试探过你的实力了。我知道我不用全力对战你,极有可能被你捉空偷袭。我若全力与你对战,你将败得惨不忍睹。我听说你是个讲大义的人,我不想让你惨败受苦。你还是自己退出宣盛南门去罢!”文朔道:“我若是讲大义的人,怎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视困扰武界十年的疑案如不见呢?”宣盛庭卫桑豪竍道:“你想与我斗到底?”文朔决然道:“我要见奉义坛主!我要重查幻馨司遇刺案!你若阻我,我唯有破阻!”宣盛庭卫桑豪竍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的大义。让你为义牺牲。” 宣盛庭卫桑豪竍纵身一跃,厉掌直劈文朔头顶。文朔侧身右转,出左手擒捉宣盛庭卫桑豪竍右腕,继而右拳劲击宣盛庭卫桑豪竍右肘窝。宣盛庭卫桑豪竍出左拳,直击文朔右肘。文朔自知自己右拳攻击的是宣盛庭卫桑豪竍的右肘内侧,自己只能将宣盛庭卫桑豪竍右肘击伤。可宣盛庭卫桑豪竍攻击的是自己的右肘外侧,宣盛庭卫桑豪竍这一拳将击断自己右肘。文朔立即撤回双手,向后退出半步,转左手擒捉宣盛庭卫桑豪竍左腕,右拳直击宣盛庭卫桑豪竍左肘外侧。宣盛庭卫桑豪竍疾出左脚踹向文朔腰腹。文朔再次向后退出半步,避开宣盛庭卫桑豪竍攻击。 宣盛庭卫桑豪竍向文朔道:“文朔,你经历的实战很少吧?你的武艺可算中中等,可你的武力不过中下等。我的武艺与武力皆是上下等。你根本伤不到我,赢不了我。你快退出宣盛南门去罢!”文朔道:“你休要与我谈论武艺武力的上下等级。人若贪生怕死,武艺武力达到上上等,也要败给勇武者!”宣盛庭卫桑豪竍笑道:“文朔,你是在说你自己是勇武者么?哈哈……”文朔道:“勇与畏出于心,而非出于口。”文朔集中精力,全力奋战,虽然未能击伤宣盛庭卫桑豪竍,但也让宣盛庭卫桑豪竍尝了数次狠拳脚。 文朔与宣盛庭卫桑豪竍斗战了半个时辰,宣盛庭卫桑豪竍汗流浃背,体力近尽。宣盛庭卫桑豪竍看着鼻青脸肿、不知疲倦、不知后退、不知疼痛、不知死活的文朔,心内渐渐长出慌草来。“文朔,你再与我斗战,你就活不了了!”宣盛庭卫桑豪竍喊道。文朔擦了下嘴角的血滴,笑道:“那又怎样?”宣盛庭卫桑豪竍心内恼道:“文朔果真是亡命徒!难怪他小小年纪竟能获得森国大功勋!这家伙好像是猛虎之躯,有着不尽之力!可我的体力即将耗尽,我怎么办?我若不慎,被其击败……不,不,不!绝不可以!宣盛殿的名誉!武界地部的名誉!绝不可以毁在我身上!” “文朔,你现在命悬一线!你若再与我斗战,定将命殒当场!但我不想草菅人命!给宣盛殿、武界地部带来官司。我为保你性命,亦给武界一个交代,我提议,你若敢受我三拳,我便放你通关。”宣盛庭卫桑豪竍道。醉汉骂道:“癞皮狗!你混蛋!谁看不出你快没劲了?你想放损招,冒坏水啊?”醉汉转向文朔道:“小子,你快耗尽癞皮狗的气力了!你快赢了!” 文朔点了点头,转向宣盛庭卫桑豪竍道:“我无意与你结怨,我愿受你三拳,结束此番斗战!”此言一出,满院宣盛武者皆讶然。醉汉讶道:“小子,你疯了?谁看不出你快赢了?你为何要受他三拳?”文朔道:“这样所有人都好看!”醉汉恼道:“你又犯蠢了!你让别人好看!你可就不好看了!你会被他打残的!”醉汉转向宣盛庭卫桑豪竍道:“癞皮狗!你敢打坏我侄子,我就敢要了你的命!”宣盛庭卫桑豪竍见文朔宁愿牺牲自己,亦要保全大义,真心佩服和感动。再则,醉汉乃是武界亦邪亦正,行为诡异的上中等武者,自己若惹恼了他,恐怕真的性命不保。 宣盛庭卫桑豪竍定下主意,向文朔道:“文朔,我施三拳后,你将如何,自己承担,你我再无相关。”文朔纳气运功,护罩全身。宣盛庭卫桑豪竍向文朔胸膛连击两拳,将文朔击退数步,仰面倒地。文朔一阵眩晕袭来,躺在地上一时,没有反应。醉汉趿拉着破鞋急忙窜至文朔身边,向文朔呼唤。醉汉见文朔昏晕,一双醉眼突现杀气,只见他如疾风般冲至宣盛庭卫桑豪竍面前,闪出右手紧锁宣盛庭卫桑豪竍咽喉,冷道:“你可以走了!”“酒叔,我没事!别伤害他!”文朔强忍疼痛,迷迷糊糊向醉汉道。 此时在醉汉“鹰爪”内的宣盛庭卫桑豪竍好似一只小鸡,没有一丝反抗能力。文朔见宣盛庭卫桑豪竍已憋得满面紫红,急向醉汉道:“酒叔,小侄不想与武界结怨。放了他罢!”醉汉冷冷道:“傻小子,你又犯蠢了!你为与你无关的狗屁武界宁愿牺牲,可这些狗一样的东西,是不会领情的。”文朔道:“小侄不为他人领情,只图自心无憾。”醉汉道了一个“蠢”字,一扬手,将宣盛庭卫桑豪竍扔了出去。 文朔咬牙忍痛站起身,行至宣盛庭卫桑豪竍近前,道:“我……”宣盛庭卫桑豪竍截言道:“你若能自己直立走出宣盛北门,就算你过关了!”转而,宣盛庭卫桑豪竍返回宣盛庭阁内。文朔昏昏晕晕、摇摇晃晃向宣盛庭后院宣盛北门而去。院内众宣盛武者虽各怀心思,却不约而同地为文朔让出前行路。文朔方跨过宣盛北门门槛,便一头栽倒。门外,一中年男人与一中年女人急忙冲向文朔。 “十叔醒醒!……十叔醒醒!……”文朔睁开双眼,已是掌灯时分。“十叔,您醒了!”一中年男人向文朔关切道。文朔疑道:“你是谁?”中年男人道:“愚侄是晋信辰。”文朔道:“你是凤鸣翎羽?”晋信辰道:“愚侄是凤鸣翎羽。愚侄之父是十叔的大师兄。”文朔讶道:“你是我乾霄兄的儿子?”晋信辰应是。文朔问道:“你怎来此?中武山众武者可会威胁你?”晋信辰道:“十叔不必为愚侄忧心!愚侄是中武山凤鸣司。中武山众武者是不会威胁我的。” 文朔与晋信辰谈话之际,中年女人进入屋内,晋信辰向中年女人道:“十叔醒了!” 第227章 京良启报信 宣盛庭闹腾 中年女人行近文朔炕边,先向文朔俯福施礼道:“侄媳甘绛辛拜见十叔。”文朔懵懵道:“免礼!立身!”晋信辰向文朔道:“这是愚侄媳妇。”文朔点了点头,继而向晋信辰道:“我这是在哪里?”晋信辰道:“这里是地部宣盛庭与水部彩韵庭间的相和界域内的相和馆。”文朔道:“你们将我带到这里的?”晋信辰面现愧色道:“愚侄与媳妇将十叔带到这里的。……愚侄闻知十叔闯界冲关,即与媳妇急下山来……可……愚侄与媳妇赶至宣盛北门时,十叔已结束斗战,出离宣盛庭。……愚侄未能及时接应十叔,罪过也!”文朔道:“我擅自脱离本堂众员,自作主张独闯中武山,何人能知?你有何过?” 此时,一少年步入屋内,见文朔已醒,便先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道:“晚辈京良启拜见文前辈!”文朔懵懵道:“免礼!立身!”晋信辰向文朔介绍道:“良启是参斗司万和笳的弟子。万和笳与愚侄同辈。十叔进入中武山的消息是和笳让良启探明后,通知愚侄的。”文朔向京良启拱手道:“多谢你们师徒关照!”京良启拱手躬身道:“前辈切莫如此!晚辈当不起!” 京良启立身后,向文朔道:“前辈勇闯中武地部辖域之举,实令晚辈敬佩!”文朔道:“我为本堂尽力,理所应当!”京良启道:“家师特意嘱咐晚辈,文前辈若有所需,尽可吩咐晚辈效力!” 京良启与文朔谈毕,转向晋信辰道:“信叔,爻刹三侠回中武山了。”晋信辰讶道:“他们可知我十叔在此?”京良启道:“不仅知道文前辈在此,而且还知道文前辈被宣盛庭卫桑豪竍重伤了。”晋信辰道:“糟了!这三兄弟要大闹中武山了。” 京良启道:“爻刹三侠已与宣盛庭卫们打起来了。好像已有两个宣盛庭卫被打成重伤了。”晋信辰道:“无人劝阻么?”京良启道:“谁敢劝阻爻刹三侠啊!”京良启稍顿,想起一事,即向晋信辰道:“劝阻的没有一个,可劝打的倒是有一个!”晋信辰道:“谁?”京良启道:“醉侠!”晋信辰无奈道:“这个竹剑客啊!他怎么还添乱呢?”京良启道:“醉侠自称是文前辈的九叔,坐在宣盛庭院内边喝酒,边破口大骂宣盛庭卫。爻刹三侠由醉侠口中得知文前辈被宣盛庭卫桑豪竍打成重伤,并且醉侠又添了许多惨不忍睹的话。爻刹三侠闻言,全都气疯了。爻刹三侠在宣盛庭院内,唤出桑豪竍……那顿暴打,才叫一个惨不忍睹呢!” 文朔闻听此讯,心内大急,强忍疼痛,欲往宣盛庭。晋信辰与甘绛辛夫妻二人劝阻无果,晋信辰只好与京良启备车。继而,晋信辰驭车载文朔前往宣盛庭。 文朔乘篷车行至宣盛北门,晋信辰搀扶着文朔下车,行近门口,宣盛北门卫门武者方要拦阻文朔,凤鸣司晋信辰正色道:“本司进不得宣盛庭么?”宣盛北门卫门武者自知武界等级制度严苛,不敢怠慢凤鸣司,故而拱手道:“请贵司进庭。” 文朔在晋信辰搀扶下,进入宣盛庭,只见其内灯笼火把将庭院照耀得如同白昼。众多武者皆站在庭院边缘注视着院中的爻刹三侠。院东有一位头戴三重(chong)彩巾冠,身着“峦地”团纹袍,足穿乌靴的中年男人正向爻刹三侠劝道:“爻刹兄弟停手!不要再打了!切莫伤了武界和气!……”可爻刹兄弟充耳不闻,继续追打一员宣盛庭卫。 站在人墙之外的文朔见院东劝阻爻刹兄弟之人冠服与众不同,便向晋信辰道:“那彩巾冠者何人?”晋信辰道:“那人是荣同司!”文朔见爻刹兄弟对荣同司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追打宣盛庭卫,荣同司已是面现恼色。 文朔为防事态扩大,忍着疼痛,分开围观众人,行至院中向爻刹兄弟朗声道:“三位兄长不要再打了!”爻刹三侠循声向文朔望去,皆大惊。石晃捶胸顿足,大痛道:“哎呀!我的个天啊!这给咱兄弟打的!这咋打成这样了啊!心疼死我了!”转而,石晃大怒道:“宣盛庭欺我太甚!我今天非把宣盛庭一把火烧了!” 石晃奔向一名宣盛武者,伸出大手开始抢夺那宣盛武者手中的火把。众宣盛武者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招惹石晃,只是围着石晃乱转。众外庭武者则是纷纷躲避石晃。醉汉见况,立即扯下一片自己的破衣服,拆散半片经纬丝线,再取出一团火絮,继而拿出火石蹲在地上“啪,啪,啪……”地打起火来。当点燃布片后,醉汉趿拉着破鞋,跑跑颠颠窜至石晃身边,将火布递给石晃道:“基闪啊!给你火!”石晃接过火布,一下塞入手拿火把的宣盛武者衣襟内,怒道:“你不给我火把,我就把你变成火把!”继而拖着那手拿火把的武者向宣盛庭阁冲去。 崔绒站在宣盛庭阁门口向内怒喝道:“宣盛司,你给我滚出来!”宣盛庭阁门口一宣盛武者向崔绒和言道:“崔侠,我们主司外出办事去了。不在庭内啊!”崔绒见宣盛庭内无人回应,便向面前的宣盛武者勾了勾手,宣盛武者以为崔绒有话近谈,便向崔绒行近,崔绒突然出手,一掌斩在宣盛武者脖颈上,旋即将宣盛武者甩到庭院内。继而纵身冲入宣盛庭阁内。 叶风没有说话,只见他纵身捉住那个逃避的宣盛庭卫,开始新一轮的暴打。荣同司向爻刹三侠道:“啸空、乘絮、基闪,你们若不停手,我可命令吾荣同庭员出手制止你们了!”叶风不屑去看荣同司,只听他沉声道:“你们试试!” 文朔急行数步,拉住叶风的手道:“大哥收手罢!小弟虽被打,却不怨恨。小弟只想为幻馨岛查出刺杀前任幻馨司的凶手,平息十年来的武界纷争。倘若小弟结怨太多,恐有碍办案。小弟要是能够查出扰乱武界的恶徒,哪怕受再多痛楚,也心甘情愿。”叶风道:“你为了武界安宁来此比武,他们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将你打成重伤?他们欺我太甚!”此刻,文朔虽然拉着叶风的右手,但叶风依然挥出拳去,只见叶风一拳打在自己擒捉的宣盛庭卫的脸上。那宣盛庭卫鼻血刷地窜出鼻孔。 爻刹兄弟显出妖煞面目,将宣盛庭闹腾得人心惶惶。文朔环抱住叶风道:“大哥为了小弟收手罢!”叶风见文朔将自己的双臂抱住,无奈道:“四弟,你太过仁慈了……好了!为兄不让你为难。为兄不打了。”文朔见稳住了叶风,便去扑救被石晃点燃的宣盛武者。文朔边扑火,边向石晃道:“三哥不要再打了。再打,可要出人命了!小弟承担不起啊!”石晃道:“三哥打人,三哥一人承担。四弟不必担忧。”文朔道:“三哥打人与小弟打人,可有不同?咱们兄弟四人是荣辱与共的啊!”叶风向石晃道:“听四弟的。别让四弟为难。”石晃怒叹一声,狠狠踢了宣盛武者屁股一脚,收回大手。此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宣盛庭阁内着火了!” 文朔见宣盛庭阁内火光四起,急忙向宣盛庭阁行去。众宣盛武者与荣同武者、合举武者见状,纷纷取水,继而冲入宣盛庭阁内救火。文朔将崔绒由宣盛庭阁内拉出,与叶风、石晃聚于院中。荣同司向爻刹兄弟恼道:“你们闹的也忒大了!宣盛司回来,你们不再相见了?你们……过分了!”叶风与崔绒、石晃心头恨意未平,岂将荣同司的话放在心上。幸亏众人救火及时,宣盛庭阁内只是被崔绒点燃一些帏幔,未造成大的损失。 文朔苦苦劝说爻刹兄弟同自己离开宣盛庭,前往宣盛庭与彩韵庭间的相和馆时,醉汉看了看混乱的宣盛庭,向爻刹三侠道:“这里忒乱了!咱们同往‘宣彩相和馆’清净清净。”继而,醉汉看也不看文朔,向前边走边说:“小子,你死不了罢?”文朔道:“小侄没事。”醉汉道:“真男儿只要死不了,就没什么大不了!你这辈子清净不了!”醉汉左腋夹着细竹枝,右手握着酒葫芦,双脚趿拉着破鞋,身后紧跟着白嘴黑驴,自顾自先往“宣彩相和馆”行去。 第228章 众聚中武门 晋艮霄冲山 石晃看着文朔一副鼻青脸肿的惨状,心中懊恼,继而一俯身,将文朔背了起来。文朔道:“三哥不必如此!小弟自己可以走!”石晃道:“都怪哥哥来晚了,要么兄弟怎会如此!”言毕,石晃背着文朔大步向前,出离宣盛北门。 荣同司见爻刹兄弟与竹剑客皆已离去,长长舒了口气。“竹剑客在哪儿呢?”又一位头戴三重彩巾冠,身着峦地团纹袍,足穿皂靴的中年男人步入宣盛庭院高声道。荣同司向来者道:“图通,你不是庭内有事要办么!你怎来此?”那峦地团纹袍中年男人道:“我回至本庭后,本庭庭员告知我,竹剑客闯闹我合举庭。我前来寻捉竹剑客。”荣同司向那峦地团纹袍中年男人道:“竹剑客已走。不必再寻了。”那峦地团纹袍中年男人愤忿道:“竹剑客那厮无礼至极!我岂能放过他!”荣同司劝道:“算了!那厮实是武界的怪兽!祸害!招惹他好比‘踢屎’,坏了它,脏了你!不值一动。” “禀荣同司、合举司,凤鸣庭伍与灵寒庭伍共三百余人马会聚中武门外。凤鸣九霄中的晋兑霄欲见奉义坛主。”一中武门卫门武者来至荣同司与那峦地团纹袍中年男人近前禀报道。荣同司道:“奉义坛在中武山巅。这晚间,如何请奉义坛主他老人家下山啊?”卫门武者道:“凤鸣翎羽与灵寒客皆对武界水地二部仇视。现在不加以安抚,恐有大乱啊!”荣同司为难道:“麻烦了!麻烦了!” “我去见见他们。”一头戴三重彩巾冠,身着“云天”团纹袍,足穿乌靴的中年男人道。荣同司循声望去,笑道:“和笳,你怎下山来了?”云天团纹袍中年男人道:“我听说有个少年独闯中武山,我想看看那少年,便下山来了。”荣同司向合举司笑道:“和笳前来,比奉义坛主前来还要好!咱们弟兄三人同往中武门门楼。” 荣同司、合举司与云天团纹袍中年男人随中武门卫门武者出离宣盛庭院,乘马行至中武门下,荣同司向卫门武者道:“你只向门外众人告知参斗司前来对话,不必提及我与合举司同来。” 参斗司与荣同司、合举司三人随卫门武者登上中武门门楼,卫门武者向门外火把丛中,喊道:“天部参斗司在此!何人前来对话?”晋兑霄提马向前,仰头道:“和笳,去唤奉义坛主来。”参斗司向晋兑霄道:“八霄叔,此刻时已入夜,山路难行,奉义坛主年事已高,不好相请啊!您老有事,且对小侄吩咐。”晋兑霄向参斗司道:“我十师弟文天保现在中武山,你引他下山出门来!”荣同司向参斗司轻声道:“不可答应!不可答应!现在文朔被宣盛庭卫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晋兑霄他们若是见到,门外那三百余人马非血洗中武山不可啊!”参斗司轻声叹道:“何苦来!何苦来!” 参斗司向晋兑霄道:“八霄叔,现在文前辈不便下山出门,如若八霄叔不放心。小侄亲自守护文前辈,直至文前辈下山出门。倘若有人对文前辈无礼,小侄必挺身制止!保证文前辈此后平安!”晋兑霄道:“和笳,你这话说的隐晦!莫不是我十师弟遇险了?你说实话。否则,你便是损坏咱们天部属庭情义。你父亲若知你向我们凤鸣翎羽谎言相欺,将是何感想?”参斗司闻听晋兑霄之言,心内忐忑。参斗司思忖一时,向晋兑霄道:“愚侄下山途中,曾遇信辰、绛辛与爻刹三侠、醉侠陪护文前辈前往宣彩相和馆。八霄叔若忧心文前辈,可入门登山与文前辈相会。愚侄全程陪同。”晋兑霄笑道:“多谢贤侄好意!我现在要见信辰,烦劳贤侄转告信辰,让其速来!” “我们要见本庭灵寒司!”虎额青面具人向门楼上喊道。参斗司向门外朗声道:“大家稍候!凤鸣司与灵寒司即到。”参斗司立刻命人去请凤鸣司与灵寒司。 凤鸣司与灵寒司闻报,相继乘马来至中武门下,参斗司即让卫门武者开启中武门。凤鸣司与灵寒司并马行出中武门后,凤鸣司下马行至晋兑霄马前,施礼拜道:“八叔安好!侄儿信辰礼拜八叔。”晋兑霄道:“信辰,你十师叔可安好!”晋信辰道:“侄儿十师叔被宣盛庭卫桑豪竍打伤了。”晋兑霄闻听此言,心头一震,急问道:“你十师叔伤势重否?”晋信辰道:“观颜痛心!但筋骨未损。”晋兑霄面现恼色,向晋信辰道:“向你三叔、七叔说去。”晋信辰面现愧色,躬身应是,即往凤鸣庭伍行去。 晋信辰向晋震霄、晋艮霄礼拜后,告知文朔现状。晋艮霄怒道:“宣盛殿欺我凤鸣堂太甚!”即而,晋艮霄拔出长剑,驱马向中武门冲去。众中武门卫门武者见晋艮霄纵马疾来,急忙阻门。晋艮霄持剑厉声喊道:“滚开!挡我者死!”参斗司向众卫门武者喊道:“让开门路!别动武!”众卫门武者闻听参斗司命令,旋即避至中武门两侧。晋兑霄见晋艮霄冲进中武门,随即亦冲进中武门。 虎额青面具人见灵寒司乘马行出中武门,即下马行至灵寒司面前,礼拜道:“主司安好!愚员礼拜主司!”灵寒司端乘马上,向虎额青面具人道:“幽主与影主安好否?”虎额青面具人道:“两位尊主皆安好!”灵寒司面现喜色,点了点头,转而面现不悦道:“汝众怎不劝阻文公子斗战中武山?”虎额青面具人道:“愚员等失职,请主司责罚!” 灵寒司道:“我闻知文公子斗战中武山后,急忙由灵寒庭下山,可我见到文公子时,斗战已经结束……文公子已然受伤……汝众皆为灵寒重员怎能犯此大错?此事若被幽主、影主知道,你们都要被重罚。”虎额青面具人道:“愚员等即入中武山向文公子请罚!”灵寒司道:“现在中武山上有我和凤鸣司、凰舞司、醉侠、爻刹三侠、晋艮霄、晋兑霄在,足以保护文公子。你们不必生乱了。”言毕,灵寒司转马返回中武山。虎额青面具人躬身相送。 晋艮霄手持长剑纵马直至合举门,向两合举门卫门武者高声喊道:“凤鸣晋艮霄来也!小儿让路!”两合举门卫门武者闻听“晋艮霄”之名,皆心生惧意,不由自主地退至门侧,让出门路。晋艮霄一路报名,晋兑霄一路紧随,老兄弟一路通行来至宣盛门前。 宣盛门两卫门武者见两个老者手持长剑由山下疾驰而来,身后并无合举庭员与荣同庭员追逐,猜想两个老者必是非同寻常。丙卫门武者向晋艮霄与晋兑霄问道:“来者何人?”晋艮霄见两卫门武者皆为青年,便不答所问。晋艮霄向宣盛庭院内高声喊道:“宣盛庭卫都给我滚出来!”丙卫门武者见晋艮霄不答所问,又高声喊叫,即恼道:“宣盛重地岂容你如此放肆!快闭嘴!”晋艮霄见一小儿竟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旋即驱马冲至丙卫门武者近前,一剑削去丙卫门武者的武者帽的帽顶。丙卫门武者惊叫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丙卫门武者确认自己并未受伤后,旋即拔出佩刀来。“不要动武!”一鼻青脸肿的宣盛庭卫由门内喝道。继而,鼻青脸肿的宣盛庭卫与众多宣盛武者涌出宣盛南门。丙卫门武者闻声见况,闪即跃离晋艮霄。 鼻青脸肿的宣盛庭卫行近晋艮霄道:“艮霄前辈何故发怒?”晋艮霄道:“桑豪竍,你们宣盛殿为何对我凤鸣堂无礼?”宣盛庭卫桑豪竍道:“前辈所指为何?”晋艮霄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傻!你们宣盛庭卫打伤我十师弟,你难道不知?”宣盛庭卫桑豪竍道:“文朔进我宣盛庭挑战,我们依照武界规矩应战,有何失礼?”晋艮霄道:“依照武界规矩!好啊!来,来,来!老子与你书立《私决状》,依照武界规矩比武!”宣盛庭卫桑豪竍闻言,不禁讶然。 “你怎不取纸笔来?”晋艮霄向桑豪竍道。桑豪竍道:“我敬您是武界前辈,不愿让您在晚辈面前出丑。您还是见好就收罢!” 第229章 艮霄击豪竍 谈奉义坛主 晋艮霄怒道:“你小子藐视我!”桑豪竍道:“前辈,咱们武界规律是少年心有五分艺,身有七分力;青年心有七分艺,身有九分力;中年心有十分艺,身有十分力;老年心有十分艺,身有三分力!您不在这武界规律内么?您的时代已为故事了!”晋艮霄怒道:“你老子是故事,可老子我不是故事!” 言毕,晋艮霄飞身而起,踏鞍前纵,向桑豪竍冲去。桑豪竍见晋艮霄如此矫健迅捷,大吃一惊,急忙后撤,口中疾呼:“刀来!刀来!刀来!……”可两青年卫门武者未曾将佩刀递与桑豪竍,晋艮霄已至桑豪竍面前,一剑划开桑豪竍衣襟,划破桑豪竍前胸,鲜血溢出。晋兑霄急忙下马,拦阻晋艮霄再次攻击桑豪竍,并向晋艮霄劝道:“七哥息怒!这小辈,教训一下就行了!咱们有气,应向他老子动手啊!”转而,晋兑霄向桑豪竍道:“你回家问问你老子,凤鸣九霄可是故事?” 晋艮霄仅凭一招,便将众宣盛武者镇住,无人敢近前冒犯。晋艮霄与晋兑霄上马,穿过宣盛庭院,径往宣彩相和馆驰去。 中武门门楼上的参斗司见凤鸣九霄中的七霄与八霄进入中武门,即刻下了门楼,乘马追去。当参斗司行至宣盛门时,唯有两青年卫门武者静立门前。参斗司下马行向丙卫门武者,问道:“方才可有人前来?”丙卫门武者道:“有两个老头儿来过。”参斗司道:“可有事发生?”丙卫门武者道:“有个老头儿用剑将我们桑庭卫击伤了!”参斗司不悦道:“我不问也知道,你们定然不敬那两位武界老前辈!你们地部也太不将我们天部放在眼内了!那两位老前辈可是凤鸣九霄中的七霄与八霄啊!你们连他们也敢冒犯!你们……”参斗司实在不愿再理会宣盛庭员,跃身上马,穿过宣盛庭院,向前驰去。 晋艮霄与晋兑霄来至宣彩相和馆门前下马,步入文朔所栖馆舍内。文朔见七师兄与八师兄到来,起身道:“二位师兄怎上中武山了?”晋艮霄道:“宣盛庭员欺负你,为兄怎能不理!”晋艮霄行近文朔,在灯光下看清文朔鼻青脸肿的状貌,怜惜道:“十弟受苦了!”文朔道:“能为本堂洗刷冤屈,小弟心甘情愿!”晋兑霄向文朔道:“七师兄为了替你出气,方才用剑将一宣盛庭卫击伤了!” 文朔拱手躬身向屋内醉汉、晋艮霄、爻刹兄弟道:“酒叔与众位兄长为文朔斗战众宣盛庭员,文朔拜谢了!”晋艮霄道:“同门兄弟何必言谢!”石晃道:“自家兄弟理当如此!”斜倚着炕墙的醉汉闭着眼睛,左手拿着酒葫芦,悠闲饮酒,右手在脏破的衣服里摸索着虱子,正自逍遥,好像自在无人之境,岂闻他人之声。 晋兑霄见文朔鼻青脸肿的状貌,懊恼道:“十弟为本庭洗辱,想做就做,不惧苦难。可愚兄却只是夸夸其谈,嘴上能为,手上无为。愚兄惭愧矣!”文朔道:“自家人管自家事,理所应当。小弟并不觉苦。小弟行事鲁莽,连累众亲友忧心奔波。惭愧之人乃是小弟啊!” 此时,凤鸣司晋信辰进入文朔所栖馆舍内,晋艮霄向其恼道:“你小子怎让外人打伤你十师叔?”晋信辰垂首道:“侄儿知错了!”晋兑霄道:“信辰独守凤鸣庭,消息闭塞,未能及时知晓十弟进入地部三庭斗战,亦是情有可原。原谅他这次罢!”文朔向晋艮霄道:“此番之事,一则是小弟行事鲁莽;二则是信辰在凤鸣庭,内外无援,信息不通,无法获知小弟到来。过在小弟,与信辰无关啊!” 灵寒司返回中武山,乘马通过合举庭院、荣同庭院、宣盛庭院时,如入无人之境,不看任何人,不理任何人。地部三庭众庭员见灵寒司乘马而来,皆怵而远之。 灵寒司进入宣彩相和馆,见主馆舍窗纸透着灯光,便行至门口,朗声道:“文公子在么?”文朔应道:“文朔在此!何人来访?”灵寒司报名道:“鄙人凌硄(kuāng)前来拜望文公子!”文朔道:“贵司请进!”灵寒司凌硄进入主馆舍,径直行至文朔面前,拱手躬身道:“凌硄有礼了!”文朔起身拱手道:“中武山乃贵司驻地,何须多礼!”灵寒司凌硄向文朔施礼毕,面现愧色,垂首道:“鄙人知道公子斗战中武山后,急忙下山相见,但为时已晚!罪过!罪过!”文朔道:“贵司情义,鄙人自知。鄙人行事鲁莽,方才如此状况,实与旁人无关。”灵寒司凌硄闻言,道:“鄙人领会了!”灵寒司凌硄与文朔谈毕,方与馆舍内其余众人互礼叙话。 灵寒司凌硄入座未久,参斗司万和笳进入主馆舍内向晋艮霄与晋兑霄道:“七霄叔安好!八霄叔安好!”晋兑霄向参斗司万和笳道:“和笳,你在中武门上,为何隐瞒我十师弟被宣盛庭卫打伤之事?”参斗司万和笳道:“八霄叔,凤鸣庭伍与灵寒庭伍共三百余人马来至中武山,小侄怎能激化矛盾啊!再则,咱们天部不能再授人以柄了!” “十叔,药好了!”甘绛辛端着药壶进入主馆舍,见屋内多了七叔晋艮霄、八叔晋兑霄、参斗司万和笳、灵寒司凌硄,便与众人见礼,继而侍奉文朔用药。晋兑霄待文朔喝了汤药,向馆舍内众人道:“今日,天部四司聚会,我正好一次通告,我们凤鸣翎羽欲彻查十年前幻馨司遇刺案。天部四庭理应同心同德,共渡难关!”晋信辰与甘绛辛、凌硄齐声相应。万和笳道:“小侄定当继承老辈传统,尽心尽力,为本部正名!” 崔绒道:“今日,我四弟独战中武山,明日,奉义坛主必与相见。大家有何想法?”文朔笑道:“小弟就是为了见奉义坛主才入中武山的。若能与奉义坛主相见,正合我意!”崔绒看着文朔鼻青脸肿的模样,竟还笑得出来,无奈道:“你倒是欢喜!”晋艮霄道:“要见就与他见,要骂就与他骂,要打就与他打!想什么?”崔绒向晋艮霄道:“明日,艮霄前辈与我们三兄弟是绝对见不到奉义坛主的。哦!还有醉侠也是见不到奉义坛主的。”晋艮霄道:“为何?”崔绒无奈道:“咱们的脾气,让老头儿觉得憋闷啊!呵呵呵……”晋艮霄不悦道:“憋闷?他想见,就能见,不想见,就能不见!老头儿这是想做山大王了啊!” 正自逍遥的醉汉突然喷出口中酒,睁眼笑道:“哈哈哈……前辈说的好!爽快!好些年未闻前辈此等直言了啊!我的耳朵都快麻木了!”醉汉狠狠捏死手里的虱子,狠狠喝了口酒,道:“奉义坛主怎样?不是人么?他若口出正言,我纳耳中。他若口喷秽语,我骂回他去。”石晃道:“那老头儿惹恼了我,我拔净他的白羊胡子。”崔绒笑道:“大家还未见到奉义坛主,就已恼了!若与奉义坛主相见,必闻其斥言,大家非动武不可!”文朔道:“大家不要在奉义坛主面前动武!否则,我就前功尽弃了!”崔绒道:“四弟不必对奉义坛主抱有太大希望。这位坛主是个老糊涂,朽呆木,却又偏偏控制着水地二部要员。凤鸣堂洗辱不易啊!” 京良启步入主馆舍内,先向参斗司万和笳躬身道:“师父,您来了!”参斗司万和笳道:“你哪里去了?”京良启道:“徒儿帮绛姑做饭菜呢!”甘绛辛闻言,向主馆舍内众人道:“大家慢聊,我先到厨房看看。再过一会儿应该可以吃饭了。”醉汉笑道:“光喝酒,口乏的很!有肉么?”甘绛辛笑道:“有肉,有肉!”石晃摸着心爱的酒葫芦笑道:“能吃到凰舞司亲手做的饭菜,这可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啊!哈哈哈……” 众人大多未吃午餐,或晚餐,待凰舞司甘绛辛与京良启将饭菜于厅堂内布置妥当后,各自落坐,敞口大吃起来。醉汉见文朔虽然鼻青脸肿,一副惨相,却未耽误吃喝,便向文朔笑道:“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与九叔我一样。哈哈哈……”文朔在怪里怪气的状貌里钻出奇怪的笑容,笑道:“酒叔那是大气!哈哈哈……”醉汉品了品酒,又品了品话,向文朔笑道:“你小子这语气是在奉承我呢?还是在自夸呢?”文朔笑道:“自然是奉承酒叔了!……不,不,不!不是奉承,是敬佩!”醉汉喝了一大口酒,笑道:“这马屁拍得舒服!哈哈哈……”厅堂内众人皆被文朔与醉汉逗笑了。 第230章 各向奉义坛 见奉义坛主 餐毕,众人又谈一时后,参斗司万和笳向众人告辞,携徒京良启回返参斗庭。灵寒司凌硄先向文朔拱手躬身道:“鄙人先回灵寒庭,明日在奉义坛恭候大驾!”文朔拱手道:“有劳费心!贵司请回!”灵寒司凌硄向文朔辞毕,再向其余众人告辞,回返灵寒庭。 夜幕渐浓,宣彩相和馆内众人离去的离去,安歇的安歇。主馆舍内,文朔向叶风道:“大哥,寻人之事如何了?”叶风见竹剑客同在一舍,便向文朔道:“寻人之事,一语难尽,改日闲暇,为兄慢慢与四弟详谈。”文朔闻言,既不多问,亦不多想,将三位兄长寻人之事暂且放下。 翌日,众人因猜度到奉义坛主会派人前来宣彩相和馆面见文朔,故而早早吃过饭,在馆舍内测议将近之事,静候将近之人。 辰时过半,一青年奉义坛传禀员来至宣彩相和馆院内朗声道:“奉义坛主召凤鸣堂文朔入奉义坛议事。”晋艮霄闻言,疾步出舍,行至院内,向那青年传禀员道:“我十师弟道路不熟,我陪他去。”青年传禀员道:“您是何人?”晋艮霄和容善色道:“我是凤鸣晋艮霄。”青年传禀员讶道:“你!你不能去!”晋艮霄闻言,即转怒容厉色,一把抓住青年传禀员衣襟,高声道:“你说什么?我为何不能去?”青年传禀员惧道:“这是坛主之意。”晋艮霄道:“我现在就去问问奉义坛主,他为何不见我晋艮霄?” 言毕,晋艮霄乘马向中武山巅驰去。此时,紧随晋艮霄出舍至院的崔绒向身边的叶风、石晃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咱们兄弟也去问问坛主为何不见咱们本坛属员?”青年传禀员见晋艮霄与爻刹兄弟四个狠人乘马同往中武山巅驰去,讶道:“哎!?你们怎么都……”语未言全,晋艮霄与爻刹兄弟业已行远。 醉汉牵出毛驴向文朔道:“九叔的驴子腿脚慢,先行一步。”继而,醉汉手指青年传禀员道:“你!过来!”青年传禀员见竹剑客召唤自己,小心脏倏地蹿至嗓子眼儿,忐忑道:“干什么?”醉汉不耐烦道:“过来不?”青年传禀员自知竹剑客狠邪,不敢违拗竹剑客心意,硬着头皮蹭至竹剑客身边。醉汉奇腔怪调道:“扶我上驴。”青年传禀员乖乖应道:“哎!”继而乖乖地扶着醉汉上了毛驴。醉汉又向青年传禀员道:“拍拍驴屁股。”青年传禀员又乖乖应道:“哎!”继而乖乖地拍了拍驴屁股。白嘴黑驴仰脖昂头欢叫几声,抬起小蹄子“嘚嘚嘚”地远去了。 文朔见晋艮霄与爻刹兄弟、竹剑客皆已起行,即向奉义坛传禀员道:“鄙人是凤鸣堂文朔。请您引路,同往奉义坛。”奉义坛传禀员见心狠手辣之人皆往奉义坛而去,便按奉义坛主第二方案,邀凤鸣司晋信辰与凤鸣堂晋兑霄同往奉义坛议事。 文朔与凤鸣司、晋兑霄随青年传禀员到达奉义门时,见参斗司与灵寒司已在门口相候了。凤鸣司向二人问道:“二位可见到我七叔与醉侠、爻刹三侠了么?”灵寒司道:“其众已入奉义阁去见奉义坛主了。”文朔忧心晋艮霄与醉汉、爻刹兄弟激怒奉义坛主,影响和谈,便请青年传禀员引路,进入奉义坛院内。 文朔行至院内高阁门前,只见阁门上框悬一门额,上刻“奉义坛”三个大字。奉义阁门口,一佩刀武者向文朔朗声道:“来者何人?”文朔拱手道:“凤鸣堂文朔前来拜访奉义坛主!”佩刀武者看了看文朔,道:“你来拜访吾奉义坛主,所为何事?”文朔道:“庸吾欲拜请奉义坛主让庸吾彻查前任幻馨司遇刺案!”晋兑霄道:“凤鸣堂晋兑霄欲见奉义坛主。”晋信辰拱手道:“鄙司拜见奉义坛主!”佩刀武者向凤鸣司拱手道:“稍候!”言毕,佩刀武者阔步进入奉义阁内。 少时,佩刀武者步出高阁,向凤鸣司、文朔、晋兑霄道:“奉义坛主传见!三位卸刃入阁。”凤鸣司与文朔、晋兑霄卸剑,三员奉义坛录员接收三柄长剑。继而,佩刀武者引领凤鸣司、晋兑霄、文朔进入奉义阁。 高阁之内,一位头戴五重彩巾冠,身着“云浪峦合”团纹袍,足穿乌靴的老翁端坐于主位之上,正向晋艮霄讲话:“艮霄,你已这般年岁,怎还如此鲁莽?”晋艮霄恼道:“老糊涂!你害得我凤鸣堂好苦!我今天必让你向吾凤鸣堂认罪!”那身着云浪峦合团纹袍,须发皆白的老翁无奈道:“艮霄,虽说奉义坛录员与灵寒城庭员不与武界天水地三部其余九庭庭员列辈排序,我算不得你的长辈,但我毕竟比你师父年纪还大两岁啊!那‘老糊涂’三个字,你怎出的了口!”晋艮霄恼道:“当年,让武界各庭囚困金梧峰众凤鸣翎羽的命令,你怎出的了口?”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道:“那是众意!”晋艮霄恼道:“众意?参斗门同意了么?灵寒城同意了么?我整个天部皆不同意,你怎说众意?”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道:“多数人为众么?水地二部对你天部,我奈之何?”晋艮霄恼道:“老糊涂,你的袍服上不配有天部云纹!” 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见晋艮霄越来越激动,便转向文朔道:“那少年!你是谁啊?”文朔拱手躬身施礼道:“愚小文朔!”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道:“你师父现在何处啊?”不待文朔开口,晋艮霄向文朔道:“十师弟别上这只老狐狸的当!他想害师父!”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无奈道:“艮霄啊!你一会儿呼我老糊涂!一会儿唤我老狐狸!我到底是糊涂呢?还是狐狸呢?你不觉得自己所言自相矛盾么?” 文朔自知七师兄晋艮霄满腔怒火,满口怒言,奉义坛主再与之谈话,必无好果。于是,文朔向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道:“您是奉义坛主么?”云浪峦合团纹袍老翁道:“老朽正是奉义坛主!你为何要斗战中武山?”文朔道:“中武门卫门武者告知愚小,欲见您面,必须战胜中武山各庭庭卫。故而,愚小遵规比武。”奉义坛主道:“你赢了地部三庭庭卫?”文朔道:“愚小未输!” 奉义坛主道:“你见老朽有何贵干?”文朔道:“愚小欲彻查幻馨司遇刺案。”奉义坛主道:“我听说,你是捕快!”文朔道:“愚小是森国捕快。”奉义坛主道:“文朔啊!咱们武界有许多规矩。其中之一是武界除奉义坛录员可任公职外,天水地三部十庭不录公员。其中之二是非武界公员、庭员不可擅查武界案事。其中之三是非武界公员若查武界案事,须所在国刑部授权办案方可。文朔!你是庭员,还是公员?”文朔闻听此言,自觉所立之路前后不通,不禁讶然。 晋艮霄向文朔道:“十师弟,你不用回话。老狐狸满口妖言,四方设套,你不论怎样说,都会入他的圈套,中他的计。咱们凤鸣堂中过他设计的圈套太多了!”文朔道:“可小弟想平息武界内乱,化解武界怨仇啊!”晋艮霄看了一眼奉义坛主,向文朔道:“这好办。咱们天部将水地二部六庭都灭了,就没有内乱,没有怨仇了!”奉义坛主正色道:“艮霄,你还是个孩子么?这话你只许在我面前说一次,再莫与旁人说起!你要知道,你这是往凤鸣堂引祸啊!没有的事,都被你说有了!”晋艮霄道:“十年前,我凤鸣翎羽没有杀害幻馨司,那不也被说有了么!再多一点儿,又如何?”奉义坛主道:“咳!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要为你们支撑到什么时候啊?艮霄,你究竟想怎样?”晋艮霄道:“打!打到水地二部六庭灭门!” 参斗司近前向晋艮霄道:“七霄叔息怒!此言不可再出!”转而,参斗司向奉义坛主道:“坛主是大智慧者!自然明白前任幻馨司遇刺案中的假象错证。此番何不借机将天水地三部十庭要员聚齐,共同商讨如何为武界息乱解仇。”奉义坛主道:“参斗司想齐聚武界三部十庭要员召开‘武盟大会’?” 第231章 欲武盟大会 艮霄斗弃正 参斗司道:“鄙司愿遵坛主之令!”奉义坛主向晋艮霄道:“艮霄,息了你的火气,好好想想参斗司的建议。你可同意召开‘武盟大会’么?”晋艮霄道:“狗屁武盟大会!分明是害人大会!开个屁啊!我不同意!” 凤鸣司闻听此言,实是心急,可又不敢劝说自己七叔晋艮霄。只好盼望十叔文朔出言。文朔见晋信辰急望自己,心领神会,即向晋艮霄劝道:“七哥暂息心中怒火。咱们首先要为咱们自己洗去冤屈,彰显咱们凤鸣翎羽正义贤德!咱们此辈怨仇虽重,但凤鸣堂名誉事大啊!再则,水地二部要员聚齐后,咱们不更方便报仇了么?七哥同意召开武盟大会罢!”晋艮霄略思,向文朔道:“十弟想的周全。为兄同意你的意见!” 奉义坛主见文朔劝通晋艮霄,即召奉义司入阁,向奉义司道:“传令!召武界全域各门庭率主、主正、正司于乙丑年四月十五齐聚中武山奉义坛召开‘武盟大会’,商讨武界息乱解仇事!”奉义司遵奉义坛主之命,准备武盟令去了。 奉义坛主意欲召开武盟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未过许久,幻馨司携三员幻馨庭卫与众幻馨庭员来至奉义坛,求见奉义坛主,拜询武盟大会的消息是否属实。奉义坛主告知幻馨司此信属实后,幻馨司向奉义坛主道:“我前任幻馨司已故去多年,大家就让她安眠罢!别再打扰她了!”文朔道:“凶犯未绳之以法,前任幻馨司怎能安眠?”幻馨司恼道:“你这小家伙,怎这般胡扰乱闹!你想将杀害我前任幻馨司的凶犯绳之以法,你应该去金梧峰彻查啊!召开武盟大会岂不是画蛇添足么?”文朔道:“凶犯不在我凤鸣堂内,何须彻查金梧峰?你阻拦武界召开‘武盟大会’,莫非你以前有何畏光行举怕人发现?” 幻馨司闻听此言,诧道:“你这小家伙,切莫信口雌黄!否则害死好人!”文朔道:“武盟大会乃是光明正大之事。反对光明正大者,自然是畏光邪祟之徒。”幻馨司恼道:“你若想让我同意召开武盟大会,除非你先同意与幻馨庭卫比武。”文朔道:“我同意!”幻馨司道:“你先别急着应答。你见了比武之地后,再回答不迟。”文朔道:“只要你同意召开武盟大会,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幻馨司讥道:“牛犊不知虎!” 晋艮霄向幻馨司道:“狗崽子!你敢对我十弟无礼!”幻馨司道:“你们凤鸣翎羽杀害了我幻馨庭前任幻馨司,你还想让我尊敬你们?你还是劝劝你师弟别与我幻馨庭卫比武了。因为我选的比武之地是山北‘十丈台’!” 晋艮霄闻听幻馨司欲选“十丈台”为比武之地,霎时眼露狠光,道:“焉弃正,你想让我十弟与你们幻馨庭卫生死决斗?”幻馨司焉弃正笑道:“让你师弟在悬崖上比武,你害怕了?害怕,就别求我同意召开武盟大会!” 文朔凛然道:“悬崖有何惧!我应战!”转而,文朔向凤鸣司晋信辰道:“信辰,你为我准备一条一丈‘独角双翼刺钩如意缕’,一条三丈‘双翼钩如意缕’。”幻馨司焉弃正笑道:“文朔,你坠崖后,即便有一百条如意缕,也救不了你自己。”凤鸣司晋信辰急道:“十叔不可冲动!那十丈台乃是中武山第一险地!倘若坠崖,绝无生还可能啊!”文朔安慰凤鸣司晋信辰道:“我会见机行事的。” 凤鸣司晋信辰看了看晋艮霄,晋艮霄道:“给你十叔准备如意缕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幻馨庭卫有何能耐!”幻馨司焉弃正向晋艮霄轻蔑地笑了笑,没有言语。晋艮霄见状,向幻馨司焉弃正厉声道:“狗崽子,你敢蔑视我!来,来,来!你与我先书立《私决状》,在此分个死活!你若不敢,你便不是你老子的亲儿子!”幻馨司焉弃正怒道:“老家伙,你作死,就不能怪我了!”继而,幻馨司焉弃正让人取来纸笔砚墨,与晋艮霄书立了两份《私决状》。 此间,许多人劝说晋艮霄与幻馨司焉弃正不要生死斗战,可晋艮霄与幻馨司焉弃正皆心意决绝,众莫能改。 晋艮霄喝令幻馨司焉弃正随自己同出奉义阁,对立庭院中。奉义阁内众人见晋艮霄与幻馨司焉弃正步出阁门,皆随之行至庭院。比武前,晋艮霄先向文朔道:“十弟,你看好哥哥我如何运用咱们凤鸣堂的‘地岳震’和‘疏骨法’!”文朔应道:“小弟拜观!” 此番斗战,虽然晋艮霄身为老年,幻馨司焉弃正身为中年,但晋艮霄武艺精深,以轻搏重,数十会合内将幻馨司焉弃正打得节节败退,遍体鳞伤,最后晋艮霄运用疏骨法将幻馨司焉弃正右臂卸脱,失去了战斗能力,大获全胜。 晋艮霄用此战一举压下了众幻馨庭员的嚣张气焰。崔绒向叶风与石晃道:“艮霄前辈粗中有细啊!”石晃道:“二哥看出什么来了?”崔绒道:“首先,从表面上看艮霄前辈是与幻馨司焉弃正赌气,但艮霄前辈实际是在为四弟扫除最主要的障碍。其次,艮霄前辈是在四弟与幻馨庭卫斗战前,交给四弟实战技巧。最后,艮霄前辈是要击溃幻馨庭员们的士气,给四弟增添勇气!”叶风点头道:“此战的结果就是如此!” 此战虽然晋艮霄与幻馨司焉弃正未决生死,但结果与杀了幻馨司焉弃正已无区别。幻馨司焉弃正实是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一幻馨庭卫见状,急忙行近幻馨司焉弃正为其复正右臂。晋艮霄向那威严与傲气消散了一大半的幻馨司焉弃正道:“焉弃正,你还准备让你们幻馨庭卫与我四弟比武么?”“区区文朔何须吾幻馨庭庭卫与之比武!我随便教训他一番足矣!”一青年向晋艮霄喊道。幻馨司焉弃正向青年道:“介义,你休要鲁莽!”青年道:“爹!儿要将晋艮霄的恶行,还给他师弟!”晋艮霄不屑道:“你也是个没义气,没胆气的孬仔!我打了你老子,你却不敢向我报复!”青年闻言,满面羞红。 晋艮霄与幻馨司焉弃正比武结束时,中武山奉义坛与天水地三部十庭已有众多属员会聚于奉义坛庭院内。奉义坛主当场向众人告知文朔欲与幻馨庭卫比武之事。继而,奉义坛主吩咐本属录员准备篷车,自己亲往中武山北面的十丈台,主持文朔比武事。庭院内众人闻知奉义坛主将亲自主持文朔与幻馨庭卫的比武,皆随着奉义坛主的篷车缓缓向中武山北面的十丈台行去。 奉义坛主乘车行近十丈台,出篷下车,端坐于录员安置的靠椅上。幻馨岛青年庭员焉介义先向奉义坛主拱手躬身施礼道:“愚员幻馨岛焉介义向坛主告请准许与凤鸣堂文朔比武!”奉义坛主略微颔首,道:“本裁准许!”幻馨岛青年焉介义先步上十丈台,随即向文朔喊道:“文朔,你敢与我书立《私决状》,进行生死斗战么?” 文朔看了一眼幻馨岛焉介义,转向奉义坛主拱手躬身施礼道:“文朔无意冒犯中武圣地!此番比武实出无奈!倘若愚小侥幸获胜,恳请奉义坛主准许愚小彻查前任幻馨司遇刺案,解释武界怨仇!”奉义坛主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在场奉义坛与天水地三部十庭众属员,略思道:“本裁无权准许你彻查前任幻馨司遇刺案。但你若胜幻馨庭员,便无人阻挠本裁发出武盟令,来年,天水地三部十庭率主与主正、正司齐聚中武山时,你或可遇一丝机会,争取彻查前任幻馨司遇刺案。”文朔毫不犹豫道:“只要有一丝机会,愚小就要全力争取!多谢奉义坛主提醒指点!”奉义坛主闻言,点了点头,向文朔温言道:“去罢!” 文朔离开奉义坛主,行向凤鸣司晋信辰道:“信辰,如意缕可曾取来?”凤鸣司晋信辰道:“愚侄已将两盘如意缕取来了!”文朔伸手接过两盘如意缕,将两盘如意缕尾端系在腰部,继而将两盘如意缕分别挂在腰带左右两侧,步上十丈台。 第232章 救父子坠崖 晤暖见长兄 文朔向幻馨岛焉介义道:“此番比武,我不会与你书立《私决状》。此非我惧死。只因我此来中武山实为解怨释仇,怎会与你书立《私决状》,增添武界怨仇!” 焉介义看了看文朔,笑道:“看你一副鼻青脸肿的可怜样儿,我就发发善心,饶你一条小命儿!哈哈哈……”文朔已与许多武界青年武者比试过武艺,至今未遇一个远超自己者。故而心有胜算,无意与焉介义浪费时间,只图速战速决。文朔先向焉介义拱手施礼道:“凤鸣堂文朔领教!”焉介义侧身拱手,大咧咧道:“幻馨岛焉介义领教!”二人仪礼毕,焉介义向文朔轻蔑道:“小子,你先出招!”文朔弃虚务实,即向焉介义言道:“小心了!”言毕,文朔一招“立地摧山”,将焉介义击出一丈之外,仰面摔倒在地。文朔疾进步,欲再施一招结束比武,突然有人冲入十丈台,腾身飞脚踢向文朔首面。文朔急忙闪身躲过偷袭,追目观看偷袭者。 “焉弃正!你个贼龟竟敢偷袭我十弟!我掰断你的龟爪,扭断你的龟脖!”晋艮霄边向突然冲入十丈台偷袭文朔的焉弃正怒吼,边向焉弃正冲去。文朔急忙向晋艮霄朗声道:“七师兄勿急!看小弟以一对二!”晋艮霄闻听文朔之言,先是一怔,继而见文朔向刚刚落地的焉弃正施展“立地摧山”。焉弃正旋即被文朔击出一丈之外,仰面倒在焉介义身旁。 文朔意欲速战速决,因此双拳灌注暴力,尽施于焉介义与焉弃正之身。由于焉介义自身能力不及文朔,焉弃正先被晋艮霄击伤,故而文朔的“暴力立地摧山”将焉氏父子重挫,胸痛难忍,呼吸不畅。文朔见焉氏父子挣扎站起,即时向前疾冲。焉弃正与焉介义见文朔冲来,同向文朔首面挥拳击去,文朔垂首躬身,避开双拳,旋即疾出双掌,施展“并地开山”。只见文朔双掌分别击中焉弃正与焉介义前胸。焉氏父子被文朔暴力双击震退。焉弃正与焉介义收脚不住,直退至悬崖边缘。文朔纵身前跃,猛地将焉氏父子拉向十丈台内,可由于焉氏父子身沉体重,惯力过大,文朔救回了焉氏父子,可自己却飞出十丈台,坠下悬崖。 在场众人皆被此疾转的局势震惊了!幻馨司焉弃正惊魂未定,转身后望,不见文朔身影,实是大骇!“快寻人!快去寻找文朔!全体幻馨庭员快去寻找文朔!”幻馨司焉弃正疯魔般狂吼道。 幻馨司焉弃正望着悬崖边缘,心内懊恼道:“如此好人若是死了,我便是武界第一罪人了!……咳!悔之晚矣!”晋艮霄见文朔坠下悬崖,向焉弃正怒道:“狗崽子焉弃正!你们幻馨岛又欠我们凤鸣堂一笔血债!”幻馨司焉弃正向晋艮霄恼道:“老家伙!你休要在我面前咋呼!我只欠文朔的债!与你们凤鸣堂有屁关系?” 晋艮霄边向焉弃正冲去,边向焉弃正厉喊道:“狗崽子,我现在就让你为我十弟陪葬去!”晋兑霄急忙拉住晋艮霄道:“七哥暂缓报仇!咱们现在寻找十弟要紧啊!”晋艮霄苦道:“十弟啊!你救敌人做甚?为兄如何向师父他老人家交代啊!”晋艮霄与幻馨司焉弃正相互敌视对方一眼,暂缓己方报仇事,同驱快马向十丈台下驰去。 今日,爻刹兄弟见文朔以凤鸣翎羽身份对话中武山众员,便不去插言伸手,以免扰乱文朔安排。岂料文朔为救焉弃正与焉介义竟然坠下十丈台!爻刹兄弟登时巨骇!叶风冷炬长剑出鞘,崔绒竹叶飞剑离匣,石晃锋棱石脱囊。爻刹兄弟即欲攻击焉弃正与焉介义之际,突闻晋兑霄劝说晋艮霄暂缓报仇,现在寻找十弟要紧之言。崔绒向叶风与石晃道:“大哥!三弟!焉弃正和焉介义一个也跑不了!咱们先去寻找四弟!”此刻,叶风见晋艮霄与焉弃正同驱快马向十丈台下驰去,暂忍杀心,携二弟崔绒与三弟石晃乘马向十丈台下疾驰。 奉义坛主见文朔舍身取义,大为感动,立即命令所有中武山属员皆往十丈台下寻找文朔。可中武山奉义坛众录员与天水地三部十庭众庭员由中午寻至夜晚,只寻到半条如意缕,却不见文朔身影。 中武门外众凤鸣翎羽与众灵寒客闻知文朔坠崖,连夜火烧中武门,准备血洗中武山。奉义坛主闻讯,慌忙行至中武门上,安抚众凤鸣翎羽与众灵寒客道:“文朔为我武界安宁,舍身取义,中武山众员无不感动。因文朔义举,此时中武山奉义坛众录员与天水地三部十庭众庭员空前团结,合力寻找文朔。此等局面何其宝贵!汝众要坏文朔大义么?再则,文朔不在十丈台下,说明文朔未亡。你们不要一时冲动,让文朔的努力付之东流啊!” 草庐内,一头束方巾,身着青布旧袍的青年见炕上的文朔缓缓睁开双眼,欢喜道:“四弟,你醒了!”文朔闻听旧袍青年呼唤自己为四弟,疑惑地看着身边的旧袍青年,不知如何应答。旧袍青年解下颈上的长命锁,递给文朔道:“四弟可还认得它么?”文朔接过长命锁,看了一眼,道:“这是我的长命锁!”旧袍青年道:“四弟,你的寿命锁还在你颈上。你再仔细看看这长命锁!”文朔闻听旧袍青年道出自己的长命锁为“寿命锁”,先仔细审视了一番旧袍青年容貌,再仔细看过旧袍青年递与自己的长命锁后,讶道:“福命锁!大哥!” 旧袍青年闻听这声“大哥”,不禁热泪盈眶,轻抚文朔脸庞道:“四弟,我的好弟弟!咱们弟兄终于见面了!”文朔强忍全身剧痛,坐起身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旧袍青年的左手,不禁泪流满面道:“大哥,小弟好想你啊!”旧袍青年用右手爱抚着文朔的头,落泪道:“四弟,为兄也想你啊!” 兄弟二人相对而泣一时,旧袍青年向文朔关切地问道:“四弟,你怎地受此重伤?”文朔道:“小弟与人比武时,不慎坠落山崖,方才如此。”旧袍青年道:“四弟,你现在感觉如何?”文朔将全身摸了摸,动了动,笑道:“还好!只是皮肉有些疼痛,筋骨未损。”旧袍青年向文朔道:“四弟快躺下休养。为兄已命人去寻医师来此为四弟诊治。”文朔笑道:“还是大哥心疼小弟!小弟摔了一跤,大哥便要请医师来。哈哈……”旧袍青年看着文朔鼻青脸肿的状貌,忧虑道:“你怎这般不小心!家中众亲若知你现在状况,该有多心疼啊!”文朔不便详细向兄长解释整个过程,只好应道:“小弟以后定会小心。” 文朔向旧袍青年问道:“大哥,这是哪里?”旧袍青年道:“这里是堧州晤暖峰。”文朔惊喜道:“晤暖峰!在晤暖峰上可以望见坤河堂域啊!我要出去看看!”旧袍青年笑道:“这里望不见坤河堂域。这里是晤暖峰北。”旧袍青年转移话题,向文朔道:“四弟,你已昏迷一晚了!现在想吃些什么?你吃饱了,咱们弟兄才好长谈啊!”文朔向旧袍青年笑道:“小弟饿的很!一头牛也吃得下!大哥尽管将饭菜拿来我吃!呵呵呵……”旧袍青年笑道:“还和小时候一样,贪吃的很!” 旧袍青年出屋,行至灶台,将大锅上的锅盖掀起,取出里面煨着的饭菜,端至文朔近前。文朔笑道:“大哥为我准备了这么多好饭菜啊!”旧袍青年见文朔身上手上皆有伤,便向文朔道:“四弟,为兄喂你吃饭。”文朔笑道:“大哥,你还将我当作六岁的弟弟啊!小弟可是参加过剿匪之战的华东五星功勋正役啊!这点儿小伤算什么!”旧袍青年满目温情地看着文朔道:“一隔十载,吾弱小之弟竟已如此强大了!”文朔关切地向旧袍青年询道:“大哥的旧恙可痊愈了么?”旧袍青年道:“为兄在净域休养十余载,蒙全虚道伯与尽悟僧伯悉心医治照料,如今已无恙矣!” 文朔道:“双慈时常念起大哥,最为忧虑大哥旧恙,每每叹息。如今好了!小弟面见双慈,告知大哥现在状况,双慈必将欢喜非常!” 第233章 长兄问众亲 全虚与尽悟 旧袍青年落泪道:“为兄身为长子,不仅不能为双慈分忧,反让双慈最为忧心,罪过也!”文朔道:“大哥何必这般说!父母者那有不心疼子女的呢?将来咱们兄弟多多尽孝,以报父母之恩吧!”旧袍青年想起父母,难抑心中痛楚,双泪纷落,转身出屋,独自悲伤去了。 待文朔餐毕,旧袍青年收好餐具,与文朔相近而坐,寻问道:“父母双亲可安好?”文朔道:“父母皆安好!只是母亲一想起大哥便就落泪。此番小弟来华中前,母亲特意嘱咐我,必要与大哥相见,确认大哥平安。”旧袍青年闻言,登时落泪。旧袍青年又问道:“你二哥可好?”文朔闻询,悲泪双垂,道:“我二哥失踪了!” 旧袍青年讶道:“你二哥怎会失踪呢?”文朔道:“十年前,众亲与四家员行至华北风浪草原,遇到一群马贼。父亲只让大伯父与老哥哥、四家员保护众家眷,不让大伯父与老哥哥、四家员斗战那群马贼。马贼们见我们一行人不与对抗,便开始掠取财物。我见一个马贼来至我所乘的篷车旁掠取物品,便挥舞着父亲为我制作的木剑去砍马贼。” 文朔讲至此处,好似重见那天场景。文朔缓了缓心绪,续言道:“马贼向我坏笑一下,伸手夺走我的木剑,还故意将木剑坐在屁股下,带走了。二哥见我哭喊着要我的木剑,便偷偷骑上一匹空马,携带一张弓、一壶箭,为我追剑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重见!” 旧袍青年急道:“父亲与大伯父、老哥哥,还有四位家员都未能寻到你二哥?”文朔道:“本来父亲与大伯父、老哥哥要去追寻我二哥的。可四位家员怀疑众马贼故意引诱父亲进入草原深处,担心父亲遇险,因此阻止父亲亲往草原深处。四位家员极力劝阻父亲追寻我二哥后,四位家员中先有两位家员飞马驰向风浪草原深处追寻我二哥,但一去无返。后,另外两位家员亦去追寻,亦是一去无返。从此再不见我二哥。” 旧袍青年闻言,大失所望。沉默一时,旧袍青年心内忐忑,向文朔试探道:“家中其余众亲可好?”文朔道:“除我二哥与四家员失踪外,其余众亲皆好。”旧袍青年双手合十,祈祷道:“天地保佑我二弟文胡与四位家员平安!” 旧袍青年向文朔道:“现在众亲客居何方?”文朔道:“父亲特意嘱咐我,不可将现居之地,告与华中众亲友。父亲言,倘若华中众亲友知道双慈现居何方,中王向华中众亲友询问双慈下落,众亲友实言,则暴露了双慈;不言,则是欺君。因此还是不告诉众亲友为好。”旧袍青年道:“我知父母安好!便心安了!为兄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只有拜托四弟替为兄尽心尽力了!”文朔道:“小弟定当多尽孝道!”兄弟俩讲不尽远思,道不完离念,一番长谈直至中午。 “朗哥,我按你的要求,将堂州黇赯县医馆的庹医师请来了!”一头戴文士巾,身着蓝袍的青年引着一位中年医师进入草庐。庹医师见到旧袍青年,即伏地叩拜道:“庸匮庹逸礼拜少主!”旧袍青年先向医师庹逸拱手道:“有劳庹医师奔波劳累!”继而引手文朔,道:“请庹医师诊治伤患!”医师庹逸见旧袍青年不告伤者为谁,知此中必有隐情,庹逸便不多言。医师庹逸为文朔诊视后,开出药方,蓝袍青年接过药方,向旧袍青年道:“朗哥,我先去抓药。”旧袍青年道:“有劳你了!”蓝袍青年道:“自家兄弟何须此言!”继而,蓝袍青年快步而去。 草庐内,旧袍青年向医师庹逸一番诚挚道谢,医师庹逸向旧袍青年一番挚诚问候,而后,医师庹逸向旧袍青年拜辞,回返堂州黇赯县。 文朔得知医师庹逸任职黇赯县,便向旧袍青年道:“小弟玩闹般的小恙,大哥何必远召堂州医师来此?”旧袍青年道:“小恙!你昨天昏迷了一整夜,为兄都……”言及至此,旧袍青年百感交集,不免叹息一声。 兄弟俩心中各有所思,沉默一时,旧袍青年道:“方才那位医师曾是咱们家的内院医师,人品医术极好,深得父亲器重。父亲携众亲离开堂州后,先主中王曾召令其入朝任职御医,但其却执意婉拒了。其因挚忠于咱们家,又因我自幼有恙在身,常年在净域休养,故而其自往黇赯县医馆任职,以便及时看望我。这些年,我若患恙有需,便只寻其一人。今因你我弟兄身份特殊,不便外寻医师,所以昨日午后,我便让人疾往黇赯县召其来此为你诊治。”文朔道:“原来此人如此忠义!将来我必近之!” 文朔向旧袍青年问道:“那蓝袍者何人?”旧袍青年道:“堂叔符的二子枋。”文朔笑道:“那是枋哥!”旧袍青年应是。文朔问道:“枋哥不知道我是谁?”旧袍青年道:“他知道你是谁。”文朔疑道:“那枋哥怎不理我?”旧袍青年道:“当时,医师庹逸在场,他若与你相认,岂不暴露了你的身份么!”文朔闻言,恍然大悟。 午餐后,旧袍青年让文朔午睡休息,安养身体。文朔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多时辰,耳畔传来轻轻疏疏的谈话声。文朔睁开双眼,见大哥与一五旬道、一五旬僧坐在炕尾近谈。文朔向旧袍青年唤了一声“大哥”。旧袍青年见文朔已醒,便起身至文朔身边,向文朔道:“四弟,全虚道伯与尽悟僧伯在此!”文朔闻知一道一僧是宗亲两伯,便爬起身来,俯伏炕上跪拜。 全虚道与尽悟僧急忙起身,近前同扶文朔道:“贤侄免礼!……贤侄免礼!”全虚道向文朔道:“贤侄何故与人用命比武啊?”鼻青脸肿的文朔露出笑容,向全虚道与尽悟僧道:“小侄只想赢,不愿输。但自己武艺不精,还是被人赢了!呵呵……”尽悟僧怜惜道:“你都这般状况了,还笑得出来?调皮!”全虚道道:“我与你尽悟僧伯虽已立足方外,却难弃俗情。见你受苦,心中难免痛心伤怀!你乖乖在这里好好养伤,再莫寻人比武了!”文朔笑道:“小侄命大寿长!天保地佑!两位伯父不必忧心!呵呵……”全虚道与尽悟僧见文朔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痛,无奈地相视一笑。 尽悟僧想起一事,继而向文朔问道:“你父亲找到我师弟半悟了?”文朔道:“僧伯知道我父亲行途方向?”尽悟僧道:“你父亲的行途是我建议的。”文朔向全虚道道:“道伯亦知我父亲行途方向?”全虚道道:“你僧伯向你父亲建议行途时,我特意避离,未曾相闻。”文朔道:“小侄知道了。宗亲之中,唯僧伯一人知晓父亲行途方向。为保安全!”尽悟僧与全虚道皆颔首代言。 全虚道道:“汝父何时回返华中?”文朔道:“家父未曾提及此事。”尽悟僧道:“汝父可知新中王登基之事?”文朔道:“家父已知。”全虚道与尽悟僧互望一眼,心有疑惑。旧袍青年道:“四弟可回堂州拜见二叔么?”文朔道:“父亲不许小弟入堂城。更不许小弟见二叔。……今与众亲相见实我意外惊喜!”尽悟僧问道:“莫非汝父亦不许汝与我们相见?”文朔应是。尽悟僧又问:“汝父可有家书寄来?”文朔轻轻摇了摇头。全虚道道:“重敬立诺如鼎,成志岿坚。此中必有我们未解之因啊!”尽悟僧道:“是啊!重敬必有隐事忌言啊!” 众人沉默一时,旧袍青年向全虚道与尽悟僧道:“十年前,小侄二弟文胡在华北风浪草原失踪,家父隐居不便出令命人寻找,小侄既知此讯便不能无动于衷,小侄欲向二叔禀明,请二叔下令派人寻找二弟。”全虚道道:“文朗,你已年至弱冠,诸事皆可自主。”尽悟僧道:“我与你全虚道伯乃是方外人,无意干涉世事家事。你自主便是!”文朔笑道:“太好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堂州?”旧袍青年文朗道:“为兄自幼与道伯、僧伯修行,不可擅离净域。为兄将让人回州向二叔禀明你二哥失踪的信息,请二叔下令寻找你二哥。” 第234章 施救非长兄 兄弟各书信 文朔道:“大哥欲让何人传信?那人可靠否?”文朗道:“为兄欲让此时陪我在净域的四护卫中的一位回本州传信。”文朔道:“弼御郝郑陈隆四氏家员?”文朗道:“非弼御四氏家员不可涉密。” “少主!曾陈陌已回。”庐外传来报名声。文朗道:“陌兄请进!”屋外应诺声未落,一青年壮士步入屋内,先向全虚道与尽悟僧拱手躬身施礼道:“俗愚曾陈陌礼拜两位大师!”全虚道与尽悟僧向曾陈陌辑首还礼。转而,曾陈陌再向文朗拱手躬身施礼道:“少主安好!家员曾陈陌礼拜!”文朗向曾陈陌拱手道:“陌兄免礼!” 文朗向文朔道:“四弟,这位是弼御曾陈氏陌兄!”文朔向曾陈陌拱手道:“陌兄好!”曾陈陌未能确定面前的少年是谁,故而不敢轻举。文朗见状,向曾陈陌解释道:“这是我四弟文朔!”曾陈陌闻听文朔之名,惊喜万分,即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家员曾陈陌礼拜四……”旧袍青年截言道:“暂唤公子罢!”曾陈陌重道:“家员曾陈陌礼拜四公子!”文朔扶起曾陈陌道:“陌兄请起!”曾陈陌向文朔道:“四公子怎会受伤?莫不是遇到歹人了?四公子告知愚员,歹人现在何方?愚员即刻为四公子报仇去!”文朔道:“多谢陌兄关爱!我是比武时受的伤,并未遇到歹人。” 文朔与曾陈陌近谈一时,转向文朗道:“大哥,小弟须往中武山去见众武界庭员。”文朗疑道:“四弟与武界圣地中武山上的庭员有联系?”文朔道:“小弟六岁时,拜武界凤鸣堂堂主为师。此番返回华中前,家师让小弟办些凤鸣堂中事。故而与中武山有些联系。” 文朗道:“四弟是由中武山受伤的?”文朔道:“小弟不是大哥由中武山下救回的么?”文朗道:“四弟不知有人救护你么?”文朔道:“救护小弟的人是何相貌?”文朗道:“那些人脸蒙黑布,身着黑衣,为兄不见其众相貌。”文朔道:“原来是他们!”文朗道:“四弟知道那些人是谁?”文朔摇了摇头道:“小弟曾与此众共事,但亦未见其众相貌。”曾陈陌道:“华夏圣域之内,与咱们华堂曾氏有联系的人不计其数,少主与四公子不必猜想其众身份。”文朗与文朔闻言,甚觉有理。 曾陈陌向文朔问道:“四公子欲往中武山,所为何事?”文朔道:“我欲向中武山众庭员询问并交代一些事情。”曾陈陌向文朔道:“四公子既已至此,自有弼御家员代为行事,何须四公子亲往中武山。” “少主!曾郝赞、曾郑毅、曾隆兴,同回!”庐外三人道。文朗道:“众兄请进!”庐外三人应诺毕,同入草庐。曾陈陌见三位青年步入庐内,向全虚道与尽悟僧、文朗礼拜,转向文朔疑望,即引手文朔,向三位青年道:“众位兄弟!快来参拜主家四公子!”三位青年闻知庐内鼻青脸肿的少年是主家四公子,实是惊喜不已,即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弼御曾郝赞礼拜四公子!弼御曾郑毅礼拜四公子!弼御曾隆兴礼拜四公子!”文朔向三位青年拱手道:“三位兄长请起!” 三青年立身后,曾郝赞先向文朔喜道:“四公子!主公与主母返回华中了!”文朔道:“家父与家母未回华中。”曾郑毅道:“四公子,主公与主母何时返回华中?”文朔道:“家父与家母从未提及返回华中之事。”曾隆兴道:“四公子,主公与主母不知新中王登基之事么?”文朔道:“家父已知。”曾郝赞与曾郑毅、曾陈陌、曾隆兴闻言,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弼御四家员沉默一时,曾郑毅向其余三位家员道:“如今,新中王登基,主公理应回堂啊!”曾陈陌道:“家父言,新中王登基伊始即命人四方寻找主公,急盼与主公重聚呢!”曾隆兴道:“我听伯父言,新中王与主公自幼亲近,感情深厚。新中王既已登基,必然急盼与主公重聚啊!”曾郝赞向文朔问道:“四公子,主公可知新中王正在命人寻找主公么?”文朔道:“家父已知。”曾郝赞又问道:“四公子可知主公为何不回堂么?”文朔道:“小弟曾问家父为何不回堂,可家父未与明释。” 全虚道道:“你们这些孩子不必猜测你们主公心意了。你们心里多急切见到你们主公,你们主公心里就多急切见到你们。你们主公不是不想回堂,他应是被咱们不知的原因阻困在外了!”尽悟僧道:“堂州是你们主公的家。堂人是你们主公的亲人。你们主公怎会不急切回堂呢?你们主公两年内,应会回堂。”曾郝赞与曾郑毅、曾陈陌、曾隆兴讶道:“两年?……我们怎熬如此漫长的岁月啊!……太久了!……堂人盼主公与主母回堂,好似凄冷暗夜,盼暖阳啊!” 曾郝赞与曾郑毅、曾陈陌、曾隆兴向文朔道:“四公子见到主公与主母后,一定要进谏主公与主母早回本州啊!……四公子,主公与主母乃堂州之本啊!……四公子,我们都在急盼主公与主母回堂啊!……四公子,主公与主母是堂人的日月啊!何时主公与主母回堂,堂人才能感受到堂人的光明与温暖啊!”文朔见众人如此激动,心内实是热血沸腾。文朔道:“我定会向双慈进言!” 曾郝赞见众人因主公与主母回堂之期不明,皆面现郁色,便转换话题,向文朔道:“四公子,愚员等叔父可安好?”文朔道:“十年前,吾众离华中至华北,入风浪草原后,突遇马贼,我二哥为夺回我的木剑,单人独骑追击马贼。四位弼御四氏长辈为寻回我二哥,皆往风浪草原深处而去,再未回返。”曾郑毅道:“凭愚员等叔父的本领,一群马贼绝非敌手。愚员敢断言,二公子与愚员等叔父定然无恙。”曾隆兴道:“即便马贼以众欺寡,占据优势,只要咱们众亲报出‘华堂曾氏’望号,马贼岂能加害!”文朔闻言欢喜道:“太好了!倘若众亲安好,我的愧疚方能略减些!” 曾郑毅再向文朔道:“愚员大姐夫与大姐可好?”文朔道:“我昂举大哥与秀娥大嫂安好!他们现在已有了一个儿子,正名曾登。因此子双目圆亮,我昂举大哥为此子赐一乳名:豆儿!”曾郑毅闻言大笑,道:“豆儿!我当舅舅了!哈哈……”屋内众人亦是欢喜。曾郝赞向文朔道:“愚员堂姐一家可好?”文朔道:“老哥哥与老嫂嫂及侍金贤侄皆好!他们时常念及赞兄。”曾郝赞道:“愚员甚是想念他们啊!” 众人郁苦欢甜一时,文朗向曾郝赞道:“赞兄,你回返本州,先代我向我二叔禀报,我四弟返回华中,但家父不许我四弟进入堂城,无法亲拜我二叔。再代我请我二叔下令派人寻找在华北风浪草原失踪的众亲。”文朗再向曾郑毅道:“毅兄,我四弟与中武山武界庭员有些联系,我四弟在此养伤,其众不知,或四处寻找。毅兄代我四弟往中武山传信,以安众心。毅兄见其众只道是我四弟的世兄,不可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曾郝赞与曾郑毅躬身应诺。 文朗亲笔手书一信交与曾郝赞,道:“请赞兄将此信呈与我二叔。”文朔亲笔手书五信,一信交与曾郝赞道:“请赞兄将此信呈与我二叔。”曾郝赞收好书信,向文朗与文朔躬身应诺。 文朔将二信交与曾郑毅,道:“毅兄,墣州金梧峰凤鸣堂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是我师兄。请毅兄将此信交与我四位师兄。”文朔将三信交与曾郑毅道:“埩州中武山奉义坛爻刹三侠是我三位世兄。请毅兄将此信交与其三兄弟,并请其三兄弟来此与我相会。”继而,文朔又将一枚竹哨交给曾郑毅道:“此刻,我有一匹白马尚在中武山。其性情甚是暴烈,非我不驯。倘有生人近其身,其必伤人。因此,其不在我身边,我甚忧心。中武山爻刹三侠与我长期相处,我的白马也与他们相熟了。毅兄让我世兄叶风吹此竹哨,或可引我的白马同来。” 第235章 爻刹至晤暖 垢州娱畅园 文朔将四信交与曾郑毅道:“中武山凤鸣庭凤鸣司晋信辰是我徒侄。请毅兄将此信交与他。”文朔将五信交与曾郑毅道:“金梧峰居客善虎是我友卫。请毅兄将此信交与他。”文朔再道:“此途,毅兄不可暴露真实姓名。众人若询毅兄与我的关系,毅兄只道是我的世兄即可。”曾郑毅收好四封书信,向文朔拱手应诺。 曾郝赞见文朔将事情交代完毕,便向文朔询问许多关于曾古与其妻郝玉琴,其子侍金的境况;曾郑毅向文朔询问许多关于曾梁与其妻郑秀娥、其子豆儿的境况。 曾隆兴向文朔道:“六年前,愚员堂兄聘奉愚员伯父之命前往华东寻找主公与主母,至今不曾回返,不知可曾相见?”文朔道:“聘兄在华东?我众亲不曾与聘兄相见啊!”曾隆兴道:“愚员伯父猜测主公与主母可能隐居华东,但不能确定隐居的确切方位。故而让愚员堂兄聘前往华东密寻主公与主母。愚员伯父又特向愚员堂兄聘吩咐,寻不到主公与主母,其不必回堂。愚员堂兄聘此一去就是六年!”文朔道:“现在聘兄客居华东何处?我回返华东后,即去寻找。”曾隆兴笑道:“愚员堂兄聘曾寄信与家父,提及其在棪州泰梓县丰羽庄任庄客总管,以便探寻主公与主母的信息。”文朔喜道:“丰羽庄庄主彦元良是我好友。我寻聘兄实属易事。”曾隆兴与文朔一番谈话,似是有心,又似无意,那想问的,想说的,拐着弯出来了。 众人欣谈之时,蓝袍青年曾枋携药而还,为文朔煎好汤药,送至文朔身前。文朗见庐内众人相聚相谈多时,忧心四弟文朔体伤之患,于是让四弟文朔用药后,静卧休养。 曾郝赞与曾郑毅身有少主与四公子要信,岂能拖延时间。二人向少主文朗与四公子文朔拜辞,即刻携带书信,各乘快马,分别向堂州、埩州进发。 翌日中午,爻刹三侠引雪狮同至草庐。庐外,雪狮嗅到文朔气味,径直冲入草庐,立于文朔炕边,将头伸向了文朔的脸。文朔抱着雪狮的头,将脸贴在雪狮头上,笑道:“朋友,你来了!想我了罢!你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闯啊!呵呵呵……”全虚道与尽悟僧见状,笑道:“吾侄之友天生自然矣!呵呵……吾侄缘广无界,众生平等矣!呵呵……” 文朔见雪狮还佩带着马具,便忍痛起身,将雪狮引至庐外,意欲卸下雪狮身上的马具。爻刹兄弟见文朔引着白马步出草庐,便同时近前向文朔道:“四弟伤势如何?”文朔见爻刹兄弟立于草庐外,即拱手道:“三位兄长好!有劳三位兄长奔波来此。小弟皮肉微伤,筋骨未损。兄长们不必忧心。”文朔让雪狮候立院中,欲先引爻刹兄弟进入草庐,但崔绒向文朔道:“四弟先为雪狮卸下马具罢。否则,四弟在庐内心念雪狮,定将坐立不安!呵呵……”文朔向崔绒笑道:“知我者,二哥也!哈哈……” 文朔将雪狮身上的马具全部卸下,又取来草料净水,饲喂雪狮。文朔见雪狮安然食草饮水,方才放下心来。继而引领爻刹兄弟进入草庐。 文朔引着爻刹兄弟进入草庐,先将全虚道与尽悟僧介绍给爻刹兄弟,爻刹兄弟双手合十向全虚道与尽悟僧礼拜,全虚道与尽悟僧稽首还礼。文朔再向文朗介绍爻刹兄弟,文朗拱手向爻刹兄弟道:“弟文朗礼拜三位兄长!”叶风与崔绒、石晃同时拱手躬身道:“小民不敢当!”继而,叶风先向文朗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小民叶风参拜华堂……”文朗截言道:“啸空兄,咱们是世交。只论兄弟情!兄长唤我文朗吧!”叶风稍顿,拜道:“长公子好!”崔绒与石晃随之向文朗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小民崔绒参拜长公子!……小民石晃参拜长公子!” 庐内众人见面互礼后,谈论一时家国事。爻刹兄弟因忧心文朔体伤实况,叶风先问道:“四弟坠下十丈台,如何能全身脱险?”文朔道:“小弟比武前,先将十丈台下观察了一番。小弟发现崖壁上生有几株攀岩松,心中牢记位置,以便危难之时助我脱险。昨日比武,由于焉氏父子将近崖边,甚是危险,小弟情急之下拉回他们父子,可自己却收不住脚,冲出十丈台。幸好小弟身上准备了两盘如意缕。” 石晃趣问道:“四弟在崖下如何飞耍?”文朔笑道:“小弟飞出十丈台时,旋即飞出独角双翼如意缕。那独角刺刺入一株攀岩松的主干,但由于小弟拉回焉氏父子时,用力过大,小弟已远离崖壁,那支独角刺未能深入攀岩松主干,后被小弟下坠之力拉出攀岩松主干。幸好双翼钩挂住了攀岩松的侧枝。小弟得机飞出腰侧那盘双翼钩如意缕,缠挂住下方一株攀岩松。岂料,小弟下坠速度过快,重重撞在崖壁上,一时昏晕,不得自救。后,幸得友众相救,护送至长兄身边。” 叶风疑道:“友众?愚兄可认得?”文朔道:“小弟听长兄相告,那友众是与咱们四兄弟并肩斗战过的黑衣黑布蒙面人。”石晃讶道:“中武山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得。那些黑衣人竟能出入无碍!而且,中武圣域内外护界武者竟未发现!奇哉!”崔绒道:“倘若是中武山属员呢?”石晃道:“中武山上哪有会布机械杀阵的属员?”崔绒道:“那会布机械杀阵的人加入中武山呢?”石晃讶道:“啊?!” 文朔向爻刹兄弟道:“现在中武山是何状况?”叶风道:“四弟救了焉弃正与焉介义两人性命。焉弃正深受感动,同意召开武盟大会。并请四弟彻查前任幻馨司遇刺案。今日午时,奉义坛主已发出三十道武盟令,昭告天下武门大员于来年四月十五齐聚中武山,召开武盟大会。”文朔道:“我这苦楚若能换来武界安宁,就值了!” 文朔向爻刹兄弟转言道:“小弟想即刻前往垢州,解救被壑绕山堡主朱黑施害的女子。三位兄长可愿助我?”叶风道:“愚兄等自然要助力四弟的。但此事不急于一时啊!四弟应先养好伤!”文朔道:“小弟晚行一日,那些女子便多受苦难一日!小弟怎坐得住啊!”庐内,全虚道与尽悟僧、文朗、叶风、崔绒、石晃、曾枋、曾陈陌、曾隆兴闻听文朔之言,皆刮目相看。 午餐后,文朔辞别众亲,与爻刹兄弟快马起程。傍晚,四人行至垢州城内娱畅园前。两个宄驽见门前来了四人,为首者身健体硕,面色冷凛;其左者尖嘴猴腮,二目灵黠;其右者肚大腰圆,凶相恶貌;其后者鼻青脸肿,面目古怪。一宄驽向另一宄驽傻气道:“哥哥,来狠人儿了!”另一宄驽女气道:“弟弟,行啊!眼力不错嘛!咱哥俩儿今儿可得把心眼儿全开通了啊!小心惹祸,砸了场子儿!” 女气宄驽立蛇般摇肩摆胯,迎向叶风四兄弟道:“四位贵客吉祥!我们娱畅园里可是声色俱佳啊!请四位贵客大驾光临!”石晃笑道:“姐妹儿!里面儿可有好酒么?”女气宄驽闻听石晃称呼自己为“姐妹儿”,实是心花怒放。女气宄驽媚道:“我的爷!娱畅园里,那可是要酒有酒,要肉儿,有肉儿啊!呵呵呵……”石晃见宄驽女气贱色,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崔绒拿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分别给了女气宄驽和傻气宄驽。女气宄驽接银在手,向四客躬身道:“花干儿谢爷赏赐!”傻气宄驽收银入怀,向四客躬身道:“花士儿谢爷赏银!”继而,女气宄驽向崔绒笑道:“我的爷哎!您可太心疼我们了!今儿晚上,我们俩儿就伺候您四位了!其他人啊!爱谁谁!一边儿去!”女气宄驽向傻气宄驽道:“弟弟,你傻笑什么呢?快给四位爷开路啊!”傻气宄驽大笑道:“哎,哎,哎!我开路!我开路!四位大爷到!姑娘们伺候着啊!”女气宄驽躬身向四位异人道:“四位爷!里面儿请啊!” 女气宄驽摇尾狗般引着叶风四兄弟登上花楼,伎媨扫了一眼叶风四兄弟,即向叶风笑道:“大爷吉祥!请入香阁!” 第236章 小韭出客厅 白絮入暖室 叶风与崔绒、石晃、文朔步入一间花厅,伎媨向傻气宄驽道:“让小丫头给大爷们献茶果。”傻气宄驽躬身应是,即出厅安排去了。 伎媨见叶风四兄弟皆非善类,便加了小心。伎媨道:“四位爷是来闻声的,还是观色的?”崔绒道:“既闻声,亦观色。”伎媨道:“四位爷可有心仪的姑娘么?”崔绒道:“我们是流水客。只与落花遇。你多唤几个姑娘来,我们看看。”伎媨向女气宄驽使了个眼色,女气宄驽躬身道:“我去唤姑娘们来见客。”未过多时,女气宄驽引着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步入花厅。 女气宄驽向崔绒众人道:“大爷们,这些可是我们娱畅园里最好的姑娘啊!”女气宄驽向众女道:“姐妹们,这几位大爷可是豪客啊!你们只要好好地伺候着,绝对重重有赏!”崔绒烁目灵睛将众女子审视一番,继而问道:“会唱曲的姑娘们站出来,我瞧瞧。”四个女子站出来,崔绒选了一个黄裙女子与一个绿裙女子。随后又选出四个各色女子坐陪。崔绒拿出二十两银子让女气宄驽置办一桌花酒艳席。 众侍女与仆妇排宴之时,崔绒见一侍女颈上与手上皆有瘀伤,于是向女气宄驽道:“这姑娘,我看着欢喜!她叫什么?”女气宄驽道:“她叫小韭。”崔绒道:“哪个[jiu]字?”女气宄驽道:“韭菜的韭。”崔绒道:“酒席排好后,让小韭也在此坐陪罢!”女气宄驽道:“呦!我的爷,她可不是我们娱畅园里的花儿啊!她可是枸骨啊!”崔绒道:“她是什么?”女气宄驽解释道:“枸骨又叫老虎刺,摸不得,碰不得的!她啊!野地儿里长的,野性儿的很!还没驯化呢!以后调教好了,再给大爷把玩!” 崔绒又将小韭仔细打量一番,笑道:“有意思!”崔绒向女气宄驽道:“好啊!看来,你对我用心了。我没看错你。你的好心善意,我领了!”女气宄驽躬身道:“我的爷,您心疼贱民,贱民又怎能忘报呢!”崔绒引手已选众声色女子,向女气宄驽道:“你看这些姑娘各色异美,唯缺野美!你说小韭姑娘有野性儿是缺点,在我看来却是优点。我这人啊,软硬通吃。我即见了小韭姑娘,又怎能缺她坐陪呢!”女气宄驽道:“我的爷,您是来找乐子的,何必招气怄呢?”崔绒向女气宄驽道:“别急!你让小韭姑娘过来,我来问问小韭姑娘,怎样大家都欢喜。” 女气宄驽将小韭引至崔绒面前,崔绒向小韭道:“我无意冒犯姑娘,只想让姑娘在此小坐一时,不知我如何礼遇,姑娘方愿赏光?”小韭轻蔑地向崔绒道:“来这里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恶心!”言毕,小韭便欲转身离去。 艳席尚未排布妥当,石晃已先饮起酒来。三杯酒下肚,心情大好。石晃一杯接一杯地欢饮,突闻小韭说出 “来这里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恶心!” 的话,登时恼道:“站住!这……这话儿怎么说的?这是!这……我招谁惹谁了,我?我就坐这儿喝了几口酒,这就不是好东西了?”女气宄驽见四客中面目最凶恶的那个恼了,急忙近前躬身道:“这位爷!您息怒!这丫头是用脚踩着解气儿用的,不是用手抬举的。您踢她一脚,让她滚罢!”继而,女气宄驽向小韭轻声道:“我的姑娘儿呦!你何苦这般寻仇呢?这几位客人没一个招惹你的,你反要招惹他们。你说他们不是好东西,那你向人家喷臭话,你就是好人了?做人总要有个良心吧?好姑娘,咱们都是苦命人,你让我熬过这晚,赚俩儿小钱儿,行不?”女气宄驽见小韭不语,便假意掐了小韭一下,训道:“不识抬举!快滚!”小韭目中无人,心中无惧,坦然步出客厅。 四张单桌弧形间隔排列,酒席布好。叶风居中面门而坐,风左崔绒,风右石晃,绒左文朔。女气宄驽见四客入座,便让傻气宄驽与其往四客身旁添加绣墩。女气宄驽先在叶风右侧加一绣墩,傻气宄驽则在崔绒右侧加一绣墩,女气宄驽再往石晃右侧加一绣墩,傻气宄驽再往文朔右侧添加绣墩时,文朔看了崔绒一眼,崔绒即向傻气宄驽道:“花士儿,将你手里的绣墩儿放我左边。”傻气宄驽看了一眼文朔,转而将绣墩改置崔绒左侧。 女气宄驽向四个坐陪女子一挥手,四女会意,行至花厅中央。此刻,叶风铁面无色,石晃专心美酒,文朔心不在焉。崔绒见状,便将一女指派叶风身侧,一女石晃身侧,两女自己身侧。女气宄驽见四个坐陪女子皆已入座,向四客道:“大爷们,我们丝菊姑娘唱的好曲!爷们可品赏一番么?”崔绒道:“弹唱起来!弹唱起来!”女气宄驽将一绣墩置于花厅中央,继而向黄裙女子使了个眼色。 黄裙歌伎怀抱琵琶行至绣墩前,向四客俯福后,柔声道:“请贵客们点曲!”崔绒道:“姑娘最喜爱何曲?”黄裙歌伎看了看崔绒,柔声道:“小奴最爱《叹菊》!”崔绒道:“那你就为我们唱一曲《叹菊》。”黄裙歌伎再向四客俯福,继而落座,拨弦揉丝,动舌启唇,弹唱起来。 同为花子沐天露, 美色生成各圃优。 争艳群芳齐暑夏, 伤情奴自寂凉秋。 非奴与她少颜色, 己爱心宁未欲求。 假宠虚华多看惯, 寒娇冷地意无谋。 一曲唱罢,崔绒让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厅外隔间休息待伺,两宄驽识趣,向四客躬身道:“众位爷尽兴!……众位爷尽兴!”继而出厅关门,到花厅外隔间,狗般看守去了。 叶风坐在厅内听曲,石晃坐在厅内喝酒,崔绒与身边两个坐陪的女子边饮酒,边逗趣,引得厅内阵阵欢笑。众人一处欢饮半个时辰后,崔绒见众女子多了些醉色,少了些戒备,便向石晃道:“三弟,咱们这一路上打打杀杀的,怎如此处暖意融融啊!”石晃道:“二哥打得倦了?”崔绒道:“倦了,也得打啊!要么坏人多起来,好人怎么活?”石晃道:“是啊!咱们灭了壑绕山上的土匪,壑绕山附近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了!” 崔绒掠看众女子,只见叶风右侧的白裙女子极为注目聆听自己与三弟的谈话,便又道:“那壑绕山上的土匪实是可恶。