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我一介书生,白捡个老婆很合理吧》 第1章 魂穿大乾 第1章 魂穿大乾 “夫君,轻点,我疼!” 委屈的声音之中带着一抹哭腔,令人下意识的便心生怜意。 昏昏沉沉间,许子义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模模糊糊的梦吟。 啪! 一滴雨水顺着屋檐上的裂缝,朝着许子义的面门直坠而下。 一股凉意袭来,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这一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许子义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稻草垫子上,而且四周都是泥土墙,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 “卧槽,这是哪里?” 这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一段段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半晌。 融合记忆之后,他彻底愣住了! 昨晚自己一时兴起,跟几个朋友喝了顿大酒,然后一睁眼…… 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大乾王朝? 江州府,清河县,南山村? 许子义? 今年十八岁,家里有一个老母还有一个小妹。 原本家住江州府首府邸,老爹是个举人,家中也有点家底,但在前年,前身考中秀才时,被人诬陷舞弊,被夺了功名不说,还一辈子都无法再参加科举。 这就是断了一家人的希望! 老爹怒急攻心而亡。 正因如此,前身也日渐消沉,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迷上了赌博。 短短三年,就输掉了所有的家产,从江州府首府,搬家来到了江州府下面,穷乡僻壤的清河县,南山村。 为何搬来南山村? 因为这里是新开垦的村子,田土瘦,税收很少,而且开垦耕种,前三年免税,就是因为这样,一家人才能勉强度日。 《大乾律》规定,男人到了十八岁还没成亲,就要缴纳双倍的赋税,女人也是一样,而且还要照顾母亲与小妹,这一亩地,哪里够他折腾? 故此,迷上赌博后,没了良心的许子义,直接将小妹与老娘赶出家门。 在赶走老娘和小妹之后,他却选择了一个瘦小柔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成亲。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女子头上戴了一根金簪。 按照这里的习俗,新婚之夜,夫妻二人进入洞房,非但不发生关系,反而要打媳妇一顿! 而且揍得越凶越好! 这叫“揍妇”,取谐音“骤富”,期待一夜暴富之意。 不过,前身娶这个媳妇,可不仅仅是为了少交点税,更是为了她的嫁妆。 新婚燕尔之际,他竟直接摘下新媳妇头上的金簪拿去卖了,和那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不说,回家之后更是对着新娘就是一顿暴揍,然后就呼呼大睡。 …… 接收完这些记忆之后,许子义面庞抽搐两下,脑中一片惨然无语。 想我许子义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平日里更不曾伤天害理,穿越也就罢了,偏偏为何穿越到这么个畜生身上? 造孽啊! 沉默片刻,许子义抬眼看了看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女…… 下一刻,许子义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身段玲珑有致,相貌清秀如出水芙蓉,一米六左右的个头。 这少女此刻身穿一身单薄的里衣,透过少女的遮掩不难看出其中的玲珑曲线,虽然谈不上大家闺秀,但妥妥的是小家碧玉,尤其是身上那股柔弱的气质,更是惹人怜爱。 若放在后世,如此容貌自然妥妥的女神,可惜少女生错了时代。 这是个典型古代王朝一样的世界,底层百姓糊口都困难,又哪有资格追求身材? 膀大腰圆的女子在气力上不输男人,足以成为家中的劳动力,而且这种身材更是代表着家境富裕。 各种原因综合到一起,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的以丰满为美,弱弱的小娇娘,自然不讨老百姓喜欢。 少女被许子义的动作惊醒,下一刻,看到许子义的瞬间,这少女便是一抖。 “夫君,你还要打吗,不打,奴家就要下地干活了。” 少女低着头,不敢直视许子义,口中发出的声音细弱蚊蝇一般。 眼角的淤青,正揭示着她昨夜遭受的毒打。 面前的美娇娘,名叫唐秋柔。 像她这么身形消瘦的女子,能嫁出去,她很知足,哪怕吃些苦她也认了。 许子义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连忙强忍着头痛爬了起来,说道:“你也快起来吧,我揍你干嘛。” “夫君,你真不揍我了?不是说好了的,要揍我三天三夜的吗?你还说,不揍够三天三夜,将来怎么富?” 唐秋柔抬头,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惊喜。 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 可许子义已然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中一疼 什么叫封建,什么叫迷信,揍三天三夜,这是要人命呐! “那个,媳妇?” “哦,娘子。” “你别怕,别家有这样的规矩,但咱家没有。再说了,要是揍媳妇就能富,这世界上哪还有穷人呢?” 望着唐秋柔眼角的淤青,许子义放缓了声音,生怕惊了她。 唐秋柔一听许子义的话,诧异的抬头来。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许子义和昨晚把自己娶回家的那个许子义,简直判若两人! 昨日,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许子义曾经说过要狠狠的揍她三天三夜。 可今天一觉醒来,竟然像换了个人一样。 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精神面貌,却迥然不同。 “夫君,你真的不揍我?” 唐秋柔生怕许子义是在考验她,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惩罚,再三小心翼翼的问道。 望着眼前如同受惊小猫一般的唐秋柔,许子义不禁感慨,在这个封建时代,女子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你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说了不揍你,那就绝对不会揍你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 唐秋柔听见许子义的肚子在叫,赶紧背过身穿好外衫,下床去弄了一堆干柴,准备好饭菜。 真是贤惠啊。 没过多久,唐秋柔就将一碗野菜汤端了过来。 许子义看着这一碗野菜汤,再想起了前身,昨天典当了新娘子头上的金簪,而后去一顿胡吃海喝,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畜生!” “夫君,你尝尝吧,这些都是奴家昨日从田里采来的,同去的姐妹,就奴家采得最多。” 唐秋柔似邀功一般的献殷勤道。 说完还偷偷的瞥了许子义一眼,霎时间俏脸一红,有点害羞。只觉得许子义不打她的时候,样子挺帅的,昨天她出去摘菜,还听人说过,许子义出身书香世家。 可惜,家中遭遇了些变故。 又交了几个狐朋狗友,这才输掉了家业。 看着唐秋柔的小巧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许子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娘子,你也来一起吃饭吧。” “什么?不行不行,万万不行的,我可不能坏了规矩,夫君得先吃完,我才能上桌吃饭的,而且,现在我又不饿。” 唐秋柔连忙摆手。 咕噜噜。 可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发出了一道抗议的声音。 瞬间,她那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上,多了一抹红晕。 就连许子义都是哑然失笑。 下一刻,许子义伸手将唐秋柔拉到桌旁坐了下来。 “还说不饿?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拘束,上桌一起吃吧!” 就在这时,一道狰狞的怪笑声从破屋外传来。 “许子义,你还吃啥饭啊?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滚蛋。对了,你娘子也是我的了,就不用带走了,留着给我当第四房小妾刚好合适!” 第2章 债主登门 第2章 债主登门 房中,听到动静后,许子义还没有所反应,唐秋柔却脸色一阵煞白,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一样。 早听说夫君好赌成性,连娘亲和妹子都赶了出去,现在居然又把自己都输给了别人! 一念及此,唐秋柔万念俱灰,方才对许子义生出的好感尽数消散。 “娘子你继续吃,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许子义哪里知道唐秋柔的想法,放下碗筷就向外走去。 刚一出来,许子义就见到院中有一个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的矮冬瓜站在院中,表情嚣张,脸颊处还有一道极为显眼的疤痕,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比狰狞。 许子义略微一回忆,就想起眼前的人名叫刘二,正是村里的里长。 虽说是个小吏,但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更是色中恶鬼。 甚至连家中的三个小妾,都是用下作手段从别家强取豪夺而来,因此村中的良善人家都对此人唯恐避之不及。 见到刘二,许子义略微一皱眉。 原身因为好赌成性,曾问这刘二借了二十两纹银,看这势头,今天是来讨债了。 “刘里长驾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许子义面无表情的拱手道。 见许子义出来,刘二马上咧嘴笑了,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大黄牙,看上去令人作呕。 “许废物,少他妈跟我摆谱,老子没读过书,也不懂你这些劳什子规矩。”刘二冷笑道,“你赶紧给我滚蛋,从现在起,你这房子属于老子了,还有你那娘子,也是老子的第四房小妾了!” 说着,刘二竟把脸凑到了许子义面前,脸上狰狞的笑容愈发淫荡。 “不过你放心,你那娘子娇滴滴的,跟了老子以后就不用下地干活了,只要在老子的床上干活就行了,哈哈哈哈…… 许废物,老子听说你昨晚去赌了一夜,还没来得及给小娘子开包吧……啧啧,老子我吃点亏,一并帮你效劳了!” 说到后面,刘二已经幻想着,唐秋柔那姣好的身段在自己身下哀婉呻吟的场面,差点流出了哈喇子。 原本借据上许子义只抵押了房子和地,可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娘子,刘二当然也要据为己有了。 艹,这狗日的! 听了刘二的污言秽语,许子义胸中的怒火已经抑制不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干死他! 正当许子义准备有动作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只见唐秋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此刻早已俏脸苍白,一双眸子中黯然断肠,眼角泪光闪现,晶莹泪滴中,全是伤心欲死的绝望。 自己真傻…… 夫君刚才的甜言蜜语,想必也只是劝我委身刘二,来为他还债的伪装罢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夫君想把我抵给刘二,那我便遂了他的心愿吧,也不枉夫妻一场。 大不了……大不了等抵了债就自尽便是。 这世道,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一刻,唐秋柔的世界彻底崩塌,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浑身气力,若非扶着门框,早就瘫倒在地。 “娘子,你听我解释!” 见唐秋柔这副模样,许子义心中一疼,哪还顾得上什么刘二。 可刘二却急不可耐地在怀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了许子义亲手签署的借据。 “借据在此,许废物你赶紧拿着滚蛋,别耽误老子跟你娘子洞房!” “我去你妈的!” 许子义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就照着刘二拍了过去。 此刻的刘二正处在美人即将到手的兴奋中,哪会想到平日里任人欺辱的许废物会突然爆起,猝不及防下,脸部与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直接被许子义开了瓢,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许废物,你疯了不成,居然敢打老子!” 刘二捂着头疯狂大吼道。 “我疯你妈!” 回答他的,却是许子义的又一记重击。 原身作的恶,许子义根本无法解释,索性把对唐秋柔的心疼和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刘二身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初时,刘二还疯狂怒吼,到后面却只剩下了哀嚎求饶。 可许子义置若罔闻,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砸死这个狗日的! 直到后面,把门口的唐秋柔都吓住了,担心会出人命,赶紧冲上来拉住了许子义。 “夫君,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她知道刘二的恶名,更担心夫君打死人吃官司。 这个傻女人,纵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她还是选择维护自己的夫君。 发泄了一通之后,许子义也冷静了下来,甚至来不及擦拭沾染的鲜血,便抓住唐秋柔的手解释起来。 “娘子,我……之前虽然做了些错事,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把你卖给刘二!” 唐秋柔望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出头,甚至不惜沾染人命的男人,心中早就信了,泪眼连连道: “夫君,我相信你。” 刘二的鲜血,在这一刻成为连接两人心意的纽带。 “许废物,老子来讨债,你却敢打我,你死定了! 我要去告官,把你抓起来狠狠折磨!” 这时刘二也缓过劲来了,继而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 坏了! 许子义心中一突,自己刚才虽然过了瘾,但也埋下了祸根。 前身虽然是个吃喝嫖赌的畜生,但他造下的孽,自己还逃不掉,真是操蛋。 “刘二,我许子义虽然欠了你钱,可眼下距离还钱日期还有五日,而且我从未将我娘子抵押给你!” 许子义冷笑开口道。 刘二举着借据大叫道:“那又怎么样,你总归是欠老子钱!” “那就请日期到了之后再来,钱一份都不会少你的!现在,给我拿着你的借据滚!” “可我来讨债,你却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要拉你去见官!你要么还钱,要么去见官,要么就把你娘子抵给我!” 眼见没了道理,刘二开始胡搅蛮缠,今天势必要霸占唐秋柔。 但许子义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刘二,我大乾律法载有明文规定,无故擅闯他人宅邸者,打死无论。你闯入我家,我打死你都可以! 枉你身为里长,却知法犯法。走,咱们这就去见官!” “这……” 第3章 吓退刘二 第3章 吓退刘二 刘二仗着家中势力才当上里长,平日里只会欺男霸女,哪里懂得什么大乾律法,一时之间竟不能分辨真假。 但见到许子义言之凿凿,心中已经信了八成。 “许废物,今天算你运气好。就你这都快吃不上的穷酸样,五天之后拿不出钱来,你娘子还是我的!” 眼见不占理,打又打不过,再加上头上鲜血直流,刘二放了两句狠话便打算去治伤。 “赶紧滚,不然……” 许子义又扬了扬手中的石块,吓得刘二立刻抱头鼠窜。 经刘二这么一闹,许子义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唐秋柔也是俏脸愁苦,转身回到房中,不一会便拿出一个小荷包。 只见唐秋柔颤抖着手,从里面掏出了几块碎银,随后毫不犹豫的递给了许子义。 “夫君,二十两实在太多了,我这里只有这些陪嫁钱。 倘若……倘若昨日夫君没有那金簪输掉的话……或许就够了。” 唐秋柔看了看许子义的脸色,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小声道。 经此一事,她已经知道了许子义对自己的在乎,也明白他浪子回头的决心。 可是,仅有五天时间,又上哪弄二十两银子还债去? 望着手中这点碎银子,许子义自嘲一笑。 什么时候,我许子义居然沦落到要靠女人的嫁妆还债的地步了! 银子在手中晃了晃,许子义又还给了唐秋柔。 “夫君,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娘家借点。” 唐秋柔以为许子义嫌少,连忙开口道。 可是……娘家也不富裕,而且已经给了自己许多陪嫁,再去借钱的话,嫂子肯定不会给的。 望着自己妻子,许子义满脸认真道:“娘子,你放心,我一定想到办法还钱,这是你的嫁妆,我不能要。” “可是……” “没有可是,这回听我的。就算到时候凑不够钱,我也不会把你抵给刘二的,我发誓!” 听着许子义不容置疑的空气,唐秋柔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已下定决心回娘家借钱。 安抚了唐秋柔一番之后,许子义出了门。 只有五天了,总得想办法搞钱啊! 可刚出了门,许子义的脸色就又不好看了。 刚才打刘二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导致乡里乡亲都听到了,并且围在门前观看。 旧时代的乡村就是这样,信息流转极慢,大家平日里的消遣也就剩下了八卦。 一旦有点小事,马上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见许子义出来,乡亲们面面相觑,大部分人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一哄而散。 也有小部分妇女胆子比较大,当着许子义的面就开始阴阳怪气。 “读书人有什么用,还不是吃喝嫖赌的货色。” “是啊,都说读书明事理,可到了他许子义身上,却半点没见着,吃喝嫖赌不说,连娘子都抵押给了别人……” “那刘二可不好惹,今天许子义打了他,到时候还不上钱,那畜生指不定怎么折腾唐娘子呢!” ……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嘲讽着,许子义却只能尴尬一笑。 毕竟原身实在是个混蛋,他无法反驳。 “你们吃饱了撑的,整天没事干就会嚼舌根,当心老娘撕了你们的嘴!” 就在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站出来大吼一声,吓得这帮婶婶大娘急忙撤退。 再看这少妇,正是许子义的邻居刘娘子,早年刚嫁过来时受过许子义父亲的恩惠,因此这些年没少帮许子义出头。 又因其刚嫁过来就死了夫君,为了生活不得不变得泼辣一些,导致村里的妇女都有些怵她。 此时她刚刚下地回来,见许子义被人阴阳怪气,便单手叉腰骂走了这些人。 “多谢嫂子了。” 许子义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 “谢个屁!许子义,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居然能把自己的娘子都抵押给别人,还要不要脸! 骂走那些村妇之后,刘娘子对许子义也没客气,言语虽然不好听,但她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当年那个一表人才,俊俏秀气的书生,怎么就沦为了这种畜生! 许子义被骂得有些尴尬,但也没法解释,只好摇头苦笑。 刘娘子见状叹了口气,走到许子义面前低声道: “子义,我家里倒还有些银钱,等会拿给你救济。只是你得答应我,过了这关后好好过日子,别再像以前那样,简直是……畜生不如! 不然,你爹在地下如何安心! 喏,还有这个,是我才从地里砍的,你带回去给你娘子尝个鲜吧。” 说着,刘娘子将手中那根长长的黑色棍状物体递了过来。 许子义刚想拒绝,可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 方才没仔细看,还以为是根棒子,现在一下,原来是颗甘蔗。 甘蔗…… 许子义眼睛一亮,脑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 若是能成功,莫说二十两银子,就算两百两也不成问题! 一念及此,许子义接过刘娘子手中的甘蔗,就往家里跑去。 “多谢嫂子今日解围,钱就不用了,我已经有办法还债了……” 望着跑得飞快的许子义,刘娘子眉间满是疑惑。 “这小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回到家后,许子义将甘蔗放在地上,开始准备起了自己的制糖大业。 没错,许子义想出的方法就是制糖卖钱! 这个世界有糖吗? 当然有。 可是从原身的记忆中,许子义发现这个世界的糖,都是那种最为基本的糖浆凝结后的糖块,称之为黑糖。而高端一点的,也就是红糖。 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黑糖根本不能称之为糖,甚至吃起来也是涩大于甜。 红糖则好一些,但也就那回事了。 饶是如此,黑糖和红糖也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奢侈品之一,前者要二两银子一斤,后者则需要十两一斤。 普通百姓人家,逢年过节能吃一口黑糖已经了不得了,红糖是想都不敢想。 而许子义要制作的,是这个世界还未出现的白糖! 以黑糖红糖的质量类比,白糖如果出现,便是卖个二三十两一斤也不足为奇。 第4章 制糖成功 第4章 制糖成功 回到自己家中,许子义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先是将甘蔗削皮,而后切成小块,放在锅中捣了起来。 叮叮咣咣一顿操作,很快,这些甘蔗便变成了一锅底的粘稠液体。 “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秋柔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许子义,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疑惑。 “做一种你从没见过的东西。” 许子义神秘一笑,冲着自己的美娇娘说道。 “那妾身也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做好。” 小娘子跟着自己还没享过什么福,许子义可舍不得让她操劳。 又是一阵叮叮咣咣,甘蔗彻底变成了一汪有些浑浊的甘蔗汁。 许子义找来一块纱布,先是甘蔗汁的杂质全部过滤了出去。 “夫君,你是打算做糖吗?” 一旁,唐秋柔看出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也懂制糖?” 闻言的许子义有些意外。 “不算懂,以前从书上看过,糖都是甘蔗制成的。” 唐秋柔声音柔柔的回答。 许子义点了点头,随即就冲出了房间,在自家房檐下抓起了一把黄泥巴。 这是之前房子漏水,用来修补房顶剩下的材料。 捧着这一把黄泥,许子义回到了房间。 而后,他直接将黄泥巴扔到了放着甘蔗汁的锅中。 “啊,夫君,你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这样的举动,唐秋柔意外的叫了起来。 在她看来,制糖这工作肯定和做饭一样,最讲究干净整洁。 可现在,夫君竟然直接将脏兮兮的黄泥巴放进了锅中,这糖还怎么吃? “别担心,这是为夫最新研发的高级制糖法,你就等着看吧。” 拥有前世记忆的许子义信心满满,想着一会儿自己便将制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白砂糖,满心兴奋。 唐秋柔将信将疑,十分贤惠的为许子义打来了清水。 “夫君你手脏了,快洗洗吧。” “好。” 许子义点头,心想自己这个便宜老婆,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洗净了双手,许子义便坐在房间里,和自己的老婆闲聊起来。 成亲只有数日时间,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许子义自然是十分健谈。 一阵交谈之后,原本有些羞涩紧张的唐秋柔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和谐轻松。 “果然没搞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许子义起身查看锅中的情况。 不出所料,原本色泽暗沉的甘蔗汁,经过黄泥巴的吸附,已经去除了不少的杂质。 此刻甘蔗汁变得清澈了很多,就像是一汪清水一般。 “不错不错。” 许子义满意的点着头,而后又再次找来了纱布。在唐秋柔的帮忙下,将那甘蔗汁又过滤了几遍。 “真是奇怪,怎么这甘蔗水放上泥巴后,反而更干净了。” 唐秋柔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嘿嘿,这就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许子义笑笑说道,其实那黄泥巴的作用,类似于活性炭,可以吸附很多杂质。 因此,这甘蔗汁才变得如此清澈。 只是这些,他很难给唐秋柔讲明白,所以便一笑了之。 之后,许子义将甘蔗汁倒入了砂锅中,放在火上,开始了蒸发结晶的工序。 随着火焰腾腾燃起,砂锅中的糖浆水快速的沸腾,一点点的蒸发消失。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甘蔗汁彻底消失不见。 而那砂锅的内壁上,则结下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糖粒。 “哈哈,这就是大乾朝第一批白砂糖!” 心里欢喜着,许子义将白砂糖从砂锅中刮了下来,倒在了碗里。 “来吧,娘子,快来尝尝为夫的杰作。” 唐秋柔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看着那碗里的一小层白砂糖。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像是盐巴?” “哈哈,蔗糖怎么能练出盐巴来?这是上好的白砂糖,就算是皇帝,也未必吃过呢。你快来尝尝。” 许子义用指头蘸了一些白砂糖,直接伸到了唐秋柔的嘴巴边。 面对他这样的举动,唐秋柔突然有些举足无措。 那双大眼睛看着许子义,一下子红了脸蛋儿。 “别愣着了,快来尝尝。” “嗯……” 细若蚊鸣的嘤咛一声,唐秋柔快速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许子义的指尖一舔。 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做出这样的动作,让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子红透,就连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也染上了几分粉红。 然而,根本来不及羞赧,下一秒,唐秋柔的脸上,便露出了精彩的表情。 “这……这怎么这么甜!天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糖!” “夫君,你也太厉害了!” 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唐秋柔满脸崇拜。 许子义心头得意,也粘了些白糖尝了尝,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白砂糖的品质虽算不上完美,但在这个大乾朝,绝对算得上是顶级奢侈品?嘿嘿,这下肯定是要发财了。” “那……能卖多少钱一斤?” 唐秋柔有些好奇的询问。 “三十两银子一斤吧。” “什么?这么多?” 闻言,唐秋柔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昨天一天下来,他们就炼了大概二三两白糖,若是三十两银子一斤,能卖七八两银子呢! 这么多钱,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小半年的了。 而自己刚才那一口,直接舔掉了好几钱的银子…… “那是自然。” 许子义自信满满。 这白糖堪称这个时代最珍贵的奢侈品,村里可能没有人能消费的起,但放到县城、省城,绝对能卖疯! 满心欢喜的想着,许子义一把抓住了唐秋柔的手。 “娘子,就凭这白砂糖,咱们便能成为这清河县的首富。”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定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情绪激动之下,他一把捧住了唐秋柔那漂亮脸蛋,在她脸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啊!” 这突然的举动,让唐秋柔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几乎是本能的,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哈哈,你在家等着吧,为夫我先去忙正事儿……” 看着小娘子那受惊小鹿似的模样,许子义开怀大笑,大步走出了房间。 黄泥淋水制糖法,已经试验成功。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扩大产能。 起码,也要先炼出几斤量的白砂糖,还清负债再说。 这,就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很快,许子义便来到了邻居刘嫂子家门前。 对方是寡居的女人。许子义便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敲了敲房门,喊道: “刘嫂子,刘嫂子……” 第5章 刘娘子发雌威 第5章 刘娘子发雌威 很快,寡妇刘月娥便走出了房间。 “怎么了?子义兄弟?” “嫂子,这是八钱银子。我想买你家一些甘蔗。” 许子义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那些破甘蔗,哪值那么多钱?你要用甘蔗,就直接去砍吧。钱就算了。” 刘月娥很是大气的摆了摆手,说道。 当年许父没少帮助她,所以她一直念着许家的恩情。 在她心里,一直把许子义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好吧,那就多谢刘嫂子了。” 看刘月娥不是在客气,许子义也没有坚持,心想着等赚到了钱,再来感谢。 抄起一把柴刀,许子义便风风火火的赶往了甘蔗地。 古代的甘蔗不同于现代,没有化肥,所以大都长得很一般,最粗的也就和玉米秆差不多。 不过既然是炼糖,许子义自然也不在意这些,他弯下腰,挥动柴刀便忙活了起来。 不多时,他便累得满头大汗,腰酸的无法形容。 “靠!前身这身体素质,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就这破腰,还娶什么老婆?” 捂着自己酸痛的老腰,许子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紧锻炼身体。 “好啊,许子义,光天化日的!你居然偷甘蔗!” 就在这时候,村道旁的一个女人突然指着许子义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许子义偷东西了!” 一声河东狮吼,附近的村民都跑了过来。 看着手握柴刀的许子义,还有那地上的甘蔗,这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好啊,许子义!你一个读书人居然敢这么乱搞!” “老许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真是胆大包天,信不信我们把你送到县衙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着,其中就以那个河东狮吼的村妇最为激烈。 许子义使劲想了想,这才想起来,那村妇名叫张春娇。 当年因为抢水,和老许结下过梁子。 所以一有机会,这女人就要败坏自己。 “你们别胡说八道,我砍这地里的甘蔗,是经过刘嫂子允许的。” 强压住心里的火气,许子义低沉着话音说道。 “放屁,那刘寡妇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你砍她家的甘蔗?” “就是!许子义,你别在这儿狡辩了。赶快给我们滚过来跪下,不然的话,我们就把你绑了,送到县衙去!” “对,今天你不下跪认错,我们就把你送到县衙,让你挨板子!” 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些人都看着许子义没啥出息,现在又欠下了债,每个人都想踩他一脚。 许子义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脸色一点点冰冷下来。 正欲发作之时,众人身后,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叫了起来。 “大白天的,你们发什么疯病?” 众人转过头去,就看到一脸泼辣相。双眼瞪得溜圆的寡妇刘月娥。 “刘……刘娘子,许子义偷你家的甘蔗,被我抓了个正着。我们正打算通知你呢。” 见到本村的第一泼妇。原本气势嚣张的张春娇,声音都弱了几分。 “这甘蔗又不好砍,又不值钱!哪个不长脑子的,会来偷甘蔗?张春娇,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刘嫂子毫不给面儿,直接岔着腰反击。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吗?子义家虽然有些困难,但他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偷东西?” “以后谁再敢这么埋汰子义,别怪我站他家门口骂街!” “还不赶快滚蛋,等着吃我大耳刮子呢?” 泼辣寡妇一番话,瞬间压倒了众人的气势。 那些本想着看许子义笑话的村民,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逃也似的四散而去。 “刘嫂子,刚刚多亏了你啊。” 看着刘月娥,许子义感激说道。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邻居,来,柴刀给我,我帮你砍。” 刘月娥大步走了过来,向着许子义伸出了手。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那好,我帮你把这些甘蔗,都抱回家去。” 刘月娥说着,直接弯下腰,将那些甘蔗抱成了一拢。 足足五六十斤的甘蔗,也不见她有丝毫吃力,大步朝着许子义家走去。 “啧啧……这刘嫂子,这身板儿真是厉害。” 捂着自己酸痛的腰,许子义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回到家中,许子义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忙活了起来。 小娘子唐秋柔,也一起上阵,小两口将这些甘蔗,全都搞成了甘蔗汁。 之后,又是黄泥巴去杂质,砂锅小火蒸馏……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等到制出白砂糖,已经到了子夜时分。 精疲力尽,小两口昏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许子义闻到一股迷人的饭香,这才醒了过来。 他看着已经做到饭菜的唐秋柔,突然有些后悔。 这一晚上,自己和小美人睡在一张床上,居然啥也没干。 “啧啧……要不现在补补课?” 心里纠结着,许子义身子一动,顿时又是一阵腰酸。 靠!这弱鸡身子,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有些懊恼的起床,许子义干起了早饭。 “夫君,今天我们还制糖吗?” 饭吃到一半,唐秋柔开口询问。 “不了。一会我收拾收拾,去县城一趟。把这白砂糖给卖了。” “喔,那妾身这就给夫君收拾东西。” 唐秋柔点点头,随后便忙活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许子义带着满满一大包白砂糖,来到了县城。 路上他已经盘算好了,这稀罕玩意,绝不能卖到集市上去。 而是要去那些大商户去兜售,毕竟那里的买卖人财力更强,也更识货。 于是,他直奔县城最繁华的商街兴隆街走去。 怀着小发一笔的希望,他一路走的虎虎生风。 却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正有一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第6章 找你爹买去吧 第6章 找你爹买去吧 跟在许子义身后的,正是村里的里长刘二。 自打许子义娶了唐秋柔,刘二便生出了觊觎之心。 那小娘子身材娇娇弱弱,皮肤白皙如雪,实在是让他看得心里痒痒的。 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让许子义还不起债,他好将唐秋柔收入房中。 不过,之前去许子义家要账,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这许子义,似乎变得不好对付了。 再加上听说许子义昨天搞了一堆甘蔗,在家中神神秘秘的忙活,更让刘二心里打鼓。 恰逢今日在街上闲逛,又碰到许子义背着一个口袋。 这小子穷的跟鬼一样,怎么可能有钱在这县城里消费! 于是刘二便悄悄的跟着许子义进了县城,他想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搞出什么鬼来。 在兴隆街上转了转,许子义挑了一家门面颇大的商铺,走了进去。 “你要买什么?” 站在柜台里的伙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淡淡的开口问道。 “伙计,去把你们的掌柜的叫出来,告诉他,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他谈。” 许子义看出了伙计的轻慢,但也不理会,轻声开口说道, 闻言,那个伙计直接笑出了声,毫不掩饰轻蔑的开口说道: “小子,你看看你这一副穷酸样,能有什么大生意?还想见我们掌柜的,你这小子,不会是想向我们掌柜的行乞吧?” “要买东西就和我说,要不就赶快离开!” 许子义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按照他的本心,现在就想转身离开。 不过,在这条街上颇有规模的大商户并不多。 而他的白砂糖,可是贵重货,无奈,他只能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说道: “伙计,我没有时间和你斗嘴,赶快去叫你家掌柜过来。我这儿有一批紧俏货,需要和他亲自聊。” “你要是耽误了这桩买卖,小心你家掌柜知晓后,直接把你给辞了。” 看着许子义一脸严肃之色,那伙计不禁也有些后怕起来,他冲着许子义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到了店铺的里间。 不多时,一个身量不高,有些秃顶的中年掌柜走了出来。 秃顶掌柜用一双精明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许子义,见他衣着普通,脸上便露出了些许冷淡之色。 “你要和我谈生意?什么生意?” 许子义放下了身上背着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把白砂糖。 “就是这个。” 秃顶掌柜凑上前来,一双精明的眸子转了转,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糖霜,又不太一样。” “这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宝贝,名字叫做白砂糖。” 许子义一脸神秘之色,压低声音说道。 “白砂糖……西域传过来的?” 听到这话,秃顶掌柜的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他伸出手去,捻起一点白糖,直接放嘴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惊奇之色。 “天呐,这糖不光看起来漂亮,吃起来也居然这么甜,比红糖要甜多了。” 秃顶掌柜的有些惊喜的说道,随即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清河县,可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你手里,怎么会有西域传来的东西。” 许子义一脸神秘的笑笑说道: “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好吧。” 秃顶掌柜的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许子义问道: “这白砂糖,你打算多少钱卖?” “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许子义没有回答,反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那秃顶掌柜闻言,眼珠转了转,随即伸出了手,说道: “八两银子一斤,你同意的话,你所有的白砂糖,我都要了。” “呵呵!” 闻言许子义直接冷笑两声,拎起自己的白砂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往外走,是不是诚心来卖糖的?” 见状,那秃顶掌柜顿时急了,绕道拦在许子义的身前,开口说道。 对此,许子义讽刺一笑: “我这千里迢迢从西域带过来的白砂糖。价格还抵不上红糖,到底是谁没有诚意?” 听到这话,秃顶掌柜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他辩解着说道: “小兄弟,这白砂糖确实很甜,可是市面上没人见过这东西,我把这货收了,也未必好卖,未必能卖出好价格来呢。” “笑话……世人都知道,这天下,物以稀为贵,就是因为这是个稀罕玩意,又品质一流,才更值钱呢。掌柜的,你也是个商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许子义冷冷一笑,一番话说完,再次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见状,秃顶掌柜的急忙伸出双手去拦: “小兄弟,你别着急,咱们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价格的事情,还可以商量嘛。” “我这人性格直爽,不会绕圈子,你要是诚心要的话,就给个诚心的价格。” 许子义直视着秃顶掌柜,语气淡淡的说道。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你不要? 有的是人要! 秃顶掌柜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一双眼珠转了又转,足足沉默了半晌,秃顶掌柜的才咬了咬牙,说道: “那好吧,十八两银子一斤。你看怎么样?” 市面上红糖是十两银子一斤,许子义的白砂糖,品质要比红糖高了几倍。 再加上这是从未有过的新鲜玩意,十八两银子,他是绝对不会卖的。 于是,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掌柜的,咱们有缘再合作吧。” 说着,许子义便拎起了糖口袋。 见状,那秃顶掌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 生意谈绷,秃顶掌柜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一双眸子盯着许子义,道: “小兄弟,做生意可不要太自以为是。我给十八两一斤,那已经是天价了。你现在若不同意,等你出了这个门再回来,想要十八两的价格,那可就是没门儿了!” “没门?”许子义嗤笑道,“说得好像我出去之后,还会再进你这门一样。” 十八两一斤? 就算是你爹也不卖给你! 言罢,许子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一脸阴翳的秃顶掌柜。 第7章 慕容飞雪 第7章 慕容飞雪 秃顶掌柜声音冰冷,言语之间明显带着威胁之意。 然而,许子义只是淡漠一笑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卖出更高的价格。” “小子,你可别后悔,” 秃顶掌柜面色有些狰狞。 “后悔的人,只会是你。” 许子义信心满满的说着,直接拎着糖口袋离开了店铺。 重新回到大街上,恰好看见了尾随他的刘二。 那刘二也不清楚店铺内发生了什么,眼见许子义又将口袋给拎了出来,顿时露出了讥笑之色。 “小子,你这是卖什么宝贝?被人家给轰出来了?” “还有三天时间,你欠我的账可就到期了。” “我劝你还是别做什么咸鱼翻身的美梦了,你那小娘子,注定要给我暖床。” “你这老王八蛋,还真会做美梦!” 对方已经将丑恶嘴脸展露无遗,许子义也没有客气,冷声怒骂起来。 “小子,你敢骂我,你知不知道,几日后你就将成为我的奴仆!” “王八蛋,你以为你现在有几个臭钱,就能永远压我一头?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你在我面前就会变成一条狗!” 许子义毫不客气的骂声。 刘二攥紧拳头,就要朝着许子义扑来。 “怎么,想动手?来来来,看我怎么把你打出屎来的!” 许子义毫不惧的冲着他勾了勾手指,那姿态,和招呼家里的一条狗,别无二致。 虽说前身这身子有些虚,但许子义对付这么个老东西,还是有把握的。 面对气势强硬的许子义,刘二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松开了拳头,恶狠狠的骂道: “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会要让你后悔今天的言行!” 一句话说完,刘二便愤愤的离去。 许子义也不再理会这条老狗,拎着自己的白砂糖,继续在兴隆街上转悠起来。 这白砂糖不是一般的货物,想要卖出高价,就必须要找一家有眼光,有魄力的商行。 然而,还没等到他有所收获,一群穿着短衫的泼皮混混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一人是个刀疤脸,一脸的凶恶蛮横之相,他目光冷冷地看着许子义,道: “小子,你身上拎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快打开,让老子看看。” “我拎着什么,都与你无关,不想找麻烦的话,就赶快给我让开!” 许子义脸色一冷,大声的呵斥道。 “小子,你tmd敢这么和我说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闻言,那刀疤脸顿时目露凶光,身边的几个泼皮无赖,也冷笑着凑了过来。 “我是秀才,你们若是打了我,我告到官府去,你们都要挨板子!” 许子义神色一凛,冷冷的警告道。 他本来以为,这么说会震慑住他们。 不成想,刀疤脸只是冷冷一笑,道; “你小子欠了高利贷,马上就要成为奴仆了,你那秀才身份,现在还顶个屁的用?”’ 听到这话,许子义脸色微微一变。 他这才明白,这刀疤脸是故意来找茬的,是刘二那个王八蛋花钱,让他们针对自己来的! 许子义心里暗骂刘二阴险,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自己目前的状况,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若真和这群无赖冲突起来,只会是自己倒霉。 而眼下,若想不冲突,只能是将这些无赖给吓走。 怎么吓? 眼珠一转,许子义计上心头。 脸上装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许子义冷冷说道: “刘二那个王八蛋的话,你们居然也敢信,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家亲戚,就在县衙里当差!哼哼,你们今天惹上我,算你们倒霉!” 这话一出口,那些泼皮无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忌惮之色。 许子义心头暗喜,语气强硬的道: “不想去县衙挨板子的,就赶快给我滚!!” 说着,许子义拎起自己的白糖口袋,大步朝前走去。 刀疤脸和那些混混们全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然而就在许子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你们别被这小子给骗了,他就是个穷鬼,根本没有当差的亲戚!给我狠狠的揍他,放心,出了事我刘里长担着!” 喊话的人,自然就是刘二。 听到这话,那些泼皮无赖顿时精神一振,立刻朝着许子义围了过来。 “小子你还挺会唱空城计的嘛,差点就把老子给唬住了!” 刀疤脸一脸愠色,大手一挥,冲着自己的手下喊道: “都给我上!狠狠教训这小子!再把他那个口袋,给老子抢过来!” 这一口袋白砂糖,关系重大,许子义闻言,心头不禁一颤。 眼看着围上来的泼皮,他咬了咬牙,放下白糖口袋,率先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既然冲突不可避免,那就要先下手为强! 噼噼啪啪! 打斗声响了起来。 前一世,许子义学过一些拳击散打,战斗的技巧,要比这些泼皮强的多。 只是前身这身体状况,实在是虚得厉害。 许子义空有对战技巧,却也没办法奈何这群无赖。 乒乒乓乓,拳脚之声不断。 许子义和他们缠斗在了一起,虽然拼尽了全力,但还是挨了两拳。 脸上火辣辣的疼,许子义心里怒火中烧,目光瞥到了地上的一块砖头,顿时露出了凶残之色。 “tmd,龙游浅滩遭虾戏,今天你们坏我大事,我要干死你们!” 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许子义一个跨步,弯腰抄起了砖头。 而另一边,刀疤脸见状,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 “小子,你倒是个硬骨头,不过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 许子义咬牙沉默,蓄势待发。 看着手持短刀的刀疤脸一步步逼近,他的心中,生出一抹决然。 就在这时候,一个长裙女子,从一旁的商铺中走了出来。 “你们这群泼皮,好大的胆子!敢在我家的店铺前闹事!不想吃牢饭的,就赶快给我消失!” 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动听,言语之间,却带着一抹上位者的自信气势。 第8章 钱! 第8章 钱! 听到这话,刀疤脸和那些泼皮们,都是一愣。 随即,他们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漂亮小妞,你这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怎么,你是看上这个落魄秀才了?” “快过来,让哥哥捏捏你白嫩的脸蛋!” “小美人儿,不要多管闲事儿了,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收拾!” 无赖泼皮们肆无忌惮的说着,看向长裙女子的目光,满是猥琐。 就在这时候,店铺内的掌柜匆匆跑了出来,他面沉似水,冷冷道: “对我利群商行的大小姐无礼,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一句话出口,那些泼皮混混们全都傻了眼。 利群商行,那可是大乾有名的大商行。 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长裙女子,居然身份如此显贵。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就这时候,刀疤脸压低声音,提醒道。 一句话说完,刀疤脸率先开溜。 其他的泼皮无赖,也都做鸟兽散,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 呼! 见状,许子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那个婷婷玉立的长裙女子,拱了拱手,道: “多谢小姐搭救,今日之恩,许某必将报答。” 闻言,长裙女子淡淡一笑,恍惚间,许子义只觉得一阵春风袭来。 “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长裙女子说着,见许子义嘴角带着血迹,便道: “公子,你受了伤,还是进我家商铺,来处理一下吧。” “多谢。” 许子义随着那长群女子走进了商铺,顿时眼睛一亮。 这商铺内,装饰整洁大气,商品琳琅满目,看样子,比之前那个秃顶的商铺,实力要强了许多。 这时候店伙计们已经为他端来了清水,拿来了毛巾。 “多谢。” 许子义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再次道谢。 长裙女子上下打量着许子义,有些好奇的问道: “公子,你那袋子里装着什么宝贝。为了这东西,你这读书人居然和那些泼皮们拼起命来了。” 闻言,许子义笑了笑,直接打开了袋子,道: “这可是西域传来的宝贝,名叫白砂糖。” “白砂糖?” 长裙女子来了兴致,凑上前去,定睛细看。 只见那白砂糖颗粒如细沙一般,质地晶莹剔透,看起来就比寻常的红糖高级许多。 长裙女子眼睛一亮,感叹说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糖。公子,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 许子义笑着点头。 旁边的掌柜立刻递来了筷子,慕容飞雪接过,挑起一些白糖,而后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慕容飞雪的脸上,便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白砂糖放进口中,颗颗粒粒口感极佳,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白砂糖的甜度,要比寻常的红糖强的多。 “这可真是个宝贝。公子,你这白糖打算卖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一斤。” 许子义直截了当的说道。 闻言,站在一旁的掌柜伙计,脸上都露出惊奇之色。 慕容飞雪却是笑笑,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思索之色,随即问道: “这白砂糖,你能供应多少?” “目前就这些,后面的话也会有,一个月大致,能有几百斤的量。” 慕容飞雪点了点头,稍稍沉默后说道: “五十两一斤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姑娘但说无妨。” “许公子,你要保证这白砂糖,只卖给我们一家。” “没问题。” 许子义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心道这姑娘倒是挺有商业头脑。 慕容飞雪做成了这笔买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随即转身就冲着掌柜说道: “李掌柜,去称一称这白糖,给许公子拿银票。” “好的,好的。” 掌柜连连点头,忙活了起来。 许子义就站在原地,和慕容飞雪闲聊起来。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那个中年掌柜便拿着一把银票,来到了许子义的面前。 “许公子,您的白糖一共是六斤七两,总计三百三十五两,请您过目。” 中年掌柜说着,双手将一沓子银票送了过来。 许子义笑笑,接过了银票。 “不用清点了,我信任你们这家商行。” 闻言慕容飞雪笑了笑,而后又冲着那掌柜的说道: “李掌柜,再去取五百两银票给许公子。” “啊?” 闻言那李掌柜的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之色,许子义也是满脸不解。 慕容飞雪笑了笑,说道: “这额外的五百两,权当是我们利群商行给许公子的定金了。” 闻言,许子义直接笑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子,不光是容貌清丽脱俗,做起生意来,也是大气有章法,让人不得不服。 告别了慕容飞雪,许子义揣着厚厚一沓银票准备回村之时,却忽然眉头一皱。 刘二那厮的本意,并非是想让自己还钱,而是奔着霸占自家娘子去的,眼下虽然有了银票,却也并非完全之策。 许子义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南山村有户人家,迫不得已跟刘二借了高利贷,最后也凑够了钱,可刘二却说人家的钱是假的,强行霸占了那家的土地房屋。 嗯,有此前车之鉴,自己有必要做好准备。 一念及此,许子义转身回了利群商行,等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背了一个口袋,里面正是沉甸甸的铜钱与银两。 …… 一脚踏进家门,便听得吱呀一声门响,小娘子唐秋柔飞步跑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唐秋柔见许子义脸上带着伤痕,顿时一双秋眸,蒙上了一抹水雾。 “娘子,你哭什么?” 看到唐秋柔这模样,许子义直接愣住了。 “呜呜,夫君,你那白糖是不是被人抢了?你别灰心,大不了今晚奴家不睡了,再陪着夫君制白糖。” 闻言,许子义直接笑了起来,放下背上的口袋跨步上前,一把将唐秋柔抱了起来。 随后,许子义掏出了银票,同时又打开了口袋,展示在唐秋柔的眼前。 “娘子,我没有被抢,白糖全都卖了,整整卖了三百多两,还多拿了五百两的定金。你看,这里面也是钱!” 他本以为,唐秋柔会笑逐颜开,没想到唐秋柔看着这么多钱,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下,许子义彻底懵了。 “娘子,你这怎么又哭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娘子,许子义有些茫然的问道。 话音一落,唐秋柔一下子扑到许子义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声音哽咽道: “呜呜,相公终于赚到钱了,相公可以还上高利贷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一句话,听得许子义心头一暖,他紧紧的抱住唐秋柔,而后大步朝着床前走去。 第9章 银子是假的! 第9章 银子是假的! 这一刻,许子义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和自己的美娇娘沟通。 他大嘴凑近,送上火热之情。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的唐秋柔,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然而,下一秒,唐秋柔猛地推开了他。 “娘子,你这是……” 许子义愣住了,一脸疑惑之色。 “夫君……对不起,奴家这两天,身子不方便。” 唐秋柔声音细若蚊鸣,那张漂亮白净的脸蛋,娇红欲滴。 额! 许子义长长叹了口气,强挤出笑容, “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 “许子义,刘老爷我来讨账了!”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刘二的声音便从院外传了进来。 许子义脸色阴沉着打开了门,刘二带着两个一脸蛮横的家丁走了进来。 此刻刘二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进院门,直接就朝着房间里喊道: “唐小美人,老爷我今天来接你过门儿了。赶快梳洗打扮,回去咱们就入洞房。”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做你的千秋美梦吧!” 听到这话,饶是温柔娴淑的唐秋柔,也忍不住怒声回答。 闻言,刘二冷哼两声,而后一脸猥琐之色道: “这小娘子性格倒还挺烈,不过没关系,等回到家去,我慢慢调教……” “姓刘的,你再敢乱吠,我就把你的脑袋给削下来。” 许子义抄起一把镰刀,脸色冰冷的说道。 闻言,刘二冷冷一笑: “小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交不出钱来,我这个新郎官儿就当定了!” “就连你,也要成为我的奴仆!” 手里拿着借据,刘二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清晨的南山村格外宁静,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不多时,许子义家的院墙里便来了一群人,村民们交头接耳,低声的议论着。 “刘二又来讨债了,这下许子义要倒霉了。” “是啊,可怜他那个漂亮的小娘子,这下也要便宜刘二了。” “刘二,可真不是个东西,就知道吸咱们穷人的血,给咱们穷人下套。” “许子义也是不争气,借了他的钱,这不成心想要家破人亡吗?” “是啊,许子义才结了婚,没过两天好日子,这下算是完了。” 众人们低声议论着,有的在骂刘二阴险,有的在唏嘘许子义的不争气。 眼看这么多人都在围观,那刘二好似来了精神一般,挺胸抬头,高声叫了起来: “乡亲们,你们来的正好,都做个见证吧。许子义欠钱不还,现在我要按规矩,收他为奴仆,纳他媳妇儿为妾。” “这可不是我成心和他过不去,不这么做,坏了规矩,以后咱们南山村,就没有王法了。” “你们两个,去把我那唐小娘子给我带出来!” 刘二一脸得意之色,给那两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两个家丁大步向前走来,而这时候,许子义直接抄起了扁担,朝着这两人抽了过来。 嘭!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两个家丁都没有反应过来,扁担就重重抽在两人身上。 扑通扑通! 两个人痛叫着,直接坐在了地上。 见状,村民们都是脸色大变,那刘二更是高声叫了起来: “许子义,你是要造反吗?居然敢打我的人!” “他们要碰我老婆,我当然要和他们拼命。” 许子义面色冰冷,义正词严。 “什么你的老婆,你欠债不还,唐小娘子,已经是我的人了!” 刘二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高声叫道。 闻言许子义直接冷笑起来: “谁告诉你,我不还钱的?” 听到这话,那刘二明显的一愣。 “小子,你可欠我二十两银子!你现在有钱还给我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许子义冷笑着,直接将两个十两的银锭掏了出来。 见状,刘二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而那些围观的村民们,脸上也全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天哪,许子义居然真的掏出了二十两!” “这小子,是在哪儿发的财?” “这下好了,许子义的老婆保住了。” “刘二这个老色鬼,这回白高兴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刘二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今天他可是满心欢喜过来,准备拿下唐秋柔的,家里连红纸红烛都准备好了。 眼下,这许子义居然真的掏出了二十两,这可如何是好? 一双眸子转了转,刘二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险之色。 随即,他大步走到了许子义的面前。 “拿着你的银子,给我滚出去。” 许子义脸色冰冷,毫不客气的说道。 闻言,刘二冷冷一笑,开口道: “谁不知道你许子义是个穷鬼,你以为你掏出两锭假银子,就可以糊弄我吗?” “许子义,别做梦了,今天,唐秋柔我一定要带走!” 听到这话,那两个家丁也急忙开口附和: “没错,他这银子一定是假的!” “这银子颜色太浅了,肯定是灌了铅。” 听到这话,许子义不禁微微一楞。 他没有想到,这刘二居然这么无耻。 “刘二,空口白牙,你凭什么说这银子是假的?” 就在这时候,许子义的好邻居刘月娥,开口为他说话了。 “就是,许子义已经拿出了银子。你还要带走唐娘子,也太欺负人了吧?” “刘二,做事不要太绝!” 有了刘月娥带头,其他村民,也纷纷帮着许子义说话。 “哼哼!” 闻言,刘二冷冷道: “你们这群穷鬼,见过银子吗?这银子是真是假,你们分得清吗?刘老爷我,今天就认定这银子是假的了。除非他许子义能马上给我二十贯铜钱,不然的话,他就是欠债不还,我就要带走唐娘子!” 说着,刘二挑衅似的看向许子义。 “听清楚了吗?想要还债,你就现在拿出二十贯铜钱来。” 第10章 好,就砸你脸上! 第10章 好,就砸你脸上! 刘二这一番话,明显就是在为难许子义。 闻言围观的村民们纷纷开口,为许子义帮腔。 “刘里长,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许子义拿出二十两银子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又让他拿出二十贯钱,这不是逼他家破人亡吗。” “做人不能太不讲道理!” 听着村民们的话,刘二只是冷冷一笑说道: “你们想帮许子义,那就拿二十贯钱来呀!一群没钱的穷鬼,在这儿聒噪什么!” “谁再敢跟我作对?哼哼,小心官家抓壮丁的时候,老子直接带着官兵去他家!”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让所有的村民脸上都露出了不忿之色。 然而刘二作为里长,确实是掌握着一定的权力,让他们不得不心生忌惮。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见状,刘二更加得意,看许子义冷笑道: “小子,你要么就拿出二十贯钱来摔我脸上。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去我家里当奴仆,让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给老子做小妾!” “二十贯钱,摔在你脸上?刘二,你也不怕被钱砸死。” 昨天,许子义就猜到刘二可能会耍赖,所以留了一个心眼,将银票换出来一部分铜钱和银两。 眼下听到刘二这个要求,他忍不住冷笑起来。 而对面的刘二根本不认为,许子义能掏出二十贯来,所以一脸得瑟的说道: “少说废话,你现在若真能拿出二十贯来,那我就是被砸死也认了。”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乡亲们都给我做个证吧。” 许子义说着,直接转身回了屋内。 见状,刘二的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这小子……难道真有二十贯铜钱? 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村民们,也发出一阵低声议论。 “许子义进屋,真的是拿钱去了?” “这怎么可能,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是啊,我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二十贯钱,他许子义就是不吃不喝,十年也攒不出这么多钱呀。” 听着众人的议论,刘二儿的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他得意洋洋的站在那,就等着许子义拿不出钱,然后自己就可以带走唐秋柔。 然而半天过去了,房间里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刘二的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高声叫道: “许子义,你在屋里装什么死?拿不出钱,就快给老爷滚出来!”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死一般的静寂。 “tmd这个混蛋,不会是带着唐秋柔跑了吧?” 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刘二的脸色猛得一变,快步朝着屋门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冲到门口的时候,屋内的许子义突然打开了房门,而后甩着二十贯钱,朝着刘二砸了过来。 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大约有五斤重。 二十贯钱,那就是足足一百斤! 昨天背着这些东西从县城回来,可把许子义累个够呛。 但此刻,轮到刘二感受这份沉重了! 串好的铜钱,好似是一只铁锤一般,朝着刘二袭来。 刘二惊惶的大叫,而后便是砰的一声闷响。 刘二痛叫着,一头倒在了地上。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刘二被那铜钱砸得满脸是血,就连牙齿也掉了一颗。 看到这样的情形,村民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 而刘二带来的那两个家丁,也全都傻了眼。 “你们两个王八蛋,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我揍他!” 鼻血长流的刘二,大声骂道。 两个家丁神色一凛,就要朝着许子义扑来。 而这时候,许子义的已经抄起了一把菜刀,冷冷喝道: “你们今天谁敢碰我一下,我就剁了他!刚刚是刘二求我用钱砸的,这件事,就是告到官府去,也是我有理!” 听到这话,两个家丁顿时站住了脚步。 围观的村民们也嚷嚷起来。 “没错,我们都亲耳听着呢,是刘二自己让许子义砸的,这件事儿是刘二活该。” “没错,刘二就是活该!” “刘二,你平日里欺压百姓,我们大伙都恨透了你。今天你若还欺负许子义,大家都跟你没完!” “没错,去年你用高利贷坑我,拉走了我家的牛,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若再欺负人,老子就和你拼了!” “你刘二欺压了我十多年,再敢这样欺负人,我就和你拼命,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村民们越说火气越大,一个个握紧了拳头,看向刘二的目光,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满脸是血的刘二终于怕了,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狼狈不堪地抱起那些铜钱,被两个家丁搀扶着,仓皇逃出了许家。 看着刘二仓皇离去的背影,村民们心生欢喜,再度爆发出一阵哄笑。 许子义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后快步走出屋门,冲着村民们拱手行礼。 “乡亲们,多谢你们仗义执言,这份恩情,我许子义记下了。” 闻言,朴实的乡亲们纷纷摆手,连说不用谢。 许子义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乡亲们,我许子义过去是个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但遭人欺辱的时候,你们还是过来帮腔,这份恩情,我是万万不敢忘的。” “请诸位稍等。” 许子义说着,快步进了房间,而后便拿出三贯铜钱走了出来。 “这三贯铜钱,聊表我今天的谢意,还请你们大伙分一下吧。” “这怎么使得?许子义,你这也太客气了,这钱我们不能要。” “是啊,大伙就帮你说了几句话,你就这样做,我们哪里承受得起。” “许子义,你的心意大伙领了,钱还是收回去吧。” 村民们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许子义却是一再坚持,终于还是让大伙将钱收了下来。 看着乡亲们纷纷道谢离去,许子义心头生出了无尽的感慨。 百姓苦啊,这些铜钱分了,也许只能让他们吃上一顿有荤腥的饭菜。 若是想要彻底改变大家的生活,最起码也要建几个工厂。 如此,乡亲们才能有事做,每天都能有种地之外的收入。 “工厂……” 嘴里喃喃着,许子义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第11章 制糖工厂 第11章 制糖工厂 第二天一大早,许子义刚刚吃过了早饭,乡亲们便陆续来到了他的家中。 这些村民有的手里拎着瓜果,有的拿着咸鱼,有的带着米面,嘴上说着许子义逃过一劫,要帮他庆贺庆贺。 许子义明白,他们是不好意思白拿了自己的铜钱,所以才来回礼的。 对此,许子义直接笑着拒绝了众人的礼物,随后他又将大伙儿召集在院子里,朗声开了口。 “乡亲们,既然今天大伙儿聚在了这里,那我也想和你们说些心里话。” “咱们南山村土地贫瘠,人均土地少的可怜,单靠种粮食,就是累死也不可能发家致富。” “是啊,土里刨食,想要过的好,太难了。” “年景好一些,还能多吃几顿饱饭,要是赶上大灾年,家里就得饿死人。” “没办法,土地太少了,官府抽的税又太狠,咱们百姓真是没有希望啊。” 听到许子义的话,乡亲们脸上都露出了感慨之色,低声感叹起来。 许子义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朗声说道: “所以想要发家致富,种地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 “什么想法?你快说吧。” “是啊,许子义你是读书人,有文化,有眼光,有什么好办法快和我们说说。” 乡亲们脸上都露出了期待之色,看向许子义问道。 许子义清了清嗓子,道: “相信大家都十分好奇,我是怎么挣到钱,还上刘二那个王八蛋的债的。” “其实,我发明了一种特制的糖,这种糖就是由甘蔗制成的,不过却比红糖的品质更好,价格更高。” “就是靠刘嫂子给我的那些甘蔗,我才还上了债。” 许子义说着,感激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邻居刘月娥。 闻言,刘月娥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天呐,那点甘蔗根本就不值半贯钱,你却靠它制糖赚了那么多钱!” 听到这话,村民们也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许子义点头笑了笑,继续道: “没错,甘蔗不值几个钱,但是经过我那特别的法子加工后,便能卖出高价来。” “所以,我打算在咱们南山村开办一个制糖的工厂。今天在场的各位,全都可以去我的工厂打工赚钱。只要不偷奸耍滑,每人每天的工钱,就是三十文!” “什么!三十文钱!” “天啊,农忙时的短工,一天也就十文钱。” “这也太多了,在工厂干一天,就比在地里忙活四天还划算。” 村民们听了许子义的话,脸上全都露出惊喜之色,纷纷表示要去许子义的工厂打工。 许子义连连点头,全部答应下来。 既然主意已经定下,许子义便开始了行动。 他先是召集了几名村里精明能干的村民,筹划盖制糖工厂,而后便和他们,开始定制工厂的章程。 虽然生产力落后,一切只能靠人力。 但因为许子义给的价钱高,村民们又十分支持他。 所以,不到两天的时间,制糖工厂的雏形,便建立了起来。 许子义一面张罗着买木炭和器具,一面大批量的收购甘蔗。 而后又给村民们设定了分工,将制糖的一个个步骤,告诉了他们。 又过了一天的时间,这个简陋的制糖工厂,便开始运转起来。 夜里,折腾了一天的许子义,坐在书桌前,细细审定着工厂的各项章程。 温柔漂亮的小娘子唐秋柔走了过来,递过一碗茶水,又贴心的帮他调了调油灯。 看着夫君一脸认真的模样,唐秋柔心里一阵钦佩,眼中满是小星星。 他没有想到许子义用短短的时间,就能召集这么多村民,将制糖厂给开了起来。 不过,看着这一切的发展,唐秋柔心里也有不少担忧,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夫君,这制糖的工艺并不算复杂,现在制糖工厂办下来,相信不了多久,村民们便都学会了制糖之法,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闻言许子义笑了笑,一把牵住了老婆软软的手,说道: “娘子,这个你不用担心。这制糖之法本就简单,我们就是想要保密,时间久了,也一定会散播出去的。” “那些村民们掌握了制糖之法,若想自己单干,就随他们去好了,反正我还有许多赚钱的方法。你放心,今后我们赚的钱只会越来越多,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奴家不在意赚多少钱,只要跟夫君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奴家便知足了。” 唐秋柔话音温柔,颜色微红的说道。 若是在前一世,哪里找得到这样甘于清贫,一心一意的女人。 看着唐秋柔那张漂亮的脸蛋,许子义心头感动,轻轻将娘子搂入了怀中。 许子义这边花好月圆,夫妻恩爱相拥。 另一边的刘二,却躺在床上,一脸的愤怒之色。 身为南山村的里长,他向来在村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 可在许子义这里,他却是颜面扫地,威信全无。 想到这里,刘二便是一阵咬牙切齿。 当然更让他感觉困惑的是,败家子许子义怎么突然之间,有了那么多钱? 经过一番打探,他才得知原来是许子义研究出了制糖之法,所以才快速的赚到了钱。 “许子义,你以为你有什么制糖的法子,就能一直得意下去吗?” “呵呵,这个世界是讲究的是人脉和背景。等老爷我谋划两天,必让你鸡飞蛋打,重新成为我的奴仆!” 心里暗暗咬牙发誓,刘二喊来了家丁。 “马上给我去县里一趟,告诉刘县丞,他侄子刘二被人欺负了!” “是。” 家丁领命,匆匆离去。 制作白糖的工序并不复杂,经过许子义的认真培训,不到三天的时间,制糖厂便有条不紊的运行起来。 原本除了农忙时,便闲着无事的村民,一个个的都忙碌起来。 虽然比平时辛苦了些,但他们的脸上全都多了些笑容。 许子义办事周到,考虑到大家的经济条件都很差,制糖工厂又多是力气活,所以他便决定,工钱一日一结。 第12章 刘二偷师 第12章 刘二偷师 如此一来,那些干活的村民们,手里都多了些铜板,家里的日子也迅速的好转起来。 工厂的活虽然辛苦,但因为大家的日子都有些盼头,所以气氛还是十分融洽愉快的。 这天,许子义正在工厂里和工人们一起忙活着,一个年轻汉子突然跑了过来。 “许东家,大事不好了!” 年轻汉子一脸仓皇之色,大叫道。 听到这句话,工厂忙活的工人全都停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移到了那个年轻汉子身上。 许子义闻言,心里微微一惊,但脸上依旧平静,不急不忙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你细细说说。” 那年轻汉子喘着粗气,说道: “刘二那个老王八蛋,带着一队捕快进了村,直奔咱们工厂来了,我估计他是来找你的麻烦的。” 听到这话,工人们都是面色一惊。 许子义微微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外刘二高喊的声音。 “许子义,快给老子滚过来!” 听到这话,工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这个刘二,就是看不得咱们过好日子,诚心来找许东家麻烦的!” “这个王八蛋,他要是敢害许东家,老子就和他拼了!” “没错,许东家是好人,给我们开这么高的工钱!他要是想敢害东家,咱们大伙儿一起跟他拼命!” 工人们愤慨的说着,一个个抄起家伙,就要冲出门外。 见状,许子义急忙说道: “乡亲们,不要着急,遇事要淡定处理。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刘二到底要搞什么鬼。” 听到这话,工人们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家伙,随着许子义一起走出了工厂。 此刻工厂门口,脸上还带着伤痕的刘二,正一脸冷笑,站在五名捕快中间。 许子义见了,不禁微微皱眉。 “刘二,你来这儿干什么?” “嘿嘿,本老爷身为南山村的里长,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 “有人举报你在纠结了一群刁民,准备继续闹事,本老爷带着捕快来,就是来看查看一二的。” “刘二,你这是血口喷人!” “什么有人举报?分明是你这混蛋,要想砸了我们的饭碗!” “许东家是大好人!你再敢污蔑他,我跟你拼命!” 许子义的身后,工人们脸上都露出愤愤之色。 许子义却是不动声色,看着刘二那满是伤痕的脸,看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个刘二,是眼红自己赚到了钱,特地带着捕快过来,查看工厂底细的。 制作白糖本就没什么高深的技术,许子义也不怕他看,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这不过是个甘蔗制糖的厂子,没有任何违法之事。” “呵呵,有没有做违法之事?还要本老爷查看了之后再说。” “好,那你就去看吧。” 许子义也懒得和他废话,语气淡淡说道。 闻言,那刘二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兴冲冲的走进了工厂之中。 不出许子义的预料,这刘二分明就是来偷技术的,制糖的每一道工序,他都仔细查看,还要盘问一旁的工人。 工人们对他都心有不满,一个个故意胡说,乱编,看的许子义心头暗笑。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刘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本里长确认,许子义你没有犯法。这次就放过你了,不过,你小子最好老实一点,不然的话,我一定把你抓到法办!” 抛下这么一句威胁,刘二带着捕快,匆匆离了工厂。 “刘东家,这刘二分明就是来偷师的。” “是啊,东家,要是他也开了工厂,我们该怎么办啊?” 村民们凑上前来,一脸担忧之色,对许子义说道。 对此,许子义只是笑了笑说道: “大家别这么紧张,这白糖是个好东西,大乾百姓肯定都想尝尝,多几个工厂制糖,也没什么坏处。” “再者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刘二作恶多端,就是开了制糖厂,也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听到这话,工人们纷纷重重点头。 安抚好了工人,工厂继续开工,许子义独自走出了工厂,站在一片田野前,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 这刘二,就是个王八蛋,看他不光有里长的头衔,据说在县城里,也有些当差的亲戚。 许子义可以断定,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相信很快,那刘二便会来报复自己。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暗暗的摇了摇头,一时之间,许子义也想不通透。 当天夜里,许子义躺在床榻之上,搂着自己的美娇妻,默默的思考着。 就在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许子义脸色一变,急忙摇醒了身边的唐秋柔。 “夫君,怎么了……” 唐秋柔还有些迷糊,小声的嘀咕道。 许子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说道: “院里进贼了,不要说话,马上跟我逃出去。” 听到这话,唐秋柔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紧紧的抓着许子义手,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朝着房子的后窗走去。 踩着米缸,许子义率先上了窗户,而后又拉上唐秋柔的手,将她拉出了屋子。 月色晦暗,许子义隐约看到三个黑衣人影,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房内。 他则拉着唐秋柔的手,飞步逃出了院子。 安排唐秋柔躲在角落里后,许子义飞奔几步,跑到对门儿刘大志家。 翻过了低矮的院墙,许子义来到刘大志的窗外。 “刘大志……刘大志!” 许子义轻轻敲着刘大志的窗子,压低声音叫道。 “谁呀?” 刘大志从梦中惊醒。 “是我,许子义,你别声张,我家里遭了贼。” “好……许东家,我知道了。” 刘大志压低声音说道,快速的穿好衣服,而后跑出了门。 这刘大志,一共兄弟五人,全都住在附近,也全都在许子义的工厂工作。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刘大志便将这几个兄弟全部聚合在了一起。 几个男人在许子义的安排下,很快就行动起来。 许子义带着四人,守到了院子北墙外。 刘大志则是冲到南边院门前,大声叫道: “快来人啊!有贼进村了!” 这一声高喊,村子里的狗顿时一片狂吠。 第13章 娘子,你方便吗 第13章 娘子,你方便吗? 听到这些动静,房间里的三个蟊贼,慌乱起来。 噼里啪啦! 一阵撞翻物品的声音响起。 三道人影快速冲出了房间。 这三个蟊贼,刚刚都听出抓贼的声音,是从南面院门的位置发出的。 于是,他们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朝着北墙奔去。 噔噔噔! 脚步声响,三人身形麻利的翻过了矮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们震惊的发现,竟然有五个手持扁担的身影,就守在北墙外。 这正是许子义安排,专门守株待兔的人。 “快跑……” 蟊贼震惊的大叫,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动作,许子义和刘家几兄弟,便抡起了扁担,朝着他们招呼了过来。 嘭嘭嘭! 嘭嘭嘭! 闷响不断,杀猪一样的惨叫声,从这三个蟊贼的嘴里发了出来。 等到许子义喊停的时候,三个蟊贼已经被打得趴倒在了地上,浑身血迹,动弹不得。 而这时候,听到动静的不少村民,得拿着菜刀棍子之类的家伙,跑了过来。 有人点燃了火把,火光照亮了那三个蟊贼,让人看清了他们的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 “哈哈,咱们村子遭过这么多次贼了。这还是第一次把贼给抓到了。” “太厉害了。真没想到,咱们南山村,今天居然抓到了三个蟊贼。” “这都是许东家有勇有谋,布置得当。” “是啊,要是不没有许东家主意,他们肯定就跑了。” 刘家几个兄弟,全都一脸钦佩的看向许子义。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都是大伙齐心合力,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抓的了他们三个。” 刘家兄弟闻言,也笑了起来。 “许东家,咱们该怎么处置这三个贼人?” 刘大志提出了问题。 “把他们拉到县衙去吧,县太爷肯定会大大褒奖咱们的!” “拉到县衙做什么,这种偷鸡摸狗,祸害百姓的畜生,就应该直接活埋了!” “没错。我去年也被偷过,恨死这群王八蛋了。干脆直接活埋!” “有道理,我支持!” 不等许子义说话,村民们便冷冷的说道。 大乾的治安并不好,盗匪横生,不少村民们都吃过贼人的亏,所以对贼人都恨得牙痒痒。 听到村民这话,那三个蟊贼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他们颤抖着声音,求饶起来。 “不要杀我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 “我们也是生活所迫呀!” “大爷,饶我一命吧。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来赎罪……” “只要您不杀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这些求饶的话,村民们的脸色依旧冰冷。 许子义听着震天的哭喊,摇了摇头。 又想到这三个蟊贼来偷窃的时间太过凑巧。 微微思索之后,许子义开口说道: “乡亲们,这深更半夜的,大家就赶快回去休息吧,这三个小毛贼先绑起来,他们来我这说不定还带着其他的目的,等我审问清楚了,再做处置。” 如今的许子义就是众人心头的主心骨,听到他的话,众人没有任何反驳,纷纷拱手,告辞离去。 许子义和刘大志几兄弟,将这三个毛贼绑结实了,关进了自家柴房,便拉着唐秋柔的手回到了家中。 夜深了,唐秋柔小小声地跟着许子义说着话。 说着说着,唐秋柔脸色微红,主动的将自己的小脑袋瓜,枕在了许子义的胸膛之上。 万千青丝在皮肤上划过,闻着唐秋柔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许子义的心不由的痒痒起来。 他轻轻环住唐秋柔的身子,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说道: “娘子,你大姨妈走了吗?” “啊~我母亲没有姊妹,没有大姨妈啊。” 唐秋柔不明就里,一脸茫然回答道。 不过因为男人的嘴巴就凑在自己耳边,呼吸的热气全部喷在耳垂和脖颈之上,她感觉身体热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声音变得柔弱而又娇媚起来。 许子义闻言笑了笑,说道: “我想问的是你今天身子方便了吗?为夫我想要和你……” 许子义的话还没有说完,唐秋柔的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然而想到自己身为妻子的责任,她又努力的鼓起勇气,声音细弱蚊蝇地说道: “嗯,已经干净了,奴家晚上也洗过了澡呢……” 一句话,许子义顿时激动起来,直接一个翻身…… 第二天日上三竿,许子义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一抬起头,他便看到身边的美人,迅速的闭上了双眼,忍不住调笑起来: “我勤劳能干的小娘子啊,今天怎么也睡懒觉了?” “夫君,我身子好酸好累。” 唐秋柔将羞红的脸蛋缩在被子里,声音弱弱的回答。 想到昨晚的疯狂,唐秋柔又忍不住有些委屈说道: “奴家身子单薄,夫君可千万不要再这么折腾人家啦。” “身子单薄,还是要多多锻炼。这种事情熟能生巧,慢慢你就习惯了。” 许子义很是得意的说道。 第14章 这保镖我收定了 第14章 这保镖我收定了 穿上衣服起身的瞬间,瞬间也是一阵腰酸。 轻轻的揉了揉腰眼儿,许子义苦笑两声。 前身这身体状况实在是一般,昨晚为了展现男人的雄风,他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现在他整个人不光腰酸背痛,脑瓜子还有些嗡嗡的。 锻炼,一定要锻炼! 许子义在心里暗暗发誓,扶着自己的腰,快步离开了卧室。 来到自家柴房,许子义这才想到,家里还绑着三个毛贼呢。 稍加思索之后,他从厨房拿来了昨日剩的饭菜,端着碗筷走进了柴房,决定边吃边问。 刚进去,三人全都是脸色大变,大声的叫嚷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们是受人指使的,我们都是苦命人。别杀我们!” 受人指使? 听到这话,许子义的心思微微一沉。 他昨夜的猜测竟是真的! 脸色一变,许子义冷冷说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的话,我马上挖坑,把你们都活埋了!” 听到这话,三个被吓破了胆子的毛贼,急忙开口。 这下,许子义才知道,原来这三个人之前在县城里,就是偷鸡摸狗之辈。 不过,他们的胆子不大,也不以没有做过什么大案。 这次目的明确的来偷许子义家,是受了一个叫胡万的商行掌柜的指点。 “商行掌柜的?胡万?他长什么模样?” 许子义心头一动,急忙开口问道。 “个子不高,是个秃顶。他家的店铺,就在兴隆街。” 毛贼急忙回答。 “原来是他!” 听到这话,许子义脸上露出了一抹冷色。 很显然,上次没有把白糖卖给这个秃顶掌柜,这个老王八蛋,已经记恨上了自己。 “奶奶的,这才几天,这么多王八蛋就跳出来了。” 想到刘二,再想想那个秃顶的胡万,许子义有些郁闷的骂了一句。 又询问了几句,许子义稍稍思索之后,喊来了邻居刘大志。 “大志哥,这三个毛贼杀了可惜,我看,干脆就让他们去制糖工厂做事,工钱没有,就给口饭吃。” 听到这话,三个毛贼全都大喜过望,连连冲着许子义道谢,当个免费劳动力就能活命,他们愿意。 毕竟,大乾国刑法严峻,他们若是被送到衙门,多半会被发配到恐怖的远疆。 现在,许子义只是罚他们做工,还和普通工人一起吃住,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再造之恩了。 一阵千恩万谢,三个毛贼跟着刘大志,离开了许家。 许子义长长出了一口气,准备了一些礼物,随即走向了村子东头的一户人家。 “周青叔,你在家吗?” 敲了敲门,许子义冲着院子里喊道。 “在,自己进来吧。” 屋子里,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了出来。 许子义推门进来,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眉宇间带着一抹沧桑气的男人。 此人,就是周青,这小小南山村中,一个十分特别的男人。 周青当过兵,据传是跟随镇远将军,多次打败过祁国军队的百战老兵。 如今虽然已经退伍多年,但他身上,还是能感受到一股老兵的气概。 离开军队之后,周青回到南山村,一直低调的很。 不过,村里的那些二流子,甚至是里长刘二,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此刻,周青正拿着酒碗,自己独饮着。 许子义见了笑了笑,说道: “周青叔,我就知道你在家里喝酒呢。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壶好酒。” 说着,许子义拎了拎手里提着的酒壶。 “杏花村!” 看到好酒,周青的眼睛顿时一亮。 但随即,他的脸上就露出来疑惑之色: “小许,你这突然上门,还给我带了酒,是有事情吧?” 许子义笑了笑,跟这个性格爽快的男人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 “周青叔,我最近在村里开了一个制糖的工厂,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 周青点了点头,说道: “你最近很不错。不光自己赚到了钱,也很照顾村里的人。不过你也要小心,刘二就是一条毒蛇,他一定会想办法算计你的。” 许子义点了点头,顺着这个话茬说道: “我今天来,为了就是这个事情。” “周青叔,我想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做你的护卫。不过,这事我不能答应。” 不等许子义把话说完,周青就直接打断,拒绝了他。 “为什么?” 许子义有些失望,更是疑惑。 “其实我离开军营,回到南山村的时候,刘二就来找过我。他开出的工钱不少,比我自己种地,要赚钱的多。可我直接拒绝了。” “我不想凭着我身上的武艺,去给刘二当走狗,去帮着他欺压百姓,去帮着他收高利贷。” 周青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说道。 “我和他可不一样。”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世上哪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不是靠着欺压比他们更弱小的人,来发家的?” 周青讥讽着问道,一脸的抗拒之色。 很显然,他那种正义感十分强的人,不愿意助纣为虐,去欺负普通人。 许子义站起身来,说道: “周青叔,你知道我开了制糖的工厂,给咱们村的人,一天多少工钱吗?” “能有多少?七文?八文,还是十文?” 周青有些不在意的问道。 “三十文。” 许子义伸出了三根手指。 “多少?” 闻言,周青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三十文。” 许子义再次正色的回答。 听到这话,周青有些傻眼了。 在他看来,雇佣工人干活的东家,挣的就是压榨工人的钱。 最多也就每天给工人,八九文铜板,让那些工人勉强维持生活,不至于饿死而已。 然而,许子义居然给每个工人每天三十文钱,这个数字,着实是有些可怕了。 第15章 打铁风波 第15章 打铁风波 眼看周青脸上有些难以置信之色,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不光是每天三十文,而且我的工厂,每天还供应中午饭,虽然饭菜算不上太好,但也是顿顿有肉。” “这,这怎么可能?” 周青闻言,简直都懵了。 “你给工人这么多钱,你还能赚钱?” 他一脸怀疑之色问道。 “可以,因为我制造出来的糖,比现在的市面上所有的糖都要好。可以卖很高的价格,所以有的赚。” “你明明可以压低工钱的,这咱们南山村,就是一天给五文钱,也有人愿意干。” 周青满脸的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许子义。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周青叔,不光是你有怜悯百姓的心思,我许子义一样也有。我开办工厂,不光是为了自己能赚到钱,也是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周围的百姓,日子多少好过一些。” 看着许子义那一脸的真诚之色,周青愣住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恍惚。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高大伟岸,心怀百姓的将军。 一瞬间,他那双眼睛,都不禁有些湿润。 沉寂多年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悸动,他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许子义,说道: “好,既然你是一个这样的人。那我愿意跟着你干,在你身边,护你的周全!” 一瞬间,许子义在周青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沧桑和豪气。 看着他坚毅的国字脸,许子义不禁有些好奇,这位从戎多年的周青叔,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兵吗? …… 有了周青在身边护卫,许子义的心,稍稍踏实了一些。 当天下午,他便带着周青,一起去了清河县城。 这一次,他是特地冲着秃顶掌柜胡万来的。 这隆兴街上,许子义一面闲逛,一面跟着那些商铺的掌柜的们闲谈。 半天的功夫,他总算是将胡万的根底,给弄清楚了。 这胡万,是清河县本地人,经营着三个商铺,在本地,算得上是很有钱的商人了。 不止如此,这胡万还和县衙内的县尉,有一点亲戚关系。 可以说,拥有官家背景的他,在这清河县,算得上是个硬茬子。 得了这些消息,许子义不禁有些犯愁。 这家伙,有钱又有背景,想要对付他,恐怕还是要废一番心思。 “许东家,既然那胡万想针对你,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今天夜里,我就潜入他家中,保证打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周青握着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神色淡淡地说道。 闻言,许子义直接就笑了,随即摇了摇头。 这种脏活,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做。 若是和谁有矛盾,就玩这一套,那日久天长,肯定是要出事的。 “周青叔,这事不用这么急。我再想想办法,最好用更妥当手段,搞倒这个混蛋。” 许子义笑笑,说道。 周青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 又随意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许子义便带着周青,回到了南山村。 安排周青在家里厢房住下之后,许子义便回到房中,用木炭做了一只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虽然有了周青这个老兵的保护,但许子义还是觉得,要多些自保的手段。 于是,他凭着前世的记忆,在纸上勾画出了一只简单的手弩。 之后,许子义直接来到了邻居刘月娥的家中。 “刘嫂子,这是我去县城买的一点水果,请你尝尝。” 一进门,许子义便将一篮子水果,递了过去。 见状,刘月娥连连摆手拒绝。 ”刘嫂子,之前你看帮了我太多太多,那些我都记在心里。现在我手头宽松一些了,拿这点水果表表心意,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许子义正色说道。 ”唉,好吧,好吧。你快坐,我给你倒茶。“ 刘月娥笑着接过了水果,热情说道。 “嫂子,我想借你家的铁匠房用一用。” 喝茶寒暄几句之后,许子义开口说道。 “可以啊,那随便用。工具都在那房里呢,你找不到的话,再喊我。” 刘月娥十分爽快的说道。 这铁匠房,是他男人之前的营生。 只可惜,后来她男人生病,离了人世。 她一个妇道人家再怎么泼辣,也是不可能会打铁,于是那铁匠房,便彻底废弃了。 许子义道谢之后,便拿着图纸,走进铁匠房,一个人忙活起来。 叮叮当当! 清脆的敲击声响不断,炉火熊熊燃烧,将这个房间,照的一片火亮。 许子义这还是第一次打铁,也是第一次打造自己的兵器。 心里兴奋着,一忙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他突然抬头,发现窗户外已经一片漆黑后,才突然意识到,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洗了洗脸,他匆匆熄灭了炉火,回到了自己家中。 不成想,一进门,他就看到唐秋柔,一脸落寞之色坐在椅子上。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子义见唐秋柔眼圈有些发红,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我……我没事……” 唐秋柔急忙转过了脸,声音低落说道。 “眼圈都红了,怎么还说没事!快告诉我,你是受什么委屈了?” 许子义快步走了过来,问道。 唐秋柔却不回答,反问道: “夫君,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家?” “我去刘嫂子家办点事。” 许子义下意识的回答道,也没有多想什么。 然而,闻言的唐秋柔却是脸色更加黯淡,她声音弱弱的,开口说道: “夫君,你觉得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啊?” 突然被这么一问,许子义直接愣住了。 第16章 手弩 第16章 手弩 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许子义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时间都有些懵了。 足足愣了几秒钟,他才开口说道: “娘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紧张的等待答案的唐秋柔,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刘嫂子那种女人。以后我一定多吃些肉,让自己也胖起来。” 哽哽咽咽说着,唐秋柔竟然又滴下了两滴泪来。 “我去,这到底什么情况?娘子,你是不是病了?” 许子义彻底懵了,有些怀疑的问道。 唐秋柔摇了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许子义,说道: “相公,刘嫂子她长的漂亮,人也善良,但是……你们这样……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 “啥!” 听到这话,许子义像是触电了一般,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唐秋柔,说道: “娘子你疯了吗?我怎么会喜欢刘嫂子?” “你不喜欢她?” 闻言,唐秋柔眼睛一亮,甚至有些惊喜的问道。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许子义猛的一拍自己脑门,总算明白了唐秋柔为何如此怪异。 原来自己深夜从刘嫂子那里回来,让她误会了。 想通了这一点,再看着唐秋柔那满是泪痕的脸,许子义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许子义一把抓住了唐秋柔的手,这才开口说道: “娘子,你误会了。我和刘嫂子那是清白的。我今天只是借用她家的铁匠房,打造一件兵器而已。” “打造兵器?” 唐秋柔的脸色有些怀疑。 “不信你看,我这里还有图纸,你再看看,我这一身的煤灰。” 许子义急忙掏出了手弩的图纸,而后又展示了一下衣服上的灰。 听到这话,唐秋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脸色通红起来,她有些怯怯懦懦的说道: “相公,奴家错了,奴家不该平白怀疑你,请相公责罚。” 如此梨花带雨的小美人,许子义哪里舍得责罚?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 “好吧,既然你非要找罚,那就……” 第二天唐秋柔早早的起床,为许子义做饭。 许子义捂着腰躺在床上,脸色有些难看。 果然这世界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锻炼身体的计划,必须要尽快执行啊。 胡思乱想着,唐秋柔已经端着早餐来到了许子义的床边。 看许子义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她脸色微红说道: “夫君以后一定要节制一些,这一整晚的折腾,伤身体啊。” “我这是昨天打铁不小心伤了腰,和那事儿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许子义脸色微红,急忙狡辩说道。 ……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个上午,许子义总算回过了些精神。 于是他便重新来到了刘月娥的家中,将自己关进了铁匠房,叮叮咚咚忙活起来。 足足折腾两天时间,许子义终于打造好了一把微型手弩。 带上几只特制的短箭,许子义走到了一片荒僻的山林中。 上弦,搭箭,他将手弩对准了二十米外的一棵树,直接扣动了扳机。 咻的一声,弩箭激发,短箭飞了出去,而后直接射在了那树干之上。 厚厚的树皮,被直接射爆,飞散出去。 许子义快步跑过去,仔细查看,那短箭已经基本没入了树干,只留一点点尾巴。 “这个力度,就是有人穿着甲胄,二十米内,我也有信心取他性命。” 许子义满意的喃喃着,而后,又在这山林中随意的闲逛起来。 荒僻的山林,虽然有些潮湿,但里面的小动物确实不少。 凭借着手上的弩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许子义便射到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 此刻他已经走出了刘家村十几里,正要转身往回走,突然句听到了咔咔咔树皮摩擦的声音。 许子义一愣,立刻止住了呼吸,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大约四十米外,一头雄性的公鹿正不停的在树皮上,磨着自己的鹿角。 “运气这么好吗?” 许子义有些惊喜,迈着步子一点点的靠了过去。 大约又走了十米,他距离那公鹿不过三十米的距离,他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弩,对准了鹿头。 咻! 扣动扳机,短箭飞射而出,下一秒便听到一声入肉声响。 那头雄鹿一声哀鸣,挣扎了两下,而后便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哈哈,鹿鞭泡酒,鹿肉烧烤,这回我要爽翻天了。” 许子义兴奋的笑着,快步朝着那头公鹿跑了过去。 走到公鹿的尸体近前,许子义低头查看起来,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这公鹿至少也有两百多斤,生得极为雄壮。 不光是鹿肉可以吃,鹿皮,鹿角,都有用处。 第一次狩猎的许子义很是兴奋,正想着要怎么把鹿带回去,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马蹄声音。 许子义扭头看去时,只见一个一身紧身装的年轻女子,骑马飞奔过来。 到了近前,紧身装女子飞身下马,先是看了看那头鹿,又看了看许子义,冷冷开口道: “喂,你小子怎么回事?为什么抢我们的猎物?” 这紧身装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火红色萝裙,那对大眼睛眼生得很是漂亮,皮肤微微有些小麦色,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灵动的活力。 “哈?” 许子义一脸懵逼,心中近乎无语。 什么叫我抢你的猎物? 第17章 李无双 第17章 李无双 “什么你的猎物?我先打到了,自然就是我的。” 许子义笑了笑,开口说道。 那女子闻言脸色一冷,说道: “我和爹爹为了抓它,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踪迹,就被你小子截胡了。小子,我劝你最好把这鹿让给我,不然的话小心我揍你!” 举起一双粉拳,女子威胁着说道, 许子义笑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在这男尊女卑的大乾国,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威胁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小丫头,别在这儿胡闹了,不然的话,小心我打你的屁股。” 听到这话,原本就一脸不悦之色的女子顿时神色一冷,大骂道: “登徒子,找打!” 随即,那女子便朝着许子义扑了过来,地上满是荒草,这女子却如履平地一般,身形快速的到了许子义的面前。 砰! 一拳打出,竟隐隐带着一股风声,直指许子义的面门而来。 许子义微微一惊,显然这年轻女子身上,是带着功夫的。 收起了心头的轻视,许子义飞快的后退,躲闪。 这一拳,擦着他的肩膀打了过去。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料,那女子却是得势不饶人,变拳为掌,直接朝着他拍了过去。 许子义猝不及防,砰的一下子,这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巨大的力道让他连连后退,一个不留神,脚就被藤蔓绊住,而后扑通一声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呵呵,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在我面前耍流氓!小子,这次就放你一马,赶快走吧,这头鹿归我了。” 打败了许子义,年轻女子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许子义则是灰头突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蛮横。这鹿是我的,你赶快离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许子义冷冷说道。 “呵呵,对我不客气?就凭你那两下子吗?有种再试试啊。” 年轻女子肆无忌惮的说着,还是示威似的的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这下,许子义真的有些恼了。 这深山老林的,被一个女人这样欺负,怎么也不能够忍啊! 低吼一声,他直接朝着那年轻女子冲了过去。 抡起拳头,就朝着这年轻女子打了过去。 然而,那年轻女子身法灵活轻快,轻轻松松便避开了他的攻击。 而后年轻女子又是一声娇喝,腾的一下子,抬腿朝着许子义踢了过来。 这下,又是结结实实的提在了许子义的胸口上。 许子义一声痛叫,整个人如倒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许子义眼前有些金星闪过。 而那年轻女子则是冷哼一声,说道: “赶快走吧,不然的话,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看着这女子神色间的轻蔑之色,许子义真的有些怒了。 然而他也明白,凭借拳脚功夫,自己是不可能打败这个女人的。 心思一转,许子义脸上露出一抹无赖之色,说道: “小丫头,这是你逼我的!嘿嘿,今天就让你看看,哥哥我强壮的身体。” 许子义说着,直接开始宽衣解带。 这下,那个年轻女子顿时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 许子义冷冷一笑,说道: “天气太热的,我要脱衣服。脱得精光,凉快一下。怎么样,你要看着我脱吗?” 许子义说着,手已经放在了裤子带上。 “登徒子!” 怒骂一声,年轻女子脸色通红的转过身去,下意识的就要逃跑。 然而,就在这时候,许子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骑马跑了过来,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而那年轻女子看到中年男人,则是松了一口气叫道: “爹爹,你快帮我教训这个混蛋。他抢先杀了那头鹿,还对我耍无赖!” 中年男人闻言,神色顿时一冷,朝着许子义逼近过来。 许子义重新系好裤子,笑了笑,说道: “误会误会,我就是想把这小姑娘吓跑。” “爹,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一个登徒子!” 年轻女子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中年男人皱皱眉头,上下打量了许子义一番,这才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子义脸色不改,随即便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闻言中年男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看向自己的女儿说道: “无双,既然这鹿是他打到的,那就归他了,咱们走。” 说着,中年男人就要上马离开,许子义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不料,这时候那个叫无双的女子却一把拽住了她爹,说道: “爹,为了这头鹿,咱们费了多少心血,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个臭流氓。今天这鹿,我要定了。” 中年男人顿住脚步,两道剑眉皱起,思索了片刻,冲着许子义说道: “这鹿,我女儿想要,你出个价钱吧。”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刚刚也是我孟浪了。这鹿大概能值八两银子,你给五两吧。也当是我给这个姑娘赔罪了。” “多谢。” 中年男人点点头,随即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许子义。 许子义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候,那个男人突然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手弩。 “小兄弟,等一下。你那手弩很不错,能不能给我看看?” “嗯。” 许子义点点头,递过去手弩。 中年男人双手接了过去,低头细细的查看起来。 只见那手弩精致异常,结构简洁而又新颖,不禁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就是京城禁军也没有这样精致的武器。小兄弟,你这手弩是哪里买来的?” “我自己制作的。” 许子义淡淡回答。 “什么,你居然能制作这样精致的手弩?” 闻言,中年男人脸色一变,看向许子义的目光,顿时变得重视起来。 而被注视的许子义,则是莫名的心头一紧,生出一抹警惕。 第18章 贼心不死 第18章 贼心不死 手里唯一的武器已经交了出去,在这荒僻的山林中,面对一对父女,许子义莫名的有些心慌。 他下意识的环顾左右,好像是要为自己找到什么依仗。 好在没过多久,那个中年男人便主动将手弩递还给了他。 接过手弩的一瞬间,许子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小兄弟,你制作的的手弩很不错。你是这附近村子的铁匠吗?” 中年男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这玩意,就是我做着玩的。“ 许子义笑笑,说道。 ”做着玩的?“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不禁微微一愣。 “小兄弟,不知应该如何称呼你?” “许子义。” “你是清河县人?” “嗯,就是临近的村子,南山村的人。” 许子义如实回答。 闻言中年男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今日我还有事,有机会一定会登门拜访,我想看看你到底是如何制出这把精致的手弩的。” “爹,他一个山野刁民,你拜访他做甚?” 一旁李无双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 “无双,不得无礼。” 中年男人低声呵斥一句,随后又郑重的冲着许子义拱了拱手说道: “小女口无遮拦,许公子请千万不要生气。” 许子义自然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便告辞离去。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思之色。 他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打造出这样精致的手弩? 这样的人物,若是招揽到朝廷的军械部门,或许能给军队造出众多杀人的利器。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不禁低声喃喃起来。 “南山村许子义……改天我一定要亲自去探访一番。” 许子义回到村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他先是去制糖的工厂转了一圈,而后便坐在自家庭院里,悠哉悠哉地吃起了晚饭。 “许东家,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生面孔。” 许子义的护卫周青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许子义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 要知道这南山村可不是什么繁华之地。 平日里村里来两个过路人都显得很是稀奇。 现在突然来了一堆生面孔,再加上前两天自己家才遭了贼,让他不得不心头一颤。 “周青叔,他们都是些什么打扮的人?” 许子义抬头询问。 “是几伙卖杂货的走街商贩打扮。不过我仔细观察过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商贩,一个个倒像是山里的土匪。” 周清回答说道。 “哦,有点意思。” 闻言,许子义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才刚刚招了三个毛贼,现在又引来一堆土匪。看来,想要安稳稳的过日子,实在是够难的。 “走吧,周青叔,咱们俩一起去转转,看看他们的底细。” 许子义放下饭碗,起身就要走。 “夫君他们若真是土匪,你去了岂不危险?” 闻言早就吓的面色微紧唐秋柔,急忙阻拦道。 “放心吧,他们既然是这那副打扮,就肯定是想要夜里行动。” “现在天色还早,这群土匪不敢贸然下手的。” 许子义不慎在意,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东家的。” 周青也冲着唐秋柔保证说道。 唐秋柔无奈点了点头,随即许子义揣上了自己的手弩,跟着周青走向了村口。 村口,一片大树阴凉下,果然停着几辆驴拉的板车。 每辆板车上面都放着些杂货,旁边守着几个买卖人穿着的男人。 这些人虽然穿着打扮像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可确实如周青所言,一个个身板结实,面露凶狠之色。 “看这样子真是一伙土匪。” 许子义小声嘀咕着,突然间,两个壮汉的身后看到了一个有些秃顶的脑袋。 “秃顶掌柜胡万。” 认清那个脑袋,许子义不由的心头一凛。 这下他彻底确信,这群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胡万这个王八蛋,上次派贼来偷我不成,这次居然亲自带着土匪来了。” 心头生出一股怒气,许子义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前去,一箭射死这个王八蛋。 “东家,那个秃顶就是您说的那个针对你的商人?要不要我现在就冲上去,废了这个狗东西?” 听着许子义嘀咕的声音,周青也压低声音说道。 “不,此时不用急。” 许子义低声说着,随随便带着周青回到了家中。 “东家,我数过了,那会儿人一共一十三个。只要你再帮我找两个帮手,我就有信心把他们全部拿下。” 回到院中,周青提议说道。 “找两个帮手,你就能拿下十三个人?” 闻言许子义不禁微微一惊,虽然一直听说周青的身手很好,但具体如何,他还确实没有见识过。 “找两个帮手,其实不过是稳妥起见。我若手持长刀,这十三个人,也未必能打得过我一人。” 周青的话音不高,神色间却满是自显之色。 “这么强?他们可都是土匪,想必实力不弱的。” 许子义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周青闻言,微微皱皱眉头,而后径直走到了院子中间。 “嘿!” 一声低喝,周青动了起来。 乒乒砰砰,拳脚带着呼啸的风声,身形如矫健的猎豹,一套拳法打出,竟然看的许子义,眼花缭乱。 随后,周青还捡起了地上的两块青砖,许子义本来以为他要表演个空手劈砖。 不曾想,着周青直接抱着砖头,朝着脑袋拍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坚硬如石的青砖顿时断裂。 周青却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头上的灰土,便冲着许子义笑了起来。 “牛,比闪电五连鞭可牛多了。” 许子义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赞许说道。 “闪电五连鞭,那是什么神奇的功法?怎么从没听说过?” 闻言,周青倒是微微一愣。 “哈哈,那是位江湖高手,马大师的成名绝技,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有了周青这样身手强悍的高手,再加上自己的手弩,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畏惧。 第19章 全部拿下 第19章 全部拿下 不过为了行事周全,许子义还是找来了两个壮汉,邻居刘大志和刘二志。 四个男人在屋中一番商议,总算确定了对付这群不速之客的方针。 随后许子义便关上了院子大门,四个男人拿着锄头斧子,悄无声息的忙活起来。 很快夜色降临,许子义和周青趴在自家的屋顶上,静静等待着对手。 月光晦暗,夜色浓重,两个人静静的候着,一直到三更时分,才终于听到了动静。 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许子义隐约可以看到,那些土匪手拿着长刀的反光。 很快,十几名土匪便全部翻过了墙,一步一步朝着许子义家的屋子走来。 下一秒,走在前面的三人,直接踩中了陷阱,身形一个趔趄直接栽了下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夜色中响起,三个土匪被陷阱中的竹刺刺中,痛苦的挣扎起来! “糟了,他们早有防备。” “怎么办?还没动手我们就伤了三个人?” “要不我们跑吧。” 土匪们见状,全都乱了套,七嘴八舌的大叫起来。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许子义敢伤我们的弟兄,今天我们就要他的命!” 这时候一个凶狠的声音响起,瞬间让慌乱的土匪们镇定起来。 随即土匪们绕开了陷阱,便朝着许子义的房子冲来。 许子义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手边一个花盆,给摔了下去。 哗啦! 花盆落地,应声而碎,躲在柴房的刘大志,刘二志,收到信号,立刻解开了绑在狗嘴上的布条,开门将五条狗放了出去。 五条大狗狂吠,朝着那些土匪撕咬过去。 已经冲到门口的土匪们,顿时又是一阵慌乱。 而这时,趴在许子义身边的周青,直接纵身跳下了屋顶。 手里握着一柄长刀,周青身形如电,朝着土匪们扑了过去。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而土匪还有七八个,但他却如狼入羊群一般,出手凌厉,气势磅礴。 刷刷刷,长刀在晦暗的夜色下闪出几抹光亮。 随着这刀光的亮起,一抹抹血花喷洒而出,土匪们惊慌大叫,急忙朝着院门的方向逃去。 然而,周青却如杀神一般,动作凌厉,一刀刀劈砍下去,一个个土匪倒在了地上。 最终只有两个土匪,冲出了院门儿。 而这时候许子义已经在房顶上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手弩。 咻! 咻! 两声轻响之后,那两个土匪腿部中箭,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大约也就是三分钟的时间。 附近听到动静的村民才穿好衣服赶出来,就看到了土匪们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情形。 火把燃起,许子义一面安排着村民将土匪们绑起来,以便寻找秃顶掌柜胡万。 然而一番清点下来,他却发现,那胡万根本就没有参与行动。 “那个秃顶呢,他人在哪里?” 揪出那个恶狠狠的土匪头领,许子义冷声问道。 “盗亦有道,江湖规矩,我不可能……” “啊!” 土匪头领话还没有说完,许子义直接将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土匪头领的脸色顿时傻白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 “都上山当土匪了,还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是道德楷模?赶快说,不然的话下一刀就要你的命!” 许子义声音冰冷的说着,拔出匕首直接抵在了土匪头领的脖子上。 “我说我说!” 土匪头领被吓的脸色煞白,点头如捣蒜。 “本来我们要一起行动的,可那王八蛋说拉肚子就没来,现在他应该还在村口。” 听到这话许子义立刻招呼上了周青,两个人快步朝着村口奔去。 然而,浓重夜色之下,两个人在村口没有任何发现。 想必是那胡万听到了村里的动静,知道行动失败,自己先跑了。 “妈的,他是始作俑者,抓不到他,我始终得不到安宁。” 罪魁祸首跑了,许子义有些气急败坏。 “东家不用着急生气,刘家村通往县城的路必须要经过二道桥。只要咱们提前赶到桥那里,就一定能抓住那个王八蛋。” 周青冷静的提醒说道。 听到这话,许子义不禁眼前一亮。 两个人立即骑上了那伙儿土匪的毛驴,朝着二道桥赶去。 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辛苦的深夜奔袭。 不成想才赶了一刻钟的路,两个人便在路上看到了躺在地上,秃顶掌柜胡万。 原来是这王八蛋被许子义家中的动静吓破了胆,一路飞奔着往县城赶。 结果平日里养尊处优,缺乏运动的他,直接在路上就抽了筋。 看着他那副惊恐又无奈的表情,许子义冷笑起来: “周青叔,把他绑了,明天咱们就送他去县衙!” …… 第二天一早,清河县轰动了。 三辆驴车带着十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土匪,浩浩荡荡朝着县衙赶去。 南山村的不少村民都跟来了,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像是得胜回朝的将军一般。 “知道吗?这些土匪都是我们南山村许子义抓来的。” “足足十三个土匪,他却只用了四个人,就把土匪全都拿下了。” “谁是许子义啊?” “就是前面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嘿,这位许子义不光是个大英雄还是位大善人。” “我们南山村能吃饱饭,全靠他开了家制糖的工厂。” “你听说过吗?那种质地白皙,特别甜的糖,就是这位许东家制出来的。” 一路上县城的人凑上来围观,南山村的村民们便眉飞色舞的介绍起许子义来。 等到赶到县衙的时候,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南山村出了个青年英雄,许子义。 县衙内的官吏们,显然也早就听到了风声,许子义等人一到,他们便立刻安排人手,喝散了看热闹的百姓。 随后许子义,周青两人,步入了大堂之中。 胡万和那些土匪也被拉扯着,走进了衙门大堂。 许子义抬头向上看,就看到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县令。 不知怎的,看着这胖县令,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下一秒他便听到了胡万高声的叫喊: “冤枉啊,冤枉!” 第20章 不公! 第20章 不公! “堂下何人,为何喊冤?” 胖县令语气低沉的喝道。 听到这声音许子义和周青都是脸色一变,随后就听到那胡万大声的叫嚷起来。 与此同时,一名小厮也从后院之中快步走来,低声在县令耳边说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许子义心中的不安越加浓厚。 “县令大人,我是本县兴隆街的胡家商行掌柜,昨晚去探亲戚走夜路,莫名其妙就被这个人给抓了起来,还诬赖我是土匪!” 看向许子义,胡万面色阴冷道。 “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这胡万不是土匪,而是土匪幕后指使者,是他昨晚带着一伙土匪,要谋害于我。” 许子义开口解释,想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上一遍。 结果那县令却根本不听,简单盘问了胡万几句之后,便一口咬定胡万和那伙土匪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这中间的误会已经解除。那些土匪我会严办的,许子义,你抓住了土匪却也乱抓了胡掌柜,功过相抵,你可以走了。” 抛下这么一句话,胖县令直接,起身离开了衙门大堂。 走出衙门大堂,许子义脸色阴沉如水。 现在就是瞎子,刚才那小厮一定是谁派来保住胡万的! 自己好不容易抓了胡万,可那狗官根本不理会,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为胡万脱了罪。 “东家,大乾朝廷向来如此,你也不必过分生气。” 周青也是一脸愤懑之色,但还是主动的安慰着许子义。 许子义闻言苦笑两声,也没有说话。 回村的时候,南山村的村民们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队伍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 众人七嘴八舌的抱怨着,怒骂着县令的不公。 听着这些怒骂声,许子义的头脑才渐渐清醒过来。 怒骂发泄有什么用? 心里生气又有什么用? 大乾朝廷就是如此,这就是铁一般的现实。 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只有足够强,才能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活得安稳舒心。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许子义的情绪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笑容,不再提胡万的事情,反而和村民们开起了玩笑。 就这样,队伍中的气氛终于好转了些。 正和众人说说笑笑,许子义突然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 身材袅袅婷婷,皮肤白皙如雪,长发如瀑,气质优雅,竟然是利群商行的小姐,慕容飞雪。 “慕容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许子义翻身下驴,快步走到了慕容飞雪的面前。 慕容飞雪一双美目看着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你带领南山村村民,拿下了十多个土匪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清河县。” “我听说了这事,想到你回家的时候肯定会路过这里,所以就等在这里了。” “有心了,有心了。” 许子义笑笑说道,看了一眼村民,说道: “乡亲们,我和这位小姐还有些生意,要谈你们就先回村吧。” “周青叔,麻烦你转告一下我娘子,谈完生意我很快就会回家,请她不要挂念。” 周青看了一眼慕容飞雪,而后点了点头。 “放心吧,东家。” 等到村民们全部离开,许子义才转过头来看一下慕容飞雪: “慕容小姐,好久不见了,怎么样?最近生意还好吗?” “非常好。你生产的那些白糖,在汴京引起了轰动,我也幸运的赚了些银子。多谢许公子啦。” 慕容飞雪脸上带着笑容,微微欠身说道。 许子义闻言,直接笑了起来。 之前自己骗慕容飞雪,说这白糖是西域传来的。 现在慕容飞雪用这种方式,不经意的戳破了自己的谎言。 不得不说,慕容飞雪是个极聪明极有分寸的姑娘。 “卖的好就行,我那儿还有不少的白糖产出,今后就拜托慕容姑娘帮我销售了。” “多谢多谢。” 慕容飞雪笑了笑,随即邀请许子义走进了一旁的茶馆。 两个人一面饮茶,一面随意的聊了起来,聊了会儿生意上的事,又将话题重新扯到了那群土匪的身上。 许子义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和胡万的仇怨说了一遍。 听到这些之后,慕容飞雪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许公子,我虽然不常在清河县,但也听说过这位胡万掌柜。” “这个人不仅行事阴毒,而且和清河县的县尉关系匪浅,据说他们之间有些亲戚关系。” “看来大堂之上出手保住胡万之人便是这位县尉了,我今天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许子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稍稍的思量片刻,慕容飞雪说道: “许公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你和胡万结下了仇怨,他的背后又有县尉撑腰,你若是还在这清河县,恐怕早晚会被报复。” “不在这清河县,我又能去哪儿?” 许子义自嘲一笑,随口说道。 “许公子,其实我家的产业主要是在江州府。在那里,我家颇有些势力。” “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举家搬到江州府去,这样也就不用担心那县尉和胡万找你的麻烦了。” 看着许子义,慕容飞雪提议说道。 闻言的许子义微微一愣,但很快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多谢慕容姑娘的美意,不过,我的根基在南山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的。” 眼看着许子义神色坚决,慕容飞雪也不好再劝,只能笑了笑,继续转移话题。 香茶在手,美女在前,时间过得都比往日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许子义一惊说道: “糟了,这么晚回家娘子肯定要担心我了。” “许公子,还真是关爱娘子啊。” 看着许子义那慌张的神色,慕容飞雪莞尔笑道。 “嘿嘿,我的娘子和你一样漂亮,我能不心疼吗?” 许子义随口说着,一句话听得慕容飞雪脸色一红。 “慕容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许子义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等一下。”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慕容飞雪突然心头一动,开口喊住了他。 “嗯,慕容小姐,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许子义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第21章 从中作梗 第21章 从中作梗 慕容飞雪点了点头,轻轻撩开自己的衣襟下摆。 见状,许子义不禁猛的一愣,心里瞬间生出万千念头。 他正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要面对男人都可能会犯的错误之时,却看到慕容飞雪将一块腰牌解了下来。 “许公子,这是我慕容家的身份腰牌,送给你了。今后你若遇到什么麻烦,也许它能帮你度过一劫。” “噢,多谢多谢。” 许子义这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忙不迭的接过了腰牌,冲着慕容飞雪拱了拱手。 重新回到南山村家中,时间已经到了二更时分。 见到许子义归来,唐秋柔忙不迭的迎了出来。 从周青那里,她已经得知了秃顶掌柜逃被县令放过的事,于是不等许子义开口,便主动安慰起他来。 “娘子,你也不必安慰我。那秃顶的胡万就是一条狗而已,我还没把它放在眼里。” 许子义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 听到这话,唐秋柔的表情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夫妻二人,相拥而眠,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许子义便起身忙活起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这次去县衙,也让他意识到了胡万的背景实力。 有这么个狗东西一直在觊觎着自己,让他不得不振作精神。 眼下,只有努力的赚钱,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将来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简单吃过早餐之后,许子义便赶到了制糖工厂。 伙计们忙得热火朝天,一大袋子一大袋子的白糖就堆在库房里,库存已经有将近三百多斤。 许子义随即安排人手,让周青负责,将这些白糖送到利群商行去。 交代好了一切,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一脸慌张之色的跑了过来。 “东家,出了点麻烦。” 张胖子跑到许子义的面前,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 许子义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咱们村里的甘蔗都被我们收完了。” “那就去隔壁村子收啊,价钱照旧。” 许子义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行啊,我已经去了一趟,结果那些村民们根本就不卖给我。” 张胖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沮丧的说道。 听到这话,许子义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一抹疑惑。 自己上赶着去收购甘蔗,价钱给的也不低,附近的村民为什么不卖给自己? 难道,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许子义拍了拍张胖子的肩膀说道: “走吧,再带着我去一趟,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胖子带路很快,许子义便来到了隔壁村。 “大爷,我看你院子里有这么多甘蔗囤着,为什么不卖?” 走进一位老大爷的院中,许子义指着墙角囤着的甘蔗,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看了许子义身后的张胖子一眼,而后冲着他问道: “你是隔壁南山村糖厂的?“ “没错,我就是南山村的,那家糖厂就是我开的。” 许子义笑了笑,如实回答说道。 闻言,那老大爷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半晌在叹了口气说道: “唉,你给的收购价格很厚道,我们这些村民其实都想把甘蔗卖给你。可是你们村的里长刘二,来我们这里警告过,谁把甘蔗卖给你,他就要找谁的麻烦。” “什么?” 闻言许子义不禁一愣,随即不解的问道: “他是我们南山村的里长,又管不着你们,你们怕他作甚?” 老大爷苦笑一声说道: “他不单单是里长啊,他还是咱们清河县丞的侄儿。你说他有这层关系,我们能不怕他吗?” 听到这话,许子义不禁面色一沉。 他早就听说刘二在县衙里面有靠山。 却不曾想到,这靠山居然这么硬。 县衙县丞算起来,那也算是一个县里的二把手了。 以这个身份,若是要欺压这些平头百姓,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老大爷,打扰了。” 抱歉地冲着老大爷拱了拱手,许子义转身直接离开。 “许东家,刘二那个王八蛋给我们糖厂下绊子,咱们该怎么办啊?” 张胖子快步追上来,一脸担忧之作的问道。 许子义没有回答,张胖子又抢着开口说道: “要不,我去一趟隔壁县?那刘二就是手再长,也伸不到隔壁县。” 许子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倒是个主意,可惜现在这季节,就算去隔壁县收甘蔗也收不到多少了。还是算了吧。” “那咱们糖厂怎么办?东家你不能就这样把糖厂给关了吧?” 听到这话,张胖子的神色顿时一紧。 这些天来他在糖厂工作已经赚到了不少钱,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所以他真的很怕糖厂关门,那样的话,自己又要过苦日子了。 许子义看出了他的担心,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胖子。我们制不了白糖,还可以制其他的东西,你们不会失去工作的,我保证。” 听到这话,张胖子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又交代了张胖子几句,许子义便自己回到了家中。 一番思索之后,他决定先去查一查刘二的底细。 这个混蛋,显然是要与自己为敌到底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 一个时辰后,许子义再次赶到了县城兴隆街,径直走进了利群商行。 “许公子您来了啊。” 商行的老掌柜的看清是他,立刻露出了笑脸,快步迎了出来。 ”嗯,老掌柜,你们家慕容小姐呢?” 许子义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家小姐带着商队去隔壁县了。不过他临走前交代过我,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就好了,我都会尽心尽力去办的。” 看着许子义,老掌柜的态度谦和的说道。 “慕容姑娘真是有心了。” 许子义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老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我要你帮我查一查南山村的刘二,还有清河县丞的底细。” 第22章 刘家 第22章 刘家 许子义本来以为,老掌柜听到这事儿会感觉有些为难。 不成想,老掌柜直接就笑了起来,说道: “关于刘家的资料,我们手里就有现成的。不用去调查,可以直接说给您听。” “什么?你们商行现在就有刘家的资料?” 听到这话,许子义不禁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见状,老掌柜只是笑了笑说道: “我们利群商行要在清河县做生意,自然要对清河县的主要人物、家族有一定的了解,这是我们的基本功。” 听到这话,许子义不禁钦佩的点了点头。 随后老掌柜便带着他走进账房,关起门来,细细的将刘家的底线说了出来。 原来这清河县的二把手县丞,名字叫做刘有才。 而南山村的刘二,算是他的一个远房表侄。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有刘有才的支持,刘二才能在南山村里做里长。 再说着清河县刘家,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刘家人手里,垄断着整个清河县的布匹生意。 单单是刘家掌握的织布机,就有八十多台。 布匹生意,是刘家最重要的财务来源。 也正是靠着这股财源,他们才使银子将刘有才顶到了县衙县丞的位置上。 如此,刘家人做到了上面有人罩,下面有钱使的完美的闭环。 “布匹生意……织布机……” 听着老掌柜说的这些话,许子义的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倏忽间,许子义双眼一亮,已经是计上心头。 “老掌柜的,多谢您的消息。这点儿碎银子,就请您喝茶用吧,再会。” 放在桌上一锭十两银子,许子义冲着老掌柜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重新回到南山村,许子义径直走进了邻居刘月娥的家中。 “子义,你又要用铁匠房打铁吗?” 刘月娥看着许子义进门,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今天不打铁,我想借嫂子您的织布机用一用。” 许子义知道,农闲的时候总会织些布,用来补贴家用。 “哦,就在东厢房那儿,你要用的话就直接搬家里去吧。” 刘月娥笑了笑,直接了当说道。 许子义冲着刘月娥拱了拱手,随即又叫来了周青。 两个男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将那架笨重的织布机搬到了自己家中。 “夫君,你怎么把这织布机搬来了?你是想让我织布吗?” 唐秋柔看着这架织布机,脸色有些发愁的问道。 她在娘家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所以压根就不会织布这种活计。 “不是你织,是我织。” 许子义笑了笑,有些神秘的说道。 “什么这怎么能行?织布纺纱,都是女人该做的事,夫君你可千万不要干这个。” 唐秋柔有些懵了,一直接受的封建教育,让她难以接受这种事情。 “什么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吗?没那么多讲究。” 许子义不在意的笑了笑,擦了擦织布机上的灰,便尝试着忙活了起来。 南山村的读书人,制糖厂的大东家,突然在自家织起了布。 这样震撼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一个个面色惶惶,赶到了许子义的家中,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 “许东家,这会儿可是女人干的,你一个大老爷们万万不能碰啊。” “是啊,许东家自古以来男耕女织,你可不能乱了章法。” “东家,我知道你为糖厂的事情发愁,大不了大家先不干了。你可别急出病来呀。” “你可是个读书人呢,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他们甚至怀疑,是因为许子义最近压力过大,所以脑子出了问题。 听着这些话许子义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乡亲们你们放心,我没病,我就是想看看这织布机,到底是怎么转起来的。”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候南山村的里长,刘二带着两个家丁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许子义家。 看到许子义真的在织布,刘二的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 “许子义,你这是买不到甘蔗打算不再制糖,改织布了吗?” “这活儿可是娘们儿来干的,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干这个,真是丢我们南山村的脸。” “要不你干脆把那制糖的法子交给我,老爷我赏你二百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刘二奸笑着说道。 许子义专心运转着织布机,根本就不理会他。 一旁的村民们,却是一个个面露愤然之色。 他们都听到了消息,是刘二背后使绊子,才让许子义买不到甘蔗的。 “刘二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 “真是太不要脸了,二百两就想买那制糖的方子,你也不怕生了孩子没屁眼儿!” “许东家织布怎么了?就是绣花也比你这个王八蛋强。” “就是你这混蛋,就会坑我们这些老实人!赶快滚蛋吧,大伙儿都不想看到你。” 众人指着刘二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骂道。 刘二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乡亲们今天会这样。 他指着众人愤愤的骂道: “你们这群刁民,才吃了几天饱饭,翅膀就硬了啊?我告诉你们,许子义的糖厂再也开不起来了。很快他就会重新变成一个穷光蛋。” “至于你们这群刁民,也和他一样,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几句话直接戳在了众人的心窝里,村民们又怒又恨,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个挽起袖子,朝着刘二冲了过去。 “刘二你这个王八蛋,今天老子就和你拼了!” “就是你坑了许多家,害得我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老子今天弄死你!” 村民们一个个面带杀气,朝着刘二直扑过去。 见状,刘二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在两个家丁的护卫下,仓皇逃出了许家。 看着刘二丧家犬似的逃走,许子义满意的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请放心,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糖厂虽然暂时办不下去了,但我决定再开一家工厂,至于大家的工钱还和之前一样。” 听到这话,在场的村民们全都是眼前一亮。 第23章 改良织布机 第23章 改良织布机 “再办一个工厂,这次我们不制白糖了吗?” “是啊,这一次我们干什么?” “许东家我们会的不多,新的工厂会不会很麻烦啊?” “是啊,我们才熟练了制糖,又换别的活做,不知道能不能干的好呢。” 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许子义闻言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 “你们放心吧,新的工作不会太复杂的。” “另外那家糖厂也不会彻底的关停,等过了这段时间,还会照常运转的。” “大伙儿没事儿了就散了吧,干过木匠和铁匠的,留下来,我有事要交代。” 眼见许子义这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原本人心惶惶的村民们,心里都安定了下来。 很快众人便散去,只留下四五个干过木匠铁匠的男人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许子义便跟着这几人在家里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 两天以后,一架崭新的脚踏织布机,出现在了许家庭院中。 许子义一脸兴奋之色,先是自己试了两下,而后便跑去隔壁将刘月娥嫂子给请了过来。 “子义,我那织布机怎么成这样子了?” 看着眼前崭新的脚踏织布机,刘月娥意外的瞪大了双眼。 “哈哈,嫂子你先别问这些,你快坐这儿来试一试这织布机好不好用。” 许子义笑着说着,拉着刘月娥坐在了织布机前。 简单交代了几句,刘月娥便开始尝试着在这织布机上织起布来。 一开始刘月娥还有些不适应,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基本掌握了这织布机的运转节奏。 随即,刘玉娥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开口说道: “天哪,这种脚踏的织布机也太厉害了,原本我织布的时候还要一个人在旁边帮忙,让织布机转起来。” “现在只要自己用脚踩两下就可以。原本两个人的活,现在一个人就能干了,真是太神了。” 得到了刘月娥的肯定,许子义忐忑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架织布机就是他用来对付刘家的法宝。 有了它,两个人的活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大大的节省了人力,自然也会降低布匹的成本。 只要将这台织布机批量制出几十台,自己就能生产出远低于市价的布匹来。 市场竞争价格为王,如此一来,刘家的织布产业必然被自己干翻! 确定了织布机可以正常运作,许子义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大规模定制织布机。 同时他也买下了十亩地,同步盖起了织布厂的厂房。 大抵十天时间,许子义请来的工人便制好了十架脚踏织布机。 与此同时,许子义也组织村子里的工人,主要是妇女,开始了织布培训。 邻居刘月娥,被他任命成了织布厂的厂长,这样没有几天的功夫,织布厂便正式步入了正轨。 许子义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长刘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这一天,他带着两个家丁,直接来到了许子义的家中。 “你又来做什么?” 看到刘二这个混蛋,许子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许子义,听说你开了一家织布工厂?” 