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娇孕吐多子，被清冷首辅娇宠》 第1章 你撞疼我了! “嘭！” 低头着急赶路的姜明月，被突然从拐角处走出来的人，撞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 “你这人走路怎不看道呀！” 虽是责怪的语气，但因女子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江南人士？他们本地人说话，可没这般绵言细语，他不欺生，但也不会让别人倒打一耙，哪怕对方是位女子。谢渊薄唇轻启正欲开口，女子突然抬了头。 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很白，鼻头小巧圆润，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蕴含着丝丝秋水，整个人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青涩却又动人。 以前谢渊每次听好友说，人会偏向长相好看的人，总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再好看的容貌，也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而今日他才知，以前他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偏向的人，更何况…… 看着面前的少女，反驳的话哪怕已到了嘴边，谢渊却还是咽了下去。 姜明月眉头轻蹙，揉着疼的有些麻木的肩膀，看着男人：“你都撞疼我啦！” 男人很高，得有八尺，眉眼清隽、薄唇高鼻，长衫玉立，温润儒雅，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 “即便你长的好看，撞到了人也要道歉，不能持美行凶。” 活了二十一年的谢渊，第一次因自己出众的相貌，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自豪感。‘持美行凶’？这词倒是新鲜。 虽不是他的错，但男人嘛！得有雅量，怎么能和一女子计较，谢渊薄唇轻启开了口：“抱歉！” 听到了想听的话，肩膀虽依旧很疼，姜明月心中却舒服了不少，她很大度道：“我原谅你啦！”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走路注意些，下次你可就不一定会遇到我这般好脾气的人啦！” 好脾气？谢渊意味不明地看着少女，深邃的眼眸之中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多谢姑娘提醒，以后我一定注意。” 天啊！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姜明月都看呆了。 “可需去医馆？” 姜明月瞬间回了神，暗暗唾弃了自己几句，又不是没见过美男子，丢人，真丢人，她急忙摆了摆手：“不用啦！” 重新赶路的姜明月可不敢再低着头了。一炷香后，栾氏医馆中，姜明月将弟弟的情况仔细跟栾大夫讲述一番后，拿着他新开的方子抓了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客栈。 一个月前，家中突遭变故，爹娘连夜将她们姐弟送出城，托付给了北上的镖局，让他们去投奔居住在京都的小姨。 姐弟二人即将抵达京都之时，十一岁的姜明弘突然生了病，反复高烧偶有清醒时则一再的叮嘱她不要进京，不要投奔小姨。 姜明月听从了弟弟的话，主要是她也不想投奔从未见过面的小姨、姨丈，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向镖局的人打听了一番皇城底下的几个县，综合考虑一番后，带着生病的弟弟停在了距离京都只有五里路的宛平县。 宛平虽只是个县城，但因距京都近，又拥有进出京都唯一的码头，不仅繁华治安也很好。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宛平人杰地灵，私塾多，有利于弟弟以后科举入仕。 客栈后门，姜明月开门走了进去，为了方便照顾生病的弟弟，她特意在客栈租了一个独栋的小院，虽只有四十多平的样子却五脏俱全，煮药、洗漱都极方便。 她放下药走进卧室看弟弟还未醒，伸手再次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嗯，完全退烧了呢！放心下来的姜明月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灶房内，她费了好一会功夫见都没能点燃柴火，那叫一个挫败，两世，她活了整整两世竟连个柴火都点不着，真是丢死个人啦！ 前世她出身豪门，又因先天心脏病的缘故，家人们对她宠爱有加，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 今生她虽胎穿到了古代，家境也不比前世，但在江南的沅江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家中仆人众多，她过了十六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所以像洗衣、做饭、劈柴、生火等等这样的粗活，她还真没做过。 姜明月休息了片刻继续生火，这次费了四张纸后，她终于再一次点燃了柴火，顿时成就感满满。 一刻钟后，她端着药、早饭走进卧室，望着已经醒来的弟弟温声道：“小弘，吃饭啦！” 盯着屋顶发呆的姜明弘听到姐姐的声音，转头望向了她。 “身体可舒服些了？” 姜明月放下托盘，走到床边扶起弟弟贴心地往他身后放了一双被子，这样他靠着会舒服些。 姜明弘静静地看着姐姐，直到现在还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他很怕这是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梦醒了姐姐就会消失不见。 姜明月看弟弟一直都没回答，抬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还是很不舒服吗？” 她话音刚落，弟弟突然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早在弟弟生病之初，姜明月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们虽是亲姐弟，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被家人们娇养长大的，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成。 凡事家人们都替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轮不到她去操心，所以过往那么多年姜明月过的极其安逸，这也就造成她性格单纯、偏软，活波，吃不得苦又有些娇气。 姜明弘和她则完全不同，又因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将来要继承家业顶立门户，爹爹对他要求极高，平日里也极严格，好在弟弟聪明又坚强，不管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 三岁启蒙，六岁开始随爹爹一起待人接物，弟弟虽小却比她还要稳重、独立、懂事。 在大楚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弟弟已十一岁，而她又到了出嫁的年纪，姐弟二人的感情虽好，但他已有三年不曾这样亲近她、依赖她了。 姜明月垂下眼帘看着怀中的小小少年，想到他反复高烧那几日，断断续续说的那些胡话，灵动的眼眸微微闪了闪。 第2章 你的秘密，我知道了! 姜明弘闻着姐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待心绪完全稳定下来后，这才松开她。 “阿姐，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姜明月抬手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柔声说：“傻瓜，生病是不可控的，只要你好了就好。” 她转身端起药：“我喂你喝药。” “好！”姜明弘看着姐姐拇指上的水泡，被烫伤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他仰头看姐姐乌发上沾着一些草屑，白皙的脸上有两道灰，衣裳也有些脏的，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姐姐以前那做过粗活，背井离乡后，为了照顾他，姐姐被迫成长了许多，他要快些好起来才行。 “咱们现在在哪？”他喝了药问。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只知他们距离京都很近，但具体在哪他就不知道了。 “宛平县！” “宛平？”姜明弘声音里透着一丝的惊讶。 “嗯！和镖局的人分开时，我特意向他们打听了一番京都附近各县的情况……” 姜明月轻声软语的将停留在宛平县的原因，给弟弟讲述一遍后，看他一脸惊诧问：“怎么了？” “没想到姐姐考虑的这般周全。” 姜明月有些傲娇的扬起了小脑袋。 “以前我只是懒得去想罢了，其实姐姐还是很聪明的。” 姜明弘看着鲜活的姐姐温声夸道：“嗯，姐姐很聪明。” 姜明月笑得眉眼弯弯：“我弟弟敏而好学，自不能来到京都就荒废了学业。 再则爹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中举，咱们定居之地自然要选择人杰地灵，私塾众多的宛平县。” 说到人杰地灵，姜明弘到想起一人来，他就是宛平县人，这会他应还未进京，如能与他交好…… 姜明月看弟弟突然沉默了下来问：“在想什么？” 姜明弘回过神来，暂压心事道：“阿姐选的很好，咱们就在此定居了。” “小姨那边咱们可要去拜见？”姜明月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不必！” 姜明弘说完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又补充了一句。 “等我中了举再说。” 弟弟虽掩饰的很好，但姜明月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的排斥和厌恶，这就有些反常了，要知弟弟从未见过小姨。 “怕就怕爹娘与小姨通信后，知咱们不在京都担忧。” 姜明月顿了顿接着说：“咱们是不是给爹娘写封信，报声平安顺道将定居宛平县的事告诉他们。 当日咱们走的匆忙，也不知家中发生了何事，我很担心爹娘，也不知家里现在是何情况。” 听姐姐忧心忡忡的，姜明弘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爹娘会没事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姜明月看着弟弟问。 姜明弘点点头，他不想让姐姐整日都忧心忡忡的，更怕她会背着他偷偷给爹娘写信。 别的姐姐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他的姐姐一定会。所以他必须要让姐姐不敢和爹娘写信。 “离开沅江府时，爹爹向我提了几句。” “爹爹都说了些什么？”姜明月急切问。 “去年因一批瓷器，爹得罪了一大人物，他怕那大人物会对咱们不利，所以才让咱们来京都避祸，咱们不在爹娘身边，他们也就没有了软肋，可与那大人物好好周旋一二。” “哦！” 姜明月知事情绝不像弟弟说的那么简单，不然爹娘不会那么慌慌张张的送他们出城，更不会将半数家产都给了他们。 从弟弟这里暂时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知爹娘都还好好的，她到是放心了不少。 “为了咱们的安全，爹娘短时间内不会和小姨他们通信。” 姜明弘一脸严肃的看着姐姐：“为了爹娘，暂时咱们也不能和他们写信。” 不能和爹娘通信，应是弟弟告诉她这么多的主要原因，姜明月决定给弟弟吃个定心丸：“我知道啦！没有你的同意我绝不给爹娘写信。” 听着姐姐的保证，姜明弘脸上浮现一浅笑，姐姐虽性子欢脱、有时有点小任性，但只要她答应的事，一般都会做到。 姜明弘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许多。 “等过个一两年，那大人物不再盯着爹娘，咱们就可以和他们联系了。” “嗯！” 说了这么一会话，姜明月看弟弟眼皮沉重了起来，没什么精神，知药劲上来了，扶着他躺好温声说：“睡吧！” “阿姐会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是不是？” 姜明月莞尔一笑：“当然！咱们可以拉勾。” 姜明弘笑着伸出了手。 姐弟二人拉了勾，姜明月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哼唱起了江南小调。 姜明弘听着温和婉转的曲子缓缓闭上了双眼。 少顷，姜明月看着睡着的弟弟，神色那叫一个复杂，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猜测，那现在她已可以肯定，弟弟——重生了。 前世都发生了什么？为何他突然这般依赖自己，为何他那般厌恶小姨？这一日姜明月沉思了许久，直到弟弟醒来这才压下心中种种的疑团，专心致志的照顾他。 接下来的三天，姐弟二人就像是回到了儿时，姜明弘天天腻歪在她的身边，姜明月也随了他去，动作小心地帮他梳理长发，时常念书给他听。 三月初二清晨，那怕弟弟一再说病好了，不用再吃药看大夫，姜明月还是固执地带着他来到了栾氏医馆。 这是她第三次来了，前二次虽也有看病、抓药的，但并不像今日人这么多，且大都是妙龄少女。 她们一个个朝气蓬勃，脸色红润，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同时雀跃又兴奋的往后堂张望，看着到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阿姐有点奇怪。”姜明弘低声说。 姜明月‘嗯’了一声，正想打听一下是怎回事，一药堂伙计走了过来。 “姑娘也是来找谢大夫看病的？” 谢大夫？姓谢？据他所知宛平县姓谢的人并不多，这位谢大夫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姜明弘忽然对这个大夫产生了几分兴趣。 “不是，我们是来找栾大夫的。” “哦，那你们就不用排队了，直接进后堂即可。” “好，多谢！” 姜明月牵着弟弟一边往后堂走，一边想那位谢大夫到底有何魅力，竟引来这么多姑娘前来看病？她前二次来怎不知栾氏医馆中还有一位姓谢的大夫？ 第3章 她们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看人的 姜明月姐弟穿过过道，来到后堂，她这才发现，今日一共设了两个看诊点，中间用一帘子隔着，左边的看诊点前围着许多姑娘，反观医术高超的栾大夫这里却没什么人。 姜明弘望了一眼左边的看诊点，可惜人太多，他并未看到那位姓谢的大夫。 “栾大夫，劳你再给我弟弟看看，他的病是不是好了，可需继续吃药。” 姜明弘收回视线，由姐姐牵着走到栾大夫的面前，伸出了手。 被几位姑娘围在中间，正在写方子的男人，听到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吴侬软语，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谢渊对视上一张张痴迷的脸，定了定神，写下最后一个药名，将方子递给面前的‘病人’，对其他人客气道：“可否排好队，一个个来？我今日会在这里待上一天，大家不用着急。” 他面容虽清冷，声音也清冽，给人一种疏离感，谈吐却平和礼貌，围在他身边的姑娘们很听话的排起了队。 身边没了人，谢渊为一‘病人’诊脉时，脸侧向右边，自然而然的也就看到了一帘之隔的少女，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已可以确定是她。 姜明月等栾大夫诊了脉问：“如何？我弟弟病可好了？” “基本已无碍，只是先前大病伤了些元气，好在令弟底子不错，只需调养半月即可，只补元气的药有些贵，姑娘要开吗？”栾大夫看着面前衣着普通的少女，将话说的明明白白的。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自己和弟弟的粗布衣裳，嗯，的确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看来他们伪装的很成功嘛！ 姐弟二人对视，姜明月俏皮地冲弟弟眨了眨眼，对大夫道；“你开吧！我受的起！” 栾大夫闻言低头开了方子说：“我给开了七天的药，回去煎了喝，七天后再来复诊。” “好，谢谢栾大夫！” 姜明弘由姐姐牵着往外走时，扫视了一眼左边的看诊点，目光落到看诊的大夫身上，瞳孔猛地一缩，站在了原地。 察觉到弟弟停了下来，姜明月回头顺着他的视线，对视上了一双深邃的双眸。 是他！他是大夫？ 姜明月这会总算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少女来看病了，她们这哪是在看病，明明是来看人的。 少女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睁大透着几分惊讶，仿佛在说你怎在这里？你是大夫？ “谢大夫，我病的很严重吗？” 谢渊被迫先收回了视线，淡淡看了一眼面前有些紧张的‘病人’，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已诊了许久的脉，他收回手一边写方一边道：“别怕，只是有些上火，我给你开点去火的药，两天也就好了。” 姜明月垂下眼帘看着出神的弟弟。 “你认识那位大夫？” 姜明弘费力压下所有的情绪：“不认识，咱们走吧！” 姜明月‘哦’了一声并未相信弟弟的话。 随着姐姐往药堂走时，姜明弘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谢渊，他竟还会医术？ 谢渊将写好的方子递给面前的病人。 “去抓药吧！” “哎！谢谢，谢大夫。” “不客气！”谢渊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庭院，视线重新回到‘病人’身上，不知为何思绪好像被打断了。 “谢大夫，我头疼，劳你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谢渊‘嗯’了一声，用了几息的时间平定好心绪，这才开始诊脉。 药堂内，姜明弘看了一眼抓药的姐姐，知还得一会才能好，走到一药堂伙计的面前，递给他六文钱低声问：“那位谢大夫是读书人吧？怎会来这里坐诊？” “谢公子与我师傅关系极好，今日他没课就来这里帮帮忙。” ………… 姜明月瞥了一眼和药堂活计说话的弟弟，他好像很在意那位姓谢的大夫，自从见了他就有些激动的。 “姑娘，你的药好了。” 姜明月暂压思绪付钱时，总算明白栾大夫为何会那般说了，这次的药当真不便宜，因加了血参的缘故，七天就要四两，半月下来八两，一般人家还真吃不起。 姜明月拿了药，冲弟弟喊了一声。 “小弘走了！” 姜明弘疾步走到姐姐的面前，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走出药堂，姜明月低头看着弟弟：“我看你好像很高兴。” 姜明弘‘嗯’了一声，见到谢渊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他还从药堂活计那里，知道了很多他的信息。 看弟弟并无解释的意思，姜明月很识趣的并未追问，她看附近有三个早餐铺子问：“早餐想吃什么？” “包子吧！” 姜明月看对面就有一包子铺，门口挂着的布上写着‘孙大娘’三个字，铺内客人还挺多的想来很好吃。 孙大娘包子铺的包子分三种，一种是粗粮菜包很便宜，一种是白面肉包，还有一种香菇肉包，这种最贵。除了包子，还有馄饨、豆浆可以选。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铺子内的食客，发现吃馄饨的居多，要了一碗馄饨，两个包子外加一碗豆浆。 等馄饨、包子端上来后，姜明月递给弟弟一双干净的筷子：“吃吧！” 姜明月咬了一口馄饨，嗯，比她想的好吃那么一丢丢，比不上府中崔大娘的手艺。 一个包子外加一碗豆浆，姜明弘也就饱了。 “姐，咱们去趟牙行吧！”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向了弟弟。 “咱们既选择在此定居，就不能再住客栈了。” 姜明月点点头低声问：“买个多大的宅院？” “咱们姐弟二人居住，一进的小院就可以了，宅院可以小些，但房子要好，再就是四周安静，左右邻居最好都是和睦之人。” “最好离各个私塾近一些，这样以后你上私塾也方便。”姜明月想了想补充道。 “嗯，买了宅院后，咱们再买一个粗使丫鬟，请一个厨娘，这样以后姐姐就不必再做那些粗活了。” 这段时间他生病，都是姐姐帮他煎的药，洗的衣裳，每次都将自己搞得很狼狈不说，手比着之前也粗糙了许多，他心里不知有多心疼，他的姐姐，被爹娘娇养长大的姐姐，以前何曾做过这些。 “呀唷！” 姜明月笑的眉眼弯弯：“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才得来你这么一个好弟弟。” 姜明弘看着眼前灿烂又明媚的笑脸，眼眸中也沾染上了笑意：“我上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才得你这么一位好姐姐。” 姐弟二人互夸了一句后，心情倍爽的离开早点铺，找了一个路人，打听清楚牙行的地址，直接去了牙行。 药铺内，谢渊寻了一个借口，暂将‘病人’交给栾伯父，喝茶之时打开了他的医案，他好像只是很随意的在翻看，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第4章 糊弄谁呢! 牙行内，伙计看有客人上门，立刻迎了上去。 “欢迎客官，二位客官是要买宅院还是商铺？” “宅院！”姜明月道。 “不知客官想买多大的宅院？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一进宅院，宅院要新一些，四周环境要好、不喧闹，左右邻居最好都是和善之人，再就是距离各大私塾要近些。”姜明月将需求仔细和伙计说了一遍。 这要求可不低，伙计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善意提醒道：“这样的宅院有是有，但价格可不便宜，少说也得四百两。” 倒是和她估算的差不多，宛平县毕竟是在皇城脚下，再就是她们要求这么多，价格贵上一些也正常。 姜明月点点头问：“可否让我们先看看宅院。” 伙计闻言双眼顿时亮了，这可是个大生意，这桩买卖要是做成了，他能从其中赚到不少的佣金。 “好嘞，客官稍等！” 姜明月从热情的伙计手里接过茶，递给弟弟一杯，看伙计手脚勤快地翻开了一个薄子，查看一番后，取了钥匙走到他们面前道：“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姜明月姐弟跟着伙计，一共看了四所宅院，其中一所旁边住着一杀猪汉，日常都要杀猪气味有些大，被姐弟二人排除了，另外三所宅院都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但要买哪一个，一时间姜明月还真有些无法抉择，最后她干脆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弟弟。 “咱们买哪一个好？” 姜明弘沉思了片刻看着伙计问：“我刚才听你说枣林胡同的宅院紧靠余氏私塾？” “对，从胡同里出来穿过长寿路就是余氏私塾。” 姜明弘点点头对姐姐道：“咱们买枣林胡同的宅院。” 姜明月闻言压低声音问；“你打算进余氏私塾？” 姜明弘‘嗯’了一声。 姜明月虽刚来宛平县不久，但对县内的私塾还算有所了解。 “余氏私塾并不是县中最好的一家私塾。” “我知，但它一定是最适合我的。” 姜明月闻言望向伙计：“枣林胡同的宅院我们买了。” 伙计没想到她们这般干脆就定了下来，喜出望外的。 “好，我这就遣人去请举人老爷。” 伙计离开一小会就回来了。 “姜姑娘咱们先去枣林胡同，等举人老爷来了，就可去衙门办手续了。” “成！” 姐弟二人随伙计去枣林胡同的路上，姜明月好奇的问了一句。 “主家是位举人？” “对，说起这位举人老爷，那可是我们县鼎鼎有名的存在，他出身寒门，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是在叔叔婶婶家长大的。 农家日子苦，他叔叔婶婶虽善于经营，但也供不起两个读书人，况且侄子那有儿子亲，这一开始他们供的乃是自己的亲子。 咱们这位举人老爷平日里就跟着这位堂弟学几个字，后来农闲了就悄悄跑到私塾那里旁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姜明月很配合地问：“怎么着了？” “那一年他和堂弟一同下场考试，结果他考中了童生，他堂弟却落了榜。” 姜明月惊讶地‘哇’了一声。 “这位举人老爷还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可不是，当时结果出来，知道情况的人都吃了一惊呢！” “后来呢？”姜明弘听着二人的对话，勾起了几分兴趣问。 “这位举人老爷是位有志气的人，成了童生后，怜叔叔婶婶不易，就从他们家搬了出来，在县里一边求学，一边抄书糊口。 在这期间他给我们当时的邱县令写了一本自传，很得邱县令的喜欢，后来他读书都是邱县令资助的，直到他中了举人。 本来邱县令还准备资助他考进士，可举人老爷却说自己的学识不够，要出去游学，一走就是三年，直到去年年底才回来。” 如此说来这位举人老爷还真是位传奇人物。 牙行伙计的视线在姜明弘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后，一拍大腿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事，这位举人老爷现在就在余氏私塾教书，一会买房时，你们不妨和他聊一聊，如果能得到他的推荐，姜少爷不用考试就能进余氏私塾了。” 姜明月心想还真是巧。 这位举人老爷竟也是余氏私塾的教书先生，那他认识谢渊吗？也许一会可以聊聊，姜明弘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多谢您提点。”推荐不推荐的姜明月到是不太在意，以阿弟现在的才学进余氏私塾绰绰有余，不过如果进私塾之前就能认识一位私塾里的先生，总归是好事。 “不客气！听姜姑娘口音是外地人吧？” “嗯，我家中落了难，爹娘让我们姐弟来宛平投奔亲人，谁知……” 三人边聊边往枣林胡同赶时，栾氏医馆中，谢渊听了药堂伙计的话温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将写好的方子递给面前的‘病人’对正在排队的人言语了一句，来到了隔壁。 躺在摇椅上悠闲喝茶的栾亦望着走过来的谢渊。 “又累了？” “那到不是，牙行伙计托人传来音信，说是有人瞧上了我的宅院，现在我得回去一趟，余下的病人就有劳您了。” 栾亦啧啧了一声。 “你那宅院要价那么高，竟也有人买？” 谢渊看了他一眼很是平和地说：“虽贵，但我的宅院好，总会遇到识货的人。” 栾亦：总觉得他是在内涵我，可我没证据。 栾亦看了一眼排队的少女们低声问：“下午还来吗？” “不来了。” 栾亦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这可不像你。” 他坐了起来凑到谢渊的身边：“这还有很多人呢！下午你要是不来，会损失很多钱。” 谢渊笑了笑：“钱，黄白之物罢了，够用就行。” 栾亦抬起手掏了掏耳朵。 “什么？” 他双眼直直地盯着谢渊切了一声。 “糊弄谁呢！我还不了解你！到底是为何。” 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怪没有意思的。 “累了，我准备歇歇。” 谢渊抬脚一边往后门走，一边道：“走了！” 第5章 他一点也不贪财，真的! 枣林胡同，等在门口的伙计看到谢渊立刻朝他挥了挥手。 谢渊疾步走到他的面前。 “什么时候来的？等着急了吧！” 很是平易近人。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谢渊点点头一进门，就看到了背对他而站的少女，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伙计从谢渊的身后走过高声道；“姜姑娘、姜少爷，举人老爷来了。” 姜明月转过身来，对视上了一双平静的黑眸。 姜明月：“……” 姜明月：“呃？” 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一天竟碰到这人两次，他不是大夫吗？怎又变成了举人老爷？ 姜明弘看到谢渊先是惊，没想到这宅院竟是他的，紧接着又是喜，看来今生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这宅院是你的？”姜明月定了下神这才开口。 谢渊点点头，温和而又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本来注意力都在谢渊身上的姜明弘，听到二人的对话，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姐姐，还未等他开口就听伙计问：“你们认识？” 倒是将他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姜明月：这个问题问的真好，他们算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她并未回答伙计，而是微微倾斜脑袋望向了谢渊，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谢渊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看着伙计：“认识！” 姜明弘惊讶地看看谢渊又看看姐姐，他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不知道，一会要好好问问姐姐。 “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更好办了，这宅院谢举人的标价是四百五十两，姜姑娘、姜少爷可有异议？” 本来是有异议的，姜明弘看着谢渊，现在没了。 姜明月看弟弟迟迟没有开口，只能亲自上阵：“谢举人，你这宅院很好，我们姐弟二人十分喜欢，只一点屋内太空了，我们想要入住要添置不少的东西，能否便宜一些。” 谁不知谢渊这人就是一只吞金兽只进不出，姐姐想让他降价恐不可能，但姜明弘也没阻止，任由姐姐发挥。 “举人老爷，姜姑娘家中落了难，带着弟弟来咱们这投奔亲人，那亲人又不在了。 前些日子她弟弟大病了一场，身上银钱已所剩不多，如果可以你能否降降价？”伙计之前听了姜明月二人的遭遇，十分同情他们，遂开口帮她说了几句话。 谢渊目光越过伙计，再次落到了姜明月的身上。 “他说的都是真的？” 听谢渊的语气，知还有商量的余地，姜明月急忙点点头。 “谢举人便宜一点可好？” 姜明月声音本就软糯，求人时，放缓了声音就更加软了，听的伙计都想替谢渊答应下来了。 被少女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瞅着，谢渊胸口起伏了下。 “可！” 看她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谢渊薄唇轻启再次道：“三百五十两如何？” 看看他多慷慨，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贪财，真的。 姜明弘、伙计都惊了，直接降了一百两？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谢渊吗？ 伙计看了看姜明月又看了看谢渊，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咧嘴笑了。 姜明月唇角上勾露出一个清晰的笑容，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一百两，她竟砍下来一百两，姜明月，你可真了不起。 “举人老爷是个好人，谢谢您！” 少女嗓音糯甜，水灵灵的桃花眸中闪烁着笑意，十分勾人，谢渊克制地将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开。 “不客气！可还有其他问题？” 姜明月扭头望向了弟弟。 已经平静下来的姜明弘：“没有了！” 谢渊视线下垂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小小少年，姐弟二人六分相似，都十分养眼。 “既没别的问题，咱们现在就可去衙门过房契。” 姜明月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 “好！” 伙计闻言高兴道：“我来带路！” 三人先后跟着他走出了胡同。 “你们买宅院可是打算定居于此？”谢渊仿佛只是在和他们随意闲聊。 姜明月正愁怎么和他搭话，不曾想他竟主动开了口，她低头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 “我们有这个打算，不过要先等弟弟入了私塾再做安排。” 谢渊点点头问：“准备进那家私塾？我或许可为你们参考一二。” 刚才人家姑娘也说了，他是个好人，总得对得起‘好人’这两个字。 “余氏私塾！” 谢渊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姜明月。 “真巧，我正是余氏私塾的先生。” 他顿了顿看着姜明弘。 “可启蒙了？” 听谢渊打算考校他，姜明弘精神大震，认识谢渊的机会来了，他压下脑海中的各种念头道：“三岁家父就为我启了蒙。” “平日里都读了那些书？” “《中庸》《论语》《大学》《孟子》。” “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何义也？” 这两句很简单，姜明弘当即答道：“为人臣者，当以正君为急。” 谢渊又问：“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何义也？” 这次姜明弘沉思了片刻，这才回答。 ………… 姜明月听了一会发现谢渊考校的这些问题，有易逐渐变难，且包涵了四书。 弟弟面对谢渊，虽表面上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但态度极恭敬，想来前世谢渊应成就不凡，是弟弟需仰望的存在。 姜明月想到这看了一眼男人，双睫微动，这一刻没人知她在想什么。 谢渊连续考校了几道题后，对姜明弘的情况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不错，基础扎实，对问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你若进余氏私塾，我可帮忙引荐。” 姜明弘压下心中欢喜，恭敬朝谢渊行礼。 “多谢先生！” “不客气！” 姜明月笑着朝姜明弘竖起了大拇指。 “我弟弟可真棒！” 本还算淡定的姜明弘听了姐姐的夸奖，耳朵慢慢红了。 少女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整个人灵动、鲜活又明艳。 谢渊费力收回视线看前面已是衙门提醒道；“咱们到了。” 姜明月看了一眼衙门，俯身对弟弟说：“我身上只有二百两，出门时没带那么多钱。” 谢渊瞥了一眼说悄悄话的姐弟二人，很识趣的大步上前，追上伙计，和他闲聊了起来。 “我带了。” 早有准备的姜明弘从衣裳最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荷包递给姐姐道：“这里面有五百两。” 姜明月收起荷包，看谢渊二人已在等他们，拉着弟弟的手急忙走了过去。 一行四人走进县衙，向谢渊打招呼的人是络绎不绝的，他们一个个目光温和又和善的，有些说要请谢渊吃饭，还有些说谢渊许久没来了，还有两个小吏特意跑来请教谢渊问题。 姜明月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男人，他怎会和衙门里的人这般熟悉？ 第6章 我们其实不熟 四人来到户房，一小吏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谢老弟，你怎有空过来了？” “我名下有个宅院卖了出去，过来变更一下房契。” “哦，我来给你们办。” 有牙行伙计和谢渊在，小吏很快就给他们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谢渊接过崭新的房契，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眼房契上的名字，‘明月’，皎皎如月，灼灼其华，这名字当真贴切。 姜明月接过房契将三百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谢渊时，忽听他低声说：“我以前曾做过县令大人的幕僚。” 原来如此，怪不得衙门中人，对他这般和善，姜明月看着男人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很明显！”谢渊轻声说。 姜明月瞬间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谢渊，这人是魔鬼的，怎知她想说什么。 少女丰富的面部表情愉悦到了谢渊，他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转身掏出一两银子塞给了小吏。 “麻烦你了，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小吏笑着将钱收了起来。 “大家伙要是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非常高兴，我们早就想跟你聚一聚了。” ………… 这孝敬小吏的银子应该她出的，姜明月这会挺不好意思的，但她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牙行的伙计还站在一边等着呢！ 姜明月给了牙行伙计二两银子的抽成，将钥匙接了过来。 看谢渊一时半会离不开，姜明月三人先一步离开了衙门。 送走了一脸高兴的伙计，姜明弘仰头看着姐姐商量道：“今日谢先生帮了咱们许多，咱们买件礼物送他，略表下心意，阿姐意下如何？” “还是弟弟想的周到。” 她还正愁怎么将那一两银子还给他呢！ “来的路上，我发现这里有家书铺，咱们去逛逛如何？” “好！” 因担忧谢渊出来寻不到他们，姐弟二人一路飞奔，来到书铺内，姜明月缓了缓等呼吸平稳后，这才牵着弟弟进去。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好点的砚台、墨或笔？” “有！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姐弟二人挑选一番后，相中了一支笔。 “二位客官眼光真好，这可是我店的镇店之宝，只这么一支，此笔乃是羊毛笔，选的乃是南方的山羊，取山羊颈部、腋下又嫩又细的那一撮毛……” 掌柜的说的天花乱坠，生生将一支毛笔夸上了天。 “这么多钱？”姜明月问。 掌柜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姜明月眼神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愕然：“二两！我们买了。” 掌柜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姑娘说笑了，是二十两。” 二人说话之时，姜明弘来到柜台前，倒了一杯茶润开笔毫，写了一字，然后仔细端详毛笔的笔尖。 掌柜看到这一幕，视线又在姜明月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遇到行家了，这二人不好糊弄啊！ “二十两贵了，掌柜的你给个实在价。”姜明月虽不懂笔，但她见的多，眼前这一支笔绝对不值二十两。 “行吧！我看你们诚心想买，也就不来虚的了，十两你们拿走。”一副你们赚大发了，我亏了大钱的表情。 姜明月都被他逗笑了，想着十两银子也差不多了，正欲掏钱，就听弟弟道：“六两！” “不行，六两我可就赔本了，不卖。” “掌柜的别急，先听我将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已考入余氏私塾，以后肯定要经常买纸、笔、墨，再则我还有许多同窗，混熟了我可将他们带到你这里来买东西。” 掌柜的闻言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一咬牙道：“这笔我卖了，小公子别忘了以后常和同窗光顾我这间小店。” “掌柜的放心，我以后一定常来。” 姜明月看弟弟直接将价格砍到了六两，那叫一个自豪，这么优秀的人，是她的亲弟弟，亲的。 姐弟二人走出书铺，姜明月将笔递给弟弟道：“那掌柜的还挺有意思的。” “嗯，很会做生意。” 姜明弘顿了顿问：“姐姐是怎么认识谢先生的？” “谈不上认识。” 姜明月将谢渊撞了她的事给弟弟说了一番。 姜明弘闻言只觉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谢渊和姐姐很熟，所以他才会如此厚待他们，竟不是得？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谢渊现在还未中进士，还没有迈入朝堂，自不会像前世那般不近人情，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二人原路返回衙门，又等了一会谢渊这才出来。 谢渊望着树下的二人，疾步走到他们面前歉意道：“许久未回衙门，和大家多聊了几句，等着急了吧？” “没有，先生太客气了。” 姜明弘拿出笔递给谢渊道：“今日多谢先生了，也不知先生喜欢什么，所以我和阿姐买了我们都很喜欢的一支笔送于先生，还望先生能收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谢渊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毛笔，这笔恐不便宜，想到这是二人一起挑的，他轻轻摸了摸道：“谢谢，我很喜欢！” 姜明月二人闻言对视一笑。 “那我们就不打扰举人老爷了。” 谢渊点点头看着姜明弘：“我就住你们隔壁，你如要进余氏私塾，可随时来找我。” 姐弟二人闻言先是惊，紧接着则是喜。 “我记下了，多谢先生。” 姜明月二人和谢渊分开后，姜明弘看着姐姐提议道：“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咱们去酒楼吃饭，好好的庆祝庆祝如何？” “好啊！” 二人吃过午饭，商量一番后去了西市，宅院虽有了，但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们想要入住，还需添置不少的东西，其他东西不急，姜明月以后可慢慢添置，不过床、衣柜、书桌之类的要先添置了，这样他们也能早些入住。 西市这边一共有四家木匠铺，姜明月二人先去了最大的那一家。 未时初，浑身酒气的谢渊告别了衙门中的众人。 他走路摇晃、双眼呆滞，一副喝高的模样，转入一条小胡同远离人群后，谢渊双眼瞬间恢复了清明。 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酒气，一脸嫌弃的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后枣林胡同家门前，他摸出钥匙开锁推门，刚跨过门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扭头望向了隔壁。 第7章 在他心里，阿姐还是个孩子! 看大门紧锁，知他们没那么快搬进来，谢渊反手关上了院门。 西市，姜明月二人花了半个时辰，一共逛了四家木匠铺，最后她听从了弟弟的建议，选了一家生意不怎么好，掌柜的面相极凶的铺子走了进去。 掌柜的四十出头，姓胡，身高九尺、阴沉又强壮。 姜明月前世在电视里看过很多种类的坏人，面前的人不是他们种类中的任何一种，却比那些演员更像一个坏人。 她虽有些怕，但姜明月知弟弟眼睛比她毒，认人极准，她壮着胆子和掌柜的聊了一会儿后，渐渐放松了下来，因她发现掌柜的虽看起来很凶，却很好说话。 知他们家里落了难，又刚买了宅院，手里没多少钱，给姜明月二人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且亲自帮他们挑选的家具。 因他们买的家具多，掌柜的还答应他们，可帮忙送到枣林胡同，且还很好心的询问他们是不是分三天送。 姐弟二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怕他们姐弟会被有心人盯上。 “多谢掌柜的，就按你说的分三天送好了。” 姜明月先付了一半的钱，剩下的钱双方约定好，等掌柜的将家具都送到枣林胡同在付。 二人从木匠铺出来，姜明月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感慨道：“人当真不可貌相，咱们姐弟运气不错，总是会在需要帮助的时候遇到好人。” 她们从沅江府来京都的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事，姜明月听过嘲讽、遇到过危险，但收获最多的却还是他人的帮助，没有那些人的帮忙，她们姐弟走不到京都。 “也许是老天爷看咱们太可怜，所以才让咱们好运连连。” 姜明弘握着姐姐的手接着说；“天快黑了呢！咱们先回客栈吧！” “嗯！” 三天后，枣林胡同，谢渊下学归来，就见几个短工在姜明弘的指挥下正往院中搬运桌子、凳子，看样子家具之类的她们应都买齐全了。 姜明弘看到他走了过来。 “谢先生好！” 看他手里拿着一本书问：“您这是刚从私塾回来？” 谢渊点头：“你们准备搬过来了？” “还得两天，被褥之类的家姐还未做好。” 二人正说着话，谢渊就见姜明月提着裙摆跑了出来，对，就是跑，他活了二十一年，这还是头一次见一位及了笄的大姑娘还这般活蹦乱跳的。 少女看到他很明显的吓了一跳，来了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后又默默返了回去，且越走越快的。 望着姜明月瞬间变红的双耳，谢渊想这会她应该很窘迫吧！短时间内应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毕竟姑娘家家的脸皮薄。 只不过让谢渊没有想到的是，一会儿后姜明月重新从家里走了出来。 她莲步轻移、姿态万方，脸上挂着一得体的笑，如果忽略掉她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倒是端庄的很。 她由远及近走到他们的面前，俯身向他施了一礼，抬起了头。 “举人老爷下午好。” 她眨了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刚才什么也没有看到对不对？ 谢渊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你好！” 姜明月心想我一点也不好，真是丢死个人了，不过只要她脸皮够厚，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礼貌的朝男人笑了笑，转头看着弟弟惆怅道：“家里又没水了。” 前世今生，她还是头一次为吃水的事发愁，她们这个小宅院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水井。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姜明月知宛平县大多数人家都没有水井，因挖一个水井要花很多很多钱，具体多少她也不知。 一般人家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他们大都是买水喝，对，他们买的这些水，只是为了喝和做饭所需。 至于浆洗之类的活计，一些精打细算的妇人则会端着盆子，直接去河边洗，洗澡水之类的也是从河里挑，这样一年下来能节省不少的钱。 因已买了两次水的缘故，姜明月知县里一共有四家卖水的铺子，三家卖的泉水，还有一家乃是井水最为便宜，都需一大清早的就过去买。 本来家里的水够今日喝的，可清早她打扫屋子时用了些水，现在已所剩不多，这些短工也不容易，赚的都是辛苦钱，人家大老远帮忙将家具送过来，她总不能连口水都不给他们喝。 “现在水铺恐都已经无水，我去茶馆直接买些茶水回来，阿姐意下如何？” “你在这看着我去吧！”姜明月说。 谢渊这时候适时开了口。 “到也不用再特意去买茶水，我家有水井，你们只管来取就是。” 姜明月眼中像是瞬间染了光，看着谢渊，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会，左邻右舍的理应相互帮助。” “那就多谢举人老爷了，我回去取桶。” 谢渊看着她‘蹬蹬蹬’又跑回了家，这是不装了，还是忘记装了？ “家姐性格比较欢脱,让先生见笑了。”姜明弘看姐姐回了家，这才开口。 “她这性格挺好的，灵动又活波。” 谢渊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喜怒都写在了脸上，一眼就能看透，倒也省心，不用费心去猜。 灵动又活波？这是形容小孩的吧？原来在谢渊的心里，阿姐还是个孩子。 姜明月取了木桶出来，谢渊已打开了院门。 “进来吧！” 姜明月提着木桶走了进去。 姜明弘虽也很想进去看看，到底克制住了，家里这边还需要他看着。 因是两进的院落，谢渊家的院子，比她家要大一些，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最让姜明月惊讶的是，谢渊还在靠墙的位子开辟了一个小菜园，也不知种的什么菜，虽才三月已是郁郁葱葱的。 “举人老爷，这些菜都是你种的吗？” 谢渊‘嗯’了一声，主动转动绳索打水，姜明月提着水桶走到井边夸道：“没想到举人老爷竟还会种菜，关键是还种的这般好，真了不起。” 前世像她那个年纪的人大都五谷不分，会种地的人已很少很少。 少女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的崇拜，她是真觉得他会种菜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不觉得有点本末倒置？” “这有什么本末倒置的？”姜明月极不认同地说。 “再则你本末倒置了吗？”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开心、快乐就行，咱们又不是为别人而活的。” 谢渊唇角微微勾起，平日里有些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丝笑意，原来她竟这般通透。 第8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次姜明月第二次见谢渊笑，都看得痴住了？ “发什么呆？”谢渊转动着缰绳问。 “啊？”姜明月瞬间回了神，天啊！天啊！她竟又看呆了。 姜明月，你可真没出息，花痴，犯花痴还被人家逮住了，你就不会收敛点。 姜明月脸上微热，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睫毛上翘，偷偷瞧了一眼谢渊，不一定能骗得过他，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 “我在看你！” 她顶着发热的脸颊，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你应该多笑笑，很好看呢！” 谢渊呆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别人这般直白的夸他好看，他转过头视线落到了姜明月的脸上。 少女仰着小脸迎视他，那一句‘很好看’让她脸颊上出现了一抹云霞，眼中却是一片赤诚。 无关风月，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 被一个少女发自内心的真诚赞美，谢渊还是很高兴的，所以他又笑了笑说：“你也很好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一句话瞬间暴露了自己张扬、自信又欢脱的性子。 算了暴露就暴露了，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能瞒多久，她们和谢渊左邻右侧，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装模作样太难受了。 谢渊又愣了一下，很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倒是自信！”关键还很敢说。 姜明月双手托着下巴，可可爱爱道：“我这不叫自信，我这是有自知之明，因我生得本就好看。” 原来自知之明还可以这般用。谢渊移开视线，将水桶提了出来。 姜明月看他将水打了上来道：“给我吧！” “我帮你！有些重，你可能提不动。” 姜明月心想，太小瞧我了，她虽外表柔弱，却不是个弱女子。 前世因为心脏病的原因，她不能做剧烈运动，今生拥有一个好身体后，她特别喜欢运动，因此还跟着母亲学了几年武，虽是花拳绣腿，但提一桶水的力气还是有的。 “那可不行，举人老爷已帮了我们许多，那好总是麻烦您。” “你不必想那么多，再则我这会正好无事。” 姜明月看男人倒了水提着就往外走，急忙跟了上去。 “谢谢举人老爷！” 谢渊扭过头来看着她：“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可唤我谢大哥。” “好！谢大哥！”姜明月笑盈盈地看着他乖乖叫了声。 一声谢大哥，让他的呼吸瞬间乱了，不过他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 姜明月领着谢渊回到家中，看灶房内狼烟滚滚的。 “阿弟，你这是将灶房点了？” 姜明弘从灶房跑出来呛的只咳嗽。 “我本想先将火升起来，谁知烟这么大。” “我进去看看！” 姜明月走到灶房门口，一股浓烟，又将她熏了回来，好呛啊！ “算了，等烟没那么大了再进去。” 谢渊看了一眼站在外头不敢进去的姐弟二人哑然失笑。 他舀了一瓢水，沾湿手帕捂着口鼻，端着瓢进了灶房。 一瓢水泼到柴火上，火熄灭了，自然也就不冒烟了，他放下瓢，转身打开窗户，这才出去。 “谢先生，谢谢你！”姜明弘一脸窘迫说。 “无事，你们买柴时应被骗了，只有半湿的柴点燃后，才会有这么大的烟，以后再去东市买柴，你们可买许老汉家的柴火，他五十出头，皮肤很黑，左边脸上有一疤痕很好辨认。 他的柴火虽比着别人贵上两文钱，却十分耐烧且没有太大的烟，只一点他的柴卖的十分紧俏，你们要早些去才能买到。” 想到灶房里还空空的，谢渊紧接着说：“像锅碗瓢盆之类的，你们清晨可去东市逛一逛，一般都能买到，米面之类的就去沈家粮铺，沈掌柜做生意很厚道，且不欺生，再就是……” 谢渊零零总总的给姜明月姐弟说了许多。 “记住了吗？” “记住了！”二人乖乖地先后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等我们姐弟安顿下来，必将登门拜谢。”姜明弘弯腰拜了下去。 谢渊看短工们已将桌、凳都从推车上，搬了下来道：“你们先忙，如需要帮助，就去隔壁寻我。” 姐弟二人送走了谢渊，看短工们已忙完，这会再烧水肯定是来不及了，姜明月抓了一把红糖，沏了四碗红糖水由弟弟端给了他们。 “招待不周，诸位见谅。” “小少爷那里话，再没有比你们更和善的主家了，还舍得请我们喝红糖水，我们心里都感激的不得了。” 这三天来，姜家姐弟从未拿他们当短工使唤过，让他们做事之前，会先和他们商量，问他们愿不愿意，每次都会和他们说请，像昨日里他们卸完车上的东西已是中午。 姜姑娘、姜少爷还请他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饭，最让他们觉得窝心的是，姜少爷完全不嫌弃他们，坐在他们的中间和他们一起吃的。 在姜家的这三天，他们头一次获得了别人的尊重，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人。 “以后家里但凡有什么活，你们只管去码头找我们。”为首的赵短工拍着胸膛道。 “好，我记下了。” 姜明弘给四人结算了今日的工钱，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外，这才回转。 “阿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客栈吧！” “好！” 姐弟二人锁了门，从谢家门前走过，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他们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子。 “也不知谢大哥在做什么，竟这般香。”勾的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忙了一天本就饿，这会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谢大哥？”姜明弘惊讶的看向了姐姐，这突然之间称呼怎就从生疏的举人老爷变成了很亲热的谢大哥？ 姜明月将打水时的事给弟弟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 看来谢渊是真的将姐姐当小姑娘看待了，不过…… “姐姐怎知是谢先生在做饭？” “因为他家就他一人，不是在他做饭，那是哪个？” ‘哦！’ “咱们快去吃饭吧！我这肚子都开始闹腾了。”姜明月主动牵着弟弟的手加快了速度。 二人都不是苛待自个的主，在馆子里美美吃了一顿后，这才回客栈。 枣林胡同，谢渊将做好的饭菜，小心装进食盒里，走出灶房来到树下挖了一坛自己酿的酒出了门。 第9章 你是所图甚大 栾氏医馆，栾亦正准备吃饭，看谢渊来了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坐！” 谢渊打开食盒，将清蒸鱼、蒸菜端出来后，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栾亦。 二人碰了一杯，栾亦道：“这酒比去年酿的好喝，给我留两坛。” 栾亦好像怕他会拒绝似得又补充了一句。 “不白要你的，我昨日刚做了一些金疮药可给你两盒。” “换成药酒吧！” “你要回谢家村？” 谢渊‘嗯’了一声，再不回去他真担心他们会病死，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成！两坛换一坛如何？” “可！” 说完了正事，栾亦将鱼头夹到自个的碗里随口问：“你那宅院卖出去了？” 谢渊抿了口酒‘嗯’了一声。 “卖了多钱？” “三百五十两！” “哦，那还真……” 话说到一半，栾亦终于反应了过来，惊讶的‘咦’了一声，他还以为自个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多少？” “三百五十两！”谢渊吃着菜很平静说。 栾亦睁着大大的金鱼眼，狐疑地盯着谢渊。 “你不是说你那宅院少于四百三十两不卖？碰到熟人了？” 他对谢渊再了解不过，看着温润如玉，对谁都一个样，实则性子淡漠薄凉，不好接近。 这些年能被他放在心里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也只有他们，才能让他甘愿吃亏。 栾亦想了想道：“不对啊！那几个人要么已有宅院，要么就在京都……” 谢渊突然打断了他：“别猜了，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除了他们谁还能占得了你的便宜？”栾亦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 小时候的生活经历，让谢渊早早的就明白人活着不能没钱，小小年纪就像个吞金兽，现在更是如此。 他倒也不贪，只是在钱财上面格外认死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别人休想占他一文钱的便宜。 就像那宅院，他的底价既是四百三十两，那么低于这个价格，他绝不会卖。 谢渊看着他不满说：“我就不能做一回好事了？” 栾亦‘呵呵’笑了一声。 “你猜我信？这些年你何曾做过赔本的买卖。” 他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眯着眼睛说：“看来这次你所图甚大。” 谢渊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起酒杯又和栾亦‘碰’了一杯。 两天后，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就提着药酒、背着背篓出了门。他离开不久，姜明月姐弟就来到了枣林胡同，路过谢家时看大门上着锁，姜明月心想谢渊起的可真早。 来到小院，姐弟二人明确了分工，姜明月继续做被套，姜明弘则拉着昨日里刚买的推车出了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辰时初，姜明月装好被套，刚叠好被子，院门突然响了，她转头透过窗户，就见小弟拉着推车走了进来。 姜明月疾步走出了卧室。 “不是让你雇个人吗？累坏了吧？” 她说着走进灶房提起水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弟弟。 “这么点东西，我试了试不重，就自个拉了回来。” 姜明月闻言扫视了一眼推车上的东西，有柴、米面、碗筷、坛子之类的。 “这么点东西？我看你是将灶房的东西都买齐全了，快坐下。” 姜明弘喝了茶乖乖坐了下来。 姜明月拉着他的双手，一边按摩一边解释道：“我给你按按省的明个起来你胳膊酸，这个力道重不重？” 姜明弘闻言心里顿时暖洋洋的：“刚刚好很舒服呢！” “咱们俩的卧室，我已收拾妥当，下午就可以搬过来了。” “那咱们中午回客栈收拾完东西，将那小院退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走到弟弟的左侧，抬起他的胳膊继续按。 “明日咱们一起上街逛逛买些礼品，后天我随你一起去拜见谢大哥，一是感谢他这段时间对咱们的照顾，二就是将你入余氏私塾的事敲定下来。” “姐，咱们还未落户，丫鬟也没买，家里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添置，我四月再入私塾如何？” 姜明月歪着头看着弟弟，声音温和道：“不行呦！这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正是因为我弟弟聪明，才更应该努力学习，不能因这些杂事荒废了学业。 落户的事，我之前想过了急不得，等咱们在这里扎了根，认识的人多了，到时再找五户人家作保就容易多了。” 姜明弘点点头。 “人我会买，家里所需的东西，我也会慢慢添置，总之一句话，你只管安心读书即可。”姜明月决定逼自己一把，她要尽快成长、独立起来才行，毕竟她是姐姐，往后的日子总不能让才十一岁大的弟弟操心、照顾她，那怕这位弟弟嫩壳老心。 “好，我听姐姐的。” 平日里无论是什么事姐姐都会和他商量着来，不过她要是做了决定，他也会配合。 “我弟弟真乖！” 姜明月顺嘴夸了一句。 姜明弘笑着握着姐姐的手：“饿了吧！咱们吃早饭。” “好！” 姜明弘起身将推车上的早点拿了出来。 就在姐弟二人吃早饭时，谢渊踩着晨光回到了谢家村。 村口一群端着饭碗的老太太、老爷子，看到谢渊很亲热道：“小渊回来了？” “今日怎有空回来了？县里不忙了？” ………… 谢渊笑容和煦，耐心十足的回答完他们的问题，很随和的坐在他们中间，打开一纸包将里面的糕点分给了周围的人问：“近来村里可好？” “大家都挺好的。” 一老大爷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傻茂前几天又将你叔叔、婶婶打了一顿。” 谢渊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问：“我叔叔、婶婶没事吧？” “你叔叔跑的快，没有受伤，你婶婶鼻青脸肿的，伤的有些重。” 谢渊心想那还真是可惜，他怎就跑这么快呢！他提着药酒起身说：“你们慢慢吃，慢慢聊，我就先回去了。” “成，遇到傻茂躲远点，别被他伤着了。” “好！” 谢渊走远了还听有人说‘小渊多好的孩子啊！’ ‘谁说不是，难得这孩子不记仇。’ ‘他那个叔叔、婶婶真不是个东西，如果不是傻茂嚷嚷出来，咱们还不知他们竟能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傻茂傻了，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 ………… 接下来村人们又说了什么，谢渊已听不清楚，低头看着手里的药酒，他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只不过这一次笑的极冷。 第10章 你不高兴吗? 枣林胡同，姐弟二人吃了早饭，一同将推车上的东西搬进灶房、分类整理好已是巳时末。 “走吧！咱们回客栈，下午再来。” “成！” 二人离开枣林胡同不久，谢渊背着背篓，提着一些野味回了家。 客栈内，姜明月二人收拾好东西已是中午，这次他们并未再往外跑，而是在客栈内吃的饭。 午时末，姜明月提着两包糕点来到柜台处，先是向掌柜道谢。 她们初来宛平时，因弟弟昏迷不醒，她一连询问了好几家客栈，都不愿意接收她们，嫌晦气更怕弟弟会病死在他们客栈，只有郑掌柜愿意收留她们，虽收的钱比其他房客贵了两倍，但姜明月依然很感激他。 她将糕点递给郑掌柜，将退房的事和他说了说。 郑掌柜派人检查了一番小院，确定他们姐弟并未损坏小院中的东西，很干脆的将十两押金还给了她。 姜明月双手接过道：“祝您往后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一向严肃的郑掌柜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借你吉言了。” 告别郑掌柜，姜明月背好包袱，随弟弟离开客栈，回了枣林胡同。 姜明弘推开正堂的门，转过身来看着姜明月。 “姐，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姜明月重重点了点头，来宛平大半月，她们终于有了自个的家，虽住在客栈也很舒服，但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姐，对不起，目前弟弟只能让你住在这里，等弟弟再大一点，身上有了功名，咱们就换个大的。” 姐姐以前练武的地方都比这个小院大，对于姐姐，姜明弘心中满是愧疚。 姜明月温柔地捏了捏弟弟的鼻子。 “这里虽小，却也没什么不好，姐姐呀！没有你想的那般精贵，吃得了山珍海味，同样也咽得下粗茶淡饭，不过……” 她俏皮地朝弟弟眨了一下左眼说：“我等着你考上童生、秀才给我换大宅院的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太久呦！” 姜明弘笑着点点头。 “咱们搬过来了，是不是该和谢先生说一声？” “不着急，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先休息，睡醒了咱们再和他说也不迟。” 早上起来的早，这会姜明弘的确很困。 “好，我听姐姐的。” 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姐姐亲手做的被子，姜明弘的心渐渐安宁了下来，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姜明弘清楚的认知到，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生他不仅要保护好姐姐，还要将爹娘救出来。 这一觉姜明弘睡的很香，醒来已是酉时，彼时姐姐正准备做晚饭，也就是煮粥，因馒头、包子他们事先已买好了。 “阿姐，我来！” 这段时间都是姐姐在做饭，今个他也很想给姐姐做顿饭。 “你能行吗？”姜明月看着弟弟不确定地问。 “只是煮粥罢了，放心我会。” 姜明月看弟弟信誓旦旦的道：“成，你来煮粥，我去谢大哥家提些洗澡水。” “可需我帮忙？” 姜明月拍了拍推车。 “不用，我拉着车去。” 姜明弘闻言这才放心。 目送姐姐出了门，姜明弘抓了一把米觉得有些少又抓了一把，就这样直接放进了锅里，舀水时，他很聪明的拿出一个碗，舀了两碗的水倒进了锅里。 不多不少正好两碗粥，嗯，然后就是放篦子热包子，看，多简单…… “咚咚咚！”这般温柔敲门且还如此有节奏感，谢渊不用想就知是谁，他抬脚往外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熄了灶台里的火这才出去。 “来了！” 姜明月听到谢渊的声音，放下了手，本以为要等一会，那知他很快就打开了门。 “谢大哥，我来打点水。” 谢渊‘嗯’了一声，侧开身道：“进来吧！” 姜明月拉着板车进去，一股又辣又麻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嘴巴里瞬间分泌出许多口水，也不知做的什么，好香啊！将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谢大哥在做饭？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无妨，已经做好了。” 谢渊敞着院门，走到水井前，转动绳索打水。 “谢大哥，我来吧！” 谢渊扫视了一眼她白皙的小手。 “一桶水很重，你可能摇不上来。” 又小瞧她了不是。 “重要试一试，我摇不上来，谢大哥在帮我如何？” 看着坚持的少女，谢渊让开了位子。 姜明月握着把手，摇了起来，嗯，果然很轻。 谢渊看她轻轻松松就将水打了上来，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姜明月的力气，到是比他想的大些。 “这个点来打水，可是搬过来了？” “嗯，下午搬过来的。谢大哥，我日后能经常来打水吗？” “可！” “咱们按市面上的价格来，一桶水两文钱如何？”姜明月看着男人商量道。 “可以！”谢渊很清楚，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姜明月以后恐都不会来打水了。 姜明月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大哥，谢谢您！” “不客气。” 人还是那个人，神色也和往日并无二样，但姜明月却感觉他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谢渊头也不抬问：“在看什么？” “谢大哥，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这话一出，谢渊抬起了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望向了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为姜明月的敏感。 男人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深不见底的暗沉，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似得。 二人沉默对视几息后，姜明月有些顶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她想了想措辞这才开口：“人生在世,总会有很多不开心的事,但是不管怎样,心情是咱们自己可以调节的,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所以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 谢渊看着绞尽脑汁试图安慰他的人，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他将水桶放进井中，一边打水，一边道：“多谢，你说的不错，我实在不该因别人的过错，影响自己的心情。” 姜明月闻言笑了。 “您想开了就好。” 她固定好木桶问：“谢大哥后天有时间吗？” “晚上有！” “这段时间您帮了我们姐弟许多，不知我们是否有荣幸，请你去酒楼吃顿晚饭？” “买些菜在家吃吧！方便又实惠。” 谢渊第一次觉得，他竟是如此体贴且善于为他人着想的人，只不过姜明月的表情怎有些怪怪的？ 第11章 全才啊! 迎视着男人的目光，姜明月不自觉的揪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窘的！ “谢大哥，必须在家里吃吗？”姜明月小小声问。 谢渊：“？？？” 他定了下神问：“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姜明月在选择说真话还是假话之间犹豫了几息后，还是选择说真话，虽会显得自己很没用，但她更不想骗谢渊。 她平静了下，调整好自己的嗓音小小声道：“我不会做饭！” 谢渊：“嗯？” 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做饭不是生活中的必备技能吗？ 看着面前乖乖巧巧的姜明月，好吧，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的，但她这样的，很明显的是被父母娇养长大的，从未吃过什么苦头。 谢渊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离开家的这段时间，姐弟二人是怎么过的？ “你们平日吃饭怎么办？” “初离开家那会，跟着镖局的人吃大锅饭，你都不知大锅饭有多难吃，也不知是不是水的缘故，土腥味很重且少盐又少油。” 谢渊在外游历时，也曾跟着镖局的人结伴而行过一段时间，整个镖队的人在一起吃饭，饭菜自然好吃不到那去，熟了就行，至于少盐又少油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油、盐都不便宜，自然要省着点用。 “我和弟弟都吃不惯，且吃了两顿，就开始闹肚子，后来我们就忍着，即便是饿，也不吃菜。” 谢渊闻言看了一眼姜明月，这姐弟二人竟没被饿死，真是奇迹。 “好在除了菜，镖局里日常还有窝头、馒头、饼子之类的，饿的撑不住了我们就吃这些，有些镖师可坏了，会故意往窝头、馒头上吐口水。” 谢渊挑了挑眉，看着貌美如花的姜明月，同为男人，他立刻就明白了那些镖师这样做的原因，真够下作的。 “你们吃了吗？” “没有！” 谢渊闻言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后来每到一处码头，我们都会下船买一些糕点、果脯和当地小吃，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的，也不知这一路我们是怎么撑过来的。” 少女软糯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脆弱和委屈，谢渊薄唇轻启道：“好在你们熬过来了，很棒！” 姜明月闻言笑了。 “是啊！好在我们熬过来了，来到宛平后日子就好过了许多，像君又来、四味楼的饭菜都很好吃。” 谢渊心想那是当然，君又来、四味楼是他们县里最好的酒楼，招牌菜乃是宛平一绝。 “我和阿弟嘴馋了，就会去这两家酒楼点上两三个菜犒劳自己。” “以后呢？以后你们也准备天天买着吃？” “自然不是，这段时间我已开始学做饭了。” “哦，都学会做什么了？”谢渊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 “煮粥！” 煮粥还用学吗？看着说起此事神采飞扬、一脸自豪的姜明月，谢渊颔首道：“嗯，不错！” 这应该是他迄今为止说的最违心的一句话。 姜明月笑语晏晏道：“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 她到还挺有成就感的。 谢渊静了片刻问：“光喝粥恐不行吧？” “所以我还买了包子、馒头、馅饼之类的。” “不打算学做菜？” “好难啊！好复杂，我恐学不会，而且我也不想整天围着灶台转。” 谢渊失语了片刻，好吧！他知道了，这就是一朵需要人精心浇灌的花。 “后天你们买食材，我来做。” 姜明月闻言又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后天也可以帮忙打打杂。” 谢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很喜欢做饭，且很享受这个过程，你们请我吃饭，其目的是为了让我开心，所以就按照我的安排来吧！” “好！到时候我帮谢大哥摘菜、烧火。” 谢渊‘嗯’了一声，提起水桶放在了推车上。 姜明月急忙掏出四文钱，悬空递给谢渊后道：“谢大哥再见。” “嗯，再见！” 谢渊看着拉着推车离开的人，突然想到一事道：“等等！” 姜明月停了下来，不解地望向了他。 谢渊走进灶房，将爆炒好的兔肉盛出来一大半，又将排骨蘑菇汤倒出来一碗，端着走到姜明月面前道：“菜做的有些多，我自己也吃不完，你要是不嫌弃，就端回去吃。” 姜明月看着递过来的菜，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不嫌弃，她一点也不嫌弃，只不过…… 小姑娘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菜，明明都拔不出来了，却还犹豫不决的，谢渊将碗进一步推到了她的面前。 “快接着吧！” “谢谢，谢大哥！” 姜明月伸手接了过来。 谢渊看她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渴望温声问：“要不要尝尝？” “好啊！” 姜明月小心放下蘑菇汤，确定不会洒，用帕子擦了擦手，捏了一块兔肉吃了起来。 小姑娘吃东西虽秀气，看起来却极香，看她眉眼舒展，吃的一脸愉悦，就知爆炒兔肉很合她胃口。 谢渊等她吃完这才问：“如何？” 姜明月直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好吃啦！谢大哥，你厨艺真好。” 谢渊嘴角上勾笑了笑。 “你喜欢就好！” 送走了姜明月，关好院门，本没有什么食欲的谢渊，想到姜明月刚才吃的那么香，突然就饿了。 他将剩余的兔肉盛出来，放在桌子上，慢慢吃了起来，嗯，味道的确不错。 一个馒头进肚，谢渊这才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心情变好了，本来从谢家村回来，他心中满是暴戾和杀意，可现在他却心情愉悦、吃嘛嘛香。 隔壁正堂内，姜明月舔了舔手指上的油，一脸满足道：“太好吃了！” 姜明弘也是头一次知谢渊厨艺竟这般好，真没想到今生，他竟如此荣幸的能品尝到他做的菜。 “谢大哥文采出众、相貌堂堂、性格好、会种菜、还会做饭，也不知将来会便宜那家姑娘。” 姜明弘闻言不由地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谢渊高中后，入了朝阳公主的眼。 最后他虽拒绝了朝阳公主，却也因此一直都没有娶妻，直到他被害身亡，谢渊还孑然一身的。 第12章 你有什么是他可图谋的? 姜明弘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连姐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他回过神来，看姐姐正在舀水洗锅，想到自己将粥煮成了饭，还未煮熟，脸瞬间红了。 “阿姐，我来洗！” “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姜明弘不解地看向了姐姐。 姜明月将刚清洗干净的两碗递给弟弟。 “替阿姐还给谢大哥。” “好！” 隔壁，谢渊接过碗，看姜明弘好奇的望向了书房，嘴角向上勾了勾又迅速放平，随手将碗放在一边问：“可要进来看看？” 姜明弘扭过头望着谢渊。 “谢先生可以吗？” 谢渊点点头。 书房内，姜明弘望着那一排排的书，眼中满是惊讶，谢渊这里的藏书竟比他家还要多。 在征得谢渊的同意后，姜明弘随手拿了一本打开诧异问：“手抄本？” “嗯，这里大部分的书，都是我手抄回来的。” “先生能有这等毅力，弘敬佩不已。” 谢渊笑了笑，找出一本书递给姜明弘道：“和毅力无关，我之所以要手抄是因我当时买不起书籍，后来抄书时，我发现不但可以凝神静气，巩固所学，还可练字就越发喜欢了。” 他顿了顿道：“你手上这本，是我考童生试的一些心得，你不妨好好看看。” “多谢先生。” “坐吧！” 二人坐在书桌前，一个读书、一个看书，互不干扰。 同一时间，姜明月笨手笨脚的打扫干净灶房，来到正堂点燃油灯，拿出针线篓子，绣荷包。 她厨艺虽一般，女红却极好，一开始跟着母亲学女红，是为了做漂亮的衣裳，后来她渐渐喜欢上了刺绣，且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绣出来的成品，在沅江府那边，只要出手每每都能卖出一个高价。 等沉浸在刺绣当中，也就没了时间观念，连弟弟进来都没发现。 姜明弘看着安静绣荷包的姐姐，并未打扰她，而是默默挑亮了油灯。 周围光线的转变，让姜明月回了神，她抬起头来看着归来的弟弟：“什么时辰了？” “戌时末了。” 姜明月闻言放下荷包。 “怎去了这么久？” “在谢先生的书房里读了会书。” 他顿了顿看着姐姐：“以后清晨我都可去谢先生那里读半个时辰的书。” 姜明月闻言一脸高兴道：“真是太好了，看来谢大哥很喜欢你呢！” 说完，她看弟弟脸上并无多少喜色问：“怎么了？” “阿姐，我心中有些不安，咱们和谢先生非亲非故的，他为何要处处照拂咱们？” “你是怕他别有所图？”姜明月倒了杯茶递给弟弟问。 姜明弘端着茶轻轻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是他可图谋的？” 姜明弘闻言沉默了。 “没有，对不对？” 姜明弘‘嗯’了一声。 “你可还记得杨大哥？” 姜明弘知姐姐说的是镖局里的杨镖师。 “记得！” “从咱们进入镖局，他就处处关照咱们，我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咱们走不到宛平。 “阿弟，这世上有坏人，但好人总比坏人多，况且我弟弟聪慧又好学，也许谢大哥只是起了爱才之心。” 姐姐一番话，暂消了姜明弘心中的疑虑，今生已和前世不一样了，他不应该用前世的目光来看今生的谢渊，况且前世他所了解的是三十五岁的谢渊，而现在他才二十一。 “多谢姐姐，弟弟明白了。” 姜明月轻轻摸着弟弟的头温声问：“明早什么时候去？” “卯时初。” “这么早？” “姐姐还和以前一样卯时半起来即可，等晨读结束我会买早点回来。” “还是我来买吧！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姜明月说着又点燃了一盏油灯递给了弟弟。 心里存了事。翌日，隔壁刚有动静，姜明月就醒了，知弟弟起了床，她就再也睡不着了，不过她并未立刻起床，而是等弟弟离开后，这才穿衣、梳洗。 隔壁，谢渊将姜明弘领进书房，拿出一本书递给了他。 “你先自己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是！” 姜明弘恭敬的接过书，打开发现是前十十年各县童生试的考题，顿时一惊，也不知谢渊是如何收集到的。 “静心！” 姜明弘当即收敛心神，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姜明月打开院门，挎着一小篮子出了门。 天虽微亮，街上已是人来人往，越往东市走，人就越多，有担担子的挑夫，卖菜的菜农、推车的樵夫、提着野味的猎人等等。 来到东市，姜明月随着人群一边走，一边逛，卖菜的有专门的地点，卖渔获河鲜的也有固定地点、卖肉的也是如此…… 只要去专门的地点，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姜明月逛了一会儿后，在一卖鸡蛋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鸡蛋一文钱两个，姜明月一共买了三十个付了钱，她正准备去买早点，忽听几个妇人说要买点牛肉尝尝鲜。 姜明月看着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几人，忍不住跟了上去。 大楚律禁止百姓们私宰耕牛，每一县有多少耕牛，官府都有记录，杀牛乃是重罪，因此市面儿上极少见牛肉，偶尔有牛肉卖，都是老死、病死，再就是出意外死的牛，且必须有官府的人查验过后，才能卖。 姜明月跟在众人的身后，听她们议论这才知，这牛是被另外一头牛撞死的，才三岁肉正是好吃的时候。 姜明月一听，想到牛肉水饺、红烧牛肉、土豆牛肉，口水直流。 买牛肉的人虽多，但大多数都是买一两斤尝尝鲜，毕竟牛肉贵的很，所以等轮到姜明月时，一头牛才卖出去一小半。 “姑娘要多少斤牛肉？” “六斤！” 卖牛肉的老汉一听她要六斤，诧异的看着她又确认了一遍。 “姑娘当真要六斤。” “嗯，你切吧！”姜明月想的很好，她留三斤给谢渊三斤，就当是昨日里爆炒兔肉的回礼了。 “好！” 姜明月付钱时，老汉很大方的送了她两根牛骨，她将牛骨放进篮子里，看旁边还有小半桶的牛乳，连牛乳带桶一并买了下来。 她提着牛乳、牛肉、早点欢喜的离开东市，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她不会做啊！ 第13章 用心良苦 就在姜明月郁闷地提着牛肉回家时，谢家，谢渊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看书的姜明弘，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灶房内，谢渊看面已发酵好，着手做馅饼，肉馅姜明弘来之前，他已剁好，腌制了这么久已入味。 面擀成长条涂一层的肉沫，卷起再擀成长条，放在油锅里煎，平日里他的早饭大多是一碗粥、一个馒头外加一个煎蛋，很少像今日这般麻烦又费时，但谢渊却乐在其中。 卯时半，姜明月路过谢家时，鼻翼轻轻扇动了几下，谢大哥又在做好吃的了，好香啊！ 谢家，一股股的香气飘进书房，姜明弘再无心读书，他抬头看已是卯时半，想着阿姐也该起来了，恋恋不舍的合上了书，虽才半个时辰，但他已受益良多。 灶房内，谢渊看姜明弘出来了道：“我已做好早饭，吃了再回去。” “多谢先生，不过阿姐还在等我回去，改日再陪先生一起吃早饭可好？” 谢渊点点头，端起早就装好的馅饼递给了姜明弘。 “多做了些，你拿回去吃吧！” 姜明弘本想拒绝，但馅饼实在太香了，且金黄金黄的一看就很好吃，他到底没忍住接了过来。 “多谢先生。” 姜家灶房内，正在煮奶茶的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道：“早饭马上就好。” 姜明弘端着馅饼走进灶房。 “阿姐在煮什么？” “牛乳，刚才去东市逛了逛看有卖牛乳的就买了回来。” 姜明月看着盘子里的馅饼。 “谢先生给的？” “嗯！” 姜明弘放下盘子，看案板上的盆里有一大块的牛肉问了一句。 “这么多牛肉阿姐打算怎么吃？” 姜明月摸了摸鼻子道：“买的时候光想着牛肉水饺、红烧牛肉好吃，离开东市我这才想起来，我不会做。” 姜明月往竹筒里盛了一杯奶茶，放了一些红糖搅拌开，又拿了一个刚煮好的蛋递给弟弟道：“你将这些外加牛肉、牛骨，一并送去给谢大哥。” “成！” 姜明弘将东西放进篮子里，等姐姐清洗干净盘子，提着去了隔壁。 谢家，谢渊送走了姜明弘，提着篮子来到灶房，先将牛乳取了出来，他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喝了一口，嗯！还不错，看来她除了煮粥，现在又学会了煮牛乳，哦！还有鸡蛋。 谢渊坐下一口牛乳一口鸡蛋，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馅饼反而一口也没动，好像鸡蛋、牛乳比馅饼还要好吃。 姜家，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拿起一馅饼递给他后，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外皮酥酥碎碎的，到了嘴里又分外的软糯，口感十分细腻，肉香味十足。 “这馅饼做的不错，感觉比崔大娘做的还要好吃。”姜明月将嘴里的咽下去评价道。 姜明弘点点头，的确好吃。 姐弟二人分吃完五个馅饼，撑的直打饱嗝，煮好的鸡蛋他们谁也没动，只是每人又喝了一小碗的奶茶。 辰时初，谢渊带着书，锁好门去了余氏私塾。他离开不久，姜明月姐弟拉着板车出了门。 买礼品时，二人还准备买些泉水，家中喝的水已不多。 给谢渊买礼物，姐弟二人是挑了又挑，可谓十分上心，她们花了一个时辰买好礼物，又顺道买了些纸墨笔砚，这才去水铺买水。 从水铺出来已是午时初，虽已是中午，但二人都还不饿，商量一番后，买了两包糕点，下午要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申时末，谢渊回到家中，换上粗布麻衣，进灶房处理牛肉。牛肉的普遍做法就那么几种，而大家最常做的是红烧牛肉，她应该会喜欢。 酉时初，姜明月往粥里放了些牛乳，只一会儿奶香混合着米粥的香味就飘了出去。 姜明月盖好锅盖小火慢煮，一刻钟后，她看粥煮好了熄火，正准备唤弟弟吃饭院门突然响了。 看弟弟已去开门，姜明月拿了碗出来，刚盛了两碗粥，就见姜明弘端着一大盘红烧牛肉走了进来。 “姐，谢先生会留下来和咱们一起吃晚饭。” “好！” 姜明月快速将粥、包子，放在托盘上，又倒出一大半的牛肉，端着递给弟弟道：“快去陪谢先生吧！我在灶房吃。” “谢先生这里到不用刻意避嫌。” 姜明月不解地望向了弟弟。 “在谢先生的心里，姐姐和我并无太大的差别。” 姜明月愣了愣，什么意思？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弟弟已转身走了出去。 虽说不用刻意避嫌，但她毕竟已经及笄，到底没入正堂。再就是吃饭时，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二人特意敞开了大门。 正堂内，谢渊喝了一口牛乳粥温声道：“我到是第一次知粥还可以这样煮，到是别有一番滋味。” “从小到大，阿姐在吃食上总是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以前在家时，她时常和崔大娘探讨食物的做法，每每做出来的都极好吃。” 姜明弘夹了一块牛肉吃了道：“我和阿姐之前去君又来吃饭，她每每都会点上一盘红烧牛肉。 大厨做出来的虽也好吃，但远比不上先生做的。先生厨艺这般好，可是跟师父学过？” 她果然很喜欢吃红烧牛肉。 “到不曾特意去学过，只要做法不复杂，吃个两三回也就会了，幼时……” 灶房内，姜明月听正堂内说话声不断，知气氛不错，收回视线专心吃饭，这红烧牛肉做的太合她胃口了。 一刻钟后，姜明月看二人吃完了，走出了灶房。 “家里也没备什么菜，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谢大哥见谅。” 谢渊看了一眼明艳的少女，移开视线道：“我不挑，且粥很好喝。” 谢渊觉得她煮的粥很好喝呢！姜明月瞬间成就感满满。 “那我明日清晨多煮一些，让阿弟给你送去，谢大哥就不用在特意煮粥了。” “好，明日清晨我用牛肉包子和你们换。” 姜明月闻言先是咽了一口口水，紧接着急忙摆了摆手。 “不用了，那怎么好意思。” “该不好意思的是我，毕竟牛肉是你们买的，就这样说定了。” 姜明月二人送走谢渊，关上院门，扭头看着弟弟：“你之前说在谢大哥的心里，我和你并无多大的区别是什么意思？” 姜明弘沉默了，他觉得答案恐并不是姐姐想听到的。 第14章 小姑娘?哼! 姐弟二人走进正堂，姜明月看弟弟已沉默了一路，不解地‘嗯？’了一声。 “有日我和谢先生闲聊时谈起姐姐，他说你灵动又活泼。” 姜明月笑的那叫一个明媚。 “他还挺会夸人！” “阿姐觉得灵动又活泼，这两个词汇像是在夸一个及笄的姑娘？” 姜明月：“？？？” 姜明月看着弟弟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干笑了一声道：“姐姐才十六，的确还是个小姑娘嘛！” “阿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和爹成了亲。” 姜明月：“……”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啦？”姜明月噘着嘴不高兴说。 姜明弘右手捂嘴回了屋。 闺房内，姜明月站在镜前，照了又照，镜中的少女玲珑有致，脸上虽还有点婴儿肥，但她身体发育的已很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姑娘，他埋汰谁呢！哼！ 谢渊可不知因一句话，他将姜明月给得罪了，因明日还要早起包包子，这天晚上他罕见的改变了作息，提前半个时辰就入睡了。 第二天，谢渊起来天还未亮，他点燃油灯来到灶房，先和面发酵、紧接着就是切牛肉剁馅，然后就是用姜、葱、香料调味。 谢渊搅拌好牛肉馅，东方才缓缓出现一抹亮光，彼时院门‘咚咚咚’响了。 知姜明弘来了，谢渊清洗干净双手，打开院门领着他进了书房，就在二人坐在一起读书时，姜明月拉着板车来到了东市。 卯时半，姜明弘端着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回到家中，看着板车上的东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两只鸡，两只鸭，两条大约三四斤的鱼，六根排骨、看起来有两三斤左右的河虾，再就是一些山菌、很像是野菜的青菜等等。 这么多的东西，阿姐这是打算让谢先生做到几时？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姜明月端着一碗牛奶粥走出灶房递给弟弟，接过他手里的包子道：“将板车上的这些东西，一并送去谢先生那里。” 好吧！连谢大哥都不叫了，姐姐果然是故意的。 “阿姐，是不是有些多了？” 姜明月冲弟弟温和一笑：“谢先生说让咱们准备食材，又没有说都准备那些食材，那我自然是多多益善啦。” “可是……” 姜明月直接打断了弟弟的话。 “别可是啦，快送过去吧！阿姐等你回来吃早饭。” 姜明弘望着走开的姐姐‘哦’了一声，惹不起惹不起。他一手端粥，一手拉着板车来到隔壁，看谢渊的视线在马车上停留了好几息解释道：“家姐也不知该准备什么，就都买了一些，先生看着安排即可。” 他应该早就想到的，看来采买的事日后还得他来。 “你们可有什么忌口？” “阿姐吃不得蒜，其他就没什么了。” 谢渊轻轻点点头。 送走了姜明弘，谢渊将鸡、鸭放到了后院，鱼和虾则放进了水缸里，排骨和其他东西放进灶房，归置好这才吃饭。 正堂内，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这才开饭。 牛肉包或是刚出锅的缘故，还有些烫，姜明月换到左手上吹了吹，张开粉嫩的小嘴咬了一口。 嗯，馅很嫩且一点也不腥，好吃！ 姜明弘飞快的吃完一个包子看着姜明月道：“姐，我有事需出去一趟。” 正在努力吃包子的姜明月抬起了头。 “可需我陪你一起？”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晓得了，路上注意安全。” 姜明弘‘嗯’了一声，进入余氏私塾后，自由的时间就少了，到时无论做什么恐都会极不方便，所以入私塾之前，他要先将那件事办妥。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弟弟，沉思片刻后，压下脑海中种种猜测，起身回了屋。 码头，姜明弘看着墙上多出来的图案，笑了，他顺着指示渐渐离开了码头。 一炷香后，姜明弘在一破破烂烂好像无人居住的小院前停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院门，两长一短，很有节奏。 一会儿后，院门突然开了，一长相极普通、身材消瘦的汉子走了出来。 “小孩，你找谁？”男人盯着姜明弘，语气不善问。 姜明弘适当地表现出了几分的害怕，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塞进他的手里道：“一位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跑，那怕已跑出去很远，他依旧能感觉到，那汉子始终注视着他，直到他拐了弯，那道视线这才消失。 前世他和这些人打了多年的交道，很清楚他们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不是坏人，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人，如果他现在直接和他们打交道，那些人非但不会帮他调查、监视陈家，他和姐姐还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消瘦汉子关上院门，打开荷包看里面有二百两，惊讶的‘呦’了一声，他走进卧室将荷包递给一魁梧汉子。 “来生意了。” “什么生意？” “调查礼部一位姓陈的小官，再就是监视他两个月，看这期间和他往来的都是什么人。” “给了多钱？对方什么来头？” “不知，托一少年给咱们送的信，出手还算大方给了二百两，说事后再给咱们一百两。” 魁梧大汉点点头问：“猴子可去盯着了？” “去了！” 魁梧大汉闻言拿着荷包离开了。 码头，姜明弘在这里待了许久，离开后又在街上闲聊了半个时辰，确定跟踪他的人离开了，这才回家。 正堂内，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道：“快进来看看，我刚给你做的书包。” 姜明弘闻言快步进了正堂，姐姐做的书包样子虽有些怪，却极好用，当初在沅江府时，他还用书包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 姜明月将书包递给弟弟道：“时间太赶，我就先不在上头绣花了，回头我再重新为你做个。” “好，多谢姐姐。” 姜明弘特意背在身上试了试。 “正合适！” “嗯，我再给你缝两个口袋，你好装竹杯，或其他小东西。” “好！” ………… 申时，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的姜明弘，往东屋望了一眼，阿姐今日梳洗打扮怎用了那么久？他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阿姐，咱们该出发了。”答应谢渊要去他那里帮忙，去的太晚不好。 “来了！” 姜明月掀开帘子走出来的那一刻，看着瞬间目瞪口呆的弟弟，勾了勾唇，非常满意今日这一身的效果。 看以后那个还敢说她是‘小姑娘’哼！ 第15章 勾人的妖精 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只是换了身衣裳化了妆，整个人气质瞬间大变。 如果说姐姐之前是一颗青涩的果子，那今日就是诱人的水蜜桃。 姜明弘这还是头一次知姐姐身段这般好，好到能让所有男人都蠢蠢欲动的。 姜明月步态妖娆的走到弟弟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冲他微微一笑。 “姐姐，今日好看吗？” “好看！”姜明弘盯着面前这张笑容明媚的脸，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说。 姜明月满意的松开他的下巴，绕过他道：“走吧！” 姜明弘跟着姐姐走了几步后，大脑总算恢复了清明，他快步走到姐姐的面前真诚建议道：“阿姐，你换身衣裳如何？” 姜明月抬起双手在他面前转了半圈。 “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好看，但是……” 姜明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好看就行，快走吧！不要让谢先生久等了。” 姜明弘：如果知那句话对姐姐的刺激会这么大，他绝不会说，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二人来到谢家，看大门敞开着，对视了一眼，这是知他们要来，提前打开了院门？ 虽是如此但二人还是很礼貌的先敲了敲门，这才进去。 灶房内，谢渊听到敲门声，知姐弟二人来了，清洗干净双手，走出灶房，一眼就看到了姜明弘身后的少女。 她穿着黑色镶了红边的裙子，领口大开，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以及脖颈下隐约可见的漂亮锁骨。 再往下一根黑色的腰带，系在腰间，本还算宽松的衣裳，就变成了紧身衣，将她前凸后翘的好身段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高挺的前胸，伴随着呼吸微动，不堪一握的小腰摇曳生姿。开了一小叉的长裙，随着她的走动，莹白细嫩的皮肤从交叉缝中若隐若现，这一切让她看起来又纯又妩媚。 如果世间有妖精的话，谢渊想一定是姜明月这样的，让人甘愿付出生命。 他安分了二十一年的心，随着姜明月的靠近‘怦！怦怦！怦怦怦’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平日里毫无动静如同死物的传家宝，在这一刻更是迫切的想要证明它的存在。 衣袖下谢渊修长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他极力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为避免自己失态，克制的移开了视线，侧身背对二人喉结微微提动：“屋里请！” 声音有些哑也比往日要低沉一些，可惜姜明月二人并未察觉出他声音里的古怪之意。 二人随着他走进正堂，姜明月将礼品放在桌子上道：“谢先生，这段时间您帮了我们甚多，我和小弘心中不胜感激，略备薄礼，聊表心意，还望您能收下。” 谢先生？谢渊立刻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微妙变化，客气中又带着一点点礼貌的生疏，昨日不还好好的？ 谢渊暂压疑惑，倒了一杯事先沏好的果茶递给姜明月说：“不必客气，小弘是个聪明又好学的孩子，我很喜欢他。” 姜明弘闻言适当的露出了些许的欢喜，谢渊关照他们，真的是喜欢他的缘故？ 姜明月双手接过茶紧接着说：“今日登门除了表示感激，我们姐弟还有一件事想和谢先生商量。” 姜明月的眼睛很明亮，专注看人时干净又清澈，如林间小兽一般。 “但说无妨。”谢渊没发现他开口时声音都放柔了许多，好像怕会惊吓到她似的。 “家里这边已经安顿好了，我想明日就送阿弟去余氏私塾，不知可否？” 谢渊并未做任何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定了下神看着姜明弘道：“余氏私塾一共有十二个班，甲乙丙丁，丁五、丙四、乙二，甲一。 你有两种入学方式，第一种是有我推荐，你不用考试就可入余氏私塾，但最多只能入丙班。丙班一年的束修加上其他开销大约需三十两，书籍另算。 这第二种就是有我推荐，你参加甲班入班考，一旦考过，不但束修全免，每月一至三名还有纸、墨、笔等奖励。你不妨考虑一下，是入丙班还是甲班！” 研究了好一会茶水的姜明月，抬头望向了弟弟，听了谢渊的话可知，甲班应是余氏私塾内的尖子班，那各项待遇师资应都是最好的，也不知小弘会如何选择？ “先生的建议呢？”姜明弘问。 姜明月又转头看向了谢渊。 “以你现在的学识，入丙班已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的话就入甲班，努力攻读一年，明年的童生试应不成问题。” 只是童生试吗？两辈子的经历加在一起，还要刻苦攻读一年，才能考中童生，看来前世弟弟并未科举入仕，发生了何事让他改变了人生的规划？和小姨他们有关吗？ 姜明月思忖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 少女清澈的大眼睛圆睁，黑白分明的眼珠灵动的转了几下，神气活现的像小动物，好像是没想到会这么好喝，这次她喝了一大口。 谢渊无声勾了勾唇角，视线在她水润光泽的粉唇上流连几息后，在没有人察觉之前，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好，我听先生的愿意，愿意参加甲班入学考。”姜明弘沉思片刻后道。 谢渊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选似得，起身说：“你随我来。” 姜明月急忙喝完果茶，跟着二人走出正堂，最前方的谢渊突然转过头来望向了她。 姜明月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眼里写着：我不能跟着吗？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能！ “姜姑娘可否帮我淘洗下野菜？” 姜明月‘哦’了一声，转身进了灶房。 书房内，谢渊拿出一小册子递给姜明弘道：“这是甲班上次月考的试题，入学考的话，难度应与这差不多，你做完后再出来。” “是！” 姜明弘恭敬接过，打开了小册子，他先大致扫视了一眼，这些题比他想的要难一些，不过还难不倒他…… 谢渊看姜明弘已沉浸在了考题中，转身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第16章 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灶房内，姜明月找到今早买的野菜，放进盆篓里，正准备去井边清洗，谢渊走了进来。 姜明月歪着小脑袋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 “小弘在做题。” 姜明月‘哦’了一声，往外走时，男人突然后退了一步，也不知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姜明月抬头有些疑惑地望向了他。 “在生我气？为何？”谢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问。 姜明月轻咬了下下唇，脑袋一低留给男人一个后脑勺，竟又被他看穿了，她真的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嗯？”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笼罩住了她，姜明月下意识的抬头，这才发现谢渊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前，两人仅距半步之遥。 这么近的距离让姜明月心中有些不安，她抬脚后退了两步小小声说：“你说我灵动又活泼。” 她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着指控，眉头浅浅皱起，嘴唇微嘟，大大的桃花眼看着他时透着些许的委屈，好像他欺负了她似得，虽这一刻他很想很想。 “我不是小姑娘啦！”姜明月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怨气满满的。 谢渊的视线有点不受控制的，扫视了一眼她波涛汹涌的胸部，声音黯哑说：“及了笄，的确不是小姑娘了。” 察觉到自己想的越来越过分，谢渊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脑子冷静下来的同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正常。 “很在意我的看法？” “啊？”姜明月反应过来后，再次低下了头。 看着无意识搅动手帕的人儿，谢渊心情极好的翘了翘唇角，并未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免得她恼羞成怒，以后见到他就躲。 “我为之前所说的话，向你道歉。” “没关系啦！”听他转移了话题，姜明月突然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这样穿了。”谢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 “为何？” 姜明月不解地看着他问：“不好看吗？” “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宛平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安全，像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并不多，你可懂？” 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幽幽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姜明月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乖乖道：“懂了！” 看她有些局促不安的，谢渊让开道路：“去洗野菜吧！” “嗯！” 姜明月拿着盆篓飞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谢渊并没有马上进灶房，视线虚停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很久没有挪开，直到一阵清风吹来，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所有的躁动，进灶房准备晚饭。 水井边，姜明月打水清洗野菜时，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谢渊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直勾勾的且很肆意，有种被他的视线灼透的感觉。 胡思乱想中，几滴井水洒在了她的身上，姜明月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颊，专心洗菜。 灶房内，谢渊处理好河虾，望着还在清洗野菜的人询问了一句。 “洗好了吗？” 姜明月急忙拿着盆篓站了起来，避开他的视线，走进灶房道：“洗好了。” 他要是不催促一声，她恐还不知要洗到什么时候，看来刚才吓到她了。 “帮我烧火吧！” “奥！” 比起之前，姜明月生起火来已十分的娴熟。 “这些河虾你想什么吃？” “啊？” 姜明月抬头看向了男人，买虾的时候光想着要难为他，并未想要怎么吃。 “这虾挺大，清蒸如何？”谢渊看她没什么主意商量道。 “好！” 姜明月看男人往锅里添了一瓢的水，将摆放好的虾放在了篦子上，然后放了几片姜和一勺子的果汁？ 因谢渊往虾上洒时，姜明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果香，和刚才她喝的那杯茶的味道极像。 “这是什么？”姜明月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称为果醋。” 谢渊盖上锅盖温声向她解释道：“去年游历时跟着几位朋友进山，偶遇一山泉水，十分甘冽，就摘了些山果，酿了些果醋。” 姜明月闻言一脸惊讶道：“没想到谢大哥还会酿醋，真不了起。” 听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亲近，谢渊抬头看着她饱含深意道：“醋很好酿，你要是想学日后我可教你。” 姜明月并未听出他话语中的深意，点点头问：“你刚才给我的茶水也用了果醋吗？” “不是果醋，而是果醋中的山果，喜欢？” 姜明月重重点了点头。 “灶房内还剩一些。” 谢渊打开橱柜，看着里面的几个竹杯，选了最外头的那一个，洗了洗后，又倒了一杯递给了姜明月。 “谢谢！” 谢渊垂眼看着粉唇贴着竹杯喝茶的人，喉结耸动了一下，移开视线问：“鱼，红烧还是清蒸？” “红烧吧！”姜明月喝着茶说。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姜明月喝了茶，视线有点不受控制的落到了谢渊的身上，也许是要做饭，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色麻衣，翻动鱼时从袖口处隐约可见肌肉轮廓，一股劲实感。 啧啧没想到他看起来瘦，身材还挺好。 “在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姜明月心里一跳，看谢渊并未抬头看她，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胡乱找了个理由：“在看你怎么做鱼。” “学会了吗？” “没有！” 姜明月说完低头专心烧火。 谢渊扫视了一眼她微红的脸，嘴角微微勾了勾又迅速放平了。 姜明弘写完试卷来到灶房，先看了一眼认真做饭的谢渊，又看了看认真烧火的姐姐，二人虽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异常的和谐，竟让姜明弘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他急忙摇了摇头，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可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答完了？”谢渊望着他问。 “嗯！” “那就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好！” 谢渊很贴心的准备了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虾是已剥了皮的，鱼是没有小刺的鱼背，鸡汤中鸡块虽不多，但有一鸡腿、还有一鸡翅。 自从离了家，姜明月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细心照顾，感动的同时又有点酸楚，她想爹娘了。 第17章 巧妙破题 晚饭过后，姜明月知弟弟还要和谢渊探讨试卷，自动将打扫灶房的事揽了下来。 书房内，谢渊指点姜明弘之余，打开了窗户，看着在灶房内忙碌的纤细身影，他第一次觉得家里有了些人气。 一刻钟后，姜明月扫视了一圈灶房，确定自己打扫干净了，悄悄回了家。 第二天，姐弟二人换上相对体面些的衣裳，这才出门。 卯时末，谢渊背靠墙看书时，听隔壁门响了，并未马上分神去瞧，他专注看完这一页书，一转身对上的是姜明月明亮干净的眸子。 今日她打扮的也很漂亮，但又和昨日完全不同，昨日她是妩媚勾人，让人蠢蠢欲动，今日是温婉又优雅，无论是那种风格，对于她来说都毫无违和感，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二人对视，姜明月唇角上扬，笑容甜美地唤了声：“谢大哥！” 谢渊温和颔首。 “走吧！” 三人来到余氏私塾，姜明月停下脚步，目送二人进了私塾，这才离开。 私塾内，姜明弘有谢渊领着很快就见到了余夫子，余夫子五十出头，慈眉善目是位很和蔼的老人家。 “听你口音应是江南人士吧？” “回禀夫子，小子乃是江南沅江府人士。” “哦！为何来宛平求学？” “年初，家中出了一些变故……” 谢渊看着不卑不亢、口舌伶俐的姜明弘，也不知姜家发生了何变故，日后要细问一番了。 余夫子了解了一番姜明弘的基本情况后，拿出一张试卷递给了他。 “这是甲班上旬考试试卷，一个时辰内，如果你能做完且成绩不俗，即可入甲班。” “多谢夫子！”姜明弘敏锐的感觉到余夫子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那便可以了。 他拿着试卷跟着余家下人，去另外一间房做题时，余夫子看着谢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说：“手谈一盘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下棋时，余夫子落下一字，慢条斯理说：“倒鲜少见你对他人之事，这般上心，这姜明弘和你可是有什么渊源？” 谢渊温和一笑。 “我是起了爱才之心，再就是回报私塾一二。” 余夫子摸着胡须笑道：“难得难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隔壁，姜明弘看着这最后一题，暂放毛笔，‘何为路？’ 他突然就想到了去年跟着爹爹外出做生意，走到一穷乡僻壤，因刚下过雨的缘故，道路坑坑洼洼，马车难走，他们困了大半天……近儿又想到阿姐之前常念叨的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道路、产业、民生…… 想到这些姜明弘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思如泉涌，落笔很是利落。 就在姜明弘重新落笔时，姜明月顺着打听到的地址来到了周牙婆这。 给她开门的是一位八九岁的小姑娘，姜明月说明来意后，小姑娘领着她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高声道：“娘，有客上门。” 一小会儿后，一四十出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着体面的妇人走了出来，她的视线在姜明月的身上打了个转问：“姑娘要买人？” 姜明月点点头说：“您想必就是人人称赞的周婆子吧！我姓姜，想买一粗使丫鬟。” 一句话到是将周牙婆说笑了，这姑娘不仅长的好看，说话也动听。 “人人称赞谈不上，但我已做了二十年的牙婆，在县里素有口碑，别的我不敢说，不过我可向姑娘保证，我这里的丫鬟家底绝对清白。” 姜明月闻言又恭维了她一句。 “婶子敞亮，这也是我特意来您这里买丫鬟的原因。” 难得遇到一位说话这般客气的客人，周婆子多上了几分心。 “需多大年纪的？对容貌可有要求？” “十岁以上，对容貌无要求。” 二人走进正堂，周婆子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请姜明月稍坐片刻，就出去了。 少顷，院中突然有些骚乱，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后周婆子走了进来。 “姜姑娘，我已将丫鬟们叫了出来。” 姜明月随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听周婆子说：“这几位丫鬟已跟着我学了些规矩，在家时都是干惯农活的，有一把子力气。买回家家务活之类的立马就能上手。 姑娘要是有瞧上的，咱们立刻就能签身契，要是姑娘一个也没看上，我再慢慢给你寻摸。” “有劳婶子了。” 小院里一共站了五位丫鬟，大都十二三岁的样子，站在她面前畏畏缩缩的，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只有两人还算胆大，时不时好奇地瞧她一眼的， 这些丫鬟们虽穿着补丁衣服，但胜在干净整洁，姜明月围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后，让她们都将手伸了出来。 周婆子望着这一幕，微微眯了一下眼，这位姜姑娘到是精明。 姜明月看过五人的手，走到茧子最厚的丫鬟面前问：“叫什么？” “石……石榴！” “都会做什么？”姜明月继续问。 “喂猪、喂鸡、洗衣、做饭，缝补、砍柴之类的，我……奴婢都会做。” 石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奴婢还会带孩子，奴婢的妹妹们平日里都是奴婢在带。” 会的挺多，看着像个老实本分的，姜明月回到周婆子的身边指着石榴：“婶子，就是她了。” 周婆子闻言夸道：“姑娘好眼光，石榴是她们几人中最老实本分的，且这丫头是个孝顺的。 她家里弟弟妹妹多，爹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全家的担子就都压在了她娘的身上。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为了养活弟弟妹妹，这丫头就自个将自个卖了。” 如此说来她眼光的确不错。 周婆子简单地给姜明月说了一番石榴的情况，二人重新回到正堂，讨价还价一番后，姜明月最终以六两的价格将石榴买了下来。 姜明月收起卖身契向周婆子道了谢，领着石榴离开了。 余氏私塾内，姜明弘将做好的试卷递给了余夫子。 余夫子接过之后，立刻看了起来，看前面的回答，他眉头迅速舒展，不错，此子的确是个好苗子，不过看到最后一题，他却蹙起了眉头…… 第18章 勾人而不自知 姜明弘自认答的还算不错，不过看余夫子眉头紧蹙，他虽神色如常，心中却升起了也许的紧张，反观谢渊八风不动，一派镇定。 随着目光向下，余夫子眉目逐渐舒展，甚至还抬头看了站在桌案前的姜明弘一眼。 一会儿后，他收起试卷对姜明弘道：“明日你可入甲班学习，需自备四书，笔墨纸，卯时来即可。” “谢夫子！” 姜明弘瞬间放松了下来，恭敬行了礼，看余夫子有话要与谢渊说，先一步离开了。 余夫子将试卷递给谢渊有些感慨道：“此子，还真是让老夫惊讶，现在我有些相信，你的确起了爱才之心。” 谢渊快速扫视了一眼前面的内容，不出他所料姜明弘都答对了，目光落到最后一题上，平静的眸中露出一丝意外。 谢渊看完试卷递给余夫子说：“姜明弘聪慧，擅读书，心细且见微知着，假以时日必将榜上有名。” 余夫子摸着胡须笑呵呵说：“感谢你为私塾送来了一位好苗子。” 谢渊温和一笑：“我是私塾的先生，应该的。” 因姜明弘还在外等他，二人只说了几句话，谢渊就出去了。 ………… 东市，姜明月买了些下等棉布递给石榴问：“会做衣裳吗？” “会！” “回头用这些布给自己做两身衣裳穿。” 石榴闻言抱紧了怀中的布，又惊又喜的问：“这布是给奴婢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说：“你既被我买了下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咱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事，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我也不是刻薄之人，往后只要你做好我交代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诶！我……奴婢一定好好做事。”石榴急忙保证道。 姜明月紧接着将家中情况，以及平日里她都需要做些什么，仔细和石榴说了一番后，也就到了枣林胡同。 姜明月看门开着，知弟弟已经回来，急冲冲走了进去。 “阿弟，结果如何？” 正堂内，姜明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放下茶杯，转过身看着疾步走进来的姐姐温声说：“阿姐，我通过了考核，明日卯时去私塾读书。” 姜明月闻言一脸欢喜的笑了。 “我弟弟真棒，加油！” 她清澈的目光里透着些许的期盼。 姜明弘重重点了点头，想要救出爹娘，想要保护好姐姐，拥有与那些人抗争的资本，唯有仕途这一条路。 “明日都需带些什么？”姜明月问。 “四书，笔墨纸！” “笔墨纸家中有，下午姐姐陪你去买四书。” “不用，归来时谢先生赠送了我一套四书，还将日后的读书时间改到了戌时。” “谢大哥可真是个好人，日后如读有所成，千万不要忘记了他今日的恩情。” “我记下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惜才，无任何图谋，他自然会将谢渊当做恩师敬重，可如果…… 姐弟二人说了几句话，姜明月将石榴叫了进来，向弟弟介绍道：“这是我刚买的粗使丫鬟，名唤石榴。” “石榴，这位是少爷。” “奴……奴婢见过少爷。” 石榴紧张的说完‘嘭’地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朝姜明弘磕了一个头。 姜明弘走到石榴的面前，询问了她几个问题后，这才让她起来。 少顷，姜明月安置好石榴，重新走进正堂，将小丫鬟的情况给弟弟说了一番。 “这丫鬟品性不错，为了家人肯自卖自身，说明她心地纯良又孝顺，这样的人咱们用着也放心。” 日后家中有她和阿姐作伴，他也能安心去读书了。 “阿姐眼光真好。”姜明弘给姐姐倒了杯水夸道。 姜明月翘起了下巴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 她喝了一口水，凑到弟弟的身边小声说：“我买丫鬟的时候特意瞧了瞧她们的手，石榴的手最大，最粗糙，手上的茧子也最厚，这说明她在家时应经常干活，像洗洗刷刷的活计交给她，她应立刻就能上手。” 姜明弘冲姐姐竖起了大拇指，这段时间她成长的很快，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翌日，天还未亮，姜明月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揉着睡眼惺忪地眼睛，一边往外边，一边又打了个呵欠，放下手的时候宽松的睡衣，滑到了左肩处，露出了漂亮的锁骨还不自知。 走出正堂，看石榴已起正在清扫庭院，姜明月递给她些铜板道：“买些油条、豆皮、豆浆回来。” “是！” 灶房内，姜明月打开坛子夹了些咸菜，又舀了一勺的辣椒，等石榴回来，她勉强将咸菜切成了大小不一的丝——丁。 往豆皮上抹辣椒酱放咸菜、油条卷好，先递给了石榴一个。 石榴看着手里的油条愣了半晌，给她的？ 真好吃啊！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姜明月卷第三个时看弟弟起来了道：“过来吃早饭！” 姜明弘走进灶房，视线在姐姐松松垮垮的衣裳上打了一个转，伸手替她拢好衣领，拿起油条道：“这衣裳不好看，以后别穿了。” 姜明月‘哦’了声，端起豆浆递给了他。 姜明弘用了姐姐特意准备的早饭，背起书包就出了门。 “我送你！” 姜明月跟着弟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姜明弘又看了一眼姐姐滑下来的衣领说：“不用！” “那行吧！路上慢点，注意行车。” “我晓得啦！” 目送弟弟的背影消失在了胡同口，姜明月伸了一个懒腰，正欲关门回房再补上一觉，隔壁院门突然响了，紧接着谢渊走了出来。 “谢大哥早！” 清晨，少女的眼中还染着一层淡淡的困意，冲他笑起来的时候，笑容却格外的灿烂。 也许是并不打算出门，她衣着宽松又随意，说话时衣领滑到了左肩，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勾人而又不自知。 谢渊握着书本的指尖轻轻跳动了下，他费力压下想要上前，将她衣裳拉好的冲动道：“早！在送小弘？”” 声音低沉又黯哑！ 姜明月‘嗯’了一声，站直身子，将关上的门又打开了些问：“谢大哥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这会他并不想吃什么早饭，只想……谢渊眼神幽深地望向了面前的人。 第19章 风趣又精辟 姜明月并未发现男人的反常。 “不吃早饭可不行，对肠胃不好，谢大哥稍等片刻。” 他看着少女转过头跑了回去，没一会儿又‘蹬蹬蹬’地回来了，这次手里捧着用油纸包好的油条和一杯豆浆。 金黄色的油条外面还包裹着一层豆皮，里面隐约可见辣酱和咸菜，一看就知是刚做的。 姜明月探出半个身子出来，将吃食递给了男人。 “油条虽是买的，但很松软，谢大哥尝尝。” 谢渊压下所有的情绪，在少女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只不过这一口咬的有些重。 “你可吃了？” 姜明月抬起手将垂下来的秀发别到耳后道：“我还不饿。” 谢渊的视线随着她的手，转到了她莹白干净的耳朵上，圆润有肉的耳垂上戴着一粉色的小小珍珠耳饰，简单而又精致。 弄好头发，姜明月放下手，衣领又自然滑到了左肩，这次露出一小片莹白的弧度。 谢渊目光微暗，一瞬间后又极其自然地收回了目光；“很好吃，谢谢！” 姜明月笑了，脸上露出个浅浅的酒窝。 “谢大哥喜欢就好！” 谢渊冲她笑了下，转身前道：“这衣裳不好看。” 他嗓音黯哑道：“换了吧。” 姜明月愣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走远了，她脸蛋微红低头巡视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她还是挺喜欢这身睡裙的。 不过弟弟、谢大哥都这样说，姜明月回屋后，还是将睡裙脱了下来，重新换了一身，这才上床补觉。 石榴打扫干净庭院，捡起睡裙抱起木盆出了门。 余氏私塾内，姜明弘有余夫子带着走进甲班，做自我介绍时，扫视了一眼日后的同窗，视线落到右边靠窗学子的身上，瞳孔微微一缩，沈瑜，他竟也是余氏私塾的学生。 姜明弘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道：“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自我介绍结束，姜明弘在余夫子的安排下坐到后面，又看了一眼沈瑜。 “听你口音应不是我们宛平人吧！” 姜明弘‘嗯’了一声扭头看向了同桌，一个白胖的小胖子。 “我是江南人士，不知您怎么称呼？” “我唤李安，家住县里。” 二人熟络起来后，姜明弘打听起了沈瑜的事。 “他来自京都，平日里高冷的很，从不与我们说话。” 姜明弘没想到这时候的沈瑜竟如此孤傲。 “不过他学识极好，每次都是第一名，身边有一个会武的书童，再加上衣着昂贵，咱们班没人敢招惹他。” 能在甲班读书的果然没有蠢人。 李安凑到姜明弘的耳边低声说：“你看到他手里的那本书了吗？” 姜明弘点点头。 “是一本孤本，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之前咱们班第二名……” 二人正说着话，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锣声，紧接着有人中气十足的高喊道：“肃静，该上早课了。” 学堂内逐渐安静了下来，一盏茶后，院外响起了悠长的钟声，紧接着谢渊拿着书走了进来。 姜明弘有片刻的呆愣，没想到进入甲班后的第一堂课，就是谢渊的。 看到谢渊，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的沈瑜，怪不得前世他对谢渊那般恭敬，怪不得私下里喊他老师。 谢渊走进学堂，一眼就看到了姜明弘，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事，姜明弘好像对沈瑜很感兴趣。 “开始上课，打开大学，翻到第六页。” 这是姜明弘第一次听谢渊上课，只觉得很有趣也很生动。 谢渊讲课有自己的风格，说话风趣又字字珠玑的，他并不拘泥于课本，偶尔会讲几个带着道理的小故事，看的出来学子们都很喜欢他。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过去了，留了作业下课后，谢渊并未停留拿着书走了。 谢渊离开后，学堂内的学子们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在书桌前坐了一上午，他们都饿了。 姜明弘望了一眼独自离开的沈瑜，婉拒了李安一起吃午饭的邀约，疾步出了学堂，第一天进私塾，姐姐一定会来的。 谢渊随周夫子走出私塾，一欢快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小弘！” 谢渊下意识的就想往声源处瞧，只是这时候周夫子恰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定了下神，目不斜视地随着周夫子进了小饭馆。 私塾对面，姜明月看到弟弟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姜明弘看到姐姐，眼神顿时温和了下来，快步走到姐姐的面前。 “什么时候来的？” “一刻钟前，咱们去吃饭吧！” 姜明月牵着弟弟的手柔声说：“我刚才在这附近逛了逛，发现好几家食铺的生意都还不错……” 小饭馆内靠窗的位子，谢渊点了菜，抬起头眼睛不可避免地就看到了，走过去的那一抹倩影…… 也不知她在和姜明弘说什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里的旭阳很能感染人。 “谢兄，看什么呢，这般入神？”周夫子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 谢渊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你可凑够在京都买宅院的钱了？”周夫子问。 “已经够了！”谢渊倒了杯茶递给他说。 “那有空了咱们去京都看看如何？距来年的会试虽还有一年，但咱们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好！” ………… 另一面馆内，姜明弘一边吃面，一边将私塾里的情况和姐姐说了一番。 知弟弟适应的很好且已交到了第一个好朋友，姜明月安心了不少，不过让姜明月有些惊讶的是，上午给弟弟讲课的竟是谢渊。 “谢大哥讲的如何？”姜明月好奇的句。 “很精辟也很风趣，我看的出来大家都很喜欢他。” 姜明弘将碗里的面条吃完，看着姐姐说：“我日后会随伙伴一起吃，阿姐就不用过来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弟弟入了私塾，她也要找份活计了，一是尽快融入宛平、二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能虚度光阴，至于赚钱反倒是次要的。 毕竟离开沅江府时爹娘给了他们姐弟十万两的银票，足够她们衣食无忧的过一生了。 姜明月是个行动派——下午就在街上逛了起来，主要是在家待着也无聊。 第20章 可能没那么容易 姜明月花了四天的时间将宛平逛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有铺子招人，看来光逛是找不到活计的，还需进去主动询问。 第五天，姜明月选择性的进了一家糕点铺，她先买了两包糕点，这才开口询问。 “掌柜的，店里招人吗？” 因是第一次找活计，她开口时还有些紧张。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态度很好道：“抱歉，我们店不缺人，姑娘可以去银楼问问。” “多谢，打扰了！” 姜明月从糕点铺出来，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就去了银楼，第二次开口，她坦然了许多，甚至还和掌柜的聊了一会，虽银楼也不招人，但她打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下午，她进了一家成衣铺，一会儿后，姜明月有些失望地从铺内走了出来。 连着逛了五天，又询问了三家生意较好的铺子，姜明月总结发现这时候，大部分铺子是不招人的，而且铺子内的人也不怎么换工作，铺子招到人后，一般都会在铺子里工作一辈子。 而且即便有些铺子招人，他们招的也是熟人。姜明月清楚的认知到，她想要找份活计，恐没那么容易。 失望肯定是有些失望的，但姜明月还不至于气馁，今日没有找到，明日接着找就是，她就不信她这般优秀的人，还找不到一活计。 姜明月鼓励了自己一番，看天色已晚，想着弟弟也该下学了，买了一些吃食回了家。 姜家，姜明月走进灶房随手放下吃食，看石榴在生火问：“在做什么？” “蒸馒头！” 石榴有些紧张的解释道：“奴婢看家里没馒头了，就蒸了几个。” 姜明月看她有些忐忑笑着夸奖道：“真了不起，比我强，我就不会蒸馒头。” 姑娘没有责怪她擅作主张，反而还夸了她，石榴松一口气的同时，胆子大了许多。 “不难的，姑娘想学的话，奴婢可以教你。” “好啊！下次蒸馒头时你教教我。” 石榴重重点了点头。 “姑娘，奴婢还会做菜，日后咱们是不是买些菜回来自个做？” 姑娘、少爷都很和善，对她也好，这几日她们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的，她现在虽是奴婢，但比在家时过的还要好。石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想尽可能多的回报主子一二。 “行啊！” 厨娘一时半会恐不好找，她可以尝试着调教石榴，姜明月心中有了决定就多给了石榴一些钱，用来买菜、肉。 黄昏，姜明月见弟弟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将书拿了出来，并未打扰他，只是吩咐石榴明日买些牛乳回来。 进入私塾后，弟弟比着之前更加刻苦了，他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姜明月看的出来，现在的姜明弘有种紧迫感，想尽快的参加科举。 姜明月知可能是因为爹娘的缘故，她帮不上弟弟什么忙，能做的就是让他吃好、睡好！ 石榴蒸得馒头很大，姐弟二人分吃一个还有些撑，不过味道还不错，且因贴着锅边的缘故有锅巴，脆脆的带着麦所特有的清香，姜明月很喜欢吃。 饭后，姜明月将石榴叫了进来，夸奖了她几句后，顺道将蒸馒头的事交给了她，日后都不用买馒头了呢！ 石榴很高兴，告诉姜明月她还会蒸包子。 姜明月闻言来了兴趣。 “等这锅馒头吃完了，咱们就蒸包子吃。” 二人说话时，姜明弘拿着书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姐早点睡，不必等我。” “我晓得啦！” 目送弟弟离开后，姜明月将针线篓子拿了出来，带着石榴一起做针线活。 石榴虽会缝缝补补，但针法极粗糙，姜明月会时不时指点她几句，就在她教石榴怎么藏线之时，隔壁谢渊看着姜明弘道：“今日我教你怎么写文章。” 姜明弘闻言连忙向谢渊作揖行礼：“多谢夫子厚爱！” “起来吧！既做了你的老师，理应因材施教。” 这晚谢渊给姜明弘讲了很多做文章的规则。 正堂内，姜明月看着她花了五天的时间，做出来的书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戌时已过了大半，她看着做衣裳的石榴道：“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哎！” 石榴离开后，姜明月收起书包，正准备回屋休息弟弟回来了。 看他双眼明亮，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姜明月好奇的问了一句。 “今日都学了些什么？这般高兴？” “谢夫子教我怎么写文章，阿姐也知这一直都是我的弱项，虽才一晚，但我受益良多。” 姜明月闻言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 “机会难得，跟着谢大哥好好学。” 姜明弘‘嗯’了一声。 姜明月转身拿起刚做好的书包递给了弟弟。 “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阿姐做的我都喜欢。” 姜明弘属兔，书包上绣着一活灵活现啃食萝卜的小兔子，十分可爱。 姜明月闻言笑了。 “我阿弟这张小嘴可真甜。” “弟弟说的都是实话，并未恭维姐姐。” “嗯，我最喜欢听实话了，将你现在的书包给我，我改改。” 姜明弘握住了姐姐的手。 “不用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他不愿姐姐劳神、费眼。 “成吧！不过那也要换下来，明日让石榴拿到河边洗洗。” 这次姜明弘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第二天，姜明弘出门碰巧遇到了谢渊。 “谢先生！” 谢渊点点头视线落到了他的书包上。 姜明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 “阿姐给我做的。” “看出来了！” 她绣的那只小兔子和她一样灵动十足，看起来十分可爱，没想到不会厨艺的她，女红竟这般好。 “据弘所知，今日并无先生的课，先生怎起这么早？” “我与栾大夫约好，今日一起上山采药。” “哦！”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胡同。 “谢先生再见！” “再见！” 二人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姜明弘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回头望向了谢渊，他是他见过的最不像举人的举人了。 第21章 救命恩人? 姜明弘来到私塾向他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的。 两辈子的经历，让他明白人脉有多重要，所以他虽才来几天，但甲班里大部分的人他都已认识，且能说上几句话。 当然沈瑜除外，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相信，他一定会成为沈瑜的朋友。 姜明弘走到座位上刚坐下来，就听李安道；“明弘，你换书包了？这个书包可真好看，兔兔好可爱。” 李安声音不低，一句话将大多数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一时间姜明弘的身边围满了人。 “这书包也是你姐姐做的吗？” “嗯！” “你姐姐女红真好。” “这兔子就像真的一样。” ………… 认真看书的沈瑜只觉得有些吵，他挑了挑眉，转身本想让他们安静一点，目光落到那只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的兔子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那兔子的确有些可爱。 城西三里太阳山脚下，谢渊随着栾亦一起跪了下来，二人认真叩拜完山神备上薄酒，这才进山。 “你有段时间没来医馆坐诊了，近来很忙？” “的确有点忙。” 栾亦好奇地问了一句。 “在忙什么？” “教徒弟！” 栾亦‘嗯？’他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 “你竟收徒了？” 也不怪他这般惊讶，谢渊自从游历回来到余氏私塾教书，想拜他为师的不知有多少，但都被他拒绝了，且明言不会收徒。 栾亦想了想问：“可是那位少年神童沈瑜？” 谢渊淡淡道：“不是他！” “那是谁？”栾亦这次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日后你就知道了！” 栾亦看着从他身边走过去的人，跟上他。 “总感觉你近来怪怪的。” 谢渊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还不到时候。 ………… 今日对姜明月来说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她回到家中看已是申时末，想到弟弟很快就该回来了，走进灶房问：“都买了些什么菜？” “山菌、小青菜、豆腐，肉、鱼。” 姜明月：“咱们炒一道青菜，一道山菌肉丝和一道鲫鱼豆腐汤。” “好！” 姜明月帮着石榴清洗干净青菜、蘑菇问：“石榴，你是宛平县人吗？” “奴婢不是宛平人，奴婢来自石门县。” “哦！石门县距离宛平远吗？” “不远，坐船的话也就半个多时辰，大约十几里路的样子。” ………… 下午栾亦从山上下来，看着谢渊没好气道：“让你采药，采药，你到好一点也不上心，非摘什么山果，这季节的山果有什么好吃的，又涩又酸，我不吃还非让我吃，牙都倒了，晚上我还怎么吃饭。” 谢渊看着手里的两包山果很平静道：“喝粥！” 栾亦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怨气满满道：“下次休想老夫再带你进山。” 谢渊看着走的飞快的人，笑着跟了上去。 酉时初姜明弘推开门进来，只听灶房内十分热闹，听着姐姐欢快的笑声，他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只觉得一天的疲劳一扫而空。 “阿姐，我回来了！” “嗯，洗洗手咱们一会就吃饭。” “好！” 一会儿后，姜明月将每道菜都给石榴留了一些，端着剩余的进了正堂。 姜明弘看今日有三个菜道：“今日可真丰盛。” 姜明月递给弟弟一个馒头笑盈盈说：“快尝尝好不好吃，这三道菜都是我教石榴做的。” 她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弟弟的碗里，等他吃了问：“味道如何？” “没什么味道。”姜明弘实话实说道。 姜明月尝了尝，盐、酱油放少了，吃着十分寡淡，且有些腥，她又尝了一筷子的青菜，炒老了且少盐、少油。 她放下筷子又舀了一勺子的鱼汤，嗯，虽还是很淡，但勉强还能入口。 “喝鱼汤，鱼汤还可以。” 看来石榴在厨艺上并无天赋，这三道菜是她指点着石榴做的，可味道和她想的却是天差地别。 饭后，姜明弘来到隔壁，谢渊还在吃饭，看他晚饭是一碗很简单的蔬菜粥，姜明弘只觉得有些奇怪，今日谢先生的晚饭怎这么简单？ “可吃了？”谢渊看着他问。 “已经吃过了。” 谢渊点点头。 “那你先进书房，我稍后就来。” 书房内，姜明弘找书时，这才发现后墙上挂着一副画，之前进出书房，他竟从未发现过。 姜明弘走到画前，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这是沅江湖，难道谢先生之前还去过他们那？ 虽只是一副山水画，但画中有许多泛舟游玩的人，人虽多却只有一位破水而出的少女，虽只有寥寥几笔，但姜明弘觉得这位少女，一定是人间绝色。 少顷，察觉到谢渊走了过来，姜明弘将视线从画卷上移开问：“先生去过沅江府？” 谢渊看着画卷‘嗯’了一声。 “昔日游历路过沅江府，曾停留过几日。” “这幅画画的应是先生游湖时的场景吧！”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 姜明弘看他眼神温和地看着画卷中的少女，好奇问了一句。 “水中的这位姑娘？”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别的谢渊一句也没有说，但姜明弘却懂了，恐不仅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吧！不然他的眼神不会饱含深情。 难道前世他没有娶妻，不仅是因为朝阳公主的缘故，还因为他已有心悦之人？ 还不等姜明弘细想，谢渊将他叫到了书桌前。 学习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戌时已过了大半。 “先到这里吧，很晚了。” 谢渊将山果递给姜明弘道：“今日进山摘了些山果，你带回去吃吧！” “多谢先生！” 姜家，姜明月看弟弟回来，还提着两树叶包好奇问了一句。 “什么东西！” “山果，今日谢先生进山摘的，分给了我一些。” “哦！” “姐姐可要吃？” 姜明月摇了摇头。 “你知我怕酸，这季节的山果应都不好吃。” 她顿了顿道：“晚安！” “晚安姐姐！” 姜明弘看姐姐回了屋，打开树叶包尝了一个，嗯？竟一点也不酸。知姐姐应该会喜欢，姜明弘放下树叶包回了房。 第22章 同撑一伞 翌日姜明月打着哈欠走出闺房，弟弟已去了私塾。 “你们早上吃的什么？” “馒头、粥、包子，还有煮蛋。” 石榴说着飞快打好水递给了姜明月。 “谢谢！” 姜明月洗漱完毕走进灶房，看面板上放着一盘山果问：“这山果？” “少爷特意给您留的，可甜了！” “是吗？” 姜明月拿了一山果，先咬了一小口，嗯，口感的确不错。 用过早食，姜明月看天气不好，并未再往外跑，端起山果，进了正堂。 石榴打扫干净灶房，看姑娘今日并无外出的打算，犹豫了片刻还是进了正堂。 “可是有什么事？”姜明月放下吃了一半的山果问。 “姑娘，我能不能在靠近墙头的位置开垦个小菜园？” 姜明月看着说起此事小心翼翼的人。 “好啊！” 她尽量放柔声音问：“可需要我帮忙？” 石榴急忙摆了摆手。 “不用，奴婢自个来就好了，多谢姑娘。” 看着一脸欢喜地走出去的人，姜明月再次感叹，她家这个小丫鬟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个顶俩，她真是赚到了。 巳时三刻，外面突然打了声闷雷，紧接着阴郁了一早上的天，终于‘哗啦啦’下起了雨。 姜明月放下手中的衣裳，走出了正堂。 “这雨还真大，也不知什么时候停。”石榴穿着蓑衣一边接雨一边道。 “暴雨，应该不会下那么久。” 如果午时雨还不停的话，她就去给弟弟送伞。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午时初，姜明月抬头望向了外面，雨虽小了些，却并未停。 她拿起两把伞，走出正堂，撑伞对石榴道：“不用做午饭了，我去给阿弟送伞，回来顺道买些吃的。” “姑娘不用给奴婢买，家里还有馒头、包子，奴婢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姜明月倒也没强求只是叮嘱道：“煎个蛋吃！” “哎！” 姜明月提着食盒，打开院门走进了雨幕中。 她来到余氏私塾，弟弟还未下课，姜明月就近进了一小饭馆，点了三份蒸饺。 等她提着食盒出来，私塾内响起了一阵钟声，下课了呢！姜明月顿时加快了速度。 私塾内，余夫子离开后，大家并未第一时间往外冲，他们来的早，那时候还未变天，大部分都未带伞，就想等雨再小些再出去，还有一些人则在等家人送饭。 李安看姜明弘收拾好纸墨，站了起来道：“还在下雨呢！在等等。” “我阿姐应会来给我送伞，我出去看看。” “哦！” 李安看着离开的人，眼珠一转，跟了上去，他对姜明弘这个姐姐很是好奇呢！ 姜明弘刚走出学堂，就看到了姐姐，他疾步走了过去，第一时间将有些重的食盒、伞接了过来。 “饿坏了吧！”姜明月看弟弟头发有些乱，伸手替他理了理。 “还真有些饿了，姐姐吃了吗？” “还没有，我起来的晚还不饿，等会再吃。” 姐弟二人说话之时，走廊上，一些学子好奇的望向了他们，人群中，李安望着姜明月眼睛都不会转了，姜明弘的姐姐可真漂亮，给天仙似得。 李安第一时间跑回了学堂对好友道：“我看到姜明弘的姐姐了，可好看了，像仙女！” 靠在窗户边的沈瑜闻言扭头望向了外面，他不是看她长的好不好看，他只是想知绣出那样一只小兔子的是什么人，然后他耳朵一红，收回了视线，李安这次形容的很贴切。 姐弟二人说了一会话后，姜明月道：“快回学堂吧！不然一会饺子该凉了，我多买了两份，你可和小伙伴们分一分。” “好！还在下雨，阿姐路上慢点。” “嗯！” 姜明月走出私塾，在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油泼面，回家的途中，拐过街角，她见一熟悉的人影，从糕点铺走了出来。 竟是谢渊！还真是巧。 她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不久，就被男人察觉到了。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谢渊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 看男人并未带伞，姜明月环视了一眼四周，这会街上并无多少行人，且都来去匆匆的，她犹豫片刻后，举着伞穿过马路，来到了站在屋檐下躲雨的男人面前。 “谢大哥，你怎在这？” 随着少女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也许淋了几滴雨的缘故，姜明月脸颊一侧贴着几缕秀发，黑色的眸子这一刻如沾染了雨水般明亮。 “来买糕点，谁知会突下大雨，被困在了这里。”谢渊嗓音温和说。 “你去那？我送你吧！我伞很大。” 谢渊知道他应该拒绝的，他们孤男寡女共打一把伞，一旦传出去，她名声就毁了，可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 姜明月又往男人面前走了两步，同时高高举起了伞。 谢渊弯腰钻进伞下，第一时间握住了伞柄。 “我来打伞，你替我拿糕点。” “好！” 姜明月顺势松开了手，男人很高，如果由她来撑伞的话，恐要踮起脚走路才行。 “出来给小弘送伞得？” 姜明月‘嗯’了一声，油纸伞虽足够大，但两人共撑一伞，靠的极近，近到姜明月感觉男人的气息渐渐将她笼罩了起来。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秀发，往左边走了一步，与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谢渊扫视了一眼她泛红的耳朵，勾了勾唇角，并未靠近她，只是将伞往她那边移了移，免得她淋了雨。 “咱们现在去那？” “回家！” 本是要去医馆的，不过下着雨，谢渊决定先将她送回去。 短暂的对话结束，两人肩并肩前行，因下雨的缘故，四周很安静，正是这份安静，让姜明月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大部分的伞都在她这边，看男人半边身子都在外面，肩头已湿了一大片，她急忙往伞里缩了缩。 谢渊看着靠过来的少女，眼中浮现了一丝的柔和。 糕点铺子距离枣林胡同并不远，一会儿后，他们也就到了家。 姜明月将糕点递给男人，伸手握住了伞。 “谢大哥再见！” 谢渊并未接糕点，虽这糕点是给栾亦买的赔罪礼，但现在他突然觉得，给他吃这么贵的糕点，有点划不来。 “你拿着吧！” 姜明月‘啊’了声。 谢渊温和一笑提醒道：“裙摆湿了，记得换衣，别着了凉。” 然后他并未再给少女开口的机会，打开门回了家。 第23章 主动争取来的机会 “谢……” 男人走的太快了，姜明月话刚出口，谢渊已关上了院门，看着手里的糕点，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家。 谢家，谢渊将湿了一半的衣裳换下，拿了一把伞出了门。 栾氏医馆内，栾亦正准备吃饭，看谢渊来了，白了他一眼。 “你倒是会赶饭点。” 谢渊放下糕点，从仆人手里接过碗筷，看着桌子上丰盛的午饭，一边吃一边道：“看来你牙已好了。” 提起这事栾亦没好气道：“早上还是倒的，现在刚好一点。” 他拿过糕点边拆边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等看到是红豆糕，栾亦眉头微挑，抬头看着谢渊不满问：“我的芙蓉糕呢？” 谢渊指了指外面的天。 “下雨了，就没去！红豆糕也很好吃。” 栾亦闻言拿起了一块将信将疑问：“真的？” 谢渊神色如常的‘嗯’了一声。 栾亦咬了一口，没咬动，这是糕点？简直比石头还要硬，他强压怒火：“这糕点你在哪买的？几文钱？” 谢渊冲他笑了笑。 “没花钱，对面糕点铺的老板送的。” 他就知道，他就知是这样的，这糕点也不知放了多久，肯定是卖不出去，才送给谢渊。 栾亦气呼呼的，一把夺过谢渊手里的筷子，随手抄起身边的鸡毛毯子就开始赶人，气死他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四月，姜明月依旧没有找到活计，好在她心态一直都很好，并未气馁。 四月，天已逐渐热了起来，离开家时，他们姐弟虽带了一些衣裳，但弟弟现在长的快，去年的夏衣已小了一节，需重新做。 四月初二清晨，姜明月叮嘱了石榴几句就出了门，她来到了县里最大的绣坊——锦绣坊！ 虽是大清早的但锦绣坊内已很热闹，买货的卖货的人络绎不绝的，姜明月看三个伙计根本就忙不过来，本准备买布的她，灵机一动，她的机会来了呢！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买布的人，径直朝一腼腆的中年妇人走了过去。 “婶子想买什么布？” 本有些拘谨，一直都不敢乱摸的卫氏，听有人主动询问她大喜。 扭头看到姜明月都呆了，乖乖！这姑娘长的可真俊，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姜明月看妇人呆呆地看着她，温柔一笑：“婶子怎么称呼？” 卫氏总算是回了神，脸一红道：“我夫家姓卫。” “原来是卫婶子，不知卫婶想买什么布？” “红布，我闺女很快就要出嫁了，我准备给她买几尺红布，做身嫁衣。” “哦，红布都在这边，婶子随我来。” ………… 韩掌柜结账之余，不忘巡视店铺，姜明月这边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来买布的，观察了一会儿后，她的神色变得奇怪了起来。 姜明月一共为卫氏选了两种红布，一种四文钱一尺，一种是五文钱，布料虽是一样的布料，但四文钱的纺织时没有纺织好，相对粗糙一些。 姜明月给卫氏讲说明白，又让她摸了摸，亲自感觉一番后问：“卫婶子选那种？” 卫氏犹豫了片刻说：“选四文钱一尺的。” 开口时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姜明月神色温和说：“你闺女和我身量差不多，七尺也够了，剩余的还能做一双鞋。” “诶！那就买七尺！” 姜明月拿起剪刀、尺子熟稔无比的剪了七尺布，包好递给卫氏道：“一共二十八文前，你到柜台处，直接将钱给掌柜的即可。” “哎！多谢姑娘！” “不客气，欢迎您下次光临。” 卫氏离开后，姜明月刚将布摆放好，就听一老婆婆道：“姑娘，我想给我孙子买几尺布，作身夏衫，不知选那种好？” “不知您孙子多大了？” “十三，他在私塾里读书，穿着要体面些，还要耐磨。” “真巧，我弟弟也在私塾里念书，他平日里穿的……”姜明月指着两种蓝色的布给老人家详细介绍了起来。 韩掌柜送走卫氏，探究的望向了姜明月，有意思。 一刻钟后得以清闲的韩掌柜，悄悄走到了姜明月的左侧，竖起了耳朵。。 “这种布很适合做夏衣，透气又耐磨，唯一不好的就是洗过之后，会有些硬且第一次洗会褪色，不过多洗几次也就好了……” 少女语速不急不慢，细声细气十分动听，无论对谁都斯文有礼。 最难得可贵的是，她很很懂布料，熟知每种布的优缺点，且极善于观察人，知客人想要的是那种布，能买的起那种布。 她不是她们本地人，有些词汇听不懂，和客人沟通起来有些障碍，但她很耐心会多询问两遍，且很有亲和力，凡是她接手的客人，买卖都做成了，这丫头不错。 韩掌柜听了一会儿后，又回到了柜台后。 半个时辰后，终于清闲下来的姜明月，走向了柜台。 “掌柜的，您好，店里招人吗？我懂刺绣，熟悉各种布料且会简单的心算，应能适应这一活计。” 韩掌柜抬头认认真真地看向了姜明月，十五六的花季姑娘，长的水灵又美丽，一对乌黑的眼瞳特别明亮。 “姑娘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有希望，姜明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我来自沅江府……” 她将之前那套说辞又给掌柜的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姜明月又加了些，告诉掌柜的她已定了亲，未婚夫功名在身，在书院求学等等。 韩掌柜心想怪不得她要出来找活计，无论是供弟弟读书，还是攒嫁妆都要钱。 “你会刺绣？” “会！” 姜明月拿出自己的绣帕递给了她。 韩掌柜看过后，有些诧异的又看了一眼姜明月。 “好绣工！” 关键是她的绣品很有灵性，看起来栩栩如生的。 “你有这么好的绣工，怎不想着做绣娘？”韩掌柜好奇的问了一句。 “怕伤着眼睛，也怕累着手。” 韩掌柜：“……” 竟有点无言以对。 少女说话略微带些傻气的真诚，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有些话韩掌柜还是觉得提前说清楚的好。 第24章 高兴，我很为姐姐高兴 “当伙计也很辛苦。” “却很有意思，且这苦我能吃。”姜明月语气很认真。 韩掌柜点点头：“那就先试十天，如果你能坚持下来，咱们再签契约。” 店里现在这般忙，也该招个人了，最关键的是她起了爱才之心。 姜明月笑了，明媚而又灿烂。 “多谢掌柜的，我一定好好干。” “我姓韩，她们平日都叫我韩掌柜，你怎么称呼？” “我姓姜，名明月，在家时大家都唤我明月。” 韩掌柜点点头将三个伙计都叫了过来，介绍他们认识后，和姜明月说了明日上工的时间，就又忙了起来。 今日姜明月虽不用工作，但她回家也无事，且店内这会正是忙的时候，她就留了下来。 直到下午客人少了，她和韩掌柜说了声，离开锦绣坊前听她说：“尽快学会我们这边的方言！” “诶！” 语言不通的确是一很大障碍，大部分她连蒙带猜虽能听懂，但特殊的方言她就真的不懂了，必须要尽快学会才行。 姜明月回到家中看已是申时末，拿了些钱递给石榴道：“你去趟君又来……” 黄昏，姜明弘回到家中，看饭菜十分丰盛问：“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姜明月递给弟弟一个馒头笑盈盈说：“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姜明弘闻言不再多问，专心吃饭。 饭后，姜明月倒了杯茶递给弟弟说：“我在县里找了一份活计，明日就去上工。” 姜明弘闻言有惊无喜，他本欲反对，可看着一脸雀跃的姐姐，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阿姐怎想着要找活计了？” 姜明月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头：“一是不想虚度光阴。” “二呢？” “二就是想尽快融入宛平，三则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家都知读书是个很费银钱的事，而咱家又落了难，如果我不找份活计，岂不是告诉别人咱们手里有钱？” 姐姐的理由很充足，充足到姜明弘不好反对，他决定先问清楚再做打算。 “姐姐找的什么活计？” “你可还记得锦绣坊？” “记得！” 宛平最大的绣坊，之前他和姐姐曾进去买过布料。 “我日后会在锦绣坊当伙计。” 姜明弘闻言心疼地看着姜明月。 “姐，当伙计会很辛苦。” 她是爹娘娇养长大的姜家大姑娘，即便他们现在落了难，他也不想姐姐去受这份罪。 “如果你想找个事做，咱们可买个铺子自己经营。”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开铺子那有那么容易，况且我也不想操那份心，现在这个活计就正适合我。” 姜明弘看姐姐主意已定，只觉得有点头疼。 “阿姐，你已经及笄，这样整日抛头露面不好。” “之前在家时，爹娘就不打算让我嫁出去，现在家里出了事，你又小，我就更加不可能出嫁了，况且我也不想嫁人，所以也就无所谓抛头露面的。” “嫁不嫁人，咱们日后再论，阿姐长的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国色天香。 锦绣坊生意好，每日进出的人不知有多少，如果这些人中，有人起了贪念，存了强取豪夺之心，咱们该怎么办？”姜明弘一脸严肃的看着姐姐问。 “你说的这些，我已考虑过了，日后出门我都会化妆，遮一下自己的容颜，在就是我已告诉掌柜的，我定了亲，未婚夫有功名在身，且在书院求学，这一消息慢慢就会传开。 有这么一位未婚夫在，一般人想来是不敢打我主意的。” 姜明弘有些吃惊，没想到姐姐竟能想到这么多。 “一般人自然不敢，可如果是权贵呢？” 姜明月闻言笑了。 “宛平又不是京都，又怎会有权贵，即便有他们也不会屈尊降贵的亲自来锦绣坊买布，所以权贵的事可不用考虑。” 姜明月喝了一口茶紧接着说：“至于名声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今日我在锦绣坊待了大半天，进出的客人虽多，但大部分都是女眷，男客的话则有专门的伙计王栓招待。” 姜明月放下茶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弟弟：“阿姐找到了一份活计，你不为阿姐开心吗？” 姜明弘听姐姐声音里露出几分不高兴，挤出一个笑容。 “高兴，我很为姐姐高兴。” 姜明月的脸瞬间有阴转晴。 “这就对了，姐姐会好好干的，也会保护好自己，再则你是知道的，我鞭子使的不错，即便只是花拳绣腿，对付一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在私塾里好好的读书，等日后你考取了功名，咱们也不用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的了。” 姜明弘心情有些沉重地‘嗯’了一声，既暂时阻止不了姐姐，那有些事，就要问清楚了。 “阿姐和掌柜的是怎么谈的？” 姜明月仔细给弟弟说了一番后，看已是戌时初道：“快去谢大哥那里吧！估计他已在等你了。” “嗯！” 姜明弘拿着书出了门，明日要去锦绣坊看一看了，不然他还真不放心。 谢家，谢渊看姜明弘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可是有什么心事？” 姜明弘回过神来仰头看着谢渊眼中的关怀，摇了摇头道：“无事！” 谢渊望着写文章的少年，微微挑了挑眉，当真无事？ 姜家，姜明月在石榴的帮助下，煮好奶茶，又拆开了一包糕点，找了个干净的碟子放进去端着走出家门，一抬头就见谢家大门敞着，微弱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想到今日来谢家的原因，姜明月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有点紧张，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秀发，等情绪平稳了些，这才昂首挺胸前进。 谢家门虽敞着，但姜明月还是很有礼貌的先敲门，她只敲了两下，正在看书的男人就抬起了头。 二人四目相对，姜明月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神清冷的男人，看到她后目光突然温和了些。 谢渊起身瞥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少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第25章 没有议亲，甚好 姜明月看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的男人，调整了自己的嗓音这才开口。 “谢大哥，我来给你们送牛乳。” 少女乖乖地站在那里，右手端着一个小托盘，里面放了两竹杯还冒着热气的牛乳，还有一小碟摆放的很好看的点心，这些东西被她举着的时候，显得那样的温馨、美好。 姜明月抬头，对视上面前男人的眼睛，笑笑说：“你们晚上还要学习，辛苦了，要多补补。” “谢谢，进来吧！” 谢渊伸手接过托盘，让开位子转身走向了正堂。 姜明月走进小院，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谢渊的身上，他肩膀宽阔、腰窄，穿的虽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长衫却很好看，果然长的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姜明月随着男人走了几步后，视线落到眉头紧蹙的弟弟身上，停下了脚步。 谢渊听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没了，停下脚步回头询问地望向了姜明月。 姜明月指了指弟弟，快走几步来到谢渊的身边，右手放在嘴边小声问：“阿弟在看什么？很难吗？” 随着少女的靠近，谢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昏暗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裙摆正垂在了他的鞋上。 谢渊垂眸扫视了一眼左右摇曳的裙摆，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不难，只是他还没有领悟。” 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哑。 “哦！” 姜明月随着男人又走了几步，发现是正堂的方向，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不应该是书房吗？ “小弘正在认真看书，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谢渊语气极自然，一副我为小弘好的样子。 “好！” “天黑注意脚下，我去点灯。” 男人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姜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靠的太近了，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嗓音柔和地‘嗯’了一声。 谢渊看姜明月停了下来，先一步走进了黑暗的正堂。 姜明月只在门口站了一会，正堂内就亮了光。 谢渊放下油灯，看着走进来的人。 “喝水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谢渊转身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油纸包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看着鲜红欲滴的樱桃，忍不住吃了一个。 新鲜的樱桃皮薄汁甜，甚是好吃，姜明月唇舌泛开一丝的甜，令她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角。 “很好吃呢！谢谢，谢大哥！” 红色的汁液仿佛为她的粉唇染了一层色，分外的水润诱人，谢渊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他移开视线端起竹杯喝了一口。 “街上有卖的了吗？我怎没有瞧见。” “这是私塾里一位夫子给的，他家樱桃成熟比较早，街上应还没有开始卖。” 姜明月闻言只觉得手里的樱桃有些烫手，第一时间杵到了谢渊的面前。 “谢大哥也吃！” 谢渊看少女一副窘迫得很不得立刻将樱桃放下的样，薄唇轻启温声说：“你吃吧！我不爱吃！” “哦！”姜明月瞬间淡定了下来，这樱桃真的很好吃呢！ 谢渊喝着牛乳，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她真的很好懂，且极单纯，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话，不知对别人，她是否也是这样，没有一点警惕之心。 姜明月过了嘴瘾，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叫了一声。 “谢大哥！” 谢渊手握竹杯，一双清冷的眼很认真的看着她问：“是不是有话要说？” 姜明月抿抿嘴，这一刻仿佛能听到自己心中如鼓声般的心跳声，紧张的。 “你能教我说宛平话吗？” 一再麻烦谢渊，让姜明月挺不好意思的，故声音如蚊子哼哼。 姜明月声音虽小，但谢渊还是听清了，他并未立刻就答应下来，虽他很想。 “怎突然想到要学宛平话了？” “我找了一个活计，需要和人打交道，客人们大多说的都是本地方言，我听不懂和她们沟通起来有障碍，所以要尽快学会说宛平话。” 谢渊闻言皱起了眉头，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太不安全了，可反对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因为没有立场，他现在终于知道姜明弘刚才为何心不在焉了。 姜明月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我知我有些冒昧了，谢大哥就当我没有提过此事，很晚了……” 看少女逐渐露出一丝丝的不安，谢渊温声打断了她：“我并未觉得冒昧。” “啊？”姜明月愣愣地看向了男人。 “手里没钱了？”谢渊嗓音温和地问。 姜明月摇了摇头。 “那为何要找活计？” 姜明月再次低下了头，过了一会这才说：“我想成为弟弟的依靠，想尽快成长起来，也想尽快的融入宛平。” 这句话触动了谢渊，他想到了他的姐姐，那个努力的要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姐姐。 “你们都是个好姐姐！” 你们？还不等姜明月去探究就听谢渊道：“我可以教你！” 姜明月闻言瞬间高兴了起来。 “谢谢，谢大哥！” “找的什么活计？” “到锦绣坊当伙计。” 锦绣坊他是知道的，店中每日进出的大都是女客，人没有那么杂，相当来说安全些。 “在那里当伙计要保护好自己。”谢渊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她一句。 也不怪他这般不放心，主要是她长的太招人，且已经及笄。 别的姑娘像她这般大，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出嫁，想到这谢渊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之前家中可有为你说亲？”谢渊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但他紧握竹杯的手却出卖了他，他的心并无面上那般风轻云淡。 姜明月不明白话题怎突然就转到了她的人生大事上，但还是乖乖道：“没有！” 谢渊突然松开了竹杯。 姜明月冲男人解释了一句。 “我性子软，这些年从未吃过什么苦，一直无忧无虑的，爹娘担心我嫁出去后会被夫家欺负，就想着为我招个夫婿，所以一直没给我议亲。” 谢渊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角，又快速放平，嗯，甚好！ 第26章 遇到她就是个意外 既说到了终身大事上，姜明月就多问了一句。 “谢大哥呢？怎么是孤身一人？” 谢渊有功名在身，长的好看、性格又好，按理说早就该成亲了，要知在这个时代，二十多岁还未成家，已属于大龄剩男。 “一直都没碰到喜欢的，我不想凑合。” 他以为他的人生会像之前规划的那样一步步的前行，谢渊看着面前的少女，遇到她是个意外。 “人生漫长，的确不能凑合。” 姜明月说完，察觉到谢渊的视线已在她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她睁着清澈的双眼困惑地回视男人。 谢渊薄唇轻启突然说了一句宛平方言。 姜明月：“呃？” 姜明月：“？？？？” 表情更加困惑了，因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谢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嗓音缓和道：“宛平话，我来教你说宛平话。” “好！” 这就开始了吗？其实姜明月还没有做好准备。 谢渊教人很有一套，一开始教的全都是很简单的日常用语，他会先说一遍，紧接着告诉她是什么意思，然后再教她讲，偶尔他会讲一讲这句方言是怎么来的，加深她的印象。 男人声音清朗，教的好，姜明月听得津津有味，学的很认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姜明月连弟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直到谢渊停下来说：“很晚了，今晚就先学到这。” 姜明月‘哦’了一声，这才发现弟弟，她起身欢快的走到弟弟的面前。 “学习结束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到了嘴边的问话又咽了下去。 “那咱们回家吧！” 姜明月转过头来冲谢渊甜甜一笑。 “今日多谢，谢大哥了，晚安！” “晚安！” 姜明弘随着姐姐回到家中问：“姐姐和谢先生是怎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在跟着谢大哥学宛平话。” 姜明月将学宛平话的原因给弟弟说了一番后，打着呵欠道：“困了，早些睡吧！明日咱们还要早起呢！” 姜明弘看着离开的姐姐，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又咽了下去。这些时日谢渊对他们姐弟太好了，好到让他有些不安，难道他真的无所图？ …… 第一天去锦绣坊，姜明月特意起了个大早，化完妆，她看着镜中的自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原本十分的样貌，现在只剩下了五分。 姜明月走出闺房，‘蹬蹬蹬’来到弟弟的面前，歪着头看着他道：“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普通了很多？” 姐姐比之前黑了些、脸上多了些斑斑点点，姜明弘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不过不得不说的，姐姐这样一捯饬后，倒没有那么耀眼了。 “嗯，比我想的还要好。” 姜明月笑了，得意洋洋的。 用过早饭，姜明月和弟弟一起出的门，直到离开胡同，姐弟二人这才分开。 卯时一刻，天边虽刚出现一丝亮光，但锦绣坊已开门。 姜明月喊了句韩掌柜：“早上好！” “早！” 韩兰兰抬头看着姜明月愣了愣。 “你的脸？” “我特意化的，这样安全些。” 到是个聪明人。 姜明月看她在复查昨日里的账，并未打搅她，一边将昨日里翻乱的布理顺，一边复习昨天晚上谢渊教的宛平方言。 也许是谢渊教的好，也许是她记性好，她竟都还记得，只是发音还不标准，需要多练。 谢家，谢渊走出家门，往隔壁扫了一眼，见大门上挂着锁，知姜明月已出了门，他锁好大门，来到锦绣坊的对面，寻了一个视线极好的早点铺走了进去。 锦绣坊内韩掌柜查完了昨日的账，暗暗观察起姜明月来。 卯时二刻店里的人已全部到齐，这时已陆续有客人上门，姜明月并未去争抢客人，而是跟在他们的身后边听边学的。 等店内的客人多起来后，她这才去招待客人。 当日头缓缓移到头顶，姜明弘和小伙伴们分开，第一时间赶往了锦绣坊。 大中午的锦绣坊并不忙，他很快就看到了姐姐，彼时她正在和一中年妇人说话，温声细语、脸上挂着礼貌而又得体的笑，介绍起各种布料来如数家珍，一点也不胆怯。 这样自信、认真做事的姐姐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这一刻姜明弘只觉得姐姐很陌生，但不可否认的事，这样的姐姐很好，眼中透着光，更加的鲜活。 姜明弘打消原先的计划，暗暗看了一会，并未打搅姐姐，走出锦绣坊时，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一抹很熟悉的身影，只可惜那身影一闪而逝，他并未看清楚。 街角处，谢渊看姜明弘离开了，这才从暗处走出，再次望向了锦绣坊。 正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进出锦绣坊的大多是女客，人员并不复杂，且这些人比他想的还要好招待。 姜明月和她们相处起来，得心应手的，即便有语言上的障碍，她也都克服了。 姜明月虽看起来很柔弱，但谢渊发现，她比他想的要坚韧，特别是做自己擅长的事时，浑身好像都散发着光，耀眼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就是不知她的脸是怎回事。 观察了两个多时辰，看她在这里适应的很好，谢渊正准备离开，就见姜明月随一客人走了出来。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这次谢渊并未躲藏，所以姜明月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少女先是惊，紧接着又是喜，这一刻她的眼中就像是有一簇小火苗瞬间亮了，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谢渊轻轻颔首，不得不承认的是，看到姜明月如此欢喜，他的心情也很好。 姜明月和韩掌柜说了一声，‘蹬蹬蹬’跑到谢渊的面前，来了一个急刹车问：“谢大哥，你怎在这里？” “去药堂路过这里，想到你在这里当伙计，就停下来看看。” 谢渊想到她忙到现在还未吃午饭问：“现在走的开吗？” “走的开，中午有二刻钟的休息时间。” “一起去吃午饭？”虽然不合规矩但谢渊还是说了出来。 姜明月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忙碌了一上午，她早就饿了。 “好啊！” 谢渊带着她穿过一条热闹的大街，来到了一很不起眼的面摊前停了下来。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面摊，左边挂着一块红色的布，上面写着‘赵氏阳春面’。 面摊虽不起眼，但生意极好，六张桌子已坐满了人，姜明月跟着谢渊来到面摊的后面，这才发现这里还摆着一张桌子，因有锅炉挡着，不往后走，还真看不到。 面摊老板很显然是认识谢渊的，看到他笑容满面的打了声招呼。 “谢举人来了。” 然后好奇的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嗯，两来碗阳春面。” “马上就来！” 姜明月在谢渊对面坐下，望向了滚水冒泡的锅炉，热气混着面香阵阵扑来，她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更加饿了。 第27章 终于开窍了 谢渊看姜明月望着锅炉直咽口水，只怪自己考虑不周，刚才应先给她买些吃的垫垫肚子。 “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了。” 谢渊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面前，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安抚。 “嗯！” 一杯水进肚，因说了一上午的话，有些干的嗓子得到滋润，姜明月只觉得瞬间舒服了很多。 “谢大哥怎会学医，是因为喜欢吗？” 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的戏谑笑容。 “不是，是因为有人告诉我学医可以赚钱。” “赚钱？” 姜明月偏了偏脑袋惊讶问。 谢渊慢吞吞道：“读书是个很费银钱的事，如果直接行商贾之事，会被其他读书人排挤、看不起，可我又需要钱维持生计，行医是最好的选择。” “哦！”谢渊的事姜明月之前听牙行里的伙计提到过一些，她知寒门子弟想要读书有多难，更何况谢渊得完全靠自己，不用想也知他以前应吃了很多很多苦。 