他们不仅向周边百姓家抢钱抢粮,还抢百姓家的姑娘!”石晃道:“此刻被咱们解救的姑娘们应该在父母身边欢喜呢!哈哈……”崔绒左侧的女子向崔绒问道:“贵客们是公管?”崔绒道:“我们是侠客!”崔绒右侧的女子问道:“贵客们去过壑绕山?”崔绒道:“是啊!我们兄弟四人与众多朋友将壑绕山上的土匪全灭了。还解救了许多被抢的姑娘。现在她们都回到父母身边,与亲人们团聚了。”叶风右侧的白裙女子闻听此言,以袖掩面,默默拭泪。 崔绒见白裙女子落泪,故现讶色,起身行至白裙女子右侧,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么?”白裙女子看了一眼厅门,向崔绒道:“贵客莫怪!小奴不胜酒力,略微失态。”崔绒向白裙女子道:“既如此,姑娘与我到暖室休息一时。” 白裙女子见崔绒起身步向暖室,只好随后而行。崔绒转身手指自己座位右侧的女子道:“有劳姑娘陪好我大哥!”继而,崔绒向文朔道:“四弟随我来。”文朔已看出白裙女子似与壑绕山有些瓜葛,便随崔绒一同进入暖室。 崔绒落下门帘,关好屋门,与文朔坐在花桌旁,继而让白裙女子对面而坐。崔绒向白裙女子道:“敢问姑娘芳名?”白裙女子道:“小奴贱名白絮。”崔绒向白絮道:“姑娘在此可好?”白絮道:“贵客怎有此问?”崔绒道:“我见姑娘头珠翠,身绫罗,非俗女可比啊!”白絮闻言,无奈一笑。崔绒道:“姑娘心里不欢喜么?”白絮道:“我们这般妆饰只为悦客,而非悦己。只要客人们欢喜就好了!”崔绒道:“如此说来,姑娘在此不快活?”白絮看了看崔绒,道:“贵客何意?” 第237章 崔绒白絮说 文朔小韭话 崔绒道:“我见姑娘忽涌怜惜!有心携姑娘离开娱畅园。但不知姑娘舍不舍得娱畅园,故而有此一问。”白絮道:“贵客想为小奴赎身?”崔绒道:“姑娘想和我走么?”白絮道:“小奴多谢贵客厚爱!但贵客的心愿难以达成。”崔绒道:“姑娘不愿与我走?”白絮道:“即便是黑傻的村汉,小奴也愿随了去。何况您是英武的义士呢!”崔绒道:“姑娘称我为义士?”白絮道:“贵客不是说,剿灭了壑绕山上的土匪么?”崔绒道:“是啊!现在壑绕山上的土匪已不复存在了!此前被壑绕山土匪欺辱的百姓,皆可安居了!姑娘可知壑绕山么?”白絮闻言,垂首未语。 崔绒怕对白絮紧言相逼,适得其反。于是转回话题,道:“姑娘为何说,我不能赎出姑娘?姑娘认为我出不起赎金?”白絮急道:“贵客怎这般去想?小奴绝无此意!”崔绒又道:“难道姑娘是……罪身?”白絮道:“小奴并非罪身。”崔绒道:“那你是与娱畅园定立终身契了?”白絮闻言,绢帕掩面,坠泪悲泣。 此时,暖室之门突启,小韭提着茶壶步入室内。白絮见小韭面有怒色,急忙起身行近小韭,轻声道:“韭妹妹,你怎闯入屋来?恼了客人,你又要挨打了!”小韭道:“恰巧我来送茶,见姐姐不在花厅,凑近此屋门口听到姐姐哭泣,便知又有邪徒在欺虐姐姐。”崔绒道:“韭姑娘,你如此反复无礼,我可真的恼了!”崔绒向白絮道:“白姑娘,你说怎么办啊?”白絮道:“贵客息怒!小奴让韭妹妹给两位贵客赔礼!”白絮向小韭道:“两位客人并未欺虐于我。妹妹失礼了!妹妹为了我,给两位贵客赔个礼罢!”小韭瞥了一眼崔绒,根本没有赔礼的意思。崔绒道:“韭姑娘不赔礼也可。但须在此坐陪我们一时。若不然,我可叫你们媨姐来此算账了!” 白絮闻言,不禁颤抖道:“好妹妹,你就坐一坐罢!倘若媨姐来了,你又……咱们难免一顿毒打。那滋味……不要再尝了!”白絮见小韭未语,便轻轻关了屋门,拉着小韭在自己身边落坐。 崔绒见稳住了小韭,再向白絮道:“我是真心想救白姑娘离开娱畅园,不知有何方法可行?”白絮道:“小奴此生是出不了娱畅园了!”白絮看了看身边的小韭,向崔绒道:“我这妹妹看似非我这般柔和,那是因为她不想屈服于恶势力,她要保守自己纯洁的女儿身。贵客赎了她罢!她可是好姑娘啊!”小韭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会与他走呢!”白絮道:“好妹妹,相信我的眼力!今晚这四位贵客是极好的!他们没有一丝淫邪目光,没有一点儿轻薄举动,是可托付之人啊!好妹妹,跨出娱畅园的大门,就是天堂啊!好妹妹,你想想,姐姐何时害过你啊!”小韭沉默一时,仔细看了一眼崔绒。崔绒被这一眼看得寒气乱窜脊梁,热血狂涌心怀,竟然慌神了! 崔绒避开小韭的目光,向白絮道:“姑娘闻听我言及壑绕山,便伤心落泪,其中必有隐情。不知姑娘可愿相告否?”白絮泪眼汪汪,微启朱唇,欲言又止。小韭向崔绒道:“我见你说话有些豪气。你是何身份?商人?官人?”崔绒道:“我是仗剑天涯人!”小韭喜道:“你是侠客?”崔绒见小韭面现喜色,笑道:“我是侠客,你便欢喜么?”小韭不理崔绒,转向白絮道:“姐姐看不出他的心意么?今晚是姐姐出离这魔窟的时机啊!”白絮嘤声叹道:“我与娱畅园定立了终身契,赎身不得,只能朽烂在此了!”小韭道:“姐姐说过,那卖身契是土匪逼迫姐姐定立的,是违法的!无效的!”白絮无奈道:“无人为我证明,我自辩解,终是枉然!” 小韭转目看着崔绒,正色道:“你是真心解救我姐姐的么?”崔绒道:“我是真心想救白姑娘离开娱畅园。”小韭眼内似乎闪过一丝失落,她向崔绒道:“你带我姐姐走,不需要金银,只需要胆量!你有胆量么?”崔绒道:“壑绕山上的土匪都让我灭了,你说我有胆量么?”小韭道:“你既然是侠客,武艺自然高强了?不知你可有本领带着我姐姐逃出娱畅园?”崔绒道:“我背着白姑娘亦可飞檐走壁。”小韭道:“你莫欺骗我们姐妹!”崔绒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小韭向崔绒道:“大丈夫,你可敢报名么?”崔绒笑道:“我名崔绒。”小韭道:“崔大侠是想让我姐姐为妻、为妾,还是为奴?”崔绒见小韭突发此问,一时语塞,只把眼来看文朔。 文朔道:“我们要解救娱畅园里所有受苦的良家女子。非为一己之私。”小韭看了看文朔,不屑道:“自从我见到这位客人,便未闻只言片语。此刻出言便是解救苦难,好不寻常!贵客有金山么?如何解救娱畅园里我百位姐妹?”文朔道:“我没有金山,可我有法律!”小韭看了看文朔鼻青脸肿的样子,道:“我看贵客状貌,实难想出贵客能是什么执法的官儿!你们的话,与那些酒鬼浪客一般虚夸!你们休要再戏弄我姐姐玩儿了!”文朔道:“我的话怎地虚夸?我不是官,便用不得法么?天下的法只是给官员施用的么?天下万万民众不可用法么?”小韭道:“民力岂能对抗官力!”文朔道:“天下的民多,还是官多?”小韭闻言,看了看文朔,现出异样神色。文朔向小韭道:“姑娘为何不答?”小韭道:“这还用答么?谁不知民多啊!可那有什么用啊?”文朔道:“你为何小看民力?”小韭道:“你以为娱畅园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官设伎园,而非民造妓院啊!你们这些男人立身圈(quān)外,观色寻趣,没的险情。你们可知一旦我们错意,便要粉身碎骨的了!” 文朔见小韭颜面冷洁,言辞切理,不畏强势,心里甚为此女陷落浊地而惋惜。小韭见文朔注目自己,似有惋惜之意,不免心有所动。文朔道:“姑娘可与娱畅园定立终身契?”小韭闻言,不禁怔了一下,她凝望文朔双目,极力探寻文朔的心思。 文朔见小韭审视自己,默而不语,便向小韭道:“我无歹意!”小韭向文朔道:“我未曾与娱畅园定立终身契。我是……活身契。”文朔道:“若为姑娘赎身,需多少银钱?”小韭闻听此言,心头掠过一丝惊觉。她略思一时,向文朔回应道:“我的卖身银是三十两。赎身银应为三百两左右。”文朔向崔绒道:“二哥,我们先赎出韭姑娘,其余姑娘方能信任咱们。”崔绒道:“三百两银子!现在咱们……”文朔道:“银子由小弟想办法。”文朔向小韭道:“韭姑娘,你愿意与我们走么?”小韭向文朔道:“你为何愿出三百两银子赎我?”文朔道:“我只为给你自由!你信我么?”小韭讶异地看着文朔,咬了下嘴唇,道:“我愿搏命一回!”文朔向白絮道:“白姑娘,你不必忧心!虽然我们不能用金银赎出你。但我们有其他方法救你。” 转而,文朔看了一眼小韭道:“你们必须信任我们。按我们的方法配合我们行动。”白絮通过一番谈话,此刻心中升起了希望之光。白絮道:“我们需要怎样做?” 文朔道:“我们需要了解姑娘们的身世,方好因人定策。姑娘们可愿向我们讲述一下身陷娱畅园的经过么?”时至此刻,白絮已寄希望于面前之人,便点了点头,垂泪道:“方才崔大侠询问小奴是否知道壑绕山,小奴因娱畅园伎媨与壑绕山土匪关系亲密,故而不敢妄言。此刻,小奴愿将余生命运托付义士们,还有何避讳的呢!”白絮用绢帕拭了拭脸上的悲泪,续言道:“小奴是坱州碜碍县人。四年前,被壑绕山土匪劫持,百般欺辱折磨,生死皆不由己。我被囚禁壑绕山匪窝期间,土匪假造了我自愿为妓的终身契,代签了我名,扭着我的手在契书上按了手印。” 第238章 白絮讲自己 小韭讲伎媨 白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续言道:“之后,我与几个同样落难的姐妹一起被秘密运送到了娱畅园里。我与同来的几个姐妹初到娱畅园时,本欲在此自杀,结束这屈辱的生活。可这里到处都是监视我们的秽奴与宄驽,别说是自杀了,就是想自毁容貌都是枉然。而且被监视我们的人发现我们欲自杀,或是毁容,宄驽们便使出魔鬼般的手段,折磨我们所有人。时间久了,姐妹们知道自杀不成,毁容不得,还要连累所有姐妹一同受苦,便就……”言及至此,白絮咬着绢帕,再难启齿。 文朔闻听此言,眼冒煞火,倏地起身,即欲冲向屋门。崔绒见状,急忙拉住文朔,道:“四弟哪里去?”文朔道:“我将这里的宄驽都打翻了!”崔绒急道:“四弟息怒!咱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打人的!四弟,你看这些姑娘多可怜!你不想让她们重获自由么?你想让她们自由,就要依策而行啊!”文朔看了看被自己行举惊呆的白絮与小韭,只好收了狠念。被崔绒拉回原位的文朔心怒难平,握得双拳咯咯作响。 暖室内,四人沉默许久,小韭缓缓起身,斟了一盏茶献至文朔面前,道:“义士请用茶!”文朔先向小韭道了句“多谢姑娘!”继而接过茶盏。小韭向文朔道:“义士想如何施救我其余姐妹呢?”文朔道:“两位姑娘可会书写么?”小韭摇了摇头。白絮道:“小奴在家时,曾学文练字。”文朔向白絮道:“白姑娘能够书写,甚好。”继而,文朔看了一眼小韭,再向白絮道:“你们尽快收集被壑绕山土匪劫来女子的身世,书录成单。在我们赎出韭姑娘时,由韭姑娘将录单秘密带出娱畅园。我们有了录单,便可在娱畅园外行动了。至于如何行动,我暂不便透露,还望见谅!”小韭注目文朔,细观慎审一时,继而向文朔道:“您不像侠客。您是何身份?”文朔道:“我是捕快。”小韭闻言,起身向文朔俯福道:“民女礼拜公管!谢公管施救!敬问公管尊姓贵名?高衙何方?”文朔道:“我名文朔。属衙森国榞州布雾县。”小韭又仔细看了看文朔,道:“捕快?森国榞州布雾县?……天义星?” 小韭向白絮道:“姐姐可还记得前几日有几个商旅在此讲诉的天义星文天义救难的故事么?”白絮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向一商旅借观天义星护符,而后依照护符,画了一幅天义星像呢!”小韭向文朔笑道:“文公管与天义星同在一个衙门为捕快,定知天义星救难的故事。文公管可愿给我讲讲么?”文朔道:“本衙既无天义星,亦无文天义。商旅们讲诉的故事未必等同实事。姑娘听过也就罢了,不必全信。”小韭问道:“商旅们在骗我们姐妹?”文朔见小韭痴缠天义星,不禁为难。崔绒在旁笑道:“事有其事,名无其名!哈哈……”小韭闻言,想了想,移目文朔,问道:“天义星真名为何?” 崔绒见小韭盘问文朔,便为文朔解围道:“韭姑娘,娱畅园事务归谁全权管理?”小韭道:“自然是伶监。但伶监在园内整日介吃喝玩乐,不管正事的。所以,娱畅园的事务多由伎媨管理了。”崔绒道:“娱畅园伎媨是民是伎?”小韭道:“我们园内的伎媨是伎。”崔绒道:“我见伎媨已是落花之龄,却还眉隐春色,眼含秋波,想必是个多情女!”小韭道:“我们伎媨多情只为墙外。”崔绒道:“我知伎媨与本州刑院司法参军之弟关系亲密,想必本州官府对伎媨必是多加关照罢!”小韭点了点头,道:“我听姐妹们说过,本园后院常有豪富高官赏花品果。此刻后院尚有一席欢宴呢!” 文朔闻听此言,看了一眼崔绒,转向白絮、小韭道:“花厅弹唱之声已将我们的谈话掩蔽,姑娘们出离此屋,便要谨言慎行了!二位姑娘切记任务,我们会给姑娘们三整日的行动时间,然后来接韭姑娘。”白絮与小韭起身向崔绒、文朔俯福万谢。 崔绒向白絮、小韭道:“一会儿,白姑娘去开启屋门,卷起门帘,侍立门内;韭姑娘在屋内花桌旁安坐品茶。待我将花干儿和花士儿唤入花厅后,白姑娘再回我大哥身旁落坐。韭姑娘要一直安坐暖室,待席散,我四弟起身时,方可出离暖室。此后几日,白姑娘一如往常即可。韭姑娘却要略微温和些,非邪恶侵害之事,不可与人冲突。”白絮与小韭躬身应是。 言毕,崔绒与文朔即起身欲行,小韭急忙行至文朔近前,道:“民女在此软硬不吃,不遂伎媨心愿,因此伎媨很是厌嫌我。我觉得我与银子相比,伎媨会更喜欢银子的。您来赎我时,伎媨必会说她如何喜爱我,将来要依我养老的;或说我来此许多年,吃穿用去许多银钱。但民女既非伎媨喜爱,亦非在此多年,因此伎媨以此种种向您讨取高价,您可还以低价!”文朔闻言知意,看着小韭,点了一下头。白絮见小韭向文朔言毕,便行至屋门,开门卷帘,侍立门内。 崔绒步出暖室,即向厅门外大声喊道:“花干儿!花士儿!” “哎!大爷!花干儿来了!……花士儿也来了!……”花厅门外传来一连串的应答声。女气宄驽进厅,先向厅内扫视一圈,将屋内每人的表情与位置尽收眼内。崔绒见女气宄驽观察毕,向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道:“花干儿,你在厅内伺候。花士儿,你引我出去赏赏。”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躬身应是。 白絮步出暖室,向女气宄驽柔声道:“干哥哥,替我在首座贵客左侧置一绣墩。”女气宄驽面带笑容道:“妹妹稍候!”继而,女气宄驽将一绣墩置于叶风左侧。女气宄驽见白絮已姗姗行至叶风身旁落坐,而小韭却还稳坐暖室花桌旁,独自饮茶。便行至暖室门口,向室内的小韭道:“姑娘哎!你一个人儿在暖室里坐着,何趣儿?出来热闹热闹呗!”小韭看也不看女气宄驽,仍旧缓缓品茶。女气宄驽干笑道:“今儿晚上,姑娘成女主儿了?……”崔绒不待女气宄驽再言,朗声道:“韭姑娘累了!由她在暖室休息罢!赏银少不了的!”女气宄驽见崔绒发话,即应道:“是!听大爷的!”女气宄驽从未见过小韭在花楼暖室内如此安静稳坐过,心内实是浮想联翩。女气宄驽不由得将小韭由头至脚狠狠地看了一遍。 傻气宄驽向崔绒道:“爷!您想在园里逛逛?”崔绒道:“是啊!你陪我逛逛娱畅园。”文朔向崔绒道:“二哥,我也逛逛去!”崔绒随意道:“走罢!”傻气宄驽前面引路,崔绒与文朔后面缓行。 此行中,崔绒与文朔将娱畅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细观一番后,崔绒趁傻气宄驽不备,向北面人稀处行去,转过一座小假山,崔绒便至娱畅园的后院门前。当傻气宄驽发现崔绒不在身后时,崔绒已由小假山后转回。傻气宄驽向崔绒道:“贵客,那边是后院,去不得。”崔绒道:“此处没有净厕么?”傻气宄驽道:“爷想去净厕随贱民来!”文朔见傻气宄驽与崔绒走后,即转过小假山,行至后院墙附近。文朔确认周围并无他人后,悄悄攀上墙头,将后院内情况观察一番。 崔绒与文朔将娱畅园前后布局情况观察明白后,回至花厅。文朔与爻刹兄弟饮酒听曲至盈月当空。赏赐众女悦银后,席散,众女向四客拜退。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恭送四客步出娱畅园。 兄弟四人行至半路,渐渐风起,乌云蔽月。崔绒笑道:“天助我也!”石晃笑道:“二哥欲乘风夜游去么?”崔绒笑道:“然也!”兄弟四人说说笑笑,回至宿处。 文朔见崔绒取出夜行衣,问道:“二哥哪里去?”崔绒道:“娱畅园后院耍耍。”文朔道:“二哥知道小弟欲往娱畅园后院,故而前往?”崔绒道:“咱们弟兄,谁去不一样?”文朔道:“弟怎能让兄长独往涉险呢!”崔绒笑道:“何险之有?娱畅园后院里都是什么货色,四弟不知么?这个时候恐怕连能站起来的人都没有了!哈哈哈……” 第239章 二兄弟盗信 三兄弟审信 叶风向文朔道:“四弟虽是办案,但那污浊之地,还是少去的好。”文朔见叶风出言,诚然应是。但面上忧色浓重。崔绒笑道:“四弟不必为愚兄忧心。”继而,崔绒向暖炕上闭目翘腿颠脚,怀抱酒葫芦悠然静躺的石晃扬了扬下颌。叶风见崔绒又准备算计石晃,不禁露出无奈之笑。崔绒向石晃笑道:“三弟,为兄带你耍耍去!”石晃躺在炕上,抱着酒葫芦,眼也不睁,向崔绒道:“我正逍遥自在!哪儿都不去。”崔绒道:“娱畅园后院里都是豪商高官,喝的都是美酒佳酿啊!”石晃闻言,登时坐起,向崔绒笑道:“二哥,咱俩快走!”崔绒与叶风闻言而笑。 文朔向崔绒、石晃道:“有劳二哥、三哥了!”崔绒道:“玩耍般的事,何足挂齿。”石晃道:“三哥可等着看你如何带着哥哥们办案玩呢!四弟在此好好用心定计,愚兄与二哥也做回捕快收集罪证去。哈哈哈……”文朔见崔绒与石晃没日没夜为自己奔波,心内实是感动,不由得向二人深深一揖。崔绒与石晃急忙搀扶文朔道:“自家弟兄,何必如此!……四弟见外了!”崔绒与石晃换好夜行衣,步出客房,隐没于黑风之夜。 崔绒引领石晃翻墙越脊,进入娱畅园后院,伏于假山之上,向南面阔阁了望。只见阔阁棂窗之上流光幻变,动影变幻。石晃向崔绒道:“二哥,那些淫虫秽蛆正在作乱呢!”崔绒道:“今晚让他们乱作去。咱们正好借机搜查后院屋室。”崔绒见阔阁北面三进院内,前两进屋室棂窗布光,最北面一进,正房与厢房皆无光亮,院中亦无人行动。崔绒向石晃示意潜入第三进屋室搜查。 崔绒与石晃进入正房东室,未发现有价值的物品。兄弟二人转至西室,崔绒发现一个紫檀双锁木箱。崔绒见一个紫檀木箱配了双锁,疑心顿起。崔绒取出身上的“动心匙”,旋动双锁,开启木箱,然后伸手在木箱里摸了摸,觉得里面上层是两个木匣。崔绒打开两个木匣,用手在里面摸到许多纸张。崔绒抖开随身携带的遮光布,将自己与紫檀木箱、木匣皆严密罩在其下。继而,崔绒取出蓄火花竹,吹出火苗,点燃一支无味烛。崔绒在“遮光布篷”内,借着烛光将两个木匣内的纸张看了看,原来一个木匣盛着娱畅园里众女子的卖身契,一个木匣盛着娱畅园里众女子的伶伎书。崔绒想了想,将卖身契和伶伎书放回了木匣。崔绒取出两个木匣,再看紫檀木箱内,一扎一扎的信笺整齐地摆在箱里。 崔绒见了信笺,心内欢喜。他先吹熄无味烛,再将遮光布铺在炕上,继而把紫檀木箱里的所有信笺放在遮光布上,打成一个包裹。石晃向崔绒道:“二哥,你找到什么宝贝了?”崔绒道:“你把布衫脱了。”石晃道:“还有宝贝啊?”崔绒道:“别废话,快脱。”石晃脱下自己的黑布衫,崔绒一把夺了,团成一团,继而觉得不合适,便让石晃脱下夹袄。石晃道:“二哥,你想给淫妇留信物,干什么用我的衣服?”崔绒道:“你这一身的肥膘禁冻。少了夹袄,不碍事。”石晃挠了挠头,嘴里“啧,啧!”了两声。崔绒道:“你忍心让你二哥挨冻么?”石晃毫不犹豫道:“忍心。” 崔绒踢了石晃一脚,伸手扒下石晃的夹袄,将石晃的黑布衫丢还给石晃。继而将石晃的夹袄塞入木箱,填充信笺空间。然后再将两个木匣放回木箱上层。重新关箱封锁。 石晃穿好黑布衫,发现屋内还有一木箱,于是讨来崔绒的动心匙旋动箱锁,开启木箱。石晃观摸木箱之内一时,向崔绒笑道:“二哥,这里有金银。正好去赎那些姑娘。”崔绒道:“咱们拿少了金银,无济于事。拿多了金银,或被人发现。最主要的是,不可坏了四弟大事。”石晃道:“二哥拿走那木箱里的东西,为何不怕被发现?”崔绒道:“我拿的是信笺。这里面或许会有施害民女们的罪证。办案证做主,即使被发现,也必须带走。”石晃摸着木箱里的金银,恼道:“这些金银定是那些苦命的姑娘们用血泪换来的,可却不能用在那些姑娘们的身上。”崔绒道:“别急!解救那些姑娘们脱离苦海的日子近了。”石晃怅怅关箱上锁,与崔绒悄然离开娱畅园。 崔绒携石晃回至客店,将一包袱信笺交给文朔道:“这是由娱畅园内提取的信笺。其内或有罪证。”文朔解开包袱,见有许多信笺,实是欢喜。文朔向叶风与崔绒道:“这信笺足有数百之多。请二位哥哥帮助小弟审查信笺。”石晃向文朔道:“四弟,你眼里只有信笺么?”文朔闻言,便看石晃。发现石晃“瘦”了一圈儿。文朔摸了摸石晃臂膀,道:“三哥的夹袄呢?”石晃道:“这些信笺可都是你三哥用夹袄换回来的啊!”文朔问明原由,立即请石晃炕首就坐,继而将一幅被子披在石晃身上,然后烫了一壶醇酒,取出一包牛肉干,呈献给石晃,笑道:“三哥为救民女而受冻,实是首功大苦之人。理应嘉奖厚待。”叶风与崔绒、石晃见文朔如此,皆放声大笑起来。文朔站在地上,看着炕上的三位兄长,亦欢笑不止。 文朔与叶风、崔绒连夜审信,直至曙光初现。怀抱酒葫芦入睡的石晃睁开睡眼,见大哥叶风与二哥崔绒、四弟文朔还在摆弄书信,便道:“兄弟们好大的瘾!那些书信怎地好看?”文朔向爻刹兄弟道:“这些书信对于解救娱畅园众姑娘用处甚大。哥哥们大功一件啊!” 石晃怀抱酒葫芦,裹着被子坐起,向文朔笑道:“快给三哥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信?”文朔手指炕上第一堆信笺,向石晃道:“这些是朱黑与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其内容多为朱黑告知娱畅园伎媨其抢女至壑绕山和其欲送女入娱畅园事,及回复娱畅园伎媨前信事。”文朔手指炕上第二堆信笺,向石晃道:“这些是垢州刑院司法参军之弟墨劲与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其内容繁杂的很!总之,没有善事!”文朔手指炕上第三堆信笺,向石晃道:“这些是垢州官员与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其内容复杂,无善事。”文朔手指炕上第四堆信笺,向石晃道:“这些是垢州吏员与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文朔手指炕上第五堆信笺,向石晃道:“这些是垢州豪绅大户与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文朔手指炕上第六堆信笺,向石晃道:“这些是垢州市恶地痞祟类与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 石晃向文朔问道:“这有多少信?”文朔回道:“信与笺共有六百余。”石晃狠狠地喝了口酒,恼道:“这些猪狗安敢如此嚣张!他们竟然不惧国法,留此证据!”文朔道:“这六百余信笺上都标注了日期与笔者姓名身份。此应娱畅园伎媨自作主张私藏之物。”崔绒道:“四弟判断有理。试问那些垢州官吏,谁愿留此罪证?那伎媨是不愿将来独自伏法,故而以此信笺将垢州官吏和其余邪祟与自己牢缚一体,同生共死。此谓:生而偷安,死而不屈。”石晃道:“这个恶毒贱妇实是人间祸害啊!”叶风冷冷道:“害人者,终将害己!枉自聪明!” 叶风转向文朔道:“四弟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文朔道:“小弟欲向家叔寻银千两,为赎出韭姑娘做准备。同时……”讲至此处,文朔顿了一下。 石晃见状,问道:“咱们用银子赎人不就行了么?四弟还要做什么?”文朔道:“银子可以救出韭姑娘。可欲救出白姑娘等众,须将朱黑押至垢州官衙对质。”石晃道:“四弟想攻打屈崛山?夺回朱黑?”文朔道:“小弟是想夺回朱黑。可屈崛山寨内众寨主与寨卒由十年前的土州东台大营官兵演成。他们名虽为寇,实则精兵,非寻常乱寇可比。小弟若召集友众前来助战,必有大伤亡。弟心不忍啊!”石晃道:“四弟可有别的办法么?” 第240章 众议拿朱黑 九卫草庐会 文朔道:“弟想与三位兄长偷押朱黑下山入衙。但此行如同妄想,无路可通啊!”石晃道:“咱们兄弟四人的隐行腾跃武艺不弱,潜入屈崛山寨,并非难事。但携带猪一样的朱黑下山,便无可能了。” 石晃向崔绒道:“二哥可有好办法么?”崔绒道:“将朱黑由屈崛山寨押出,好比‘完桃取核’――绝无可能。但内事外办,或有可能。”文朔喜道:“二哥快说如何外办?”崔绒道:“咱们兄弟四人在屈崛山寨之外擒捉一个屈崛山寨主要山寇,以人换人。”文朔道:“屈崛山寨大寨主与其子不可擒捉。”崔绒疑道:“为何?”文朔将自己与屈崛山寨大寨主的关系说出,爻刹兄弟恍然大悟。崔绒道:“难怪上次四弟问山后,能够在屈崛山寨全身而退。”石晃道:“四弟说,上次屈崛山大寨主欲让四弟带走朱黑,此番四弟直接要人不就得了么?”文朔道:“虽然屈崛山大寨主让我将朱黑带走。可屈崛山二寨主与三寨主怎会让我带走朱黑呢!如果小弟执意带走朱黑,将害了屈崛山大寨主父子啊!” 叶风道:“咱们想在屈崛山外擒捉主要山寇,好比岸钩钓鱼。”崔绒道:“咱们若在钓钩上饰挂香饵,或能引来馋鱼冲岸!”叶风道:“你有何计?”崔绒将自己的计策告知叶风与石晃、文朔后,众兄弟皆无异意。 文朔在自己行囊内取出一张地形图,在几案上展开,欲与众兄计划具体方案。石晃笑道:“四弟,哪来的地形图啊?”文朔道:“小弟有个习惯。每经一域,便要绘制一张地形图。这张地形图就是小弟在途径屈崛山时,绘制的。”叶风笑道:“四弟从小便为将来行军作战做准备了?四弟已备干将之风也!呵呵呵……”文朔道:“小弟并非想为将来做何准备。这是家父给小弟定立的功课。”叶风叹道:“世叔慈父明师也!”四兄弟将地形图仔细分析研究一番后,初步设计了一套作战方案。 早餐毕,文朔准备向其二叔借银千两。落笔封信后,文朔请叶风与崔绒在垢州城郭租赁大宅院,准备接待娱畅园众落难女子亲戚到来。而后,石晃陪文朔同至堧州晤暖峰面见文朗。 文朗将文朔垢州行举询问一番后,向文朔关切道:“四弟,你欲与垢州官吏争理?”文朔道:“小弟唯愿将垢州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全部救出!无别与何方官吏恶人斗争!”十年后,文朗再与四弟文朔相见,观闻其行言,颇觉此弟英气壮大,豪气冲天,非他人所能掌控。文朗自知不能劝阻四弟与垢州官吏斗争,只好向四弟嘱咐道:“倘若此番斗法局中有歹人欲害四弟,四弟定要报出真实身份。保自身平安!”文朔躬身应是。 文朔向文朗告知自己欲向二叔借银千两,以赎娱畅园小韭姑娘,而后解救娱畅园其余落难女子。此间,文朔无意让长兄为自己忧心,故而未曾告知欲获匪首朱黑之事。言毕概略,文朔将欲寄予二叔的书信交与长兄文朗。文朗即让曾郝赞携信回返堂州向其二叔呈信。 曾郝赞出离草庐,曾陈陌进入草庐,向文朔道:“四公子,有四位青年与五位姑娘报名善虎、善鸲等,欲与四公子相见。”文朔闻知自己众善卫到来,即独自步出草庐相迎。 文朔行至院外,见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到来,笑道:“你们怎不在金梧峰等我啊?”善鹑见文朔面有瘀痕,无意文朔之问,珠泪纷落,怜泣道:“公子怎受的伤?”文朔道:“你别急!我没事!我向别人挑战比武,却技不如人,方落得如此。”善鸩眼现泪花,向文朔道:“公子怎欺瞒我们?”善鹛眼泪汪汪道:“公子不与我们一心了!”善鹂含泪道:“公子好坏!”五女卫皆心灵思敏,猜出文朔受伤大概因由。善鸲看着文朔脸上的伤,默默伤心落泪。善鹑与善鸩、善鹛、善鹂见不得文朔受伤,禁不得潸潸泪落,哭做一团。 文朔为难道:“姑娘们别哭啊!我……我真的没事啊!”言毕,文朔特意展臂舒腿,又转了个圈。善鸩急忙拉住文朔道:“公子不必在我们面前故作轻松顽态。此后,公子再想摆脱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了!”文朔道:“我怎会有意摆脱你们呢!姑娘的话,重了!我承受不起啊!”文朔边哄五位姑娘,边取出一方巾帕,递与五位姑娘拭泪。 草庐内,文朗与石晃、曾枋、曾郑毅、曾陈陌、曾隆兴见文朔出离草庐,一时不回,皆出草庐观望。众人见满面愧歉的文朔正在躬身哄慰五位悲泣的姑娘。那亲近之态,令众人甚是好奇。文朔见长兄等人步出草庐,观望自己,即拱手向众姑娘道:“姑娘们饶我这遭,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切莫让我众兄疑我欺负众姑娘啊!”善鹂见文朔满面急色,不禁破涕为笑道:“公子就是欺负我们了!还怕别人知道?”文朔道:“姑娘们记下这笔账,待我慢慢偿还!”姑娘们见有外人出现,皆收了泪容,近立文朔身边。 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见文朔哄好了五位姑娘,方才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善虎道:“公子不带姑娘们也就罢了。可为何连我们四人也不带呢?”文朔道:“都怪我太自大了。”善虎道:“公子何时自大过?公子爱惜我们,却不爱惜自己!公子受伤,公子身痛,我们心痛啊!”文朔摸了摸脸,笑道:“现在一点儿都不痛。”善豹向善虎道:“好了!咱们以后寸步不离公子就是了!”善虎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文朔安抚好了众善男善女,携众人行至草庐门口,引手文朗向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道:“这是我家长兄。”文朔引手四善男与五善女向文朗道:“此众是我生死与共,形影一心的知己。”众善男善女看了看文朗相貌,即知实情,四善男拱手躬身施礼,五善女敛衽俯福施礼,皆呼文朗为“长公子”。文朗向众善男善女拱手还礼。 文朗闻听众善男善女齐呼自己为“长公子”,不禁看了看文朔。文朔会意,向文朗道:“我众知己皆知晓我的正统名位。我们之间无一丝私密!”文朗闻听此言,已知众善男善女与自己四弟亲密非常。待余众互礼后,文朗即请众善男善女进入草庐。 草庐内,文朔将全虚道与尽悟僧两位宗伯向众善男善女介绍后,众善男善女皆俯伏跪拜。全虚道与尽悟僧稽首还礼。众人在草庐内安坐,寒暄后,善虎向文朔道:“公子为何在此停留?”文朔道:“你们可还记得咱们剿灭壑绕山土匪时,获知壑绕山朱黑将良家女子送往垢州娱畅园的事么?”善鸲道:“我记得。公子是想解救那些被朱黑迫害的女子?”文朔道:“正是。我昨日已与其中一位受害女子在垢州娱畅园中见面,让其收集其余女子的信息。待我有了赎金,我将先赎出娱畅园内的一位姑娘。并借机取得众女子的受害信息及乡地家址,而后四方寻找指引众女子亲戚前来垢州,向垢州州衙报案,以救众女。”善鹛道:“我们要与公子一起行动。”文朔面带笑意道:“好!咱们一起行动。” 文朗道:“四弟现在示外的身份是森国步快。一外国步快怎能撼动本国官府重员呢?”文朔道:“弟为救人,唯有奋力一搏了!”文朗道:“为兄可能相助么?”文朔道:“父亲既然不许小弟显露正统名位,小弟便不敢联系家族成员协助办案。”文朗道:“四弟若遇险难,为兄必出面相救。保四弟平安!”文朔笑道:“弟有大哥镇后,何须再虑。” 傍晚,曾郝赞携五千两纹银回至草庐,见庐内多了四青年与五姑娘,未先开言。文朔向曾郝赞介绍一番众善男善女后,曾郝赞方才向文朔道:“大正尹共借四公子五千两纹银。”文朔向曾郝赞问道:“我二叔可有回信?”曾郝赞道:“大正尹并无回信。” 第241章 众卫问比武 再入娱畅园 众人谈话之际,崔绒来至草庐,告知文朔,其与大哥叶风已于垢州城郭租赁下一座大宅院。文朔闻讯,向崔绒笑道:“此刻,千两银与大宅院都已就位。明日可往娱畅园赎人了!” 翌日晨,文朔拜别全虚道与尽悟僧、长兄等人,与石晃、众善男善女用篷车载着五千两纹银,随崔绒前往在垢州城郭租赁的大宅院。 文朔众人进入宅院正堂后,文朔向爻刹兄弟告知众善男善女就是护卫自己的众蓝衣蓝布蒙面人。石晃笑道:“原来有这么多美女护卫四弟啊!四弟眼前都是花儿,不眼花么?”善鸲与善鹑、善鸩、善鹛、善鹂闻听此言,皆咯咯地笑了起来。石晃掰着手指数了数,笑道:“哎呀!四弟身边的姑娘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了!四弟好有福气啊!哈哈哈……”文朔看了看众善女,笑而未语。 善女们做了午饭,大宅院内众人饱餐后,议定文朔与爻刹兄弟在一进院屋室休息;四善男在二进院屋室休息;五善女在三进院屋室休息。而后,爻刹兄弟即往一进院休息去了。 众善男善女见爻刹兄弟离去,便将文朔围在正堂,仔细询问文朔近期所见所闻,所行所举。文朔如实相告。善熊闻毕文朔与宣盛庭卫比武事,即恼道:“宣盛庭卫竟敢打伤公子!我看那四个歪瓜应该落地了!”文朔劝道:“阿熊,你别恼!是我主动挑战宣盛庭卫的,我技不如人,怎能生怨呢?”善熊道:“公子与宣盛庭卫比武是为了见到奉义坛主,是为了整个武界的平安。宣盛庭卫明知公子义举,竟还下此狠手,便就不可饶恕了!”众善女叽叽喳喳道:“咱们回程前,先至中武山宣盛庭走一遭,斩了宣盛庭卫手脚。……我看还是斩了他们的臂腿的好。……费什么事啊!直接砍了他们的头不就得了。……别别别!咱们与公子在一起,就是善女了!善女是不可以杀人的。咱们用烧红的烙铁给他们烙个全身豹纹罢!……” 善虎与善豹、善犳见善鸲与善鹑、善鸩、善鹛、善鹂叽叽喳喳商议如何惩治宣盛庭卫,皆笑而不语。文朔道:“姑娘们不要商议了!你们若伤害了宣盛庭卫,我的伤痛,岂不白挨了么?”善豹向众善女道:“女孩子们怎么这么喜欢打打杀杀的呢?”文朔向善豹道:“你们不说打打杀杀,反倒是让我更担心。”善虎与善豹、善犳闻听文朔之言,互望而笑。 文朔看了看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道:“我的好兄弟姐妹们!切莫让我的苦心枉费啊!”善虎收了笑容,向文朔道:“我们十五人曾向天立誓,辱我公子者伤,伤我公子者死!我们不惩罚宣盛庭卫,便是违背我们的誓言!”文朔闻言,双眼湿润,道:“多谢你们对我如此尽心!自从有了你们与我相伴,实令我感动连连,倍觉温馨幸福!我唯愿我们“石榴子”此生不离不弃,永远相伴相守!而不愿你们为我而战!” 善虎道:“我们的身世,公子皆知。我们为公子而弃恶从善,公子是我们的善源。有人毁吾善源,便是启吾恶念,吾岂不恶之!”文朔道:“我亦非完善之人。故而常省己行,恐有错恶之失。吾十六人,一言即众言,一行即众行,怎敢大意?你们应监督我言行,而非任意纵我啊!”善豹道:“公子可知世人非近善进美的么?”文朔道:“虽然有人见善不善,我们却不能见恶更恶啊!否则人世间便成以恶行事之世了!吾宗族历代修正世之恶行,吾岂能悖逆?家父常教导我,治人之身,不及制人之心!我虽自知我修心一生皆难尽善,亦不敢近恶啊!” 善虎叹道:“唉!吾众于公子赐予重生之前,只知杀人放火,方为此生快意!此刻尚难完全理解公子之心啊!”善豹道:“吾众既难理解公子之心,便唯有紧随公子言行而动了!”善豹向众善男善女道:“我们即为公子之影,唯有紧随公子而动,放弃自心,才是!”善虎与善熊、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看了看善豹,皆默而未语。 此日晚,文朔与爻刹兄弟、众善男善女议定翌日,文朔与爻刹兄弟前往娱畅园救赎小韭。众善男善女看守宅院,等候文朔等事成而回。 翌日,文朔驾驭篷车携千两纹银,爻刹兄弟乘马相随,兄弟四人同往垢州城内娱畅园而去。待距娱畅园一街之隔时,崔绒向石晃道:“三弟,你在此守候,切莫生乱。”石晃先是一愣,继而不悦道:“一有好玩儿的事,就没我的事!……你去便是,何须啰嗦。你若信不过我,换人在此便是。”崔绒笑道:“你不在此,谁在此?大哥?我?还是四弟?”叶风向石晃道:“三弟静候!切莫生怨!”石晃闻听大哥出言,道:“弟依言。” 文朔向崔绒道:“二哥为何不让三哥同往?”崔绒道:“咱们不能让娱畅园伎媨知道咱们有多少钱。否则,她定要挟人掠财了。”文朔道:“二哥好细心。”“什么细心!那是贼心!”石晃嘟囔道。崔绒闻言,向石晃龇了龇牙。石晃见状,抱着自己心爱的酒葫芦像个受了委屈的抱着布娃娃的孩子似的钻进了车篷内。叶风与崔绒相视而笑。 崔绒携叶风、文朔行近娱畅园,园门前,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见贵客再次到来,以灿烂花儿脸相迎。崔绒此次赏赐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各三十两银子。那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登时花儿脸绽放,捧着三位贵客上了花楼,入了花厅。崔绒向女气宄驽道:“花干儿,将你们媨姐召来,我有话说。”女气宄驽躬身道:“大爷稍候!贱仆这就召媨姐来!” 过了一时,伎媨来至花厅,向三位贵客施礼后,笑道:“三位贵客此番前来,可是留恋前日的姑娘们了?”崔绒道:“正是。我们今天要赎你们这里一位姑娘。”伎媨讶道:“贵客只与我们这里的姑娘交好一晚,便就生情了!不知是哪位姑娘这般福气?”崔绒道:“小韭姑娘。”伎媨笑道:“贵客真有眼光!怎选中了贱婢的义女了呢!贱婢可是要指望这个女儿养老的呢!贱婢舍不得嘞!贵客换个姑娘罢。” 崔绒在前日便已获小韭提醒,伎媨将会使用套路,讹诈客人的赎金。因此,崔绒从容不迫地笑道:“伎媨休与我下套。我在妓院买花,何止百朵!你出个价,我看看那丫头值不值买。”伎媨笑道:“贵客说笑了!贱婢这里是伶伎园,非妓院可比的。再则,贱婢怎敢算计贵客呢!贱婢确是将小韭当作女儿养着的。贱婢还不曾让她出身呢!小韭可是黄花大闺女啊!无千两白银,贱婢是不会嫁女的。”崔绒道:“伎媨非玩话?”伎媨道:“贱婢怎敢。”崔绒向女气宄驽道:“花干儿,你说小韭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竟值千两纹银?”女气宄驽识趣,向崔绒笑道:“那小韭脾气暴躁,野性难驯,不解风情。大爷还是不要的好!”崔绒向女气宄驽点了下头,即向伎媨道:“我只不过是想花几个银子,在行途寻个乐儿。既然伎媨舍不得小韭,我就不勉强了!告辞!” 伎媨见崔绒并非决意赎买小韭,即骂女气宄驽道:“狗才,你为何侮辱我的义女?”女气宄驽缩脖躬身道:“媨姐,我这不是帮您说话呢么!您看我保住您女儿了不是!呵呵!”伎媨恼道:“帮个屁!你等我一会儿敲碎你的龟壳!掏出你的龟心龟肝龟下水,喂王八去!”女气宄驽谄媚道:“驽弟这身水货都是姐姐的。姐姐何时想要,驽弟何时脱光洗净,以身相奉!”伎媨向女气宄驽啐道:“你个腌臜货!少在老娘面前卖骚。滚!”女气宄驽向崔绒躬身一笑,使了个眼色,退出花厅。 崔绒领会女气宄驽之意,即携叶风、文朔步出花厅。伎媨见况,慌忙疾行至崔绒之前,伸出香帕,向崔绒道:“贵客好性急!贵客即至鄙园,贱婢怎能不表心意。” 第242章 伎媨打小韭 文朔打宄驽 伎媨向楼下喊道:“花干儿,你死哪儿去了?你得了贵客的银子,连个蛋都不献,就入海觅洞去了?乌龟王八永远也喂不出心肝来!你快让小韭给贵客献茶!”花干儿在楼下,仰视伎媨笑道:“媨姐,这大冷的天,您开那么大的口,小心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受寒!”伎媨手指楼下的女气宄驽,恼道:“你个瘪龟……”伎媨突觉在大庭广众处如此撒泼,有失颜面,即以香帕覆唇,做出娇媚状。 女气宄驽步入茶房,向小韭笑道:“姑娘的好运气来了。”小韭看也不看女气宄驽一眼,道:“好运气?是谁又给你银子了?让你来为他放屁?”女气宄驽伸出兰花指点着小韭,恼道:“看你那倔臭样儿!够一百人厌一百年的!”女气宄驽见小韭不理自己,面现无奈之色,冷笑道:“竟然还有人要赎你。……我若不是看在银子的面上,我让你这辈子烂在娱畅园里!”女气宄驽见小韭仍然无动于衷,厌嫌道:“快点儿跟我送茶去。” 小韭一脸无所谓的状貌,端着茶盘跟随女气宄驽进入花厅。看见文朔众人到来,小韭脸上漠然无色。献茶毕,小韭即欲转身出厅。伎媨唤住小韭,引手崔绒道:“韭妹子!这位贵客想赎你。你愿意与他去么?”小韭瞥了一眼崔绒,向伎媨道:“难道我只配与这般人走么?”崔绒闻言,心内道:“崔绒啊!崔绒!你当好人,做好事,却被人打脸。嘿嘿!这丫头,耍的什么鬼?”伎媨笑道:“好姑娘!媨姐我方才替你试探过了,这位贵客是真心喜欢你啊!虽然咱们姐妹深情如亲。但姐姐我怎能断了妹妹的良途呢?听媨姐的话,跟着这位贵客享福去!省得整日介受园里那些混蛋们的气!……” 伎媨一条滑舌,勾出一窝的蜜话,去喂小韭。可小韭却冷冷道:“你想拿我换银子,可以。但你要等我遇到中意的人,才可。今天,本姑娘不愿意。” 伎媨见小韭毫不动心,登时翻脸道:“等你愿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在给你说亲么?”小韭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是柿子么?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伎媨怒道:“小贱货!你敢在客人面前顶撞我!” 伎媨向傻气宄驽道:“花士儿,抓住小贱货的胳膊,花干儿卷起小贱货的衣袖。”花士儿瞪着怒目,伸出一对熊掌捉住小韭双臂。女气宄驽卷起小韭两袖,向伎媨道:“这小贱货越来越疯了。媨姐,您敞开儿了打。”伎媨举起花柳鞭,“啪,啪,啪……”一阵乱抽。小韭手臂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文朔见状,驱身欲动,崔绒急忙拉住文朔。小韭见文朔欲阻止伎媨,即向伎媨喊道:“你打罢!打废了我的双臂,看你还怎么用我换钱?”伎媨闻听此言,即时收手,用花柳鞭指点着小韭道:“你想让老娘打你,老娘还舍不得力气呢!” 伎媨打了小韭,出了一口闷气。继而手指小韭,向崔绒道:“贵客喜欢她是不?贱婢愿八百两纹银卖了她。”崔绒笑道:“八百两纹银?八两纹银,我都不要啊!我买丫头是为了取乐。这丫头倔臭的很!我买回去,呕气玩儿啊?”伎媨看了看崔绒,又看了看小韭,向崔绒道:“贵客愿出多少钱?”崔绒道:“多少钱,我都不要。”小韭闻言,看了看崔绒,又看了看文朔。文朔向崔绒道:“二哥……”崔绒截言道:“四弟想走了?好!咱们走。” 崔绒再次携叶风、文朔步出花厅。伎媨急忙展开双臂,贴近崔绒,媚道:“贵客好急!”崔绒见伎媨贴近自己,不禁止步后退。伎媨则步步紧逼,向崔绒笑道:“其实我这韭妹子心地善良的很!都是我不好!我这脾气暴躁起来,尽说些伤人的话。谁能受得了?呵呵呵……”伎媨向小韭棉中露刺,笑道:“好妹子,你莫与姐姐一般见识。姐姐人老心糙,连累得妹妹的好性儿,也跟着糙了。呵呵呵……”伎媨拉着小韭的手抚摸道:“这双小手本应拈花抚柳,怎做得粗工重活。”伎媨假饰诚恳,道:“咱们女人若没有美貌,便就只能认命劳苦。可妹妹这般俊俏,怎不自爱?” 言及至此,伎媨特意用手轻撩小韭下颏,让崔绒看。可崔绒只是无趣地摆弄着手里的茶盏。伎媨向小韭道:“好妹妹,你在这里实是受委屈了。姐姐为你指的这条路,你若不走……”伎媨特意加重语气,咬牙道:“你可要后悔终生了!”伎媨故意用手抓了一把小韭受伤的小臂。小韭轻抚小臂,没有言语。伎媨见状,转向崔绒道:“我这妹妹方才是害羞,不好意思说自己愿意随贵客去。现在好了!呵呵呵……” 伎媨行近崔绒道:“贵客您仔细看看,这女子多美!放在身边做妾为奴,皆赏心悦目,悦目娱心啊!呵呵呵……您给个价,带了去!”崔绒将小韭由头至脚看了一番,假作思忖一时,道:“这丫头只配为奴。价值不过……”崔绒向伎媨展开手掌,伸出五个手指。伎媨道:“五百两纹银!”崔绒笑道:“你愿意出五百两纹银买个丫头啊?”伎媨道:“贵客玩笑了。我买她时,还用了百两纹银呢!”伎媨软磨硬泡,最终从崔绒口中抠出一百五十两纹银来。伎媨怕崔绒变卦,即刻定立契书。 崔绒心有不甘地向文朔道:“四弟,你看看你三哥手里可有一百五十两纹银么?若没有,就算了!”伎媨向崔绒笑道:“贵客莫玩笑!咱们都已经定立契书了。不好反悔的啦!呵呵呵……”伎媨催促文朔道:“贵客快取银子啊!取来银子,这女子就是你们的了!呵呵呵……”文朔见时机成熟,不待崔绒示意,即出厅离园,穿过街道,行向自己的篷车。 文朔远见两个男子正分别站在自己的篷车两侧,沿着篷帘与车篷间的缝隙向车篷内窥视,于是轻步行近两个男子,朗声道:“两位有何贵干?”两个男子突闻身后人言,皆被吓了一跳,旋即离去。文朔撩起篷帘,见车篷内只有两袋银子,却不见石晃。 文朔疑惑间,石晃拿着酒葫芦,一脸无趣地缓缓步出一家酒店。文朔迎向石晃道:“三哥喝酒去了?”石晃无精打采道:“打酒去了。”文朔告知石晃,赎人之事已谈妥,即取出一百五十两纹银,疾步向娱畅园行去。 文朔将一百五十两银子交给伎媨后,伎媨回至后院将小韭的卖身契取来,交给崔绒。文朔向小韭道:“姑娘去取衣物,咱们离开这里。”伎媨见文朔面有瘀痕,只将文朔当作市井内的小混混,并不入眼,唯向小韭道:“小韭,你来娱畅园时,身上只是破旧的单衣。你现在穿的可是新艳的棉衣。你还要占娱畅园多少便宜啊?你再拿娱畅园里的一针一线,都要出钱的!你现在可不是娱畅园里的姑娘了!” 文朔与叶风、崔绒见伎媨不让小韭取衣物,皆悬起心来。因为想解救娱畅园内被壑绕山土匪施害的落难女子,需要有众女子的“身世与难事”录单为据。小韭向伎媨道:“少拿你那脏心来比我。本姑娘一刻也不愿站在你这脏地上。”言毕,小韭头也不回,径直走了。伎媨闻言恼恨,即向小韭吼道:“脏地!你踏入娱畅园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妓女了。一日为妓,终身不洁。你以为离开了这里,就不脏了么?”小韭根本不理伎媨,将伎媨晾在身后,洁傲而去。 小韭尚未行至娱畅园正门口,已有几个宄驽封门阻路。其中一个宄驽向小韭道:“姑娘哪里去?”小韭冷面道:“你们这群屎龟都滚的远远的。让我看了恶心。”宄驽们纷纷恼道:“小丫头,你敢骂我们!……你又欠打了,是不?……你还想逃啊?你逃得了么?……弟兄们说什么废话。打她!……”就在众宄驽冲向小韭时,文朔闪身挡在小韭身前,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宄驽踹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叶风与崔绒见文朔开始打人,急忙阻止。崔绒轻声劝道:“四弟不可因小失大啊!” 第243章 小韭入大宅 兄弟入屈崛 众宄驽见鼻青脸肿的少年面目古怪狰狞,打人狠重利落,料其必是常在市井打架斗殴的泼皮无赖。众宄驽为恶知恶,知恶怕恶,不禁后撤让路。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急至门口向众宄驽道:“大家别动手!……兄弟们,这丫头赎身了。别拦了。” 文朔见众宄驽已退避两旁,即大步前行,小韭紧紧随行,叶风与崔绒警惕后行。女气宄驽与傻气宄驽笑呵呵跟在崔绒身后,以为崔绒省了银子,得了美人儿,定会再赏自己。岂料崔绒跨出娱畅园大门门槛,竟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文朔与小韭、叶风、崔绒同至篷车旁,文朔先撩起篷帘,让小韭上车入篷,继而落掩篷帘,登车执鞭,驱动篷车前行。叶风与崔绒、石晃齐护小韭出城。 众人行至城郭大宅院前,文朔下车,先行叩门。善虎与善鸲出门相迎。文朔在善鸲耳边轻声数语,善鸲轻声应是,继而行至篷车旁,向车篷内柔声道:“姑娘安全了!请姑娘下车。”小韭闻听车篷外有女子的声音,即掀起篷帘相望。善鸲向小韭道:“姑娘与我入宅去吧!”小韭见文朔立于宅院正门前相望,于是下车,随善鸲一同进入大宅院。 小韭随善鸲进入大宅三进院休息一时,将缝在棉袄里的被壑绕山土匪施害的落难女子的“身世与难事”录单取出,欲交与文朔。善鸲知意,便引领着小韭行至一进院客厅,与文朔、爻刹兄弟见面。文朔展开录单,讶道:“怎有如此多人?”崔绒道:“多少人?”文朔道:“百余!”叶风与崔绒、石晃闻言,皆惊讶不已。 文朔将录单传与爻刹兄弟,道:“小弟万万想不到朱黑那厮竟在数州共劫掠了百余良家女子!”叶风向文朔道:“这已远远超出咱们的预估了。”文朔道:“小弟见一人难,救一人;见百人难,救百人!”叶风道:“四弟准备如何解救那百余落难女子?”文朔道:“罪魁祸首是朱黑。自然是将朱黑押至垢州州衙受审,还百余落难女子一个清白,给百余落难女子一个公道!再让百余落难女子与亲人团聚。”叶风道:“四弟如何计划后举?”文朔道:“弟本欲让善男善女们寻找众落难女子亲戚来此相聚,待我将朱黑押至大宅后,同往垢州州衙告官法办。不料受害女子竟如此之多,若同时寻找百余落难女子的亲戚,善男善女们的人数显然是不够了。” 崔绒向文朔道:“四弟怎不动用凤凰堂庭员?”文朔道:“凤凰堂庭员?”崔绒道:“凤凰堂庭员就是凤凰翎羽,即凤鸣堂的凤鸣翎羽与凰舞堂的凰舞翎羽的合称。”文朔道:“小弟怎能调动凰舞翎羽呢?”崔绒道:“凤鸣与凰舞两门属一家。四弟乃凤鸣大翎足可调动凤鸣翎羽与凰舞翎羽。”文朔道:“可行?”崔绒笑道:“绝对可行。” 文朔听取崔绒建议,即向晋坤霄修书,请其相助,派人四方寻找落难女子们的亲戚,并引众人至垢州城郭大宅相聚。文朔又与叶风、崔绒、善虎、善豹、善鸩、善鹛、善鹂整理誊抄数十份录单,继而将书信与录单交给善豹、善犳,让其二人疾往金梧峰传信。 翌日午,善豹与善犳、晋儒辰、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同至大宅。晋儒辰向文朔告知,凤鸣翎羽与凰舞翎羽已依录单信息陆续前往各州寻找落难女子们的亲戚去了。 闻知此讯,文朔即将叶风、崔绒、石晃、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晋儒辰、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聚集于大宅一进院客厅内。文朔让晋儒辰与晋俦辰、晋佶辰、晋佩辰守卫大宅;善鸲与善鸩、善鹛、善鹂留守大宅,接待即将到来的落难女子们的亲戚;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随自己及叶风、崔绒、石晃前往屈崛山获取朱黑。晋儒辰四兄弟闻知文朔将往屈崛山,即欲与文朔同往,但文朔不放心只将鸲、鹑、鸩、鹛、鹂、韭六姑娘留在大宅内,故而未同意晋儒辰四兄弟与自己同往。 文朔心念救人大事,无意劳累。午餐毕,即邀爻刹三兄启程。爻刹兄弟知道文朔的性格。此刻,自己想走,得走;不想走,也得走。于是,爻刹兄弟齐向文朔示笑应邀。文朔见爻刹三兄同意即刻启程,便收拾行囊,更换冠服,行动起来。 准备毕,且见文朔头戴公正冠,身着无私服,腰前两铁尺、腰后双擒索,好生精明干练,英姿飒爽。文朔捷足快步行至三进院门前,请出小韭,向其嘱咐道:“韭姑娘,你虽非壑绕山受害人,但你是此番营救行动的重要参与者。我们或需你的帮助。请你安心在此等候我们回来。”小韭见文朔一身公服,捕快状貌,心中彻底安稳下来。小韭向文朔俯福道:“民女蒙公管救出虎穴,安能不尽绵力。”文朔又嘱咐众善女多加照顾小韭。而后,疾步离开大宅,与爻刹兄弟、众善男卫驱马向屈崛山方向驰去。 众人快马驰行半昼一夜又半昼,待距屈崛山十里许,文朔取出自绘的地形图,叶风选出伏击之地,设计布署陷阱。继而,崔绒让石晃与其前往屈崛山寨。文朔道:“小弟与二位兄长同往屈崛山。”崔绒道:“此事无须四弟出手。”文朔向崔绒拱手躬身道:“二哥对小弟情义厚重矣!此番由华东至华中程途之上,二哥为小弟时时费心用命,弟心感激之至!”崔绒急忙扶起文朔,笑道:“自家兄弟何须如此!”文朔想到屈崛山,向崔绒转言道:“小弟与屈崛山主寨大寨主关系非常。今往屈崛山寨,小弟必无危险。二哥勿忧!” 叶风向崔绒道:“让四弟去罢!有屈崛山主寨大寨主坐镇屈崛山寨,四弟定然无险。”叶风转向文朔道:“四弟可想好了,你如此搅扰屈崛山寨,必伤你与屈崛山主寨大寨主薛唬的情义。”文朔道:“当年,薛叔救我一人之命。现在,我欲救百人之难。我一人命怎能与百人难相比呢!伤吾情,而愈众义,吾愿为之!”言之至此,文朔心中颇为难过。叶风见状,抚了抚文朔肩背,未曾出言。文朔自我安慰道:“恩叔乃是情义之人,应能理解我之情义。但愿此番有斗战,无伤亡!”崔绒向文朔道:“四弟好胸怀!”文朔无奈道:“情难胜义啊!” 夜幕降临,又是一个无月夜。文朔与崔绒、石晃将各自坐骑四蹄用厚棉套包裹紧,继而向前小心驰行。兄弟三人行近屈崛山时,各自藏好坐骑,隐身匿形,飞行腾跃,潜入屈崛山寨,慢慢靠近文朔地图上绘制标注的三座大寇穴。崔绒依自己的经验,判断出三座大寇穴应分别属于屈崛山三位主寨寨主。西面的大寇穴应属三寨主郎虭。 屈崛山寨因威名远扬,已久无外敌敢入,故而主寨周边巡逻警卫的寨卒甚少。文朔与崔绒、石晃避过西面大寇穴外的卫卒,隐身于大寇穴内最高处——西风阁高脊之上。待院内人员皆已休息,石晃先至大寇穴内正房前,观察情况。探察无险后,石晃向崔绒、文朔示意,崔绒与文朔先后来至正房前。按先前计划,石晃与文朔隐身正门两侧,为崔绒警戒。崔绒取出“量闩尺”拨开正房门闩。而后,崔绒携文朔步入正房,虚掩正门,石晃在外警戒。 正房内,崔绒取出两颗“醒神丸”,递给文朔一颗,兄弟二人各将“醒神丸”含在舌下后,崔绒取出在香斗儿内煨好的两盘迷香,分别由东西两屋门缝送入屋内。文朔与崔绒隐蔽在正房中堂角落里,待东西两屋迷香溢满后,崔绒轻足缓步,睁着一双夜眼在堂内搜寻一番,发现中堂内安置着一挂佩刀,一柄大刀,一套盔甲。崔绒取出事先备好的两个包袱,一个包裹战盔,一个包裹战甲,继而取下佩刀,全部放在正门口。 崔绒转向东室,轻推屋门,与文朔进入东室。崔绒见炕上躺着一人,便示意文朔辨认那人为谁?文朔近前辨认后,向崔绒伸出三个手指。崔绒会意,即将一张信笺放在炕上,随后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文朔见状,急忙拉住崔绒手臂。崔绒摆了摆手,示意文朔不要紧张。继而,崔绒将匕首压在了信笺上。 第244章 卫司解迷香 郎虭困迷林 计划完成,崔绒开启正门,携文朔出堂,确认外面安全后,将门内的战甲包袱交给石晃,战盔包袱交给文朔,那挂佩刀背在自己身后,继而兄弟三人施展飞纵术越出大寇穴,悄然离开屈崛山寨。 翌日晨,屈崛主寨西院一侍婢让一侍仆提着一桶热水向正房行去。侍婢边行边口中怨道:“小卉这妮子,又在睡懒觉。害我不当值还要早起。一会儿,我服侍三寨主净面后,一定向三寨主好好告上一状,让三寨主好好教训教训这懒妮子。”侍婢行至正房前,见正门未开,便行至西屋窗下,连叩窗棱,唤道:“小卉快起来!小卉快开门!你是来正房值夜的,还是来正房睡懒觉的?”侍婢连唤数声,不闻西屋内有人回应,甚觉异常。侍婢行至正门前,轻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竟缓缓开启了。原来正门未插门闩。 侍婢站在门口向正房内柔声道:“奴婢服侍三寨主净面。”侍婢不闻正房内有人回应,便提高声音,再报两遍。正房内依旧无人应答。侍婢轻步进入正房,发现东屋屋门敞开,继而缓步前行,向内探看,原来三寨主还在炕上躺着。侍婢后退,避至门侧,向室内道:“奴婢服侍三寨主净面!”平日机警的三寨主在多次远呼近唤后,仍然没有应答。侍婢心内不安,缓步入室,只见三寨主枕边放着一张录纸,纸上压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啊——杀人了!有人把三寨主杀了!”侍婢惊声尖叫起来。 屈崛主寨西院卫司闻声,急忙率众卫卒冲出东厢房,冲入正房。“怎么回事?”西院卫司向侍婢问道。侍婢手指炕上躺着的三寨主,颤声道:“三……寨主被人……杀了!” 西院卫司见三寨主躺在炕上,枕边虽有一柄匕首,却没有搏斗迹象,头颈无血迹,无伤口,无瘀痕,再仔细检查一番,确认三寨主只是沉睡,并非身亡。卫司稳了稳心神,嗅了嗅屋内气味,向众卫卒道:“屋内有残留的迷香味!三寨主中了迷香!快开窗通风!快取醒神丸来!快搜查西院所有房屋庭圃,严查可疑人,谨防再次施害。”众卫卒齐声应“哈”,旋即分头行动起来。西院寨主的两个相辅执事理助与文助闻知本院寨主遇险,急忙来至西院正房东屋,查看情况。 一卫卒取来醒神丸,卫司让侍婢准备一碗温水,化开醒神丸,用汤匙给三寨主服下。三寨主郎虭服下解药后,渐渐清醒过来。其见西院理助、文助、卫司、侍婢皆站在自己炕边,自觉西院必有异况。郎虭向西院理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理助将录纸与匕首呈至三寨主郎虭面前,躬身道:“卑务等罪过!昨晚有夜猫子入宅!奉香迷人。”郎虭拿起匕首,看了看,继而用匕首指点着录纸,向文助道:“念!”文助接过理助手中的录纸,念道:“郎……三寨主,吾弟兄留汝之头,携汝之宝,去矣!汝若要宝物,可携五千两纹银,至刺棘林赎回。爻刹崔绒、石晃留言。” 郎虭闻毕,摸了摸自己的三角脑袋,眨了眨大眼睛,向理助道:“传我话,西院众员都把嘴闭严了。谁敢泄露此事,我割谁的舌头泡酒喝。”西院卫司向郎虭道:“三寨主,卑务已让众卫卒分头搜查可疑人去了。即刻召回么?”郎虭恼道:“蠢货!你以为老鼠偷到了宝贝,还会待在这里等你捉么?”西院卫司闻言,急忙召回已经派出搜查可疑人的卫卒。理助聚集西院众员封锁消息。 西院方才平息躁乱,便有中院文助到来寻问西院何故躁乱?西院文助笑道:“方才大家在院中捉松鼠呢!哈哈……”中院文助看了看西院文助,道:“你们好长进。一只松鼠也能让你们那般疯乱?”中院文助进入正房东屋,向郎虭拜安毕,躬身道:“枭主闻报西院有人异常喧哗,便派愚员前来探望。”郎虭笑道:“我院中的属员惊扰了我大哥,却还劳烦我大哥派人来探望我。我实是于心不安啊!你回去替我向我大哥道谢致歉吧!”中院文助向郎虭拱手躬身,应哈而去。 大寇郎虭见正堂内自己的盔甲与佩刀被小贼盗走,实是恼恨至极。吃完早饭,郎虭让自己的文助往中院传信,自己与近卫到山下巡查域况,继而提大刀上战马,带着西院卫司与西院五十近卫飞驰下山,往刺棘林疾去。 刺棘林外,善豹与善犳见远方驰来一纵人马,善豹转马入林向文朔众人报告。崔绒向善豹道:“你在林外监察来众,阿犳在林内监察来众。切记不可让山寇们在林外同时看到你们俩。你确认郎虭本人至此后,便喝令郎虭众人在林外等候。你立即入林,依计而行。”善豹应是,出林而去。 郎虭众人纵马行近刺棘林,见一少年乘马立于林外,即喝道:“呔!羔羊听着!我是屈崛山三寨主郎虭。你可是盗宝的贼徒?”善豹喝道:“呔!犊牛听着!我非是盗宝,亦非贼徒。我是与你做买卖。你们在林外等着。我取你的盔甲和佩刀去。”言毕,善豹转马入林而去。 郎虭闻听少年向自己呼喝,竟还叫唤自己为“犊牛”,那淡绿的三角脑袋,气胀得碧绿碧绿的。郎虭向五十近卫一挥大刀,喊道:“宰了那个羔羊。”郎虭带领众山寇纵马进入刺棘林后,善豹在山寇队伍左翼现身,众近卫纷纷喊道:“小贼在左边!……小贼!你站住!……捉住小贼!……”善豹喊道:“犊牛!你敢追我?你不怕迷路啊!哈哈……”言毕,善豹勾引着众山寇向左而行。 左行一时,善豹隐身而退,善犳在山寇队伍右翼现身,众近卫纷纷喊道:“小贼在右边!……小贼!你站住!……捉住小贼!……”善犳喊道:“犊牛!你还敢追我!你一会儿就迷路了!哈哈……”言毕,善犳勾引着众山寇向右而行。 时而,善豹在众山寇队伍左翼现身;时而,善犳在众山寇右翼现身。郎虭带领着众山寇忽而向左追,忽而向右追,晕头转向追行多时,发现己众身处之地茂松高耸,遮天蔽日,密林远布,阴气森森,已是前不见尽头,后不见来路了。 一近卫向郎虭道:“三寨主!不对啊!那羔羊怎能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呢?难道那羔羊会分身术?”又一近卫道:“三寨主,昨晚到咱们西院偷宝的贼徒们是不是会妖法啊!”再一近卫向郎虭道:“三寨主,这刺棘林是阴险之地啊!传说这里有阴兵驻守,又唤阴军鬼营。咱们不可冒进啊!”郎虭恼道:“你们三个怕死不成?你们若怕死,从今后,不许再为我的近卫。快滚!”三近卫道:“愚员是为三寨主安危忧心。而非怕死!……愚员的职责是保护三寨主。愚员是不愿失职啊!……愚员誓死保护三寨主!”郎虭闷哼了一声,未再责备三名近卫。 善豹与善犳交替着分别在郎虭众人马左右两翼时隐时现,勾引着郎虭带领众山寇继续深入刺棘林。郎虭带领众山寇左旋右转,疲于追踪林中小贼,渐渐队伍松散开去。郎虭见自己身边的近卫越来越少,即取出一支画角,“呜,呜,呜……”地吹了起来。郎虭吹毕画角,林中响起“哆,哆,哆……”的竹哨声。卫司向郎虭道:“三寨主,前面的竹哨声是在引诱咱们呢!咱们勿中贼计啊!”郎虭道:“我不擒捉盗宝贼,绝不回还。”言毕,郎虭驱马继续向密林深处挺进。 高耸的针松越来越密,阳光越来越少,昏暗中,再次响起“哆,哆,哆……”的竹哨声。突然,郎虭与众近卫的战马纷纷被套索缚住了蹄腿,惊恐地嘶鸣跳跃起来。郎虭与众近卫陆续翻落马下。 众寇慌乱之际,文朔闪现郎虭身后,一拳击中郎虭颈后天柱穴,郎虭当即昏晕。文朔手提郎虭衣领,向众山寇喝道:“郎虭已被我擒!”卫司与附近十余近卫闻言,怒吼着持刀循声冲去。文朔用手中铁尺抵住郎虭太阳穴,喝道:“退下!你们若敢放肆,我立即杀了郎虭!”卫司与十余近卫闻言驻足,不敢妄为。 第245章 败寇回传信 朱黑捆下山 文朔向众山寇朗声道:“我是文朔。尔等速回屈崛山向矫嵘传信,他若想郎虭活命,天黑前,来此用朱黑交换郎虭。否则,我将郎虭斩毙,离开此地。文朔稍顿,再道:“此事不许你们大寨主父子参与。假如你们大寨主父子前来,我即将郎虭斩毙,不与交换。” 众山寇闻言,连连躬身回“哈”,继而丢弃战马,转身即欲逃离险地。文朔朗声道:“你们将战马带走。”众山寇向文朔躬身道谢后,慌忙解开自己战马蹄腿上的套索,爬上马背,疾离险地。 此十余山寇先回至屈崛山主寨。卫司即入中院,求见枭主。枭主薛唬携二寨主矫嵘登临中院尚义阁,传召西院卫司入阁相见。西院卫司进入尚义阁,跪地俯伏,向枭主薛唬、二寨主矫嵘禀报道:“启禀枭主、二寨主,三寨主被文朔擒捉了!”薛唬闻言,大惊!急向西院卫司问道:“你说的什么?怎么回事?”卫司道:“昨晚有人潜入我们三寨主屋内,将一把匕首放在了我们三寨主的枕边,并留信告知我们三寨主,他们偷走了我们三寨主的盔甲和佩刀,让我们三寨主带着银子去刺棘林赎宝。我们三寨主吃了早饭,就带着我们去了刺棘林……谁知众歹徒在林内设下埋伏,将三寨主擒捉去了。”薛唬急道:“你们三寨主现在如何?”卫司道:“现在应该活着!”薛唬恼道:“你们为何不拦阻你们三寨主前往刺棘林?你们为何不向我们禀报你们三寨主前往刺棘林?……来人!将西院卫司、卫卒都斩了!” 矫嵘向薛唬道:“大哥息怒!文朔不杀三弟,应该别有所图。”矫嵘向惊恐的西院卫司道:“文朔为何如此?”西院卫司向矫嵘道:“文朔想让二寨主您携朱黑前往刺棘林交换三寨主。”薛唬起身,沉声道:“我去见文朔。”卫司急道:“文朔特意告诉我们,枭主与少寨主不可参与此事。否则,文朔将杀害三寨主。”薛唬闻言,心内道:“文朔,你这是念着旧情,不愿连累我么?可你不让我参与此事,你能完成心愿么?这屈崛山上的人马,不输任何一支官军啊!” 矫嵘见薛唬默思,便道:“弟携朱黑前往刺棘林便是。”薛唬道:“二弟欲将朱黑交出?”矫嵘道:“现必如此。”薛唬问:“二弟欲带多少人马?”矫嵘道:“文朔意获朱黑,方才弄此伎俩。弟将朱黑交与他,此事即完。因此,弟带百组人马足矣!”薛唬道:“二弟切勿小觑文朔。他能突灭壑绕山群匪,说明他的周围有着多方虎狼武列啊!”矫嵘向薛唬微笑轻声道:“弟有大哥庇佑,文朔怎会加害!”薛唬闻言,微怔片刻,向矫嵘道:“人心叵测啊!二弟带五百人马下山,我心方安啊!”矫嵘道:“既然大哥心有忧虑,弟依大哥之意就是!” 薛唬略思道:“咱们弟兄将朱黑交出,屈崛山其余寨主能有何想?何举?”矫嵘道:“咱们屈崛山众寨主虽已为寇。但咱们皆是受害亡命的官员。大家心中俱有义在!最近,弟已与众寨主议论过朱黑,大家皆认为朱黑恶贯满盈,不可存世。”薛唬道:“还是二弟有先见之明啊!呵呵……只要大家不分心,方能长久共存啊!”矫嵘笑了笑,续言道:“前番文朔踢山夺人,咱们若将朱黑交与文朔,便在绿林失了规矩,难免绿林各方责难。但此番交换人质,绿林各方即便有杂音,亦好搪塞消除。大哥不必多虑。” 薛唬与矫嵘商议之时,郎虭带往刺棘林的五十近卫已陆续返回,聚全于主寨中院之外噪聒不休。薛唬闻听院外乱哄哄人声嘈杂,便让中院卫卒掀起尚义阁正门门帘,向外看了一眼,转向西院卫司问道:“你可知文朔共有多少人马?”西院卫司道:“刺棘林内昏暗非常,卑务不曾看清文朔共有多少人马。”薛唬厉目严颜向西院卫司道:“你这卫司当的轻松啊!你护卫本主外出捉贼,本主落难,生死不知;你遇贼未捉,弃主而逃,敌况不明!你……本煞暂留你头,等你们西院本主回寨,看他如何发落你!”西院卫司见状闻言,轰地天灵盖开,魂飞魄散,惊如石像。矫嵘见西院卫司惊得呆了,便向西院卫司提醒道:“你到厅外问问那些后回的西院卫卒可知文朔共有多少人马么?” 西院卫司闻听二寨主矫嵘之言,慌忙出厅,向后回的自己属下众卫卒详询一番。而后,西院卫司携一卫卒步入大厅。那卫卒俯伏于地,向薛唬禀道:“末卒等离开刺棘林时,看见文朔共与七人看守三寨主于刺棘林外。”矫嵘向薛唬道:“文朔好大的胆!他在世上行走就这般无畏么?不知何等人家能养出如此狂才?”薛唬轻声道:“你我弟兄敬仰的人家啊!……二弟前往刺棘林,切莫与文朔斗战!否则,将来二弟必自怨责!”矫嵘疑道:“噢!?这文朔竟如此可爱?”薛唬闻言,向矫嵘略微颔首。矫嵘见薛唬不言,便也不问。 诸端问询毕,矫嵘让西院卫司带领众卫卒回返西院,薛唬即向矫嵘道:“三弟落难,其近卫反在窝里安乐?”矫嵘闻言未语,移目西院卫司。西院卫司立即俯伏于地,向薛唬道:“卑务请命!请枭主允许卑务带领属下众卫卒随二寨主下山营救本院三寨主。本院三寨主不回,卑务尽忠不归!”薛唬看了西院卫司一眼,并未出言。西院卫司不闻枭主之言,心内惶恐,不禁偷眼观察枭主颜色。矫嵘自知大哥恼恨西院卫司弃主偷生,不愿理会西院卫司。矫嵘为解僵局,向西院卫司道:“此番下山,你率西院众近卫引路前行!”西院卫司大声道:“哈!谢枭主让卑务赎罪!谢二寨主信任!”矫嵘见大哥未曾反对,算是解了困局,于是向西院卫司道:“出厅准备去罢!”西院卫司拱手躬身,回了一声致谢“哈!”继而退出尚义阁。 矫嵘理毕三弟郎虭西院事,传来自己东院理助,秘密吩咐一番后,东院理助回哈而去。矫嵘又召来自己东院卫司,与自己前往朱黑驻地。 招待朱黑的主寨东院卫卒见自己本主到来,即近前拱手躬身拜道:“末卒拜见二寨主!”矫嵘道:“朱黑怎样?”卫卒道:“朱黑已经喝过迷茶,昏晕屋内了。”矫嵘向东院卫司道:“让此处卫卒将朱黑捆了,秘密装入篷车。待我率领众寨员下山时,你率领此处五十东院卫卒随我前往刺棘林。你在行动期间,定要留心观察主寨属员可有异动者。如发现异动者,不必惊扰,但须秘密派人监视其有何行举,意图何在?”东院卫司拱手躬身,遵命回哈。 布署毕,矫嵘返回自己的主寨东院,先召来东院一百五十近卫,再传来主寨三百寨卒及曾随三寨主郎虭前往刺棘林的主寨西院卫司与西院五十近卫,一同下山,前往刺棘林。东院卫司遵本主之命,秘密将朱黑装入篷车。待本主率众出发后,自己率本属东院五十卫卒随后起行。东院卫司起行时,发现主寨内有一寨卒尾随跟踪其众。于是,东院卫司依本主之命,秘密派出两员卫卒暗中监视那异动寨卒。 矫嵘率一纵人马下至屈崛山腰,与巡山薛卸相遇。薛卸向矫嵘问安毕,询道:“二叔带这许多人马哪里去?”矫嵘道:“咱们屈崛山久无外敌搅扰,太过清净。为叔见众寨员渐生散漫之心,意欲离山演战。”薛卸笑道:“太好了!小侄一同去!”矫嵘正色道:“方才,我大哥派人寻你,你可遇到了?”薛卸疑道:“我爹派人寻我?何事?”矫嵘道:“好像是急事。你快回主寨去,免我大哥生急。”薛卸闻知其父相寻,不敢在外逗留,即向矫嵘拜辞,率属下众员疾返主寨。 薛卸返回主寨,步入中院,即与其父相见。薛卸向薛唬道:“儿在山腰与二叔相遇,二叔告知儿,爹正派人寻儿。不知爹寻儿何事?”薛唬闻言,自知这是二弟不想让侄子薛卸知道刺棘林事,故而将侄子哄回主寨,让自己看管,莫让其参与刺棘林事。 第246章 郎虭换朱黑 古庙通幽殿 薛唬接续二弟矫嵘之言,向薛卸道:“我派人寻你,是想告诉你,巡山途中,你顺便到各边寨内坐坐,与众边寨寨主联络联络感情。你不可太过孤傲了!”薛卸道:“那些人我都看不惯!无话可说!”薛唬耐心道:“除赘,身为男儿,应有‘七用’本领立世。一为用脑;二为用眼;三为用耳;四为用嘴;五为用心;六为用手;七为用足。用脑思谋;用眼观变;用耳纳信;用嘴达意;用心明辨;用手开疆;用足占域。儿啊!为父不想让你成为只会用手的一介莽夫啊!”薛卸见一向威严的枭主父亲,此刻面色慈爱,情真意切,薛卸心有所动,即躬身温顺道:“儿谨记父亲教诲!”薛唬笑道:“好!好啊!哈哈哈……” 矫嵘率一百五十员东院近卫,三百员主寨寨卒,东院卫司与四十八员东院卫卒携朱黑,随郎虭的西院卫司及五十员西院近卫行至刺棘林边,但见文朔骑着一匹白马,牵着郎虭的战马,马上趴伏着绑缚如蚕的郎虭,马鞍两侧挂着郎虭的盔甲、佩刀和大刀。文朔身旁还有七人正在观望己众。矫嵘向文朔朗声道:“文朔!朱黑现在我身后篷车内。你将我三弟带来。”文朔驱雪狮,携郎虭战马同行之时,善虎反手身后,取出团牌内的合阳双斧;善熊反手身后,取出团牌内的火雷双锤;善豹、善犳反手身后,拔出旋风双刀,将文朔护在中央。叶风手持冷炬长剑,崔绒手持稚竹锥,石晃手持月镰牵星锤,随后而行。 矫嵘见文朔身边果然只有七个随员,心内不禁讶疑。矫嵘待趴在战马上的三弟靠近自己的队伍,便让自己的东院卫卒将昏迷的朱黑放在一匹空马背上,牵至文朔近前,与文朔交换人质。 郎虭回归屈崛队伍,其西院卫司急忙为其松绑。郎虭解放了手脚,立即摘下鞍侧的大刀,跃身上马,向文朔冲去。矫嵘见况,向郎虭急呼:“三弟回来!”文朔见郎虭来战,旋即持弓取箭,“嗖,嗖,嗖――”三支羽箭连射而出。郎虭躲过一箭,其余两箭正中郎虭头上煞酋冠。郎虭头顶好似生出两支角须,成了刀螂了!郎虭手摸两支羽箭,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那恼绿脸变成了惊白脸。文朔向郎虭朗声道:“郎虭,我已饶你两命。你不领我情,却也不应再与我为敌了罢!” 矫嵘见三弟郎虭尚在犹豫,便驱马行近郎虭,轻声道:“大哥有令,不许咱们与文朔斗战。”“不许咱们与文朔斗战?大哥让我忍此大辱?”郎虭恼道。“为兄觉得文朔与大哥关系特殊啊!”矫嵘道。“特殊?怎地特殊?”郎虭问道。“私交深厚!”矫嵘道。“文朔不过是小小屁孩儿!几时与大哥交往?又何谈私交?私交深厚!?二哥言过了!”郎虭道。“大哥怎会与文朔交往!为兄意指世交!”矫嵘向郎虭解释道。“二哥之意是大哥认识文朔他老子?”郎虭问道。“大哥未提认识,只言敬仰!”矫嵘道。“敬仰!?这世上还有能让大哥敬仰之人?”郎虭惑道。矫嵘道:“没有么?”郎虭想了想,激动道:“有!这世上唯有一人……二哥认为文朔是……”矫嵘点了点头,道:“非恩尊之家,何来此等英雄少年郎?” 郎虭默思一时,向矫嵘问道:“弟记得恩尊长子名为:文朗,可对否?”矫嵘笑道:“正是!”郎虭自言自语,念叨着:“文朗!文朔!没错!正是!”矫嵘道:“三弟不与文朔斗战了?”郎虭道:“我这心里终究不痛快!这公子为何与我为敌?”矫嵘道:“这公子不是与你为敌。他只是想借你获囚。”郎虭道:“为何是我?”矫嵘笑道:“难道你希望是我?亦或是大哥?”郎虭道:“至少应该向我致个歉吧!”矫嵘手指身着步快公服的文朔,向郎虭道:“现在这公子是捕快,咱们是山寇。怎地致歉?恩尊家德义至上!国法家规皆不许啊!三弟释怀罢!”矫嵘见三弟郎虭面上还有怨色,便再劝道:“文朔不伤害你,也算是尽情尽义了!你看,你的盔甲和佩刀,他不是全都还给你了么!三弟不应忽视这份人情啊!”郎虭无奈道:“若如此……罢了!” 郎虭将文朔仔细审视一番,继而把大刀丢给自己的西院卫司,抬手拔出煞酋冠上的两支羽箭,丢在地上,转马向屈崛山驰去。郎虭的西院卫司与五十西院近卫纵马紧随其后。矫嵘亦将文朔仔细审视一番,继而向自己所率的四百九十八名寨员朗声道:“卷云!”众山寇齐声回哈,纷纷纵马随矫嵘向屈崛山驰去。 文朔见屈崛山三寨主郎虭手提大刀敌视自己,与屈崛山二寨主矫嵘对话多时,又将自己审视一番后,两山寇首领携数百山寇纵马远去,大大地松了口气,道:“侥幸也!”石晃向文朔笑道:“四弟带着哥哥们来豪赌了?”文朔面现愧色向石晃、叶风、崔绒,拱手躬身道:“小弟此番与屈崛山交涉,毫无把握。倘若此间有失,弟害三兄矣!”叶风面色平和地向文朔道:“兄等甘愿与四弟共尽大义!”文朔向叶风、崔绒、石晃拱手躬身拜道:“小弟多谢三位兄长舍命相陪!” 善豹见天色渐暗,向文朔提醒道:“公子,现已将近傍晚,咱们何处去?”文朔向叶风征求意见道:“大哥何意?”叶风道:“此途多险地,况夜路难行。咱们不如入林驻歇一晚,待天明起程。” 文朔为防有人前来营救朱黑,自是纳意,余众更无异意。于是,众人携昏迷中的朱黑,踏草穿林,披荆斩棘,向刺棘林深处行进。前行未久,石晃向叶风道:“大哥!太黑了!咱们就地休息罢!”叶风道:“为确保安全,咱们必须远离林边。”叶风向一行众人道:“大家砍下松枝,做成火把照明。”文朔众人依叶风之意,各做了两支火把,先点起一支火把照明,随叶风继续向刺棘林深处行去。 “前方有庙!”行至队伍最前方的善犳反身向大家喊道。石晃向善犳喊道:“阿犳,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崔绒疑道:“这林内连条路都没有,怎会有庙呢?”文朔道:“阿犳的眼力极强!暗夜亦可辨视。”叶风道:“咱们前去看看。” 石晃本来行得腻了,但闻知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之内藏着庙宇,顿时兴奋起来。“要是有酒,就好了!哈哈哈……”石晃说笑着催马前行。崔绒笑道:“鱼入水而活,晃闻酒而欢!哈哈……”众人说说笑笑跟随善犳手里火把的亮光向前行去。 众人在杂草荆棘中缓慢前行多时,聚于善犳发现的庙宇前,只见一座高塔,半间大殿,四周尽是残垣断壁,原来是一处古庙废墟。文朔手持火把率先踏入废墟,行至半间大殿前。只见月台上,一面残损的石门额歪歪斜斜地依着折倒在月台上的石柱。文朔随手薅了一把枯草,扫了扫门额上厚厚的尘土,将火把靠近门额仔细辨认门额上的字迹,“通……幽……殿?”文朔边辨认字迹,边念道。 文朔心有不解,反身向叶风道:“大哥,何谓通幽殿?”叶风未急于回言,先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继而行至文朔身边,亦持火把照观一番门额上的字迹。“通幽殿?”叶风念出门额上的三个字,想了想,向文朔道,“为兄曾到过许多庙宇。但从未见过‘通幽殿’!这古庙与众不同啊!”“哎呀!什么同不同的!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我不走了!”石晃一屁股坐在月台石阶上,不耐烦道。崔绒向大家道:“此处已远离林边,咱们就在这里过夜罢!” 众人拾了许多干草干树枝,进入“通幽殿”内,先点起一堆篝火,温水热食,将就一餐。餐毕,众人用干草铺好卧铺,文朔与爻刹兄弟先卧地休息。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四方警戒。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文朔好似听到地下有阵阵响声。文朔惊醒,向右边休息的崔绒道:“二哥,你听到异响了么?” 第247章 林内怪狼群 林外布杀阵 崔绒道:“异响!?什么异响?”文朔又向左边的叶风道:“大哥,你听到异响了么?”叶风道:“何来异响?”文朔见叶风与崔绒如此反应,知其二人未闻异响。文朔见叶风身旁的石晃鼾声阵阵,那是无须询问的了。叶风看了看石晃,向文朔笑道:“是你三哥嘴里的异响么?呵呵……”崔绒向文朔问道:“四弟所言的异响是什么?”文朔道:“小弟闻听地下有阵阵响声。”叶风疑道:“地下?”崔绒道:“刺棘林在民间有一别号——阴军鬼营……” “鬼?”石晃由梦中醒来,瞪着两只猩红睡眼,四处张望,道,“鬼在哪里?”崔绒笑道:“鬼在找鬼呢!哈哈哈……”石晃正经问道:“什么鬼?”崔绒笑道:“刚睡醒的红眼大头鬼。哈哈哈……”石晃见崔绒看着自己坏笑,已知崔绒又在作弄自己。石晃向崔绒一甩袖子,懊恼道:“老大的不正经。扰我好梦。”崔绒笑道:“你竟敢说大哥不正经!”石晃懵道:“我何时说大哥了?”崔绒笑道:“你方才没说‘老大的不正经’?”石晃道:“我是说你不正经。”崔绒笑道:“我是老二,不是老大。”石晃急向叶风解释道:“大哥,你别听猴子的。小弟可不是说你啊!” 叶风不理会石晃与崔绒,他向殿外善虎四卫道:“阿虎,他们睡醒了胡闹。那就让他们警戒。你们四人休息罢。”文朔起身,让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入通幽殿内休息,自己站立殿前警戒。 半个时辰过后,文朔发现“通幽殿”南方林内有许多闪闪发光的亮点儿向“通幽殿”方向靠近,便向崔绒朗声道:“二哥!