刘二眯着眼睛,语气冷冷的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 许子义冷声反问。 刘二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抹骄傲之色说道: “小子,你还不知道吧。整个清河县的物品都是由我们清河县刘家垄断的,你开的这家织布厂,一匹布也卖不出去。” “我劝你最好早点收手,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会赔的裤子都不剩。” “哈哈!” 闻言许子义仰头大笑起来,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倒要看看,是谁会赔的穿不起裤子。” “呵呵,小子,你就等着撞南墙吧。” 冷冷抛下一句话,刘二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东家,要不要我教训他一顿?这个王八蛋也太嚣张了。” 周青站在许子义的身边,脸色阴沉的问道。 许子义笑了笑摇头道: “对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出手的?把他引以为傲的财富抽干,把他引以为傲的家族势力打垮,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又过了三天时间,许子义的织布工厂已经出来了足足五十匹布匹。 拉上十匹布,许子义带上周青,驾车赶往了清河县城。 径直来到专卖布匹的街道,许子义迈步跨进了一家布店之中。 “老板,我有上好的布匹要卖,你来看看成色吧。” 店铺内一个身材瘦小的掌柜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不要不要,我们店的够了,不需要进货。” “我的布质量很好,你可以先看看嘛。” 许子义坚持说道。 闻言那个掌柜的连连摆手摇头说道: “不看了不看了,你去别家卖吧。” 许子义皱皱眉头,也不再坚持,转身进了另一家布店。 然而接下来,许子义又碰了一鼻子灰。 一连转了五家布店,没有一个老板要收他的布,这下许子义终于猜测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老板你和我实话实说吧,是不是有人不让你们收我的布?” 看着面前一个白白胖胖的圆脸老板,许子义直截了当的问道。 闻言那个胖老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说道: “两天前,刘家就来人通知我们了,不能收你的一匹布,不然的话他刘家就要找我们麻烦。” “果然是这样。” 许子义脸色阴沉着点了点头,而后问道: “老板,刘家卖你们的布,多少钱一匹?” “一两银子一匹,整个清河县只有他们一家可以供应布匹,所以价格也不低。” 胖老板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压低声音说道。 “我的布卖给你只需要七钱银子。” 许子义看着胖老板,直截了当说道,他想要用低价的方式来抢夺市场。 反正他的织布机先进,每匹布的成本大约也就两钱银子。 听到许子义的话,胖老板的眼顿时一亮,但很快,他双眼中的光亮便暗淡了下来说道。 “你给的这个价格,确实很诱人,但是,我可得罪不起刘家呀。你还是走吧。” 第24章 许家布 第24章 许家布 带着一脸的惋惜之色,胖老板对许子义下了逐客令。 许子义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店铺,而后又去了其他几家。 尽管七钱银子一匹布的价格,十分诱人。 但那些店铺老板们,最终还是拒绝了他。 看得出来刘家在这清河县布匹行业中,树大根深,没人敢得罪他们。 “东家,要不我们再降降价,也许那些老板就心动了。” 看着许子义连续吃瘪,周青开口提议道。 许子义摇了摇头说道: “价格战可以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怎么办?我们生产了这么多布匹,不会根本卖不出去吧?” 周青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早就有了备选方案。” 说着,许子义直接朝着路边的小摊贩走去。 这些小摊贩也全都是卖布的,不过因为规模小,所以都没有店铺,只是推着个板车在路边叫卖。 不同于那些大店铺,他们卖的大多都是碎布零布。 “小兄弟,我有个好生意要介绍给你,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许子义走到一个小老板的面前,开口说道。 “什么好生意?” 小老板上下打量着许子义,见他穿着不俗,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有批布要卖给你,一匹的价格是七钱银子。” “什么!这么便宜?” 闻言,那个小老板的双眼顿时一亮。 虽说他们是卖零布的,但进货也都是在刘家进的货,同样是一两银子一匹布。 眼看许子义的布直接便宜了三成,这小老板怎么可能不心动? “你那布质量怎么样?不会是次品吧?” 短暂的惊喜过后,小老板又有些警惕的询问道。 “布就在那里,质量如何,你自己去看吧。” 许子义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马车。 小老板一路小跑来到马车前,俯下身子细细的察看起来,很快脸上便露出了惊喜之色。 “嘿,你这布看起来比刘家的还要更好些。真的只卖七钱银子一匹?” 小老板明显的心动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第一,你要帮我把这条街上,所有卖零布的小商贩都集中过来,让他们来买我的便宜布。” “第二,你们卖布的价格要比之前更低。同时向所有的买主宣扬这是我南山村的布。” “没有问题,这么便宜的布,大伙肯定都愿意进货。” 那个小老板一脸兴奋的点着头,随即便一溜烟的跑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二十多个街头买零部的商贩,便被聚集在了许子义的面前。 商贩们检查过布匹的质量后,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眨眼之间,许子义拉来的十匹布便被他们分着买了。 “快来看呢,快来看!南山村许家的布,质量又好又便宜啊!” “南山村许家的布,一匹九钱银子,零买的话,一尺三十文啊!” “南山村许家布,一尺三十文质量又好,又便宜了啊!” 街头街尾,小贩们吆喝的声音响亮起来。 听到这些,正在街上闲逛,准备买布的人纷纷来了兴致。 众人纷纷凑到了那些小摊位前,眼看着布匹质量比店铺里的刘家布好,价格又便宜了很多,纷纷掏出银子买布。 “给我来十尺!” “我要二十尺!” “是我先来的,别挤,给你钱,我要半匹布。” “嘿,这么好的布又便宜,真是太划算了,给你钱,给快给我裁上三十尺。” 原本平静的布匹一条街,因为这质优价廉的布匹,顿时热闹起来。 听到这些喧闹的声音,那些开布店的老板们纷纷走了出来。 眼看着小摊贩们赚的盆满钵满,却没有一人往店铺里走,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焦急之色。 “唉,这布又便宜又好,只可惜刘家不让我们进,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现在人们都去这些小摊贩那里买布了,咱们这些开店铺的可怎么办呢?” “咱们付着房钱又顾着伙计,要是生意还不如摆摊儿的,那可就糟了!” “那许家的布质量是没得说,这要是在清河县打响了名头,今后我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店铺老板没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住的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匆匆的在路边停了下来。 随即一个手拿折扇,一身白衣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刘少,您可算来了!” “刘少爷,那许家的布这次火了,我们的生意可怎么办呢。” “是啊,刘少爷,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您得想想办法呀!” 店铺老板们一窝蜂的围了上去,愁眉苦脸的说道。 被称作刘少爷的,正是清河县刘家家主的大公子刘鹏飞。 看着这些不住抱怨的掌柜,刘鹏飞只是冷哼一声说道: “慌什么慌?你们卖我刘家的布,我还能让你们都去要饭不成?”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从今天起我们刘家的进价六钱银子一匹。就是你们库里的存货,也全按这个件儿来。之前你们多付的银子,我刘鹏飞一一退给你们!” 扭头看着那些人气旺盛的小摊贩,刘鹏飞脸色阴沉道。 听到这话,原本愁眉苦脸的店铺老板们顿时兴奋起来。 “太好了,咱们的布成本这么低,这次一定能大卖!” “刘少,您这次来可真是带来一阵及时雨呀。” “有您这句话,我可算是放心了。” 听着这些恭维的声音,刘鹏飞只是淡漠一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别在这儿拍我马屁了,赶快宣布降价,把我们刘家布的人气给我抢回来。” 闻言店铺老板们点头如啄米,一窝蜂的散了。 片刻之后,这些布店的伙计们便开始在门口大声嚷嚷起来: “特惠特惠,刘家布大打折了,八钱银子一匹,买到就是赚到。” “快来看看刘家布八钱银子的一批,买一匹还多送五尺!” “刘家布大甩卖了,比街上的布更便宜,大伙儿快进店瞧瞧来!” 一声声吆喝响了起来,顿时引起不少顾客的注意。 第25章 价格战 第25章 价格战 原本在街上摊位上买布的人,听到店铺内伙计们吆喝的声音,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布,一窝蜂的钻进了两旁的店铺内。 见此,那些卖零布的路边商贩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慨之色。 “刘家真是太欺负人了!我们生意刚有些起色,他就来个大降价,太坑了。” “唉,刘家在清河县树大根深,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哪斗得过他们。” “还好今天一天,我赚到了不少钱。” “我赚的也不少,可是后面怎么办?” “万一刘家的布一直打折,那我们手里的布可就卖不出去了。” 小商贩们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脸上都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 这时候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的许子义,迈步走了过来。 “你们不要慌,我已经派人去南山村拉布了,很快就有十匹布会运过来。” 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许子义开口说道。 “许老板,你家的布不错,可是我们也不敢再进货了啊。” “是啊,刘家的布现在卖这么便宜我们竞争不过呀。” “许老板真是对不住以后,我们恐怕没法合作了。” 小商贩们脸上都露出了为难之色,七嘴八舌的开口说道。 闻言,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他刘家的布会打折,我许家的布一样会打折啊。” “许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进货价可以更低一些吗?” 听到许子义的话,小商贩们双眼都是一亮。 许子义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既然刘家想跟我打擂台,那我自然就会接招下一批布,一匹进价只要五钱银子。” “天哪,五钱银子这么便宜!” “这可太好了,许家的布本来就比刘家布质量好,现在价格又便宜了这么多,这次我们的生意有救了!” “真是太好了,许老板,你这个决定可真是一个及时雨啊。” “您放心,一会儿我们一定卖力吆喝,一定要让许家的布风头盖过刘家布!” 听到许子义的话,小商贩们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一个个面带喜色的说着,脸上全是跃跃欲试之色。 “好好干吧,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踏踏实实的卖我许家的布,我保证你们今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越赚越多!” 许子义一脸认真,承诺说道。 闻言小商贩们纷纷点头。 不多时,南山村的村民们便拉着十匹布赶了过来。 小商贩们忙着将布分了,然后一个个又扯开嗓子大声的叫了起来: “大伙快过来看看啊,许家的布,又降价了七钱银子一匹布!” “快来看看,许家的布质量又好又便宜,买到就是赚到啊!” “七钱银子一匹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质量好,价格优,绝对是您最正确的选择!” “大伙快来看看啊,我们这里不光不比便宜,而且还免费帮忙裁剪。” “没错,我们这些摆地摊儿的,虽然没有门面,但服务要比那些店铺更好,无论您要几尺布,我们都会帮您裁得整整齐齐!” “识货的人都买许家布,大家都来看看,这布的质量要比刘家布好的多,您还在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售完即止,赶快掏钱吧!” 卖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那些在店铺内买刘家布的顾客们,闻声纷纷跑了出来。 更有不少人,听到了,有人在和刘家打擂台,布价大打折,带着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来到了这布匹一条街。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街上人满为患。 负责巡街的捕快们,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儿,纷纷按着腰刀跑了过来。 结果他们听说,许家的布只卖七钱银子一匹,便忙不迭的掏出了荷包,开始买布。 整个布匹一条街,街头人满为患,而那些店铺却是无人问津。 看到这一幕,店铺的老板们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刘家的大少,刘鹏飞更是咬牙切齿,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许子义你够狠,居然这么便宜的卖布!看来你是诚心和我刘家过意不去,你等着,我早晚要你好看!” “老板们先不要慌,我马上回家请示家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们的生意,保住我刘家布的名声!” 抛下这一句话,刘鹏飞便忙不迭地上了马车。 一路飞驰很快,刘鹏飞便感到了刘家大院。 正厅之中,刘家家主刘有才,正和几位族中大佬喝茶聊天。 看到刘鹏飞脸色阴沉的走进房间,刘有才心里一个咯噔,急忙问道: “怎么了?街上出了什么事儿?” 刘鹏飞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现在布匹一条街上人满为患,大伙都在争着买许家的布,根本没人理会我刘家的布。” “什么?我不是让你通知他们降价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刘有才拖着茶杯的手一颤,脸色阴沉问道。 “是不是那些店铺老板没有降价?” “那群混蛋,一个个只认蝇头小利,根本不懂怎么做生意。” 房间里其他几人猜测着说道。 刘鹏飞摇了摇头,脸色难看的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所有的店铺老板都降了价,刘家铺只卖八钱银子一匹。” “这么便宜,那怎么可能还没有生意?” 刘有才皱起眉头,满脸疑惑问道。 刘鹏飞一阵咬牙切齿愤愤说道: “许子义那个王八蛋也降价了,现在许家的布只卖七钱银子一匹。我估计他给那些商贩的进货价只有五钱银子左右。” “什么那小子疯了不成?” “他是在找死?” “这个混蛋,他想要干什么?” 听到这话,刘有才等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刘家的布大致成本就四钱多银子一匹。 现在许子义将价格降得这么狠,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我们怎么办?爹,再这么下去,那些商铺老板肯定都撑不住了。” 刘鹏飞一脸焦急之色,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闻言,刘有才等人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家主,那个许子义发疯,我们可不能跟着发疯啊。” 一个族中的长辈,看着刘有才提醒说道。 第26章 相持不下 第26章 相持不下 “是啊,他愿意赔钱卖就让他自己去赔钱卖,我们不跟就是了。” “没错,如果再降价的话,我们就没有一点利润,不能跟许子义那个混蛋这么干。” “我们还是先等等吧,等那个混蛋小子,消停了再想别的办法。” 几位族中的大佬纷纷开口说道。 刘有才的脸色阴晴不定,足足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许家低价优势得到了清河县百姓的认可,那今后我们刘家布的生存就艰难了。” 一句话说完,那些族中大佬们脸上也露出思索之色。 “爹,你别说这些了,快说说怎么办吧。” 刘鹏飞有些沉不住气的催促说道。 闻言的刘有才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说道: “我们也降价,跟许子义那个王八蛋耗下去,只有把他彻底打败了,我们刘家的步才能站得稳!” “鹏飞,你马上去告诉那些店铺老板先,从现在起我们刘家的布进价四钱银子一匹,他们售卖的价格也一律不许超过六钱。” “什么不能这么干啊?这是赔本买卖!” “对呀,家主,我们的布成本就四钱多,现在只卖四钱,太亏了。” “这么卖下去,我们会亏好多钱。” 族中大佬们脸上都露出了心痛之色,纷纷阻拦索道。 刘有才却是一脸坚决说道: “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万一刘家的口碑倒了,那我们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鹏飞,你赶快去通知那些店铺老板吧,要快!” 一脸坚决之色,刘有才力排众议说道。 眼看刘有才这样坚决卒中大佬们,都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刘鹏飞点了点头,飞不跑出了门。 一路奔驰,来到了布匹一条街,刘鹏飞不等马车停稳,就直接跳下了车。 那些站在门口的布店老板们,快步迎了上来。 “刘公子,刘家主他怎么说?” “再这么下去,可是不行了啊。” “是啊,你看街上生意那么好,我们那些店铺根本就没人进。” 布店老板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七嘴八舌的说道。 刘鹏飞压制住心头的火气,开口说道: “都别战战兢兢的了,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我刘家的布,进价每匹四钱银子,另外我爹吩咐了你们商户的零售价格,每一匹不能高于六钱。” “什么四钱银子!” “哈哈哈,这可太好了!” “刘家主真是太贴心了,这下我们的布店又有希望了。” “太好了,这一下我们生意又有着落了。” “都别在这儿叽歪了,赶快去宣传,一定要压过许家布一头。” 做了亏本买卖的刘鹏飞心情有些糟糕,语气冷冷的催促着说道。 店铺老板们纷纷点头,而后忙不迭的回到了各自的店铺。 “各位顾客们惊天大降价了,刘家的布六钱银子一匹!比街上的布更便宜啊,快过来买吧。” “买到就是赚到,朋友们,快来店里看看吧!” “这个价格千古难寻,千万不要错过!” “六钱银子一匹布比街上的更便宜,快进来看看吧!” 店铺的伙计们卖力的吆喝着,如此低价,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于是原本还在街上,准备买布的人,又一窝蜂的进了店铺。 见状,那些摊贩老板们,又重新凑在一起来到了许子义的面前。 这些老板们心里都想让许子义再降降进价,但又觉得现在的价格已经十分优惠了,所以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众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气氛尴尬而又局促。 见众人都是这样一副表情,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刘家布继续降价,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你们听仔细了,现在我许家的布改为四钱银子进价,你们也卖六钱银子一匹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众人的眼睛顿时一亮。 “太好了,许家的布本来就比刘家布质量更好,现在卖同样的价格,我们肯定能赢。” “是啊,许老板您真是太好了,多谢多谢,我一定卖力宣传,你们许家的布。” “许老板您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宣传,努力把许家布的名头打出来。” 摊贩老板们一脸兴奋之色,说着耳后又快速的散了。 接下来这些摊贩老板们也在各自的摊位前卖力的吆喝起来。 同样是六钱银子一匹布,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的光顾。 当然,因为价格一致,也有不少人在观望犹豫,不知道是买刘家的布还是许家的布。 “东家咱们的布虽然质量好一些,但名头没有刘家布响,现在卖一样的价格,我们能赢吗?” 一旁的周清脸上带着担忧之色开口询问道。 闻言,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想要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还准备了一招必杀技。” “什么必杀技?” 周青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许子义神秘的笑了笑,站到周青身边低声说了起来。 听完许子义的话,周青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巨大。 “东……东家这也太狠了吧,这么搞下去刘家布就彻底完蛋了!” 一脸震惊之色,周青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要的就是他身败名裂,彻底完蛋。既然他们与我为敌,我又何必对他们客气。” 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之色,许子义等等说道。 “东家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周青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开。 另一边,刘鹏飞见许家的布和自家布卖一样的价格,心里又是一阵忐忑。 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刘家一趟,去请示自己的父亲。 就在这时候,几辆马车飞快的驶来,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门打开刘家家主刘有才和几个刘家的大佬,纷纷跳下了车。 刘有才等人看着街上热闹的场景,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这个王八蛋居然又和我们售价一样!看来要想彻底打败他,就只能再一次降价了!” 一脸的愤恨之色,刘有才咬牙切齿说道。 第27章 无力回天 第27章 无力回天 听到这话,刘家的几个族中大佬,瞬间变了脸色。 “家主,你不能这么干啊!” “家主,我们现在已经是在亏本卖了。再降价,我们亏大了!” “是啊,不能冲动啊!” 就连刘有才的儿子刘鹏飞,也是一脸犹豫的低声说道: “爹,要不,我们就先偃旗息鼓吧。不然的话,我们就亏大了!” 闻言,刘有才冷冷一笑: “亏钱算什么?我们刘家有的是钱。要是布匹的市场被许子义那么王八蛋给抢走了,那时候,我们刘家的财路就完蛋了。” “眼下,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有先打败了许子义这个混蛋,让刘家布站稳了脚跟,我们才能再想办法,把损失的钱,给重新赚回来!” “家主,你不能这么干啊!” “兄长,要三思啊!” “是啊,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 几个大佬都表示了反对意见,刘有才却是狠狠的咬了咬牙,说道: “都别说了。我是家主,我决定了,我们刘家的布,再次降价一钱银子,所有店铺,出售的价格,全部改为五钱银子一匹!” 随着刘有才拍了板,原本惴惴不安的店铺老板们,再次精神了起来。 “好消息!好消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刘家布再次降价,一匹布,只要五钱银子!” “快来买吧,刘家的布半价出售了!机会不容错过!” “惊天大降价,五钱银子一匹布,买到就是赚到!快来看看!” 卖力的吆喝声再次响了起来,然而,这一次的效果,却大大出乎这些掌柜的预料。 那些顾客们,闻声虽然有些惊喜,但也没有一窝蜂的冲进店铺内。 相反,顾客们全都在路边,议论纷纷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家的布,怎么又降价了?” “是啊,早上的时候,还一两银子一匹,现在就五钱银子了。直接便宜了一半。” “这刘家之前,到底挣了我们多少银子?” “是啊,我上个月才买了一匹布。妈的,刘家也太心黑了,居然挣了我那么多钱。” “管这些做什么,反正现在布便宜了,我们还不趁这个机会,去买?” “买个屁,一会儿说不定又降价了,现在买,岂不是吃了亏?” “是啊,刘家太心黑了。我们再等等吧,一会儿肯定还能降价!”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的抢购心态,全都变成了观望。 而且,想到之前,在刘家买了那么多的布,众人的心理,都暗暗生出了一股怨气。 许子义就站在街边,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火候,已经到了。” 许子义小声的嘀咕着,这时候,周青也带着一群叫花子,来到了许子义的面前。 许子义先是给每个叫花子一两银子,乐的叫花子们喜不自胜。 而后,又将自己的目的,低声吩咐了下去。 闻言,叫花子们个个欢天喜地,连声保证能完成任务。 随后,许子义让周青买来了十匹刘家的布,裁剪了之后,全部披在了叫花子的身上。 那些叫花子,身上披着新布,顿时兴奋起来,四散开来,开始在街上大声的吆喝了起来。 “嘿嘿,快来看啊。刘家的布,质量这么差,就配我们这些叫花子穿!” “快看啊,这布这么薄这么次,我们叫花子穿着,都觉得丢人!” “原先还卖一两银子一匹,和许家的布一比,根本就是垃圾。现在只好急忙忙的降价,五钱银子一匹,哈哈,我们叫花子买来穿,正好啊!” “路上的客人们,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身上穿着的刘家的布,和许家的布比,简直就是垃圾!” “你们想想,刘家的布就值五钱银子一匹,之前都卖给你们一两银子一匹,这刘家,这些年,一共坑了你们多少钱?” 听着叫花子这样说,路上的那些准备买布的人,一个个的脸色都绿了。 一来,他们确实觉得之前刘家卖给他们高价部是坑了他们。 二来,看着叫花子都身披刘家的布,顿时觉得刘家布质量次,品位低,他们穿着简直就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跑到那些路边摊贩的位置,去细一细查看许家布的优秀品质,他们更加确定,刘家的布就是垃圾,他们之前都被刘家给坑了。 这样的舆论很快散开,没有一个人在往那些卖布的店铺内走,而是纷纷选择贵了一钱银子,但是品质更好的许家布。 从那群叫花子出来炸街时,刘家的人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然而,事情还没等他们反应,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这下刘有才彻底的傻眼了,一旁的刘鹏飞也是脸色煞白,开口说道: “爹,那个许子义实在是太阴险了,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不然的话,刘家布的口碑就彻底臭了。”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刘有才声音虚弱无比,脸上的皱纹,好似一瞬间,深刻了许多。 “我们也雇一群叫花子,去埋汰许家的布。” 刘鹏飞急中生智说道。 闻言刘有才,只是惨淡一笑说道: “那不过是东施效颦,能有什么用?再者说,许家的布本来就比刘家的质量更好,我们现在去污蔑许家的布,只会让世人对我们刘家更看不起。” “那……那怎么办?这布匹的生意,可是我们刘家的命根子啊,若是不批生意完了,那咱们刘家也要残了。” 刘鹏飞结结巴巴的问道,脸上已经没有了颜色。 刘家的几位大佬也纷纷开口: “是啊,家主你必须得想个办法呀,提出降价的是你,现在搞成了这样,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要垮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挽回我刘家布的名声。” “晚了,一切都晚了,刘家布的名声已经臭了大街,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刘有才一脸绝望之色的喃喃自语着。 听到这话,刘鹏飞等人更加的绝望。 “爹,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许子义得意,看着自己完蛋吗?” 第28章 釜底抽薪 第28章 釜底抽薪 刘鹏飞的声音已经带出了哭腔,无助的看着老爹问道。 其他几位刘家的大佬,也全部将目光投向刘有才,希望他能想出个办法来。 刘有才意识到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脸色异常严肃,一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着,半晌之后,终于露出了一抹狠辣之色。 “我有主意了。” “爹,你有什么主意了?快说啊。” “家主,你有什么办法了?说给我们听听?” 闻言刘鹏飞等人急切的追问。 刘有才冷笑起来,笑容中带着一抹森然的杀气说道: “刘家的布已经是臭了大街了,以后肯定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不过,我刘家势力盘根错节,不会这样一蹶不振的。” “我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那许子义敢与我为敌,那我们就通过官面上的办法,彻底的黑了他的许家布厂。” “我听说,他除了布厂之外,还有一家制糖的工厂。”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许子义置于死地,把他的那些产业全部给夺过来!” 听到这话,刘鹏飞等人顿时双眼一亮。 他们远远的望着路上许子义,脸上全部露出了狰狞之色。 …… 许家布大卖特卖,仅仅一天时间就卖出了足足四十匹。 听到这个消息,南山村的村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 他们的生计都和布厂息息相关,现在布厂这样红火,他们自然也就不会为收入发愁了。 在周青等人的散播下,南山村民们得知了许子义利用乞丐智斗刘家的情形,众人的心中,对许子义又多了几分敬佩。 所有人都觉得许子义就是南山村的智多星,只要有他在,大伙的日子,就一定能越来越红火。 作为老板,许子义也没有吝啬,简单盘过账目之后,他便宣布所有布厂的员工全部奖励五十文铜钱,所有人一起庆祝布厂的生意兴隆。 另外,村子里那些鳏寡孤老,他也派人送去了红包。 这一夜整个南山村喜气洋洋,家家户户都改善了伙食,众人对许子义的大方赞不绝口,心里都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报答许子义的恩情。 许子义家中,也是一团喜气洋洋。 这些天,唐秋柔一直在为布厂的前景忐忑,现在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为了犒劳夫君,她特地做了几样精致小菜温了酒,陪着许子义庆贺布厂开门红。 许子义笑盈盈的吃饱了饭,借口遛食,便走出了房间。 独自在院子中走了片刻,住在厢房里的周青,快步走了出来。 “东家,天都这么黑了,您怎么还在外面?” 周青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心里有事儿,睡不着啊。” 许子义苦笑一声,回答说道。 “心里有事儿?布匹的生意那么红火。东家,您还有什么值得发愁的?” 闻言,周青显得更加疑惑。 许子义点了点头说道: “布匹的生意的确很不错,不过刘家人现在也肯定恨透了我。” “我猜测,现在他们一定在想办法,对付我。所以我也在想应对的办法。” 听到这话,周青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东家你这次把刘家布彻底的打垮了。他们刘家,肯定会想办法报复的。东家,从今天起,只要你出门,我就时刻陪在你的身边,保证你的安全。” 闻言,许子义点了点头说道: “单单是我个人的安全,倒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我主要是担心,刘家对我的家人下手。” “这样吧,周叔,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招募一些品行好的退伍兵,将他们组织起来,负责保卫咱们南山存的安全。” “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去办这事儿,保证几天之内,招来一批可靠的人。” 周青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许子义闻言心里这才踏实了些,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许子义先是去织布工厂巡查了一番,而后又找来了之前帮着建工厂的几个工头。 之前建工厂的时候,他和这些工头没少接触,彼此之间都已经十分熟悉。 因此许子义也没有废话寒暄,直接交代他们,自己要盖一座三进的四合院。 “三进的四合院?天哪,那至少是十八间房!” “咱们清河县最有钱的地主,都没盖过这种房子啊。” “里长刘二那个一进的四合院,在十里八乡算是顶级的了。” “许东家,你这真是发财了啊。” 听到这话,工头们一个个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闻言,许子义笑了笑说道: “这三进的宅院,劳烦大家一定要帮我好好设计,选址,你们放心,只要帮我盖的房子好,我会重重酬谢你们的。” 听到这话,工头们脸上露出喜色,连连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让许子义满意。 为了表示诚意,许子义特地在家里摆了酒席,宴请这几位工头师傅。 上一世,许子义就有很深的四合院情结,然而帝都的房价实在可怕,这情节,他也只敢在梦里想想而已。 如今自己有了钱,又有了宅基地,实现了这个愿望,让他感觉非常的欣慰。 想象着今后四合院建成,那庭院深深深几许,许子义只觉得干劲十足,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然而,正在他和工头师傅们把酒言欢,聊得愉快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小院。 “刘二,你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周青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脸色阴沉的说道。 刘二冷哼一声,神色不悦的说道: “周青,当初我请你给我做护院,你不来,现在却跟了这个姓许的,你可真是眼光独到。” “那是!许东家虽然没你有势力,但他为人仁义,给他干,我心里乐意。” 没有任何犹豫,周青直接回怼说道。 “恐怕你也乐意不了几天了,我告诉你,这姓许的坑了我刘家,马上就要完蛋了。” 刘二冷笑着说道,随即看向了许子义: “许子义,我代表刘家家主来通知你,他打算用一百两银子,收购你的织布厂和糖厂。” “你若是聪明,就赶快答应,若是不答应,呵呵,三天之内,保准你家破人亡!” 第29章 刘二的奸计 第29章 刘二的奸计 周青早已将许子义当成了自己需要效忠一生的主家,听闻刘二如此猖狂,当即被捏紧了拳头,准备让刘二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着凶神恶煞的周青,刘二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分惊慌之色。 他可是知道这周青不是一般人,自己连同带来的那几个家丁定然不是周青的对手! 不过,下一秒钟,刘二忽然想起来刘有才的嘱咐,一咬牙冷笑一声:“呵呵,怎么想动手?有本事就来呀!” 看着刘二得意洋洋的面孔,许子义心中一沉:“这刘二三番五次在我这里吃了亏,现在还如此有恃无恐,来者不善啊!” 许子义早就知道,当他动了刘家的根本时,总有一天他们会狗急跳墙。 “无论如何,不能授人以柄!” 放下,许子义急忙将周青拦住,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先别动手。” 看许子义将周青拦住,刘二下意识的便长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秒,他的心里便咯噔一下: “这许子义不上当那我可怎么办?县丞的计谋可不能坏在我手里!” “许子义,你这没种的家伙,怎么,怕了你家刘爷爷了?怕了的话那就最好,赶紧将工厂交出来,爷爷心情好或许还能让你上上工,混一口饭吃。” 周青拳头捏的嘎巴作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二,主辱臣死,他现在只想让刘二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不过,感受到许子义的目光,周青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见状,刘二脸上的嚣张顿时一收,一股失望之色涌上心头。 许子义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刘二喝道:“刘二,我这里不欢迎你,如果你敢踏进我家一步,后果你可想好!” 闻言,刘二顿时一惊,之前他可就吃过这个亏了,心中明白,如果真的让许子义用这个借口将他拿下,那可真的就是打死勿论了。 “好!许子义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你家破人亡的时候可不要后悔!” 刘二嘴上说了嚣张无比的话,脚下却好像生风一般跑出了许子义家门。 眼见往日里作威作福,压的乡亲们根本抬不起头的刘二被许子义三两句话就吓跑了,正在织布的众人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 许子义转头对着乡亲们说到:“好了,跳梁小丑已经走了,大家也别耽搁时间了,这几天订货的人太多,没时间浪费了!” “东家放心,有了脚踏式织布机,多少布我们都能织的出来!” “许哥儿,我看呢,咱们干脆让你当咱们南山村这里长好了。” …… 听着飘过院墙的欢呼,刘二脸色一片漆黑,阴沉的几乎就要滴下水来。 “你们这些贱民都给老子等着!等我先把许子义这个小畜生收拾了,然后再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 家仆们看着自家老爷那不断变化的神色,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前些天跟着刘二打上许子义家门的那些人,可都被刘二迁怒,打得现在都起不了床! 眼下刘二又被羞辱一通,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刘二霉头。 看着仿佛鹌鹑一般缩头缩脑的手下,刘二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周青差点就动手了,可是这帮废物,竟然一个敢动手的都没有! 而且自己那表叔交代下来的事情,自己眼看着就就办不好了,想想刘有才的手段,即便是蛮横如刘二也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废物!废物!废物!” 刘二越想越气,抄起一名手下手中的哨棒劈头盖脸的朝着几人打去。 “县丞老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不好,老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都得给老子去死!”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仅仅几下,便将一名家仆打翻在地,牙齿都打落了几颗。 忽然,一个看起来便尖嘴猴腮的家仆忽然说道: “老爷,许子义家咱进不了,那咱干脆就堵在村们口,让他一匹布都卖不出去不就好了!” 闻言,正处在暴怒状态的刘二顿时回过神来。 对啊,自己将那些前来买布的人拦下,这许子义总没有话说了吧!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作为一方里长巡视乡情的责任! 刘二眼珠子一转,当即喜上眉梢。 “不错不错,王全你还有点急智,回去就赏你二两烧刀子!” 说着,刘二便带着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朝着村口走去。 正此时,几个看着便面生的人赶着驴车忽然从远处走来。 看着空荡荡的驴车,刘二哪里还不清楚这是来找许子义进货的人。 来人正是一伙沿街叫卖的小商贩,虽说不像城中大户那般进货量巨大,可积少成多,也是一批不容小窥的数目。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看刘二那前呼后拥,欺行霸市的模样,这伙小商贩的为首之人顿时弯下腰,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说道: “这位爷,我们都是一些商贩,是来寻南山村许子义许掌柜买点布匹的,不知这里可是南山村?。” 说着几枚碎银子被递到了刘二手中。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郑晓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也不吝啬,直接送上好处。 刘二上下掂量了几下碎银子,斜着眼瞥了一眼郑晓。 “你说是商贩就是商贩?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强盗的探子,来我们南山村打探虚实的!” “我身为南山村里长,绝对不会让你们这群强盗得逞!” 说着,刘二大手一挥,手下的那些家仆顿时挥舞哨棒闯入人群之中。 顿时郑晓傻了眼,这状况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根哨棒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与此同时,后面人群之中也传来了阵阵哀嚎。 …… 许子义家中,所有的脚踏式织布机踩的飞起,恨不得踩出火星子来,木架嘎吱嘎吱晃动的声音响成一片。 许子义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模样,心中也是难免喜悦:“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正此时,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不好了!不好了!东家,刘二带着家丁,把前来买布的商贩都给堵住了!” 第3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3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略带惊慌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祥和。许子义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很是眼熟,身材瘦小的萝卜头。 “铁蛋?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让你看着鸡吗?” 当来人彻底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之时,一个正在脚踏布机前的大姐站了起来 说话之人,竟然是她那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儿子。 许子义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别动,随后,许子义转身和颜悦色,对着那大姐说道: “大姐,问问你家铁蛋,这话是真是假?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搞清楚了的话我给你奖励五天工钱。” “咕咚。” 一声清晰可见的吞咽唾液的声音忽然出现。 “东家没唬我?五天那可是两百文!” 许子义直接走进里屋,从中拿出了两百枚铜钱摆在了那大姐身前。 “铁蛋你可看的清楚?可不敢乱说,耽误了许东家的事,老娘可要让你知道知道说谎的代价!” 铁蛋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却一点也不慌乱,反而瞪着一双澄澈的双眼看着许子义说道:“我看的一清二楚,没有半点谎话。” 许子义点了点头,将两百文交给一脸期待的大姐。 “周青,跟我走。我倒要看看那刘二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好。” 很快,许子义便带着周青来到了村口。 此刻,乌央乌央近百人正聚集在村口处。 仔细一看,里面不乏前两天打过交道的小商贩。 刘二带着几名家仆,正堵在村门口处,地上还躺着一个带着血迹之人。 “里长,我们真的都是生意人,不是什么土匪!来这里就是找许子义做布匹生意的。” “就是就是,里长,我你还不认识?我是赵强啊!这么多年你不都是在我店铺里买东西吗?” “这不是耽误事儿吗?好不容易来到这乡下进货,还不让进!这是何道理!” 离着老远,许子义便听到了无数焦急的声音。 而刘二,带着七八个手持哨棒的家仆,根本也不管这些人在说什么,死死的堵住路口就是不让他们进。 只一眼,许子义便明白了刘二的用意。 周青眼看自己东家的商路被堵,当即便想要冲上去为那些商人证明。 可没想到周青的脚步还有没有迈出去,便被许子义拉住。 “东家为何拦我?这刘二分明就是贼心不死,咱可不能让他把商路给堵出了,东家放心,别看刘二人多,在我眼里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许子义摇了摇头,看着刘二的目光已经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不用,只需静观其变,不用我们出手,自有人替咱们教训刘二。” 闻言,周青顿时熄了动手的打算,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东家可不是什么寻常人,所说无有不中,堪称妖孽! 果不其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也越来越毒辣,堵在南山村村门口处的商贩也已经接近百人。 一股焦躁的气氛缓缓浮现。 “里长,这路引也看了,东西也检查了,还有旁人作证,为何还要把我们拦在这里,不让我们进货呀?” “而且郑晓等人我们也是熟悉的,眼下他受了伤,如果再不救治的话,出了人命你可担当得起。” 一名看起来便颇为沉稳的中年人,此刻站在刘二面前与他对质。 刘二此刻巴不得郑晓死! 等郑晓死了,那整个清河县就都会知道,跟许子义做生意就是得罪他们刘家,敢不敢做,掂量掂量再说吧! 当然,即便是以刘有才的县丞身份,也不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中的环境下,说出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更不用说小小的刘二了。 “不行!近日来匪患肆虐,为了南山村乡亲们的安危,我可不能把你们放进去。” “我这可都是为民负责,诸位也不要让我难做了吧。” “至于这嫌犯,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让他们先躺着吧!” 说着,刘二得意的笑了。 “嘿嘿,许子义,我倒要看看你这织布厂怎么开得下去!” “哼哼!许子义,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看爷爷我不把你弄得家破人亡,不亲手送上那小娇娘给老爷我暖床我就不姓刘!” 听到刘二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场众人纷纷沉默了,一股怒气缓缓在众人心头生出。 都是在清河县做生意的老手了,刘二是谁他们也多有耳闻,不就是一个仗着与刘有才有些许亲戚关系的走狗罢了。 还什么为了保护南山村的父老乡亲,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道?不就是想要彻底打压许子义的生意吗。 眼下谁不知道,整个清河县,就数许子义的织布工厂质量好,价格低,供货量还大。 拦着许子义做生意,就是拦着他们的财路! 与此同时,郑晓等人低沉的痛呼也一直萦绕在他们耳边,眼看着一声比一声低,显然再不救治就要出人命了! 一种商贩兔死狐悲,一股无名怒火,在这些往日里只想着和气生财的商贩心中升起。 此刻,这里就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便能够彻底爆开! 而许子义就准备做那点燃炸药的火星。 “周青,你悄悄摸上去……如此这般。” 周青点了点头,说道:“东家放心!” 说着,周青悄悄的朝着村门口走去,只片刻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商贩人群之中。 “嘿嘿,像我这样一心为民的好里长你们何曾见过……” 此刻,刘二正一脸得意的说着什么,忽然一颗石子破空而出,直接砸在了刘二额头之上。 与此同时,一声听不出方位的怒喝响起:“狗官!去死吧!” 出手之人正是周青,这一发飞石又快又重,直接就将刘二给开了瓢。 这一下就好像是捅了马蜂窝,周围的商贩们瞬间便被激起了怒火! “反正不是我先动的手,法不责众,打死这恼人的刘二!” “给爷死!” 各种怒吼接二连三的响起,一大片石头烂泥劈天盖地的便朝着刘二袭来。 刘二瞬间就被眼前的状况吓得呆住了。 顾不得额头之上的剧痛,刘二捂着伤口便夺路狂奔。 “休要跑了刘二,让这混蛋跑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报复我们呢!” “说的正是,不能让他跑了!” 瞬间,刘二还没有冲出几步便被追上,一双健壮的手臂狠狠一拉,刘二瞬间倒飞回去。 刘二等八九个人此刻被愤怒的人群包围,无数拳头一股脑的砸向刘二等人。 “各位爷,小的错了,饶小的一条命吧!” “别打,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混乱中,不时传出惨叫声,听起来分外凄凉。 第31章 刘有才的报复 第31章 刘有才的报复 片刻之后,一声带着惶恐的怪叫响起:“别打了,刘二没气了!” “哗啦”一声,整个人群瞬间散开,头也不回的逃离了此地,临走时,他们还不忘了带着重伤的郑晓等人。 待人群散尽后,就只剩下血淋淋的刘二等人倒在地上。 此时的刘二已经没了人样,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原本光鲜亮丽的锦服,此刻彻底成了乞丐装,四肢也扭曲成诡异的样子,不死也残! 许子义上前两步,想要看看刘二到底死没死。 只见刘二双目圆睁死,瞳孔也已经放大,脸上也遍布死灰,显然是已经被生生打死了! 许子义淡淡的看着刘二那仿佛在无声质问自己的双眼,低声冷笑道: “纵然你这般嚣张, 纵然你曾一度把我逼得差点家破人亡, 可我想杀你……挥手之间就可以,不管是你还是刘家,想害我,那就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 不远处,南山村的乡亲们看倒在半天都地上一动不动的刘二,欢呼声忽然响起。 “好!这祸害总算死了!老天有眼啊!他娘的,咱得仇总算是报了!” “哈哈哈死得好!我可怜的闺女啊,可惜你没有看到啊!” “活该!人在做天在看,刘二是罪有应得!” …… 虽说人死为大,可是刘二这些年仗着刘有才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犯下的恶事可谓罄竹难书。 活着的时候,乡亲们害怕刘二的权势只能伏低做小,可眼下刘二已经死了,他们也终于开始宣泄内心的仇恨! 另一边,周青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许子义身边。 “东家,这下好了,没有刘二从中阻挠,咱们的布厂也能顺利开工了!” 岂料,许子义的脸上却并没有周青想象的那么高兴。 “不,这才只是一个开始,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 清河县刘家。 刘有才坐在书房,手持一本古书,慢条斯理的翻看着。 忽然,刘鹏飞脚步略显急促的来到刘有才面前。 “爹,出事了!” 看着儿子脸上那藏不住的焦急之色,刘有才眉头一皱: “说了多少次,每逢大事心有静气,你这样没有城府以后还怎么接我的班?” 刘鹏飞顿时一慌,急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色变得平静下去。 刘有才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快稍有缓解。 “说吧,什么事啊?” “爹,刘二死了。” “什么?” 刘有才闻言就是一惊,随后便是滔天怒火从胸中迸发而出。 “呵呵,看来这些年我是太过心善了,在这清河县这一亩三分地,竟然敢有人动我的人!” 说着,刘有才将手中的书狠狠地摔在桌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动的手?许子义吗?” 刘鹏飞上前两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诉说一遍。 听罢,刘有才心中便是一怒:“好个蠢材,活该被人打死!” 刘有才也没有想到,刘二这个家伙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 你说你隔三差五让许子义家走走水,丢丢东西,这不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他干不下去了吗,竟然傻到直接上门威胁。 那许子义一看便不是寻常人物,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吓到的? 如果能功成也就罢了,弄出这么个烂摊子,不是平白折损了他刘家的威名? 一时间,刘有才恨不得再把刘二拉起来再打死一遍! “爹,这刘二一死,事情还怎么办?” 闻言,刘有才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怎么办?好办!报官!当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敢直接行凶!这许子义是真当咱大乾朝的律法是摆设不成!” 刘鹏飞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爹,还是您老人家高啊!” “哼哼!这都是经验,学着点!” …… 与此同时,许子义静静地坐在家中,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刘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不用说刘家眼下离还远远称不上败落,后面一定还会有手段等着我的!” “我当然不怕,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秋柔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唐秋柔这个名字在许子义的心中占据了一块不小的地盘。 思量片刻之后,许子义忽然想起了慕容家的那块令牌,心中顿时就有了想法。 当天夜里,又是一番操劳之后,许子义揉着酸痛的腰,对昏昏欲睡的唐秋柔说道: “秋柔,这两天刘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记得拿着我给你的那块腰牌,去找利群商行的慕容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会保护你的。” 闻言,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唐秋柔,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坐了起来。 豁然起身,黑夜之中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子义。 “夫君,刘二不是都已经死了吗,还有人想谋害咱们?” “这可怎么办呢?这些人怎么就见不得咱们过好日子?” “不行!夫君,咱们不办厂了吧,什么制糖,织布,人家想要咱就卖给人家,我不想你出事!” 说着说着,唐秋柔的声音里便带上了哭腔。 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虽说许子义都有惊无险的一一解决,可是却依旧让唐秋柔担心万分。 她都不敢想,如果许子义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愿不愿意活着。 许子义一把便将唐秋柔拽回被子里:“出了这么多汗小心着凉。” 轻轻的拍了拍身躯不断颤抖的唐秋柔,许子义宽慰道:“我只不过是把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了计划,才能化险为夷。” 唐秋柔趴在许子义的胸膛之上,感受着许子义沉稳的心跳,慌乱的心也渐渐同步,惊慌失措的情绪也镇定下来。 “没错,就没有什么事情难倒过夫君!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不过,夫君说的也对,凡事都要考虑最坏的结果,万一夫君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绝不独活。不过夫君的血脉一定不能断绝!” 想到这里,唐秋柔忽然从许子义胸膛上爬起来,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在黑夜之中盯着许子义:“夫君,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嗯嗯?”许子义一愣,嘴角抽搐两下,硬是没想到唐秋柔的脑回路怎么转的这么诡异。 不过,男人怎么可能说不! 许子义狠狠地锤了锤后腰,咬牙再上! “明天开始,我一定要开始锻炼!” …… 第二天,脚步略显虚浮的许子义来到周青面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周大叔,你有没有什么强身健体的功夫?” 周青闻言一愣:“有倒是有,以前在军中便日夜操练,不过这可是很苦的,东家你确定要练?” 许子义一脸坚定:“练!不管再苦我也要练!” 就在这时,刘月娥忽然慌慌张张的跑来,不等许子义开口,直接喊到许子义:“你快跑!县里衙门派人来捉你了!说你是杀人凶手” 第32章 颠倒黑白 第32章 颠倒黑白 “咚咚咚!” 清河县令申元武正坐在县衙后院纳凉。 眼下正是九月底,秋老虎肆虐的厉害,申元武本就痴肥不堪,最是受不得热,心情也就烦躁的厉害。 岂料,就在昏昏欲睡之际,县衙外的申冤鼓突然被人敲响! “是哪个遭了瘟的,敢打扰本老爷的清梦!” 申元武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气急败坏的坐起身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见状吓得一抖,急忙上前搀扶。 听着申冤鼓不断被锤响,申元武内心的烦躁气息越发浓重。 很快,申冤鼓的声音平息下来,申元武知道,清河县的主簿穆远,已经开始接触申冤的人了。 这穆远可是申元武绝对的心腹。 在清河县,谁人都知,整个清河县之中说话最有用的,绝不是什么县令! 铁打的县吏流水的官。 只有县丞刘家,县尉胡家这样的当地强族,才是整个清河县的土皇帝。 而穆远,就是跟随着申元武一起来到清河县走马上任的自家人。 片刻之后,穆远来到后院。 “穆远,是哪个刁民犯下了事啊?” 穆远身穿一身黑色儒衫,手持折扇不停闪动。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之中满是狡诈的光芒。 “老爷,你看…” 说着穆远将目光隐晦的看向了在一旁伺候申元武的丫鬟。 申元武好歹也是一方县令,本事也是有一点的,见穆远如此作态,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小翠,你先下去。” 申元武随意的摆了摆手,本就如坐针毡的丫鬟顿时就好像逃过一劫一般,急忙走出了后院。 不等申元武说话,穆远急忙打开折扇,殷勤的给申元武扇风。 “老爷,是刘县丞家的事……” 片刻之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的申元武,脸上出现了一抹思索之色。 “这许子义,是不是之前与县尉家里的掌柜发生冲突的那个?” 穆远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都是南山村人氏,绝对就是同一人。” “嘿嘿,这许子义身上看来可有什么天大的好处了,不然不可能让刘家和胡家像看见骨头的狗一样。” “那老爷,咱们是要为那个什么许子义撑腰吗?能让县尉与县丞两家都动心的东西,恐怕不小。” 申元武那双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撑腰?为什么要撑腰?只有让这许子义知道知道厉害,咱们才能让他感恩戴德的将好处拱手相让!” 穆远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钦佩的表情:“老爷就是高!等刘家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折磨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出手!” “老爷出手为他申冤,他许子义还不感恩戴德?到时候,许子义就明白了,在清河县,只有老爷才能保得住他!” “这样一来,既能落得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声,还能拿捏许子义,高,实在是高!” 申元武被穆远一通连珠炮似的马屁拍的身心俱爽:“不错不错,还是你穆远会说话啊。” 就在这时,穆远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迟疑之色,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之后,穆远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不过,老爷,听说最近要下来一个什么钦差,会不会有什么……” 被穆远几句马屁拍的正高兴,突然被这么一打岔,申元武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嗔怪的看了一眼穆远:“你啊你,如此胆魄怎能成得了大事?” “咱们明明是秉公执法,怎么会有问题?即使有问题那也是刘有才的问题!谎报案情,伪造证据,关老爷我什么事!” “即使这样还不行,大不了让那什么钦差分润一二,我就不信这钦差是什么好鸟!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就没有猫不贪腥的!” “啪!” 穆远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小人愚钝,没明白老爷的深意,竟然敢质疑老爷,还请老爷恕罪。” 申元武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穆远你能如此忠心,老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见状,穆远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憨笑,似乎被申元武如此“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老爷不怪罪就好。” 申元武说道:“你现在先去陪咱们的县丞大人好好聊聊。” “哼,一点好处都不出就像让我为他们出力,想的美!” …… 与此同时,刘有才陪同刘二父亲正在县衙之中等候县令的到来。 一旁,刘二的尸首被摆放在棺材之中,后面就是几个躺在地上依旧痛呼的家仆。 半晌过后,见申元武依旧没有出来开堂,刘有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沉。 “哼!一个外来户也敢跟我刘有才摆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一想到那许子义,刘有才内心之中的怒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罢了罢了!眼下收拾那小畜生重要,先解决了他再说!” 摆了摆手,将儿子刘鹏飞叫到身边,隐晦的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刘有才对儿子说道: “去后院看看申县令是不是不舒服,请请咱们的申县令。” 刘鹏飞暗中收下银票,点了点头走向后院。 一旁的衙役就好像没看到这一幕一般。 不多时,申元武满脸红光的走了出来。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大人,小民南山村刘明,状告南山村许子义!大人!” “小民的儿子刘二只是与许子义发生了一些口角,没想到那许子义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直接把我儿子打死了!” “可怜小老儿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大人,您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话音刚落,一旁被刘有才早就安排好的人也一通作证。 在他们口中,许子义就是一个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的强盗,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申元武听闻也是一脸愤慨,当即怒喝道: “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许子义都敢直接杀人!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本官绝对不能放过!” “来人啊!速速前往南山村捉拿嫌犯许子义!” “得令!” 一队捕快当即拿着令牌出发。 第33章 捉拿 第33章 捉拿 南山村,周青闻言就是一愣! “难道昨天东家给我说的话被人听到了?” 不等他想明白,一连串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周青顿时就急了。 “东家,你先走,这事是我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岂料,许子义听到刘月娥带来的消息,脸上却没有半点慌张。 “周叔,别担心,你就在家好好保护大家,这件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说来也怪,明明捕快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可当周青听到许子义沉稳的声音之后,却反常的镇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相处的时间明明才几天,可是此刻周青就是相信许子义能够化险为夷。 深深的看了许子义一眼,周青重重点头:“东家放心,有我在,这里的一切我都不会让人破坏的!” 许子义拍了拍周青的胳膊,随后便一脸平静地朝着门外走去。 恰在此时,一行捕快来到了许子义织布厂。 一名跟随捕快而来的刘家家仆,看见许子义的瞬间双眼便是一亮。 “大人!这就是害死了我家老爷的许子义!” 为首捕快一手按刀,另一只手拿着一块令牌对着许子义便喝问道: “你南山村许子义?” 许子义面色平静,拱手一礼问道:“不错,在下正是许子义,不知这位官爷找我有何贵干?” 那名捕快双眼一眯,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秀才,杀了人还敢如此嚣张!” “昨天是你杀的刘二吧,别想狡辩,你的事大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这名捕快单手一挥,后面涌出两名捕快,拿着一个厚重的木枷就要拷在许子义脖子上。 许子义看着那被血迹侵染的黝黑一片的木枷,心中就是一凛。 这木枷看着就有三四十斤重,要是被它套在脖子里,一路走到清河县,恐怕会要了自己半条命。 而且,这也是这些捕快勒索钱财的手段之一。 敢不给,这群心黑手狠的捕快有的是手段让他死在半路上! 到时候,任你是如何冤屈,智计百出也难逃一死! 不过,许子义早就暗中打听过,清河县县令申元武这个外来户,这些年早就被刘家与胡家架空,双方已有仇怨。 那县令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刘家当刀使,因此,许子义也不怎么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当然,如果事不可为,许子义也不是没有手段逃命! 当下,许子义不等木枷上身,上前两步凑到那名为首的捕快身前浅笑一声: “这位官爷,在下身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怎么可能动手杀人?” “再说,整个南山村上下百十口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那刘二是被一群外来的商贩打死的。” “大人,我冤枉啊!” 说着,许子义从袖子之中摸出两枚二十两重的银子,悄无声息的递到了那名捕快的手中。 为首的捕快不动声色的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双眼之中也露出了一抹喜色。 “果真吗?” 听到这里,作为那些原本畏惧官威,不敢声张的乡亲们顿时七嘴八舌的对捕快说道: “没错没错,我的亲眼可见,那刘二就是被一群外来人打死的,根本就不关许东家的事!” “大人,冤枉啊!许东家仁义无双,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我愿意做人证!” “我也愿意做人证!” “咳咳?哦,其中还有如此冤屈吗?这可和苦主刘有才所说不同,这样吧,许秀才,这大堂你今天是非去不可,不过这木枷就算了。” 许子义本来也没有打算就靠区区几十两银子就让这名捕快放过自己,当下便点头说道: “我相信县令大人会给我一个清白!” 那名捕快点了点头,挥手说道:“还是许秀才深明大义,那咱们这就走?” 许子义说到:“走。” 随后,许子义便什么枷具也没带,一身轻松的朝着清河县县城走去,他们身后,整个南山村几乎倾巢而出,纷纷准备为许子义做证。 就在一行人即将走出南山村的时候,才得到消息的唐秋柔也跌跌撞撞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看着在人群中与捕快有说有笑的许子义,唐秋柔那颗掉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 随后,这个年仅十七八岁,按着许子义前世还在读高中的女孩,脸上露出了一抹视死如归。 许子义眼睁睁看着唐秋柔一脸决然,迎着捕快就走来的唐秋柔心中也是狠狠一跳。 “这傻丫头,他要干什么?” 这群捕快五大三粗的,可不管你是谁的妻子,冲撞队伍他们不说动刀砍人,狠揍一顿是免不了的。 见状,许子义急忙对着唐秋柔做出抚腰的手势。 另一边,一直死死盯着许子义的唐秋柔,看到他的手势顿时想起了昨天晚上许子义嘱咐过的话。 “腰牌?对,夫君说过,有事情找兴隆街的利群商行!” 一时间,心中已经萌生出死志的唐秋柔回过神来,急忙奔向了家里…… 看着唐秋柔的背影,许子义终于放下心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的面色再度恢复平静。 与此同时,一个身材精悍的中年人与一名刁蛮少女相伴,来到了南山村不远处。 如果让许子义看到二人的话,他定然会认出,这正是前几天买下那头鹿的父女,那名刁蛮少女正是李无双。 “爹,那什么许子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这么辛苦来南山村找他,真的值得吗?” 那名中年人伸手拍了拍李无双的头,说道:“无双,切记不可人前无礼!” “你可不要小看了那许子义,须知,乡野之中不乏奇人异士,单单那件手弩,潜力就不必宋国的神臂弓差!” 顿了顿,李父又说道:“我大乾如今可是风雨飘渺之际,论武力比不过祁国,算财力宋朝又倍许于我!” “那许子义如果真能助咱们大乾拥有堪比神臂弓的利器,那他的作用就远远比为父这个钦差大! 第34章 救兵 第34章 救兵 等李无双父女二人来到南山村之后,见到的却是一片狼藉,整个南山村之中空无一人。 看着地面之上散乱的痕迹,李云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李无双看着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幽静的南山村,心里顿时就发了毛,手臂之上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爹爹,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会不会遭了匪患了?” 李云摇了摇头:“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房屋也被锁住了,并不像是遭遇了什么灾祸的样子。” “那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正当李无双毛骨损然之时,一声嘎吱声从他们不远处的屋子之中响起。 顿时,李无双就吓了一个激灵。 “锵朗”一声,李云拔出腰间宝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目光死死盯着那间传出动静的房子。 很快,两个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 听到脚步声,李云心中紧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那道轻的脚步声,不是孩子就是女人,无双别怕,不是匪徒。” 下一秒,周青与唐秋柔快步奔出家门,管都没管李无双父女二人,直接朝着县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此刻,唐秋柔内心之中满是焦急与自责:“都怪我!昨天晚上怎么没有记住夫君的话!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腰牌!万一夫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想到这里,唐秋柔的脚步越加急促。 另一边,周青就没有唐秋柔那般惊慌失措了。 反正许子义已经心有计划了,在周青心中,许子义就绝对不会有事! 自己只要保护住唐秋柔,不让许东家的妻子受害就好。 至于眼前这个手持宝剑,气质不凡的陌生中年人,周青虽是暗中警惕,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这中年人看起来身手不错,可是跟他比起来那就是大巫见小巫了,毕竟,他可是…… 当唐秋柔二人越过李无双父女时,李云忽然开口问道: “不知此处可是南山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百姓都没有?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这一开口,瞬间就让周青对这个陌生的中年人生起了几分好感。 不错,是个仗义的汉子。 唐秋柔一心就是自己夫君,根本没心思管其他人,周青朗声一笑,一边奔跑一边说道: “此处正是南山村,眼下乡亲们都去县城为我们许东家做人证去了,如果客人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这一连串话,硬是没有喘半口气! 那边,李云听到许东家三个字瞬间一惊,急忙问道:“这许东家可是许子义?” 周青也是一惊,这两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许东家的名字。 “没错,救人如救火,恕不奉陪!” “遭了!这许子义可别出什么意外啊!” 一时间,李云也急了,急忙大喊道:“别急,我们有马,快快上来咱们一同前去!” 闻言,周青唐秋柔大喜,连忙反身折回。 很快,唐秋柔李无双,李云周青两骑人马朝着清河县飞奔而去。 一路上,李云也旁敲侧击,从周青与唐秋柔二人身上旁敲侧击了一番许子义的为人。 越听,李云内心之中的惊喜之意也越加浓厚。 “不但能制作出那把精致的钢弩,甚至致富手段也是旷世奇才吗?” “这下,我可能找到宝了!” 很快,四人快马加鞭,来到了清河县县城。 临分别时,李云郑重的对唐秋柔说道: “放心,就算你们要找的利群商行没办法救许子义,我也能帮他!记住,无论如何至少拖半个时辰!” 一路上,虽说李云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那谈吐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而此刻,只要是能救许子义,无论什么唐秋柔都要尝试一番,当下便把李云的嘱托记在了心中。 两拨人分开之后,唐秋柔马不停蹄,直奔兴隆街利群商行。 商行之中,掌柜正坐在柜台后,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很快,这幅恬静的气氛被一连串焦急的声音大乱。 “掌柜的?掌柜的在吗?” 不等掌柜放下茶盏,唐秋柔便已经闯了进来。 顿时,利群商行的大掌柜双眉一皱,心中便有些不快。 不过,到底是经年的老掌柜,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并没有直接将这股不快表露出来。 “客官别急,在下便是掌柜,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唐秋柔急忙掏出腰牌递给掌柜的,口中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夫君许子义被县衙抓了去,之前他说过,有事可以找利群商行。” 掌柜的接过令牌一看,雕龙画凤的腰牌之上有两个字格外显眼,这两个占据了令牌的一整面的字便是“慕容”。 顿时,掌柜的便知道,这真是利群商行的主家慕容家的腰牌! 而清河县之中能有此腰牌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慕容飞雪。 “二位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小姐!”说完,掌柜的蹬蹬瞪跑上二楼。 很快,满脸睡意的慕容飞雪急急忙忙从二楼下来。 一见面,唐雪柔便是本能的一惊:“夫君是从哪里认识的如此标志端庄的人物?” 紧接着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 而慕容飞雪看到唐雪柔的瞬间,也在心中发出一声惊叹:“好个我见犹怜,令人疼惜的小娘子!” 不过眼下许子义安危要紧,二女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朝着县衙赶去。 路上,唐秋柔略带哭腔的对慕容飞雪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飞雪听着唐秋柔的讲述,一双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我就知道许兄不是池中物!这小小的清河县绝对不能容他施展一二才华!” “慕容小姐?你说我夫君会有事吗?” 慕容飞雪豪迈的一摆手,说道:“夫人放心,不说凶手根本不是许兄,就算他被屈打成招,以我慕容家的名头也能保他平安!” 闻言,唐秋柔的脸上也终于放松了些。 岂料,当几人来到县衙大门口时,一声断喝猛然从里面传来:“许子义,你这胆大包天的恶贼,今日本官定要让你认罪伏法!来人呐,大刑伺候!” 第35章 过堂 第35章 过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唐秋柔正焦急万分之时,许子义等人已经来到了县衙之中。 经过一路上的交流,许子义已经和这些捕快称兄道弟了。 “哦?没想到张捕快你还有这段经历?” “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宋捕快,回头让你妹妹来我织布厂,工钱给足!” “哈,那我先替我妹妹谢谢许东家了!” …… 看着在人群之中侃侃而谈的许子义,王捕头双眼之中流露出一抹钦佩。 “这许秀才可不是一般人啊!刘县丞肯定斗不过他!” 想想刘有才,他能当上这个清河县的二把手,靠的全是刘家祖上的余荫。 而许子义,不说他那闻所未闻的经商手段,只看今日他的待人处事,就高出刘有才不止一筹。 待到县衙大堂门口,许子义对王捕头轻笑一声,说道:“来吧,王捕头,我也不让你难做。” 说着,许子义将双手伸出,王捕头眼里赞叹之色越加浓重。 “不用,许秀才放心,在县衙这一亩三分地,王某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见状,许子义也没有再推辞。 与此同时,县衙内刘有才也得到了消息。 “老爷,王捕头已经将南山村许子义捉拿归案。” 刘有才听着自己下属的禀告,双眸之中厉色一闪。 “哼!许子义,任你如何聪明绝顶,却终究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这几日价格大战已经让刘有才大大的出了一笔血,此刻,他已经对许子义恨之入骨! 岂料,就在刘有才暗中得意之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从县衙外传来。 “许东家,你放心,我刘大志一定会为你作证的!” “咱们南山村,男女老少全都来了,这么多人作证的情况下,许东家你一定不会被冤枉的!” “就是,刘二是什么人,蛮横霸道,欺压乡亲,我这里就有有他的罪状呢!许东家放心,等县令看到这些东西一定就明白,刘二之死定就是他的报应来了!” …… 这些声音嘈嘈杂杂,听起来简直如同一千只鸭子就在身边一般。 刘有才脸上的笑容顿时平淡一二。 “不好!那小崽子竟然将南山村的那些泥腿子全叫来给他作证了!这么多人给他作证,说不定县令会畏惧民意啊!” 此刻,刘有才恨恨的看向躺在棺材之中的刘二的尸体。 “蠢材!一个当了几十年的里长,竟然还没有一个外来户有声威!”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需要维护影响,刘有才恨不得鞭尸! 正此时,王捕头带着许子义来到大堂。 “启禀县令,南山村许子义已待到。” 闻言,正在案桌之后假寐的申元武睁开了那双挤在肥肉之中的眼睛。 只见大堂中央,一名身穿青衫,腰身挺拔,看起来变让人心生好感的白净书生一脸坦然的看向自己。 不等申元武开口,原本呆愣在地上的刘明却“腾”的弹了起来。 “这就是杀人凶手,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声音凄厉,犹如厉鬼嚎叫! 说实话,许子义面对这一扑还真未反应过来,要是他这个弱渣身体被这老汉扑倒了,说不定还会受点伤。 可是,王捕头久在衙门,类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早就防着这一手呢。 “大胆!公堂之上岂是你等放肆之地!” 说着,王捕头拎起刀鞘狠狠地砸了过去。 瞬间,这个身材臃肿的老头便被一刀鞘砸在脸上,几颗发黄的大牙带着鲜血飞溅而出。 看着这一幕,许子义的心中平淡无比。 虽说刘明已是六旬之人,可是,这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仅仅是许子义从来到南山村这短短的几年,他便不知道听说了多少关于刘二父子的恶事。 这一幕也让申元武心头火起! 斜眼撇了刘有才一眼,申元武在心中暗暗发狠:“好你个刘家,就这么不把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看来当真得敲打敲打了!” “啪!” 申元武一拍惊堂木! “刘明咆哮公堂!掌嘴三十!” 刘明瞬间一愣,先是慌忙看向刘有才,见家主脸色铁青,却并没有阻止之后,方才口中连喊“冤枉!” 刘有才此刻感觉自己这张老脸被县令打得都快肿了! 打狗还需看主人,申元武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打刘明的脸?! 这哪里是打刘明,分明是在打清河刘家,打他刘有才的脸! 一时间,刘有才怒气上涌,正打算说什么,一块令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申元武抛下。 “得令!” 两名衙役顿时冲出,夹住刘明便开始掌嘴。 “啊,大人放过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小人知错了,饶了小人吧!” 一时间,刘明的惨嚎之声不觉于耳。 …… 三十下掌嘴之后,刘明脸颊红肿。满口牙齿也掉的七七八八,凄惨异常。 “好,打的好!” “青天大老爷啊!” …… 周围围观的南山村村民本来还被申元武这番威势吓住了,等行刑完毕,原本的畏惧却转化为钦佩。 从未感受过民众爱戴的申元武此刻有些飘飘然! “咳咳。”轻咳两声之后,申元武又故作威严的看向许子义。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拜?” 本来,以许子义秀才的身份,未定罪之前可以见官不拜。 可惜,许子义的这个秀才身份已经被人诬陷剥夺了。 当下,许子义也不矫情,反正大乾并不流行跪拜,便直接弯腰一礼,朗声说道: “草民南山村许子义,拜见大人。” 见许子义乖乖“服软”,申元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子义,这刘明状告你昨日将他儿子刘二杀害,可有此事?” 许子义拱手一礼,朗声说道:“回禀大人!在下冤枉!此事与在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另一边,刘有才冷笑一声,说道:“没有关系?只凭你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想撇清嫌疑,真是妄想!” 闻言,许子义转身看向对面那位身穿锦罗绸缎,手持象牙折扇的满脸阴沉的中年人。 “不知阁下是?” “清河县县丞,刘有才! 第36章 颠倒黑白 第36章 颠倒黑白 在刘有才心中,许子义这种泥腿子虽说有些智慧,可是终究是民! 是民,就得被官管着! 而他,刘有才,清河县县丞,明面上清河县的二把手! 即便许子义以前再怎么让自己吃瘪,可当他官身一亮,许子义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刘有才打开折扇,轻蔑的看了许子义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要在进入大堂之时,许子义就看到了此人,本以为会是刘家请来的讼师,没想到竟然是刘有才本人。 “原来是县丞大人当面,可据在下所知,这审案断冤一事不是县令大人的职责吗。” 说着,许子义还好像很奇怪的看了一眼申元武。 申元武原本就眯在一起的双眼顿时眯得更小了,脸上原来的一丝笑意也缓缓消失。 刘有才没想到许子义见到自己不但没有吓破胆,反而暗中挑拨他与县令! “哼!倒有几分气魄!可惜,你不知道,在清河县,谁才是老大!” 当然,刘有才也没有傻到当众与申元武撕破脸皮,这样做只会两败俱伤。 他要做的便是只需要给申元武一点好处,那这个清河县的“一把手”自然会识趣。 当下,刘有才在暗中朝着申元武缓缓伸出了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千两?!” 申元武顿时明白了这一根手指的含义。 一时间,申元武承认,自己心动了! 这可是五千两!就算把许子义抓到自己手里,到时候能不能榨出这么多银两可没个准! 没有半分犹豫,申元武原本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反正明面上无论是刘家还是胡家都得给自己面子,自己还能得到五千两的好处! “咳!县丞本就有协助本官处理事务之职。况且刘县丞还是死者家主,理应在场!” 随口解释两句之后,申元武忽然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 “王捕头,许子义身为嫌犯,为何不铐上枷锁?” 另一边,王捕头还在暗喜,许子义刚刚出现就被县令青眼相看,而自己只不过却顺手就买了个人情,运道不错。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申元武竟然突然翻脸了! 顿时,王捕头心沉了下去。 “唉,看来这许子义也要被刘家收拾了。” 隐晦的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刘有才,王捕头急忙请罪。 “老爷恕罪,在下看许子义身体单薄,上枷具恐怕有个三长两短,影响大人判案,故而自作主张。” 申元武也是顺手发难,这王阳王捕头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得力下属,他可没有壮士断腕的意思。 “哼!念你一心为公,下不为例!” “左右,还不铐上枷锁!” “是,大人!” 这一番兔起鹘落的变化,打得在场的南山村众人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县老爷不是好人吗?怎么又要判许东家了?” “呸!我就知道这群狗官没一个是好东西!” …… 低不可闻的声音忽然在人群之中出现。 申元武虽然听不到南山村村民的话,可是只看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定然没说什么好话。 而另一边,风暴中心的许子义却没有丝毫慌张。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馅饼!虽然不知道这县令之前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现在他肯定没安好心!”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靠县令的“公正”来平息此难。 穿越到清河县经过这么多时日,许子义早就打听过了清河县各位官员的官声。 其余几人不提,这清河县县令申元武可是出了名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出的多,许子义有把握全身而退! 刘有才也施施然上前两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道: “多谢大人体谅,今日,我一定要为我的族人讨回公道!” 说完,刘有才转身怒视许子义。 “许子义,你口口声声说你未曾杀害刘二,可是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与刘二多有矛盾,如此,行凶动机有了,你作何解释?” 与此同时,刘有才也召唤出几名家仆,这些人正是前些天被刘二责罚的家仆。 随后,这几个因祸得福的刘二家家仆,七嘴八舌的将刘二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闻言,申元武的脸上也露出恍然之色,看向许子义的眼神陡然转厉。 “许子义!这些可都属实?你有作何解释?” 许子义不卑不亢道:“确有此事!” 此言一出,刘有才与申元武两人顿时双眼一亮,正准备趁热打铁,坐实许子义嫌疑之时,许子义又说道: “虽说我与刘二确有矛盾,可是这也不能说就说我杀害的刘二!” “刘二平日里为非作恶,专以高利贷为生,结怨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刘大人凭什么就靠这一点来断定我有嫌疑?” 此言一出,那些南山村村民们也纷纷开口: “没错!半年前我借了刘二十两银子看病,两个月他就涨到了二十两!只能抵押我家的一亩良田!” “我家也是,这刘二借钱不但利息高,还他娘的是驴打滚利滚利,属实不是好东西!” …… 顿时,刘有才脸上的得意之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招不成,刘有才又拿出新的说辞。 “哼!就算刘二人缘差,可是昨日里他可是带了八名家仆!南山村之中除了他,也就只有开办工厂的你,能召集那么多人围攻刘二等人。” “而且事发当日,刘二也只去过你家!因此,你许子义杀人的嫌疑最大!” 说着,刘有才一指许子义,一副认定他就是凶手的样子。 “啪啪啪!” “妙!实在是妙!县丞,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这一番推理环环入扣,当真是天衣无缝!” 说着,申元武看向许子义:“许子义,面对如山铁证,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这些话,骗骗那些淳朴的乡亲们还行。 许子义摇了摇头,算算时间,慕容飞雪估计也快到了:“慕容姑娘!且先看你能否助我!” 随后,许子义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申元武。 “敢问县令大人,如果是你,会不会傻到在一个敌人的大本营上门挑衅?” “而且,是在敌人有上百名,而自己只有八个手下的情况下。” “我想。只要还有一点点脑子,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砰!” 眼见许子义胆敢质问自己,申元武直接狠拍了一下惊堂木。 “许子义,你这胆大包天的恶贼,今日我定要让你认罪伏法!来人呐,大刑伺候!” 第37章 钦差降临 第37章 钦差降临 听到县令命令,王捕头不由得埋怨的看了许子义一眼。 你说你一个平头老百姓,干嘛跟县太爷作对?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王捕头与刘家本有仇怨。本来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可能扳倒刘家的希望,没想到半天时间不到,这个希望就要断绝。 无奈,官大一级已经压死人,他也只能拿着刑具朝许子义走去。 一时间,在场的南山村众人默默捏紧了拳头,一脸憋屈。 “这狗官!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青天大老爷。没想到也是这幅样子!” “可怜许东家,这么仁义的人都要被诬陷,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如果许东家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一定要找兄弟去劫法场!大不了当土匪!” 无数的念头在这些乡亲们脑海之中回荡,只不过,在代表朝廷的申元武面前,他们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一种如同火山爆发前一样压抑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回荡在整个大堂! 与此同时,慕容飞雪也来到了县衙门口,隔着重重人墙,慕容飞雪娇喝一声:“且慢!” “嗯?” 申元武正筹划着怎么从许子义身上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猛然听到竟然敢有人驳斥他的话,顿时一惊! “今天这是怎么了?前有许子义胆大包天,竟胆敢暗讽老爷我,后面冒出更嚣张的一个,听声音还是个女人!” “谁?是谁在喊!” 慕容飞雪越过重重人墙,来到大堂中央,先是对着许子义笑了笑,随后便对申元武冷笑一声: “是我!怎么,申县令有何指教啊?” 当慕容飞雪出来的一刹那,申元武双眼顿时一亮!“美人!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岂料,下一秒,慕容飞雪底气十足的声音就出现在了申元武耳边。 顿时,申元武那张肿大的脸庞被气成了猪肝色。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来人,把这个胆敢忤逆犯上的狂徒捉住!” 闻言,慕容飞雪还没有动作,许子义先皱眉了。 他本以为慕容飞雪此次来到清河县本是历练,幕后还有她家长辈。 不是许子义自夸,明眼人定然能够看出自己的价值。 而自己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自己是被冤枉的,一个顺水人情就能保自己平安。 到时候,唐秋柔带着慕容飞雪腰牌去请救兵十有八九能请动。 大不了,制糖技术,织布机也都卖出去,他就不信有人能扛得住这个诱惑! 岂料,来人竟然只有慕容飞雪。 “莫非她有什么倚仗吗?”一时间,许子义有些茫然。 “慢着!申县令,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说着,慕容飞雪从怀中掏出一块铜制令牌。 只见铜牌之上一面刻着大乾二字,另一面上又有“绣衣捕风”字样。 看到令牌的一瞬间,许子义傻眼了。 这个傻娘们竟然直接掏出了绣衣卫铜牌!这不是逼着人杀人灭口吗! 另一边。 这一令牌一出,申元武原本猪肝色的脸庞顿时一僵。 “捕风捉影?没想到这小娘皮竟然是朝廷绣衣卫的人!” 绣衣卫,是只听命于大乾皇帝的武装。 风闻奏事,捕风捉影,最擅探查情报,潜行暗杀。 当然,慕容飞雪这块绣衣铜牌是为了方便在大乾境内走商所用,顺带收集各地商路情报,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权利。 不过,关键是申元武不知道啊! 人的名树的影,绣衣卫的名号在大乾可谓是如雷贯耳。 想当年,建立绣衣卫的大乾高皇帝可是靠着这一组织,收集了当时几乎所有官员的一言一行! 也就是经过这么多年,绣衣卫已经逐渐没落,否则,借申元武几个胆,他也不好胡作非为! 另一边,原本趾高气昂的刘有才此刻已经几乎站不稳了! “绣衣卫!你怎么可能是绣衣卫!假的,这块令牌一定是假的!” 一连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嘶哑吼声从刘有才口中吼出。 慕容飞雪微微一笑,直接将绣衣铜牌丢向了刘有才。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块令牌是真是假!” 刘有才作为一个乡下土财主,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清河县,他哪里会知道这块绣衣铜牌是真是假? 不过,光是看着慕容飞雪这副做派,刘有才就知道这八成不是假货。 一时间,刘有才心如死灰。 只不过,相比较被一块铜牌吓住的刘有才,申元武此刻已经回过神来。 当慕容飞雪这块绣衣铜牌出现之后,申元武瞬间一惊! “该死!如果让这小娘皮抓住我的痛脚那还得了!” “一定要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 “只要将许子义压入大牢,到时候出个什么意外就万事大吉了!“ “现如今又不是高皇帝时期,只要没有证据,就算是绣衣执法也没办法抓我!” 至于什么榨取好处,此刻的申元武已经彻底将这一回事儿抛之脑后。 想到这里,申元武顿时对许子义起了杀心。 慕容飞雪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来非但没有解救许子义的可能,更是为他召开了杀身之祸! “怎么样刘大人?看清楚了吗?我这块令牌是真是假?” 刘有才一时间喏喏不敢言。 正当慕容飞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 “啪!” 申元武猛然一拍惊堂木,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着慕容飞雪说道: “绣衣卫又如何?难道就可以枉顾律法了吗?” 此话一出,慕容飞雪心中当即便是一跳。 “糟了!” 瞬间,慕容飞雪便反应了过来!这贼县令是要杀人灭口! 就在这时,一声传令猛然从外传来。 “钦差驾到!清河县诸官前来拜见!” 第38章 李云 第38章 李云 人群中,唐秋柔见慕容飞雪拿出那块自己并不认识的铜牌之后,刘有才便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愣在原地。 顿时,唐秋柔便明白了,自己的夫君已经没事了。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缓口气,坐在高堂之上的那个胖县令忽然变脸! 这下,唐秋柔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看那县太爷直欲择人而噬的模样,肯定是要对自己的丈夫不利! 一时间,无尽的绝望的唐秋柔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对了!半个时辰!那位长者说只要能坚持半个时辰他就能来救夫君!” 顿时,唐秋柔奇迹般的从昏迷的边缘撑过来了。 此刻,距离他们进城已经过去了三刻多钟,只差片刻,李云就能来了! 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唐秋柔顾不得其他,急忙踉踉跄跄的冲向门外! 冲出门外之后,唐秋柔有了一瞬间的茫然:“大叔他们在哪儿啊?” 下一瞬间,唐秋柔便回忆起了当时的细节。 “当时我们是从东门进来,大叔直接便南走,兴隆街的方向在西边,而县衙是在兴隆街的北边。” “那么,李云大伯想要来县衙,就一定是南方来!” 而想要从南方来县衙,必经之路就是八门胡同! 只是一瞬间,唐秋柔并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理顺了! “八门胡同!” 与此同时,李云身穿一身绣着大雁图纹的官服,与李无双一起朝着县衙的方向赶来。 身后,一队衣甲鲜明的士卒紧跟其后。 忽然,李云眼前一道熟悉的人影从远处闪来。 “爹,那是不是许夫人?” 李无双眼尖,更是先一步发现,急忙对李云指到道。 李云点了点头,急忙说道:“你先走!看样子许子义有危险!” 李云身为钦差,此行代表朝廷,当然做不出纵马狂奔这种斯文扫地的事,只能慢慢悠悠朝着县衙赶去。 李无双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手中马鞭一挥,直接朝着县衙冲去! 一路上,李无双便冲便喊:“钦差驾到!钦差驾到…” 而正冲着这边而来的唐秋柔听到声音,先是满脸的惊讶,下一瞬间,这股惊讶变专变成了狂喜。 “这不是无双妹子吗?钦差!李云大伯是钦差!” 在普通人眼中,钦差几乎就等同于皇帝!保下一个许子义自然是绰绰有余。 一时间,唐秋柔不由自主的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大街之上。 “夫君,夫君你终于得救了!” 此刻,唐秋柔终于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放回肚子里。 八门胡同距离县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以李无双的快马,只是片刻便已经来到了县衙门口。 而县衙的门子也早就听到了李无双的声音。 当下,这门子也不敢怠慢,急忙从县衙门后冲到李无双面前,深深一礼。 “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我等有失远迎,还请大人稍后,我这就通知县令大人!” 李无双直接一挥马鞭,说道:“我不是钦差,不过钦差大人就在后面,你先通知县令做好准备。” 随后,便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 “钦差?还真的有钦差?” 听到门子的声音之后,申元武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 “不行?不能让钦差大人看到许子义!” 只是瞬间,申元武就明白了眼下自己最大的麻烦。 眼珠一转,申元武计上心来。 “咳!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通知县主簿穆远,县尉胡军,让他们来随本官迎接钦差大人。” “刘县丞,就麻烦你先将嫌犯许子义压入大牢,随后再做处置。” 说着,申元武向刘有才递上了一个凶狠的眼神。 这杀意十足的眼神,瞬间就让刘有才明白了申元武的意思。 “嘿!老狐狸,害怕留下把柄,想让我来当这个替罪羊?” 不过。即便明白申元武的心思,刘有才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是,大人!” 刘有才兴奋的接下话,便打算押解许子义入牢。 “嘿,许子义!我定然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刘有才已经打定主意,一进大牢,便差人弄死许子义! 可惜,就在刘有才算盘珠子打得正响的时候,许子义突然开口: “大乾律规定,未定罪者,暂扣路引,不得拘押!” “大人,我这可没认罪呢?怎么能把我压入大牢?” 许子义所说条文正是大乾律律法之一,在场众人无可辩驳! 只不过,这条律法过于生僻,以至于一开始竟然没有人想起来。 大乾可不是什么不能用刑的三好国家,敢不认罪,大刑伺候! 无论什么好汉,压根没有能挺得过酷刑的。故而,大乾判案,只要抓到嫌疑人,就能当天判案! 听到许子义这么一说,慕容飞雪的脸色也陡然出现一抹兴奋之色。 “没错!未定罪之人岂能压入大牢!我绣衣卫在此,绝不会让人枉顾大乾律法!” 看着好像一颗蒸不烂,煮不透,硬邦邦铜豌豆的许子义,申元武不由得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许子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我就当着钦差大人的面,让你认罪伏法!” 在申元武想来,钦差大人初到清河县,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搞不清楚来龙去脉。 只要自己将那些捣乱的闲杂人士驱逐出县衙,有刘有才等地头蛇的配合,还能让许子义翻天了不成! 随后,申元武又冷笑一声:“为防止有人图谋不轨,暗害钦差大臣,除了嫌犯苦主,其余人等速速离开!” 乡亲们虽然十分不愿,可是在申元武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也只能离开县衙。 就在申元武手忙脚乱之时,李云已经来到了县衙。 “钦差大人到!” 申元武连忙带着刘有才、胡军、穆远三人,以及手下大大小小的官吏来到县衙大门处。 一出门,申元武便看到了李云。 李云身边,李无双双手捧着一块令牌,上书“如朕亲临”四字,后面,一队看起来衣甲鲜明的士卒一言不发。 “下官拜见钦差大人!” 第39章 化被动为主动 第39章 化被动为主动 李云低头瞥了一眼申元武,心中暗叹一声:“大乾官员都是如此德行,又怎么在强敌环伺之际存活下去呢!” 李云从京城一路行到清河县,发现原来在京城士大夫口中的鲜花着锦,国泰民安全是虚妄! 京城附近还好一点,或许是顾及绣衣卫的存在,大多官员虽说不一定称职,却也并不凶恶。 而离京城越远的地方,就越是触目惊心。 像清河县这等南方县城,乡匪恶霸横行!豪族肆虐,县官助纣为虐,无一不在挑战着李云的认知。 只不过,李云此次身怀重任,相比之下,这些也只能算得上是疥癞之患。 毕竟,都这么多年过来了,想要改变现状也不在于这一时。 而李云身上的重担,却是关乎一地安危! 故而,李云一路上看到那些民生艰难,只当看不见,默默将之记在心中,只待回京之后禀报圣上! 直到今天!今天,为了许子义,李云终于破例! 而李云知道,许子义值得! 这个申元武,与之前那些为非作歹的贪官如出一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申县令不是在审案吗?怎么放着正事不做,反而有心思来迎接本官?” 只一句话,申元武额头之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来者不善啊!” “回禀钦差大人,今日之案已经接近尾声,只差最后宣判,便可结案,故而下官斗胆搁置一二。” “哦?还差最后宣判便可结案?正好,让本官来看看申县令断案的本事。” “这…” “怎么,莫非本官想看看申县令如何审案都不行?” 申元武急忙说道:“不是,不是,大人误会了,只不过那罪犯是一罪大恶极之人,昨日光天化日就杀害了一位里长,这等人物岂能污了大人的眼?” 李云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申县令这么说,到真勾起本官的兴趣了,走,咱们这就去看看那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申元武心中连连叫苦,可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审案。 一行人回到大堂,只见大堂中央除了许子义以及刘有才等人,其余闲杂人等都已消失。 只不过,虽说南山村村民们不被允许进入大堂,可是他们此刻却依旧徘徊在县衙附近,焦急的等待着。 李云一进入大堂就发现了身姿挺拔的许子义。 当李云看到许子义的一瞬间,双目之中就冒出了一片喜色。 “果然,所谓的许子义,就是那位先生!” “咳!堂下何人?本官忝为钦差大臣,若有冤屈尽管道来。” 而许子义看着眼前身穿四品文官服饰的中年人,也是心中一惊。 “这,这位竟然是钦差?!” 见李云对着自己含笑点头,许子义虽说不知这钦差为何如此,但也礼貌回礼。 “在下许子义,见过钦差大人。” 一旁的申元武见状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这二人怎么好像认识!” 不等申元武细想,刘有才忽然说道: “启禀大人,这许子义虽说看似忠良,可实际上却是杀人凶手,大人万万不可被他相貌欺骗啊!” 李云似乎这才看见堂下还有一人,下意识问道:“你乃何人?” 刘有才恭恭敬敬一礼,说道:“下官为本县县丞,也是死者刘二家主,今日替苦主刘明状告许子义!” 李云闻言,当即问道:“你乃朝廷官员,岂不知避嫌之理?怎能知法犯法?刘明何在,上堂问话!” 一番话说出,刘有才登时面色惨白,口中喏喏,再无之前嚣张模样。 申元武急忙指着藏在刘有才身后的刘明说道:“大人,这便是苦主刘明。” 顿了顿,申元武又说道:“大人,下官已经将此案理清,如今只需录下口供,依律行刑便可,大人舟车劳顿,不如由小人来完结此案,前后我也好为大人接风洗尘。” 闻言,李云笑着问道:“哦?那许子义可认罪?” 申元武尴尬一笑,说道:“还未曾认罪,不过,如今证据确凿,许子义再怎么狡辩也是无用。” 正此时,许子义忽然冷哼一声:“证据确凿?不知这证据何在呀,县令大人!” 申元武一声厉喝:“许子义!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不成?” “刚才你也承认,近段时日与刘二多有矛盾,昨日刘二去世之前也与你大吵一架,险些动手!你难道还敢狡辩?” “况且,刘二平日里最爱结交朋友,出行往往都是前呼后拥,南山村之内除了你还能有谁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再加上幸存者的指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来人呐!给我掌嘴!狠狠地打!让这个无法无天的人知道知道本官的厉害!” 这一连串话,如同连珠炮一般接连不断,根本不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 与此同时,王捕头也看到了申元武那充满暗示的眼神。 显然,申元武是要王捕头直接废了许子义的嘴!让他再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 一时间,王捕头犹豫了,他也算看明白了,指望申元武为自己替刘家报仇,这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不过,看样子,反倒是许子义如今似乎有可能…… 咬了咬牙,王捕头手中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这一下,瞬间就让申元武目眦欲裂:“这该死的王八蛋!他要干什么?” 恰在此时,李云开口了 “且慢!申县令,难道你还不给嫌犯申辩的自由吗?” 申元武顿时一急,连忙说道:“大人,这许子义曾经是一届秀才,后来作弊被剥夺功名,最擅鼓弄唇舌,可不能听他乱说啊!” 李云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说!” 许子义此刻已经知道,这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钦差,似乎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闻言,他也不废话,直接对着李云说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在下也不必多说,只需要钦差大人问问我南山村父老乡亲们便可!” 此话一出,刘明,刘有才,乃至申元武同时脸色大变! 第40章 推脱 第40章 推脱 刘有才与刘明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可以在对方的眼睛之中发现一抹慌张。 这个刘二到底是因何而死,别人不清楚,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分明就是被一群不知道姓名的小商小贩打死的! 如果让钦差发现他们陷害许子义,那他们两个可就全完了! 大乾对于诬陷之罪惩罚可是非同一般,实行反坐制! 也就是说,诬告他人者会受到被诬告者的罪名相同的刑罚。 他们诬陷许子义的可是谋杀!是要杀头的罪名! 诬陷的时候倒是爽了,可是他们压根没有想到钦差会到来。 申元武此刻心中也是慌的一批。 他突然想到了,如果坐实了刘有才与刘明二人诬陷许子义的话,被反坐的话,以刘有才的性格,定然会把他拉下水! 虽说他并没有诬告许子义,可是平日里他可受到不少有才的贿赂! 如果这件事情被捅给了李云的话,别说能不能保得住这顶乌纱帽了,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虽然大乾的刑法之中,对于贪污受贿并不会直接处死,只会发配边疆。 可是,这贪污罪名可不仅仅是他申元武一个人的事情。 大乾贪污罪施行连坐制,也就是说,如果贪污罪坐实的话,不仅是他申元武,就连举荐他的老师以及他顶头上司都会受罚! 想到了自己那位“老师”的手段,申元武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此刻,申元武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还没定案,事情还有转机。” 与此同时,南山村的乡亲们也进入了县衙大堂之中。 一进入大堂看到安然无恙的许子义,大家伙儿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落入肚中。 只不过相较于方才的随意,此刻在钦差大人面前,这些平日里最多只见过县令的乡下人有些拘谨。 不过,他们此刻也清楚,许子义此刻的性命已经寄托于钦差大人手中了。 当下,顾不得其他,已经赶到县衙的唐秋柔对着大堂之上的李云跪地磕头:“大人,我家夫君定然是冤枉的!还请大人为我家夫君洗脱冤屈!” 这一跪,就好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般,南山村的父老乡亲们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大人明察啊!许东家绝对不是杀人凶手!我亲眼看见那刘二是被路过商贩打死的。” “大人,许东家可是个仁义好人啊!不能让他含冤而死!” “大人……” “大人……” 一时间,所有南山村村民们都为许子义求情。 不知不觉间,李云的脸上已是一片肃然。 虽说他之前听取了唐秋柔与周青二人的诉说,可是,许子义到底有没有被冤枉?他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只不过,为了防止一位轻而易举制造出那件钢弩的天纵奇才被随意冤杀,所以李云顾不得细想,赶到县衙。 路上,他的心中也曾想过如果杀人凶手真是许子义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杀?这等能够创造出钢弩的天才,如果真的这么被杀死的话,那可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救?可是李云平时为人最为正直,如果让他贪赃枉法的话,那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所幸,看样子是许子义是被冤枉的。 能够蒙骗一个人容易,可是想要同时瞒过朝夕相处的南山村这上百口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许子义,定然是被冤枉的! 一时间,李云欣慰的同时也是感到了一股泼天愤怒。 目光森冷的看向申元武,刘有才,刘明三人,李云心中发狠:“这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一己私利让我大乾丧失如此人才!当真是千刀万剐,都解不了我的恨!” “申县令?听听这满堂的喊冤声,你又做何解释。” 滔滔大势如此,申元武索性直接顺水推舟。 只见申元武脸上故作镇定,疑惑问道; “冤枉?此案还没有定案,凶手还没有确定就是许子义,哪里谈得上冤枉?” 这一番话说出,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遂既便感慨这申元武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李云也是颇为意外,遂既有问到:“听申县令这么说,许子义是被刘有才与刘明二人诬告的了?” 顿时,申元武,刘有才,刘明三人的心狠狠一跳! “大人,大人冤枉啊!” 刘有才此刻顾不得赞叹申元武急智,急忙对李云行礼,口中大声叫屈。 李云眉头一皱,问道:“你有何冤?” 刘有才委屈道:“大人,在下身为刘氏家主,眼见自家侄儿被人活生生殴打致死,刘明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无动于衷?” “义愤填膺之下,这才报官,所说一切都是实话,至于凶手何人,这是县令大人判案才能定的,小人也只不过是提供了些许证据,怎能算诬告?” 随后,申元武与刘有才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闻听此言,李云顿感无奈。 这申元武与刘有才二人确有几分急智,虽然他能肯定,如果今天没有自己的话,许子义定然会被冤枉。 不说许子义的本事,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被如此冤枉,李云都不会坐视不管,定然会让那些贪赃枉法的狗官伏法! 可是,没有实证,即便他是朝廷钦差也没办法拿下申元武与刘有才! 当听到申元武无耻的声音之后,在场的南山村村民们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窃窃私语之声也在人群之中回荡。 “哼!这狗官,方才分明就是他与刘有才二人颠倒黑白,想要诬陷许东家,真当我们好骗吗?” “唉,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等钦差大人一走,许东家就完喽!” “可恶!为何像钦差大人这样明察秋毫的好官不是我等父母官,非要让这申元武祸害我们!” …… 听着堂下众人那一点都不小声的窃窃私语,申元武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哼!刁民,都是刁民!等老爷我过了这一关,定然要让这南山村好看!” 申元武心中发狠,想他自从来这清河县之后,还从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丑。 一时间,无尽的暴虐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许子义的声音忽然想起:“各位父老乡亲,没有证据的事,咱们可不能胡说!” 第41章 绝望的县令 第41章 绝望的县令 此话一出,堂下那些南山村村民顿时一静。 他们也不管其他,反正现在许子义就是他们南山村的顶梁柱,主心骨。 虽说这一句话让他们万分吃惊,可许子义一发话,顿时在无人开口。 一旁的申元武,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喜出望外之色。 “哈!这许子义害怕我事后报复!竟然主动给我递上台阶,不错不错,是个妙人儿。” “可是,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吗?痴心妄想!” 这一句话不止让在场众人惊讶,同样也让李云心中浮现了一抹失望。 “莫非我看走眼了?此人只不过是个空有其表,并无风骨之人?” 正此时,许子义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请大人详查一番申县令,还我清河县父母官一个清白!” 说着,许子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似乎忍受不了申元武被冤枉的样子。 此话一出,申元武脸上的如释重负顿时僵住了。 李云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心中顿觉畅快。 “是本官疏忽了,险些玷污一位父母官的清名,那好,为了还申县令一个清白,本官就破例一回,亲自调查一番!” 申元武在清河县这么多年,光田产便置办了上千亩,更不用说什么房契银两了,这怎么经得起查! 想到这里,申元武顿时再也坐不住了,急忙上前两步,来到李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大人,还请看在梁相的面上放小人一马。” 李云似笑非笑的看了申元武一眼,说道:“没想到申县令还是梁相门人?” 申元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陪笑道:“不才,正是元嘉五年进士,幸得梁相监考,拜为座师。” 岂料,李云闻言却是一声冷哼:“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官,但是也绝不会放过一名贪官!” 一时间,申元武面如死灰。 李云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许子义洗脱冤屈,那就可以当场释放,来人啊,将清河县账簿,资料送到栖云客栈。” “至于申县令,还请抓紧时间,不要让杀害刘二之人逍遥法外。” 说着,李云斜撇了申元武一眼。 话音刚落,一直默默跟随在李文身后的士卒之中顿时涌出一人说道: “县主簿何在?还不快快将账簿资料移交。” 穆远满脸惨白,有心反抗,但看着那些士卒明晃晃的刀枪,最终还是认命了。 “劳烦这位军爷跟我来…” …… 片刻之后,原本人满为患的清河县县衙,此刻只留下申元武与刘有才等人呆愣愣的僵坐原地。 刘有才怎么也没想到,这什么钦差竟然会来的这么巧,不但打破了他的计划,还险些将他也拉下水。 所幸那申元武还有几分急智,不然的话今天他说不定就栽了! 不过,他是逃得一命,可申元武就难逃一劫了! 想到这里,刘有才不由得庆幸万分。 “县令大人,这刘二之死,我们还是先不追究了吧,县令大人还有事忙,我就先行告退了。” 此刻,在刘有才眼中,申元武这个县令已经离死不远,自然再不想与他拉上纠葛,躲得越远越好! 虽说申元武方才还算是他的队友,可是,他也是花了大把大把银子孝敬的!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他已经计划好了,等一回家,就赶紧收拾细软,先在乡下躲上一段时日,等李云这个钦差走了,再来继续当他的县丞老爷。 另一边,申元武还没有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自己贪污被发现之后的惨状。 刘有才也没等申元武回应,直接带着刘明等人回到了自家府邸。 直到刘有才走了许久之后,空荡荡的县衙大堂之中传来一声冷笑:“都想让我死?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了!” 大门外。 许子义对着李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人为我洗脱冤屈,今日要不是大人,我想安安稳稳走出这县衙大门,可没这么容易。” 李云闻言摆了摆手:“无需如此,我只不过是秉公执法,职责所在。” 顿了顿,李云的脸色闪过一抹不好意思:“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许子义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可是那件钢弩?没问题,那件钢弩就在南山村,我也是在那里制作出来的,大人且等片刻,我这就回南山村将这件钢弩带回来。” 李云闻言也是双目发亮。 “不用这么麻烦,咱们一起回南山村,正好我也看看你是如何打造出这件利器的。” …… 深夜,刘月娥家却是灯火通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呲啦!” 许子义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将一件淬火后的零件从水中拿出。 十几件格外精巧的零件摆在桌上,只看这些东西的外形,根本想不到,这竟然会组成一件钢弩。 身旁,李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子义的一举一动。 只见许子义拿着最后那件还有余温的零件来到桌前。 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迅速组装,片刻之后,又是一件钢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巧夺天工!当真是巧夺天空啊!许先生当真大才!” 看到钢弩从制造到组装的全过程,李云兴奋的连连赞叹。 许子义摆了摆手,谦虚说道:“大人谬赞,这钢弩虽说威力惊人,可是打造繁复,想要扩装全军可不容易。” 李云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也消淡下去。 “说的也是,不过即便如此,也可组装出一支精锐了!” 许子义也点了点头,心中遗憾:“唉,还是受制于时代啊,如果能建造出车床,直接冲压成型,那才是无敌!”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以当前时代的冶炼技术,想要炼出合乎条件的钢铁,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车床虽说暂时没有希望,可是这钢弩可却没问题。 只不过,没有任何好处就贡献出这等技术,许子义可没这么傻! 正当二人感慨时,一声惨叫忽然传来。 “有强盗,快保护钦差大人!” 第42章 狗急跳墙 第42章 狗急跳墙 “快收拾,别的都别管了,把银票黄金带上就好!” 刘家宅邸中,刘有才正在催促奴仆收拾家当。 刘鹏飞一脸疑惑:“爹,咱们为什么要跑啊?那钦差虽然给许子义撑腰,可是又没有咱们的把柄,他们怕他做甚?” 刘有才闻言也是一怒,啪的一声拍了刘鹏飞后脑勺一巴掌:“你个兔崽子,按我说的话做就是了!现在哪有时间问东问西?” 刘鹏飞自讨没趣,只能灰溜溜的走开了。他也看出来了,今天刘有才是彻底被吓破胆了,还是别自讨没趣为好。 而刘有才,此刻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其他。 他在那县衙大堂上看的,可是清清楚楚,那钦差分明是要弄死申元武! 而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刘家与申元武之间的纠葛可不浅。 万一申元武将他们刘家也给供了出来,那他岂不是完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黑,刘有才家门口也出现了一辆辆大车,看样子,他是等不及明天了。 刘有才看着自己大半身家全部被收拾出来,心里的急切终于安抚几分。 正此时,一个矮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刘有才的视线之中。 “申元武?!他来干什么?”刘有才一眼就看出来人模样,当即心中暗惊。 “刘兄,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出远门儿吗?” 申元武看见刘家宅邸前的场景,顿时露出了一副惊讶之色。 这好似没事人一样的状态,与之前在大堂之上那如丧考妣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间,刘有才也猜不透申元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错,拙荆娘家有事,需要我亲自去一趟,不知申县令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申元武看着家门口这幅吵闹模样,凑到刘有才面前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 刘有才此刻虽然一心想逃,可申元武那里有他太多的黑料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可不敢随意招惹申元武。 “是在下疏忽了,来,县令大人请随我去书房一叙。” 宽敞明亮的书房之中,此刻里面所有古玩字画都已经被打包,只有一套家具摆放其中,显得有些凄凉。 申元武也不嫌弃,直接坐到刘有才旁边,轻声开口:“刘兄,你也不想你万贯家财付诸流水吧?” 闻言,刘有才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弥漫在他的心间,似乎自己要被胁迫做出什么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一般。 摇头驱散脑海之中那古怪的想法,刘有才点头说道:“我刘家几代积蓄,才成就了如此局面,我当然不愿家破人亡。” 申元武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申某寒窗苦读几十载,才谋得了这一席官位,怎奈那李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啊。” “话说回来,这一切的缘由都要怨老弟,为什么非要跟他许子义过不去呢?” 说着,申元武的语气之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分埋怨。 刘有才闻言也冷下脸来:“申县令到底有何事?刘某诸事缠身,可没有时间陪县令闲聊了。” 申元武似笑非笑的看向刘有才:“我劝刘兄还是听完我说的话再走不迟,莫非,刘兄只怕那李钦差,不怕梁相?” “梁相??!”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刘有才瞳孔顿时一缩。 在大乾,谁人不知,左相梁策的威名? 梁策官居左相已达十余载,这十多年来,梁策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经深入了大乾的方方面面,他已经实质上成为了皇帝之下第一人! 甚至,有人说在大乾有些地方,皇帝说的话都没有梁策好使! 一时间,刘有才原本不耐烦的表情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对申元武问道 “申县令是……” 申元武摆出一副说错话的表情,说道:“刘兄听错了,听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呀!” 申元武越是这样,刘有才心中就越发笃定,这申元武定然与梁相有关! 顿时,刘有才再也不敢得罪申元武。 实际上,堂堂梁相哪里还记得申元武这根葱是谁? 申元武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披着梁策的虎皮唬人。 梁策主持科举也不是一届两届了,甚至天下官员有将近两成都拜他为座师。 也正是因为这份香火情,梁策才能拥有这么大的声望。 不过,让他因为这点小小的香火情就为自己对付钦差,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这件事刘有才可不知道,而他接下来的谋划可离不开刘有才! 见刘有才识趣,申元武这才诉说他的来意。 “刘兄,我也不瞒你,眼下我这一劫都过去了,那李云只要一查,便可查到我贪赃枉法的证据。” “到那时,即便梁相,在铁证面前也无法保下我。” “而这证据里面,可不仅仅只有我的罪证啊。” 说着,申元武那双小眼睛撇向了一旁的刘有才,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刘有才此刻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这一遭了。 连忙表忠心:“这李云实在可恶!抓着这点儿小辫子不放,是要置你我于死地呀。申大人咱们可不能束手待毙!” 申元武满意点头:“刘兄说的没错,咱们可不能束手待毙!” 闻言,刘有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申大人有何谋划?如有需要小弟的地方尽管说!” “不论是烧毁库房,还是助大人暂避锋芒,小人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申元武脸上闪过一抹狠辣之色:“烧毁库房,那不是不打自招吗?这样一来的话,那我也难逃实质之罪!” 闻言刘有才一愣,这不就是毁坏证据最常用的伎俩吗?这申元武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申元武也没心思卖关子,直接对刘有才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让那李云被“土匪”劫掠,伤重而死!” 第43章 密谋 第43章 密谋 申元武话语一落,刘有才顿时僵在了原地。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申元武竟然敢对钦差动手! 虽说他刘有才这辈子,都只不过是清河县的一个小小县丞。 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谋害钦差是何等罪名。 这可是可以捅破天的罪!如果真的让那李云死在了清河县,不说他这个县丞和申元武的县令了,恐怕整个江州都要来一场大地震! 这申元武是怎么敢的!! 此刻申元武已经将自己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了刘有才身上,眼见他脸色变换不停,瞳孔放大,哪里还不明白刘有才已经被吓住了。 谋害钦差之罪,一个没出过江州的县丞都懂,他这个正儿八经的进士岂能不知? 可如果如果真让李云彻查下去的话,那他就必死无疑! 可是如果李云“意外”身亡了呢? 要知道,清河县距离京城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等朝廷派人来查案,这么多时间过去了,还差个屁呀! 就算被查出那李云之气与自己有关系,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左右都是死,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申元武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眼见刘有才原本被他安抚下去的心再度动摇,申元武赶紧再度狐假虎威。 “刘老弟不知道吧,这李云可是梁相的死对头!如果咱们能为梁相处置了这个刺头,那到时候刘兄说不定也能搭上梁相的春风!” 这一句话说出之后,刘有才心中的恐惧顿时被驱散几分! 这可是梁相啊!如果能和他攀上关系,说不定我刘家从此就发达了! 想到这里,刘有才激动的鼻孔都粗大了几分。 “申大人,此话当真?” 申元武狠狠点头:“但有虚假,必叫申某死无葬身之地!” 见状,刘有才犹豫片刻之后狠狠一拍大腿说道:“富贵险中求,干了!” “申大人,你说怎么做,我唯首是瞻!” 终于将刘有才忽悠到自己的艘破船之上,申元武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计划只靠自己,根本没法实现,只有拉拢刘有才这个地头蛇,才有可能。 要是刘有才非但没有被自己忽悠,反而举报的话,那他可就彻底完了。 所幸,这一步险棋他赌对了! 心中振奋的申元武打起精神,对刘有才说道:“刘兄莫急,咱们先细细谋划一番,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刘有才点了点头,他彻底将申元武当成了主心骨,自然为首是瞻。 申元武看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刘有才,此刻就像一个学生一般看着自己,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畅快之意。 “如此才算大丈夫所为!” “刘兄,不知你家中可用男丁几何,南山村地形是否熟悉?族中可有兵甲?” 一连三个问题,都是申元武早早就思量好的。 刘有才低头沉思片刻,随即说道: “我刘家男丁家仆一共上千,除去老弱幼小,有一战之力的大约五百人。” “至于南山村地形,不是我自夸,只要是清河县,就没有我们刘家不熟悉的地方。” “兵甲吗……” 眼见刘有才吞吞吐吐,面露犹豫之色,申元武那里还不知道他的顾虑,当即心中暗骂一声蠢材。 “刘兄,事到如今,咱们也算一个绳上的蚂蚱,别有顾虑,但说无妨。” 不怪刘有才顾虑,在大乾,私藏甲胄可是谋反之罪! 见状,刘有才一咬牙,说道:“我刘家世代经营,如今有铁甲五十,弓弩两百,长刀人手一把!” 闻言,申元武也是大吃一惊:这刘家莫非真要造反? 不过,眼下这些装备是越多越好,惊讶之后,申元武脸上的喜色也愈发浓厚。 “不错不错,没想到刘老弟还能给我如此惊喜,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岂料,就在这时,刘有才苦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申大人,我们没有马呀!” 这一句话顿时就像一泼凉水,浇在了申元武火热的心上。 没错,他们可没有马! 反观那李云一行人,那可是人手一匹,如果他们想逃的话,那他们就靠着这五百多人,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 一时间,书房之中的气氛再度沉淀。 片刻之后,申元武双眼忽然一亮! “刘兄,清河县地界之中除了县城,其余地方可有城墙?” 虽说刘有才不知道申元武为何忽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清河县地图几乎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放下,刘有才不假思索的说道: “没有,清河县境内,除了清河县县城以外在没有地方拥有城墙。” “啪!” 闻言,申元武激动的猛拍了一下手掌。 “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这下那李云就插翅难逃了!” 刘有才也没想到申元武这么快就想到了对策,急忙追问道: “不知大人有何妙计?” 只见申元武意气风发,满脸得意的说道: “据本官所知,那李云此刻正在南山村,南山村那个地方我也知道,地势平坦,无险可守!” “只要咱们趁夜用这五百精兵进攻南山村,必然会让他们方寸大乱!” “到那时,想要抵抗咱们五百精兵,就只有依靠城墙了!” 听到这里,刘有才也明白过来了。 “那李云一定会朝着清河县县城逃跑!咱们只需一路埋伏,定然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申元武闻言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看向刘有才。 “申大人妙计,那李云必然不会反应过来!此事十拿九稳!” 此刻,刘有才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攀上梁相高枝后的场面了。 申元武见刘有才呆滞原地,不知他心中所想,不过眼下时间宝贵,未免夜长梦多,他急忙催促道: “计谋已定,之后的事情就拜托刘兄了!” 这一句话也让刘有才回过神来,眼见申元武面带催促之意,他也不敢怠慢。 “鹏飞!命令家仆,别去管什么行李了,除去老弱幼童,统统到城外集结,刘家适龄男丁同样如此!” 刘鹏飞虽说不懂为何父亲朝令夕改,可在刘家,刘有才就是天,虽然心有埋怨,可也只能照做。 第44章 大战来袭 第44章 大战来袭 那句示警之声划破夜空之时,整个南山村顿时就好像一颗火星落在了油锅一般,彻底炸开。 许子义顿时回想起来那个名叫胡万的秃顶掌柜,曾经也玩过这么一出。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小的清河县尽是这种大聪明。” 看许子义面无异色,一旁的李云顿感惊奇。 李云可不是一心读书的白面书生,在想当年,他也曾在军中历练过一段时间。 故而,当得到强盗来袭的消息之时,李云虽惊不慌。 可是,许子义可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了。 面对这种祸事还能这么平静,由不得李云不赞叹。 “大人,南山村无险可守,还请大人让我们护卫突围。” 一位顶盔带甲的官兵忽然推开房门撞进铁匠铺,急声说道。 “萧百户,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底细如何?” 看李云的不紧不慢的模样,萧百户急得跳脚。 “大人,情况紧急,没时间探查,咱们又人生地不熟,先别管这些了,卑职抓紧时间护卫大人先进县城吧!” 许子义闻言心中一动,急忙插嘴: “大人且慢!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前往县城!” 顿时,萧百户急了:“你这书生!不通兵事就不要胡乱指挥。” “清河县内只有县城才有完备城墙抵御强盗,除了清河县城,其余地方都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眼下不知强盗有多少人,但是光听声势便不下五百!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让贼人摸到大人身边那可就完了!” 说着,萧百户就打算直接动手拽李云上马。 “大人,请恕卑职无礼,盗贼无马,只要大人快马加鞭,定然无事!” “好,那就快快动身,记得带着许子义!” 李云也被劝动,情况确实如此。 麾下有一只百人部队,可是都有任务在身,如果在途中损失过大,耽误了任务的话,那可真就百死莫赎了。 正此时,许子义突然伸手抓住李云。 “大人,县城绝对是陷阱!” “刘有才,申元武他们现在已经在劫难逃,除了直接谋害大人,他们再无其他活路,因此这群强盗定然是他们的人!去县城的路上肯定也有埋伏!” 闻言,李云瞪大了双眼:“这申元武莫非失了智?就算我被他偷袭成功,朝廷也定然不会放过清河县城的,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听到这里,许子义说了一句:“大人,如果他隐姓埋名呢?” “主要将南山村以及咱们这些知情人全部消灭,在刘家的帮助之下,谁又能找得到他呢?” “而且,南山村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不说大人军马,即便是南山村也能凑出两三百人!足以抵挡一段时间!” “只需大人快马加鞭,带领精锐突围求援,定然会将这群胆大妄为之辈绳之以法!” 此话一出,李云也沉默了下去。 须臾,李云下定决心:“说的不错,清河县已经不安全了,不能去清河县!” “萧百户!选一队人马,跟我突围,咱们去边关求援!” 萧百户刚才听许子义所说之后也明白了自己是关心则乱,正在庆幸没有酿成大错之时,忽听李云命令,当即振奋精神吼道: “大人放心,我等必护送大人安全!” 说着,萧百户风风火火的闯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南山村外一处山丘之上,本该被压入大狱的刘有才与申元武二人并肩而立。 看着五百多人朝着南山村不断前进,申元武的脸上阴狠十足。 “李云,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泉路下可别怪我!” 大笑两声之后,申元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 “可惜,弄死那钦差之后,清河县我是待不下去了。” 刘有才闻言说到:“县令放心!我这死劫也是您帮我解脱的,从今以后,有我刘有才一口吃的就绝对上不了您!” 顿了顿,刘有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小人也不求其他,只求申大人日后能为我多在梁相面前美言几句就好。” 申元武撇了刘有才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轻蔑:“就凭你这泥腿子,还想攀上梁相的高枝儿?痴人说梦!” 不过,眼下可不是恶了刘有才的时候,想要杀了李云,还得靠刘有才。 “好说好说,大乾境内谁不知道梁相最喜提携晚辈?我们一科进士可都算是梁相的学生,他老人家最是念挂,等此间事了,我为你美言几句!” 刘有才闻言如释重负,嘴角带上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此,那我就先谢谢县令大人了!” 与此同时,南山村之中刀剑碰撞声已经响起。 “哈哈,杀了那许子义,制糖厂,纺织厂就都是我们的了!” “杀!男人全都杀了,小娘皮全都绑了!” ……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不时响起,这一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一群强盗怎么会对南山村的情况如此了解? 显然,这些人正是有人假扮的! 与此同时,刘家的家仆们此刻也赫然发现那群兵卒县尉手中的官兵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虽说这些士卒不过百十来人,可是,就这百十来人此刻却已经结成了严密军阵。 只见长枪林立,整个军阵赫然就是一个铁刺猬! 只一个照面,不知多少“强盗”被一枪刺死。 顿时,“强盗”们的攻势被迎头打断。 与此同时,李云身穿铁甲也与一队精悍人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南山村边缘。 “许先生,切记切记,如果南山村守不住,一定要尽早脱身!万万不可轻掷性命!” 许子义点了点头,将自己之前制作过的那件小巧手弩塞到了李云手中。 “大人放心,我会小心的。” “这件手弩大人拿好,说不定会有奇效。” 李云点了点头,心下感动,可此刻时间宝贵,也不停留,直接骑马带人朝着边关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一声厉喝突然从“土匪”群中传来 “大家不要怕!他们就这么点儿人!一定不是咱们的对手的!” “放火!放火烧死这群王八蛋!” 第45章 鏖战 第45章 鏖战 这些话一出,“强盗”们立刻就有了主心骨。 可许子义哪里会容他们放火? 当下,许子义手提钢弩,直接爬到一处屋顶之上。 此处没有灯火照耀,其他人根本看不见他,正适合暗箭伤人。 “想放火,先问过我手中的箭!” 说着,许子义一弩射出,隔着两百多步直接将一手持火把的强盗射死! 这一幕,顿时让不远处的刘有才,申元武二人看呆了。 “距离两百多步都能一击毙命!这是何人?” 一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申元武心头。 刘有才强笑道:“呵呵,即便你射术再出神入化,可你只有一个人,又能拿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办!” 岂料,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刘有才闭上了嘴。 只见一道道箭矢稳定而流畅的不停射出,顷刻间,周围拿着火把的强盗竟然全被射杀! 一时间,强盗们人人自危,原本疯狂的势头顿时放缓几分。 “放火箭,给我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子义刚刚凭借手中新鲜出炉的钢弩射杀了一票人之后,之前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有才顿时激动了。 “好!真不愧是我老刘家的子孙,鹏飞立大功了!” 申元武也心神一松,心中稍安。 这一次可不好对付了! 一时间,许子义提高警惕,同时对南山村妇孺说道:“大家小心,注意躲避箭矢,随时灭火。” 有男人军队在前挡住土匪,南山村的这群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逐渐没有了顾虑。 眼见这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匪,竟然想要放火烧毁自家房屋,这群人顿时义愤填膺。 “许东家放心!拼杀我们不行,可我们也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没错,许东家放心啊!” …… 更快,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土匪群中升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便朝着南山村方向落下。 “结阵,举盾!” 留守在南山村的士卒们也在副官的指挥下变换阵形,一行人严阵以待。 岂料,那稀稀拉拉的火箭非但没有落入军阵之中,甚至射入南山村的都少之又少! “啊!是哪个王八犊子?怎么射到我这里来了!” “别射了,别射了,射到自己人了!” “该死!你们没长眼睛吗!” …… 那些土匪的箭矢竟然大部分都射到了自己人! 想想也是,弓弩这种东西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怎么可能轻松掌握? 刘家这群人,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可实际上都是一些家仆之类,面对弓弩,没有伤到自己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拿起来就用。 零星几只射到村中房屋之上的火箭也迅速被扑灭。 土匪的这一波攻击雷声大雨点小,反而给自己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一时间,战场之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寂静。 “噗呲!” 就在这时,一声忍不住的轻笑从军阵之中传来,在这平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铁甲队,跟我冲!” 顿时,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刘鹏飞再也坐不住了。 一路上,他早从刘有才处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虽然当初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他险些夺路而逃,可是,当听到梁相这个字眼之后,他就好像着了魔一般来到了南山村。 眼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拉弓没有回头箭只有一条道走到底了。 而且,这也是为他们刘家的未来做打算! 可是,即便他们计划的再好,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群队伍既然拉垮到了这个层次! 一时间,刘鹏飞不由得恼羞成怒! “等我刘家铁甲队上场之后,我看你们还怎么笑的出来!” 想到这里,刘鹏飞的心便不由自主的狠狠跳动起来。 随着刘鹏飞一声令下,五十名身披铁甲的刘家子弟从人群之中走出。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家仆可比,清河县地处大乾边疆,因此这里时常有战乱发生,土匪横行。 所以,像刘家这种大族子弟,身上都是有几手功夫在的。 这五十人铁甲队一出现,留在南山村指挥的副官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除了正式出行以外,他们这群人更多的是出任仪仗队之类的任务。 而来南山村,显然不在此列。 所以,此刻除了随身兵器以外,他们连弓弩甚至都没有一把,更不用说甲胄了。 眼下他们的装备可都没有带在身上,面对铁甲可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的! 许子义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战场之上的窘境。 “哈,看来我这把钢弩打造的正是时候!” “扑通”一声,许子义跳下低矮的房屋,径直来到军阵之中。 “将军,前后你们只要挡住那群土匪就好,破甲之事就交给我!” 副官看着这个手提钢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许子义,心中的紧张顿时消减几分。 他可早就听李云说过南山村那位奇人的弩箭之利了。 此刻,眼前许子义提着一件看上去不明觉厉的弓弩,顿时,他就知道,眼前之人正是那位奇人! “好!那我们这些兄弟就交给先生了!” 另一边,见铁甲队终于逼的军阵后退,刘有才脸上的羞红也消退下去。 “大人放心,铁甲队出手,他们必无幸存之理!” 一旁的申元武已经不说话了,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奇葩的场面。 要不是此次全靠刘家队伍行事。他早就将刘有才斩首示众了! 所幸,看眼前这样子,铁甲队还是有用的。 岂料,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忽然响起。 “噗呲!”箭矢入体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鹏飞眼睁睁看着一只铁箭刺穿自己铁甲,没入胸膛,想闪避,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了。 “扑通”一声,刘鹏飞应声倒地。 许子义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再度抽出一只箭矢放入钢弩之中。 “哼,刚才就说你跳的最欢,给爷死!” 紧接着,一只只箭矢破空而至,完全无视了铁甲之坚,肆意收割着生命。 眼前发生的一幕彻底让刘家队伍丧胆! 连铁甲都能射穿,这是什么神兵利器?莫非这钦差有天兵天将护佑? 类似的情绪迅速蔓延,与此同时,副官也抓住了时机,趁势掩杀,很快,由刘家子弟兵家仆所组成的“土匪”队伍迅速溃逃。 第46章 战后 第46章 战后 就在南山村激战正酣之时,李云已经来到了边关。 李云一行人早就被边关营地发现,见他们不闪不避,直接撞来,也是提高了警惕。 当李云来到边关之下时,一对士卒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边关重地,不得擅闯!” 李云拿出“如朕亲临”金牌,说道:“本官为朝廷钦差,有便宜之权,速速带我入关!” 很快,李云被带到了镇守边关的主官面前。 “李钦差?不知大人来我这偏远之地有何贵干?” 