她冲谢渊笑了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一切的苦难都已过去，谢大哥将来一定会仕途平顺、阳光万里，鲜花沿路开放。” 谢渊唇角勾起成一清晰的弧度温声道：“借你吉言了！” 二人说话之时，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了桌子上。 “两位客官慢用！”赵老板往腰上的手巾上随手擦了擦手道。 “多谢老板！” 姜明月很有礼貌的说。 “不客气！”老板乐呵呵一笑，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回炉前。 “吃吧！” 谢渊将竹子做的筷子递给她道。 姜明月接过看着面前色香俱全的阳春面，一手护住垂下来的碎发，避免掉到碗里，一手夹起细长的面条吹了吹往嘴里送。 舌头碰到滑嫩的面条，贝齿上沾上汤汁，姜明月双眼倏地亮了，这阳春面做得真正宗。 看着双眼明亮，吃的很愉悦的少女，谢渊温声说：“喜欢？” 姜明月点点头又夹了一筷子，这次她特意在汤汁中涮了涮，然后对着筷子上的面条吹了吹，就放进了嘴里。 汤味清爽够味,面条劲道，真是太好吃了。 连着吃了几口后，姜明月没那么饿了这才开口。 “离开沅江府后，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正宗的阳春面，太好吃了！” “要不要再来一碗？” 谢渊看着她温声问。 其实这一碗面挺多的，再来一碗的，她可能吃不完。 谢渊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咱们可以分着吃。” 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可看谢渊一派自然，姜明月笑了笑道：“那就再来一碗。” 谢渊点点头，当即又朝老板要了一碗，他不算太饿，所以捏着筷子欣赏了一会儿吃饭的少女。 她吃的虽快，却一点也不粗鲁，反而极优雅，而且因吃的香的缘故，看着很下饭，连他都觉得这面比着平日里要好吃些。 一碗半的面进肚，姜明月很满足道：“我吃好啦！谢大哥，谢谢您！” “不客气！” 姜明月起身付钱时，这才知谢渊已经付过了，搞得她挺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你下次再请我也是一样的。” 姜明月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轻轻‘嗯’了一声。 “你的脸是怎回事？”谢渊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特意化的，这样安全些。” 谢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可，以假乱真了。” 听了谢渊的夸奖，姜明月更加的得意了，假惺惺的谦虚道：“一般一般了，这不算什么。” 幸好姜明月没有尾巴，不然这会肯定翘起来了，谢渊忍着笑道：“回去吧！你休息的时间快到了。” “好，谢大哥再见。” “再见！” 谢渊直到看不到少女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 赵老板走到他的身边笑眯眯说：“不容易你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谢渊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这姑娘不错，既喜欢就早点定下来，你也老大不小了。” 谢渊‘嗯’了一声转身道：“走了！” 姜明月穿过巷子回锦绣坊时，看旁边的街角躺着一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光着脚的乞丐。 也许是饿狠的缘故，她双眼空洞，呼吸微弱，一副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 姜明月拐了一个方向买了碗粥，两个鸡蛋，走到气味熏天的乞丐面前，抓住她满是污泥的手，将粥塞进她的手里，两鸡蛋放进她的口袋里，这才回锦绣坊。 …… 晚间姜明月随着弟弟一起来到了谢家，弟弟写文章，她跟着谢渊学宛平方言。 戌时二刻，姜明弘走出书房，望向了正堂。 谢渊、姐姐分开而坐，都极守礼，他听了一会见姐姐学的很认真又回了书房。 谢渊余光瞥了一眼离开的人，做弟弟的心思比姐姐还要重。 时间一晃八天过去了，这日中午，姜明月吃了午饭，照例给乞丐带了一些饭。 一开始她身体虚弱只能喝粥，现在她好了很多，姜明月给她带的吃食也丰富了些，有包子还有肉丝炒面。 她将油纸包放进乞丐的手里，回到锦绣坊，听见里面有人在很大声的说话。 是伙计吴梅，她很不耐烦地正在训一八九岁的小姑娘。 被她呵斥了几句，小姑娘很明显的有些怕，说话唯唯诺诺，眼底闪烁着泪光，却极力的忍着一直都没哭。 “婶子，求你让我找找，我绝不妨碍你们做生意，找不到我立刻就走。” 吴梅哼了一声不悦道：“烦不烦，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店没有你要找的东西，要找去别处找去，弄脏了我的布你赔的起吗？” 说完看到姜明月顺带白了她一眼，转身去忙了。 吴梅这个人脾气有些暴，且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因她丈夫是东家面前得脸的管事，平日里有些傲，谁也不放在眼里，连韩掌柜都礼让她三分的。 小姑娘看人走了，一脸委屈的低下了头，擦了擦眼角的泪，避开架子上的布离开了。 姜明月走到店的最里面，只当什么也没有瞧见，整理上午被翻乱的布。 过了一会，韩掌柜走了过来。 “明月，你随我来一趟！” “哎！” 韩掌柜领着她来到装货物的仓库，打开两个箱子道：“你看看这里面的衣裳怎么搭配好看些！” 锦绣坊内卖的也有衣裳、屏风、摆件之类的，大都收了起来，并没有往店里摆。 前天有一箱子去年的夏衫，被韩掌柜拿到店里卖，只不过因成衣比布要贵许多，款式也不是很好看，一直都无人问津的。 姜明月看衣裳还算不错，这样搁置怪可惜的，就搭配成一套放在了显然的地方，效果还算不错，光那一天就卖出去三套。 “这些衣裳是要拿出去卖吗？”姜明月问。 “不错，你放高一些，这些布料容易毛。” “好！” 姜明月执行力很强，当即搭配了三套，她挂衣裳时只觉得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她忍住想要立刻低头查看的心思，专心挂好衣裳，抬脚，见是一贝壳手链。 想到刚才那个来找东西的小姑娘，姜明月弯腰将手链捡了起来。 第28章 刮目相看 看的出来手链有些年头了，红线磨得已有些发毛，贝壳磨损的也很厉害，手链上最值钱的应该是那一只，只有花生那么大的小银猪，想来是小姑娘的生肖。 这手链对小姑娘应该很重要，不然刚才她也不会那般着急了，姜明月拿着手链走了出去。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未瞧见那位小姑娘，想来人已离开，姜明月暂收手链又回了店里。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飞快，申时姜明月礼貌的将一客人送出锦绣坊，忽听旁边传来一阵哭声。 姜明月扭头，认出是刚才的那位小姑娘，彼时的她看起来很伤心，哭也是小心翼翼的，捂着嘴唯恐惊扰到别人。 姜明月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小妹妹，你怎么了？” 林小菊急忙擦掉了脸上的泪，她认出来了，这位漂亮姐姐也是绣坊里的人，她心里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姐姐，我的手链不见了，那手链是我阿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了，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小菊说话哽咽，又有些紧张，不过她到底还是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今日我随堂姐来县里只去过那几个地方，其他地方我都已经找过了，也询问过了，都没有找到，现在只剩下锦绣坊了，姐姐，你能让我进去找找吗？” 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或我不进去，姐姐能帮我找找吗？” 姜明月看小姑娘满是眼泪的眼睛里都是祈求，温柔地笑了笑，将手链拿了出来柔声问：“是这条吗？” 林小菊看着她手里的手链，又哭了，这一次是高兴，她重重点了点头。 “就是这条，这是我的手链。” 姜明月将手链递给小姑娘。 “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林小菊将手链握进手掌心里，点头如捣蒜。 “谢谢姐姐，谢谢你！” 姜明月笑笑：“不客气，快回家吧！” 目送小姑娘离开后，姜明月起身看到站在店门口的韩掌柜，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怎回事？”韩掌柜听到哭声出来查看正好看到刚才那一幕。 姜明月将事情简单地和韩掌柜说了一番，只字未提吴梅。 “原来如此，你处理的很好。” 韩掌柜夸了姜明月一句，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锦绣坊，这对她们来说就是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锦绣坊对面，蜷缩在地上，将这一切都瞧在眼中的乞丐，缓缓闭上了双眼。 黄昏，林家村，林氏看闺女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怎回来这么晚？” 看闺女双眼微红，林氏倏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女儿的面前。 “哭过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林小菊摇了摇头，跟母亲讲述起了丢手链的事。 同一时间一艘大型商船停靠在了宛平码头，一锦衣华服中年男子随着人流走下船，直奔京都。 四月上旬，已在锦绣坊做了十天的姜明月正式和韩掌柜签了一年的长工契约。 月利五钱，每月可调休四天，每卖出五尺的布或一套衣裳都有一文钱的提成，这待遇已算优厚。 签了契约离开锦绣坊后，心情愉悦的姜明月买了一只烧鸡，一块卤肉，外加一坛果酒，准备回去和弟弟、谢大哥庆祝庆祝。 酉时，姜明弘回来后，姜明月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了弟弟。 姜明弘看着开心的姐姐，眼中也染上了一丝的笑意。 “阿姐，恭喜你！” “谢谢，谢大哥可回来了？”姜明月问。 “回来了！” “这段时间谢大哥教我宛平方言，也辛苦了，咱们和他一起吃晚饭，就当是庆祝了如何？” “可！我去隔壁问问，谢先生今晚是否有空。” “成！” 姐弟二人分开，姜明月走进灶房，将烧鸡、五花肉剁了，夹了一些出来递给了石榴。 石榴是个十分勤劳之人，每日都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也是她可以心无挂碍去锦绣坊上工的原因。对于这么一位勤劳的丫鬟，姜明月自不会亏待她。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问：“如何？” “我已和谢先生说好，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走吧！” 姐弟二人端着熟食、提着酒来到谢家，谢渊正在炒菜。 “你们先坐，我再添两个菜马上就好。” “谢先生我帮你！” 姜明月看二人都进了灶房，放下熟食来到了菜园。 这段时间虽每日都来，但菜园里的菜每日的变化都很大，像黄瓜，今日又开了三朵小黄花，昨日里只有两寸长的黄瓜，今日已长到了三寸。 除了黄瓜，谢渊还种了一种菜瓜，但叫什么姜明月就不知道了，结了很多，大的已有她拳头那么大。 菜园虽小，但谢渊打理的很好，生机勃勃的，很是喜人，也不知他施的什么肥。 谢渊端着蒸蛋从灶房里出来，看着蹲在菜园前的姜明月，将蒸蛋放进正堂走到她的身侧问：“在看什么？” “看黄瓜、菜瓜！” 姜明月仰起头望着谢渊道：“谢大哥等这些瓜成熟了，我帮你摘可好？” 他应了声‘好’问：“可要吃黄瓜？” 姜明月双眼比着刚才明亮了几分，她跃跃欲试的伸出了手，最后还是忍住了。 “它还在长呢，再过几天再摘。” 谢渊温和一笑：“成，快回屋吧！这里有蚊子。” “嗯！” 三人已极熟悉，这次并未在分桌，谢渊等姐弟二人垫了垫肚子，这才举起酒杯看着姜明月道：“恭喜您，听小弘说，你已和锦绣坊签了契约？” 提起这事，姜明月很开心的笑了。 “嗯，今日签的契约。在锦绣坊里工作，可有意思了，每天都能遇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人。 今日一位姓田的奶奶，拿着几块发糕来到了店里，她本是想将发糕送给我吃，偏偏说她买多了吃不完，让我帮她吃点，不能浪费食物……” 姜明月谈兴高涨，将自认为很有趣的事给二人说了一番。 谢渊、姜明弘静静听着，时不时眼神交流一番，二人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活计，也很享受其中。 其实在谢渊看来这份活计并不算好，姜明月每日面对的人虽不复杂，但人多，且每个人的性格是不同的，沟通方式也不同。 但凡缺点耐心的人会干的很烦躁，姜明月却定得下来，跟人相处就没有急躁的时候，勤勤恳恳又本本分分。 她虽看起来柔弱却是位很有韧性的人。 第29章 香艳的美梦 饭桌上，心情极好的姜明月连喝了六杯果酒后，正准备再次满上，一只修长的大手先她一步拿走了酒坛。 她的视线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望向了对面的男人。 “酒喝多了伤身。”谢渊温声说。 姜明弘知姐姐酒量好，即便再喝几杯也不会醉，不过到底是在谢家，还是注意些的好。 “谢先生说的不错，阿姐不可贪杯。” 听二人都这样说，姜明月‘哦’了一声，乖乖吃菜。 今日他一共做了三道菜，一蒸蛋、一蒸菜外加一道红烧鲫鱼，姜明月独爱蒸菜。 看她吃的香，谢渊再夹菜时自动避开了那道蒸菜，看姐弟二人有爱互动。 姜明弘给姐姐夹了一些鸡肉、卤肉。 “不要挑食！” 姜明月安静地将鸡肉、卤肉吃了看着弟弟：“我想吃鱼！” “晓得啦！” 姜明弘先将鱼夹到自己的碗里，挑了刺给姐姐后，顺带向谢渊解释了一句。 “阿姐，小时候吃鱼被卡到了一次，将爹娘都吓坏了，从那以后她再吃鱼，我们都会事先将鱼刺给她挑出来。” 谢渊点点头表示理解。 饭后，姜明月再次将打扫灶房的活揽了下来，催促二人先进书房读书。 一刻钟后，姜明月打扫干净灶房，进了正堂。 她以为谢渊很快就会来，等了一会见他始终都没来，揉着有些困意的眼打了一个呵欠，几息后她趴在了桌子上，暗暗告诉自己，她就闭目养神一会，一会就起来。 谢渊给姜明弘讲完题，拿出一本书让他自个看，想着姜明月该等着急了，疾步出了书房。 正堂内，谢渊望着趴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少女，停下了脚步。 她侧脸枕在胳膊上，粉唇微张，垂落在脸上的一缕秀发伴随着她的气息微动，甚是俏皮。 少女眉毛舒展，睡得很香甜，平日里白皙的脸蛋，因睡着的缘故透着粉色的红晕，让人很想摸一摸、亲一亲。 谢渊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清风徐来，觉得她这样睡很有可能会着凉，他这才收回目光，轻手轻脚的走过她，回到卧室，拿起床上的薄毯，回到正堂盖在她身上时，少女动了动。 谢渊垂下眼，就见少女醒了，只不过平日里那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此时有些朦胧，粉色的脸上带着自己衣裳压出来的桃花印子，一朵朵的桃花就像是自然晕染上了色，极好看。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朦朦胧胧的，就这样和他对视。 谢渊心一下子就软了，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 “睡吧！一会我叫你！” 他嗓音温和，语气中透着几分温柔。 姜明月在他的轻拍下又闭上双眼睡着了，毫不设防，她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对他一人如此？ 还不等他想明白，少女再次睁开了双眼，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看谢渊还在，知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视，并不是在做梦，她倏地坐了起来，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睡着了。” 刚醒来平日软糯的声音有些沙哑，谢渊倒了杯茶递给她道：“没关系！” “谢谢！” 姜明月接过茶，看身上还披着一薄毯，拿下来折叠好放在了双膝上。 “谢大哥，咱们开始吧！” 谢渊扫视了一眼被她放在腿上的薄毯‘嗯’了一声。 二人先复习之前所说的方言，然后谢渊才开始教信的，只不过今日他并未教那么多。 “好了，今日先学到这里，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起身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很累吗？”谢渊看着她问，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关心。 “我到也没觉得累，今日应是喝了酒的缘故。” 姜明月走出正堂冲谢渊挥了挥手道：“我先回去了，谢大哥晚安！” “晚安！” 目送少女离开后，谢渊将薄毯放回卧室，这才去书房。 晚间，躺在床上的谢渊，闻着薄毯上散发出来的幽香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晚他再次作了一个香艳无比的梦，只不过对比上次，这次画面更加的清晰。 清晨谢渊起来，看着已经不能在睡的被单，神色平静地换了下来。 巳时，林氏牵着女儿的手来到了锦绣坊。 “阿娘，就是那位漂亮姐姐。”林小菊指着姜明月小声说。 林氏顺着闺女的视线望去，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标志的人，只可以皮肤有些黑，不然肯定更加耀眼。 看姜明月这会不忙，林氏牵着闺女的手走了过去。 “姑娘！” 姜明月侧过身，视线落到二人的身上，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小姑娘。 “小妹妹是你啊！” “姐姐好，这是我阿娘！” 姜明月看着妇人礼貌道：“婶子好！” “哎！我夫家姓林，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姜！” “原来是姜姑娘，前几天多谢你，帮我们找回了手链，那手链虽不值什么钱，却是先夫留给小菊的唯一一件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再次谢谢你！” 林氏说着拉着闺女就要鞠躬，姜明月急忙扶住了她们。 “举手之劳罢了，林婶子不必客气。” 有姜明月扶着，林氏到底没有弯下去。 “其实我早就想来，可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就拖到了今日。自家做得还忘姜姑娘不要嫌弃。”林氏说着拿出一纸包塞进了姜明月的手里。 “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要！”姜明月自认没做什么，怎么都收她们的东西。 “收下吧！不值当什么，姜姑娘不收可是看不起这点吃食？” “姐姐就收下吧！这是我娘做的豌豆糕可好吃了。” ………… 三人这边的情况早就引起了店内其他人的注意，吴梅听了一会三人的对话，视线在小姑娘的身上打了一个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哼了一声。 林氏二人盛情难却，姜明月最后只得收下豌豆糕。 看的出来林氏应认识韩掌柜，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她这才拉着闺女离开。 林氏母女离开后，吴梅立马来到了姜明月的面前，趾高气扬的瞟了她两眼后，阴阳怪气说：“有些人啊！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天天像只鸡似得到处搞关系，难怪那么瘦，脑袋都钻尖了。” 姜明月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了头。 第30章 她在为我着想 “明月，过来！”伙计贺婶朝她招了招手。 姜明月直接无视了吴梅，走到了贺婶的面前。 “婶子，可是有什么事？” 贺婶看了一眼朝她翻了一个白眼的吴梅问：“刚才吴梅跟你说什么了？” 姜明月摇摇头：“没什么！” “我听到了一点，她又在发癫是吧？真是有毛病，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贺婶骂了一句，握着姜明月的手温声劝道：“别搭理她，仗着自己丈夫是东家跟前的管事，就拽的不得了，在我们面前摆什么谱。” 她顿了顿看着姜明月指点道：“你还未出嫁和她争吵起来，无论谁对谁错，对你名声都不好。” 姜明月温柔一笑。 “谢谢贺婶，我晓得啦！” 吴梅虽说话难听不好相处，但贺婶和另一伙计王栓都是极好相处的人，这段时间没少帮她。 因这会客人比较多，二人只聊了几句，就分开忙碌了起来。 招待客人时，吴梅突然将她撞到了一边，迎向了身着绸缎的客人。姜明月并未和她抢，转身迎向了另一人。 一会儿后，卖出一匹布的吴梅颇为得意地看了姜明月一眼。 姜明月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专心接待自己的客人。 接下来半个时辰内，吴梅抢了她好几个客人，每次都挑衅地看着她。 姜明月并没有和她置气，因太忙了，直到中午没有客人了，她们这才有空休息。 吴梅依旧是第一个出去吃饭的人，王栓第二个。 姜明月休息时看贺婶弯腰揉腿的，知她站了一上午腿有些受不住，很体贴的拿了一小板凳递给她后，打开油纸包看里面一共有六块豌豆糕，先分给了韩掌柜、贺婶一块，这才吃。 “呦！这豌豆糕不错。”贺婶道。 “嗯，比铺子里卖的要好吃一些。”姜明月实话实说道。 韩掌柜吃了糕点，喝了一口茶看着二人：“你们要是喜欢，往后可去东市照顾一下林氏的生意。” 姜明月闻言抬起头好奇问：“掌柜的和她很熟吗？” 进锦绣坊这么久，每日里人来人往，和韩掌柜打交道的人不知凡几，这还是姜明月第一次见她这么拂照一个人。 “嗯，林氏绣工不错，年轻那会常来咱们店接活，接触的多了也就知道了她的一些事。 她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家里的担子就这样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是个坚韧的即便丈夫死了，也没有让儿子退学，一直刺绣供儿子读书。 后来她眼睛渐渐就看不清东西了，他那个儿子是个孝顺的，考中童生后就在县里谋了一个差事，从那以后就不准她在接绣活了，还请了药铺的大夫给她看眼睛。 刚才我们闲聊了几句，知近来她儿子要参加府试，没空管她，她就悄悄做些糕点出来卖，补贴家用。” “姓林？她儿子可是叫林寒山？”贺氏突然问。 “对，你知道她儿子？” “知道，和我侄儿一个私塾的，很有名那孩子求学时，非常节俭，练字的纸都是反复的用，为了省钱从不在外吃饭……” 贺婶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姜明月已听不清，因她想到了谢渊，他和林寒山一样都是寒门子弟，林寒山最起码还有母亲供他读书，而谢渊一路走来全靠自己，还不知求学那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现在他那怕成了举人，依旧会在药铺坐堂，在书院教书，这说明他手里应不丰。 想到往后他还要参加会试，这又需要很多钱，姜明月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买宅院时，不应该和他讲价的，要怎样才能将钱给他呢？ “好了，你们也都出去吃饭吧！” 姜明月抬起头这才发现，吴梅、王栓已经回来。 她们中午休息的时间只有两刻钟，姜明月暂压心事走出锦绣坊，先去吃饭了。 今日她在赵氏阳春面吃的午饭，临走前给女乞丐打包了一份，还让赵老板加了一个鸡蛋。 姜明月小心将面放到女乞丐的面前，起身正要走，她却突然开了口。 “为何帮我？” 女乞丐像是伤到了嗓子，声音异常的沙哑！ 姜明月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有这个能力，想帮就帮了。” 女乞丐望着离开的人，过了许久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端起阳春面慢慢吃了起来。 黄昏，京都外七门，西边一小小的民宅中，此时却分外的热闹，只因陈富贵在宴请自己的上峰。 小小民宅并不大，且一点也不隔音，耳力极好的沈娇娘即便没有偷听，隐约地也听到了一些。 让她有些不解的是，相公上峰的朋友，怎会频频提起身在沅江府的家姐？ 同一时间，姜明月姐弟来到了谢家。 正堂内，姜明月跟着谢渊学习宛平方言时，偷偷看了他一眼。 后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我不介意。” 男人揶揄地看着她，眼底隐隐带着笑意，成功让姜明月红了脸。 谢渊欣赏了一会少女红扑扑的小脸，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温声问：“可是有什么事？” 姜明月摇了摇头，右手托着腮看着谢渊一脸真诚道：“谢大哥，你真好！” 突然被夸的谢渊笑了，深邃的眸温和地看着她。 “那里好？” “那那都好！” 她顿了顿道：“谢大哥让我阿弟在这里读书，现在又教我宛平方言，我都不知要怎么谢您了，如果您不嫌俗的话，我给你些钱吧！” “如果是束修的话，我的束修可不低。”谢渊随口道。 “五百两够吗？”姜明月想了想问。 谢渊看少女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 “怎么？觉得我缺钱？” 姜明月睁着清澈的双眸看着他。 “你不缺钱吗？” “你是怎么得出我缺钱的结论的？”谢渊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 姜明月搅动了一番手里的帕子这才开口。 “今日我们店里来了一位姓林的客人。” “嗯？” “她有一儿子……” 姜明月小嘴叭叭说了很多最后道：“谢大哥现在都是举人了，还在药铺给人看病，又在私塾当先生，所以……” 她抬头飞快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接着说：“那宅院你标的价并不高，可我却还下去那么多，挺不应该的。” 看着自责、愧疚的姜明月，谢渊却很高兴，她在为他着想呢！ 第31章 别胡思乱想 谢渊抬起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放在了姜明月的小脑袋上，轻揉了一下，嗯，和他想的一样手感极好。 他就像是做贼似得，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将手缩了回来。 “没有考中举人之前，我手里的确不丰，但考中举人后，我就不缺钱了。” 看少女一脸懵懂，谢渊喝了一口茶温声说：“你可听过‘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句话？”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我中举后，宛平的富户，码头那边的地主、有脸的商户全都来了，他们送来了很多金银珠宝，还有很多房契、地契。” 姜明月闻言恍然大悟。 “我虽没有全收，但有些是推脱不掉的，所以我并不缺钱。 况且在外游历的这三年，我赚了不少，回到宛平后，之所以到余氏私塾教书，更多的乃是还人情，当初我在余氏私塾读书时，私塾里的余老先生帮了我很多，至于到药堂坐诊……” 谢渊顿了顿看着认真倾听的姜明月，并未隐瞒她。 “药堂，是我和栾伯父合开的，作为另一个东家，我自然要常去看看。” 姜明月眼睛张大，眼睑和眉毛微抬，看着谢渊都惊了，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我现在或许没有富商富，但绝对不缺钱，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知道吗？”谢渊微微低头看着她，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知道谢渊有钱，放心下来的姜明月嘴角翘起，脸上露出一明媚的笑。 “我晓得啦！” 姜明月顿了顿好奇问：“谢大哥乡试之后，为何没有参加会试，而是出去游历？我知游历不但辛苦，且是件很危险的事。” 毕竟游历的过程中什么都可能遇到，迷路、碰到山匪、黑店、坐的船翻了等等，之前在家时，姜明月就听说过好几起这样的事。 “因为那时我没有把握考中进士。” 谢渊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若是天佑于我，说不定可以在榜，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落榜，如果仅落榜倒也罢了，怕有怕我极可能落到后面，在榜却为同进士。” 姜明月知同进士，俗语说的好，同进士，如夫人，真要当了同进士，以后就没有科考的机会了，而且只能做小官，仕途上几乎没有上升的空间。 “哦！” 像谢大哥这样的人，中了同进士又岂会甘心。 “那时我的老师与我说，我的文章、时策都没问题，但身上还欠缺一些东西。” 姜明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阅历？” 谢渊眼睛骤然一亮，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猜到了，他毫不吝啬夸道：“聪明，我欠缺的就是阅历，老师说我的文字太过空洞，缺乏灵性，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大，趁着年轻不妨出去走走。” “这应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姜明月说。 “不错，老师让我边走边看边想，这样我的文章、诗才会有所突破。” 谢渊跟姜明月说了一番出去游历的原因，看姜明弘走了过来道：“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学习方言。” 姜明月这才发现戌时已过半，她急忙站了起来。 “谢大哥晚安！” 然后牵着弟弟的手回了家。 同一时间，京都，陈富贵一脸笑容的将上峰二人送了出去。 一不起眼的街角，两乞丐望着离开的三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乞丐悄悄跟了上去。 一会儿后，沈娇娘看丈夫回来了，将早就沏好的蜂蜜水递给他问：“你上峰的那个朋友有些奇怪，他说的那些话是何意思？” 陈富贵喝了蜂蜜水，有些疲惫的斜靠在床榻上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些！” 陈富贵眯着双眼道：“那位孙先生说的虽是官话，却带着江南那边的口音，他千里迢迢跑到京都来，向咱们打听姜姐夫、小弘姐弟二人的事，我猜沅江府那边应是出了什么事。” 沈娇娘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大变。 陈富贵抓着媳妇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姜姐夫虽是商人，却一项机敏，心眼比蜂窝还多，肯定不会有事。” 他顿了顿道：“我猜他应该已料到有人对付他，所以先一步将小弘二人送出了沅江府，不然这位孙老爷也不会来到京都向咱们打听消息。” 沈娇娘闻言心中稍安。 “他打听明月、小弘的信息是？” “我猜姜姐夫的手里应该握着对方的把柄，所以对方才不敢轻举妄动，妄图找到明月二人威胁姐夫、姐姐。” 沈娇娘听了这话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那岂不是说明月、小弘这会很危险？也不知姐夫、姐姐将他们送到了那里。” 陈富贵看着担忧的妻子，想到孙老爷所言，微微眯起了双眼，这一刻没人知他在想什么。 “不必忧虑，姐夫、姐姐既将他们送了出来，应都已安排好了，明月二人不会有事的。” 他松开媳妇的手提点道：“明日你给姐姐去封信，信上你这样说。” 陈富贵趴在媳妇耳边低语了起来。 ………… 四月十九清晨，姜明月早早的就出了门，她并未第一时间去锦绣坊，而是像往常一样来到了东市。 自从知道了林氏的情况，她就经常来这里照顾她的生意，不过让姜明月没想到的是，今日来并未见到林氏。 看摆摊的是一位清瘦少年，想到林家的情况，她问了一句。 “你是林公子？” 林寒山只看了她一眼，就很守礼的收回了视线， “嗯，姑娘可是姓姜？” 姜明月点了点头。 林寒山将早就包好的豌豆糕递给了她。 “多谢姜姑娘帮我阿妹找回了手链，也多谢你照顾我家生意。” 姜明月付了钱道：“林公子不必客气，婶子今日怎没来？” “阿娘有些咳嗽，我就没让她过来。” “严不严重？可请大夫瞧过了？” “多谢姜姑娘关心，请过大夫了，也抓了药。” 姜明月点点头，想到他前几天刚考的府试道：“祝你榜上有名。” “借姑娘吉言了！” 姜明月离开后，林寒山这才抬头，他又看了一眼阿娘时常夸奖的姑娘，这才收回视线专心卖糕点。 第32章 针对、欺负 姜明月来到锦绣坊，店内已有四个客人，看贺婶一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她急忙放下豌豆糕，朝客人们走了过去。 随着天越来越暖和，锦绣坊内，是一天比一天忙的，因来买布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夏天马上就要来了，手有余钱的都想买几尺布，做一身夏衫穿。 每日招待的人多，天气又有些热，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的，姜明月还好，她性子一直都很好，招待起客人来耐心十足，即便有时候客人有些难缠，她也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但吴梅就做不到这一点了，她性子本就火爆，遇到难缠的客人，往往还没有说几句话，就开始发飙，短短四天时间得罪了不少的客人。 有些客人可不吃吴梅那一套，纷纷跑到韩掌柜那里告状。 四月二十三，当吴梅再次和一客人起争执后，韩掌柜抬起了头。 “明月，你来招待吴梅的客人，吴梅，你随我来。” 姜明月看吴梅走之前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心想，得，这梁子又结下了。 不过她也不怕，看客人气的脸都红了，走到柜台前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先道歉。 “小姑娘，我来买布，怎么着也算是客人吧！你看看刚才那伙计是什么态度，我就是多问了几句，她就板着一张死人脸，说什么爱买不买，没钱进什么锦绣坊。 我好脾气的忍了，想摸一摸布料，她张口就说摸毛了，我赔的起嘛……” 老人家情绪激动，说到最后用宛平方言骂了几句。 姜明月任由她发泄，安安静静的听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这才开口。 姜明月说的是宛平话，有谢渊这个老师在，又日日和人打交道的，她已能说些宛平话，虽有些词汇发音不准但和客人们交流已不成问题。 她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客人安抚好，根据她所需裁布时，多裁了一些，将笑容满面的客人送出锦绣坊回来后，贺婶赞许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姜明月笑了笑，听有客人喊走了过去。 “我想做两身夏衣，要那种透气，穿上冰冰凉凉的布料，店里可有？” 姜明月温声说：“有！” 她领着客人走到货架前指着其中几匹布道：“这些布穿上身上都极凉快，我观姐姐比较白，可试试这种……” 姜明月和客人介绍布料时，见韩掌柜和吴梅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韩掌柜眉头轻蹙，吴梅一脸不忿。 姜明月低头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现，裁了布送客人离开时，听韩掌柜道：“这人有不足的地方还是要多跟人学习，谦虚一点。” 吴梅脸一侧，并不当回事，只是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了。 吴梅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这下更是处处针对她，抢客人不说，整天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骂她。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不能小瞧，仗着自己好看，就整天在铺内瞎攀亲戚，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我是比不了。” 姜明月：“……” 她不就是招待客人时叫了几声姐姐、婶子、奶奶之类的。 韩掌柜眉头紧蹙的望着越来越过分的吴梅，本想敲打她几句，可转念一想这只会更加激化二人之间的矛盾，就警告地看了一眼吴梅，下午韩掌柜看店内不忙，将姜明月叫到了后堂。 她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姜明月说：“累不累？日常可有遇到困难？” 姜明月知道今日韩掌柜将她叫过来，因是吴梅的原因。 “不累，掌柜的对我照顾有加，日常贺婶、王叔也会指点我一二，近来我学到了不少呢！” “你是个好的，吴梅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你多忍让一二，别和她计较。”韩掌柜温和地看着她说。 姜明月笑了笑道：“铺内就我们几个人，平日自然以和为贵，吴婶说的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掌柜的放心，我会和吴婶好好相处的。” 看姜明月如此识大礼，韩掌柜越发喜欢她了，毫不吝啬夸了她几句。 姜明月一脸谦卑，一会儿后，她随韩掌柜从后堂出来，看吴梅盯了她一眼，双眼闪烁也不知又在打什么注意。 很快姜明月就知道了，她给客人裁剪布料时，吴梅抱着两匹布走了过来，‘嘭’地撞到了她的胳膊上，只听‘刺啦’一声响，姜明月看着剪坏的布，放下剪刀望向了吴梅。 “呦！布剪坏了？你可真够不小心的，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啧啧……” 吴梅挑衅地看着她说了几句风凉话，哼着小曲离开了。 客人看着剪坏的布问：“姜姑娘这布？” 姜明月重新拿起剪刀温声说：“我再给你重新剪。” “哎！” 客人接过布，凑到她跟前小声说：“我刚才看的很清楚，那个吴伙计是故意的，往后你防着她点。” “多谢您提醒，我晓得啦！” 姜明月将客人送出锦绣坊，揉了揉疼的有些麻木的胳膊，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重回锦绣坊。 同一时间，谢渊赶着一辆马车回了谢家村，他先去拜访了一遍几位族老，送上五十鸡蛋、二十斤米面，十斤猪油，再过半月就要夏收了，到时候全村的老老少少都要下苦力收麦，这些东西正是他们所急需的。 往年他不在也就算了，但今年不一样。无论是为了二叔、还是其他，他都需要和同族的人打好关系。 最后谢渊来到了老族长这里。 看着族里这位最有前途的小辈，老族长脸上满是笑容，亲自拉着他进了正堂。 “今日不忙？” 谢渊点点头顺势扶着他道：“很快就要夏收了，就回来看看您们。” 提到马上就要到来的夏收，老族长就有说不完的话，他凑到谢渊的身边低声道：“从过了年开始，咱们村的人都是按照你说的那种方式施的肥，一开始到还不明显，后来小麦越涨越旺，绿油油的，今日村里几个善农的老家伙们说，每亩比着往年可增产二三十斤。” “能帮到族里就好，我知一人难成林，独木难成舟，就盼着族里一日比一日好的，虎哥儿这一辈可有善读书的？” “还真有几个……” 这日谢渊在老族长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带着剩下的东西，来到叔叔、婶婶的住所。 第33章 他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委屈!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与上次相比，这次谢渊心绪平和了许多，他推开院门，赶着马车走了进去。 ………… 沅江府一很精致的民宅中，沈冰心靠着丈夫，和他一起看完信，顿时忧心忡忡的。 “明月、小弘竟没有去京都？那他们去哪了？明月从未出过远门，小弘还小，他们……他们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姜文这时候却突然哈哈笑了。 “咱们的儿女，比咱们想的还要聪明，还要有魄力。” 沈冰心看着笑的一脸自豪的丈夫。 “文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听咱们的安排前往京都，虽有富贵照拂，但就像现在这样很快就会被他的人找到，富贵的官职太小了，不一定能护住他们。 我想咱们儿女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应该是在前往京都的途中，就近下船停在了某处。 此时的他们就像是鱼进了大海，他的人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沈冰心眉头紧蹙道：“是这样吗？” 姜文坚定道；“一定是这样，小弘聪明又稳重，等他们安定下来后，他一定会想法给咱们写信，别担心。” 沈冰心闻言放心了下来。 姜文安抚好妻子，转身的那一刻，眼中满是忧虑，现在万事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但愿…… 谢家村，谢渊中午是在老族长家的饭，这期间他对老族长说，希望族里平日里多照拂下叔叔、婶婶，老族长自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隐晦的给谢渊说，他一定会约束好族人，绝不让族人拖他的后腿。 谢渊向老族长道了谢，亲自扶着他下了田，谢渊查看过小麦的长势，顺手割了一点青麦，告别族人赶着马车回了城。 酉时，锦绣坊下工前，姜明月将布料的事告诉了韩掌柜，只字未提吴婶，她赔了十六文钱后，离开了锦绣坊。 贺婶看姜明月走了，来到柜台前低声道：“兰兰，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吴梅近来太过分了！” “我知，容我想想办法。”韩兰兰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说。 姜明月回到家中，弟弟已回来了。 “阿姐，谢先生邀请咱们今日去他家吃晚饭，说是新麦下来了，请咱们喝麦仁粥。” “我晓得啦！你先过去帮忙，我洗澡换身衣裳就过去。” “好！” 目送弟弟离开后，姜明月走进灶房问：“石榴可烧水了？” “奴婢已经烧好啦！” 天气热起来后，姜明月每日下工回来，都要先洗一个澡，石榴会提前将热水给她准备好。 “提两桶到澡间，我一会就过去。” “是！” 姜明月回屋拿了换洗的衣裳，来到澡间，脱下汗湿的衣裳，看着胳膊上的伤，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严重，晚上恐要抹点药才行。 她快速洗了一个澡，换上干爽的衣裳来到了隔壁。 灶房内，谢渊看姜明月来了道：“我再炒一道菜，咱们就可吃饭了。”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姜明月看着谢渊问。 谢渊递给她一小碗的青麦仁道：“有小弘呢，你随便坐，我就不招待你了。” 姜明月乖乖点头，端着青麦仁走进正堂坐了下来。 麦仁应该烧过，又香又劲道，很是好吃，也不知谢渊揉搓了多久，才揉搓出这么一点。 为了不辜负谢渊的心意，姜明月将它们都吃完了，主要是她有点停不下来。 灶房内，谢渊将大块的五花肉冷水下锅，用葱姜蒜大料煮熟后切成薄片，然后下油锅中炒出油脂，爆香姜片和蒜片，放一勺自己做的豆瓣酱，然后再调味，回锅肉也就做好了。 少顷，谢渊二人端着菜、馒头、一盆的麦仁粥进了正堂。 闲坐了一会的姜明月急忙起身，给二人盛饭。 三人坐下吃饭，姜明月并未第一时间动筷，而且端起麦仁粥喝了起来，说了一天的话口干舌燥的，再就是天逐渐热了起来，她有些苦夏，胃口大不如从前。 “这麦仁粥真好喝，谢大哥放糖了吗？” “没有，这是麦仁本身的甜味。” “哦！” 姜明弘喝了一口粥尝了鲜问：“谢先生，是不是快收麦了？” “嗯，每年的五月初对北方人来说，乃是一年中至关重要的日子……” 谢渊给姜明弘讲述了一番夏收的事，看姜明月一直都在喝粥，并未动筷问：“不喜今日的菜？” 姜明月急忙摇了摇头。 “天热了起来，我胃口不是很好。” “稍后我给你看看。” 姜明月这才想到谢渊还会医。 “没事，夏天过去也就好了。” 谢渊并未在饭桌上和她争，只是又给她盛了小半碗的麦仁粥。 用过了晚饭，谢渊先指点姜明弘做文章，这才进正堂，教姜明月方言。 一会儿后，谢渊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果茶递到她面前说：“听你声音有些哑，喝口水润润嗓子。” 姜明月冲谢渊笑了笑。 “谢谢！” 谢渊看少女接茶时，手抖了一下，继而皱了下眉，视线从她手上扫过，落到她的胳膊上问：“胳膊受伤了？” 男人虽是在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姜明月心想，他还真是心细如发。 “嗯，不小心撞了一下。” “可抹药了？” 姜明月摇了摇头。 “还未来得及。” 谢渊闻言进了卧室，一会儿后，他拿着一小瓶活血化瘀的药酒递给了姜明月。 “抹药！” 姜明月打开闻是药酒，又合上了盖子。 “睡前再抹，阿弟要是闻到药酒的味该担心了。” 姜明月看着谢渊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想他担心。” 谢渊闻言换了一盒药膏给她。 姜明月先闻了闻，药气很淡。 “谢谢，谢大哥！” “不客气！” 谢渊说着转了身。 姜明月看了一眼背对她而站的男人，大胆地将衣袖捋了起来，低头涂抹了起来。 “嘶！” 夜很静，所以少女吸气的声音，被谢渊听入了耳中。 “很疼？” 姜明月抬头看了一眼谢渊‘嗯’了一声。 “很疼！” 她语气里透着一丝丝的委屈，敏锐如谢渊立马就察觉到了，如果是不小心撞伤的，怎会委屈？ 第34章 你只有十天的时间 谢渊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胳膊上的大片淤青，她皮肤很白，衬的那片淤青格外刺眼，有点触目惊心的。 谢渊忍不住皱起了眉，看伤不像是不小心撞的，谢渊收回视线，明日要去一趟锦绣坊了。 药膏涂抹在淤青上冰冰凉凉的，一开始有些刺疼，但很快就舒服了起来。姜明月放下衣袖，望着背对她的人。 “谢大哥，我好了！” 谢渊转过身来什么也没问，只是道：“我来给你把把脉！” 姜明月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知他也是为了她好，姜明月伸出了右手。 谢渊将手搭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定了定神，这才诊脉，一会儿后，他收起了手。 “你身体很好，并无什么大问题。” 姜明月闻言笑了。 “我也觉得我身体很好呢！” 谢渊又教她说了会方言，看姜明弘来了，将药膏递给她低声道：“明日清早再涂抹一次。” “嗯！” 姜明月以最快的速度藏好药膏，随着弟弟回了家。 翌日巳时，谢渊走进了锦绣坊，这会正是店内客人最多的时候，他的视线在忙碌的姜明月身上停留几息后，望向了其他三个伙计。 今日姜明月待客时多留了一个心眼，给客人剪裁布料时，分出一份心神放在了吴梅的身上。 一开始吴梅很安生，直到她给一客人裁剪绸缎时，看吴梅悄悄走了过来，姜明月立刻警觉了起来。 所以当吴梅故技重施朝她撞过来时，姜明月倾斜身体避开了。 吴梅没想到姜明月竟有防备，脚步踉跄差点摔倒，扶住一货架站稳后，扭过头来瞪着姜明月开口就骂。 “你这个臭丫头竟敢绊我……” 骂的同时扬起了手。 记账的韩兰兰抬起头，望着这一幕不悦地紧蹙双眉。 “吴伙计，还不过来招呼客人！” 吴梅骂骂咧咧的收回手，一转身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双眸。 男人的眼神中明明不带任何的情绪，吴梅不知为何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有些怕，心里毛毛的。 谢渊看着低头避开了他视线的人，眼中寒光一闪，离开了锦绣坊。 姜明月将裁剪好的布递给客人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熟悉的背影，还不等她细看，一客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姜姑娘，我要七尺棉布。” “哎！” 姜明月收回视线重新忙碌了起来。 下午，姜明弘随着甲班的小伙们离开了私塾，这是一节农商课，夫子派他们到市井上了解农人和商人的一些基础情况，以此来做一些文章。 姜明弘和小伙们一起，在市井上转了一个时辰，了解到足够多的信息后，看已是酉时，想着姐姐也该下工了和小伙们分开去了锦绣坊。 姜明月看到弟弟一脸惊喜问：“你怎过来了？今日怎下学这么早？” “夫子给我们布置了一节农商课……” 姜明月听了弟弟的解释，十分的惊讶，这不就有点像后世的体验课了嘛！ 不得不说余氏私塾的夫子们还真敢想真敢做。 “你的夫子们不错。” 姐弟二人说了几句话，姜明月牵着弟弟的手和韩掌柜说了声，离开了锦绣坊。 贺婶、王叔走到柜台前道：“明月的弟弟看着不错。” “彬彬有礼的，他日咱们县说不定又多一个秀才公。”王叔看着掌柜的意味深长说。 韩兰兰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路上姜明月给弟弟买了些糕点，递给他问：：“除了农商课，还设了什么课？” “算学课，再就是四书五经、经贴墨义。” “奥！课程还真不少，一共几个夫子？” “三个，除了谢夫子，还有一位周夫子、余夫子。” ………… 自从弟弟进入余氏私塾，她开始到锦绣坊上工，他们姐弟已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聊过了，毕竟刚开始他们都忙。 知弟弟的三位夫子都很好，学堂里学习气氛也很好，知弟弟现在已完全融入了甲班中，姜明月算是彻底安了心。 晚间，姜明月默默复习昨日里学的方言时，忽听谢渊问：“胳膊上的伤可好些了？” “嗯，那药膏很有用，再抹个两三次应该也就好了，多谢，谢大哥关心。” 谢渊将刚倒好的茶推到她的面。 “伙计吴氏所为？” 男人的嗓音平静，听在姜明月的耳中犹如响雷，她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想到今日看到的那抹熟悉背影，她紧接着又问：“你今日去锦绣坊了？” 说完又急忙补了一句。 “谢大哥，千万不要告诉小弘。” 谢渊望着这一刻犹如惊弓之鸟的姜明月。 “好，我不告诉他，喝茶！” 谢渊使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 姜明月喝了一口茶，诧异地‘咦’了一声。 “谢大哥放了金银花？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护嗓的，你多喝一些。” 姜明月闻言心里暖暖的，充满了感动。 “谢谢，谢大哥！” 她停顿了一下，自嘲一笑：“我感觉我这段时间说的谢谢，都快赶上我前面十六年说的了。” 谢渊闻言深邃的眼温和地看着她说：“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看着低头喝茶的少女。 “你和吴氏是怎回事？” 姜明月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弟弟这会不会来，低声将她和吴梅之间的事说了一番。 谢渊右手抚摸着竹杯。 “你打算怎么办？这样一直忍着受她欺负？” 姜明月看着谢渊笑了，只不过这次她笑的蔫坏蔫坏的。 “谢大哥，我这样一直忍着其实就是一种反击。” 她清透的眼中憋着一股劲，眼底有暗暗的光。 “谢大哥可知捧杀？近来掌柜的对吴梅已越来越不满。” 谢渊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牵起唇角，不错，看起来好欺负的一个人，却又实打实有点脾气。 “光是这样还不够。” 姜明月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求教的看着谢渊。 她这幅模样叫谢渊心情又好了些。 “温水煮青蛙虽能将青蛙煮死但太慢，现在已是四月下旬，这月底锦绣坊的东家会来巡查铺子，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姜明月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记住一旦出手，就要一击毙命，绝不能给敌人翻盘的机会，懂吗？”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看着她又问了一句。 “能否做到？” 姜明月又点了点头。 谢渊端起竹杯看着姜明月和她碰了一下。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低头喝茶时听他突然说。 “你只有十天的时间。” 姜明月仰头看着神色如常的谢渊，他除了告诉她时间紧迫外，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还透着其他含义，姜明月并未让自己多想，乖乖道：“我知道啦！” “这十天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了。” 不然他恐会忍不住直接出手。 姜明月嗓音甜糯的应了一声‘好！’。 第二天中午，韩兰兰趁店内无人，将姜明月四人叫到一起道：“再过一段时间东家会来巡视铺子，你们好好工作，如果表现的好，让东家满意了，少不了你们的赏，如果再惹是生非、搞幺蛾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到最后一句，韩兰兰特意警告地看了一眼吴梅。 姜明月有些惊，昨日里谢渊刚说东家会来巡视，今日韩掌柜就宣布了这个消息，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35章 机会来了 东家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下午吴梅就老实了许多，虽还会抢她的客人，但最起码嘴上积德，不骂她了。 晚间，姜明月来到谢家，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渊。 “谢大哥，你真是神了，你怎知这个月底，东家会来巡视？” 她亮晶晶的双眼中充满了对他的崇拜，知接下来十天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稍安的谢渊笑了笑道：“往年都是如此，所以我猜今年也不会例外。” 姜明月‘哦’了一声。 “没想到你还会关注这些事。” 谢渊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谢大哥，今日我听到了两个新的词汇……” 谢渊听她说完，先是纠正了一番她的发音，这才向她解释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然后又告诉她这两个词是怎么来，这才开始教她新的方言。 翌日京都，陈富贵在几个城门处转悠了一圈，和守城门的卒闲聊几句后，这才去上差。 自从上峰和孙先生来过后，他私下里偷偷见了几个朋友，托他们打听明月二人的消息，可惜这都大半月了，一无所获的，难道他猜错了？明月二人并未进京？还是说他们还在路上？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到月底，这日下午，一二十出头身着青衫，长相英俊的男客进了锦绣坊。 平日里进出锦绣坊的虽大部分都是女客，但偶尔也会有男客，男客一般都是王叔招待，今个很不凑巧的是，王叔在仓库整理货物并不在，姜明月、贺氏都有客人要招待，所以招待男客的事就落到了吴梅的身上。 吴梅扫视了一眼客人的穿着，一身青衫普普通通的，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她板着脸一副不想招待的样，奈何客人一连喊了两次。 “吴梅，还不过来待客！” 韩兰兰抬头警告地盯着吴梅，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章子晋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收了回来。 吴梅不情不愿的走到章子晋的面前。 “这位客人要买什么布？” 章子晋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吴梅。 “下等棉布！” 吴梅瘪了瘪嘴转身道：“随我来！” 韩兰兰记好账，抬头望向了章子晋，她的记性很好，只觉得章子晋有些面善，可如果是熟客，她应记得才对，还不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一客人抱着布走到她面前道：“结账！” 韩兰兰收回了视线。 吴梅领着章子晋走到一货架前敷衍说：“自个看，瞧上哪匹布了再唤我。” “你能否给我讲讲哪种布料相对好一些？” ………… 姜明月距离二人并不远，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听男人问的很细，好像很了解布的样子，姜明月扫视了他一眼后，咦！视线再次落到了男人的身上，这次她看的很仔细。 “姜姑娘，将这种纱布给我来八尺。” “好的！” 姜明月收回视线飞快裁剪完布，递给客人道：“你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这时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 章子晋问完下等棉布，询问中等棉布时，吴梅表现的已很不耐烦，她简单说了几句后问：“你到底买不买布？不买就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章子晋看了眼吴梅，很平静说：“买，不过你能否告诉我，为何将有瑕疵的布放在这里卖？” “我想卖就卖关你何事？你这人问题还真多，不买就赶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姜明月看男人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心思微转开了口。 “这布虽有瑕疵，但几乎可以忽略，农家人穿衣是不讲究这些的，她们在意的乃是价格。 正是因为这布有瑕疵，所以比其他中等的棉布要便宜一文钱，买者甚多，这也是我们将布放在这里的原因。” 姜明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卖之前我们会向客人说清楚，绝不会欺骗客人。” 章子晋轻轻点了点头，对姜明月的回答甚是满意。 吴梅眼一瞪，双手叉腰盯着姜明月。 “就你知道的多，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这是我的客人。” 姜明月冲章子晋讪讪一笑，转了身。 “能否请你将那匹绸缎拿给我看看？”章子晋看着吴梅在开口时声音已冷淡了许多。 “看什么看，你又买不起。” 姜明月看着转身准备离开的吴梅。 “这位客官，我给你拿吧！” 姜明月开口的那一刻，吴梅突然停下了脚步。 章子晋看着姜明月点点头。 姜明月将布抱到男子的面前说：“吴婶家里出了点事，近来心情不好，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她到是挺会为别人开脱。 “死丫头，你诅咒谁呢！你家才出事了，我家里好着呢，老娘的客人用的着你插手？你算哪根葱？” 她几步走到姜明月的面前，霸道的将布夺了回来，放回架子上，很不讲理的推了姜明月一下，扭头看着章子晋再开口时已很不客气。 “看什么看，摸毛了你负责。” 章子晋眸光微沉，瞥了一眼吴梅，眉微微皱起。 柜台后，韩掌柜望着嚣张跋扈的吴梅，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看来这次东家来，她要和他说一说吴梅的事了。 姜明月在男人面前适当地流露出了也许的委屈，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又将不好的情绪压了下去，依旧很温和地看着男人道：“抱歉，你要是想看绸缎的话，这边还有。” 章子晋：她脾气到好！ “臭丫头，你要是耳朵不好使，就回家治治耳朵，老娘的客人，用的着你招待？” 说着挤开姜明月，看着章子晋：“这位客官，你到底买不买布？不买就赶快走，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章子晋淡淡看了一眼吴梅，转身走了，本来他心情挺好的，现在全都因这一伙计败坏了。 章子晋还未走出锦绣坊，就听刚才那伙计阴阳怪气的骂了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眉头紧蹙却并未出言呵斥的韩掌柜，又扫视了一眼低着头揉眼睛的姜明月，疾步离开了。 姜明月余光瞥见男人已走出锦绣坊，抬起了头，她深深看了一眼吴梅，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继续工作。 最后贺氏、韩掌柜都听不下去说了吴梅几句，她这才住口。 晚间谢渊教姜明月方言时，看她频频走神，到了一杯果茶递给她问：“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等事情有了结果在告诉谢大哥不迟。 “这几句方言好难啊！我发音总是发不准。” 姜明月一脸颓废的趴在了桌子上。 “谢大哥明日再学好不好？” 她声音又甜又糯，听起来就像是在冲他撒娇，谢渊心一软，很没有原则的答应了，只不过明日他恐是无法教她了。 第36章 得偿所愿 “明日我要去京都，后日才能回，后天晚上你再过来学习。” 姜明月并未多想，乖乖‘嗯’了一声道：“京都啊！我们那边有句俗语，想长见识就去京都，说来我和阿弟来宛平这么久，还未去过京都哩，改天一定要过去玩玩。” 姜明月喝了一杯果茶看着谢渊问：“谢大哥应常去京都吧？可知京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很多！” 谢渊挑拣着和姜明月说了一些后，故作随意问：“如果让你在京都买处宅院的话，你想买一处什么样的宅院？” 姜明月想了想道：“两进两出吧！这样家里要是来个客人什么的，也不担心没地方住，再就是一定要有一个水井，前院最好有一棵枝繁茂密的大树，夏天可在树下乘凉，还要做一个秋千……” 同一时间任家，韩兰兰正准备休息，听丫鬟说来了客人，还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客人这个点登门拜访？ 韩兰兰很快就知道了，走进正堂，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章子晋，毕竟今日他在店内待了那么久，她还有印象。 “兰姨，我是章子晋，三年前你去府里，咱们曾见过一面。” 韩兰兰看着面前的男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今个瞧见他只觉得有些眼熟。 “原来是少东家，少东家快请坐。” “兰姨，你们这一辈老人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叫我子晋就好。” 少东家这般平易近人，韩兰兰更不敢托大了。 “东家近来可好？” 她一直都以为今年和往年一样巡视各店的是东家，没想到来的竟是少东家。 “多谢兰姨关心，阿娘身体极好，只不过作为小辈，我们都希望她能放下担子多休息，所以从今年开始，我会慢慢接手家里的铺子。” 章子晋虽说的委婉，但韩兰兰却知变天了。 二人聊了会家常，章子晋问起了铺内的情况。 韩兰兰言无不尽，聊到最后，二人自然也就聊到了四个伙计的身上，韩兰兰将她们的情况分别给章子晋说了一番，提起姜明月时多说了几句，赞不绝口的。 毕竟礼貌、性子又好、长的好看的人，没人会不喜欢。 “听她口音倒不像是宛平人。”章子晋喝了一口茶道，宛平这边人说话没她那么好听。 “她是江南人士，家中落了难，带着弟弟来咱们这投奔亲戚，谁知那亲戚早几年前就搬走了，好在这边还有一未婚夫。” 章子晋点点头问：“吴伙计，一直都是如此？” 韩兰兰面露一丝尴尬，关于吴梅，韩兰兰一句坏话也没有说，但她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年纪大’‘脾气爆’‘总是得罪客人’‘不好沟通’简简单单四个词，已明明白白的告诉章子晋，吴梅已不适合当伙计。 章子晋喝了一口茶淡淡说：“毕竟是店里的老人，在锦绣坊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她自己请辞，多付她两月月钱。” “少东家仁义，那我就再招个人，尽快取代吴梅，省的夏收过后店里忙不过来。” “人暂时不必招了，我会将三妹叫过来顶替吴梅，到时，你就将她当普通伙计看待，不必特意关照她。” “是，我晓得了。” 两人就店内的事又聊了几句，韩兰兰送走章子晋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位少东家不简单啊！ 往年他娘来巡查会提前打招呼，不像他独自一人悄悄就来了，而且穿着一点也不起眼，谁也不会想到他竟会是少东家。 不过韩兰兰也知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在这些年她一直都勤勤恳恳，想到吴梅，她唇角上勾笑了，毕竟她是锦绣坊的掌柜，自然不喜欢手底下有个不听话，还老是顶撞她的人。 翌日，姜明月如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了店里，很快她就发现往日笑眯眯的韩掌柜，今日格外的严肃。 姜明月心思微转，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现，低头做自己的事。 今日吴梅和以往一样，又是踩着点来的，也许是看出韩掌柜今日比较严肃，她到是收敛了许多。 辰时谢渊随着周夫子路过锦绣坊时，扭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周夫子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问：“谢兄要买布吗？” 谢渊望了一眼忙碌的姜明月，收回视线道：“有这个打算，夏天来了，也该做两身夏衫了，不过一切等咱们从京都回来再说。” 马上就是五月了，按理说锦绣坊的东家这两日也该到了。 “嗯，咱们骑马还是坐车？” “骑马吧！就当锻炼一下身体了。”谢渊说。 “成！” 二人边走边聊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吴梅正要出去吃饭，被韩掌柜叫住了。 “你随我来一趟。”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二人，立刻打消了出去吃饭的想法，看着贺婶、王叔道：“你们出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守着，等你们回来了，我再去。” “成！” 同一时间私塾内，李安几人围住了姜明弘：“明弘，恭喜，第一次月考就是第二名。” “谢谢，走咱们下馆子，我请客！” “大气！”李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道。 一群人往外走时，姜明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沈瑜，很快他就能正大光明的接近他了。 “你们听说了吗，余夫子今日请了一位新晋秀才给咱们讲课，也不知是谁。” 姜明弘闻言竖起了耳朵，这个他还真不知。 “我知是林寒山，林秀才！” 就在姜明弘一行人往外走时，锦绣坊，吴梅先一步从后堂走了出来，她眼眶微红，情绪低落，像只落败的母鸡，很不对劲。 韩兰兰出来看守店的人是姜明月，叮嘱了她几句后，正要出去吃饭，吴梅声音沙哑的叫了一声。 “韩掌柜！” 韩兰兰回过头来看着她道：“该说我都已经说了，你自己考虑。” 语气对比起之前很是冷淡，说完就离开了。 吴梅看了眼姜明月，见她低着头一直都在整理布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抬脚离开了锦绣坊。 第37章 你认出我来了? 姜明月抬起头来望着离开的吴梅虽神色如常，眼底却有暗暗的光。看来她没有猜错，昨日那男子，应就是这次下来巡视的东家。 要知她爹娘以前也喜欢做突查的事，他们看起来穿的很普通，不像有钱人的样子，衣裳的布料却极讲究，就是那种低调的奢华。 就像昨日那男人，虽是一身青衣长衫，上面连个绣花也没有，用的则是很名贵的云锦，仔细查看不难发现上面有云锦的图案，一尺云锦就是十两银。 穿得起云锦衣裳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只可惜吴氏在锦绣坊工作了这么久，连布料都没认全，自然也就打眼了。 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吴梅在锦绣坊应是待不下去了。 未时过半，私塾内，姜明弘看着余夫子领进来的人，他就是林寒山？ 少顷，余夫子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番林寒山后就离开了。 姜明弘听了一会课发现，林寒山上课和谢渊他们又有所不同，他讲的东西非常实用。 期间林寒山叫他回答问题时，看了他好几眼，好像认识他似得？但姜明弘可以确定的是，他从未见过林寒山，这就有些奇怪了。 同一时间，吴梅提着一小包袱离开了锦绣坊，她离开后，韩掌柜简单和她们说了一番吴梅的事，说什么她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故自动请辞等等。 姜明月虽很高兴，但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只是离开锦绣坊时，看有卖西瓜的，虽很贵但她还是很高兴的买了一个。 姜明月心情雀跃的拎着西瓜回到枣林胡同，路过谢家，停顿了一下，可惜这样的好消息，不能第一时间和谢大哥分享。 姜明月回到家中，知弟弟还未回，只觉得有些奇怪，要知往日都是他先比她到家。 她将西瓜递给石榴，叮嘱她出去买几道菜，紧接着就又出了门。 姜明月来到余氏私塾向守门的仆人打听一番后，知甲班的学子们还未下学，寻了一个有风的地方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酉时三刻，姜明月望着随小伙伴们一起走出来的弟弟叫了一声。 “阿弟！” 姜明弘看到姐姐，唇角往上翘了翘，他和伙伴们言语了几句，疾步朝姐姐走了过去。 姜明月牵着他的手柔声问；“今日怎下学这么晚？” “余夫子邀请了新晋秀才林先生给我们讲课，故迟了些。” “哦！” 听新晋秀才姓林，姜明月想到林婶故多问了一句。 “这秀才叫什么？” “林寒山！” “竟是他。”姜明月惊讶道。 “姐姐认识林秀才？” “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不过我和他娘、妹妹很熟，这些时日我带回来的豌豆糕就是在他娘那里买的。” 姜明弘心思微动问：“他娘可知咱家的情况？” “知，林婶知我有一弟弟在余氏私塾甲班读书。” 怪不得林寒山今日对他那般和善，怪不得走时还特意赠送他一本书，原来是因为阿姐的缘故。 “在想什么？”姜明月看弟弟若有所思的问。 “没什么！” 姜明弘顿了顿道：“姐，明日我们会随着余夫子，前往余家庄参与夏收，三天后回。” 又是一节体验课，收麦虽辛苦，但姜明月还是希望能多来一些这样的体验课，光死读书是不行的。 不过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刚进入五月就开始夏收了吗？” “嗯，有些麦成熟早，已可以收割。” 姐弟二人边走边聊，回到家中后姜明月说：“我去帮你收拾几件衣裳。” “不用，一会我来收拾即可，我不在的这三天，阿姐要照顾保护好自己，暂先不要去谢先生那里学方言了，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姜明月闻言突然想到，昨晚谢大哥说的是你来学习方言，而不是你们，他是不是早就知弟弟他们要去余家庄？ “我知道了，你也是，现在天气热，到余家庄收麦时，戴个草帽，多带些淡盐水，小心别中暑了。” “我省的啦！” 吃晚饭时，姜明弘看不仅有鱼、有肉，还有西瓜问了一句：“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姜明月点点头。 “我发月钱了，这算不算喜事？” 吴梅的事她并不打算告诉弟弟。 “的确是个喜事，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姐姐。” “嗯？”姜明月抬起头看着弟弟，静待下文。 “这月月考的成绩已出，我是第二名。” 姜明月闻言开心的笑了。 “我弟弟真棒！私塾里奖的什么？”她颇为好奇问。 “三百张纸。” “呦！余氏私塾还真大方，未来两月咱们都不用买纸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可惜他不是第一，不过败给沈瑜，他心服口服。 就在姐弟二人分享喜悦时，周家，周大山看着哭哭啼啼的媳妇。 “别哭了，事已发生哭有什么用。” “当家的，现在该怎么办？我不甘心，回来这么久，我算是想明白了，我绝对是被那个贱蹄子算计了，就这样放过她，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周大山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开口，门突然被推开了，紧接着浑身痞气，吊儿郎当的周兴走了进来。 “娘，这口气我帮你出。” “去去去，你怎么帮我出气？别瞎捣乱。”吴梅没好气说，她这个小儿子整日在街上混，不干正事，她不认为他能帮她出气。 周大山看着小儿子双眼闪了闪，别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无论你怎么做都可以，只一点不准闹出人命。” 他说完又提醒了儿子一句。 “等东家走了再行动。” 周兴听爹爹同意了，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道；“爹娘，你们就瞧好吧！不过……” 他笑嘻嘻的搓了搓手。 周大山掏出一两银子丢给了他。 “还是爹大方！” 吴梅看儿子拿了钱乐呵呵走了，眉头紧蹙问：“小兴能行吗？” “别的事他或许不行，但这件事他绝对能做好，咱们等着瞧就是。” 吴梅闻言半信半疑的，不过她并未再说什么。 五月初一，天刚灰蒙蒙亮，姜明月姐弟就出了门，她亲自将弟弟送到私塾，这才去锦绣坊。 辰时初，姜明弘带着姐姐特意为他准备的水囊，随着小伙们坐车出了县城。 来宛平县这么久，姜明弘还是第一次出城，他掀开窗帘好奇朝外望去…… 第38章 她未婚夫怎放心，她出门了! 锦绣坊内，吴梅走了，姜明月只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做起事来干劲十足，不过也许是夏收的缘故，今日客人并不多。 中午让姜明月几人都有些惊讶的是，东家来了。 听了韩兰兰的介绍，姜明月这才知东家名唤章子晋，今年二十三，之前一直都在外地打理生意，今年刚回来正式接手家里这边的产业。 “见过东家！”姜明月三人弯腰朝章子晋行了一礼。 “起来吧！” 章子晋挨个和她们聊了几句后，转而走到她的面前，考教起她来。 好在他问的问题不难，都是有关布料的，姜明月条理分明的回答完，就听章子晋道：“不错，你倒是很熟悉各种布料，兰姨给她加两月的工钱。” “是！” 一时间贺婶、王叔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多谢东家！”姜明月不卑不亢朝章子晋道了声谢。 “这是你应得了。” 姜明月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刚放松下来，就听章子晋问：“昨日里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啊？” 姜明月一脸迷茫的抬起头，随即摇头：“没有！”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但我认出你穿的乃是云锦。” 章子晋多看了她两眼。 “去忙吧！” “好的。” 姜明月转身走了，这位东家不简单啊！希望她刚才没有露出破绽来。 章子晋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有些小心思藏得不够彻底。 “兰姨，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我已在君又来为你们定了一桌席面，晚上大家好好放松放松，明日休一天。” 韩兰兰闻言笑了。 “我带他们三个谢过东家了。” 章子晋点点头离开了。 姜明月看东家走了，来到柜台前道；“中午我请客，还望大家赏脸。” 贺氏三人闻言笑了，她倒是一点也不小气。 彼时京都，一小饭馆内，周夫子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渊道：“我本以为你会先买一所小院，没想到你竟直接大手笔的买了一所两进两出的，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宅院虽买了下来，多年积蓄却是一朝空，冲动了，冲动了。”谢渊道。 周夫子看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笑呵呵道：“钱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就是。” 谢渊喝了口茶说：“我下午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宛平，周兄不必等我。” “成！” 少顷，谢渊与周夫子分开后，提着昨日里买好的东西，来到了五皇子府后门处。 一炷香后，谢渊看着走出来的宫女，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失望。 “见过谢公子！”宫女很是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 只不过谢渊避开了并未受她的礼。 “如夫人、小郡主近来可好？” “夫人、小郡主一切安好，今日主子来看小郡主，夫人不方便出来见您，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 谢渊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 然后他又托宫女将买的东西带了进去。 离开五皇子府后，谢渊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东西，心中突然有些酸涩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小心的包裹好包袱，出了京。 黄昏，锦绣坊下工时，知东家在君又来给她们定了一桌席面，还特许她们明日可休息一天，姜明月几人都十分的高兴，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姜明月回了枣林胡同。 路过谢家，她扫视了一眼还落着锁的大门，有些失望地回了家。 “石榴，我晚间不在家吃饭，你自个吃吧！” “哎！” 姜明月脱下衣裳，洗了一个温水澡，打开柜子，将前不久刚买的夏衣拿了出来。 前些时候那两箱子夏衣卖到最后剩下两件，姜明月就都买了回来，因款式有些土，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改，前天才改好。 姜明月穿好衣裳编好发，看着镜中的自个，嗯，到不用在特意化丑了，看马上就到和韩掌柜她们约定的时间，她戴好珠花出了门。 君又来，韩兰兰、贺氏看到姜明月，只觉得眼前一亮。 姜明月长的本就出众，稍微一打扮就像是一朵娇艳无比的花，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还是这样好看，不过这衣裳我看着怎有些眼熟？”韩兰兰问。 “前些时候咱们店卖剩下的，我买回家改了改。” “你不说我们还真没有看出来，明月，你手可真巧，这样一改到是好看多了。”贺氏道。 “的确比之前那种款式好看。” 三人站在外面说了会话，等王叔来了后，一起进了君又来。 君又来三楼，正往雅间走的章子晋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范文杰扭过头来看着他问。 “没事！”章子晋继续往雅间走时，又往楼下看了一眼。 的确是姜明月四人，她换了身绿色纱裙，又大又润的珍珠为纽扣，衣裳上绣着一朵朵粉色的桃花似在开放一般，这身衣裳衬的她人比花娇，十分耀眼。 最让章子晋惊讶的是她的脸，不过他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原委，她到是聪明。 范文杰留意到章子晋的目光，也往下看了一眼，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乖乖！没想到宛平还有这样的美人，这腰绝了。” 少女鼻尖圆润小巧，一双桃花眼大而灵动，乌发简单地编成辫盘在头上，露出了半截白皙纤细的脖颈，修身的衣裳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细腰，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最难得的是，看起来温婉又干净的。 范文杰喉咙突然有些发痒，他咳了一声碰了碰章子晋。 “瞧上了？” 章子晋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往雅间走。 范文杰则有些迈不开脚了，越看心里越痒。 “也不知是那家闺秀。” 说着就要下去，只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就被章子晋拦了下来。 “收起你的心思，她不行。” 范文杰闻言一脸暧昧的看着章子晋。 “真瞧上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单纯的欣赏。” 章子晋顿了顿补充道；“她已有未婚夫。” “哦！” 范文杰闻言只觉得有些扫兴，他眼珠一转问：“你怎知她有未婚夫？你认识她？她未婚夫是什么人？” 章子晋并未回答他，走进雅间前，又看了一眼姜明月，彼时她正在和韩兰兰说话，笑的温婉而又好看，也不知他未婚夫怎放心她出门了，心可真够大的。 第39章 失控亲吻 雅间内，姜明月看着小二端上来的饭菜，呦!东家可真大方，点的都是招牌菜。 “咱们喝一杯如何？”韩兰兰看着三人提议道。 “好啊！” 征得三人的同意，韩兰兰要了一小坛的果酒。 姜明月主动起身为三人倒酒。 “明月，你就不要喝了。” “哎！” 席间有余裕，韩兰兰分神又观察了一下姜明月，她很细心且很有眼力，时不时用公筷替她们夹些菜，而这些菜大都是她们喜欢吃的。 她们身边的茶杯更是没空过，也不怪贺氏、王栓都这么喜欢她。 想到她只签了一年的长工契约，韩兰兰好奇问了一句。 “明月，你的婚期定了吗？” “没有！”这话姜明月说的十分心虚，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并不想骗她们。 “以后成亲了，别忘请我们喝喜酒。”韩兰兰道。 “一定！”姜明月一脸羞涩说。 “掌柜的，老东家以后都不管事了？”贺氏跟韩兰兰碰了一杯问。 “老东家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颐养天年了……” 姜明月听她们转移了话题，缓缓松一口气。 彼时药铺后堂，栾亦看谢渊一会就喝了五杯，等他再伸手时，栾亦提前一步抱走了酒坛。 “我就剩这么一点了，你也给我留点。” 已有些上头的谢渊，只觉得有点热，他扯开衣领。 “回头我再抱一坛来。” “那也不能喝了。” 栾亦夹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平静问：“没有见到人？” 谢渊沉默片刻后，淡淡‘嗯’了一声。 “今日不同往日，她身份不同了，又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你见不到人很正常。” “是我害了她！”谢渊声音沙哑道。 栾亦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都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目前来看她过的挺好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栾亦亲自倒了杯酒递给他话锋一转问：“宅院可买了？” “嗯！” “白马胡同那个？” “不是，我买了一个两进两出的。” 栾亦瞬间瞪大了双眼：“两进两出？你疯了吗？” 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谢渊想到买‘大’宅院的原因，清冷的瞳眸里渐渐有了些许的温度，想到一会还要教她方言，嗯，的确不能再喝了。 “没疯！” “没疯，你买一个两进两出的宅院？自个住，你不觉得太大了吗？” 谢渊起身淡淡道：“谁告诉你，我一个人住了？” 栾亦：“？？？” 什么意思？ 看着转身往外走的人。 “饭还没有吃完呢！干啥去？” 走到门口的男人脚下一顿，重新整理好衣领道：“不吃了，回家！” 栾亦望着离开的人，眉头紧蹙，奇怪，他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 君又来，四人酒足饭饱后，担心姜明月回去的太晚会不安全，并未在君又来逗留。将剩下的菜打包，一人分了一道，就离开了。 枣林胡同附近的路口，姜明月和韩掌柜分开后，走进胡同，路过谢家，看大门敞着一条缝，知谢渊回来了，她顿时一喜。 姜明月提着菜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她已迫不及待的想将吴梅离开的好消息告诉谢渊了。 姜明月走进小院，这才发现屋内一点亮光也没有，谢渊已经睡了？可如果睡了，他应该会栓门才是啊？ “谢大哥！” 姜明月站在院中小小声叫了声。 “我在！”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过来时，书房内紧接着亮了一盏灯。 姜明月还未走进书房，就闻到了一股酒气，她看谢渊微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眉头紧蹙，停了下来。 “谢大哥，你喝酒了吗？” 谢渊‘嗯’了一声。 姜明月看他有些难受道：“我去给你沏杯蜂蜜水。” 谢渊家中是有蜂蜜的，姜明月进过灶房几次，知蜂蜜在那，她走进灶房，随手放下打包回来的菜，找到蜂蜜，沏了一杯浓浓的蜂蜜水，拿着进了书房。 虽第一次来书房，她好奇的不得了，但姜明月并未乱看，她径直走到谢渊的面前。 “谢大哥，你还好吗？” 离开医馆时，谢渊并未醉，回来的途中，风一吹他就有些不舒服了，头重脚轻的，总之感觉很不好，他本想睡一觉，或安安静静地眯一会，没想到姜明月这么早就来了。 少女说话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随风吹了过来，十分勾人，谢渊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些灼热，姜明月有些不安的又叫了一声。 “谢大哥！” “嗯！”谢渊喉结轻滚了一下。 “您没事吧？” 认识谢渊这么久，姜明月还是头回见他这样，脸色潮红，双眼迷离，一副醉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他为何喝这么多酒？ “没事！” 谢渊定了定神道：“我一会就好！” “喝杯蜂蜜水吧！解酒！”姜明月将杯子递到他面前说。 谢渊接过喝了一口，不由地紧蹙双眉。 “有些甜是不是？我沏的浓，你喝了我再给你倒杯水。”姜明月看着他道。 谢渊‘嗯’了一声，一口而尽将空竹杯递给了她。 姜明月重新倒了杯水，递给他后转身道：“谢大哥，我帮你将窗户打开，凉快！” 谢渊喝着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姜明月的身上，她穿这身衣裳很好看，且十分贴身，胸脯鼓鼓，将衣裳撑的满满当当，腰肢纤细，裙摆随着她走动，飘来飘去，灵动又有点勾人。 谢渊双眸颜色转深，喉结微滚，咽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姜明月打开窗户，回到谢渊的面前，嗓音软糯道：“谢大哥，你眯会吧！等舒服些了，就早些回屋休息。” 谢渊‘嗯’了一声。 姜明月见他听见了，转身正要走，忽听谢渊叫了一声。 “明月！” “啊？”他叫她明月？姜明月还未回过神来，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腰上，紧接着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姜明月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薄唇已印到了她的粉唇上…… 第40章 明月，我会负责! 异样的气息带着温热铺天盖地而来，姜明月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都僵在了谢渊的怀中…… 夜很静，窗外风悠悠的，书房内烛光摇曳，地上清晰的倒映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谢渊的唇就这么贴在她唇上，有些迟疑，也许是有些贪恋。 当他开始试探着叩开她的齿贝深入时，姜明月瞬间清醒了过来，唇虽还被碾着，她却猛地后仰，因太过着急，差点摔倒，幸好谢渊及时托住了她的后背。 姜明月双脚触地，迅速离开他的怀抱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谢渊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 挣脱不开的姜明月，又慌又怕，失措之下抬起另外一只手扇了下去。 “啪！” 耳光声响起，男人握着她的手松开，姜明月得到自由，连忙后退几步，与谢渊拉开了距离，黑白分明的眼微微瞪圆，眼中有未散的惊慌、委屈、羞愤。 脸上的刺痛感，让谢渊瞬间恢复了理智，他起身的那一刻，姜明月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显然被他吓的不轻。 谢渊就这样站在了原地，并未靠近她，免得再吓到她。 姜明月眼眶隐隐发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忍了回去，她身体微微发抖，显然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稳稳心神道：“明月，对不起！” 男人声音很真诚，且有些黯哑，姜明月委屈的抬起头，看着他睫毛微抖，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谢渊心猛地一疼，抬手想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她却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他最终放下了手。 “明月，我会负责。” 他放缓了声音道；“以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论人生大事，你先回去，咱们明日再聊。” 姜明月闻言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谢渊望着离开的人，喉咙轻滚，又坐了下来，一脸懊恼。 他从未想过要轻薄她，最起码现在不行，无名无分的，他本想慢慢来，谁知会突然失控，看来往后真的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 姜明月回到家中，像个游魂似得洗漱时，闻身上的衣裳上有很浓的酒气，她以最快的速度脱了下来，不知是吃饭的时候沾的还是从谢渊身上沾的。 想到谢渊，姜明月只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她轻轻拍了拍，转身看向了镜子，镜中的人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就像是一朵被滋润过后的花，她的心‘怦！怦怦！怦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 姜明月急忙甩了甩头，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刚才那一幕瞬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谢渊急促的呼吸声，炙热的眼神，两人嘴唇相贴的触感，以及他那句，‘他会负责！’ 姜明月闭上双眼，侧身直到许久这才睡着。 谢家，谢渊在书房小憩一会儿后，舒服了些，起身回到卧室，打开抽屉，拿了一盒药膏，涂抹在了有些红肿的脸上。 脸虽疼，但躺在床上的谢渊，却是心情愉悦，一夜无梦到天亮。 镜前，谢渊再次涂抹了一遍药膏，就出了门，虽知姜明月现在会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见他，但他还是来到了锦绣坊。 看着铺门紧闭的锦绣坊，谢渊愣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他并未回家，而是来到了东市。 大肆采买一番，离开东市时，看街角处有一老人家在卖杨梅，他走过去先尝了一个，很甜只略微带一点酸，明月应该会喜欢。 谢渊买了一斤，回到枣林胡同看隔壁静悄悄的，知姜明月可能还未起，提着食材进了灶房。 余家村，姜明弘随着李安几人，往庄子里走时，看到还在割麦的沈瑜停下了脚步。 余夫子给他们安排的活并不重，每人半亩麦，姜明弘以前虽没有割过麦，但他割过水稻，所以他和小伙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只有沈瑜还剩许多。 和他们这些干过农活的不同，沈瑜应是第一次割麦，他割麦的动作十分笨拙，且并未掌握技巧，所以他割的很慢，但他割的却很认真，并未寻求他人的帮助。 “明弘，快走了！”已走到前面的李安催促了一句。 “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姜明弘跑回休息的地方，拿上草帽、镰刀，走到沈瑜的身边，抓着一把麦子道：“你这样割麦是不对的，很容易就会划伤自己……”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 一会儿后，姜明弘看沈瑜已学会割麦，收起镰刀，将草帽放在麦穗上走了。 沈瑜抬头看了一眼离开的人，拿起草帽戴在了头上，来余氏私塾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人的善意。 暗处，余夫子望着这一幕，摸着胡须笑了，姜明弘比他想的还要好。 辰时末，姜明弘和小伙伴们一起推着石磙碾压小麦时，看沈瑜推着一车的麦走了过来，嘴角上勾笑了。 沈瑜并无朋友，别人都是三五成群推一个石磙，只有他一人推一个石磙。 这次姜明弘并未在去帮他，他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更加懂得怎么去照顾一个人的自尊心，况且沈瑜很聪明，他挑的是最小的一个石磙，虽累，但以他的力气，推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辰时末，姜明弘和李安几人将麦碾压出来，坐下休息时，一疯疯癫癫的少年突然跑了进来。 “麦！麦！” 他抓起几把麦就往外跑的，姜明弘看几个同窗非但没拦下他，还被他推到了一边，眼睛一眯站了起来。 姜明弘来到庄外，望着跑着离开的少年，拦下一老汉问：“叔，你可知那人是谁？” 老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来你说的是傻根啊！” “傻根？” 姜明弘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塞给老汉道：“叔，能否给我说说傻根的事？” “这可是使不得，使不得！” 老汉将钱推还给姜明弘，叹了一口气道：“傻根这孩子可怜呦……” 姜明弘听了老汉的讲述，知道了傻根的事，心中久久无法平静的。 第41章 想的挺美 “傻根是个好孩子，如果他拿了你们的麦或食物，还请你们不要见怪，他也是为了他的妹妹。”老汉看着姜明弘恳求道。 “叔，放心，我们不会和他计较，如果我们想送给他一些吃食的话，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老汉闻言立刻告诉了姜明弘。 “你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会看到一茅草屋，那就是傻根的家，到那你准能找到他。” “好，谢谢叔！” 送走了老汉，姜明弘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傻根，而是先回了庄子。 庄子内，姜明弘看小伙们都聚在了一起，走了过去，他看着其中四人问：“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胸膛这块有点疼，不过问题不大，没想到那傻子力气这么大。” “傻子大都如此，以后碰到这样的人躲远一点。”一同窗道。 “我这里有药酒，你要不要擦点？” ………… 知同窗们并未受伤，姜明弘退了出来，他将秸秆放到一边，拿起扫把清扫起地上的麦子来。 枣林胡同，姜明月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虽已醒来，她却一点也不想起来，直到临近中午，躺在床上越来越热，她这才爬起来。 彼时石榴正在锄草，前些时候，她将最角落的一片地开垦了出来，种了一些辣椒和黄瓜，虽种的有些晚，但在她的细心打理下，长的还算不错。 本来石榴还想养两只鸡，说这样她们吃蛋就不用花钱买了。 她虽是在为这个家考虑，但姜明月还是拒绝了，这个年代，鸡都是散养，到时候在院中到处拉屎的太臭了。 石榴拿着锄下来的草，走到西边的角落，喂兔子时，看到姜明月未语先笑。 “姑娘醒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望向了笼子里的兔子。 喂不了鸡，石榴在征的她们同意后，养了两只兔子，一开始兔子很小，只有她的巴掌大，现在看起来有两斤左右了呢！ “姑娘，饿不饿？灶房有包子。” 姜明月正欲开口，院门突然‘咚咚咚’响了。她转过头，看着推门进来的人，身体僵硬了一下，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过了一会这才起身，干巴巴叫了声：“谢大哥！” 谢渊颔首。 “天热了，我做了炸酱面，你是随我回去吃，还是我端过来，在这里吃？” 谢渊很强势的并未给她第三种选择，姜明月的视线在他还有些红肿的脸上，停留了几息。 “稍后，我过去吃。” 昨晚她打的很用力吗？ “好！” 谢渊离开后，姜明月站了起来，浑浑噩噩地刷牙、洗脸，换衣裳。 一刻钟后，她走出闺房看着石榴道：“午饭，你自个吃，不必做我的了。” “是！” 谢家门口，姜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绪，这才敲门进去。 灶房内，谢渊知姜明月来了道：“明月，摘两根黄瓜！” 又是如此亲昵的称呼，姜明月心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一下，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好心绪，说了声‘好！’ 姜明月走进菜园，将最大的两根黄瓜摘了下来。 灶房内，谢渊接过黄瓜，眼神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灶房热快出去吧！午饭一会就好了。” 姜明月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他的视线‘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见少女进了正堂，谢渊飞快将黄瓜切成丝，放盐、醋、香油搅拌好后，添入面碗里，端着进了正堂。 “吃饭吧！” 碗被男人放到她面前的那一刻，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本就没吃早饭的姜明月突然就饿了。 从谢渊手里接过筷子，姜明月道了声谢吃了起来。 面条不粗不细，碗里还码着肉丁、黄瓜丝、鸡蛋、虾仁和黄豆，肉香、酱也香，面条筋道又好吃。 姜明月低着头吃的兴致勃勃，十分开心，这会她的心神都在这碗面上，旁的都被她统统抛到了脑后。 谢渊看着吃的很香的人温声说：“不够灶房还有！” 姜明月‘嗯’了一声。 这次谢渊并未避嫌，直接在距离她最近的位子坐了下来，低头吃面。 一会儿后，姜明月直到将碗里的面、菜全都吃完，这才放下筷子。 “要不要再来一点？”谢渊看着她问。 姜明月摇了摇头。 “我吃好了！” 天气热起来后，她的食欲就没有之前好了，这一碗面进肚，已有些撑。 “早上，我见灶房的面板上放着一道菜，昨天晚上在君又来吃的饭？” 姜明月闻言这才想起菜的事，她本是打包回来给石榴吃的，昨日慌慌张张的离开就忘了，放到早上恐已不能吃。 姜明月‘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道：“前天东家来了……” 姜明月将认出东家后，故意挑衅吴梅，引她发怒的事给谢渊仔细讲述一番后道：“第二天韩掌柜就将吴梅辞了。” 谢渊看着提起这件事来，极其欢快的人夸了一句。 “你做的不错！” 姜明月双眼亮了亮，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过略有不足之处。” 姜明月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求教地看着谢渊。 “你不该直面吴梅，应将自己摘出去，事后她恐会将被辞退之事怪到你的头上，难保不会报复你。”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她到没有想到这一点。 “再就是你的伎俩恐瞒不过你们东家。” 姜明月一副这你都知道了的表情，取悦到了谢渊。 “你太好懂了，再就是这伎俩并不算高深，只要你们东家不蠢，事后必然能猜到。” 姜明月点点头，将昨日中午的事给谢渊说了一番。 “如此说来，东家还算欣赏你。” 姜明月‘嗯’了一声，从和章子晋的言谈中，她感觉的出来，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吴梅那边？” “别太担心，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过日后在锦绣坊要多长一个心眼。”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一轮开场过后，谢渊看姜明月逐渐放松了下来说起了正事：“这两天我会请官媒到你家提亲，咱们先定亲，年底成亲如何？” “啊？” 姜明月都惊了，现在定亲，年底就成亲？她下意识道：“不行！” 第42章 我心悦你! 谢渊‘嗯？’了一声，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问‘理由呢！’ 姜明月有些无措的搅动了一番手里的帕子，低声说：“如果你只是想负责的话，大可不必，一辈子那么长。” 她抬头看了一眼谢渊这才接着道：“总要找一个喜欢的人过日子，我可以当这件事从未……” 谢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明月，看着我的眼睛。” 姜明月很听话的迎视他的双眸。 二人对视，有些情绪不打算藏的时候，就这样从眼中透了出来，姜明月有点承受不住他灼灼的眼神，别过了头。 “明月！” 再开口时，谢渊握住了她的手。 姜明月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将手缩回来，男人却强势地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叫你了。” 姜明月闻言转过头来，诧异地看向了男人。 “这些年我见过很多被誉为神童的学子，私塾里就有一个，姜明弘和他们相比，并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我不是闲着没事干，喜欢教人，我虽喜欢做饭，但以前也鲜少下厨。我做这些事皆是因我对你存了那份心思，明月，我心悦于你，知道了吗？” 男人表情严肃，目光无比的认真，她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知……知道啦！”姜明月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起来。 谢渊看她白皙的双颊上，慢慢出现了一抹红霞，唇角往上勾了勾，一脸严肃认真道；“明月，你可愿嫁我为妻？ “我知道，我父母双亡，资产不丰，只是一举人，在做父母的眼中，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那……哪有这样贬低自己的，你……很好！”姜明月听他这样说自己，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小小声说。 谢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握着她因为不安而绞着衣角的小手，真诚地说，“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也会好好地去努力，做一个能保护你的人。” 姜明月低着头，半晌小声地说：“我……我考虑考虑，还要和阿弟商量。”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渊。 “我父母健在！” 谢渊琢磨了下，点点头温声说：“好，我知道了，考虑好了就早点告诉我，知道吗？”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有抽出来，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是不是可以松开我了。” 谢渊哪里舍得放手，另一只手也盖在了二人的手上，含笑看着她：“不想！” 姜明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孔顿时羞得通红娇嗔道：“登徒子！”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羞涩，骂起人来，都这样的勾人。 谢渊微微眯起眼，深邃的瞳眸里含着一丝丝笑意，大拇指情不自禁的在她细腻柔和如润玉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嗯，只对你一人如此。” 话语中满是柔情，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心。 这时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响了起来，姜明月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 谢渊看着面前的人儿。 “我出去看看。” 姜明月起身道：“我随你一起吧！该回家了。” 谢渊在少女羞答答的脸上扫视了一眼，虽不想她回去，但最终还是点了头，不能逼的太紧了。 “好！家里有排骨、有虾，晚上做红烧排骨、红焖大虾如何？”两人一边往外走，谢渊一边问。 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姜明月再清楚不过，但她还是点了头。 院门被打开，谢渊忽然灵活的侧了个身，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姜明月只听‘嘭’地一声响，一个少女摔了进来，嗯？ “谢公子，人家摔的好疼啊！” 听少女捏着嗓子说话嗲里嗲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姜明月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望向了背对她而站的男人，这人桃花真旺，竟还有人寻上门来投怀送抱的。 “原来是林姑娘，不知林姑娘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林秀秀从地上坐了起来，抬起手含情脉脉地看着谢渊嗲里嗲气道：“谢公子能不能扶我一下。” “男女授受不清，所以抱歉。” 姜明月发现地上的少女表情僵了僵，然后站了起来。 “谢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有什么话，林姑娘还是在这里说吧！” 姜明月听男人拒绝的干净利索，再次偷偷望向了少女。 连着被拒两次，少女脸有些红，应是臊的，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脸深情的看着谢渊：“家里近来正在给我议亲，我不想嫁，我心悦的是谢公子！” “多谢林姑娘厚爱，不过谢谋已有心悦之人，不敢耽搁姑娘，姑娘还是嫁了吧！” 谢渊身后，再次听他表白，姜明月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想回家，不过也知现在不是时候。 林秀秀闻言脸色一白，眼底泪光闪烁，她轻咬唇瓣，过了好一会儿道：“人家可以和她共事一夫。” 穿越至今姜明月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胆大的姑娘，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都想为她鼓掌了，为她的勇气。 谢渊神色平静，声音清冷道：“我不愿她受委屈，此生有她一人足以。” 姜明月定住，此生只她一人足以？ 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的人。这，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吗？ 姜明月呆呆地望着表情显得无比郑重的谢渊，说一点也不开心，那是假的。 林秀秀眼中的泪，唰一下流了下来，抹着泪跑着离开了。 姜明月看少女走了，从谢渊身后走了出来，她尴尬、欢喜中又带着一点点的好奇。 “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吗？” 谢渊摇摇头。 “像林姑娘这般大胆的姑娘少有。” 姜明月‘哦’了一声指了指外面：“我回去了。” “稍等！” 谢渊先出去看了一眼，这才道：“回去吧！” 姜明月抬脚跨过门槛回了家。 余家庄，姜明弘吃好后，来到厨娘这里，花六文钱买了两份饭，提着出了门。 树荫下，余夫子望着这一幕，扭头对身边的仆人道：“你跟上去看看。” 姜明弘顺着老汉指的路，一路往西，在路的尽头果然看到了两间茅草屋。 姜明弘刚走到茅草屋前，立刻察觉到他被人盯上了，是傻根？还是他妹妹？ 姜明弘心思微转，停下了脚步，很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他打开荷叶包道；“我名唤姜明弘，是余先生的学生，你偷麦离开后，一老丈害怕我们会怪罪你，将你的事告诉了我，所以我来看看你们。” 姜明弘说完吃了两口荷叶里的肉丝面，表示面是干净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姜明弘看一直都无人出来，知兄妹二人对他充满了戒备，起身离开了。 他离开不久，傻根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快如豹子，一下子窜到肉丝面前，拿着回了屋。 几息后，一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阿妹，吃面！” 第43章 我们兄妹永远都不分开 庄子内，余夫子听了仆人的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枣林胡同，正堂内，姜明月拿出针线篓子，却迟迟都没有动针，她活了两辈子，虽单纯却并不傻，谢渊喜欢她，这点她早早就察觉到了。 当然一开始她并不确定，但穿黑裙的那天，他眼底的炙热，出卖了他，那是最简单直白的，男人对女人的侵略性，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他不说，她只当什么也不知，一切顺其自然。 这段时间姜明月很明显的感觉到谢渊在一步步朝她靠近，她并未抗拒，甚至有时候会主动的引他靠近。 今生有一件事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她商户女的身份，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商户女。 在家时，随着身边的小伙伴们相继出嫁或成亲，她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 像她这样的商户女，想要做正妻，要么嫁到商户之家，要么低嫁寻一有出息的年轻后生。 她比小伙伴们幸福的是，她爹娘都很疼爱她，不舍得将她嫁出去，而是准备招婿。 如果不是家中突遭横祸，她会按爹娘安排的人生一步步的往前走，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爹娘虽还健在，却已庇佑不了她，反而还等待着她救命。 姜明月不知上辈子，她们的结局如何，但从小弘偶尔流露出的恨意、不甘和只言片语，她猜上辈子他们的结局恐并不好。 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知，她能做的就是抓住目前所能抓住的一切，她想救爹娘、想保护弟弟，只能寻一个靠山，而谢渊就是目前她能抓住的最大靠山。 况且她不否认的是她对谢渊也动了心，如此自然更要抓牢他，本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但昨天晚上却失控了，好在结果还算让她满意。 谢渊准备明媒正娶，且还许了一世一双人，她知男人的话不可信，但她却愿意去试着相信谢渊。 这日姜明月在正堂内，想了很多很多，对未来有了一个明确规划后，这才收敛心神给弟弟做夏衣。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姜明月放下缝制好的衣裳，抬头这才发现已是黄昏，她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叮嘱了石榴几句出了门。 姜明月来到谢家，谢渊已做好了晚饭，虽男人说了不让她插手，但姜明月还是帮他一起将晚饭端进了正堂。 “吃饭吧！” 谢渊夹了一块排骨放进了她的碗里。 焦褐色的排骨红亮油润，且切的很大，看起来十分扎实，咬下去的时候口感饱满，味道酸甜适中，总之姜明月吃的很惊喜，她甚至觉得这道菜比崔大娘做的还要好吃。 姜明月看了一眼正在剥虾的男人，光是他这一手好厨艺，就让她多喜欢他几分的。 谢渊将剥好的虾放进碗里，一并推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 虾很嫩且带着一股独有的甜味，很是可口。 谢渊看着吃的很欢快的人，心情不错的夹了一块排骨问：“小弘可是明日回？” 姜明月点点头；“往年也是如此吗？” 谢渊‘嗯’了一声：“夏收、秋收都是如此。” “哦！阿弟在私塾里可还好？” 姜明月担心弟弟像她一样报喜不报忧。 “他适应的很好，周夫子、余夫子都很喜欢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姜明弘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谢渊只能说他这位未来小舅子可不简单，不能小瞧。 姜明月闻言彻底安了心。 余家庄，姜明弘再次找厨娘买饭时，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收他的钱了。 姜明弘眼中精光一闪，什么也没说，拿了四个馒头，两个鸡蛋，出了庄子。 来到茅草屋前，姜明弘再次感觉到了被人窥视的感觉，他知傻根二人就在屋内。 姜明弘放下吃食，坐了下来。 “我来自江南沅江府，我爹……” 在这样一个夜晚，面对傻根兄妹，姜明弘就这样自然而言的将自己的身世讲述了出来。 “我努力读书不求其他，只想保护好我的阿姐，救出爹娘。” 姜明弘起身望着茅草屋道：“你是个好哥哥，但光靠现在这样，你是无法保护好照顾好你妹妹的，跟我走吧！我会为你们兄妹提供一栖身之地，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们一口汤喝。” 姜明弘说完等了一会，确定兄妹二人不会出来，这才离开。 一会儿后，门轻轻开了，傻根走了出来，他捡起地上的食物，回到屋内，给了妹妹。 余杏儿塞给哥哥两个馒头，看他一直都没有吃，叫了一声。 “哥！” 傻根咬了一口馒头，声音含糊不清道：“他是对的，不能这样了。” 傻根轻轻摸摸妹妹的头。 “杏儿没花衣裳穿。” 余杏儿闻言双眼中瞬间升起一层水雾，轻轻抱住了哥哥。 “杏儿不要花衣裳，杏儿只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傻根轻轻拍了拍妹妹憨声憨气道。 枣林胡同，姜明月帮着谢渊打扫干净灶房，跟着他进了书房。 这是她第二次进来，至于第一次，姜明月看了一眼谢渊，不提也罢！ 书房内一共有五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之前她曾听弟弟说过谢渊家中藏书甚多，但到底不曾亲眼瞧见，直到这一刻，她总算明白弟弟说起谢渊的书房时为何会是那般叹服的神情了。 据她观察，谢渊这里的藏书恐比一般书铺内的书还要多，而且这里的书大都还都是他的手抄版。她想凡是看到这么多书的人，恐没有不敬佩他的，连她也不例外。 “我能选本书看吗？”姜明月侧过身望着男人问。 “你想看什么书？”谢渊问 “介绍各地风土面貌的游记！” 谢渊闻言走向了书架。 姜明月的视线越过替她找书的男人，落到一副画卷上，诧异的‘咦’了一声。 她走到画卷前，细细观看了起来，察觉到男人走了过来，姜明月转头看着他好奇问：“你去过沅江府？” 谢渊‘嗯’了一声，眼神柔和地看着姜明月：“你瞧出来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可有想起什么。 第44章 那个救我的人是你! “这是沅江湖，我自然瞧的出来，以前常和小伙伴去游玩呢！” 姜明月说话之时再次望向了画卷，这次她在画卷中的少女身上多停留了几息，因整幅画卷上虽有不少的人，却独独只有一位少女，那这位少女对谢渊来说应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这位姑娘是？”姜明月扭过头来看着他好奇问。 谢渊一双眼温柔地看着她道：“是你！” 姜明月微微一怔，大大的桃花眼中满是震惊。 “是我？” 她顿了顿问：“你到沅江府游历时，曾见过我？”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他望着画卷道：“不止见过那么简单，你可还记得去年五月份，你曾救过一位落水之人。” 姜明月一顿，仔仔细细将谢渊看了个遍，最后不确定地问：“是你？” 谢渊笑着点点头。 姜明月闻言感慨道：“你前后变化可真大。” 去年五月中旬，姜明月受邀和两个好友一同到沅江府游玩，她们在湖中泛舟时，前面的一艘小船上，突然发生了争执，紧接着一人落了水。 姜明月看那人不会水，很快就沉了下去，而四周却无人施救，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她记的那时候的谢渊黑黑瘦瘦的，眼神浑浊，精神也不好，一点也不好看。 现在他面如冠玉，身长八尺，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 “那时我从边城游历到沅江府，整日风吹日晒，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人十分憔悴，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那日他和别人同租一艘船，游湖时谁知其中二人突然吵了起来，连累他掉进了湖里，本来他是会水的，可那时身体太差，还没有游几下，腿就抽筋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沅江湖时，姜明月出现了，她就像是水中仙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将他救了下来，那日姜明月在他心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再次见到她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哦！没想到咱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姜明月感叹了一句。 谢渊笑了笑说：“咱们这是天定的姻缘。” 紧接着他又调侃了一句。 “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姜明月脸红了红压下羞涩问：“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谢渊点点头。 “咱们第一次见，我就认出了你。” 姜明月‘哦’了一声，怪不得男人一开始就对她处处不同的。怪不得他会处处拂照他们，怪不得他的好感来的如此快。 “原来你是蓄谋已久。” 谢渊并未反驳，他扬了扬手里的书，转移了话题。 “看吗？”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渊将书递给了她。 “这是我游学归来，根据各地的习俗、风土面貌整理出来的，你看喜不喜欢。” 姜明月闻言打开了书，好字，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一横一竖，都给人一种气吞山河的感觉。 紧接着她就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住了全部心神，这本书中，谢渊记录了很多东西，各城各府的风土人情，有多少人，当地有多少的小城，小城中都有什么特产、风俗，偶尔还会有几幅插图，或地图。 姜明月虽没有去过这些地方，读了这本游记，却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她知这本游记实在太珍贵了。 姜明月合起书，望着喝茶的男人。 “可有复本？” “有，你只管拿回去看。” 姜明月‘嗯’了一声，暂放游记，跟着他学习方言。 至始至终谢渊虽很守礼，不过或许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的缘故， 他每次望着她的目光都异常的专注，从青丝到眉眼，从眉眼到红唇，那么的仔细，那么的认真，好像她是件他最珍爱的宝物，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次数多了，姜明月就有些顶不住了，只觉得脸滚烫如火，当谢渊再次望过来时，她伸手挡在了他的眼前。 “别看啦！你在这样看，我就回家啦！” 少女声音软软糯糯的，好似在冲他撒娇。 谢渊勾了勾嘴唇应道：“好！” 姜明月放下手，看他果然收回了视线，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学习方言。 戌时半，谢渊纠正过姜明月的发音道：“今日先到这里，很晚了，回去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拿着书站了起来。 谢渊目送少女回了家，这才收回视线关门歇息。 姜明月回到家中看了一会书，困意袭来这才上床休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想的是，她对谢渊竟还有救命之恩，缘分还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彼时京都，一小小的四合院中，孙良听了下人的回禀，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富贵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知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让孙良没想到的是，那两个小崽子竟没有入京，大楚这么大，想要找两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抓不住那两个小崽子，姜文也就没有了软肋，事情有些难办了。 第二天清晨，姜明弘将食物放到门前，望着紧闭的房门道：“我下午就会离开。” 他说完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吱扭’一声响。 姜明弘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转身就见一黑黑瘦瘦头发凌乱，光着脚丫的六七岁小女孩，牵着傻根走了出来。 她脸庞还算清秀，就是瘦的厉害，活像根麻杆，她应就是傻根的妹妹——余杏儿。 “我们可以跟你走，但我们兄妹要在一起。”小女孩虽瘦弱，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傻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姜明弘。 “不分开，永远都要和妹妹在一起。” 姜明弘闻言笑了。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兄妹不想分开，就没人能将你们分开，就是我也不行。” 余杏儿听了他的承诺，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我们跟你走。” 姜明弘点点头。 “你们可收拾下东西，中午我来接你们。” 他和二人约定好，回到庄子，第一时间就将准备带余根兄妹离开的事，告诉了余夫子。 余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愕然：“为何？出于同情、怜悯？” “我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但真正让我下决定带走二人的是，是二人之间的兄妹之情，这让我想到了我和阿姐。” 姜明弘顿了顿直视余夫子的双眼坦诚道：“再就是我缺一可以保护我的书童。” 余夫子摸着胡须笑了，姜明弘这一番话，让他感受到了他的赤诚。 第45章 来者不善 “你可以将他们带走，但余根二人不卖身。”余夫子知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余根二人再怎么说也是余氏族人，他自然要为他们多考虑一二。 姜明弘闻言拜了下去。 “多谢夫子成全，弘会善待他们的。” 余夫子伸手扶起了他。 “你是个好孩子，夫子相信你！” 姜明弘闻言笑了。 李安一众人时不时好奇的看一眼姜明弘、余夫子，也不知他们在聊什么。 接下来他们要忙着磨面、和面蒸馒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询问姜明弘，直到中午，一对兄妹来到庄子，众人这才知发生了何事。 余根兄妹来之前，还特意洗了个澡，他们身上的衣裳虽不合身，且补着歪七扭八的补丁，但还算整洁。 姜明弘心中满意，将他们带到一阴凉之处，拿了四个馒头递给了他们。 沈瑜的视线在余根二人身上打了个转，望着姜明弘陷入了沉思之中。 余根下意识的就想将馒头给妹妹，看妹妹轻轻摇了摇头，想到来之前，她叮嘱他的那些话，余根低头飞快吃了起来。 姜明弘看他一连吃了四个馒头，双眼还是眼巴巴的盯着蒸笼，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又拿了五个递给了他。 “吃吧！管饱！” 余根冲姜明弘笑了笑，分给妹妹一个，再次吃了起来，对比刚才这次他的速度慢了许多。 余杏儿吃着馒头，时不时看一眼姜明弘，见他脸上无任何嫌弃之色，安心了许多。 姜明弘看余根这次只吃了三个馒头，就吃不动了，对他的饭量算是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幸好离开沅江府时，爹娘给了他们很多钱，不然他还真有可能会养不起余根。 彼时，谢渊来到了衙门，一会儿后，几个负责日常巡逻的捕头，随着他有说有笑的进了君又来。 下午，姜明月将一客人送出锦绣坊，看附近突然多了两个巡逻的捕快，只觉得有些奇怪，往日这条街上虽也有捕快巡逻，但不会像今日这般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难道是县里出了什么事？ 忙碌中姜明月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申时半，周兴知章子晋离开了宛平，哼着小曲，扇着蒲扇来到了锦绣坊所在的汐水街。 他一双小眼睛，时不时扫视一眼街上的行人，看到漂亮的姑娘、小媳妇，则会停下脚步，色眯眯的盯着人家看一会，兴致来了，还会吹声口哨。 姑娘们脸皮薄瞪他一眼就急匆匆的走了，有些泼辣的小媳妇则会停下来，咒骂他。 周兴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人家越骂，他越兴奋的，目光灼灼地来回在人家胸部、臀部流连，直到小媳妇受不了这种目光骂骂咧咧离开，他这才重新前行。 一炷香后，周兴望着前面的锦绣坊，加快了脚步正要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一捕快在附近巡逻，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像他这样的人，平日里最怕的就是捕快，最不敢招惹的也是捕快，今日有点背。 周兴低声咒骂了一句，回去？他不甘心，毕竟已经走到了这里，他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理了理衣裳，仰头挺胸继续往锦绣坊走。 闹肯定是不能闹了，先去看看那臭娘们探探底，回头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赵捕快在附近巡视时，看到周兴，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像他们这种整日在街上巡逻的捕快，对县里的地痞、混子再了解不过，周兴来锦绣坊作甚？想到头叮嘱的事，他朝锦绣坊走了过去。 街角处，乞丐的视线随着捕快移动，望向了锦绣坊。 周兴走进锦绣坊，一眼就看到了姜明月，乖乖，他敢说百花楼的姑娘都没她好看，看看这精致的小脸，看看这姣好的身段，周兴的视线黏在姜明月的身上，就移不开了。 姜明月招待客人时，只觉得有一道黏黏糊糊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久久都没有移开。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锦绣坊内的人，视线在周兴的身上停留两息后，侧身背对他，继续给客人介绍布料。 人长的好看，连声音都这般好听，如百灵鸟在叫，叫的他心里痒痒的，可惜就是黑了点，脸上斑斑点点有点多，不然一定是个极品美人儿。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玩起来一定特别带劲，想象着姜明月在他身下绽放、哭求的画面，周兴的传家宝立刻蠢蠢欲动了起来，他笑了两声，看美人儿面前的人走了，擦了一把流出来的口水，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姜明月眼角余光瞥见男人一脸猥琐的走了过来，警惕十足的转身就走。她绕过两个货架走到贺婶面前叫了一声。 “婶子！” 然后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贺氏看了一眼色眯眯盯着姜明月的男人低声道：“你去后堂躲躲，一会再出来。” “多谢婶子！” 姜明月疾步离开了。 周兴看美人儿越走越快顿时急了，大踏步刚追了几步，一伙计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客人，你要买什么布？” 周兴不悦地看了一眼贺氏，碍事的玩意，他一把推开了她。 贺氏脸色一脸，这男人来者不善，看他大踏步就往后堂走的，贺氏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周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位客官，你这是准备去那啊？” “松手！” 二人拉扯之间，赵捕快走了进来。 “周兴干啥呢！” 周兴吓了一跳，急忙松开了贺氏。 贺氏眼珠一转，顺势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摔死我啦！” 韩兰兰、王叔、赵捕快望着这一幕，疾步围了过来。 “起来，我根本就没用力，少讹人！” 周兴有些慌，伸手抓着贺氏，想将她拉起来，可他越拉，贺氏叫的越大声，这时赵捕快先韩兰兰二人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周兴的手喝道：“松手！” 周兴很听话的松开了手。 “捕快大哥，事情不像你看的那样，这人想讹我。” 这时贺婶有韩兰兰扶着站了起来。 “捕快老爷请为我做主啊！这人进来后就往后堂冲的，实在不像是个好人，请你明察！”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又没有贪赃枉法，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周兴声音很响，姜明月哪怕在后院也听的一清二楚的，她伸头望向了铺内。 第46章 原来他们早早的就勾结在了一起! “嚷嚷什么，跟我走！”赵捕快抓着周兴，扯着他就往外走。 “辛苦捕快大人了。”韩兰兰追着二人走了几步，掏出一两银子塞给王叔，示意地看了一眼赵捕快。 王叔点点头追了上去。 姜明月看人走了，缓缓吐出一口气，快步走到贺婶的面前，一脸关切的看着她问：“婶子，你没事吧！” 贺婶‘哈哈’一笑道：“我没事，这位捕快来的可真是时候。” 她拍了拍姜明月的手温声道：“别怕，他以后应该不敢来了。” “婶子，谢谢你！”姜明月顺势握着她的手感激道。 韩兰兰走过来看着二人问：“怎回事？” 姜明月当即将刚才的事给她讲述了一番。 韩兰兰挑了挑眉，很明显这男人是冲着姜明月来的。 “好在你们反应快。” 这男人要是万一做点啥，姜明月的名声可就毁了。 “为了以防万一，等会我让王叔送你回去。”韩兰兰看着她说。 “哎！谢谢掌柜的。” “自己人无需客气，路上当心些，如果可以让人接送你几天。” 感觉到韩掌柜三人对她的关心，姜明月心中暖暖的，她听话的应了一声‘好！’。 外头，本十分嚣张的周兴，在赵捕快的面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就像是孙子，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还自扇脸皮赔罪，直到赵捕快松开他，他这才松一口气。 “小子，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本捕快暂且放你一马，我不管你今日来所为何事，但锦绣坊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再有下次小心你狗命。” 说完踹了周兴一脚。 “滚吧！” “哎！多谢捕快大人，回头我让我哥请你吃酒。” 周兴一路小跑，直到离开汐水街，这才停下。经今日之事，周兴知日后恐都不能去锦绣坊了，除非他不要命了，想要将那个小娘们弄到手，得想别的办法了。 周兴阴沉着脸，思忖片刻后，嘿嘿笑了起来。 申时末一排的马车经西门进了城。 等马车停稳后，姜明弘跳下车和小伙们分开，领着余根二人回了枣林胡同。 石榴给他们开的门。 “少爷，你回来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向石榴介绍道；“他们兄妹名唤余根和余杏儿，余根以后会是我的书童，余杏儿，我就暂时交给你了，你可教她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奴婢知道啦！”石榴说完和善的冲余根二人笑了笑。 向石榴介绍了二人，姜明弘紧接着对二人说：“她名唤石榴，比你们两个都大，以后你们可唤她石榴姐。” “石榴姐！”余杏儿甜甜叫了一声。 “哎！” 看着余杏儿，石榴不由地想到了家里的妹妹，一时间望着她的目光是越发的友善了。 姜明弘看三人认识了接着说：“杏儿，以后你和石榴一间屋，余根住西厢房。” 余根闻言紧紧握住了妹妹的手，双眼直直地看着姜明弘。 “不分开，不分开！” 姜明弘看他情绪有些激动温声说：“不分开，只是分屋睡，你和杏儿已经长大了，即便是亲兄妹也不能在住在一起，就像我和阿姐，她住东屋、我住西屋。” 然后他又领着兄妹二人走到东西厢房前，告诉他们房子离的很近，他们随时都能相见。 余根看了看房子，低头望向了妹妹。 余杏儿紧紧握住了哥哥的手，虽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睡，但她知姜明弘说的是对的。 “阿哥听话，你要是想我了，就叫我！” 余根重重点头。 “听话、哥哥听话！” 姜明弘看余根同意了，看着石榴叮嘱道：“你来安置他们，顺道带他们熟悉熟悉这个家，晚上多做些饭，余根胃口很大！” “是！” 姜明弘看石榴领着二人进了屋，放下随身小包袱，径直去了码头，已经两个月了，那边也该回信了。 码头上，姜明弘找到赵短工，将他带到一人少的地方道：“赵大哥，能否帮我个忙？” “姜少爷太客气了，你只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姜明弘在他耳边低语一番后，掏出二十文钱塞给了他。 赵短工收了钱，拍着胸膛道：“姜少爷放心，这事我一定替你办妥。” “有劳赵大哥了！” 目送赵短工离开后，姜明弘立刻去了二人约定好的仓库，到时赵短工会托他人，将信转交给他。 一刻钟后，姜明弘从一陌生男子手上接过信，递给他五文钱的跑腿费，悄悄离开了仓库。 姜明弘离开码头后，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一孩童，和他言语几句后，将一荷包给了他。 小孩拿了荷包跑的飞快，转眼就不见了。 姜明弘巡视了一眼四周，就近寻了一茶馆进去，坐下后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信拿了出来。 一封信看完，他神色幽幽，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又很快消散，没想到孙良竟这么快就来到了京都。 前世应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她们姐弟已到了陈家，孙良应私下里偷偷接触的陈富贵。 陈富贵那老狐狸，瞒的真好，竟没有在他们姐弟面前露出任何的端倪。 今生他和姐姐并未进京，他到要看看，他们一家还怎么踩着他们姐弟一步步往上爬。 想到前世的事，衣袖下姜明弘的手紧紧握成了拳，额头青筋暴起，过了好一会，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慢慢松懈了下来。 一炷香后，调节好心情的姜明弘离开茶馆买了一些糕点回了家。 酉时初，姜明月走出锦绣坊，一眼就看到了谢渊。她扭头看着跟出来的王栓道：“王叔，有人来接我了，今日就不麻烦您了。” “哎！” 王栓瞥了一眼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他就是姜明月的未婚夫吗？长的还真是仪表堂堂的。 姜明月几步走到谢渊的面前。 “你怎在这。” 谢渊垂下眼看着面前的少女。 “今日无事，我就来了。” 说着将手里的竹筒递给了她。 “谢谢！” 姜明月喝了一口，眸子骤然亮了亮，她又喝了两口，有些不确定地问：“酸梅汤？” “嗯！” “里面加了薄荷、橘皮，乌梅……” 姜明月砸吧砸吧味：“好像还有甘草、山楂？” 谢渊笑着点点头：“除了这些我还加了桑葚、洛神花，好喝吗？” “好喝，如果再加些冰的话，就更好喝了。” “冰伤肠胃，不行呦！” 谢渊顿了顿道；“家中还有许多，一会你带着回去晚间喝。” “好！” “小弘他们回来了，晚间在我那吃如何？” 姜明月喝着酸梅汤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先和阿弟聊聊。” “也成！”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离开了锦绣坊。 第47章 余根身世【上】 铺门口，贺氏伸长了脖子，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 “明月的未婚夫，当真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也不知是秀才还是举人。” “回头可以问问。”王栓也甚是好奇。 柜台后，韩兰兰合上账本看着二人道：“你们先走吧！今日我来关门。” “好，掌柜的明天见！” “明天见！” 贺氏离开铺子回家的途中，看有卖红豆糕的，想到家中的小孙女走了过去。 一不起眼的角落，周兴看着身边的人低声问；“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大兴哥看兄弟的，兄弟绝对替你出口恶气。”狗子大踏步朝贺氏走了过去。 贺氏提着糕点往家走时，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扭头正欲看，一股巨力忽然重重地撞在了她的肩膀处，贺氏惊呼一声，脚步踉跄‘嘭’地摔在了地上。 角落处，周兴望着这一幕笑了，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让你好看。 枣林胡同，姜明月看已到家，将空竹杯递给谢渊道；“我回去了！” “嗯，和小弘好好说，有事就来隔壁寻我。”谢渊看着她不放心的叮嘱道。 姜明月乖乖点点头。 谢渊满意地替她推开院门：“回去吧！我等你们的答复。” “嗯！” 姜明月回到家这才发现家里忽然多了两人，弟弟带回来的？她看了一眼二人，见弟弟从正堂内走了出来，伸开双臂朝他冲了过去。 “阿弟，姐姐好想你啊！” 姜明弘看着冲过来的阿姐，嘴角含笑并未躲。 靠在姐姐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所特有的清香，姜明弘只觉得满身疲惫瞬间松弛，就连心情也好了起来。 余杏儿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与哥哥对视了一眼，他们姐弟的感情的确很好，在这一点上，姜明弘并未骗他们。 少顷，姜明月松开弟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我可怜的弟弟呦！出去三天怎就黑成炭了，还瘦了！” “哪有那么夸张，这三日我都戴了草帽。” 姜明弘望着余根二人道：“来！” 等兄妹二人走过来后，姜明弘向姐姐介绍道：“他是余根、她叫余杏儿，二人乃是兄妹。” 姜明月闻言视线再次落到了兄妹二人的身上，余根七尺有余，光着一双蒲扇般的大黑脚，较为纤瘦，一双眼睛又圆又亮，看人时一片天真之态。 只不过或者是长期没有睡好的缘故，他神色有些憔悴，黑眼圈很重。 余杏儿黑瘦如麻杆，面容还算清秀，一双眼睛乌黑灵动，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姜明月冲二人温和一笑；“你们好！我是姜明弘的姐姐姜明月！” 余根双眼发直的瞅着她都不会眨了。 “你长得可真好看，是仙女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呦！我和你一样都是人。”只一眼姜明月就知余根并不是个正常人，所以对待他时，她格外的耐心。 “是人，是人！” 余根低头笑嘻嘻看着妹妹：“杏儿……长大，也好看！” 余杏儿急忙拉了拉哥哥，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姜明月看小姑娘有些紧张，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嗯，杏儿长大了，一定也会非常好看的。” 她身上和阿娘一样香香的，也和阿娘一样温柔，虽只是初见，但余杏儿已喜欢上了这位姐姐。。 “对！好看！”余根拍着手说。 姜明月又朝二人笑了笑，掏出荷包里的蜜饯，塞进小姑娘的手里，跟着弟弟走进正堂低声问：“他们兄妹是怎回事？” 姜明弘倒了一杯茶递给姐姐，将初遇余根的事给姐姐说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余根力大无穷？”姜明月小声问。 姜明弘点点头：“他应还会一些粗浅的武功，当时我虽起了将他带回来的心思，却并未下定决心，他不是正常人，一个不好就会伤到我们。” “那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下了决定？”姜明月好奇问。 “知道了余根的身世后。” 姜明弘缓了缓给姐姐讲述了起来。 “余根的爹，乃是一位镖头武艺非凡，他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存在，因为他，那些年余家庄附近的村子都极太平，无人敢生事。 余根八岁那年，他爹押送一批镖到边城，谁知中途竟遇到了山匪，几个镖头力战山匪，最后虽打退山匪保住了镖，但他爹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还未回到宛平就死了。 因他是护镖而死，又是镖头，镖局的人给了余根她娘五百两的抚恤金。” “五百两？镖局里的人到还算仁义。”姜明月道。 姜明弘轻哼了一声，讽刺道：“有些人仁义，有些人却是包藏祸心。”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镖局的人离开后，五百两抚恤金的事突然就泄露了出去。” 姜明月紧蹙双眉，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余根爹年轻的时候，因好打抱不平，得罪了不少地痞、恶霸，又因这五百两银子的事，一些人联合在一起，铤而走险，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潜入了余根家中。” 姜明月不由地握住了手中的茶杯。 “他们先是用迷药，迷晕了余根三人，等找到那笔抚恤金后，他们将罪恶的手伸向了余根的娘。” 姜明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让他们没想到的事，轮 奸途中，余根娘竟醒了过来，她拼死挣扎下，唤醒了余根。 余根看母亲遭恶人欺凌，拿着大刀就砍了过去，他虽力大无穷，又那里是那些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些人中还有镖局里的人。 他们制服余根后，当着他的面，继续行恶……” 姜明月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抓着茶杯的手更是因太用力，指节泛白，畜生，一群畜生。 姜明弘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这才继续讲述。 “余根眼睁睁的看着他娘被恶人们欺凌至死，等他们又将手伸向年仅五岁的余杏儿时，余根大受刺激下竟挣脱了绳子，大叫着朝他们冲了过去。 这次他连伤三人，那些人看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余根兄妹，突然响起的锣声惊扰了他们，知余氏族人很快就会赶来，他们丢下奄奄一息的余根、余杏儿跑了。” 第48章 余根身世【下】 “余氏族人可有抓住他们？”姜明月强压怒火看着弟弟迫不及待地问。 “只抓住三人逃了四人。” “可有查出那四人是什么人？” 姜明弘摇了摇头。 “那三人知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被余氏族人抓住后，就咬死自尽了。” 姜明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该死！余氏族人事后就没有调查过那四人？” “阿姐家丑不可外扬！” 姜明月闻言倏地站了起来，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姜明弘看着义愤填膺的姐姐，安抚地揉了揉她拍红的小手接着道：“那晚余根受了太重的伤，最后虽保住了一条命，人却傻了。” 姜明月缓缓闭上了双眼，傻了也好，不然他余生恐都会活在仇恨当中。 “余家庄的人跟我说，他虽傻了，却从未伤过人，也没有做过恶事，只偶尔的拿他们一些吃食。 而他拿食物，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照顾他的妹妹，所以综合考虑一番后，我将他们兄妹带了回来。”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你将他们带回来是对的，最起码跟着咱们吃穿不愁。” 姜明月顿了顿问：“关于他们兄妹二人，你是如何打算的？” “阿姐，我还缺一书童，至于余杏儿……” 他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 “她很聪慧，阿姐先和她相处看看，如果合得来可以当贴身丫鬟培养。” “成，我晓得啦！” 一杯茶缓缓进肚，姜明月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看着弟弟问：“这三日过的如何。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毕竟我们不是收麦的主力，余夫子也怕累着我们，只给我们每人分了小半亩地，一天割完即可。 麦子割下来后，他又带着我们脱壳、碾成粉，中午带着我们用自己碾的面粉，蒸馒头……” 还真是一堂很有意义的体验课呢！听了弟弟的讲述，姜明月知这三天他受益良多。 “余夫子可有给你们留作业？” “让我们根据夏收时的场景作一首诗，再就是写一篇文章，后天去私塾交上去。” “奥！你可有头绪了？” “已有头绪。” 姜明弘喝了一口凉茶问：“这三日家里可还好？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家里一切安好。” “明日阿姐能不能休一天？” “可是有什么事？” “咱们的户籍也该落下来了。” 知孙良已来到京都，他内心有种紧迫感，尽快将户籍落到宛平县，他和姐姐也多了一层保护。 “成，明日我去锦绣坊给掌柜的说一声，调休一天，人你可找好了？” 姜明弘点点头。 “我同窗的家人们，很乐意帮忙。”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四味楼的伙计来了，姜明月这才知弟弟定了五道菜。 姐弟二人挑了两道菜，一道红烧牛肉、一道蒸菜，其余三道菜则留给了石榴、余根三人。 “吃完呦！现在天气热了，放到第二天说不定就坏了。”姜明月看着三人特意叮嘱了一句。 石榴心想这么多菜，她们那吃的完，可一会儿后看着空空的三个盘子，她目瞪口呆低望向了余根，他……他这么能吃？ 正堂内，姜明弘吃了一口红烧牛肉评价道；“还是谢先生做的最合胃口。” 听弟弟提起谢渊姜明月眼神飘忽了一下，就是有些心虚。 她原本是想将她和谢渊的事告诉弟弟，可现在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再加上弟弟满身疲惫的，明日清早再说吧！ 姜明弘说完看姐姐罕见的沉默了下来问：“怎么了？”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我观你也累了，一会吃了饭就休息吧，今日就不去谢大哥那里了。” “好！”以他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学习。 谢家书房内，谢渊看已是戌时二刻，就知姜明弘不会来了，他起身走出书房，望着隔壁，心里竟罕见的有些忐忑，也不知二人聊的如何，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渊并不知姜明弘此时在姐姐的小调中，已进入了梦香。 西屋内，姜明月给弟弟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单，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戌时末，躺在石榴身边的余杏儿突然睁开了双眼，她听着外面声响，扭头看了一眼睡的很沉的石榴，起身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院中已有些急躁的余根，看到妹妹，第一时间冲到了她的面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杏儿，不怕，哥哥在！”余根红着眼，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紧张和害怕。 余杏儿抱住了高大的哥哥小小声说：“杏儿不怕，杏儿没事。” 听到动静的姜明月从屋内出来，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兄妹二人，想到他们的遭遇，缓缓走向了他们，尽量放柔了声音问：“睡不着？” 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吓了一跳，余根一把抱住了妹妹，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和凶狠，好像她会伤害他们似的。 姜明月停在了原地，并未在贸然靠近二人，她很随意的坐在台阶上，指着天空中的月亮道：“传说月亮上住着一位很美丽的仙女……” 姜明月声音软糯，语气温和，兄妹二人听着她的讲述仰头望向了月亮。 沉浸在故事中的余根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拉着妹妹在距离姜明月三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姜明月给她们讲了嫦娥奔月的事，看余根明明已经很困，却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一直都在强撑久久不愿意入睡的，轻轻哼唱了起来。 一会儿后，余根慢慢闭上了双眼，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隐约间姜明月好像听他喊了一声娘。 看着相拥着睡着的兄妹二人，姜明月回屋拿了一薄单，盖在二人身上时，看余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余杏儿，眸光微动。 翌日天边刚出现一点亮光，余杏儿就醒了，她看着睡得很香的哥哥笑了，哥哥昨天没有做噩梦呢！好久好久了，他第一次夜里睡这么香。 石榴醒来看身边已无人，只觉得有些诧异，余杏儿什么时候起来的？她竟都不知。 石榴穿好衣裳来到外头，一眼就看到了相依在一起的兄妹二人，他们在外头坐了一夜？ 虽有些奇怪，但看二人还在睡，她放轻了动作进了灶房。 余杏儿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洗漱的石榴，再次望向了哥哥，她虽很想让哥哥在睡一会，但不行，他们必须要起来了，与其他被别人吵醒不安，还不如她来叫醒他。 “哥，天亮了！哥……” 在她的呼唤下，余根睁开了双眼，他先是抓紧了妹妹，然后飞快扫视了一眼四周。 “哥，咱们是安全的，别怕，该起来了。” “起来！起来！” 放松下来的余根松开妹妹，站了起来，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将他们身上的单子藏到屋内，自动拿起斧头，劈起了柴火。 第49章 让他做你的姐夫好不好? 姜明月二人是被劈柴声叫起来的，卯时一刻，二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时，姜明弘察觉到姐姐看了他三回主动开口问：“可是有什么事？” “你昨晚睡好了吗？”姜明月捏着筷子，笑容温和地看着弟弟问。 “睡——睡好了！”姜明弘对视上阿姐亮晶晶的双眼，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以前她每次做‘惊世骇俗’的事之前，都是这种眼神。 姜明弘放下筷子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压压惊！ 姜明月看着高度戒备的弟弟，温声软语说：“阿弟，让谢大哥做你姐夫好不好？” 姜明弘喝茶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嘴里的茶‘噗’地吐了出来，他就像是被火烧了屁股，倏地蹦了起来，爹娘啊！这个惊，他压不下去。 姜明月看着跳起来的弟弟温声道：“知道你高兴，但反应也不必这般大，快坐下！” 他这是高兴吗？他这是惊吓好嘛！ “阿姐，你刚才说什么？”姜明弘开口的那一刻声音都是飘的，幻听，刚才他一定是幻听了对不对？ 姜明月看着犹如惊弓之鸟，明显被她吓的不轻的弟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心，又重复了一遍。 “让谢大哥做你的姐夫好不好” 姜明弘双腿一抖，扶着桌子，站稳后，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不好！” “为何，你不喜欢他吗？”姜明月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问。 这是他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姜明弘平静了下，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止喜欢，我还很仰慕他。” 姜明月挪动小凳子，坐到弟弟的身边，歪着头看着他悄声问：“那是为何？难道你觉得他配不上姐姐？” 姜明弘‘呵呵’了一声，自信是好事，但阿姐好像自信过头了。 姜明月凑到弟弟身边小小声说：“姐姐没你想的那么完美啦！他勉强配得上姐姐了，咱们也不能要求过高。” 姜明弘想哭，她都肖想谢渊了，这要求还不高。 姜明弘冷静了下，看着姐姐认真道：“阿姐，谢渊不行，你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吧！” “为什么啊？” 姜明月不满地嘟着嘴看着弟弟：“我不好吗？” 姜明弘握着姐姐的手。 “不是你不好。” “那是什么？” 姜明弘知想要姐姐打消这一危险的想法，只能下猛药。 “谢先生心中已有心悦之人。” 他顿了顿紧接着说：“他书房里，有一幅画……。” 姜明弘将画的事仔细给姐姐说了一番后道：“先生虽只说那少女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我看的出来，他应心悦那少女，因他望着画卷时的眼神甚是温柔……” 看着一脸羞涩，笑的极明媚的姐姐，姜明弘：“？？？” 本打算长篇大论的他，慢慢闭上了嘴巴，一脸疑惑地看着姐姐，知道谢渊有了心仪之人，姐姐不应该很失落？很难过？ 姜明月红着脸看着弟弟一字一顿道：“你说的这个人，就是我呀！” 软糯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欢快、羞涩外加一丢丢的小得意。 姜明弘微微瞪大眼，盯着姐姐：“那个人是你？” 看着一脸惊诧的弟弟，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姜明弘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你们早就认识了？不应该啊！我之前问姐姐，你还说你们不熟！” 姜明月伸手握住了弟弟的手。 “可还记得去年及笄前，浅浅她们邀我去沅江湖游玩的事？” 姜明弘点头，他自然记得。 “那你可还记得，我回到家后为何受罚？” “因救人之事。” 姜明弘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阿姐，你当时救的是谢渊？” 姜明月‘嗯’了一声。 “那时候他从边城游历到咱们那，又黑又瘦……” 姜明月将那时候的事给弟弟仔细讲述一番后道：“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在宛平再相遇，他前后变化太大，我一直都没认出他来，不过他到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姜明弘听了姐姐一席话，强大的内心，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 如此说来，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谢渊并不是没有图谋，只不过他图谋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姐姐， 有了这个认知，姜明弘想到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了，谢渊明明对姐姐处处不同，他竟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当真蠢，亏他还是活了两世的人。 “阿姐是何时认出谢渊的？” “前天晚上，我在谢渊的书房里也看到了那副画，听他主动说起沅江湖的事，这才认出他来。” 姜明弘立刻抓住了重点，谢渊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前天晚上特意提起此事？ “他……他向你表露心意了？” 姜明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嗯’了一声。 姜明弘这会心情有些炸裂，他想了很多很多，前世姐姐应该也救了谢渊，他们有没有在京都见过？ 谢渊……谢渊前世帮了他好几次，可是因为姐姐的缘故？他一直未娶，除了朝阳公主，难道还有姐姐的缘故？ 姜明月看着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弟弟‘咳’了一声再次问：“让他做你的姐夫如何？” 姜明弘双眼复杂的看着姐姐，一脸认真问：“姐，你喜欢他吗？” 姜明月很肯定地点点头。 “当然喜欢！谢大哥长的好看，才华横溢，性格好，做饭又好吃，还特别的体贴，像他这样的好男人恐没有人会不喜欢，再则……” 姜明月看着弟弟：“他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有朝一日，他能踏入官场，说不定还能帮到爹娘，你觉得呢！” 姜明弘想到远在沅江府的爹娘，姐姐说的不错，谢渊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如果谢渊肯帮他们，姜明弘有把握两三年后，就能救出爹娘。 姜明弘先分析了一番姐姐和谢渊在一起的利，紧接着想到朝阳公主他又有些头疼了起来。 前世京都喜欢谢渊的不知有多少，但都被朝阳公主挨个教训了一遍，就连其中几个贵女，朝阳公主出手都毫不留情的。想到姐姐对上朝阳公主的场景，他不寒而栗的。 第50章 她关乎着我的后半生 姜明月看弟弟突然一脸凝重的问：“怎么了？” 姜明弘组织好措词这才开口。 “阿姐，喜欢谢先生的人有很多很多，这其中不乏有很多贵女，将来如果你对上她们怎么办？” 姜明月看着双眼中满是担忧的弟弟，心思微转温声说：“你也说了是将来，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姜明弘，姐姐说的不错，今生和前世已有了很大的不同，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想到这姜明弘站了起来，看着姐姐道：“我要和谢先生聊一聊。” “吃完了饭再去！” “我已吃饱了。” 现在他哪还有心思吃饭。 “我和你一起！”姜明月起身道。 姜明弘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行，阿姐乖乖在家等我。” “成吧！” 姜明月看着离开的弟弟，左手托腮，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隔壁，谢渊打开院门，看是姜明弘，心中突然放松了许多，他终于来了，不过他清晨过来，而不是昨天晚上，这是不是说明他和明月的事，姜明弘已想的很清楚？ 谢渊突然觉得他或许有场硬仗要打。 “进来吧！” 谢渊让开位子，等姜明弘进来后问：“可吃过早饭了？” “多谢先生关心，我已吃过。” 谢渊点点头，领着姜明弘走进书房，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他问：“这三日去余家庄可有收获？” 姜明弘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谢渊察觉到姜明弘心态还算平和，开门见山问：“我和你姐的事，你可知道了？” 姜明弘点点头。 “听你阿姐说，未来岳父岳母健在，你能否告诉我，家里发生了何事？” 听到未来岳父岳母二字，姜明弘眼皮子跳了跳，他从谢渊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阿姐的志在必得。 就是不知，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况后，他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坚定。 “我阿爹名唤姜文，是沅江府有名的富商，他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喜结交好友。 前些年国库空虚，他带头向朝廷捐了十万两，被朝廷特封七品乡君，现任沅江知府昔年曾受过阿爹恩惠。 即便如此，我和姐姐依旧要连夜出逃，爹娘现在虽性命无忧，却被困在了沅江府，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姜明弘喝了一口酸梅汤，润了润嗓子看着谢渊问：“知道了这些，你还想知道我家发生了何事吗？” 姜明弘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他这是告诉他，未来岳父岳母犯的事极大，一旦和他们牵扯上，即便他恐也自身难保。 谢渊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姜明弘的问题，他思索片刻问：“二老可有罪？” 姜明弘轻笑了声讥讽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渊闻言指了指天问：“和他有关？” 姜明弘摇了摇头。 谢渊瞬间放松了许多。 “二老为何让你们姐弟来京都？” 谢渊一连三问，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他虽还未入官场，但姜明弘面对他，已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谢渊看他久久不答再次开了口。 “可是因为那人的手，还伸不到京都？” 姜明弘摇摇头：“是因为在京都，他会有所忌惮，不敢乱来，他做的事，他的主子暂时还不知。” 那就是在谋私利，且他的主子来头应不小，心中有了一个大致推测后。 谢渊看着面前的人，姜明弘果然不简单，最起码不能将他当成普通十一岁少年看待，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姜明弘应视他的目光，并未退却。 “现在你还想知道我爹娘的事吗？” 这次谢渊并未思索，立刻就给了他答案。 “我愿洗耳恭听！” 姜明弘虽面上还算平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的。 “你当真决定了？不在想想了？” 谢渊很是平静道：“我已想的很清楚。” “哪怕因为我们，你也会深陷泥潭，也不悔？” 谢渊笑了。 “不踩一踩怎知是泥潭？我这个人，前二十一年，除了钱，几乎无所求。 如果没有遇到你阿姐，我的人生，会像我和老师事先规划好的那样，一步步前行，虽一马平川，却也一眼就望到了头，未免太无趣了些。” 谢渊看着姜明弘。 “再次遇到你姐姐后，我发现相对比她来说，以前我所在乎的钱，都变得索然无味的，她关乎着我的后半生。” 姜明弘有些诧异的看着谢渊，只觉得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他突然就想到了阿娘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无欲无求的人，动了情，最为可怕，要么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要么就是山崩地裂。’ “所以道路曲折一些也不妨，说不定会遇到不同的风景，生活也会变得有趣很多，总比现在索然无味要强。” 姜明弘闻言深吸一口气，等心绪重新恢复了平稳，他慢慢将爹娘的事告诉了谢渊。 隔壁，姜明月不知二人会聊多久，也不知弟弟什么时候回，眼看已是卯时三刻，她决定先去锦绣坊请假。 姜明月来到锦绣坊，贺婶、王叔都还没来，她和韩掌柜说明了原因，韩兰兰很爽快的就给了她一天的假，还很关切的问了一句。 “想要落户宛平，得有五户人家愿意为你们担保，人可找齐全了？” “多谢您关心，已找齐了。” 姜明月离开锦绣坊前买了半匹的下等棉布，一共两种颜色，粉色和灰色。 想到要将它们做成衣裳还需几天，而余根兄妹这边又急需衣裳和鞋子，姜明月并未立刻回家，而是拐到了前面的街上，进了当铺。 “客官，不知要典当什么？”伙计看有客人上门，主动迎了上来。 “我不典当东西，我想买些东西。” “不知客官想买什么？” “七八岁小姑娘和十二岁少年穿的鞋子、衣裳。” “客官请随我来。” 伙计直接领着她进了后堂仓库，他提过来两个大包袱丢在了地上。 “都在这里，客官可慢慢挑选。” “多谢！” 姜明月打开包袱慢慢挑选了起来，鞋、衣裳，当铺里的人已清洗了一遍，相对来说还算干净，补丁的不要，破了洞的不要，麻布的不要…… 第51章 谢渊的诚意 一炷香后，姜明月总算为兄妹二人挑选了两身，还算看得过去的衣裳。 和伙计讨价还价一番后，姜明月付了钱，离开了当铺，值得一说的是价格比成衣铺的便宜了一半。 就在姜明月提着包袱回家时，贺氏一瘸一拐的进了锦绣坊。 韩兰兰看她受了伤，疾步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扶着她到一边坐下问：“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昨日里回家，被一不长眼的人撞了一下，伤到了脚。” 韩兰兰挑了挑眉问；“可看过了？要不要紧？” “没有伤到筋骨不要紧。” “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 她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那人走的很快没看清。” 韩兰兰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提醒道：“未来一段时间当心些，注意安全。” “嗯，我儿说了，他会接送我一段时间。” 贺氏顿了顿道；“往日都是明月第一个来，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未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她好着呢，刚才……” 彼时谢家，姜明弘看着谢渊道：“我姜家是以瓷器起家的，为了烧出精美的瓷器，寻找最合适的土壤，这些年我爹陆陆续续在沅江府买了很多地和山，去年……” 谢渊听了姜明弘的讲述有些惊，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已猜出个大概，有心里准备。 谢渊思忖了片刻道：“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岳父、岳母应是安全的。” 姜明弘点点头：“所以他绝不会放过我和阿姐，我们是爹娘的软肋，只要抓住我们，他就可以逼爹娘乖乖就范，今日我得到消息，他的人已来到了京都，正在秘密寻找我们。” 谢渊微眯了下眼看着姜明弘。 “你打算怎么办？” “先落户宛平，在他的人没有找到我们姐弟之前考取功名，只要我有了功名，又身处京都，那些人就不敢乱来。” “你想法不错，但忽略了一点。” “阿姐！”姜明弘并未思考就说了出来。 谢渊轻轻点头。 “他们或许不好对你出手，但要对付一个无所依靠，漂亮且云英未嫁的女子太简单了，拿捏住了你的姐姐，还对付不了你？还怕岳父岳母不乖乖就范？” 姜明弘知谢渊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事，毕竟前世那些人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 谢渊看着沉默的姜明弘，将自己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嫁给我，问题自然而然也就解决了。” 虽知谢渊说的有道理，但姜明弘心里却极不舒服。 “先生有趁火打劫之嫌，再则先生只是举人。” 谢渊仿佛没有听出姜明弘话语中的挖苦，很是平静道：“你说的不错，我只是一举人。” 他停顿了一下道：“但我不是一普通的举人。” 姜明弘看着谢渊静待下文。 “我师承沈墨！”提起自己的老师，谢渊话语中满是尊敬。 姜明弘猛地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置信般，脸色一时之间十分精彩。 沈墨一位很传奇的人物，只要是读书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的，关于他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 两朝老臣，当世大儒，有经纬之才，善策论、通古今等等。 怪不得前世谢渊即便得罪了那么多人，依旧在朝堂之人混的如鱼得水，怪不得他敢公然拒绝公主，怪不得…… 谢渊看着一脸震惊的小舅子，温和一笑。 “这个身份可够了？” 姜明弘‘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够了！” “我会尽快找好媒婆，先定亲，然后选一个好日子，今年就成亲。” 姜明弘：“？？？” 今年就成亲？ 谢渊好像知姜明弘在想什么似得。 “我知有些赶，但你放心，三媒六聘一样都不会少，我会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岳父岳母那边我暂不好插手，等明年中了进士，我会谋一个沅江府的官职，将岳父岳母救出来。” 这是谢渊对姜明弘的承诺。 姜明弘怔怔看着谢渊，过了好一会这才道：“会很危险。” 谢渊淡然一笑。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龙潭虎穴，但我不同。” 是啊！他有一个名扬天下的老师，他老师除了他还有很多弟子，而这些弟子现在大都是朝中重臣，在各地任职，那人自然不敢明着对付他。 想到这些姜明弘心里顿时酸溜溜的，谢渊还真是好运道。他定了定神压下杂念，思忖了片刻道：“可先定亲，成亲的事我还需与姐姐商量，再就是爹娘那边，我也要想法去一封信，告知他们此事。” 谢渊点点头：“应该的，那就先定亲。” 定了亲，距离成亲也就不远了。 姜明弘想到前世他和朝阳公主的事，忍不住道：“明年您高中后，如有郡主、公主瞧上了你，且不介意和阿姐平起平坐你会怎么办？” 谢渊闻言笑了。 “原来在你心上，我竟这般出众。” 他调侃了一句，这才认真道：“皇室应该还丢不起那人。” “是呀！皇室还要面子，所以如果她们欺负阿姐，逼迫你解除婚约，或休妻，您又当如何？”姜明弘一脸严肃的盯着他问。 谢渊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 “定亲后，我会将你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件事，慢慢的传扬出去。” 姜明弘双眼微微一亮，好主意，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救命之恩，不能负，不然日后事情暴露，寡恩之名对于读书人来说，乃是致命的，必将受到天下读书人的唾弃，即便谢渊师承沈墨，这一辈子仕途也到头了。 而如果朝阳公主敢欺负姐姐，或逼迫谢渊休妻，更会让整个皇室蒙羞。 可以说这句话，让姜明弘感受到了谢渊的诚意。 “可还有忧虑之处？” “阿姐是被爹娘娇养长大的，之前在家里时，她开开心心，从未为钱财琐碎而烦心，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姜明弘说到这儿，望向了谢渊。 “我家中虽资产不丰，但会尽力给她最好的，绝不让她受委屈。”谢渊紧接着道。 姜明弘点点头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弘就不打扰先生了。” “我送你！” 姜明弘回到家中，看家中静悄悄的，走进正堂，望着做衣裳的姐姐，挪步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第52章 姐姐受委屈了 姜明月放下手里的衣裳看着弟弟。 “你们聊的如何？” 虽她已猜到了答案，但问出来的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忐忑。 姜明弘握住了姐姐的手：“阿姐，弟弟真不想你现在就出嫁。” 都怪他没有本事保护不了她，不然他绝不会就这么便宜了谢渊，再就是姐姐定亲、成亲，爹娘都不在身边，他想想都替姐姐委屈的慌。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二人已谈妥，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可想到她定亲，甚至将来成亲，爹娘可能都不在，姜明月心里就有些难过，但当着弟弟的面，她并未表现出来。 “傻瓜，只是先定亲罢了，再就是我即便出嫁了，也只是嫁到隔壁，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姜明弘‘嗯’了一声道；“谢先生近来会请媒婆来家里提亲。” 姜明月点点头：“我省的啦！” 至于他想今年成亲的事，姜明弘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姐姐，他要听一听父亲怎么说。 “阿姐，你不是一直都想和爹娘写封信嘛！现在可以写了，近期我会想法给爹娘通信，禀明此事。” 姜明月先是一喜：“离开这么久，我好想爹娘，也不知他们现在好不好，我要给他们写一封长长的信，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他们说了……” 姜明弘看着一脸高兴的姐姐，声音沙哑的‘嗯’了一声，他也想爹娘，很想很想，对于姐姐来说，他们和爹娘才刚分开小半年，但对于姜明弘来说却是一生。 理智回归，姜明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有些担忧道：“可以和爹娘通信了吗？会不会有危险？” “别担心，我会小心行事。” 听弟弟声音有些哑，浑身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姜明月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她想爹娘，弟弟肯定比她更想。 