南方有狼!”崔绒闻声,疾步来至文朔身边,向南方林内望去。崔绒道:“好像有不少狼啊!”“那是狼群!”善犳在文朔身后言道。 言毕,善犳携弓带箭向南方树林大步而去。“阿犳,你要做什么?”文朔向善犳朗声道。善犳道:“愚员见那狼群中有一狼怪异!现去射杀!”文朔问道:“有何怪异?”善犳道:“群狼皆目生冷光,唯那狼目无光!”文朔道:“我虽看不到你说的怪狼,但你既说其怪,其必为怪。倘若在别处遇到此兽,我必与你同往共举。不过此林是狼域,它们比我们熟悉环境,我们冒进,恐受其害,得不偿失。我看它们不骚扰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攻击它们了!今晚最好是相安两便!”善犳闻听文朔之言,即返回文朔身旁。 翌日晨,朱黑醒来,见文朔坐在自己身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文朔见朱黑已醒,便向朱黑道:“朱黑,你若安稳与我同行,我可善待你。你若生事,我只能想办法让你老实下来。”朱黑见闻文朔实实在在现于身边,即向文朔怒道:“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文朔道:“你恶贯满盈,天不佑你,你必落我手,接受审判!” 朱黑闻听审判之言,向文朔唬道:“我家大哥是石垩嶵的五寨主。你敢伤害我,你就活不成了!你快放了我!”善熊见朱黑对文朔无礼,便用一只大脚踩住朱黑肚子,伸出两只大手去拔朱黑的脑袋。朱黑的脖子被抻长了一大截,疼得“哇哇”大叫。文朔道:“朱黑,你可愿安稳与我同行?”朱黑大声回道:“愿意!我愿意!你们饶了我罢!我受不了了!快住手!快住手啊!脑袋快掉了!啊,啊,啊……”文朔闻听此言,向善熊道:“好了!他虽是罪大恶极之徒,但不应由咱们处决。” 朱黑自知文朔众人举手无情,落手杀人,狠毒狂恶,自己与其众比较,实是一羊对群狼,根本玩不起。想起以前自己欺凌弱民之况,此时自己只有任人摆弄,否则皮肉受苦。文朔见朱黑在弱民面前,逞凶逞恶,在自己面前,却是任欺任凌。真个狼头狗尾的杂畜生!文朔实是鄙夷厌恶朱黑。 文朔众人吃了些干粮,喝了些冷水后,文朔让善豹给朱黑松绑,再给朱黑一些粮水,让其餐饮。而后,善熊将朱黑捆成蚕茧,扔在马上。朱黑方才吃喝一餐,便被垂首垂脚,折搭在马背上,一时忍耐不住,“哇……哇……”吐出两口食糜来。 文朔众人挟押着朱黑出离刺棘林,向西行进一时,望见由西方驰来黑煞煞一片人马。朱黑翘首斜望西方人马,顿时来了精神。他向文朔喊道:“文朔,你快看!我大哥带人来救我了!你快放了我!否则你就活不成了!你听见没有?” 朱黑见文朔无动于衷,即向西方高喊道:“救命啊!大哥救我啊!”善熊见朱黑乱叫,即脱下一只“黑”白袜子,塞入朱黑嘴里。石晃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两下,笑道:“这味儿比我的还狠!哈哈哈……”石晃观望西方人马,惑道:“石垩嶵的朱熏来了?看来屈崛山有石垩嶵的耳目啊!”崔绒向己众朗声道:“大家快回刺棘林。”此语一出,文朔与叶风、石晃、四善男卫挟押着朱黑,随崔绒转马向东方刺棘林返去。 文朔众人行近刺棘林边,西方三骑(ji)疾风而驰,渐近文朔众人。文朔回首西望,见马上三人皆面罩黑布,身着黑衣,衣襟缀绣白晕黑鳞,即向爻刹兄弟、四善男卫朗声道:“大家不必躲避了!那些人是友非敌。” 文朔待众黑衣黑布蒙面人行至身旁,拱手躬身问道:“众位何故前来?”众黑衣黑布蒙面人见状闻言,急忙还礼,拜道:“愚众不敢受礼!”继而,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昨晚,石垩嶵的朱熏带领五百人马在前途搜寻公子不得,现在正向此地行来。”石晃向己众笑道:“五百人马!朱熏挺看得起咱们啊!哈哈哈……” 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无意石晃说笑,唯向文朔拱手道:“请公子进入刺棘林。鄙众在林外布置机械杀阵,保护公子。”文朔迟疑道:“机械杀阵!这……”石晃向文朔道:“四弟舍不得要杀你的敌人么?”叶风向文朔道:“石垩嶵山寇皆为罪大恶极的罪犯,理应绳之以法。四弟仁恶人,即不仁善人,不仁百姓啊!”崔绒道:“四弟,娱畅园里受苦受难的姑娘们还急急地盼望着四弟解救呢!四弟若陷险于此,姑娘们便永无逃脱苦海地狱之日了!”文朔道:“吾宗族宗旨之一,以善化恶为上,施仁抑恶为中,依法惩恶为下。这屠恶之举是不允许的啊!前番,我急于救人,不得已私自决定在壑绕山剿匪,已是违反宗族宗旨了!此番,我实不敢再违反宗族宗旨了!”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道:“屠恶之举由鄙众来为。与公子无关。请公子入林!” 众人议论之时,大队黑衣黑布蒙面人齐聚文朔面前。石晃看了看方来的百余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道:“我的傻兄弟啊!你怎么一会儿精明,一会儿糊涂呢!你可想好,你让朱熏那五百人活了,我们这一百多人就活不了了!”文朔闻听此言,将自己周围愿为自己牺牲的一百余人环视一番,无奈地叹了口气,向雪狮道:“唗!”石晃见雪狮抬蹄前行,即向一百余黑衣人道:“大家布阵罢!我们进林子了。” 为首黑衣人见文朔入林,即向众随员朗声道:“下马!布阵!”众黑衣人下了驰马,将各自携带的两匹驮马身上的机械卸下,开始在草木丛中组装机械,布置杀阵。 机械杀阵布置妥当后,为首黑衣人先挑选八名随员与自己留在林外,再命令其余随员进入林内,准备作战。继而,为首黑衣人让挑选出来的八名随员中那个与朱黑身形相似的随员手持匕首,钻入一条宽长布袋内。再命两随员将此随员轻搭在一匹驰马背上。随后,为首黑衣人率八名随员乘马向西去迎会石垩嶵五百山寇。 九名黑衣黑布蒙面人向西行进六里许,迎会到朱熏所率营救朱黑的石垩嶵五百山寇。九名黑衣人见石垩嶵五百山寇已发现己众,便故意向众山寇卖个假象,往刺棘林方向“逃”去。石垩嶵山寇队伍中有一头戴煞酋冠的黑脸魁梧中年男人见状,即向属下众山寇喊道:“众寨员!前面马上驮着的布袋内定藏着我兄弟朱黑!前面那些黑衣人定是劫持我兄弟朱黑的歹徒。快与我追截他们。” 第248章 杀阵杀嶵寇 凤灵退嶵寇 众山寇乱糟糟,狼嚎狗叫般胡应着大“哈”、小“哈”、高“哈”、低“哈”,那“哈”声上惊飞禽,下悚走兽。霎时间,寇伍变成了鬼队,疯狂追逐众黑衣人。 为首黑衣人率八名随员成功将朱熏五百山寇引至刺棘林边,旋即纵马冲入林内,向林内众驻守随员朗声道:“启!……启!……启!……”林内百余黑衣人立即开启机械杀阵。 刺棘林外,朱熏的卫司向朱熏道:“五寨主,小心林内有埋伏。”朱熏面现不悦之色道:“我已闻报,他们共有八人在此作祟。你小心什么?他们八个人能埋伏什么?”朱熏无意自己卫司的提醒,高声向一列山寇朗声道:“五干(gàn)寨员听令!你们进入林中将八个歹徒捕杀,救出我兄弟朱黑来!”那列百余石垩嶵山寇随其寨司齐回重哈,继而纵马冲向刺棘林。朱熏在后方向那列山寇大声喊道:“众寨员!你们砍一个羔羊的头,我赏银五十两。护我兄弟朱黑脱险者,赏银五百两。”那列山寇闻听此言,热血沸腾,状态疯狂,手持刀斧,魔吼鬼叫着冲进刺棘林。 “啊,啊,啊……”林内传来一片惨叫声。继而浑身是血的山寇们连滚带爬地逃出刺棘林,向朱熏喊道:“五寨主!这林子是地狱啊!……太吓人了!……弟兄们都被整碎了!……太惨了!……我的手没了!……我的脚没了!……我的肠子出来了!……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朱熏见刺棘林内出来的寨员们缺手的,少脚的,肚破的,肠断的,竟然还有一个没了半边脸,哀嚎着向林外狂奔的。朱熏见此一幕,不禁大骇。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朱熏大喊道。由林内逃出的浑身是血的五干寨司向朱熏道:“五寨主,卑务率属下百余寨员进入树林正在搜寻敌人,突然林内飞出无数旋刀,许多寨员与战马被斩劈得残肢断体,躯破身碎,惨不忍睹啊!”朱熏讶道:“你们没看见人?”五干寨司摇头道:“卑务等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朱熏恼道:“那些是什么鬼?施的什么手段?”五干寨司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向朱熏请示道:“五寨主,咱们如何应对?”朱熏道:“先远离刺棘林,救治伤员。” 林外未受伤的石垩嶵山寇将众伤员带离刺棘林,躲避至安全地带进行医治。医治过程中,重伤山寇因无法止血,皆血尽而亡。朱熏让自己的卫司检查众寨员情况后,卫司禀报,共有四十余轻伤寨员,三十余战亡寨员,还有三十余寨员未能出林。朱熏首战不仅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还损失了六十余寨员,实是恼恨不已。 位处刺棘林西方的石垩嶵众寇,回缓安稳一时,朱熏命二十员山寇由北方入林探察情况,二十员山寇由南方入林探察情况。那四十山寇去了小半日,不见一人返回。 文朔在刺棘林内闻听西方林边一片惨叫之声,知道那机械杀阵已经启动。“啊,啊,啊……”惨叫声接连不断地钻入文朔耳内,令文朔心中不安。文朔在马上撑腿挺身,向传来惨叫之声的方向急急寻望。可林内草木繁茂,文朔什么也看不到。忍耐一时,文朔提马向林边行去。为首黑衣人见文朔向林边行来,驱马向文朔迎去,阻拦文朔道:“公子暂且在林内休息。等朱熏众山寇退去,我等收拾好战场后,公子再出林。”文朔道:“我在林内闻听众山寇惨叫悲嚎,甚是惊心!实难安处林内。……我感谢大家舍命救护我。但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而出手残杀。……大家拒敌不前,也就是了!”为首黑衣人道:“我众遵命!我众绝不主动攻击山寇。”文朔不知此众是何身份,与己是何关系,况且此众之战是垚国允许的义民剿匪除寇战,自己无法强硬干预阻止其众行举。文朔无奈,只能转马返回。 时近傍晚,为首黑衣人驱马行至刺棘林较深处,向文朔禀道:“公子,有两支人马在刺棘林外将石垩嶵山寇击退了。”文朔道:“他们是何身份?”为首黑衣人道:“熟人!公子现在可以出林了。” 文朔与爻刹兄弟、四善男卫挟押着朱黑向刺棘林外行去时,可见林边草木上沾凝着点点片片血迹,实是令人浮想联翩。文朔抬起头,特意不让自己多想,随众驭马向前。不经意间,文朔发现眼前一株针松的松枝摇来晃去的,上面似乎还挂着什么?文朔驱雪狮行近那株针松,“啊!”文朔不禁惊叫一声,一股寒气掠过心头。原来文朔看见松枝上挂着半边人脸。文朔深深叹了口气,自怨道:“这机械杀阵也忒残忍了!……我让这等狠战发生,我亦为残忍之人了!……将来,宗族之人知道此事,当会如何?……不敢想矣!唉……” 文朔见众黑衣黑布蒙面人站成两列,组成人巷作为己众的安全通道,于是拱手向众黑衣人道:“多谢大家救护我。大家收起机械杀阵,与我离开刺棘林罢。”陪同文朔前行的为首黑衣人向文朔拱手应诺,转而向众部属道:“收阵!” 文朔行至林外,见是凤鸣翎羽与灵寒客共三百余人马到来,终于悬心安落。晋坤霄驱马率先来至文朔近前道:“十师弟安好否?”文朔拱手道:“多谢二师兄关心!小弟安好!”晋坤霄看了看面有瘀色的文朔,心疼道:“师弟受苦了!”文朔笑道:“小弟行乐行之事,并不觉苦。” 晋坤霄道:“为兄得知你在中武山所行之事后,狠狠地训斥了你三师兄、七师兄、八师兄!他们身为老师兄竟不能保护小师弟,实是可恨!”文朔道:“只怨小弟鲁莽!二师兄息怒!”晋坤霄道:“你在中武山十丈台比武,你七师兄与八师兄不与阻拦,更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将来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为兄必要请师父惩罚他们!”此时,晋震霄与晋艮霄、晋兑霄已驱马来至文朔面前。三位老师兄向文朔道:“为兄愧也!……为兄愚也!……为兄先向十师弟道歉!将来见到师父他老人家,再向师父请罚!”文朔向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拱手道:“小弟鲁莽,连累三位师兄了!” 晋坤霄见林内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正快速地拆解着各式机械,便向文朔问道:“那些黑衣人与十师弟是何关系啊?”文朔一脸茫然地回道:“那些人多次救我于危难。可小弟却一直不知其众与自己是何关系!”晋兑霄道:“十弟不曾寻问么?”文朔道:“弟曾相问,可其众不曾相告。” 文朔与四位老师兄谈话之际,灵寒庭伍内一骑轻盈而来。文朔转首相望,原来是豹额青面具人驭马行向自己。豹额青面具人行近文朔,拱手道:“文公子好!朱熏回返石垩嶵去了。咱们速离此地为佳。”文朔拱手道:“多谢相助相告!待林内众友人收好机械后,咱们立即离开此地。劳你代我返回灵寒庭伍传言。”豹额青面具人拱手应诺,返回灵寒庭伍,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传言毕,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向文朔点了一下头,文朔亦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点了一下头。 众黑衣人将杀阵机械装置在两百匹驮马身上后,为首黑衣人向众随员朗声道:“上马!”文朔见众黑衣人上马,即向先后到来相助自己的四百余人朗声道:“请大家护我西去!”众人齐应一声,纷纷纵马随文朔向西驰去。被折搭捆绑在马背上,紧随文朔前行的朱黑闻知自己大哥已被文朔众同伙击败,退回石垩嶵,一颗热切盼望脱险的黑心,彻底凉透了! 文朔与四百余众避绕城镇,星夜兼程,用时一夜一日,到达垢州边境。文朔为防施救难女之举泄露,谢绝三列武者继续护行。晋坤霄向文朔道:“十师弟,兄等有何再助之处么?”文朔道:“进入垢州,弟只有斗法,无须斗战。兄等勿再忧心。”晋坤霄嘱咐文朔道:“十师弟若需兄等,可命儒辰等传信金梧峰。”文朔向晋坤霄拱手躬身拜谢好意。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向小师弟拱手告辞,率凤鸣庭伍回返金梧峰去了。 第249章 百姓齐报案 獬豸当头现 文朔向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拱了下手,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向文朔点了下头。继而,三眼火眉獠牙红面具人动了动手中的五彩兽花令扇,率灵寒庭伍向东而去。 文朔向众黑衣黑布蒙面人道:“庸吾坠落十丈台下,可是由众位救出险地的么?”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公子武艺高强!自用如意缕护身,何需鄙众解救!鄙众不过是斩断一条如意缕,接公子下崖罢了!”文朔又问道:“可是众位将庸吾送至晤暖峰的么?”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向文朔道:“鄙人未征求公子意见,私自妄为,还望原谅!”闻听此言,文朔向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拱手躬身拜谢道:“众位时时处处相助相救!文朔无以为报,请受文朔一拜!”众黑衣黑布蒙面人齐向文朔拱手躬身道:“不敢当!” 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见三列武者已走两列,便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公子在垢州斗法,愚众无以相助,就此拜退了!”文朔向众黑衣黑布蒙面人拱手道:“望再相聚!一路平安!”众人拜别后,为首黑衣黑布蒙面人率众随员纵马向东而去。文朔见走了三路人马,便与爻刹兄弟、四善男卫挟押朱黑回返垢州城郭大宅院。 文朔前往屈崛山赚取朱黑期间,众凤鸣翎羽与众凰舞翎羽合作寻找到的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的亲戚,正由众凤鸣翎羽与众凰舞翎羽陆续引领至垢州城郭大宅院。大宅院内,晋儒辰与众师弟接待陆续到来的众落难女子亲戚中的男属;众善女卫接待女眷。此时,大宅院内已有二百余人聚集。 朱黑被押入大宅院,文朔先让四善男卫看守监管。而后,文朔在大宅院正堂与众落难女子的亲戚相见,告知众落难女子现状。众女子的亲戚闻知众女子陷落娱畅园,皆痛心伤怀,恼恨壑绕山土匪不已。 文朔见二百余苦主到来,个个悲声连连,心内愈加焦急。他不顾多日艰辛劳累,即让四善男卫将朱黑押至正堂,当众连夜预审朱黑。朱黑已领教过文朔众人的毒辣手段,亦知无人能救自己,故而无意狡辩抵抗,将如何抢劫施害众民女的事实供认不讳,并在录供上签字画押。二百余苦主闻听朱黑恶行,恨不得当堂打死朱黑。但文朔劝阻众苦主暂且息怒,待至垢州公堂严惩朱黑。文朔先安抚好众苦主,再让四善男卫将朱黑带出正堂羁押监管,后与众落难女子的亲戚共同合计如何到垢州州衙报案申冤。 又过两日,与垢州相距较远的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的亲戚也都会聚于大宅院。文朔见施救娱畅园众落难女子的前期准备事宜业已就绪,亦恐迟则生变,于是决定在众落难女子亲戚聚齐当日即率这三百九十五名苦主前往垢州州衙,报案鸣冤。 此行,文朔先让晋儒辰与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加入报案百姓队伍,以防意外发生。文朔再让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用篷车秘密挟押朱黑。文朔与叶风、崔绒、石晃护众前行。 垢州州衙前,众卫门衙役见数百百姓同时堵在衙前报案,即时慌神。那脚快的卫门衙役急入衙门,向传禀士转告情况后,一员当值传禀士怀揣好奇,先至衙门口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数百悲怒百姓群情激愤,喊冤叫苦,引得本州百姓聚集衙前围观。那人数可谓一招十,十传百,百引千……传禀士见事态不好,转身便欲奔往刑院向司法参军禀告。卫门衙役急忙提醒道:“接状纸!接状纸!”传禀士一拍脑门,即又转身,慌张张跑出衙门,向众百姓和气关心道:“乡亲们!你们何事前来?”文朔见州衙传禀士到来,即双手呈上状纸,道:“垚国十九州三百九十九名百姓向贵衙报案!垢州娱畅园伎媨勾结土匪施害垚国十九州六十九县一百六十九名良家女子陷污受辱!”传禀士见文朔身上公服与垚不同,即问道:“贵员何处任职?”文朔道:“鄙人任职森国榞州布雾县!”传禀士闻知面前呈状之人乃是森国捕快,本想细问一番,怎奈衙前百姓越聚越多,情势渐乱,传禀士不敢耽搁,唯向文朔道了一声“稍候!”即疾步入衙而去。 刑院法厅内,司法参军闻报衙前情况后,接过传禀士呈上的讼状细观,不禁惊讶。司法参军召辅官司法佐来见,秘密吩咐一番后,司法佐拱手躬身应诺而去。司法参军看着手中的讼状,实是不敢独断,立即携讼状去见垢州刺史。 垢州州衙恭政阁内,刺史闻毕司法参军报告一森国捕快携三百九十九名垚国各州县百姓前来报案,垢州娱畅园伎媨勾结壑绕山匪首朱黑劫掠迫害垚国十九州六十九县一百六十九名良家女子陷困于垢州娱畅园内饱受摧残凌辱;众落难女子亲戚拜求州衙官员秉公执法,解救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的案况后,看了看司法参军,缓缓道:“本州竟有此等不法之事?你这司法参军失职啊!”司法参军闻言,大诧!刺史不待司法参军开言,再缓缓道:“还不去办事?”司法参军闻听此言,即拱手躬身道:“下官即去平息乱事!” 司法参军回至刑院法厅,再召辅官司法佐来见。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问道:“你可探明那森国捕快具体来历及背景了么?那厮为何如此多事?”司法佐道:“此刻,衙前人山人海,下官不便寻问那森国捕快啊!”司法参军稳了稳心神,略思一番后,向司法佐道:“你先命人‘请’那森国捕快入衙。再命人将众报案百姓带至东城外馆驿,安排众执法卫士严加‘保护’,不许此众擅自走动,不许外人与此众相见。” 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深邃的双眼望向厅外,似要看穿州衙外突如其来的乱局。“封锁一切与衙外乱事相关的信息。指派本衙得力吏役向外放风,‘今日衙前乃外地散民为私财纷争而引起的平常讼告事。’咱们要硬转局势,强改事实。本州若有人‘胡乱造谣生事’,即时捕押入狱,给多嘴之人标立警示,以戒后者言行。”司法参军盯着司法佐,肃容沉声道,“一定要将此事压下!”司法佐恭谨道:“下官明白!即刻办理此事。” 爻刹兄弟见文朔进入州衙后,三百九十五名报案百姓不仅无一人被传召入衙,反而被三十余刑院执法卫士带离州衙署地。叶风见况,甚觉异常。幸有文朔事先安排在报案百姓中的晋儒辰四兄弟同行监视异况,不必分心于彼。 一个时辰后,文朔还未出衙现身,实令叶风心急如焚。叶风在垢州州衙前禁域外,踱步一时,由怀内取出一面铜牌来。崔绒行近叶风,道:“大哥,你想公职办案?”叶风无奈道:“四弟进入垢州州衙多时不出,为兄实是担心垢州官员暗害四弟。此刻,咱们既无良法护助四弟,又不知四弟在州衙内的情况,为保四弟平安,为兄顾不得许多了!”崔绒安慰叶风道:“大哥不必忧……” 此刻,叶风心里只念文朔,崔绒之言并未入耳。其手持铜牌,行至垢州州衙门前禁域内,向卫门衙役道:“鄙人是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卫门衙役闻言,不敢怠慢,立即向叶风行近。卫门衙役见叶风手中所持铜牌之上是一圆目方口,威严凶猛的獬豸,实是不敢冒犯。只因此牌公员皆谓之“獬豸当头”。人道是: 圆目专辨清与污, 方口只啖腐和贪。 公身心私藏昔时, 獬豸当头在今天。 卫门衙役不敢查验叶风手中“獬豸当头”职牌真伪,唯拱手躬身敬畏道:“末役礼拜法监!不知法监到鄙衙有何贵干?”叶风道:“鄙人与森国步快文朔同为壑绕山土匪抢劫民女案来此。鄙人见文朔已入衙半日,何故不出?”卫门衙役老实道:“末役是外员,不知衙内事。”叶风道:“鄙人欲拜见贵衙司法参军,有劳贵员通禀。”卫门衙役拱手躬身顺从道:“法监稍候!末役即寻当值传禀士,让其入衙传信。” 过了半个时辰,一刑院执法卫士出衙,卫门衙役将法卫与叶风双方介绍毕,法卫向叶风拱手躬身道:“叶法监,文捕快已离开本衙了。本衙刑院司法参军与司法佐皆不在衙内。” 第250章 讯报森御使 劝阻斗腐官 叶风闻听此言,压抑心中怒火,向刑院执法卫士道:“多谢贵员相告。鄙人告辞了!”法卫恭敬道:“叶法监留步!请至寅宾馆小宴,以表敬意!”叶风道:“多谢好意!獬豸当头不敢有私!” 叶风离开州衙正门,崔绒与石晃即刻迎上前去。崔绒向叶风道:“大哥,四弟怎样?”叶风恼道:“那法卫骗我说,四弟已离开州衙了!”崔绒道:“看来,四弟被困在州衙之内了。”石晃手指州衙,忧虑道:“四弟不能被这坑里的乌龟王八们给害了罢?”崔绒道:“四弟在垚国官署有困无难!”石晃闻听此言,一拍大腿,笑道:“咳 —— 瞎着急不是!这是哪儿?这是垚国啊!大正尹在堂州,朗公子在堧州,让这叔侄俩谁出面,都能轻而易举救出四弟。瞎着急!瞎着急啊!哈哈哈……” 崔绒看了一眼石晃,道:“若让大正尹与朗公子出面,还不如让四弟自己表明身份呢!四弟若表明身份,垢州哪个官员敢为难四弟?”石晃道:“现在四弟不是不能表明身份么?”崔绒道:“那你说,大正尹与朗公子以何等理由出面救出四弟?将来垚王知道此事,将如何看待大正尹与朗公子?就连敬叔都要为难了!你懂不懂?”石晃道:“真麻烦!那四弟不表明身份,大正尹与朗公子又不出面,万一垢州的乌龟王八官儿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而狗急跳墙,施害四弟,怎么办?” 叶风接言道:“四弟不会遇害的。”石晃道:“大哥怎这般说?大哥不担心四弟了?”叶风苦笑道:“为兄心心念念全是四弟!故而一时痴迷了!”叶风看了看崔绒与石晃,道:“方才你们的谈话解了我的心结!”崔绒向叶风笑道:“大哥看明白四弟了么?”叶风道:“四弟行事胆大,却不鲁莽。他应是谋划好了全局。” “全局?”石晃一脸茫然地看着叶风,等待大哥详解。叶风道:“四弟集合三百余百姓一同至垢州州衙告状,即为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设制了一个大大的护身符,也为自己设制了一个大大的护身符啊!”石晃惑道:“百姓是四弟的护身符?”叶风道:“那三百余百姓都指望着四弟为他们救出娱畅园里的亲人呢!垢州州衙若让四弟凭空消失,百姓们岂能罢休!此事扩大了,不仅会惊动垚国朝廷,还会惊动驻垚森王御遣使。那可就是森垚两国的外交事件了!” 石晃笑道:“我可真傻!四弟可是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啊!这个身份,四弟可以表明啊!哈哈哈……”石晃突然僵了笑脸,向叶风道:“垢州州衙内的乌龟王八官儿们既然不能把四弟怎样,却又为何留困四弟呢?”叶风道:“或想威逼利诱,让四弟撤讼隐退;或想拖延时间,供其众定策布局,罢了!”石晃道:“那咱们就坐等四弟自己出离垢州州衙么?”叶风道:“我岂能让四弟在垢州州衙受困呢!”继而,叶风向崔绒道:“二弟,你与三弟疾往国都内的森御馆,向森王御遣使通报四弟受困垢州州衙之事。请森王御遣使出面营救四弟。森王御遣使一出面,垚国朝廷也就知道垢州娱畅园中事了。这场官司,四弟想不赢,都不行了!” 石晃品了品叶风的话,又想了想叶风的话,向叶风道:“大哥,我怎么觉得四弟将咱们也算计了呢?”崔绒笑道:“咱们四兄弟有你一个笨蛋就够了。你还希望四弟向你一样啊?呵呵呵……”石晃不屑道:“你们的心眼儿太多!都不及我厚道!”叶风向崔绒、石晃道:“不要再逗嘴了。你们即刻出发,速速行事。切莫耽搁时间。”崔绒与石晃停止玩话,即刻乘马向西疾驰而去。 翌日傍晚,崔绒与石晃返回垢州城郭大宅院,见到叶风即问文朔是否返回。叶风告知二人,文朔未回,转而向崔绒与石晃问道:“你们见到森王御遣使了么?”崔绒道:“昨日傍晚,我们见到了森国驻垚御使。森御使闻知四弟为营救垢州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而身陷垢州州衙,甚是心急。森御使立即联络垚国礼部外事官员。礼部外事官员闻知森国国主御批的功勋正役身陷垢州州衙,安危不明,立即联络垚国吏部官员。今日早朝,礼部官员与吏部官员联名上奏垚王,森御使申告垢州州衙将森国功勋正役留困州衙内。并请旨派遣御使审查核实。明日,垚御使将至垢州城。”叶风道:“如此甚好!……唉!我虽知四弟在垢州州衙无危,但心里还是不安啊!” “大哥勿忧!小弟回来了!”爻刹兄弟正在谈话,文朔步入屋内。石晃笑道:“好巧!四弟若不回来,明日垚御使就到垢州州衙审查了。”叶风道:“什么好巧!这是垚国吏部有人向垢州州衙通风报信了。官官相护的伎俩。”文朔惑道:“二位兄长之言,何意?”石晃将大哥叶风让二哥崔绒与其同往垚都之事,告知文朔后,文朔即向三位兄长告谢。叶风道:“为兄等虽知四弟入垢州州衙无险,但也不愿傻坐呆等,故而擅作了一番主张。只要不影响四弟行举就好,何须言谢。” 文朔与爻刹兄弟简言数语,便向叶风问道:“众百姓何在?”叶风道:“昨晚,佩辰回来传信说,垢州官员怕事态扩大,便将众百姓骗至城外馆驿去了。”文朔道:“由此足可见垢州官员不端有弊。”叶风点了点头,道:“看来,娱畅园内搜出的信笺保真啊!”文朔切齿碎言道:“小弟自幼便知腐官蚀民的道理。其类最是可恨!”叶风闻听文朔语气,疑道:“四弟欲惩腐官?”文朔道:“腐官甜,则百姓苦!小弟有此机会惩治腐官,自然是义不容辞!”石晃笑道:“好!好一个义不容辞……”叶风冷眼转看石晃,令其住嘴后,再向文朔道:“四弟想惩腐官,判匪首,治伎媨,救难女,一举四得?”文朔道:“惩恶救难,理所应当!”石晃道:“四弟……”叶风冷观石晃,截言道:“四弟可知手不遮天的道理么?”文朔道:“小弟自知手小。但见恶不惩,遇难不救,弟心不安啊!” 石晃道:“四弟……”叶风见文朔痴心不改,即肃容道:“四弟将来辖一方,可惩恶一方,救难一方!四弟将来辖天下,便可惩恶天下,救难天下!四弟可愿否?”文朔与崔绒、石晃闻听此言,皆大诧!文朔轻声道:“大哥怎开如此天大玩笑?”叶风正色道:“愚兄并非玩笑!心怀家者,可为家主;心怀村者,可为村主;心怀县者,可为县主;心怀州者,可为州主;心怀一方者,可为藩主;心怀天下者,可为国主。我见四弟心怀天下,方有此言!”文朔品了品叶风之言,立身拱手道:“小弟知兄长之意了!小弟量力而行就是了!”叶风缓和了面色,道:“四弟识劝是最大的优点!” 石晃道:“四弟……”叶风示意文朔就座,向文朔道:“四弟此番讼告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文朔道:“小弟的目的是让娱畅园众落难女子脱离苦难。”叶风道:“好!四弟的这个目的可以达到。”文朔蹙眉遗憾道:“小弟确实想将垢州腐官清出官场,造福垢州百姓……但现在小弟身为森国步快,如何对抗垚国高官呢?”叶风道:“四弟明智!此番四弟只能救出娱畅园内落难女子,垢州高官是动摇不了的。” 文朔采纳叶风建议,暂时放弃与垢州腐官斗法对战的心思,转向崔绒、石晃道:“这几日,有劳二位兄长在娱畅园外监视伎媨,防其外逃。以免弟在垢州州衙无证可对。”叶风不待崔绒、石晃答言,先截言道:“不可监视伎媨。”文朔向叶风急道:“弟不与垢州官员对抗也就罢了。怎连一个区区伎媨也要避让!”叶风冷静道:“你让伎媨在公堂对质,便是与垢州官员对抗。你与垢州官员对抗,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文朔缓和道:“请大哥明释。”叶风耐心道:“伎媨参审,垢州腐官必然忧心其牵连自己。众腐官为保自己,先保伎媨,再毁证据,为其开脱罪名。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连一个落难娱畅园内的女子都救不出来!” 第251章 法监欲助案 文朔讲卫长 文朔认可叶风推断,追问道:“若放任伎媨自由,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叶风道:“伎媨会消失。朱黑会被斩首。垢州官员会获政绩嘉奖。四弟会救出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众落难女子会回到亲人身边,重返家园。”文朔向叶风惑道:“伎媨会消失,是什么意思?”叶风道:“伎媨消失就是伎媨永远不会再出现。不会再出现,就是不会再有人牵连垢州腐官。”文朔道:“大哥之意是垢州腐官会秘密处决伎媨?”叶风道:“伎媨具体是何结局,为兄难下定论。” 文朔想了想,道:“只要娱畅园内的众落难女子能够重见天日,弟便知足了!至于垢州腐官与娱畅园伎媨……弟从大哥之意。”叶风看了看文朔,心中隐忧文朔在此放弃与官斗,在彼坚持与官斗,于是再向文朔嘱咐道:“四弟啊!你一定要记住!此番在垢州州衙,勿与官斗啊!在垢州州衙与垢州腐官决斗,四弟大险矣!”文朔笑道:“大哥放心!” 文朔为解救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只能违心屈从大势。与叶风谈毕,文朔转向崔绒道:“二哥,明日,垚御使会至垢州?”崔绒道:“四弟既然出离了垢州州衙,这便表明垚御使即将到来了。”文朔道:“明日,我会再入垢州州衙报案告状,解救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公审判决壑绕山匪首朱黑,给众落难女子一个说法,还众落难女子一个公道。” 石晃道:“四弟……”叶风道:“明日,为兄会以刑部外巡法监的身份陪你一同面见垢州官员。”文朔讶道:“大哥是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微微点了下头。崔绒笑道:“此一路,大哥想让你在前闯拼,播义扬名。故而一直不露公职。如今,四弟欲与垢州腐官斗法,布局太大!大哥担心四弟吃亏,方才明示公职,以助四弟。” 文朔向叶风道:“大哥已向垢州州衙公员表明刑部外巡法监的身份了?”叶风道:“昨日,为兄见你进入垢州州衙多时不出,心内实是不安。为兄既忧心垢州腐官对你不利,又不愿你为了化解危机,而被迫表明自己正统名位,故而向垢州州衙表明公职,让垢州腐官知道刑部公员与你并肩同行,以警告垢州腐官莫向你施恶!”文朔向叶风道:“小弟多谢大哥保护!小弟连累大哥了!”叶风道:“咱们弟兄何谈连累!” 文朔道:“弟知刑部外巡法监办公多隐秘。大哥若非保护小弟,怎会暴露自己公职。”叶风道:“刑部外巡法监又非官员,露与不露又有何妨!”文朔道:“刑部外巡法监虽非官员,但却有直接向刑部举报外任官员非法之权,官场皆谓之‘腐官克星’!大哥向垢州州衙表明刑部外巡法监的身份,足以震慑垢州腐官,保护小弟平安!”文朔看了看叶风,面现愧色,道:“因为刑部外巡法监的职位重要与特殊,所以多以暗察密访的方式办公。此案过后,大哥再要秘密办公,恐有不便了!”叶风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石晃揣着心中好奇,终于寻到空隙,即向文朔快嘴抢言道:“大哥说,四弟被留困垢州州衙内,是有乌龟王八官儿或想威逼利诱,让四弟撤讼隐退;或想拖延时间,供其众定策布局。四弟快给为兄讲讲你入衙出衙期间发生的事情。”文朔笑道:“好!三位兄长安坐!小弟这就讲来!”文朔先给叶风、崔绒、石晃各斟了一盏茶,继而将垢州州衙内发生的事,当作笑话娓娓道来。 文朔与众报案百姓在垢州州衙前等候司法官员传召之时,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出衙,来至文朔面前,笑道:“请贵员随鄙员入衙。”文朔以为是垢州州衙司法官员传召问案,便随法卫长步入垢州州衙。岂料,法卫长不引文朔见官,而引文朔来至寅宾馆西客厅,告诉文朔,刑院司法参军与司法佐皆有公务在身,无暇接见文朔,让文朔在寅宾馆等候接见。 法卫长向文朔让座献茶毕,与文朔相近而坐。未曾交谈,法卫长先用两只放光游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文朔,而后收光定睛,虚观走神,好似想着什么。文朔见法卫长渐渐面露笑意,自心想道:“人现异态,必有异心!此人怪异啊!小心暗算!”文朔向法卫长问道:“卫长何故发笑?”“鄙员见贵员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心中喜爱,故而欢喜!”法卫长闻言,手捻翘髭,笑道。文朔拱手道:“多谢卫长抬爱!” 法卫长点了点头,笑问道:“贵员何来?”文朔道:“鄙员由森国榞州布雾县而来。”“此来为何?”法卫长笑道。文朔道:“寻人。”“贵员定然是搜寻犯人了!”法卫长笑道。文朔道:“正是!”“贵员同行几人?”法卫长笑道。文朔道:“十九人。”“看来贵员不仅寻人,贵员还要捉人啊!”法卫长笑道。文朔道:“人已寻到,鄙员众同行人员一部分在北监视案员,一部分在南拜见吾森国驻垚御遣使,以待贵国礼部、刑部批文准许鄙众在贵国境内擒捉案员。” “贵众已有人前往鄙国国都了?”法卫长笑道。文朔道:“是啊!他们都到贵国国都好几天了。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来此寻我了!”“贵众知道贵员在此……处?”法卫长笑道。文朔道:“他们知道鄙员领众百姓到贵衙报案告状,自然知道鄙员在此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法卫长笑道。文朔向法卫长道:“卫长怎如此关心鄙员,却不关心众百姓报案告状事?”“贵员所呈讼状上写的清清楚楚,无须相问,无须相问。呵呵……”法卫长笑道。 法卫长有问,文朔有答,二人交谈一时后,法卫长将西客厅扫视一番,定目门口,不再出言。文朔再见法卫长好似想着什么,自心想道:“此人必为垢州州衙内的腐官派来会我的。他已两次分心异态,定是居心不良。既如此,我何不让他悬心不安!”法卫长沉默一时后,让文朔在西客厅稍候,起身欲出离西客厅。文朔向法卫长道:“卫长哪里去?”“鄙员替贵员前往刑院看看参军大人公务理毕否。”法卫长笑道。文朔道:“卫长不查验鄙员公职凭证么?”法卫长看了看文朔,伸出手去,尴尬笑道:“鄙员冒昧了!”文朔将厝金银赤铜凭匣递与法卫长,法卫长仔细看了看,继而由内取出赤彩绫凭,仔细观看一番。文朔见法卫长看着手中的职凭,面现疑惑之色,便又将自己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递与法卫长。法卫长看着手中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面上掠过一丝厌嫌之色。 法卫长观看文朔职凭职牌时,文朔故意道:“鄙员蒙吾主森王恩宠,愧受五星功勋,此来贵国公差,实是不敢招摇,还望卫长保密。”法卫长闻听此言,露出一脸酸辣笑,看了看文朔,转了转诡目,点了点滑头,动了动油嘴,只“呵呵”两声,并未出言。法卫长将厝金银赤铜凭匣与五星功勋正役职牌递还文朔后,向文朔拱了拱手,以代告辞,旋即出厅而去。此一去,法卫长再不现身。 文朔由午前等至午后,多次询问寅宾馆公员,刑院官员何时能与其相见?公员只是搪塞敷衍,说刑院官员正在议事,尚未得闲。让文朔再候。文朔一心救人,只能耐心等候垢州刑院官员接见。此一等直至傍晚。文朔已知垢州州衙官员另有图谋,便要离开垢州州衙。但寅宾馆内公员以司法参军特意吩咐其必须热情挽留招待文朔为由,让文朔等候刑院官员到来。倘若文朔离开寅宾馆,那接待文朔的公员就将被惩处。文朔闻此言,即知垢州官员有意将其留困州衙内…… 闻听至此,石晃向文朔问道:“四弟已知垢州乌龟王八官儿们的邪念,为何不离开州衙?”文朔道:“倘若小弟离开州衙,那垢州官员与小弟相见时,必将以小弟不敬其署,为刁难之由。再则,三位兄长在外,弟有何忧?”石晃道:“四弟已知垢州乌龟王八官儿们污秽,还敢独自一人留驻垢州州衙,也忒大胆了!哈哈哈……”文朔道:“小弟在州衙内,已表明自己是森国功勋正役。垢州官员若再敢施恶,小弟只好……” 第252章 笑谈司法佐 法卫长笑谈 石晃截言,笑道:“四弟告诉他们自己是堂……”文朔反截言,笑道:“小弟只好飞出州衙,自保平安了。”石晃笑道:“哦!哈哈哈……以四弟的本领,那州衙公员是拦不住的。” 石晃又问道:“昨天,垢州粪坑里的乌龟王八官儿没见四弟。今天,可见了?”文朔道:“今日午后,垢州州衙内的司法佐召我至刑院法庑面谈一时。”石晃道:“司法佐与四弟谈些什么?”文朔道:“先谈小弟出身及怎样获得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荣誉的。再谈小弟是怎样知道朱黑劫掠民女,将民女投入娱畅园的及小弟共掌握多少证据。又谈数百百姓怎会齐聚垢州的及外州百姓来垢州前,是否已向其本州官衙先行备案。最后谈小弟携众百姓报案告状的目的及预期的最佳结果。期间,司法佐还曾试探小弟是否会撤讼隐退。”石晃问:“四弟怎说?”文朔笑道:“对待垢州州衙内的官员,小弟是能唬就唬,能蒙就蒙!他们若摸清了我,我就不能浑水摸他们了!哈哈……”石晃与崔绒、叶风闻听文朔笑谈,齐笑。 “公子,宅外那两个捕快吵嚷着要见公子呢!”善豹进入屋内,向文朔道。文朔向善豹道:“你们将朱黑安置好了么?”善豹道:“阿熊和阿犳将朱黑转移至三进院西厢房看守了!”文朔应了一声“好!”转向爻刹兄弟道:“请三位兄长往二进院休息!”叶风惑道:“四弟与阿豹所言何事?”文朔笑道:“小弟由垢州州衙带回两条尾巴。哈哈……”崔绒道:“垢州州衙派人监视四弟来了?”文朔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马快。” 文朔观闻为一面,垢州官员吏役观闻为另一面。再转垢州州衙方。司法参军面见刺史后,即让辅官司法佐运作,司法佐即指派自己属下胆大心细的亲信 —— 刑院卫厢法卫长将文朔引至州衙寅宾馆内,视机暗害文朔,一了百了,完事大吉! 法卫长奉司法佐之命,引领着文朔来至寅宾馆西客厅,让座献茶毕,法卫长与文朔相近而坐,将文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内想道:“傻小子!你实是衙门里的一棵嫩草啊!就凭你区区一个森国小小步快也敢动垢州娱畅园的心思!你知道娱畅园的后门连通何方么?……哦!知不知道对于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你没有时间知道了!……傻小子!垢州州衙的衙门是你的鬼门啊!你进来了,司法佐就不想让你活着出去了,乐得我今天又要做回刽子手了!好久没杀人了!我这心啊……又兴奋了!……给你性命的是你爹娘,收你性命的却是我!有趣!有趣!”法卫长不知不觉现出笑意来。 “卫长何故发笑?”文朔向法卫长问道。法卫长收心回神,手捻翘髭,轻松笑道:“鄙员见贵员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心中喜爱,故而欢喜!”“多谢卫长抬爱!”文朔拱手道。法卫长点了点头,以为回应,继而轻松笑问道:“贵员何来?”“鄙员由森国榞州布雾县而来。”文朔道。法卫长轻松笑道:“此来为何?”“寻人。”文朔道。法卫长轻松笑道:“贵员定然是搜寻犯人了!”“正是!”文朔道。法卫长轻松笑道:“贵员同行几人?”“十九人。”文朔道。法卫长心内想道:“这小子竟有这许多同行公员相伴!我杀他一个……” 法卫长有点儿不轻松笑道:“看来贵员不仅寻人,贵员还要捉人啊!”“人已寻到,鄙员众同行人员一部分在北监视案员,一部分在南拜见吾森国驻垚御遣使,以待贵国礼部、刑部批文准许鄙众在贵国境内擒捉案员。”文朔道。法卫长心内讶道:“礼部!刑部!这帮家伙动静还不小!”法卫长多了点儿不轻松笑道:“贵众已有人前往鄙国国都了?”“是啊!他们都到贵国国都好几天了。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来此寻我了!”文朔道。法卫长心内讶道:“他的同伙现在应该来此寻他!此?是此地?还是此衙?”法卫长又多了点儿不轻松笑道:“贵众知道贵员在此……处?”“他们知道鄙员领众百姓到贵衙报案告状,自然知道鄙员在此啊!”文朔道。法卫长不轻松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卫长怎如此关心鄙员,却不关心众百姓报案告状事?”文朔向法卫长道。法卫长假轻松笑道:“贵员所呈讼状上写的清清楚楚,无须相问,无须相问。呵呵……” 法卫长欲问之事,已问;欲知之事,已知。继而假装无意之态,将西客厅扫视一番,停目于门口,心内想道:“文朔有同属公员知道其来至本衙报案告状,若众森国公员寻找文朔与众报案百姓……司法佐可以告知众森国公员,审案结束后,文朔与百姓们皆已离开本衙。众森国公员知道审案结束,便不会再寻众报案百姓,那文朔已是死无对证,本衙只回其众一个‘不知’,其众为之奈何?再则,天下捕快多得数不胜数,区区一个小小捕快消失了,好比茂林落一叶,牛群掉一毛,谁会在意!本州司法参军足可假饰命令本衙公员寻找文朔,无限期拖延下去。时间一久,众森国公员不得不回森国消差,而后按照惯例,森国公员将会转托本衙全权负责寻找文朔。再往后,定是不了了之了!……若是如此结果,毒杀文朔,可为。……如何毒杀?如何毁尸?如何出门?……毒杀……我一会儿到厨房选一盘香糕蜜果和一壶新茶暗地下毒,然后让厨房仆役端来,哄着文朔吃下。毁尸……不可在此。文朔毒毙,我将其尸身装入宽长布袋内,藏于此客厅屏风后。出门……须等夜晚人眠之时,将布袋转移至荒郊,毁尸完事!” 法卫长分析谋划已毕,便让文朔在西客厅稍候,起身欲出离西客厅,去厨房施毒。“卫长哪里去?”文朔向法卫长道。法卫长笑道:“鄙员替贵员前往刑院看看参军大人公务理毕否。”“卫长不查验鄙员公职凭证么?”文朔道。法卫长看了看文朔,伸出手去,尴尬笑道:“鄙员冒昧了!”文朔将厝金银赤铜凭匣递与法卫长,法卫长仔细看了看,继而由内取出赤彩绫凭。法卫长心内讶道:“这厮竟有厝金银赤铜凭匣!而且铜匣内镶嵌赤玉胆,盛置赤彩绫凭!”法卫长展开赤彩绫凭,仔细观看上面绣文: 森役凭 国籍:森 道属:开延 州属:榞 县属:布雾 姓名:文朔 诞年:上元己酉 职位:经制正役 州誉:一等战卫 国誉:忠义法智勇五星功勋正役 颁发时间:甲子年十月 赤彩绫凭左侧是五彩官制络丝精绣森国吏部官印图徽 法卫长看毕文朔职凭,心内讶诧道:“十六岁!州级一等战卫!国级五星功勋正役!此为何人?此中有诈否?” 法卫长正在疑惑,文朔又将自己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递与法卫长。法卫长看着手中的五星功勋正役职牌,心内厌嫌道:“这厮分明是在向我卖弄啊!” “鄙员蒙吾主森王恩宠,愧受五星功勋,此来贵国公差,实是不敢招摇,还望卫长保密。”法卫长观看文朔职凭职牌时,文朔道。法卫长闻听此言,酸辣灌顶,面现一笑,心内想道:“你这还不敢招摇啊!那你敢招摇,岂不是让人为你举牌抬匾,鸣锣开道!”法卫长看了看文朔,转了转目,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呵呵两声,将厝金银赤铜凭匣与五星功勋正役职牌递还文朔。继而向文朔拱了拱手,以代告辞,旋即出厅而去。 法卫长出离寅宾馆西客厅,心生异念,他未前往厨房,亦未急于去见司法佐。法卫长缓步向寅宾馆内的净厕行去。“司法佐让我在文朔饮用的茶水中下毒,了结文朔性命。我却因想拿我手里的丧命鬼 —— 文朔取取乐,而未立即施毒。岂料文朔这棵嫩草在我看不到的地下竟有着‘通灵根’!我若断了文朔的命根,必然有妖魔鬼怪钻出来,向我索命!到那时,别说司法佐不敢出手保我,就是司法参军也要袖手了!” 第253章 收手小捕快 出手娱畅园 法卫长捻着翘髭,进入净厕,蹲在一个茅坑上,想道,“我让别人死,是为了我更好的活!我先收别人的命,再送自己的命,那岂不是买卖了么?我可以买命,却绝不会卖命!管你是司法佐,还是司法参军!老子杀人,嘴上说的是为了你们,可心里想的是为了自己啊!你们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我怎么可能为你们卖命!……司法佐让我毒杀文朔,再毁尸灭迹,我不按其意行事,不让其称心,其定让我闹心。……这可怎么解?……我若让其惊心,或可令其不敢再动杀心。这样一来,我就未逆其心了!我未逆其心,其也就不会让我闹心了!好!好!好!……我怎么吓唬司法佐,才能让其惊心呢?……”法卫长定睛动脑,思考一番,最后面现笑意,心内连夸自己三个“高”字,旋即站起身,迈起步,出了净厕。 法卫长本以为文朔小小年纪,小小捕快,没有实力,没有背景。让这小小人儿消失,实是小小事儿!岂料法卫长心里的小小事儿,在与文朔见面后,竟转变成为令其无力下手,不敢出手的大大的事了!法卫长不去完成司法佐安排的任务,转而怀揣自己的鬼心思进入刑院,步入法庑,面见司法佐,拱手躬身道:“大人!文朔除不得啊!”司法佐讶道:“你没杀文朔?”法卫长道:“小役不敢给大人添麻烦啊!”“麻烦?”司法佐看了看法卫长,不悦道,“给我添什么麻烦?”法卫长道:“小役探知文朔乃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他此番遵奉森国刑部命令,与十九名同属公员来垚缉犯。并且其三名同属公员已与国都内的驻垚森王御遣使取得联系,先向刑部申请越域辑捕批文,再来本衙与文朔会合。”司法佐讶道:“驻垚森王御遣使要来本衙与文朔见面?他们都知道文朔来本衙了?”法卫长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文朔这小子毒啊!”言毕,法卫长看了看司法佐。司法佐掂量掂量自己的职权轻重,又衡量衡量法卫长的忠心程度,亦不敢再让法卫长向文朔出手。 司法佐让法卫长退去后,即往刑院法厅面见司法参军,禀告法卫长探知的“实情”。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动不了文朔,那就动娱畅园!一定要清理干净!我给你一夜时间。”司法佐拱手躬身道:“下官遵命!”继而,司法佐退出法厅,返回自己法庑,让法庑传禀士前往刑院卫厢,去传法卫长来见。 法卫长先进寅宾馆净厕想出“妙计”,再入法庑道出“巧言”,司法佐果然转念。法卫长见唬住了司法佐,心内欢喜。他退出刑院法庑,返回刑院卫厢,让属下法卫为自己沏了一壶香茶。法卫长舒舒服服地歪倚着靠椅,美美地将一盏香茶送至嘴边……法庑传禀士进入卫厢,告知司法佐传召其法庑相见。 法卫长见司法佐再次派人传召其至法庑相见,心内厌道:“这个多事精!他哪儿来那么多的屁事?只要他在衙内,我就没个清闲!”法卫长放下送至嘴边的香茶,向传禀士笑道:“我即刻就往法庑去。” 法卫长进入刑院法庑,司法佐道:“参军大人想动娱畅园。你用一夜时间,将娱畅园内隐患全部排除。可毁的,毁!不可毁的,藏!你带领本衙三十名可靠法卫身着民装以夜幕做掩护,做得一定要干净利落。”法卫长满脸忠诚道:“请大人放心!小役定会尽心效力!”司法佐道:“你办事,我放心。去罢!”法卫长面露笑容,拱手躬身,应了一个受宠欢喜“诺”,继而退出刑院法庑。 法卫长面色平和,边向刑院卫厢行去,边心内想道:“儿们屙屎,我屙尿,茅坑唯由老子掏!这窝乌龟王八官儿!一遇脏事,就都将龟头王八爪子缩到瘪壳里,装卵子!……文朔啊!文朔!你这小兔崽子闲着没事,乱打什么洞?你在娱畅园里撒欢打洞,害我憋气窝火堵窟窿。……这世上怎么就没个让我欢喜的人呢!诶(éi)!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好事啊!好事!嘿嘿!”法卫长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内狂喜,面色平和,继续向刑院卫厢行去。 法卫长步入刑院卫厢,将其内众法卫扫视一番后,剔出几个平日里“不合群”的碍眼法卫,安排他们将刑院扫除一遍。那几个“不合群”的碍眼法卫脚跟方过卫厢门槛,便有知趣识味的法卫关了卫厢门。法卫长向众“合群”的顺眼法卫道:“法佐大人命令咱们执行秘密任务……” 夜幕降临,法卫长与三十名法卫更换民装出离州衙,在车马行共征用十辆篷车径往娱畅园而去。法卫长行至娱畅园门口,众守门宄驽疾步近前拱手躬身问安。法卫长昂首斜眺不理宄驽,其后一名麻子法卫向众宄驽出示法卫职牌道:“我们是州衙公员!今晚娱畅园歇业谢客,接受检查。你们快传伎媨至园中赏厅接受审问。”为首宄驽笑道:“糜公管,今晚又有‘任务’啊!您先和众位公管到赏厅用茶。小民在园里知会一声。”麻子法卫将脸一沉,那脸上的每一个麻子好像都在向为首宄驽鄙夷撇嘴。麻子法卫向为首宄驽蔑视道:“知会?知会什么?滚一边儿去!”为首宄驽见况闻言,急忙躬身,应了一个卑微诺,旋即反身进入娱畅园大门。麻子法卫向其余宄驽道:“快让园内客人离开娱畅园。两刻后,任何人不可出入娱畅园。”众宄驽向众法卫躬身,齐应卑微诺,旋即疾入娱畅园大门,去见伎媨问意。法卫长见宄驽们都已进入娱畅园,即让众法卫进入娱畅园,再让两名法卫在门内监守,二十名法卫在娱畅园中监控。法卫长率其余八名法卫随自己前往娱畅园内赏厅待见伎媨。 门口众宄驽陆续奔至娱畅园后院面见伎媨,将门口事尽告伎媨知。伎媨闻告,并不急于起身去见众州衙公员,她稳坐屋内,心中暗想:“州衙公员封禁我娱畅园!这是谁的命令?凭我与州衙大小官吏的私情,若有公事,应先有州衙公员向我传信啊!今天下午开门迎客后,先有客人传言州衙前众百姓报案告状,指我娱畅园施害良家女子。后有客人平谣,说是众百姓因私财纷争而报案告状,并不与我娱畅园有关。自从闻讯,我心内着实疑虑,看来……”“媨姐,州衙公员让园内客人们在两刻之内离开本园。两刻过后,任何人不可出入本园了!您怎还不拿主意啊!”一宄驽见伎媨默思不语,急向伎媨催促道。 “吵什么吵!慌什么慌!多大点儿屁事!你们给客人们一些歉礼,哄客人们出园去。老娘看看州衙公员来园里耍什么?”伎媨恼厌言毕,见众宄驽急疾而散,便起身出屋而去。伎媨姗姗步入娱畅园赏厅内,向法卫长敛衽拜道:“贱妇拜见公管!”法卫长向伎媨“嗯”了一声,继而向麻子法卫使了个眼色。麻子法卫会意,即让其余七名法卫出厅关门,在外监守。法卫长向伎媨道:“我奉上官之命,消除娱畅园中不法之物,转移娱畅园中不法之人。时不可待,你即与我合力为之!”伎媨轻松道:“公管之言,贱妇不懂。”法卫长见伎媨毫不在意,即低声道:“事发了!今日上午,有数百百姓到州衙报案告状,指你娱畅园施害良家女子。我奉法佐大人之命,前来帮你解脱。事况紧急!你莫演戏了!” 麻子法卫向伎媨道:“媨姐,咱们都是自己人。有话尽可明说。今天晚上必须得把娱畅园料理得干干净净,稳稳妥妥的。切莫耽误时间。”伎媨看了一眼麻子法卫,道:“我要见墨庄主。”法卫长道:“我们来此是参军大人的命令。你见墨庄主,又能如何?”伎媨闻知众法卫到来,是刑院司法参军的命令,实是心不稳,意不定。法卫长见伎媨不应,便咬牙发狠道:“娱畅园不净,谁都好不了!”伎媨道:“我……”法卫长截言道:“你不见今晚来你娱畅园的公员都是刑院法卫么?我们可不是普通衙役!你看不出事态的严重性么?你现在只有服从!你即刻将朱黑送来的女子集合于此厅之内。再将其众卖身契和伶伎书取来交我。这些人证物证一个也不能留在娱畅园内。” 第254章 百余女出城 司法佐探信 法卫长不待伎媨回言,即向麻子法卫抬颌示意。麻子法卫会意,一把捉住伎媨的胳膊,硬挟着伎媨步出赏厅。伎媨见自己的胳膊被麻子法卫紧紧握在手中,心内实是厌嫌至极。“糜公管,墨庄主在此,您也如此对我么?”伎媨厌容冷言向麻子法卫道。麻子法卫即时松手,赔礼献笑道:“媨姐,看你这话说的!小弟就想和媨姐亲近亲近!以后好张嘴拜求媨姐在墨庄主和参军大人面前给小弟多多美言啊!呵呵……”伎媨用手中的丝帕掸了掸被麻子法卫弄皱的衣袖,继而姗姗行遍娱畅园,点选由朱黑送入娱畅园的女子到赏厅集合。“朱黑送来的人都到赏厅去了。”伎媨目视前方向身后如狼似狗的麻子法卫道。麻子法卫躬身转至伎媨面前,献笑道:“她们的卖身契和伶伎书何在?”伎媨道:“在后院三进正房西室内的紫檀箱里收着呢!” 伎媨不理麻子法卫,任其跟在身后。二人同入后院三进正房西屋,伎媨取出荷包内的两把钥匙,分别旋开两把铜锁,继而开启紫檀木箱。伎媨取出箱内一个黑漆木匣,递与麻子法卫道:“朱黑送到娱畅园里的那些贱货的卖身契和伶伎书都在这里了。你拿去罢!”伎媨轻抚着胸口,弱弱道:“我累了!恕不奉陪!请慢行!” 麻子法卫打开黑漆木匣,见其内装满了卖身契和伶伎书,便向伎媨笑道:“媨姐受累了!兄弟告辞了!”伎媨将麻子法卫送出正房门,望着麻子法卫出离三进院,缓缓关上正房门,轻轻插上门闩,急急步入西室,急疾开启紫檀木箱,疾疾取出一个红漆木匣。伎媨呆呆地看着箱内的黑色物件,心内诧道:“这是什么鬼物件?怎进来的?”伎媨取来鸡毛掸子,用竹柄将那鬼物件挑了出来。原来是一件男人的夹袄。而且还是一件带着汗臭味的男人的夹袄。伎媨厌嫌万分,伸直双臂,远远地挑着夹袄步出西室,将夹袄和挑那夹袄的鸡毛掸子一并丢在了正房门口处。伎媨急急返回西室,急疾再看紫檀木箱之内。“空了!?”伎媨惊得头晕腿软,瘫坐在地,心内想道,“谁拿走了我私藏的信笺?……应该不是与州衙有关之人。否则,他们见了我私藏的信笺,必来责难追究于我。……会是谁呢?……园里的贱货们?……此刻,园里人杂事乱,不容我查寻啊!……这可如何是好?……”伎媨不见私藏的信笺,实是心慌意乱。 赏厅内,法卫长见百余女子陆续而至,麻子法卫携百余份卖身契和伶伎书亦至,便命令众法卫驱逐娱畅园内行动迟缓的客人们。待娱畅园内的客人们散尽,法卫长便按每份卖身契和伶伎书上的人名,逐一点提核实厅内女子。核实毕,法卫长将百余女子分成十组,每组女子被硬塞入一辆篷车内。而后,法卫长命令三十名法卫,三人看守一辆篷车,分别前往事先设定在四方城外的驻地。法卫长随东方三辆篷车出城。 翌日天明,法卫长独自返回州衙,向司法佐禀告昨晚事。司法佐闻禀,心甚满意。继而,司法佐向司法参军禀告昨晚事。司法参军闻禀,心有余虑,向司法佐道:“此番突生异事,理应小心谨慎!你还须探探文朔的实底。以免文朔跟咱们耍狡兔三窟的伎俩,让咱们先得心应手,后措手不及。咱们一定要将文朔的所有门路全查清,都封住。”司法佐闻言,甚以为是,即召法卫长同往寅宾馆面见语试文朔。 法卫长引领着司法佐来至寅宾馆,在西客厅召见文朔。一番官堂言语后,司法佐向文朔道:“文司役年少有为,定出非凡之家啊!”文朔道:“法佐大人夸赞了!邻役家在山村,务农为生。”司法佐又道:“本官听闻文司役荣获森国五星功勋。那可是森王御批的荣誉啊!”文朔高拱双手道:“蒙吾主森王垂爱!”司法佐问道:“不知文司役立何大功?”文朔道:“擒匪而已。不值一提。” 司法佐又问道:“文司役怎知土匪朱黑与娱畅园伎媨勾结施害良家女子的呢?”文朔道:“邻役曾偶遇朱黑群匪强抢民女。乱战后,擒得朱黑属内一匪首,审问得知朱黑与娱畅园伎媨恶行。”司法佐道:“匪类无德义,其言不可信!”文朔方要开口出言,司法佐压住文朔道:“文司役欲告娱畅园伎媨与土匪朱黑勾结施害良家女子,必有多方证据了!”文朔道:“邻役曾在娱畅园亲闻受害女子亲述受害经历。”司法佐坦然自若道:“哦!人证。贵员还有何证据?”文朔道:“邻役还有那个被擒的朱黑属内匪首的口供录卷。”司法佐坦然自若道:“哦!物证。那朱黑可曾招供?”文朔道:“朱黑不曾招供。”司法佐道:“朱黑何在?”文朔道:“不知。”司法佐道:“那个招供的匪首何在?”文朔道:“押解途中死了。”司法佐嘴角微现一丝笑意,道:“贵员还有何证据?”文朔道:“这些证据还不够报案告状么?”司法佐欢欣笑道:“够了!够了!哈哈……” 司法佐见文朔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欢欣而笑,自觉略有失态。司法佐收了笑容,一本正经道:“文司役怎与数百百姓同来鄙衙报案?”文朔道:“邻役同行众员至各州县将众落难女子亲戚召集而来。”司法佐道:“贵同属众公员好热心!好热心啊!值得赞赏!”文朔道:“多谢法佐大人夸赞!其实天下人管天下事,理所应当!”司法佐装腔作势向文朔道了两个“好”,转而向文朔问道:“众外州百姓来鄙衙报案前,可曾在其本州县官衙备案?”文朔道:“时间紧迫,案况不明,不曾备案。” 司法佐闻听此言,心负皆释,神清气爽。继而拿起茶盏,饮了口茶,缓缓道:“文司役携众百姓报案告状,欲达称心目的为何?预期最佳结果如何?”文朔道:“自然是让受害女子们正名返家了!”司法佐点了点头,道:“文司役仁爱之心,令本官钦佩。本官定会相助文司役。但土匪与妓女皆属无德之类,其众之言不可信。倘若妓女们在州衙大堂上翻供,文司役可就大失森国捕快的颜色了!文司役可是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啊!此等荣光,可不能被妓女们毁了啊!文司役现在抽身,还不算晚!”文朔道:“多谢法佐大人关心。”司法佐见文朔无意撤讼,便也不去执意劝改文朔之意,以免引起文朔怀疑。司法佐又夸赞文朔数语,以让文朔等候其面见司法参军,请示上意为由,将文朔稳在西客厅。 司法佐前往法厅面见司法参军,禀告了文朔所掌握的证据、证人和其所欲达到的目的后,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坦然道:“一个死土匪的口供,一群消失了的妓女证人。文朔怎打这场官司?”司法佐得意道:“娱畅园内已是干干净净。任他文朔是森国几星功勋正役,也枉然!哈哈……” “墨参军!鄙仆有事禀报!”法厅外,有一刺史近侍拱手躬身道。司法参军朗声道:“进厅来!”刺史近侍应诺,启门入厅,向司法参军禀报道:“启禀大人!使君让鄙仆报知大人,朝廷已派出吏部与刑部、礼部三位员外郎前来本衙问寻,是否有留困于本衙的森国捕快文朔。使君言,本衙正大光明地!绝不会有留困外国公员之事。使君望大人命人核实。勿令本衙受辱。大人尽心!使君安心!”司法佐惊道:“区区一个外国小捕快事,大王竟然派出三部员外郎前来核查!这……这于理不合啊!”司法参军讶道:“三位员外郎已到本衙了!”刺史近侍道:“三位员外郎将于明日到达本衙。此为内信!两位大人勿宣!”言毕,刺史近侍看了看司法参军与司法佐。司法参军与司法佐皆会意,继而微微颔首相应。 刺史近侍离开法厅后,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午餐后,选两名州衙内咱们的心腹马快护送文朔回返驻地,陪伴其直至明天吏、刑、礼三部员外郎到达本衙之时。而后,让两名马快携文朔入衙,以证本衙并无留困森国捕快之事,亦防文朔再生旁乱之事。”司法佐领受司法参军之命,离开法厅,布置任务去了。 第255章 三郎至垢州 二郎问文朔 翌日上午,吏部员外郎与刑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抵达垢州城。垢州刺史与别驾、长史于二堂——礼睦堂相候。垢州司马率司功参军、司仓参军、司户参军、司兵参军、司法参军、司士参军出衙迎迓,并将吏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请入垢州州衙二堂——礼睦堂。堂内垢州刺史与别驾、长史起身欢迎。 垢州刺史与吏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互道一番官堂言语后,垢州刺史吩咐州衙准备佳宴。垢州刺史与众佐僚相陪享宴。欢宴过半,礼部员外郎向垢州刺史道:“下官闻驻吾国森王御遣使通告,其国外事捕快曾至贵衙,可实否?”垢州刺史道:“确有一名森国捕快来过鄙衙。”礼部员外郎道:“其人今何在?”垢州刺史道:“那森国捕快已回其驻地去了。”礼部员外郎道:“下官欲向其问话,烦请贵衙寻其来见。”垢州刺史闻言,心内不悦道:“这礼部员外郎好生无礼!我在此盛宴相待,他却如此败兴。可恶至极!”垢州刺史向礼部员外郎笑道:“本官即刻命人去寻森国捕快。”垢州刺史向司法参军道:“墨参军,那森国捕快是你们刑院接待的。还是你们刑院派人去寻罢!”司法参军起身,拱手应诺,离宴席,回法厅,召司法佐来见,让其按昨日计划行事。司法佐遵意,即按昨日计划,派出本衙传禀士前往城郭大宅院,请文朔入衙与相关要员面谈解救众民女事。 传禀士按文朔留在垢州州衙的驻址信息,来至垢州东郭文朔租赁的大宅院,告知两名马快司法佐之意,两名马快即见文朔,传达司法佐之意,欲携文朔前往垢州州衙。文朔编个理由,将两名马快稳在大宅一进院内,独往二进院去见爻刹兄弟,告知垢州州衙来人传其见官陈案。文朔再独往三进院去见自己众善卫,合议应对垢州州衙之策。诸事理定,文朔与叶风同随垢州州衙传禀士及两名马快前往垢州州衙。 垢州州衙刑院法卫引文朔与叶风往州衙刑院西客厅,与司法佐相见。文朔向司法佐拱手躬身道:“邻役拜见法佐大人!”司法佐道:“文司役免礼!”叶风向司法佐拱手躬身施礼拜道:“鄙员刑部外巡法监叶风拜见法佐大人!”司法佐抬手道:“叶法监免礼!”待叶风起身,司法佐面带笑意向叶风与文朔道:“叶法监与文司役请坐!” 待叶风与文朔就座后,司法佐先向叶风道:“叶法监来本衙所为何事?”叶风道:“鄙员与文司役同为娱畅园内落难女子事而来。”司法佐向叶风哄道:“叶法监放心,本衙定会认真办理此案。”转而,司法佐向文朔道:“今日有吾国礼部员外郎来至鄙衙,文司役可知否?”文朔道:“邻役知道。”司法佐道:“文司役怎知?”文朔道:“昨日午后,邻役回至城外驻地,得知同行众公员于前日由贵国国都返回此地,其众不见邻役,便各方探寻信息,待知邻役留于贵衙后,即再往贵国国都拜见吾森国驻垚御遣使反应情况,吾森王御遣使联络贵国礼部后,贵国国主派出礼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来贵衙问寻此事。” 司法佐饰笑道:“误会!误会啊!文司役,鄙衙公务繁忙,司法参军与本官都抽身不得,不能及时会见文司役。故而请文司役做客鄙衙,待司法参军与本官办毕公务,便可即时会见文司役了!这可是司法参军与本官的一番好意啊!岂料贵同行公员上报为鄙衙留困文司役了!这实是误会!大大的误会啊!” 司法佐看了看文朔,装出一副忠厚和善的面容,亲近笑道:“既然是误会,便应化解。文司役随本官拜见礼部员外郎,解释一下,可好?”文朔道:“邻役愿往。”司法佐闻言欢喜,即携文朔前往礼睦堂。叶风起身欲随往,司法佐向叶风笑道:“叶法监稍候!礼部员外郎点名召见文司役。”叶风闻言,只好留在西客厅等候文朔回返。 垢州刺史为三位员外郎安排的佳宴已毕,众官重聚于礼睦堂内。此刻,礼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与垢州州衙众官员正在畅谈。司法佐行至堂前,报名而入,向众上官施礼毕,特禀礼部员外郎,森国捕快文朔已至堂前。礼部员外郎即召文朔进堂相见。 司法佐引领文朔进入礼睦堂,向文朔介绍哪位上官是礼部员外郎后,文朔大礼参拜道:“邻役森国步快文朔拜见贵邻礼部员外郎大人!”礼部员外郎向文朔道:“免礼!立身!”待文朔起身后,礼部员外郎仔细看了看文朔,心内想道:“此少年好生英朗!……他小小森国步快来我垚国率数百百姓告状,造事官衙,此刻立于我垚国众高官面前,却毫无怯色,不愧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森国五星功勋正役啊!” 礼部员外郎向文朔道:“文司役何来?”文朔道:“由此衙两名马快相携自垢州东郭驻地而来。”礼部员外郎道:“此衙两名马快何故相携?”文朔道:“邻役于前日入此衙,留至昨日午后,由此衙两名马快相携返回垢州东郭驻地,两名马快相守邻役一晚,今又由两名马快相携来此。至于其中道理,邻役不知。”司法佐闻听文朔如此之言,登时色变。 礼部员外郎转首向垢州刺史望去,垢州刺史转首向司法参军望去,司法参军转首向司法佐望去。司法佐向堂内众官坦然道:“文司役乃外国公员,卑职为表吾垚国礼仪之邦,好客之道,故而特派本衙马快相陪,以便随时提供帮助,予以照顾。”司法佐面现笑意向司法参军望去,司法参军面现笑意向垢州刺史望去,垢州刺史面现笑意向礼部员外郎望去。 礼部员外郎向垢州刺史笑道:“如此甚好!”垢州刺史回笑道:“国之礼仪,弗敢疏略!”文朔心内道:“司法佐反应好快!我这突然一击,打空了!”礼部员外郎向垢州刺史道:“前两日,贵衙相留文司役,必然是贵衙欲尽地主之谊了!”垢州刺史道:“正是!”礼部员外郎又向文朔道:“前日,文司役何故来至此衙?”闻听此言,垢州刺史与司法参军、司法佐齐向礼部员外郎望去。文朔道:“邻役获知垢州娱畅园内多有匪类施害女子,特与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亲戚同至州衙前呈状报案,欲请此衙上官彻查娱畅园,救出娱畅园内落难女子。”闻听此言,礼部员外郎转首向刑部员外郎望去。 刑部员外郎向文朔道:“娱畅园内有多少落难女子?”文朔先向刑部员外郎施礼,再回言道:“邻役查知娱畅园内共有一百六十九名落难女子。”刑部员外郎转首向垢州刺史望去,垢州刺史转首向司法参军望去,司法参军转首向司法佐望去。司法佐向刑部员外郎禀道:“下官已派本衙公员前往娱畅园调查,但其内并无文司役所言落难女子。或许是娱畅园内的伶伎向文司役调侃。”刑部员外郎闻毕司法佐之言,未与相应,转而向文朔道:“文司役可有证据证明娱畅园内有落难女子?”文朔道:“邻役有证据。”刑部员外郎向垢州刺史道:“贵衙审审此案?”垢州刺史看了看刑部员外郎,心内恨道:“我衙署办案与否,何须你来多嘴!你这厮是有意生事啊!我盛宴与你,你还向我乱吠……你这郎(狼)是喂不出情来的啊!”垢州刺史面色淡然道:“有人至鄙衙报案,鄙衙必然办案。”垢州刺史向司法参军道:“墨参军,你来审理此案。”司法参军起身向刑部员外郎拱手躬身道:“文司役反映的情况,鄙衙已派公员详查过了。娱畅园内有被匪类施害的女子,实系无中生有,谣言尔!” 转而,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本官所言可是实情?”司法佐道:“大人所言是实情。本衙公员已调查清楚,娱畅园内并无文司役所言落难女子。”司法参军向文朔道:“文司役是否被人蒙骗,误报此案?”文朔闻听娱畅园内并无落难女子之言,毫不在意。文朔道:“或许众落难女子受到了威胁,不敢承认自己是落难女子,也是有可能的。”司法佐看了文朔一眼,心内笑道:“小子,你倒是自作聪明!还受到威胁了。不敢承认了。哈哈……我可没说假话。娱畅园里可是真的没有你想解救的人了。你就等着当众出大丑罢!哈哈……” 第256章 伎媨改处理 参军多思虑 文朔向司法参军道:“大人将娱畅园伎媨提至贵衙,一审便知实情。”司法参军与司法佐闻听文朔此言,皆觉自己被文朔突袭了失算之处。司法参军与司法佐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 刑部员外郎向礼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道:“咱们奉大王圣旨,前来垢州州衙问寻森国捕快事,如若不阅审此案,似乎有违圣意啊!”礼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同向刑部员外郎颔首相应。垢州刺史急道:“三位大人鞍马劳顿,还是先休息休息罢!再则,初审还须传唤证人,收集证据,耗时的很!一时半刻不见分晓!待证人证据到齐,本官自会相请三位大人阅审此案。”刑部员外郎看了看垢州刺史,笑道:“多谢使君关心。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三人等候使君佳音!” 礼睦堂内众垢州官员见垚王派来的三位员外郎欲阅审文朔牵出的“娱畅园施害民女案”,多有意外。遇此局面,司法参军眼望垢州刺史不知何去何从。垢州刺史向司法参军道:“墨参军,此案速办。莫让三位大人久等!”司法参军会意,拱手应诺。继而让司法佐派人引领文朔前往大堂西侧的暖阁等候升堂。司法参军再告知司法佐到大堂东侧暖阁定立办案事宜。 大堂东暖阁内,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文朔那厮人小鬼大。他既然提出将娱畅园伎媨提至大堂受审,必定还有后计。如今有三位员外郎意欲阅审本案,咱们容不得半点儿失误啊!”司法佐向司法参军道:“大人的意思是……将娱畅园伎媨……”司法参军狠道:“处决了!以绝后患!……你先派本院卫厢亲信法卫处决那个贱人……‘自缢’。再派本衙快班步快去娱畅园提人。……我在东暖阁得你回信,再施后举。”司法佐向司法参军道:“请大人在此静候佳音!” 中午,司法佐来至大堂东暖阁。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问道:“娱畅园伎媨怎样了?”司法佐道:“已经处理了。”司法参军道:“你亲自监督处决的。”司法佐道:“不是处决,是处理。”司法参军看了看司法佐,惑道:“什么意思?”司法佐道:“令弟处理的。”司法参军恼道:“他处理?他怎么处理?你让他去做了?”司法佐道:“下官怎会让令弟去做此事。昨晚,令弟陪伎媨……今日午前,下官到娱畅园后院寻捉伎媨时,令弟正与伎媨在一起……令弟知道下官准备处决伎媨后,缠磨下官多时,极力保全伎媨性命。令弟保证,从今后,伎媨再也不会露面现身了。”司法参军一掌拍在几案上,动了动嘴,却没有出声。 司法参军咬了一阵牙,叹了口气,缓缓道:“那贱人驻地的残污剩垢可清理了么?”司法佐道:“干干净净!”司法参军严肃道:“你可要仔细了。此事可大可小。切莫让一个贱人污毁了咱们的仕途。”司法佐闻听此言,不禁踌躇起来。司法参军见状,问道:“怎么了?难道又有新状况出现了?”司法佐道:“令弟在娱畅园曾向下官透露,伎媨向令弟提起,令弟寄与伎媨的私信,不知哪儿去了!”司法参军想了想,阴脸道:“私信?不光是淫言秽语罢!”司法佐道:“令弟不向下官详言,下官也不好详问啊!”司法参军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司法参军见情况有变,又与司法佐密谋一番。而后,向司法佐一挥手,阴脸道:“去探探文朔,看其是否知道娱畅园伎媨私信事。” 司法佐遵司法参军之命,来至大堂西暖阁再见文朔。司法佐向文朔道:“昨日,娱畅园伎媨出城办事,至今未归,无法提审。在此期间,文司役不能提供由娱畅园提取的其他证据,本衙便不能立案开审。文司役只有耐心等待本衙捕快搜寻娱畅园伎媨了。”文朔面现失落之色,向司法佐道:“邻役现在拿不出其他证据。只好耐心等待了。”稍顿,文朔向司法佐问道:“邻役听说,众报案苦主现在城外馆驿驻留。实否?”司法佐道:“为了众百姓食宿和安全着想,此等安排最佳。”文朔道:“邻役想请贵衙批准,此案开审时,能引众苦主来衙参与公审。”司法佐道:“全来……恐怕不行。不过,文司役可前往本州东城外馆驿选出三位闲民代表百人至本衙公审。”文朔道:“众苦主皆为贤民,皆有知情权。邻役无权阻止任何一位苦主前来贵衙参与公审。”司法佐不屑道:“那些愚民懂得什么?来与不来有何关系?文司役,我提醒你,人多了乱说,狗多了乱叫。你不要自找麻烦。”文朔闻听此言,怒火骤燃,但为众苦主争取机会,只能压抑自心之怒。 文朔向司法佐道:“二三人的事案再大,范围却小;二三百人的事案再小,范围却大。娱畅园施害民女案实是引众注目的特案。如今,吏部与刑部、礼部皆在关注此案,朝廷功奖指日可待。邻役若未看错,法佐大人应是本案主作,良机就在大人手中。大人用此良机成功,弃此良机成憾。大人若让众苦主皆来贵衙参审,实为大益。请大人三思。”司法佐心内笑道:“文朔,你个小屁孩儿!你这是在和我用计么?香饵钓鱼!你个黄嘴小雀竟和老鹰斗飞!不自量力!”司法佐向文朔笑道:“可惜啊!良机非机啊!本官去向参军大人请示,看参军大人是何意见。”言毕,司法佐往大堂东暖阁而去。 司法佐步入东暖阁,向司法参军道:“大人,下官已向文朔试探过了。文朔应该与伎媨失信事无关。”司法参军道:“但愿文朔没有骗你。”司法佐笑道:“大人是不是太高抬文朔了!一个山村土娃能有鸡蛋大的脑子,就不错了!他只配低头在土里刨虫。难道他还能飞上天去,凌驾众禽?”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正色道:“文朔仪态不俗,非等闲之人!”司法佐道:“文朔仗着自己上过战场,穷显罢了!”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本官阅人无数,不会偏差太大。你绝对不可以轻视他!记住了么?”司法佐随口道:“下官记住了。” 司法参军自言自语道:“朱黑!朱黑?文朔!文朔?朱黑!文朔!文朔?朱黑?”司法佐道:“大人,朱黑怎样?文朔怎样?”司法参军道:“我怎么觉得文朔向咱们隐瞒了许多事情呢!”司法佐道:“大人觉得朱黑在文朔手中?”司法参军不答问语,自顾自地言道:“文朔能引来吏、刑、礼三部员外郎……不简单啊!”司法佐道:“那不是文朔不简单。而是森王御遣使小题大做的缘故。大人不必多虑!”司法参军道:“刑部员外郎提议阅审‘文朔案’。你觉得简单么?”司法佐轻松笑道:“刑部的员外郎自然对审案感兴趣了!干一行,爱一行么!哈哈……” 司法参军道:“文朔在礼睦堂内面见众高官,泰然处之!你怎解?”司法佐道:“无知无畏!”司法参军道:“咱们告知文朔娱畅园无落难女子,伎媨失踪,文朔还是泰然处之!你又怎解?”司法佐道:“无智无忧!”司法参军看了司法佐一眼,心内道:“我看你才是‘无智无忧’!你也只配做我的辅官,跑跑腿,动动手!”司法参军收了暗心思,再向司法佐道:“你觉得一个小傻子能造出此时乱局?”司法佐道:“文朔不是说他有同伙么?”司法参军道:“你见了?”司法佐道:“没见。”司法参军看着司法佐,道:“我让你小心仔细对待文朔,绝非妄言。倘若有失,我、你、众人皆麻烦!”司法佐道:“下官谨记大人之言。”转而,司法佐偷看了一眼平日里无所畏惧的司法参军,心内想道:“他看出了什么?一个小小的外国捕快竟让他如此在意费心!”“你在想什么?”