李云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大人,还请派一只军队随我平叛,有人想要谋害我。” 此言一出,对面那顶盔带甲的武官顿时一惊。“有人敢谋害钦差!大人稍等,我这就派人平叛!” 很快,一队千人军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山村奔袭而去。 岂料,当李云火急火燎的来到南山村之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李云急忙招来副官。 “启禀大人,贼首为清河县县令申元武,县丞刘有才,在许先生的帮助下,这二人已被俘虏。” “哼!没想到真是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萧百户,立刻派人前往江州巡抚衙门,京城周相相府,禀告此地消息!” “是!” 顿了顿,李云又说道:“且先等等,我写一封信随同消息一同送到周相相府。” 随后,李云飞快写出一页书信,交给了萧百户。 等萧百户离开后,李云看着跪在地上的申元武,不由得头痛起来。 县衙不可一日无人,眼下县令申元武连同二把手刘有才都被拿下,清河县已经群龙无首了。 苦思片刻之后,李云只能决定先暂代县令几日。 厌恶的看了申元武,刘有才一眼,李云喝道: “哼,便宜你们几日,等朝廷派人下来之后再明正典刑!” …… 一周后,江州巡抚率先来人。 李云也终于从县衙之中走出。 忙活了一周,李云一直在为申元武留下的烂摊子头疼。 今天,他终于从那堆麻烦事之中脱身了。 栖云客栈。 许子义手中提着一堆礼物,带着妻子唐秋柔来拜访李云。 “李大人,听闻您终于得闲,在下便带着拙荆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许子义这些天一直想正式感谢李云的救命之恩,可惜这一周以来,李云一直都在县衙里忙活,除了晚上都没有出来过! 直到今天,巡抚派来人手暂替县令,李云才抽出身来。 得知消息,许子义急忙与妻子二人来到了栖云客栈。 此时,整个清河县的人们都知道钦差大臣就住在栖云客栈之中。 这些天,一直都有所谓的冤屈之人来栖云客栈想向李云申冤。 可是李云这一周以来一直在为那些冤案平反,在案宗之上了解到的信息可与他们所说不同。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受到冤枉的人,分明就是真正的罪有应得之人想趁着他不了解情况来浑水摸鱼! 一周以来,这样的人络绎不绝,李云烦不甚烦,甚至都无法休息了! 故而,李云索性直接将整座栖云客栈全部包了,除了自己队伍之中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能进入栖云客栈。 不过,别人不能进入栖云客栈,不代表许子义不能。 钦差队伍之中谁不知道,钦差大人在清河县这样的破地方找到一颗沧海遗珠。 不但有了惊为天人的奇思妙想,更是才思敏捷,在那群无法无天的恶贼之中识破奸计,救下了钦差。 这样的人来拜访李云,李云手底下的人哪里会有阻拦的道理。 客栈门口,萧百户听到收下消息出现在了许子义面前。 一见面,萧百户便一脸严肃的对着许子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在下背嵬营百户长萧战,多谢许先生当日之言。” 一个朝廷命官恭恭敬敬的对自己行礼,许子义赶紧让开。 “萧大人言重了,在下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哪知道,萧战闻言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许先生,后来我们审问刘有才族人得知。当夜,清河县县城之外,就有四处埋伏。” “如果当天夜里钦差大人真的逃往清河县城,那么必然会被埋伏成功!” “到那时,末将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说着,萧战再度深鞠一躬。 许子义急忙扶起萧战:“将军言重了,当日里要没有你们浴血奋战,我南山村的父老乡亲们也会被屠戮殆尽。” “如此说来,反倒是我应该向将军谢救命之恩。” 说着,许子义也深鞠一躬。 唐秋柔见状,也急忙随着丈夫对萧战行了一礼。 不过,男女礼仪有所不同,唐秋柔很快直起身来,而许子义却和萧战杠上了。 这二人此刻一心就想要行礼到底,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 一时间,许子义,萧战二人面对面鞠躬,谁也不愿先直起身来。 半晌,许子义的身子骨到底不如萧战打熬的结实,腰酸的不行,先打起了摆子。 “哈哈哈!这两个呆头鹅,唐家姐姐,咱们先进去,让这两个傻子在这里晒太阳。” 正此时,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从栖云客栈之中传来。 来人正是李无双。 见有人给台阶,已经坚持不住了的许子义急忙起身,扶起萧战说道:“萧将军,李姑娘说的也对,咱们在外面这样总不是个事儿,还请将军先行代我求见李大人。” 萧战闻言也不多说,直起身便朝着客栈二楼走去。 此刻,栖云客栈之中只有李云等人,店家索性直接为李云腾出了一件临时书房。 “大人,许子义求见。” 书房之中,李云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坐在窗前皱眉不止。 忽然,萧百户的声音忽然响起。 闻言,李云顿时一喜,随后将手中的书信仔细藏好之后,说道:“还请许小友暂坐片刻。” 很快,许子义便见到了一周未见的钦差大人。 相较于一周之前,此刻的李云显得憔悴起来,一双眼睛之中残留着几分疲惫,眼眶也有些发青。 看到许子义,李云的精神明显一振,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笑意。 “许小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经过一周之前的危机,李云与许子义之间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熟络起来,连称呼也从许先生变成了许小友。 许子义双手捧起礼物,恭恭敬敬的说道:“在下一是谢钦差大人为在下洗脱冤屈,求得性命,二谢大人保全南山村,救南山村全体百姓于水火。” 见许子义如此郑重,李云也满脸严肃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着,李云就准备婉拒谢礼。 岂料,许子义却说道:“大人且先看看礼物再说。” “嗯?” 李云闻言也是一愣:“这许子义是什么意思?看着盒子大小,分明就是一些纸张之物,恐怕不是银票就是金叶子,难道他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一时间,李云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开盒子。 只见盒子之中确实是一些纸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更别说什么银票,金叶子了。 看着纸张之上熟悉的图纹,李云呼吸逐渐粗重。 “这是……” “没错,正是钢弩图纸。” 顿时,李云激动了,直接将许子义拉入书房,留下唐秋柔与李无双二人在一起闲聊。 第47章 相谈甚欢 第47章 相谈甚欢 虽说之前李云已经从头到尾见识过了许子义打造这钢弩的全过程。 可是,李云可不是什么工匠,绝对不可能只看一遍就能完美复刻。 他也知道,虽说靠着救命之恩,从许子义手中获得这件钢弩的制造工艺并不难。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变成了挟恩图报之人? 一方面,查明真相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本就是他这个钦差的职责所在。 另一方面,如果自己此举让许子义心生不满,从而与自己离心离德,这才是最大的损失! 故而,当天他也只是在旁边观摩了一下那件神兵利器的制造过程,并没有直接索要图纸。 不过,如果说他不心动的话,那完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亲眼见识过钢弩威力的李云几乎想要制作图纸想的就快睡不着了! 那日里,李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黑夜之中,许子义所制造的钢弩隔着两百多步都能指哪打哪,而且极为稳定!没有丝毫偏移! 而且,这还只是放大到寻常弓弩大小,如果能够再次放大,放大到能安放到城墙之上,到时候有何威力李云简直都不敢想! 这种钢弩小到可做臂弩,随身携带,又可放大到寻常大小,且威力远超普通弓弩的神兵利器,真的可以决定一国的军事力量! 也就是这几天李云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心思细想。 否则的话,他早就想的睡不着觉了! 眼下,这件钢弩的制作图纸已经摆放到了自己面前,即便是李云这等人物此刻也是激动的双眼通红。 深呼吸几口气后,李云珍重的将钢弩设计图纸收好,随后对许子义说道: “许小友,你恐怕不知道这件钢弩对我大乾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你放心,回京之后我定会为你在圣上面前请功!” 许子义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说实话,许子义能不明白这件钢弩的价值吗?他可是世上第一个使用过这件装备的人。 只不过,这钢弩无论再怎么厉害,在个人手中的价值最多也就是一件防身利器而已。 相反,如果把它放大到国家层面,那这件跨时代的钢弩可就价值连城了! 以前许子义人轻言微,献上这件钢弩大概率只会为他人做嫁衣,更有可能会被卸磨杀驴。 所以许子义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只打造了一件手弩防身。 现在,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许子义已经认定了李云的人品,当下也不在犹豫,索性直接将图纸交给他。 见许子义不以为然,李云顿时急了,以为许子义真不清楚这件钢弩的价值,急忙说道:“许小友可别小看这件装备。” “或许在小友你眼中,这件钢弩只不过是你的游戏之作,不值一提。” “可是,如果我大乾边关将士能手持此弩,面对祁国,辽国威胁定然能够获得巨大优势!” “这件装备一出,不知能挽救多少将士性命!只此一件钢弩,小友你就功莫大焉!” “你在这清河县,不知天下局势,当今天下,列国纷争,我大乾地处中央,周围宋,祁,辽,金虎视眈眈。” “要不是边关将士们浴血奋战,我大乾说不定早就被划分逮尽了!” “可我大乾,如今外患为平,内忧又起,不但西北道匪患四起,朝廷之中也是党争不休!” “不仅如此,北方金国,辽国两方对我大乾也是虎视眈眈。” 说着说着,李云也是露出一副忧愤之色。 闻言,许子义顿时心中一动:“清河县地处边疆,南边便是宋国,历来与我大乾交好,莫非李大人这一次是为了求援?” “嗯?!!” 李云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随口几句唠叨,竟然直接让许子义窥破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没错,李云这钦差身份正是他出使宋国的幌子。 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正是要出使宋国,以求结盟! 李云可以肯定,消息一定没有泄露! 因为,这个消息此刻只有李云本人以及藏在钦差队伍之中的四位副使知道。 这四位副使虽说也是分为保守派与改革派。 可是,能进去这使团,就可以说明,这些人都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仅仅几句话,许子义就推断出了他的目的! “此子当真敏锐,如果这份才思能为我所用!那么说不定,大乾复兴就在此人身上!” 片刻后,李云的声音再度响起。 也许是因为心情太过激荡,以至于李云有些心神失守,犹豫片刻之后,李云对许子义说道: “许小友,不知对我大乾,你有何看法?” 随后,不等许子义开口,李云郑重说道: “今日你我只谈私谊,出得你口,入的我耳,我李某对天发誓,如果向他人提起今日之事,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许子义稍加思索:“不说李大人本身就是一位君子,言而有信,我也需要稍加展示展示,这样才能有资本护住秋柔!” “不瞒大人,在下自小生活在江州城之中,少时衣食无忧,所见所思均觉肤浅,只是家道中落,来到这南山村之后才有所体悟。” “这南山村,地处我大乾边缘,为清河县内一小村。可即便是这样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块地界,也有刘二这等动辄破家毁人的恶霸。” “以小见大,清河县也是被刘家,胡家两家大户掌控,再加上一个贪赃枉法的申元武,整个清河县百姓几乎沦为这三家家仆!” “平日里,我曾见过官商勾结,那胡家一掌柜,假扮一土匪,险些害我性命,却轻而易举被县令所放。” “大人你知道旁人是怎样安慰我的吗?他们说大乾就是如此,让我自认倒霉!” “小小的清河县就是如此,我不知道大乾境内还有多少刘家,胡家,还有多少申县令。” 一番话说出之后,李云顿时沉默了。 以前,李云也未曾想过,在大乾境内,贪官污吏竟然猖獗如此! 可是,从京城到清河县这一路上,李云早就见识到了官场的黑暗。 面对许子义的困惑,李云只能默默无语,半晌之后,才一脸坚定的说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一次我的任务也一定会完成!我大乾江山定然会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第48章 京城 第48章 京城 大乾京城。 周居正府宅,书房之中灯火通明。 “周相,辽国边境又启战端,这一次咱们可不能再退了,否则,河套地区一丢,咱们可就没有养马地了!” “前日,甘州大旱,金城附近已经有灾民出现,这件事可不能再拖了。” “算算日子,李云即将出使宋国,如果这一次出使不利,那我大乾必将腹背受敌!” …… 一条条,一件件关乎大乾黎民百姓的大事在这件小小的屋子之中不断被提出。 这就是周居正,改革派首脑,如今大乾皇帝最为倚重之人,大乾右相的日常。 朝廷内外,大事小事每日里都在这里被改革派各位大佬们不断讨论,磋商,达成一致,再在明日朝会之时被提出。 类似的一幕同样发生在大乾的另一颗心脏,梁策梁相的府上。 如今,大乾的党争已经发展到了病态的程度。 但是不论对错,只要是改革派右相周居正提出的,那么保守派众人必定反对! 同样,无论保守派梁策想要做成什么事情,改革派众人都要横加阻挠! 所幸,周居正与梁策二人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 在二人的约束下,大乾摇摇晃晃地运作着,不知道到哪一天,这艘巨船就会在内忧外患之下分崩离析。 书房众人讨论许久之后,一声叹息从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居正口中传来。 “如果我大乾能够上下齐心,通力合作,那就好了!” 闻言,户部侍郎陈光嗤笑一声:“大人,咱们一心为公,可是梁相他们那边可不是这么想的!” “大乾立国二百余载,地主乡绅横行,百姓民不聊生,早已将是到了不破不立之时,可是梁相那群人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不管不顾,想要让他们出血,真是比登天还难!” “要是大乾有一日不幸灭国,那么罪魁祸首必然就是保守派!” 户部侍郎陈光年仅三十,在在场众人之中年纪最小,故而有些沉不住气。 不过,其他人没说,不代表他们不是这样想的。 保守派误国,在如今的改革派之中已经成为了共识。 方才众人讨论之事,每一件都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可是,不用想,明日朝堂之上,只要他们这些改革派大佬们一提出这些事,必然会招来保守派反驳。 至于理由,也是冠冕堂皇:没钱! 可想要解决大乾财政问题,他们改革派早就有办法了,变法! 只要推行变法,改变当前大乾的官僚体系,消除贪官污吏谋利手段,查出乡绅地主隐瞒土地,大乾定然会再次伟大! 可这就动了保守派的命根子,只要一提变法,必然会说祖宗之法,万不可变! 想要操持大乾这艘积重难返的大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一时间,周居正书房之中在无人讨论,只有喝茶之声不时响起。 周居正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时间已晚,便打算先让众人回去歇息。 正此时,周府大门口外传来一声马嘶。 顿时,在场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了大门处。 夜已经如此深了,如果不是大事肯定不敢打扰周居正。 一时间,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充斥这件书房。 片刻之后,周府门子手持一封书信,恭恭敬敬来到周居正身前。 “大人,李云李大人的快马疾书。”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相比较其他,眼下李云出使宋国,请求结盟是关乎大乾还能否存亡的最重要事情。 在此事上,就连保守派也没有从中掣肘。 谁都明白,如果想要与大宋结盟,派李云前去最好。 因为,李云可与大宋赵王关系匪浅! 如果李云出了事,那之前的事情就都不用讨论了,回家直接准备被敌国灭亡那天。 即便是周居正,此刻拿着那封轻薄书信的手都有些发抖。 默默吸了一口气之后,周居正打开了书信,凑着灯火一字一句仔细读着。 一旁几人看着周居正拿着书信也是心急如焚。 “嗯?” 忽然,一声带着浓浓惊讶的声音从周居正口中发出。 众人精神一振,聚精会神准备听周居正会说出什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话。 岂料,半晌之后,周居正依旧捧着书信一字一句在读,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 顿时,一种猫爪一般的感觉在众人心间回荡。 “好胆!!” 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喝突然从周居正口中喊出。 众人原本放下一点的心顿时再被提起, 能让堂堂右相都如此震怒,这李云所写到底是什么?莫非宋国不愿结盟? 不等众人从周居正口中分析出什么,一连串畅快的笑声再度从周居正口中发出:“哈哈哈!少年英雄!没想到我大乾竟然还有这等沧海遗珠!” 说着,周居正将书信递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等候的陈光。 陈光急忙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期间,陈光脸色不断变幻,显然也被李云书信之中记载之事扰动心神。 剩下几人顿时对这封书信更加感兴趣! 所幸,陈光不像周居正,片刻之后便将整封书信看完。 看完之后,陈光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抹兴奋至极的神色。 只不过其他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开口,直接将书信递给了下一人。 很快,这封书信在几人手中传阅一遍。 “没想到,清河县县令竟然是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竟敢谋害钦差!” “呵呵,有梁相撑腰,这群贪官污吏哪里有不敢干之事?” “正好!明日李云上报朝廷的奏折肯定也到了,我倒要看看,这回那群保守派的虫豸们有何话说!” “周相,要不要串联中立官员,一举扳倒梁相?” 周居正摇了摇头,说道:“时机未至,只靠这点扳不倒他们的。” 闻言,原本兴高采烈的众人也纷纷冷静下来。 周居正轻抚胡须,说道:“你们啊,到底是没看到那名叫许子义的年轻人的作用啊!” 第49章 庙堂之争 第49章 庙堂之争 当天夜里,陈光等人兴奋异常。 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抓住了梁策一次疏漏! 即便只靠这一条并不能扳倒梁策。 但是,让梁策乃至于保守派消停一段时日是没问题的。 如此一来,大乾终于可以在一个声音之下解决一些事情了! 明日正是上朝之时,虽说周居正宅邸距离皇宫距离不远,可是他们依旧需要尽早出发。 眼下也已经接近卯时,距离开朝时间辰时已经不远。 索性,陈光等人直接在周居正家中短暂歇息片刻。 很快,在周居正带领下,陈光等人穿戴好朝服,朝着皇宫走去。 路上,周居正低声说道:“注意,切切不可让保守派察觉出异常,否则的话难免意外。” 陈光等人也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自然应下。 与此同时,皇宫之外越来越多朝官聚集。 不出意外的,周居正等人也遇到了保守派官员。 礼部尚书张宣皮笑肉不笑的对周居正行了一礼,说道:“周相年纪大了,怎么不再多歇息一会?” 周居正淡淡一笑,说道:“无妨,老夫身子骨还硬朗,即使再过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张宣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 周居正此话可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如今朝廷两派对立,可是相较于五十多岁,正处于一位大臣黄金时期的周居正,左相梁策可是一位古稀老人了。 而保守派此时后继无人,即便是除了梁策以外最出色的人物张宣,也和周居正差不多年岁。 时间是站在周居正一方的。 自讨没趣之后,张宣索性直接无视了周居正。 顿时,一旁的户部侍郎陈光心中怒火翻涌。 只不过,想到周居正方才嘱托,陈光硬生生按耐住了怒火。 “哼!且让你得意片刻,稍后有你哭的时候!” 不多时,梁策也缓缓踱步,来到了皇宫大门口。 沿途,不管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都为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让开了道路。 在那道路的尽头,周居正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老对头。 …… 卯时 太和殿之中群臣云集。 这段时间大乾真是多事之秋,外有兵祸,内有天灾,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 就连皇上,近段时间也是一反常态的勤政。 今日,刚刚开朝,保守派与改革派的争斗就达到了白热化。 “臣有本奏” “爱卿请说” 吏部侍郎王源越众而出。 “禀奏圣上,甘州大旱,赤地千里,府城金州附近已发现灾民,初步统计,将有二十万人受灾,还请皇上拨粮赈灾。” 兵部尚书王鼎立刻反驳。 “皇上,边关敌情急报,相较于灾民,此事更加紧急,还请先解决此事为上!” 顿时,王源忍不住了。 “王鼎王大人,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让朝廷放弃二十万灾民?此事传出去会让其余诸国怎么看我大乾!” 王鼎也不示弱。 “王侍郎,军情紧急岂是闹着玩的?如果放任辽国入侵,河套地区定然不保!二十万灾民是命,我边关将士,还有河套地区上百万户百姓不是命?”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两位姓王的大臣立刻就在这太和殿之中争吵起来。 眼见两位大人火气越来越甚,甚至有逐渐发展为全武行的架势。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也不得不制止。 只听秉笔太监手中静鞭猛然挥舞。 “啪!啪!啪!” 三声静鞭抽打空气的声音,顿时让太和殿之中火热的氛围降温。 不过,这可并不能让争论停止。 朝堂之上,众位大臣们依旧围绕着赈灾救民,边防匪患吵的不可开交。 正此时,一个小太监手捧奏章来到了秉笔太监身前,轻声说着什么…… 秉笔太监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捧着奏章来到了皇上身边。 “启禀皇上,四品钦差李云有本奏。” “哦?” 闻言,皇上也是吃了一惊。 据他所知,李云此刻了还在大乾境内,他怎么会上奏呢? 接过奏章,皇帝仔细看去。 片刻之后,群臣发现,往日里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一时间,太和殿之中争吵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啪!” 皇帝狠狠一摔奏折,怒骂道:“无法无天,这世上竟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人!竟然敢谋害钦差!” 这一句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有人敢谋害钦差,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不想活了吗? 钦差是何等身份,那张金牌就可以说明一切:如朕亲临! 也就是说,当李云表明自己钦差的身份之后,他就是皇帝的代言人! 敢谋害钦差,这不就是说在谋害皇帝吗! 周居正等人昨夜便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当下,陈光率先出击。 只见陈光一脸的义愤填膺:“陛下,何人敢如此大胆?请陛下下旨,臣定然会严查到底!” 一旁,刑部尚书看陈光抢了自己的活,心里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一个“外人”陈光都这么卖力了,他严延自然也不甘人后。 “陛下,此乃我刑部职责,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会查出凶手,明正典刑!” 岂料,皇帝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不用麻烦了,李云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了。” 顿了顿,皇帝又说道: “梁相,你给朕收的好门人啊!” 随着皇帝的一句话,梁策彻底蒙了? 他也是刚刚才从皇帝那里知道这个消息,这怎么能和他扯上关系呢? “微臣冤枉!” 这个屎盆子梁策可不能接,当下,梁策急忙跪倒在地,口呼冤枉。 “哼!冤枉,那你就看看那个奏折吧!诸位大臣们也都看看。” 说着,秉笔太监便将奏折带到了梁策眼前。 梁策顾不得其他,急忙翻看奏折。 片刻,梁策将奏折看完,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陛下,那申元武与微臣并无任何关系,微臣冤枉啊!” 与此同时,周居正也装模作样的看完了奏折,上前说道:“启禀圣上,只凭申元武一己之言确实不能说明什么。” 一句话说出,顿时让满堂众人大吃一惊。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居正怎么帮着梁策说话。 下一秒,周居正的声音再次响起:“虽说申元武此举全是自己胆大妄为,咎由自取,可是,这也是梁相多年纵容下属之果!” 顿时,人们才放下心来,这就对了嘛。 第50章 简在帝心 第50章 简在帝心 朝堂上,随着周居正的率先发难,改革派顿时听到了开战的号角声。 一时间,无数诘难声此起彼伏,不断攻击保守派。 而以梁策为首的保守派,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虽说申元武到底是哪根葱,他们听都没听过,不过从奏折上来看,这孙子还真是能与梁相扯上那么一点关系。 就是这么一点比指甲盖都大不了多少的关系,就让改革派抓住不放,保守派当然也不甘示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派的冲突愈演愈烈,渐渐的,又向着全武行的方向发展。 龙椅上,乾皇看着这群平日里满嘴之乎者也的谦谦君子,此刻就像是乡野泼妇一般斯文扫地,脸色越来越阴沉。 眼见乾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伺候在他旁边的秉笔太监立刻上前两步 “啪!” 静鞭划破空气的破空声猛然在太和殿之中回响。 顿时,原本嘈杂如菜市场一般的太和殿下一刻便陡然一静。 随后,在左相梁策的带领下,文武百官对着乾皇请罪: “请陛下恕我等殿前失仪之罪!” 乾皇皱眉,看着自己面前齐刷刷弯腰的身影,半晌一言不发。 一时间,太和殿之中的空气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文武百官们这才想到,其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平日里再怎么像个木胎泥塑,可他毕竟是大乾的唯一至尊。 梁相作为三朝元老,不但侍奉过先皇,更是如今乾皇的托孤大臣。 乾皇为成年以前,整个大乾朝堂都是梁策一手把持。 虽说但乾皇及冠之后,梁策并没有作妖,而是主动让权。 可是,这么多年的惯性,让文武百官依旧以梁策为中心。 到了后来,这种习惯甚至发展成了惯例,直到辣个蓝人:“周居正”的出现,才让大乾的朝堂之中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这么多年下来,文武百官们有时候甚至都会忽略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天”。 直到方才,他们才终于回想起了天子的存在。 君要臣死,不得不死。只需乾皇一句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得乖乖受罚认死! “哼!” “钦差谋害!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幕后黑手无论是何人,朕都要他死!” “何人”两个字,被乾皇咬地格外清晰,格外重。 显然,这是意有所指。 改革派的众人看向位居百官之首,颤颤巍巍弯着腰的梁策,眼中冒出了幸灾乐祸之光。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梁策,低沉的面庞依旧是古今无波,只不过,那不时波动的眼眸依旧暴露了他的内心。 深吸一口气,梁策跪伏于地:“臣年老体弱,不堪重任,唯望陛下恩准,准臣乞骸骨!” 此言一出,在场百官顿时哗然。 “梁相!为何如此?” “梁相,万万不可啊!” “梁相……” 看着这个曾经扶持自己度过幼年时光的托孤大臣跪伏于地,乾皇一言不发。 这一信号顿时让百官不寒而栗。 “莫非,陛下真的想要卸磨杀驴…” “梁相…倒了!” 种种心思在百官心中回荡,一时间,原本势同水火的改革派与保守派的争斗,此刻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半晌之后,百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虽说像梁策这种地位的官员,根本不可能想走就走,三辞三让是绝不可少的。 可是,如今的百官却不能保证了,今天的乾皇太陌生,以至于他们根本摸不透此刻乾皇的心思。 片刻之后,乾皇的声音终于响起: “梁相这是何意?大乾可离不开梁相的扶持,梁相就忍心看着我大乾风雨飘摇吗?” 顿时,百官们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没有彻底失控。” 岂料,不等他们彻底将心放在肚子里,乾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梁相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终日操劳,确实是朕疏忽了。这样,朕先放梁相休息一段时日,休养好了身体再说。” 这句话顿时给了百官一个信号:“我要拿梁策开刀了!” 拿梁策开刀,这不就是要打压保守派? 顿时,改革派们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 接下来,只要将钦差遇袭案办成铁案,那将梁策彻底扳倒,那保守派不就彻底树倒猢狲散了?! 而另一边,保守派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他们只觉得天都塌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惨白,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如丧考妣。 可不等改革派高兴,乾皇的声音再次响起:“钦差遇袭一案,由绣衣卫查办。” “臣接旨!” 顿时,从百官中走出一位身穿绫罗绣衣,满脸狠厉的中年男人。 话说完,乾皇也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帝王之态,不等百官如何反应,直接安排秉笔太监起驾。 …… 今夜,大乾京城波云诡谲,百官的心中都不平静。 而在皇宫之中的乾皇,此刻却并不像白天所表现的那般愤怒。 此刻,乾皇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笑意,静静看着李云的奏折 不知不觉间,那双目光幽深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一个名字:“许子义,这倒是个人才。” 随后,乾皇从怀中拿出一个象牙锦扇,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哗啦”一声,锦扇被打开,只见一副大乾山河图被画在其上。 京城,甘州,河套……江州等大乾疆土一览无余。 就着灯光,隐约可见,十几个密密麻麻的名字遍布其中。 其中,李云的名字分外显眼,他的名字赫然就在一轮大日附近,显得高高在上,贵不可言。 随后,乾皇随手一挥,便将许子义的名字写在其上。 而其位置,就在李云下方,其余众人之上! …… 与此同时,远在江州清河县的许子义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乾皇心中, 此刻,他正在带着自己的小媳妇在兴隆街逛街。 如今,他也算是业有所成,虽然还没找到老娘妹妹的消息,但是,也是时候带着自家媳妇回娘家看看了。 第51章 大撒币 第51章 大撒币 如今的许子义,在小小的清河县可是真正的名声大噪。 谁人不知,这位昔日落魄到丢了秀才身份的读书人,如今是攀上了钦差大人的高枝儿! 就连本县的县老爷申元武,县丞刘有才的刘家,都被这许子义给扳倒了! 这些年,清河县的平头老百姓们,可在这群吸血鬼手中吃了大苦头! 许子义将这两个渣滓给收拾了,清河县的百姓们无人不拍手称快! 可惜的是,还有一个县尉胡军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没被钦差大人拿下。 不过生活嘛,总是有点遗憾的,能将申元武以及刘有才绳之以法,就已经够让清河县百姓们高兴的了。 连带着,许子义都成了人们眼中的英雄,甚至,不知从谁开始,大家如今都把许子义这个年轻人尊称为“先生”! 虽说许子义诚惶诚恐,可是耐不住众人根本不听,只好被强按着接受了这个称呼。 兴隆街上,看到许子义带着唐秋柔的身影后,各家店铺的掌柜们无不双眼发亮。 谁人不知,许子义不但是个英雄,手里可是握着两个能下金蛋的宝贝! “许先生,来看看我家的首饰,十足十的赤金,绝对的童叟无欺,雕工也是有口皆碑!” 许子义闻言,也认出了来人。 这正是清河县最大的首饰店王晓王掌柜。 见状,许子义也不客气,他今天就是要报仇雪恨般的消费! 随后,许子义直接跟着王掌柜走进店铺。 “好,王掌柜,把你们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王晓顿时眼睛一亮:“这是要来个大活啊!” “好嘞!许先生稍等片刻!” “先生请看,这件白玉孔雀簪,通体为羊脂玉一体雕琢而成,简雅大方,最是受妇人喜爱!” 许子义双眼一亮:“买!” “先生再看,这件镂空兰花珠钗,可是由名家所制,这枚东海蚌珠,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许子义二话不说:“买!” “还有这枚双龙戏珠赤金镯,足足用了五两黄金,沉甸甸的都是心意啊!” “买!!” …… 这一日,王晓如同打了一场大战,待许子义心满意足的离去之后,王晓整个人都如同水中捞出来一般虚脱了! 等许子义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盒从首饰店出来之后,唐秋柔双目泛泪的拉着许子义衣袖。 “夫君,这么多东西……都要带回妾身娘家吗!” 方才,在外人面前,唐秋柔总得顾及自家丈夫的面子。 可是,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断的从许子义手中流淌而出之时,她简直要痛彻心扉了! 这可都是她们家的银子! 现在,她可得拦住许子义,不能让他大手大脚了! 许子义回头一看,唐秋柔可怜巴巴的拉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顿时心中一荡。 “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就是我老婆呢!!” 要不是在现在还在大街上,许子义高低都要让唐秋柔那撅起来的红唇变肿不可! 揉了揉唐秋柔的满头青丝,许子义不在乎的说道: “这可是你回娘家!我怎么可能让你丢了面子?” “以前是为夫不好,可现在,诸事顺利,也该让娘子你涨涨脸了!” 闻言,唐秋柔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回想起自己娘家的情况,唐秋柔索性眼不见为净,就当看不见好了! 可是,话虽如此,当唐秋柔看着许子义流水般的花着银子的时候,心里依旧痛的简直要流血了! 从首饰店中出来,许子义一拐头,就走进了珍玩店。 “许先生?今日怎么有闲来鄙店赏光?” 珍玩店李强看到许子义的一瞬间,心里就是一动。 这位可是如今清河县的风云人物! 其智斗申元武,强怼刘有才的事迹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这么个精明的人物,可不好对付啊! 不过老夫经商数十载,纵然他许先生有天大的能耐,今日也要乖乖把钱掏出来!” 一时间,李强感受到了自己许久未曾兴起的胜负欲。 “哈哈哈,不瞒掌柜,我要带娘子回泰山家,这不,来贵店采买一些礼物。” “那许先生可是来对了!” 当下,珍玩店李掌柜打起精神,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发挥自己二十多年从商经验,准备啃下这块硬骨头! “看,这件辉石砚,可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宝贝……” 许子义话都没听完,直接大手一挥:“买!” 珍玩店老板心脏顿时一抽:“这是什么情况!” 许子义接着催促道:“李掌柜,还有没有其他宝贝?” 顿时,珍玩店掌柜如梦初醒,急忙又拿出一副古画。 “这件宝贝可不得了!……” “买!” 半晌之后,看着自家货物被许子义直接包圆的李掌柜,心中虽然欣喜不已,可是当许子义出门之后,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怅然若失。 这一日,许子义足足花了两千多两银子! 而这两千两银子,换来的却是足足五车礼物,什么金银首饰,锦罗绸缎,名贵古玩,人参鹿茸应有尽有! …… 深夜,许子义搂着喘息不止的唐秋柔,问道: “娘子,你还没说过你娘家是什么情况呢。” 说来荒唐,许子义之前娶唐秋柔之时,不但未曾置办酒席,交换八字,甚至连唐秋柔双亲都没有见过! 现在想来,自家娘子身上恐怕也是有故事在的。 不过,只有许子义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捡了多大的一个便宜! 要不是如此,他如何能找到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媳妇? 另一旁,双颊玫红的唐秋柔闻言身躯顿时一僵。 察觉到唐秋柔身子微微发抖的许子义也是一愣:“这是怎么了?怎么怕成这样?” 一时间,许子义心中顿时泛起了不好的念头。 什么继父继母欺压,唐秋柔从小做牛做马,吃不好穿不暖之类前世听说过的故事涌上脑海。 就在许子义胡思乱想之时,唐秋柔怯怯的声音传来: “夫君,我如果说了你不会休了我吧?” 许子义手上顿时一紧,将唐秋柔紧紧搂在怀里:“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休了你!” 感受到许子义手上的力道,唐秋柔心中稍安。 “夫君可要说话算话啊,不然我可就不活了!” 许子义低头看去,唐秋柔脸上已经泪光涟涟。 顿时,许子义心中一痛,急忙安慰起唐秋柔来。 第52章 回门 第52章 回门 这一夜,唐秋柔将自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哭诉而出。 那日新婚之前,许子义竟然是在路边碰到孤单一人的唐秋柔,而不是什么通过媒人。 眼见唐秋柔被三两个地痞围在了一起,准备夺走她头上的金簪,许子义未泯的一丝良心顿时发作,帮唐秋柔赶跑了地痞。 而这一举动,当场就让孤苦无依的唐秋柔找到了依靠。 随后,也不知怎的,许子义怎么就入了唐秋柔的眼,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了缘。 突出了一个荒唐。 所幸,结果最终的是好的,自己白捡到了一个千依百顺的小媳妇,唐秋柔也不再孤苦无依。 当日,许子义刚刚穿越而来,再加上昨夜原主一夜宿醉,竟然让他对这段记忆没有什么印象! 随着唐秋柔的诉说,许子义也终于回忆起了当日的情形。 原来,唐秋柔家里父母尚在,有两个哥哥,大哥如今年过而立,二哥也已成家。虽称不上大富大贵,可也足以幸福安康的过活。 可直到他大哥结亲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唐秋柔为唐母唐陈氏老蚌得珠,暮年得女自然喜爱非常。 唐秋柔虽说是唐母的心头肉,可是在重男轻女的唐父面前,却并不如家里男丁受宠。 不久之前,唐母病重,唐父便带着唐母远赴他乡求医问药。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唐母唐陈氏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唐父如今也已年过六旬,等唐母一死,也没几年活头了。 而到时候,整个唐家就全部交到了唐秋柔大兄手中。 唐秋柔的嫂嫂,趁此时机便打算用着长嫂如母的大义,直接将唐秋柔许给自己的三十多岁的傻弟弟! 虽然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在唐秋柔嫂嫂心中,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到时候即便唐父心里不舒服也没办法。 越听,许子义心中便越是怒火中烧, 原打算讨好岳母家的心思也彻底变了。 原本,许子义是一心想要让自家娘子在父母,兄妹,姑嫂之间呈呈威风。 可现在,许子义却只想让唐秋柔那势力的姑嫂知道知道,他家小媳妇只有自己能欺负! …… 第二天。 一大早,晨光熹微。 “噼里啪啦”一阵爆竹声忽然在唐家堡外传来。 顿时,这动静吸引了一大群孩子从家里跑了出来看热闹。 “这不年不节的,谁家银子多的没地方放了?怎么放起了爆竹?” 张妙风风火火的从厨房走出,探头看向村门口。 岂料,这时,一声惊呼传来:“这是谁家姑爷?回门来了?” “豁!这排场!是谁家老爷啊?” “回门?” 张妙闻言也是一愣,这唐家堡虽说也有几百户人家,可也没听说近日里有谁结亲了啊? 不知不觉间,张妙听到那喧哗声朝着自家方向走来,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点七上八下。 “碰!” 忽然,自家房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婶子推门而入,看见张妙顿时急忙上前:“唐二家的,怎么还愣着呢?你家姑爷回来了!” “嗡!” 张妙耳中忽然传来翁鸣。 “我家姑爷?华儿明明是男孩,怎么会有姑爷?” 下一秒,张妙就反应过来了。 “这莫非是柔儿?” 想到这里,张妙顿时呆不住了,匆忙擦了两下手,张妙急忙朝家里走去。 张妙不同于她的妯娌胡晓灵,她对于那跟自家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姑子十分照顾。 前段时间,唐秋柔忽然失踪,张妙可没少担心。 现在,唐秋柔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姑爷,张妙惊讶之余,喜悦之情也满溢而出。 “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啊!” 与此同时,唐秋柔满脸羞红的低头坐在马背上。 许子义牵着马,笑呵呵的跟小孩子散喜糖。 二人身后,周青带着几个魁梧的汉子赶着大车跟在后面。 一根根红色的绸缎系在木箱子上,斗大的红色喜字看着便喜气洋洋。 与此同时,张妙与自己丈夫唐海,妯娌胡晓灵还有唐家长子唐山出现在家门口。 唐山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脸色也逐渐暗沉下去。 无论如何,这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眼里,唐秋柔就是丢了他唐家的人! 与此同时,胡晓灵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在唐山耳边响起: “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小妹怎么成亲了?怪不得这么些日子没见,这莫不是私奔吧!这可是要浸猪笼的罪过!” “哼!这幺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野男人,还敢回家!看我不把她腿打断!” “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还嫌丢的人还不够?” 说着,唐山也不再看,直接拉着自己媳妇走回家门。 至于老二唐海,他却没唐山那么绝情。 他可是知道,唐秋柔究竟为何从家里跑出去的。 要不是唐山占着唐家长子的名头,他这个二哥也无能为力,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胡晓灵胡作非为。 那日情景他可是历历在目,胡晓灵面上和善,说着什么为老娘冲喜,一边又将他那傻弟弟吹的天上无双,地上少有的样子,唐海就想吐! 幸好第二天唐秋柔便不见了踪影,不然的话,胡晓灵能将唐秋柔逼死! 自那日后,他与唐山算是彻底决裂了。 所幸,看妹子也算命好,不知怎的找了一个好夫家。 想到这里,唐海的嘴脸也露出了一分笑意。 “二哥!” 看到唐海笑意盈盈的模样,骑在骏马上的唐秋柔顿时双目一花,眼泪夺眶而出。 唐海哈哈一笑,上前两步迎了上来。 许子义昨日夜里也从自家娘子口中知道了,她这二哥与大哥不同,有真正的兄妹之情。 见状,许子义也快步上前,拱手一礼说道:“二哥,在下许子义,多谢二哥这么多年对秋柔的照顾。” 唐海这时也将注意力转向了许子义:“哈哈,妹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快进门。” 第53章 下马威 第53章 下马威 此刻,唐海端详着许子义的卖相,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满溢而出。 “不错不错,这妹夫可比那傻子强多了!” 岂止是强多了。 看许子义那白净潇洒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妹夫绝对不是什么庄稼人。 这气质,这仪态,怎么看都是一个读书人,就算不是,最少都得是个做买卖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唐家大院之中。 院子正中,唐海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看到许子义之后,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一声。 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与胡晓灵一脸趾高气扬的站在唐山身后。 那年轻人满脸猥琐,只看面上便知道是一个为非作恶的地痞流氓。 “唐秋柔,滚过来跪下!” 冷冰冰的话语,霎时间便让原本喜悦的场景凝滞下来。 唐秋柔看着冷眼看向自己的唐山,心里下意识的便是一憷。 与此同时,这一声冷喝,顿时让许子义眉头紧皱。 虽然之前就已经听唐秋柔说过,自家的大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可是,无论如何他还没有想到,见到生死未卜的妹子之后的第一句话,唐山就这么薄凉。 当下,许子义也不多说,直接上前一步拦在了唐秋柔身前。 “秋柔嫁到我家就是我的人了,我都没舍得让她跪,你又怎么能让她下跪!” 之前,唐山一直没把许子义正眼相看,在他眼里,没有他这个大哥的允许,那么什么妹夫,姑爷都不算数! 即便唐秋柔此刻已经成为了眼前这个混蛋的妻子,不可能变成成为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如果强行让这许子义唐秋柔两人拆散,那么只会让唐秋柔成为被人议论纷纷的贱人! 在唐家堡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里,名声坏了可就全完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硬生生的拆散二人! 谁让唐秋柔如此胆大包天,胆敢不经过他这个一家之主就与人私奔!这就是代价! 是的,此刻唐山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唐家的一家之主。 岂料,许子义这个外人竟然敢管他们唐家的家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唐家,还由不得你不知根底的外人指手画脚!” 说着,唐山一瞪自己儿子:“老大,还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家伙赶出家门!” 顿时。现在唐山身后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对先生动粗!” 一直默默跟随在许子义身后的周青双眼一瞪,直接一步跨出,右手扣着那年轻人左胳膊便是一扭,直接一个单手擒拿压的他起不了身。 “哎呦!疼!疼!疼!爹,快救我啊!” 顿时,唐家院子里便想起了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 这一手顿时把在场的众人震住了! 乡下人哪里见过周青这样的身手? “放手,快放手啊!我的儿啊!” 胡晓灵见儿子被锁,顿时急了,一个箭步冲出去就要挠周青的脸。 “滚!” 周青回首一身断喝,杀意十足的眼眸立刻就吓破了胡晓灵的胆。 周青可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这一声断喝不仅吓破了胡晓灵的胆,也让唐山脸色发白。 一时间,唐家大院之中只有唐山儿子的惨叫声还在回荡。 半晌,唐山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唐秋柔便破口大骂: “反了!唐秋柔你这是要造反?不声不响自己跑出去就罢了,现在随便找了一个野汉子就来欺负家里人?” 见状,周青眼睛一瞪,就要再动手。 要是让周青再动手,那事情可就彻底闹僵了。 这唐家可还有唐海这个亲人在呢。 看着满脸纠结的唐海,许子义轻咳一声:“周叔,算了。” 闻言,周青冷哼一声:“再敢对先生放肆,我可就不会这么放过你!” 说罢,周青便松开了扭住唐山儿子的手。 “咳咳,大哥,娘的药是不是该熬了?” 另一边,唐海看场面僵住了,便出言打破僵局。 毕竟,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一直这么闹也不像话。 “哼!” 唐山冷哼一声,便朝着里屋走去。 另一边,唐秋柔听到只见二哥的话,心中也是一急。 “二哥,娘的病还没有看好吗?” 唐海闻言也是黯然摇头。 “娘!” 唐秋柔悲呼一声,朝着里屋奔去。 一时间,只留下许子义与唐海二人大眼瞪小眼站在一起。 另一边,唐海虽然也很气愤下大哥如此作为,可是,实际上他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这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妹夫到底是何底细,他心里也没个准儿。 毕竟,自家妹子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不被人卖了就好烧高香了,怎么一转头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夫婿。 没有生辰八字,媒人聘书,一般人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成亲。 这里面莫不是有诈? 想到这里,唐海不由得担心起来。 “妹夫,不知你是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唐海试探的话音刚落,许子义便听出了他背后中的含义。 “这是要探我的底啊!” 不过,许子义闻言也没多想,人家忽然凭空冒出了一个妹夫,心有疑虑也是正常。 而且,相较于那个不是东西的唐山,唐秋柔这个二哥可是为数不多关心唐秋柔的亲人了。 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有个交代。 “哈哈,不瞒二哥,在下本是江州府城人士,因故来清河县讨个饭吃,现在在南山村之中过活。” 听到南山村这个熟悉的地名,唐海立刻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接着,许子义略显苦恼的声音再次传到了他的耳朵之中。 “家中尚有老母,幼妹陪伴,只不过,不幸的是,来清河县之时,我与她二人走散了。” 听到这里,唐海顿时一急。 这么说来,这个叫做许子义的听起来怎么有点不靠谱啊! 孤零零一个人南山村打拼,他靠什么过活呢? 下一秒,唐海又想起了就跟在他们身后的回门队伍。 这满满几车东西,看起来可不是穷书生能够置办得起的! “那妹夫这……” “哈哈,就是做了一点小生意而已。” “小……生意?” 第54章 欣慰 第54章 欣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刻,唐海才看清那些大车上的礼品。 原本唐海还以为,这些大车拉的都是什么粮食布匹之类的东西。 毕竟,这数量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值钱东西。 乡下里经常会送这样的回门礼,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是,现在唐海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粮食布匹啊! 看着大车上礼盒外熟悉的标记,唐海嘴角一抽。 其中几个礼盒上,更是带着清河县最大的首饰店金玉堂的标记,那里面的东西可不便宜。 当年唐秋柔生辰,难得高兴的老爹想要为自家女儿置办嫁妆,也都没舍得在金玉堂购买。 那里随便一件首饰,都要他们一家半年的用度! 最后,唐父只能从熟悉的人手中花了几十两银子,买了一枚金簪子草草了事。 而现在,那大车上,这样的礼盒少说也有十多件! 不止如此,其他礼盒之上的标记也是数不胜数,打眼看去,里面整个清河县之中有头有脸的商铺都有! 一时间,唐海的心肝都颤起来了。 “看来妹子挺得宠啊!” 此刻,原来的那些顾虑尽数从唐海心中散去。 开玩笑,如果这样还担心许子义是不是个正经人,会不会对唐秋柔好,那唐海自己都要抽自己两巴掌了! 相反,此刻唐海转而担心起来许子义。 “妹夫啊,有句话这当哥的不能不说。” “媳妇可不能这么惯着啊,惯来惯去,小心惯出毛病。” 许子义闻言却是一笑,心中对唐海这个唐秋柔的二哥感官更好。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唐海跟秋柔和他大哥真不像是一家人。 “二哥说笑了,媳妇儿自己不宠,那宠谁?” 看着许子义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唐海心里也顿觉安慰。 随后,二人便拉起了家常。 简单聊了几句,唐秋柔双眼通红的从里屋走出。 “夫君,爹娘都想见一见你。” 闻言,许子义二话不说,便跟着唐秋柔走向里屋。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床榻上,两个看起来格外枯瘦的老人病恹恹的躺在其上。 显然,这二人便是许子义的岳父岳母了。 见状,许子义一愣,急忙向唐秋柔问道:“秋柔,岳父怎么也病倒了?” 唐秋柔双目泛泪:“爹年纪大了,这次带着娘去隔壁县求医访药,受不得累,回来便病倒了。” 说着,唐秋柔轻声说到:“娘还说大哥不愿出钱找大夫看!只是找了个偏方。” 许子义顿时一怒! 显然,唐山眼看自家爹娘年岁大了,做不得主了,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媳妇别急!咱们这里就有药材,人参,鹿茸何首乌应有尽有!现在就给岳父岳母请大夫!” 正准备出门,唐母忽然叫住了他。 “娃儿啊!来,坐到这里我看看。” 寻医访药也不急在一时,许子义闻言后,便顺从的来到了床榻前。 唐母如今也已年过五旬,整个人枯瘦到不成人形,不过即便如此,许子义依旧能从那双暗淡的眸子之中感受到她的慈祥。 唐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摸摸许子义。见状,许子义急忙伸手接住。 “娃儿啊,我都听秋柔说了,你是个好姑爷,我家秋柔交给你,我放心,别听老大胡言乱语,你就是我家的姑爷!” 说着,唐母捅了捅躺在一边,装作没看见许子义的唐父。 “老头子,说句话啊,这姑爷你满意不满意?” 另一边,从许子义进门以后就一言不发的唐父依旧沉默 “爹!我如今已经是许家的人了,如果你想让我离开夫君,那我宁愿去死!” 见状,唐秋柔急了。 “胡说!” 终于,唐父开口说话了。 经过大儿子这一遭,唐父算是彻底心伤了。 他没想到,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大儿子,竟然为了一些银两便任由自己等死! 反观小女儿,虽是女子,可是找的夫婿却是一等一的好人。 刚才许子义的话他可全都听见了。 两相对比之下,唐父更是看清了唐山的嘴脸! 眼下木已成舟,女儿与姑爷一看便知道感情和睦,唐父索性顺水推舟。 唐秋柔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那您是承认许子义这个姑爷了?!” 唐父虚弱的咳了一声 “哼!你这妮子,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嘿嘿,我就知道爹最疼我!” 一旁,许子义也急忙跪下说道:“岳父岳母,请受小婿一拜。” 唐秋柔也急忙跪在许子义身旁,对着父母磕头。 到了此刻,许子义与唐秋柔这对小夫妻也算是有了名分。 随后,在许子义的安排下,一位老大夫被周青从清河县县城之中请来。 待老大夫从唐父唐母卧室中走出后,唐秋柔急忙上前问道: “大夫,我爹娘怎么样了?” 老大夫轻声一叹:“高堂二人年岁已高,久病沉疴之下身子骨已经灯枯油净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不一定。” 闻言,唐秋柔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许子义急忙伸扶住唐秋柔。 “大夫,就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看大夫摇了摇头:“生老病死,此乃天数,非人力所能改变。” 听到大夫这番如同宣判一般的话语,唐秋柔顿时泪流满面。 岂料,下一秒,大夫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 顿时,许子义唐秋柔夫妻二人提起了心。 “如果能够花费大价钱,为二位固本培元,缓缓恢复元气,兴许还能再延续几载。” 闻言,许子义的眼睛瞬间亮了。 “固本培元,人参,鹿茸,灵芝,这些行嘛?” 大夫闻言也是一愣,本来他看唐家家室,虽是小康之家,可绝对算不上大富大贵。 本想出言安慰这对小夫妻,给他们个希望,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真打算掏钱看病! “后生,这可是个无底洞。” 许子义大手一挥,指着一辆车便说道:“无妨,这些药材我们都有!” 第55章 州府来人 第55章 州府来人 “这…这些都是?” 看着乱糟糟摆在车上的礼盒,老大夫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家药店的标记吗! 顿时,老大夫想起了不久之前,曾经在自家店铺之中大肆挥霍的许子义。 “原来是许先生!请恕小老儿两眼昏花,竟然没有认出先生来!” 许子义哪里肯受这位老大夫的赔罪,急忙扶起老大夫。 “大夫,折煞小子了。” 顿了顿,许子义接着说道: “有了这些药材,我岳父岳母的身体不知能否将养得好?” 老大夫看着满车的药材,手捻胡须自信一笑: “先生放心,本堂的药材药力无缺,待我先开一幅元气滋补汤,先为二位老人调理身体,恰好,这幅药所需的药材这里都有。” “麻烦大夫了!” “无妨无妨。” 说完,老大夫便去抓方开药了。 一旁的唐秋柔看着未卜先知的丈夫,两个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 第二天,许子义便带着唐秋柔离开了唐家,回到了南山村。 虽然依旧放心不下父母,可许子义南山村的工厂同样离不开人。 没办法,唐秋柔只能跟着丈夫先回家。 反正,现在有着许子义带去的药材,唐父唐母只需要按时吃药,调理身体就好。 “许掌柜,探亲回来了?” “掌柜的,唐家没为难你吧?” “看许掌柜这春风满面的模样,丈母娘没少夸吧!” 一路上,乡亲们不断的给许子义打着招呼。 许子义微笑点头回应,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不久之前,刘二意外身死,原本开不下去的制糖厂再次有了原材料甘蔗,已经关门的制糖厂现在可以开门了。 可是,现在的村民此刻都在织布厂里上工,南山村中根本没有人可以再去糖厂上班了。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眼前流走,许子义心里简直在淌血! 不仅制糖厂无人上工,此刻织布厂之中同样存在很大的人数缺口。 眼下刘有才已经被抓,刘家织布作坊也无人经营了,整个清河县此时的布匹缺口就全靠许子义的织布厂了。 这些天,清河县大大小小的商铺老板踏破了许子义工厂门槛,就为了能够从许子义这里多拿一些布匹。 可是即便工厂里的脚踏式织布机踩出火星子,面对整个县的需求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相比较白糖这种奢侈品,布匹可是每家每户都少不了的东西,你能不吃白糖。你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南山村的劳力就这么多,现在已经全部被许子义拉进工厂里面,剩下的就只是老弱妇孺了。 而且,南山村与清河县其他地区相隔甚远,想要从别的村子里招人上工也是不现实的。 听着路边的小溪潺潺,许子义不由得头痛欲裂。 “人!缺人啊!” 忽然,许子义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啊!我怎么忘了,只要解决了动力问题,织布工厂里面可以大大减少!” 看着溪流,一件深藏在脑海深处的物事涌上心头。 “水车!” “只要将水车造出来,我就能制造水车织布机!” 风车水力织布机!这东西造出来可不得了,一天一夜下来能织出上百斤布匹! 跟传统织布机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如此一来,织布的效率大大提升!我也能抽出人手去制糖厂做工了!” “而且,水车这玩意儿可不仅仅是能够为织布机做动力,它还可以用来打铁!” “这样一来的话,大规模制造钢弩也不是难事儿了!” 想到这里,许子义豁然开朗,淤积在心头的烦恼一扫而空 “哈哈哈,周叔,快去把咱南山村懂木匠活的师傅都请过来…不行,不够,麻烦周叔跑一趟,把周围十里八乡的木匠师傅都请过来!” 周青闻言说道:“没问题。” 说着,周青便几步跨出,转身朝着村外方向走去。 看着靠谱的周青,许子义不由得为自己招揽周青的决定庆幸不已。 …… 很快,许子义许大掌柜召集木匠的事情传遍了十里八乡。 如今谁不知道,南山村的许子义开的两家能下金蛋的工厂。 现在许子义这番大动作,瞬间就让有心人上了心。 胡家。 秃顶掌柜胡万此刻正在胡家与族人攀谈, “这许子义莫非又有什么好东西?看这架势,怕是又有一间工厂要开起来喽!” “哼,小人得志而已,靠着几手奇淫巧技,就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我看呢,这许子义迟早有一天要为他人做嫁衣!” “嘿,你可别小看了这许子义,人家关系硬着呢!钦差大人知道吗?这可是许子义的靠山!” “钦差?钦差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清河县吧!” “要我说,这许子义只能得意一时,到最后,清河县还是我们胡家的!” 说着,胡万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胡家家主,清河县尉胡军。 要知道,他可是把许子义得罪了个遍,如果此刻不拉胡家下水的话,胡万都不敢想,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胡军听着胡万那放肆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茶。 胡万的意思他岂能不知,不过,即便如此胡军也没有阻止胡万的嚣张。 在他心中,胡万的话正中其意。 清河县,是胡家的! 他已经探得消息,那钦差李云一行人此刻只是在等上面来人接管清河县。 只需朝廷派新县令上任,那李云肯定会立刻就走! 而且,算算时间,新县令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就到了! 想到许子义手中那两个日进斗金的工厂,胡军心中便是一片火热。 轻轻吹散茶盏之中的茶叶,胡军心中暗自得意。 “许子义啊许子义,你就尽情的发挥你的本事吧!” …… 另一边,南山村突然来了身穿甲衣的陌生人。 “许先生在哪?钦差李大人请先生进城一叙。” 第56章 使团矛盾 第56章 使团矛盾 此刻,栖云客栈之中的各位使团成员悉数到厂。 明日他们就将开赴大宋,为大乾寻得盟友,缓解朝堂之危。 可是就在此时,身为使团大臣之首的李云却站在栖云客栈门口,翘首以望。 栖云客栈之中,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隐蔽的盯着李云。 这其中,有身为改革派,与李云上下一心的使团大臣。 但是,更不缺与李云不对付的保守派人士。 “你说,咱们这位李云大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嗨,王大人,这你都不知道,一看李大人就是在等那位献上钢弩的许子义许秀才啊” “哦,还有此事?” 身为使团副手的王林嗤笑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咱们使团马上就要开赴大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大人为什么还要见那一位秀才?” “李云到底还是年轻啊!” 身旁,刚才出声的那位官员谄媚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据我所知,那许子义可不是什么宽厚君子,据说他那秀才功名可是因为抄袭作弊才被剥夺的!” “哼?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小人,即便懂得一二奇淫巧技,也终归是小道,当不得大任啊!” 虽是言语嚣张,可是,李云毕竟是乾皇钦定的钦差大臣,王林无论再怎么不满,也不好撕破脸皮,只能躲在自己房间发发牢骚。 另一边,李云可不知道王林在如何诋毁自己。 此前,李云曾与许子义有过一番交谈,也正是那一番交谈,让李云知道了,许子义这个生于江州的落魄书生,可不仅仅只有一手巧匠功夫的。 那日,仅仅凭借一点蛛丝马迹,许子义便猜到了自己这钦差大人的真正使命。 这份嗅觉与敏锐,可不是一般人死读书能够悟出来的。 换句话说,在江州这个远离大乾核心的地方,许子义就有如此作为,如果给他换个舞台,那么许子义必将大放光彩! 这等人物,不可以常理认知, 而此次李云出使大宋可是事关大乾生死,表面上看着威风八面,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如履薄冰。 只要行差踏错一步,那么就将会有无数黎民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因此,此时的李云心理压力极大,这些天除了处理清河县事务之外,李云一直都在苦思冥想,如何能够万无一失的完成任务。 冥冥之中,李云忽然想到了许子义这个局外人,或许能给自己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路。 而且,此刻的李云心中烦躁无比,就想找个人好好聊聊此次出使。 而使团众人,这些天已经与他翻来覆去的商量了好多遍出使细节。 如果找他们的话,李云根本不会排解半分烦躁。 可如果随便找一个人的话,那就是置大乾国事如儿戏! 臣不密失其身,君不密失其国。 此刻,代表了乾皇的钦差李云如果随意走漏了出使细节,那么,他就将是大乾的千古罪人! 而许子义,此刻正好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不是使团成员,又已经知晓了他这个钦差大臣的使命,更兼才思敏捷,可查缺补漏,如此上佳的树洞,李云岂能放过! 正在李云思考时,许子义骑着一匹快马,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栖云客栈。 见到许子义终于来了,李云也不管其他,直接将许子义拽到了客栈之中。 “来来来,子义,你来陪我说说话。” 许子义刚刚下马,还没来行礼,就被李云拽走,不由得也是一愣。 苦笑一声:“李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急躁?” 一进栖云客栈大门,许子义赫然发现,客栈的客厅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打包好了的行李。 “莫非李大人是要走了吗?” 不过,李云毕竟是钦差大臣,许子义一个平头老百姓,无论如何也不能贸然打听钦差大臣的行踪。 故而,许子义直接装了个没看见。 片刻之后,许子义被李云带着又来到了上次的那间书房。 “子义,不瞒你说,明日我们使团就将开拔了。” “这次,我就听听你这个局外人对我们出使有何见解?” 闻言,许子义立马明白了,这是压力太大了,准备找我倾诉倾诉啊! 正此时,书房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大人行事为何如此不秘?这出使一事,是能够随随便便就给外人说的吗?” 伴随话语声,李云这间临时书房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 许子义闻声望去,门外赫然站着四位身穿朱袍官服的大臣! 只不过,这四位明显身居高位的官员,此刻却泾渭分明的分为两波。 一边,两位明显更加苍老一点的官员此刻一脸戏谑,另一边的两位便是满脸痛惜。 只一眼,许子义就可以断定,这四位在使团之中明显地位不低之人,必然也是一半保守派,一半改革派。 “嘿,还没出使,使团内部就已经分崩离析了,李大人这趟出使可真够受罪啊!” 另一边,李云也没有想到自己门外竟然还有人偷听,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人家将他这个钦差大人如此轻视,李云当即也不再顾着他们脸皮了! “王大人,邓大人,你们鬼鬼祟祟在我门口是何道理?” 王林闻言却是眉毛都不动一下,似乎根本没有听出来李云声音之中的嘲讽。 “李大人,咱们此次可是事关重大,你如此孟浪,到底能否担任的起使团重任?” 说着,王林脸上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邓闲也双手上恭,已表尊敬乾皇。 “李云,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皇上的,到时候,我看你再怎么蛊惑皇上!” 王林一脸的胜券在握。 他也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次无心之举,竟然会抓住李云如此大的破绽。 “嘿嘿,只要扳倒了李云,我王林必然会成为使团主官!到时候,出使之功就全是我的了!” 正此时,王林忽然看到了一脸平静,波澜不惊的许子义。 不知为何,这张镇定到不像话的脸庞,陡然激起了王林的怒火。 “侍卫?侍卫何在?!还不快进来将这大乾叛徒压下去!” 第57章 战术性昏倒 第57章 战术性昏倒 看着趾高气昂的指着自己的王林,许子义也是一愣。 自己只不过是陪李云聊天而已,怎么会扯上了叛徒这个词? 如果真的被安上了这两个字的话,那么许子义就算是有再怎么足智多谋,也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在王林的命令之下,一对士卒忽然涌入书房。 许子义豁然起身,一脸无辜,语气愤慨的说道: “这位大人!无凭无据,为何要说我是大乾叛徒?” “无凭无据?刚才我可是听李大人亲口所说,你已经知道了此次我们的目的!” “如此挖空心思从李大人口中套出我们的消息,不是叛徒还是什么?” 闻言,许子义还没有说话,李云先坐不住了。 “王大人!这个使团现在可不是你做主!” 说着,李云瞪着那几位涌进书房的侍卫:“没有我的命令!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 那侍卫显然也是保守派之人,放下也急忙认罪:“大人恕罪,小人只不过是听从王大人的命令罢了。” 话虽如此,可是那侍卫居然没有半点要退出去的意思。 非但如此,那名侍卫右手一挥,便准备带领手下拿下许子义。 李云目眦欲裂:“大胆!萧百户何在!” 一声高喝猛然穿透墙壁,直接传到了后院之中指挥众人收拾行囊的萧百户耳中。 萧百户既不属于保守派,也不属于改革派,他是乾皇的人。 此次行动,萧百户只听从李云一人的命令。 “背嵬营集合!保护李大人!” 萧百户一声令下,栖云客栈之中所有士卒同声应喝:“诺!” 这一声,顿时就让书房之中的王林头皮发麻。 方才也是他得意忘形,好不容易抓到李云的一个把柄,就想趁热打铁,直接扳倒李云。 可是,他不知道,整个背嵬营可是只听李云这个钦差的! 眼见李云动了真格,王林也不敢再拿大了,急忙说道: “李大人,何须如此?为了一个区区叛徒,难不成要直接让我使团分崩离析?” “还不退下!” 顿时,已经欺进许子义身周的几位侍卫只能无奈退下。 “哼!王大人!其他事暂且不论,为何你在我书房外偷听?” “相比较与许子义,我怎么看你这种行为才更像是间谍,叛徒!” 王林闻言也是呵呵一笑:“哈哈,李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叛徒?方才我也只不过是路过此地,恰巧听到李大人的声音而已。” “哦?!” 李云似笑非笑的看了王林一眼:“这小小的栖云客栈二楼竟然能同时容纳王大人,邓大人等人一同路过,也是稀奇。” 王林面不改色:“确实稀奇,不过也是事有凑巧罢了。” 李云冷哼一声,知道仅仅只靠此举,根本没有办法对王林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就算让那两位改革派副使出言,拆穿王林的谎言,闹到太和殿也只不过是个关心则乱罢了。 现在,也只不过是让王林认清自己的位置罢了。 不过,这点事对于他们这些已经处于朝堂顶端的大佬,自然是无关痛痒,可是对许子义这个小透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当下,李云便将之前的事为几人解释了一番。 有李云背书,改革派的两位副使当即释然,遂既,这两位看向许子义的目光之上带上了一丝欣赏之意。 不过,王林却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许子义。 拿不下李云也就罢了,可如果连一个平头老百姓都收拾不了,那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哦,我却是不信,这小小的清河县哪有如此人才!” “这许子义不是叛徒也必然是敌国派来试探情报的!只有如此,才能够说明一介小小秀才,还是作弊被剥夺秀才身份的小人,为何会有如此视野!” 这一句话说出,许子义当场翻了个白眼。 “王大人!我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可是,你这般猜测也未免太过无厘头。” “李大人,方才也说了,几天之前我便已经猜出了你们的目的。” “如果我真的是敌国间谍,叛徒的话,这会儿我早就失踪了!” “怎会来到这里让你怀疑!” 王林哪里会想到许子义一个小小书生也敢反驳自己,当即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你现在还敢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想要探听我们使团的出使计划,这样一来的话,你们也能凭这个破坏我们的目的!” 许子义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道: “大人!我许子义可没有这么蠢。” “当下大乾内忧外患,出使大宋的唯一目的,就只能是结交盟友以抵挡外敌。这还用刺探?” “想要破坏也无需那么麻烦,只要在边界线上将大人所在使团一网打尽,让你有千般计划,万般谋算也是无用!” 此话一出,除了王林以及另一位保守派副使,其余众人都是默默点头。 确实如此,如果许子义真是叛徒间谍的话,那敌国此刻必然已经知道他们这支钦差使团的真面目。 甚至,就连和他们身处清河县也会泄露。 到时候,直接派出一队精锐战士,他们一行人必然会悄无声息的原地消失。 一番话怼的王林双目发颤,胡须微微颤抖。 即便王林再怎么想将脏水泼到许子义身上,可是在许子义的解释下,无论如何都是破绽百出,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噗通! 王林被许子义怼的哑口无言,竟当场倒地昏迷,借此摆脱这尴尬的局面。 许子义耸了耸肩,面对此景也是半点不意外。 李云无奈的看了许子义一眼,挥挥手对一直都没有出去的侍卫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王大人抬去找大夫?” 闻言,那几位侍卫也是如蒙大赦,急忙带着王林走出书房。 与此同时,那两位改革派官员也顺势退走。 此刻书房之中就剩下李云与那邓姓副使,大眼瞪小眼。 第58章 许子义的猜想 第58章 许子义的猜想 相比较心思较多的王林王副使,这位名叫邓闲的副使就显得格外通情达理。 虽说这两位都是保守派的中流砥柱。 可是,李云也不可能将保守派全部驱逐出钦差队伍。 如果他真那样做了的话,别说保守派及左相梁策那里不好交代,就连乾皇也不会允许。 故而,李云也没有再对留下来的邓闲有何微词。 反正,他与许子义的交谈并没有什么需要背着人的地方。 李云直接将邓闲无视,招招手,示意许子义就座。 “让许小友受惊了。” 许子义摆了摆手:“大人言重了,王大人也只不过是为国心切,一时激动,这才鲁莽行事罢了。” 此番话说出,不说李云如何反应,一旁的邓闲嘴角一抽,心中暗道:“合着方才将王林气倒的人不是你是吧!” “小小年纪,当真是滴水不漏,王林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败得还真不冤。” 许子义虽说察觉了邓闲神色有异,可是他就当没看见,甚至,转头向邓闲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歉意的说道: “方才小子言语失状,还请大人稍后待我向王大人赔罪。” 邓闲还能说什么,眼下形势比人强,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 邓闲只能说道:“年轻人年轻气盛,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放心,我会向王大人代你赔罪的。” 看着眼前异常和谐的一幕,李云一时间甚至有种身处朝堂,游走在那些老狐狸身边的感觉。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诡异的画面驱散。 李云对许子义说道:“许小友也不必多说,今日我来找你,正是想让你帮我查缺补漏一番。” 许子义顿时正襟危坐:“大人客气了,在下才疏学浅,查缺补漏绝对谈不上,充其量也不是班门弄斧而已。” 李云也知道,在邓闲面前,许子义也不能像往常那般与他相处,当下也不在乎这繁文缛节,直接说道: “正如你之前猜测,此番,我们出使确实是要结盟宋国。如果此次任务失败,大乾如何还不好说,可边境兵灾必定愈演愈烈!” “如今我大乾内忧外患,任何一点压力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最大努力完成此次任务。” 闻言,许子义也问道: “据在下所知,大宋虽说地处南蛮,可其据有江南三州,财力无比雄厚,更兼儒学盛行,境内名家无数,如果我们想要结盟宋国,筹码何在?” 李云微微一笑,显然,许子义的这个问题正好问在他的得意处。 “问得好!这一问正中要害。” “小友你久居江州有所不知,这大宋虽说财力雄厚,文风盛行,可谓是诸国之中最富有的存在。” “可是文风盛行的代价呢?” 不等许子义回答,李云直接说道:“那便是武备废弛!” “曾经,宋国开国皇帝本就是行伍出身,手中兵力本是当时一流!”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此以后宋国开国皇帝便开始竭力打压军伍。” “到现在,如果让宋国士卒上战场,别说那战力最为彪悍的女真,就算是我们大乾,也可以一当五!” “而且。宋国久居南蛮,地处江川河流汇聚之地,虽说水军有点看头,可是陆军就彻底完了。” “更关键的是!宋国境内没马!” 古代,何种兵种可称得上最强?只有骑兵,特别是重装具骑兵! 在这一方面,宋国天然便处在极端的弱势之中。 而这,便是大乾的一大筹码! 毕竟,大乾可是还有河套地区这一马政之地。 许子义闻言点了点头。 “战马确实是宋国急需之物,如果我们能够为他提供战马,的确有很大把握与宋国签订盟约。” “可是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啊!” 大乾虽说有河套地区可以施行马政。 可那马政花费极大不说,产量也是捉襟见肘。 眼下要作为筹码,那必定会让大乾的骑兵数量锐减。 李云苦笑一声:“眼下能够维持我大乾声威就不错了,至于其他,只能先行不顾。” 顿了顿,许子义忽然问道:“大人,有没有想过,我大乾能为宋国提供战马,那拥有更多养马地的辽国,岂不是能提供更多?” 此言一出,李云与邓闲都笑了。 只有在此刻,他们才能感受到这个才思敏锐到恐怖的许子义,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年轻人。 不过,这只是一点无伤大雅问题,待日后,许子义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增加阅历之后,他会自然而然弥补这方面的问题。 “这就是地处偏远地区的劣势啊,小友,虽说你才思敏锐,能够很快想到这点。” “可是,你不知道,辽国与宋国中间可是隔着我们大乾啊!” “辽国想要越过我们大乾与宋国交易,这是绝无可能的!” 岂料,许子义闻言却没有露出半点出乎意料之情。 “可是,如果辽国不走陆路,走海路呢?” 此言一出,李云与邓闲二人同时一愣。 下一秒,二人便疯狂反驳。 “走海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凭北方那群蛮子,造点能够行驶在江河之中的船就费老鼻子劲了,想要在大海之中航行,绝对不可能!” “哈哈,小友你真是异想天开!走海路?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人能够利用大海之上由南到北!” “你这是危言耸听!无稽之谈!” 看着开口反驳的二人,许子义默默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半点可能吗?” “如果是由宋国提供船只,有没有可能越过大海?” 顿时,李云与邓闲二人沉默了。 半晌,邓闲拍案而起:“你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所思所想,没有半点根据,纯粹就是胡闹!” 说着,邓闲直接走出了书房。 另一边的李云,此刻却是逐渐焦虑起来。 “没错,如果他们真的能够从海上运输,我大乾岂不是注定要灭亡?” “皇上,我愧对你对我的信任啊!” 看见李云如此痛苦,许子义也不忍心,沉思片刻之后说道: “大人,如果到了宋国见到辽国使臣,不妨破釜沉舟,行班超之事!” 闻言,李云骤然抬头,迎面便看到了许子义那杀气腾腾的眼神。 …… 第59章 新任县令 第59章 新任县令 第二天,李云带着使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清河县。 而新县令,也在同一天走马上任。 至于刘有才,申元武等人,也被绣衣卫直接带走。 敢谋害钦差,这二人必定是死路一条,五马分尸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直接千刀万剐。 遗憾的是,为了明正典刑,许子义是没有办法亲眼看到曾经仇人的最终下场了。 送别李云之后,许子义便带着李云临走之时写的一封书信来到县衙。 …… 县衙大堂 陈朔看着县衙之中稍染尘埃的秉公执法匾额,刀刻般的脸庞之上满是凝重。 作为户部侍郎陈光的族人,陈朔理所当然的被打上了浓浓的改革派印记。 只不过,陈朔虽说出身豪门,可他绝不是靠着自己这层家族外衣来到的清河县。 相反,本为翰林院七品学士的陈朔本是清贵难言。 如果陈朔按部就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成为翰林院三品院士,到那时,相位也未尝不可! 可拥有如此远大前途的陈朔,却偏偏出人意料的来到了清河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且!他还是主动请缨! 这一举动不说会有多少人嘲笑陈朔书生意气,就连陈家,也是议论纷纷。 直到身为陈家最大官员的户部侍郎陈光出面,此事才压了下去。 陈朔并没有理会那些只为名利的族人,相反,他知道,自己来到这小小的清河县,对于改革派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忽然,县衙门子捧着一封书信来到大堂。 “禀县令大人,许子义携钦差李云大人书信前来拜访。” 这一句话,瞬间让沉浸在回忆之中的陈朔回过神来, “许子义?!” 近段时间,这个名字三番两次在自家族中口中出现。 听陈光的意思,这个许子义可不是一般人! 只不过,在调查许子义资料之时,他们忽然发现这许子义竟然曾经在考场之上做过弊! 大乾对作弊可是零容忍!可以这么说,只要发现作弊者,那他的官途全是彻底完了! 而且,惩罚不仅仅如此,从此以后,作弊者的子孙后代也不可再参加科举! 不过,依照各位大人看法,其中必有隐情! 毕竟,如果许子义是一个蠢人的话,他也不可能在清河县中搅动出这么大的风浪。 甚至可以说,陈朔来到这清河县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这个许子义! “请许先生进来。” 说着,陈朔整了整衣冠。 第一次见面,陈朔可不想给这位周相看重的人才留下坏印象。 很快许子义便跟着门子来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许子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去县衙后院,而是被带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只见大堂之中,一位身姿挺拔,穿着县令官服,双目炯炯有神的男人正盯着自己。 只一眼,许子义便心中明白,这不是个简单人物! “在下许子义,拜见县令大人。” 许子义从来不是什么嚣张跋扈之人,见到陈朔的下一秒,便直接一礼。 陈朔也是有心结交,当然不会给许子义什么脸色下马威之类的。 当下,陈朔微微一笑:“许兄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说着,陈朔上前一步,将弯腰鞠躬的许子义扶起。 许子义趁势起身,一时间,原本冷硬刚直如同一块铁板的新县令脸上,有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一位县令对一个平头老百姓如此客气,这在大乾可是十分罕见的。 可是,许子义早就知道,眼前这个新县令可是李云背后改革派一脉的人。 不然的话,李云也不会让自己带着一封书信来拜见新县令的。 而此刻,许子义几乎可以说就是改革派的人了。 毕竟,李云可是改革派之中数一数二的大佬,打上李云颜色的许子义自然是根正苗红的改革派。 “在下陈朔,平日里许兄就不要客气了,可千万别再说什么县令拜见之类的了。” “不然的话,如果让李伯父知道,可不会饶了我。” “哈哈,陈兄如此豁达,小弟岂能不理?既如此,那日后小弟便不客气了?” 陈朔微微一笑:“如此正好!不瞒许兄,这段时期,许兄的大名可是让我听的耳朵茧子都快起来了。” “朝堂之上,家兄口中,同好之间,甚至是周相嘴里,都能听到阁下的大名,今日见面我可是期待已久啊!” 许子义闻言也是一惊。 “不知不觉之间,我就出名了?” 下一秒,许子义便反应过来,这必然是因为李云的缘故! 一时间,一股暖流涌入许子义胸膛。 “李云,是个好人啊!” …… 寒暄片刻,许子义与陈朔二人来到县衙后院。 此刻,县衙后院之中早就没有了半点申元武的气息。 一些下人家仆之类的此刻正在布置。 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来之内,陈朔都要生活在这里了。 陈朔早就知道许子义近日就会拜访,所以提前布置好了书房。 此刻,许子义陈朔二人便在书房之中分主客位坐定。 “许兄,不瞒你说,在下也是初次出京上任,对这清河县更是两眼一抹黑,久闻此地地处边境,民风彪悍,乡绅横行,你可一定要为我指点指点啊。” 许子义连忙说道:“陈兄折煞小弟了,小弟哪有资格指点陈兄,只不过,毕竟也是与此地势力打过交道,略知一点消息罢了。” “曾经,清河县由县丞刘家,县尉胡家把持,这两家在清河县根深蒂固,犯官申元武就被这二人架空的七七八八。” “现如今,刘家虽然倒了,可是那县尉胡军可依旧潇洒。” 陈朔见许子义半点也没有推辞,当即满意一笑。 “如此,那便拜托许兄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陈朔的第一把火,就想烧烧这清河县毒瘤!” 第60章 金盛商行 第60章 金盛商行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哪里,陈朔其实在许子义来之前已经有了目标。 正是县尉胡军! 原因无他,自己这个朝廷亲自指派的县令上任,按理来说,清河县县尉,县主簿,县丞都要前来迎接。 县丞,县主簿,县尉,这三个官吏在一县之地之中最为重要。 朝廷下派而来的县令,也需要通过他们第一时间来管理县内民生。 大乾境内,各县城皆是如此,已经成为惯例。 县主簿,县丞已经被抓捕归案,暂且不说。 可那县尉胡军,今日竟然称病不出!摆明了就是要拿捏他这个新县令! 没了这三个官吏的配合,初来乍到仅仅只有一天时间,陈朔竟然直接被架空了! 偌大的县衙之中,除了陈朔自己带来的仆从以外,他竟然指挥不动其他任何一个人! 饶是以陈朔的城府,也不免肝火上涌! 来之前!周相可是曾亲自嘱咐了一番。 陈朔知道,这清河县可是改革派改革成果集大成之后的……第一块试验田! 他要在这里,为朝廷,为皇上,为大乾黎民百姓证明!改革派才是大乾的希望! 陈朔可不是什么没根底的人,陈氏族内,有的是各类人才! 不仅如此,此次陈朔出任清河县县令的特殊意义,整个改革派会全力支持! 因此,之后的日子里,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从五湖四海来到清河县。 来之前,陈朔已经带好收下,只等来到清河县之后大展拳脚! 如此重要的任务,陈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倒在第一步! 许子义可不知道陈朔来这清河县的缘由。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清晰的感受到了陈朔内心之中的怒火。 显然,自己这提议正中陈朔下怀! 当下,许子义也不迟疑,直接将一卷李云特意留下的卷宗从怀中拿出。 “陈兄请看此物。” 陈朔闻言眉头一挑,有些惊讶,这东西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拿得到的。 “哦?这是何物?” 许子义微微一笑,显然从陈朔那略显惊讶的神情之中察觉到了什么,当下,许子义不着痕迹的解释说道: “李云大人临行匆忙,与陈兄擦肩而过,没办法将此物亲自转交,故而,专门委托我将此物奉上。” “具体如何,陈兄一看便知!” 闻言,陈朔心中也是一惊。 “看来许子义已经是李世叔的心腹之交了,否则的话,这等官府资料,以李世叔性格可不会随意转交他人。” “多谢许兄,那我便看看李世叔给我留下了什么“惊喜”!” 打开卷宗,只见其上苦主赫然便是眼前这位许子义。 “现有南山村许子义,状告清河县县城胡家掌柜胡万,行凶抢劫!” …… 卷宗不长,很快,陈朔便将卷宗看完。 “许兄,不知这卷宗可有疏漏?” 许子义闻言说道: “不瞒陈兄,此物到我手中之后,你是第一个打开此物之人,在下也不知此物内容为何,不好乱言。” 陈朔闻言心中对许子义的评价再度上涨:“守信君子!不错不错!” “哈哈哈,是我疏忽了,来来来,许兄快看看。” 说着,陈朔将卷宗递给许子义。 许子义略有迟疑:“陈兄,这合适吗?这卷宗毕竟是官府之物。” 陈朔直接将卷宗塞到了许子义怀中:“有我这县太爷做保,许兄无需顾虑。” 许子义这才结过卷宗, 打开之后,许子义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件案子,事关自身,许子义当然关注。 之前一段时间李云暂代清河县县令职责,平反了好一批冤假错案。 可是,唯独就没有这件案子。 就算不凭许子义与李云的关系,李云也不会如此,更不用说许子义几乎可以算得上李云的救命恩人,李云断然没有冤枉许子义的可能。 许子义稍稍思考就可得知,这件案子,李云必有后手! 陈朔见状,不由开口:“怎么,看样子许兄早有猜测?” “哈哈,李云大人刚正不阿,岂会容得下这等冤假错案?” 许子义摆了摆手说道: “只需稍加思考,便可得知,李大人如此行事必有内情。” 陈朔暗暗点头:“无愧于才思敏捷四字。” “李世叔,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惊喜啊!” 一时间,也不知道陈朔心中的惊喜,到底是这件导火索还是许子义其人。 …… 二人一番畅谈,直接从中午干到了夕阳斜下。 眼见天色不早,许子义起身告辞。 陈朔也是千头万绪,没有空闲,故而只能遗憾作别。 临行前,许子义忽然想起一人,急忙转头对陈朔说道: “王捕头与其余衙吏不同,或可一用。” 陈朔闻言也将此人记在心中:“看来,这王捕头,是我打开局面的第一步。” 陈朔将许子义送至县衙门口,给足尊重。 “许兄慢走,你我日后也要多走动啊。” 许子义也回身一礼,说道: “大人止步,有暇定来叨扰。” …… 不说陈朔,许子义今日一番攀谈,可谓收获极大。 “这陈朔不是一般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清河县这小小一县之地!” “改革派此举定有深意,看来这清河县大有可为!” 本来,随着许子义手中产业发展,清河县的市场也逐渐饱和。他本想将重心转移到其他地方,例如江州府城。 可是,眼下看来,倒不需要如此急促了。 眼下第一要务,就是要将自己的基本盘发展壮大。 一时间,许子义有点遗憾。 “看来原主的母亲妹妹暂时无法去寻找了。” 现在的许子义是一个穿越人氏,本来与原主亲人无瓜无葛,可是许子义既然已经接受了原主的一切,自然也要解决原主的遗憾! 摇了摇头,将思绪排出脑海,许子义朝着南山村方向走去。 路过兴隆街,许子义忽然发现,一家明显新开不久,门上油漆都没有干透的商行开在了慕容飞雪的利群商行对门。 “嗯?金盛商行?这兴隆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一家商行?” 第61章 利群式微 第61章 利群式微 “听说了吗,金盛商行开业酬宾,全部商品打七折!” “金盛商行?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靠不靠谱?别是骗子!” “嘿,瞧你这话说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金盛商行就在老利群对门,那气派,可不像是骗子能撑得起来的!” “真有此事?那还等什么,走,咱俩这就去看看!” …… 不知不觉间,金盛商行的大名在清河县传开。 靠着一手为期一周的开业大酬宾,金盛商行如今可谓是风头无量。 以往,清河县百姓们购买物品大多会到利群商行。 利群商行也是老字号了,不但在清河县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在江州府城,乃至大乾各州府城都可以看到利群商行。 甚至,如今的利群也已经不在局限于大乾一国,在大宋乃至其余诸国之中都有利群的身影。 当然,背靠绣衣卫的利群商行,可不会倒卖盐铁之类的违禁物品。 它能开这么大,自然是有其原因。 一方面,利群背靠慕容家,一般官僚不敢吃拿卡要。 另一方面,靠着自家体量,利群总能拿到价格更低的货物。 对于将货物卖给利群的人来说,虽然它收购价格偏低,可是它量大稳定,最是安全不过,所以虽有小亏,可是绝对能赚,自然也就欣然如此。 故而,利群商品的售价也往往低周围商户一等,几乎快跟小商小贩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本来就是品质的代名词的利群,自然越开越大。 可是,如今这一招在清河县似乎有些不好用了。 利群商行中。 “老王,你说对面的金盛商行是不是疯了?出售价格这么低,即便是用咱们利群的成本来算的话,也绝对是亏的!” “就是,我可是算过了,就算金盛商行七折优惠结束之后,商品回复原价,也依旧和咱们利群差不多。” “来者不善!” …… 那日县衙一事不久后,京城来信,召慕容飞雪进京。 慕容飞雪本不想理会,可是接下来,又是几封书信到来,其中更是有慕容飞雪父亲,慕容家家主慕容复的亲笔信。 别人慕容飞雪可以无视,可是自家父亲的命令,慕容飞雪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 无奈,慕容飞雪只能轻装简行,飞马赶往京城。 此刻,因为慕容飞雪进京,利群商行由老掌柜做主。 听着伙计们的窃窃私语,利群的老掌柜眉头紧锁。 他可不是这些伙计,身为慕容飞雪从慕容家中带来的老人,他知道的更多! 这金盛商行可不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杂鱼。 这金盛商行背后之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鲁南王张济! 张济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六叔,即便利群背靠绣衣卫,也不能借此打压。 近几年,金盛商行背靠六王。在京城异军突起,已经能够与京城的利群商行分庭抗礼了! 故而,今年身为绣衣卫钱袋子的慕容家,也不得不将家中各子弟分散到大乾各县,想要薄利多销,打开局面。 当然,身为慕容家嫡女的慕容飞雪,被分到清河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因为此事。 毕竟,谁人不知,慕容复可是十分疼爱自己这颗掌上明珠的。 这其中另有隐情。 只不过,这就不是他一介家生子能够知道的了。 正忧虑间,一个掌柜的心腹伙计忽然形色慌张的从门外跑来。 “掌柜的!大事不好了!” 老掌柜闻言双目顿时一瞪,直接拿起手中算盘砸了过去:“胡说什么!” 做生意,最忌讳运气之类的,这伙计如此行事,必然会坏了今天一天的运道! “哎呦!” 伙计被迎面一算盘砸个正着,顿时哀嚎一声。 仔细一看,那伙计脸上已经被算盘珠子砸出了一片淤青。要不是老掌柜年老体弱,这一下必然会让他皮开肉绽。 那闯祸的伙计立刻下跪求饶。 “小人多嘴,请掌柜的责罚。” “哼!念你初犯,我也就饶你一次,罚俸半月!” 看起来罚俸半月惩罚离谱,可实际上,想要在利群商行做工的人不计其数。 要不是这伙计平日里还算得用,老掌柜也用习惯了的话,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他, 要知道,放在其他人身上,老掌柜一定会让其卷铺盖走人的!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那个伙计双眼之中立刻出现一丝错愕。 不过,当着老掌柜的面,他也不敢反驳,只能接受。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伙计犹豫片刻之后,这才唯唯诺诺的说道: “掌柜的,那刘家村里正说,咱们利群收购价太低,从今以后,他们刘家村的粮食都不会再卖给我们了!” 刘家村是清河县少有的土地肥沃之地,更兼靠近河流,每年都能产出清河县两成粮食,是利群最大的粮食供应地。 老掌柜眉头一皱,利群的收购价可是京城总堂定的,他也只能在这个基础上略加调整。 故而,提高收购价作用不大。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离了张屠户,我还能吃带毛猪?刘家村不卖,那就去其他村子问问!” “大不了我去总店申请其他地区调运,大乾也不止他刘家村一家产粮!” 在老掌柜看来,这实在算不算一件大事。 岂料,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掌柜渐渐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现在不止刘家村,甚至是唐家堡,以及清河县周边各村子都不卖粮给利群商行了! 不止如此,其他商品也是如此! 瓷器、家具、香料、各种日常用品,这些往日里利群商行主打的商品,此刻纷纷都不卖给利群商行了。 除了南山村的白糖与布匹依旧稳定,利群商行几乎快到了无货可售的地步!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清河县结成了一个同盟,一个将清河县牢牢困住的囚牢。 这一下,老掌柜顿时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过此时慌张也是无用,这明摆着有人故意针对利群商行,老掌柜能做的,也仅仅是维持住局面,等待慕容飞雪回来主持大局。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利群商行的处境更加不利,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 而赴京的慕容飞雪,也终于赶回来了。 第62章 登门 第62章 登门 金盛商行在清河县开业不过一周,虽说靠着大量钱财铺路,很快掌握了清河县的大部分货源。 可是,对于布匹与白糖这两样货物,金盛商行却是始终都不确定利群商行是从何处进货的。 虽说他之前也听说过许子义织布厂的名声,可是,在冯掌柜看来,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要知道,如今利群商行的布匹白糖生意可不仅仅只是局限于清河县。 附近的江州前段时间也出现了大量物美价廉的布匹。 而冯掌柜也是个经年老掌柜了,各种生意上的门道,他可以说是门清! 在他看来,以许子义那个小作坊,想要完成如此多的数量,是绝对不可能的! 显然,这是利群商行抛出来的烟雾弹,谁信,谁就是大傻子! 虽然不知为何,世子如此重视这小小的清河县利群商行,以至于亲身前来。 可是,身为下人的冯掌柜知道,世子如此重视,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否则的话,恩宠不保就不说了,兴许自己还会有血光之灾! 毕竟,那位世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原本以为,有金盛商行背后那位的全力支持,小小的清河县利群商行无论如何都跟自己斗不过的! 可是,冯掌柜现在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虽说现下清河县的大部分货源此刻都在自己手中。 可是,唯独有两样物品,金盛还没有掌握货源。 这两样物品就是白糖与布匹。 白糖这一物品相对于其他商品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奢侈品,虽然利润很高,但是重要性上与布匹不可同日而语。 只靠一个小小的清河县,一年又能吃下多少白糖呢? 而反观布匹就不同了。 衣食住行,这衣就排在首位,无论如何,百姓们都是离不开布匹的。 单单一个清河县,每年的布匹消耗就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了。 只要靠着布匹,利群商行虽说今后的日子会难过一点儿,可是绝对不会倒闭。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截断利群商行的布匹生意,那么将清河县的利群商行挤兑的开不下去就只是时间问题! “哼哼,想要用这点小伎俩哄骗我,真是小瞧我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倒要看看,货源地你还能瞒过所有人不成?” 时光流逝,很快,整个清河县县城之中人烟攒动。 冯掌柜待正屋之中丫鬟服侍世子洗漱之后小心翼翼叩门。 “启禀世子殿下,老奴已经探到了消息,利群商行的布匹都是从一个叫做南山村的地方买的。” 听到冯掌柜的声音,正屋之中顿时传来一道带着雀跃的声音。 “消息可真?” “老奴盘问多人,都说如此。” “好!你去,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什么南山村断了利群供应!” “老奴遵命!” 冯掌柜恭恭敬敬的从正屋院中退了出来,随后便带着一群护卫赶往南山村。 …… 与此同时,正屋之中一位头戴善翼冠,身着一身大红蟒袍,一身富贵华气的男子缓步走出房门。 此人正是张济嫡子,张彦。 “慕容飞雪回来了吗?” “启禀殿下,慕容飞雪昨日已经回到了利群商行。” 张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之色。 “哈哈,飞雪妹妹,这一次我看你如何逃脱我的手掌心!” 说着,张彦便朝着利群商行的方向走去。 …… “掌柜的,门外来个一个客人,自称是金盛商行的冯掌柜,想要来洽谈生意。” “金盛商行?” 许子义闻言顿时想起来了这个这段时间在清河县之中大出风头的商行。 心中顿时知道,这是一个大买卖。 虽说眼下织布厂所有产能几乎都给了利群商行。 而金盛商行显然也不会满足于小打小闹,必然也是大批量购买。 以织布厂现在的产能,是没办法同时满足两家这样的大商行的。 可只要水车纺织机制造出来之后,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稍加思索之后,正在画着水车设计图的许子义闻言抬起头,说道:“先将人家请到客厅,我随后就来。” 说着,许子义放下手中毛笔,走向客厅。 “看来是时候找个能人来帮我处理这些杂事了。” “不然的话,总是被这么打断,我可就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片刻之后,换下身上满是墨点的衣服之后,许子义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来到了客厅。 “哈哈哈,冯掌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一进门,许子义便向冯掌柜告罪。 冯掌柜当然也不会因为多等几分钟而生气。 “哈哈哈,许先生客气了,倒是我贸然前来,还请许先生多担待。” 二人寒暄片刻,面上一团和气。 毕竟,和气生财嘛。 不过,很快,二人就进去了正题。 许子义此刻还忙着画图纸呢,也没有什么心思打机锋,寒暄几句之后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冯掌柜前来寒舍有何贵干?” “哈哈,许先生说笑了,这南山村虽地处偏僻,却也不失为山清水秀之地,在下此来,倒也算得上大开眼界。” 这老家伙……拐弯抹角的功夫倒是厉害。 许子义心中暗笑,脸上的表情却愈发认真,开口道:“冯掌柜不必顾忌,若有事,直说便是。” “既然许先生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了。听闻南山村所产布匹质量上佳,在下此来,是想采买一些。” 啥意思,这是准备从我这进货吗? 许子义闻言,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开口道:“不瞒冯掌柜,在下纺织厂现在的产量大部分都供给给了利群商行,如果贵商行想要在我这里购买布匹,只能等一段时间,我们工厂扩张了才有余力。” 冯掌柜闻言也没有露出什么沮丧的表情,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 “在下听闻,一般商户在贵厂布匹进货价为三钱五厘一匹,而利群商行,却是三钱一匹,不知是否如此?” 眼下,许子义的纺织厂已经将一匹布的制造成本压到了二钱银子一匹,所以采取了薄利多销的策略,直接一步垄断了清河县的市场。 其他商贩的进货价确实是三钱五厘一匹,可是,利群商行的进货价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了。 第63章 嚣张跋扈 第63章 嚣张跋扈 许子义听到这精准的数字,眼中顿时生起了一抹异色。 “寻常商贩进货价也就罢了,这利群商行的进货价他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金盛商行是冲着利群商行来的啊!” 眨眼间,许子义心中念头饶了几圈。 不过,面上许子义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呵呵,这各家商行的进货价是我们的机密,恕我无法告知冯掌柜了。” 冯掌柜闻言也不恼,反而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许先生也不必遮掩了,在下既然能够说出这个数字,自然是有把握的。” 顿了顿,冯掌柜似笑非笑的看了许子义一眼。 “许先生,你也忍了利群商行许久了吧?这利群商行仗着自己体量大,总是做出这等强压价格的事情,所到之处流言四起,想必先生也是如此。” “如果先生能将贵厂布匹全部出售于我金盛商行,我做主,每匹布收购价四钱银子!” 说完这句话,冯掌柜自认为胜券在握,只等着许子义纳头便拜了。 相比利群商行,他金盛商行的收购价足足高了三分之一,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更谁合作! 而且,别看这四钱银子一匹的收购价高出了利群一大截。 可是,现阶段,整个大乾的布匹收购价都在八钱银子上下! 这还只是商贩的收购价,等到卖到老百姓手中之后的价格,就看各自的良心了。 现在,能以四钱银子收购许子义布匹,这可足足降低了一半的收购价! 这不是暴利什么是暴利? 更何况,现在冯掌柜根本不是以利益为主,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彻底击垮利群商行! 听到冯掌柜的话,许子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多谢冯掌柜好意,不过,本厂以诚为本,既然已经与利群商行达成了合作,那么就绝对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 此言一出,冯掌柜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滞。 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许子义后,冯掌柜心中忽然了然:“啧,没想到,这许子义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可能想到他心里却是这么贪!” 显然,终身以商贾之道行践商行的冯掌柜,已经将许子义看成了坐地起价之人。 摇了摇头,冯掌柜脸上的莫名笑意更甚:“哈,如果许先生觉得四钱银子这个价格不满意的话,那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四钱五厘,甚至五钱也不是不行。” 许子义看冯掌柜神情,岂不知他心中所想? 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许子义哪里会管他是否能靠着自己商品一家独大,可是,利群商行的幕后之人可是慕容飞雪。 当日,慕容飞雪虽然没有助他脱困,可是,当日的慕容飞雪也已经竭尽全力了。 既然慕容飞雪如此尽心竭力,那他许子义也不会出卖这份情义! “冯掌柜!你真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吗!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有听到,冯掌柜请回吧。” 说着,许子义拂袖而起,就要让周青送客! 眼见许子义这般不给情面,冯掌柜也是脸色一变! 他可是鲁南王张济的家仆!往日里那些达官贵族都不敢如此对他! “哼!许子义,你别给脸不要脸!告诉你,今日你这布匹除了我金盛商行,一匹都卖不出去!” “实话告诉你。我们金盛商行可是鲁南王的产业!这可是当今圣上六王叔!你这乡下的土包子,恐怕听都没听过这等人物吧!” “什么…王爷!” 周青突然听到这个称呼,神情顿时一变。 周青急忙看向许子义,疯狂的使着眼色。 “东家,这可不是什么县令里正,这是王爷啊!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这是真正的皇家国戚!东家,忍了吧!” 而许子义听到鲁南王这一称谓之后,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这金盛商行的来头这么大! 别看现在他许子义在南山村之中已经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可是,别说王爷,就算把他扔到江州府城里,他许子义都激不起什么水花。 “难道真的要暂且退避吗?” 一时间,许子义有了刹那犹豫。 可是。下一秒,许子义突然反应过来了。 既然金盛商行来头如此强大,那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强取豪夺,拿下利群商行? 不仅没有没有如此,甚至,金盛商行还使出这么一个暗搓搓的阴险手段来对付利群商行。 显然,利群商行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以许子义对慕容飞雪的了解,就算自己不是因为她而殃及池鱼,慕容飞雪都会出手相助的。 更不用说是专门为了她慕容飞雪做出此事了。 当下,许子义打定了主意说道: “鲁南王?冯掌柜你莫不是在说笑?那等直达天听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二铜臭之物与我等平头老百姓争利?!” “冯掌柜,我虽是出生江州府城,可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哄骗的!” 冯掌柜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许子义你还执迷不悟吗?实话告诉你,我们鲁南世子如今就在清河县!” “眼下只是我一老奴上门沟通,可如果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惹恼了世子殿下,任凭你许子义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许子义也是冷冷一笑:“你这奸商,如此污蔑皇亲国戚,是何道理?当真是胆大包天,我就不信了,那皇亲国戚还真能如此蛮横霸道?” 话音刚落,客厅外传来一声英气十足的赞赏声:“许先生说的好!当浮一大白!今天,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在我绣衣卫眼皮子底下欺行霸市!”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英姿飒爽的人影走来。 来人正是慕容飞雪,此刻,慕容飞雪双目熠熠生辉,一眨不眨的看向许子义。 显然,之前的声音,慕容飞雪早已经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冯掌柜看到慕容飞雪也是一惊。 “世子殿下不是亲自去找这慕容家的嫡女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看冯掌柜对许子义嚣张跋扈,可是,他那引以为傲的王府掌柜身份,在慕容家面前没有半点作用。 第64章 以退为进 第64章 以退为进 “我在哪里,难道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慕容飞雪神色如常,仿佛是猜透了冯掌柜心思般,冷声开口。 “慕容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 “你们聊,你们聊……我不打扰。” 此时此刻,多说无益。 冯掌柜说上两句,赶忙尬笑,就要离去。 “慢着!” 嗯? 慕容飞雪开口,冯掌柜猛然一个回头。 “慕容小姐,您还有事?”冯掌柜有些忐忑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利群商行的东西,他橇不走,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慕容飞雪冷声道。 也许其他人怕那所谓鲁南王之子张彦,但她可不怕! 作为慕容家嫡女,这点胆色她自然有的! “好,老奴记下了。”冯掌柜神色阴晴不定一番,不过最终还是退下。 慕容飞雪怎么说也是京城慕容家嫡女,他虽为一王府管家,可双方终究是尊卑有别。 若是在此给其落下话柄,到时自己万劫不复,性命不保,也未可知。 当然,还有一点。 慕容飞雪前来许子义府上这件事情,他也有必要早些让张彦知道。 “慕容小姐,此来所谓何事?” 看着眼前女子,许子义微微一笑,装聋作哑道。 刚刚从冯掌柜的口中,他已经得知了利群商会如今的处境,说一句惨淡,已经算是毫不夸张。 “许先生,您又明知故问?” 慕容飞雪见冯掌柜走后眉眼舒展,开口笑道。 不过,没等许子义开口,慕容飞雪还是自顾自开口复述道。 “那金盛商行的老板,乃是当今鲁南王之子张彦,也是在京城之中,我的追求者之一。” “不知何处寻了我在此处创立利群商会分行的消息,就又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 “还想以商会压我,逼我就范。” “如今场景,许先生也见到了。” 慕容飞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凭借她自己已经是极难解决。 不然她也不会刚从京城回来,就直奔许子义府上。 “许先生,你有办法,对不对?” 慕容飞雪看向许子义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可怜巴巴。 原本她就是来找寻许子义想要求教的。 如今在门口听了许子义那番大义凛然的话,心中更是放心不少,所以眼下也就没有过多谨慎。 面对慕容飞雪所说,许子义并未直接开口,反而是端了碗茶水上来,递给了慕容飞雪。 “慕容小姐,先喝杯茶再说吧。” 金盛商行以权势压人,再加以威逼利诱。 对于一些乡野之人来讲,很难不从。 毕竟民不与官斗,谁又肯为了什么金钱、名气去得罪一尊世子,更何况还是当今王爷之子? 再者说,钱给的还是利群商行的两倍之多。 又有谁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要是金盛商行一直出钱收购它,利群商业也就只有被断货的份。 这种事情,还需重新思量一番。 甚至是关于自己手上这产业的情况,都要好好重拾一番。 许子义还不会很快拿定主意。 …… 另一边,王府。 此时的张彦正坐在府中,由侍女伺候着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小曲,好不自在! 即使是从京城到了地方,可张彦的待遇可是一点没差。 甚至是说,比他在家中之时有人管控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世子,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在下人的带领之下,冯掌柜匆匆忙忙而至。 “说。” 张彦淡然开口道。 “老奴方才受您嘱托,前往那小村之中去寻许子义,想要与其合作,不料那许子义给脸不要脸,直接言词拒绝!” 冯掌柜,小心翼翼开口道。 “这算什么大事?可曾提我姓名?”张彦自信开口。 “世子,小的提了!而且多次与那许子义言说厉害。” “谁知那厮非但不听,还以什么王爷平民之类话术,搪塞过去!”冯掌柜暗暗不平的开口说道。 说完这些,冯掌柜脸上多有得意。 特别是看向张彦有些气恼的眼神之时,鼻孔更是冲到天上。 方才那许子义处处对自己侮辱刁难,如今到了世子这边,他自然要找回些场子来。 “可还说了其他?” “没有了……只不过……” “后来那慕容小姐也找上门来,奴才也就只得被逼而回。” 冯掌柜故作伤心道。 “什么?!” 一听到此,张彦整个人瞬间从椅子之上立了起来,一双眼寒芒迸射。 放眼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张彦正在追求慕容飞雪,可一直以来毫无进展。 谁又能够想到,慕容飞雪竟然对许子义这样一介白身,如此相近。 再想想慕容飞雪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张彦就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您放心!只要是您得了那整个清河县的商脉,还会愁她慕容飞雪不对您另眼相待?” “您再看看您这身份之尊,估计到时候,利群商行做不下去之时,她慕容飞雪一个小女人自然被您征服!” 一旁,冯掌柜小心翼翼安慰着张彦。 “世子,您消消气,那许子义也不过就是山野匹夫而已。” “这方圆百里愿意和咱们合作的商贾多得多,真要是拿出东西来,他许子义那私人小作坊,又怎可比得过其他织户?!” “只要是我们做大,他许子义就站不住脚,不如我们就压他的价!” 冯掌柜傲然开口。 虽然许子义的布匹,在十里八村都十分有名。 可既然许子义已经选择站在了慕容飞雪那边,想要拿到明显很难。 “嗯!” “你说的在理,就按你说的做,他们织户手中有多少布,我金盛商行就要多少布!” “我还要折价去卖,我要让他许子义翻不了身。” “一家私人作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和我斗!” 张彦起身,兴奋开口道。 …… 另一边,许子义与慕容飞雪两人对饮片刻之后,也是终于有了些眉目。 “慕容小姐,此等情况,我们不如以进为退。” 许子义突然放下茶碗,缓声开口说道。 “以进为退,怎么个说法?” 慕容飞雪虽然聪颖,可是此时此刻早就急火攻心,已经根本沉不下心来思考,赶忙开口问道。 第65章 捧杀 第65章 捧杀 “所谓以进为退,其实很简单。” “金盛商行,如今为了针对你们利群商行,打的就是价格战。” “提高了收购价格,以做到对一众物品的垄断效果,同时更要以低价卖出妄图吸引顾客。” “比资金,比权势,如今那金盛商行早就已经快上了你几步有余,此时再想如法炮制,显然是行不通了。” “不过大势之下,我们自可另辟蹊径。” 说到这里,许子义微微停顿一下。 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更大的关系,许子义自然不会亲自操持。 而是要力图教会慕容飞雪,让慕容飞雪前去交涉。 所以说,他话说的极慢。 “既然金盛商行与旗下诸多商家皆是以利为主,那我们索性就叫他们见不得利。” “许先生,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慕容飞雪这话问的并没有错,若是如许子义口中所言如此简单,她也不会刚从京城回来,就往这村中跑。 明显对她来讲,金盛商行此次来势汹汹,根本无法解决。 而且对于许子义能否解决,她也还在存疑。 “慕容小姐,以进为退,说起自然简单。他金盛商行既然大力扩充,那你这段时间便保持原价,缩小店面。” “他张彦不过就是一介世子而已,投资、消费以个人喜好居多。” “若是个把月后不见效果,届时我等再派人前往各地散播消息,就说利群商行已经认输,到时他自会走人!” “等到再想反应过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所谓金盛商行,也不过就是一时闹剧罢了。” 许子义声音平淡,尽量克制着内心,开口说道。 “可是,若是缩减店面……” 慕容飞雪有些疑惑开口。 “放心,需知物以稀为贵!” “我料定那世子若是与我合作不成,定会引进其他县上的纺织产品。你且勿慌,就将我们核定价格原封不动,摆在那里。” “质量,自有人评判!” 许子义说教似的开口,一旁的慕容飞雪一边努力记忆着所有知识点,一边连连点头。 至于许子义,在几番话语之后,也陷入良久沉默之中。 对于这位什么王爷世子,许子义可以说没有半点兴趣。 如果不是慕容飞雪前来求他,可能他甚至都不会出手。 “好!” “那我这就去安排,就按照许先生所言去办!” 听到许子义的一通分析,最初慕容飞雪还只觉有些惊讶,到最后也只剩得连连点头称赞。 许子义之大才,对她来讲都实难罕见。 在她心里,也就只有这类人才有资格驾驭她慕容飞雪才对! 至于什么靠爹娘的鲁南王世子,为了一己恶趣味就哄抬物价之辈,她甚至都不想抬头看上一眼。 “嗯,去吧。” 许子义挥挥手,没多说话。 现在的他,还有事情要做,如今村里布厂发展规模已经到了极限,想要扩大,就必须筹划多方改造才行。 如果自己扩大制造规模的话,想必生意上定然长远。 眼下,仅仅一个利群商行挤出档口,自己产出这些布匹,都有些供不应求。 更不要说未来。若是好好发展一番会使何等光景。 …… 翌日。 金盛商行在一阵锣鼓喧嚣之下,再次开门。 巨大的声势也引来了更多群众围观。 而其销售的套路,也正向是许子义所说,高价进货,低价卖出。 为了拉拢顾客,这套做法其实没错,只是张彦用错了地方。 对于这些小县城的市民来讲,他们可从不管你是何方何地,只要价格合理,他才会求购买。 虽然眼下看起来热火朝天,可是难保日后,什么下场…… 当然,眼下的张彦看着陆陆续续前来的一众客人,还是心情大好。 “恭喜小王爷!” “如今,我金盛商行做的如此之大,在清河县中取代利群商行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估计再过几日,世子您可就要日进百金!” “没想到世子聪慧不说,商业头脑也是惊人,属下实在佩服!” “……” 这些日子,类似的话一直萦绕在张彦耳旁,让他哪怕做梦都有些合不拢嘴。 面对金盛商行的日进一日的飞速发展,整个清河县之中,利群商行的铺面也真一点点在缩小。 “世子,最近那利群商行和许子义一直没什么动静,要不要去打听打听?” 冯掌柜一边伺候着张彦,一边笑盈盈开口说道。 “打听什么?” “我随手建立一个商会,都已经如此成功,甚至比慕容飞雪那丫头几年心血都要稳健。” “恐怕她知道我这般能力之后,早已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何所说?” “至于那许子义,我更是不将其放于眼中。如今我们布匹销量一直良好,我就是要让他看看,得罪了张彦到底是何下场。这清河县里,我要他一条布也卖不出去!” 张彦冷眼直射四方眼神之中,已经全是自信神色。 “世子所言极是!” 冯掌柜连忙拍马屁道。 “你不如直接去利群商会,就替我传个消息,就说今夜我欲请慕容飞雪于迎春楼中赴宴,希望她赏光。” 张彦这么说着,内心之中却是早已自信满满,前去准备。 对他来讲,自己堂堂鲁南王之子,如今在商业上又有如此成就,怎能不叫慕容飞雪爱恋? 这就是他的征服欲望。 “是,属下明白。” 冯掌柜虽然心中有些鬼点子,没来得及说出,可终究还是一口气吞了回去,缓声开口。 …… 另一边,慕容飞雪府上早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利群商会之中,一众高层也是争来吵去。 只有作为掌门人的慕容飞雪,显得轻松闲适。 甚至连利群商行的地盘,只要是金盛商行过来,全部转让。 这一点除了慕容飞雪以外,家族中人甚至无一人可以了解。 不过慕容飞雪并没有说太多,问什么就只有一个等字诀! 等到张彦没有耐心,等到金盛商行失去张彦这层关系,以及源源不断的资金。 等到价格上涨,才到她利群商行出手之时! 第66章 新任县令的烦恼 第66章 新任县令的烦恼 胡家。 如今,陈朔新官上任,胡军就称病不出。 可在家中,却是茶水歌舞一刻不停。 怎一个享受了得? “家主,今日那陈朔新官上任,您就如此称病不出是否……” 站在一旁侍奉的胡万,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胡军直接打断。 “是否什么?” “不过是一个在此地毫无根基,来此镀金的县令而已,强龙还不压我地头蛇……” “要我说清河县这地方,不是皇上他老人家的,也不是他钦差大人的,更不是他这一小小清河县县令的。” “他们终有走的时候,而我胡家。” “呵呵…!” 说到这里,胡军没有说完,而是停下喝了一口茶水,神情得意。 “家主,可我听说那陈朔在朝中的关系也不一般。” “我特意差人打听过,这人可是陈家之子,在朝中一直以来都久负盛名,此行来我清河县您说是否别有用意?” 胡万小心谨慎的看着胡军,开口说道。 胡军是清河县县尉,就连钦差大臣李云在时,都未能将其查办。 他自然是不担心身家性命。 可他胡万不同。 在整个清河县之中,他已经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死了,唯一能保他性命的靠山,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所以对此事,他明显更加上心一些。 “什么任务?莫不是来查我胡军?” “哈哈哈!” 说到这,胡军笑着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他这县尉甚至都算不得正品官,不过是县令配官而已,若说朝廷派人来查他,简直就是笑话。 “要我说,既然是名门子弟,又在朝中声名鼎赫,却最后落到我清河县这般地方,说不定就是在朝中冒犯了皇上他老人家的大忌,才发配而来!” “只是个白嫩书生而已,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乖乖听话。” “今日他新官上任,我不去,又有谁敢说什么!” 胡军一拍椅子,起身而立。 看也不看胡万一眼,便双手背后向着房内走去。 “累了,我今日要歇息。” “谁来我都不见。” 说到这,胡军又忍不住开口补充道:“记住,谁也不见!” “明白。” 胡万憨笑着点头。 …… 另一边,许子义也并未闲着。 虽然说金盛商行在一直扩大着对利群商行的打击,但是他手中所掌握的布匹、糖品却依旧还处于畅销状态。 利群商行的生意,也还能维持。 特别是近些时日,金盛商行将布匹价格微调回一些之后,利群商行生意明显又好了许多。 简单来说,还是金盛商行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只想过垄断,却没有想过如何维持。 只要是像慕容飞雪这般,无论权势还是财力,都能与其相持的产业在此立脚,他就无计可施。 还有便是寻常物品,又怎可和他许子义的东西相比? 若是真有比头,利群商行又怎会有如此之大的发展? 不过,这些终究还是两大家族之间争来争去的游戏而已。虽然教了慕容飞雪许多,可许子义并未将这事太过放在心上。 目前,他还是正愁于他的布匹加工改进之上。 关于水车等一些建设图纸,在花费几夜时间之后,许子义已经有了全部框架。剩下的便是等到铁匠召集完毕,一起将其建设而出。 水车一旦建造成功,且不说自己织布产业,就是一些额外触类旁通的诸如打铁,农田灌溉之类的事情,也能一应而解。 所以,关于水车的建造,许子义就只有一个要求,在保证稳定性的同时,尽可能的大。 既是要气派,也是要服务邻里乡亲。 很简单,自己与邻里乡亲是最好的雇佣关系,他们帮自己干活,自己也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困难。 在这个世界之中,种田灌溉……一到旱季是有多难? 许子义可是感同身受! 如今自己手中资金充裕,自然要想办法解决此事。 水车的创造,明显便是一举三得。 然而,也就是当许子义还想要进一步改观构图之时,一位官府中人跑了进来。 “许先生,县令有请。” “知道了,等一下我便去。” 许子义点头,而后继续临摹起自己的图纸来。 “那我在门口,等着先生。” 那官兵也是个直性子,见许子义推脱,他便退到门外,就真在那里候着。 “唉!” 一许子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才与陈朔刚见面不过几日,对方又派人来找寻自己,明显是有大事。 至于到底是什么,如今许子义还捉摸不定。若是琢磨到了,自然也不会是如今这副状态。 “真拿你们没办法,走吧。” 许子义放下手中水车图,将其压于砚台之下,而后一甩手,与官兵向着县衙走去。 “许兄,小弟有礼了。” 许子义走着,而那县令此时也早就等候多时。 见到许子义,慌忙凑上去一礼,恭敬非常。 “陈大人何必如此……” 陈朔这个态度,甚至令许子义都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搐。 他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个传闻中朝中贵族,到底为何要对自己这一徇私舞弊之辈客客气气。 自己就算颇有些名声,可那也只不过是些虚名而已。 他实难相信一位家族子弟竟还能单纯至此。 更关键的是,如果这家伙不是单纯,而是另有目的,恐怕事情就不简单了。 “许先生,这一次想找你来,是想谈谈关于胡家之事。” 陈朔,虽然之前在朝廷任言官,以搬弄口舌为主,可其内心之中却是一位实干家,绝没有后世人那种拖延症。 就比如这新官第一把火,就要烧在这胡军身上。 “胡家在清河县之中,地位不低,我到今日才发现竟然掌握着清河县诸多关窍。” 陈朔开口直言道。 凭他清河县令,自是知道如何以雷霆手段处理这些闲杂人等。 可他毕竟初来乍到,若是做事手段太过激烈,很容易受到当地百姓亦或是胡家势力反对。 他来这里就是受到朝廷派遣,若是一个不小心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被迫而回,他陈家也就成了笑柄。 所以关于这件事,他还是想听听这位被李云多加夸赞的许子义的意见。 “大人,这是您官府之事,小人不过一介平民,这种事情……” “我又怎知?” 许子义耸了耸肩,明显不想掺和进来。 第67章 许子义的计策 第67章 许子义的计策 许子义不想掺和,明显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他的想法很简单,胡军在整个清河县的势力,他是十分清楚的。虽然不过是个小小县尉,但丝毫不比之前的刘家差。 这也是许子义没有贸然动胡军的原因,尽管之前两家已经结怨。 另一边,自己如今帮助慕容飞雪,很明显会被鲁南王世子张彦所嫉妒。 多番牵扯之下,许子义低调发展的计划很可能遭到破坏。 坦白来说,陈朔这人不错,许子义也想帮他,可有些东西终究需要时来天地皆同力。 直白点说,胡军许子义想要对付,但不是现在,而且不能沾身。 “许先生,我听闻您曾有一案底在身……” “巧了,我京城之中有一叔伯,刚好是管理此事案宗,我大乾国内朗朗乾坤,定不容任何冤假案情……” 说到这里,陈朔停下了话头,可许子义却是眼前一亮。 陈朔的话很简单,你许子义曾经因为徇私舞弊而被剥夺了秀才的名誉。 并且此后已经断了升官之路,但我陈家能帮你摆平这件事。 当然,前提是你得帮我搞定胡军! 至于当年之事,你到底有没有舞弊,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从来都是许子义的态度。 能拿出这个价码,已经是他陈朔的最高极限,若是一般人到此,涉及官场升迁事项,还真就没几人敢插手管控。 他陈朔之所以能够如此,当然也是得到了乾皇一些准许。 毕竟清河县这块试验田,虽然在清河县本地人不知。 可在朝堂之上,已经成为了一块香饽饽,一些自行审理的案子,还是有权利的。 眼下自己需要处理胡军,就必须依靠许子义的帮助,而许子义想要恢复功名,同样需要他陈朔的帮助。 官场往来,无非一场名利。 说好听点,是互利双赢。 说难听点,就是利益交换。 就算两人是知己好友,也必须如此。 许子义也不傻,陈朔已经暗示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心中明镜。 于是乎,他一改态度,直接露出了一个亲密微笑。 见那陈朔就如见多年好友一般,开口说道: “陈县令何必如此客气,胡军身为县主簿,却欺压良善,在下早就看不下去,欲揭露其罪行,今幸得大人明察秋毫,实乃我清河县百姓之福!” 陈朔:…… 许兄,你正常点好吗? 见陈朔一脸懵逼,许子义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开口道: “在下倒有上中下三计,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要问他许子义有没有招数收拾胡军? 那自然是有,而且很多。 只不过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受禄必有功。 既然陈朔拿出了足够的价码,他许子义又怎能继续端着? “许先生说笑,我自然是要那上策!” “上策便是杀人诛心!大人可从胡万入手……” 许子义双眼迸射出些许寒芒,开口说道。 “胡万为胡家掌柜,贪赃枉法之事不知几何!而且都是借助胡家威势,以及胡军这个县主簿,才敢这般胡作非为,整个清河县中,人人对他恨之入骨。” “他胡家看似是铁板一块,气势不过因利而聚罢了,若是大人用些手段,便可使我清河县幽而复明……” “届时,您说胡万招供还是不招供?” 许子义开口一说,陈朔马上反应过来。 两边都是聪明人,之所以陈朔想不到这点,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并不了解整个清河县形势。 但既然许子义已经提点至此,他也不藏着掖着,拍手叫好。 “许先生果然大才。” “万事万物,果然离不开离间二字!” 胡万此人,在胡家虽然称不上地位最高,可也是胡军身边的亲信。 这种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知道的机密足够多。 如此一来,许子义把他当成突破口,也就不意外了。 找准机会,弄个罪名先把胡万抓起来,再拷打一番。 似胡万这种狡诈小人,又怎么可能为了胡军抗住牢中的酷刑。 不需片刻,便能拷问出胡军的把柄! 一人兴则家族兴,一人起则家族起。 胡军若是倒了,所谓胡家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好,就按许先生之计行事!” 陈朔直截了当开口。 作为朝堂之中广负盛名的才子,陈朔绝不是那般沽名钓誉之辈,也并非喜欢与人争执之辈。 只要是好计谋,不管是谁出言,他陈朔都会实行。 这也是朝廷为何派他来清河县的原因。 至于许子义此人……如此大才,为何要在考试中舞弊,叫人实在不解。 特别是今日一见,短短片刻就能想出上中下三计…… 一时间,陈朔心中已经对许子义舞弊之事产生了疑问。 “对了,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许子义猛然想出自己还缺铁匠,便开口笑道。 “许先生请说,只要是我能办到之事,定当竭尽所能。” 拉拢许子义,明显也是陈朔此行目的的一部分。见眼下许子义有事相求,陈朔也是赶忙给予回应。 “我欲建造水车,需要些能工巧匠,如今还差一些人手,不知大人可否将官府铁匠借用一些?” 许子义也毫不客气,直接开口。 毕竟民间匠人终究还是缺点颇多,可官府匠人就完全不同了,其手艺之精通刁钻,绝非寻常人可比。 “这有何难?许先生暂且先回,明日我便叫一批巧匠赶往您府上,若是不够,我再从他处调用!” 陈朔甚至都没听完许子义的用途,便快速点头答应道。 本来官府的工匠,是不可能如此轻松调用的,可对方是谁? 那可是发明了白糖,良田改善,能造出朝廷所用弓弩的许子义! 所以,陈朔很期待许子义能再搞出一些神奇的东西。 “好,那便多谢大人了。” 许子义拱手,笑着谢道。 “不必如此客气,我初来这清河县,今后还要徐先生多多指点!” 陈朔挥了挥手笑道。 经过今天胡军之事,陈朔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想要将整个清河县牢牢掌控在手中,结好许子义是必须的! 第68章 添油加醋 第68章 添油加醋 许子义当下就要离开,不过刚走了几步便想起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回头提醒道: “对了陈大人,对于胡家一事只可求稳不可急躁,特别是那胡万,抓此人,只可暗抓不可明抓,惊动了那胡军,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其实许子义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陈大人的办事能力怎么样?到时头脑一发热,直接上门就去抓,那事后的胡军,能没有所准备吗? 陈朔听到许子义的提醒,先是微微皱眉,继而目中露出一丝恍然,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毕竟对于抓胡万一事,他就是这么想的,虽说不会明目张胆,但也绝不会有多重视。 可现在经过许子义一番提点,他才骇然发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胡万,干系有多大,差点就搞砸了! 同一时间,也对许子义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激。 许子义见陈朔已经放在心上,便没有在多言,起步离开。 其实许子义也不想多此一举,但奈何陈朔人还不错,自然不想看到他出事。 离开了县衙后,许子义便回到了家中,继续捣鼓着他那造水车的图纸。 这时,唐秋柔一身淡白薄裙,宛如一缕春风,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夫君,先喝杯茶水解解乏吧!” 许子义目光从图纸上挪开,对唐秋柔笑了笑,然后单手搂着她细腰,朝那椅子走了过去。 “谢谢娘子!” 刚坐了下来,许子义便开口谢道,手端着茶杯,细细品着茶水。 “夫君这几日来,夜夜看着这几张图纸,是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吗?” 唐秋柔坐在一旁,眼中对眼前男子满是倾慕与爱意,不免好奇问道。 许子义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是啊,工厂在南村的扩张已达到极限,人力已不足,货量也已不足,我正寻思着解决这个事,而眼前这几张图纸便是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造水车已事不宜迟,现在就等着陈朔调遣能工巧匠过来,一切就可开始。 对于造水车这个大工程,许子义还是充满期待的。 看着眼前男人一脸向往与迫不及待,唐秋柔不免有些担忧道:“其实夫君,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们没必要在这么累,守着眼家业,不与世争,就能很好的共度余生。” “我只想夫君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唐秋柔说着,带着三千柔丝的小脑袋,埋入了许子义的胸膛中。 感受着妻子那柔顺的气息传来的爱意与担忧,许子义也是一脸惆帐。 说实话,有妻如此,他也想着与世无争,安安乐乐共度一生。可他为了生计,早已沾满了一身泥,想要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早已经不可能。 别说吹的,即便他有心找地方躲起来,恐怕也被人揪出来。 不说其他,就单说那李云、陈朔、慕容飞雪,这些生来就会被各种事情缠身的人,都与他有了交情,发现他突然不见了,不满天下找他才怪。 你说说,就这种情况,他还如何的与世无争?不争不行啊! 他的娇妻唐秋柔,天真得可爱,自然看不到这些。 为夫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思绪流转间,许子义的手向上游走,找寻到了那温暖的慰藉。 …… 傍晚。 迎春楼。 歌舞奏乐,美人多娇,在其中,一名白袍贵气的男子本该风度翩翩,谦谦君子,却因为斜躺着,一脸玩味,尽显无恶不作的浪子气概。 这时,一老头与此地的热闹格格不入,神色慌张跑了进来。 “世子,世子不好了,那慕容飞雪她,她不来了!” “嗯?” 正一脸玩味赏舞的鲁南王世子张彦,挑眉看着身前神色慌张的冯掌柜,“不来了?你一句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冯掌柜一改先前的慌张神态,一脸阴狠的告状道:“属下奉命前去利群商行相邀,哪料那慕容飞雪不知好歹,不仅一口回绝了世子的相会,还…还当着老奴的面说什么…与狗相会都不与世子相会。” 冯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世子张彦的神色。 见那张脸阴沉得毒辣,他还是小声道:“说完之后,那慕容飞雪便牵着一匹马,带着一队人朝城外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南山村找那许子义。”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张彦如一头精神失常的疯魔,暴跳如雷站起来大吼大叫,吓得冯掌柜与一众美人胆战心惊,如掉冰窟。 “拿我与狗比我忍了,她…她竟然深更半夜的跑去那什么南山村,找那山野匹夫也不愿来这里。” “好!好啊!许子义,慕容飞雪,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有一腿,敢如此欺辱我张彦,我要让你们知道知道,何为皇亲国戚,何为村夫!” “世子,难道您要动用王权?” 一旁,胆战心惊的冯掌柜屏住呼吸道。 要知道利群商行能与金盛商行斗得有来有回,那完全是因为金盛商行没有出动王权的缘故。 一旦王权一出,以权势压人,别说利群商行,就是它背后的绣衣卫也得乖乖俯首称臣。毕竟天下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谁敢跟王臣作对? 除非是不要命了想造反。 但是先皇曾有言,凡是皇家子弟,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私动王权以权谋利,违者逐出族谱,永世不为皇家人。 想到这里,冯掌柜又不免对张彦这位世子担忧起来。 毕竟对方这可是因为个人私怨,比那以权谋私更加严重,到时不被处死那都是大善。 “世子,私动王权一事您可要三思啊!” “到时惊动了上面,追查下来,您可是要陷入万劫不复。” 冯掌柜苦口婆心劝着,而张彦也已经从先前的暴怒冷静了下来,不过脸上的怒意依旧清晰可见。 是啊! 他不能因为这点私事,恼羞成怒就妄动王权,毕竟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去挑战先皇定下的族规。 不过,山野村夫许子义欺人太甚,也不能放过。 当下沉声道:“吩咐下去,本世子要摆驾南山村!” 第69章 张彦上门 第69章 张彦上门 南山村! 许家府邸! 刚哄唐秋柔睡着,许子义便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睡意,刚好趁这个安静的夜晚想想一些事。 比如两大商行的对抗,比如陈朔对付胡家,又比如他的商业版图是不是再扩大一些,又或者想远一些,那李云出使宋国是否顺利? “算算时间,那李云应该也到了宋国了吧?” 看着天边一缕明月,许子义端坐府中台阶,满脑的思绪。 就在这时,那院中大门外,传来一阵阵马蹄停下的脚步,与一声声马鸣。 还不等许子义起身去查看怎么回事,便看见一身束装,手拿着马鞭的慕容飞雪走了进来。 许子义一愣,当下起身,“慕容小姐,你这是…?” 不怪许子义奇怪,毕竟深更半夜的,这女人不在府中睡觉,跑到他这里来干什么? “有水吗?渴了!” 慕容飞雪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好似从外归家的小姐,不把自己当外人。 “有,跟我来!” 愣了一下后,许子义也当即反应过来,领着慕容飞雪向内堂走去。 内堂中,许子义端坐一旁,另一旁则是慕容飞雪,她此刻正大口喝着茶水,兴许是嫌弃茶杯太小,换了一个大碗一饮而尽。 看了慕容飞雪少许,许子义半沉思半笑问道:“慕容小姐,不知半夜造访有何指教?” 在他看来,恐怕是利群商行出问题了,逼得这女人不得不半夜过来,不过不应该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能出什么问题? 可他哪里知道,这女人深更半夜来造访,可不是来有什么指教的,而是纯粹来躲难的。 果然,那慕容飞雪喝完茶水后擦了擦嘴边上的水渣,舒爽道:“没有什么指教,就是无聊,来找你唠嗑唠嗑的。” 许子义嘴角抽搐了几下,娘的,深更半夜的你不辞辛苦,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找我唠嗑唠嗑,有这么无聊吗? 也是,能做出这种事也的确够无聊的。 内心虽然一阵吐槽,但许子义还是面不改色,讪笑道:“慕容小姐可真有兴致,也不知你那利群商行怎么样了?” “很不好!” 慕容飞雪摇了摇头,精致的脸蛋上也尽显忧愁,“我只能说,你的办法虽然好,但金盛商行背靠鲁南王,皇亲国戚终归是皇亲国戚,他们要是真想斗,我们也只能认栽。” 身为出身底下的许子义或许不知道何为王族的恐怖能量,但久居京城,身为慕府大小姐的她太知道这股能量有多恐怕。 别看她们利群商行,慕家,甚至是那秀衣卫与鲁南王这一族掌控的金盛商行斗得有来有回,那都是局限于对方没有动真格。 当然,他们也不会动真格,毕竟商行与商行的对抗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小打小闹,还入不了那些王族高层的眼。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很让人头疼了啊! 许子义沉默了片刻,自然明白慕容飞雪的悲观从何而来! 他虽是一介平民,又何尝不知道王族这两个字的重量? 那可是当今皇帝家的家人,跟他们斗,任谁也不敢想象。 不过正是因为重量太大,那些大人物才不会管这些小事,这反而还成为了他们战胜对手的机会。 “慕容小姐不必太过担忧,您不是也说了嘛,那是皇亲国戚,那是皇族,这种层次又怎会管这种小事?” “而那张彦,充其量就是个纨绔子弟,等玩饱了、玩够了、玩足了,就会自然离去,毕竟这种穷乡避壤的对方,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是待不惯的。” 许子义轻轻抿着茶,很笃定,很自信。 这下,慕容飞雪突然来了兴致,一脸希翼的看着许子义,问道:“你怕那张彦吗?” “怕?” 许子义一愣,随即摇摇头,“别说吹的,这种人只要不靠身份,来多少我打败多少,不管哪方面。” 许子义依旧很自信,或者说,他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把对方放在眼中,毕竟没兴趣。再者,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没了身份,就是等死的那种! 看着眼前的男子,慕容飞雪也露出了些许的痴迷。她出身高贵,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这种风轻云淡的自信。 看来跑来这里躲难是躲对了,毕竟他许子义是不怕张彦的。 其实她慕容飞雪也不怕那张彦,可对方那恶心般的死缠烂打,她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所以躲到这里来,也是无奈之举。 当然,她是不可能告诉许子义真实情况的。 等这一夜过了,明天就好了。 就在这时! “许子义,滚出来!”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暴呵声,人还未到,声音便已冲进来,紧接着一队人马陆陆续续闯进府中。 内堂的许子义一愣,我这深更半夜的府上,啥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前有慕容飞雪,后有一队陌生人,而且还来者不善。 许子义想着,已经朝外面走去,一旁的慕容飞雪见到来人,脸色一变,这狗皮膏药果然还是粘过来了。 “不知各位是何人,深更半夜造访有何贵干?” 许子义来到府中院落,站在台阶上与这一群不速之客对峙。 “你就是许子义?” 人群中的一名白袍贵气男子冷声质问道。 许子义没有作答,打量他几眼后便把目光移向一旁,当看到那冯掌柜时,瞬间许子义便把这群人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肯定是金盛商行的,看来贼心不死啊! 许子义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是为了垄断货品一事而来的。 这时,人群首位的张彦看到内堂走出来的女子,脸上的狰狞再次深一分,“贱人,你果然在这里!” 说着他便把那吃人的目光移向许子义,“你们这对狗男女真该死,给我杀!” “我看谁敢动!” “欺我南山村无人乎!” 大门外,火把竖立,驱逐黑暗,让那月光更加明亮了几分,在壮硕的周青带领下,村民们大踏步而来。 人员之多,整个许府已经装不下。 第70章 丧失理智 第70章 丧失理智 其实早在张彦带人进来时,早已惊动了南山村的村民。 南山村是什么地方? 那是民风剽悍,很是团结的乡外之地。 你要是规矩,很好,南山村民欢迎你,并且乐意与你成为朋友。 你要是敢坏规矩,那对不起,南山村民不欢迎你,并且先替你爹妈教训你一顿,好让你会做人。 况且,这群家伙打的竟然是他们南山村大贵人许子义的主意,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当下一个号召之下,大家都来了。 “许掌柜的,您没事吧!” 纯朴的村民们早已无视了张彦那些人,一个个满脸希翼看着台阶上的许子义。 许子义也是没想到大家来得这么快,并且阵仗这么大,欣慰之余心里也暖暖的,同时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在以前,他或许会怕连累村民,但现在他不怕。 在整个清河县,谁不知道他许子义跟官府有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纵使你金盛商行背靠皇亲国戚,那也不能乱来吧?毕竟天下人都在看呢! 当下对村民们淡声道:“我没事!” 说着他便看向张彦等人,轻笑道:“只是和金盛商行的这几位朋友在生意上出了一点不愉快!” “哼!” “金盛商行,什么鸟东西,也敢和我们许当家作对。” “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许当家在整个清河县,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吗?” 一名纯朴的村民,极为彪悍,看向张彦等人便是一顿冷嘲热讽,其余村民们也是一脸同仇敌忾。 一旁的周青汗颜低下了头,他要是事先不知道金盛商行的背后是皇亲国戚,恐怕也要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果然不知者无畏! 台阶上的许子义也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太抬举我了吧!那鸟东西可是跟皇亲国戚沾边啊! 一旁的慕容飞雪也是一脸错愕,感慨南山村民的彪悍,特别是看到张彦那张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时,她就一阵莫名的舒爽。 “杀!杀!杀!给我全杀了这些刁民!” 张彦极致的愤怒发出了沙哑的低吼,犹如一头已经丧失了理智的猛兽。 是啊,想他堂堂鲁南王世子,何曾受过这种气,而且还是低下贱民的气,他不丧失理智才怪。 “不可啊世子,他们人多我们杀不过啊!” “当下应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退暂时走在从长计议,方才是上策。” 冯掌柜苦口婆心劝道。 他张彦疯了,他可还没疯。 可他张彦此时就如一头丧失了理智的疯兽,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我不管,我就要杀了他们,你马上去调兵;对,调兵,我要踏平南山村!” “可是世子,咱们无权调兵啊!” 冯掌柜一脸苦色,这下完了,世子他真急了,要坏事。 “我不管,我要动用王权,就说鲁南王的儿子在南山村出事了,让他们出兵。” “快去!” 张彦一声极致怒吼吓得冯掌柜一跳,但是犹犹豫豫,始终没有离去,冯掌柜似乎有着什么坚持。 反倒是台阶上的慕容飞雪和许子义都皱起了眉头。 特别是慕容飞雪,许子义不知道王权两个字代表着何意,可她却是知道。 天下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何为王臣,那就是皇帝的亲人如果在外面出了事,是可以无条件让王土以内的任何一支兵马前来相救。 当然,张彦是没有这个面子和这个资格来调动兵马,但架不住他是鲁南王的儿子啊! 鲁南王是谁? 那可是当今皇上的皇叔,贵不可言的皇亲,借住这个面子,他张彦还真能调来一支兵马。 