毕竟他和爹娘分开的时间更久，也不知前世他们来到京都后，他有没有再见到爹娘。 姜明弘靠在姐姐的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暗暗告诉自己，今生一切都不同了，他会将爹娘救出来，会再次见到他们。 一会儿后，情绪稳定下来的姜明弘松开姐姐道：“这次定亲爹娘不能来，委屈姐姐了！” “只要你在，姐姐就不委屈。” 姜明弘笑了笑说：“谢大哥请媒婆来家里提亲，家中不能无长辈招待。” 姜明月试探性的问：“小姨……” 她刚吐出两个字，弟弟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我刚得到的消息，小姨他们已被人监视，咱们一旦和他们联系，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我们，到时候不止咱们就是爹娘一样都会很危险。” 姜明月顿时一惊有些紧张问：“他们已找到京都来了？” “嗯，不过阿姐不用担心，只要咱们不露面，他想找到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弟弟，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看来这段时间，弟弟背着她悄悄的做了不少的事。 “招待媒婆这事，就交给我吧！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绣坊的人帮忙。” 姜明弘轻轻点了点头问；“阿姐已去过锦绣坊？” “嗯！” “余根他们呢？” “石榴领着他们到河边洗衣裳去了，回来时我去当铺给杏儿二人买了两身衣裳，要再清洗一番才能穿。” “阿姐费心啦！” 姜明弘起身说：“我去寻同窗拿担保书！” “我和你一起！”姜明月道。 “天马上就要热起来了，阿姐就不要跟着我东奔西跑受累了，弟弟很快就回。” 姜明月闻言摸了摸姜明弘的头。 “我阿弟可真好！” 姜明弘笑了笑带上钱离开了家，姐姐和谢渊的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直到现在他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当初他主动接近谢渊，虽也起了借助于他救爹娘的心思，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爹娘，竟也变成了谢渊的爹娘。 不得不说的是，谢渊答应救爹娘的那一刻，姜明弘只觉得浑身一轻，心里的压力突然小了很多。 一刻钟后，姜明弘来到了县里被誉为贫民一条街的平安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同窗们的情况已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姜明弘知找谁可以轻易拿到担保证书。 他边走边打听，很快就寻到了第一个同窗。 姜明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将态度摆的极低，只说请他帮帮忙。 等拿到证明书后，他悄悄留下五两银子，这才离开。 一个时辰后，姜明弘拿着五份担保证书回了家。 少顷，姐弟二人带着户籍、担保书出了门，同一时间谢渊提着礼品来到了官媒钱媒婆的住所。 谢渊说明来意后，钱媒婆一脸为难的告诉谢渊，未来一段时间都排满了，要到这个月底才有空。 谢渊自然是等不到月底的，他掏出三两银子递给钱媒婆，只说务必请她帮帮忙。 钱媒婆收了钱，变得极好说话，一下子将日子提到了初九。 谢渊对于这一结果还算满意，向钱媒婆道了谢，离开她的住所，租了一辆马车，来到东市采买一番后，回了谢家村，按时间推算，这两日村人们也该夏收了。 虽已估算出粮食的产量，但谢渊要亲眼看到才能彻底安心，这毕竟关乎着他以后的仕途。 巳时末，谢家村，谢渊从族人手里接过镰刀、草帽，走到老族长身侧，随他一起割麦。 谢老族长看着抓住麦子，割的飞快的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不错，渊哥儿中了举后，也没忘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当太阳移到头顶，汗流浃背的谢渊扶着老族长走到地埂子上的树荫下坐下，拿起地上的黑陶罐，先递给了他。 谢渊这般尊敬他，谢老族长不知有多高兴，喝了几口解了渴，就给了谢渊。 黑陶罐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米酒，冰凉、甘甜且带着一丝丝的酒味。 谢渊抱着陶罐一口紧接着一口的喝了起来。 老族长看他喝的开心，摸着胡须笑的那叫一个慈爱。 第53章 丰收 谢渊喝了一小半的米酒，放下陶罐后，擦了擦嘴道：“还是三爷爷家酿的米酒好喝，我老早就想着这一口了。” 谢老族长闻言笑呵呵道：“这次你三奶奶酿了许多，下午带些回去。” “那就先谢过三爷爷了。” “前天，你二爷爷家的麦子已全部割了下来，平均亩产二百二十斤，比着去年增产了三十斤，可把你二爷爷高兴坏了。” 谢渊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二爷爷是老巴式，善种田，他家的数据不能当做参考。” “你五爷爷家增产了三十斤。” 谢渊闻言彻底安了心。 “如此说来，咱们村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是呀，自从你中了举，咱们村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家家户户粮仓里的粮食是越来越多，之前族人们只能吃得起黑面，可现在每隔几天就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割一两斤肉改善生活，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谢渊谦虚道：“这可不是我一人之功，这是咱们全族人努力的结果，咱们族人勤劳又团结，往后咱们谢家村一定会越来越兴旺。” “有你这个领路人在，下面的娃娃们又争气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咱们村能像余家庄那般兴旺。” 二人憧憬了一番未来，谢老族长凑到谢渊的身边低声问：“这肥的事？” “叮嘱族人先不要泄露出去，等明年咱们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了。” 谢老族长眼中精光一闪，摸着胡须笑了，看来明年的会试，渊哥儿十拿九稳。 “好，我会约束好族人，绝不让他们往外透漏，一旦违反，家规处置。” 就在二人坐在地埂上说话时，姜明月拿着新的户籍，随弟弟一脸喜悦的出了衙门。 “阿弟，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宛平县人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成功落户宛平，他安心了不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爹娘取的联系。 想要和爹娘取的联系，他要先救一人，只有那人才有本事避开爹娘身边所有的眼线，将信交到他们的手里。 “今日对咱们来说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到四味楼庆祝庆祝如何？” 姜明弘暂压心事，看着姐姐应了声‘好！’ 姐弟二人用过了午饭，走时特意给石榴三人打包了两道菜。 少顷，枣林胡同，石榴接过姑娘递过来的菜，感动的不得了。 “谢谢姑娘、少爷！” 姜明月看余根盯着菜直咽口水温声道；“快吃吧！别饿着了！” “哎！” 三人吃饭时，姜明月看几个水缸、木桶都是满的，有些诧异问；“今日怎带回来这么多水？” 石榴笑着说：“余根弟弟力气大，奴婢就做主多担回来一些。” “余根真了不起！” 姜明月毫不吝啬的夸完看着石榴二人道：“你们也很棒。” 知道她在这里，石榴他们会吃的不自在，姜明月离开灶房，望向了自从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书房的弟弟。 看他如此刻苦，姜明月又心疼又欣慰，提着一壶水，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看弟弟在写文章，并未打扰他，放下茶壶，正准备出去就听弟弟道；“姐！” “嗯？” 姜明月转过身来看向了弟弟。 “我打算教余根兄妹读书写字，你意下如何？” “当然好，但不能操之过急，就像让他们兄妹分开睡一样。” 姜明月将昨天晚上的事向弟弟讲述了一番后，低声道：“阿弟，我觉得余根很有可能没傻。” 姜明弘微微一惊，看向了姐姐。 姜明月往灶房看了一眼，小小声说：“我觉得应是那晚的事对他的伤害太大了，太到他无法承受，所以他才会像现在这样刻意的去麻痹自己，刻意去遗忘那晚的事。 虽忘记了，但一到晚上，他就变得十分暴戾和焦躁，看不到余杏儿，他会极其不安， 即便是睡觉时，他也必须要抓住余杏儿，才能睡觉。 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如此，才能保护好妹妹。” 姜明月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他每天晚上应都会做噩梦，昨天他来时，我发现他黑眼圈很重，眼中带着红丝，这都是没有休息好的状态，但今日很明显的就是他眼中的红丝没了，黑眼圈也消了很多。” 姜明弘仔细回忆一番后，发现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姐姐提醒，他竟都没有发现。 “除了这些，再就是昨天晚上，他睡觉后，我听到他喊了一声娘。” 姜明弘眼中暗光一闪。 “所以余根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咱们要慢慢来，首先要先让他熟悉咱们，熟悉这个家，等他信任咱们，适应这里的生活后，你再教他们读书写字。” 姜明弘点点头。 “我听阿姐的！” 姐弟二人达成一致，姜明月回到正堂，将石榴、余杏儿叫了进来，教她们女红。 因余杏儿对女红一窍不通，姜明月拿了一块破布，先教她裁剪。余杏儿是个很聪明的学生，且学的很认真，姜明月只教了她两次，她就学会了。 姜明月让她练了会手，然后又给了她一块布，让她丈量自己的脚，剪袜子，在这过程中，她时不时指点她一两句。 值得一说的是，这期间余根时不时的就会伸头看一眼妹妹，好像看不到余杏儿，他就不安心似得，最后他干脆坐在了正堂门口，看她教二人女红。 余杏儿连着剪了两双袜后，姜明月满意道：“不错，现在我来教你将它们缝在一起。” “是！”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余杏儿学会了，将袜子交给她，走到石榴的身边，指点了她几句后，这才坐下继续做衣裳。 这期间她始终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随着她移动，一会儿后，姜明月察觉到那道视线消失了，她缓缓抬头就见余根背靠着门睡着了。 晚间，姜明弘拿着做好的文章、诗，出门时看着跟出来的姐姐，轻轻摇了摇头。 “阿姐，你现在不能去谢家，最起码也要等到定亲之后。” 知弟弟也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姜明月‘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可惜未来几天都不能随谢渊学习方言了。 第54章 何为二十出头，血气方刚 谢家，不出谢渊所料，今日来的只有姜明弘一人，二人一边往书房走，谢渊一边问；“落户的事可办妥了？” “嗯，我和阿姐现已是宛平人。” 书房内，姜明弘将自己写的文章、诗递给了谢渊。 “请先生指教！” 谢渊伸手接过：“比起先生这个称呼，我更喜欢听你唤我姐夫。” 姜明弘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渊道：“不合规矩！” “罢了，也不在乎这几日了，我已请好了媒婆，初九登门。” 那就是还有五天。 “弘晓得啦！” 谢渊点点头，看过姜明弘写的诗，还给了他。 “你的诗很有灵性，我就不做点评了。” 姜明弘比谁都清楚，他的诗之所以有灵，和姐姐的教导有很大的关系，她时常‘语出惊人’且告诉他，诗，就是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自己所看到的表达出来。 他至今还记得，有一年他们姐弟随着爹娘回乡扫墓，那日下着小雨、路上行人大都神色悲伤，阿姐看着他突然道：“以现在这幅场景，你作一首描写清明的诗。” 那日他沉思了许久，隔天作了两首，姐姐看后并未评价，只是突然来了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虽只有半首诗，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做的诗越来越有‘灵’。 “你的文章进步很大。” 谢渊一句话瞬间让姜明弘回了神。 “却太过拘泥于规则，缺少了一些感情。” 谢渊一针见血的指出姜明弘的问题所在，然后不留一点私心的教导道：“比如这里，你完全可以这样写……” 姜家，姜明月虽暂不用学习方言，但她也没有让自己闲着，指挥余根往屋里搬了一些还没有劈的柴，她将这些柴捆绑在一起，作为支架，上头再放一个木板，一个简单的床也就做好了。 铺上棉絮、被单，姜明月又在床的中间拉了一帘子，算是隔开了两兄妹，不过因床是并排放的，余根只要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余杏儿。余杏儿也是如此。 拉好了帘子，姜明月看着兄妹二人：“睡吧！” 姜明月往外走时，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裳，她低头看着余杏儿问；“怎么了？” “姑娘能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吗？” 姜明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当然可以！你们乖乖躺好，我给你们讲故事。” 兄妹二人听闻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床。 姜明月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余杏儿的身边，给兄妹二人讲起了愚公移山的事。 一个故事讲完看二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姜明月再次哼唱起了小调。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二人睡着了，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西厢房，来到弟弟的小书房，拿出笔墨给爹娘写信。 谢家，谢渊指点了一番姜明弘，将文章还给了他。 姜明弘在谢渊这里重新修改过文章，又看了一会书，直到戌时过半，他这才回家，彼时姐姐已休息。 姜明弘走了，清净下来的谢渊静了下心，提笔给已在朝阳观待了大半年的老师写了一封信。 他先是将夏收的情况，仔细给老师说了一番，然后将他和明月的事告诉了沈墨，并希望他到时候能来喝一杯喜酒等等。 谢渊吹干纸上的墨迹密封好，想到老师、沈瑜、姜明弘，微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翌日清晨，姐弟二人吃了早饭，姜明月又给了石榴三两银子，留做日常花销，主要是余根胃口大，余杏儿太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都需要补，不能总是吃杂粮，偶尔也要改善一下伙食，她怕之前给石榴的钱不够花的。 “中午饭多做些，别饿着了肚子，钱不够花就给我说。”姜明月看着石榴叮嘱了一句。 “奴婢省的啦！” 少顷，姐弟二人走出胡同，姜明月看着弟弟叮嘱道：“你路过君又来，帮姐姐定六道菜，让伙计中午送到锦绣坊来。” “好！” 和弟弟分开姜明月刚走了十几步，忽见谢渊从一拐角处走了出来。 这次见他又与之前不同，想到二人很快就会定亲，姜明月多少有些羞涩，不过她并不是扭捏的性子，大大方方打了声招呼。 “谢大哥早！” 她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你怎在这？” 谢渊走到少女的面前。 “我在这等你！” “怎不在胡同……”话说到一半，姜明月想到弟弟，又咽了下去，突然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等咱们定了亲，就不必这样了。”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姜明月说。 “走吧！我送你去锦绣坊。” “哦！” 谢渊看这会街上行人不多，在宽大的袖子遮掩下，拉住了她的小手。 姜明月有片刻的紧绷，她抽了几次也没有抽脱，不禁脸色绯红，想到现在是在街上，也不好与他计较，也就由着他了。 谢渊握着她的小手，心情颇好的往上勾了勾唇角。 谢渊自认自己还算沉稳，且一项严于律己，可他却小瞧了姜明月对自己的影响力。 没有亲吻过，没有牵过手，不知滋味，他勉强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现在喜欢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总是想碰碰她，牵牵她小手。 如果可以……视线从她水润粉嫩的唇上略过，谢渊喉结滚动，急忙收回了视线，现在还不行。 今日他方知，何为‘二十出头血气方刚’！谢渊呼出两口有些灼热的气，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道；“这段时间正值夏收，大家都很忙，媒婆要初九才能登门。” 姜明月偏头看他。 “我不急！” 谢渊学着她的样子偏头，二人相视，谢渊道：“我知。” 他顿了顿道：“但我急！” 姜明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笑容，因发自心底深处，竟如那百花齐放、艳光四射，谢渊都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笑的如此灿烂的人，只觉得心里也莫名欢喜的。 “岳父岳母都不在你们的身边，你们在宛平又没有亲人，媒婆上门那日，我请族里的人过来帮忙如何？”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有了人选。” 这毕竟关乎到姜明月的脸面，谢渊并未强求只道：“如需要我帮忙，就来隔壁寻我。”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第55章 被人跟踪了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前面就是锦绣坊了，停下脚步道：“就送到这里吧！” 谢渊头一次觉得这段路程是如此的短，他虽有些不愿意，但还是主动松开了她的手：“下午我来接你。” “我晓得啦！” 谢渊看着她越过锦绣坊，走到对面的包子铺前，买了四个包子，看她拿着包子，走到一乞丐面前蹲了下来。 她应该经常做这种事，二人看起来很熟。 “那位公子是你的未婚夫？” 姜明月没想到乞丐会主动过问她的事。 “还不是，不过我们正在议亲！” 谢渊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那乞丐接过包子后，突然抬头望向了他。 嗯？好睿智的眼神，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这乞丐不简单。 “他是个读书人？” 姜明月点点头。 “已考取了功名？” 姜明月没想到她这都看出来了。 “嗯，他已是举人。” 素娘眸光闪了闪，看着面前一脸羞涩、甜蜜的人，忍不住提点她道：“自古男儿多薄幸，他或许现在对你很好，但不代表以后会一直都这么好，这过日子啊！谁也说不准。 这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这样才能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这一刻在姜明月的眼中，面前的人不再是一个乞丐，而是一睿智的长辈。 她恭敬冲老乞丐施了一礼道：“多谢您的教导，明月记住了。” 一会儿后，素娘望着离开的姜明月，缓缓坐了起来，她低头看着手里刚出笼的大肉包，咬了一口，之前她一心求死，而现在她突然就不想死了，她要活着…… 姜明月来到锦绣坊，这才知贺氏受了伤。 “婶子，你怎受的伤？可让大夫瞧过了？”姜明月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问。 “回家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现在已好的差不多了，你别担心。” 贺氏并未将自己真正受伤的原因告诉姜明月，怕她会胡思乱想。 “听掌柜的说，你昨天在办落户的事，可办妥了？” “多谢您关心，已经办妥了，我和阿弟现在已是宛平人，来时我在君又来定了几个菜，还望婶子赏脸，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可好？” 贺氏闻言喜笑颜开的，拍着她手道：“吃白食，婶子一定赏脸。” 姜明月又将同样的话给韩兰兰、王栓说了一番，邀请了二人后，看有客人上门，她主动迎了上去。 忙碌中，时间过的飞快，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私塾内，谢渊看已到姜明月下工的时辰，收拾了东西正要走，余夫子走了进来。 ………… 锦绣坊中，贺婶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将姜明月叫到了后堂。 “明月，方才你王叔清理出来一些布头，你要不要？” 姜明月知这是锦绣坊的伙计，所特有的福利。 “要！”正好拿回去给余杏儿练手，且还能用这些布纳鞋底。 贺氏闻言立刻给她装了一包：“象征性的给掌柜的两文钱即可。” “我晓得啦！多谢贺婶。” 姜明月给了韩掌柜两文钱，提着小包袱离开锦绣坊，左右环视了一圈，看了谢大哥是不会来了，想来应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胡同拐角处，周兴望着离开的人，对身边人道：“去吧！” 狗子离开后，他笑嘻嘻的搓了搓手道：“小美人我来了！” 一会儿后，姜明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跟踪她，她极力的控制住想往后瞧一瞧的冲动，看旁边有一卖西瓜的走了过去。 “老丈来个西瓜！” “好嘞” 姜明月低头选瓜时，悄悄望了一眼身后，是他，姜明月记性很好，立刻认出了周兴，她心中一沉，担心的事还是发现了，她这是被他盯上了！ “这个！”姜明月指着一西瓜说。 卖西瓜的老汉，当即将西瓜抱了起来，手脚麻利地用麻绳捆绑好，递给了她。 姜明月付钱时，忽听老汉道：“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姜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笑了。 “多谢您提醒，我晓得啦！” 出于感谢姜明月多给了老汉五个铜板，提着西瓜继续前行时，她分出一部分心神，边留意身后，边思索解决之法，还没等她想到办法，周兴突然加快了速度朝她冲了过来。 于此同时她的斜前方，一尖嘴猴腮的男人忽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只一眼姜明月就可以肯定二人是一伙的，她心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如果被二人包抄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姜明月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狗子没想到姜明月会突然朝他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一喜，他要是帮周兴抓住了这个小美人，肯定能得不少好处。 姜明月盯着拦截她的男子并未慌，她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五米、三米、二米，当二人距离足够近，姜明月确定男人已躲不开，拎起西瓜重重朝他砸了下去。 “嘭”地一声响，姜明月趁男子视线受阻，提起裙摆拔腿就跑。 周兴看狗子非但没有抓住人，反而还将人放跑了，气的鼻子都歪了，看四周的行人已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他灵机一动，边跑边朝姜明月喊道：“娘子，别跑了，和我置气也不能离家出走啊！相公知道错了。” 前方姜明月听到周兴的高喊，恶心坏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再次加快了速度。 因余夫子，谢渊在私塾里耽搁了一会，离开私塾他一路抄近道，刚拐到汐水街上，迎面就见姜明月跑了过来，谢渊一把抓住了她。 “跑什么？怎么了？” “谢大哥！”姜明月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噘了噘嘴委屈地叫了一声。 谢渊看她双眼雾蒙蒙的，一副吓坏的模样，眸光微黯，面色沉了沉，再开口时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我在，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 谢渊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追过来的周兴，二人对视，他眼中寒意凌然。 在他充满了杀意的目光中，周兴心底隐隐发憷，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狗子擦掉脸上的西瓜汁，追上周兴道：“兴哥，你怎停下来了？快追啊！绝不能放过那个臭娘们。” “追什么追，咱们走！” 周兴转身就走，他常年在街上混，自认还有几分眼力，那小白脸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而且恐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虽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的人，他招惹不起。 美人近在咫尺，没想到周兴就这样走了，狗子看了一眼谢渊两人，朝周兴追了上去。 第56章 套路多 谢渊记下二人的相貌，抬手轻轻理了理姜明月因奔跑而凌乱的乌发。 “别怕，他们已经走了。” 姜明月闻言回头，没有看到周兴二人的身影，长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直到这会手还有些抖。 听她软糯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谢渊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一向温和的语气里，带着淡漠和沉闷，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姜明月抬头冲他笑了笑。 “这跟你没有关系啦，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 谢渊压下所有的负面情绪，淡淡‘嗯’了声问：“你可认识那男人？” “认识，前天他曾来过锦绣坊……” 姜明月缓声将那天的事给谢渊讲述了一遍。 谢渊听姜明月说完心中也就有了打算，不过事情没成定局之前，他并不打算跟她说。 “别怕，以后我绝不会再迟到。” 姜明月‘嗯’了一声，小声叮嘱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小弘，我怕他担心。” “好！” 看谢渊答应了，安心下来的姜明月道：“走吧！” 谢渊看少女额头上汗津津的，掏出自己的帕子塞给了她。 “擦擦汗！” 姜明月擦了汗，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这帕子我已用了大半年。” “啊？”姜明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听小弘说他的背包是你做的。” 谢渊看着面前的人儿夸道；“绣工真好！”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总算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回头我给谢大哥绣个帕子。” 她视线下移，扫视了一眼他什么也没有佩戴的腰间又补了一句。 “再给你绣一荷包。” 他们马上就要定亲了，到时候以他未婚妻的身份，送给他点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谢渊唇角上勾，双眼温和地看着她：“好！” 然后将她手里的帕子，拿了过来。 “我自个洗！” “那多不好意思！” “对我不用不好意思。” 谢渊收起帕子道：“离开私塾前，余夫子找了过来，和我聊了几句。” 这就是他来迟的原因吗？ “哦！你们聊了些什么？” “他说小弘悟性好，且一点即通，敏而好学，又十分的刻苦，乃是难得的好苗子。” “余夫子起了收徒的心思？”姜明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男人问。 谢渊点点头。 “谢大哥是怎么说的？” “我顺着他的话将小弘夸了一番。”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他只是夸了弟弟，却没有告诉余夫子，他私下里已在教导弟弟，这是为何？ 谢渊好像知她在想什么似得温声说：“比起我来，余夫子更适合当小弘的老师。” 姜明月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可我觉得你是最好的呀！” 一句话让谢渊的心情好了很多，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的笑意，原来他在姜明月心中是这么一优秀的人。 “小弘是个很有主意很有想法的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察觉出，他对自己的未来已有规划。” 姜明月闻言好奇的看向了男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将来应是想进吏部。” 吏部，掌管天下百官的任免、考察、升降、调动等事务，是六部中最为重要的一部，不得不说，她的好弟弟野心还真不小，好！很好！ “余在宛平是个大姓，族人甚多，在朝为官的也甚多，而这些人大多在吏部当差。 余夫子虽只是个举人，但他却是余家嫡系，他的亲哥哥现任吏部侍郎，颇得圣上看重。” 至于其他的可以告诉姜明弘，就没有必要告诉明月了。余夫子虽动了心思，但更多的则是试探，这段时间他应看出了他对姜明弘的不同，想借助于姜明弘和他来一个深度捆绑。 姜明月听了男人这一系话，也就知他为何说余夫子比他更适合当小弟的老师了。 “这事你和阿弟说了吗？” “没有，我暂时并不打算告诉他，余夫子只是动了心思，恐还要再观察小弘一段时间，等他确定了，我再给他说。” 姜明月点点头看着男人一脸好奇问：“你呢？你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有了她，他的规划自然就不同了。 “明年我中了进士后，谋一个沅江府的官职，到时候带着你去沅江府如何？” 姜明月闻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谢渊。 “可以吗？” 她语气里透着几分激动。 谢渊轻轻点点头。 “自然，等咱们安定下来了，你就带着我去拜见岳父、岳母如何？” 姜明月：“？？？” 这会她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被男人套路了。 她双耳通红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长得美就不要想得太美了。” 这话并不是谢渊想听到的，他正欲和姜明月好好商讨商讨，姜明弘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二人已回到了枣林胡同。 姜明弘视线在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看谢渊还算守礼，先给谢渊打了声招呼，紧接着插到二人中间，牵着姐姐的手道：“回家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渊看着姐弟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看着姜明弘：“不合规矩了！” 姜明弘很平静说：“这是我亲姐，我很乐意和姐姐这样亲近。” 突然就觉得这位未来小舅子有些碍眼，谢渊一点也不乐意看二人这般亲近。 姜明月看看男人，又看看弟弟，低头偷偷地笑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家里的门我给你开着，你一会直接过来，自己点油灯。”谢渊看着姜明弘道。 姜明月闻言抬头望向了男人，她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已将她想说的话都表达了出来。 “我要去一趟医馆。”谢渊特意向她解释了一句，虽是个善意的谎言，但他心中却有种负罪感，只觉得不该辜负她的信任。 姜明月‘哦’了一声。 “谢大哥再见！” 谢渊看姐弟二人回了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直奔县衙。 第57章 你得亏有一姐姐 谢渊来的还算及时，几个捕头还未下差。 谢渊和他们打了招呼，走到曹捕头的身边说明来意后，很快就见到了这几日在锦绣坊附近巡逻的赵捕快。 “小赵，前天下午是否有一年约十七，小眼，左边脸上长了一黑痣的男人在锦绣坊闹事？” 赵捕快看了一眼谢渊试探说：“是，那人名唤周兴，是街上有名的混混，近来手中犯了不少的事，我正准备将他缉拿归案。” 倒是个聪明人，谢渊以前在衙门时，并未见过他，想来是这三年进的衙门。 “犯了事自然要将他抓回来，你既然认识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谢渊望了一眼离开的人。 “曹叔，都说强将底下无弱兵，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恭喜你手底下又多了一位强兵。” 能得到谢渊这位举人的夸奖，曹捕快心情大悦，他‘哈哈’笑了几声，凑到谢渊的身边小声问：“老弟，那人如何处置为好？” “这人身上应该背了不少的事，先关押，然后收集证据……。” 曹捕头听了谢渊一番话双眼闪了闪，他这是并不打算放过周兴啊，也不知周兴做了什么，竟让如此好脾气的谢渊动了杀心。 “明日晚间我在君又来设宴，还望曹叔赏光。” 曹捕头笑呵呵道：“我一定到场，正好我也有一事还想老弟帮忙。” “好说！” 二人说了会话，谢渊进了户房，他和留守在这里的小吏打了声招呼，翻阅起了周姓户籍。 一刻钟后，谢渊看着手中的户籍档案，微眯了一下眼，事情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周兴，周大山、吴梅的儿子，他这是为母报仇？见到明月后又见色起意？ 谢渊合上户籍档案，在小吏的相送下走出户房，王捕快步走到他身边低语了一句。 知赵捕快已将人抓了回来，谢渊掏出五两银子手一抖，也就到了王捕快的手里。 “兄弟们辛苦了，买些酒肉犒劳一下五脏庙。” 王捕快笑了。 “我代兄弟们谢谢您了。” “不客气！” 与王捕快分开后，谢渊抬脚出了衙门。 枣林胡同，姜明月目送弟弟进了谢家，也干自己的活儿去了——绣手帕！ 她绣帕子时，将石榴、余杏儿二人叫了过来，把带回来的布头分给了她们。 她让余杏儿继续练习裁剪衣裳、缝袜子。 绣帕子之余，她教石榴做起了绢花。 姜明月选了一块紫色和绿色的布，一边做一边教导石榴，很快两布条在姜明月的手里变成了一朵漂亮的绢花。 “学会了吗？”她看着石榴问。 “学会了！” 姜明月闻言将绢花戴在了头发有些枯黄、毛糙的余杏儿头上。 “送你了！” 余杏儿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头上的绢花，脸上露出一浅浅的笑。 “谢姑娘！” 姜明月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坐下继续绣帕子，没一会儿就沉浸在了手中小小的方帕中。 穿着新衣、新鞋的余根，搬着一小凳子悄悄坐在了正堂门口，他歪着头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着三人，眼睛眨也不眨的。 绣花针快速在布上穿过，没一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儿轮廓就出现在了帕子上。 姜明月：“……” 她本想绣竹，谁知绣着绣着变成了人，算了，就这样吧！绣个卡通小人也挺可爱的。 姜明月放下帕子，揉了揉脖颈，抬起头发现戌时已过了大半，看着石榴三人道：“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是！” 三人离开后，姜明月走到外面，看隔壁门开着，里面露出一点点的光，扭头环视四周，看胡同这会无人，做贼似的悄咪咪来到隔壁，将头伸进了门缝里。 西厢房中，余杏儿小心翼翼的取下头上的绢花，看着哥哥道：“姑娘给的。” 余根重新戴在妹妹的头上：“好看！” 兄妹二人对视笑了。 姜明月一眼就看到了谢渊，彼时的他正站在弟弟的身边指着书讲着什么，她看了一会，又将头缩了回来，知两人还得一会，伸了一个懒腰回了家。 彼时周家，周大山、吴梅正准备休息，院门‘砰砰砰’被砸的直响。 周大山重新穿上衣裳道：“我出去看看。” 他走出卧室，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声问：“谁啊！” “叔，是我狗子。” 原来是儿子平日里的酒肉朋友，周大山打开院门看着外面的人。 “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叔，大兴哥被赵捕快抓走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 周大山闻言脸色一变。 “怎回事？这好好的怎突然就被捕快抓走了？” “我也不知，那捕快说大兴哥作奸犯科，然后就将他锁走了，叔，你快想法救救大兴哥，那牢里可不是人待的地。” 周大山虽担忧，但还算镇定。 “多谢你来给我报信，你是大兴最好的朋友，可知他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狗子双眼闪了闪道：“今日我和大兴哥去汐水街……” 谢家书房内，谢渊看姜明弘已明白了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姜明弘闻言合上书站了起来；“多谢先生。” 谢渊点点头道：“我会将你调到沈瑜的身边，这样日后你就可以和他一起作伴了？”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姜明弘抬头看着谢渊。 “为何？” 谢渊深邃的眼看着姜明弘：“我只是观你对他好像很感兴趣。” 姜明弘心中顿时一惊，他自认为他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谢渊发现了，不过他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 “他文采出众，是个很好的对手。” 谢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这个小舅子藏的深着呢！谢渊并未戳穿他，顺着他的话说：“他的确是个很好的对手，且是沈家嫡系，如果你能和他交好，日后进入官场，你们二人可相互扶持。” “弘听先生安排。” 他顿了顿问：“先生，他既是沈家嫡系，为何要来宛平求学，可是因为先生的缘故？” 谢渊到也没瞒他。 “是老师让他过来的，一是希望我能收他为徒，二就是余氏私塾学习氛围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这一点姜明弘深有感触。 “先生为何一直没有收他为徒？” 谢渊笑了笑。 “我嫌麻烦。” 他随手拿起鱼缸里的一石子道：“沈瑜就像是这颗石子，菱角分明，想要将他打造成光滑的石子，绝非易事，他爹娘、叔叔们都不愿意操这份心，我为何要揽这个麻烦？” 姜明弘：说的好有道理。 谢渊将石头重新丢进了鱼缸里。 “你正好和他相反，又太过圆滑了，都挺让人头疼的。” 谢渊顿了顿道：“你呢！也就有一好姐姐的缘故。” 外话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老子才不教。 第58章 你会伤害我吗? 一直都认为自己还算优秀的姜明弘，有点挺受打击的，不过他很快就调节了过来，冲谢渊笑了笑。 “不错，我姐姐的确很好，平日里最在乎我这个弟弟。”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小嘚瑟，因为姐姐，你就得教我，就得巴结着我。 姜明弘想到这心情大好，他姐姐干的漂亮，竟能让谢渊情根深种的。 谢渊看着一脸得意的小舅子，冲他摆了摆手，果然小舅子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姜明弘回到家中，看西厢房内还亮着灯，悄悄走了过去，听阿姐在给兄妹二人讲故事，他什么也没有说又悄悄离开了。 戌时末，姜明月看余根二人睡着了，走出西厢房打了一个呵欠。她揉着眼睛正准备回房，弟弟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三天都是如此吗？” 姜明月转过身来看着还未睡的弟弟‘嗯’了一声。 “明日换我来。” 姜明月知弟弟是为了她好，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余根已十二。 “好！不过杏儿已九岁。”姜明月看着弟弟提醒道。 “无妨！我会注意些，等他们兄妹分开睡后也就好了。” 姜明月点点头，二人各自回屋休息时，余夫子的住所，余夫人同丈夫说话时，看他心不在焉的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夫人，甲班内有一好苗子。” “可是那沈瑜？” 余夫子摇了摇头。 “他名唤姜明弘……” 余夫子想，自己可能真的动了惜才之心。 余夫人听了丈夫的话，握住了他的大手：“这姜明弘既这般好，那相公收他为徒就是。” 余夫子有些意动，不过还是说：“等他考上童生再说。” 他还要再好好的观察观察，他收徒可不单单只是收徒那么简单。 “那我就先祝相公觅得佳徒了。” 余夫子闻言摸着胡须笑了。 第二天，谢渊依旧是在拐角处等的姜明月，不得不说，昨日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有谢渊作伴，姜明月倒是一点也不怕了。 和昨日一样，谢渊将她送到锦绣坊才离开。 姜明月在附近的早餐摊位上买了一肉饼、两鸡蛋，来到乞丐的面前蹲下道；“天气热，食物不好存放，我只买了一个肉饼。” 姜明月将还有些热的肉饼塞进乞丐的手里，摸出两鸡蛋：“不过我还给你买了鸡蛋，这个你可收着慢慢吃。” 素娘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人开了口。 “姜姑娘！” 姜明月扭过头来看着乞丐。 “您可是还有什么事？” 素娘点点头。 “我不想在像现在这样活着了，我想找一个活计。” 姜明月闻言笑了，她重新蹲在了乞丐的面前。 “这才对，人生虽苦，但人间值得，您想开了就好。” 素娘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的笑，是姜明月让她觉得人间值得。 “你都会些什么？想找个什么样的活计？” 素娘沉思片刻道；“我会的东西不多，只厨艺拿的出手，也不知县里有没有人招厨娘。” 姜明月眸光微闪，看着面前的人道：“还真巧，我家就在招厨娘，不知您愿不愿到我家来？” “愿意，素娘多谢姑娘收留。”素娘低头就要朝姜明月行礼。 姜明月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不必如此，我家住枣林胡同，左边第四户，家中除了弟弟，还有两粗使丫鬟，大些的名唤石榴，小一些的名唤余杏儿，再就是一书童，名唤余根，您是现在过去，还是晚间我带你回去？” 素娘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过去吧！” “那行，到了家中你就给石榴说，你是我请的厨娘，让她将南厢房收拾出来，以后你住南厢房，月钱的事咱们晚上再谈如何？” “姑娘愿意收留我，给我一栖身之所，管我一日三餐，已是恩同再造，切莫再提月钱之事。” “成吧！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二人认识这么久，姜明月知她并无什么家当，她来到锦绣坊，选了两身衣裳付了钱，疾步来到素娘的面前，将衣裳递给了她。 “拿回去穿，晚间我再扯些布带回去，咱们自个再做两身，暂时也就够穿了。” “多谢姑娘！” “我身为你的主顾，这是我应该做的，回家去吧！” 家吗？素娘心中微微一暖。 姜明月看着离开的人开口问：“素娘，你会伤害我吗？” 素娘身体微微一僵，她竟都知，她以真心待她，而她却利用姜明月的这份真心，为自己谋划，一时间她满心的愧疚。 “姑娘……” 姜明月看着一脸惭愧的人打断了她的话，又重复问了一遍。 “素娘，你会伤害我吗？” “我绝对不会伤害姑娘、少爷！” 姜明月闻言笑了。 “我信你！回家去吧！” 素娘望着离开的人，嘴唇微颤低声道：“对不起！” 姜明月回到锦绣坊，就听贺婶道：“奇怪，前几日咱们铺子附近都有捕快巡逻，今日怎突然就没了。” “想来是到别处去了。”韩兰兰低着头一边盘账一边道。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本来姜明月并未关注这件事，但现在她有一些猜测却又不敢确定，会是他做的吗？ 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可仔细想想，捕快出现的时间，是吴梅离开锦绣坊的第二天，也太巧了，要不下午问问？ “掌柜的，咱们是不是再招一个人，等夏收结束，铺内就该忙了，到时候光靠我们三个恐忙不过来。” 正往里面走的姜明月闻言耳朵动了动。 “这事我心里有数。” 那也就是说，她们店内很快就会再招一个人，但愿新来的伙计是个好相处的。 同一时间，衙门外，吴梅看丈夫、大儿子出来了，急忙走了过去。 “小兴如何了？你们可见到人了？” 周大山点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家。” …… 枣林胡同，石榴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的乞丐。 “你等着！” 她一溜烟的跑进了灶房，一会儿后拿着一窝头走了出来，递给素娘道：“拿去吃吧！” 素娘并未接。 “你是石榴吧？” 石榴惊讶问；“你怎知？” “我是姜姑娘请回来的厨娘！” “厨娘？”石榴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素娘点点头：“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石榴闻言犹豫片刻后，让开了位子。 第59章 女人的通病 素娘走进小院，听到动静的余根、余杏儿跑了出来，好奇的望向了她。 素娘温和地冲她们点点头，看着石榴道：“姑娘说我以后住南厢房。” “哦！你跟我来！” 石榴领着她走进了唯一一间还空置的房间。 素娘放下包袱问：“家里还有水吗？我想洗个澡。” “有，我去给你准备。” “谢谢你，我自个来就好。” ………… 巳时，姜明月整理货架上的布匹时，林氏牵着闺女的手，进了锦绣坊。 “韩掌柜近来可好？” 韩兰兰抬头看是林氏未语先笑。 “你今日怎有空过来了？家里忙完了？” “忙完了，过来给我儿子挑两身衣裳。” 林氏跟韩掌柜说话时，林小菊跑到姜明月的身后叫了一声。 “姜姐姐！” 姜明月回头看是林小菊惊喜道：“你怎过来了？” “我是随阿娘一起来的。” 姜明月闻言抬头就见林氏走了过来。 “明月，劳你给我儿子挑选两身体面点的衣裳。” “好，布料的话是要棉还是绸？” “棉，不过要上等棉布。” 姜明月闻言心中也就有数了。 “林婶，你和小菊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姜明月给王叔说了声，拿了仓库的钥匙进了后堂，一会儿后，她抱着四身衣裳走了出来。 “林婶，这四件衣裳，林秀才应都可以穿，你看看喜欢哪件。” 林氏当即挑选了两件。 “劳你再给我闺女扯六尺的布，我打算给她做两身夏衣。” “好！” 姜明月收起剩下的两件衣裳，扯布时好奇问了一句。 “林婶家中可是有什么喜事？” 林氏倒也没有隐瞒。 “我儿子要定亲了，就想着给他置办两身体面些的衣裳，回头去姑娘家下聘，可不能穿的太寒酸。” 语气里透着也许的欢快。 “呦！这可是件大喜事，恭喜您了。” 林氏乐呵呵道：“谢谢！” 姜明月将扯好的布递给林氏，她从背篓里提出几个用草绳捆绑好的瓜递给了她。 “自家种的，还算可口，姜姑娘留着慢慢吃。” “哎！多谢林婶。” 姜明月和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二人早已熟悉，姜明月并未跟她客气。 她放好瓜，亲自将二人送到来到柜台处，给掌柜的说了声，给林氏便宜了四文钱，又扯了一根红头绳送给了林小菊。 “谢谢姜姐姐！”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不客气！” 她将二人送出锦绣坊回来，贺婶走到她跟前一脸八卦问：“她儿子要定亲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可知是那家姑娘？” 姜明月摇了摇头，她虽也好奇的不得了，但那好意思问。 贺氏看她不知，扭头望着韩兰兰：“掌柜的，你知不知道？” 韩兰兰合上账本。 “那姑娘是京都人士。” 贺氏闻言惊呼道；“京都人士？” 就连姜明月也有些惊讶。 “嗯，那姑娘的爹还是礼部一官吏呢！” “乖乖，这样的人家怎会看上林秀才？”贺氏颇为好奇地问。 韩掌柜看这会无人就多给她们说了几句。 “说的好听是官吏，其实无品级无俸禄和咱们县里那些小吏差不多。” 姜明月想想也就明白了，京都王孙贵族遍地跑，达官贵人多如狗，像这样的官吏是最微不足道的底层小人物。 “像他们这样的小官吏，都是所在的衙门发俸禄每月也就五六两的银子。 居京都大不易，这五六两的银子，不但要养活家人，还要人情往来，如果家里孩子少到还好，孩子多的话，那过的苦哈哈的。 我三堂姐夫就是这样的，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一家人挤在一四五十平的小院子里，两三个月还吃不到一次荤腥，几个小孩的衣裳，也都是大的穿完，小的再穿。 我三叔每次去看他们，大包小包的都要给他们带不少的东西。” 姜明月到也能理解，要知她和弟弟每月的开销都有四五两，这还是在宛平，在京都开销肯定更大。 “天啊！听你这样说这些官老爷，还没有我过的好。”贺氏道。 韩兰兰闻言笑道：“大部分是比不上你的，会经营的另说，林寒山现在虽只是个秀才，谁也不知他将来会不会中举，会不会高中进士，再则他品性好又一表人才的，前些日子家里又置办了一些良田，在那些小官吏的眼里，乃是良配。” “你说的到也是，即便林寒山不再科举，他在县里谋个差事，也能养家糊口的，他娘子出门，别人还要恭恭敬敬的唤一声秀才娘子。” 贺氏顿了顿又打听道：“林秀才是如何得的这样一桩姻缘？” “这事我还真知道。” 姜明月听韩兰兰声音有些低，特意往她们身边走了几步，女人嘛，哪有不爱八卦的。 “前两年林秀才跟着同窗到京都游玩，救下了因追赶小偷崴着脚的他岳父，出于好心林秀才亲自将人送了回家。 听说他岳父一眼就瞧上了林秀才，这才有今日这桩好姻缘。” “可见好人有好报。” 姜明月说完看贺婶、韩掌柜突然望向了她，一脸困惑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 “我们可都看到了。”贺婶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看到什么了？”姜明月不解地问。 “你的未婚夫。” 姜明月脸唰一下就红了。 贺婶轻轻戳了戳她。 “当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我们该怎么称呼他？” 姜明月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姓谢！” 说完并未再给二人八卦的机会，疾步走了。 韩兰兰望着离开的人。 “小丫头，嘴还挺严。” 贺氏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惜了她们最想知道的事没有问出来。 姜明月走到最后一货架前停下，轻轻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直到过了好一会，她这才淡定下来。 放置衣裳时，想到媒婆初九就会来家里提亲，姜明月突然有些头疼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和韩掌柜、贺婶相处的都还不错，姜明月知她要是开口，她们肯定是愿意帮忙的，可坏就坏，进锦绣坊之前，她就告诉她们，她已定了亲。 姜明月不想让她们觉得她是个善撒谎之人，所以只能另寻他人充当一下她的长辈，好在还有几天时间。 第60章 比我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酉时初，姜明月拎着瓜和布，走出锦绣坊，一眼就看到了谢渊，他身前站着一位少女，正在向他问路，听声音她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谢渊看到她，原本清冷的双眸，瞬间有了温度。 “下工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提着瓜刚走了几步，少女回了头。 二人对视，姜明月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日跑到谢渊家中投怀送抱的少女，好像姓林。 从她审视的眼神中，姜明月看出了几分敌意，她神色不变，从少女身边走过，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谢渊从她手中接过瓜，牵住了她的小手，动作一气呵成，并未给姜明月拒绝的机会。 姜明月乖乖由他牵着并未拒绝，看男人左手提着一竹筒杯问：“今日带的什么？” “药茶喝吗？” “喝，喉咙正有点不舒服呢！” 软绵的语气中透着两分的娇。 谢渊抬手将竹杯递给了她。 “辛苦啦！” 姜明月甜甜一笑：“不辛苦！” 二人说话时，有一道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很明显的敌意，姜明月只当什么也不知，低头喝药茶。 谢渊温和的视线从姜明月身上移开，重新恢复冷淡，对少女道：“你直走到第二个路口，往左转就是柳叶胡同。” “谢谢！” 林秀秀声音有些沙哑，面前的人就是他心悦之人吗？她扫视了一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深深看了一眼姜明月，转身走了。 “谢大哥魅力真大，人家竟到现在还未死心。”姜明月揶揄了他一句。 “幸好咱们马上就要定亲了。” 定了亲距离成亲也就不远了。 谢渊牵着姜明月的手，一边走一边问；“喜欢吃丑瓜？” “丑瓜？”姜明月看了一眼麻绳中的瓜，的确挺丑的。 “一个客人送的，我也不知好不好吃呢！” 今日的药茶冰冰凉凉的，但姜明月可以肯定的是，男人并未往里面放冰，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 不得不说被他用心投喂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姜明月又喝了一口。 “家里还有很多，回去了我再给你盛一杯。”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喉咙可舒服些了？” “舒服了很多。” “今日说了很多话？” “那到没有，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夏收，铺内很清闲，只不过今日天有些闷热，特别是申时前后，一点风都没有，出了很多汗，现在的我就像是暴晒过后的花，极需要雨水的浇灌。” 本是在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谢渊浮想联翩的，他面上虽无任何的变化，喉结却滚动了一下。 姜明月喝完药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现在都这般热，往后可怎么办啊！” 谢渊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很认真道：“觉得累的话，就不做了，我家底虽不丰，但养活你们姐弟二人，还是没问题的。” 姜明月眉眼弯弯，软甜的嗓音就像在蜜罐里浸泡过，甜得人心痒：“晓得啦！谢大哥，你咋这么好呢！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 一句话让谢渊瞬间停在了原地，此时的他只觉得如踏在云端，满心全是欢喜，平日里深邃清冷的一双眸，现在变得浓稠晦暗，谢渊看着面前的人正色道；“明月，我也很喜欢你，比我认为的还要喜欢你。” 本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得到了男人极认真的回应，姜明月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知道啦！快走吧！” 姜明月拉了拉男人的手，先一步朝前走去。 谢渊跟上她的步伐，继续昨日的那个话题。 “定亲后，九月成亲如何？那时候天高气爽，硕果累累，正是一年美好的季节。” “不要！” “为何？”谢渊很耐心的问。 “我对你还不够了解，要再考察你一段时间，俗话说这女人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 姜明月俏皮地冲谢渊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侃：“我总得看仔细了，再投胎。” 谢渊闻言笑了：“嗯，那你就好好看看。” 温和的语气里此时全是包容和宠溺。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看前面已是枣林胡同，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谢渊扫视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快些定亲吧！不然他想牵她，都要偷偷摸摸的。 谢渊打开院门，看着姜明月道：“院中黄瓜、菜瓜都可以吃了，你要不要摘一些带回去？” 姜明月闻言立刻兴致勃勃道：“要！” 她跟在男人的身后正要进去，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姜明月看着走出来姜明弘，双眼飘忽了一下，有些心虚。 “阿姐，你是不是跟我说说厨娘的事？” 姜明月闻言抬脚朝弟弟走了过去，险些忘记大事。 “谢大哥，我改天再去摘黄瓜！” 谢渊看着手牵着手回家的姐弟二人，视线在姜明弘的身上多停留了几息，故意的？幼稚！ 正堂内，姜明月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 “阿姐请回来的厨娘做的。” 果然如此，姜明月拿起筷子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好香啊！看着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你可试了？” 姜明弘摇了摇头。 “我在等姐姐！” 姜明月闻言夹了一筷子的梅菜扣肉，慢慢咀嚼后，她笑了，捡到宝了，真是捡到宝了，这手艺和崔大娘有一比了。 “尝尝，很好吃呢。” 姜明弘拿起筷子，挨个尝了尝，双眼微微明亮了两分。 “厨艺的确不错，阿姐从那请回来的？” 姜明月端起碗一边吃饭，一边将素娘的事给弟弟说了一遍。 姜明弘闻言放下了筷子。 “阿姐，这人恐不简单。” 一乞丐绝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厨艺。 姜明月头也不抬，很平静道：“我知道！” 她顿了顿接着说：“谁身上还没有点秘密，谁没有落难的时候，我只需要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即可。” 姜明月抬头看着弟弟：“咱们落难时，多亏一些好心人的帮助，才能平安抵达宛平，所以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我也想帮一帮别人。” 姜明弘闻言愣了愣，姐姐还是那么的乐观、开朗、善良。 姐弟二人用过了晚饭，姜明月命石榴将素娘请进了正堂。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姐弟二人飞快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惊诧。 第61章 每一个都是有故事的人 素娘迎视着二人的目光，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弯腰行礼。 “素娘，见过姑娘、少爷，我容颜有瑕，如吓到姑娘、少爷，还请你们勿怪！” 姜明月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起身亲自扶起了她：“我和阿弟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大。” 她扶着素娘坐下道；“如不嫌弃，我和阿弟以后唤你一声素姨如何？” 姜明月和素娘相识至今，这还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之前她一直都以发遮面，再加上身体颤颤巍巍的，她一直都以为她年纪很大，是位老奶奶。 今日她才知素娘很年轻，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 姜明月亲昵的态度，让素娘平静的心出现了一丝丝的涟漪。 “是我的荣幸！” 姜明月倒了一杯茶塞进素娘有些冰凉的手中道：“素姨，你受苦了！” 看面部轮廓可知，素娘以前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狠心在她的脸上划了七八刀。 一句话让素娘瞬间破防，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茶杯，用了好几息的时间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姜明弘扫视了一眼素娘白皙的手腕，眼中暗芒一闪。 “好在苦难都已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素娘轻轻点头。 “多谢姑娘！” 开口的那一刻声音有些沙哑。 姜明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扭头对着弟弟眨了眨眼睛。 姜明弘虽顾虑重重，但还是表了态。 “素姨，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只管安心住下，有我们姐弟在，就没有人再能伤害到你。” 素娘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多谢少爷！” “不客气！” 二人说话之时，姜明月将今日买的布拿了出来。 “素姨，你可会做衣裳？” “会！” 姜明月将布递给她道：“你拿回去再给自己做两身衣裳，明日里我给你一些钱，需要什么，你只管添置。” “多谢姑娘！”素娘由衷感激道。 姜明月温柔一笑。 “素姨，以后唤我明月就好。” “好！” 素娘停顿了一下道：“我的过往如烟，早已消散，现在只是素娘。” 姜明弘眼中精光一闪，好聪明的人，这是看他有所顾虑，给他吃一个定心丸？ 姜明月‘嗯’了一声。 少顷，姐弟二人目送素娘离开后，姜明月扭过头来，看着弟弟：“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姜明弘点点头，他的确安心了不少。 姜明月倒了杯茶递给弟弟道；“我之前一直都头疼初九媒婆登门了该怎么办，现在问题到是迎刃而解了。” 姜明弘闻言立刻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素姨，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 “那明日我给素姨说说。”姜明月道。 姜明弘点点头，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雷鸣，他看已是戌时初道：“阿姐，我去隔壁了，你早些休息！” 姜明月‘嗯’了一声提醒道：“带把伞！” “好！” 目送弟弟离开后，姜明月将针线篓子拿了出来，一会儿后，石榴、余根兄妹走了进来。 姜明月查看了一番余杏儿裁剪出来的小衣，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的出来她今日没少练习。姜明月教了她两种很简单的针法。 石榴则继续做绢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戌时二刻，姜明月看着自己刚绣好的帕子，收起来后找出一些布头做娃娃。 福泉胡同，吴梅看着归来的二人，急忙站了起来。 “如何？” 周大山摇了摇头。 吴梅脸一白坐了下来，‘呜呜’哭了起来。 “我的小兴，这两日还不知会在衙门里吃多少苦，他爹现在该怎么办啊！” 周大山看着哭的很伤心的媳妇。 “明日里你去锦绣坊。” 吴梅闻言抬头望向了丈夫，一时到是忘记哭了。 “小兴之所以会有今日之祸，是因为姜明月的缘故。” 吴梅低下头，声音沙哑道：“她害我没了活计，害的小兴进了大牢，现在你竟让我去锦绣坊，低声下气的去求她？我不甘心。” “娘，她的未婚夫名唤谢渊，你对这个名字应不陌生吧？他，咱们招惹不起。”周文看着义愤填膺的母亲说。 吴梅闻言再次哭了起来。 谢家，谢渊翻动着手中的书，淡淡道：“有话就说，眼睛都在我脸上烧出来俩窟窿了。” 本还在犹豫的姜明弘听了这话开了口。 “我阿姐救了一人。” 一句话成功让谢渊抬起了头，他看着姜明弘耐心十足的等待他的后文。 听了姜明弘的讲述，谢渊想起了那一双睿智的双眸。 “她气质出众，不是小门小户能教养出来的，脸上的疤痕应是别人特意划的，刚才她喝水时，我看到她手腕处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略白。” 姜明弘将自己的发现都告诉了谢渊。 谢渊微眯着眼睛沉思片刻后问：“你担心，她会给你们带来祸患？” 姜明弘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姐弟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到也不在乎再多她这么一桩。” 他双眼直视谢渊。 “我只是觉得，这事理应给你说一声。” 谢渊很是淡然道：“成，我知道了。” 戌时半，谢渊将早就装好的药茶递给了姜明弘。 “带回去给你姐姐喝！” 姜明弘拿着竹筒回了家。 正堂内，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打着呵欠道：“我先回屋睡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将竹杯递给了她。 “先生给你的。” 姜明月拿着竹杯回到卧室喝完这才入睡。 姜明弘将书放进书房中，看着一直盯着东屋瞅的兄妹二人道：“往后有我跟你们讲故事，回屋吧！” 余杏儿神色到无多大的变化，余根就表现的很明显了，蔫蔫地‘哦’了一声。 厢房内，姜明弘等二人躺好后，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一开始余根二人听的都不认真，但很快二人发现姜明弘讲的也很有趣么，渐渐的他们沉浸在了故事之中。 平缓的呼吸声响起，姜明弘看二人睡着了，起身回了房。 南厢房内，素娘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发现这个家里挺有意思的，除了石榴，他们每个都是有故事的人。 第62章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翌日天还未亮，素娘就带着石榴三人去了东市，余根虽有些傻，但很听话，且力气极大，有他跟着帮忙拎东西她们轻松不少。 采买够了今日所需，四人回到家中天才灰蒙蒙亮，素娘和面时，余杏儿跑了过来，歪着头站在她身边看，调馅、擀皮时也是如此。 等她包的时候小丫头看的就更认真了，素娘本以为小丫头会这样一直安静下去，谁知她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开了口。 “素婶，我能包吗？” 素娘点点头递给她几个面皮。 余杏儿站在她身边很认真的包了起来，第一个馅有些多了，第二个手劲太大破了皮，第三个她已包的像模像样。 素娘多看了小丫头几眼，倒是个心灵手巧的。 卯时初，姜明月走进灶房问：“素姨，石榴，你们在做什么？好香啊！” “我和素婶，刚才去东市，看有卖虾的就买了一些回来，做的虾仁儿馄饨，马上就好。” 姜明月闻言将弟弟唤了起来，姐弟二人洗漱完毕，馄饨也好了。 馄饨皮很薄，煮的透亮，能看见里面的虾仁儿，汤是奶白色，上面飘了点淡绿色的油花，闻着有股淡淡的香气，姜明月瞬间食指大动，她舀了一馄饨，吹了吹，小小咬了一口，馅儿一点也不干，紧实弹牙，再有汤汁灌进去，鲜而不腥。 “好吃！” 姜明弘赞同地点点头。 素娘看二人都很喜欢，眼中慢慢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素姨，你也赶快去吃饭吧！” 素娘应了声好，转身离开了。 一个滚烫的馄饨进肚，姜明月暂放勺子，喊来石榴吩咐道：“你盛碗馄饨，送到隔壁去。” 姜明弘闻言抬头看向了姐姐。 姐弟二人对视，姜明月坦坦荡荡说：“他可是你未来的姐夫，我自然要上心些。” 她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确定不烫了递给弟弟道：“不过，你也不用吃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姐姐最在意的那一个。” 姜明弘接过馄饨‘嗯’了一声。 隔壁，谢渊从石榴手中接过馄饨道：“稍等片刻！” 一会儿后，他将一碗绿豆粥递给了石榴。 “给你家姑娘的。” “奴婢知道了！” 谢渊关上院门，回到灶房尝了个馄饨，嗯，厨艺的确不错。 正堂内，姜明月接过绿豆粥喝了起来。 姜明弘看姐姐碗里还剩大半的馄饨问：“不吃了？” “吃，但现在好烫啊！” 姜明弘闻言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放进了茶盅里，然后又接着吹，连续放了六个，看茶盅满了，推到姐姐面前道：“吃！” 姜明月眉眼弯弯地看着姜明弘。 “我阿弟真好！” 如此反复，一碗的馄饨，姜明月很快就进了肚，等放下筷子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有些撑，绿豆粥自然也就喝不下去了，不过她也没有浪费，倒进了竹筒里，想着一会带到锦绣坊喝。 姜明月盖好竹盖对弟弟道：“你先去私塾吧！我和素姨聊聊，再去锦绣坊。” “好！” “别忘带把伞，我观天气有些不好。”姜明月看着弟弟叮嘱道。 昨日里打了一个响雷，虽没有下雨，但今个天阴阴的。 “我晓得啦！阿姐也是！” 姜明月‘嗯’了声。 姜明弘背着书包往外走时，看余根跟了上来，扭头诧异的看着他问：“你要跟着我一起去私塾？” 余根点点头。 “到了私塾不许吵闹知道吗？” “知道了！” “咱们要在私塾里待一天，下午才能回，这期间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去丁班旁听，有不懂的晚上可问我。” ………… 姜明月走出正堂没有看到余根，询问一番后，知他跟着弟弟去了私塾，多少有些惊讶，他竟这般快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姜明月拉着素娘的手走进正堂夸道：“素姨！今日的馄饨很好吃呢！” “家里还有虾，姑娘要是喜欢，晚上蒸些水饺如何？” “好呀！”姜明月笑着说。 姜明月扶着素娘坐下，掏出三十两银票递给了她。 “十两，作为我们姐弟一月的日常花销，剩余的钱素姨拿着添置东西，不够再给我说。” “给我二十两就够了，日常花销，我添置东西，花不了这么多钱。” 姜明月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素姨拿着吧！手里得拿着些钱顾急。” 她顿了顿说：“素姨，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姑娘但说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 姜明月将她和谢渊，以及家中的情况简单给素娘说了一番。 “初九媒婆来咱家提亲那日，我希望您能作为我的长辈，出面招待她。” 素娘闻言微微一惊。 “姑娘，这不合适！” 姜明月微微一笑。 “合适，您现在是咱家里的长辈，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素娘看着面前全心全意信赖她的人儿，心快速跳动了一下，她平静了下这才开口。 “我晓得啦！一定招待好媒婆。” “我相信您！” 和素娘说好，姜明月起身道：“我去锦绣坊了，家里的事就交给素姨了。” “好！中午我让石榴、杏儿给你们送饭。” “我晓得啦！” 姜明月带上竹杯、伞出了门。她来到锦绣坊不久，外面狂风大作，紧接着雨‘哗哗’的落了下来。 贺氏关了一扇门道：“雨落了下来，忽然觉得凉快了许多，昨日里可把我闷坏了。” “看你们神情自若的，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闷热呢！” 姜明月一句话到是将他们三人都逗笑了，这时突然有人推开铺内，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姜明月四人看着进来的二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各自忙碌了起来。 韩兰兰暗示地看了一眼贺氏，让她待客。 贺氏虽有些不情愿，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 “呦！今日是那阵风，将你吹来了？” 吴梅直接推开了她，径直朝姜明月走了过去，周王氏歉意地朝贺氏笑了笑，疾步跟上婆婆，暗暗打量起姜明月来。 贺氏看吴梅来者不善的，怕姜明月吃亏与韩兰兰对视一眼后，朝三人走了过去。 第63章 赔罪?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姜明月整理布匹时，看吴梅走了过来，瞬间警惕了起来。 “姜明月，现在你可满意了？” 婆婆一开口，周王氏忍不住皱起了眉，不过看着柔柔弱弱的姜明月，她并未制止，让婆婆出出气也好。 面对吴梅的质问，姜明月一脸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你装什么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怎会被捕快抓走。” 姜明月一头雾水道；“我并不认识你儿子，他被抓的事也和我无关。” “怎会和你无关，如果不是你未婚夫出手，赵捕快干啥要抓我儿。” 谢渊？捕快？那日跟踪她的男人？姜明月顿时明悟，面上却无任何的变化。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对，你在说什么？你儿子是哪个？”贺氏走了过来，很强势的挡在二人的中间问。 “我儿子叫周兴，他之前来过锦绣坊，别告诉我，你们没见过他。” “真是好笑，每日来锦绣坊的人那么多，我们哪知道哪个是你的儿子。” 周王氏看婆婆已落了下风，伸手拉住了她，望着姜明月道：“姜姑娘，我娘心忧小叔，语气有些冲，还望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不要和她计较。 今日我们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回，高抬贵手放过我小叔吧！” “赔罪？我看你们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你小叔。” 周王氏挑了下眉，小丫头到还有些脾气，她微微一笑：“姜姑娘不认识没关系，但谢举人一定认识，只要你给谢举人说一说，我想我小叔一定能平安归来。” 举人？乖乖，那人竟是位举人，怪不得仪表堂堂的。 韩兰兰、王栓走过来，听到这么一句话都惊了，但他们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姜明月这样的好颜，配个举人也是应当的。 姜明月仿佛没有听懂她话语中的深意，很是平静说：“我会跟我未婚夫说的。” 看着顿时一喜的吴梅二人，姜明月紧接着道；“咱们大楚的官员，公正廉洁，捕快们也都是秉公执法。 我相信他们不会乱抓一个好人，与其把原因都推到别人身上，还不如想一想他到底有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 周王氏表情微微一僵，微眯着眼，看着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姜明月，倒是小瞧她了。 “我店内伙计说的不错，如果你们不是来买布的，还请离开。”这一次韩兰兰语气异常强硬。 被人当面赶，吴梅、周王氏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不过她们毕竟是来求人的，闹的太难看不好，周王氏权衡一番后，拉走了愤愤的婆婆。 二人离开锦绣坊后，韩兰兰三人围住了姜明月问：“怎回事？” 姜明月知三人也是关心她道：“你们还记得前几天来锦绣坊闹事，被赵捕快带走的那位男客？” 她这样一说三人立刻想了起来。 “那人是吴梅的儿子？” “现在回想起来二人是有些像。” “他那日来锦绣坊，是来给吴梅报仇的？”韩兰兰看着姜明月问。 她一句话让贺氏、王栓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周兴一看就不是个好人，那日如果不是姜明月反应快，躲开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二人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有点后怕。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当日他没有得逞，事后他和另外一人跟踪我意图不轨，碰巧那天我未婚夫来接我，我这才又逃过一劫。” 三人听闻不寒而栗的，幸好姜明月运气好，不然……。 “至于他被捕快抓走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都看的出来姜明月并未说谎，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她未婚夫背着她偷偷做的。 谢举人的行为他们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们恐也会这么做。 “他那样的人活该被抓。”贺氏愤愤道。 “你贺婶说的不错，以后吴梅要是再找你，你别搭理她。”韩兰兰看着她叮嘱道。 姜明月点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三人：“谢谢您们！” “在我们心中，你和家中小辈并无区别，别客气！”韩兰兰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 姜明月很明显的察觉到，三人对她更加友善了，是因为谢大哥的缘故吗？ 锦绣坊外，吴梅挣脱开儿媳的手不悦道：“你拉我作甚？那小贱人还没答应放了小兴，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那阿娘打算怎么办？跑进锦绣坊像刚才那样盛气凌人的质问她？阿娘今日当真是来救小叔的？还是早就看小叔不顺眼，想让他在大牢里关一辈子？” 几句话让吴梅脸色大变。 “我……我自然想将你小叔救出来。”她为自己辩解道。 “想要将小叔救出来，就不能再惹怒姜明月，阿娘，咱们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你可明白了？” 被儿媳指着鼻子说教，如果是以前，吴梅早就不干了，今日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看着在她面前服软的婆婆，周王氏只觉得扬眉吐气的。 “咱们先回去，将刚才的事给阿爹讲一讲，看爹怎么说。”她才不会将救周兴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吃力不讨好不说，最后还很有可能会惹一身骚。 吴梅闻言紧蹙双眼，回家，她是不乐意的，可看儿媳已经走了，她犹豫片刻后，脸色十分难看的跟了上去。 中午，余氏私塾，余夫子正要吃饭，看谢渊来了，当即命仆人又添了一副碗筷。 二人聊了几句后，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甲班那些学子的身上。 “我观他们还是有些散漫了，要再给他们一些压力。”谢渊吃着菜道。 余夫子闻言放下了筷子，看着谢渊：“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按成绩来排座位吧！” 余夫子摸着胡须。 “到也是个办法，那就试一试。” 甲班内，周夫子离开后，姜明弘和同窗们一样，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余夫子走了进来，说是要重新排座位。 姜明弘眸光闪烁了下，谢渊还真是个行动派，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的余夫子。 按照成绩排座位，第二名的姜明弘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沈瑜的同桌。 同桌第一天，姜明弘和一脸高冷的沈瑜，虽只说了一句话，但心情却极好，今天一句，明日两句，慢慢的他们自然也就成为了朋友。 与此同时周家，周大山看着低着头，已经认识到错误的媳妇，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罢了，近几日你都不要去锦绣坊了。” “儿子那里？”吴梅底气不足问。 “我在想想办法。” 姜明月那番话倒是提醒了他，衙门也得按律法办事，他儿子虽不是好人，但从未杀过人放过火，想来衙门关押他一段时间自会放人。 第64章 姐弟终相见 酉时，姜明月正在整理布匹，就听韩掌柜道：“明月，你未婚夫来了，快去吧！” “哎！”姜明月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布放好，这才提起食盒离开锦绣坊。 看着等候在外头的男人，姜明月‘蹬蹬蹬’跑到他的面前，仰着漂亮的小脸蛋看着男人笑吟吟说：“谢大哥，我都知道了呦！” 她望着他的眼睛里，这一刻就像是迸溅出了星星，乌黑发亮的，谢渊拿走她手里的食盒，牵过她的小手拢在大手里问：“知道什么了？” “我知跟踪我的那人名唤周兴，他被捕快抓走了。” 姜明月顿了顿声音又甜又软问：“前些时日在锦绣坊外巡逻的那些捕快也是你安排的？” 谢渊并未否认。 “周家的人来找你了？” 姜明月点点头。 “上午来的，她们求我高抬贵手放了周兴。” “你是怎么想的？”谢渊低头看着身边的人问。 “捕快们秉公执法，他们抓捕周兴，肯定是因为他做了违反乱纪的事，放不放人，衙门里自有决断，求我也没用啊！” 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了谢渊的意料，他以为姜明月会心软，求他放人。 “你说的不错，她们求你也没用。” 姜明月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直点头。 谢渊忍俊不禁的，她看起来温和又柔弱，平日里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关键时刻来劲了，让谢渊有种，他杀人，她也会默默递刀子的错觉。 心情愉悦的谢渊，忍不住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姜明月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见男人不愿意松手，忍着手上传来的酥、麻，任由他捏。 直到她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红，双脚落到地上有种轻飘之感，姜明月这才开口。 “你欺负我，好疼！” 少女声音软绵绵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的娇，听着就像是在冲他撒娇，谢渊只觉得仿佛有一根羽毛从他心头划过，有些痒，又有些胀。 他抬头看着双颊泛红，一脸羞涩的人，呼吸瞬间乱了，平日里深邃清冷的眼，彼时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谢渊喉结滚动，克制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松开了她的手。 右手得到自由，姜明月急忙背到了身后，抬脚就往前走，只不过这次她迈的步伐有些大。 几息后，平息下来的谢渊，追上姜明月说：“明日我要去京都一趟。” 开口时，他声音还有些黯哑。 “可需要我帮你捎带什么东西？” 姜明月认真想了想道；“烤鸭！听人说京都烤鸭才是一绝，我也想尝尝！” 谢渊宠溺地看着她温声说：“我晓得啦！明日我恐不能接送你了。” 这次他准备赶个早，看能不能避开五皇子。 “嗯，你只管放心，我现在一点也不怕了。” 姜明月顿了顿问：“谢大哥去京都可是有什么事？” 二人马上就要定亲了，姐姐的事也该告诉她了。 “去见姐姐，将咱们的事告诉她，也让她欢喜欢喜。” 姜明月惊讶道：“姐姐？” 谢渊的事她听说了不少，竟不知他还有一姐姐。 “嗯，姐姐，亲姐姐。” 谢渊看他们已到枣林胡同温声说；“姐姐的事，我日后再给你说可好？” 姜明月点点头，掏出昨日里绣好的方帕递到了男人的面前。 “送你！”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绣好了，谢渊接过帕子，看着上面的小人，轻轻摸了摸。 “绣帕子时在想我？” 一句话瞬间让姜明月红了脸。 谢渊看着满脸羞红的人，无声勾了勾唇角，嗓音变得异常温和：“谢谢，我很喜欢。” 姜明月指了指家。 “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渊‘嗯’了声。 姜明月走了两步后，突然回了头，她看着站在原地的男人道：“谢大哥，以后我让石榴给你送早饭吧！。” 感觉到少女的关怀，谢渊心中微微一暖，薄唇轻启道：‘好！’ 目送少女回了家，谢渊很珍视的将帕子收了起来。 少顷，正堂内，姜明弘看姐姐吃饭时，心不在焉的问：“可是有什么心事？” 姜明月回过神来看着弟弟：“我今日方知谢大哥竟还有一个亲姐姐！” “嗯？” 亲姐姐？姜明弘瞬间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传闻，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姜明月看弟弟一脸惊讶，微眯了下眼，她本还以为能从弟弟这里打探到一点消息，可看弟弟的样子，他并不知谢渊还有一姐姐。 “关于这位姐姐，谢先生可还有说别的？”开口的那一刻，姜明弘很罕见的竟有些紧张。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日后再告诉我。” 姜明弘眉头微挑，看来要抽空问一问谢渊的事了，不能因为前世的那些听闻，就什么都不问的。 姜明月给弟弟夹了一个蒸饺问：“今日余根可还听话？” “比我想的还要听话，他在丁班外旁听了许久。” 余根的种种行为让姜明弘清楚的认知到姐姐的猜测是对的，余根可能没傻。 “他比我想的适应的还要快。” 姜明弘‘嗯’了一声，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第二天，东方刚出现一缕亮光，谢渊就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谢渊寄放好马，买了一些姐姐儿时喜欢吃的糕点、驴肉火烧，又买了一不倒翁，来到了五皇子府后门处。 一炷香后，谢渊望着抱着孩子疾步走过来的姐姐，冷淡的目光中，慢慢露出一抹暖意，抬脚往后门处走了五步，直到被守门的婆子拦下，他这才停下。 姐弟二人对视，未语先笑。 谢柔在靠近弟弟十步远的位子停下，等呼吸稍微平稳一些后，这才重新抬脚前行。 后门处，谢柔等贴身丫鬟，领着守门的婆子去了假山那边，对女儿道：“澜澜叫舅舅。” 一岁半的宋澜歪着头盯着谢渊瞧了会后，好像认出了他，奶声奶气叫了声：“舅舅！” “哎！”外甥女长这么大，谢渊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心中既欢喜又有些酸楚。 他急忙掏出不倒翁，递给了小郡主的面前，谢渊看的出来小郡主很喜欢，但她并未马上伸手，而是先看向了母亲。 第65章 欣喜若狂 “舅舅给的，拿着吧！”谢柔温声说。 宋澜立马抓住了不倒翁。 “谢谢舅舅！” 谢渊抬手一脸温和地摸了摸小郡主的头。 “不客气！” 他看着姐姐，虽知有些不合规矩，但还是说了出来。 “阿姐，我能抱一抱澜澜吗？” 谢柔轻轻点点头，将女儿递给了弟弟。 谢渊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的那一刻，只觉得心里胀胀的。 “姐，澜澜鼻子很像你呢！” 他开口的那一刻声音有些颤又有些哑。 谢柔看着此生她最在乎的二人，别过头去擦掉脸上的泪道：“我观你比着上次瘦了些？近来是不是很忙？” “姐姐一定看错了，弟弟明明比之前胖了，倒是姐姐比上次清瘦了很多。” 他顿了顿低声问：“皇子妃可好些了？” 谢柔轻轻摇了摇头。 “阿姐侍疾时，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有澜澜了。” 谢柔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儿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 谢渊看姐姐已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多言，从怀里刚掏出荷包，姐姐已将一荷包递到了他的面前。 姐弟二人看着彼时手中的荷包笑了。 谢渊将荷包塞进了小郡主的口袋里道：“这是我给澜澜的。”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姐姐：“现在已不是从前，姐，弟弟已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反而是你这边，日后用钱的地方会比较多，不可再像之前那样处处节俭，该花的时候就要花，特别是小郡主这里。” 谢渊和姐姐说话之时，看小郡主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街上的行人，换了一只手抱她轻轻侧身，使得她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谢柔听着弟弟事无巨细的叮嘱，唇角含笑，心中温暖如春，她等弟弟说完问：“咱村今年收成如何？” “每亩平均增产二十多斤。” 谢柔闻言大喜。 “太好了！” 她顿了顿看着弟弟再次叮嘱道：“你有大好的前程，千万不要因为两个不值当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知道吗？” 谢渊看着一脸严肃的姐姐轻轻点头。 “阿姐放心，我以前没有乱来，日后就更加不会了。” 他看着怀中的小儿，唇角上扬成一个明显的弧度道：“我有了想要守护和保护的人。” 谢柔望着瞬间温和下来的弟弟，心思微动唤了一声：“阿弟，你……你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她怕自己会失望。 谢渊迎视着姐姐期盼的双眼，笑着点点头。 “阿姐，我要定亲了。” 谢柔顿时睁大了双眼，心‘怦！怦怦！’都要跳出来了，激动、高兴的，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欢喜地问：“真的？” 开口时声音都是颤的。 “真的？弟弟有了想要与之共度一生之人。” 谢柔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快给我说说，她的情况。” “她姓姜，名明月，是江南沅江府人士，去年夏季，阿弟游历到沅江……” 谢渊先将他们初遇时的事给姐姐讲述了一遍。 谢柔没想到弟弟还经历过这么凶险的事，又惊又怕的，如果不是姜明月不在这里，她都想好好的谢谢她了。 “后来的？” “今年她家里发生了点事，带着弟弟来到了宛平县……” 谢渊将再遇之后的事简单给姐姐说了一番。 谢柔慢慢的笑了。 “你们这也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既心悦她，就好好的对待她知道吗？” “弟弟晓得啦！” “你们什么时候定亲？” “初九官媒会到姜家提亲。” “定亲礼，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按咱们这边的习俗，我准备了簪、手链、耳环和布。” 谢柔正欲开口，看贴身丫鬟、守门的嬷嬷走了过来，知她该回去道：“你在这里等上片刻，我给你备着东西，稍后让绿娥送过来。” “阿姐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 “你会准备什么，再说你准备的东西，能有我准备的好？” 谢柔接过女儿颇为强势道：“在这里等着！” 谢渊看姐姐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疾步走了，只得等着，在这期间，他买了些糕点递给了守门的嬷嬷，虽不值当几个钱，但到底是一点心意。 一刻钟后，谢渊带着姐姐准备的布、簪子离开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妃穆青青的住所，皖嬷嬷从右侧的回廊进来，到正屋前放轻了脚步，屋门前守着一个小太监、小宫女，见到她立刻矮半身行礼，皖嬷嬷摆摆手，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卧室内，五皇子妃正斜靠在塌上吃药。 皖嬷嬷并未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了一侧。 五皇子妃虽年仅二十，但因生产时大出血，伤了身体整天病恹恹的，看起来像三十多岁，她穿一身枣红色的正装纱裙，面容严肃，看起来颇具威仪。 皖嬷嬷进来时，她已看到，等喝了药，抿了一口水压下嘴里的苦味这才目视皖嬷嬷等她回话。 皖嬷嬷上前行了一个礼，再利落起身，近前两步小声将如夫人带着小郡主见谢渊的事说了一遍。 五皇子妃听了皖嬷嬷的话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缓缓闭上了双眼。谢柔是教五皇子人事的宫女，算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后来得到静妃娘娘的恩典，跟着五皇子出了宫。 对于这个女人，她一开始是忌惮的，后来嫁入府中，她还针对过谢柔一段时间，后来看她老实听话、不争先、不掐尖，再加上五皇子对她也不甚宠爱，她这才罢手。 她生病这两年，府里并不太平，侧妃、卫夫人她们都起了小心思，唯独她还和以前一样，且比着以前更加尊敬她了，凡是都会先向她禀告，从未做过逾规的事，所以现在她到也愿意袒护她一二。 五皇子妃睁开双眼道：“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谁要是敢乱嚼舌根，传到皇子耳中，家法处置。” “是！” 皖嬷嬷恭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兰馨院中，谢柔正在和闺女玩不倒翁，绿娥走到她身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谢柔一脸平静，好像早就猜到了似得。 第66章 看看人家多会哄人 青石胡同，谢渊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对布料研究的虽不多，但也知姐姐给的这匹布，应是贡布。 摸起来极柔软且冰冰凉凉的，淡粉色的颜色正适合姜明月这个年纪的人穿。 谢渊放下布，打开锦盒，里面装的乃是一支金簪，这簪子做的极精巧，金色的丝打磨的很细，丝上串着极小的金珠，弯曲组合成蝴蝶的翅膀。 可以想象如果戴在头上，每走一步那蝴蝶翅膀便会轻轻颤动，翩翩如活物。的确比他准备的好。 谢渊合上锦盒，沉思片刻后出了门。 中午余氏私塾内，姜明弘从余根的手里接过食盒，走进学堂，沈瑜已在吃饭，一小碗的枸杞鸡汤、一碗鸡蛋面，外加一小碟的糕点和一盘时令蔬菜，摆在一起很丰盛，但好像有些寡淡了。 姜明弘走到沈瑜身边坐下，打开食盒，一股酸辣味扑鼻而来，姜明弘看是他最喜欢吃的酸辣面，伸手端了出来。 吃面时，他隐约好像听到了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姜明弘心思微动，分出一部分心神细细观察起沈瑜来。 黄昏，京都，谢渊送走了在吏部当差的好友，看着他调查出来的结果，陷入了沉思之中，怪不得岳父岳母要将明月二人送到京都来，这人当真不能小觑。 一会儿后，谢渊回过神来，看已是酉时二刻，收拾好东西牵着马，来到东直门，买了烤鸭，骑马出了城。 他回到宛平县，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将马还给马行取了定钱，谢渊回到枣林胡同，拿出在怀里捂了一路的烤鸭，敲响了姜家的院门。 正堂内，正在吃饭的姜明月听到敲门声，倏地抬起了头。 “应该是谢大哥，我出去看看。” 姜明弘看姐姐放下筷子就冲了出去，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了起来，果然姐夫之类的人最让人讨厌了。 想虽是这样想，但他还是跟了出去。 门外，谢渊看到少女，提着裙摆就从正堂内跑了出来，看见他，一双眼顿时像是染了光，又黑又亮的。 “谢大哥，刚回来？” 软糯的声音里透着很感染人的欢快，谢渊只觉得疲劳一扫而空，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嗯，趁热吃，凉了口感会差很多。”谢渊将烤鸭递给她道。 姜明月摸着还有些温热的油纸包，看他胸前的衣裳上染了一些油渍，知他应是揣了一路，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担忧的，也不知他有没有烫着。 “咱们一起吃。” 谢渊正欲开口，就见姜明弘走了过来。 “阿姐说的不错，谢先生进来吧！咱们一起吃晚饭。” 谢渊点头，走到院中，立刻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他脸上还是一片温和，随着姜明月二人往正堂走时，却微微转了头，视线在余根、素娘三人身上扫视了一眼。 正堂内，三人落座后，姜明月很体贴的先给谢渊倒了杯温茶。 “多谢！” 一杯茶进肚，谢渊瞬间舒服了许多。 “还喝吗？”姜明月提着水壶看着男人问。 谢渊将杯子递给了他。 姜明月重新蓄满茶，推到他的面前，看他喝了拿起一包子递给他道：“饿了吧！快吃！” 谢渊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人儿，应了‘声’好。 被二人自动忽视的姜明月：“……”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他默默低头解开油纸包，将烤鸭放到了桌子的正中间。 “吃鸭！” 谢渊拿了一鸭腿放进了姜明月的碗里。 “尝尝，看是不是你想吃的那个味道，如果不是改天我给你做。” 姜明月歪着小脑袋一脸崇拜地看着面前的人。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有，以后你就知道了。” 姜明月‘哦’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口鸭腿，嗯，就是这个味。 谢渊看她吃的眉眼弯弯，只觉得胸膛仿佛都没那么疼了，他又将另外一个鸭腿夹给她后，顺道夹了一块鸭肉放进了姜明弘的碗里。 “今日私塾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我听说余夫子打算再招两位夫子。” 看谢渊一脸的平静，姜明弘就知他应该已知道这件事。 “明年我和周夫子都要参加会试，从下半年开始就要为会试做准备，到时私塾这边，我们恐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给你们上课了，所以余夫子要提前招人，方便到时顶替我们。” 姜明月闻言抬起了头。 “谢大哥可知余夫子招的都是谁？” “一位小弘已经认识。” 姜明弘立刻问：“可是之前给我们上过课的林秀才？” 谢渊点点头。 竟是林寒山，回头再遇林婶，一定要向她道声喜，话说夫子们的月俸是多少？想到这姜明月看着谢渊好奇问：“谢大哥，你们月俸多少？” 难得她对这种事感兴趣。 “十两！” “哦，秀才也是如此吗？” “秀才是五两！” 一年是六十两，除去放假那一月，还有五十五两。 “还真不少！” 足以够林婶他们日常开销了。 谢渊想如果他一个人花，是不少了，但不久的将来他可能就是个拖家带口，养家糊口的人了。 夫人的月钱就那么多，小舅子还要读书。读书吃饭哪样不花钱，况且成亲后，他并不打算再让姜明月去锦绣坊做工，综上所述，谢渊觉得肩膀上的负担还是很重的，好在他负担的起。 “不必想着为我节俭，别人有的你也会有，别人没有的，我会努力让你拥有！” 正在啃鸭脖的姜明弘抬头佩服地看向了谢渊，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怪不得姐姐会动心，如果换做是他，姜明弘觉得，他恐怕也抵抗不住，学到了……学到了…… 姜明月：“？？？” 反应过来后，知男人想差了，姜明月左手托腮，俏皮的朝谢渊眨了下眼睛道：“那谢大哥要好好努力了，养我还是很费钱的。” 姜明弘‘咳咳’了两声，这种话能就这么搬上台面说吗？况且二人还未正式定亲呢！他都替姐姐臊得慌。 偏偏谢渊还一本正经的答了。 “好！” 姜明月闻言嘴角上勾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谢大哥真好！” “好想抱抱。”她声音又轻又软的。 谢渊听到这个，愣了一下，素来波澜不惊的眸中有一抹炽热闪过，看着双耳通红的姜明月，他唇角翘起正欲开口。一阵‘咳咳咳’声传入了耳中。 第67章 你闭嘴! 姜明弘大声咳的同时，睁着大眼睛望向了语出惊人的姐姐，好像在说；‘你羞不羞？别再说了。’ 好吧！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弟弟这么一警告，姜明月突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谢渊看着小脸瞬间转红，窘迫地低下头的姜明月，倒了杯茶递给姜明弘道：“你要是喉咙不舒服，待会我可以帮你看看，再想咳时，尽量忍着，别吓着了你姐姐。” 姜明弘：“……” 他是喉咙不舒服吗？ 谢渊眼神温柔地看着睫毛在灯光下轻颤的人儿，再开口时声音比落花的声音还要轻。 “我知道了，且再忍忍，明日钱媒婆登门后，咱们定了亲就可以了。”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哄。 姜明弘又想咳了，这时谢渊、姐姐突然扭头，警告地望向了他。 姜明弘；“……” 要疯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他故作镇定的给姐姐夹了一筷子菜。 “吃饭！” 他顿了顿看着谢渊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这另外一位夫子是谁？” “他名唤余环山，是余氏族人，和我一样都是举人，他自知会试无望，已不愿再考，余夫子就将他请了过来。”谢渊说话时，夹了块鱼，挑完了刺放进了姜明月的碗里。 姜明月冲男人笑了笑，低头乖乖吃饭。 “这位余环山夫子，我之前去余家庄也见过，他的年纪看起来比余夫子还要大白发苍苍的，当时还跟着我们一起割麦，就像是一老农。” 如果谢渊不说，姜明弘还真不知，他竟是一举人。 “这就是我欣赏余氏族人的原因，务实，无论是白丁还是身处高位之人，都是如此。” 余家庄的风气的确不错，不过想到余根兄妹二人的事，姜明弘心中刚升起的好感，瞬间打了一个折扣。 姜明月吃了鱼，想到谢渊明年要参加会试道：“我之前听阿爹常常念叨，要科举入仕，首先要有一个好身体，夏天过后，谢大哥是不是要锻炼起来了？” “我曾跟着栾伯父学了一套拳法，常练可强身健体，这些年从未懈怠过。” 姜明月闻言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什么拳？” “养生拳！” “哦，可以教我吗？” “现在天气炎热，秋天如何？”谢渊看着她商量道。 “好啊！那就秋天。” “到时，小弘也可过来一起学。”谢渊对这位未来小舅子还是很照顾的。 过去看你们粘粘乎乎、恩恩爱爱，大可不必。 “姐姐教过我一套拳法，就挺好的，夏天过后，我会再将它捡起来重新练。” 谢渊颇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姜明月。 “你会拳法？”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我小时候救过一个老道士，是他教我的。” “原来如此，日后咱们可相互学习？” “好啊！” 三人边吃边聊，这顿晚饭一共用了小半个时辰，等石榴、余杏儿将碗筷都撤下去后，姜明月想到素娘的情况，看着谢渊道：“谢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谢渊放下茶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 姜明月当即将素娘的情况和他说了说。 “谢大哥能否帮她看一看？” “好！”他正好想见一见这位素娘。 “顺道帮余根兄妹也看看。”姜明弘补充道，这是难得的一次好机会。 谢渊答应的很爽快，仿佛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那我将她们一并叫进来，谢大哥稍等片刻。” 姜明月走出正堂，将素娘三人叫到跟前道；“我观你们身体都不好，特别是素姨，炎炎夏日手却凉的如冰，谢大哥医术精湛，难得过来，我请他给你们看看。” 姜明月握着素娘的手温声道：“素姨先来！” “姑娘，我自个的情况，我自个清楚，不用看了。” “看看吧！说不定谢大哥能治呢！我观你身体极虚，开个方子调一调也是好的。” 素娘知姜明月也是为了她好：“那就多谢姑娘了。” “不客气！” 姜明月扶着素娘进了正堂。 院中余杏儿感觉哥哥有些不安，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只是看看，别怕！” 余根在妹妹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了袭来。 正堂内，姜明月拿出一方帕盖在了素娘的手腕上，然后望向了谢渊。 谢渊把脉时，抬头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素娘，一会儿后他收了手问：“您可知自己的情况？” 素娘神色平静道：“知道！” 姜明月看看素娘，又看看谢渊，好好的干嘛要打哑谜，明着说不行嘛！ “你的病我治不好。” 姜明月闻言挑了挑眉，望向了谢渊，素娘什么病？病的很厉害吗？ “但我可以开个方子，缓解一下你的痛苦。” “多谢，谢先生了！” 这对素娘来说已是意外之喜。 谢渊点点头，飞快写了一张方子。 “谢大哥，将方子给我吧！”姜明月看着男人道。 谢渊闻言收起了方子。 “我去抓药便宜，方子就不给你了。” 他已将方子收了起来，姜明月总不好去他身上搜，她暗示地看了一眼弟弟，让他想办法，随即扶着素娘走出了正堂。 谢渊、姜明弘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素娘恐大有来头。 外头姜明月将余根二人叫了进来。 谢渊先给余杏儿看的。 “有些体虚，平日里多吃点好的也就过来了。” 到是和她想的一样。 轮到余根时，姜明月姐弟都看的出来，他好像有些紧张。 谢渊把了脉，看向了余杏儿。 “你哥哥是不是经常失眠、睡不好？” 余杏儿点点头。 “谢先生可能治？”姜明弘问。 “我给他开些安神的药，先吃上三天在看。” 那也就是说，其他方面并无问题。 “谢大哥不需要开方吗？”姜明月问。 谢渊起身道：“不用，都已在我的脑子里。” 他顿了顿看着姜明弘道：“已是戌时了，走吧！” 姜明月一把拉住了弟弟。 “谢大哥今日奔波了一天，肯定累了，早些休息，我阿弟今日就不打扰你了。” 看姜明月眼中都是关怀，谢渊轻轻点头道：“也好！” “我送你！” 姜明月随着谢渊往外走时，看弟弟跟了上来，回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姜明弘立刻停了下来，虽有些不放心二人单独相处的，但还是进了正堂。 大多数时候姐姐都十分的听话，也十分的温柔，但偶尔她来了脾气，他真吃不消，总之就是惹不起。 第68章 差点失控 院门外，谢渊停下脚步，看着跟出来的人儿。 “还想抱吗？” “啊？” 姜明月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下意识的扭头扫视前后时，就听谢渊道：“不用看了，没人！” 他垂下眼，凝视着她又问：“还想抱吗？” 这次声音极轻，仿佛稍微大一点，就会吓到她似得。本来姜明月已没有那个心思，但感觉到男人好像很想的样子，她朝谢渊走近了两步，身体前倾，还未靠进他的怀里，他已先她一步，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身体跌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瞬间让她包围。 不同于她的柔软，谢渊的胸膛十分坚硬，手臂这一刻就像铜墙铁壁似得，让她动弹不得，抱的有点紧了，姜明月不适的动了一下。 “别乱动！”谢渊哑声说。 少女的身子，柔软到不可思议，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样的熟悉又那样让他着迷，谢渊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就让他到了失控的边缘。 男人说话时，低下了头，她感觉他的气息就在她的面前，异常的灼热，姜明月当即不敢乱动了。 夜很静，静到她能清楚的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很快。 知他和她一样紧张、激动，姜明月反而平静了下来，一会儿后浑身往外冒汗的姜明月声音软绵绵道：“你能不能别抱那么紧？我有点不舒服？” 谢渊低首，发现自己确实抱的很紧，于是便略放开一些。 姜明月感觉能动了，抬手去扯他的衣领，还不等她扯开，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嗓音沙哑道：“明月，我知道你很想，但现在还不行！” 姜明月：“？？？” 好像她现在的行为，的确有点让人误解，仰头对视上男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神，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有点慌，她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我就看看！” 她声音很轻很轻，却清楚传到了他的耳中。 “谢大哥，让我看看！” 谢渊眸子颜色瞬间转深，喉结处微滚，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姜明月趁机扯开了他的衣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了他的胸口，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有一小片的地方被烫红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谢渊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了下，再次抓住了那只有点不安分的小手，他目光微黯，沉声道：“明月！” 声音黯哑，又有些低。 “别玩火！” 他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意直奔他小腹下面而去，腿间很明显的起了反应。担心会吓到姜明月，他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松开了她。 感觉到男人身体的细微变化，姜明月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后退几步和谢渊拉开了距离。 “胸口……胸口有点红，回去了别忘抹药。”姜明月结结巴巴说完，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谢渊：所以她刚才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烫伤，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虽仍面无表情的样子，耳朵却慢慢红了。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用了几息的时间压下心中的躁动，挪动脚回了家。 姜明月回到家，看弟弟在教余根兄妹认字，正准备回屋，余光瞥见石榴一脸羡慕的望着余根兄妹，想到这几天因为素娘，因为余根二人对她多有忽视的将她叫到了正堂。 “想认字吗？” 石榴一惊没想到姑娘会问她这个问题，对视上姜明月温和地眼神，石榴犹豫几息后小声道：“想！” “我来教你！” 姜明月起身拿出纸墨笔道：“我先教你认、写自己的名字。” “好！” 姜明月在纸上写上石榴二人，然后将毛笔递给了她。 石榴第一次拿笔，紧张又忐忑，写的字更是歪歪扭扭的，她脸微红，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姜明月温声夸奖道：“不错，第一次拿笔就这么稳，很棒呢！” “是，是吗？”石榴不确信地问。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比我第一次写时好多了。” 石榴闻言咧嘴笑了，几息后她收敛了笑容，鼓足勇气看着姜明月道：“姑娘，我这几天做了些绢花，想拿到东市去卖可以吗？” “当然可以！” 姜明月顿了顿道：“等你赚了钱，我还可以帮你将这些钱寄回你家。” 石榴双眼蹭一下亮了，跪下就给姜明月磕头。 “多谢姑娘！” 姜明月伸手扶起了她。 “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嗯，姑娘晚安。” “晚安！” 石榴离开后，姜明月伸了一个懒腰回了屋。 隔壁，谢渊洗漱完就躺了下来，今日的确有些累，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如果不是半夜做梦‘运动’了一场，他睡的还算好。 谢渊刚将被单换下来，院门就响了，想到之前姜明月说，以后都会让石榴给他送早饭，他抬脚走了出去。 姜家，姜明月将庚帖递给素娘道：“素姨，有什么事的话，可派石榴或杏儿到锦绣坊寻我。” “好！” 卯时二刻，姜明月刚和弟弟分开，就见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谢渊。她几步走到他的面前问；“等多久了？” “刚到，家里可都安排好了？” 姜明月点点头。 “有素姨呢！” 提起素娘，姜明月想到昨日谢渊给他们看诊的事问：“谢大哥，素姨病的很重吗？” 谢渊早就料到她会问，‘嗯’了一声。 “她的身体就像是破碎后重新黏合在一起的瓷器，随时都有重新破碎的可能。” 看身边的人儿皱起了眉头，谢渊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温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短时间内，她不会有事，调养得当还能多活几年。” 至于其他的太过阴毒，他并不打算告诉姜明月。 “哦，余根呢？他除了失眠可还有其他病症？”姜明月紧接着问。 提起余根，谢渊到罕见的沉默了，过了片刻他这才开口：“以前他是不是受到过很大的刺激？” 姜明月点点头。 “这和他的身世有关。” 她缓缓将余根兄妹的事告诉了谢渊。 第69章 分享喜悦 谢渊自认自己的心态已十分平稳，鲜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起波澜，但余根的事，还是触动了他。 当人恶到极致已不能再称为人，而是畜生，就像他的叔叔、婶婶。 “谢大哥，余根不傻对不对？”姜明月歪着头看着身边的人问。 谢渊等心情平复下来后这才开口。 “不错，他不傻，只是当初那件事让他大受刺激，自我封闭了一些记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 他顿了顿道：“他这种情况很好治，只要……” “谢大哥！” 姜明月直接打断了他。 “不治！” 她停顿了一下道：“我觉得余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记起一切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谢渊‘嗯’了一声。 “那就不治！” 姜明月闻言笑了：“谢谢，谢大哥！” 她看前面已是锦绣坊道：“我到了，谢大哥再见！” 谢渊将提了一路的水囊递给了她。 “去吧！下午我再来接你。” “嗯！” 谢渊看着姜明月进入锦绣坊，这才离开。 辰时三刻，钱媒婆来到了枣林胡同。 ‘咚咚’敲门声响起，素娘看着杏儿、石榴道：“按我刚才说的做，去吧！” 杏儿、石榴当即走了出去。 穿着半新衣裳的杏儿打开院门很礼貌道：“客人请进！” 钱媒婆扫视了一眼杏儿，笑着跨过了门槛，这时又一丫鬟走了出来，看穿着打扮应是大丫鬟。 “不知婶子，怎么称呼？” 呦！说的还是官话，看来姜家不简单啊！ “我姓钱，县里的人尊称一声钱媒婆。” “哦，不知钱媒婆今日登门有何事？” 钱媒婆一甩帕子笑呵呵道：“是喜事！” 正堂内，素娘听她已自报媒婆的身份，走了出来。 “钱媒婆请进！” 钱媒婆看着走出来的人，呦！她四处给人说媒，也算见过不少人，倒还是第一次见到气质这般出众之人，只是不知她为何要戴着面纱。 “不知夫人贵姓？” “我姓程。” “奥，原来是程夫人，老婆子今日给你道喜了。” “不知喜从何来？”素娘明知故问。 “我今日是特意来向你家姑娘提亲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巳时末，谢渊提着定礼、糕点来到了钱媒婆的住所。 钱媒婆知道他来了，亲自迎了出来。 二人说了几句话后，谢渊收下她递过来的庚帖，小心放入怀中，然后将糕点、定礼递给了她。 “劳烦您明日再跑一趟。” 说着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了她。 钱媒婆笑呵呵接过道：“谢举人客气，日后你成亲，千万不要忘记请老婆子喝一杯喜酒。” “一定！” 一会儿后，谢渊从钱媒婆的住所出来，摸着怀里的庚帖，笑了，他定亲了。 从今天开始姜明月就是他的未婚妻了，不久的将来，她还会成为他的妻子。 二十一年了，他头一次像今日这般雀跃。 谢渊回到家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怀里的庚帖，他像是抚摸稀世珍宝似得，轻轻抚摸了一番后，这才打开。六月初二，她的生辰很快就到了呢！ 谢渊盯着庚帖看了一会后，合上放进柜子里，他觉得有些不安全，想了想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把锁。 一会儿后，他看着柜子上挂着两把锁，垂下眼遮去了眼中的一言难尽，他觉得自己大概脑子被驴踢了，家里这要是进了贼，看柜子上挂着两把锁，不用找就知这里面有好东西。 谢渊拿出钥匙，打开一把锁，重新放进了抽屉里，嗯，就这样吧！他从卧室里出来看已是午时初，拿了一小铲子来到后院挖了起来。少顷，谢渊抱着一坛子的酒出了门。 他很高兴，高兴到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别人一同分享心中的喜悦。 药铺内，栾亦为最后一个病人诊治完，一抬头就见谢渊抱着一坛酒、拎着两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一盏茶后，正堂内，栾亦为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的抿了一口道：“说吧！这次想从我这里换什么药？” 谢渊摇了摇头：“这酒是送你的。” “送我的？” 栾亦起身往外看了一眼。 “今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他扭头看着神色自若的谢渊。 “你会那么好心，专程来给我送酒？” “你若不信，一会我抱走就是。” 栾亦闻言几步走到桌前，抱起酒坛道：“都说送我了，怎么能再拿走？” 他顿了顿问：“你真的不换药？” 谢渊点点头。 栾亦重新坐下劝道：“要不你还是换点药吧！你这样我反而有些慌。” 白食可不好吃，更何况是谢渊的白食。 谢渊闻言笑了。 “成，那我就换点药，近来你都做了些什么药？” “驱虫药要吗？” “要！” 经过这片刻的相处，栾亦可以感觉的到，谢渊心情好像很好，虽他表现的并不明显。 他主动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问；“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谢渊喝了口酒淡淡道：“嗯，我定亲了？” “啥？” 栾亦抬起手掏了掏耳朵：“什么？你定亲？和水？稻草人吗？” 谢渊‘嘭’放下了酒杯，想了想问：“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说，游历时途径沅江湖差点淹死，被人救了的事吗？” 栾亦说：“记得，怎么啦？” “前些时候我再次遇见了她。” “缘分啊！”栾亦随口道。 “不错，我们这是天定的缘分，所以我定亲了，等我们成亲时，你别忘封个大红包。” 栾亦被谢渊酸得牙倒，他后背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盯着谢渊看了会道：“你那个宅院卖给她了？” “嗯！” “上山摘山果也是因为她？” 谢渊再次‘嗯’了一声。 “原来你这段时间之所以这般反常都是因为她。” 栾亦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谢渊啊！谢渊，你也有今天。” 他放下空酒杯道：“我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能让你这位心如老僧的人动了凡心。” 谢渊吃着菜道：“你已经见过了。” “见过？啥时候？我怎不记得？” “她初来宛平弟弟生了一场病，是在你这里看的病，她姓姜。”谢渊看着他提醒道。 栾亦记性还算好，虽过去了那么久，但还是很快就想了起来。 “是她！” 谢渊点点头；“是她！” 第70章 是他一手害死了姐姐 栾亦突然就有种一言难尽了起来，他张了张嘴，犹豫片刻道：“你还是放过人家小姑娘吧！” 实在是那小姑娘气质温婉、柔柔弱弱，斯文又单纯，这样的人落到谢渊这只狐狸的手里，还不跟那面团似得，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谢渊双手抱臂，看着栾亦挑挑眉。 “我以为我听到的会是祝福。” 清冷的话语中透着几分不满。 栾亦亲自倒了杯酒递给他道：“你俩在一起，我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他顿了顿道：“对人家姑娘好点，别欺负人。” 谢渊微怔，随即扬眉道：“她是会和我携手相伴一生之人，我怎会欺负她。” 况且他也舍不得欺负她，当然床上那种除外。 “今日倒是说了句人话。” 栾亦想了想，坐起来了些：“我以为你喜欢的会是那种聪明、优雅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感情的事谁又说的准。” “倒也是！” 二人又‘碰’了一杯，栾亦不满道：“你定亲这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你就给我一坛酒？太小气了吧？怎么着也得给个五六坛。” 谢渊抬起眼帘：“我给你五六坛，你敢要？” 栾亦认真想了想，还真不敢，他的东西可不好拿，现在虽只有一坛，但喝着踏实。 “你定亲之事，可告诉你姐了？” “告诉了，她很开心。” 二人说话之时，谢渊看栾亦抱起酒坛就要给他倒酒，提前一步拿走了酒杯。 “下午要代周夫子上节课，不能喝了。” 栾亦想到下午自己还要坐诊，干脆收起了酒坛。 午饭过后，谢渊来到药铺，为素娘、余根二人抓完药，对伙计说了声记账，就离开了药堂。 锦绣坊，这一上午姜明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客人不多，她工作上到也没失误，午时，姜明月看到石榴，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 她从石榴手里接过食盒问：“如何？媒婆可来了？” “来了，素婶说来的还是官媒，谢先生很看重姑娘呢！素婶已将庚帖给了她，也收下了谢先生的庚帖。” 姜明月闻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提在半空中的心，瞬间落了地，定亲了？她和谢渊定亲了？ “我晓得啦！” 姜明月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油泼面吃了，将食盒重新还给了石榴。 “天气热，回去吧！” “哎！” 未时半，私塾内，钟声准时响起，甲班内，学子们快速坐好，将书拿了出来。 令姜明弘有些惊讶的是，谢渊踩着钟声走了进来。 本还有些嘈杂的学堂，因男人的到来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渊悠然自得地走到讲台上站定，望着下面安静的学子们，挑了下眉问：“怎么？不欢迎？” 学子们立刻高声道：“欢迎，我们是欢喜傻了。” 谢渊‘嘘’了声。 “小声点，被周夫子听到了该伤心了。” 学子们一个个捂住了嘴笑了。 姜明弘翻开课本就听身后的人小声嘀咕道：“今日谢先生的心情好像很好。” “看出来了，也不知是何事，让谢先生这般开怀。” 那是因为你们的谢先生定亲了，对象还是他相依为命的亲姐姐，想到谢渊就这样抢走了他的姐姐，姜明弘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起来。 谢渊拿出书，扫视了一眼学堂内的众人，视线落到姜明弘的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你们的周夫子家里有点事，我帮他带一节课，现在我来开始讲课。”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酉时初，姜明弘看谢渊留了作业，收拾了课本就要走的，心思微动，举手恭敬的叫了声‘先生！’，谢渊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姜明弘。 “我有一处不是太懂，还望先生解惑。” 谢渊看还有点时间，走到姜明弘的面前问：“哪里？” 姜明弘指着书上的一句话道：“这里。” 二人旁边，沈瑜听清姜明弘问的是什么后，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昨日里他们还在讨论这句话，姜明弘明明已经理解了，为何现在又装作不懂？ 谢渊以最简洁的话解释一番后问：“懂了吗？” 姜明弘点点头：“还有这里。” 谢渊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耐心十足的又给他讲解了一番，等姜明弘再问，他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故意的？” “我在很认真的向先生讨教，怎么能说是故意的？”姜明弘人畜无害道。 谢渊轻笑了一声。 “晚上再问也不迟。” “现在不解惑的话，我担心自己会食不下咽，到时阿姐肯定会担心，她要是问起……” 大家都是聪明人，接下来的话姜明弘虽没说，谢渊却懂了，‘算你狠’，他快速讲完，并未再给姜明弘提问的机会，大步出了学堂。 姜明弘勾了勾唇角，收起课本背着书包跟了出去。 沈瑜望着离开的二人，他们的关系恐并不像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私塾外，谢渊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望着跟出来的人，挑了挑眉。 “先生，我跟你一起回家。”姜明弘看着他笑了笑道。 到了现在姜明弘在打什么主意，谢渊已是一清二楚，他眼神平静地盯着姜明弘看了一会道；“我知你和你阿姐感情深厚，现在她突然变成了我的未婚妻，你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不过姜明弘，你不是小孩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的适应，早点接受我。” 姜明弘闻言沉默了。 因未来小舅子一再拖后腿，谢渊并未再去锦绣坊，因已经太晚了，这个时辰，姜明月说不定已经到家。 接下来的一路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姜明弘推开院门，看着笑语晏晏地和素娘说话的人，想到前世种种，慢慢红了眼眶。 谢渊的话点醒了他，前世如果不是他太冲动，在陈富贵的挑拨下，得罪大皇子，姐姐不会为了救他，委身于二皇子。 如果不是他不够成熟理智，一直招惹二皇子，惹他起了杀心，姐姐……她又怎会死，前世是他……是他一手害死了姐姐。 第71章 保护好自己，我不想那么快当舅舅 姜明月听到门响扭头，就见弟弟眼睫微湿，嘴唇苍白，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跟着难受。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倏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姜明弘的面前问：“阿弟，你怎么了？” 平日里软糯的声音里，此时透着几分紧张和焦虑。 姜明弘看着姐姐，声音沙哑道；“姐，对不起！” 姜明月眨了眨水润的双眼，虽有些不解，却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弟弟，柔声安抚道：“没关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关系。” 姜明弘紧紧抱着姐姐，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院中素娘四人望着这一幕，不约而同的退回了屋中。 余杏儿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后，扭头看着哥哥问：“今日少爷在私塾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余根摇了摇头。 既无事发生那少爷这是怎么了？ 姜明月也很想知道弟弟怎么了，等他情绪平稳下来后，柔声问：“小弟，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让姐姐担心了。” 前世的事吗？ 姜明月拉着弟弟走进正堂，倒了一杯温茶塞进他手里，温声细语说：“过去的事都已过去，咱们要往前看，不能让过去的事影响到现在的自己。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握当下，这样日后回想起来，才不会像现在这般后悔。” 姜明弘重重点了点头，他重生了一切就都不同了，这一次他会吸取教训，换他来保护姐姐。 晚饭过后，姜明月看弟弟拿着书就要出门的，拦下了他温声道：“今日咱们就不学习了，好好睡上一觉，明日重新启航。” 姜明弘不想再让姐姐担心，很听话的应了声‘好！’ 姜明月当即唤来余根道：“你去一趟隔壁，告诉谢先生，今日少爷有些不舒服，明日再过去学习。” 余根出门后，姜明月拉着弟弟的手回了屋。 大门口谢渊听了余根的话点点头。 “我知道了！” 他关上院门，暗自反省，难道他之前那番话说重了？不过姜明弘不会连这样的话都承受不了吧！ 西屋内，姜明月看弟弟睡着了，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今日发生了什么，竟让弟弟再次想起了前世一些不好的事？ 她走出正堂将余根叫到跟前，看他低头抠着手指头有些紧张的，姜明月放柔了声音问：“今日少爷在私塾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余根摇头。 “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那今日和之前相比可有什么不一样的事？” 余根想了想道：“谢先生，少爷和谢先生一起回来的。” 原来如此，二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促使弟弟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明日里问问弟弟就知道了。 翌日，姜明月看弟弟恢复了正常，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生煎包问：“我听余根说，昨天下午你是和谢大哥一起回来的，你们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明弘夹起生煎包冲姐姐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知道他要去接你，我故意拖住了他，估计到现在他还气的牙痒痒的，姐，以后他要是给我穿小鞋，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 姜明月温柔一笑。 “当然，你可是我亲弟弟。” 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姜明弘咬了一口生煎包道：“姐，谢先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你们已定了亲，他恐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遵守君子之风，这情到浓时……” 他顿了顿一脸认真道：“保护好自己，我还小，还不想那么快做舅舅。” 姜明月脸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清早的，弟弟竟会这般认真的和她讨论这种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弟弟长大了，就成了你爹。 姜明月拿起一鸡蛋塞进了弟弟的嘴里。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姜明弘笑了笑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省的姐姐恼羞成怒，往后几天都不搭理他。 早饭过后，姜明弘看姐姐磨磨唧唧的，一直都没有出门的打算，知刚才的话，她听了进去，背上书包道：“我先走了。” “好！” 不得不承认的是，刚才的话题后劲有些猛，猛到短时间内，她都无法面对谢渊，怕自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姜明弘一推开院门，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男人，他神色平静的走到他面前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谢先生早上好！” 谢渊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姜明月已去了锦绣坊？今日这般早？还是…… 他扫视了一眼姜明弘，他应不会幼稚的去告状吧！ “早！” 二人一边往外走，谢渊一边问：“身体可好了？” “多谢先生关心，我已经好了。” “非要这般客气？” “正像你昨日说的那样，我还有些不适应。” 姜明弘顿了顿看着谢渊。 “但我会尽快去适应。” 谢渊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姜家，姜明月磨磨蹭蹭到卯时三刻才出门，路上没有遇到谢渊，她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今日来她的并不算早，锦绣坊内已有了客人，姜明月放下水囊，朝客人走了过去。 辰时初，钱媒婆提着定礼来到了姜家。 一刻钟后，素娘送走笑容满面的钱媒婆，回到正堂，看着桌子上的布和金簪，陷入了沉思之中，布为云雾绡，乃为贡布，金簪也是出自内务府。 谢渊出身寒门只是一举人，这云雾绡和金簪，他那来的？看来她之前小觑了他。 忙碌中时间过的飞快，等韩兰兰告诉姜明月，谢渊来了，她这才发现已到下工的时间。 姜明月望着走进来的男人。 “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可需我帮忙？”谢渊走到她面前温声问。 二人说话之时，韩兰兰、贺氏三人悄悄打量起谢渊来，虽她们已见过他好几次，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他。 姜明月微微一笑：“不用！” 她虽这样说，但谢渊还是帮她一起将凌乱的布整理好，这才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糕点，来到柜台处分给了韩兰兰三人。 第72章 提醒了她，也暴露了自己 “明月平日里时常和我提起你们，说你们对她十分照顾，虽是在锦绣坊，她却有种在家的感觉。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家明月恐还需要你们多照拂。日后但凡有用到我谢渊的地方，你们只管说。” 走过来的姜明月听到这么一席话，心中就像是吃了一颗糖似得甜滋滋的，谢渊为了她，竟就这么送出去一人情。 “举人老爷客气，我们一定会帮你照顾好明月的。”韩兰兰道。 “我们都十分喜欢明月，举人老爷放心，在锦绣坊中，我们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贺氏拍着胸口说。 “举人老爷以后常来呀！” 谢渊温驯有礼的朝三人点点头，转身牵着姜明月走了出去。 贺氏三人忍不住跟着往外走了几步。 “明月这位未婚夫真不错。” “可不是，虽是一位举人却温和有礼，平易近人的。”韩兰兰道。 ………… 大街上，姜明月脑袋一歪，柔软的乌发扫过肩膀，笑容灿烂的看着男人叫了一声。 “谢大哥！” 少女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甜。 谢渊专注地看着她，嗓音温和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你今日会进锦绣坊。” 少女瞳眸清亮，脸颊只有巴掌大小，笑意盈盈的小声说话时，显得格外乖巧、文静。 “之前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我不能进，但现在不一样了。”谢渊温柔地说。 “现在我是你的未婚妻？” 这个词汇听起来是如此的动听，谢渊眸中泛起异样，温柔地看着她低声说；“嗯，以后也会是我的妻子。” 妻子吗？‘啊啊啊’姜明月心中仿佛有只土拨鼠在叫，害羞的都想捂脸啊！ 谢渊看着小脸粉扑扑，乌黑的眼睛里透着喜悦和羞涩的少女，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姜明月直到回到家，脸皮还有些烫，当弟弟眯着眼睛打量她时，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很没有出息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好热啊！” 姜明月以手为扇，扇了扇转身进了灶房。 姜明弘看着心虚离开的姐姐，轻笑了声。 灶房内，姜明月洗了脸，这才感觉脸上的温度退了下去，她伸手接过素娘递过来的帕子，擦脸时听她说：“今日钱媒婆送来了定礼，分别是金簪、手链、耳环和布。 布名唤云雾绡，乃是贡布，柔软又透气，为了弄到这匹布，谢举人想必费了不少心思。谢举人有心了，姑娘好福气。” 姜明月闻言眸光闪了闪，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 少顷，闺房内，姜明月轻轻抚摸着云雾绡，陷入了沉思之中，贡布专供皇室，朝中大臣家中即便有也都是皇室赏赐的，绝不可能外送，所以谢渊是怎么搞到这种布的？ 云雾绡寻常人是接触不到的，姜明月敢说朝中半数的官夫人恐都不认识这种布，那素娘是怎么认识这种布的？ 素娘在提点她的同时，也暴漏了自己，不知她有没有想到这点，或想到了根本就不在乎？ 姜明月揉了揉眉心，天啊！头好疼，她最不爱动脑，这种事还是有弟弟、谢渊去头疼吧！ 一会儿后，姐弟二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姜明月将云雾绡的事给弟弟说了一番。 姜明弘闻言皱起了眉头，素娘的身份恐比他之前想的还要高贵，那她是怎么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 至于谢渊是如何弄到这种布的，很简单应是他姐姐给的，姜明弘给姐姐夹了一筷子菜道：“既然这种布这么好，姐姐不妨给自己做两身衣裳，夏日穿也凉快。” 姜明月‘嗯’了一声与弟弟商量道：“我回赠什么礼比较好？” 姜明弘想了想说：“玉簪、玉佩都可？” “那就玉簪吧！明日我抽空去银楼逛逛。” 姜明月拿定了主意看着弟弟问；“你要不要？” 姜明弘摇摇头。 “我现在还不用到。” “那成，以后我再给你买。” 用过了晚饭送走弟弟后，姜明月忙活起了自己的事——绣荷包，杏儿在她的指点下继续做袜子，只不过这次她是为余根做的，缝的越来越好了。 石榴则继续做绢花，她前几天做的绢花，买了十几文钱，这让她干劲十足的。 姜明月看她做的绢花种类太过单一，专门为她画了几个花样子。 这期间余根会时不时进来看一眼的，大多数时间他则是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隔壁书房内，谢渊喝着茶淡淡瞟了一眼姜明弘：“你可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已经看了他好几次，谢渊想忽视都难。 姜明弘点了点头。 “听阿姐说您还有一位姐姐？” 谢渊‘嗯’了一声。 “除了姐姐，我还有一位直亲的叔叔，再就是谢家村的那些族人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明弘；“……” 他到是干脆，可惜他想听的，谢渊一句也没说。 姜明弘知谢渊并不想说，不然他刚才就说了，所以他很识趣的摇了摇头。 谢渊放下茶杯。 “那就好好看看我给你的这本书，学习一下别人是怎么写文章的。” “是！” 谢渊看姜明弘很快就沉浸在了书本中，拿出几张宣纸，沉思片刻后，这才动笔。 戌时半，姜明弘回到家中，先教兄妹二人认字，然后给他们讲睡前小故事。 看余根很快就睡着了，姜明弘知谢渊开的药，起了效果，转过头看着还未入睡的余杏儿低声叮嘱道：“晚间你哥哥如果还失眠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余杏儿看姜明弘离开了，转过小脑袋望向了哥哥，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想必哥哥也是，虽夜里他还会突然惊醒，但醒来后，他很快就又睡着了，不像之前他每次惊醒后，又哭又叫，直到精疲力尽才会安静下来。 以前的夜晚，对她对哥哥来说，都十分的难熬，但现在她已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困意一阵阵的袭来，余杏儿握着哥哥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眼。 五月十一清晨，谢渊用过早饭，装了一水囊的药茶，正准备出去等姜明月，院门突然响了。 第73章 叫他生不如死 谢渊提着水囊，打开院门，看是王捕快，就知他们应已收集到了足以给周兴定罪的证据。 “谢老弟，曹头请你去衙门一趟。” “好！” 谢渊关上院门，将水囊挂在姜家大门上，随王捕快直奔县衙。 一会儿后，姜明弘推开门，看锁上挂着一水囊，伸手取下上道的递给了身后的姐姐。 “应是给你的。” 姜明月打开水囊闻了闻，是药茶！她往大门紧锁的谢家看了一眼，想来谢大哥临时有什么急事就先离开了。 衙门内，曹捕头领着谢渊来到吏房，将收集到的证据递给了他。 “大多是一些偷鸡摸狗偷的小事，真正能定罪的只有一桩。” 谢渊闻言抬头看向了他。 曹捕头靠近谢渊低声说：“城西猫儿胡同住着一姓陈的货郎，长期不在家。 周兴不知怎么就和他媳妇勾搭上了，已有大半年，现在那妇人有了身孕，抓堕胎药时，被我们的人抓了一个正着，而她丈夫已有两个月不曾归家。” 那也就是说这孩子是周兴的。 “陈家可还有人？” “陈货郎有一弟弟，昨日里我们已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晚间我再派人去和他聊聊，争取让他早日来衙门告状。” 谢渊思忖片刻后对曹捕头说：“这事错在周兴，孩子和那妇人是无辜的，再过几天就是衙门收缴夏收之时，到时候上上下下的大家会很忙，周兴的事闹大了不好，不如咱们这样……” 曹捕头双眼一亮，不愧是读书人，脑袋瓜子转的就是快。 “好，这主意好，就这么办！”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晚间我在四味楼做东，还望大家赏脸。” 曹捕头乐呵呵笑道：“只要没有差事，我们肯定都去。” “那咱们晚上聚！” “咱们聚！” 曹捕头亲自送走了谢渊，回到吏房，将王捕快、赵捕快几人叫到跟前对他们言语一番后道：“去办吧！” 赵捕快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慢慢走到王捕快的身边，一脸不解问：“也不知周兴怎么得罪了谢举人，这样的处理方式，还不如杀了他，铁矿那边可不是人待的地。” 王捕快闻言靠近赵捕快问：“周家最近没少请你喝酒吧？” 赵捕快摸了摸鼻子，很干脆的就承认了。 “我和周文有点私交。” 王捕快点点头低声道：“谢举人昔日是秀才时曾在衙门里待过两年，大家对他再了解不过，他为人温和，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 周兴如果得罪的是他，反倒没多大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打他未婚妻的主意，别说是谢举人了，即便是换做咱们自个也忍不了，你是个聪明人，知该怎么做事，我就不多说了。” “多谢王哥提点！” 王捕快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我和头都很看好你。” “是！” 二人边说边离开了衙门，中午姜明月送走石榴来到了银楼。 “客官里面请，不知客官想买点什么？”一伙计看到她迎了上来。 “我想买支玉簪！” 伙计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大买卖啊！ “客人请随我来。” 姜明月跟着他来到二楼，挑选一番后，最终以一百一十六两的价格，买了一支白玉簪。伙计还很大方的送了她一用少许的金线绣的束带。 姜明月从银楼出来，看午休的时间快到了，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锦绣坊。 下午东家派人送过来一批布，姜明月和贺婶二人整理布匹时，瞧中了一匹青色素锦，素锦颜色极正，摸起来很软，透气性也好，姜明月想到谢渊，在贺婶三人的打趣声中，红着脸扯了十尺，多的还可以做鞋袜。 酉时初，随着放学的钟声响起，甲班内，周夫子离开后，姜明弘将书装进书包里，随着同窗们走出学堂，就见谢渊迎面走了过来。他今日竟没去接姐姐？ 只一个眼神姜明弘就知谢渊是来找他的，他和众人一起恭敬向谢渊行了礼，就听他道：“跟我来！” 姜明弘和小伙们分开，跟了上去。 少年和男人保持着默契一前一后的走，离开私塾后，谢渊掏出钥匙丢给了他。 “晚上你自个看书，我有应酬应会回去的很晚。” “我晓得啦！” 二人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十字路口，该分开了，谢渊停下脚步，打破了沉默。 “回去告诉我未婚妻，我恐要过个两三天才能去接她了。” 姜明弘‘奥’了声。 同一时间，姜明月拎着小包袱走出了锦绣坊，她伸着脖子扫视了一眼左右，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嘟了嘟嘴，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想到他应该是有事，没有办法来又释然了。 姜明月回到家中听了弟弟的话，知谢渊晚上有应酬问：“什么应酬？” 姜明弘摇摇头。 “没问！” “下次要问知道吗？” 姜明月叮嘱了弟弟一句进了灶房。 “素姨晚饭过后煮点醒酒汤。” “是！” 戌时初，姜明月叫住准备去隔壁的弟弟道：“家里煮了醒酒汤，谢大哥要是回来了，你别忘端碗过去。” “好！” 姜明月看弟弟好像不认识她了似得，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的问：“怎么了？” “只是突然觉得阿姐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姜明月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 “连阿姐也敢打趣，快去吧！” “嗯！” 目送弟弟离开后，姜明月歪着小脑袋，一边往正堂走，一边想这就贤妻良母了？ 四味楼，谢渊送走了所有的捕快这才走。 赵捕快扶着王捕快离开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谢渊，原来他的未婚妻对他还有救命之恩，怪不得他会死揪着周兴不放。 谢渊回到枣林胡同已是戌时末，今日虽无人劝酒，但知道他定了亲，架不住大家都来向他敬酒，一杯杯的进肚，谢渊还是有些醉了，好在他早就准备，还不至于醉的人事不知。 谢渊踏着软绵绵的脚步回到家门口，看大门敞着一条缝，微弱的橙色暖光从里透到了外面，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姜明弘还未走？ 第74章 是我的荣幸! 书房内，姜明弘听到门响，抬头看谢渊回来了，站了起来。 “还未回？”谢渊走进书房看着少年问。 姜明弘扶着一身酒气的谢渊坐下，端起桌子上还有些温热的醒酒汤递给了他。 “阿姐让我等你回来了，再回去，她的话我不敢不听。” 谢渊闻言将醒酒汤一口而尽，这种被人放在心里寄挂的感觉，真好！ 他将空碗递给姜明弘道：“告诉我未婚妻，我很好，让她别担心。” 姜明弘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谢渊。 “我知我姐是你未婚妻，你不用反复强调，这样说话你不觉得别扭？” 谢渊笑了笑。 “我乐意！” 看着醉醺醺的男人，姜明弘很大度的并未和他计较。 “灶房里烧的有水，可能自个洗漱？” 谢渊并未回答他反问道：“这也是你姐叮嘱的？” 姜明弘‘嗯’了一声，酸溜溜说；“没想到被爹娘捧在手心里，一直都需要别人呵护的姐姐，有一天竟也懂的关心起别人来了。” 谢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纠正道：“我不是别人，而是你姐夫。” 他喝了茶紧接着说；“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就好，日后如果敢辜负阿姐，我饶不了你！”这句话是威胁也是警告。 谢渊笑了笑闭上了双眼什么也没说，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姜明月没有选择错人。 姜明弘看着仿佛睡着的人，随手拿起椅子上的衣裳，搭在他的身上，刚往外走了两步，就听谢渊道：“你姐救我之事，我已宣扬了出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在宛平传开。” 姜明弘脚步微微一顿。 “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谢渊的态度很让他满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毕竟他和姐姐这才刚定亲。 姜家，姜明月揉着眼睛，一连打了两个呵欠，起身看已是亥时，正准备去隔壁看看，弟弟推门走了进来。 “谢大哥回来了？” 姜明月带着浓重睡意，睡眼朦胧地问。 姜明弘‘嗯’了一声，也不等姐姐问说：“微醉，已喝了醒酒汤，他让我告诉你，他无事，让你不必挂念。” “哦！”姜明月又打了一个呵欠道：“睡吧！很晚了！” “嗯，姐姐晚安！” “晚安！” 第二天，太阳透过窗户照进屋子的时候，灰色的被单里，赤着上半身的男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了健硕的身体。 阳光缓缓移动，照在男人脸上时，他掀开身上的被单，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已是辰时初，谢渊穿上衣裳走出房，正准备去洗漱，院门‘咚咚’响了。 “来了！” 谢渊飞快洗了把脸，打开了院门。 “谢先生，这是我家姑娘特意为你准备的早饭。”石榴将食盒递给了他。 “多谢，稍等！” 谢渊提着食盒走进灶房，端出里面的粥、包子，重新将食盒递给了石榴。 这顿早饭，谢渊吃的身心舒畅，他收拾了碗筷，正准备去锦绣坊看看姜明月，院门再次响了。 “九叔，九叔，你在吗？” 谢渊听是虎子的声音高声道：“在！” 他打开院门，看着一脸着急的虎子问：“可是村里出了什么事？” “村里好好的，出事的是五奶奶，傻茂叔划花了五奶奶的脸，然后又哭又叫，还风言风语的说你害他，族长说您要是有空了，就回去一趟。”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让开位子道：“先进来！” “哎！” 谢渊亲自舀了一盆水递给虎子道：“洗洗脸！” “谢谢九叔！” “可吃早饭了？”谢渊看着洗脸的虎子问。 “还没有！” 谢渊走进灶房将剩下的两个包子递给他道：“垫垫肚子。” “哎！” 谢渊回屋打开抽屉，拿金疮药时，看着最里面的药瓶，沉思片刻后，一并揣进了怀里。 少顷他带着虎子骑马回了谢家村。 锦绣坊，姜明月送走一客人，看已是辰时二刻，石榴想必已将早饭送给了谢大哥，也不知他醒酒没有，难不难受。 想的太过入神，连有人靠近姜明月都没能察觉，直到那人开口。 “姜姑娘，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姜明月回过神来看是林氏，一脸惊喜道：“林婶好，好久没见到您了，林秀才的亲事可定下来了？” 林氏提起儿子的终身大事一脸的笑。 “定下来了，这不十八下聘，我特意来买两匹布。” “恭喜林婶双喜临门，我听阿弟说余夫子已正式聘请了林秀才，你和小菊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婶灿烂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 “借你吉言了。” 二人闲聊几句后，姜明月问：“婶子想买什么样的布？” “去女方下聘，这布不能太差了，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太好的我也买不起，就买两匹上等棉布吧！” 姜明月闻言一边领着她往货架走，一边问：“怎没将小菊带过来？” “这丫头前天，下地捡麦子中了暑，我就没将她带来。” “她身体可好些了？”姜明月关切问。 “劳你挂念，小菊身体已好了很多，再休息两天估计也就没事了。” 姜明月点点头，指着一排的布道：“这些都是上等棉布，婶子看要什么颜色的？” 林氏仔细看了一番后道：“石榴红和水蓝色。” 姜明月当即将这两匹布抽了出来，带着林氏来到柜台前，给韩兰兰说了一声，每一匹布便宜五文钱。 “林秀才大喜的日子可定下了？”韩兰兰收了钱问。 姜明月瞬间竖起了耳朵。 “定下了八月初六。” “那只有两个多月了，到时别忘请我喝杯喜酒。”韩兰兰道。 “您愿意来，我求之不得呢，一定请你。” 林氏顿了顿看着姜明月道：“姜姑娘到时也一块来，不必备什么礼，你们能来喝杯酒，我已很高兴。” 姜明月温声应了一声‘好’取下一朵绢花递给林氏道：“给小菊的，希望她早日康复。” 绢花虽不值几个钱，却让林氏心中一暖。 “好，我一定转交给她，韩掌柜、姜姑娘再见。” “再见，您慢走。” 同一时间，谢渊带着虎子回到了谢家村。 第75章 提前清醒了? 谢渊将马交给虎子，叮嘱了他几句后，径直朝村后走去，一路上向他打招呼的族人是络绎不绝的。 “举人老爷回来了？” “举人老爷好！” “小渊，你可是听说了家里的事？” ………… 谢渊一一回复了众人，望着遥遥在望的砖瓦房，加快了速度，这时谢老族长走了过来。 “傻茂好像比以前疯的更厉害了，伤了你婶婶后，拿着刀从家里跑了出来，说什么你害他们，我们怕他在伤着人，就将他捆绑在了屋内。” “又让三爷爷和大家费心了。”谢渊颇不好意思说。 “一家人应该的，不过总是这样也不是回事。” “我之前曾向叔叔、婶婶提议将堂哥关进屋里，每日只需给他送饭、送水即可，可叔叔、婶婶都不愿意，还说我没安好心，唉……” 谢渊一脸委屈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谢老族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几年难为你了。” “我倒无所谓。” 谢渊顿了顿道：“我爹和叔叔虽早就分了家，但他毕竟是我亲叔，我自然希望他们好。 一会我回去了再劝劝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我再带着堂哥去医馆再看看。” “如果他们不愿意，以后你都不必再插手他们的事。 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他们虽养了你几年，但你家的家财全都给了他们，早就两清了，没道理你往后还要管着他们，给他们擦屁股。”谢老族长想到谢恒两口子这些年干的事就来气。 谢渊红着眼道：“我听三爷爷的。” 谢老族长看着一脸委屈的谢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他打起精神宽慰起他来。 一会儿后，谢渊别过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感激道：“谢谢三爷爷，听了您一席话，我心里好受多了，也不知婶婶如何了，我回去看看。” “哎！回去吧！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好！” 二人分开，谢渊走到大门口，平复好自己的心绪，抬手推开了门，他穿过一片狼藉的庭院，刚往西屋走了几步，谢恒走了出来，反手关上了门。 “你，你回来了？” 谢渊‘嗯’了一声。 “听说茂哥划画了婶婶的脸，我就回来看看，婶婶可还好？” “又让你担心了，我已经为她包扎过了，无事！” “婶婶被划花了脸，怎么能叫无事，我去看看她。” 谢渊刚走了两步，谢恒一把抓住了他。 “不用了！” 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谢恒松开了他干巴巴道：“你婶婶刚睡着，咱们……咱们就不要吵了。” 看着有些紧张，浑身上下戒备十足的叔叔，谢渊双眼微微一眯。 “成，我听叔叔的，那我去看看茂哥！” 谢恒立马拦下他道：“不行！” “嗯？”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那谢渊现在已可以肯定，谢茂清醒了，他清醒的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快，不过没关系。 谢恒避开侄儿的视线吞吞吐吐道：“你……小茂比以前疯的更厉害了，我怕他会伤着你。” 谢渊‘哦’了一声。 看着转了身的人，谢恒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谢渊径直走向了灶房，他急忙跟了上去。 “小渊，你不回县里吗？”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您们，明日再回。” 谢恒脸色微微一变。 “小渊，叔叔知你平日里忙，我们帮不上你，也不能老是拖你后腿，家里没事，你快回去吧！” “县里那边我已安排好了，在家待上一晚无妨。” “小渊!”谢恒正想在劝，谢渊突然回了头。 “叔，该做午饭了，帮我烧锅可好？” 谢恒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又咽了下去。 “好！” 彼时锦绣坊，姜明月从石榴的手里接过食盒问；“谢大哥什么时候起的？” “奴婢去送饭时，谢先生已起。” 那就是辰时初。 “可有不适的地方？” 石榴努力回想了一番，轻轻摇了摇头。 “我观谢先生和以往并无区别，应已醒酒。”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她打开食盒，看素娘今日做的是酸辣面，食欲大开，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问：“你们可吃了？” “我们已经吃过了。” “哦，你们吃的什么？” “黑面条！” “明日让素姨为你们掺些白面。” 二人闲聊之时，私塾内姜明弘从余根手里接过食盒回到学堂，走到自己的桌位坐下，打开食盒，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姜明弘捧着碗边，将面条端了出来。 洁白的面条泡在红色的浓汤里，上面盖着不少清脆细条的青椒丝，还有一些瘦肉丝，码的整整齐齐的，散发着酸辣的香气，闻起来让人胃口大开。 姜明弘拿出筷子，瞥了一眼喉结滚动的沈瑜主动开了口。 “沈兄，如不嫌弃咱们换着吃如何？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已经眼馋枸杞鸡汤好几日。” 自从和沈瑜成为同桌后，从一开始的一句话，到现在他们已能友好的交流几句。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姜明弘觉得沈瑜应蛮喜欢吃重口味的饭菜，只不过他家仆人每日里给他送的饭菜都极其养生，清淡而无味。 “可！”高冷如沈瑜自然说不出和他互换吃食的话，但有姜明弘先提出来，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姜明弘将自己的面，分给了沈瑜一半。 心情颇好的沈瑜，将鸡汤全都给了姜明弘，而且很大方的将其他吃食，分给了他一大半。 鸡汤很好喝，其他菜也不错，就是太清淡了些，偶尔吃一次还行，姜明弘看了一眼吃面的沈瑜，也不知这一天天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瑜十分喜欢吃辣，这点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但因为他脾胃弱，稍微辣点就会烧肠胃，可不辣又不好吃。 而今日这碗面辣度恰到好处，让他觉得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且一点也不烧肠胃，且面条劲道，肉也很香。 半碗面进肚，沈瑜虽没吃饱，但他已不想再吃其他什么东西。 “你家从何处请的厨娘？”沈瑜忍了几忍还是问了出来。 看来他很喜欢今日的面，姜明弘既打算和他相交，最起码的就是要以诚待人，所以他挑拣着将素娘的事简单和他说了说。 “原来如此！你姐姐是个好人。” 沈瑜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姜明月的模样，她看起来就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姜明弘‘嗯’了一声，他姐姐，的确很好。 第76章 他……都知道了? 谢家村，谢恒看谢渊走远了，第一时间冲到东屋，看着媳妇道：“他晚上会在这里住上一夜，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小红忍着疼坐了起来。 “咱们儿子可还好？” “已冷静下来，这会睡着了，我将他锁在了屋内，省的他再跑出去被族人打，也省的谢渊趁我们不注意进去害他。” 听到谢渊二字，赵小红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 “他就是个白眼狼，茂他爹，咱们必须要保护好咱们的儿子。” 谢恒眉头紧蹙的沉思片刻后看着媳妇道：“咱们将茂儿藏起来如何？” “现在村里都是他的眼线，咱们能将茂儿藏到哪去？” “那你说咋办？”谢恒烦躁的抓了抓头问。 赵小红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看着丈夫语气阴冷道：“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谢恒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他现在可是举人，你疯了？” “我是疯了，如果不这样做，咱们都的疯，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你觉得他会放过咱们吗？” “你让我再想想，再让我想想。”谢恒抱着头道。 半山腰处，谢渊眼神冰冷地望着下面的青砖大瓦房，他特意出来，给他们时间商量对策，希望他们不会让他失望。 酉时初，姜明月回到枣林胡同，看谢家大门紧锁，微微挑了挑眉，今日还有应酬？ 姜明月回到家，望向了书房，见弟弟在读书，并未打扰他，直到吃晚饭时，她这才问：“你今日可见到谢大哥了？” 姜明弘摇了摇头。 “他和周夫子调课了，并未去私塾。” 难道是在医馆？姜明月想。 姜明弘看了一眼发呆的姐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道：“吃饭，谢先生不会有事，不要胡思乱想。” 姜明月‘哦’了一声，低头乖乖吃饭。 谢家村，谢渊将三盘野菜摆上了桌。 “叔、婶，这些是我在山上采的野菜，你们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好！” 谢恒拿起筷子递给了媳妇，不过二人谁也没有动筷，而是看向了谢渊。 谢渊就好像什么也不知似得，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后，抬头看着二人道；“你们怎不吃？可是不喜欢？” 二人看他吃了，对视一眼后，这才动筷。 “好吃，小渊，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谢恒在媳妇的示意下，搬出坛酒道：“你许久没在家里过夜了，叔，今日高兴，咱们喝一杯如何？” 谢渊闻言望向了被麻布包裹的只剩下眼睛和嘴的婶婶道：“只要婶婶没意见，我就喝。” “你们喝，不必在意我。”赵小红声音有些沙哑说。 “好，那今日侄儿陪叔叔好好喝几杯。”谢渊说着打开酒坛，倒了两杯酒。 谢恒和侄儿碰了一个，看他将酒喝了下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几杯酒进肚，谢渊摇了摇头，看着二人：“我好像醉了，叔、婶接着吃，我先回去了。” “哎！你慢点！” 二人看谢渊回了屋，眼神无声交流了一番。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夜明星稀之时，赵小红、谢恒悄悄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们轻手轻脚的抱起干柴放在了屋子的四周。 就这样忙活了一刻钟后，谢恒喘着粗气道：“歇歇，好累，我只觉浑身无力的。” “没屁用的东西，这才干了多久。” 赵小红说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停了下来，因她也很累。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谢恒吸了吸鼻子突然问。 “什么味？”因脸上抹了一层药膏，除了药味她什么也没有味到。 “好像是花香。” 二人巡视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放了一株花，因是在上风口的位置，故谢恒闻到了一股股花香。 “应是谢渊从山上带回来的。” 赵小红起身，走到窗台前，拿花时往屋里看了一眼，见谢渊躺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知，走到丈夫的面前，摔了花，重重踩了几脚后道；“起来接着干活。” 她声音本就沙哑，这会更加沙哑了，且声音极小，谢恒根本就没听清，赵小红说完看丈夫一直都没有反应，伸手一边推他一边道：“起来……” 不知为何接下来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赵小红张大了嘴巴努力几次后，都没有发出声音，顿时急了。 “你怎么了？”谢恒看媳妇张着嘴，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身体也摇摇晃晃的，伸手正要去扶她，赵小红突然摔倒在了地上，他吓了一跳，立刻将媳妇扶了起来。 “你这是咋啦？” 赵小红指着自己的喉咙，努力开口时，一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没事，只是暂时无法说话罢了。” 这突来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将二人吓的魂不附体，他们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望着不知何时从屋内走出来的人，像见鬼似得瞪大了眼睛。 谢渊看了一眼又惊又慌又怕的二人，扭头扫视了一眼屋子周围的柴火。 “先将我迷晕，趁着我人事不知的时候，再放把火将我烧死？你们的计划还真不错。” 他顿了顿看着二人。 “这计划是婶婶想出来的吧？” 谢恒一脸惊恐地盯着侄儿。 “你……”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是怎么知道的？” 谢渊轻笑了一声看着二人；“我怎会在一个坑里栽两回？事先我已吃了解药。” 那也就是说他至始至终都是清醒的？认识到这点后，谢恒突然怕了，他跪着走到谢渊的面前，抓着他的衣摆。 “小渊，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鬼迷心窍了，求你饶我们一次，看在我是你亲叔叔的份上，饶了我们吧，小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渊拽回自己的衣裳，眼神冷漠地看着二人。 “我娘求你们时，你们可有想过饶过她。” 谢恒的声音戛然而止，倏地抬头面色苍白地望向了谢渊。 “我姐姐求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有想过放过她？” 二人在他一声紧接着一声的质问下，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了，那他可还会放过他们？ 第77章 一把大火 生死危机下，谢恒连媳妇、儿子都不要了，只想逃，他爬起来刚往大门口跑了几步，双腿突然一软，倒在了地上。 谢渊看着努力想要站起来的人淡淡道：“别挣扎了，你是走不出去的。” 谢恒身体微微一僵，张嘴就想呼救，可他努力了几次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下药了？谢渊给他们下药了？是哪三道菜？ 谢恒看谢渊走了过来，挣扎着就往外爬，谢渊俯身从他怀里摸出西屋的钥匙，提起他走到西屋前，开锁将他丢了进去。 一会儿后，他提着赵小红走进西屋，望着挣扎着想要起来的人谢茂，丢下赵小红朝他走了过去。 “茂哥，我回来了！” 谢茂望着走过来的人‘呜呜’剧烈挣扎了起来。 谢渊‘嘘’了一声，温声道：“茂哥要乖，不然弟弟会不高兴的。” 谢茂立刻安静了下来，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谢渊，眼神深处流露出一抹惊恐。 谢渊走到床边看着他问：“想起自己是谁了？” 谢茂身体一抖，看谢渊从怀里掏出一药瓶，再次挣扎了起来。 谢渊笑了笑温声说：“别怕，吃了药就好了。” 地上谢恒、赵小红望着这一幕，‘啊啊’叫了起来，他们拼命的想要站起来，想要去阻止，可身体却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渊将药丸塞进了儿子的嘴里。 “啊！” 赵小红这一刻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果然是谢渊害了她的儿子，茂儿根本就没傻，这一切都是谢渊的缘故，是他做的。 谢渊喂谢茂吃下药，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起来。 一会儿后谢茂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 “该死，他们都该死，他们杀了我娘，抢走了我的家产，卖了我姐姐，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看谢茂再次将自己代入成了他，谢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你说的不错，他们都该死，杀了他们就可以为母亲、姐姐报仇了。” “杀！杀！杀！”谢茂一连说了三个杀字。 谢渊从怀里掏出一药瓶，打开放在谢茂的鼻息下，等他闻了几口后，他走进灶房，拿了一把菜刀，塞进了谢茂的手里。 谢渊走到谢恒二人面前蹲下，对视上二人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摇头叹息道：“本来，我还想留你们多活几年，谁知你们竟要杀我，那就不要怪我了。” 谢恒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裳，‘啊啊’叫了起来，眼泪鼻涕直往下流。 谢渊微微一笑看着二人道：“别担心，你们一家会整整齐齐的上路，即便是到了黄泉底下，也不会感到孤单。” 盯着赵小红目眦欲裂的神情，谢渊继续道：“你死后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你表哥的。” 赵小红嘴唇蠕动着，大约气的狠了，一口血喷溅了出来。 谢渊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三人走了出去。 老师昔日曾说；‘立世当以仁善为本，无论你将来处于怎样的高位，或是低谷，都务必记住，勿以恶小而为之，但若有人谋害你的性命，杀！’ 谢渊拽回自己的衣裳，起身将柴火丢进西屋，往自己的衣裳上洒了一些酒，静静等待。 寅时，村人们睡的正香，一阵锣声将他们吵了起来，知谢恒家起了大火，村人们立刻清醒了过来，有些人光着脚就往外冲，有些人连衣裳都没穿，还有些人出门时不忘带一桶水。 等大家赶到时，已是大火冲天，老族长几人正拼命的拦着一再想往火海里里面冲的谢渊。 此时的他头发凌乱，被火撩了大半，衣裳上都是灰尘，衣袖、鞋子上更是被烧了几个大洞，趾头和胳膊鲜血淋淋的，看他的模样就知他应冲进过火海，却没能将人救出来。 谢老族人看他们几个老家伙要拦不住谢渊，大急，抬手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巴掌。 “渊哥儿，你冷静一点，这时候冲进去，你非但救不了他们，反而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谢渊看着老族长停止了挣扎，过了片刻后，他声音沙哑道：“三爷爷，我没叔叔了。” 谢老族长看着瞬间泪流满面的人，心里顿时一酸，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还有我们，孩子，往后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谢老族长安抚了谢渊一句，对赶来的村人道：“快救火！” 众人闻言立即行动了起来。 当东边出现亮光时，这场大火终于被村人们合力扑灭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帮着谢渊将谢茂三人的尸骨清理了出来。 谢渊从老族长的手里接过布，盖住三人后，转身朝族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渊今日多谢大家了，等我忙完了叔、婶的身后事，必有厚报。” “这是大家伙应该做的，渊哥儿不必如此。” “老五说的不错，咱们都是一个族的人，理应相互帮助，渊哥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小渊，看开一点，你也别太悲伤了，自己的身体要紧。” ………… 谢老族长听大家伙说完，冲他们摆了摆手道：“忙活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回吧！虎子、环哥儿、小询，你们几人留下。” 等族人们都离开后，谢老族长将环哥儿几人叫到了一起。 “你们现在就去县里，买棺材、白绫……” 谢老族长交代完，正欲掏钱，谢渊走了过来，递给几人十五两银子道：“有劳你们了，不够再给我说。” “够了，渊哥，你也别太悲伤了，要打起精神来才行。”谢询看着他说。 谢渊点点头。 几人离开后，谢老族长看着谢渊道：“赶快将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现在天气热，可得注意。” “三爷爷，我无事！” “听话，你是咱们村唯一的举人，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听三爷爷的。” 谢渊处理伤口时，几个族老飞快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他竟伤的这般重。 谢老族长等他处理完身上的伤，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问：“昨晚是怎回事？” 谢渊喝了水，这才开口。 “昨日晚间，我整治了几个菜，小叔兴致极好，闹着非要喝酒，我劝说无果，陪他喝酒时，茂哥醒了，在屋里大喊大叫的，我本欲去照顾他，叔、婶都不愿意，说有他们呢，让我回屋休息。” 谢渊看着几位族老道：“我家里的事您们也都知，因姐姐失踪、因我考中功名，茂哥落榜，叔、婶对我就有了芥蒂，我不愿惹他们不高兴就回了屋。” 第78章 他还是我姐夫! “因喝了酒的缘故，我睡的有些沉，迷迷糊糊的只听西屋起了争执，一开始我并未在意，毕竟这样的事以前天天发生的，就在我快要睡着时，一声惨叫声将我唤了起来。” 谢渊顿了顿看着几人道：“我冲到西屋，婶子已被茂哥砍倒在地，叔和茂哥正在争执，我上前帮忙不慎被茂哥砍了一刀，叔看我受了伤，就让我出去喊人帮忙。 我跑到宝叔家中，唤醒宝叔、四爷爷，再回家西屋已着了火，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谢宝看着几位族老补充道：“我和爹来到傻茂家里，先我们一步回到家的小渊冲进了火海中。 