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问道。 司法佐道:“方才在西暖阁,文朔向下官提出欲往城外馆驿与众告状乱民见面。下官拿不定主意。故而在此犹豫。” 第257章 文朔见百姓 叶风对法佐 司法参军道:“那些愚民既无证据,又无权谋,让文朔去见其众,无甚大碍。再则,此刻吏、刑、礼三部员外郎皆在关注本案,阻止文朔与众愚民相见,反会引起非议和怀疑。”司法佐又道:“文朔想让数百百姓全来本衙参与公审。”司法参军不假思索道:“绝对不行!他最多带三个愚民来衙参审。”司法佐道:“下官明白了。大人还有何吩咐?”司法参军道:“没有什么了。辛苦你了。”司法佐笑道:“都是些下官应做的小事,何言辛苦!呵呵……” 司法佐向司法参军告退时,司法参军突又想到了一件事。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文朔案……咱们须有与文朔对证之人啊!”司法佐道:“对证?”司法参军道:“咱们偌大的垢州州衙大堂之上,只有文朔一方唱独角戏,好么?再则,吏、刑、礼三部员外郎皆在州衙内,咱们不能‘无作为’啊!”司法佐道:“娱畅园伎媨不能露面啊!”司法参军道:“娱畅园伶监。”司法佐笑道:“哦!下官怎将他忘了呢!哈哈……伶监是官衙选派的职员。正好与文朔对证!大人高谋!”司法参军向司法佐道:“你一定要向娱畅园伶监交代明白对证之要。并让他在大堂上不要畏惧公审。咱们会在大堂上为他压阵。” 司法佐领命后,向司法参军告退,再往西暖阁与文朔相见,告知文朔司法参军只允许文朔带三名报案百姓来州衙参审。文朔并不十分在意垢州州衙允许自己带几名报案百姓参审。他十分在意的是众报案百姓现状如何?于是文朔不再提及参审百姓人数,转而请司法佐派遣公员引其前往城外馆驿,去见众报案百姓。 司法佐传召法卫长来至西暖阁,向其道:“你引文司役前往东城外馆驿去见众报案百姓。你再帮文司役选出三个百姓来衙参审。”继而,司法佐交给法卫长一份执文。法卫长接过执文,躬身应诺,即欲引文朔乘马往东城外馆驿而去。 文朔向司法佐道:“邻役先向同来的叶法监相告去向。再与法卫长同往馆驿。”司法佐道:“文司役同法卫长去馆驿罢!本官可告知叶法监。”文朔道:“多谢法佐大人。邻役还有别事与叶法监说。”司法佐闻言,不好再阻止文朔与叶风相见了。 文朔与司法佐、法卫长来至刑院西客厅,与叶风相见。文朔向叶风道:“小弟已与礼部、吏部、刑部三位员外郎相见。刑部员外郎提议与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阅审此案。本衙公员未在娱畅园寻到伎媨。此刻,小弟欲与法卫长同往东城外馆驿去见众百姓。明日只有三名百姓可与小弟同至本衙大堂参审。”叶风道:“你只管去见众百姓。别事为兄去做。”文朔向叶风点了点头,继而向叶风拱手道别。司法佐见刑部外巡法监叶风与森国捕快文朔称兄道弟,便向叶风笑道:“叶法监与文司役是何兄弟?”叶风道:“世交兄弟!”司法佐笑道:“哦!好啊!”法卫长看了看叶风,又看了看文朔,心里有数,嘴里无话。 法卫长引领文朔乘马来至东城外馆驿,先拜见驿丞,呈上司法参军签署的州衙刑院执文。驿丞阅毕执文,即让一名驿吏引领法卫长与文朔往北面一座大院落行去。 文朔见院门前有四个佩刀的卫士在看守,心内甚为告状的百姓们忧心。文朔不去理会那四个卫士,径直向院门行去。四个守门的卫士见文朔将其众视为闲人,实是恼怒。甲卫士拔刀阻行,道:“呔!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要地。”此言一出,院门两侧的门房里钻出十余衣冠不整的垢州州衙执法卫士。与法卫长在后缓行的驿吏先向甲卫士朗声道:“这位邻国司役获本州司法参军大人之许,前来与众民相见。不必阻行,启锁开门。”甲卫士闻言,一脸不悦地看了一眼文朔,继而示意丙卫士与丁卫士启锁开门,放文朔入院。那十余衣冠不整的垢州州衙执法卫士同向本属上司望去。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向那十余衣冠不整的属下法卫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文朔步入院门,只见院内屋里尽是满面愁容的百姓。文朔向众百姓拱手道:“文朔来晚了!大家受委屈了!”院内众百姓见文朔到来,实如救星降临,急忙涌向文朔,道:“文公管,这是怎么回事啊?官府为何关押我们啊?……我们是告状的苦主,又不是犯法的罪人,怎反被囚禁了啊?……垢州官员把我们这些苦难之人当成什么了?……我们要入都找大官评评理!……咱们入都,哪个大官会理咱们啊?……咱们到堂州去找大正尹,让大正尹替咱们告御状!……”文朔不想激化众百姓与垢州官员的矛盾,于是向众百姓道:“大家再忍耐一晚。明日,我陪大家一起前往州衙公审!”众百姓欢喜道:“我能见到女儿了?……我能见到妹妹了?……我能见到姐姐了?……”文朔道:“对!大家很快就可以见到流落至垢州的亲人了!” “谁说我们关押囚禁你们了?谁说的?”法卫长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众百姓,横眉立目喝道。众百姓见一公员立在院中发威,谁也不敢出声,就连喘气都小心起来。法卫长见众百姓都低头不语,甚为得意。他将众百姓环视一番,高声道:“你们怎不知好歹!我们担心你们饥寒,担心你们内乱,所以供你们吃喝,供你们住宿,将你们保护在这里。你们不感谢我们,反在这里发牢骚!你们有良心么?啊?”文朔看了看法卫长,将其视为身动即闹,口动即臭的粪蝇,自己都不屑对付他。 文朔来至民众中间,民众便有了主心骨,大家不再焦虑不安。午饭后,文朔向民众讲解一番公堂上的礼节,公审中的法则。民众们为了能够顺利解救亲人脱离苦海,皆认真聆听,不敢怠慢。唯恐自己疏忽一言半举,而损害到亲人的向好前途、转佳命运。期间,文朔告知民众,自己将全程陪伴大家,为大家服务。民众们皆欢喜非常! 下午,叶风来至东城外馆驿,与文朔相见。叶风道:“为兄已向本部员外郎告知众报案百姓被囚禁事,并请本部员外郎想办法让众报案百姓全都参审。”文朔向叶风拱手道:“多谢大哥相助!”叶风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文朔向叶风道:“大哥见刑部员外郎可顺利?”叶风笑道:“刑部员外郎乃是为兄本属上官,与其相见自然顺利!”文朔与叶风交谈一时,引领叶风来至报案百姓中间介绍一番,众百姓齐向叶风拜谢相助之义。 返言文朔与法卫长离开刑院西客厅后,司法佐唤来一名法卫,转而向叶风道:“叶法监既到本衙,本官自当款待。请叶法监到寅宾馆暂歇。”叶风向司法佐拱手躬身道:“多谢法佐大人厚爱。鄙员不胜感激。但鄙员已知本部员外郎现在贵衙内,怎敢不去拜见。”司法佐闻言,心内恼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然驳我的面子!可恼啊!”司法佐心恼面笑道:“叶法监自然是要拜见刑部员外郎的。但刑部员外郎正与众高官议政,叶法监不会去扰众高官的要务罢!本官之意是叶法监先在寅宾馆午餐。下午,叶法监再去拜见刑部员外郎。”叶风道:“鄙员隶属刑部。自然不敢迟拜本部员外郎。大人自然理解鄙员心意。” 司法佐闻言,心内恨道:“叶风这厮区区一吏竟敢与本官对抗!可恨啊!这厮若非‘闹官兽’,我岂能容他!”司法佐饮了口茶,浇了浇心火,静心想道:“我让他现在就见刑部员外郎,他必定请求刑部员外郎相助办案。当本衙众上官知情后,必定怨我未能阻止叶风行举,未提前上报叶风与文朔之间的垢连,以致众上官未能提前掌握情况,未能提前谋定应对之策。”想至此处,司法佐心恨面笑道:“官吏应守制礼,岂能僭越不敬!本官亲往礼睦堂,向刑部员外郎通禀叶法监拜见之意。叶法监静候!”司法佐不待叶风回应,起身出厅而去。 第258章 叶风见刑郎 吏郎巧做局 司法佐进入州衙中进礼院,行至礼睦堂外,向门口一熟络侍仆道:“司法参军可在堂内?”侍仆回道:“司法参军在堂内。”司法佐道:“你即刻入堂,悄悄请司法参军出堂与我相见。”侍仆遵命,入堂后,引出司法参军来。司法参军见司法佐面色不正,自知有异。司法参军引司法佐远离院内侍卫侍仆,轻声问道:“何事?”司法佐向司法参军轻声道:“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司法参军闻毕司法佐反映的情况后,手捋浓密的胡须,思忖片刻,向司法佐道:“看来森国步快、刑部外巡法监、刑部员外郎是连环扣啊!” 司法佐向司法参军道:“咱们怎么办?”司法参军道:“咱们俩不可擅行!”司法佐道:“那叶风……”司法参军道:“咱们既不能拦,也拦不住叶风与刑部员外郎相见。一会儿,我入礼睦堂当众告知叶风欲拜见刑部员外郎。期间,我会暗示使君将三位员外郎请出礼睦堂。而后,我再向使君、别驾、长史、司马禀报‘闹官兽’出头伸角之事。至于如何定策布局,全由上官们做主罢!”司法佐道:“在咱们衙内,谁的智谋能与大人您相比啊!您不出策,娱畅园内事恐难平息啊!”司法参军向司法佐笑了笑,道:“身为下官不可上言啊!”司法佐闻言,即拱手躬身道:“诺!”司法参军向司法佐微笑道:“你回去告诉叶风等候刑部员外郎传召。”司法佐再次拱手躬身道:“诺!” 司法佐拜辞司法参军返回刑院途中,心内想道:“下官不可上言!这是给我听的啊!怕我抢位置啊!好!那你就一辈子只做司法参军罢了!你个贼心扫帚头!”司法佐回至刑院西客厅,向叶风道:“本官已请司法参军大人在礼睦堂内告知刑部员外郎,叶法监拜见之意。”叶风向司法佐拜谢道:“鄙员拜谢法佐大人!”司法佐摆手笑道:“叶法监多礼了!呵呵……”司法佐与叶风虚情假意之时,一传禀士来至刑院西客厅门口,向厅内朗声道:“刑部员外郎传召刑部外巡法监叶风二堂东客厅相见。” 叶风随传禀士进入二堂东客厅,即向刑部员外郎跪拜道:“末员拜见大人!”刑部员外郎先向叶风道:“免礼!立身!”再向传禀士道:“你可以休息了!”待传禀士退出东客厅,刑部员外郎向叶风道:“啸空,你让你义弟崔绒向本官传信,垢州州衙多名官吏涉嫌施害良家女子,申请本部参审娱畅园案,借机审查垢州官吏。本官向尚书大人汇报后,尚书大人急呈奏章,大王已然知晓娱畅园案。啸空,你可要拿稳了啊!此番可是惊动大王了!假如有失,不仅本官难保你继续留在刑部,而且你来刑部的目的也将再难实现,更为严重的是大王若枉费圣力,你难免欺君之罪啊!” 叶风沉默片刻,道:“末员有在娱畅园内提取的信笺为证。更让末员坚定信心的是垢州州衙接收数百百姓讼状后,不询录众报案百姓失踪亲人的案况,反将众报案百姓囚禁于东城外馆驿,此举足以证明垢州官吏与娱畅园落难女子案有关,其众涉嫌违犯国法!”刑部员外郎道:“本官向你阐明危害,也就尽心了!你好自为之!”叶风道:“多谢大人关怀!”刑部员外郎向叶风道:“你还有何事需要本官帮助么?”叶风道:“现在垢州官吏只允许文朔带三名报案百姓来垢州州衙参审,末员以为不妥。请大人让垢州官吏同意众报案百姓皆来垢州州衙参审。”刑部员外郎道:“本官听说,报案百姓有三百九十余人?”叶风道:“正是!”刑部员外郎为难道:“人多势大,不论是谁,都难以掌控啊!……本官不及垢州大员位高,恐难……”略思一时,刑部员外郎向叶风道:“天大地大百姓事大!本官全力帮助你!” 刑部员外郎让叶风于东客厅等候,其返回二堂东暖阁,向吏部员外郎与礼部员外郎道:“吾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向鄙人报告,垢州官吏将娱畅园案众落难女子的亲戚皆囚禁在东城外馆驿内,实是有违国法啊!”吏部员外郎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有何高见?”刑部员外郎道:“大王御遣咱们三人来此,首要为民!民不安,国何安?国不安,王何安?王不安,臣何安?咱们应即刻让垢州大员允许众报案百姓出离馆驿,重获自由!”吏部员外郎正色道:“我同意!大王登基以来,大力整顿吏治。鄙人遇此破坏吏治之行,安能放任!”礼部员外郎道:“我权域有限,只好辅助二位大人了!”刑部员外郎向礼部员外郎道:“只要佼大人与我们同行即可!”礼部员外郎笑道:“同行!自然同行!呵呵……” 刑部员外郎让自己随行文吏告知垢州州衙传禀士,其与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欲见垢州州衙四位大员。过约半个时辰,垢州刺史与别驾、长史、司马先至二堂,再让垢州州衙传禀士请三位员外郎至二堂相见。七官相见,互礼毕,刑部员外郎直接道:“吾刑部外巡法监叶风报告垢州东城外馆驿内留困数百报案百姓,下官回朝怎向大王回奏呢?”垢州刺史面色平和道:“贵部法监误会了。如今天气寒冷,众百姓食宿不易。因此本衙公员将众百姓护卫于馆驿内。”刑部员外郎紧接言道:“使君之意是护百姓于馆驿,以待开审啊!既如此,开审之日,众百姓皆可来至贵衙参审了!使君仁爱啊!下官敬佩!”不待垢州刺史回言,刑部员外郎先向垢州别驾、长史、司马道:“三位大人亦为此意么?”垢州刺史见刑部员外郎断章取义,面现不悦,心内道:“这厮又在生事!可恶啊!可恶!” 垢州别驾、长史、司马不回刑部员外郎之问,齐向垢州刺史望去。垢州刺史面色平和道:“本官奉大王圣恩主政垢州。本官自然要对垢州治安负责,对所执政务恭谨,对大王尽忠!荆大人提议将数百百姓聚集于鄙衙,倘若期间百姓生乱,本官应如何向大王启奏呢?”刑部员外郎见垢州刺史转责于自己,心内一掠。垢州刺史见刑部员外郎沉默不语,即道:“荆大人也不愿百姓生乱?”垢州刺史不待刑部员外郎回言,即道:“既然荆大人不愿百姓生乱,那就选出几名百姓代表大众来鄙衙参审罢!” 吏部员外郎向刑部员外郎道:“大王御遣我三人来垢州时,特意圣训我三人‘以民之幸,为官之福。’;‘亲民之官,忠君之臣。’若拒百姓于遥遥,防百姓于惮(dàn)惮,有违圣训乎?为官重己轻民,吏部弹劾之!”刑部员外郎道:“本官不敢有违圣训!本官主张众百姓皆来参审。若众百姓于垢州州衙内发动暴乱,本官愿向大王请罪!”吏部员外郎向垢州别驾、长史、司马问道:“三位大人何对圣训?”垢州别驾、长史、司马同道:“本官敬奉大王圣训!”吏部员外郎向礼部员外郎道:“佼大人?”礼部员外郎道:“本官不敢有违圣训!本官同众位大人一般,同意众百姓皆来垢州州衙参审。”吏部员外郎向堂内众官道:“众位大人皆无异意了?”垢州刺史见吏部员外郎如此诡诈做局,心中恼恨至极!礼睦堂内一时凝静,何人敢“跳”出来提个异意,去悖逆圣训? 刑部员外郎道:“咱们在这里说的再多,也不如使君一纸批文准许众百姓参审实在。请使君出文发令!”垢州刺史看了看刑部员外郎,冷静想了想,继而传来自己的主阁文吏起文,自己在公文上施以垢州刺史官印。垢州刺史向主阁文吏看了一眼,道:“汝亲自携文前往东城外馆驿,向众民通告。倘若众民生事,国法不容!”主阁文吏跟随垢州刺史已有十余年,对于垢州刺史一举一动一眼色皆了然于胸。主阁文吏先向垢州刺史点了一下头,以示领会主官心意。继而收好公文,向垢州刺史拱手躬身应诺。垢州刺史不待主阁文吏出堂传文,先起身向堂内众官道:“本官公务繁忙,不敢享闲。恕不奉陪。”礼睦堂内众官起身恭送垢州刺史出堂。 第259章 文吏唬百姓 百姓信文朔 叶风往垢州东城外馆驿向文朔报信后,又与文朔商议一番带领众报案百姓参审及应对垢州官吏等诸端事宜。众报案百姓围绕着文朔与叶风,静聆二人计议之际,驿丞引领着垢州主阁文吏来至众报案百姓留驻的大院落门口。驿丞向院内众报案百姓朗声道:“大家都过来!刺史大人下达命令了!”垢州主阁文吏见众报案百姓规规矩矩站在院中,缓缓取出垢州刺史批发的文告,向众报案百姓朗读垢州刺史准许其众参审之谕及违反州衙规章的惩处之法。垢州主阁文吏将众报案百姓唬喝得一个个提心吊胆起来。垢州主阁文吏完成任务,达到目的,即转身而去。 众报案百姓见垢州主阁文吏与驿丞离去,纷纷向文朔道:“文公管啊!衙门里的规矩那么厉害,我们若违反哪一条,会不会连累受难于娱畅园内的亲人啊?……是啊!我们都是不懂衙门里面规矩的平民百姓,万一触犯了哪条重法,岂不是救亲不成,反害亲么!……要不然,我们不进衙门了!……文公管,我们相信您!我们拜托您全权代理讼告之事了!……我们拜谢您了!……我拜谢您了!……我们拜谢您了!……”文朔见众报案百姓大多被垢州主阁文吏唬住了,便向众报案百姓安慰道:“大家不必害怕!衙门里的规矩,我尽知。有我文朔在,大家此行必将平安!”众报案百姓看了看面前十几岁的少年,难免犹豫。文朔见众报案百姓大多犹豫,急道:“我文朔乃……我文朔以命相保大家及大家落难于娱畅园内的亲人们平安!” “文公管!小民愿听从您的安排!……小民相信文公管!小民愿跟随文公管!……小民愿随文公管入衙参审!……小民也愿意!……小民也愿意!……小民也愿意!……”众报案百姓皆被文朔感动了!叶风见文朔稳定了局面,便向文朔简略嘱咐数语,而后,离开馆驿,向垢州东郭大宅院而去。 文朔见世兄已助自己实现让娱畅园落难女子众亲戚同至垢州州衙参审的目的,心内实是欢喜。待至夜幕降临,文朔飞身踏风,跨墙越房,出离馆驿。文朔一展飞纵术看得众报案百姓目瞪口呆,疑是神仙施法。文朔东行一时,前方出现数名黑衣人。众黑衣人聚于文朔身旁,陆续向文朔轻声密语,文朔又向众黑衣人轻声密语。密语毕,众黑衣人散去,文朔返至东城外馆驿墙边,再运用飞纵术悄入众报案百姓留驻的大院落。 翌日,文朔携三百九十五名报案百姓及混在报案百姓内的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出离馆驿。途中,晋儒辰与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遵文朔之意,悄然离开队伍,往东而去。文朔与众报案百姓进入垢州城后,径往州衙而去。文朔步入衙前东震间三击法鼓后,等在衙门内的引导法卫来至文朔近前,道:“文司役请随我来!”文朔向法卫拱手道:“有劳引路。”文朔转向三百九十五名报案百姓道:“大家随我来。”众百姓能有几人进过衙门啊!更何况这又是州衙,大大的衙门啊!众百姓畏畏惧惧,垂首躬身,在文朔之后相互紧依着进入州衙。 引导法卫行至仪门前,转身向文朔及众报案百姓道:“前方庭院就是公审法院。待法官大人传唤大家时,方可入内。”法院门前,一传禀士向引导法卫道:“何人前来?”引导法卫道:“寻亲案众原告者前来候审。”传禀士向众报案百姓朗声道:“仪门外等候,不得喧哗!”传禀士步入前进法院,绕过大堂——法威堂,再入中进礼院,来至二堂——礼睦堂,向堂内垢州别驾禀道:“启禀别驾大人,引导法卫已将文朔及众寻亲百姓引至仪门之外。”垢州别驾向司法参军道:“墨参军,使君命你为‘寻亲案’主审。你准备好了么?”司法参军道:“下官已准备好了!”垢州别驾道:“你定要秉公执法!去罢!”司法参军拱手躬身稳缓应诺,继而向礼睦堂内垢州别驾、垢州长史、垢州司马、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拜辞,出堂而去。 司法参军先至刑院法厅,召集辅官司法佐与刑房刑书交代一番此案公审程序要则。而后,刑房刑书回至刑房先挑选两名法堂通务入法威堂承解公审案事;再挑选两名录员入法威堂书录公审案况;后召皂班班头,命其挑选一班皂役站堂。诸端就绪,传禀士来至刑院法厅请司法参军登临大堂主持公审。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向法厅外望了片刻,继而起身出离厅门。司法佐望着司法参军的背影,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司法参军行近法威堂后门时,一法卫先进入法威堂,朗声道:“司法参军大人到!”大堂内,众散漫闲谈的皂役与法卫们闻知司法参军已到,即时各就各位,规矩起来。司法参军由四名法卫前后护卫着步入法威堂,端坐于主审位。堂内刑书见司法参军业已就位,便向司法参军请示道:“大人,现在可以传唤原告者么?”司法参军一脸正色道:“传!”刑书拱手躬身应诺领命,即向堂内一名法堂通务道:“传原告者!”那法堂通务步出法威堂,立于月台上,向法院门口高声道:“主审官有令!传原告者入堂!” 仪门前的引导法卫向文朔及众报案百姓道:“众原告者即入法院。”文朔拱手道:“请贵员引路!”继而,文朔向众报案百姓道:“大家随我来!”引导法卫将文朔与众报案百姓引入法院内,让众人静立,其独行至大堂前,月台上,向堂内司法参军拱手躬身禀道:“启禀参军大人!森国步快文朔与众报案百姓皆已入院候召。”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向大堂外望去,只见法院内密密麻麻一片人头攒动。 堂内刑书向司法参军请示道:“大人,可否开审?”司法参军方要开口,突然法威堂后门处一名护审法卫疾步进入法威堂,行至司法参军近前,轻声禀报:“大人!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同至大堂后门,欲登堂阅审。”司法参军轻声道:“使君知否?”后门护审法卫道:“别驾大人的文吏向末员传达了别驾大人的口谕。”司法参军心内讶道:“别驾大人同意了!……”司法参军急急动心转脑,最终不敢阻挠三位员外郎阅审此案。司法参军命面前的后门护审法卫代自己请三位员外郎进入法威堂。 端坐主审位的司法参军待吏部员外郎与礼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进入法威堂内,起身向三位员外郎拱手躬身道:“欢迎三位大人阅审此案!”刑部员外郎道:“开审否?”司法参军道:“正欲开审!”刑部员外郎道:“我们三人在东阅位就座,墨大人正常开审便是。”司法参军拱手躬身道:“下官遵命!”司法参军待三位员外郎安坐,请示道:“三位大人,下官可否开审?”三位员外郎示意可以后,司法参军一拍惊堂,朗声道:“开审。带主作原告者。”堂内法堂通务步出大堂,立于月台之上,向法院内朗声道:“带主作原告者。”引导法卫引领文朔踏上月台,文朔向大堂内主审位司法参军拱手躬身施礼拜道:“邻役森国榞州布雾县步快文朔礼拜贵邻参军大人!” 司法参军向文朔道:“文朔入堂。”文朔步入大堂,站立于主作原告位,再向司法参军施礼。司法参军向文朔道:“文朔,你来本衙意欲何为?”文朔道:“壑绕山匪首朱黑施害民女,使其众身陷娱畅园内,邻役受众落难民女亲人们委托,代为主作原告起诉壑绕山匪首朱黑。请上官公审明断,救护娱畅园内落难受苦的民女们。让百姓们亲人团圆。”言毕,文朔向司法参军深深一揖。 昨晚,文朔已向众报案百姓交代,自己在大堂内将长揖拜请主审官解救其众落难于娱畅园内的亲人,众百姓要同时向主审官跪拜,请求主审官解救亲人。因此,众百姓见文朔在大堂内向主审官深深一揖,便齐齐跪在法院内,拜求主审官解救其众亲人。 第260章 叶风同参审 文朔对参军 司法参军见众报案百姓如此行动一致,自知文朔先有谋划安排。司法参军先让众人起身,再向文朔道:“你讼告朱黑施害民女,有何为证?”文朔取出在壑绕山审讯土匪时,由壑绕山二堡主口述,九个土匪认证,朱黑默认的录供,交给法堂通务转呈司法参军。司法参军观阅录供后,向文朔道:“此为你外国公员审讯之证,在吾垚国并无法律效力!” 文朔道:“此录供为邻役与贵国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共同审讯之证。录供之后有贵国刑部外巡法监叶风的签名。”司法参军依文朔提示,向录供之后看去,果然最后签着叶风之名。司法参军心内想道:“录供上虽未注明‘刑部外巡法监’字样,却也不能定其为无效。因为叶风二字与全文字迹属于同期书写,并非新添。只要对叶风进行笔迹核对,就可以辨明真伪了。……虽然司法佐已向我报告,叶风与文朔乃是世交兄弟,他二人合力取证必无虚假,那我也要摆弄摆弄他们,解解我心中郁气!” 想至此处,司法参军向文朔道:“叶风何在?”文朔道:“叶法监在衙外候召。”司法参军向堂内法堂通务道:“传召衙外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入堂参审作证。”法堂通务出堂指派传禀士往衙外去传召叶风时,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贵部法监入堂,下官不好诘问,只好烦劳荆大人了!”刑部员外郎向司法参军道:“墨大人是本堂主审官。本堂之内,墨大人做主。墨大人不必顾及堂外之事。”司法参军得了此言,即向刑部员外郎拱手道:“下官遵命!” 传禀士来至衙外向叶风传达司法参军之命后,引导法卫将叶风引领至大堂外,月台上。叶风向堂内司法参军拱手躬身道:“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应召而来!”司法参军向叶风道:“叶风入堂。”叶风应诺入堂,见刑部员外郎在内,先向刑部员外郎跪拜道:“末员礼拜员外郎大人!”刑部员外郎向叶风道:“叶风,你身为吾刑部公员言行必依国法。倘若本官发现任何不法言行,必严厉对之!你可听明白了?”叶风回道:“末员明白!”刑部员外郎看了看叶风,用亲近中含着关怀的语气向叶风道:“好了!立身罢!”叶风起身时,司法参军看了刑部员外郎一眼,心有所动,面不更色。 叶风行至文朔身旁,再向司法参军跪拜,司法参军让叶风立身,继而出言道:“叶风,你可曾在壑绕山审讯匪首朱黑?”叶风道:“末员曾在壑绕山审讯匪首朱黑。”司法参军道:“你独自审讯朱黑的?”叶风道:“森国步快文朔主审,末员参审。”司法参军道:“可有审讯录供?”叶风道:“有审讯录供。”司法参军道:“审讯录供上可有你的签名?”叶风道:“有末员的签名。”司法参军向甲法堂通务道:“给叶风纸笔砚墨,让他书写自己的名字。”待甲法堂通务取得叶风签名后,司法参军即让甲、乙两名法堂通务核对叶风此签名与文朔呈递的审讯壑绕山二匪首和壑绕山大匪首朱黑录供上的叶风签名是否笔迹相同。 叶风见垢州司法参军怀疑自己的言行,当堂对证自己的笔迹,心内甚是愤懑。叶风右转首向刑部员外郎望去,刑部员外郎向叶风微微摇了摇头。两名法堂通务仔细核对两纸签名后,甲法堂通务向司法参军禀告道:“启禀大人,叶风的两处签名完全一致。”司法参军道:“本官自知叶风端正。但本官必须要为叶风如此证明,以释堂内众人疑虑。”司法参军转向叶风道:“本官护汝清白,唯此以尽心力矣!” 闻听此言,叶风心中恼恨道:“我叶风自然清白!何人疑虑?何须证明?又何须你来证明?……你护我?鬼都不信!……我本无事,让你如此一搅,反像有事了!你这厮实是有诈无耻!……我不动你,你反倒动我!看来你是不将‘獬豸’当回事啊!我这刑部外巡法监不是官,却专查官。你既向我用邪智,量你不是个正官,自然不担心你不违法犯罪。只要你违法犯罪……你莫得意,待我四弟事成,我再慢慢给你脱衣剥皮!让你见识见识獬豸之威!”叶风收了心思,做出一个笑脸向司法参军拱手躬身道:“多谢大人关爱!”司法参军不看叶风,不回叶风,好像方才没有向叶风说话一般。 叶风在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受了司法参军故意怠慢,实是大失颜色。叶风冷了脸,沸了心,准备时机一到,大干一场。司法参军见叶风不仅不惧自己威严,反倒增添了几分凛然,心内暗道:“叶风应是个狠货。刑部内装狗的狼!我按不住他,便暂时放了他。别给自己添乱。”想至此处,司法参军向叶风道:“你作证已毕,下堂去罢。” 待引导法卫将叶风带至法院内,司法参军向文朔道:“你虽有壑绕山二匪首口述录供,但无其签字画押,此刻已是死无对证,本官总不能以一死土匪的话来断案吧?”文朔见司法参军在大堂上怠慢自己世兄叶风,心内甚是愤懑。此时,文朔见司法参军向自己开言,便向司法参军回道:“大人怎知死无对证?”司法参军闻听此言,心头一掠,暗道:“不好!文朔必有暗机!他要给我来个措手不及!那个无智无忧、自高自大的蠢货司法佐定被文朔蒙骗了!司法佐转达给我的信息,定然……唉!与这些猪人共事,没(mo)爷之智矣!” 司法参军急疾动心转脑,向文朔阴脸道:“你向本衙司法佐汇报案情时,曾报壑绕山二匪首已死。难道你在欺骗本衙司法佐,隐瞒真实案情?”文朔正色无畏道:“邻役亦为执法公员,怎会有欺骗隐瞒之行。”司法参军已是摸不准文朔的鬼脉,无奈问道:“那你方才之言何意?”文朔道:“壑绕山二匪首确已身亡。但主犯朱黑却还有命。”司法参军闻听此言,心内道:“前时,我算对了!朱黑必在文朔手中。否则,文朔不能这般与我对话。司法佐啊!司法佐!你这头无脑猪竟被小儿耍了!你省心,却害爷在此费心!” 司法参军向文朔道:“朱黑在你手中?”文朔道:“朱黑不在邻役手中。”司法参军心内疑道:“我算错了?”司法参军向文朔道:“你手中并无朱黑,提其做甚?莫非你藐视吾垚国公堂,愚弄吾垚国法官?”文朔道:“邻役怎会藐视贵国公堂,愚弄贵国法官。只是大人您心急了!未给邻役时间将话说全。”司法参军见文朔如蜗牛般藏头匿角,慢吞吞不露全貌,引自己生急献丑,实是恨得心痒。 司法参军强压怒火,向文朔道:“你说!”文朔道:“主犯朱黑在贵国刑部外巡法监叶风手中。”闻听此言,满堂官员齐向文朔望去,转而又向法院内的叶风望去。司法参军心内想道:“文朔与叶风是在合谋使诈啊!这两个家伙实实的可恨啊!你们将本官当作愚夫了么?好!你们喜欢与本官斗法是么?那本官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官的法有多高?多大?多重?” 司法参军向文朔怒道:“咄!文朔,你好大胆!本官问你在寻亲案中有何为证?你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藏头匿角,隐主瞒实,藐视公堂,愚弄法官,依法当惩!”司法参军向堂内皂班班头道:“重责文朔三十法棍!”皂班班头拱手躬身朗声回道:“诺!下员领命!”皂班班头向众皂役道:“皂班众员将文朔拿下,行刑!”众皂役齐声应诺,涌向文朔,即欲动手。此时、此地、此官、此民情境之内的曾文朔见状,实是恼怒至极!曾文朔厉喝道:“谁敢动我!我乃……”曾文朔差一点儿说出自己的特殊身份! 文朔见众皂役被自己喝唬(hu)住,停足不前,于是稳了稳心绪,改口道:“我乃森王御批五星功勋正役,今为你们垚国平匪救民,你们垚国不言一谢,反欲施害!是何道理?你们垚国就是这般礼遇友邦的么?”言毕,文朔转首向礼部员外郎望去。 第261章 礼郎先解困 百姓再解困 礼部员外郎见文朔望向自己,心内想道:“这文朔真是让人不省心!你要打官司,你就好好地打官司。你戏弄法官做甚?惹恼了法官,你没招了,让我想招。我真是欠你的!”礼部员外郎奉垚王之命,森王御遣使之托,前来垢州保文朔平安。时至此刻,礼部员外郎只有“义不容辞”出面干预了! “墨大人息怒!”礼部员外郎起身向司法参军和容道,“吾华夏各方礼制有异。文朔远居森国,对垚礼不通,情有可原,加之其对垚语理解不透,难免有些误会之处。墨大人大人大量!且以吾垚国国礼为重。莫让邻邦怨讨,大王忿训!”司法参军静心默想道:“文朔是个宁折不弯的武子。我执意将文朔严惩,文朔必将生事。若……文朔被留困于本衙之内,尚未生事就已招来三位员外郎。若……文朔小小年纪能获森国五星功勋正役的荣誉,说明其必为亡命之徒。其与我玩儿命闹翻大堂,我亦难以收场。若……更甚者,森王岂能容忍自己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被邻邦欺辱。森王若向吾王怨讨,吾王必要寻个释怨承责者。若……此刻,礼部员外郎已向我提醒,不要给吾王添乱。我若再惩文朔,吾王必将厌嫌我!像我这等级别的小小官儿,吾王连名字都是不知的。若惹吾王心烦了,那后果……” 司法参军全面考虑后,向礼部员外郎道:“下官是为正吾垚法而惩戒文朔。既然佼大人分析文朔不通垚礼,不透垚语,误触垚法,我且将此罚暂缓。若文朔不再冒犯,免罚;若再冒犯,加罚!” 礼部员外郎看了看文朔满面的凛色,料其必不服软,也就不让文朔向司法参军赔礼道歉。以免自己随司法参军一并的丢脸失颜。礼部员外郎向司法参军饰笑道:“墨大人息怒否?此案继续否?”司法参军回笑道:“下官为公而审,岂有私怒。公案岂由私控,自然继续。” 司法参军撇开文朔不理,满面郁色向法堂通务道:“传叶风入堂。”法堂通务领命,传唤法院内的叶风再次入堂。司法参军向叶风正色道:“文朔向本官报告,壑绕山匪首朱黑在你手中,实否?”叶风道:“实。”司法参军道:“你速将朱黑押至此堂,本官欲行公审!”叶风随口应是,转身出堂。司法参军让法堂通务派出两名法卫随叶风同行。 叶风行至州衙外,让崔绒与石晃将一街之隔的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看守的载着朱黑的篷车接管转至州衙前。叶风再让石晃将朱黑由车篷内拖出,交与两名法卫。两名法卫见一身材魁梧之人头上套着布口袋,被反剪双臂,倒勾双腿缚成绞弦扣,自知这是专业的捕快索囚法。两名法卫估算了一下朱黑的体重,唤来四名衙役,用两条大棒,抬猪般将朱黑抬进州衙,抬入大堂。 叶风摘掉套在朱黑头上的布口袋,向司法参军道:“此徒便是壑绕山匪首朱黑。”朱黑终于露出头来,他先狠狠吸了两口新鲜气,再灼灼看了两遍堂内人。司法参军见一魁梧凶汉被用索囚法捆了四肢,便向堂内皂役道:“解开那人腿脚上的绳索,取出那人口中的塞布,将那人扶起。”一皂役应诺照做后,朱黑先向司法参军下跪,再向司法参军喊冤。司法参军向朱黑问道:“你为何喊冤?”朱黑道:“小民是外游的货郎。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匪首朱黑!他们要害我!”司法参军道:“你为何名?谁要害你?为何害你?”朱黑先垂首道:“小民筑辉,竹巩之筑,光军之辉。”继而,朱黑用下颏引示文朔与叶风,道:“那个小子和那个大汉要害我。他们要谋财害命。” 文朔突然向朱黑笑道:“你这厮倒也是编个与你姓名不沾边的姓名啊!朱黑和筑辉,朱和筑,黑和辉,这叫起来,也没多大区别啊!……你用点儿心行不?”朱黑假装委屈道:“就是因为我的名字和你们要找的人的名字听起来差不多,所以你们才抓错我的!”文朔笑道:“原来你在这儿等我呢!你编个假名字,就能蒙混过去啊?……还假装不认识我们!有你的!你是不是以为捕押你的人中,只有我一个公员啊?你知道你方才说的大汉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么?那是刑部外巡法监,执法的公员!还谋你的财,害你的命!你动点儿脑行不?……你要是货郎,能有多少财?值得谁谋?……你那半个核桃大的小脑子,连山上的猴子都不如!你也只配当个土匪,连个山寇都当不上。”朱黑闻听此言,先是一怔,再是一恼,继而向文朔喝道:“小兔崽子!你瞧不起谁?谁只配当土匪?我……”朱黑险些被文朔激出实话来。朱黑立即改口道:“我的名字就是筑辉。什么编不编的?” 司法参军见文朔与朱黑在大堂上嬉笑怒骂,全然不将自己这司法参军审案当回事,实是怒气填胸。司法参军将惊堂狠狠砸在公正案上,呵斥道:“咄!尔等好大的胆!此乃法威堂!岂容尔等造次!尔等若敢再生怠慢,本官定惩不饶!”文朔与朱黑见司法参军怒起,便互望一眼,不再斗嘴。司法参军见文朔与朱黑都安静下来,便拿着录供向朱黑道:“筑辉,这是森国步快文朔呈递的录供。文朔指证你剽掠施害良家女子入垢州娱畅园,并称你在这份录供上签了名,画了押。你承认否?”朱黑斩钉截铁道:“小民筑辉是良善货郎,怎会抢劫施害良家女子呢?小民不承认那小子的诬陷。” 文朔见朱黑胡言乱语为自己解脱,实是恼怒。文朔又见叶风对朱黑的辩解毫不在意,愈加心急。文朔向司法参军道:“参军大人,朱黑满嘴胡言,不可相信。”司法参军使坏道:“你说其言不可信。那你如何破其伪辩?让本官信你之言呢!”文朔心内道:“能证明朱黑是壑绕山匪首的壑绕山二匪首被金灵刺毙,九个匪卒又被荆迢斩毙。二哥他们又都是我亲近之人,不足为证!此刻……”文朔实是急愁无策。 “大人,小民认得朱黑。小民亲见朱黑带着一群土匪抢走了我闺女。……大人,小民也认得朱黑。小民亲见朱黑带着一群土匪抢走了我妹妹。……大人,小民也认得朱黑。小民亲见朱黑带着一群土匪抢走了我姐姐。……大人,小民也认得朱黑……大人,小民也认得朱黑……大人,小民也认得朱黑……”大堂之外,法院之内众耳聪之民一直在为其余民众传告堂内众人之言。当文朔无法破解朱黑伪辩之时,众百姓纷纷跪地指认朱黑,为文朔解困。 朱黑是欺压残害民众的凶匪,民众闻其名即寒,见其人即骇,可此刻他却见法院内一大片民众指证自己是壑绕山匪首,强抢这家闺女,强抢那家妹妹……这岂不是小羊顶撞老虎么?百姓怨声激得朱黑心血澎湃,已是恼羞成怒了!朱黑站起身来,冲着法院内众百姓怒吼道:“住嘴!你们都住嘴!……你们还不住嘴!……你们这群羔羊一样的贱民,竟敢和老子做对!你们等着,等老子从这里出去,挨个给你们剥皮!” 众百姓纷纷怒喝道:“朱黑,你这恶心恶肝恶土匪!你装不下去了罢!你现原形了罢!你又要杀人剥皮了罢!……朱黑,你犯了死罪了!你还想从这里出去?……朱黑,你死定了!你哪儿也去不了了!……朱黑,你想剥我们的皮!你做梦罢!……你等着官府剥你的皮罢!……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朱黑一口怎对三百余口?直气得他疯了一般哇哇怪叫,起步欲出大堂。众皂役见状,立即扑上前去,将朱黑控制在大堂之内。 司法参军一拍惊堂,向朱黑喝道:“嫌犯哪里去?”被众百姓气得绿面红颈,头晕脑昏,喘着粗气的朱黑向司法参军道:“大人怎唤小民嫌犯啊?这些刁民在撒谎!大人不能信他们啊!”司法参军道:“他们撒谎?”朱黑怒血冲顶,激动道:“对!”司法参军道:“他们怎地撒谎?”朱黑急道:“这些刁民都说见过我抢人!” 第262章 步快查众女 步快协文朔 司法参军见朱黑心神俱乱,胡言乱语,心内暗道:“又一猪人现世!”司法参军本指望朱黑咬定自己是货郎,不承认自己是匪首,好将朱黑作为盾牌止文朔于起步。岂料朱黑是个沾火就炸的大炮仗——一声就一世,一世就一声!再没的可用了!司法参军见朱黑已是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只好将其彻底放弃了。司法参军向朱黑笑道:“百姓们在骗我?”朱黑道:“是啊,大人!这些都是刁民啊!他们说的话都是假的啊!”司法参军笑道:“你的话是真的?”朱黑道:“是!小民说的话都是真的。”司法参军见朱黑还没转过弯儿来,便再次笑道:“本官可信你言?”朱黑道:“可信。”大堂上,那些与娱畅园案有牵连的官吏见朱黑顾头不顾尾,皆暗骂朱黑愚蠢;那些与娱畅园案无牵连的官吏见朱黑要脸不要腚,多有讥笑。朱黑见大堂内有多人讥笑自己,不禁回想方才激烈舌战,发觉自己无意间默认了自己是朱黑,大大地疏忽了! 文朔见众百姓纷纷作证,怒叱朱黑,气得朱黑自己跳坑,心中甚是欢喜。文朔再看世兄叶风,世兄叶风正冲着自己微笑呢!文朔心内道:“大哥见朱黑诡辩,毫不在意。原来大哥已料到将会有此一幕啊!看来我还是见识浅薄啊!白着急了!哈哈……”司法参军不再理会朱黑,转而向文朔道:“文朔,你可有失踪女子们的名单录信么?”文朔取出一本册子,高举过顶,向司法参军道:“邻役有一百六十九名失踪女子的名单录信。”法堂通务接过录册转呈司法参军,司法参军翻了两页,转与堂内刑书,命令道:“派本衙步快班头率五十名步快前往娱畅园,依录册上的名单录信寻人。”刑书拱手躬身应诺领命,接过录册,略看了看,继而出离大堂,往步快属院,去见步快班正班头,让其亲率五十步快往娱畅园寻人。 步快班正班头领命,不敢怠慢,即刻集齐五十名步快,疾往娱畅园去。待至娱畅园内,步快班正班头先传伎媨来见,可伎媨已是不知去向。步快班正班头只好请伶监来见。步快班正班头向伶监道:“弟奉司法参军大人之命,前来寻找一百九十六名被壑绕山匪首朱黑施害至此的良家女子。兄即刻将娱畅园内众女子集合于赏厅前,待弟问话。”伶监道:“愚兄遵司法参军大人之命。贤弟先在赏厅歇息。”伶监召来娱畅园内众宄驽,命其众人将园内众女子尽引至赏厅前,恭候步快班正班头问话。 步快班正班头向赏厅前众女子道:“本衙接到百姓举报,娱畅园内有被壑绕山匪首朱黑施害的良家女子。故而,司法参军大人派我等前来核实。你们之中有谁是被壑绕山匪首朱黑施害至此的良家女子啊?”赏厅前,众女子闻听此言,皆默然无应。步快班正班头再道:“你们不要害怕!现在有州衙官员为你们做主,谁也别想再施害于你们了!”话音飘远,依旧无人应答。步快班正班头取出录册,让伶监确认录册上的女子是否与娱畅园有关。娱畅园伶监有眼无心地翻了一遍录册,继而向步快班正班头道:“本园并无录册上的女子。”步快班正班头看了看录册上面众女子的名单,又看了看赏厅前面的众女子,后看了看身旁的娱畅园伶监,继而让一名步快返回州衙向司法参军禀报娱畅园内实情。 步快班正班头率五十名步快往娱畅园寻人期间,刑部员外郎向垢州司法参军建议,利用此时让众寻亲百姓入堂陈述冤情,并让录员将朱黑恶行记录在案。十余位百姓陈述过后,由娱畅园回报的步快来至大堂外,月台上,向司法参军禀报道:“启禀大人!鄙属正班头率鄙属五十步快未查出娱畅园内有被壑绕山匪首朱黑施害的良家女子。”司法参军闻报,即让那回报步快入堂。司法参军一脸正色道:“录册上的女子,一个也未查出?”回报步快道:“录册上的女子,一个也未查出。”司法参军道:“你们可查仔细了?”回报步快一脸正色道:“回禀大人,下员等已查仔细。”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鄙衙步快班正班头率五十名步快不曾查出娱畅园内有被壑绕山匪首朱黑施害的良家女子,莫不是叶法监与文朔被谣言蒙骗了?”刑部员外郎看了看叶风,叶风看了看文朔。 文朔向叶风道:“邻役请叶法监协助寻救娱畅园内失踪女子。”叶风道:“为民执法,义不容辞!”叶风向刑部员外郎拱手躬身道:“请大人准许下员携大人随行公员协助文司役寻救娱畅园内失踪女子。”刑部员外郎道:“你于年初受命于本部尚书大人,而外巡各方,本官唯尚书之命是从,自然要协助你办案。但墨参军派出的数十名公员未曾寻到你与文司役所报的落难女子,想必是你与文司役所获线索有误。你就不要多此一举了!”司法参军见刑部员外郎并不协助叶风寻人,心中很是欢喜。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多谢荆大人信任。”刑部员外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呵呵……” 叶风未曾想到,刑部员外郎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叶风欲再向刑部员外郎进言,但被文朔阻止了。文朔向司法参军道:“参军大人,邻役自己去寻人。”司法参军笑道:“文司役独自寻人,是不相信鄙衙公员办案能力?”文朔道:“邻役不相信娱畅园内能有一百九十六名女子同时失踪!”司法参军传来法卫长,继而向堂内那名回报步快道:“你引领文司役与法卫长前往娱畅园核实情况。” 文朔与回报步快、州衙法卫长出了衙门,往娱畅园方向而去。途中,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边聊边行,往州衙方向而去。同一条路上,文朔三人与善虎四人相向而行之际,文朔看了一眼四卫。四卫回看文朔一眼,继续边聊边行。文朔继续与回报步快、法卫长向娱畅园而行。 文朔与回报步快、法卫长到达娱畅园,步入赏厅,回报步快向步快班正班头说明文朔与法卫长来到娱畅园的原因后,步快班正班头向文朔道:“文司役可自行查寻所谓的失踪女子。”法卫长向文朔道:“鄙人陪同文司役查寻失踪女子。”文朔向步快班正班头道:“请班头集齐娱畅园内所有女子。我要逐一询问娱畅园内众女子姓名、身世、经历。”步快班正班头道:“文司役不是在司法参军大人面前说,自己独自寻查失踪女子么?”法卫长向文朔道:“本衙步快累了。让他们歇歇。我陪文司役寻查失踪女子。” 文朔道:“你们想耽误时间?”步快班正班头不悦道:“文司役说话注意点儿!我们没有得到上方命令,怎能妄为!”步快班正班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向文朔道:“文司役也是步快吧?文司役不知步快应做什么,不应做什么么?”文朔正色道:“步快应做民愿之事,不应做民怨之事。”那步快班正班头哪里懂得民愿与民怨,直听得两眼发直,茫然不解。法卫长听出文朔是在讥讽步快班正班头,故而解围道:“文司役按录册上的人名寻人吧!” 文朔已知垢州众公员不会帮助自己,于是立于赏厅门口,高声喊道:“花干儿!花士儿!……花干儿!花士儿!……”“来啦!……来啦!……哪位爷唤花干儿啊?……哪位爷唤花士儿啊?”俩宄驽花干儿与花士儿一路小跑,来至赏厅门前。花干儿与花士儿见赏厅内外皆是身着公服的公员,四只眼睛已是不够用了!“哪……哪位爷唤贱民啊?”花干儿胆怯道。“我!”文朔应道。 此刻,胆战心惊的花干儿已分不清文朔的公服与垢州州衙众公员的公服有何不同,在他眼里赏厅内外都是“爷”,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花干儿垂首躬身道:“爷唤贱民,有何吩咐?” 第263章 徐丰绯求救 小馨也求救 文朔道:“你与花士儿将娱畅园内众女子集合于此,我有话问!”花干儿与花士儿不敢抬头,唯躬身应是,旋即转身而去。法卫长见文朔将娱畅园内的宄驽呼来喝去的,宄驽对文朔毕恭毕敬的,心内道:“这文朔在娱畅园里混得熟啊!我倒要看看你熟到什么程度!” 不多时,娱畅园内众女子陆续来至赏厅前。文朔估算众女子约有百人,年纪在十几岁至四十几岁之间。文朔向众女子朗声道:“你们有何冤屈可向我控诉。我可为你们上诉申冤。”法卫长闻听文朔之言,实是诧异。法卫长心内道:“诶!诶?文朔这是干什么呢?他不是要找失踪女子么!这怎么还‘体察民情’了呢!你要为娱畅园内众女子上诉申冤?你谁啊?你?”法卫长急疾向文朔道:“文司役!文司役!你不是来这儿寻人的么?你怎么还调查起伶伎冤屈来了?”文朔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寻出人来。” 步快班正班头对文朔甚是反感,他觉得文朔区区一个森国小步快还能狂到垚国的天上去?他能折腾出个啥?他还要为垚国的伶伎上诉申冤?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文朔是个傻子!步快班正班头手指文朔,向法卫长道:“傻子!傻子一个!让他闹腾!咱们看看他能闹出什么戏来!” 法卫长也觉得文朔不正常。这个小疯子是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这森国是疯窝么?他要为垚国伶伎上诉申冤?他这是把自己当成我垚国的官员了?也好!反正你寻不到你想寻到的人,你就不能扰乱垢州州衙。我也就无忧了!你还说我们耽误时间,你自己不是在耽误时间?你把大堂里的大官儿们都耗烦了,这案子也就审到头儿了!我也就没事了!你闹罢!我陪你! 法卫长向文朔道:“文司役请便!”法卫长向一名步快道:“给我拿把椅子来!”法卫长斜倚着靠椅,斜看着右侧疯子文朔。步快班正班头见法卫长坐下看戏,便也让一名步快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步快班正班头斜倚着靠椅,斜看着左侧的傻子文朔。此刻,法卫长与步快班正班头只是等看文朔发疯卖傻,而无从下手去应对。因为他们两个“正常人”根本无法预判“疯傻子”或“傻疯子”会做什么。渐渐地,两个“正常人”的脑袋已被“疯傻子”(“傻疯子”)传染得混乱了! 文朔见法卫长与步快班正班头都被自己弄烦了,不理自己了,任由自己做为了,便继续向娱畅园众女子道:“你们若有冤屈,尽可向我控诉。”赏厅前,众女子沉默一时,有一绿裙女子向文朔跪拜道:“小女是被舅舅卖到娱畅园的。请公管寻找转告小女父母知晓小女现在的情况,让小女父母快来救赎小女!呜呜呜……”文朔仔细看了看绿裙女子,原来是前时在花厅唱曲的那个绿裙女子。文朔向绿裙女子道:“姑娘不必多礼!请起!”待绿裙女子起身,文朔向绿裙女子道:“姑娘可将遭遇详细向我说明。” 绿裙女子向文朔俯福道:“小女徐丰绯向公管申述不幸遭遇。小女是坞州锦绸县人。五年前,小女父母往森国榞州络(luo)锢县经商,将小女寄托于在家乡经商的舅舅家里。岂料,当年,舅舅家的店铺倒闭,欠下许多债务。债主们天天堵着舅舅家的门讨债。舅舅为了逃债,便带着小女的舅母、小女的表弟和小女离开了坞州。小女与舅舅一家人行至垢州城后,小女被舅舅偷偷卖给了娱畅园……”讲至此处,绿裙女子徐丰绯悲泪纷落。 闻听此言,文朔双眉紧蹙,双拳紧握,恼道:“这也非人了!……姑娘之舅何在?我先提其见官,再来解救姑娘。”徐丰绯满眼悲泪,道:“小女不知舅舅何在。但舅舅曾言,欲往舅母娘家,坯州砟籋县。”文朔坚定道:“只要有一丝线索,一线希望,庸吾必全力以赴,捕人救人!” 徐丰绯闻言,跪地道:“小女逃不出娱畅园,寻不得父母,每日里生不如死。小女几欲结束此生,但又不甘心不见父母,不告父母小女舅舅恶行,小女悲苦命运,而含冤死去。今幸有公管大义施恩相救!小女千恭万敬拜谢公管!”言及至此,徐丰绯向文朔俯伏叩拜。男女授受不亲,文朔不好搀起绿裙女子徐丰绯,只能出言去请绿裙女子徐丰绯起身。 文朔让花干儿取来纸笔砚墨,自己亲将绿裙女子徐丰绯口述之事书录成文,又让绿裙女子徐丰绯确认录文。而后,文朔将录文收入承文袋,向绿裙女子徐丰绯道:“我文朔不能给姑娘一个准确的解救时间。但我文朔向姑娘保证,从此刻起,解救姑娘,便已是我文朔的使命!”绿裙女子徐丰绯闻听此言,珠泪纷落。 “公管能救小女一救么?”一花裙少女期待地望着文朔道。文朔问道:“姑娘有何冤屈?”花裙少女柔声道:“小女……小馨。因家贫而被家人卖给娱畅园。小女这样的情况……可以被救出娱畅园么?”文朔毫不犹豫道:“能!只要你们不是因为犯法获罪而入娱畅园,我都会救你们!”“公管救我!……公管救我!……公管救我!……”十余名女子纷纷向文朔求救。文朔逐一认真寻问书录众女子冤情,并将十余份录文收入承文袋。 “轰,轰,轰,轰——”娱畅园外,四声爆竹炸响过后,文朔最后一次向娱畅园内众女子寻问还有无冤情向其申述。等待一时,文朔见再无女子向自己申述冤情,便向众女子道:“庸吾既知娱畅园内还有受害之人,必尽力让官府暂将娱畅园封闭,保大家平安度日,不再受苦!”赏厅前,众女子闻言,纷纷拜谢。文朔请众女起身后,便欲离开娱畅园。“公管等等!”一红裙女子向文朔道。文朔向红裙女子道:“姑娘有何事?”红裙女子道:“小女有一荷包欲献给公管。以谢公管仗义执法。公管若不厌嫌小女,就请公管收纳。”文朔道:“姑娘并未向庸吾申述冤情啊!”红裙女子道:“小女无冤,小女只想向公管进献荷包!公管厌嫌小女之物么?”文朔闻言,心有所动,接过荷包,收入怀中。继而,向红裙女子拱手道谢。 法卫长向文朔道:“文司役,你怎不直接询问众女子中谁与朱黑有关呢?”文朔反问法卫长道:“还用我直接问么?”法卫长看了看文朔,心内想道:“这古怪的家伙想的都是什么?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啊!”文朔见法卫长一脸迷茫之色,心中好笑! 文朔向法卫长道:“鄙人要回贵衙了。法卫长可与我同行么?”法卫长道:“文司役不寻失踪女子了?”文朔反问道:“鄙人在此能寻到失踪女子么?”法卫长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不悦道:“能不能寻到,你问我作甚?”文朔道:“鄙人不问法卫长,那问谁呢?”法卫长既不悦,又无奈道:“你爱问谁,就问谁。少与我贫嘴!”文朔正色道:“贫嘴?咱们再回大堂,法卫长就不会嫌鄙人贫嘴了!走了!” 法卫长看着文朔的背影,品了品文朔之言,只觉得辣辣的,却品不出什么辣?法卫长心内道:“疯子!纯疯子!说话办事没一样正常的!臭!把我脑子都搅成浆糊了!这是要把我也变成疯子?气死我了!”法卫长为防文朔节外生枝,只好追随文朔而去。 步快班正班头向文朔喝道:“文朔!你给我站住!你在我们垚国装什么尊贵,耍什么威风?你这森国衙门里的小狗!”文朔闻听此言,疾转身,径向步快班正班头行去。众步快见文朔面现怒色向本属正班头而去,带刀步快即拔刀将步快班正班头护住,携棍步快即手持法棍向文朔迎去。文朔已见识过太多的战斗了!岂会在意这五十个步快。文朔根本无意停步,依旧前行。 文朔即将撞上前方两个手持法棍的步快时,两个步快竟被文朔的豪气威风逼退躲避了!那两个退避的步快身后众步快,见前面的步快退避,不由自主地随之退避。步快班正班头见自己属下众步快竟然被小小森国步快慑退,实是恼怒。步快班正班头向众携棍步快喝道:“你们这群废物!你们丢尽垚国人的脸了!” 第264章 正班头道歉 众女聚衙前 此言一出,有一携棍步快即挥法棍向文朔头顶击去。文朔聚气于左臂,向上一挥,将来袭法棍挡住。“咔”的一声,法棍硬生生折断了!那折断的法棍前段砸在文朔身后一步快的头上,登时鲜血溢面,“嗷……嗷……”直叫。这一下,连步快班正班头都被文朔震慑住了!哪里还有步快再阻挡文朔前路! 此刻,众带刀步快拔出的腰刀不像是在保护步快班正班头,倒像是在保护自己了!步快班正班头向众带刀步快道:“砍了他!有事我担着!”众带刀步快心内道:“这小子是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砍了他,你担得起?……刚才文朔独臂断棍,足以证明文朔身怀绝技!我没砍了他,反被他夺了刀去,砍了我!……文朔够狠!绝对的亡命之徒!我可惹不起!……好大的气魄!不愧是森王御批的五星功勋正役啊!佩服!佩服!……”众带刀步快心思不一,却心意统一——文朔砍不得! 文朔站在步快班正班头面前,冷冷地看着步快班正班头,看得步快班正班头浑身发毛!“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步快班正班头胆怯道。“你向我道歉!”文朔冷冷道。“道歉?你让我道歉?哈哈……做梦!”步快班正班头干笑道。“有骨气!有点儿像我!我希望你一直像我!”文朔冷冷道。“像你?你什么意思?……你骂我?”步快班正班头恼道。“骂你……有什么用?我身为森国公员被你垚国公员侮辱,岂能不理?我与你一战,洗刷耻辱!”文朔冷冷地看着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正班头看着文朔,却不敢应战。 文朔见步快班正班头不敢应战,便用纸笔写下“战书”,递向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正班头哪里敢接“战书”。此时,娱畅园内森垚两国公员面对面僵持住了!法卫长见况,为步快班正班头解围道:“一句玩笑话,竟闹到如此地步,岂不令人耻笑?”“耻笑!不错!我文朔不战,必被耻笑!法卫长说的对啊!”文朔道。法卫长讶异道:“我……我说什么了?我……”文朔道:“你让我与这班头儿一战雪耻啊!”法卫长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与这班头斗战……”“你想先与我斗战?”文朔向法卫长道。“我和你斗……我和你斗个……”法卫长方要说脏话,却想起步快班正班头一句脏话激怒了疯子文朔,方才至此僵局。自己若引火上身,那可就是自寻烦恼了! 文朔见法卫长“哼”了一声,甩袖远离自己,便不理法卫长,继续对视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正班头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赏厅前数十本衙公员,心内恼道:“看样子,文朔这个傻子是想和我硬抗到底啊!我不回应他,他是不会甘休的。……我不战,就代表我害怕了!以后还怎么指挥属下众员?……不如糊弄糊弄这个傻子,应付过去算了!……唉!这个傻子害苦我也!”想至此处,步快班正班头怪叫道:“我应战!”文朔见步快班正班头应战,即将“战书”递与步快班正班头。步快班正班头硬着头皮在“战书”上签了名。 文朔收了“战书”,向步快班正班头道:“咱们此战生死有命,不必留情!你先出招!”“生死有命?你什么意思?”步快班正班头惊讶道。“咱们立下‘生死战书’,斗战自然只论胜败,不论生死了!”文朔道。“不就是比个武么?谁和你玩儿命啊?你傻,我也傻啊?……我打死了你,你们森国肯定找我麻烦。你傻,我不傻。……你小心眼儿是不?就因为我说你是小狗了,你就要和我玩儿命?……你们森国人也太小气了!我让你看看我们垚国人多大气!”言及至此,步快班正班头向文朔拱手道,“我一时口误,说了脏话。我向你道歉!” 步快班正班头摊开双手,面对属下众步快,假饰轻松,给文朔甩去笑言道:“多大个事啊!我可不和你一般见识。……你闲着没事,我可有事。我还要向上官交差,没工夫和你胡闹了!”步快班正班头自我解嘲一番,向属下五十名步快一挥手,看也不敢再看文朔一眼,抬腿就走。文朔见步快班正班头已用其自己的方式进行了道歉,也就放其逃遁去了。 文朔见步快班正班头率五十步快离开娱畅园,便向娱畅园内众女子拱手道:“文朔会尽力解决书录的案件。但文朔非垚国公员,解决案件会多费周折和时间;或许将案件转由信赖而公正的垚国公员办理。请大家耐心等待,等待破案之期的到来。告辞!”众女子纷纷向文朔施礼相谢。文朔又添一层心事,出离娱畅园。法卫长看了看文朔,心内道:“多管闲事!”法卫长手捻翘髭,继续跟随文朔前行。 文朔步出娱畅园大门,见善豹手提一架空鸟笼,看了自己一眼,往垢州州衙方向行去,便随后常速而行。法卫长厌嫌文朔,却又不能离开文朔,不得已远远的,斜眼瞄着文朔,跟在后面。越行近垢州州衙,路上的行人越多,而且行人几乎全向垢州州衙而行。行人们相互传告着“许多女子集于州衙前喊冤!”法卫长闻听传言,诧讶不已。法卫长心内恼道:“糟了!中了文朔的诡计了!”法卫长撇下文朔,独自向州衙奔去。 垢州州衙前,百多女子喊冤声如同怒潮击岸惊动旁人心魄。垢州城内民众越聚越多,可谓人山人海了!法卫长边高喊自己是“州衙法卫长”,边在人海中费力游行。法卫长挤到众女子聚集处,将众女子查看了一遍,继而疾回衙内去寻司法佐。 法庑内,司法佐满面愁容,双手叉腰踱着步,见法卫长到来,即恼道:“衙门前那些臭娘们儿是怎么来的?”法卫长满头惊汗,慌道:“愚员奉司法参军大人之命,一直都在监视文朔。不知娱畅园众妓怎么来此的!”司法佐恼道:“不知?你是怎么布署的?我给你那么多法卫,竟然看不住娱畅园里出来的臭娘们儿?”法卫长道:“愚员在衙门前只看见娱畅园众妓,并未看见看守众妓的法卫们。大人可知其众何在么?问问其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司法佐恼道:“你问我,其众何在?我还想问你,其众何在呢?”法卫长讶道:“其众未回?……一个都没回来?”司法佐恼道:“这都是你带出来的干员!吃喝嫖赌中的高手!”法卫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急汗,蒙道:“大人!现在,咱们怎么处置衙门前那些贱人?”司法佐恼道:“咱们怎么处置?我是无法处置啊!你有法处置?”法卫长苦道:“愚员哪里有法啊!” “司法参军大人口谕!司法佐大人亲至衙前迎接娱畅园众女入衙内寅宾馆候召。”一传禀士来至法庑向司法佐传谕道。司法佐回道:“本官遵谕行事!”司法佐无奈遵谕,想到去见衙外众女,不禁头晕耳鸣眼花起来。 文朔尚未融入人海,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齐聚文朔身旁。文朔道:“你们可将一百九十六名落难女子聚齐于此了么?”善虎道:“差一人!”文朔急道:“谁不在此?”善虎道:“愚员与阿熊、阿豹、阿犳分别在垢州四方城郭解救众落难女子时,公子特派前往垢州四方城郭的百名密察客将其众所获众落难女子的名单分别交与愚员四人。愚员四人汇聚城内后,由愚员核对四方全体人数人名。愚员合计人数时,发现众女子中缺少一人。方才愚员正在核查人名。”文朔闻听此言,已知善虎尚未查出那名未被解救至此的落难女子是谁。文朔向善虎急道:“快,继续查!”善虎向文朔应了一声“是!”立即继续核查四份名单。 “卫诗雨!……公子,愚员查出那名女子了!她本名卫诗雨。护卫之卫,作诗之诗,下雨之雨。艺名白絮!”善虎高兴地向文朔报告道。“白姑娘!卫诗雨!”文朔大诧道,“怎么会是她呢?”善虎道:“公子认识此人?”文朔道:“咱们手中的名单录册就是那位姑娘纂集的啊!” 第265章 密察客救女 擅闯寅宾馆 “我去向衙前众女子询问情况。”文朔道。善犳手指垢州州衙正门向文朔道:“公子,你看!垢州州衙公员将众女子带入衙门了!”文朔向垢州州衙前望去,果然众落难女子被带入衙门。 “四弟,这许多女子都是娱畅园内落难女子么?”崔绒疾步行至文朔近前问道。文朔点了点头道:“是!她们都是娱畅园内的落难女子。”崔绒道:“她们怎出的娱畅园?”文朔道:“上前晚,垢州州衙五十一个公员将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分别转移至垢州东西南北四方城郭隐藏。今日,小弟让密察客控制了那些垢州州衙公员,护送众女子汇聚于垢州州衙前。” 崔绒惑道:“〔mi〕〔chá〕〔kè〕?”文朔道:“密察客是小弟的秘密随员。”崔绒讶道:“四弟秘密安排人暗中监视众垢州州衙公员了?”文朔道:“小弟让人秘密监视娱畅园,恰巧垢州州衙公员自来相投。……小弟未曾征求三位兄长的意见,就自作主张,望兄长们原谅!”此时,石晃也到了文朔身旁。石晃大咧咧道:“四弟想多了!你救人,还需要什么原谅啊?”崔绒向石晃道:“你知道什么!四弟让垚国公员以外之人去控制垚国公员是犯法行为!有此错行,垢州州衙足以逮捕四弟!” 石晃讶道:“这么麻烦啊!那四弟如何脱身啊?”崔绒不答石晃之问,转向文朔问道:“四弟安排的人将众垢州州衙公员怎样了?”文朔道:“小弟让众密察客用麻药将看守众娱畅园落难女子的众垢州州衙公员麻翻了。”崔绒轻击掌,连声道:“幸好!幸好!幸好!”继而,崔绒抹了一把额头,道:“还有命在!”文朔笑道:“小弟只要众落难女子自由,不要众州衙公员性命。” 崔绒点了点头,叹道:“四弟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啊!……幸亏大哥为防意外,向刑部申调来刑部外巡司一名法卫长与二十名法卫前来备用。”石晃道:“二哥要用刑部法卫?怎么用?”崔绒道:“咱们俩到‘亨通客栈’去见刑部外巡司法卫长,告知咱们俩奉大哥之命,用麻药将众垢州州衙公员控制,解救了其众非法挟持的娱畅园落难女子。此时,须由刑部外巡法卫接管控制众违犯国法的垢州州衙公员。这样一来,四弟就安全了!”文朔向崔绒拱手道:“多谢二哥相助!”崔绒笑道:“四弟说哪里话?二哥在抢你功劳呢!哈哈……”石晃亦笑道:“我也抢了!哈哈哈……”文朔向崔绒、石晃笑了笑,转而向善虎、善熊、善豹、善犳道:“你们知道那些垢州公员所在之处。你们为刑部外巡司法卫引路罢!”善虎与善熊、善豹、善犳拱手应诺。 “四弟,解救行动成功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崔绒向文朔道。文朔面现难色道:“还差收集书录众落难女子信息的白絮姑娘未被救出。”崔绒讶道:“怎会如此?”文朔摇了摇头,道:“小弟派出之人皆未监察到白絮姑娘行踪。此间,一定有纰漏!”崔绒道:“四弟欲何为?”文朔道:“弟欲入垢州州衙向众落难女子寻问白姑娘下落。”崔绒道:“为兄在此等你回信。”文朔道:“二哥先与三哥携善虎他们去见刑部外巡司法卫长及法卫,处理垢州城郭众犯法公员。小弟自有办法寻到白姑娘。”崔绒道:“若有难处,四弟可向大哥求助。为兄先让刑部外巡司法卫接管控制垢州州衙犯法公员,免除后患。”文朔急于救人,无心多言,他向崔绒点了一下头,匆匆向崔绒、石晃、善虎、善熊、善豹、善犳拱了一下手,道了一句“有劳!”旋即疾入垢州州衙。 文朔进入垢州州衙,向衙内公员问知众娱畅园喊冤女子皆在寅宾馆。文朔行至寅宾馆院门前,两名州衙步快手持法棍阻拦文朔道:“这里不是娱畅园,你休再猖狂!”此时,文朔已是不将垢州州衙公员当公员,他伸出双手抓住两条法棍,甩飞两个步快,拖着两条法棍径入寅宾馆。众州衙步快盯着满面肃容,手持双棍的文朔,纷纷避让。 文朔见众女子皆立于寅宾馆院中,即向其众道:“庸吾文朔!众位可知白絮姑娘何在么?”众女多摇头,唯一花裙女子道:“您是森国文公管?”文朔道:“庸吾正是森国步快文朔。姑娘认识庸吾?”花裙女子道:“小女与白姐姐亲如自家姐妹。因此,白姐姐向小女提起过文公管。”花裙女子向文朔解释毕,即向文朔道:“白姐姐好像没有离开娱畅园。”文朔道:“姑娘怎知白姑娘没有离开娱畅园?”花裙女子道:“那晚被点名的娱畅园姐妹中,小女是最后一批离开娱畅园的。小女离开娱畅园时,白姐姐还在娱畅园里。”文朔道:“白姑娘未被点名?”花裙女子道:“白姐姐应该未被点名。因为我们被点名的姐妹和未被点名的姐妹是分地而立的。” 文朔心内想道:“卫姑娘未被点名?为何被朱黑施害进入娱畅园的一百多位女子,只有卫姑娘未被点名呢?卫姑娘未离娱畅园?我此前判断有误?不!即使有误,也不会是卫姑娘未离娱畅园。”花裙女子见文朔默思,便缓步近前,向文朔轻声道:“文公管,那晚点名的公管,小女认得。那位公管是此衙内的法卫长。法卫长每次来娱畅园只点白姐姐相陪!”闻听此言,文朔立知关键所在。文朔向花裙女子拱手道:“多谢姑娘指点!”花裙女子敛衽道:“小女不敢当!”文朔向众女子道:“众位的亲戚现在此衙法院内。团圆就在眼前!众位在此听候传召,切勿因急而乱!影响大局!”此刻,众女子还多是不知文朔是在解救其众,因此文朔之言,其众多不明白。 此时,被文朔甩飞的两个步快已找来州衙内数十步快前来帮忙。文朔从容行至众步快面前,朗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阻止我解救娱畅园落难女子?你们都甘愿做恶人的帮凶?愿与恶人犯法,与恶人伏法?此刻,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同奉垚王御旨来至垢州州衙督审娱畅园案。你们觉得娱畅园案不审查明白,众落难女子不被解救,三位员外郎会罢休么?你们为谁?为什么?要舍命对抗国法,对抗王命?”众步快本就不知内情,闻听刑部、吏部、礼部三位员外郎坐镇州衙,手掌国法,身负王命,谁敢妄行?众步快不得不向文朔让路。 文朔出离寅宾馆,径往刑院卫厢,想碰碰运气,去“逮”法卫长。天佑众善,文朔果将躲在卫厢内的法卫长逮个正着!文朔手指法卫长喝道:“你好大的胆!垚王派遣三位员外郎来你们州衙督审落难女子案,你还敢剽掠白姑娘!”法卫长见文朔突然闯入卫厢,着实吓了一跳。法卫长极力掩饰慌张,道:“你休要胡说!”文朔见法卫长露出一丝慌张之色,心内有了一丝把握。 文朔正色道:“娱畅园内的宄驽花干儿和花士儿皆已看见你劫持了白姑娘。”法卫长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向文朔咬牙道:“你想诈我!你还嫩了点儿!”文朔向法卫长进步,道:“我诈你!你说话太不严谨了。你没劫持白姑娘,为何说我诈你?”法卫长恼道:“你休要与我挑文剔字。你若再啰啰嗦嗦,我可恼了!”文朔刺激法卫长道:“你恼啊!你敢恼么?你这知法犯法,执法玩法的罪徒连与我到大堂公审的胆量都没有,还敢恼?”法卫长气得绿颜红颈,跺脚咬牙道:“我秉公执法,丹心身正,哪里不敢去?我与你到大堂公审去。你先走!”文朔道:“好!我先报官去。” 法卫长见文朔先出卫厢,再出刑院,立即逃出州衙,向南而去。法卫长在城内拐弯抹角,瞻前顾后,行至一处宅院前,开锁启门鬼祟而入。法卫长将院门门闩插好,进入西厢房,将房门门闩插好,开启房内一口柜子,从柜内抱出一绑手缚脚,蒙眼堵口的白衣女子。法卫长将白衣女子放在地上,摸着白衣女子的脸颊,不舍道:“我本以为可以与你长相厮守的,谁料那森国的小步快发现了我的举动。现在,我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我只能将你埋在柜子下面了。等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寻个好的安身之地。”言毕,法卫长挪开柜子,撬起地砖,挖起坑来。 第266章 文朔捕卫长 参军训法佐 法卫长将坑挖好,来至女子身边,又摸了摸女子的脸颊,不舍道:“我真的不想杀你。可让执法的公员搜出你来,我就难了!”说着说着,法卫长双手伸向了女子的脖颈……就在法卫长将要用力掐住女子脖颈时,厢房外传来女子的惊叫声。同时,一人破窗而入,一脚将法卫长踢翻在地。“哐”的一声,房门被人撞开,男女老少近十人冲入房内。法卫长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呆了。 “你身为公员,却暗地里杀人。实是可恶!……你这家伙明里是人,暗里是鬼啊!……坊间有你,岂能安宁?……”房内众人斥责法卫长时,破窗而入之人已将白衣女子解放。白衣女子用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向解救自己之人俯福拜道:“小女拜谢文公管解救!”文朔向白衣女子道:“文朔没有保护好姑娘,实是罪过!” 就在文朔与白衣女子说话之时,法卫长提起铁锨向文朔狠命击去。文朔向前进身,一手握住锨柄,一手掐住法卫长脖颈,恼道:“你想尝尝被掐死的滋味么?”法卫长见文朔武艺实在厉害,急忙求饶道:“文司役饶命啊!我只敢吓人,不敢杀人啊!误会了!误会了!”文朔取下腰后一条擒索将法卫长的双手捆了,继而向房内众人道:“请众位街坊四邻随我到州衙作证,证明法卫长意欲谋杀人命。”房内众人道:“不用请,我们也会去。……有这种祸害在我们坊间,我们晚上都不敢安心睡觉了!……这家伙忒狠了!将来我们这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谁会被他给祸害了呢!……这位公管,您是在为民除害啊!……是啊!……是啊!……走走走!报官去!……” 文朔向此处街坊借来两辆篷车,先请三名作证的妇人陪着白衣女子登乘前车,继而用布团塞住法卫长的嘴,将法卫长塞入后车,再请两位作证的壮汉登乘后车看守。所救之人与所捕之人皆已安置妥当,文朔牵着前车辕马,带着后车,引领其余街坊向垢州州衙行去。 众人行近垢州州衙时,文朔向众作证街坊道:“请众位在此等候!庸吾现在入衙报官去。”言毕,文朔大步向垢州州衙行去。此时,衙前众卫门衙役皆已闻知文朔不凡之胆,不凡之举,不凡之武。哪个自讨没趣,招惹小魔头!众衙役只有动眼,无有动口,更没有动手。文朔步入衙门,径入法院,先向众落难女子亲戚道:“大家落难于垢州的亲人已〔jin〕(进‖近)此衙。大家很快就可以团聚了!”三百九十五名落难女子亲戚闻听此言,欢喜非常,欢声雷动,法院内沸腾了! 法威堂内,叶风大大地松了口气,心内道:“四弟啊!你背着为兄都做了什么事啊?为兄都想不到,满堂的官员就更想不到了!你这一招漂亮啊!”刑部员外郎心内道:“垢州州衙公员已公布娱畅园内无文朔提及的落难女子。垢州州衙公员竟还让文朔将百多落难女子聚于此衙。这文朔是如何做到啊?我可坐山观虎斗了!”吏部员外郎心内道:“垢州官吏都在做什么?搬石自砸脚?垢州官吏是清?是浊?还是清流在灭浊流?我要坐岸观水了!”礼部员外郎心内道:“大王为何让我们三位员外郎一同来此护助外国公员呢?文朔这般做事将令我垚国尊严受损啊!国王御旨,国家尊严……我将坐视不理?” 文朔本欲向堂内司法参军报告法卫长施害落难女子事,岂料此时主审之位已空。原来,百多落难女子聚集于垢州州衙前喊冤之讯密传司法参军之耳,司法参军不禁心内一阵悸动,眼前一阵昏暗。司法参军心内道:“蚁穴通,堤溃不远矣!狂澜将至,我将何处?……冷静!冷静!……”司法参军急思一时,假借垢州刺史传召之由,离开法威堂,转往刑院法厅。 司法参军立于法厅内,疾传司法佐来见。司法参军向司法佐训道:“你怎么布署的?你连一个黄嘴小儿都斗不过!你不是向我说,你的布署万无一失么?现在成了娱畅园里的贱人们万无一失了!都到衙门口来了!”司法佐看了看司法参军,心内道:“我严密布署的计划,怎会被那小子破了呢?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定是他的同伙将娱畅园众妓带至本衙,也定是他的同伙将我派出的法卫们‘控制’了!……森国步快‘控制’我垚国公员……不论他们如何‘控制’本衙法卫,都是侵犯垚法的行为。有理亦无理!” 司法佐向司法参军道:“大人勿急!咱们衙内公员将娱畅园内众落难女子转移至城外,是为了密审案情。……文朔破坏了本衙公事,非法‘控制’了咱们州衙公员,可是大罪啊!”司法参军看着司法佐,心内道:“自欺欺人!自作聪明!你怎么总是这么自信满满呢?你何来的满满自信呢?猴头猪脑啊!”司法佐见司法参军默不作声,便再道:“倘若三位员外郎问及为何不在衙内寻问案情。咱们就说,为保国威法严!不应让外国公员介入此案。”司法参军想了想,黑脸道:“此事由你主作,本官不介入,不知情!如需解释,你自去出首!现在,你快去解决衙门前众娱畅园贱人罢!……本官心烦,你可大胆。使君心烦,你可要小心了!”司法佐拱手躬身道:“下官遵命!即刻处置衙前众妓。”司法佐转身出离法厅,心内道:“司法参军这条独狗,肉为己食,屎让……你别以为爷没脾气!惹恼了爷!爷让你吃屎!” 司法参军训斥司法佐后,心内闷气出了几分。他又在法厅内静心多时,方才返回法威堂。文朔见司法参军返回,即向堂内司法参军拱手道:“参军大人,贵衙法卫长先剽匿娱畅园一名落难女子,后欲将其谋杀。请大人治罪法卫长!”闻听此言,司法参军恨得牙痒,司法参军咬牙暗道:“文朔啊,文朔!你与我垢州州衙有何深仇大恨?你竟这般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向文朔道:“文司役如何得知此事?”文朔道:“邻役亲见法卫长恶行,亲捕法卫长恶徒!” 司法参军心内暗恨道:“这法卫长又是怎么回事?在这节骨眼儿上,他怎又添乱!这衙内怎养了这么多的猪啊!我这是掉到猪圈里了么?我早晚要被这群猪拱下台去啊!”司法参军一拍惊堂,怒道:“咄!文朔!你好大胆!你区区森国小小步快竟敢越境非法拘禁我垚国执法公员!你已触犯我垚国法律……” 文朔知道司法参军欲借机反制自己,于是截断司法参军之言,转移司法参军话题,朗声道:“参军大人之意是宁可让贵衙法卫长杀害贵国国民,亦不可让临役干预贵衙法卫长的罪行了?临役拜读过先圣垚王御批的《垚法律疏》,可未曾见到哪一条垚法允许垚国公员可以任意杀害垚国国民!更没见到哪一条垚法不许外国执法公员救护垚国国民!参军大人想与临役辩辩垚法么?” 司法参军闻听文朔欲与其辩法,不禁心虚起来。司法参军心内暗道:“文朔是个难缠鬼,他若与我细究垚法律疏里的条令……我哪里记得许多!倘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时……那我可就出丑了啊!”此刻,司法参军已被文朔搅的心乱如麻,难理头绪。无奈之下,司法参军转向三位员外郎道:“三位大人!天色已晚,法院内众百姓还未用餐,不如大家先去用餐罢!” “参军大人,重案待审,怎可退堂!”文朔向司法参军急道。“咄!文朔,你大胆!我垚国法堂之上,岂容你造次!我垚国州衙升堂与退堂,岂由你做主!你这厮为了自己‘沽名钓誉’,在我垚国东闯西撞,在我州衙上蹿下跳,实是无礼至极!你不顾及你森国形象,我们还要顾及我们垚国尊严呢!”司法参军手指文朔怒斥道。文朔方要回言,司法参军转向三位员外郎道:“三位大人,咱们任由文朔妄行,吾垚国尊严何在?”礼部员外郎向文朔不悦道:“文司役,你过分了!你若一味任意而为,干扰主审法官安排公审事务,我垚国礼部可要干涉你的言行了!” 第267章 审谋杀儿戏 诗雨与亲聚 叶风见况闻言,即向文朔道:“文司役,司法参军大人自有安排。你不必心急!”文朔见世兄开言,知道不可再与堂内官员直接对话,否则将会激化矛盾。于是,文朔向世兄朗声道:“现在,受害女子与施害恶徒、作证百姓皆在衙外候审,岂能置之不理!”叶风道:“我身为刑部外巡法监,可代为接管与谋杀案有关人员。”文朔道:“衙外一辆篷车内载着白絮姑娘。一辆篷车内载着法卫长。随行共有九名作证街坊。” 叶风向文朔点了点头,转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末员稍候用餐,先到衙外看看。莫让百姓们怨责官府怠务。”刑部员外郎不应叶风,转望司法参军。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下官让司法佐在法庑审理文朔所谓的谋杀案。”刑部员外郎略微颔首,又转望吏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起身道:“法院内众百姓已站立多半日了。本官见那些年老者已是坚持不住了!切莫救人之举,反害人!快让大家都休息休息罢!” “大人们!先让小民们见见落难至此的亲人吧!