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下南山村恐怕要完了。 看向一旁的许子义,慕容飞雪脸上满是愧疚,一切都是因为她才让眼前这个男人和他的村子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慕容飞雪心一狠,上前踏一步,直视满脸疯狂的张彦,冰冷道:“放过他们吧!我跟你走。” 许子义看了一眼慕容飞雪,满是诧异。虽说这件事多多少少因为她而起,可是这个时候却能站出来还是让他另眼相看的。 另一边,那张彦看到慕容飞雪站出来后,那满是狰狞的笑脸尽显疯狂,“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求饶了?但是晚了,灭了南山村,你还是我的。” 说着他便发现那冯掌柜还在一旁傻站着,当下一脚踹了过去,“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 “张彦,张世子,你就那么笃定能灭了我南山村?” 许子义淡淡的话语飘起,让所以村民们都满目紧张看着张彦。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嚣张跋扈的家伙竟然会是世子,当今皇帝的族人。 特别是那名彪悍的村民,他先前可是骂对方是什么鸟东西的,此刻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别怕,相信许当家,不会有事的。” 周青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看向台阶上那男人时,有着莫名的心安。 似乎天塌下来,这个男人也有着办法化解。 另一边,当听到许子义质疑的话后,张彦也是一脸阴笑反问道:“怎么,你不信?” 许子义耸了耸肩,“我信,我只是不信你调的兵到来之前,你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张彦双眼一眯,“你什么意思?”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安,先前的疯狂也早因为时间的流逝黯淡了不少,那尽乎丧失的理智也已逐渐恢复正常。 所以,他好像反应来了什么!察觉到了什么! “你…!” 是啊,这家伙会让他活着看到援兵来吗?为何不在援兵来之前把他干掉?反正都鱼死网破了,谁还怕谁? “怎么,明白过来了吗?” 许子义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 “许子义,算你狠!”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跟我斗,你永远只有死路。” 已经反应过来的张彦自然不甘心,不过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如先前那丧失理智的疯狂,冷静下来后,怕死已经摆在眼前。 所以,他还真不得不暂时放过对方。 一旁,冯掌柜松了一口气。 第71章 来援 第71章 来援 他之所以没有去执行张彦的吩咐,自然是他明白世子完全在胡来。 先不说调兵一事可不可行? 就算可行,事后世子还有他都难辞其咎。 况且把兵调来,能不能灭南山村还另说。 毕竟这种事需要上报朝廷,皇上点头才行。 而皇上,又怎么可能去点头这种荒唐的事? 所以他的坚持不是没有道理,当然,更多的是在救他自己。 “哼,我们走!” 张彦冷冷看了一眼台阶上的许子义后,便转身离去。 而也在这时,府外门口又再次传来大批人马的声音。 这让府内所以人都凝神看去。 当看到来人时,村民们都脸色难看起来。 因为这来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清一色的官府兵丁。 已经转身正要离去的张彦一愣。 当看到带头的陈朔时,脸色更是一喜,连忙迎了过去,“陈县令,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些刁民抓起来!” 他原本就打算等离去后就去衙门找陈朔,可现在倒好,这家伙自己却跑过来了。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陈朔神情淡漠,看他一眼便环顾四周。 当看到台阶上的许子义时,连忙朝对方走了过去,“许先生,你没事吧?” 他原本正在布置暗抓胡万一事,可正准备行动时,却听到了南山村出事的风声。 当下二话不说,立马调转马头跑了过来。 毕竟找南山村麻烦的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鲁南王的世子。 他知道他这个清河县的县令如果不出面,许子义就很难逃出这一劫。 许子义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你来晚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闻言,陈朔一愣。 “嗯,应该说暂时解决了,长远的话没有。” 许子义说道。 闻言,陈朔无奈一笑,这家伙是怎么和世子干上的? 要知道两大商行的事,他倒也听过一些,可是还没发展到和这家伙面对面的搞对抗啊! 可现在看这情况,不鱼死网破都誓不罢休。 这时,张彦那阴毒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陈朔,你没听到本世子的话? 把这些刁民都抓起来,我要他们都下牢狱。” 陈朔对他的无视,已经让他生起了熊熊的怒火。 他陈朔是谁? 不过是陈家的人,一个小小清河县的县令罢了。 而他张彦是谁? 当今的皇亲,鲁南王的嫡子,这陈朔竟敢对他无视。 这也就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陈朔是县令,当地的地头蛇,我给你几分面子不跟你计较。 可现在看这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你陈朔是来帮许子义这山野村夫的,哪里是来站在我这边的? 当下! 怒火已经燃身,狰狞的面目极致扭曲。 陈朔转身看他一眼,满是失望。 堂堂鲁南王世子,当今皇上的族亲,就这点气量? 先不说你张彦以高贵的身份与平民计较有失身份,单说这胡搅蛮缠的能力就不配为世子。 这要是他的儿子,早一巴掌呼过去了,现在还想着叫我陪你胡闹? 当下陈朔摇摇头。 “张彦,你不好好在你鲁南王府待着,跑这里来胡闹什么?” 张彦双眼微眯。 “你这是在对本世子说教吗?” “我就问一句,人你是抓还是不抓?” 陈朔摇摇头,“恕难从命!” “好!” “很好!” 张彦怒极反笑,当下更是冷笑起来。 “我要是动王权呢?以王的身份命你抓!” 陈朔再次摇头,“抱歉了,你还不是鲁南王。 “就算你父亲鲁南王在此,我也无权从命。” “本府只听从朝廷,不听从王。” “陈朔,你不要太放肆。” “只要我父亲一句话,就能拿掉你头上的乌纱帽。” “那就请便!” 张彦没有给他面子,他也没必要给张彦面子。 虽说对方身份高贵,可他陈朔也不是吃素的。 他这个清河县令可是朝廷任命,身上还带着皇上重任,会怕谁? “好!好!很好!” “你们都给我等着!” 张彦屡次破壁,已经气急败坏,当下冷哼一声,甩着袖袍离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没完,更大的暴风雨还在后头。 不过总算让张彦这个刺头世子离去,这让现场的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 那压抑在众人心头的紧张,也一下子得到了释放。 “诸位父老乡亲们,都回去吧!没事了!”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就没必要继续纠缠在这里。 当下许子义吩咐一声,大伙们都开始朝前朝后的陆陆续续离去。 拥挤的院落,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 “我说你们,是不是也该离去了?” 村民们走后,许子义看向慕容飞雪,还有陈朔和他所带来的人。 毕竟大晚上,还是要睡觉的。 慕容飞雪没说,郑重看着许子义,稍加思索后说道:“张彦不会这样就算了,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担着。” 许子义摇摇头,“你还是把你的利群商行管好再说吧!不对…!” 这一下,许子义好像反应来了什么! 经过今晚他和张彦的冲突,金盛商行哪里还会有心思去对付利群商行? 肯定全心全力的集中注意力来对付他。 唉,这一不小心就把火力全部吸引过来了,这利群商行哪里还会有什么事。 这一刻,许子义苦笑连连。 “不管怎么样,有什么事直接来利群商行知会一声便可,我们竭尽全力的帮你…” 说到这里,慕容飞雪停顿了一下,“自然,也是在帮我们。” 说完,她便告辞离开。 经过今夜一事,她要回去重新布局了。 “许先生,那我也告辞了。” “你多小心张彦,此人小肚鸡肠,什么事儿他都干得出来。” “当然,许先生要是有什么事,也只管来县衙知会一声便可。” “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清河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是能保许先生无忧的。” 嘱咐完,陈朔便带人离开,而许子义则亲自送到了门口。 想起了什么,许子义问道:“陈大人,那胡万可有去抓?” 陈朔一笑,“本来是去抓的,但你这里不是出了事,就赶过来了。” 第72章 深夜献计 第72章 深夜献计 许子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不过对陈朔的感激早已化为暖阳,在心里暖暖的。 目送陈朔等人离去后,许子义便回到了家中。 “真是一事未了,又来一事!” 对夜色感叹一声,许子义关上房门,睡觉。 …… 清河县。 一座豪华的府邸之中。 霹雳哐啷各种瓶子破碎的声音传来,响彻四周。 “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许子义,慕容飞雪,还有那陈朔,你们都该死该死!” 啪! 又是一脚踹翻了金丝楠木的桌案。 其上面的蜡碗、茶具,全破碎散乱一地。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位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到狰狞的男子。 自他从南山村返回之后,火气发泄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 一旁,冯掌柜和一堆下人拘束站在一起,胆战心惊。 这时,冯掌柜哀声道:“世子,要不咱们回京吧,这清河县不待也罢。” “回京?” 张彦阴冷的看着冯掌柜。 “难道这口恶气就这么算了?” “不能算!” “不能算!” 冯掌柜连忙道:“世子回京,可以去求助王爷,只要王爷帮忙,那一切都不算什么事。” 闻言,张彦目光明亮起来。 “对,回京求助父亲,只要父亲帮忙,他许子义、利群商行,还有那陈朔,都弹指可灭。” “走,马上收拾东西,我现在就要出发。” 这时! 门外一下人走了进来。 “世子,府外有一人自称是胡家的家主,他要见您。” “胡家?” “那是什么东西,不见!” 张彦此刻只想一门心思的收拾许子义,其它的,一律不感兴趣。 那名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说他有办法帮世子您对付许子义。” “噢?” 原本还不感兴趣的张彦听到此话,一下子就来了少许的兴趣。 “世子,胡家的家主胡军,此人我倒也有过一些了解。” “原本是清河县的县尉,却因陈朔的到来而称病在家。” “而且此人和那许子义极为不对付!” “他说他有办法收拾那许子义,想来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冯掌柜连忙在一旁解释着。 张彦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玩味。 “那就见见。” 说着他便朝那座椅走了过去,坐等了起来。 不多时。 在一名下人的带领下,那胡军一身黑袍,踏步而进。 当看到满地的破罐子散乱一地时,他的心沉了一下。 这鲁南王世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接触的人啊! “在下清河县尉,拜见世子。” 来到张彦身前,胡军躬身拜了下去。 “听说你抱病在家,这大晚上的,怎么有精力来我这里?” 座椅上,张彦一脸玩味。 “回世子,听说您遇到了一些头疼的琐事,在下就算生病,也要过来给世子排忧解难。” 胡军连忙躬身作揖。 张彦冷笑看他一眼。 “你这马屁拍的倒是响亮,但要是没有真材实料,拿我来消遣,你应该知道下场。” “明白,明白!” 胡军忙擦了一把冷汗,连道。 至此,张彦才心满意足道:“说吧,你要怎么帮本世子,收拾那许子义?” “世子,收拾那许子义不能来明的,只能来暗的。” “他不是有一位美娇妻嘛,只要把他的女人弄到手,还怕他许子义不束手就擒?” “到时,世子想怎么摆布那许子义,就怎么摆布那许子义。” 听着,张彦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眸中,狠辣若隐若现。 不过,他还是反问道:“那许子义,真的会因为一女人束手就擒?” 胡军立马保证道:“世子放心,我了解过那许子义。” “此人是一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抓他女人,绝对能让他束手就擒,任由摆布。” “很好!” 张彦闻声,大拍座椅边角,喜不自胜。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办成了,本世子保你胡家在清河县呼风唤雨,就算让你坐那县令,也未尝不可。” “要是办不成!” 说到这里,他那笑容直让人毛骨悚然。 “你胡家,就没必要存在了。” “明白!” “谢世子!” 胡军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虽然风险大,但利益也大。 而他之所以甘愿冒风险来找这张彦,看重的就是这利益。 这是一次能让他们胡家飞黄腾达的机会,如果能抓住,到时什么困境,自可不攻自破。 再者。 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那新上任的县令,已经开始拿他胡家开刀。 这次的选择,也是在为家族的命运赌一把。 赌赢,海阔天空。 赌输,大不了都一死。 保证完后,胡军便告退离去。 而那张彦,也没有在回京的打算。 毕竟如果能靠自己的能力解决事,他还是不想去麻烦父亲。 这种小事,父亲肯定会对他很失望。 有选择,这就不是他想要的。 …… 第二日。 南山村。 清晨的太阳早已遍布大地,清风总是那么凉爽。 家家户户的村民们开始向糖厂和织布厂进发,辛苦劳作的一天又开始。 许家府邸内。 许子义斜靠在座椅上。 手里拿的是造水车的图纸,经过改良已经很完善。 不过真正想要付诸实践,还是需要大批工匠一起打造,单凭他许子义一人无法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 而在他身前,则是从清河县附近集结起来的工匠,足有几十名,但还不够。 陈朔答应调派给他的官府工匠还没有送来。 当然! 他相信陈朔不会食言。 就在这时。 “许先生!” “在吗?” 一道爽朗且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看到陈朔带着一帮官府工匠走了进来。 许子义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陈大人,你怎么还亲自送来了,随便派个人带路就行了。” 陈朔也是笑道:“我也是日理万机,可出了件事需要跟你商量。” “这不,顺路,就亲自给你送过来了。” “噢?” “不知出了什么事,需要大人跟我商量?” 许子义一惊,满脸疑惑问道。 陈朔苦笑摇摇头,一脸无奈。 “先不急,反正事已经出了。” “你先安排好你的事,我们再谈。” 第73章 诡异 第73章 诡异 许子义点点头,也没有再多犹豫。 当下拿着手中图纸便对工匠们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 “我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一个大工程需要大家帮忙建造。” “至于是什么工程,那就是水车。” 闻言。 工匠们都面面相觑,小声嘀咕起来。 接着,许子义继续道:“所谓的水车是什么?” “我只能说,那是一个造福百姓,造福咱们大乾的好东西。” “现在大家或许还无法理解,等建造好了,你们就会亲身体会到它的能力有多强大。” “至于怎么建造,你们更不用担心。” “因为图纸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只需按着图纸上的步骤建造就好。” “现在十人一队,立马前往织布厂建造。” “到了那里,自有人会安排你们,你们要听从安排。” “现在,行动开始!” 许子义说完,便把图纸交给了周青,让他代为监工。 而周青则带着工匠们前往了织布厂。 其实,许子义是想亲自带人过去的,奈何陈朔说找他有事,那他就暂时去不成了。 安排好了这些人后,许子义便带着陈朔来到了内堂,给他倒了一杯茶。 此刻,两人坐在座椅上,倒是有些悠闲。 “许先生,我倒是对你造的这水车,越发期待了。” 刚刚许子义一番言语,他可是听得清楚。 特别是那一句造福百姓,造福大乾国的话,让人十分心动。 如果这水车真有许子义说的那般能力,这要是让皇上和周相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 “呵呵,陈兄请拭目以待!” 许子义坦然一笑道,显然对自己的水车十分自信。 “陈兄,你还是说说,找我到底要商量什么事吧?” 许子义没有过多介绍水车。 毕竟这东西造出来,眼见为实,意义才大。 陈朔点了点头,正色道:“那胡万,我的人跟丢了,我担心胡家恐有大动作。” 正要抿茶的许子义一愣,不明白的看着陈朔。 “你这话是啥意思?” “唉!” 陈朔低头叹了一口气,抬头说道:“就在昨晚,因为你一事,暂且搁浅了对那胡万的抓捕。” “本想今晚找机会在行动,可谁曾想!” “清晨我的人回来报告说,那胡万不知去了何处,屋舍已经没他的人影。” “并且昨晚深夜的时候,我的人还曾监视到那胡军走出了胡府,也不知去了何处。 待回来时已经接近凌晨。” “而也在那个时候,过了一会儿,胡万就不见了。” 许子义静静听着,仔细分析。 突然。 他古怪道:“陈兄,那胡万不在府中,肯定是出去了,你的人没有跟着?” 听到这句话,陈朔脸上满是无奈。 “派去监视的那家伙,凌晨太困,就眯了一会,就这一会就出了大事。” 听到这里,许子义满是无语。 这家伙的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过那胡军出去回来后,胡万就消失不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如果有,那又会是什么? 暂时想不明白的许子义看向陈朔道:“陈兄,看来这胡军也不想坐以待毙,这是要反击了。” 陈朔也是满脸阴晴不定,点了点头。 “嗯,这胡军肯定有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的阴谋。”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阴谋,对于胡家的处置都势在必行。” “只是唯一的线索胡万已经不见,咱们无法掌握这老狐狸贪赃枉法的证据。” 说到这里,陈朔也微微有些沮丧。 作为新任县令,胡军敢对他阳奉阴违,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只是两次行动接连失败,让陈朔心情有些低落。 “所以陈兄,你想要跟我商量什么?” 许子义笑看着陈朔,问道。 陈朔略微思索一番,道:“许先生,既然你我兄弟相称,那能不能再为我提供一条计策?” “只要能掌握胡军这老狐狸贪赃枉法的确切证据,那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看着满脸希翼的陈朔,许子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唯一的人证线索胡万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再出现? 但是除了此人,他许子义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掌握胡军贪赃枉法的证据。 怎么办? 这个忙要不要帮? 看着满脸希翼等答案的陈朔,许子义也不忍心拒绝。 当下便宽慰道:“陈兄,你为何不加派人手,继续搜寻胡万的踪迹?” “依我看,那胡万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肯定还在清河县内。” “只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在干什么罢了!” “唉!” 陈朔叹了一口气。 “派了,只是以防万一,我也等不及要抓捕那胡万归案。” “陈兄放心,只要胡家不是举族消失,你迟早会把他们抓捕归案。” “至于新计策…” “恕我直言,我对这胡军了解也不够深刻,除了那胡万,还真没有什么对付他的办法。” “好吧!” 陈朔站起身来。 “那我回去继续加派人手,有什么进展我再告知你。” 许子义无奈一笑。 “陈兄,办案是你的事,告知我做什么?” “我只是一名为生计奔波的小商人罢了!” “许兄谦虚了,等你那水车造好,可又是大功一件。” “等我把胡家这事办完,再来与你一起打造这水车。” 说完,陈朔便抬步离开。 别人不知道许子义在朝廷的份量,他可是知道。 可以说,只要他许子义愿意向朝廷知会一声,一个六品的官职肯定没跑,甚至还可能更进一步。 当然! 前提是他许子义知道自己有这份量。 而他作为外人,实在拿捏不住上面的意思。 所以也就无法替许子义做这个主,更无法告知对方这件事。 一切都等着上面的意思下来,而这一切,已经不会太远。 目送着陈朔离开,许子义那平静的脸庞上满是隐隐的忧虑。 他忧虑的自然不是陈朔,而是胡家。 这胡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子义心头,总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徘徊。 摇了摇头,杂乱的思绪顿时烟消云散,许子义整个人也瞬间恢复清醒。 “看来除了商业上的事,也得有一股保护自己的力量才行啊!” “不然,太被动了!” 特别是那张彦,经过昨晚的事,这家伙肯定在想着怎么对付自己。 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对付自己? 第74章 惊人的想法 第74章 惊人的想法 难道,打击自己的产业? 那也不可能啊! 他唯一的售货源只有利群商行,而利群商行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短时间内被打倒。 既然不是利群商行,难不成是他的老巢,出货地? 那也不可能,毕竟有陈朔管着,他张彦应该不敢乱来。 既然上述两个都不太可能,那他又怎么对付自己? 难不成真刀真枪的来干一场? 就算他张彦是疯子,真这么干了,难道其他人也是疯子,跟着胡来不成? 许子义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就只有来杀自己了,明杀不现实,暗杀倒是有可能。 而以张彦那性子,是不可能轻松让自己死掉的。 他肯定先折磨,再侮辱,心理变态扭曲得很。 不过对方想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那么容易。 除非对他身边的人下手,用来威胁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到时真的就被动了。 许子义一边推理,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妻子他倒不是很担心,有周青守着,只要待在家里,问题就不大。 但是南山村的村民们呢? 如果他们有人被抓了,难道自己真能狠心见死不救? 或许,他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他要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去尽量避免。 至于怎么避免,只能尽量让大家少出去了。 另外,他要召集一支队伍守卫村庄。 想着,许子义朝外面走去。 他去了一趟织布厂和糖厂宣布了这件事,另外检查了一番造水车工程的进度。 直到下午,他才出了南山村,朝清河县利群商行而去。 他知道,想要打造一支严格的军事化守卫队。 这个忙,恐怕只有利群商行能帮。 毕竟他们身后站的就是绣衣卫。 没错,他许子义就是看重了绣衣卫的能力。 打探、暗杀、作战,样样精通。 不过想让他们派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请他们帮忙训练人了。 清河县。 利群商行。 没一会,许子义便来到利群商行的门口。 人满为患,生意还不错。 许子义走了进去,商行掌柜看到,立马迎了过来。 “哟!” “许先生,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许子义呵呵一笑,“过来找你们家小姐有点事。” “那您稍等,我进去通知小姐一声。” 说着,掌柜便向内堂走去。 没一会,掌柜和慕容飞雪走了出来。 “你找我,出什么事了?” 一来,慕容飞雪便开口问道。 许子义一笑,“是有点事想要跟你商量。” “跟我来!” 看许子义不像开玩笑,慕容飞雪便把他领进了内堂。 堂内。 慕容飞雪给许子义倒了一杯茶,便坐下来开口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说着她便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张彦那纨绔子弟已经开始对你出手了?” 许子义摇摇头,“没有!” “不过就是太安静,才让人隐隐不安。 所以才过来,想跟你要一点保障力量。” 慕容飞雪就这么盯着许子义看。 虽然她还没有明白许子义话中的意思,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她移开了目光。 说到底,许子义也是因为她才惹上了这一堆麻烦事。 于情于理,不管许子义想要什么,她都应该尽量给。 “说吧!” “你想要什么?” “绣衣卫!” 许子义这三个字一出,慕容飞雪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满目惊容看着许子义。 “你想要调用绣衣卫?” “不行!” “这绝对不行!” “即使我愿意给你,也没那个权利调用。” “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慕容飞雪连连摇头,否定许子义的要求。 没办法,绣衣卫干系重大,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而她,也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根本没有那个权利调派给他人。 许子义喝了一口茶。 对于慕容飞雪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他早就判断出对方不会给他。 说出绣衣卫三个字只是没把话说完而已,谁想对方反应竟这般大。 “你误会了。” “我不是跟你要绣衣卫。” “而是想让你帮忙,让你手下的绣衣卫,帮我训练一支队伍。” “我要守卫南山村不受伤害,就必须要有这样一支队伍。” 闻言,慕容飞雪的小嘴已经张得老大。 似乎这个消息,比要调用绣衣卫还要令她震惊。 “怎么?” “有困难吗?” 见慕容飞雪这副表情,许子义眉头微皱。 如果这也不成,那他该如何抵御张彦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 靠钱吗? 他钱也没对方多啊! 正当许子义陷入低迷时,慕容飞雪开了口。 “不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打造一支跟绣衣卫一样的队伍,你是如何敢想的?” 许子义眉头再次微皱,“很难吗?” “不难吗?” “我的天哪!” 慕容飞雪捂着额头,很是头疼。 先不说这事可不可行! 就算可行! 那花销,那时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啊! “唉!” 慕容飞雪叹了一口气。 “实话跟你说了吧。” “你不是朝廷命官,无权私建武装。 就算朝中大臣,也须皇上点头才行。” “而且,你建立的还是跟绣衣卫这样的队伍。 那花销、精力、时间,你有这个实力去出吗?” “要是有的话,我还找你干什么!” 许子义嘀咕一声。 慕容飞雪就这么看着许子义,深呼吸了一口气。 “好吧!” “这件事你可以去找陈朔,他这个县令或许能帮你。” 败下阵来,慕容飞雪只好给许子义指了一条明路。 许子义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离开,反问道:“陈朔,他能帮我做什么?” 毕竟要钱没钱,要权也只有那一点。 慕容飞雪捂了捂额头。 “我的许大先生!” “你好歹让他帮你把想法上报江州府,江州府上报朝廷,朝廷上报皇上,皇上准许才一切好说啊! 不然你私底下私建武装,你是怕脑袋不够砍。” “原来如此。” 许子义思索着,算是知道了程序。 也就是说。 他想要建立一支队伍,就必须皇上点头才行。 可皇上会答应他这种事? 第75章 行动前的预谋 第75章 行动前的预谋 许子义想着,不管答不答应,他都要试一试。 随后起身,跟慕容飞雪告别后,便移步离去。 而他前往的目的地,自然便是县衙。 目送许子义离去,慕容飞雪无奈摇摇头。 “建立一支队伍,这家伙真能成功吗?” 其实。 摆在许子义面前最大的困难并非是其它,而是朝廷的一道旨意。 可以说。 只要许子义能弄来朝廷的旨意。 那她就可以出钱出力,无条件支持。 至于为此而付出的损失,以后可以慢慢谈。 不过一想到那虚无缥缈,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旨意。 她便再次摇摇头,不再去多想。 …… 县衙。 从利群商行离开后,许子义便是来到了衙府的大门口。 他知道因为胡万莫名消失一事,陈朔肯定在忙前忙后。 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前来,合不合时宜? 心想着,许子义便抬步进了府门。 看守府门的是两名官府壮丁,他们都认识许子义。 此刻见到真人出现,二人都连忙恭敬问候。 “许先生,您怎么前来了?” “我去通报大人,不……我带您去见大人。” 许子义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这二人给请了进去。 这热情,许子义也是一笑置之。 来到府内,大老远的,许子义便看到殿堂内办公的陈朔。 这时,一名下人开口道:“大人,许先生来了。” 闻言,正在批公文的陈朔突然抬头。 当看到儒雅的许子义正站在堂外时,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笔站起身走来。 “许先生,你这是……?” 要知道早上才刚见过面,现在又见到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带着满腹疑惑,陈朔静等许子义回答。 许子义呵呵一笑,“陈兄,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来找你帮帮忙,做一件事。” 闻言,陈朔拉着许子义入了坐,其余下人皆已退了下去。 为许子义倒了一杯茶后,陈朔问道:“许兄有什么要我帮的,尽管开口就好。” 难得许子义一口一个陈兄叫的亲切,他也索性豪迈一次。 “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 许子义静静看着陈朔,陈朔也静等着许子义下文。 “陈兄,我想要建立一支队伍,想请你帮忙。” “什么…!” “你…?” 陈朔目瞪口呆。 许子义却坚定地点头。 “嗯,建立一支像绣衣卫那样的神秘武装。” “来你这里之前,我已经去找过慕容飞雪了。” “她说,想要建立一支队伍,须得到朝廷的旨意。 所以许某不才,想请你帮这个忙,跟上面通报一声。” 震惊过后,陈朔倒也平淡下来,苦笑摇摇头道。 “许兄,你是真把我震惊到了。” “我想过很多要求,却没想到你会是这个要求。” “恕我直言,就算我帮你把这个要求递交上去了,上头也不会同意。 不,准确的说,应该看皇上的意思。” “是啊!” “皇上会同意我这种要求吗?” 许子义有些迷茫。 要知道历朝历代私人掌兵,都实属朝中大忌。 遑论他还是一个无官无职的小商人。 不过下一秒,他又再次坚定起来。 看着陈朔,满目恳请道:“不管怎么样,陈兄,拜托了。” “好吧!” 见许子义不死心,陈朔便只好满足了对方这个愿望。 其实也只是上报一个消息而已。 对他来说可以不用通过江州府,直呈皇上,这是特权。 “对了许兄,你怎么突然想起建立队伍起来了?” 事情谈好后,陈朔和许子义闲聊起来。 许子义叹了一口气,“目标大,以防万一啊!” “明白了。” 陈朔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这时,许子义突然道:“对了陈兄,胡万一事可有什么进展?” 陈朔摇了摇头,“我已经加大了人手,但这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死活找不到踪影。” “那你多加把力,事情谈完,我也该离开了。” 说着,许子义便起身告辞。 陈朔沮丧一笑,起身把许子义送到了衙门口。 “放心吧许兄,我会把你的想法呈递皇上,一有什么消息,我便告知你。” “那就有劳陈兄了。” 许子义拱了拱手,便向外走去。 看了看天色,已临近黄昏。 兴许回到南山村,已是夜晚了吧! 也不知造水车的工程,进展得怎么样? “唉,事情多啊!” …… 是夜。 南山村外,某处山坡角落里。 “掌柜的!” 一名黑衣蒙面人,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而在他身旁四周,隐藏着和他一样的黑衣蒙面人。 “怎么样了?” 那名被称为掌柜的男子问道。 “经过一天的排查,已经摸清楚。” “目标经常活动范围就在两个地方。 一个是家中,另一个就是织布厂。” 黑衣男子回道。 闻言。 被称为掌柜的男子陷入沉默。 他奉家主的命前来暗抓许子义的娘子,躲在这里已经有一天。 起初他以为,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轻而易举。 可到来之后才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他只好派人前去摸擦,弄清楚唐秋柔的活动轨迹。 可现在。 那娘们就是不出村,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大摇大摆的进去抓人? 先不说能不成功,单说南山村的团结是出了名的。 不行! 想到了这里,胡掌柜闭上了双眼,很是头疼。 “掌柜的! 我倒是有一计,你不妨听听。” 见自家掌柜陷入苦色,男子试探性说道。 “说!” 胡掌柜依旧闭目养神。 男子整理了一下心绪,开口道:“现在夜深,我们不妨摸进去抓人。” “我已经打探过了,那许子义自下午离开后还没有回来。 现在家中就只有那女人一个…不对,还有一个。 看样子应该是她家的仆人,不过问题不大。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解决不了他们两个? 只要我们摸进去,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 到时,即便惊动了南山村的村民,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男子的一番说词,已经让胡掌柜黯然心动。 那双闭目的双眼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目光闪烁不定。 第76章 攻心 第76章 攻心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 “太冒险了。” 经过他的了解,那仆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而是退伍下来的老兵。 其作战能力之强,无法想象。 他们虽然人多,可没办法一下子解决战斗。 到时惊起了村民的注意,落难的就是他们了。 听到掌柜的说不行,男子也沉默下去。 反正他是没办法了。 突然。 胡掌柜又道:“进去抓是不行,不过把人引出来抓还是可以的。” 引出来抓? 所有人面面相觑。 说得简单,可要怎么引? 胡掌柜那有有些皱纹的脸上也布满思索之色。 不多时,他便看向那名男子。 “你不是说许子义出去还没回来吗?我们就以此为突破点。” “就说她男人在外面受了伤,让她来接走。 那娘们听到后,肯定会出来。” “只要一出来,嘿嘿…一切就好办了。” 胡掌柜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的可靠性,当下继续对那名男子道。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记住,只说目的,表现正常一点。” “对了,把这一身穿扮换掉,不要让人察觉出异常。” “明白!” 当下男子点头,向暗中退去。 …… 不一会,那唐秋柔果然走了出来。 在她身旁还跟着一人,自然便是那周青。 “掌柜的,那娘们果然出来了。” 山坡暗中。 所有人聚精会神,唯有胡掌柜死死按耐心中的冲动。 “都不要轻举妄动,让目标再走远点。” 这一边。 唐秋柔一脸担忧的神色,大踏步跟着那人往前走。 她不知道她的夫君出了什么事,此刻只想快点见到她的夫君。 而一旁,周青则神色凝重。 多年的战场杀敌,让他对危险有极其高的敏感。 在那人突然闯进来说许子义出事时,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可他也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毕竟许子义还没回来,这倒是真的。 所以他也只好跟着出来。 到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只能拼掉这条命也要护唐秋柔周全。 怕就怕他拼了这条命,也无法护来周全啊! “还有多久到?” 唐秋柔紧跟着男子脚步,焦急问道。 “马上了,就在前面。” 男子指了指前方,其实前方除了黑暗,啥也没有。 不过他已经精神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而另一边。 山坡上。 胡掌柜和他的带领的人也已经准备就绪。 这个距离,即便闹出什么动静,也惊动不到南山村了。 “等等!” 就在众人要冲上去时,胡掌柜眼疾手快看到了目标前方迎来一名男子。 那男子仔细一看,不就是许子义吗? 胡掌柜愣了愣。 意外! 实在是意外! “掌柜的!” “怎么办?” “人我们是抓还是不抓?” “抓!” “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许子义,那娘们只不过是威胁的一个筹码。” “现在真正目标出现,又占尽天时地利,没理由不抓。” 说着他便带人悄悄摸了出去。 另一边。 那男子刚指完前面,正准备随时动手时。 却见鬼般的发现,那许子义真的从前方走来? 意外! 真的是意外! “夫君!” 见到走来的男子,唐秋柔飞扑了过去,小脑袋死死的埋进许子义胸膛。 “娘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感受着怀中女人传来的温度,许子义愣了又愣。 唐秋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而是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当发现许子义安然无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夫君,你没有事就好。” “谁告诉你我有事的?” 许子义双眼微眯。 他算是看出来了。 唐秋柔出现在这里,是有人假传情报。 非常时期,此人目的极其歹恶。 就在这时。 “哈哈!” “许子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着这些突然从暗中冒出来的人。 唐秋柔如受惊的小猫,紧紧抱着许子义右臂,躲在身旁。 许子义倒是脸色平静。 不过当看到带头的是胡万时,脸上也是闪过一抹诧异。 陈朔满天满地找不到这个家伙,原来是躲在这里? “胡万,该说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是我。” 胡万双眼一眯,“你什么意思?” 许子义耸了耸肩。 “没什么意思!” “你是陈兄破案的关键点,更是我许子义还人情的筹码。” “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 胡万眉头微皱,“你在找我?” “当然!” 许子义点了点头。 胡万不屑道:“许子义,你是没看清当前的形势吧?你在做什么梦?” 许子义笑笑,摇摇头,一脸随意。 这时,周青走了过来。 “当家的,都怪我。” 许子义摇摇头,“这事不是你能掌控的。”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唐秋柔。 这丫头恐怕听到自己出事的那一刻,连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吧! “照看好她!” 许子义把唐秋柔交给周青,唐秋柔却满脸担忧看着许子义,死死抓着不放。 “没事!” 许子义给她投了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便看向胡掌柜等人。 “你们是要一个一个的上,还是蜂拥而上?” “废他妈什么话,大家给我一起上。” “他们只有三个人,还怕他们不成?” 随着胡掌柜一声令下,手下们蜂拥而来。 最卖力的两个冲在最前面,突然被两支箭射进大腿,瘫倒在地,疼痛响遍荒野。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警惕看着许子义。 “我劝你们不要动,不然下一支箭,射进的就是你们脑袋。” 许子义拿着精心打造的自动弓弩威胁着众人。 弓弩很小,很方便随身携带。 这也是他为何不怕众人的缘故。 果然。 众人听到许子义的威胁,不敢在上前。 见到这一幕,胡万踢了几人屁股一脚,怒道。 “怕什么?” “他能有多少支箭?” “你们这么多人还怕解决不了他一人?” “快上!” 就在众人顶不住压力就要上时,许子义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 “我劝你们不要乱动。” “诚然,我是没有多少支箭。 但收掉你们其中几个人的人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77章 惊人的判断力 第77章 惊人的判断力 “虽然事后我免不了被抓,但你们当中就有人永远活不过来了。” “而你们的胡掌柜,充其量只是胡家的一条狗,给不了你们什么,更不值得你们卖命。” 所有人摇头观望。 是啊! 比起命来说,其它都是屁,不值得。 再者,他们都怕死,他们也都不想死。 “都聋了吗?” “还不快上!” 见大家还在迟疑,胡万再一次怒吼。 “你吼什么,要上你不会上?” 许子义拿弓弩对胡万摇了摇。 如果这家伙能自己上,也省得自己去抓了。 胡万脸色难看,双手死死紧握。 他知道计划泡汤了,只能回去找家主从长计议。 冷冷看了一眼许子义后,便愤然转身离开。 但他刚跑出两步,便被一支箭射中大腿,疼痛让他瘫倒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他的手下们沉默。 许子义对这些人说道:“想活命,现在就离去,我只抓胡万一人。” 众人相视一眼,没有多犹豫,都各自向远处跑去。 自始至终,都没敢看挣扎在地上的胡万一眼。 胡万自然是满目愤怒。 毕竟他带来的这些人竟然没把他带走,着实可恨。 “现在好像是你没看清形势了。” 许子义走了过来,脸上无喜也无忧。 那些人知道他要的是胡万,又怎敢带走? 除非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 胡万挣扎一番,总算勉强站稳。 “呵!” “许子义,你得意个什么?” “家主迟早会灭了你。” 许子义摇摇头,“他灭不灭我,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应该是看不到那天了。” 胡万双眼微眯,“你什么意思?” 许子义神秘一笑,不言语。 随后转头对周青说道:“去一趟县衙找陈大人,就说他要的鱼我抓到了,让人赶紧过来拿。” “明白!” 周青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胡万便向清河县跑去。 “夫君,你怎么样?” 眼看事情结束,唐秋柔检查起了许子义的身体。 娇柔的小娘子是多虑了。 许子义从始至终都没搏杀,所以没受伤。 “没事!” 许子义对她温柔一笑,心中却是充满了愧疚。 想要给眼前这女人一个安稳的家,还是挺难的。 唉,这该死的世道。 随后许子义绑着胡万,揽着唐秋柔,回到了家中。 “说吧!” “何人指使你绑架我娘子的?” 堂内。 许子义坐着座椅,品着茶。 在他身前,则跪着五花大绑的胡万。 虽然抓到了胡万,但他可没忘记这件事的起因。 要不是刚巧碰到他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呸!” “你死了这条心吧!” 胡万对许子义吐口水,脸色怨毒。 许子义见此,倒不以为意。 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玩味道。 “不想说?” “那就让我来猜猜。” “你是胡家人,能让你来抓我娘子的,该不会就是你家的家主吧?” “不过我家娘子妇人一个,能对你家家主有什么价值呢?” “难道用来威胁我?” “不过也不对啊,我对他好像也没太大的价值。” “那么能促使他做这一切的,那就只有外部因素了。” “我说的可对?” 胡万就这么死死的看着许子义,不说话。 其实内心早已滔天巨浪。 虽然许子义没有猜出最终的答案,但已经很接近了。 “不说话,那说明我已经猜对。” “那接下来,让我继续猜猜。” 见胡万这副模样,许子义继续说道。 “在整个清河县,能对你胡家提供价值的,也无非是那几大势力。” “而这几大势力,陈县令应该不可能。 他恨不得拿你们开刀,又怎么会提供价值,让你们来对付我?” “利群商行也不可能,毕竟人家压根就看不起你们。” “那么就只有金盛商行。” “金盛商行背后的人是张彦,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最能给你们胡家带来价值。” “而所有人都知道,张彦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所以我想,你们家主指使你来抓我娘子,是受到了张彦的指派。 而你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威胁我,好让我向张彦跪下磕头,任他摆布对吧?” 胡万沉默了。 家主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这家伙自己猜出来的。 不过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补救一下,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他看向许子义。 “你怎么就没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我个人做主的?” “你?” 许子义嫌弃的瞥他一眼。 “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还是嫌你胡万脑袋不够砍?” 其实许子义已经笃定,这事跟张彦脱不了干系,不过已经不重要。 毕竟不管是与不是,他都要和张彦对上。 而胡家…! 想到了这里,许子义摇摇头。 这时。 周青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陈朔和一队官府官兵。 “当家的,我把陈大人带来了。” 一进来,周青便对许子义说道,完全无视了跪在地上的胡万。 “嗯!” 许子义点了点头。 他早已洞察一切。 陈朔带人进来,便看到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胡万。 移开目光,走向许子义。 “许兄,你哪里抓到他的?” 虽然来的路上,他已经向周青了解了一些情况。 不过此刻到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许子义这么一句。 许子义无奈一笑。 “说来话长!” “不过有些小鱼逃脱了,胡家恐会有异动,你要抓紧。” 说到这里,他有些愧疚道:“抱歉,能力有限,只能抓他。” 陈朔点了点头。 “许兄辛苦了,有他,足矣。” 说着他手一挥,府兵们上来直接把胡万架走。 胡万垂头丧气,也不知家主能不能救他。 “许兄,办案要紧,我就先告辞了。” “等此事了结,我们再聚。” 说着陈朔便要离开,毕竟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拿胡家开刀了。 不过他刚想转身便想到了什么,问道:“许兄,听说此事跟张彦有关?” 许子义一愣,认真打量了陈朔几眼。 这家伙怎么知道? “许兄不必疑惑,你放走的那些小鱼,我刚抓到几条,从他们口中撬出了一些东西。” 第78章 暗潮涌动 第78章 暗潮涌动 “原来如此。” 许子义释然。 这样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当下点了点头。 “是的,除了他没有谁。” 陈朔沉默片刻。 “许兄,你万事小心。” “你想建队伍一事,我已经上报上去,不日便会有消息。” 说完,陈朔便没有在停留。 带着人,押着胡万便离去。 堂内只剩下周青和许子义。 “当家的,这几日是不是先把手头上的事都先停掉,封锁村庄?” “不!” “不能停!” 许子义闻言,脸色阴沉不定,摇头否决。 “可是…!” “如果他们狗急跳墙,继续派人过来搞偷袭怎么办?” 经过先前一事,周青已经有些怕了。 那时候刚好遇到许子义回来,不然唐秋柔出事,他难辞其咎。 虽然他也有弓弩在手,可却没有像许子义那样的脑子。 许子义知道周青在担忧什么,便宽慰道。 “没事!” “让大家少出去便可。” “至于秋柔…” 想到这里,许子义摇了摇头,也有些无奈。 “那就多辛苦你一点了,看着点她便可。” 周青苦笑。 “当家的,我还是觉得封锁村庄比较好,不要让人来往了。” 许子义摇头。 “周青,南山村的村民们要吃饭,清河县上的那些商贩也要吃饭。” “所以这个村,我们不能封锁。” “再者,我就不信他一个张彦能翻天了不成?” “这个天下,是大乾国皇帝的,不是他张彦的,我就不信他敢胡来。” 这一刻,许子义眼露凶光,身上的儒雅气质难得被一股狠劲代替。 周青见此,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当下便告退离开。 堂内只剩许子义一人。 “不管是谁,只要敢动他女人,他就要谁命!” 留下这句话在堂中回响,许子义已经返身回房间。 …… 第二日。 清河县。 一座豪华府邸中。 “胡家的动作,可有什么进展?” “回世子,他们早已经行动,但人似乎还没抓到。” “废物!” “一群废物!” “抓个女人话婆婆妈妈。” 座椅中。 一名绿衫男子原本正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但听闻回话后愤怒的把茶杯扔了出去。 而躬身在一旁的冯掌柜则胆战心惊。 其实更多的还是无语。 这才多久,你就想让人把人抓到? 自家这世子,还是不知道下人的苦啊。 “去!” “马上派人去胡家守着,一旦他们抓到人就立马把人给我带过来。” 冯掌柜不明白看着自家世子。 “世子,他们抓到人后会自己送过来,何须我们在派人去守着?” “哼!” 张彦目光透露着吓人的危险,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一般。 “那胡军知道我想要许子义,我怕到时他抓到人后会以此来狮子大张口。” “他敢!” 闻言的冯掌柜第一个先不乐意,更多的是不屑。 不过察觉到自己有失态度,便诚恳道。 “还请世子放心,他不敢虎口拔牙的,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而且我观此人倒也不像什么愚蠢之辈,这种事他虽想,但绝不敢。” “如此最好!” 张彦宽慰的点了点头,眼中的危险依旧没有消散,甚至带上了一抹玩味。 “对了世子。” “最近我发现那许子义经常往利群商行和县衙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一个狗窝的罢了,这有什么奇怪?” 张彦一抹不屑的冷笑。 “等着吧!” “我先收拾许子义,在慢慢收拾他们俩。”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 胡家。 府内。 “就你们几个回来了?” “人呢?” 高堂窗帘后,一中年男子的厚重声音传来。 高堂下,几名身形颇为狼狈的下人俯首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回…回家主!” “没了!” “都没了!” “你一句没了是何意?” “能否解释来听听呢!” 厚重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已经透露出了几分杀意。 这让原本就颤抖的几人更加颤抖。 其中一人连忙悲泣大喊道。 “家主!” “本来我们已经快成功了,谁曾想半路杀出来许子义…。” …… 这名下人一五一十的把当晚情况细细说了出来。 “后来我们就回来了,谁曾想后面又遇到官府的人。” “兄弟们是东躲西藏,直到现在才有我们几个回来。” 说完,这名下人便不在吭声,静等着命运审判。 “这么说,你们是失败了?” “拖下去,喂狗!” “家主!” “饶命啊家主!” “家主…!” 不等他们反抗,已经被人进来拖走。 片刻后,一道道哀嚎凄惨的声音响起。 “家主,我们要早做准备。” “那你的意思…?” “官府此番举动,意在对付我们。” “对付?” 厚重的声音沉默了不屑。 “就凭他陈朔,还对付不了我。” 神秘的声音沉默片刻,道。 “家主,今非昔比了。” “您虽布置周密,但恐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 “你是说,胡万…?” 厚重的声音已经带有些沉重。 神秘声音点头。 “家主,派出去的人只有这几个回来,却不见胡万踪影,不排除他已经落入官府手中。” “如果落入官府手中,那么他此刻应该就在县衙牢狱中。” “你前去探访一番。” “一来探清虚实,二来杀人灭口。” “以时间推断,我相信陈朔还无非在这么短时间内撬开胡万的嘴。” “所以,他要是真的在狱中,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白。” 声音退散,瞬间恢复宁静。 县衙。 炼狱。 “许先生,请!” “你们家陈大人不行啊,审个人还需要我来。” 在狱卒的带领下,许子义走进幽黑冰凉的通道中。 他本来在监督水车的打造。 得! 陈朔一句话就把他给弄过来了,这让他很没面子。 对于许子义的满腹牢骚,狱卒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笑笑,摇摇头,往前带路。 许子义好奇的打量四周。 对于这个地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因为这个地方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当然。 也是随时处死之辈。 “许先生,我们到了。” 第79章 探监 第79章 探监 在通道的正前方,许子义隐约看到一道背影正坐着。 而背影身前的木桩上,则捆绑着一道人影。 看那狼狈模样,可不就是胡万嘛! 背影也很熟悉,不用说,肯定是陈朔。 “用刑了?” 许子义闪过一抹诧异,向着里面走去。 两边牢内,投来一道道冰冷刺骨的目光。 许子义无视,只顾着往前走。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陈朔转过身。 当看到许子义时,便笑道:“许兄,你可算来了。” 许子义瞥他一眼。 当看到对方两个黑眼圈,精神颓废时便知道。 这家伙,恐怕是审了一夜都没有睡觉。 许子义移开目光,看向面前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胡万,问道。 “他都这样了,你都没撬开口?” 闻言的陈朔颇有些无奈。 “这家伙就是一根筋,死活不开口。” “没办法,只能叫你来了!” 许子义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找我来也没什么用。” 毕竟审讯人这种事,他也没什么经验。 而没经验的人审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往死里打逼问。 可人家连死都不怕,你还拿什么审问? “据我判断,这胡掌柜应该不是硬骨头的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他这样?” 许子义转头,问向陈朔。 陈朔也是一脸沉思,片刻后才道。 “想来,应该有什么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掌握在胡军的手中吧!” “毕竟一个人太过于反常,必然事出必有因。” 许子义想了想,觉得陈朔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便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往这方面深挖,这是你的突破口。” “只要解决掉他心中的顾虑,事情就有转机。” 陈朔想了想,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牢狱外传来喧闹的噪声。 陈朔不耐烦的看向通道外,呵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一名狱卒跑了进来,单膝跪地。 “回大人,有人探监。” 探监? 陈朔一愣。 什么人这么大胆,也敢来探监? 要知道没有他的命令闯这里,就是在找死。 而他近期,根本没有派发过任何探监的命令。 陈朔问道:“是谁?” 那名狱卒道:“回大人,是胡家的人。” 闻言,许子义与陈朔都眉头一皱。 “胡家的人?” “他们来探什么监?” 说到这里,陈朔一顿。 似想到什么,连忙问向那名狱卒。 “难道,他们知道胡万在这里面?” 那名狱卒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据他判断,那来探监的胡家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搞一出试探性的问话。 而他们的职责,自然是闭口不言。 “哼!” “来了也好!” “正好把他们一并都抓了。” 见狱卒沉默,陈朔站起身来,当下就要下命令。 而一旁的许子义连忙否决道。 “不可!” 闻言,陈朔不解的看着许子义。 许子义一脸的大有深意,缓缓解释道。 “胡家来人,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打探虚实。” “而你这个时候要是把人抓了,那就坐实了胡家所听到的风声。”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家会因此而有所准备。 那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现在还不能惊动胡家。” 陈朔静静听着,已经冷静下来。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 抓不能抓,拦不能拦。 但要是放人进来,一旦见到胡万,计划也一样付之东流。 这个道理,不管是陈朔,还是许子义,都很明白。 许子义思索片刻。 “既如此,那就只有躲了。” “你这里可有藏人的地方?” 许子义看向陈朔,问道。 陈朔沉思片刻,当下点头。 “有!” “跟我来!” 说着他便和许子义解开昏死在桩柱上的胡万,然后押着他朝某处隐秘角落走去。 临走时,陈朔还嘱咐狱卒。 一切要表现正常,不可露出马脚。 狱卒自然懂。 在二人隐藏好后,狱卒便出去了。 没一会! 在几名狱卒的带领下,一名长着胡须,身穿青衫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走走停停,双眼不停打量四周,似在搜寻什么。 “胡先生,不知你要探监谁?” “我胡家的一下人!” “不知哪位下人,我可带你引荐。” 闻言,青衫男子突然目光犀利盯着这名狱卒。 “这位兄弟,你老实告诉我。” “我胡家胡万是不是就在这狱中?” 闻言,狱卒兄弟故作一惊! “胡万?” “就是胡家的那位胡掌柜?” 震惊过后,狱卒兄弟摇头一笑。 “胡先生说笑了,这胡掌柜怎么可能会在狱中。” 青衫男子就这么死死盯着狱卒,一脸的不信。 “先前在外问你时,你是闭口不言。” “为何进来一趟后,态度却是发生了改变?” 闻言,狱卒兄弟心神一颤。 不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下来。 “胡先生说笑了。” “小人身为狱卒,就算方才态度不好,也是职责所在。” “后来进去后一想,胡先生您毕竟是胡县尉的人,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所以出来后态度好,便是人情了。” “真如此?” 滴水不漏的说词,听得青衫男子半信半疑。 不过即便怀疑,他也无法证实。 狱卒兄弟看效果还不错,便继续趁热打铁道。 “自然!” “如果胡先生不信,尽管查看。” 看狱卒如此笃定,青衫男子只好放弃。 “不用了!” 其实,经过刚刚的查看,这里面确实没有胡万的踪影。 难道胡万没有被抓,而是躲在了某个地方? 但这也不应该啊! 还是说,他其实是被抓了,只是没有被关在这里? 一念至此,他问狱卒道。 “这段时间,你们县令大人有没有到这里来过?” 狱卒摇摇头。 “胡先生,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不过看在县尉大人的面子上,我可以诚恳的告诉你。” “县令大人,并没有来过这里。”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 “多谢了!” 说完他便移步离开而去。 胡万没有找到,目的就没有达成。 唉! 第80章 乾皇的试探 第80章 乾皇的试探 狱中。 待一切都恢复宁静后,某处阴暗角落里。 许子义和陈朔押着胡万走了出来。 此刻胡万已经苏醒,不过面无血色,很是没精神。 一旁,陈朔道。 “许兄,你果然没猜错,这胡家来人,目的不纯呐!” 虽然他们躲在暗道里,可刚刚狱中的谈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许子义摇头一笑,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胡万。 “别沮丧!” “我们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 胡万就这么看着许子义,不说话。 许子义见此,继续笑道: “你不会真以为,那家伙是来救你的吧?” “难道不是?” 胡万发出了苍白无力的沙哑声,看向许子义的目光都充斥着怨恨。 要不是这两人把他隐藏起来,兴许他已经被救出去了。 见此,许子义摇摇头。 “好好想想吧!” “既来救你,又怎会来一人?” “你是觉得他有能力把你带出去,还是觉得你家主的权力在这牢里还有用?” “既不是来救你,难道来看你?” “那你更应该好好想想,你值得被看?”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来杀你灭口的。” “至于为何要杀你灭口,你比我们更清楚。” 听着,胡万沉默了。 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瘫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生无可恋的胡万,许子义一脸复杂。 最终还是说道:“你时间不多,只有两天!” “好好想想,两天后给我们一个答案。” “如果你愿配合,你活,胡家灭。” “如果你不愿,你死,胡家照样灭。” 陈朔叫来了狱卒,照看好胡万,没他命令,谁也不许接近。 狱外。 “许兄,两天后他真的会给我们一个答案吗?” “会!” “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他已经没有选择,配合我们,是他唯一的机会。” 陈朔大为赞赏的看着许子义,此人真乃大才也。 “许兄,真有你的。” 感叹一句,陈朔连忙跟了上去。 他已经发现,似乎只要跟着许子义办事,天下就没什么难事。 “别高兴的太早!” “你有你的麻烦,我有我的敌人。” “不过现在看来,你的麻烦牵制住了我的敌人。” 许子义停下脚步,看着一旁陈朔。 陈朔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道。 “许兄,你这是何意?” “哈哈!” 许子义仰天一笑,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他没有向陈朔解释。 陈朔的麻烦是胡家,而自己的敌人自然便是张彦。 他本就推断胡家绑架他娘子一事,是受了张彦的指使。 现在看来更加证实了这件事。 毕竟胡家在兴风作浪,而张彦却熄了火。 这不就表明着,他张彦正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嘛。 而他之所以不跟陈朔解释,是因为明白。 陈朔一旦知道这种事,就会考虑着,是不是要推迟对胡家的抓捕? 许子义摇摇头。 他不想别人因为他的事而受到什么牵制。 他许子义的事,自己解决。 看着许子义离去,陈朔一脸懵,随后摇头一笑。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许先生了!” 说完他也离去。 …… 胡家。 府邸中。 “你说有疑点,但不见胡万?” “是!” “你怀疑,他们把人藏了起来?” “是!” 短暂沉默片刻。 “家主!” “凡事都怕有个万一,不可不防!” “不!” “家主……” 高堂上,一名黑衫男子直接抬手示意,阻断了高堂下正要把话说完的青衫男子。 “胡万的事先不要管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张世子的事。” “只要把他的事办成,什么陈朔之流都是土鸡瓦狗,不足为惧。” “传我令!” “召集所有暗士,这些年暗地里培养他们,也是时候该拿来用了。” “我这次要亲自出马,非拿下那许子义不可!” “明白!” …… 朝廷。 御书房。 一名身穿龙袍的男子正在桌面上批写着什么。 突然,皇帝开口道。 “周相,可知朕为何单独留你下来?” “回皇上!” “臣,不知!” 周居正一脸恭敬,双手作揖。 自退朝后。 他被召来御书房已有半个时辰。 可皇上却一句话不说。 这让他内心,倍感煎熬。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 桌面旁有着一份奏折,其上写着加密二字。 皇帝拿起,递了过去。 “拿去看吧!” 周居正见状,连忙走过来,双手恭敬接过。 同时内心也充满好奇。 接着他便打开了一眼,片刻后他神情明显一愣。 然后偷偷看了皇帝几眼。 “看完了吗?” 桌面批文的皇帝开口。 周居正连忙合上密折,躬身弯腰,双手把密折递回了桌面上。 “回皇上,臣看完了。” “有何想法?” 周居正犹豫一二,说道。 “回皇上,无知刁民竟敢触怒龙威,实乃不知死活。” “然而,却也是无知之举,皇上大可不必与之一般计较。” 正批文的皇帝抬头 莫名的看他一眼。 “朕让你说想法。” 周居正犹豫一二,这次没有再选择回答。 而是躬身问道:“皇上,您觉得许子义此人如何?” 闻言,皇帝停下了手中的笔 毫不犹豫道:“大才也!” 说到这,他顿了顿! “你是问朕,他的人品?” 周居正没有回答,显然就是这个意思了。 皇帝犹豫一二,缓缓开口。 “朕与许子义甚至都没见过面。” “对他人品,却是不知。” “不过从他的事迹上看…” 说到这里,皇帝犹豫了。 他不知该不该把重情重义这四个字说出来。 毕竟在查看卷宗的时候,他可是知道。 许子义是有把自家母亲和小妹赶出去过的事迹。 品行端正他也不敢说。 赶考的时候,许子义也有过舞弊的行为。 所以他犹豫片刻,最终给出答案。 “朕对他的人品,评价为,尚可!” 周居正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皇帝对许子义的人品评价,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许子义以前干的那些事,可是抹不掉的。 周居正点了点头。 “那臣就明白了。” 望着一脸恍然之色的周居正,乾皇满意的笑了。 第81章 条件 第81章 条件 他知道皇帝看重许子义。 不会因为许子义干过几件品行不正的事就否定他。 “你明白什么了?” 皇帝笑看着周居正,一脸玩味。 周居正连忙躬身作揖道。 “回皇上!” “建立一支队伍,不仅需要才还需要德。” “既然陛下已觉得许子义尚可,那臣自然就明白了。” “你这老家伙!” “朕让你说想法,到头来却是朕说,你倒成了听众。” 皇帝摇摇头,有些没好气道。 “既已明白,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回皇上,臣不知道!” 嗯? 皇帝眉头一挑,审视着周居正。 片刻后,皇帝忽然笑了。 不明白也好,你要是什么都明白,那忧心的就该是朕了。 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桌案上的纸递了过去。 “拿着!” 周居正连忙双手接了过来。 纸上写有一字。 “准!” 字旁盖有一道红印,正是大乾玉玺印。 “周相,朕的字可有长进?” 周居正再次看了一眼,毫不犹豫道。 “回皇上!” “此字龙飞凤舞,磅礴大气,其内隐隐蕴含再造乾坤之势!”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既知朕有再造乾坤之意,那你现在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还请皇上示下!” 皇帝犹豫一二,道:“告诉许子义,他想要建队伍一事,朕准了。” “不过条件有三,若能答应,才能谈。” “其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他许子义组建出了什么队伍,都必须听命于朕。” “其二,无论何时何地,朕若需要,他必须到。” “其三,不仅要护家,还要护国。” 周居正点头。 “臣定当不负皇命。” 男子从龙椅起身,来到周居正身旁。 慎重道:“此事暂时不可走漏风声,更不可公之于众。” “朕答应许子义,何尝又不是在帮自己。” “记住,这是一把隐藏在暗中的利剑,要派能力强且靠谱的人去协助。” 周居正郑重点头。 “放心吧皇上,一切交给老臣。” 男子点了点头。 “去吧!” “若许子义答应朕的三个条件,就竭尽全力支持他。” “老臣告退!” 周居正双手作揖,躬身而退。 御书房,只剩男子一人。 “许子义,你可莫要朕失望。” “算算时间,李云出使宋国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若回来,那就让他留下协助许子义好了。” …… 是夜。 清河县。 县衙。 “大人,胡万求见。” 嗯? 正要洗漱的陈朔一愣。 “胡万要见我?” 他不确定的看向那名狱卒,问道。 狱卒点头,“是的,大人!” 陈朔想了想,“走,去见人。” 牢狱中。 在狱卒的带领下,陈朔再次来到胡万面前。 此时的胡万,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不少。 也许是想通了什么事吧? 见到陈朔到来,胡万连忙从杂草堆中起身,似有些迫切。 “上次你们说的条件可当真?” “胡家灭,我活?” 陈朔看了看胡万。 这家伙难道想通了? 这也太快了吧! 当下点头。 “不错!” “只要你肯配合,一切都好商量。” “那能不能再附加一个条件?” 胡万满脸希翼看着陈朔,有些不自信道。 陈朔沉默,片刻后道:“说说看!” 毕竟他的目标是胡军。 如果对方的条件不太过分,那还是可以答应的。 闻言胡万连忙道:“灭胡家的时候,能不能放过我一家老小?” 要不是家人还掌控在家主手中,他早就反水了,又何必如此踌躇。 现在只要官府答应这个条件,他就全力配合官府。 陈朔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好,本官答应你!” “只要你站出来指认胡军的罪状,这些都不是问题。” “谢谢!” “多谢大人!” 胡万感激得跪拜了下去,颤颤抖抖,让人看来心酸。 陈朔没管胡万,立马召集府兵去胡家。 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胡家。 此刻胡家下人们都如往常那般,完全不知街道上正有一队兵马,气势汹汹的直奔他们而来。 府外。 府兵们手持长枪,摆开进攻架势,直把胡家围了起来。 守门的两名下人见这一幕,顿时吓尿,哆嗦着连滚带爬跑了进去。 陈朔穿着一身大红官袍,翻身下马。 他手一挥。 “给我冲进去,抓活的。” 令出如山。 府兵们齐齐涌进胡府大门。 动静太大,胡家的下人们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就是,他们被官府包围了。 这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下人,没费多少功夫,所有人都已被抓获。 “回大人,没发现胡军的身影!” 一名府兵将领来到陈朔面前回道。 陈朔就这么静静站着,脸色难看。 “找!” “掘地三尺也跟我找出来!” 他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飞天遁地了不成? 这时一名府兵押着一下人走了过来。 “禀大人,此人鬼鬼祟祟,被我抓到。” “他说他知道胡军的下落。” 陈朔看着这名胡府的下人,下人颤颤抖抖道。 “回…回大人!” “家主他,他去了南山村。” 听到南山村,陈朔眉头紧锁,问道。 “他去南山村做什么?” “不…不知!” 这下他是真不知道了。 “不好!” “许先生有危险!” 陈朔立马反应了过来。 既然在胡府找不到胡军,那么就证明这下人说的是真的。 那胡军去南山村干什么? 不用想,肯定去找许子义的麻烦。 至于他有何实力去找,这个已经容不得陈朔去多想。 当下安排人把这些胡府的下人抓进大牢后,便带领着大队人马前往了南山村。 “许子义,你可不要有事啊!” “不然我上对不起皇上,下对不起黎民。” …… 南山村外。 “家主,我们真要硬闯进去?”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可南山村出了名的团结,到时我们免不了要与他们火拼。” “哼!” “本家主会怕他们这些山野村夫?” 胡军一脸不屑。 说着,他还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这些精壮暗士,个个都配着砍刀。 这些人都是他这些年在暗中精心培养的暗士,专门替他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要不是事关家族生死存亡,他也不会动用这张底牌。 第82章 妥协 第82章 妥协 “都听着!” “进村后直奔许家,目标许子义。” “若路上遇到不长眼的!” “一个字,杀!” 胡军目光闪过一抹狠色。 一旁,青衫中年闻言后连忙否决。 “家主!” “不可!” “恐会给人留把柄!” “怕什么?” 胡军有些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我们都蒙着面,又速战速决,事后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青衫中年还想再劝,胡军已经不耐烦摇头。 “行了!” “别废话!” “行动!” 说着他拉起黑面巾,率先起身。 众人也紧跟其后,向村口摸了过去。 村内,家家户户烛光通明。 朴素的村民晚饭后都想尽早歇息。 但村内的几只大黄狗可不安分,吠个不停。 这让过惯了到夜里就安静的村民们都心烦不已,同时心里也生起一份警惕,不少人看向村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没人会觉得这是村里的狗在胡闹。 月光明亮,村道上冷清异常。 打更人警惕地望向四周,手中灯笼摇摇晃晃,烛火忽明忽暗。 突然。 村口冒出数道黑影,似有似无。 打更人心中顿时万分警惕! “是谁!” 若隐若现的黑影全部走进村内。 见此,打更人连退两步,再次大喊。 “你们是谁?” “怎么在村里从没见过你们?” 这一边,领头的胡军突然开口。 “拔刀!” 顿时,一把把寒光四溢的利刃出现在众人手中。 打更人见此,灯笼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连他本人都因为过于惊惧,退后的途中跌倒在地。 哆哆嗦嗦,随后才发出大喊。 “贼!” “进贼了!” “村里进贼了!” 伴随他的喊声,家家户户开始热闹起来。 各种声音,源源不断全向着村道聚来。 许家府邸。 周青推门而入,刚好看到许子义穿着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当家,不好了!” “怎么回事?” 许子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向周青道。 “外面来了一伙儿黑衣蒙面,手持钢刀的贼人。” “看方向,正是冲咱们来的,你先走,我来断后!” 周青一脸急促。 反倒是许子义一脸风轻云淡,只是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 “钢刀、黑衣蒙面……会是谁呢?” 见许子义非但不走,还继续思索,周青急了。 “当家的,别管这么多了。” “贼人来势汹汹,如今又是夜里,咱们还是暂避其锋芒!” 许子义点了点头,正准备退走,不过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这让本就焦急的周青更加急躁。 “不行,我不能走!” “他们既是为我而来,如果我不见了,整个村子的乡亲们都会跟着遭殃。” 许子义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却无比坚定。 “可是当家,那你……”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因为我而让乡亲们遭殃,纵然我能苟全性命,又如何心安!” “无需多言,贼人虽然精悍,但咱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许子义正准备命令周青组织村民御敌时,却见一精壮青年从门外跑了进来。 村民二虎,精疲力尽,有气无力道。 “当家的,快走!” “那群天杀的已经逼近,乡亲们抵挡不住。” 听二虎之言,许子义连忙问道。 “贼人有多少人?” 如今情势危急,许子义已经来不及思考贼人的来历了,只能先询问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应该有二三十人,个个手持利刃,身手矫健,乡亲们不是对手……” 胡家的暗士,本就是胡军秘密培养的杀人机器。 南山村的村民世代务农为生,虽人数比对方多,但真打起来,无疑是一面倒的屠杀! 闻言,许子义皱眉苦思破局之法,但仓促间哪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外面的喊杀声更近了,其间还夹杂着村民的惨叫。 想来又有不少损伤。 “不要抵挡!” “告诉村民们让开道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他们的目标既是我,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许子义冲二虎喊道。 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好办法,但许子义不能接受乡亲们因为自己而死。 “许哥,你就听我一言吧!” “带着嫂子先跑,乡亲们还能再挡一阵……” “不要废话,照我说的办!” 二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子义挥手打断。 最终,二虎无奈转身离去。 二虎离开后,许子义开口对周青道:“眼下情况紧急,你带着秋柔先走。” “不,当家,我不能走!” 周青连连反对。 许子义手无缚鸡之力,若连他这个护卫也走了,那可真就万事休矣。 “听我说!”许子义猛然抬高声音,“贼人足有数十人,多你一人也是无用。速速护着秋柔赶往县衙,将此地发生的事情禀报陈大人,请他带人来救!” “但是……” “没有但是,你越早去,陈大人就能越早带来人过来,乡亲们也能少死些人!” 周青虽然悍勇,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敌得过数十名贼人,不如让他护着唐秋柔快速赶往县衙。 一来,能够搬来救兵。 二来,也能保证唐秋柔的安全。 闻言,周青犹豫片刻,最终一咬牙,一跺脚,只得按照许子义的吩咐去办了。 没一会,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钢刀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众村民。 他们手持着各种各样的农具当武器,衣衫沾血,面容狼狈。 许子义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一疼。 然后才移开目光,看向眼前这群黑衣蒙面人。 “你们找我?” “许子义!” “你还算一条汉子,居然没跑?” 说话的是胡军。 他原本想速战速决,可却大大低估了这群村民的蛮力。 硬是拖住了他们的脚步。 要不是这群蛮不讲理的村民突然让开了道路,他们还真怕许子义跑了。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好。 许子义摇摇头。 “我不想废话!” “说吧!” “你们到底是谁?” “找我干什么?” “许子义,等跟我们回去后,一切你自会知晓。” “当然!” “若你敢反抗,此地鸡犬不留!” 胡军冷笑道。 第83章 虚与委蛇 第83章 虚与委蛇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许子义双手紧握,现场一片压抑。 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当家的,跟他们拼了吧!” “对,跟他们拼了!” “我们还没死,还有力再战。” 村民们情绪激昂,颇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胡军等人倒是平静,但手中的钢刀却悄悄紧握。 就在这时,许子义突然大喊。 “都给我冷静!” “不许动手!” 他知道,一旦发生冲突,这些村民都会死。 对方既敢进村行凶,肯定做了万全准备。 到了这时候,许子义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些贼人的来历。 不是张彦,就是胡军! 除了这二人以外,旁人再没有理由与自己为敌。 “姓许的!” “可有想好?” 胡军冷笑看着。 对许子义,他此番势在必得。 许子义看了看重伤的乡亲们,深吸了一口气,道。 “跟你走可以,但你要保证这里所有人的安全!” “当然!” “我对这些山野村夫没兴趣,目标只是你而已。” “好,我跟你们走!” 许子义点头,没有继续犹豫。 眼下敌强我弱,不想南山村村民全灭,许子义只能选择先假意答应这群贼人。 只是…… 许子义嘴上答应得痛快,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那边,村民们却开始抗议了。 许子义是他们南山村的大贵人。 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 那是死也做不到。 哪怕死伤惨重,他们也没有要放弃救许子义的想法。 胡军却懒得理会这些村民,只是冲许子义冷笑道。 “走吧!” 他的声音虽然不耐烦,内心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此事一了,他胡家必将飞黄腾达。 许子义,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从而也成为我胡家走向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且慢!” 许子义忽然开口道:“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让乡亲们先离开再说。” 闻言,胡军一阵皱眉。 今夜行动本就冒险,他实在不想再耽误时间,免得节外生枝。 “许子义,我方才已经说过,我对这些贱民没兴趣。” “而且,你现在也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得算。”许子义冷笑一声,“如果不同意,那咱们鱼死网破就是!” 许子义不想让乡亲们因自己而死,但不能指望眼前这货贼人会讲什么道义。 万一自己束手就擒后,他们又举起了屠刀,还不如索性拼命。 至少,能拉几个垫背的。 除此之外,许子义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拖延时间! 算算时间,周青现在也该抵达县衙了。 只要能撑到陈朔带人赶来,就能将眼前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听完许子义的条件,胡军眉头皱得更深了,气得面目一阵扭曲。 许子义想拖延时间,但他胡军最缺的恰恰是时间。 刚才入村杀人的动静实在太大,肯定有些许村民赶去报官了。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抓走许子义。 “好,我答应你!” 胡军目光直勾勾得盯着许子义, “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整个南山村,鸡犬不留!” “放心,我只想乡亲们活命而已……” 许子义说着,便开始下令村民各自散去。 为了防止贼人看破端倪,暴起杀人,许子义也没有故意放慢速度,而是真的在疏散乡亲们。 时间若赶得上,说明自己运气不错。 若赶不上,自己只能再想办法。 眼前这伙贼人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在见到张彦或者胡军之前,自己不会有性命之险。 乡亲们自然不远放弃,奈何许子义非要他们走。 无奈之下,村民们也只好暂避锋芒。 在许子义的请求,以及胡军不停地催促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南山村村民全部离开。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许子义孤身一人,与胡军等人对峙。 眼看不再有阻力,胡军也懒得跟许子义客气了,当即一挥手下令道。 “抓起来,带走!” 哒哒哒…… 此时,黑暗中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这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无比急促。 “不好,官府的人到了!” 胡军脸色一变,马上反应过来。 夜中怎么会有马蹄声? 而且蹄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奔着南山村而来。 这一刻,其他贼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官府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胡军震惊过后,却猛然带着杀意看向许子义。 “许子义,你刚才是在拖延时间!” 听着马蹄声,许子义苦笑摇头,却并没有回应胡军。 怎么说呢…… 自己的运气很好,也很不好。 好的是,自己总算等来了陈朔。 不好的是,自己如今已是孤身一人。 两个贼人已经冲到了自己身前,看了一眼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利刃,许子义明白,这时候可不是什么反抗的好时机。 于是,他非常果断的选择了从心。 “吁!” 领头的自然是陈朔,他一身大红官袍已来到众人身前。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已经明白一切。 差点来晚了! 还好。 虽迟不晚。 陈朔手一挥。 他身后的那些府兵连忙冲上前,手持长枪把所有贼人围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胡军眉头紧皱。 可恨,差一点就着了许子义这小子的道! 不过还好,虽然深陷重围,但有许子义在手,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 想着,胡军一把拽开手下,亲自架刀挟持着许子义。 陈朔翻身下马,来到胡军等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许子义,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摇头叹息。 来的路上碰到的村民,已经向他说明了情况。 虽然自己一再加快速度,可还是来晚了。 若是能早来片刻,许先生也不会落入贼人之手。 许子义则是冲陈朔苦笑一声。 事实上,陈朔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奈何终究没赶上。 为今之计,只能再想办法了。 “胡县尉,别来无恙!” 许子义被挟持,陈朔自然不敢妄动,当即冲胡军笑道。 虽然后者蒙着面,但陈朔来之前就知道了消息。 听闻蒙面贼人是胡军,许子义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果然是胡军这狗东西! 纵然被揭穿了身份,胡军依旧没有揭开自己的面巾,就这么死死盯着陈朔。 “胡县尉,你现在束手就擒,还为时不晚。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则必死无疑!” 陈朔冷笑开口道。 “笑话,陈大人以为我是三岁孩童?” 面对陈朔的劝告,胡军不屑一顾。 毕竟他手里还有许子义这张王牌。 他料定,陈朔不敢动手。 而事实正如他所料,陈朔果然投鼠忌器,虽然言辞严厉,但并没有真的动手。 “陈大人,做个交易如何?” 见陈朔没有动手,胡军继续开口道。 “什么交易?” 陈朔就这么看着胡军,犹如在看死人。 胡军笑道。 “放我们走,一切可作罢!” “做梦!” 陈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胡军也不在意,继续道。 “陈大人!” “你应该明白!” “一个没有活路的人,任何疯狂事都能做得出的。” “而你身为清河县令,是百姓的父母官。” “我就不信,你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惨死在我的刀下。” “更何况咱们这位许先生,可是连钦差大人都看重的人才!” 陈朔闻言,又怒又气。 呵斥道。 “胡军!” “你真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不成?” 本来,以胡军以前做的那些事,最多下大牢,做苦役。 可随着他自己的不断作死,不诛九族都算朝廷开大恩了。 可胡军闻言后,却是情绪失控,开口咆哮。 “是我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吗?大人!” 回首往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第84章 各退一步 第84章 各退一步 他本是清河县的县尉。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这一切都随着许子义的崛起,破灭了。 随着前任县令、县丞相继落马,他这个县尉日子也不好过。 仕途不顺,生意又被针对。 最绝望的是。 随着陈朔的到来,他上位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不仅如此。 陈朔还整天想着怎么拿他开刀! 他被逼无奈,也只能去找张彦才走上这条不归路。 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不! 他被逼的。 这一切都是许子义和陈朔的错! “反正就两条路。” “要么放我们走,要么杀了我们。” “不过我死之前,他许子义必然先死!” “如果这样,那死也是值了。” 胡军收回情绪,一脸嘲讽看着陈朔。 “那么,陈大人!” “接下来,你该如何抉择呢?” 陈朔双手紧握。 憋屈! 太憋屈了! 放这个家伙走,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 不过要是不放。 许子义的命,他又不能不顾。 谁死他都不能死。 不然皇帝一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位,有话好商量,好商量……何必鱼死网破呢。”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许子义的声音响起。 眼看胡军情绪激动,手中的刀距离自己的脖子也越来越近……不说话实在是不行了。 任由陈朔继续激怒胡军,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听到许子义的声音,两人的目光全望了过来。 “两位,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还望两位能听一听。” 许子义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只希望能安抚住胡军的情绪。 “许兄请讲。” 陈朔点了点头,而胡军则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胡县尉,为今之计,大军在此,你再抵抗也没有意义,不过求活而已。” “不如先放了我自行离去,我以身家性命作保,陈大人绝不率军追击,如何?” 胡军肯定要死,绝对要死! 且不说他之前与自己作对,就单单说他今夜想着屠戮南山村的乡亲们抓拿自己,许子义就对不会放过他。 但现在,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闻言,胡军还没表态,陈朔却马上接口道。 “可以,只要你放了许先生,本官保证,今夜绝不追击。” “今后之事,各凭手段!” 经许子义一提醒,陈朔已经想明白了。 如果许子义死了,事后自己就算不被惩罚,仕途也走到了头。 这么看来。 为了抓一个小小的胡军,还真不值得了。 “胡县尉,陈大人已经表态,你以为如何?” 许子义赶紧又问道。 “好,一言为定!” 胡军犹豫片刻,也答应了。 陈朔当即催促道:“那就赶紧放人,然后赶紧滚蛋!” “不,人我会放,但不是这里。” 胡军可不傻。 谁知道人一放,陈朔会不会出尔反尔? 陈朔双眼一眯,双手再次紧握。 “胡军!” “我已经退让一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虽然他理解胡军的担心,但还真是让人恼火。 胡军则讥笑道。 “陈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得寸进尺? “这种幼稚的话,还是别说的好。” “毕竟咱们立场角度不一样,是你,你会先放人吗?” “那你要怎样?” 陈朔此话,几乎是吼了出来。 胡军则不以为意,淡淡道。 “自然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人。” “你在做梦!” “你到时不放人怎么办?” “当我傻吗?” 陈朔大吼。 “你看看你看看,大人也是会这样想的。” 胡军摇摇头。 “那就都死吧!”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闻言,许子义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陈朔,终究还是太年轻,城府比不得胡军这老狐狸。 不过无所谓,自己方才便做好了预案。 “胡县尉,咱们若是如此下去,此事必成僵局。一旦天亮,闹的动静大了,陈大人便是想放你走,也不可能了。” “既然你不放心,那不如咱们约定一个地点。等到了地方,你再放了我,如何?” 许子义对胡军笑道。 胡军闻言,眉头紧皱,艰难思量。 他没想到。 这阶下囚居然还能来这么一出。 这完全打破了他本来的设想。 不过仔细想想,许子义人在自己手中,倒也不担心他耍什么花招。 “那你说,地点约在何处?” 许子义抬手一指远方,开口道:“咱们就以北边的深山为约定地点,如何?” 清河县北三十里处有山,名为深山,已经接近大乾的边界。 可以说,许子义指出的地点,完全是替胡军考虑。 山林之中,本就不好追击,更何况距离清河县足有三十里,完全能保证胡军等人安全离去。 “可以!” 听到许子义安排的地点后,胡军冲陈朔冷笑道, “不过,在此过程中,你们不准跟随!” “这不可能,胡军你莫痴心妄想!” 陈朔马上厉声反对道。 我们不跟着,万一你图中把许子义杀了怎么办。 “冷静,冷静啊,诸位!” 眼见气氛又焦灼起来,许子义赶紧打圆场道。 “胡县尉,你想求活,我也得保证我的安全。依我看,就让陈大人派二十名府兵,一路跟随保护,如何?” “二十人太多了,最多五人!” 胡军手下有十几人,自然不可能让二十人跟随。 “十五人如何?” 许子义继续讨价还价。 “最多五人!” 胡军不为所动。 “十人如何?” “最多五人!” “既然如此,那大家一起死吧,陈大人,动手吧!” 胡军:??? 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许子义却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视死如归的模样。 之前胡军以为必死,自然一心想着鱼死网破。 但如今自己开出的条件,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自然不再有之前的勇气。 “好,那就十人!” 胡军一咬牙,答应了许子义的条件。 许子义继续冷笑。 狗东西,我心理学都学过,还敢跟我斗。 此时,陈朔也彻底冷静下来。 他明白,许子义提出的办法,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了。 当下便挑选了十名精锐,随行保护许子义的安全。 而胡军也没得选。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属于被动的一方。 别看他反制了陈朔,占尽上风。 但事情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能逃得一线生机,已实属不易。 想着,他一推许子义。 “走!” 说着,他便带人全神戒备地离开。 只是临走之前,许子义给在陈朔身后的周青使了个眼色,手上做了一个握弩的姿势。 待胡军等人走了一定距离,觉得对方已经察觉不到后。 陈朔立刻下令,率兵跟随。 只是漫漫黑夜,等陈朔追出去后,胡军等人已经不知所踪。 进深山的路又有数条,许子义还在对方手上,陈朔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击,只能暗暗派人查看。 第85章 各方的心思 第85章 各方的心思 清晨,深山脚下。 许子义被刀架住脖子走了一夜,此时已经疲惫不堪。 而此时的胡军,正站在高处四下张望 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在看陈朔有没有率军跟来。 “老狐狸……倒是谨慎!” 许子义瞥了一眼胡军,心里冷笑不已。 “你是不是很遗憾,陈朔并没有率军偷偷跟来?” 胡军收回目光,笑看许子义。 许子义耸了耸肩。 虽然时时刻刻被刀架着,但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胡家主!” “说起来我们也没任何深仇大怨。” “要说有,也就是跟你们家胡掌柜在生意上有一点小冲突。” “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胡军摇摇头。 “你是一个生意人,应该明白利益关系。” “明白了!” 许子义点点头。 “不过…你真认为,张彦真能给你想要的?” 许子义看着胡军,带着若有若无的深意。 胡军则摇摇头道。 “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个清河县的县令而已。” “而他是世子,这点能量,应该还是有的。” 闻言。 许子义也是一笑,摇摇头。 “胡家主!” “恕我直言!” “张彦的人品可不好,你可能要失望。” 他并不怀疑张彦的能量,但很怀疑张彦的诚意。 那种眼高于顶的货色,又怎会把你胡军放在眼里? 更何况…… 想到这里,许子义又莫名看了胡军一眼。 更何况胡掌柜已经落入陈朔手中,胡家迟早得玩完。 而胡军则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不说了!” “反正我已经没退路。” 许子义能懂张彦的人品,他又何尝不懂? 可是……他没有选择! 从始至终都是在赌。 所以知道又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已经没有意义。 反倒许子义在手,至少还能让他有一线生机。 看到陈朔没有派兵跟随而来。 这让胡军被浇灭的希望,又再次冉冉升起。 似乎只要解决眼前的十名府兵,希望又能再度延续。 这一刻。 他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打什么心思。 这时。 一名府兵突然上前,冷声道。 “胡家主!” “此处已入深山地界,可否放人?” 此人名叫赵龙,乃是则十名府兵的队长,专门负责许子义的安全。 眼看胡军行为奇怪,他真怕发生什么意外。 还是尽早结束为好! 胡军看了一眼赵龙,没有说话。 反倒是许子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深深记住此人。 此人,倒有些勇略。 “还没到地方,急什么,继续走!” 胡军收回了目光。 既然没有发现陈朔派兵追来的迹象,那么待在这里已经没必要。 眼下算是安全了,接下来…… 就可以慢慢想着,怎么收走许子义这条大鱼。 …… 另一边,陈朔正带人四处搜寻。 按理说,深山距离南山村不过三十里,此刻胡军应该赶到了地方。 依照约定,许子义也该平安归来。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许子义的踪迹。 陈朔脸色越来越难看。 “找!” “给我往死里找!” “即便掘地三尺,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不太确定许子义是不是出了事? 毕竟有十名府兵相随,他不信胡军有这个魄力鱼死网破。 此时的清河县,除了一部分兵力留守县衙,剩下的全部都被陈朔调来搜寻。 甚至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边关。 请求守将派兵支援。 毕竟茫茫大山,太广阔了。 …… 深山脚下。 周青正在快速奔跑着。 他原本是骑着马的,只不过进了复杂的山路之后,就算汗血宝马也难以迈开腿,他便只好下马步行。 他此行,是去找一个人。 昨夜许子义临对他做了一个手势,初时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回去后想了一个时辰,总算有了点眉目。 许子义的手势,看似是握住手弩。 但实际上,是让周青去找救兵。 事情还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 当时许子义正为了张彦和胡军的事困扰,周青担心许子义的安全会受到威胁,便举荐了一个人。 那人昔年与他一同上阵杀敌,更是军中第一神箭手。 退役之后,便在这深山之中以打猎为生。 能加强身边的安保力量,许子义自然高兴,便准备找个时间亲自去拜访一番,请出此人。 但事情接踵而来,便一直拖到现在也没去成。 所以昨夜周青看到许子义的手势,又联想到许子义定下的地点是深山后,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那位兄弟久居深山,对山中地形无比熟悉,再加上本身就是神箭手。 只要埋伏起来,找机会射死挟持许子义之人,自己便能冲杀上去。 别忘了还有十名精锐府兵相随,到时候救下许子义不成问题。 一念及此,周青脚下便再度加快了速度。 而在深山某处小河边上,一堆炭火冉冉升起。 许子义一行人,此时分成了两方阵营。 一方是看押许子义的胡军等人。 一方是守护许子义的十名府兵。 此刻十名府兵看向胡军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善。 自进入深山,少说又走了十多里。 早到了所谓的约定地点。 可这胡军就是不放人。 他们也不是没动过抢人的心思。 可一看到许子义始终被刀架在脖子周边,便只能放弃。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们不敢拿许子义的性命来开玩笑。 而许子义,也早明白胡军的心思。 这老狐狸,肯定是不想放过自己的。 不过也不用着急,他胡军也他的算盘,我也有我的谋划。 周青一向靠谱,许子义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现在自己能做的,便是保存体力,静静等待,免得周青出手接应时,自己跑都跑不快。 那名给许子义留下深刻印象的府兵,突然站起身来。 他就这么目光犀利盯着胡军。 “胡家主!” “此处已是深山,为何还不放人?” 胡军挑眉看了一眼年轻的府兵,道。 “年轻人,凡事不要急躁,该放的时候我自会放。” 府兵不想放弃,再次道。 “胡家主,时间拖得越久,你也就越危险” “倒不如现在痛快放人,你还能逃走。” 胡军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府兵继续道。 “再者!” “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没有回去。” “陈大人很可能已经派兵来搜寻。” “您不会真以为,陈大人没留什么后手吧?” “恕我直言!” “到时您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怨不得谁!” 胡军双眼微眯。 但很快,他又再次摇头。 “不牢费心了!” 府兵双手紧握。 努力了这么久,这老家伙还是不肯放手。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不过许子义却对他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笑意。 自己没看错,这小子是个人才。 不过这时候要冷静,火拼对谁都活不好。 这时,胡军突然看向许子义道。 “许先生,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第86章 相互拉扯 第86章 相互拉扯 许子义笑了。 都已经不死不休了,还能有什么交易谈。 不过也能明白,这个家伙在找退路了。 如果没猜错,对方的交易,肯定是让他跟着走。 许子义点头。 “胡县尉请讲!” “你看,我只是想带你去见张彦世子,而张彦世子不一定会杀你。” “只要你去了,我把胡家三分之一的产业送给你。” “如何?” 胡军淡淡的笑容,看着许子义。 没办法。 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这样。 刚刚那名小府兵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再拖下去,对他风险太大。 而许子义就这么看着胡军,也不说话。 眼神犹如看白痴一般。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拿我当憨批? 张彦不杀我,还能请我吃席不成! “胡家主,且不说你的产业对我没用。” “就算你把我交给张彦,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恕我直言!” “你真正的问题不是我许子义,也不是陈朔,而是你自己。” 胡军脸色一沉。 “你什么意思?” 许子义看他一眼,脸色越发的玩味。 “你还不知道吧?” “胡掌柜已经落入官府手中,你胡家已经玩完。” 胡军一愣,但很快便释然。 “那厮果然落入你们手中!” “不过那又如何?” 他笑看着许子义,丝毫不紧张。 许子义对他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你不会真以为,张彦会为了你,敢去忤逆大乾国律法吧?更何况这件事情闹到现在,皇上必定会关注。” “你所作所为,足满门抄斩。” “即便是他张彦,也不敢插手!” “除非他脑子进水,或者跟你一样,喜欢作死。” 说到这里,许子义顿了一下。 那家伙的脑子,还真是有可能! 不过胡军脸色已经很难看。 他还真忽略了这一点。 以前把柄没有落在官府手中,他还能稳坐钓鱼船。 可现在……! 他双手紧握,横了一眼某处的黑衣人。 黑衣人低头。 这也不能怪他啊! 他当初进过大牢,没看看到胡掌柜。 而且。 他事后也提醒胡军了。 是胡军自己一意孤行,没把这件事放在眼中。 现在又怎么能来怪他? 胡军脸色阴沉不定,最终站起身。 “如果是这样,那我更应该抓你了。” “反正已经是丧家之犬,清河县的一切,大不了就放弃。” “但只要把你送给张彦,他给的赏赐,足以让我过完后半辈子了。” “这么说,胡家主是不打算遵守约定了?” 尽管在意料之内,但许子义仍免不了觉得胡军面目可憎。 不过无所谓,你没打算遵守,我也一样! 哈哈哈,许子义,你怎会如此天真! 所谓约定,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还有个屁的约定! 胡军冷笑一声,眉眼间满是不屑。 但碍于十名府兵在旁,他还不敢明目张胆。 “既然是约定,当然要遵守,只是咱们约定的地方是深山,却没说深山哪里。我觉得还没到地方,继续走!” 其实不管是许子义,还是胡军,都不太想现在火拼。 火拼就会有伤亡。 他们都不想自己有危险。 特别是胡军。 这是他手中唯一的力量了。 一旦消耗殆尽,他将一无所有。 “行,既然胡家主觉得没到地方,那继续走就是。” 许子义挥了挥手,制止了已经怒火冲天的府兵赵龙等人,继续老老实实跟着胡军进发。 清河县。 此时的南山村,格外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各种人。 有官府的人,有商人,有百姓,有家丁,有官兵。 当然。 这种热闹可不是什么逢年过节。 而是南山村出了一件大事,大家都是来出力的。 至于是什么事? 自然是许子义被挟持一事。 许子义是谁? 或许大家都多多少少都听过,但却不知道他的份量。 但不管是利群商行的慕容飞雪,还是县衙的陈朔,那都是深刻的明白。 所以在他们二人号召下,官商联合,尽力搜山。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没能找到。 哪怕一丁点踪迹。 不过庆幸的是,边军已经抵达清河,马上就可以开始搜索。 边关的守将,名为戚光。 他收到陈朔的求援后,亲自率兵前来。 但武将动兵,没有兵部的同意,他是要领罪的。 不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他欠陈朔的人情,总归要还。 这时,唐秋柔眼泪婆娑开口。 “陈大人!” “我家相公,还是没有找到吗?” “唉!” 陈朔叹了一口气,年轻的面庞,也尽显疲惫。 他一夜没睡,可到现在连一根毛都没找到,这让他很是有挫败感。 第87章 深山之北 第87章 深山之北 想到这里,他连忙宽慰道。 “夫人放心,许先生会没事的。” 这时,慕容飞雪突然开口。 “陈大人!” “你说整个事件的起因,全是因为胡军想要把许子义交给张彦?” 陈朔点了点头。 “是的!” “他们先前就行动过一次,不过失败了。” “那时候我们就怀疑,胡军受了张彦的指使。现在更加确定无疑。” 慕容飞雪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我们直接派人守着金盛商行就可以了,他们会交易的。” “至于许子义…还请大家放心。” “他既有价值,就不会有事。” 她像是对着大家说,其实是说给唐秋柔听。 这个女人,承受了太多。 戚光也点了点头,说道: “不仅要这样,对于山里的封锁,继续加派人手。” “特别是通往清河县的方向,要加大力度。” “如果能在路上截住他们,那就最好不过。” 闻言,众人都点了点头。 陈朔站起身来,一声令下,众人各司其职,继续搜救许子义。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陈朔突然对戚光低声道。 “戚兄,这次可能要连累你了。 戚光此次不仅亲自来了,还带着几千人过来! 唉! 也罢! 到时再向皇上亲自求情吧! 戚光却无所谓的一笑。 “陈兄!” “你太客气了。” “若当年不是你举荐,戚某又怎能当得上这边关守将?” “一切都是托你的福罢了。” 陈朔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 清河县。 一座豪华府邸内。 “近日满城风雨,可听到了?” 座椅上。 张彦斜躺着,怀里还靠着一名美艳女子。 下方,冯掌柜点点头。 “胡家被抄,应该是完了。” “不过那胡军,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据可靠消息,他已经抓到许子义,于昨晚逃入深山中。” “现在,官府正满天满地的找他。” 座椅上。 张彦一边品着酒,一边却充满着玩味。 “真是个废物啊!” “抓个人还能折腾成这样?” “不过也好!” “废物总算有废物的价值。” “你马上安排下去,要赶在官府之前找到他们。” 冯掌柜没有立即退去,而是犹豫了半响后说道。 “世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 张彦欣赏着酒杯,根本没把冯掌柜的话放在心上。 冯掌柜道。 “世子!” “恕小人直言!” “我们就算找到他们,也带不回清河县。” “陈朔那帮人,是不会放弃的。” “那你的意思?” 张彦随意问了一句。 冯掌柜继续道。 “世子您要的是许子义。” “目的不过是为了折磨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 张彦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找到他,藏起来。” “至于其他人,杀!” “完事,回来找我。” 冯掌柜点点头。 “明白!” 说完,他退了下去。 “许子义,这次本世子看你还如何嚣张?” 说着,他手重重地一用力。 怀中的美人,立刻发出了娇喘声。 …… 深山之北,某处林中。 一行人缓缓而进。 不过由于与山木打交道,他们衣着已尽显狼狈。 再加天气炎热,汗水已浸湿了他们的脸。 胡军毕竟好几十岁的人了,平日里养尊处优,此时已经体力不支。 遂一摆手,吩咐众人就地休息一会。 府兵赵龙拿着水壶朝许子义走过来,但还没等他接近就被胡军呵斥道。 “别过来!” “不然,后果你知道!” 说着。 他的刀靠近许子义脖子几分。 赵龙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他几眼。 然后把水壶向许子义丢了过去,便退到一旁坐下休息。 许子义接下水壶后,瞥了胡军一眼。 这老家伙,倒是足够谨慎。 “胡家主,咱们这是要去哪?” “再往北走,可就是北江了。” 喝了一口水,许子义开口道。 其实他们在深山转悠了整整一天,对于方向已经有些迷糊。 不过仔细分辩,还是能大致看出。 这个方向正是深山之北。 走出去后,有一座城。 名为北江。 胡军看了一眼许子义,道。 “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耍花招。”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有什么花招。” 许子义耸了耸肩笑道。 第88章 猎户 第88章 猎户 简单休息后,众人便继续出发。 而在他们缓缓向深山之北去时。 深山的另一个方向。 满山人影,遍布搜寻。 陈朔一身大红官袍,站在一块青石上。 他望着满满深山,一脸迷茫。 经过众人都不断搜寻,已经有不少线索被发现。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的迷茫。 因为线索遗留的地方,大大偏离了清河方向啊! 这时,一名府兵小跑过来。 “大人,又有新线索发现!” “何处?” “距此三里的一处小河边上。” “走!” 在小兵的带领下,陈朔来到了河边。 河边旁,不管是慕容飞雪还是戚光,都在场中。 “遗留下的火炭!” “看来,他们曾在此处休息过。” “没有打斗痕迹,他们应该还算相安无事。” 陈朔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炭,在扫了一眼四周,判断说道。 慕容飞雪看了看方向,朱唇轻启道:“根据遗留的线索来看,他们正在往北方而去。” “而走出北方山脉,会是一座城在那,便是北江。” “所以我怀疑,他们目的地就是北江城。” 戚光摇摇头。 “虽然我对姓胡的了解不多。” “但从你们只言片语中也能明白。” “这姓胡的目的,是想和鲁南王世子做交易。” “而鲁南王世子却在清河县内,他去北江做什么?” 对于戚光的质疑,慕容飞雪也摇摇头。 “戚将军!” “你常年镇守边关,可能不太明白。” “这胡县尉,可精着呢!” “以他的心思,肯定能想到。” “此刻的清河,对他来说就是坟墓。”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更安全。” “做交易不假,可前提是安全。” “当然,他们也可能是迷失了方向,在深山里瞎转悠。” “好了!” 陈朔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不管是北江也好,还是瞎转悠也罢。” “我们都要继续搜索,务必找到许先生!” 正当众人继续搜索前进时。 河边的某个方向,一座高坡的隐秘处。 冯掌柜把下方河边情况,尽收眼底。 “大人!” 一名下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到冯掌柜面前单膝跪地。 “打探如何了?” 冯掌柜一脸风轻云淡,问道。 “回大人!” “情况已基本清楚。” “那胡军一行人,正往深山之北而去。” “其目的,有可能是北江城。” 北江? 冯掌柜双眼一眯,随后便微笑起来。 “这胡军倒不蠢!” “竟想反其道而行之,连我都差点糊弄了过去。” 那名下人道。 “大人!” “我们现在当如何?” “追!” “既已知道他们去向,那就赶在官府前追到他们。” 说完,他便转身迈入密林。 下一刻。 几十道幽灵般的身影,向深山之北追逐而去。 …… 深山某处角落,一行人缓缓穿梭。 在前为黑衫蒙面一方,中间押解着一人,犹如押解犯人一般。 后面跟着十名府兵,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许子义看了一眼天色,已临近黄昏。 马上天黑了! 也不知道周青那边怎么样了。 如果周青已经找到了他那神箭手兄弟,今晚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但不管周青有没有开始行动,自己都得给他拖延一下时间。 “胡家主!” “大家走一天路了,而且天也快黑了。” “要不停下来休息吧?” 胡军没有回话,依旧往前走。 显然,他不想停留。 又过了一会,他们来到一处平原上。 此时,已经彻底看不到路。 不过就在这时! 众人能从远处的夜中,看到兴许微弱的烛光传来。 许子义疑惑。 这深山之中,难不成有人家? 带着疑惑,他们一行人已经接近。 这的确是一户人家。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猎户人家。 老远的,许子义便能看到院中,有一老猎人正在做饭。 深山之中,向来有人以射猎为生。 院落外。 兴许听到脚步声。 作为猎人的机警,老猎人转过身来。 便刚好看到一行人,就这么站在他的院中。 老猎人一愣! 即便多年的涉险,这一刻他心里也犯嘀咕。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一群生人来到这里? 主要是这里地处深山,应该人迹罕至才是。 老猎人没多想什么,便站起身来。 “诸位是?”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 这些黑衫蒙面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没办法。 他们身后还跟着清一色的府兵。 没有人回答。 现场宁静得可怕。 许子义看向胡军,笑道。 “胡家主,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停下来歇歇脚?” 胡军沉默。 不用许子义说,他也会留下来歇脚。 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也很累。 他直接对老猎人道。 “我们是官府的!” “正在押解犯人,所以借你房子休息一晚。”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老猎人一听,连忙点头,自是不敢拒绝。 旁边赵龙等十名府兵听到胡军的话后,顿时一阵愤怒。 心道胡军这厮真是无耻,竟如此堂而皇之的颠倒黑白。 赵龙皱了皱眉头,但考虑到许子义的安全,并没有发作。 第89章 箭出 第89章 箭出 许子义也对胡军的不要脸,甘拜下风。 不过想到对方已经走投无路,他便已释然。 胡军脸色阴沉。 淡淡扫了一眼赵龙,便率人向屋内走去。 他不想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待人都进屋后,老猎人内心隐隐不安。 他已经发现,这些官府的人似乎并不对付。 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猫腻。 不过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现在只想两耳不闻窗外事。 很快, 在胡军的威胁下。 老猎人父子准备好了一桌大餐。 老猎人还有个儿子,名叫岳明飞。 一手箭术,颇为了得。 这些食物,都是他和老猎人从山上打下来的猎物。 本想拿到市集去换一些钱。 可现在… 却便宜了胡军等人。 十名府兵坐在不远处,他们并没有吃。 虽然无法阻止胡军的行为,却也不屑与之为伍。 许子义看到这一幕后,不禁摇头一笑,口中却是吃得香甜。 这些府兵还是太年轻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把肚子吃饱,不然哪有力气应对突发情况。 “诸位大哥,你们也吃一些吧!” 那边吃的热闹,这边却极为安静。 岳明飞拿着一些剩下的酒肉走了过来。 他似乎看出眼前这些官兵,和那些黑衫人并不一样。 不过也奇怪。 不一样的人,又怎么扯到一起? 官兵们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倒是赵龙多看了他两眼,说道。 “能打到这么多猎物,你的箭术应该不错!” “想不想当兵?” 岳明飞一愣,摇摇头。 “我爹老了!” “我要照顾我爹。” 赵龙点点头。 “理解!”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哥!” “你们为何在深山里啊?” “还有!” “那些人是谁?” 眼看赵龙没有再说话,岳明飞蹲下身来问道。 他也是少年人心性,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却又小心翼翼。 赵龙瞥他一眼。 “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没什么好处。” “好,好,我知道了!” 岳明飞讪笑点头,不敢再多问了。 …… 夜幕降临。 山林中却有两道人影飞速穿梭。 一人四十岁左右,眉目冷厉,面带一丝急切,正是周青。 另外一人,看上去比他小了一两岁,一双手臂极长,手掌上带着厚厚的老茧,身后背着一把长弓,目中时不时闪过精芒。 此人,名叫魏川,正是周青口中的那位神箭手! “大哥,看地上的痕迹,许先生应该是被带入前面那户人家了。” 魏川在林中打猎多年,颇有一套追踪技巧,不一会便发现了许子义一行人的行踪。 “兄弟,你确定?” 周青开口道。 “当然!” 闻言,周青深吸一口气,目光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猎户人家。 东家,我来救你了! “兄弟,趁夜正是最好的行动时候,这次就靠你了,切记不要伤了许东家!” “大哥放心,既然那许先生是仁义之士,我必然保他周全!” 魏川点了点头道。 猎户家中。 经过这两日的疯狂赶路,所有人都累了,此刻都已昏昏睡去。 但这并不包括许子义。 他明白,周青如果要动手,夜里是最好的时机,而且应该就是这两夜的事。 所以尽管他也极度疲惫,却强撑着没有睡。 胡军也是个狠人,大概是怕府兵趁夜劫人,把许子义绑了不说。 还安排了人手,轮番看守。 下半夜,正是人最疲倦的时候。 看守许子义的黑衣人已经哈欠连天,却仍旧强撑着。 “兄弟,困了就睡会,我都被你们绑起来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 面对许子义的好心提醒,黑衣人沉默不言,依旧全身戒备。 讨了个没趣,许子义尴尬一笑,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咻! 只听窗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等许子义再回过头来看时,只见看守自己的黑衣人,额头上已经多了一根箭矢。 鲜血伴随脑浆一起流出,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好箭法! 周青动手了? 许子义心中一喜,下一刻就见到门被踹开。 周青手持闯了进来,第一时间并没有理会许子义,目光四下在房中扫射着。 胡军一共安排了三个人轮番看守许子义,犹豫刚才那一箭又狠又快,导致另外熟睡的两人并没有被惊醒。 不过周青的踹门声,倒是把他们惊醒了。 可还没等反应过来,周青如猛虎下山般冲了上来,手中利刃挥出。 当场结果了一人。 另外一人惊叫一声,刚想反抗,门外又飞来一只箭矢。 如同刚才看守许子义之人的下场一样,这根箭矢直直插入他脑门之中。 顷刻间,三人全部毙命! “当家的,您没事吧!” 确定安全之后,周青这才冲上来给许子义松绑。 “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 许子义总算松了口气,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正是神箭手魏川。 “当家的,只是我兄弟魏川!” 许子义当即对魏川拱了拱手:“壮士好箭法,多谢方才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许先生不必……” 魏川挥了挥手,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动静。 方才最后一人临死前的呼声,终究是惊醒了胡军等人。 不过,此时的许子义已经不怕了! 有周青和魏川在,再加上那十名府兵,攻守顷刻间异形! 许子义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冷厉之色。 胡军,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可是互换了! 第90章 绝路 第90章 绝路 几乎是听到惨叫的那一刻,胡军整个人就猛然惊醒。 不好,是许子义那边出事了! 胡军心中焦急万分,急忙唤醒手下人,就往许子义那边赶。 等来到门口,却正好碰到许子义慢慢从房中走出来。 与此同时,赵龙也听到了动静,带着府兵赶了过来。 三方人一会面,场中一片鸦雀无声。 现场的温度,好似一下降到了冰点。 要说最懵的,当属胡军。 见到许子义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他双目喷火,死死盯着门口的许子义。 没了许子义,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一路辛苦走到这里,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这一刻他心里有恐慌、迷茫、不甘、怨恨,五味杂陈。 “许先生,我们的交易依然作数。” “行,等你死了,到地下慢慢交易吧。” 都到这份上,这王八蛋还在想着交易? 可笑! 胡军闻言,备感绝望,便心生怒吼。 “难道你真要鱼死网破?” 看胡军心急如焚的样子,许子义笑得很开心。 “鱼死网破?你也配!” “动手!” 以赵龙为首的府兵早就憋坏了,一听许子义下令,全都嗷嗷叫冲了上了。 胡军面露疯狂之色,大吼道。 “反正已经没有活路了,那就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 “所有人听令!” “给我杀!” “务必抓到许子义,死的也行!” 胡军满面狰狞。 随着他令下,他身边那些暗士全数向府兵们杀了过去。 当杀手碰上兵卒,就是阴险与刚猛的对碰。 十名精锐府兵,本就不虚他们,更何况还有周青和魏川在旁。 赵龙出枪如龙,刚猛有劲。 一枪之下,一名暗士当场饮恨。 另一边,神箭手魏川再度出手。 只一箭,便射穿了一名暗士。 胡军手下本就只有十三四人,先前被周青、魏川斩杀三人,如今又折损两人。 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此消彼长之下,许子义已经胜券在握。 而老猎人父子,此时也被惊醒。 见到外面杀成一团后,他们也不敢参与,径直找地方躲了起来。 场中战斗还在继续,不过胡军身边的暗士越来越少。 战至此时,只剩下了六七人。 府兵这边,也折损了一人,轻伤两人。 “胡军抓活的,其他人全部斩杀。” 许子义再度下令。 “遵命!” 所有府兵高喊道,再度向胡军等人杀去。 许子义的目光,重新转向身边的周青。 由于要保护许子义,所以他并没有参与战斗。 “我不在这两日,秋柔怎么样?” 没有理会场中结果已经注定的战斗,许子义开口问道。 “这……”周青苦笑道,“夫人得知您被抓后,伤心过度,泪如雨下……” “胡军,你该死!” 许子义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盯着场中的战斗。 场中。 原本剩下六人的胡军,再次被杀了两人后。 他和另外三人,抱团靠在了一起,企图垂死挣扎。 此刻满身疲惫,衣衫沾血,已是狼狈不堪。 这时,许子义缓缓走了上来。 “许子义!” 见到许子义,胡军那疲惫的目光,总是充满着疯狂。 这种疯狂,超越了一切,忘记了生死,使得发狂前扑。 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 刹那间。 两名暗士先他一步,挡下了索命的枪刃。 如果没有这两人,胡军已死。 许子义冷笑道。 “你也真够可以的!” “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胡军满面狰狞。 他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不过那又如何? 世子张彦,会为他报仇的。 看胡军这模样,许子义冷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去死。” “抓了!” 他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胡军,可这样做的话就太便宜对方了。 就当许子义令下,赵龙要抓人时。 几道箭羽声,破空而来。 反应大快的赵龙,连忙大喝。 “小心!” 他的长枪挥舞,替许子义挡下了不少箭。 不过有些兵卒反应过慢,身中数箭而死。 “快!” “保护许先生。”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敌袭? 在他的喝令下。 兵卒们全部把许子义护在中间,向某处角落退去。 至于胡军,已经没有人再管。 原本已经绝望的胡军,再次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他知道,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不过当他准备要逃时,便见到远处走来一批人马。 见到那些人,胡军一愣,随后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第91章 突袭 第91章 突袭 许子义皱着眉向前望去时,就看到数十名甲士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那些来人中,有一领头。 而那领头,不就是上次他去金盛商行谈事,所见到的冯掌柜嘛? 这一刻。 胡军心情大好! 爽! 他已经不用逃了。 他看向某处许子义所站的位置,笑得满脸狰狞。 随后便大步向着冯掌柜等来人,迎了过去。 “真该死!” “早知道就先杀了他!” 看着胡军那大踏步,丝毫不带掩饰的心情大好。 府兵们脸色就难看。 不过比起这个。 许子义更加疑惑。 金盛商行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先来的,不应该是陈朔他们吗? 很可能是眼下城中情况又有了变化。 冯掌柜率领的数十人,看上去个个精锐。 反而是许子义这边,只剩了些残兵败将,且人数悬殊巨大。 “当家的,这伙人不好对付,等会我护着你先走!” 周青望着前来来人,对许子义低声道。 “不错,许先生,等会我们杀出一条路,护送你先走。” “如果你能回去,还请替我照顾好一家老小。” 赵龙对许子义说道。 许子义摇摇头。 “你那一家老小,还是你自己照顾吧!” 赵龙苦笑。 见他悲观,许子义再次宽慰道。 “放心!” “你们都不会死!” 许子义自然不会自信认为,光靠自己一人,就拥有改变局势的力量。 不过改变局势,谁说就一定要用力量? 在他心里,早有计划萌生。 “冯掌柜,没想到会是您亲自带队前来!” 胡军来到冯掌柜面前,一脸献媚笑道。 冯掌柜从许子义那边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胡军,面无表情道。 “胡军!” “你也真够没用的!” “听说你已经抓到了人,怎么又弄成了这番模样?” 冯掌柜没有再给胡军尊重。 以往还能称之为一声胡家主,可此刻却像对下人一般发泄不满,甚至数落。 胡军自然也能听出,双手紧了紧,不过最终还是忍下。 他尴尬道: “一言难尽!” “不过现在好了,冯掌柜来了,那一切就不再是问题。” 冯掌柜冷哼一声,不在搭理。 不过眸中却有一抹杀机,一闪而逝。 还是先解决许子义为好。 想着,他率人向许子义走来。 赵龙等人早已经严阵以待,个个视死如归。 比人数,他们是比不过了。 不过比胆气,他们是这些人的祖宗。 “许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冯掌柜率人来到众人身前,此刻正笑看着被护在人群中间的许子义。 许子义不顾兵卒阻拦,走了出来。 “是许久不见了,冯掌柜!” “金盛商行的生意,可还好?” “你家世子,可还好?” 许子义也是笑的一脸玩味。 冯掌柜的笑容,渐渐变得阴森,点了点头。 “挺好的!” “不过许先生若能光临,想必世子的心情,会更好。” “哈哈哈!” “没想到世子如此抬爱,我会不好意思的!” 许子义大笑着。 “那就请许先生移步吧!” “这样也省得大家辛苦、疲劳,你说是不是?” 闻言,许子义收起了笑脸。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些兵卒,同时又对周青使了个眼色。 知道他们不怕死,可他不想让他们死。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擒贼先擒王。 收回心绪,许子义看冯掌柜一眼。 “那就请冯掌柜带路吧!” “不可!” 赵龙率兵卒们上前一步,挡住了许子义。 原本冷笑的冯掌柜,逐渐阴冷起来。 “那尔等就去死吧!” “给我杀!” 随着他令下,他身后的那些人直接冲了上来。 而赵龙等人,又岂会怕他们? 大战,一触即发! 看着这一幕,许子义不禁皱起了眉头。 双方都太冲动了。 不过既然不能生擒冯掌柜,那就只能进行斩首行动了。 以魏川的箭法,应该能一箭射死这老家伙。 等他一死,手下人群龙无首,许子义等人才有脱身的希望。 战斗打响,场面一片混乱。 胡军赶紧对冯掌柜道。 “冯掌柜,不要放跑了许子义。” 冯掌柜瞥了一眼许子义的位置,随后满不在乎道。 “放心!” “他跑不了!” 见冯掌柜如此自信,胡军咬了咬牙,再次道。 “那也不要让他太舒服,派人针对他一下也好!” “不急!” “先解决这些兵卒。” 冯掌柜依旧满不在意。 毕竟折磨许子义,那是世子的事。 而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带人出来耍一把威风,怎能浪费掉? 胡军脸色难看,但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突然冯掌柜好似想起了什么,对胡军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胡军一愣,不明白冯掌柜这是几个意思? 冯掌柜再次冷声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你以为你还是那什么家主吗?” “现在你唯一的一点价值就是,冲上去,出一份力!” 胡军脸色变了。 当下哀求道。 “冯掌柜饶过我吧!” “我可不会打架!” 冯掌柜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冷下来。 胡军见此,只好咬牙切齿冲了上去。 留下也是送死,还不如冲上去搏一搏生机。 “结阵!” 赵龙突然大喝一声。 他们已经被逼到绝境。 原本十人的军阵,能挡住数十人的攻势。 可现在却少了好几个人,虽能相持,却不会太长久。 现在只希望许先生能够先拖身吧! 赵龙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可等他扭头看去时…… 许子义竟然还没跑? 他连忙大喊。 “许先生快走,我们挡不了多长时间!” 许子义看他一眼,没有理会。 “魏壮士,可能找到机会?” 魏川则是摇了摇头。 “许先生,眼下场面太乱,那老家伙又躲在后面,在下不一定能射中。” “如果他出来了呢。” “那在下绝不会失手!” “好!”许子义一咬牙,“我去引他出来,你找准机会,务必一箭射死此人!” “好!” 魏川重重一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冯掌柜显然也没想到,许子义会向他杀来? 正当许子义准备行动时, 一声响亮的战马嘶鸣声从远处传来。 这让战斗的双方,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然后都很相似的,朝某一处看去。 那里满山人影,黑一色的兵甲让人胆寒。 兵! 漫山遍野的兵! 这是所有人这一刻的想法。 第92章 擒拿 第92章 擒拿 但很快,这些漫山遍野的兵,便全数向他们合围而来。 所有人都吞了口唾沫,不过那仅限于冯掌柜的人。 对于许子义等人来说。 他们得救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朔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许子义身边。 一双急切的双眼,上下检查着许子义。 声音有些颤抖又带着些许激动道。 “好!” “好!” “没事就好!” 这一路找来,鬼知道他受了多少煎熬。 毕竟谁也不知道疯子般的胡军,会干出什么疯狂事来? 不过现在好了。 见到许子义安然无恙。 压在他心里的千斤重担,总算可以得到放下。 “你再晚来一点,那就该有事了。” 许子义苦笑。 毕竟连他都提刀上了阵,现在手中还拿着沾血的刀。 陈朔笑了笑。 “没事!” “虽来迟,但不晚。” 而慕容飞雪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许子义,毫不在意道。 “嗯…没缺胳膊没缺腿,看来过的还不错。” “这女人!” 许子义无奈一笑。 陈朔适时介绍道。 “来!” “给你介绍一个人。” “这位便是我清河边关守将,戚光,戚将军!” 许子义点了点头,对戚光抱拳道。 “这次因为我的事,辛苦戚将军了。” 他并不认识戚光。 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用屁股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陈朔找来的援兵。 戚光也对许子义点了点头,一脸的赞赏。 “不错!” “不错!” “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呐!” 许子义尴尬笑了笑,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一旁,慕容飞雪对戚光一脸鄙夷。 堂堂武将,竟也能把吹嘘拍马屁玩得这么溜? 不过又重新打量了许子义几眼。 嗯…是挺不错的! 这时,赵龙带着一群伤痕累累的府兵走了过来。 “卑职有罪,辜负了大人重托。” 说着,他磕头了下去。 陈朔看着他们,心中欣慰。 “都起来吧!” “你们做的很好,并无罪。” “相反,本县令还要给你们记上一功,等回去后领赏。” 府兵们面面相觑,随即便是一喜,连忙高声感谢大人。 陈朔没有再多言,目光移向冯掌柜那些人。 对于这些人为何会先他出现在这里? 陈朔也很疑惑。 不过已经不重要。 “一个不留!” “抓!” 随着陈朔一声令下,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兵甲们闻风而动。 “陈朔!” “你敢!” 冯掌柜心慌大喊。 但奈何局势不容他苟延残喘。 兵甲们的威压,就如泰山那般沉重,逼迫得他不少随从都再无战意。 眼见此情此景,冯掌柜又怎甘束手就擒? 当下威胁道。 “都不要放下手中的刀,落入他们手中,等待我们的只有牢狱之灾。” “相反,我们是鲁南王府的人,只要拼死抵抗,他们就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果然! 原本那些已经想要放下武器投降的随从们,听到冯掌柜这句话后,又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战战兢兢,底气不足的与兵甲们对抗。 陈朔见此,眉头一皱。 死到临头了,还负隅顽抗? 陈朔上前一步,如上苍般蔑视众生,漠视着冯掌柜道。 “姓冯的,你想拉所有人都跟你陪葬不成?” “少废话!” “要么放我们走,要么就杀了我们…嘿嘿,我谅你陈朔也不敢!” 冯掌柜一脸疯狂,极尽狰狞笑道。 陈朔静静看着,最终他下了决心。 “拿下!” “谁敢抗拒,就地格杀。” 兵甲们闻声不再对峙,而是冲刺。 紧接着各种声音比夜晚的虫鸣声还要热闹,场面也一度混乱。 短短片刻功夫便有几人血溅当场,场合一度哀声遍野。 “陈朔!” “你真敢啊!” “你个天杀的,难道你就不怕世子拿你问罪吗?” 冯掌柜如一个被欺负的孩子。 一把年纪了,竟然蹲在地上哭鼻子骂街,无助又绝望。 眼看着随从们一边倒,被抓的被抓,被杀的被杀,他也愤怒起来。 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站起,狞声道。 “杀!” “都跟我杀!” “就算死,也不要被他们抓到。” 他说着也提刀冲了上去。 原本兵甲们暂时不会管他,但既然加入进来了又怎会放过? 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成了被重点照顾的对象。 “都向北突杀出去,不要停留!” 冯掌柜一声大喊,让随从们都像打了鸡血般,不要命的往北而冲。 再加上自家掌柜的亲自上阵,让他们一下子视死如归,战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陈朔眉头紧皱。 战况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在他看来,应该不需要出这么大的力,就能拿下胜利才对。 “擒贼先擒王,最主要的还是那冯掌柜。” 许子义走来,目光注视着战场,对一旁的陈朔说道。 陈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明白得有点晚。 随后他招来赵龙。 “去!” “不惜一切代价拿住冯掌柜。” 赵龙点头刚要去,许子义又适时说了一句。 “死活不论!” 赵龙一愣,转头看向陈朔,并没有去看许子义。 陈朔犹豫了一下。 “许兄,打狗还须看主人,这杀狗我看就…” 其实他还是有顾虑的。 许子义却摇摇头。 “他要是聪明,自不会死。” “要是不聪明,这狗杀了也就杀了,省得以后闹心。” 反正已经跟鲁南王府干上了。 杀一条狗,何足道哉! 陈朔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同意。 赵龙没有二话,提着一杆长枪,奋勇杀进混乱的圈子,直逼冯掌柜和胡军而去。 此刻冯掌柜和胡军二人,抵抗得身心疲惫,又哪里是生力军赵龙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一枪就直接把他们撂倒在了地上。 就这? 赵龙顿感无趣,凝声对四周大喊。 “你们掌柜的已经被我拿下。” “再不住手,统统去死。” 闻声,四周打斗逐渐削弱了下来。 其实就算赵龙不出声,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毕竟已经是强弩之末。 至此,冯掌柜一行还活着的人,全数被制服。 第93章 王命 第93章 王命 “放开我!” “放开我!” 冯掌柜一行人皆被兵甲们拿绳索捆绑着。 此刻正如丧家之犬般,被押着向陈朔他们走来。 陈朔的注意力,重点放在了冯掌柜身上。 随后摇摇头。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哈哈哈!” 冯掌柜大笑,笑得狰狞。 “陈朔,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敢杀我鲁南王府的人,还敢抓我们,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即便身处此境,冯掌柜依旧嚣张跋扈,毫不担忧。 而他的底气,自然便是鲁南王府。 听着冯掌柜嚣张话,陈朔替他悲哀摇摇头。 “一条狗而已,竟也狂得不行!” “看来你鲁南王府的家风,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陈朔说的并没有错,鲁南王府的家风,确实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但这番话听在冯掌柜心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龙有逆鳞,人也同样如此。 冯掌柜就像被踩到了狐狸尾巴一般,大骂道。 “陈朔!” “凭你也敢骂我鲁南王府,你以为你是谁?九五至尊吗?” “大胆!” 陈朔连忙怒喝。 他没想到这冯掌柜的胆子这般大?竟敢拿乾皇来做比较? 要知道那可是大乾国的天啊!不要命了! 事实而言,在冯掌柜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有好几人对他投来冰冷的杀机。 而那几人,自然便是慕容飞雪和她的绣衣卫。 他们是皇上的影子,替皇上在民间行走。 在这大乾国的天下,别说拿乾皇做比喻,就算饭后议论也不行。 许子义也对冯掌柜表露出了悲哀的摇头。 果然还是不够聪明! “怎么?” “你们要杀我?” 感受来到众人的杀机,冯掌柜一脸的不敢确信。 怎么说他也是王府的管家,这些人敢杀他? 冯掌柜依旧不担心。 “你说对了!” “姓冯的,你敢辱乾皇,罪该万死。” 慕容飞雪说着,已经从腰间抽出弯刀,和她的人向冯掌柜走来。 冯掌柜见此,一改之前的淡然,颤声道。 “你们敢杀我!” “我可是王府的管家,你们…你们找死!” 慕容飞雪等人不理,冯掌柜再次道。 “我告诉你们,我此次陪世子前来清河县,是带着王爷特殊使命的。” “你们敢杀我,那就是在破坏王命。” “王命你们懂吗?” “那是会出大事的!” 慕容飞雪和她的人依旧不搭理,似乎已经认定了就要杀他。 此刻距离他也不过几步距离,阎王的索命,已经在迫近。 冯掌柜再次急声道。 “王爷所交代的特殊使命,是皇上嘱托的。” “你们敢杀我,那就不仅仅是在破坏王命,更是在破坏皇命。” “你们…你们难道想造反?” 冯掌柜似乎是崩溃的吼了出来,不过慕容飞雪等人早已经停下。 早在他说是皇上嘱托的时候,就已经停下。 因为性质已经变了。 他们敢杀冯掌柜。 即便他是王府的管家,带着所谓鲁南王的特殊使命,他们也敢杀。 理由是他敢辱乾皇。 凭这一点,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 可如果带着乾皇的使命,那意义就不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杀冯掌柜,但必须要等对方完成乾皇交代的特殊使命。 至于是什么特殊使命? 他们谁也不知道。 甚至都不敢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不管是真是假,他们谁也不敢赌。 陈朔等人同样眉头紧皱。 都没想到这姓冯的,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这下麻烦了! 冯掌柜看众人心情忐忑,脸色更是阴沉不定,他便大爽。 这种爽又让他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嘿嘿!” “我劝你们现在赶紧放了我,然后毕恭毕敬的把我送回去。” “不然…是会出大事的!” 一旁,胡军对冯掌柜一脸佩服,就差跪在地上膜拜了。 一边,陈朔等人脸色都不好看。 特别是陈朔,双手紧握了松,松了又紧握。 特别是那张脸,就如那变化多端的风云,飘忽不定。 “你真带有皇上嘱托的特殊使命?” 陈朔问道。 “陈朔啊陈朔!” “你觉得我敢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冯掌柜玩味的笑了笑。 陈朔点了点头,就要做出什么决定时! “他真敢!” 许子义的声音响起,并且从一旁走来,直视冯掌柜眼睛。 所有人都看着许子义,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 “你说你带着乾皇特殊使命,可有证据?” 许子义问道。 所有人都一同看向冯掌柜。 空口无凭,如果再露出任何马脚,那么他们就能辨别事情的真伪。 冯掌柜就这么盯着许子义,眸中无任何心虚的波澜。 让人看来,他好像真有证据一般。 但冯掌柜却摇了摇头。 “许子义,你一介平民,没有资格知道皇上嘱托的使命。” “别说你,就算在场的诸位,都没有任何资格知道。” 他的看不起,让众人脸色都一沉。 许子义倒不在意,接着道。 “这么说,是没有了?” “好!” 他也不等冯掌柜反驳,接着又道。 “据我所知!” “你自从来了清河县后,就一直忙着针对利群商行的生意。” “然后又是针对我。” “除了这两件事外,你冯大掌柜,可没有再去做任何其它的事。” “还是说…皇上给你的使命,就是来对付我们的?” “那也不应该啊!” “利群商行的背后是绣衣卫,而绣衣卫的背后就是皇上。” “难道皇上闲着没事做?自己对付自己玩?” 许子义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笑了。 觉得这事有点好笑。 而冯掌柜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许子义继续道。 “而我就不可能了!” “就如你所说,我一介平民,连知道使命资格都没有,更遑论皇上来对付我?”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许子义,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掌柜有些急了,怒道。 许子义淡声道。 “我没想说什么!” “只想告诉你,你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 许子义话落,陈朔连忙怒道。 “好啊!” “敢骗我们!” “姓冯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带走!” “等回去再慢慢审。” 第94章 审问 第94章 审问 “你们…你们干什么?” “怎能听他一面之词?” 冯掌柜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就这样被押走了。 好像这一切,都是陈朔在配合许子义做局。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反驳,好让他被抓走。 而被抓走的,还有他那些随从。 就这样,许子义回到了他久违的南山村。 虽然才过了几日,但就像过了好几年一般漫长! 看着熟悉的一切,许子义心生感慨。 远远的,还没有进家门。 便看到唐秋柔站在门口外,眼泪婆娑看着他。 好似一个等待失散多年夫君归家的女孩。 二人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拥抱与哭诉。 似乎要把这几天以来的担惊受怕,全都哭诉出来。 直到夜幕降临。 二人依旧紧紧相拥在一起,村民们都很自觉没有打扰。 就连隔壁家的大黄也出奇的平静,没有在叫。 第二日。 告别了唐秋柔后,许子义直奔县衙。 虽然人已抓,他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剩下的就是官府自己的事。 可张彦三番两次针对自己,他又怎能受这口气? 所以眼下是一个机会。 他要帮陈朔,搞垮张彦。 很快,许子义便来到县衙。 没说的,县衙的人都是毕恭毕敬把许子义请了进去。 在得知陈朔正在牢狱审问犯人的时候,他们又把许子义带到了狱中。 “哈哈,许兄,你果然还是来了!” 陈朔知道许子义会来,所以他也没刻意去通知。 此番见到,便是笑问道。 许子义点了点头。 “怎么样?” “可有进展?” “唉!” “一个比一个硬!” 一说到这里,陈朔便是一脸的失败感。 倒是许子义,很是不意外的点头。 陈朔问不出来,那是对的。 要是问出来,那就显得太容易了。 “许兄,你可有什么办法?” 许子义能来,那说明想搞垮张彦。 而他呢,只想依法办事,抓各种贪赃枉法,犯事的人。 所以他们利益算是同一条线上的,也毫不客气的问。 许子义想了想,然后来到冯掌柜面前。 此刻的冯掌柜,哪还有一派掌柜的威风。 头发如鸡窝不说,一身衣袍也是污浊不堪,妥妥的路边乞丐模样。 “说吧!” “说出来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许子义看着墙角上的他说道。 “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冯掌柜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的演技,还是有些太过粗劣。 许子义看他这副模样,便是失望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这副骨头,能承受多少酷刑?” “怎么?” “你想对我动刑?” 冯掌柜闻言后没有害怕,反倒是一脸不屑,质问着许子义。 许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底气来自何处,便再次道。 “别再打着皇上使命的主意,我们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个。” “我们在乎的,是你家世子张彦。” “只要你站出来指认,行动是你家世子指使,那么你便可安然无恙。” “哈哈哈!” “许子义啊许子义!” 闻言,冯掌柜却是突然大笑而起。 “你以为,就算我站出来指认,你们就能拿世子问罪?” “这就不需要你关心了,你只须站出来便可。” 许子义没有在乎冯掌柜的嘲笑,简单回应道。 冯掌柜却摇了摇头。 “先不说世子有没有罪,就算有,也不是你们能抓的。” “再者站出来指认后,事后我也活不了。” “况且我身受王府恩惠,又怎能恩将仇报?” “就算死,我也要报答到最后一滴血。” “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这么说,你是死也不会说了?” 许子义看冯掌柜对报答王府的坚决,便知道逼问已经没用。 甚至用酷刑也起不了作用。 毕竟一个心存死志的人,你拿什么去威胁? “怎么办?”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陈朔问道。 人不畏死时,最为头疼。 因为你耗时耗力,到最后你还不一定能拿到结果。 “倒也未必没有办法。” 许子义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冯掌柜的牢房。 陈朔也连忙跟了出去。 狱道边上的每间牢房内,都关押着许多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冯掌柜有关系,说白了就是鲁南王府的人。 他们说不定会是突破口。 刚要行动的许子义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 “对啊!” “胡大家主!” “这家伙当初可是受了张彦的指使前来抓他,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 许子义嘀咕一声,便朝着关押胡军的牢房走去。 他逼问不了冯掌柜,就不信逼问不了胡军。 这家伙跟鲁南王府可没多大关系,更多只是合作上的关系。 就不信在生死攸关面前,他也要以死报答? 陈朔一脸奇怪跟着,也跟许子义进了胡军的牢房。 …… 与此同时。 清河县另一座豪华府邸内。 “啪!” 白色的官窑茶杯直接被扔出了门外,破碎的声音响彻整座院落。 堂内。 婢女和随从们俯首跪在地上,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上方。 一华丽白衣男子来回走动,满脸的怒不可遏。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啊!” “人抓不到就算了,自己还被抓了,我要他们何用!” “世子!”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县衙提人,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下方,一名下人颤颤抖抖说道。 “对!” “去县衙提人,绝不能让冯掌柜这些人落入陈朔手中。” 反应过来的张彦也是赞同道。 