他背着谢恒刚往外跑了几步，傻茂追了上来，死死抓住了谢恒，又将他拽了回去，我和爹看火势越来越大，就先将小渊救了出来，等我们再想进火海救人已来不及。” 几位族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纷纷安慰了谢渊一番后，这才离开。 谢渊亲自送走了几人，转身看着老族长道：“三爷爷，我叔这里还请您帮我暂看一二，我得回县里一趟，安排好那里的事，就回。” “好，你只管去，有我们呢！” “多谢三爷爷！” 谢渊来到虎子家牵了马，走出村子的那一刻，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像去了一块大石头似得，这些年，他第一次像现在这般轻松、畅快。 谢渊回到县里，先回家洗漱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收拾了几件干净的衣裳，背着小包袱来到私塾，将情况简单和余夫子说了一番后，来到甲班将正在上课的姜明弘叫了出来。 姜明弘看着谢渊稍稍有些惊，一日不见，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面色苍白，身上一股子的药味。 “你受伤了？”姜明弘问。 “一点小伤无碍！” 谢渊掏出钥匙递给姜明弘道；“未来几天我都不在家，你想看书的话，就自个找，我未婚妻那里你帮我说一声。”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明弘收起钥匙补充道：“昨日里阿姐看你不在，已开始胡思乱想，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然下午回去我没法给姐姐交代。” 叔、婶的事谢渊本不打算告诉姜明弘，可想到姜明月他又改变了主意。 “回村奔丧。” 他顿了顿道：“你知我还有一叔叔、婶婶。” 姜明弘‘嗯’了一声。 “昨晚他们丧生在了大火中。” 姜明弘顿时一惊，怪不得他看起来这般憔悴。 “您……节哀！” 谢渊点点头道：“我走了！” 姜明弘直到看不见谢渊的身影，这才返回学堂。 沈瑜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伙伴，轻轻戳了戳他，示意他认真听课。 姜明弘回过神来，收敛心神专心听讲。 当下课的钟声响起，夫子离开后，李安一众人瞬间围住了姜明弘。 “小弘，谢夫子刚才单独叫你出去可是有什么事？” “我们观你和谢夫子的关系好像很亲厚。” ………… 姜明弘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这才道：“我和谢夫子是邻居，他刚才唤我出去，是为了给我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方寒好奇问。 “谢夫子家中钥匙，他家里出了点事，要回村几天，托我帮他照看一下庭院。” “奥，那岂不是说你去过谢夫子家？” “谢夫子家是什么样的？” ………… 沈瑜看大家问个没完没了的，微微挑了挑眉道：“我要吃饭了。” 他声音虽不高但李安一众人却都听到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已占用了姜明弘很长时间。 姜明弘等同窗们都离开后，从余根手里接过食盒，将凉面分给了沈瑜一半道：“多谢！” “客气！” 沈瑜吃面时突听姜明弘道；“其实我和谢夫子不止是邻居的关系。” 沈瑜咽下嘴里的面，扭头看向了身旁的人。 姜明弘冲他笑了笑低声说：“他还是我姐夫！” 沈瑜瞳孔猛地一缩，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他姐姐和谢先生？ “很惊讶是不是？”姜明弘看着他问。 沈瑜点点头；“是挺惊讶的。” 姜明弘；“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跟做梦似得。” 沈瑜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二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酉时，姜明月回到枣林胡同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谢家，看着紧锁的大门，她不由地紧蹙双眉，两天了呢！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不安。 姜明月回到家中，将带回来的布头递给石榴，提着一壶水进了书房。 看着认真写文章的人，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并未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放下茶壶，刚往外走了两步，就听弟弟道：“晌午谢先生来了私塾。” 姜明月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扭头看向了弟弟。 “他是来请假的。” 姜明弘将事情给姐姐说了一番。 好好的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姜明月心里有些担忧起谢渊来，他亲人本就不多，现在又痛失叔、婶、堂哥，现在的他想必很难过吧！想到这她看着弟弟道；“明日里我想去看看谢大哥。” 姜明弘好像早就料到姐姐会这样说似得。 “我已向余夫子请了一天的假，明日里陪你一起。” 姜明月闻言握住了弟弟的手。 “阿弟，你真好！” 第二天姐弟二人用过早饭后，姜明月去锦绣坊请假，姜明弘带着余根，租马车、买纸钱等。 一刻钟后，姐弟二人带着余根、石榴出了城。 四人只有姜明弘会赶车，所以这赶车的事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余根坐在他的身边学习怎么赶车。 马车内有些闷热，姜明月干脆掀开了车帘问：“阿弟，你知谢家村怎么走吗？” “租马车时，我已找路人询问过，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谢家村距离县城并不算远，咱们边走边问，总能赶到。” 姜明月‘嗯’了一声，乖乖的坐在了马车里。石榴第一次出县城，对四周好奇的不得了，时不时往外张望一眼的。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边走边问路，时不时调整一下方向，巳时初四人终于来到了谢家村。 第79章 人是我杀的 谢家村的人很和善，看他们是来奔丧的，直接将他们领到了设置灵堂的地方。 姐弟二人向村人道了谢，姜明月转身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跪在灵堂中的谢渊。此时一男子正在和他说话。 或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谢渊突然转了头。 二人隔着人群对视，谢渊先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惊，然后清冷的眉眼瞬间温和了下来。 姜明月歪着头，冲他挥了挥手。 虎子顺着谢渊的目光望向姜明月二人道；“我刚才说的就是他们。” “我省的啦！” 谢渊起身道：“他们有我亲自接待。” “好！” 姜明月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人，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头牵上了弟弟。 走到男人的面前，近距离的看着他，姜明月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拧了一下似得，她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疼。 彼时的谢渊，面色苍白、神色憔悴，胡子拉碴、眼眶下陷，他们相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丑，丑的让姜明月眼眶发热，有点想哭。 “谢大哥！” 对视上女人写满了担忧的小脸谢渊温声说：“我没事！”“ 他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满是疲惫。 “你们怎么来了？” “我觉得你应该想见我，就来了。” “那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谢渊说着主动握住了她的小手。 姜明月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的缩了缩。 “别怕，也不用紧张！”谢渊温声道。 在这样的场合，四周又都是他的族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紧张。 姜明弘看了一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这次他无一丝的不悦，反而还鼓励地在姐姐掌心里画了一个笑脸。 姜明月低头姐弟二人对视，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气。 谢渊牵着他们往灵堂走时，四周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姜明月的身上。 她并没有像谢渊想的那般胆怯、紧张，姜明月神色自若地接受大家的打量，脊背挺直、目光坦然。 “这少女是谁？你们有认识的吗？” “长的可真漂亮，有丫鬟还有小厮的应是大户出身。” “看起来是个极温柔、端庄的人，和小渊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 四周的人都极有眼色，并未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当然这主要看的是谢渊的面子。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谢渊的族人，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这些年他一直洁身自好的，现在突然很亲昵的握住了一少女的手，想来这人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了。 姜明月在众人的注视下，有谢渊牵着进了灵堂，她松开弟弟正欲叩拜，就听谢渊道：“不用！” 他并不愿意让明月叩拜他们，他们不配。 姜明月闻言有些惊飞快与弟弟对视了一眼。 谢渊点了香递给姐弟二人道；“上柱香即可，他们虽是我的叔叔、婶婶，但我们早已分家。” 话外意思就是关系并不亲厚，姜明月二人听话的上了香，跟着男人进了西厢房。 谢渊倒了杯茶递给她道：“你先坐，我一会就来。” 姜明月‘嗯’了一声紧接着说：“你忙你的不必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谢渊点点头，走的时候带走了姜明弘。 姜明月喝着茶，扫视了一眼四周，这应该是谢大哥临时待客的地方。 姜明月一杯茶还未喝完，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一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好奇的看着她问：“我叫谢兰儿，谢渊是我的小叔，您叫什么？” “我叫姜明月。” “哦，你的名字真好听。” 谢兰儿走到她的面前：“你是我小叔的未婚妻？”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小叔的亲事，一直都是族人们最关注的事，之前大家还在猜他应该会高中进士后再成家，刚才看到他牵你手，大家都惊讶的不得了，我哥哥还说小叔这是铁树开花了。” 姜明月故作羞涩的笑了笑和谢兰儿闲聊了起来。 谢兰儿很开朗，姜明月通过她知道了谢大哥叔叔、婶婶家中的事后，更心疼他了，等知前天他曾冲进过火海，还受了伤，姜明月顿时担心的不得了，扭头透过窗户望向了待客的谢渊。 因来吊孝的人比较多，姜明月直到中午，这才有机会和谢渊说话。 “我听小兰说，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轻伤罢了，无碍，别担心。” 男人虽说的风清云谈的，但姜明月一点也没安心。 “我想看看！” 看她明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担忧，谢渊拉着她坐下道：“真没事！” 姜明月噘着嘴：“如果真没事，为何不愿意让我看看？” 谢渊听她话语中带了些许的小情绪，不愿她不开心，撸起了衣袖道：“我已上了药，且包扎了，你忍心我在拆开绷带？” 姜明月双手轻轻扒过他的手臂，伸脑袋看白色的绷带上都是鲜血，微微皱眉，伤口恐很深。 “我给你处理下，重新换药。” 姜明月说着就要去解绷带，谢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明月，伤口很丑，且我怕疼。” 意思就是还不让她看，姜明月正欲开口，弟弟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她反而不好再强拆绷带了。 “除了胳膊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谢渊：“没有了！” 姜明月知即便是有，男人恐也不会告诉她，弟弟在这她又不好强行查看，只能作罢！ “谢大哥，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人死不能复生，你别难过。” 谢渊闻言轻笑了声，面对姜明月，他一点也不想隐藏真实的自己。 他不管别人如何，但姜明月是会和他携手走一生的人，彼此应坦诚相待，虽很有可能会吓到她，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不难过，反而还很开心，这些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过，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正在往桌子上摆饭的姜明弘，扭头看向了谢渊。 姜明月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片刻的呆愣，她眨了眨清澈的双眼，是幻听吗？ 谢渊好像知她在想什么似得。 “你并没有出现幻听，我的确很高兴。” 他顿了顿凑到姜明月的耳边轻声说：“人是我杀的，我又怎会难过？” 姜明月瞳孔猛地收缩，一脸震惊地看向了男人。 第80章 我不怕，也不会因此离开你 谢渊声音虽低，但在没有刻意隐瞒的前提下，姜明弘听的一清二楚的，他虽和姐姐一样震惊，但第一反应则是快步走到窗边望向了外面，确定无人，他微微松了口气，扭头不解地望向了谢渊。 “现在知道了嘛！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甚至不算是个好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谢渊眼神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儿，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明明男人坐的那般笔直，可姜明月却感觉他的脊背好像弯下来了似得，心疼压过震惊，她正想开口，就听谢渊道：“就算你觉得我可怕，今生也只能与我在一起，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 姜明弘微微挑了挑眉，望向了姐姐，他比谁都清楚，在姐姐的眼里，谢渊是谦谦君子，是完美的，现在知道了他的另外一面，她会如何选择？ 他不知姐姐会怎么选，但他知道他的选择，那就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她，哪怕是与谢渊为敌。 谢渊虽句句强势，但姜明月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不自信、紧张和害怕。 害怕她会离开他吗？姜明月突然就想到了谢渊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我喜欢你，比我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姜明月觉得这会，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所以她起身整个人以不容拒绝地态度坐在了男人的身上，来了一个投怀送抱。 谢渊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刚才已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种，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他立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姜明弘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并未打扰他们，而是走到门口坐了下来，为二人把风。 谢渊克制再克制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语调缓慢而黯哑问；“不怕？”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不怕！” “为何？”谢渊声音有些低颤问。 “你是我熟悉的那个谢渊，是那个喜欢我的谢渊，我为何要怕？我只需要知道无论你怎样，都不会伤害我就够了，别的我不在乎。你不要再讲那些不好的词啦，我听着难受。今生只要你不负我，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谢渊心中慢慢起了阵阵涟漪，而这涟漪很快就变成了滔天巨浪，姜明月这番话，好像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伤痕，这会他心里胀胀的，有欢喜也有雀跃，更是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不会，此生我绝不负你。”谢渊温声向她许下了诺言。 姜明月仰头下巴抵着男人的胸口，慢声细语道：“我信你！” 她漂亮的小脸蛋近在咫尺，小巧挺翘的鼻子、淡粉色的唇瓣，淡淡清香，此时此刻对谢渊来说都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虽知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缓缓低下了头。 姜明弘；“……” 真当他是死人嘛？ 就在姜明月羞涩的闭上了眼，就在男人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时，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二人。 姜明月脸瞬间像熟透的苹果，重新埋在了男人的怀里，她竟忘了弟弟还在。 突被打扰，谢渊多少有些不悦，他淡淡瞥了一眼姜明弘，低头吻在了少女的乌发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心。 “先生，为何？”姜明弘看气氛刚刚好把握住机会问，这是一次探知谢渊过往的绝好机会，姜明弘觉得如何错过了这次，往后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渊轻轻梳理着怀中人儿的长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 “我阿爹是村里，第一个读书人，可惜他生来体弱，考中秀才，熬去了他半数的精气神，为了我们这个小家，为了我和姐姐，他放弃了继续参加科举，而是将他的梦想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读书是个很费钱的事，为了供我读书，为了给姐姐攒一份体面的嫁妆，他做起了生意。 我阿爹很聪明，再加上运气好，短短三年的时间，就积累了一份不丰的家业。 可惜好景不长，因劳心劳力，我八岁那年的冬日，我爹病倒了，虽我们第一时间就请了大夫，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他。” 男人声音虽很平缓，但姜明月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也许的悲伤，她安抚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谢渊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接着道：“我阿爹去世没多久，叔叔、婶婶起了霸占我家家业的心思，他们以我年纪还小为由，说要帮我们暂管家业，我娘不愿强势拒绝了。 之后他们又以各种手段明里暗里的逼迫过我娘好几次，我记得闹的最凶的一次，阿娘请来了族老，这才保住家业。 而我娘的这些行为彻底激怒了二人，让他们起了杀心。” 姜明月闻言心头微微一凛，难道他娘是被他叔叔、婶婶杀死的？ “为了取信我娘，二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们先是各种认错、赔礼，然后又制造机会帮着我娘解决了好几桩麻烦，如此这般过了大半年后，我娘对他们慢慢放松了警惕。 十二年前的十月初六，他们支开了我和姐姐，以为我娘庆生为由，将她请了过去。 席间，我娘在他们一再力劝下，饮了两杯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二人竟会在酒水里下药，更没有想到，他们竟丧心病狂的将她和一二流子关在了一起。” 谢渊深邃的眸子里，渗着丝丝杀意，哪怕已是十二年之前的事，他依旧杀意凛然。 姜明月闻言心中的火蹭一下升了起来。 “他们怎可以这么坏，太可恨了！” 看着情绪激动的少女，谢渊反而平静了下来。 “事后，阿娘自认对不起我爹，本想一死了知，二人却进了屋，拿出早就写好的家业转让书，让我娘签字。我娘不签，他们就威胁我娘，说是要将昨晚之事宣扬出去。 说我和姐姐有一个不守妇道的母亲，我姐以后别想嫁到好人家去，我将来如果入仕，这将会是我一生的污点，连着我爹的名声也会受损。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招很有用，我娘为了我们屈服了。” 第81章 怎么就说到孩子身上了? 谢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将我娘带进了山，说既然她已无颜苟活于世就帮帮她。 赵小红，我的那位好婶婶，亲手将我娘从山上推了下去，二人确定她再无生还的可能，这才下山。” 姜明弘听着谢渊的讲述，只觉得很庆幸，庆幸他没有叔叔、婶婶。 姜明月心里这会就像是突然压了一块大石头似得，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谢大哥刚没了爹，时隔一年又没了娘，也不知他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大哥！”姜明月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谢渊低头看少女水灵灵的眼中满是心疼，略微冰凉的薄唇似有意无意蹭过怀中人儿的耳垂，声音沙哑道：“他们都没想到我娘滚下山后，并未死，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鲜血将这件事写了下来，丢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中，并给我和姐姐留下了记号。 那日安置好母亲的尸身后，我在姐姐的帮助下，避开所有的人来到山上，找到了那份血书。 我们虽恨，但那时我和姐姐都太弱小了，根本就报不了仇，再加上叔叔、婶婶平日里面子功夫做的极好，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我们谁也不敢告诉，只能和他们虚与委蛇。” 明明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谢渊永远都忘不了那时的无力和无助。 后来他考取了功名，虽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可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杀他们不是他仁慈，是因为他要他们生不如死。 听着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姜明月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那时候他才九岁，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害死的，却不能为她报仇，那种恨和无助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谢渊很快察觉到她满脸的泪水，顿时慌了：“怎么了？” “我好难过，替谢大哥难过。” 谢渊怔了怔后，抬手仔细又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我都没哭，你也别哭了。” 哭的他心疼。 姜明月吸了吸鼻子：“我替你哭一哭，替你难过，你就不要难过了。” 谢渊沉默半晌后，轻轻一笑，重新将姜明月拥入了怀中。 “嗯，我不难过了。” 一会儿后，姜明弘看二人情绪已稳定了下来问；“然后呢？” 姜明月抬起头看着弟弟噘起了嘴，一脸不满，她不想谢大哥再提起那些伤心往事。 姜明弘也知一再让谢渊自揭伤疤，显得他铁石心肠的，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今日不问，往后恐都没有机会了。 “然后，他们许是做了亏心事，心中不安，怕我和姐姐成长起来会成为他们的大患，几次三番想除掉我们，如果不是我和姐姐机灵，对他们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恐活不到现在。 如此一年后，他们看非但没能杀死我们，一系列的行为，还引起了族人的怀疑，再加上那二流子以我娘的事要挟他们，时不时就会来向他们索要一笔钱，二人暂时罢手，一门心思对付那位二流子，我和姐姐这才得以喘息。 他们和那二流子斗了两年，这期间谢恒跟着那二流子学会了赌，学会了逛青楼，最后他们虽弄死了二流子，但偌大的家业已被谢恒败的一干二净。” 姜明弘眸光闪了闪，一个二流子罢了，他叔叔、婶婶竟和他斗了两年，这其中恐怕还有谢渊姐弟的手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过惯了富裕生活，再让他们过穷日子，二人自然不愿意，所以他们又将主意打到了我姐姐的身上。” 姜明月想到谢兰儿之前所说问：“他们将姐姐卖了？” 谢渊点点头。 “他们对外说带我们姐弟去京都逛一逛，实则是想以高价将我姐姐卖到京都最大的百花楼，幸好我们及时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那时正值宫内招收宫女，姐姐为了摆脱二人的控制，为了能够供我继续读书，背着他们在我的掩护下，偷偷报名进了宫。” 姜明弘眸中飞快闪过一抹震惊，前世的那些传言竟是真的。原来谢渊能身处高位，一直屹立不倒，除了自身能力过硬，有一好老师外，他还有一位好姐姐。 “我利用姐姐消失这件事，暂时拿捏住了二人，之后的三年里，他们虽一再阻止我读书，却并未再敢对我下手，直到他们得知我准备参加童子试他们慌了。 先是在我的吃食里下药，紧接着又安排人路上袭击我，如不是我事先有准备，又和几个人结伴而行，我恐进不了考场。” 姜明弘看了一眼谢渊，他当年所面临的处境，比他现在还要艰难，他能破局而出，姜明弘相信他也一定可以。 姜明月知道了谢渊的过往，又想哭了，谢大哥，真不知她的谢大哥那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她可怜的谢哥哥，现在她总算明白，他为何要杀人了，如果是她，她恐也会这么做。 谢渊看怀中的人儿，眼中再次蓄满了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心；“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明明需要安慰的人是他，现在却变成了她。 姜明月‘嗯’了一声道：“以后我们只生一个孩子，不，咱们只生一个儿子，可以多生几个闺女。” 姜明弘：“……” 谢渊；“？？？” 姜明月看男人面无表情的：“你一个孩子也不想要？”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怎突然就变成他不想要孩子了？谢渊还未开口，就听姜明弘‘咳’了几声。 “阿姐，姑娘家家的矜持一点，你羞不羞啊！” 姜明月理直气壮地看着弟弟：“我和谢大哥已经定亲了，那距离成亲、孩子还远吗？” 她顿了顿理所应当说：“你知道姐姐这人没什么本事，你的那些私房钱就别花了，给你未来的外甥女攒着。” 姜明弘：“……” “阿姐，我是你亲弟弟，你们这还没有成亲呢！”外甥女什么的还没有影呢！现在就惦记他的私房钱合适吗？果然啊！姑娘都向外，哪怕这个人是他姐姐。 “很快了！” “说的爹娘好像一定会答应似得。”姜明弘小小声道。 姜明月闻言求助地看向了男人。 第82章 那就私奔 谢渊勾唇颇为自信道：“我一定会让岳父岳母同意的。” 姜明月随即得意地看着弟弟；“听到没有。” “那要还是不答应呢？”姜明弘问。 “那就私奔。” 姜明弘、谢渊：“……” “姜明月，你最近话本子看多了是不是？”姜明弘拧眉看着她，连姐姐都不叫了，听听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叫姐，别没大没小的。” 谢渊看着斗嘴的姐弟二人，脸上露出一很清楚的笑容，经二人这么一闹腾，心中低沉、悲伤的气息也就随之散去了。 他罩住少女的后脑勺，重新将她按进了怀里温声说：“我一定会让岳父岳母答应这门亲事的，我可舍不得让你自损名声来和我私奔。” 姜明弘扭过头看着谢渊。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将头磕在姜明月的肩上闭上了眼。 “让我靠会！”放松下来的谢渊这会只觉得十分犯困。 “好！” 姜明月一动都不敢动的，乖乖任他靠着，待耳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知谢渊睡着了，她这才轻轻的扭头去看他。仇人死了，明明很高兴，在众人面前却要装的很悲伤，还要为仇人送终，她想这两天他一定身心俱疲、憋屈坏了。 也不知她这种安慰方式有没有令他好受一些。 眼角余光瞥见弟弟走了过来，姜明月抬手无声‘嘘’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示意他先吃。 姜明弘摇摇头，在二人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睡着的谢渊，他心中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一，他挺高兴的，谢渊肯将他灰暗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们，已说明他已足够信任他们，二，他看了一眼温柔的姐姐，经过今日之事，他们和谢渊算是彻底捆绑在了一起，姐姐再无离开谢渊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未时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姜明弘起身低声说：“我出去看看。” “好！” 姜明弘刚往外走了两步，便传来了谢渊沙哑的声音：“什么时辰了？” 姜明月慌忙转头，见人果然已经醒了。 “末时末。” 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温声道：“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睡了！” 哪怕只是相拥了片刻，谢渊已开始有些贪恋这种滋味，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要出去了。 姜明月闻言急忙从他的身上下来，理了理衣裳。 双腿有些麻，谢渊缓了缓这才起身，他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扭过头来看着姜明月道：“别忘吃饭！” 姜明月乖乖地‘嗯’了一声，目送男人离开后，她看着弟弟道；“饿坏了吧！快过来吃饭！” 姐弟二人吃了饭，又待了一会已是申时，这时谢渊走了过来温声说；“我送你们出村。” 姜明月闻言抓住了男人的衣袖，声音软软糯糯道：“我想留下来陪你！” 谢渊心中微微一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我可不舍得让你待在这里，两天后我就回去了，别担心。” “可我就是想留下嘛！” 姜明月踮起脚尖在男人耳边低语了一句。 谢渊眼里闪烁着某种光芒，有些心动。 “不行，咱们老姜家丢不起那人。”姜明弘面无表情地看着姐姐道。 谢渊淡淡瞥了一眼小舅子，他要是真敢将明月留下来，小舅子非掀桌子不可。 “听话，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渊柔声哄道。 姜明月看二人态度都很坚决，‘哦’了一声。 为避免姐姐改变主意，姜明弘拉着她就往外走的，谢渊紧随其后。 一会儿后村口，姜明月颇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男人：“我走了！” 谢渊‘嗯’了一声，亲自将她扶上了马车。 “路上慢点。” 姜明月噘着嘴：“你真的不挽留我一下？” 姜明弘脸一黑，抬手按在姐姐的脑袋瓜子上，将她按坐进了马车内，放下车帘，一鞭子甩在了马背上。 谢渊隐隐约约地还听到姜明月抱怨道：“你慢点，我后背都磕到车厢上了。” 谢渊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姜明月这次的到来，让他彻底放下了过去，宛如重获新生。 姜明弘赶着马车走到大道上，就听余根道：“少爷，我想试一试。” 姜明弘并未犹豫就将马鞭递给了他，余根赶车时，他时不时指点他一句。 这就苦了马车内的石榴、姜明月二人，一路颠簸的她们都想吐了，不过知余根是新手，二人并未抱怨，反而还时不时鼓励他一两句，就这样回到县城时，他已赶的很好。 马车缓缓驶入县城，姜明月掀开车帘看着弟弟道：“你和余根去还马车吧！我和石榴先回家。” “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先将你们送回去，在去还马车。”姜明弘体贴道。 “成吧！”姜明月放下了车帘。 少顷，枣林胡同，姜明弘将姐姐、石榴送回家，歇息了片刻，这才带着余根去归还马车。 同一时间，陈田氏在高人指点下，来到了周家，给她开门的乃是闲在家里的吴梅。 “你找谁？”吴梅仔细打量了一番二十出头的陈田氏确认不认识问。 “这可是周兴家？” “不错！” “请问你是？” “我是周兴他娘。” 陈田氏一听这话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婶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即便不救我，也一定要救救我肚子里，你的大孙子。” 吴梅有片刻的呆愣，什么大孙子，不过她反应极快，看左邻右侧，已纷纷扭头望向了她这边，吴梅伸手将人拉进了屋‘嘭’地关上了院门。 “什么你肚子里？我的大孙子？”吴梅迫不及待地问。 陈田氏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坏了兴哥的孩子，一个半月了。” 吴梅顿时一惊：“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问兴哥，可问他的朋友狗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可是兴哥唯一的骨肉，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唯一的骨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梅盯着面前的妇人问。 陈田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惶惶然道：“我和兴哥的事败露了，已被我小叔知道，他是绝不会放过我的。” “败露？小叔？你将话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回事？” 都到这个时候了，陈田氏到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她和周兴的事说了出来。 第83章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晚上，周家可谓是鸡飞狗跳的，陈田氏看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的想要打她，挺着还未起怀的大肚子，倒是一点也不怕。 “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良家人，都是你们儿子勾引、强迫我的，现在出了事，你们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更何况我肚子里还揣着你们儿子的种，你们要是不救我，我就拼个鱼死网破，到衙门里去告周兴，到那时，他就不止发配到铁矿山那么简单了。” “你这毒妇！”吴梅气的挥手就想打，周大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够了！” 他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平复一番后，看着陈田氏；“你先回去，如果你肚子里怀的当真是我周家的骨血，我们会救你的。” 吴梅看陈田氏走了，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抓着丈夫的手哽咽道：“他爹，现在该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小兴，铁矿山那里去不得，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他们县西北方向二十里外有一铁矿山，是流放犯人之地，本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里的日子苦不堪言，天不亮就要起来挖矿、天黑后才能休息，一天只有两顿饭还吃不饱，一般被罚到那里犯人的，基本就回不来了。 虽只罚了三年，但小兴从小到大，从未吃过苦，三年过后谁知他还能不能回来。 “别哭了，判决已经下来了，哭有什么用。” 周大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看着大儿子道：“带上钱，咱们现在就去衙门。” “好！” 父子二人，出门后，吴梅擦掉脸上的泪，站起来就往外走，周王氏急忙拦下了她。 “阿娘你去哪？” “我要去衙门，我要去见见小兴。” 周王氏闻言并未再拦她，等婆婆离开后，她双眼闪烁陷入了沉思当中。 衙门这次还真是雷厉风行，他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那边判决就下来了。 她知这段时间丈夫没少请赵捕快吃饭，他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向他们透露，如果说这中间没有点猫腻，她是怎么也不信。 会不会和姜明月、谢渊有关？想到这她神色瞬间凝重了下来。 翌日，姜明月还未走进锦绣坊，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她好奇的进去，就见吴梅拉着韩兰兰的手正哭哭啼啼的说着什么，她立刻收回了视线，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准备往后面走，吴梅突然看到了她。 “姜明月！”说着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又是冲着她来的？姜明月瞬间戒备了起来。 吴梅走到姜明月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求你放过我儿子吧！都是我的错，我之前不该对你说那么难听的话，不该针对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姜姑娘，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 吴梅的力气很大，抓的她有点疼，她收手时，吴梅突然加重了力气，仿佛想将她手腕掐断似得，姜明月眉头紧蹙，一掌重重击在了她的手背上，趁着她吃疼时将手收了回来。 “上次我已说的很清楚，衙门里的人一向都是秉公执法，如果你儿子没有犯错，他们自会放人，我只是一平头老百姓，管不了衙门中的事。” “如果不是你未婚夫，衙门里的人怎会突然发作我儿子，姜姑娘求求你，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我儿子如果到了铁矿山会死的，我给你跪下了。” 姜明月虽有些懵，但她及时避开了吴梅，并未受她的礼。 这时韩兰兰走了过来：“吴梅，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衙门已经下了判决，你让明月如何救？ 再则你儿子的事和明月无关，如果他没有犯罪，衙门怎会下这样的判决？与其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回去打点官差，这样路上你儿子也能少吃点苦。” “掌柜的说的不错。” 周王氏进来，很强势的将婆婆拽了起来，她一脸歉意的看着二人道：“我娘知小叔发配到了铁矿山，有些承受不住，得了失心疯，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你们见谅，我这就带她回去。” 这次面对姜明月周王氏将自己的态度摆的极低。 通过丈夫昨日里的那番话，她清楚的认识到，姜明月他们惹不起，准确的来说是谢渊，在宛平地界，谢渊想要碾死他们，给碾死一蚂蚁那么简单。 姜明月看婆媳二人走了，微微挑了挑眉，周兴被发配到了铁矿山？是谢大哥的手笔吗？ 韩兰兰目送二人离开后，扭头看姜明月手腕红了一片，关切问：“疼不疼？这个吴梅也太没轻重了。” 姜明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道：“无事！” “什么无事，都红了，来我给你抹点药。” “谢谢掌柜的。” 姜明月来到柜台前，有掌柜帮着抹药时问：“掌柜的，你可知他儿子犯了什么事？” 她家和周家住的并不太远，昨天晚上周家鸡飞狗跳的，韩兰兰自然听说了一些，不过这种事是没法给姜明月说的，毕竟她还没有成亲。 “不知道，不过衙门既然这般判决，一定有衙门的道理，你不要乱想。”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外头周王氏松开吴梅道：“娘，你忘记今天早上爹特意给你说的那些话了？直到现在你还没认清吗？谢渊咱们招惹不起，你和姜明月的事到此为止。” 她缓了缓道：“你是不是想将文哥、爹都搭进去，你才满意。” 她这话说的极重。 吴梅闻言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不是的，我今日真是来求她的，娘知道错了。” 昨日里看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瘦的不成人样的儿子，吴梅心如刀绞，早知今日，离开锦绣坊的那天，她绝不会在招惹姜明月，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周王氏看着泪流满面的婆婆，心到底还是软了。 “娘，咱们回家吧！昨日里文哥说，这次的灾祸对小叔来说反而是好事，在大牢里走一遭，他成熟了许多。 熬过这三年，小叔一定能脱胎换骨，以后好好做人，再则铁矿山距离咱们这并不算远，往后有空了咱们可常常去看望他，再就是咱们要将陈田氏救出来，她怀的毕竟是小叔的孩子……” 第84章 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锦绣坊内，姜明月看的出来韩掌柜应是知道一些事的。 她不愿意说，姜明月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并未再追问。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韩掌柜虽没说，她却从两个客人的嘴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送走客人后，姜明月久久都没回神，这般劲爆吗？怪不得周兴会被罚去铁矿山，啧啧……就是不知这事和谢大哥有没有关系，等他回县里了问问。 想到谢渊，姜明月允许自己分了会神，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昨天晚上有没有睡一会。 中午，私塾内，姜明弘打发走了前来打探消息的同窗们，坐下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焖面端了出来。 他和沈瑜交换着吃午饭时主动道：“昨日里我去了谢家村。” 沈瑜立刻竖起了耳朵，往姜明弘这边靠了靠。 他果然很关心谢渊的事，姜明弘将事情简单给沈瑜说了一番。 “先生可还好？” “挺不好的。” 姜明弘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沈瑜。 “别担心，先生那样一个乐观坚韧之人，一定会挺过来的。” 沈瑜‘嗯’了一声。 饭后，姜明弘将食盒交给余根，从书包里拿出文章选集看了起来。 沈瑜扫视了一眼他手里的书问：“实文课还没开始，你就提前温书了吗？” 姜明弘‘嗯’了一声，很坦诚道：“我的实文水平不高，所以要提前看看。” “不高？”他有谢渊这个姐夫，平日里又那般刻苦，本身又不笨的，实文写的应很不错才是。 姜明弘见沈瑜突然对自己的实文很感兴趣，当即把握住机会，直接但又不失分寸的道：“就是写的太死板了，沈兄如果有时间的话，能否看看，给我提些意见。” “若你不介意的话。”来余氏私塾这么久，姜明弘是他第一个聊的来的朋友，他很乐意指点他一二，反正这会也没事。 姜明弘从书包里将自己这几天作的文章拿了出来，知自己实文写的不好，他每日都会写上一篇，勤能补拙嘛！ 姜明弘看沈瑜皱起了眉，摸了摸鼻子道：“我实文就这种水平，所以才会提前温书。” 沈瑜一连看了四篇文章后这才开口。 “总得来说你写的并不算差。” 呦！能得到沈瑜的肯定，姜明弘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 什么事就怕转折，姜明弘看着突然沉默的沈瑜；“沈兄怎么不说了？我正洗耳恭听呢！” “我说话可能会比较难听。”刚有一个聊的来的朋友，他家里的饭菜又那么好吃，沈瑜并不想因此和他疏远。 “沈兄愿意指点我，弘已感激不尽，所以你但说无妨，我是不会生气的。” 沈瑜闻言也就放心了。 “你立意很明确，这点很好，但就是太啰嗦了，且没有感情，有些个别词汇用的也不准确。” “你说的对！” 谢渊也是这样评价的，只不过比他更犀利一些。 沈瑜看他很虚心的就接受了道：“平日里你可以多看一些实文佳作，看他们是怎么写的，再就是写文时，可以随心随性一些。” 除了提建议之外，沈瑜还给姜明弘改了一篇文章。 不得不说沈瑜不愧是神童，听他一席话，姜明弘收益良多，当即将自己另外一篇文章又改了改。 沈瑜望着这一幕，暗暗点了点头，姜明弘很聪明，且肯虚心接受别人的建议，又刻苦又体贴的到是可以深交。 从这天开始，沈瑜每天都会抽出来一点时间教姜明弘写实文，有时二人还会探讨一下诗，短短三四天的时间，二人之间的友谊是突飞猛进的。 十五过后，随着各村的人来县里缴税，锦绣坊内重新恢复了热闹，因铺内现在就姜明月三人的，十分忙碌，一整天下来说的是口干舌燥的。 这日姜明月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拿起水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她只觉得喉咙都冒烟了。 贺氏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边喝水一边问：“掌柜的，新伙计什么时候来？光靠我们三个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姜明月闻言放下水囊，看向了韩掌柜。 韩兰兰也知这两日他们辛苦了道：“你们再撑一撑，新伙计很快就来了。” 她估摸着章姗姗这几天也该到了。 三人歇息了一会，姜明月离开锦绣坊时，贺氏特意叮嘱了她一句。 “路上当心点，每年的这个时候小偷小摸的就特别多。” “好，我会注意的。” 这几日她已从好几个客人嘴里听说钱被偷的事，没办法大家都来缴税，衙门里的人根本就不够用，这街面上巡逻的捕快自然就少了，捕快少小偷小摸们就出来了。 一路上姜明月都是避着人群走，直到平安无事的回到枣林胡同，她这才松懈下来。 路过谢家时，她停顿了一下，望着上了锁的大门噘了噘嘴，当日离开谢家村时，谢渊说两日就回，这都四天了，他还未回，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 如果不是锦绣坊太忙，实在请不了假，她真想再去谢家村看看。姜明月回到家中道：“石榴我要洗澡。” 没办法，现在天气炎热，身上的衣裳是湿了干，干了在湿，这会贴在身上黏糊糊的，极难受。 “想着姑娘也该回来了，水，我和杏儿已经备好了。” 姜明月闻言拿着换洗的衣裳进了澡间。 书房内，姜明弘放下笔，看姐姐清清爽爽的从澡间内走了出来，很体贴的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姜明月喝了茶声音软绵绵道：“我想谢大哥了，我想喝冰冰凉凉的酸梅汤、想喝果茶、也想喝药茶！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姜明弘看着颇有些望眼欲穿的姐姐宽慰道：“别急，我想这两天谢先生也该回来了。” 姜明月闻言低头看着弟弟：“我观你这几天心情好像很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没有，只是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奥，回头有空了，可以请他来咱家做客。”姜明月随口道。 姜明弘轻轻‘嗯’了一声。 “我买了西瓜可要吃？” “吃！” 就在姐弟二人一前一后往正堂走时，谢渊受邀来到了老族长家。 第85章 我怎会让人欺负我的未婚妻 谢老族长看着短短几天时间消瘦了许多的谢渊，亲自倒了杯米酒递给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尽快振作起来才行。” 谢渊‘嗯’了一声道：“这几日让三爷爷担心了。” 他顿了顿说：“叔、婶的身后事，我已处理完，明日就回县里。” 谢老族长点点头道：“又到了一年一度交夏税的时候，昨日里虎子他们天不亮就去了县里，排了一天的队，都没有轮到咱们谢家村。” 谢渊闻言也就知道了，族长将他叫过来的原因。 “交夏税的事就交给我吧！往年咱们交的是粮食还是钱？” “粮食，今年怎么交你看更方便一些。” 谢渊想了想道：“交钱吧！” 自从他成为举人后，族人们为了免缴税收，将大部分的地都记在了他的名下，现在全村真正需要缴税的地只有二十多亩，以族人们现在的情况，轻轻松松的就能将钱拿出来。 “成，一会我就通知下去，明日清晨让虎子将钱给你送过去。” “可！” 这日谢渊在老族长家待到戌时末才离开，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月色好，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姜明月。 当日答应她二日就回，他竟拖了四天，她应该很着急了吧？想到明日就能见到她，谢渊顿时有些归心似箭的。 翌日天还未亮他就起了床，等拿到了税银，谢渊立刻离开了村子，可惜他回到枣林胡同已是卯时三刻，彼时姜明月已去了锦绣坊。 谢渊洗漱了一番，来到汐水街，看进出锦绣坊的人络绎不绝的，知姜明月这会很忙，并未打扰她，拐道去了药铺。 后堂内，栾亦给一病人开了方子，看着走进来的人问：“你可有七八天没来了，在忙什么？” 谢渊坐在了栾亦的身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道：“在处理谢恒三人的丧事。” 栾亦闻言顿时一惊看向了谢渊，他不明白他怎突然就动手了。 “谢茂提前清醒了。”谢渊喝了一口水道。 栾亦紧蹙双眉，怎这般快？那迷幻药是他和谢渊一起研制出来的，所以二人都十分了解那药的药性，当时他们的推断是四五年，没想到这才三年半谢茂就清醒了。 “谢恒二人想要杀我以绝后患。”谢渊放下茶杯解释了一句。 栾亦点点头低声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谢渊摇了摇头。 栾亦顿时放松了下来，提起茶壶重新给谢渊满上规劝道：“人死如灯灭，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谢渊‘嗯’了一声。 栾亦看他如此听劝倒是有些诧异了。 “我有了想要守护、保护的人，自不会再让过去的事影响到我。” 栾亦闻言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 二人说了会话，谢渊看伙计扶着一病人走了过来，放下茶杯道：“走了！” “成，改天咱们聚聚！” “好！” 栾亦望着离开的人，不由地就想到了昔日那个身体单薄的小小少年。 好在他并未被仇恨蒙住双眼，现在的谢渊让他突然就想到了破茧而出的蝴蝶，直到病人坐在他的面前，他这才收回视线。 酉时二刻，姜明月帮着韩掌柜关好铺门，刚走了十几步，一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明月！” 姜明月身体微微一僵，倏地转身，望着拎着水囊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人，双眼圆瞪，迟迟未回神。 谢渊走到少女面前站定，看着双唇微张，美眸惊愕的女子，俯身近距离的看着她温声问：“不认识我了？” 姜明月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唇角一点点的上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的。 “谢大哥！” 欢快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姜明月热情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怀里突然撞进了一副柔软，谢渊愣了愣后，伸手立刻环住了那纤细的腰身，恨不得将人嵌进怀里，心软的一塌糊涂的。 “想我了？”谢渊明知故问道。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少女的诚恳，愉悦到了谢渊，他翘了翘唇角，抬起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嗓音变得异常的温和：“我也想你了。” 姜明月乌黑的眼中，像是瞬间染了光，笑容明媚而又灿烂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清晨，那时看你正忙，就没有打扰你！” 原来他那时就来锦绣坊了。 “哦！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嗯！” 二人说话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姜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还在街上。 而且这一天她没少出汗，此时肯定一身的汗臭味，想到这，她忙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尴尬的将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道；“咱们回去吧！” 谢渊扫视了一眼少女通红的耳朵，温声应了一声‘好！’ “我给你带了药茶可要喝？” 姜明月接连点了点头，这几天她不仅想他，还想他煮的这些茶了。 谢渊打开塞子递给了她。 姜明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道：“和之前喝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夏天天气炎热，所以我加了些夏枯草、野菊花和桑叶，有去火、疏风散热、清肝明目的功效。” “哦，还挺好喝的。” 有一个会医的未婚夫就是好。 姜明月解了渴看着谢渊道：“谢大哥，晚间咱们一起吃饭！我看你这几日清瘦了许多，要好好的补补才行。” 谢渊握着她的小手应了声‘好’问：“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你过的可好？” 姜明月闻言立刻就想到了周兴的事。 “还真的发生了一件事。” 姜明月当即将周兴的事给男人说了一番，看他一脸平静，并无半丝的惊讶，姜明月已可以确定这件事的确和他有关。 “吴梅可有为难你？” 姜明月急忙摇了摇头。 “谢大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谢渊垂首看着她，扬眉道；“我怎么可能让别人随意欺辱我的未婚妻！” 姜明月听了这话，就像是吃了一颗糖似得，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甜滋滋的。 ” 第86章 交底 谢渊直接将姜明月送到了家中，彼时姜明弘正准备写文章，望着一同走进来的二人，他先是扫视了一眼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然后看着姐姐笑颜如花的脸，垂下了眼帘，罢了，只是牵牵手，也不算太过分。 “谢大哥，你随便坐，或去书房也行，我要先洗个澡。” “好！” 谢渊松开她的手，走进书房，扫视了一眼练字的余根兄妹，走到姜明弘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几日写了几篇文章？” “一天一篇！”姜明弘将自认为写的还算好的三篇文，递给了谢渊。 姜明月拿着换洗的衣裳出来，望了一眼相处的很融洽的二人，进了澡间，她有石榴帮着洗了头，这才从澡间出来。 书房内，谢渊放下三篇文章。 “看来和沈瑜坐一起后，你略有所得。” 姜明弘有些惊，他这都看出来了？ “您不在的这几天，他日日指点我做文章，还将沈大儒文章选集借给我观摩，我受益良多。” “甚好！” 有人替他教，谢渊乐的轻松。 “投李报桃，往后你可请他来家里做客。” 谢渊说完走出书房，来到少女的身后，从她手里接过帕子，替她擦拭头发。 姜明月正有些手酸呢！她乖乖坐好，任由男人擦拭。 少女秀发乌黑发亮，柔软如上好丝绸，谢渊一边擦拭一边把玩。 “用茶枯洗的头？” 谢渊去过南方知那里的人，大都是用茶枯洗头，只不过他没想到姜明月来到宛平这么久，还在用茶枯。 “谢大哥还真是见多识广。” 谢渊听着她的夸奖，心情不错地问：“不喜欢用皂角？” “嗯，洗完头后会有些涩，不好通发，可惜我手里茶枯已不多，即便不喜欢，再过段时间也要用了。”姜明月苦恼说。 “不喜欢就不用，回头我给你做一些洗发的东西。” “谢大哥会做洗发水？”姜明月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喜。 “洗发水吗？倒也贴切。” 他顿了顿道：“我平日喜欢看书，几年前曾在一本杂书上，偶尔看到一制作洗发水的方子，之前经常为姐姐做。” 知姐姐因洗发水，得到了静妃娘娘的赏识，那些年他没少做，后来他出去游历，姐姐跟着五皇子离开皇宫，他这才没做。 姜明月感觉头发干了，转过身来，声音甜蜜道：“谢大哥你读书好，会做事，能干活，会讲课，还会做洗发水，真是太优秀啦！想到这么优秀的你，是我的未婚夫，哎呀！好自豪啊！” 谢渊听得好笑，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这时姜明弘走了过来：“吃饭了。” 姜明月闻言赶紧站了起来，用发簪将头发固定好，跟着二人进了正堂。 灶房内，素娘收回视线看着石榴、余杏儿道；“端饭吧！” “是！” 谢渊回来了，姜明月十分高兴，又怜他这几日辛苦，专门抱出来一小坛的酒。 “喝点酒，晚上好睡觉。” 姜明弘从姐姐手里拿走酒坛，起身给二人倒了酒，这才坐下。 姜明月举起酒杯，看着二人：“咱们碰一个！” 谢渊、姜明弘同时端起了酒杯。 一杯酒进肚，三人这才动筷，期间姜明月时不时给男人夹一筷子菜，当然她也没有忘记照顾弟弟。 谢渊看她并未吃多少，夹了一筷子鱼，挑出刺，放入她碗中道：“你也吃！” “嗯！” 接下来就是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的，姜明弘；“……”突然觉得光吃狗粮都吃饱了。 晚饭过后，他知姐姐还要给谢渊赠礼，第一时间滚去了书房，并未再打扰二人。 姜明月回到卧室拿出锦盒递给了谢渊。 “咱们定亲后，我就想给你的，没想到竟拖到了今日，你看喜不喜欢。” 谢渊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玉簪，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她买这簪子恐花了不少钱，现在她家里人口多，日常开销大，也不知她手中钱还够不够花。 “手里的钱可还够花？” 姜明月仰头望向了男人，不明白他怎会突然这么问。 “这玉簪花了不少钱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紧接着道：“一会随我一起回家，我拿些钱给你。” 姜明月听了这话心里甜滋滋的，她笑容甜美的看着男人：“咱们刚定亲，你就准备养我啦？” 谢渊对上小女人亮晶晶的桃花眼，温柔地‘嗯’了一声。 好奇心使得姜明月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小声问：“这些年谢大哥攒了多少钱？” 女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谢渊只觉得有些痒，这丝痒顺着耳朵快速蔓延到了心脏。 他转了头，略微冰凉的薄唇蹭过怀中人的耳垂低声道；“三万多。” 姜明月闻言惊的瞬间瞪大了双眼，谢渊平日里太低调了，虽是举人穿的是在普通不过的棉布袍子，平日一人吃饭也是再简单不过，一点也看不出，他这么有钱。 “那谢大哥准备给我多少啊？” 谢渊拉着她坐下；“我的都可以给你。” “舍得？” “舍得！” 姜明月捂着脸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也知我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不怕我全给花完了？” “钱财身外之物，没有了再赚就是。” 谢渊抬手将她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道：“我不想你在钱财方面受委屈，也舍不得委屈你。” 姜明月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了一下，男人几句话说的她脸红耳赤、心花怒放的。 “谢大哥，你真好！” 谢渊‘嗯’了一声。 “只对你一人好。” 看她这般高兴，他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谢大哥，你是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谢渊见她感兴趣仔细和她说了起来。 “自从身上有了功名，就不在入不敷出了，写书赚了一点、在衙门当幕僚的那段时间又赚了一些，再就是药铺这边的收益，当然这些钱只占很少一部分，大头在江淮那边。” 姜明月惊讶问：“江淮？” “嗯，我之前游历时途径江淮，救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极善经商，却苦于没有本钱，我给了他一笔钱算是入股，这两年随着他生意越做越大，我得到的分红也就越来越多，所以加在一起正好三万多。” “哦！谢大哥写的什么书？现在书铺里还能买到吗？”姜明月好奇问。 “买不到了！”谢渊眼神飘忽了一下，当即转移了话题。 第87章 全部的身家就这样给了 “喜欢我送你的定礼吗？”谢渊问。 “喜欢，手链我已戴在了手腕上。” 姜明月举起左手，露出白皙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晃了晃手问：“好看吗？” 谢渊看了一眼。 “好看，和你很配！” 谢渊还记得这手链是如嫔娘娘赏给姐姐的，那时候他还是一白丁，姐姐为了供他读书，但凡手里有点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出宫，让他变卖，以供他日常所需。 这手链是他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当时想的是日后姐姐出宫了，再还给姐姐，没想到…… “那金簪也很好看，但我不敢戴，怕弄丢了或弄坏了。” 她停顿了一下问；“金簪和那匹布是不是都是姐姐给的？” “嗯，你看出来了？” 姜明月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是素姨告诉我的，她说那布是贡布。” 谢渊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 “所以姐姐现在还在宫内？”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四年前，她随着五皇子离开了皇宫，现在是五皇子的如夫人。咱们还有一外甥女，叫宋澜，今年一岁半。” 姜明月有些惊但更多的是对这个未曾蒙面姐姐的佩服，在宫内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能保住性命，且五皇子开府时，能随着他出宫，还为他生了一闺女，足以说明她是个聪明人。 “我记下了！” 既已提到了姐姐，谢渊就多给她说了几句。 “你去过谢家村，虽整个村的人都是我的族人，但咱们的至亲现在只有姐姐、外甥女，不过族人们的事，我也不能完全就不管。” “我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昔年咱爹没有发达之前，出人出力最多的就是姜氏族人。 后来咱爹发达后，又是为族人们建私塾，又是修路、建桥，那些年所赚的钱，有一半都花在了族人的身上。 那时好多人都说咱爹是傻子，和同族的人已出了五服，还这样劳心劳力的帮助族人，属于有钱没处花等等，反正说的可难听了。 结果，有一年我们那边连降大雨，因天气恶劣，所有的舟、船全都停了，阿爹的一批瓷器就这样困在了路上，偏偏那时候客人们又催的急。 阿爹本已做好了赔钱的准备，是族人们冒着生命危险，用木筏勇闯险滩将瓷器运到了沅江府，你都不知当时的场面有多壮观有多震撼人心。” 谢渊听了姜明月的讲述，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岳父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他一定是位大智若愚之人。 看少女眼中的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知她应是想爹娘了，谢渊温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和小弘一起，早些救出岳父、岳母。”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相信你们。” 她顿了顿道：“谢大哥，我前些时候买了几尺好布，可做一身夏衣，你起来我给你量量尺寸。” 听姜明月要给他做衣裳，谢渊开心的同时，想到她现在这般忙道：“衣裳的事不急，可慢慢来，不要晚上灯下熬，小心眼睛看坏了。” “嗯！” 姜明月拿出尺子，细细给他量尺寸。 那尺子在姜明月的手里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他身上绕来绕去，为了量他的腰围，姜明月基本上半抱住了他，谢渊低头只见娇俏的少女眉眼如画，胸前波涛汹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逼自己移开了视线。 “抬手！”姜明月绕到了他的身后，两人不免挨挨蹭蹭，这对谢渊来说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煎熬。 就在他的体温节节攀升之时，忽听姜明月道：“好啦！”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顿时放松了下来。 男人的反常姜明月第一时间就擦觉到了，她只当不知，将尺子丢进针线篓里，笑着对他招手。 “谢大哥，你过来。” 谢渊用了几息的时间重新恢复镇定后，这才过去。 姜明月从针线篓子里拿出个荷包，上面绣着几丛翠竹，她伸手将荷包挂在了他的腰间。 “好看吗？” 谢渊拿起了荷包，少女女红很好，翠竹看上去犹如活物。 “很好看！” 姜明月笑了。 “还有一个在过两天就做好了，到时你就可以替换着戴了。” 谢渊‘嗯’了一声，拉着她的小手，牵着她就往外走。 “去哪？” “回家拿钱。” “哦!” 男人愿意给她钱花，姜明月十分高兴并未拒绝。 书房内，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二人，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去瞧瞧，走了两步后，他又停了下来，姐姐、谢渊应不会乱来。 谢家，谢渊将分开存放的钱归拢在一起，留了一些做日常开销，其他的都装进了一盒子里递给了姜明月。 “谢大哥给了我多少钱？”姜明月拿着盒子好奇问。 “一会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姜明月‘哦’了一声问：“药茶还有吗？” “有，还剩许多。” “那我带些回去，明日喝。” “成！” 谢渊装了满满一水囊递给了姜明月，又亲自将她送回了家。 书房内，姜明弘看姐姐离开一会就回来了，放心了下来。 正堂内，姜明月放下水囊，好奇的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银票和银元宝，突然觉得这盒子重如千斤，拿着有点扎手，她没想到男人就这样将他全部的身家都给了她。 姜明弘进来扫视了一眼盒子里的钱道；“阿姐怎将钱拿出来了？” 姜明月抬头看着弟弟。 “这钱是谢大哥给我的。” 姜明弘闻言顿时一惊，他疾步走到桌前，看着盒子里的银票估算道；“三万？”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大哥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了。” 谢渊家底竟这般丰？当然最让他震惊的是，前世那个铁公鸡、一毛不拔、视财如命的谢渊竟大方到将他所有的身家都给了姐姐？ 这一刻姜明弘清楚的认知到了一件事，谢渊真的很喜欢姐姐，比他想的还要喜欢。 望着姐姐，他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姐姐虽长的好看，但不算倾国倾城，虽温柔，但性子太软，她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当家主母，说实话并不是妻子的好人选，可偏偏谢渊就是栽了，姐姐当真是好福气啊！ 第88章 奋斗半生依旧穷 姜明月合上盒子看着弟弟征求地问；“我是不是将这些钱还给谢大哥？” 姜明弘定了定神问：“先生为何会突然给姐姐钱？” “我不是回赠了他一支玉簪嘛！他怕我手里没钱……” 姜明月给弟弟详细说了一番后奇怪道；“咱们平日里伪装的这么成功吗？看着像很没钱的样子？” “不是咱们伪装的成功，是谢大哥害怕你没钱花受委屈。” 他家中有四位仆人，他又在私塾读书，姐姐虽在锦绣坊做工，但月钱是固定的，了解他们的人，肯定能猜到他们没那么穷，更何况聪明如谢渊。 姜明月听了弟弟的话，幸福的都要冒泡了。 “那这些钱我该怎么处置？” “既然谢大哥给你了，姐姐就收起来吧，这样他也安心。” “好，我听你的。” 当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听弟弟的准没错。 “刚才谢大哥还跟我说了些姐姐的事。” “都说了些什么？”姜明弘顿时来了几分兴趣，他虽已猜到，但毕竟没有证实。 “姐姐现在是五皇子的如夫人。” 姜明弘闻言长长吐了一口气，果然，他果然没有猜错。 姜明月看弟弟眼眸深处透着几分欢喜，眸光闪了闪道：“姐姐还有一个女儿，听谢大哥说已一岁半了。” “可是叫宋澜？”姜明弘脱口而出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主动给弟弟找了一个台阶。 “可是谢大哥告诉你的？” 姜明弘听姐姐并未多想，顿时松了一口气。 “嗯，听谢先生提到过一次，这位小郡主因长的酷似圣上，很是受宠，一岁时就有了封号。” 宋澜现在才一岁半，还有些时间，姜明弘想。 姜明月‘哦’了一声，谢大哥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弟弟这些的，看来前世这位小郡主很有名。 “很晚了，早些睡！”姜明弘起身看着姐姐道。 “晚安！” 彼时谢家，早已躺在床上的谢渊却久久都没入睡，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将财看的很重，以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而今日三万两的银子，他说给就给了，并无一丝的犹豫和不愿、后悔。 以前他手里如果没钱，会觉得心里很空，而现在哪怕将所有的身家都给了姜明月，他依旧觉得很踏实，甚至透着一丝丝的欢喜，有人替他管钱了。 没想到心悦一个人后，他会变成这样的谢渊，不过这样的改变也挺好的，想到这些谢渊缓缓闭上了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同一时间京都，沈娇娘将聘礼单子给了丈夫。 “这是聘礼单子，你也看看。” 陈富贵接了过来，他一边看一边听媳妇说：“咱家这个女婿虽出身寒门，但诚意十足，其中有一金簪、耳环，是大头。 则就是布了，其中两匹乃是上等棉布，那匹石榴红的颜色极衬咱们娟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看，除了这些还有三十两的聘银。” 陈富贵飞快扫视了一眼聘礼单子递给媳妇，揶揄了她一句。 “当初你对这个女婿可极不满意。” “那时他还只是一童生，我当然不满意，娟儿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咱们精心养大的，相貌、女红、厨艺样样出众，我自不想委屈咱们孩子。” 陈富贵闻言叹息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本事，如果我的职位在高些，咱们娟儿说不定能嫁到官家，当个官太太。” 沈娇娘握住了丈夫的手。 “说这些作甚，你已经很努力了，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她知道这些年丈夫一直兢兢业业的当差，就是想往上再爬一爬，可惜他们手里一无钱打点，二就是没有人脉，混到现在还只是一小吏。 “我观咱们女婿是个有运道的人，现在是秀才，在过个几年说不定就是举人了，即便以后他不再科举，旁人也要称咱们闺女一声秀才娘子，这已经比咱们左邻右侧，嫁的好多了，再则咱们女婿现在是私塾里的先生，明年咱们延哥儿读书就不愁了。” 陈富贵听了媳妇的话，眯着眼睛笑了。 “是这个理，不光是延哥儿，往后还能再拉扯一把殊哥儿。” 沈娇娘点点头商量道：“这嫁妆咱们是不是再比着之前丰一点？” 陈富贵闻言只觉得有些头疼，他们一家算是节俭的，平日里也会过日子，但即便如此这些年，总共才攒了一百多两，娟儿的嫁妆，他们虽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但女婿送过来三十两的聘银，他们怎么着也得给女儿一些钱压箱底，不然会让人小瞧。 可如果给娟儿准备的丰一点，往后凤儿她们怎么办？他们一家子的人还要开销。 沈娇娘看丈夫眉头紧蹙的就知他在想什么了。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这些年姐姐陆陆续续的给了我不少的首饰，那些不适合娟儿她们戴的，我准备卖了，这样凑凑也就够了。” 陈富贵闻言轻轻拍了拍媳妇的手。 “委屈你了，跟着我这么多年，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 “为了孩子们我一点也不委屈，再则现在的日子如果不是好日子，那什么样的日子才算是好日子？” 提起姐姐，沈娇娘忍不住问了一句。 “姐姐、姐夫那边还是无音信吗？” 陈富贵点点头。 “没有音信反而是最好的音信。” 沈娇娘点点头。 “也不知弘哥儿、明月现在在那，真让人担心。” 陈富贵闻言想到这两日探听到的消息，双眼闪了闪，那位姓孙的老爷并未离开京都，那是不是说明姜明弘二人即便没有来到京都，恐也距离京都不远，可惜他手里无人可用，不然就派人到距离京都附近的几个地方寻一寻。 陈富贵在想孙良，孙良这会也在想陈富贵，已过去那么久，姜文一直都没有给陈富贵回信，这说明他并不信任陈家。 这也变相的说明，他已从陈富贵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自己慢慢查了。 好在在主子的提示下，他已有了方向，现在要做的就是暗暗排查，他该离开京都了。 第89章 珊珊 翌日姜明月来到汐水街上，远远的就见锦绣坊外站着一少女，乌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及腰，身着白色马面裙，背影看起来又细挑又飒。 姜明月走到她的身后，很礼貌的问：“请问您可是要买什么布料？” 章姗姗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 姜明月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她高鼻梁、大眼睛、眉毛密又黑，五官精致而又立体，让她瞬间想到了闯荡江湖的侠女。 “你是锦绣坊的伙计？”章珊珊问。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叫姜明月！” 天啊！这美人好温柔啊！少女极力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 “我叫章姗姗是新来的伙计。” “原来你是新来的伙计呀！快进来，我们千盼万盼的总算将你盼过来了。” 章姗姗闻言跟着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看你应该比我大一些，以后我唤你姜姐姐如何？” 姜明月温和一笑：“好呀！” “希望姜姐姐以后多多指教。” 二人走进锦绣坊，姜明月看着韩掌柜道：“掌柜的，咱们的新伙计来了。” 韩掌柜闻言抬头望着姜明月身后的少女。 “你是姗姗？” “兰姨好，几年不见您依然是这么的好看，一点也没变。” 韩兰兰笑了：“你到是变化很大都成大姑娘了，不过嘴巴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甜。” 她顿了顿看着姜明月叮嘱道：“你看会店！” “哎！” 姜明月望着一前一后往后堂走的二人，看的出来二人应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还很亲厚。兰姨！是朋友之女吗？ 贺氏来到锦绣坊没有看到韩兰兰随口问了一句。 “掌柜呢？” “在后堂呢，在和新来的伙计说话。” 贺氏闻言立马来了兴趣。 “新来的伙计是男还是女？” “是一位很飒的姑娘，比我还要年轻。” 贺氏没想到韩兰兰又招了一年轻姑娘，正欲在问，就见韩兰兰二人从后堂走了出来。呦！的确很飒。 “明月，姗姗刚来锦绣坊什么也不懂，没事时你多带带她。” 姜明月柔声应了声‘好！’ 等章姗姗走过来后，姜明月道：“我先领着你熟悉一下货架上的各种布如何？” “好！” 姜明月领着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第一个货架上摆放的都是下等棉布，平日里卖的最为紧俏。” 姜明月指着其中三匹道：“这些布都略带瑕疵，有些是颜色没有染好，有些是线头没有处理好，正因为如此每三尺便宜一文钱，如果客人要买的话，你要和她们说清楚。” “我记下了！” “这第二个货架上……” 姜明月刚给章姗姗介绍了一会，十几个客人走了进来，她看贺婶、王叔忙不过来，领着章姗姗走了过去。 这期间章姗姗始终跟在她的身后认真聆听，等客人走后，她立刻抓住机会不懂就问。 姜明月解答过后，领着她继续熟悉锦绣坊，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章姗姗看她满头大汗的拿了一把蒲扇一边替她扇风，一边问：“平日里都是这么忙吗？” “嗯！客人大多集中在上午，下午会好一些。” 姜明月说了一上午的话，声音都有些哑，她打开水囊正欲喝水，想到章姗姗来时什么也没带问：“喝水吗？如果你不嫌弃我可分你些。” 章姗姗很干脆道：“不嫌弃多谢姜姐姐。” 姜明月记得昨日里用的竹杯还在这里，找出来倒了杯递给了章姗姗。 “我怎闻到了一股药味？” 章姗姗接过问。 “这是药茶，夏日天气炎热，我未婚夫怕我上火、喉咙会不舒服就专门给我熬了一些药茶！” “哦，姜姐姐未婚夫可真体贴，他是大夫？”章姗姗好奇问了一句。 “不是，他是读书人，只是略通医术。” “原来如此，这药茶还挺好喝的。”虽一股子的药味，却是甜的，而且并不腻人，喝下去只觉得很清爽。 姜明月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柜台后韩兰兰看二人相处的很融洽，收回视线对贺氏二人道：“已经中午了，你们出去吃饭吧！” 贺氏摆了摆手。 “太热了，我就不出去了，清早来时带了米团子。” 韩兰兰闻言领着章姗姗出去了。 姜明月看贺氏午饭只有一个吃米团子，拎着水囊端着炸酱面走到她身边坐下，将自己的面分给了她一半。 “呦！这面可真好吃，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炸酱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姜明月发现素娘极善做面食，无论是炸酱面、凉面、焖面、炒面、素面等等，她做的都极好吃，堪比大厨。 “那是因为婶子饿了。”姜明月谦虚道。 到也可能，忙碌了一上午，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贺氏飞快吃了面，将自己的米团子分给了姜明月一半。 虽姜明月一再推迟，但半个米团子最后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团的时候我放了糖，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姜明月咬了一口，的确带着一丝丝的甜味。 “嗯，很好吃呢！” 贺氏看着一口一口吃的极斯文的人，暗自啧啧了一声，这长的好看的人，吃东西都这般赏心悦目。 姜明月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就收了起来。 “下午饿了再吃。” 姜明月打开水囊喝水时，听贺氏问：“你今日带的药茶？” 姜明月点点头。 “婶子要喝吗？” “要，举人老爷煮的药茶可是好东西，我上次喉咙有些疼，只喝了一杯就好了。” 姜明月闻言笑了，她一边为贺氏倒水一边道：“里面放了夏枯草，去火效果极好，您喉咙疼应该是上火的缘故，所以效果才这般好。” “哦！” 下午客人相对少一些，姜明月招待完客人，就继续给章姗姗介绍铺内的各种布，下工前姜明月总算将所有的布料都说了个遍。 “再就是这些布料的价格，你要记住，这样客人询问时，你才能第一时间答出来，不过这不是一日之功需要慢慢来。” “好，我省的啦，姜姐姐今日多谢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等你下次发月钱再说。” “成！” 二人说话之时，姜明月看谢渊来了，给几人说了声，拎着空空的水囊朝他走去。 第90章 我要去救一个人 章姗姗好奇的看了一眼谢渊，呦！还挺英俊的，二人站在一起真般配。 汐水街上，谢渊体贴地为姜明月扇风的时，看她连着喝了好几口的酸梅汤问：“今日带的药茶不够喝的？” 姜明月点点头。 “谢大哥煮的药茶太受欢迎了，贺婶、王叔他们各讨一杯，就有些不够喝了。” “那日后多带些。”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方才杀了只鸡，晚上你和小弘过来吃饭，咱们都补补。” “好呀！” 二人往家走时，锦绣坊内，韩兰兰看贺氏、王栓都走了，对章姗姗道：“走吧！晚间在姨家吃饭！” “好！” 二人一同关上铺门，韩兰兰问：“可了解锦绣坊了？” 章姗姗‘嗯’了一声。 “多亏兰姨让姜明月带我，她对各种布都了如指掌的，这一天跟着她，我受益良多。” 通过这一天的相处，章姗姗对姜明月的印象极好，她性子温和又温柔，无论是做事或对待客人都极其耐心。 今日她们遇到了两个难缠的客人，她全程并未表现出一丝的不耐，最后不仅卖出去半匹的绸缎，客人走时还乐呵呵的，章姗姗觉得往后跟着她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姜明月是店内最出色的伙计，她对各种布料都很有研究，且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往后跟着她好好学。” “哎！” 晚间，姜明月随弟弟一起，提着三道菜来到了隔壁，彼时谢渊已准备好了晚饭。 少顷，三人分别落座后，谢渊亲自盛了碗鸡汤放到姜明月的面前道；“还有些烫，小心点。”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谢渊又给她夹了一鸡腿。 “今日鸡汤里我放了红枣、枸杞很滋补，你要多喝一碗。”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他准备将鸡腿放入她碗里，急忙护住了碗。 “我不想吃鸡腿，想吃鸡翅。” 谢渊闻言给了姜明弘，将两个鸡翅都夹给了她。 姜明月喝了鸡汤，啃了两鸡翅已经饱了，等谢渊再给她盛鸡汤时，她摇着头道：“我已吃好了。” 谢渊还是给她盛了小半碗，放在了她的面前。 姜明月没说话只是伸出一个食指，轻轻往他那边推。 “再喝两口！”谢渊温和的语气里带了些轻哄。 “我喝不下了。”姜明月再次摇头。 谢渊闻言并未在勉强她，将鸡汤喝了，夹了几个红枣递给了她。 这次姜明月并未再拒绝，低头默默吃红枣时，听弟弟和谢渊探讨学业。 姜明月听了一会发现弟弟近来进步很大，在写文章上已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饭后，姜明弘并未再打扰亲亲热热的二人，很识趣的去了书房。谢渊则继续教姜明月方言。 戌时半，谢渊送姐弟二人出门时，将有些沉的瓦罐递给了姜明弘。 “这里面装的是我自己熬制的洗发水，你要是觉得好用，我下次再熬。” 姜明月没想到谢渊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熬好了，高兴道：“谢谢，谢大哥！” 姐弟二人回到家中，姜明月打开瓦罐，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好浓郁的桂花香。”姜明弘道。 这个季节可没有桂花，想来是谢渊去年收集的，熬洗发水时专门放了一点。 “你一会洗澡时，要不要试试这洗发水？”姜明月看着弟弟问。 “可！” 谢渊对阿姐的事可真够上心的。 彼时朝阳观，沈墨跟好友‘碰’了一杯道：“我要下山了。” 朝阳观主一脸嫌弃道：“赶快走，你要在住下去，我这朝阳观非得被你吃穷不了不可。” 沈墨摸着胡须乐呵呵笑道：“瞎说，自从我来后，观内香火多好。” 朝阳观主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我到宁愿像以前那样，现在吵吵嚷嚷的头疼。” 朝阳观主顿了顿问：“和你那位关门弟子有关？” 沈墨点点头。 “你对他的事到是上心。” 沈墨微微一笑：“教了这么多年，已教出感情来了，再则我收了那么多的弟子，他算是真正的寒门。 其他弟子家中皆有长辈帮着盯着前程，我一点也不担心，唯有这谢渊，略微艰难了一些，凡是都要靠自己。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他中进士后，选一高门之女，这样他往后的仕途也顺利些，现在他突然放弃了原本的计划，且陷入了亲爱之中，我自然要回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朝阳观主轻轻点了点头。 戌时末姜家，姜明弘洗完澡后，看姐姐还未睡，特意向她反馈了一句。 “洗发水很好用。”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他头发湿漉漉的，拿了帕子一边给弟弟擦拭头发一边道：“我近来给爹娘写了十页信，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反正是托人送信，姐姐在多写一些也无妨。” “哦，这些信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姜明月试探地问了一句。 “很快了！”等他救了人，这信自然也就能送出去了。 姜明月闻言并未在问。 一天又一天转眼已是五月二十六，这日晚间，姜明弘照例写了一篇文章后，递给了谢渊。 谢渊看过微微挑了挑眉，望着姜明弘。 “你心不静，可是有什么心事？” 姜明弘闻言看了一眼自己写的文章，有那么明显吗？ “嗯，明日我想请一天假。” 谢渊放下文章背靠着椅子，盯着未来小舅子。 “请假的原因？这事可告诉你姐姐了？” “没有，我并不打算告诉姐姐。” 他顿了顿诚实以告道：“我要去救一个人。” 带着余根，他有把握能将人救下来，但后续的事才是最为头疼的。 追杀他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安置在客栈内绝对不行，再就是事后想要避开那些人，为他治病，再没有比谢渊更合适的人了。所以这事他并不打算隐瞒他。 谢渊闻言多少有些诧异。 “什么人？” “江湖人，一位武功极高的江湖人，只有救下他，我才能和爹娘取的联系。” 谢渊瞬间抓住了重点。 “他可以避开监视岳父岳母的耳目？” 姜明弘点点头。 第91章 姐夫，请你帮帮我! 谢渊沉思片刻后，看着姜明弘道：“这位江湖人武功这般高，却需要你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救，说明他的敌人很强，身上的麻烦很大。” 他顿了顿问：“你确定不会因救他将自己搭进去？将明月卷进去？” 小舅子在做一件极危险的事，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将他们全都卷进去，谢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问清楚。 谢渊这句话深深刺疼了姜明弘，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强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用最平缓的声音说：“今生我绝不会给别人伤害姐姐的机会，哪怕这个人是我。” 姜明弘声音虽无多大的起伏，但谢渊看的出来，这一刻他身上的戾气很重，这让他不由地想到了昔日的自己。谢渊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了姜明弘，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许多。 “你打算如何救他？” “救下他很容易，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他摆脱了追杀他的人，藏在了一枯井中，我只需要将他从枯井中救出来即可，难就难在安置上。” 姜明弘看着谢渊：“他一路逃亡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人救治，敌人如果寻不到他，势必会监视各个药铺，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想要谢渊帮他，姜明弘知对他就不能有所隐瞒，当然他也知肯定瞒不过谢渊。 谢渊并未立刻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很平静说：“将你的详细计划跟我说一说。” 姜明弘闻言说了起来，无一丝保留，当然他主要也是怕自己考虑的不周全会有遗漏的地方，告诉谢渊，谢渊也能帮他参谋一二。 谢渊听了姜明弘的计划，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他想的这般周密。 “计划可行。” 姜明弘闻言缓缓吐了一口气。 “那您能否帮帮我？” 谢渊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需考虑考虑。” 姜明弘闻言顿时有些急，但面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他喝了茶缓声道：“我之所以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爹娘取的联系，是为了将你和姐姐的事，告诉二老，争的二人同意后，你们今年就可成亲，否则……” 谢渊放下了茶杯，瞬间重视了起来，毕竟事关自己的终身，不得不说他这位小舅子，还真会拿捏他。 姜明弘看着认真思索的谢渊，乘胜追击道：“姐夫，请你帮帮我。” 谢渊深邃的双眸瞬间亮了一下，这还是姜明弘第一次叫他姐夫，他掏了掏耳朵道：“你刚才喊我什么？没听清。” 看着得意又高兴的人，这次姜明弘心甘情愿的又喊了一声。 “姐夫！” 他顿了顿道：“请你帮帮我。” 心情愉悦的谢渊变得极好说话。 “成吧！一会我将家里的钥匙给你，救下人后，你直接安置在我家即可。” 姜明弘闻言脸上露出一清晰的笑容。 “多谢先生！” 谢渊不悦地‘嗯’了一声。 “你唤我什么？” “姐夫！” 谢渊点点头：“记住了我是你姐夫，以后别再忘了。” “我记下了。” 他顿了顿提醒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阿姐知道，我怕她会担心。” ” 姐弟二人还挺会为彼此考虑的，发生点什么事都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谢渊正心生感慨，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飞快对视了一眼。 几息后从窗外探出个小脑袋，姜明月看着二人：“你们在聊什么？都戌时过半了。” 说着她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糯糯道：“我困了！” 姜明弘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没什么，这就回。” 他来到外面，牵着姐姐的手就走。 姜明月回过头来不忘给未婚夫道别：“谢大哥晚安！” “晚安！” 谢渊送走姐弟二人，沉思片刻后，这才入睡。 第二天，姜明弘照常和姐姐一起出的门，看她走远后，他立刻带着余根拐道去了马市。 二人租了一辆宽大的马车，经北门一路朝霍家村而去。 同一时间谢渊来到了私塾，他帮姜明弘请了假，等钟声响了，去甲班的途中遇到了林寒山。 三天前，他已正式入私塾授课，只不过他现在教的乃是丁班，谢渊和他接触过两回，对他印象还算不错。 二人打了招呼，林寒山几步跟上谢渊，没有浪费一点的时间，抓紧请教。 和谢渊接触的越多，林寒山越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不足，越是觉得自己读的书还是太少了。 谢渊为林寒山解了惑提点道：“空闲了，你可多往余夫子书房跑跑。” “多谢谢兄！” 二人分开，谢渊望着疾步离开的人，不由地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随着学习的深入，他越发能理解为何寒门难出贵子，就比如写文章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看的书不够多，引经据典只能引用那些别人用烂的，那就很难写出出彩的东西。 写不出出彩的，科举考试时就只能落榜。而有些书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他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就，四分努力、三分不要脸，外加三分老师不藏私的教导。 想到老师，谢渊望向了朝阳观所在的方向，虽路途遥远，但已大半月了，老师想来已收到了他的信，也不知这次他会不会离开朝阳观。看已到甲班门口，谢渊收敛心神，拿着书走了进去。 学堂内，沈瑜看了一眼身旁空空的座位，姜明弘一项勤奋、刻苦，今日怎没来？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下课后，他起身跟在谢渊的身后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谢渊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已跟了他好一会儿的人。 “可是有什么事？” “姜明弘今日没来，学生想问问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谢渊微眯了下眼，呦！他这个小舅子当真好本事，竟已得到了沈瑜的认可，要知沈瑜平日里高傲的就像只大公鸡，对人爱答不理的，仿佛掀起眼皮多看你一眼都是恩赐，更别提主动关心人了。 “他家中无事，只不过他要处理点事，故请了一天的假。” 沈瑜弯腰行礼。 “多谢先生。” 谢渊望着离开的少年，看来姜明弘已将他们的关系告诉了沈瑜。以诚相待吗？他小舅子还挺会和别人相处的。 第92章 讽刺 霍家村，姜明弘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用想也知有人在念叨他，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谢渊。 姜明弘看来此游玩的人，纷纷出门去附近的老百姓家吃饭了，朝余根眨了眨眼睛，跟在众人的身后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院门。 余根疾步走到井前，双手抱住大石头，一个用力就将堵住井口的石头搬了下来。 他伸头望着井底的人喊了两声，看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几步冲到马车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一端系在大树上，抓着另外一端跳进了水井里。 姜明弘拿着一荷叶包从一村人家出来，再三向接待他的老丈表达了感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院，看余根正在处理地上的鲜血，知他已将人救了出来，将荷叶包丢给他道：“我来处理地上的血迹，你抓紧时间换身衣裳。” “是！” 余根拿着荷叶包钻进了马车里。 姜明弘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地上的痕迹，看余根已换完衣裳吩咐道：“将井口重新堵上。” 说完他钻进马车中，看着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拿出水囊先喂他喝了一点淡盐水，等检查过他身上的伤后，姜明弘不由地紧蹙双眉 茂子俊比他想的伤的还要重，身上不仅有四处致命伤，还中了毒，不过他应吃了一些解毒的药，看的出来毒被压制住了。 姜明弘处理他身上的致命伤时，忽听余根道：“少爷，有人回来了。” 姜明弘闻言以最快的速度清洗干净双手，下了马车。 …… 锦绣坊内，姜明月、章姗姗、贺氏一起吃的饭，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贺氏、章姗姗就都不愿意出门了。 姜明月是石榴会给她送饭，贺氏清晨来时会将午饭带过来，因担心食物会坏，她的午饭很简单，一拳头大的米团，外加一些自家腌制的咸菜。 章姗姗则在对面的饺子馆定了一碗水饺，她多掏了一文钱，饺子馆的人会将饺子直接送到锦绣坊来。 三人将吃食放在一起交换着吃，倒也有滋有味的。 填饱了肚子，贺氏看章姗姗出去了，凑到姜明月身边低声道：“经过这几天的了解我发现小章还挺好相处的，和她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章姗姗看上去很飒，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她性格挺好的，大大咧咧的，当然这是在不招惹她的前提下。 昨日里一个客人买布挑三拣四不说，说话还十分难听，章姗姗立刻就炸了，三言两语的不仅将客人怼的哑口无言，还十分硬气的将人赶了出去。 “咱们东家姓章，她也姓章，你说她和咱们东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贺氏顿了顿小声说：“我观掌柜的对她挺好的。” 姜明月笑了笑，二人心照不宣，当即转移了话题。 一会儿后，章姗姗提着五个竹杯跑了进来。 “天啊！太阳毒辣到能将人烤死。”她说着拿出两个竹杯塞给了她们。 “都喝点酸梅汤，去去热气！” 姜明月拿着竹杯，只觉得有点冰手，她打开盖子，一股白烟冒了出来。 “放了冰？” 软糯的声音中透着也许的惊喜。 “嗯，你快尝尝看喜不喜欢。”章姗姗看着她笑着道。 “好，谢谢姗姗。” 姜明月喝了一口酸梅汤，嗯，没有谢大哥熬的好喝，但因为放了冰的缘故，喝到身体里甚是凉爽，姜明月打了一个颤，只觉得瞬间凉快了许多。 “没有举人老爷煮的酸梅汤好喝。”贺氏率先评价道。 “日后谢大哥煮酸梅汤了，我多带一些来，到时咱们只需要买一块冰，这样会实惠很多。”姜明月看着二人温声说。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章姗姗心思瞬间活路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想到过两天哥哥会来宛平县，她暂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思，等哥哥来了和他商量商量，赚不了大钱，赚个小钱也是可以的，当然除了这点，她看着喝酸梅汤的姜明月，能和她们相交也是值得地。 下午天气比着上午热了许多，申时之前铺内都没有客人，姜明月几人进后堂坐在背阴的地方，轮流休息了一会，进入申时，外面起了风，温度稍微降下来一些后，这才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 申时末，姜明月送走一客人，擦汗时就见一对母女走了过来，那少女是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的林姑娘。 姜明月收回视线只当是没有看到二人，走到后面的货架整理布、尺子和剪刀。 林秀秀不情不愿跟着母亲来到锦绣坊，看到姜明月，愤愤然朝她走了过去。 林钱氏看闺女径直走向了一伙计急忙跟上。 林秀秀走到姜明月的面前，虽满心的怨恨，可看着她，她却失语了，因无论说什么，以她的身份都没立场。 姜明月看的出来林秀秀是带着怒火来的，还以为她会找茬，谁知她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的。 “你可是要买布？”姜明月率先开口问。 这时林钱氏走了过来。 “我们不买布，你们这卖的可有嫁衣？” 姜明月看了一眼林秀秀，想来是她好事将近了。 “有！二位请随我来。” 姜明月领着二人来到后堂一厢房内，打开了两个木箱，从中拿出两套嫁衣。 “选中了可以试穿。”姜明月看着二人说。 “左边这身嫁衣多钱？” “一两又二百三十文。” “右边呢？” “三两。” 林钱氏惊呼道：“这么贵？” 姜明月正欲开口， 自觉丢了面子的林秀秀不高兴道：“阿娘，那里贵了，咱家又不是买不起，我就要这件。” 林钱氏看闺女已打定了主意，嘴唇微颤到底还是妥协了。 “成吧！” 林秀秀直接拿起嫁衣，看着姜明月：“去那里试穿？” 口气很冲。 “你随我来！” 姜明月将她领到隔壁厢房，正欲离开，就听林秀秀道：“你过来服侍我换衣。” 姜明月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敌意，心平气和的接过衣裳帮她换衣。 林秀秀伸开双臂，将姿态摆的很高，看着为她穿衣的姜明月道：“你们这种人，就是会服侍人，不当丫鬟真是太可惜了。”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向了林秀秀。 第93章 点拨 林秀秀瞪着姜明月。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 虽盛气凌人的，底气明显不足。 姜明月平静低头继续为她穿嫁衣。 “你爹娘应很疼爱你吧！” 林秀秀不由地紧蹙双眉。 “你什么意思？” “你娘穿的衣裳乃是用下等棉布做的，且因有瑕疵的缘故，只需十二文钱就能买到三尺。 她那身衣裳做出来不超过二十五文钱，而你身上穿的衣裳乃是用中等棉布做的，九文钱一尺，一身最少也需六十文。” 林秀秀闻言愣了下，这些以前她竟从未关注过。 “我观你皮肤细腻、手上只有一层薄茧，而你母亲皮肤黝黑，想来是平日里风吹日晒的缘故，再就是她手上的茧子很厚，想来是天天干活磨的。” 姜明月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林秀秀继续道：“你娘平日里应是个省吃俭用且很勤劳的人。 这样一位不舍得吃穿的母亲，却舍得掏三两银子，为自己的女儿买嫁衣，只为了自己的女儿出嫁那天都能漂漂亮亮的，足以说明他们很疼爱你。” 姜明月替林秀秀穿好衣裳，将她拉到镜前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相信他们为你挑选的夫婿，一定是经过他们千挑万选、打听之后才定下来的。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害你，唯独他们不会，我知你喜欢谢大哥，假如我同意他纳你为妾，你可有想过日后的生活？” 林秀秀怔怔地扭头看向了姜明月。 “身为妾要服侍主母，和丫鬟没多大区别，生下来的孩子，只能唤你姨娘，这一生都无法堂堂正正唤你一声娘。 妾所生的孩子称为庶子、庶女，永远都低嫡子一头，无论是分家业还是将来成亲、出嫁，都得受主母的摆布，当家主母要是仁慈还好，如果是个面甜心苦的，庶女只会是联姻的工具，庶子更不可能存活下来。” 对视上姜明月杀意凛然的眼神，天气明明很热，但林秀秀却打了一个冷颤。 她这一番话宛如一盆冷水瞬间将林秀秀泼醒了。 姜明月看她已有所悟道：“你穿上这身嫁衣很漂亮，我去将婶子唤进来，她看你这般美，一定会很高兴。” 林秀秀望了一眼离开的人，摆正脑袋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想的却是姜明月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一会儿后林钱氏走了进来，她望着站在镜前的女儿，慈爱的笑了。 “我家秀秀今日可真漂亮。” 林秀秀转过身望着头发斑白，皮肤黝黑、衣裳洗的发白的母亲，瞬间红了眼眶。 “阿娘，对不起！” 站在门外的姜明月听到二人的对话悄悄走到一阴凉处坐下，并未进去。 一炷香后，母女二人拿着嫁衣走了出来，姜明月扫视了一眼她们红红的双眼，只当什么也没有瞧见，从她们手里接过嫁衣道：“确定要这件吗？” “要！” “不要！” 这次说不要的变成了林秀秀。 “我们买那件一两多的。” “秀秀！”林钱氏看着闺女欲言又止的。 林秀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阿娘，你就听我的吧！嫁衣只穿一天，成亲那日人多眼杂的，如果买这身，万一到时候有人给我摸毛了，我还不得心疼死啊！” 林钱氏闻言想到那个场景，急忙甩了甩头。 “成，听你的。”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姜明月道：“姑娘麻烦你了，我们要刚才那件。” 姜明月温柔一笑。 “没关系！” 她重新领着二人走进厢房，拿起另外一件嫁衣看着林秀秀问：“还试穿吗？” 林秀秀摇了摇头。 姜明月包好嫁衣道：“随我来！” 柜台前姜明月等林钱氏付了钱，取了一朵红色的绢花递给了林秀秀。 “恭喜您！” 林秀秀收下绢花，薄唇微颤，声音低不可闻道；“谢谢！” 望着离开的二人，姜明月心情不错的笑了，不是因解决了一个情敌，而是因林秀秀的态度，她能想开、放下，姜明月相信，她往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太差。 “明月姐，快来帮帮我。” 姜明月收回心神，看章姗姗又剪坏了一尺布急忙道：“来了！” 章姗姗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早在三天前她就已经开始接待客人，唯独一点，她总是裁剪不好布，每次都会剪坏或剪斜。 姜明月几人即便轮流教她，也是如此。她从章姗姗手里接过剪刀裁剪好布，送走客人后道：“这样下去你的月钱非得扣完不可。” 章姗姗很沮丧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剪不好。” 姜明月想了想道；“库房有些布头，你挑一些大的私下里多练习。” “好！” 二人说话时，余根赶着马车路过了锦绣坊，姜明弘唯恐姐姐发现他们催促道：“快一些!” 余根闻言一鞭子甩在了马背上，马儿瞬间冲了出去。 少顷，枣林胡同，余根直接将马车赶进了谢家。 姜明弘跳下马车，看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谢渊道：“姐夫，他伤的很重，劳你先给他看看。” 谢渊看余根直接将人抱了出来，视线扫视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竟这般年轻，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两岁。 “跟我来！” 谢渊将他们领到后院东屋，等余根放下青年后，坐下为他把脉。 姜明弘等谢渊为茂子俊把完脉道：“他身上不仅有四处致命伤，还中了毒。” 谢渊‘嗯’了一声，解开男人身上的衣裳，查看了一番他身上的伤，领着二人走了出去。 “他身上的毒，我解不了，需要请栾伯父来一趟。” 姜明弘闻言道：“我去请。”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那些人暂时应不会追踪到咱们这边来。” 谢渊点点头。 “你顺道再抓一些药回来。” 本来中午，他已从药铺带回来许多药，可查看过青年的伤势，他知那些药不够。 “成！你将药名写下来。” 谢渊走进书房写下药名递给了姜明弘。 姜明弘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一事扭过头来看着余根吩咐道：“你将马车冲洗干净，回来我检查。” “是！” 灶房内，谢渊煮药时看了一眼认认真真冲洗马车的余根，他的病比初来时好了许多。 第94章 生命力挺顽强的 一刻钟后，谢渊端着煮好的药，来到东屋门前，推门看床上无人，双眼微微眯了眯，虽知这会进去会有危险，但他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冰冷的长剑突然从身后落到了他的脖颈处。 “别动！” 谢渊端着药极其配合并未乱动。 “这是哪？我怎会在这里。” 谢渊神色自若的建议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想杀你的话，你昏迷不醒时就动手了。坐下，咱们可慢慢聊。” 茂子俊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再就是他并未从谢渊身上感觉到杀意。 茅子俊收回长剑，正准备坐下就听男人提醒道：“小心点不要扯到伤口，处理你身上的这些伤，我家小孩用了不少好药，浪费了挺可惜的。” “小孩？”茂子俊声音沙哑问。 谢渊放下药‘嗯’了一声。 “是我家小孩将你救回来的，你除了外伤还中了毒，这毒我解不了，他出门去请我伯父了，有什么话，一会儿你可当面问他。” 他顿了顿道：“我之前还担心你伤的这么重，会撑不过去，现在看你活蹦乱跳的我也就放心了。” 谢渊看着本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在强撑的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把药喝了，退烧的，这里是宛平，你暂时应是安全的。” 他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 “你弄脏了我的被子，再加上药钱和住宿费一共五十两，伤好后别忘付。” “五十两？”茅子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谢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你要是觉得少，那就一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 “难道你觉得你的命不值一百两？你的敌人应该很强吧！收留你我冒了生命危险。” “不值，我的命一文不值。” 谢渊：“……” 谢渊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人。 “这事我们以后再议。” 茅子俊看人离开了，缓缓坐了下来，五十两？疯了吗？他看起来是能拿出五十两的人？他强撑着喝了药，栽倒在床上再次昏迷了过去。 谢渊重新回到灶房，煮胖大海清音茶时，院门突然响了，紧接着姜明弘领着栾亦走了进来。 谢渊看到二人，走出灶房，对姜明弘道：“那人刚才清醒了一会，生命力挺顽强的，应死不了。” 姜明弘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茅子俊伤的太重了，他之前还真担心会救不活他。 “病人中的什么毒？”栾亦跟着姜明弘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问。 “一种混合毒，我第一次见。”谢渊说。 栾亦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数了。 少顷，东屋内，姜明弘等栾亦检查一番后问：“栾大夫，这毒你可真解？” “能！就是有些麻烦。” 他顿了顿看着姜明弘：“解毒的药草可不便宜。” “栾大夫只管解，弘受的住。” 栾亦点点头打开药箱，余光瞥见谢渊站了起来问：“你准备去那？” “去接我未婚妻。” “先别去了，我需要一人打下手。” 谢渊闻言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就听姜明弘道；“姐夫留在这里打下手，我去接姐姐。” 这是谁去接的问题吗？他主要是想能和姜明月多单独待一会。 “成吧！”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姜明弘离开后，谢渊看着栾亦。 “需要我做些什么？” “将银针拿出来，我说穴位你施针。” “可！” 二人一边为茅子俊解毒，栾亦一边问：“江湖人？” 谢渊‘嗯’了一声。 “他的敌人未来几天说不定会来宛平县，重点监视的应就是药铺，这事你心中有数即可。” 栾亦点点头，并未在说什么。 汐水街上，姜明月远远地就看到了弟弟，她疾步走到他的面前问：“你怎来了？今日怎下学这么早？” “周夫子家里有事，就让我们提前下学了。” 姜明月‘哦’了一声，嗅了嗅鼻子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姜明弘不动声色问。 姜明月上下扫视了一眼弟弟，看他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道：“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姜明弘微微一惊低头嗅了嗅。 “没有啊！姐姐闻错了吧！” “也许吧！” 这会的确闻不到了。 姐弟二人边走边聊的走进胡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的谢渊，姜明弘先姐姐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问：“如何了？” “毒已解。” 姜明弘闻言彻底放了心。 姜明月走到二人面前：“你们在说什么？” 谢渊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栾伯父来了，一会你们都过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好！” 姜明月牵着弟弟立刻回了家，洗漱换衣。 一刻钟后，姐弟二人提着四道菜来到了谢家。 姜明月看到栾大夫，弯腰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礼。 栾亦笑呵呵地看着温婉、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正欲开口就听谢渊道：“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快起来吧！” 说着将姜明月扶了起来。 栾亦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扭过头看了一眼谢渊，护的还挺紧。 “小谢说的不错，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快进屋吧！” “好！” 几人走进正堂分别落座后，栾亦近距离的打量了一番姜明月，他活了大半辈子，自认也算见过不少美人，但像姜明月这样乖、这样耐看的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暗中打量了姜明月几眼后，栾亦温声说；“以后谢渊要是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主要是小姑娘看起来太过的单纯又柔柔弱弱的，这那会是老狐狸谢渊的对手。 姜明月没想到栾亦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甜甜一笑乖乖道：“好，我省的啦！” 她顿了顿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打趣了一句。 “我也是有人撑腰的人啦！” 谢渊配合道：“嗯，我好怕啊！” 说着将剥好的虾放进了她的碗里。 姜明月‘咯咯’笑了两声，将虾吃了软软糯糯道：“我还想吃肉。” “省的啦！” 谢渊夹了一块瘦肉，放进了姜明月的碗里。 “谢大哥尝尝这道宫保鸡丁，可好吃了。” 栾亦看着恩恩爱爱的二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看了一眼飞快吃饭的姜明弘，他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第95章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一顿饭下来，栾亦第一次知谢渊原来这般体贴这般会照顾人。 之前他还担心小姑娘会完全被他拿捏住，现在他突然觉得谁拿捏谁还真说不准。 晚饭过后，他并未再做那个多余的人，很识趣的离开了。 送走了栾亦，姜明弘看在谢渊今日帮了他大忙的份上，转身进了书房，并未再打扰二人。 正堂内，姜明月接过谢渊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诧异的‘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茶？” “胖大海清音茶！专门护嗓的。” 姜明月‘哦’了一声道：“我刚才听阿弟唤你姐夫？”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 姜明月好奇问：“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渊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他只是认可了我。” 姜明月‘哦’了一声道：“今日那位林秀秀姑娘随着她母亲，一起来到了锦绣坊。” “她可有欺负你？”谢渊问。 姜明月闻言笑了，她眉眼弯弯道：“我又不是面团，谁想捏就捏一下的。” 姜明月刚说完，男人突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不是吗？” 姜明月噘了噘嘴：“自然不是，她是随着她母亲一起来买嫁衣的。” 没有欺负她就好，对于其他的，他并不感兴趣，不过姜明月只要说，他就会很认真的去聆听。 “在我的规劝下，她已彻底放下，我相信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差的。” “嗯，你做的很好。”谢渊看着面前的人夸奖道。 姜明月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得意。 “我也觉得我做的很好呢！” 二人说了一会闲话，姜明月这才开始跟着谢渊学习方言。 一会儿后谢渊让姜明月自个练习，他来到书房，看着姜明弘道：“今日你没去私塾，沈瑜很担心你，特意向我询问了几句你的事。” 姜明弘闻言抬头看向了姐夫。 谢渊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他应已认可了你。” 姜明弘笑了，也算是额外收获了。 “很快就要月考了。”谢渊提醒了他一句。 姜明弘点点头道：“我虽不如沈瑜，但第二名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 谢渊看他底气十足，转身又回了正堂。 第二天姜明月带了两水囊的胖大海清音茶进了锦绣坊，中午章姗姗出去买了一块砖头那么大的冰块，她们砸碎后，放进了竹筒里，倒入胖大海清音茶，几人满足的长出一口气。 章姗姗知道了胖大海清音茶的作用后，又有些意动了，为此她在心里念叨了哥哥好几遍，希望他能尽快来宛平。 下午，姜明弘和沈瑜分开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枣林胡同，来到谢家门外，他缓了缓等呼吸平稳下来后，这才推门进去。 “那人可醒了？”姜明弘看着谢渊问。 “醒了两次，这会又睡着了，如果你想和他聊聊的话，我建议你再多等两天。” 姜明弘点点头回了家。 六月初，夜深人静之时，三个身穿黑衣之人悄悄潜入了霍家村，一个时辰后，三人汇合在一起，其中一人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他身受重伤还中了毒，跑不远，应就在这附近。” “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查，一定要找到他，这次不是他死就是咱们亡。” “好，那咱们就各自领一队人分开调查。” “可！” 三人定了计划就分开了。 六月初二，姜明月刚来到锦绣坊，章姗姗就走了过来。 “今日带的什么茶？”她从她手里接过水囊好奇问。 姜明月温柔说：“是你心心念念的酸梅汤。” 章姗姗闻言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姜明月看她馋的不得了道：“我现在就给你倒一杯。” 章姗姗虽很想喝，但还是忍住了。 “中午吧，等买了冰，咱们一起喝。” 姜明月闻言放下了水囊。 忙碌中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章姗姗正欲去买冰，王栓拦下了她。 “哪能让你天天买，今日我去。” 章姗姗并未给他争。 姜明月几人等他买了冰回来，第一时间敲碎放进了竹筒里，剩余的则被姜明月塞进了水囊里。 章姗姗喝了一口酸梅汤。 “就是这个味，好喝！” “我这几天也熬过一次酸梅汤，但就是没有举人老爷熬的好喝。”韩兰兰道。 “这街上卖的酸梅汤都没咱们的好喝。” 姜明月听着几人的评价笑了，心想谢大哥煮的当然好喝，毕竟他放了那么多东西呢！ 章姗姗喝了一杯酸梅汤，第二杯她并未动，而是收了起来，按照哥哥前两日传回来的音信，他今日下午就会抵达宛平，她准备将这杯酸梅汤给哥哥。 她觉得无论她说的再多，都没有他亲自尝了更有说服力。 下午，姜明弘下了学后，再次来到了谢家，今日已是第四日，他要与茅子俊聊聊了。 谢渊打开院门看是姜明弘道：“那人刚喝完药，精神头还算不错，已无性命之忧。” 姜明弘点点头，二人错开，一个出门、一个进门。 一会儿后，后院东屋内，茅子俊看着走进来的少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就是谢渊嘴里所说的‘小孩’？这明明是位少年郎好嘛！ “您可好些了？”姜明弘走到他对面坐下问。 茅子俊点点头。 “多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我救你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茅子俊：“……” 到底谁才是江湖儿女，现在的读书人说话都这么直吗？ 不过不得不说，知道姜明弘有所求，他顿时放松了许多，他还真怕姜明弘无所求。 “你认识我？”茅子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问。 姜明弘微微摇了摇头。 “不认识。” 姜明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但我知你应该是茂家人。” 茅子俊闻言挑了下眉。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少年身处京都是怎么知道他们茂家的？ “我名唤姜明弘沅江府人士，我爹名唤姜文。” “姜文？” 茅子俊是知道姜文的，准备来说，江南人很少有人是不知姜文的。 “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姜明弘点点头：“我娘名唤沈冰心，你或许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你一定听说过沈家枪。” 茅子俊先是惊紧接着则是恍然大悟。 第96章 他也成了共犯 “原来你娘是沈家枪后人，怪不得你能猜出我是茂家人。” “还不知茂大哥怎么称呼？”姜明弘明知故问道。 “我名唤茅子俊。” “原来是子俊大哥，你怎会来京都？” 茅子俊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是偷跑出来了，都说京都繁华，他本想来京都游玩一段时间，谁知道那些人那么过分，他刚进入京都地界，就被他们发现了，接下来他一路跑，一路躲避追杀，差点命丧黄泉想想就郁闷。 “来京都游玩的，谁知会碰到这种事。” 姜明弘点点头。 “子俊大哥可知敌人的身份。” 茅子俊咬牙切齿道：“知道，我爹娘昔日的一些仇敌，等我伤好了，我非得杀了他们不可。” 姜明弘喝了一口茶很平静说：“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仅凭借你一人之力恐打不过他们，病好后还是回沅江府吧！进入沅江地界，你才算真正的安全。” 茅子俊：“……” 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很得罪人的知不知道？最让他郁闷的是，他还偏偏无法反驳，因姜明弘说的是事实，现在自己的小命要紧。 “好，等我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回沅江府。” 他顿了顿问：“你刚才说需要我帮你一个忙？” 姜明弘点点头。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封家书。” 茅子俊不解地望向了姜明弘，什么家书这般重要，需要他亲自来送？ 姜明弘放下茶杯看着他道：“我爹娘被人变相软禁了……” 同一时间，姜明月蔫蔫地走出了锦绣坊，没想到她葵水会提前一天造访，或是站了一下午，或是天气太热，她小腹很疼，还有点头晕，不过看到谢渊后，她还是强打精神唤了一声：“谢大哥！” 少女眸里像是瞬间缀满了星光，那一张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极亮又灿烂的笑，少女抬起手，冲他挥了几下，娇俏又热情。 谢渊眉梢间露出一丝愉悦，拎着西瓜走到她面前，这才发现她脸色有点不对劲。 “不舒服吗？脸怎这么白？” 姜明月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有那么明显吗？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应该是太热的缘故。” “是吗？”谢渊心中有些存疑。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主动牵住他空闲的手：“咱们快回家吧！我好累！” 软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 “好！” 谢渊大手穿过她的指缝和她来了一个十指相扣。 “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近来都比较忙，恐休不了，谢大哥有事吗？” “等你休息了，我带你去京都玩，顺道去看看咱们未来的院子，如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也好及时请人改。” 谢渊在京都买了一个小院的事，姜明月是知道的。 “好呀！” 不过到底去不去京都，她回去还要问一问弟弟，直到如今他对她入京的事都十分的排斥。 二人说着话，谢渊很快就察觉到了姜明月的不对劲，往常她总是充满了活力，走的很快，今日她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时不时蹙下眉，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严肃，开口的同时已握住了她的命脉。 一会儿后，谢渊看着面前的人。 “葵水来了？” 姜明月小脸红了红，声音细小无比地‘嗯’了一声。 “之前我为你把脉，你的身体很好，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近段时间累着了？或饮食不规律，还是吃了凉的？” 看面前的人儿眼神飘忽了一下，谢渊问：“贪凉了？” 男人虽是在询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明月：“……” 有一个会医且聪明的未婚夫就这点不好，姜明月冲他讨好的笑了笑，比划道：“天气炎热就喝了几次冷饮，只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舒服，明日就好了，你别担心。” 往年夏季的时候也多是如此，只要熬过第一天就好了。 谢渊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道：“上来，我送你回去。” 姜明月望了一眼左右行人，那好意思。 “不用啦！” “听话！”他声音虽依然沉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性子一直都很软的姜明月‘哦’了一声，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谢渊稳稳地背着她站了起来。 姜明月将滚烫的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小小声问：“我是不是很重？” 即便她这段时间苦夏掉了几斤，也有一百斤。 “不重，比我想的还要轻些。” 他顿了顿问：“买的冷饮？” “不是的，我们买的冰，冷饮没有你煮的药茶、果茶好喝，我们通常都是……” 姜明月很没有心机的都说了出来。 谢渊：‘很好已喝了七八天。’而他也变成了共犯。 想到今日刚煮好的果茶，嗯，自己喝也挺好的。 姜明月说完看着突然沉默的男人，立刻察觉到她可能有点不高兴：“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也不等他回答紧接着说：“天气实在太热了嘛！我忍不住，你别不高兴啦！” 软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哄。 好吧！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姜明月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那你笑一个。” 温热的触感突然落到脸上，谢渊呆愣了一下，扭头与姜明月对视。 她一脸的乖巧，像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谢渊觉得他暂时恐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在女人期待的眼神下，他嘴角上勾露出一个浅笑。 姜明月看男人不生气了，放松下来后只感觉小腹更加疼了，很是难受，她有气无力道：“我休息会，到家了叫我。” “嗯！” 谢渊回答得很轻，余光一直都在她身上。 他看着姜明月轻闭双眼，纤细的柳眉拧成一团，原本红润的脸有些苍白，唇瓣更是没了血色。 看她这样，谢渊不知有多心疼。 “你且忍忍回去了我给你扎上一针，再喝杯红糖姜水也就好了。” 姜明月一听这话本能的有些抗拒，她闭着眼睛噘了噘嘴；“不扎针。” 谢渊有些无奈：“扎针一点也不疼，且扎了后，立刻就不疼了。” “真的吗？”姜明月话语中充满了不信。 “真的！” 谢渊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加快了速度。 第97章 她成罪人了 汐水街柳叶胡同，章姗姗提着酸梅汤回来，看门口站着一仆人，知哥哥来了，顿时加快了速度。 “三姑娘！”仆人看到她恭敬的喊了一声。 章姗姗‘嗯’了一声，跨过门槛，还未见到哥哥的身影已先叫了起来。 “哥！” 章子晋从正堂内出来，看着满头大汗的妹妹。 “先洗漱，一会我带你出去吃饭。” “好！” 章姗姗并未立刻就去洗漱，而是将提了一路的酸梅汤递给了哥哥。 “这是什么？”章子晋问。 “你打开就知道了。” 章子晋看着竹杯里的东西。 “酸梅汤？” “嗯，我知道你今日来，特意给你带的，快尝尝。” 章子晋正好有些渴，一口酸梅汤进肚，他诧异的‘咦’了一声。 “很好喝对不对？”章姗姗笑眯眯地看着哥哥问。 章子晋点点头。 “在哪买的？” 章姗姗故意打了一个哑谜。 “我先去洗漱，此事我们一会再聊。” 章子晋看了一眼离开的妹妹，又喝了一口酸梅汤，阿娘、珍儿她们应该会很喜欢，明日可以买些带回府去。 同一时间谢家，茅子俊听了姜明弘的讲述，沉思片刻后道：“这信我送了！” 姜明弘起身郑重向茅子俊行了一礼。 “多谢子俊哥，如此算你偿还了我的救命之恩，咱们两清了。” 茅子俊点点头，看着姜明弘问：“你和谢渊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他竟会对这事感兴趣，姜明弘倒也没有骗他。 “他是我姐夫。” 姐夫啊！姐夫好！姜明弘要是帮着他说说情，说不定谢渊就不收他钱了。 “你姐夫说，药费加上住宿费、伙食费，我已欠了他一百一十两。” 茅子俊搓了搓手道；“近来手头有些紧，你能不能替我美言几句，让他少收我一点钱。” 姜明弘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暗芒道：“我姐夫收的不贵，你中的是什么毒，我不说你想必也知。 解毒的药草很贵，再加上这几日你涂抹在身上的金疮药，喝的药，加在一起少说也得五十两。 我姐夫是举人，你想一个举人老爷天天给了老妈子似得，为你做饭、洗衣，收你点钱不过分吧，再则我姐夫收留你，担着很大的危险，谁也不知你的那些敌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所以收你一百一十两不算多。” 听姜明弘这么一说，好像真不算多，但他没钱啊!别说是一百一十两了，他全身上下连十两都没有。 茅子俊太好懂了，看他的表情就知他身上应该没那么多钱，姜明弘心思微转，一副我为你考虑的模样道；“你身上要是没钱，可以写欠条，过后在还也是一样的，茅家人的声誉还是值得信赖的。” 过后他恐怕也还不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茂家人都不善于营生，再加上还养着那么多的娃娃，家里那有那么多钱帮他还债。 “你要是实在没钱，也可帮姐夫做事。”姜明弘看着面前的人提议道。。 茅子俊双眼突然就亮了，对呀！他怎就没有想到呢！ “多谢明弘弟弟。” 姜明弘微微一笑，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不客气，子俊大哥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你。” “好！” 于此同时谢渊背着姜明月回到了枣林胡同。 姜明月感觉谢渊的速度慢了下来问：“到家了吗？” 谢渊‘嗯’了一声，一只手护着姜明月防止她掉下去，一只手推开了院门，背着她走了进去。 三人相遇，姐弟二人都有些惊。 “阿姐，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 二人异口同声问。 “我有问题要请教先生就过来了？”姜明弘随口道。 那怎么是从后院出来的？姜明月虽有些疑惑，但她这会实在太难受，没有精力想那么多。 “姐，你怎么了？”姜明弘担忧地又问了一遍。 姜明月冲弟弟虚弱的笑了笑：“没什么，小腹有点疼。” 姜明弘秒懂，他跟着二人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问：“吃凉的了？” 不愧是亲弟弟就是了解她。 “喝了几杯冷饮。” “以后你可忌嘴吧！我去给你沏红糖水。” 姜明月‘哦’了一声。 谢渊小心将姜明月放在床榻上温声说：“你先躺回！” 姜明月柔顺地点点头。 她静静缩着身子，看着是那么的瘦弱，此时的姜明月就像只受伤的小兽，乖乖巧巧得，更加让人心生怜惜。 谢渊收回视线疾步进了卧室，几息后他拿着银针走了出来。 姜明月看着他手中的长针，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真要扎啊？” 软糯的声音有点飘。 谢渊‘嗯’了一声，在她脚边蹲了下来。 “我都这么疼了，你还扎我！” 软绵绵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委屈。 谢渊握着银针的手收了收，心下发软，再开口时声音更加柔和了。 “我向你保证不疼，且扎过后，你会立刻舒服很多。” 姜明月‘哦’了一声问：“扎那？” “三阴交。” “那个位子？” “脚踝的上方。” 姜明月点点头和男人商量道：“能不能先让我回去洗个澡，你再扎？我今日出了很多汗，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扎完在洗。” 姜明月噘了噘嘴，可怜巴巴道：“我现在就想洗。” 姜明弘端着红糖水进来，看姐姐双眼泛红，一脸委屈的问：“怎么了？” 姜明月求助地望着弟弟：“谢大哥要扎我，还不让我洗澡。” 谢渊：“……”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成恶人了。 姜明弘看了一眼谢渊手里的银针，几步走到姐姐的面前，将红糖水递给了她。 “先将水喝了。” 姜明月乖乖地喝了水，求助地看向了弟弟。 姜明弘到底没让姐姐失望。 “咱们回家。” 他扶着姐姐起来，转头看着谢渊道：“给阿姐一点时间，她怕针，也怕疼。” 谢渊点点头，他要是在不同意，小女人恐真的会哭。 姜明月有弟弟牵着往外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着男人：“谢大哥，你别生气。” 她声音软绵绵的，又带着一点点鼻音的娇气，可怜兮兮望着他，即便心里有再大的气也消了，更何况他根本就没生气，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第98章 她值得咱们交好! 姐弟二人回到家中，姜明月在石榴的帮助下，洗了个温水澡，换身干爽的衣裳，她似乎回神了一些，虽还是难受，但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本想回屋休息，但想到谢渊一会会来，她拖着无力的身子，走进正堂躺在榻上再次将自己卷成了一团。 姜明弘走进正堂，看着蔫蔫的姐姐，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刚装好热水的汤婆子递给了她。 “谢谢阿弟！”姜明月精神不振的脸上努力扬起一抹浅笑道。 姜明弘在姐姐的身边坐下道：“以前虽也会疼，但我观你也没像现在这般难受过，一会姐夫来了，让他帮你诊诊脉。” “回来的路上他已诊过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谢渊敲了敲院门走了进来，姜明弘看姐姐瞬间紧绷了起来，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我和你一起扎如何？” 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 “不用，我不怕了。” 姜明弘看谢渊进来了，松开了姐姐的手问：“扎什么穴位？” “三阴交。” 姜明弘点点头，让开了位子。 谢渊走到小女人脚边坐下温声问：“还怕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不怕，你扎吧！” 她说着微微将裙子拉了起来。 一对白皙的小脚丫逐渐露了出来，脚趾头莹白圆润，肉乎乎的，很是好看，谢渊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脚丫。 姜明月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男人的手掌太过灼热，那热气仿佛顺着脚蔓延至了全身，她突然觉得好热，突然三阴交处微微一疼，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似得，有些疼又有些痒的，她极力的控制住想要抓一抓的冲动，就听男人问：“疼吗？” “不疼有点痒！” 感觉紧绷的小女人慢慢放松了下来，谢渊拔出银针，有些灼热的指腹按在了她娇嫩的肌肤上轻轻揉了起来。 姜明月只觉得那块肌肤越来越灼热，仿佛要穿透皮肤抵达血液深处。 “现在呢？” “好了，不痒了。”她声音有些颤，急忙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 手中突然一空，谢渊下意识的抓了抓，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抓到。 姜明月放下裙摆，看着男人。 “谢谢，谢大哥！” 谢渊‘嗯’了一声，站了起来问：“现在可舒服些了？” 姜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腹好像的确不像之前那般疼了，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男人。 “很有用呢！果然比之前舒服了很多。” 谢渊看她比之前恢复了些精神道：“一会我替你熬点药送来，喝完你早些休息，明日就进入伏天了，绝不能再喝冷饮知道吗？” 姜明月乖乖点头。 “知道了！” 谢渊转身看着姜明弘。 “照顾好她，我回去煮药。” “好！” 姜明弘送走了谢渊，回来见姐姐进了闺房问：“不吃晚饭了吗？” “没胃口，我现在只想休息，你吃吧！” 姜明弘闻言并未再吵她，先让她睡一会也好。 君又来，章子晋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菜问：“可适应锦绣坊的生活了？” 章姗姗点点头道：“不仅适应了，我还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她姓姜。” “你是说姜明月？”章子晋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嗯，哥哥也知道她吗？” “知道，之前来锦绣坊巡视时，我特意考过她，一位很优秀的伙计。” “何止优秀，人温柔、性格也好，说话也好听，这段时间锦绣坊很忙，每日进进出出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多人，有些人不光难缠说话也难听，为了一两文钱能缠许久，她全程都笑语晏晏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 章姗姗喝了一口茶道：“换做是我的话，我就做不到，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客人们都很喜欢她，来到锦绣坊后，都找她买布。” 章子晋舀了一三鲜丸子，放进妹妹的碗里道：“你不妨跟着她好好学学。” “我可没有她那么好的脾气，不过我会认真对待每一位客人。” 章姗姗顿了顿接着道：“我虽刚来锦绣坊不久，但的确受益良多。” 章子晋知她适应的很好也就放了心。 章姗姗吃饱后仰头看着对面的人道：“哥，你觉得那酸梅汤如何？” “很好喝，娘和你嫂嫂应会很喜欢，你在那买的？明日里我买一些带回府中。” 章姗姗闻言笑了。 “哥，这酸梅汤可不是买的，是明月姐姐给我的。” “她煮的？”章子晋有些诧异问。 “不是，是她未婚夫煮的，一位姓谢的举人。” “我知！” 章姗姗惊讶问：“你知道？” 章子晋点点头，他当然要简单了解一下伙计们的情况，所以这段时间他特意派人调查了一番谢渊，知道的越多，他越是心惊的。 “那你跟我说说谢举人的情况。” “他名唤谢渊，是承平十七年的举人，当年中举后，他并未立刻参加会试，而是出去游历了，一走就是三年，去年才回，熟悉他的人都说，明年他若参加会试，一定会高中。” 其余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妹妹，比如他出手惩治周兴的事，总之谢渊这个人虽出身寒门，看似好像没有任何的根基，但绝不能招惹，反而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和他结交一二。 “哦，那我再说一些你不知道的，谢举人不仅读书好，还会医术，且对明月姐姐极好，他每日都会给明月姐姐煮一些药茶、果茶，其中一些药茶有去火的功效，还有一种叫什么胖大海清音茶是护嗓的，我喝过一次很有用，再就是这酸梅汤了。” 章姗姗顿了顿道：“我想将酸梅汤的方子通过明月姐姐买下来，然后在京都专门开一铺子卖酸梅汤，即便赚不了大钱，也能赚个小钱。” 章子晋闻言看着妹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母亲的眼睛可真毒，怪不得说妹妹成长起来后，会成为他最有力的帮手。 “买只是一锤子的买卖，你可以让她以入股的方式参与进来，维持的好了，这以后就是你的人脉，谢举人值得咱们投资。”章子晋看着妹妹指点道。 章姗姗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笑了。 第99章 就这样将自己给卖了 章子晋看妹妹懂了，又提点了她一句。 “刚才你说的胖大海清音茶也是个好东西，开的既是茶水铺子，只卖酸梅汤太单调了些。” 章姗姗点点头。 “我知道了，多谢哥哥，我这边如果和明月姐姐谈拢了，开铺子的事到时恐还需要你多费心。” 章子晋‘嗯’了一声；“到时我交给小五亲自去做。” 章姗姗闻言高兴的笑了。 “多谢哥哥。” “不客气！” ………… 戌时末，姜家，谢渊看着走出来的少年。 “未醒？” 姜明弘点点头低声道：“姐姐睡的很沉，还是不要唤她了。” “没吃晚饭？”谢渊又问。 “嗯，刚才姐姐说吃不下。” “明日我给她煮些红枣银耳莲子粥送来。” “好！明日清晨我会告诉姐姐。” 姜明弘靠近谢渊将茅子俊的底细告诉了他。 谢渊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端着还算温热的药回到家中，看着手里得药，想了想进了后院。 一会儿后，茅子俊喝了药问：“这次的药怎这般好喝？这是什么药？” “滋补药，一两银子。” 茅子俊表情微微一僵，不知他现在吐出来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每天银子银子的，你钻钱眼里了？” 谢渊闻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出身寒门，能走到今日实在不易，想当初……” 一会儿后，茅子俊擦了擦眼角的泪，很是干脆的在谢渊临时写的契约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等谢渊离开后，他渐渐的回了神，不对啊！谢渊不幸、悲惨，走的艰难，关他何事？他为何要卖身给他？ 想到刚才已在契约书上签了字，茅子俊真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砍了，让你欠，让你欠。 不过想到只需要当谢渊三年的护卫，他的心又渐渐平复了下来，三年不多的，一眨眼就过去了，保护他三年，他就再也不欠谢渊了，到时候还不是天高任鸟飞的。 卧室内，谢渊看着手里的契约书，嘴角无声往上勾了勾，打开抽屉放了进去。 …… 姜明月一觉醒来已是卯时，休息了一夜，她肚子到是一点也不疼了。 她打着呵欠刚才闺房里出来，院门‘咚咚咚’响了，紧接着就见谢渊端着一托盘，推开门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姜明月冲他甜甜一笑唤了声：“谢大哥！” 少女声音娇软清脆，笑的柳眉弯弯，很能感染人，谢渊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浅笑，温柔问：“身体好些了吗？” 姜明月点点头软糯的声音里露出一丝的歉意：“已经完全不疼了，对不起啊！昨日里让你担心了。” 谢渊闻言走到她的面前，放下托盘道：“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是你未婚夫，将来也会是你的丈夫，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姜明月眉梢荡开笑意，语气轻快道：“我知道了！” “洗漱吃饭吧！我给你煮了红枣银耳莲子粥。” “好！” 姜明月疾步走进了灶房。 少顷三人分别落座，姜明月端着粥喝了起来，也许是饿了，也许是谢大哥煮的粥好喝，一碗莲子粥进肚，她又给自己盛了半碗，这才去夹蒸饺。 谢渊看她吃的香，又重新恢复了活力，也就放了心。 “恭喜你又是第二名，昨日余夫子说，你的时文进步很大。”谢渊扭头看着姜明弘说。 姜明月闻言倏地抬头看着弟弟夸道；“真棒！” 她顿了顿好奇的问了一句。 “第一名是谁？” 谢渊主动替他解答道：“第一名名唤沈瑜，乃是一少年天才。” 姜明月‘哦’了一声望着弟弟问：“他现在是你的同桌？” “嗯，也是我的好朋友，近来帮了我许多。” “那过几天邀他来咱家吃顿便饭如何？”姜明月道。 “好！我今日到私塾了，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早饭过后，谢渊亲自将姜明月送到锦绣坊外，这才将水囊递给她。 “里面装的什么？”姜明月好奇问。 “你打开喝一口就知道了。” 姜明月闻言喝了一口，是红糖姜茶，不过里面应还加了一点中药，不是很好喝，但却很有用，虽只是一口，她却觉得身子暖洋洋的。 “今日要将它喝完！” 姜明月乖乖点点头。 “谢大哥再见。” “再见！” 谢渊离开锦绣坊想到茅子俊，顺手买了一些吃食。 他回到家中将食物递给茅子俊，这才去私塾，以后茂子俊就是他的护卫了，得对人家好一点。 中午，姜明月听几人商量着要去买冰，急忙道：“我未来几天都不能喝冷饮，今日谢大哥给我带的红糖姜茶。” 一句话几人也就明白是怎回事了。 “那这几日就不喝了。” 几人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吃了午饭，体谅她这几日不舒服，就让她去后院休息会。 姜明月到也没有推迟，一是站了一上午，她有点腰酸背痛的，二就是接下来一个时辰内都没什么客人，到也不用她守在店里。 章姗姗随着姜明月来到后堂道：“你好好休息，等铺内忙了，我在来唤你。”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她看章姗姗说完并未走问：“可是有什么事？” “我的确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姜明月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道：“你说！” “正式介绍一下，我姓章，章子晋的章。” 果然和她之前猜的一样。 章姗姗看她脸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道：“你已经猜到了？” 姜明月点点头。 “怎么猜到的？”章姗姗好奇问。 “一是韩掌柜对你的态度，二就是你手上一点茧子也没有，三，你说的乃是很正宗的京话。” 章姗姗闻言笑了。 “聪明，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 她顿了顿看着姜明月道：“这些时日喝了你这么多的茶，我突然想开一个茶水铺子，专门卖酸梅汤、胖大海清音茶，” 姜明月闻言也就明白了章姗姗的意思。 “你想买方子？” 章姗姗点点头道：“明月姐姐也可以方子入股我的茶水铺。” 姜明月“哦”了一声说：“你知这些方子并不在我的手里。” “明月姐姐回去可以和你未婚夫商量商量，我这边不急。”姜明月太平静了，平静到让章姗姗觉得她对赚钱好像无任何的兴趣，本来她觉得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她反倒不敢确定了。 第100章 有点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姜明月想了想回道：“好！” “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人，缓缓闭上了双眼。她觉得她挺有钱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缺钱花，不过她不能只顾现在，也要为以后想想，总不能一直坐山吃空。 入股章姗姗的茶水铺吗？姜明月想着想着睡着了。 黄昏，姜明月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到底还是忍住了，并未将章姗姗寻她合开茶水铺的事告诉谢渊，她准备先听听弟弟的意见。 酉时末，姐弟二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姜明月将这件事告诉了弟弟。 姜明弘沉思了片刻道：“我和姐夫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想和她合作开茶水铺吗？” 姜明弘相信谢渊和他一样，都愿意做能为姐姐遮风挡雨的伞，她只需随心所欲、快快乐乐的生活即可。 姜明月闻言愣了愣，想和章姗姗一起开铺子吗？她反问了自己一句，得到的答案是想。 “那我就和她试一试。” 姜明弘笑着点点头。 戌时半，姜明月跟着谢渊学了一会方言后，看着男人道：“谢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谢渊将凳子往她身边移了一些道：“你说！” 一副很认真聆听的态度。 “我们铺子新来的伙计名唤章姗姗，她是东家的亲妹妹，今日……” 她将事情仔细和谢渊说了一番。 “章家在京都商贾圈里，虽名声不显，但他们家声誉极好。” 姜明月闻言颇有些惊讶地看着谢渊。 “谢大哥知道章家？” 谢渊温和地看着她道：“你在锦绣坊做工，我自然要打听一下锦绣坊的东家。” 姜明月心中泛起了一阵涟漪，这男人默默地竟做了这么多事，如果不是她今日提到了章家，他恐永远都不会告诉她这件事。 姜明月拉着男人的手轻轻摇了摇：“谢大哥，你真好。” 她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像这样的事，以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 “茶水铺的事，如果你有兴趣的可和她试一试。” 有了其他的收入，到时他更好说服她辞去锦绣坊的活计，谢渊并不是要将她困在家里，实在是锦绣坊的活计太过辛苦，他不想她这般累。 再就是章家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姜明月闻言跃跃欲试道：“那我就试一试。” 谢渊点点头。 “只要酸梅汤、胖大海清音茶的方子？”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渊很干脆的将两个方子写下来，递给了她。 姜明月收好方子道：“只卖这两种茶水，是不是太单调了些？” “你有什么想法？”谢渊温声问。 “我觉得还可以卖奶茶、冰红茶、绿茶之类的。” “奶茶我知，冰红茶、绿茶可是将茶煮开后，放入冰块？”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详细和谢渊说了一番。 “听着和果茶差不多，但如果放糖的话成本会很高，那你们所针对的客人必须是有钱人。”谢渊提醒道。 “嗯，到时我和她说一说。” 谢渊闻言又特意提点她道：“这方子你先握几天……” 同一时间，一群人进入了宛平县。 “咱们分头行动，我去客栈打听信息。” “我去药铺。” “我去牙行！” “明日晚间咱们在码头汇合。” “成！” 为首的三人，各自领着一群人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栾氏医馆中，栾亦突然睁开了双眼，听着撬动门闩的声音，并未动，只是将枕头下的东西握进了手里。 一会儿后，一人走了过来。 “醒醒！” 栾亦配合地睁开双眼，一脸惊恐地正欲叫，一冰凉的长剑落到了他的脖颈处。 “不要叫，我并不想杀人，只想询问你几个问题。” 栾亦急忙点点头。 “大侠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段时间可有身重数剑，十八九岁的男人来你这里求医？” 栾亦闻言也就知他是来找谁的，他故作沉思了一会这才道：“没有！” “再好好想想。”黑衣人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冰凉的剑距离他脖颈又近了一些。 “真没有，大侠如果不信，可以翻看医案。” 不识字的男人：“……” 他当然不能暴漏自己不识字这件事，太丢人。 “拿来我看。” 栾亦急忙起身，领着他来到外头，拿起医案递给了他。 男人打开看着上头犹如鬼画符一般的字，只觉得有些头疼，他快速翻了起来。 栾亦看了一眼将医案拿反的男人，微微低下了头。 一会儿后，男人放下医案，恐吓了栾亦几句后，几个跳跃消失在了月色中。 栾亦收起医案关上了房门，那少年的敌人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第二天，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就接到了栾亦传来的信息，知茅子俊的敌人已进去宛平，他来到后院看着已能下床活动的人道：“你的敌人追过来了。” 茂子俊闻言‘唰’一下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 “他们在那？” 谢渊看着恨不得立刻杀出去的人：“……” “看来你的伤已完全好了，可以回沅江府了。”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长途跋涉，身体还虚弱的很。” “那你拔剑做什么？准备和敌人大干一场，然后来个同归于尽。” 茅子俊闻言讪讪的收起了长剑。 “敌人都追过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只要乖乖待在这一方小院中，我自有法子保证你的安全。” “奥，你放心我绝不出去。” 谢渊看他还算听话，出门来到姜家，知姜明月已去了锦绣坊，心中突然对茅子俊升起几丝怨念。 几息后，他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来到衙门，看曹捕头几人一脸凝重的问：“怎么了？” 谢渊不是外人，几人并未隐瞒他。 “昨日晚间咱们县来了一群人，他们……” 曹捕头说完看着谢渊。 “你这时候来衙门可是有什么事？” “真是巧了，我也是因他们而来。” 谢渊解释道：“你们也知我和栾大夫关系不错，昨日晚上有一贼人潜入了药铺，他虽未受伤，却被吓了一跳，我来衙门本想打听一下消息，听你们这样说，我猜他们应是一群江湖人。” 第101章 一群怂货! 这也是曹捕头他们最为头疼的地方，江湖人做事肆无忌惮，偏偏又武功高强，一旦和他们起冲突，必有伤亡。 但这事他们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万一县里死了人，县太爷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都要担责。 “谢老弟，你脑袋瓜子转得快，不知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谢渊迎着几人期待的眼神，沉吟片刻后，看着他们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几人闻言大喜，围在他面前，认真聆听了起来。 一炷香后，谢渊离开了衙门，少顷，一队又一队配着大刀、锁链的捕快离开衙门，在街上巡视了起来。 锦绣坊，姜明月将一客人送到外面，望着跑过去的捕快，若有所思的，半个时辰内，这已是她看到的第四个捕快。 和往昔不同的是，今日他们一个个都手持大刀，神色严肃，她知县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贺氏走出锦绣坊，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道：“县里怕是出事了，这么一会的功夫，街上行人都少了很多。” 姜明月巡视了一眼四周，果然如此。 二人回到锦绣坊，姜明月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了韩兰兰。 “掌柜的我看今日街上有些不太平，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是不是关扇门。” 韩兰兰闻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我看看！” “我随你一起！”章姗姗紧接着道。 二人站在外头观察了一会儿后，听从了姜明月的建议，关了一扇门，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另外一扇门也关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再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内，再无客人上门。 这期间姜明月几人时不时就往外看一眼的，一开始还能看到行人，但现在大街上除了巡逻的捕快在看不到他人，也许是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的铺子先后关了门。 中午，王栓看着几人道：“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小心点。”韩掌柜道。 王栓点点头，在几人的注视下走了出去，同一时间码头，几个穿着麻衣的汉子快速聚集在了一中年男子的身边。 “大哥，官府里的人发现咱们了，现在街上全都是巡逻的捕快，我有点慌！要不咱们还是跑吧！” “根据咱们打探到的信息茅子俊应不在宛平，大哥，要不咱们去别处找找？” ………… 中年男子等他们说完骂道：“看你们那个怂样，真是丢人，不就是几个捕快，有什么可怕的，真要争执起来，你们难道还打不过他们？” “不是打的过打不过的原因。看到那些捕快，我就是怕！” “尽量还是不要和他们起争执，得为家里的妻儿想一想。” 几人聚在一起说话时，赵捕快走了过来望着他们吆喝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我们在商量运货的事呢，这就散了。”刚才还很强硬的中年男子，看到赵捕快态度立刻变了，讨好又谦卑的。 等赵捕快离开后，他扭头看着手下的兄弟们，突然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道： “先找点活干，等晚上大家到齐了咱们就走。” 他也有点虚。 几人闻言瞬间笑了。 一刻钟后，姜明月、韩兰兰几人看王栓回来了，几步上前围住了他。 “可有打听到什么信息？” 王栓摇了摇头。 几人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我回来时碰到了王捕快，他告诫我最近两天如果没事，尽量不要外出。” 那也就是说，县里果真出事了。 章姗姗、韩兰兰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去了后堂。 姜明月悄悄看了二人一眼收回了视线。 一会儿后，二人从后堂出来，韩兰兰看着他们道：“近来天气炎热，客人又多，大家也辛苦了，未来两天大家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初五在来上工。” 贺氏二人一听大喜，姜明月看了一眼章姗姗，给她们放假的事应是她的主意，章家人果然不错。 “多谢掌柜的。” 三人异口同声道。 “不客气，现在咱们来商量一下回家的事。” 姜明月率先举手道：“一会儿我家丫鬟该来给我送饭了，我和她一起回。” 韩掌柜点点头。 “我和姗姗一起回。” 她看着王栓二人道：“你们离的近，路上相互照应一下。” “成！”贺氏很利索道。 五人分配好，王栓、贺氏先他们一步离开了铺子，姜明月等石榴来后，和韩兰兰二人说了声，提着水囊离开了锦绣坊。 “姑娘，县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一路上奴婢几乎没有碰到几个行人。” 姜明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但未来两天无事的话就不要外出了。” “是！” 二人这一路走的极快，直到回到家里，姜明月这才放松下来。 她第一时间将素娘、余杏叫进正堂，叮嘱了她们一番后，想到在私塾的弟弟、谢渊二人，回屋找出压在箱底的鞭子，系在腰间，就又出了门。 枣林胡同距离余氏私塾很近，再加上在这巡逻的捕快有好几个，对比之前姜明月放松了许多，她一路平安无事来到私塾，熟门熟路的很快就来到了甲班，彼时弟弟正在吃饭。 姜明弘突然听到姐姐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听，直到姐姐又唤了一声，他这才抬头，望着站在外面的人，他放下筷子急忙走了出去。 沈瑜想到他姐姐和谢渊的关系，忍不住扭头望向了姜明月。 “阿姐，你怎来了？” 姜明弘看姐姐满头大汗，拿出帕子递给她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明月当即将街上的情况，给弟弟说了一番。 “下学后，你和余根不要在街上逗留立刻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好的街上怎会突然戒严？也不知县里发生了何事。 “好，我知道了，姐姐是一人来的？” 姜明弘紧接着道：“我让余根送你回去。” “不急，我还要去见见谢大哥。” 姜明弘闻言道：“我带你去！” 顺道询问一下谢渊，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是不知这个点，他还在不在私塾内。 “好！” 他们的运气不错，姜明弘带着姐姐来到谢渊平日里临时休息的厢房，他还未走。 第102章 你要是想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谢渊看着一同走进来的姐弟二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明月又将街上的情况和谢渊说了一遍。 谢渊：县里的人到是警惕性十足。 姜明弘看谢渊神色如常问：“姐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姜明月闻言好奇地望向了男人。 “嗯，昨日里县里来了几个江洋大盗，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所以今日捕快们才会纷纷上街巡逻。” 姜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江洋大盗啊！只要不是什么杀人犯就可。 姜明弘眯着双眼盯着谢渊，只是江洋大盗？不过当着姐姐的面，他也不好细问。 “下午不用去锦绣坊了？”谢渊倒了一杯茶递给少女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 “明天、后天都不用去，掌柜的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那明日咱们去京都如何？”谢渊和少女商量道。 正准备离开的姜明弘闻言脸色大变。 “不行！” 姜明月、谢渊同时扭头望向了他。 姜明弘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极力压下恐惧道：“不安全，还是别去了。” 谢渊微眯了下眼睛，看来小舅子隐瞒了他不少事，晚间要和他聊一聊了。 姜明月看弟弟情绪有些不对，知他应该是想到了前世的事，温声安抚道：“好，姐姐不去。” 姜明弘闻言缓缓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 嗯？看来明月也知些事，谢渊看向了身边的人。 姜明月迎视他的目光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谢大哥，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那咱们去吃午饭吧，我好饿啊！”姜明月软声软语道。 难得听她说饿，谢渊牵着她的手道：“好！” 二人走到姜明弘的面前，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温声软语道：“我们吃完饭就先回家了，下午好好听课，不要胡思乱想。” 姜明弘‘嗯’了一声。 他望着离开的二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刚才的反常，谢渊都看在了眼里，晚间他必须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再行，至于姐姐这边，到是好说。 谢渊牵着姜明月走出私塾道：“我知附近有家凉面馆，他家凉面不仅好吃，铺内放的还有冰盆，很凉爽，我带你去尝尝如何？” “好啊！”姜明月应得无比爽快，乖巧可人的脸上漾开了笑纹，唇边的笑意明媚。 看着笑容灿烂的人，谢渊心情也随之大好。 姜明月有谢渊牵着来到凉面馆，这才知这里还能点菜，除了凉面，谢渊还为她点了一道鸽子汤。 鸽汤被男人推到她面前时，姜明月耳朵瞬间起了一抹粉色。 “我已经好了。” “我知，所以才要补，毕竟流失了那么多气血。” 好吧！姜明月脸也红了，她不在说话低头默默喝汤。 谢渊看着小脸红扑扑乖乖喝汤的人，勾了勾唇角，见她将鸽肉都挑选了出来，又挑了挑眉。 “不喜欢吃鸽子？” 姜明月‘嗯嗯’点点头。 “我娘喜欢吃鸽子，我爹专门买了一庄子，为我娘养了很多很多的鸽子，每到冬天家里的饭桌上，就会有一道鸽子汤，我从八岁喝到了十五岁，整整七年！” 软糯的话语中怨气满满。 谢渊忍着笑将鸽肉连着汤，一并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温声哄道；“以后咱们都不吃了。” 姜明月重重点了点头。 “尝尝他们家的凉面。” 谢渊夹了一些凉面，沾了些酱放进了她的碗里。 姜明月吃了一口，双眼微微睁大了几分。 “这酱里面放了芝麻酱。” 谢渊‘嗯’了一声问：“喜欢？” 姜明月又往自己碗里倒了一点酱，小小声说：“喜欢，我们那边不适合种芝麻，芝麻都是从别处运过来了，老贵了。 每年爹虽都会想法给我买一些，但磨出的芝麻酱根本就不够我吃的。” 谢渊夹了一些其他配菜放进她碗里道：“芝麻产量不高，朝廷虽许多年前就开始推广，但种者甚少，流到你们那边的就更少了，不过我知京都有一芝麻磨坊，明日咱们去京都，我带你去买些。” 姜明月闻言抬起了头，她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不想让阿弟担心。” 谢渊看她唇角沾了一点酱，拿出手帕温柔帮她擦掉道：“我会说服小弘，你不用担心。” 姜明月‘哦’了一声。 “要不要在放些酱？” 姜明月直接将碗放到了男人的面前，看谢渊倒了许多道：“在倒你就没有了。” “我只需放一点即可。” 谢渊体贴的将面拌匀这才递给她。 姜明月用手护住垂下来的头发，一口紧接着一口的吃了起来。 谢渊捏着筷子，看着吃的很欢的人儿，只觉得比自己吃还要香。就这样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后，他低头将鸽子汤喝了问：“下午有什么安排？” “回去后，我要先休息会，然后……” 姜明月抬头看着男人。 “继续做衣裳，快的话谢大哥今日就可以穿上新衣了。” “我不急，仔细眼睛。” 谢渊顿了顿，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道：“下午，你那屋应会很热，前几天我定了一些冰，每日的午时末冰铺里的人都会给我送四块，你可到我家休息。” 姜明月闻言有些犹豫。 “那谢大哥呢？” “我到书房读书，到时会放几盆凉水，你不用为我担心。” 看姜明月犹豫不决的，谢渊退一步道：“我将冰送至你那里？” 这句话让姜明月做了决定，他们已定了亲，且她相信谢大哥不会乱来。 她悄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即便是他想做点什么，她也可以，想到这姜明月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谢渊看着突然一脸羞涩的人：“？？？” “在想什么？” 姜明月急忙摇摇头。 “没什么！” 她否定的太快，反而透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一会我到你那边休息。” 谢渊瞬间若有所悟。他握着小女人的手温声说：“只是休息！” “你想要做点什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姜明月说完看着瞬间呆愣的男人，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了，她怎么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疯了，真是疯了。 第103章 完全没有吸引力? 谢渊回过神来，望着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的小女人笑了。 “我知道了！” 姜明月倏地抬头看着他粉饰太平道：“你知道什么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刚才你是出现幻听了。” 谢渊轻轻点点头配合她说：“嗯，幻听！” 不然他还真怕小女人羞愤的几天都不搭理他。 “吃饱了吗？” 听谢渊转移了话题，姜明月缓缓松了一口气。 “吃好了！” 谢渊点点头，起身走向了柜台。 姜明月看男人走了，拍了拍自己的脸，矜持，姜明月，你矜持些！ 等她恢复平静抬头望向了谢渊，彼时他正在和掌柜的说话，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后谢渊抱着一小小的瓦罐走了回来。 “走吧！” 姜明月起身看着他手里的瓦罐问：“这是什么？” “我本想买些芝麻酱，奈何掌柜的不卖，就退而求其次买了一些面酱，晚间在我那吃如何？你是想吃拌面还是焖面？” 姜明月脱口而出道：“我想吃凉皮！” “凉皮？” 又是个新鲜的词汇。 “你可知这凉皮是怎么做的？” 姜明月重重点头。 “先和一个面团，然后用水反复的冲洗……” 谢渊听的很认真，将每一步都记在了心里，有不理解的地方立即领取了问了出来，等小女人说完，他温声说：“一会回家了我试试。” “嗯！” 街上虽无行人，气氛虽依然很紧张，但跟谢渊一起，姜明月却一点也不怕，心里反而觉得很踏实。 少顷，枣林胡同，姜明月指了指自家的小院。 “我要先回家拿些东西。” “好！” 二人分开，谢渊回到家中，放下瓦罐，舀面和面，等他和好面，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忘记给茅子俊做饭了。 不过一顿不吃饿不死，他将面团盖好，进了卧室，虽他每日都会打扫且卧室内很干净，但想到小女人一会会在这里休息，他重新收拾了起来。 隔壁姜明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身布料极其舒服的睡裙，拿着针线篓子，来到了隔壁。 大门还未完全被男人打开，她已顺着缝，顺势溜了进去。 谢渊的视线在她露脖、露脚的衣服上扫视了一眼，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姜明月扯了扯睡裙解释道：“因要休息，我穿的是舒服的睡裙。” 谢渊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克制的收回视线，领着她往卧室走。 姜明月跟着男人走了几步后，发现是卧室的方向，轻咬了下下唇，她睡在他卧室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但来就来了，现在又反悔是不是显得她有些矫情？ 她看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背影，而且那是卧室，总是让人浮想联翩，一会他要是……要是想那个啥，她是含羞带怯的任由他…，还是拒绝？ 天啊！越想越纠结，不知不觉间她已跟着谢渊走进了他的卧室：“单子、薄被，我已重新换过，冰盆放在了风口处，一会儿我将窗户关上只留一点缝隙，这样冰融化的速度会慢些。” 姜明月闻言扫视了一眼，靠窗的位子，这才发现那里不仅放了一冰盆，还放了两盆凉水，怪不得一进卧室会这般凉爽。 感觉到谢渊的用心，姜明月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休息，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男人的一片心意。 他……他要是真想亲亲、抱抱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是他的未婚妻。 谢渊替小女人关好窗户温声说：“休息吧！”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看着转身就往外走的男人：“……” 就这样走了？ 本还有些紧张的她，这会心里反而有些不得劲了，谢渊对她竟没有任何的想法？天啊！难道她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吗？ 想到这，她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谢渊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姜明月‘哼’了一声，粉唇往上噘了噘，明显人都看的出来，她很不高兴。 谢渊不知道她怎突然就不高兴了，不过他极耐心说；“怎么了？可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道歉，别生气好吗？” 姜明月这会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面对这样温柔的谢渊，她只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她松开男人的手，转身一边往大床走一边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谢渊望着小女子气鼓鼓的背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深邃的眼眸突然转深了几分，他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姜明月的胳膊。 “干嘛？” 姜明月一扭头，撞上他深黑炙热的眼眸，心猛地一跳，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什么，不能动弹。 男人慢慢府下了身，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汹涌情绪，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似得。 这一刻他浑身都充满了侵略性，浓烈炙热的感情就这样完全袒露在了她的面前，不加任何掩饰。 二人四目相对，谢渊看小女人虽紧张却并未躲闪，又往她面前凑了凑。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姜明月的脸上，她小脸瞬间爆红，身上的温度骤升，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 谢渊一开始只是在试探，看小女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躲的意思，他便毫不犹豫吻了下去。 唇碰触到她唇的那一刻，谢渊整个人都是抖的，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要温柔些，不要吓到了她，可感情却不受控制。 大手罩住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进她的发缝，他姿态霸道凶猛的碾着她的唇。 “唔……谢……” 谢渊顺势而入，舌尖卷着她的不断索取，吻得深入缠绵。 姜明月只觉得浑身战栗，双腿更是软绵绵的，为了站稳她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脖颈，迎接着他给予的一切。 “谢渊，你回来了吗？” 突来的男声，将姜明月吓了一跳，她瞬间回了神，手握成拳抵着他的胸口软绵绵的往外推了一下。 “谢大哥！有人。”这一刻姜明月声音又娇又软的，还带着一丝的慌张。 “谢渊？”茅子俊又叫了一声，他摸了摸瘪瘪的肚皮，饿死他了，谢渊既已回来为何还不做饭？ 第104章 迁怒! 屋内谢渊虽很不想，但还是松开了小女子。 此时她眼尾晕开了一层粉，双眼湿漉漉的带着些许的迷离，红唇水润，脖子和耳朵都是红彤彤的，含羞带怯的样，再次让谢渊失控。 他并未回应茅子俊，单手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再次吻了上去。 姜明月瞬间瞪大了眼，唇再次被男人碾磨吮吸，他勾着她的舌尖，在她口里激烈翻卷，她的手被他带着重新环住了他的脖颈。 “谢渊，你在屋里吗？” 男声再次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知有人正在朝卧室靠近，姜明月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断挣扎，试图躲开男人的唇。 “有人……唔……有人来了。” 谢渊并未放开姜明月，只是微微松开了她的红唇，二人额头相抵，他的气息粗重道：“在，我这就出去。” 外头茅子俊闻言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竟然在怎半天不回应？ 屋内谢渊听脚步声知茅子俊走了，俯身再次吻了上去，这次他动作温柔了许多，在她唇上吮吸出一层层的粉。 “明月，真想现在就将你娶回家。” 姜明月羞涩的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二人相拥腻歪了一会，谢渊这才松开她道：“休息会吧！”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等男人离开后，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谢大哥家怎会有男人？ 人家都说金屋藏娇，他藏了一个男人？出去问问？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算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可见不得人。 姜明月双腿软绵绵的，走到床边趴了下来，想着刚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笑了起来。 外头，谢渊看着茅子俊淡淡问：“有事？” 不知为何谢渊虽神色如常，语气也和之前无任何差别，但茅子俊本能的觉得他好像有点不高兴，因此开口时变得小心翼翼的。 “是不是该做午饭了？” “你是病人！” 茅子俊：“嗯？” “病人不宜多吃，吃的多了反而不易伤势的恢复。” 谢渊平静说完进了书房。 茅子俊：“？？？” 不正是因为他病了，才需要好好补补吗？他望着离开的谢渊，他午饭没了？没了？ 确定谢渊不会给他做午饭，茅子俊进了灶房，决定自力更生，一会儿后他灰头土脸的从灶房走了出来，他不会做啊！ 怨念十足的望了一眼书房里的人，算了，忍着吧！不就是一顿不吃饭，饿不死人。 私塾内，沈瑜看姜明弘有些心不在焉的，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好好听课。 姜明弘缓缓吐出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收敛心神认真听讲，有些事下课了在想也不迟。 申时末，饿的有点头晕眼花的茅子俊再次来到了前院，他望了一眼在灶房里忙碌的谢渊，还好，还好，他开始做晚饭呢！ 他强打精神问：“可需要我帮忙？” 谢渊小心将面盆里的清水全都倒出来，这才抬头看着他问：“你会做什么？” 面对谢渊这灵魂一问，茅子俊想了想，好吧！厨房的事他什么也不会，他默默转身正准备回后院，余光瞥见那水灵灵的黄瓜，在也移不开脚。 茅子俊扭头看谢渊并未关注他，疾步朝菜园走去。 卧室内，姜明月本想休息一会就起来，谁知这一觉她睡到了申时末，醒来了还不想起来，她磨叽了一会，直到觉得有些热了，这才拢了拢头发出去。 菜园内，茅子俊正在啃黄瓜，忽见一妙龄少女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瞬间睁大了双眼，惊讶地‘呀’了一声，谢渊还在屋内藏了一女人。 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将姜明月吓了一跳，她扭头就见菜园里蹲着一人。 听到动静的谢渊从灶房内出来，疾步走到小女人的面前，扭头对茅子俊道：“非礼勿视，低头！” 茅子俊很听话的低下了头。 谢渊牵着小女人的手回到正堂，倒了一杯果茶塞进她手里温声问：“睡好了？” 姜明月点点头，她喝了一口果茶完全清醒过来后，指了指外面小声说：“谢家村人？”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在小女人身边坐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乌发道：“他是小弘的朋友。” “小弟的朋友？”姜明月惊讶问。 谢渊‘嗯’了一声道：“他受了点伤，又是外男，小弘我和商量一番后，就将他安置在了我这边。” “哦！这事小弟竟从未给我说过，果然天下的弟弟都一样，长大了就有了秘密。” 听小女人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哀怨，谢渊忍不住笑了，他握着她的小手凑到她耳边柔声说：“我对你没有秘密，永远。” 低沉磁性的声音里透着轻哄和安抚。 男人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姜明月耳朵慢慢红了。 “就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哄我。” 说虽是这样说但姜明月嘴角上扬，笑意就这样从眼底溢了出来，心底就跟吃了蜜饯一般。 谢渊也没反驳，只是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啄了啄。 姜明月‘咯咯’笑了起来。 “别，好痒！” 谢渊又啄了一下，这才松开她的手。 “阿弟，将他安置在你这里时，可有说什么？”姜明月问。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茅子俊的事还是有姜明弘亲自给她说吧！ 姜明月心想晚间要好好的问一问弟弟了。 “你刚才在灶房做什么？” “做凉皮，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谢渊先出去将茅子俊赶到后院，这才牵着小女人出去。 之前姜明月还好奇，谢渊要怎么做凉皮，没想到他那么聪明，搞了一个铁片，然后将面糊舀在铁片上快速用刷子铺平，一会儿后第一张凉皮也就好了。 谢渊揭下凉皮问：“如何？” “有一丢丢厚了。” 谢渊闻言又做了一张，因铁片是热的，这次速度快了许多。 “这张呢？” 姜明月看着透明的凉皮笑了。 “很好！” 谢渊将凉皮放进一边的盘子里道：“快出去吧！灶房热。” “嗯，辛苦谢大哥了。” 姜明月走出灶房，拿出针线篓子，坐在树下做自己的事——做衣裳。 灶房内，谢渊望着认真做衣裳的人，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岁月静好之感。 第105章 达成共识 余氏私塾，下学后，姜明弘特意提点了沈瑜、李安几人几句，说县里这两日不太平，让他们结伴而行。 他领着余根离开私塾，发现外面异常的热闹，他们都是来接人的，姜明弘二人穿过人群，很快就回了家。 询问过余杏，知姐姐中午就去了谢家一直都未回，姜明弘背着书包来到了隔壁。 门响的那一刻，坐在树下做衣裳的姜明月立刻就听到了，她抬头望着归来的弟弟，展颜一笑。 “回来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走到姐姐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完好无缺，扭头看谢渊在做饭道：“一会在这里吃？” “嗯，谢大哥做了凉皮？”姜明月兴致勃勃说。 “姐姐教他的？” 姜明月点点头。 “我去帮姐夫。” “好！” 姜明弘进书房放下书包，走进菜园挑选着摘了三根黄瓜来到了灶房。 谢渊从他手里接过黄瓜道：“明月看到了茅子俊，询问起他的事，我并未骗她，说茅子俊乃是你的朋友，因受了伤暂时安置在了我这里。” “我晓得啦！” 茅子俊的事姐姐或早或晚都会知道，他从未想过要隐瞒她。 “进入宛平的真是江洋大盗？”姜明弘低声问。 “看来你已想到了。” 果然是他们，来的比他想的慢了两三天。 “今日那些捕快是姐夫安排的？” 谢渊切着黄瓜很平静说：“他们昨日里来到宛平后，夜探客栈、药铺、牙行打听茅子俊的消息，闹出的动静有点大。 衙门里的人一大清早的就收到了消息，我就顺水推舟给他们提了一建议。” 谢渊将黄瓜丝放进碗里接着道：“这些江湖人看似无法无天、行事肆无忌惮，但他们骨子里其实很怕和朝廷的人对上，特别是在京都重地。 捕快们都在街上巡逻，一是告诉他们，已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是一种威慑，让他们不敢乱来。 二就是防止他们伤人，当然如果能将他们吓走，自是再好不过。” “多谢姐夫！”这次谢渊帮了他大忙，姜明弘真诚实意的向他道了声谢。 “不客气！” 谢渊一边切凉皮一边问；“为何怕你姐姐去京都？只是因为他的人在京都，怕他们会发现明月？” 他扭头直视姜明弘。 “应不止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京都对他来说就是一切噩梦的起源，前世所有的不幸都是从京都开始的，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他并不希望姐姐进京。 姜明弘迎视着谢渊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你现在只是举人，我不敢赌。” 谢渊微微挑了挑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并不能说服他。 “姐夫，我不想姐姐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这个概率极小。 要知他背后的人，乃是大皇子，如果大皇子的人出了面，你确定能护住姐姐？即便你护住了开罪了大皇子今生恐很难在入仕。 但如果你中了进士，进入朝堂后，那一切就都不同了，到时我不会在阻止你带姐姐入京。” 谢渊不得不承认的是姜明弘说的有几分道理，他沉思片刻后道：“成吧！你说服我了。” 姜明弘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并不是他的这些理由说服了谢渊，而是因为谢渊和他一样，都不想姐姐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所以他再次道了声谢。 这时姜明月走了进来，看着站在一起的二人，好奇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灶房热，你怎进来了？”谢渊看着她温声问。 想到进来的原因，姜明月一脸欢快道：“你的衣裳我做好了？等咱们吃完饭，你试一试可好？” “好，快出去吧！晚饭一会就好。” “嗯，咱们就在树下吃吧！凉快。”姜明月提议道。 “成！” 姜明月离开后，谢渊将已经调好的凉皮递给了姜明弘。 “给茅子俊送去。” 姜明弘端着凉皮，刚走进后院茅子俊就冲了过来。 “快，快，快，饿死我了。” 姜明弘看着狼吞虎咽的人。 “没吃午饭？” “没有！也不知我怎么得罪了谢渊，他没有给我做。” 茅子俊顿了顿道：“这是什么吃食，竟这般好吃？” “这是凉皮。” “哦！劳烦你一会再帮我端一碗来，谢渊在家里藏了一位美人，他不让我去前院。” 茅子俊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靠近姜明弘道；“为了让我尽快的恢复，谢渊前几天都会往我屋里放两块冰，今日连冰都没有了，我怀疑他应该是拿去讨好美人了。” 他啧啧了一声道：“果然无论什么样的人都难过美人关。” 姜明弘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这位美人是我的姐姐。” 茅子俊倏地低头看向了姜明弘，几息后他讪讪一笑。 蠢啊！他怎就忘记谢渊是姜明弘的姐夫这件事了。 “怪不得我觉得她有些眼熟，你们姐弟挺像的。” 姜明弘冲他笑了笑又说了一句。 “我姐姐是谢渊的未婚妻，她来这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要说藏，那藏的也是你。” 他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看你恢复的挺不错的，想必一碗凉皮也就够了。” 茅子俊闻言拦下了姜明弘。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对不起，你别和我一般计较，这一碗真不够我吃的，你就再帮我端一碗如何？只一碗。” 通过这段时间与二人的相处，茅子俊发现他们的脑袋瓜子都比他聪明，和他们对上，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再加上这二人对他都有恩的，他已学会了低头。 姜明弘看着瞬间急眼的茅子俊，‘嗯’了一声，他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一会儿后大树下，姜明月从谢渊手里接过搅拌好的凉皮，就听他道：“咱们恐不能进京了。” 姜明月闻言扫视了一眼弟弟，他们应背着她达成了共识。 “没关系，本来我也不是很想进京。” “虽不能进京，但我可以带你去上清观玩。” 姜明月瞬间来了几分兴趣。 “上清观？” “嗯，观中风景极好，且因有一瀑布的缘故，那里甚是凉爽，咱们可在观中游玩一番、吃了午饭再回。” 姜明月虽很想立刻就答应下来，但还是忍住了，扭头询问地看向了弟弟。 第106章 吓跑了 迎视上姐姐充满期待的眼神，想到自从离开沅江府，姐姐一直都忙忙碌碌的，还未出去游玩过，姜明弘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去吧！跟着姐夫好好玩。” 姜明月眼中瞬间染起了星光点点，扭头笑容灿烂地看着谢渊：“明日清晨出发？” 谢渊轻轻点点头。 “可需要我准备什么？” 谢渊想了想道：“可以带一身换洗的衣裳，其他的我会准备。” “好，我晓得啦！” 三人用过了晚饭，姜明月拉着男人的手站了起来。 “快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你做的一定合身。” “那也要试一试，万一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也好改。” 姜明弘看二人进了正堂，认命地收捡碗筷。 姜明月帮男人换上衣裳，替他整理了一番下摆，后退两步，手托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渊赞道：“谢大哥，你穿这一身可真俊呐！” 谢渊笑着说：“主要是衣裳好看！” 小女人的女红极好，衣裳上虽并未绣花，但款式设计的极好，且衣领和袖口都镶了边，除了姐姐送的那些衣裳，这是谢渊穿的最好最合身的一件了。 姜明月闻言喜笑颜开的。 “主要是穿衣裳的人好看。” “不，还是衣裳好，衬人。”谢渊深邃的双眼对视上她清亮的双眸，眼底带着柔和道。 姜明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哪里哪里，再好的衣裳，也得看什么人穿不是。” 她顿了顿语气欢快道：“我们就不要相互恭维了好不好？一会咱们两个都得飘得找不到北了。” 谢渊闻言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今日不学方言了好不好？我想早些回去睡，养足了精神明日才能好好游玩。” “好！我送你！” 书房内，姜明弘看了一眼离开的二人，姐姐这般早就回了？ 家门外，姜明月正准备进去，谢渊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姜明月扭头看着男人问。 谢渊低声道：“要不要抱抱？我刚才看过了胡同内这会无人。” 姜明月闻言笑着投入到了男人的怀里。 谢渊当即揽住了她的腰。 二人相拥了片刻，谢渊心满意足的松开小女人柔声道：“早点睡，晚安！” 姜明月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容灿烂道：“晚安！” 谢渊看着紧闭的院门，抬手摸了摸被小女人亲过的地方，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姜明月回到闺房，收拾了两身衣裳，想了想又往小包袱里放了一把梳子和小镜子，女人嘛！那有不爱美的。 躺在床上后，想到明日的上清观之行，她就充满了期待，这是她和谢渊定亲后的第一次约会呢！ 姜明弘回到家中，看姐姐已经睡了，洗漱时放轻了动作。 子时夜深人静之时码头，三队人汇聚在了一起，为首的三人听了属下的禀告。 “看来他并不在这里。” “接下来咱们去那？” “永宁县！” “成，那咱们就去永宁。” 中年男人扭头看着周围的人交代道；“这次进入永宁后，都谨慎一些，尽量不要再惊动官府的人，咱们虽不惧他们，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是！” “走吧！” 一众人先后跳上小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一会儿后曹捕快、王捕快几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快速来到码头望向了河面。 “走了！” “谢渊不愧是举人老爷，他的这个办法还真有用，竟真的将这些江湖人吓走了。”王捕快道。 曹捕头看着手下的兄弟道：“小赵、小王今夜你们留守在这里，明日再好好休息，其余兄弟都回吧！” “是！” 曹捕头等大家都离开后，又交代了王捕快几句这才回家，这些江湖人走了，晚上他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卯时初，天边刚出现一丝亮光，谢渊就起了床，他先在院中打了一套拳，这才换衣，洗漱。 谢渊洗漱完毕，正准备煮酸梅汤，院门突然响了。 “来了！” 他打开院门看是王捕快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捕快未语先笑。 “是好事，那些江湖人被我们吓走了。” 谢渊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宛平？” “昨夜子时，捕头和我们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的。” “离开了就好，今日大家伙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捕头请示了主簿给我们放了一天假呢！” 谢渊点点头提醒道：“昨日里衙门里的动静有些大，县里人心惶惶的，既然那些江湖人已走，别忘出个告示安民。” “多谢您提醒，此事主簿大人已吩咐了下来，再过半个时辰，告示应就会张贴出来。” 王捕快顿了顿低声道：“也不知这些江湖人大张旗鼓的找的是什么人。” 谢渊闻言双眼闪了闪，他知王捕快这是在试探他，看他有没有猜出什么。 “无论他们找的是什么人，都和我们无关。” 王捕快笑了。 “老弟说的不错，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慢走！” 姜明弘提着食盒从家里出来，望着离开的捕快，几步走到谢渊的面前，将食盒递给他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计策起作用了，昨日子时那些人已离开了宛平县。” 姜明弘闻言顿时放松了下来，他们安全了。 “明月可起了？”谢渊问。 “正在梳洗。” 姜明弘顿了顿道：“我让余根陪着你们一起去上清观，他会赶车，也可充当护卫。” 知小舅子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谢渊道：“可以！” 谢渊提着食盒回到灶房，打开将里面的水晶虾饺、八宝粥端出来，一分为二端着进了后院。彼时茅子俊正在练剑。 谢渊并未打扰他，站在一边观看了起来，他虽不会武，但也算见多识广，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这个憨憨的有些单纯的青年，是一个高手。 等茅子俊收了剑，谢渊端着吃食走到他面前问：“恢复几成了？” “一成！” 这样的好身手还只是一成？ 第107章 上清观 察觉到茅子俊在暗暗观察他，谢渊适当的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没想到你武功竟这般好。” 茅子俊眉头一扬，颇有几分神气：“我可是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武艺超群，那四个弱鸡哪里打得过我，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干趴下了，如果不是他们找帮手，一窝蜂上，哪里能伤得了我。” 谢渊露出一个较为浮夸的表情：“哦，原来你这般厉害。” “那是自然！” 在谢渊面前显摆了一回，茅子俊心情极好的从他手里接过托盘，走了两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谢渊：“谢谢你为我做的早饭。” 谢渊点点头道：“中午我回不来，灶房里什么都有，你自个看着做。” 茅子俊闻言表情瞬间僵了僵，这不是难为人嘛！望着离开的人，他急忙追了上去。 “你借我点钱如何？中午我出去吃。” “如果这条小命你不想要了，可以！”谢渊很平静说。 茅子俊讪讪一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放心我绝对不出去。” 吓唬住了茅子俊，谢渊快步进了灶房。 隔壁正堂内，姜明月夹了一水晶虾饺放进了弟弟的碗里问：“谢大哥家中的那位少年，是你的朋友？” 姜明弘点点头，他就知姐姐一定会问。 “他叫茅子俊，和咱们一样都是沅江府人士，轻功极高，我之所以帮他是希望他能帮咱们传一封家书。” 这些时日姜明月一直都在想，弟弟会用什么办法将书信送到爹娘的手里，原来是靠茅子俊。 “他能避开咱们府周围的眼线？” “只要他完全康复，能！”姜明弘很坚定道。 茅子俊不仅是茂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传承人，他的轻功更是传承于江湖第一轻功高手，如果他能成长起来，日后的成就绝不会低，可惜前世他却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今生是他救的他，而不是那个女人，希望茅子俊能避开她，躲过死劫。 姜明月闻言彻底放了心。 “他的伤多久才能好？” “大半个月应可痊愈。” 姜明月双眼倏地亮了，那也就是说七月底爹娘就能收到她们的信了？ “也不知爹娘现在好不好！” 听姐姐的话语中透着担忧，姜明弘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别担心，爹娘很安全，并无性命之忧。” 姜明月‘嗯’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阿姐快些出发吧！我让余根跟你们一起去。” “你这边怎么办？” “还有石榴呢，中午我会让石榴给我送饭，再就是跑到咱们县的江洋大盗已离开，宛平现在很安全，姐姐不必为我担心。” “那好吧！我随谢大哥先去上清观探探路，如果好玩的话，下次咱们姐弟一起去。” “好！到了上清观姐姐一定要跟紧谢大哥，别和他走散了。”姜明弘看着姐姐特意叮嘱了她一句。 “我知道了！” 一会儿后，收拾妥当的姐弟二人领着余根出了门，彼时谢渊背着一背篓，已在外等了一会。 四人走出胡同，谢渊看姜明弘走了，握住小女人的小手道：“咱们走吧！” “嗯，是不是先去马市？”姜明月问。 谢渊点点头。 二人说话之时，余根自动取走她们身上的包袱、背篓背在了身上。 三人来到马市，租了马车，一路朝上清观而去。 马车内，谢渊系好车帘，一边为小女人扇风，一边问：“你可知上清观？” “之前你曾给我讲过，说是京都十大景点之一。” “不错，上清观位于京都东边，前朝曾是皇家道观，后来毁于战火。 大楚立朝后，重新修建了一番，值得一说的是主殿的瓦是当年太高祖御赐的琉璃瓦，阳光照在上面，金碧辉煌、气象万千，甚是气派。” 姜明月闻言有些好奇问：“可有人盗瓦？” “自是有的，以前每每都会听人说，谁谁谁又来盗瓦了，幸好上清观的道长们武艺高超，不然这些瓦恐早就十不存一了。” 谢渊看小女人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问：“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姜明月点点头：“以前我们那边有一位姓郑的画家，善画梅花，说什么他画的梅花能招来蝴蝶，因此大家都以能拥有一幅他的画为荣。 那几年他的书房每每都会被人光顾几次。那些人也挺有意思的，拿了画每每都会留一点东西，比如鱼、比如螃蟹、虾之类的等等，还有些事后补银两的。” 谢渊一听这话就知，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梁上君子，而是江湖人。 “后来呢？” “后来郑家突发大火，那个去拿画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火海里救了出来，郑画家感恩他的救命之恩和他结为了异性兄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到他家拿画了。” 谢渊知是因他那个异性兄弟的缘故。 “上清观除了琉璃瓦还有瀑布？” 谢渊点点头：“除了瀑布还有铁索道、石林、桃林，这季节有些成熟比较早的黄桃已可以吃，到时咱们可买些回来。” “好呀！每年到上清观游玩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嗯！” 姜明月抓住了谢渊的手。 “那你一定要抓紧我了，毕竟我是这样的貌美如花，万一被人拐跑了，你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谢渊眼底流露出一丝的笑意和小女人来了一个十指相扣柔声说：“我绝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姜明月闻言‘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聊着天时间过的飞快，直到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姜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已到了上清观，这时余根的声音传了进来。 “前面有很多马车，过不去了。” 谢渊往外看了一眼，对身侧的人道：“咱们恐要下车步行了。” “好！” 姜明月有谢渊扶着下了马车，就见前面停了许多的车、轿子，看来上清观，比她想的还要热闹。 二人留余根看马车，手牵着手朝山门走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像他们这样来上清观游玩的年轻人，也有小两口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二人走在人群中到也不显的突兀，不过大抵是谢渊太好看的缘故，偷偷看他的姑娘们是络绎不绝的，当她们的视线落到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又纷纷移开了视线。 第108章 游玩 二人走到山门前，姜明月望着位于半山腰的上清观，拉着谢渊踩着石阶就往上走。 “快些！” 谢渊任由少女拉着前行。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下山的游人，左右两边石阶上，支了许多的小摊子，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除了这些还有茶棚，一些走累的游人会停下来进茶棚喝碗水，再继续前行。 姜明月拉着谢渊又往上走了二百多台阶，看到了几个兜着莲花、莲子、各种山果售卖的小童。 察觉到她的视线，在小童身上多停留了几息，谢渊牵着她就要去买，姜明月急忙拉住了他。 “我不是想要，只是好奇这里竟有卖莲花莲子的。” 谢渊闻言牵着她一边往上走，一边道：“瀑布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水潭，上清观的人在那里种了许多莲花，也算是观中一景，这些小童别看穿的和其他孩童差不多，但其实大都是观里的道童。” “哦！谢大哥之前是不是常来这里游玩？” “之前跟着朋友来过几次。” 二人边走边聊，等来到上清观，看着观前左右鳞次栉比的大小摊子和人头攒动的香客，姜明月吓了一大跳，好多人啊！好热闹，她的心情随之变得兴奋了起来。 “累不累？要不要去凉棚下休息会？”谢渊指着一株大槐树下的凉棚问。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不累，我体力好着呢！” 谢渊看她额头上虽有汗，但呼吸还算平稳道：“那咱们就先逛，等一会你累了，或太阳升起来后，咱们就到凉棚下休息。” “好！” 人虽多，但有谢渊护着，姜明月一点也没被挤到，二人逛了一会儿后，她在一卖桃木梳子、簪子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谢渊看她很喜欢，挑了一桃木簪子问：“这个如何？” 不得不说谢渊眼光极好，挑的正是她喜欢的那一个。 “很好看！” 谢渊闻言插在了少女的头上问：“还有喜欢的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谢渊付了钱，拉着她继续前行。 因姜明月的注意力都在两边的摊位上，她被男人拉的跌跌撞撞的。 谢渊停下了脚步，笑望着她，等她站稳，这才道：“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第一次陪姑娘游玩，照顾不周之处，还望你见谅。” 姜明月闻言笑了。 “不是你快，是我太慢了。” 谢渊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道：“那我就按着你的步子来，走慢一点也无妨。” 听他语气里满是迁就，姜明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谢大哥，你真好，你是这世上最好的未婚夫。” 谢渊微微一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姜明月摇了摇头。 谢渊就这样带着她围着观门闲逛，一会儿后，他拉着姜明月在一姑娘很多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那是卖琉璃饰品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耀眼。 “要不要买一两件饰品？” 姜明月小声道：“不用了，我不喜欢。” 这些琉璃饰品看着虽好看，但都是一些残次品，且卖的很贵，姜明月自然是瞧不上眼的，再就是她本来也不喜欢。 谢渊闻言就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姜明月在一卖香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摊子前只有两三个人挑挑拣拣的。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谢渊说着松开了她。 姜明月上前蹲了下来，她的视线最后落到了几个很精致的香盒上，其中有一个圆形的盒子，上面烧着金色的莲花图案很是好看。 谢渊看她多看了几眼，指着那盒子道：“老板，把这个帮我们包起来。” 那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自从看到姜明月，一双眼睛就不时打量着她，听到谢渊的话，他收回了视线立刻应了声‘好’。 一边拿荷叶手脚麻利的给他们打包，一边笑道；“客官好眼力，这香盒是我这摊位上最好看的一个，只需要五两银子。” 这香盒虽好看，但绝对不值五两，姜明月可不愿意做冤大头，哪怕她喜欢。 “二两！” 小伙子脸上的笑，微微僵了僵，他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少女，会给他讨价还价的。 他再次打量了一番二人，看着也不像是没钱人的样子。 谢渊没想到姜明月会主动和人砍价，只觉得十分有趣，因此并未插嘴。 “四两！” “二两！” 姜明月起身道：“你要是不卖我们就不要了。” “三两，不能在便宜。” 小伙子看姜明月站起来就要走的急忙道：“我可以送你一把香，我这香做的可好了，闻着十分清香，无论你是熏衣裳还是熏屋子都可以。” 说着也不等姜明月回答，拿出一把香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闻闻！” 姜明月接过闻了闻，嗯，的确很香，且并不浓郁。 “那行吧！” 十分勉强的样子。 谢渊掏钱接过他打包好的香盒，并未让姜明月提。 接下来二人又逛了一会，姜明月虽不累，但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山间逐渐热了起来。 “谢大哥，咱们歇会吧！” 谢渊看她额头、鼻尖都是汗，知道她累了道：“去茶馆坐会如何？” “那里好多人啊！咱们去瀑布那边坐一会好不好？” “好！” 谢渊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沿着绿树掩饰的山道朝瀑布去。 六月天虽热，但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山间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很是好看，谢渊看四周人很少，也不怕和姜明月分散了，松开她的手，摘了一些野花组成一束送给了姜明月。 “喜欢吗？” 姜明月嘴角上扬，眉梢间都带着笑意。 “喜欢，我很喜欢呢！” 软糯的话语中带着少女所特有的娇俏。 谢渊宠溺地摘了一朵花戴在她的头上，这才牵着她继续前行。 一会儿后，谢渊望着前方的瀑布指着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道：“明月，停下休息一会吧！” 走了这么久，姜明月身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柔柔顺顺地应道：“好！” 二人走到石头前，姜明月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小水潭，水甚是清澈，她双眼顿时一亮。 第109章 真想现在就成亲 “谢大哥，这里还有个小水潭。” 谢渊看着双眼明亮的少女，就知她一定会很喜欢这里。 “这里不仅有小水潭，站在石头上张目远眺，还可以看到上清观主殿上的琉璃瓦，往下可以看到桃林、莲花池。” 姜明月闻言眺望远方果然看到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琉璃瓦。 谢渊沾湿帕子递给她道：“擦擦脸！” 姜明月擦着脸，坐在了大石头上，旁边枝繁茂密伸展开的大树，像把伞似得撑在了她的头顶。 林间山风一阵阵的吹来，十分的凉爽，望着远处的上清观、瀑布、莲花池，姜明月只觉得有种远离尘市安宁与静谧的感觉。 “这地方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谢渊说着从她怀里取走帕子，细心而又仔细的替她擦脸上的汗。 姜明月红着脸，柔顺地等男人擦完，朝旁边挪了挪，示意他也坐下休息。 谢渊侧身在她身边坐下问：“要不要喝点酸梅汤？” “好啊！” 谢渊打开水囊递给了她。 等小女人解了渴，谢渊柔声道：“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你摘些山果来。” “去哪摘？”她并不想谢渊离开，倒也不是一人在这里害怕，只是单纯的不想他走。 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舍，谢渊轻轻地抱了抱她，指了指她的斜前方道：“你看，那边有几棵果树，我就到那里摘，一会就回。” 姜明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嗯，离的挺近的，她松开男人道：“那你去吧！” “好，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姜明月连连点头，她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那模样儿，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谢渊没能忍住，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 与上次相比，这次男人温柔了许多，且带着几分的珍视，姜明月并未抵抗，于是很快男人便攻城掠地，过了很久，谢渊这才松开她。 姜明月睁着大大的桃花眼，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谢渊抬手捂住了她的眼，抱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柔声道：“明月，不要这样看我。” 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不管不顾的要了她。 姜明月脑子里有些懵，她那样看他了？ 谢渊说完看着她像贝壳一样，小巧玲珑，圆润的耳垂，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 姜明月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感通过耳垂，瞬间传到了四肢，她整个人如一摊烂泥，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变化，谢渊深邃的眼中涌现一抹暗光，又轻轻咬了她一下。 姜明月浑身微微一抖。 “别……” 谢渊剧烈喘息了一下，用了极大的毅力这才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之前面对那些少女，他怎么就能清心寡欲的？ 可见什么事都分人。 姜明月被男人轻轻咬了两口，就像是喝醉了酒，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未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就感觉男人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要赶快将茅子俊医好才行，他病好后，就可回沅江府将咱们的事禀明岳父岳母，争得了二老的同意，咱们就可以成亲了，到时候……”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姜明月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到时候什么？” 谢渊凝视着她，声音又低又沉：“到那时咱们就可以成亲了。” 到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像现在这样明明很想，却要拼命的忍着，再这样忍下去，他非得忍出病来不可。 姜明月只觉得脸皮有些发烫，虽也很想吃肉，但她还是虚伪了下，小小声道：“我又不着急！” 谢渊眸中虽暗潮汹涌，却只轻声吐出两个字：“我急！” 姜明月轻笑了声，眼中透着一丝的狡黠。 “你急那是你急！” 说完，挣脱了他。 “快去摘山果吧！我有些饿了呢！” 这会谢渊到是不急了，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擦去了她唇上的水渍。 姜明月看他拇指上有些湿润，捂住了脸。 “羞死个人啦！” 谢渊安抚地又抱了抱她。 “以后我小心点。”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去摘山果了，马上就回，坐在这里乖乖等我。” 姜明月温顺的‘哦’了一声。 谢渊转身朝几棵果树走去，步履甚是轻快。 这几棵果树一如他记忆中的样子，挂满了果实，姜明月吃不得酸，谢渊摘时特意挑选了一番。 一会儿后，他用树叶包好山果，提着往回走。 山林间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的脸上，姜明月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这会洋溢着几分愉悦，平日里清冷的面容都温和了许多，让人一眼就能知道他心情很好。 谢渊这个人平日里太过稳重，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姜明月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男人，直到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在看什么？” 姜明月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 “再看谢大哥！” 她顿了顿俏皮道：“我发现怎么都看不够呢！这可咋办？” 谢渊笑了，他凑到小女人的面前，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咱们成亲了，你想怎么观看都行。” 姜明月嘟了嘟嘴：“要成亲后才能观看啊？” “成亲后，看着方便，且外人不会说什么。” 谢渊清洗干净山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尝尝好不好吃！” 姜明月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山果，咬了一口：“好吃，谢大哥也吃。” 谢渊挑了一个最小的。 二人简单地垫了垫肚子，谢渊温声道：“我带你逛逛上清观如何？” “好！” 二人手牵着走原路返回，来到了上清观，观中生意极好，进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姜明月不一会就见到了四个道长，他们身着再普通不过的道服，和善而又平易近人。 “要不要到正殿烧香？”谢渊低声问。 “要！” “我在这里等你。”里面全都是女客，谢渊不方便进去。 “好！” 姜明月走进正殿，殿中已有很多烧香的人，大多是衣饰华美的少女，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正议论着什么。 第110章 及时抽身 看到有人进来，她们打量了一番姜明月就收回了视线。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明月感觉众人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敌意。 正中央上香的人很多，姜明月并未和别人挤，而是很自觉的排在了众人的后面。 让她没想到的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竟听到了一个八卦，今日可能会有一个大人物来上清观上香，而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都是为了能偶遇他。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何她们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敌意了。 姜明月并不想搅和进这件事中，她看前面的两位姑娘已说了好一会闲话，并无上香的打算，绕过她们，来到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在三清祖师面前，小声许了两个愿望。 一是希望爹娘能平平安安的，二就是弟弟、谢大哥明年都能榜上有名。 姜明月上了香，起身又求了两个平安福，出去时看一群女眷涌了过来，她赶紧避让到了一边。 等她们都进来后，姜明月正要出去，就见一道士领着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走了过来，为首之人二十五六的样子，仪表堂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贵气。 眼角余光看见殿中的姑娘们瞬间激动了起来，姜明月有片刻的愕然，那位大人物？ 这时那男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得，扭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姜明月吓了一跳，急忙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宋闽淡淡地扫视了一眼离开的少女，收回了视线。 殿外，正准备进去的谢渊看姜明月走了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牵住她的手低声问：“可是发生什么事？” 姜明月拉着谢渊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说：“殿内上香之人很多，我排在众人的后面等候时，听她们议论今日观内会来一位大人物……” 谢渊听了姜明月的讲述，不由地想到了刚才进入殿中的几位男子，为首之人他虽不认识，但站在他左侧之人，谢渊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是武安侯之子。 出门有侯府之子陪同，那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就是不知是哪位皇子。 不过无论是哪位今日上清观都会十分热闹，想到这他扭头看着身旁的少女道：“明月！咱们下山吧！” 姜明月虽有些诧异，但温顺的好脾气让她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咱们走索道下山，顺道拐到桃林那边，买些桃子，石林的话，我下次再带你来观看。”谢渊虽想现在就下山，但也尽量的让姜明月玩个尽兴。 “好呀！”姜明月双眼亮晶晶地答应了下来。 “跟我来！” 谢渊牵着她的手离开上清观，走到左侧，沿着山路走了一刻钟后，姜明月看到了男人所说的索道，它们连在两座山之间，索道的下面则是悬崖，对面则是一大片的桃林。 “怕不怕？” 谢渊也不等她回答紧接着说：“如果怕的话，咱们还可走山路下山。” 姜明月自然是有些怕的，不用想就知走在上面一定摇摇晃晃的，再就是那些木板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住她们的重量。心里虽怕的不得了，但姜明月却很想挑战一下。 “怕，不过有谢大哥呢！” 谢渊看着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小女人，笑了，再开口时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别怕，我牵着你走。”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她有男人牵着走上了摇摇晃晃的索道。 考虑到小女人会紧张、害怕，谢渊每一步都走的极稳，且很慢，走的同时还不忘提醒道；“尽量不要往下看。”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此时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她随着男人一步步前行时，不忘暗暗给自己打气。 感觉到小女人走的虽慢，却很坚定地在随着他移动，谢渊嘴角微微上扬柔声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你也可闭上双眼，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姜明月并未闭上双眼，走到现在，心中的恐惧已消散了许多，等她再次抬脚，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鸟叫，姜明月身体猛然一僵，头发丝瞬间竖了起来，因为害怕，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感觉到小女人浑身都在战栗，谢渊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那只鸟已飞走，有我呢，别怕！” 心中却暗暗责怪自己考虑不周，刚才应直接带着她走山路的。 男人温热地体温远远不断地传了过来，姜明月紧绷地神经逐渐松懈了下来。 她吐出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也随之变得柔软了许多，她知她是太紧张了，才会因一声鸟叫，吓着，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想到竟还是这般怕死。 她自嘲了自己一番，轻轻在男人怀里蹭了蹭道：“我没事了，咱们接着走吧！” 谢渊却不愿意再让她走了。 “我背你！” 姜明月摇摇头。 “我可以得。” 看着脸虽白，却很坚定的小女人，谢渊最终还是顺从了她，她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道：“抓紧我。” 姜明月‘嗯’了一声，握紧了男人的大手，经过刚才那一吓，又放松下来后，行走在索道上，她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甚至还有心情，近距离的打量了一番脚下的木板。木板很厚，且下头还有锁链相连，一点也不用担心，它会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且绳索上密密麻麻的绳子组成了一张网，只要不作死，根本就掉不下去。 知索道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不安全，她一直提着的心慢慢地落了下来。 “谢大哥，在快一点。” 听小女人话语中透着些许的轻快，知她不害怕了，谢渊加快了速度。 一炷香后，二人穿过了索道来到了对面的大山上，等双脚落到地面上后，她望着对面的上清观笑了，她克服恐惧走过来了。 谢渊望着笑的很开心的小女人。 “你很棒！” 姜明月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心情极好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111章 心意弥足珍贵 二人挑选着买了些黄桃，在一小道童的带领下，穿过桃林，来到山下已是午时。 “饿了吧！咱们吃完午饭再回如何？”谢渊看着姜明月商量道。 “好！” 虽刚才在山上吃了些山果，但一路走下山，早就消化了，姜明月还真有些饿了。 一刻钟后，在谢渊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生意极好的酒楼。掌柜的显然认识谢渊，看到他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二人说了几句话后，掌柜的好奇的看向了她问：“这位姑娘是？” 谢渊扭头握住了姜明月的手。 “她是我的未婚妻。” 掌柜闻言有些惊，他又看了一眼姜明月笑着道；“恭喜谢举人，二位当真是郎才女貌，大喜之日别忘请我喝杯喜酒。” “一定！” 一会儿后，二人由伙计领着进了二楼一雅间。等伙计离开后，姜明月好奇问：“你和掌柜的很熟？” 谢渊打开水囊，倒了一杯酸梅汤，递到她面前道：“掌柜的姓郑，乃是咱们宛平县人，昔年我在衙门当幕僚时，他招人算计背上了一桩人命官司，是我出手救了他。” “哦，怪不得他刚才面对你时那般恭敬友善。” 二人说话之时，小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菜不多，一共三道，分别是松鼠桂鱼、龙井虾仁，再就是杂烩菜。 谢渊给她夹了一些菜道：“尝尝，这三道都是酒楼的招牌菜。” 姜明月‘嗯’了一声，拿起了筷子，松鼠桂鱼酸甜可口，龙井虾仁色泽淡雅，外脆里嫩…… 三道菜的味道恰到好处，吃得姜明月赞不绝口。察觉到谢渊一直都在给她夹菜，自己反倒还没有吃多少，姜明月夹了一些松鼠桂鱼放进了他的碗里。 “你也吃！” “你先吃，我不急！” 谢渊等小女人吃饱后，将杂烩菜和龙井虾仁都倒进了碗里，端着吃了起来。 姜明月手托下巴盯着男人看了一会，然后将松鼠桂鱼挪到自己面前，学着谢渊的样子，将里面的大刺挑出来后，放进了他的碗里。 谢渊看着碗里的鱼肉，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真好吃！” 姜明月笑了笑，继续为他挑刺。 半个时辰后，二人结了账正准备离开酒楼，郑掌柜叫住了他们，送给了他们一坛酒，说是用上山的泉水和山果酿的，请他们不要嫌弃等等。 二人谢过了郑掌柜，登上马车，谢渊看小女人眼巴巴地盯着酒坛看了许久。 “想喝？”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拉着谢渊的衣袖撒娇道：“谢大哥，咱们尝尝如何？” 少女嗓音绵软甜腻，谢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了，别说她只是想喝酒，姜明月即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恐也会踩着梯子想办法给她摘。 “好！” 谢渊打开坛子上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气瞬间飘了出来。 姜明月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 闻酒气就知这是一坛好酒，姜明月有些期待地看向了酒坛。 谢渊在小女人的注视下倒了一小杯酒，递给了她。 姜明月小心地抿了一口，双眼瞬间睁的大大，这酒一点也涩，后味绵长且带着一股独特的果香，甚是好喝。 “好酒，谢大哥快尝尝。” 姜明月将竹杯杵到了男人的面前。 谢渊看着小女人水润的粉唇，手顺势抓住了竹杯，一个用力将姜明月拉进了怀里，低头轻柔地在她娇嫩欲滴的粉唇上吮吸了两下。 “的确是好酒！”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漆黑的眸子沉迷地看着她，仿佛醉了似得。 姜明月脸如火烧，害羞地埋在他的怀里，再不肯出来。 知小女人脸皮薄，谢渊并未强迫她，只是抱紧了她，防止颠簸中滑下去。 也许是男人的怀抱太过的舒服、安逸，也许是累了，姜明月竟慢慢地睡着了。 听小女人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谢渊低头看她睡着了，拿起一边的蒲扇，轻轻扇了起来。 姜明月是被吆喝声吵醒的，她打着呵欠睁开双眼问：“到哪了？” “咱们已进入宛平。” 姜明月闻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竟睡了一路。她急忙从男人的怀里下来，看他手里拿着一蒲扇，怪不得睡着后，她只觉得清风徐徐而来，竟没有感觉到热，这个男人对她真好。 姜明月倾身过去，奖励地亲了一下谢渊的脸颊。 申时末，姜明月带着一束各异的野花、拎着一篮子的黄桃回了家，余根则去了私塾，姜明月取走篮子里的香盒，将黄桃递给石榴，拿着野花回了屋。 花瓶里装着清澈的河水，水里插着各种颜色的野花，野花的周围点缀了一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野草。 这些东西虽一文不值，姜明月却像侍弄最名贵的牡丹花一样，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每一朵花，每一片草的位置，只因送花人的心意弥足珍贵。 姜明月将插好的花，刚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余杏端着一盘切好的黄桃走了进来。 姜明月用竹签插了一块边吃边道：“你们也都尝尝，这黄桃很甜呢！” “多谢姑娘！” 余杏回到灶房传达了姜明月的话，石榴飞快清洗了一个黄桃，切开后二人拿着一块黄桃同时递给了素娘。 素娘满是刀疤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接过她们的黄桃，咬了一口道：“很好吃，谢谢你们。” 余杏、石榴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拿起小块的黄桃，很珍惜的咬了一口，至于剩下的一半她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似得，谁也没动。 素娘望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清晰了许多，她们都是好孩子。她看着手里的黄桃眼神中露出了一抹追忆，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当初如果她肯听他的劝，也许…… 余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素娘情绪的转变，她飞快咽下嘴里的黄桃道：“素婶婶，你怎么了？” 素娘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视上余杏二人关切的眼神，压下翻涌的情绪温声说：“我没事，少爷快回来了，洗洗手咱们该准备晚饭了。” “哎！” 二人立即站了起来，帮着素娘一起准备晚饭。 第112章 太心急了点! 黄昏，姜明弘从私塾里出来，看到余根，大踏步朝他走了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申时初！”余根从他的手里取过背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姜明弘闻言挑了下眉，这么快？难道他们在上清观发生了什么事？ “阿姐从上清观下来可开心？” 余根认真回忆了一番：“开心，笑容满面的。” 难道是他想多了？ 姜明弘暂放此事看着余根道：“从明天晚上开始，你陪我一起去隔壁。” 他顿了顿向余根解释道：“咱们救的那人武艺极好，如果你能有幸得到他的指点，肯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等一的好手。” 余根闻言双眼瞬间亮如星辰。 枣林胡同，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朝他招了招手道：“我从上清观带回来一些黄桃，可甜了，你快来尝尝。” “好！” 姜明弘清洗干净双手，从姐姐手里接过已削好的桃子，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今日玩的可开心？” “开心，上清观可热闹了，我和谢大哥……” 姜明弘听了姐姐的讲述，知她们并未在上清观发生什么事，彻底安了心。 “你今日在私塾里可还好？” “挺好的，我的同窗沈瑜，明日会来咱家吃饭。” “我知道了，会叮嘱素姨明晚多准备几个菜。” 她顿了顿问：“你的这位好朋友，可有什么忌口？” “没有，他不挑食，喜重口味的饭菜，尤爱吃辣。” 姜明月记在了心里，姐弟二人说话时，灶房内，余杏拿着剩下的一半黄桃递给了哥哥。 余根将黄桃一分为四，只拿了一块，剩下的又给了妹妹。 “你们吃！” 他一字一顿道。 余杏笑着点头，又分给了石榴、素娘一块，这剩下的一块她则塞进了哥哥的嘴里。 余根摸了摸妹妹的头，拿着斧头走了出去。 晚饭过后，姜明月来到灶房，将明日弟弟同窗登门的事告诉了素娘。 “我记下了，明日会带着石榴、小杏多买一些食材。” 姜明月点点头将沈瑜的喜好告诉她后，这才随着弟弟一起去隔壁，今日余根默默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姜明月虽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在意。 彼时皇宫御书房内，大楚皇帝宋铭，处理完手头的奏折唤了一声。 “龙一！” 一中年暗卫从暗处走了出来。 “老二今日在上清观都见了些什么人？” “二殿下巧遇了到上清观游玩的吏部侍郎王大人、工部卫大人，再就是禁卫军副统领铁大人和几位新科进士……” 龙一复述了一遍后道：“纳了三女！” 紧接着将三女的底细和宋铭说了一番。 宋铭闻言轻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后仰，背靠龙椅，目光变得深邃而冰冷：“老二什么都好，就是太着急了点。” 龙一默默低下了头，又悄无声息地藏身在了暗处，他知今日所有和二皇子接触的人，今后恐都再无升迁的可能。 戌时过半，西厢房内，院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余杏放下手里的衣裳急忙站了起来。 她为姑娘、少爷准备好洗漱用的水，这才归屋。一炷香后，余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了屋。 “哥，坐在这里，我帮你擦拭头发。”余杏拍了拍身前的位子道。 余根走过去坐了下来。 余杏拿起用几块布拼凑在一起的毛巾，一缕一缕的擦拭着哥哥的秀发道：“缸里的水不多了，明日哥哥早起一会，打着水回来。” 余根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好’说：“我和少爷救的那人武功极高，少爷准备让我跟着他学武。” 余杏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问：“哥哥想学吗？” 余杏等了许久，见哥哥都没有回答，以为他不会答了，认真为他擦拭头发，一会儿后，她忽听哥哥道：“想，保护妹妹！” 余杏听了这话笑了，正欲开口就听哥哥紧接着说：“保护少爷、姑娘。” 余杏愣了愣，原来不知不觉间少爷、姑娘已走进了哥哥的心里。 “那哥哥一定要好好学。” 余根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翌日早饭过后，姜明月将石榴、余杏叫到了跟前。 “石榴，你准备一下，一会我带你去驿站。” 石榴闻言瞬间大喜。 “谢姑娘，多谢姑娘。” 姜明月温和一笑：“不客气！” 她停顿了一下提醒道：“你可以和你爹娘写封信，据我所知驿站邮寄信是按字数来收钱，具体是怎么收费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是字数越少越好。” “好，奴婢知道了。” 石榴离开后，姜明月目光柔和地看着余杏问：“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驿站涨涨见识？” “要，多谢姑娘！”余杏双眼亮晶晶道。 “那你现在回屋换身衣裳，穿这一身可不行。” 余杏低头看着自己用各种颜色的布缝制的衣裳，其实她还挺喜欢的，不过她也知穿这样的衣裳出去不体面。 “是！” 一炷香后，姜明月看二人都准备好了，给素姨说了声，带着二人出了门，她们刚走出胡同，就见到了归来的谢渊。 “准备去那？”谢渊问。 “驿站！谢大哥呢？你怎这时候回来了？” 谢渊从怀里掏出了一油纸包。 “这是什么？” 谢渊打开油纸包道：“油麻子，私塾的周夫子给我的，他家是以这个起家的，做的油麻子乃是一绝，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谢渊看到油麻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明月，想着她应会喜欢，给学生们布置了作业，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私塾。 这种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姜明月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口感很像麻团，只不过麻团是圆的，而油麻子的外形更像是油条，里面还包了一层的红豆沙。 “油麻子有点甜啊！” “很甜吗？”应该不会放那么糖才是。 姜明月‘嗯’了一声，握着男人的大手，将油麻子递给了他的嘴边。 “你尝尝！” 谢渊低头尝了一小口，和以前一个味，他并未感觉到甜。 “很甜？”谢渊蹙眉，询问的同时就要给她把脉。 姜明月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命脉，歪着头看着他，清澈干净的双眼弯成了一道月牙。 “不甜吗？可我吃着很甜呢！都甜到心里去了。” 谢渊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嗯，很甜！” 姜明月再次将油麻子杵到了他的嘴边。 “既然觉得甜，那就再吃一口。” 谢渊又咬了一小口道：“我得回去了，中午我回来接你，咱们一起吃午饭。” “好，中午见！” “中午见！” 姜明月吃着油麻子，心情愉悦地带着石榴二人去了驿站。 第113章 原来他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私塾，甲班内，一向都很认真听讲的沈瑜有些走神，对今日的姜家之行，他甚是期待。 好在他即便是走神，夫子们也没察觉出来。 下午下学后，姜明弘、沈瑜整理一番后，结伴离开了学堂。 二人的脚程很快，再加上枣林胡同距离余氏私塾本就不远，二人穿过大街，在姜明弘的带领下，沈瑜在一小小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姜明弘一边叩门，一边指着旁边的院子道：“隔壁就是谢先生的住所。” 沈瑜闻言往旁边看了一眼。 正堂内，姜明月听了谢渊的讲述感慨道：“天啊！没想到沈瑜还是位少年天才。” 听小女人话语中满是惊叹，谢渊挑了挑眉，语气很平淡道：“他也就比一般人聪明些许罢了。” “这还叫聪明些许啊？和他比起来……” 陷入情爱中的女人总是敏感又细腻，对于谢渊情绪的转变，总是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捕捉能力。 姜明月感觉到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傲娇，突然觉得男人应是吃味了。 她适时地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仰着小脑袋笑容甜美地看着面前的人道：“当然在我的眼里，谁也比不过谢大哥，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谢渊无声勾了勾唇角，黑沉的眸中温度瞬间回升，嘴巴里却是风轻云淡道：“我不算是什么天才，只是比一般人勤奋刻苦罢了。” 姜明月正欲开口，院门突然响了。 “应是阿弟回来了。”姜明月说着就要起身。 谢渊伸手按住她道：“我去开门。”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男人，原来一向都很沉稳的男人，也有这般幼稚的时候，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谢渊打开院门，看着外头的二人。 “进来吧！” 沈瑜看到谢渊很明显的有一瞬间的呆愣。 “见过先生。”他弯腰恭敬行了一礼。 谢渊‘嗯’了一声，转身就往正堂走。 姜明弘扭头对沈瑜低声解释道：“今日我阿姐休息，谢先生想来是来陪阿姐的，你不必拘束，把他当一普通的长辈看待即可。” 沈瑜点点头。 正堂内，姜明月看到沈瑜，呦！好一位俊美不凡的少年公子，在弟弟的引荐下，她和沈瑜打了招呼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姜明月给三人上了茶，正准备去灶房看看，见谢渊跟了出来问：“你怎么来了？” “我在沈瑜会很不自在，还不如出来陪你。” 姜明月想想也是，她弟弟倒是无所谓，但沈瑜一定会十分拘束。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灶房，姜明月看素娘已准备好晚饭，和谢渊商量了一番后，对石榴道：“上菜吧！” 等石榴端着菜离开后，谢渊将剩余的菜装进食盒中，牵着姜明月的手道：“去我那边吃饭。” “嗯！” 隔壁，姜明月帮着谢渊将饭菜摆上桌，看着男人道：“你代我去招待他，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不用，你先吃，免得饿着肚子，我去去就来。” “好！” 姜明月并未立即动筷，直到男人回来后，她这才开吃。 姜家，沈瑜自认也吃过不少的山珍海味，可今日这些饭菜却甚合他胃口。 沈瑜吃饭很优雅，他的礼仪教养已刻在了骨子里，只不过已十分熟悉他的姜明弘发现，他夹菜的动作略快些。 “家里粗茶淡饭，也没几个菜，沈兄多包涵。” “那里，今日的菜已极为丰盛，我甚是喜欢。” 姜明弘闻言用公筷夹了一块香辣鱼放进了他的碗里。 “既喜欢就多吃些。” 灶房内，石榴往正堂看了一眼小声道：“乖乖，少爷的这位同窗，比少爷长的还要好看。” 余杏递给哥哥一个夹了菜的杂粮馒头低声说：“听哥哥说他姓沈，乃是一位神童。” 正在吃饭的素娘闻言抬起了头。 “沈家人？” 余杏看她突然很感兴趣点点头。 “可知他叫什么？”这次素娘望向了余根。 “沈瑜！” 原来是她的孩子，没想到她的孩子已这般大了。 余杏看了一眼陷入自己思绪中的素婶，低下了头。 这日沈瑜在姜家待到了戌时半，直到仆人来接这才回家，走时姜明弘特意送了他一坛子的辣酱。 姜明弘送走了沈瑜，来到隔壁，就见谢渊正在看姐姐写字。 姜明月看弟弟来了，当即放下了毛笔。 “你同窗走了？” “嗯！” “可喜欢今日的饭菜？” “他很喜欢。” 姜明弘顿了顿道：“很晚了，咱们回家吧！” “成！” 姜明月扭头看着谢渊。 “谢大哥，我回家了，晚安！” “晚安！” 谢渊亲自将二人送出门，看他们回了家，这才回转。 书房内，谢渊看着姜明月的字坐了下来，她的字写的很漂亮，却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字体，很有自己的风格。 谢渊仔细研究一番后，拿起了毛笔。 第二天，姜明月带着桃子水早早的就来到了锦绣坊，彼时韩掌柜、章姗姗已经到了，二人正在说话。 姜明月和二人打了招呼，将水囊放下，就听章姗姗道：“还真是虚惊一场，不过只要县里无事就好，姐姐这两日可有出去玩？” “前天随我未婚夫去上清观，游玩了一番。” 二人闲谈了几句后，看有客人上门，当即迎了上去。 下午姜明月和章姗姗坐在一起休息时，就听她问：“明月姐姐，茶水铺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章姗姗比她想的还要有耐心，能憋到现在才问。 “这两日我一直都在思索这件事，既是茶铺，如果只卖酸梅汤和胖大海清音茶的话，是否太单调了？” “姐姐有什么好的建议？”章姗姗问。 “咱们还可以卖奶茶、冰红茶、绿茶等等。” 章姗姗闻言就知这两天，姜明月是真的在思索茶铺的事，并未敷衍她。 “奶茶、冰红茶、绿茶是怎么做的？” “奶茶很简单，就是煮牛乳时放一些茶叶，为了更好喝咱们还可以加一些红豆……” 章姗姗听的极认真，等姜明月说完，她立刻道：“明日里我买一些牛乳和各类茶叶，下午下工后，你去我那里，咱们试试如何？” 姜明月点点头道：“我厨艺一般，只会生火煮粥，你呢！” 章姗姗闻言笑道：“我厨艺挺好的，明日姐姐在一边指点，我来做如何？” “好！”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第114章 她没有看错人 黄昏，姜明月和谢渊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将章姗姗主动询问她茶水铺的事给谢渊说了一遍。 “明日下午你就不用来接我了，忙完了我就回。” “好！” 说虽是这样说，但他哪放心她一人走夜路。 所以第二天，他给姜明弘留好了作业起身说：“我去接你姐姐。” 姜明弘看了一眼时辰：“会不会太早了？” “比起错过她，我更愿意站在外面等她。” 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记录了起来，他不会告诉爹娘，谢渊有多适合姐姐，那样的描述太苍白无力，他会将谢渊的言行都记录下来，由爹娘去判断，他到底适不适合姐姐。 戌时半，章家，姜明月看着她们刚熬制出来的绿茶，舀了一杯。 章姗姗等她喝完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比着刚才好喝了许多。” 姜明月又舀了一杯递给了她。 章姗姗喝了，双眼瞬间一亮。 “真没想到只是加了一点花茶，味道竟变了这么多。” “嗯，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成本就高了许多，咱们想要赚钱的话，定价不能低于六文钱一杯。” “放心好了，咱们煮的茶这般好喝，一定不愁卖。” 姜明月看着一脸自信的人，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打算将茶水铺开在什么地方？” 章姗姗听闻有些纠结了起来，是对姜明月实情以告，还是编个谎话，如果实情已告姜明月会不会瞧不起她？或直接反悔不再和她合开茶水铺？ 姜明月看她一脸为难善解人意说：“如果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章姗姗看着面前的人，还是决定实情以告，她们将会是合作伙伴，她并不想骗她，哪怕姜明月会因此看不起她。 “你知道百花楼吗？” 姜明月闻言福灵心至说：“你是想将茶水铺开在百花楼的附近？” 章姗姗点点头：“百花楼是京都最大的青楼，每日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再就是它的对面还有京都最具盛名的清馆和最大的赌坊。” 章姗姗飞快在地上画出百花楼、清馆和赌坊所在的位置，然后指着三处交汇处道：“我准备将茶水铺子开在这里。” 姜明月看着她画出来的地方笑了。 “当真是个好地方。” 章姗姗抬头看着脸上无一丝异色的姜明月：“你不觉得将茶水铺子开在这里是一件很有辱斯文的事？” “金钱无贵贱之分。” 章姗姗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我觉得无论茶水铺子开在哪里，只要能赚到钱，那就是咱们的本事，况且……” “况且什么？”章姗姗有些期待问。 “况且都是一群苦命人罢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流落风尘。” 章姗姗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大胜，只觉得她并未看错人。 “你说的不错，我曾见一位姑娘因不愿意接客，被妈妈打的皮开肉绽，也曾见过一位姑娘为保清白撞墙而亡，她们都是一群可怜人。” “你去过百花楼？”姜明月凑近她问。 她软糯语气里没有任何的鄙夷，只有新奇。 “昔日我曾跟着哥哥去过几回，不仅是百花楼，我还去过清馆和赌坊。” 章姗姗顿了顿解释道：“我娘膝下就我一个女儿，她并不打算让我外嫁而是招婿，这样日后也好帮着哥哥一同打理生意，所以她对我的教养就是什么都要知道一些。” 姜明月闻言只觉得章姗姗和她很像，只不过爹娘从不让她去青楼、赌坊，怕她会被人欺负。 “以后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百花楼玩，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小姐妹，她按摩的手艺极好，到时候我带你试一试。” 如果是别人章姗姗绝不会这样说，但她感觉姜明月是不同的，虽文静很淑女，但并不矫情，她觉得她们应该能玩到一会儿去。 “好啊！”姜明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两少女对视而笑，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成，我让丫鬟送你，合作的事咱们明日再详谈。” “好！” 章姗姗特意装了一些绿茶、红茶递给了姜明月，让她带回去喝。 姜明月拎着茶走出章家，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男人，她扭头看着出来的章姗姗道：“不用派丫鬟送我了，我未婚夫来了。” 章姗姗闻言望了一眼谢渊：“好，明月姐姐晚安！” “晚安！” 和章姗姗分开后，姜明月心情雀跃地提着裙摆朝男人跑了过去。 “谢大哥！” 谢渊看着跑过来的少女，唇角微微上扬温声说：“慢点！” 开口的同时他已大踏步朝她走了过去。 “不是不让你来了吗？” “夜深人静，我那放心你一人回家。” 说着打开拿了一路的油纸包递给她的同时，顺道将她手里的水囊接过过来。 “卷凉皮！” “嗯，想着你可能会吃不好，就给你带了点。” “谢大哥真好，我还真有点饿了！” 姜明月咬了一口凉皮，望着男人轮廓分明的硬朗侧脸问：“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等很久了？” “刚来，那几种茶可都煮出来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指着水囊道：“这里面装的是绿茶和红茶，谢大哥尝尝，看好不好喝！” 谢渊闻言打开了水囊，他先喝了一口绿茶：“加了花茶？” “嗯，味道如何？” “芳香扑鼻，且去掉了茶的苦涩，如果再放一些冰的话，口感应更好。” 得到了谢渊的肯定，姜明月对她们的茶更加有信心了。 “你再尝尝红茶！” 谢渊在小女人的注视下喝了一口，嗯？口感和绿茶完全不同，虽带着一些红茶所特有的苦涩，却很好喝且很提神。 “加了薄荷？”虽是在询问，谢渊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明月点点头。 “这两种茶，谢大哥更喜欢那种？” 谢渊想了想道：“红茶！” 姜明月闻言笑了。 “红茶是我和姗姗专门为男客准备的，谢大哥喜欢，那别人应该也会很喜欢。” 姗姗？一夕之间二人的关系到是亲近了许多。 第115章 她是我的贵人 家门外，姜明月和谢渊道了别，回到家中，看书房还亮着灯，走到窗前，等弟弟一篇大字写完这才开口。 “小弟，我回来了。” 姜明弘放下毛笔‘嗯’了一声问：“可还顺利？” “很顺利！”姜明月提起水囊道：“我还带回来一些，你要不要尝尝？” “好！” 姜明弘倒红茶时不忘分给余根一杯。 姜明月等二人喝完问：“如何？” 余根吧咂吧咂嘴：“真好喝！” “很提神，这里面还放了糖？”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将她们的规划给弟弟说了一番。 “地方选的还算不错，阿姐一共提供了五个方子，可占三股，不能少于这个数。”姜明弘看着姐姐提点道。 “成，我晓得啦！” 她打了一个呵欠道：“很晚了，睡吧！” “好，姐姐晚安！” “晚安！” 翌日，姜明月刚到锦绣坊，章姗姗就递给她一份契约书。 “姐姐看看，如有不妥的地方我再修改。” 章姗姗很大方直接分给了她四股，姜明月看过契约书后，在上面签了字。 “姐姐没有异议的地方吗？四股不觉得少？”章姗姗没想到她这般干脆的就签了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谢大哥说章家声誉极好，我可完全信任你们。” 一句话却重如千斤，章姗姗瞬间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无论是为了家族的声誉，还是姜明月的信任，她都必须好好的经营茶水铺子。 “明月姐姐，我章家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嗯，我信你们。” 中午，二人抽空去了一趟衙门，她们签订的契约在衙门里背了书，算是过了明路。 下午姜明月将誊抄下来的酸梅汤、胖大海清音茶的配方给了章姗姗，至于谢渊写的那份则被她收了起来。 铺内无客时，二人站在一起又商量了一番细节方面的事。 姜明月虽不会做生意，但她懂得多，提了不少建议，每每都让章姗姗眼前一亮。 比如伙计们统一着装，茶水杯定制两种，男客一种、女客一种，再比如可以用细竹子，做一批吸管等等。 就这样二人商量了三天，等一切细节都商量妥当后，章姗姗请假回了京都。 章姗姗离开后，贺氏、王栓凑到姜明月的身边打听了起来：“姗姗突然回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明月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嗯，她家来信让她回去一趟，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哦！” 章姗姗走了，三人重新变得忙碌了起来。 中午，章子晋回到家中，听了管家的禀告知妹妹回来了，洗了一把脸进了后宅。 “方子到手了？写封信回来即可，你怎亲自回来了？”章子晋看着妹妹道。 “我本也没打算亲自回来，不过和明月姐姐商讨了一番开茶水铺的事后，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回来一趟。” 章姗姗说着将她们制定的计划书递给了哥哥。 章子晋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的，越往后看他越心惊的，一会儿后，他放下计划书感慨了一句。 “没瞧出来，她还挺有想法的。” 章姗姗倒了杯茶递给章子晋道：“哥，阿娘之前说，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一两个贵人，如得遇贵人提携，人生即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有一种预感明月姐姐就是我的贵人。” 章子晋没想到妹妹对她的评价这般高。 “既如此那就和她好好的相交。” 章姗姗‘嗯’了一声道：“哥，茶水铺暂交给你了，锦绣坊那边很忙，我今日下午就得回。” “好！” 毕竟是自己开的第一个铺子，章姗姗又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伙计的人选很重要，百花楼那边龙蛇混杂，一定要镇得住场子。” 章子晋点点头道：“我心中有数，余下的时间好好陪陪娘，她昨日还在念叨你。” “我省的啦！” 六月十七清晨，姜明月来到锦绣坊看到章姗姗多少有些惊，她还以为她会在家里待两天，没想到她当天就回来了。 章姗姗分给她一包糕点道：“锦绣坊这边走不开人，茶水铺的事我暂交给哥哥了。”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忙碌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七月初三，这日晚间，姜明月看余根和茅子俊过了五十招还没有败低声对弟弟道：“余根进步很快。” 姜明弘点点头评价道：“茅子俊教他的这套棍法很适合他。” 这段时间他们来谢家，阿弟每每都会带上余根，一开始姜明月还不知弟弟的用意，直到有一次他们来时，茅子俊在练剑，弟弟让余根下场陪茅子俊练手，她这才知道弟弟的目的。 那次余根虽很快就败了，但茅子俊却知道了他力大无穷的事，也许是起了爱才之心，从那开始二人时常交手，每每茅子俊都会指点余根一二，后来也不知弟弟用了什么办法，茅子俊教了余根一套棍法。 余根很有练武的天赋，只两天的时间他已学会，五天已耍的像模像样，一开始对上茅子俊他十招内必败，而现在他已可以和茅子俊对战六十招。 姐弟二人观战时，谢渊端着切好的瓜走了过来。 茅子俊硬生生接了余根一棍道：“不打了，不打了，吃瓜！” 再打下去在不使用内力的前提下，他就要输了，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茅子俊走了，余根却并未休息，继续在院中练了起来。 茅子俊伸手拿瓜时，谢渊拍了他一下，拿起甜瓜递给了姜明月。 “谢谢，谢大哥！” 姜明月很喜欢吃这种甜瓜，又甜又糯的，可惜这种瓜平日里很少见，谢渊每每买回来的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茅子俊望着这一幕瘪了瘪嘴，他也很喜欢吃甜瓜好不好，盘子里不是还有三块？真是小气。 姜明弘默默拿起两块西瓜，递给了茅子俊一块道：“棍法你已教了，不如将心法一并教了。” 姜明月、谢渊闻言望向了茅子俊。 茅子俊吃着西瓜含糊不清道：“凭什么！” 姜明弘眼珠一转高声道：“余根过来！” 余根收起棍大踏步走了过来。 “跪下叩拜师父。” 余根闻言‘嘭’地跪了下来，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第116章 和他们比，他像个傻子! 余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茅子俊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想躲已晚了，因余根已磕了两个头。 对视上双眼炯炯有神地余根，茅子俊：“……” 他就吃块西瓜的功夫，怎就突然多了一个徒弟。看看姜明弘又看看谢渊，茅子俊突然想哭，不能因为他读书少，就老是欺负他。 对上这两人，他感觉自己跟个二傻子似得，稀里糊涂的签了卖身契，又稀里糊涂的答应姜明弘传授余根棍法，现在好嘛！连心法也保不住了。 姜明月看着一脸悲愤的茅子俊，扭头埋在男人的怀里笑了起来。 谢渊看小女人肩膀一抖一抖的，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拿起一块甜瓜塞给了茅子俊。 茅子俊发泄似得咬了一口，看着余根：“你起来吧！” 余根却并未听他的而是望向了姜明弘。 “还不快谢谢你师父。” 余根闻言咧嘴笑了。 “多谢师父。” 茅子俊吃完甜瓜，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姜明弘道：“我茂家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一些，我可以将齐眉棍的心法传授给他，但不能收余根为徒。” 茂家的规矩？什么规矩？姜明月扭过头来，好奇地望向了二人。 姜明弘点点头表示理解：“行！” 茅子俊走到余根的面前：“你随我来。” 这次余根并未请示姜明弘，屁颠屁颠的跟着茅子俊走了。 姜明弘看二人进了后院，拿起一块甜瓜递给姐姐解释道：“茂家祖训，茂家剑和心法只传茂家人。” “哦！” 少顷，书房内，姜明月手托下巴看二人绘制宛平到沅江府的地图，她第一次知有八条路线可供选择，而现在他们要从这八条路线中，替茅子俊规划出最安全的一条。 谢渊和姜明弘探讨路线时，左手突然朝姜明月这边伸了过来。 她低头疑惑地看着他的手，难道是想她帮他拿什么东西。 谢渊张开修长的手，余光看了看她，又瞥了两眼自己的手。 男人虽一句话也没说，姜明月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唇角上翘，将自己的小手伸了过去，放在了他的大手上。 男人第一时间就握住了她的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时不时回一两句姜明弘的话。 姜明月只觉得被男人摩挲的地方有些痒，她抽了两次手没有抽回来，只能倾斜身体朝谢渊靠了过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身子微微朝她这边侧了侧。 姜明月小脑袋搭在谢渊的肩膀上，小小声对男人道：“好痒呀！” 姐姐的声音虽小，但姜明弘还是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顿了顿，扫视了一眼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警告地看了一眼谢渊。 谢渊神色自若道：“进入沅江府的这一段路最是危险，茅子俊的敌人一定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他沉声和姜明弘说话时，虚虚地松开了小女人的手。 感觉到男人不再摩挲她的手背，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谢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低头把玩起他的手来。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也许是经常练字的缘故，掌心里有一层茧子，姜明月轻轻将它们捏在了一起，松开然后再捏，如此玩了一会儿后，男人突然握了一下她的小手，示意她乖一些。 姜明月终于放过了他的薄茧，注意力转到了他的手背上，他的皮肤呈健康的麦色，指甲修剪的很整洁。 姜明月轻轻摸摸他的指甲，又摸了摸他的手指，抬头看他喉结耸动了一下，她眼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低头飞快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谢渊呼吸瞬间乱了。 “先这样，你可以想想我的计划可不可行。”说完拉着小女人走了出去。 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二人挑了挑眉，到底没说什么，低头看着他们挑选出来的路线，陷入了沉思之中。 谢渊将小女人拉到外面，俯身就吻了上去，他动作急切而又汹涌，不断深入勾缠。 姜明月只觉得双腿发软，后退了一步，男人好像很不满，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薄唇在她的粉唇上来回温柔的吮吸。 直到后院传来一阵说话声，谢渊这才气喘的松开怀中的人儿。 姜明月鼻尖、身上都出了一层的薄汗，双眼迷离、面泛春色。 谢渊捧着她的脸，又轻啄了两下声音沙哑道：“乖一点！” 在这样下去他恐怕等不到成亲，就会吃了她。 男人眼中的深情、渴望和情欲，就这样赤裸裸的展露在了她的面前，姜明月害羞的低下头，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谢渊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茅子俊、余根走了过来，松开小女人，上前两步，遮住了她。 茅子俊不知道谢渊、姜明月为何站在外面，他并未深究道：“我的伤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决定后天就回沅江府。” 再不走，他恐会被二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姜明月闻言从男人身后走了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茅子俊问：“后天就回？” 她很怕自己刚才是出现幻听了。 茅子俊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姜明月强压欢喜，一脸期待地问：“以你的速度多久能到沅江府？” “半月！” 那也就是说，半个月后，爹娘就能收到他们的信了？姜明月高兴、激动的都想跳起来了。 “我回去收拾东西、写信！” 姜明弘听到二人的对话，从书房里出来，看了一眼一脸欢喜的跑回家的姐姐，和谢渊对视一眼后，领着茅子俊走进书房，将刚规划好的路线图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茅子俊好奇问。 “这是我们为你规划的路线，你按照这条路线走，应该可以避开大多数的敌人抵达沅江府。”姜明弘道。 茅子俊闻言低头认真看了起来，一会儿后，他啧啧了一声，乖乖这读书人知道的就是多，连一些小路都画的清清楚楚的。 “抵达沅江府时最危险，因敌人一定会在那里阻击你，你可和你的人传信，让他们接应你，不可逞匹夫之勇。” 谢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叮嘱道。 第117章 暴利 茅子俊收起图纸道：“我知道了！” “给我爹娘传信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一旦被敌人发现，不仅是你就连我爹娘也会有生命危险。”姜明弘看着他郑重道。 “你放心，我明白。” 姜明弘点点头看着谢渊。 “姐夫，明日还望你帮子俊大哥准备一些干粮。” 谢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一炷香后，姜明弘领着余根回到家中，看姐姐提着一小包袱从屋内冲了出来，叫住了她。 “姐！” 姜明月停下了脚步。 “你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戌时末了呢！” 他牵着姐姐的手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道：“茅子俊后天才走，咱们还有一天的时间，不急！” 姜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等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看着弟弟说：“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知，我也很高兴。” 茅子俊的事让姜明弘觉得，自重生归来，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有意义的。 “也不知爹娘现在在做什么，我想他们要是接到咱们的信，知道了咱们的近况一定会很高兴。” 姜明弘‘嗯’了一声，肯定又高兴又惊讶的。 “往常这个时辰娘应该已经休息，爹应还在书房处理事情，崔大娘她们……” 这日姐弟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亥时这才休息。 第二天，天刚灰蒙蒙亮，姜明弘就起了床，他打拳、余根在一边练习齐眉棍。 一刻钟后，姜明弘满头大汗的收拳，将余根叫到了身边。 “齐眉棍的心法学会了吗？” 余根摇摇头。 “只记住了一半。” “今日你就不要跟着我去学堂了，到姐夫家跟着茅子俊好好学习，争取将剩下的一半心法也学会。” 余根重重点头道：“棍子太轻了。” “回头我沐休了，咱们去铁匠铺，我让铁匠师父为你打造一铁棍。” 余根闻言咧嘴笑了。 “谢谢少爷！” 二人说话时，姜明月揉着眼睛从屋内走了出来。 姜明弘看她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还有点时间姐姐不妨再睡一会。” 姜明月睡眼蓬松的打了一个呵欠道：“不睡了，下午再补觉。” 卯时二刻，姜明月来到锦绣坊，被一脸喜悦的章姗姗拉到了后堂。 “明月姐姐，我昨日里接到了阿哥的来信，咱们的茶水铺子已开张十天，你猜这十天咱们赚了多少钱？” 姜明月是知各种茶水的定价的，她暗暗计算了一番道；“六十两？” 章姗姗兴奋道：“八十两，除去成本，十天咱们就赚了八十两，这还只是刚开张，别人还不了解咱们茶水铺的缘故。 据阿哥估算，咱们这个茶水铺，七月应能赚三百两，天气凉爽后，生意会差一点，不过每月赚个二百两是不成问题的。” 姜明月闻言欢喜的笑了。 “没想到竟这般赚钱。” 对于一个小小的茶水铺来说，这已算是暴利，即便是每月只赚二百两，她也可分八十两，日后总算不用在入不敷出了，且她还能在存一点。 “我阿哥也惊讶的不得了，他分析过后说，一是咱们的茶水好喝，二就是咱们选的地方好，凡是进出青楼、赌坊、清馆的都是舍得花钱之人，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 到也是，章子晋分析的很有道理呢！ “这十天，光是打赏，伙计们就收了二十两。” 这些人出手还真是大方。 章姗姗凑到姜明月的身边小声说：“锦绣坊每月的均利也才四百两，知茶水铺子这般赚钱，阿哥传来信息，问咱们要不要再开一个分店。” “哦？那你怎么回的？” “我打算和你商量过后，再回复阿哥！分店的事，你意下如何？” “我需要想想。” 其实她并不想现在就开分店，茶水铺子这般赚钱，并不见的是好事，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以他们的能力不一定能保得住，而到了明年就不同了。 “好，不急，你慢慢想。” 不光是姜明月，就是章姗姗也要好好的想想。 “我隐约听铺内有人说话，应该是客人们上门了，咱们走吧！” “好！”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因脑子里都是茶水铺的事，章姗姗接待客人时频频出错的，好在客人们都极好说话，并未责怪她。 反观姜明月，她心态极稳，好像一点也没有受到茶水铺的影响，接待客人时不急不躁的，和往昔并无区别。 章姗姗觉得光是这份处事不惊的好心态就值得她学习。 余氏私塾凉面馆中，林寒山等谢渊吃完，抓紧时间拿出怀里的小册子询问问题。 谢渊耐心为他解答完提点道：“日后你教导甲班时可多于沈瑜、姜明弘交流交流，他们一个文章做的极好，家中藏书甚多，一个善做诗，即便是我也略逊一筹。” 林寒山闻言微微一惊，没想到谢渊对二人的评价竟这般高。 “寒山记下了。” 谢渊点点头和林寒山分开后，打包了一些吃食回了家，彼时余根在茅子俊的指点下正在练齐眉棍。 谢渊将吃食递给茅子俊，望着余根问：“可都学会了？” 余根点点头。 “那你回去吧！一会我要带你师父出去逛逛。” 余根很听话的回了家。 茅子俊则一脸欣喜问：“我能出门了？” 谢渊‘嗯’了一声，回了屋。半个时辰后，他带着茅子俊出了门。 茅子俊虽在宛平待了这么久，但这还是第一次出门。一路上他左张右望，新奇中带着蠢动。每当茅子俊停下促足观望时，谢渊都会耐心十足的向他解释一番。 “下次，下次来到宛平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游玩一番。” 谢渊闻言顺势问：“下次准备什么时候来？” 一句话到是将茅子俊问住了，因他也不确定。 谢渊提醒他道：“别忘了你还要保护我三年。” “你放心我会信守承诺护你三年，但不是现在。” 谢渊点点头买了一些糕点递给他道：“尝尝，这是我们宛平所特有的糕点。” 茅子俊闻言尝了一口道：“不错，可以再买几包，赶路的时候吃。” 谢渊很大方的又为他买了三包。 第118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申时，谢渊、茅子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家中，茅子俊看这么热的天，谢渊却一头扎进灶房，为他准备赶路的干粮，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他拿了一把蒲扇，冲进灶房，前后左右跟着谢渊为他扇风，很是狗腿。 谢渊看了一眼大受感动的茅子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锦绣坊临近下工之时，姜明月几人终于清闲了下来，她喝完水囊里仅剩的果茶，买了些布头，正准备回家，梳着妇人头的林秀秀走了进来。 姜明月看着她递过来的油纸包，一脸困惑地问：“这是？” “喜饼！” 林秀秀将油纸包塞进她手里道：“我成亲了，相公虽是个杀猪汉，有很多的缺点，但他待我很好。” 姜明月看着提起自己的相公，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林秀秀，就知她现在过的不错。 “恭喜你觅得一位好郎君，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我丈夫姓王，在东市那边开了一间肉铺，日后你要是买肉，可到我家来。” “好，我记下了。” 姜明月将林秀秀送出锦绣坊，就见外面站着一身高八尺的魁梧汉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扎实的腱子肉，脊背挺直，眼神明亮，一看就是个很正派的人。 魁梧汉子看到林秀秀，目光瞬间温和了下来。 “怎进去那么久？刚才不还嚷嚷着饿了？快上来。” 男人虽一脸的不耐，话很冲，但当林秀秀坐上推车后，他却像变戏法似得，给了她两块发糕，拉着推车大步往前走时，还不忘提醒道：“坐稳了，别在和上次一样摔个狗吃屎。” “知道了，就你啰嗦。”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二人，嘴角上扬笑了。 谢渊来到锦绣坊，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姜明月。 “在看什么？” 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明月收回视线，转身看着面前的人。 “谢大哥，咱们以后也会很幸福的对不对？” 谢渊不知是什么事让小女人有感而发，但他却很坚定道：“对，咱们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 姜明月闻言笑容灿烂地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咱们回家！” 谢渊‘嗯’了一声，将小姑娘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柔声道：“中午我从凉面馆特意带回来一些面酱，给你做了些凉皮。”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宠溺。 “快走，快走，我正饿了呢！” 姜明月灿烂的笑容里透着幸福，步伐轻快的拉着男人就走。 夕阳下，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这给了姜明月勇气，她抱着男人的一条胳膊，亲昵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变成了一道。 谢渊看着格外黏他的小女人，低头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二人依偎着往前走，直到回到枣林胡同，这才分开。 姜明月跟在谢渊的身后走到院中，发现弟弟、余根都在这里，彼时弟弟正在和茅子俊说话。 姜明弘看她们回来了道：“姐、姐夫，回来时路过君又来，我定了六道菜，晚间咱们一起吃饭就算是给子俊大哥饯行了，你们意下如何？” 姜明月、谢渊自然没意见。 “可，我回家换衣裳、拿信，一会再来。” “好！” 姜明月离开后，谢渊看着二人：“屋里坐。” 二刻钟后，姜明月左手拎着一食盒，右手提着一小包袱来到了谢家。 “素姨做了三道菜，我一并提过来了。” 姜明月放下小包袱，打开食盒，正欲端菜就听谢渊道：“我来！” 等饭菜都摆上桌，茅子俊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丰盛啊！有没有酒？咱们喝一杯如何？” 谢渊闻言走了出去，一会儿后，他抱着一小坛酒走了进来。 作为四人中最小的那一个，姜明弘很自觉的接过酒坛，为三人倒酒。 “来，咱们碰一个。”茅子俊举起酒杯看着三人道。 谢渊、姜明月三人纷纷举起了酒杯，谢渊喝酒之前看着小女人特意叮嘱了一句。 “我们一口干，你随意。” 姜明月也很想一口干，不过温顺的性格让她很听话的只喝了一小口。 四人喝了酒，茅子俊和姜明弘闲聊时，余光观察了一番坐在一起的二人。 谢渊会很体贴的给姜明月夹一些菜，而她会将不喜欢的都挑出来给谢渊。 例如牛肉和猪肉，她只吃瘦肉，青菜只吃最嫩的哪一点等等，这在茅子俊看起来就有些作了，亏得谢渊能忍且还可以宠着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姜明月听二人说话这才知，茅家人挺多的，茅子俊光是堂哥就有七个，堂姐十一人，他虽没有亲兄弟，却有两个妹妹，且各个都会武，只不过据他所说，他的武功是众人中最好的。 知他是沅江府清河县人，姜明月敏锐的察觉到谢渊、弟弟都是一惊，弟弟还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清河县人，好，真是好极了。” “你知道清河县？”茅子俊啃着鸡翅看着姜明弘问。 “不仅知道，我还随阿爹去过几次，那里有一些我家的产业，比如葫芦岛，比如蝎子山。” “葫芦岛我知道，我家距葫芦岛很近。” 姜明弘沉思了片刻问：“火岛？” 茅子俊笑了。 “不错，就是火岛。” 姜明月闻言抬起了头有些惊讶道：“你家竟在火岛上！” 她扭过头来看着谢渊解释道：“火岛因形状像火而得名，它虽是一座岛，但面积很大，据我所知比宛平县城还要大一些。” 谢渊听着小女人的讲述，脑海里已勾了出了火岛的形状。 “前些年想要登岛的人络绎不绝的，但不知为何最终不是迷失方向，就是纷纷落水，久而久之的大家就说火岛很邪门，不吉利，近两年登岛的人到是少了很多。” 姜明月看着茅子俊问：“想来是因为你们茂家人的缘故吧？” 茅子俊点点头。 “我家人喜静，并不想有人天天登岛打扰我们，就在岛的四周摆了一个大阵。” 谢渊闻言双眼闪了闪，没想到茂家人还会摆阵。 第119章 我想亲亲 姜明月吃了个六成饱，正欲放筷子，谢渊盛了一小碗的凉皮放在了她的面前。 姜明月挑动了几下问；“怎么不放辣椒？” “你最近要吃点清淡的。” 姜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葵水就要来了，怪不得男人今日给她准备的是红糖姜水。 不曾想他竟默默记住了她来葵水的日期，这男人当真细致体贴。 被感动的姜明月趁弟弟、茅子俊不注意，将左手伸到桌子下面，放在了男人的大腿上，她很明显的感觉到男人肌肉瞬间紧绷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姜明月抬头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男人，在他大腿上轻轻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圈里画上眉毛、鼻子…… 一个笑脸还未画完，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 姜明月抬眸对视上男人深邃而有些炙热的双眸，倒是一点也不怕，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又低又软：“谢大哥，我好想亲亲你呀！” 这话一出，谢渊眸色瞬间转深，不过面上却仍旧是一本正经的，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正欲开口，只听旁边‘噗’地一声响。 谢渊、姜明月先后扭头望向了茅子俊。 茅子俊擦了擦嘴迎视着二人的目光急忙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姜明弘看了一眼慌里慌张的茅子俊，扭头微眯着眼睛望向了姐姐、谢渊。 失策了，倒是忘记桌上还有一武功高手，脸皮发烫的姜明月默默收回了手，低头吃凉皮。 谢渊神色无任何变化，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茅子俊的碗里，低声道：“吃饭！” 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警告。 “哎！” 茅子俊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堵上了，他真怕二人会杀人灭口。眼角余光不受控的瞟了一眼柔柔弱弱、甚是温婉的少女。真看不出来她竟敢在饭桌上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不过他还挺欣赏她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就该如此。 姜明弘从谢渊的脸上没有看出什么，夹了一个虾剥好放进姐姐的碗里提醒道：“好好吃饭！” 姜明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虾吃了，接下来都异常的老实。 吃过晚饭，四人收拾完碗筷进了书房，姜明弘将小包袱递给茅子俊，郑重向他行了一礼。 “子俊大哥拜托你了。” 茅子俊急忙扶起了他，拍着胸膛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将这个小包袱交到你爹娘的手里。” 谢渊打开抽屉将早就准备好的银两递给他道：“一旦遇到敌人，如果不敌，该跑的时候就跑，不要逞匹夫之勇。” “我知道了！”茅子俊感觉钱袋子沉甸甸的乐呵呵笑了。 姜明月等二人都说完这才开口。 “保重！” “你也保重！” 姐弟二人向茅子俊告了别，看已是亥时，姜明弘看着姐姐道：“回家吧！” 姜明月扭头求助地望向了男人，她还想亲亲呢！ 谢渊喉结耸动对姜明弘道：“你先回，我和你姐还有话要说。” 这次姜明弘并未退让。 “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姜明月看看弟弟，又看看男人，最终低下了头。 “我们回去了，谢大哥晚安！” “晚安！” 二人声音中都带着些许的遗憾。 寅时二刻，茅子俊背着包袱，悄悄打开院门离开了谢家。 走出枣林胡同，他停了下来，回头望着胡同中紧挨着的两户人家，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心中忽然有些不舍。 这次从家里偷跑出来虽险些丢了性命，却也意外让他结识了两个朋友，哪怕回去会因此受罚也值了。 卯时谢渊从屋里出来，扫视了一眼大门，果然不出他所料，茅子俊已偷偷离开。 卯时一刻，姜明弘看姐姐往食盒里装了很多的早点道：“今日不需装那么多，姐夫一人恐吃不完。” 姜明月闻言扭头看着弟弟：“你是说茅子俊已走？” 姜明弘轻轻‘嗯’了一声；“他恐早已悄悄离开。” 想想也是离别最是伤感，更何况是茅子俊这样感情充沛之人。 姜明月将装好的早点，又拿出来一些，递给了余根。 “给谢大哥送去！” “是！” 余根提着包子出了门。 正堂内，姜明月挑拣着拿出一包子，咬了一口。 “嗯，就包子而言余杏已经出师。” 姜明月知这些时日，素娘做饭时，余杏、石榴都跟在她身边一起打下手。素娘虽没有特意去教导二人，却也没私藏。 余杏学的很快，石榴就不行了，她在厨艺上并无什么天赋，反而是绢花越做越好看的，她知近来她已攒了不少钱。 姜明弘也选了一个余杏做的包子，想到前几天她偷偷告诉他的事道：“余杏虽有点小心思，但可以信任，以后厨房上的事可完全交给她。” 姜明月点点头，将茶水铺的事给他说了一番。 “以后每一季，我最少也可分二百四十两，总算不再是入不敷出了，离开沅江府时爹娘虽给了咱们不少的钱，可看着手里的钱在一点点的减少，我还挺慌的。” 姜明弘闻言这才知，姐姐这些时日竟一直都在担忧入不敷出的事，他这个弟弟做的太不称职，竟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他放下筷子握住姐姐的手温声道：“姐姐不必为钱的事担忧，弟弟自有赚钱的法子。” 姜明月反握住他的手温声说：“我知道，我弟弟这般聪明，赚钱对你来说就像是篦子上抓蒸馍——手到擒来。” 她先夸了弟弟一句，这才接着道：“不过你将来要入仕，就不能再行商贾之事，会被别人诟病被读书人排挤。” “阿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现在苦于手中无人可用，什么事都做不了，不过这一情况很快就能解决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大施拳脚了。 “开分店的事，阿姐是怎么想的？”姜明弘替姐姐盛了一碗粥问。 “可以开但不是现在，最好是明年。” 姜明弘闻言笑了，看来姐姐看的很透彻，到不用他在多说什么了。 用过了早饭，姐弟二人一同出的门，彼时谢渊已在外面等候了一小会。 第120章 透漏天机 姜明月几步走到谢渊的面前问：“茅子俊什么时候走的？” 谢渊牵着她的小手，一边走一边道：“卯时初我起来他已经离开，我猜他应是寅时走的。” “哦！” “今日给小弘他们上了课，我要去一趟京都，恐明日下午才能回。” “我晓得啦，谢大哥这时候进京可是有什么事？”姜明月看着他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姐姐还不知谢恒三人的事，我想让她也欢喜欢喜。” 如不是茅子俊的事绊住了脚，他早就进京了。 姜明弘闻言脚步微微顿了顿，想到前世五皇子府，未来两月发生的事，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提醒谢渊一句，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好了，他们才能好。 “姐夫，五皇子妃恐撑不过这个夏天了。” 此言一出，姜明月顿时一惊，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弟弟。 谢渊眸中暗流涌动，又很快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 姜明弘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先他们一步离开了胡同。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弟弟，知道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说明五皇子妃的死对谢柔的影响应很大，她握住男人的手道：“谢大哥，弟弟不会无故放矢。” 谢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 姜明月‘哦’了一声，当即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谢大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能想到的事，他肯定也能想到，她自然不用再去想这件事。 二人走到汐水大街上，谢渊突然牵着她来到了一胡同拐角处。 姜明月一脸困惑地看向了男人。 “昨晚吃饭的时候，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我说什么了？”姜明月装傻充愣。 谢渊沉默地看着她，眸光落在了她娇软的粉唇上。 “明月，我到明日下午才能回来。” 姜明月小脸微微一红，她有些纠结的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会不会被人看到。” 谢渊很肯定道：“不会，我观察过这条胡同，这个点胡同里的人都已出去，再就是咱们站的地方很隐蔽，即便是有几个过路人，即便不走近也看不出。” 姜明月；敢情这人蓄谋已久。她抬眸扫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小声道：“行吧！” 谢渊望着她，眸光明亮，却没动。 姜明月：“？？？” 谢渊的眸色逐渐变深变烫，声音却依然很平稳道：“不是你想亲我？” 姜明月：“……” 她咬了咬唇，对视上男人鼓励、渴望的眼神，小声说：“那你俯下身来，不然我够不着。” 谢渊‘嗯’了一声，低下头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姜明月踮起脚尖，快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转身就走，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明月，这样敷衍可不行。” 话音还未落，已封住了她唇。 这次男人的吻如逛风暴雨，到了后来，姜明月承受不住轻轻推了推他：“谢大哥，我有点疼！” 谢渊闻言这才松开她，不过他依旧紧紧搂着她的腰，以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看着她。 男人清隽的眼眸中此时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变得滚烫炙热，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得。 姜明月红着脸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叫了一声。 “谢大哥，你……你还好吧！” 谢渊控制着呼吸，低首抱着她，不好，他现在一点也不好。 “无事！” 他的声音黯哑压抑，腰部略往后退，和她腾开了一些空间。 姜明月并未察觉到男人的小动作，听他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小小声道：“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谢渊拿出手帕，为她擦掉唇边的水痕，低声说：“好！” 二人从拐角处出来，谢渊亲自将小女人送到锦绣坊道：“下工了，就早些回家，我走了。” “嗯，谢大哥再见！” “快进去吧！” 姜明月点点头进了锦绣坊。 章姗姗看她来了，拿着一块刚剪好的布问：“明月姐姐，你看我裁剪的如何？” 姜明月接过温声问：“你剪了六尺？” “嗯！” “比着之前进步很大，只略微还有些斜，再接再厉。” 章姗姗重重点点头。 姜明月将布递给她，看她并未走，反而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唇问：“怎么了？” “明月姐姐，你的唇怎么肿了？” 姜明月闻言眼神飘忽了一下，有些心虚。 “早上的粥太烫了，被烫的。” 章姗姗‘哦’了一声，并未多想。 “分店的事，我昨天晚上回去仔细的想了想，觉得现在开的话有点不妥。” 当喜悦的情绪完全退去，章姗姗认真思索了一番这件事，发现这可能是哥哥对她的一个考验。 姜明月听了这话温声道；“我也觉得不妥。” 然后将自己的顾略和章姗姗说了一番。 “咱们到是想到一处去了，不过暂时虽不能在京都开，但咱们却可以在别的地方开？” 姜明月闻言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看着章姗姗。 “我是这样想的，酸梅汤的成本略低，咱们可以在码头那边开一个铺子，或不开铺子，直接摆摊也行……” 姜明月听了章姗姗一番话，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她真的很有经商的头脑，只要给她时间，加以时日章姗姗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大商人。 “明月姐姐，你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挺好的，现在天气热咱们还可以搭配着卖米酒和绿豆汤，冬日还可以卖姜水，如果是在码头的话到不用买铺子，摆摊会更方便一些。” 二人交流了几句，看有客人上门，暂压此事，专心待客。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谢渊依旧和林寒山一起吃的饭，只不过比起昨日，今天多了一位周夫子。 “谢兄，寒山，我打算这月底就归家，专心备考，以待来年的会试。” 谢渊、林寒山同时举起了茶杯；“我先提前祝您榜上有名。” “周兄，祝你明年能够蟾宫折桂。” “多谢林兄、谢兄，咱们共勉。” “共勉！” 三人喝了茶，周淳问：“谢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寒山闻言竖起了耳朵。 “我应会教到九月份，周兄知道因那个宅院，我家底消耗一空，会试之前要攒些钱才行。” “银两之事，有需要我帮忙的谢兄只管说，切莫耽误了会试。” “好，那我就先谢过周兄了。” “不客气！” 午饭过后，无课的谢渊和二人分开，径直去了马市。 第121章 哑迷 午时末，谢渊牵着马进了京，他寄存好马，径直去了东二街。 谢渊闲逛了半个时辰后，就近进了一家茶馆，一会儿后，一位相貌极其普通的中年男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谢渊将早就倒好的茶递给了他。 中年男子喝了茶，朝谢渊伸出了手。 衣袖下二人的手碰触到了一起，有来有往了一会儿后，中年男子不由地紧蹙双眉，普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 “你真是越发小气了？” 谢渊喝了一口茶。 “没有办法我已定亲，很快就要养家糊口，这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中年男子闻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道：“恭喜！” “谢谢，所以这价格能不能再低一点。”谢渊冲他微微一笑道。 中年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知你出的价钱根本就买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谢渊喝了一口茶。 “谁让咱俩感情好呢！” 他顿了顿道：“况且我知你不缺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面前的人。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激动，接过信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了他。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谢渊收起东西，心情不错地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中年男子喝完茶，比划了一个手势。 谢渊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递给了他。 中年男子收起钱起身离开了。 谢渊将一壶茶喝完这才离开。 半个时辰后，青石胡同书房内，谢渊缓缓展开了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信息。 五皇子妃上月召见了四次太医、沅江知府三年任期已满，二皇子和大皇子因税收之事起争执，吏部侍郎钱大人被罢免…… 谢渊看到最后，微眯了一下眼睛，那日去上清观的竟是二皇子？ 他将纸条上的信息记在心里后，点燃纸条，闭目整理这些信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等谢渊重新睁开双眼，看已是黄昏，起身出了门。纸条上的信息让他临时决定去见一见五师兄。 吏部尚书严毅的府邸，他听了管家的禀告愣了愣，这才道：“将人请到书房来。” “是！” 严毅望着离开的管家，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是知道谢渊的，且早在几年前，就已开始默默关注他。 出身草芥，以寒门之身年少中秀才后，被老师收于门下，既是自己的师弟，将来也会是自己的同僚。就是不知他这时候突然登门所谓何事。 谢渊有管家领着走进书房，抬手作揖：“子敬见过师兄。” 严毅面上带着三分笑温和道：“自家师兄弟无须多礼，坐！” “谢师兄！” 严家不愧是清流世家，书房里藏书甚多，随意一瞥便是孤本和名籍，虽已是黄昏，天色较暗，但书房内的烛光很亮，将四周照得十分光亮。 严毅虽已四十出头，但保养的极好，头上不见一根白发，长相堪称俊美。 二人第一次相见，自然是先从师父聊起，然后严毅作为师兄询问了一番谢渊家中情况，知他家中甚好，作为读书人免不了要考校一番谢渊。 对于这样的环节，谢渊早已习惯，从他考中童生开始，这样的考校就没有停过。 严毅不清楚他的底细，一开始的问题问的极简单，等谢渊回答完这些问题后，问题逐渐深入，角度也逐渐的刁钻，上至大楚律，下至民生，中间还穿插问了一些变法。 谢渊并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他用最简单朴素的话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严毅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一会儿后考校结束，严毅摸着胡须笑道：“听老师说你明年有意下场？” “是！子敬想试一试。” “会试之前若有什么不懂的可直接来问我。” 谢渊笑着应道；“多谢师兄。” 这时管家禀告晚饭已备好，严毅态度非常友好的拉着谢渊一同入的席。 席间二人又聊了会家常，严毅发现他这位小师弟当真是个人才，和他闲谈如沐春风，满身熨帖，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这样的亲近很突兀，讲话圆融得体，面含三分笑意，不卑不亢的。 这一顿晚饭可以说宾主尽欢，等谢渊离开严府已是戌时半，席间和严毅闲聊，二人说的好像都是一些家常话，但他知道师兄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此即可。 谢渊回到家中放下所有的心事，很快就入睡了。严毅却罕见的失眠了，谢渊最后几句话，句句饱含深意，值得他深思，吏部是该好好的整治一下了。 第二天，天边刚出现一点亮光，谢渊就起了身，他穿上姜明月为他做的衣裳，洗漱过后就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他拿着彩色的风车，拎着三个油纸包来到了五皇子府后门处。 一刻钟后，他望着疾步走过来的姐姐，往门口处走近了几步。 姐弟二人对视，谢渊不由地紧蹙双眉。 “生病了？” 和上次相比，这次姐姐气色极差，眼中满是血丝，身上带着一股药味。 听弟弟话语中充满了担忧，谢柔温柔一笑：“没有，昨夜在侍疾，一夜没睡，再加上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神色有些憔悴罢了。” 谢渊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时，趁机替姐姐诊脉。 谢柔并未动，不让弟弟把把脉他恐不会放心。 “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弟妹做的？” 谢渊‘嗯’了一声。 “你打算何时成亲？” “年前吧！” 谢渊顿了顿问：“小澜近来可好？” “好着呢！这丫头精力旺盛，好动好玩的，我将身边的两个丫鬟、一嬷嬷都放在了她的身边，就怕会看不住她。” 谢渊闻言也就知姐姐将宋澜保护的很好。 “能跑能玩是好事。” 确定姐姐无事，谢渊收回视线低声道：“前些时候天干物燥，村里走水，谢恒三人没能跑出来，葬身在了火海中。” 谢柔心猛地一跳，看着弟弟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许的担忧。 “我在族人们的帮助下，已妥善料理好三人的后事。” 谢柔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明媚的笑容。 “中午可多添一碗饭了。” 谢渊微微一笑：“侍疾本就辛苦，姐姐一定要多吃饭，照顾好自己。” 谢柔轻轻‘嗯’了一声。 第122章 我甚是高兴 姐弟二人说了会话后，谢渊话锋一转道：“姐姐可还记得我之前养的那只猫？” 谢柔眼中闪过一抹暗光：“记得！” “它就要死了。” 谢柔顿时一惊，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弟弟：“就要死了？” 谢渊点点头小声说：“它病的很重，恐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谢柔心快速跳动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哑。 “我知道了！” 谢渊看守门的嬷嬷走了过来道：“阿姐回去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哎！” 谢柔目送弟弟走远后，收回心神，回了兰馨院。 一刻钟后谢渊走进了芝麻作坊，少顷他抱着一小瓦罐的芝麻酱回了青石胡同。 中午心里爽快的谢柔多喝了一碗鸡汤，将彩色风车递给女儿，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后，母女二人相拥睡了半个时辰，这才起。 申时五皇子宋仁顶着头上的大太阳，一路疾走，身后跟着的大太监双喜脚下生风，后面的小太监几乎一路小跑。 回到自己的府邸，宋仁这才放慢脚步，他先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看门的小太监们远远地看到宋仁一行人人，早早的就跪了下去。 书房里正中央早放好了一个半人高的铜鼎，里面放着一座正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宋仁有小太监侍候着在屏风后小解，换了一身衣裳后问：“今日府里可好？” “皇妃今日安稳睡了大半天，如夫人中午比着平日里多喝了一碗鸡汤，辉主子和小郡主在一起玩了一上午，其他四院和往日并无区别。” 宋仁‘嗯’了一声，看已是申时末，抬脚出了书房，在去皇妃的屋里前，拐道去了兰馨院。 院子里的小丫鬟看到宋仁，立刻跪在了地上请了安，爬起来掀帘子。 宋仁直接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谢柔和女儿，屋中的地上铺着一层羊毛毯，彼时母女二人刚穿好鞋子，还未走下毛毯。 “我来看看澜儿。” 他说着坐在了榻上，朝女儿招了招手。 宋澜笑容面满的朝父亲跑了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爹！” 宋仁慈爱的抱着女儿，虽是在和女儿说话，视线却在谢柔的身上。 谢柔在宋仁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收拾了毛毯上的小玩意，见绿娥端起来两碗冰酸梅汤，她上前接过，先捧一碗放在宋仁身边的小桌上。 “天气炎热，妾煮了些酸梅汤，爷喝点去去暑气。” 说完低头端着自己的一碗喝了起来。 宋仁见她喝的自在，端起面前的碗喝了起来，她煮的酸梅汤还是这般好喝。 “妾身的弟弟定亲了，妾身心中甚是高兴。” 原来这就是她多喝一碗鸡汤的缘故，宋仁喝完酸梅汤，只觉的浑身的汗和躁意下去了一半。 他不能在这里多待，放下碗将女儿递给谢柔，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着跟出来的母女二人。 “这几日好好休息，我观澜儿气色有些差。” 听着他委婉的关心，谢柔温婉一笑柔声道：“好！”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停了有几息，宋仁这才转身离开。 送走了宋仁，谢柔抱着女儿回到屋里，缓缓吐出一口气，总算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同一时间谢渊揣着烤鸭回到了枣林胡同，看姜明月就要下工了，他衣裳都没有来得及，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姜明月走出锦绣坊，望着十字路口对面的男人，甜甜叫了一声，提着裙摆朝他跑了过去，一天半没见，她想他了呢！ 谢渊望着笑容灿烂地朝他跑过来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个清晰的笑容，大踏步朝她走了过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七月二十，沅江府夜深人静之时，茅子俊将剑从敌人的身上抽出，包扎好伤口，看着接应他的几人。 “大哥、二哥、三姐、四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茂老大闻言眉头一挑盯着最小的弟弟。 “你又想去那？” “我受人之托要去送一封信，过两日就回。” 茂老大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我让老四跟着你。” “四哥不行，他轻功太差，还是让二哥随我一起吧！” 被嫌弃的茂老四‘哼’了一声。 茂老二收起长剑笑呵呵地走到茅子俊的面前道：“行，我跟着你，咱们去那？” “姜府！” 茅子俊说着一跃就是三四丈高，转眼不见了踪影。 “等等我！” 茂二老急忙追了上去。 七月二十二，暗暗在姜府外盯了两天的茅子俊看着二哥道：“你在外头接应我。” 茂老二点点头，神色凝重地提醒道：“小心点那几道气息可不弱。” 茅子俊‘嗯’了一声，瞅准机会进了姜家。 姜家并不算大，茅子俊却用了一个时辰，这才来到姜文二人的卧室，实在是盯梢的人太多，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屋内沈冰心突然睁开了双眼，她轻轻拍醒丈夫，将藏在枕头下的剑抽了出来。 姜文穿好衣裳快速下床，手按在了机关上。 一刻钟后，茅子俊避开暗中的视线，如一道闪电跳入了屋内，他挡下沈冰心的进攻低声说；“我是你们儿女派来的。” 沈冰心闻言立刻收回了长剑急切问：“你见过明月、明弘？他们在那？可还好？” 姜文松开机关走到妻子的身边，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望向茅子俊问：“怎么证明？” “我包袱里有他们写给你们的书信。”茅子俊说着将怀里的包袱递给了他们。 沈冰心先丈夫一步接过包袱，除了两封信，她还摸到了一块玉佩，她掏出玉佩神色激动地看着丈夫。 “是明月、明弘。” 姜文闻言接过玉佩正欲查看，忽听茅子俊道：“有人来了！” 姜文、沈冰心第一时间上了床。 茅子俊闪身躲在暗处屏住了呼吸，他看到有人在窗前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会，才离开。 一炷香后，确定那人已经走远，茅子俊低声道：“人走了。” 姜文知外面都是眼线时间紧迫问：“不知少侠怎么称呼？你是在那遇见的我那一双儿女。” “我是茂家人名唤茅子俊，前些时候我到京都游玩，被人暗算受了重伤，逃到宛平，是你们的儿子姜明弘救的我，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他特意托我给你们送一封信。” 原来他们在宛平。 “他们可还好？”沈冰心开口时声音都是颤的，时隔几月得到儿女的消息，她又紧张又激动。 “他们很好！” 茅子俊快速将二人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番。 第123章 你去宛平吧! 姜文夫妇听了茅子俊的讲述，知道了儿女的事，虽惊，但面上还算镇定。 “茂少侠，明晚可否请你再来一趟？帮我们寄封信？” “没问题，你们休息，我明晚再来。” “千万小心。”姜文低声提醒道。 目送茅子俊跳窗离开后，姜文关上窗户，夫妻二人默不作声地重新躺在了床上。 茅子俊带回来的消息，对他们的冲击有点大，二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接受。 半个时辰后，沈冰心开了口。 “茂少侠应已平安离开。” 姜文“嗯”了一声。 “夫君，他刚才说咱们的女儿定亲了？”沈冰心心情复杂道，直到现在她还有点无法接受。 姜文安抚地握住了妻子的手低声道：“小弘、明月信中应会交代此事，你先看信？” 沈冰心张了张嘴‘好’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夫君，我需要再缓缓，你先看信吧！” “行！” 姜文打开密道的入口，床板翻转，进入了密室之中。 沈冰心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床，重新躺了上去。 密室中，姜文点燃油灯，掏出怀中厚厚的两封信，小心地把女儿的信放在一侧，拆开儿子的，一巴掌大的小册子掉了出来。 姜文捡起册子先放一边，拿起信看了起来。 一封信看完，姜文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直压在身上的石头，突然就落了地，他们有救了。 姜文又将儿子的信看了一遍，这才小心收起，拿起册子翻开了起来。 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很多，谢渊日常的行为，通过这本册子，他对谢渊算是有了些了解。 少顷，姜文放下册子，拆开了明月的信，这次他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读完。 相对比起儿子，女儿的信就详细的多，信中不但详细讲述了他们一路北上的经历，还很详细的说了一番进入宛平后的事。 最后女儿告诉他们，谢渊很好，她很喜欢，让他们放心。 姜文轻轻放下信，心中五味杂陈的，他放在手心里宠了十六年的女儿，就这样被人拐走了？ ‘咚咚咚’声响传来，知道媳妇等着急了， 姜文拿着油灯出了密室，少顷沈冰心走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姜文，闭目沉思了许久，做了一决定。 两刻钟后，沈冰心从密室出来，夫妻二人重新躺在了一起。 这次他们已完全冷静了下来。 “看过儿子的手册和女儿的信，这谢渊到是个良人。”沈冰心小声说。 姜文闻言握着妻子的手沉声道：“冰心，明日你和茅少侠一起离开，我来为你们掩护，出了府后，你带着姜安他们去宛平。” 沈冰心并未思索直接拒绝了丈夫。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人在这。” 姜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你先听我将话说完。” “我不听！” 一旦听了，她一定会被丈夫说服，毕竟这些年都是如此，可这次不一样，她怎么可以留他一人面对危险。 “冰心，女儿出嫁，如果没有爹娘操持，会被夫家的人看不起，况且我不想咱们和女儿都留有遗憾。” 沈冰心闻言沉默了。 “明年，也可明年再成亲。” “如果明年和今年一样，咱们还是脱不了困呢?再就是这门亲事不能拖到明年。”姜文低声说。 “为何？”沈冰心不解问。 “谢渊并不是普通的寒门之子，他有一个名扬天下的老师。 他的师兄们各个都是朝中重臣或封疆大吏，明年他一旦高中，那就是一块炙手可热的香馍馍。 到时会有大批的权贵、清流想法设法的和他联姻，那时还轮得到咱们的女儿吗？” 沈冰心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再就是儿子说，他和谢渊已达成共识，明年……” 沈冰心听了丈夫的讲述，扭头看着他。 “也就是说咱们能不能脱困，还要依仗这个女婿了？” 姜文点点头。 “咱们之所以深受其困，正是因为朝中无人，所以他才敢这样随意拿捏咱们，可有了这个女婿，那就不一样了。” 儿子的信看则只是将谢渊的情况和他说了一番，其实他隐晦地告诉了他很多很多信息。 女儿和谢渊的亲事一旦成了，他们两方可相互助力，谢渊帮他们脱困，他们可利用手里的东西帮着他开路。 姜文看着沉默的妻子再次道：“去宛平吧！替我好好的看看谢渊，只有亲自看一看，咱们才能放心将明月托付给他，再就是咱们的儿子，也需要咱们的帮助。” “可你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安心，东西没有到手之前，他不会杀我，你走后我会让崔兰易容成你，应可以欺瞒那些人一段时间。” 沈冰心闻言沉思片刻后道；“两月，两月内我一定赶回来。” “好！” 夫妻二人达成共识，姜文道：“你替我掩护，我给明月他们回一封信，你一并带到宛平去。” “好！” ………… 宛平姜家，天刚破晓，姜明月就醒了，本来今日调休，她可以多睡一会，可没想到帐子里飞进来几只蚊子，‘嗡嗡’吵的她不得安生。 她虽醒了，却并不想起床，将头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准备再眯一会，但她躺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睡着。 最后她干脆爬了起来，彼时弟弟正在院中打太极拳、余根在一边练齐眉棍。 她洗漱完看石榴提着食盒走了出来，知她要去给谢渊送饭道：“给我吧！” “哎！” 姜明月提着食盒来到了隔壁。 谢渊打开院门，看是她，伸手将她拉了进来，关上了门。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 “怎蔫蔫的？” 姜明月颇为委屈的噘了噘嘴，将食盒递给男人的同时，上前两步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没有睡好，昨晚帐子里飞进来几个蚊子，飞来飞去的，它们还咬了我好几口，都痒死了。”姜明月垮着脸，软糯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委屈和烦躁。 谢渊将食盒随手放在一边问：“咬到那了？” “手，腿和脖颈。” 谢渊低头看小女人脖颈上有一个小红包，伸手轻轻摸了摸，嗓音温润道；“我给你擦点药，一会就不痒了，没事！” “嗯！” 他温和的话语中好像带着一股能安抚人情绪的力量，因他这句话，姜明月心中的烦躁、郁闷竟就这样消散了。 第124章 谢渊的秘密 谢渊牵着姜明月的手，走进卧室温声说：“随便坐！” 姜明月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因这里凉快，谢渊打开抽屉拿出药膏道；“我来给你抹药。” 姜明月乖乖将手递给了他。 谢渊看她白皙的手背上连着被叮了三个小红包，知道她痒，先用指腹替她轻轻挠了挠。 “你再多挠挠，好痒！” 谢渊却并未听，她的皮肤太过娇嫩，他怕挠破皮，将药膏点在她的小红包上，他轻轻按摩了起来。 姜明月舒服地眯起了双眼。 一会儿后谢渊问：“还痒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脖颈这里还有几处。” “我看看！”谢渊撩开她的乌发，查看时，在她脖颈后也看到了几个小红包，或许是太痒的缘故，她挠出了几道红痕，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严重。 男人靠的很近，闻着他身上所特有的药香，姜明月伸手抱住了他，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 谢渊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身子没动任由她抱着，耐心而又细致的为她抹药。 也不知为何这次药膏涂抹在叮咬之处，有点刺疼，姜明月微微倾斜了一下脖颈。 “疼？” “嗯！” “忍着点，你这里有几道红痕，其中一处还破了皮，不过，一会就好。” 姜明月闻言不再乱动。 “讨厌蚊子。” “嗯，的确讨厌，中午我带些驱蚊药回来，你洒在帐子内，应就不会有蚊子了。” “好！” 等谢渊将所有的小红包都涂抹上药，舒服下来的姜明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她有些困呢！ 谢渊收起药膏温声道：“来，咱们出去吃饭。”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想吃，只要睡！” 谢渊看她没什么精神，知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温声道：“就在我这里睡可好？省的回去又被蚊子咬。” 姜明月点点头，起身懒洋洋的走到床边坐下，就见高大的男人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脱掉了她的绣花鞋，他的神色极其自然，自然到这好像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大清早的姜明月又被体贴的男人感动到了。 “睡吧！”谢渊替她盖上一层薄薄的衣裳温声说。 姜明月‘嗯’了一声，握着他的大手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能不能陪陪我，等我睡着了在走？” 感觉到她的依赖，谢渊温柔一笑：“好！”他侧身坐在她的身边，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拍着她的后背道：“睡吧！” 姜明月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在男人很有节奏的轻拍下，很快就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始终都在她的脸上，那目光带着温度，让她觉得十分的安心。 一会儿后，谢渊看小女人睡着了，起身动作很轻的为她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胡同内，已在外等了一会的姜明弘，看谢渊出来了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 “阿姐呢？” “睡着了，昨日她闺房里进了几只蚊子，一夜都没睡好，我就让她在我这里休息会。” 姜明弘虽知道这样不妥，但总不能冲进去，将睡着的姐姐再喊起来。 “只此一次！” 谢渊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二人一边往外走，谢渊一边道：“我观你近来心有些不静，可是在担心茅子俊？” 面对谢渊，姜明弘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 “嗯，也不知他没有平安抵达沅江府。” “他不是傻子，路上遇到不可敌的敌人，只要不和他们正面交手，跑还是能跑的掉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就不要乱想了。” 姜明弘轻轻点点头。 “过两日余夫子会带着你们去恒山书院参观，你准备下。” 姜明弘是知道恒山书院的，就在京都，甚至还算熟悉，毕竟他前世去过好几次，想到这，他突然想起一桩前世轰动京都的杀人案，那人就是恒山书院的学生，且他奶奶…… “在想什么？” 姜明弘回过神来。 “没什么！” “可需要我为你请假？” “不用！” 谢渊眯了眯眼睛，他本以为姜明弘，也会很排斥入京，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被谢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姜明弘只觉得压力甚大。 “快走吧！别迟了！” 谢渊望着疾步离开的少年，玩味地的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 姜明月这一觉睡的极香，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掀开身上的薄被，伸了一个懒腰，低头看着摆放的很整齐的绣花鞋，想到之前谢渊为她脱鞋的场景唇角上扬笑了。 姜明月从屋里出来，并未回家，走进灶房打水洗脸时，看桌子上放着一纸条，拿了起来。 知男人特意给她蒸了一碗鸡蛋羹，姜明月洗漱过后，掀开锅盖，端出还有些温热的鸡蛋羹，点了几滴香油，端着走到树下坐了下来。 一会儿后，她将清洗干净的碗放进灶房进了书房。她走到第一个书架前，看谢渊这里还有大楚律，小心将书抽出来，正欲走，只听‘嘭’地一声响。 姜明月扭头就见一巴掌大的小册子掉了出来。她捡起小册子，看封面已有些泛黄就知这册子应该有几年了，姜明月好奇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副插图，插图下面则是一段文字描写，有点类似于漫画书。 姜明月一眼就认出，这是谢渊的字，不过对比现在，书册上的字稚嫩的多，应该是他几年前写的。 姜明月有种发现了男人秘密的兴奋感，她拿着小册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午时初，下课后，谢渊收起书本，离开了私塾，他并未第一时间归家，而是来到了药铺，彼时栾亦正在为一摔断腿的人包扎。 谢渊并未打扰他，抓了一些艾草、桂皮，回到枣林胡同，看大门并未上锁，他在外面站了几息，等呼吸平稳下来后，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书房中的少女。 也不知她在看什么书，那般投入，连他回来了都没察觉。 谢渊将艾草、桂皮放进灶房，走向书房，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后，深邃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慌乱，大踏步冲进了书房。 第125章 你是不是还喜欢过别人? 凌乱的脚步声，传入耳畔，姜明月从小黄话本中回过神，就见一只修长的大手，从天而降盖在了话本上。 姜明月看了一眼骨节分明的大手，仰头望向了谢渊。 二人对视，她从男人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的心虚、紧张和尴尬，姜明月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谢渊的胸膛。 “你怎懂的那么多？除了我，你是不是还喜欢过别人，要不然怎么能写出这般精彩的故事？” 姜明月本欲消除男人的不安和紧张，这话一出，她成功将自己给气着了，只要想到谢渊还对别的女人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过，姜明月噘起了嘴巴，有点不能忍。 谢渊呆愣了片刻，她看到他写的话本后，想到的竟是这个，他哭笑不得的同时，瞬间镇定了下来。 “被我猜中了？” 姜明月瞪着他，就像是瞬间炸了毛的小猫。 “讨厌，除了我你怎么还能喜欢别人。” 回答仅仅慢了几息的谢渊：“……” 看着少女因为生气而完全涨红的小脸，谢渊笑了，抬头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我在生气，你还笑。” 姜明月挥开男人的大手凶巴巴地瞪着他；“别动手动脚的。” 两人相识至今，谢渊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只觉得很可爱，感觉也很新奇。 所以他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解释，而是迅速换上了另一只手，见缝插针地又捏了捏女人的脸。 “你欺负我！” 姜明月即便是生气，声音也是软软的娇娇的，谢渊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将气鼓鼓的少女抱进了怀里温声道：“没有！” 因这两个字，姜明月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了许多。 “没有？如果没有，你怎么能写出这样精彩的故事来？”姜明月不依不饶，疑神疑鬼的。 谢渊低头安抚地亲了亲怀中人儿的额头，直视她的眼，嗓音低沉道；“没有喜欢过别人，除了你，再不会有其他人能让我为之心动。” “就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哄我。”姜明月话虽是这样说，但心中的怒火已完全消散。 “不是甜言蜜语，都是我的真心话。” 谢渊顿了顿又解释道：“那时我还只是童生，又没有完全脱离谢恒二人的掌控，光是读书和提防二人的算计，就已花费了我所有的心神，又哪里有时间喜欢别人。” 姜明月‘哦’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那这话本是怎回事？” “那时我很缺钱，书铺掌柜的给我提了一个建议，让我写这种风花月雪的话本，说是卖的极好，他担心我不会写，特意给了我几本话本让我研究。” “你是说，你书里的那些描写，都是研究了那几本话本的缘故？” 谢渊‘嗯’了一声。 姜明月双眼微微一亮。 “是那几本，让我看看。” 谢渊耳朵慢慢红了，双眼飘忽了一下。 “没了，早就不卖了。” 姜明月眯起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没了，你心虚什么？” “没有，没有心虚！”谢渊试图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姜明月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 “没有，你耳朵红什么。” 她顿了顿低声问：“你书中描写了那么多的姿势，是不是看了春宫图？” 有些尴尬的谢渊，这次直接不说话了。 姜明月看男人默认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问：“好看吗？我也想看。” 谢渊剧烈咳嗽了起来，惊的。 “明月，现在不行，等咱们成亲后……” “成亲后就可以看了？” 谢渊点点头深邃的眼有些炙热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到时咱们可以好好的研究研究。” 姜明月‘哦’了一声，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以一种乖顺的角度仰视着他，缓缓道：“谢大哥，亲一个呗，你书中就有这样的描写，咱们也试一试如何？” 谢渊眼中的温和瞬间化作狂风暴雨般凌厉，修长的手探入她的发细间，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近乎于凶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舌尖顶开唇瓣，在小女人的配合下，他长须直入，不停的勾着她纠缠。 姜明月意识逐渐模糊，就像是喝醉了酒似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甚至不知何时被男人抱起，坐在了书桌上。直到感觉到男人的异常，她这才恢复了一丝丝的清明。 “唔……谢大哥……” 她的嗓音沙哑里带着娇气，瞬间拍飞了谢渊的所有理智。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男人气喘吁吁的松开她时，她的手已疼的有些麻木。 姜明月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红了一片，委屈的噘起了嘴，原来手艺人这般累。 谢渊的眼神刚开始有些涣散，几息后，逐渐恢复了清明，他低头看着呆呆地坐在那里，十分委屈的人，声音沙哑的叫了一声。 “明月！” 姜明月抬头对视上男人的双眼，看着他眼神深处的无措和慌乱，她嘴唇噘的更高了。 “谢渊，我手疼！” 软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娇，原来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出来，竟那般的好听，谢渊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谢渊安抚地重新将她抱进了怀里。 “都是我不好，一会我给你抹药。” 姜明月‘嗯’了一声。 二人相拥了片刻，谢渊抱起她，将她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 姜明月的视线转到了他手里的帕子上，那是她送给男人的，没想到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且叠的整整齐齐的，看着像崭新的，可见平日里用的十分爱惜。 谢渊到底没舍得用小女人送给她的帕子，而是打开抽屉，拿了一旧的出来，抖开，开始擦小女人裙子上的污渍。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只觉得脸皮发烫，不好意思的将头扭了过去。 一会儿后，看男人起了身，知道他擦完了，姜明月抿了抿嘴道：“这裙子是新的。” “我再给你买一条。” “也得洗！” “我来洗！” 姜明月‘哼’了一声，说的好听，他这里又没有她的换洗衣裳，难道她还能就地脱下来将裙子递给他洗？ 第126章 生不如死 谢渊好像知她在想什么似得道：“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衣裳，一会就回。” 姜明月伸手拉住了转身欲走的男人。 “不用了，我回家换。” “我送你！”谢渊颇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 姜明月并未拒绝，起身走了两步后，她突然转了身，看着紧跟着她的男人，噘了噘嘴委屈道；“我手疼！” “我看看！” 谢渊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看她手掌心通红一片，又是自责又是心疼的。 “我给你抹药！” 姜明月‘嗯’了一声，被男人拉着往外走时，伸手将桌子上的话本拿了起来。 “明月！” 谢渊另外一只手盖在了她的小手上，轻轻摇了摇头。 姜明月不满道：“我还差一点就看完了。” “这剩下的一点，等咱们成了亲，我可以陪你慢慢看。” 男人很强势的从她手里将书取走，随意丢在书桌上，拉着她离开了书房。 卧室内，谢渊小心地上了药问：“还疼吗？” “舒服了很多。” “留的鸡蛋羹可吃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换完衣裳了，我带你去吃饭。” “不好，天好热，咱们在家吃吧！素姨应已做好了午饭。” “成！我随你一起回去。” “不要，你等会再过去，不然素姨肯定会多想。”她还要脸。 “好，那我就等会再过去。” 姜明月‘嗯’了一声回到家中，对石榴道：“打水，我想洗个澡。” “是！” 姜明月回屋拿了换洗的衣裳，来到澡间，石榴、余杏已打好了洗澡水。 “午饭是什么？”姜明月一边脱衣裳，一边问！ “三鲜面！” “哦！给素姨说声，少顷谢大哥会过来吃午饭。” “是！” 姜明月有石榴扶着走进浴桶，看余杏欲言又止的柔声问：“怎么了？” “素婶婶好像有点不舒服，早上起来脸色就不对，早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上午我看她一直都在打冷颤，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满头大汗，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可是发热了？”姜明月闻言立刻从浴桶里站了起来问。 “奴婢摸了她的额头不烫，反而有些凉。” “我去看看！” 姜明月在余杏的帮助下，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干爽的衣裳，疾步走进灶房，看素娘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一边往她身边走，一边对石榴道：“去将谢大哥请来。” 石榴闻言急匆匆跑了出去。 姜明月来到素娘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冰凉冰凉的。 “素姨，你怎么了？” 素娘看姜明月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强忍痛楚道；“无事，老毛病了。” 开口的那一刻，因为疼声音都是颤的。 “我扶你回屋休息！” 素娘并未强忍，任由姜明月扶着她站了起来。 二人还未走到南厢房，谢渊已拿着一药箱随着石榴走了进来。 “谢大哥，素姨生病了。” “别急，我已知道。” 他顿了顿对石榴二人道：“余杏沏杯红糖姜水来，石榴煮些艾水，艾水里放些姜和花椒。” 都是驱寒之物，姜明月看着脸色苍白的素娘，心中若有所思的。 南厢房内，姜明月扶着素娘躺好，扭头就见谢渊将药箱里的银针拿了出来。 “素姨得罪了。” 姜明月看谢渊一针扎在了三阴交的位子，忍不住望向了素娘，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是因为痛经的缘故，但她怎会痛的这般厉害？ 谢渊拔出针后，只见素娘长出了一口气。 “多谢您，我这会舒服了很多。” 她顿了顿看着姜明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姜明月握着她手道：“一家人不说这些，舒服了就好。” 这时余杏端着红枣姜茶走了进来。 谢渊接过放在一边道；“一炷香后再喝。” 素娘低声应了声‘好’！ “未来几天卧床休息，尽量不要操劳，再就是之前吃的药先停了，事后再吃。”谢渊叮嘱道。 “我晓得啦！” 谢渊起身看着姜明月。 “咱们出去吧！让素姨好好休息。” 姜明月‘嗯’了一声，随着男人来到正堂问；“素姨以后每次都是如此？” 谢渊点点头。 “没有办法治吗？” 谢渊摇摇头。 “我开的那些药，只能让她每次来葵水之前少受一点罪。” 谢渊扶着她坐下道：“她的情况我之前给你说过，只要她每次都能熬过这几天，且病情不会加重，那就可以多活几年。”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眉头。 “怎会这般严重？” 她看着男人问：“素姨之前是不是吃过大寒的东西。” 何止是大寒那么简单。 谢渊点点头。 姜明月沉默了，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谢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道：“别想了，你若是心疼她，往后让她多休息，多进补，这样等下次，她应会舒服些，再就是她三五个月或半年才来一次，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饿了吧！咱们先吃饭。”谢渊看着她说。 “好！” 少顷，石榴端着两碗三鲜面走了进来。 “石榴，给素姨端一碗。” “是！” 谢渊主动坐在小女人的身边，将碗里的三鲜丸子，放进了她的碗里，姜明月则从自己的碗里夹出来一些面条，放进了他的碗里，二人默契十足。 午饭过后，谢渊打开药箱，将姜明月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一边为她上药，一边问；“下午，有什么安排？”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随我去河边垂钓如何？” “什么时候去？” “申时之前太热，申时之后如何？钓到了鱼，回来我给你做红烧鱼吃。” “好！” 她顿了顿又问：“会不会有蚊子？” 昨天晚上她真的被咬怕了。 谢渊温声道：“别怕，我刚才做了驱蚊药。” 姜明月闻言总算是放了心。 谢渊为她抹好药，拉着她手站了起来道：“走，去我那里，申时末咱们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姜明月‘哦’了一声，将余杏、石榴叫进来后，叮嘱了她们几句，拿着针线篓子随着男人出了门。 第127章 难舍难分 下午，谢渊看书，姜明月做衣裳，二人虽并未交流多少，但气氛却异常的和谐。 余氏私塾内，周夫子拿着书本离开后，余夫子走了进来，甲班的学子们知道后天，余夫子会带他们去恒山书院，一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余夫子离开后，李安一行人快步来到了姜明弘的身边道：“明弘，后日咱们共租一辆马车如何？” 姜明弘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等李安几人离开后，他扭头看着沈瑜道：“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出发。” 沈瑜摇摇头。 “不用，我应该会比你们先行一步回京，我想回家看看。” 姜明弘点点头；“那后日咱们辰时在恒山书院见。” 沈瑜‘嗯’了一声。 二人分开后，姜明弘领着余根回了家，近来或许是要长身体，他吃的比以前多了许多，且还很容易饿。 姜明弘推开院门，看家里静悄悄的，扫视了一眼书房和正堂，看姐姐不在，就知她应在隔壁。 姜明弘转身去了谢家，彼时姐姐正在菜园里摘辣椒，灶房内谢渊正在准备晚饭。 他很自觉的进了灶房，看谢渊在煎鱼，走到灶台前坐了下来。 “有吃的吗？” 谢渊拿了一馒头递给了他。 姜明弘吃着馒头道：“去恒山书院的行程已定下来了，明日休息，后天辰时初，我们在恒山书院门口集合。” 谢渊点点头。 “进入恒山书院后，如果有空下午你可带着沈瑜到丁班听一听郑夫子的课。” “我记下了！” 姜明弘往灶台里添了一些柴道：“听说周夫子这月底，就会离开书院专心准备会试，姐夫呢？” “九月底。” 二人正说着话，姜明月走了进来，她将洗好的辣椒递给谢渊，和弟弟说了几句话后，被二人赶出了灶房，只因灶房内太热，二人都怕她热着。 晚间只有一道菜那就是红烧鲤鱼，但谢渊却准备了很多配菜，鱼吃完后，可以往铁锅里面下菜，值得一说的是，炖鱼的时候他沿着锅边贴了一圈的饼子，又酥又脆的可好吃了，姜明月一连吃了三个，这才放下筷子。 戌时半，姜明月随着弟弟离开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回头看着谢渊道：“谢大哥未来几天，早饭恐需要你自个做了。” 谢渊点点头：“我会多做一些，咱们一起吃。” 姜明月闻言笑了。 “好啊！” 姜明弘看了一眼直接忽略他，直接达成共识的二人：“……” 当他不存在吗？ 好吧！蹭吃蹭喝的人好像的确没有话语权。他随姐姐走出谢家问“怎回事？” “素姨生病了。” 姜明月轻声将素娘的情况和弟弟说了一番。 “我准备让她好好的休息几天，所以午饭咱们只能像之前那样自行解决了。” 姜明弘点点头将私塾这边的事给姐姐说了说。 姜明月有些惊讶问；“余夫子要带你们去恒山书院？” 姜明弘‘嗯’了一声。 “那可是咱们大楚最大的书院。”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 “阿姐，可真羡慕你！” 姜明弘顺势握住了姐姐的手。 “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书院内达官贵人应极多，低调行事，跟紧余夫子。” “我晓得啦！” 二人边说边走，来到正堂，姜明月看着弟弟问：“后日进京可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到时我会多带一些钱。” 姜明月点点头和弟弟道了晚安，回了闺房。 沅江府，夜深人静之时，茅子俊悄悄潜入了姜家，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姜文夫妇的住所。 本就没有睡的姜文二人察觉到他的到来，低唤了一声。 “茂少侠！” “是我！” 姜文夫妇将他领到一柱子的后面，开门见山道：“茂少侠，我们夫妇有个不情之请。” “姜伯父你们但说无妨，明弘对我有救命之恩，能帮我的一定帮。” 姜文夫妇闻言对视了一眼低声道；“茂少侠请你帮忙将我夫人带出去，她思女心切，要到宛平亲眼看看他们，方可安心。” 茅子俊并未拒绝，姜府盯梢的人虽多，但以他的身手，带一个人 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 听茅子俊答应了下来，沈冰心顿时送了一口气。 “多谢茂少侠，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还望你务必收下，不然我们良心难安。”姜文将早就准备好的一荷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茅子俊本欲拒绝，看有一千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天啊！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如果之前他就有这么多钱的话，何至于卖身给谢渊。 再就是有了这一千两，他们老茂家今年可过个好年了。 “多谢姜伯父，这钱我就收下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伯母平安带出宛平。” 这钱虽收的有愧，但茅子俊还是收了下来。 茅子俊收下了钱，姜文心中大喜。 “如此就有劳茂少侠了。” 他扭头看着沈冰心道：“路上注意安全！” 沈冰心点点头。 “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 姜文正欲开口，忽听茅子俊提醒道：“有人来了！” 三人当即调整好呼吸，隐藏在了柱子的后面，他们先是看到一黑色的人影映照在了窗户上，紧接着在他们的注视下，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且并未发出任何的声响。 茅子俊屏住了呼吸，手握住了缠绕在腰间的软剑。反观姜文二人则平静的多。 一会儿后，那人关上了窗户。 茅子俊看人走了，松懈了下来，正欲开口，姜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茅子俊微微挑眉竖起了耳朵，听着那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心中微微一凛，那人竟还没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一刻钟后，姜文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袱递给妻子道：“外头盯梢之人应已离开，你们快些走吧！” “好，姜伯父保重！” 茅子俊走到窗边，率先跳了出去。 沈冰心将包袱系在身前，不舍地抱了一下丈夫。 “我走了！” 姜文望着离开的妻子，下意识的往窗边走了几步，不过他很快就停下了脚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第128章 二人都这般幼稚 沈冰心一直以来都知家中盯梢之人极多，出来之前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她却没有想到会这般凶险，除了江湖人，还有军中之人，且这些人每一个都手握利器。 他们二人一旦暴露，绝无生还的可能。 平日里对她来说只需要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程，今日他们愣是走了一刻钟，还未走完。 看着在前头开路的茅子俊，沈冰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飞快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她来领路，这是她家，没有人比她更加熟悉自己的家了。 二人调换位置，茅子俊将躲在暗处的人点了出来。 二人相互配合这次速度快了许多，如此又过了一刻钟后，茅子俊突然拉住了沈冰心，躲在了假山的后面，屏住了呼吸。 “我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一黑影，怎没了。” “你别疑心疑鬼的，这四周都是咱们的人，别说是人了，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那有什么人，走吧！” 茅子俊望了一眼离开的二人，在沈冰心的面前蹲了下来，示意她上来，接下来的路程，要他带着，他们二人才能出去。 沈冰心趴在茅子俊的背上，低语了一番。 茅子俊点点头，背着她快速移动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对二人来说是步步凶险，最危险的一次，敌人距离他们只有两步之遥，这时突然有人跑过来传话，说是丈夫那里有异动。 知相公这是在掩护他们，沈冰心提醒道：“快走！” 茅子俊带着她几个跳跃飞出了姜府，直到远离姜府，二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茂少侠今日多谢你了。” “伯母，不必客气，咱们现在就出城吧！” “好！” 茅子俊带着沈冰心在二哥的接应下，越过城墙来到城外，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路线图递给了沈冰心。 “伯母这是我回来时，明弘、谢渊为我规划的路线图，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沈冰心看了一眼大喜。 “多谢茂少侠，有了这份线路图，我有把握可以安全抵达京都。” “伯母珍重，山高路远祝你一路顺风！” “珍重！” 二人分开后，沈冰心并未第一时间北上，而是根据丈夫的安排先回了一趟姜家庄。 这晚她在大伯家中待了一刻钟，这才悄悄离开。 第二天，姜明月姐弟在谢家吃的饭。 饭后姜明弘和谢渊商量道：“姐夫，今日我休息，有我接送姐姐可好？” 姜明弘如此好商好量的和他说，谢渊当然得同意。 “可！”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送你们姐弟去锦绣坊。” 姜明弘：“……” 姜明月看弟弟脸瞬间黑了下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上两个男人一个牵着她的左手，一个牵着她的右手，谁也不愿意松开。 姜明月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两人加在一起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竟这般幼稚。 看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回头好奇地看她们一眼的，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的姜明月微微低下了头，好尴尬啊！ 反观身边的二人则神色自若，一点也不受影响。 三人来到锦绣坊，二人就像是商量好似得，同时松开了她，听二人下午都要来接她，姜明月小小声道：“我可以自个回去的。” 二人先后摇了摇头，谢渊温和一笑：“我未婚妻如花似玉，我可不放心你一人归家。” “我也不放心！” 抗争不了的姜明月‘哦’了声，低头进了锦绣坊。 谢渊转身瞥了一眼跟上来的少年。 “你这样会让她很尴尬。” 姜明弘眉头一挑，所以反倒还是他的错了，他微微一笑。 “所以为了避免姐姐尴尬，你下午就不要来了。” “那可不行！” ………… 一路上二人谁也没能说服谁，分开时，二人都觉得对方有点讨厌、碍眼。 谢渊想到姜明弘明日早早的就会去京都，不会再像今日这样和他抢明月，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一刻钟后，铁匠铺内，姜明弘等余根试过所有的兵器低声问：“如何？” “都太轻！” 姜明弘闻言心里也就有数了，这些兵器中最重的乃是一枪，已超过十斤，余根竟还觉得轻，那就给他打造一根二十斤的铁棍。 ………… 下午，姜明月走出锦绣坊，看着外面的二人，她已经想开了，既无法抗争，那就学会去享受它。 她笑盈盈的走到二人的中间，主动握住了他们的手提议道：“今日咱们出去吃吧！认识这么久，咱们三人好像还没有一同下过馆子。” “好！想吃什么？”谢渊立刻就同意了下来。 姜明月歪着头看向了弟弟。 姜明弘扬眉，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谢渊。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饭馆里要有冰盆。” 姜明月赞同地点点头。 谢渊沉思了片刻道；“咱们去码头吧！那里有一家蒸菜馆，生意挺好的，且馆子里放的还有冰盆，吃完饭咱们可在码头逛一逛，那边夜晚的风景很好。” 姜明月闻言立刻就心动了。 “那咱们就去码头。” 来宛平这么久，她们姐弟还从未好好的逛过码头呢！ 这日三人吃完晚饭，在码头逛了许久，直到戌时末，这才回家。 第二天天还未亮姜明弘就起了床，彼时余根正在院中练齐眉棍，他洗漱过后，走到一边认真练拳。 当东边隐隐出现亮光时，姜明弘收拳洗澡换衣，彼时余杏、石榴已做好了早饭。 自从素娘生病，二人就将灶房的事揽在了身上，余杏会做的菜虽不多，但还算可口，比如今日她煎的葱油饼就很不错。 姜明弘用过了早饭，并未打扰姐姐，带着石榴包好的三个葱油饼，出了门。 和他相约一起去京都的几人，除了李安，其余四人都是寒门出身，他们或许会吃早饭，但绝不会像他这般精细，姜明弘可不会放过和他们拉近关系的机会。 姜明弘领着余根来到马市，方寒、李安已经到了，他们又等了一会，等其余三人到齐后，六人边说边进了马市。 少顷，姜明弘发现方寒好像很喜欢马、也很了解马，每看到一匹马，就会停下来仔细观看一会，他心思微转将选马的事交给了他。 第129章 心之所悦 等方寒选了马，姜明弘五人将钱凑到一起交了租金和押金，他们又牵着马去了车行。 一炷香后，姜明弘六人先后上了马车，余根赶车。 六人围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先是说了一番恒山书院，紧接着又畅想了一番未来，然后探讨了一番文章和写诗的技巧，这期间姜明弘适时拿出葱油饼分给了几人。 方寒几人哪好意思白吃他的，纷纷将带在身上的食物拿了出来。 两手空空的李安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什么也没带。” “无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中午可以给我们买一包发糕吃。”姜明弘善解人意道。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李安拿了一块葱油饼问：“你们中午都不打算在京都吃饭？” 方寒摇了摇头。 “京都的饭很贵！” “恒山书院附近的饭就更贵了，去年我跟着阿爹去那里卖山梨，乖乖一份最简单的饭团都要三文钱一个，拿着这三文钱我都可以在咱们县里吃一碗肉丝面了。” “出门时爹娘倒是给了我一些钱，但我并不打算在恒山书院吃饭。” ………… 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家人的身上，姜明弘听几人闲聊，这才知方寒的爷爷曾是一马奴。 后来机缘巧合救了贵人一命，得了恩典恢复自由身后，娶了一个宛平县的媳妇，就定居在了这里，靠着养马、相马的本事，在马市那边谋了一个差事，这才慢慢地积攒了一些钱。 等方寒爹长大后，因他脑子活、认识几个字，在码头那边寻了一个差事，现在是个小小的管事，手底下领了三四个人。 可以说方寒家两代人积累的财富，这才勉强供出方寒这一个读书人。 方寒相马的本事就是跟他爷爷学的，且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以后有钱了能买一匹马。 姜明弘颇为支持他道：“等明年咱们成了童生，就可以在县里谋个差事，等手里慢慢有钱了，咱们可以凑钱买一匹马，骑射以后咱们肯定是要学的，再就是骑马也能锻炼身体。” 几人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近儿说到了明年的童生试上。 闲谈中时间过的飞快，辰时初，姜明弘六人来到了恒山书院，彼时已有些同窗提前来到了这里。 就在众人感叹恒山之大时，姜明弘则望向了旁边的胡同，赵敬的奶奶，就是今天下午出的事，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就不知道了。 一刻钟后，余夫子看人到齐了，叮嘱了他们几句后，领着他们进了恒山书院。 姜明弘自动走到了沈瑜的身边低声问：“你可知丁班在哪？” 沈瑜点点头。 “来时姐夫说，下午如果有时间，咱们可以听听郑夫子的课。” “午饭后我带你去。” “好！” 二人约定好，疾步跟上了前面的同窗。同一时间，谢渊来到了药铺。 栾亦因正在忙，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本以为他是来拿药的，谁知他竟走到旁边的坐诊点，坐了下来。 