……大人们!先让小民见见女儿吧!……大人们!先让小民见见妹妹吧!……大人们!先让小民见见姐姐吧!……”法院内,众百姓皆急迫与落难亲人相见,纷纷恳求众官员先让其众团聚。礼部员外郎向司法参军道:“既然与案相关人员皆已到达衙内,何不现在让其众相见?”司法参军道:“众民与众女未必有关啊!”刑部员外郎道:“墨参军不知众民与众女是否有关,何不现在就让他们相见,以确认案况呢?”三位员外郎已有两位发声,再拖延,便是逼吏部员外郎发声了!事已至此,司法参军无奈道:“下官让衙役引众民往寅宾馆与众女相见,并安排众人晚餐。”吏部员外郎与礼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闻言,连声应好。 司法参军先让法院内的衙役引领众百姓前往寅宾馆,再让司法佐审理谋杀案,而后相请三位员外郎往大堂东暖阁用餐。众官休审退堂后,叶风见法威堂内剩下自己与四弟文朔及四个皂役和朱黑,便向文朔道:“四弟,咱们先吃饭去。”文朔道:“小弟现在去刑院法庑请司法佐审理法卫长谋杀案。待审理毕,小弟再吃饭。”叶风向文朔道:“四弟先向为兄介绍一下法卫长谋杀案的案况。”文朔见世兄叶风想知案事,便如实相告。 叶风闻毕案事,向文朔笑道:“四弟啊!你以为司法佐像你这般敬业啊?你为民为法,可以忍饥。司法佐却未必愿为民为法,而挨饿啊!”文朔道:“那小弟到外面去看看……”叶风笑道:“四弟不必去看。由司法佐去做。”文朔道:“白絮姑娘……”叶风道:“此时,垢州州衙内,有三部员外郎监督案事,谁还敢让白絮姑娘消失?”文朔想了想世兄叶风之言,甚觉有理。继而,文朔看了看堂内的朱黑和四个皂役,不免疑虑垢州州衙公员暗害朱黑,于是向叶风道:“大哥先去用餐。而后,来此替换小弟。”叶风虽不知文朔心中所想,但知文朔如此安排,必有用意。于是,叶风出离法院,用餐去了。 叶风餐毕,与另外四个皂役步入法威堂。叶风将一食盒递与文朔,两组各四名皂役交接换班。新来的四名皂役看了看文朔,有意无意地议论道:“身体挺好,脑子挺不好!……身体不好,可治。脑子不好,没治。……可治,没治,那是别人的事。干嘛让我陪着啊?臭!……今晚,本不是我当班,被疯子乱闹一气,我是回不了家了!……你回不了家!全衙上下谁都回不了家了!……回家!衙门里,一下子来了五六百人,不出大乱子,咱们就偷着乐罢!……乱不乱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越乱,咱们越回不了家!……已经乱了。刑院卫厢的法卫长被疯子绑了,又被疯子告了,说是想杀人。……窝囊!憋屈!这是小野狼践踏虎穴发疯乱咬啊!……” “你们给犯人取些食水来。”文朔向四个皂役道。“你不就是想整死他么!还发什么假慈悲啊?……不想让他饿死渴死,你把你的食水给他啊!……装什么装!……这是演,演戏的演!……莫非森国衙门是戏馆?哈哈哈……”四个皂役一句接一句地气怄着文朔。“看来,垢州州衙快烂透了!”文朔轻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两名皂役怒道。“没听够?还想听?也真是够贱了!”文朔不屑道。“你们俩跟他费什么话!……动手!”另两名皂役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叶风手指着众皂役怒喝道,“你们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我就让你们尝尝刑部监牢里的牢饭!” 四名皂役皆知眼前之人是刑部外巡法监,“獬豸当头”官员皆惧,何况其众。四个皂役既舍不得打破饭碗,也吃不得刑部牢饭,只好收了各自的小倔脾气,躲到一旁心里暗骂去了。文朔吃毕晚餐,向叶风道:“大哥在此看守朱黑。小弟去给朱黑寻些食水。”叶风道:“四弟还是在此罢!为兄去取食水。”文朔看了看法威堂四个皂役,心内想道:“此刻,垢州州衙内的公员都将我视为敌人了罢?我若想得食水,只有到州衙之外了。”文朔想至此处,向叶风道:“有劳大哥了!”叶风让文朔在法威堂内休息,自往法院之外,去寻食水。 待叶风取来食水,文朔解开朱黑手腕上的擒索,让朱黑吃饭喝水。朱黑见大仓狼与刑罗刹在大堂内看守自己,自知毫无逃脱可能,索性安心吃喝。朱黑吃完了晚餐,文朔再用擒索将朱黑双手绑缚。文朔向叶风道:“大哥,小弟对司法佐审讯法卫长谋杀案颇不放心。小弟欲往法庑参审去。”叶风嘱咐文朔道:“四弟遇事切莫针锋相对,更勿以暴制暴!”文朔道:“小弟谨记大哥告诫。” 文朔来至刑院法庑门外,报名告进。门外守门衙役开门后,文朔见司法佐正独自一人在法庑内灯下观书。文朔站在门口,向司法佐道:“法佐大人,谋杀案何时开审?”司法佐目不离书,向文朔道:“审完了。”文朔讶道:“审完了!?邻役是本案主要涉事人。邻役未曾参与公审,本案怎就审完了呢?”司法佐道:“法卫长与娱畅园官伎白絮在外宅玩乐调戏之事,何须立案,何须文司役参审。”文朔还想再说,可司法佐不耐烦道:“本官正在阅审公文,你去罢!”文朔强压怒气,向司法佐道:“白姑娘、法卫长、众作证街坊何在?”司法佐厌道:“走了,走了,都走了!关门,关门!”守门衙役应诺关门。 文朔不见卫诗雨、法卫长、众作证街坊,实是心急如焚。文朔疾步行至衙门外,寻了一处僻静街角,取出一支小竹笛,连吹信音。不多时,四个黑衣人来至文朔身边。文朔向四人问道:“我下午带至衙前的众人都何处去了?”甲黑衣人道:“愚员见法卫长与众作证街坊出衙去了。白姑娘未出衙。” 文朔道:“你看仔细了?那位姑娘未出衙?”甲黑衣人道:“白姑娘肯定未出衙门。”文朔又道:“可有人跟踪法卫长么?”甲黑衣人道:“现有三人跟踪法卫长。只要公子想见他,下员即派人传信,将其就地擒拿,提来相见。”文朔道:“众作证街坊可安全?”甲黑衣人道:“众作证街坊皆安全回返!”文朔道:“不用再跟踪法卫长了。就地将其擒拿,待我提用。”甲黑衣人拱手躬身应诺。 文朔又问:“四方城郭垢州州衙刑院众法卫如何?”乙黑衣人道:“判罗刹与刽罗刹已引垚国刑部外巡司法卫长与众外巡法卫控制住了垢州州衙刑院众法卫。”文朔闻知衙外诸事尽在掌控,即向四个黑衣人拱手道:“我现在要入衙去寻那位姑娘。有劳你们多方密察!”四个黑衣人拱手躬身道:“愚员们乐为公子耳目!请公子保重!” 文朔急疾进入垢州州衙正门,一中年儒者,一白衣女子,一瘦弱少年结伴向文朔行来。白衣女子行近文朔敛衽拜道:“小女卫诗雨拜谢文公管!承蒙文公管大义相救,小女与父亲、弟弟团聚了!” 第268章 诗雨弃杀案 三郎推审案 白衣女子卫诗雨向中年儒者介绍文朔道:“这位就是解救娱畅园内众落难姐妹的文公管。”中年儒者向文朔拱手躬身,诚然拜道:“小民卫冉拜谢文公管解救小女大恩!”瘦弱少年向文朔拱手躬身拜道:“小民卫识(shi)拜谢文公管解救家姐大恩!”文朔急忙向中年儒者和瘦弱少年拱手躬身道:“不敢当!不敢当!请起!请起!” 文朔向三人笑道:“方才,庸吾不见卫姑娘,实是大急。此刻,见卫姑娘已与亲人团聚,庸吾安心了!”卫诗雨向文朔道:“文公管可知法庑内审案事么?”文朔道:“司法佐向我告知,法卫长只是玩闹之举,并未立案。”卫诗雨道:“文公管进入垢州州衙后,垢州州衙公员来至衙外,先解开法卫长手上的绳索,将法卫长带入衙门。过了一段时间,又有公员将小女和众作证街坊带入衙门。小女与众作证街坊进入法庑后,司法佐并不询问案情,只是宣告法卫长并无恶意,法卫长是在……”文朔替言道:“是在玩闹!” 卫诗雨微微点了点头,续言道:“司法佐向小女和众作证街坊道,以后再有人诬陷州衙公员犯法,定惩不饶!然后,司法佐就将众作证街坊赶出了法庑,法庑内只剩司法佐和小女两人。衙役将法庑之门关闭后,司法佐向小女道,你想和亲人团聚回家,就不要与垢州州衙作对。假如你再敢诬陷垢州州衙任何一名公员,那你就再也别想和亲人团聚回家了!”言及至此,卫诗雨向文朔落泪道:“小女知道文公管为了解救和保护小女,不畏权威,不怕攻击,敢与垢州州衙上下公员抗争。但小女却退却,屈服了!” 文朔安慰卫诗雨道:“姑娘安全,姑娘能与亲人们团聚,一同回家,才是文朔最大的心愿啊!现在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文朔略顿,再道:“姑娘认为不重要的事,庸吾自会放手!”卫诗雨向文朔敛衽落泪道:“小女对不起您了!”文朔向卫诗雨拱手道:“文朔大意,方致姑娘今日受惊!文朔对不起姑娘了!”文朔与卫诗雨起身后,文朔向卫冉、卫诗雨、卫识道:“三位到寅宾馆与众人同处安全些。公审之事,请放心交与庸吾!”言毕,文朔亲自陪同卫冉、卫诗雨、卫识进入寅宾馆。 寅宾馆内,众落难女子与众落难女子亲戚已尽知文朔救人义举,此刻,众团聚亲人见文朔到来,齐向文朔施礼拜谢。众情真,众声震,众多落泪。文朔见此场景,大为感动。眼现泪光的文朔,连连向众百姓还礼。礼毕,文朔引手卫诗雨向众落难女子及其众亲戚道:“大家能亲人团聚,功在卫姑娘。因有卫姑娘冒险集录众位信息,才有大家团聚啊!”众落难女子及其众亲戚闻听此言,再向卫诗雨拜谢。卫诗雨急忙还礼,口中连道“不敢当!” 大堂东暖阁内,司法参军与三位员外郎晚餐毕,司法参军向三位员外郎道:“三位大人,天色已晚,况且众寻亲百姓已与众落难女子团聚,这寻亲案不如明日再审。三位大人意下如何?”闻言,礼部员外郎望向吏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望向刑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望向司法参军笑道:“贵衙款待我们的丰盛晚宴实是让我腹饱神足,气盛倦消啊!呵呵……”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意欲夜审寻亲案?”刑部员外郎向司法参军笑道:“墨大人,咱们既消了食,又审了案,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刑部员外郎望向吏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笑道:“腹胀难眠,不如观摩墨大人审案啊!呵呵……”吏部员外郎望向礼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笑道:“我们三人贪恋口腹之欲,让墨大人见笑了!呵呵……” 司法参军闻言见状,不禁想起狼、狈与狐狸。司法参军心内暗道:“这三个家伙没一个好货!吃我们,喝我们,最后还要玩我们!……这审案还能有好?……这岂不是我一人对群兽!……不!绝不能这样!”司法参军向三位员外郎笑道:“三位大人愿助下官审案,下官求之不得啊!说实话,下官还真怕百姓们背后说下官怠务呢!这回好了!下官安心了!呵呵……” 司法参军传来刑书,吩咐道:“你先去请司法佐到法威堂参审寻亲案。而后……此刻,寅宾馆内有落难女子百余,其众亲戚三百余。你率刑房剩余众公员往寅宾馆向众与案相关百姓问询调查案情,书录成文,以作众证,辅我审案。”刑书拱手躬身应诺,继而退出东暖阁,往法庑去寻司法佐了。 约过半个时辰,刑院法厅文吏进入大堂东暖阁,向司法参军禀道:“禀大人,司法佐大人已至法威堂,并将公审事宜安排妥当。等候大人登堂。”司法参军闻禀,即向三位员外郎拱手道:“三位大人,何时开审为宜?”三位员外郎异口同声道:“墨大人自定。”司法参军心内恨道:“三个虚伪的家伙!你们在合伙玩我啊!”司法参军向三位员外郎笑道:“民事为重,不敢怠慢。下官先行一步。”三位员外郎见司法参军起身,亦随之起身,道:“同行!同行!同行!” 司法参军见三部员外郎言行始终格外的默契,心里越来越忧,越来越惧,他隐隐觉得三部员外郎此来垢州州衙,身后暗藏黑幕。可黑幕之后又是什么呢?司法参军立于三部员外郎对面,立时产生势单力孤之感。司法参军看了自己的文吏一眼,刑院法厅文吏心领神会,紧随主官前往法威堂。 司法参军再次登堂,端坐主审位,面现浓重煞气。待堂内众官吏公员就位后,狠狠一拍惊堂,厉声道:“开审!”司法参军先向文朔正色道:“文朔,你去寅宾馆择选十名落难女子及十名寻亲百姓先来法威堂与嫌犯对证。”文朔拱手应是,即往寅宾馆。 文朔进入寅宾馆,见刑书与众公员正在询问书录众落难女子与众寻亲百姓案情,便向刑书拱手道:“请问刑书,现有几家原告者述毕案情?”刑书挑了文朔一眼,黑脸道:“怎地?” 文朔道:“参军大人让我引述毕案情的原告者往法威堂与罪犯对证。”刑书厌烦道:“没看到我在办公啊?自己问去。”众百姓见文朔受气,皆心中气愤,但自身又皆有大事赖于此衙,只有在心中向文朔抱歉了! 众述毕案情的落难女子与其众亲戚主动来至文朔身边,告知文朔己众已述毕案情。文朔询问众百姓后,得知众公员已将二十余家原告者口述的案情书录完毕。文朔向众百姓诧道:“此处公员将众位陈述的案情书录得如此之快?”一寻亲百姓向文朔轻声道:“草草一问,草草一写!”文朔无可奈何地扫了众录事公员一眼,转而向众百姓道:“众位随庸吾前往法威堂,与壑绕山匪首朱黑对证,以便法官给朱黑定罪。”众百姓闻言,即随文朔前往法威堂。 司法参军见文朔带领五十余人来至法院内,即向文朔朗声道:“文朔,本官让你带二十个与案相关人员前来。你怎带来这许多人?”文朔道:“邻役听是大人让邻役带二十家与案相关人员来此啊!邻役听错了?”司法参军又气又恨,一念间,心里已将文朔砍了千万刀了!“这院里又黑又冷的,大家都进堂来避避罢!”刑部员外郎向堂外朗声道。 司法参军本欲借机刁难文朔与众百姓,不料刑部员外郎抢先开言,破其暗算。司法参军见众百姓已依刑部员外郎之意,陆续步入大堂,若硬让其众退出大堂,必惹刑部员外郎不悦。司法参军强压胸中大忿,转让司法佐向大堂内五十余个与案相关百姓询问案情。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见司法参军不解释“无中生有”的众落难女子怎离娱畅园,又怎来垢州州衙,三官心照不宣,静观垢州众公员如何将这场大戏唱完。 大堂内,众落难女子哭诉朱黑群匪如何将其掳掠,向其施害。众寻亲百姓痛诉失亲经过,寻亲经历。众人控诉毕,司法参军狠狠砸下惊堂,口喷忿气向朱黑正色道:“朱黑,这里有刑部外巡法监、森国步快、众寻亲百姓、娱畅园内众落难民女证实你是壑绕山匪首,并且指证你强抢民女,强暴施害。你还怎辩?” 第269章 文朔救朱黑 参军对刑郎 朱黑道:“大人,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在陷害小民啊!”司法参军阴森森一副冷面,罩着浓重的煞气,向朱黑厉言道:“咄!大胆恶徒!你在戏耍本官么?这铁证如山,岂容你翻身。你快些招认罪行,本官可依法宽容你些。倘若一味欺诈本官,本官便依法严惩你。” 朱黑见司法参军动怒,不敢造次。朱黑仔细判断了一下当前局势,心想:“文朔,你害我,我也让你好不了。你与荆迢勾结一事,足可定你一个大罪。……等等,我直接说出文朔与寇酋荆迢勾结,结果只能是鱼死网破。我应该利用此事解救自己啊!对!我要与诸官先讲条件。我要网破,而鱼不死。”朱黑盘算毕,向堂内诸官道:“我揭发执法犯法者,能不能免我死罪?”此言一出,垢州官吏公员多惊。 司法佐心内道:“文朔这小子行啊!他早就料到朱黑要揭发我们了。”司法佐立即截言道:“罪匪休要扰乱公堂!你想诬陷公员,为自己洗罪!”司法佐将话题牵离本衙众员,引向文朔道:“这满堂的官吏公员哪一位不是匪寇憎恨之人?你想诬陷谁?哦!你想诬陷文司役!可我们堂中众官员哪一位不是明察秋毫?谁能受你欺骗?文司役曾在森国剿杀无数匪寇,又将你们壑绕山土匪剿净。你说哪个匪寇愿意与他勾结?你不过是恨他擒捉了你,你想让他给你陪葬。你那兔屎般大的脑子,还想在众官面前臭转?”朱黑闻听此言,傻直了双眼。 朱黑想道:“垢州众狗官是想杀我灭口啊!他们早已串通好了啊!看来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些狗官好狠啊!既然这些狗官比文朔可恨,那我就无所顾及了!”朱黑将心一横,向堂中垢州州衙众公员斥道:“你们这些衣冠禽兽,哪个是干净的?你们的那些脏事臭事,我一清二楚。你们少在我面前装人。我逼良为娼,是为了你们怀娼入帐。你们判我死刑,那百姓也应该判你们死刑。”朱黑转向众娱畅园落难女子道:“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些姐妹消失了?那些女子都进入这些衣冠禽兽的官邸里了。我为什么抢你们?因为他们想要你们啊!有买才有卖,你们懂么?哈哈哈……” 司法参军见朱黑疯狂起来,不由得心惊,只见他狠狠地砸下惊堂,向皂役们喝道:“法堂岂容猖狂!众皂役将这狂匪的臭嘴打烂!”司法参军西侧的司法佐向一皂役暗示了一下,原来那皂役在二次开审前已受司法佐暗令在必要时,当堂击毙朱黑。此刻,那皂役得到司法佐的暗示,一法棍击向朱黑后脑,文朔俯身疾纵朱黑身边,护住朱黑之头,那法棍“啪”的一声,正打在文朔后背上。 堂内众人见文朔如此,皆讶异不已。朱黑见文朔为救自己性命,身受重击,更是诧异不已。文朔被一棍打倒在地,惊得叶风大失颜色。叶风向那皂役怒吼一声,一把夺过那皂役手中法棍,丢在地上,旋即一脚将那皂役踹飞。叶风无意那皂役死活,唯俯身文朔之旁,急道:“四弟,你这是为何啊?”文朔咬牙道:“朱黑即便死罪,亦不可如此不明不白地毙命!”朱黑闻听此言,懵了! “咄!叶风,你大胆!垢州法堂,岂容尔放肆!……呔!叶风,你敢攻击法堂执法公员,公然违犯国法!”司法参军与司法佐狗狗吠吠向叶风呵斥道。“那皂役!你为何要击毙罪犯朱黑?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刑部员外郎起身,点指那皂役冷面道。此刻,法威堂内,垢州州衙两法官威慑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刑部员外郎威慑垢州州衙站堂皂役。双方形成对峙之势。“众位……”礼部员外郎方要劝和双方,其右侧吏部员外郎出言相阻道:“佼大人,法堂之上,你我不及荆大人。”礼部员外郎看了看吏部员外郎,心内暗道:“此来垢州,行途中,吏部员外郎与刑部员外郎多次背我密谈。莫不是他们有何秘密任务?若如我所料,我便不可轻言了!”礼部员外郎向吏部员外郎点了下头,不再多言。 叶风见本部员外郎在关键时刻,变相为己助威,便顺势而为。叶风向那皂役道:“你想杀人灭口!你得了什么好处?”司法佐向叶风恼道:“呔!叶风,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怎敢在我垢州法威堂内妄为!”司法佐转向众皂役道:“众皂役!将叶风拿下!”叶风将“獬豸当头”法监职牌高擎于手,厉喝道:“我乃大王御批的刑部外巡法监。我有权监察奏报州县官吏公员非法之举。谁动我,就是对抗国法,违抗圣旨!谁敢动我?”众皂役本已起步,扑向叶风,但见叶风手擎“獬豸当头”法监职牌,以国法圣旨护身,皆胆怯驻足不前了! 刑部员外郎见本部外巡法监已将乱局控制住,便轻松坐回原位。司法参军见刑部员外郎与刑部外巡法监相互配合,发威法威堂,已知刑部二官吏此行不善。司法参军见本衙与“刑部”对立之势已明,便不再虚伪相待。“荆大人,依垚法,此案一审应由鄙衙办理。荆大人若要参审此案,须按程序向大王申奏。现无大王圣旨御批,还请荆大人安坐阅审此案,大家便宜(biàn yi)!”刑部员外郎正色道:“墨大人,本官何时说过要参审此案了?你当众说明!身为执法官员每言每行无不循理,莫不谨慎。墨大人做到了么?你向本官说‘大家便宜’是何意啊?莫不是墨大人在威胁本官?本官远离国都,不在大王庇荫之下,还真的心惊胆战啊!” 司法参军见刑部员外郎如此对言,心中实是恼恨,但上官占上权,上权占上位,倘若刑部员外郎想要践踏自己,实是轻而易举。司法参军亦为他人上官,亦曾践踏他人,怎会不知厉害。因此,司法参军吸了臭气,却不敢吐臭气。司法参军不敢过于顶撞刑部员外郎,只有向刑部员外郎烦闷道:“荆大人曲言巧避,下官不及。下官有意为民审案,无意与荆大人争锋。还请荆大人大度!……荆大人既然无意干预此案,就请荆大人在下官审讯与案相关人员期间,勿以讯问本衙执法公员类似之举干扰下官办案。” 刑部员外郎不悦道:“墨参军!本官未曾指责你办案不利,你倒指责本官干扰你办案?你看看你审的什么案?你看看此案让你审成什么样子了?你衙内皂役要棍杀重要案犯,令本案重要线索断失无续,重要案况死无对证,你身为本案主审法官,本应立即质问其意。可你呢?你不仅不质问可疑皂役用意,反来质疑本官用意,你是何用意?” 司法参军闻言,黑脸变白,白脸变红,红脸变绿,不敢再看刑部员外郎,转向那皂役问道:“你是想杀人么?”皂役闻听“杀人”二字,哪敢应承。皂役道:“参军大人,末役哪敢杀人啊!方才,末役脚下不稳,闪了一下而已。”刑部员外郎是法界磨练出来的“明镜”,法域之内何等鬼祟不曾照过?这法威堂内的鬼祟,又岂能逃过他的法眼!刑部员外郎扫了一眼法威堂内众垢州官吏公员,心内道:“朱黑当堂宣告垢州州衙内有人参与施害众民女,立即有皂役要击杀朱黑。垢州州衙内必有染蚀之人!这桩民案要转官案了!” 文朔闻听朱黑言及垢州官员将落难民女挟藏官邸,心中顿生救人之念。叶风向其告诫“勿与官斗”之言,已抛九霄云外去了。文朔向刑部员外郎拱手躬身道:“《垚法律疏》明文规定州衙官员犯法,本属法官应避嫌让审,奏请刑部派遣法官坐衙审案。邻役拜请上官提审垢州州衙腐官,彻查失踪落难民女事。”司法参军见文朔如此,怒道:“文朔,你这是何意?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司法参军狠狠看了司法佐一眼。司法佐登地慌神,向文朔道:“文朔,你这可不厚道了啊!你可要想好你的言行后果。”文朔凛然道:“对坏人厚道,就是对好人不厚道!法员为民执法,执法为民。我想好了!倘若垢州官员勾结恶徒施害百姓,文朔舍命相争!” 第270章 公开斗腐官 礼郎不入局 司法佐向文朔恼道:“文朔,你也忒狂了!你一个小小森国步快敢和我们垚国哪位官员玩儿命?”文朔凛然道:“谁祸害百姓,我就让谁向百姓谢罪!我视官民一同!岂惧腐官!”此言一出,满堂官员皆出意外。众官齐齐地将文朔审视一番后,司法佐先向文朔郁忿道:“你仅凭匪首朱黑诳言,便武断本衙官吏涉腐妄行?”文朔道:“邻役有充分的证据可证明此衙官吏有不法之举。”文朔转向刑部员外郎道:“邻役现在就可以将证据取来。”刑部员外郎向文朔正色道:“你若污告吾垚国官员,本官便治罪于你。若……你去取证据来。”文朔躬身应诺,出离大堂,行至衙外由善虎处取过信笺包袱,重返大堂,将信笺包袱呈与刑部员外郎,道:“这是刑部外巡法监叶风收集的垢州官吏施害民女的罪证。”此一言好似炸雷震惊满堂。 叶风见文朔提出彻查垢州官员参与施害民女事,心内为之一震。叶风心内道:“我的好兄弟,你好大的胆!你以一人之力,去搏一州之官,其险之大,足危汝命啊!为兄隐忧之事,还是发生了啊!你那心里只有百姓,没有自己么?”事到如今,叶风唯有紧随文朔,助其前行了。叶风向刑部员外郎拱手道:“禀大人,这些信笺是末员于娱畅园内收集的证据。”刑部员外郎见本部外巡法监已向自己承认收集证据一事,便略微颔首,翻阅起信笺来。 刑部员外郎观阅十封信笺后,本是略带紧张的神色转变为轻松神色了。刑部员外郎在那十封信笺中选出三封信笺递给了吏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阅毕三封信笺,在阅案上铺展一张纸,执笔沾墨,写下“全阅”、“遵旨”四字。刑部员外郎向吏部员外郎略微颔首,收了录纸,开言道:“此案复杂了啊!”文朔见刑部员外郎似有犹豫之心,自心犹豫片刻,单膝跪地向刑部员外郎拱手道:“邻役拜求大人解救垢州腐官官邸内的落难民女!”卫诗雨见文朔跪地拜求堂内东侧一官员解救失踪众姐妹,即率堂内其余落难女子跪地向那官员拜求救出众姐妹。此时,寅宾馆内其余落难女子正涌至大堂前,见此一幕,一同向堂内东侧那官跪求。 文朔拱手向刑部员外郎诚恳道:“此案若能彻审,功高至极,壮举着史!上官威名响彻华域!五方无人不敬上官!恳请上官垂怜百姓!”堂内众寻亲百姓与随同后来众落难女子同至大堂前的其余众寻亲百姓见众女跪求一大官救人,便堂内堂外向那官跪倒一片,再向那官高唤“青天”。刑部员外郎见文朔如此一拜,民女如此一求,百姓如此一唤,心内实是感动! 刑部员外郎起身,先让文朔与众民女、众百姓起身,继而凛然道:“本官爱民如子。岂容恶行施害民众。本官彻查此事,义不容辞。”刑部员外郎见天光尚亮,即将一锦函交与身边的刑部法遣务甲道:“去罢!”刑部法遣务甲双手接过锦函,躬身应诺,大步出堂而去。刑部员外郎再向法威堂外朗声道:“刑部内务法卫何在?”随行护卫刑部员外郎的刑部内务法卫长与众刑部内务法卫齐向堂内拱手躬身重应道:“末役在此!”刑部员外郎朗声道:“将垢州官署前衙各门封禁!无本官之令,任何人不可出离垢州官署前衙,任何人不可擅入垢州官署前衙。”刑部内务法卫长与众刑部内务法卫齐应重诺,拔出佩刀,冲向垢州官署前衙各门。 垢州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您怎能轻信匪徒乱言呢?”刑部员外郎笑道:“墨参军,本官是在帮贵衙官员洗污啊!众百姓都在看着咱们呢!咱们不应该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么?”司法参军急道:“无吾主垚王御旨,荆大人无权掌控垢州公事!”刑部员外郎从容道:“墨参军莫急!本官不会去搜查垢州州衙官员的官邸。本官将向吾主垚王请旨后,奉旨行事。” 刑部员外郎向吏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吏部员外郎向刑部员外郎道:“本官奉旨前来巡察,遇此悬疑要事,理应参与核查。”礼部员外郎向刑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道:“本官奉旨前来核查森国正役文朔境况,如今文朔平安无事,本官应回都复命了。” 不待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答言,礼部员外郎向文朔道:“文司役,本官是为关护你,方来此地的,今你无恙,本官便可离此了。本官行前,赠你一句忠告,你是森国步快,在我垚国行举多有不便。希望你好自为之!”文朔拱手躬身道:“文朔感念上官关心。文朔谨记上官忠告。”礼部员外郎看了一眼文朔,不再向文朔多言,继而转向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拱手道:“二位大人辛苦!本官先行一步!”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起身拱手恭送。 “请大人慢行!”文朔向礼部员外郎拱手躬身道,“邻役在圢州捕获一名森国逃犯。现羁押于圢州城外。邻役本欲前往贵国礼部与刑部申批越境缉捕押解公函,但解救娱畅园落难民女事未明,邻役无暇相顾。邻役斗胆相请礼部员外郎大人给予帮助!”文朔转向刑部员外郎拱手躬身道:“邻役请刑部员外郎大人同予帮助!”礼部员外郎看了看文朔,未曾回言。司法参军与司法佐闻听文朔之言,互望同想道:“文朔不是说过他的同行公员们已到吾垚国国都去办此事了么?……此时此地,文朔怎请礼部员外郎与刑部员外郎共同相助越境缉捕押解事呢?……文朔使诈,将法卫长和司法佐两头猪骗了!……文朔说谎,将法卫长那头猪骗了!” 刑部员外郎笑道:“文司役此来吾垚国是为了缉捕押解逃犯?”文朔应是。刑部员外郎笑道:“文司役嫉恶如仇,逢恶必惩,本官大为喜欢!”刑部员外郎转向礼部员外郎道:“佼大人,审批越境缉捕押解公函是咱们本职事务。咱们正好在此共同审核森国越境缉捕押解公函。” 不待礼部员外郎回言,刑部员外郎向文朔道:“你将职凭职牌呈来,本官亲自确认你的公职后,方可后行。”文朔应是,继而由承公袋内取出自己的赤彩绫凭与五国行走正役职牌,呈与刑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先观赤彩绫凭,再观五国行走正役职牌,心内道:“文朔不将五星功勋正役职牌示我,是无意显耀啊!好!合我心意!”刑部员外郎确认文朔公职后,再向文朔道:“公函何在?”文朔由承公袋内取出越境缉捕押解公函呈与刑部员外郎道:“公函在此。” 刑部员外郎阅毕公函,向文朔道:“嫌犯可招供?”文朔道:“嫌犯虽未招供,但邻役已将其盗窃的物证查获。邻役欲先申请贵国礼部与刑部的核准批文后,将嫌犯押至圢州州衙进行审讯。圢州州衙审讯通过后,邻役再将罪犯押解回森国。”刑部员外郎道:“贵国越境缉捕押解公函有效,文司役办案程序合理,本官批准文司役将嫌犯押至圢州州衙审讯。”刑部员外郎让自己的文吏取出刑部专用函卷,继而向礼部员外郎道:“佼大人,礼部先下批文方合程序。我等佼大人落笔。”礼部员外郎先看了看刑部员外郎,又看了看文朔,似有一丝不悦隐于眉中。 礼部员外郎坐回原位,查验文朔职凭职牌,确认文朔公职,阅毕文朔呈上的森国越境缉捕押解公函,向文朔道:“文司役必将嫌犯押至圢州州衙进行审讯。审讯通过后,方可将罪犯押解回贵国。”文朔拱手躬身应是。礼部员外郎让自己的文吏取出礼部专用函卷,填写批文后,加施礼部主客司司印与礼部主客司员外郎官印,继而让文吏将批文交与文朔。文朔双手接过垚国礼部批文,即向礼部员外郎施礼拜谢。礼部员外郎起身,即率本部众公员行向垢州州衙正门。 正门旁奉命守卫的刑部内务法卫长见礼部员外郎与礼部众公员欲出垢州州衙,立即收刀入鞘,迎上前去。 第271章 刑郎探问案 阙限谎饺露 刑部内务法卫长方要开言,礼部员外郎昂首正色道:“本官奉吾主垚王御旨前来垢州公干,此刻本官回都面圣复旨。你们在此好生尽职,不可乱为。否则本官启奏吾主垚王,参告你们刑部刑部司员外郎治属不严之罪。”刑部内务法卫长闻听此言,即刻闪退,躬身施礼道:“末役不敢妄为。大人慢行!一路平安!”礼部员外郎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刑部内务法卫长,率领本部众公员径直步出垢州州衙正门。 刑部员外郎见礼部员外郎率其部众公员离开法院,即在刑部专用函卷上填写批文,加施刑部刑部司司印与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官印,继而让文吏将批文交与文朔。文朔双手接过垚国刑部批文,向刑部员外郎躬身施礼拜谢。刑部员外郎向文朔道了免礼,即转向司法参军道:“墨大人,《垚法律疏》明文规定州衙官员犯法,本衙官员应避嫌让审。本官身为刑部司员外郎有责探问垢州州衙官员涉嫌施害民女事。本官探问明白后,再考虑是否请旨派官接审‘落难女子案’。”法威堂内,众垢州官吏闻听刑部员外郎之言,多有心慌者。 司法参军故作镇静,向刑部员外郎试探道:“荆大人,鄙衙何人涉嫌施害民女?”刑部员外郎故作为难,向司法参军放缓语速撩拨道:“墨大人……你……”司法参军闻言,惊道:“下官!啊(á)——”刑部员外郎见撩惊了司法参军,令其色变,于是改回正常语速道:“墨大人,你这么问,本官不好回答啊!本官只是探问此事,并非审问此案,不好泄露案情啊!”司法参军闻听此言,心内猫蹿狗跳起来。 刑部员外郎掌控住垢州州衙大堂与前衙局面后,先向堂内众垢州吏役道:“垢州州衙众法员皆属刑部下属公员,倘若有人干扰本官探问公事,本官必将其上交法裁!”堂上众吏役闻听刑部员外郎如此言语,谁敢造次?一个个规矩矩原地静默。 刑部员外郎见震慑住垢州州衙众公员,即向叶风道:“叶法监,你虽搜缴了许多重要信笺,但不足以定案。下一步,你将何为?”叶风见本部员外郎意欲查办垢州腐官事,即回道:“下员将娱畅园伎媨提来核对信笺内容虚实。”刑部员外郎道:“倘若娱畅园伎媨逃遁了,你又何为?”叶风顿了一下,回道:“下员将娱畅园伶监提来,审出娱畅园伎媨行踪。”刑部员外郎道:“不是审。咱们刑部现在还无权审。”叶风会意,应道:“下员现在就去探查探问此事。” 刑部员外郎先让叶风稍候,转而让自己的文吏取出一张空白刑部“应急令”,填写好令文后,向叶风授权道:“本官现授你提调垢州施害民女事相关人员之权。若有不遵此令者,即依刑部律章就地缉拿,押至垢州州衙。”叶风双手接过“应急令”,躬身应诺。刑部员外郎再派二十名随行刑部外事法卫听从叶风指挥行事。 叶风携本部“应急令”,率本部二十名外事法卫进入娱畅园,果然不见伎媨。叶风出示“应急令”,将娱畅园伶监提出,捎带着将宄驽花干儿、花士儿一并带往垢州州衙。 法威堂内,刑部员外郎见叶风与二十名刑部外事法卫带来一名伶监,两个宄驽,便向叶风道:“叶法监,你参与‘娱畅园落难女子案’多时,已知此案要员要事。此刻,若要寻出其余落难女子,由你向相关人员探问情况,最为合适。本官授权与你,你可向任何相关人员提出质问。”叶风拱手躬身应诺。二十名刑部外事法卫手握腰间佩刀,威严而立。 此时,法威堂内,娱畅园伶监已向堂内众官报名施礼毕,静立堂内。叶风先向娱畅园伶监道:“阙(quē)限,你身为垢州吏员可知国法森严?”娱畅园伶监阙限道:“鄙员知道。”叶风再向娱畅园伶监阙限道:“你可知法堂之上编造伪证是违法之举么?”娱畅园伶监阙限看了看叶风,垂目视地,没有回应。叶风又道:“现在向你查问的公署是刑部,而不是垢州州衙。你可知道?”娱畅园伶监阙限点了点头,没有回言。 突然,叶风向阙限高声疾道:“阙限,娱畅园伎媨何在?快说!”阙限被叶风吓了一跳,“啊!”了一声。阙限见垢州州衙众官吏皆不理案事,旁观自己独自一人应对刑部外巡法监讯问,实出意外。被此等局势扰得心神俱乱的阙限看了看静坐在堂内的司法参军与司法佐,呆傻住了。司法佐见状,狠狠瞪了一眼阙限,继而歪了歪嘴。阙限会意,转向叶风道:“鄙员回叶法监,娱畅园伎媨自杀了。”叶风紧盯阙限双目,问道:“何时?何处?何故?何种方式自杀?何人亲眼所见?亲眼所见之人何在?”阙限本就头脑一片混乱,被叶风冰雹般噼噼啪啪一阵密问后,整个人全都混乱了。 叶风见阙限直了双眼,便趁热打铁,疾疾追问道:“我问你话呢?快答!”阙限像放在案板上的活鲤鱼,睁着大大的眼,张着大大的嘴,却怎也说不出人话来。叶风喝唬道:“阙限,你在垢州州衙抗拒吾刑部查问,是嫌衙门太小,想到吾刑部衙门答言么?”“不,不,不!鄙员耳聋,未听清法监的问话。”阙限见叶风发威,急忙回言道。叶风见阙限已被自己慑住,便沉声道:“你先说,娱畅园伎媨何时自杀的?”阙限回道:“昨日傍晚。”“在何处自杀的?”叶风紧问道。阙限回道:“坤河边。”“何故自杀?”叶风紧问道。阙限回道:“不知何故。”“何种方式自杀?”叶风紧问道。阙限回道:“投河。”“何人亲眼所见?”叶风紧问道。阙限回道:“鄙员亲眼所见。” 叶风盯着阙限严肃道:“你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么?”“都是真实情况。”阙限一脸坦诚道。叶风盯着阙限严肃道:“你想好了!你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么?”“都……都是……真实情况啊——”阙限边回叶风问话,边观望司法参军与司法佐,分神道。 叶风向阙限和缓道:“你说说,娱畅园伎媨自杀的经过。”阙限见法监叶风不仅不再发威,还反添了和气,胸膛内那颗悬荡的惊心安稳下来。阙限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已让法监叶风相信。阙限没了负担,增了从容,向叶风侃侃道:“昨日午后,伎媨到鄙员公房相见,恳请鄙员驭车携其前往坤河岸边一游。鄙员因常年监督娱畅园,与伎媨互相都要借力的,故而允许其外出半日。为防有人告发鄙员私自携伎媨出离娱畅园,鄙员只好独自驭车偷偷载着伎媨出离娱畅园。将近坤河岸边时,伎媨说她要独自在岸边赏赏风景,并让鄙员在篷车上坐等。鄙员一时大意,不曾近身监控。唉!谁曾想,伎媨行至坤河岸边,突然跳进坤河,不见了。鄙员急忙驭车向坤河下游寻找伎媨,可寻至天黑,也不曾寻到。人跳进坤河,还能有个活?死定了!” 叶风和缓道:“你说的都是真实的?”阙限果断道:“都是真实的。”叶风盯着阙限,加重语气道:“你说的都是真实的?”“都……是……真实的啊——”阙限闻听叶风再次向其确认,其再次回答不禁心虚起来。“阙限!你在说谎!你不仅前一日未曾到过坤河岸边,就连前十日,你都未曾到过坤河岸边。”叶风厉声向阙限喝道。阙限眨了眨眼,咧嘴道:“法监有何证据?”叶风道:“你说,娱畅园伎媨行至坤河岸边,突然跳进坤河。可现在坤河已经冰封,娱畅园伎媨怎么突然跳进坤河?”此问一出,满堂心动。 闻听此言,阙限冷汗溢出,心内暗道:“我失算了!我每日里在娱畅园暖房内吃喝玩乐,哪里会去想坤河结冰不结冰啊!这‘谎饺’没包好,露馅了!”司法参军见况,险些气疯。他狠狠地看了司法佐一眼。司法佐五官愁聚在一起,那肥腻的圆脸成了撅嘴包子。“那河冰不砸破,谁能下去?投河,做梦时投河罢!”司法佐仰着头,不知在向谁说。 第272章 法监压伶监 刑郎压法佐 “对,对,对!伎媨是砸冰投河的。”阙限急忙接言道。“编,继续编。你将满堂之人全视为傻子了么?你这个傻子!”叶风先看阙限,再看司法佐嘲笑道。司法佐抹了一把肥腻的圆脸,撇了撇嘴,咬了咬牙;阙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咧了咧嘴,眨了眨眼,二人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傻子。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互望一眼,同现笑意。 司法佐见阙限不当傻子,当哑子。即狠狠地看了阙限一眼。阙限自知哑子当不成,只能继续当傻子。于是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向叶风道:“方才是鄙员一时紧张,忘说伎媨砸冰一节,让法监误会了。”叶风恼道:“看来,我不将你的伪装剥净,你是不知猪为何样啊!”阙限闻言,愣了愣神,眨了眨眼,咂了咂嘴,品了品味,抓住叶风粗言,立即挟理向叶风道:“法监,你身为刑部执法公员,怎能在法堂之上骂人呢!”叶风冷笑道:“我如何骂人了?”阙限梗颈道:“法监骂我是猪。”叶风不屑道:“我可没说你是猪。我若说你是猪,那岂不是在侮辱猪么!”阙限气白了脸,向叶风蹙眉道:“法监说鄙员连猪都不如?”叶风鄙笑道:“我何时这般说过?你想诽谤我?你想罪加一等?”阙限自知不是叶风对手,只好再当哑子。 叶风盯着阙限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不要。赎罪的机会之后,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拒绝将真实情况向众位上官禀报,你决定以身试法,是不?好!我满足你的心愿。”阙限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叶风严肃道:“你身为州衙特派前往监控娱畅园事务的吏员,本应时时监听监视娱畅园内众言行,并控制内众无故外出,限制内众无理妄行。可你呢?你是怎做的?娱畅园伎媨想去坤河岸边赏景,你就亲自为其御车。娱畅园伎媨在坤河上砸冰,你就坐岸观冰。娱畅园伎媨投河,你就隔冰寻人。你觉得你这样是正常行为么?” 言及至此,叶风横眉立目,厉声道:“阙限!你所言若是真实情况,你就犯罪了!你可不是简单的失职,而是渎职。渎职罪!你协助娱畅园伎媨自杀;你让娱畅园伎媨逃避公审公判;你隐瞒娱畅园伎媨自杀之事;你阻挠官府解救落难女子;你欺瞒官府,令官府不知民间冤情,以致民怨沸腾。你重重(chong chong)之罪,已为重重(zhong zhong)之罪。你还能活么?你替娱畅园伎媨死了得了!” 阙限惊道:“这……这……我……我……这怎么都成了我的罪过了?她伎媨犯法,我伶监何罪啊?凭什么我要替她去死啊?”阙限急急向司法佐、司法参军求望。司法佐强压住胸中翻滚的怒气,向叶风笑道:“叶法监,娱畅园伶监不懂法,难道满堂之人都不懂法么!官辖伶伎园中的伶监毕竟是公员,你何必这般谎诈,令其难堪。他不过失职而已,何来重罪!”闻听此言,阙限脸上的惊气消散了。 叶风见司法佐公开保护娱畅园伶监阙限,自己不便当堂犯上,故而不与对言。“蹉法佐,这满堂之人皆知阙限有罪,怎就你不知?”刑部员外郎向司法佐道。 此言实出司法佐意料。司法佐看了看刑部员外郎,方要回话,可刑部员外郎根本不给其回话的机会。刑部员外郎向娱畅园伶监阙限道:“阙限,你陈述的情况若为事实,即便你上天入地,你也难逃罗网!” 刑部员外郎之言虽未提及“有罪”,却也足以让阙限脊毛挺竖。阙限再求望司法佐与司法参军,可此番,司法佐与司法参军,谁都没说话。阙限见况,心血乱涌,心草乱舞,心思乱绪,心言乱道:“下员不曾施害任何人,下员不曾施害任何人啊!下员就是娱畅园里的一条狗,见官摇尾,见贼龇牙。不管人事的,不管人事的啊!下员无罪,下员无罪啊!”阙限边说边趴伏在地,向刑部员外郎叩首。 刑部员外郎见阙限趴伏叩首,心生厌嫌,示意叶风处理。叶风领意,向阙限朗声道:“无罪?你见非法事,默而不举,便是同流合污。你想净身而退,那是妄想。你现在已是重罪之人,还不自救,等着陪葬么?”阙限苦道:“法监不要吓唬鄙员啊!鄙员胆小,不禁吓的。”叶风道:“你胆小?我看你的胆子比匪首朱黑还要大。” 叶风手指反剪双臂跪在堂内的朱黑,向阙限道:“你想学朱黑抗法?”阙限瞥了一眼待屠猎兽般的朱黑,哀道:“鄙员是衙门外派的吏员,土匪怎能与鄙员等同呢?土匪是不在乎生死的。可鄙员不想死啊!……鄙员没犯死罪罢?”朱黑闻言,恼道:“老子不屑理睬你们这些茅坑里翻滚的粪蛆,你们倒来老子身上爬拱,恶心老子!”朱黑圆睁凶目,盯着阙限,坏笑道:“老子告诉你,老子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怕死啊!怕死,你还做坏事?怕死,你就死不了了?哈哈哈……”阙限见朱黑发疯的样子,更是不安了! 叶风道:“娱畅园施害民女事,罪必斩决。”阙限道:“娱畅园内事都是伎媨管理,鄙员是眼看不到,耳听不到,手触不到的啊!那死罪沾不到鄙员的啊!”叶风道:“现在大堂上只有你一人是娱畅园管理者,娱畅园内施害民女的一切责任只能全由你一人承担,一切罪也只能全由你一人受。你说,此案不治罪于你,如何向百姓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阙限闻听此言,瘫软在地,豆大的汗珠雨点儿般落下。 叶风见时机已到,向阙限和缓道:“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不检举娱畅园内非法事,不将自己与伎媨脱离关联,不让伎媨来此受审定罪,你的死罪难免。”阙限伏地,自哀自怜道:“做回人怎就这么难呢?唉——苦也——”阙限叹息一回,转向司法佐道:“蹉大人,下员上有老下有小,现在还不能死啊!”司法佐惊道:“你想干什么?你可别胡说啊!你要是胡说,罪加一等!你的家人一起定罪判刑。”阙限闻言,满腹的苦水从眼中涌出。叶风见司法佐出言威胁阙限,即望了望刑部员外郎。 刑部员外郎会意,即向司法佐道:“蹉法佐,你是在恐吓娱畅园伶监么?”司法佐向刑部员外郎躬身道:“卑职不敢!”刑部员外郎向司法佐道:“你堂外维护秩序去。”司法佐闻言,满脸尴尬。“荆大人,法威堂外,众落难民女与众寻亲百姓已在寒地站立多时,若能在法院内搭建暖棚,给众人御寒,可就太好了!”文朔向刑部员外郎进言道。刑部员外郎即应道:“好!正合本官心意!蹉法佐,你领着衙役在法院内,搭建一座暖棚给民众御寒。”司法佐闻言,满脸错愕。 刑部员外郎满脸正经道:“蹉法佐,你是没听清本官之言呢?还是没明白本官之意呢?”司法佐满脸郁羞道:“荆大人,这般晚间,卑职怎让衙役搭建暖棚啊!”刑部员外郎满脸严肃道:“蹉法佐,你此言何意?本官让你为民众搭建暖棚,你不愿意?假如院中站立的人是你的父母,你还会这么与本官废话么?”“荆大人,你拿这些人比我父母!你在羞辱我么?”司法佐浑身毛立,满脸恼羞手指法院内民众道。 “蹉踅!没有天下百姓,你哪有衣穿?你哪有食餐?吾主垚王皆尊百姓为衣食父母!怎么,百姓与你父母相比,羞辱到你了!”刑部员外郎向司法佐蹉踅正色道。司法佐蹉踅闻听刑部员外郎如此对言,顿时浑身的恼毛全都蔫伏了!司法佐蹉踅向刑部员外郎拱手躬身道:“卑职即刻召集衙役为法院内民众搭建暖棚。”文朔见刑部员外郎方方面面考虑周全,时时处处高压垢州腐官,心中佩服。 司法佐蹉踅方出言威胁娱畅园伶监阙限,刑部员外郎就立即让司法佐蹉踅到大堂外面去,这刑部员外郎的态度意图太明显不过了。娱畅园伶监阙限见司法佐蹉踅在刑部员外郎面前好似畏猫鼠般任凭摆布,自知堂内是没有哪个垢州本衙官吏敢惹刑部员外郎的了。 第273章 伶监告半事 花士报墨劲 叶风见娱畅园伶监阙限眼神游移不定,把握时机向其出言道:“吾刑部员外郎在上,你尽可如实供述案情。若有人敢威胁你,那他们就是自投罗网,自奔死路。你将伎媨牵出,到堂定罪,你便得活了!”娱畅园伶监阙限看了看叶风,看了看刑部员外郎,又看了看司法参军,心内急血奔涌,忧惧交加,浑身发抖。 叶风见状,行近娱畅园伶监阙限,和容道:“我已为你指出生路,再不起步,悔之晚矣。”娱畅园伶监阙限见叶风现出诚意,拱手道:“鄙员想向法监求个保证。法监可保鄙员不死,家人不累,鄙员愿为法监犬马。”叶风道:“我从不谎言欺人。你要的保证须向我刑部员外郎大人求取。因为我只有查证责,却无保证权。我为天理国法民愿,可代你向我刑部员外郎求取。”娱畅园伶监阙限闻言,磕着响头,哭道:“法监若能求来保证,鄙员一家余生之福便是法监恩赐的了!” 叶风行至刑部员外郎近前,轻声道:“据此案而言,阙限或为知情人,而非施恶者。大人可否保其性命,护其家眷,以消其后顾之忧,尽述与案相关要证?至于阙限有无其他不法之举,可待下员另查另审另定罪。”刑部员外郎心内想道:“小小伶伎园伶监不在大局之内,暂且放其无妨。”刑部员外郎向叶风道:“你答应他便是。” 叶风会意,回至伶监阙限近前,向其和气道:“我刑部员外郎大人答应你的请求了。”伶监阙限向刑部外巡法监叶风与刑部员外郎叩首道:“阙限拜谢法监,拜谢大人。阙限愿将所知尽述为证。”叶风道:“娱畅园伎媨可是投河自尽了?”伶监阙限道:“昨日,伎媨说其外出赴会见客,按规章填写‘申出单’后,由娱畅园内宄驽花丰监护出行。此一去,伎媨与宄驽花丰皆未回归。投河自尽一说……是司法佐大人命令鄙员说的。”闻听此言,堂外司法佐蹉踅与堂内司法参军皆心中大恨。但二人之恨却又不同。 “阙限!你怎诬陷本官!本官何时让你说娱畅园伎媨自杀了!”司法佐蹉踅手指伶监阙限,怒喝着步入大堂。刑部员外郎见司法佐蹉踅入堂,正色道:“蹉踅!你想干扰本官探问案情?”司法佐蹉踅心慌意乱,向刑部员外郎急道:“荆大人,卑职被人诬陷,难道不能申辩么?”刑部员外郎向司法佐蹉踅道:“蹉踅,你与此案有关么?”司法佐蹉踅道:“卑职与此案无关!”刑部员外郎道:“既然你与此案无关,你还是到法院内搭建暖棚去罢。”司法佐蹉踅闻听此言,愣了!没法继续了! “蹉踅!你还站在堂内做甚?”刑部员外郎向司法佐蹉踅道。司法佐蹉踅道:“卑职……”刑部员外郎道:“你与此案无关,你就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你若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就与此案有关!你想留在堂内,你就站到嫌疑区去!”司法佐蹉踅又愣了!“行了!行了!你去搭建暖棚罢!”刑部员外郎面现厌烦之色道。司法佐蹉踅彻底没法与刑部员外郎过招了。司法佐蹉踅咬牙步出大堂。 叶风见司法佐蹉踅彻底败退,便向伶监阙限道:“你可知伎媨去了哪里?”伶监阙限道:“伎媨在‘申出单’上填写的会客地址是东城外富商侯用家宅。”叶风道:“伎媨应几时返回?”伶监阙限道:“今日午时之前。”叶风道:“你可派人前往东城外那富商家宅寻找?”伶监阙限道:“鄙员已于今日午时派人前往东城外富商侯用家宅寻找伎媨与随行监护宄驽花丰。但富商侯用告知,伎媨与宄驽花丰皆不曾到过其家。”叶风道:“你可向州衙报告?”伶监阙限道:“鄙员已向州衙报告。”叶风道:“你向何人报告?”伶监阙限道:“本衙刑书。” 叶风闻言,即向堂内此衙刑书发问道:“贵吏可知娱畅园伎媨失踪之事?”刑书沉稳道:“一个逢男便爱的污秽淫妇,谁知她有多少情夫?谁知她与谁淫会去?再则,良善百姓们的事务已让鄙衙公员忙碌不堪,哪有闲人闲时去寻她!”叶风要的就是此衙刑书承认知道娱畅园伎媨失踪之事。娱畅园案终结时,以此便可定他一个玩忽职守罪。此时,既然刑书已当众承认,叶风也就不与其多言。叶风转向伶监阙限道:“娱畅园外,伎媨与谁最为交好?”不待伶监阙限回答,叶风再道:“我与森国步快文天保皆知那人。我让你说,是想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叶风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向伶监阙限示意。伶监阙限见叶风伸出两个手指,明白叶风在向其示意,心内暗道:“这厮知道那人?我若不说那人,便得罪了眼前这厮,险矣!我若说出那人,便得罪了司法参军,更险矣!这……”伶监阙限再次犹豫起来。 叶风见伶监阙限犹豫,便向堂外花干儿、花士儿朗声道:“娱畅园宄驽花干儿、花士儿入堂。”“爷——花干儿来了!……爷——花士儿来了!”两个宄驽垂首躬身,“爬”进法威堂,“噗嗵!……噗嗵!……”跪在堂口,小鸡啄米般不断乱磕响头。 叶风向花士儿道:“花士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花士儿道:“这是衙门啊!”叶风向花干儿道:“花干儿!你说!”花干儿向叶风磕了一个响头,道:“这是大堂!”叶风向花干儿道:“大堂是做什么的地方啊?”花干儿道:“审案的地方!”叶风向花干儿道:“现在,大堂里在做什么呢?”花干儿道:“爷们在审案!”叶风向花干儿道:“大堂之内,应说真话呢?还是应说假话呢?”花干儿道:“应说真话!”叶风转向花士儿道:“花士儿!你听明白了么?”花士儿道:“明白了!”叶风向花士儿道:“你说,伎媨与哪位客人最好?”花士儿不用脑道:“墨爷!”叶风向花士儿道:“说全名!”花士儿不费心道:“墨劲!” 叶风转向刑部员外郎道:“请大人派人搜查墨劲家宅。以辨墨劲是否窝藏要犯。”刑部员外郎向叶风道:“你可认得娱畅园伎媨?”叶风道:“下员认得。”司法参军闻言见况,急道:“荆大人,墨劲是下官二弟,他的为人下官清楚。他绝不可能窝藏娱畅园伎媨。大人不必派人前去搜查了。” 刑部员外郎看了一眼司法参军,正色朗声道:“本官身为刑部员外郎有责有权在巡访州县调查搜查国之要犯。墨大人莫干扰本官办公。”司法参军道:“荆大人,本衙已无空闲多余公员再往衙外搜查了。”刑部员外郎闻听司法参军言,即知司法参军意。刑部员外郎心内笑道:“好!小虾引出小鱼来了!那么大鱼什么时候会来呢?” 刑部员外郎不理司法参军,转向刑部法遣务甲道:“汝持本官手谕遣符即调城外本部众外事法卫入城,协助叶法监往墨劲家宅搜寻施救落难民女。”刑部法遣务甲闻言,心中纳闷道:“午后,员外郎特意命我密持本部刑部司员外郎手谕遣符,将垢州城外待命的五百名本部外事法卫调进城内。我返回垢州州衙后,已悄悄向员外郎禀报,本部五百外事法卫已更换民装分别潜伏在垢州州衙周围五处客栈候命。此刻,员外郎为何还让我到城外调人呢?” 就在刑部法遣务甲纳闷时,司法参军向刑部员外郎道:“荆大人,本城已经宵禁,不可开城出入人马了。”刑部员外郎向司法参军道:“墨大人请本衙上官批发特令,不就可以了么!”司法参军道:“本衙有律,非特事不可申请特令。搜查民宅非特事,下官不敢深夜烦扰本衙上官。”刑部员外郎道:“救人都不算特事,那你们垢州州衙所谓的特事是何等大事呢?你们啊……”刑部员外郎不再与司法参军对话,转向刑部法遣务甲道:“本官现在需要五十名本部外事法卫,怎办?”此时,刑部法遣务甲已明白刑部员外郎的心意,于是拱手躬身道:“小吏已将五十名本部外事法卫调进城里了。” 第274章 垢刺史镇衙 刑员冲劲宅 刑部员外郎面现意外之色,笑道:“好!作为公员就应该全心全意为民,尽职尽责为公,否则不配立身公署。”言毕,刑部员外郎看了看司法参军。司法参军知道刑部员外郎是在向自己旁敲侧击,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自己对此实是无可奈何。刑部员外郎见司法参军不再多言,不敢对抗,便让随行本司文吏取出一张空白刑部“应急令”,填写好令文后,向叶风授权道:“本官现授你搜查墨劲家宅之权。此行中,若有不遵此令者,即依刑部律章就地擒捉,押至垢州州衙,本官处理。”叶风双手接过第二道“应急令”,躬身应诺。 刑部员外郎转向刑部法遣务甲道:“汝即刻引叶法监前往城内五十名刑部外事法卫驻地,指挥其众配合叶法监搜查墨劲家宅,以辨伎媨是否藏匿于彼。”刑部法遣务甲拱手躬身应诺,即与叶风出衙而去。司法参军见刑部员外郎为了落难民女已连续发出两道刑部罕用的“应急令”,心头一震,暗想道:“不对了!荆诜此来,绝不是为了文朔,也不仅仅是为了落难民女。他这是冲着垢州幕署来的啊!……刺史大人,您怎还不现身啊?荆诜此行最终目标恐怕是您啊!” “刺史大人到!刺史大人到!刺史大人到!……”一通喝道声由远及近。负责封禁垢州官署前衙各门的刑部内务法卫长慌张奔至大堂前,向堂内刑部员外郎荆诜禀报道:“大人!垢州刺史由后衙而出,下员不敢阻拦,特来禀报!”“刺史大人到!”此喝道声未落,垢州刺史已踏入法院。 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见垢州刺史到来,皆起身行至大堂外,向垢州刺史拱手躬身施礼。垢州刺史对刑部员外郎与吏部员外郎视而不见,稳健步入法威堂。司法参军见刺史到来,如见救星降临。司法参军疾离主位,请刺史于主位坐镇。刑部员外郎荆诜先步入法威堂向垢州刺史拱手躬身道:“使君怎亲临法堂?”垢州刺史阴脸道:“本官再不现身,这垢州州衙就要易主了。” 刑部员外郎荆诜闻听垢州刺史之言,自然道:“何人敢让垢州州衙易主?”垢州刺史阴脸道:“何人敢将我垢州州衙封禁?”刑部员外郎荆诜道:“本部尚书大人!”垢州刺史阴笑道:“刑部尚书到我垢州州衙来了?”刑部员外郎荆诜道:“本部尚书大人在下官出都前,曾嘱咐下官,特殊情况,可特殊处理。贵衙有官吏涉嫌犯法,下官为防贵衙生乱,故而将贵衙保护起来。” 垢州刺史阴郁道:“你怎证明我垢州州衙官吏涉嫌犯法?”刑部员外郎荆诜闻言,将五封信笺呈与垢州刺史。垢州刺史阅毕五封信笺,阴森道:“就凭这五封不知何人所写的信笺,你就敢断定我垢州州衙官吏涉嫌犯法?你身为刑部司员外郎,若如此儿戏,莫怨本官上疏参你!”刑部员外郎荆诜坦然道:“信笺所有者登堂,即可真相大白。”垢州刺史阴脸道:“这些信笺的所有者为谁啊?”刑部员外郎荆诜道:“垢州娱畅园伎媨。”垢州刺史阴脸道:“此人何在啊?”刑部员外郎荆诜道:“下官派人去提了。” 垢州刺史阴脸道:“本官问你,此人何在?你听不懂么?”刑部员外郎荆诜道:“据报,伎媨应在垢州城内墨劲家宅中。”垢州刺史阴郁道:“墨劲?哪个墨劲啊?”刑部员外郎荆诜道:“垢州巨贾墨劲。”垢州刺史阴脸道:“本官怎不知这垢州城内有此巨贾啊?”刑部员外郎荆诜道:“此等虾蟹怎入大人耳目。”闻听此言,垢州刺史看了看司法参军,没有接言。司法参军向垢州刺史拱手躬身道:“使君,荆大人怀疑舍弟墨劲家宅中私藏娱畅园伎媨。实实的无理!”“荆大人!你在垢州搜查民宅,是否应通过本官同意啊?本官还坐镇本衙呢!”垢州刺史向刑部员外郎荆诜阴脸道。 “墨功!你身为本衙司法参军,怎能任人在垢州胡作非为?”垢州刺史向司法参军墨功恼道,“谁想搜城就搜城啊?”司法参军墨功委屈道:“荆大人发出了刑部‘应急令’,下官无权干涉啊!”“应急令!”垢州刺史向刑部员外郎荆诜恼道,“这是何道理?”刑部员外郎荆诜回道:“下官离都时,本部尚书大人特授下官此权。”垢州刺史阴脸道:“刑部尚书?怎么,我垢州政务隶属于刑部了?以后,本官要向刑部尚书呈本上奏本州六院政事了?”刑部员外郎荆诜见垢州刺史发威,不敢正面接应,垂首未语。 垢州刺史阴脸道:“本官是大王的官,是朝廷的官,不是你们刑部的官,更不是你们刑部尚书的官。你给我记住了!”垢州刺史越想越气,越气越恼,不禁伸出右手食指指点着刑部员外郎荆诜,阴厉道:“荆诜!你区区一个刑部里的刑部司员外郎,竟敢在我垢州州衙施发‘应急令’,擅自搜我垢州城!你这是越权乱政,违逆践踏国法政律。大罪也!”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坦然道:“刺史大人言过了。”垢州刺史见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毫无惧色,心中颇为疑忌。 垢州刺史阴脸道:“搜城之权由本官执掌,岂由你来伸手。你速将刑部公员召回。”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垢州刺史拱手应诺后,转而,盯着自己的文吏道:“你听好了!娱畅园案有多重要,本官已向你们全都说过很多次了!你要尽职尽责……携两名本部外事法卫将前往垢州巨贾墨劲家宅的本部公员召来此衙,听候刺史大人差遣。”刑部司文吏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道:“大人放心!小吏明白!”言毕,刑部司文吏携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向垢州州衙之外稳步而去。垢州刺史向司法参军道:“墨功,你派本衙公员与他们一起去!”司法参军墨功会意,即命刑院法遣务带领三十名垢州刑院法卫与刑部司文吏、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同行。 刑部法遣务甲与叶风疾出垢州州衙,疾往衙外一处客栈。途中,一队巡城卫兵见有人夜间出行,即将叶风与刑部法遣务甲拦住寻问原由。叶风将“刑部应急令”出示后,严肃道:“我们有刑部重要公务,你们快些让路!”那巡城卫正见了“刑部应急令”,哪敢多事,即时向叶风与刑部法遣务甲让路放行。 刑部法遣务甲持刑部司员外郎手谕遣符将客栈内的刑部外事法卫调出五十员,并向客栈伙计问明墨劲家宅何在后,疾与叶风及五十员刑部外事法卫向墨劲家宅奔去。众刑部公员寻至墨劲家宅,径直而入。众墨劲家员欲行拦阻,早有刑部外事法卫将近前的墨劲家员擒捉。墨劲见有公员闯入其家,即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宅!”刑部法遣务甲朗声道:“刑部执法公员。” 墨劲先惊后怔,急道:“我长兄是垢州州衙司法参军墨功!你们来错地方了!”叶风道:“你不提墨功,我们还不能怎样。你既提墨功,正好提你见官。你站好了!不许乱动!否则,我们将以恶意抗法,妨碍公务罪,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墨劲虽有个州衙司法参军长兄,但此时此地毫无用处。墨劲不吃眼前亏,他向刑部众公员和气道:“众位公管!小民斗胆请问,众位公管为何而来?”叶风道:“垢州娱畅园伎媨在你宅中,快将其交出,解救你大哥。”墨劲讶道:“小民长兄怎么了?”叶风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快将娱畅园伎媨交出,了事。”墨劲闻听“交伎媨,救大哥。”之言,不禁心慌意乱。墨劲急向叶风及其余公员拱手道:“娱畅园伎媨不在寒舍。请众位公管到客厅小歇,小民有礼相待!”众刑部公员闻言,皆知墨劲之意,谁在意其礼。 叶风为让文朔尽快脱离乱局,岂能浪费时间。他先请刑部法遣务甲携四名刑部外事法卫镇守墨劲家宅前门,让两名刑部外事法卫看住墨劲,再让四名刑部外事法卫监守墨劲家宅后门,继而亲自带领四十员刑部外事法卫搜查墨劲家宅,以擒捉娱畅园伎媨。 第275章 小巫见大巫 文朔斥刺史 就在叶风与众刑部外事法卫搜查墨劲内宅时,垢州州衙刑院法遣务携三十名垢州州衙刑院法卫急疾地来至墨劲家宅前。其众之后,远远地“跟”着刑部司文吏与两名刑部外事法卫。 垢州州衙刑院法遣务见刑部法遣务甲携四名刑部外事法卫立于墨劲宅前,即向刑部法遣务甲拱手道:“鄙员是垢州州衙刑院法遣务。鄙员奉本州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搜查墨劲家宅。请贵吏携刑部众公员撤离此地。”刑部法遣务甲先不回应垢州州衙刑院法遣务之言,而是耐心等待刚刚转出东面街角,手持灯笼稳步而行的刑部司文吏缓缓到来。垢州州衙刑院法遣务见刑部法遣务甲不理自己,心中恼羞,但刑院法遣务与刑部法遣务相比,实是小巫见大巫,没的较量。垢州刑院法遣务白白地抢时赶路了。 刑部法遣务甲见刑部司文吏到来,认为必是刑部司员外郎有何指示,于是等待刑部司文吏传达。刑部司文吏携两名刑部外事法卫行近墨劲家宅,看了看刑部法遣务甲,转而向垢州州衙众公员望去。 垢州刑院法遣务向刑部司文吏道:“贵吏向贵部法遣务传达贵部刑部司员外郎的指示啊!”刑部司文吏向垢州刑院法遣务道:“这是墨劲家宅?”垢州刑院法遣务道:“是啊!”刑部司文吏道:“那你们进去啊!”垢州刑院法遣务道:“贵吏让墨劲家宅内的刑部公员出来啊!”刑部司文吏道:“你们进去了,他们就出来了。”垢州刑院法遣务道:“我们进去了,贵部众公员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刑部司文吏道:“你们说啊!你们说出来,他们就知道了啊!”垢州刑院法遣务道:“我们说话,哪里管用啊!”刑部司文吏道:“你们进去,就说我让他们出来啊!” 垢州刑院法遣务见刑部司文吏与自己“兜圈子”、“耍滑头”,实是恨得牙痒,想扑上去,咬刑部司文吏一口!垢州刑院法遣务咬了咬牙,向刑部司文吏道:“好!我们进去了!” 刑部法遣务甲见刑部司文吏戏耍垢州刑院法遣务,已知刑部司文吏此来意义。继而,刑部法遣务甲向垢州刑院法遣务道:“我持刑部‘应急令’在此执法,垢州刺史无权干涉。汝众退下!”不待众垢州公员回应,刑部法遣务甲向身边一名刑部外事法卫道:“你向叶法监传信,垢州刑院公员前来威胁我刑部公员,阻挠我刑部公员执法。让叶法监分拨出三十名刑部外事法卫来此护法。墨劲家宅内,若有人不配合搜查,叶法监可以罪徒抗法暴乱定性,采取强制措施进行处置。”那刑部外事法卫向刑部法遣务甲拱手躬身应诺领命后,即入墨劲宅内。 “欸?回来!回来!”垢州刑院法遣务见唤不回那员刑部外事法卫,便转向刑部法遣务甲道,“贵吏为何这般应对我众?”刑部法遣务甲根本不屑去理垢州刑院法遣务。垢州刑院法遣务见刑部法遣务甲不理自己,便向垢州刑院众法卫道:“众刑院法卫随我进门!”刑部法遣务甲拔出腰间佩刀向身边的三名刑部外事法卫道:“谁想进入此门,先留下他的人头!”三名刑部外事法卫齐应重诺,同时拔出各自腰间的佩刀,怒视众垢州公员。垢州刑院法遣务见状,向身后三十名垢州刑院法卫道:“众刑院法卫出刀!随我冲进去!”就在垢州刑院法遣务率三十名垢州刑院法卫冲向墨劲家宅门前时,墨劲家宅内冲出三十一名手持佩刀的刑部外事法卫。 垢州刑院法遣务见刑部法遣务甲率三十余名刑部外事法卫将墨劲家宅前门封严,亮出决一死战的阵势,心里掂量一番,未敢即刻鱼死网破。垢州刑院法遣务摆出一副与刑部众公员对峙的架势,强忍了约两刻后,向刑部法遣务甲道:“贵部众公员这许久搜不出人来,还执意哪般?鄙员也是公务在身,上命难违。贵部众公员再不出来,鄙员只有一搏了!” 刑部法遣务甲自知上命之利,违之伤己的道理。倘若逼急垢州刑院法遣务,其势必率众一搏。况且,叶风与众法卫这许久搜不出人来,再久延时间,恐或亦为枉然。刑部法遣务甲向身边一法卫道:“传叶法监出宅。” 缓过一时,叶风与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出了墨劲家宅,来至刑部法遣务甲身边。刑部法遣务甲向叶风急问道:“如何?”叶风道:“鄙员需请森国步快文天保来助。”刑部法遣务甲向叶风道:“此刻,垢州刺史已派人干涉此事了!叶法监要快啊!咱们刑部不可输啊!”叶风见前方对峙着的那群垢州刺史亲派而来的垢州公员,皆手持佩刀蠢蠢欲动,不禁额头微现汗珠。 叶风见一旁站立着刑部司文吏,即拱手躬身施礼道:“鄙员请上吏引领森国步快文天保来此相助。”刑部司文吏向叶风道:“叶法监可有把握?”叶风肯定道:“鄙员有把握。”刑部司文吏道:“此刻,垢州州衙内外的阵势大极了!成败的后果势必极大!叶法监用心啊!”言毕,刑部司文吏向刑部法遣务甲要了三匹战马,与随行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各乘一匹,欲返垢州州衙。“上吏不可这般离此!上吏来此是为了阻止并带走刑部众公员的……”垢州刑院法遣务向刑部司文吏说的话还未说全,刑部司文吏已与两名随行刑部外事法卫策马疾去。 垢州州衙法威堂内,“两方重要官吏”都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如愿的信息快些到来。当刑部司文吏疾步来至法威堂前,月台之上,“两方重要官吏”不约而同地盯着刑部司文吏。刑部司文吏向堂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道:“大人,叶法监请文司役前往墨劲家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言知意,即向文朔道:“文司役可愿前往墨劲家宅?”文朔闻听世兄叶风召唤,即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道:“邻役即往。” “大胆!你这森国小小杂役竟敢在我垢州妄为!”垢州刺史手指文朔,高声喝道。文朔闻听垢州刺史称自己为“杂役”,即向垢州刺史严肃道:“临邦刺史不识邦交之礼么?我乃圣主森王御批功勋正役,岂容你侮辱!你快向我道歉!”垢州刺史闻听文朔以“我你”不敬语气与自己互称,还敢在垢州州衙法威堂内,当着垚国众官吏公员让自己这垢州之主向他区区森国小步快道歉!直气得他连拍惊堂,向堂内众皂役吼道:“将这厮拿下!”“住手!谁敢动文朔,就是抗旨逆君!”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众皂役怒喝道。众皂役岂听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之言,其众饿狼般扑向文朔。 刑部众公员见状,皆慌。文朔见众皂役向自己冲来,旋即施展飞纵术,越过前面皂役,飞出法威堂,纵上法院高墙,向堂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道:“邻役去也!”言毕,文朔飞纵而去。文朔闪电般的身法,惊得在场所有人皆呆。回缓一时,垢州刺史向堂内堂外众垢州公员恼喝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将森国飞贼捉回来!”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吏部员外郎见文朔公然挑战垢州刺史,皆惊叹森国这小小功勋正役胆大包天! 文朔飞纵出离垢州州衙后,取出竹笛,连吹信音。片刻间,四名黑衣人聚于文朔身边,齐向文朔拱手躬身道:“下员拜见公子。”文朔问道:“娱畅园伎媨何在?”甲黑衣人道:“娱畅园伎媨现在墨劲家宅。”文朔道:“我世兄为何寻不到?”甲黑衣人向文朔告知详情后,文朔让甲黑衣人为自己带路,二人乘马向墨劲家宅疾去。 待近墨劲家宅,甲黑衣人隐退,文朔独自前往。叶风见文朔到来,急道:“四弟可知娱畅园伎媨何在?”文朔道:“大哥可知墨劲宅内后花园怎往?”叶风道:“为兄知道。”“那森国步快!你来此做甚?”垢州刑院法遣务向文朔喊道。文朔闻言,转望。叶风向文朔道:“不必理他。咱们走。”刑部法遣务甲向叶风、文朔道:“这里有我们,你们快去搜人。”三十余名刑部外事法卫闪出一条通往墨劲家宅门口的道路,让叶风与文朔进入墨劲家宅。 第276章 遣务砍遣务 花窖另窖花 垢州刑院法遣务见森国步快进入墨劲家宅,急率众垢州刑院法卫前冲,刑部法遣务甲即率众刑部外事法卫前阻。此番,垢州刑院法遣务见森国步快进入墨劲家宅,实实的急了!他舞刀向刑部法遣务甲挥去,想吓退刑部法遣务甲。岂料刑部法遣务甲一刀砍在垢州刑院法遣务右臂上。垢州刑院法遣务疼得“啊呀”一声,旋即佩刀脱手落地。刑部法遣务甲高声道:“众垢州公员听着!谁敢袭击我刑部公员,我刑部公员必予还击!”众垢州刑院法卫急忙护着垢州刑院法遣务后退,为垢州刑院法遣务包扎伤口,无一再敢前冲。 叶风引领文朔进入墨劲家宅,文朔向叶风道:“大哥可曾控制住墨劲?”叶风道:“为兄已让法卫将墨劲控制。”文朔道:“咱们将墨劲一同带至后花园。”叶风闻言,即与文朔先提墨劲,继而一同前往后花园。 众人手持灯笼,押着墨劲进入后花园,叶风向文朔道:“为兄已将花园搜遍了。不见有人藏身。”墨劲道:“这花园里没有能够藏人之处啊!哪能寻出人来?”文朔向墨劲道:“你看我怎么寻人!”文朔手持灯笼与叶风行至后花园中九尺高的花神铜像前,文朔先将手中灯笼交给叶风,继而将铜像右侧地上一只重约二百斤的铜花篮举起,挂在铜像抬起的右手上。文朔松开双手,铜花篮带动铜像的右臂转动,右臂带动右肩关节转动,铜像内部机关运动声起,铜像前方的石板路中的一块方形石板,向铜像石质基座下方平行移动。机关运动声止,石板路中露出一方地室门口。 后花园中众刑部公员见文朔轻易开启地室之门,皆讶异不已。墨劲更是呆了!文朔手指地室门口向墨劲道:“此为何处?”墨劲饰笑道:“这是小民的花窖。”文朔道:“里面有何?”墨劲饰笑道:“里面是过冬的花卉。”文朔道:“还有呢?”墨劲饰笑道:“还有花具。”文朔道:“还有呢?”墨劲饰笑道:“还有一些杂物。”文朔道:“还有呢?”墨劲饰笑道:“没有别物了!呵呵……”文朔笑道:“你这巨贾不仅对商业了解,对区区花窖也如此了解,看来你不仅经常进出商铺,也经常进出这花窖啊!”墨劲闻言,不禁哑口无言。 文朔见墨劲无言以对,便欲进入地室。“四弟勿进!”叶风急忙阻止文朔,解释道,“地室昏暗,须加小心!”叶风将灯笼交还文朔,立于地室门口,向内喊道:“里面的人快出来!我们要放火啦!”“别放火!……别放火!……别放火啊!……我出来了!……我出来了!……我出来啦!……”地室内接连出来三十余位女子,却都不是娱畅园伎媨。文朔向众女子问道:“里面还有几人?”其中一女子道:“还有一人。”文朔闻言,手持灯笼,急入地室。 “停下!你不能死!”文朔一把将娱畅园伎媨手中的玉杯夺下。“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不让我死?你怕我死?哈哈哈……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怕我死呢?我不过是你们手里的玩意儿,死活能动你们的情,还是能动你们的意?”浓浓的酒气由娱畅园伎媨口中溢出。“四弟,你好鲁莽!”叶风追入地室,向文朔怨道。 叶风提着灯笼,确认面前女子就是娱畅园伎媨,地室内再无藏人后,即让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将其押出地室。“放开我!别用你们的臭手碰我!我是刑部刑部司员外郎的女儿!”娱畅园伎媨哭道。两名刑部外事法卫闻言,皆吃一惊,不禁松开双手。“你们别听她胡说!荆大人能长她几岁?”叶风向两名刑部外事法卫道。两名刑部外事法卫提着灯笼,看了看娱畅园伎媨应是三十余岁的年纪,想了想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应是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不禁羞恼起来。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呵斥着,擒腕扭臂将娱畅园伎媨押出了地室。文朔虽知娱畅园伎媨可恨,但见一女子被如此对待,心中还是有些难过。 众人聚于地面之上,叶风手指娱畅园伎媨,向墨劲道:“娱畅园伎媨在此,你还狡辩么?”墨劲装讶道:“小民不知她是如何进入花窖的啊!定是小民宅内有人与其通奸,将其藏入花窖。公管待小民细细查问宅中众男后,定给公管一个交代。”叶风冷笑道:“你想让我给你一个找替罪羊的机会?”墨劲饰笑道:“公管误会了!小民哪有什么罪啊!呵呵……”娱畅园伎媨向墨劲笑了笑,没有说话。 文朔向先出地室的三十余位女子温和道:“我们都是执法公员,特为解救落难于娱畅园内的良家女子而来。你们何故藏身于地室之内?”众女子闻听文朔之言,纷纷向文朔道:“民女是墨家由娱畅园内买来的……舞伎。……民女是墨家由娱畅园买来的歌伎。……民女是墨家在娱畅园买来的乐伎。……民女是墨家由娱畅园买来的文伶。……民女是墨家在娱畅园买来的武伶。……” 文朔向众女问道:“你们因何进入娱畅园?”众女纷纷道:“民女是被人贩拐骗至垢州后,卖给娱畅园的。……民女的丈夫奢赌,他输光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后,便将民女卖给娱畅园,换钱了。……民女是被土匪劫掠后,卖给娱畅园的。……”众女多数人讲出了进入娱畅园的原因,但有三个女子垂首而立,一言未发。文朔向那三个女子问道:“你们因何进入娱畅园?”三个女子相继回道:“贱女是罪身。……贱女是罪身。……贱女也是罪身。”叶风向墨劲冷冷道:“墨劲,你好大胆!罪犯你也买来用!”冷夜里,墨劲却是满头大汗。他苦笑道:“这是……这是谁干的啊?”叶风冷冷道:“别急!你慢慢编。”转而,叶风向众刑部外事法卫道:“将众女与墨劲带往垢州州衙。”言毕,叶风率先向墨劲家宅门口而去。 叶风步出墨劲家宅门口,即向刑部法遣务甲笑道:“娱畅园伎媨搜出来了!”刑部法遣务甲笑道:“好!有了她,一切都好办了!”转而,刑部法遣务甲向垢州刑院众公员朗声道:“嫌犯——娱畅园伎媨已经搜出!你们再敢干扰吾众办公,请你们刑部大堂做客!”刑部法遣务甲见众垢州刑院公员无一出言,又朗声道:“你们快些让路!吾众去见本部刑部司员外郎大人交差!”垢州刑院法遣务见刑部众公员已将娱畅园伎媨搜出,不敢再与其众对峙,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向后退了半步。众垢州刑院法卫见本院法遣务退步,谁愿顶雷?不约而同退步让路。 “法遣务!刺史大人让鄙员等前来擒捉文朔。”垢州法威堂内出来的站堂皂班班头边跑边喊道。垢州刑院法遣务见本衙法堂与法院内当值的皂班班头与众皂班衙役、护审法卫、监护衙役等,乱糟糟组成了一群“杂烩兵”,还要擒捉森国步快!心中暗道:“本衙彻底乱矣!”待皂班班头行近,垢州刑院法遣务向其展示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右臂,继而向皂班班头道:“我受伤了!你指挥本衙众公员罢!”皂班班头先看看本衙刑院法遣务受伤的右臂,再看看对面手持锋刀的刑部众公员,最后看看自己手里的“木棍”,骑虎难下了! 刑部法遣务甲见来了一群“猫猫狗狗”,根本没放在眼里。刑部法遣务甲让数名刑部外事法卫入墨劲宅内寻找篷车,以载墨劲与娱畅园伎媨及娱畅园三十余女子前往垢州州衙。过了一时,数名刑部外事法卫牵引着六辆豪华的厢车由墨劲家宅东角门而出。六辆豪华厢车行至刑部法遣务甲近前,一引车的刑部外事法卫向刑部法遣务甲道:“这墨劲宅内只有豪华厢车,不见篷车。”刑部法遣务甲笑眯眯地看着墨劲,道:“行啊!这是真有钱啊!”转而,刑部法遣务甲向众引车刑部外事法卫道:“再让他坐一回厢车,以后他想坐这厢车,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垢州刑院法遣务见墨劲与娱畅园伎媨及娱畅园三十余女子陆续登乘厢车,自知大势已去,于是急让一名垢州刑院法卫飞奔回返州衙向刺史禀报,娱畅园伎媨已被搜出,刑部众公员即将拘送墨劲与娱畅园伎媨,并携带娱畅园三十余女子一同前往州衙。 第277章 别驾助审案 刺史动杀心 刑部法遣务甲见垢州刑院法卫飞奔而去,即让三名本部外事法卫乘马回返垢州州衙向本部刑部司员外郎禀报,此番搜擒嫌犯实情。继而,刑部法遣务甲与叶风、文朔及二十一名刑部外事法卫乘马,六名刑部外事法卫御车载着墨劲与娱畅园伎媨及三十余娱畅园女子往垢州州衙行去。 “文朔!你出来!本州刺史大人命我们擒你回衙!”此言一出,皂班班头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幼稚!刑部法遣务甲看了看队伍中的文朔,又看了看垢州州衙皂班班头,呵呵一笑,继而朗声道:“走!”皂班班头见对方二十余名公员手持锋刀将文朔护在中央,哪敢生事。 三名刑部外事法卫奉刑部法遣务甲之命,飞马返回垢州州衙,疾入法院,步上月台,向法威堂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禀报道:“启禀大人!