虽然他并不怕陈朔? 可总归遗留下一些把柄还是不好。 当下他便向外面走去,不过走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不行!” “不能就这么去。” 他知道陈朔的强硬作派,不太可能给自己这个世子面子。 想了想后,他咬牙道。 “召集府中所有人,跟我前往县衙。” 他知道到时很可能会发生冲突。 但为了不留把柄在陈朔手中,他也只能这么干了。 片刻后,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出府邸,朝县衙方向走去。 所过之处,动静浩大,引来不少人的关注与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毕竟这种情况傻子也能看出,肯定有事情要发生。 第95章 胡军俯首 第95章 胡军俯首 县衙。 牢狱。 胡军的牢房中。 “怎么样胡家主,狱中的生活,可还习惯?” 许子义进来后,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此刻正如一位老友与人闲聊般,开口问道。 胡军盘坐在铺满干草的角落中。 除了许子义进来时,他开过眼外,之后便是一直闭目养神。 此刻更是毫不作声。 过了片刻后,他才徐徐开口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可不认为许子义来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许子义点点头,也没有废话。 “胡家主是个爽快人!” “当然,也是个精明人。” “如今有一个机会就摆在胡家主面前,就看胡家主你,有没有能力把握住了。” 闻言,胡军睁开了他那双疲惫的双眼。 目光不偏不倚的锁定在许子义身上。 “什么机会?” 他开口问道。 当然。 他不会真的认为,许子义能给他什么好机会? 表现出兴趣,也只是想在临死之前恶心一下许子义而已。 而许子义则露出一抹微笑,整理一下心绪后便开口道。 “想必胡家主也知道,我与鲁南王世子张彦的恩怨。” “所以我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想请胡家主站出来做个指认。” “指认这一切,都是受张彦指使。” “只要胡家主能做到,那么出去的大门,随时为胡家主敞开。” “哈哈哈!” 谁知胡军闻言后,不仅没有露出对生的渴望,反而还狞声大笑。 “许子义啊许子义,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放我出去,就凭你?” 胡军那双疲惫的双目,肆无忌惮透露着嘲讽与嫌弃。 “果然!” 许子义摇头一笑。 笑中带有无奈,也有失望。 “好吧!”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许子义问道。 他没有选择去让对方相信,而是直接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这种做法比任何解释都管用。 可谁知! 胡军压根就没重视此事,或者根本就不相信。 致使他瞥一眼许子义,说没兴趣后,便直接闭目养神。 许子义眨了眨眼。 这家伙脑子被驴踢了? 给希望都不要? 许子义转头看向陈朔,陈朔也一脸无奈。 “怎么办?” “好好说话不行,那就用酷刑?” 陈朔问道。 许子义一脸思索,摇摇头。 “他要是不想配合,打死也没用。” “唉!” 许子义站起身来,向胡军走去。 “胡家主,我已经说过,这是一次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现在看来,你把握不住啊!” “你可知,错过这次机会,你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斩首示众!” “所以说,不是天要亡你,而是你胡家主自己,要亡自己!” “许子义,你少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你想玩什么把戏,难道我还不知道?” 最终,胡军不耐烦的睁开了眼,并且出声呵斥道。 许子义一笑。 理人就好,就怕你不理人。 许子义继续道。 “胡家主,我知道,你是个精明人。” “也知道,你肯定是想活着的!” “之所以表现出这番模样,是因为不相信我说的话。” “可以理解,也没关系。” “但你要想想!” “站出来指认张彦,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用举手之劳,去赌生的希望。” “我想,即便是一头猪,它应该也会义无反顾。” “所以胡家主,你为何不敢赌赌?” 许子义一脸期待看着胡军,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人在为他人着想一般。 但不知为何,胡军的脸色却是黑了下来,狞声道。 “许子义!” “跟你直说了吧!” “我就是不相信你,就是不赌。” “唉!” 看他这模样,许子义失望摇摇头。 “那你还真是连一头猪都不如啊!” 胡军脸色黑如碳,那张狰狞的脸扭曲得发狂。 显然心里受了不少许子义的气。 但最终气着气着他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 “你笑什么?” 许子义问道。 胡军狰狞着笑脸答道。 “许子义,你越要对付张彦,我就越不配合你。” “哈哈哈…我就是要这样!” “看你着急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就让人心里一阵舒爽。” 许子义静静看他许久,片刻后才道。 “你想多了!” “我想收拾张彦不假,但不着急。” “而你只不过是一个突破口。” “有你简单,没你麻烦,但不代表就没其他办法?” “怎么?” “是要放弃了?” 听到许子义的一番说词,胡军一脸阴险笑问道。 许子义就这么看着对方,随后才道。 “我救不了一个想蠢死的人,所以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胡军闻言后却是摇了摇头。 “你并没有给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要帮你?” “连希望都放弃的人,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给你?” 许子义回道。 胡军再次摇了摇头。 “你并不懂我!” “什么意思?” 许子义问道。 胡军指了指陈朔,说道。 “只要他开口,签字画押,盖上大印。” “我就答应帮你。” 许子义闻言后看向陈朔。 陈朔犹豫了一下。 想着用胡军这只小虾去换张彦这条大鱼,好像也不亏。 当下便点头道。 “可以!” 片刻后,他去而复返,把字据交给了胡军。 胡军看着这张盖有县衙大印的释放令,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可以答应了吧?” 许子义问道。 闻言的胡军,收起了笑容。 但听到的不是他答应之类的词,而是继续提条件道。 “这还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保障。” “比如…钱财,权势。” 许子义眉头紧锁。 “你胃口不小,怕你会撑死。” “哈哈哈!” 胡军大笑。 “这就不劳担心了。” “要知道得罪的可是鲁南王世子,没这些保障,出去也会死。” 一旁,陈朔正想说话,许子义拦下了他,继续看胡军道。 “我说过,你的价值只在于让事情简单,而不是绝对。” “现在,你要么拿着字据答应,要么等着斩首示众。” 说完,许子义转身就走。 胡军见此,终于着急了。 “等等!” “我答应!” 第96章 强闯 第96章 强闯 闻言,许子义与陈朔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鱼儿最终还是上钩了。 …… 县衙外。 张彦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来到府门前。 看这架势,似乎要硬闯县衙。 但不管为何? 总归都让看守府门的府兵看呆了。 什么意思? 闹事? 两名兵卒相视一眼,全神戒备起来。 “县衙重地!” “无事速速离开。” 但…并没有人离开。 反倒让一名男子,逼近了过来。 “去告诉你们县令。” “本公子乃鲁南王世子。” “今日前来拜访,欲要带走几人。” 鲁南王世子? 两名警惕的府兵相视一眼。 半信半疑,显然没有全相信。 其中一人底气不足的呵道。 “就算你是鲁南王世子,也不是想进就进。” “想要见我们大人,必须按规矩办事。” “什么规矩?” 张彦的脸,沉了下来。 想他鲁南王世子,身份高贵。 现在要见一个小小县令,竟然还被这般对待? 陈朔,你好大的威风! 两名府兵也不管张彦心情如何? 当下一名府兵扯高气扬道。 “当然是通报大人,看大人想不想见你。” “不过大人此刻很忙,恕我也不能为你通报。” 张彦的脸,彻底难看下来。 这是什么话? 看不起他吗? 两名府兵看张彦还傻站着,当下一名不耐烦道。 “还不快滚!” “扰乱县衙秩序,小心拿你治罪。” “哈哈哈!” “哈哈哈!” 张彦彻底被两名府兵气得大笑。 “小小府兵,也敢对我吆五喝六。” “好!” “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们县衙敢不敢拿我治罪。” 说着,他扭头对身后众人一声大呵道。 “所有人跟我冲进去!” “今天这县衙,本世子进定了。” 随着张彦一声吩咐,身后众人朝衙门冲来。 “大胆!” “你们找死!” 见到这一幕,两名府兵连忙大声呵斥。 但奈何势单力薄,没能阻止疯狂的人群。 好在听到动静后,连忙有府兵从县衙里出来支援。 至此,兵与民才对峙在衙门外。 “你在这里顶着,我去禀告大人。” 一名府兵狞声一句,然后火急火燎的往县衙里赶去。 …… 牢狱内。 “许兄,这胡军已经答应,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难道…直接上门抓人?” 狱道上,陈朔一边走着,一边慢慢悠悠问向一旁的许子义。 许子义摇摇头,否定陈朔的提议。 “虽然胡军已经答应,但还是不能太仓促。” “毕竟我们要抓的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而是鲁南王世子。” “怎么说他也是王公贵族,拿他,还须得准备充分。” “嗯…。” 陈朔刚点头赞同,便突见一名府兵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大大大人…不好了!” “出事了!” “出大事了!” 见府兵如此失态,陈朔脸色逐渐凝重,不解道。 “何事?” 一旁,许子义也疑惑看着府兵。 府兵再次颤声道。 “回大人。” “今天也不知怎的,衙门外来了一位怪人,自称什么…鲁南王世子,要找大人。” “卑职心想,这八成是个刁民,就拒绝了他。” “可谁想,此人不知进退,竟然要硬闯衙门。” “现在双方僵持衙门外,还请大人定夺。” 府兵说完,便默不作声,静等陈朔下文。 陈朔和许子义的脸色,早已来回变幻。 “身份确认了吗?” 陈朔问向府兵道。 府兵摇摇头。 “没有!” “八成是他。” 许子义目光坚定,突然道。 这时,陈朔看向许子义。 “许兄,不管他是谁,此事都有损我县衙脸面,我先去处理。” “等等!” 许子义突然叫住陈朔。 “凭我们的力量,是阻止不了他的。” “他此番前来,目的很明显。” “那就是对冯掌柜等人,势在必得。” “毕竟狗急了还跳墙,显然,他这是要跳墙了。” “那我们应当如何?” “难道…任由他把人带走?” 陈朔问道。 “不不不!” 许子义摇头。 “人是不能让他带走的,无论如何也不能。” “所以,我们要找外援。” 许子义目光闪烁,显然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陈朔看着,就等着许子义下文。 许子义突然郑重对陈朔道。 “陈兄,你要替我去挡住张彦,无论如何也要挡住。” “我去利群商行找援兵。” “只有找来慕容飞雪,我们才有力量阻止张彦。” “明白了!” 陈朔点头。 随后二人兵分两头。 许子义前往利群商行找慕容飞雪,而陈朔则带人去衙门。 此时的衙门外,人满为患。 冲突因陈朔的到来,而暂时得到缓解。 双方虽无人身亡,却也有人受伤。 陈朔看受伤的兵卒一眼,目光才移向张彦一方。 他们更狼狈,皮青脸肿。 但陈朔不管这个,目光重点放在张彦的身上。 果然是他。 陈朔目光一沉,然后阴阳怪气道。 “这不是鲁南王世子嘛?” “世子好大的威风啊!” “竟然跑来我这座小庙耀武扬威,啧啧…也不知鲁南王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是以你为荣呢…还是……” “陈朔!” 张彦怒指陈朔,打断话语道。 “你少跟我在这里废话。” “今天本世子来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把我的人交出来!” “人?” 陈朔一愣,大眼眨呀眨,然后摇摇头道。 “下官不明白世子再说什么!” “在我这里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为民办事的,一种是看押的犯人。” “不知世子…想要哪种?” 看陈朔这模样,气得张彦想要吐血,面目狰狞大吼道。 “你少跟我装糊涂!” “冯掌柜,我的人,交出来!” 闻言,陈朔收回假惺惺的姿态,摇摇头道。 “恕下官不能从命了。” “冯掌柜触犯大乾国律法,案件还没审理,人不能交给你。” 闻言,张彦阴笑起来。 “嘿嘿!” “人我需要你交吗?” “本世子今天是来拿人的。” 话落,他的人又准备要冲,陈朔见到这一幕,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 “怎么?” “世子这是要硬闯官府?” 第97章 退走 第97章 退走 话落,他的人也立刻摆开阵势。 说来,陈朔也憋屈。 堂堂官府,一个地区的权利中心,象征着地位。 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挑衅过? 可现在不仅被挑衅了,人家还要硬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唉,也是。 谁人家是鲁南王世子,底气足,杆子硬。 “我就不信,你陈朔敢拿我怎么样!” 说着,张彦便直径朝陈朔走来。 准确的说,是朝他身后的衙门走去。 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陈朔眉头紧皱。 他还真不敢拿鲁南王世子怎么样,哪怕伤一下都不行。 怎么办? 正当陈朔觉得拦不住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鲁南王世子好威风!” “硬闯县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厉害!” “厉害啊!” 众人都朝声音源头看去。 只见一名青年带着一帮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许子义!” 见到许子义,张彦的目光彻底狰狞起来。 那极致疯狂的脸,看得让人更加心惊胆跳。 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当前要务是带走冯掌柜,而不是其他。 想着,他目光又再次看向陈朔。 “你让,还是不让!” 陈朔脸色难看。 真恨不得当场就抓了对方。 不过理智战胜了冲动,让他不能鲁莽。 他没搭理这家伙,目光移向走来的许子义,内心稍安。 “怎么?” “世子这架势,是要硬闯衙门?” 许子义打量四周几眼,笑看着张彦道。 “你管不着!” 张彦目光阴冷,并不想多搭理许子义。 倒是许子义一旁的慕容飞雪,他多看了几眼。 许子义无所谓一笑,走到陈朔身旁,就这么笑看着张彦。 “不好意思世子。” “这事,我还真管得着!” 张彦看许子义几眼,又看了慕容飞雪和她带来的绣衣卫一眼,冷笑道。 “怎么?” “你们也要拦我?” 他算是看明白了! 许子义和慕容飞雪的出现,绝不是巧然,而是早有预谋。 不过这又如何? 拦下他脚步? 笑话! 许子义摇摇头。 “我们不是来拦世子的,而是来提醒世子的。” “提醒?” “何意?” 张彦目光一沉,问道。 许子义淡声道。 “世子可知,强闯县衙的后果?” 张彦闻声,不屑的冷笑。 “能有什么后果?” “我堂堂鲁南王世子,别说强闯他一个小小县衙。” “就算把县衙拆了,顶多也只被挨骂几句不懂事。” “许子义,你我阶层相差太远。” “你这种平民,永远也不会懂王族尊贵的。” 许子义点点头,内心毫无波澜。 “也是!” “不过世子强闯县衙,其目的是带走冯掌柜等人吧?” 张彦目光冰冷,没有作声。 许子义见此,再次一笑道。 “世子可知,你要带走的人,都犯了何罪?” 张彦突然呲声怒指许子义道。 “许子义!” “本世子不管他们犯了何罪!” “就算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也应由我鲁南王府来管。” “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许子义笑容逐渐收敛,看向一旁慕容飞雪。 “你来!” 他去找慕容飞雪来帮忙的,可不是让对方当听众的。 眼下张彦不给面子,他只能识趣退开了。 而慕容飞雪没有任何作声,淡漠的目光一直在张彦身上。 作为此事件的全程参与者,她知道一切前因后果。 所以许子义来找她帮忙,她便来了。 “给你两条路!” “杀了我们,冲进去,带着你想带走的一切。” “要么就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 一旁,许子义眉头一挑,有些莫名的看慕容飞雪一眼。 这娘们,果然够凶悍。 即便是陈朔,此刻也是一脸汗颜。 反倒是张彦,脸色无比的狰狞。 牙根咬得嘎嘎响。 可见他对慕容飞雪有多愤怒。 “我说过!” “人!” “我要定了!” 见他怒不可揭,慕容飞雪淡漠道。 “那就请动手!” 说着,还摆好了随时被杀死的准备。 见此,张彦大怒道。 “慕容飞雪,你别欺人太甚!” 慕容飞雪挑眉瞥他一眼,满脸不屑道。 “欺你?” “你也配!” 一旁,陈朔拉了拉许子义衣角,小声道。 “怎么回事?” “这丫头是在逼张彦疯狂啊!” 许子义也是不解,不过还是淡定道。 “放心吧!” “她不会有事的。” 说着,还不忘瞥一眼那些随时准备出手的绣衣卫。 “哈哈!” “哈哈哈!” “好!” “很好!” 张彦彻底被慕容飞雪气得仰天大笑,面目通红。 “既然如此…” 所有人都在准备。 “我就不杀!” 所有人都一愣。 “嘿嘿!” 张彦阴笑道。 “我就不杀,但我要闯进去,有种你们杀了我。” 说着他还真走了进去。 慕容飞雪目光一狞,双手紧握,大声呵道。 “拦下他!” “再敢往前一步,杀!” 绣衣卫们全都抽出了刀,围住了张彦。 张彦不敢相信的转身看慕容飞雪。 “你敢杀我?” 慕容飞雪没理会他的质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 但慕容飞雪还是淡漠道。 “王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遑论你张彦?” “强闯官府,此罪我要是上报皇上,到时别说是你,就算你父王,也难逃罪责。” “你!” “你敢!” 张彦被气得底气不足,虽是威胁,却也有了害怕之意。 绣衣卫直达天听,这一项特权,他还是很忌惮的。 毕竟这事要是捅到皇上那里,他鲁南王府免不了要被动。 怎么办? 难道就此退去? 可冯掌柜他们怎么办? 到时把他供出来,他一样会被动。 搞不好还会出大问题。 就在张彦惴惴不安,难以抉择时,察言观色的许子义适时助他一把力道。 “世子,要懂得取舍啊!” “牺牲小家,保护大家,才是明智选择啊!” “弃车保帅,也不失为良策啊!” “你闭嘴!” “你阴阳怪气什么!” 张彦狠狠瞪了许子义一眼。 不过许子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在王府面前,个人得失的确不算什么。 “也罢!” “今天的事,算你们赢了。” “不过没完,都跟我等着!” 张彦恨恨的留下一句话,然后带人离去。 第98章 奇怪的女人 第98章 奇怪的女人 纵观历朝历代,藩王都是一群最令皇帝头疼的群体。 无他,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 论关系,这些人和当今皇帝同出一脉。 更有甚者,是乾皇的兄弟、堂兄弟之流。 按理说,这些人与皇帝有着血缘上的纽带,更应该信重才是,毕竟是灰就比土热,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去! 可事实上,情况却并非如此。 对于藩王,皇帝不仅不能信重,反而还得严加防范。 因为这中间涉及皇位继承权的问题! 你乾皇能当皇帝,那么跟你流淌着一样的血的藩王们,自然也有继承权! 有资格坐天下的人那么多,但皇帝的位子却只能有一个。 所以皇帝不仅不会信重这些藩王,反而会多加打压。 在至高无上的权势面前,亲情早就变成了奢望。 皇帝者,九五之尊,至高无上。 却,也是注定的孤家寡人。 处理这些藩王最好的结果,就是奉行养猪政策。 好吃好喝的伺候起来,负责给咱们皇室开枝散叶就行。 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藩王篡权,皇帝也能落得一个善待亲族的名声,自是两全其美。 就比如当今的鲁南王,其本身是乾皇的兄长,但因为母妃出身卑微,所以只封了个鲁南府作为封地。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至今并未去封地就藩,反而留在京城。 不过,这位鲁南王也是个聪明人。 不仅从不过问政事,并且数十年如一日的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名声几乎坏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 对此,乾皇不仅不管束,甚至多次赏赐纵容,更是助长了鲁南王的嚣张气焰。 如此环境下成长起来,张彦虽然纨绔了些,却知道底线在哪。 一些欺男霸女,作奸犯科之类的小罪,乾皇不仅不会惩罚,反而会奖赏。 毕竟藩王越混蛋,声望就越低,也就越能体现出乾皇英明神武。 可若是掺和进了官场,掺和进了权力之争,有十条命也不够乾皇砍的! 所以当慕容飞雪带着绣衣卫出现时,张彦果断选择了退却。 绣衣卫遍布大乾,本身就是乾皇的眼睛,随时能上达天听。 万一在乾皇面前给自己随便扣个帽子,整个鲁南王府都得跟着倒霉。 不过这不代表他张彦会善罢甘休,他堂堂鲁南王世子,怎么可能受一个泥腿子的气! 许子义,陈朔,你们给我等着! 还有慕容飞雪那贱人,给脸不要脸……本来还想让你成为世子妃,现在你只配当本世子的玩物! …… 县衙。 见张彦退走,陈朔脸上露出了笑容。 “许兄好手段,小弟佩服!” 陈朔向许子义拱了拱手,恭维道。 “我哪有什么手段,这都得多亏了咱们的慕容大小姐!” 许子义说着,冲慕容飞雪一拱手。 “今日之事,多谢慕容小姐援手相助,在下不胜感激!” “不错,许兄言之有理,能逼退张彦这狗东西,都是慕容小姐的功劳。” 陈朔此时心情大好,也跟着拍马屁道。 “陈大人不必客气,此事本是因我而起,倒是让大人受累了。” 慕容飞雪先是对陈朔笑道,继而转过头来看许子义时,脸上的神色却傲娇起来。 “切……某人嘴里感谢,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看来是口是心非!” “这……” 许子义闻言一愣,木然地看了看陈朔,又看了看自己,一阵无语。 这女人怎么个意思,我得罪她了吗? 同样是人,这待遇差得也太大了吧! 无奈,许子义只得继续陪笑道:“好说,好说,慕容小姐尽管开口,在下无有不从。” “是吗?” 慕容飞雪瞥了许子义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这是自然。” 许子义满脸正色道。 但不知为何,被慕容飞雪用这种目光看着,许子义心中忽然有些紧张。 “那好,近日家中用度短缺,得采买一番,就劳烦许先生帮小女子拿一回东西,如何?” 慕容飞雪表情似嗔似笑,一对美目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额……” 这是要我给她扛东西? 可她利群商行伙计千千万,随便拉出来一个也比我力气大吧! “怎么,许大先生不愿意?” 见许子义犹豫,慕容飞雪马上变了脸色。 “不不不,在下求之不得!” 毕竟人家才帮过忙,许子义自然不能拒绝。 “那就走吧。”慕容飞雪嫣然一笑道,“今日春光明媚,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许子义看了看头顶那朵硕大的黑云,心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再看慕容飞雪,说完话后对着陈朔福身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这女人……今天是怎么样了,为何行径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许子义满头问号,扭头一看陈朔,发现对方居然面带揶揄的笑容。 “陈大人,在下答应慕容小姐前去采买,先告辞了。” 许子义有些尴尬地拱手道。 陈朔见许子义一脸懵逼,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家伙虽说人品才华俱是上佳,但在这男女之事上,仿佛根本不开窍一般。 慕容小姐明眸皓齿,英姿飒爽,为何会看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再一联想到许子义家中温婉可人的正牌夫人唐秋柔,陈朔心里更酸了。 这家伙到底有何长处,能招这么多人喜欢? “许兄……好福气啊!” 陈朔强忍心中的酸意,抬手拍了拍许子义的肩膀,语气莫名萧瑟。 “额……” 许子义忽然发现,今天的陈朔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 刚想再说两句场面话,门外已经有声音传来。 “许大先生,还不快点,难道准备反悔不成?” “就来,就来!” 许子义答应了一声,对陈朔告辞后便追了出去。 两人走后,陈朔转身回屋,趴在案牍上忙碌起来。 虽说今日逼退了张彦,但只要胡军肯站出来指认,张彦大概率还是赖不掉的,肯定要传唤他。 如此一来,事情就牵涉到了鲁南王府。 虽说藩王手中无权,可身份尊贵,自然不是陈朔这个县令有资格审的。 所以,陈朔打算上报。 这是张彦离开之后,他便和许子义商议好的。 而与此同时,许子义却多想了一层。 官官相护之事本就不稀奇,所以许子义建议陈朔往京城里再修书一封。 毕竟他陈家也是有大佬的,当今户部侍郎陈光,改革派里的先锋大将,正是他陈朔的叔父。 万一府里、州里的官员偏袒张彦,自己也不至于被动。 第99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第99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妈的!” “一个小瘪三都敢站到本世子头上拉屎了!” 鲁南王府。 张彦自从在清河县被许子义摆了一道之后,就越想越气。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堂堂鲁南王世子,千金之躯,竟然被一个小小贫民和九品县令耍得走不动路。 最后只得仓皇逃窜,就觉得有损威严。 再看看如今镜子之中的自己,竟然都有些憔悴了。 虽然夜夜笙歌,但是那属于开心的挥霍,如今眉眼间这么大的疲惫,肯定是被许子义那货气的。 还有就是冯掌柜和胡军那两个小子,看起来忠肝义胆的,但是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把自己出卖出去。 就算是他俩嘴硬,许子义那小子,难免不会从中作梗。 自己做了这么大的事儿,要是真闹到自己老子那里,还真就不好交代。 毕竟在外面怎么疯都没事,到老子那里,自己必须得板板正正的。 不然自己还不是得挨上一顿四十二码大脚飞踢? “人在姓许的这个小杂种手里,好的也得变坏!” “不行,我得动了。”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步越想越亏。 张彦袖袍一甩,对着正在蹲地上捡茶杯碎渣的仆人开口道:“行了,别捡了。” “先去给我叫人抬辆轿子出来,我要去江州府一趟。” 嘿嘿。 想到这,张彦一个没绷住竟然笑出了声。 许子义再怎么厉害,那也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若不是先帝为了制衡藩王,许子义见到自己,那都是得是跪着听的。 “现在也就是世道好了。” “但是老子到底是世子,比你许子义一介贫民,呵呵……” “刁民!” …… 数日后。 自从上一次陪着慕容飞雪逛过一次街之后,许子义的脚上就起了不少水泡。 对于这事儿,他也很纳闷啊。 话说这娘们儿平时光一个回笼觉都不知道要睡到多晚,做什么事那也是能指挥就不动手的主儿,怎么逛起街来,这么起劲儿? 嘶—— 许子义打了一盆热水,将脚放下,一阵酸爽。 本来,唐秋柔要伺候自己洗脚的,只是被许子义拒绝了。 毕竟是陪着别的女人逛街,若是让自家婆娘洗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许子义都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 但是,那真的就是工作需要! 为了工作,偶尔牺牲。 啪! 许子义还在回念着自己老婆,房门就被人漫不经意的推开。 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飞雪。 许子义笑容顿了下。 “你们绣衣卫,都不会敲门的吗?” “懂不懂个人隐私!” 许子义内心咆哮,一万匹草泥马奔跑而过。 亏得自己今天是在洗脚,要不然光天化日孤男寡女的,自己可就解释不清了。 “早……早啊。”许子义嘴角颤动,憋了半天道。 “早。”慕容飞雪双手背后,面带笑意道。 “要不一起?”许子义没来由道。 听闻此话,慕容飞雪愣了一下,然后心想:“不能吧,这么快就猜到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佩……” “一起洗?我请你,素的。” 慕容飞雪的心里话还没嘀咕完,许子义害怕误会赶忙指了指洗脚盆。 越来越……呸! “滚!”慕容飞雪怒火中烧。 “好嘞!” 许子义如蒙大赦端盆就要跑。 然后就被慕容飞雪以小拇指硬生生给勾了回来。 水盆老实落到地上。 “慕容大小姐,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脚,我惨啊!” 许子义见慕容飞雪不放过自己,慌忙指了指自己的脚底,声泪俱下。 毕竟,此女轻易不出场,一出场肯定是又要提要求的。 最近风平浪静,阳光明媚…… 要是再提逛街俩字,那还不如杀了他许子义呢! 拒绝!赶紧拒绝! 必须拒绝! “呵呵,谁稀罕看你那破脚。” “本姑娘今天来是有大事。” 慕容飞雪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后道。 “慕容姑娘,你就别开玩笑了,你能有什么……” 许子义双手背后,转身穿鞋就要去前院看看。 然后,下一刻。 “皇上下来口谕了。” 一句话,光速变脸。 拍了拍袖口,做势就是一个弯腰扶手,请上座椅。 “来,慕容小姐您上座。” “我给您沏壶高茶。” 说着,许子义两只小手,已经做好了按摩打盐手法。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 慕容飞雪赶快躲闪,许子义也就此作罢。 毕竟自己就是装装样子,如此最好。 皇上来了口谕,再想想慕容飞雪那得意的神情,几乎是将什么话都写在了脸上。 “怎么样?皇上说了什么?”许子义装傻充愣的开口道。 自己都已经打击这小丫头不知道多少回了,如今这么大的事情,也算是件喜事,不妨说些好听的,让小丫头也高兴一下。 然后,许子义就听见了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的一句。 “哼!” “大家都说你聪明,可我就独独没有看出来呢?” “这么点事情都猜不到,还叫什么许大聪明?切……” 这小姑娘,谁给他的自信…… 许子义叹了一句,然后一脸黑线。 慕容飞雪看到许子义表情变化,只觉是在震惊于自己惊世骇俗的智慧。 撇了撇嘴,仰起头一脸傲娇道:“皇上他老人家已经说了,允许你招募点家丁,但是动静别闹太大,也算是他老人家对你这个小小新星的一点恩惠。” “当然,要是出了祸患,我给你说,我可都保不住你。” 咚! 这话从慕容飞雪口中说出,许子义心头石头落定。 刚准备说点好话,就听见飘忽忽的一句幽幽女声。 “人常言许子义聪明绝顶,我看也不尽然,圣上口谕内容,你不就没猜出来。” “这么看来还不如我,毕竟本姑娘可是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里面的内容。” 我…… 许子义一个原地打螺旋,刚要骂人。 可是思索片刻,当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收敛了情绪,笑吟吟道:“慕容姑娘,你知道我的,我一个文人,我也不会练人,要不然您出出手?” “可以啊!” 慕容飞雪安静点头。 许子义心中生起点点暖意,然后转眼间就哇凉哇凉。 “你打算怎么谢我?” 第100章 冤家路窄 第100章 冤家路窄 “我谢你大爷啊!” 许子义内心咆哮,但是想了想慕容飞雪的战力,以及其身后那上达天听的绣衣卫,立刻冷静了下来。 只要是自己能够豢养些府丁,也算是有了些自保能力,再遇见像是张彦这样难缠的主,不说对抗但是保护一下自己的安危总是可以的。 “慕容大小姐,那你说该怎么谢你?” 许子义说着,蹲下身子,小心看着座上的慕容飞雪。 此时即使是他自负算无遗策,也稍微有一些无奈。 没有办法,眼前这位大小姐,你根本就猜不出来她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些什么。 而且,这大小姐的耐力也真是惊人的好,真要是再逛一趟街的话,自己非要废了不可。 “诶……慕容小姐?” “相公,你们做什么呢?” 就在许子义无计可施的时候,唐秋柔突然撞破。 然后,许子义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走了过去,笑盈盈的开口道:“夫人,早饭应该好了吧。” “方才慕容小姐与我说了些正事儿,正巧刚说完,我们一起用饭?” 唐秋柔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又小心翼翼的盯着许子义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就迷迷糊糊的低头道:“好。” “我也不知道慕容小姐来此,不然就叫下人多准备些吃食了。” “哪里,唐夫人客气。” 慕容飞雪矜持地点了点头,神情也不再张牙舞爪,规矩了许多。 许子义不免得嘴角露出了狡黠笑容。 刚好自己老婆出现,不然这女人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真是遭了老罪,自己这一把年纪,本来就体力憔悴。 这个慕容飞雪,看色大家闺秀,秀外慧中,可以后绝对不是一个体贴丈夫的主! 许子义暗暗记下。 等到吃饭的时候,又不忘开口问道:“慕容小姐,我和你说的,帮我练练手下人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额……” 慕容飞雪正在细心品鉴着美味菜肴的时候,筷子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就有些吃不下了。 唐秋柔听见自己相公正在讨论正事,直接开始埋头吃饭。 虽然说自家丈夫一直给自己说不要太过拘谨,但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三从四德,还是让她时刻避让。 这种事情,本不是她能听的,还是自己的相公好。 做什么都不背着自己! “怎么样,慕容姑娘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这一回,换慕容飞雪一脸黑线。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再者说自己本来也有帮助许子义的意思,就是看他那个“小人得志”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有些心痒痒。 用拳头打人,不打死的情况下,会痛不? 得找个机会问问。 …… 平淡过了几日。 许子义暗中招兵买马,也算是充实了不少府中丁士。 就在一切稳中向好的时候,不该出现的意外,还是出现了。 清晨,许子义家中大门就被敲响。 “几位,早啊。” 许子义拉开大门,见是衙门的人就笑脸相迎。 可是,说完他的脸就僵住了。 这几个人,他认识。 但是众人各个冷着脸,按照常理来讲,凡是衙门之中的人到了这里,怎么说也都是笑脸相迎。 这点面子自己在清河县地界还是有的,今天如此反常,许子义隐约之间就感受到了其中关键。 “许家主,陈大人叫您去趟衙门。”为首捕快,一脸肃穆道。 “敢问官爷,此行召我可是有事?”见几人巡视模样,许子义也整了整衣冠,确认门外无人,这才开口问道。 “冯掌柜的事情,府里面已经来人审了,陈大人让我们顺路知会你一声!” “千万小心。” 府上来人特意提审冯掌柜,许子义迟疑良久,内心之中还是有了估量。 此行恐怕对于自己来讲绝不是一件什么善事。 再想想自己这几天,那手下门丁壮大所露出来的得意,这个…… 难不成就算乐极生悲?! 妈的! 这句话,许子义自然只敢在心里骂骂,然后就拜别众人,做了一套假动作。 回到家中换了一套衣服,就奔着衙门走去。 一路之上,许子义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自己将要走进衙门的时候。 “衙门重地,闲人勿进。” 许子义刚要迈步,就被人拦在了门外。 哎呦呵…… 不对,不对。 这一拦,许子义何其聪明,自然是知道了其中关键,也不再多言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待。 这一回,看来府里来的人态度已经再明白不过了,绝对是偏向张彦的。 于是乎许子义笑言道:“敢问捕快大人,可否与我知会一下陈大人?就说门外有人等他。” 见到眼前几张陌生面孔,心中早已有了思量。 交代完事情之后,许子义也没说自己是谁,小心蹲在了石狮子阴凉处。 “许……” “陈大人!” 陈朔出来,见到许子义刚要打招呼,就被许子义直接拦下。 一句话,陈朔也是心知肚明,几步就跟了过去。 “陈大人,府里来人特意提审冯掌柜?” “这……” “哎!人昨夜就来了,态度上,想必你也应该能猜出来,很暧昧。” “想必是那张彦于暗中下了指令。” 陈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管他老子如何,自己曾经朝堂之上如何,但是毕竟到了这里,就是一个县官而已。 如今知府下来,官大一级都要压死人! 那么现在低上不止一级,又有心要保冯掌柜,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看来这就是王爷世子啊,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决定一人生死。” 许子义叹了口气,但是眼神依旧雪亮。 毕竟,就连张彦那小子自己都已经完美解决了,更何况他一个知府? 妈的,而且你又不是什么皇家血脉,收拾不了张彦,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许子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然后又开口悄悄问道:“陈大人,你可知那知府叫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毕竟身份有别,自己还是需要做点功课的。 然后,就是又一个晴天霹雳。 “那人叫王琦!” “王琦?” 陈朔刚开口,许子义直接跳脚。 “你认识?” “认识,我可太认识了!”许子义咬牙切齿道。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当年诬陷自己前身科举舞弊,让自己前身被剥夺了功名的官员! 如果不是他,现在说不定他也是地主老爷,鱼肉…… 鸡鸭鱼肉呢! “好一个冤家路窄啊!” 第101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101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怎么?许先生和那个知府认识?” 看着许子义眉头紧锁的样子,陈朔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 “认识,我可太认识了。” 一提起王琦这名字,许子义就觉得自己牙根直痒。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王琦那个德行儿,他许子义即使是没有亲身经历那一场莫须有的诬告,都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这可是毁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啊! “这人就是我当年考取功名时,诬告我作弊的那位主考官,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来,竟然今日在此遇见。” 陈朔是支持他许子义的,所以面对着这位县令,许子义并没有隐藏事情的真相。 再者说,哪怕是此时不告诉陈朔,等到时候到了堂前,对方一样会把自己认出来的,还不如现在交个底,也算是认下陈朔这个朋友。 果然,陈朔在听闻许子义如此说后,眼神好一阵阴晴不定的变化,好一阵才从震惊中走出。 然后叹了一口气道:“许先生,那你我这一关危矣!” “这家伙定然是那张彦故意针对你,故意抽调来的,为的就是之前那档子事儿。”陈朔先是一口肯定,而后顿了一下,缓缓解释道。 “那知府来了我这县衙,一不问政事,二不查府库,三不体恤民情。” “就只知道翻看那些关于那胡军与冯掌柜的案宗,批批改改的还叫下人去送上好吃食。” 陈朔说着,眼神之中的不满情绪已经流露在外。 毕竟是京城之中长大的官僚,每日只需要请柬上朝就可以了,平时见到的官员也都是人模狗样的。 关于结党营私,官官相护这种事情,更是只从史书之中看到一些,没下过基层的,也就知道些只言片语。 如今下了基层,陈朔这才发现。 好像李云李大人确实是要比自己强太多,上至皇城下至基层,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 看来自己的为官之路,还任重道远啊! “那冯掌柜和胡军呢,前两天有交代什么吗?”许子义看了陈朔一眼,继续开口问道。 现在的他,所能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如今王琦又已经坐镇县衙,自己想要进去调取资料明显困难重重,搞不好还要被安上一些其他罪责。 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安上了一个作弊的罪名;如今做了什么被抓,呵呵……那不得直接给自己来个今夜处斩? 现在的自己,也就尽可能的从陈朔这里掌握一点信息。 好在,敌明我暗,双方还没到交手的时候,他许子义尚且占有先手优势。 “冯掌柜的嘴倒是硬,问什么都不说。” “我已经审过他很多次了,问什么都是不知道,没想到平时这样个软骨头,竟然在这个时候硬了起来。现在地牢之中,他完全就是个滚刀肉。” 一想起冯掌柜那一脸的滚刀肉摸样,陈朔心头就一阵窝火。 陈朔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你冯掌柜一个罪犯,而且还是参与多起事件的一个重犯,你和我堂堂县官老爷神气什么! “对了,我们还得加紧准备一下,那知府一来,就想要将冯掌柜放了的,还是我从中阻拦,以律法相压,这才让其不敢乱动。” “我想若是真等到堂审的时候,那知府还不得直接将胡军和冯掌柜两人都放了!” 陈朔若有所思,开口说道。 “嗯,那王琦说过什么时候堂审吗?”许子义抬头,问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一周以后,他说他亲自审理,这几天估计也是在做准备吧。” “毕竟那两位做的事情,可都是张彦交待过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一清二楚。” “无妨,主子都已经跑了,剩下两条丧家之犬,搞不出什么风浪来。” 许子义微眯双眼,成一条缝,缓缓道:“这王琦既然是张彦找机会调过来的,很明显就是奔着你我二人来的。” “所以,这些时日多做几手准备便是。” 许子义说完,拍了拍陈朔的肩膀,而后又道:“陈大人,咱们一周以后见。” 说着,许子义就要离去。急得陈朔赶忙上前拉住:“许先生,您现在有办法没?不如我……” “陈大人,放心。” “这几天,吃好喝好。” 陈朔没有说完,许子义直接打断。 见许子义如此信誓旦旦,陈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而后打道回府。 只留下许子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戾色。 当年的事情,谁都没有能说清楚,到底自己是得罪了谁,才会被一位五品级的知府大人诬陷,说自己作弊,被夺功名。 根据前身片段化的记忆来看,当时同时登榜的一众进士子弟之中,虽然大部分都是贵胄子弟,可还是余存了一小部分名额,用来给他们这些贫民考生。 并没有什么世家大族,亲戚子弟的出现,篡改他许子义的位置。 排在他后面的那个,也不过就是一个贫民子弟而已。 所以,事情一定是另有蹊跷。 前身对于这件事情,不知道查了多少遍,最后因为实在是状告无门。 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道理,最后背负了别人一句“莫须有”的事情,就烟消云散。 以至于后来做出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完全是因为精神崩溃,疯掉了。 还好,自己的灵魂穿越其身。 这又何尝不算是一场灵魂救赎。 “也罢!” 王琦,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的,不管是今天还是未来多少年后。 如今遇见,也算是让他许子义提前了却一桩心事儿。 等到真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追问一下这位王琦大人,到底是因为何仇何怨,就非得毁掉自己的一身功名! 你自己有的吃就行了,非要踹翻我的饭碗干嘛? 许子义一想到此,牙根都快要被其咬碎,拳头更是已经捏得嘎吱作响。 不为别的,就这种人,看着都气。 更何况是已经涉及到了自己,那就绝对不可饶恕! 妈的,你都已经收拾过原主了,如今又想要过来收拾我? 一个人被你收拾两次,资本家都没有这么不要脸的! “既然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102章 人厌狗嫌的王琦 第102章 人厌狗嫌的王琦 “陈大人,方才外处是何人叨扰啊?” 衙门内,陈朔刚心怀忐忑的盘算着如何对付王琦,迎面就与其撞了个满怀。 只见其头戴官帽,满脸油光,被一脸肥肉挤兑的没地方存放的眼珠,在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窝之中打转。 就是那一副大奸大恶的模样,如果是个百姓,他陈朔当街都得赏他几十大板。 长这么丑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出来膈应人,就有些不对了。 “嗯?” 见陈朔没有搭理自己,不知道在嘴角嘀咕着什么,王琦又加重了语调。 他也有话说啊。 老子再怎么说那也是朝廷亲派,虽然走动了一下鲁南王的关系,但那也是有正规官文授禄在身的,五品知府,不比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官职大? 你特娘的神气什么啊? 要不是看着你老爹是朝廷正三品的大员,你家族户部侍郎陈光罩着,比我信任的爹爹张彦更有实权一点。 老子早就手起刀落,骨灰都给你扬了。 “哦?” 双方内心都是嘀咕,但都不为所动。 “王大人,您怎么有空来衙前走动?” 陈朔没有回答王琦的问话,反而是开口问了回去。 “本官就是随处走走,怎么,你这县衙里本官不能自由活动?” 王琦一甩衣袍,冷笑着问道。 不管如何,不管你陈朔在朝堂之上多么牛逼,多么有名声,但是毕竟现在我的官职比你大,就是可以吆五喝六。 打不成,还是得过过嘴瘾滴! 谁料,话还没有说完,陈朔便一嘴还了回去。 “王知府想去哪里,自然是可以去哪里,想查什么,本官也可以陪同。” “只是这衙门前堂,审的都是百姓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难免打扫不净,您这个体位,怕是看不清脚底,多注意些。” “嗯?” 说着,陈朔抬了抬脚底,扬长而去。 然后众人再看王琦,此时脚底正是一坨鸟粪。 顿时,众人能散开的散开,不能散开的只能强忍着憋笑。 “陈朔,你!” 王琦此时,只觉得自己被羞辱到了极点,那本就并不健康的脸色,此时硬生生的红成了猪肝色,额头之上,原本深藏在肥肉之中的青筋也开始裸露出来,根根炸开! 本就已经是气愤到了极点,再看身边两位因为憋笑同样涨红脸色,更是气上一筹。 猛然间回头,两人瞬间止步。 压制力满满。 “你们两个,笑什么?”王琦略带怒气的开口问道。 “回知府大人,我们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下属用舌头勾了勾自己的上下牙床,实在有些憋不住的时候开口道。 “我老婆怀孕了。” “是大喜事儿!” 说着捕快指了指自己,开口笑道。 “那你笑什么?” 王琦看向另一人。 “我替他高兴!” 王琦:…… “你放心,知府大人,我们两个祖传衙门,在清河县从小就受到老捕快教诲,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严肃!” “无论有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 说着,两人收回表情,挺胸抬头,意志十分坚定道。 然后,两人就见到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王琦。 “哼!” “回府!” …… 噗呲——!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新来的知府,好像是个傻缺。” “真的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下榻之地,两位捕快忙活了一天,畅快饮酒之时大笑。 …… 一周之后。 堂审之时到来,各路百姓闻风而至,都想知道下清河县两大恶人的判审结果。 胡军、冯掌柜,对于众位邻里乡亲来讲,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都该杀头,都该死! 特别是听说了朝廷五品大员,知府来此,更是想要看看朝廷的力度。 许子义,自然也在其中。 而且,因为是最大的苦主,许子义有资格进堂听审。 也就是在衙门内,许子义第二次见这个害的自己开局落魄的罪魁祸首。 想来想去,脑子里那都是恨啊! 高堂之上,端坐于其上的王琦,自然也是一眼就飘到了许子义身上。 顿时,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古怪之中又透露着一些疑惑。 许子义从其眼神之中能够很明显的看出一丝不解,就好像在说自己已经被剥夺了功名,为什么还可以混得这么好? 就是这种恨不得你一辈子跌落尘埃的恨,许子义一眼就判断出,绝对不是什么为了给世家子弟让位这样的原因。 那自己哪里得罪到了…… 他哪怕是把前身的记忆都挖空,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惹到这位大人的证明。 萍水相逢,难道大家是天敌吗?非得搞针对! 不过,堂审还没开始,双方纵使是心中都有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质问,但都没有做那个率先打破僵局的人。 “知府大人,马上提审开始,您是打算先提审冯掌柜的,还是胡军呢?” 王琦随身带来的师爷,在堂审开始之前,小声开口问道。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胡军!” “此人依我看,心中明显是憋着火,一肚子的话想说,正好这两天精神头不错,就让他先说吧。” 王琦一甩手,就要吩咐手下。 当然,事情肯定不是这个事情。 胡军是张彦派出去的打手,也是真的手上沾了百姓血的,这种东西洗根本是洗不清的,不过自己倒是可以另寻罪名为其开脱就是。 再者说,张彦来之前就已经强调过了,胡军未必非要活的,如果不行,死了也可! 此人对张彦世子的心,未必纯粹,如有任何异动杀了就行。 也算是秉公执法,大功一件。 只不过,此事并没有像王琦想的那么简单。 作为县令的陈朔直接提反对性意见,起身开口道:“知府大人,我认为应该先叫冯掌柜上来说两句才是。” “地牢之中,冯掌柜可是一句话都没敢和我说,您又为了避嫌不去地牢。” “说不定他看见了您,就有特别多的话想说呢?” 陈朔起身,笑言道。 说着,还不自觉的看了许子义两眼。 这些,可都是他与许子义这些天来秘密通信出来的精华。 玩不死你个小小知府? 第103章 跪下听审 第103章 跪下听审 “嗯?” 见陈朔应对有方,王琦又不傻,自然是猜到了可能是两人从中作梗。 于是乎,很快调转了矛头,突然话锋一转,以手指着许子义,明知故问道:“陈县令,堂下那是何人啊?怎么会在你这衙门之中?” “如此衙门重地,正大光明,怎么还有一刁民敢入此内,还不快快派人给我赶出去?” 既然你们两个有密谋,那我就先设法将一个赶出去。 你们两个不在一起,看你们又如何沟通。 而且,此做乃是他王琦所快速琢磨出来的阳谋,面对自己这个压力满满的五品官,想必许子义那个家伙是肯定不敢亮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如果他不亮出来,自己就可以继续装不知道一直到底,将他撵出去。 若是他开口说出自己姓名,愿意充当那个苦主,那自己也有办法。 反正先言语侮辱一遍,过过嘴瘾,然后叫手下人撵出去就行了。 什么叫做双赢啊,那就是一个人赢两次。 他王琦,堂堂朝廷五品大员,知府大人,这一次得了张彦世子的指令,就是全部都要,不做选择!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他最喜欢听到的答案。 “回知府大人,这位就是许子义。” 陈朔扯了扯嘴角,在看台上一直不温不火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王琦,脸色有些嘲弄。 “哦?” 呐!呐!呐!还装? 还装! 陈朔瞪着双眼,就这样看着多年老戏骨王琦缓缓入戏。 嘴角处的神采缓缓收敛,意寓着神情降压严肃,眼神之中的光彩,始终是难以掩盖的惊喜。 然后,王琦手中案板就是猛然向桌子上一拍。 啪! “升堂!”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而后就是锣鼓声,棍棒打地声,以及人声相继传来。 “威武!” “威……” 王琦:??? 面对着好像是走流程走过场一般的王琦,看着场下一众神色冷峻的衙吏,不禁有劲没地方使。 不过,此时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指向许子义开开口说道:“你不过一介草民而已,如今我等双堂会审,哪里有你参与进来的份?” “还不快滚?非要老爷用杀威棒吗?”站在望其身后的师爷,也是朗声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到这里,王琦又默默道:“也就是老子当年没有因为你徇私舞弊直接给你关入天牢之中,如今看来你这么喜欢这地方,不如我关上你些时日?” “刁民!进士及第的榜,你都敢作弊!” 王琦故意朗声说着,为的就是破坏掉许子义的声誉,只是他没有想到从前那个十分要脸还知道灰溜溜离开的年轻人,此时面对自己这番嘲讽竟然还品鉴的有滋有味,耐心听自己将话说完? 不悲不喜,好似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反倒是传回了王琦自己身上。 “呵呵……其他事情就不劳知府大人费心了。” “只是无论是冯掌柜的事情,还是胡军的事情,我都是最大的苦主,都应该有有资格在此旁听才对,如若不然,知府大人岂不是有失公允?” 许子义淡然开口,眉眼之间窜动着些许笑意。 嗯? 不得不说,许子义这一点选的非常之好。 甚至是刚打算帮助许子义说话的陈朔,也是小心退了回去。 本来还想那个要帮个忙,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就这样被许子义给解决了。 “好!” “那你一介草民,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说到这里,王琦的眼神一下子阴狠了起来,“既然想听,那就跪下听吧!” “这……” 王琦所言十分在理。 许子义确实是见官未拜,跪下听审也算是规矩。 这件事情,甚至是他陈朔来说,估计也无济于事,只能着急看向许子义。 如今许子义才算是被彻底架在此处,让他给断了自己饭碗的人跪下,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若是不跪,肯定就会给王琦留下话柄,什么时候都可以选择发落。 “这王琦,肚子里还是有些斤两。”哪怕是陈朔,都暗自咂舌道。 只是,就当许子义将要做出反应时,门外一女子突然赶到。 一身白衣,内衬软甲,手中持着一柄宝剑,就此风风火火赶来。 见到人的那一刻,许子义眼神同样一惊。 “这位难道就是,慕容姑娘?” 见到来者是个女人,又如此年轻且英姿飒爽,王琦立马就猜出来来人是谁。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现在的主子,心心念念的那位姑娘。 慕容飞雪。 想到这里,王琦赶忙就是一个光速变脸。 “来人,给慕容小姐添一张椅子!” 这事儿,并不算是他王琦无事献殷勤,但其实却也颇有此意。 完全就看人如何理解。 于公而言,慕容飞雪作为绣衣卫的一头目,其有上达帝听之能,更是直接参与了关于冯掌柜和胡军的抓捕一事,来此听取堂审,合适不过。 于私而言,慕容世家更是在整个大乾国之中,声名鼎赫!再加上自己那新任爹爹张彦对其十分喜爱,说来说去这都是相当于自己半个小娘的人物。 给张椅子坐坐,于公于私都很合理! “多谢知府大人了。” 慕容飞雪看了一眼王琦,又看了一眼许子义而后开口寒暄道。 “哪里哪里。” “既然慕容小姐来了,就请入座吧。待本官处理点事情,我们就开始堂审!” 王琦自认为安排好了慕容飞雪,就大手一挥,对着手下吩咐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刁民给我带下去先打十板子,再叫上来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跪下!” “本官还治不了你?” 王琦本身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此时又可以恶心许子义一下,更是一阵神清气爽。 “慢着。” 可就是王琦暗爽了还没有几秒钟,慕容飞雪就站起身来,然后就朝着许子义走去。 直到走到许子义跟前,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许先生,这东西是上一次本应就交给你的东西,如今这才送到,实有抱歉。” 说着,慕容飞雪便递给了许子义一个锦囊般大小的袋子。。 许子义缓缓打开,所有人都不禁屏气凝神。 第104章 知府大人来了,青天就有了 第104章 知府大人来了,青天就有了 卧槽!卧槽! 嘣! 王琦就好像是被烫到了屁股,从椅子上跳起,脸上的横肉来回颤动。 许子义的手稳稳从金丝编织的锦囊之中抽出,然后就见到一块如玉状的印戳,上方挂着一道彩绳,打结处一颗油绿色的珠子盘旋。 这东西,纵使是王琦不清楚具体作用是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皇上御赐之物。 有些东西不能瞒,有些东西不能谈! 点背呀! 王琦看着许子义手中物件,恶狠狠地一拍大腿,觉得吃痛就又甩了边上师爷一个耳光。 “妈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这年头猪都能戴帽子了!” “哎呦!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师爷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龇牙咧嘴的就是道歉。 话虽然不是说给自己的,但王琦这样的大体格子,甩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甚至是感觉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台下,许子义自然也很清楚,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也只是微微一笑站立一旁。 “许子义,你手中拿的是何物件?” 王琦两手拄着桌子,探头探脑的开口问道。 “这东西?你一个五品知府而已,也配知道?” 许子义说着,晃了晃那明晃晃的御赐锦囊,然后装进了内兜之中。 前些时日,自己还真是太过于高兴,竟然忘记从慕容飞雪要这东西。 后来想起来后,便索性让慕容飞雪今天送过来。 许子义早就料到王琦会刁难自己,刚好将计就计,趁机给王琦来个下马威。 没有皇帝的命令,私自招募私兵,那可是重罪。 更何况自己府上的人,还都备了钢刀。 这样的数额,都已经足够自己祖坟刨到再往上十八代了! 但是,有了这印章一切都不同了。 此印名为暗印,他许子义手中拿的这个是百户印,都是为皇帝做事,上达帝听,但是许子义做事明显就需要低调太多。 所以,他也没有必要让这王琦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只是此印放在这里,只要我不说,任是你几品大员,都得客客气气的! 果然,台上的王琦纵使是对许子义极其不满,可也支支吾吾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王知府,可以开始了吧。” 许子义双手环胸,淡然开口,说话间嘴角扬起笑意。 就喜欢你这种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哼!” “来人啊!给我把罪犯胡军带上来!” 王琦到底还是混迹官场多年,见许子义这边一计不成,马上就向手下人宣告结果,也不再去与陈朔争吵。 一来一回之下,竟也真的要他做成了些事情。 不过无伤大雅,这点小聪明根本瞒不过许子义的眼睛。 有句话说得好,你能做的,那是我想让你去做的! “传!犯人胡军!” “威武!” 又是一阵杀威棒敲打声响,震得人耳朵酥麻。 紧接着,这几天吃了点好的,身体光润的胡军满脸兴奋上殿。 让他相信许子义,他肯定是不相信的,那天之所以同意,也不过就是权衡之下的考虑而已。 若真是性命攸关,或者是关乎到一些其他自己放弃不了的东西,自己肯定还是不介意出去检举一下张彦。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当他第一次在监狱里吃到那碗饭的时候,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断头饭,哭得那叫一个惨。 可没有想到的是,那竟然是自己的接风饭! 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怎么能不相信张彦世子来救自己呢? 那可是鲁南王之子,开玩笑,手眼通天的好吧! 随便吩咐一下,那都是五品大员,江州府知府大人前来给自己送温暖啊! 再想想许子义这个狡诈恶徒,差一点就让他堕落了思想! 今天自己一定得好好表现。 “呵呵……想必这王琦还不知道,胡军已经被我策反。”坐在另一头的陈朔,默默喝了口茶水,眼神眯成一条缝隙。 这些事情,可是他和许子义前几天就已经做好了的准备,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相信胡军的觉悟。 至于偷偷瞄了一眼同座陈朔后的王琦,也是嘴角比较诡异的微张。 神色比自己,不知道还要得意多少。 顿时陈朔心中一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啪! 台上,王琦一拍惊堂木,神情变得肃穆非常,冷声开口道:“罪犯胡军杀人、绑架皆有命案在身,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着王琦又觉不妥,继续开口道:“记住,这里是清河县县衙,上面正大光明几个字看清!你若是认罪伏法,本官自会依法判决;若是有不服之处,尽管给本官指出,本官定然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说这话的时候,王琦特意加重了语调,一边的胡军顿时也明白过来。 自己跟许子义他们的蜜月期,那都是假的,为了活命演给他们看的。 可对张彦张世子就不同了,自己可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啊! 于是乎,下一刻,胡军跪在地上的身子又趴扶了一些,以头跄地道:“冤枉啊!” “青天大老爷,小人真是冤枉的啊!” “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是被冤枉的啊,青天大老爷!” 啪! 陈朔心中犹如一道惊雷闪过,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自己方才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这狗东西,原来早就被王琦策反了,准备当堂翻供。 胡军一到堂上,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口口声声就说着自己冤枉。 “知府大人,我都听别人说了,只要是您来了,那青天就有了!” “您可今天千万要替我做主啊!” 胡军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在众人面前都是些屁话,但是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加重一下自己价值,从而可以获得更多可能。 毕竟,万一王琦真有能力开脱自己的罪行呢? 这可是五品官员,知府大人,官职不知道比陈朔要高上多少个等级。 只要知府大人帮自己,自己就能活! 见胡军能够打配合,王琦心中也安定不少。 于是乎,他马上揉搓了一下面部,然后大声强调道:“找了那么多人,闹这么大的事儿……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与本官速速说来!” 啪! 惊堂木又是一响。 第105章 污蔑 第105章 污蔑 方才王琦问的都是一些废话,胡军的罪行基本上已经定下了,绝对没跑。 陈朔听的也不仔细。 但是现在不一样,接下来如他所料的话,胡军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针对那鲁南王世子张彦了! 这是那日大牢之中,他与胡军约定好的事情。 但是胡军这狗东西的觉悟,许子义可不抱指望。 所以,他还准备了后手。 只听胡军幽幽开口:“知府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啊!” “小人只不过是一个县尉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权力敢去杀人、绑架?那都是被逼无奈!” “哦?” 见胡军这么说,王琦坐直了身子,沉思半会儿后,眼神有些怪异的盯向胡军。 像是思考,也同样像是一种威胁。 胡军这么卖关子,他心里也有一些忐忑。 自己毕竟是才到这里不久,那许子义和陈朔两人自从关了胡军之后,肯定是背后使了不少手段,胡军这句话很暧昧。 更像是在权衡两边的出价。 许子义双手环胸,静看自己。 王琦则是神色多有妥协。 再看现在这种境况,胡军也不太卖关子,开口道:“是陈朔,陈大人!” “他是县令,我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胡军一歪头,被架住的手指艰难指向陈朔。 果然,这胡军还是反水了! 陈朔心中怒火滔天,但碍于场面不好发作。 若是还在监牢之中,他能活活把胡军给撕了! 按照之前地牢之中所说,这一会儿胡军就应该说起张彦的事情才对,结果竟变成了自己的锅。 “哼!” “胡军!你休要乱言!” 这句话不是陈朔说的,却是台上王琦怒然开口。 “陈朔陈大人,可是当朝侍郎陈光之族子,如今翰林院的学士,到了清河县上,怎么会行此事?” 王琦仗义执言。 当然,他肯定不是为了陈朔好,只不过是这胡军是真的蠢,就算是指认,也不能指认一个刚刚上任的县官,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啊! 自己要是真就这么判,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下不来台。 若是直接把陈朔处置了,估计自己没开心几天,绣衣卫的刀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搞不好就是一个贪官污吏典型,九族消消乐! 若是此案不审,就这样不清不白结束,势必也会受到朝廷追查,那边还有绣衣卫的人在这里看着,说不定传到了皇上他老人家耳朵之中,还会把自己背后的世子引出来。 到时候龙颜大怒,也不能草草了事。 胡军这个蠢货,自己说错话,还好意思在那里笑! 不过,王琦到底是王琦,能一介白身做到五品知府,靠的就是自己这个脑袋。 很快便想到了以退为进。 “大人,小的说得千真万确啊!” 地上的胡军,还以为自己这是想多了,再想想如果张彦不把自己保出去,自己临时反水又得罪了陈朔与许子义。 那下场,估计马上就是午后菜市场了! “胡军!你大胆!” “本官为官清廉,岂会与你这种蝇营狗苟之辈相通!” 这时,陈朔在台下也已经绷不住了,上前就要动手,却被许子义以手拦下。 只见得桌前的王琦再次开口说道:“陈大人,你也不要激动。” 陈朔的一激动,马上就露出了破绽。 对于他王琦来讲,只要是胡军接下来按部就班,一切都有解决。 “既然不是你指使那胡军,你激动什么。” 说到这里,王琦满脸笑得褶皱,更是眉飞色舞。 小小眼睛之中,充斥着一股嘲弄之意。 “陈大人为官清廉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认为胡军说的也不一定有错。” “兴许是陈大人您无心之言?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到这里,王琦还隐隐看了许子义一眼,而后继续开口道:“许先生在您的辖区之内,搞了这么大的名声和产业,连我都是略有耳闻。” “正所谓新官上任……” 王琦说到这里,不再多说。 就在众人遐想万分的时候,闭口不谈,最合适不过。 他没有必要直接攻击陈朔,他很清楚越直白的攻击,就越是证明人急了。 自己不过是画了一个圈,然后借着胡军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往陈朔身上泼些脏水。 如今县衙内外,很多双眼睛在看,我王琦就在这里一拍板,不记你陈大人的过。 到时候此案是谁徇私舞弊,官官相护,是谁暗中勾结,陷害忠良。 你肚子里有一千句,一万句话要说,可是谁又喜欢听呢? 吃两碗凉粉给一碗的钱…… 没有人在意你到底吃了多少! 呵呵。 说到这里,王琦捋了捋胡须,就要结案。 陈朔在台下很快也明白了王琦的险恶用心,若是此案照着这个节奏来完结,那么自己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此污点。 纵使所有人都知道是诬告,但是犯人到死就是这么一口咬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 更关键的是,行为逻辑之上,也符合准则,自己是县令,他是县尉。 那么多衙门捕快,若是没有自己这样的调令,根本就带不走。 陈朔由方才的愤怒,此时竟然转化为了一点点的颓废,然后眼神不自觉间瞄向了许子义。 此时的许子义依旧是风轻云淡,目视前方。 难不成,许先生还有高论? 陈朔很想去问,但是已经走错了一步棋的他,此时却也不敢再多问。 “王知府,仅凭一家之言就草草结案,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 就在这时,慕容飞雪站了出来,缓缓开口说道。 “儿戏?” “慕容小姐,我知道您是绣衣卫,而且也参与了这一次抓捕行动。” “那么请问,你们这些给圣上办事的人,可有查到其他蛛丝马迹?” 王琦没有直接回绝慕容飞雪的话,而是反问道。 对于他来讲,现在只要是胡军不开口,其他人说什么那都是在给自己送助攻。 只会加重陈朔身上的污点。 “这……”慕容飞雪在台下思索了半天,此时站起身对峙本应输出不停,可是王琦一句话竟然就怼得她哑口无言。 王琦,不能真给他赢了吧? 慕容飞雪悻悻然坐下,眼神瞟向了许子义。 都这时候了还风轻云淡的,这家伙装的还是真不急? 第106章 反复横跳 第106章 反复横跳 “呵呵,慕容小姐,本官且再问你一句。” “一个小小县尉,哪来的胆量去南山村行凶杀人?” “那些在南山村屠戮百姓的死士,足有近二十人,他胡军哪里来的钱财,能养这么多的死士!” 王琦说到这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带。 台下的胡军虽然是跪着,有些狼狈,但也是满脸的骄傲,就好像在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王琦的话,完全就是强词夺理,根本没有任何的逻辑。 但奈何堂上他官职最高,全力最大,一番胡搅蛮缠下来,竟然准备就此结案。 慕容飞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任何办法。 王琦虽然忌惮她的身份,但绣衣卫终究只能旁听,审问权还是在人家手中。 至于陈朔,被王琦一通污蔑,此时眉头高高皱起,满心想着如何澄清自己的名声,终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能说自己之前太过天真了些。 竟然觉得一个五品知府,是吃干饭的。 “若是诸位没有什么疑问,关于胡军一案,本官就已有定论!” “本案之中,胡军因未完全理解陈大人之意……” 王琦站在桌前,摇头晃脑,就在这时许子义缓缓上前一步。 “王大人,先停一下。” 许子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抬头。 “怎么?你是有证据要报?” 王琦看向许子义,眼神之中更多的是蔑视。 这个曾经被他随意摆布的年轻人,今日面对自己,又能好得了哪去? 此问一出,许子义摇头。 若是人证物证都在,还需要你一个知府来判? 此事早就已经定到张彦之罪,传到皇上那里去了! “可是有什么供词?” “说过了。” “大胆!” 啪! 惊堂木一拍,满堂震慑。 “大胆刁民,本官办的乃是清河县命案,如今结案在即你三番五次扰乱公堂!” “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说着,王琦就打算丢出眼前令牌,嘴角已经尽是成功上扬。 他说过,任何人上场说话,那都可以成为他反击的筹码,他听了张彦的说法,还以为许子义成长了多少? 如今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刚好,听说许子义是这些人之中的主心骨,趁着自己还没有审理冯掌柜,赶快把许子义赶出去,这样就一路都没什么阻碍了。 纵使你许子义手中不知道有什么御赐之物,可你不说本官也不知道,那你就是一介草民。 扰乱公堂,理应逐出场外,这件事情,谁找自己麻烦,那都是有失公允! 王琦不禁一笑,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然后,就见许子义笑盈盈道:“王大人,我只不过是想和我的这位老朋友说两句话。” 说着许子义也不管王琦,直接蹲到胡军面前,露出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 然后又轻声道:“胡军,我说过背叛我的下场。” “给你活路你不走,那我现在就再给你一个选择。” 说着,许子义故意叫站在外围的手下用刀光晃了下胡军眼球,然后跟着方向,胡军就见到了几柄明晃晃钢刀。 而旁边站着的人,赫然正是自己的妻儿老小! “你……” 胡军望着许子义,眼神中满是愤怒。 “对付你这种货色,总得多留一手吧。” 许子义没理会胡军,拍了拍手道:“王大人,此案乃是胡军之事,我这个苦主,与胡军这个犯人尚且才说两句话而已,您就草草结案,急什么?” “还是说,其间另有隐情?” 说话的时候,许子义用两根手指点了点胡军后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胡军后背冰凉,不少冷汗从额头之上滑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自己的妻儿早早就已经被自己藏起来了才对,张彦也说过会派人帮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如今却变成这个模样,胡军整个人都感觉有些割裂。 如此还没完,惊恐之余,明显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接下来,就是一个取舍问题。 就算自己能脱身,儿女定然会被许子义杀尽,而且张彦会不会放过自己也还两说。 自己若是指认张彦,说不定家人还有活着的生机。 “胡县尉,你可要做好取舍。” 胡军还在思考,就又被许子义话语惊醒,冰冷声音回荡耳边。 “这件事情真相如何?” “许子义!你够了!” “一再打扰本官断案,你到底想怎样?” 王琦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 原本,他肯定是不介意众人多表现一下加深陈朔的罪责,但是看着许子义说完之后,胡军表情的变化,王琦就已经心知不妙。 于是乎,这才怒气冲冲打断。 至于许子义,被吼之后也是不恼,推了推手掌一脸无辜道:“知府大人何必动怒,在下不过说了两句话而已。” 说完,就是一抹坏笑。 “哼!” “胡军,你且说说,事情具体经过?” “别怕,若是有人威胁你,本官一定还你一个清白,查他一个水落石出!” 王琦略带威胁意味的看向胡军。 胡军此时却一反常态,心中挣扎良久,而后开口道:“回知府大人。” “小人并不是受到陈大人的蒙骗,只是小人一时自己起了邪念,想对许子义动手!” 胡军跪在地上,言之凿凿道。 “什么?” 啪! 惊堂木狠狠敲在桌上,王琦面色怒然。 “胡军,你再说一遍?” “小人杀人、绑架都是自己的意思!” 胡军再次重复,王琦直接头脑发麻吹胡子瞪眼。 这胡军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横跳? 王琦一时之间看向胡军竟然都有些怒火中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石三鸟之局,就又被破坏了。 不过王琦很清楚,胡军之所以如此说,绝对是许子义在背后搞鬼。 如果没有许子义,胡军绝对不会如此。 于是乎,王琦正色道:“胡军,你说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 “你告诉本官,这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绝对容不得污秽之事!” 王琦说的言之凿凿,对于底下人来说,却是都有些蚌埠住了。 特别是许子义,此时笑得最是开怀,他很好奇是王琦的脸色本就有些红润,还是这人是因为说谎脸红? 哎! 难说! “小的完全自愿,就是小的自己一时起了歹心!” 胡军自然也不想这样,但是妻儿老小都在许子义手上,自己也根本不敢有其他动作。 只能说,许子义,你好狠的心! “笑话!” “那你说说,你方才到了这堂上,怎么不是和本官如此说的?” 嗯? 王琦怒瞪向胡军,企图压力。 就在这时,胡军也只能再次开口。 第107章 张彦就不是个东西 第107章 张彦就不是个东西 “知府大人,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这些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和陈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 胡军哭丧着脸,话还没有说完,就吓得王琦一身冷汗。 他虽然蠢笨了点,但还是清楚张彦找自己来的目的,于是乎,慌忙从桌子上想甩出一根令牌,开口道:“打!” “给我打!” 只是,因为身宽体胖,这么抡了一圈,倒是成了桌面清理大师。 哗啦啦! 一阵响动,令牌跌落一地。 “来人,给我大刑伺候着!” “话语前后不一,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想活了,敢在本官面前说谎,这是你罪有应得!” 王琦站在前面说着,手下师爷在后边努力擦着喷射到自己脸上的口水。 “大人打多少?” 有官吏上前问道. “八十!”王琦大手一挥道。 “是!” 大锤八十,小锤四十,这一回胡军是要挨重锤了。 许子义在一旁看得真切,也不上前阻拦。 陈朔有所动作,还被许子义一把拦回。 “胡军此人,本就该死,不值得怜悯。” “死在恶人的手上,倒省得脏了你我二人的手。”许子义拍了拍陈朔肩膀笑道。 陈朔本来还是要起身的,但是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就又坐了回去。 两人继续看王琦的滑稽表演。 衙役倒也不是吃素的,对行刑只是早已轻车熟路。 八十大板下去,胡军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收拾了胡军之后,很快王琦一挥袖袍喝了一口茶水,将冯掌柜唤了上来。 “知府大人,小的冤枉啊!” “小的清清白白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做过,就被抓起来关了这么久,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冯掌柜是聪明人,刚到衙门之上见这个阵仗,就知道自己定有脱罪的机会。 事实上,也确实有。 不过,只可惜这期间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许子义! 胡军都已经要被他愉悦送走,对于冯掌柜他也只能说一句:“出门左拐,慢死不送。” “冯掌柜,你的案宗之上写着,是与人合谋造成几起死亡、绑架的恶性事件?” 王琦看着案宗,放缓神情道。 如果说胡军的案子,需要他王琦大动脑筋的话,那么冯掌柜的案子,他就只觉得简单非常。 在他眼中看来,反正冯掌柜没有亲自参与过任何一场争斗,就只要一直矢口否认,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呢? 呵呵! “冯掌柜,你放心,本官今日亲自督办此案,为的就是还你一个公平公正。” “你觉得此事有冤枉的地方,都好好的说出来,本官自有判断!” 王琦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师爷,小飞棍…… 小扇子立刻就来喽! 三伏天气,让他一个几百斤的肥墩坐在朝堂之上审案,确实是有些为难。 不过,谁叫作为知府大人,与民同乐呢? 王琦夺过扇子,自己摇了摇,就幻想张彦张世子对自己的表扬。 若是鲁南王能够重视自己一下,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自己的位置,说不定这知府的位置也就很快要升迁了。 一切的前提也不难,只有一点,那就是办好现在这件事儿。 “知府大人,小的真是冤枉啊,小的在清河县之中,一直都经营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生意,可是一动都没敢乱用,结果突然就沾上了什么联合作案,什么主谋的帽子,小的真是冤枉啊!” 知府大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飞龙骑脸自己这局怎么输? 于是乎,冯掌柜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腆着脸笑着开口道:“小人不说为我们清河县做了贡献,可好赖也是安分守己。” “什么烧鸡?” 抬上,天气炎热王琦几乎是要睡着,几乎听差了话音,这才把头抬起。 “老爷,他说的是安分守己。” 师爷看着众人憋笑,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劈头盖脸的一个嘴巴。 “老子知道,用特么你教!” 说着,王琦也是擦了擦嘴角口水,睡眼朦胧的看着陈朔,开口道:“陈大人,这冯掌柜是怎么回事?” “我可是从来没有在案宗之上看过什么具体证据出来,人证物证都没有,凭什么就将我们清河县一个良民关入大牢啊?” 王琦正色道。 跪在一边的冯掌柜也赶快指向自己:“我,良民!” “大大的良民!” “你别良民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 场上出现这种情况,许子义选择再次出手。 “知府大人,如今倒不是我们没有掌握冯掌柜的证据,就是不知道这个证据,你敢不敢去搜?” “您要是敢,就劳烦您去京城走一趟,若是不敢,我看就么有介个必要了吧!” 许子义装腔作势,此时还不忘开口打趣。 “你!”王琦手指着许子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过,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得干,还得赢! 还要赢得漂亮。 然后,就正了正衣衫,开口说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什么地方去不得?” “只要是能够给冯掌柜一个清白,什么证物,是本官找不来的?” 王琦正色,许子义这边也笑开了怀。 然后,就见许子义向前探了几步,在王琦耳边轻声开口道:“鲁南王世子张彦,就是冯掌柜陷害人的证据,要不您去请来?” 许子义的话略带有些挑衅,谁知道下一刻王琦直接原地又是一蹦。 震得整个地砖都在颤动。 “你!你耍我!” “你说的,那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王琦一句话,场上许子义与陈朔皆翘起了嘴角。 而后许子义弯着腰压着手腕道:“对!对!对!” “王知府,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说过。” 许子义就坡下驴,王琦直接气得整个人发抖。 妈的!又被耍了! 王琦瞬间恼羞成怒,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清河县,就觉得一路不对。 结果自己这么大的知府,来了竟然还是遭人欺负,没道理啊!!! 一念及此,王琦心中竟有些失落,随即却变成了愤怒。 “许子义,你竟敢戏弄本官,该当何罪!” 第108章 针锋相对 第108章 针锋相对 “简直一片胡言!” “本官何时说过?” 王琦深吸一口气,涨红了脸怒声道。 “大胆草民,休得在本官这衙门之中放肆,小心打断了你的狗腿!” 王琦怒气冲冲的警告,然后就得来了许子义无情嘲笑。 “知府大人,衙门重地,怎可有如此粗鄙之语?” “你!” 王琦知道论嘴皮子,自己不是许子义的对手,所以索性也不再说。 宽了宽裤腰带,抖了抖自己那满是油水的肚腩,坐回了座位之上。 “冯掌柜,本官且问你,对于案宗之事,认是不认?” 王琦直接将事情回归到本身,想要转移许子义的视线。 跪在地上的冯掌柜,此时眼珠子一转,也大致明白了场上现有的局势,理性分析起来。 王琦自然是张彦派来救自己的,但是现在从中有许子义的阻隔,一般情况下自己绝对逃脱不了这个罪责,所以…… 冯掌柜选择了一个绝佳办法。 “回知府大人,小的有罪。” “好,就……” 啊? 座上的王琦此时已经不想和许子义争辩什么了,在他看来,自己官大一级,此行怎么宣判那都是自己的问题,根本轮不到众人有任何异议。 反正自己只要是做好了事情,鲁南王就会保护好自己。 想到这个层面,王琦早就放心下来。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冯掌柜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一时之间场上两人面面相觑。 两个滴溜圆的大眼珠子中,带着化不开的疑惑。 王琦: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冯掌柜:你这是要干啥?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哼,冯掌柜不可胡言乱语!” 一句话堵住冯掌柜之后,王琦又自顾自道:“本官看过卷宗,冯掌柜涉案之事难以定罪,若是就此判刑,简直是草菅人命!” 王琦拿着手中卷宗看了又看,最后直接放了下去。 反正没有证据,对他来说,想怎么说都行。 “方才此案首犯胡军已然认罪,陈大人,对于此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若是有,现在如实向本官汇报,若是没有,那么现在本官就要放人!” “另外,此案陈大人居功至伟,本官是会记在心里的。” 王琦说着,眼神嘲弄的朝着陈朔看去,一脸的春风得意。 然后就在王琦将要笑出声的时候,许子义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信物,安安稳稳放在了王琦的面前。 最开始王琦还有些抵触,然后笑脸缓缓收回。 “师爷,你看这个怎么这么熟悉?” 王琦小心端详着,始终不敢下定论。 这东西,他曾在京城里见过,而且能佩戴得起这个的,身份绝对不低,亮出来这东西,自己还真就有些忐忑。 “知府大人,我猜……” “猜什么猜?” 啪! 王琦直接一个大耳光甩了过去。 “这东西是……” “能不能别墨迹?” 说着又是一个耳光打过。 “这应该是,鲁……” “大声点!” 啪! 又是一记响亮耳光,师爷整个人都被打成了如同王琦一般的猪头,极其红肿。 “回知府大人,这个是鲁南王世子,身上的配饰!” “我特么让你小点声,你没听见啊!” 啪! 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甩下,师爷原地一个大转圈,差点升天。 师爷:??? “哼!” “只是一个小物件而已,怎么就能够定冯掌柜的罪?” 王琦不屑的将那小配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而后说道。 他此时依旧很得意,毕竟现在就算这东西是证据,那也是在他的手上,反正自己不承认,也不会有人敢翻自己的身! “知府大人,你方才拿的那配饰,是在冯掌柜家里面发现的,我想二者之间,应该有些联系的吧?” “所谓君子无故,不赠其配?” 许子义站出来,笑道。 “是又能够怎么样?冯掌柜身为张彦世子的家奴,获赐一块玉佩乃是常事,光凭一个配饰能够看出什么来?” “难道你是神仙不成?” 王琦满不在乎的开口,神色十分放松,就是不知为什么,后背总有一丝瘙痒。 许子义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王琦肯定不能像方才一样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不过,他的应对也有道理。 冯掌柜家里有鲁南王的东西,再正常不过,这并不能作为冯掌柜定罪的证明。 更不能作为张彦指使冯掌柜行凶的证据! 许子义冲王琦冷笑一声,继而用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朔。 关于知府王琦如何帮张彦脱罪,许子义和陈朔早就做过无数的预演。 尽管王琦的无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许子义终究还有后手。 砰! 得到许子义的首肯之后,陈朔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 “冯掌柜,那日深山之中,你不仅帮助案犯胡军脱身,更是胆敢带人对抗官兵,致使死伤者甚众,你该当何罪!” “快说,你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 “老实交待,本官尚且能从轻发落,若敢隐瞒,必然严惩不贷!” 不得不说,陈朔这次是真的展现了官威,跪在地上的冯掌柜心中猛地一突。 “这……” 如果说胡军是证据确凿,根本无法抵赖的话,那他冯掌柜曾经与胡军一起抵抗府兵,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所以听得陈朔喝问,冯掌柜一时默然无语。 旁边王琦顿时不乐意了。 老子才是主审官,你一个小小县令出什么风头! “怎么,陈大人这是想屈打成招?” 王琦冷笑道:“莫若如今冯掌柜并未被定罪,就算被定罪了,他也还是鲁南王府的人。” 大狗还得看主人呢。 王琦此时插嘴,就是怕陈朔一怒之下动刑。 万一冯掌柜挨不过大刑伺候,什么都招了,那倒霉的就是他王琦了。 真把张彦供了出来,鲁南王可不会放过他。 “王大人,你什么意思,对付此等穷凶极恶之人,下官难道不能用刑?” 陈朔也火了,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对王琦怒目而视道。 陈朔自由饱读诗书,也曾金榜题名,更是在翰林院储才近十载,性格清正刚烈,最见不得这种蝇营狗苟之事。 他早就受够了王琦的胡搅蛮缠,先前准备灭口胡军时,他就准备和王琦正面对抗的。 别看你是知府,官比我大,但我陈家可不是吃素的。 就算最后搬出鲁南王,我陈家背后也有周相。 谁怕谁! “陈大人此言何意?难道是在指责本官偏袒犯人!” 见陈朔发火,王琦眼中也满是愤怒。 你小子跟谁俩呢! 老子在审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第109章 王琦的算计 第109章 王琦的算计 公堂上,主审官和陪审官争执了起来,倒把堂下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代讲究礼义廉耻,莫说官员,就算是富商豪绅也会端着架子。哪怕下一刻就你死我说,但脸上的笑容不会少半分。 众目睽睽之下,两位官员公开对喷,这是极不体面的,损失的是官府朝廷的威严。 王琦是个混不吝,自然不在乎这些。 但陈朔可是出身官宦世家,若非气愤到了极点,断然不会如此行径。 “陈大人,此案涉及南山村数十条人命,更有十多名府兵因此阵亡,本官自然要慎之又慎。万一误判,放走了罪魁祸首,莫说你担待不起,就算本官也是乌纱不保!” 王琦虽然是个草包知府,但多年的宦海生涯,为官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才是本案的主审官,你陈朔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万一事情处理不好,上面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 这番话有理有据,并且一副为死者着想的口吻,让陈朔瞬间哑口无言,有力无处使。 王琦冷笑一声,继续拍着惊堂木道:“冯掌柜,你且放心,本官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日之事,你且细细说来,切不可有半分隐瞒!” “是、是,大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冯掌柜能伺候张彦多年,本身就极为机灵,此时哪里还看不清形势一片大好,当即连连叩首道。 “本官问你,那日深山之中,你是如何与府兵发生了冲突?” 脱罪其实是个技术活。 像胡军那种,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南山村一阵屠戮,最后又绑走了许子义。 甚至整个流程陈朔都在旁围观,这就是属于罪名已经钉死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让他无罪释放。 但冯掌柜不同,他的确想抓许子义,但毕竟没得逞。 唯一可以被定罪的地方,就是他公然带人对抗府兵。 只要能将这个罪名洗脱,他就能无罪释放。 “回大人,小人冤枉啊!” 冯掌柜又喊了声冤,这才继续开口道:“那日深山之中,小人正带着手下人打猎,谁知道会撞上官兵。再加上当时是夜里,小人看不清楚,才致使惨剧发生,还望大人明察!” “一派胡言!” 听完冯掌柜的狡辩,陈朔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冯掌柜大声喝道。 “就算你当时真的是在打猎,就算你看不清楚,但你率人袭击府兵一事,却是休想抵赖。依大乾律例,对抗官兵者,满门抄斩!” 陈朔一字一顿,把冯掌柜的下场说了个明明白白。 “冤枉啊!”冯掌柜面色一变,马上对王琦哭喊道,“大人明察,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对抗官兵啊!那日夜里,明明是官兵先对小人出手。小人不知官兵身份,这才被迫反击。” 闻言,陈朔面色一变,旁边的王琦却是面色一喜。 方才冯掌柜所说的,正是整个案件中最容易被颠倒黑白的一点。 杀官等同于造反,与官兵对抗,也是差不多的罪名。 但冯掌柜却利用这点,指责当时保护许子义的府兵率先出手。 官兵对我下杀手,那我要不要反抗? 不反抗,难让任由别人杀了我! 这个理由非常具有正当性,任谁也无法反驳。 至于当时是不是官兵率先出手,这点便是可以被模糊的存在。 毕竟当时黑灯瞎火的,府兵们正在围剿胡军等一行贼人,谁知道是不是把冯掌柜也当成了胡军的同伙? 没有证据,还不是任冯掌柜一张嘴怎么说。 再有王琦的庇护,冯掌柜很有可能因此脱罪。 也正因如此,王琦才会面露喜色。 鲁南王府果然人才辈出,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家奴都有如此急智。 这波稳了! 一念及此,王琦慢悠悠对陈朔笑道:“陈大人,对于冯掌柜的供词,你可有异议?” 异议? 我异你大爷! 这分明是胡编乱造,歪曲事实。 陈朔心中疯狂咒骂,但面色却一片凝重,甚至一言不发。 冯掌柜和王琦这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让陈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大人,本官问你可有异议?” 见陈朔沉默,王琦再度开口补了一刀。 “王大人,仅凭冯掌柜一面之词,根本做不得真,并不能作为他开罪的证据。” 无奈之下,陈朔只得干巴巴的回应道。 这句话刚一出口,王琦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而与此同时,许子义心中却叹息一声。 陈朔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情急之下竟然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王琦紧接着开口道:“陈大人说得好,仅凭冯掌柜方才所说,的确无法证明他的清白。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咱们也无法对其定罪,陈大人以为如何?” “这……” 陈朔略微一犹豫,最后点了点头。 “既然陈大人同意,那本官可就宣判了。” 啪! 王琦猛地一拍手中的惊堂木,根本顾不得额头上不停流淌的汗水,快速抓了一只飞签,就往地上投了下去。 “本次南山村惨案,主犯胡军身为县尉,却知法犯法,先是在南山村行凶杀人二十三口,继而悍然与官兵对打,致使十七名府兵阵亡,如此行径,简直为所未闻,天怒人怨!” “本官现在宣判,革除主犯胡军县尉之职,罚没所有家产,斩立决!” “胡家年十六岁以上者连坐,罚没所有家产,处绞刑。” “胡家年十五岁以上女子,母女妻妾皆籍没,充作官妓……” 一连串的判词接连出口,算是给此次案件彻底定了性。 对于胡军此人而言,也算是罪有应得。 其实胡军去南山村杀人,本没有这么大的罪,至少不会连累家族。 但坏就坏在,他在陈朔的眼皮底下挟持了许子义,并且之后悍然与府兵对抗拼杀。 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朝廷的底线。 自古以来,杀人只需要偿命,杀官却等同于造反,满门抄斩都算轻的。 可就在王琦口灿莲花,宣判着结果之时。 许子义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堂中捡起了那只飞签。 “知府大人,在下以为判决不公!” 许子义高举飞签,淡然笑道。 声音虽不大,却异常有力。 第110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110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该死的许子义,这时候又出来捣乱! 王琦心中大骂道,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扭曲。 讲道理,他的判决并没有错,甚至颇有些公正的味道。 只是这个公正,却有一定的倾向。 胡军的确该死,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只是王琦这番操作,分明是让胡军背下所有的黑锅! 既然没有证据定冯掌柜的罪,那就暂时搁置。 然后借着宣判胡军罪状的事迹,就可以先结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时间一久,再加上已经结案,谁还会记得冯掌柜。 等到没人记得的时候,再想办法把冯掌柜捞出来。 如此一来,幕后主谋张彦就能彻底保全……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手段。 可惜,这是许子义不能接受的。 因为许子义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胡军和冯掌柜,还包括了鲁南王世子张彦! 一想到被自己连累而惨死的乡亲们,还有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府兵,许子义就一阵心痛。 自己救不了他们,但必须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许子义,你三番两次阻挠本官断案,到底是何居心!” “若非看在你是苦主的份上,本官早就派人将你叉出去了,居然还敢胡言乱语,真当本官不敢打你的板子?” 真要打许子义,王琦肯定是不敢的。 毕竟许子义手中,可是有着乾皇亲自用印的信笺。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王琦猜不透。 但不敢动你,却不代表就没了办法。 说到底,王琦才是此次案件的主审官,你许子义再厉害,也只能旁听而已。 “王大人何必着急,在下以为,如今案件尚未查明真相,大人却准备就此结案,未免太过草率。” 许子义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对王琦的讥讽。 “放肆,罪犯胡军罪大恶极,证据确凿,本官如何不能宣判?” “胡军的确罪有应得,但是……” 许子义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堂下冯掌柜身上。 “咱们的冯掌柜,可是着实率人杀了近十名府兵,大人准备如何判决?” “冯掌柜之事,并未有实质证据,本官打算押后再审。” “押后,大人准备押到哪一年去?” 王琦伎俩被拆穿,整个人瞬间面色涨红,大声咆哮道:“许子义,本官不管你是何身份,就算你是绣衣卫,也不能阻挠本官断案。速速退下,本官全当无事发生,不然定要参你一本!” “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差点吓死我了。” 许子义嗤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来人,给本官将一应人犯押下去,择日行刑。退堂!” 眼见吓不到许子义,王琦准备直接暴力结案。 怎么,难道你许子义还敢出手阻拦不成!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王琦眼中泛起一阵得意,誓要让许子义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且慢!” 许子义忽然开口道,随后向外面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一队黑衣武士冲了进来,挡在了衙役面前。 为首者,正是周青与魏川。 “放肆,放肆!许子义,你只要造反不成!” 王琦气得浑身发抖,他做梦也想不到,许子义居然真敢出手阻拦。 “这么大的罪名,我可背不起。王大人,咱们可不能乱说,当心我参你个含血喷人之罪。” 许子义不紧不慢地笑道,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乾皇给的印信。 “陛下印信在此,尔等还不跪拜!” 闻言,王琦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嘴角都有些颤抖。 再看旁边的陈朔还有慕容飞雪,早就冲到了许子义身前,双膝跪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见两人下跪,周边的衙役,以及堂外的百姓,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霎时间,场中只有许子义和王琦二人站立着。 “怎么,难道王大人认为,陛下不值得你跪?” 许子义笑意吟吟,眼中充满了和善的意味。 可说出的话,却让王琦浑身一颤。 许子义这狗东西,跟谁学的,这么会扣帽子。 心中来不及多想,王琦那肥硕的身躯赶紧从桌案后冲了下来,叩拜在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嗯……王大人不妨靠近点,陛下有想你了。” 许子义手持印信,居高临下道,脸上的戏弄之色显而易见。 王琦只得用膝盖慢慢爬行上前,以他的吨位,不到十步的距离,硬生生耗了快半炷香的时间。 等他爬到许子义面前时,早已浑身大汗,脸色又紫又红。 而且以当前二人的姿势,远远望去,根本就是王琦在向许子义行跪拜礼。 把王琦好一阵戏弄后,许子义这才一挥袖。 “诸位免礼,平身。” “谢陛下!” 所有人高呼道,然后才缓缓站了起来。 再看许子义,将手中印信轻轻折叠放回了怀中后,才继续发号施令道:“来人,给我将一应案犯尽数带走!” “是!” 周青和魏川答应一声,就要将冯掌柜和半死不活的胡军带走。 “慢着!” 王琦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闻言马上阻止道。 “许子义,就算你有陛下印信,但此案发生在清河县,属本官管辖范围,你凭什么将案犯带走!” 不能将人带走啊! 真要让许子义这狗东西把人带走了,指不定审问出什么东西呢。 “王大人问我凭什么将人带走?” 许子义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来,王大人靠近一些,我告诉你。” 王琦此时心中紧张,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往许子义走去,然后将耳朵附了上去。 “原因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无可奉告!” “你!”王琦指着许子义大怒道,“你敢戏弄本官!” “王大人言重了。” 许子义满脸无辜道,但透露出来的眼神已经很明显。 我就是在戏弄你! “许子义,今天有本官在,你休想把人犯带走!” “此案涉及绣衣卫机密事项,难道王大人准备阻拦?” 许子义满脸不屑道。 但就是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却让王琦愣在当场。 “这……” 王琦的眼神明显有些犹豫。 先前王琦强行用权势压住陈朔,准备就此结案帮张彦脱罪。 而现在,许子义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绣衣卫这个机构,大抵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你天大的案子,也得给绣衣卫让路! 你王琦用权势压人,那我就用绣衣卫的名头压人。 不服不信? 那你大可以向上面汇报弹劾去。 反正人我是肯定要带走的。 这波,属于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111章 张彦的救兵 第111章 张彦的救兵 “该死,这群混蛋都该死!” “许子义、陈朔、慕容飞雪,你们都该死!” 清河县一处富丽府邸,张彦再次施展出了桌面清理技能,将怒火尽情宣泄。 冯掌柜和胡军被许子义强行带走之后,王琦便赶紧将此事汇报给了张彦。 “王琦那肥猪,看着人模狗样的,也是头十足的废物,居然连这三个人都搞不定!” 张彦自幼娇生惯养,本就没有多少城府,此次接二连三受挫,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旁边伺候的下人见状,都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生怕被迁怒。 他们这位世子,素来以手段狠毒着称。 更何况他正在气头上,真要不小心触怒了他,下场生死难料。 就在堂中氛围紧张之时,竟然有一个下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世子……” “去你妈的!” 根本不等下人把话说完,张彦便下意识抄起一个东西砸了过去,只把那下人砸得头破血流。 见状,旁边的下人却都松了口气。 这个倒霉蛋自己凑上来,倒是不用担心世子迁怒我们了。 那被砸的下人捂着头惨叫不止,张彦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来人,将这个不开眼的混蛋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让他涨涨记性。” 张彦看了一眼面前头破血流的下人,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满脸厌恶。 “世子饶命,饶命啊!” 下人赶紧跪地叩首求饶,甚至连头上的鲜血也顾不得了。 五十大板下去,就算能保住性命,下半身也绝对废了。 “拖下去,重重地打!” 下人的求饶非但没能引来张彦的怜悯,反而让他更加心烦,继而引发了心中的暴戾。 “遵命!” 守在两边的护卫冲了上来,就要开始动手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世子今日好大的火气。” 这道声音略显沙哑,却并不难听,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平和,使人心神安稳。 令人惊讶的是,一贯飞扬跋扈的张彦,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可还没等他冲出大堂,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自外走了进来。 其人一身青衣,文士打扮,相貌平平无奇,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却足够摄人心魄。 “陈叔,您怎么来了!” 张彦脸上露出笑容,赶紧上前做了一个搀扶的姿态。 哪知中年文士却不动声色的避开,而后向张彦拱手行了一礼。 “参见世子。” “陈叔,您这是干什么,我哪敢受您的礼啊!” 张彦连连摆手,像个乖宝宝一般,神态中带着三分拘谨。 一向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的鲁南王世子张彦,在这中年文士面前,仿若三岁孩童一般乖巧! “世子是主,我是仆,礼不可废。” 中年文士淡淡说道,而后却瞥了一眼那个头破血流的下人。 “此人虽冲撞了世子,但毕竟是为我通报所致,还请世子饶他这一次。” “行,陈叔您高兴就好。”张彦赶紧冲那下人摆了摆手,“狗奴才,还不快滚!”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下人欣喜若狂,连连叩首。正欲转身离开时,却被中年文士喊住。 只见中年文士从怀中摸出一锭银两,走上前递了过去。 “拿去好好治伤。” 那下人自是千恩万谢。 张彦却满不在乎道:“陈叔,何必赏赐这狗奴才。” “世子,御下之道,需恩威并重。刻薄而寡恩者,下人必心怀恐惧,不可如此。” “是是是,陈叔教诲,我知道了。” 见张彦还是一脸的不在乎,中年文士也不再多言。 两人走入堂中后,张彦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中年文士抬手阻止。 “此间之事,我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了。”中年文士一展手中折扇,摇头笑道,“清河县之事,却是世子做得欠考虑了。” “陈叔,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人都被许子义带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稍安勿躁,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中年文士淡定笑道。 见状,张彦也彻底放下心来。 他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 中年文士名叫陈思洛,明面上的身份是鲁南王府的下人。 但实际上,却是鲁南王府的首席谋士。 这些年,鲁南王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难处,都会问计于此人,而且都被此人一一化解。 就连鲁南王对他都是一口一个先生,从不会直呼其名,可见其地位尊贵。 喝了口茶后,陈思洛才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淡笑开口。 “那许子义的确是个人才,不过还差些火候,待我谋划一番,替世子料理了此人。” 闻言,张彦大喜。 “有陈叔出手,那许子义定然插翅难逃!” …… 南山村。 此时的许子义,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全身心投入到了处理后事方面。 所谓的后事,便是葬礼。 上次胡军带人入寇,南山村一共死了二十三人。 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自己自然要料理他们的身后事,抚恤他们的妻儿老小。 在许子义的带领下,南山村的乡亲们为死难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而他们的家人,许子义也给足了银钱,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做完了这一切后,许子义找来了陈朔和慕容飞雪,开始商讨下一步事宜。 虽然以绣衣卫的名义压住了王琦,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以眼下的情况,想要定胡军和冯掌柜的罪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把张彦给绳之于法。 “此事不好办啊!” 陈朔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作为县令,他这几日也出席了南山村的葬礼。 死难者家属的哭声,像是在拷问着他的内心,让他彻夜难眠。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且不说造福百姓,眼下就连行凶杀人者都无法惩处…… 他自觉愧对一方百姓。 “不好办也得办!” 许子义眼中露出杀意,语气格外冰冷。 如果说陈朔只是愧疚,那许子义对张彦,就是赤裸裸的仇恨。 在这里生活这么久,这些淳朴的村民,早就被许子义当成了亲人一般。 第112章 扩大影响 第112章 扩大影响 陈朔想了想,扭头向慕容飞雪道:“慕容小姐,以如今的局面,绣衣卫能不能帮上忙?” “能,但也不能。” 慕容飞雪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美目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哎呀,我的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再打哑谜了行吗。” 陈朔无奈苦笑道。 “绣衣卫直属陛下,对整个大乾都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具体实施起来,得分情况。”慕容飞雪耸了耸肩笑道,“倘若张彦真的涉及谋反大案,我现在就能直接派人把他抓起来,然后再上报陛下” “可是……” 慕容飞雪的话虽然没说透,但许子义却听懂了。 说白了,就是案件性质不够重大。 死了几十个百姓,十多名府兵,自有官府去审理,还不值得绣衣卫动手。 换而言之,如果绣衣卫连这些都要管,那还要官府干什么? 百官本就忌惮绣衣卫的权势,自然不会容许这种情况。 可由官府审理,陈朔的顶头上司王琦从中作梗,根本不可能定张彦的罪。 “如此说来,此案已经成为了一个死结?” 陈朔满心苦恼道,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慕容飞雪叹息摇头,也不再有之前的笑意。 “不,倒未必是死局!” 就在两人垂头丧气之时,许子义冷笑一声。 “如果咱们能绕开王琦,继续上报呢?” “这怎么可能!” 慕容飞雪不可置信道。 “怎么就不可能?” 许子义目光灼灼,语气坚定道。 此时,旁边的陈朔倒是反应过来了,当即点头道:“许先生说的对,想要绕开知府王琦,也不是没有办法。” 到底是官宦世家,陈朔敏锐的捕捉到了机会。 “依照大乾律例,想要绕开知府,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是咱们能够证明王琦徇私枉法。其二,便是王琦与案犯有亲属关系,只要满足其中一点,咱们就能直接上报到州里的布政使司去。” “但是这两点……可都不太容易。” 说到最后,陈朔又摇了摇头。 第二点是显而易见的,王琦跟胡军和冯掌柜非亲非故。 如果去告他徇私枉法,大概也是不成的,因为没有证据。 许子义却摇了摇头。 “其实除了这两点,还有一个办法能绕开王琦。” “什么办法?” 陈朔和慕容飞雪都把目光看向了许子义,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扩大影响!” 许子义一字一顿道。 严格来说,陈朔说的两种办法都属于常规打法。 可许子义偏要打破这个常规! 无数次的事实都已经证明,只要事情发酵出一定的影响力,上面就不得不重视。 “陈大人,劳烦你明日将苦主家属全部请过来,届时咱们州里走一趟。” “好,此事交给我!” 尽管还不明白许子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信心十足,陈朔当场表示支持。 许子义又把目光看向了慕容飞雪。 “慕容小姐,你调二十名绣衣卫,大张旗鼓护送这些苦主进州里。” “没问题。” “行,那咱们都去准备一番,明日清晨县城汇合。” 陈朔和慕容飞雪闻言都站了起来,跟许子义告别后离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许子义沉默片刻,随即一挥手。 门外的周青立即走了进来。 “东家,有什么吩咐。” 许子义笑道:“把咱们的胡县尉请上来。” “是。” 眼下计划已经有了,不过在实施之前,还是得先处理胡军和冯掌柜。 不然就算许子义把事情闹大,引来了上面的关注,没有二人的证词,也无法定张彦的罪。 从县衙把胡军和冯掌柜带走之后,许子义便把他们囚禁在了南山村,由手下人照看着。 不得不说,王琦那八十大板是真的狠。胡军被带到南山村后,许子义便安排了人给他治伤。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他死了。 饶是如此,胡军被抬进屋时,也已经只剩了半条命。 “胡家主,咱们又见面了。” 此时的胡军,形容枯槁,整个人看不到一丝生气。 妻儿老小全在许子义手中,他又被张彦当成了弃子,心中早已绝望到了麻木的程度。 见胡军不答话,许子义继续笑道:“胡家主,昨日堂上,你可是亲耳听到了自己的下场。怎么样,要不要我再给你复述一遍?” 听到这句话,胡军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昨日王琦的判决,基本上给胡军来了个九族消消乐。 不,甚至更狠。 因为胡家十五岁以上的女子都被充作官妓,今后任凭千万人蹂躏。 “许先生,你想让我干什么?” 时至如今,胡军再也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整个人卑微到了骨子里。 但许子义眼中一丝怜悯都没有。 自作孽,不可活! 若非他一再挑衅,最后甚至屠戮南山村数十条人命,如何会有今日的下场? “胡家主,你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 许子义美美地品了口茶,然后才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胡军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跟我合作,我保证你全家老小能活。” “第二个选择,你昨天已经见识到了。” 至于胡军本人的性命,许子义提都没提。 到了这时候,他也清楚,自己是肯定活不成了,眼下只希望能保全妻儿老小的性命。 “我选第一个!” 胡军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 “很好,希望你这次不会食言。” 其实还要感谢王琦,没有他昨天把胡军当成替死鬼,今天许子义也不会这么顺利。 料理了胡军之后,许子义又让周青把冯掌柜带了上来。 说实话,对付这老家伙的难度又高了许多。 毕竟他是张彦的人,甚至世代效忠于鲁南王府,想要撬开他的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人就有弱点,许子义还是打算试一试。 结果也不出意外,冯掌柜非但没有屈服,反而大骂了许子义一通。 许子义也不恼,更没有让人对冯掌柜用刑,而是直接又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但是当天夜里,南山村却发生了一件贼人入寇的事件。 而这伙贼人的目标,正是冯掌柜。 第113章 杀人灭口 第113章 杀人灭口 有道是月黑杀人,风高放火。 今夜谈不上月黑风高,甚至夜色怡人。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保持着淳朴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 冯掌柜被看押的地方,却是许子义府邸不远处的一个茅草屋。 这房子原本是村中一个孤寡老汉所有,但老汉一年前过世之后,房子便被空了下来,如今被许子义当成了临时的监牢。 冯掌柜躺在地上,双手被紧紧绑缚住,眼睛透过窗户的余光向外看去,刚好迎上银白色的月辉。 尽管在县衙的监牢中待了几天,又被许子义弄来了南山村,但冯掌柜实际上并没吃什么苦头。 当然,这也是许子义料定了他并不会出卖张彦,所以也就懒得给他上什么刑了。 冯掌柜本命冯义,自幼父母双亡,净身入宫,后来被宫里赏给了鲁南王,便做了鲁南王府的太监。 多年来也算忠心耿耿,陪着世子张彦吃喝玩乐,欺男霸女。 明明是个死太监,但这些天无论是在公堂上还是在许子义面前,却都表现的十分硬气。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冯义心中明白。 他犯的罪太大,与许子义更是血海深仇,根本无法化解的那种。 若是此时再把张彦供了出来,那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张彦能念在他数十年如一日当牛做马的份上,派些人来救他。 但冯义也明白张彦那刻薄寡恩的性情,来救自己的可能性并不大。 正当他心中唏嘘感慨时,忽然听得门外发出了些许动静。 “你们是谁……” 门口的守卫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利刃刺穿的声音,守卫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冯义听到动静之后,顿时心中一喜。 世子派人来救自己了? 果然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不枉我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辛苦伺候,终于换来了回报。 冯义感动得热泪盈眶。 张彦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偶尔也是通人性的。 下一刻,门被踹开,数名黑衣人冲了进来。 一切正如冯义猜测的一样,这些黑衣人进屋就开始四处搜索,下一刻目光便到了冯义身上。 “你们可是世子派来的人?” 冯义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一想到等会就能脱困,他的喜悦就难以言表。 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肯定了冯义的说法。 但,他并未动手帮冯义松绑。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松绑!” 冯义继续喊道,语气异常迫切。 他可是记得,许子义手下有两名高手。 特别是那名神箭手,如果被发现了,自己绝对性命不保。 但是,为首的黑衣人依旧一动不动,看向冯义的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 “你们……” 冯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脑中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脸色煞白。 世子派人来,可能不是来救自己的,而是要把自己……灭口!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为世子当牛做马,我要见世子!” 冯义疯狂扭动着身体,但由于手脚皆被困住,他只能像蛆虫一样扭动,看上去无比可笑。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手持利刃快步向冯义走去,口中却缓缓道:“冯掌柜,奉世子之命,我们来送你一程。” “不,不,我要见世子!” 冯义疯狂大叫道,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许子义的人了。 甚至,此刻他更希望许子义能发现这一幕,继而诛杀这些黑衣人,救下自己的性命。 但正值深夜,万籁寂静,他的声音四散开来,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随着黑衣人向前的步伐,冯义心中也越来越绝望。 …… 半个时辰前。 许子义府邸。 昏暗的油灯下,周青满脸疑惑道:“东家,您这个计策真的有用?” “不知道,不过应该有用。” 许子义点头笑道,伸手默默裁剪着烛火,目光异常明亮。 “为什么?东家您不知道,那冯义可是块硬骨头,没那么容易屈服的。” “那是因为之前陈大人没找对方法。” 许子义将烛心裁剪了些,又端起一杯茶开口笑道。 周青依旧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见他满脸疑惑,许子义便耐心解释道:“周叔,你感觉像冯义此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最看重的……” 周青苦思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摊手道:“哎呀,东家您就别再打哑谜了,直接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许子义开口道,“关于冯义此人的来历,昨日我已经审问清楚了。” 之前跟随冯义在深山中与府兵对抗的贼子,也一并被许子义带了过来,想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些信息,还是非常简单的。 “冯义表面上是金盛商行的掌柜,其实是服侍张彦的家奴,从小就净身的那种,而且无亲无故。” “啊!”周青顿时长大了嘴巴,震惊道,“原来是个死太监,怪不得我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子阴柔劲。” “试想,一个人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家人,甚至不能有后,那这世界上大部分东西,都对这个人没什么吸引力,也就谈不上在乎。” “那么,他唯一在乎的,就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他的命!” 许子义斩钉截铁道:“他之所以不肯招认,就是怕大乾律法的制裁,同时也对张彦抱有一线希望。”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希望彻底掐灭。等他的希望彻底破灭后,我再重新给他一个生的希望。” “如此一来,此人将完全被咱们拿捏。” 周青听完了许子义的整个计划,忍不住鼓起掌来,眼中满是赞叹佩服的神色。 “高,实在是高,东家好手段!” 许子义淡淡一笑,一挥袖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动吧。” “是!” 周青闻言一点头,就向外走去,但走了几步后,又扭头开口道。 “东家,您刚才说给他一个生的希望……难不成您打算放过冯义?” “我认为不妥,这狗东西手上有好几条人命,若不是他在幕后撺掇张彦,乡亲们也不会死……” 周青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许子义挥袖打断。 “我什么时候说放过他?” “那您刚才……” “那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许子义心中冷笑一声,口中淡淡道。 从胡军到张彦,这些人……都得死! 第114章 欲擒故纵 第114章 欲擒故纵 君子一诺千金,可欺之以方。 但很显然,许子义并不是君子。 我都没有道德,你又怎么道德绑架我? 只是这番话,却给周青的三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东家,原来你是这样的君子! 许子义看到他的眼神,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当即摇头哂笑一声。 “对付这些个卑鄙之徒,咱们也不用讲什么道义,快去吧。” “是!” 周青痛快答应一声,带上武器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茅草房内。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利刃,冯义已经彻底绝望。 黑衣人从始至终都异常安静,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哪怕此刻将利刃举在手中,就要了结冯义时,目光依旧波澜不惊。 张彦,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鲁南王,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心中大骂一通,但利刃加身的现实并未有任何改变。 就在冯义闭目等死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咻! 一根箭矢飞了进来,正好不偏不倚,射中了黑衣人手中的利刃,救下了冯义的性命。 “兄弟们,跟我杀进去!” 声音响起之时,早有数名绣衣卫冲了进来,对屋内的黑衣人展开了围剿。 为首两人,正是周青和魏川。 而刚才那一箭,自然是神箭手魏川发出的。 冯义发誓,他从未感觉到许子义的手下如此亲切。 上一刻还打算快点逃离,担心魏川追击自己。 但这一刻看向魏川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感激。 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壮士,这些都是张彦的人,准备杀我灭口!快点把这些人杀光,我愿意指认张彦!” 冯义担心混战中误伤自己,赶紧喊了一句,目的就是让周青等人保护他。 但事实证明,冯义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周青和魏川带人围攻下,这些黑衣人简直不堪一击。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被全部拿下。 “带下去,等东家严加审问!” 周青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很快,这些黑衣人被带了下去。 下一刻,许子义却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 为了演得逼真一些,他甚至做出一副衣冠凌乱的模样。 “发生了何事?” 许子义凝声问道。 周青一抱拳,刚想回答,却被冯义抢先道:“许先生救命,张彦那个王八蛋,居然要杀我灭口!” 此时的冯义,早已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涕泪横流。 他担心张彦今夜没能得手,还会继续派杀手过来。 闻言,许子义愣了愣神,好像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 思索半晌后,许子义缓缓走到冯义面前,蹲下来幽幽开口道:“冯掌柜,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指认张彦吗?” “这……” 略微冷静下来之后,冯义又开始犹豫了。 指认张彦,意味着他也必须承认自己的罪名。 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可关键率众杀害府兵的罪名实在太大,跟造反差不多了。 尽管他冯义早就没了九族,但他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 “许先生,我就明说了吧。想要我干什么都行,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踌躇片刻后,冯义终于开口道。 “冯掌柜请讲。” 许子义故作好奇道。 “我别的不求,只求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只要许先生答应我这个条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说罢,冯义死死盯着许子义,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如果许子义考虑都不考虑就打赢自己,那绝对是假的。 可现实却是,许子义并没有马上点头,反而满脸的为难。 “冯掌柜你也知道,对抗官府是个多大的罪名,满门抄斩都算轻的,想为你脱罪,实在是难啊!” 闻言,冯义却彻底放心了,甚至开始帮着出主意。 “不难,一点都不难!” “许先生,虽然我曾对抗官兵,但那都是张彦指使,并非我本意。再者,我可没有杀一个人啊!” “此言当真?”许子义满脸震惊道。 “许先生,您看我这把年纪,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可能有杀人的本事。那都是手下人干的!” “若真是如此,那倒是还好说。” 许子义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虽然对抗官府等同于造反,但冯掌柜你是受人指使,且并为杀人,就算罪名坐实,也罪不至死。如果你能指认张彦,就能戴罪立功。” “尽管还是无法免罪,但会轻判许多,最多一个流放之刑。” “好,好,许先生说得对!” 一听说不用死,冯义马上点头附和道。 至于那流放之刑,根本就不叫事。 指认张彦,等于得罪了鲁南王,他巴不得远走高飞,躲得越远越好。 “如果冯掌柜真愿意指认张彦,不妨将口供录下,并签字画押,届时作为呈堂证供。许某虽然人微言轻,但等到堂审之时,也愿意为冯掌柜求情一二。” “多谢许先生,多谢许先生!” 冯义满脸感激道,若非还被绑着,他怕是要当场对许子义叩首感谢。 整个过程中之所以如此顺利,甚至冯义都不曾怀疑过许子义的动机,有两个主要的原因。 第一,刚才的黑衣人演的实在太像了,放在后世拿个奥斯卡不成问题。 第二,从始至终,许子义都没表现的太过热切,反而是不情不愿。 甚至脱罪的方法,都是他冯义自己想出来的,最后许子义勉为其难答应。 人从来都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也更相信自己主导的一切。 殊不知,这个看似是冯义主动争取的结果,恰恰是许子义精心布置出来的。 如此一来,方能水到渠成。 见冯义愿意录口供,许子义立刻派人拿来了纸笔,让周青和魏川看着询问,最后让冯义签字画押就行。 许子义本人,却回去继续睡觉。 毕竟明天还得赶往州府,得保证充足的睡眠。 这一幕看在冯义眼中,更是不疑有他,非常爽快的交代了一切,签字画押之后,便向周青寻求庇护。 周青乐呵呵地看着手中的口供,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冯义的要求,多派了十个人保护他的安全。 这一夜,大家都很满意。 第115章 舆论战 第115章 舆论战 翌日一早。 周青把昨夜的成果递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东家,您这招还真是神了!你都不知道,冯义那老家伙昨晚……” 许子义淡笑挥手,阻止了周青继续讲述,同时将画押书拿了过来。 细细看了几眼后,许子义微微点头,却又递了回去。 “东家,您这是……” 周青有些不明所以。 “你先保管着。” 许子义开口笑道。 这东西很重要,但现在又用不着。放在家里许子义不放心,更不想让唐秋柔牵扯进这些事里,索性让周青先保管着。 “东家放心,我一定会藏好的。” 周青郑重接过,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唐秋柔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拎着昨夜整理好的包裹。 此次启程去州里,许子义只说有事要办,贤惠的唐秋柔自然不会追问。 周青见唐秋柔出来,非常识趣地转身离开。 “夫君,行程慢着点。你一向身子骨弱,可别在路上累病了。” 唐秋柔伸出柔软的小手帮许子义整理衣衫,语气异常温柔。 “娘子且安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夫君最棒了,只是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凡事多注意点准没错。” 小妇人没什么大智慧,她只希望自家夫君平安无事。 至于其他的,倒是都无所谓。 经历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早已心有灵犀。 将许子义整个人打理一番后,唐秋柔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美目中却满是不舍。 “别担心,我只是出去数日而已。” 许子义抚摸着唐秋柔的秀发,语气满是宠溺道:“你一人在家,生活上若有难处,便去找刘家嫂子。工厂运转若有难处,就暂且别管,等我回来再说。” “夫君,我知道了。” 唐秋柔乖巧地点头,表示自己能行。 “好,那我走了。” 许子义拿起包袱,转身出了房门。 外面,周青早已召集了南山村村民死难的家属。 许子义望着这些人,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随后拱手一礼。 “乡亲们,是我无能,连累你们了!” 人群一片哗然。 “许东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贼人作乱,错不在你!” “是啊,东家千万别自责,要不是你,我们哪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说的没错!死去的乡亲们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东家您这么自责!” …… 乡亲们七嘴八舌说着,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 罪魁祸首是胡军,是冯义,是鲁南王世子张彦,并不是他许子义! “好,承蒙乡亲们厚爱,许某无以为报。” “许某虽人微言轻,但我发誓,一定会为枉死的乡亲们讨回一个公道!”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死的人应该瞑目,活着的人也应该得到慰藉。 而那个罪大恶极之徒,更应该得到制裁!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许子义大袖一挥,肃然大声道:“出发,去州里讨回公道!” 村民轰然应诺,跟在许子义身后往县城进发。 日上三竿,许子义带人赶到了清河县城门口。 而陈朔早已等候多时,身后跟着那些死难府兵的家属。 “许兄,小弟等候多时。” 陈朔冲许子义拱手一礼,神情有些低沉。 毕竟那些府兵是遵从他的命令去保护许子义,如今面对这些人的妻儿老小,陈朔心中难免悲伤。 许子义拱手还礼。 “陈大人,慕容小姐还没有到吗?” 声音刚刚落下,慕容飞雪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怎么?许先生这是想我了?” 听到这个声音,许子义脸上满是尴尬的神情。 这女人,说话也不分个场合! 三方人马到齐,慕容飞雪和陈朔都把目光放到了许子义身上。 不知不觉间,许子义早已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此行前往州里,许兄可有定计?” 陈朔开口问道。 虽然隐约知道许子义要做什么,但具体细节陈朔还是猜不透。 “先出发,边走边说。” 许子义的计划很简单,核心点就是四个字——舆论造势! 此案死难的南山村民加上县衙的府兵,足足有近四十人,这些人的妻儿老小加一起,足足两百人开外。 试想,两百多号往布政使司衙门门口一跪,然后高声呼冤,必然会引来州里所有人的关注。 只要有人关注,许子义就能借机将影响闹大,迫使州里的官员出面管这事。 届时,就能绕开知府王琦。 路上,许子义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听的陈朔和慕容飞雪面面相觑。 “许兄,这能行吗?” 毕竟他不是穿越者,不知道舆论战的威力也是情有可原。 “陈大人放心,就算不成,我也让它成的。” 许子义眼中精光闪烁,语气平静。 “可是……” 陈朔说到这里,声音低了许多。 “咱们江州的布政使……可是梁相的人,就算肯接手此案,只怕也不好办。” “梁相?” 这种官场秘闻,却是许子义并不知道的,当即皱了皱眉头问道。 陈朔便把当今大乾的官场形势讲了一遍,听得许子义目光不停闪烁。 好家伙,敢情我还没进官场,就已经成了权臣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钦差李云是周相的人,你陈朔也是改革派的先锋,我跟你们走这么近,可不就成了梁相的敌人。 更不要说,就是因为上次县令申元武的案子,周相才借机把梁相暂时赶出了朝堂。 而上次案件的关键人物,又是他许子义。 唉,世事纷扰,想要独善其身也没那么容易啊! 得罪也就得罪了吧,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周相在前面顶着。 “梁相堂堂执宰,应该不至于专门找我这个小人物的麻烦吧。” 许子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 “梁相当然不至于,毕竟在他那个位置上,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盯着。就算梁相针对你,周相也会保护咱们。” “但就怕下面的乱揣摩他的意思,毕竟咱们江州现在的布政使,可是梁相的门生。” 第116章 转移视线 第116章 转移视线 “陈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许子义想了想,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咱们大乾的党争虽然厉害,但此案涉及的,只是民间与藩王,并没有改革派的官员在其中。梁相的门生应该不至于这么蠢,主动挑起两党纷争。” 毕竟能做到一州布政使的封疆大吏,哪会有什么蠢人。 “也是这个道理。” 陈朔想了想,便认同了许子义的看法。 至于旁边的慕容飞雪,虽然美的冒泡,做生意和砍人都是一把好手,但对于这种权谋之术,却听得一脸迷糊。 脸上满是‘你们在说些什么’的表情。 不过为了表现自己听得懂,慕容飞雪等两人短暂沉默后,立即插嘴道: “二位莫要担心,有绣衣卫在,州里应该会出面解决这个事情的。” 她的确听懂了许子义的计划,却着实高估了绣衣卫的地位。 闻言,许子义和陈朔都笑了。 “是是是,慕容小姐说得是,有绣衣卫在,整个大乾咱们都能横着走!” 许子义笑道,表示你说的都对。 陈朔也连连点头,表示附议。 “好,那就出发!” 慕容飞雪顿时信心满满,用力地拍了拍胸脯道。 …… 就在许子义前往州里的时候,张彦这边也有了动作。 确切的说,出手的不是张彦,而是陈思洛。 知府王琦是张彦请来帮他擦屁股的,但在陈思洛看来,此人不堪大用。 想要收拾许子义,还得自己动手。 陈思洛写了一纸状书,以张彦的名义,直接告到了州里。 这纸诉状,陈思洛用尽了生平所学的词汇,把许子义写成了一个目无王法,嚣张至极之人! 至于缘由也很简单,无非是许子义在堂审的时候,直接就把犯人给带走了。 这分明是动用私刑,且目无王法! 丝毫不提许子义身后的绣衣卫势力和其他缘由,陈思洛就只在这一条上大做文章。 光天化日之下,公堂之上,还当着知府的面,许子义都敢如此猖狂,若是到了暗处,你许子义敢干什么我都不敢想! 这绝非良善人家所为,若是任由这等人逞凶,大乾岂不是乱了套! 此外,陈思洛不仅状告许子义,还连陈朔和慕容飞雪都带上了。 在他诉状中暗示,许子义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全是因为县令陈朔包庇纵容,以及慕容飞雪身后的绣衣卫沆瀣一气的结果。 陈思洛明白,既然选择出手对付许子义,那就得连陈朔和慕容飞雪一起带上。 要么不做,要做就斩草除根! 至于张彦为什么状告许子义,陈思洛也给出了一个正当理由——冯义! 没错,冯义身为鲁南王府的下人,却在清河县遭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世子张彦自然得为自己的人出头。 陈思洛的才思素来敏锐,整篇诉状写下来一气呵成,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便已经完成,看得旁边的张彦又惊又叹。 “陈叔好文采!” 张彦接过诉状,小心翼翼地吹干上面的墨迹。 “些许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已,世子过奖了。” 陈思洛摇头谦虚道,端起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 “可是陈叔,仅凭一纸诉讼,咱们就能告倒许子义?” 张彦看完诉状,心中满是疑惑。 他素来习惯了以权势压人,如此规规矩矩走流程,这还是第一次,一时有些不习惯。 “不一定能,但无论结果如何,总能转移视线。”陈思洛放下茶碗解释道,“如今冯义和那个胡军都在许子义手中,若他们背叛了鲁南王府,选择站出来指认,咱们便处于被动。” “哼,他们敢!” 张彦闻言大怒道。 陈思洛笑了笑,没有在这件小事上跟张彦争执,而是继续解释自己的计划。 “如今只要州里接下了咱们的诉状,此案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从胡军、冯义杀人案,变成了许子义图谋不轨,目无王法的案件。 不管结果如何,世子您这边都能得以保全。” “陈叔好手段!”张彦又赞了一声,“可这样还不够,我要许子义死!” “世子放心,许子义跑不掉,只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陈思洛笑道。 他的思路很简单,借由这一纸诉状,先把张彦的屁股擦干净,同时给许子义带来一个大麻烦。 然后再借由这个麻烦,慢慢把许子义打成阶下囚,最后下手直取要害,一击毙命! “此外,许子身后的绣衣卫实力也是个麻烦。”陈思洛开口道,“世子不妨派人查一查,看看许子义身后是谁,咱们也好提早应对。” 一个清河县的商贾而已,如何能得到乾皇的青睐? 这是陈思洛需要知道的。 “陈叔放心,我这便派人去查。” …… 江州,布政使司衙门。 大乾的官制有些类似于许子义前世的某个朝代。 整个大乾版图分为九州,每州又统辖数个府,每个府又统辖数个县。 而州里的最高行政机构,便是所谓的布政使司衙门。 布政使司衙门又称藩台衙门,最高长官名叫布政使,乃是正三品的高官,执掌一州政务的封疆大吏。 从清河县到江州治所,一共不到两百里的路程,许子义等人却走了两天。 到了州里,先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许子义便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第三日,布政使司衙门门口。 戏台已经搭好,接下来便是主角登场的最佳时机。 暗处,许子义眼看时机成熟,便点点了点头。 随后,在周青的带领下,两百多号苦主一股脑冲到了衙门门口。 他们纷纷跪在地,对着里面就开始嚎啕: “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这年头杀人都不用偿命了,真是天杀的啊!” “大人救命啊!没有我家里那口子,我们一大家子人还怎么活啊?” “官不是为了我们百姓吗?我们百姓现在需要大人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四周,瞬间就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 八卦是人的天性,不过片刻之间,围观群众就开始生成并扩大,并且有逐渐蔓延的趋势。 第117章 物伤其类 第117章 物伤其类 “这是什么情况?布政使司衙门口怎么有这么人?” “不清楚。但是我听到他们嘴里说着冤屈,估计也是什么苦主来告状吧!” “啧,这么多人,一看就是大事情,咱们可是有的看了。” 其余人听到这个声音,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跟清河县众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毕竟这个时代官府象征着权威与力量,百姓皆敬而远之。 随着时间的发酵,布政使司衙门口的人愈发多起来,直接造成了交通拥堵。 这时候,衙门口的差役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两个看门的衙役对视一眼,便走下台阶来。 “肃静,肃静!” 一个皂袍打扮的衙役大声呵斥了几声,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另一个衙役扫视了所有人一圈,最后冲为首的周青喝道:“尔等何人,居然敢在藩台衙门大呼小叫,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布政使司又称藩台衙门,算是民间的一种简化称呼。 周青抬眼望着这个差役,连忙大声回应道:“这位差爷,我等皆是清河县良善百姓,只因知府判决不公,特地来此告状……” 话还没说完,却被差役不耐烦地打断道。 “谁问你们是什么人了,我问你们为何在此大呼小叫!” 事实上,每天来布政使司衙门喊冤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只要你不往里面闯,他们这些差役才懒得管你。 至于受不受理,那是上面大人们的事儿。 但今日两百多号人同时跪在门前告状,又有诸多百姓围观,差役怕闹出事端。 面对差役的责问,周青马上开口道:“这位差爷明鉴,小人只是带着父老乡亲前来告状,并没有大呼小叫!” 闻言差役一愣,目光向下扫去,只见周青带来的人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眼中满含悲伤,就算出声,也只是一句冤枉,并没有多言。 至于刚才的嘈杂声,自然是围观人群发出来的。 “没有大呼小叫也不行!” 被周青指出错处之后,差役有些恼怒道:“你们这么多人在此,若有图谋不轨之徒趁机作乱怎么办,速速退去,不然我就要抓人了!” “差爷息怒,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带着乡亲们来此告状,还请差爷通融一二。” 周青满脸诚恳道,说话间便从袖中掏出两锭银两,不着痕迹地递了上去。 收了银两之后,两名差役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们与周青等人本就无冤无仇,自然难以抵挡银钱的诱惑。 “你有何冤,尽可说来,我替你向里面的大人禀报。”差役的声音缓和了不少,“但大人受不受理,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可明白?” 不管事能不能办成,我都是不退钱的。 周青连忙点头,当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见旁边围观的人甚多,周青便尽可能的大声说话,使每一个人都听见。 说到最后,周青一阵摇头叹息,面色悲苦道:“差爷,那知府狗官,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可怜我那死难的数十位乡亲,个个都死不瞑目啊!”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得了。 百姓们最喜欢听贪官污吏的故事,尤其喜欢故事结束时,那些贪官污吏悲惨的下场。 百姓们也最能对周青等人的遭遇感同身受,毕竟他们也大多是寻常人家。 万一哪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怎么办? 有了这个立场,打从心底里,他们也希望此事能讨回个公道。 这便是所谓的,物伤其类! “真是世风日下啊!” “是啊,想不到我大乾居然有如此狗官!” “放心,你们肯定能讨回公道。”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那些个挨千刀的狗官都会受到惩罚。”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场面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肃静,肃静!” 一个差役连忙继续喊道。 “你们且在此等待,我进去禀报大人,只是不准再喧哗躁动!” 另一个差役说道。 周青连忙谢道:“小人明白,多谢差爷主持公道!” 暗处。 陈朔望着场中的情况,若有所思道:“许兄,这临门一脚总算进去了,如此一来,藩台衙门里面的大人们该受理此案了吧。” “受理?”许子义摇了摇头道,“还差得远呢。” “什么意思,那差役明明进去通报了。”陈朔皱眉道。 “通报了就会有人出来管这事?”许子义冷笑反问道,“若天下的事都这般简单且顺理成章,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纷扰了。” “这……” 陈朔有心反驳,但回想自己上任清河县后发生的一切,又无言以对,最终只能幽幽一叹。 “陈大人倒也不必灰心,正因世道艰难,咱们才更要守身持正,行事无愧于心。” 见陈朔有些消沉,许子义反而开导道。 陈朔此人,才学和志向都是有的,只是出身高门,没见识过世俗底层的情况,通俗点说就是不接地气。 比如刚才,如果是陈朔主导这一切,就绝对不会给那两个差役奉上银两。 但许子义看得明白,没有钱,别人凭什么帮你办事? 说的好像谁不用吃饭一样! 不过陈朔胸怀正义,只要再历练一番,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果然,听到许子义的话,陈朔目光一亮,满脸坚定道: “许兄说得是,越是艰难,我辈就越是要迎风破浪,为治下百姓求一个公道出来!” “陈大人志向高远,在下佩服!” 好话不要钱,许子义干脆多夸了陈朔两句。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藩台衙门里面走出了一大队差役。 为首者,正是一个身着青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面色阴沉,神情阴鸷,一对三角眼中绽放着暴戾之色。 旁边跟随着的,正是刚才进去通报的差役。 “这些人,便是你口中的苦主?” 中年男子扫了周青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厌恶。 “是的,大人明鉴,这些人是因告状无门,不得已才跪在咱们衙门门口。” 毕竟周青给得很多,差役索性就多说了一句好话。 哪知中年男子却勃然色变,厉声斥责道: “放肆,是否告状无门,还由不得你一个小小的差役来决定,掌嘴!” 第118章 先打五十大板 第118章 先打五十大板 闻言,那名差役先是一愣,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旁边两个差役走上前摁住。 啪啪啪! 大耳光子跟不要钱一样,狠狠往差役脸上招呼。 一连数十记耳光下去,差役早已被打得脸颊红肿,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够了。” 中年男子这才挥了挥手道。 “本官不喜欢多话的人,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差役赶紧跪下叩首,口中含糊不清道。 不得不说,这个下马威的效果不错。 方才还威风八面,斥责众人的差役,到了这中年男子面前,宛若一只臭虫一般随意拿捏。 一时间,场上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甚至连眼神都闪闪躲躲,生怕注意到自己。 中年男子这才满意了,甩了甩袖子,背着手走下台阶。 “尔等便是清河县来的苦主,要状告你们知府王大人?” 中年男子居高临下,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清河县众人,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与鄙夷。 