少顷，病人离开后，栾亦隔着珠帘看着对面的人。 “你今日怎有空来坐诊了？” “余夫子带着学子们去了恒山书院，我就空闲了下来，想着许久都没有来坐诊了，就过来了。” 主要是他想赚钱了，不出意外的话茅子俊应已到了沅江府，岳父岳母应很快就有回信，到时候和他明月的亲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多赚一点钱，将明月风风光光地娶回家。 药铺内，因谢渊的到来，很快就热闹了起来，谢渊和一人诊脉时，忽听她问：“谢先生，你定亲了？” 谢渊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看来他和明月的事已在县里传开。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听家中长辈说的。” 少女轻咬了一下下唇问：“谢先生可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才和她定亲？”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偿还救命之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不是心之所悦，我是不会用这种方式的。” 少女闻言双眼中瞬间起了一层水雾，连病也不看了，起身走了。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后面的几位姑娘都听到了，知她们喜欢的人定了亲，几人不知有多伤心。 不过她们还是很不甘的又询问了谢渊一遍，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知自己已没有机会，她们一脸难过的离开了药铺。 很快谢渊定亲的消息就在药铺内传开了，一时间来寻他看病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 栾亦望着这一幕调侃了他一句。 “今天恐有许多姑娘要伤心流泪了。” 谢渊淡淡喝了一口茶：“干我何事？” 栾亦啧啧了一句。 “她们来来回回可给你送了不少钱，你可真够无情的。” “我并未占她们一分便宜。” 他拿的都是他应该拿的。二人闲聊之时看有病人上门，立即回了自己的位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中午，姜明弘领着余根离开了恒山书院，他寻了一胡同附近的酒楼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姜明弘看和沈瑜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正准备将余根留下，就见一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从家里走了出来，他精神为之一震，会是她吗？ 姜明弘付了饭钱领着余根疾步走出了酒楼，彼时三个恒山书院的学子，走进了胡同。 姜明弘看到老婆婆脚下不稳，身体倾斜撞到一男人时，加快了脚步。 “你个老不死的，走路没长眼啊！滚开！”王文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姜明弘正欲吩咐余根救人，就见一少女突然冲了出来，接住了老人。 “阿奶，你没事吧！” 少女出来后，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她的身上。 “呦！这不是赵敬的妹妹吗？” “现在都长的这般水灵了，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三人立刻围住了她们。 “看这小脸蛋水灵灵的。”王文说着伸手就要去摸赵淑的脸。 “你们想干什么？” 老人站稳后，抚开赵文的手，挡在孙女的身前，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们。 “” 第130章 以势压人 王文胳膊上就像是沾了脏东西似得，他轻轻弹了下衣袖，冲赵田氏咧嘴一笑。 “干什么？自然是干你孙女。” 他说完身后的二人一脸猥琐地上下扫视赵淑‘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田氏气的眼前直冒金光，挥手朝王文打了下去。 “混账！” 王文一把抓住了赵田氏的手，低头双眼阴冷地盯着她：“死老太婆，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公子愿意和你孙女玩，乃是你孙女的福气，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用力推开了赵田氏。 “阿奶！” 大惊失色的赵淑伸手就想去扶奶奶，却被王文一把抓了回来。 “小美人，你想去哪？” 说时迟那时快，事先得到主子命令的余根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伸手接住了即将摔倒的老人。 突然出现的余根瞬间引起了王文三人的注意，他们先是看了一眼余根，然后望向了站在胡同口的少年。 彼时剧烈挣扎的赵淑，看始终都挣脱不开王文，低头用力咬了下去。 “找死！”吃疼的王文恶狠狠地将赵淑甩了出去。 姜明弘看了一眼摔倒的少女，见她并无大碍，望着脸色阴沉的王文淡淡道：“根据恒山书院的规矩，书院学子恃强凌弱欺负弱小，视为品行不端，重则可逐出书院。” 王文闻言眯起了双眼，他打量了一番姜明弘：“你是什么人？连老子的闲事也敢管？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姜明弘看着嚣张跋扈的男人。 “我知你叫王文！” 王文挑了挑眉，竟知道他。 看男人的表情，姜明弘知自己猜对了，紧接着道：“父亲是吏部侍郎，姐姐是二皇子的侍妾。” 王文脸色微微变了变，要知他姐姐进二皇子府的事，他家并未大肆宣扬，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面前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他重新审视了一番姜明弘：“你是什么人？” 知已经震慑住了王文，姜明弘淡淡一笑：“你无需知我是谁，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免得给自家惹祸。” 前世赵敬卧薪尝胆五年，不但杀了三人，就连他们的爹娘也没有放过。 姜明弘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善人，看看救了多少人。 看不出姜明弘深浅的王文，到底还是怕了。 “今日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他捂着鲜血直流的手道：“咱们走！” 三人从姜明弘身边走过时，再次打量了他一番。 姜明弘自始至终都风轻云淡的，直到三人走远后，他这才收了气势，疾步走到赵淑二人的面前道：“我看你奶奶病的不轻，还是赶快送她去医馆吧！” “好，今日多谢小少爷出手搭救。”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客气。” 他顿了顿看着余根；“你送她们到医馆后，再来书院寻我。” “是！” 目送三人离开后，姜明弘疾步走进书院，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假山，心思微转。 一会儿后，一小厮从暗处出来，望着离开的姜明弘、沈瑜，转身急匆匆跑了。 一炷香后，王文听了小厮的话神色严肃道：“你没看错？” 小厮急忙摇了摇头。 “奴才绝不会看错，以前奴才曾有幸见过沈小公子两回。” 王文现在只觉得有点庆幸，幸好没有得罪那少年，他能和沈瑜同行想来也是名门望族，想到这点他立刻提点了同伴几句。 “最近都老实一点，不可在去招惹赵敬，今日咱们遇见的那少年不简单。” 两同伴闻言立刻围在他的身边，打听了起来。 丁班，姜明弘随着沈瑜悄悄走到学堂的后面，坐下后，往外看了一眼。 “在看什么？”沈瑜问。 “在看跟踪咱们的人有没有走。”姜明弘并未瞒他，也根本瞒不住，沈瑜身边的两仆人看着好像很普通的样子，但他知道二人都是好手，即便他不说，他们事后也会告诉沈瑜。 果然沈瑜听了他的话后，询问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看他点了点头，沈瑜这才问：“你可知跟踪咱们的是什么人？” 姜明弘‘嗯’了一声，将刚才发生的事给沈瑜说了一番。 “他们应是想探探我的底，故而跟踪我。” 沈瑜哼了一声，王文这样的人竟也配当读书人，真是读书人的耻辱。 姜明弘看他脸色不好看，故意调侃道：“你这次可无形中帮了我一个大忙，他们看到咱们走在一起，估计还以为我出身名门望族呢，你说我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他顿了顿凑到沈瑜的身边低声说：“再送你一坛子辣酱！” 沈瑜双眼亮了亮：“上次的还未吃完。” 姜明弘‘哦’了一声。 “那就等你吃完了，再送你。” 沈瑜点点头，这时上课的钟声响起，二人和其他人一样，当即停止了交谈。 一会儿后郑夫子走进学堂，看后面多了两人，扫视了他们一眼，翻开了书本。 申时初，郑夫子离开后，姜明弘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今日这堂课让他茅塞大开，学到了很多很多，恒山书院的夫子们果然不简单。 姜明弘随着沈瑜离开学堂，远离其他学子后低声道：“沈兄咱们考中秀才后，来这里读书可好？” 并不是姜明弘现在不愿意来，而是恒山书院根本就不收，人家最低标准就是秀才。 也就是说他必须考中秀才，这才能考恒山书院。 “可！” 这本就是家人为他规划好的路，成为秀才后，他必然是要到恒山书院走一遭的。 沈瑜看着姜明弘：“你要努力，我打算明年就来。” 姜明弘表情僵了僵，瞬间觉得压力，他疾步跟上沈瑜道：“我突然觉得恒山书院也没什么好的，咱们在商量商量如何？” 沈瑜勾了勾唇角正欲开口，就见余根领着一陌生男子走了过来。 二人当即停下了脚步，姜明弘看着走过来的青年，他就是赵敬吗？ 来人看起来十五六的样子，相貌普通，是那种走在人群中，别人也绝对不会多望一眼的长相，不过他却有一双极明亮的眸子。 前世他虽听过他不少的事，却还是第一次见他。 第131章 嚣张至极 赵敬很礼貌的先朝沈瑜点点头，然后郑重朝姜明弘行了一礼。 “我姓赵，单名一个敬，之前的事阿妹已告诉我，多谢您的搭救之恩，我欠您一个人情，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我名唤姜明弘，赵兄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的事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姜明弘顿了顿提醒道：“赵兄何不买一仆人，这样发生点什么事，她们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多谢你提醒！”他们家是该买个仆人了，今日如果不是有姜明弘援手，奶奶、小妹恐已遭了王文的毒手。 因赵敬奶奶、妹妹还在医馆，二人聊了几句互报住址后，他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倒是个正派之人。”沈瑜望着赵敬的背影评价道。 就是这个正派之人，前世为报仇杀了很多人，不过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他的行为姜明弘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前世他像赵敬那么强大，他恐也会杀了所有欺凌他们姐弟的人。 姜明弘回过神来，听沈瑜吩咐仆人去调查赵敬和王文的事，知他准备插手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他眼里还真是容不得沙子，不过正是因为他这性格，前世在大皇子、二皇子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还敢正面和他们刚的。 等仆人离开后，姜明弘道：“你是今日随我们一起回宛平，还是再待一天？” “我答应奶奶会再陪她一日，明日回。” “好，那咱们宛平见。” “宛平见。” 姜明弘和沈瑜分开后，走出书院低声询问道；“可有人跟踪咱们？” 余根摇了摇头。 放心下来的姜明弘和李安、方寒几人汇合后道：“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先回去如何？” “咱们既然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我们等你。” “李安说的不错，你只管去忙我们等你。” 姜明弘看几人都这样说笑了。 “成，那你们在城外等我，我很快就来。” “好！” 目送几人离开后，姜明弘带着余根直奔外七门，既然来了，他当然要见一见他那位好姨父。 与此同时锦绣坊，进来了一位客人，那客人四十出头的样子，吊梢眉，一脸刻薄相。 姜明月、章姗姗看她是来卖东西的并未上前。 “掌柜的，你们这里收不收绢花？” “收！” “那行，我这里有些绢花，一文钱一朵卖给你了。” 韩兰兰闻言有些期待的打开包袱，拿起几朵绢花看过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绢花颜色单一，做工粗糙，且用的乃是最下等的麻布，别说是一文钱一朵，就是一文钱十朵，她也不愿意收。 韩兰兰重新打包好包袱递给中年妇人道：“您去别处问问如何?我们这里不收。” 中年妇人闻言双手叉腰，瞬间火了。 “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刚才还说收，现在又说不收，你什么意思？” 姜明月、章姗姗对视了一眼，望向了中年妇人，这是遇到难缠的人了。 不过她们并未贸然上前帮忙，锦绣坊开了这么多年，像今日这样的人，韩掌柜不知遇到了多少，姜明月几人都相信，她能处理。 果然一会儿后，妇人的气势越来越弱，几句话被韩掌柜怼的哑口无言的。 “别以为我是乡下妇人就好欺负，掌柜的当真不买？” 姜明月整理布匹时，听她话语中透着威胁，扭头望向了妇人，难道她手中有什么依仗？ 很快她的视线落到了她腰间的青色小篓子上，隐约地她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在动，难道是…… 姜明月放下手里的布，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韩兰兰很坚定道；“不要！” 她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妇人，姜明月看她将手伸向了篓子高声道：“韩掌柜，小心！” 姜明月虽第一时间就提醒了，但韩兰兰还是没能躲过。 她看到一条青色的小蛇被妇人丢在了韩兰兰的身上。 韩兰兰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看着肩膀上的蛇，瞬间瞪大了双眼，惊恐的一边叫，一边跳，双手不停地往身上拍。 “蛇，有蛇，救命！” 中年妇人看她吓的大喊大叫的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呸！让你欺负我，我这绢花你买还是不买？” “买、买、买，快将这蛇拿走。” 中年妇人只是站在一边笑，哪怕韩兰兰已吓的头发捎都竖了起来，哪怕蛇受惊咬了韩兰兰一口，她都没将蛇拿下来。 姜明月赶到柜台前，看是一条无毒的蛇，顿时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嚣张至极的中年妇人，她疾步绕到柜台的后面，伸手将韩兰兰身上的蛇抓了下来。 “掌柜的别怕，没事了！” 韩兰兰看着姜明月手中的蛇，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身子抖个不停的。很明显被吓的不轻。 中年妇人脸上的笑容一收，半眯着眼不悦地打量了一番姜明月，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她竟不怕蛇。 此时章姗姗几人已来到了柜台前。 看着被吓坏的韩兰兰，几人都气的不行，章姗姗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张狂的人，欺人太甚，章姗姗盯着妇人高声道：“贺婶，将铺门关了，王叔，你去请捕快来。” 中年妇人一听这话，只觉得有些不妙。 “你们想干什么？” 开口的同时她手脚麻利的就往外冲，眼疾手快的章姗姗一把抓住了她，贺氏趁机关上了铺门。 这么一会的功夫，姜明月杀了蛇，扶着韩掌柜坐了下来温声安抚道：“你看蛇已被我杀了，别怕，没事了。” 韩兰兰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蛇，双手还不停往身上拍的，那样子就好像她身上还有蛇似得。 “它刚才好像咬了我一口。” 开口时声音都是颤的。 “没事，这条蛇无毒。” 姜明月安抚韩兰兰时，看中年妇人再次将手伸向了篓子，高声提醒道：“你们小心点，她手里还有蛇。” 章姗姗、贺氏闻言立刻和她拉开了距离，死死守住了铺门。 中年妇人看冲不过去，怒火中烧，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姜明月，她掏出蛇虚晃一枪，丢向了没有防备的姜明月二人。 刚平静下来的韩兰兰，望着砸在身上的蛇，身体一颤，昏迷了过去。 第132章 原来前世她早早就定了亲 章姗姗看中年妇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行凶，气的火冒三丈，拿起尺子不管不顾朝她打了过去。 柜台后，姜明月并未乱动，怕惊扰到韩兰兰身上的蛇，因这条是毒蛇。 至于掉在她身上的蛇，则被她第一时间就抓住了。 姜明月盯着游走在韩兰兰身上的毒蛇，用空闲的左手拿了一尺子，瞅准机会，眼疾手快的将毒蛇挑了下来。 几息后，姜明月看着被自己剪死的两蛇，她虽不怕蛇，却觉得极恶心。 她避开死蛇，扶起了昏迷的韩兰兰，虽知道毒蛇并未咬她，但姜明月还是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 确定韩兰兰无事，她仰头就见章姗姗、贺氏和中年妇人扭打在了一起，二人加一起竟都不是妇人的对手。 姜明月安置好韩兰兰起身，正准备去帮忙，就见王栓领着一年轻捕快从后堂跑了进来。 “干什么呢！都松手！” 中年妇人看捕快来了，眼珠一转，松开章姗姗二人，冲向了捕快。 “捕快大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们两个欺负我一个。” 姜明月看了一眼脸上无伤的中年妇人，视线落到章姗姗二人脸上时，即便好脾气如她，也给气着了，这妇人真是歹毒，打人专往脸上抓。 章珊珊脸上只有一道血痕，看着伤的并不重，贺氏脸上却有五道，且都已流血，脖子里更有四道，看抓痕，妇人应都是想往章姗姗脸上招呼，只不过被贺氏挡了下来，抓痕这才落到她脸上。 “捕快大人，别听她胡说，是她先放的蛇，还将我们掌柜的给伤着了。”章姗姗忍着疼道。 赵捕快看了一眼章姗姗二人，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蛇，以及昏迷的韩掌柜，视线最后落到了姜明月的身上，看她无事，他顿时松了口气问：“你来给我说说，都发生了何事？” 姜明月还未开口，中年妇人大叫道：“她们都是一伙的，她的话怎可信。” “闭嘴！”赵捕快厉呵一声。 姜明月看中年妇人被震慑住了，缓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知中年妇人还掏出了一条毒蛇，章姗姗几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幸好姜明月、韩兰兰无事，不然…… 一时间几人望向中年妇人的目光格外冰冷。 赵捕快扫视了一眼地上的蛇问：“这事你们准备怎么办？” “还请捕快大人为我们做主，这事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章姗姗道。 姜明月从柜台后走出，安抚地拍了拍章姗姗的手，看着赵捕快；“就按咱们大楚律处置吧！” 赵捕快点点头，取下身上的锁链锁住了妇人。 “你跟我走一趟吧！” 到了此时，中年妇人终于怕了。 “我不去，大老爷饶命，我错了，我向她们道歉，饶了我吧！我不去衙门。” 中年妇人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她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赵捕快才能将人带走，没想到他直接干净利索的打晕了妇人，看他提着妇人离开了，姜明月看着章姗姗三人道：“咱们去医馆。” “好！” 姜明月三人将昏迷的韩兰兰搬到了推车上，对王栓道：“去栾氏医馆。” “好！” 王栓先她们一步，拉着推车就走，姜明月三人关好铺门，紧跟其后。 栾氏医馆内，栾亦看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人。 “时间还早，你这么快就走了？” “明月该下工了。” 栾亦闻言啧啧了一声，谢渊自从定了亲，变化还真大。 谢渊来到药堂，拿药时忽听有人道；“栾大夫呢？快请他出来，帮我们掌柜的看看。” 谢渊扭头看是王栓，扫视了一眼推车上的人，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谢渊开口的同时望向了外面。 王栓看是谢渊，三言两语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谢举人别担心，姜姑娘无事。” 谢渊彼时已看到了赶过来的姜明月，他点点头吩咐药堂伙计帮忙将韩掌柜运到后堂，大踏步走了出去。 姜明月看到谢渊顿时一喜，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他。 “谢大哥，你快帮贺婶、姗姗看看。” 谢渊点点头问；“你可有受伤？” 开口之时他上下扫视了姜明月一眼，看她手背上有几滴血，他握住了她的手紧张道：“手受伤了？” 姜明月低头这才发现手背上沾了几滴血。 “没有，这是蛇血！我没事。” 谢渊确定她好好的，放心下来拿出帕子擦掉她手背上的血，握着她的手看着章姗姗二人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当即跟着他进了后堂。 彼时京都，姜明弘带着余根来到了外七门，他熟门熟路的领着余根在紧靠柳巷胡同的一茶棚坐了下来。 他来的很巧刚坐下，就见沈娇娘推拿着一妇人走了出来，二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声音越来越大的，最后更是吵了起来。 姜明弘看胡同里的人瞬间围了上去，留余根在这里喝茶，走了过去。 他站在人群的中间，到是一点也不显眼，一会儿后，他听着众人的议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诧，陈娟竟要出嫁了？ 要知前世陈娟两年后才出嫁，且嫁的极好，丈夫在翰林院当差，今生她的丈夫是一秀才？ 姜明弘向身边的人打听了一番后，转身悄悄离开了，原来陈富贵早早就为陈娟寻了一门亲。 前世恐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姐弟的到来，让陈富贵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那时候他自认已和大皇子的人搭上线，自然也就再瞧不上一小小的寒门秀才。所以才将陈娟的亲事又压了两年。 今生他们姐弟并未进京，一切自然也就变了。想到这些姜明弘微微勾了勾嘴角，好，甚好。 没有他们姐弟他到要看看，他这位好姨夫还怎么巴结上大皇子、二皇子。 想到前世种种，他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介白身，谁也对付不了，且在忍忍。 他用了好一会的时间压下心中的滔天杀意回到茶棚，带着余根出了京。 第133章 我只要你平安 后堂，栾亦替贺氏处理伤口时，听了几人的讲述，扭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正在为章姗姗处理伤口的柔弱少女，她竟敢徒手抓蛇？ 谢渊虽有些惊诧，但更多的则是心疼，当时如果不是无人可依，她这般娇弱的人，又怎会徒手去抓蛇？ 这一刻谢渊很想不管不顾的抱一抱姜明月，告诉她，别怕，他在，可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行。 谢渊拔出银针，看韩兰兰醒了温声道：“这里是医馆，别怕，你已安全。” 韩兰兰扫视了一眼医馆中的几人，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姜明月替章姗姗涂抹好药，走到谢渊身边低声问：“掌柜的没事吧？” “惊吓过度，晚上可能会发热，我开个方子，吃了几天应就无事了，不过她最好好好休息几天。” 姜明月点点头道；“谢大哥，你开方吧！” “好！” 姜明月并未打扰谢渊写方，她回到章姗姗的身边，将这一情况小声告诉了她。 章姗姗看着被吓的精神恍惚的韩兰兰，扭头望着因保护她，被妇人抓的鲜血淋淋的贺氏，心中那叫一个恨。 “明月姐姐，今日你也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锦绣坊暂关门三天，三日后在开工，这三日工钱照付。” 姜明月柔顺应了声‘好’。 “你的脸尽量不要沾水。” 她提醒了章珊珊一句，扭头看栾亦替贺氏上完了药，朝章姗姗眨了眨眼睛，然后暗示地看了一眼贺婶。 章姗姗心领神会，主动坐在贺氏的身边安慰起她来。 姜明月则拉着栾亦往外走了走低声问：“贺婶脸上的抓痕可会留疤？” “她额头和左脸上有两处抓痕有些深，即便是用最好的药，恐也会留疤，其他几处无碍。”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眉头紧蹙。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栾亦轻轻摇了摇头。 姜明月心情顿时有些沉重。 谢渊将写好的方子，递给药堂伙计，看姜明月双眉紧蹙，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姜明月将贺氏的情况和他说了一番。 谢渊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会没事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余光瞥见章姗姗二人走向了韩兰兰，强打精神走了过去。 三人宽慰了一番韩兰兰，看她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安心不少。 这时王栓领着两男子走了进来，一位是韩兰兰的丈夫，一位则是她的儿子。 姜明月三人和他们打了招呼，将韩兰兰的情况和二人讲述了一番。 “该死，兰兰从小就怕蛇，平日里最见不得就是蛇，那妇人怎这般恶毒，姗姗绝不能放过她。” “徐叔放心，我一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这几日你多陪陪兰姨，多宽慰宽慰她。” “好！” 姜明月、章姗姗送走了韩兰兰，扭头就见贺氏正在向栾亦询问自己脸上伤的事。 知很有可能会留疤，她呆愣在了原地。 望着发呆的贺氏，姜明月心疼地叫了一声。 “贺婶！” 贺氏回过神来，对视上姜明月、章姗姗担忧的目光，摆了摆手道：“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留一两道疤算什么！我孙女、孙子都那么大了，那还在乎什么美丑。” 姜明月看着明明很难受，却故作乐观安慰她们的贺氏，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贺氏别过脸飞快地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先回去了，今日你们也都受惊的，快些回家吧！” 姜明月望着飞快离开的贺氏，抬脚刚追了两步，章姗姗拉住了她道：“明月姐姐我去！” 谢渊望着一前一后离开的章姗姗二人，走到姜明月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别担心，我观那贺氏是个乐观开朗的，应很快就能调节过来，在就是她是为章姗姗受的伤，我相信章家是不会亏待她的。”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道；“咱们回家吧！”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等我片刻。” 谢渊和栾亦说了声，牵着姜明月来到药堂，抓了一些药，带着她离开了药铺。 枣林胡同，谢渊拉着姜明月回到家中，拉着她的手，坐在水井边，一边为她清洗双手，一边问：“她们都没事了，你呢？” 姜明月没想到谢渊会这么说，仰头看着他，神情怔然。 谢渊双眼柔和地看着她；“怕不怕？” 姜明月眼中瞬间升起了一层水雾，身体前倾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她又怎么可能不怕，她怕的要死，更何况其中还有一条毒蛇，可怕又有什么用，当时根本无人能帮她，如果她不出手，韩兰兰可能会死，没人知道，她杀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怕,都吓死我了。”她瓮声说道，嗓音里还带了点儿脆弱感。 这一瞬间，谢渊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用力揪住了似得，他抱紧了怀中的人儿，手轻轻放在她头上顺抚，许久这才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姜明月闭着双眼靠在他的怀里，并没说话，闻着男人身上所特有的药香，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一会儿后，她声音沙哑道：“谢大哥，我没事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抱着她直接站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姜明月吓了一跳，慌乱之中，她攀上了男人宽阔的肩膀，抓住了他肩膀上的衣裳，小脸转动埋在了他温热的怀里。 虽两人之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姜明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公主抱呢！ 他的怀抱比她想的还要结实有力，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将她抱了起来，想到这姜明月忍不住在他胸膛上摸了一下，她只感觉男人身体微微一僵，紧接着又放松了下来，然后无奈又宠溺的叫了声。 “明月！” 姜明月小手慢慢握成拳，不敢乱摸了。 谢渊将怀中的人儿，稳稳地抱进正堂，动作温柔的将她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明月！” “嗯！”姜明月低头对视上了他的眼。 “以后别这样了，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别人的死活我不在乎，也不关心，但你绝对不能有事。” 谢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重重砸在了姜明月的心里，她‘嗯’了一声，伸手拉住了男人的大手：“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谢渊神色松动了些，再次将她抱进了怀里。 第134章 发热 二人静静相拥了片刻后，姜明月松开谢渊道：“我想回去洗个澡。” “好！” 谢渊起身将她送到家门口：“一会咱们一起吃晚饭。” 姜明月点点头，推开家门进去，突然想起一事，回头看着门外的男人。 “今日这事不要告诉弟弟，我怕他会担心。” 谢渊轻轻颔首。 姜明月放心下来说：“谢大哥回去吧！” 等男人离开后，姜明月关上了院门。 少顷，澡间内，姜明月将自己泡进水里，整个人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她只觉得有些疲倦只想休息，想到谢渊还在等她吃晚饭，弟弟还未回，她强打精神，收拾好自己，正欲出门，就见素娘从屋内走了出来。 “素姨，你怎么出来了？”姜明月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扶着她问。 “今日我觉得舒服了很多，就出来走走。” “葵水要结束了？” “嗯，这次多谢你们了。” 不然她恐熬不过来。 “不客气，咱们是一家人嘛！” 姜明月扶着素娘来到树下坐下，陪着她说了会话，然后将石榴叫了过来，吩咐她照看好素姨这才出门。 灶房内，谢渊听门响知姜明月来了，端着刚煮好的药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药？”姜明月接过碗问。 “安神的喝了晚上可睡个好觉。” “一定要喝吗？闻起来好苦的样子。”姜明月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道。 谢渊理了理她还有些潮湿的乌发柔声道：“不苦，要喝完。” 姜明月‘哦’了一声，端起碗喝了起来。 看着全心全意信赖他的人儿，谢渊等她喝完药，第一时间往她的嘴里塞了一蜜饯。 “进去吧！我还有两个菜就好了。” “可需要我帮忙？”姜明月吃着蜜饯问。 “不用！灶房热，你刚洗完澡就不要进来了。” 看男人拿着空碗进了灶房，姜明月走进书房，随意抽了一本书，她本想看会书，可实在太疲惫，最后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姜明弘回到枣林胡同对余根道：“你先回家吧！” 他很有先见之明的直接来了谢家，彼时谢渊正在往姜明月的身上披衣裳。 姜明弘往书房走了几步，看姐姐睡着了，并未吵她，转身进了正堂。 一会儿后，他看着走进来的谢渊。 “阿姐怎么了？”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睡着了，咱们先吃吧！让她再睡一会。” 姜明弘不赞同道：“现在睡，晚间恐该睡不着了，还是将她唤起来吧！” “不急，她刚睡着，再等等。” 谢渊倒了一杯茶递给姜明弘道：“今日之行可有收获？” 姜明弘点点头。 “收获极大。” 结交了赵敬，还知他那位好姨夫现在过的并不好，可不就收获极大，不过想到陈娟的婚事，他放下了茶杯看着谢渊问：“姐夫，你觉得林夫子三年后可能中举？” 谢渊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起林寒山来，他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这才道：“林寒山刻苦又好学，努力三年有望中举。” 想法毁了这门亲事？姜明弘想了想随即打消了这一想法，代价太大，再就是来不及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你这表情实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怎么？他得罪你了？”谢渊看着姜明弘问。 姜明弘轻轻摇了摇头：“他并未得罪我。” 谢渊挑了下眉，这话就很有意思了，得罪他的难道是林寒山的亲人或朋友？ “男人要心胸宽广一些、大气一些，你将来是要进官场的人，凡事不要太过计较。” “弘知道了！”姜明弘恭敬道。 谢渊点点头问：“觉得恒山书院如何？” “挺好的，沈瑜希望我明年能同他一起考进恒山书院。” 谢渊看着说起此事，一脸苦恼的人。 “觉得有压力了？” 姜明弘点点头。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个清楚，努力个一年考中秀才并不难，但考进恒山书院我还真没把握。” “你到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考进去，时间不等人，如果你不能努力追上沈瑜的脚步，你们终将会渐行渐远。” 姜明弘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即可。” 姜明弘轻轻点点头。 二人说了会话，也就到了戌时。 “我去唤姐姐。”姜明弘起身道。 “好！” 姜明弘来到书房，看着睡得很香的姐姐，虽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将她叫了起来。 姜明月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小弘，你回来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温声道：“吃完饭再睡如何？” “好！” 姜明月起来时，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差点摔倒，幸好弟弟及时扶住了她。 姜明弘抓住姐姐，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脸色顿时一变。 “姐夫，阿姐发热了。” 灶房内，谢渊将托盘放在案板上，疾步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着围在她面前的二人。 “我身体一项都很好，你们别担心。” 谢渊替小女人把了脉道：“风邪入体，到不是什么大问题。” 姜明弘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姜明月笑望着二人。 “我就说我没事！” “我先给你施两针，这样你会舒服一些。” “好！” 谢渊施针的确不痛，有了上次的经历，姜明月并不排斥。 施过针后，谢渊又给她按摩了一番问：“可舒服些了？” “舒服了很多！” 虽还是没有什么精神，但身体没那么酸疼了。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喝药。” “好！” 就在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贺家，贺氏听了章姗姗的一番话，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在了地上。 “你是东家的妹妹？” 章姗姗‘嗯’了一声握着贺氏的手道：“贺婶，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如果你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恐会区别对待我，那我在锦绣坊内，就无法得到锻炼了。” “我懂，我都懂！” “我的身份还望贺婶暂替我保密。” 贺氏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第135章 往后的日子恐不好过了 章姗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贺氏后道：“贺婶放心，我章家绝不会放过那妇人，一定会为咱们讨回个公道。” 她顿了顿紧接着道：“你是为我受的伤，兰姨也是为了锦绣坊才受的惊，我们章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姑娘！”贺氏一脸感激道。 一刻钟后，贺氏带着媳妇亲自将章姗姗送出了胡同，有了她的承诺，贺氏心身舒畅的。 章姗姗的身份，她早就猜到了，今日救章姗姗也是她故意为之，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会留疤！ 不过两条疤痕换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为未来的孙子、孙女谋了一条出路，贺氏觉得很值。 谢家，姜明月接过谢渊递过来的药，在二人的注视下，一口而尽。 谢渊看小女人喝完了，第一时间往她的嘴里塞了一颗糖。 糖慢慢在嘴里化开，压下苦味，姜明月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回去早些睡，明日清晨我再帮把脉。”谢渊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二人娇气道：“不想走路。” 谢渊、姜明弘不约而同的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姜明月看看谢渊、又看看弟弟笑了，最终她趴在了谢渊的背上，主要怕弟弟背不动她。 姜明弘看姐姐病恹恹的，心里虽有些不高兴，但并未说什么，紧跟在二人的身后出了门。 谢渊将姜明月背进正堂这才放下她。 “谢谢，谢大哥！” 她起身看着二人：“我回屋睡了。” “好！” “去吧！” 二人目送她进了屋，谢渊扭头看着姜明弘叮嘱道：“让石榴或余杏守夜，夜里她只要烧不起来就没事了。” 姜明弘点点头道：“好好的，姐姐怎会突然生病？锦绣坊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日里你问问明月就知道了，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人，看来锦绣坊的确出事了，他沉思片刻后，走出正堂，将石榴叫到跟前叮嘱了她几句。 石榴听姑娘生了病，担忧的不得了。 “少爷放心，今夜我一定会好好守着姑娘。” 姜明弘点点头进了书房。 京都，章府，章子晋应酬完回到家中，听了管家的禀告知小桃回来了，立即将她招到了正堂。 “你怎这个时候回来了，姑娘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桃点点头将下午的事给他详细说了一番。 章子晋闻言倏地站了起来。 “姑娘可还好？” “姑娘被那妇人抓伤了脸，好在伤口不深，大夫说不会留疤。” 章子晋缓缓吐出一口气问：“其他人呢？” “韩掌柜受了惊吓，大夫说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伙计贺氏为了保护姑娘，被那可恶的妇人抓花了脸，恐会留疤，另外两个伙计无大碍。” 知姜明月无事，章子晋瞬间放松了下来，不然他还真不好和她那位未婚夫交代。 “姑娘希望咱们章家能严惩那恶妇。” 章子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桃恭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柳巷胡同，沈娇娘看着归来的丈夫，扶着他坐了下来。 “田奋可有为难你？” 浑身酒气的陈富贵摆了摆手。 “喝杯蜂蜜水吧！” 沈娇娘喂丈夫喝完蜂蜜水，愧疚道：“对不起，今日是我太冲动了。” 舒服了许多的陈富贵，背靠在椅子上，握着媳妇的手道：“和你无关，是田家欺人太甚。” 沈娇娘闻言侧身坐在了丈夫的身边低声问：“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田奋的侄女被二皇子收了？” 陈富贵点点头低声说：“前些时候二皇子去了上清观，他侄女就是那时被二皇子瞧上的，可惜我只是个小吏，根本就接触不到这样的消息，他那侄女我见过，远不及娟儿万分之一。” 话语中充满了遗憾。 沈娇娘安抚地拍了怕丈夫的手道：“田奋日后可会给你穿小鞋？” “我这边你无需担心，日后家里这边你看顾好，田氏如果在生事……” “我一定能忍就忍。” 陈富贵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委屈你了！” 沈娇娘靠在了丈夫的怀里。 “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我就不觉得委屈。” 陈富贵抱着媳妇，缓缓闭上了双眼，田奋这人最是小肚鸡肠，今日他们让他脸面尽失，虽他已经赔礼道歉，但陈富贵知，他恐不会放过他，日后的在衙门里的日子恐不好过了…… 姜家，夜深人静之时，姜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正准备下床如厕，石榴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姑娘，你想做什么？奴婢帮你。” 姜明月扭头这才看到坐在床尾的石榴。 “我想如厕！” “奴婢扶你。” 姜明月有石榴扶着如厕过后，重新躺在床上道：“给我倒杯水！” “是！” 一杯水进肚姜明月只觉得喉咙舒服了许多。 “你怎在这？” “少爷怕姑娘夜晚会烧起来，让奴婢守在这里照顾姑娘。” 姜明月打了一个呵欠道：“我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奴婢不困，姑娘就让我守在这里吧！这样我也安心些。” 姜明月闻言不再多言。 “姑娘，要不要在喝杯水？以前家里的妹妹们发热，我就让她们多喝水，只要出了汗也就好了。” “好，那就再来一杯。” 石榴急忙又给主子倒了杯水。 姜明月慢悠悠地喝着水问：“你家人可给你回信了？” “回了，爹娘告诉奴婢，奴婢寄回去的钱顶了大用，几个妹妹和小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饿肚子了，他们还叮嘱奴婢好好当差，不必挂念家里。” 姜明月闻言好奇问了一句。 “你有几个妹妹？” “奴婢下面还有四个妹妹，弟弟最小今年刚满一岁。” 真能生。 “家里有几亩地？” “四亩！” 怪不得石榴要自卖自身，光靠地里的那点出产，那能养活六张嘴。 “农闲时阿爹也会跟着村里的人捕鱼，奴婢小时候过的虽苦，虽总有一口吃的，不会天天饿肚子，奴婢十岁那年冬天，阿爹打渔时不慎掉到了水里，虽被救了上来，但从那以后身体就不好了……” 第136章 细无巨细 石榴跟姜明月讲述了一番家里的事，紧接着道：“奴婢命好被姑娘买了回来，不愁吃不愁穿，每隔四五天还能吃一顿肉。 少爷温和，姑娘还教奴婢写字、刺绣，从未打骂过奴婢，奴婢觉得现在的日子都过到天上去了。 即便是村里的地主老爷，也没有奴婢过的舒服，要是搁在以前，奴婢想都不敢想，素婶婶一直都说我们运气好，能碰到像姑娘、少爷这样的主子……” 石榴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她们姐弟的感激和对现在生活的满意，姜明月在她的说话声中渐渐闭上了双眼。 一会儿后，石榴看姑娘睡着了，起身替她盖好毯子，用手背触碰了一下姜明月的额头，虽未退烧，但也没有烧起来。她顿时放心了许多。 寅时末，东边已出现了些许的亮光，谢渊整理好床榻，洗漱过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姜家，彼时姜明弘刚刚起来。 “明月如何了？” “没有退烧但也没有烧起来。” 谢渊闻言安心了不少。 “等明月醒了，你们一同过来吃早饭。” “好！” 谢渊回到家先将草药泡上，米粥煮上，这才走到院中打拳。 二刻钟后，谢渊收拳来到灶房，米粥已煮好、草药也泡好了，他将草药捞出来放进药罐里，往小火炉中加了一些柴，将药煮上，这才着手烙饼。 姜明月醒来已是卯时三刻，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虽未退烧但感觉比起昨日舒服了很多。 姜明弘看姐姐起来了，起身走出书房道：“姐，可舒服些了？” “别担心，我已舒服很多。” 姜明弘亲自为姐姐打了一盆温水道：“刚才姐夫来了，让咱们到他那吃早饭。” “好！” 姜明月洗漱过后，简单地理了理秀发道：“咱们走吧！” 姜明弘伸手扶着姐姐来到了隔壁。 少顷正堂内，谢渊卷了一块油饼递给了姜明月。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没什么胃口的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想吃。” 谢渊并未强迫她，反手递给姜明弘，盛了一碗红枣米粥放到了她的面前。 “那就喝点粥。” 姜明月‘嗯’了一声，软糯的米粥带着些许的甜，甚是好喝，她舀起一红枣，发现男人已事先去了枣核。 红枣煮的恰到好处，很甜，一点苦味也没有。 谢渊看小女人乖乖巧巧的喝了一碗粥温声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中午炖鸡，到时你可多喝点鸡汤。”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谢渊将温热的药递给姜明月，看着姜明弘道：“快去私塾吧！别迟到了。” “你呢？”姜明弘道。 “我稍后就去。” 姜明弘点点头看着姐姐。 “锦绣坊那边我让余根过去替你请几天假。” “不用请假，锦绣坊出了点事，未来三天都不用上工。” “出了何事？”姜明弘趁机问。 “此事说来话长，晚间我在告诉你如何？”姜明月柔声和弟弟商量道。 “好，那我去私塾了，如果有什么事，就让石榴或余杏去寻我。”姜明弘道。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谢渊目送姜明弘离开后，抬手温柔地理了理小女人的乌发温声说：“一会药劲上来会犯困，要不要现在就扶你去床上躺着？” 姜明月摇了摇头。 “现在我一点也不困，想去书房寻本书看。” “好！” 谢渊扶着小女人来到书房问：“想看什么书？” “大楚律吧！” 谢渊有些惊，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竟想看这种书，他找出大楚律递给姜明月，又疾步进了灶房。 一会儿后，他提着一壶水、端着一盘糕点放在姜明月的身边温声叮嘱道：“多喝水，饿了的话就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困了，就回屋休息，再就是……” 姜明月听着男人事无巨细的叮嘱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啦！你快去私塾吧！别迟到了。” 谢渊‘嗯’了一声，低头亲了亲小女人的额头。 “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晓得啦！” 姜明月目送男人离开后，翻开大楚律看了起来。 谢渊走出胡同望向了衙门的方向，锦绣坊昨日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知章家绝不会不管，即便他不出手，章家想必也不会放过那妇人。 谢渊收回视线，大步去了私塾，彼时章子晋带着两小厮来到了宛平县。 汐水街，海棠胡同，章姗姗看哥哥来了，喜出望外的。 “哥！” 章子晋仔细盯着妹妹的脸瞧了一番，确定如小桃所说，这才彻底放心。 “你将昨日里的事在给我说一遍。” 章姗姗‘嗯’了一声，立刻讲述了起来。 一会儿后，章子晋起身道：“你在家休息，我去趟衙门。” 章姗姗倏地站了起来。 “哥，我随你一起。” 怕哥哥不同意，章姗姗又补充了一句。 “这对我来说是一次增长见识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章子晋点点头道：“走吧！” 兄妹二人来到衙门，章子晋带着妹妹，先拜访了一番吏房的典史，紧接着就是曹捕头，再就是赵捕快和牢头，一圈下来，章姗姗看哥哥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掏出去一百两，当然结果也是好的，典史几人明确的表示会根据大楚律来。 半个时辰后，兄妹二人走出衙门，章姗姗低声问；“哥，按照大楚律的话，宋氏会被关押多久？” “因咱们锦绣坊没有财物的损失，你们也都没有性命之忧，宋氏最多只能判五年。” 章姗姗闻言哼了一声。 “便宜她了。” “所以我才会打点牢头，你放心这口气，哥哥一定帮你出了。” 章姗姗听了这话笑了。 “谢谢哥哥！” 章子晋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 “傻瓜，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会让人随意欺负你。” 他顿了顿道：“接下来我准备去看看兰姨、贺氏，你可要随我一起？” “嗯！” 章姗姗随着哥哥一边走一边道：“王叔、明月姐姐那里呢？” “王栓那里，我会让章平走一趟，姜明月那里，我不适合去。” “明白，交给我了，茶铺这段时间的生意如何？” “挺红火的，昨日里百花楼的管事寻到了我……” 第137章 悉心照料 就在章子晋兄妹来到韩兰兰的住所之时，谢家，书房内，姜明月打了个呵欠，知药劲上来了，合上了大楚律。 书桌上摆放着很多书，姜明月起身，将大楚律放在这些书的上面，发现旁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竹灯笼。 灯笼还未做好，只两面贴上了纸，姜明月拿起灯笼，上面画的是她的小像。 小像上的她，破水而出，如一朵出水芙蓉，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第二幅小像是她来到宛平后，他们再遇时的场景，她还记得那会因被谢渊撞到，她挺不高兴的，情绪有些不好，说话也很冲。 但姜明月没想到谢渊竟将她画的这般漂亮，甚至她当日穿的是什么衣裳，他都画得一清二楚的。 姜明月小心的放下灯笼走了出去。 困意一阵阵的袭来，再加上发烧，她浑身犯懒，并未回家，直接进了谢渊的卧室，第一次她还有些不自在，现在她觉得谢渊这里，和她的闺房已没什么区别。 卧室和上次一样整整齐齐、干净整洁，看着床上崭新的床单，姜明月笑了，也不知男人什么时候换上的。 她打着哈欠将自己埋进柔软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学堂内，谢渊给大家布置好作业，拿着书离开了私塾。 枣林胡同，谢渊将书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 姜明月睡着了实在是乖，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散开，犹如丝绸，她长而卷的睫毛像两只蝶，在眼脸上投出剪影。 谢渊在床边坐下，修长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嗯，已经退烧了。 他并未吵她，替她盖好薄毯，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后院，谢渊走进鸡圈，抓了一只母鸡，因怕吵醒姜明月，他杀好鸡，剁好，这才进前院。 姜明月是被一股股的鸡香味唤起来的，她睁开双眼看已是午时，知谢渊回来了，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姜明月一边往外走，一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嗯，果然不烧了。她走进灶房看男人在烧锅，搂着他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渊为防止她掉下去，第一时间揽住了她的腰。 “吵到你了？” 姜明月神色慵懒的打了一个呵欠，靠在他怀里道：“没有！”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软糯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娇。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饿不饿？” 男人说话时，喉结滚动，姜明月只觉得性感极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谢渊身体微微一僵，握住了小女人的手，双眼幽深地看着怀中的人，低头与她鼻尖相碰，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粉唇，声音黯哑道：“别玩火！” “你完了！”姜明月笑盈盈说。 谢渊眸子里露出疑惑不解。 “我正生着病呢！你亲我，小心我将病传给你。”她声音又软又甜的。 谢渊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女人，勾了勾唇角道：“嗯，只要你好好的，以后的病都可传给我。” 姜明月闻言环住了他的腰，嘟着粉唇亲了亲他的薄唇，娇声软语道：“谢大哥，你真好！我好幸福啊！” 谢渊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温声道：“我也很幸福。” 二人腻歪了一会，姜明月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谢大哥，我饿了！” “鸡应已炖好，我给你盛点。” 姜明月‘嗯’了一声，从男人身上下来，乖乖地站在了锅前。 谢渊打开锅盖，姜明月这才发现，他还沿着锅边贴了一圈白面饼。 “我还想吃饼子。” “好！” 姜明月看谢渊准备将两个鸡腿，都夹进她的碗里道：“一个就够了！” 看男人一下子夹了六块不带鸡皮的肉，姜明月急忙道；“够了够了！” 谢渊闻言又夹了一饼子放进碗里递给她道：“去正堂吃饭吧！灶房热！” 姜明月‘嗯’了一声，端着进了正堂。 一会儿后，谢渊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盘子的面饼，一小碗的鸡汤面和一盆鸡汤。 谢渊盛了一小碗的鸡汤放在姜明月的面前道：“喝点汤别噎着了。” “嗯！”姜明月端起鸡汤吹了吹，然后贴着碗边小小地喝了一口，鸡汤虽还有些烫，但她却并不想放下，好好喝啊！ 谢渊看她鼻尖上慢慢地沁出一层的汗珠，等她喝完鸡汤，拿出帕子替她擦汗。 姜明月微微仰着小脸等男人擦完，低头继续吃肉，等啃完鸡腿，她将鸡汤面端到自己的面前，正要吃，男人却拦下了她。 “你病刚好，不易多吃，脾胃会受不住。” 姜明月‘哦’了一声，其实她感觉，她还能再吃点，看男人将鸡汤面端走了，她噘了噘小嘴。 看着可怜巴巴的少女，谢渊轻笑一声，夹了一筷子的面，吹了吹杵到了她的面前。 “吃吧！” 姜明月立刻高兴了起来，一筷子的面进肚，看男人又夹了一筷子，准备喂她，姜明月摆了摆手。 “你吃吧！” 她托着下巴看着优雅吃面的男人道：“也不知韩掌柜、贺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谢大哥，我想去看看她们。” 谢渊闻言放下面碗道：“明日吧！一是你的病还未完全好，二就是今日她们恐也没空接待你。” 看小女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谢渊温声解释道：“昨日里锦绣坊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们东家应已知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此时恐已来到了宛平，韩掌柜是因锦绣城受到的惊吓，贺氏是为了保护章姗姗受的伤，章家只要不蠢，这时候一定会有所表示。” 姜明月闻言沉思了一小会问：“章家是不是也会出手对付昨日那妇人？” 谢渊很肯定道：“会，无论是为了震慑他人，或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章家都会出手。” “我懂，他们不但可以借此收买人心，提高家族的声望，还可趁机告诉别人，章家不好欺。” 第138章 可真会哄人 看小女人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谢渊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聪明!” 姜明月顺势在他手掌心蹭了蹭。 “我未婚夫这般聪明，我当然也不能太笨呀！” 柔嫩的触感落到他的掌心，小女人呼出来的热气，仿佛透过他的手掌心，快速蔓延到了全身，谢渊喉结不自主的滚动，眼神暗了暗。 姜明月磨蹭了一会，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好痒！” 谢渊看了一眼手掌心的薄茧，抬头望着笑容如花的少女，此时的她好像瞬间恢复了活力，倒是和平日里一样了，不似之前那样无力和倦怠。 谢渊宠溺地亲了亲她的粉唇，起身将之前煮好的药端了过来。 姜明月看着男人手里的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抗拒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吧？”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姜明月抓着男人的一只大手轻轻摇了摇，声音又软又娇的叫了一声。 “谢大哥！” 这他好像有点抵抗不住，谢渊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柔声说：“再喝这一次，晚间我再给你把把脉，如果完全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可是好苦好苦呀！” 谢渊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道；“吃完糖就不苦了。” 姜明月看撒娇、抗议无效，蔫蔫地低下了头，不情不愿道：“好吧！” 谢渊看小女子有些不高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哄道：“我荷包里还有一些糖，都给你可好？” 姜明月噘了噘嘴；“我又不是小孩！” 谢渊‘嗯’了一声。 “我只是想给你吃。” 姜明月唇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她发现谢渊真的好会哄人啊！心里高兴了，她端起药，一饮而尽，男人第一时间就将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甜味和奶香在舌尖炸开，姜明月咀嚼了一下道：“是牛乳糖。” 她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真好吃！” 还没有等她再开口要，谢渊又把一个果味糖送到了她的唇边。 姜明月张嘴吃了，享受的眯起了双眼。 谢渊很守信的将荷包里的糖都倒了出来，递给了她。 姜明月用帕子包裹好，挑选了一个杵到了男人的唇边。 谢渊已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糖了，今日这块糖或是姜明月喂的，他只觉得极甜。 看她又拿起一糖往嘴里塞，谢渊握住了她的手。 “不能多吃！” 姜明月柔顺地‘嗯’了一声，将糖收了起来，起身道：“我该回家了。” 谢渊闻言握住了她的手：“何不在这里休息。” 姜明月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小小声问：“谢大哥不想我回去？” 谢渊用另外空着的一只手抱住了她低头温柔地看着她：“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姜明月笑了。 “我回去换身衣裳就来。” 谢渊闻言松开了她提醒道：“你烧刚退，今日不要洗澡。” 准备回去洗澡的姜明月；“……” “用艾水也不行吗？” “明日吧！”谢渊道。 “成吧！”一天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 谢渊直接将小女人送到了家门口：“我在这等你。” 姜明月‘嗯’了一声，推门回了家。 彼时章子晋二人从韩兰兰的住所走了出去，和来时不同，此时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韩兰兰的情况比她们想的还要严重。 “哥，以兰姨现在的情况，三天的时间恐好不了。” 章子晋点点头：“一时之间我无法抽调一掌柜过来，再就是兰姨养好病就可回锦绣坊，抽调其他的掌柜过来也不合适。” “我懂！” “阿妹，锦绣坊只能暂有你接管了。” 章姗姗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但她并没有推脱。 “阿哥放心，我会管理好锦绣坊的。” 章子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道：“我派章六过来帮你一起打理锦绣坊。” 章珊珊闻言瞬间高兴了起来：“谢谢哥哥。” “不客气，咱们先回家，晚上去贺家看望贺氏。” “好！” 下午，下学后姜明弘因担心姐姐，第一时间就回了家，听了石榴的禀告，知姐姐已经退烧且在谢渊家待了一天，他挑了下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过姐姐好了，他也就安心了，姜明弘洗了把脸，来到隔壁看着在灶房内忙碌着做晚饭的人问：“阿姐呢！” “刚睡着，咱们还是先不要吵她了。” 姜明弘扫视了一眼书房，又看了一眼正堂，没有寻到人，眉头紧蹙看着谢渊不悦道：“你们还未成亲，希望姐夫能多为阿姐想想，你们这样一旦被外人知道对她名声不好。” 这事他的确做的欠妥当。 “我知道了！” 谢渊就这样低了头，姜明弘反而不好在说什么。 “我帮你烧锅。” “可！” ………… 姜明月只睡了一会就起来了，她昨晚睡的很足，今天又睡了一上去，如果不是药劲上来，有些犯懒，她精神其实挺好的。 姜明月走出卧室对视上弟弟的视线，‘咳’了一声，略微有些心虚。 姜明弘将淘洗干净的青菜送进灶房，来到姐姐的面前，搬了一凳子递给她问：“昨日里锦绣坊发生了何事？” 姜明月挑选着将事给弟弟说了一番，至于她徒手捉蛇的事，她一字也没有说。 姜明弘闻言握住了姐姐的手。 “可有吓到？”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温声说：“你知我不怕蛇。” 南方水多，蛇也多，她们日常常见蛇，姜明弘自然知姐姐不怕蛇，但他也知姐姐应该没说实话，不然好好的怎会生病？ 姜明月好像知弟弟在想什么似得解释道：“我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怒火攻心，又急急慌慌的出了汗的缘故。 自从进入锦绣坊，贺婶她们都十分照顾我，一直拿我当晚辈看待，看那妇人不仅吓坏了韩掌柜，还抓伤了贺婶，姗姗，我气的浑身发抖，直到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姜明弘听了姐姐的讲述，能想象出当时是个怎样的场景，他安抚地握着姐姐的手宽慰道：“都过去了，章家是绝对不会轻易饶了那妇人的。” 看看，弟弟的脑袋瓜子转的就是快，她是经过谢渊的指点，才想明白，弟弟则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第139章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这次姐姐运气好没有受伤，下次呢？姜明弘不愿去赌，虽知姐姐很喜欢锦绣坊的活计，但他还是开了口。 “阿姐，将锦绣坊的活计辞了吧！” 姜明月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弟弟，温顺的性格，让她下意识的就想答应，可想到韩兰兰几人，她又坚定了下来。 “小弘，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这时候离开锦绣坊。” 姜明弘点点头，姐姐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主见，他并不想逼迫她去听从他的。 “那我就再给姐姐一些时间，年前，你一定要离开锦绣坊。” 他顿了顿道：“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姐夫想一想，他是举人，你是他的未婚妻，现在你们还未成亲，到还好，别人即便议论也不会说的太难听，可你们一旦成了亲，这会是政敌攻击姐夫的最好理由。” 姜明月闻言望向了灶房内忙碌的人影。 “阿弟，我知道了！” 姜明弘看姐姐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也就放了心。 “姐姐如果觉得待在家里无聊，咱们可自己开铺子，之前咱们手里是无人可用，但过段时间爹娘应会派一些人过来帮助我们。” 姜明月微微一惊，她还是头一次听弟弟提起这事。 “爹娘能派人过来？不会被敌人察觉？”她小小声问。 “爹娘虽不易动，但茅子俊可以，有他帮忙传递消息，问题应不大。” 姜明月闻言有些好奇问：“你觉得爹娘会派谁过来？” “安叔肯定会来，再就是姐姐的贴身丫鬟苹果应也会来。” 姜明月双眼倏地亮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其他还有谁我就不确定了。” 姜明月点点头问：“你这次去京都可有什么收获？” 姜明弘想到陈家点点头：“咱们的那位大表姐马上就要成亲了。” 姜明月闻言凑到弟弟的面前小声问：“你去拜访姨夫、小姨了？” 姜明弘摇了摇头。 “我只是偷偷去看了看。” “没有被人发现吧？” “我很谨慎没有。” 姜明月闻言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道；“我记得大表姐名唤陈娟，比我大半年，这时出嫁倒也正常，就是不知表姐的夫家是什么人。” 姜明弘并未卖关子。 “她的夫家，姐姐也认识。” 姜明月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我认识？” 姜明弘轻轻点点头。 “她的夫家正是林家。” 林家？她认识的林家只有一位。 “林寒山林家？”姜明月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灶房内，谢渊扭头望向了姐弟二人，也不知他们在聊什么，他隐约地好像听他们提到了林寒山。 姜明弘‘嗯’了一声。 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这也太巧了吧！前些时候林婶还邀请我八月初六到她家喝喜酒呢！” “是啊！真巧，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姜明月闻言漂亮的桃花眸中，精光一闪，难道前世陈娟的良人并非林寒山？ 她沉思片刻后，一抬头就见弟弟平静的双眸中蕴含着些许的杀意，她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很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最终伤害到自己。 看来她必须要提醒弟弟几句了。 “小弘，新娘是陈娟，那八月初六我还去林家吗？” 姜明弘从自己的思绪从回过神来，看着姐姐，心里忽然有些忐忑了起来，他的姐姐一项聪明，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姐为何这么问？你想去的话就去，不想去就待在家里，弟弟无任何的意见。” 姜明弘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说。 “因为我感觉的出来，你很排斥、厌恶小姨一家。” 姜明弘心猛地一跳，姐姐还是察觉到了。 “姐……” 他下意思的就想解释，姜明月却温柔一笑打断了他。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相信你这么厌恶他们一定有你的原因。” 姜明弘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姐姐，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很清晰的笑容。 “阿姐，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这么愿意相信我。 姜明月揉了揉弟弟的头。 “傻瓜，咱们姐弟之前说这些作甚。” 她顿了顿看着弟弟道；“厌恶归厌恶，但姐姐不希望这种情绪影响到你，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的读书，尽快的考取功名。” 姜明月望了一眼灶房内的男人低声道：“和谢大哥一起，早些将父母救出来，其他对现在的咱们来说都不重要。” 姜明弘望着姐姐眼神深处的担忧，反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保证道：“阿姐，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姜明月闻言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信你！” 姜明弘看着温婉的姐姐低声道：“八月初六，你可以去林家，但千万不要告诉陈娟，你的身份。” 姜明月点点头。 “我晓得啦！” 这时谢渊端着饭菜走了出来，看着他们道：“吃饭吧！” 姜明月二人急忙站了起来，帮着他一起摆放碗筷、桌子。 三人落座后，谢渊将仅剩的一只鸡腿夹给姜明月道：“刚才在聊什么？” 姜明月闻言到是突然想到一事，林寒山现在也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他和谢大哥又都是寒门子弟，说不定已认识，就是不知他有没有邀请谢渊去参加喜宴。 “谢大哥，八月初六是林公子的大喜之日，他可邀请你去吃喜酒了？” 谢渊点点头。 “那你去吗？” “去，林寒山此人可以结交。” 姜明月闻言软声软语道：“他母亲也邀请我了，到时咱们一起去可好？” 这就是他们刚才提起林寒山的原因？谢渊心里瞬间舒畅了。 “你认识他母亲？” 姜明月点点头，将二人相识的过程和他说了一番。 “原来那段时间你经常吃的豌豆糕是从她家买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 “八月初六咱们坐马车去？”谢渊和她商量道。 姜明月想了想。 “直接骑马吧！凉快些。” 谢渊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柔柔弱弱的人。 “你会骑马？” 姜明月微微扬起了下巴，神采飞扬道：“我马术还不错呢。” 她俏皮地朝谢渊眨了下眼：“和凫水一样好。” 谢渊闻言回想起她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唇角上勾笑了。 第140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日姐弟二人在谢渊这里待到戌时末才离开。 第二天，姜明月送走了弟弟，就出了门。她先去糕点铺子买了一些糕点，这才去徐家。 韩兰兰的丈夫姓徐，名唤徐有才，是码头管事，因此她家紧靠码头，姜明月走了一刻钟才到。 给她开门的是徐有才，之前在药铺时，二人已经见过。 “姜姑娘快请进！”徐有才看到姜明月强打精神和善道。 锦绣坊发生的事那日媳妇已陆陆续续的全都告诉了他，他知是姜明月救了媳妇，心中对她甚是感激。 “姜姑娘，我这两日正想登门拜访呢！那日真是多谢你了。” “许叔不必客气，自从我进入锦绣坊，掌柜的对我照顾有佳，在我的心里，她就像是我的一位长辈，她有危险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徐有才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媳妇眼光不错，这是位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掌柜的如何了?可好些了？” 徐有才想到媳妇，顿时满面忧愁。 “她这次吓坏了，反复高烧，夜里也睡不安生的，一直嚷嚷身上有蛇。”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没想到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徐叔，我能去看看掌柜吗？” “当然可以！” 徐有才轻手轻脚的领着她进了卧室。 才三天不见，韩兰兰跟变了一个人似得，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极其虚弱，即便是睡梦中依旧眉头紧皱的。 姜明月并未吵她，随着徐有才刚往外走了几步，韩兰兰突然大叫了起来。 “蛇，有蛇，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姜明月扭头，就见韩兰兰忽然坐了起来，浑身颤抖的躲在了床角，手里拿着枕头一直挥，嘴里念念叨叨的。 “不要咬我，不要！” 彼时徐有才已冲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妻子。 “兰兰别怕，我在呢！” “夫君，有蛇，它们朝咱们爬过来了，你快赶蛇。”韩兰兰紧紧抓着丈夫高喊了起来。 声音颤抖而沙哑的。 “兰兰，这是咱们的卧室，你好好的看看，没有蛇，别怕，别怕！”徐有才看着这样的妻子心如刀绞。 姜明月看韩兰兰听了徐有才的话非但没有镇定下来，情绪反而越发激动，一直喊有蛇，她几步上前道：“掌柜的，我抓住了，别怕，你看蛇在我手上呢！” 徐有才闻言诧异的望向了姜明月。 韩兰兰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先是看了一眼姜明月，视线紧接着落到了她的手上。 “摔死它，快摔死它。” 这一刻仿佛她的手里真的有蛇似得。 徐有才听了媳妇的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示意姜明月继续。 “好，我这就摔死它。”姜明月当着韩兰兰的面，假摔了两下，然后随手拿起一凳子，用力往地上砸了一下。 “掌柜的，你看蛇被我打死了，别怕！” 姜明月看韩兰兰放松了许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又叫了起来。 “还有一条，快，这里还有一条!” 姜明月故技重施，一会儿后温声道：“掌柜的别怕，蛇都被我打死了。” 韩兰兰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明月，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掌柜的，你看蛇都被我杀了，你别怕，安心睡吧！” 徐有才趁机重新扶妻子躺好柔声说：“姜姑娘说的不错，咱们屋里没蛇了，你别怕！” 韩兰兰在二人的安抚下缓缓闭上了双眼，一会儿后，她又突然睁开看着二人道：“我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好多蛇朝我爬了过来，明月、夫君，我怕！” 徐有才闻言双眼瞬间红了，他正欲开口，就听姜明月道：“掌柜的，我来时特意买了两只鹰，就放在了门外，你知蛇和鹰乃是天敌，有这两只鹰守着，你只管安心睡，蛇绝不会在来。” 韩兰兰闻言扭头望向了她。 “鹰？” “对，两只神鹰，最善捉蛇。” “好，鹰好，蛇最怕鹰了。” 姜明月顺着她话道：“不错，有这两只鹰在，蛇一定不敢来。” 韩兰兰重重‘嗯’了一声。 “明月，谢谢你！” 她顿了顿看着身边的丈夫。 “将买鹰的钱给明月。” 徐有才点点头，为媳妇盖上薄被道：“你安心睡吧！我一定将钱给姜姑娘。” 韩兰兰在二人的注视下闭上了双眼，一会就睡着了。 姜明月二人谁也没有出去，就这样静静守了她一会，一刻钟后，徐有才看媳妇睡的很安稳，并未在大吵大闹，喜出望外的。 他与姜明月对视一眼悄悄走了出去。 徐有才小心关上院门，抱拳朝姜明月行了一礼感激道：“姜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姜明月并未受徐有才的礼，避开道：“我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徐叔，以后掌柜的再说有蛇，你就顺着她，再就是买两只鹰放在家里，这样掌柜的也能安心。” “多谢你提醒，我知道了。” “徐叔照顾掌柜的之余，也要保重才是，今日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掌柜的。” 儿媳妇不在家，家里又是这种情况，今日实在不适合待客，徐有才并未挽留姜明月，亲自将她送到门外道：“等兰兰病好了，我们夫妻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徐叔客气，请回吧！” 姜明月离开徐家，就近进了一家糕点铺，买了四包糕点去了贺家。 彼时，京都，陈富贵脸色阴沉的走出了衙门，他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衙门这地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人下碟，田奋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今日还只是排挤他，日后呢？想到这，一股无力感涌上了心头，但凡他有可以借助的人，但凡他朝中有人，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又怎会沦落至此。 陈富贵自艾自怜的一会，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他要想法破局才行，不然日后衙门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第141章 底细 贺家，给姜明月开门的是小贺氏。 “嫂子，贺婶可还好？” “多谢你惦记，我娘恢复的很好。” “姜姑娘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 说着亲热地从她手里接过东西，主动拉住了姜明月的手，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高喊道：“娘，姜姑娘来了。” 小贺氏话落，姜明月就见脸上涂着药膏的贺氏走了出来。 看到她，贺氏喜出望外的。 “大热天的，你怎来了，快进来。” “来看看你！” 姜明月随着二人走进正堂，仔细瞧了一眼贺氏脸上的伤道：“恢复的不错，我看有些已经结疤了。” 贺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主要是涂抹的药膏好。” 二人说话之时，小贺氏给她们倒了茶，抱起女儿看着她们道：“娘，姜姑娘，你们说话，我去准备午饭。” “去吧！” 姜明月从贺氏手里接过大麦茶再次提醒道：“这几日伤口千万不要碰水，再就是不要吃辛辣的东西。” “我晓得了，昨日里东家、少东家来，也是这样叮嘱我的。” 章姗姗、章子晋果然来了。 “东家给了我一盒的药膏，说是一太医研究出来的，专治外伤，效果特别好，昨晚我涂抹了一遍，今天清晨又涂抹了一遍，伤口浅的已开始愈合了。” “呦！还有这么好的药？那婶子一定要坚持涂。” 贺氏点点头喝了一口茶道：“知道了姗姗的身份，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是少东家，之前竟没有看出来。” 姜明月附和道：“是啊！一点架子也没有，平日里穿的也很普通，她要是不说，咱们还真看不出来。”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贺氏道：“也不知兰兰现在怎么样了，我打算明日过去看看她。” “我就是从徐家过来的，掌柜的吓的不轻，高烧不退、睡的也不安生，一直说屋内有蛇。”姜明月将韩兰兰的情况简单和贺氏说了一番。 贺氏闻言义愤填膺道：“那宋氏真是该死，兰兰要是吓出个好歹，我非刮了她不可。” “宋氏？”姜明月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问。 “嗯，那妇人，人称宋氏，是咱们县五里外宋家村人，自小就跋扈刁钻，嫁了人后，因她丈夫性子软弱，她就越发的张狂了。 上不敬公婆，下欺负小姑子、妯娌，在村里的名声极差，这次她出事，她丈夫、儿子、媳妇知道后，没一个人愿意来瞧她，听说宋家村的族长，还让他丈夫写了一封休书，说是不能因为她败坏了宋家村的名声。” 贺氏‘呸’了一声。 “真是活该！” 姜明月没想到贺氏竟这么快就知道了宋氏的底细，且还知道的这般详细，她好奇地打探了一句。 “衙门那边是怎么判决的？” 贺氏凑到她身边道：“咱们东家已和衙门那边打过招呼，宋氏要被关押五年，说什么是因为咱们锦绣坊没受损失，要不然肯定能关押的更久。” 姜明月点点头，看已是中午，当即起身道：“贺婶，你好好休息，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你这时候走，岂不是打我的脸，留下吃完饭再走。”说着抓住了她。 姜明月在贺氏一再挽留下，只能留下。 午饭是小贺氏做的，一人一碗水饺，姜明月知根据宛平这边的习俗，只有家里来贵客的时候，才会包饺子。 小贺氏很大方，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姜明月自是吃不完，分出一半给了贺氏的孙子。 午饭过后，姜明月又在贺家待了一会，这才离开。 小贺氏陪婆婆一起将人送走道：“姜姑娘可真漂亮，性格也好，看面相就知是个有福气的人。” 贺氏赞同道：“可不就是个有福之人，她未婚夫乃是一举人，这日后说不定就是官太太了。” ………… 二人的议论姜明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一老婆婆在卖梨走了过去。 “奶奶这梨怎么卖？” “一文钱两个，我家这梨又脆又甜，保管姑娘吃了还想吃。” “那给我来十个。” “好嘞！” 姜明月付了钱，从老婆婆的手里接过梨，回到枣林胡同，路过谢家，看大门敞开着，歪着头往里看时，正对上谢渊的双眸。 “回来了？”谢渊从书房出来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跨过门槛，随手关上了大门。 “可吃了？” “已经吃过了，谢大哥呢？” “我也吃过了。”谢渊从小女人手里接过梨，清洗了一个削皮切成块，放进碗里递给了她。 “韩掌柜、贺氏她们可还好？” 姜明月喂男人吃了块梨，将二人的情况给谢渊简单说了一番道：“看韩掌柜的情况，恐要休息很久，也不知东家会不会派一个新掌柜来。” 谢渊牵着小女人的手，走进书房道：“不会，最大的可能应是章姗姗暂管锦绣坊。” 姜明月又吃了一块梨。 “到也有可能。” “明日小弘他们月考，监考人是余夫子，我正好空闲了出来，咱们去郊游如何？” 姜明月闻言双眼瞬间亮晶晶的。 “好啊！咱们去那郊游？” “我知道一处地方，那里风景极好，且还有一条河，咱们带上鱼竿，到时候还可垂钓。” 姜明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下午，姜明月正在陪谢渊看书，石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姑娘，章姑娘来了。” 姜明月和谢渊对视了一眼：“我回去看看。” “好！” 谢渊亲自将小女人送出去这才回转。 姜明月回到家，看到章姗姗未语先笑的。 “你怎有空过来了？” “锦绣坊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想着你应该和我一样回想起来肯定也心有余悸的就来看看你。” 姜明月拉着她的手走进正堂问：“你做噩梦了？” 章姗姗‘嗯’了一声。 二人说话之时，徐家，徐老大回到家中，看爹娘门口挂着两只鹰，呆愣了一下，随即走进了卧室，他看了一眼母亲低声问：“娘，可退烧了？” “没有，不过现在睡梦中安稳了许多，我刚才特意去了一趟栾氏医馆，栾大夫说明日你娘就可退烧了。” 徐老大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问：“外头的鹰是怎回事？” 徐有才将儿子领到外面，向他解释了起来。 第142章 真好听 戌时，枣林胡同外，姜明月望着离开的章姗姗，想到了她刚才告诉她的事。 章子晋果然将锦绣坊暂交给了她，且为避免他们三人忙不过来，会派一伙计来顶替章姗姗。谢大哥还真是料事如神。 “姐，在想什么？” 姜明月收回心神，看着弟弟：“在想你明日要月考，咱们该回去休息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姐弟二人手牵着手回了家。 翌日，姜明月送走了弟弟，拎着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谢家。 “谢大哥，咱们走吧！” “稍等我片刻。” “好！” 姜明月歪着头看谢渊不仅带了佐料，还装了些黄瓜、辣椒、面之类的问：“中午咱们在外野炊？” 谢渊看了一眼少女，总是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些新鲜的词汇。 “嗯！”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帮我拿两个梨。” “好！” 姜明月挑选了两个大的递给了男人。 谢渊将要带的东西都打包好，放进背篓里，背在身上，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问：“咱们是架车去，还是骑马？” “骑马吧！” “可，那咱们直接去马市租两匹马就可出发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少顷，马市外，谢渊松开了小女人的手：“里面气味有些大，蚊虫也比较多，你就不要进去了，我去去就回。” 姜明月望着上空飞来飞去的蚊子，停下了脚步，乖乖应了声‘好’。 看谢渊走进马市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姜明月收回视线打量了一番四周，看斜对面有一卖烧饼的，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姜明月询问过价钱，买了五个烧饼，刚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男人就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 她疾步走到谢渊的面前，看着两匹马问：“那一匹是我的？” 谢渊指了指青鬓母马。 姜明月围着大青马转了一圈，轻轻摸了摸马脖子，又检查了一番马鞍，直接一踩马蹬，翻身上马，姿势利落，身法漂亮。 现在谢渊总算相信，姜明月会骑马了。 “谢大哥，咱们走吧！” “好！” 清晨街上已十分热闹，人来客往，路上车辆来往不断，姜明月、谢渊怕伤到人，速度极慢。 “说起来，我都有一年没骑马了，及笄后，爹娘说要我养养性子，说我在这般欢脱，以后不好招婿，就再不许我骑马。” 姜明月转过头来，望着那张让人十分惊艳的脸道：“我现在才知，真正喜欢我的人，无论我是怎样的，他都会很喜欢，在他的面前，我只需要做真正的自己即可，谢大哥，遇到你，我三生有幸。” 谢渊隔空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遇到你也是我三生有幸，希望咱们余生执手共度，心悦朝暮,深情不负。” 姜明月闻言笑了，看看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待出了城，路上的行人突然少了许多，放眼望去都是田野，姜明月兴致起来，清清嗓子唱起了家乡的曲子。 是歌颂爱情的小曲，调子婉转，谢渊只觉得缠绵悱恻中又带着自然的生机和灵性，他从不知姜明月还有这样的歌喉。 “好听！” 姜明月眉眼弯弯，得意的一扬下巴。 “那是自然。” 看着神采飞扬，得意洋洋的小女人，谢渊又大大夸赞了她一番。 最后姜明月被谢渊夸的都不好意思了，一阵咯咯乱笑。 “谢大哥，你再夸我估计就飘起来了，到时候你即便是骑马也追不上。” 谢渊闻言一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清晰的笑容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在我的眼里、心里，明月是世上最好最优秀的女子，无人能及。” 姜明月被男人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笑个不停。 一会儿后，兴致消退，姜明月只想快一点到目的地。 “谢大哥，咱们比比如何？” 谢渊带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可！” 二人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冲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姜明月随着谢渊总算到了目的地。 二人前面是一条小河，河水十分的清澈，后面则是几座大山，河边自然生长着一些树，枝繁茂盛，投下一片又一片的树荫，还真是野炊的好地方。 姜明月将马绳交给谢渊道：“我去河边玩玩。” 谢渊看她提着裙摆就往河边跑的温声道：“慢点！” “我晓得啦！” 也许是因地势的缘故，河水平缓温柔地冲击着两岸，姜明月摸了摸河水，嗯，不是很凉，她转头四下张望，看这里除了他们在没有旁人，当即脱了鞋子，踩在了水里。 河浪涌过来时，姜明月就往岸上跑，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水打湿了裙摆，不过她到是一点也不在意，高兴的在河边跑来跑去的。 谢渊拴好马，将背篓从马背上提下来，转身望着在河边踩水的少女，下意识的紧蹙眉头。 但当他的视线落到姜明月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脸上时，眉头又缓缓地舒展开来，心想他难得带她出来一趟，之前去上清观，就没有让她玩尽兴，今日且让她好好地玩玩。 他带的有姜，一会给她煮点姜水，应不会受寒。 姜明月赤脚踩在小鹅卵石上，虽有些痒，却很有意思，她看谢渊提着背篓走了过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谢大哥，快来玩。” 这时一个浪涌过来，没有注意的姜明月，瞬间被打湿了裙子，虽有些狼狈，她却哈哈地笑，俯身去拧裙子，露出了修长而纤细的小腿，她踩在鹅卵石上的脚如羊脂玉雕而成，线条优美，如果……谢渊极力压下脑海中各种迤逦的想法，走到河边朝她伸出了手。 “快上来，我帮你拧。” 姜明月看着面前的手，漂亮的桃花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狡黠，小手放在他手掌心的那一刻，用力拉了他一下。 “快下来吧！” 谢渊被小女人拉的一个踉跄踩进了水里，鞋瞬间湿了。 “好玩吗？”谢渊到是一点也没生气，反而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问。 第143章 能帮他的只要沈瑜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 “可好玩了，你下来陪我一起玩呀！”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弯腰将鞋袜脱了放在了石头上。 他陪着姜明月一起踩水，一起追逐浪花，一起用石头堆城墙。 他只觉得这些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放松，玩的这般尽兴过。 当太阳移到二人的头顶，都有些累的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岸上走，谢渊心细，时不时提醒姜明月一句。 二人上了岸，姜明月胡乱穿上鞋子，扫视了一眼四周道：“我到草丛里换衣裳，谢大哥帮我把关。” 谢渊扫视了一眼周围确定无人这才应了一声‘好！’ 他折了一树枝递给姜明月道：“进草丛时先敲打一番，小心有蛇。” “我知道啦！” 姜明月拿起小包袱，往草丛中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过头来，一脸俏皮的看着谢渊。 “不许偷看呦！” 谢渊温柔地点点头，姜明月虽性子温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足够开朗活泼，不扭捏，且不时露出几分小姑娘的狡黠，就像只小猫。 平日里乖的不得了，可性子来了也会上蹿下跳的，活力满满，想到这谢渊忍俊不禁。 一会儿后，谢渊听身后传来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正欲回头，一双小手突然遮住了他的眼。 “猜猜我是谁？” 她故意捏着嗓子说话，粗声粗气的倒是成功将谢渊逗笑了，他抬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是我的未婚妻，姜明月。” 说着转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姜明月‘咯咯’一笑道：“谢大哥快去换衣裳吧！” “嗯！” 看谢渊进了草丛，姜明月抱着换下来的衣裳，走到河边坐下搓洗了起来。 一会儿后，谢渊走到她身边，拿走她手里的衣裳道：“我来，之前我曾说过，要帮你洗衣裳。” 姜明月想到上次的事，视线下意识的就往下飘，谢渊抬手遮住了她的眼。 “明月往哪看呢！” 姜明月脸唰一下就红了，挥开男人的手，起身跑了。 谢渊望着害羞逃跑的小女人笑了，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余氏私塾内，考完了一场的李安一众人是垂头丧气的，他们围在姜明弘的身边纷纷说这次的题目很难。 难的确比上次难，不过姜明弘还算游刃有余，不过当着李安他们的面，他并未表现出来，安慰他们一番后，转移了话题：“听说咱们私塾要开始招收学子了？” “嗯，都是每年八月初八，八月初九这两天，到时咱们私塾会很热闹。”李安道。 “也不知招收了新学子后，咱们会不会在添几个同窗。” ………… 姜明弘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余光瞥见余根提着一食盒走了进来问：“素姨好了？” “嗯！” “我阿姐上午都在做什么？” “和谢先生一起去郊游了，说是下午回。” 姜明弘闻言挑挑眉，不过却并未说什么，他打开食盒看是凉皮，主动分给了沈瑜一半，二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王文近日就会被逐出恒山书院。” 姜明弘听了这话抬头看向了沈瑜，被逐出恒山书院，王文此生都没在入仕的可能，也不知他会不会趁机迁怒赵敬。 “在恒山书院求学的这段时间，他欺负同窗、舞弊、毁人清白，书院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自不会容他。” 他要提醒赵敬一二了，王文一旦被逐出书院，王家人恐会迁怒赵敬。 沈瑜看姜明弘若有所思的问：“你在想什么？” 姜明弘看着沈瑜，将自己的担忧给他说了一番，这时候能帮到赵敬的只有沈瑜，且赵敬不死，将来的成就注定不凡，以后入了官场，说不定还能帮他们一把。 沈瑜闻言不由地紧蹙眉头，这是他没想到的事，他沉思片刻后看着姜明弘道：“你告诉赵敬，让他奶奶、妹妹搬到白马胡同去，我会派小厮回去给家里人说一声，王家只要不是太蠢，就不会在白马胡同欺负人。” “多谢沈兄！” “不客气，如果因为我而连累了无辜之人，我良心难安。” “那我现在给赵敬写封信，将王文之事告诉他，也好让他有个防备。” “可。” 姜明弘加快速度吃了午饭，提笔给赵敬写了封信，信上他将事情的始末仔细给他说了一番，并说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王家往后恐不会放过他，请他原谅等等。 姜明弘写信时，沈瑜将贴身小厮叫到了跟前，低声叮嘱了他几句。 小厮点点头，疾步离开了。 姜明弘吹干信上的墨，起身来到学堂外，招来余根将信递给他道：“你现在去一趟恒山书院，将此信交给赵敬的奶奶或妹妹。” 他将地址告诉余根后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他。 “可能做到？” 余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将信揣在怀里离开了。 同一时间，五皇子府，谢柔正在喂闺女吃饭，就见绿娥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绿娥深吸了一口气，等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后道：“夫人，皇子和皇子妃有请。” 谢柔点点头，将碗递给奶嬷嬷，看着屋内的几人道：“我和绿娥不在，小郡主就拜托给你们了。”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郡主。” 谢柔得了她们的保证，扶着绿娥走到外面低声问：“怎么了？” 绿娥小声说：“陈太医说皇子妃恐熬不过今晚了。” 谢柔脚步微微一顿，好在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这消息对她来说也不算太过突兀。不过她了解绿娥，如果只是这一消息，她不会这般慌张。 “还有吗？” 绿娥飞快扫视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田嬷嬷说，皇子妃希望她死后，咱家皇子能娶她的妹妹，如此才能瞑目，咱家皇子不愿意，二人闹的很不愉快。” 他自然不愿意，谢柔很清楚他早已有所打算。 “想来皇子妃已和家人达成了共识。不过那也要看咱们皇子愿不愿意。” 谢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言。 “其他四院的人可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那咱们也快些。” 二人立刻加快了速度。 第144章 病逝 小河边，直到要走了，姜明月还有些恋恋不舍的，今日玩的实在是太尽兴了。 中午她们在河边野炊后，下午谢渊还带着她去山脚玩了许久，二人挖了很多各色各样的小花。 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一猎户，二人从他的手里买了些山果、山菌，外加一只很漂亮的小鸟，雪白的羽毛、红色的爪子、头顶处有一撮黄色的毛，叫声极清脆悦耳。 那猎户说是鹂鸟，山中很常见，他捉鹂鸟本来是给孙子玩耍的，看姜明月喜欢，就卖给了她。 二人拎着山货回到小河边，还抓到了几条鱼。 谢渊将东西都放进了背篓里，看姜明月一步三回头的温声道：“你若喜欢这里，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再来玩。” 姜明月点点头，翻身上马看着谢渊道；“咱们再比比，看谁先到城门口。” “好！” 二人快马加鞭，直到黄昏，这才回到宛平，等他们还了马，回到枣林胡同，姜明弘已经回来了。 “阿弟，今日考的如何？” “挺好的，姐姐玩的可开心？” “开心，可开心了。” 姜明月慢声细语给弟弟讲述完，扭头看着谢渊道：“谢大哥，你就不要做饭了，晚上咱们一起吃。” “好！” 姜明月亲手洗了几个山果递给弟弟问：“余根呢？” “我派他去京都帮我做点事，想来一会也该回来了，这鸟倒是好看。” “叫的也很好听呢！” 姜明月将鸟递给弟弟道：“以后就放在你书房吧！” “好！” 至于她带回来的那些野花则被石榴种在了边边角角。 酉时姜明月三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时，京都，赵敬拿着几本书回到了家中。 “敬儿，刚才余小哥来了。” 赵敬闻言放下了书，扶着奶奶坐下问：“他来可有说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说让我将这封信给你，还给咱们带了一些糕点、山果。” 赵敬点点头，从奶奶的手里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他先是喜，紧接着眉头紧蹙的，最后则是惊，一封信读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奶奶、又望向了灶房内忙碌的妹妹，很快就下了决定。 子时，五皇子府，陈太医看五皇子妃清醒了过来，起身移步来到外堂对宋仁道：“五皇子妃熬不过一个时辰了。” 宋仁坐在椅子上，闻言只是垂下了眼帘，他谁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悲伤。 五皇子妃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和屋里的人说了一会话后，开始一个个地见人，她最先见的乃是谢柔。 谢柔眼睛有些红肿，比着一个月前瘦了很多，眼周发黑，眼中全是血丝。 五皇子妃知这是因为谢柔这一月尽心尽力照顾她的缘故。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也谢谢你，咱们院中的这几个妹妹，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我死后，请你帮我多看顾一下辉哥儿。” 谢柔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别说这些丧气话，太医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我知这三年你过的很苦，但辉哥儿还小，需要娘，你再撑撑，千万不要放弃。” 一句话说的五皇子妃瞬间红了双眼。 “我也想，可我撑不下去了，妹妹，辉哥儿就拜托给你了。” 谢柔重重点头。 “你放心，他是爷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子，爷会保护好他，绝不会让人伤害他，欺凌他。” 五皇子妃点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她看向了外面。 谢柔起身道：“我唤爷进来。” 一会儿后，宋仁走了进去。 谢柔和惠夫人她们站在了一起，这会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四人都一脸悲伤的。 一炷香后，谢柔几人走进了卧室，彼时宋仁就坐在皇子妃的身边，二人双手紧握。 五皇子妃看到她们笑着道：“我走后，你们要齐心协力打理好后宅，勿让爷为后宅的事烦忧，平日里要多劝爷爱惜身体，不可过度操劳。” 谢柔五人哭着应下。 五皇子妃最后看向了宋仁。 宋仁不知何时已红了眼眶。 “夫君！” “我在！” 宋仁将她抱进了怀里。 五皇子妃靠在他的怀里，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弱，最后化成一句遗憾。 “真舍不得你和辉哥儿！” 宋仁静静地抱着妻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八月初一，清晨，谢渊将姜明月送到锦绣坊，去私塾的路上，看到大踏步走过来的男子，双眼微微一眯停下了脚步。 男子疾步走到他的身旁压低声音道：“昨晚子时末，五皇子妃病逝。” 明日才立秋，她竟真没有熬过这个夏天，谢渊从怀中掏出一些钱塞进他手里道：“多谢告知。” 男子点点头，疾步离开了。 谢渊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收拾好心情，这才去私塾。 锦绣坊内，章姗姗看姜明月三人都到齐了，向她们解释道：“他唤章六，以后会随咱们一起打理锦绣坊。” 章六抱拳笑着向三人行礼。 “以后还望大家多多关照。” 章六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神明亮，一脸的精明，姜明月想，他应该是章家的家生子。 “应该的，进了锦绣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不必如此见外。”王栓代表她们开了口。 “大家以后如果不嫌弃，叫我小六即可。”章六笑着说。 “成，那你以后可唤我贺婶。” 轮到姜明月时，她友善地朝章六笑了笑道：“我观你年纪比我大，以后我唤你小六哥如何？” 章六是知姜明月底细的，他将自己的态度摆的很低。 “是我的荣幸。” 章姗姗等她们相互认识后说：“韩掌柜受了惊吓，还需在家再调养一段时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我暂管锦绣坊，希望大家都如以前一样，多多帮助我。” “姗姗……少东家放心，我们一定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你一同打理好锦绣坊。”贺氏道。 章姗姗微微一笑。 “少东家听起来怪怪的，你们以后还唤我姗姗吧！” 她顿了顿将宋氏的事和几人说了一番，直到客人上门，她们这才散开待客。 通过一上午的相处，姜明月发现比起王叔，章六圆滑的多，嘴也很甜，招待起客人来游刃有余的，最为关键的是，他好像还是个练家子，不得不说东家想的还真周全。 第145章 藏拙 余氏私塾，姜明弘、沈瑜正准备吃饭，谢渊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姜明弘放下筷子，随他走了出去。 谢渊领着姜明弘来到无人的地方站定道：“下午我要去一趟京都，恐要过几天才能回。” 姜明弘点点头。 “我会转告阿姐。” 他顿了顿询问了一句。 “姐夫这时候进京可是有什么事？” 谢渊倒也没有瞒他低声说：“五皇子妃病逝了。” 姜明弘微微一惊，没想到竟是今日病逝的，前世一开始他并没有关注过五皇子。不止是他，大家恐都没有关注过他。几位皇子中，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所以他只知五皇子妃并未熬过这个夏天，但到底是哪一天死的他还真不知道。 “我晓得啦！” “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谢渊看着他问。 姜明弘轻轻摇了摇头。 “成，那我走了。” “姐夫再见。” 姜明弘回到学堂，在同窗们好奇的注视中坐下，重新拿起了筷子。 谢渊来到京都，五皇子妃病逝的消息已传开，茶馆、酒楼中，都在议论这件事。 谢渊就近寻了一茶馆走了进去。 “这位五皇子还真是可怜，生母是一宫女，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葬的时候也仅仅被圣上提到了贵人的位置。 他虽是皇子却一直都不得天子喜欢，没有外家、没有生母、现在年纪轻轻的又死了媳妇，啧啧……还不知以后要怎么熬。” “怎么熬，也比咱们好熬，他就是再凄惨也是一皇子，日子肯定比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好过。” “那可不见得，听说这位五皇子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生在皇家，还真不如生在咱们平头老百姓家好过。” “嘘，都小声点，天子家的事岂是咱们可以议论的，你们不要命了。” ………… 谢渊喝着茶，听着众人的议论，微微眯起了双眼，如果说刚才还只是猜测，那现在他已可以肯定，五皇子妃病逝的事，之所以能这么快就传播开来，一定是五皇子的手笔。 至于目的也很好猜，连百姓们都觉得五皇子这般可怜，作为老子的天子，肯定会更加心疼儿子，因这份心疼和怜悯，五皇子可以谋划很多事情。 谢渊这日在茶馆里坐了半个时辰，听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这才离开。 下午，姜明月走出锦绣坊，扫视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谢渊的身影，疾步回了枣林胡同，她知谢大哥这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不来接她。 她这一猜测，很快就从弟弟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五皇子妃病逝了？”虽一早的就知她熬不过这个夏天，但这一消息对姜明月来说，来的还是有点突然。 “谢大哥可有说什么时候回？” 姜明弘摇了摇头。 “不过初六之前肯定会回来。” 姜明月‘哦’了一声坐了下来，看着弟弟道：“我知五皇子叫宋仁，生母乃是一宫女，性格还算温和，你对他了解多少？也不知五皇子妃的死，会不会影响到谢柔姐姐。” 姜明弘看着忧心忡忡的姐姐，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放心吧！五皇子会保护好谢柔姐姐的。” 姜明月疑惑不解地看着弟弟。 为了以后，姜明弘决定告诉姐姐一些事，最重要的是要让姐姐知道，他手里有一些‘线人’。 “因五皇子的生母是宫女，他对宫女有种天然的好感，且我的人查到，谢柔初进宫服侍的人就是五皇子。” 姜明弘顿了顿低声说：“五皇子对谢柔姐姐的感情，不是他人能比拟的。” 姜明月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听你这样说我也就安心了。” 她凑到弟弟的身边小声问：“五皇子妃的事，也是你的人查到的？” 姜明弘点点头。 姜明月夸道：“我弟弟还真是深藏不露。” “这事咱们姐弟知道就好。” 姜明月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你放心除了谢大哥，我谁也不告诉。” 姜明弘闻言笑了，姐姐还真是贴心，到省的他以后在向谢渊解释了。 “五皇子妃死了，五皇子还那么年轻，你说圣上会不会重新给他指亲？” 姜明弘很肯定道：“会，但不是现在，京都所有的人都知，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伉俪情深，两三年内，五皇子应不会在续娶，其他几位皇子也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续娶。” 姜明月不解地看着弟弟。 “为何？” “儿子死了媳妇，且大受打击，作为老子的天子，一定会十分心疼，这时候他会非常怜悯宋仁，为他指派的妻子，绝不会比五皇子妃的出身差。 宋仁一旦娶个名门望族的媳妇，那也就有了助力，这一情况绝不是其他皇子愿意看到的事，所以他们一定会极力阻止。”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姐，别想了，先吃饭吧！这些事对咱们来说还太遥远，再就是谁也不知两三年后会发生何事。” 姜明月‘嗯’了一声，起身吩咐石榴上菜。 戌时末五皇子府，谢柔提着一食盒进了书房。此时的宋仁面容憔悴，脸色发黄，红肿的眼皮下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所有的人看到他这幅模样，都会知他有多悲伤了。 谢柔打开食盒将饭菜摆出来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宋仁。 “喝口茶吧！嘴唇都干了。” 灯光下，谢柔目光温柔，声音也很温柔。 宋仁接过茶，低头喝了起来。 “爷，无论你想做什么，首先都要保重身体。” 宋仁放下茶杯点点头。 “妾明日在来看你。” 宋仁闻言握住了谢柔的手，二人对视，宋仁一个用力将谢柔抱进了怀里，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瓮声瓮气道：“府里应会乱上一阵子，你只管照顾好澜儿，别的不要掺和。” 谢柔抱着宋仁柔声说：“你放心，我都知道。” “我会派两个护卫在暗处保护你。” 谢柔‘嗯’了一声。 宋仁想了想，没有其他要交待的，便收回了手：“回去吧！” 谢柔知她不能在书房多待，宋仁也知，所以她极快的收拾好食盒走了出去。 第146章 志在工部 往后二天，谢渊每日都会去茶馆坐一会，因五皇子妃的事，京都甚是热闹，先是传出圣上准备重新为五皇子指婚，不过紧接着这一消息就没了下文。 这一结果谢渊早就预料到了，至始至终他都知宋仁想要的并不是一个有助力的外家，而是进入朝堂。 要知其他几位皇子都已手握实权、早就在各部任职，只有宋仁因不得天子青睐，直到现在还赋闲在家，但现在不一样了。 五皇子妃死了，圣上这时候正是怜悯宋仁的时候，指婚的事被拦了下来，短时间内，他只会觉得更加亏欠这个儿子，肯定会想法在其他方面补偿宋仁。 这次宋仁如果谋划的好，就可进入朝堂了。 知道在茶馆这里已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谢渊放下茶钱去了东二街。已经两天了，‘他’这边也该有结果了。 一小面馆中，谢渊看着走过来的中年男人，又点了一碗面。 中年男子什么也没有说，以最快的速度吃了面，朝谢渊伸出了手，二人的手在袖袍中碰触了几下后，谢渊手里突然就多了一张纸条。 他不动声色收起纸条，很爽快的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微微有些惊讶，这次谢渊竟没砍价，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没零钱了，你可找我一半的钱。”谢渊淡淡道。 中年男子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往外走。 “将面钱付了再走。” 中年男子：“……” 不过这都是小钱，看在谢渊今日这般爽快的份上，中年男子付了钱，这才离开。 谢渊等人离开后，又在面馆中待了一会，直到外面一乞丐冲他点了点头，知无人监视他们，谢渊这才回青石胡同。 少顷，书房内，谢渊将怀里的纸条拿了出来，他看过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户部、大理寺、翰林院、礼部都有空缺，且其中还有些好位置。不过这些好位置直接被谢渊排除了，一是其他几位皇子不会让宋仁坐在那些位置上，再就是宋仁也不会去坐。 谢渊想到这里又将纸条拿了出来，这次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工部上，同为六部，工部算是所有部门里的末等。 在朝廷里的存在感并不强，几乎没有什么权力，再就是在工部几乎难出什么成绩，偶尔水患、建桥、造堤之类的还要背锅。 去工部，宋仁不但可以像现在这样远离事非，且其他皇子、圣上也都安心。 当下环境中，工部是宋仁最好的选择。谢渊烧了纸条，缓缓闭上了双眼，宋仁谋划的是不是工部，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八月初五，中午，谢渊从馆子里出来，进了一家糕点铺，他已在京都待了四天，无论宋仁这边结果如何，他都要回宛平了。他并未忘记答应姜明月的事。况且久久不归，她恐该胡思乱想了。 谢渊买了糕点，又买了一包蜜饯、糖果，紧接着又去烤鸭铺预定了一只烤鸭，因要一个时辰才能好，谢渊去了附近的书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眼看一个时辰已到，谢渊放下书籍，刚走出书铺，一少年走了过来，二人对视，少年递给他一纸条，疾步离开了。 谢渊走到一无人之处，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笑了，工部侍郎，宋仁当真不可小觑。 谢渊收下纸条，安心下来后，来到烤鸭铺，取了烤鸭出了京。 锦绣坊，姜明月送走一客人，看马上就可下工，走到了柜台前，看章姗姗正在盘账，她并未吵她，静静等待。 一会儿后，章姗姗写下一数字，抬头看着姜明月道：“明月姐，可是有什么事？” 姜明月点点头。 “明日我想调休一天。” 紧接着她将调休的原因给章姗姗说了一番。 章姗姗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下工时，姜明月看章六、王栓又清理出一批布头，买了两大包，拎着走出锦绣坊，下意识巡视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谢渊的身影，她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姜明月相信谢渊今日一定回，他既答应了她，明日会随着她一起去林家村就不会食言，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回，京都那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谢渊这次回来的还算早，彼时姜明月姐弟，刚准备吃晚饭。 姜明月疾步走出正堂，望着走进来的男人笑了。 “回来了！” 谢渊望着笑颜如花的人，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她手道：“嗯，回来了，这几日家中可好？你可安好？” “我挺好的，除了想你。” 谢渊闻言笑了温声说：“我也很想你。” 姜明弘望着站在门口腻腻歪歪的二人，‘咳’了一声道：“姐夫，进来吃饭吧！” 谢渊从怀里掏出烤鸭，一并递给姜明月道：“你先进去，我洗个手就来。” 姜明月‘嗯’了一声高声道：“石榴，给谢大哥打水。” 一会儿后，谢渊洗了手、脸走进正堂，坐在姜明月的身边，从她手里接过馒头，看着姜明弘问：“我不在的这几日，谁代的课？” “林寒山！”姜明弘道。 “如何？” “挺好的，他教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方寒他们都很喜欢他。” 谢渊知方寒他们都是寒门子弟。 “你们能适应就好。” 姜明月等二人说了话问：“谢柔姐姐那边可还好？” 姜明弘瞬间竖起了耳朵。 “五皇子府近来很乱，我并未见到姐姐，不过她应该很好，我回来时……” 谢渊给二人讲述宋仁之事时，柳巷胡同内，沈娇娘看开席的时间已到，却有很多人都没来，扭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丈夫，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田家门口，田氏吃着瓜子大声道：“有些人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朋友一大堆，结果办事的时候，却无一个同僚上门贺喜，真是丢死个人了。” 沈娇娘望着幸灾乐祸的田氏，眼中凶光一闪。 陈富贵捏了捏媳妇的手温声道：“不等了，开席吧！” “好！” 随着沈娇娘一声吆喝，鞭炮、唢呐齐响，胡同内瞬间热闹了起来。 田氏望着这一幕，冷笑一声，搬着凳子回了家。 第147章 喜宴【上】 戌时末，沈娇娘喂丈夫喝了蜂蜜水，转身就见女儿走了进来。 “阿娘，爹没事吧？” “你爹只是喝醉了没事，延哥儿他们可睡着了？” 陈娟点点头。 沈娇娘放下杯子，拉着闺女的手，来到她的闺房，从怀中拿出春宫图递给了她。 “你抓紧时间看看，有不懂的我也好给你讲解。” 陈娟就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丢在了一边。 沈娇娘看着一脸羞涩的闺女，笑着又将春宫图拿了起来，她很是自然的翻开，向闺女讲述了起来。 一会儿后，她看闺女始终都心不在焉的问；“怎么了？” 陈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母亲，声音沙哑道：“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田家才会处处针对咱家，看着你和爹一再忍气吞声，女儿心如刀绞。” 沈娇娘伸手将闺女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和你无关，田奋本就和你爹不对付，即便没有你，他也会针对咱们。嫁到林家后，和女婿好好的过日子，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 俗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到要看看田奋能张狂多久。” 沈娇娘眼中寒光一闪，又瞬间被她收敛了起来。她安抚好闺女，拿起春宫图继续为她讲解。 八月初六，姜明月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直到辰时初方醒，她虽已醒，但躺在床上始终都不愿意起来，直到谢渊登门，她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小女人睡眼蓬松，小脸微微泛红就像是诱人的苹果。 “可是吵到你了？”谢渊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姜明月摇了摇头。 “本来也睡醒了。” 谢渊看她拿出梳子准备梳头，几步走到她的身后道：“我来！” 姜明月虽将梳子递给了他，但还是反问了一句。 “你会吗？” “我不会，但你可以教我，我自认还不算愚笨，应该学的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糯道：“你先通发，通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扯到了头发……” 谢渊真的是个很好的学生，上手极快，姜明月只教了一遍，他就会了，且还为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姜明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嗯，她还挺满意的。 “谢大哥，你手艺可真好。” 她起身奖励的亲了他一口，蹦蹦跳跳的出了正堂。 谢渊望着活力满满的少女，无声勾了勾嘴。 因吉时是午时，姜明月二人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林家村距离县城大约二十里的样子，二人赶到林家已是巳时三刻，彼时林氏外加几个林氏的族老正站在外面待客。 林氏看到她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姜姑娘，欢迎、欢迎，快请进。” 她说着望向了谢渊，只觉得他十分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似得。 “这位是？” 姜明月看了一眼男人向林氏介绍道：“他是我未婚夫名唤谢渊，也是林公子的朋友，二人一同在余氏私塾教书。” 林氏闻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谢渊，原来他就是儿子走之前说的那个尊贵客人，没想到他这般年轻，更没有想到谢渊竟还是姜明月的未婚妻，还真巧。 “原来是谢举人，二位快请进。” 姜明月、谢渊在林氏和一族老的招待下，上了礼就分开了，姜明月跟着林氏来到后院，这才发现女眷们都在这里。 “小翠，这位是姜姑娘，我就交给你了。”林氏叫来侄女道。 “二伯娘放心！” 林氏扭头冲姜明月说：“这是我侄女名唤林翠儿，你有什么事只管找她。” “好，林婶快去忙吧！” 姜明月说完主动跟着林翠儿就往屋里走，这期间林小菊跑过来一趟，塞给她两个喜糖，又急匆匆离开了。 姜明月走进东屋，发现这里已坐了不少人，有老有少，虽大都是补丁衣裳，却洗的干干净净的。 一众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小声议论了起来。 “姜姑娘快坐！”林翠儿搬了一凳子递给她道。 “谢谢！” 姜明月接过凳子，还未坐下忽听一妇人道：“姜姑娘！” 姜明月扭头看向说话的年轻妇人。 “嫂子认识我？” “认识，我去锦绣坊买过布，当时接待我的就是你。” “怪不得我觉得嫂子这般面善。” 沈氏直接拍了拍身边的长凳很热情道：“姜姑娘坐这里。” “好！” 姜明月发现屋内的人知道她是锦绣坊的伙计后，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了，一个个主动围了过来和她搭话。 姜明月慢声细语的和众人说话时，林翠儿走了过来，抓了一把瓜子、花生塞进了她的手里。 姜明月看沈氏身边的小男孩盯着她手里的瓜子、花生直咽口水，笑着塞进了他的手里。 “姜姑娘，你留着自个吃，这小子刚才已吃了很多。”说着将儿子手里的花生、瓜子夺了回来，就要还给姜明月。 姜明月急忙道；“我不爱吃这些，况且小弟弟这么可爱，且不吵不闹的，我十分喜欢他呢，乐意给他吃。” 沈氏闻言笑了。 “那怎么好意思。” 到底还是替儿子收了下来，装进他口袋里道：“快谢谢姜姐姐。” “谢谢姜姐姐！” 姜明月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夸道：“真乖！” 她顿了顿看着沈氏问：“他多大了？” “三岁虚岁四岁了。” “哦，叫什么？” “沈石。” “虎头虎脑的，嫂子将他养的真好。” 沈氏是个很开朗的人，二人闲聊了几句后，姜明月差不多也就知道了她家的情况，以及她和林婶的关系。 “沈嫂子以后来锦绣坊买布，就来找我，虽没法便宜，但我能做主给你些布头。” 沈氏一听大喜，那些布头可是好东西。 “多谢姜姑娘了。” 旁边的几人一时间看着沈氏是羡慕了不得了，其中一老妇人道：“姜姑娘，我们去买布能不能也给我们一些布头。” 姜明月看几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知农家生活不易，且锦绣坊里的布头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道：“锦绣坊布头每十天清理一次，你们以后买布逢十来，如果有剩下的，我就给你们添些。” 几人闻言大喜，没想到姜明月竟还真答应了。 第148章 喜宴【下】 姜明月看着欢喜的众人提醒道：“布头就那么多，此事大家就不要外传了，不然不够分的。” 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她只愿意给屋内这这几人。 “姜姑娘放心，我们绝不往外说。” “我们嘴都严的很，绝不告诉别人。” “谢谢姜姑娘了。” ………… 期间林氏有些不放心，还特意进来待了一会，见姜明月和众人相处的很融洽，放心下来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前院，谢渊和林氏族老闲聊时，心中有些放不下姜明月，也不知她能不能适应这种场合，和大家相处的好不好。 现在倒还好，等一会开席后，他还真怕她会抢不到饭，想到这他不由地紧蹙眉头。 林氏族老见此，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些紧张，难道他刚才说错什么话了？一时间倒是不敢再开口了。 其他人看他们不说话，也不敢说话了，屋内就这样突然安静了下来。 谢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大家都一脸忐忑地看着他，不解问：“怎么了？” “谢举人，我们目不识丁，说话比较糙，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谢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他的缘故，可能是他刚才的表情太过严肃，吓到了他们。 谢渊温和一笑。 “怎会，和大家聊天我觉得十分舒服，看着你们让我想到了家里的几位老人……” 几人听了他的话，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巳时末，姜明月和沈氏几人正聊的开心，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呦，新娘子来了呢！” “咱们快出去看看。” “看看这京都的姑娘和咱们这有什么不同。” “走，咱们一起。” 姜明月扶起苏奶奶，跟着几人说说笑笑往前院走去。 前院，谢渊和身边的人说话的同时，时不时扫视一眼后院的方向。 一会儿后，他的眼神倏然一柔，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温和了许多。 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姜明月的眼神越过院中的众人，落到了谢渊的身上。 二人隔着人群对视，姜明月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歪着头冲男人甜甜一笑。 谢渊无声勾了勾唇角，看小女人和周围的人相处的很融洽，顿时放松了下来，这时突听有人高喊道：“落轿！” 一时间院中的众人纷纷涌进了喜堂，姜明月被沈氏几人护着，成功的站了一个好位置。 谢渊随着几位族老走进喜堂，看了一眼姜明月，看她被左右两边的几个妇人保护的很好，收回视线专心和族老说话。 一会儿后，随着鞭炮声响，穿着大红喜服的林寒山牵着新娘子的手走了进来，彼时穿着一新的林氏，被几个妇人推着在高堂上坐了下来，她的身边还放着一灵牌。 “新郎官今日可真俊。” “可不是，秀才公今日真精神。” ………… 姜明月听着众人的议论，看了一眼林寒山，视线随之落到了新娘子的身上。 因盖着红盖头，姜明月看不到陈娟的长相，看身影只知她很高挑。 谢渊虽在和族老说话，但注意力一直都在小女人的身上，看她对新郎官一点也不感兴趣，而是望着新娘子瞧了又瞧的，他甚是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拜了堂，紧接着就是入洞房了，沈氏换了只手抱着儿子，看姜明月对新娘好像很感兴趣低声问；“要不要去洞房看看？”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她很好奇她这位表姐长什么样呢！ “走，咱们一起。” “好！” 姜明月接过沈石跟着沈氏走了出去。 谢渊正想随小女人出去说几句话，就听林族长道：“谢举人坐这里。” 谢渊只得打消出去的想法，扶着老族长坐了下来。 姜明月、沈氏随着几个妇人来到新房外，只见旁边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蛇、虎、狗属相的人，不能入新房，免得冲撞了新人。为避免大家看不懂，后面还画了插画，可以说是极细心了。 “我属蛇不能进，姜姑娘呢？” “我属兔。” “那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开席了，咱们坐一起。” “好！” 姜明月跟着一中年妇人走了进去。 闹洞房的人很多，姜明月的到来并不突兀，彼时一对新人正在喝交杯酒。 姜明月站在人群中，好奇的望向了陈娟。她这位表姐比她想的要漂亮些，柳叶眉、鹅蛋脸，皮肤对比周围的人来说还算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有点厚。 暗暗瞧了一番陈娟，姜明月转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沈氏看她出来了道：“我正准备唤你呢！快开席了，咱们要赶快找个好位置，要不然一会可寻不到好位置。” “好！” 二人来到院中，巡视了一眼四周，来到树荫下正准备坐下，林翠儿走了过来。 “姜姑娘、沈姨，你们随我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跟在林翠儿的身后走进正堂，这才知屋里还摆了两桌，这应该是后院中最好的位置了，此时已坐了一些人，姜明月扫视了一眼，呦！还都认识，都是刚才和她坐在一屋的人。 几人看到她们急忙招呼道：“快来坐！” 姜明月、沈氏立刻走了过去。 “新娘子好看吗？”一妇人看着她们问。 “好看，双眼皮、大眼睛，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姜明月用宛平方言回道。 “能嫁给秀才公，可不就是有福。” “咱们秀才公也有福，他岳父在衙门里当差，以后说不定能帮衬秀才公一二。” 众人说话时，新房内林翠儿和林沈氏陪在陈娟的身边和她说起了话，主要告诉她今日都来了那些客人。 陈娟知今日还来了一位举人，又是惊又是喜的，没想到丈夫人缘这般好。 二人和陈娟说了会话，听外面吆喝开席了，起身走了出去。 屋内的人都走了，陈娟缓缓吐出一口气，总算可以歇歇了。 正堂内，随着菜一盘盘的端上来，姜明月九人纷纷动了筷。 沈氏看姜明月温婉贤淑又柔柔弱弱，本还想着她会抹不开面和她们抢，还想照顾她一二，没想到她下筷，快又准，速度一点也不慢。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沈氏知姜明月不用她照顾，和众人抢菜的同时，不忘照顾儿子。 第149章 相拥而眠 姜明月吃了个六成饱后，看沈氏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再夹菜时也会给沈石夹一些。 她并未和别人抢，菜上来后，她会瞅准了再夹，这还是老爹教她的法子。 姜明月以前也吃过不少的席面，林家这排面虽不算好，不过鱼、肉是有的。 肉端上来后，姜明月瞅准给沈石夹了一些，之后她就没有再动筷，一盘肉就那么多，总要给别人留点。 沈氏看儿子面前的食物越来越多，笑开了花，知儿子根本就吃不完，她悄悄将口袋里的油纸拿了出来，包了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要知农家难得吃一顿好的，即便是过年，也不会像今日吃的这般丰盛。 她还有个闺女还有相公，沈氏想带些好的回去给他们吃。 当然她打包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姜明月。 “你要不要带些回去？” 姜明月摇摇头，怕沈氏会尴尬低声说：“我未婚夫会带。” 沈氏闻言不再多言，接下来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姜明月给她夹了不少的菜。 最后一盘是果子，满满的一盘子，姜明月眼疾手快的给她们夹了四个，最后一个她则放进了自己的碗里，来宛平这么久，她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果子，准备尝尝。 果子很酥也很脆，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关键还是流心的，还挺不错，姜明月决定下午回去了，专门买一包吃。 沈氏包裹好油纸装进儿子的大口袋里，看着姜明月感激道：“姜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姜明月甜甜一笑。 “不客气！” 众人吃完席，也就离开了。 姜明月跟着沈氏几人，寻到林氏和她说了几句话，正准备走，林氏拉住了她。 “这两包糕点，你带回去吃，顺道替我向掌柜的问声好。” “好，多谢林婶了。”姜明月并未推辞。 “不客气！” 姜明月提着两包糕点，来到前院谢渊已在等她了，她疾步走到他的面前道：“咱们走吧！” “好！” 二人走出林家，牵了马离开林家村后，谢渊问：“可吃饱了？” “吃饱了！” “真的？”谢渊又询问了一句。 姜明月点点头：“真的！” 她补充道：“以前在家时，我时常跟着爹娘参加各种红白喜事，为了让我在席面上能吃饱，阿爹没少训练我。” 谢渊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谢大哥，最后一盘果子挺好吃的，你知哪有卖的吗？咱们买些回去吃好不好？” “好！” 二人回到县里，谢渊看姜明月小脸晒的红扑扑的道；“你先回家吧！我去还马，买果子。” 这会正是热的时候，姜明月道；“咱们一起回，还马、买果子的事不着急。” “也行！” 二人回到枣林胡同，姜明月直接随着谢渊来到了谢家。 谢渊打了水道：“来，洗洗手、脸，这样会凉快一些。” “嗯！” 姜明月清洗过后，来到正堂打开带回来的两油纸包，发现一包是豌豆糕，一包是花生，她拿起一块豌豆糕吃了起来，嗯，还是林婶做的豌豆糕好吃。 谢渊走进正堂，没有看到姜明月，扫视了一眼桌子上拆开的两纸包，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 望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的少女，谢渊笑了笑，转身打开了窗户，对姜明月道：“睡会吧！” “嗯，你呢！”姜明月看着男人问。 谢渊温柔地理了理她因打滚而凌乱的秀发道：“我到书房读会书，等一会不热了，就去还马买果子。” 姜明月‘哦’了一声，再次翻滚身体，如小猫一样蜷缩在了男人的怀里。 谢渊看姜明月并无起来的意思，双眼微微暗了暗，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我陪你睡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 听少女答应了，谢渊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抱着她躺了下来。 姜明月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本心情澎湃，想做点什么的谢渊，看着怀中已经睡着的人，无奈又宠溺地叹了一口气。 他抱着姜明月本想闭目养神一会，没想到最后竟睡着了，醒来时已时申时初。 这些年从未这般懈怠过的谢渊，醒来后竟产生了一丝丝的罪恶感，他实在不该懒惰，有了姜明月，他应该更加努力奋进才是。 谢渊想到这松开小女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晚间，姜明月姐弟回到家中，姜明弘倒了一杯茶递给姐姐问：“今日林家可热闹？” “热闹，前前后后摆了十四桌，除了谢大哥，还去了四个秀才，可见林婶他们的人缘不错。” 姜明弘点点头问；“可见到陈娟了？” “见到了，比我想的要漂亮一些，看面相应是个很温婉的人，因没有和她相认的打算，我只悄悄的瞧了几眼，就离开了新房。” 姜明弘‘嗯’了一声道：“阿姐少跟她接触，咱们虽彼此不相识，却知彼此的姓名，日后她要是去锦绣坊买布，你让别人招待她。” “我知道了！” ………… 八月初七，林家村，天还未亮，林寒山已起了床，昨日里折腾了半宿，他心疼媳妇并未唤她。 他来到灶房将早饭做好，打了水回到新房，看媳妇慌慌张张的就往外冲的温声道：“不着急，娘、妹妹还未起来，且我已做好了早饭，一会你就说是你做的即可。” 陈娟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高兴，她爹娘没有看错人，夫君是个知道心疼人的人呢！ “谢谢相公！” “不客气！” 林寒山将水放下看着陈娟道：“过来洗漱吧！” “嗯！” 陈娟洗漱时就听丈夫道：“娘性格温和，乐观又开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咱家妹妹也十分听话，你不必觉得拘谨，日后和她们相处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陈娟温柔一笑：“相公只管好好教书，不必担心家里的事，我会和娘、妹妹好好相处的。” 林寒山看着柔顺的媳妇‘嗯’了一声，心中对她甚是满意。 第150章 冲着她来的? 八月十二清晨，一胡子花白、身高七尺、精神抖擞的老者，随着人流走下船，左转进了一家早点铺。 “赖老头给我上四个包子，两荤两素，外加一碗粥。”看老者的样子好似非常熟悉宛平似得。 蒸笼后面，赖老汉抬起头，望着老者慢慢地眯起了双眼，一会儿后，确定自己并未看错，赖老汉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打开蒸笼飞快抓了四个包子，又盛了一碗粥，放到老者跟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你怎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那个小徒弟。” 赖老头闻言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都告诉你了？” 老者点点头。 “将你知道的都给我说说。” 赖老头双手一摊。 “我什么也不知道。” 老者翻了一个白眼。 “这宛平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忽悠谁呢！” 赖老头笑着搓了搓手。 老者瞪了赖老头一眼，不情不愿地在怀里摸了半天，这才摸出一个荷包。 赖老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手里的荷包，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一脸期待。 老者直接将荷包丢给赖老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 赖老头并未搭理他，他仔仔细细的摸了一番荷包，像是不敢相信似得又摸了一遍，他眉头紧蹙的隔着桌子看了一眼吃饭的人，直接打开荷包倒了起来。 铜板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悦耳又动听的，一枚，两枚，赖老头又用力的倒了倒，‘嘭’一声响，又一枚铜板掉了出来。 赖老头看着桌子上的三枚铜钱，鼻子都气歪了。 “三枚铜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老者伸出拇指摇了摇。 “不是三枚，是六枚。” 赖老头气冲冲问：“那三枚呢？” 老者示意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荷包。 赖老头将荷包整个都翻了过来。 “钱呢？” 老者摇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真不知你这么蠢的人，当初是怎么在先帝跟前保住性命的。” 赖老头面对老者的讥讽，一脸的平静，这会他已反应过来。 “你是说这荷包值三文钱？” 老者‘嗯’了一声。 “不够！” “见好就收吧！我就这么多钱。” 赖老头正欲开口就听老者幽幽开口道：“我不想算计你，跟欺负傻子似得，太丢人。” 赖老头：“……” 虽气的要死，但他还真不能拿面前的人怎样。他不情不愿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老者闻言感慨了一句；“他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不费心思怎么能娶到媳妇，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似得。” 老者并未在开口，他用过了早饭起身就走。 赖老头看着空空的桌子，又看了一眼离开的男人，倏地站了起来追了上去，那敏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七八十岁的老人。 “你还没有付钱。” “故友相逢，你请我吃顿早饭不过分吧！” “请客的事以后在说，你先将这顿钱付了，不然我没法给三娘交代。” “刚才我已经将钱给你了。” 赖老头正欲说什么突听一老婆婆吼道：“死老头，你去那？还不快回来收拾碗筷。” “这就来！” 赖老头那还敢在追着老者要钱，一溜烟的又跑回了早点铺。 老者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在老妇人面前点头哈腰的人，啧啧了一声，丢人，真丢人。 锦绣坊，姜明月替客人剪好布，细心包裹好递给了她。 “请随我来！” 她领着客人来到柜台前道：“姗姗，一共四十九文钱。” “哎！” 章姗姗收钱记账，姜明月抽出一根头绳递给客人时，就见一七十出头，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章六看到老者，急忙跑了过来。 “老先生，里面请，不知你是想买衣裳，还是布？” 老者扫视了一眼锦绣坊。 “我先看看，如有需要在唤你。” “哎！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姜明月将头绳递给客人，亲自将人送到门口温声道：“欢迎下次光临！” 她转身突然就对上了老者的双眼，姜明月心猛地一跳，想到了她们姜家的老族长，二人的双眼都是这样的锐利且充满了智慧，这老者不简单。 姜明月冲老者笑了笑，回到第五个货架前，整理了起来，刚才客人选布时翻的有点乱。 “你们这卖的有成衣？” 老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问。 姜明月转过身来面朝老者。 “有！不知老先生想要什么样的成衣？对布料、颜色、款式之类的可有要求？” “你先拿几款让我看看。” 他是冲着她来的？姜明月点点头拿了三套成衣走到老者的面前问：“老先生可有喜欢的？” 老者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裳。 “我都很喜欢，可否一试？” “可以，我让另一伙计服侍你试衣裳如何？”姜明月和老者好商好量道。 “一事不烦二主，就你吧！”老者淡淡道。 “好，你随我来！” 姜明月领着老者来到后院厢房，就听老者道：“你将衣裳给我即可。” 知道不用服侍老者穿衣，姜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将衣裳递给了他。 等老者试完衣裳姜明月问；“可有喜欢的？” “不喜欢，在给我拿几套来。” “好！” 姜明月收衣裳时，看其中一套上，有些灰尘，并未说什么，她抱着衣裳来到锦绣坊，就听章六问：“都不喜欢？” 姜明月点点头，她将衣裳小心的放在货架上，拿起柔软的鸡毛掸子，将衣裳上的灰尘拍掉，收起来后，又拿了三套进了后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当姜明月抱着三套衣裳回到锦绣坊，章六、贺氏三人都围了上来。 “这已经是第十三套了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观这客人有些难缠，直接将他打发了吧！” “这不是折腾人嘛！” 姜明月又怎会不知老者是在故意的折腾她，不过这对姜明月来说并不算什么，且她很想看一看，老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老者应不是在故意刁难她，他这样做必有深意。 第151章 故意刁难 看着为她打抱不平的三人，姜明月微微一笑柔声说：“无事，客人至上。” 她顿了顿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四套，如果那四套他还是不满意的话，那我也只能让他去别处看看了。” 三人闻言不再多言，章六帮着她打开库房的门，将最后四套成衣拿了出来。 姜明月一并递给了老者慢声细语道；“您再试试这四套。” 老者接过衣裳，看着自始至终都心平气和的人。 “试了这么久的衣裳，我有些饿了，你给我提壶水来，如果有糕点的话，再给我拿些糕点。” “好！” 一会儿后，姜明月提着一壶茶、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 老者穿着新衣裳直接坐了下来，像大爷似得对姜明月道：“倒茶！” 姜明月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了他。 老者接过：“呦！好烫！” 一杯茶就这样泼在了新衣服上，他倏地站了起来，瞪着姜明月。 “你想烫死我啊！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让我没能拿稳茶，你别想让我赔钱。” 姜明月明明准备的是温茶，又怎会烫，别说老者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她展颜一笑。 “嗯，都是我的错，不会让你赔钱的。” 沈墨：“……” 看着笑颜如花的姜明月，沈墨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无理取闹，怪没意思的。 “算了，不买了，你们这里的衣裳，也就那样，不符合我的气质。” 姜明月‘嗯’了一声语气很是平缓道：“我们锦绣城没能做出让您满意的衣裳，是我们的不是，今后我们一定会努力改正，争取做出符合您气质的衣裳来，欢迎您下次光临。” 沈墨‘嗯’了一声，往外走了几步后，突然往身上摸了摸道：“呦！我的荷包掉了。” 姜明月闻言停下了脚步。 “咱们去厢房看看，说不定是换衣裳时掉到了厢房里。” 姜明月将衣裳递给了伸头张望的章六，随着沈墨进了厢房。 姜明月在沈墨的指挥下将厢房翻找了一遍，非但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荷包，还出了一身的汗。 姜明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过身来看着悠哉喝水的沈墨，温声道：“老先生，厢房没有，你的荷包应落在了别处。” “我来锦绣坊时荷包还在身上，应该就在这里，你再找找。”连续换了那么多身衣裳，他都饿了，沈墨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咦，口感竟出奇的不错。 “好！”姜明月温顺应下仔细翻找了起来。 沈墨吃着糕点，再次打量起姜明月来，长的还算凑合，性格太过柔顺、温和了些，容易受人欺负。 和子敬定亲后，依旧没有辞了锦绣坊的活计，这说明她不喜欢条条框框，喜欢做一些‘抛头露面’的事。 子敬家中只有他一人，而将来他是一定要入仕的，作为他的妻子，少不了要待客，姜明月能胜任吗？ 姜明月找东西时，能感觉到老者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他在观察她？或在打量？她只当什么也不知，仔细翻找一番后，转过身来，对老者摇了摇头。 “要不我陪你到别处找找？” “我觉得就在这里，再找。”沈墨淡淡道。 姜明月再次应了下来。 如此找了四遍后，姜明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沈墨道：“老先生还找吗？” 沈墨放下茶杯看着姜明月问；“你应该知道我是故意的吧？” 姜明月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被他折腾这么久，她还真有些渴了。 “不生气？”沈墨紧接着问。 “我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为何要生气？” 沈墨：“……”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特别难受。 姜明月放下茶杯看着沈墨道：“你身上有种不同于他人的气质，我猜老先生应不是普通人，你这样刁难我，应该有你的原因，我若是生气可能就中了你的计，得不偿失。” 看着温顺柔和的，到还挺聪明，也挺会拍马屁。 “在家时可读过书？” 姜明月点点头。 “可懂诗词歌赋？” “略懂！” “那我考考你！” “好！” 二人一问一答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沈墨摸着胡须，看着自始至终都很温婉的人，嗯，以后无论是待客或和子敬相处都不会没话说，姜明月肚子里还算有点墨水。 沈墨起身道：“荷包既然找不到，就不找了，不过毕竟是在你们锦绣坊丢的，这眼看也中午了，你请我吃顿饭吧！” 姜明月能感觉的到，老人家对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可！请随我来。” 姜明月带着沈墨来到锦绣坊和章姗姗说了一声，领着老人家出了门。 贺氏、王栓快速来到了柜台前低声道：“这老头是什么人？感觉明月对他挺恭敬的。” 章姗姗望着离开的二人若有所思的。 章六走到他们的身边：“这老者的身份恐不简单。” 章姗姗和章六对视一眼，又各自忙碌了起来。 姜明月将沈墨带到赵氏面馆前，冲忙碌的赵老板喊了一声。 “赵叔，给我们来两碗阳春面。” “好！” 赵老板看到沈墨顿时一惊，急忙从锅炉前走了过来。 “您何时到的宛平？” 姜明月看着面对沈墨异常恭敬的赵老板。 “赵叔，你们认识？” 赵老板看看沈墨又看看姜明月，那还有什么不懂的。 “认识！” 他本想指点姜明月一句，就听沈墨道：“去下面吧！老夫都饿了。” 到了嘴边的话，赵老板就这样又咽了下去。 “哎！” 赵老板离开后，姜明月带着沈墨来到阴凉处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锦绣坊附近虽有许多的馆子，但赵叔做的阳春面最为正宗好吃。” 沈墨点点头。 “他这家面馆有些偏，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未婚夫带我来的。” 很明显的就是提起子敬，她语气轻快了许多。 “哦？你未婚夫是个怎样的人？” 姜明月笑了笑道；“他呀！温润如玉、且学富五车，体贴又周到……” 沈墨听了姜明月的话，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这夸的是子敬吗？或者说是他认识的子敬吗？ “小丫头，有点夸大了吧？世间又怎会有这般尽善尽美的人。” 姜明月冲沈墨笑了笑。 “我的未婚夫在我眼里就是这般完美。” 沈墨；没救了，果然陷入情爱中的男女都是傻子，瞎子，二百五。 第152章 真会哄人 二人安安静静的吃完阳春面，沈墨起身对姜明月道：“丫头，别说老夫欺负你，他日你和子敬成亲，老夫为你们主婚。” 子敬乃是谢大哥的表字，只有亲近之人才知，她不知面前这位老者是何人，但他一定和谢大哥很亲近。 姜明月起身朝沈墨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 她抬起头望着大步离开的老者，思忖片刻后，来到赵老板身前一边付钱一边问：“赵叔，你认识刚才那位老先生？” 赵老板点点头。 “你们相处的可好？” “嗯，老先生还说他日我和谢大哥成亲，他为我们主婚呢！” 赵老板闻言笑开了花。 “好！好！他愿意给你们主婚，乃是你们的福气。” 姜明月闻言更加好奇老者的身份了。 “他是？” 赵老板倒也没有给她打哑谜。 “他是小渊的恩师。” 姜明月惊的捂住了嘴巴，她扭头看了一眼老者刚才离开的方向：“赵叔，你是说他……他……” 赵老板看着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人，笑着点点头。 “天啊！天啊！” 她竟见到了沈墨，那个闻名天下的沈墨，且还和他待了一上午，想到这姜明月激动的不得了。 “快些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渊吧！他如果知道他的恩师来了，一定会十分高兴。” 姜明月‘嗯’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锦绣坊，向章姗姗请了半个时辰的假，一路小跑去了余氏私塾。 谢渊和林寒山从饭馆里出来，分开后刚往枣林胡同走了几步，迎面就见姜明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明月！” 姜明月看到谢渊双眼倏地就亮了，提着裙摆朝男人跑了过来。 “慢些，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渊看小女人额头上都是汗，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擦了擦。 “是好事，我见到你的师父了。”软糯的声音中充满了欢快。 谢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你在哪见到的师父？” “锦绣坊！” 姜明月当即将上午的事给谢渊说了一番。 谢渊闻言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 “累不累？” 老师应是接到他的信后，心中多有不满这才会刁难明月，当然应该也是想趁机看看她的品性。 “累，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你老师说他日咱们成亲，他给咱们主婚。” 看来老师对明月还算满意，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觉得欺负了明月，心里过意不去，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老师愿意为他们主婚这是好事。 “我晓得啦，下午还去锦绣坊吗？” “去，我只请了半个时辰的假。” “我送你回去。”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要先回家换身衣裳。” “好，咱们先回家，然后我在送你去锦绣坊。” 姜明月‘嗯’了一声道：“也不知沈先生有没有离开宛平，一会你要不要去寻寻他？” “师父既然回来了，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宛平，这里有一位他的知己，师父应会在她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哦！” “将你送到锦绣坊，我就会去拜见师父，十五之前我会赶回来，到时咱们一起过中秋节。”谢渊温柔地将她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道。 姜明月笑容灿烂的点点头，看前面已是家门口道：“我回去换衣裳了。” “好，我就在这等你。” “嗯！” 姜明月推开院门，吩咐石榴打了一盆温水，简单地冲了一个澡，换上干爽的衣裳就出了门。 谢渊亲自将未婚妻送到锦绣坊这才离开，他先是回余氏私塾，请了假后，径直去了马市。 少顷，他牵着马来到东市，大肆采买一番后，骑马出了城。 牛山脚下，谢渊寄存好马，背着背篓来到山脚下，望着半山腰的竹林，沿着小道往上走。 半个时辰后，谢渊看着竹林，并未贸然进去，他围着竹林走了大半圈，认准一个方向后，这才进去。 竹林中央小楼，一雍容华贵，头发半白的老婆婆正在给花浇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铃声，她对身后的人道：“去看看谁来了！” “是！” 一会儿后身穿紫衣的丫鬟走到老人的面前恭敬道；“启禀主子是谢公子。” 老婆婆一听是谢渊，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欢喜，直接腰将水壶递给身边的人道：“回屋为我梳妆。” “是！” 几位十分养眼的丫鬟，扶着她回了阁楼。 一刻钟后，谢渊望着面前的阁楼，擦掉额头上的汗，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确定无不妥之处，这才‘咚咚咚’敲门。 院门‘吱扭’一声开了。 “谢公子请进，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 谢渊点点头迈步走进阁楼，将背篓递给一婢女，走进正堂冲坐在上方的老妇人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 “子敬见过婉姨。” 宋婉温声道：“起来吧！” 然后吩咐身边的丫鬟看茶。 谢渊道了谢接过茶，暂放一边看着宋婉道：“一段时间不见，婉姨风华依旧不减当年。” 宋婉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秀发道；“你的那个方子很有用，我吃了一段时间，头发已渐渐转黑。” 她顿了顿问：“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可会喜欢？” 谢渊闻言笑了。 “无论婉姨什么样，老师都喜欢，不过看到现在的你，老师回头恐又要用上一段时间的面脂了。” 宋婉脸上的笑容瞬间清晰了起来。 “你这张嘴，就会哄我开心。” “子敬说的都是事实，还记得上次师父从你这离开，被打击的不得了，用了大半年的面脂，赖老还嘲笑他一身胭脂水粉味。” 宋婉笑的花枝乱颤的。 “那老东西还活着呢！” 谢渊：“……” “我观赖老身体挺好的，再过个十年八年应是不成问题。” “那不成老八王了，他可真够能活的。” 谢渊：“……” 这话他可不敢接，所以转移了话题。 “看来看去还是婉姨养的菊花最有灵性，不知能否送子敬两株？” 谢渊来她这里这么多次，这还是头一次开口索要东西，宋婉只觉得甚是奇怪。 第153章 非要和我唱反调是吧! “你何时喜欢上了菊花？”宋婉问。 谢渊望着外面的菊花温声道：“我未婚妻喜欢，子敬爱屋及乌就也开始喜欢上了菊花。” 宋婉微微一惊，诧异地看着谢渊。 “未婚妻？” 谢渊点点头。 “小子前些时候定了亲。” “哪家闺秀？” “她乃是沅江府人士，婉姨应不认识。” “沅江府？游历的时候看上的？”宋婉问。 “是游历时认识的，她对小子有救命之恩。” 谢渊缓声将他和姜明月的事给宋婉讲述了一番。 宋婉看着提起未婚妻，唇角含笑，眼中满是柔情的谢渊，暗道了一声可惜。 她本还想着明年谢渊高中进士后，将自己的侄女下嫁给他，谁知他竟已有了心悦之人，真是可惜了。 二人说着话，时间过的飞快，谢渊看已是申时末起身道；“婉姨，晚间尝尝我的手艺可好？” “甚好，我让紫衣帮你。” “紫衣姑娘是婉姨身前最为得用之人，还是让紫衣姑娘随身侍候在婉姨身边吧，让哑叔搭把手即可。” 这小子是在避嫌？ “成！” “多谢婉姨！” 宋婉望着离开的人，忽然有些好奇，也不知是怎样的姑娘，竟让谢渊动了心。 酉时，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特意换了身衣裳的沈墨进了竹林。 小楼中，宋婉知沈瑜来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她飞快往外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这样巴巴的去迎接他，好像她多想他似得，不去。 宋婉转身又坐了下来。 “他走到哪了？” “已到迷阵。” 那快了，这一刻时间对宋婉来说有些度日如年的，她喝着茶时不时往外张望一眼，一盏茶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怎还没有来？该不会半路走了吧？ 想到这宋婉倏地站了起来，大踏步就往外走，好吧！她必须得承认，她的确想他了，毕竟一年多没见了，到了他们这个岁数，以后见一面少一面的，往后不知还能再见几面，去迎迎他也无妨。 宋婉先婢女们一步打开院门，看着门外的人，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又收起了笑容，故作高冷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 宋婉让开了位子。 “进来吧!” 沈墨走进阁楼，一股香味随风而来，他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子，随即望向了灶房。 “子敬何时来的？” “申时初就来了。” 沈墨闻言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谢渊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今晚咱们有口福了。” 宋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谢渊厨艺极好，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宫中的御厨，做的饭菜也没有谢渊做的合她胃口。 “托你的福了，你不来，这小子可不会来我这里。” “我不来，他来干什么，讨人嫌嘛！” 宋婉闻言笑了起来。 “他才不讨嫌，你这弟子嘴巴甜着呢！可惜……” “可惜什么？”沈墨问。 “可惜花落外家了，我本还想着将蕊蕊下嫁给他呢！” 沈墨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我本也为他物色了两个合适的人选，谁知他竟已有了心悦之人。” 他顿了顿道；“不过那丫头也不错。” 宋婉闻言扭过头来看着沈墨：“你见过了？” 沈墨‘嗯’了一声。 “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婉颇为好奇问了一句。 沈墨想到姜明月，好半天这才开口：“很温柔，性子也好，就是单纯了点，是个让人一眼就能看穿所有想法的人。” “那是挺单纯的。” 二人走进正堂，沈瑜将提了一路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宋婉伸手接过问。 “各地的一些小玩意。” 宋婉闻言来了兴趣，立刻拆开了纸包。 黄昏，随着一盘又一盘的菜摆上桌，宋婉一脸狐疑的望向了沈墨。 “这般丰盛？” 沈墨轻哼了一声。 “为了他，我辛辛苦苦的从朝阳观下来，千里迢迢的回到宛平，他不应该多为我做几个菜？” 宋婉闻言危险的眯起了双眼：“不是为了我？” 刚才这臭男人还说是太想她了，宋婉瞬间炸了毛。 沈墨脸上表情微微一僵，说漏嘴了，好在他机灵，眼神示意的望了一眼外头，然后凑到宋婉的身边低声道：“配合我一下，不然子敬不会老老实实给咱们做饭。” 他说完握住了宋婉的手。 “在我的心里，任何人也比不过你。” 宋婉脸上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沈墨，一副算你会说话的样子。她挑逗的在男人手掌心划了一下低声道：“晚上来我屋。” “呵呵……” 被宋婉死死的盯着，沈墨最终屈服了。 “好！”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勉强了许多，声音也有些飘的。就在这时谢渊端着最后一盘糖醋排骨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僵硬的师父，又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宋婉也就知是怎回事了。 谢渊只当什么也不知将糖醋排骨放在桌子上，朝沈墨行了一个大礼。 “见过师父。” 沈墨虚扶了他一下，很有长者风范地说：“起来吧！” 谢渊站了起来，拿起筷子先是恭敬的递给宋婉一双，紧接着才是老师。 二人接过筷子，对他道：“坐下吧！” 谢渊坐下，盛了一碗鸡汤递给沈墨道；“老师这一路辛苦了，多补补。” 谢渊可谓是一语双关。 “知道我辛苦，晚上就不要再请教我学问了，我需要好好休息。”沈墨看着弟子意味深长道。 谢渊只当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很是恭敬道：“是，师父好好休息，弟子绝不敢打扰。” 沈墨听了这话顿时急了，眯着眼睛道：“不行，一年没见了，我得好好的考校考校你，毕竟你明年就要会试了。” 谢渊温和一笑。 “考校的事不急，我会陪师父在这里待上几日，明日在考校也不迟。” 沈墨闻言瞪了一眼和他唱反调的弟子，正欲开口就听宋婉道：“我看子敬说的对，考校的事留到明日好了。” 她握住了沈墨的一只手。 “晚上咱们好好休息。” 沈墨：他能拒绝吗？再和去年那样，他身体真吃不消。 第154章 内涵谁呢! 晚饭过后，谢渊很识趣的回了屋，并未再打扰二人。 宋婉拉着不情愿的沈墨，笑容满面的进了卧室。 枣林胡同，准备出门的姜明弘，看姐姐并没有动的意思，只觉得有些奇怪。 “姐，今日不去姐夫那里了？” 姜明月一边缝制衣裳一边道：“不去了，你姐夫今日不在。” 姜明弘心想，怪不得她坐着没动，往日里她可是比谁都积极。 “姐夫不在？去哪了？”姜明弘好奇问了一句。 “去见他恩师了，至于他们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姜明弘瞳孔微微一缩。 “恩师？沈墨先生？”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沈墨先生来宛平了？” 姜明弘重新回到了姐姐的面前坐下问。 “嗯！” “姐姐可有见到沈墨先生？”姜明弘忍不住问，对于这位传奇人物，他一直都敬佩的不得了，只可惜前世他身份太低，一直都无缘得见老先生，也不知今生……今生他一定可以，毕竟谢渊乃是他的姐夫。 “见到了。”姜明月温声道。 姜明弘双眼瞬间亮了，他凑到姐姐的面前好奇问：“沈墨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姜明月想到沈墨，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 “是个很睿智的老人，让我想到了老族人，再就是……” 就在姐弟二人说话之时，距离宛平一百多里地的一小码头，沈冰心等船停稳后，随着几位船客上了船。 进入船舱后，她放下包袱，躺了下来，即便她身体极好，从沅江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往后几天，她待在船舱里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以现在的船速，中秋节她应该可以赶到宛平。 想到再过三四天就能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沈冰心心中欢喜、期盼的同时也带着一抹担忧，也不知夫君那里如何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谢渊已起了床，他整理好床，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从哑叔手里接过洗漱用的水，向他道了谢，谢渊洗漱过后，走出小楼，来到竹林打起了拳。 当日头缓缓从东方升起时，沈墨伸了一个懒腰出了门，他来到竹林看了一眼打拳的谢渊，并未打扰他，走到一边练了起来。 谢渊收了拳，擦掉额头上的汗，望向了练剑的师父，他只看了一眼就知这套剑法应该是师父跟着朝阳观主新学的。 一炷香后，沈墨收剑从谢渊的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汗问：“我这套剑法如何？” 谢渊很中肯道：“很是精湛！” “想不想学？”沈墨问。 “师父愿意教，子敬自然求之不得。” 沈墨呵呵一笑。 “想的美！” 谢渊看着抬脚就准备走的老师很是平静道：“近来我也学了一套新的拳法，甚是不凡。” 沈墨闻言停了下来，看着谢渊。 “练练！” 谢渊平复了一番呼吸，当着师父的面打起了太极拳。他刚打了两式，沈墨就皱起了眉头，怎慢吞吞的，可很快他就舒展开了眉头，这拳法有点东西，最后他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许多。 等谢渊打完，他第一时间就开了口。 “教我！” 谢渊冲他温和一笑。 “明月说了这套拳法是祖传，不外传。” 明月？沈墨反应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乃是姜明月，他的未婚妻。 “这拳是她教你的？” 谢渊点点头。 “真看不出来她还会如此精妙的拳法。” “明月是内秀，不像弟子，不懂的藏拙，学了点什么立刻就想显摆显摆的。” 沈墨；“……” 内涵谁呢！ 他看着弟子笑了笑，转身就走。 谢渊并未动，因为他知道老师一定会回头，果然几息后，沈墨走到了他的面前。 “交换，我用刚学到的剑法和你交换。” 谢渊立刻道：“成交。” 沈墨当即将手里的剑丢给了谢渊，他则随手捡起一根竹子教了起来。 一刻钟后，沈墨丢了竹子看着谢渊。 “可学会了？” 谢渊点点头又将剑还给了沈墨。 “多谢师父！” 沈墨收起长剑。 “该你了！” 谢渊‘嗯’了一声，正欲教突听沈墨问：“这拳法可有名字？” “明月说名曰太极。” “太极拳？” 沈墨顿了顿道：“感觉像是道家的一种拳法。” 谢渊点点头：“这套拳法正是一云游四方的老道传给明月的。” “奥！那老道叫什么？” 谢渊摇摇头。 “明月也不知。” 沈墨闻言不再多问，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弟子。 “你真决定好了？娶了姜明月，你未来的仕途会难上许多。” 谢渊笑了。 “师父，娶了明月，弟子的仕途只会更顺。” 沈墨眉头微蹙看向了弟子。 “有了明月弟子只会更加努力上进。” 沈墨‘哼’了一声。 “出息！” 谢渊很平静地笑了笑说：“能和明月两情相悦，是弟子此生最大的幸事。” 沈墨只觉得有点牙酸。 “教我太极拳吧！” 就看不得他这般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女子。 “是！” 宋婉红光满面的出来，看着打拳的二人。 “先吃饭吧！” 师徒二人先后收了拳。 沈墨几步走到宋婉的面前，扶着她关心问：“你怎出来了？累不累？” 谢渊看着非常狗腿的师父‘呵呵’了一声。 用过了早食，谢渊跟在沈墨的身后进了书房。 彼时京都，外九门，一黑脸汉子将陈富贵拉到一边低声问：“陈大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陈富贵闻言并未言语。 黑脸汉子看他这样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大哥，咱们兄弟能日日相见我自然高兴，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事务繁多不说，天天来会有碍你的名声，陈大哥还是快想想办法以后别来这里了。” 他说的这些陈富贵又岂会不知，想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难看，陈富贵眼底飞快略过一丝杀机。 “陆老弟不必担心，明日我就不来了。” 黑脸汉子闻言顿时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 从暗娼一条街离开，陈富贵就近走进一家茶馆坐了下来，想到孙先生，以及顶头上司对他的态度，陈富贵连着喝了两杯水后，已做了决定，必须要兵行险招了，不然他早晚有一天会被田奋排挤出衙门。 第155章 再见陈娟 八月十四申时初，章姗姗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包月饼、两包糕点，两红灯笼外加一两银子，发给了姜明月四人。 “姗姗代表章家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这段时日大家也辛苦了，回去和家人们好好的过个中秋节，十八再来上工。” 知可以休息三天，姜明月四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谢谢少东家！” “不客气，今日咱们提前下工，都回家吧！” 姜明月提起水囊准备离开时，章姗姗叫住了她。 “明月姐姐，明日里京都有灯会，会非常热闹，你要不要来京都玩？” 姜明月闻言有些意动，不过想到弟弟，她温声道：“我要回去和弟弟、谢大哥商量商量才能做决定。” “哦!明日里姐姐如果来京都了，可来章府寻我，到时候我带你们游玩。”章姗姗很热心肠道。 姜明月温声应了声‘好’问：“一会你可会去徐家？” “去，我准备去看看兰姨，也不知她恢复了没有。” “替我向掌柜的问声好。” “好!” 二人分开，姜明月拎着东西回到枣林胡同，路过谢家时，扭头看了一眼。 见大门紧锁着，她收回视线回到家中，将灯笼递给石榴，吩咐她挂起来，把月饼、糕点放到正堂，和素娘商量起了过中秋节的事。 二人商量了小半个时辰，一切都商量妥当后，姜明月回屋拿了十两银子给了她。 申时末，姜明月看弟弟也该下学了，整理了一番衣裳，确定并无不妥之处，出门去了余氏私塾。 同一时间谢渊骑马经西城门，进入了宛平。 余氏私塾外，姜明月望着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陈娟，她是来等林寒山的？ 既不打算和她相认，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相交，姜明月扫视了一眼四周，左转躲进一胡同的拐角处，再次打量起陈娟来。 她穿着半新的衣裳，头上戴着一款式很简单的金钗，背上背着一半人高的背篓，通过细缝可以看出背篓里装满了东西，她这是在等林寒山下学，然后一起回娘家？ 姜明月望了一眼西边的太阳，这时候回京，应该会住一夜，恐要明日才能回了。 这时林寒山先众学子们一步，走出了私塾，他看到妻子，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她的面前，从她身上取下沉甸甸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问：“什么时候来的？等着急了吧？” 陈娟轻轻摇摇头，拿出帕子擦了擦丈夫额头上的汗道：“我刚到。” 林寒山等妻子擦完，握着她的手说：“走吧！” “哎！”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二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的出来他们感情挺好的。 姜明弘和沈瑜一起走出私塾，看到姐姐后和他分开朝姜明月走了过来。 “姐，你在看什么？” 姜明月收回视线这才发现学子们都已下学。 “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好！” 姜明弘顺着姐姐刚才的视线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收回了视线。 “阿姐今日怎下工这么早？可是放假了？” 姜明月点点头：“少东家给我们放了三天的假，私塾这边呢？” “也是三天。” “嗯，未来三天好好的休息休息，近来我观你都瘦了。” 姜明弘微微一笑。 “不是瘦了，是我又长高了，之前我只到姐姐的耳朵，现在我很快就能超过姐姐了。” 这点姜明月早就发现了，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为弟弟做新衣裳。 “这大半年你长的可真快。” 姜明弘主动牵着姐姐的手道：“快一点好，这样才能保护好姐姐。” 姜明月闻言笑了。 “近来学业很繁重吗？我观你现在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夫子们留的作业并不多，弟弟只是想逼自己一把罢了。” 姜明月低头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弟弟。 “明年我和想沈瑜一起考恒山书院。” 姜明月闻言不确定道：“我记得考恒山书院的首要条件必须是秀才吧？” 姜明弘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弟弟明年不仅要成为童生，还要紧接着参加院试成为秀才，然后和大楚各地的学子们一起考恒山书院。 姜明月光是想想就压力倍增的，更何况谢大哥对弟弟的评价是，努力一年可中童生，秀才的事他根本就没有提。 现在弟弟定这么一宏大的目标，姜明月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她也害怕弟弟考不上会受打击。 “有一个目标是好事，不过在阿姐看来，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凡事只需尽力，无愧于自己即可。” 姜明弘点点头。 “阿姐不必担忧，弟弟心中有数。” 姜明月闻言不再多言。 