属员等在墨劲家宅搜出娱畅园伎媨及三十余名娱畅园女子。本部法遣务与本部外巡法监、本部众外事法卫正挟押着娱畅园伎媨与墨劲,携带着三十余名娱畅园女子往垢州州衙而来。”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吏部员外郎闻报,悬心安落,相视而笑。继而,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三名本部外事法卫笑道:“你们辛苦了!休息去罢!”三名刑部外事法卫齐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拜谢后,步下月台,休息去了。 垢州刺史闻知刑部公员在墨劲家宅内搜出娱畅园伎媨来,阴森的脸上增添了一层阴郁之色望向司法参军。司法参军见本州刺史望着自己,自知本州刺史意将自己推出,破解即将到来的难题与困局。司法参军手捋浓密的胡须望向深夜中的法院,面无表情地急思对策。 法威堂内众人皆知“大战”将至,却又谁也不知战况将会如何。法威堂内凝静了!堂内众人仿佛塑像般不动无声。好似雷雨前,池塘边静静发呆的群蛙,待第一声炸雷响起,大动乱塘。 “启禀使君!……刑部众公员……带着墨庄主和……娱畅园伎媨,还有三十多个……娱畅园妓女向……咱们州衙来了!”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气喘吁吁地向法威堂内垢州刺史禀报道。“咄!一群废物!本州的嫌犯,为何让外员搜擒?你们没手没脚没脑子么?”垢州刺史怒指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呵斥道。垢州刺史转向堂外自己的亲随护卫们高声道:“将这厮拉出法院,重重地打!”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气喘吁吁地慌道:“使君……息怒啊!小役奉命……行事,未曾有……错啊!”垢州刺史闻言,暴怒!只见他手指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怒喝道:“本官命你搜擒娱畅园伎媨,你擒到娱畅园伎媨了么?刑部报事公员都回来半天了,你才回来!本衙养你何用?”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气喘吁吁地执着道:“小役是跑……回来的,刑部公员是骑马……回来的……”不待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言全,垢州刺史的亲随护卫们已将那个飞奔报事的垢州刑院法卫拖往法院之外。 “启禀使君,刑部众公员携娱畅园伎媨在法院外候召!”一名垢州州衙传禀士行至法威堂外,月台之上向垢州刺史禀报道。垢州刺史心内恨道:“你们这群刑部野狗寻到娱畅园伎媨了,反来装出一副听命于我的伪态。还候召!我不传召你们,你们就站死在法院之外?好!你们装听命于我,是不!我看你们能装到什么程度。”垢州刺史向月台上的传禀士道:“刑部众公员辛苦了!让他们都去休息。咱们本衙公员接管嫌犯娱畅园伎媨。”“刺史大人不必为本部公员费心。还是传召本部公员携娱畅园伎媨上堂罢!”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急道。 垢州刺史阴脸道:“本衙之内,轮不到你说话!”“启禀使君,别驾大人到!”月台上,垢州别驾随员向垢州刺史朗声报道。垢州刺史闻报,面现一丝喜色。垢州别驾进入法威堂,向垢州刺史拱手笑道:“下官才知使君夜审大案。特来相陪。”垢州刺史闻言,向本州别驾道:“你还笑得出!咱们垢州州衙都快易主了!”“易主?”垢州别驾面现恼色,掠看堂内外员后,不屑道,“我倒要看看谁敢侵占垢州主位!”垢州别驾行近中正台,立于公正案东侧,向垢州刺史道:“使君自管审案。下官相辅。堂内,有人胆敢不敬使君,下官立即将其轰出堂去!” 垢州刺史见自己的辅官前来相助,心内稍安。垢州刺史让垢州别驾来至身边,轻声道:“此刻,刑部公员将娱畅园伎媨带至本衙,欲即时审案。我意暂缓审案。你意如何?”垢州别驾略思,道:“即审与缓审,何异?”垢州刺史道:“此刻,咱们太被动了!”垢州别驾道:“下官看来,即审是咱们主动,缓审是咱们被动啊!”垢州刺史道:“为何?”垢州别驾道:“此刻,本衙之内谁能大过使君去?使君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倘若刑部员外郎向朝廷呈本,来日朝廷派人参与审案……”言及至此,垢州别驾不再明言。垢州刺史思忖一时,向垢州别驾道:“本官夜审此案。” 垢州刺史示意司法参军来至身边,轻声耳语道:“你将森国杂役与刑部众公员分开。然后,你让刑院亲信法卫将森国杂役引至本衙监狱,秘密处决!莫让森国杂役再影响本衙办案!”此言毕,垢州刺史端然而坐,目视前方朗声道:“传召刑部公员携娱畅园伎媨上堂。”司法参军行至中正台前,拱手躬身应诺。而后,先至刑院秘密吩咐副法卫长与十名亲信法卫如何处决文朔;再往法院之外,向刑部众公员道:“本州刺史传召刑部全体公员携娱畅园伎媨进入法院待审。” 闻听此言,叶风向文朔道:“四弟与为兄同行。”司法参军向叶风道:“本州刺史大人只召你部公员携娱畅园伎媨前往法院。文朔不可离此。”叶风看了司法参军一眼,转向刑部法遣务甲道:“遣务与众法卫携娱畅园伎媨与墨劲前往法院,我与文司役在此候召。”司法参军向叶风道:“墨劲无召,不可前往法院。”叶风向司法参军道:“大人如此安排,何意?”司法参军向叶风呵斥道:“大胆!你这小小法监竟敢如此放肆!”文朔见叶风欲与司法参军对抗,便向叶风道:“大哥不必担心!垢州州衙关不住小弟,也放不走墨劲!”叶风向司法参军道:“大人,贵衙若有人想害文司役,鄙员必让其当日亡!” 司法参军闻言,向叶风怒喝道:“你这刑部贱狗竟敢威胁本官!”叶风怒视司法参军,狠道:“刑部外巡法监可越级向大王上奏各州不法官员罪行。你有罪无罪,我已知。你别逼急了我!”司法参军向叶风怒道:“你想干什么?……我先宰了你!”言毕,司法参军装出一副寻找武器的架势。叶风拍了拍腰间佩刀,向司法参军激道:“我这里有刀,你来拿啊!” “墨大人!刺史大人在堂内等得急了!刺史大人让您与众刑部公员携娱畅园伎媨一同入院!”法院内步出一名垢州州衙传禀士向司法参军道。司法参军见入衙群“魔”一个比一个难降,实是头痛不已。此刻,有了刺史召令,亦算寻到台阶,好下难台了。司法参军看了跟在身后的副法卫长一眼,转而,引领众刑部公员携娱畅园伎媨进入法院。 待众刑部公员进入法院,垢州刑院卫厢副法卫长行至文朔面前,和气道:“本衙监狱关押着一名森国罪犯,贵员可愿将其押解回森国?”文朔看了看垢州刑院卫厢副法卫长道:“那犯何罪?”垢州刑院卫厢副法卫长道:“盗窃。”文朔道:“鄙员起程时,将其带走。”副法卫长道:“贵员不见见那犯?”文朔道:“鄙员可与那犯一见?”副法卫长道:“可见,当然可见!”文朔道:“贵员将罪犯带来罢!我见见。”副法卫长一愣,继而假笑道:“罪犯在监狱里。怎能来此呢!呵呵……”文朔笑道:“我去贵衙监狱?” 第278章 文朔玩监狱 刺史弄民案 副法卫长真笑道:“对呀!”文朔笑道:“好!我顺便参观一下贵衙监狱。哈哈……”副法卫长笑道:“欢迎!欢迎!哈哈哈……” 文朔随副法卫长步入监狱大院,行近一间牢房时,文朔见那间牢房内有数名法卫向外偷觑。文朔高声喊道:“动手!”那间牢房内,霎时冲出十名手持锋刀的垢州刑院卫厢法卫。文朔一声喊,法卫一起出,先将副法卫长弄懵了!副法卫长看了看众法卫,又看了看文朔;众法卫看了看副法卫长,也看了看文朔,大家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文朔见垢州刑院卫厢众公员都懵了,不禁笑道:“看来你们没演过戏啊!你们不懂得排练啊!程序乱了,是不?没关系!来,来,来!你们向我介绍介绍你们预定的程序是怎样的?咱们重来!我配合你们!哈哈哈……” 一名法卫高声道:“怪不得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原来是这小子先喊的‘动手’!”“原来是这小兔崽子耍了我们啊!嘿!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在牢房里解决他呢?我们一帮大人让小孩子给耍了!这脸可丢大了!”副法卫长心里这个气啊!“都别愣着了!就在院里解决他!”副法卫长向众法卫喊道。 法院内,司法参军向众刑部公员道:“刑部法遣务与刑部外巡法监携娱畅园伎媨拜入法威堂。其余刑部公员堂外静立。”刑部法遣务甲与刑部外巡法监叶风携娱畅园伎媨进入法威堂,垢州刺史看了看三人,阴脸道:“刑部公员堂外侍立。”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言,起身向垢州刺史拱手道:“刺史大人召我刑部法遣务与外巡法监携娱畅园伎媨入堂,怎又让其二人出堂呢?”垢州刺史不屑道:“他们只配做些贱事。贱事做完了,不出去,留此做甚?难道还要参与审案不成?”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听垢州刺史贬低本部公员只配做贱事,心中气愤,但此时此地,此官此位,不便争理。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暂忍委屈,向垢州刺史道:“刺史大人,本部公员是此案直接执法者,怎可不参与审案?”垢州刺史阴脸道:“本官言明,刑部公员堂外侍立。荆诜,你未听明白么?”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不悦道:“刺史大人是让下官一同到堂外侍立去?”垢州刺史阴脸道:“你有何资格与本官同堂审案?”言毕,垢州刺史看了一眼吏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起身向垢州刺史拱手笑道:“下官与本部公员到堂外侍立去。”吏部员外郎拉了一下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示意其同出法威堂。堂内众落难民女与寻亲百姓见况,哪敢留在堂内,一个个躲避到大堂之外,法院之内。 此时,法威堂内,主审位为垢州刺史;东副审位为垢州别驾;西副审位为垢州司法参军。垢州刑院刑书、法遣务、法通务、主录员、副录员与新更替的一班皂役各就其位。堂内被告区跪着嫌犯壑绕山匪首朱黑、娱畅园伎媨;证人区跪着娱畅园伶监。堂外月台上,侍立着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刑部司文吏、刑部法遣务甲、刑部外巡法监叶风、四名刑部司侍卫;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与考功司文吏、十二名考功司侍卫。法院内,侍立着数十名刑部公员与数十名吏部公员及全部落难民女、寻亲百姓。法院外,垢州州衙众马快与步快、衙役等手持武器封锁进出法院之路。 垢州别驾见一切布署妥当,便向垢州刺史拱手笑道:“请使君开审!”垢州刺史见局势扭转,心内大悦,向自己辅官别驾颔首相应后,一拍惊堂,阴脸道:“伎媨,你可承认与匪首朱黑共同施害良家女子?”伎媨向朱黑媚道:“黑子,你怕当官的么?”朱黑雄道:“我朱黑怕过谁?”伎媨笑道:“好!你算个男人!我没看错你!”朱黑闻言,大笑。 垢州刺史见伎媨不回答自己的讯问,反与匪首公然轻薄戏笑于法堂,实是气炸了心肝肺!“咄!大胆嫌犯!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一点儿廉耻都没有么?你们还是人么?你们就像是发情的猫狗……”言及至此,垢州刺史意识到自己已然失态。于是努力静心安神,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是垢州刺史?”伎媨向垢州刺史问道。“大胆罪妇休要无礼!”站堂的皂班副班头向伎媨呵斥道。“郜班头,你吼奴家做什么?奴家好怕啊!你平时可从来没有吼过奴家的啊!你不是说,奴家是你的心肝宝贝么?你今夜是怎么了?”伎媨向皂班副班头发嗲道。 皂班副班头闻听伎媨如此言语,吓了一跳。皂班副班头露怯道:“你瞎说什么呢?你再瞎说,我打烂你的嘴!”伎媨向皂班副班头挤了一下眼,轻声道:“奴家明白了!奴家什么都不说。谁问奴家,奴家都不说。你放心好了!”皂班副班头品了品伎媨的话,觉得好不是味儿。皂班副班头手指伎媨,恼道:“欸(éi)?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住口!滚出去!”垢州刺史向皂班副班头怒喝道。皂班副班头见刺史冲自己怒喝,登时吓绿了脸,夹着尾巴根儿溜出了大堂。 垢州刺史见本衙官吏公员一个个地露弊现丑,实是恼怒不已。但此刻为保困局不乱,垢州刺史只能强抑怒心,再向伎媨问道:“你说,你是否与匪首朱黑共同施害良家女子?”伎媨道:“我让她们吃好喝好穿好,也算施害么?”垢州刺史道:“你知不知道,院中那些女子是朱黑剽掠来的?”伎媨向朱黑道:“黑子,你告诉过我,你送到娱畅园的女子是剽掠来的了么?”朱黑道:“她们都是主动到娱畅园学艺的。怎么会是剽掠来的呢!”伎媨向垢州刺史从容道:“大人,您听,朱黑可没对我说过那些女子是剽掠来的啊!我可没的错!”垢州刺史向朱黑道:“朱黑,你没有告诉伎媨,那些女子是你剽掠来的?”朱黑学着伎媨之态,向垢州刺史从容道:“我没剽掠过任何人,怎么告诉伎媨,我剽掠来那些女子呢?” 垢州刺史得到了自己想要之言,立即当堂宣布:“本案系朱黑施害良家女子,不与他人相关。待将众落难民女遇难全部情况核实后,本官将依法定罪朱黑,还民公道!此案业已审明,退堂!”垢州别驾向垢州刺史拱手道:“使君英明!”司法参军向垢州刺史拱手躬身道:“下官恭送大人!”垢州刺史得意一笑,离开主审位,步下中正台,方要转过大堂北面的屏风,由后门离开大堂,突然,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垢州刺史朗声道:“此案审理不公!”垢州刺史闻言,心中恼恨道:“不公?在我的衙门里,叫嚣着我审案不公?这厮是与我抗上了啊!” 垢州刺史转回身,向堂外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阴森道:“本官怎地不公?”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娱畅园伎媨联合匪首朱黑施害良家女子,为何不审讯娱畅园伎媨,为何不定她的罪?”垢州刺史阴脸道:“你没长耳朵么?本官没有审讯娱畅园伎媨么?嗯?匪首朱黑没告诉娱畅园伎媨那些女子是剽掠来的,娱畅园伎媨亦不知那些女子是匪首朱黑剽掠来的,没有证据可证明娱畅园伎媨联合匪首朱黑施害良家女子,如何定罪?”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娱畅园伎媨勾结匪类就是大罪!”娱畅园伎媨转身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这位大人!贱女可不知道朱黑是匪啊!”继而,娱畅园伎媨向朱黑媚道:“黑子!你向我说过,你是匪么?”朱黑看着妩媚的伎媨,醉道:“没有!我不是匪,怎么告诉你,我是匪呢!”垢州刺史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发狠道:“你听见了么?娱畅园伎媨不知道朱黑是匪!你再多事,本官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见垢州刺史与娱畅园伎媨、匪首朱黑互相呼应,心内恼道:“垢州刺史竟然与娱畅园伎媨及匪首朱黑站到一起了!其公然袒护娱畅园伎媨,与亲自犯法何异?”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垢州刺史凛然道:“吾刑部外巡法监叶风与森国步快文朔已审明娱畅园伎媨与壑绕山匪首朱黑内外联合施害良家女子,并生成录供。垢州州衙为何不用来作为定罪之证呢?” 第279章 荆诜请圣旨 易官审伎媨 垢州刺史忿道:“区区一个森国杂役会审个屁!朱黑剽掠良家女子,并将众女子以自愿的形式送入娱畅园,娱畅园伎媨怎知非法?”言及至此,垢州刺史手指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阴森道:“本官业已说明,你再生事,本官可要将你逐出本衙了!”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不惧道:“吾刑部外巡法监在娱畅园搜缴了许多垢州州衙官吏公员犯法的信笺,大人为何不予审理?”垢州刺史大忿道:“几封不知何人编造的信笺,怎做证据?你这厮分明是作乱我垢州州衙,践踏我垢州法堂!”垢州刺史向堂外高声道:“本衙刑院法卫何在?”“末役等在此!”呼喇喇,一群垢州州衙刑院法卫聚于堂外月台上。垢州刺史阴脸道:“将刑部众公员尽皆逐出本衙!”不待众垢州州衙刑院法卫动作,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双手平托一长方形锦函的吏部考功司文吏拱手躬身高声道:“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拜请圣旨!” 此言一出,法威堂内外一片惊诧。吏部员外郎见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拜请圣旨,便整理冠服,向自己文吏手中的锦函拜了三拜,继而开启锦函,取出圣旨。吏部员外郎双手高擎圣旨,朗声道:“圣旨到!全体官民跪拜垂聆圣旨!”言毕,吏部员外郎双手平托圣旨步入法威堂。原本卫立于吏部考功司文吏身后的八名护旨矫(jiǎo)忠卫褪去吏部考功司侍卫公服,露出御前矫忠卫本身公服,随吏部员外郎步入法威堂,分别护卫于圣旨两侧。 吏部员外郎严肃端立于法威堂中正台前,先向堂外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携刑部相关执法公员入堂。”“来也!”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肃容相应,继而携自己的文吏与本部外巡法监、本部法遣务、本部法通务入堂。吏部员外郎再向堂内众垢州州衙公员道:“垢州州衙全部官员皆来法威堂垂聆圣训!堂内垢州州衙吏役及嫌犯退出堂去!” 垢州刺史看着方才还是卑微形色,现已变化成盛气凌人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和其手中圣旨及其身侧威武严肃的御前矫忠卫,心中暗道:“难怪荆诜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原来其后有圣旨护身啊!……引而不发!这些杂碎分明是合起伙来戏弄我与本衙众官吏公员啊!……圣旨在此……若此为当今垚王之意,那就……”想到此处,垢州刺史不敢再往下想了。垢州刺史向堂内众垢州公员阴脸道:“众吏员速传本官口谕,本州衙内城内所有官员速来法威堂报道。垂聆圣训。众役员快将嫌犯朱黑、娱畅园伎媨押出大堂。” 待法威堂内,众吏役与壑绕山匪首朱黑、娱畅园伎媨退出法威堂,垢州衙内城内众官员聚于法威堂内,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向堂外朗声道:“众落难民女入堂,众寻亲百姓位立月台。”法威堂内外众官民各就其位后,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朗声道:“全体官民跪拜!”垢州刺史率先俯伏跪拜道:“臣垢州刺史鞠炘礼拜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后众官民随之跪拜,山呼万岁。 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展开垚王圣旨,朗宣道: 奉天大垚圣主,诏曰: 孤闻吾垚国众良家女子落难垢州,实是痛心至极!孤自省昏庸,以致子民受难。孤当自判己罪,严惩不贷,以赎大过!垢州众官吏治州不严,孤甚失望。孤特任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为巡按御史,代孤查审落难民女事。垢州州衙全体官员于旁观审,任何人不可干预刑部公员与吏部公员行举。倘有违抗者,以欺君大逆之罪论处。孤特许八名御前矫忠卫可见机惩治欺君大逆者!众官吏应以民安为责,民乐为任,休生懈怠,勿萌不敬!还民公道,以正天理!钦此! 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宣毕圣旨,朗声道:“全体官民跪拜谢恩!”垢州刺史鞠炘率先俯伏拜道:“臣鞠炘遵旨!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继而,其余各署众官礼拜。后,众落难民女与众寻亲百姓俯伏拜道:“谢大王天恩!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卷合垚王圣旨,向众官民朗声道:“圣训毕,平身!”众官民再次施礼敬拜,而后起身端立。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朗声道:“大王有旨,命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主审落难民女事,本官辅审,任何人不可干预。否则,以欺君大逆之罪惩之!”此言一出,法威堂内外一片凝静!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考功司员外郎尚签手中圣旨拜道:“臣荆诜领旨!”继而,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双手接过圣旨,步上法威堂中正台,将圣旨供于公正案上,端坐法威堂主审位,引手堂内东侧辅审位,向考功司员外郎尚签道:“尚大人!辅审位就座。”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就位后,八名矫忠卫分立公正案两侧护卫圣旨,刑部法遣务甲让刑部外事法卫长安排布置本部二十名带刀外事法卫进入垢州法威堂站班警戒。主审官荆诜见本部外事法卫已控制了垢州法威堂,便让刑部法遣务甲“请”垢州诸官于堂内西侧站立观审,再让刑部刑部司文吏与吏部考功司文吏准备书录审讯实况,最后召森国步快文朔入堂参审。 “启禀大人!森国步快文朔不知何处去了?”奉命寻找文朔的刑部外事法卫向主审官荆诜禀报道。垢州刺史闻言,心中畅快,面上无色。司法参军闻言,心中欢喜,面有喜色。主审官荆诜见司法参军墨功此刻面露喜色,心内暗道:“不好!莫不是文朔被垢州公员害了!文朔乃是本案要员,重要环节多由文朔起端演进,本案若缺文朔……那可就麻烦了!” 此时,叶风已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向主审官荆诜进言道:“请大人派人速寻文司役!”主审官荆诜向法院内众刑部公员朗声道:“众刑部公员在垢州衙内衙外高声呼唤森国步快文朔!一定要找到他!”法院内,众刑部公员向主审官荆诜齐应重诺,纷纷高声呼唤文朔,由州衙衙内向州衙衙外寻找文朔。“文朔来也!”突然,文朔出现在法院高墙之上。大堂外,焦急等待的叶风,急向文朔询道:“四弟平安否?”文朔道:“小弟平安!” 言毕,文朔纵身跃离高墙,行至大堂口,向内望去,只见主审位刑部司员外郎居之,垢州刺史靠边站了!文朔故意笑观垢州刺史,垢州刺史面沉似水,眯着双眼侧目斜视司法参军墨功,墨功面现惊惧之色。主审官荆诜召文朔入堂后,向文朔问道:“文司役可是遇险了么?”文朔向主审官荆诜拱手躬身道:“大人英明!不过,邻役事小,百姓事大,请大人先审娱畅园案,解救落难民女!”主审官荆诜应了一声“好”,继而将法威堂内众垢州官员审视一番,一拍惊堂,朗声道:“带嫌犯娱畅园伎媨上堂。” 刑部法通务向堂外朗声道:“刑部外事法卫带嫌犯娱畅园伎媨上堂。”法院内,两名刑部带刀外事法卫行近娱畅园伎媨,让监控娱畅园伎媨的两名垢州皂役退避,继而接管嫌犯娱畅园伎媨,并将其带入法威堂。娱畅园伎媨轻提罗裙,轻移莲步,左右纤腰微扭,前后软足微露。秀发花髻诱眼,粉面花容迷人。法威堂内,众刑部与吏部公员皆看到娱畅园伎媨的艳色风姿,多被其牢牢吸引,不知不觉消散了严肃表情。主审官荆诜正面详见放纵着辞夏艳花色,迎秋风柳姿的娱畅园伎媨,亦不禁为之心动。主审官荆诜暗道:“此等女子尤物也!可惜其心恶毒,不可留世了!” 娱畅园伎媨立于被告区,向主审官荆诜袅袅跪拜道:“娱畅园伎媨礼拜大人!”主审官荆诜向娱畅园伎媨道:“伎媨报名。”娱畅园伎媨抬头望向主审位,双眸不禁凝滞!主审官荆诜见娱畅园伎媨凝望自己,登时面现不悦。刑部外事法卫长即向娱畅园伎媨呵斥道:“大胆嫌犯!垂首受审!快报贱名!” 第280章 伎媨供案情 朱黑提情分 娱畅园伎媨闻声惊醒,垂首回道:“鄙女一枝花。”主审官荆诜再道:“报出原姓本名。”娱畅园伎媨道:“鄙女不记得本名了。”主审官荆诜看了看伎媨,转向刑部法通务道:“传娱畅园伶监上堂。” 娱畅园伶监阙限上堂,行至证人区,向主审官荆诜跪拜道:“小吏阙限礼拜大人!”主审官荆诜向伶监阙限问道:“伎媨原姓本名为何?”伶监阙限回道:“伎媨姓左名黛。左右之左,粉黛之黛。”主审官荆诜一拍惊堂,向娱畅园伎媨恼道:“嫌犯伎媨!你可是左黛?”娱畅园伎媨闻听此名,突然一怔,身体向右一软,右手撑地,急喘起来。娱畅园伎媨面上花色渐褪,身上柳姿渐萎,眼中媚光熄,唇边魅笑散。只这片刻,娱畅园伎媨俨然变为另一人!“鄙女已经忘记原姓本名了!鄙女是一枝花,不是左黛。求大人不要再提左黛!大人呼唤鄙女左黛,鄙女是不会应的!”娱畅园伎媨弱弱道。 “大胆嫌犯!你敢不敬法官?”堂内站班的刑部外事法卫长向娱畅园伎媨喝道。娱畅园伎媨目光坚决道:“鄙女宁死不应!”娱畅园伎媨会因一个名字,与法堂官役以死相对,这一幕实令满堂官吏公员意外。主审官荆诜在刑部供职已有二十载,何等嫌犯没见过?其见娱畅园伎媨确欲以死对抗,便不引其发疯,免己难堪。主审官荆诜无意伎媨姓名,有心伎媨罪行,故而弃枝守干,进入审案重要环节。 主审官荆诜向娱畅园伎媨和容道:“一枝花,你可曾与壑绕山匪首朱黑共同施害良家女子?”娱畅园伎媨再次抬头望向主审位,继而问道:“您真是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大胆嫌犯!不得冒犯法官!垂首受审!”刑部外事法卫长向娱畅园伎媨呵斥道。主审官荆诜见娱畅园伎媨再次望向自己,察觉到一丝异常。主审官荆诜向刑部外事法卫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威吓娱畅园伎媨。主审官荆诜向娱畅园伎媨和容道:“本官在此法署,当着众官吏公员已多次提及官职为刑部刑部司员外郎,怎会不真?”娱畅园伎媨自言自语道:“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应秉公执法,上不负圣恩,下无愧民愿!终生之志矣!”娱畅园伎媨言毕,不禁落泪。众刑部官吏公员与吏部官吏公员及森国步快文朔与伶监阙限见此一幕,皆诧异非常。由于二十名刑部外事法卫特意将娱畅园伎媨挡在法威堂中央,堂内众垢州官员未能见到娱畅园伎媨落泪。 主审官荆诜向娱畅园伎媨疑道:“一枝花,你为何落泪?”娱畅园伎媨摇了摇头,向主审官荆诜道:“鄙女曾与朱黑共同施害良家女子。”此言一出,满堂诧异!主审官荆诜抓住良机,向娱畅园伎媨问道:“你们共施害多少良家女子?”娱畅园伎媨道:“太多了!……大概三百多罢!”主审官荆诜再向娱畅园伎媨问道:“此时,被解救至此的落难娱畅园的女子,因何只有一百余人?”娱畅园伎媨道:“那是因为有许多人根本没进娱畅园。”主审官荆诜问道:“那些女子而今何在?”娱畅园伎媨道:“有一些人被垢州官员与豪商巨贾收藏宅内;有一些被垢州官员当作礼品送给州外高官异人;有一些……已经……死了!”主审官荆诜见审讯过于轻松,对娱畅园伎媨反生疑忌。于是向刑部法通务道:“带嫌犯朱黑上堂。” 朱黑被两名刑部外事法卫监押着步入法威堂,立于被告区娱畅园伎媨身边,昂首挺胸,不跪不拜。“嫌犯朱黑向法官跪拜!”站堂的刑部外事法卫长向朱黑喝道。朱黑看了看刑部外事法卫长,不屑道:“死也不跪!”刑部外事法卫长向身边两名刑部外事法卫一挥手,那两名刑部外事法卫立即拔出腰间佩刀,分别用刀背砍在朱黑两腿膝窝处,朱黑“啊!”的一声,登地跪倒。 主审官荆诜向朱黑肃容道:“朱黑,娱畅园伎媨一枝花已经承认与你共同施害良家女子。你可承认?”朱黑向身边的娱畅园伎媨轻声道:“大妹子!你怎么能说咱们俩共同害人呢?他们威胁你了,是不?”娱畅园伎媨平和道:“我不想说的,谁也不能让我说。我想说的,谁也不能不让我说。什么威胁不威胁,我可不在乎!” 朱黑道:“大妹子!你不想活了?”娱畅园伎媨平和道:“我能感觉到,这一次,我进了法堂,就离家不远了!我怎会再回魔窟鬼活呢?”朱黑向娱畅园伎媨劝道:“大妹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娱畅园伎媨好像没有听到朱黑此言,其自言道:“我的生死早就应由我自己决定。如今,我终于自由了!”朱黑蒙道:“大妹子!你喝了多少酒啊?”娱畅园伎媨笑道:“你以为我在说醉话?”娱畅园伎媨向朱黑莞尔一笑,坦然道:“现在是我此生最清醒的时候!”娱畅园伎媨一枝花往昔娇媚一笑好似迷人的妖精,此刻这莞尔一笑好似纯洁的仙女,以至于朱黑产生了做梦的错觉。朱黑使劲晃了晃黑头,咬了一下舌头,确认自己没有做梦后,向娱畅园伎媨道:“别的事,我听你的。可这掉脑袋的事,我可不听你的!” 朱黑看着面前一改往日娇媚柔弱之态,为骄傲坚强之态的娱畅园伎媨,开始怀疑娱畅园伎媨被今天的“大场面”吓疯了。“大人,您见过这么镇静的女嫌犯么?一枝花分明是疯了!”被反剪双臂的朱黑向娱畅园伎媨扬了扬下颏,转向主审官荆诜道,“疯子说的话怎能当真?小民没有和她共同施害良家女子。她承认害人,那也是她自己害人,并不与小民相关。”娱畅园伎媨向朱黑轻蔑笑道:“你也是个没有血性的烂畜!你杀人时,可想过将被你杀死的人害不害怕?他们害不害怕,不也都被你杀死了么!这回是你害不害怕,你都得偿命了!你害不害怕,又能改变什么?……你现在是被捆了蹄子的猪,还以为身边的人在与你玩耍?你说上两句‘不玩儿了’,他们就放了你了?” “你在骂我?这十多年的情分,你不念了?”朱黑向娱畅园伎媨讶道。“情分?”娱畅园伎媨向朱黑冷冷一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情分!”“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真疯了?”朱黑想大声唤醒与自己相恋十多年的情妇——一枝花。“疯?比我疯的人多得是!我又算个什么呢!”娱畅园伎媨向朱黑笑道,“你不是爱看戏么!今夜,我让你看一出好戏!” “你们这两个嫌犯好大胆!法堂岂是你们闲聊之地!你们都……”站堂的刑部外事法卫长正在训斥朱黑与娱畅园伎媨,主审官荆诜向其摆手示意,不要阻止两嫌犯对话。娱畅园伎媨见有公员出言训斥,便不再与朱黑对话。主审官荆诜见娱畅园伎媨与朱黑停止了对话,便向刑部法通务道:“将本部外巡法监叶风在娱畅园搜缴的信笺出示给一枝花,让其确认真伪。” 前时,文朔将信笺包袱呈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即令本部随行的十名文检员速检娱畅园伎媨私藏的垢州官员、垢州吏员、巨贾墨劲、匪首朱黑、豪绅大户、市恶地痞六类人暗用非法的信笺。此刻,刑部法通务让六名文检员将检查过的本部外巡法监叶风搜缴的六百余封密信,放置在娱畅园伎媨面前,让娱畅园伎媨辨认。娱畅园伎媨镇定地查看了一番面前的自己加注的信笺,向主审官荆诜道:“这些信笺一部分是垢州州衙众腐浊官吏公员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一部分是墨劲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一部分是朱黑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一部分是垢州财势显赫的豪绅大户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还有一部分是垢州境内市井恶徒、地痞无赖们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主审官荆诜见娱畅园伎媨已指证信笺真实,并指明信笺来源与用途,便令刑部刑部司十名文检员当众朗读信笺内容。 第281章 朱黑享桚夹 墨劲听手书 十名文检员先朗读了朱黑向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密信。朱黑听得心火暴燃,火冒三丈。朱黑向娱畅园伎媨恼道:“疯婆子!你留着这些信笺做甚?”娱畅园伎媨坦然道:“为了今天能取证法裁。”朱黑怒道:“法裁?你早就想害我了?我对你真心实意,百依百顺,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以为法裁的只是我?你也好不了!”娱畅园伎媨看了怒不可遏的朱黑一眼,嘴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啊——”朱黑一声怒吼,站起身来,即欲踢杀娱畅园伎媨。 事发突然,又因朱黑就跪在娱畅园伎媨身旁,众刑部外事法卫未能及时阻止朱黑施暴。垚国众公员虽然疏忽,但森国步快文朔却一直提防着匪首朱黑。就在朱黑起身的同时,文朔纵身飞起。朱黑方才站起,文朔恰好越过跪在证人区的伶监阙限,一脚踹在朱黑前胸,将朱黑踹离娱畅园伎媨,翻倒在地。站堂的刑部众外事法卫扑上前来,将朱黑摁在地上。朱黑怪叫道:“放开我!我要杀了疯婆子!我要杀了她!”娱畅园伎媨看了看满脸杀气的匪首朱黑,又看了看满面正气的步快文朔,心中自有感慨! 刑部刑部司十名文检员当众朗读朱黑向娱畅园伎媨暗通非法的信笺时,月台上,众落难民女与众寻亲百姓闻听朱黑与娱畅园伎媨的恶毒心思与狠毒手段,多有痛哭者。此时此刻,正义者岂能无动于衷!主审官荆诜一拍惊堂,朗声道:“朱黑!这些信笺,可是你寄与一枝花的?”朱黑道:“大人!这些信笺是一枝花编造的。这个疯婆子要害小民啊!” 主审官荆诜闻听匪首朱黑残害百姓的罪行时,即生当堂惩治朱黑的心思。此刻,主审官荆诜见匪首朱黑“抱着粪球不认屎壳郎”,便故意向朱黑问道:“朱黑,你承不承认你是壑绕山匪首?”朱黑道:“小民不是匪首。”主审官荆诜借此一言,一拍惊堂,朗声道:“大胆恶徒!我刑部外巡法监叶风曾亲自参与剿灭你壑绕山群匪之战,你还敢与本官玩弄谎言,是欺本官无法应对你么?”主审官荆诜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道:“众法卫!给朱黑用桚夹!” 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躬身应诺,继而有人取出两套桚夹;有人将朱黑反剪于背后的双手上的绳索解开;有人将朱黑头颈,四肢控制住;有人将朱黑左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分别插入桚夹内;又有四名刑部外事法卫分成两组,每组两人对拉收紧一套桚夹,狠夹朱黑八根手指。起初,朱黑还能咬牙硬抗。可后来,朱黑的八根手指皮肉筋骨几乎被生生夹断,朱黑不禁“嗷嗷”惨叫起来。“别夹了!别夹了!小民承认是壑绕山匪首!别夹了!别夹了!……”朱黑实在抵抗不住刑夹的威力,正式当众承认自己是壑绕山匪首。 主审官荆诜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一挥手,众站堂的刑部外事法卫撤掉了朱黑手指上的刑夹。朱黑看着自己粗大的八根手指被夹处,已是皮坏,肉烂,血瘀,深深的夹痕底部,似乎可以看到指骨了!朱黑心内惨道:“废了!我这杀人无数的手,废了!”“朱黑!方才十名文检员朗读的信笺,可是你寄给一枝花的?”主审官荆诜向朱黑问道。朱黑抬着两只受过刑的前爪,垂首道:“是小民寄给一枝花的。”“信内之事属实否?”主审官荆诜向朱黑问道。朱黑抬着前爪,垂首道:“属实。” 主审官荆诜向刑部司文吏与考功司文吏道:“罪犯朱黑的供词可书录成文?”刑部司文吏与考功司文吏起身,向主审官荆诜禀道:“属员已将罪犯朱黑的供词书录成文。……小吏已将罪犯朱黑的供词书录成文。”主审官荆诜向刑部法通务道:“让罪犯朱黑在两份供词录纸上签字画押盖手印。”刑部法通务应诺,去取刑部司文吏与考功司文吏的手书录纸。而后,转至朱黑面前,让朱黑签字画押盖手印。 往日里,手握屠刀,以残害弱民为乐的恶徒朱黑,此刻已是提不起一支毛笔。刑部法通务见状,向朱黑喝道:“朱黑,你不签字画押,是在抗法么?看来,对你用刑不重啊!”朱黑闻听此言,吓得浑身一激灵。朱黑急道:“小民签字画押!别用刑了!别用了!”朱黑将毛笔夹在右手拇指与右手食指间的指窝处,动肩带臂,带手,带笔,歪歪斜斜在供词录纸上签了字,画了押,又用右手拇指沾上印泥,在供词录纸上盖了手印。刑部法通务收了两份供词录纸,呈与主审官。 主审官荆诜阅毕两份供词,略思片刻,朗声道:“带墨劲上堂。”刑部法通务让堂外刑部外事法卫提押墨劲上堂后,主审官荆诜手指被告区,向墨劲道:“你跪于被告区受审。”“荆大人!舍弟是按照正常律章,出资付费招引伶伎入宅演艺的,怎至被告区呢?”垢州州衙司法参军高声向主审官荆诜道。墨劲闻听兄长之言,即向主审官荆诜道:“大人,小民是出资付费赏艺的,是合理合法的。小民无罪。小民不应到被告区。”主审官荆诜看了看堂上一官一贾兄弟俩,笑道:“好!本官先定墨劲的罪,再将墨劲移至被告区。”主审官荆诜向刑部法通务道:“让墨劲暂至证人区。” 主审官荆诜看了一眼跪在证人区面露得意之色的墨劲,转向刑部司十名文检员道:“当众朗读墨劲向一枝花暗通非法的信笺。”闻听此言,墨劲不禁讶诧。 刑部司十名文检员相继朗读墨劲手书道:“……花娘子,司马大人听说,娱畅园新添的武伶小刺梅耍的一手好花枪,心甚爱慕!今晚,你让宄驽将小刺梅送到我宅内,让司马大人过过目。倘若,司马大人喜爱,我就将小刺梅留在宅内,供司马大人日后在我宅内赏玩。……花娘子,我宅内的舞伎嫩柳儿的脏病治不好了。你让宄驽接回娱畅园去。……花娘子,前日,你让宄驽送来的乐伎巧鸮好不驯服。今晚,长史大人选中了她,可她竟然不从!惹得长史大人向我撒气。我一气之下,打死巧鸮,给长史大人解气。方才,长史大人提起乐伎巧鹃比她妹妹巧鸮温柔知趣。你即刻让宄驽将巧鹃送到我宅内,捎带着将巧鸮的尸身运回娱畅园。明日,让阙限到州衙报告,娱畅园乐伎巧鸮醉酒坠楼。长史大人会出面解决此事。……花娘子,老大和我说,前几日,首座曾派府内总管向垧州纬陧县县丞庾候提亲,欲娶纬陧县县丞庾候之女庾小为妾,可纬陧县县丞庾候不识抬举,拒绝了首座的好意。首座不得佳人儿庾小,很是恼火。花娘子若能让朱黑将纬陧县县丞庾候之女庾小弄到手,由我转交给首座,那花娘子在垢州城可就有了铁打的保护伞了!……” 十名刑部司文检员一个接一个地朗读着墨劲寄给娱畅园伎媨的密信,听得堂内的墨劲与垢州州衙众官员心惊肉跳。墨劲寄给娱畅园伎媨的密信全部朗读毕,主审官荆诜向墨劲道:“墨劲,你可听清你寄给一枝花的信笺的内容了么?”满头冷汗的墨劲,惊恐道:“大人!这些信笺不是小民寄给一枝花的。信笺的内容与小民无关啊!”主审官荆诜向墨劲正色道:“本官自知,只与你动口,你是不会交代事实情况的。”继而,主审官荆诜直接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命令道:“众法卫!给墨劲用竹杖!”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齐声应诺,纷纷取来竹杖。 “荆大人!你为何不辨信笺真伪,就滥施法刑?”司法参军墨功向主审官荆诜急道。主审官荆诜向司法参军墨功招手笑道:“墨参军,你来!”司法参军墨功见状闻言,反被吓住了!“你想干什么?”司法参军墨功压抑着心内的恐惧,假装镇定向主审官荆诜道。主审官荆诜继续向司法参军墨功招手笑道:“本官让你看看本部文检员手中的你二弟的手书。你来辨辨真伪。”司法参军墨功闻言,看着主审官荆诜那神秘的微笑,不禁犹豫起来。 第282章 宅救女举报 墨劲受竹杖 “大哥!”墨劲向墨功呼唤了一声。墨功看着二弟急切的求救目光,唯有挺身而出,接过刑部文检员们手中的密信。墨功看了看密信,向主审官荆诜道:“这些信笺上的笔迹与舍弟墨劲的笔迹大相径庭,由此足可断定这些信笺并非出自舍弟之手。” 主审官荆诜向司法参军墨功笑了笑,缓缓道:“墨参军,作伪证可是一罪噢!”司法参军墨功闻听此言,心头一凉,心内恨道:“荆诜这厮果然在算计我!”主审官荆诜转向堂内众落难民女和容道:“众民女,你们谁能证明方才信中内容确为墨劲之行?”此言一出,许多落难民女向主审官荆诜证明自己曾被囚禁于墨劲家宅,并曾亲见墨劲各种恶行,信中之事确实发生过,而且墨劲与娱畅园伎媨一直内外勾结,共同施害众民女。墨劲见许多娱畅园伶伎纷纷指证其作恶多端,实是恼怒非常。墨劲向众作证民女喝道:“你们这些贱货根本没有资本到我宅内!又岂有资格指证我在自家宅内有何行举?你们都在编造谎言。” 叶风见墨劲否认众民女所做证明,便向主审官荆诜禀报道:“下员等在墨劲家宅内救出三十余名落难民女。她们亦有可能见证过墨劲罪行。”主审官荆诜道:“众女何在?”叶风道:“众女就在法院内。”主审官荆诜闻言,即传由墨劲家宅内解救出来的三十余名落难民女上堂答询。那三十余名落难民女上堂后,主审官荆诜先向其众介绍了一下此刻情况,再向其众保证有国主垚王圣旨在此,任何人都不能再施害她们了!而后,主审官荆诜询问那三十余名落难民女可曾见过墨劲作恶?那三十余名落难民女明白了此刻局势后,纷纷举报自己被囚禁于墨劲家宅期间,曾亲历亲见的墨劲各种恶行。 其中一名落难女子向主审官荆诜哭泣道:“民女就是方才信中提到的小刺梅。司马大人见到民女的那晚……就将民女玷污了!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惩治坏官!解救民女!”另一名落难女子向主审官荆诜痛哭道:“民女是方才信中提到的惨死的巧鸮的姐姐——巧鹃。长史大人见到民女的那晚向民女百般花言巧语,万般纠缠威胁……侮辱了民女!……谁能想到,那晚,长史大人先害死了民女的妹妹,再侮辱民女。呜呜呜……民女姐妹俩的命也太苦了啊!……求大人为民女和民女的妹妹做主啊!”随后,其余落难于墨劲家宅的女子们纷纷控诉墨劲与垢州州衙众官吏公员、垢州财势显赫的豪绅大户、垢州城郭市害地痞们的恶毒罪行。诸事多在密信之外。 主审官荆诜闻听众落难民女哭诉的悲惨遭遇,不禁怒血冲顶。“啪”的一声,主审官荆诜一掌击在身前的公正案上,腾然而起,那冒火的双眼狠狠地扫过堂内众垢州州衙官吏公员。辅审官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见状,急忙站起,向主审官荆诜轻声劝道:“荆大人息怒!案要一层一层地审,犯要一个一个地判。荆大人先将网里的虾蟹挑出来,才好捉鱼啊!荆大人勿急!如今的垢州州衙已是天罗地网!一个罪犯也别想逃脱!” 墨劲见往日里任由自己玩弄的“笼中雀”们不仅敢证明方才十名文检员朗读的自己手书信笺内的恶行,还“叽叽喳喳”举报出许多自己与垢州众官吏公员、豪绅大户、市害地痞们更为恶毒的罪行。墨劲先恼,再忧,后惧,急向主审官荆诜道:“大人,这些贱人在诬陷小民啊!她们这些淫贱之人的话,不能为证啊!” 此刻,主审官荆诜心中已是恨飓暴卷,怒海狂澜,墨劲还来招惹,直气得主审官荆诜伸出手指狠狠地点了点墨劲,转向跪在证人区的伶监阙限咬牙问道:“你可知娱畅园乐伎巧鸮被墨劲杀害之事?”伶监阙限见主审官荆诜满面煞气,直吓得伏地垂首道:“小吏知道此事。可……可那是长史大人知会的事,小吏怎敢不从啊!”垢州长史闻言,向伶监阙限怒道:“阙限,本官何时与你这等狗辈说过话?你敢诬陷本官!你不想活了!”主审官荆诜向垢州长史狠道:“长史大人,您是在干预下官办案么?您想抗旨?您不想活了?”垢州长史闻言,手指主审官荆诜,只挤出一个“你”字,便没了后话。主审官荆诜先慑住了垢州长史,再向伶监阙限道:“你身为公员,竟然与不法之徒联手掩盖罪行,并出面编造伪证,令被害人枉死,施害人逍遥。你配做公员么?”主审官荆诜圆睁怒目,指着伶监阙限喝道:“你滚到被告区去!”伶监阙限指着自己,向主审官荆诜道:“大人!小吏现在是被告了?”主审官荆诜指着伶监阙限怒道:“要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快滚过去!” 主审官荆诜瞟了司法参军墨功一眼,继而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道:“众法卫!给墨劲用竹杖!”“荆大人……”司法参军墨功还要阻止主审官荆诜对其弟墨劲用刑。主审官荆诜沉脸道:“墨参军,你想干预本官审案?你想违抗圣旨?”闻听此言,司法参军墨功咬牙握拳,不敢出声了! “打!”主审官荆诜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一挥手。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齐声应诺,继而,两名刑部外事法卫将墨劲推倒在地,扒下裤子,摁住手脚;四名刑部外事法卫手持铁筋双并竹杖,咬牙瞪眼,抡臂挥手,狠命击打墨劲的臀部与腿部。法威堂内,“噼噼啪啪”响起了一连串儿的“爆竹”声! “大人!您为何打我啊?”墨劲嚷道。主审官荆诜恼道:“你还敢咆哮公堂!”主审官荆诜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狠狠挥手,狠狠道:“打!打!打!”噼噼啪啪,墨劲又挨了一顿乱打。“大人!您为何打我啊?”墨劲哀道。主审官荆诜正色道:“你承认方才那些信笺是你寄给一枝花的么?你承认你杀害过娱畅园伶伎么?你承认你犯下的累累罪行么?”墨劲咬牙道:“小民不承认。”主审官荆诜手指墨劲,正色道:“本官就知道你不承认,所以本官让法卫给你用刑。这回你知道了?”主审官荆诜不用墨劲回应,即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道:“打!打到恶徒墨劲承认罪行为止!”“诺!”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齐声应诺,轮番施刑。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小民就死了!”墨劲惨叫道。主审官荆诜道:“墨劲,你承认方才那些信笺是你寄与一枝花的?”墨劲咧嘴道:“小民承认。”主审官荆诜道:“你承认你杀害了娱畅园伶伎?”墨劲咧嘴道:“小民承认。”主审官荆诜道:“你承认众落难民女控诉的你犯下的累累罪行?”墨劲眨了眨眼,咧了咧嘴,道:“小民承认。”主审官荆诜向刑部司文吏与考功司文吏道:“墨劲的供词可书录成文?”刑部司文吏与考功司文吏皆道“文成”。继而,主审官荆诜向刑部法通务道:“让墨劲在供词录纸上签字画押盖手印。”刑部法通务应诺,即取两份供词录纸,让墨劲签字画押盖手印。 墨劲签字画押盖手印毕,主审官荆诜向趴在地上的墨劲道:“墨劲,你跪到被告区去!”墨劲咧嘴道:“大人!小民双腿动不了了!”主审官荆诜先瞟了一眼司法参军,向墨劲道:“你一进法堂,本官就让你跪于被告区,可你非不愿啊!”主审官荆诜又扫了一眼法威堂西侧众垢州州衙官员,向墨劲道:“你以为本官是那不辨是非的昏官么?你们都想与本官斗智,是么?好!本官就与你们斗!我荆诜若不能审明民女落难案,不能还百姓公道,不能让恶徒伏法,我就不配做圣主的臣,不配做百姓的官!”言毕,主审官荆诜先向众站堂刑部外事法卫道:“将墨劲移至被告区去。”再向刑部司十名文检员道:“当众朗读垢州州衙众官员向一枝花暗通非法的信笺!” “等等!”辅审官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向众刑部司文检员阻止道。 第283章 垢刺史造乱 矫忠卫开杀 言毕,辅审官尚签起身行至主审位旁,向主审官荆诜轻声近语一番,主审官荆诜点了点头。继而,主审官荆诜将刑部法遣务甲唤至身边,轻声近语一时。刑部法遣务甲将此刻法威堂内外情况观察一番,亦向主审官荆诜轻声近语,主审官荆诜看了看堂内垢州州衙众官员,向刑部法遣务甲略微点了点头。刑部法遣务甲见状,即向主审官荆诜拱手躬身,转而,快步出堂,远去了。 辅审官尚签回至辅审位,向身后吏部考功司侍卫长道:“你让法院内本司众侍卫给垢州州衙众位大人献座。请众位大人休息。”众垢州州衙官员见吏部员外郎尚签制止了刑部文检员当众朗读本衙官员寄与娱畅园伎媨的信笺,又命众吏部侍卫献座,其众既觉有善,又觉有诈。此刻,刑部员外郎荆诜似乎息了怒火,刑部法遣务甲离开了法堂法院,这是为何?垢州州衙众官员实是猜不出吏部员外郎尚签与刑部员外郎荆诜密谈了什么,刑部员外郎荆诜又与刑部法遣务甲密谈了什么。三十余名吏部侍卫向垢州州衙众官员献座毕,皆立于垢州州衙众官员身后,无一离去。 垢州州衙众官员多有心鬼,那些心内有鬼的官员心鬼做乱,心神不宁,不禁观望垢州刺史。垢州刺史向主审官荆诜道:“荆御史,此刻已过子时,鄙衙许多官员年老体弱,难熬长夜!望荆御史体恤!”主审官荆诜观阅着一摞一摞堆在公正案上的信笺,好像没有听见垢州刺史之言。垢州刺史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强压怒气,忍了下来。垢州刺史转向辅审官尚签道:“请尚御史允许鄙衙官员到各自公室稍息一时。”辅审官尚签面现为难之色道:“刺史大人,下官方才让本部公员向众位大人献座,请众位大人落座休息,刺史大人就让下官允许贵衙众官员回公室休息。刺史大人!下官让您舒服,您怎反让下官不舒服啊!下官可不敢再示好了!” 垢州刺史看了看满脸为难之色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心内暗道:“装!你好好地装!你们两个员外郎就是闯进我垢州州衙里的‘辕外狼’!不!荆诜是狼,尚签是狈,他们俩是狼狈为奸!……他们俩将我垢州州衙众官员控制在大堂之内是何用意?……莫非他们要……那可就不是他们在控制我垢州州衙了!……乱了!……怎么应对?……现在的乱是我垢州州衙犯法罪证曝光之乱,不管怎样,我难脱干系!大罪过也!……我何不以乱治乱!我再制造一个大乱,将不利于我垢州州衙的一切罪证都毁灭!我不过是个镇压暴乱,执法不当,而已!”想至此处,垢州刺史向身边的垢州司马耳语一番,垢州司马点了一下头,继而,垢州司马向主审官荆诜道:“荆御史!本官去净厕。”主审官荆诜依然观阅信笺,不理旁人。垢州司马不管主审官荆诜应与不应,起身就向法堂之外行去。 垢州司马椅后站立的吏部侍卫见垢州司马向法堂之外行去,即绕过座椅,疾步行至垢州司马身前,拱手躬身道:“请大人归座。”垢州司马见吏部侍卫敢拦阻自己,实是恼怒。垢州司马一脚踹向吏部侍卫。那名吏部侍卫不让路,不躲避,以身硬抗。垢州司马本以为自己一脚可以将那吏部侍卫的肚子踹瘪,岂料自己这一脚下去,不仅没有将那吏部侍卫的肚子踹瘪,自己的脚还被硌了一下!垢州司马手指那名吏部侍卫恼道:“你在公服里面暗藏内甲?……你们献座,拦路,挨打,都是预定好了的啊!……你们限制一州官员人身自由,是要干什么?你们要造反?”那名吏部侍卫一言不发,决不让路。 垢州司马见状,向法堂之外喊道:“兵院公员传本官口谕,命司兵参军速调垢州兵马保护州衙,擒捉造反逆贼!”法院内侍立的兵院公员闻听司马之言,立即溜出法院。辅审官尚签闻言,心内生急,不禁观望主审官荆诜。方才还要大干一场的主审官荆诜,此刻反倒不急了!他依然观阅着公正案上的信笺。 法堂之内,法院之内,众刑部官吏公员心内,众吏部官吏公员心内,众垢州州衙官吏公员心内,众落难民女心内,众寻亲百姓心内各有所思,却口内皆无一言。大家各有期望发生之事,又各有不望发生之事。这垢州州衙之内,将要发生何事?破晓前的黑暗最是令人觉得难耐。因为破晓后,黑白即显本色,黑者无处匿形,白者无须隐身。黑者急,白者亦急! 垢州州衙沉寂一时,突然由衙外冲入五百手持战刀的垢州卫城兵士。为首旅帅向法院内众刑部公员与吏部公员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做乱垢州州衙!”辅审官尚签见垢州兵士冲进法院,急望主审官荆诜。此刻,主审官荆诜已放下手中信笺,正冷视着众垢州兵士。 垢州刺史见本州卫城兵士到来,便向垢州司马递了一个眼色。垢州司马会意,即向属下旅帅朗声道:“卫城营官兵将造反逆徒擒捉!”垢州卫城营旅帅抱拳应是,即命属下兵士将法院内众刑部公员与吏部公员用绳索绑缚起来。主审官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辅审官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阴沉着脸,默默地看着法院内众垢州卫城营官兵对自己属下公员施威,默默地观察着法堂内众垢州州衙官员形色。 法院内众吏部公员与众刑部公员皆被垢州卫城营兵士绑缚控制后,辅审官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起身向众垢州州衙官员正色朗声道:“众位大人!我们吏部众公员与刑部众公员是奉大王圣旨前来解救落难于垢州城内的良家女子的!你们既然知法犯法,知法抗法,国法吏律便容不得你们了!”垢州司马向辅审官尚签不屑道:“你们假冒圣旨,来我垢州造反做乱,我们完全可以先平定暴乱,歼灭暴徒,而后,上奏朝廷请功!”“大胆垢州司马!你竟敢不敬大王!你这欺君大逆罪徒!”一名御前矫忠卫手指垢州司马怒喝道。垢州司马见御前矫忠卫发威,不禁胆怯。垢州刺史向垢州司马轻声道:“箭已离弦,可返乎?”垢州司马闻听此言,将心一横,手指那出言不逊的御前矫忠卫向法院内卫城营官兵高声道:“将这厮就地斩之!” 兵者,遵令动刃,由主而为!众垢州卫城营官兵闻听本署官长下令,即冲入法威堂,欲斩杀那名呵斥垢州司马的御前矫忠卫。法威堂内,八名御前矫忠卫见垢州卫城营官兵冲进法威堂,即锋刀出鞘,率先斩杀了为首卫城营旅帅。那名呵斥垢州司马的御前矫忠卫再一刀砍下垢州卫城营旅帅的人头,继而手提垢州卫城营旅帅的人头,向垢州卫城营众兵士喝道:“我乃大王御前矫忠卫!今奉大王御旨,前来垢州剿杀不法之徒!先斩后奏是我矫忠卫特权!尔等敢来不敬乎?” 法威堂内,众落难女子哪里见过这等恐怖场面。一个个吓得哭喊而逃。众落难女子逃出法威堂后,堂内凸显出率先冲入法威堂内的十几名垢州卫城营兵士来。众兵士手持军刀,看着正在淌血的主官的人头,全都呆住了!“你们都退出堂去!”手提人头的御前矫忠卫向众兵士喝道。众兵士不敢进退,齐向垢州司马望去。手提人头的御前矫忠卫向其余七名御前矫忠卫示意,将垢州司马提来。那七名矫忠卫即手持锋刀行向垢州司马。垢州司马见况,夺过身旁一名吏部侍卫的佩刀,向七名御前矫忠卫怒道:“本官是在沙场玩儿过命的!你们几只猴子在我面前装什么人?” “在沙场玩儿过命?你死过没有?没死过,就别在我面前装猴子!”一黑袍武官携五十名身着黄色军服,腰佩龙首战刀的御遣军官兵站在法院内,先看了看手持佩刀的垢州司马,又看了看被绑的众刑部公员与众吏部公员,高声喊道,“怎么这么多的人?这是来赶集啊?这乱糟糟的,成何体统?垢州的官儿都不想干了?” 第284章 鲁统将威压 垢官员书字 黑袍武官一挥手,众御遣军分开法院内众人,护着黑袍武官径直步入法威堂。主审官荆诜见黑袍武官到来,即现喜色。 主审官荆诜离开主审位,步下中正台,行至黑袍武官面前,拱手躬身道:“下官不得已才请将军前来相助!”黑袍武官大咧咧道:“我在城里客店都坐等一天了!我还以为你们把事都办好了呢!我刚脱鞋上炕,你就派个法遣务找我说,垢州州衙里的官儿都反了。我寻思着,大王特意在王宫请我吃饭,让我来垢州巡查州官纪律,现在已知道州官都反了,我要是不抓几个回去,也不够意思啊!这不,我又穿好了鞋,换好了军服,来这儿瞅瞅!” 黑袍武官转向垢州州衙众官员大咧咧道:“你们都反了?反就反了!多大个事!走!我带你们到国都去。你们在那里造反才有意思呢!哈哈哈……”黑袍武官见垢州州衙众官员没有一人敢动,便催促道:“你们快点儿和我走啊!”垢州州衙众官员多不认识此武官。故而,大多呆望。 黑袍武官看了一眼手提人头的矫忠卫,大咧咧道:“邬蚀,你将垢州司马的下属还给垢州司马。”矫忠卫邬蚀向黑袍武官躬身应诺,旋即将那旅帅的人头甩给垢州司马。垢州司马是行伍出身,动作敏捷,躲过飞来的人头。那旅帅的人头落到了垢州司马身后的垢州官员群中。“啊!……啊——……啊!……啊——……”群官惊叫着四散奔逃,有几个年老的,肥胖的官员竟摔倒在地,连滚带爬,挣命价遁向大堂之外。黑袍武官向堂外群官笑道:“你们这是要和我去国都啊?” 垢州刺史见黑袍武官到来戏弄本衙众官员,忍怒饰笑道:“鲁大人!你来鄙州,怎不通知我一声啊?”黑袍武官向垢州刺史道:“老鞠!你现在是封疆大吏啊!我见你,还得下跪磕头。麻烦啊!哈哈哈……”垢州刺史笑道:“你可免礼!”黑袍武官大咧咧道:“你免得!国法吏律可免得?我不敢失礼,更不敢不遵国法吏律!”黑袍武官虽说不敢失礼,却不向垢州刺史施礼。垢州刺史闻言,面上的颜色变了又变。 “你们都不和我走,是不?那我也不走了!”黑袍武官见垢州州衙众官员遁于法威堂外,空了堂内一片座椅,便在前排坐了好位置。“你们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啊?进来!都坐,都坐。”黑袍武官向垢州州衙众官员大咧咧道。 垢州刺史见黑袍武官坐下不走,先让垢州卫城营兵士将那被斩首的旅帅的人头和尸身收走,再让法院内州衙公员将法威堂内座椅与地面上的鲜血清理干净,后让本衙众官员入堂,其亲自向本衙众官员介绍黑袍武官道:“这位是御禁统将鲁大人!”黑袍武官见垢州刺史向垢州众官员介绍自己,便起身向垢州众官员拱了拱手。垢州众官员闻听“御禁统将”,皆心生畏意。垢州众官员依吏律与黑袍武官互施官礼后,垢州刺史先请黑袍武官入座,继而自己坐在黑袍武官身旁,笑道:“鲁大人荣升都城御禁统将实是可喜可贺啊!”黑袍武官大咧咧道:“整天关在都城里,有啥可贺的?”垢州刺史笑道:“鲁大人护卫大王安全,何等荣耀啊!”黑袍武官大咧咧道:“守卫边疆,驰骋沙场,那才叫荣耀呢!要不是你们这些州官造反,何须我护卫大王!” 垢州刺史闻听此言,急忙摆手,慌道:“鄙衙官员全都在此遵旨观审,哪有造反之人?鲁大人切莫听信谣言!”黑袍武官笑道:“反不反的,我都管不着。只要你不下令让你的卫城兵士和我的御遣军动武,我就算是到你衙内做客。”垢州刺史饰笑道:“欢迎鲁大人到鄙衙做客!请鲁大人与我到内衙休息去。”黑袍武官大咧咧道:“天都快亮了,还休息个啥?咱俩一起坐在这里看审案,多有意思啊!哈哈哈……”黑袍武官让垢州众官员全都入座后,向主审官荆诜道:“荆御史,你们的戏,唱到哪儿了?继续,继续!哈哈哈……” 主审官荆诜并不向黑袍武官介绍案情,唯向黑袍武官拱手躬身应诺,继而转向堂内属下十名文检员道:“当众朗读垢州州衙众官员向一枝花暗通非法的信笺!”十名刑部司文检员每人手中拿着一摞信笺,一个接一个地当众朗读起信笺来。初时,黑袍武官靠在座椅上听闻;中时,黑袍武官挺脊半坐听闻;末时,黑袍武官离座叉腰听闻。好不容易,忍到十名刑部司文检员将所有信笺朗读完,黑袍武官向后转身,一脚踢碎了座椅,飞起的座椅碎块击中了黑袍武官身旁的数名垢州州衙官员。垢州刺史额角被飞起的座椅碎块撞了一个包。 垢州刺史揉了揉自己的包,呲了呲自己的牙,没敢吱声!垢州司马见黑袍武官发威,即拱手躬身道:“将军!这些信笺都是伪造的!这是娱畅园伎媨在陷害鄙众官员!”黑袍武官看了看一直站立在侧的垢州司马,恼道:“你别和我套近乎!这里不是边塞军营,你也不是我手下的武官。……当年,我要是让你死在沙场,就好了!你还能落个忠义之名。家人也能沾个好光。……我万万没想到,你最终不是为护民而亡,而是因害民而死。可恨,可恨啊!……我没有耐心再与你们废话了!” 黑袍武官转向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道:“方才,那些信笺未提及垢州别驾有何不法之事,这垢州政务就暂由垢州别驾主持罢!垢州刺史与垢州长史、垢州司马随我入都面圣去!此乃大王圣意!如有不遵者,即为抗旨!你们二人在垢州州衙仔细审讯垢州涉嫌犯法的官吏公员。傍晚向我报信的那名刑部法遣务告知我,你们已经动手后,趁宵禁前,出垢城往都城,向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报信去了。明日早朝……哦!应该是今日早朝!大王就会知道垢州之事了!今日,我入都面圣时,会申请三司会审,为你们减负。”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同向黑袍武官拱手躬身道:“下官遵命!” 垢州刺史向黑袍武官道:“鲁大人为何只信垢州官吏公员犯法呢?那娱畅园伎媨乃是罪身。她的话岂能为凭?既然无人能证明那信笺是垢州官吏公员亲笔手书,又何必作假成真呢?”黑袍武官蹙眉道:“鞠大人是在责备我为难你们垢州州衙官吏公员?”垢州刺史看了看黑袍武官,既不应是,也不答否。黑袍武官向主审官荆诜道:“荆御史,你说有人能证明信笺真伪么?”主审官荆诜道:“鄙部法通务与文检员皆为辨别笔迹的行家。让垢州州衙涉事官吏公员每人书写一份字样,由鄙部法通务与文检员当场辨别笔迹即可。” 垢州刺史向主审官荆诜道:“倘若你们刑部法通务与文检员居心不良,我垢州州衙众官吏公员岂不冤不可诉了么!”主审官荆诜正色道:“我等身为执法者唯有公正心,不藏私邪念。刺史大人不是如此么?”垢州刺史向主审官荆诜恼道:“咄!大胆!你蚊蝇般的小虫儿在我面前‘嗡嗡’什么?”黑袍武官向垢州刺史道:“老鞠,你说的对!这笔迹不应该让刑部的人辨别。我认识宫内御卷阁主官御文正。其属下众御文士皆是辨别笔迹的高士。我让他们为你们洗白。”垢州刺史闻言,心内大忿。但垢州刺史面饰和气向黑袍武官道:“此等简单之事,何劳鲁大人费心。鄙衙自有刑院录员可辨笔迹。” 黑袍武官道:“此事无可无不可。老鞠,你让方才提及的贵衙官员各书一份字样。”垢州刺史自知躲不过此关,于是让涉事垢州州衙官员各书一份字样。而后,垢州刺史欲命本衙刑院录员辨别笔迹。黑袍武官不待垢州州衙刑院录员入堂,先收了所有字样。垢州刺史讶道:“鲁大人,你这是何意?”黑袍武官阴脸道:“州衙官员乃国之要员。正可兴国,邪可灭国。此番辨字,不可有误。我要亲自辨别。”垢州刺史郁闷道:“鲁大人,你怎辨别笔迹?” 第285章 统将对刺史 伎媨对参军 黑袍武官阴脸道:“老鞠,你不信我?”垢州刺史道:“谁不知你是武官?武官也能辨别笔迹?”黑袍武官面现恼色,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大王与我自幼同师同窗么?你以为大王与我都是一介武夫么?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文士!你肚里哪点儿墨水,还不及大王与我儿时练字的呢!” 垢州刺史郁忿道:“你别总倚大王说话!你以为你可以代表大王么?你要清楚你与本官的官阶高低!我让着你是念大王情面,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黑袍武官不屑道:“你好狂妄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的破事么?你这等人,请都请不来我的!你知道么?此番是大王为了给你留些情面,才让我来你们垢州的。你不要不识抬举!”垢州刺史闻听一语,面色即白。黑袍武官向垢州刺史半辣半酸道:“你垢州卫城官兵将我主垚王御遣钦差的刑部与吏部众公员全都绑了,你们垢州上下还真是在造反啊!老鞠!大王让你随我入都述职的御旨就在我的文吏处。你省省力气,准备上路罢!”此语惊得垢州刺史大慌。垢州刺史急忙亲自命令垢州卫城营官兵速将刑部众公员与吏部众公员全都松绑。 黑袍武官向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道:“你们先审讯垢州刺史与垢州长史、垢州司马以下官吏公员。我看看是伎媨诬陷垢州州衙官吏公员,还是垢州州衙官吏公员犯法。”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拱手躬身应诺。继而,主审官荆诜端坐主审位,手持一封信笺,向墨劲道:“你信中提到的‘老大’是谁?”墨劲道:“老大是小民的大哥。”主审官荆诜又道:“首座大人是谁?他是否利用朱黑之手得到了垧州纬陧县县丞庾候的女儿庾小?”不待墨劲回答,垢州刺史阴脸道:“庾候之女乃是本官之妻——诰命夫人!何人敢污毁我妻名誉?” 主审官荆诜向垢州刺史道:“请问刺史大人,您与夫人是如何结缘的?”“咄!荆诜!你这槛外阶下的贱狗竟敢如此无礼!本官即便虎落平阳,也不会被你这条贱狗欺负的!”垢州刺史怒指主审官荆诜喝道。黑袍武官笑了笑,向主审官荆诜道:“这封信,你处理不了,我也处理不了,还是让我带回国都,交给大王,让你刑部主官刑部尚书与大理寺主官大理寺卿、御史台主官御史大夫处理罢!”主审官荆诜躬身应诺,将信笺放回信封,让刑部法通务交与黑袍武官。 主审官荆诜拿起一摞信笺,向垢州州衙司法参军墨功道:“墨参军,你可承认你多次向一枝花索取保护金么?”司法参军墨功道:“荆御史,一枝花乃是犯女。其言不可为证。”主审官荆诜正色道:“你们都说一枝花是犯女,其言不可为证……好!那我就审到是非分明!看看犯女之言如何!”主审官荆诜向娱畅园伎媨一枝花道:“一枝花,墨参军可曾向你索取保护金?”娱畅园伎媨从容道:“墨参军不仅向鄙女索取保护金,还索取鄙女呢!”“呔!大胆犯女!你竟敢无中生有,陷害本官!”墨功向娱畅园伎媨喝道。娱畅园伎媨细眉一挑,莞尔一笑道:“参军大人,您现在脸色红的好像您屁股上的那片红记。”“你……你……你……”墨功说了三个“你”,却没有后话。 “犯女之言不可为证。她怎能见过墨参军的屁股呢!”黑袍武官向司法参军墨功笑道,“墨参军,你告诉大家,你屁股上没有红记。”司法参军墨功看了一眼黑袍武官,没有对言。黑袍武官见墨功不言,便道:“墨参军,你不回应本官之言,难道你想让本官命令你当众脱裤子么?”羞恼满面的司法参军墨功咬了咬牙,不逊道:“大人!士可杀不可辱!”黑袍武官看了看墨功,不屑道:“你有资格说‘士可杀不可辱’么?你敢侮辱百姓,本官就羞辱你!”司法参军墨功不逊道:“大人有何证据可证明下官侮辱百姓?”黑袍武官正色道:“你别急!证据落实之刻,就是本官命人脱你裤子之时!到时,本官让你的脸和屁股一样的红!你若不知羞,脸不羞红,本官就命人打你的脸,直到打你个满脸通红!”司法参军墨功不逊道:“大人为何为难下官?”黑袍武官道:“谁为难百姓,本官就为难谁!” 司法参军墨功不敢招惹黑袍武官,只有手指娱畅园伎媨怒道:“犯女……”娱畅园伎媨冷笑道:“犯女?你口口声声唤我犯女。你说我是犯法后进入娱畅园,还是进入娱畅园后犯法?”言及至此,娱畅园伎媨站起身,向满堂官员道:“你们这些官员有几人敢向天发誓,自己没有犯过法?……我犯法都是犯法的官员逼的。” 言及至此,娱畅园伎媨落泪道:“我本法官之女,生长在敬法之家。家父为官清廉,遵纪守法,护助百姓勤勉无私,教育子女仁爱善良。这么好的官员本应受人爱戴,可你们这些腐官却诬陷家父犯法,害得家父革职殒命,株连我兄长枉死,家母与我判入伶伎园服刑赎罪……”未及言全,娱畅园伎媨已是哽咽难言了! 娱畅园伎媨用丝帕拭了拭伤心泪,稳了稳旧伤心,断断续续道:“家母为人洁烈,岂肯受辱!……家母伴我进入娱畅园当日就自缢身亡了!……我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只剩我孤苦一人惨活!……我如花似玉的少女,本应有自己的幸福婚姻,可我却被你们这些腐官凌辱。我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人为何会遭此劫难?你们!都是你们这样的腐官害的!……家父誓惩官场腐官,却被腐官诬陷害死。此冤无人为我们申,那我就要以我的方式,让你们这些腐官为家父陪葬!” 主审官荆诜闻听娱畅园伎媨一番哭诉,心内好奇,于是向娱畅园伎媨问道:“你父何人?怎个法官?”娱畅园伎媨向主审官荆诜道:“我不配做家父的女儿,又岂会玷污家父尊名!大人不要问了。”主审官荆诜见前时娱畅园伎媨宁死不报自己姓名,此时又怎会报出其父之名。主审官荆诜向娱畅园伶监阙限问道:“阙限!你可知左黛之父何名?曾任何职?”伶监阙限道:“小吏不知。”主审官荆诜道:“怎么,你到了被告区,也跟着抗法了?”伶监阙限闻言,慌道:“小吏不敢!小吏不敢啊!小吏是真的不知道左黛之父何许人啊!小吏只知左黛十三四岁就进了娱畅园,至今已有二十年了。小吏接任娱畅园伶监还不到十年,很多事情都是小吏不知道的啊!” “荆大人!二十年前,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可姓左么?”文朔向主审官荆诜问道。此问一出,满堂皆讶。主审官荆诜闻询,心中即闪一念:“左廉!……我方入刑部刑部司时,本司员外郎正是左廉!那是我的老上司啊!文朔怎知左黛之父是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左廉呢?这个森国小步快到底是什么来头?”主审官荆诜向文朔问道:“文司役!你怎知二十年前,吾垚国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姓左呢?”文朔道:“邻役在墨劲家宅曾闻左黛醉言其父为刑部司员外郎,方才阙限又提及二十年,故而邻役有此联想。”主审官荆诜看了看文朔,又看了看左黛,不禁犹豫起来。 黑袍武官见堂内小步快提及二十年前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左廉,便借机将小步快仔细端详一时。叶风见黑袍武官仔细端详文朔,便在文朔耳边轻声道:“四弟,那黑袍武官姓鲁,少时与当今垚王同窗同师!”文朔闻言,看了黑袍武官一眼,即时侧首回避。黑袍武官见状,转向主审官荆诜道:“娱畅园伎媨之父何许人,与本案无关,不必纠结。越过此节,继续审案。”主审官荆诜向黑袍武官道:“下官遵命!”黑袍武官续言道:“刑部文检员随本官辨别垢州州衙官员笔迹后,二位御史继续审讯此案,还民公道!”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应诺,继而,主审官荆诜命刑部司十名文检员辨别黑袍武官收集的垢州州衙官员书写的字样。 第286章 参军被脱裤 大案一审毕 黑袍武官主持辨别笔迹后,当众宣布由娱畅园伎媨室内搜缴的垢州州衙官员非法信笺上的文字全部为众官员亲笔真迹,无一伪造。宣布毕,黑袍武官向垢州州衙众官员正色道:“此时,众官认罪于民。若待本官上奏大王,彼时,众官将认罪于大王!大王登基之日,即已宣告天下,国以君主,君以民主,顺民者昌,逆民者亡!这认罪于民与认罪于君,孰重孰轻,众位皆明。本官限众位一刻之时,书写认罪书。过时未写认罪书者随本官入都面圣,由大王圣裁!” 黑袍武官见垢州州衙众官员无一动笔,便向司法参军墨功正色道:“墨功!你施害百姓的罪证已经落实。你是自己脱裤子呢?还是本官命人脱你的裤子呢?”司法参军墨功眼露惧色,向黑袍武官道:“下官有罪否,须在刑部与大理寺内由要员先审后核,方能落实。大人无权宣布下官有罪,更无权羞辱下官!”黑袍武官鄙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官想对你怎样,就能对你怎样!即刻,本官就让你知道本官不骗人!” 黑袍武官向自己属下兵士朗声道:“御遣军听令!来几个人将垢州州衙司法参军墨功的裤子脱了!本官要验证墨功屁股上是否有红记,娱畅园伎媨的口供是否真实。”众御遣军齐应一声重诺,旋即冲进法威堂,七手八脚将司法参军墨功扑翻在地,脱了裤子。司法参军墨功怒吼道:“我是国家官员!你们怎敢对我无礼!我要上告,治你们的罪!你们谁也好不了!”“大人!此人屁股上有红记!”一御遣军向黑袍武官禀报道。黑袍武官行近司法参军墨功,看了看司法参军墨功的屁股,向其讥笑道:“墨功啊,墨功!你屁股上长这片红记干什么?多耽误事啊!你别怪娱畅园伎媨,也别怪我手下的兵,只怪你自己害自己!”转而,黑袍武官向众御遣军严肃道:“将罪徒墨功的官帽摘下,官服扒下,官靴脱下,用绳索捆了!”文朔见大堂上众官员斗法,实是惊心动魄,眼界大开,回视自己行举,自觉渺小幼稚。此时,文朔自知本案已无须自己推动,自己只须默默地静观事态转变,就好了! 垢州州衙大堂上,司法参军墨功被众御遣军当众扒下裤子,实是出乎大众的意料。垢州州衙众犯法违纪官员见况,有的低头,有的抬头,有的摇头,有的点头,动了一番昏头后,陆续写下认罪书,上交黑袍武官。黑袍武官看了看手中的认罪书,让刑部法通务转给主审官荆诜。主审官荆诜与辅审官尚签核议后,由主审官荆诜当众宣布垢州州衙官员之罪。 犯法的垢州官员已被定罪,其后,那些犯法的垢州吏员与公员的罪就定得轻松了。至此,主犯壑绕山匪首朱黑与娱畅园伎媨左黛、垢州巨贾墨劲、垢州州衙司法参军墨功、娱畅园伶监阙限及垢州州衙众犯法违纪官吏公员皆一审定罪。等候刑部与大理寺审核后,最终定罪。垢州州衙内罪犯审毕,主审官荆诜并不罢审。他即刻让刑部外事法卫擒捉施害娱畅园民女的垢州豪绅大户、市恶郊劣,以彻底结案,还民全公道! “好啊!家父想做的事,我做到了!犯罪的认罪,犯法的伏法。哈哈哈……”犯女左黛向众犯笑道,“往日,你们以害人为乐,可曾想过今日?”犯女左黛转向文朔道:“小步快!你真让我痛快!我这辈子就属此刻最痛快了!你能解救这么多女子,足可见你是个怜香惜玉多情多义郎!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人救我,没人懂我,没人怜我!可在墨劲家宅地室内,你以为我要服毒自杀,立即夺走了我手中的酒杯,劝告我不能死!你真的感动了我!我盼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救我,懂我,怜我之人!” “错!我岂会怜你!”文朔当即否定了犯女左黛。犯女左黛讶道:“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无辜落难于娱畅园,受尽百般凌辱,生不如死!你怎就不怜我呢?”文朔道:“正因你知道落难于娱畅园生不如死,还故意施害数百良家女子落难于娱畅园,毁灭数百良家女子的幸福人生,毁灭数百家庭的幸福生活,你才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怜悯!此案可见你心何其毒,你行何其狠!我怎会怜你!我若怜你,天下还有正义么?你今世之罪,百世莫赎!”“好!……说的好!……好!……好义士!……好!……好!……好!……恩人啊!……大恩人啊!……救苦救难的大恩人啊!……大仁大义的大恩人啊!……”民众闻听文朔慷慨陈词,纷纷向文朔深情和赞! 犯女左黛眼望文朔,落泪道:“你不仅不怜悯我,你还诅咒我!”文朔侧目道:“此非诅咒,而是事实!你忏悔罢!你向众民认罪谢罪罢!若能得到大家的宽恕,你的罪业将会消减。若你父亲是清正法官,定不希望你带着不悔恶心去见他!”犯女左黛沉默一时,向民众跪拜谢罪道:“我有罪!我被仇恨折磨成了恶魔。我不应该将自己的苦难转施给你们!我诚心向你们认罪谢罪悔罪!我不指望你们宽恕我。我只是向你们认罪谢罪悔罪!呜呜呜……为什么没有人早来解救我呢!为什么等我变成恶魔呢!呜呜呜……”犯女左黛止不住悲声,恸哭起来。法威堂内外,众声大动。 “法威之地,禁止喧闹!”主审官荆诜高声道。待法威堂内外安静下来,主审官荆诜向黑袍武官道:“大人!一审完毕。众案犯如何处置?”黑袍武官道:“将众案犯羁押于垢州州衙监狱。由我率领来的御遣军监押。”主审官荆诜应诺后,黑袍武官向身边御遣右副督军道:“你率领一百御遣军在垢州州衙监狱监押众案犯。”