周青见中年男子的做派,心中十分不爽,但眼下只能继续演戏。 “回大人,小人等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藩台衙门告状,若有冲撞大人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周青又掏出一锭大些的银两递了上去。 哪知中年男子并没有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便挥袖打落在地。 “怎么,这是妄图贿赂本官?” “小人不敢!” 周青连忙陪笑道,也不敢去捡地上的银两。 “不敢就好,本官素来为官清廉,又岂会接受你的贿赂!”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神情倨傲道:“不过你这贱民方才试图贿赂本官,这可是重罪,来人,给本官抓起来!” 话音落下之时,早有几名差役冲了上来,就要捉拿周青。 暗处,陈朔见到这一幕后,顿时惊呼一声。 “不好!许兄,这家伙虽然为官清廉,却不是个好惹的,咱们赶紧出手吧!” “为官清廉,陈大人何出此言?” 许子义冷笑一声,神情满是不屑。 “可他方才明明拒绝了银两……” “那是他贪心,想要得更多!” “何以见得?” 许子义一指场中那中年男子,冷笑开口道:“陈大人请看,此人虽身着官袍,但腰间的玉佩与手中的折扇皆属上品。折扇倒还好说,关键是那玉佩,就算此人不吃不喝,三十年的俸禄也买不起一块!” 要说这种人清廉,许子义是怎么都不信的。 “这……” 陈朔顿时哑口无言。 “许先生说得不错,如果我没看错,那块玉佩十分通透,便是放在京城,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足以使无数王公子弟趋之若鹜。” 慕容飞雪适时开口道。 毕竟是利群商行的掌门人,慕容飞雪的这番话,算是坐视了中年男子贪腐的事实。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此人居然……”陈朔摇头叹息,“许兄,咱们还是出面吧,不然你家下人就要被抓起来了。” “不急,这时候不该咱们出面。” 许子义却摇了摇头,神色依旧风轻云淡,同时冲慕容飞雪笑了笑。 慕容飞雪会意,点了点头后便走了出去。 “住手!” 场中,面对差役的抓捕,周青并没有反抗。 但就在被差役押着进去的时候,一声娇喝突然传来。 “是谁?” 中年男子听到敢有人阻挠,顿时大怒,冲所有人厉声喝道。 人群散开,一袭绿衣萝裙的慕容飞雪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数名绣衣卫。 初见慕容飞雪,中年男子眼中马上闪过一抹邪淫之色,但见到她身后的绣衣卫时,眼中的邪淫顿时变成了畏惧。 别看张彦不怕绣衣卫,那是因为他是王公子弟,不在绣衣卫的监察范围。 但只要是大乾的官员,就没有不怕绣衣卫的。 “敢问姑娘何人?” 慕容飞雪并没有穿官服,中年男子有些摸不清她的身份,只得拱手问道。 “本姑娘的身份,不能告诉你。” 慕容飞雪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轻启朱唇道。 闻言,中年男子一阵皱眉,继而又开口道:“本官正在秉公执法,敢问姑娘为何阻拦?” “有道是路不平,有人踩。我绣衣卫有监察天下官员之责,见到不法之事,自然要管一管。” 中年男子面色一阵诧异,心道绣衣卫大多数时候,都只作为皇帝对付官员的利刃,可没见过替百姓出头的。 不过名义上,的确有这个职责。 他无法反驳慕容飞雪,便只好指着周青道:“姑娘有所不知,众目睽睽之下,此人意欲贿赂本官,这便是其罪状。” 中年男子把‘众目睽睽’四个字咬得很重,意思是大家可都看着呢,并不是我冤枉他。 “是出必有因,小女人方才在外围观,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略有耳闻,这些人若非走投无路,又何须跪在此地,大人以为如何?” “既然姑娘发话,那本官便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中年男子开口笑道,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得罪绣衣卫。 哪知慕容飞雪却乘胜追击道:“此人如何,倒是无关轻重,只是这些百姓告状一事,大人准备如何处理?” “这……”中年男子闻言变了脸色,一皱眉头道,“姑娘,百姓诉讼乃官府负责,绣衣卫似乎管不着吧。” “小女子的确管不着,但我大乾律法载有明文,凡遇官府决断不公时,百姓可继续上告,直至御前裁决。如今清河县有冤情,难道州府不敢管?” “还是说,那知府王琦早就贿赂了你们?”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纵然是中年男子也陡然变色。 本来听到有人告状,而且还是状告知府,他第一反应是不想管,把人轰走就算了,免得得罪了王琦。 可等出来之后,他见周青出手阔绰,顿时心生毒计,准备把周青抓起来压榨钱财。 但偏偏半路杀出了绣衣卫,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敢承认收了王琦的贿赂,更不敢说藩台衙门害怕一个小小的知府。 “姑娘说笑了,有人喊冤,我藩台衙门自然要管。” “刚才姑娘提及律法,本官好像记得,我大乾律法同样载有明文,以民告官者,不管情由,先打五十大板!” 说着,中年男子踏前一步,目光扫视清河县百姓,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若要告状,先挨板子。若不告状,速速离去,不得在此地停留,不然休怪本官拿你们下狱!”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五十大板真打下去,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而且看这狗官的态度,真要继续告状,铁定会被他打死不少人。 第119章 智商压制 第119章 智商压制 以民告官,无论情由,先打五十大板,这是大乾的铁律。 放在后世当然不合理,但的确是这里的规矩。 方才慕容飞雪用律法要求中年男子接手案子,现在又被这家伙同样用律法怼了回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于是,压力就给到了以周青为首的清河县众人身上。 现在怎么办? 继续告状,先挨五十大板。 且不说这五十大板下去会不会死,就算落得个终身残疾,也是不能接受的。 可就这么算了,又心有不甘。 中年男子见众人退缩,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贱民就是贱民! 又想告状,又不想挨板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到底要不要告状,尔等速速决断,本官公务在身,没功夫跟你们在这里耗着。” 中年男子轻蔑地扫视着众人,言语冰冷如坚冰一般。 “告,当然要告!” 周青忽然大声应道:“不就是五十大板吗,尽管来就是了!” 说罢,周青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已经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中年男子见周青站出来,眼中闪过一抹残忍之色。 “来人,给本官将所有人都重打五十大板!” “且慢!”周青猛然反应过来,“不是只打我一个人吗?” “笑话,所有来告状的人,都得打五十大板。你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一个人能抵所有人受过?” “这……” 周青一时语塞,脸色也难看起来。 以他的体格,自然是不怕这五十大板的,但剩下的人可受不住。 尤其是来告状的人中,还有老幼妇孺。 “等等,我们再考虑一下!” 眼看差役们就要动手,周青连忙大喊阻止。 “晚了,本官面前,岂容你出尔反尔,给我打!” 中年男子一捋胡须,神情倨傲道。 眼看一顿毒打即将落到身上,暗中的陈朔大为焦急。 “许兄,现在怎么办?” 许子义摇头叹息一声。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告状前还要先挨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若我有掌权之日,一定先废除了这条律法。 不过现在不出面是不行了,虽然改变了原本的计划,但也无伤大雅。 “陈大人,你且在此稍等片刻。” 说着,许子义走了出去。 “且慢动手!” 见到许子义现身,正在苦恼的慕容飞雪顿时露出了笑容,连忙娇喝一声。 “姑娘,这是我藩台衙门之事,难道你们绣衣卫也要管?” 中年男子的脸色不好看了。 纵然你绣衣卫有监察百官之权,但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慕容飞雪却不答话,只是把目光放到了许子义身上。 众人见许子义出现,全都让开了一条道路。 就这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许子义来到中年男子面前,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敢问阁下何人?” 眼看绣衣卫都要为此人站台,中年男子顿时认为许子义大有来头,满脸谨慎地问道。 许子义笑了,手中折扇一展,开启装逼大法。 “在下的身份,以大人的官职,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家伙也能摆谱了吧! 今天什么日子,先是绣衣卫,又是这家伙,为何都来为这群贱民出头? 中年男子心中一阵嘀咕,却不敢造次,只得又开口道:“此处乃是藩台衙门,不管阁下是谁,都不可造次!” 眼见摸不清许子义的虚实,中年男子眼中阴鸷一闪而过,随后便抬出了自己的靠山。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大人方才所为不妥。” “有何不妥?以民告官,先打五十大板,乃是我大乾的规矩。”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觉得许子义简直不知所谓。 “可问题是,这些苦主只是认为知府王琦判决不公,继续上告而已,可没说要状告知府。至于知府王琦是否贪赃枉法,还要等藩台衙门审过才知道。” “这……” 被发现了华点的中年男子神色一变,一时间也无法反驳。 “是啊,我等只是认为知府判决不公,要求藩台衙门重新审理此案,并没有状告知府!” 周青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帮腔喊道。 紧接着,跪在地上的清河县众人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场面再度热闹了起来。 想状告知府,就得挨五十大板,这个规矩现在的许子义还无法反抗。 但不妨碍他把此次告状的性质改一下。 我们不告知府,只要求重新审理,这下你没有理由打板子吧。 事实上,许子义的逻辑无懈可击,但中年男子高高在上惯了,见清河县众人脸上燃起希望,便觉得受到了侮辱。 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被这些贱民摆了一道,以后自己还怎么见人! “大胆!尔等先前状告知府,如今又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在戏弄本官,存心聚众闹事!” “都抓起来,待本官细细审问一番再说!” 中年男子恼羞成怒,大声喝道。 嘴上说不过,便到了比拳头的时候。 “大人,我等只是前来告状,大人却要抓人,难不成真收了那知府王琦的贿赂?” 许子义冷笑一声,赶在动手之前,给此人扣上最后一顶帽子。 “放肆,放肆,还敢污蔑本官,一起抓起来!” 中年男子已然顾不得许多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戏弄自己的人都抓起来出气。 “绣衣卫在此,谁敢放肆!” 慕容飞雪娇喝一声,将腰牌举在手中,身后的绣衣卫纷纷亮刀。 听到这句话,中年男子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这才恢复了冷静。 许子义冷笑一声,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收起,目光讥讽地看着此人。 想要狗急跳墙? 你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 “大人,现在怎么办?” 旁边的差役见绣衣卫亮刀,一时之间也不敢动手,扭头询问中年男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差役脸上,片刻间便浮现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废物,滚到一边去!” 既然撕破了脸皮,中年男子索性不装了,居高临下指着所有人道:“今天这状,你们告也得告,不告也得告。五十大板,少一下都不行!” 见对方如此嚣张,许子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狗东西,你好大的官威啊! 既然你不要脸,那就没必要给你留脸了。 “魏川,等会动手的时候,先控制住这狗官。” “是!” 许子义身后的魏川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弩箭。 第120章 按察使严无常 第120章 按察使严无常 “住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衙门里面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四十多岁,身着绯色官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见到此人的一瞬间,许子义目光一亮。 这是条大鱼! 依照大乾官制,一至四品穿绯袍,五至七品穿青袍,七品以下穿绿袍。 比如陈朔,他只是清河县令,七品官职,所以在县衙中处理公事的时候是穿青袍。 再比如眼前的中年男子,也是身着青袍,应该是藩台衙门里面的属官。 当然,这也是许子义没把此人放在眼里的原因。 而眼前此人就不同了,身上的绯色官袍,已经证明此人的官职绝对是四品以上。 整个江州官府中,有资格穿绯色官袍的人,只有三个。 分别是主掌一州政务大权的布政使,主掌一州司法刑名的按察使,以及主掌一州军务的指挥使。 所谓的三权分立,指挥使负责军事,一般不会出现在州府衙门中,所以眼前之人,只能是布政使或者按察使。 至于到底是哪一位,许子义还不清楚。 “霍大人,发生了何事?”绯袍官员扫视了一圈,继而开口向中年男子问道。 见绯袍官员出来,那中年男子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赶紧迎上去行礼道。 “参见严大人!这些刁民聚众闹事,下官正欲抓捕。” 闻言,那严大人目光微动,却不置可否。 这边,许子义也向周青使了个眼色,周青连忙大喊冤枉。 不管如何,先看看此人的立场再说。 “住口,你这刁民还敢狡辩!” 霍大人见周青喊冤,勃然色变,厉声斥责道,生怕周青再多说一个字。 但那严大人眼中却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精光,随后一挥袖道。 “霍大人何必阻拦,纵然是已经判决的死囚,朝廷也不会禁止他说话。” “这……是。” 霍大人只得拱手称是,神色阴晴不定。 周青可不会管这么多,一股脑的将清河县发生之事全部讲了出来。 哪知那严大人听完之后,神情却并无一丝波澜,只是随意地扭头问道。 “霍大人,此人所言是否属实?” “回大人,下官不敢妄断,但这些刁民出尔反尔,想告状却怕挨板子,下官以为不足为信。” 听完,严大人依旧不置可否,只是在听霍大人说‘刁民’二字的时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了许子义,以及旁边的慕容飞雪,眼神微动。 “绣衣卫?” 慕容飞雪点了点头,同时将腰牌收了起来。 不同于寻常官员,这位严大人见到绣衣卫后,并没有任何的心虚和畏惧,反而腰杆还挺直了不少。 “诉讼乃我官府分内之事,就不劳绣衣卫挂心了,姑娘请回吧。” 严大人面无表情道。 慕容飞雪耸了耸肩,却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许子义。 许子义摇了摇头,随后拱手向严大人一礼道:“敢问大人,此案如何处置?” “本官身为江州按察使,既然有人喊冤,不管真假,本官都要开堂审理!” “大人,不可听信这些刁民之言啊……” 霍大人连忙阻拦,但话还没说完,却被严大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不敢再言。 “怎么,霍大人在质疑本官的决策?” “不敢,下官不敢。” 严大人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清河县众人,声音也柔和了一些。 “案子本官可以受理,但尔等需知,诬告者,反坐其罪。” “大人放心,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瞒,甘愿受反坐之罪!” 周青满口保证道,同时将诉状递了上去。 严大人接了诉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诸位放心,若真有冤情,本官定会秉公办理。不管行凶作恶者何人,本官都会将其绳之于法!” “你们先回去,五日之后,本官亲自前往清河县审理此案。” “多谢大人!” 周青和众人连忙表示感谢。 众目睽睽之下,话说出了口,就不存在抵赖的可能。 旁边,许子义也松了口气。 绕了这么大一圈,总算达成了目的。 看这严大人刚才的谈吐,人虽然古板了些,但应该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 想着,许子义冲严大人拱手一礼,带着慕容飞雪转身离去。 …… 江州,一处酒楼之中。 此行也算圆满成功,许子义命周青带着乡亲们启程回清河县后,便带与陈朔和慕容飞雪找了家酒楼,点了一个雅间准备庆功。 嗯,这应该不算半场开香槟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许子义心中忽然升起这个想法,不禁有些好笑。 “陈大人,咱们江州按察使严大人,你可有耳闻?” 尽管那位严大人看上去是个好官,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许子义还是打算探寻一番。 “严大人……” 陈朔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许兄说的,莫不是严宏图大人?” 许子义摇头笑道:“我并不知道此人姓名。” “那就应该八九不离十了。”陈朔点了点头,“这位严宏图大人,昔年官至五品户部郎中,据说五年前下方江州为官,如今升任咱们江州按察使,也在情理之中。” 京官毕竟比地方官的权势要大,往往下放之后,都会抬升一两个品级。 从五品户部郎中,下放之后再升职,如今升任从三品的按察使,倒也正常。 听陈朔说得清楚,慕容飞雪不禁好奇道:“陈大人,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了解这位严宏图大人?” “不了解,只是略有耳闻。” 陈朔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我陈家与这个严大人没什么交情,之所以听说过,是因为此人实在是……” 说到这里,陈朔脸上的表情忽然古怪起来。 “怎么说呢,当今圣上都曾评价过,这位严宏图大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 慕容飞雪不由瞪大了美目。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词儿吧。 一直没说话许子义却笑了。 “陈大人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陈朔点了点头道:“这位严宏图大人当年身为户部郎中,但却总喜欢干言官的活儿,到处弹劾别人,几乎弄得人厌狗嫌。” “这么说吧,此人嫉恶如仇,行事古板,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在京为官十数年间,被他弹劾过的官员、勋贵,甚至皇亲国戚,有将近三百人!就连梁相和周相,也被此人弹劾过数次!” “而经由他弹劾被罢官,被下狱,甚至被问斩之人,也有近四十人。” “京中官场人送诨号:严无常!” 听完陈朔的话,许子义却笑了起来。 这么说的话,这件案子交给此人,算是专业对口了。 第121章 拜帖 第121章 拜帖 陈朔一番话语,算是让许子义对严宏图此人,有了个大致了解。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这种人的话,那就只有牛逼了! 此人就是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狠人。 而且这么多年头铁下来,得罪了无数人,官反而越做越大,更能说明此人的能耐。 类比一下,应该和历史上的海瑞差不多,铁面无私却古板固执。 由这种人重新审理此案,许子义想不出任何失败的可能。 但不知为何,许子义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距离上次自己从公堂上把人带人,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张彦那狗东西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 还是要做足准备才行。 想了想,许子义开口问道:“陈大人,虽说这位严大人公正廉洁,但此人的立场……” 经过陈朔之前的解释,许子义已经明白,如今的大乾朝堂分为两派。 那么,这位严宏图属于哪一派? 陈朔不愧出身官宦世家,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子义的意思。 “许兄,这位严大人虽说为人古板固执,却非保守派官员。” 闻言,许子义露出了笑容:“如此说来,此人是周相的人?” “也不是。”陈朔摇了摇头道,“严格来说,这位严大人属于清流。” “清流?” “不错,就是清流。”陈朔点了点头道。 许子义又笑了。 清流其实也行,只要不是梁相的人就行。 官员都是要站队的,没有任何例外。 或是因为理想、抱负、利益主动站队,或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站队。 而那些不想站队的人,难免被孤立起来,行事多有不便,自然会去找跟自己一样不想站队的人。 久而久之,这些不想站队的人抱成了团后,也会成为另一个派系。 一言以蔽之,在这个时代,除了皇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官员都有自己的派系。 而所谓的清流,大多由言官组成。 这个清字,并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清廉,而是这些言官任职的部门,都是清水衙门,想贪污也没什么机会。 而更多的清流官员,则是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自然也就不肯贪污。 他们大多是嘴炮达人,却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立场,又因言官可以风闻奏事的特权,所以主要工作就是找茬弹劾别人。 莫说满朝官员,就算是乾皇面对这帮子人都头疼。 不过许子义却很高兴。 君子可欺之以方,越是有原则的人,我许某人就越喜欢! “陈大人,乡亲们已经回了清河县,闲来无事,咱们不妨去拜访一下那位严大人。” 许子义本来的计划,是回清河县早做准备,但在了解了严宏图的为人之后,他顿时改变了主意。 “这……”陈朔有些为难道,“拜见倒是不难,只是人家未必肯见。再者,咱们也没有一个正当的名义啊。” 还有一句话陈朔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属于朝中周相一派,而严宏图属于清流,贸然拜见,只怕会吃闭门羹。 许子义却摇头笑道:“名义这种东西,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严宏图曾经是户部郎中,而陈大人你的族叔正是户部侍郎,总有些香火情分。如今你下放清河县为官,又成了他严宏图的直属下属,前来拜拜山头,岂不是合情合理。” “许兄,你还真会顺杆爬。”陈朔苦笑一声道,“我可以试着递上拜帖,至于严宏图愿不愿意见咱们,我不敢保证。” 人家面对绣衣卫都不假辞色,又如何会搭理我一个小小的县令。 “放心,他应该会见的。”许子义自信满满地笑道。 上午清河县的百姓来告状,下午你清河县令就准备登门拜访,天下哪有怎么巧的事。 就冲这点,严宏图应该也会感兴趣。 而事实也正如许子义所料,严宏图下值回到家中,便有仆人递上了陈朔的拜帖。 严宏图拆开看了眼里面的内容,顿时皱起了眉头。 “清河县令陈朔,户部陈大人的侄儿,他找我做什么……” 旁边家仆见严宏图有些不悦,连忙问道:“老爷,要不小人替您回绝了此人?” 严宏图下意识点了点头,他从没有结党营私的习惯,自然很少应酬。 可等家仆刚走开没两步,严宏图忽然想起今日上午告状的,就是清河县的人,急忙一挥袖。 “慢……” “老爷还有何吩咐?” 家仆扭过头来问道。 “替我传话,就说本官明日在家中设宴,恭候陈县令大驾!” “是!” 家仆连忙点头应下,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陈朔……本官倒要看看,你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严宏图随手将官帽脱下,轻声自语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若是你敢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即便你叔父是礼部侍郎,我也要将你重重查办! 第122章 得加钱 第122章 得加钱 翌日。 许子义差魏川从街上买了些礼物,便与陈朔一起赶往了严府。 礼物无所谓贵重与否,不过是花些钱的事情,只要不会让人误会就好。 考虑到严宏图对绣衣卫的印象并不好,所以此行并没有带上慕容飞雪。 而慕容飞雪的性格和她绣衣卫的立场,导致她本就不想搀和这事,所以也乐得清闲,一个人悠哉悠哉地逛街去了。 今日的许子义,特地选了一身白衣素袍,手中的折扇也不是日常使用的那把象牙扇,而是换成了一柄竹骨扇,扇页上的字画,也都是许子义自己的。 总之,突出一个简谱。 面对严宏图这种清廉的官员,打扮得太贵气,许子义担心引起对方的反感。 而陈朔,则依旧是那身骚气的大红袍,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要出嫁的大闺女一样。 许子义其实很想问陈朔一句,您是不是对红色有什么执念? 奈何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这份儿上,只好闭口不言,只是眼中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 “许兄,在下有何不妥吗?” 陈朔低头打量自己一番,有些诧异道。 “不,并无不妥。” 许子义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你这一身猛男色,纯纯是个变态而已,哪有什么不妥。 “咱们走吧。” 陈朔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出发。 “陈大人先请。” 许子义收起手中折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朔走在前面,口中说道:“许兄,咱们都这么熟了,称呼上何必如此生分,平辈论交如何?” “承蒙大人厚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日共事下来,许子义对陈朔的人品早就认可,更不介意与他把关系拉近一些。 江州城并不大,也就和后世的一个县城差不多。 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想要建造一个大都市并不容易。 而严宏图的府邸,就坐落在江州城的最南边。 二人从客栈出来,走了约半个时辰,才抵达了严府门前。 让门口的仆人进去通传后,二人便在门口等待。 此时天气炎热,走了半个时辰的路,陈朔早已汗如雨下,值得和许子义找了个阴凉处待着。 “衙门明明在城中心的位置,严大人为何要把府邸弄在最南边,着实让人不解。” 闻言,许子义耸了耸肩道:“或许是城中心的房价太贵,严大人买不起房,只能在这外城居住。” “这……” 陈朔哑然,对于许子义的这个地狱玩笑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并无道理。 大乾官员的俸禄虽然不低,但官员哪有不讲排场的,一人的俸禄养一大家子人,如果不贪污的话,自然捉襟见肘。 “倘若真是因为买不起宅子而屈居外城,那我倒是有些佩服这位严大人了。” 陈朔发出一声感叹。 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请二人入内。 二人道了声谢,便往院内走去。 本以为会客的地方是在大堂,谁知道二人刚迈进院中,就见到严宏图坐在凉亭中纳凉。 不同于昨日在衙门口的威严模样,今日的严宏图穿了一身褐色长袍,虽然没有补丁,但从成色上来看,显然是洗了很多次,穿了很多年。 “拜见大人!” 许子义和陈朔连忙走上前行礼。 严宏图站起来挥了挥手,道:“这里不是衙门,二位不必多礼,请坐吧。” 说话间,他打量陈朔的同时,也多看了许子义两眼。 自然是因为昨日的缘故。 二人落座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的废话,严宏图便直入主题。 “陈大人,清河县距此两百里之遥,你不在县中好生当差,怎么有功夫来拜访老夫?” 此言一出,许子义直呼好家伙。 这老家伙不愧严无常之名,面对昔日顶头上司的侄子,都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质问了起来。 陈朔拱手道:“大人容禀,下官今日今日前来,正是为昨日藩台衙门之事。” “如此说来,清河县的这件案子,陈大人从始至终都参与其中?” 严宏图问的其实是句废话,毕竟陈朔是清河县令,他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此案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下关听闻大人准备接手此案,特来提前禀报个中内情……” 说着,陈朔便把整个事件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的严宏图眉头高高皱起。 再看向陈朔时,目光已经有了些许诧异。 他本以为陈朔和知府王琦联合起来,替鲁南王世子张彦冤枉好人,引得清河县百姓来州里上告之后,他便尾随其后,准备贿赂自己平息此事。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陈大人的意思是说,那鲁南王世子买通了知府?” “不错,大人明察。”陈朔点了点头道,“若大人不信下官的一面之词,可直接去清河县详查。” “陈大人有心了,老夫既然接下了此案,自然会查实。” 严宏图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神色,对陈朔的话并未尽信。 许子义忽然开口道:“我知大人会秉公执法,但是架不住有些人阴谋算计。陈大人此来,只是想提醒大人,小心鲁南王府的后手。” “你是何人?” 严宏图瞥了许子义一眼,开口问道。 “草民清河县南山村许子义,正是此案的苦主。”许子义不卑不亢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鲁南王府还会有别的动作?” “不错。”许子义点了点头分析道,“乡亲们前来州里告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张彦自然也知道,难保不会有其他动作。就比如藩台衙门里……” 许子义话里话外,都把矛头指向了一个人——江州布政使崔硕。 经过昨晚一夜的沉思,许子义终于想出了个大概。 如果严宏图插手此案,张彦想翻盘的话,便只能指望一个人,就是整个江州最大的官,主掌一州的布政使崔硕。 更何况此人还是梁相的门生,天然就跟改革派有仇。 “多谢许公子提醒,老夫知道了。” 严宏图的态度依旧是不置可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不过,许子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这话一说出口,不管他严宏图信或不信,都会留个心眼。 这样,也就足够了。 第123章 拖字诀 第123章 拖字诀 就在许子义提醒严宏图之时。 藩台衙门中,布政使崔硕收到了一封来自清河县的信件。 陈思洛的诉状,到了。 与诉讼一同到来的,还有五万两白银! 为了拉拢崔硕,张彦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 可收到诉状的第一瞬间,崔硕却冷笑一声,直接将其扔到一旁,看都没看一眼。 “鲁南王府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让本官帮忙擦屁股,五万两也太少了点吧。” 更何况崔硕明白,严宏图昨日已经接手了此案。 现在插手,无异于跟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打擂台。 严无常是那么好招惹的吗? 于是第二天,张彦就收到了一封回信。 信中崔硕先是推脱说诉讼之事不归他管,然后又透露了严宏图已经接手此案的消息。 当然,咱们的严大人绝不会愿望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世子请放心。 最后,崔硕表示我是爱民如子的江州布政使,祝你幸福。 张彦收到信后大怒,扭头问计于陈思洛,但陈思洛只冷笑着说了一句话。 “胃口挺大,咱们再加五万两就是。” 于是,大公无私的江州布政使崔硕,顺利变成了张彦的形状。 …… 再说许子义,从严宏图家里出来后,也没继续耽搁,便快速赶回了清河县,等待五日之后的开堂审理。 然而五日的时间还没到,慕容飞雪却登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上面有命令,让你立刻放了胡军和冯义,交给衙门处置。” 慕容飞雪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因过于气愤,连带着胸膛都不停起伏,看上去蔚为壮观。 这个命令看似在意料之外,但其实并没有超出许子义的设想。 张彦那边要是没动作就怪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把手伸进绣衣卫。 “别急,事情还没有定论。” 生怕慕容飞雪喘不过气,许子义赶紧端了杯茶递过去,口中继续笑道。 “哎呀,我的许大先生,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慕容飞雪此时哪有心情喝茶,如连珠箭般地开口道:“如今严宏图还没来到,县衙中还是王琦做主,真要把人交出去,估计明天就变成了尸首,到时候还怎么审? 那些枉死之人就此沉冤难雪,我怎能不急!” 许子义摇头笑了笑,神情依旧沉稳。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请你先别急。上面让咱们交人,但又没说什么时候交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严宏图就要到了,咱们到时候把人交给他不就行了。” “这……”慕容飞雪眨了眨眼睛,“这样能行吗?” 绣衣卫是个讲究效率的部门,从来都是上行下效,还没干过这种打时间差的滑头差事。 “怎么不行,难不成上面来了人监督咱们?” “这倒是没有。” “所以啊,你就假装今天没见到我。”许子义耸了耸肩道,“明天再来,后天继续来,反正都是见不到我的。什么时候严宏图到了,我也就出现了,到时候立即把人交出去。 如此一来,目的达成,咱们也没违反绣衣卫的禁令,岂不美哉。” 一顿俏皮话,逗得慕容飞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许子义的目光也变得嘲弄起来。 “看不出来啊,许大先生你倒是一肚子坏水!” 许子义满脸气愤道:“这怎么能说是一肚子坏水,我这叫机敏好吧,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我说是坏水,就是坏水,不容反驳。” 慕容飞雪娇哼一声,略显俏皮。 “啊对对对,慕容大小姐你说得都对。” 许子义斗嘴斗不赢,扭头就向外走去。 “你去哪?” 慕容飞雪问道。 “当然是去避避风头了,做戏做全套,万一上面追查下来,也能应对。” 于是接下来一连数日,许子义都不见了踪影。 别问,问就是忙于商业,挣大钱呢。 而他的顾虑,也在当天就得到了验证。 慕容飞雪离开后,张彦听说许子义没有交人,当天下午就派王琦带着衙役赶到了南山村要人。 很可惜,他们吃了个闭门羹,许子义依旧不见人影。 王琦将整个南山村搜遍了,也没见到胡军和冯义的身影,最终只得悻悻而归。 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第五天,严宏图如期而至。 作为一州按察使,正式出巡各县,排场还是要有讲究的,虽然比不得当初钦差李云出场时的盛大,但也足够壮观了。 当了几天的狗皮膏药后,王琦今日因为要出城迎接严宏图,不得不放弃继续南山村蹲守的战略计划。 城外人头攒动,除了官府的差役之外,还有无数的百姓闻风而来。 严宏图自从外放江州为官以来,断案从来都是公正严明,自然得到了百姓的爱戴,今日也都自发出迎。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在这攒动的人头中,王琦忽然看到了许子义那张笑脸。 蹲守数日而不得,可把王琦气得够呛,这下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拖着两三百斤的身躯就向许子义冲去。 “许子义,你别跑!” 见到王琦奋力奔跑的模样,许子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不仅没跑,还冲着王琦施了一礼。 “王大人,有何见教?” “这几日你跑哪去了,本官去你家好几次都见不到人!” 越看许子义这张脸,王琦就恨得牙根痒痒。 “大人,在下的生意遍布整个清河县,不在家不是很正常吗。” 许子义一副我很忙的模样,又给了王琦一次暴击。 “放屁,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躲本官!” “大人,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 王琦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把气儿捋顺。 “废话少说,赶紧把人交给我!” 他决定直入主题,不跟许子义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 “什么人?” “少装蒜,绣衣卫的命令你应该收到了,胡军、冯义等一干案犯,你马上交给我。” “什么命令,我没收到啊。”许子义继续装傻。 “许子义!你少装傻,拒绝执行上面的命令,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不知道,不过还是多谢大人关心。”许子义满脸无辜道,“可是上面要怎么处置我,跟你王大人有什么关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 王琦气急,正欲再恐吓一番之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按察使严宏图到了。 第124章 封疆大吏 第124章 封疆大吏 “严大人到了!” 随从慌忙前来提醒。 “下官恭迎严大人!” 王琦捧着大肚子,着急忙慌往回跑,嘴里还不忘喊着恭迎。 许子义见状,也跟了上去。 只要严宏图到了,就有能耐将胡军、冯义留在手中。 可当远处的兵马缓缓靠近的时候,许子义面色一滞。 “布政使崔大人到!” 在严宏图的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随着衙役高声的呼喊,许子义心头一凉。 他并没有见过崔硕,但听说过崔硕的名声。 那是梁相的得意门生,也是江州的布政使,封疆大吏! 王琦则兴高采烈地跑上前:“下官参见崔大人!” 作为梁相的得意门生,能跟着严宏图一同来到清河县,必定是为了胡军与冯义。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张彦干的好事。 事情…已经不可操控了吗? 许子义梗着脖子,往前观望。 果不其然。 王琦见礼之后,甚至亲自帮崔硕牵马,谄媚之极。 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打了许子义个措手不及。 想要继续使用拖字诀,肯定是不理想的。 以崔硕的权势,他若是强行不放人,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衙役冲入家中,抄家之后将胡军与冯义带走。 何况,就连严宏图在进入城门之后,都专门将马儿放慢的速度,始终保持与崔硕的马儿持平。 这都足以证明,崔硕是严宏图都不敢轻易对付的。 就在许子义沉默的时候,张彦却出现在了面前。 “事已至此,把人交出来吧。” 他三两步来到了许子义的面前,昂头用着鼻孔对准许子义,颐指气使的说道:“崔大人都已经到了,你还想怎么拖延时间?” “跟你有关系吗?” 许子义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呵,我告诉你!现在你将人交出来,可能还不会被连坐,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崔大人亲自找你要人,那时候你可脱不了干系。” “别说我吓唬你,这桩案子,已经告到崔大人的手中,现在崔大人赶过来,就是为了亲手处理这个案子。” “你难道还有胆子跟崔大人对着干吗?” 张彦脸上挂着奸诈的微笑,说话时,他还不断的偷瞄不远处的崔硕。 此时崔硕与严宏图正在与百姓互动,根本没时间搭理这边。 先溜为敬! 眼见如此,许子义打算脚下抹油。 可还没等他转过身,几名衙役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拦住他!” 王琦大声喊道。 “你想去哪儿?” 张彦对他这一招早有防备,指着几名衙役说道:“他要是跑了,你们都是同罪!” “得罪了。” 几名衙役认识许子义,但他们也是命令在身,只能左右两人,将许子义夹在中间,跟着马车一路往衙门走。 百般无奈,许子义只能一同到了衙门。 或许是碍于严宏图的面子,崔硕并没有直接开堂审问,而是将许子义带到了后院。 “你就是许子义?” 崔硕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平平无奇,为何不跪下行礼?” 许子义没有吭声,而是拿出了皇上交给他的印信。 面对崔硕,若是想要以功名或是律令来免去跪拜行礼,是不可能的。 只能一开始就拿出自己的王牌。 可惜的是,这一招对崔硕并不管用。 “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免去你的跪拜,把人带过来吧!” “什么人?” 许子义下意识的回答一句。 他很希望拖字诀有用,可与他所想的一样。 这一招对崔硕根本不管用。 崔硕只是斜了他一眼:“我给严大人的面子,最后一次,把人带过来。” “去把人带过来吧。” 严宏图见状也长叹一声。 严宏图说到底只是一股清流,面对梁相这样的朝中权臣,即便是想要与之作对,也要先掂量好自己。 硬碰硬,是万万不可的。 眼见这严宏图都服软,许子义沉声说道:“崔大人,小人为了保护胡军和冯义的安全,将两人安置在远处的山洞之中,最快也是要明天才能将人带回来。” 崔硕没有说话,显然是不相信许子义的说法。 “许子义,你不要再拖延时间!我告诉你,今天你放人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今天有崔大人和严大人在这里,让你得逞,岂不是打了崔大人和严大人的脸?” 王琦在一旁煽风点火,生怕崔硕会答应明天教人。 “王大人,这几天你在清河县转了能有多少趟?我要是真的把人留在了城里,岂不是早就被王大人发现了?” 许子义微微一笑,能拖到明天就是好事。 大不了今天晚上回去再想想办法。 崔硕能够从这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一定不是只为了胡军与冯义这么简单,要是了解到他来到这里的真实意图,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突破点。 “许子义,你不要再巧言舌辩,本官限你两个时辰之内,立马把人带回来!” 王琦根本不相信许子义所说,厉声呵斥着。 许子义仍是神色如常:“要是王大人不相信,可以跟小人一同去郊外提人,只要从这里你翻过两个山头就可以了!” 说着话,他上下打量着王琦,最后目光停在王琦的肚子上:“算了,还是小人自己去吧,要是王大人跟着一起去,说不定得两天的时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听这话,王琦立马怒了,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可他这副模样,立马引来了严宏图的厌恶。 严宏图冷声问道:“许子义,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若是两位大人不相信,可以派人陪同小人一起去将人押送过来。” 此话一出,再争辩也没有任何意义。 崔硕也感觉得出来,就算许子义没有将人安置在几座山之外的洞穴,今天想要要人肯定是要不到的。 一看就知道,许子义对胡军、冯义的藏身之所,是有绝对的自信。 “大人,他就是在骗人!他就是想要拖延时间。” 张彦也在一旁焦急的说着,怕崔硕答应他明天将人带来的请求。 “依我看……” “依老夫看来,还是明天把人带过来吧。” 还没等崔硕说话,严宏图就抢先接过话茬。 随即,他露出了一副疲惫的神情:“赶了一天,老夫也累了,崔大人,老夫先走一步。” 第125章 宜急不宜缓 第125章 宜急不宜缓 眼看着严宏图都已经要离开,再说下去也没了意义,崔硕只能点头表示答应。 而后任由王琦与张彦两人如何的劝说,崔硕也不再搭理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他们支了出去。 “十万两银子,还想让老夫给你们帮多少忙?” 崔硕赶走了两人,优哉游哉在小院中晃着摇椅。 另一边,许子义刚从衙门出来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胡军和冯义两人的案子,明天本来可以有个很好的结果。 但是崔硕的出现,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就算是严宏图想要定罪,也必须得到崔硕的点头才行。 “得先去见一见严宏图,看他打算怎么办。” 许子义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严宏图作为官场上的一股清流,其能力与权利是皇上赋予的。 但官场之中的水实在太深,就算是他又臭又硬,也不敢随意的与梁相这样的权臣作抗争。 从今天严宏图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对崔硕的干预也是十分的不满,却无可奈何。 “魏川!快给我准备……” 许子义急匆匆的赶回家,可一进门就瞧见院子中多了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气宇不凡,但身上穿着的却是奴仆的衣着,站在院中显然已经是等了很久。 “魏川!” 许子义高喊了一声,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子却笑了笑:“家里没人,在下乃是严大人的管家闫勇,严大人邀请许公子,今天晚上到醉仙楼小聚。” 说完话,他拿出了请柬。 请柬上,是严宏图的笔迹。 还真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这种事情,随便说一句不就可以了。 还专门派人来请…… “行,我知道了。” 不过,许子义并没有打算给他一个回帖,而是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可以离开了。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管家再度找来,许子义才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一路赶到醉仙楼,穿过大厅,来到二楼的厢房。 推开门,许子义愣了一下。 陈朔居然也在房间内。 “你怎么也在这里?” 许子义神色诧异,之前听慕容飞雪说他已经回去了。 陈朔笑道:“我听说崔硕来到了清河县,就紧赶慢赶的追了过来,我担心事情有变故,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 “崔硕这一次肯定是收受了张彦的贿赂,所以赶来帮助他,不过以崔硕的为人……他贪得无厌,又怎么会甘愿帮张彦这么多呢?” 陈朔像是十分了解崔硕,一说起崔硕贪得无厌的性格,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贪得无厌?” 许子义拧起了眉头。 若真的是贪得无厌,说不定真的可以把这个当做突破口。 可是,目前能调用的钱很少啊。 “你可以想一想,他身为布政使,又怎么会来到清河县管这种小案子呢?肯定是收受了贿赂啊!” 陈朔言之凿凿的说着。 一旁的严宏图脸色铁青:“他这一次下来是以巡查各线为由,又说自己途经清河县,听说的这个案子,就想要亲自过来查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话音落下,厢房里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情确实变得有些棘手。 恐怕,就算是把慕容飞雪叫来,以绣衣卫的名义来插手管理这件事情,也无济于事。 何况严宏图,这么多年都是两袖清风,从来不站队,一旦他与崔硕在明面上有了抗争,那就代表着他被迫与周相站在了同一队伍上。 “这样吧,许子义,你明天一早去叫人把胡军与冯义带来,本官趁着天亮,直接给他们定下罪名,将这桩案子立马定下来,让崔硕没有时间做准备。” 沉默了许久,严宏图长叹一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若是明天等到了崔硕一同审理此案,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也会由崔硕来强行的定下案子。 到时候,所有人都努力都要功亏一篑。 “崔硕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何况张彦与王琦一定会盯着我们,怎么样才能让崔硕没有时间参与审案呢?” 陈朔满脸愁容,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不光是崔硕一个人,还有王琦与张彦以及他们的那些豪仆。 “这点事情,我来想办法!” 许子义拧着眉头。 别的事情,他不敢说能帮忙,但这方面他绝对是专家。 找事还不容易吗? 只要是有办法,能够在明天天亮的时候牵制住崔硕,这件事情就有了转机。 “崔硕此人贪得无厌,他有没有什么一直令人诟病的地方?” 许子义转头看向了陈朔。 后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好色……算不算其中一点。” “算,当然算!是什么程度的?” “好像是说他……光是小妾就有二十多人!” “男的有吗?” 听到许子义问出了这句话,严宏图与陈朔两人目瞪口呆。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难不成想要从这方面下手吗? 许子义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 是夜。 月黑风高。 许子义带着一名男子,摸到了衙门的外面。 男子身上穿着一袭鲜红的长袍。 这件衣服是专门问陈朔借来的。 也得亏是陈朔喜欢穿这种骚里骚气的衣服,否则,许子义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地方现场定做这样骚气的衣服。 “之前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已经记清楚了吗?” 来到了衙门外,许子义再三询问。 男子摸着下巴,认真的点头:“都记清楚了。” 软弱酥甜的声音,若不是许子义知道他是个男人,此刻也会为之心动。 随着两人靠近衙门的院墙,借着院墙的灯火,男子的面容也逐渐被看清。 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眼眸,一双薄唇…… 只可惜生在了男人的身上。 倘若是一个女人,必定会是花魁级别。 “去吧。” 许子义趴在墙头,示意一男子踩着他的肩头进去。 男子趴在许子义的背上,一股奇怪的香味传入鼻中。 半晌,不见男子往上爬, 许子义一脸嫌弃:“还不快一些进去,你在等什么?” “我香吗?” “滚。” 许子义伸手直接将他丢了过去,随即猫着身子离开。 第126章 崔硕社死 第126章 崔硕社死 卯时刚过。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魏川趁着天还没亮,带着胡军与冯义两人乔装打扮之后,潜入了清河县内。 时辰未到,他也不敢暴露身份。 只能带着这两人随意找了一间客栈,假装成过路的乞丐,在客栈的柴房内躲着。 整整一夜。 除了王琦他们这群人能够睡下,许子义这边谁也没有时间睡觉,都在忙活着手头的事情。 许子义手中能用的人其实并不多,何况之前还用了一些保护胡军与冯义两人,能够使用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这一夜的时间都是陈朔在帮着许子义。 他让陈朔找来一些人,假扮成普通的百姓,负责明日的舆论操控。 虽然陈朔是清河县的县令,但如今按察使与布政使都来到清河县,他这个县令只能搬出来住,将县衙让给严宏图与崔硕居住。 “你到底想让他们干什么?” 陈朔找来了二十多个人,在经过许子义的培训之后,这二十多人无一不是面面相觑,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子义也没有时间跟他多解释:“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办就好。” “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去了崔硕休息的地方,千万要记住一件事情,你是清河县的县令,只要是在清河县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官员大小,亦或是身份悬殊,都归你一人掌管!千万不要被他一句话吓蒙了。” “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陈朔还想要继续追问,许子义已经带着那二十多人先行离开了。 …… 旭日冉冉升起。 金色的光芒铺满大地。 “啊!” 忽然,一声惨叫从县衙后院传出。 “你是谁!” 随之而来的,便是崔硕的怒吼声。 另一个房间,等待了一夜没睡觉的严宏图,闻听声响,他立马拉开了门,冲向了崔硕居住的房间。 昨天回来之前,许子义千叮万嘱,务必要让严宏图今夜不要睡觉,一定要撑到崔硕惨叫才可以。 “严大人干什么?崔大人正在休息!” 门口的豪仆见状,慌忙上千,想要阻拦冲进去的严宏图。 严宏图本身的性格就不是这种强来强往的,他想要退后,等待着屋里的人出来。 可一想到许子义昨日叮嘱他时的神情,只能咬着牙往里冲。 “崔大人是江州布政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严宏图推开了前来阻拦的豪仆,大脚一抬,直接踹开了房门。 下一刻,房间内外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充斥着女子芳香的房间。 崔硕赤裸着身子站在床边,手中抓着一根藤条。 而在床上,斜卧着一名一丝不挂的女子,女子用被子裹着身子,满眼的恐慌。 女子眼中的恐慌并不是因为手持藤条的崔硕,而是因为在床脚的位置,还坐着另一人。 那人面露娇羞,俏面绯红,这一副长相绝对是美人坯子。 可偏偏他身形壮硕,分明是个男人! “崔大人,你要打奴家吗?” 随着那名男子软糯苏甜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崔硕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两步。 门口的严宏图目瞪口呆,浑身僵直。 那几名豪仆,更是吓得合不拢嘴。 “原来你还有这个嗜好……” 半晌,严宏图蹦出来一句话。 这也是许子义昨天晚上教的。 可惜的是,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也没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刚刚说出口,他才知道许子义有多么的狠辣。 根据大乾王朝的律令,男不男女不女的,并不会被谁针对。 只要你是一个男人,你能做男人所有能做的事情。 可是! 像是崔硕被误会的这种龙阳之好的情况,那就是革职查办。 “我没有,我不认识他!” 崔硕面色一滞,慌忙的解释。 “……” 如此香艳的场景,谁会相信他不认识呢? 严宏图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面的话,许子义也没有教他。 “快,保护崔大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嘶喊。 紧跟着,一众人在陈朔的带领下,冲入了衙门后院。 未等那些豪扑上前去阻拦,陈朔抬脚就踹翻了最靠近自己的那名豪仆。 “崔大人乃是江州布政使,在衙门内若是伤到了一根头发,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没听到刚刚崔大人的惨叫吗?还不快给我冲进去查看!” 陈朔接连说了两句话,门内的崔硕脸都已经白了。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落得话柄? 不对。 被人说道事小,这要是被人借此告上了朝廷,自己的这顶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严大人,快关门!” 严宏图几乎是出于本能,直接将门关上了。 他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 虽然不愿意强求别人,但眼前看到的事情,他知道是许子义所为,所以本能的想要去掩盖。 可是这个做法,落入了崔硕的眼中,却是在救他的性命。 怎么关门了? 难道严大人临时倒戈? 陈朔正带着人往里跑,见严宏图直接关上了门,心中有了几分紧张。 “严大人,还请让开,若是不能看到崔大人完好的站在我面前,日后下官无法向上面交代!到时候叔叔问起来,下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呀!” 陈朔心中也是没底,直接搬出了自己的叔叔。 好歹叔叔也是户部侍郎,就算是严宏图也会给三分薄面。 “……” 严宏图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不该让陈朔进门。 一旦陈朔拿这件事情说事,可能崔硕要人头不保。 到那时严宏图,肯定会心生愧疚。 这毕竟是不光彩的赢法。 “严大人!” 陈朔见他不吭声,也不让道,低喝了一声:“走开!” 说完这句话,他居然直接伸手去抓住了严宏图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拽:“您不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就不要在这里掺和了!” 果然。 跟许子义说的一模一样。 把他放在这件事情中,既是必要的,又是多余的。 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知道去审案。 第127章 定罪 第127章 定罪 小小的衙门后院。 陈朔站在门口,眼睛都快从眼眶飞了出去,疯狂地给严宏图使眼色。 可严宏图就是瞪着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算了。” 陈朔还想要提醒得更明显一些,可见他油盐不进,索性直接略过他。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屋里的崔硕,已经换好了衣衫。 可是,床上光不出溜的一男一女,实在是…… “这……” 陈朔摇着脑袋,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原来崔大人还有龙凤游…这样的嗜好。” “下官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这句话,陈朔又拉上了房门。 可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守在门口。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再进行激化矛盾。 若是强行的发展,将这个罪名安置在崔硕的脑袋上,唯一的结果就是,崔硕恼羞成怒,最后破罐破摔,疯狂针对他们。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控到现在这个状况,让崔硕陷入两难之中,被迫先审理这个案子,而放下其他的事情。 这名男子到底是不是刺客? 又为什么要诬陷按察使? 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都是需要审问的事情,而且,不能够往后延。 因为此事,至关重要。 崔硕的名声会不会被毁,就看这一次的审问。 “你们几个去搬个书案过来!” 陈朔站在门口,故意高声的命令下人。 门内的崔硕脸色铁青,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男子,只恨不得活吃了对方。 “你到底是谁?” 他咬着牙冷冰冰的询问。 男子扁了扁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清河县的县令!” “你!” 崔硕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却无可奈何。 即便他是按察使,被人诬陷,只要事情发生在清河县以内,清河县的县令就有责任,也有义务在一旁旁听,亦或是审查此案。 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有清河县的县令在场。 “本官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崔硕甩下一句狠话,拉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书案,还有几张板凳。 “这是什么意思?” 崔硕冷冷的盯了一眼陈朔。 “此事事关崔大人的名声,依小人看来,还是在后院审理比较好,倘若流传了出去,百姓们听到了,必定会影响崔大人的名声啊!” 陈朔忠心耿耿的说着,还做出了请的姿势,让崔硕自己审查这个案子。 “来人,抓出来大刑伺候。” 崔硕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 陈朔连连阻拦:“此人没有犯下重大的罪过,万万不可上来就动刑,必须先问清楚缘由,然后再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眼看着陈朔的笑容愈发的诡异,崔硕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只是想拖延时间? 那好,本官就陪你们演这一场戏! “既然如此……” “崔大人出事了吗??崔大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还没等崔硕说完一句话,后院院墙上突然爬上来了几名百姓。 那几名百姓瞪大了双眼盯着崔硕:“崔大人,您没事吧!?我们刚刚在外面听到了您的惨叫,爬墙头过来看一眼。” “哪儿来的混账,抓过来!” 一看还有人来,崔硕怒喝一声。 他知道这一定是陈朔安排的! 不出意外,陈朔在一旁阻拦:“崔大人,法令之中没有规定,爬墙头要审问。” “你们……” 崔硕脸色阴沉,却说不出来任何话。 事已至此,只能先审此案。 “那就快些审问吧,把刺客带出来!” 也许是为了快点儿把这边的案子结了,崔硕直接给那个人冠上了刺客的名头。 与此同时。 在衙门的公堂内。 张彦站在公堂之上,胡军与冯义跪在他的旁边。 严宏图拿起状纸,只是扫了一眼,便低声说道:“张彦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 张彦此时神色茫然,根本就没缓过神来。 刚刚他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两名五大三粗的男子给强行拽了过来。 还没等到他清醒,他就听到了严宏图在说着事情的经过。 而现在,严宏图就已经要开始定他的罪。 “这……大人,我冤枉啊!” 张彦高声的喊了一句。 转头一看,没有崔硕的身影,也没有王琦的身影。 “大人,此事不应该是布政使崔硕,崔大人主审吗?” “放肆!此事由得到你来关心吗?” 一旁的主薄呵斥道。 张彦傻愣的原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有到审案的时间!” 他扯着嗓子喊叫。 直至此时,他已经明白了。 严宏图就是想趁崔硕还没有过来,直接宣判此案。 “此案证据确凿,胡军斩立决,冯义乃是从犯,并没有杀人,念在其指认张彦,将功补过,判为流放!” 果然。 严宏图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喊声,直接宣判了此案的结果。 “主谋张彦……” “你敢!” 严宏图刚说出张彦的名字,张彦便嘶吼道:“我是鲁南王世子,你一个小小的按察使,有什么资格审理此案?有什么资格对我判决?” 闻听此言,严宏图,微微一笑:“本官确实没有任何资格审判鲁南王世子,但主谋张彦本官还是可以判决的!” 啪。 严宏图猛地一拍惊堂木,朗声说道:“鲁南王世子张彦,意图杀人,因其身份特殊。暂时羁押,送往京城,由大理寺、绣衣卫、刑部三堂会审!” 此话一出,张彦浑身一软。 按察使是有资格申请三堂会审的。 一旦其中有两个部门同意了张彦的判决,即便他是鲁南王世子也必死无疑。 “画押认罪!” 严宏图招招手,示意两名衙役将罪供交给张彦。 说是交给张彦,实际上两名衙役上前之后,直接将张彦摁在了地上,把他的手放在印泥上,强行给他画押。 任由张彦如何挣扎,也比不过两名衙役的力气的。 “罪犯已经画押!” 衙役将状纸递交上公案。 “谁敢审问鲁南王世子!?崔大人没到,你们算是什么审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呼喊声。 是王琦急匆匆的赶过来。 可惜,为时已晚。 第128章 除恶务尽 第128章 除恶务尽 “你们简直是目无王法!” 王琦迈步进入衙门,扫了一眼四周。 趴在地上晕死的张彦、面如死灰的胡军,还有正在沾沾自喜的冯义…… “此案,已经结束!” 严宏图举着张彦的罪供,如释重负的回了一句。 难道已经太迟了吗? 不对! 崔大人不是还没到吗!? 一念及此,王琦慌忙的喊道:“此案应当是布政使崔大人主审,你凭什么审?” “本官恕你不敬之罪。” 严宏图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收起了罪供,直接起身退堂。 其余人也都各自离去,不搭理怒气腾腾的王琦。 张彦三人被衙役押入了衙门大牢内。 公堂内,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了王琦一人。 王琦左看右看,心生焦急,转头朝着后院跑去:“崔大人!您快醒醒,出大事了!” 可他前脚迈入后院的院门,后脚就愣在了原地。 院内摆放着丈八条案,还有一堆板凳,三班衙役也都在这儿。 崔硕与陈朔两人,好像正在审案。 被审问的人,则是一名男子。 一名身着鲜红长袍的……美艳男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红衣男子,疑惑的询问崔硕。 崔硕此时正心烦意乱,斜了一眼他:“闲杂人等,出去!” “王大人,请您移步!” 衙役上前拦住要继续往前的王琦。 王琦连忙喊道:“崔大人,严大人刚刚审问了胡军和冯义!他们……” “出去!” 没等他说完,崔硕一声低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王琦闻言一愣。 怎么回事? 难道是崔大人跟张彦之间的交易,有了问题? 不可能! 张彦来之前已经说过了,崔大人收下了他的银子。 “崔大人!” “王大人,扰乱审案现场,可是不小的罪名……” 王琦还想要再说,可那些衙役根本不给他这些机会,架着他离开后院。 直至正午时分。 红衣男子的罪名,总算是被定了下来。 经过陈朔在旁边的旁敲侧击,以及话里话外,对红衣男子的提醒,红衣男子最后一口咬定自己喝醉酒,走错了门。 整件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 任由崔硕怎么想判他死罪,此时陈朔在旁边记录,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何况,墙头上还趴着十几个百姓。 他们正在绘声绘色的跟围墙另一边的百姓们,转述着整个案子审问的经过。 若是强行给红衣男子加重罪名,只怕会引来负面的效果。 “虽然是喝醉了酒,但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重罚,就不必了,不过从今日开始,你要留在清河县衙门内做工一年,没有工钱。” 这是崔硕唯一能想到的,折磨男子的办法。 “好!” 红衣男子回答的十分干脆。 这边的案子,总算是有了结束。 另一边的案子,却已经开始执行结果。 崔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衙门公堂,发现王琦仍然在公堂里等候。 “你怎么还在这里?” 崔硕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不是让他的身体疲惫,而是让他的心里感觉到疲惫。 王琦冷冰冰的回答:“崔大人,我来这里是因为世子殿下!我想您来这里,也是为了世子殿下吧。” “案子竟然都已经审完了,多的话,已经没必要说了。” 崔硕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尴尬。 本来,他收了钱,是过来办事的。 没想到。 肉没吃到,还惹到了一身骚。 简直是丢人。 “世子殿下的身份摆在这里,严宏图不敢对他怎么样。” “我希望这些话,您能够亲自给世子殿下解释!” 面对崔硕的话,王琦沙哑着嗓音。 原以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可以把许子义彻底打压。 结果却搞成这样。 他怎么能够不生气? 虽然崔硕是布政使,官阶比他高,但王琦如今毕竟是为张彦办事,说话不客气,崔硕也不敢说他一二。 “我自然会去看世子殿下,用不着你说!” 崔硕斜了他一眼,甩袖离开。 …… 傍晚时分。 许子义正在家中闷坐。 陈朔找上门来。 “胡军已经斩首示众!张彦也已经羁押在大脑内,准备随时送往京城候审!” 一进门他就高声的呼喊,语气里透着兴奋。 “辛苦了这么久,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结果。” 他拍着手,想到今天早上许子义的安排,就忍不住夸赞许子义:“还得是你有头脑,可惜的是今天你没有看到崔硕的那张脸,都已经被憋得发紫了,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尤其是那个红衣男子,最后被定下的罪名是酒后闹事,估计崔硕气的牙根儿都要碎了。” 陈朔说的快速而简洁,将今天两个案子同时审问的事情告诉许子义。 许子义听完,不过是淡然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张彦贵为鲁南王之子,就算是严宏图也没办法给他定一下罪名,只有宗正才有资格审问他。” “唉,可惜的是绣衣卫不能插手这件事情,不然的话,绣衣卫可以先斩后奏。” 陈朔笑着感慨。 许子义却摇了摇头:“就算是绣衣卫亲自到场,也不敢这么对张彦,朝堂之中的水那么深,绣衣卫在皇上的庇护下,也不敢轻易站队,又怎么会直接对鲁南王之子动手?” “说来也是,不过…冯义你打算怎么办?” “……” 闻听陈朔问起了关于冯义,许子义陷入了沉默。 冯义是不得不死。 即便是这件事情已经完全结束,许子义也不可能放过冯义。 沉默片刻,许子义起身说道:“今天晚上,我会去亲自看一看他。” 眼望着许子义这个态度,陈朔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冯义必死无疑。 只是如今冯义被押在大牢里,还没有放出来,该怎么动手? 他想要张嘴询问,可见到许子义已经回到了主屋,想要说的话只能憋着回去。 仁义道德,只能对君子有用。 像是冯义这般小人,即便是对他承诺了,又有何用? 谁知道他会不会回到京城,再去找一个大腿抱上,而后前来寻仇? 第129章 救星 第129章 救星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衙门的牢房内,看不到半点的光芒。 吱吱吱。 昏暗潮湿的角落,时不时传出老鼠的叫声。 张彦蜷缩在角落,双手抱着双腿,身子在不断的抖动。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环境,更别说在这里被关了半天的时间。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塌。 刺鼻的臭味、墙壁上刺眼的抓痕、铁链不断晃动的声响,还有牢房里其他人的哀嚎。 无论是哪一个,都在不断的冲击他的心灵。 哗啦啦。 铁锁链的声音再度响起。 “少爷?” 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彦浑身一颤,他连忙站起身:“许畅!是你吗?” “他在这里!快过来!” 一道身影出现在牢门外,跟着便抽出了长刀,一刀砍断了锁链,而后跟来的几名黑影,用一张黑色的大布将张彦包裹在其中,扛起来就跑。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大狱被劫。 此时,严宏图正在衙门后院,翻看最近的一些账目。 尽管该处理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他仍然闲不下来,还想着从清河县的账目内看看清河县最近的发展如何,百姓有没有受到冤屈。 然而,翻看了好几遍之后,他仍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陈朔做的很不错。” 严宏图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身为按察使,来到清河县之后,若是清河县的县令功绩做的不错,他是可以往上面申请,给陈朔升官。 “大人,张彦被人劫走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衙役惊恐的喊叫。 “快带本官去看看!” 严宏图连忙起身。 来到了牢房内。 严宏图面色铁青。 原本关押张彦的牢房,此时一片狼藉。 手臂粗的铁链,也被利刃斩断。 “有两名兄弟被砍成了重伤,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馆内医治,他们说,来的人是黑衣人有七八个!而且个个武艺高强!” “发布悬赏,抓捕逃犯张彦!” 听到衙役的话,严宏图立马下了命令。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鲁南王府内的人。 看来这一次,麻烦大了。 严宏图捋了捋胡须,忽然想起了许子义。 鲁南王府的人可以派人来救走张彦,那自然可以派人去清除许子义这个障碍。 “不好,许子义可能有危险!” 严宏图惊呼一声,慌忙叫上两名衙役,赶往许子义的住所。 …… “许畅!到底是不是你?”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你们是许子义派来的人吗?” 张彦被包得严严实实,不断的挣扎询问。 可是没有一个人搭腔回话。 “我可是鲁南王之子,你们敢动一下我,那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们,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一直得不到回答的张彦,不断的大吼着威胁。 噗通。 张彦感觉被人扔到了地上,浑身酸痛。 下一刻,身上的黑布被人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 男子穿着干练的劲装,身上的肌肉将衣服撑得紧实,他十分随意的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张彦的后衣领,直接将他从黑布之中提了出来。 “许畅,真的是你!” 看清了黑衣男子的相貌,张彦欣喜若狂,伸手想要抱住黑衣男子。 男子却很嫌弃,将他推到了一旁。 “我爹让你来救我了?” 张彦连连询问,可黑衣男子并不想搭理他。 “许畅,你不要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 眼看着三番五次的被无视,张彦也有一些恼火。 只可惜,许畅还是不愿意搭理他,只是斜了他一眼,就继续沉默。 许畅年岁看起来与张彦相差不多,是鲁南王的义子之一。 据说,他是鲁能王当年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按照死士的规格在培养,可他展露出来的才能太好,作为死士实在是太过于可惜。 于是,鲁南王将他收为义子。 都说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同样是常年跟着鲁南王活在一起。 身为亲儿子,张彦除了吃喝嫖赌,夜夜笙歌,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而作为义子,许畅能文能武,会从商、会诗词、能够上马征战天下,也可以提笔谋划乾坤。 因此,在鲁南王府内,许畅的地位并不比张彦低。 就算是他看不起张彦,张彦也无可奈何。 因为鲁南王太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货色。 “你这个混账!谁给你饭吃的?我爹让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 张彦被救下后,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 他在意的,只有许畅对他的无视与轻蔑。 “世子殿下,稍安勿躁。”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彦扭过头一看,来者正是鲁南王府的谋士陈思洛。 “陈叔!” 张彦亲热的喊了一声,快步跑向陈思洛。 后者却侧身躲开了他的拥抱。 “王爷听说了这件事情,很是失望。” 陈思洛的一句话,直接让张彦浑身僵住。 完了。 父王知道了…… 看来这一次,又会被骂! 张彦眼中的欣喜消散。 “不过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世子殿下还得听从小人的建议!” 陈思洛无神的双眸,在张彦的身上来回游走。 按照张彦犯下来的罪行,即便是鲁南王府的人,从上到下打点好关系,宗正的审判最次也是要废为庶人。 这一点,张彦心中也很清楚。 都说是久病成良医。 闯了这么多的祸,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过有多么大。 “陈叔……” 张彦的声音变小了很多,表情也十分的懊悔。 每一次张彦犯错之后,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陈思洛隐藏住眼底的厌恶,轻声说道:“小人会去先见一见按察使严宏图,若是仍有回旋的余地,咱们就不必心急,若是此事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那我们只能快刀斩乱麻。” “一切都听陈叔的!” 这会儿,张彦又变得特别好说话,连连点头。 “那就劳烦世子殿下先在这里等候,倘若有人想要硬闯这座宅院,世子殿下可以直接动手杀人,千万要记住,不能离开这座宅院。” 陈思洛轻声的叮嘱了一句,带着许畅离去。 第130章 初见陈思洛 第130章 初见陈思洛 寂静深夜。 严宏图面沉似水。 他刚刚来到许子义的住所,就遇上了归来的许子义。 紧跟着,他就收到了消息。 冯义在牢房内被杀身亡。 二者稍微联系一下就知道,冯义肯定是许子义杀的。 所以,他在院中坐下后,始终是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一双眸子,不断打量着许子义的神态变化。 冯义确实该死。 问题在于,冯义死了,也没有人状告许子义。 就算是他想要调查,也没有正当的理由。 “严大人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子义坐在他对面,将泡好的茶水推给他。 “冯义……刚刚被杀身亡!” “好事儿!” 令他没想到的是,许子义听完这话,直接拍手叫好:“犯下这么多的罪行,想要简简单单的指认一个人就可以躲避死刑,那不是太便宜他了!若是我,我直接会判他凌迟处死!” 许子义的神情,就只差把‘人是我杀的’这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严宏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追究这件事。 法令的不健全,不是这些恶人逃脱的借口。 “一个时辰之前,张彦被人劫走了。” 此话一出,在院内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许子义拧着眉头:“张彦的身份这么特殊,难道大人没有派重兵看守吗?” “衙役有两人被杀身亡,受伤的人也有不少。” 严宏图长叹一口气,忽然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来的人可能是鲁南王府内的高手,就算是有重兵看守,又有何用?” “……那现在派人去追?” “本官已经发下去了悬赏令,现在陈朔正忙着这件事情。” 严宏图环顾四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院,能够躲藏刺客的位置实在太多。 他抬手指了指院角,提醒道:“鲁南王府的人既然敢派人劫狱,就有可能清除所有的障碍,你最近要小心一点,若是鲁南王府的人想要杀了你,恐怕太过于简单……” “何况慕容飞雪现在不在你的身边,你身边可用的人基本没有。” 咚咚咚。 严宏图的话还没有说完,叩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接着,魏川跑了进来:“严大人,少爷,门外有一个叫陈思洛的人要见您!” “陈思洛?我不认识,不见。” 许子义干脆的回答。 “慢。” 严宏图却举手打断了他,随即皱着眉头说道:“陈思洛是鲁南王府的第一谋士,这么多年,他为鲁南王出谋划策,清扫了不少的障碍,恐怕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张彦!” “就算是为了张彦,也没有必要找我!除非他要在这儿把我杀了!” 许子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让魏川将人赶走。 “是。” 魏川跑了出去。 可还没等许子义与严宏图再聊起来,魏川又跑了回来。 “少爷,他说他是来找严大人的!” “那就更不能让他进来了。” 一听说是找严宏图,许子义悍然拒绝。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一阵拍手的声响。 “为什么不能让我进来?难道是怕我撞破了官民勾结的场面吗?” 紧跟着,陈思洛出现在他们眼前,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许畅。 陈思洛先是看了一眼严宏图,而后又上下的打量许子义,笑道:“严大人风采依旧,而这位小兄弟应当就是许子义吧!气宇不凡、仪表堂堂,不错!” 许子义面色一沉,挥手示意魏川退下。 “你找本官什么事?” 严宏图冷着脸询问。 “当然是让严大人放了世子殿下。” 陈思洛微微一笑,三两步来到了石桌前,大马金刀的坐下。 不等严宏图出言呵斥,他就笑着说道:“小人不才,乃是前科榜眼,按律是可以免去跪拜之礼,与县令同等待遇。” 严宏图皱了皱眉:“张彦犯下如此罪行,本官身为按察使,审办此案,不可能放人。” “哦?” 闻听此言,陈思洛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忽然一挑眉头:“按察使,难道比皇上还大吗?” “放肆!” 严宏图拍案而起,怒斥一声。 “大人息怒!” 陈思洛脸上挂着微笑,随手端起了许子义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按照先皇的圣旨,鲁南王府犯下的一切罪行,只能由宗正大人审判调查,这件事情虽然发生在清河县内,严大人与清河县令也共同审判了此案,但疑点太多,案子定下也过于仓促!” “小人还听说这桩案子的主犯胡军,已经被斩首示众,而作为从犯的冯义也在狱中被害身亡。可是,这两人是指认世子殿下的人,如今双双殒命,那他们指认世子殿下的口供,小人是不是可以怀疑……是假的呢?” “他们被害身亡,也不过是有些人为了掩人耳目!” 说完了这些,陈思洛将茶杯放下,不忘夸赞:“不错的茶叶,我很喜欢。” 许子义没搭话,这不是他能插嘴的场面。 “你放肆,此案乃是本官与清河县令陈朔、布政使崔硕一同审查,难道还有假吗?” 严宏图咬牙切齿地盯着陈思洛。 早就听说陈思洛巧言舌辩。 没想到,一上来就扣上了这样一个帽子。 “严大人,不要老是动气,气大伤身!” 陈思洛表现的游刃有余,笑着回应:“既然是证据确凿,那为什么不将世子殿下送到京城审问,偏偏要在清河县内,一天的时间就审问完毕,并且还定下了判决。” “此事牵扯之人众多,张彦作为主犯,本官并未审判,审问的也是胡军与冯义两人,张彦不过是直接羁押,并没有对他进行定罪,你的话全都是在污蔑本官!” 严宏图疾言厉色,并不擅长跟谋士斗嘴。 “原来是这样,这不过是小人的一个猜想,大人又何必动气呢?猜想又不犯法。” “再说了,既然大人都亲口承认的,大人是没有资格审查世子殿下,那为什么还要将其羁押?现如今,不应该是护送世子殿下回京,静候审问吗?” 此话一出,严宏图面色一滞。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陈思洛铺垫了这么多的话,就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他没有任何资格审问张彦。 陈思洛不是官员,就算是拿出此事说事,严宏图只要咬紧了牙关不松口,陈思洛也没有任何办法撬开他的嘴。 而现在,陈思洛简单的几句话就挑起了他的怒火,让他亲口承认没有资格审张彦。 好厉害的一张嘴。 要是我面对他,若是没有准备,必定会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在一旁听着的许子义,此时心中大惊。 他也没有想到,鲁南王府的第一谋士,嘴皮子这么利索,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给落定下来。 “一个时辰之前,张彦被人劫走,你若是想要送他回去,就自己去找他。” 沉默许久,严宏图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第131章 懊悔的崔硕 第131章 懊悔的崔硕 “您刚刚说,世子殿下被人劫走了?” 陈思洛像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严宏图黑着脸点头。 “那小人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严大人将世子殿下羁押在大牢内,却并没有保护好世子殿下的人身安全。而今世子殿下被人劫走,严大人仍然有心情在这里与一个平头百姓谈天阔地……严大人是从来都不在乎世子殿下的安危?” 此话一出,严宏图立马咬牙反驳:“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鲁南王府的人干的吗?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那小人怎么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小人只知道世子殿下刚刚被一伙贼人劫走,是我们鲁南王府的人从半路将他救下,现在世子殿下正在城东的宅院内休息,若是世子殿下受到了惊吓,导致所有的事情都记不清,这可怪不了我们。” 陈思洛很清楚,就算他不主动承认张彦在鲁南王府的人手中,以严宏图的性格。必定会上下调查,直至查清为止。 到那时候,汝南王府的人可能会被冠上劫狱的罪名。 晚承认。还不如早点承认。 反正现在他一口咬死人是他们救下来的,严宏图也辩解不了。 “不要让我抓到了你的把柄!” 严宏图咬牙切齿。 陈思洛淡然一笑:“您放心,绝对不会!” 说完这些,他起身要走。 来到院门口的位置,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严宏图深深的鞠躬行礼。 “严大人请放心,关于世子殿下被人劫走的这件事,小人一定会守口如瓶。” 陈思洛走了。 带着严宏图的把柄离开。 半晌,严宏图都说不出一句话。 要是汝南王府的人,以这个罪名往上弹劾严宏图,严宏图必定会被训斥,最次也会被罚俸几年。 “这个人真厉害!” 许子义的一声感叹,打破了小院内的宁静。 “没想到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严宏图攥紧了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石桌,懊悔道:“这全都怪我,把张彦想得太过简单!没想到,他居然敢派人来劫狱!” “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许子义则是摸了摸下巴,像是早有预料:“张彦无法无天了这么多年,想要让他按照法令来办事,根本不可能,要是你判了他杀头,估摸着这会儿,鲁南王府的人都该劫法场了!” “老夫现在就派兵,将张彦围困在那一所宅院内,宗正府的人到来之前,老夫决不会让他离开那里半步。” 严宏图想到这里,立马起身去准备。 既然不能抓捕张彦,那就想办法把张彦围困在清河县内。 只要宗正府的人不来,他就可以不放人。 原本热闹的小院,此时又只剩下了许子义一个人。 他端起茶杯,正打算喝一口,忽然想起刚刚陈思洛喝了自己的茶,又将茶杯放下。 “真是个奇怪的人,难道所有的谋士都跟他一样吗?” 许子义有一种感觉,陈思洛将会是他日后的对手。 还是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 …… “不见!” 幽幽深夜,衙门后院传出崔硕的低声呵斥。 衙役站在书房外,双手交织在一起,不敢吭声,也不敢离开。 刚刚世子殿下的亲信周寿找了过来,非要见一见崔大人,还给他塞了不少的碎银子。 这会儿,人周寿还站在门口等着呢。 现在出去该怎么交代? 而且人家是世子殿下的亲信,惹不起啊! 也许是看着门上的倒影仍然没有离开,崔硕在门内又吼了一句:“聋了吗?已经说了不见,他要是再纠缠,小心本官给他定一个扰乱公务的罪名!” “是。” 无奈之下,衙役只能硬着头皮离开。 推开衙门的正门,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外等候。 男子一身朴素的长衫,脸上有几分疲惫,显然是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他一见到衙役回来,连忙凑上前去:“差爷,崔大人怎么说?” “崔大人说不见,我已经求了很多的情,可他说不见就是不见。” 衙役苦着脸摇头,犹犹豫豫的摸索怀中的碎银子,准备掏出来还给周寿。 周寿看出了他的想法,按住了他要掏钱的手:“一些碎银子,差爷就留着花吧!劳烦您将这个东西,再拿给崔大人看一眼!” 周寿对这样的情况是早有预料,从怀中又掏出来了一封信。 “这……” 衙役露出为难的表情。 刚刚都已经挨骂了。 这会儿要是再回去,说不定还要挨打呢! “劳烦您了!” 还没等衙役回答,周寿笑着又掏出一张银票,一百两的银票。 他将银票塞到了衙役的手中:“事关重大,还请差爷以大局为重!”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个普通的衙役,俸禄加上所有的油水,一年下来,也不过才十几两银子。 这可是他十年都挣不到的钱! 拿到了银票,衙役心一横,转头再去找崔硕。 此时,崔硕正在书房内抓耳挠腮。 本以为是来吃肉的,结果惹了一身骚。 现在张彦又不断的派人来找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避之不见,还能如何? “早知道就不蹚这一趟浑水了!” “现在也把我牵扯到了其中,我该怎么办?” “张彦也是!都已经是一个逃犯了,还要派人来找我!” 崔硕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眼中又有懊悔,又有愤怒。 懊悔的是,不该贪这点小财,愤怒的是,张彦根本分不清时机。 按照现在的情况,张彦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等待鲁南王府的人前来救助。 找自己就有什么用? 总不能,自己真的帮他去衙门翻案吧。 翻案的前提也得是被冤枉,他这都已经证据确凿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 心烦意乱的崔硕直接抄起了茶壶,对着门狠狠的砸了过去。 “滚,都说了不见!还来问什么?” “周管家让我送来一个东西!” 衙役在门外颤抖着声音回答,随即将那一封信顺着门缝小心翼翼的塞进来。 吧嗒。 信封掉落在地,里面的纸张打开。 上面正是,当时寄给张彦的那些钱的去处。 第132章 严加看管 第132章 严加看管 嗡。 一瞬间。 崔硕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张彦居然会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这……张彦!” 他捡起信封察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提起张彦的名字,他恨不得把张彦活吞了。 这一封信,将他收受张彦的贿赂,以及这笔钱的所有去向,全都记录清清楚楚。 只要是这一封信往朝廷内一交,他的乌纱帽肯定不保。 不光如此,还有可能被鲁南王府的人落井下石,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了! “把人给我带进来!” 沉思良久,崔硕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叹了一句。 衙役听到这个话,兴高采烈地跑出门去迎接周寿。 待到周寿进入书房。 门口的茶杯碎片,早就已经被收拾干净。 崔硕坐在书案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管家,这件事情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没什么别的好说。” 还没等周寿说话,崔硕就率先表达了态度。 周寿没有吭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门外。 空荡荡的小院,并没有一个下人在。 可他仍然觉得不放心,又走出门去左右查看。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才回到书房,将门关上。 “崔大人,世子殿下请您过来是为了帮他洗清嫌疑,处理掉胡军与冯义,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想要往外摘,恐怕不现实。” 周寿面对崔硕,并没有官民之间的礼仪,也没有自居低下。 他昂着头,用鼻孔对准了崔硕:“您不会真的以为,过来一趟走个过场,就可以了结了吧!” 崔硕暗自咬牙,问道:“那按照世子殿下的说法,他想怎么样?” “世子殿下要说的很简单,崔大人如今身为布政使,想要掩盖这件事情轻而易举,只要解决掉严宏图,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崔硕冷哼一声:“严宏图贵为按察使,他想怎么解决?跟胡军当年对付他们一样吗?” “敢对朝廷的官员出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崔硕想要用法律来吓唬周寿。 只要让周寿回去,张彦的想法是怎么样。 他可以不在乎。 反正张彦现在不可能亲自过来。 可惜的是,这样的威胁,对周寿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周寿作为张彦的管家,见过的高官数不胜数,也为张彦出谋划策过很多次,并不会被这样的伎俩吓到。 周寿抿嘴笑道:“崔大人,十万两银子,足够让你身败名裂!” 砰。 “你想说什么!” 崔硕一拍书案。 周寿神色淡然:“就算是按察使,在政事方面,您要管的也比他多的多,您只需要一封公文,就可以让严宏图赶往其他地方处理其他的政事,为什么总是想着打打杀杀?” “只要严宏图离开了清河县,清河县内最大的官员就是您,想要做什么事,不都是轻而易举?颠倒黑白、翻云覆雨,也不过是您的一句话而已。” 说到这里,周寿忽然停顿了一下,打量着崔硕的神情变化。 见崔硕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动容,他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封信:“小人记得,您是梁相的得意门生,您的背后有梁相为您撑腰,你又害怕什么呢?何况,您的所有花销,世子殿下都替您记的清清楚楚,若是您实在想不出来办法,关于这些账目,世子殿下就只能派人送到朝廷,请皇上来帮忙想想办法。” 周寿轻而易举地拿捏住崔硕,将小小的信封放在崔硕的眼前晃了晃:“多的话咱也不必说,世子殿下现在正在等我的消息,若是明天中午时分,还等不来崔大人的好消息,那世子殿下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紧跟着,周寿离开。 崔硕站在书案后,双手攥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血肉之中,可他没有丝毫差距。 张彦! 你居然敢威胁我!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只能在心中谩骂。 那封信,是肯定不能交上朝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崔硕浑身一软,跌坐在凳子上。 …… 城西。 小小宅院外。 此时围满的兵马。 士兵们举着盾牌,拔出长刀,随时戒备着。 而在正门位置。则停放着一个轿子及一辆马车。 轿子是严宏图居住的地方,马车则是严宏图办公的地方。 既然陈思洛做的这么绝,那他肯定不会让张彦好受。 “严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一名小旗跑到轿子旁,恭敬的说道:“后面的士兵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这宅院已经完全被包围,周边的百姓也已经驱赶离开。” “好!” 严宏图走出轿子,冲着正门,提高了嗓音喊道:“只要是看到了张彦离开这一处宅院,直接放箭,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他故意的,说的很大声,想要叫里面的人听见。 这样的做法并不是为了恐吓张彦,而是为了给张彦的那些爪牙增添心理压力。 门外的士兵这么多,一旦有任何一个人将这些出入的下人错认为是张彦,都可以随时射杀。 到那时,死的可就太冤屈了。 果然。 严宏图的声音还没有落定,院门就打开了一个缝隙。 咻,咚。 几乎是在开门的同一时间,一支利箭飞了出去,钉在了院门上。 箭头深深的没入院门三分。 箭尾剧烈的抖动,发出嗡鸣声。 “不要杀我!我就是一个下人!” 门内传出来一声惨叫,一名下人颤抖着走出来。 他高举着双手,几乎都快哭了出来:“我不是张彦,我就是一个做工的!我要回家,我家里还有妻儿!” 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士兵们都没有搭理他。 任由他穿过士兵的包围圈,朝着远处逃离。 院子内。 张彦听到了箭矢飞来的声音,一张脸都拧在了一起。 他回过头瞪了一眼许畅:“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人家现在把我们包围了,我们该怎么办?” 许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懒得理他。 陈思洛临走之前都已经说了,严宏图没有强行抓世子的资格。 只要不离开这个宅院,等到鲁南王府的人派人来救援就可以了。 何必要担心这么多呢? 第133章 梁相的信 第133章 梁相的信 “你死了吗?” “我在跟你说话!” “喂,你是不是害怕了!” 三番两次的被无视,张彦也来了脾气。 他伸手抓住了许畅的衣领,还未等他做出提起许畅的动作,许畅左手抓住他的右手,只是稍稍用力,就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 “啊。” 一声惨叫,在院内炸响。 许畅冷着脸说道:“若不是义父的命令,我才不会来救你这个废物!” “再敢对我无礼……” 许畅没有继续说,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院中其他人。 所有的人都齐齐的低下头。 对眼前的这一幕,他们都表示没有看到。 谁都知道,许畅的能力比张彦强之万倍。 在鲁南王府内,除了鲁南王的面前,大家都是只听从许畅的命令。 至于张彦,只有那些混吃等死的下人,才会跟着他干活儿。 当然。 这其中,并不包括他的贴身管家周寿。 周寿是当年科考上榜的人。 只因被鲁南王救过命,才甘愿替鲁南王留在张彦的身边,保护张彦。 “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砍死你!” 张彦随手就拔出了许畅腰间的佩刀,举刀就要朝着他的脸上砍去。 可能还没有靠近许畅,就被许畅一脚踹翻。 “混吃等死的狗东西!” 许畅捡起自己的佩刀,不再理会他。 张彦回头看了眼周围的黑衣人,扯着嗓子喊道:“你们都给我上,抓住他!把他的胳膊给我打断,本公子赏你们每个人一万两银子!” 只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 “你们这群废物!都聋了吗?我是世子,你们都得听我的!快给我上!” 张彦爬起身来,捡起院子中的石头,朝着他们的身上砸去。 黑衣人们快速的退开身子,躲进屋内。 转眼间,院子内就只剩下了张彦与许畅。 张彦大口的喘息着,怒气冲冲。 许畅面无表情,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他一眼,仅此而已。 对于许畅而言,这一次来救张彦,只要保证张彦是活着的,就已经足够了。 不觉间。 天光大亮。 过往的百姓都在震惊。 怎么一夜之间,这一处宅院就被重兵包围。 “你不知道吗?在院里面住着的是张彦!” “他不是被暂时关押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人家可是世子,跑出来不也是很正常的?不过严大人也是真的厉害,担心他跑了,居然派这么多的兵马来看守!” 百姓们隔着老远的往这边观望,不敢上前查看,也不敢大声的讨论,只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絮叨。 对于张彦昨天晚上被人劫走的事,整个过程也不过是两个时辰,他们并不知情。 在他们眼中,张彦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从大牢内走出来了而已。 百姓们都在感叹着严宏图的手段,同样也在感慨张彦的世子身份,为他带这么多的便利。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名男子拧着眉头,眼中尽是忧愁。 此人正是崔硕。 昨天晚上周寿找他之后,他思考了一夜的时间,最终还是决定来亲自跟张彦见面,说清楚贿赂的事情。 可他没有想到,短短一夜的时间,严宏图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从城外调来的兵马,将这个站院团团围住。 想要偷偷的去见张彦,已经是不可能了。 “严宏图!真是个坏事的东西。” 事已至此,崔硕唯一能做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严宏图暂时离开清河县。 可是以严宏图的性格,就算是上面的公文下来,只要张彦没有被宗正府的人带走,他就绝不会离开清河县。 “该如何是好?” 崔硕抓着脑袋,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也越来越难以操控。 “老爷!” 正在这时,有一人拽了一下崔硕的衣角。 崔硕转过头去,来者正是他的亲信常启。 这一次来到清河县,他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就没有带其他人来,只孤身一人跟着张彦过来。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崔硕眼中满是疑惑。 常启是他留在府中管理家中事务的,同时也帮他处理一些政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代言人。 按道理讲,是不能够随时离开的。 常启面色凝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跟我来!” 眼看着常启如此神情,崔硕转身带他找了一个小巷子。 常启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是梁相给您的信!” “师傅?” 崔硕连忙打开信封,认认真真的查看。 片刻,他合上了信,脸色格外难看。 常启见状,疑惑道:“老爷,是有什么大事吗?还是要你现在就需要回去!若是你现在回去,小人可以在这里代替您处理一些事情。” 崔硕没有回答。 信中的内容,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之前,因为清河县的事情,梁相被周居正找到了机会弹劾,并借此机会操控朝中的舆论,令皇上无奈之下,将梁相调离现在的职位,远离了权力中枢。 自那时,梁相几乎被架空,若不是他门生无数,此刻已经树倒猢孙散。 而这封信的内容,是梁相得知最近清河县发生的事情后,动了一些心思,想要从清河县入手,让崔硕留在这里帮助张彦翻案,污蔑清河县县令陈朔收受贿赂。 借此机会重新打压周居正,恢复自己的权利与地位。 现在,清河县作为改革派的一处实验地,若是清河县的县令都收受了贿赂,那就说明改革派的做法是完全不对的。 只要能够证明这一点,梁相就有机会重新执掌大权,做回自己原本只手遮天的权臣。 可是,污蔑清河县县令陈朔收受贿赂。 这事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陈朔的叔叔是户部侍郎,自小就接触到了官场,对官场的一些套路了如指掌,想要对付他很难。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许子义这个狡猾的混账。 “不必,你先带着信回去告诉我师傅,我需要他的一些帮助宗正府的人过来。记住,一定要小心为上!” 思来想去,崔硕还是决定求助师傅。 第135章 改革急先锋 第134章 改革急先锋 “好了,感谢你来提醒我!我得先收拾东西躲一躲了,等这件事情被你们处理完后,我再回清河县。” 许子义抿了口茶,起身就往里屋走:“反正我还没有机会带秋柔出去转一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去游玩一下,放松一下心情!” 许子义有一个预感。 在清河县内马上要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些老谋深算的人精在背后搅动乾坤,就算是他想要参与,也没有那个资格。 与其留在这里被人当作炮灰,还不如早早的躲起来。 “等等!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慕容飞雪叫住了他,随即低声说道:“现在张彦仍然还在关押之中,宗正府的人还没有来,你手中有皇上御赐给你的印信,你怕什么?” “你们这些都是在海里面沉浮了几十年的大海龟,没事老跟我这样的小皮皮虾较什么劲?我留在这儿又能怎么样,不还是给人当棋子用,麻烦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许子义转过身来,装模作样地朝着慕容飞雪拱手抱拳,深深的鞠躬行礼。 眼看他如此模样,慕容飞雪咬着一口银牙:“你之前的那一副狂傲做派呢?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就要放弃了?” “不是没结束啊,是朝堂的那些人把这件事情给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很明显不适合我!” 许子义扁了扁嘴,正要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忽然见到门外闪来一个身影。 “许兄,出大事了!宗正府的人还有两天就要赶到清河县,据说连绣衣卫……” 陈朔急匆匆的跑到院门口,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慕容飞雪,不就是绣衣卫? 她都已经来了,宗正府的人可能很快就会赶到。 “没有这么长时间,宗正府的人最迟明天早上赶到,到时候他们会直接带走张彦,再留下一部分人来,重新调查此事。” 慕容飞雪平静的回答。 陈朔面色一变:“这怎么能行?作为主谋的张彦都被带走了,还怎么在这里调查?” “你傻吗?宗正府和鲁南王府的人都来了,张彦怎么可能还会被定为主谋?被带走也不过是走个过程,说不定回到京城就给放了!” 还没等慕容飞雪回话,许子义就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给陈朔解释:“这很明显就是朝堂之中的保守派和改革派要在清河县做一场争斗。” “清河县现在是改革派的一个实验地,传统派的人想要对付改革派,自然要以清河县来说事,何况张彦身为鲁南王世子,也牵扯到这件事之中,那这件事情就可以无限的放大。” “宗正府、鲁南王府,甚至是六部,全都牵扯到其中,朝堂之中的两极分化,会在此事之后会更为严重,到时候不是改革派就是保守派,周居正和梁策两个人的权利,也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如果皇上不能在此事上令双方平衡,就会出现一方一家独大。” 许子义抬手指向的慕容飞雪,接着问道:“飞雪,是你一个人来了,还是绣衣卫指挥使也来了?” “指挥使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过指挥佥事蒋大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些绣衣卫精锐。” 听到慕容飞雪的回答,许子义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了没?绣衣卫指挥佥事都来了,这很明显!是皇上担心清河县一事爆发后,朝堂之中的党政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让绣衣卫参与其中,就是为了牵制住两方,让双方在这件事情上得到平衡的解决,最后相互牵制,使得朝堂之中目前的局势不会崩溃,也不会让一家独大。” “上一次因为清河县的事情,周居正的权力就已经增长了许多,现在清河县又爆发这些事,估计皇上也认为是太过于纵容周居正,想要趁此机会平衡一下朝堂……” 许子义摇头晃脑的说着,说到正兴起的时候,忽然发现慕容飞雪和陈朔两人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下意识的停下了嘴。 “你们怎么了?” 许子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轻声询问。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他能看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许兄到底还有什么在隐瞒的!? 陈朔张大的嘴,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与许子义之间的差距。 明明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啪啪啪。 半晌,陈朔抬起手鼓掌,难以置信地说道:“许兄,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能力!满朝的文武想做什么,你都能看得出来……” “太精彩了!” 慕容飞雪也瞪大的双眸,连连感叹。 这才是我想要嫁的男人! 提笔谋划乾坤,落笔安定天下。 不对,我都在胡乱想些什么,人家都成亲了! 我才不要去当小妾! 他做梦! 一想到这里,慕容飞雪甩甩头,脸色一沉。 “怎么了这是?” 许子义看她脸色变化最快,小心的凑上前询问。 “滚,我不会给你当小妾!” 慕容飞雪喝了一声,转身就走。 被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句,许子义站的原地,傻眼了。 “他刚说了什么?” 他看向陈朔,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明白。 刚刚还在说着天下大事,怎么突然之间变成小妾了? “不用管他了!许兄,你再详细的跟我说一说。” 陈朔也没有细想关于小妾的这件事,拉住了许子义一同坐下,紧张的问道:“你刚刚说这一次的事件,会变成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的争斗,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叔叔可就是改革派的人。” “我知道你叔叔是改革派,你就是一个改革急先锋,要不然的话,你叔叔怎么会把你安排到清河县来做县令?” 许子义笑着回应,突然他的脸色猛的一沉:“不对,你要是一个改革急先锋,那梁相这一次不就是要拿你开刀?” 一听这话,陈朔紧张了起来。 他可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改革派。 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我自己会被梁相针对。 第136章 变故 第136章 变故 “那他们……会如何对付我?” 陈朔面色一沉,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当初申元武一案,他就因为被牵扯其中,最后被下放到清河县做县令。 可以说,他现在清河县内所有的功绩,都是在戴罪立功。 倘若他因这件事情被针对,朝堂中那些可以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乌纱帽不保。 许子义默默地摇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可操控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也想先谋定而后动,但是计划远远没有变化快。 何况,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计划。 宗正府、六部、鲁南王府,都派人来了。 这些可都是,只能闻名不能见面的高官。 就像许子义所说的那样,他们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碾死许子义。 就是身为清河县县令的陈朔,在他们的眼中,也是如同蝼蚁一般。 “此事,我想还是先找严大人商议一二。” 沉默许久,许子义叹了口气。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陈朔起身离去。 其实,目前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那就是许子义的身份。 他是这一场案件之中的枢纽,是最关键的人物,参与了所有的案发及调查的进程。 可偏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拥有皇上的印信,他在宗正府和鲁南王府这些人的面前,还是没有说话的权利。 想要像之前那样,与王琦、张彦他们斗智斗勇、巧言舌辩,基本是不可能的。 随便给他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他就吃不消。 “道阻且长,这一次的事情闹大了。” 许子义唉声叹气,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 哒哒哒。 正在这时,唐秋柔捧着一杯清茶走了出来。 他环望四周,疑惑道:“他们人呢?” “都回去了。” “慕容大人呢?” “脑子有问题,先走了。” 许子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 唐秋柔面露不解,轻声问道:“慕容大人脑子还有问题吗?她不是绣衣卫吗?” “这个……跟你解释起来很麻烦。” 许子义摆了摆手,抿了口茶水。 秋柔看他愁眉苦脸的模样,放下茶水,绕道他的身后,轻轻地为他按捏肩头:“夫君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吗?” “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就是你夫君没本事,现在没有功名在身。” “要功名干什么?我觉得现在只有挺好的。” 唐秋柔温柔地笑着。 自己遇上了一个对的人,被捧在手心里宠了这么长时间。 回头看看当年那些跟自己一同嫁出去的女子,像她这样被宠爱的人基本没有。 “许子义,你死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慕容飞雪的怒吼。 唐秋柔听到慕容飞雪的声音,立马松开了双手:“夫君,我回里屋了!” 她有一种感觉,慕容飞雪是喜欢夫君的。 而且,慕容飞雪并不善于表达。 夫君则是完全没有察觉。 她自然很想要看到夫君的身边能够多一个人服侍他。 像是慕容飞雪这样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能文能武。 自己不在夫君身边的时候,慕容飞雪还可以保护夫君。 “你躲什么?” 许子义想要抓住唐秋柔的手,但唐秋柔的反应很快,侧身躲开他的手,转身就溜回了里屋。 下一刻,慕容飞雪冲进了院内。 “我问你,你死了吗?” “你没看到我刚刚跑出去了吗?我在门口等了你这么久,你一直在干什么?” “别跟我说,你刚刚在与陈朔说话,我都看到他已经走了!” 慕容飞雪双手环胸,怒气冲冲地跑到许子义的面前。 她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许子义抓了抓脑袋:“你刚也没有叫我出去啊,我以为你刚刚有什么急事,先走了呢!” “你真是!” 慕容飞雪咬着银牙,恨不得一脚把许子义踹翻。 明明是自己生气了,他还要在那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他是个傻子吗? 他连朝堂中错综复杂的局势都能看出来,会看不出来自己生气了? 他明明就是不想哄! “好,那我就有事,我先走了!” “……好” 短暂的沉默后,许子义点头。 一见他还是这幅神情,慕容飞雪气得不断跺脚,转身就朝外跑去。 “她生气了!” 这时,唐秋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回头一看,唐秋柔正趴在窗口,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许子义顿感莫名其妙:“她生气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到夫君对别的女人的好意并不领情,唐秋柔固然是很开心。 可她也想看到慕容飞雪与夫君的关系更进一步。 “夫君,你还是先去哄哄她吧!” 唐秋柔柔声劝说。 “不去!” 许子义疯狂摇头。 这女人莫名其妙地生气,我凭什么去哄她? 又不是我惹她生气的! 再说了,现在这么多事,心里正烦着呢。 “许兄!大事不好了!” 还没等小小的院中安静片刻,陈朔又从门外跑了进来。 许子义看着这个小院门口。 今天门口已经被他们来来回回出入了这么多次。 这都是商量好了的? 许子义拧着眉头:“又是什么事儿?” 陈朔神情慌张,拿出了一张公文:“我叔叔被大理寺的人抓了!大理寺的人说我叔叔贪赃枉法,买官卖官!” “啊?” 许子义闻言一愣,难以置信地说道:“别不是同名的人,你听错了!” 尽管他不认识陈光,但听说过陈光的名声。 那是跟严宏图有得一拼的铁脖子。 据说当年他们同族的人想要求他办个事儿,他都闭门不见。 同族的长辈站在他的房间门口,逼着他帮忙,说是不帮就要自尽死在他的房间外。 结果,这家伙直接丢出来了一把菜刀,让那老人家找个地方自己死。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贪赃枉法,还买官卖官? 如果他真的会买官卖官,那现在陈朔就不会只是清河县的县令。 说不定陈朔早已官居五品,在朝中任一重要的官职。 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人扒拉来扒拉去。 第137章 举荐 第137章 举荐 “是真的,你看看公文就明白了!” 陈朔将公文递给许子义。 公文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户部侍郎陈光于三日前被捕入狱。 而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当年与陈光一起吃过饭的一名学子被查出来了科考舞弊。 而后,那名学子口口声声地表示是陈光卖官,承诺了要给他一个官员,还收了他五万两银子。 对于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陈光自然不可能承认,所以在朝堂之中爆发了一次争吵。 当天正午时分,大理寺的人就将陈光带入了天牢。 “这是我叔叔的亲信派人送来的!” 等到许子义看完了公文,陈朔又掏出来了一封密信。 信中表示,公文中的内容全都是被人诬陷的,这一起案件只是一个诬告,但特别提醒,让陈朔最近小心谨慎。 保守派的人想要对付改革派的人,一定会找一个源由,将某一支派尽数打压,陈光被捕入狱,那陈朔也就离得不远了。 而且,陈朔来清河县做县令也是陈光推荐的,必定会有人以此做借口来调查陈朔。 “你叔叔不会有事吧?那可是天牢!” 许子义听说过天牢的臭名,就算是铁骨头,进了天牢也会被刮下去几层皮。 只要是在天牢里面受过刑的人,出来之后多数都会变成憨傻的痴儿。 可见天牢的刑罚有多么的恐怖。 陈朔摇头:“不用担心,我叔叔跟周大人的关系很好,这一次周大人上下打点了很多,还亲自跑去见了两次皇上,还没有人敢对我叔叔动刑!” “如果是这样就好,那你现在可要小心谨慎,一旦你被他们带走,离开了清河县,那清河县就只剩下了他们保守派的人,到时候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会前功尽弃。” 许子义拧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朔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清河县的小小县令,九品芝麻官。 上头的人想要对付陈朔,一纸公文就可以将他带走候审。 没想到。 事情居然越闹越大。 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躲得可深,但手却伸得这么长。 许子义在心中暗自感慨,又补充道:“这件事情你告诉严大人了吗?我们现在唯一的依仗就只能是严大人!” 啪啪啪。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拍手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便是崔硕。 “我这里不欢迎你,滚!” 许子义并不给他好脸,直接骂。 他手中有皇上御赐的印信,就算是口无遮拦,崔硕也不敢拿他怎样。 崔硕闻言微微一笑:“许子义,你早晚会落到我的手中的!不过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咱们县令大人。” 说着话,他侧了个身子,做出请的姿势。 眼看他如此怪异的动作,许子义与陈朔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谨慎。 下一刻,严宏图的身影出现。 “严大人?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严宏图面色铁青,从怀中掏出了公文,朗声的说道:“陈朔,你叔叔被捕入狱,现在要将你带回去调查。” 此话一出,许子义与陈朔面面相觑。 刚刚还在担心的事,立马就发生了。 “严大人,你好像少说了他的罪名。” 崔硕在一旁咧嘴笑着。 严宏图冷着脸说道:“只是怀疑他与户部侍郎陈光上下勾结,又没有坐实!为什么还要多嘴?” “那可不对,户部侍郎是他的叔叔,他在清河县做县令,也是他叔叔举荐的,谁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呢?说不定也是花钱买的!” 崔硕哈哈大笑,很乐意见到严宏图吃瘪的模样。 “你!” 许子义拍案而起,抬手指向了崔硕。 这一次,换作了是陈朔按住了他的手。 陈朔扭过头来低声说道:“你现在只是差一个身份,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你放心,有周大人在,他们也不敢对我干什么!” 许子义拧着眉头,将嘴中骂人的话全憋了回去。 而陈朔的这番话传入崔硕的耳中,却引来崔硕的嘲笑:“你还在做什么梦??这可是大理寺发布的公文,勒令严宏图将你押入京城候审,到时候你跟你叔叔同时问斩!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收尸!到时候就把你埋在后山。” 说完这些,崔硕放声大笑,不断地拍手。 一旁的严宏图脸色阴沉,将公文递给陈朔查看:“放心吧,上头的人是让我押你回去,别的人没有资格见你!” 陈朔推开了公文,转头看了一眼许子义,又看了一眼崔硕:“严大人放心,周大人一定会替我们打点好上下关系。” “我们怎么回京城?” 陈朔突然地一句发问,严宏图愣在了原地。 许子义低声说道:“从这里赶往京城,最快的话两天。” “来回的话,需要四天。” 陈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头一看许子义,神色凝重道:“你有能力拖住四天的时间吗!?” “什么意思。” 许子义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他不明白陈朔想做什么。 “如果你能够拖住四天的时间,此事一定还有转机!” 陈朔笃定地说道。 “你们说够了吗?” 崔硕舔了一下嘴唇,开始催促严宏图抓人:“严大人,你是不是要聊到明天?要是您不想抓人的话,本官可以替你代劳!” “不需要。” 严宏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朝着陈朔伸出手:“走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子义一把抓住了陈朔的衣袖。 如果不问清楚陈朔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拖延四天的时间。 是让案件四天内无法进展? 还是要拖住宗正府的人,四天不能离开清河县。 到底是拖延谁? 这都是问题。 陈朔头也没回,低声说道:“这一次进京,严大人和周大人一定会去举荐你为官,到时候你就有功名在身,你又在清河县内,必定可以插手管理这桩案子,我已经失去了举荐你的资格,不过有严大人和周大人这样的高官,你一定可以获得不小的官职!” 第138章 四天时间 第138章 四天时间 陈朔最后说的那番话,声音足够低沉,崔硕并没有听见。 崔硕只知道,陈朔被严宏图押走的时候,许子义的脸上全是震惊。 热闹的小院,总算是回归了宁静。 许子义呆站在小院中,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口偷看的唐秋柔。 陈朔站在院口的位置,自然听不清楚许子义和陈朔的对话。 但唐秋柔隔的位置不远,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行。 若是我入朝为官,牵扯到了两派之间的争斗,秋柔该怎么办? 可我不能不管陈朔。 许子义在心中盘算的时候,唐秋柔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蕙质兰心的唐秋柔,只是看着许子义脸上的神色变化,就已经明白了他心中在担忧什么。 “夫君若是入朝为官,那我不就是官夫人?那该多好,夫君不用担心,秋柔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唐秋柔一边说话,一边细心地为许子义整理衣衫,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都说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夫君要是在朝为官,我们都跟着沾光,这肯定是好事啊!” “而且,还有慕容大人呢?” 唐秋柔的意思是,许子义不能在朝为官,那就没有资格迎娶慕容飞雪。 毕竟慕容飞雪是绣衣卫的人,虽然到现在为止不知道她的官职是什么, 但,若是慕容飞雪下嫁到普通的百姓之家,她的仕途必定会受到影响。 “对,我得先去找慕容飞雪!” 唐秋柔的意思很明显,却被许子义误解。 许子义以为唐秋柔只是提醒他,先找慕容飞雪商议此事可不可行。 一念及此,许子义赶忙跑出门去寻找慕容飞雪。 清河县的主要街道就只有那几处。 寻找一个大活人,也还算是简单。 许子义顺着街头走到街尾,还没绕了两圈,就看到了正在一处摊位前买糖人的慕容飞雪。 “慕容飞雪!” 两人还隔着一段距离,许子义就张口大声地呼喊。 谁知道,慕容飞雪一见是他过来,扭头就走。 许子义连忙在后面追赶,喊道:“我有事情找你,等一下!” 慕容飞雪理都不理,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她可是习武之人,脚步迈得很快,许子义追在后面,没过片刻就气喘如流。 好不容易追上了慕容飞雪,许子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白嫩如雪的手臂被许子义的大手抓住的瞬间,慕容飞雪俏面绯红,可她并没有甩开。 对于许子义,她没有半分的反感。 即便许子义总是会做出没有边界感的亲昵动作,她仍不觉得过分。 “你干什么!” 慕容飞雪拧着眉头呵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骚扰本大人!” “刚刚陈朔被抓走了!” 许子义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说出重点。 闻听此言,慕容飞雪脸色一沉:“谁抓走的?凭什么抓走他?他可是清河县的县令,现在清河县内发生这么多的事,把他抓走了,谁来管事?” “是上头的公文!” 许子义气喘吁吁,不断地调整呼吸,好不容易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刚刚崔硕和严宏图带着上头的公文过来找他,说是他的叔叔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现在被押入天牢审问,而他也涉嫌买官,所以也要被押入京城候审!” “你也知道,他是被他叔叔推荐,才来到清河县做县令的!” 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慕容飞雪秀眉倒竖:“那他也是参加过科考,是得了功名的人!跟他叔叔是不是户部侍郎有什么关系?” “他叔叔被诬陷买官卖官,就是因为之前的科考有人舞弊,而那个人与他叔叔曾经一起吃过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给他扣个帽子,太简单了!” 许子义总算是喘匀了气。 “那他们现在人呢?我现在就去救……” 话刚说到一半,慕容飞雪便停了下来。 这一次绣衣卫过来,是为了审查张彦的案子。 吏部侍郎买官卖官的事,他们没有权利插手,那是大理寺的人才能调查。 就算是想要救陈朔,那也得另外想办法。 “关于张彦是不是主谋的事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就想要将陈朔的罪名落实,然后把张彦带回去,只要做成了这两件事情得任何意见,改革派的气焰就会被打压,你们过来调查张彦的事情,上头有没有明确的指示?” 许子义连声询问,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首先,陈朔若是被严宏图带走,那陈朔目前审查的案子,就要转交到布政使崔硕手中。 崔硕就成了清河县内最大的官,之前的案子能不能翻案,对他而言,只是一句话。 其次,现在胡军和冯义已经死了,宗正府的人来将张彦带走,张彦就可以完全从这个案子中抽身离开。 他们只需要留下崔硕在这里善后,将所有的罪名安置在胡军和冯义的身上。 “他们说想要举荐我为官,让我拖住他们四天的时间。” 许子义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瞬间,慕容飞雪面色一滞:“四天的时间?你就算是拖住八天的时间也没有用!你刚刚也说了,张彦和陈朔两人,无论是谁离开了清河县,周大人必定会落败!等到他们到京城举荐你做官,再把你做官的公文送回来,这个案子也跟你无关!” “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所以来找你商议一下该如何是好!” 许子义面露愁容。 现在最怕的就是清河县内没有改革派的官员。 严宏图与陈朔一旦离开,别说是这一件事情的真相会不会被掩盖,有可能许子义要在这里身死道消。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是参加过科考的,然后被王琦顶替了功名,那说明你以前也是个秀才的身份?” 许子义连连点头。 没有秀才的身份,又怎么能参加科考呢?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你不需要被他们举荐为官,你可以直接加入绣衣卫!” 慕容飞雪惊喜地说了一句,随后用力地抓住许子义的肩头。 第139章 任命 第139章 任命 “那不跟举荐为官一样?” “从这里到京城,来回不也需要四天的时间!?” 许子义苦笑着摇头,只觉得没有希望。 “你在胡乱说什么?” 慕容飞雪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肩头,兴奋地说道:“你忘了吗?绣衣卫指挥佥事明天就来了!只要我提前跟他说一声,到时候由严宏图严大人点头答应,你就可以直接加入绣衣卫!” 绣衣卫的加入条件要求,其实并不高。 一般来讲,只需要小旗这样的小官点头答应,就可以加入绣衣卫。 但是,这样加入之后,除了世袭罔替,其余人都要从力士、校尉这样的小官做起来。 慕容飞雪之所以要等到指挥佥事到了之后,再提这件事情,是因为指挥佥事有资格直接给加入绣衣卫的人任命更高的官职。 而这样的任命,只需要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例如布政使、按察使,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点头答应,指挥佥事就可以直接授权。 听到这话,许子义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可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们还得想办法留住陈朔。 就算是陈朔必须离开,也得将他与张彦的案子完全割离。 否则的话,意义不大。 “我们先去衙门,先问问严大人,大理寺的人什么时候到。” 许子义低声说了一句,拉着慕容飞雪的手就往衙门赶。 从小到大,慕容飞雪从来没跟一个男人这么亲近过。 一路上被许子义拉着手,她脸上的红晕始终没有退散。 可惜的是,一心想着赶路的许子义,根本没有察觉。 …… 衙门后院。 严宏图与崔硕两人对坐在石桌前。 “这石桌是衙门的公物,凭什么我不能用?” 崔硕像是得胜的将军,趴在石桌上不愿意离开。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被严宏图呵斥了一句,说什么不愿意跟小人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 原本他还不懒得过来跟严宏图斗嘴。 可他听到了这句话,立马改变想法,大马金刀地坐在严宏图的对面,刻意地恶心严宏图。 严宏图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卑鄙无耻的小人。” “继续说,我很喜欢听。” 崔硕笑着,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严宏图。 来到清河县后,他一直被严宏图等人耍得团团转。 此时总算是扳过来一局,自然要好好地享受一下胜利的成果。 对视片刻。 严宏图站起身:“我走。” “哎,我跟你一起,衙门都是公家的,你我官品相同,凭什么你能去的地方我不能去?” 崔硕是铁了心要恶心一下他,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严宏图本就心烦意乱,见他一直近在眼前晃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性情太过于刚直的他,很难理解崔硕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儿。 “二位大人,绣衣卫慕容飞雪在正堂等候。” 突然,有一名衙役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恭敬地说道。 “不见。” 崔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严宏图瞥了他一眼:“本官马上就去。” “你去我也去。” 直至此时,崔硕仍然选择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来到了正堂。 慕容飞雪和许子义两人正在喝茶等候,抬头瞧见严宏图身后跟着崔硕,两人眼中同时露出了疑惑。 都知道这两人不对付。 怎么崔硕现在变成了他的跟屁虫!? 不过两人都没有多嘴询问,而是同样选择了无视崔硕。 “参见严大人。” “你们俩找我有什么事?” 严宏图扭头看了一眼崔硕,眼神示意慕容飞雪,有什么话不要在这里讲。 但慕容飞雪并不在乎,高声说道:“下官想要推荐许子义加入绣衣卫,也书信通知了指挥佥事,等到明天指挥佥事大人赶到了清河县,就可以批准!” “什么?不行!他凭什么加入绣衣卫!” 听到这话的瞬间,崔硕连连摇头拒绝。 他自然明白,许子义无法插手这件事,就是因为许子义没有官职在身。 一旦许子义拥有了官职,那他必定会搅浑水。 他跟许子义交过手,也听说过许子义的能力,要是让许子义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变数就会更多。 而且,许子义马上要得到的官职,不是普通的官员。 是监察文武百官的绣衣卫! 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我不同意!” 崔硕悍然拒绝。 可慕容飞雪根本没理他,直勾勾地看着严宏图:“指挥佥事大人之前就说过,要为绣衣卫广纳贤才,下官在外奔走了这么久,许子义是下官唯一能够看上的人!因此想要引荐他,此事相信指挥佥事大人一定会答应,眼下只需要严大人同意。” “本官答应!许子义之前就参加过科考,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有得到功名,现如今加入绣衣卫,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好事,说不定还可以重新调查当年他落榜的真相。” 严宏图笑着点头,说完话还专程回头看了一眼崔硕。 按照大乾的律法,想要加入绣衣卫,只需要绣衣卫内部的官员点头答应就行,而得到正三品以上官员的点头答应会获得更高的职位。 而且,只需要一个正三品官员点头答应就好。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有用,本官已经同意了!” 眼看着崔硕还在摇头拒绝,严宏图笑嘻嘻地回答。 看着崔硕脸都憋紫了的模样,严宏图忽然明白崔硕刚刚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现在心中是无比地畅快。 越是看崔硕哼哼唧唧说不出话,他就越是开心。 “许子义,你既然要加入绣衣卫,之前有过功名,又参与过几个案件的调查,任职力士、校尉,实在是大材小用,本官就推荐你先任小旗,掌管十名力士、校尉!” “不过,本官也听说如今绣衣卫内人手不足,所以这十名力士和校尉,就由你自己去挑选。” 说完这些,严宏图还专程绕到了公堂的公案前,提笔唰唰点点的写下一封公文,将其交给许子义后,叮嘱道:“时间紧急,本官命你在今晚之前,准备好所有的印章、腰牌,以及官服。” 第140章 奉旨调查 第140章 奉旨调查 直到月至中天。 许子义忙得脚不沾地。 既要跑去刻自己的印章,又要去亲自挑选腰牌,还得去找裁缝给自己定制官服。 绣衣卫的官服,其实就是紧身的窄袖胡服改进而来,一般的小旗是不能够有披风。 而他们的武器装备,则是腰间斜挎百宝囊,后背背负仪刀,左腿悬挂短弩,右腿配有飞刀暗器。 许子义自认为粗通拳脚,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没多少用。 但当他装备上所有的武器,穿上的防身锁子甲后,他只有一种感觉。 自己不是一个行走的武器库,也不是一个绣衣卫小旗。 自己是整个大乾王朝,所有的黑科技凝聚于一身的超级士兵。 当然。 帅、酷、实用,这都是其中很小的点。 真正让许子义感到艰难的是,这一身的装备足足有七八十斤重,穿在身上,连行走都变的十分困难。 吱呀。 房门推开,换好衣裳的许子义走出来。 月光下,许子义神色冷峻,如同书中走出来的绝顶高手。 有能力,很神秘,很帅气。 只是落入慕容飞雪的眼中,实在是可笑。 “哈哈哈。” 慕容飞雪拍着手,一边笑一边跺脚,最后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你太可笑了!” 许子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装备,身材也好,还这么有范儿。 “怎么?不帅吗?我觉得老帅了!” “什么帅不帅,你还想着挂帅吗?” 慕容飞雪听不懂什么帅,他只知道许子义现在故作高冷的模样,简直是太可笑。 “你知不知道,从绣衣卫建立,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跟你一样,把全部的装备都挂在身上!” 慕容飞雪笑得捂着肚子喊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许子义作解释:“知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叫力士,又有人叫校尉?” 许子义茫然地摇头。 “力士就是专门负责携带重型装备,例如弩箭、长弓、飞灯、竹蜻蜓等等,他们经常都会与小旗总旗这样的官员待在一起,是要随时为他们提供装备,这样的人也要求有足够的战斗能力,能够随时应对突变的情况。” “至于校尉,则是相当于信息库,他们会了解当下案件所涉及的所有情况,以及所有嫌疑人的信息,他们身上一般携带的都是一些奇技淫巧所设计出来的东西,例如飞龙爪、飞蝗石、三棱石、鸣镝箭等等,一般调查案件的时候,官员会让校尉陪同在旁,但是出征应战的时候会选择让力士陪同,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不然的话,人人都像你这样,把所有的装备都带上,事事都要靠着自己来记,那还需要力士和校尉干什么?” 听完慕容飞雪的介绍,许子义不免老脸一红。 以前都以为他们是纯纯的帅,现在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途。 “难怪你每一次出来,都要带三五个人!” 许子义干笑了几声,转过头就回房间,把所有的装备卸下,只带上了一把仪刀。 他所佩戴的仪刀,像上一世唐朝不良人所使用的唐横刀。 刀背厚,刀刃薄,前端有锋利的棱角,通体笔直,使用的也是包钢法锻造,坚韧无比。 “这才像个样子!” 看他目前的状态,慕容飞雪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没有时间让你去挑选力士和校尉,我建议你先从身边的人下手,找一些可信的人充当力士,至于校尉这个活,你现在自己可以兼任,毕竟很多事情你都有了解。” “这我知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初入绣衣卫,许子义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瞪大的双眼询问慕容飞雪。 “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慕容飞雪扁了扁嘴,直接推开里屋进去:“今天晚上我跟唐秋柔睡,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吧!” “这是我家!凭什么?” 砰! 许子义还没有机会拦住慕容飞雪,对方就已经关上了房门。 一夜无事。 次日辰时未过。 慕容飞雪便被一人叫走。 许子义在柴房蜷缩了一夜,也被他们吵醒。 等到洗漱完毕之后,唐秋柔早已把早饭做好了。 “辛苦你了!” 许子义笑着道谢。 唐秋柔还是不习惯他这么客气,抿着嘴笑着点头。 可许子义刚把饭碗端起来,还没吃一口,慕容飞雪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这是你的腰牌!你已经被指挥佥事大人记录在绣衣卫之内!你现在就是绣衣卫北镇抚司内的一个小旗!” 慕容飞雪急匆匆地说着。 “先吃饭,别着急。” 许子义笑着点头,将腰牌收入怀中。 “你还吃饭?你知不知道,指挥佥事大人还专门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许子义茫然地摇摇头。 “皇上说,张彦的案子,你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而陈朔一案,你又与陈朔关系密切,所以命令你奉旨调查!现在就相当于你有了绝对的权力,你还在这里吃什么饭,还不快去把陈朔救回来,他已经离开清河县了!” 慕容飞雪拉起了许子义,急匆匆地往外面赶:“昨天半夜,严大人还在睡梦之中,崔硕就派人先将陈朔送离清河县,严大人现在也在往前面追。” “现在,要是陈朔不能追回来,你就算是有权利调查这里的案子,也没办法与崔硕和宗正府的人周旋!” 听到这些话,许子义脚下猛地一顿:“这不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宗正府的人肯定收到了消息,知道皇上要让我来调查此事,所以先设计让我们去追陈朔,他们趁机将张彦带走!” “兵分两路,你去追陈朔,我去找张彦!”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的瞬间,许子义转头朝着张彦被关押的那座宅院跑去。 一旦张彦离开了清河县,宗正府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即便是清河县一事保守派以失败告终,那鲁南王府的人目的也都达到了,梁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唯一有损失的就是改革派。 事已至此,决不能让陈朔与张彦离开清河县! 即便是大理寺的人亲自来抓,也要与他们周旋。 第141章 钻狗洞! 第141章 钻狗洞! 幽静的小院内。 张彦被许畅的人用黑色的大布笼罩。 其余的黑衣人,则是趴在墙头上,观望外面的那些士兵。 至此,他们已经在这里被围困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当日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活局,只需要等到宗正府的人前来解救。 可严宏图的做法让他们明白,这就是一个死局。 即便是宗正府的人赶到,严宏图也会派人严加看守张彦,护送张彦前往京城 所以,陈思洛回来之后,立马命令他们将后院的地窖挖开,从地窖内往外一直延伸挖。 仅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已经挖到了通往暗河的地方。 等到宗正府的人过来,他们只需要将张彦带着从暗河里逃走,一路往前直到清河县城外的河流,顺着河流逃脱。 “我才不要钻这种狗洞!” 张彦看了一眼地窖的入口,梗着脖子不愿意走。 自己可是身份尊贵的世子殿下,怎么能钻狗洞逃离? 要走的话,也只能从大门大摇大摆的离开,看看谁敢阻拦! “世子殿下,大丈夫能屈能伸,从地道走只是更加安全。” 陈思洛在一旁轻声劝慰。 张彦拨浪鼓一样的摇头:“凭什么要从这里钻狗洞,父王都已经让宗正府的人前来救我了,我为什么还要从这里离开?宗正府的人都到了,严宏图还敢说什么?” “宗正府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将您加入京城候审,而严宏图一定会派人跟随,若是不能从严宏图的手中将您带走,以严宏图的性格,必定会第一时间将您押入皇城,等皇上发出指令,到那个时候,即便是鲁南王大人亲自去皇城,你也逃不了这个罪过!” “我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逃?是他们自己惹下来的这些事!” “此事……” 陈思诺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跟张彦解释,完全是对牛弹琴。 在张彦的眼中,只要别人不顺从他,就是别人的过错。 这样的人,跟他解释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许畅,带着世子殿下先走。” “是。” 许畅点点头,抬手一记手刀,直接打在张彦的后颈 张彦应声晕倒。 “……” 见此一幕,陈思洛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泄愤。 几名黑衣人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张彦用大布包裹起来,绑好塞到地窖的洞口内,洞里已经有两人在等候。 地下暗河,直通清河县城外面的河流。 陈思洛之前派人勘察过,暗河上方没有陡峭的岩石,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因此,他们也没有想办法弄来小木舟。 只用了一根木头放在河流之中,由众人搭在木头上面,顺河流而下,一路直到城外的河流。 “我们走了,陈叔怎么办?” 许畅正打算钻入洞口,回头看了一眼陈思洛:“严宏图要是进来抓人,只留下陈叔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严宏图就知道您送走了张彦,倒是罪名判下来,您怎么办!?” 唉。 还是义子重情义。 陈思洛颇感欣慰的笑了笑:“严宏图看守不严,是他的罪过,他不能把罪名安到我的头上来。何况这段时间清河县,所有的士兵都在包围着这个宅院,谁看到张彦走了?宗正府的人只是过来拿张彦,若是见不到张彦,他们就会原道回去,等到皇上重新判定此事,到那时张彦已经在你的护送下回到了京城,由王爷在皇城中上下打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许畅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询问。 陈思洛话里话外都只说张彦未来会被如何处置,并没有提及他会不会被这件事情影响。 许畅也是明白法令,就算此事与陈思洛无关,陈思洛也要押入狱中几年的时间。 此事已经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就算王爷上下打点。 救得了张彦,就不来陈思洛。 陈思洛逃不过几年的牢狱之灾,顶多是在狱中不会被大刑伺候。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许畅一头钻进地道之中。 哗啦啦。 正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铁锁链的声响。 砰。 紧跟着,一声巨响传来,院门粉碎。 一道黑影站在门口,其后是包围这里的兵马。 “搜查所有房间,务必抓住张彦!” 黑影厉声呵斥,士兵们尽数冲上前去。 “等等,你们没有资格……” 陈思洛大喊一声,想要上前阻拦。 可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院中,根本阻挡不住。 直至此时,陈思洛才看清楚眼前站的这个人。 并不是别人,而是许子义。 许子义也不再是之前的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扮,换上了贴身的窄袖胡服,腰间斜挎着腰牌,背后背着仪刀。 绣衣卫的装扮? 难道他加入了绣衣卫? 果然。 陈思洛刚想到这里,许子义便拿出了自己的腰牌,低声说道:“在下绣衣卫北政抚司小旗许子义!奉命调查张彦,其纵容部下杀人放火,鱼肉百姓,按察使严大人有义务配合本官调查此事!” “陈思洛,张彦人呢!?” 环顾四周,许子义没有发现张彦的身影,他三两步来到陈思洛面前,低声斥责:“你可知道包庇朝廷罪犯是什么罪名,充军十年!” “……” 陈思洛一言不发。 他很清楚,一旦遇上这种事情,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只要他不张口说话,许子义没有证据,也就不能说他任何罪名。 “大人,这边有地窖!” 一名士兵快步跑向许子义。 许子义闻言面色一变。 不光是这个宅院,其实很多宅院的地窖都通向地下暗河,只是出口的位置不一样。 难怪要拖延这么长的时间。 感情是他们想从暗河里逃走。 一念及此,许子义当即下命令:“分兵五百,前往城外河流上游、中游、下游!调查张彦的行迹,发现张彦者,重重有赏!” “其余人留在这里,看守陈思洛几人,若宗正府的人想要前来抓人,告诉他们!陈思洛包庇重犯,已被清河县衙门扣押,择日送往京城候审,主犯张彦被其送走,现在不知去向!” 第142章 追击 第142章 追击 清河县之外的河流只有一条。 这条河宽二十丈,河流并不湍急,连接着很多暗河的出口。 五百多人来到河流的岸边,各自分散开来,守住记忆中暗河的出口。 他们紧张等待着,担心河内会不会有人冒出头来。 许子义则是守在了下流的地方。 按照清河县的地势,就算是从上游和中游逃出来,也要途经下游。 而后一路往东,找到官道前往京城,否则的话,从河内一路往上只会离皇城越来越远。 哗啦啦。 河水拍打着岸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子义围着河岸来回的走动,眼睛一直在扫视河流,生怕错过了张彦逃出来。 “大人,他们从暗河里出来……会不会都已经淹死了!” 一名士兵忍不住疑惑,朝许子义询问。 若不是许子义拿着腰牌让他们配合,他们现在只需要在清河县内,围着宅院安然自在的等待。 断然不会跑这么远,到河边来吹风。 “地下河水湍急,从那个位置漂到这里来,顶多会花费半刻钟的时间,鲁南王府的士兵们都可以做到,至于张彦,只需要用一个木桶盖在他的头上,就完全足够了!” 许子义也是闲的没事,慢悠悠的给他解释。 “大人,那边有动静!” 他刚把话说完,一名士兵便指着河面上大声呼喊。 下一刻,一个脑袋从河流中探出来。 哗啦。 紧跟着,黑衣人从河水中蹦出来。 “抓活的!” 许子义见状高声呼喊。 黑衣人前脚上岸,后脚边掏出两把飞刀,丢向扑过来的士兵。 两名士兵躲闪不及,被飞刀刺中了腿部,栽倒在地,其余人也跟着脚下一顿,不敢再上前。 黑衣人则是看了一眼许子义,转头就跑。 “追!” 一名士兵大喊着就要往前跑。 “站住!不许追!” 许子义赶忙叫住那几名士兵。 这明显的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肯定看到岸边有人看守。 果然。 又有一名黑衣人,从河流中探出头来。 和之前那个黑衣人一样,他先是看了一眼许子义,而后跑上岸朝着追来的士兵丢出飞刀,转头就跑。 “不要追!” 许子义坚定着这一个想法,一直盯着河流。 突然,一名士兵指着下流的远处喊道:“那里好像有人!” 