二人回到枣林胡同，姜明月一眼就看到谢家门外拴着一匹马，她双眼倏地就亮了，看着弟弟道：“谢大哥回来了呢！” 姜明弘‘嗯’了一声，看着松开他疾步往前走的姐姐，抬脚跟了上去。 姜明月来到谢家门口，看大门敞开着，直接走了进去。 “谢大哥！” 软糯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欢快。 谢渊听到姜明月的声音，放下手中的笋子，疾步走出了灶房。 “我在！” 姜明月看着男人笑着朝他扑了过去。 谢渊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她，二人抱了一个满怀。 “想死我了。” 姜明月在他怀里蹭了蹭道。 谢渊唇角含笑低头亲了亲少女的额头。 “我也很想你。”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师父和婉姨的挽留下，今日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姜明弘走进来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咳’了一声。 姜明月抱紧了男人，扭头看着弟弟商量道：“你能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谢渊微眯着眼略带威胁地望向了姜明弘。 “我又不瞎。”姜明弘直接无视了谢渊。 姜明月切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男人。 谢渊安抚地揉了揉少女的头道：“你们先进正堂吧！随便坐，我一会就来。” “谢大哥在忙什么？我帮你啊！” 姜明弘看姐姐跟着谢渊进了灶房，抬脚正准备往灶房走，谢渊回了头。 二人对视，无声交锋一番后，姜明弘败下阵来，转身进了正堂。 第156章 出手阔绰 灶房内，姜明月看案板上有只杀好的鸡，篮子里放着许多山菌和笋好奇问：“你这几日陪着沈先生进山了？” 谢渊‘嗯’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人儿提醒道：“小弘现在不在。” 聪明如姜明月立马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她笑嘻嘻的重新投入到了他的怀里。 谢渊抱着少女，整颗心瞬间被填满了。 “这几天可好？” “挺好的，就是有些想你。” 谢渊直接抱着少女坐下。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姜明月乖乖坐在他的怀里，心情极好的晃悠着小腿：“合适吗？” “合适，师父和婉姨都是很好相处之人。” “婉姨？” 姜明月的桃花眼瞬间明亮了起来，一脸八卦：“原来沈先生的这位知己是位红颜啊！”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丰富，只看一眼谢渊就知她在想什么了，他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声说：“师父和婉姨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说。” 姜明月虽好奇的不得了，但男人不愿意说，她也没有纠缠，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弟弟的身上。 “小弘想考恒山书院这是好事，但路总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我怕他压力太大，会吃不消，你帮我劝劝他。” 谢渊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温声说：“科举就如走独木桥，小弘已优以大楚百分之七十的考生。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刻苦、努力的去读书，我知你心疼小弘，但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他现在有这样的上进心很好，我们要做的就是站在背靠默默支持他。” 谢渊看小女人噘起了嘴巴，俯首轻轻亲了一下。 “别不高兴了。” 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明月又惊又喜的看着男人道：“那也就是说弟弟有两年的时间？” 谢渊笑着点点头。 “这两年他只需像现在这般刻苦，在我和余夫子的指导下，两年后和沈瑜一起考入恒山书院是不成问题的，这事你不要告诉小弘，免得他有所松懈。” “知道了！” 姜明月透过窗户看弟弟从正堂走了出来，立刻从男人的怀里站了起来，她拿了一些笋和山菌道：“谢大哥，一会到我那里吃饭。” “好，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二人从灶房出来，姜明月看着弟弟道：“咱们回家吧！” 姜明弘‘嗯’了一声，从姐姐的手里接过笋和山菌，随她一起回了家。 姜明月将食材放进灶房告诉素姨谢渊会来吃饭，就进了正堂。 因晚饭还得一会，她将自己的针线篓子拿了出来，她给谢大哥做的秋衣，只差一个袖子就做好了。 彼时林寒山、陈娟二人来到了柳巷胡同。 “呦!娟儿、寒山来了！”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胡同内的一些人向他们打招呼的同时，纷纷望向了林寒山身上的背篓。 “大过节的，我们怎会不来，只不过相公下午还在私塾里教书，故来晚了。”陈娟笑着向众人解释道。 “哦，你们快回去吧！中午你娘还在念叨你们的。” “哎！” 二人顿时加快了速度。 田家，田氏望着陈娟二人，不屑地瘪了瘪嘴，正想讽刺二人几句，就听丈夫道：“进来，少给我惹是生非。” 讽刺的话虽已到了嘴边，但田氏还是咽了下去，很听话的进了正堂。 田奋看着媳妇敲打道；“近来你老实些，不要在招惹陈家，陈富贵那老东西，也不知怎么巴结上了沈大人，前几天沈大人为了陈富贵亲自找到了我，他的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田奋提起这事不由地紧蹙双眉，眼看他已把陈富贵排挤出了衙门，接下来只要寻个理由就能彻底将他赶出衙门，谁知这时候沈大人会插手。 田氏听丈夫语气里透着几分不甘，眼珠一转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咱们侄女现在可是二皇子的女人，咱们就是皇亲国戚，还需要怕一个小小的沈修。” 田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媳妇。 “你懂什么，沈修官职虽小，却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开罪了他，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我撵出衙门，再就是他舅舅在大皇子府当差，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那就这样放过陈富贵了？” “这事我在想想办法。” 两家人都已撕破脸闹到这种田地了，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陈富贵一旦得势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不过想要对付他，现在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他是怎么巴结上沈修的。 宛平县，枣林胡同，姜明月看谢渊不仅抱来两盆菊花，还拎了一包袱，急忙上前接过包袱好奇问；“哪来的菊花？” “想着你应喜欢特意向婉姨讨的。” “我的确很喜欢呢，谢谢，谢大哥。” 姜明月本想帮着谢渊一起将菊花放在小桌子上，哪知他道：“你就不要插手了，有些沉。” “哦！” 谢渊放下菊花从姜明月的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打开小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都是婉姨给你的，你看喜不喜欢。” 三匹姜黄色、石榴红、紫色的衣料子，姜明月认识其中的两种，都是很名贵的布料。 石榴红的布料她虽不认识，但一摸就知是好货，滑溜、又软和，且在灯光下还散发着雅致的光泽，姜明月拉出一段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决定过几天就做身新衣裳穿。 谢渊看姜明月对着三匹布摸了又摸就知她很喜欢。 “回头可以做几身新衣裳穿。” 姜明月‘嗯’了一声收起了匹布。 “看看里面的东西喜不喜欢。”谢渊将锦盒递给她道，这可是他舍着脸向宋婉讨的。 姜明月闻言好奇地打开两锦盒，里面装的乃是红色玛瑙手串和一镶嵌了紫色宝石的步摇。 像颜色这般红，且这么大的玛瑙，平时并不常见，即便是有也第一时间送礼了。 姜明月五年前倒是见过六颗这么大的玛瑙，是她爹爹花高价从一胡商手里买的，二老特意留个两颗给她，说是等她成亲的时候镶嵌在首饰上戴，而这串手串上一共有八颗。 步摇款式虽很简单，但这颗紫色宝石有她拇指那么大，这要是在银楼，没个一千两根本就买不到，也不知那位婉姨是何身份，出手竟这般阔绰。 第157章 退路 姜明月合上锦盒看着谢渊。 “我很喜欢，不过这份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婉姨手里有很多好东西，给你的这些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你只管安心收下，再则长者赐不可辞。” “嗯！” 姜明月将东西放进闺房出来，弟弟正在和谢渊说话，彼时石榴、余杏已将饭菜摆上了桌。 她为谢渊夹了一筷子肉道：“明日咱们一起过中秋节可好？” “好！” “听姗姗说明日京都会有灯会，也不知咱们县有没有。 在我们沅江府每年的中秋节都十分的热闹，不仅会举办大型灯会，河畔还会有游船，当日城中灯火通明、路边会有各种各样的摊位，卖什么的都用，也不知京都是怎样的。” 姜明弘听姐姐软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对京都的向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晚上过去玩应该无事。 “阿姐，明日咱们可去京都过中秋节，后日回，你意下如何？” 谢渊闻言诧异看了一眼姜明弘，一直以来他对明月入京的事都十分排斥，没想到今日他竟松口了。 姜明月眸光晶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黯淡了下来道：“可以去吗？会不会有危险？” “咱们只是晚上出去游玩，后天就回来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姜明弘道。 虽只能玩一晚上，但姜明月已很开心：“阿弟真好！” 姜明月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明日咱们一起去京都好不好？” 谢渊宠溺地看着她：“好！” 姜明月笑了，笑容明媚而又灿烂：“明日去京都游玩的人一定非常多，咱们是不是提前过去，到客栈定三间房，不然我担心会没有地方住。” “不用！” 谢渊看着她道：“你忘了前些时候我在京都买了一宅院，明日过去，我正好带你们参观参观。 以后那里就是咱们三人在京都的家了，如有需要改动的地方，你们就与我说，我请人改。” 谢渊看着姐弟二人说。 不管谢渊是真希望他过去住，还是假的，他能这样说，姜明弘已很开心。住他肯定是不会过去住的，不过他会在谢渊宅院的附近再买一宅院，不就近看着姐姐，他实在不放心。 姜明月听是他们三人的家，忍不住抱住了谢渊的胳膊，在他肩膀处蹭了蹭：“谢大哥，你可真好。” 谢渊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吃饭吧！一会菜该凉了。” “嗯！” 同一时间，京都，沈娇娘看了一眼喝酒的翁婿二人，拉着闺女的手，走到最里面的卧室低声问：“这段时间你过的可好？你婆婆、小姑子可有欺负你？” 陈娟笑着摇了摇头。 “阿娘不必为我担心，我过的很好，婆婆性子温和，心眼儿也好。 近来我正随着她做豌豆糕，等学会了我们准备到县里摆个摊，这样也能赚个钱补贴家用，小姑子虽小却很听话，平日里帮了我不少的忙。” 陈娟掏出五两银子塞进母亲的手里小声说：“来的路上，你女婿塞给我的，说天马上就转凉了，让我给弟弟妹妹们买些布做几身秋衣，说虽是这样说，但我知你女婿这是让我将钱给你呢！” 沈娇娘笑的那叫一个高兴，不是因为闺女给了她五两银子，而是因为她知闺女现在过的很好。 “你婆婆孤身拉扯大两个孩子也不容易，她现在眼神不好，很多事都做不了，你要尽快将这个家撑起来，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陈娟轻轻点点头。 “这过日子无外乎就是柴米油盐，虽女婿能赚钱，你们手里现在也有些积蓄，但女婿将来还要继续科举，你小姑子要出嫁，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平日里该节俭就要节俭，要将钱花在刀刃上……” 沈娇娘传授了女儿许多自己摸索、总结出来的道理。 陈娟听的很认真并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一会儿后，她等母亲说完问：“这段时间田家可有在寻咱们的麻烦？” 提起这事沈娇娘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 “没有，你爹现在很得他们顶头上司沈大人的看重，这几天沈修已来咱家两回，近来田奋他们老实了很多。” 陈娟安心下来的同时好奇问：“阿爹是怎么和沈大人搭上关系的？” 沈娇娘摇摇头，丈夫虽没有说，但她不是傻子，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丈夫这样做虽暂时解了眼下的困境，但后患无穷。 不过这些事她并不打算告诉女儿，一是她已出嫁，她并不想女儿牵扯进来，二就是日后家里一旦出了什么事，女儿这里也是一条退路。 陈娟看母亲也不知当即转移话题，说起了她在家里的一些事。 十五，申时，姜明月提着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袱，随弟弟出门前，给了素娘、石榴、余杏十两银子。 “晚上你们可在家吃，也可以在外面吃，今日县里应十分的热闹，好好玩子时之前回来即可。” “多谢姑娘！” 姜明月、姜明弘走出院门和谢渊汇合后，径直去了马市，她们准备租马去京都。 彼时素娘将石榴、余杏叫到了跟前。 “家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出去办点私事明日清早回。” 石榴、余杏闻言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素婶婶，可需要我们陪你一起？” 素娘温柔地看着二人：“不用了，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素娘就回了屋，一会儿后她换了一身极朴素的衣裳，戴着面纱出了门。 余杏看她走了，对石榴道：“我有些不放心，跟上去瞧瞧，一会就回。” “成，当心一点！”石榴跟着她走了几步提醒道。 “我晓得啦！” 余杏走出胡同，望着前面的素娘，悄悄跟了上去，一会儿后，一棵大树的后面，她望着随着一群妇人坐车离开的素娘，从暗处走了出来，她去京都了？素娘是京都人？或她有亲戚在京都？ 余杏双眼闪烁沉思片刻后，这才回枣林胡同。 同一时间，沈冰心走出了船舱，她本以为今日就能赶到宛平，陪着孩子们过中秋节，谁知前天河面上突然起了风，因此耽搁了一日，要到明日早上才能到了。 说不遗憾那是假的，不过沈冰心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十六到也不算太迟。 第158章 蓄谋已久? 申时半，姜明月三人来到了京都，饶是她这一生二世广见世面，但还是看傻了眼。 高达三丈的巍峨城墙，城墙上矗立着一些身穿铠甲，手握长矛的卒，八辆马车可以并驾齐驱的宽阔官道，一丈高的城门，远远的望过去都是那么令人震撼。 也许今日是中秋节的缘故，来京都游玩的人特别的多，各式马车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还有像他们这样直接骑马的，最多的则是推着推车、挑着担子进城做生意的小贩。 姜明月三人排了一刻钟的队，这才进入京都。 自从进了京都，姜明月眼睛就没有闲过，太热闹了，也十分繁华，虽她知道自己这样直愣愣的伸着脖子瞅，像个乡巴佬，但想忍住不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这可跟她前世花钱去逛的那些景点不一样，这种热闹、气派是景点里绝对看不到的。 “平日里京都也这般热闹吗？”姜明月冲将她围在中间的两男人问。 “平日人虽也多，但远不像今日这般热闹。”谢渊道。 “我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看的啦！” 姜明月左手牵着弟弟，右手牵着谢渊。 “今晚我一定要好好的逛一逛。” 谢渊宠溺地看着她道：“只要你不怕累，咱们可逛到子时。” 姜明月‘嗯嗯’点点头。 “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宅院，安置好马，咱们就出来逛如何？”谢渊看着二人商量道。 “好！” 谢渊领着二人一边往青石胡同走，一边和他们大致说了一番沿路的繁华。 等到了青石胡同，姜明弘环视了一圈四周突然问：“姐夫当初在这里买宅院花了不少的钱吧？” 而且观宅院的高度，必须是身有功名的人才能居住。 谢渊笑了笑并未言语，只是牵着姜明月的手进了胡同，买这座宅院的开销，是他迄今为止花的最多的一笔钱。 胡同比枣林胡同要宽，可以并驾行驶二辆马车，路是青石路较为平坦，且没有烂砖，水坑之类的，整个胡同干干净净的。 而且据姜明月观察，这胡同内只有三户人家，左边是两户，远远地望去宅院很大且都是青砖黑瓦，右边只有一户，是四进四出的大宅院，门前还矗立着一对猴子形状的上马石，只不过大门上着锁，姜明月猜这所宅院应没有住人。 就在姜明月观察宅院时，谢渊突然停了下来，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道：“咱们到家了。” 姜明月扭头这才知左边第二户就是谢渊的宅院。 随着谢渊推开宅院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四四方方青砖堆砌而成的影壁，正中间是一教学图，上面雕刻着八个孩子，一白发苍苍的老夫子手拿课本，正在讲课。 三人绕过影壁，首先映入姜明月眼帘的是一棵海棠树，看上去得有百年的光景，树冠如伞，将半个院子都笼罩其中，这时候坐在树下乘凉，一定十分的凉快。 前院正房、书房、厢房、耳房等加在一起有九间，看起来颇为宽敞。 “前院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们去后院看看。”谢渊看着二人道。 “好！” 三人来到后院，姜明月首先看到的是一口水井，她双眼噌地就亮了，有了水井就不用天天出去担水或买水了，洗衣做饭会方便很多。 姜明月的视线从水井上移开，又望向了正房，房前是株石榴树，院子里有一长长的圆形长廊，左右两边种的都是葡萄，旁边还有一秋千，长廊中摆着石桌、石凳。 正屋前面则是一棵枣树，上面挂着许多的枣。 姜明月望着庭院，突然想到谢渊之前曾询问她，如果在京都买一所宅院的话，她想买个什么样的。 姜明月扭过头来笑意盈盈的戳了戳男人：“原来你是蓄谋已久啊！” 谢渊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手：“可喜欢？”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当然喜欢，这所宅院谢渊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买的，姜明月心中又欢喜又感动的。 蓄谋已久？姜明弘眯着眼睛看向了谢渊，什么意思？ “进屋看看？”谢渊直接忽视了姜明弘，看着姜明月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 姜明弘看着往正屋走的二人，抬脚跟了上去。 三人进了屋，入眼都是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内室还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旁边则是一很精美的屏风。 “这些是谢大哥置办的，还是卖家送的？” 不光姜明月好奇，就连姜明弘也有些好奇。 谢渊迎视二人的目光温声说：“这些都是卖家送的。” 如此说来这所宅院比他想的还要贵些。 “你们对这所宅院可还满意，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谢渊看着二人问。 姜明月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正房连接灶房这里最好修一长廊，这样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进进出出的也不担心会打湿衣裳。” “好，我记下了，还有吗？” 姜明月看向了弟弟。 姜明弘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休息一会，少顷我带着你们出去好好的逛一逛，咱们晚间在外面吃。” “好！” 姜明弘一点也不累，留姐姐在屋内休息，他随着谢渊走了出去，陪着他一起刷马、喂马。 知道这里以后就是她和谢渊、弟弟的家，姜明月可闲不住，挨个房间逛了起来。 彼时素娘望着巍峨的京都，双眼慢慢红了，心情复杂的一步步进了城，十年了，没想到她此生竟还有机会能再踏入这座城。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酉时初，谢渊、姜明月姐弟，外加余根出了门。 想到昨日里章姗姗说来京都玩，可以去找她，姜明月扭头询问起了两男人的意见。 “我们没有意见，只要你开心即可。”谢渊直接替姜明弘表了态。 “那咱们就先去一趟章府。” 姜明月说完突然想起一事：“可我并不知章府在那，之前忘记问姗姗了。” “无事，咱们可慢慢打听。” 京都那么大，这得打听到什么时候，姜明月想了想直接摇头拒绝了。 第159章 还是谢大哥聪明 “这次就算了，咱们逛咱们的，下次等我问清楚了姗姗家的地址，再随她一起玩。”姜明月说。 “也行，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食坊市如何？”谢渊看着二人商量道。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吃食坊市，谢渊、姜明弘像两尊保镖，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了中间，姜明月看着满目的小摊子，犯了难。 “感觉样样都想吃。”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惜我吃不下那么多。” “无事还有我们，咱们可三个人买一份，如果还吃不完还有余根。”谢渊道。 “好呀！还是谢大哥聪明，你不说我都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 姜明月立刻去买了一份小吃，她只吃了一口，就给了二人，紧接着又去买第二份。 姜明弘看着如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各个摊位挤来挤去的姐姐，人太多了，他有些不放心，正准备上前，谢渊已先他一步走了过去。 望着护在姐姐身边的谢渊，姜明弘停下了脚步，真好！今后有人替他守护姐姐了。 姜明月挤到摊位前买了一份糯米糍粑，吹了吹确定不烫了，张嘴咬了一口，嗯，好好吃，她将自己咬了一口的拿出来，剩下的给了身旁的谢渊。 “你也尝尝可好吃了。” 姜明月吃着糍粑，看前面有一煮花生的小摊位，走了过去，她买了一份煮花生，正要吃，男人拦下了她。 “等会再吃，我怕你会积食。” “嗯！” 一柱香后吃着花生的姜明月，看前面有卖油饼的走了过去。 她虽每份小吃只吃一两口的，但一圈下来，也饱了。 “谢大哥，我吃不下了。” 谢渊‘嗯’了一声，将手里的吃食递给余根道；“你和小弘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杯山楂水来。” “好！正有点渴了呢！” 姜明月姐弟，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刚站好，就见后面突然骚乱了起来，二人伸长脖子往后看了一会，可惜人太多，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时谢渊走了过来，将山楂水递给姜明月、姜明弘道：“咱们去护城河那边看烟火吧！顺便还可放河灯。” “好啊！” 她扭头看着弟弟低声道：“咱们去看看京都的烟火和咱们沅江府的有何不同。” 姜明弘轻轻点点头。 三人离开不久一气宇轩昂的青年，带着一少女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一群护卫，刚才的骚动就是他们引起的。 护城河边，姜明月望着河中央的船低声问；“这是商船，还是官船？” 在大楚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这个大小，在前世都不能叫船，而是游轮了。 “这是官船，因怕误伤到人，一会烟火会在官船上放。” “哦，怪不得这般大。” 他们三人来的还算早，此时护城河边人并不是太多，谢渊看右边有很多小摊位看着姜明月询问道：“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姜明月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见有卖河灯的道；“好呀！” 三人一路往右，走了一百多步后，姜明月遇到了两个卖精巧小玩意儿的摊子，她看到喜欢的就买了一点，三人走走停停，一会儿后在一卖河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喜欢那个？”谢渊看着身旁的人问。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摊位上的河灯，挑了一个兔子形状的。 谢渊随即望向了姜明弘，示意他也选个。 姜明弘随手拿了一莲花河灯。 谢渊看二人都选好了，也拿了一个，付了钱，再回到原来的位子，这里已有很多人。 “咱们都靠近些，别被人给冲散了。”谢渊提醒二人道。 “好！” 姜明月二人靠近了谢渊。 护城河边甚是喧嚣嘈杂，彼时到处都是放河灯的人，朗朗星空下，灯光璀璨，又有一轮圆月倒映在水中，将护城河装扮的甚是美丽。 姜明月看大家都在许愿，有谢渊帮着点燃河灯，放入河中，许了一个愿。 谢渊放走河灯低头看着姜明月轻声问；“你刚才对着河灯悄悄许了什么愿？” 姜明月抿了嘴笑，神色间满是狡黠洒脱：“既是悄悄许愿，当然不能随便说出来了。” 谢渊看着美丽又活泼的少女，忍不住促狭地道：“你即便不说我也猜的到，肯定是求菩萨保佑小弘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正在放河灯的姜明弘听到自己的名字，扭头看了二人一眼。 “没有完全猜对呦！我还求菩萨保佑你，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姜明月说着说着看男人的双眼中透着几分戏谑，知道上了当，轻轻哼了一声。 “谢大哥，你欺负人。” 知道少女许的是什么愿后，谢渊心满意足，心里一片柔情蜜意。 “嗯，是我不对，明月，大人有大量就不好和我一般计较了。” 他顿了顿凑到姜明月的身边小声问；“你有没有求菩萨保佑咱们能顺利成亲？” 姜明月脸瞬间就红了，她还真的这样求菩萨了，不仅如此，她还求…… 谢渊看少女小脸瞬间红扑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君心似我心的欢喜，脸上露出一明亮的笑容，正欲在问一句，远处的河面上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丝竹之声。 姜明月扭头顺着声源望了过去，悠扬婉转的小调在夜色里弥漫，因距离太远，她听的并不清楚，但岸边的人却十分的捧场，气氛正好时，人群里有人大声欢呼，很快就带着一群人开始欢呼，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姜明月被欢快的气氛所感染笑了起来。 谢渊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拉着姜明月、带着姜明弘来到一人相当较少的地方，他们刚站好，河岸两边突然亮起了一排红色的大灯笼，紧接着河中央大大小小的船上，同时亮起了各种颜色、形状的彩灯，有些船的甲板上，站着许多舞娘，这些舞娘在丝竹声中翩翩起舞，她们舞姿曼妙，宛如一个个落入凡尘的仙女。 姜明月这会只觉得有些庆幸，幸好她眼睛不近视，要不然距离这么远根本就看不清。 随着舞娘们翩翩起舞，四周突然热闹了起来，高喊声、喝彩声、口哨声不断，姜明月看有些男人双眼热切的盯着舞娘们，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两个男人。 第160章 我会永远都让着你 看弟弟的注意力并不在舞娘身上，姜明月心中甚是满意。 扭头她对视上的是谢渊那双明亮的双眸，知男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姜明月心里柔软得厉害，就这样与男人静静对视了片刻。 一会儿后，谢渊俯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望向了舞娘们，哪怕前世见过很多大场面，但她还是沉浸在了舞娘们的曼妙舞姿之中。 姜明月观看完舞蹈，随着众人鼓掌时，忽听有人高喊道：“梨水、卖梨水了！” 她立刻转头看向谢渊声音软糯道：“谢大哥，我想喝梨水！” 谢渊看卖梨水的地方距离他们并不远，对姜明弘道：“照看好明月，我去买梨水，很快就回。” “好！” 姜明弘心想我的姐姐，我自会照顾好她。 谢渊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卖水的小摊位前，发现不仅有梨水，还有山楂水，一并买了一杯，付钱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催促声：“哥，你快点，我都渴死了。” 知对方是来买梨水的，谢渊往一边让了让， 宋蕊先众人一步冲到摊位前道：“老板给我来两杯梨水。” “哎！” 谢渊从摊主的手里接过竹杯，并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今日人太多了，不守着明月，他不安心，遂对摊主道：“不用找了。” 宋蕊耳朵微微动了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人，她扭头很随意的朝谢渊望了过去。 ‘咦！’宋蕊看男男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在寻常不过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男人气质清隽干净，茂林修竹、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股洒脱，宋蕊心里一动。 看男人端着竹杯就走，她嘴快过大脑开了口。 “公子，稍等！” 这里的人那么多，谁知她喊的是谁，谢渊并未停下脚步，快速在人群中穿过朝姜明月二人走了过去。 宋蕊看男子并未停留，抬脚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可惜男子的速度太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宋蕊柳眉微挑停下了脚步。 宋祯走到妹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问：“在看什么？” 宋蕊摇了摇头看着哥哥道：“没什么！” 宋祯从护卫手里接过梨水递给她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烟火。” “嗯，谢谢二哥！” 说着先宋祯一步朝谢渊离开的方向走去。 谢渊原路回到姜明月的身边，将梨水递给了姐弟二人。 “谢谢，谢大哥！” 姜明月喝了一口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声音软软糯糯道：“好甜啊！”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姹紫嫣红的烟花，五颜六色、绚丽夺目，然后又如流星划过长空，纷纷落下，紧接着又有朵烟花在空中炸开。 四周的人纷纷被烟花所吸引，驻足仰望。谢渊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烟火映亮了她的眼睛，这一刻谢渊觉得她的眼睛比烟火还要美，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姜明月都没少看烟花，她并未觉得现在的烟花有多好看。 几口喝完梨水，她扭头环视四周，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朝河边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身边有点吵，因此谢渊俯首靠近姜明月问：“怎么了？” 姜明月本欲告诉男人，他们可以回去了，免得一会拥挤。 可看着男人在烟花的照映下俊美无比的脸，心中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女人嘛！向来是感性的生物，所以这一瞬间，她十分大胆地飞快亲了一下他的薄唇。 柔软的触感落到他的唇上，谢渊顿时一惊，为姜明月的胆大包天，他扭头飞快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大家都在看烟火，这才放心下来。 望着捂着嘴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儿的少女，谢渊低头在她身边道：“咱们现在就回家。” 姜明月‘啊’了声，眨眨眼因为没反应过来一脸迟钝，显得有点呆，但在谢渊的眼里却很可爱。 “回去了，你想怎么亲都可以。”他嗓音黯哑，漆黑的瞳眸此时异常的炙热。 姜明月只觉得心里仿佛有只土拨鼠在叫，兴奋的，她一把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走，回家！” 谢渊无声勾了勾唇角，任由姜明月拉着他走，当然走时他不忘拍了拍姜明弘。 宋蕊边走边扫视护城河边的人群，可惜始终都没有再见到那人。 “在找什么？” 宋蕊心虚地赶紧收回视线：“没有，我在看烟火呢！” 宋祯并未戳穿妹妹的谎言，只是往人群中多看了几眼。 离开了护城河，街上的人虽少了很多，四周却十分明亮，路两边的长木杆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灯笼，一些酒楼、茶馆也都亮着灯，虽不能说‘亮如白昼’但对于早就习惯了‘黑夜’的姜明月来说，这已十分的明亮。 “可有看中什么灯？我们等会可以买一盏回去。” 姜明月摇摇头：“等我看中了再和你说。” 主要是京都的物价太贵，还不如回宛平买，虽他们手里不缺这点钱，但能省一点是一点。 谢渊不疑有他笑着点头。 三人回青石胡同的途中，看到了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姜明月瞬间来了兴趣，看着弟弟、谢渊道：“你们都去试试，争取赢两盏灯回来。” “好！” 三人走到摊位上，一会就为姜明月赢回来两盏，一盏是纱布糊的兔子灯，一盏是白娟做的连珠灯，每一盏姜明月都十分的喜欢，她喜滋滋地接过道：“我要将它们挂在我的床头上。” 说着小心翼翼地提着，生怕被人给撞着了。这时旁边有人吆喝道：“油泼面、又香又爽口的油泼面。” 姜明月突然就有些挪不动脚了。 “想吃？”谢渊温和地看着她问。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当即牵着她手走了过去，要了四碗油泼面。 三人坐下后，姜明月手托下巴侧脸望向喧闹的东边，就见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在吵架，也不知男人说了些什么，年轻妇人突然哭了起来，转身就走，男人慌慌张张的追了上去。 姜明月不禁朝谢渊望去，彼时谢渊正望着她，微微弯起的嘴角使得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她有感而发道：“谢大哥，咱们以后都不要吵架好不好？” 谢渊缓缓地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姜明月噘了噘嘴‘哦’了一声。 谢渊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过，我会永远都让着你的。” 姜明月顿时笑靥如花的。 第161章 细心照顾 姜明弘看着二人往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小册子忘带了。 年过半百的摊主端着面过来，听到二人的对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将面放在桌子上，朝谢渊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年轻人，不简单，我和我屋里的过了三十多年才明白，切莫和媳妇辩是非，你这般年轻已深知其中之味，不错不错。” 谢渊心情不错的朝老汉拱手：“过奖，过奖！” 姜明月脸上瞬间如火烧，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低头吃东西，再也不敢抬一下，空气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三人吃了面，已是亥时末，还未回到青石胡同，姜明月已是呵欠连天，平日里她戌时就睡了，生物钟早就形成，现在已是亥时，她困了。 “距离青石胡同还有一段距离，咱们租辆马车回去。”谢渊带着二人走到一宽阔的十字路口，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马车。 谢渊看姜明月又打了几个呵欠，看四周的人已少了很多道：“上来，我背你，你可在我的背上睡会。”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咱们快些走吧！等一会我累了，在给你说。” 三人行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姜明月说起了小时候和弟弟逛灯会的事。 “弟弟那时虽小，却少年老成，我看花灯时，他总是嫌弃我走的慢，我买花灯时，他又嫌弃我磨叽，不愿意等我，带着两仆人逛起了其他的摊位，结果竟遇到了拐子。” 听姐姐讲述起小时候并不光彩的事，姜明弘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那些拐子竟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哦？后来呢？”谢渊问。 “沅江府可是我们的地盘，那几个拐子都是外地口音，我爹娘只是打听了一番，就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那次还救了不少小孩，弟弟也算是变相做了一件好事。” 姜明弘闻言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姐夫，你出去游历了三年，各地灯会和京都比如何？” “远不如京都这般热闹，虽家家户户也会挂上灯笼，但种类太过单一，不像京都，各种各样的灯都有……”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也就回到了青石胡同。 姜明月望着近在咫尺的宅院，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还真有些累了。 天已很晚，这时胡同内除了他们并没有人，谢渊快走两步在姜明月的面前蹲了下来。 “我背你！” 这次姜明月并未拒绝，乖乖趴在了谢渊的背上。 “姐夫，将钥匙给我，我先去开门。”姜明弘看着谢渊道。 “好！” 谢渊掏出钥匙递给了他。 姜明月有男人背着回到家，已困的睁不开眼睛，不过她还是强撑着洗了个澡，这才入睡。 亥时末宋祯将妹妹送到宫门口道：“快回去吧！别让贤妃娘娘担心。” 宋蕊点点头。 “二哥，今日谢谢你了，我玩的很开心呢！” 宋祯‘嗯’了一声，目送宋蕊进了宫，这才离开。 皇宫对面一角，素娘望着离开的人，双眼微红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她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重新戴上面纱，转身就走，马上就要禁宵了，她必须在禁宵之前赶回客栈。 一大型客船上，沈冰心打开船舱走了出来，她望着天空中的圆月，暗暗告诉自己快了，她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谢渊、姜明弘就起了床。洗漱、打拳、看书、写文章。 等姜明月起来，姜明弘已写完了一篇文章。 “可睡好了？”谢渊将打好的水，放到少女的面前温声问。 刚起来姜明月整个人都呆呆地，谢渊看她‘嗯’了一声，半天没动，拿出帕子，放进水盆里，拧干水，叠成小方块，给姜明月擦脸。 帕子的温度刚好，不凉也不烫，姜明月仰着小脸、闭着眼睛配合着男人为她擦脸。 一直以来谢渊都特别会照顾人，就像此刻，给她擦脸的时候也不是随意擦几下就完事，他先擦脸颊，然后用边角处擦拭鼻翼和耳朵。 姜明弘从书房出来望着这一幕，只觉得一会不用吃早饭了，因他已经饱了。 看他们一个犯懒，一个愿意照顾的，他什么也没说，先二人一步进了前院。 等谢渊擦完，姜明月睁开双眼，对视上了男人深邃的双眼。 “看什么？”几息后，谢渊开口问。 “谢大哥，你可真好，我在想回头你要是有个不舒服，我来照顾你的话，恐做不到像你这般细致。” 她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觉得好丢人啊！” 谢渊清洗干净帕子，一面为她擦手，一面道：“为了不让你丢人，我以后尽量不生病。” 姜明月闻言笑的越发灿烂了。 “生病的事又怎么可能受咱们自个控制。” 谢渊笑了笑并未多言，以前他不能生病，更没有资格生病，后来跟着栾亦学了医术后，身体但凡有点不舒服，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从未生过病。 替姜明月擦完手，谢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如花笑脸，想到昨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喉结突然滚动了一下：“亲一个？” 姜明月：“……？”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她下意识的往前院看了一眼。 “小弘一时半会应不会进来，所以亲一个？昨日里那个吻，太短暂了。” 姜明月嘟了嘟嘴小声道：“你能不能别询问，如果答应你，会显得我很不矜持，拒绝你，我又不愿意，这会让我左右为难。” “抱歉，以后都不会了。” 谢渊俯下身，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 “怕你不乐意！” 怎会不乐意呢！自从和谢渊亲吻过，她就食髓知味，对那种感觉念念不忘的，无论是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索取，都能撩动全身的感官，整个人就像是喝了一壶烧刀子，飘飘然然的。 今日这个吻，特别的轻柔，没有索取也不强势，只不过二人并未亲吻太久，因姜明月很清晰的感觉到，谢渊的传家宝蠢蠢欲动的，如果在这样下去，她很担心他会‘刺伤’她，所以她倏地睁开眼，双手推开了男人。 谢渊沉沉地喘气，他起身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先去前院，我很快就来。” 姜明月‘嗯’了一声，往前院走时，忍不住回了头，看男人疾步去了茅房，她脑海里想的是，男人大清早的果然很容易动情，他少不了要做一次手艺人了。 第162章 试探 前院，余根正虎虎生威的舞着一根木棍，姜明月看了一会问：“余根练出内力来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怪不得看起来更有威力了。” 她顿了顿问；“你为他打造的铁棍还未好？” “这两天就可以去取了。” 两人正说着话，谢渊走了过来，姜明月下意识扫视了一眼他的衣裳，看没有什么异样道：“你们应都饿了吧！咱们去吃早饭吧！” 谢渊、姜明弘对视一眼‘嗯’了一声。 “将马牵上吧！吃完早饭咱们就回家。”姜明弘道。 姜明月虽很想逛一逛京都，但她知现在不是时候，温顺道：“好！” 看姐姐并未抗拒，姜明弘瞬间放松了不少，三人当即牵了马，出了青石胡同。 彼时一艘大型客船，停靠在了宛平，沈冰心背着一包袱，随着众人下了船。 她扫视了一眼热闹的码头，认准一方向后，这才前行，想到儿子、女儿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沈冰心边走边左右观望。 宛平县不如他们沅江府繁华，不过到还算繁荣，读书人应很多，因这么一会的功夫，她看到了三个书铺。除了书铺，还有许多其他铺子，各种物品还算齐全。 沈冰心一路走一路看的，不得不说这宛平当真是个适合定居的好地方。 大致了解了一番宛平，沈冰心停下脚步，向行人打听了一番，朝枣林胡同走去。 这次她的脚程很快，她根据路人的指示，走进枣林胡同，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理了理秀发，又整理了一番衣裳，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这才敲门。 灶房内，石榴、素娘三人听院门响了，余杏倏地站了起来。 “应该是姑娘、少爷回来了，我去开门。”说着她已跑了出去，从小到大，这还是她和哥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也不知哥哥昨日里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做噩梦。 余杏打开院门看着外面的貌美妇人呆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沈冰心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你是余杏吧？” 余杏微微一惊；“您知道我？” “我女儿信中提起过你。” 余杏闻言仔细看了一眼沈冰心不确定地问；“你是夫人？” 沈冰心笑了，这丫头的确聪明，等苹果来了，可交给她好好调教调教。 “嗯，少爷、姑娘可起了？” 余杏急忙让开了位子。 “夫人快请进，昨晚京都有灯会，姑娘、少爷跟着谢先生去京都看灯会了，不过他们走时说了，上午就回。”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儿女，沈冰心多少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样也好，毕竟她现在这样太过邋遢。 余杏迎着沈冰心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道：“素婶婶、石榴姐，夫人来了！” 灶房内，石榴、素娘对视一眼后，急忙走了出去。 “奴婢拜见夫人！” “夫人有礼！” 沈冰心看着恭敬朝她行礼的二人，视线在素娘的身上多停留了两息，温声道；“起来吧！” “多谢夫人。” 沈冰心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和三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对石榴、余杏道；“打水，我要沐浴。” 她单独留下素娘，询问了一番家里的情况，等石榴二人准备好水，她拿着干爽的衣裳进了澡间，石榴服侍她洗澡。 这期间沈冰心通过石榴知道了不少儿女、谢渊的事，这让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但想要成功，还需要石榴三人的配合。 沐浴过后，沈冰心将素娘三人招到了跟前，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们。 “稍后你们只需要待在屋里即可，不要发出声响。” 三人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沈冰心换了一身夜行衣，静静等候三人的归来。 辰时三刻，姜明月三人有说有笑的推开了家门。 “终于回来了！好困啊！一会我要在补上一觉。” 谢渊轻柔地揉了揉少女的秀发‘嗯’了一声。 三人迈步走进小院，谢渊、姜明弘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家里过分安静了些，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姜明月护在身后，慢慢往后退。 姜明月看着瞬间戒备起来的两男人，扫视一眼庭院四周，没有看到石榴三人，紧蹙双眉，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姜明弘朝余根打了一个手势，盯着正堂开口道：“石榴、素姨，我们回来了。” 他话音还未落，一黑影突然从正堂中跳了出来，她身轻如燕，挥剑朝他们杀了过来。 早就有所准备的姜明弘、谢渊拉着姜明月就跑，余根手握长棍，越过三人，迎了上去。 棍和剑相交，二人眨眼的功夫已斗了四个回合，咦！余根的力气竟比她想的还要大，且齐眉棍已有了几分火候，沈冰心并未在和他缠斗，轻盈一跃、腾空而起，绕开余根朝谢渊三人杀了过去。 这一切都在几息中发生，彼时谢渊三人刚跑到门后，谢渊看着朝他们杀过来的人，身体的动作快过大脑，一把将姜明月姐弟推到外面，随手抄起门闩朝黑衣人迎了上去。 正堂一角，望着这一幕的素娘，嘴角上勾笑了，姜明月比她幸福。 谢渊和黑衣人一个照面，就被她甩了出去。 院门处，姜明月看着朝他们杀过来的黑衣人，本能地将弟弟护在了怀里。 “姐，你放开我！” 姜明弘望着刺过来的长剑，奋力挣扎了起来，不可以，姐姐前世就是为了保护他而死，今生绝不可以，哪怕是他死，他也不要姐姐出事。 沈冰心余光瞥见谢渊爬起来后，朝她跑了过来，故意放慢了速度。 谢渊一把抓住了黑衣人，冲姐弟二人大声喝道：“跑！” 姜明月抬头望着紧紧抓着黑衣人的谢渊，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用力将弟弟推到门外，反手关上院门，朝黑衣人扑了过去，如果非要死的话，她陪谢渊一起。 谢渊看姜明月并未跑，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化作了一声轻叹，这个傻女人。 第163章 这么做的用意 沈冰心看着扑过来的女儿，双眼中露出一抹慈爱，正欲给她一个拥抱，余根赶了过来，一把抓住她，大喝一声，将她甩了出去。 姜明月一把抱住了谢渊。 “你怎么这么傻！”谢渊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道。 “你不是也很傻。” 是呀！他一向惜命，没想到今日为救姜明月二人，他竟甘愿放弃生命。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余根再次拦下了黑衣人，谢渊拉着姜明月就跑。 沈冰心一跃落到树上，避开余根的长棍，取下脸上的面纱温声唤道：“明月！” 随着谢渊已跑了十几步远的姜明月，听到这声熟悉无比的声音，猛然停下了脚步，她扭头望着树上的人，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又惊又喜。 “阿娘！” 娘？谢渊惊讶地望着树上的人，松开了姜明月的手。岳母的武功竟这般高？谢渊有些震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大脑飞快运转了起来。 娘？正准备呼救的姜明弘，微微一怔，抬头视线越过院墙望向了树上的人。 姜明月得到自由，朝沈冰心跑了过去。 “娘！” 沈冰心一跃落到地上，一脸慈爱的将女儿拥入了怀中，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彼时石榴、余杏三人快步从正堂内走了出来，余杏跑到哥哥的身边，轻声安抚起他来。 姜明弘脚步踉跄的跑到院门前，望着院中的人，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真的……真的是母亲。 “娘！”他开口的那一刻，声音低颤而又沙哑。 沈冰心望着眼泪不停往下流的儿子，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不仅吓到了女儿，还吓到了一向都坚强的儿子，不过她并不后悔。 女人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马虎不得，虽读过儿子的手册，知谢渊是个很好的人，不过她总得再考验考验他才能安心。 “来！”沈冰心双眼温和地看着儿子伸出了手。 姜明弘脚步踉跄地重重扑入了母亲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二十一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母亲。 他再也压制不住喷涌的情绪，哭了起来。 沈冰心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背心，望着走过来的谢渊，态度友好道：“你就是小谢吧？” 初见谢渊，沈冰心眼底满是惊诧，读书人她见过很多，这些年陪着丈夫也资助过很多寒门子弟，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相气质都这么出众的读书人。 想到刚才生死攸关之时，他并未丢下女儿，而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儿女一线生机，沈冰心算是彻底认可了他。 “小婿谢渊，拜见岳母。”谢渊不卑不亢，上前朝沈冰心行了一礼。 这么一会的时间，足够谢渊想明白一切。 听沈冰心话语中透着亲热，他知他这是通过了岳母的考验，只是好像吓到了明月，至于受惊的姜明弘则直接被他忽视了。 “好孩子，快起来吧！希望刚才没有吓到你。”沈冰心目中含笑看着谢渊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姜明月已完全冷静了下来，也明白了母亲这样做的用意，她松开母亲接话道：“谢大哥和我、弟弟不同，他胆子大的很，不会被母亲吓到的。” 谢渊温和地看着双眼通红、脸上都是泪痕的少女：“明月说的对。” 姜明月冲男人笑了笑，看向了弟弟，听他的哭声中透着一股悲伤和凄凉，心中很不是滋味，不过这样发泄一下也好。 沈冰心抱着儿子，感觉到他的反常，询问地看向了女儿。 母女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姜明月朝石榴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紧接着拉着谢渊的手进了灶房。 沈冰心抱着儿子，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轻哼唱了起来。 灶房内，谢渊将少女按坐在凳子上，沾湿手帕，替她擦脸上的泪痕。 一下两下，到了第三下的时候，姜明月终于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她仰头看着神色如常的男人，伸手抱着他的腰，软软糯糯撒娇道：“谢大哥，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那种情况下，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舍弃弟弟、舍弃你，独自逃生。” 听她话语中带着几分讨好，谢渊叹息了一声，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我没有不高兴，只觉得自己有些无能，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竟束手无策，今日幸好是岳母，如果真是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听男人语气里透着几分自责，姜明月握住了谢渊的大手。 “谢大哥，你不要将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事不怪你。” 谢渊看着急于安慰他的小女人笑了笑道：“我知，只是今日的事给我提了一个醒，家里要请两个护卫了。” 谢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茅子俊，不过他也知茅子俊暂时来不了，只能另想他法了。 护卫的事还可以在往后推一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讨岳母欢心，让她同意将明月嫁给他。 岳母欢心了，他和明月的亲事也就成了，毕竟千里迢迢的，在这种形势下，岳母不可能只是来宛平看一看明月和小舅子。 “明月，可否给我说说岳母的事？” 姜明月的视线从母亲、弟弟身上收回，看向了谢渊，他是在紧张吗？ “我娘性格开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她都会喜欢。” 谢渊并未把姜明月的话当真，岳母对她好，是因为一片慈爱之心，但对他就不一样了。 “岳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听谢渊问的这般具体，姜明月想了想这才回答。 厢房内，余杏一只手握着哥哥的手，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柔声安抚说：“哥哥，没事了，你别怕！” 她知今日的事肯定将哥哥吓了一跳，好在在她的安抚下，哥哥慢慢放松了下来。 “哥，休息会吧！”余杏扶着哥哥躺下道。 余根紧紧握着妹妹的手闭上了双眼。 一炷香后，庭院中，姜明弘总算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松开母亲，对视上她关切的双眼，声音沙哑道：“阿娘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沈冰心看的出来儿子有事瞒着她，不过孩子们大了自然也就有了秘密，儿子不愿意说，沈冰心只当什么也不知并未询问，只是拿出帕子温柔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温声和儿子说起了话。 第164章 祸根 灶房内，姜明月看弟弟恢复了过来，牵着谢渊的手走了出去。 知他们母子刚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谢渊和沈冰心说了几句话后，很识趣的离开了。 少顷，正堂内，姜明月倒了一杯茶递给母亲问：“娘，你是怎么从府里出来的？我爹可好？” 姜明弘扭头看向了母亲，姐姐倒是将他最关心的事问了出来。 沈冰心端着茶杯看着一双儿女道：“除了挂念你们，你们阿爹一切。收到你们小姨的信，知你们没有去京都，我和你爹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们会出什么事。 大半月个前，从茂少侠的手里收到你们的信，知道你们定居在了宛平，过的很好，你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沈冰心喝了一口茶紧接着道：“我能从府里悄悄的出来还多亏了茂少侠。” “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姜明弘看着母亲问。 “还可记得你们给茂少侠规划的路线图？来宛平前茂少侠将它给了我，所以这一路极顺利。” 沈冰心从包袱里取出两封信递给儿女道：“你们阿爹给你们的信。” 姜明月二人伸手接过，立即拆开可。 一封信读完，姜明弘陷入了沉思之中，晚间他要和谢渊再聊一聊了。 姜明月读完信，知爹爹好好的，总算是安了心。 “阿娘，咱家到底发生了何事？得罪的又是什么人？” 之前她是没机会问，而阿弟为了保护她又不肯告诉她，但现在不一样了。 沈冰心闻言下意识的望向了儿子。 姜明月直接挡在了两人的中间，拉着沈冰心的衣袖撒娇道；“娘，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而且我现在已成熟稳重了许多，能担得起事了，你就告诉我吧！这样日后如有一天面对敌人，我也知该怎么应对。” 沈冰心闻言沉默了，半年不见，女儿的确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她不由地细细打量面前的人。 她目光明亮、面色红润，神态恬静，虽还是一样温顺的眉眼，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坚毅。 “娘！”姜明月看母亲一直都没有开口，轻轻摇了摇她的衣袖，又叫了一声。 沈冰心回过神来：“好！” 姜明月闻言双眼瞬间大亮，她侧身坐在了母亲的身边，一脸温顺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阿姐，娘一路奔波也累了，让母亲休息吧！我来给你说。” 姜明月扭头看了一眼弟弟，又看母亲神色疲倦的，起身扶着她道：“阿弟说的不错，母亲，你先休息咱们晚间再聊。” 沈冰心点点头，这半月她一直都在赶路，从未有过片刻的松懈，还真有些累了。 姜明月将母亲扶到自己的闺房，替她盖好薄被，等母亲睡着后，这才轻手轻脚的出去。 “母亲睡着了？”姜明弘看着走出来的姐姐问。 姜明月点点头。 “咱们去书房说如何？”在这里他怕打扰到母亲。 姜明月小声应了声‘好!’ 姐弟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姜明弘缓缓开了口。 “咱们姜家以瓷器起家，这些年阿爹为了寻找到适合烧制瓷器的土，陆陆续续的买了许多岛和山，而祸根就出现在这些岛和山上。”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眉头。 “前些年咱家的下人挖土时，挖到了别的东西。” 姜明月心思微转低声问：“是什么？” “金矿！” 姜明月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一座很大的金矿。”姜明弘补充道。 姜明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压惊这才问：“消息泄露出去了？” 她不等弟弟回答紧接着道：“爹爹御下的手段，这种消息又怎么泄露出去。 “姐姐应该还记得，咱家以前曾发现过两个铁矿。” “记得，不过铁矿的事不是第一时间就上报朝廷了吗？” 姜明弘轻哼了一声。 “两座铁矿的事，根本就没有传入朝堂。”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一手遮天，拦下这样的事？” 还不等弟弟回答，她突然想起一人来，心猛地一跳，凑到姜明弘的身边小声道：“张大将军？” 姜明弘点点头。 “不错，正是手里握着十五万水师，镇守在咱们沅江的张大将军，这两座铁矿最终也落到了他的手里，且这几年他一直都在暗中开采。” “他怎么敢？他想干什么？咱们沅江大大小小的官员，就任由他这么胡来？”姜明月有些气愤道。 “如果只是张大将军一人，知府、巡抚自不会像现在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张大将军有一好女婿。” 姜明月瞬间反应了过来。 “大皇子？” “不错，铁矿的事大皇子向沅江府的知府、巡抚打了招呼，他们为了自己的官位、前途，家人的平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就没有一个官员不畏强权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姜明月忍不住问。 “有，只不过这些人都死了，且他们的奏折半路就消失不见了。” 姜明月气的放下了茶杯。 “他怎敢藐视律法，滥杀官员。” 姜明弘轻笑了一声讥讽道：“律法又怎么能束缚住，一个敢于争夺皇位的皇子。” 姜明月闻言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那些官员难道就这样白白死了？就没有人调查这件事？” 姜明弘看着还很天真的姐姐，很平静道：“姐，阳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姜明月闻言沉默了。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姜明弘随即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因为这两座铁矿山，张大将军注意到了咱爹，在他的眼里，咱阿爹不仅是一只肥羊，还是他的福将，有一有二说不定还会有三，所以他一直都在派人监视咱们，企图渗透到咱家。 咱家突然消失了一批仆人的事，他很快就知道了，立马推断出咱家可能又发现了什么东西，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到了咱家，试探、威胁咱爹将发现的东西交给他。 如果是别的，为了咱们，为了姜氏族人，咱爹也就交了，但那是一座金矿，大到能让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会生出占为己有的贪念。” 姜明月闻言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有多大？ 第165章 最合适的全福人 姜明弘好像知姐姐在想什么似得，抬手画了一个圈：“如果铁矿山是这么大，那金矿山就是这么大。” 姜明弘紧接着又画了一个大圈。 姜明月看着那两个圈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吸瞬间乱了，这座金矿山也忒大了。 “所以金矿山绝不能交，交出去的话，咱们一家甚至姜氏族人都会被张重岳灭口。 而不交张重岳虽不会放过咱们，但咱爹却可以和他斡旋许久。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咱爹不能受制于人，所以为了咱们的安全，爹娘这才在张重岳动手之前，第一时间将咱们送出沅江。” 姜明月沉思片刻：“张重岳还不知金矿的事？” “嗯，咱爹为了麻痹他，放出的消息是寻到了一盐矿。 盐矿虽会让他生出贪婪之心，但还不至于让他完全丧失理智杀人，再就是他霸占铁矿山的事，相当于是让咱们握住了他的把柄。 这些年咱爹帮助了很多人，也资助了很多人，他并不确定咱们朝中是否有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和咱爹撕破脸皮。” 姜明月闻言总算明白弟弟之前为何会那般笃定的告诉她，爹娘短时间内并无性命之忧了。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金矿的事谢大哥可知？” “我原本的打算是考取功名，进入仕途后，寻找面圣的机会，将金矿山的事告诉圣上，但自从知道姐和谢大哥的事情后，我改变了主意。” 姜明弘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想科举入仕最起码也得四年，爹娘不一定能等四年，再就是张重岳的人这些时日一直都在秘密调查咱们家的产业，他的人也一直都在寻找咱们，四年中变数太多了。” “所以你将金矿山的事告诉了谢大哥？” 姜明弘点点头。 姜明月想到谢渊之前给她说的那些话：“这就是谢大哥准备去咱们那上任的原因？” “嗯！姐夫上任期间，如治下发现了一座金矿，不光有了政绩，也可顺势救出爹娘，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再多的事，姜明弘并不打算再告诉姐姐。 “会不会有危险？”姜明月忍不住道。 “如果是别人会，但姐夫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的寒门子弟。” 姜明月闻言也就懂了，谢大哥有一个闻名天下的老师，如果谢渊死了，沈墨绝对会调查此事。 大皇子、张重岳只要不蠢，就不会去得罪沈墨，得罪了沈墨，大皇子即便再出众，也与皇位无缘了，读书人是绝不会支持他上位的。想通这点姜明月安心了不少。 “阿姐，家里的事有我和姐夫呢，你不必忧虑。” 姜明月点点头。 姐弟二人说话之时，谢渊来到了码头附近的一早点铺子，他将糕点递给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扶着她坐下道：“花奶奶，您近来可好？” 赖花氏笑眯眯道：“多谢你挂念，我身体好着呢！你今日怎有空过来了？” “来寻你和赖爷爷帮个忙。” 赖老汉出来听到这话很不客气道：“不帮！” 语气有些冲啊！看来师父来宛平后，又将人给得罪了。 赖花氏瞪了一眼老伴。 “好好说话。” 赖老汉立刻换了一副语气。 “老头我都是半截身体埋黄土的人了，恐帮不上你什么忙。” 谢渊笑了笑，准备先攻下赖花氏，他小心地将他和明月的庚帖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道：“花奶奶，还劳您帮我算个最近的好日子，越近越好。” 赖花氏一看是庚帖乐呵呵的笑了。 “你准备成亲了？” 谢渊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奶奶将梳头、上轿、拜堂的吉时一并算出来。” “没问题，全都交给我好了，我一定给你好好算。” 花赖氏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给别人算卦了，可惜附近的人都不信她，所以找她算卦的人寥寥无几，难得谢渊这般信任她。 她拿着庚帖往屋里走时，扭头对老伴道：“小谢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为难你，再则他又不是外人，能帮你就帮帮他。” 谢渊起身朝赖花氏行了一礼。 “多谢花奶奶。” 等赖花氏离开后，谢渊在赖老汉身边坐了下来。 他先是替师父赔罪，紧接着又将赖老汉夸奖了一番，说的他眉开眼笑的。 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偷偷塞给了他。并不是他不愿意多给他一点，谢渊很清楚再多赖老汉就藏不住了。 赖老汉偷偷往屋里看了一眼，确定媳妇没有发现，快速将银子藏了起来，心情好了，他也就变得极好说话。 “说吧！什么事？” “赖爷爷，我打算请两个护卫。” “可有什么要求？” 谢渊立即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番。 赖老汉沉思片刻后说：“你知我手底下都是一些身有缺陷之人，不怕吓到你的小媳妇。” 谢渊听了这话就知赖老汉已经有了人选，他倒了一杯茶递给赖老汉道：“赖爷爷，明月性子虽然温和，胆子却不小，我相信是不会吓到她的。” 赖老汉喝了一口茶：“人，我可以给你寻摸两个，我没有别的要求，只一点一定要善待他们。” “他们每一个都是有功于社稷的好汉，值得我尊敬和善待，如果他们没有后人，我谢家会为他们养老送终。” 赖老汉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回去等着消息吧！” 谢渊起身郑重朝赖老汉行了一礼：“多谢赖爷爷！” 这时赖花氏拿着一张红纸走了出来，递给谢渊道：“最近的好日子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九月初二，一个是十一月初六，梳头、上轿、拜堂的吉时，我也都写在上头了，你可看看。” 谢渊双手恭敬接过：“多谢花奶奶！” 他看过见并无不妥之处收了起来。 “花奶奶，咱们县在没有比您更有福气的人了，小子成亲那日也想沾一沾您的福气，厚颜想邀您当我未婚妻那边的全福人，不知九月初二这天，奶奶能不能抽出来一天的时间？” 第166章 彻底捆绑 别人不知赖花氏底细，谢渊是知道的，这女人有没有福气，一看丈夫，二看儿孙。 赖爷爷、赖奶奶的感情四十多年如一日，直到今日仍伉俪情深，儿孙也都是孝顺的人，可以说老两口的日子过的极逍遥快活。 赖花氏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请她当全福人这也算是她成功人生的一种认可了，不过…… “你未婚妻这边，你能全权做主？不需回去和她商量商量婚期的事？”赖花氏看着谢渊善意提醒道。 “我有把握说服岳母。” 谢渊知沈冰心这次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宛平，就是因他和明月的婚事，所以她在宛平恐待不了多久，十一月初六对他们来说都太晚了。 “你心里有数即可。” “小子先不打扰您们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去吧！” 赖老汉看谢渊走远了，扭过头来看着老伴：“你不是从不喜欢理这些俗事？” “我是不喜欢，但小渊不同。”赖花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 “因为沈墨？” 赖花氏轻哼了一声。 “他还没那么大的脸，你应还记得之前我曾给小渊算过一卦。” 赖老汉仔细回想了一会不确定地问：“好像是三年前的事了吧？” 赖花氏点点头：“小渊的命格有点特殊，他要么儿孙满堂、幸福美满。要么就是孤苦一生、晚年凄凉。 今年应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红鸾星动，所以我想帮帮他。在就是也想看一看那位姜姑娘。” 她喝了一口茶紧接着道：“说来也怪，这位姜姑娘的命格竟和小渊有些相似。” 赖老汉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这么巧？你是不是算错了？” 赖花氏听了这话瞬间不满了起来。 “我会算错？” “不会，当然不会，你算的最准了。”赖老汉急忙恭维道，至于妻子说的什么命格相似，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赖老汉二人说的这些，谢渊自然是不知道的，彼时的他正在写信。 在外游历的那三年，谢渊出手救了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有用之人，这些人中，有两人成为了他的仆人，去年年底回宛平时，他将二人留在了李明睿的身边。 一是帮助他一同打理生意，二也算是对二人的一种历练，现在他就要成亲了，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可用之人，所以他准备将二人之一的陈荣招回来。 就在谢渊外出寄信之时，姜家，余杏看姑娘进了正堂，提着茶壶进了书房，她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了姜明弘。 “少爷，请喝茶！” 姜明弘接过茶问：“你哥哥没事吧？” “多谢少爷关心，哥哥睡着了，应该无事。” 姜明弘看余杏并无离开的打算问：“可是有什么事？” 余杏点点头低声道；“昨日下午，少爷、姑娘离开不久，素婶也紧接着出了门，直到今日清晨才回。” 姜明弘闻言眯起了双眼。 “你可知她去了那？” “她离开后，奴婢悄悄跟着她，一直到车市，看着她和一些人坐车一路朝东而去，后来奴婢向附近的车夫打听了一番，知素婶坐的那辆车拉的都是去京都的客人。” 姜明弘眼中暗芒一闪。 “这事你可有告诉阿姐？” 余杏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这事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余杏退下去后，姜明弘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上次沈瑜来，余杏也是第一时间就将素娘的异常告诉了他。她认识沈瑜，这次中秋节又去了京都，口音却又不是京都口音，这位素娘到底是什么人？ 闺房内，姜明月看母亲睡的很沉，并未吵她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知素娘已做好了午饭，她来到书房看着弟弟：“咱们先吃吧！让娘再睡会。” “好！” 姐弟二人用过午饭，姜明弘拿着自己写的文章，对姐姐道：“我去姐夫那里读书了，有事可让余根去换我。” “好！” 目送弟弟离开后，姜明月拿着针线篓子，进了书房，很快石榴、余杏拿着一些布头走了进来。 隔壁书房内，谢渊听了姜明弘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还是小瞧了这位未曾蒙面的岳父，没想到他这么有魄力，更加没有想到，他手里竟还握着那样的铁证。 同样他也明白岳父愿意把这一切都全权托付给他的原因。想到这些谢渊抬头看着姜明弘。 “就按照岳父说的做吧！” 姜明弘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二人就具体的事又商议一番后，谢渊看已是申时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好！” 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人，他知从今天开始谢渊算是彻底和他们姜家绑在了一起。 姜家，沈冰心一觉醒来，已是申时末，足足睡了一觉后，她神清气爽的，听外面静悄悄的，沈冰心理了理衣裳走了出去。 书房内，姜明月看母亲醒了，急忙放下了手里的衣裳，起身唤了一声：“娘！” 沈冰心走进书房，石榴、余杏恭敬朝她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是小弘的书房？” 姜明月‘嗯’了一声，扶着母亲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了她。 “怎就几本书？”沈冰心环视了一眼书房问，这应是她看过的最干净的书房了。 “书都在谢大哥那呢！平日里弟弟也都是在他那里读书，这样遇到问题，弟弟也好随时请教谢大哥。” 沈冰心喝了茶问：“你弟弟现在在小谢家？” “嗯，弟弟自从进入私塾，就非常勤奋从未有一日懈怠过……” 姜明月慢声细语的向母亲讲述起了弟弟的事。 沈冰心听了女儿的讲述，知道了儿子这大半年有多么的刻苦，多么认真学习，多么的懂事，可是——“明月，你呢！” “我很好啊！弟弟听话、谢大哥细心又温柔的，除了担心你和爹爹，我过的极好呢。” 沈冰心看着乐观开朗的女儿，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在她看来这大半年，变化最大的是她。 老话说的好经历使人成熟，她和夫君捧在手里的小娇娇，带着弟弟无依无靠走出沅江府的那一刻，该多么的彷徨，无助。弟弟生病昏迷，她该多么的害怕、焦虑。 第167章 求娶 定居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如果不是为了能尽快融入宛平，成为弟弟的依靠，她的女儿又怎会想着找活计？想到这些沈冰心心里既心疼又愧疚的。 敏感如姜明月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母亲情绪的变化，她轻轻拍了拍沈冰心的后背柔声道：“娘，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很好，弟弟努力又奋进，你和爹都好好的，谢大哥待我如珍宝，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啦” 沈冰心轻轻‘嗯’了一声问：“石榴、余杏，素娘三人都是你定居宛平后买的？” “石榴是的，余杏、素娘有些特殊，她们都是自由人。” 姜明月紧接着将余根兄妹的事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沈冰心这些年跟着丈夫不知见过多少肮脏事，自认鲜少有什么事能再引起她感情上的波动，可知道了余根兄妹的事，她还是气的不轻。沈冰心用了好长一会这才平静下来。 “他们兄妹当真可怜，你和小弘往后一定要善待他们，我观余根是个好的，我刺杀你们时，他第一时间就挡在了你们的身前，看我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看的出来你们在他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子。”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和阿弟会好好对待他们的。” “素娘呢？”沈冰心紧接着又问，只一眼她就知素娘不是普通人，那通体的气度可不是小门小户能教养出来的。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她的身世，只知……” 姜明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轻声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这日母女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谢渊随着姜明弘登门，二人这才止住话题。 饭桌上，沈冰心为女儿夹了一些菜，看着谢渊道：“明月这丫头，我和他爹养的有点娇，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让你多费心了。” 谢渊眼眸温和地看着身旁的少女。 “没有，她率真、善良、为人开朗又热忱，这样很好。” 这些都是他没有的，也是他终其一生都想去守护的东西。 姜明月听着男人的夸奖，手托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没想到在他心里，她这般优秀。 沈冰心脸上流出了一丝的笑意，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谢渊夹了一只虾剥好放进了姜明月的碗里。 看沈冰心的茶杯空了，主动给她蓄茶，等石榴将最后一道鸡汤端上来，他起身给沈冰心盛汤，放到她面前还不忘细心提醒。 “岳母，小心烫。” 沈冰心笑着点点头。 谢渊又给姜明月盛了一碗，知她喜欢吃红枣，他就多盛了一点。 姜明月将红枣吃了，伸出手将鸡汤轻轻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吃饱了！” “就喝两口可好？”谢渊侧头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哄。 “成吧！” 姜明月当真只喝了两口。 谢渊端起剩下的很自然的喝了起来。 接下来她和弟弟乖乖坐着听谢渊和母亲交谈。 沈冰心先是问了一番他会试的事，谢渊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规划告诉了她。 越聊沈冰心越觉得谢渊不错，如果丈夫看到了谢渊，肯定也会很喜欢。 而且他是真的很喜欢女儿，通过细节就看的出来，谢渊对女儿的感情比她想的还要深厚。 饭后，沈冰心暗示地看了一眼儿子。 姜明弘心领神会，寻了一个借口将姐姐带了出去。 谢渊把握住机会主动出击。 “岳母，我名谢渊，年二十一岁，出生宛平谢家村，爹娘早死，除了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再无直系亲人。 中举后，我陆陆续续置办了一些产业，虽不丰但还算有些资产，我爹从始至终只有我娘一妻，二人伉俪情深。从小我就立誓，要像爹爹一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绝不纳二色。” 谢渊说着起身，挺身跪在了地上：“我很喜欢明月，还请岳母答应将明月下嫁给我，余生我必将视她为珍宝，守护她、爱护她。” “快起来，这可使不得。”沈冰心语气很真诚，但人坐着却并未动，只凭几句好话就想娶走她的女儿，哪有那么容易。 谢渊神色平静并未动，而是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将揣了大半天的红纸掏了出来，递给了沈冰心。 等沈冰心接过红纸，再次让他起来，他这才起身。 沈冰心看着红纸上的两个日期，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 “你已经猜到了？” 谢渊点点头。 “明月和小弘都曾给我说过，岳父、岳母感情极好，现在正值家中危难之际，我想岳母应不会长待宛平。” 都到这个时候了，沈冰心也不准备弯来曲去了。 “我和她爹膝下只有明月这么一个女儿，从小金尊玉贵捧在手心里长大，成亲的日子虽很赶，但不能委屈了明月。” 谢渊点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岳母道：“三媒六聘一样也不会少，我会风风光光地将明月娶回家。” 沈冰心点点头紧接着说：“等日后我和他爹脱困了，肯定会经常来看望女儿，说不定还会长住，这点你可能接受。” 谢渊闻言笑了。 “小婿求之不得，家中如有岳父、岳母坐镇陪伴明月，我即便出去上差也能安心些。” 二人就这样聊了一刻钟后，沈冰心说出了谢渊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我看九月初二，这个日子挺不错的。” 谢渊闻言大喜，起身再次叩拜：“多谢岳母！” 沈冰心这次并未摆什么架子，笑着将他扶了起来。 一会儿后，姜明月提着一壶茶走进正堂，看看谢渊又看看母亲，也不知二人都聊了些什么，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谢大哥、娘喝茶！” 沈冰心喝了一口茶看着谢渊道：“根据习俗未来半月还是避一避的好。” “是，小婿知道了。” 避一避？避什么？姜明月不解地看着二人，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岳母了，岳母早些休息。” 沈冰心‘嗯’了一声看着女儿道：“你去送送小谢。” “哎！” 姜明月并未多想随着谢渊走了出去。 第168章 天啊!这她那招架的住 院门外，谢渊拉着姜明月回到家中，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明月，再有半月咱们就要成亲了，你可欢喜？” “半月？成亲？” 姜明月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声音比着平日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说不上有多惊喜，看着倒更像是吓着了。 谢渊抿了抿嘴，看到她这种不带任何掩饰的反应，也知半个月的时间有些赶了。 “虽只有半月，但三媒六聘一样都不会少，我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家。” 这是受委屈，不受委屈的事吗？他们刚认识了半年就成亲，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谢渊看着有些呆呆的人，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调侃了一句。 “怎么？不愿意？” 谢渊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姜明月的回答：“……” 谢渊：“？？？” 他抬起她的下巴，神色严肃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嗯？” 姜明月看着眉宇中都透着几分紧张、不开心的男人，不愿意吗？自然不是，谢渊对她包容又照顾，况且她知他很爱她，除了父母、弟弟，谢渊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 她揪着他的衣裳噘了噘嘴低声问：“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的是不是？” 谢渊听她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安，谢渊有些理解为何，她久久不答了，他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薄唇，一字一顿道：“我会，会一直会，明月，我希望将来等咱们都老了，你可以很自傲的和所有人说，嫁给我是你此生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他顿了顿紧接着问：“明月，你可愿与我闲时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姜明月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天啊！原来男人说起情话来，竟这般让人雀跃，她如不知足的贪婪奶猫，半眯着晶亮的眼，声音又娇又糯道：“我还想听！” 看少女喜欢，谢渊一双眼宠溺地看着她：“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姜明月双手捧着脸，看着男人都快笑开了花。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谢渊俯首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女，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想听吗？”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 谢渊嗓音低沉充满诱惑地说；“嫁给我，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如何？” 姜明月跳起来直接扑向了男人。 那带着淡淡清香的味道‘噗’地一下扑进怀里，谢渊脚步踉跄后退了一步，站稳后，为防止少女掉下去，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好啊！好啊！我愿意嫁给谢大哥呢！” 终于听到想听的，谢渊脸上瞬间露出一清晰的笑容，不过他很快又收敛了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姜明月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说我愿意嫁给谢大哥，愿意做谢大哥的妻……” 姜明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吻住了，他的唇贴着她的，细密地舔吻，极其具有耐心，动作也是悄然无息的，生出了柔情似水的意味。 只一会儿，姜明月就被男人亲的晕晕乎乎的，直到喘不上气来，她这才抗议地哼哼了两声。 姜明月感觉到她哼哼那么两下的时候，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因二人紧紧相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传家宝出了鞘。她脸瞬间如火烧，松开男人，落到地上，与他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谢渊由着她躲，只是伸出拇指给她擦了下唇角没有来得及吞咽的唾液，声音黯哑道：“别急，九月初二就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很快了。” 姜明月不禁娇嗔道：“谁着急了，我回家了！” 谢渊看着转身欲走的少女，伸手将她抱进了怀温柔道：“在让我抱会，直到成亲，咱们恐都不能相见了。” 姜明月闻言并未挣扎，只剩半月他们就要成亲了，时间赶的这般急，她可以预见未来半月，她们都会很忙，哪还有时间见面。 姜家，正堂内，姜明弘听了母亲的话，眉头紧蹙。 “娘，半个月是不是太赶了些？” “我也知有些赶，不过娘会尽力将你姐姐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绝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娘，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沈冰心闻言笑了。 “我知，我自然知道，只是明弘，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爹爹，只有守在他的身边，我才能安心。” 姜明弘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酸，前世，母亲是可以保住性命的，可最后她却选择与父亲一同赴死，说怕他在黄泉路下会孤单，好在今生一切都改变了，前世的悲剧，今生他绝不会在让它上演。 “阿娘，如果姐姐知你只待大半个月就要回去，恐会很伤心。” “那就先瞒着她。” 沈冰心顿了顿又说起了正事。 “想要在半个月内，将你姐姐的事办妥，我恐忙不过来，所以我准备写封信给你小姨，让她过来帮我，你意下如何？” 姜明弘并未做任何思考，就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娘，咱们不能联系小姨和姨夫？” 沈冰心静静地看着儿子，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一是张重岳的人可能还在监视姨夫，这二……” 他顿了顿看着母亲道：“娘，你可了解姨夫？” 沈冰心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 “我对你姨夫，并不了解。” “姨夫这个人极善经营，且很有野心，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往上爬，只可惜手里无钱，又无人帮衬只能原地挣扎。 他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所需的是什么？乃是机会，他不会在乎咱们的死活，他能看到的乃是利用咱们可以和大皇子搭上线，这样他就能出人头地步步高升。” 沈冰心闻言轻挑柳眉。 “弘儿，虽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咱们毕竟是姻亲，况且中间还夹着你小姨……” 姜明弘直接打断了母亲的话。 “娘，你和小姨有十九年没见了吧？人都是会变的，以前你们姊妹情深、感情极好，但现在小姨有了自己的家庭，有她爱的丈夫，有女有儿，你说如果让她做选择的话，她是会选择咱们还是选择她的丈夫、儿女？” 第169章 传递喜讯 前世他们初入京都时，小姨对她们的确很好，一开始还因为她们和陈富贵吵了几架，可后来，她就妥协了。 先是默许陈富贵算计她们，后来更是帮着他，一起算计他们。 如果不是如此，姐姐又怎会惹上二皇子，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会断腿，彻底绝了科举之路，只能被迫经商，为二皇子揽财。 想到前世种种，他恨不得将陈富贵刮了，之所以忍到现在都没有对付他，只是因为他手里无人可用。 沈冰心闻言沉默了，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问：“你们当初之所以没有入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明弘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当时我和姐姐一是怕拖累小姨，二就是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过他们毕竟是我们的亲人，定居宛平后，我曾私下里请人调查过姨夫，现在我只庆幸，我和姐姐没有去投奔他，不然我和姐姐恐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沈冰心闻言眉头紧蹙地看向了儿子，她不可否认的是，儿子分析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她总感觉儿子对妹妹他们好像有什么偏见，这是为何？ 沈冰心虽有些不解，但为了儿女的安全，她还是听从了儿子的话，打消了联系妹妹的打算。 亥时初，心情雀跃的姜明月，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中，对视上两双犹如探照灯一般，来回打量她的双眼，她顿时站在了原地，扯出一个笑容看着母亲、弟弟。 “这么晚了，你们怎还没有休息？” 姜明月莫名的有些心虚，娘、弟弟应不会看出什么吧！ 沈冰心的视线在女儿有些红肿的粉唇上多停留了几息，她是过来人又怎会不知这代表着什么，不过她却什么也没有说起身道：“我们在等你！” 姜明月疾步走到母亲的身边，扶着她说：“那咱们回屋休息吧！” “好！” 姜明月扭过头看着弟弟：“晚安！” “娘、姐姐晚安！” 卧室内，姜明月如以往一样，靠着母亲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看女儿一如往常这般依赖自己，沈冰心心底一片柔软，她等女儿说完，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乌发问：“成亲的事小谢可都给你说了？” 姜明月羞涩地‘嗯’了一声。 “虽有些赶，但你放心，娘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娘，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放心吧！我和你爹不会有事的。” 她顿了顿道：“将锦绣坊的活计辞了吧！” “好！” 姜明月知未来半月会非常的忙，她恐没有时间在去锦绣坊上工了，再就是成亲后，为了谢大哥的名声着想，她也不能在去上工，哪怕她很喜欢这份活计。 “过几天等你平叔、原叔几人和苹果过来后，我会让他们买几个铺子，日后你要是觉得无聊，可跟着他们学习打理铺子。” 姜明月虽知他们会来，但从母亲这里得到准确的信息，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娘，咱们是不是在买一个宅院？要不然平叔他们来了，恐没有地方住。” “这些事你无需操心，有我和你弟弟呢！未来这半月你要做的就是待在家里好好的绣嫁衣。” “好！” 这日母女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子时才睡。 翌日天还未亮谢渊就离开了宛平，他来到京都，直接去了五皇子府。 谢渊知这时候来见姐姐并不是最好的时候，五皇子府这会恐还乱糟糟的，但同样的他也知，如果成亲的事不告诉姐姐，将来他们都会有遗憾。 兰馨院中，谢柔听了绿娥的禀告，知弟弟来了，起身就往外走。 “夫人，还请你三思。” 谢柔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绿娥急忙走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夫人，奴婢代你去。” 谢柔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阿弟这时候来肯定有事，我必须出去一趟。” 谢柔扭过头来看着绿娥。 “看好兰馨院。” 绿娥看拦不下她，重重点点头。 “夫人放心，我会守好兰馨院，看好郡主的。” 谢柔闻言也就放了心，带着两小丫鬟急匆匆的朝后门走去。 后门外，谢渊望着走过来的姐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阿姐，你和小郡主近来可好？” 谢柔温柔一笑：“我们都挺好的，近来院里还飞来了四只蜜蜂，我甚是喜欢，打算长期将它们养在院中。” 谢渊双眼微微闪了闪，瞬间安心了不少。 “我观你今日倒是喜气洋洋的，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谢柔看着弟弟温声问。 谢渊闻言笑了：“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谢柔点点头柔声说：“明显的不能在明显了。” 谢渊倒也没有卖关子低声道；“姐，我要成亲了。” 谢柔有片刻的呆愣，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喜悦、惊诧的看着弟弟。 “真的？什么时候？” “下月初二！” 谢柔欢喜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等情绪稍微平稳了些后，这才开口：“如果……如果爹娘泉下有知，知你要成亲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这一刻她声音都有些哑。 谢渊看着高兴的双眼微红的姐姐，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这些年因为他的人生大事，姐姐没少操心。 “回去后，我就给他们说一说。” 谢柔‘嗯’了一声，别过头去擦掉眼角的泪问；“只剩半个月了，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谢渊知这时正是姐姐最为艰难的时候，并不想让她为他的事挂心。 “有族人们帮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柔闻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转身就走，她急匆匆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看着弟弟道：“你稍等片刻，我一会就回。” 谢渊好像知她要去做什么似得：“阿姐，不用了！” 谢柔很强势道：“等着！” 谢渊看着疾步离开的姐姐，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在等待的这一段时间内，谢渊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有几道视线一直都在窥视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看来这段时间五皇子府还真是被人渗透成了筛子。 第170章 请辞 一刻钟后，重新回来的谢柔将手里的一个锦盒递给了弟弟。 “这里面的东西是我早早就备下的，就盼望着这一天，快拿去吧！” 谢渊双手接过了盒子，如果他不接，姐姐是不会安心的。 “多谢阿姐！” 谢柔伸手轻轻理了理弟弟的衣袖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幸福。” 弟弟幸福了，她也就幸福了。 谢渊重重点点头。 “阿姐也是，照顾好自己和郡主。” “嗯，回去吧！” 谢柔走了几步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望着站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走的弟弟，强忍着泪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轻朝他摆了摆手。 谢渊颔首等彻底看不到姐姐的身影这才离开。 一刻钟后，青石胡同，谢渊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金子、银子、首饰，合上了锦盒，姐姐这些年所有的私房钱恐都在这里了，这些钱他并不打算动用，想着等以后小郡主长大了，他再将这些钱给小郡主。 谢渊放好盒子，带了一些钱直奔万宝阁，时间紧迫，他要尽快将聘礼准备出来才行。 就在谢渊逛万宝阁为姜明月采买首饰时，姜明月、姜明弘带着母亲出了门。 二人带着沈冰心逛了一上午，中午他们还特意去了趟余氏私塾，离开时碰巧遇到了赶来的谢渊。 听他和弟弟说话，姜明月知他是来请辞的，忍不住抬头望向了他，她觉得谢渊还挺喜欢教书的，现在就离开私塾，他肯定会很不舍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谢渊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姜明月灿烂地朝他笑了笑。 谢渊双眼温柔地冲她点点头，诚意邀请沈冰心晚上到他家做客。 沈冰心并未拒绝，她正想去谢家看看。 几人说了一会话，知谢渊还要去拜见余夫子，姜明月三人就先离开了。 书房中，余夫子看着走进来的人，指了指面前的位子，等谢渊坐下来后，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他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是来请辞的。”谢渊开门见山道。 余夫子挑挑眉。 谢渊解释了一句。 “我要成亲了。” 余夫子恍然大悟。 “恭喜！” 余夫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听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 谢渊点点头。 余夫子笑着摸着胡须：“又是一段佳话，大喜之日是哪天？” “下月初二。” “到时我一定会去讨杯喜酒，有需要我帮忙的，子敬只管开口。” 谢渊闻言笑了：“还真有一件事，需您老帮忙。” “哦？不知是何事？” “我下聘还需两只大雁。” “原来是你看上了我家的大雁，难得你张一回口，回头我就将大雁送到你府上去。”余夫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多谢！” 二人说话之时，姜明月、姜明弘带着母亲来到了君又来。下午他们早早的就来到了谢家。 沈冰心先是查看了一番打理的极好的菜园，紧接着征的女婿同意后，进了书房。 看着那一架又一架的藏书，沈冰心随意拿了一本，翻开暗暗赞叹了一句，‘好字！’。 晚间吃着谢渊特意为她布的菜，沈冰心对他的满意程度达到了顶峰，余光瞥了一眼乖乖吃饭的女儿，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她女儿好运道。 用过了晚饭，沈冰心知儿子还要在这里读书，带着女儿回到家忍不住问；“以前你们到女婿那里吃饭也是这样吗？” 姜明月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不解问；“那样啦？” “你离灶房远远的，都是女婿在做饭？” 姜明月点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不会嘛！再就是之前天太热了，谢大哥怕我热着，就一直不让我进灶房。” 她倒了一杯茶递给母亲道：“今天的红烧牛肉是不是很好吃？” 沈冰心点点头。 “难得他有这样的好厨艺。” “对啊！当初知他厨艺那么好，我都惊呆了。” 姜明月凑到母亲的身边小声说：“我就是知他厨艺那么好，才慢慢的开始喜欢上他的。” 沈冰心闻言笑着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动不动就将喜欢挂在嘴边，羞不羞！” 姜明月甜甜一笑。 “母亲又不是外人。”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屋。 第二天的清晨，姜明月来到锦绣坊，看到韩兰兰先是惊，紧接着则是喜。 “掌柜的，你好啦？” 韩兰兰笑着点点头，她从柜台后走出，主动握住了姜明月的手。 “我能这么快就好，真是多亏你了，明月，谢谢你！” “掌柜的，之前你就已经谢过了，再谢我就要不好意思了。”韩兰兰退烧病好后，就来了一趟枣林胡同，专门拜访她，表示感谢。 “在请辞之前，能见到掌柜，知你已完全康复，我也就放心了。”来之前她并不知韩兰兰已康复，还想着在锦绣坊在做几天，等章姗姗找到接替她的人在离开，现在她可以待在家中陪母亲了。 “请辞？”韩兰兰惊讶问。 姜明月点点头，红着脸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和谢大哥的婚期定下来了。” 怪不得要请辞，二人成了亲，姜明月就是举人娘子了，自不好再来锦绣坊做工。 “恭喜了，什么时候？”韩兰兰笑着问。 “下月初二。” 这么赶？韩兰兰虽有些诧异，却并未多想；“明月，到时别忘请我喝杯喜酒。” “一定！” 她请辞的事韩兰兰同意后，姜明月并未离开锦绣坊，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她准备在干一天。况且还要和姗姗她们道个别。 少顷，章姗姗四人来后，知道她即将成亲，少不了恭贺她一番，但更多的则是不舍。 “晚上我做东，咱们好好的聚一聚。” 章姗姗看着姜明月紧接着说；“明月姐姐，日后有空了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姜明月双眼微红地点点头。这是她以伙计的身份待在锦绣坊的最后一天，姜明月很珍惜这最后一天的时间，尽量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第171章 水很深 辰时初，谢渊骑马来到了小竹楼，彼时，沈墨、宋婉一个抚琴，一个吹箫，看起来好不惬意。 谢渊将马递给哑奴，并未打扰他们，清洗干净双手，为二人沏茶。 一会儿后，沈墨收起箫接过谢渊递过来的茶，很直接问：“有事？” 谢渊点点头。 “老师，弟子要成亲了，今日是特来邀请你和婉姨的，希望下月初二您们能来参加弟子的婚宴。” 沈墨微微挑了挑眉。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他从未听弟子说起过成亲的事。 谢渊点点头。 “岳母来了。” “为你们的婚事？” 谢渊‘嗯’了一声。 “成，我知道了，九月初二之前会赶到你那。” 谢渊起身恭敬地朝沈墨行了一礼，然后看向了宋婉。 “婉姨，小子想厚颜请你当我这边的全福人，那日客人繁多，只有您才能镇得住场子。” 宋婉看了一眼沈墨，并未立刻答应：“你未婚妻那边，请的谁当的全福人？” “花奶奶！” “呦！没想到你竟连她都请动了，说来我已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你的事我答应了，那日我会早些过去。” “多谢婉姨，那小子就不打扰您和师父了。” 谢渊起身看了一眼沈墨，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竹楼，只不过他走的极慢，一会儿后看师父出来了，他停下了脚步。 “叫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师父，你老人家懂得多，弟子第一次成亲什么也不懂，希望您能指点弟子一二。” 沈墨闻言沉思片刻后，开口指点了谢渊几句后道：“凡事可多与你的族人商量商量。” “多谢师父。” 谢渊顿了顿紧接着说：“我岳父名唤姜文，沅江府有名的富商。六年前我朝与外蛮大战，国库亏损，我岳父带着沅江府的富商们主动捐款，这才让将士们不至于空着肚子打仗。” 沈墨不明白弟子为何突然向他说这些，但他听的却很认真，因为他明白谢渊，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 “我岳父是位深明大义之人，知朝廷艰难，这六年除了钱，他还主动向朝廷捐了两座铁矿山。” 沈墨闻言皱起了眉头，他虽早已不在朝堂，但消息还算灵通，捐赠铁矿山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应该略有耳闻才是。 “奇怪的是这两座铁矿山，却并未到朝廷的手中，朝中诸公甚至不知此事，而我岳父却被一群自称为朝廷的人监视了起来。” 沈墨双眼微微一眯看向了谢渊。 “师父，沅江府的水很深，弟子明年想去凑个热闹。” 沈墨没想到他竟突然改变了人生的规划。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谢渊笑了笑。 “知道！师父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 “你自己考虑清楚即可。” 谢渊看着离开的师父，转身下了山。 竹楼内，宋婉看沈墨自从回来就心不在焉的，走到他身侧坐下问：“可是在想这门亲事的事？” 沈墨回过神来，感叹道：“是啊！不知不觉连我最小的弟子也要成亲了，还记得当初他拜在我门下时才十二岁，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宋婉闻言握住了他的手。 “既知道自己老了，你就别到处乱跑了，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沈墨笑了笑并未言语。 巳时半，谢渊回到县里，买了一些东西后，赶着马车回到了谢家村，他提着香烛、纸钱、贡品来到谢氏祖坟，清理干净爹娘坟前上的草，摆上贡品，点燃香烛、纸钱坐了下来。 “爹娘，儿子要成亲了，她名唤姜明月，是个很好的姑娘，也是儿子所喜欢的姑娘……” 这日谢渊坐在坟前和爹娘说了许久的话，直到香烛燃尽，他这才起来轻轻摸了摸墓碑道：“爹娘，改日儿子带着明月一起来看你们。” 他走出祖坟，提着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老族长这里，把即将成亲的事告诉了老族长，并明言需要族人们的帮忙。 老族长一听，这是喜事啊！他们一脉同枝，谢渊成亲能第一时间想到他们，老族长甚是高兴，当即把几个老家伙们叫了过来。 他们先是商量派谁去县里帮忙，谢渊听他们确定了人选道：“吃住的事族人们都不用担心，我在宛平还有一空置的宅院，足够族人们居住，回头我在采买一些米面，族人们就可以自个做饭了。” “甚好，既然吃住的事解决了，那咱们在商量商量席面的事，谢哥儿，你是打算去酒楼定席面，还是咱们自己找大厨、买菜，自己安排席面。” “咱们自己安排吧！” “成，咱们自己安排划算，这客人都有哪些人？” “我昔日的一些同窗好友，再就是衙门里、私塾里、包括这些年结交的朋友应该都会来。” “如此说来这席面不能寒酸了，最起码的鱼、肉、鸡得有。” ………… 几人商量一番后，谢六将这件事给揽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会给他办妥。 紧接着就是定花娇，喜事班子，主事人等等，样样都不能错。 等商量妥当这些事，谢渊又和他们商量起了宾客的事，该如何安排，谁坐上席，谁吃头一轮宴席等等，这些都是有讲究的，绝不能出错。 众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天，这才全都商量妥当，谢渊看天色已晚，直接待在了村里，并未再回县里。 同一时间，姜明月、章珊珊几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四味楼，这次六人都喝了一点酒，饭后章姗姗拉着姜明月的手道：“明月姐姐，我可真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家。” 姜明月看着几人紧接着道：“你们都要好好的，等日后有空了，我就去看你们。” 韩兰兰几人笑着点点头。 看章姗姗有话要与姜明月说，韩兰兰三人很识趣的先一步离开了。 “姐姐，这段时间我陆陆续续的在各大码头摆了一些茶水摊位，其中……” 章姗姗将茶水摊位的事仔细和姜明月说了一番问：“姐姐，可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姜明月沉思片刻这才道：“可以将竹管换成秸秆，这样成本会更低一些。” 章姗姗闻言笑了。 “好，回头我就和哥哥说一说。” 因天色已晚二人并未在多聊，送走章姗姗后，姜明月刚走了十几步，就见母亲走了过来。 第172章 忠仆的到来 姜明月疾步走到母亲的面前，声音沙哑的叫了声：“娘！” 在母亲的面前她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心里好难受，好舍不得大家。 沈冰心看着双眼通红的女儿，慈爱的将她抱进了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心温声道；“以后想他们了，可常回去看看。”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戌时末，小书房内，姜明弘看着走进来的母亲低声问：“阿姐，睡着了？” 沈冰心点点头：“现在这个宅院太小，等阿平他们来后，根本没地方住，我打算再买一两进两出的。 现在这个给你姐姐当陪嫁，再就是在宛平这里买六间铺子，你姐姐四间，你两间，等阿平来后，都交给他们打理，这样日后你们在这里也就不用为银钱的事费心了。 这些年我和你爹虽陆陆续续的为你阿姐准备了不少的嫁妆，但那些嫁妆都在沅江府。 所以我打算在这里给你姐姐买一百亩地，打一全套的家具，该有的都要有，再就是料子、衣裳、被子、面帐子、首饰之类，怎么着也得凑个三十二抬，你意下如何？” 姜明弘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三十二抬有些委屈姐姐了。” “我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我和你爹脱困了，日后再补。” 姜明弘点点头打开抽屉，拿出四万两的银票递给了母亲，当初离开沅江府时，爹娘一共给了他们十万两的银票，为了安全起见，姐弟二人一人拿了五万，平叔他们来后，他有许多事要做，手里不能没钱，多少他要留一点。 “娘，这些你拿去给阿姐置办嫁妆。” 沈冰心并未推辞接了过来。 “来时，我还带了两万，加上你这四万，足够给你姐置办嫁妆了。” 沈冰心收起钱道：“明日我打算进京，将所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好，可需我陪同？”姜明弘问。 “不用！” 姜明弘点点头不放心的提醒道：“千万不可联系小姨。” 看儿子一脸严肃认真，沈冰心温声道；“你安心，我不会联系她的。” 虽她很想念妹妹，但这个时候儿女的安全最重要。 母亲并不知前世的事，且沈娇娘是她的亲妹妹，他这样做显得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姜明弘握着母亲的手歉意道：“阿娘，对不起！” 沈冰心拍了拍儿子的事温声宽慰道：“没关系，我和你小姨已十几年没见了，也不在乎再等几年的，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 八月十九，姜明月正式开始在家里备嫁。三天的时间母亲陆陆续续给她准备了不少的嫁妆。 而这些东西里，有些是需要她自己动手，比如帐子、枕套、被面上的绣花、单子、被套等等。 好在她只需要稍微做几针，其余的交给石榴、余杏就好，只有她自己穿的嫁衣和盖头，需要她自己全力而为。 盖头相对容易些，姜明月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做好了，标准的龙凤呈祥，大红的布料，龙凤栩栩如生，用金线勾了边，又喜庆又华贵。 就在姜明月着手做嫁衣时，母亲突然给她说她们要搬家了，毕竟平叔她们就要来了，现在的小院太小，嫁妆之类的根本就摆不下。 好在母亲置办的宅院，就在对面和枣林胡同离的很近，是一所二进二出的宅院，他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搬完了家。 值得一说的是，这期间她并未见到谢大哥，自从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他就异常的忙碌，算起来她已经五天不曾见过他了。 搬到了新家，姜明月的卧室大了许多，也正式和母亲分床而睡。 他们搬到新家的第四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七，苹果、平叔、康叔六人终于来了。 在见苹果，姜明月欢喜的不得了，苹果不仅是她的贴身大丫鬟，还是她身前最为得用之人，最为关键的是，二人一起长大，情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且苹果对她忠心耿耿的。 “姑娘，我好想你啊！”苹果握着姜明月的手，眼睛都红了。 “我也很想你，家里可好？来时可还顺利？”姜明月拉着她坐下关切问。 “自从姑娘、少爷离开后，咱家就来了很多的新人，这些人虽是奴仆，实则一直都在暗暗监视我们，特别是我、姜怀，这些贴身侍候姑娘和少爷的人。不过他们都还算守礼，府里众人都很好，就是担心你和少爷。” 苹果顿了顿低声道：“夫人的事，还未事发。为了掩护崔姐姐，夫人离开后，老爷就带着忠叔他们离开了府。 这些时日一直都在外查账，那些监视我们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许多，他们将监视的重心都放在了老爷的身上。 奴婢趁府中宽松之际，在崔大娘、姜叔的帮助下，避开那些人离悄悄离开了府。” 姜明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问；“你从府里出来后，可有人追查你？” “有！不过奴婢早有准备，离开府后就易容了，奴婢的易容术虽没有崔姐姐精湛，但骗过那些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奴婢和平叔他们汇合后，根据夫人留下的路线路，成功摆脱了所有追踪我们的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北上的途中，我们特意多绕了两个圈子，要不然奴婢早就到了。” 姜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辛苦啦！” “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姑娘、少爷，奴婢都不敢想北上的路上你们吃了多少苦，这才到宛平。” 苹果放下茶杯看着姜明月心疼道：“姑娘，奴婢观你清瘦了很多。” 姜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因为苦夏的缘故，很快就能补回来了，真正瘦的是你们。” “我们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过段时间就能补回来了，姑娘快给我说说姑爷的事，自从知你定了亲，我们都对姑爷好奇的不得了呢！” 提起谢渊，姜明月脸上慢慢露出一清晰的笑容，缓声向她讲述了起来，彼时书房内，姜平、姜康几人向姜明弘、沈冰心讲述起了家里以及沿途中的事。 第173章 早就预料到了 “来的路上，我们发现张重岳的人，正在向各大镖局、码头打听姑娘、少爷的消息，我和阿康都有些担心正阳镖局的人会将姑娘、少爷的信息泄露出去。” 沈冰心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眼中满是忧虑。 姜明弘握住了母亲的手，神色如常道：“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我和姐姐在宛平的事，张重岳肯定会查到，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针对此事我和姐夫已有了应对的办法。” 沈冰心闻言诧异地看向了儿子，姜平、姜康对视一眼询问道：“不知少爷、姑爷打算怎么做？” 姜明弘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 “阿娘，你联系正阳镖局的人，让他们尽力多为我们隐瞒一段时间。” 母亲对正阳镖局有恩，且正阳镖局的人大部分都是沈家后人或是沈家的姻亲，由母亲这个沈家人出面，再合适不过，况且只是让他们多隐瞒一段时间，想来他们应会答应。 沈冰心点点头。 “姐姐出嫁后，姐夫会把我的户籍迁到谢家村，而且会和衙门管户籍的官吏打声招呼，让他们隐藏住我的户籍， 这样张重岳的人即便是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到我们的下落。 况且他围困爹爹的事，大皇子并不知，我和姐夫料定，即便他的人到了京都，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到衙门查户籍。” 沈冰心闻言顿时一惊，急忙问：“大皇子不知这事？” “嗯，人都有贪心，况且事情没有调查出来之前，他又怎会将此事告诉大皇子。” 姜明弘顿了顿紧接着道：“等张重岳的人来到宛平后，我和姐夫会将此事想法透露给大皇子，来一个敲山震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应该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等明年我有了功名、姐夫高中，咱们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主意的确不错，不过……沈冰心看着儿子：“你姐夫认识大皇子跟前的人？” 姜明弘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他认识宫里的人。” 沈冰心飞快与姜平二人对视了一眼，她这个女婿不简单啊！看儿子并没有给她们细说的意思，沈冰心三人很识趣的并未追问。 晚间姜明弘来到姐夫这里，突然发现他家中多了三人。他扫视了三人一眼进了书房，自从婚约定下来姐夫就特别的忙，说来姜明弘已有四天不曾见过姐夫。 戌时半，姜明弘收拾好书籍，正准备走，就见谢渊一脸疲惫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姜明弘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谢渊喝了茶，疲惫稍解这才问：“明月近来可好？” “挺好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中绣嫁衣，之前我和阿娘还担心她会绣不完，想着寻个绣娘帮帮她，现在苹果来了，她能轻松不少。” “苹果？” “嗯，姐姐的贴身大丫鬟，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对姐姐极忠心，这些年姐姐大部分的事都是她在打理。” 姜明弘顿了顿补充道：“她也会是姐姐的陪嫁丫鬟。” 谢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家里这三人是？”姜明弘望着坐在大门口的中年男子问。 “年轻一点的名唤陈荣，以后会是家里的管家，另外两个是我请回来的护卫。” “哦！” 看谢渊一脸疲惫，姜明弘起身道：“姐夫，你早些休息吧！” 谢渊点点头：“我就不送你了，回去告诉明月别累着了，无论做什么都要劳逸结合。” “好！” 姜明弘回到家中，看姐姐和苹果还在绣嫁衣道：“阿姐，姐夫说让你劳逸结合别累着了。” 姜明月闻言抬起头看着弟弟。 “你见到谢大哥了？” “嗯！” 姜明弘坐到姐姐的身边，将谢渊的情况和她说了一番。 “谢大哥看起来很疲惫？”至于护卫、仆人的事则直接被姜明月忽视了。 姜明弘点点头。 想想也是，谢大哥无亲人可以依靠，凡事都得亲力亲为的，近来一定累坏了，要给他补补才行。想到这姜明月凑到苹果耳边和她低语了起来。 姜明弘看着说悄悄话的二人，并未打扰她们转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天刚灰蒙蒙亮，苹果就提着食盒来到了谢家。书房内谢渊听了陈荣的禀告：“苹果？请她进来。” “是！” 一会儿后，谢渊看着走进来的圆脸少女，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何会叫苹果了。 没有见到谢渊之前，苹果就知姑爷长的很好看，只不过她从未把这件事当回事，要知这些年她随着姑娘见了不少好看的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谢渊所惊艳到了，不光是因为他好看，还因他这一身的气度，姑娘眼光不错。 苹果提着食盒恭敬的朝谢渊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姑爷！” “起来吧！” “谢姑爷。” 苹果放下食盒道：“姑娘知姑爷近日甚是辛苦，特命我送来一碗红枣山药乌鸡汤给姑爷补身体。” 苹果将食盒中的早饭端出来后，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谢渊。 “姑娘让我转交给姑爷的。” 谢渊拆开信，眸光逐渐温和，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少顷，他回了一封信递给苹果道：“替我转交给你家姑娘。” “是！” 苹果离开后，谢渊又看了一遍信，这才坐下吃饭。 姜家，姜明月看苹果回来了急忙问：“可有见到人？” “见到了！” “谢大哥可还好？” “读了姑娘的信，精神奕奕的。” 姜明月闻言笑了：“那谢大哥可有说什么？” 苹果摇了摇头，看着有些失落的姑娘：“不过姑爷给姑娘回了封信。” 姜明月接过信，坐在一边看了起来，从这天开始，谢渊每日都会给她写一封信，先是告诉她今日都做了什么，紧接着则是向她讲述做这些事情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这一封封的信，成了姜明月近日的生活调剂，且她很听话，绣一个时辰的嫁衣，就休息一个时辰，值得一说的是自从苹果、姜平来后，她和母亲轻松了许多，还不到八月底沈冰心这边就准备妥当了，只待正日子的到来，谢家那边却还忙的不可开交。 第174章 让大家都很满意的聘礼 谢家娶媳妇，比姜家这边热闹的多，谢渊、以及谢家族人这段时间忙的团团转。 八月二十九，谢氏族人吹吹打打将准备好的聘礼送到了姜家。 女婿出身寒门，能一步步的走到今日十分不易，况且沈冰心知道他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给了女儿，这聘礼只要过得去即可，她并不会太过去计较。 只不过出乎她预料的是，光是金银首饰就有八套，再就是一些古董、字画摆件。 这些年，她跟着丈夫一同打理生意，眼力不凡，一看就知都是些好东西，加在一起恐值万两。 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两张沈墨先生的墨宝，这可是能当传家宝传下去的好东西，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光是这两幅字画，已胜过所有的聘礼，况且女婿还十分贴心的准备了两只大雁，许多的料子等，可以说沈冰心对这份聘礼极满意，高兴之下打开了院门让左右邻居参观的。 后院，苹果说完聘礼的事，看自家姑娘一脸的平静问：“姑娘都知道了？” 姜明月点点头。 “谢大哥信上都告诉我了，那两只大雁可好看？” “好看，特别是羽毛特别的漂亮，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等会吧，听声音前院这会人极多。” 她顿了顿问：“前院都是谁在忙母亲照看聘礼？” “石榴、余杏都在。” 苹果倒了一杯茶递给姜明月道：“姑娘，奴婢瞧余杏是个聪明的，要不要让她跟着奴婢，调教个几年，将来也好服侍姑娘。”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准备日后让她管理灶房。” “这也成，不过奴婢担心日后就我一人照顾不好姑娘，咱们是不是再买两个奴婢回来？” 石榴她准备留给弟弟，余杏暂要跟着素娘学习厨艺，她也不能带走，姜明月沉思片刻道：“可再买一个粗使丫鬟，这个晚间你和我娘商量。” “好！” 姜明月歇息了片刻继续绣嫁衣，嫁衣是成套的，上衣她已绣好，裙子还剩一点，今日就能绣好了。 谢家，谢渊看送聘礼的人高高兴兴回来了，询问一番这才知，岳母不但每人给了他们一坛酒、一包糕点，还有六尺的布，不得不说岳母出手还真是阔绰，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她对这份聘礼很满意，也不知明月满不满意，他们虽天天通信，却见到人，他想她了。 下午，姜明月听了苹果的话知前院没人了，放下绣花针，穿过长廊来到了前院。 沈冰心看着闺女，朝她招了招手。 “女婿有心了，你看这八套首饰都很精美呢！” 姜明月知这八套首饰是谢渊在京都买的，当时还有人跟他竞争呢！后来知他要用来下聘，这才退让。 “的确很漂亮。”姜明月挨个看了一番道。 “这些一会我都会交给苹果，让她帮你收着，再就是这些古董字画了，都是好东西，你和女婿成了亲后，要时不时的打开箱子看一看，免得受潮或被老鼠啃。” 姜明月‘嗯’了一声，望着大雁道：“这两只大雁呢？” “等你们成亲了，放生！” 母亲二人说话时，私塾内，姜明弘向余夫子请了两天的假，回到学堂，将几份请帖递给了沈瑜、李安、方寒六人。 “明弘，恭喜了，那日我们一定到。” “我们可以好好的想些题，到时候也好难为难为谢夫子。” 沈瑜闻言来了几分兴趣，一向都很高冷的他，这次主动加入了他们，和他们讨论了起来。 姜明弘听着他们的讨论时不时补充一句的，只不过他却知，以他们现在的水准，想让谢渊吃瘪，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七人讨论了好一会，看天色不早了，这才离开私塾。 姜明弘回到家中，扫视了一眼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红木箱子问：“姐夫今日来下聘了？” 沈冰心笑着点点头，带着儿子参观了起来，姜明月则拿了一些吃食喂大雁。 晚间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姜明弘道：“我已请了两天的假，初二我的同窗都会来，阿娘多定两桌席面。” “好！” 谢家，谢渊白日忙一天，晚上还要在书房里继续写请帖。他刚写了一会，老师来了，谢渊忙丢了笔迎着老师进了正堂。 沈墨喝了一口茶问：“事情可都准备妥当了？” 感觉到老师话语中的关怀，谢渊坐在了沈墨的身边笑着道：“老师来的正是时候，我正为一件事发愁……” 沈墨听了谢渊的讲述，摸着胡须道：“这个简单，你可请几个专门操办喜事的人来帮忙，再就是……” 他们师徒到是想到一处去了，谢渊等沈墨说完，接连几个马屁拍了过去。 虽是在拍马屁，却让沈墨觉得他说的很诚恳，一时间那叫一个开怀。 一会儿后谢渊问：“老师这时候来可吃了？” “还没有！” “劳师父稍等片刻。” 谢渊起身进了灶房，少顷他端着菜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这日师徒二人聊到戌时末才散，沈墨直接在他这里住了下来。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些时日因忙碌、兴奋一直都没有睡好的谢渊，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起了床，在东三间屋转悠了起来，后院的卧室改为了新房，已张罗好，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墙面重新粉过了，白白净净的，屋里的东西能搬走的都已搬走，到时候放新娘子的嫁妆。 值得一说的是谢渊这几天都睡在了书房里，那里现在放了一张小床。 东屋里空荡荡的，谢渊边走边规划，这里放柜子，床边放梳妆台，靠门口的位子可以摆一张塌，洗脸架放在角落里…… 谢渊越想越高兴，再有两天他和明月就要成亲了，他在东屋里转了一圈，看外面有了一丝的光亮，想着一会师父也该醒了，抬脚进了灶房。 族人们可凑合，但师父的一日三餐马虎不得。 与此同时苹果带着钱来到了牙婆这里，她挑挑选选的最后买了一个年芳十三，手脚麻利名唤春杏的粗使丫鬟。 辰时二刻，章姗姗、韩兰兰、贺氏来到了姜府。 她们自认是姜明月的娘家人，特意赶在今日来为她添妆，姜明月亲自将她们迎到了正堂。 第175章 教女 四人说了会话，姜明月就带着她们去看嫁妆了。 韩兰兰、贺氏见到姜明月的嫁妆后忍不住一阵夸，怪不得人家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看这些嫁妆，小门小户的可置办不起。 有田、有铺子还有宅院，韩兰兰可以说即便是县令家的姑娘出嫁，也顶多就置办这么多的东西。 章姗姗也有些惊，但对比韩氏二人来，她平静的多，毕竟姜家如果真没钱，又怎用的起丫鬟、厨娘。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素娘做了十二道菜，摆了两桌，弟弟和平叔他们一桌，姜明月这边一桌，章姗姗三人是赞不绝口的，都说君又来的大厨做的菜，都没她家厨娘做的好吃。 用过了午饭，姜明月亲自将三人送了出去，沈冰心还特意为她们准备了一包糕点和一帕子。 因族人们、亲戚都不在这边，下午她们这边就清闲了下来，黄昏沈冰心命苹果领着石榴、春杏给邻居们发了些喜糖，就关上了大门。 同一时间，谢家忙忙碌碌的，等到了天黑的时候，灶房做了好几桌饭菜，族人们和掌勺的师父也不分上下席，挤挤挨挨在一起吃了顿饱饭。 吃饭的时候，谢老族长一再叮嘱道：“今个晚上都好生歇息，明日都早些起，且有的忙。 干活归干活，咱们谢家是有规矩的人家，明日里招待好客人，管好你们的嘴和手，别让外人看笑话。 各人都负责什么人，我已经说了五遍，明日里要是弄错了，回去看我怎么削你们，我可不是小渊，我脾气坏的很。” 众人闻言嘻嘻哈哈，一边往碗里夹肉一边道：“族长放心，我们都记在心里了，绝不会出岔子。” 正堂内，沈墨望着这一幕摸着胡须道；“你的这些族人不错。” “这也是我愿意拉扯族人的原因。” 谢渊亲自给师父倒了一杯酒，抱起酒坛说：“我去去就回。” 谢渊来到外头挨个给族人们倒了酒，向他们表达了谢意，然后扶着谢老族长进了正堂。 谢老族长只知沈墨是小渊的师父，并不知他的身份，再加上他年纪比沈墨大，和沈墨相处起来很是放松，但少不了恭维他一番的，夸他慧眼识珠、会教弟子，说他改变了他们整个族人的命运等等。 朴实而又真诚实意的夸奖，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沈墨笑着和老族长闲聊了起来，谢渊作为小辈听二人说话的同时，时不时给他们蓄茶、倒酒。 姜家，姜明月在苹果、石榴的服侍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等从水里出来后，由两人帮着快速擦干水分，抹了一遍膏子，这才穿上衣裳出去。 卧室内，沈冰心拍了拍梳妆台前的位子，等闺女坐下来后，亲自帮她将头发擦干，为她梳头。 看着眼前如花一般的女儿，想到她明日就要出嫁了，沈冰心心里又高兴、又心酸。 她和丈夫就两个孩子，明月是老大，又是个闺女，不仅性子好、长的也好看，打小就招人爱。 对于这个女儿，她们夫妇是尽全力去疼爱她，舍不得她吃一点的苦，受一点的委屈。 她和丈夫本想着替闺女招个夫婿，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也不知丈夫这会在干什么，他要是知女儿要出嫁了，应该会很难过吧！ 姜明月看母亲眼神缥缈，拉住她的手声音软软糯糯道：“阿娘，我好不好看？” 沈冰心收心神看着闺女夸道：“好看，我女儿最好看了。 沅江府的人，哪一个不知咱们姜家养了一个美人，你气质温柔、皮肤白，鼻头小巧圆润，桃花眼大又灵动，唯一不足的是，还未完全长开，不过这个到也无妨，等再过两年也就好了。” 沈冰心说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嗯，已完全干了，垂下来直接到了腰间。 沈冰心是个精细的人，养女儿时格外的细心。 女儿无论是洗发用的茶枯粉还是胭脂水粉都是最好的，所以闺女头发虽长却乌黑发亮，极柔软，摸着像是上好的丝绸，且发梢不黄，也没有开叉。 沈冰心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一番女儿的秀发，从怀里掏出一本春宫图打开低声道：“第一次会有些疼，想要让自己舒服……” 沈冰心指着春宫图在女儿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男女人伦之道，听的姜明月连连点头：“娘，我都晓得啦！” 沈冰心见女儿脸一点也不红，且还津津有味的看着春宫图，哭笑不得。 她直接将春宫图塞给女儿叮嘱道：“圆房时注意点，你才十七，如果谢渊不着急要孩子，你就等到十八或十九的时候在要孩子。 年纪小身体还未张开，生孩子受罪不说，生下来的孩子也容易夭折，你看看咱们族里无论是出嫁的闺女或嫁过来的媳妇，大都是十八九才要孩子。” “阿娘，我听你的，生孩子太疼了，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再生。” 听这话就知女儿心智还未完全成熟呢！想到女婿家的情况，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女儿这样能将一个家撑起来吗？ “明月，你嫁过去不用侍候公婆这是好事，但也正是如此，凡事都需要你去打理，以后要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你可和小弘、女婿商量着解决。 外出和别人交际时，有孩子的你就夸她们的孩子，没有孩子的就夸她们的丈夫。 如果是长你一两辈的人，你要真诚以待。 面对谢氏的族人，你要尊重她们，该帮衬的时候就要帮衬，不要小气。 女婿将来要入仕，就要有一个好名声，花点钱就能换来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再就是同气连枝，谢氏族人好了，你们才能好。” 姜明月听着听着心里不知有多感动，这也就是亲娘，如果是别人谁给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过好的。”姜明月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柔声说。 沈冰心轻轻摸了摸闺女的头。 “阿娘相信你！” 她女儿虽单纯、性子软，但并不是笨蛋、没有脾气之人。 第176章 大婚【上】 “这人老了，就喜欢啰嗦，娘啰里啰嗦说了一堆，你别嫌烦，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歇着吧！娘回去了。”沈冰心说着就要走。 姜明月却并未松开母亲。 “娘，咱们一起睡可好。” 沈冰心闻言有些犹豫。 “娘啊！女儿想和你一起睡。” 沈冰心看着十分依赖她的女儿，想到这将是母女二人最后一次躺在一起睡着，到底还是同意了。 “成，快些睡吧！” “嗯！” 姜明月依偎着母亲很快就睡着了。 沈冰心轻轻摸着女儿的乌发却失眠了，她还记得女儿生下来时，还不满六斤，当时小小的一个人，她抱都不敢抱，唯恐伤到她。 这些年她一直都觉得女儿还小，还小，可这一眨眼的她闺女就要出嫁了。这一刻沈冰心心里是五味杂陈的，也不知文哥现在在做什么，沅江府那边又是什么情况，他最是疼爱明月，不能亲眼看着明月出嫁，日后他应会很遗憾吧？ 外面，已经等了许久的姜明弘看卧室内的灯熄了：“……” 他有很多话想和姐姐说呢，不过他到底没有打扰二人，走到台阶上，很随意的坐了下来，他望着漫天的星辰，整个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真好，姐姐明日就要成亲了呢！再不会像前世那样，无名无分的委身于二皇子。 今生谢渊爱她、敬她，包容她，姐姐一定会幸福美满，至于二皇子，即便像前世那样喜欢上姐姐又如何？他总不能强抢臣妻。 想到二皇子、谢渊，姜明弘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前世二皇子相对比大皇子，表面功夫做的极好，获得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当时他们都认为圣上会立他为太子。 在这种形势下，谢渊却与二皇子处处作对，且二人往日并无什么仇怨，这其中可有姐姐的缘故？ 前世在京都时，谢渊是不是也见过姐姐？姜明弘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可惜已无从考究。 谢家，谢渊安置好师傅、老族长，回到书房躺在小床上，想到明日他和明月就要成亲了，又高兴又激动的，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谢渊感觉一眨眼，似乎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寅时末天刚灰蒙蒙亮，他已起了床。 林家村，陈娟服侍丈夫穿好衣裳，将早就准备好的五两银子递给了他。 “娘子，谢举人娶亲会很热闹，席面也好，你真不随我去瞧瞧热闹？” 陈娟轻轻摇了摇头。 “阿娘昨日里有些不舒服，留小菊一人在家照顾阿娘，我有些不放心。” 林寒山闻言握住了媳妇的手。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娘子谢谢你！” 陈娟温柔一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相公快些出发吧！” “好！” 陈娟望着离开的丈夫，关上了院门，想去吗？自然是想去的，婆婆生病是一方面，这另外一方面则是她心疼钱。 她如果随丈夫去县里，就得住客栈，怎么着也得十几文，她还不如拿这些钱买两斤肉补补身体呢！ 辰时初，姜明月还有点犯迷糊，就被母亲、苹果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洗脸漱口。 这期间弟弟还特意进来一趟和她说了会话，叮嘱了她许多的事，知道的是她弟弟，不知道还以为是她爹呢！ 辰时二刻，沈冰心让石榴送来一碗的蒸饺，姜明月知新娘子一般都不吃稀的，因不知道要在花轿上待多久，大多是不方便的，要是喝了水，万一憋不住那就丢人了。 好在她嫁的近吉时又在晚上倒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不过就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喝水。 像她的一个好姐妹，去年出嫁时，因多喝了两口水，又在花轿上待了一上午，事后她说，差点没把她憋死。 姜明月吃了饺子，穿上常服，母亲扶着一头发半白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姜明月知这位应该就是谢大哥为她请的全福人，她只知夫家姓赖，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能被请来当全福人，一定是个儿女双全很有福气的人。 姜明月急忙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扶住赖花氏温声道：“赖奶奶请坐，今日有劳你了。” 说着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了赖花氏。 赖花氏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番姜明月笑了。 “小谢好福气，娶了一个漂亮又有福的小媳妇。” “婶子谬赞了。”沈冰心笑着说，谁不喜欢自家闺女被夸，但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 因梳头的吉时还不到，三人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姜明月才知赖奶奶还是位神婆，梳头、上轿、出嫁的吉时都是她算的。 “我听说黄历要送到三清神仙跟前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开卦？”姜明月好奇问。 赖花氏闻言笑了：“怪不得小谢能相中你，和他懂得一样多，果然有见识，这黄历要是没供神，是算不准的，我家那本我供了九九八十一。” “呦！怪不得谢大哥找您老卜卦，我听说黄历有辟邪的作用？” “不光辟邪，还能保人平安，所以咱们女子出嫁的时候都会带一本黄历。” “哦！我总算明白谢大哥为何专门送一本黄历来了。” “那黄历是我让他送过来的，特意在三清神仙跟前供奉过，法力更大，你们往后肯定能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借您老吉言了，咱们这些做父母的对孩子要求不多，就盼他们平安。” “是呀！只要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 三人聊了会天，也就到了梳头的时辰，姜明月只见赖花氏极庄重的从怀里拿出一把，据说在神前供过的开脸的丝线和桃木梳。 姜明月知道开脸的时候会比较疼，也做好了准备，但她没有想到会这般疼，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赖花氏温声道；“且忍一忍，熬过这一遭，以后平安顺遂，一辈子福寿双全。” 在一边侍候的余杏，看姑娘脸上的绒毛毛都被拔掉了，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没想到成亲还要受这样的罪，看着都疼。 等开完脸，姜明月只觉得脸都不是自个得了，疼的都麻木了，一会儿后，等没那么疼了，她忍不住揉了揉。 就在姜明月上妆之时，姜明弘、苹果带着嫁妆浩浩荡荡出发了。 大街小巷，望着抬过去的嫁妆议论纷纷的。 “谁家在嫁女？竟这么大排场。” “可不是，你们看有良田、有铺子、还有宅院，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陪嫁这么多的。” “你们看那首饰可真漂亮。” ………… 姜明弘领着抬嫁妆的众人浩浩荡荡的围着宛平转了一圈，这才送去谢家。 苹果则先留在了谢家，她要熟悉一下谢家环境，等姑娘嫁过来了也好帮着端茶送水，二就是帮着那边的全福人看好嫁妆，今日来往宾客众多，还有戏班子，人多眼杂的，万一嫁妆丢了可就不好了。 第177章 大婚【中】 姜明弘吩咐众人放下嫁妆，趁机观察了一番，嗯，不错，大家虽都很忙碌，却井井有条的，再就是那位全福人一看就是个妥帖人，他们将嫁妆放下，她立马就派了丫鬟守在一旁看着嫁妆。 姜明弘放心下来正要走，谢渊叫住了他。 姜明弘不解地跟着姐夫走进书房，发现平日里他坐的位子上，坐着一精神抖擞的老者，这位难道是？ “老师，这是我弟弟明弘，他也是沈瑜唯一的好友。” 竟真的是沈墨，姜明弘双眼瞬间明亮如星辰。 “你和沈瑜一样叫爷爷即可。”谢渊看着小舅子道。 姜明弘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兴奋，朝沈墨行了一个大礼。 “小子姜明弘，见过沈爷爷。” 沈墨‘嗯’了一声。 “起来吧！” 他从身上摸了摸，有些为难了起来，该给什么当见面礼呢？ 谢渊望着这一幕提醒道：“老师，你昨日里写的那副字挺好的。” 沈墨没好气的白了谢渊一眼，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姜明弘闻言激动的心‘怦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如果能拥有一副沈墨的字，他们姜家就彻底改变门楣了。 “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幅字你拿去吧！好好读书。”弟子的面子得给，况且他又是小瑜的朋友，对于这位孙子，沈墨还算了解，心高气傲目下无尘，难得交一位朋友，这姜明弘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多谢沈爷爷教诲。”他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字。 目的达到，谢渊并未在打扰老师，领着姜明弘走了出去。 “你阿姐可好？”谢渊忍不住问，实在是大半月没见了，他心里想的很。 “挺好的，就是有些紧张！” 他也紧张，又紧张又高兴的。 “你让她别紧张，和以前一样就当串门子了，她想回了随时都可以回。” 姜明弘点点头，看谢渊没有别的事，就回了家，一是抓紧将字画收起来，二就是换衣梳洗，一会他还要背姐姐上花轿呢！ 姜家，沈冰心看儿子走时还是苦瓜脸，回来时神采飞扬的好奇问了一句。 “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姜明弘将怀里的字画拿了出来，低声对母亲道：“我见到沈墨先生了，他老人家还送了我一幅字画。” 沈冰心闻言是又惊又喜的。 “我看看！”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纸，看着上面的字，连说了三声‘好！’ “你爹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乐疯。” 紧接着又询问了一番儿子是怎么得到这幅字画的。 姜明弘小声对母亲讲述了一番。 沈冰心微微点了点头，她有一个好女婿。 “以后对你姐夫恭敬点。” 对于抢了他姐姐的男人，姜明弘道：“我尽量吧！” 沈冰心闻言摸了摸儿子的头。 “阿娘知道你们姐弟情深，不过你姐姐总是要嫁人的，将来多一个人替咱们保护她、爱护她，这是喜事，咱们应该高兴对不对？” 姜明弘点点头问：“我姐现在在做什么？” “梳头呢！” “我去看看！” “在外面看一眼就好。”沈冰心叮嘱道。 “我省的啦！” 闺房内，姜明月看着盘起来的头发温声道：“赖奶奶，您手艺可真好。” 赖花氏笑呵呵道：“你喜欢就好。” 说着打开首饰盒给她插戴首饰。 姜明月通过镜子看到站在窗边的弟弟，冲他笑了笑。 “阿姐，你今日可真漂亮。”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以前也很漂亮。” 说完他将余杏叫了出来，对她耳语了一番。 一会儿后，余杏进了闺房，等赖花氏插戴好首饰，被沈冰心请出去后，余杏趴在姑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明月闻言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甜蜜的。 “姑娘，你脖子酸不酸？”余杏看主子零零总总的戴了一整套的镶嵌了宝石的首饰问。 “有点酸，不过还能承受。” 二人正说着话，沈冰心走了进来，她帮着女儿换好嫁衣，又命石榴端来了一碗莲子百合粥。 “不喝点汤也不成，好在已是申时了，咱们两家又离的近，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嗯！” 姜明月被母亲喂着喝了一碗粥，刚放下碗，外面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余杏立刻跳了起来。 “应该是接亲的来了，我去看看。” 还不等姜明月开口，她已跑了出去。 沈冰心望着这一幕笑道：“这丫头今日倒是活泼了许多。” 姜明月‘嗯’了一声。 沈冰心不慌不忙的拿了盖头，盖在女儿的头上道：“我出去看看。” “好！” 一会儿后余杏跑了回来道：“公子和他的几位同窗将谢先生堵在了外面，说是让他们做催妆诗，这会谢先生正在作催妆诗呢！” 余杏说完又跑了出去，少顷她又跑了回来。 “公子的同窗叫谢先生隔着门对你说几句话，谢先生说‘既汝相知,定不负卿’。” 盖头下，姜明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前院，谢渊等院门大开后，领着迎亲的人走了进来，彼时，沈冰心已在院中备了两个桌子，迎亲的人都坐了下来，一起喝茶吃糕点，谢渊则有石榴领着走进正堂先向沈冰心行礼，然后陪她说了会话，这才进后院。 谢渊走进后院，心情突然有些激动，马上——马上他就能接明月回家了。 闺房内，余杏守着门，按照沈冰心事先交代的，让谢渊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得了几个小红包，这才打开房门。 谢渊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床上身穿嫁衣的姜明月，他满怀欣喜的走了过去温声道：“明月，我来了！” 他的声音极轻极柔，好像略微大点就会吓到姜明月似得。 姜明月虽羞涩，但听到谢渊的话，还是回应了一声。 余杏捂着嘴在一边偷偷的笑。 谢渊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柔声说：“我牵你走。” 一路上谢渊都极细心，提醒她跨门槛、那里路不平等等。 姜明月就这样由他牵着来到了正堂。 主位上，沈冰心看着跪下去的二人，虽谢渊和她闺女很相配，虽谢渊长的好看，性子也好，虽……她把谢渊的优点全都想了一遍，但心里还是充满了不舍，恨不得悔婚，不让闺女出嫁了，她强忍着冲动简单地说了几句。 姜明月听母亲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舍和沙哑，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声音略带哽咽道：“娘，女儿会跟着谢大哥好好过日子的，你多保重，我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们。” “去吧！”说完沈冰心渐渐红了眼眶，此时她只觉得有些庆幸，幸好丈夫不在这里，不然谢渊休想就这样轻轻松松娶走他们的宝贝疙瘩。 第178章 大婚【下】 谢渊冲双眼微红的岳母心甘情愿得磕了个头：“岳母放心，我会好好对明月的，此生此世，定不相负。” 沈冰心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去吧！好好过日子。” 姜明弘看姐夫，姐姐站了起来，走到姐姐的面前俯下了身子：“姐姐，我背你出去。” 姜明月‘嗯’地一声，趴在了弟弟并不算宽阔的背上。 谢渊看姜明弘稳稳地将明月背了起来，缓缓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别摔着我娘子。” 男人声音并不高，但因离的近的缘故，姜明月听的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弟弟身体微微一僵，她安抚地趴在弟弟有些稚嫩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姜明弘没好气的白了谢渊一眼，这是他亲姐姐，亲的，即便是摔着他自个，他也不可能摔着姐姐。况且立秋后，他一直都有锻炼，瞧不起谁呢！ 姜明弘背着姐姐出门，一步步走的极慢极稳，心中充斥着一股心酸和不舍，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情至真时不信也信’的含义，倘若这世间真的有神仙，请保佑他的姐姐，一世平安顺遂。 看着近在咫尺的花轿，姜明弘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 “姐，你一定要幸福。” 今生今世你一定要幸福。 听弟弟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沙哑，姜明月心里十分难受。 “会的，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已在花轿前等了一会的谢渊，看姜明弘终于背着姜明月走了出来，第一时间扶着姜明月坐到轿子里，放下轿帘，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了姜明弘；“多谢弟弟！” 姜明弘伸手接过，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最为朴实的话。 “对我姐姐好点！” 背着姐姐，亲自将她送到另一个人家去，其间滋味难言，如果谢渊敢欺负姐姐，哪怕这个人是谢渊，他也定不让他好过。 谢渊轻轻点点头。谢氏族人谢庆看姜明弘退到了一边大喊一声：“起轿！” 喜事班子立刻又吹吹打打了起来，谢渊骑马在前面打头，后面则是花轿。 赖花氏看花轿走了，婉拒了一再邀请她留下的沈冰心，慢悠悠的去了谢家。 书房内，宋婉听到紫衣的禀告，知赖花氏来了淡淡道；“将人请到这里来。” “是！” 一会儿后赖花氏进了书房，她看着高坐在主位上的人。 “还是小谢有面子，还以为你余生都待在你那破竹楼内，不愿意下山了呢！” “什么破竹楼，那是我的清雅小院。” 宋婉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小谢的确有面子，连你这位一向都不喜欢理俗事的人都请来了。” “谁让他招人喜呢！” 赖花氏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得，感慨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媳妇也很招人疼呢！” 宋婉闻言难得八卦了一句。 “他媳妇是个怎样的人？” “和素素一样是个很温柔、坚韧的人。” 素素二字一出，宋婉双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自知说错话的赖花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已经七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宋婉顿了顿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提这些悲伤的事了，她长的如何？” “挺好看的，即便是放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且……” 二人闲聊时，大街上此时却十分热闹，姜家离谢家太近了，如果就这样直接迎回未免太没意思，所以谢渊带着迎亲队伍，沿着宛平县绕了一圈，走了许多大街小巷，撒出去无数喜糖喜果，路边道喜声是络绎不绝的。 花轿内，姜明月只觉得爆竹声、敲锣打鼓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没有尽头似得，想到马上就要嫁给谢渊，她心里五味杂陈跟做梦似得。 人群中，余杏眼疾手快的抢了几个喜糖，分给石榴、素娘各一个，看花轿走远了，看着二人道：“咱们回去直接去枣林胡同等人如何？” 素娘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出来只是为了陪二人见见世面。 “可！” 三人走小路直奔枣林胡同。 花轿中，姜明月正在胡思乱想，花轿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她听有人喊道；“新娘子到了。”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举人老爷踢花轿，快踢花轿。” 谢渊并未理会众人，抬手轻轻敲了两下花轿，看热闹的人顿时‘咦’了起来，说他以后会是个妻管严。 妻管严就妻管严吧，谢渊并不在乎，心里反而很高兴。 花轿里面，姜明月也随之敲了敲花轿门框，这是本地的习俗，昨日里韩兰兰、贺氏特意提醒过她。 果然她这边声音一落，就听有人高声道：“夫妻相敬，大吉大利。” 紧接着轿帘就被掀开了，喜婆扶着她走了出去，旁边立刻有人拿了一条红绸，新人一人拽一头，跨钱盆、粮盆，进大门，姜明月此时只觉得有些庆幸，幸好没有火盆，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跨的过去，即便跨过去了，裙摆这么长肯定也会烧着，那就嗅大了。 姜明月由谢渊牵着穿过热闹的庭院，走进正堂忽听有人高声道：“拜天地了。” 姜明月耳朵微微动了动，是沈墨。 余杏、石榴护着素娘挤到人群中低声道：“开始拜天地了呢！” 素娘就好像没有听到似得，怔怔地望向了沈墨。 与此同时沈瑜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沈墨，他没想到二爷爷已回到了宛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家里的人可知道？ 等二拜高堂时，素娘看谢渊很恭敬的将沈墨请到了上首的位子，眼中满是震惊，沈墨竟是谢渊的老师。 “这人是举人老爷的恩师？看着倒是眼生。” “应该是书院的先生。” 素娘听着众人的议论，就知他们并不知沈墨的身份，想来也是他一向低调，谢渊也从未往外宣传过他师承沈墨，这里的人又怎会认识他。 看谢渊二人已拜完了天地，素娘看着石榴、余杏道：“咱们走吧！” “啊？好！” 三人往外走时，素娘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人影，她猛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僵硬的脖子，望着那人，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身体更是轻轻颤抖了起来。 第179章 洞房花烛夜【上】 余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素娘的反常。 “素婶婶，你怎么了？” 素娘急忙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极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道：“我没事，咱们在看看，一会在走。” “哦！” 余杏顺着她刚才望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在宋婉的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于此同时姜明月由谢渊牵着走进新房，只觉得周围突然一静，喧闹声好像都被隔到了外面。 她被谢渊扶着坐到新床上，就听喜婆道：“请新郎官挑盖头！” 紧接着眼前忽然一亮，姜明月仰头对视上了男人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眼，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眼角眉梢间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是那样的温柔认真。 二人对视耳边突然传来吃吃的笑声，姜明月立刻低下了头，脸慢慢的红了，谢大哥今日可真好看。 “新人喝交杯酒！”喜娘笑着将两个红色酒杯递给了他们。 谢渊先姜明月一步接过，递给了她。 二人喝了交杯酒，姜明月就听喜婆道；“喝了交杯酒，举案齐眉到白头。” 紧接着喜婆又端来了一盘饺子，喂他们一人吃了一个笑着问；“生不生？” 饺子半生不熟的，谢渊却整个吃了：“生！” 姜明月一脸羞涩，小小声道；“生！” 人群顿时又开始哄笑了起来。 谢渊本想多陪姜明月一会，奈何外面的人催的紧。 “你先歇会，我很快就回来。” 一句话让屋内的众人再次笑出了声。 “你快去吧！我们一定帮你照看好新娘子。” “我竟第一次知，举人老爷这么会心疼人。” 姜明月听着众人的打趣再次低下了头。 等谢渊离开后，屋内就安静了许多，根据宛平这边的习俗，新娘子要坐帐，坐帐的方位还极有讲究，必须是得迎喜神的上上好方位才成，且必须要坐半个时辰，这期间还不能动。 姜明月虽和几人说话时脸上虽带着笑，心里却忍不住想，这床上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她屁股底下就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硌的她屁股疼，不用看也知是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 屋内的这些人虽都是谢氏族人，但并无谢大哥的直系亲人，大家开玩笑，也是对着谢渊，现在他走了，众人反而不好和姜明月开玩笑，再就是她们也不太熟悉，如今瞧过新娘子，外面吆喝着酒席要开了，她们纷纷让姜明月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姜明月等人都走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后，正准备将头上压人的首饰都取下来，苹果提着一食盒走了进来。 “太太，累坏了吧！” 姜明月听着骇然，她，她现在竟然已是太太了？ “还好！快帮我将头上的首饰取下来。” 苹果敏捷上前，一面手脚麻利地就帮着姜明月取首饰，一面体贴地问：“太太，饿不饿？我带了酸汤面。” 姜明月这会并没有什么食欲，不过她也知面之类的不能放。 “先帮我倒杯茶！” 渴死她了，除了中午喝了一点稀粥，这一天她就没有进水。 “是！” 苹果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一连喝了两杯这才解渴，她接过苹果递过来的酸汤面问：“外头是不是很热闹？” 苹果点点头：“我看光是衙门这边就来了五桌人，再就是私塾那边也来了不少人，还有一些老爷昔日的同窗好友，光是举人就有六个，这些人坐的都是第一轮席，谢氏族人和其他一些姻亲，安排在了第二轮。” 姜明月闻言心思微动招来苹果，对她低语了一番。 “好，我这就去看看。” 前院谢渊敬酒之时特意派人往岳母那里送了一桌席面。 正堂内沈冰心看儿子迟迟都没有动筷，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的，强打精神道：“吃饭吧！” 姜明弘回了神拿起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后坚决不生女儿。” 沈冰心闻言又好笑又好气的。 “说什么傻话呢！” 姜明弘给母亲夹了一筷子的菜紧接着道：“幸好阿爹不在，不然我估计他会再将阿姐抢回来。” 沈冰心想到丈夫的脾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有这种可能。便宜谢渊了。” “是啊！真是便宜他了。” 本就没有什么食欲的姜明弘简单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站起来就走。 “干啥去？”沈冰心问。 “我去看看！” 沈冰心虽也很想跟上去瞧瞧，但理智战胜了情感拉住儿子道：“现在不能去，让那些客人看见了笑话，要去也得等晚上。” 姜明弘闻言停下了脚步，他刚才去送嫁妆，大部分的客人都认识他，这会去被认出来，的确不好所以他妥协了。 “成吧！” 他顿了顿看着母亲提议道；“娘，咱们搬回枣林胡同吧！这样姐姐三日后回门也方便。” 沈冰心双眼微微一亮，心里虽很想搬，嘴上却道：“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决定了，咱们一会就搬回去。”姜明弘一锤定音道。 新房内，自从苹果离开后，姜明月双眼就时不时瞟一眼沙钟，希望时间能走的快一点，实在是屁股底下太硌人了，而她又不敢乱动。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失着，姜明月看半个时辰已到，倏地站了起来，一边揉屁股，一边转身就见床上铺的都是花生、枣和一种有些尖的坚果，怪不得这般硌人。 姜明月收拾床上的东西时，门突然响了，她以为是苹果并未回头道：“快来帮我将这些花生坚果都收拾了，硌死我了。” 谢渊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吃食，看姜明月拢起来的花生、坚果有小山那么高温声道：“是我考虑不周，我给你揉揉如何？” 姜明月听到男人的声音，倏地转身，一脸惊喜地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问：“你怎进来了，不是还要待客敬酒？” “我进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些吃食。” 谢渊绝不会告诉她，留她一人在屋里，他很不放心，很想回来陪陪她。 “哦！”姜明月本想告诉男人她已吃过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给我带的什么？你可吃了？” “刚才敬酒时稍微垫了垫肚子。” 姜明月拉着他的手柔声道；“趁这会有空，你陪我在吃点。” 谢渊任由她拉着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第180章 洞房花烛夜【下】 吃饭时，姜明月察觉到男人并未怎么动筷，一直都在看她，歪着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好看吗？” 谢渊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儿：“好看，今日明月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这话并不全是恭维，姜明月长的本就好看，穿上大红色的嫁衣，整个人如一朵鲜艳的娇花，就更加好看了。 姜明月闻言笑了，笑容灿烂又明媚。 “谢大哥也很好看呢，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有个词要秀色可餐，看着谢大哥，我不用吃饭就饱了。” 谢渊嘴角微微勾了勾，心情大好，只觉得多日的疲劳一扫而空。 想着谢渊还要出去敬酒，姜明月往他的碗里夹了一些菜道：“快吃吧！” 谢渊‘嗯’了一声，端着碗飞快吃了起来，他虽很想一直陪着姜明月，但客人们都还没走，他这个新郎官不好一直消失不见的。 “方才我派人往岳母那里送了一桌席面。” “嗯，谢谢，谢大哥！” 谢渊抬起头含笑看着面前的人。 “明月，咱们已成了亲，你该改口了。” 看着男人那双明亮的眼，姜明月脸慢慢红了，她咽了一口唾液，装傻充愣：“嗯？” 谢渊凑近了她，并未让她逃避：“你该唤相公了。” 他看着姜明月越来越红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叫夫君也行。” 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姜明月只觉得整个人如同火烧，她抿了抿嘴，又抿了抿嘴，怪不好意思的，有点叫不出来。 谢渊并未催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二人对视了一会，姜明月率先败下阵来，唇瓣动了动，小小声地叫了两个字。 谢渊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瞳眸里含着一丝丝笑意，俯身亲了下她泛红的耳朵。 “娘子叫的很好听，以后都这么叫。”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愉悦。 姜明月看着心情愉悦的男人，突然觉得那两个字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喊出来，况且她们已成亲了。 “吃饭吧！”她倒了一杯茶递到男人面前道。 谢渊‘嗯’了一声，刚吃了几口，苹果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到谢渊先是一惊，紧接着道：“老爷外面的人都在寻你呢！” 谢渊知他必须要出去了，放下碗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姜明月道；“你不用等我，卸了妆吃点东西就早点睡吧，我应酬完，自会回屋。” 姜明月点点头，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酒气，小声道：“你少喝点酒！” 谢渊闻言笑了：“好！” 他又凑到她的耳边道：“你放心，我不会喝醉的。” 姜明月脸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醉不醉的，和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渊知她脸皮薄，不再逗她。 “我出去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苹果等谢渊离开后，关上门，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笑望着姜明月：“老爷对太太可真好。” 姜明月笑了笑问：“如何？可有找到我说的那个人？” 苹果摇了摇头。 “不过奴婢按照姑娘说的找到了她的相公。” 那也就是说只林寒山一人来了，想想到也在情理之中，林家在县里并无恒产，而她和谢大哥的吉时又是在晚上，林寒山是私塾里的先生，喝完喜酒可去私塾凑合一夜，陈娟如果来的话，他们就要在客栈过夜，想来她并不舍得掏这个钱。 “除了那位姓林的秀才，奴婢还看到了素娘、石榴三人。” 至于素娘情绪有些不对劲，苹果暂时并不打算告诉姜明月，今日毕竟是她家姑娘大喜的日子。 姜明月只觉得有点好笑，也不知是她们自个来的，还是弟弟让她们过来的。 “打水吧！我要沐浴。” “是！” 等姜明月收拾停当，已是戌时末，也不知是外面的人喝多了，还是因为夜深人静，小小的声音会放大，外面的喧嚣声更大了。 “苹果，你出去看看前院是什么情况。” “好！” 一会儿后苹果回来禀告道：“大部分的客人都已走，只剩老爷昔日的几个同窗，他们正在行酒令。” 姜明月知一时半会还散不了，打着一个呵欠道：“我先睡了，你在屋外守着，等老爷回来了，你再去休息。”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穿着睡衣爬上了床，睡的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好像有人进了屋，紧接着那人又出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突然凹下去了一块，然后她落入了一熟悉的怀抱中。 姜明月无意识地在男人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子，就在她沉沉地坠入梦乡之时，只觉得有人用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唤她。 姜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谢渊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啃咬，声音模糊不清说：“明月，今日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姜明月立刻清醒了过来，随即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儿。 帐子里虽有些暗，但男人的瞳眸却如同染了光，彼此贴近、气息交换、很快他们已坦诚相见。 他的吻由上而下，从眉到眼睛在到鼻梁，最后则是叩开牙关，姜明月从紧张、无所适从到放松，再到接受，然后环住了他的脖颈，顺从地迎合他的探索…… 少顷姜明月气若游丝，浑身汗津津。 谢渊看她无法自动呼吸，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白皙的背，帮她顺气的同时，怜爱吻住了她颤抖的嘴唇…… 这一场疾风骤雨直到后半夜才停，这期间花儿一共开了三次，最后姜明月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手都抬不起来，她由男人抱着洗了一个澡，身体重新落到床上后，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沉沉睡了过去。 得到满足的谢渊却睡不着，看着睡得很沉的人，他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撩开帐子下了床，一会儿后他拿着一盒药膏走了过来。 谢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一会儿后，他放下药膏，这才抱着姜明月入睡。 第181章 已经吃到了肉，谁还乐意喝汤 翌日姜明月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她睁开双眼就看到了谢渊。 彼时他深邃的眸子正安静、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刻气氛分外的温馨。 一会儿后，谢渊俯身用唇轻啄了一下她的。 “醒了吗？” 他声音压的极低，好像怕吓到她似得。 姜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眨了眨眼睛，脸上慢慢露出一甜甜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谢渊看着笑容甜美的人，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细嫩的脸颊。那脸颊嫣红，因紧贴在绣枕上的缘故，上面印出了一些花纹来，甚是好看。 感觉到他手中的温热以及那种很宠的包容感，姜明月舒服地如同一只犯懒的猫儿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谢渊看着她这可爱模样，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什么时辰啦？”姜明月原本的声音是轻柔的，软糯的，可现在她的喉咙干涩，说出来的话竟有些哑。想到昨天晚上的事，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算是明白了，这种刚刚开了荤的童子鸡，绝不能小瞧。 