黑袍武官再向身边御遣督军道:“你率三百御遣军镇守垢州州衙,以免叛军造反。”言毕,黑袍武官将众垢州州衙官员看了一遍。法威堂内众垢州州衙官员“有事的”、“没事的”,谁敢此刻与黑袍武官对视?众官皆垂首而立。 “喔,喔,喔……”州衙外响起了阵阵雄鸡啼明声。天边曙光已现!黑袍武官向御遣右副督军一挥手,御遣右副督军即率一百御遣军挟押着“垢州娱畅园案”罪犯朱黑、左黛、墨劲、墨功、阙限及垢州州衙众犯法官吏公员前往垢州州衙监狱。黑袍武官向主审官荆诜道:“荆御史,你必须将本案内犯法的垢州豪绅大户、市井恶徒、郭郊劣辈全都缉拿归案,完结‘垢州娱畅园案’拓展案事,彻底铲除垢州黑恶势力!”主审官荆诜拱手应诺。黑袍武官再向辅审官尚签道:“尚御史,你让吏部众公员在垢州城内好生安排众百姓食宿,等待都城刑部与大理寺、御史台的核议结论,最终判决结果。”辅审官尚签拱手应诺。黑袍武官转向刑部众公员与吏部众公员道:“刑部与吏部众公员一日突审,即将垢州重案审毕,足见本朝新任官署公员精干尽职!今日,本官将呈本上奏大王御晓众公员尽忠之行!”刑部众公员与吏部众公员齐声道:“立誓为国尽忠!为王尽忠!为民尽忠!” 黑袍武官看了看堂内垢州刺史与垢州长史、垢州司马道:“三位为官多年,可知公员的三尽忠么?……我不命人监押三位,因为大王让我给你们留些情面。”此时,黑袍武官的文吏携一锦匣匆匆步入垢州州衙,行至黑袍武官近前。黑袍武官取出锦匣内的圣旨,先让垢州刺史、垢州别驾、垢州长史、垢州司马跪拜,继而宣道:“垢州刺史鞠炘严重失职,以致垢州政乱。孤甚失望!今,孤特派御禁统将鲁盎携垢州刺史、长史、司马入都述职。垢州政务暂由垢州别驾边匈代理。钦此!” 闻毕垚王圣旨,垢州刺史与垢州长史、垢州司马皆已明白垚王早有整治垢州幕署之心,今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三官亦明白自己的权是王赐之权,王随时可以收回。将来自己为官,为民,为犯,亦不过是垚王一念而已!此三官可谓是费尽一生力,爬上高官崖,国王一口气,吹落万丈渊。 第287章 边匈掌州衙 朔众离大宅 黑袍武官御禁统将鲁盎见垢州刺史与垢州长史、垢州司马都泄了气,即知三官都想明白了。御禁统将鲁盎向垢州四主官道:“四位可听清圣旨了么?”垢州刺史与垢州别驾、垢州长史、垢州司马一同跪拜道:“臣遵旨!”而后,垢州别驾边匈俯伏道:“垢州别驾边匈必为国尽忠!为王尽忠!为民尽忠!”垢州刺史鞠炘闻听垢州别驾边匈口中的“三尽忠”,不禁疑望垢州别驾边匈。 御禁统将鲁盎向身边御遣左副督军道:“你派人为垢州刺史、长史、司马准备早饭和车马,等候与我入都面圣。”御遣左副督军拱手应诺,继而引领垢州刺史、长史、司马步出法堂,离开法院。御禁统将鲁盎再向垢州别驾边匈笑道:“边大人可以整顿垢州政务了!”垢州别驾边匈向御禁统将鲁盎道:“鲁大人在垢州有何需要边匈配合之处,尽管相告!”御禁统将鲁盎笑道:“你我配合的很好了!哈哈……”垢州别驾边匈嘴角略现一笑道:“鲁大人智勇双绝!边匈佩服!” 御禁统将鲁盎道:“垢州幕署大动,边大人的政务繁重啊!”垢州别驾边匈道:“边匈愿为吾主尽忠效力!”御禁统将鲁盎道:“边大人坐镇垢州州衙罢!”垢州别驾边匈向御禁统将鲁盎点了点头,稍近一步,轻声道:“本衙司兵参军暂时有用,可否将其提出本衙监狱,让其遣退衙内众卫城营官兵,助我安抚军心?”御禁统将鲁盎道:“我先捉他,你后放他,他会感激你,为你效力。但此人不可久用。待垢州政局安稳后,还是要治他的罪!”垢州别驾边匈向御禁统将鲁盎拱手道:“多谢鲁大人!”继而,御禁统将鲁盎让自己的文吏传谕与监守垢州监狱的御遣右副督军,将垢州州衙司兵参军提出监狱。 垢州别驾边匈见司兵参军进入法威堂,先将司兵参军训教一番,而后,让其戴罪立功,先撤回衙内五百垢州卫城营官兵,再安抚垢州城内城外众官兵。垢州司兵参军见局势大变,怎敢不遵垢州别驾之命。待垢州司兵参军引领着衙内众卫城营官兵出离法院,垢州别驾边匈向御禁统将鲁盎拱手道别,步出法堂,离开法院。 “好了!众人去罢!”御禁统将鲁盎向法堂法院内朗声道。待法堂法院内众公员百姓散去,御禁统将鲁盎向御遣督军一挥手,御遣督军会意,即安排布署三百御遣军镇守垢州州衙。御禁统将鲁盎见法堂法院内已无外人,便向自己的御禁阁文吏道:“你传我口谕,命本阁卫正率本阁众侍卫将法堂法院外严密监守,不许任何人靠近!你再将森国步快文朔带来见我!”御禁阁文吏拱手躬身应诺,即出法院。 一时后,御禁阁文吏急匆匆返回法堂内,向御禁统将鲁盎道:“大人!文朔失踪了!”御禁统将鲁盎心内暗道:“那鬼小子是因为捣乱了垢州幕署,闯下大祸,怕人纠缠而逃,还是怕我知其实情而逃?……文朔啊,文朔!我什么也不问,你什么也不说,我一样知道你是谁!因为你那小脸儿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哈哈哈……鬼小子,你这一跑可就露出破绽了!大王那里我没办法帮你隐瞒了!……鬼小子,倘若大王想见你,或者我想见你,你能逃出垚域么?毕竟是小孩子啊!考虑事情不周啊!……来垢州前,大王与我猜测的结果是正确的啊!非曾家文朔,便无另外文朔能捣如此大乱!……那鬼小子想逃!我追,还是不追?……我们三人一别十载……大王……兄弟……难为也!” 文朔随众百姓出离法院,即向众百姓拱手道:“大家保重!文朔先行一步!”众百姓方要向文朔拜谢,可文朔已出离州衙疾步远去。文朔行至僻静处,取出竹笛连吹信音。少时,善豹携马而来。文朔不与善豹多言,二人飞身上马,向垢州城外疾驰而去。 垢州城郊,一蒙面人见文朔驱马而来,即驱马相迎。蒙面人行近文朔,于马上拱手躬身道:“公子已将案事办妥?”文朔道:“我该做的,已经做完。可以离开垢州了。”蒙面人向文朔道:“公子,还有何吩咐?”文朔犹豫多时,向蒙面人道:“虽然卫姑娘与其父、其弟回返家乡,但作证的街坊却未离开法卫长,那作恶的法卫长既然敢杀人,还有什么不敢做呢!此徒实令我不安啊!”蒙面人道:“愚员宰了他,不就安了么!”文朔不假思索道:“不可!我不可杀害任何人!”蒙面人道:“愚员明白了!愚员让其活命,亦让其无法害人!”文朔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蒙面人见状,即向文朔拜辞,驱马向垢州城疾去。 文朔回至垢州城郭宅院,将宅内众人聚集于正堂,宣布道:“我决定两刻之内起程。大家快做准备。”文朔再向善豹道:“阿豹,你去与此宅主人结算租金。”文朔转向小韭道:“韭姑娘,娱畅园公案已如预期达到目的了。我也该回森国了。”小韭道:“公管不等垢州州衙宣判么?”文朔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目的是让众落难民女能与亲人们团圆。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再作停留已无作用了。我应该起程了。”小韭道:“逃脱娱畅园的姐妹们一定都准备拜谢公管呢!公管如此悄然而去……”文朔道:“我行我乐,岂意拜谢?”小韭看着文朔,试探道:“我越来越觉得公管就是‘天义星’!” 文朔笑了笑,向小韭道:“韭姑娘助大家将娱畅园内众落难民女名单录信带出,方有破案成事之机。我本应将韭姑娘义举公布于法堂之上,但如此一来……”小韭道:“民女明白,公管是在保护民女。让民女此后远离污秽,清白度日!”文朔点了点头,道:“韭姑娘聪慧!如今诸事皆妥,我该送韭姑娘回家了!”小韭道:“民女无家可回!”文朔道:“韭姑娘不是有一……叔……”小韭急道:“我不回去。我若回去,我二叔不再将我卖给垢州娱畅园,但肯定会卖给东州西州娱畅园的。”文朔闻言,不免迟疑。 善鹂看了看小韭,向文朔笑道:“公子让韭姑娘与咱们同行罢。”文朔向小韭道:“韭姑娘还有哪些亲戚可以投靠?”小韭道:“民女还有姥姥可以投靠。”文朔喜道:“太好了!我送姑娘去姥姥家。”小韭道:“公管欲往东行,可民女姥姥家却在西方……”文朔毫不迟疑道:“无碍。只要姑娘能有好归宿,我西行万里,又有何妨?”小韭讶异地望着文朔,不知如何回应了。文朔向小韭问道:“韭姑娘的姥姥家在西方何州何县?”小韭道:“在西方垞州吉祥县太平村。”文朔笑道:“一会儿,咱们就往垞州去,好不好?”小韭闻言,向文朔俯福拜道:“民女拜谢公管大恩!”文朔笑道:“不过是送你去姥姥家,何言大恩啊!呵呵呵……”小韭诚然道:“公管好记性!公管这么快就忘记解救民女出离娱畅园之事了么?”文朔道:“此为我乐行之事,姑娘不必久记。” 善鸲见文朔行色匆忙,即向文朔问道:“公子,怎么了?”文朔看了看小韭,向善鸲道:“落难民女案业已审毕,落难民女已与亲戚团聚,咱们在此无用了!”善鸲会意,即领着众姑娘回至三进院收拾衣装物品。 未及多时,文朔率领善虎、善熊、善豹、善犳、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乘马围护着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小韭所乘两辆篷车,先向正东方行约三里,再转向西北方疾去。 “四弟——四弟——”石晃与崔绒驱马向文朔追来。文朔听到身后传来的三哥石晃的呼唤声,即让善虎众人继续前行,自己转马迎向二哥崔绒、三哥石晃。石晃与文朔聚在一处,即向文朔急道:“兄弟,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这怎么连哥哥都不要了呢?”文朔见小韭所乘篷车相距甚远,周围又无行人,于是向崔绒、石晃拱手躬身道:“小弟失礼了!”崔绒道:“四弟行事皆有理,不会无故离去。快向兄等明言!” 第288章 密事告二兄 连花见姥姥 文朔道:“在垢州州衙内最后出现的重要官员是家父自幼相伴的好友,亦是当今中王年幼时相伴的太子少熙郎之一。小弟认为此位尊长已认出小弟。小弟若不速离垢州,恐生麻烦!”崔绒道:“当今垚王年幼时相伴的太子少熙郎之一……鲁盎!鲁大人?”文朔应是。石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咱们确实要避避。不然就露馅了!” 文朔将不告而行的原因向二位兄长言明后,向二哥崔绒、三哥石晃道:“二位兄长可在垢州等候大哥么?”石晃道:“大哥在垢州州衙寻不到你,就知道你跑了。大哥特意让二哥和我快来追你,与你同行。”文朔道:“三位兄长对小弟的情义实是山高水长!小弟甚为感激!”崔绒道:“自家兄弟何出此言?以后不要如此了!”文朔点了点头,向崔绒与石晃笑道:“今有二位兄长一路照顾,小弟安心矣!”崔绒笑道:“四弟能救数百家庭,照顾上千百姓,何须愚兄们照顾啊!哈哈哈……”文朔道:“小弟总是鲁莽行事,让兄长们跟着忧心!弟愧矣!”崔绒摆了摆手,道:“四弟小小年纪就已心怀天下黎民安危祸福!不惧伤亡,不畏强权,解危造福与黎民。兄佩服矣!”石晃笑道:“三哥就喜欢你的鲁莽劲儿!咱哥俩对脾气!最是亲兄弟!哈哈哈……” 崔绒看了看石晃,笑着摇了摇头。文朔向崔绒道:“大哥现在如何?何时能与咱们团聚?”崔绒向文朔道:“大哥让咱们一路小心!他要留在垢州参与办案,为四弟收尾,防他人对四弟不利。待诸端稳妥后,大哥会与咱们会合的。”文朔闻言,点了点头,心中默默感谢世兄叶风。 文朔已知二位兄长欲与自己同行,便请二位兄长启程。兄弟三人并马前行,崔绒向文朔笑道:“四弟此番又是大功一件啊!垚王也会封奖四弟!百姓们更会感激拜谢四弟!四弟不要这些荣誉了么?”文朔道:“二哥说笑了!小弟是为民,不为己的!百姓乐,文朔乐!”石晃击掌道:“好!好仁义!” 一日,文朔众人携小韭来至垞州吉祥县太平村内一户农院前。院前两个嬉戏的孩童见有许多生人到来,即跑进院内向一老嬷喊道:“太奶奶!……太奶奶!……来人了!……来人了!”文朔下马,让善鸲携小韭下车同至院前。继而,文朔站立院门口,向老嬷躬身道:“老人家安好!” 老嬷见到文朔,面现惊喜笑容,向文朔大声道:“小康!你来看姥姥啦!”文朔闻唤,向老嬷拱手躬身笑道:“老人家安好!小辈有礼了!”老嬷向文朔招手,笑道:“小康啊!快进院啊!”文朔携小韭、善鸲步入院中,行至老嬷面前,老嬷拉着文朔的手,笑道:“小康啊!你都长这么高了!姥姥都快认不出你了!”文朔向老嬷笑道:“老人家!小辈不是您老的外孙。”老嬷大声问道:“小康,你说什么?你大声点儿!姥姥现在耳聋了!”文朔大声道:“老人家!小辈不是您老的外孙。”老嬷闻言,向文朔疑道:“你不是小康?你不是我外孙子?”文朔大声重复道:“小辈不是您老的外孙。”老嬷闻言,大为失望。 文朔见老嬷偌大年纪,面现失望神色,眼消喜悦之光,心中不忍。文朔乖容大声道:“姥姥!这里可是代甘家么?”老嬷应道:“是!”文朔道:“您老是代甘的什么人?”老嬷道:“我是他娘!”小韭闻听此言,一下扑到老嬷怀中,万分委屈地哭道:“姥姥!呜呜呜……”老嬷闻听怀中少女哭喊自己为“姥姥”,即双手捧着小韭的脸颊,端详了一下。“你是我外孙女连花儿?”老嬷向小韭问道。小韭哭道:“姥姥,我是您的外孙女连花啊!”老嬷见是自己的外孙女到来,紧紧抱着连花道:“我苦命的孩子呦!你怎么才来姥姥这儿啊!” “娘!这是怎么了?”一中年农夫步入农院,疑惑地向老嬷问道。老嬷向中年农夫道:“你三妹的闺女连花儿来了!”老嬷指了下农夫,向连花道:“连花儿啊!这是你大舅!”连花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向中年农夫俯福道:“大舅好!”中年农夫道:“哎!好!好!”中年农夫向连花道:“孩子!外面冷,快进屋暖和暖和!”中年农夫向舍内喊道:“孩儿他娘!你干啥呢?咱外甥女连花儿来了!”“哎!来了!”一中年农妇边用布巾擦拭手上的水,边步出农舍,行至院中,向中年农夫爽快道,“我在后院菜窖挑菜呢!”中年农夫指了下中年农妇向连花道:“这是你大舅妈!”连花即向中年农妇俯福道:“大舅妈好!”中年农妇爽朗地笑道:“好!好!我们连花儿长的可真俊!比那水里的莲花儿好看多了!呦!这儿还挂着露珠儿呢!”中年农妇伸手擦了下连花脸上的泪珠,将连花搂在了怀里。 文朔与善鸲及院外众人见小韭众亲如此喜爱小韭,皆露喜色。“呦!小康也来啦!你们兄妹俩怎么会在一起?”中年农妇看见院内的文朔,笑道。中年农夫闻言,向身后望去。当看清文朔面容时,不禁讶道:“你是?”文朔道:“庸吾文朔。我们与您外甥女是同路的旅伴。”中年农夫笑道:“你这小伙子长得太像我的外甥陶康啦!哈哈……”“呦!这不是小康啊!咳!闹笑话了!哈哈……”中年农妇笑道。中年农夫向院内的文朔、善鸲道:“谢谢你们照应我外甥女啊!来,来,来!快进屋暖和暖和!”继而,农夫向农院外众人道:“大家都进屋暖和暖和来!” 连花见众人站在农院内外迟疑,便向文朔众人道:“大家都陪我进屋吧!我还有话和大家说呢!”崔绒步入农院,行至文朔身边,向文朔轻声道:“咱们应在此借宿一晚。”文朔会意,即向中年农夫躬身谢道:“多谢!讨扰了!”文朔众人安置好车马,纷纷步入农舍。 众善女亲近相伴连花,让农舍内增添颇多暖意。老嬷一家人更是欢喜非常。中年农妇烧了一锅热水,给连花与文朔众人各舀了一碗。老嬷拉着连花的手坐在炕里,众女围坐炕上,嘻嘻笑笑好生热闹。文朔众男在屋内板凳上就座,见众女嘻笑,皆面露笑容。 中年农夫向连花道:“连花儿,你二叔可好?”连花向中年农夫道:“我二叔整天喝酒赌钱,时而仙,时而鬼……”中年农夫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老嬷道:“那年,你三个舅舅去你家时,本想将你带回我身边的。可你是连家人,你舅舅们要不来你啊!”连花道:“我二叔为了我家的财产,怎会放走我呢?前年,我二叔将我家的财产全败光了!留我也无用了!后来……”文朔截言道:“后来,我们就遇到了来此投亲的〔lián〕花姑娘。这一路上,〔lián〕花姑娘洗衣做饭,好生勤快!我们都舍不得离开她了!”众善女齐和道:“是啊!我们都舍不得离开莲花儿姑娘啊!……”老嬷闻听众人夸赞自己的外孙女,实是欢喜! 连花闻听众言,苦辣酸甜齐注心内,不禁泪如泉涌。中年农夫向连花道:“连花儿啊!别哭!你二叔将你家的财产败光也好!省得他抓着你不放。从今后,你有姥姥和三个舅舅护着,哪里再让你受苦呢!”老嬷拉着连花的手,道:“连花儿啊!你的三个舅舅和三个舅妈都是极好的!她们总是牵挂你!怕你在那边受苦。这回好了!咱们都团聚了!”此晚,众女眷在连花大舅家歇宿。众男属分别由连花大舅、大表兄引领至东西两邻家借宿一晚。 翌日晨,众人聚于连花大舅家。吃罢早饭,文朔让己众准备启程。待其众将行装物品收拾毕,文朔取出六个十两宝银。文朔躬身将第一对宝银献给老嬷,大声道:“您老要健健康康的啊!一定要五世同堂啊!”老嬷看了看文朔递来的宝银,道:“这是元宝么?”文朔道:“是啊!这是小辈献给您老的寿金啊!小辈祝您老福寿无疆!” 第289章 文朔送宝银 垚王定会审 老嬷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不能无缘无故收你的银钱啊!”文朔大声道:“小辈像您老的外孙。小辈孝敬您老,就像您老的外孙在孝敬您老啊!”老嬷笑着摆了摆手,向文朔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这元宝,我不能收。” 文朔见老嬷不收宝银,便看了善鸲一眼。善鸲会意,接过文朔手中宝银,轻轻放在老嬷手中,笑道:“姥姥,我和莲花儿是姐妹。我也是您老的外孙女。这元宝是外孙女孝敬您老的!”善鹑向老嬷笑道:“姥姥,我也是您老的外孙女。这元宝也是我孝敬您老的!”善鸩、善鹛、善鹂三位小姑娘围在老嬷身边,又是为老嬷捶腿,又是为老嬷拍背,又是为老嬷揉肩,一同向老嬷撒娇道:“姥姥,您老收下吧!……姥姥,您老收下吧!……姥姥,您老收下吧!……”被五位姑娘哄得欢欣不已的老嬷见这些孩子如此行举,自知他们是诚心实意地想让自己收下元宝。自己若执意不收元宝,那就寒了这些孩子的心了!老嬷笑道:“姥姥收下你们的孝心了!你们都是姥姥的好孩子!” 文朔见老嬷收下第一对宝银,便将第二对宝银送给中年农夫。中年农夫慌道:“这可使不得!”文朔道:“我们这许多人讨扰贤乡一日,怎能不表谢意呢!”中年农夫道:“众位将我外甥女护送至此,我们理应答谢的啊!何来讨扰呢?再说,这两个元宝可贵重着呢!我们庄户人哪里受得起!”善熊见中年农夫不收宝银,即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没一点儿男人的爽快劲儿!”中年农夫见凶神般的善熊出言,急忙收了文朔递来的宝银,继而向文朔躬身相谢。 文朔见中年农夫收下第二对宝银,便将第三对宝银送给连花,连花没有拒绝,她双手接过宝银,紧紧贴在胸口,那眼泪扑簌簌落个不停。文朔向连花道:“姑娘以后要幸福的生活啊!姑娘多笑笑,会给我们带来福气的!”连花闻言,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强抑激动的心情,向文朔众人笑道:“我会幸福的!大家放心吧!” 文朔送出三对六个宝银,又了一桩心事。文朔向连花及其众亲道别后,携己众出离农院,登车乘马起程东行。连花看着相处似亲般的众人已起程前行,不禁向众人大声喊道:“大家都要幸福啊!连花儿谢谢大家了!”文朔众人闻声,皆向连花挥手相应。 前行的队伍中少了一人,大家皆有些失落。一时间,无人说话。在冷冷的天气里,冷冷的旅途中,大家心内都冷冷的了!崔绒见行途默默,便率先出言化解冷况,向文朔道:“昨天,四弟为何出言阻截莲花儿姑娘去说后来之事?”文朔道:“〔lián〕花儿姑娘性情耿直,她觉得当时不将经历说全,是在欺瞒亲人。可我知道她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将是又一场折磨。……此后,我们不在她身边,由其自主罢!”崔绒点了点头,道:“四弟学会收放之道了!”文朔无奈地摇了摇头。 善熊向文朔道:“公子为何不将六十两银子都给莲花儿姑娘啊?”善豹先截善熊之言,道:“你懂得什么?少问!”转而,善豹再向文朔道:“公子将六十两银子送的好!”善虎点了点头,感叹道:“公子之心厚矣!”文朔向善虎、善豹笑了笑,继而远望前方,心内想道:“现在〔lián〕花儿姑娘已得到了自由。其余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们现在怎样了呢?” 垢州州衙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及刑部与吏部众公员吃过早餐后,不顾疲倦,放弃休息,迅速整理案卷。近午,刑部法遣务乙返回垢州州衙,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禀报,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已知本部公员介入垢州案事,并嘱咐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率众外事公员尽力尽快办理垢州案事。期间,垢州官员若对刑部公员不利,刑部主官必率本部都城公员力保本部入驻垢州的公员脱困。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禀,心中大安。 过午,案卷整理完毕,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即令刑部法遣务甲携两份《垢州娱畅园落难民女事》案卷,疾往国都向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禀报案况。考功司员外郎尚签令考功司文吏携两份《垢州娱畅园落难民女事》案卷,往国都向吏部尚书与吏部侍郎禀报案况。 翌日,早朝。垚国王城金銮殿内,刑部尚书出班立于仪墀,向垚王启奏道:“微臣刑部尚书严铎有本启奏大王!”垚王头戴黄元火日冠,身着黄元火日袍,足穿黄元火日靴,端坐在黄元火日王座上,肃容道:“准奏!”刑部尚书严铎奏道:“本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到达垢州州衙后,突审一昼一夜,将垢州娱畅园落难民女事初审毕。众落难民女已与众亲戚团圆,众案犯已囚禁于垢州监狱。昨晚,微臣已将《垢州娱畅园落难民女事》案卷阅毕,并将垢州州衙犯法官吏名单罪状整理完毕,传送给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闻奏,出班立于仪墀,向垚王启奏道:“微臣吏部尚书廉矩有本启奏大王!”垚王肃容道:“准奏!”吏部尚书廉矩向垚王启奏道:“本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与刑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赖大王之威,相互配合将垢州州衙众犯法腐官浊吏尽皆查出审明收监。昨晚,微臣已阅毕本部考功司员外郎尚签上报的垢州州衙犯法腐官浊吏违纪案卷。”垚王肃容道:“二位爱卿何意?”刑部尚书严铎抬起笏板,方要启奏,却又缓缓将笏板放了下来。刑部尚书严铎微微侧目吏部尚书廉矩,吏部尚书廉矩会意。继而,吏部尚书廉矩抬起笏板向垚王启奏道:“微臣认为腐官浊吏乃国之蛀虫。该治则治,该灭则灭,不可姑息!” 刑部尚书严铎待吏部尚书廉矩奏毕,再次抬起笏板向垚王启奏道:“微臣认为应该进行‘三司会审’,速将案犯定罪判刑,还百姓以公道!”垚王肃容道:“此番刑部署员与吏部署员密切合作,快速解救民女,迅速缉捕案犯,孤心甚慰!二卿功不可没!”吏部尚书廉矩与刑部尚书严铎高举笏板向垚王礼拜道:“大王英明统御!微臣遵旨谨行!” 垚王肃容道:“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听旨!”吏部尚书回归朝班,大理寺卿与御史大夫出班同刑部尚书高举笏板向垚王礼拜道:“微臣敬聆圣旨!”垚王肃容道:“孤任命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为三司使,行三司会审。大理寺卿为主审官,刑部尚书为复审官,御史大夫为监审官,共同审判垢州娱畅园落难民女事。孤授权予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可委任大理评事、刑部司员外郎、监察御史为‘副三司使’于垢州州衙先行小三司会审。待国都三司会审后,依法惩处腐官浊吏恶毒罪徒,还百姓公道,抚百姓悲情,恤百姓易生!”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御史大夫齐向垚王礼拜道:“微臣遵旨!” 散朝后,大理寺卿委任大理评事为大理副司使,御史大夫委任监察御史为御史副司使,刑部尚书召刑部法遣务甲携自己手谕前往垢州州衙,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传达委任其为刑部副司使。三司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共同申明,副三司使汇聚于垢州州衙后,即行小三司会审。三日后,垢州小三司会审毕。 文朔与崔、石二兄,儒、佶、俦、佩四辰,虎、熊、豹、犳、鸲、鹑、鸩、鹛、鹂九卫由垞州吉祥县太平村起程,向东南而行,一日中午,众人行至垢州北郭一处荒丘,东方三骑飞驰而来。待三骑行近,文朔向三匹快马上的三个蒙面人道:“垢州案现在如何?”甲蒙面人拱手道:“昨日,垢州州衙小三司会审毕。”文朔正色道:“会审结果如何?”甲蒙面人回道:“众寻亲告状百姓完胜!众落难民女脱难!众犯法违纪官吏公员完败!众施害欺凌娱畅园内落难民女的豪绅大户、市恶郊劣尽被捕押严惩!”文朔喜道:“好!” 第290章 初闻天刑者 文朔再入衙 甲蒙面人见文朔欢喜,便相告道:“再告诉公子一件喜事。垢州州衙法卫长被斩首了!”文朔讶道:“你们……你们杀人,即为我杀人也!”甲蒙面人道:“下员们没有公子命令,绝不敢杀人!”文朔惑道:“那是谁杀了法卫长?”甲蒙面人道:“天刑者!”文朔惑道:“〔tiān〕〔xing〕〔zhě〕?”石晃闻听天刑者,不禁惊讶。崔绒向文朔喜道:“天刑者与四弟同行,四弟大不凡也!” 文朔面现惑色,看了看崔绒。崔绒向文朔解释道:“方才提及的天刑者乃天意授权刑罚者!另有天行者为天意纵横行走者!二者皆为‘天知见’成员。天意纵横行走者负责收集天下罪人罪证。天意授权刑罚者负责将犯下死罪之徒斩首。行刑后,天意纵横行走者在行刑地留下死罪之徒的罪状。”文朔疑道:“这是什么组织?”崔绒笑道:“为兄未能详细了解这个组织。为兄也未能见过这个组织的成员。但有一点为兄知道。那就是天刑者助谁斩杀罪徒,谁就是‘天知见’看重的人!将来可能会有‘天知见’的成员来会四弟啊!哈哈……”文朔听得迷迷茫茫。 文朔闻毕崔绒之言,并未细究。其再向众蒙面人道:“垢州可安全?”乙蒙面人拱手道:“安全!公子离开垢州州衙,前往垞州那日,鲁盎只派人向东寻觅公子一日。其本人当日便携垢州刺史、长史、司马经堂州,进入都城了。”文朔又道:“堧州可安全?”丙蒙面人拱手道:“安全!鲁盎未派人前往堧州。”文朔向三个蒙面人拱手道:“你们辛苦了!”三个蒙面人拱手躬身道:“下员乐行公子令!”文朔向三个蒙面人点了一下头,三个蒙面人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辞,分别向西、向南、向东而去。 文朔闻知鲁盎不在垢州,便向崔绒、石晃道:“请二位兄长携众在垢州北部边境寻找旅店休息。小弟即刻返回垢州城继续救人。”此言一出,众随员皆诧。石晃懵道:“四弟不是已经将娱畅园里的落难民女都救出来了么?”文朔道:“娱畅园内还有十余女子由于其他原因落难陷困。”崔绒道:“现在垢州城内情况复杂,四弟不可再入垢州城了!”文朔道:“垢州城内虽然情况复杂,但小弟却无大碍。若小弟不救那十余女子,那十余女子可就悲惨了!知其众悲惨,而不救,弟心怎安!”崔绒看了看文朔,叹道:“四弟啊,四弟!天下苦难者不计其数!你怎救得完?”文朔蹙眉道:“远者不得救,近者不得不救!”石晃向文朔道:“救!三哥陪你去救!”崔绒瞪了一眼石晃,恼道:“你休要添乱!” 崔绒分析了一下情况,自知文朔不救出落难女子,绝不会罢休。再则,此刻,大哥叶风就在垢州城内,四弟若有难处,尚可解脱。崔绒想好后,向文朔道:“为兄陪你返回垢州城。”转而,崔绒向石晃道:“你携众在垢州北部边境寻找旅店休驻,等待我们会合。”石晃嘟囔道:“好玩儿的事都是你的!”崔绒闻言,向石晃龇了一下牙。石晃见状,没敢吱声。晋儒辰与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同向文朔道:“侄等随十叔返回垢州城。”文朔道:“如今,垢州恶官入都的入都,入狱的入狱。已无人威胁我了!你们替我保护众位姑娘罢!”大家皆知文朔秉性,只有随其心意行事了。 文朔向善虎、善熊、善豹、善犳道:“你们与我携一辆篷车载着四满箱纹银前往垢州城。”四善男齐声应诺,依文朔之意而行。待四善男准备好后,文朔让其余众随员起行,自己与崔绒、善虎、善熊、善豹、善犳携四千两纹银向南方垢州城而去。进入垢州城后,文朔先让四善男在垢州州衙东街一家客店落脚。 文朔一别数日,再次返回垢州州衙,实令众办案公员意外。文朔向一名刑部外事法卫说明来意后,便请那名刑部外事法卫转告刑部外巡法监叶风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自己再次来衙报案。垢州衙内众刑部公员已是认识这位闹翻垢州州衙的森国小步快的了。故而,那名刑部外事法卫和容相应,让文朔在衙门口门房内候信,其立即去向刑部外巡法监叶风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禀报。 叶风闻知文朔再次入衙,又来报案,大为吃惊!叶风急疾去见文朔,不由得心内怨道:“四弟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怕自己的特殊名位暴露么?”叶风来至衙门口门房内,见有几位公员在侧,便将文朔引出衙门,在僻静处向文朔道:“四弟好没章法!你怎去而复返?”文朔道:“娱畅园内还有十余女子由于其他原因落难陷困。小弟答应过她们,会救她们出离娱畅园。”叶风讶道:“这又是何时的事?”文朔道:“司法参军让小弟与法卫长前往娱畅园核实与朱黑有关的落难女子情况时,小弟借机调查出娱畅园内其余落难女子的信息,并记录成册,以备寻机救人。”叶风急道:“我的好四弟!你这是游戏人间么?你知道你此番出手垢州,后果多大多复杂么?你现在已是万众瞩目了!倘若你有何闪失,为兄怎向敬叔交代?你还要救人,可以!你让你二哥、三哥来此告诉为兄,就好了!” “大哥,弟在此!”衙外崔绒见叶风与文朔出衙,即近前来。叶风见崔绒与文朔同来,不禁恼道:“二弟,你怎也鲁莽起来了?”崔绒无奈道:“弟不与四弟同来,四弟必独行!弟怎放心!既然四弟必行此事,不如速行此事!”叶风不悦道:“幼稚!四弟乃是垢州案重要执法公员,小三司会审与三司会审皆需四弟出面。前几日,四弟趁人不备离开了垢州,垢州案少了重要执法公员与证人,刑部众公员没处寻找四弟,甚是懊恼。此番,四弟前来,岂不自入困境!” “叶法监!员外郎大人让您与文司役入衙面谈。”刑部外事法卫长携十名刑部外事法卫向叶风而来。叶风见走不了文朔了,不禁蹙眉。文朔向叶风爽朗道:“小弟要为百姓痛快地活!大哥切莫为小弟活得不痛快!走!看这天是向善,还是向恶!”叶风闻听文朔之言,心中豁然道:“我叶风自认行义惩恶,不枉大丈夫!如今看来,我的心地不过有私寻常大,而四弟的心地却是无己非常大啊!我义狭隘也!小兄弟大丈夫也!”叶风看了看无拘无束,自然自在的文朔,心内叹道:“咳——我叶风虽有雄勇,却无四弟洒脱!枉我早活多年!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叶风想通了,也就无碍了!叶风向文朔笑道:“好!为兄陪你验证天意!” 叶风陪文朔随刑部外事法卫长步入垢州州衙,拜见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荆诜见文朔到来,面现喜色道:“文司役怎不辞而别,一去数日?”文朔道:“邻役有件要事须办,故而趁暇了结。”荆诜意在文朔之人,无意文朔之事。今文朔到场,便向文朔道:“垢州娱畅园案需文司役书录证词,已完本案。文司役可愿相助?”文朔道:“此为文朔乐行之事,怎能不为!但邻役需大人先助邻役一举!”荆诜心内暗道:“这小步快已将垢州州衙闹翻,幕署要员搅散,此刻又要做什么?”荆诜向文朔和容道:“本官可助文司役何举?”文朔道:“娱畅园内,现有十余名女子因各种原因落难陷困,邻役请大人解救其众!”言毕,文朔将自己集录的文卷呈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接过十余份文卷,细阅一遍,向文朔道:“此中有六人系被邪恶之徒剽掠拐骗后,卖入娱畅园。本官理应立案解救之,并送其众返乡回家!但此中有十一人系因其家境困苦,家人难养其活,方才卖入娱畅园。其家人未犯垚法,不能立案。况且,这些女子出离娱畅园,何人养其活?”文朔道:“今时,其众家人还难养其活,邻役将助其众自养生活!”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文司役想让娱畅园内整日歌舞的弱女去劳作?她们会劳作么?能劳作么?能养活自己么?” 第291章 施救十七女 文朔助荆诜 文朔道:“邻役不信她们都不会劳作,不能劳作,不能养活自己!即便有能力弱者,亦可以艺为生!”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文司役之意是让其众以娱畅园之艺为生?”文朔道:“正是。”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摆了摆手,向文朔微笑道:“文司役想简单了!娱畅园内的伶伎与戏馆戏班内的优伶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啊!她们的身份暴露了,便难在外立足了!更何况那些……未学成伶伎之艺的女子。那自养生活的话,不说也罢!”文朔似乎未完全听懂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言内之意,面现迟疑之色。 文朔略思,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大人自是比邻役思虑周详,但邻役只想将众女救出娱畅园。因为她们想离开娱畅园!”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听文朔言及那十余女子想离开娱畅园,心有所动。继而,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那十一名女子的实际情况如文卷所录,本官可让其众出离娱畅园。但其众皆为官署纳购公产,本官不能随意放出官地。”文朔闻听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将十一名女子称为公产,心中不悦,面有异色。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看出文朔不悦,便向文朔笑道:“文司役不愿众女子被称为公产?”文朔道:“她们也是人,为何成了公产,没了尊严?”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微笑道:“本官怎么觉得你不是森国人,好似堂州人?”文朔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怔。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又向文朔微笑道:“堂州人眼里的尊卑是与天下大不同的!”文朔道:“邻役不懂大人之意。”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无碍!”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与文朔探讨娱畅园后续案事后,传来刑部法遣务乙,命令道:“汝携外事法卫长与二十名外事法卫随文司役前往娱畅园,调查新案事。汝众全力配合文司役办案,不可懈怠。”刑部法遣务乙领命,即携刑部外事法卫长与二十名刑部外事法卫随文朔前往娱畅园。叶风见文朔前往娱畅园,即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大人,下员与文司役同往娱畅园,协助办案。”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肃容道:“你在衙内协助本官整理会审案卷罢。”叶风闻言见状,未敢执意。 文朔与众刑部公员进入娱畅园,传来待救的十七名女子,当众核实文卷信息后,文朔让十七名女子收拾随身之物,同往垢州州衙。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亲自问询众女情况后,宣布立案调查。 文朔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道:“大人,众女中有十一人未涉法事,可先给予其众自由了!”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肃容道:“此十一名女子是公署出款收纳的,本官无权消除此项公款。”文朔道:“邻役可出款为众女赎身!请大人让娱畅园伎媨报出众女卖身款数。”此言一出,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讶异。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文司役是诚心的么?”文朔道:“邻役诚心实意!”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文司役,这赎人可不是那买娃娃,你出几十个钱,便携一个去。”文朔闻听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如此言语,心内不悦。 文朔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只要垚国官署不像娱畅园那般暴利回款,邻役就能赎出眼前这十一名女子。”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听文朔将垚国官署与娱畅园作比之言,心内不悦。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手捻胡须,审视文朔一番,心内暗道:“小狂徒!在你眼中,我垚国官员都是恶人么?你在垢州州衙混闹时,非本官挺身而出,你不死在垢州州衙,也要皮肉受苦。此时,你竟向本官撒野!小狂徒!谁不遂你心意,你就与谁对抗啊!看来,你未受过挫折啊!那本官就做个无名师,暗中教授你一课。”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微笑道:“文司役,本官同意你出款赎出十一名女子。但娱畅园伎媨左黛已为罪犯,不可再掌娱畅园中事。”文朔讶道:“那邻役如何赎出十一名女子啊?”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须垢州幕署重新完组后,由垢州州衙重新任命垢州娱畅园伶监,再由新任娱畅园伶监指定新的娱畅园伎媨,然后由新的娱畅园伎媨与文司役交涉赎人事宜。”文朔看了看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的笑脸,思忖一时,向其拱手躬身道:“邻役请大人救助十一名女子早出娱畅园。”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微笑道:“文司役轻率了!本官只懂衙门内审案事,哪里懂得娱畅园中赎人事呢?文司役为难本官了!”文朔拱手躬身道:“邻役救人心切,言语不周。若有冒犯大人处,还望海涵!邻役因本职公务待办,不可久候于垢州州衙。这赎人之事不可久延。邻役若不及时赎出十一名女子,恐其众继续陷困于娱畅园。邻役此心永愧也!望大人成全!”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弃了微笑,常容道:“成全?本官是成全众女呢?还是本官成全司役呢?”文朔拱手躬身道:“大人成全众女,即是成全邻役!”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常容道:“成全众女即是成全司役!莫非司役想将众女纳入自家?”文朔道:“非也!众女最好是回返其众自家。次之,邻役在垚域为其众寻定立身之所。”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疑道:“司役丝毫不为自己,而救赎众女?”文朔道:“邻役是为自己心安,为自己痛快,为自己乐活而为之!” 荆诜闻听此言,心内诧道:“文朔到底是什么人?他救人是为了自己心安,痛快,乐活!这是什么道理?这文朔果真十六岁?其言其行竟能超脱我的掌握!奇了!”“大人!救救民女吧!……大人!您就让文公管赎出民女吧!……大人!民女不想再回娱畅园了!……大人!民女宁可死在娱畅园外,也不想活在娱畅园里!……”十一名女子见文朔难求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同意救赎其众,便纷纷跪地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哭求。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虽因一时之气,敲打了一下文朔,但其毕竟是正义之官,身临此境,怎能无动于衷。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十一名女子道:“众女不必啼哭!本官不让你们再回娱畅园了!你们等待赎身罢!”众女闻言,齐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跪伏拜谢。 天色已晚,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让法遣务乙与五名刑部外事法卫携十七名女子前往州衙外安客馆,让刑部外事法卫长与二十名刑部外事法卫携文朔前往衙内寅宾馆等待众女落难陷困解决办法。 晚餐时,叶风来至寅宾馆与文朔相见。叶风向文朔问道:“四弟,此番案事如何?”文朔摇了摇头,道:“此番,荆大人似有不悦。弟恐难将十一名由家人卖入娱畅园的女子赎出娱畅园。众女不离娱畅园,弟怎东行!”叶风道:“荆大人不放众女出离娱畅园?”文朔道:“荆大人说众卖身之女是公产,不可空放其众离开娱畅园。”叶风道:“四弟想自己出款救赎众女?”文朔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叶风忧虑道:“十一名女子……救赎这许多人,可需大笔赎金啊!”文朔道:“小弟由二叔那里借来的银两,还有四千余,不知荆大人会索多少赎金。倘若,荆大人故意施难,小弟难为也!” 叶风道:“荆大人却与前时不同。为兄想助四弟办案,可荆大人不许。荆大人何故如此呢?”文朔想了想此番进入垢州州衙经过,突然道:“今日午后,小弟进入垢州州衙时,荆大人让小弟书录垢州案证词,以助其完案,但小弟急于救出众落难陷困女子,便让荆大人先助小弟行事,时至此刻,小弟还未书录证词呢!” 叶风道:“荆大人是否因此生变,难以定论。但四弟主动提出书录垢州案证词,荆大人势必舒心。”文朔道:“前番,多蒙荆大人相助,小弟方能救出被朱黑施害的百余民女。此番,小弟对荆大人多有不敬,失礼在先。小弟即刻向荆大人赔礼去!” 叶风引领文朔来至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临时办公官署——垢州州衙刑院法厅。文朔站立法厅门前,拱手躬身报名道:“邻役文朔求见荆大人!”法厅门口暖帘掀起,里面一法卫向文朔道:“大人让文司役入内相谈。”文朔告谢,步入法厅,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施礼道:“文朔拜见荆大人!多谢荆大人多次相助文朔!文朔无以回报,只有尽心书录垢州案证词了!”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面带微笑向文朔道:“文司役来的正好!本官正在最终审阅垢州案文卷。案卷尽备,唯缺文司役的证词了!”文朔道:“荆大人需邻役何时书录成文?”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本官欲将垢州案文卷明早上呈本部尚书大人。”文朔毫不犹豫道:“邻役挑灯夜书,必让垢州案文卷与邻役证词一并明早上呈刑部尚书面前。” 第292章 荆诜品文朔 救赎十一女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闻听此言,面现喜色。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这法厅内暖炉炭火甚旺。文司役就在此书录证词罢!”文朔拱手躬身道:“多谢大人体恤!”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问道:“文司役通元文否?”文朔回道:“邻役尚可以元文书录证词。”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微笑道:“文司役文武双全啊!”不待文朔回言,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转向厅内自己的书僮道:“小旁,你在此侍奉文司役办公。”书僮应诺后,在副案上铺好刑部公务卷纸,为文朔设笔置砚研墨。文朔于副位就座,向主位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询问一番证词的书录格式与内容后,执笔沾墨,公公整整,一丝不苟地将垢州案与己相关之事尽书卷纸之上。文朔书录证词毕,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亦阅审案卷毕。文朔将自己书录的证词呈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刑部司员外郎荆诜仔细阅审一遍,指导文朔修改几处词句,再让文朔誊抄一份证词。 小三司会审终结,案卷完备,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心内畅快!他向厅内文吏道:“你让文检员们将所有案卷誊写六份,明早待用。主案卷留在本部储备。”刑部司文吏应诺后,携主案卷出离法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厅内随行侍者道:“为我与文司役准备些茶点来。”侍者应诺,出厅而去。不多时,侍者取来两份茶点,一份先献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另一份再给文朔。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喝了口茶,向文朔道:“文司役此来我垚国,共有同行公员几许?”文朔道:“共十九人。”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文司役与十九名同行公员剿灭了壑绕山土匪?”文朔道:“邻役此行有同行公员十九人,还有一些同行武界朋友。”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看来文司役的朋友很多啊!呵呵……”文朔闻言,笑而未语。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文司役在森国衙门任职多久了?”文朔道:“未及半年。”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文司役对大小衙门内的公务颇为熟悉,不像在衙门里公干数月者啊!”文朔道:“怎见得邻役熟悉衙门内的公务呢?”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文司役在垢州州衙内与众大小官员、吏役办理公务有礼有节,有条不紊,不卑不亢,岂是在县衙任职数月的少年步快所能为?”文朔微笑道:“大人抬爱了!邻役不过是胆大妄为罢了!”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摆了摆手,微笑道:“在垢州州衙对阵垢州全体官员吏役,这可不是大胆可为啊!那是要有足够的底气做支撑啊!”文朔微笑道:“邻役哪有什么底气啊!”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文司役不仅有底气,而且,底气大到足以压倒垢州全体官员吏役!”文朔闻听此言,不禁讶然!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见状,向文朔微笑道:“本官不过信口一说,文司役不必介意!咱们用餐罢!呵呵……” 法厅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吃了两块香糕,喝了两盏香茶。文朔不知吃了几块香糕,也不知喝了几盏香茶,反正是吃饱喝足了!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见文朔言行率真,仁义当先,颇为欣赏。待文朔餐毕夜宵,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开言道:“本官已让人向罪女左黛询问卖入娱畅园的女子的卖身款事。”文朔郑重问道:“如何?”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左黛言,卖入娱畅园的女子的卖身款皆有三契。一契为实契,款数在五十两纹银至八十两纹银之间。二契为公契,款数皆是一百两纹银。三契为民契,款数在一百五十两纹银以上。所谓公契,即官署定制法契。款数由官署出纳。本官即行公举,便不可废公。文司役赎人,不可免去出款之规。既然文司役提出为十一名女子赎身,想必至少应有三千两纹银在手。那么,文司役赎出十一名女子,本官按照正规应为官署收纳一千一百两纹银。”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喝了一口香茶,向文朔道:“文司役可还愿意为众女赎身么?”文朔毫不犹豫道:“邻役愿意!”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问:“这款数,文司役可有异议?”文朔道:“执法为民,掌律为公。文朔奉念!公款理当不损。文朔无异议。”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略微颔首,向文朔道:“文司役准备将众女带往森国?”文朔道:“众女皆为垚国人,理当留在垚国。文朔不会将众女带往森国。”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微笑道:“文司役行事,与众大不同!一千一百两纹银可是大款项啊!文司役就这么爽快向水中一掷千金!”文朔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邻役未将千两银掷入水中。邻役是用银舟将水中众女载回家岸。邻役行事,与众大同。大人若站邻役之境,亦会如此。”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笑着摆了摆手,道:“文司役不必牵强拉拢本官!本官没到那么高的境界。” 谈论至此,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厅内众员示意出厅。待众员出厅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文司役是垢州案重要执法公员与证人。垢州小三司会审,文司役已缺席,都城三司会审,文司役不可再缺席了!”文朔闻听此言,不禁讶然!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见状,微笑道:“文司役不可再不辞而别啊!呵呵……”文朔心内暗道:“此番来此,刑部司员外郎对我已生戒备之心。其必命令刑部公员监视我的行动。我须先让二哥与阿虎他们将众女护送出城,然后,我再飞身而去……” “文司役在想什么?”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笑问道。文朔道:“邻役不辞而别实是无奈!请大人释怨!海涵!”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略微颔首,微笑道:“你虽未明言为何不辞而别,却也未向本官谎言相骗,足见你为人不伪。”文朔拱手躬身道:“多谢大人体谅!”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本官甚是欣赏你的义举。亦想成全你仁义大名!本官让你出款千两纹银,既有公心,亦有私心。此后,你自会明白。”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看了看文朔,续言道:“你我垢州合力办案,实我任职刑部期间大畅快事!但愿有朝一日,你我同在刑部共事。呵呵……” 文朔闻听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此番言语,实是迷惑。文朔想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寻解,可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已起身向文朔引手门口,道:“夜已深,文司役回寅宾馆休息去罢!明早,本官在大堂公布十一名女子赎身事项。文司役带一千一百两纹银登堂即可。”文朔识趣,即起身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应诺,继而拜辞出厅。 翌日晨,文朔已不见在寅宾馆内“陪伴”自己的刑部外事法卫长及二十名法卫。文朔心中迷惑。早餐毕,刑部法遣务乙来至寅宾馆请文朔前往法威堂,与十一名女子共同聆听刑部司员外郎宣布十一名女子赎身事项。文朔请法遣务乙稍候,自己疾步前往衙内叶风驻所,向叶风简单介绍一下此时情况,继而出衙前往衙东客店,让善熊与善豹用篷车载着一箱一千一百两纹银,随自己入衙,与法遣务乙同往法威堂。 法威堂内,十一名女子见文朔到来,齐向文朔施礼拜安。文朔向众女回礼后,规规矩矩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礼拜道:“邻役文朔礼拜邻邦刑部司员外郎大人!”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略微颔首,即入主题,郑重道:“堂内十一名由家人卖入娱畅园之女,无关非法,无须立案。今有森国步快文朔欲出款为十一名女子赎身。十一名女子可愿意让森国步快文朔赎身么?”众女齐道:“民女愿意!”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再道:“文司役,你出款赎出十一名女子,意为收买奴婢么?”文朔道:“邻役只想让十一名女子自由,别无他念。”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你需十一名女子与你立契么?”文朔道:“即是给十一名女子自由,何需立契。” 此时,刑部法通务携十名法卫进入法院。法通务站在法堂前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禀道:“下员将众女售身契与伶伎书由娱畅园内取出。”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呈来!”刑部法通务进入法威堂,将十一名女子的售身契与伶伎书呈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后,刑部司员外郎荆诜看了看,转向文朔道:“十一名女子的公契售款每人一百两纹银。文司役将十一名女子的赎身款一千一百两纹银交与本署,本署即将十一名女子的售身契与伶伎书交与文司役。十一名女子即获自由。”文朔闻言,即将一千一百两纹银交出,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让刑部法遣务乙收纳公契赎款,让刑部法通务将十一名女子的售身契与伶伎书交与文朔。 文朔确认十一名女子的售身契与伶伎书无误后,分别交与十一名女子。十一名女子当堂纷纷撕碎售身契与伶伎书。而后,齐向文朔拜谢,再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拜谢。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众女道:“众民女几人欲返家园?本官可命公员护送。”众女纷纷道:“民女被家人卖入娱畅园,受尽凌辱,已无恋家之心,无返家之念。……民女家人若是为民女活命,而将民女鬻卖,那为何不将民女卖入大户人家为奴?既将民女卖入娱畅园,无非是想多赚些银子罢了!这样的家人,还见他们做什么?既不见家人,民女还返家做什么?……民女也不返家!……民女愿侍奉文公管,以报救命之恩!……民女也愿随文公管走!……民女也随文公管走!……民女也随文公管走!……” 第293章 聚菲蔻客栈 大正骑兵卫 刑部司员外郎荆诜见十一名女子皆意欲追随文朔而去,面上掠过一丝笑意。文朔向众民女道:“多谢大家信任文朔。但文朔是森国步快,即将回返森国。大家随我前往森国,将会语言不通,生活不便,反而不美!文朔欲在垚国境内为大家安排安身之地,不知大家可愿意?”众女闻言,皆愿听从文朔安排。文朔已为十一名女子赎身,便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道:“邻役与十一名民女即将离开垢州,其余六位民女就拜托大人救护了!文朔就此拜别!”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向文朔道:“文司役可将众女送出州衙,但不可离城。因为文司役还要与本官入都参与三司会审。”文朔看了看刑部司员外郎荆诜,又看了看堂内众公员,向刑部司员外郎荆诜拱手躬身道:“邻役听从大人安排。” 文朔将善熊、善豹及十一名女子送出垢州州衙,与新购买两辆篷车在衙外等候的崔绒相见,并向其密告自己的计划。崔绒嘱咐文朔千万小心后,让众女子全部登车,继而让善熊与善豹各驭一辆篷车,随其向东而行。文朔见崔绒众人起行,即返回垢州州衙,去见叶风,向其告知此番解救众女前后情况与计划。叶风思忖一时,向文朔道:“四弟切莫太过自信,会错了意啊!”文朔向叶风笑道:“即便小弟判断有误,也能安然出城。”叶风无奈道:“四弟行事……为兄不能完全理解啊!为兄只能坐观四弟后行了!但愿四弟遂意!平安!” 辰时四刻,东城外,晋儒辰与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见文朔纵马而来,即驱马迎上前去。文朔见四徒侄来会,疑道:“你们何故在此?”晋儒辰回道:“徒侄们担心十叔受困,故而来此随机应变。”文朔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我二哥与四善男?”晋儒辰回道:“徒侄们见到崔侠他们了。他们携三辆篷车往北而去,与其余众人会合去了。”文朔轻松笑道:“好啦!哈哈……”晋儒辰向文朔道:“十叔已将众女救出娱畅园,不知十叔如何安置众女?”文朔看了看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道:“我欲将赎出的十一名女子寄居于金梧峰,不知可行否?”晋儒辰想了想,回道:“徒侄已离金梧峰十载,对众长辈心思不甚了解,故而无法给出建议。”晋佶辰与晋俦辰互望一眼,没有说话。晋佩辰道:“这是十叔在救人,众长辈不会拒绝十叔的。”文朔道:“我携众女前往金梧峰,请众师兄暂时收留其众。待来年,我重返垚域之时,接走众女。” 文朔主意已定,便与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驱马向北方众随员休驻之地驰去。中午,五人来至垢州北部边境“菲蔻客栈”,与其余众员会合。文朔步入菲蔻客栈厅堂,见众善女卫与众脱难女分于两处,便向善鸲道:“姑娘们都认识了么?”善鸲闻言会意,即向众脱难女道:“我名善鸲。这几位是我的妹妹。她们是善鹢、善鹑……”待善鸲介绍完众善女卫,众脱难女中的花裙少女站出来,向众善女卫俏皮道:“我名迟香。大家以后叫我小香就好了!这几位是我的姐姐。她们是夏茉莉、储小麦……”待迟香介绍完众脱难女,善鸲向众脱难女道:“大家以后就以姐妹相称罢!若有需我相助处,大家尽管开口!”众脱难女闻言,齐向善鸲施礼相谢。 午餐后,文朔先向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介绍一番此刻情况,再向善豹道:“阿豹,你与我上晤暖峰。”转而,文朔向崔绒、石晃道:“烦劳二位兄长在此照看众人。今日,弟向长兄告别,明日即来此会合。”文朔安排好客栈内众人,即让善熊与晋佶辰、善豹与晋俦辰、善犳与晋佩辰将三箱,共三千两纹银装载至一辆篷车内。继而,文朔与善豹驭马御车行向堧州。 傍晚,文朔与善豹登上晤暖峰。“来者报名!”一队骑兵行近文朔与善豹,朗声道。文朔拱手道:“庸吾文朔!”众骑兵闻名,旋即下马,齐向文朔跪拜道:“骑兵卫礼拜四公子!”文朔见一军官与众兵士不报军番,便向自己跪拜,并且以“四公子”相称,知此众与自己关系颇近。文朔下马拱手道:“众位请起!”众骑兵向文朔拜谢毕,同时起身。此众实是军姿整齐,军容凛肃。文朔向为首军官道:“众位隶属何军?”为首军官向文朔拱手道:“骑兵卫卫正曾郑粳奉命前来护卫四公子!”文朔闻听卫正之名,心有所觉,不再追问其众隶属何军,唯向众骑兵拱手道:“众卫辛苦了!”众骑兵同向文朔朗声道:“乐为四公子护卫!”文朔向众骑兵拱了拱手,继而上马,向善豹示意御车继续前行。骑兵卫卫正向众骑兵高声道:“骑兵卫上马!护卫四公子前行!”众骑兵齐应重诺。旋即,骑兵卫卫正率众骑兵上马,在文朔前后护卫前行。 文朔众人行近草庐,曾陈陌疾步迎出庭院,先向文朔拜安,问询辛苦,而后向文朔道:“长公子正盼望四公子回来呢!”文朔道:“我大哥有急事?”曾陈陌道:“四公子在垢州的动作太大了!长公子甚为四公子忧心啊!”文朔闻听曾陈陌之言,旋即下马,步入草庐。曾陈陌向文朔身后的善豹道:“请客人随我到偏庐休息。” 文朗见四弟文朔返回,一颗悬心终于安落。文朗向文朔道:“四弟啊!你在垢州好大的动作!惊杀为兄也!”文朔面现愧色,向文朗道:“小弟让大哥忧心,实是愧疚!”文朗道:“岂只为兄忧心!道伯与僧伯、二叔都因你大闹垢州,而忧心忡忡啊!”文朔道:“小弟在垢州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文朗道:“自从二叔知道你返回华中,二叔便秘密派人保护你,并随时了解你的情况,以保你的安全。你的行举,二叔知晓了,道伯与僧伯自然都知晓了。”文朔道:“原来如此!小弟不能当面拜谢二叔关心,唯托大哥向二叔当面致谢了!”文朗点了点头,道:“为兄是要当面拜谢二叔的。” 文朔手指庐外,向文朗问道:“庐外那支骑兵卫可是大哥之军?”文朗笑道:“为兄在堧州无需军队护卫。”文朔道:“那骑兵卫卫正名为曾〔zhèng〕〔jing〕!可是弼御家员?”文朗道:“是!”文朔边想边道:“我堂州曾氏的弼御族人竟为骑兵卫卫正……那卫军之主将是何其尊贵啊!”文朔突然向文朗讶道:“大正卫!二叔的大正骑兵卫!”文朗微微颔首,向文朔笑道:“正是!” 文朔向文朗疑道:“二叔怎派出自己的大正卫来护卫小弟呢?这也太破格了!”文朗道:“你才返回华中,就做出闹翻州衙之事,二叔怎能对你放心!二叔必派军兵前来保护你。可你太‘喜战乐斗’,二叔担心你会随意向堂州军兵下令,再闹出更大的事来。故而,二叔派出自己的大正卫前来保护你。”文朔搔了搔头,窘脸道:“小弟怎能指挥动堂军呢!”文朗向文朔笑道:“堂州兵士知你名号,闻你壮举,岂不都被你这小魔头收了去!”文朔顽皮笑道:“二叔不怕我将大正卫收了去!”文朗用手指刮了一下文朔的鼻子,笑道:“这你可做不到!大正卫是不会听从你的命令的。” 文朔想起一事,向文朗道:“小弟归途较远,随员颇杂,大正骑兵卫在侧,多有不便啊!”文朗道:“二叔特意寄信告知我,这队大正骑兵卫皆为弼御族人。其众皆知此途言行禁忌,因此由此众骑兵卫随护四弟前往华中边境,无碍。”文朔向文朗道:“小弟此行有数百人马随护,实不需大正卫护卫!再则,倘若日后,父亲知道二叔派出大正卫护卫我东行,父亲必会训斥我!说不定,再让我尝尝家法呢!”文朗摇了摇头,无奈道:“大正卫只听二叔和父亲命令。天下再无第三人能指挥动大正卫!四弟由着大正卫罢!” 文朔向文朗道:“大哥也不能指挥大正卫?”文朗笑着摇了摇头。文朔道:“大哥可是……”文朗道:“为兄现在没有权力!”文朔道:“小弟试试去!不然小弟可要麻烦了!”“四弟……”文朗欲阻止文朔去劝返大正卫,可文朔疾步出庐去了。 文朔行至院外,进入大正卫卫正行帐内,向大正卫卫正道:“多谢大正卫前来护卫我东行!但我有数百随员护卫东行,不劳大正卫远行了!”大正卫卫正拱手躬身施礼道:“多谢四公子体恤!但大正尹的命令,大正卫是要誓死遵从的!”文朔道:“我实是不需……”大正卫卫正再次拱手躬身施礼道:“大正卫誓死护卫四公子东行!四公子不要为难下员了!”文朔看了看大正卫卫正那严肃的表情,坚毅的目光,明白了大哥之言。文朔放弃了劝退大正卫的想法,向大正卫卫正道谢后,返回草庐。 文朔方入草庐,就有一人一骑飞驰庐外,禀报道:“弼御家员曾郝歆拜见长公子!”文朗传曾郝歆入庐,曾郝歆向文朗拱手躬身施礼道:“长公子安好!”文朗向曾郝歆道:“歆兄好!免礼!立身!”曾郝歆礼拜毕,见有陌生少年在内,面现迟疑之色。文朗向曾郝歆道:“这是我四弟文朔!”曾郝歆闻知面前少年是文朔,即面露喜色跪拜道:“弼御家员曾郝歆礼拜四公子!”文朔向曾郝歆拱手躬身道:“〔xin〕兄免礼!请起!”曾郝歆起身后,又向文朔拱手躬身施了一礼,与文朔简言数语。继而取出一封书信,呈与文朗。 第294章 谈统将垚王 文朗念双慈 文朗将信纸由信封内取出,观看一遍,向文朔道:“此番,二叔所寄之信,特告知你,昨日,土州黄元府三司会审已经展开,垢州娱畅园落难女子案已由大理寺与刑部、御史台众官员核议,待将垢州众腐官、浊吏,犯法公员、豪绅、大户、市恶、郊劣定罪后,即让众落难女子与其众亲戚一同返乡回家。”文朔笑道:“太好了!真的好想看看百姓们的欢颜啊!呵呵呵……”曾郝歆笑道:“四公子的大义之名已向四方传播了!这可是咱们华堂曾氏的荣耀啊!”文朔摆手笑道:“〔xin〕兄夸大小弟了!”曾郝歆又道:“家员并无虚夸之词。四公子隐匿名位,小试身手,先得了华东的‘忠义法智勇’五星功勋正役,再推翻华中垢州腐浊幕署,解救娱畅园内落难百女,这都是事实啊!天下百姓若知四公子尊荣名位,将何其欢喜啊!” 文朗向文朔笑道:“四弟是华东‘忠义法智勇’五星功勋正役?”文朔向文朗笑着点了点头。文朗笑道:“远的、近的、好的、坏的都知道此事,你就瞒着你亲大哥一个人!”文朔笑道:“小弟不过是抓了两个小贼,不值一提的!”曾郝歆见文朗与文朔兄弟俩谈笑,便向文朗拱手躬身道:“长公子可有回信寄与大正尹?”文朗道:“歆兄还是为我传口信罢。我四弟已至晤暖峰,知晓二叔信中内容。我与四弟恭谢二叔关心照顾。”曾郝歆应诺后,向文朗与文朔拜辞,即回堂州去了。 文朗与文朔送走曾郝歆,返回草庐东屋。文朗向文朔笑道:“四弟方才说,前时,在华东得了五星功勋正役之誉是因为捉了两个小贼。此番在垢州,四弟还不过是抓了两个小贼么?”文朔笑道:“此番在垢州,小弟只是敲门人!门内出人,门外入人,皆与小弟无关!”文朗笑道:“四弟向为兄说那有关无关何用!此番二叔来信,提及中王已下旨,让礼部主客司拟文,授四弟‘垚森通义礼法誉使’之衔!”文朔道:“此信定不准!小弟身为华东步快,中王怎会授衔与小弟呢?再则,礼法誉使虽为虚职,却也是官啊!华东的步快成了华中的官?这于情于理都不通啊!”文朗闻言,唯有一笑。 文朔想起在垢州州衙遇到鲁盎之事,即向文朗问道:“大哥可知小弟在垢州州衙遇到鲁盎世叔之事?”文朗道:“二叔在信中提到鲁盎世叔到垢州州衙参与处理垢州官吏公员涉嫌犯法事。并言,你离开垢州后,鲁盎世叔亲至堂州与二叔见面,向二叔问及父亲下落。二叔只道不知。”文朔道:“鲁世叔不曾问及小弟么?”文朗道:“鲁世叔既然亲至堂州与二叔相见,必是认出四弟了!鲁世叔见二叔不说父亲下落,怎能再提及与你在垢州州衙相遇之事。” 文朔道:“鲁世叔十年未见小弟之面,怎能认出小弟呢?”文朗不答文朔之问,笑指屋内一面铜镜,向文朔道:“你取镜来。”文朔懵懵的取来铜镜,交给文朗。文朗先将自己的脸照入镜中,再将文朔拉入镜中,兄弟俩齐头并脸于一镜之中,不禁同笑! 兄弟俩笑了一时,文朔放回铜镜,向文朗道:“鲁世叔会向中王提及曾与小弟在垢州州衙相遇之事么?会向中王言及认出小弟了么?”文朗道:“一定会!”文朔道:“为何?”文朗道:“父亲一定向四弟讲过中王与父亲、鲁世叔自幼相伴之事吧!三位尊长之间的情义非同寻常啊!鲁世叔岂会向中王有何隐瞒呢!”文朔道:“若鲁世叔未与小弟在垢州州衙巧遇,就不会如此了!”文朗道:“或许并非巧遇啊!”文朔讶道:“大哥为何这般说?”文朗道:“二叔在信中言道,此番,鲁世叔亲至垢州州衙,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参与处理垢州官吏公员涉嫌犯法事。很有可能中王察觉到了你不仅仅是森国步快!特让鲁世叔亲至垢州州衙确认自己的判断。” 文朔讶道:“鲁世叔特意来垢州州衙见小弟!天下同名者何其多也。中王怎就这般在意小弟这个文朔呢?”文朗笑道:“今年,二叔带我至中王宫向中王拜贺登基之喜时,中王还提及四弟小时候在其怀里尿尿的事呢!中王怎不在意四弟!哈哈……”文朔红脸笑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哈哈……” 兄弟俩又笑了一时,文朔道:“若是中王特意让鲁世叔亲至垢州州衙确认小弟是谁,那鲁世叔怎就寻找小弟一日呢?”文朗道:“二叔派出负责保护你的探察士已向二叔禀报,鲁世叔曾派人寻找你一日之事。二叔认为鲁世叔不派人寻找你,无法向中王交代。若大批派人、大张旗鼓、大地域、长时间搜寻你,又无法向咱们父亲交代……”文朔截言道:“无法向父亲交代?”文朗道:“你特意躲避鲁世叔,必是父亲不愿让你以正统名位出现在华中。鲁世叔若寻到你,你的正统名位岂能不暴露!你暴露了,父亲也就无法隐居了!将来父亲回返华中,鲁世叔如何向咱们父亲交代?”文朔道:“中王急于与父亲相见,可会派人继续搜寻我么?”文朗道:“二叔认为不会!中王绝不会以这种方式与父亲相见的!”文朔道:“中王会以何种方式与父亲相见?”文朗略思道:“中王授你‘垚森通义礼法誉使’之衔,意在表彰你的义举,亦在探寻你的居处!”文朔讶道:“呀!原来如此!说得通了!中王授小弟礼法誉使之衔,说得通了!” 文朔略思片刻,向文朗道:“虽说,二叔认为中王与鲁世叔都不会再派人在华中搜寻小弟,但以中王、鲁世叔与父亲的情义而论,中王绝不会放弃‘我’这个机会!”文朗道:“是啊!中王、鲁世叔与父亲情义非常啊!”文朔看了看长兄文朗,郁闷道:“小弟虽不舍与大哥分别,却也不得不速返华东了!”文朗郁闷道:“为兄亦不舍与四弟分别啊!……虽说吾宗族众只属华夏,不分五国。立垚、森、焱、鑫、淼五地如一域,出入畅通无阻,但此时,众亲行踪不可泄露,故而为兄不可进入华东与众亲相聚……”文朔闻言,心中难过,不由得湿了眼。文朗见状,向文朔道:“四弟不必难过!咱们弟兄俩已经相见,众亲便各知安康了!这是值得欢喜的啊!” 兄弟二人沉默一时,文朗向屋外中堂朗声道:“赞兄!”待侍于草庐中堂内的曾郝赞朗声应道:“在!”旋即,曾郝赞步入东屋。文朗向曾郝赞示意了一下,曾郝赞会意,端来一盘柿饼。文朗向文朔笑道:“四弟,你看!”文朔笑道:“柿饼!这是用堂州‘月心柿’做成的柿饼?”文朗点了点头,笑道:“你从小就爱吃柿子。现在可还喜爱?”文朔笑道:“大哥还记得这些。小弟是爱它一世的了。呵呵呵……”文朔拿起一个柿饼,尝了尝,笑道:“好甜啊!故乡的味道啊!”继而,文朔大大地咬了一口柿饼。文朗笑道:“我为家中众亲买了一车柿饼,你带去华东,让众亲品尝一下故乡的味道吧!”文朔嘴里满是柿肉,不能答话,只好重重地点了点头。 文朗伸手抚摸着文朔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亲情,向文朔道:“四弟啊!你再见到双慈,定要先替我奉安礼拜啊!”文朔见长兄如此,急急咽下口中的柿肉,静望长兄。文朗整冠理衣,规规矩矩向东方跪伏,敬施“奉慈礼拜”。文朔待文朗起身,向文朗拱手道:“小弟再见双慈定先代大哥向父母奉安礼拜!”文朗向文朔满含深情地点了点头。 文朗平复了一下思亲之心,向文朔道:“为兄思念离家众亲,二叔亦是如此!二叔想见你亲询离家众亲情况,但不可为。二叔甚是遗憾!”文朔道:“小弟亦想见二叔,但父命难违,小弟亦不可为啊!”文朔略顿,道:“此番,小弟返回华中,多蒙二叔关照,小弟甚为感激。前时,二叔将五千两纹银借助小弟行事,小弟用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现将剩余的三千两纹银带至晤暖峰,拜托大哥替小弟送还二叔。今时今地,小弟不便当面向二叔致谢,亦不便多与二叔书信往来。小弟唯有拜托大哥代为向二叔告谢拜辞了!”文朗道:“明日,为兄便派人将三千两纹银送还二叔。日后,为兄得与二叔相见,自会代弟向二叔告谢拜辞!今时今地,二叔亦不便向父亲寄信。二叔让你代为向父亲禀报,华中、堂州、家族三重平安!”文朔道:“弟定当向父亲禀报!” 文朔想了想此番返回华中事,向文朗道:“弟知百姓可团圆,众亲皆平安,可遂心回返华东了!”文朗道:“四弟欲何时起程?”文朔道:“小弟与大哥在晤暖峰团聚一日,明日天明即行。”文朗问:“四弟返程路线怎定?”文朔道:“弟离开堧州,先向东北至墣州武界凤鸣堂庭域——金梧峰,再向西北至圢州,而后一路东行,经埆州,到坦州,继而出华中入华东,往榞州,达布雾县。” 第295章 全虚尽悟诫 菲蔻女栈主 文朗点了点头,道:“布雾县!”文朔补充道:“小弟任职于布雾县,却不居于布雾县。”文朗道:“为兄明白了!”文朔看着长兄怅然的表情,心中不忍。文朔犹豫一时,向文朗轻声道:“华东梦州有一半岛名曰:福禄岛,小弟甚爱之!”文朗看了看文朔,轻声道:“为兄知道了!”继而,文朗向文朔道:“此番,四弟回返华东,应多听大正卫卫正的建议,平安进入华东。免华中众亲忧心!”文朔道:“此途,小弟除大正卫外,还有数百人马护行。众亲不必挂念!”文朗急道:“四弟还要斗战?”文朔见长兄生急,即笑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的意思是小弟既能平安入华中,亦能平安出华中。”文朗叮嘱文朔道:“四弟啊!劝善胜于屠恶!咱们家不推崇武力治世啊!”文朔看了看长兄,想了想心事,向长兄文朗道:“大哥教导的对!小弟知道了!” “知道了!……不及明白了!……明白了!……不及答应了!……答应了!……不及做到了!……哈哈……哈哈……”全虚道与尽悟僧进入草庐,见文朔已经返回,皆面现喜色。文朔见二位宗伯到来,即起身向二位宗伯礼拜。尽悟僧向文朔道:“文朔,你在垢州解救了数百民女,不愧为堂州曾氏要员!”