众人转头看去,河边好像有两名男子正在朝着旁边的山林逃离。 其中一人,好像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 “你们在这里守着!” 许子义毫不犹豫的点了两名士兵,跟他一同朝着黑影追去。 其余的士兵,镇守原地。 相比于热情高涨的许子义,这些士兵更乐意在这里等候,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一路往前狂奔。 前方的两道黑影,脚下越来越快。 进入山林,杂乱的树叶以及枯枝刮在许子义的脸上,如小刀子一样,打的生疼。 可他的脚下不敢放慢半分。 鲁南王府的势力太大,一旦张彦逃走,前功尽弃! “大人,我们不行了!” 两名士兵在后面疯狂的喊叫。 “随我追上去,一人赏银五十两!” 许子义头也没回,大喊一声。 他太清楚这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了。 根本就不是没力气追上去,完全是因为越是深入山林,他们越是感到恐惧。 很可能前方的黑衣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到了许子义开出来的价钱,两人的脚步也逐渐加快,跟上了许子义的步伐。 一路顺着山林穿过了层层丛木。 在一处空地上,前面两道黑影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许畅喘着粗气,拉好挡住脸的黑布,回过头来瞪了一眼许子义。 “立马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他憋着一口气,不想让许子义看出来,他已经快要力竭。 许子义脚下一顿,从背后拔出仪刀:“从暗流一路游到了河流,你们早已经精疲力竭,现在又跑了这么远的山路,你想吓唬谁?” 居然被他看破了! 果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许畅心中一惊,但还是拔出了佩刀:“有胆子就过来试一试!” 话音未落,许子义脚下一点地面,直接冲向了他。 仪刀从上而下,劈向许畅的面门。 仪刀的锻造方法是用卷包钢法制造,坚韧无比,所以仪刀也可以用于劈砍。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许畅横刀挡在脸前。 强悍的力道从刀身传过来,他往后连退了五步,才稳住身形。 好蛮横的力道! 许畅甩了一下长刀,缓和虎口传来的阵痛。 “想必你……” 他刚张口说话,许子义在此期身而上。 仪刀在许子义的手中,宛若一条游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 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让许畅无暇分心,只专注于举刀抵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子义则是游刃有余,低声说道:“早就看出来你们已经力竭!现在还想要跟我们动手,简直是痴心妄想,立马放了张彦,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许畅没有回答,只是用长刀的还击,表明自己的态度。 “执迷不悟!我已经在河流的上中下游都安插了人手,张彦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许子义说话时提高了嗓音,使得自己的声音在刀剑碰撞声中,也可以清楚的传出去。 许畅疲于应对,尽可能的调整呼吸:“我可以出价一万两银子!” “把张彦抓回去,必定是一件大功,到时候严宏图肯定会嘉奖再三,连升三级也是有可能的,你认为我会放过你们吗?还不速速留下张彦,我可以让你们去逃命。” 许子义高声回应。 他自然知道,许畅是不可能留下张彦逃离。 他说的这番话,全都是说给后面两个正在看戏的士兵听的。 这两名士兵就算是跟着他追上许畅,也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站在他的身后撑场面。 他带头攻击许畅,这两名士兵还是站在原地,紧张的盯着另一个人,并没有发动攻击,很明显是不愿意拼命。 他边打边说,就是想告诉这两名士兵。 抓住张彦的功劳很大,不要白不要。 第143章 亲手杀人 第143章 亲手杀人 果不其然。 连生三级的诱惑摆在面前,那两名士兵相视一眼,同时朝着对方点头,拔刀冲向了另一名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的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形的黑色布袋,见到两名士兵攻击自己,却没有选择放下黑色布袋,而是背着黑色布袋继续应战。 只此一眼,许子义就断定,张彦就在那个黑色布袋之中。 叮。 刀刀相撞,许子义与许畅两人同时借力后退。 许畅喘着粗气,举刀对着许子义:“若不是我已经力竭,你早已经死在我的刀下!” “要不是知道你力竭,我还不敢出手!” 许子义甩了甩仪刀,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现在还能再打半个时辰,相信你坚持不了多久,与其我们这样一直耗着,倒不如你放下张彦离开。” 他也算得上是粗通拳脚,自然看得出,许畅若是恢复了一些力气,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之所以不断的缠斗,就是让许畅没有时间来调整呼吸。 而他同样明白那两名士兵,绝不是黑衣人的对手,能够拖延这么长时间,是因为黑衣人与许畅一样,同样是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 “那你试一试看!” 许畅忽然提气咽喉,拔刀冲向了许子义。 许子义自然没有想到,仅仅是这片刻的时间许畅就能够调整呼吸。 眼望着长刀迎面而来,许子义面色一沉,后退几步,从腰间拿出鸣镝箭,毫不犹豫的朝着天空发射。 刺耳的响声,在山林的上方炸响。 飞鸟惊起无数,山中也传来了野兽的嘶吼。 许子义一边逃一边抵抗:“慕容飞雪把陈朔抓回来了,等到大军前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兵马!一个小女子,能有多少本事!” 许畅冷笑连连,手中长刀刚猛凌冽,每一击都会让许子义退后一步。 接连十几次,许子义手忙脚乱,惊险的挡下所有攻击。 可他也在这十几次抵挡后手臂发抖。 刚猛的刀法,震的他虎口疼痛难忍。 “若是再打下去,我必败无疑!” 许子义暗自咬牙,一脚踢向前,趁他抬手抵挡,快速后退拉开距离。 飒飒飒。 令许子义没想到的是,还没过片刻,远处山林就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在那边!” 紧跟着,慕容飞雪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先走!”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与两名士兵缠斗的黑衣人大刀一挥,逼退两名士兵,将背上背着的黑布丢向许畅。 许畅接住黑色布袋,转头就朝山林中跑。 而两名士兵也在这同一时间停下的动作。 大军都已经到了,没有必要继续拼命了,反正功劳已经拿到手! “站住!” 许子义面色大变,朝前追上去。 另一名黑衣人则闪身来到他的面前,长刀一举,朝他劈砍下来。 也是情况太过紧急,许子义根本没有多想,举起仪刀往前猛的一挥。 咕嘟嘟。 人头落地。 鲜血从碗口大的伤口喷涌而出,喷洒在许子义的脸上。 眼前血红一片,许子义当即愣在原地。 “他在这里!” 正在这时,慕容飞雪从山林中跑出来。 两名士兵抬手指向许畅逃跑的方向:“他带着张彦跑了,只有一个人!” 慕容飞雪回头看了一眼许子义。 没有时间逗留,她只能随口吩咐几人留下来保护许子义,带着其余人继续追向许畅逃离的方向。 我杀人了? 许子义脑中一片空白。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的杀过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为什么要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去拼命? 张彦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混账,为他死值得吗? 为什么要死在我的刀下! 许子义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可是他越揉,眼前的红色就越是鲜艳。 为什么擦不干净? “呕~” 突然,一股恶心的反胃感传来。 许子义丢下长刀,跪在地上不断的干呕。 周围的人看他这个异样,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不敢上前帮忙。 “他是恶人!” 许子义瞪大的双眼,紧紧的攥着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愧疚与恐惧感,不断的告诉自己。 可是第一次杀人,心中升起的各种感觉,难以言喻的同时,又让他难以接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飞雪带着黑色布袋回来。 她的脸上挂着几滴鲜血,身后的力士与校尉,有几名已经受了伤。 “怎么回事?” 慕容飞雪转头看向那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心里一颤,慌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慕容飞雪讲清楚,生怕慕容飞雪会迁怒到他们的头上。 没办法。 都是心中有鬼的人,自然害怕慕容飞雪降罪于他们。 好在,慕容飞雪只是瞪了一眼两名士兵,接着便命其他人将许子义架走。 此时的许子义浑身瘫软无力,双目仍是圆瞪,整个人处于一种无神的状态。 这就是第一次杀人的感觉。 有些人会因此而兴奋,有些人则会因此而出现痴傻的情况。 死亡对人来说,有天生的恐惧感。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接受。 一路走出了山林,众人回到官道。 许子义忽然眨巴一下双眼。 紧跟着,他浑身猛的一颤,挣脱开两名力士。 “怎么了?” 许子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山林,不免面色一沉,问道:“张彦人呢?” 慕容飞雪指了指一名力士,背上背着的黑色布袋:“已经追回来了!” “带他走的那个人呢?” “那个人武艺高强,若不是在河流中耗费了太多的力气,恐怕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说起许畅,慕容飞雪的眼中就多出几分谨慎:“倘若他是全盛的状态,就算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可能留下他!如此俊俏的武艺,为什么要为张彦这样的混账办事!” “他是鲁南王府的人,不是张彦的人。” 许子义默默地接了一句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一次,慕容飞雪没有再跟他搭话。 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这种状态好不到哪儿去。 总共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缓下来。 许子义能够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缓神,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第144章 事态诡谲 第144章 事态诡谲 清河县。 衙门后院。 陈朔衣衫褴褛,正在大口大口的吃一只鸡。 昨天大半夜的时候他就被人拽走。 紧跟着,他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赶了一夜加一早上的山路,此时的他已经饥肠辘辘。 被慕容飞雪救回来的路上,他都恨不得从山中随便抓一只飞鸟,生吃了垫垫肚子。 “慢一点吃。” 严宏图在一边看着,满眼的懊悔。 昨天晚上,是他命人将陈朔押入大牢。 他本以为没人敢在劫狱,没想到,崔硕居然大半夜地命人将陈朔送走,才导致了当下的这个结果。 今天是陈朔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倘若陈朔在半路上被杀身亡,他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本官会一直在你身边!” 严宏图带着几分歉意,轻声说道。 陈朔仍忙着低头吃肉,没时间抬头回答。 “笑话!你一个正三品的官员,天天陪着一个阶下囚,你想干什么?” 这时,崔硕的声音传来。 严宏图怒目而视:“你为什么大半夜的派人将陈朔送走!” “本官不也是害怕夜长梦多,若是陈朔不能早早的押送到京城,本官也不放心!” 崔硕微微一笑,充满挑衅的盯着严宏图。 没等严宏图说话,他又补充道:“公文上写的清清楚楚,此事由我定夺,你不过是押送他进京城的人,并没有资格管你这件事!本官想什么时候送他走,就什么时候送他走。” “崔硕!你不要欺人太甚!” 严宏图拍案而起。 闻听此言,崔硕不知道哪儿升起了一股无名火,跟着怒吼道:“你一直捣乱本官办案,你才是欺人太甚!” “你!” 两人咬牙切齿的互相盯着。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饱了!” 忽然,陈朔的一声感叹,打破了这个氛围。 陈朔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说道:“昨天晚上押送我去京城的那些人,不是严大人派来的,按照崔大人的说法,这件事情既然是严大人负责,押送我回京城,那人手也应该是严大人,安排什么时候轮到崔大人管了?” 此话一出,崔硕顿时哑口无言。 严宏图也补充道:“对,公文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要本官押送陈朔回京城,什么时候走应该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三日之后出发就这么定了!” 严宏图根本不看崔硕的神情,招手叫来两名衙役:“陈朔此人身份关键,本官为了案子的进展,要将他关在本官的房间内,你们几个去本官的房间外守着,一旦有人闯入本关的房间,杀无赦!” “把朝廷罪犯关押在自己的房间内,你想怎么样?” 崔硕眯起双眸,早已拿定了主意。 既然送不走陈朔,那就让他永远留在清河县内。 反正只要崔硕从这里消失了,这个案子就有机会了。 不料想,严宏图嘴角微微上扬:“崔大人也要记好了,擅闯正三品官员的房间,是要被充军流放的,希望崔大人不要进严某人的房间,即便是为了查看罪犯,也应当先问问严某人。” “二位大人,宗正府的人和大理寺的人都到了!” 两人正在后院内争吵,一名衙役从院门口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耳听最关键的人都来了,严宏图与崔硕两人同时沉下脸来,快步赶往迎见。 两人本以为,宗正府和大理寺的大人物会亲自来到清河县。 事实证明,是他们想的太多了。 宗正府派来的人不过是一个小太监,而大理寺派来的人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 小太监在得知张彦逃离此时,并没有在清河县内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有多留。 而大理寺的人赶来之后,得知严宏图定下三日之后,送陈朔回京,亦是如此。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对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多问一句。 如此爽快的态度,让崔硕与严宏图,两人都愣在原地,不明白那些大人物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是如此看重清河县发生的事情,可是派来的人却这么随意处理的态度也很轻视。 …… 当天傍晚。 许子义与慕容飞雪等人赶回清河县县衙。 当两边的人得知宗正府与大理寺的人都已经来过,并且对处理事情的态度上如此随意之后,两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指挥佥事大人今天也突然来信说是来不了了,让我们看着办!” 慕容飞雪拿出来,今天早上收到的密信:“我昨天书信告诉指挥佥事大人许子义想要加入绣衣卫,他今天早上给我回信的时候,同意了许子义加入绣衣卫的同时,也说了自己不会再来清河县。” 严宏图听到这话,连忙夺下信封,认真查看。 半晌,他将信封还给慕容飞雪:“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容飞雪摇摇头,许子义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觉告诉他,清河县内可能有大事发生。 他们并不是不用来,而是不想来,不想牵扯到其中。 现在事态现在愈发的失控,他们若是不派人前来调查,那应该怎么收尾? “关于我加入绣衣卫的事,指挥佥事的人到底怎么给你回复的?” 许子义轻声询问。 “他回答的很简单,就允许你加入了,并且很赞成严大人给你的小旗一职。” “就这么简单吗?” 许子义扭头看向严宏图:“大理寺和宗正府的人怎么说的?” 严宏图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许子义,最后总结出来一句话:“很仓促,很潦草!” 气氛愈发的压抑。 这些事情完全没有解释。 “大人,张彦醒了!” 这时,郎中从门内跑出来。 张彦的身子骨可不像是他们这么结实。 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在折腾了一天的时间后,基本上是强攻之末,回来之后就晕了过去。 “先进去问一问他!” 许子义低声说了一句,带头冲向里屋。 张彦就算是不知情,也知道会有人来救他。 所以,现在道也算得上是审问的好时机。 第145章 李云到来 第145章 李云到来 城西,宅院。 陈思洛静坐在小院中,品着茶水,摇着扇子,优哉游哉的哼着小曲。 若不是此刻在院外仍有重兵把守,被人看到了,还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小院,正在享受着独属于他一人的惬意。 严宏图和慕容飞雪已经将陈朔追了回来,张彦也被许子义带回了衙门。 此刻也没有谁关注崔硕,他自然也有时间过来见一见陈思洛。 只是他没想到,作为鲁南王府的第一谋士,陈思洛在这种时刻也表现的十分轻松,仿佛对此事并不看重。 “陈先生,此事应当有一个解决办法了,要是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崔硕见他一直不发表自己的态度,忍不住出声提醒。 陈思洛淡然一笑:“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宗正府的人都来了?” “来了,但是他们很快都走了!” 崔硕将今天宗正府和大理寺双方的异常行为,给陈思洛讲解了一下。 “都走了?一个人也没留下来吗?绣衣卫指挥佥事呢?” “也走了。” “看来事情有变故啊!” 陈思洛摸了摸下巴悠悠叹道:“说不定是已经用不上我们了。” 张彦和陈朔的事情,必定是改革派与保守派在清河县内的一次斗争,一旦他们双方都放弃了这里,说明这一件事情的争斗已经没有必要。 之前,绣衣卫被迫参与其中的时候,陈思洛就在怀疑朝中可能有一些变故,现在看来这份担忧是对的。 “陈先生,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咱们不能让世子殿下一直被他们拿在手中!”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应该想的事情是如何将陈朔拉入大牢之中,他现在被严宏图严加看管,你想杀他是不可能的事。” 陈思洛斜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是正三品的官员给他好脸,挑眉问道:“让你对付陈朔,你想到办法了吗?你总不能真指望着上面的人给你事实办的妥当,只留着你来宣判吧!” 此话一出,崔硕不禁老脸一沉,可他并不敢对陈思洛发脾气。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陈朔被上头的人说是买官卖官,也跟他并没有关系。 “陈朔两袖清风,本官是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 崔硕无奈的叹息。 啪嗒。 陈思洛用扇子敲了敲桌面,冷冰冰的说道:“你刚刚也提到过,对付陈朔的命令是你的师傅告诉你的,既然你的师傅告诉你要拉陈朔入狱,你就应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只不过是一个正三品的官职而已,丢了又怎么样,以梁相的手段,今年丢,明年就能官复原职!” “你若是一直舍不得你的官职,就不要再应下这一份差事,回去书信一封,告诉梁相你做不了,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 陈思洛简短地说了两句,崔硕的脸都快绿了。 自从坐上了布政使的职位,除了皇上会这样说他,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 陈思洛是第一个人。 崔硕咬着牙沉默。 陈思洛抿了口茶水:“真是愚钝,送他十万两白银!世子殿下不是也送过你十万两白银?把这笔账算到陈朔的头上,有多么简单,这又不是杀头的罪过,等到将他革职查办,你也不过是丢个官而已!” “……” 崔硕没有吭声,默默的起身离去。 他并不是害怕陈思洛,他害怕的是陈思洛代表的鲁南王府。 倘若换一个身份,就算是陈思洛所说的计谋有用,他也必定要将陈思洛重打八十大板! …… “还不赶快放了我,等到宗正府的人来了,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掉脑袋!” “我一定要告诉我爹,让我爹把你们全部满门抄斩!” “凭什么抓我?我根本没有做错过什么!” 衙门后院的柴房,张彦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嘴里仍然不停歇。 许子义几人进门之后,就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出声回答。 好一会儿过去,张彦许是喊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许子义上前说道:“宗正府的人刚刚已经来过了,得知你被人送走之后,他们离开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张彦眼中的光消散。 “不可能!我爹派宗正府的人过来救我,他们怎么可能没见到我就离开?” “这是真的。” 一边的严宏图丢下宗正府送来的公文。 公文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要押送张彦回京,如果见不到张彦就先回京等待。 张彦面色一沉:“假的!你们全都是为了骗我!救命!” 他歇斯底里的叫喊,希望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呼喊声,前来救他。 可喊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依然没有人过来。 许子义说道:“就算这封公文是假的,我们把你关押起来,难道会让别人听到你的呼喊声吗?”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严刑拷打,承认你的罪过,并且在清河县内等待皇上的判决下来;第二,现在供出你身后的人,或者是告诉我们陈思洛跟你说的什么。” 其实这两个选择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许子义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张彦明白,现在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们调查。 “你做梦,我是被诬陷的!” 面对这些话,张彦耻笑一声。 “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的,直接上大刑伺候!” 慕容飞雪冷冰冰的说道。 许子义伸手拉住她,缓缓摇头。 张彦说到底也是世子,不可能真的对他动刑。 吓唬吓唬他,就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慕容飞雪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冷声说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们没有办法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张彦放声大笑,随即便轻松地躺在地上:“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你们,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你们敢关我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张彦就闭上了双眼,任由许子义和慕容飞雪再怎么喊他,他也不理会。 眼见如此,许子义脸色阴沉,瞪了眼慕容飞雪。 慕容飞雪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不言语。 咚咚咚。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大人,钦差大臣李云到了!” 紧跟着,衙役的声音传来。 李云? 听到这个名字,几人面面相觑。 “之前不是听说他出使祁国了吗?” 慕容飞雪,很小声的问道。 第146章 破釜沉舟 第146章 破釜沉舟 几人一路赶到了城门外。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城门角落。 很普通的马车,看不出它和普通人家乘坐的马车有什么不同。 若真要是较真,就是牵马的马夫比普通的马夫个头高大,更为年轻。 慕容飞雪打量的一眼马夫,赞叹道:“这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你看他的呼吸匀称,胸口看不见起伏,双臂孔武有力,站在原地,双腿不动如山!” “比你还厉害吗?” “估计他让我双手,我都打不过!” 慕容飞雪摇了摇头。 “许兄!” 忽然一个熟悉的呼喊声响起。 许子义转头看去,李云就站在城楼上往下观望。 “李兄!” 许子义大喊一声回应,快步跑向城楼。 慕容飞雪几人,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恭迎李大人!” 慕容飞雪与严宏图同时拱手行礼。 严宏图虽然是正三品的官员,可他毕竟只是江州按察使,而钦差大臣李云不光是京官,还是皇上钦命的,就算是正一品的非京官武将,见到他也要毕恭毕敬。 李云扫了一眼他们两人,并没有理会,而是快步走向许子义,两人相互拱手抱拳。 李云笑着说的:“恭喜许兄,听说许兄已经加入了绣衣卫,并且还任职为小旗,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是个小旗,连七品都没有,李兄现如今已经是钦差大臣,出使祁国的情况怎么样?” “只是一些小事,不必多提,今天这一次来,是奉皇上的旨意,捉拿张彦回京城!” 李云面对许子义,并没有隐瞒自己此行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说出要做的事。 而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许子义感觉眼前的迷雾瞬间消散。 果然。 京城之内有变故。 那些权臣之所以这么快速地撤离,是因为皇上派了钦差过来带张彦离开,即便是鲁南王府的人,也不敢半道劫走张彦。 继续在清河县里耗着,只会浪费时间。 “不过,如此一来,保守派岂不是在清河县内吃了大败?” 许子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李云疑惑的问道:“许兄在说什么?什么吃了大败?” “没什么,咱们进城先休息休息。” 许子义摆了摆手,做出请的姿势。 原本是严宏图与慕容飞雪这两名大官前来迎接钦差大臣,结果此时却变成了许子义和李云的主场。 严宏图这样正三品的官员,也只能跟在许子义的身后,像一个随从一样。 不过,慕容飞雪好像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盯着许子义的侧脸,一直在微笑。 “听说这段时间清河县内发生了不少大事,许兄也牵扯到了其中!” 李云走在许子义的身旁,与他闲聊着近来的事情:“我也是刚从祁国回来回京城,还没两天的时间就听说清河县内发生的事,正好我现在也没事做,皇上就命我前来将张彦带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可能无法插手。” “不用,能把张彦带回去就好!”。 许子义淡然一笑。 李云点头:“许兄现在是绣衣卫的人,在这里调查小事,也不需要我来帮忙。”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云表达的意思很清楚,皇上虽然让他过来,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戴张彦回京城候审。 其余的事情他一概不能插手,也无法给许子义提供帮助。 而许子义在乎的是张彦被谁带走了,只要是被李云这样可信可靠的人带回京城,张彦一定会被皇上定下罪名,无论罪名的大小,只要能够定下来,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许子义也没有指望他能帮忙。 胡军和冯义现在都已经死了,案子到了收尾的时候,还能有什么需要做的? 这两天大家忙里忙外的,只为了不让张彦被人半路就走哦,仅此而已。 “我听说清河县县令陈朔是户部侍郎的侄子,这一次户部侍郎在城中被人诬陷,陈朔也应该受到牵连。” 几人随便找了一家茶楼坐下,李云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说起了京城内的变化:“这一次陈光的事情,在京城可闹的是沸沸扬扬,你也知道,周相可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得知陈朔被人诬陷后,到皇城内闹了两次,就只差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刚回去,文武百官被周相吓的吭都不敢吭一声。” “周相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许子义笑一笑。 都说是读书人的脖子硬,周相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他的脖子更硬。 他有很强的治世才能,也有能力与梁策这样的人勾心斗角。 可他的心性决定,他不可能静坐在家中,等待别人给他扣屎盆子。 这也是读书人的悲哀,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别人就能够理解。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大家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也就造成了一种误解,天下人都认为读书读到了像周相这样的程度,脾气秉性都有一些奇怪。 其实不然,他们跟普通人一样,只是不能接受有人诬陷他们,或是将他们引入某一个圈套之中。 “不过许兄也不用担心,陈光可也是个暴脾气,被关入大牢之后,在大牢内指着衙役骂了一天一夜,把那个衙役差点气死,皇上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也派人重新调查了此案,现在算算时间,估计也应该无罪释放了,反正说陈光买官卖官也没有人会相信。” “那陈朔岂不是没事了?” “当然没事,陈朔清廉的名声,可是在朝堂内都有人听闻。” 说到这里,李云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名声能够传到皇城之中,这可是真的很不容易!” 哒哒哒。 几人聊得正兴起,忽然有一名青衣小仆快步跑向严宏图。 青衣小仆左看右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严宏图身上:“您就是按察使严大人?” 严宏图疑惑的点点头。 青衣小仆见状,连忙拿出了一摞纸:“这是我家公子贿赂清河县县令陈朔的证据,我要实名举报!之前都是我送钱给陈朔的,现在他们想过河拆桥,杀我灭口!” 第147章 锒铛入狱 第147章 锒铛入狱 小小茶楼内,针落可闻。 李云难以置信道:“你是不是记错了?据我所知,清河县县令陈朔公正严明,两袖清风。” “这些都是真的!” 青衣小仆将纸张一一打开,认真说道:“诬告朝廷命官,是要流放千里,小人这一点还是清楚的!” 李云没有再搭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许子义。 他知道许子义与陈朔的关系十分要好。 许子义朗声说道:“谁让你来的?给了你多少好处?若是查出你是诬告,不光要流放千里,十年之内你是不能够回来的,你要想清楚!” “我想的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事实!” 青衣小仆跪拜在地,朝着许子义磕头:“我家公子现如今已经被杀,我是逃出来的!” “你家公子都能被杀,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之前没有在家,我是刚刚听说了家里出了大事,回去一看,吓的把之前保存好的这些带着跑出来!” 面对许子义的追问,青衣小仆梗着脖子回答,拍着自己的胸脯作保证:“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绝不会发疯去诬告朝廷命官!” 哒哒哒。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许大人!不好了,城东的赵先河一家被灭门!” 衙役焦急的呼喊,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去看看?” 李云闻声站起身,带头朝着楼下赶去。 作为钦差大臣,清河县若是出了命案,他是有资格插手的。 许子义闻言起身追上去,临走时他还不忘了叮嘱那群衙役:“看好了这个小子,要是有了什么闪失,你们所有人都要连坐。” “是!” 衙役连连点头。 严宏图与慕容飞雪,两人相视一眼,也沉默地跟上去。 这已经不再是他们两人的主场了,两人也没有必要多嘴。 严宏图虽然是按察使,但他目前在清河县内,只是有资格过问所有的事,而不是有资格去插手所有的事。 官员越高,他们所占用的权力比重也越低,他们有的资格是管理下方的官员,而不是插手下方官员的权力。 城东的赵先河一家,是远近闻名的奸商。 赵先河当年起家,就是依靠鱼肉百姓,与官员相互勾结贿赂官员,然后占用大量的工程,以极低的价格去驱使百姓干活,等到百姓们做完活之后,他又不结工钱。 一旦有百姓敢去衙门状告他们,他们便会将百姓杀人丢尸,而当时清河县的官员与他相互勾结,并不会管理此事,每当有人被杀,就会上报为失踪人口。 如此一来,赵先河一家在短短的十年之内就凝聚了大量的财富,直至陈朔之前的一任县令到来之后,他们才由黑转白,开始做善事。 实际上,清河县的一些老人十分清楚赵先河一家当年的所作所为。 此时赵先河一家被灭门,来观看的人之中,多数都是在拍手叫好,只有少数曾经受过赵先河一家恩惠的人才会感慨着世道不公。 “该死的人终于死了!”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赵家当年开仓放粮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吃过他们家放的粮食?” “要不是当年快饿死,我死也不会吃他们家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三十年前的赵先河是一个什么样的混账?” 围在赵家门外的百姓们互相争吵着,但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许子义等人赶到的时候,衙门已经将这群百姓驱赶到了三丈之外,将整个赵家作为案发现场包围了起来。 灭门惨案,放眼整个大乾王朝,都是影响政绩的案子,清河县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李云来到后,第一时间发布了命令。 衙役闻言连忙驱赶那些百姓。 迈步进入赵家。 扑面而来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院子正中央,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摆在那里。 李云快步上前查看,只一眼,他便惊愕道:“好俊的刀法,全都是一刀毙命。” 他指向了其中一具尸体,尸体的喉部已经被切开。 但可以看得出,是被人一刀斩断喉咙之后,又用其他的刀剑,重新在伤口上切割几次,制造出被砍了很多次的假象。 这些,只要是习武之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仵作呢?” 李云询问衙役。 衙役恭敬地回答:“已经派人去请了,清河县的仵作就只有他一个人,已经七八十岁了,过来估计还得花点时间!” “算了,咱们先看吧!” 李云没办法,只能拿过一个面纱挡住了口鼻,蹲下身子,小心察看。 李云可不是那些花花瓶子,他能够出使祁国,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才能不小,验尸也不过是他会的其中一项技能。 许子义跟着蹲下身子,一同查看尸体。 片刻后,两人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院子中央的这三人,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刀毙命,而其他房间的人则是在逃跑的路上被人一刀封喉。 “赵先河能够跟什么人这么熟悉?会不会是有钱财纠纷,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嫁祸到了陈朔的头上!” 许子义提出了第一个猜想。 “不可能。” 李云果断的否定,解释道:“之前我听你说过,赵先河一家起家的时候就是人见人恶的混账。这样的一个家庭,在成家之后必定会通拳脚,赵先河惹恼了这么多人,若是没有傍身之技,他怎么敢在清河县一直生活下去?另外,你看一看赵先河的尸体,他的手上拳茧很厚,也是一个高手,只有在相信的人面前,他才会放松警惕。” “赵先河都是个混账,他能够相信谁?” 许子义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严大人,徐大人,李大人,原来都在。” 这时,崔硕出现在的门口了。 他朝着李云拱手行礼之后便沉声说道:“我想这个案子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先将陈朔押入大牢!否则的话,很难平民愤,在调查清楚之前,陈朔都要在衙门之中被严加看守。” 第148章 一定是诬告 第148章 一定是诬告 直到仵作到来,许子义等人才离开。 有专业的人士到场,他们就该各司其职,完成自己的工作。 青衣小仆所递交上来的账目可都还在。 要想调查这件事情的真假,必须从这些账目入手。 而严宏图为了能够保证陈朔的安全,在这起案件中只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随即便跟李云讲清楚,带着兵马先回到衙门去看守陈朔。 历经上一次陈朔被夜半送走之后,他现在对陈朔的安危特别看重。 李云对他也不感冒,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衙役将青衣小仆上交上来的账目送到许子义的手中,许子义迫不及待的打开第一张纸察看。 “上面说的什么?” 慕容飞雪在一旁焦急地询问,她也很想知道账目的真假。 许子义拧着眉头:“这上面说三个月前,陈朔在城东修建了一个宅院,是赵先河一家赠送的,这事你知道吗?” 许子义扭头看向了慕容飞雪。 后者摇摇头:“我也是刚来没多久,我怎么知道三个月前的事情?” “先去看看那所宅院,是不是真的存在。” 李云的回答最为直接,带人直接前往地址上的宅院。 一路赶到了那所宅院外,宅院已经是半荒废的状态。 半人高的杂草在院中生长,灰尘漫步。 但这个宅院的占地面积可不小,是一座三进的宅院,从外面走到最里面可以看出来,之前这里的装饰是十分奢靡的。 “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在这样的一个宅院中,传出苍老的声音,无疑是十分恐怖的。 许子义当即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抓住自己背后背负的仪刀,紧张环顾四周。 下一刻,一名老仆从里屋缓缓的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子义和李云,沙哑的嗓音说道:“都出去,这个宅院是县令大人的宅院,你们不能够进来!” “老先生,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陈朔的宅院?” 许子义忙询问。 老仆淡淡的回答:“三个月前赵家主送给陈大人的,当时我就跟着这个宅院,一起被送给了陈大人,陈大人又不过来住,就只有我一个人守在这里,这三个月过去,屋子里又没有其他的东西,我又没有钱聘请别的下人,所以越过越难,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不管这里有没有人居住,它都是陈大人的宅院,你们立马出去,不然的话我就要报官了!” 老者像是并不了解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只是固执地让许子义等人出去。 “难道陈朔当时真的收下了这个宅院?” 李云看了一眼许子义。 许子义当即说的:“不可能,他叔叔就是户部侍郎,他的家族难道缺钱吗?” “这话也对。” 李云面露愁容,随后又拿起一张纸,查看了一下上面的账目:“我们去其他的地方问问吧,这上面的时间跨度,可是从陈朔刚来到清河县开始就一直在记录。”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许子义只好跟着李云,一同按照账目上所说的所有出入,挨家挨户的去询问。 令许子义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谁被询问,他们都会点头承认。 难道我真的错看了陈朔? “陈朔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云看许子义一直愁眉不展,无奈的询问。 他知道两人的关系交好,他也知道许子义的人品,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够保证这不是真的呢? 再说了,所有的账目都已经对得上。 “我要回去见一见陈朔!” 眼看着还有一半的账目没有查看,许子义转身朝着衙门走去。 他一定要亲口问一问陈说,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否则剩余的东西,他没有心思去查。 与此同时。 衙门大牢内。 陈朔坐在草席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像是在练字,又像是在盘算些什么。 严宏图坐在牢房外,一直盯着他也不言语,眼神充满着审视。 半晌,陈朔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然后又坐在那里一直盯着我看,你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严宏图皱着眉头:“你有没有行贿受贿?” “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陈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翻了他一个白眼:“我陈家虽然不是什么流传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但我陈家麾下的产业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算是我不做官,在家当一辈子败家子,也败不完这些家财,我需要行贿受贿吗?” 这段时间,他也是被关的有点心烦,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知不知道城东的赵先河?” “当然知道,有钱的大善人!当年是靠着鱼肉百姓发家的。” “他们一家被灭门了。” “好事,为民除害!” “临死之前,他说是曾经贿赂过你。” 听到这话的瞬间,陈朔眼睛都直了。 “你相信他们说的这些话?” 陈朔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笑道:“当初我刚来清河县的时候,他确实贿赂过,还给我送了一个宅院,不过你觉得我需要受贿吗?所以,我直接给他们回绝了,不过也没事,反正人都死了,问也没地方问。” “我建议你还是想一想,到底能不能问出来!” 正在这时,许子义的声音传来。 “许兄!你过来了。” 一听到许子义的声音,陈朔便起身来到栏杆前朝外看。 许子义阴沉着脸,将之前调查过的几张纸拿出来摊开,放在陈朔的眼前,让他看清楚:“不光是赵先河贿赂你的那一所宅院,还有其他所有的账目,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而且我们去调查了,每一个人都说你曾经收受过赵先河的贿赂,虽然赵先河在你做官之后,并没有作过恶,但他贿赂你的事情已经是个事实。” “你放……” 陈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张嘴就要骂。 可他身为读书人的素质,最后还是让他忍住了怒火。 他咬牙说道:“这明显就是诬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第149章 计划 第149章 计划 “可是证据确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势力庞大,找出几个人来诬告作为证人还不容易吗?” “总不能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请来的!” 陈朔与许子义在牢房中争吵。 “许子义……” 慕容飞雪见到许子义第一次失态,在旁边想劝一劝,可她还没说话就被李云拉到了一旁等待。 “许子义,你我认识了这么久,难道你不清楚我的为人?就算你不清楚我的为人,我有必要收受贿赂吗?我缺这一点钱吗?” “那你让我现在怎么办?人要是活着,我还能严刑逼供调查一二,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除了一个青衣小仆还活着!我……” “大人,那个青衣小仆死了!” 许子义提高了嗓音,话还没有说完,衙役急匆匆的跑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这话的瞬间,许子义脸色一沉。 这下可好。 所有的证据确凿。 知情人也全都死了。 就算是想让方案也难如登天! “这该怎么办?” 许子义神情一滞,呆愣在原地。 “快带我去看一看!” 李云慌忙的吩咐衙役,强拉着许子义离开牢房。 几人一路赶到了之前所在的茶楼,看守亲一小仆的三名衙役,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受重伤。 那名青衣小仆,则是口吐黑色的鲜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谁干的!?有没有人看到?” 李云猛的回头看,向了茶楼的掌柜。 掌柜浑身颤抖,连连摇头:“大人们刚刚说要看守这个小仆,我就立马把店门给关了,连客人都没有进来过,是刚刚我上二楼给你们送茶……不是,给他们送茶的时候才看到这一幕,这事跟我们茶楼无关!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啊!” 掌柜的说话都不利索了,直接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解释,生怕会被迁怒。 李云面色铁青,转头看了一眼许子义。 完了。 自始至终居然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 做得这么绝,做得这么狠辣。 许子义在脑中疯狂寻找的解决办法。 可眼下知情者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办法,就连这一名杀手也没有人看到过。 但凡是有一个目击者,都还有调查下去的必要。 可问题是没有啊! 难道此事真的要这样决断吗? 绝望,瞬间涌上了许子义的心头。 他缓缓的后退,转头看向李云,投向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不对!我们没有派任何人通知过崔硕,他是怎么知道青衣小仆状告陈朔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赵家?” “赵家就算是被灭门,那也只是一桩灭门惨案,怎么会跟陈朔扯上关系?” 突然,许子义脑中闪过一道精光,抓住了要点。 崔硕就算是听说了赵先河一家被灭门,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事,应该是去现场勘查寻找线索,而不是到了之后,立马就让人关押陈朔。 自青衣小仆前来状告陈朔,到他们前往赵先河的家中,没有一个人回去通知过崔硕相关的事情。 青衣小仆也是暂时被压在了茶楼内,崔硕是怎么知道青衣小仆在状告陈朔的? 一念及此,许子义说道:“这事肯定是跟崔硕有关系,咱们现在就去问他!” “等等!” 李云伸手拉住许子义,低声说道:“你就这样直接去问他,他会承认吗?” “那应该怎么办?事已至此,没了别的办法!” “崔硕咬死了牙关不承认,咱们也没有办法说他与此事有关,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比较危险!” 李云摸了摸下巴,示意许子义靠近他,贴近他的耳边,详细地说出整个计划。 听完全部计划之后,许子义有些担忧:“要是他身边的人干的怎么办?” “你会把一个杀人凶手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被这么一问,许子义恍然大悟,拉起慕容飞雪的手,转身就朝城外追去。 来到了街头,许子义大声喝道:“给我好好的看好目击者,千万不要让他被杀,我马上回来!” 在百姓们异样的目光中,他拉着慕容飞雪抢来了两匹马,朝着朝外跑去。 “许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百姓们你看我看你,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到晚上,一个消息就在清河县内传开。 “你知道吗?今天赵先河一家被灭门了,而且还说跟陈大人有关,说是陈大人收受了贿赂!” “我早就听说了,而且我还知道许大人今天和慕容大人一起出城,是为了抓捕凶手,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刺客,武艺十分高强!许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可能是陷入了苦战之中。” “哪儿的话!我哥就在县衙里当衙役,我哥说了,许大人出去没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名男子,男子浑身都是伤,许大人也负伤了!他们抓住了男子之后,就直接秘密的送往了许大人的府上,听说是要审问,而且还要严格保守秘密!” 街头上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今天许子义与慕容飞雪跑出城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情给捅了出来,所有人都在说着要保守秘密,但所有人都在说着相关的话。 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几乎半个清河县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一些好事的人,还专门去了许子义的府上看一下。 果然。 无论他们以什么名号叩响许子义的家门,门口的门仆都有各种理由拒绝,说是今天许子义并不舒服,不会开门接客。 并且,有一些人信誓旦旦的说在许子义家外面,还听到了门内时不时的传来惨叫声。 什么‘我承认’,什么‘都是他让我干’的之类的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可以听清楚。 事情越闹越大,等到传入崔硕的耳中,几乎半个清河县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并且确认许子义是去抓凶手了,凶手就关押在许子义的府上。 “不可能!昨天我都让他走了,他怎么还会被抓住?” 崔硕满眼轻蔑,可话虽然是这样说,他还是起身准备去见一见许子义。 “不过是一些小道消息而已,去问问就知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派人去通知了许子义,说是政事方面有需要跟他沟通的地方,让他尽快来衙门。 第150章 我认罪 第150章 我认罪 “记好了!一定要小心为上,一定不要被他们发现!” 送走了前去通知许子义的衙役,崔硕又叫来了一名自己的心腹,让他等到许子义从家中离开之后,潜入许子义的家中查看情况。 不过,崔硕很明显高估了自己在许子义眼中的地位。 衙役刚出去,没有两刻钟的时间就回来了。 “许大人说不见,许大人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时间管你这些正事,有什么需要拿定主意的,就请崔大人你自己做决断!” 衙役快速的说着,说话时还不断的往后退,生怕崔硕发什么神经,把怒火发在他的身上。 “告诉他,陈朔的案子有转机,让他立马过来!” 衙役的猜想并没错,当崔硕听说了他的回答,抄起了茶杯就砸在他面前,衙役也赶忙转身朝外跑。 这一回,衙役将许子义带了过来。 只是许子义明显很焦急,一进门就问道:“有什么转机,赶快说!我家中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大人急什么?先坐下喝茶。” “我先回去了!” 眼看着崔硕不急不缓的模样,许子义转身就走。 “等等。” 崔硕也没有想到许子义居然这么果断,连忙叫住他:“这件事情或许真的有转机,要是陈朔能够亲口承认,承认他真的收受了贿赂,以他家族的势力,肯定可以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况赵先河贿赂他之后并没有做什么恶,只能算作赠与,并不能算作受贿!” 为了拖延时间,崔硕把能想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可许子义听完之后,只是单单的回了一句:“不需要这么做,我已经找到了线索,今天晚上或许就能够决定!” 说完这些,许子义又要走,这一次崔硕真的坐不住了。 他起身抓住了许子义的衣袖,低声问道:“你作为绣衣卫小旗,在你的附近发生了命案,你第一时间不去调查,一直待在家里,是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跟这件事情有关?还是说你正在想办法脱罪,你就是主使人!” 崔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纯纯的为了拖延时间。 许子义瞪了他一眼:“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是这桩案子最为关键的一环!” “本官身为正三品江州布政使,有资格过问这场案子的全部细节,本官命令你告诉我,你在家中到底干什么!” “下官身为绣衣卫北镇抚司小旗,在行使自己的权利时,有资格隐瞒案情的细节,为了调查整起案子,也有资格隐瞒上级而不被处罚!崔大人,下官要做的事,会影响整桩案子的判决,请崔大人恕罪!” 眼看着崔硕都已经急了,许子义在心中暗自窃喜,脸上却装作一副焦急的模样。 忍不住了吧! 害怕了吧! 早知道你这么害怕,早早的就应该用这一招! 许子义在心中暗自叨咕着,看着崔硕的脸上神情变化很快,补充道:“下官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难道说他们真的抓住了刺客? 不可能。 以许子义的功夫,他根本抓不住! 可他身边还有慕容飞雪…… 眼望着许子义一直焦急地想要回去,崔硕的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可他一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你不能走,没有说清正常事情之前,你断然不可以离开!” 虽说心中一横,索性就直接耍起了无赖,抓住许子义的衣袖双手。 正在这时,崔硕派去的亲信回来了。 “大人,这边来……” 亲信朝着崔硕招手,示意他走出房间。 崔硕松开手,冷声说道:“许子义,今天你只要敢离开这个房间,本官就会判你大不敬之罪,革去你的官职!” 许子义站在原地,不点头也不回复。 等到崔硕走出房间,来到亲信的身旁。 那名亲信面露惊恐,低声说道:“许子义好像真的抓了个人,关在他们家的地窖内,我刚刚靠近就能听到他们在地窖里拷打那一名男子,男子不停的哀嚎,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他的声音都已经变得尖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崔硕心中咯噔一下。 原来他们是真的抓到了,难怪许子义这么着急的想要回去。 不行! 一定要先想办法解决。 就在崔硕沉思的时候,魏川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喊道:“许大人,查出来了!” 崔硕认识魏川,知道他是许子义的亲信。 在见到魏川跑进来的瞬间,崔硕脑海中猛的一下一片空白。 完了。 前功尽弃。 不行。 一定不能让他告诉许子义。 “大胆,居然敢擅闯本官的府邸,抓住他!” “谁敢!” 崔硕刚刚怒吼一声,许子义便拔出了腰间仪刀,冷冷的看向那些护院。 护院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 绣衣卫,可不是好惹的! 魏川来到许子义的身边,贴近她的耳朵说着话。 许子义手持长刀,忽然神情惊愕的看向了崔硕,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最后将长刀对准的崔硕。 “原来是你!” 许子义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前功尽弃! 一瞬间,崔硕面如白纸。 他扑通一下别坐在地上。 忽然,他离开嘴笑了起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如此,我何必要去要那十万两白银?” “我居然这么傻,让他杀人之后,居然让他走了!” “我应该杀人灭口!” 崔硕绝望的苦笑摇头,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最后抬起头来望着许子义傻笑。 “是又如何?我是正三品的官员,难道你还敢对我出手不成?” “锦衣卫稽查百官,生杀予夺,先斩后奏,你是正三品官员又如何?难道你还是京官不成?” 许子义迈着大步来到崔硕的身边,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对准了崔硕的面门劈砍下来。 “啊!” 长刀尚未临近,崔硕惨叫一声,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许子义则是缓缓的收起长刀,砍向了崔硕的亲信:“知情不报,与之同罪!” 第151章 暗度陈仓 第151章 暗度陈仓 “我说!我全都说!大人饶命!” 许子义还未恐吓,那人扑通跪在地上,磕着响头求饶。 “我叫高要!我是崔硕的贴身仆人!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崔硕指使的,杀手就是他派去的,杀手名字叫白玉,跟他是同乡人,一直在他的手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次杀了赵先河一家,就是为了嫁祸到陈朔的头上,坐实陈朔贪污受贿的罪名!” “只要知情者全部死完,崔硕就可以咬死陈朔行贿受贿,然后将他的官职革去,押入大牢候审!” “这件事情不光我知道,老五、老七!他们都知道!他们是负责帮崔大人送信的人,崔大人干的那些破事儿,他们全都清楚的很,我们为了保命还专门抄写了一份……” 咻。 突然,一道破空响起。 许子义面色大变,慌忙举刀去挡。 叮! 一柄飞刀被击落在地。 可再回头时,高要已经倒在血泊中。 胸口已经被另一柄飞刀贯穿。 “魏川!立马带兵去抓捕他说的老五和老七!” 许子义回头叮嘱魏川,朝着飞刀射过来的地方追去。 冲出衙门,许子义看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他毫不犹豫的追过去。 至于崔硕,他并没有担心。 崔硕不可能跑得了的,除非他现场在这里自缢而亡。 否则,以他正三品官员的身份,无论跑到哪儿,都会有人把他抓回来。 要是正三品的官员犯了法,还能够成功逃脱,那皇家的颜面可算是丢完了。 整整半个时辰。 许子义自认脚力很强,可前方的黑影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任由他如何提快速度,也跟不上去。 直至离开了清河县,许子义才放弃追逐。 “反正崔硕的罪行已经暴露,跑了一个又有何妨。” 许子义长叹一声,赶回清河县。 …… 许子义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严宏图得到了消息已经赶来,将崔硕关押在大牢内。 至于高要临死前所说的信差老五和老七,现如今已经抓获。 这两人与高要所说的一样,对崔硕每一封信都有抄录备份,为的就是此时能够保住性命。 衙门正堂。 严宏图拿着厚厚的书信备份,难以置信的翻看。 “崔硕!你可是江州布政使,正三品的官员,你当年可是状元郎!你居然会做这些事?你对得起皇上对你的栽培吗?” 严宏图拿着信的手,不停的在颤抖。 他很难想象,一个正三品的官员会为非作歹,会做这些只有七品以下的官员,才会做的官官相卫的事。 “买凶杀人,诬陷朝廷命官!单单是这两条罪状,就足够让你斩首示众!你现在交代一切,还可以从轻发落。” 严宏图咬牙切齿。 嫉恶如仇的他此时一看崔硕,就恨不得直接宣布判决,将崔硕斩首示众。 “你也知道我是正三品的官员?只有大理寺的人才能调查我,你不过是听说了一些所谓的罪状!” 崔硕满眼的轻蔑,并没有将严宏图的话放在心中。 砰。 严宏图拍案而起,厉声斥责道:“崔硕!你还在执迷不悟!你已经完了!” “……” 崔硕冷笑一声,再也不说话。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正五品以上的官员犯了任何案子,都会由大理寺亲自来调查。 只有大理寺的人,才有资格审判他们的罪行。 像崔硕这种本身有实力,又曾经做出过政绩的正三品官员,一般都是由皇上在审查整起案件后,亲自来宣判。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什么?” “……” “立马将你身后的人供出来,本官还可以帮你在皇上面前求情!” “……” “你若是还要执迷不悟,本官一定要上报皇上!” 而后,无论严宏图在说什么,崔硕都保持沉默,不言不语。 “将他押入大牢!” 严宏图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命人将他暂时看押。 至此,清河县内最大的官员就是严宏图,再也没了其他危险。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结。 那一名刺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抓到,也没有任何消息,极有可能还在清河县内。 “高要被杀身亡,可见那些见不得光的权臣,并没有放弃清河县内的事,他们只是在暗中观望。” 衙门后院,许子义与李云、严宏图对坐于石桌前。 许子义提出自己的看法:“想要快一点解决这件事,还需要请李大人亲自跑一趟京城,将崔硕送入京城候审,李大人直接上报皇上判定此案,陈朔则是由严大人暂时关押在清河县内,只要皇上的判决下来,崔硕的罪名成立,张彦也没得跑!” “我把张彦一同带回京城!” 李云倒是没有意见,不过他提出来另一个可能:“若是张彦不能离开清河县,那清河县内会一直有鲁南王府的人暗中观望,我怕你们会更加危险,我们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是押送崔硕进京审问,实际上将张彦藏在马车里的一个角落内,秘密地将张彦押送到京城。” 听到了这个提议,许子义和严宏图相视一眼表示赞同。 只要把这两个烫手的山芋送出了清河县,清河县就能安静下来了。 当天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清河县。 为首的人便是钦差大臣李云,而随之护送的则是有三百人的兵马。 “那我们怎么掩饰张彦已经离开清河县的事实?” 慕容飞雪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队远远离去,面露担忧:“你别忘了,陈思洛现在还在那一所宅院内,一直被禁足!” “你要记清楚,衙门内一定要派兵严加看守,无论是什么人想要见张彦,全都不允许!” 许子义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办法,笑着叮嘱慕容飞雪:“至于陈思洛,不管是不是鲁南王府的人,只要有人来带走陈思洛,不必阻拦,直接给他放了!他作为鲁南王府的第一谋士,鲁南王必定会想尽办法将他保住,咱们现在羽翼未丰,没必要跟鲁南王府的人拼命!” 第152章 圣旨又来了 第152章 圣旨又来了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自从李云押送崔硕离开清河县,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清河县由于没有县令,一直都是严宏图坐镇。 而许子义也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的适应绣衣卫日常的训练,以及绣衣卫当下的规则。 朝廷的水混浊不堪,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即便是直隶于皇上的绣衣卫,其内的规则也数不胜数。 好在,这些事情都有慕容飞雪跟他讲解,倒也不需要他自己去摸索。 “怎么我听你说完之后,感觉绣衣卫就像是什么事都要管,又什么事情都管不了?” 又是一天日常培训,许子义在听完慕容飞雪讲解绣衣卫的日常任务后,摸着脑袋询问。 据慕容飞雪所说,绣衣卫内部有自己的卷宗阁,卷宗阁内发布着很多任务 只要有想法,就可以去接任务。 每一个任务的赏钱,与耗费的成正比,难度也有天壤之别。 当然。 要是有一些特别重要的任务,在绣衣卫内部,有指挥佥事亲自将任务颁发给某一个人去做。 而这样的任务,只要做成一次,基本上后半生无忧。 问题就在于,很少有人能够活着领到赏钱。 慕容飞雪轻声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绣衣卫!我们奉皇上的命令,插手任何案件的同时,都会引来其他官员的反感,所以在调查案子的时候,要不断的搬出皇上的名号震慑他们!” “再加上我们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有不少绣衣卫在插手案件的时候,虽然只负责跟着一同调查,但动起手来谁都敢杀,所以名声很臭。实际上当我们插手某一个案子的时,每次都有刑部或者当地官员陪同。” “那这一次来清河县,为什么没有看到绣衣卫出手?” 许子义摸着脑袋追问。 慕容飞雪叹道:“这一次的案件,跟以前的又不相同。清河县地方小,但是却牵扯到了保守派与改革派,若不是我跟你认识,换作其他绣衣卫来到清河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先将你关押在大牢里!然后再去斟酌保守派与改革派之间的斗争是谁占据了优势,按照皇上的指示来帮助其中一方。” “还有,什么叫做绣衣卫没有出手?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杀身亡,估计在山林里都臭了!” 听到这些话,许子义也仔细的想了一想。 确实是。 慕容飞雪来到清河县之后,一直在帮助自己。 “另外,身为绣衣卫,你的记性不应该太好!清河县的案子结束之后,无论到其他任何地方去,有人再问起,你都不能够记得!” “我知道,这是担心有的人套话!” “什么套话!你记得的事情越多,就代表你身上的秘密多,你的危险也就越多!” 慕容飞雪白了一眼他,起身朝外走:“你自己在家练功吧,我先出去转一转了,你应该快点提高自己的拳脚功夫,身为绣衣卫小旗,日后你要接的任务,可能会遇到很多动手的时候,若是没有傍身之计,你敢接什么任务?” 在慕容飞雪离开后,许子义便来到院角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举重。 习武对他而言算是半路出家,任何的招式和套路,对他而言都是只能烂熟于心,并不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 想要快速的提高武学功底,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身体的强度,从力量和灵敏度方面来提高,只要这两方面足够达标,就算是没有招式,也能够应付一二。 何况他这个年纪,他这个岁数,现在去拜谁为师,谁也不愿意接受。 在这个时代,跟他一般大的武学高手,早就已经教授徒弟了,哪儿还有去拜师的。 “夫君,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 慕容飞雪前脚离开,唐秋柔就后脚来到许子义的身边。 他拿出早已熏制过的毛巾,轻轻的擦拭许子义的肩头和腰后,柔声说道:“这是婶子告诉我的方子,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防止肌肉被拉伤,好像是他儿子也是习武之人,就是用这个方子来保养身体的!” 唐秋柔一边轻柔地擦拭,一边给许子义解释。 许子义将巨石放下,苦笑道:“你在我身边,我练不了啊!” “为什么练不了?夫君要是出了汗,我给夫君擦一擦不好吗?” “问题就在于,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可人,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我哪还有心思练功?” 许子义抬手捏了捏唐秋柔的脸,笑着说道:“有这点时间,你去烧一些热水,晚上我好好的洗个澡!” 唐秋柔俏脸红润,突然被许子义夸赞了一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我先去烧水了!” 唐秋柔快步地跑开。 可她并没有在厨房里烧水,而是坐在厨房的门框上,呆呆的望着许子义。 她看得出来,慕容飞雪很喜欢自己的夫君。 而夫君对慕容飞雪,也不排斥。 “要是夫君可以娶慕容飞雪,那该多好!” “我又不能在朝为官,慕容飞雪可以在朝中帮助夫君很多事情。” “不行,我要去找慕容飞雪说一说!” 唐秋柔并不理解绣衣卫和在朝为官有什么区别。 在她眼中当上了绣衣卫,就是跟其他当官的一样,要去皇上的面前汇报当天所做的事情。 就跟那些说书人口中的高官大臣一样,是很厉害的官职。 傍晚时分。 许子义丢下了巨石,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 高强度的训练之后,难以言喻的舒爽感遍布全身。 虽然浑身感觉到酸麻,但心里的畅快足以将其掩盖。 “许子义!快过来,皇上的圣旨发过来了!” 他刚准备回去清洗一下身子,严宏图快步的闯进来。 像是严宏图这样的性格,居然会急匆匆地跑来,许子义面色一沉:“难道是被无罪释放了?” “我还不知道!刘公公正在衙门正堂等你,你快些过去!” 严宏图焦急的喊他,见他还站在原地,直接将他的衣服丢给他,拽着他往衙门跑:“刘公公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要是得罪了他,估计你的官帽保不住!” 第153章 赏赐 第153章 赏赐 衙门正堂。 一名少年身着鲜红的红袍,在衙门正堂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打量一下衙门的匾额。 “公正严明!字倒是没错,看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小少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大袖一挥,招手叫来了旁边的侍卫:“给它摘下来,明天让他们重新去找人写,堂堂的清河县县衙,匾额上的字写的还不如一个秀才!” “是!” 侍卫必恭必敬的拱手行礼。 “怎么还不来呀!” 吩咐了这些,小少年玩起了自己的袖子,眼中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来了来了。” 终于,门口传来了严宏图的声音。 严宏图赶去叫许子义过来时,由于太过焦急,并没有赶马车,而是一路跑过去。 此刻又一路跑回来,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许子义也是跟着喘大气,一身的臭汗,此刻套上了衣服,身上跟糊了一层油一样,十分难受。 “你就是许子义?” 小少年抬手一指许子义。 “是。” 许子义连忙回答,紧跟着大口喘息。 他并不是真的累的不行,而是不认识面前的这么小的少年,他也不敢胡乱说话,所以装出来一副累的说不出话,等着严宏图给他介绍。 严宏图斜了他一眼立马明白过来,介绍道:“这位就是刘凤刘公公!这一次过来找你,不光是要给你赏赐,还专门在等你一同过来,再宣布皇上对崔硕与鲁南王世子的判决。” “下官参见刘公公!” 许子义闻言朝着小少年行了个大礼。 “严宏图,咱家就不追究你直呼咱家的名字了!” 小少年像是十分介意别人说出他的名字,冷冷的斜了一眼严宏图。 严宏图则是退到旁边,低垂着头,不再抬起来。 “皇上知道这一次你忙前忙后,花费了不少心神,所以要咱家等到你在场的时候,再宣布判决,也不枉你忙了这么久。” 小少年从随行的侍卫手中打开木盒,恭敬的取出里面的圣旨,草草的练了一遍圣旨之后,低声说道:“许子义,你这一次犯下的罪过可不少,对正三品官员不敬就已经是一个大罪,皇上没有追究你,是对你的恩泽!” “这一次张彦被判戍边三载,磨炼心性,崔硕被革职查办,你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要真是追究起来你可是大罪过。” 刘凤说的这些话,言外之意是在提醒许子义不要得寸进尺,能够判下来他们两人的罪过,就已经是运气好。 一个是鲁南王世子,另一个则是正三品的官员。 要是皇上打个哈哈,这两人都能判无罪。 许子义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虽然心中满是不忿,许子义还是拱手抱拳,恭敬的说道:“想来一定是刘公公从中为小人美言了几句,多谢刘公公!” 没想到。 一个山野莽夫,这么会说话。 难怪周相还专程过来跟我交代了两句。 “咱家可承担不起!” 刘凤顿时喜笑颜开,收起圣旨后,他双手交叉在袖口中,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一次皇上给你的赏赐是黄金一百两,清河县城池以东三处宅院,及四十亩良田,皇上可是很久都没有赏过别人东西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许子义明白刘凤的意思。 皇上给的赏赐这么多,但刘凤现在一个都没有拿出来,很明显是没有得到好处。 这些朝堂之中的小道道,许子义就算是没有见过,也听人说过。 他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银票,揉成了一小团,快步来到刘凤的身边,悄然塞入刘凤的手中:“多谢刘公公一路辛劳!” 感受到手中是一张银票,刘凤笑道:“难怪你能够从一个贱民混成了绣衣卫小旗,还让皇上都听说了你的名声,还得是你有本事啊!” 刘凤抬手用力的拍了拍许子义的肩头。 忽然,他面色一沉,凑到许子义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你可得小心,皇上已经颁布了圣旨,让梁相回来官复原职!” “你这一次在清河县闹了这么多的事,日后你要是回到京城,你可得加点小心!以梁相的手段,你现在还能活着,全是因为梁相不把你放在眼里!” 刘凤的话说的很直接,但句句在理,也没有危言耸听。 许子义深知,这一次能够将事情圆满解决,很大的原因是李云突然来到清河县。 倘若李云没有出现过,那这一次,最可能的结果是,许子义被杀身亡,陈朔贪污受贿的罪名落实。 最后改革派的急先锋被拔掉,保守派的气焰大涨,周相在朝堂中的权力会流失大半年。 等到圣旨被许子义命人好生看管之后,刘凤也不再多留转身就走。 为了表达诚意,许子义一路将他送到了城门口。 许子义的做法,对刘凤而言十分受用。 “对了,清河县县练陈朔正在回来的路上,他也一样官复原职了!我听皇上之前念叨过,好像是在边疆有一些,关于军饷的案子,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恐怕到时候就得你亲自跑一趟了。” 事实证明,许子义对他的友善,换来了极多的信息。 从刘凤的话中判断,许子义现在在皇上的面前崭露了头角,皇上已经将他认定为有能力的人,很有可能会调到边疆去调查关于军饷的案子。 若是旁人听来,这可能是一件坏事。 因为边疆的势力杂乱,并且环境很差,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但在许子义看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越是杂乱的环境,越是需要手握权力的人才能去调查。 像是绣衣卫小旗这样的官职,是没有资格去边疆调查军饷的案子。 这也就意味着,许子义很有可能会年升几级。 “这点钱花的真值。” 许子义感慨了一声,可一想到边疆战乱的环境,他又皱起眉头:“别到时候去了危险重重,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和那些墙头草一样!” 这时,严宏图嫌弃的说了一句,甩袖离开。 第154章 一罐茶叶就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第154章 一罐茶叶就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等会儿!” 莫名其妙被说了一句,许子义当即拉出严宏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宏图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给那位刘公公塞了钱!” 一听这话,许子义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说的废话?难怪皇上都说你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别说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就算是我的朋友,跑这么远从京城给我送圣旨过来,我给他一点好处,很难理解吗?” 许子义现在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严宏图的性格在朝堂中这么难混。 就算是做到了正三品,可以动用的人脉也少的可怜。 “荒唐!” 严宏图梗着脖子,满眼的轻蔑:“他为皇上办事,皇上自然会给他应有的花销,你给他钱,就是在贿赂他!” “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来到清河县之后跟我吃饭,那就是我在贿赂你了?” 许子义又气又无奈,强忍着想要骂他的冲动:“而且,他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所得到的消息比你我多得多,花费一点点的钱银,就可以换来这么多的消息,不值得吗?再说了!朝堂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则,刘凤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若是能够顺应他的规则,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我是贿赂他,那我贿赂他帮我做了什么事?你能说得出来吗?” 许子义说了两句,忽然发现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以严宏图的性格,想要理解朝堂中这些事情,无疑是难如登天。 跟他解释只会浪费口舌。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你做到了正三品的官员,结果出了事情没有一个人来帮你,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热闹,你还不清楚为什么吗?” “要是有一个人讨厌你,那可能是别人的问题,可要是所有的人都讨厌你,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面对许子义的话,严宏图挺起了胸脯:“笑话!严某人行得端坐得正!又怎么……” “呸!天天以读书人自居,读书人哪一个像你这样这么一根筋?能够读得了书的人必定是胸怀天下,再看看你,任何不入眼的事情你都容不下,你不要再糟践读书人的名声了!” 许子义也是越说越气,最后就直接抬手指着严宏图吼叫。 严宏图从未见过许子义如此失态,被他指着鼻子怼了一顿,严宏图愣在原地,半晌都缓不过来。 可等他清醒的时候,许子义早早的就离开了。 …… 许府。 待客厅。 唐秋柔动作轻柔,给慕容飞雪端过来一杯茶:“这是夫君之前给我买的,说是喝了对身体好,你尝一尝?” “闻着挺香的!” 慕容飞雪抿了一口,赞叹道:“喝起来也不错!” “你觉得不错就好,我这里还有一罐,全都给你!” “你突然给我这些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帮你做吗?” 慕容飞雪十分警惕地看向唐秋柔,她早就觉得这个一直躲在许子义身后的女人不简单。 今天突然被唐秋柔叫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帮忙! “我先跟你说清楚,虽然我跟许子义的关系不错,但说到底,我跟他相识的时间也不久,你若是想让我帮他为非作歹,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既然大家都是绣衣卫,丑话就应该说在前头!” 不等唐秋柔说话,慕容飞雪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唐秋柔听得一愣一愣的,拧着绣眉,满眼疑惑的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这一罐茶叶很不错,你可以拿走!” “就是这么简单?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慕容飞雪挑着眉头。 难道是他看出来了? 或许是相公之前跟他提过,想要娶她。 可是直接说出口,好难启齿。 唐秋柔抿着红唇,有些为难:“要说是请你帮忙的话,可能日后真的会请你帮忙!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并不好,一直以来都是夫君在照顾我。” 听到这里,慕容飞雪像是明白了她的话,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在绣衣卫之内,所有的小门小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他,我不会害他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 唐秋柔听到这话,也放心的拍拍胸口:“我一直担心你不会答应,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 慕容飞雪咧嘴笑了笑。 我可算是许子义的师傅! 我肯定会罩着他。 看不出来,唐秋柔居然这么担心许子义。 许子义可算是找了个好老婆! 想到了这里,慕容飞雪看唐秋柔越看越顺眼。 可唐秋柔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如雷轰顶般愣在原地。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日后有你为相公开枝散叶,我也就放心了!” 开枝散叶? 她在胡说些什么? 慕容飞雪瞪大的双眼,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说话。 唐秋柔则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小脸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实名分这一方面,我并不在乎,日后你要是嫁给了夫君,你做大,我做小,我可以喊你做慕容姐姐!” “夫君一直在为我调理身体,可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一直没办法为夫君抱个孩子,现在夫君当上了绣衣卫小旗,家中的产业也有很多,不愁吃穿,也有了官职,是应该考虑要一个孩子了!” “我看得出来,夫君一直很喜欢你,你也一直很喜欢夫君,要是我能够替你们两个人搭一条线,我也会很开心的。” 啪嗒。 慕容飞雪目瞪口呆,一个没拿稳,茶杯掉在地上。 碎片四溅。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给我一罐茶叶,是要我帮许子义的忙,结果你给我一罐茶叶,想让我给许子义生孩子?” “我看起来这么好骗吗?一罐茶叶就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慕容飞雪小脸红扑扑的,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可她却出奇的没有发脾气。 第155章 拉拢 第155章 拉拢 “总算是完事儿了,这几天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许子义迈着大步往家里走。 “小柔,我回来了!” 一进家门,他就高声的喊了一句。 可是并没有人应他。 “小柔?” 许子义疑惑地推开待客厅的门。 “慕容飞雪?你怎么还在这儿?事情都已经完结了,你也可以回去休息几天!” 他没有察觉到屋中两名女子的异样神情,兴高采烈地坐在慕容飞雪的旁边:“我跟你说,刚刚朝廷派刘公公过来送圣旨,我给刘公公塞了点银子,刘公公说陈朔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官复原职了!” “张彦被派去戍守边疆三年,期间不能回来!这三年总算是安定了。” “还有崔硕,他被罢免了官职好像还抄家……你们怎么了?” 说着说着,他发现了不对。 慕容飞雪张着小嘴一直盯着自己,而唐秋柔也是红着脸。 “你们到底怎么了?” 许子义用力咽了一下口水。 这两人该不会是在家里打架了吧! 不可能。 小柔的性格这么温柔,难道是小柔被慕容飞雪欺负了? “小柔,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子义看向唐秋柔,唐秋柔则是别过头去,不跟他对视。 慕容飞雪翻了个白眼,将那一罐茶叶塞到了许子义的手中:“你的好娘子给了我一罐茶叶,让我帮她一个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跟我说呀!” 许子义包着茶叶,不明所以。 “这事你还真的帮不了!” 慕容飞雪说着自己都觉得想笑,她抬起玉指,隔空指向唐秋柔:“你的好娘子,让我帮忙,给你生个孩子!” 话音传入耳中的瞬间,许子义险些跌坐在地上。 “什么鬼话!?” “小柔,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你是我的娘子,生孩子的事应该是你发愁才对,你让她给我生孩子?” 许子义转头看向了慕容飞雪,对方绝美的脸上浮现两团红晕。 慕容飞雪的样貌是真的不差! 可是……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还没得许子义继续说,唐秋柔就站起来:“夫君,我知道我的身体不好,可我也想让你有一个孩子!你这么喜欢她,他又不讨厌你,为什么我不能帮您说呢?” 丢下这句话,唐秋柔快步的朝门外跑去。 小小在客厅,只剩下了许子义和慕容飞雪。 两人相视一眼。 慕容飞雪翻了个白眼:“你别做这个梦!一罐茶叶就想把我换到手?太便宜你了!” “我又没说我……” 许子义刚想要反驳,忽然愣了一下。 她没有拒绝! 她说的是只有一罐茶叶! 那她对我有好感? 刚想到这里,许子义就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瞎想什么不可能的事?慕容飞雪能够在绣衣卫内带领这么多的力士与校尉,身份肯定不一般,说不定她的家境可能是那些王侯大臣之后!” “果然……男人的最大错觉就是她喜欢我!” 许子义在心中嘀咕几句,抬头时,慕容飞雪已经离开了。 他抱着茶罐坐在房间内,喃喃自语:“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时过三天。 许子义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家中训练,或是背诵一些绣衣卫的办事准则。 而慕容飞雪除了过来检查一下他训练的如何,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跟他说。 许子义也知道她在生气,可许子义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哄。 自己的娘子突然让人家给自己生孩子,这换作谁,谁都接受不了。 何况还是慕容飞雪这么火爆的脾气。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慕容飞雪来到了他家。 “跟我走!” 慕容飞雪就说了三个字,转头就走。 许子义连忙穿上衣服,追在后面:“是有什么事吗?” “陈朔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几个消息!” 慕容飞雪回答的很简单。 之后,任由许子义再怎么找话题,他也不吭声了。 一路来到衙门。 陈朔已经穿上了那一袭鲜红的红袍。 一如他之前那股骚里骚气的模样,就差头上别个花儿。 “终于回来了?” 许子义看到他后,笑着说道。 陈朔哈哈大笑:“你马上就要升官了,你不知道吗?” 许子义摇了摇头。 刘凤跟他说的信息确实很多,但都是之后的事,并不是眼下的。 “我告诉你,我来的时候听人说了,皇上说江南好像有一个什么库银的问题,好像是有几个地方的库银对不上号,想让你去调查调查,一来是试验一下你的能力,二来是锻炼一下你!” 陈朔拍拍许子义的肩头,认真说道:“其实整个朝堂都是一缸混浊的水,绣衣卫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叶子,加入了绣衣卫,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不过绣衣卫也就意味着得罪文武百官,你一定要先找一个靠山!” 一听这话,许子义就明白他想说什么。 刘凤之前就已经说了,自己在皇上的面前崭露了头角。 既然皇上都能知道自己,那文武百官肯定也有很多人知道自己。 不自大的说,他现在的名声,比一些正一品、正二品的官员都要大。 正所谓树大招风。 这种时刻,想要拉他入伙的人很多。 梁相那边是不可能拉他入伙的,所以周相这边肯定会派人来找他。 许子义之前也想过,拉自己入伙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陈朔。 毕竟陈朔是改革派的急先锋。 “我刚刚加入绣衣卫,只是一个小旗,又没权力,又没本事,站队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跟我讲了,我就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日后如果我有能力去办一些大事,你再跟我商量。” 许子义同样是拍拍陈朔的肩头,苦笑道:“像周相这样的人物,能用的人数不胜数,比我厉害的人更是多如牛毛,没必要拉我入伙的!” “而且我家中还有娇妻守着,你要让我去做卖命的事情,我肯定也不会去,所以就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朔只能干笑一声,表示明白。 第156章 调任江州 第156章 调任江州 呼~ 微风袭来。 撩起陈朔鲜红的裙摆。 或许是许子义直接把话说绝了,陈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之中。 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慕容飞雪站在一边默默观望,并没有打算帮许子义说两句话来打破尴尬的局面。 “对了,严宏图严大人哪儿去了?” 许子义环顾四周,总算是找到了话题。 陈朔淡然说道:“他可是江州按察使,我没回来的时候,他能在这里代替我的职责,我回来之后他肯定要回到自己的州府去工作。” 说到这里,陈朔摸了摸下巴:“你可能也会被调到州府去工作!” “去州府?我不去!在清河县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把我调到州府去!” “你以为你是谁呀!入了绣衣卫,就要听从上头的指令!” 慕容飞雪白的一眼许子义,跟着补充道:“陈思洛今天一早也被人带走了,来的人说是鲁南王府的人,要将陈思洛带回去问斩,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朔轻蔑一笑:“问斩,我倒觉得是真的!不过斩的人是不是陈思洛,那就另说了。” “你们俩能不能关注一下我的问题!” 许子义拍拍额头,倍感无奈,道:“我刚加入绣衣卫,在清河县内都没有站稳根基,突然又要把我调到州府去,我去州府干什么?” “你可能会被升为百户!” “他就是给我升成千户,我手底下连用的人都没有,我去州府还不是炮灰!?”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等消息吧!” 陈朔摆摆手,他带回来的消息只有这一个,叫许子义过来也是真的想跟许子义商量一下站队的事情。 可如今许子义的态度都已经表明了,他也没多的话想说。 眼看着没了话说,许子义也只能告辞,回去继续训练。 可当天下午,陈朔的话就得到了应验。 朝廷派人过来通知许子义如今荣升为百户,由于暂时手中没有可以调用的小旗,所以指挥佥事大人命令他可以自己任职小旗、力士和校尉等人。 这无疑是给了他莫大的权利。 可在加入绣衣卫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身边能用的魏川、周青他们,充其量也都是一个护院。 能有什么用? 许子义坐在院中,翻看着上头给他发下来的公文,满脑子都是吐槽。 要他现在家财万贯,手中有能人无数,把他叫去做一个千户,完全是绰绰有余。 可他现在家中的产业正在发展,手中还没有人可以用,就算是当了百户,那不还是光杆司令? “唉,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至。” “倒霉!我还以为查完这个案子就没事了呢!” “严宏图在州府都施展不开,我去了又能怎么样?” 许子义像是猴子一样坐在那儿,抓耳挠腮。 啪。 正在这时,另一份公文摔到了他的桌子上。 许子义疑惑的抬起头,面前站着的人是慕容飞雪。 慕容飞雪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跟那个刘公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我就是问了一下现在朝堂的局势。” “那为什么指挥佥事大人会有这样的决定!” “什么决定?” 许子义拿起来一份公文,打开查看。 公文内写的清清楚楚,让慕容飞雪从今日开始,要一直守在许子义的身边,直到许子义羽翼丰满之后才能离开。 这么笼统的词,若是没有人暗中搞鬼,怎么可能摆在公文内。 什么叫做羽翼丰满? 要是许子义官居三品之后,还说自己是羽翼未满,那她岂不是要一直守在许子义的身边? “我说为什么前两天唐秋柔要跟我说这些,原来是你早就有准备!”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馋我的身子!?” “这不像是你的个性,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这么做?” 眼看着误会越来越大,许子义赶忙解释:“这真不是我的决定,我怎么可能会要求你天天守在我身边,我可是有妻室的人!” “再说了,我喜不喜欢你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以我的性格我肯定会直接告诉你!” “你去哪儿?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慕容飞雪都不想再搭理他,扭头就走。 半个时辰之后。 陈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入许子义家。 其实,他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来了,慕容飞雪找上许子义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偷听。 就是害怕尴尬,所以他才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才进来。 “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陈朔一进门就看到许子义抱着脑袋,唉声叹气的模样实在是可怜,说道:“刚刚我还看到慕容飞雪过来了,你们俩怎么了?这两天总是吵架。” “不是我吵架,是误会越来越深。” “有什么误会不能够直接解决的,还需要你在这里唉声叹气?” 陈朔摇了摇折扇,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此事交给我,我去帮你解释清楚!慕容飞雪就算是绣衣卫,她在清河县里也要给我一些面子,何况我跟她也认识了挺久了!” “你真的可以?” 许子义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许子义把这两天的误会全都告诉了陈朔。 果然。 陈朔听完之后,脑袋都大了。 他摆摆手:“算了,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解释吧,像我这种外人,越解释越乱。”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不过,要我说慕容飞雪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想一想人家慕容家有多大,她又是一群商行的大掌柜,而且还是绣衣卫内部的身份,无论哪一个都配得上你,要是你真的能把她娶到手,日后你可真的是高枕无忧了!” “主要是这是一场误会,我要是真的跟她相互喜欢什么的,用不着别人说,我自己就出手了!可是你也知道,人家都说了拿我当兄弟,我总不能觍着脸去告诉她‘兄弟,我喜欢你’。” 许子义白了一眼陈朔,又长叹一口气。 第157章 出发 第157章 出发 “夫君,咱们真的要搬走吗?” 唐秋柔轻柔地按压许子义的肩头。 “可能是吧!” 许子义双手撑着下巴,只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太快。 下午陈朔走的时候跟他讲了,让他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可以直接去州府报到。 “陈朔说,清河县内突然多了一个绣衣卫小旗,州府那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人,等到我把案子办完,过去了半个月他们才知道这边多了一个小旗,一直催着我过去报到,送过来的公文都已经有三个了。” “想想也是,我整天跟慕容飞雪待在一起,州府那边的官员根本就不知情,看起来我就跟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样。” “估计这一趟走,短时间内很难再回到清河县了。” 许子义长叹一口气。 上头对他的政策,已经算是很松了。 一般人若是加入了绣衣卫,老早的就得写上了公文,层层上报,让绣衣卫由下到上都知道,新添的一个新人是谁。 而他在加入绣衣卫之后,之前是在办案,没有上报情有可原,之后这段时间,他都在等消息,压根都忘了这件事。 而慕容飞雪又不是他的直系上司,也根本没想起来。 吧嗒。 一滴泪打在许子义的后颈。 许子义转头一看,唐秋柔早已泪如雨下。 “怎么了?” 许子义慌忙为她拭去泪水。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家守着夫君,等夫君回来!” 唐秋柔绷着嘴,尽可能的不哭出声。 她就算是没有读过书,她也知道绣衣卫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一旦离开了家,就很难再回来。 她也听村子里的老婶子说过,谁谁谁当了绣衣卫的力士,离开家的第二天,就死在了办案路上。 “哭什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可以跟夫君一起去吗?” 唐秋柔哽咽着问道。 “当然可以跟我一起去。” 许子义笑了笑,将她拉坐在自己旁边:“我先去州府只是为了购买宅院,顺便在那里熟悉一下环境,等到我把事情都办完了,就回来接你过去。” “可是……我不想让夫君再当绣衣卫了!” 唐秋柔刚说完这句话,就再也绷不住情绪,大哭起来:“我昨天听人说了,绣衣卫特别的危险,我不想夫君天天打打杀杀!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是在拖夫君的后腿,可是我不想夫君……” 听到这两句话,许子义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在哭。 “原来你是担心我的安全!” 许子义又是觉得欣慰,又心疼她的眼睛会哭肿,安慰道:“你没有听陈朔说吗?我这一趟去,是要升到百户的官职,等我做上了百户,调查案子那些危险的事情,都由下面的人去做,我又不会去参与。” “再说了,我自大的说一句,我现在可是连皇上都知道的红人,谁敢动我?” “你放心吧,这样的官职我不会做太久的,我还没有让你给我生娃娃,怎么可能让自己去做危险的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许子义的心中也徒增了几分担忧。 在绣衣卫之中,除了是那些正三品以上,例如指挥佥事、指挥同知这样的官员,存活率都是很低的。 一个百户可能在绣衣卫,那个可以掌管百人,但在那一些文官武将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带着一群乌合之众的喽啰。 杀了也就杀了。 唉…… 这也是个麻烦事! 早知道,前两天就该跟慕容飞雪说一声。 找个机会辞职算了! 眼看着唐秋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许子义也有了几分退意。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许子义正在屋中锻炼,慕容飞雪便找了过来。 “三天之后,你就要出发去州府,提前做好准备!” 慕容飞雪说话还是冷冰冰的,明显是还没有消气。 “你去吗?” 许子义轻声问了一句。 “不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子义看到她回答的时候,眼中有几分失望。 “上头不是说让你一直跟着我吗??你为什么不去?” “眼下清河县内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我不能擅自离开!你不要以为陈朔官复原职,那两个家伙被判了刑,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慕容飞雪神色黯然,站在原地也不走,也不过来坐下。 她到底在绣衣卫内是什么官职…… 一瞬间,在许子义的心中,慕容飞雪的神秘度又增添了几分。 清河县作为保守派和改革派的战场之一,负责打扫战场的人,必定是双方的亲信。 慕容飞雪作为绣衣卫,又一直没有明确的告诉许子义她的官职,现在又说要负责打扫这里的战场。 到底是什么样的官职,可以插手到保守派与改革派的战争。 难道是千户? 许子义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据他所知,做到了千户的职位,基本上就不用亲自出去外出了,而且在绣衣卫指挥使面前,也有说话的权利。 要知道北镇抚司内,总共就只有三五个千户。 “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州府?我连路都不认识!” 许子义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跟她说自己不干了。 “你放心吧,以你现在的身份去了州府内,会有专门的人来接待,不过我劝你一句,到了州府之后,无论有任何人跟你接触,你都要提前想好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千万不要被那些州府内的富家公子当做枪使,一进去就被他们拉拢作恶,而后被革去官职。” 慕容飞雪长叹一口气。 州府跟清河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清河县内,一名富商就足以只手遮天,能够有实力做事的人,总共没有几个。 而在州府那边,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很多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在迈入州府的时候都是懵懵懂懂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些富家公子与官员当作棋子。 等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平步青云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只有锒铛入狱。 “总之,一定要万事小心!” 说完这句话,慕容飞雪转身离去。 第158章 尾随 第158章 尾随 三天一晃而过。 不觉间,就到已经要离开的日子。 唐秋柔为许子义收拾出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面,除了一套可以换洗的衣服,剩余的不是银票,就是碎银子。 “我听说山贼特别多,夫君要是在路上遇到了山贼,一定不要跟他们动手,要把这些银票给他们,我准备了很多,夫君要是不够的话,可以回来拿。” “我还听人家说,进了州府要上下打点关系,也要花费不少的银子,我还请隔壁的人带了一些碎银子先去州府了,要是夫君不够用的话,你可以去他家拿!” “我还听人说州府的房价也特别贵,一个宅院就要很多很多钱,要是夫君……” 唐秋柔很担忧,虽然是给许子义收拾的包裹,可她捏着包裹就是不愿松手。 许子义夺了两下没夺过去,无奈的笑道:“你放心!以你夫君的本事,从这里安全到州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再说了,我只不过是先去看看宅院,熟悉一下环境,等我把宅院买好了,我就要回来接你了。” “乖乖的在家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许子义好说歹说,终于从唐秋柔的手中把包裹拿过来。 “有时间常回家看看!” 陈朔的送别倒是很简洁,用力拍拍许子义的肩头,给他塞了一个包裹:“顺便让你看看,我们家族的真正实力!” 许子义掂量了一下,包裹中至少也有几百两现银。 “你这是憋着累死我呀?” “你又不自己走路!” “那我背着也累呀!” “不要,还我!” 两人打趣了几句,许子义翻身上马告别。 从清河县到江州城的路程,需要八天的时间。 许子义驾马不紧不慢的在山道上走着。 现如今一个人走在路上,他已经不再会感到孤独和恐惧。 首先是有绣衣卫的腰牌护身,一个连文武百官都害怕的组织,那些山贼又怎么敢动手呢? 其次是经过了之前杀人的磨炼,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性有了一丝变化。 不再像以前那样,变得更加沉稳,甚至是冷静的过分。 太过于冷静的人,总是会缺少感情。 这不是好事。 第三天深夜。 许子义找了一块空地,生起篝火。 此处周围五十米都是山路,由于路上遇到了暴雨,他也赶不及下一个驿站,就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先将就一晚。 看着茫茫夜空,听着不知名的虫儿鸣叫。 许子义忽然感觉到一阵茫然。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去了江州州府,也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人。 呼啦。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树叶晃动的声音。 附近的山上又没有猴子,也没有大型的野兽。 能在这深更半夜的晃动树木,那就只有人了。 “是山贼?” 许子义摸上了自己的百炼刀。 这是绣衣卫的仪刀改的。 他之前也没有使用过武器,所以在选择随身的武器时,他第一要求就是趁手。 而绣衣卫分发下来的仪刀重量有些轻,所以在他闲下来的时候,专门找了铁匠利用包钢法重新锻造,并且给听取名为百炼刀。 这样的刀,形状并没有大的改变,但相对于之前坚韧度,有了很大的提高,更有利于劈砍的动作。 “谁?” 许子义拿出百炼刀,指向了山林深处的黑暗。 隐隐约约,他好像看到了有一个身影在山林深处,正注视着自己。 无人应答。 咻。 没有丝毫犹豫,许子义朝着那一片山林丢出飞刀。 随着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传出,一道身影走出黑暗。 “许公子且慢!” 来者身长八尺,身形魁梧,满脸的横肉,手里攥着一把大刀,看起来与山贼没什么两样。 “……” 许子义没有急于说话,而是默默的观望对方的动作。 一旦对方有攻击的动作,他必定要先人一步。 好在,那人见许子义满眼戒备,直接丢下了大刀。 “许公子,在下是江州州府白云楼的人!我家主人听说了许公子的名声,得知许公子办案有方,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您相助!” “……” 许子义依然没有应声。 那人也不着急,默默的等待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取下腰间的一个小袋子,将其丢在地上:“这里面有银票三万两,请许公子到了江州州府后,前往白云楼,与我家主人见一面!到时我家公子自然会告诉许公子……” “不去,拿走。” 还没等壮汉把话说完,许子义便冷冷的拒绝。 他可不是那些傻子,见钱眼开。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就拿出三万两银子,只能证明要面对的事情十分棘手! 要知道三万两银子,可以请一名百户过去帮忙做事,而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旗。 “许公子是嫌钱少吗?” 男子轻笑一声,双手朝着江州州府的方向抱拳:“我家公子乃是白云楼的楼主,手中钱银无数,只要许公子能过去帮忙,许公子提出来任何条件,我家楼主都能答应,这是我家楼主特别交代的!” “就算是许公子在其他方面有需求,我家主人也依然能够满足许公子的要求!” “权利、地位、女人、男人……只要是许公子能够提出来,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骄傲,仿佛白云楼的楼主就是他。 许子义淡然一笑:“如果真的这么厉害,还需要找我去帮忙吗?他大可以直接去请绣衣卫指挥使帮忙做事,何必要找我这样的一个小旗?带着你的东西立马走,我不追究你们行贿,否则的话,别怪我刀下无情!” 许子义举起了百炼刀,对准那名壮汉,补充道:“若是你家楼主真的有诚意,想要请我去办事,就应该等到我在江州州府立足之后再来找我,而不是随便找一个下人,如此莽撞的来我面前!” 壮汉被这样一说,脸上尽是愤怒,可他又不敢对许子义轻易出手。 两人相视片刻,壮汉冷哼一声,拾起大刀离去。 壮汉前脚离开,许子义后脚便将长刀对准的另一处黑暗:“你们也是!马上带着你们的东西和你们要说的话,滚!” 第159章 树大招风 第159章 树大招风 江州城。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在这里叱咤风云,留下了多少不朽的诗篇。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寻常只打开东城门,其余三座城门均有重兵把守。 迈步进入城门。 高楼耸立,商旅熙攘,人声鼎沸。 其繁华盛世,仿佛和清河县不是同一个朝代。 来到城中,小桥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碧水荡漾,清风徐来,微波不兴。 许子义手扶腰间百炼刀,心中忽然有了几分落寞。 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连州城都没有见过,有多少人一辈子都蜷缩在清河县那样的小县城内。 倘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蜷缩在青河县内,他的冤情得不到结果,他的一生也要在那里颓废而过。 “清醒一点,繁华如梦,触手即破。”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额头,转身朝着绣衣卫衙门赶去。 南、北镇抚司下面,各自设有五个卫所,统领官为千户,其下就是百户总旗小旗,一般的军士会被称为校尉和力士。 像江州州府内,统领绣衣卫的官员就是绣衣卫千户。 每一名千户的下方,又有五到十名百户。 许子义就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排挤新人是任何一个部门都会做的事情。 许子义已经做好了准备,进入绣衣卫的前几天,他打算一言不发。 正所谓是,枪打出头鸟。 不管一个人的能耐高不高,换了地方就要老实待着。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一旦表现的才能过于突出,打压了其他同级的官员,那就是犯了众怒。 而且,他现在手中又没有人可用,身后又没有人脉,就算是有皇上御赐的印信,他跟皇上也不能天天见面,一切还是得小心为上。 他在城中七转八转,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找到绣衣卫北镇抚司下设的江州衙门。 其称谓,与江州州府的衙门一致,只不过是两个地方。 双方行使的职责差不多,但建筑方面也是有天壤之别。 江州州府的衙门,看起来十分古朴简约,进门就是公堂,上有‘公正严明’四个大字匾额。 而绣衣卫的衙门,则与之完全不同。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墙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一家富公子的宅院。 “在下北镇抚司,清河县小旗许子义!” 许子义来到正门口,递交了自己的腰牌。 守门的人斜了一眼许子义:“总算是有人来替班了!等着吧,我进去通报。” 替班? 许子义眉头一皱,有些没理解。 不多时,那名男子折返回来,招呼着许子义跟他一同进院。 若说是外面看着,绣衣卫衙门极尽奢侈,那进入院中,这话就是得到了应验。 青石砖铺成的普通小路,周边都是一些很罕见的奇珍异草。 “别看了!那边是卷宗阁,你现在还没资格进!” 带路的男子见许子义左顾右盼,指向了最高的那栋楼:“有能力进入卷宗阁的得是百户,像你这样的小旗,来了之后就要给我顶班去看门,等什么时候能用上你了,你就可以去做事了!或者是跟我一样,等着有人来接班。” “我就是……” 许子义准备跟他说,自己本来就是冲着百户的职位来的,可张了张嘴发现没必要张扬,又闭上嘴。 他跟在男子的身后,眺望着那一幢高楼。 六层七叠的高楼,远远望去,便有一阵无形的威压传来。 “兄弟,卷宗阁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许子义还是十分上道,跟着男子走了几步后,就悄然塞到他手中一块银子。 果然。 摸到银子的瞬间,男子就咧嘴笑起来:“那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绣衣卫当差了五年,卷宗阁我虽然没有去过,可听别人说起过无数次。” “据说里面藏着所有的绝版书籍,还有当下十年内,江州州府城中所有富商,以及曾担任过江州城官职的官员等等所有人的信息。” “什么兴趣爱好,什么年岁,什么过往犯下的错事,全部记录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男子朝着许子义一挑眉头:“你不会真以为他们怕绣衣卫,就因为绣衣卫直隶于皇上?” “兄弟,看在这一锭银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两句,千万不要这么天真,那些小太监可是比你我见皇上的次数多了去,人家不是还说被弄死就弄死了,你可千万不要犯傻,自以为当的绣衣卫就可以无法无天!” 许子义闻言,认真的朝他拱手行礼:“多谢!未请教?” “小旗江安!” 男子摆了摆手,笑嘻嘻的说道:“正所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初来乍到,我教导你是看你这个人挺上道,日后你要是有了更高的官衔,提兄弟一把,也是兄弟运气好!”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一处房间外。 江安先是叩响房门,得到应允之后他推门进去,可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出来了。 “算了,千户大人心情不太好,你明天再来吧。” 江安苦着脸摇头,叮嘱道:“你千万要记着,你报告的事情是最小的!千户大人日理万机,需要面对的事情多了去,你可不要给他添堵!” 他怕许子义是个愣脾气,会多嘴说不该说的话。 “那我今天怎么办?” “先找地方住呗,等着明天千户大人见你了之后给你安排!” 江安想了又想,还是担心许子义是个愣头青,会打扰到千户大人,于是拉着他一头往外走。 两人来到门口为止,江安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暂时还要看门,走不开,你要是想吃什么用什么,就自己先去买好,明天等着安排住处之后,你把东西让人送过去就行!至于明天千户大人什么时候见你,我建议你事先准备好……” 江安的手指头正放在面前搓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有一名青衣小仆,对方正傻愣的站在门口 “请问,许子义许大人在吗?” 青衣小仆好像十分害怕,说话的声音颤抖,递过来请柬的时候,双手也抖得特别厉害:“这是我家公子请他晚上在登云楼相聚的请柬。” “许子义是谁?” 江安皱起眉头。 第160章 千户陈中安 第160章 千户陈中安 怎么谁都知道我到江州城了? 他们的消息都是从哪儿得到的! 许子义没有急于答话,而是盯着青衣小仆上下打量。 哒哒哒。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精壮男子跑来。 “参见两位大人!” 男子朝着许子义和江安拱手抱拳行礼,随即也递出来了一张请柬:“我家公子请绣衣卫小旗许子义许大人,今天晚上在等闲楼相聚!” “我也是!我也是来请许大人的!” 一名小丫头紧随其后,也来到衙门门口。 “……” 许子义还是没有应声。 江安则是抓抓头:“这里…应该没有叫许子义的。” 眼望着这么多人都来请同一个人,江安也不敢胡乱说话。 “不去!” 许子义冷冰冰的回答。 “人家又不是来请你的!” 江安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忽然间,他面色一滞,慌忙拿出之前许子义递交给他的腰牌。 完了! 光想着有人来给我替班,忘了看一眼。 他拿起腰牌查看,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您就是马上要上任的百户,许子义许大人?” “是!” 许子义点点头。 紧跟着,他扫了一眼送请柬来的几名下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与你们几人的家主并不认识,没有必要跟他们相聚,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我家家主说,你一定要过去!” “我家主人也是这样说的!” 几名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都在乞求许子义今天晚上一定要过去。 对此,许子义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你们再纠缠,本官将会依照大乾律令,按照扰乱律法为名,将你们关押!” 一听说要玩真的,几名下人慌张跑开。 待到门口再也没有其他人,许子义看了一眼江安。 后者露出尴尬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许大人莫怪,我也是刚刚没有看腰牌!” “没事,我对江州城也不熟悉,你带我到附近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宅院正在出租,或是售卖。” “好!” 江安点头答应,可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脚下一顿:“不对,许大人根本不用买房子,咱们绣衣卫衙门内有专门的款项,是给百户及以上官员购买房子的。” 说到这里,他一拍自己的额头:“对了,我得先去通知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刚刚不知道是您过来了,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小旗!” 眼望着江安逃命似地跑开,许子义一头雾水。 绣衣卫内部官阶这么严格? 也不知道那名千户长什么样。 半个时辰之后。 许子义被请到了绣衣卫衙门正堂。 衙门正堂内,正有一名中年男子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中年人相貌堂堂正正,身上的官服一尘不染,坐在那里好似雕塑一般,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下官许子义,参见千户大人!” 许子义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 中年人闻声睁开双眼,斜了一眼许子义,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这人难道是个哑巴? 怎么这么目中无人! 许子义在心中暗自嘀咕。 “本官听说过你在清河县里的事迹,做得很好!” “多谢大人夸赞!” “你刚刚来到江州城对什么事情都不熟悉,手下也无人可用,本官允许你在绣衣卫内挑选三名小旗,一名总旗供你使用,不过限期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们就要回到自己的岗位做事。” 中年人似乎没有太多的话,张口就给许子义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 但许子义也不喜欢虚情假意的寒暄。 他也很喜欢中年人的态度,一看就是那种论事不论情的人。 “城东三道街有一座宅院,你可以暂时去那里居住!” 说着话,中年人朝着外面招招手,一名小旗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许子义一个木盒。 盒子中摆放着两块新的腰牌,一块腰牌是证明身份的,另一块腰牌则是绣衣卫内部的兵符,可以调用一些总旗,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调动城里的部分兵马。 “暂时没有你什么事,等明天处理好自己的私人事情后,去卷宗阁领取任务,若是没有想做的,就在家里等着吧!” 中年人说了几句之后,便挥挥手示意许子义可以离开。 走出了正堂,许子义满头雾水。 他是真的不了解绣衣卫内部的一些运作规则。 眼下慕容飞雪又没在身边,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他正想着,瞧见站在门口的江安。 这不眼下有一个现成的人吗? 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千户大人跟我说,可以让我调用一些绣衣卫内部的人员,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几天事?” 许子义拿起自己新的腰牌,放在江安面前晃的话。 江安立马笑起来:“许大人哪儿的话,许大人有什么吩咐直接跟我讲就可以了!” “带我先去城东三道街的宅院看一看!” “是。” 江安连连点头,走在前方带路。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叫来买车,可许子义说自己并不清楚目前江州城内的街道,所以坚持走过去。 走在路上,江安也十分尽责的跟他讲解江州城的一些规矩。 “江州城的大门大户很多,但是真正手中握有强权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只要小心不要得罪了他们,一切都好说,万事有千户大人兜着!” “您别看,千户大人不爱说话,其实千户大人是十分护短的,他在朝中……” 江安滔滔不绝地说着,许子义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打断了他的话:“千户大人是哪儿的人?” “不知道。” 江安回答得很干脆。 “有没有什么传闻?” “那当然有!” 耳听许子义喜欢这些传闻,江安凑到了他的耳边,悄悄说道:“据说,千户大人的原名叫做陈设,而后改名叫做陈中安,也就是他现在用的名字!他的脾气很火爆。” “听说他当年还是百户的时候,因为查一个案子,上头的人始终不批,他孤身一人前往边疆,戮杀贼军八十七人,将那名犯事的公子带回来,逼的指挥使大人将那名大公子给斩首示众。” “你可千万不要看他沉默寡言,就以为他很好说话!咱们北镇抚司内最不好惹的几个人之中,千户大人排前三!” 第161章 送礼的人太多 第161章 送礼的人太多 “这是真的看不出来啊。” 许子义摸摸下巴。 单是从相貌气质上看,陈中安跟严宏图是一种人。 但听江安的介绍,陈中安倒像是周居正那样的暴脾气。 “看不出来的事还有很多,日后小人慢慢再跟大人说,咱们到了。” 许子义正想着,前方的江安停下脚步,抬手指向一旁的宅院。 宅院并不大,是个很普通的四合院。 院中三个房间,东侧杂物间,右侧厨房。 主屋中央是待客厅,右侧书房,左侧寝室。 若是两三个人居住,是个很不错的小窝棚。 “这就是百户的待遇?” 许子义迈步进入院中,有些惊讶。 这条件,还比不过清河县的一名富家公子。 不应该是官职越高,待遇越好吗? “嘘!” 一听这话,江安在一旁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解释道:“现在都察院的人盯的可紧,连我们这样的小旗出去做事都得提心吊胆,您这样的官员更要提起十二分精神,都察院的那群人,一个个的都是没有感情的畜生,千万别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绣衣卫的人也会害怕都察院?” 许子义轻挑眉头。 江安连连点头:“那可不!要说文武百官害怕绣衣卫是因为绣衣卫的手段,那绣衣卫害怕都察院的人,就是因为都察院的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一个个跟木头一样!” “那都察院岂不一家独大?” “不会,都察院的人官阶都是六七品,一般的文官就能随便拿捏他们!” 江安详细的跟许子义说了都察院目前的情况。 与上一世中大明都察院的情况基本一致。 权力极大,但官阶低下。 隐约之间,许子义察觉到朝堂中的局势好像十分混乱。 像绣衣卫这样的机构,居然还会有人不断针对。 说明皇上对于绣衣卫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需要有另一个部门来牵制绣衣卫。 “好了,不用再说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找你。” “好。” 目送江安离开后,许子义叩响了隔壁院子。 院子门口,正挂着招租的牌子。 “阁下找谁?” 开门的是一名老者,两鬓斑白,眼神却十分犀利。 “我想租个宅院,不知道这个宅院租不租。” 许子义掏出了一张银票。 “正是老朽居住的地方,不往外出租。” 老者看了一眼银票,淡淡的回答:“你要是想租的话,后面有一栋房子正在出租,你可以去租那一家宅院。” 许子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拱手道谢。 现如今他刚刚来到江州城,举目无亲,又没有人能够罩着他,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即便是千户陈中安给他指定的这一个房子,他也不敢立马进去居住。 在房子内,若是没有逃生的地方,贸然住进去,一旦遇上了危险,那就是瓮中之鳖。 所以,他打算先租一个房子去住,等到这一处宅院内建设完毕,他再搬过来。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许子义都在忙着到处找匠人,并且跟匠人提出在房屋内挖地窖的事情。 一个地窖加一个通道,许子义分别找了两队匠人。 一队匠人先把地窖挖好,再请另一队匠人,以扩张地窖为名,在地窖里挖出一条通道。 等到傍晚时分,许子义回到了这一处宅院,宅院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绣衣卫百户’的牌子。 而江安正蹲在门口等待他。 “许大人,你跑哪儿去了?我在这里都等了有一个时辰了!” 江安满脸委屈,将提在手中的一个木盒交给许子义:“这是千户大人给你的,让你先拿着用。”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些银票。 “他给我钱干什么?” “千户大人说这是你最近的花销,如果不够,再去衙门内申报。” “你们都有吗?” “有,但是没这么多。” 江安瞥了一眼木盒之中的银票,露出浓浓的羡慕。 听到所有人都有,许子义这才将银票收入怀中。 “许大人,院子中这么多的礼品,您到底分得清谁是谁的吗?” 还没等许子义询问江安过来要干什么,江安就推开了院门,指向院子里面堆积成山的礼盒。 许子义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想着的事暂时没人居住,屋子里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可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擅自闯入他的家,并且将这么多的礼品放进来。 “我不知道!” 许子义面色一沉。 江安也跟着皱了皱眉头:“许大人,这些礼品您可都要得分好啊,不然的话有人自己说自己送过您东西,您都解释不了!” “……我都不认识他们,我哪知道是谁送的?” “那怎么能行,就算是您编也要编出来,不然的话真的有人也送过你礼物为由,过来请你帮忙,你怎么办?” 江安面露担忧,粗略的打量一眼院子中的礼盒,最少有六七十个。 就算是一家只送两盒,这也是三十多家人送来的礼物。 到时候真要有一些鱼目混珠的人以此为要挟,许子义会吃不了兜着走。 好家伙。 我只不过刚刚来,就用这么强硬的手段让我收礼品。 看来,还是城里的人心眼儿多。 眼下这个情况,就算我没收,他们也可以说送过东西。 一旦去都察院告我一状,我这百户的凳子还没坐稳,就要被撤掉。 “许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告诉千户大人吧,让千户大人帮我们调查一下!我现在先去问问隔壁的人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江安自然看的明白。 他可是绣衣卫的老油条,见到过有人被强行送礼,最后搞的被革职查办。 “等等!先去把所有的礼盒打开!” “许大人千万不要被这些东西蒙蔽了双眼!” 江安心头一惊,生怕许子义看到了这么多好东西,心生不舍。 许子义却淡然一笑:“不拆也可以,你现在就去敲锣打鼓,把附近的百姓都引过来,告诉他们,新来的百户许子义家中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的礼盒,可以免费送给过往的百姓。” 第162章 兵部尚书家的公子 第162章 兵部尚书家的公子 闻听此言,江安忍不住拍手叫好。 简直是太妙了! 如此一来,那些送礼的人也不敢承认。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院子外围满了百姓。 许子义站在正门口,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本官刚刚上任,对城中的礼节、规矩,一窍不通,绣衣卫衙门指派给本官的住所内,一下午的时间就多出了这么多的礼盒,我想应该是百姓的爱戴,是百姓们送给本官的。” “可本官刚刚上任,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百姓们的心意本官已经收到了,但这些东西还请大家自行领回,若是无人敢承认,本官也不追查,就当免费送给大家了。” 话音落下,百姓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领。 这都不是他们送的,他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子义斜了一眼江安,后者顿时心领神会,高声喊道:“既然你们都不承认,那就当做免费送给大家了,反正都是一些不知道来源的东西!” 说着话,他直接掏出了一个礼盒丢向了百姓。 哗啦。 百姓们下意识的避让,礼盒摔落在地。 破碎的礼盒,里面全都是散碎的银两。 “免费送的,不要白不要!” 一名百姓见到了钱,立马上前捡起来,转身就跑,生怕别人看到了他的相貌。 其余人则是瞬间来了兴致,看向礼盒的目光也充满了贪婪。 “继续!” 许子义朝着江安使了个眼色。 江安快速的将那些礼盒丢向了百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礼盒全都分发完毕,百姓们也都一哄而散。 抢到了礼盒的人跑得比谁都快,没有抢到礼盒的人则是一脸的不甘心。 “胆真大!” 江安看着他们远远离去,不禁感慨一声:“这要真是那些高官子弟们送的礼盒,他们拿走了,肯定会被人家找上的。” “还得是第一个带头的人胆子大,要是没他带头,估计这礼盒送给别人,别人都不敢要。” 听到江安在那里自顾自的说话,许子义微微一笑。 那第一个捡起礼盒的人,是他请绣衣卫内部的一位力士帮忙装扮的。 百姓们都是愚钝的,随大众的。 像是这种场景,如果是没有人带头,他们根本不敢接受。 …… 城南。 白云楼。 二楼厢房内。 一名青年男子品着清茶,听着旁边小丫头抚琴,摇头晃脑,很是享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青年笑着应了一句。 中年奴仆推门进来,先是朝着青年跪拜行礼,而后不甘的说道:“公子,礼品已经送到了许子义的府邸,不光是咱们送了,还有很多人也都送了礼品。” “他都收下了?” “没有。” 奴仆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很小心的看了一眼青年,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应该不算是收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叫去了不少百姓,将这些礼盒全都送给了百姓,还说是这些礼盒是百姓们爱戴他,给他送的礼物,他不能要。” 话音落下,青年端起茶杯的手僵直在空中。 抚琴的小丫头,也立马停下了动作。 寂静的环境,沉闷的气氛。 一股杀意在房间内凝聚。 “有点儿给脸不要脸啊。” 半晌,青年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本公子送他的东西,他也敢送人,查清楚是哪个百姓收下了本公子的东西,把东西拿回来,打断他的手!不识好歹的东西,本公子的东西他们也敢随便收?”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查清楚了,张公子被判守边疆三年就是因为他!清河县内的事情,也都是他从中插手才给搅乱的。” 砰。 “荒唐!” 听到这句话,青年忽然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我还以为新来了一个什么官员,原来是这个小子?” “要不是他,张彦也不会离开,本公子可是和张彦还有约定,在江州城城北做一些大事!现在可好,居然被他搅乱了?那本公子的损失由谁承担?” “利群商行现在越做越大,将本公子的商行都给挤兑了……” 那名下人听到自家公子说起利群商行的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一幕被青年看在眼里,他冷声问道:“有什么话想说?” 下人颤声回答:“利群商行之前就是有他在后面出谋划策,才会越做越大,慕容飞雪若是没有他的帮助……” 啪。 下人话还没说完,被青年赏了一耳光。 青年咬牙说道:“那还不赶快给我查清楚他的背景,看看他身后是由谁撑腰,一个小小的百户,居然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还敢帮利群商行?” 下人领命连忙逃开。 等到两名下人都已经退去,青年又开始摇头晃脑,示意小丫头继续抚琴,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并不能影响他听曲的心。 直至半夜。 抚琴的小丫头早已离去。 青年孤身一人坐在桌前,抬头仰望着外面的月亮,冷笑道:“一个小小的百户,竟然将鲁南王世子赶到边疆戍守三年,一个鲁南王世子这么没用!活该。” 他把玩着自己的腰牌,纯金的腰牌上刻有一个秦字。 而在整个江州城,姓秦的大户,只有一家。 那就是兵部尚书秦竹。 而这名青年也不是别人,就是兵部尚书之子秦文。 他的秦家商行与利群商行一直都是对头。 即便利群商行的背后是绣衣卫,他也从来不肯让步。 而在朝中他的父亲权力极大,又是梁相的亲信之一,几乎无人敢惹。 利群商行一直以来,也只敢与其在商场之中争斗,不敢以私权打压他。 “公子,查清楚了!” 一名下人恭敬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许子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之前参加过科考,但是被知府王琦冒名顶替,之后一直怨恨在心,想要将王琦拉下马,他的背后并没有什么靠山,如果说非要有,那就是按察使严宏图严大人跟他关系要好,清河县县令陈朔与他关系也不错,仅此而已!” 第163章 不知死活 第163章 不知死活 “派人去请他,明日在白云楼一聚。” 秦文挥了挥手驱退下人。 等到下人离去,他在房间内拍着桌子大笑。 “张彦啊张彦,你居然被一个普通人弄成这样,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活该你会去边疆待三年,真是一点也不亏!” 白云楼二楼厢房内,笑声一直不停。 …… 与此同时。 许子义正在小院内呆坐。 他没有住在陈中安给他安排的宅院,而是暂时住在隔壁。 那名老者在知道他是绣衣卫百户后,便为他免去了租金,允许他先在这里住几天。 由于位置很近,又可以随时看到匠人们的工作进度,许子义也欣然答应。 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许子义心中忽然有了几分惆怅。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时都有唐秋柔陪伴,此时突然孤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州城,难免有一些迷茫与无助。 “也不知道小柔现在在干什么。” 许子义的脑中浮现出唐秋柔娇滴滴的模样。 越是想念,他就越觉得坐立难安。 咚咚咚。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叩响。 老者从主屋内出来,说道:“这么晚了,应该不是来找老朽的,是找许大人的吧。” 许子义疑惑的打开门。 门口的青衣小仆,上下打量许子义:“您就是许子义许大人?” 许子义点头。 青衣小仆递过来请柬:“我家主人说,请您明天去白云楼相聚!” “不去。” 许子义果断回应。 接着,他作势要关上院门。 可那青衣小仆却不依不饶,用脚抵住了门,拧着眉头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要三番四次的来请吗?” “我家主人之前就请过你一次,你不去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你那时候还没有来到江州城,可你现在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去?” 青衣小仆的这番话,直接把许子义给说愣住了。 城中的小仆都这么凶吗? 我去不去,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不就是个送信的。 “我跟你家公子不认识,我再说一次我不去。” 许子义还是忍住没有发脾气,继续要关门。 青衣小仆见状,直接用力的推着门,要往里钻:“你凭什么不去?你就是一个百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告诉你,我家主人可是兵部尚书秦竹的儿子,连你们千户大人都要给面子,你凭什么不去?” “你要是再说不去,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青衣小仆用尽了浑身力气,可他跟许子义的力量相比还是差得远,根本不能推动半分。 许子义见他说的话越来越离谱,轻轻的抬起脚,朝着青衣小仆的腿部用力一踹。 “啊。” 青衣小仆惨叫一声,缩回脚。 院门砰的一下关上。 许子义已经给了他很多面子。 可青衣小仆见许子义只是关门,更加来了劲头。 身为秦文的贴身小仆。 他见过的高官数不胜数,送过的请柬更是多如牛毛。 无论是谁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有谁像许子义这样无礼? 还没有开始说,他就要拒绝。 青衣小仆越想越气,往后退了两步,他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道:“许子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要是我家公子亲自过来,非扒了你的皮!” “连我家公子送的请柬你都不去,谁的请柬你才去?皇上的你才去吗?” “要是惹恼了我家公子,明天就扒了你这一身皮,然后把你吊起来……” 吱呀。 院门缓缓的打开。 许子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一个小小的奴仆,居然敢这样羞辱绣衣卫的百户。 之前的话都能忍,可这青衣小仆确实太过于得寸进尺了! 要是不惩治一下他,真的对不起自己马上要穿上的百户官服。 “你过来。” 许子义朝着青衣小仆招招手。 青衣小仆满脸傲娇,哼哧了一声,迈步走向许子义。 来到台阶前,他伸出手将请柬递给许子义:“早点接了不就行了,非得逼我发脾气!我可是见过太多人不收我家公子的请柬,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你是谁?” 许子义盯着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是我家公子的贴身书童!跟我家公子……” “你是秦竹的儿子?” “不是,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青衣小仆举着手,见许子义迟迟没有接过去请柬,有一种不安弥漫在心头,催促道:“你快收下请柬,我还要回去复命。” “好!” 许子义伸手抓住青衣小仆的手,接着说道:“张开嘴!” “什么?” “张开嘴。” 青衣小仆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他紧紧的绷着嘴。 啪。 许子义忽然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耳光声在这寂静的街道炸响。 青衣小仆当即惨叫一声。 就在他张嘴的瞬间,许子义另一只手伸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两颗门牙。 “你家主人是什么性格,我并不知道!不过他培养出来你这样的小仆,相信他的性格也不怎么样!” 许子义的手缓缓用力,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家主人不愿意管你这样的仆人,那我就代替他教训一下,明天的宴会我会去,我倒要看一看你家主人想找我干什么,是不是跟你的个性一样!如此目中无人!若是按照大乾的律法,你应该被割舌。” 随着许子义的话越说越快,声音越提越高,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青衣小仆双眼圆瞪,疯狂的挣扎着,可他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许子义的手臂。 “啊!” 伴着许子义的手猛的一发力,惨叫声在街道内回荡。 青衣小仆双手捂着嘴,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涌出。 许子义则是将那两颗生生掰下来的门牙,随手丢向了他:“这一次只是给你长长记性,下一次若是再敢无礼,本官会拔掉你所有的牙!” “你!” 青衣小仆面露惶恐,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话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更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不害怕自家公子的名头。 第164章 尸体 第164章 尸体 “许大人,您真的打算去赴约吗?” 江安在得知许子义要去白云楼赴约,一脸焦急的跟在他身后。 “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去了!秦文那个家伙您拒绝他几次之后,他就对您没兴趣了,你要是一去,他就觉得你肯定跟他有缘分,就会无休止的来骚扰你。” “他很讨人厌吗?” 面对江安的劝说,许子义笑着问了一句。 江安连连点头:“何止是讨人厌,简直是听到了他的名声,就恨不得把他拖到水里给淹死!” “明知道他家的商行吗?秦家商行以往是催债的,就是在赌场门口放债给那些赌徒,然后往回收账,前几年官府开始打压此类事件,他们就转行做了商行,售卖各种东西,他们排挤同行的做法就是,强逼别人将商行转让到他们的名下,或者就是以更低的价格排挤其他商行,等到人家商行干不下去了,他们就开始涨价。” “而且,秦文仗着他父亲是兵部尚书,在江州城内为非作歹,多少位刚刚来江州城上任的官员,都是被他给逼得逃跑了,现在江州城上下,除了严宏图他们几个硬脾气,基本上所有人都跟他有一些关联,其他没有关联的人,都被他给逼走了。” “您要是一去,估计他就想拉着您入伙,然后以各种办法强行逼着你跟他做事!” 江安滔滔不绝的说着,可许子义的脚下就是没有停顿。 越是听江安这么说,他越是好奇。 秦文到底是个什么人? 要真是江安说的这样,就算是自己拒绝,也没有用。 他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骚扰自己。 与其等着日后陷入被动,倒不如现在就去见面跟他说清楚。 反正自己背后又没有人,他请自己帮忙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许大人!你别去了。” 眼看着许子义不听劝,江安直接伸手拉住他:“那家伙就不是一个好人,能不见就不见!见了他没有任何好处的!” “只怕是现在不见,他就以为我是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了!” 许子义笑着跟江安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包括他把那个青衣小仆的牙给生生掰下来。 “不会吧……” 江安在听说许子义的壮举之后,神情诧异。 这下完了! 许大人已经惹上了秦文。 那名青衣小仆可是秦文的贴身书童,可以算得上是秦文的脸面。 掰了他的牙,日后可不好过了。 “怎么了?走啊。” 许子义见他突然站着不动,催促着他赶快跟上脚步。 夕阳西下。 天边乍起一抹橘红。 许子义如约来到了白云楼。 为了迎接许子义,白云楼整整一天没有开门做生意。 此刻终于等到了许子义到来,门口守着的掌柜上前迎接。 “参见许大人!许大人这边请!” 掌柜点头哈腰,走在前方带路。 许子义一言不发,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登上了二楼,叩响了厢房的门。 “公子,许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随着掌柜高声询问,门内传来了秦文的声音。 房门打开,江安正要跟着许子义一同进去。 掌柜将他拦在外面:“我家公子只请了许大人,请您这边走,稍作等待!” 江安张了张嘴,却只能跟着掌柜一同离去。 他可不是许子义,敢随便跟秦文的下人发脾气。 厢房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圆桌,桌上早已准备好了各种珍馐美味。 秦文就坐在正对门的位置。 见许子义到来,他拱手抱拳,却没有起身行礼:“许大人请坐!” 许子义看了他一眼,默默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 看他的相貌仪表堂堂,真想不出来是一个为非作歹的人。 许子义在心中犯着嘀咕。 左右一看,并没有想象中的淫乐场景,只有几名小丫头正在抚琴作乐。 “你请我了几次,我一直没有来是因为有杂事缠身,今天有时间过来,是想问问你找我干什么?” 许子义等了半天不见秦文说话,就率先发问。 没想到,还是个急性子。 秦文微微一笑:“没别的事情,只是许大人刚刚来到江州城,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若是许大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小人或许可以……” “我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既然找我没什么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许大人还真是快言快语呀。” 看着许子义要起身离开,秦文并没有起身阻拦,而是微笑着说道:“许大人能够来到白云楼,就算是给我秦某人面子,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 话刚说完,门口走进来了一名仆人。 他看了看秦文,又看了一眼许子义,低声说道:“隔壁的院子发现了一具尸首,好像是公子的贴身书仆。” “带我去看看!” 一听说有命案发生,许子义催促下人带路。 可那名下人只是看着秦文,根本不理会他。 秦文抿了下嘴,懒洋洋的说道:“既然是许大人想要去看看,那就去前方的路吧。” 说完话,他也跟着起身。 几人赶到了隔壁的院子,院外早已被衙门的人围住。 许子义拿出了自己腰牌,闯入了院中。 院内,一具尸体直挺挺着他们的正中央,在他的手上还握着一瓶酒。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死的?” 许子义拿出腰牌,拽过来一名衙役询问。 “参见大人。” 衙役先是朝他行礼,随即解释道:“刚刚有人过来报案,说这一名小仆在他的院中死了,经过仵作的调查,他是喝了带有砒霜的酒,暂时定为他自杀。” “小仆!?” 许子义一听这个称呼,心中立马升起了一股不安,连忙上前去查看。 果然。 死者就是昨天晚上被他掰掉了两颗门牙的青衣小仆。 “秦文!他可是你的贴身书童!”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秦文干的。 许子义扭头质问秦文:“你怎么下得去手?” 秦文耸了耸肩头:“许大人这是哪儿的话,我不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再说了,衙役已经将他定为自杀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第165章 下马威 第165章 下马威 “你!” 许子义咬牙切齿。 江安则是低声的说道:“许大人衙门的仵作刚刚说了,他可能是自愿喝下的这一壶酒,身上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脸上也没有涨血,死前也没有被人威胁过!” “没有别的痕迹吗?” 面对许子义的追问,江安缓缓的摇头。 这时,秦文上前一步,笑道:“我听说这名小仆昨天晚上与许大人发生过争吵,还被许大人掰断了两颗门牙,我想他应该是心怀愧疚,亦或是害怕许大人报复他,所以才选择了自尽而亡。” 许子义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即便是这名青衣小仆目中无人,狐假虎威,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青衣小仆的性命。 而秦文被他服侍了这么多年,居然说杀就杀,可见秦文有多么狠辣。 “死了也好!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就不要这么嘴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秦文拍拍手,转身就走,边走边说:“看来今天宴请许大人的计划,被这件小事给打断了,还是以后有机会再重新请一次许大人吧!” “许大人,以后一定要小心!” 看着秦文离去,江安在一旁担忧地提醒。 …… 江州衙门。 后院。 严宏图在得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案子后,派人将许子义叫了过来。 许子义这一趟来江州城,任职绣衣卫百户。 而他身为六部的人与许子义,就算关系再好也不适合天天见面。 所以他也没有去为许子义接风洗尘,怕别人说闲话。 而昨天发生青衣小仆自尽的案子,他也终于有机会把许子义叫过来,跟许子义说一说江州城的一些规矩。 “昨天的那一名青衣小仆,绝对不是自愿自杀的!” 许子义见到严宏图后,第一句话就是为青衣小仆的死辩解。 严宏图淡然一笑:“老夫当然知道他不是自愿去死的,可是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是秦文逼他的!” “对,秦文就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严宏图见他满脸愤怒,亲自给他倒上了一杯茶:“既然来到了江州城,就要守江州城的规矩,像秦文那种贵公子,能不要招惹,就不要招惹。” “且不说他自己的秦家商行这些年,发展了多少势力,又勾结了多少的富商,单是他父亲身为兵部尚书,又是杨廷和的亲信,一般的官员见到他都要给三分薄面,你最好是能忍则忍。” 许子义扭过头去,并不愿意听到这些话。 严宏图笑了笑:“你以为本官不想对付他?只是没有合适的契机而已,这些年他犯下的案子和关全都记录在案,可是没有证据,也无能为力!” “若是想给我下马威,直接过来就是,又为什么要残害一个性命?那名青衣小仆嘴是毒了一点,可他并没有……” 许子义说着话,突然停了下来,自嘲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严宏图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你刚刚来到江州州府自然不适应,这里并不是清河县,一个清河县县令就能够决断一个案子,当年我刚刚升任按察使的时候,对很多事情都不适应。” “虽然你们都说我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当年的我也像你现在一样茫然又无助,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这些话,严宏图像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许子义只是喝着茶,一言不发。 两人沉默了很久,许子义起身告退。 等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许子义被江安疯狂的敲门声吵醒。 他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打开门:“这么早找我干什么?” “千户大人找你过去,说是有人举报你收受贿赂!” 江安的语气充满焦急。 之前许子义的宅院里堆满礼盒,他也是在场的。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许子义根本就不是缺钱的人,绝不会收受贿赂。 “一定是秦文从中使坏!” 江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先去看看吧。” 许子义叹了口气。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秦文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等来到了绣衣卫衙门,许子义迈步进入卷宗阁。 “你是不是惹上了秦文?” 陈中安坐在书案后,满眼的疲惫。 许子义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陈忠安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陈中安也摸了摸下巴,眼中露着不解:“按理来说,你也没有招惹他的地方,他又为什么非要针对你?” 许子义茫然地摇头。 “你是不是之前见过他?” “没见过。” “之前他也请过你?” “之前请过我的人很多,我在来江州城的路上有不少人尾随我,都想着给我递交请柬,但我一个都没收。” 随着许子义的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陈中安很清楚这样的举报都是诬告。 许子义将所有的礼物全都分发给百姓的事,他也听人说起过。 而且,他也派人去调查过,以许子义目前的财力,根本就不需要收受贿赂。 “这样吧,反正这几天你也没有事情做,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到这一阵风波过去你再回来,我再给你分发任务。” 沉思良久,陈中安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许子义难以理解。 陈中安这样的脾气,为什么要忍受秦文? “再说了,这分明就是秦文他派人诬告我……” “你不用再说了。” 还没等许子义把话说完,陈中安便轻轻敲了敲书案:“秦文此人城府极深,你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先找找能用的人,别等到时候他对你出手,你连还击的本事都没有!” “北镇抚司事情很多,本官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围着你转!先回去吧。” 接着,没过多久许子义便被陈中安赶出了卷宗阁。 一直到离开绣衣卫衙门,许子义都还是很难理解。 明明秦文没有半点功名在身,就算他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又能如何? 难道比鲁南王还大吗? 相比张彦都要猖狂许多。 第166章 敬而远之 第166章 敬而远之 “大家先歇一会儿吧!” “这个地洞挖的大一点。” “旁边这儿能不能……延伸出来一个小房间。” 许子义和一群匠人钻在地窖内,亲自看着那些匠人干活,顺便跟他们提一提自己的想法。 陈中安让他回来休息几天,不给他指派任务,也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才算风波过去。 他在家中已经休息了四天的时间,这四天里,他除去每一天都跟匠人们待在一起,看着他们挖地洞打发时间。 其余的时候,他就只能围着满城转,熟悉一下环境的同时,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至于严宏图那边,他没有主动的去找过。 虽然他没有在朝堂上做过官,但他知道,朝堂之中的站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跟严宏图走得近一点,有可能会影响到严宏图的站位,也没必要去讨嫌。 可这样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是在拿着钱旅游。 有人养着是好事,可时间久了会让人懈怠。 跟他一样,闲来无事的还有江安。 可江安的想法与他完全不同。 江安完全就是混吃等死的类型,跟着许子义整天无所事事,他反而很开心。 “许大人,咱们这样整天有吃有喝的,您还在烦什么?” 江安看着许子义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劝他想开一些:“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很好吗?没必要的!” “对你来说当然很好,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 许子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细细的想一想,陈中安说的很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否则日后遇上了麻烦,连可用的人都没有。 像是江安这样的老油条,真要是用起来……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子义第一时间就回到了绣衣卫衙门。 既然想要找帮手,那就最好从内部下手。 可许子义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整整一天的时间,整个绣衣卫衙门内,但凡是有人见到了他,就会对他避而远之,根本不跟他搭话。 就算是他强行抓住了某一人询问,那人也只是仓促的应两声,随即表示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便来到他的手下做事,便匆匆离开。 “他们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许子义和江安坐在绣衣卫衙门门口。 许子义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给的价钱明明已经很高了,让他们领双份的工钱,他们也不愿意。 “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谁跟我一样?” 江安仿佛对此事早有预料,他扁了扁嘴说道:“你也知道,秦文前两天才派人状告了你一下,现在谁都知道你跟秦文不对付,来帮你不就是跟秦文作对吗?谁没事讨这个嫌?” “那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我?” 许子义斜了他一眼。 江安耸了耸肩头:“我这烂命一条的,跟着你多做两天赚点钱,回去随便买两头小猪养一养,城中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我又不跟他们想的一样,还整天憋着往绣衣卫指挥使的位子爬,这么多人都想当指挥使,可指挥使就只有一个人,非得争个头破血流的干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许子义倒也能理解。 要是让许子义来选,许子义当然也愿意如此。 只不过身在江湖事不由己。 自己的名声连皇上都知道了,想不做都不行。 “其实帮手这种事情,许大人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想法,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真正是可以用的人,你遇上了就能够一直帮你,可要是不能用的人,你就算把他招到麾下,日后也可能给你惹事。” 江安还在劝说着他。 “先去吃饭吧!” 许子义拍拍他的肩头,起身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肩头。 江安正打算去客栈内点菜吃,转头却瞧见许子义找了一处卖羊肉的摊位坐下。 “咱们不吃过好的吗?” “天天下馆子,你给钱?” 许子义白了眼他。 两人正在说着,摊主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二位吃点什么?” 摊主说着话,看了一眼许子义,忽然面色一变,立马收起了碗筷:“卖完了!今天没有生意做了,你们走吧!” “那不还有一大锅羊肉吗!” 江安指向了摊主的锅。 “那是留给其他客人的,人家预定的,你们走吧!” “你明明有!你看,刚刚还有人买了一份走了。” “我说不卖就不卖,怎么?你们还想硬抢吗?” 江安站起身,跟摊主争吵,摊主并不畏惧,扯着嗓子跟他对着喊。 两人吼叫了几句,许子义实在听不下去,拉着江安一同离开。 “我说不卖就不卖,这个摊位是我的!” 即便是两人离开,摊主也仍然叉腰站在路口,疯狂的叫嚷。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江安愤愤的说道。 “去别的地方吃也一样。” 许子义叹了口气,又找了一处摊位坐下。 可两人屁股还没碰到凳子,那摊主就跑回来说道:“二位,还请到别的地方吃吧,我这里东西都已经卖完了!” “嗯?” 江安疑惑地站起身,准备过去看一下摊主的锅,是不是真的没东西了。 可摊主却死死的护着自己的锅,笑道:“二位你们两个来买东西,我这里是真的卖完了,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我还不信呢,今天怎么都卖完了?” 江安说着话就一把推开了坛主,揭开了锅盖。 满满的一锅羊肉,芳香四溢。 “你这明明还有东西,为什么不卖给我们?” 江安用筷子扎起一块羊肉,厉声呵斥:“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安,把东西放下吧。” 这时,许子义起身拦住了他,转头问向摊主:“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卖东西给我?是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还是有人强逼你们。” “对啊!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凭什么你们针对我们?” 江安怒目而视,咬着牙低吼。 若是一家两家,那还能理解,满街的人都是这样,那肯定是有人从中操纵。 第167章 无人可用 第167章 无人可用 “这事儿……” 摊主好像很害怕其他人的眼光,左看右看,发现不少人正盯着自己,他连忙推开了许子义:“这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卖就是不卖!” 江安见状立马拔出了腰间佩刀,低声呵道:“胆敢对我们百户大人动手动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住手!” 许子义叫住江安,默默的转身离去。 “许大人,难道您就不生气吗?” “我现在就去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您不要拦我!” “等我回来!” 两人一路往回走,江安越想越生气,见许子义没有阻拦自己,立马跑出去调查。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赶快回来。 “许大人都调查清楚了。” 江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解释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那名青衣小仆是被你逼死的,您刚刚新官上任就逼死了一名百姓,所以现在百姓都在骂您,他们联手抵制您,不卖您任何东西。” 许子义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这背后的推手一定是秦文。 可他实在想不通,秦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 难道就因为两顿饭? 我不过是新官上任,手中又没有多少权力。 秦文这样针对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事,还是应该问一问陈中安。 思来想去,许子义还是决定去一趟绣衣卫衙门。 陈中安一如往日,坐在卷宗阁内,批改绣衣卫衙门的公文。 见到许子义进来,他皱起眉头:“不是说了吗?这两天不需要你过来吗?” “我不明白秦文为什么要针对我!” 许子义直接坐在他对面,低声说道:“他若是真的想逼我走,我可以选择离开。” “唉……” 陈中安长叹一口气。 根据他之前的调查,许子义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怎么才面对这一点点困难,就想要逃避呢? “像是秦文那样的高官之后,想要针对你的理由有无数种,你应该多从自己的身上找一找问题。” “他就是前两天请我吃饭,我没去而已,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任何事。” “张彦不是被你逼到边疆去的?” 被这么一问,许子义恍然大悟。 “他想帮张彦报仇?” 啪哒。 闻听此言,陈中安直接把手中的笔摔在书案上。 怎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机灵,想起事情来这么蠢!? 陈中安拿起一卷公文,丢在他面前:“张彦和秦文是一丘之貉,两人在利益方面肯定有些纠葛,你把张彦逼走了,秦文自然要将这一笔损失算到你的头上,这种事情稍作调查就能够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一问三不知?” 许子义打开公文,细细查看。 公文中记载,张彦和秦文两人半年之前就谋划,准备在江州州府圈下一片地,建设一些东西,以此敛财。 而今,秦文已经开始投资买地,张彦却被叛流放边疆三年。 许子义恍然大悟,尴尬的解释道:“现在所有人看到我都避而不及,我去哪里能够找人调查?整个绣衣卫衙门,只有江安一个人愿意跟着我。” “你找人非要从绣衣卫内部找?” 陈中安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挥了挥手,说道:“像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问,若是你连这一点本事都没有,这百户的官服你也穿不了几天,早早的脱下它,对你我都好!” 许子义又一次被陈忠安赶出了卷宗阁。 可他站在卷宗格外,还是愁眉不展。 江州城举目无亲,就算是想要招收手下,又能够去哪儿找人? 日后办案遇上危险,是要把后背交给可信的人,随便找来一群废物…… 与其在办案时,不甘心的被杀,还不如早早的找根绳子,自行了断。 “我猜,千户大人肯定是让你自己想办法!” 这时,江安又凑了过来,贱兮兮的笑着。 许子义无奈叹息。 “你也不要怪千户大人,他每一天要处理这么多的事,能耐下心跟你解释,已经算是给足你面子了,要不是皇上之前发了公文让你任职百户,估计就这两天你被针对的事,你自己没有调查出来,千户大人早就把你革职了。” “眼下无人可用,该如何是好……” 许子义唉声叹气,从来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无助。 一步登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可来到了这个位置,手下又无人可用,才是真正的煎熬。 “我总不能回去把陈朔叫来……” “要我说,还不如去城西的贫民窟,随便找几个孩子炼成死士,出来跟着大人,不也一样能保护大人的安全?” 江安看他这副模样,扁着嘴在后面吐槽:“好多城中的富商,不都是去贫民窟随便找几个孩子给他们一点饭吃,养活他们几天他们就感恩戴德,到时候就算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无怨无悔!” “你刚说的哪儿?” 许子义抓住他的衣领。 他在城中这么久,都不知道城西还有贫民窟。 更不知道有那么多的人会训练死士。 “城里的人难道都有死士吗?” 江安被他这么粗暴地对待,有些惶恐,指了指他的手。 许子义松开手,追问道:“秦文是不是也有死士?官府难道不会管这些事情吗?” “这话说的,人家都快饿死了,为了回报恩人,帮恩人做一点事,官府怎么管?官府要是能管的话,城西还会有贫民窟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许子义拍拍自己的额头。 我真是糊涂。 怎么会陷入这样困境。 我自己都是白手起家,又怎么可能要求别人过来全心的帮助我? 就是培养手下,肯定也要从头做起啊! “带我去城西的贫民窟!” 一念及此,许子义要求江安在前方带路。 可江安却表现的很不愿意,站在原地,扭捏着身子:“要不我给许大人指个方向,许大人自己去吧!城西贫民窟最见不得我们绣衣卫,我估摸着像您这样的身份去了,肯定会被别人围殴的!打死两个人不算什么,可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被抓住,问题就大了。” 第168章 可怕的贫民窟 第168章 可怕的贫民窟 城西。 贫民窟。 此地所在的位置,超乎许子义的想象。 他本以为贫民窟一般都会在城外,亦或是城墙脚下。 所涉及的区域,也不过是几亩地大小。 可他没想到,进入城西还没走多远,江安就告诉他。这里已经是在贫民窟的范围内。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用这句话来形容城西的贫民窟,简直太正确了!” “许大人你看,这里就是高官显宦居住的地方,五进的宅院比比皆是,但再往前走不过半里的位置,就是贫民窟所在。” “那里用高墙围出来的一片区域,其内部的人吃喝不保,衣衫褴褛!卖儿卖女的,数不胜数。” 江安走在前方给许子义带路,一边走一边跟他解释着周围的一切。 “这群人并非是被困在这里,而是作为难民逃到了江州城,而江州城的知府不作为,将他们全都赶到了城西,圈禁他们于此,让他们成为江州城最底层的劳动力,根本不用钱,只需要管他们饭,就可以让他们出卖劳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从这群人里面挑选出死士,十分轻松!这群人为了能够吃上一口饱饭,别说是卖儿卖女了,就算是让他们自断手脚,他们也欣然接受,城中不少富商都会用钱来看他们自残取乐。” “许大人,您看我说了这么多,全部都是实话,要不你先把刀……从我的脖子上拿下来?” 江安走了一会儿,笑嘻嘻的扭过头,将手指搭在许子义的百炼刀上。 许子义则是默默的摇头:“像你这样的老油条,我前脚把刀拿走,你后脚就会跑。” “不会!我都跟你一起过来了,怎么跑呢?” 江安露出十分真诚的笑容,可许子义还是摇了摇头。 江安只好继续带路。 穿过了所谓的富豪区,两人来到了一处围墙外。 围墙并没有设门,高有三丈,简直就是城中城。 “怎么没有人看守?” 许子义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是知府的想法,要是有难民可以翻过这道围墙,证明他们不是普通人,也可以在城中混饭吃,为什么要圈禁他们?要是翻不过这堵墙,他们就是普通人,圈禁他们也是应该的。” “难道没有人管吗?” “谁管?谁敢管?” 面对许子义的追问,江安无奈的叹息:“只要是拆了这堵围墙,围墙内的成千上万的难民跑出来,他们要吃要喝谁来管?谁出得起这个钱,谁能安顿他们?” 闻听此言,许子义也不再说什么,纵身一跃跳到了墙上。 放眼望去,这里只有茅草屋。 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种着不知道什么样的蔬菜。 衣衫褴褛的妇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角落;来往的那些男子,一个个醉醺醺的,脚步蹒跚。 只有寥寥几个摊位摆放在围墙旁边,全都是卖酒的。 江安跟着他一同跳上围墙,看着这些难民们的惨状,无奈道:“那些给他们售卖酒水的,都是商人们的手下,用酒精来麻痹这一群男人,让他们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想着造反,官府的人专门给他们设立了一个部门,每一天早上都会过来给他们分发一些钱,让他们可以购买一些东西,可是这些购买的东西全都从商人的手中出来,价格十分昂贵,官府的钱早上发他们的钱,吃一顿饭就会花完,剩余的钱那些男人还要拿出来买酒喝。” “这是什么样的世道……” 许子义眉头紧皱,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入墙内。 “求求大爷给点钱吧!” 他刚刚落地就有一名男子凑过来。 江安紧随其后,见到许子义有掏钱的动作,毫不犹豫地上前一脚将男子踢开:“千万不要犯傻!” 一瞬间,江安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之前懒散的模样在他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机敏与警惕。 他抬手指向周围:“这些人全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只要拿出来一两银子,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势必要将您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搜刮,即便您是百户,若是死在这种地方,绣衣卫衙门也不会管!他们不可能杀掉这里几千人。” 经他的提醒,许子义才发现周围的人目光凶恶,如同一匹匹饿狼,正在盯着猎物。 “你们是谁?” 墙角摊位的一名摊主,见到两人落下,上前询问。 许子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江安。 他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想随便说话破坏这里的规矩。 江安先是掏出了五两银子丢给那名摊主,接着掏出自己的腰牌:“绣衣卫办事。” “……” 摊主接过了钱,转身回到自己的摊位,仿佛没有看到两人。 “为什么还要给他钱?” “他们也充当着眼线,如果是不给他们钱的话,他们会将我和许大人来到这里挑选手下的事情,挨个禀报给城里的所有富商。” 直至此时,许子义仍然不敢相信,在江州城内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与其说在江州城内,倒不如说他不敢相信,这个王朝会有这么堕落腐败的地方 这不就是乱世之中的城内人食狗,城外狗食人? “怎么挑选人?” 许子义轻声询问。 江安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些规矩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他指了指院墙:“我以前只在上面看过,但没有跳下来。” “求求大爷!”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一名男子出现了许子义。 男子嘴上哀嚎着,手却准确无误地伸向了许子义腰间的钱袋。 呲啦。 没有丝毫犹豫。 许子义拔出了腰间长刀,将男子的手斩断。 血花四溢。 下一刻,男子趴在地上哀嚎。 许子义则面无表情的跨过他,走向深处。 目光所及之处,酒醉的男人们,在美梦之中兴奋嚎叫;饥肠辘辘的妇人们半裸着身体,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 这伙人除了被培养为死士,没有任何作用。 “大爷!” 突然,一道很空灵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声音传来的同一时间,许子义拔出百炼刀,对准了身后。 刀尖与那声音的主人相隔不到一寸。 是个小姑娘。 第169章 朋友 第169章 朋友 小姑娘目测有十六七岁。 满脸都是黑泥,短小的衣衫,不足以掩盖她发育良好的身体。 除了隐私部位能够被那些所谓的衣服遮挡,平坦的小腹与雪白手臂都裸露在外面。 即使是被长刀抵住,小姑娘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 “大爷是不是来找死士的?我可以!” “求求两位大爷把我带走吧,我不要钱!我只希望两位大爷可以救救我娘!” 说着话,小姑娘便开始跪地磕头。 许子义闻言神色一滞,转头看向旁边。 路边正有一名妇人躺在地上,见到小姑娘跪地磕头,她挣扎着爬起来,缓缓靠近许子义。 “大人,万事要小心为上!” 江安对这种情况似乎已司空见惯,轻声提醒。 许子义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看着妇人,手中的长刀也没有收起。 “求求两位大人!把我姑娘带走吧,打也打得骂也骂的,只求两位大人给她一口饭吃,不要让她在这里挨饿受冻!她读过两天书,能够认字也能够写字!” 妇人拼尽了全身力气,来到小姑娘的身旁,心疼的拉起小姑娘,自己跪在地上磕头。 许子义沉默不语。 “滚开!” 江安上前一步,驱赶妇人。 “咳咳。” 正在这时,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噗。 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妇人抬起头:“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我死了之后,她在这里无亲无故,肯定会被别人欺负,与其在这里挨饿受冻,还要被别人欺负,还不如请两位大人将她带走,就算是做一个侍女,就算是当一条狗拴在院中,只要有吃有喝,也比在这里好!” 说完这些话,妇人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还未等她扭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姑娘,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大人,不要随便发善心!尤其是这种地方。” 江安最怕的就是听到许子义说答应。 可她阻拦的还是太晚了。 许子义见到妇人呼吸逐渐停止,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他伸手拉起了小姑娘,低声说道:“你会认字?” 小姑娘刚张开嘴,还没有出声回答,就晕倒在地。 “悲伤过度。” 江安在旁边解释。 “背着她娘,走。” 许子义默默地吩咐一句,掏出了十两银子交给江安,横抱着小姑娘朝着院墙位置走去。 这已经表明了,她同意将小姑娘留在身边。 也同意了,要安葬她的母亲。 江安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能左右许子义的决定。 他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许子义,喊道:“为什么还要背着她娘?” …… 当天傍晚时分。 江安忙完了一切,总算是有了休息的时间。 “我把她带到郎中那里检查过了,很健康的小女娃娃,而且她确实能够认字,并且认的字很多,以前应该是一名大家闺秀!那些药方连我都看不懂,她居然能够跟郎中讨论。” 江安对小姑娘赞不绝口,但一说起安葬她娘的事情,江安就满口的怨气:“随便在城外找一个地方安葬,她还不乐意,关键是她还不说,站在那儿也不走,就一直跟我耗着,怎么问她她都不吭声,直到我说重新找一个风水师看一块好地方,她才点头答应!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犟脾气!”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 许子义也是头一回看到江安被气成这样,掏出了几两银子作为感谢。 见到了钱,江安的怨气才消散一些:“反正安葬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人我也给你领回来了,我就有一个问题!” “你说。” “今天大人去了贫民窟,挑选了几名手下?您别告诉我这小丫头能当死士!” 江安翻了个白眼,他很难理解许子义今天去的一趟,有什么意义。 许子义淡然一笑:“就因为他们是贫民窟的人,我才不愿意用他们当做死士,我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会认我当主人,若是别人给他们一万两银子呢,他是不是也可以反水杀了我?经历过生死的人,对自身的看重比任何人都强烈,他们又不是在生死关头,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会记多久?” “再者而言,我没有时间培养他们,他们来到了我的麾下,既不能打又不能扛,我要他们干什么?” 听到了许子义的解释,江安直翻白眼。 “话虽然是这样,可是许大人现在怎么办?您不能只指望我一个人做事啊!” “你放心,我已经有想法。” “那行,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希望明天我就可以看到许大人手下所有人员全部到位!” 江安阴阳怪气的说着,生怕许子义听不懂自己在讽刺他,还做出了几个怪样子。 许子义只能苦笑着摇头。 让江安去帮忙埋葬小姑娘的母亲,江安就表现的十分不愿意。 自己今天强迫他,做了这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忍一忍他也是应该的。 而手下人的事情,许子义也有了一些决断。 江州城这么大,秦文不可能没有对手。 今天下午,他已经让人放风出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处于无人可用的地步,而且对秦文的恨意尤其强烈。 只要秦文的对手听到了这个消息,必定会想办法联系他。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何况,许子义现在还是绣衣卫百户。 谁不想要有一个这样的人作为盟友呢? 再者而言,跟许子义成为盟友,派来的人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绣衣卫内的小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许子义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家中默默等待,等待秦文的对手上门与他交好。 他还真不相信,整个江州城内没有一个人敢反抗秦文。 要真是如此,那江州城可不就是秦文的天下了? 果然。 还没过去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 “许大人,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门外的声音十分陌生,但说的话却显得十分亲密,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 第170章 山中何 第170章 山中何 “许大人?” 伴着一声呼喊,院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名青年男子站在院门口。 男子衣着朴素,并不像那些贵公子锦衣华服,头上也没有任何配饰,手中的折扇也很普通,就是街边几文钱一把的折扇。 “许大人,咱们之前见过。” 男子走到许子义的面前,示意身后的小仆将东西放在石桌上。 许子义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倘若是对方来送东西,他就会立马起身将对方赶走。 好在,男子并没有想送他东西。 那名小仆将随身背着的行囊打开,里面是煮茶的一些用具。 小仆快速的将那些用具全都摆放在石桌上,又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炉火中的炭,把茶叶拿出来,放在壶中蒸煮。 不过片刻,茶香弥漫整个小院。 在此期间,男子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盯着小仆的动作。 等到一壶茶煮好,男子亲自拿起茶壶给许子义倒上一杯,笑道“您在进城的时候,我跟您面对面见过。” 许子义细细想了想,并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当时许大人正忙于查看周边的商铺,没有注意到在下,是很正常的事。” 男子抿了口茶水,长舒一口气:“这可是上好的贡茶, 许大人不尝尝吗?我听说许大人也很喜欢喝茶。” 许子义也不客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表明,他并不想跟男子坐在这里闲聊。 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名叫何仲,是江州城本地人,家中有一些小产业,也不是商行,只是单纯的售卖木头,在城外有几座山头。” 听到他的名字,许子义在脑海中疯狂的搜索信息。 江州城做木材行业的人很多,但要说是首屈一指的,就只有城东何家。 据说何家发家很早,到如今已有三代人,近百年之久。 都说是富不过三代,三代之后必定会出一个败家子,败光所有家产。 但何家到现在为止,每一任家主都十分勤勉,并且很朴素,家中的钱财只多不少。 有的商人在得到了无数钱财后,就会想着谋权。 但何家人从来不会逾越规矩,也不会想着前往京城,亦或是其他地方发展自己的势力。 因此,朝廷的人也喜欢这样的纳税大户,更喜欢他们守规矩,还听话。 像何仲刚刚说的,在城外有几座山头,那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山脉。 民间传闻,何家在江州附近的名号就是山中何! 说简单点,意思就是在江州城外,目之所及的所有山头,全都是他们何家所有。 “有所耳闻!” 许子义终于开口说话。 何仲又为他添上一些茶水:“我听说许大人最近遇到一些麻烦。” “……” 听到这句话,许子义把刚刚端起来的茶杯放回桌上。 何仲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个动作,解释道:“许大人可能有些误会,官场之中的事,小人怎么可能帮得上忙?只是小人目前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想要请许大人出手,救救小人。” “何家难道还需要别人帮忙吗?” 许子义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看来跟传闻中的许子义,有一些出入。 许子义能够从清河县那种小地方杀到江州城来,必定有自己过人的才能。 此番,他又令人放出这么多消息,难道不是为了寻找盟友? 何仲在心中默默盘算。 他正是冲着外面传闻许子义缺少帮手,才赶过来示好,想要跟许子义联盟。 但许子义目前的状态,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再试探试探。 何仲苦笑摇头:“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算什么何家?大人实在谬赞,我何家一直以来都只做木头生意,而前段时间,秦文突然在城外承包了不少山头,那些都是我何家的土地,也不知道秦文通过了什么手段将这些土地全都拿到了手,并且所有的公文契约全都是正规的,我们也想要告上衙门,可秦文的父亲就是兵部尚书,这件事情我们无论找谁解释,谁都不相信。” “之前小人听说,许大人来到江州城任绣衣卫百户一职,就特地赶过来想要拜见许大人,可当时许大人并没有在家,小人与大人也就错过了,而后的这几天,小人也都派人来过,但每一次都没有遇上许大人。” “今天特地赶过来,就是想要请求许大人出手,帮忙调查这件案子,我何家并不是差这几块山头,也不是非要跟秦文作对,而是帮我负责那几个山头的二十一人,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都是当年的难民,在江州城无亲无故,失踪了也没人知晓。” 何仲尽量把事情说得简短一些,然后许子义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他真的去衙门里告过状,但是衙门里的人压根不想管,随口搪塞了他几句,就当做处理完了。 首先是何家家大业大,为了几个山头跟秦文作对,衙门里的人也不相信。 其次是那二十多人全都是难民出身,就算是能够查到他们的记录,可他们一直都在何仲的手下做事,又没有亲人在这里,谁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衙门的人不想跟秦文作对。 “你想让我跟秦文作对?” 许子义眯起了双眸。 他当然知道,何仲这一趟来找自己的目的是结盟。 可是人心隔肚皮,两人只是头一次见面,必须先试探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 “你既然知道秦文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又了解我从清河县出来,那你就应该清楚,若是我与秦文作对,未来的下场会是如何。” “许大人,之前外面都在传许大人逼死了青衣小仆,凑巧,小人的一个下人,那天就在院子之中,亲眼目睹了所有,完全可以解释这件事!而许大人在清河县处理的案子,小人也有听说过,自然了解许大人的公正。” “不用拍马屁,有话说的直接一点。” 许子义本以为自己可以适应何仲这种说话方式,在商场中沉浮多年练就出来的模棱两可的打机锋。 可他在听了几次之后,总觉得有一些繁琐冗长,很让人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意。 第171章 礼物 第171章 礼物 没有城府吗? 何仲在心中嘀咕,眼中也多了几分谨慎。 若是许子义不能展现出他的本事,把他当作盟友就是自寻死路。 “事情很简单,我想起许大人帮我找到了二十一个人,哪怕是已经死了,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的尸首,我会给许大人每具尸首一千两白银,作为酬谢!” 听到了这个数额,许子义两眼一瞪。 我可真的是个穷人! 想要试探我,也没必要给这么多钱吧! 山中何,不愧是山中何。 出手如此阔绰。 “可以!今天晚上将所有的资料送过来,明天我去现场看一下。” 许子义说完这句话,做出请离的手势。 何仲微笑点头,临走时,他还不忘了让下人将桌上的所有用具清理干净,带着一同离开。 单此一点,许子义就觉得这个人是很有城府的。 何仲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来找许子义,肯定是也想多一个帮手,而他没有送礼,也是担心被人以此为由告他一状。 有很多富家公子,在来拜访其他人时,小东小西都不会在乎,哪怕是一个茶杯,只要是没有意义的玩意儿,都会留在那里。 但就是这样的小小东西,往往会引来巨大祸事。 有心者会将其作为贿赂的证据,把富家公子与那官员一同拉下马。 ……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许子义一个人坐在院中,翻看何仲送来的资料。 资料中记载,那三块山头是官家所有,但何仲的父亲早就从上一任知府手中承包下来,一直留在那里,种植了不少名贵树木。 可前段时间,何仲听说了秦文要在城中做一些其他行业的事,就想着趁此机会清查一下家中的所有土地,看看会不会受到秦文的影响。 结果这一查,他才知道自家从官府手中承包的那些土地,基本上都被移花接木转到了秦文的头上。 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官府记错了而已。 就带着所有的公文前,去找官府核对,结果官府开具的证明表示,上一任知府早已经因为贪污受贿锒铛入狱,这些公文全都不算数。 而何仲的父亲所交的那些钱,在官府之中并没有记录。 何仲这时才明白,自家的财产被秦文暗中抢夺,于是就派人到官府告状,结果官府的人与秦文是一丘之貉,对他的状纸并不受理。 等他告到了绣衣卫这边,绣衣卫给出的回复是,让他前去衙门告状。 双方来回踢着皮球,根本没有意义。 无奈之下,他才想到了寻找许子义。 看完了所有资料,许子义面露愁容。 陈中安都没想着受理这桩案子,自己要是接下这个案子,陈中安会不会又怪罪自己? 想到这里,许子义还是决定去找一趟陈中安。 等他赶到了绣衣卫衙门,陈中安仿佛早有预料,老早的就派人在门口等候。 “许大人!千户大人给您的信。” 守在门口的小旗,必恭必敬地将信封交给许子义。 许子义连忙打开查看。 ‘绣衣卫百户可以自行接受百姓的状纸,但绣衣卫内部并不会提供帮助。’ 信中这一句话,足以表明陈中安的态度。 他对许子义会不会接受这个案子,并不感兴趣。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牵扯到绣衣卫内部的其他人员。 “看来陈中安并不是不想管,而是懒得管。” 许子义收起信封,暗自感叹。 等他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房间内的灯火,仍然没有熄灭。 是那个小姑娘还在等他回来。 江安把小姑娘从贫民窟带回来之后,小姑娘没有其他的去处,只能与许子义一同住在隔壁老者的家中。 “大人!” 小姑娘听到有人推开院门,连忙跑出来。 她快步跑向许子义,为许子义取下腰间的佩刀,抱着许子义的佩刀,像个跟屁虫跟在他身后:“大人,天很晚了,您要吃点东西吗?” “不必了!早些睡吧。” 许子义随口回答了一句,正打算回屋,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便回头问道:“之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妙仪,我爹我娘没有告诉我姓什么,只说我叫这个名字。” “等夫人回来之后,你就负责服侍夫人。” 许子义随口回应了两句,从她手中拿过佩刀,回到自己的房间。 咚咚咚。 正当许子义准备睡下,门又被敲响。 “谁呀!” 许子义拧着眉头。 今天晚上看完了所有资料,明天他还得赶个早去找何仲。 先跟着何仲看一下山中的情况,再详细的询问一下那二十一个人平时会去什么地方,否则的话,他连调查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是我,妙仪。” 妙仪空灵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十分悦耳。 “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 “我娘说,应该要学得乖一点。” 妙仪又叩响了房门,也不直接说干什么。 许子义见她迟迟不愿意离开,只好起身将门打开。 月光下。 妙仪俊俏的小脸,铺上了一层银白。 第一次见到妙仪时,妙仪满脸都是黑泥,看不出长得好坏。 今天一整天,许子义又一直在忙,没有时间看她。 刚刚回来的时候,妙仪一直低垂着脑袋,他也没有在意。 此时突然见到妙仪的小脸,许子义都有一些晃神。 眼如媚丝,唇红似血,精致的五官,相比唐秋柔差不了几分。 兴许是要睡觉,她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亵衣。 傲人的身材,仿佛可以透过半透明的亵衣,看得清清楚楚。 “大人?” 妙仪很小声的喊了一句。 许子义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回答:“什么?” “我,我得进去。” 妙仪很小心地指了指房间内,生怕引起许子义的反感。 “……” 许子义还没有说话,妙仪便壮着胆子从他的腋下钻进去。 “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许子义刚准备回头询问,却瞧见妙仪扯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 呼啦。 单薄的亵衣,顺着丝滑的肌肤坠落在地,傲人的曲线,展露无遗。 第172章 必须是许子义 第172章 必须是许子义 恍惚间。 仿若天仙下凡。 绝美的胴体呈现眼前。 许子义不免深吸一口气,瞳孔逐渐放大。 妙仪红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双手无处安放,想要环胸抱着自己,却又怕干扰了许子义的视线,想要把手抬起来,却又觉得羞耻。 半晌,她将双手背在身后。 “我娘以前教过我,像许大人这样的高官,身边不缺钱,不缺一切,想要回报您,就只能拿出最好的东西!尽管这些东西,在大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值! 怎么不值? 这简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看到这样完美的身材。 许子义心中想着,脑袋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摇动,想要表达否定。 “我娘以前说过,我的相貌虽然不算好,但我长得也不算差,若是有一天遇到了可以相信的人,或者是可以为其付出一生的人,一定要抓住机会。” “我娘以前说过,要学会知恩图报!” “我娘以前说过,若是有幸能够离开贫民窟,找到一个很好的人,即便是他的侍女,也要用心对待。” “我娘……” 妙仪站在原地,见许子义动也不动,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便轻声的说起自己娘亲教导自己的话。 许子义听的越来越迷糊,抬手制止她的话:“你娘还说什么了?” 妙仪还以为他是不想听,连忙捂住嘴。 好家伙! 这么好看的一个妮子。 为什么以前要过这么苦的日子? 许子义在心中暗自叹气,缓步走向妙仪。 后者见他越来越近,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后退的想法,站在原地,紧闭着双眼。 粗糙的手掌,触碰到妙仪的腰部。 妙仪如触电一般,弓起身子想要躲开。 很快,她又站直了身子,咬着下唇,紧紧闭着双眼,似乎是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 只是那一双手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将亵衣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披在她身上。 “救了你,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年纪还小,日后可能会遇上更好的人,不要犯傻。” 许子义动作轻柔的为她重新系上腰带,轻声说道:“我认为你娘告诉你的话,是想让你日后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而不是让你为了回报某一人的恩情,甘愿放弃自己的一生。” “天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许子义轻轻的将她推到门口,关上了房门。 等到门口的那个身影消失,许子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懊悔的神情。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浪费呀浪费,要公德心干什么? 早知道公德心这么碍事,我老早把它掏出来喂狗了! 许子义咬着牙,双拳紧握,气得直跺脚。 本以为妙仪离开后,一切都会消停下来。 可许子义还是想的太简单。 整整一夜的时间。 他只要闭上双眼,眼前就是妙仪的身影。 绝美的容颜,凹凸有致的身材。 哪一点都让他为之神魂颠倒。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许子义困得不行,总算是睡下来。 可还没等他休息两个时辰,房门被人敲响。 “许大人!千户大人让你现在赶过去,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门外小旗的声音十分急促。 “知道了。” 许子义撑着身子坐起来,随口应了一句。 唉…… 早知道这么难熬。 昨天晚上就跟她大战八百回合。 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后悔! 许子义长叹一口气,起身洗漱。 …… 绣衣卫衙门。 卷宗阁爆发出争吵声。 陈中安双目圆瞪,低声喝道:“我绣衣卫北镇抚司,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太监来管事?本官想要派谁去调查,就派谁去调查,由不得你来决定!” 在他面前,站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太监。 即便陈中安已经怒火中烧,小太监也没有半分畏惧。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是我家老祖宗说了算!” 小太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书案上的公文,哼了几声,傲慢的说道:“千户大人要是不愿意听,大可以去找我家老祖宗说,没必要对我这个送信的发脾气!” “再说了,知府王琦的事情跟许子义有莫大的关系,让他去调查也是皇上的意思,难道千户大人比皇上还要大?” 一听到这句话,陈中安一掌拍在书案上。 轰。 书案瞬间化为齑粉,上面的公文散落一地。 陈中安咬牙道:“你这是在污蔑本官!本官从来没有说过许子义不能去调查知府王琦,只是他现在仍有案子在身,没有时间去调查!” 小太监双手环胸,扭动了几下身子,哼道:“有没有时间不还是你说了算,你要是想派许子义去调查,直接让其他人接手许子义现在的案子不就行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直接跟我说,我回去告诉我家老祖宗就好!” 眼看着小太监如此无礼,陈中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无可奈何。 “千户大人,找我干什么?” 这时,许子义急匆匆的跑来。 眼看着屋中还多了一个小太监,许子义皱起眉头,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准备退出去。 “慢着!你就是许子义?” 小太监叫住了许子义,上下打量他。 “你可算是好运气,你马上就要翻身!” 小太监将地上的公文捡起来,塞到许子义的手中,朝着他邪魅一笑:“都知道王琦夺了你的功名,现在专门让你去调查王琦,只要掌握了证据,就能够将他斩首示众,让你报仇雪恨!说不定那功名现在还能回到你的身上,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 说完这些,小太监转身就走。 许子义站在原地,满脸的诧异。 怎么小太监都骚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 他抬头看一下陈中安,见陈中安脸色铁青,一时也不敢开口先说话。 刚刚那个小太监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许子义的耳边不断回响,让他有短暂的失神。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陈中安低声问道:“何家的案子,你已经接了?” 第173章 解决的办法 第173章 解决的办法 “接了!” 许子义恭敬的回答。 “暂时先放一放,先去把王琦的案子调查清楚。” 陈中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我现在手中无人,若是能够先将……” “先去把王琦的案子调查清楚,听懂了吗?” 还没等许子义把话说完,陈中安就冷冰冰的呵斥一句。 “现在立马去准备。” 陈中安将许子义赶出绣衣卫衙门。 人手方面,他也没有给许子义做分派。 许子义站在衙门口,朝着小太监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自语:“王琦难道现在已经被抛弃了?” “大人,咱们走吧。” 这时,江安从衙门内走出来。 他苦着脸,攥着自己小小的背囊:“还得是感谢大人!我想不去都不行,千户大人命令我必须跟着你一起去调查。” 他说话时满脸的怨气,也没有察觉到许子义此时脸色不对。 以他这种老油条的性格,遇上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躲,自然不想跟着许子义去调查王琦。 “现在就去找知府王琦?” 沉默许久,许子义低声说道。 不调查肯定是不行的,现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快将王琦调查清楚,再转头来找何仲,通过帮助何仲,与他达成联盟,联手对付秦文。 与其被动地等待,被秦文不断的试探底线,倒不如果断一点,先进行反击。 “什么知府王琦!现在王琦已经被停职查办了,您现在可以算是捡了大便宜,王琦现在就在家中,手里也没有人可用,等您去调查的时候,一一审问清楚,回来之后就是破获了一桩大案!” 江安伸了个懒腰,走在前方带路,哼哼唧唧的说道:“您就且等着回来升官儿吧!真不明白,那王琦都已经待在家中了,谁去调查不都一样,还非得咱们俩亲自去跑一趟。” “……”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许子义,但是感觉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自己刚刚要帮着何仲调查关于秦文,上头立马就分发下来这么简单的案子,非得将自己调离江州? 这不就是在掩耳盗铃吗? 可是……秦文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先等一等,我要先去见一见何仲。” 稍加思索后,许子义叫住了江安,转头赶往了何仲的住所。 在递交的腰牌,等待下人进行通报后。 许子义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到何仲的府邸。 传过了富丽堂皇的两个大院子,来到了第三个庭院。 院内很空荡,没有种植花草树木,只摆放了一些习武的用具。 何仲此时正坐在院中翻看一本书,见到许子义到来,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马上要走了!绣衣卫内有我的朋友。” “秦文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许子义开门见山地询问。 何仲无奈的笑了笑:“他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父亲可是兵部尚书。” “既然想让你去调查王琦,你就去吧,估计等几天之后你回来,所有的线索都会没了,到那个时候想要再调查二十一人失踪的事情,恐怕难如登天。” 何仲也感觉到很无奈。 可惜民不与官斗,就算他的钱财无数,也没有权力傍身。 对付秦文这样的高官之后,只能处于被动。 “调查王琦,我会加快速度!” 许子义沉声回答。 何仲张了张嘴,没说话。 但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如果说是秦文通过打点关系,让许子义暂时去调查其他人,那秦文肯定是先收到了风声。 在许子义去调查王琦的这段时间内,秦文必定会处理掉所有的线索,包括了二十一个人。 即便那二十一个人已经被害身亡,尸骨也会被挫骨扬灰,让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算许子义调查的速度再快,等许子义回来的时候,也为时已晚。 “要不……两边一起调查?” 正在这时,江安在旁边默默的说了一句。 许子义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他耸了耸肩头,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千户大人也没有强行命令你非要先调查王琦,再调查何家主的这个案子,两边一起调查也不耽误事啊?王琦现在正在家里,你无非就是要左跑右跑而已。” “是啊,两边可以一起调查!” 何仲合上的书,期待的看向许子义。 许子义叹道:“说来简单,我现在都不知道从哪儿调查,王琦当年顶替我功名的事,知情人并不多!想要调查此事,必须从这里立马返回到清河县,从我读书开始,所有知情的人都要抓回来一一审问。” “清河县县令不是跟您关系很好吗?你只要书信一封,送回去请他们帮忙就可以了。” 听到江安的话,许子义眼中瞬间散发出光亮。 一直处于无人可用的窘境。 我居然忘了清河县内还有陈朔和慕容飞雪。 有他们在清河县内帮我调查,我不就可以抽身事外,专心调查何仲的案子? 一念及此,许子义立刻书信一封,请人送往清河县。 准备好了一切事,他就让何仲带他去城外看一看那三处山头。 据何仲所说,他们在城外承包山头的时候,一般都会派人在那里看守。 每一座山上都会有五到十个人,这些人每天的日常就是观察一下山中的树木生长情况,防止有人偷砍树木。 要是发现有猎人在山中打猎,就让猎人留下姓名和住址,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来到了城南。 何仲指向了南边的那几座山:“就在那边!” 许子义放眼看去,山上树木茂盛,也难怪人家挣钱。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明明已经翻过了这座山头,可何仲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还要走多远?你刚刚指的不就是这一座山吗?” 他忍不住询问。 何仲笑了笑:“我刚说的是在这边的山头,并没有说这座山,事发的那几座山还在十里之外。” “十里之外?” 许子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难怪说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 所有的资源都被他们握在了手中。 连山都是他们家的,穷人怎么发财? 第174章 调查 第174章 调查 清风拂面,古木撑青。 两岸青山对峙,抬头奇峰遮天。 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全在朦胧之中。 众人进入山中时,小雨随之侵袭山色。 来到山坡的位置,有一块小空地。 两座木屋,伫立在雨中。 许子义问道:“怎么只有两间木屋?” “一间是住人的,另一间则是……” 何仲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无奈轻笑:“你也知道,山中的日子是枯燥无味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会给他们一些钱银,让他们自行想办法解决无聊的日子,因此,多盖了一间房。” “……” 许子义一时无语。 不必想也知道,这是用来跟女人淫乐的。 “这座山一共有多少人守着?” “五个人,目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有派人找吗?” “找过了,方圆附近搜索了十几遍。” 何仲抬手指向通往深山的道路,轻声说道:“进这座山只有这一条路,他们每一日要做的事就是从这里进去,围着山里转一圈,然后出来,仅此而已。”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自己走了?” 许子义提出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还没等何仲说话,何仲旁边的下人就抢先回答:“不可能!每天为这山里转一圈,一个月就能拿一两多钱的日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死在这里都行,怎么可能离开呢?何况他们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能去哪儿?” 下人急匆匆的说完话,扭头发现自家的主子正望着自己,又赶忙退回原位。 “我先进山去看一眼吧。” 许子义淡淡回复一句,带头顺着那条路走进去。 从山路一直往里面走,约莫走了有一里路。 左侧是高大的树木,右侧则是山坡、悬崖,两者交替不齐。 一路走到了深处,许子义朝着远方看去。 山与山之间,相隔甚远,其他看守山峰的人若是想要过来走一趟,最少也要几个时辰,留下的痕迹自然也会很清晰,而其他人登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之前已经派人打探过,这些人被别人强行掳走的可能性很小。” 何仲跟在许子义的身后,轻声讲解:“他们需要长期待在山中,野味虽然很多,但可以吃的青菜很少,所以每隔三天就会有人送蔬菜上来。” “在他们失踪之前,送蔬菜的人发现三天前送的蔬菜已经腐烂,也没有人吃,便派人通知我,当时我不以为然,只是以为他们不爱吃,就派了人过来通知一声,如果不爱吃就不必再继续送,结果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失踪了。” “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发现我们家里所有承包的土地都已经被秦文占用。” 许子义听着他的解释,默默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与何仲所说无二。 按照这周围山峰的情况来看,若是这五人被人强行掳走,必定会留下很鲜明的痕迹。 而这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五人只可能是在房屋之中被杀,或是被别人骗下了山。 “他们很感激你吗?” 许子义扭头看向何仲。 后者连连点头:“当然!我救了他们,他们自然会感激我。” “可能他们没死呢?” 许子义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回到木屋,准备先从木屋下手调查。 查案的方法,他并没有学过,也不是专业对口的人,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 至于这五人,以及其他山峰的人,是生是死,他心中也没有一个准数。 不过,在山中想要杀掉二十一人,然后将其毁尸灭迹,必定会留下很多线索。 “你家中有没有训练过的狗?” “有!其中有两条还是从官府那边要来的。” 何仲指向了山林深处,面露无奈:“我们之前也怀疑他们被人抛尸,专门派人带着狗子来搜寻过,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行人正在山道上走着,突然有一名中年男子从山林深处钻出来。 他手持一把大刀,直接对准了许子义,低声呵斥:“不知道这里是秦家的地界吗?鬼鬼祟祟地跑上山来,是不是想要偷伐树木?” “你是谁?” 许子义没有急于拿出腰牌,而是冷冰冰的询问。 “我是秦少爷请来看守这座山的人!快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中年人举起的长刀,做出要随时劈砍的准备。 许子义拿出腰牌,低声喝道:“绣衣卫百户,查失踪案。” 看到腰牌的瞬间,中年人腿肚子一软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百户大人,百户大人恕罪!” “小人这就滚开!” 中年人扭头就想走。 天底下最不好惹的人之一就是绣衣卫,随便安一个名头,就能够将对方斩杀。 先斩后奏的特权,使得整个王朝的人都明白,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绣衣卫。 尤其是官职很高的绣衣卫,他们拥有的权利极高,会让得罪他们的人生不如死。 据说,当年有一名绣衣卫千户被得罪,生生杀掉了那名男子家族内的八十多人,只留那男子一人,将其打断手脚,丢在街道上乞讨为生,让他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这些是不是谣传也没人知道。 中年人逃命似的离开,可还没走两步,许子义就上前抓住了他。 “站住,你来这座山多久了?” “回百户大人的话,小人来到这一座山峰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之前,这里守山的人呢。” “我不知道啊!我来之前也没听说有人在这里守山!” 一听这话,中年人连连摇头,眼中全是无辜和惶恐。 许子义则是皱紧眉头,正想要继续询问,忽然想起来一些很必要的事,低声说道:“我听说这里应该有很多隐秘的地方,带我去看一看。” “是!” 中年人点头哈腰的答应,将长刀背到后背上,大步流星的走在前方带路。 许子义则是朝着何仲招招手:“你叫两个信得过的人跟我一起,其余人原地等待。” 第175章 线索 第175章 线索 何仲见许子义朝着自己使眼色,叫了两名武艺最高强的手下,也是他的心腹。 几人一同跟在许子义的身后。 一行人顺着山路往前走,没多久,许子义就提议要往山林之中胡乱窜。 而那名中年人也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迷路,他走在前方顺着许子义指的方向挨个介绍。 “许大人,我们到底要走多久?” 半个时辰之后,何仲最先力竭,拉住了许子义小声询问。 何仲虽然也有锻炼身体,但他毕竟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并不会像许子义这样为了保命而苦练武艺。 这崎岖陡峭的山路,对许子义他们而言,走起来很轻松,但对何仲而言,半个小时足够让他双腿发酸。 “这里既然是你的山峰,说一个你自己都很少去的地方,或者说是最隐秘的地方!” 许子义凑到何仲的耳边,很小声的问道:“就算是那些守山人的秘密,也可以说!” 何仲满眼的疑惑,一时不明白许子义想要干什么。 可眼下,许子义已经转了这么久,肯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不能不说。 思来想去,何仲很小声的说道:“东南方向有一块空地,那里是之前他们守山的人与一群女子欢乐的地方,很少有人去过,可以看到对面的山林,也可以在旁边的山洞躲雨。” “这个地方也是我听他们说的,很少有人知道。” 听到了这些话,许子义点头示意何仲不要再继续说。 又走了接近一刻钟。 何仲已经精疲力竭,扶着大树剧烈的喘息,抬手说道:“许大人,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你们自己去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一点都不能坚持了吗?” “对!” 何仲气喘如流,说话时已经接不上气。 而那名中年男人此时也有一些喘息,听到何仲提议要回去,也跟着说道:“百户大人,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等到日后有时间再来看看。” 许子义闻言皱起眉头,左看右看,高大的树木映天蔽日,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楚方向。 而那名中年人见到许子义还在犹豫,补充道:“咱们刚刚转的地方,几乎已经转完了整个山头,别处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可是我还想转一转,我听说有很多隐秘的地方,鲜为人知!” 许子义面露不甘心。 “小人刚刚来到山中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知道的很少,若百户大人口中说的那些隐秘地方,小人更是不知情了,若是百户大人需要去那些地方看看,咱们可以回去找一个认识路的人前来带路。” “那我们往那边去看一圈就走吧!” “哪边?东南方向?” 中年人顺着许子义手指的方向看去,毫不犹豫的说道:“那里只有一片空地和一个山洞,别的什么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许子义看向了中年人,眼中充满了审视。 而中年人也是面色一致,挤出一个笑容:“百户大人,怎么了?” “那块空地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都没去过吗?” 许子义挑着眉头询问,手却悄然扶上了自己腰间的百炼刀。 中年人连忙解释:“小人之前去过那个地方,那里的风景很好!” “胡说八道!那里根本没有什么风景!那里就是之前的守山人玩乐的地方,而且根本没有路上去,他们之所以可以登上去,是他们会一些武艺!那一片断崖寻常人怎么上得去?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还没等许子义说话,何仲就在旁边大声斥责,他抬手一指中年人,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一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一片空地的,还不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早就对这方圆附近的山都了如指掌!刚来半个月,你不可能转到东南方向去,从这里走过去需要整整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的瞬间,中年人面色大变,看了一眼许子义,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抓住他!” 何仲大喝一声。 跟随他而来的两名男子,脚下一点地面,如利剑一般飞射出去,直奔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本来就心虚,又突然被发现,逃跑的脚步更不连贯。 他回头一看,对面的人居然已经扑了过来,吓得连忙拔出自己背上的大刀抵抗。 叮叮当当。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山林中不断回响。 中年人手持大刀且战且退,而何仲的两名手下则是挥舞着长刀,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一次喘息的机会。 短短片刻,双方已经交手过百招。 许子义手扶着百炼刀站在一旁默默观看,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他并没有把握可以参与到这一场对战之中。 倘若他现在在这里负伤,等到赶回去,这名中年人必定已经逃跑。 而且何仲的武艺并不高,若是将他一人留在这里,只怕会被人抓去当做人质。 谁知道中年人会不会有同伙在场呢? 好在,何仲的手下并没有让人失望。 持续了一刻钟之后,中年人终于没了力气,大口喘息着跪在地上,把长刀当做拐杖插在地上搀扶。 “从实招来,我可以让你从轻发落。” “你做梦!” 中年人斜了一眼许子义,大笑几声,往自己的袖口狠狠咬了一口。 “不好,他要服毒!” 何仲见状,失声惊呼。 许子义连忙上前想要阻拦。 何仲的两名手下也慌忙冲上前去,可是他们的动作实在太慢,等他们靠近中年人时,中年人已经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整个身子剧烈抽搐。 不过片刻,中年人已经没了气息。 何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人已经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线索,眼下线索又要断了? “快救活他!” 何仲高呼,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发生,可他仍然不想放弃,最后一次希望:“背上他,我们去找郎中!” “不用费力了,你们两个把他嘴上的血擦干净,然后背上他回去,不管谁问,就说是送他回去就医了。” 许子义瞟了一眼狂怒的何仲,淡淡的下命令。 第176章 刺客 第176章 刺客 山林深处。 四名男子穿梭在高大的丛木之中。 已经死亡的中年人,由何仲的两名手下来背。 许子义和何仲两人在前方带路。 走了好一会儿,何仲又要求停下来休息。 他回头看一眼已经死透了的中年人,不解道:“人都已经死了,带回去做什么?谁还能够妙手回春,将他救活不成?” “我们知道他死了,但是别人不知道他死了!只要我们把他带回去,假装他还活着,然后进行一番审问,心中有鬼的人自然就会暴露出来,到那时咱们不就知道这二十一人的去向了?” 许子义轻声为他解释,两眼之中全是疲惫。 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他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方案。 而这个办法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让背后指使的人知道,他已经全部都招了。 并且,怎样让他背后主使的人露出马脚。 这些都是问题。 一路从山中赶回到城里,已经月至中天。 许子义为了安全起见,让何仲的一名手下代替中年人,用一块黑布将他的脸蒙住,押送着他进城。 至于中年人的尸体,他们则是打包成一个巨大的包裹塞在了马的旁边,当做是带回来的药材。 许子义这一次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并没有将中年人带回衙门,而是送往何仲的府上。 并且,他对外宣称,在何仲的府上设立了一个临时的办案地点,有什么问题都在那里审问。 “我还是不太明白,一个死人怎么能够引诱他幕后的黑手露出马脚?” 何仲与许子义两人坐在院内的石桌前,一边品着清茶,一边聊起今天的事情。 许子义淡然一笑:“这名男子今天的表现已经说明,他知道那二十一人之中的五人去向何处,倘若我们对外宣称,已经将他抓住关入牢中严刑拷打,并且得到了线索,那他幕后的黑手会相信吗?!” “一定会相信!” 眼看何仲只知道听,不知道随身附和,许子义自问自答:“一旦他们相信了,此事背后的幕后黑手必定会想办法除掉中年人,以防后患。” “到那时,我们只需要在外面安插好人手,等到前来解决中年人的刺客一到,我们就将刺客活捉,从刺客的嘴中,我们必定会知道是谁派他们而来。” 听到了这里,何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若是让他玩转官场之类的套路,他信手拈来,可像是这种办案的技巧,他一个也不清楚。 其实这些许子义也不懂,只是临时想起来的。 骗人嘛! 上一世,没经历过,也看到过很多。 听也听会了不少。 果然。 天刚蒙蒙亮。 许子义正在睡梦之中,何仲急匆匆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许子义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回去,而是住在了何仲的家里。 “许大人,出事了,快起来!” 伴着何仲焦急的叫喊声,许子义连忙拉开房门。 门外的何仲身上沾染一些鲜血,脸上露出了惊恐:“许大人,刚刚有几名男子潜入了后院,想要杀掉中年人,好在被我们当场擒获,但其中的四人已经有三人服毒自尽,只剩下一人!但那人身负重伤,已经快不行了!” 一听这话,许子义连忙说道:“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赶往后院。 何仲的府邸是一座五进的宅院,许子义居住的是第二进,也就是下人们居住的宅院。 从这里到后面关押中年人的第四进宅院,还需要赶一段路。 何仲在前方迈着快步,神情焦急;许子义跟在他身后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 没想到,他的府上居然有这么多的高手! 若是有人想要断绝后患,派来的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听他刚刚说的那四人之中,有三人毫不犹豫的自尽而亡,肯定是死士! 能够面对四名死士,还活捉一人,其府邸内的人武艺之高强,很难想象。 “许大人来了,快闪开。” 何仲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下人,让许子义可以看得更清楚。 院子正中央,一名男子躺在血泊之中,身上的刀剑伤痕足足有十几处,最严重的一处是大腿位置,那一块肉已经完全被割掉,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 “咳咳!” 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眼看着就已经要失去性命。 “还不快想办法救救他!” 许子义低声喝道。 “要是连问都问不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先把他关起来医治,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何仲,你跟我一起过来!” 许子义焦急地吩咐了几声,将何仲叫到院子角落。 何仲赶忙叮嘱下人,务必按照许子义所说的做。 而后,他转身跟上许子义的脚步,询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你现在就派人,让他们去叫醒城内所有药铺的掌柜,将所有可以治疗伤势的金创药买回来,然后派人拿着毒药到处询问解药!” “一定要清楚一件事,要做出损失重大,并且有多人受伤,这四人之中至少有两人存活的假象,若是有人询问这个毒药的来源,你一定要告诉他们这是无意间捡到的,只是好奇,想要知道办法!” “那若是有官府的人过来询问呢?突然拿着毒药到处询问,肯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何仲打断许子义的话,紧张询问。 “若是官府来人,你就先将这一名受伤最重的死士交给他们,并且告诉他们有人夜闯何府,并且想要杀害证人,到时候会由我来跟他们讲。” 闻听此言,何仲似乎明白了许子义想要做什么。 他连忙吩咐下人按照许子义所说的去做,自己则是专门拿着毒药,准备亲自出去询问。 整整半个上午的时间。 许子义一直守在关押死尸的房间内,防止有人继续前来刺杀。 而何府上下,每一位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都在按照许子义所说,那样制造出来有很多人受伤的假象。 只有做得足够真,并且损失惨重,才会更加容易让别人相信,四名死士被活捉! 第177章 解决办法 第177章 解决办法 “你听说了吗?咱们江州城刚刚到任的绣衣卫百户大人正在查一起失踪案!是何家的家主何仲亲自请过去查的,何家一共失踪了二十多个人,现在才刚刚过去一天,已经抓到线索了!” “这事谁不知道?昨天何家主还亲自拿着死士吃的毒药,到处去问解药,还非说是自己捡到的,别人问他他还不承认。” “可怜百户大人用心良苦,结果被何家主这一问,搞得现在满城尽知!不过也行,我听说何大人已经抓到了两名死士,正在严刑拷打,目前已经问出来线索了。” 仅仅过去了一夜的时间,整个江州城所有百姓讨论的事情,都是关于何家的失踪案。 尤其是对许子义的办案能力,大家都有的认可。 之前大家都听说过,何家失踪了不少人,但是去官府报案,官府只是走了个过程就草草结案,表示找不到,而绣衣卫那边也没有回应。 如今许子义刚刚接手,还没有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线索,这种办案的效率,令人钦佩! 秦府。 书房内。 秦文将最近的这些传闻,一一说给面前的中年男子听。 说完之后,他笑着丢给中年男子一袋碎银子:“林勇,此事,我可以相信你吗?” 中年男子沉闷的点头,将银子收进怀中,低声说道:“何仲的府上高手无数,这一点是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次潜入何仲的府上,我们就只要将何仲府上所有的人全都斩杀,此事就算结束。” 听到这话,秦文微微一笑。 他又说桌上拿起了两张银票,揉成团状丢给了林勇,淡然说道:“鹰犬,鹰犬,我希望你们做鹰,不要做犬,既然知道何仲的府上高手无数,那就应该从其他方面下手,不要认为手段低劣,会坏了你们的名声,你们只是死士,杀不了他们,你们怎么活?” 林勇闻言点头,拾起地上的银票,转身离去。 秦文的话说的很明白,这一次若是再失败,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等到林勇离开了书房,秦文又拿起桌上的那一张纸,纸上面记录着外面的流言。 “没想到,一个山野莽夫,居然会有这样好的武艺,能够将四名死士抓住两人,真是没想到啊!” 秦文笑着自言自语,突然他脸色一沉。 哗啦啦。 紧跟着,他身形暴起,掀开了面前的书案,用力的踩踏地上的纸张。 “若是不能将你除掉,我秦文还有何颜面在江州城混!” 直至完全泄愤,他才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把东西都收拾了。” …… 何府。 后院地窖。 三名护院守在地窖入口处,暗中还有几名护院在放哨。 此时,许子义、何仲,以及江安等人都在地窖。 那具重伤的死士躺在床上,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现在审问也没有办法审问,该怎么办?” “单单是靠着外面的一些留言,很难让他的幕后黑手暴露出来。” “若是这样等待下去,时间久了对方也会发现端倪。” 何仲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一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不能够破案,估计何家的名声也会受损。 许子义没有吭声,而是盯着床上的死士上下打量。 好一会儿过去,他起身来到了死士旁边,掰开了死士的手掌细细查看。 “怎么了?” 何仲疑惑的询问。 许子义抚摸着死士的手掌,细细感受。 “他以前是种地的?” “废话,吃得起饭,谁会来当死士?” 听到这话,何仲毫不犹豫的回怼。 许子义没有理会他,将死士的裤子掀起来,认真查看他的膝盖部分。 半晌,许子义说道:“这是常年跪在地上磨出来的老茧。” “那也只能证明他要过饭!” “不对,你看他的身体状况,还有他的肌肤,尤其是他的鼻子,这是常年酗酒……” 说到这里,许子义忽然想到了解决办法,招手叫过来江安,俯身贴耳对着江安叮嘱了几句,便催促着将来赶快出去办。 “怎么了?想出来办法了吗?” 何仲连忙凑上来询问。 “剩下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有官府的人要是过来,你就挡在这里就好,按照我说的去办!另外,给我拿一万两银子。” “嗯?” 何仲表情一滞,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到底是想到办法了,还是没有想到? 自己不过是张嘴问了一句,就要一万两银子? 片刻后,他还是拿出了银票,交给许子义。 自己请人家许子义过来查案,人家要一点报酬是应当的。 许子义将银票收好,低声说道:“剩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主要待在家中做好防护措施,这次他背后的人想要清除掉他,失败了一次之后,必定会将你作为首要目标先干掉,再想办法除掉这些污点,我离开之后,你身边的力量又少了一分,但是我现在也无人可用,不能为你提供帮助,你自求多福!” “你这是不管我了吗?” 何仲一把拽住许子义的衣袖。 许子义摇头:“不是,你最多坚持两天的时间,我一定可以将此案查获,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但是现在不能说,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 许子义说完这些就转身离去,等走到地窖入口,他又回头叮嘱道:“一定要记得,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何家!千万不可对外宣称我已经离开了何家!” 眼看着许子义信誓旦旦的模样,何仲也只能相信他。 等到许子义离开后,他走出地窖,扫了一眼正在紧张戒备的护院,低声说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退到另一个院子内,从今天开始轮班休息,明哨暗哨不要断!万事小心为上,若有陌生人进入院内,直接斩杀,我要与许大人在后院讨论案情!” “倘若有人来找我或者找许大人,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嘱咐完这些,何仲转头看了一眼地窖:“把地窖入口封上,只留一个可以呼吸的地方就可以了。” 第178章 奇怪的触感 第178章 奇怪的触感 “这条小路一般都没人走,咱们从这里可以直接回到您的府上。” 江安走在前方带路,领着许子义穿过各种狭小的胡同,翻过院墙,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回到了许子义的府邸外。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衣衫也已经重新换过,脸也用黑布蒙上。 不过两人也不担心被别人发现,因为走的都是无人经过的小路,即便是被人看到也不会认出来。 “这个画家是很有名的,画出来的画像虽然贵了一些,可是十有九分像!” 一路回到了府邸,江安还在为刚刚画师的价钱给许子义解释。 许子义在地窖里想到的办法,是让江安带着他寻找一个画工可以的画师,通过许子义的描述,将那名死士的面容画下来。 但许子义没有想到的是,那名画师好像吃定了许子义要做什么隐秘的事情,张口就要了三十两银子。 所以这一路走来,江安都在为许子义解释。 “我先去叫妙仪,等到妙仪过来,咱们一起去贫民窟。” 许子义让江安在胡同内等候,孤身一人回到府上。 刚刚他确认的那一名死士,极有可能是贫民窟里的人,而他的身边就有一名童年在贫民窟内居住的妙仪。 只要将画像交给妙仪查看是否认识,若是妙仪可以肯定的话,他们就可以去贫民窟内调查更多的线索。 之前,妙仪的母亲都说过,妙仪在贫民窟内长大的,而贫民窟就那一点点地方,其内的人员就算流动再多,她也见过不少。 即便是妙仪不能够确定画像上的男子就是贫民窟的人,他也依然可以带着画像去贫民窟内挨个询问。 找何仲要的一万的银子,就是为了在贫民窟里买更多的线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妙仪此时正在房间内纳鞋底。 听到声音,她赶忙起身去开门:“是许大人吗?” 许子义拉开自己的面纱,见妙仪手中还拿着鞋底,皱了皱眉头。 未等他说话,妙仪就开口解释:“妙仪别的都不会,只会做一些鞋底,裁剪一些衣服,这双鞋子是做给许大人穿的!” “先不要做了,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许子义直接打开画像询问。 妙仪盯着画像,左看右看,轻声回答:“好像见到过……他好像是贫民窟的人!之前不是被人带走了吗?” “被谁带走的?” “我不认识,是一个富家公子!” 妙仪眯着眼睛回想,认真的说道:“我记得当时那名富家公子说要招一些人,出城去做什么工,给的价钱很高,当时一起要去的有十几个人,但是最后只有两三人被选上,他好像就是其中之一!” “我想起来了,他之前在贫民窟内是一个出了名的酒鬼,天天说是自己会武艺能读书,好像就是因为这两点他被选上的!” 听到这里,许子义心中暗喜。 他环顾房间内,直接扯起了妙仪准备用来做鞋底的布料,简单的绑在妙仪的脸上当做面纱。 “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贫民窟,帮我指认几个人,此事至关重要,一定要小心为上,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要出声说话,避免被别人认出来!” 妙仪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可是贫民窟内的人天天流通很多,也有人经常被带出去做工,我也不确认自己能不能记得!” “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跟着我一同去就好!” 说完这句话,许子义直接将妙仪扛在了肩膀上。 小妮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跟男人这么亲密过,当时小脸煞红。 还未等她乞求许子义将自己放下来,一只大手就将她紧紧的搂住。 而后,她努力的抬起头,朝四周观望。 许子义脚下一点地面,背着她轻松跃上了院墙。 “啊!” 可这一个动作,就吓的妙仪失声尖叫。 江安正在墙头上观察周围,见到许子义扛着小妮子跑出来,当时拧着眉头拦住他:“许大人,你是真不会怜香惜玉啊!” “办案为重,快走!” “等等!” 江安再次拦住许子义,抬手指向他肩膀上扛着的妙仪:“您确定从这里到贫民窟,她不会死了?” “您要是扛着我的话,以我的身体强度来看,就算您扛着我跑一天,我都没事!可她这种小妮子,被您的肩膀顶着跑半刻钟,我估摸着她就会疼得号啕大哭,说不定还会昏死过去,到时候咱们去问谁?” 听到这些话,许子义也皱起眉头。 忽略了! 完全忘了,她承受不了。 许子义连忙将妙仪放下来。 果然。 妙仪此时正捂着肚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事!” 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忍着疼痛。 “要不您背上她吧!” 江安见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许子义只能将妙仪,改为背在背上。 说实话。 妙仪并不重背,在背上对许子义而言,就像背了一个十几斤重的包裹而已,没有任何压力。 刚跑到贫民窟的围墙下,许子义就将妙仪先放下,自己一个人蹲坐在角落。 “许大人,这还要休息?” 江安笑兮兮的凑过来,仿佛已经料定了会发生什么。 “您不舒服吗?” 妙仪也凑过来轻声询问。 小妮子只觉得自己被挤压的疼痛,其他的倒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要说起来,她很反感其他的男人靠近自己。 可唯独是站在许子义的旁边,被许子义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她也没有半点讨厌。 第179章 果断出手 第179章 果断出手 许子义老脸泛红。 他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当年受过的苦难,努力的深呼吸,平复下来。 可他一抬头,妙仪眨巴水灵灵的眼睛,娇嫩的小脸也凑了过来。 “你先转过头去!” 许子义无奈的说了一句。 “好!” 妙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遵从许子义的命令。 整整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许子义终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躯后,他改为横抱起妙仪,脚下一蹬墙壁,飞身跃上了墙头。 江安紧随其后,与其一同进入贫民窟内。 寻常时候,来到贫民窟的人,都是那些持刀的壮汉,亦或是一些豪仆。 像是女人,基本不可能会来到贫民窟。 此刻,许子义刚刚带着妙仪进来,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妙仪身上。 江州城内,有很多的富商在惩罚自己的小妾,亦或是报复女人的时候,都会将她们丢进贫民窟里。 这里又没有法制管理,那些雍容华贵的女人,在进入这种地方后只有一种下场。 因此,许子义带着妙仪进入这里,会被别人下意识的认为是许子义要抛弃妙仪。 “大爷!先丢这边!” 一名男子举起了双手高声呼喊,看着妙仪不断的咽口水:“小贱人,这一次你死定了,爷爷可是十几天没碰过女人了!” 许子义闻言眉头紧皱,转头看向江安。 后者捡起一块石头,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朝着那名男子丢过去。 噗。 石头贯穿男子的胸口,打在他身后的围墙上。 男子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胸口,血流如注。 怎么会这样? 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杀。 可其他人已经看明白了,这不是过来丢弃女人的,并且出手狠辣,是个狠人。 妙仪刚刚听了那名男子的话,吓得将脸埋在许子义的胸口,没有看到江安替她报仇。 此刻她听到了别人在惊呼,下意识的想要转头去看,可许子义却挡住了她的眼睛。 “太血腥了,不要看!你还能认清楚几个人?” 许子义轻声的询问。 妙仪则是转头看向周围,很小声的说道:“如果跟他们站在一起,我能认清楚他们!但是这周围没有他们,我之前居住的地方在那边的角落!” 妙仪指了一个方向,许子义就抱着她往那边走。 “许公子,我可以走得动!” 妙仪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 许子义却摇了摇头:“这里太危险了,你要是自己一个人走,我担心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许子义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但在妙计的心中,却如同一记重锤。 许大人在担心我。 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很疼。 没有听错。 许大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嘻嘻。” 她突然抿着嘴笑起来。 许子义疑惑的低下头:“你在笑什么?” 妙仪连忙看向周围,转移话题:“没什么,许大人往那边走!” 顺着妙仪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三座茅草屋,其中一座茅草屋已经倒塌了半边。 “那是我跟我娘之前居住的地方!” 妙仪指着中间的茅草屋介绍,随即又指向其他两座茅草屋:“住在这里的人,之前也参与过一次,不过他好像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被富家公子带走,许大人可以从他下手询问。” “好!” 许子义毫不犹豫走向最左边的那一座茅草屋。 小小的门也是用茅草扎的,并没有锁,可以直接拉开。 “真臭!” 门刚刚拉开,江安就捏着鼻子往后退。 整个茅草屋内,好像一个垃圾场,什么破烂衣服、烂掉的瓜果、不知名的动物皮毛,全都堆积在茅草屋内。 而在这一堆垃圾的正中央,躺着一个干瘦男子。 男子正打着呼噜,对许子义他们进门,完全没有察觉。 “喂!” 江安用脚踢了一块石头,踢到男子的脸上。 男子被打了一下,立马坐起身来,转头一看,房间内多出了三人,他冷着脸问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有些事情想问你,有报酬!” 许子义将妙仪调整了一下位置,像是抱孩子一样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则是在怀中摸索着碎银子。 妙仪也是十分配合,双手环住许子义的脖子,乖巧的趴在他的肩头。 男子上下打量许子义,又看了看许子义怀中抱着的妙仪,忽然笑起来:“好啊!我知无不答,不过你能拿出来这么好的报酬,问的问题一定很危险!”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许子义都愣了一下。 男子却没当回事,起身朝着许子义走去,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妙仪的后背:“能用女人当做报酬的,不会又是想让我们当死士吧!没事,你尽管说想杀谁,反正我这条烂命,能玩到这样的女人,足够了!” 闻听此言,许子义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厌恶,刚拿出来的钱又塞回到怀中。 那名男子此时也来到了许子义身边,他没有察觉到许子义的异样表情,抬起手就朝着妙仪拍过去。 仓啷啷。 百炼刀出鞘。 男子的手尚未触碰到妙仪,整个手掌就被横切掉。 一声惨叫,在茅草屋内炸响。 妙仪吓的浑身一颤。 许子义也看向了江安。 后者毫不犹豫上前用刀鞘代替手指,在男子的身上捅了几下,封住穴位。 瞬间。 男子安静下来,用力的张开嘴,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抱着自己的手掌在地上乱滚,看向许子义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第180章 秦家的人 第180章 秦家的人 “不要看!” 许子义察觉到妙仪想回头,低声说道。 妙仪连忙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颤抖着说道:“他是坏人吗?” “是!” 许子义冷冰冰的回答。 许子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坏人,但也同样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面对这种出言不逊,想要对自己女人伸手的人,没有直接动手杀了他,已经是很仁慈。 “我有问题要问。” 许子义见男子还在地上不断地滚动,轻声说了一句。 “止疼的效果,可能不太理想。” 江安又举起了刀鞘,用脚踩住男人对着他的胸口,以及肩头戳了几下。 男人停下了动作,可之前的剧痛已经让他双目血红,他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许子义。 就算是之前过来招收死士的那些豪仆,也没有一人敢像许子义这样,动辄就将别人砍成残废。 “我来问,你来回答。” 许子义的声音冰冷无情,拿出了画像,摆在男人的面前:“他是谁?被谁带走了?” 闻听此言,男人眼露惊恐。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人是被带出去做了死士。 此时有人过来打探他们的消息,必定是死士的身份暴露,被人抓住了线索。 若是全部说出去,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男人连连摇头,可他躲避的目光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许子义将百炼刀对准的男人的脑袋,低声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江安则是在旁边唱起了白脸,从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丢在男人面前:“赶快说吧,说完了之后拿着钱去潇洒,要是不说的话,钱也拿不到,命也要没。” 男人看着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许子义,表情为难。 “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为什么要说?” 沉默片刻,男人心一横,咬牙说道:“要是我不说,说不定别人还会记得我的好,要是我说了,就算是有这些钱,我去哪儿潇洒?反正我永远逃不出这个围墙!” 耳听男人如此坚定的回答,许子义轻声说道:“说了之后,你可能不会死,但是你不说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这句话,他掏出了自己的腰牌:“认识绣衣卫的腰牌吗?” 见到腰牌的瞬间,男人面如白纸。 据说绣衣卫的大牢内,有无数种办法,都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他是谁?被谁带走的?” 许子义收起腰牌,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男人浑身颤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贫民窟的人,在你们眼中都是猪狗不如!若是我们不能够团结一致……” “四百两!” 许子义默默地打断他的话。 男人猛的抬起头:“不要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他能当死士,我也能当!” “三百两!” 许子义收起了银票。 “若是我将一切都告诉了你,会被别人笑死!我还有什么尊严?” “你有尊严吗?” 江安笑着说了一句。 “反正都是要死,我倒不如落得一个好名声!下辈子投胎也能去个好人家!” “一百两!算了……走吧。” 听到了这句话,许子义毫不犹豫地收起百炼刀,转身就走。 见此一幕,男人慌了神。 怎么说走就走 ? “等等!” 男人冲着许子义的叫喊,顾不得手掌的疼痛,上前要去抓住许子义的裤腿。 许子义敏捷地躲开他。 “你刚刚还说的五百两!” 男人低下头,对自己说的话感到羞耻。 可五百两就在眼前,就这么放走了,心里更难受。 许子义随手掏出的那一张银票,丢在他面前:“说吧!” 男人连忙将银票捡起来,收进怀中:“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他好像是被秦家的人带走的!” “好像?” 许子义眉头一皱。 男人连忙改口:“就是被秦家的人带走了,秦家的人在三个月之前来到贫民窟,招收了一大堆的死士,我也是去报过名的,但是我被他们赶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招收死士的?” “他们虽然没有这么说,但是提出了要给每个月五十两银子的报酬,而且很危险,这不就是去当死士吗?再说了,要不是来找死士的,谁会来我们这种地方寻找帮手?” 男人见许子义露出了怀疑的目光,直接跑出茅草屋,环顾四周,指向了两名男子:“他们两个当时也去了!而且他们还进入了第二轮的选拔,还领了几两银子回来!” 门口蹲着的人两名男子,听到自己被别人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转身就要跑。 许子义这是朝着江安使了个眼色,江安立马冲上前去拦住他们两人,刀鞘往他们的背上一戳,两人顿时浑身发软,倒在地上。 “很好!” 许子义笑着点头,带着妙仪转身离去。 江安则是站在原地,看着许子义管都不管自己,连忙问道:“这俩人怎么办?” “这是人证,带走!” “我一个人怎么带两个人?” “一只手拖一个!” 许子义说这话,直接丢给了江安一张银票。 江安接住银票,脸上仍是不愿意:“为什么天天都让我干这种体力活儿?我是来跟着你一起查案的!” “把钱还我!” “等会儿!” 眼看着许子义要过来抢钱,江安一只手抓住一个人的裤腿,拖着他们两人往围墙那边走。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天天让我干这种苦活累活!不要以为给我钱我就愿意干!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才不干。” 可说到了这里,他还是忍不住询问:“刚刚那个男的怎么办?就这样放走他吗?” 许子义淡然一笑,提高了嗓音说道:“我们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他自己不会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吗?还需要我们来操心什么!” 说完这些,他脚下一点地面,抱着妙仪越过围墙。 江安则是将那两名男子直接丢过去。 如许子义所料,他们前脚离开了围墙内,里面立马就爆发出来了哄抢的声音。 “五百两!快抓住他!” 那些难民在里面歇斯底里的吼叫。 不用想也知道,那名男子必定会在抢夺中被人杀害。 第181章 刑讯 第181章 刑讯 幽暗的地窖深处。 许子义将那两名男子吊在空中,让江安在旁边烧红烙铁。 他原以为地窖会用来逃生,没承想,现在居然变成了审问别人的房间。 两名男子只是被封住了穴位,并没有被打晕。 此刻,他们一直看着江安和许子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江安将炉子盖儿打开,里面的炭火已经烧得火红。 他将烙铁放进炉火之中,火花四溅。 “为什么总是这一套?” 两名男子面露不屑,对烧红的烙铁嗤之以鼻。 另一人更是笑了起来,嘲讽道:“要是不会审问,你可以问问我们,我们可是帮忙审问过别人,知道人的软肋在哪儿。” 贫民窟内的人,确实是做过不少不干净的活儿。 这一点,人人都知道。 反正他们的命是不值钱的。 只要是涉及违法的事情,都会有人来找他们。 到时候东窗事发,也不过是由他们去顶罪,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所以,这两人说自己帮忙过别人审问犯人,许子义是很愿意相信的。 “烧红的烙铁放在人的身上,顶多就是一刻钟的折磨,若是他们的时间太久,可能会没有任何感觉,你这里有辣椒水吗?” 最先开口说话的男人面露不屑,风轻云淡的描写着烙铁审问犯人时的效果。 “一会儿用辣椒水,从眼角里面往人的身体内灌,只要灌一杯左右,就算是铁打的骨头,他也会全部给招了。” “没有辣椒水的话,你也可以买一些盐,然后抓一些老鼠,把老鼠装进铁桶里面,然后把铁桶放在犯人的肚子上,只要烧红铁桶,里面的老鼠就会往犯人的体内疯狂钻,等到钻进去一两只的时候,把桶拿开,然后在他的伤口上撒一点点盐,再用手轻轻的揉搓,那一种酸爽,啧啧……” 男人好像吃定了许子义和江安是个懦夫。 认为他们俩,绝不会对自己上大刑。 所以,他说到这些刑罚的时候,还放声大笑,表现的无所畏惧。 他说的正兴起,却瞧见许子义掏出来了一把剪刀。 “你理解错了,烧红的烙铁不是用来折磨你们俩的,是用来给你们俩止血的。” 许子义缓缓地走向他的面前,抓起了他的一根手指放在剪刀上,用力的往下一剪。 一根手指掉落在地。 “唔!” 剧痛焚心,男人却强咬着自己的下唇,死死的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许子义见状微微皱眉,招手叫来了江安。 后者将烧红的烙铁放在他的伤口上,往下一摁,一股烧猪毛的味儿弥漫开。 伤口立马愈合。 “烧红的烙铁,有一个好处就是避免感染,高温可以消毒。” 许子义轻描淡写的说着,又抓起了男人的另一根手指。 这一次,男人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哀嚎。 正所谓十指连心。 手指头被切断后,剧痛本来就难以忍受,再加上江安用烧红的烙铁这么一烫,疼痛感再次往上攀升。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更何况,这两个男人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能够忍耐,也纯粹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被抓到这里来,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说能选的话,我愿意用更可怕的方法对待你们两个人,可是你们两个人并没有犯事在我手上。” “秦文当时带走了这么多的死士,其中肯定有你们认识的人,据我所知,你们应该还有联系吧!” “既然有联系,那就应该知道,他被秦文派去做的什么任务。” 其实,许子义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联系,只是单纯的想要诈一下他。 现在只是有了线索,并不是有了证据。 “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另一名男子看到自己的同伴被这样折磨,连声呼喊。 可许子义根本就不理他,继续拿起剪刀,示意江安在旁边烧红烙铁,准备消毒止血。 “绣衣卫内部有无数种折磨人的办法,但我只对你们用了这一种,足以证明我没有心思跟你们耗下去,若是你们再不说,我就只能将你们两人送入绣衣卫大牢。” 许子义淡淡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而那名男子,此时也已经面如白纸。 许子义不断的剪断他的指头,然后又用烙铁将伤口愈合。 在此期间,许子义没有主动的问任何问题。 男子时而怒骂,时而求饶,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明白许子义到底想问什么,只是在剧痛之中不断的哀求。 并不是许子义喜欢折磨某一人,而是这些连死都不怕的人,若是不先给他们上一些要命的刑罚,问出来的结果,可能全都是假的。 与其去冒那个险,许子义认为还不如承担一些骂名。 先动刑,再审问。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男子的十根手指只剩下三根,他大口的喘息着。 至此,他已经感受不到手指上传来的痛苦。 只是经历过剧痛之后,让他的精神有一些恍惚,瞪大的双眼左看右看,眼底全是恐惧。 “现在打算说了吗?” 许子义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冷漠的看向男子。 男子微微晃动着脑袋,想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子义又看向了他旁边的男子:“你呢?你打算说了吗?” 那人已经被许子义的狠毒吓傻了。 从没有人见到,折磨一个人还会这样的云淡风轻。 而且许子义看向他的时候,眼中的冷漠,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被秦家的人带走了之后,一直在城内的怡红楼待着!” 男子想也没想,大声的吼出来一句。 反正怎么样都是死,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与其被折磨至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了。 “江安,你去调查一下真假。” 江安丢下烙铁,转身跑出地窖。 随着他的离去,许子义也静静地坐在一旁,地窖里除了喘息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发出。 许子义就像猎人在盯着猎物一样,不断打量他们两人,目光冰冷而无情。 第182章 中间商 第182章 中间商 两个多时辰过去。 江安急匆匆的回到了地窖。 “查清楚了!那个人叫做赵高,是难民之中的一员,在被秦家带走当做死士培养后,他在怡红楼居住了接近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他离开了怡红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听怡红楼内被他长期包养的女子说,他好像是给秦公子做一个大事去了,要进山中几天的时间。” “其他的线索还有吗?” 许子义听完之后,有些紧张的询问。 单凭怡红楼女子的三言两语,是不足以当做证据的,必须有实际性一点的东西。 “有啊,那个女人说他在怡红楼里居住的时候,经常有一名男子来找他,在他失踪之后,那名男子也依然去过怡红楼。” “长什么模样?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叫王五,是本地人,经常干那些买卖就是当做中介,帮助一些富商在难民窟内找人,给他们寻找固定的人当做死士!” 一听这话,许子义连忙起身,说道:“去找他!” “那他们?” 江安指向吊在屋中的那两名男子。 许子义头也没回的说道:“先把他们留在这里?” 两人走出门,一路赶往王五的住所。 王五做的是中介的生意,赚的也就是两边的差价。 例如富商会出价,每一个人五十两银子招一些人过来当死士,管吃管喝。 而经过王五的手寻找的人,可能就是三十两银子,甚至可能更低。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办事效率,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那些需要钱的人,通过极大的压低价钱,让对方去充当死士,从而从中赚取大量的钱。 据说在他接触这一门生意之前,还是一个江州城内的地痞流氓,而在接触到这个行业之后,短短的几年时间,他便住上了三进的大宅院。 许子义和江安来到王五的住所,也被这奢侈的建筑给吓了一跳。 “只有那些暴发户才会这样!” 江安指了指琉璃瓦修筑的院墙,感慨道:“要是我有钱了,我也这么住!” “进去抓人!” 许子义直接想往里面冲,江安伸手拦住他:“等会儿!这样直接进去的话,咱们没有拘捕令,怎么能直接抓人?” “说到底,那也只是青楼女子的几句话,就算是他经常出入青楼,那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对他而言,出入青楼都是常事!” 听到这些话,许子义面露愁容。 眼下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线索,难道就要轻易的放掉吗? 若是再等下去,他也害怕会出现更多的变故。 令许子义没有想到的是,江安却笑嘻嘻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卷宗。 他将卷宗塞到了许子义的手上,笑道:“许大人难道忘了吗?绣衣卫的卷宗阁内记录了很多人的黑历史,只需要简单的找一下,就能找到王五的卷宗,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稍微花点钱,就能把他的卷宗拿出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 许子义翻看卷宗。 上面记录的,全都是王五这些年买卖人口的记录,虽然不完整,但已经足够威慑王五。 “干得不错!” 他笑嘻嘻地拍了一下江安的肩头。 可在这时,江安却朝他伸出了手:“刚刚我花了三百两买出来的!” “……” 许子义一时无语。 难怪底层的绣衣卫办不了大案。 一个普普通通的王五,需要花费三百两的银子才能买来他的犯罪信息,而且还不完整。 这要是想调查官级更高一些的官员,那岂不得几千上万两? 普通的绣衣卫,哪里有这么多钱? 就算是千户,一年的俸禄也才几千两银子,加上所有的油水,查一次案全都用没了! 何况卷宗阁内,对一些大人物的进入都是十分模棱两可的,即便是拿到手,也不能够直接使用。 “唉,真不知道这卷宗阁建设的意义在哪。” 许子义掏出了钱塞到江安的手中,感慨一句。 江安笑呵呵的说道:“不然你以为绣衣卫这么有钱?咱们普通小旗的一件衣服,就需要几十两银子,像是你们这种穿的衣服都是水火不侵的,动辄就是几百两!要不是靠这个赚点钱,绣衣卫衙门怎么可能承包我们所有人的衣服?” “那不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许子义翻了个白眼,拿着卷宗叩响了王五家的正门。 “绣衣……” “江安求见!” 许子义话还没说完,江安就将他推到了一边,抢先说了一句。 接着江安回头解释道:“你这样说绣衣卫,他干这种活儿的人,可能会见绣衣卫吗?说不定直接从后面跑了!” “谁?” 这时院门打开,一名老者探出头,朝外观望。 “我叫江安,今天从贫民窟出来,有些事情想要找王大爷帮忙。” 江安朝着老者拱手抱拳。 老者瞪着眼睛,盯着他不吭声。 “小人明白!” 江安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些散碎银子,塞到了老者的手中,笑着说道:“不多,但却是我的全部积蓄,劳烦你老先生了!” “我就是王五!” 捏到钱的一瞬间,老者换了一副脸庞,满脸都笑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们找你……” “我们找你,是为了贫民窟的一些小事!” 又一次,许子义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安急匆匆打断。 这一幕倒是引起了王五的怀疑,王五拦住了要说话的江安,抬手一指许子义:“你说!” 见此一幕,江安疯狂地给许子义使眼色。 许子义后知后觉,做出一副迷茫的模样:“我说不清楚,我就知道我们贫民窟里少了几个人,之前还欠了我们不少银子!” “原来是收账的。” 听到了这些话,王五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为了挥手说道:“你们要找……估计也找不到了,想开一些,你们这笔钱要不到了!” “不是啊!” 江安做出慌忙的表情,将王五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知道!那家伙是欠了我们少爷的钱跑了,这才让我们来问你!我家少爷说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就找两个生面孔来找您,免得到时候见面尴尬!” 第183章 论忽悠人的技术 第183章 论忽悠人的技术 “还有这事?你家公子是谁?” 王五一听说是自己做的生意出现问题,拧着眉头询问。 这一次许子义学乖了,呆站在旁边,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江安压低的嗓音说道:“我家公子就是秦文!公子之前不是找了你,让你去贫民窟搞一些死士吗?出事儿了!” “不可能!我找的人就不可能出事!” 王五当即高声喊了一句。 江安示意他放低声音,轻声说道:“公子知道你的人品,也知道你做生意的诚信,之所以没有亲自来找,而是派我们两个人过来,不就是担心弄坏了你的名声吗?这件事情既然是从你手中出了问题,那肯定是要你来解决!” “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 见王五还想要争辩,江安按住了他的手:“公子的意思是,上一次从你这儿搞的两个死士,功夫都不错,给的钱也不少,之前不是在怡红楼住了不长日子吗?结果他跟怡红楼的那个小妖精跑了,让他去山里做事,他也不去,公子现在烦的就是这件事。” “山中的事情,表面上是看处理完了,实际上面二十一个人跑了一半,你说说看,这日后要是人家随便抓住了一个,公子该怎么办?” 王五本来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可当他听说了自己给秦公子找的人住在怡红楼之后,怀疑立马消散了大半。 一般的死士在被带走之后,都会选择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再亲自给他们挑选一些女人,让那些女人在隐蔽的地方服侍他们,安然度过一段时日之后,将这些死士送出去做事。 很少有像秦文那样,直接将死士安插在怡红楼里。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十分少,若不是秦文的亲信必然不知情。 “那你记不记得,当时给了多少银子?” 王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江安立马翻了个白眼:“你心中还没数吗?你天天去找他,谁知道你拿了他多少银子,少爷回去给他补了不少银子,就是担心你压价压的太低,结果弄巧成拙,现在人跑了,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做的,最近那个许子义又在调查,真要让那个许子义抓到了话柄,我家公子没有活路,你想想你日后会怎么办!” 此话一出,王五的脸色骤变。 别的事情他不敢肯定。 这件事情,他百分之百的相信。 一旦秦文的的事情东窗事发,自己肯定要作为替罪羊。 不对! 就算是替罪羊,也会事先被秦文好好的折磨一顿。 “那秦公子现在的意思是?” 王五连忙抓住江安的手。 迟疑片刻,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些银两,才到了江安手中。 摸到钱的瞬间,连江安都有一些不敢相信。 这相信的也太快了吧! “少爷的意思是,把知情人全部找来,该做掉都做掉,不该做掉的,让他们早早的离开江州城!” 江安说这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少爷其中有一层意思是,想让你也从这里消失,不过看你刚刚这个表现,我觉得你可以戴罪立功!” 听到这话,王五的腿肚子猛一软。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道:还好刚刚给了些银两,否则现在已经被杀了。 “你先去把所有之前的人都找来!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在前方带路!到了地方之后,你就先躲起来,事情办好之后我们再通知你。” “真的吗?” 王五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还没等他高兴,他就看到江安的手放在下方不断的搓动。 这是还要要钱呢! 我就说嘛,要是这么容易的答应,那才有问题! 也好,花钱买命! 王五咬了咬牙:“提点一下!” “一万吧!” “什么?” “我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江安偷偷的瞄了一眼许子义,故意的侧开身子,挡住嘴:“他就是少爷的亲信之一,是个大老虎,要是不把他喂饱了,咱们怎么办?” 王五看了看许子义,对方手扶着百炼刀。 一看就是个狠人! “好吧,我先给一千两,事成之后我再给九千两!” “可以!” 随着江安强劲有力的答应后,王五马不停蹄的带着两人去寻找当时的知情人。 赶路的途中,许子义不断看江安,对江安之前的做法充满了疑惑。 江安则是满不在乎,任由许子义怎么打量他,他也不理会。 三人朝着城西的方向赶了幽默,有一刻钟的时间,王五就叩响了一个房门。 “这是谁的房间?要按顺序找!千万不要乱了!” 江安装模作样的拿出一张纸,假装是在对应一下这个人是谁。 王五连忙解释道:“这是李二的房间!李二,当时虽然没有选上秦公子的死士,但是这件事情他在背后帮了很大的忙,若是没有他领路,那些死士怎么可能找得到身上的守山人呢?” 其实门后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他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江安两人的真假。 若真是秦公子派来的人,必定会有所了解。 那张纸上面有没有字,他又没有看到。 “不对吧!公子跟我们说的不一样。” 江安明锐的察觉到了王五眼中的试探,立马冷着脸:“你是不是在故意带我们兜圈子?” 闻听此言,王五连忙摇头:“我记错了!这里是李四的房间!他当时被赶出去了!没有参与到那场案件之中……” 还是真的! 不能再试探了。 否则,会引来麻烦。 王五心头一紧,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江安眯起双眸,又假装看了一下手中的纸张,随便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先带我去见……” “城南?你说的是张信?我这就带你去!” 经过这一次试探,王五已经完全相信他们就是秦文派来的亲信。 因此,在江安刚抬手的时候,他就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是谁住在城南。 “现在我去找他,我有点不相信你了,我要见到人之后再作判断!” 江安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随后抬手一指前方的道路,示意王五走在前方带路。 第184章 由他去 第184章 由他去 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啊! 居然把王五骗的团团转。 整两个时辰。 王五竟真带他寻找了三名秦家的死士。 更关键的是! 江安面对这三人的试探,游刃有余! 整个过程,许子义就像一个外人,跟在身后,抱着卷宗,完全是一个普通的随从。 以至于,王五最后都怀疑,许子义到底是秦公子派来的监视者,还是江安自己的随从。 “王五,他们说的话有多少句是真的?” 等到问完了第四名死士,江安默默的将自己的小本子收起来。 王五低声问道:“您为什么一直在记录东西?” “这东西很有用,等到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江安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许子义。 许子义跟着微笑点头。 紧跟着,两人同时转身离去。 剩下王五一个人,站在路中央,满眼的迷茫。 “这是怎么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可许子义与江安根本不理会他。 直至两人消失在道路尽头,王五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秦文算是毁了。” 回到住所,江安满眼兴奋的整理今天得到的所有情报。 若是可以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将这些东西全都受理,就算秦文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也难逃斩首示众的下场。 “现在我们把这些东西送到千户大人手里,相信千户大人一定会处理!” “不行!” 许子义果断的拒绝江安的提议。 “为什么?你信不过千户大人?” 江安满眼不解。 许子义解释道:“我们手中的这些,全都是物证,就算将那些死士抓过来,也难从他们嘴中问出来什么,我们必须有一个很好的人证!” “大哥!我们去哪里找人证?你总不能指望,那些死士会想着把秦文供出来吧!” 江安翻了个白眼,将东西收拾好后,贴身放置:“依我看,还不如将这些东西全送回去,到时候千户大人肯定有办法!” “眼下就有一个最好的人证!” “你说王五?” 眼看着许子义认真的点头,江安没好气的说道:“他?看着秦文做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会将秦文供出来!再说,他又凭什么帮我们?” 许子义淡然一笑,自信满满的说道:“算一算时间,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去秦家救人。” …… 秦府。 秦文面露微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银子,随手丢在面前的地上。 一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银子,既想要蹲下身子去捡,又害怕会被责罚。 他抬头看了一眼秦文,犹豫再三,咬着牙问道:“秦公子,这些钱……” “赏给你的!” 秦文很温柔的笑着,可两眼之中看不到任何情绪起伏。 男子咽了下口水:“小人并不是有意想要举报王五,小人跟他虽然是竞争的关系,可是小人一心想着的都是秦公子……” “多的不必再说,把钱收下回去吧。” 秦文挥了挥手,说话的声音,仍然充满着平静。 男子也是在贫民窟的,专门帮别人寻找死士,是王五的竞争对手之一。 一个时辰之前。 男子收到了一封信,寄信的人并不知道是谁,但是信中提出,王五现在正在出卖秦公子,并且建议他过来通报,可以领到不少的赏赐。 因此,他直接找了过来。 可在他说完整件事情之后,秦公子的脸上并没有愤怒,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就是这一份平静,让他心生恐慌,不敢随意的捡走地上的赏银。 “送他走吧。” 秦文示意旁边的护院,一同护送他离开。 两名护院点点头,瞬间领会的秦公子的意思。 而男子却没听明白其中的深意,连忙点头,捡起地上的钱,跟着护院一同往外走。 不过片刻,两名护院就回来。 “送走了?” 秦文,斜了一眼护院。 后者收起了带血的长刀,点头说道:“已经处理好了!” “去吧。” 秦文挥手,跟着说道:“派人去把王五叫来!” 随着护院离去,秦文脸色阴沉下来。 王五跟着他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忠心耿耿,熟知秦家的人都认识王五。 倘若他背叛自己的事传出去,那他的脸还往哪里放? 那名男子敢过来举报王五,就是在打他的脸。 该死! …… “兄弟,秦公子今天才派人来找过我,怎么又要来找我?” “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少见面,多办事。” “难道说是,又来活儿了?” 王五跟在后院的身后,嘴里不住的询问。 许是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护院回头说道:“有什么问题,等会儿你可以直接问秦公子,我只不过是过来通知你,让你过去而已,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好哥哥!秦公子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王五拿出一些碎银子,悄悄塞到护院的手中。 接触到银子的瞬间,护院毫不犹豫的甩在地上:“闭嘴!” 秦府刚刚才死了一个人。 他还是很清楚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 王五这一趟过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莫说是一些散碎银子,就算是一张完整的银票,他也不敢收。 这一幕,也让王五多了几分恐惧。 难道是今天的事情,办的不好? 不应该呀! 一定是今天那两个人。 他们回来之后,没有跟秦公子说清楚! 秦公子只是想找我问一下。 王五在心中自我安慰。 他也跟了秦公子很久,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秦公子当然不会派人来找他。 联想一下今天的事情,还是可以理解为那两个人办事不力。 不觉间,两人来到了秦府。 王五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心中忽然有了几分不安。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去里面!少爷在里面等你。” 护院抬手指向了后院。 王五闷闷的点头,抬腿迈向后院,却觉得有一些沉重。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王五左看右看,忽然发现院内好像少了很多下人。 整个秦府,显得寂静无比。 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第185章 救人 第185章 救人 “秦公子,您找小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王五一进屋,满脸堆笑,谄媚的凑到秦文面前。 “今天我听人说,你带着许子义和江安,一起去了我秦家的几名死士所在的地方。” 秦文翻看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询问。 “谁?” “许子义,江安。” “这两人是谁?” 王五抓抓脑袋,满脸的疑惑。 秦文张张嘴,发现自己并不想跟王五说话,示意旁边的随从解释。 “今天有人来找少爷,说你今天带着绣衣卫百户许子义、绣衣卫小旗江安,一同去了咱们秦家四名死士的住所。” “并且,你对他们两个人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几乎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他们。” “不要说你没有,今天是有人真正的看到了!” 那名随从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越来越高。 王五站在原地,双腿剧烈的颤抖。 尤其是随从最后的那句话说出口,王五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难道…… 那两个人不是秦公子派来的? “秦公子!那不是您派来的人吗?他们说是您派来的人!他们说了很多隐秘的事情证明身份,他们说,您之前派去处理山庄事情的死士逃跑了,而且……” 王五连忙磕头,颤抖的声音想要解释。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秦文不耐烦的挥手。 下一刻,两名身形壮硕的护院走进来,一左一右直接将他架起来。 瞬间,王五慌了。 这两名护院他认识,是专门用来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下人! “秦公子,您听我解释,这一定是他们的圈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我并不知道啊,是他们先说出了您的秘密,我才相信他们的!” “这一面是内部出现了叛徒!这真的不怪我呀,秦公子!他们说的真的都是秘密,小人又怎么会随便相信别人!” “秦公子,小人为您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过小人吧,小人真的是被人蒙骗的!” 王五用尽全身的力气求饶,可那两名护院根本不理会他,将他强行拖到了后院,随着一记手刀打在他的背上,他的眼前一黑没了反应。 哒哒哒。 一辆马车行驶在前往荒郊的路上。 荒郊位于江州城城北外,之前是个乱坟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百姓们也不在将死人丢在这里,这里的树木,也陆陆续续长起来,形成了一片森林。 远远的看去,与普通的山峰并没什么区别。 但只要靠近,就可以感觉到有一股阴气在森林之中弥漫,让人不寒而栗。 马车在前面行进。 后面不远处,有两道身影,远远地跟着前行。 “大人,你怎么知道王五一定会被秦文处理?” 江安跟在许子义的身后,很小声的询问。 许子义低声答道:“像秦文那样的人,只要稍微不顺从他的心意,对他而言就是背叛,像王五这样,带着我们两个人问了这么多隐秘的事情,秦文怎么可能不杀他?” “秦文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安抬手抓了抓脑袋。 他们两个人秘密的从何府离开,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暴露身份。 秦文派出去跟踪他们俩的人,此时应该仍在何府之内。 总不可能,秦文会时时刻刻派人盯着王五。 他正想着,忽然看到了许子义在笑。 一瞬间,他明白过来了。 “难怪看不到妙仪!原来大人是让妙仪去送信了!” “是我自己送的!” 许子义淡然一笑。 “今天我们两个人路过了秦文的府邸,那时候,我专门将信封丢过去了!” “难道你忘了?今天我一直拿着纸笔在记录。” “信,就是在那个时候写的。” 此时,妙仪正在家中躲着呢。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让妙仪参与进来。 “他们停下了!” 忽然,江安一指前面的马车。 两名护院从马车上跳下来,将被打晕的王五直接丢在地上。 接着,其中一个人拔出刀,对王五的脖子砍下去。 “救人!” 许子义低喝一声,率先丢出自己的百炼刀。 长刀如利剑一般,飞射而出。 叮。 护院反应极快,抬手直接打落了长刀。 但这一个动作,为许子义和江安争取到了时间。 眨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护院身旁。 他们分工极为明确,由许子义面对靠近王五的护院,而江安则是阻挡另一人。 两名护院的武艺,也出人意料的高强。 见到有人突然袭来,立马拿出长刀迎战。 刀来刀往。 眨眼间,双方过手十几招。 许子义突然长刀一挥,逼退了面前的护院,左手抓住王五,转身朝着远处跑去。 江安见状,也趁此机会逼退对方,跟着一同离去。 其中一名护院见另一人要上前去追,立马拦住对方:“先回去通知秦公子!有什么问题由秦公子作决定!” 紧跟着,两人翻身跳上马车,疾驰而去。 树林深处。 许子义一耳光打醒王五。 “你!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王五看清楚两人的面貌,嘶吼着便要扑上去。 可他用力挣扎,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 刹那间,他想起了之前的事。 秦公子要杀了我!? 他要杀我灭口! 许子义见他不说话,笑道:“秦文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你了,你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帮我们指认秦文!” “不可能!你们两个人设计陷害我,秦公子一定会……” “放在之前的话,秦文可能会相信你说的,但秦文现在绝对不会相信,那两名负责处理你的护院,我们已经放走了,估计他们已经回到了秦府,告诉秦文你被我们救走了。” 王五冷笑一声,正说着,许子义笑着打断他。 江安在一旁补充道:“你帮着秦文做了这么多事,赚到的钱也应该不少,帮我们指认秦文,我可以放你一马,你还有机会花那些钱,若是不帮我们,我们现在将你送到秦文的手上。” “你应该也知道,以秦文的性格,会不会相信你现在说的话。” 话音落下,王五脸上的惶恐瞬间凝固。 他呆呆的看着江安,又转头看向了许子义,眼中流露出了愤怒。 可是很快,这股愤怒被绝望替代。 第186章 军中的扳指 第186章 军中的扳指 崎岖的山路。 三人一步一顿,朝着江州城前进。 王五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 只是,他内心的枷锁实在太重。 每走一步路,他都会停顿一下。 他看一眼许子义,张张嘴,又什么都不说。 许子义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说道:“帮我指认秦文,破了何家的案子,你就可以走了!贫民窟的现状,是大环境影响的,就算你不做这个行业,也有其他人做。” “可是……” 王五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他跟着秦文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自然知道秦文的手段有多强。 要是没有许子义帮他安排,就算是成功指认了秦文,秦文也有很多办法将他斩杀。 江安笑嘻嘻的说道:“往好处想!就算你被杀了,你的妻儿老小,不全都活命了?要是不帮许大人指认秦文,你的妻儿老小能活吗?” “放心吧,来之前,许大人就已经通知了绣衣卫衙门,让他们把你的妻儿老小全都抓入大牢之中,严格保护!” 尤其是最后两个字,江安咬着牙齿重重的说,生怕王五会误会。 “这样吧,等你指认秦文之后,我会安排你去一个小地方,让你在那里好好的生活,以你现在的财产,应该可以做一个员外郎!不过有一点,你要分出你的一半家产,用来买你的命,造福当地的百姓!” “好!” 面对许子义的提议,王五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莫说是一半的家产,就算是全部的家庭,他也愿意! 一个时辰,转眼过去。 三人并没有赶回何府,而是回到了许子义的府邸。 如今的何府,已经被秦文盯上,并不安全。 许子义打算的是,先去找一趟陈中安,若是陈中安愿意帮这个忙,肯受理何家的案子,到时候再带王五出来当做人证。 若是陈中安不愿意帮这个忙,那就只能想办法通知周居正,让周居正来帮忙。 清河县一事过去,梁策重新回到了朝堂中枢,与周居正两人回到势均力敌的状态。 要是有机会可以对付梁策的心腹,周居正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何况,这是几十条人命的大案子! “你先去找一趟何仲,让何仲以何家的身份,给陈中安写一封信,就说是事情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看陈中安如何回复!” 许子义吩咐了江安,把王五藏到了地窖之中,孤身一人坐在院中等待。 “少爷!” 妙仪端来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许子义的旁边。 许子义点头答谢:“麻烦了!” “少爷,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妙仪询问案情,许子义低声反问。 妙仪怯怯的说道:“最近外面传的很多,我也是听别人说起了一下。” “还好。” 许子义随意的回了一句。 “少爷,绣衣卫衙门会不会管理这件事?” “……不知道。” “那二十多个人,现在找到了吗?” 妙仪好像十分好奇这些事,抱着托盘坐在许子义的身旁,细细的询问。 许子义原本是不想跟她讲这么多,可见到她两眼之中尽是疑惑。 呆傻的模样着实喜人,忍不住解释:“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千户大人点头,我们就有办法将秦文拉下马。” “要是秦文找到替死鬼呢?” 此话一出,连许子义都愣了一下。 是啊! 以秦文的手段,找一个替死鬼,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许子义面色一沉,陷入了深思。 “少爷,刚刚送进来的那个人,是不是秦文的手下?” 许子义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认识很多秦文的手下,可以让他去找他们,要是能够多抓几个人,肯定是好事!” 闻听此言,许子义当即起身前往地窖。 地窖内,王五坐在桌前,满面愁容。 他仍在内心纠结,要不要直接供出秦文。 秦文此人心狠手辣,若是真的背叛了他,还没能将他彻底打败,那以后可能面临无休止的报复。 可事已至此,就算不供出秦文,秦文也不会让他活。 “该如何是好!” 王五越想越觉得心里乱,起身在地窖里来回踱步。 “你认不认识秦文其他的心腹?” 正在这时,许子义的询问声响起。 王五回过头:“我们一直都是一个人做一个事,并不认识其他人!秦文也不会给我们机会见到其他人,这些年我们能听说到的其他人,全都是道听途说!” 王五毫不犹豫,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可是,说的越多,他自己心里也越是没底。 换个角度来想,若是许子义胸有成竹,又怎么会追问他这些? 许子义继续问道:“你之前给秦文找了这么多的死士,难道你都没有听说过,他们涉及过什么案子吗?”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做的很干净,基本没有任何线索留下来,就算是找到了,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意义!” 王五说话的时候不断的跺脚,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失态的表现。 “你也不用慌张,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只有这一条路,跟我走到死!” 许子义见状,微微皱眉,沉声说道:“关于何家的案子,你还知道多少?” “我哪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什么把握都没有?” 见许子义还在追问,王五心中咯噔一下,颤声说道:“你不要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想把我拉下水!” “此事用不到你费心!” 许子义冷漠的回答,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看到,王五的手上戴着一个扳指。 那个扳指,与之前在山中遇到的持刀大汉携带的扳指,一模一样。 “你那个扳指是在哪里买的?之前在山中遇到的那一名大汉是你的什么人?” 许子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王五的手,仔细端详扳指。 王五当即抽回手:“什么扳指!这是当年军中的勋章!你懂什么?若真是按照军中的规格来看,你应当管我父亲叫一声大人!若不是我没有考上功名,这个扳指会随着我一同前往军中!” 第187章 你怎么敢的 第187章 你怎么敢的 大乾的士兵,并非强制要求世袭罔替。 那些能够在军中博得一些名声的人,才有资格将自己的儿子留在军中。 王五手中的扳指,就是名声的代表。 “你父亲?” 许子义面露疑惑。 王五冷哼道:“我父亲便是当年宣府一战中存活下来的人,这就是那一战的荣誉!” “若不是我没有考上,现在,我怎么说也是军中的一名把总!” “那会做这种事情,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像是棋子一样被人扒拉来扒拉去。” 一说起自己的父亲,王五的脸上尽是骄傲,可他提起自己过的日子,神色黯然伤神。 谁都想要过一些好日子,即便过不到好日子,也不想再比父辈过得更差。 可如今,别说是军籍,他什么都没有混到,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戒指,能够代表他的父亲曾经获得的荣誉。 而这些,也与他无关。 他不过是一个在贫民窟外苟延残喘的人。 许子义并不关心这些,他低声说道:“你的父亲跟那名持刀大汉是什么关系?既然你们手中都带着同样的扳指,相信你们的关系一定很深!”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跟我一起走!” 许子义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他一同前往义庄。 衙门内所有的尸体,只要是无人认领的,全都会被遗弃在城外的义庄之中。 义庄之前是有人看守的,但时间久了,负责看守的人也不愿意天天来。 这种阴森的地方,无人管理,也就成为另一种乱坟岗。 在这里的尸体,除了由衙役送到这里来,基本没有人管。 偶尔会有人过来,也是负责看一看尸体有没有被动物啃食,仅此而已。 “既然你们曾经都为大乾做过这么多的贡献,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走在前往义庄的路上,许子义满心疑惑:“当年宣府一战,听说是扭转了大乾王朝的命运,一战将敌军打出百里之外,按道理来说,你们应当会被朝廷管着,就算是没人管,也比现在更加快活,又何必给别人当死士。” “就算是英雄,也要吃饭。” 王五长叹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儿童时的悲惨生活,低声说道:“大乾王朝退下来的士兵,没有一百万人,也有八十万人,朝廷能够管多少?顶多是发下来一些钱银,让他们自己回去养老。” “可是,这些士兵除了会杀人还会干什么?回来之后都已经四五十岁了,娶妻生子都要钱,好不容易等到成家,再想立业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多余的钱在手中,怎么办?还是得去杀人卖命!” “你以为我们想过这样的生活吗?还不都是情势所逼,你难道以为我不恨秦文吗?可他给我钱啊,若是没有他,我现在说不定也是死士!” 王五声音愈发高亢,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这些大乾王朝的英雄,落得如此下场,却无可奈何。 许子义第一次对他心生同情,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冷漠的带着王五,继续前行。 这是这个时代的无奈。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能有几人? 随着话题的落下,两人都变得沉默不语。 “义庄到了!” 两人来到义庄外。 说是义庄,实际上这里只是一个荒废的寺庙,那些装有尸体的棺材,横七竖八的丢在院中。 许子义带着他,找到了一个最新的棺材,用百炼刀撬开了棺材盖。 “呸!” 一股恶臭直冲天灵盖,王五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探头往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尸体已经腐烂,但尸体手上的扳指被取下,很随意的丢在了棺材之中。 “……” 王五见状皱了皱眉头,拿起扳指,又重新戴在了尸体的手指上。 衙役负责运送这些无人看守的尸体,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从身体上捞一些好处,若是遇上一些穿金戴银的尸体,他们必定会将那些手势全都取下来拿去贩卖。 这具尸体的扳指,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这个扳指是铜的,并不值钱。 “唉……” 王五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带着这个扳指的人,死在义庄中。” “父亲以前说的对,对于年老的士兵而言,最好的结果是死在战场上,这样家中还可以领取一份抚恤金,他们也不用忍耐回来的日子。” 王五完全无视了许子义,替尸体整理着衣衫,嘴里轻声的说着。 许久,许子义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他跟我父亲以前来往过。” 王五指了指尸体的鞋子,轻声说道:“这双鞋子是我父亲送给他的,我记得他姓王,名字我不知道,但已经有四五十岁了,他离开军营的时候好像才二十多岁,回到了江州城,一直在秦家做事。” “你要是想打探关于他的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贫民窟,他在那里帮助了不少人,有很多人都知道他。” 听到这里,许子义轻声说道:“我不是要给他发什么勋章,没必要了解这么多,我只是想了解他为秦伟做了什么事,之前我们第一次进山调查的时候,就是他在中间阻拦,最后服毒自尽。” “这样啊……” 王五微微皱眉,稍加思索后,说道:“我记得他有一个儿子,看年纪的话跟你差不多大,他儿子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你可以去找他儿子。” “他儿子在哪儿?” “贫民窟,帮秦文卖酒。” 许子义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子两人都在秦家里做事。 如今他父亲已经死了,去找他儿子……会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儿子应该认识这个扳指!” 王五斜了一眼许子义,苦笑摇头:“我现在跟你是拴在一根绳上,不帮你我也没有活路,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 “你既然什么把握都没有,秦文也没有任何事情犯在你手上,你是怎么敢接下何家的案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秦文的手段?” 第188章 替罪羊 第188章 替罪羊 江州城。 许子义带着江安,保护王五去寻找持刀大汉的儿子。 一路上有惊无险。 何仲待在家中,却危机重重。 整整两个时辰,一共有两波人闯入了他的府邸。 若非是平时养了许多武艺高强的护院,此刻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那些冲进家中的死士,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他们根本不管前面阻拦的人,有多少的武器装备,又有多好的武艺,只想着冲入后院,去将那一名仍然存活的死士斩杀。 整个何府,乱作一团。 好不容易,又将这一群人打退。 有几名护院,眼中露出了恐惧。 他们是护院,可不是死士,没有必要为了一点点的工钱拼命。 而且,何仲只是他们的主子,又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没有理由为保护何仲搭上自己。 “何公子!我们真的受不了了,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吧!” “是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在这里……” “我已经受了重伤,可能再撑不下去了,即便是死,我也想死在家里!” 一众护院都在朝着何仲请求,都想要离开这里。 他们身上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最严重的一个,被长剑贯穿的胸口了,若不是旁边有郎中在,用银针封住了血脉,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何仲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他自然知道,攻击肯定不会停止,现在那些死士没有攻进来,只是因为他们也在修整。 毕竟,自己府上的这些护院不是酒囊饭袋,前两次冲进来,他们就是轻敌,吃了亏。 可能下一次攻进来,会比之前两次的进攻还要猛烈。 这些护院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心生退意。 “我可以给你们加钱!” 沉默许久,何仲说出了一句。 “这不是钱的事,我们……” 一名护院连连摇头,想要张嘴拒绝,可见到何仲居然拿出了金条,又陷入了沉默。 要钱,还是要命? “正所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们固守在这里,活下来的人,每人两根金条!” 何仲把金条丢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两指宽、两指长、两指厚的金条,是如此的乍眼。 “何公子,可是……” 一名护院看向何仲,眼中尽是犹豫。 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这会儿叫公子,多半是想着,何仲可能会因此再加一点钱。 何仲低声说道:“如果两根金条都买不了,那就不送。” 说完,他做出请离的姿势。 两根金条! 足够后半生无忧! 只要是能从这场战斗之中活下来,以后就再也不用过,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护院的你看我我看你,就连重伤的那几名护院,也没有再说要离去。 何仲忧心忡忡的望着院外,心中只祈祷着许子义赶快将事情完结。 也不知道,他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难道他带着人跑了? 应该不会吧! 何仲在心中暗自盘算。 “他们进来了,小心!” 随着护院的一声嘶吼,寂静的小院内再次响起了厮杀的声音。 何仲被三名死士保护着,躲在墙角。 他看着那些死士,拼命的往后面冲,眼中全是惊恐。 虽然他自己的手下也有一些死士,可他从来没有见过死士如此拼命的时候。 长刀刺入了他们的胸脯,他们就像毫无察觉一样,继续往前冲。 寒光闪过,手臂掉落在地,他们也无所畏惧,继续往前。 死士与护院的以命搏命的拼杀。 好在,战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持续很久。 短短的一刻钟,战斗已经结束。 七名死士,在院中殒命。 他们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临死之前,他们都还在想着往里面冲。 何仲从未亲眼见到过这样场景,如今目睹了这一切。 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甘愿为了一句命令,去拼尽全力。 …… “所以说,这一次又失败了?” 秦文面带微笑,语气毫不在意。 林勇跪在桌前,低头沉默不语。 “既然都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秦文摆摆手,示意林勇可以离去。 后者面露惶恐,张开嘴,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此事之前,秦文已经说过了,若不能将那名死士斩杀,后果自负。 眼下任务失败,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少爷,我……” 林勇刚张开嘴,还没把话说完,便感觉胸口上有一股刺痛传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把锋利的刀尖,从自己的胸膛缓缓的露出来头,接着,贯穿了自己的身躯。 “我……” 他努力的张嘴,想再说一句,可那把长刀又缓缓的抽离他的身体。 剧痛袭来,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眼前愈发的黑暗。 死尸倒地。 秦文面露不悦:“说了让你们出去解决,把我的房间弄脏了!去找人来收拾一下!” 护院沉闷的点头,将林勇的尸体拖出去。 不多时。 房间内收拾的一尘不染,没有半点血迹。 就连血腥味,也在檀香熏过后,无迹可寻。 而在这时,门外多出了一个身影。 是一名青年男子。 男子的身形有些瘦弱,身上也穿着朴素的长衫,但他的双眼极为锐利。 “进来吧!” 秦文朝着她招招手。 青年男子迈步进入房间,还未等他靠近秦文,秦文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你往后退一退。” 秦文有些嫌弃的说道。 青年男子也没放在心上,往后退了一步。 “我给你三千两百白银,眼下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少爷尽管吩咐。” “你父亲之前在山中不幸坠崖,眼下尸体也没有找到,家中的一切事情,都是我帮你料理的。” “秦公子大恩大德,小人记在心中。” “不错!” 秦文随手丢给了他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很多的罪状。 青年男子拿起纸张看了几眼,抓了抓脑袋:“少爷,这是什么?” “这上面写的是你在贫民窟内卖酒的事实,死的人现在在彻查这件事,把字签了,然后送到官府去吧。” 秦文低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