全虚道道:“不辱堂州曾氏宗誉,不悖堂州曾氏家风!”文朔拱手躬身道:“宗伯们夸大小侄了!”全虚道与尽悟僧相视一笑,继而,全虚道向文朔道:“文朔!恶人亦是人。杀恶人者,未必善!你遇恶,不能劝善,可以法治之。怎能一路走,一路杀呢!”文朔道:“小侄未曾杀过一人!”尽悟僧道:“你亲手杀人,煞业为一重。你命令随员杀人,煞业为双重!皆不可为之!” 文朔面现难色道:“小侄于此行中,确实让许多人丧命。但小侄都是迫不得已啊!”尽悟僧道:“恶人迫之,即将灭之!不善也!”全虚道道:“天地父母所赐之命皆贵也!岂可妄灭!何况人耶!”全虚道肃容道:“世人有九度。常人居多。常人之上为洁人,常人之下为污人;洁人之上为正人,污人之下为邪人;正人之上为好人,邪人之下为坏人;好人之上为善人,坏人之下为恶人。由此自上至下为善人、好人、正人、洁人、常人、污人、邪人、坏人、恶人,共九度。简释之,常人,信己,随心。洁人,修己,口净,行优。污人,纵己,口脏,行劣。正人,端己,矫彼,扬善,批恶。邪人,腐己,蚀彼,讥善,谄恶。好人,亏己,惠人,行义,积德。坏人,利己,损人,背义,缺德。善人,无己,有人,行善,化恶。恶人,有己,无人,作恶,灭善。此为我华堂曾氏先祖定判世人之准。汝父可向汝详解‘九度世人’?”文朔道:“家父向小侄讲解过‘九度世人’!” 全虚道道:“华堂曾氏不斩非极恶之人!汝知否?”文朔面现愧色道:“小侄知道!”全虚道道:“你命令随员斩杀之众皆为极恶之人么?你详细调查确认过么?仅以壑绕山上的土匪而言,被你随员们斩杀的土匪中不会有自己不恶,只因不堪恶人欺凌,而违心为匪,往壑绕山躲避恶人的常人么?”文朔汗颜道:“小侄大过也!不闻宗伯之言,小侄还自觉行正呢!却原来,小侄……”尽悟僧道:“文朔,天地万物万事皆有因原。此因之原,或为彼原之因,往复循环。汝因此过,而绝彼过;汝破此迷,而觉彼悟,亦善哉!吾侄难为善人,亦不易为恶人耶!”文朔向全虚道与尽悟僧拱手躬身道:“小侄知错了!小侄愿改!” 全虚道道:“吾族以善化世人为旨。因此严守吾族宗法者必谨言慎行,施善广众。吾观汝行举刚利非常,嫉恶如仇,大不似吾族宗法严守者。汝少年之纪,初世之时,便就心系难民,身向乱域,注定汝此生之途不净,此生之心不静。今汝未全承吾族之旨,后汝亦难全承吾族之旨。为伯不能时常提醒你,便赠你一言。切记,应争之争,不争。汝前途可避大乱,收小净。”尽悟僧续言道:“不舍之舍,应舍。汝后路能离大悲,得小静。”文朔道:“小侄虽不能尽明宗伯们的大理,但愿尽心参悟。”全虚道与尽悟僧向文朔点了点头。 此晚,文朔与长兄文朗、全虚道伯、尽悟僧伯聚会,相谈国与家,官与民,善与恶……直至更深。翌日,早餐毕,文朔让五十员大正卫改换军装为民装,整理装备,准备起程。继而,文朔携善豹至草庐东屋,向文朗道:“大哥,善豹与小弟情义非常!且为人忠诚,智勇双全!将来小弟与大哥或由善豹互通信息。因此,小弟特带善豹单见大哥。”善豹待文朔介绍毕,旋即向文朗跪拜道:“小民善豹礼拜长公子!”文朗向善豹道:“免礼!立身!”善豹起身后,又向文朗拱手躬身施了一礼。文朗看了看善豹,言道:“我四弟能特意单独带你来晤暖峰,说明你是他极为器重之人。希望你与我四弟好生相处,多加相助!”善豹拱手躬身道:“小民定效忠本主!” 五十员大正弼御骑兵卫准备就绪,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向文朔禀告,大正弼御骑兵卫随时可以起程。文朔让大正弼御骑兵卫稍候,继而向全虚道伯与尽悟僧伯拜道:“宗伯们对小侄有何吩咐?”全虚道向文朔道:“应天行己,承地育人。”尽悟僧向文朔道:“奉人欢乐,享己极乐。”文朔向道伯僧伯施礼拜道:“小侄拜谢宗伯们教诲!”文朔向长兄文朗道:“大哥对小弟有何吩咐?”文朗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深情道:“祝四弟一路平安!”文朔向长兄深深一揖,深情道:“愿早日与大哥永聚!”文朔与弼御众家员相互拜别后,即引领众随员,携一辆空篷车及一辆装载柿饼的篷车向西北而行。 近午,文朔与众随员来至“菲蔻客栈”。女栈主见文朔携五十余人马来至客栈,况且那五十余人皆目光亮利,凭其经验判断,这些人都是玩儿过命的!而且,此众更为特别处是那年纪最小的少年郎应是核心人物!女栈主行近文朔,媚笑道:“贵客官!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这菲(fēi)蔻客栈可是大的很!五百人马在我这儿都能耍得开!咯咯咯……贵客官,您想要什么样的客房?”文朔见那女栈主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却是一副玩世嬉俗,娇放纵媚之态,心里颇为反感。 文朔平淡道:“我们吃过午饭,即行。”女栈主转媚笑为微笑道:“哦!原来是路过的食客啊!众位吃好喝好!敬请吩咐!”“小兔子!大兔子!瘦兔子!胖兔子!黑兔子!白兔子!快给客官们上茶!”女栈主向客栈厅堂内六个侏儒堂倌轻快脆声道。“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六个侏儒堂倌连声欢快地回应着女栈主,旋即各将一个大茶壶放在头顶厚厚的蒲团垫子上,一只小手托着一摞十个茶碗,如兔仙踩云飘行般穿梭于五十三位食客餐桌之间。文朔与善豹、曾郑粳及五十骑兵卫见六个大茶壶在餐桌间游动,一个个茶碗冒出桌面,落在众人桌边,一股股茶水从长腿的大茶壶口泻出,注入茶碗中,皆奇趣不已!文朔众人观赏奇事毕,善豹点了寻常一餐,继而,善豹去见菲蔻客栈内其余众员。 崔绒、石晃、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善虎、善熊、善犳、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与迟香等十一女收拾好行装旅品随善豹来至菲蔻客栈厅堂内与文朔相见,分坐餐桌边用餐。崔绒与石晃、文朔、曾郑粳同桌用餐时,见曾郑粳端状凛貌,气质不俗,厅堂内五十壮男坐姿餐态规矩严肃,知是“非常”军中来人。 菲蔻客栈女栈主坐在柜台内,一手支颊,一手随意扒拉着算盘珠,偷偷观察着厅堂内,前后到来的七八十人,心内暗道:“这些家伙应是同行的旅伴。可他们又不全熟。一、二、三、四、五,他们应是五伙人。这五伙人里,只有那伙十一个艳服女子不会武。剩下的全都会两下子!不!至少会五六下子!这里最多的是官军。这些官军怎这么规矩呢?这里还有许多武界中人。这些武界中人有正亦有邪。这是什么搭配?……那少年……那少年是这么多人的核心人物!绝对的核心人物!他掌控着军界与武界中人!……那少年……那少年是谁?……小家伙既像公界之人,又像武界之人,还有一点点像军界之人!……奇了!……可惜小家伙不夜宿。否则,我一定摸透了他!” 文朔等七十八人午餐毕,善鸲将银钱交与善豹,由善豹付了众人的宿费与餐费。继而,文朔一行人登车上马向东北方墣州而去。菲蔻客栈女栈主望着远去的众客,向身边的掌柜道:“你看那些人是什么状况?”客栈掌柜手捋羊胡,眯着眼,缓缓道:“那些人里的艳服女子应是本州娱畅园内的伶伎。”女栈主翻了一眼客栈掌柜,嫌道:“你那狗眼也就能看出那些货色。”客栈掌柜笑道:“多谢栈主夸奖!哈哈……” 第296章 三方人马来 再登金梧峰 女栈主嫌道:“别和我臭贫。来点儿有用的。”客栈掌柜向女栈主点头哈腰笑道:“好!好!来有用的。栈主是知道这些日子垢州娱畅园发生的奇事的。栈主还说想见见那个捣蛋森国小步快!”言及至此,客栈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女栈主。女栈主讶道:“那个带头的少年是文朔!”客栈掌柜手捋羊胡笑道:“愚务自信判断无误!”女栈主道:“那小家伙确实与众不同。今后,绿林人有麻烦的敌手了!”客栈掌柜点了点头,道:“那小子身在公界,又与军界、武界有联系,还爱捣乱!一出手就将森国烽凌山大寨主、二寨主生擒活捉了!有点儿意思啊!如今,绿林人已在《绿林狼谱》内标其为‘大仓狼’。既然在绿林标了名、挂了号,自然是绿林人的麻烦敌手了!” 傍晚,文朔众人行至埩州境内,队伍之后传来急促的马蹄踏地声。大正卫卫正与众骑兵卫即刻转马相望,崔绒与石晃、善虎、善熊、善豹、善犳亦向后望去。“大家不必紧张!那些人是我师门晚辈。”文朔向己众安抚道。“师叔祖……师叔祖……师叔祖……”众凤鸣劭字辈翎羽向文朔高声呼唤着,纵马飞驰而来。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望而生笑。众劭字辈凤鸣翎羽行至文朔近前,纷纷下马向文朔跪拜道:“徒侄孙晋庆劭、徒侄孙晋康劭、徒侄孙晋廉劭、徒侄孙晋膺劭、徒侄孙晋庞劭、徒侄孙晋庵劭礼拜师叔祖!”文朔于马上向六劭笑道:“免礼!立身!” 六劭向文朔拜谢起身后,文朔笑道:“你们怎知我们在此?”晋膺劭抢道:“我的叔祖啊!您可真是天星下凡啊!我们六个‘小凡人儿’和您一比,这眼也不够用了,耳也不够用了,口也不够用了,脑也不够用了,心也不够用了,都成傻子了!哈哈哈……”文朔向晋膺劭笑道:“这怎说?”晋膺劭向文朔道:“我们六个‘小凡人儿’向南寻您,您就向西行;我们向西寻您,您就向北行;我们向北寻您,您就向东行。好么!我们都成拉磨的小毛驴儿了!这东西南北一顿乱转啊!我们脑袋里面都转出豆浆来了!”文朔笑道:“你们去了垢州、垞州、堧州?”晋膺劭快嘴道:“去了,去了,都去了!马都跑瘦了!” 在旁笑观的晋庆劭向文朔道:“师叔祖莫听膺劭胡扯!侄孙们先到垢州东郭寻找师叔祖,再到垢州城内寻找师叔祖,城内的叶大侠告知侄孙们,您将由垢州北部前往墣州。于是,侄孙们就一路打听,追赶而来。”文朔先向晋庆劭点了点头,再向晋膺劭笑道:“以后,你说的话,我听几句?”晋膺劭笑道:“侄孙这点儿小玩笑,哪儿能瞒得过叔祖您的法眼啊!哈哈……”文朔看着狡猾的晋膺劭,笑着摇了摇头。 “大家落地休息、用餐。”文朔向全部人员朗声道。待善鸲、善鹑、善鸩、善鹛、善鹂与迟香等十一名女子分别从四辆篷车内出来,文朔向善鹑道:“阿鹑,你与阿鸩、阿鹛、阿鹂先拿些柿饼给大家吃。”善鹑道:“公子,那些柿饼是长公子给您候寱众亲的!”文朔笑道:“既然有现成的美食,理应大家分享。呵呵……”善鹛向文朔道:“那天,阿虎告诉我,长公子让您给候寱村众亲带一车柿饼去,我还不信呢!我心想,家里众亲人再多,带了一车那么多的柿饼回去,也是多了的。现在,我明白了!这一车的柿饼也不多啊!”文朔闻言,只是在那里憨笑。 善鸲笑着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向文朔道:“公子,这一车柿饼都是长公子的!长公子让您将柿饼带往候寱村,众亲品尝享用。您无权送与他人!您若送与他人,您即无信!”善鸲又伸出中指,向文朔道:“长公子十年未见双慈,今以甜柿代寄孝心!可公子毫不在意。公子啊!您若将柿饼送与他人,您即不孝!”善鸲又伸出无名指,向文朔道:“公子啊……”文朔急忙起身,向善鸲拱手躬身,道:“姑娘啊!饶了我吧!您再说,我就不是人啦!”闻听此言,众姑娘笑作一团! 众人一同立灶做饭,聚餐毕,三三两两休息聊天之际,渐闻东方有马蹄踏地之声传来。大正卫卫正即向众骑兵卫高声命令道:“大正骑兵卫上马!警戒!”众骑兵卫齐应重诺,旋即飞身上马,一员骑兵卫驱马行上一处高地察望,余众在原地警视东方。 “禀告卫正!东方共三人三骑向此而来。”那员在高地察望的骑兵卫高声报告道。文朔上马,向东方眺望一时,对己众道:“那些人是我之友。大家静待其众到来。”那三骑来至文朔近前,马上三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齐向文朔礼拜道:“下员礼拜公子!”文朔于马上向三人道:“免礼!立身!”待三人起身后,文朔向三人问道:“汝众何事前来?”为首者向文朔道:“鄙众领队者多时不见公子,特命下员们前来问安!”文朔道:“多谢三位与贵众领队者惦念!庸吾平安!”为首者向文朔道:“前途,公子可还有战斗?”文朔道:“或有小斗,但无大战。”文朔引手五十骑兵卫,向三员来者道:“如今,我又增五十员护卫武士,汝众尽可安心回返东域。待见吾友,且请代吾告谢重义!”为首者拱手躬身应诺后,即与其余两人向文朔拜别,乘马东去了。 东方人马才去,北方人马又来。北面警戒骑兵卫手指北方向众人朗声道:“北方有三人三骑驰来!”文朔于马上,再向北望,继而朗声道:“那三人亦友非敌!”北方三人来至文朔近前,下马跪拜道:“下员礼拜公子!”文朔让三人起身后,北来为首者向文朔道:“武界众庭员无异动!公子可安心前行!”文朔向北来为首者道:“汝众辛苦了!”北来三人齐向文朔拱手躬身道:“乐为公子效力!”继而,北来三人向文朔拜辞,乘马北去了。 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向文朔笑道:“四公子的朋友多啊!看来我等将陪四公子旅游了!哈哈……”文朔向曾郑粳笑道:“那咱们就旅游去!哈哈……”文朔见两路人马皆去,便让己众收拾炊器餐具,继续向东北前行,夜宿埩州南境客栈。此夜,善虎与善熊、善犳、善鹑、善鸩不知去向。翌晨,众归。文朔问其众何故夜不归宿?众回,夜游不倦。文朔不信,亦无奈。 一日中午,文朔与八十三名随员来至金梧峰下,两名巡察的劭字辈凤鸣翎羽疾步行近文朔,单膝跪地,拱手躬身施礼拜道:“徒侄孙晋庾劭、徒侄孙晋廋劭礼拜十叔祖!”文朔让两名徒侄孙起身后,问道:“我四位师兄可在峰上?”晋庾劭回道:“四位家祖皆在峰上。”文朔道:“你们招呼我众随员到迎客轩取暖休息。”晋庾劭与晋廋劭拱手躬身应诺,即引众客前往峰下迎客轩。文朔让十名凤鸣翎羽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晋庆劭、晋康劭、晋廉劭、晋膺劭、晋庞劭、晋庵劭随己登峰。 文朔登上金梧峰,进入凤鸣堂,与二师兄晋坤霄、二师嫂甘菊欢相见后,互询一番近况,又谈一番前时中武山事。而后,文朔向晋坤霄道:“小弟此来有事相求二师兄。”晋坤霄道:“自家兄弟何言相求。师弟有事尽讲。”文朔道:“方才小弟讲过在垢州娱畅园赎出十一名女子。小弟欲为其众暂寻安身之地。小弟思来想去,唯有将众女暂时安排在金梧峰,方才安心。二师兄可愿收留其众至来年小弟重返垚域之时?”晋坤霄为难道:“这……若是良家女子,为兄定然收留。可那些女子都是风尘中人……将来……” 甘菊欢见晋坤霄犹豫,便向晋坤霄道:“那些女子以前身处风尘中,但现在她们都已脱离风尘,回归平常了。你何必多虑!”甘菊欢叹息道:“女人在这世上本就不易,那些被推入风尘中的女子更是命苦。十弟敢当天下人的面救赎众女,难道咱们不敢收留众女么?”晋坤霄道:“你哪里明白我的处境!金梧峰是我一人的么?此事,我若做主,将来出了麻烦,我怎向师父交代?”甘菊欢向晋坤霄道:“那就请众师弟前来商议。”晋坤霄道:“众师弟同意收留众女,我自然愿意相助四弟。” 晋坤霄派晚辈请来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三位师弟,告知文朔之意,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皆不敢收留十一名来至娱畅园内的女子。甘菊欢见晋坤霄等四个老兄弟都不同意收留十一名女子,便气愤道:“金梧峰不收留众女,我们玉桐峰收留。我这就下峰,将众女带往玉桐峰。”闻听此言,四个老兄弟皆慌!晋坤霄急道:“老妻啊!你嫌我活的长了!你将那些女子带至玉桐峰,师娘还不把我们四个老弟兄剁成肉末啊!”甘菊欢不屑道:“别拿你的小心去测我师慈的大意!我们玉桐峰上的人没有胆小怕事的!” 文朔见四位师兄为难,二师嫂与二师兄不睦,心中不忍。文朔先向二师嫂拱手躬身道:“小弟多谢二师嫂关心!二师嫂的善意,小弟心领了!”继而,文朔向兄嫂们拱手道:“小弟鲁莽了!小弟让兄嫂们为难不睦,大过也!请兄嫂们原谅小弟虑事不周!”晋坤霄与晋震霄、晋艮霄、晋兑霄四位老师兄见文朔如此,皆站起身来。晋坤霄道:“十弟何出此言?兄等愧矣!”文朔诚然道:“咱们凤鸣堂已受重摧,禁不得再加风雨,小弟却还来……有愧之人应是小弟啊!”晋坤霄闻听此言,疾步文朔面前,握住文朔的手,感动道:“十弟啊!我的好十弟!为兄敢为你去斗,敢为你去战,敢为你去死!可不敢不爱惜凤鸣堂啊!凤鸣堂是咱们所有凤鸣翎羽的家啊!”文朔诚然道:“凤鸣堂也是小弟的家!小弟也会爱惜凤鸣堂的!”此言一出,满堂欢喜。 第297章 百女与亲拜 一匠村村庙 文朔与峰上善鹢、花缀相见,问询一番近况,得知花缀身体康复,甚是高兴。花缀向文朔问道:“小肆,你怎这许久才回来?”文朔笑道:“我去找人玩耍了!哈哈……”善鹢简略知道文朔捣乱垢州之事,故而闻听文朔戏言,不禁含笑。花缀无奈道:“你总是与我这般不正经!我知道,你是个无乱不欢的人。我也劝不回你!由你去罢!”善鹢见花缀这么说文朔,便向文朔笑了笑。文朔向善鹢微笑道:“阿鹢,咱们在峰上吃过午饭即行。你与花姑娘准备一下罢。”善鹢笑道:“好!我的公子!我也是留不住你的。随你去罢!咯咯咯……”花缀见善鹢这么说,不禁红了脸。 晋坤霄安排峰上众凤鸣翎羽准备午餐,供给峰上峰下随文朔前行之人。文朔午餐毕,向老师兄、老师嫂们拜别后,即携善鹢、花缀起程。凤鸣翎羽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与晋庆劭、晋康劭、晋廉劭、晋膺劭、晋庞劭、晋庵劭十人随文朔前往森国去办凤鸣家事。峰上众人与峰下众人会合后,即登车乘马向东北而行。 垢州小三司会审毕,再三日,国都三司会审毕。垢州刺史因失职,被贬谪边塞任职;垢州司马因犯谋反、大不敬、杀人、通匪、强奸、渎职、索贿、受贿等多项重罪,被判没收全部财产及斩立决,并诛三族;垢州司法参军墨功因犯渎职、索贿、受贿、包庇罪,被判没收全部财产及流刑;垢州司法佐因犯渎职、索贿、受贿、包庇罪,被判没收全部财产及流刑;垢州其余腐官浊吏分别因犯杀人、杀人未遂、渎职、索贿、受贿、包庇等罪,被分别判处没收全部财产及死刑、流刑、徒刑或革职;匪首朱黑因杀人、纵火、抢劫、强奸等施害百姓之重罪,被判凌迟,并枭首示众;伎媨左黛因勾结匪类及不法官吏施害民女,被判凌迟,并枭首示众;巨贾墨劲因犯杀人、强奸、强占他人财产、非法经商、行贿等重罪,被判没收全部财产及凌迟,并枭首示众。大理寺与刑部、御史台核议,向众落难民女每人发放抚恤金十两,并派公员护送众落难民女随其众亲戚回乡团聚安居。 第四日,垚国王城御文阁内,垚王御审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联合上疏“垢州失政案”案卷。那案卷内容看得垚王大为恼怒。阅毕案卷,垚王提起朱笔,御批“害民应诛,乱政当斩”八个大字。垚王命御文阁主官御文正将御批“垢州失政案”案卷发往刑部后,回缓许久,方才平息怒气。 “启禀大王!御禁统将鲁盎觐见!”王宫宦侍总管向垚王禀报道。“宣!”垚王平和道。御禁统将鲁盎步入御文阁,先向垚王参拜,继而向垚王道:“大王将垢州案卷御批了?”垚王阴郁道:“孤治国无方啊!”鲁盎道:“大王清除了前朝遗患,怎成了治国无方呢?”垚王摆了摆手,憾道:“这是孤清除的前朝遗患么?这是文朔那娃娃清除的!”鲁盎道:“大王太高举那小子了!那一州幕署岂是他一个小屁孩儿动得了的!”垚王笑道:“将来,孤让文朔做文臣,还是当武将?”鲁盎笑道:“那小子将来干什么都不能让咱们三人省心!”言毕,垚王与鲁盎齐笑。 此日,众落难女子与众寻亲百姓共千人许,同在垢州州衙聆听“三司”定案结果后,齐向法官跪拜诚谢,又遥拜叩谢垚王圣恩。而后,千许百姓欢喜出离垢州州衙,在衙外寻到刑部外巡法监叶风,齐向叶风跪拜谢恩。叶风见千许百姓跪满衙前禁域,连呼“救命恩公”,顿时,慌了手脚。叶风双手难扶千人,只好拱手躬身向众百姓道:“叶风不敢受礼!大家请起!”千许百姓向叶风大礼拜谢后,纷纷起立。 卫诗雨与众脱难姐妹多日不见恩人文朔,同向叶风寻问恩人文朔何在?叶风只道自己一直忙于办案,已多日不见文朔,不知文朔何在。众脱难民女与其众亲戚闻言,皆十分失落。 此时,由东方行来一道士,其身两侧各随一小道童。道士由众人丛中穿过,口中朗声道:“天义星见你们已经团圆,其愿达成,即往东方去了!”叶风疾步行至道士前面,向道士拱手道:“道长,您所言的天义星是谁?”道士笑道:“叶将军想他是谁,他就是谁!”叶风闻听道士说出自己的姓,还称呼自己为将军,不禁心中迷茫。 卫诗雨向道士敛衽施礼道:“仙长好!请问仙长,您提及的天义星可是森国步快文朔文天保么?”道士笑道:“不过是个名字,今天是这,明天是那。哪有个准?哈哈……有缘不见也见,无缘见也不见。谁也不必强求!”道士左侧的小道童手指东方向众人笑道:“天义星应天道而行!”继而,道士左侧的小道童向众人摆手笑道:“谁也不必强求!”道士右侧的小道童手指众人笑道:“你们应天义星而行!”继而,道士右侧的小道童向众人摆手笑道:“谁也不必强求!”众人听得迷迷糊糊,望着道士携两个小道童远去了。 众百姓纷纷失落道:“恩人啊!大恩人啊!您怎不让我们谢谢您呢?……咳——如此大恩,咱们竟然连个谢字都没说!……咱们无以相谢了啊!……惭愧啊!……咳——”卫诗雨转向北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虔诚祈祷道:“小女卫诗雨向上天祈祷!祈祷上天保佑恩人文朔一生平安!”继而,卫诗雨向北方九叩拜。千许百姓见卫诗雨为恩人文朔祈祷,纷纷跪地向上天祈祷,祈祷上天保佑恩人文朔一生平安!其众祈祷后,再向东方跪拜,拜谢恩人文朔大义施救之恩!遥祝文朔万千福愿!垢州州衙前,千人万拜之况,引得垢州城内男女老少围观赞叹,奔走相告,轰动全城,延传四方,从此成为华域美谈佳话! 文朔未曾想到凤鸣堂众师兄因忧虑众风尘女子会给凤鸣堂带去不利影响,而不敢收留。文朔离开金梧峰,静心思量,觉得安置由娱畅园中救出的女子们,并非易事。虽非易事,文朔却已将迟香等十一女子安身之事作为自己之事,必妥善处之。文朔一路前行,一路思量。翌日午,文朔携众人来至一匠村村西口。文朔让晋儒辰、晋佶辰、晋俦辰、晋佩辰、晋庆劭、晋廉劭、晋康劭、晋膺劭、晋庞劭、晋庵劭与大正弼御骑兵卫共六十一骑人马绕过一匠村,以免入村扰民。 文朔携崔、石二兄与虎、熊、豹、犳、鸲、鹢、鹑、鸩、鹛、鹂十卫和一花及迟香等十一女共二十五人进入一匠村。“天保!你回来了!”柱子见文朔此番回程,队伍内又多了两车女子,好奇地透过篷帘窗帘缝隙觑观车内的女子们,向文朔高声喊道。善熊向己众笑道:“这小子眼神怎么还不好了呢!看着姑娘向公子说话。哈哈哈……”善虎与善豹、善犳随之大笑起来。文朔向柱子笑道:“柱子哥,你好啊!”柱子见众人都冲着他笑,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柱子红着脸向文朔连声笑道:“好,好,好!哈哈……”文朔再道:“乡亲们都好么?我们走后,又有外乡人来此骚扰么?”柱子笑道:“都好!都好着呢!你们走了,我们村就再也没来过坏人!”善熊向身边的善虎、善豹、善犳笑道:“这小子怎么眼睛不好用了,嘴也不好用了呢!这话说的,好像来一匠村的坏人是我们招来的一样!哈哈……” 文朔率先下马,行向柱子,笑道:“柱子哥,带我们去村庙看望庙祝仙长,可好?”柱子笑道:“好!好!我三爷爷最喜欢热闹了!哈哈……”众人行至村庙门前,文朔请柱子入庙向庙祝通报,己众前来拜望。不多时,老庙祝与柱子一同步出庙门,来见文朔众人。文朔率先向老庙祝施礼问安,老庙祝向文朔众人稽首祝福。继而,老庙祝请众人入庙礼待。 文朔众人在知客寮内落座,柱子生了一炉炭火,老庙祝提来一大壶热水和一包茶叶。文朔见况,立即起身接过老庙祝手中的大水壶,笑道:“仙长不必如此费心招待。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坐坐就走的。”老庙祝笑道:“难得你们这些孩子热心惦记我这个老朽!我也无甚招待。你们且喝口热茶暖和暖和!”转而,老庙祝向柱子道:“柱子,你取茶碗来。”柱子爽快地应了一声,即将寮内茶碗都翻了出来。柱子将花纹较好看,且较新的茶碗选出十八个来,洗净擦干,先摆在鸲、鹢、鹑、鸩、鹛、鹂、花、香等十八女子身旁的桌几上。继而,打开茶叶包,颠筛了两下,用那粗大的手指将上面的大叶茶逐一放入姑娘们的茶碗里,再小心认真地将大壶里的热水注入茶碗,不让一滴水落在姑娘们身旁的桌几上。 善熊向身边的善豹笑道:“眼不好用,嘴不好用,脑和手倒是好用!哈哈……”善豹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柱子率真,不假掩饰。我看了欢喜!哈哈……”善熊点了点头,笑道:“这傻头傻脑的家伙确是不招人烦!哈哈……”大家笑看柱子为众姑娘沏茶,柱子却全心在姑娘们那里,毫无察觉! 第298章 开门大弟子 文龙武虎图 柱子为姑娘们沏好了茶,才为文朔等男摆碗。文朔接过柱子手里的水壶,向柱子道:“柱子哥不必忙活了!我们喝些热水就好了!”柱子道:“这怎么好!”文朔笑道:“一会儿我们就走了。咱们还是坐着好好说会儿话的好!”柱子道:“着什么急啊!今晚别走了!俺一会儿回家告诉俺娘和俺妹收拾一下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同时喷出大笑来!柱子懵懵地看着善虎、善熊、善豹、善犳,懵懵道:“你们笑什么呢?”善虎、善熊、善豹、善犳见柱子如此憨态憨语,更是把持不住自己,全笑癫了!知客寮内,欢声笑语,欢喜了神仙之家! 众人欢喜笑谈之际,一个少年立于门外朗声道:“徒儿良枓前来拜见师父!”知客寮内,众人闻声,互望一周,无人相应。柱子向门口道:“枓子,你和谁说话呢?你哪来的师父啊?你进来说话。”少年步入知客寮,先向老庙祝问安,再向柱子道好。 柱子向少年道:“枓子,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师父啊?你哪来的师父啊?”少年引手文朔,向柱子道:“俺师父在这呢!”言毕,少年跪在文朔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口中道:“小徒良枓礼拜师父!”文朔见少年突然向自己跪拜,实是莫名其妙。文朔起身离座,向前进步,将良枓扶起,向其问道:“我与你并非师徒,你何故如此?”良枓踮起脚,将嘴靠近文朔耳朵,轻声说出一段事来。文朔疑道:“竟有此事?”良枓向文朔笑道:“师父,您说神奇不?” 文朔想了想,向良枓道:“我可以教你武艺,但你要追随我闯荡天下,除暴安良,却是不可以。”良枓道:“师父为何不带俺走?”文朔笑道:“我未闯荡天下,未除暴安良,你何必追随我呢?”良枓认真道:“您现在已经开始闯荡天下,除暴安良了!俺现在就要追随您!俺是您的开门大弟子!必须和您在一起!”文朔笑道:“你切莫将那些玩话当真。你比我能小几岁?我怎做你师父?”良枓认真道:“师父比俺大三岁呢!师父还比俺高那么多呢!” 柱子向良枓道:“枓子,你想学武艺?”良枓向柱子点了点头。柱子笑道:“傻小子,你先向哥说啊!”转而,柱子向文朔道:“天保,枓子是俺三叔家的弟弟。你看在俺的面上教教他武艺呗!”文朔笑道:“柱子哥说话之前,我已经答应教枓子武艺了!”柱子懵懵道:“你已经答应了!”柱子转向良枓道:“人家已经答应教你武艺了,你还磨叽啥?”良枓道:“俺要拜师!”柱子道:“你想拜谁为师啊?”良枓闻询,将手引向文朔。柱子道:“你一进门就说,他是你师父,你还拜什么师啊?”良枓知道自己这位堂兄心眼不坏,头脑不灵,也不怨他添乱,也不向他解释。 文朔不想纠缠于拜师之事,于是向良枓道:“咱们将拜师的事放一放。我先教你武艺!”良枓道:“师父,您先歇歇!明天,您再教我武艺!”文朔道:“我不能在此停留太久。所以要抓紧时间教你武艺。”文朔携良枓来至村庙外,崔绒、石晃与善虎、善熊、善豹、善犳、柱子随后而至。文朔想了一下,继而向良枓道:“我教你一套旋星闪。此套武艺共二十一式。倘若你将旋星闪习练精熟,一般武者难以抵御你的进攻。”言毕,文朔先向良枓展示了一遍旋星闪,再让善熊与自己配合对战一回。文朔矫健敏捷的动作,看得良枓和柱子全都呆住了! 展示与对战过后,文朔向良枓逐一教授讲解旋星闪每一招式。良枓认真学习,虚心请教。文朔与良枓在村庙前,演习武艺一时,一匠村的青少年们发现了文朔在教授良枓武艺,便陆续到来,跟着一起学习。文朔不分先后与长幼,一律悉心指点。 “天宝哥,你去干什么啊?”良枓向经过村庙前,肩搭空扁担的一名青年朗声道。青年道:“我打柴去。”良枓道:“都过午了,还打什么柴啊!你和我们一起学武罢!”青年笑道:“我这双手只会打铁,打柴,不会打人啊!哈哈……”良枓道:“咱们学会了武艺,以后就没人能欺负咱们村里的人了!”青年笑道:“以后,哥哥就依靠你来保护了!哈哈……” 青年看了看近前的文朔,拱手躬身施礼道:“一匠村铁匠闻铄闻天宝拜谢文公管解救一匠村之难!”文朔向青年拱手躬身笑道:“文朔文天保还礼!”柱子笑道:“你们俩同名同姓,真是巧啊!哈哈……”闻铄向文朔笑道:“小民门耳闻,金乐铄,上天宝器!哈哈……”文朔向闻铄笑道:“庸吾文武之文,朔望之朔,上天保佑!哈哈……”柱子大笑道:“你们俩都是好名字!哈哈哈……”闻铄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小民有幸相遇公管,有空再向公管拜谈。小民打柴去了。”文朔向闻铄拱手躬身道:“幸会!幸会!恭候!恭候!”二人拜辞后,闻铄向西行去。 村中青少年们在村庙前学武之事,在村民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尽人皆知,村民们满怀好奇纷纷前来观看。“文公管,您回来了!”一匠村村正向文朔招呼道。文朔向村正拱手躬身道:“庸吾回来了!”村正拱手躬身道:“前番,文公管不畏强暴,大义解难,以武驱害;今番,文公管又不辞辛劳,教授鄙村少辈学武,俺一匠村全体村民万分感激啊!”文朔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众村民聚于文朔面前,纷纷向文朔道谢。 文朔与众村民谈话之际,晋庆劭驱马进入一匠村,寻到文朔,向文朔问询道:“叔祖!天色渐暗,咱们还继续前行么?”文朔看了看夕阳,笑道:“这般时候了!今晚……”“不走了!不走了!都不走了!”柱子先向晋庆劭高声道。再转向文朔道:“天保,你订制的银饰,还差一顶花冠未完成。你再等一天。”善豹在文朔耳边轻声道:“公子行,四方动!善恶交,生死劫!公子莫因小事不前。我可在此等候花冠完成。”文朔点了点头。“师父,我还没学会旋星闪呢!您再教我一天吧!”良枓向文朔诚恳道。“师父,您再教我们一天吧!……师父,我也没学会呢!……师父,您再教我们一天吧!……”众一匠少年随良枓向文朔唤起了师父。 文朔望着众一匠少年期待的目光,不禁迟疑了。善豹见文朔迟疑,便再道:“公子的旋星闪,他们一两天是学不会的。公子何必为了他们,而……”文朔向善豹道:“如今,天下不宁,百姓常受邪恶侵扰,学武以自防御敌,不失良法。再则,吾家训:己事从家事,家事从国事,国事从民事。我岂能违背家训?”善豹道:“公子要教会他们,再走!”文朔向善豹道:“至少要教会一人啊!否则,我就糊虎镇山了!”善豹笑了一下,向文朔道:“公子可真拿得起,放得下啊!我佩服公子!哈哈……”文朔也笑了一下,继而,文朔向众一匠少年朗声道:“我至少让你们其中一人学会旋星闪。然后让他代我继续教你们其他人学习旋星闪。” “师父,小徒是您的开门大弟子!小徒学会了,他们也就慢慢地会了!”良枓向文朔笑道。文朔向良枓笑道:“你学的确实又快又好!今晚,我们挑灯习武可好?”良枓向文朔拱手躬身,笑道:“小徒遵命!”继而,良枓向文朔道:“一会儿,师父就到俺家去吧!”文朔向良枓笑着点了点头。文朔转向晋庆劭道:“庆劭,你通知村东众员,今晚,全体在此留驻。三晚后,启程。”晋庆劭讶道:“叔祖要在此逗留三晚!”文朔道:“我要在此传授武艺。无三日不成。”晋庆劭道:“叔祖在何处夜宿?”文朔道:“我与阿熊先至良枓家。待晚间教授良枓武艺后,我与阿熊便至村东与汝众夜宿行帐。”良枓急道:“师父,您今晚就在俺家住!哪儿也不要去!”柱子向文朔道:“你愿意在俺三叔家住也行,愿意在庙里住也行。到外面住什么行帐啊!”那些向文朔学习武艺的青少年们与众围观的村民们也都请文朔到自己家里去吃饭住宿。文朔向大家道谢后,婉言谢绝了众人好意。 文朔见晋庆劭依己之意,出村报信去了,便向柱子道:“柱子哥,我众姊妹还须在贵宅借宿一晚。”柱子爽快道:“我这就回家告诉俺娘和俺妹收拾屋子!屋子收拾好了,我就来接姑娘们到我家去。”文朔又道:“此番,我众姊妹多了十一人,柱子哥可能安顿么?”柱子挺着胸脯,自诩道:“我家东西邻居家就是我家,我让他们也收拾屋子,让你姊妹们去住!”文朔看着柱子那淳朴的脸庞,心生好感暖意,拱手相谢。柱子向文朔憨憨一笑,摆了摆手,往家而去。文朔与崔绒、石晃、善虎、善熊、善豹、善犳、良枓返回村庙,借村庙内的炉灶做了简单晚餐。餐毕,柱子笑呵呵来至村庙内,迎接众姑娘。文朔让崔绒、石晃、善虎、善豹、善犳与村东众人会合,待其此晚教授良枓武艺后,其与善熊亦至村东与众会合。 待崔绒、石晃与善虎、善豹、善犳离去,文朔让柱子引路,其与善熊、良枓随鸲、鹢、鹑、鸩、鹛、鹂、花、香等十八女所乘的四辆篷车向柱子家行去。文朔、善熊与众姑娘进入柱子家,柱子先向自家屋内的两个妇人介绍文朔是前时帮助一匠村打跑“比武坏人”的森国衙门里的公管——自己的好兄弟文天保。继而,柱子向文朔介绍那两个妇人是自家的东邻与西邻。介绍毕,文朔向柱子家人及那两个妇人道了讨扰,告了谢意。 小叙一时,文朔正欲随良枓前往其家,恰巧村正携众金银匠寻至柱子家,来见文朔。村正引手众金银匠手中的托盘,向文朔道:“文公管,您订制的全套银饰刚刚制作成了!您来过目,看我们做的这套银饰可中您的意?”文朔向众金银匠拱手躬身道:“有劳大家为我赶制银饰!”众金银匠向文朔躬身道:“公管为我们解难,我们理当报还!……能为公管制作银饰是我们的荣幸啊!……愿为公管效力!……”文朔验毕全套银饰后,向村正与众金银匠道:“众位匠师技艺非凡,这套银饰绝佳!” 善鸲与善鹑、善鹛闻言,齐来观看银饰。且见那银花冠,花枝摇颤,如沐春风;银项圈,花苞初绽,似含晨露;银花裙,花朵争艳,集满美色;银腕镯,花瓣绕藤,轻盈飞舞;银踝镯,花蕾环茎,娇俏鲜活。三位姑娘惊讶道:“世间竟有这般美饰!……公子好心思!……公子好用心!”文朔笑道:“这都是一匠村的匠师们技艺高超啊!”众金银匠齐道:“这都是文公管心灵手巧,设计的巧妙啊!……我们只是依照文公管绘制的图样制作,只动手,不动心的!……文公管多才多艺啊!……” 文朔见银饰已经制作完成,便让善鸲领善熊取来三百两纹银,继而,文朔将银交与村正,道:“这些是订制银饰的用金。请村正分给众匠师。”村正道:“前时,小民等已向公管说明,公管解难一匠村,一匠村报答公管,因此,这套银饰无须用金。公管怎又重提此事?”文朔道:“前时,庸吾无银相予,此时,有银必予。”文朔与村正,一个授银,一个拒银,来往多时,互不妥协。一旁看烦了柱子。柱子先将自己暂时收存的那张虎皮放在炕上,再将文朔手中的三百两纹银放在炕上,随即拿出一百两纹银交给善熊,转而将二百两纹银塞给村正,将虎皮塞给文朔,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笨啊!多简单的事啊!让你们弄得磨磨叽叽的!没有我这么个明白人,你们可怎么办?好了!都别在我家磨叽了!我看着心烦!” 村正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二百两纹银和文朔怀里的虎皮,向文朔道:“小民看得出公管的高洁人品,小民不再强求。咱们就依我傻……尖侄儿的意思为之罢。”文朔想了想,确也只有柱子的办法最简单妥当。于是,文朔也同意了。 善鹛托着银花冠,不由得叹道:“那丫头应该满意啦!”善鹑痴痴道:“她那心意不过如此吧!”善鸲无奈道:“那丫头是否满意,咱们不知。她那心意,咱们不猜。各自安好吧!”善熊笑道:“你们三个在那里痴痴念念,着魔了么?哈哈……”善鹑瞥了一眼善熊道:“我们女孩子的事,你来掺和什么?”善鹛向善熊吐了吐舌,道:“大傻熊!”善熊闻言,搔了搔头,憨憨地笑了。文朔向善鸲、善鹑、善鹛道:“这套银饰,你们先收着罢。将来,你们见了她,给她就好了。”善鸲向文朔道:“我们先替公子收存这套银饰,将来还须公子亲自交给她。”文朔闻言,笑了笑,没有多言。 文朔订制的银饰虽已制作完成,但文朔执意要教授一匠村青少年旋星闪,以护一匠村平安,故而,决定在一匠村停留三昼三夜。此夜,文朔向良枓教授武艺毕,正欲离开良枓家,闻铄出现在良枓家院外。文朔向闻铄道:“天宝兄何来?”闻铄道:“小民有一事相求!”文朔道:“庸吾若能相助,定当尽力。”闻铄道:“小民见过公管设计绘制的银饰构图。实是堪称精美绝伦。小民想请公管设计绘制两件兵器构图。不知公管可愿相赐?”文朔道:“庸吾愿意相助。但庸吾不通兵器制作,恐难让天宝兄满意。”闻铄道:“公管是习武之人,怎会不通兵器。公管不必谦虚。” 文朔想了想,向闻铄道:“天宝兄想要哪两件兵器构图?”闻铄道:“长戟和大刀。”文朔道:“天宝兄何时取图?”闻铄道:“小民匠作之技尚低,还需多年苦练。公管设计绘制的长戟和大刀,小民非短期可制作完成。故而,公管离开一匠村前,赐图即可。”文朔道:“庸吾离开一匠村前,定将两件兵器的构图交与天宝兄。”闻铄拱手躬身道:“小民多谢公管赐图!他年,小民若将长戟和大刀打造成功,必呈与公管,让公管试用品鉴。”文朔道:“庸吾愿为天宝兄试用长戟,但庸吾大刀技法粗劣,不敢卖弄。”闻铄道:“公管不必谦虚。小民斗胆向公管定立五年之约。戊辰年,小民将长戟和大刀皆呈于公管面前。”文朔笑道:“好!庸吾愿与天宝兄定立五年之约。戊辰年,庸吾将静待长戟与大刀。”二人约定毕,互相欣然拜辞。闻铄回家,文朔与善熊驱马前往村东,去与自己队伍会合。 文朔在一匠村废寝忘食,充分利用时间,教授一匠村青少年武艺。三昼三夜,文朔将良枓教至通熟,其余青少年三层身熟,三层心熟,三层嘴熟,一层眼熟。文朔见此成果,已算满意,并嘱咐众青少年多加进行对抗练习,以备实战。 第四日晨,文朔携善虎、善熊、善豹、善犳再入一匠村,寻到闻铄家。文朔取出两大张、六小张武器构图,交给闻铄。闻铄仔细看了看八张兵器构图,欢喜道:“这图上绘制的长戟和大刀好威锋!公管怎不为这两件兵器赐名?”文朔笑道:“不过是随意乱涂的两件玩物,何须有名!”闻铄道:“公管为这长戟和大刀赐了名,小民将来好在器柄上錾字做记啊!”文朔想了想,道:“若如此,长戟唤作‘文龙’;大刀唤作‘武虎’。”闻铄取来纸笔砚墨,请文朔将两件兵器之名写出,继而笑道:“好名字!”闻铄再细观长戟与大刀的构图与名字,不禁搓手道:“这长戟和大刀器形威锋,名字威严。小民倒有些心虚技拙之感了!” 文朔已实现自己对闻铄的承诺,便向闻铄告辞,前往柱子及其东邻与西邻家,去接众女子。文朔向三家主人道谢送银后,接出鸲、鹢、鹑、鸩、鹛、鹂、花、香等十八名女子。文朔与众随员在村民们的簇拥下行至一匠村东口,只见一匠村众青少年已齐聚恭候。众青少年齐向文朔拱手躬身施礼拜道:“恭送师父起程。祝师父一路平安!”文朔向众青少年拱手躬身道:“文朔拜谢!” 礼毕,文朔向众青少年道:“大家以后不要称呼我为师父,更不要向外人提起我教授大家武艺之事。因为我与多方坏人恶人结怨,其众寻不到我,或许迁怒转恨于大家。”良枓与众青少年纷纷高声道:“俺不怕!……俺也不怕!……谁敢向俺们出手,俺们就教训他!……对!教训他!……哈哈哈……”文朔摆了摆手道:“与我结怨者,有坏人、恶人、土匪及山寇。若有大批土匪山寇来袭,你们是完全没有能力与其众对抗的。若因言及我教授大家武艺,而引祸至一匠村,岂不反我心愿!”文朔向众青少年拱手道:“只要你们心里有我,我就欢喜了!来日方长,师徒名分后议不迟。大家依我之言,方为看重我!”良枓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小徒谨遵师命!”其余青少年亦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徒弟遵命!……小徒遵命!……小徒谨遵师命!……徒弟谨遵师命!……”文朔向一匠村众百姓拱手躬身拜辞后,携全体随员先向东行,再折向北行,转向西行,绕过猴登山。 第299章 众女向坦州 美妖赚盗贼 文朔携众随员行至圢州南部荒野坪,眼望前路,略思一时,转马行向第三辆与第四辆篷车,向两车内十一名娱畅园脱难女子道:“众位姑娘!文朔未能为姑娘们寻到好的安身之处。唯有请众位姑娘同往森国了!不知众位姑娘可愿随文朔同往?”娱畅园众脱难女子,一则,自知其众身份特殊,难有愿意收留其众之人;二则,其众皆真心愿意追随文朔而去,故而,齐向文朔表明自己愿意与文朔同往森国。但其众担心没有垚国官府批发的过境通关公文,其众难达森国。文朔告知众女,其离开垢州州衙前,刑部司员外郎荆诜预测到众女将往森国安身,故而,为迟香等十一名脱难女子批发了“垚森过境通关凭牒”。众女闻言,皆安心前行。 文朔理毕脱难女子安身事,转马来至第一辆篷车旁,向善鸲道:“我将与阿虎他们去会阿狼他们。而后,将盗壶贼押至圢州州衙法裁。姑娘先携众女由此沿圢州边境一路东行,经埆州,往坦州东部边境。待我公事办妥,自会与姑娘们相聚。”善鸲道:“公子让别人护送迟姑娘她们罢。我们六姐妹与公子在一起,尚可小助公子行事。”文朔微笑道:“姑娘是知道在我四方皆有密员暗中随行的。姑娘就放心吧!”善鸲想了想,依了文朔之意。 文朔见善鸲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便转向善鹑,让其给花缀取出一顶帷帽,并亲向花缀道:“姑娘,圢州东北即是垛州。你我应多加小心!”花缀闻言知意,接过善鹑手中的帷帽,戴在头上,向文朔道:“我不远离垛州,不在外露面。你呢?”文朔想了想,摇了摇头。“给!”花缀由自己身边的包袱里取出一顶蓝布护颊披肩棉帽,递与文朔。文朔接过棉帽,向花缀笑道:“这个好!哪里来的?”文朔没有听到花缀的回话,亦看不到花缀的表情,不禁暗自好奇。善鹢向文朔笑道:“这是花姑娘在金梧峰给公子做的!”文朔向花缀笑了一下,随即将头上的毡笠摘下,递与善鹑,继而将护颊披肩棉帽戴在头上。善鸲见文朔欲驱马离去,便向文朔提醒道:“公子谢谢花姑娘啊!”文朔转首向车篷内的花缀点了一下头,花缀亦向文朔点了一下头。 文朔驱马离开队伍,取出竹笛,连吹信音。不多时,四方驰来四骑。文朔向四匹快马上的四个蒙面人道:“你们分出一部分人来,替我保护众姑娘前往坦州东境。”四名蒙面人拱手躬身应诺后,向文朔拜辞,转马疾去。 文朔再驱马行至崔绒、石晃与众凤鸣翎羽近前,道:“我有要事须与众善男卫去办。大家可护众女前往坦州东部边境等我相聚。”崔绒向文朔道:“大哥吩咐我与你三哥到圢州办事。咱们弟兄三人两路分行罢。”文朔道:“可需小弟相助么?”崔绒笑道:“大哥吩咐小事一桩,无需四弟相助。” 晋儒辰向文朔道:“晚辈们离开金梧峰前,四位尊长特意嘱咐晚辈们要随护您回森。晚辈们不敢远离您!”文朔向晋儒辰和颜道:“我在墣州行事,为私。我在圢州行事,为公。现在圢州,我不敢有私啊!”晋儒辰为难道:“此番来垚,十叔为凤鸣堂累受苦难!晚辈们已是大过错也!倘若回森……再有人危害十叔,晚辈们无颜再见凤鸣堂众尊长!”文朔道:“前时,我为师门荣誉事,必亲自对武。但此时,我为公事,可不必独战。在我周围方圆数里外,有数百人马待命助战。汝众何忧?日后,我见到众位师兄自会为汝众解释。汝众勿虑!” 晋佶辰见晋儒辰迟疑不决便向晋儒辰道:“师兄,十叔亦为尊长。十叔之言,亦不可违。更何况,咱们何曾保护好十叔了?咱们是知道保护十叔的数百人马的实力的。咱们与之比较实是不及。咱们若想助力十叔,还是去保护众女前行罢!”闻听此言,晋儒辰轻叹一声。继而,晋儒辰向文朔拱手躬身道:“晚辈们遵尊长之命,护卫众女前往坦州,等候尊长相聚。”文朔闻言,点了点头。 最后,文朔转向大正弼御骑兵卫,行至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近前,向其言道:“粳兄,弟在圢州须简便行事。前途,弟身边只带四名善男卫,余众皆须与弟远离。”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惑道:“四公子为何如此?”文朔道:“避人耳目。”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见文朔不详告实情,亦不敢追问。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略思,向文朔道:“大正骑兵卫不能全员在四公子身边护卫,那家员必派小支骑兵卫暗中为四公子警卫。”文朔自知左右不了大正弼御骑兵卫行举,只有应允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提议。 诸事理毕,文朔携善虎、善熊、善豹、善犳离开队伍,快马向前。近午,文朔五人行至圢州西城外,善豹向文朔道:“我与阿犳先往山洞告知阿狼他们,公子将至。”文朔同意后,善豹与善犳纵马而去。文朔众人行有一时,善犳飞驰而来。文朔见善犳面现急色,即问何故。善犳道:“禀公子,崖洞里没人了!”文朔讶道:“阿狼他们都不在崖洞里?”阿犳道:“我和阿豹一起攀入崖洞,未见阿狼他们。”文朔道:“既然阿狼他们不在崖洞里,那个盗贼自然也不在崖洞里了?”善犳道:“是。” 文朔道:“以他们的才智,不应有失啊!怎会如此?”善虎向文朔道:“公子不用多想。倘若发生大事,不会无人向公子禀报的。”文朔道:“我也希望阿狼他们平安无事!但实际情况是阿狼他们与咱们失联了啊!”文朔向善虎、善熊、善犳朗声道:“咱们疾往圢州城外崖洞寻人。”言毕,文朔驱雪狮向西疾驰而去。 待至崖洞之下,文朔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继而取出一支鸣镝,射向天空。一阵清脆响亮的哨声过后,善豹纵马由崖后绕来。文朔向善豹道:“阿豹,阿狼他们呢?”善豹道:“我在崖后山路旁发现了阿狼他们留下的暗标。他们向北去了。”文朔急于寻到自己其余善男卫,确定其众安全,故而向身边众善男卫道:“无特殊情况,阿狼他们绝不会改变与我的约定!阿豹带路,咱们速去寻人!”善豹应诺,立即引领众人向崖后驰去。 众人绕至崖后,再向北寻觅五里许,发现一座荒丘之上有人马停驻。文朔道:“阿狼他们在那里!快随我来!”善熊笑道:“这么远,公子也能看出阿狼他们啊!看来,公子把我们都……都……这话该怎么说?”善虎看了一眼善熊,道:“这两天,你怎么还变成娘们儿磨叽起来了!”善熊恼道:“我……娘们儿!谁见过我这样的娘们儿?”善豹笑道:“我见过,我见过!哈哈哈……”善熊怒道:“你……你见过?你小子笑话我!”善熊驭马靠近善豹,即欲伸手擒捉善豹,善豹疾转马,绕至善熊马后,在善熊座马臀部踢了一脚,善熊座马旋即向前冲去。善熊在马上,转头向善豹喊道:“豹崽儿!你等着!” 文朔尚未行近荒丘,善狼已驱马迎来。善狼行至文朔面前,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公子安好!”文朔向善狼惑道:“你们怎会来此?”善狼道:“盗壶贼的同伙围攻了崖洞。我们不及众贼人多,被众贼救出盗壶贼。”文朔看了看善狼,询道:“你们受伤了么?”善狼道:“多谢公子关心!我们都未受伤。”文朔道:“只要你们平安,我就无所谓了!”善虎向善狼问道:“阿狼,盗壶贼何在?”善狼道:“跑了。不知何在。”善虎道:“公子让你们看好盗壶贼。可你们……”善狼不悦道:“我们怎么了?我们辜负了公子的嘱托?” 文朔向善虎与善狼道:“只要咱们平安就好!盗壶贼跑了,咱们还能捉回来!”文朔向善狼道:“阿豺他们都在前面么?”善狼道:“阿豺与阿獾、阿貂在前面。”文朔问道:“阿狐呢?”善狼道:“阿狐去探察盗壶贼行踪去了。”文朔急道:“怎能让他一个人去呢!”善狼无奈道:“公子是知道的。阿狐根本不听我们的话。”文朔叹了口气,向众人道:“随我来!” 文朔携众人行上荒丘,与善豺、善獾、善貂会合后,向善狼、善豺、善獾、善貂问道:“阿狐往哪个方向去了?”善狼道:“往北去了。”文朔问道:“盗壶贼的同伙约有多少人?”善狼道:“战前,共三十余人。战后,应剩十人许。”文朔问道:“众贼武艺如何?”善狼道:“尚可。”善虎道:“才三十余人。你们在崖洞里,还能让他们救出盗壶贼去?”善狼恼道:“我们在崖洞里,是不惧三十余个盗贼。但他们将我们围困在崖洞里,不让我们获取水食,你说你能怎样?”文朔道:“这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受苦了!”善狼与善豺、善獾、善貂齐向文朔拱手躬身道:“我们辜负公子嘱托了!请公子原谅!”文朔道:“盗壶贼逃了,咱们还能再捕。不是大事。我现在急于寻到阿狐啊!” 善豺向文朔道:“公子不必生急!小妖儿精的很!不会有事的!”文朔道:“我不如你们了解众贼来袭的情况,不知应该如何寻找阿狐和盗壶贼及玉壶玉盏……”善獾向文朔笑道:“公子,玉壶在我这儿呢!”善貂向文朔笑道:“公子,玉盏在我这儿呢!”文朔见善獾与善貂取出玉壶与玉盏,向善獾与善貂笑道:“你们俩将玉壶和玉盏保护下来了!”善獾道:“公子此来华中,官方的任务是探察收回玉壶和玉盏。我们怎能再让玉壶和玉盏遗失呢!”文朔笑道:“好啊!我可以回去交差了!” 文朔再向善狼与善豺、善獾、善貂道:“我们应该如何寻找阿狐和盗壶贼呢?”善狼道:“阿狐一定会在前路留下暗标。咱们依标前行便是。”文朔众人在途中寻找善狐留下的暗标,依标前行,来至圢州北部边境。文朔众人再前行一时,发现前方一座荒山下停驻着一辆篷车,十一人坐在篷车周围休息。“找到盗壶贼和他的同伙了。”善豺道。“怎不见阿狐呢?”文朔急道。“公子,你看!”善貂斜指西北方,向文朔笑道。 盗壶贼与众同伙正在山下休息,渐闻西面马铃儿声响。众贼手持武器,上马循声观望。不多时,一头戴浮肩桃红飞花薄纱帷帽,身穿彩蝶戏牡丹天蓝对襟贯敞褂,内衬淡黄光缎垂蕾罩纯白薄纱坠花稚蝉嫩翼裤,足配翘首鸳鸯对嬉花绣鞋之人乘马缓来。“女人!”一盗贼喊道。“美!够美!这身形够美!哈哈……”一盗贼笑道。“大家注意了!这荒山野岭的,竟有孤身女子独行,实不寻常!”盗壶贼向众同伙提醒道。“那只是个娘儿们!不寻常,又怎样?”一大胡子盗贼大咧咧道。 众盗贼待美形人来至近前,拦住去路,呼喝道:“哪里去?……此路不通!……你把帽帷掀起来!让我们看看你是谁!……”“光天化日下,你们想干什么?”美形人娇声道。“呦!是个小妞儿哎!哈哈……”一个盗贼笑道。“没看着脸呢!你瞎乐什么!……喂!那女子!你把帽帷掀起来!”一白脸盗贼道。美形人缓缓抬起玉手,轻轻拉下系帷缕,浮肩桃红飞花薄纱帽帷渐渐掀起。“我的天啊!这也太美了!……这是仙女儿下凡了么!……这是魅人的小妖精啊!我喜欢!……这长的!没谁了!……好看!……这也忒俊了!这是想要我的老命么?……”众盗贼看清美形人的容貌后,都不淡定了! “阿狐要杀人了!”善豺笑道。文朔道:“快去帮助阿狐!莫让阿狐独自战斗!”语声未落,文朔已驱马冲出。美形人见众盗贼全都被自己的美貌吸引,没了警惕,突然一甩手,飞出两支冰花簪。两个盗贼被刺中眉心,落马身亡。“啊!大家小心!这小妖女会施暗器!”盗壶贼高声喊道。美形人取出鞍侧皮囊内的两支花藤缠月迷魂钩,向众盗贼笑道:“你们谁能赢我,我就从谁。你们来呀!”大胡子盗贼晃了晃手中的长柄铁锤,向美形人高声道:“小美人儿!我这就弄哭了你!哈哈哈……”美形人笑望大胡子盗贼到来,向大胡子盗贼笑道:“你舍得打我哪儿?”大胡子盗贼闻言,将美形人由头至脚看了个遍,觉得眼前的小美人儿哪儿都可爱,哪儿也舍不得打。 美形人见大胡子盗贼看着自己发了呆,旋即笑舞迷魂钩,钩断了大胡子盗贼的颈脉,大胡子盗贼觉得脖颈热乎乎的,于是伸手摸了摸脖颈,大胡子盗贼看到了手上的鲜血后,才感觉到自己受伤了。大胡子盗贼意欲举锤击杀眼前的小妖女,可自己已举不动手中的铁锤了。大胡子盗贼心慌头晕,栽落马下,丢魂丧命了。“阿狐——留人性命!活捉众贼!”文朔见善狐连杀了三个盗贼,急忙向善狐喊停。美形人转首向文朔望去,不禁轻叹了一声。众盗贼见来者人数多于己众,立即护着那辆篷车,继续向北逃去。 美形人见众盗贼逃跑,便收起了两支花藤缠月迷魂钩,继而轻轻拉动系帷缕,浮肩桃红飞花薄纱帽帷缓缓下落,遮掩了美形人的容貌。文朔纵马行近美形人,道:“阿狐,你在此等我回来。”言毕,文朔率众人疾追逃跑的八个盗贼。 那八个盗贼岂是文朔众人的对手。不多时,尽皆被擒。盗壶贼认出了文朔,即向文朔跪求道:“公管饶命!小民愿将这车里的两箱宝贝都献给公管!不向任何人提起。”文朔闻知篷车内有两箱宝贝,即登车查看。文朔开启两个宝箱,见里面满满的首饰宝器,即向车旁的盗壶贼道:“这些首饰宝器都是你盗窃的?”盗壶贼面现难色向文朔道:“不,不,不,不全是小民弄来的。小民只弄了一点点儿,大部分都是小民的同伙弄来的。”文朔见日已偏西,便让众善男卫将八个盗贼捆好,搭在八匹座马上。再让善豺驭车,让其余七员善男卫监押众盗贼盗品,一同返回来途,与善狐会合。 文朔行近美形人,见美形人正在用白布帕擦拭两支冰花簪,无奈道:“阿狐,你怎又单独行动了!多危险啊!”美形人道:“公子若在,狐便和公子一同来耍。可公子不在啊!”文朔道:“阿狼他们不都在么!”美形人叹了口气,道:“那几个土豆,一个个的笨心笨脑,笨手笨脚,都笨出坑来了!坑人的嘞!咳!人活到这个份儿上……可怜哎!”善豺闻言,笑道:“妖儿,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们啊?”美形人笑道:“呦!不喜欢我烀(呼)你土豆啊!那我烀(呼)你地瓜好了!”言毕,美形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文朔与众善男卫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文朔看了看地上的三具盗贼尸体,两个眉心各被戳了一个血洞,一个被割断了颈脉。文朔想了想,让众善男卫将三具尸体搭在三匹座马上,继而率众南行。 途中,善豹行近善豺,轻声道:“我觉得公子在堧州晤暖峰遇到了全虚道和尽悟僧后,那道僧知道公子一路前行,一路除恶,定将公子训教了一番。以后,公子不会再让咱们随意杀人了!”善豺恼道:“公子除恶,也要被训!那两个老怪物是不愿成神仙,倒想成妖怪啊!”善狼行近善豺、善豹,不屑道:“无碍。公子是和咱们一心的。方才妖儿杀了三个人,公子什么也没说啊!”善豹道:“公子家法严过国法。公子不会不说的。”美形人行近善狼、善豺、善豹道:“家法,国法,只对愚人管用。公子不会被任何法束缚的。大仓村一战,群寇残害百姓之况已深深烙印在公子心上。公子一辈子都不会让任何人残害百姓的。公子心上重要的位置是给百姓的。家法,国法……哼哼……公子最受不得百姓悲苦。谁让百姓哭,公子就会让谁哭。你们所有人都记住我今天的话!公子若动了情,家法,国法,就都没法了!哈哈……” 文朔急于赶至圢州州衙报案,故而率众疾驰。半夜,文朔与九卫押解监护着众盗贼盗品行至圢州北郭。文朔向九卫道:“咱们在此休息至天明。我与阿狐先警戒半个时辰,余众休息;阿虎与阿貂接替我与阿狐警戒半个时辰;阿熊与阿獾接替阿虎与阿貂警戒半个时辰;阿狼与阿犳接替阿熊与阿獾警戒半个时辰;阿豺与阿豹接替阿狼与阿犳警戒半个时辰。咱们卯中用餐,卯末出发。”九卫应诺,轮班警戒至卯时。卯中用餐毕,文朔与九卫押解监护众盗贼盗品向圢州北城疾去。 距圢州北城尚有三里之地,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单人独骑向文朔驰来。文朔为防众盗贼知道自己的秘密,故而让九卫原地驻留,监押众盗贼。继而,自己驱雪狮迎向曾郑粳。二人相聚后,文朔向曾郑粳拱手躬身道:“粳兄早安!”曾郑粳向文朔拱手躬身道:“四公子早安!”礼毕,文朔向曾郑粳问道:“粳兄怎这般早来?”曾郑粳向文朔道:“有骑兵卫向家员禀报,四公子已向圢州北城行进。家员特来相迎!” 第300章 圢州衙审案 笑面客来访 文朔向曾郑粳问道:“粳兄派出几员骑兵卫护卫小弟?”曾郑粳道:“四公子之东十员,四公子之北十员,四公子之西十员,四公子之南十员,往来报信十员。”文朔讶道:“粳兄将五十员骑兵卫全都派出护卫小弟了!”曾郑粳拱手躬身道:“职责所在,不得不为!请四公子谅解!”文朔闻言,心中无奈。曾郑粳见文朔面现无奈之色,即道:“四公子放心!大正骑兵卫皆训练有素,不会让四公子暴露密事的。”文朔点了点头,向曾郑粳道:“小弟现押解众盗贼前往圢州州衙。粳兄莫让骑兵卫靠近小弟!以免有失!”曾郑粳拱手躬身应诺后,驱马远离文朔。 文朔待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远去,回马与九卫会合,同往圢州北城门而去。圢州城北门卫门官兵见文朔队伍内,有八个被绑缚手脚的人和三具尸体搭在座马上,立即将文朔队伍围控住。文朔取出森国申批的越境缉捕押解公函与垚国礼部审批的越境缉捕押解公文、垚国刑部审批的越境缉捕押解公文,一同呈与城门官。城门官看过一份公函与两份公文后,向文朔道:“你就是森国步快文朔?” 文朔拱手躬身道:“邻役文朔。”城门官手指折搭在十一匹座马上的人和尸体,向文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文朔道:“这是邻役捕杀的盗贼。”城门官阴着脸,向文朔道:“你还真喜欢在我们垚国逞能。……我们圢州可不是垢州。你们都安分些,莫折腾!”言毕,城门官指派一名队正率一队城门卫兵“看护”着文朔与九善卫及八活盗贼和三死盗贼向圢州州衙行去。 待至圢州州衙门前,城门卫正向卫门衙役通告了文朔捕盗事。卫门衙役一面让传禀士向司法参军禀报案事,一面请城门卫正衙内门房休息。半个时辰后,圢州州衙内,由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指挥列队冲出两队共百名步快,在众城门卫兵外围再设多层包围圈,将文朔与善卫及盗贼严严实实围控在内。卫门衙役见快班总班头指挥部署毕,即引城门卫正来见本衙快班总班头。城门卫正向州衙快班总班头再次通告一番文朔捕盗事,继而向州衙快班总班头做了交接,而后,率领一队城门卫兵回返北城门。 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向百名步快包围圈内,喊道:“谁是文朔?”文朔拱手高声道:“邻役文朔!”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道:“汝有何事?”文朔道:“邻役向贵衙申办越境缉捕审讯事。”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道:“汝有公文否?”文朔道:“有!”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道:“呈来。”文朔应诺,取出一份公函与两份公文,行向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仔细检查了一番,未挑出纰漏之处,只能同意文朔入衙办案。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向文朔道:“你们此行,公员几人?盗贼几人?”文朔道:“邻役此行,唯邻役为公员,外助随员九人,盗贼十一人。”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向百名步快道:“将此二十一人带入衙门,监管于监狱大院内候审。”继而,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入衙向圢州州衙刑院司法参军禀报衙前情况去了。 百名步快齐应一声重诺,继而,有十名步快让文朔与九卫将坐骑交与其众看管。九名步快将九卫的坐骑牵离衙前禁域,第十名步快行近雪狮时,雪狮冲着那步快嘶鸣起来。文朔向那步快道:“临役的座马性烈,生人勿近……”那步快不听文朔之言,不知危险,伸手去牵雪狮的缰绳,雪狮一口咬住了那步快的小臂。那步快吓得“嗷嗷”叫唤起来。众步快见况,纷纷向雪狮冲来。 文朔让雪狮松口,放了那步快后,将雪狮护在身后。那步快撸起棉袄袖子,见自己的小臂被咬出了血痕,即怒喊道:“兄弟们快将这匹疯马剁了!”众步快本就厌烦森国来的小杂役“欺负”垚国公员,此刻,竟然连小杂役的座马都“欺负”他们了!这还得了!众步快纷纷拔刀冲至雪狮近前。雪狮跃起前蹄,怒嘶起来。 “兄弟们!司法参军大人急着让文朔众人入衙候审呢!你们怎还在这儿逗马玩儿呢?”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向衙前众步快道,“快入衙!快入衙!”众步快见法卫长前来传令,不敢怠慢,弃了“野马”,监控文朔与九卫,监押八活盗贼,搬抬三死盗贼进入衙门。 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见文朔众人进入衙门,继而步行至衙东一家茶馆内。“崔二哥!文朔已平安入衙了!”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向茶馆内崔绒笑道。崔绒向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拱手道:“多谢贤弟!”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笑道:“我表兄之托,弟怎能不尽心尽力!”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坐到崔绒身边的板凳上,轻声问道:“我表兄为何这般照顾一个森国小步快呢?”崔绒略思,回道:“此中缘由愚兄不便明言。日后,贤弟与我大哥见面时,亲向我大哥询问罢。”圢州州衙刑院卫厢法卫长笑道:“看来这是重要秘密啊!” 文朔众人进入圢州州衙监狱大院后,百名步快分列监狱院内院外进行监控。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向圢州州衙刑院司法参军禀事后,来至监狱大院,先让几名步快将三具死盗贼尸体抬至监狱内的阴舍放置,再让众步快对监狱大院内的文朔与九善卫、八盗贼严加看管,不许擅自行动。 过有半个时辰,一个盗贼向步快道:“公管,小民要去净厕。”步快向监狱监押房内的快班总班头请示后,快班总班头站在监押房门口看了那个盗贼一眼,即让两名步快监控着那个盗贼去往净厕。善熊见盗贼去净厕,自己也想去净厕了。于是起步随行而去。“你哪里去?”站在监押房门口的快班总班头向善熊不逊道。善熊闻言,面现怒色道:“屙尿去!”快班总班头看了看善熊的凶脸,让四名步快伴随善熊前往净厕。 善熊见四名佩刀步快向自己聚来,登地恼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抓贼的!”快班总班头沉声道:“垚国州衙岂容森国小民乱动。”善熊向快班总班头恼道:“盗贼在你们衙内行走,你们只由两名差役监控。我为抓贼人,反由四名带刀差役监控,是何道理?”善虎与善狼、善豺、善豹、善犳、善獾、善貂皆怒视着快班总班头,待其答言。文朔见况,向善熊笑道:“阿熊,你以前去净厕,可曾有过四个佩刀保镖近身护卫?”善熊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懵懵道:“屙尿屙屎臊臭的很。谁愿跟着我啊!除非是傻子!”善虎与善狼、善豺、善豹、善犳、善獾、善貂闻言,不禁喷笑而出。 善熊身边的四名步快恼道:“呔!森国狂徒!你们敢嘲笑垚国公员!……你们消停点儿,我们可没好性儿惯着你们!……你们若敢妄行,我们就治罪你们!……你们老实点儿,这里可不是垢州州衙!”文朔闻听此言,正色道:“我们正义执法,通行天下!圢州州衙又如何?”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闻言,倏地跨出监押房门槛,怒指文朔道:“你想怎地?”善虎一挥手,善熊、善狼、善豺、善豹、善犳、善獾、善貂立即将文朔围护起来。快班总班头见况,高声喊道:“森国人暴乱了!众步快镇压暴乱狂徒!”监狱大院内外众步快闻声,同将文朔与九卫围困起来。 “冷静!大家都冷静!”崔绒站在监狱大院门口,向院内众圢州州衙步快高声道。快班总班头手指崔绒,冷目灼口道:“你喊什么!你是什么人?”崔绒拱手躬身道:“小民是谁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小民义兄叶风!”快班总班头看了看崔绒,心内想道:“叶风!现在垢州州衙协助审理垢州案事的刑部外巡法监!那头发飙的獬豸!听说,叶风与文朔在垢州州衙内称兄道弟,关系非常。此时,叶风离不开垢州州衙,便让其义弟随同文朔来我圢州州衙找茬?”快班总班头改了眼色口气,向崔绒缓言道:“哪个叶风?怎个要紧?”崔绒察言观色审目,已知快班总班头心里明白,嘴里糊涂,于是一笑了之。快班总班头本以为叶风的义弟会回答自己的问话,岂料有问无答,自己卡在半空了! 快班总班头心内恼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说剿净土匪就剿净土匪,说推翻州衙就推翻州衙!这可不是一群恶兽那么简单啊!这是一群恶魔啊!”快班总班头站在监狱大院内好好摆正自身的位置,好好摆正自心的位置,自对自道:“我算什么呢?垢州刺史的犀牛角都折在他们手里了。我这蜗牛角还硬顶什么!……官场禁忌:宁愿打虎,不惹獬豸。那刑部外巡法监就是獬豸!更何况,那叶风还是一头正在发飙的獬豸啊!此刻,叶风的义弟来我圢州州衙,又特意提及其义兄叶风。这用意再明显不过了!……近期,刑部正在狠手重拳打击碍眼官吏!……惹不得!惹不得啊!” 快班总班头将自己的位置都摆正了,气也就畅了。快班总班头向崔绒拱手笑道:“请问您尊姓贵名,身居何等高职?”崔绒拱手躬身道:“小民崔绒,一介平民。”快班总班头笑道:“官府就是为民办事的地方。崔贤士在此可畅所欲言。”崔绒先向快班总班头拱手躬身道:“多谢总班头关照。”继而,崔绒再向快班总班头道:“小民义兄叶风本欲随同我们义弟文朔前来贵衙办理圢州盗窃案。但,垢州案事需小民义兄叶风协助办理,因此小民义兄叶风特意嘱咐小民代其观审圢州盗窃案。小民是个记性不好的人,若在贵衙发生的事情过于复杂,恐怕小民不好向义兄相告啊!”快班总班头笑道:“盗窃案审理起来不复杂。崔贤士放心!”言毕,快班总班头让两名步快随善熊前往净厕。文朔示意善熊不要再闹。圢州州衙监狱大院内的小风波就此平息。 快班总班头见监狱大院内安稳下来,便避开文朔众人,暗里命令众步快监控住文朔众人,自己即疾往州衙刑院再次向司法参军禀事去了。两刻后,快班总班头疾步来至监狱大院门前,向崔绒道:“崔贤士,本衙司法佐大人即刻升堂审理盗窃案。”崔绒闻言,看了看门内文朔。文朔向快班总班头道:“总班头引路,邻役众人挟押众盗贼前往大堂。”快班总班头看了一眼文朔,面无表情道:“随我来。”百名步快“监护”在文朔、九善卫、八盗贼周围,同向法院而去。 文朔进入法院,见圢州州衙司法佐满面和善端坐于法威堂内,辅审公员皆已各就其位,心内道:“此官或是位正官?”“森国步快与众盗贼入堂参审。”司法佐平和道。法堂通务步出大堂,立于月台之上,向法院内传唤道:“司法佐大人有令!森国步快与众盗贼入堂参审。”文朔与八个盗贼在九名步快的监护下进入法威堂。文朔先向司法佐拱手躬身施礼,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八个盗贼皆跪在被告区。 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看了看文朔,和容问道:“文司役捕杀了三个盗贼?”文朔道:“临役捕盗,未杀盗。”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和容道:“何人毙杀三盗?”文朔道:“临役同伴毙杀三盗。”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平和道:“传毙杀三盗之人入堂。”法堂通务行至月台,向法院内朗声道:“毙杀三盗之人入堂。”传唤毕,善狐轻步姗行,进入法威堂,袅袅婷婷立于文朔身旁。 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见一女子步入大堂,甚是意外。法堂通务见艳服女子步入大堂,仍然头戴帷帽,便沉声道:“那女子脱帽。”善狐起柔臂,动软手轻轻脱下帷帽,露出娇容,引得堂内众圢州州衙官吏公员悦目跃心,皆忘了让善狐行敬法之礼。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端赏善狐一时,向善狐疑道:“小姑娘,你毙杀了三个盗贼?”善狐从容道:“那三个盗贼是我杀的。”“那女子不得无礼!你怎敢在大人面前不用敬语?你应自称民女!”法堂通务向善狐似责备,似提醒道。 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似乎并不在意善狐未用敬语,其向善狐温和道:“你为何毙杀那三个盗贼?”善狐从容道:“那三个坏蛋要欺辱民女。民女为保玉洁,不得已出手拒恶。谁曾想那三个坏蛋的眼和心全在民女身上,并不留心注目民女之手。就这样,他们三个都成了扑火的蛾!”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面带微笑,平和道:“该杀!此等残害洁女的恶徒,就不应留存于世!” 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转向众盗贼和容问道:“你们之中谁是森国人?”盗壶贼道:“小民是森国人。”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再向其余七个盗贼和容问道:“还有谁是森国人?”七个盗贼齐道:“就他一个是森国人。”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手捋胡须,忍不住轻声自笑道:“一个森国步快……一个森国盗贼……森国人有‘能耐’啊!” 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收回暗心思,即令堂外步快将文朔缴获的两个宝箱抬上大堂。继而向盗壶贼和容道:“你将盗窃的森国民财从宝箱里拿出来。本官为你结案。”盗壶贼眨了眨贼眼,不假思索地在两个宝箱内各取出一件小银饰。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让法堂通务估算两件银饰市值后,置于一个木制公务匣内存放加封,交给文朔。继而让文吏书立结案公文,自己审阅后,施加圢州州衙刑院公章及自己的官印,再让法堂通务将结案公文交给文朔。而后,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和善端坐,平和宣布道:“森国盗贼盗窃案就此结案。森国步快可将其押解回国了。退堂!” 文朔向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拱手道:“大人!此案才审一盗……”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和容道:“余盗是我垚国的,余宝亦是我垚国的。文司役不必操心了!”不待文朔再言,不等文朔看完结案公文,圢州州衙刑院司法佐已起身步出法威堂后门。 快班总班头来至文朔身旁,笑道:“文司役,你们森国人盗窃案已经审完,你们森国人是不是也该走了?”此刻,文朔已经明白圢州州衙官员用意。详阅结案公文毕,文朔将圢州盗窃案结案公文收存于自己的承公袋内,继而亲自押盗壶贼,携己众步出圢州州衙法威堂,径往衙外行去。快班总班头命令百名步快随自己“护卫”文朔众人出离圢州城东门,再加送十里地。 善熊见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与百名步快将己众当作犯人般“流放”至荒郊野岭,实是难抑心中怒火。善熊纵马穿过步快队伍,冲至队伍之前,向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及百名步快喝道:“呔!你们这群杂碎赶快滚的远远的!姥爷我要怒了!”圢州州衙快班总班头见己众已离州衙颇远,身边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心里也没了胆气,于是立即携百名步快话不敢说,头不敢回,脚不敢停,一溜儿烟尘远遁了。 文朔见圢州州衙众公员远去,不禁叹道:“华中官府若都像垢圢二州州衙,百姓苦矣!”崔绒笑道:“四弟可怜垚国百姓,那就早些以正统名位行义垚国!”文朔无奈地摇了摇头。兄弟二人谈话毕,文朔见盗壶贼在队伍之末观望自己,不知盗壶贼是否听见其与崔绒的谈话。文朔驱马行至盗壶贼近前,向其道:“我不给你戴上枷铐,是想让你此途自在些。你莫动些歪心思!否则,你自找苦吃!”盗壶贼已是领教文朔众人硬手段的了。其独自与众狠人同行,唯恐言行不当,惹了哪个魔头,即时丢了小命。此时,闻听小步快之言,赶紧表明自己绝对听命行事,不敢妄为。“四弟——三哥来了!”西方传来石晃的呼唤声。文朔西望,只见石晃纵马而来。 石晃纵马行近,崔绒向其问道:“圢州州衙情况如何?”石晃向崔绒道:“圢州州衙无异动。二哥放心罢!”崔绒闻言,点了点头。石晃转向文朔笑道:“四弟出来的好快啊!”文朔无奈一笑,摇头道:“圢州州衙里的官吏公员将小弟当成瘟神了!”石晃笑道:“怎说?”文朔无奈道:“越快送走,越好啊!”石晃笑道:“快的好!快的好!省的三哥我等得心急!哈哈哈……”文朔向崔绒、石晃拱手道:“小弟又让哥哥们费心了!”崔绒笑道:“玩耍一般的事。何必挂心!”石晃笑道:“就是,就是!三哥我就爱这么玩儿!以后,四弟再有这样好玩儿的事,一定要带着三哥啊!”文朔闻言,会心而笑。 文朔将明暗两件公事中需在垚域内应做之务皆已完成,只待回森交差,心中大悦。文朔畅行之际,渐闻身后有疾马踏地之声近来。文朔扭身后望,原来是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飞马而来。文朔驻马等候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来至近前,先道:“粳兄,小弟正押解森国盗犯回返森国。不知粳兄何事前来?”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闻言,向文朔队伍内扫视一遍,发现多出一个陌生人。于是,手指西方向文朔道:“有客来会。”文朔遥望西方,见两个小黑点渐渐近来,便向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问道:“何人?”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道:“一会即知。” 文朔带着疑惑转马向西之际,善虎与善熊、善狼、善豺、善豹、善犳、善獾、善貂八名善男卫皆欲随同西去。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道:“谁也不要动!四公子要单独会客!”转而,大正弼御骑兵卫卫正曾郑粳向文朔道:“四公子自去便是!”文朔示意八名善男卫原地等候,自乘雪狮向西驰去。 文朔乘雪狮行近两骑,只见两匹座马上一位乘者为白须老翁,一位乘者为红袍青年。文朔向二人拱手躬身施礼道:“二位来客何人?”白须老翁向文朔拱手躬身还礼毕,向红袍青年笑了笑,未曾回答文朔之问。红袍青年笑道:“你此来垚国的公务都办好了么?”文朔不知面前之人为谁,不好回答其问。红袍青年又笑道:“你好大胆啊!”文朔戒备道:“来客何人?为何这般与庸吾说话?”红袍青年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先报出姓名,我再报出姓名。”文朔道:“庸吾文朔文天保。”红袍青年笑道:“你为何只报名,不报姓?”文朔不答,反问道:“来客尊姓贵名?”红袍青年笑道:“你猜猜我的姓名,我猜猜你的姓名,可好?”文朔道:“姓名不是灯谜。岂能猜出。”红袍青年笑道:“我不仅能猜出你的姓名,还能猜出你的籍贯、禄位。”文朔闻言,面无表情,默而不语。红袍青年见文朔不语,继续笑道:“你姓曾,单名为亢,双名文朔……”文朔不待笑面青年言全,截言道:“来客何人?” 《云梦一幻语》至此文成。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