谢渊虽是个书生，但他平日里都有锻炼，身体格外强健，完全不知道疲倦，且毫无节制，她声音都喊哑了，男人还是没放过她。 看姜明月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了，自认有错的谢渊声音更加的温柔了。 “先喝杯茶吧！润润嗓子。” 昨夜他应该收敛些的，可他实在控制不住，她的身子是那样的娇嫩光滑、且柔弱无骨……想到昨夜的事，他身体又瞬间亢奋了起来，果真是食髓知味。 从前一个人清心寡欲的也过了这么多年，比姜明月好看的他也见过，主动投怀送抱的也不是没有，但他却从来都不为所动，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不过是想想，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谢渊强压下心底的骚动，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下了床，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在那么孟浪了，怎么着也要让她歇一天、半天…… 姜明月看着端着水走过来的男人，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一动都不想动的，这会她全身还有些酸疼。 谢渊撩开帐子，很体贴地将姜明月扶了起来，喂她喝了一杯茶问：“还喝吗？” “喝！” 男人离开后，姜明月抬手揉眼睛时，盖在身上的被子一点点的滑了下去，露出了肩部和锁骨，全都是斑斑痕迹，她轻哼了一声，又将被子拉了上来。 连着喝了两杯水后，姜明月总算又活了过来，她望着照进来的阳光。 “已经巳时了吗？咱们快起来吧！” 平日里她都是卯时就醒了，很少像今日这般睡到日上三竿，虽说她们上无长辈，可毕竟是嫁进来的第一天，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姜明月掀开被子正准备穿衣，男人温热的大手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些都是我弄的？” 姜明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斑斑痕迹。 “嗯！” “疼不疼？”谢渊明明记得他很温柔，可没想到还是伤到了她。 看男人眼底透着一丝愧疚和自责，姜明月眼珠一转软绵绵道：“疼，好疼啊！你未来三天都不准在碰我啦！” 谢渊看她明亮的双眸中透着些许的狡黠，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疼，将收在枕头下的药膏拿了出来。 “我给你抹药，三天不碰你的事，就不要想了。” 姜明月只觉得有些奇怪，他怎随手备了一药膏？ “那就两天。”她讨价还价道。 “一天！”谢渊一边抹药一边道。 姜明月闻言嘟起了嘴。 谢渊顺势低头亲了亲她的粉唇，声音低沉道；“明月，我忍不住啊！” 已经吃到了肉，谁还愿意在喝汤。 姜明月脸红了红，看他的手越来越往下的，怕再次擦枪走火，直接握住了他的大手。 “不用抹了，我皮肤娇嫩，只要碰一下就会留印子，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过一天也就消了。” 她在床上巡视了一番问；“我的小衣呢？” “不能穿了！” 姜明月闻言突然就想起了，昨日里他用衣裳擦……，她红着脸：“你将苹果唤进来，让她服侍我梳洗。” 妻子这般美丽的一面，谢渊可不想让外人看到，哪怕苹果是姜明月的贴身婢女也不行。 “我来，柜子里应该有小衣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 “衣裳顺道帮我拿一下。” “好！” 谢渊拿了小衣，帮着妻子挑选了一套石榴红的衣裳，走到床边道：“我帮你穿。” “不用，我自个来就行了。” 二人虽已坦诚相待过，但姜明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男人面前穿衣，她夺过小衣、衣裳躲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了起来。 谢渊欣赏了一会她含羞带娇的妩媚，这才转身穿衣。 姜明月穿好衣裳，爬到床边坐下，正准备穿绣花鞋，男人走了过来，蹲在她的面前，为她穿鞋。 “咱们今日是不是要回村一趟？” 谢渊‘嗯’了一声。 “那要快些才行。” “不急，即便去晚一点爹娘也会体谅咱们，不会怪罪咱们的。” 姜明月轻哼了一声：“反正都是你的错，要是怪罪，也是怪罪你，他们只会梦里找你，绝不会找我。” 谢渊忍不住笑出了声，俯首亲了她一下，低声说：“嗯，下午我给爹娘说说，让他们都来找我，省的吓着你。” 姜明月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男人为她穿好了绣花鞋，她扶着男人的胳膊，尝试着慢慢站了起来，‘咦’竟然不疼？ 她松开男人走了几步后，除了有一点点的酸，再无其他不适，想到被他放在枕头下的药，姜明月后知后觉地问：“你帮我上药了？” 谢渊‘嗯’了一声。 “还疼吗？” 姜明月摇了摇头。 谢渊顿时放了心。 已在门外待了许久的苹果，听屋内有了动静问：“太太、老爷，你们起了吗？” “起了！” 她看着男人道：“你快出去吧！我唤苹果进来服侍我洗漱。” “好！” 谢渊说着伸开了手。 “什么？” “衣带。” 姜明月噘了噘嘴，还是伸手帮他系好了。 “你以前不都是自己系。” “以前没有妻子自然要自己系，但现在我成亲了，我就想你帮我系。”谢渊凑到她耳边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比起系，我更希望你天天解它。” 姜明月脸唰一下就红了。 谢渊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打开门看着苹果道；“进去吧！” “是！” 苹果端着水进了卧室。 第182章 处处体贴 姜明月有苹果帮着梳洗完毕，特意梳了一个牡丹髻，戴了一粉色珍珠珠花，插了谢柔送的金簪，耳朵上戴了对小小的紫色小花耳钉。 “太太，你可真漂亮。”苹果看着她笑着夸道。 姜明月望着镜中的人儿笑了笑，今日可是她成亲的第一天，应该打扮得喜庆点才是。 收拾妥当，姜明月走出卧室，就听隔壁传来阵阵说话声，她有些惊喜道；“娘、弟弟搬回来了？” “嗯，昨晚搬回来的。” 姜明月知肯定是娘、弟弟不放心她，这才搬回来，她看了一眼院墙道：“搬个梯子来。” 苹果闻言也就知她想做什么了。 “太太，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她有些迟疑说。 “去搬，没什么不妥的，这个家我最大。” 苹果看着一脸神气的太太，笑着去搬梯子了。 姜明月等苹果放好梯子，提着裙摆踩着就上去了。 “小弟！” 庭院中，姜明弘正准备吩咐余根、余杏在大点声，姐姐软糯的声音突然从高处传了过来。 姜明弘仰头看着墙头上的姐姐，先是一喜，紧接着眉头紧蹙问：“你是怎么上来的？” “踩着梯子啊！” “快下去。” 姐弟二人说话时，正堂中听到声音的沈冰心疾步走了出来。 姜明月看到母亲又叫了一声。 沈冰心看着娇艳的女儿，心里虽高兴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反而故意训斥道：“新婚第一天你这样成何体统，快下去，让人看到了该笑话了。” 姜明月柔顺地‘哦’了一声，她正欲下去，就听母亲紧接着道：“我让素娘给你炖了老参老鸡汤，一会让石榴给你送过去。” 姜明月脸上瞬间露出一大大的笑容。 “还是母亲心疼我，晚上做香辣虾吧!我想吃，中午我会随着谢大哥回村祭祖，阿娘就不必为我们准备午饭了。” 母女二人说话之时，谢渊来到了后院，望着趴在墙头上的妻子，他哭笑不得。 苹果看到谢渊有些慌，正准备提醒太太，谢渊冲她摇了摇头，伸手扶住了梯子。 “知道了，你快下去吧！小心一点。”沈冰心看着女儿不放心的提醒道。 姜明月‘嗯’了一声，一转身就看到了扶着梯子站在下面的男人，扫视了一眼冲她挤眼睛的苹果。 姜明月神色如常的踩着梯子往下走了六步，看着男人理直气壮道：“连个门都没有，害的我爬梯子才能和娘、弟弟说话太不方便了。” “回头我就让人开个门。”谢渊话语中却充满了宠溺和无限包容。 姜明月闻言笑了，伸手朝他扑了过去。 “谢谢相公！” 说着笑嘻嘻地亲了亲他的薄唇。 “我相公真好！” 谢渊稳稳地抱着她，回亲了她一下，现在这声相公叫的倒是挺顺口。 苹果望着这一幕，顿时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刚才谢渊过来时，她还真怕他会生气。 夫妻二人手牵着手走进正堂，姜明月道：“咱们是不是备两份礼送到赖奶奶和婉姨那里？昨日里她们帮了咱们不少，在就是师父那里咱们是不是亲自去磕个头？” 难道姜明月能想到这些。 “这些事我已安排陈荣去做了。” “他就是你外出游历时救的那个小厮？” 谢渊点点头：“除了他，再就是周斌和赵山了，他们虽都有残缺，却是很好的人，你别怕！” 姜明月‘嗯’了一声。 “师父那里，咱们明日在去拜见他老人家。” “好，师父在宛平？” 二人正说着话，苹果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谢渊递给姜明月一个包子道；“之前一直都住在咱家，后来婉姨来了，他就随婉姨住到了百鸟胡同。” 姜明月闻言多少有些诧异，他竟没有住到沈瑜那里。 “他在宛平的事，沈瑜还不知？” “之前不知，但昨日里应已知道。” 沈瑜知道了，沈家人肯定也会很快就知，师父恐要离开宛平了。 姜明月看谢渊突然有些惆怅问：“在想什么？”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吃饭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专心吃饭。 一刻钟后，二人用过早饭来到了前院，谢渊将陈荣、周斌、赵山叫到了正堂，介绍给姜明月认识。 陈荣看上去是个很憨厚的人，姜明月和他说了几句话后知憨厚只是表象，他是个很机灵聪明的人，至于周斌二人，一个面带刀疤，看起来有些凶，一个断了一条胳膊很是开朗，看他们说话、走路的样子，应该是行伍出身。 对于这样的人，她是打心眼里尊敬、佩服。 谢渊看姜明月并未被周斌二人的模样吓到也就安了心。 姜明月和周斌二人说了会话，这才知周斌平日里充当马夫，断了胳膊的赵山看门。 二人中，周斌的武功应该最高，而且姜明月发现他们二人之前应该认识，因她察觉到赵山面对周斌时透着几分恭敬。 谢渊看大家都认识了，牵着姜明月出了门，彼时周斌已将马车租了回来。 谢渊扶着妻子上了车，扭头对陈荣吩咐了几句，他自己一人时，到是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在这样来回租车就不方便了，他准备买辆车回来，这样赵山也不至于没事干。 马车内，谢渊看马车驶出了城门，放下了车帘，看着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的人儿，温声问：“困不困，要不要睡会？” “要！”毕竟昨夜，她只睡了两个时辰，况且她知她们要大半个时辰才能抵达谢家村。 谢渊拍了拍自己的腿。 “来！” 有软乎乎的肉垫坐，谁愿意坐硬凳子，姜明月有男人扶着起身，坐在了他的双膝上。 谢渊一手搂着妻子，一手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温声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姜明月‘嗯’了一声，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了双眼。马车虽有些摇晃却很有节奏感，就像是摇篮曲，她很快就睡着了。 听妻子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知她睡着了，谢渊为了使得她睡的更舒服些，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思考起了今后的事。 第183章 师如父 半个时辰后，姜明月由谢渊扶着下了马车。 再次来到谢家村，姜明月就一个感触，村人们甚是热情、和善，每个人看到她都乐呵呵的，姜明月还收了许多村人们送的山果。 她将山果放到马车内，帮谢渊一起，将香烛、贡品、纸钱之类的放进篮子里，随着他一起进了山，因谢氏祖坟坐落在半山腰。 巳时末，姜明月随谢渊一同跪在了坟前。 “爹娘，她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起的明月，你们的儿媳。” “爹娘好！我是姜明月，以后我会代替你们好好的照顾、陪伴在相公的身体，此生永不相负。” 谢渊闻言心中微微一暖，握住姜明月的手，看着墓碑默默道：“爹娘，日后我和会明月好好的生活，会时常去看望姐姐，会光耀门楣，让整个谢家村都兴旺起来，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谢渊说完带着姜明月磕了三个响头，拉着她起身道：“已经午时了，咱们下山吧！” “好！” 中午，姜明月二人是在谢老族长家用的饭，饭菜很讲究，看得出，应该是精心准备的。 期间谢奶奶一再礼让，让她多吃一点。饭后和善的谢奶奶和她说了许多谢渊小时候的事，还夸她宛平方言说的好。 姜明月望了一眼坐在几人中间的谢渊，心想她宛平话之所以说的这般好，都是因谢渊的缘故。 申时，姜明月离开谢老族长家时，老两口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的东西，二十个咸鸭蛋、一些晒干的野菜、自家酿的米酒。 姜明月在男人的授意下接过东西时，看的出来老两口笑的越发开心了。 申时二刻，姜明月二人有众多谢氏族人送着离开了谢家村。 “相公，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常回来看看。” 姜明月虽只来了两次，但她能感觉的到，谢家村的风气极好，况且这些都是谢渊的族人，同脉连枝，她很愿意多和他们亲近亲近。 谢渊将妻子抱进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回到枣林胡同，姜明月踩着梯子再次爬上了墙头，将自己带回来的米酒、干菜给了母亲一些，她就这样趴在墙头上和母亲聊了一会，这才在她一再催促下下去。 “相公呢？” “爷在书房！” 姜明月点点头，端着一盘山果来到书房，看着谢渊手里的东西不确定问：“族谱？” 谢渊‘嗯’了一声。 “自从我考中举人后，老族长做主将咱们这一支单独分了出来，作为谢氏的嫡支。” 姜明月走到男人的身边，看着并排挨着的两个名字，伸手轻轻摸了摸，以后她就是谢渊的妻子了，真好！ 谢渊抱着媳妇坐下，挑了一个山果递到她的嘴边问：“和岳母聊完了？” 姜明月咬了一口山果：“没有，被阿娘赶了下来。” 听她声音里透着一丝的委屈，谢渊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明日我就让陈荣请人过来开一个小门。” 姜明月嘟起粉唇亲了一下男人。 “我相公可真好。” 因为这个吻，谢渊双眼瞬间深邃了许多，不过到底是大白天，他终是克制住了，但到了晚上，他就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翌日姜明月直到辰时三刻才醒，想到今日还要去拜见沈墨，正欲起来，谢渊却紧紧地抱住了她，低声哄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再起床。” 男人都不急，姜明月就更加不急了，况且她现在身体又酸又软的，窝在他温热的怀里并不想起来，她本想在睡一会，哪知男人的大手突然不老实了起来，慢慢在她身上游走。 姜明月打了个颤，瞬间就清醒了，在这样下去，今日他们恐就不用出门了。 她一把捉住了谢渊的手：“我饿了，一会还要去拜见师父，起来吧好不好？” 谢渊实在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嗯’了一声，他好好地亲了姜明月片刻，这才放过她。 姜明月红着脸，又在床上躺了一会，直到情欲过去，这才唤苹果进来服侍。 用过了母亲送过来的早饭，姜明月和谢渊亲自提着礼品，去了百鸟胡同。 给他们开门的是位很漂亮的小丫鬟，看是她们抿嘴一笑：“谢公子、谢夫人里面请。” 谢渊点点头牵着姜明月走了进去。 少顷，姜明月随着男人在正堂内，见到了沈墨和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姜明月随着谢渊先向沈墨见礼，得了一红包后，转向了老妇人。 “明月，这位是婉姨。” 姜明月恭敬朝老妇人行了一礼。 “见过婉姨！” “起来吧！” 宋婉顿了顿道：“走近些让我瞧瞧。” 姜明月倒也不怯场，往宋婉的面前走近了几步，落落大方的任由她打量。 谢渊本以为妻子会紧张，见她竟然大方得体，自豪的同时心里略松了口气。 宋婉这还是第一次见姜明月，前天她虽是全福人，参加了二人的婚宴，但她自不能像其他妇人一样跑到新房去瞧新娘子，太不符合她的身份，太掉面了。 通过赖花氏她已对姜明月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不过亲眼看着她，她还是有些吃惊。 姜明月的确好看，而且她的美并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温柔恬淡的气息，就像一朵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娇花，的确和她的素素有几分相似之处。 “坐吧！”再开口时她声音温和了许多。 “多谢婉姨！” “听小谢说他游历时，你曾救过他？” “嗯，当时我和几位闺中好友在沅江湖游玩，碰巧看到有人落水……” 沈墨看二人聊开了，带着谢渊去了书房。 “你成了亲，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沈墨顿了顿看着谢渊：“近日我就会离开京都。” 对于这一结果谢渊早就猜到到了。 “师父，这次你准备去哪游玩？” “沅江府！” 谢渊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暗光，躬身朝师父拜了下去。 “多谢师父。” “起来吧！我并不是因为你，我曾答应过先皇会替他守好大楚的江山。” 说虽是这样说，但谢渊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他，师父又怎会趟这趟浑水。 第184章 只做你一个人的厨子 “师父，婉姨这边？”他刚回来没多久又要离开，谢渊担心婉姨会受不住。 “如果她愿意，我会带她一起去沅江府。” 谢渊闻言心里不免有些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有婉姨跟着，师父的安全不仅有了保证，还不会被圣上猜忌，无论做什么都极方便，最为重要的是两人也有了伴。 “如此弟子也就放心了，师父如需要弟子做什么只管吩咐。” “这几日我家里那边应该会有人来，我就不见他们了，具体该怎么给他们说你掂量着来。” “好！” “温柔乡英雄冢，下半年不可懈怠，好好读书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沈墨不放心的提醒了弟子一句。 谢渊恭敬道：“是！” 少顷师徒二人来到正堂，姜明月、婉姨聊的正开心，也不知妻子说了些什么，逗的婉姨‘咯咯’直笑。 “在聊什么？这般开心。”谢渊看着二人问。 宋婉忍着笑道：“你媳妇给我说，有次她出门逛街，不小心暴露了姜家女的身份，结果一大群的小贩跑了过来，介绍自己东西的同时，争着抢着让你媳妇选他。 本来你媳妇并不打算买什么，结果那日她买回去一大堆的东西，只因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被这么多人竞争过。” 谢渊、沈墨听了这话都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姜明月，原来她这么会逗趣。 “小谢，你这媳妇甚是有趣，以后有时间了常带她来竹林玩。” 谢渊闻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妻子，他知明月这是入了宋婉的眼。 “是，只要婉姨不嫌我们烦，我和明月一定常常去。” 看来师父近日打算离开宛平之事还未和宋婉商量。 这日姜明月、谢渊在百鸟胡同待了大半天，申时末二人离开时，宋婉给了他们许多的礼物，说是他们的新婚贺礼。 夫妻二人坐车离开百鸟胡同，谢渊提议道：“咱们去四味楼吃了晚饭再回去如何？我前天听说他们刚引进了两道菜，其中松鼠桂鱼做得最是好吃，咱们去尝尝如何？” “好呀！好呀！” 姜明月听着颇为心动，兴致勃勃地和谢渊讨论起四味楼来。 “他家的杂烩菜、三鲜丸子也很好吃呢！” “你喜欢的话，日后我也可以做给你吃。”谢渊看着妻子温声说。 姜明月闻言有些好奇问：“你怎会做那么多菜？专门学过吗？” 谢渊轻轻摇摇头。 “在我看来厨艺小道而已，只要多吃几次就知是怎么做得了。” 听听这话是何等的自傲，如果是别人说姜明月肯定会嗤之以鼻，但谢渊做出来的饭菜的确好吃。 “如果你不读书的话，倒很适合当厨子。” “即便是读了书，我也可以当厨子。” 谢渊顿了顿低声道；“只当你一人的厨子。” 姜明月心里甜蜜，把头靠在了谢渊的肩上：“我觉得我真是上天的宠儿，所以它才会将这么优秀这么好的人赐给我。” 谢渊低头唇贴在了姜明月白玉般的额头；“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姜明月闻言嘴角高高地翘成了个愉悦的弧度。 ………… 百鸟胡同，沈墨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宋婉道：“小婉，家里人已知道了我回来的消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打算近日就离开宛平。” 宋婉反应极大的倏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墨强势道：“我不许！你要是嫌麻烦，就随我回竹林，我就不信他们敢敢闯我的竹林。” 宋婉句句强势，却又字字中都透着祈求。 沈墨安抚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温声道：“小婉，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情绪激动的宋婉，听了这话怔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 “你……你刚才说什么？” 沈墨双眼温和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愿随我出去走走看看。” 宋婉瞬间红了眼眶，一滴泪快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急忙别过了头，擦掉眼泪，声音沙哑道：“好！” 沈墨看着激动又高兴的人，安抚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同一时间姜明月、谢渊离开了四味楼，他们回到家已是酉时末，陈荣请了谢渊去算婚事的费用，姜明月回到后院，见谢渊果然命人在院墙处开了一个小门，只不过小门还未完全修葺好，看着还得一天。 姜明月站在小门处和母亲聊了会天，这才带着苹果去梳洗。 书房内，姜明弘看着走进来的母亲问：“姐姐、姐夫回来了？” 沈冰心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可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 沈冰心倒了一杯茶递给儿子道：“明日等你姐姐回了门，后日清晨我就动身回沅江府。” 姜明弘闻言沉默了，他虽不愿意放母亲回去，但他知道他拦不住母亲。几息后，他缓缓开了口：“好，儿子知道了。” 听儿子同意了，沈冰心心里既高兴又有点难过，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姜明弘的头道：“你姐夫在后院开了一个小门，日后你们往来会方便许多，我准备让素娘、余杏搬到你姐夫那边，石榴、余根留下来照顾你，平日里你可去小渊那里吃饭，你意下如何？” “我听母亲的。” “那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和明月、小渊说一说，这样往后你们生活都方便。” 姜明弘轻轻‘嗯’了一声。 “阿平，阿康几人这里，我打算……” 母子二人说话之时，隔壁，姜明月在苹果的服侍下换上了家常的睡衣，和苹果整理起了婉姨所给的东西。 “夫人，这布可真好看，回头可做一身冬衣穿。”苹果拿着一块红色绸缎道。 姜明月‘嗯’了一声，打开一锦盒，看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玉坠，拿到手上的那一刻诧异的‘咦’了一声。 正在整理东西的苹果扭头看着姜明月问；“夫人怎么了？” 姜明月握紧了手里的玉坠：“没什么！” 她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手掌心的玉坠，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85章 终生未娶 这玉坠乃是用暖玉制作而成，而他们大楚并不产暖玉，盛产暖玉的乃是海上的一个小国。 据姜明月了解，那个小国每隔几年都会向圣上进贡一些暖玉，因暖玉可以滋养身体，大部分都在皇家手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被圣上、皇后赏赐给了有功的朝臣，所以这位婉姨是何身份？ 姜明月想来一会都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决定不为难自己了，等谢渊回来问问他也就知道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谢渊回来的那么晚，等的她都有些犯困了。 谢渊洗漱过后抱着妻子和她说家里的事。 “没想到婚礼还节余了五十多两银子，明日陈荣会将银子交给苹果，你收着留着家用。” “你留着傍身吧！我这里有钱。”之前谢渊给了她三万多两，二人成亲时，她准备给他些让他开销，当时谢渊告诉她，他手里还有钱，说是等没钱了会向她要，结果就是谢渊并未动用这笔钱。 二人成亲恐花了不少钱，姜明月想谢渊即便手里还有点钱，恐也不多了。 “成！” 谢渊看怀里的人像是猫咪似得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困了？” “两夜都没有睡好，你不困？”姜明月诧异的看着男人问。 谢渊精神抖擞地看着她。 姜明月：“……” 要知这两夜出力的都是男人，他怎一点也不困？ 姜明月又打了一个哈欠，强忍着睡意问；“相公，婉姨是什么人？” 妻子语气轻盈，也许是犯困的原因，声音有些娇滴滴的，带着一种天然的软糯，听的谢渊头皮有些发麻，他轻轻亲了一下姜明月光洁的额头漫不经心问：“怎想起问这个了？” “今日她给的礼物中，有一块暖玉做的玉坠，所以我有些好奇。” 谢渊知道妻子应该是猜到了什么，这是在向他求证呢！ “婉姨姓宋。” 看姜明月一脸的平静，谢渊轻轻捏了捏她的粉鼻。 “猜到了？”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婉姨乃是大长公主。”谢渊凑到妻子耳边低语道。 姜明月闻言倏地瞪大了双眼，在大楚称为大长公主的只有一位，他就是先皇的长女，也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谢渊看着一脸吃惊的媳妇，亲了亲她的粉唇。 “没有猜到？”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问：“沈先生和婉姨？”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只不过当初圣上为了收回兵权，稳定朝纲，将大长公主下嫁给了镇国大将军。 后来镇国大将军战死，婉姨带着女儿回了京，那时二人都极克制，毕竟他们的身份对他们的制约太多。 七年前婉姨的女儿突然病逝，她承受不住打击，生了一场大病，眼看已是命悬一线，师父冲破重重阻碍，走到了婉姨的身边，陪伴她照顾她，后来婉姨康复后，就搬到了宛平县，从那以后师父只要回来，都会去看看她。” “哦！那师父？” 谢渊好像知她想问什么似得。 “师父因婉姨终生未娶。” “没想到沈先生也是一位长情之人。” 谢渊‘嗯’了一声。 察觉到男人一双大手不老实了起来，姜明月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怀里寻了一个非常舒服的位置闭上了双眼。 “睡觉！” 看妻子这般困，谢渊极其克制地压下蠢蠢欲动的传家宝，没舍得在折腾她。 睡梦中，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风通过窗户吹进来有些冷，好在身边有个大火炉，抱着她的同时，拉上被子盖住了二人。 这一觉姜明月睡的极香，醒来时天才灰蒙蒙亮，她打了一个呵欠声音软糯道：“是不是变天了？” 谢渊‘嗯’了一声看着怀里的人儿问：“睡好了吗？” “睡好了！” 姜明月话音刚落，被男人冷不丁从身后探入，如同受了惊的小动物反应强烈。 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惊慌失措的抓住了床头柜子，也许是用力太猛的缘故，上面的东西摇晃了下，摇摇欲坠。 谢渊及时伸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稍稍低头凑近她：“小心弄下来砸着你。” 姜明月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捏断了，哼哼唧唧道：“你快点！” 谢渊眸光微黯，声音有些喑哑道；“我尽量！” 男人说尽量，结果就是二人折腾到了辰时，姜明月起来时，石榴早已将早饭送了过来。 姜明月、谢渊吃过早饭，提着礼盒就去了隔壁。 早已等候多时的姜明弘、沈冰心笑容满面的从正堂内走了出来。 姜明弘望着谢渊有片刻的呆愣，认识谢渊这么久，他知他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平日里的表情大多是清淡，而现在他给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 表情温和，眉宇间都透着喜悦，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靥足感，那是一种男人饱食过后所特有的意气风发。 再看姐姐今日穿着一身玫红色的纱裙，那么娇艳的颜色，衬得她妩媚动人，甚是好看。看神色就知这三天她过的极好。 “早上打了好几个喷嚏，我想着定是母亲在念叨我。”姜明月几步走到沈冰心的面前，挽着她的胳膊笑着道。 沈冰心笑配合说：“是啊！你们再不来我就过去啦！” 一句话倒是将几人都说笑了。 四人走进正堂，沈冰心关心地问起了两人的婚礼来。 姜明月挑拣着和母亲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沈冰心听着忍不住笑了。 姜明弘看母女二人聊的很开心，朝姐夫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让她们母女说些贴己话。 沈冰心看姑爷出去了，拉着女儿的手道：“我也不问你过得好不好了，女婿是个体贴又细心的人，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 她顿了顿低声问：“这三日床第间可还和谐？” 一句话问的姜明月的脸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哪怕她现在已升级做了妇人，但毕竟时日尚短，哼哼唧唧的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冰心笑着道：“我是你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是不说娘也看的出来。” 她凑到女儿耳边低声问：“女婿这三天没少折腾你吧？” 姜明月羞涩的点点头，趴在母亲耳畔小小声的说了起来。 第186章 胆大包天 沈冰心等女儿说完轻笑道：“和我猜的差不多，这男人刚开荤，正是好这口的时候，只管自己舒服，那会管咱们女人如何。 姑爷还算是个知道心疼人的，竟还晓得给你抹药，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由着他来。” 沈冰心润了润嗓子喝了口茶道：“无论是什么事都有个新鲜期，就好比我喜欢喝鸽子汤，可连着喝了几年也腻了，这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是如此。 所以你要吊着他，至于怎么把握好这个度，你自己思量。再就是这拒绝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生硬了，容易伤感情。你说话要好听，要懂得撒娇，床第之间要放开一点，谁也不喜欢抱着一木头，这样你舒服，女婿也舒服……” 沈冰心不留一点私心的教导了女儿很多很多夫妻之间的事，然后又老生常谈地告诫了她一番为妻为妇之道，最后轻轻摸着女儿的乌发道；“姑爷这个人的确不错，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人聪明又上进，对你也是一门心思的好。 不过，明月，他现在好，不代表以后会一直这么好，这过日子谁也说不准，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守住自己的一份本心，只有如此才能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知道吗？” 姜明月知母亲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她轻轻挽着沈冰心的胳膊撒娇道：“阿娘，你放心好了，女儿心里有数。” 就在母女二人说话之时，书房内，谢渊听了姜明弘的话，不由地紧蹙双眉。 “明日就走？” 姜明弘点点头。 谢渊缓缓坐了下来。 “明月恐该伤心了。” “这也是我和母亲至今都没有告诉姐姐的原因，晚间姐夫好好的安抚下姐姐。”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想着师父和婉姨这两日也会离开宛平，陷入了沉思之中，要不要让岳母和他们一起？ 时间过的很快，黄昏姜明月四人说说笑笑用过了晚饭，沈冰心看着女儿、谢渊道：“你们成了亲，这边事已了，我准备明日就启程回沅江府，小谢，日后明月、小弘这里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姜明月有片刻的呆愣，然后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消失了。 姜明月之前就已猜到，母亲应不会在宛平长待，要不然她和谢渊的亲事不会赶的这般急，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般快。 谢渊看妻子慢慢红了眼眶，安抚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岳母只管安心，我会照顾好明月、小弘，回到沅江府后，你和岳父大人，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一切，两年，给小婿两年的时间，到那时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沈冰心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的，不管谢渊能不能做到，最起码态度摆出来了。 “我和你岳父这里，你无需担心，哪怕是四五年我们也等得起，万事求稳，不要冒进知道吗？” 谢渊轻轻点头。 “小婿心中有数。” 姜明月看着至始至终都很平静的弟弟、谢渊，就知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一消息了，却都偏偏瞒着她，姜明月虽明白三人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缓缓低头看着紧握着她的大手，小情绪上来，忍不住捏了又捏。 谢渊余光瞥了一眼十分委屈的妻子，忍着手上传来的不适，任由她捏，神色不变的继续和岳母说话。 “岳母打算如何回沅江府？” “我会先走水路，然后到丰江城后，根据你和小弘之前设计的路线，在转路路……” 姜明月看谢渊的手都被自己捏红了，这才松开他，她等二人说完，看着母亲叫了一声。 “阿娘！” 沈冰心看着双眼微红的闺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但她并未表现出来。 “明月，能够看着你成亲，知你弟弟过的很好，娘已安心，留你爹一人在沅江府面对一切，阿娘实在放心不下，希望你能明白母亲的心情。” 姜明月投入了母亲的怀里，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明白，我也担心阿爹，我只是舍不得娘。” 沈冰心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心。 “阿娘知道，阿娘也舍不得你们，好在日后咱们通过茂少侠可以时常联系，爹娘这里，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往后跟着小渊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姜明月抬起头来，看着谢渊、姜明弘道：“我会和相公好好过日子，也会照顾好弟弟。” 沈冰心慈爱的摸着女儿的秀发。 “阿娘相信你。” 姜明月依恋的抱紧了母亲，扭头看着谢渊道：“今晚我要和阿娘一起睡。” 沈冰心闻言冷声训斥道：“不要胡闹。” 嘴上虽在训斥，但沈冰心却并未松开女儿。 谢渊望着这一幕那还有什么不懂的。 “岳母，今夜就让明月留下吧，让她好好陪陪你。” 看起来那叫一个大方。 沈冰心顺水推舟道：“好，我听姑爷的。” 最后只有谢渊一人回了家。 卧室内，沈冰心点了点女儿的鼻子温声道：“以后不可如此，不能仗着女婿宠你，就恃宠而骄。” 二人才成亲三日，姜明月就留谢渊一人‘独守空房’的确有些过分，所以她温顺道：“女儿知道了。” 她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胳膊。 “我只是舍不得娘。” 沈冰心摸着女儿柔软的秀发。 “阿娘知道，阿娘也舍不得你们，等日后我和你爹脱困了，我们就搬到京都来，到时咱们就在也不分开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知母亲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懂事道：“阿娘睡吧！” 沈冰心并未辜负女儿的一片心意，缓缓闭上了双眼。 京都，柳港胡同内，沈娇娘打开院门，看着丈夫以及他身后的少女，让到了一边。 “快进来！” 一会儿后，东屋内陈富贵看着走进来的妻子问：“你觉得如何？” “应可以以假乱真。” 沈娇娘顿了顿看着丈夫。 “真要这么做？一旦沈修发现她不是明月恐不会放过咱们。” 陈富贵握住妻子的手道：“形势所逼咱们已和田奋彻底的撕破了脸，他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所以咱们必须赌一把，赢了，迎接咱们的就是一条通天之路。” 沈娇娘知道田奋只是一借口罢了，丈夫一直都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这些时日他已尝到了甜头，根据他提供的那些‘信息’沈修已明确表示会提拔他、重用他，现在在让他罢手，已是不可能，她要为孩子们寻一个退路了。 第187章 分别 九月初六，天还未亮，谢渊已起了床，三天，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姜明月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 昨日里她不在，他竟罕见地失眠了，最后他给自己点了一根安眠香，这才安眠入睡。 谢渊在院中打了两遍拳，洗漱过后将陈荣叫了进来。 “将车套好，一会我有用。” “是！” 卯时初，谢渊看天亮了，想着妻子、岳母也该起来了，来到了隔壁，彼时姜明月三人正在洗漱。他扫视了一眼妻子的双眼，很好，昨夜没哭。 四人在沉默中用过了早饭，姜明月提起母亲事先收拾好的行李道：“娘，我们送你去码头。” “好！” 沈冰心来到外面，看着已套好的马车，目光温和地看着谢渊：“小渊有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得，岳母请上车。” 沈冰心点点头先一步上了马车，轮到姜明月时，谢渊很体贴地扶了她一把低声道：“开心点，你这样母亲走的也会不安心。” 姜明月强打起精神‘嗯’了一声。 等明月上了车，谢渊转过身看着姜明弘：“你是上车陪母亲说说话，还是随我一起赶车？” “我和姐夫一起赶车。” 谢渊等姜明弘坐好，赶着车离开了枣林胡同。 马车内，姜明月依偎在母亲的肩膀上和她说起了话。 车驾上，谢渊听马车内的二人聊了起来，放心下来，低声对姜明弘道；“我师父已离开宛平，前往沅江府。” 谢渊考虑了许久，还是打消了让岳母随师父、婉姨一起离开的打算，太过的刻意，难保婉姨不会多想。 姜明弘瞳孔猛地一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谢渊。 “铁矿的事，我告诉了师父。” 姜明弘闻言整个人激动的都有些颤，他比谁都清楚，沈墨去沅江府意味着什么。 “姐夫……” 谢渊知他想说什么似的低声道：“我师父不会大张旗鼓的进沅江府，此事你心里有数即可，一会可提点岳母几句。” 姜明弘点点头。 “多谢姐夫。” “不客气！” 一炷香后，码头，姜明月听船老大吆喝即将开船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母亲。 “阿娘，保重！” 沈冰心点点头，扭头看着儿子。 “好好读书，以后要听姐夫、姐姐的话知道吗？” “儿子知道了，娘，儿子送你上船。” 姜明弘并未给母亲拒绝的机会，扶着她上了船。 谢渊拉住想要跟上船的媳妇：“给弟弟、阿娘一点时间，二人有话要说。” 姜明月‘哦’了一声，别过头将脸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谢渊左手安抚地拍打着妻子的后背，右手摸了把她的脸，确认没有摸到眼泪，这才将手挪开，低头凑在妻子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明月倏地抬起了头，瞪着大大的桃花眼，盯着男人声音发颤问：“相公，真的？” 谢渊轻轻点点头：“现在你可放心了吧！岳父、岳母，一定会没事的。”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沈先生可会有危险？” “如果是师父一人，我一定会阻止，但这次婉姨会随师父一起。” 谢渊顿了顿向疑惑不解地妻子解释了一句。 “先皇临走之前，将暗卫一分为二，分别给了婉姨和圣上，有他们跟随，师父、婉姨安全无忧。” 姜明月闻言也就安了心，这时姜明弘走了过来。 谢渊、姜明弘眼神无声交流了一番，知弟弟已提点过岳母，谢渊轻轻摸了摸妻子的头提醒道：“船要开了。” 姜明月松开男人，望着船舱上的母亲，努力的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她用力挥了挥手。 沈冰心望着三人温柔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吧！ 四人谁也没有率先离开，姜明月看船越走越远，母亲的身影渐渐已看不清楚，忍不住往岸边走了几步，原本清晰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谢渊走到妻子的身旁，看她双眼通红，手护着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温声道；“想哭就哭吧！” 姜明月心里虽很难过，但想到弟弟还在这，到底忍住了，她是姐姐要树立一个好榜样。 一会儿后，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松开男人望着比她平静许多的弟弟。 “咱们走吧！” 姜明弘点点头。 甲板上，直到再也看不到宛平码头，沈冰心这才收回视线，心中虽万般不舍，但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 回去了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这次她知只要她和丈夫坚持个两三年，就能柳暗花明。 姜明月三人回到枣林胡同，姜明弘和姐夫、姐姐说了声，拿着书包带着余根去了私塾。 谢渊怕媳妇难过，陪着她去了后院。 私塾内，沈瑜看着突然走进来的人多少有些惊讶。 “家里的事忙完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你这几日可记笔记了？” 沈瑜将自己记的笔记递给了他。 “多谢沈兄。” “不客气。” 沈瑜凑到姜明弘的身边低声问：“这两日你可有见过我二爷爷？” 姜明弘双眼闪了闪轻轻摇了摇头，沈墨去沅江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沈瑜，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沈墨他们就越安全。 “姐姐、姐夫成亲的那天我看到他是随你一起走的，怎么这几日他老人家不在你那？” “二爷爷只在我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走了。” “他没有说去那？” 沈瑜摇了摇头。 “晚上回去我帮你问问姐夫？” 沈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不知二爷爷的去向，对我未必不是件好事。”沈瑜小声低语道。 姜明弘闻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宽慰了沈瑜一句。 “沈兄，以后就好了。” 沈瑜点点头收回心神看着姜明弘道：“趁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你抓紧时间看笔记，不懂的就问我。” “好!” 这段时间因姐姐、姐夫的事，他的确落下了许多的课程，要尽快补回来才行。 黄昏，沈修随着陈富贵来到了柳港胡同，这次他在陈家待了大半个时辰，回到家后，立刻给孙良写了封信，交给仆人寄了出去。 第188章 你猜到她是谁了?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姜明月在谢渊的陪伴下，慢慢恢复了过来，值得一说的是这期间素娘、余杏搬了过来。 这日下午，姜明月闲来无事，来到了灶房，彼时素娘、余杏正在做晚饭。 “太太，快请坐。” 素娘和姜明月说着话，切着辣椒的手一刻也不停。 “我炖了红枣老母鸡汤，太太先喝一碗。” 说着示意余杏去盛汤。 余杏正在灶门口帮着烧火，闻言丢下木柴，擦了擦手，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喝了一口，只觉得非常鲜美。 “往后天逐渐转凉，弟弟、相公要刻苦读书都需要进补，可以时不时的炖些排骨汤、鸡汤、鱼汤，羊肉汤，如果钱不够素姨就和苹果说。” “好！” 二人闲聊了几句，素娘突然问起了宋婉的事，姜明月想到前天苹果悄悄告诉她的事，心思微转道：“我对她不是很了解，不过她既是相公的亲戚，想来应是宛平人。” 她顿了顿问：“素姨认识她？” “不认识，只不过看她长的酷似我一位亲人，故对她有些好奇。” 姜明月‘哦’了一声把握住机会问：“素姨是哪里人？” 素娘切辣椒的动作顿了顿这才道：“我是江淮人。” “江淮？听你口音倒一点也不像是江淮人。” “我虽是在江淮出生，但在那里待的时间并不长，夫人听不出来也正常，到是夫人现在一开口就是宛平口音呢！” 姜明月见素娘并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很识趣的配合着和她转移了话题。 晚间姜明月、谢渊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她将素娘的事给二人说了一番。 姜明弘思忖片刻后很肯定的看着二人道；“素娘应认识婉姨，余杏跟我说，当日她看到婉姨激动的泪流满面，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几度想要上前，晚间婉姨离开时，她还曾偷偷的跟上去追了很远。” 谢渊听了弟弟的话，微微地眯起了双眼，看着媳妇：“她说她是江淮人？” 姜明月点点头。 “素姨说她出生在江淮，但并未在江淮待多久就离开了。” 谢渊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姜明月姐弟对视了一眼，并未打扰他。 一会儿后，谢渊问：“中秋节时，她去了京都？” “嗯，我怀疑京都应有她的亲人。”姜明弘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谢渊眼中暗芒一闪，不由地坐直了身体，难道…… “姐夫，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姜明弘盯着他问。 姜明月手托下巴，小脸蛋一下子转向了男人，漂亮的桃花眸中充满了期待。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这才开口。 “嗯，不过是不是如我猜的那样，还需要验证。” “你打算如何验证？”姜明月问。 谢渊握住了她的小手。 “明日我要去一趟京都，托人调查一些事，等结果出来，我就知是不是如我猜测的那样了。” “哦！” 姜明月姐弟闻言，并未再多问，等结果出来了，谢渊自会告诉他们。 三人用过晚饭后，一同进了书房，谢渊、姜明弘坐在一起读书，写文章，姜明月坐在二人的对面，继续画设计图，设计冬装。 这期间男人要是空闲了，就会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画，他对她画的立体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还问她是怎么画的。 每当这个时候姜明月就会暂放自己的工作，教他画立体图。 姜明弘全神贯注的写完一遍文章，本想请姐夫帮忙看一看，一抬头就见姐夫不知何时坐在了姐姐的身边，左手搂着姐姐，右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姜明弘忍不住瘪了瘪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第一次知谢渊竟这般粘人，他收拾了文章，想着姜平也该来了，并未打扰卿卿我我的二人，悄悄走了出去。 谢渊望了一眼离开的人，低头继续画。 姜明月看男人画的认真，悄悄将怀里的小册子拿了出来，再有四页她就能看完了。 谢渊用妻子教的方法画了一个苹果，低头本想问她画的好不好看，谁知看到的竟是一幅让人面红耳赤的插图。 谢渊：“……” 他丢了手中的笔，轻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找到的？” 男人突然出声，将姜明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小册子藏进了怀里，她抬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异常无辜道：“就是在书架上找到的呀！” 谢渊俯首凑近她：“什么时候找到的？” 姜明月本能地觉得现在的男人有点危险，她微微后退与他拉开了些许的距离，这才乖乖道：“昨天！” “看了多少？”开口之时快速将妻子怀里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两页，再有四页我就看完了。”姜明月小手落在了男人的大手上，护着小册子道：“你说过咱们成了亲，我就可以看了。” 谢渊‘嗯’了一声，将册子丢在了一边。 “光看有什么意思。” 他俯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明月立刻脸如霞飞，瞪了男人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 却不知道斜睨的一眼带着些许的娇嗔，是如何的妩媚动人，让谢渊心痒痒的，他迟疑了片刻，一把抓住了媳妇，将她困在怀里，顺手关上了门窗。 书房内，很快就传来了姜明月的惊呼声，然后就被男人堵住了嘴，于此同时那只大手非常灵活地将她的保护物除掉，丢在了一边。 “书桌好硬，我不要在这！”姜明月半眯着眼，整个人软的像是没骨头的猫儿，爪子挠他的同时，嘤嘤讲价。 谢渊很听话的将妻子抱了起来，往书架后走去，那里有一小床。 …… 隔壁，姜平听了姜明弘的话，双眼大亮。 “我看这生意能做。” “那这事就教给平叔了。” 姜明弘顿了顿道；“叔，做生意的同时，我希望你能帮我监视三个人。” “谁？” 姜明弘低声对他言语了一句。 “尽量多收集一些他们的信息，小心点。” “少爷放心，我知该怎么做。” 姜明弘点点头提醒道：“京都有一条暗娼街，那里有很多小孩，都是一些可怜之人，平叔有空了不妨去那里逛一逛，看有没有能用之人。” “是！” 一会儿后，姜明弘亲自将姜平送到门口，这才回转，他相信以平叔的本事，应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189章 没脑子的蠢货 书房内，谢渊、姜明月在小床上胡闹了一番已是戌时末，彼时姜明月又累又困的。 “你先去洗澡，我要歇会。”姜明月推了推男人道。 谢渊闻言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一起？” 姜明月‘哼哼’了两声。 “不要！” 她现在对男人一点也不信任，再来一次，她腰非得断了不可。 “成吧！” 谢渊也担心自己会再次把持不住，穿好衣裳先一步离开了书房。 姜明月在小床上躺了会，胡乱的穿上衣裳走下床，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起小册子继续看。 谢渊洗了澡回来，就见头发凌乱，小脸粉红的妻子正在看话本，此时的她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和贪足，一眼就知，这是位被喂饱的小妇人。 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看她精致的锁骨上都是斑斑点点，谢渊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衣服里又有了动静，他闭了闭眼睛默默念了一遍静心咒，他觉得自己早晚得用上补肾的药。 可怜的是，在他浮想联翩时，姜明月完全不知，她的心神都在话本上。 谢渊清了清嗓子，故意找存在感，放重了脚步走到她身侧问：“看完了吗？” “还剩一页！” 姜明月翻到最后一页，感觉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逐渐灼热了起来，她挑了挑眉，仰头对视上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 谢渊动了动，肆无忌惮地欣赏她衣裳里面的美景。 姜明月拉了拉衣裳嗔道：“流氓！” 谢渊低笑出声，在媳妇身边坐下问：“是不是很好看？” 听他话语中透着自信，姜明月扭过头来颇为好奇的问：“当时是不是卖的很好？” “嗯，因这本书，我大赚了一笔，往后两年都没有为钱财的事发过愁，当时书铺的掌柜还和我商量是不是在加印一些，不过被我拒绝了。” 姜明月想了想问：“怕影响到名声？” 谢渊‘嗯’了一声：“主要我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将话本合上道：“别看了，苹果、春杏应已准备好了洗澡水，我抱你去澡间。” 姜明月摇摇头。 “我马上就看完了。” 谢渊看着重新看话本的妻子，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乌发，动作轻柔的梳好，为她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 一会儿后，姜明月心满意足的合上话本，转过身笑盈盈的朝男人伸开了手。 “抱！” 谢渊笑了轻轻松松的就将妻子抱了起来。 姜明月打了一个呵欠，靠在他怀里道；“相公，以后有时间了，再写一本如何？我想看。” 这对谢渊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他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 “明日你要不要随我去京都逛逛？” “会不会打扰你办正事？”姜明月极体贴问。 “不会，明日咱们可在醉仙楼吃饭，它家的酒在整个京都都是一绝。” 姜明月闻言双眼倏地亮了。 “好呀！明日清晨咱们和弟弟说一说。” 谢渊‘嗯’了一声。 第二天，姜明月陪着男人早早的就来到了京都，说是来办事的，但她也没见谢渊见什么人，事就办妥了。 二人在街上逛了一上午，中午姜明月如愿以偿的喝到了醉仙楼的佳酿，大概二十多度的样子，的确很好喝，就是忒贵了一些。 二人从醉仙楼出来，姜明月和谢渊商量了一番决定自个酿，下午他们买了一只烤鸭，姜明月又特意给弟弟带了几包京都所特有的糕点，回到家中，听了陈荣的禀告，知沈家来人了，她看着丈夫道；“你快去看看吧！” 谢渊点点头带着周斌出了门。 六天后的下午，书房内，谢渊放下毛笔，看着已进来好一会的陈荣问：“什么事？” “京都来了一封信。” 谢渊闻言也就知，他托那人调查的事，应已有了结果。谢渊拆开信坐了下来。 一会儿后，他缓缓放下了信，事情果然和他猜的一样，素娘应就是程素素，婉姨和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已暴毙七年的人。 已暴毙七年的人不仅还活着，还被人毁了容、下了大寒之物、囚禁了好几年，当真有意思。 谢渊几乎没有费脑子就已想通了其中的爱恨情仇，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蠢货，谢渊感叹了一句点燃了信。 程素素还活着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婉姨，甚至只要程素素不主动和他坦白，他就当什么也不知，不过明月和弟弟那里倒可以给他们说一说。 酉时，姜明弘和伙伴们从私塾里出来，看到姜平和小伙们分开，大踏步朝他走了过去。 “平叔，你这时候回来，可是京都那边有什么事？” 姜平点点头，二人远离人群后，姜平低声道：“进入京都后，我花钱请了两个丐帮的人守在柳港胡同的附近，帮我监视陈家，今日我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前些时候陈家来了一位表姑娘，说是来自沅江府，巧的是那位表姑娘也姓姜。” 姜明弘闻言先是一惊，紧接着紧蹙双眉。 “少爷，要不要查一查这位姓姜的表姑娘？” 姜明弘回过神来冷笑连连。 “不用查了，我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次我的那位好姨夫还真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姜平不解地看向了姜明弘。 “你们没来之前，张重岳的心腹孙良曾来过一次京都，他特意见了陈富贵二人，向他们打听我们姐弟的事。 这就是爹娘收到陈富贵传信的原因，后来陈富贵夫妻不知何故得罪了一位姓田的同僚，偏偏那位同僚的侄女，前些时候被二皇子收入了府中，据我所知那位同僚近来一直都在针对陈富贵……” 姜明弘将前因后果和姜平讲述了一遍。 姜平咕咚咽了一口。 “他……他胆子还真不小。” 姜明弘轻哼了一声。 “他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有了这位假的姜明月在明，我和阿姐反倒安全了。” 这次还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忙他们，陈富贵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死。 姜明弘沉思片刻后很果断道：“平叔，稍后我写封信，你想法传到阿爹的手里，有爹配合陈富贵，应该能牵制住张重岳的人。” 到时张重岳自认拿捏住了爹娘的软肋，说不定会对爹娘放松警惕，那时他们在想做什么会方便许多，也会安全许多。 第190章 宠妾灭妻 姜明弘想到的事，作为姜文左膀右臂的姜平自然也想到了，他欣慰的看着姜明弘。 “少爷，你长大了。” 去年分开时，在他们的眼中，姜明弘虽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竟成长的这般快。姜平隐约的已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老爷的身影。 “平叔，人都是会长大的，咱们先回家吧！” “好！” 一刻钟后，姜明弘送走了姜平穿过小门来到了隔壁。 姜明月看弟弟来了，忙吩咐苹果、春杏摆饭。 谢渊递给妻子一个包子道：“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姜明弘闻言抬起了头。 “巧了，我也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姜明月看看弟弟又看看丈夫，最后转向了弟弟：“你先说。” 姜明弘应了一声‘好’几口吃完手里的包子道：“前些时候我将平叔派到了京都，他刚才回来告诉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姜明月有些好奇问。 姜明弘唇角上勾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淡淡道：“咱们那位好姨夫家，前些时候来了一个表姑娘，巧的是那女子也来至沅江府，也唤姜明月。” 姜明月闻言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有人冒充她？ 谢渊微挑了下眉，一瞬间想了很多，他并没有冒然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姜明弘静待下文。 姜明弘看着二人解释道；“陈富贵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前些时候张重岳的心腹孙良曾找过他，而他知孙良是大皇子的人。 因陈娟出嫁，他和一姓田的同僚结了怨，据我所知这位姓田的同僚近日一直都在针对他，陈富贵的处境很是艰难。”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什么意？她脑袋这会有点懵。 谢渊轻笑了一声：“咱们这位姨夫还真是位人物，反倒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姜明弘笑了：“是啊！有这个假的姜明月在明，未来我和姐姐就安全了许多。” “此事你可告诉岳父了？” “我已和阿爹写了信。” 姜明月听着二人的对话，慢慢地转过了弯。 “你们是说这位假姜明月的事是姨丈自导自演的？” 软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惊讶。 谢渊、姜明弘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只是为了解困？”姜明月问。 “不，是为了往上爬。”谢渊给妻子盛了碗排骨汤道。 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他不要命了？” 姜明弘笑了笑：“阿姐，富贵险中求，再则对于他这种极具野心之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姜明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真是疯了。” 谢渊平静道；“这算什么，我这里还有几个疯的很厉害的。” 姜明月二人同时扭头看向了他。 “和姐夫说的事有关？” 谢渊点点头看着妻子道：“我之前曾给你说过大长公主下嫁给镇国大将军后，生有一女。” 姜明月点点头。 “你曾提到过一句，她几年前病死了。” 谢渊‘嗯’了一声。 “她可能没死。” “没死？”姜明月有些不是很明白，她死不死的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吧？ 姜明弘联想到之前种种惊讶道：“姐夫，你是说？” 谢渊看弟弟已经猜到轻轻点点头。 姜明弘快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需要压压惊。 姜明月看着二人，这次她是真想不明白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谢渊倒也没有卖关子，低声道：“素娘应就是大长公主和镇国大将军的女儿。” 姜明月：“？？？” 姜明月：“……” 她瞪着漂亮的桃花眼，震惊的看着谢渊，陷入了短暂的失语状态中。 谢渊端起排骨汤塞进妻子的手里温声道：“压压惊！” 姜明月接连喝了半碗，放下碗后，她还有点不敢置信的。 “相公，没有搞错？” “应该没有，大长公主的女儿名唤程素素，今年三十一，素娘名字中也带一个素字且三十出头。 素娘说她是江淮人，巧的是大长公主下嫁给镇国大将军后，曾随着他到江淮生活了三年，她就是在那三年出生的，之后镇国大将军战死，大长公主带着还年幼的她回到了京都。” “所以程素素是在京都长大的。”姜明弘紧接着道。 “不错，如果素娘是程素素的话也就能解释的通，她当初为何进京了。” 谢渊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紧接着道：“根据我调查的信息，程素素和沈瑜的娘，李玥婷乃是闺蜜，这也就是她为何看到沈瑜时会恍惚的原因。” 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解释不由地紧蹙双眉。 “如果素娘是大长公主和镇国大将军的女儿，那她的身份何等尊贵，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再就是咱们成亲那日，她明明已见到了大长公主，为何没有上前相认？诉说自己的冤屈？” 姜明弘闻言看着姐姐、姐夫。 “你们成亲的时候大长公主来了？谁？” 姜明月向弟弟解释了一句。 “就是婉姨。” 原来她是大长公主，怪不得气度不凡的，姜明弘心里这会不免有些感慨，他姐姐还真是个有福之人，成亲当日不仅有沈墨当她的主婚人，更有大长公主当她的全福人，说出去足以自傲了，不过既然那位婉姨是大长公主，那位花赖氏呢？又是什么身份？ 姜明弘虽好奇但也知现在不是问这件事情的时候。 谢渊给妻子夹了一筷子的菜道：“这两个问题问的好，她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应该和她的丈夫，武威将军有关。” 姜明弘微微一怔。 “武威？程素素的丈夫是武威将军？” 谢渊点点头。 “你知道？” 姜明弘‘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是说素姨变成今日这样是武威将军害的？” 姜明月瞬间联想到了很多狗血的剧情，她不等谢渊回答紧接着道：“宠妾灭妻？” 谢渊发现妻子在这种事情上脑袋瓜子格外灵光。 “八九不离十。” 姜明月再次咽了一口口水。 “他怎么敢？” “所以我才说他是疯子，一家人都是疯子。” 姜明月：“……” 的确够疯的。 第191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明月二人说话之时，姜明弘总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了神，他抬头看着谢渊。 “姐夫，你是怎么打算的？” 谢渊摊摊手淡漠道：“我没什么打算。” 出于对素娘的同情，姜明月小声道：“咱们不告诉婉姨吗？” “她自个都没有想过要和婉姨相认，咱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免得好心办坏事。 再就是她没几年好活了，婉姨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走出来，我不想她在经历一次丧女之疼。” 谢渊虽语气如常，但还算了解他的姜明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对素娘前后态度的转变，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还不等她发问，男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很平静道：“她都这样了，却从未想过报仇，我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咱们就当什么也不知好了。” 谢大哥就是因为这个而不喜素娘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姜明月心中虽充满了疑惑，但柔顺的性格，让她点点头。 “我听相公的。” 谢渊闻言温柔地摸了摸妻子的乌发，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夸一句‘乖’了。 姜明弘听到二人的对话，想到前世的事，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突然得到两个这么劲爆的消息，姜明月那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她知面对素娘时，她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的情绪，所以在没有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她并不打算在见素娘。 九月十八，前往京都的一商船上，孙良接过属下递过来的信，快速拆开，看过之后笑了。 事情果然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姜明月姐弟离开沅江府时，就去了京都。 只不过路上姜明弘生了病，他们就近停了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姜明弘竟就这样病死了。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姐弟从未出过沅江，姜明弘又小一路颠簸会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事。 好在姜明月无事，现在姜文夫妇只剩下了这一个女儿，只要控制住姜明月，他不怕挖不出姜文夫妇隐藏的秘密来。 孙良沉思片刻后，提笔给主子写了封信，然后对属下人道：“将咱们的人都撤回来吧！不用在找了。” “是！” 孙良望着京都的方向，想着沈修信中所言微微眯起了双眼，陈富贵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有野心好啊！有野心他才能拿捏住陈富贵。 九月二十四夜，沅江府治下清河县，一两进两出的宅院中，睡梦中，姜文突然睁开了双眼压低声音问：“谁？” “姜叔是我！” 姜文一听是茅子俊的声音瞬间放松了下来。 “你怎来了？” “我们受了姜叔的大礼，自然要来谢谢姜叔。” “不用客气，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传信的事本就是我和令公子的交易，这份大礼我茂家受之有愧，今后如有需要我茂家帮忙的地方，姜叔只管吩咐。” 黑暗中姜文听了这话微微勾了勾唇角，他之所以出来查账，且这一路上买粮撒钱做那么多的善事，志在茂家，他要的就是茂家的态度。 “朋友之间不必如此，我身边太过危险，茂少侠快些离开吧！”茂家的这个人情，他会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好，我下次再来看姜叔。” 察觉到茅子俊走了，姜文缓缓闭上了双眼，第二天，姜文有姜忠服侍穿衣、洗漱时，只觉得衣服口袋里有些异样，他看了一眼姜忠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茅厕。 姜文巡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掏出口袋里的信看完，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他只庆幸，明月、明弘没有进京投奔陈富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往上爬他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不过儿子说的不错，陈富贵反而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姜文沉思片刻后，将信塞进嘴里这才出去。 宛平县枣林胡同，已打了半个时辰拳的谢渊重新洗了一把脸，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拉开帐子，看向了床上依旧在沉睡的妻子。 即便她发丝凌乱，小嘴微嘟也掩盖不住她的美，反而为其增添了一丝可爱。 谢渊看得心软，俯身对着人先是亲了亲脸颊，又吮了下粉唇，这才温声唤她。 “明月，要不要起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 谢渊看妻子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又温柔地叫了一声。 姜明月其实已经醒了，只不过二人昨日里折腾了大半宿，她只觉得身体有些疲怠。 睁开双眼看到床边的男人，她打着哈欠朝他伸出了手。 谢渊眉目柔和，伸出手臂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还困吗？困的话，吃了早饭再睡如何？” 姜明月脸颊贴在他胸口小声‘嗯’了一声。 “今日变天了，有些凉，起来要穿厚实一点的衣裳。” 姜明月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好’问；“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辰时了。” 姜明月闻言立刻道：“你先出去吧！小弟该来了呢！让苹果进来服侍我洗漱。” 谢渊重新将妻子放回到了床上，转身走了出去，一会儿后苹果走了进来。 一炷香后，饭桌前，姜明月喝了一口温热的粥，只觉得胃里瞬间暖洋洋的，无比的舒服，她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弟弟问；“未来两天的假，你是怎么安排的？” 宛平县各村最近已陆续秋收，这对整个宛平县来说都是大事，对于余夫子也是如此，所以他特意给私塾里的学子们放了两天的假。 “我已和沈瑜约好，明日到他家做客，后天回。” 约好的确是约好了，但他并不打算留宿在沈家，之所以给姐姐这么说，是因为他打算去一趟上清观，见一见前世那个为了给程素素报仇，只身闯入威武将军府，杀死了威武将军的猛人，如果能结交他自然再好不过。 听弟弟这边已有了安排，姜明月扭头看着男人：“明日我随你一起回谢家村，和大家一起秋收。” 谢渊笑着点点头。 姜明弘几口吃完包子，起身道：“姐姐、姐夫，我去私塾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叮嘱道：“别忘将煮好的奶茶、茶叶蛋带上。” 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姜明月唯恐他饿着，自从进入秋天，就会给他备上奶茶、豆浆、鸡蛋、糕点之类的让他带到私塾去，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第192章 我只给你伤害我的权利 弟弟离开后，姜明月直接起身坐到了男人的腿上，硬邦邦的凳子，哪有他肉乎乎的大腿舒服。 谢渊为防止她掉下去主动揽住了她的腰，塞给她一包子，眸光宠溺的看着她问；“凳子坐着不舒服？” 姜明月‘嗯’了一声。 “硬邦邦的硌屁股。” 她说着话也不老实，小腿晃啊晃，小屁股也时不时扭一扭的。 谢渊一开始还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吃，后面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揽在姜明月腰间的手，不着痕迹的用了一点力，使得二人身体紧贴，嘴上却是柔和的轻斥。 “好好吃饭，别乱动。” 姜明月察觉到什么，偏头冲他笑了笑，然后很听话的乖乖不动了。 谢渊神色柔和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等她放下了筷子问：“饱了？” 姜明月点点头。 “明日回村，咱们是不是买些肉带回去？秋收正是下苦力的时候，肚子里没有油水可不行，都是你的族人咱们能帮就帮，毕竟这段时间咱们吃了族人不少的东西。” 自从她和谢渊成亲，谢氏族人时不时的就会给他们送一些自家种的菜、摘的山果、山菌、鸡蛋、鸡等等。 姜明月承他们的情，也愿意投桃报李，在适当的时候给族人们一些帮助。 谢渊拿着帕子一边仔细的帮她擦手，一边道：“我准备买头猪带回去，你意下如何？” “可以啊！” 姜明月看着自己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手指又补充了一句。 “再买些糖果，我喜欢吃，村里的孩子们也喜欢吃。” 谢渊闻言嘴角微弯，重新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妻子柔软白皙的耳垂低声道：“水果味、牛乳味的各两包如何？”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道：“教我继续打拳吧！” 她准备锻炼一会再睡觉省的长胖。 “好！” 姜明月跟着谢渊练拳时，苹果走了进来。 “太太，你的信！” 姜明月双眼瞬间就亮了，看着谢渊道：“应该是母亲寄回来的，上次她来信说已进入河西县，也不知现在走到哪了，有没有到沅江府。” 姜明月说着拆开了信。 “娘三天前已进入沅江府的地界，以她的速度现在应已和爹爹汇合了。”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谢渊接着道：“娘信上提到了一事，那些追查我们下落的人，已相继离开，想来是假姜明月的事已起了作用，接下来就看爹爹得了，以咱们爹爹的本事和张重岳斡旋个三四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谢渊闻言看了一眼妻子，她倒是很信任岳父大人，也很崇拜岳父大人。 “之前我还有些担心，张重岳的人找过来后，该怎么办，现在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咱们都安全了。” 谢渊闻言挑了挑眉。 “即便是找过来，我也能保护你们。” 敏锐的姜明月，立马察觉到男人平静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些许的小情绪，她眼珠一转，笑着抱住了男人。 “我当然知道你能保护我们，在我的心里，你和阿爹都是最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们。” 听到这话谢渊唇角翘了翘，抬手捏了捏她的粉鼻道：“那还担心？” “担心啊！万一你因保护我们受了伤，我还不得心疼死啊！” 姜明月漂亮的桃花眸中都是缠绵的情谊，她轻轻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用最软糯的声音，说了一句最霸道的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能伤害你，别人我都不许。” 谢渊黑沉的眸中逐渐露出一抹的笑，比糖还要甜的滋味在他心头扩散，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怀中的人儿，声音又低又哑道；“嗯，在这个世上，我只给你这个权力。” 姜明月觉得应该没有比这更动听更悦耳的情话了，女人嘛！都是感性动物，她没有忍住亲了亲男人，后果就是她被男人抱进屋狠狠欺负了一番。 头发凌乱的姜明月被男人放到床上，还在喘息，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的脖颈透着晶莹的粉，盛开着一朵又一朵红唇形状的花，脚上的绣花鞋更是不知哪去了。 谢渊收拾好自己，扭头看了一眼妻子露出来的圆润肩头，心虚的轻咳一声，伸手替她拉好衣裳温声道；“刚才不还在喊累，睡会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现在的确很累，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谢渊看妻子乖乖躺好了，替她拉好被子，轻轻拍打起了她的后背，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含义。 也总算知道老师走的时候，为何要专门提醒他用功读书。他自傲的意志力在姜明月的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少顷，谢渊看妻子睡着了，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彼时距离沅江府很近的一小院中，姜文看着走过来的中年男人，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深处飞快闪过一抹喜悦。 “阿海，你来服侍我，顺道给我说说附近田庄的情况。” 名唤阿海的中年男人恭敬应了声‘是！’ 一会儿后，正堂内，姜文背对众人，握住了妻子的手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易了容的沈冰心微微一笑小声道；“已回来两日，这段时间家里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有，家里一切安好，咱们儿子、女儿可好？” 沈冰心知时间紧迫只能挑紧要的事说。 “咱们儿子现在在余氏私塾读书，每次月考都是第二名，咱们女婿说只要他持之以恒，明年应能考中秀才。” 紧接着将余氏私塾的事简单给丈夫说了一番。 “女婿很好，比咱们想的还要好，而且我看的出来，他对咱们女儿情根深种，是一良配。” 沈冰心顿了顿小声道：“回来时，咱们儿子偷偷告诉我沈墨先生……” 姜文听了妻子的话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接下来咱们就好好的和张重岳斗一斗。” 张重岳即便是一座大山，他也非得给他铲平了不可。 第193章 有喜了? 沅江府因姜文、张重岳变得暗潮涌动之时，宛平则是风平浪静，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年底。 腊月二十七，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已睁开了双眼，他习惯性的偏头看了眼在自己怀里睡的很香的姜明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将对方的头抬起，将自己的手臂往外抽。 换平时根本不会有感觉的人，今日却突然睁开了睡眼迷蒙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谢渊心中柔软一片，低声哄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姜明月伸出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小脸在男人脖颈处蹭了蹭：“不睡了，一会我要随着苹果她们逛集市，年前的最后一个集了呢！” 谢渊眉毛一挑，伸手将妻子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又重新放进了被窝里，然后十分贴心的下床，拿起姜明月的衣裳放进他睡觉的地方暖着道：“逛集也不必起这般早，等衣裳暖了再起来。” 谢渊一边穿着自己的衣裳，一边道：“一会我端了热水回来唤你。” “好！” 寒冬腊月的，外面冷的跟冰窖似得，如果能在屋里洗漱自然好，她乖乖躺着，又眯了一会，直到男人端着热水进来，这才起来。 屋子里因放了两个小火炉的缘故，并不是很冷，姜明月简单活动一番后身体立刻暖和了起来。 听了苹果的禀告知小弟来了，姜明月披上厚厚的披风对男人道：“咱们出去吧！” “好！” 三人用过早饭，谢渊、姜明弘去了书房，虽二十三私塾就放了假，但弟弟并未懈怠，一天的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 姜明月来到灶房看着苹果、余杏道：“咱们出发吧！” “是！” 姜明月三人出门时顺道带上了余根，一是有他在三人的安全就有了保证，二就是也有人帮忙拉东西。 素娘和以前一样并未和她们一起出门，准确的来说，自从进入冬天她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素娘畏寒怕冷，受不得冻，哪怕调养的药从未停过，这些时日依旧病恹恹的。 姜明月干脆让她待在屋里休息，灶房的事现在她交给了余杏和苹果。做饭时素娘出来指点二人一二即可。 也许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的缘故，天虽冷，但东市却极热闹，不仅人多，就是各种摊位也多，不过大都卖的是自家产的鸡蛋、酱菜、一些野味之类的。 鸡蛋、酱菜这些，谢氏族人前几天给他们送了一些，进入冬日后，谢渊也腌了一些，所以姜明月的视线只是在这些小摊位上扫视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直到看到一卖腊肉的她这才停下。 “腊肉怎么卖？” 摊主看有客人上门，急忙站了起来，哆哆嗦嗦道；“五文钱一斤。” 姜明月知因过年的缘故，最近这几天猪肉已涨到了四文钱一斤，腊肉卖五文钱并不算贵。 摊位上腊肉只有三条看起来七八斤左右的样子，姜明月看摊主衣服单薄，嘴唇都冻紫了道：“我都买了，你称一称看多钱。” 摊主闻言大喜，拿起腊肉称了起来。 “一共八斤一两，夫人买的多，就按八斤算，给四十文即可。” 姜明月点头，示意地看了一眼苹果。 “将腊肉给我吧！” 苹果接过腊肉，递给余根，麻利付了钱，跟着姜明月继续往前走。 “太太，有卖花生、瓜子的，咱们要不要再买一些？” “好啊！” 姜明月领着三人过去，买瓜子、花生时，忽听有人唤道：“姜姐姐？” 姜明月转过头看着背着小背篓跑过来的林小菊未语先笑。 “你怎在这？” 姜明月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 “就你一人吗？” “不是的，我和哥哥一起来的，哥在那边买鱼，我过来买一些瓜子、花生。” 姜明月‘哦’了一声问：“你娘近来可好？” “我娘可好了，近来每天都乐呵呵的。” 姜明月看着冲她招手的林小菊，俯下身来就听她小声道：“我嫂嫂有喜了，我娘高兴的不得了呢！” 陈娟有喜了？不过想到她嫁入林家已大半年，倒也正常。 “恭喜了，你也要做姑姑了呢！” “嗯，我侄儿能吃，嫂嫂近来总是饿，所以我就背着哥哥来买一些花生给嫂嫂打牙祭。” 姜明月闻言轻轻摸了摸林小菊的头。 “好孩子！” 不得不说的是陈娟运气真不错，林寒山刻苦又奋进，林婶、林小菊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不用想也知她现在的日子过的一定很舒心。 二人买了瓜子、花生，姜明月想着前年这段时间小偷、拐子比较多，牵着林小菊的手，将她送到肉摊前，看着林小菊叮嘱道；“跟着你哥哥不要乱跑了知道吗？年前县里并不太平。” “知道啦！” “快去找你哥哥吧！省的一会他看不到你着急。” “嗯，姜姐姐再见。” “再见！” 她看着林小菊跑到林寒山的身边，哥妹二人说了几句话后，林寒山突然朝她看了过来，二人对视，林寒山拱手朝她施了一礼。 姜明月回了一礼，带着苹果三人朝卖糕点的摊位走去。 林寒山看人走了，牵着妹妹的手温声道：“谢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不要乱跑了知道吗？” 林小菊重重点点头。 “哥，你买完肉了吗？” “买完了，我现在带你去买糖。” 林小菊闻言笑的眉眼弯弯。 “谢谢哥哥！” 卖各种糕点的摊位前，姜明月每种都称了一些，看旁边还有卖果子的走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巳时末，书房内，谢渊看媳妇还未回来，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一眼还在学习的姜明弘，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姜明月领着苹果三人走进胡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相公！” 她笑语晏晏的冲他叫了一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迎迎你！”说着握住了她的手，见手是暖的，不冷，谢渊也就放了心，牵着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集市上热闹吗？” “可热闹了，不光人多，卖年货的也多，我……” 书房内，姜明弘听到姐姐的声音，这才从书本中回过神来，望了一眼往正堂走的二人，起身活动了起来，手脚有些凉呢！ 第194章 会不会不喜欢我 正堂内，谢渊取下妻子身上的披风，顺手递给她一杯红糖姜水，静静听她说完问；“瓜子、花生，你想怎么吃？” 姜明月想了想看着谢渊问：“你会炒瓜子、花生吗？” “会，那咱们就都炒着吃？”谢渊问。 “花生留出来一半，我还想吃水煮的。” 谢渊宠溺地看着她‘嗯’了一声。 姜明月喝了姜茶，伸手抱着男人撒娇道：“相公，中午我想吃腊肉闷饭，特别特别想吃的那种。” 谢渊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道：“知道了。” 他看已是午时：“我这就去做。” “我相公真好，最爱你了。”说着奖赏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姜明月送他到门口，谢渊把人往里面推：“别出来了，外面冷。” “哦！” 姜明月看男人昂首阔步进了灶房，歇息一会儿后跑进书房看着活动筋骨的弟弟道：“我刚才买年货时，碰到了林寒山的妹妹林小菊。” “嗯？”姜明弘看向了姐姐。 “她告诉我陈娟有喜了。” 姜明弘神色平静的‘哦’了一声。 姜明月往灶房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姐夫过完年就二十四了，别人像他这么大，孩子都已进私塾了，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尽快的给他生个孩子了？” 姜明弘知姐姐和姐夫成亲后，一直都在避孕，要不然二人感情那么好，姐姐早就该有喜了。 “不怕疼了？”姜明弘看着姐姐问。 姜明月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怕，不过长疼不如短痛，反正都是要疼那么一回的，还不如现在就疼。” 姜明弘：“……” 原来这个词语还能这么用，他想了想看着姐姐道：“过完年吧！” 过完年姐姐已十八，即便是有喜，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小。 “好！” 他们姐弟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京都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提起陈娟，姜明月自然也就想到了陈富贵。 “咱们那位好姨丈已巴结上了孙良，前些时候他们在孙良的帮助下搬出了柳巷胡同，现在住在孙良的一处私宅里。 且陈富贵已接了他上司的差事，现在是衙门中有名有姓的七品官，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姜明月‘哦’了一声，就是不知他能得意多久。 “那位假姜明月呢？” “被她们囚在了内宅之中。” 姜明弘看姐姐进来一会就直搓手的道：“快回屋吧！书房冷。” “嗯，何不在书房里再放一火炉？”姜明月忍不住又道。 “不用了，一个刚刚好，冷一点提醒。” 在姜明月看来这简直就是活受罪，好在之前给他们做了手套和棉袜子，不然她还真怕两人会冻着。 离开书房，姜明月走进正堂，看着正在切腊肉的谢渊道：“相公，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逛了一早上，你想必也累了，快去歇着吧！午饭还得一会，你要是饿，就先吃点果子垫垫。” 谢渊说着往盘子里装了些果子递给了她。 “好！” 姜明月端着果子进了正堂。 灶房内谢渊看米饭已是六成熟，将切好的腊肉丁、火腿、山菌和已泡好的豆子、白菜丝一同放进了饭里继续蒸的同时，他则又做了一点辣椒油。冬日里吃辣驱寒。 正堂内，正在画卡通画的姜明月轻轻嗅了嗅鼻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好香啊！ 她收起卡通画册，起身正要出去，谢渊端着腊肉闷饭走了进来。 “饿了吧！洗手吃饭了。”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洗手时，姜明弘走了进来，帮着姐夫一同摆放。 姜明月甩开手中的水珠，走到饭桌前，发现男人不仅做了腊肉闷饭，炸了辣椒油，打了一个蛋花汤。 谢渊将刚盛好的腊肉焖饭递给妻子，紧接着又盛了一碗蛋花汤放在了她的面前。 姜明月吹了吹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米饭颗粒饱满，且带着腊肉所特有的香味，味道适中，甚是好吃。 她享受的眯起了双眼，进入宛平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腊肉闷饭，太怀念这个味道了。 谢渊看姐弟二人吃的极香温声道：“慢点，锅里还有很多。” 往后要多做几次腊肉闷饭了，再就是明年也要自个做一些腊肉，旁人做的腊肉哪有自个做的好吃。 姜明月一连吃了两小碗的腊肉闷饭，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姐姐？” 正在吃饭的姜明弘竖起了耳朵。 “明日咱们赶早去。” 他和明月成亲后，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姐姐，这些时日她心里肯定很记挂她们。 现在大过年的‘热闹’的五皇子府比着之前应该会平静许多，正是去看望姐姐的好时候。 “好！” 姜明月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道；“姐姐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想着明日要去见谢柔，姜明月就有些紧张。 谢渊闻言唇角微弯，抬手轻轻摸了摸媳妇柔软的乌发低声说；“不会的，姐姐见到你肯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 男人这句话就像是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因明日早早的就要出发，下午姜明月就收拾起了东西。 她给小郡主宋澜做了四身衣裳，两身冬装、两身春装，给谢柔做了两身冬装，可以说两人的衣裳，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光是设计就用了八天，做用了一个多月。 除了衣裳再就是她给小郡主做的礼物，各种各样的简笔画卡通图案，再就是一个七色的小彩球和小兔子玩偶、一小坛谢渊熬制的洗发水等，零零总总的姜明月包了一个大包袱。 第二天，卯时初谢渊、姜明月就出了门。 男人怕她冻着在马车内提前放了一小火炉，两边的窗户也是关的紧紧的，因外面漆黑一片，他们还特意带了两个灯笼，让周斌挂在了马车的两边，灯光虽暗但到底起到一照明的这样，总比抹黑赶路要好一些。 马车内，谢渊放好帘子，将媳妇抱进怀里，用披风包裹住两人轻声道：“困不困？要不要在睡一会儿？” 姜明月‘嗯’了一声，乖乖巧巧的趴在男人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第195章 相见恨晚 宛平距离京都很近，哪怕近来天寒地冻，路有些不好走，但他们还是在开城门前赶到了京都。 姜明月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听外面好像很热闹，她好奇的掀开了车帘。 本以为他们起来的算早的，可来到皇城脚下，姜明月这才知比起这些来京都买年货、卖年货的人，他们算是晚的。 二人排了一刻钟的队，这才进入京都，而此时天还未亮。 “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吃完早饭再去见姐姐。”谢渊看着妻子道。 “好！” 二人商量好，谢渊掀开车帘对周斌低语了一句，等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后，谢渊在媳妇耳边低语道；“五皇子府附近有一早餐馆，卖的是灌汤包十分好吃，今日我带你去尝尝。” 姜明月‘嗯’了一声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看姐姐？” 不然的话也不会对五皇子府周围的环境这般熟悉。 “一年总会来个四五次，不过过完年，咱们反倒不好再来了。” 姜明月闻言安抚地抱住了男人柔声道：“姐姐不会怪罪咱们的，再说来日方长。” 谢渊搂着媳妇温声道：“是啊！来日方长。” 一会儿后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姜明月知他们应已到了男人所说的那家灌汤包馆子。 少顷等马车停稳后，谢渊扶着姜明月走下了马车。 天虽还未亮但馆子里已很热闹，二人寻了一无人的桌子坐下，谢渊要了四笼的灌汤包，他们两笼，周斌二笼，再就是汤有羊肉汤、很像是胡辣汤的咸汤。 姜明月要了一碗咸汤，谢渊、周斌要的则是羊肉汤。 吃着灌汤包喝着咸汤，姜明月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好不好吃？” 谢渊给妻子夹了一灌汤包问。 “好吃，咸汤也很好喝呢！” “那就多吃一点。” “嗯！” 三人吃饱喝足，走出馆子，东方刚出现一丝的亮光。 因距离五皇子府已经很近，这次二人并未在坐车，姜明月由男人牵着走到五皇子府后门处，这才发现这里十分的热闹，都是和他们抱着同样目的来看望亲人的。 看穿着大多是一些管事的婆子，还有一些穿着极普通之人，他们站在一角畏畏缩缩的，姜明月想这些人的女儿、儿子应是在五皇子府当差的下人。 谢渊走到门口，给了守门婆子一荷包，请她代为通传后，转过身来，扫视了一眼两边的人，回到妻子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以后都不会了。” 以后他会让妻子堂堂正正的走入五皇子府，不会在让她像今日这般早起、受冻和下人们挤在一起，只能等在后门处见姐姐。 “嗯？”姜明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丈夫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她还真没有明白是何意思。 谢渊理了理妻子凌乱的秀发，转移了话题，并未给她解释。 兰馨苑中，谢柔听了绿娥的禀告，欢喜的站了起来。 “我算着日子他们这两天也该来了，快，将我前两天打包好的东西拿过来。” “是！” 一会儿后谢柔看绿娥将东西拿了过来道：“将昨日里爷从宫里带回来的两盒糕点一并带上。” “哎！” 谢柔看绿娥已收拾妥当，包裹好女儿抱着她低声道：“咱们去见舅舅、舅妈，澜儿开不开心？” “舅舅？”宋澜奶声奶气的道。 “对，这次还有舅妈。” “舅妈！” “嗯，一会澜儿要叫舅舅、舅妈知不知道？” “知道！” 一炷香后，姜明月远远的就见一年轻妇人抱着一孩子疾步走了过来，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胳膊问；“可是姐姐来了？” 不怪她一眼就认出了谢柔，实在是姐弟二人长得太像了。 谢渊‘嗯’了一声，拉着妻子的手，再次往后门处靠近了几步。 “阿姐，这是你的弟妹，姜明月。” “姐姐！”姜明月看着谢柔叫了一声。 谢柔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到了姜明月的身上。 虽是亲姐姐，但她一直都不知道弟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眼看都二十多了，他还是不愿成亲，且对任何事都无欲无求的，这让谢柔担心了许久。 如今见到了姜明月，她这才回过味来，为何宛平的那些女子，弟弟都不喜欢，原来他是喜欢这种娇俏、柔美又灵动的。 “哎！” 谢柔将女儿递给弟弟，主动拉住了姜明月的手。 “冷不冷？” “不冷，我和相公是坐马车来的，相公怕我冻着，还特意放了一小火炉，姐姐近来可好？本来成亲后我们就该来拜见姐姐的，谁知竟拖到了现在，还望姐姐勿怪。”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阿姐也就安心了，小渊落水的事我已知道，明月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姜明月扭头对视上男人的双眸微微一笑自侃了一句。 “我那次救人救的可不亏，竟救出一个相公来。” ………… 谢渊逗宋澜玩的同时竖起了耳朵，看的出来姐姐很喜欢明月呢！ 姜明月二人聊了会天，隔阂生疏感逐渐消失，姜明月慢慢放松了下来，谢柔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们虽是第一次相见，却都有种相见甚晚的感觉，不过二人都知她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克制的聊了一会儿后，姜明月将宋澜抱进了怀里，让谢渊和谢柔说话。 宋澜虽还不到两岁，却十分听话，还很有礼貌的叫了她一声舅妈，把姜明月惊喜的不得了，她从包袱里掏出七色彩球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问：“喜不喜欢？” “喜欢！”宋澜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彩球奶声奶气说。 姜明月立刻将彩球塞进了她的手里。 谢渊姐弟说了一会话后，谢柔看着弟弟道：“你眼光不错，明月是个好姑娘，以后好好的对她，可不许欺负人知道吗？” “谨遵阿姐的教诲。” “年后好好温习，为了明月你也要高中。”谢柔又叮嘱了弟弟一句。 “好！” “天气冷，带着明月早些回去吧！我和澜儿都很好，不必为我们担心。”谢柔虽很想和弟弟、弟妹多待一会，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谢渊点点头，姐弟二人交换了包袱，他将外甥女小心的递给姐姐温声道：“姐，新年快乐！” “姐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姜明月紧接着说。 谢柔一脸柔和的笑道：“新年快乐！” 二人目送谢柔抱着孩子走远后，这才手牵手离开。 第196章 引起怀疑 马车内，谢渊打开水囊倒了一杯驱寒的红糖姜水递给妻子：“要不要在京都逛一逛？这两日坊市那边应会很热闹。” 姜明月闻言有些意动。 谢渊握着她温热的小手紧接着道：“咱们逛完中午可到坊市附近的如意楼吃饭，下午再回。” 姜明月笑着抱住了男人的胳膊。 “我听相公的。” 兰馨院中，谢柔给闺女解披风时，忽听绿娥诧异道：“天啊！这衣裳做得可真好看。” 谢柔闻言扭头看着绿娥手里的衣裳，只觉得眼前一亮。 “拿来我看。” 绿娥几步走到谢柔的面前，将衣裳递给了她。 这些年谢柔见过不少的好料子，这料子在她眼中算不是顶顶好的，真正让人惊艳的是款式和女红。 通过那活灵活现的图案可以看出，做衣裳的人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没想到明月心灵手又巧的。 “好看……换换！”宋澜突然抓住了衣裳的一角奶声奶气道。 谢柔闻言笑着亲了一下女儿。 “娘的澜儿真有眼光，阿娘这就给你换上。” 谢柔细心的将女儿抱到火炉前，一边为女儿换衣裳一边问；“冬装有几套？” “两套，还有两套春装。” 谢柔替女儿换好衣裳，交给嬷嬷看着，起身亲自查看起包袱里的东西来。 除了衣裳、洗发水，最让谢柔喜欢的是弟弟二人为女儿做的图册，每个图案虽只有寥寥几笔的，却很是生动有趣，且每一幅图案下面还写了字，以及字的含义、组词。日后闺女拿着这本图册，启蒙也就不成问题了。 午时，坊市附近的如意楼中，谢渊、姜明月来时，已无雅间，不过二人倒也不在意，在大堂里吃饭反而更加热闹一些。 二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谢渊点了菜，前行时握住了姜明月的手，唯恐别人撞到她。 大堂内的人实在太多了，且走廊上不时有小孩跑来跑去的，姜明月乖乖跟在男人的身后，紧紧挨着他。 二人往座位上走时，原本嘈杂的大堂逐渐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这对年轻夫妻。 男的五官出众、身材修长、气质不凡。 女的上衣是淡蓝色的小袄，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半身裙，头发只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肌肤胜白，明眸皓齿，浑身透着一股轻灵之气，看的一些年轻男子都移不开目光了。 直到一道清冷的视线落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纷纷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谢渊紧皱的眉头微松，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在盯着他们，这才回身看向自己的妻子。 见姜明月也抬眸看着他，一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谢渊突然有些后悔了，不该带她来如意楼。 “怎么了？” 姜明月低声问。 “没什么，坐吧！” “哎！” 姜明月走到紧靠窗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谢渊则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这样可以替她挡下大半的窥视。 姜明月挪动屁股向他靠近了些，身子微微侧倒，靠在他身上，惬意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男人坐姿端正，即便姜明月靠着他，依旧不动如山，他的视线时而扫过大堂内的人，时而回落到自己妻子的身上。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夫妻二人的感情极好，因男子望向他人时，眼神淡漠无波，望向自己的妻子时，温柔似水的。 一时间一些年轻的小媳妇，未出嫁的少女对姜明月充满了羡慕。 因来吃饭的人多，姜明月二人多等了一会，她们点的菜这才上来。 “饿了吧！快尝尝这些菜合不合口味。” 谢渊夹了一些炸小酥肉放进了妻子的碗里。 如果是在现代姜明月肯定不会吃，且会嫌弃油炸食品太过油腻，但在这个时代不一样，油是很珍贵的东西，在大多数菜都是水煮、简单清炒的前提下，油炸食品绝对是一道奢侈的美食，且价格极贵，就这道炸小酥肉要六十八文钱。 姜明月吃小酥肉时，陈富贵一家五口，外加‘姜明月’走进了如意楼。 “我来点菜，你们先去寻位子。”陈富贵看着妻子道。 “好！” 沈娇娘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到了谢渊、姜明月的身上，实在是这二人太过出众，想不注意到他们都难。 看他们对面的座位无人，沈娇娘心思微转，带着孩子们朝他们走了过去。 谢渊第一时间看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几人，视线落到沈娇娘的脸上时，他挑了挑眉，收回了目光。 “这位公子、夫人，不知能否和你们拼个桌。”沈娇娘将自己的态度摆的很低，因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应不是普通人。 正在吃小酥肉的姜明月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妇人，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因为她和母亲有五分相似之处。 她发现了这一点，谢渊很显然也发现了，姜明月在男人的示意下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您请坐。” “多谢公子、夫人。” 沈娇娘立刻带着孩子们坐了下来。 姜明月无心扫视了一眼妇人身旁的四人，随即顿了顿，因刚好跟两个少女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偷偷观看谢渊的二人尴尬的冲她笑了笑，低头脸慢慢红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她相公本就长的好看，如果不能吸引这些姑娘的注视，那才奇怪呢！ 姜明月的视线越过它们，落到一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看他盯着她们跟前盘子里的小酥肉虽直咽口水，却很克制的并未吵闹，夹了一些小酥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吃吧！” 陈殊目光一亮，他虽很想吃，但还是先望向了母亲。 “还不快谢谢夫人。”酥肉已到了儿子的碗里，反而不好在退回去了。况且沈娇娘也没有退回去的打算，她正好可以借助这件事和二人展开话题。 “多谢夫人。” “不客气！”姜明月冲小男孩温柔地笑了笑道。 “我夫家姓陈，平日里大家都唤我陈沈娘子，不知您怎么称呼？” 陈？沈？姜明月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一下。 第197章 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敏锐如谢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妻子的异样，同样也猜到她这会在想些什么，桌子底下，他安抚地握住了妻子的小手。 两手紧握，姜明月好像从谢渊的身上汲取到了力量，瞬间镇定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我夫家姓谢，这几位都是你的孩子吗？” “大的乃是我的外甥女姓姜，其余三个才是我的孩子。” 姜？姜明月忍不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女。 沈娇娘想结交她们，姜明月想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二人就这样聊了起来。这时点了菜的陈富贵走了过来。 “相公，这位是谢公子，旁边的乃是他的夫人，二人都是良善之人，愿意和咱们拼桌，不然咱们这么多人，还真没地方坐。” 陈富贵闻言抱拳朝谢渊拱手道：“多谢公子了。” 然后朝姜明月点点头，就收回了视线。 “不客气，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你请坐。”谢渊轻轻颔首道。 陈富贵坐下后主动和谢渊攀谈了起来。 姜明月和陈氏说话的同时竖起了耳朵，一开始二人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 紧接着她就听陈富贵问谢渊是不是读书人，可是来京都游玩的，怎会来如意楼吃饭等等。 虽每一个问题都很寻常，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姜明月却听的出来，他这是在打听他们的底细呢！ 谢渊则是四两拨千斤，看似说了很多，但仔细咂摸却又什么都没有透漏，甚至还举一反三问陈富贵是不是衙门中人。 陈富贵喝了一口茶笑问：“谢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点菜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谢渊二人，没有过来之前，他已悄悄打量过谢渊，气质出众、穿的乃是雪缎做成的衣裳，一尺雪缎就要三百文。 谢渊应家境殷实，且很有可能还在朝为官，不过官职应不高，不然不会来如意楼吃饭还没有进包间。 但和谢渊聊了一会儿后，陈富贵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要知即便是在孙良的面前，他也从未感觉到过压力，这让他推翻了之前的推测，态度也悄悄的改变了一些，今日他们还真有可能遇到大人物了。 “看鞋，你脚上穿的乃是公靴，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是礼部的官员吧？”谢渊淡淡道。 陈富贵微微一惊，更加肯定谢渊是衙门中人，且应已混迹在衙门好几年，要不然不会那么了解各衙门公靴的区别。 “谢公子当真是慧眼独具。” 姜明月能感觉到，聊到现在，面前这位疑是姨夫的人对谢渊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渊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适时开口道：“礼部姓陈的官员并不多，且我大都认识，你看起来有些眼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陈富贵听了这话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今个真遇到贵人了。 “我叫陈富贵，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桌子底下姜明月猛然地握紧了男人的手，还真的是小姨一家。 谢渊安抚地捏了捏妻子的手淡淡道：“我在家排行七，你叫我谢七即可。” 陈富贵闻言不免有些失落，不愿告诉他名讳，说明面前之人并不愿意和他结交，或他的官职太低，对方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不过愿意将在家里的排行告诉他，最起码表明，他并不反感他，这就好，等回头打听一番谢七的事，他自有办法结交他。 “原来是谢七公子，近来街上甚是热闹，我听说护城河那边还有冰灯会，有空了谢七公子可以带令夫人去瞧一瞧。” ………… 姜明月听着二人的对话，渐渐镇定了下来，她微微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冒充她之人，不得不说陈富贵还真会找人，假姜明月小家碧玉，很有南方人的特点，且说话更是婉转动听的。 “说来真是奇怪，虽是第一次见谢娘子，我却觉得谢娘子很是面善。”沈娇娘看着她笑着道。 姜明月看着面前的小姨，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的，她没有想到今日进京竟会巧遇他们。 “是啊！我也觉得婶子很亲切呢！”姜明月微微一笑道。 “是嘛！那咱们还真是有缘，我家住北罗胡同第三户，日后无事咱们可以常联系。”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陈富贵听着二人的对话，看了一眼妻子，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冲妻子竖个大拇指了。 很明显的就是想要结交谢七很难，但他的妻子不一样，看起来是位心思很单纯的人，想来没有出阁之前被保护的很好。 几人说说笑笑的用过午饭，一同走出了如意酒楼，相互谦让一番后，谢渊牵着媳妇的手，先一步离开了。 陈富贵看人走远了，收回视线看着媳妇道：“你今日做的很好，谢七的妻子看起来是位很单纯的人，你可慢慢结交她。” 沈娇娘看着丈夫道：“我刚才并未说谎，谢娘子的确有些面善，我很喜欢她呢！” “那就更好了，结交时真诚最能打动人。” 陈富贵顿了顿道：“走吧！我带你们好好的逛一逛。” 马车内，谢渊抱了媳妇好一会这才问：“可平静下来了？”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真没有想到今日竟遇到了他们。” “是啊！还真是巧。” 谢渊感叹了一句，轻轻梳理着妻子的秀发道：“小弘是对的，陈富贵不简单，你们之前的确不能和他联系。” 谢渊没有说的是，通过这短暂的交流，他感觉的出来，陈富贵这人圆滑、且城府极深。 单纯的明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当初姐弟二人真的上京投奔了他，最终恐会沦为陈富贵手里的棋子，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姜明月‘嗯’了一声，在男人怀里轻轻蹭了蹭问：“在想什么？”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我只觉得有些庆幸，庆幸你们当初定居在了宛平。”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抱住了丈夫，心想前世如果不是弟弟经历了血淋淋的教训，看清楚了陈富贵的为人，今生他们也不可能定居在宛平。 第198章 新年【上】 未时，姜明月二人回到了家中。 谢渊看妻子急匆匆进了书房，知她应该是要和弟弟说陈富贵的事，拎着包袱先回了屋。 书房内，姜明弘听了姐姐的话，手中的书‘嘭’地一声落到了书桌上。 “他们可有认出你来？”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姜明弘缓缓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这才开口。 “你们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姜明月当即将他们遇到陈富贵一家的过程给弟弟说了一番。 “还真是巧。”姜明弘神色难辨地低语了一句。 “是啊！我当时吃惊的不得了，如果不是相公在我的身边，我恐很难保持冷静。” 姜明弘听了这话，看姐夫端了一盘糕点走了进来问；“你们没有露出破绽吧？” 谢渊摇摇头，将糕点放在姐弟二人的面前道：“这糕点应是宫内赏的，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一句话让姜明月二人同时转移了注意力。 “不需要放在祖宗牌位前供奉两天？”姜明月问，毕竟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 “又不是赏赐给咱们的，况且这天气供奉个两天，这些糕点恐就不能吃了。” 谢渊说着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了姜明月。 “倒也是！”一口糕点进肚，姜明月看弟弟、谢渊同时盯着她的，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好吃吗？” 虽活了两辈子，但姜明弘还真未吃过宫里的东西。 “挺细腻的，你们也都尝尝呀！” 姜明月说着又吃了一口。 谢渊、姜明弘闻言分别拿了一块糕点，慢慢品尝了起来，书房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一块糕点进肚，姜明月拿出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今个我还看到了那位冒充我的人。” 姜明弘闻言来了几分兴趣。 “如何？” “只能说陈富贵很会找人，那少女小家碧玉，一看就是南方人，虽不算顶顶的好看，却十分的耐看，在就是一口的沅江府口音。 想来他为了找到这么一人费了不少的功夫。” 姜明弘微微点点头。 “他既然敢让人冒充姐姐，那肯定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轻易不会露出破绽，要不然也骗不过孙良。” “说来也是奇怪，孙良就没有想过去沅江府查证此事？毕竟见过我的人不少，陈富贵说那少女是姜明月，他就信了？” “人都是盲目自信的，况且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陈富贵胆子那么大，再加上岳父的配合，他自不会对假姜明月的身份起意。”谢渊说着又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了妻子。 姜明月摇摇头。 “我吃不下了。” 谢渊闻言随手递给了姜明弘。 “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咱们先好好的过年，不要让这些事影响到了咱们的好心情。”谢渊看着姐弟二人说。 姜明月二人对视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五皇子府，黄昏，宋仁来到兰馨院，无心扫了一眼在屋内跑来跑去的闺女，随即顿了顿。 刚好宋澜也发现了他，笑着朝他跑了过来，奶声奶气道：“爹爹！” 宋仁伸手抱起女儿看着走过来的谢柔。 “澜儿这身衣裳到是好看，那个绣娘做的？” 谢柔温柔一笑。 “早上弟弟、弟妹来了，这身衣裳是弟妹为澜儿做的。” 宋仁闻言点点头道：“初一给父皇拜年就穿这身吧！” 谢柔心中微微一喜。 “是！” 宋仁抱着闺女坐下和她互动了起来。 大年二十九，姜明月几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特别是谢渊，来向他求春联的人是络绎不绝的。 三十清晨，等苹果几人擦拭干净院门，姜明月随着丈夫、弟弟一起出去贴春联，当然她只是给二人打打下手。 贴完春联，紧接着就是挂红灯笼，值得一说的是这些灯笼都是谢渊做的，每个只有拳头大小，甚是好看。 三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装点好庭院，下午姜明月、谢渊、姜明弘几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除夕夜肯定是要吃饺子的。 素娘擀得一手漂亮的饺子皮，姜明月、谢渊几人就负责往饺子皮里包馅儿。 馅是新鲜调制的，家里人的口味虽大差不差，但素娘、余杏还是调制了几种馅料。 姜明月、谢渊包的是鲜虾馅的，弟弟、苹果包的是白菜猪肉馅的，余杏、石榴三人包的则是山菌猪肉馅的。 姜明月看大家包的都是那种规规矩矩的饺子，看着谢渊问：“相公，你会包元宝形状的饺子吗？” 谢渊还真会，他不仅包了一个元宝形状的，还包了一个麦穗和福袋样的饺子，看的姜明月啧啧称奇的。 “我也想学。” 谢渊温柔地看着她：“你想学哪个？” “福袋模样的，我感觉这个最好看。” 谢渊重新拿了一张饺子皮教她。 石榴几人很感兴趣的也边看边学的，一会儿后，姜明月就见之前端端正正的饺子旁多了些造型精致的花饺和一些花里胡哨的丑饺子。 姜明月看了看忍住不笑故作严肃说；“谁包的谁吃啊！” 几人顿时苦了脸，纷纷回到各自的位子再次规规矩矩的包了起来。 姜明月将自己刚包的福袋模样的饺子和谢渊的放在一边，嗯，丑的还挺有特点。 几人包好饺子，姜明月、姜明弘二人先回了正堂。一会儿后谢渊端着装满糖、瓜子、花生的盘子走了进来。 “来吃瓜子花生。” 姜明月坐下后，也不和谢渊客气，毕竟二人都成亲这么久了，身子一软就侧倒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将他当成了一个人体靠垫。 谢渊为了让妻子靠的舒服些还特意侧了侧身子，抓起一把瓜子一边给姜明月剥瓜子，一边和姜明弘说话。 姜明月边听二人说话，边摊开掌心，男人剥好一把，就会把瓜子仁放到她的手上，然后她就一口吃掉。 姜明弘望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点感慨，像谢渊这么会心疼媳妇的人这世间少之又少。 三人在屋内待到了黄昏，姜明月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外面鞭炮声不断道：“你们也出去放鞭炮吧！” 在宛平这边，这称为‘开门炮’等守夜过后还会放一鞭炮，称为‘关门炮’反正就是很有讲究。 第199章 新年【下】 放完了鞭炮紧接着就是吃年夜饭了，今日素娘做了很多拿手好菜，三人围坐在桌子边，边吃边喝边聊的气氛很是欢快。 三巡酒过，菜吃得差不多了，煮好的饺子端上了桌，一人面前放了一碗，谢渊看着面前的丑饺子，不用想也知这应是妻子包的，他也不嫌弃，夹起一个吃了起来。 姜明弘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饺子，又看了一眼姐夫碗里的，嗯，他们都一样，心里瞬间平衡了。 吃着外形极丑的饺子，他暗暗宽慰自己虽模样好丑，但胜在好吃，姐姐第一次包饺子，他怎么还能要求太多。 至于像漂亮的福袋饺子、麦穗饺子，算了——不想了，他不配。 姜明月看着碗里漂亮的水饺，望着低头吃饺子的二人，到底不忍这么欺负他们，分别给他们夹了一个福袋形状的水饺。 “谢谢阿姐！” 姜明弘一口就吃了，嗯，山菌猪肉馅的，真是好吃啊！ 反观谢渊吃的那叫一个慢条斯理，一个水饺他居然咬了三口还没有吃饭——是男人吗？ 他分明是故意的，早知道他就不吃那么快了。 姜明月看了一眼二人，忍不住笑了二人加在一起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有时候却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饭后，三人围坐在小火炉边闲聊。 一会儿后，姜明弘起来倒水看窗外下起了雪，扭头望着姐姐道：“姐，下雪了！” “是嘛！”姜明月说着站了起来，南方气候温暖，冬日里很少下雪，因此姜明月听下雪了稀奇的不得了。 她走到弟弟的身旁：“呦！真下雪了，好大啊！” 姐弟二人站在窗边兴致勃勃地看雪。 谢渊取了披风，走到妻子的身后，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心别着了凉。” 姜明月‘嗯’了一声。 看了一会雪，新鲜劲过去，他们重新回到小火炉前坐了下来。 谢渊看花生烧好了，扒出来剥好放在了妻子的手里。 “好好吃。” 男人再剥，她就再吃，姜明月一连吃了五把后，拉住了男人的手说：“不想吃了。” 谢渊闻言放下花生，擦了擦手拿起一苹果问；“吃苹果吗？” 姜明月摇摇头，眯着眼睛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有些犯困。 谢渊顺势将人搂住低声问：“困了？” “嗯……”姜明月如小猫一样应声。 谢渊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那就先眯一会，等子时到了，我唤你！” “好！”姜明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谢渊搂着媳妇，削好苹果，切给了姜明弘一半。 姜明弘吃着苹果看姐姐睡着了，再说话时，声音放低了很多。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子时，谢渊听外面开始放鞭炮了，叫醒了妻子。 姜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就听男人道：“新年到了，明月，新年快乐。” 姜明月靠在男人的怀里瓮声瓮气回了一句。 “新年快乐！” 看妻子实在是困，谢渊并未在唤她，而是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姜明弘道：“新年快乐！” “姐夫，新年快乐。” 谢渊点点头提醒道：“放鞭炮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 初一天还未亮，宋仁就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外加谢柔进了宫。 宫门外，谢柔等马车停稳后，这才叫醒女儿和辉哥儿，等二人完全清醒后，她将二人交给了宋仁。 “爷，辛苦你了。” 宋仁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温声道：“安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二人分开，谢柔由宫女领着去拜见静妃娘娘。 一个时辰后，马车内，谢柔看三人回来了，望着宋仁问：“没事吧？” 她虽在后宫，但前朝的事也听说了，今年圣上一众孙子、孙女中，又是她女儿得到的赏赐最多。 宋仁听媳妇话语中透着担心，握住她的手道：“无事，大哥他们还不至于和一个小辈计较，再就是澜儿是女儿。” 接下来的话宋仁虽没有说，但谢柔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澜儿是女儿，即便长的再像圣上，再得圣上喜欢，对大皇子他们的威胁也不大。 是的，她的女儿长的既不像她也不像宋仁，反而十分像圣上，之前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但自从一岁过后，澜儿稍微长开了一些，就越发的像了。 宫里所有见过澜儿的老人都说她和圣上很像，正是因为这个女儿，这两年他们才没有像之前过的那般艰难，宋仁在圣上那里也不再是查无此人的存在。 谢柔放心下来，安置好澜儿、辉哥儿，侧身倒了一杯红糖姜水递给了宋仁。 宋仁喝了和她讲起了前朝的事，往年大哥、二哥虽斗的也很厉害，但多少还收敛一些，但今年当着父皇的面二人就相互揭短还是第一次，小辈现在也是明争暗斗太不像样子了。 宋仁讲述一番后，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咱们辉哥儿生来体弱，还是在府里在养几年的好。” 谢柔闻言也就知道了丈夫接下来的打算。 “静妃娘娘可还好？”宋仁问。 “娘娘挺好的，就是有些想念安和公主。” 宋仁闻言记在了心里。 过完年，还未出十五，今年宛平县的县试时间就出来了。 谢渊是第一个知道这一消息的人，黄昏，姜明弘回来后，他就将小舅子叫到了书房，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他。 “时间已很紧，所以我为你制定了一课业表，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为你再串一遍四书五经，这次只讲重点，以及考点，然后就是温习一下文章写法，作诗这是你最擅长的方面，可以适当放松一些，你意下如何？” “我听姐夫的。”姜明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成，我这里有历年来的县试卷子，我会根据这些卷子出一些跟县试试题相似的试卷，让你提前熟悉一下考试的感觉。” “好，多谢姐夫。” ………… 窗外，姜明月听谢渊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悄悄进了灶房，她能做的就是为二人安排好伙食，让他们衣食无忧。 就在谢渊为姜明弘制定好学习计划的第二天童子试在二月举行的事，经余夫子的口在私塾内快速传播开来。 第200章 还有这么多讲究 消息传开后，紧接着就是参加童子试的人选问题，最后几位夫子商量出的结果都是乙丙丁前三名参加，甲班是全部参加。 一时间参加的学子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姜明弘除外。 并不是他不紧张，而是现在他根本就没空紧张，在私塾里完成几位老师布置的作业后，回到家中，还要听姐夫串讲四书五经、写试卷、写文章等等，可以说除了睡觉，就是学学学。 值得一说的是，姐夫出的试卷分外的难，第一次就将姜明弘难住了，写试卷时，他忍不住仰头看了一眼看书的姐夫，确定不是在故意为难他？ 谢渊轻轻敲了敲桌子。 “别看我，我脸上没有答案，快写！” 姜明弘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心神逐渐投入到了试卷之中。 谢渊看着眉头紧蹙的小舅子，唇角无声往上勾了勾，他可没有为难他，这是防止他自满。 二人学习期间，姜明月会进来给他们送些吃的、茶水等等，每次她都是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 看弟弟每日都那么辛苦，她虽心疼的不得了，却什么也没有说，付出才会有收获。 就这样大半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二月姜明月带着苹果出去采买时，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议论童子试的事，且都饶有兴趣的猜测各家私塾今年能中几人，众说纷纭的。 姜明月买了米面，扭头看着苹果问：“近来都是如此吗？” 苹果轻轻点点头：“县里对这件事的关注极高，还纷纷猜测余氏私塾二十能中十等等。” 姜明月点点头不再多问，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后，姜明月看有卖篮子的走了过去，看其中一款篮子前还写着考试专用，来了兴趣。 县试各场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这种考篮很是小巧精致，因只需要放一些干粮和笔墨即可。 虽距离童子试还有几天，但考篮前很是热闹，姜明月挤在众人的中间本想拿了考篮就走，却突听一老奶奶道：“不要绿色的，咱们哥儿去考试，拿个绿色的篮子算是怎回事？” “娘，这个红色的如何？红色的寓意好。” “这种红不好，且篮子四角尖锐，容易伤到人。”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中年妇人手中的篮子，嗯，的确挺尖锐的，她本想买个篮子就走，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好好的挑一挑。 姜明月虽不会挑，但她会跟风，等老奶奶满意的挑选了一篮子离开后，她立刻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篮子是圆形的，是用细竹编织而成，且层层叠叠，那位老奶奶说这寓意着节节高升，姜明月也觉得这考篮很好。 她提着比普通篮子高出好几倍价格的考篮回到家中，将篮子藏在身后，蹦蹦跳跳的来到书房，然后突然将篮子放到了丈夫的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他问：“这篮子好不好看？” 谢渊看着妻子手里的篮子：“考篮？” “嗯！你知道这种篮子？” “东市那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卖。”谢渊开口的同时抓住妻子的一只手，微微全力，将她拉坐在自己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了她。 “你以前参加童子试的时候也买过吗？”姜明月乖乖坐在男人的怀中好奇问。 “太贵了，我就自个编了一个。” 姜明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 “天啊！你还会编篮子？” 谢渊笑着点点头。 “只要学会了很简单。”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会编凉席。” 语气里透着一股小傲娇，这样的男人虽幼稚却很可爱，姜明月拿起谢渊的手亲了亲夸道：“相公，你可真优秀。” 谢渊双眸柔和地看着怀中的人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也很优秀。” 说着将书桌上的书塞进了她的手里，姜明月如以往一样，为他朗读了起来。 谢渊头埋在妻子的脖颈处缓缓闭上了双眼。妻子声音软软糯糯的，且语气温柔，抑扬顿挫，听她读书是一种很享受的事。 考篮买了回来，紧接着就是准备考试穿的衣裳了，二月天还很冷，姜明月为弟弟准备的是一件薄棉衣，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件衣裳很是紧身。 姜明月准备好后，特意让弟弟试穿了一下。 “很合适！” 姜明弘架起胳膊感觉一番后，又扯了一下领口：“阿姐，我近来长的很快，这衣服虽合身恐很快就不能穿了，为何不做的大一点？” 姜明月帮着弟弟脱下衣裳道：“你姐夫说考场的环境很差，且四面漏风的，衣物要做的贴身一些，这样也不至于松松垮垮跑风。” 她顿了顿紧接着补充道：“我和你姐夫还为你准备了油纸伞，就怕考试那天会下雨。” 初春正是雨水多的时候。 说起谢渊，姜明弘问了一句：“姐夫呢？” 实在是他回来有一会儿了，却没有见到姐夫，只觉得有些奇怪，要知自从和姐姐成亲后，他甚少出门。 “去衙门了。” 姜明月压低声音解释道：“你姐夫说这两天就要排桌位了，他去和衙门里的人说一说，即便不能给你排一个好位置，也不能太差了。” 姜明弘闻言真情实意道：“姐夫有心了。” “咱们是一家人嘛！不过等你考中了童生，别忘请你姐夫喝一杯，这段时间为了你的事，他没少费心。” 姜明弘点点头。 “近来爹娘可有来信？”姜明月问。 “没有！” 姜明弘顿了顿道：“爹娘那里极好，姐姐不必忧虑。” 姜明月‘嗯’了一声说：“等你成为童生后，咱们立刻给爹娘写封信回去，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姜明弘应了声‘好’问：“阿姐的肚子近来可有动静了？” 没想到弟弟会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姜明月摇了摇头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不急。” 姜明弘‘哦’了一声。 “近来看姐姐好像十分的嗜睡，还以为你有了呢！” “有吗？” 姜明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姜明弘点点头。 “那也不可能，毕竟我葵水刚走没几天。”自从决定要给谢渊生个孩子，她一直都在积极备孕，只不过这才一个月，她一点也不着急。 姜明弘闻言不再多言，毕竟和姐姐讨论这种事，他还是有些害羞的。 黄昏，姐弟二人用过午饭后，姜明月特意进灶房给余杏说了声，让她煮一些醒酒汤备上，谢渊请别人吃饭，肯定是要喝酒的，有备无患。 第201章 谢渊的先见之明 谢渊回来的并不算晚，彼时姜明月刚洗漱完，闻他身上酒气很重，就知今日他这身衣裳恐又替他挡了不少的酒。 不过怕男人早上起来难受，姜明月还是让他喝了碗醒酒汤。 谢渊放下空碗温声道：“事已办妥，你先休息，我马上就来。” 姜明月闻言踮起脚尖亲了一下男人的脸颊。 “相公辛苦啦！” 谢渊轻轻摸了摸媳妇的小脑袋，转身进了浴室。 他梳洗一番回到卧室，发现妻子已睡着了，被子的一角被她压在身下，黑发铺在身后，在一片红色的映照下，有种诱人的风情。 谢渊站在床边，并未第一时间上床，垂眸看了好一会，这才俯身抱起她，将她压在身上的被子抽了出来。 姜明月睡的迷迷糊糊的蹬了一下脚，声音软绵绵道：“困……” 谢渊安抚地亲了亲怀中的人，将被子重新整理好，轻轻将人放在了床里面的位置，脱掉衣裳睡在她的身边，伸手把妻子揽进怀里后先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是唇…… 以前姜明月时常听成了亲的好友说男人酒后兴致会特别好，那时她还无感，今日她总算体会到了，最后姜明月都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刚睁开双眼，旁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水” 姜明月不理他，躺平伸懒腰时，浑身那个酸疼让她瞬间想到了昨晚的事，二人成亲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嘤嘤嘤哭着求饶，要是在平时，男人早就哄她了，昨晚也是哄，但哄得相当没有诚意，动作一点都没有放慢。 谢渊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看着妻子。 “我喂你喝水！” 姜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推倒他，声音软绵无力道：“讨厌，我浑身又酸又疼的。” 谢渊将茶杯放在一边，伸手扒开她脸颊上的乌发，凑过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对不起，下次轻点，一会吃过早饭，我再重新给你抹一遍药如何？” 姜明月闻言掀开被子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知男人事后还给她抹了药，她心里舒服多了。 “渴了！” 谢渊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姜明月一连喝了三杯水，又闭上了眼，一脸放松，安心地靠在了他怀里。 谢渊轻轻抚摸着她的乌发温声问：“困？” 姜明月只知道‘嗯嗯’话都懒得讲。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在睡如何？” 姜明月眼睛都懒得睁，脸埋在他怀里装睡。 谢渊抱着媳妇并未在打搅她，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伸手将桌子上的书拿了过来。 姜明月再次醒来已到了午时末，睡了这么久，她总算精神了，随男人一同用过了午饭，二人一起进了书房，男人看书，姜明月做衣裳。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五天后，二月十五下午，姜明月午休起来，听了苹果的禀告知谢渊、弟弟已在灶房忙碌了许久，好奇了走了进去问：“你们在做什么？” “姐夫在帮我炒面，明日考场吃。” 姜明月上前看了一眼发现炒面里不仅放了芝麻还放了花生和猪油，可以说很顶饥了。 “不能带糕点、包子之类的吗？”姜明月好奇问。 “可以，但官差们会检查的很严格，他们会掰成一点点的，而且他们检查的可不止小弟一人，那只手从早到晚不知摸过多少东西……” 姜明月直接打断了丈夫的话。 “别说了，我懂了。” 谢渊闻言笑了笑低头继续炒面。 二月十六，寅时还未过半，姜明月三人已起了床，只因今日是县试的日子。 他们这还算起来的迟得，如果家在村里，丑时就要起，谢渊说当初他县试的时候子时刚过就出发了。由此可以想象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当真不容易。 起来这么早姜明月、谢渊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特意给弟弟准备了一些吃食。 姜明弘吃饭时，姜明月将笔、墨炒面之类的放入了考篮中，寅时末三人出门时，谢渊随手带了两把伞。 他们刚走出枣林胡同，就下了雨，雨虽不大却细细密密，三人赶快撑开了伞。 “相公，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姜明月看着男人夸了一句，初春天还很凉，如果淋了雨在考场里发热感冒，那可是要命的事。 谢渊一手打伞一手牵着媳妇的手温声道：“只是经历的多了。” 他顿了顿看着姜明弘：“可冷？” “不冷，很暖和呢！” 三人边说边走，县衙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三人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彼时天还未亮，天一片黑沉，只有县衙门口的灯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排队等着进考场的人有些混乱。 谢渊扫视了一眼排队的人群，领着弟弟走到人少的那一队提醒道：“有些人雨伞撑的较低，小心一点，别被伞伤到了脸。” 姜明月听了这话扫视了一眼两边的人群，果真是如此。 当然并不是他们不愿意撑高一点，而是因为他们比较矮，只能撑这么高，而有些油纸伞的边缘特别尖，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会戳到脸，谢渊还真是细心。 “我会小心的，天冷，姐姐、姐夫快回去吧！” “不急，等你进入考场了我们再回。” 姜明月顿了顿问：“小弘，可有看到你班里的人？” 自从来到县衙，姜明弘一直都在寻找，只可惜天太黑了，因下雨的缘故大家又都打着伞，根本就分辨不出谁是谁。 “没有！” 三人聊天之时，前面突然一阵骚乱，谢渊长的高看的远。 “好像有人晕倒了。” 这时候晕倒恐很难在参加县试，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又要苦熬一年，想到这姜明月看着身边的人道：“咱们去看看如何？” 谢渊闻言立刻猜出了妻子心中的想法。 “可！” 二人叮嘱了小弘两句，撑着伞走到前面，发现晕倒的乃是一少年郎，脸色苍白，身材单薄，穿着一身很不合身的旧棉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受了寒的缘故。 第202章 考前救人 谢渊看是一寒门子弟，动了恻隐之情，在就是少年郎前后之人较为心善，第一时间就为他遮住了雨，总得来说他并未淋多少雨，应很容易就能救醒。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好！” 姜明月看谢渊走到少年郎的面前蹲下，也不知按的是什么穴道，一会儿后，少年郎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可还好？”谢渊看着他问。 少年郎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他先是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队伍中，顿时放松了下来，对谢渊道：“多谢这位先生。” 谢渊点点头扶着他站了起来道：“你寒气入体发了热，需要尽快医治。” “多谢先生提醒，小子晓得啦！” 谢渊看少年郎并无弃考的打算不再多言，而是将事先为姜明弘准备的药递给了他。 “驱寒的希望能帮到你。” “多谢先生。” 少年郎接过药，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他望着离开的两人，将谢渊的容貌记在心里，朝前后二人道了谢，强忍着不适继续排队。 姜明月二人回到弟弟身边，又等了一柱香后，县衙门口大灯笼照下来的光终于笼罩住了三人，走到这里姜明月、谢渊已无法在相送，他们停了下来，看着姜明弘道：“去吧！” “阿弟，不必紧张，平常心对待即可。”姜明月目光温和地看着弟弟柔声说。 “嗯，你们快回去吧！我进去了。” 这时衙役唱到了姜明弘的名字，他从考篮里拿出考牌，疾步朝衙役走去。 姜明月伸长了脖子往前望，就见衙役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弟弟的相貌，然后又特意量了一下身高，紧接着就是搜查考篮，可以说极严格了，如此过了一会儿后，衙役这才放弟弟进去。 “走吧！咱们回家，下午再来。”谢渊握着媳妇的手道。 “好！” 姜明月虽穿的很厚，但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只觉得脸被吹的有些发凉，也不知考场内是什么情况，她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这种天气对考生们真不友好。 衙门内，姜明弘拿着号牌去了天字五号房，他的座位非常不错，在第二排紧靠墙的位置，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就是有些脏，不过他并未立马上手收拾。 因这会有点冷，姜明弘放下考篮简单活动了一会，待身体渐渐暖和后，拿出方帕擦拭，免得弄脏了试卷，扣分。 姜明弘擦拭桌案时，时不时扫视一眼考场内的众人，因大家都陆陆续续进了场，他倒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他们班的方寒，另外一个则是乙班的名唤王茂。 他看到二人时，二人也正在扫视全场，视线和他对上，二人笑着冲他小幅度的摆了摆手。 姜明弘轻轻颔首，收回了视线，值得一说的是，沈瑜因祖籍永安县，与三天前已离开宛平回了永安，二人约定好，考完在聚。 姜明弘将桌案擦干净后，坐了下来，平复心情。 前世因断腿，他彻底绝了科举路，这成了他人生的一大憾事，今生能这样平平安安的走入考场，他心中激动雀跃的同时，还有一些紧张。 少顷，等姜明弘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后，抬头就看到了本县的县令沈卫国，沈县令三十多岁，长脸，神色严肃地坐在高台上，观察全程很有威严。 前些时候姜明弘听姐夫说过此人，乃是承平二十年的榜眼，一甲进士及第，沈家旁枝之人，后入翰林院七品编修，在翰林院的这期间，名声极好，两年前调任宛平。 宛平虽只是一县，但因在皇城脚下的缘故，县令乃是六品，官职升了一级不说，还如此的年轻，前途何等光明，只需任期一满，不出什么差池，必定会调回京都，委以重任，要知他的前一任便是如此，现在已是兵部侍郎。 姜明弘看了一眼沈卫国，收回视线落到了试卷上。 他虽一进考场就拿到了试卷，但上面却并没有题目，题目要等会才会发，试卷一共有六页，后面还附了两页空白的草稿纸，等考完试后不仅正卷需要上交，草稿纸也需一并上交。 今日县试第一场，即为正场，也是县试中最重要的一场，此后几场考试，则称为初覆，再覆、末覆等。每一场考一日，辰时开考，日落收卷，不得掌灯答题，两三日后放榜公布，通过者再考第二场，依次类推。所考题目皆为主考官沈县令所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卯时末所有考生皆已入座，考场内一片安静，一声锣响，考试开始，衙役们举着贴着考题的牌子，在过道上游走，确定每一个考生都能看到题目。 姜明弘第一时间拿出草稿纸，将考题记录了下来，等考题抄录完毕，他又对了一遍，确定没有错的地方，看向考题，心中已有乾坤。 题量并不算大，且许多题目之前姐夫、夫子们都已讲过，按他平日里的速度，半日即可做完。 虽是如此，但姜明弘却并没有托大，他先是研墨，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后，这才落笔。 枣林胡同，谢家书房内，谢渊看这么一会的功夫，妻子已被针扎了四次，那叫一个心疼。 知妻子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女红上，谢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来！” 姜明月放下衣裳坐到了丈夫的身边。 谢渊打开抽屉拿出药膏一边为妻子上药，一边问：“担心小弟？”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还有些紧张。” 谢渊闻言只觉得有些好笑。 “不用担心、也不必紧张以小弟现在的才学，童子试对他来说是十拿九准的事。” “我知道，可还是止不住的忐忑。” 谢渊收起药膏，伸手将媳妇揽在了怀里温声道：“我给你读书吧！” “好啊！” 谢渊拿着书读了一会儿后，听怀中人儿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看她睡着了，他招来苹果示意她将毯子拿过来。 谢渊接过毯子，紧紧包裹住了媳妇，确定她不会冷，这才安全读书。 第203章 起疑心 林家村，陈娟看丈夫心有些不静给他倒了杯水，善解人意说：“夫君可是在担心私塾里的学子们？” 林寒山拉着媳妇坐下道：“今日天不好，雨落个不停，也不知他们从家里出来有没有带伞，有没有穿的厚实一点。” 陈娟握住丈夫的手温声说：“你放心，这几日天一直都不好，大家家中长辈们都有成算，怎么可能不带伞。” “我但是不担心住在县里的人，我是担心那些像我一样出身寒门的人。 我比谁都清楚，他们能走到今日有多不容易，如果因为天气的缘故，他们受了寒，而无法参加县试，那实在太令人惋惜了。” 陈娟安抚的拍了拍丈夫的手问：“甲班里贫苦人家的孩子很多吗？” “不多只有六人。” 林寒山将六人的情况和妻子说了一番。 “他们可能考中？” “运气好的话，六占一吧！他们基础不好，今年只是先提前让他们下场适应一下，等明年、后年应就八九不离十了。” 陈娟点点头道：“这几日我随娘进县城，听大家都在猜各个私塾今年能中多少人，相公，余氏私塾今年是什么情况？” 林寒山想了想道；“一半是不成问题的，其中余淳、姜明弘、李安、赵祥等十三人必中。” 咦？陈娟倏地抬头看向了丈夫。 “姜明弘？” 林寒山看着一脸惊诧的媳妇。 “嗯，怎么了？” 陈娟快速稳定住心神温声道：“没什么。” 想来是同名同姓之人，况且她表弟已病逝。想虽是这样想的，但陈娟还是多问了一句。 “姓姜的那位学子可是咱们宛平人？” 问完之后，陈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如果不是宛平人，又怎么能在宛平参加科举考试。 她不等丈夫回答自侃了一句。 “我真是傻了，怎会问这种蠢问题。” 陈娟顿了顿温声道：“相公看书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林寒山望着离开的妻子微微挑了挑眉，她好像对姜明弘的事很好奇。 别人不知姜明弘姐弟二人的底细，他是知道一些的，妻子难道认识姜明弘？可看她刚才的样子又有点不太像。 林寒山想不明白暂将这事压到了脑后，收回心神专心看书，读书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绝不能懈怠。 考场上，姜明弘一稿写完，落笔，细数，恰好三百字，字数适宜，又继续构思第二题，两篇文章他准备控制在七百字左右，这是姐夫特意提点他的。 两道考题都是中规中矩的，是写不出新意来的，若想答得比别人好，姜明弘知他只能在造句和引经据典、字上花心思。 破题之后，后面的起二股、中二股、束二股，都要对仗工整，姜明弘字字句句斟酌推敲，花了不少的时间。 第二篇有八股之形的文章写出来后，紧接着就是作诗了，这对姜明弘来说就轻松了许多，不过他也没有大意，沉思过后，这才下笔，至此，三道题目已全部打好草稿，只待誊抄到答卷上。 姜明弘看已是午时，放下毛笔，收拾好桌面，从考篮里取出炒面，向巡视的衙役要了一碗开水，不紧不慢的开始填肚子。 一会儿誊抄，想要将字写好，可是个体力活，空着肚子可没有力气。 填饱肚子后，姜明弘闭目养神了一刻钟，使得自己精神饱满后，简单活动了一番手腕，丈量好试卷每一行大概尺寸，写多少字后，这才开始一笔一划将文章誊抄上去。 下午有的是时间，姜明弘一点也不着急，所以他写得极慢，力求每一个字都工整漂亮。 用姐夫的话说，对于县试这样难度不算高的考试，他如果想名列前茅、出类拔萃，能做的就是把每个环节都做到尽善尽美。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枣林胡同，在家数着时间过的姜明月看已是申时，倏地站了起来，拿着弟弟的披风，疾步走出正堂，来到书房外这才放缓脚步。 看着认真读书的男人，姜明月胳膊肘抵在窗台上，小小声唤道：“相公！” 谢渊‘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面前的人儿，已明白了她的来意。 “我随你一起去接弟弟。” 姜明月笑着‘嗯’了一声。 谢渊起身理了理衣裳，随手拿起一件披风，来到外面体贴地为媳妇披好披风，仰头看了一眼天，确定不会在下雨，他命周斌架车，二人坐车去了衙门。 “也不知弟弟写完了没有。” “以他平日里的速度，这会应在检查。” “如果检查出错误的地方，还能修改吗？”姜明月颇为好奇的问。 “能是能，但如果不是重大错误，最好不改，因这会导致整张试卷都不美观。” ………… 申时半，到了放头牌的时候，就是提前交卷的那一批考生，可以离开了。 这时姜明弘才刚抄写完试卷，他仰头看了一眼，头牌是赶不上了，只能赶次牌了，两者相差半个时辰，他倒也不着急，检查起试卷来。 衙门外，此时围着不少正在等候的百姓，待见到里面传来了动静，一边往前一边道：“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人群中，姜明月抓着男人的胳膊，接力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仔细寻找了起来。 “别找了，小弟还未出来，他应该是赶次牌出来。” 谢渊牵着妻子一边往茶馆走一边道：“头牌和次牌相差半个时辰，我们喝会茶在过来。” 姜明月任由男人牵着好奇问：“头牌和次牌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讲究吗？” “头牌是第一批先交卷的人，次牌是第二批交卷的人，还有末牌，所有的试卷密封好后，主考官们会先审头牌的卷子，然后以此类推。” 姜明月眼珠一转。 “也就是越早交卷越好。” 谢渊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不过也有特例。” “哦！” 二人走进茶馆，谢渊要了一壶茶，一盘花生，边喝茶边给妻子剥花生。 第204章 赞许 考场内，姜明弘确定试卷无误，这才开始收拾考篮。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姜明弘提着考篮，随方寒一起交了卷子，走了出去。 衙门外，姜明月拉着男人的衣袖道：“我好像看到有人出来了。” 谢渊‘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人群温声道：“弟弟在后面。” 姜明月闻言，拉着男人往人群里挤了挤，这次她一眼就看到了弟弟。 “阿弟！” 姜明月叫了一声朝弟弟快步走了过去。 姜明弘看到姐姐、姐夫和方寒分开，走向了二人。 姜明月看弟弟虽在考场上待了一天，但精神头很好，瞬间安心了不少，待走到弟弟身边后，她将带过来的披风，披在弟弟的身上，立刻接过了考篮。 谢渊走到姐弟二人的身边道：“走吧！回家！” “嗯！” 三人走到人少的路边，看到马车，姜明弘道：“姐姐、姐夫，离得这么近，你们怎还将马车赶过来了。” “怕你太累，好了，别说话了，快上车，咱们要回去了。” “好！” 三人先后上了车后，姜明月倒了一杯红糖姜水递给了弟弟。 姜明弘喝着姜水向姐夫说起了作答情况。 姜明月扭头看向了男人，也不知弟弟答的好不好。 谢渊听着弟弟的讲述，轻轻颔首，面容比着平日里温和许多。 “不错，诗文俱佳，引经据典颇多，你平日里的苦读没有白费，可以安心准备后头的考试了。” 姜明月闻言双眼倏地亮了，那也就是说弟弟考的不错了。 姜明弘听了姐夫的话也很高兴，毕竟是科考路上的第一考，能得到姐夫这样的评价，这一步算是走稳了，步步走稳，才能长远。 晚饭过后，姜明月第一时间就将弟弟赶回了卧室，让他早些休息。 在考场的时候，姜明弘并未感觉到累，写试卷时反而还精神抖擞的，可躺在柔暖的被窝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后，他只觉得好累，很快就睡着了。 屋内，姜明月铺床时，听脚步声知男人回来了，头也不抬问：“弟弟睡着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考试还真是个体力活，这还只是待一天，往后你们考进士要待上九天，想想我就担心。” 谢渊握着媳妇的手温声道：“这就是我们一直锻炼身体的原因，等童子试后，我准备在买一匹马，那时候天已暖和了起来，到时我天天带着小弟骑会马，保证将身体锻炼的壮壮的，以待今年的会试。”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睡吧！昨日起来的那般早，你想必也困了。”谢渊抱着媳妇上了床。 就在三人入睡之时，衙门里这会却是灯火通明，数千张卷堆积在一起如同小山，想要在两日之内将卷子批改完，填榜完毕，绝不是易事，彼时沈县令带着主簿几人，正忙着批改卷子。 县试虽没有那么严格，但头几名考生的卷子，是要呈给顺天府尹翻阅的，这件事可马虎不得。 顺天府掌管着皇城附近八个县，这个时候大家谁不争着表现，要知县试试卷的好坏，关系着他能不能在府尹那里留一个好印象，同时也是政绩的重要表现，沈卫国自然看重。 只盼今年能有些不错的好苗子，替他在府尹面前露露脸。所以他看的格外认真，值得一说的是他们先看的、着重观看的乃是头牌和次牌收上来的试卷。 …… 翌日，姜明弘随着姐姐、姐夫吃过早饭，和他们说了声，就带着余根去了私塾。 他一到甲班，发现除了赶不回来的沈瑜，大家伙都来了。一众人看到他立刻就围了过来。 “明弘，明弘，咱们一同对下答案吧！” “对，虽我们的答案都不一样，但我这心里实在是忐忑，必须和明弘对下答案，我才能安心。” 私塾里的众人都极聪明，能不能考上，就看和姜明弘这个第二名破题的方向是不是同频了。 在一起这么久，大家伙的关系都极好，姜明弘也没有藏着掖着，笑着跟大家对起了答案，这样你来我往一番后，私塾里的其他人发现他们和姜明弘的答案也差不多啊！ 一时间甲班内瞬间热闹了起来，已在外头站了好一会的余夫子，听着学生们的答案摸着胡须笑了，等大家逐渐安静下来后，他将姜明弘叫到了书房。 “将考题和你的作答，都和我说一遍。” 姜明弘恭敬地说了起来。 一会儿后，余夫子摸着胡须笑了。 “不错，不错，这次你必将名列前茅。” 姜明弘闻言顿时一喜，他恭敬无比道：“都是夫子们教的好。” “你自己也足够勤勉。” 余夫子顿了顿道：“这次你虽答的不错，但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不可松懈。” “是，学生知道了。” 姜明弘离开私塾和同窗们嬉笑了一会，就回了家。 正堂内姜明月正在听姜安禀告几个铺子的情况，看弟弟回来了多少有些诧异。 “你怎不和同窗们多玩一会？” 姜明弘笑了笑道：“和他们聚一聚对下答案也就可以了，现在还不是我懈怠的时候。” 说完他和姜安打了声招呼进了书房。 姜安有些唏嘘道：“少爷这一年多成长的真快。” 姜明月心想弟弟是重生之人，成长的自然快。 “不知少爷考的如何？”姜安好奇问。 “相公说小弘这次一定榜上有名。” 姜安闻言欢喜的笑了。 “好！好！咱们姜家又要出一位读书人了。” 少顷，姜明月送走了姜安，将几个铺子的盈利交给苹果后，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谢渊二人，领着苹果出了门。 东市，姜明月买了一只鸡，买豆腐时，顺道买了些豆浆，这才回家。 豆浆重新煮过，她加了一些糖，端着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将豆浆放到二人身边，又悄悄走了出去。 县衙内，沈县令辛苦两日后，看着挑选出来的试卷笑了，今年他们县又出了几个好苗子。 第三日，姜明月、谢渊、姜明弘一大清早的就来到了衙门，此时贴榜的地方已是人声鼎沸、门庭若市，大都是来看榜的县城百姓和一些小厮。 第205章 相识 “人可真多，咱们来晚了呢！”姜明月抓着谢渊的胳膊，踮着脚尖望着前头道。 “无妨！” 谢渊扭头示意地看了一眼陈荣。 陈荣点点头很快就挤到了人群中。 一会儿后，她们突然听有人高喊道：“张榜了。” 一时间周围的人，团团围了过去。 谢渊牵着媳妇、带着姜明弘往前走了走。 姜明月隔着人群发现榜单形如一张大饼，上面大圈小圈，再多姜明月就看不到了。 “你的座位号是几来着？” “十三！” “看不清啊！咱们再往前走走。” ………… 姜明月听着前方人的议论，好奇的看着谢渊问：“榜上不写姓名吗？”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只填座位号，只有继续参加后面的几场考试，最后考中才会填写姓名。” “哦!” 二人正说着话，陈荣挤了出来，一脸喜色道：“我在小圈第三名找到了明弘少爷的座位号。” 谢渊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姜明弘的肩膀，颇为欣慰道：“不错！” 第三名吗？没想到沈瑜走了，他还是没能拿到第一，不过宛平这般大，有几个才学比他好的也正常。 姜明弘笑了笑：“都是姐夫教的好。” 姜明月看着二人不解问：“大圈小圈代表着什么？” “咱们先回家，路上我再向你解释。”谢渊牵着媳妇的手道。 “好！” 一路上姜明月听了丈夫的科普这才知，小圈称为甲榜，只有十人，大圈称为乙榜，这两榜上的人算是通过了正场考试，获得了继续参加考试的资格。 姜明月这是头一次知科举考试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门道道。 第二天，县试第二场考试，既初覆。 姜明月姐弟在谢渊的事先提醒下，并未起那么早，这次寅时末三人才出发。 姜明月还记得第一场考试来了一千多人，而今日细数下来只有一百二十人，她有些惊讶问：“怎就来了这么些人？” 她记得昨日里放榜时，有一百六十人在榜，那也就是说有四十人直接弃考了，这合理吗？ “没有来的那些人应是知道自己夺不了好名次，所以直接放弃了，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并不算太稀奇。”谢渊温声向媳妇解释道。 姜明月‘哦’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运气不错，一下少了四十人和你竞争，加油呦！” 姜明弘笑着点点头，听衙役已在唱自己的名字道：“我进去了。” “去吧！” 姜明弘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走进考场发现座位是按照名次排列的，他在第一排第三个位子。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姜明弘放下考篮，回望过去，微微愣了一下，紧挨着他坐的那人，他认识，正场考试时昏倒的那位少年郎。 姜明弘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拖着病体，竟都能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这应是个和沈瑜一样的少年天才，至于坐在第一位的人，直接被他忽视了。 二人对视少年郎颇为友善的冲他点了点头。 感觉到少年郎的善意，姜明弘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这可是人脉啊！有姐夫的搭救之恩在，他应能和此人结交。 看沈县令走了过来，姜明弘暂压下所有的心思，专心考试。 申时，枣林胡同，姜明月被男人叫起来，还有些迷糊，她抱着男人脸埋在他的腹部，不愿意起来。 谢渊温柔无比地梳理着妻子柔软的乌发温声道：“咱们该出发了，今日小弘应早早的就交卷了。” 姜明月闻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松开男人一边换衣一边问：“为何？” 谢渊走到梳妆台前，拿了梳子；“初覆一般比正场的难度要小一点，且不会在考帖诗，以明弘的速度这会应已做完，所以我猜这次他应早早的就交卷了。” “哦！” 姜明月乖乖坐在男人的面前，有他帮自己梳头。 谢渊帮妻子梳好头询问道；“戴哪个发钗？” 姜明月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男人梳的越来越好了呢！ “咱们定亲时，你送我的那根。” 谢渊闻言准确无误的拿起来插进了妻子的发髻中。 姜明月随即起身，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的薄唇。 “谢谢相公！” 她主动地握住了他的大手。 “咱们走吧！” 谢渊双眸柔和地看着妻子，任由她拉着走了出去。 事情果然和男人说的一样，这次申时半，弟弟就和一群少年郎从考场内走了出来。 姜明月的视线落到他左边那位少年郎身上时，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惊讶。 “是他！” 她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指着少年郎低声问：“相公，你可还记得那人？” 谢渊顺着媳妇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记得！” “既参加了初覆，想来他第一场考的不错。”姜明月小声道。 谢渊看弟弟和少年郎相谈甚欢，微微眯起了双眼，想的却比妻子多很多。 一会儿后，姜明弘领着齐咏思走到了姐夫、姐姐的面前。 “姐夫、姐姐，这位是齐咏思，齐兄！” 谢渊、姜明弘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他已明白小舅子在想什么。 齐咏思很是恭敬的朝谢渊行了一礼道：“见过先生，多谢先生前几日的搭救之恩，咏思现在身无长物，囊空如洗，只能日后在报答先生了。” 谢渊主动伸手扶起了他。 “医者父母心，既碰到了，那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再就是举手之劳的事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没想到谢渊对齐咏思的态度这般和善，姜明月颇为好奇的又看了一眼相貌平平、气质平平的少年郎。 谢渊的举手之劳却打破了缠绕在他身上三年多的厄运，让他得以进考场，这份恩情，齐咏思铭记于心，不过真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只能日后在报答他了。 姜明弘这时趁机道；“齐兄咱们也算有缘，再就是刚才你所说，弘还有很多不解之处，想再向齐兄讨教一番，如果齐兄不嫌弃的话，可愿来我家做客？” 呦！看来弟弟很喜欢这位齐咏思呢，难道他和沈瑜一样，日后成就不凡？不过还真看不出来。 第206章 发榜 齐咏思犹豫几息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受了谢渊天大的恩惠，自然想报答一二。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四人边走边聊，回到枣林胡同后，他们这才分开。 谢渊牵着妻子的手回到家中低声道；“咱们弟弟眼光不错，齐咏思有点东西。” 姜明月赞同地点点头。 “他应不是普通的寒门子弟。” “应该是家道中落了。” 谢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让灶房多做两道菜，不必大鱼大肉，简简单单即可。” “好！”做的太过丰盛齐咏思反而不好下筷子。 姜明月当即进了灶房。 晚间弟弟并未过来，他在隔壁和齐咏思一起吃的饭。 戌时初，书房内，姜明月看着走进来的弟弟。 “你的客人走了？” 姜明弘点点头看着谢渊问：“姐夫，你觉得齐咏思如何？” “谈吐不凡，成长起来后，应会有一番作为，可以结交。” 姜明弘笑了，他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按理说像齐咏思这样的人应不是落落无名之辈，前世他怎从未听说过他？ 姜明弘只是这样一想，就抛到了脑后和姐夫说起了初覆的考题，以及他怎么作答的。 姜明月听了一会发现就和谢渊说的那样，初覆对比起正场来，简单了许多。 这次不用谢渊说，她都能听的出来，弟弟答的很不错，应该能取的一个好名次。 结果和她猜的一样，弟弟仍然是第三名，值得一说的是这次第一名变成了齐咏思。 姜明弘已取得两个第三，这意味着后面的考试中，他只要不出差错，能正常发挥，必然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哪怕姜明弘已活了两世心态沉稳，到了现在也是止不住的高兴。 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考试相继拉开帷幕，姜明弘稳中取进，交上了自己最满意的答卷。 二月底，春意渐浓，柳树枝头已有了些许嫩绿的新芽，宛平县的学子们现在都在静待县衙发案。 这几日姜明月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发案了吗？’心中惦记着这件事，她吃不好睡不好的，没出四天就上火了，嘴巴上长了两个泡，一碰就疼，连喝了两天的去火茶这才好。 终于，在姜明月焦急的等待中，县衙发案了。 姜明月拉着谢渊带着弟弟，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张榜的地方。而此时这里已挤满了人。 “咱们又来晚了。” 谢渊安抚地摸了摸妻子的头温声道：“没关系的咱们最后看也一样，弟弟一定会榜上有名。” 姜明月也相信弟弟一定能上榜，不过结果没有真正张贴出来，她还是有些忐忑。 “好紧张啊！” 她看着弟弟问：“你紧不紧张？” 姜明弘笑望着姐姐低声道：“心跳如鼓。” 他话音还未落，衙门突然响起了一阵锣声，姜明月踮着脚尖张望，就见张榜的人来了，一时间大家都用力往前拥挤了起来。 谢渊担心会挤到妻子，护住妻子的同时，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站了站。 而随着他们一同前来的余根、陈荣仗着力气大，扎进了人堆里挤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等红榜贴好，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姜明弘的姓名。 “中了，少爷中了。” 因为高兴余根声音格外响亮，但这一刻却没有人觉得他失礼，所有人都朝他看了一眼，紧接着又望向了红榜。 陈荣快速扫视了一眼红榜对余根道：“咱们出去，快些让这个好消息告诉爷、夫人和少爷。” 余根不在前面开路的话，陈荣还真担心自己会挤不出去。 “好！” 人群外，姜明月踮起脚尖，见什么也看不到，心里仿佛有一只猫爪在挠，她忍不住抓着男人的胳膊道：“我想看，我想看！” 谢渊极包容的将妻子抱进了怀里温声安抚道：“好，我知你想看，咱们在等等如何？” 余根、陈荣已进去一会了，想必也快出来了。 姜明弘看着着急的姐姐，很神奇的是，他反而不急了，反正他一定会上榜，且又拿不到案首，晚一点等人少了，再看榜也无妨。 “我不想等，我现在就想看，你快想想办法。”姜明月看着男人撒娇道。 谢渊宠溺的亲了亲妻子的额头。 “好，咱们现在就去看。” 他话音刚落余根、陈荣跑了过来。 “中了，少爷中了，第二名！”二人还未过来，声音已传了过来。 姜明月倏地扭过了头，望着冲她们报喜的二人，嘴角上扬，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日的焦虑、忐忑，一扫而空。 她扭头看着同样一脸喜悦的姜明弘：“弟弟恭喜，第二名呢！” “不错！”谢渊拍了拍姜明弘的肩膀欣慰道。 “谢谢姐夫、阿姐！” 姜明弘真的被惊喜到了，他以为自己会是第三名，没想到最终结果出来，竟是第二名。 他们说话声音虽不大，但第二名这三个字极大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周围议论声、惊讶、祝贺声，不绝于耳的。 谢渊三人向四周的人道了谢，走到一人少的墙角，姜明弘看着陈荣低声问：“第一名可是齐咏思？” “对，第一名正是齐公子。” “第三名呢？” “徐湛。” 和他想的一样，徐湛正场是第一名，之后齐咏思后来居上，一直占据第一。 徐湛二、三、四都是第二名，这最后一场应该是发挥失常了，不然不会落到他的后面。 “我的同窗方寒可中了？” “方少爷在中上游之位，除了方少爷，奴才还看到了余少爷、李少爷。” 姜明弘闻言笑了。 “姐夫，看来大家考的都不错呢！” 谢渊点点头，看红榜前人已少了很多，望着妻子、姜明弘问：“要不要再去前面看看？” 姜明月、姜明弘都点了点头。 三人走到红榜前，姜明月一眼就看到了弟弟的名字，她倾斜身体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小小声道：“真好，爹娘要是知道了这一消息肯定会非常的高兴。” 谢渊顺势搂住了妻子温声道：“一会回家了，咱们就给岳父岳母写信。”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第207章 阳谋 姜明月二人说话之时，姜明弘快速扫视了一眼红榜，嗯，不错，他们私塾今年一共有十八位学子上榜，他的名次最好，其次是余淳第五名。 三人看完榜单，姜明弘看着姐夫、姐姐道：“你们先回家，我去南门迎一迎齐兄，然后去一趟私塾，恐要下午才能回。” 齐咏思是齐家村人，距离县城有些远，走路的话，他恐还要一会才能到，二人虽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他有意结交下，他们已成为了朋友。 “好，身上钱可带够了？”姜明月看着弟弟问。 “带够了。”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 二人和姜明弘分开后，谢渊看着媳妇道：“弟弟中了，这是喜事，咱们要不要去东市逛逛，买一些鱼、肉之类的，晚上庆祝一下？” 姜明月闻言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好啊！我想吃糖醋排骨了，特别想吃。” 谢渊牵着妻子的手温声说：“晚上我给你做。” 姜明月‘嗯’了一声。 就在二人前往东市之时，沅江府，沈冰心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反正一直都在亏损，不看也罢。 姜文忙完手头上的事，看妻子在发呆，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问：“在想什么？” 沈冰心压低声音道：“在想咱们女儿和儿子，这时候小弘应该已考完县试，也不知结果如何？” “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想必就有结果了。” 沈冰心点点头看着丈夫问：“你真准备将盐矿交给张重岳？” 姜文笑着点点头。 看妻子有些不高兴，姜文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不给的话，怎会让他误认为已拿捏住了我，咱们不但要给，还要大大方方的给。” 沈冰心有些不是很明白的看着丈夫。 “大大方方给？” 姜文神秘一笑。 “我要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顺便送给他一个‘好’名声，就看他敢不敢要了。” 沈冰心看着蔫坏蔫坏的丈夫若有所思了一会问：“不怕他报复咱们？” 姜文冷笑了一声。 “现在还不会，因为咱们手里还有钱，而且他不确定咱们手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好东西，他只会慢慢的蚕食咱们，不会和咱们鱼死网破。” 沈冰心点点头小声问：“沈老真的在沅江府？” 不怪沈冰心这样问，实在是沈墨二人来沅江府这么久，沅江府一直都风平浪静的。 “在！” 姜文语气异常的肯定：“沈老不愧是两朝老臣。” 太稳健了且很会伪装，进入沅江府后，他一直都在吃喝玩乐，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只是手里有点钱的老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 听丈夫话语中满是崇拜和感慨，沈冰心正要询问，突听有人靠近，暗示地看了丈夫一眼，重新拿起了账本。 宛平县，姜明弘这一天过的极充实，先是和齐咏思一起吃早饭庆祝，紧接着就是回私塾，中午和大家一起庆祝。 晚间时，姐夫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两道菜，虽大部分都被姐姐吃了，但姜明弘依然很开心，开心到还和姐姐、姐夫碰了一杯。 用过了晚饭，他又抓紧时间给爹娘写了一封信，随姐姐的信放在一起，寄了出去。 两天后，谢渊观姜明弘的心情已平复了下来提醒道：“可以为四月份的府试做准备了。” 姜明月闻言瞬间竖起了耳朵。 姜明弘应了声‘好！’ “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你是怎么打算的？”谢渊喝了口茶看着小舅子问。 “沈瑜昨日里已派人传来音讯，邀请我去京都，未来一段时间和他一起温习，我已说服齐咏思，他会随我一起，到时我们三人一起温习。” 谢渊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姜明弘，天才都是骄傲的，齐咏思也是如此，他竟能说服齐咏思和他一起去京都，他只能夸句好本事。 姜明弘看姐夫眼中透着一丝的惊讶，得意的扬起了头。 姜明月闻言却是紧蹙眉头，那岂不是说弟弟未来一个多月都不在家？要知她和弟弟还从未分开这么久过呢！ 谢渊看妻子柳眉紧蹙，还以为她会反对，甚至已做好了安抚、宽慰她的准备，谁知道至始至终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少顷，夫妻二人回到卧室，谢渊抱住了妻子温声问：“弟弟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可舍得？”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但我知小鹰长大了，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鹰巢，我有我的人生，弟弟也有弟弟的人生，我只盼他平平安安、一路繁花。” 谢渊闻言笑了，为妻子的明事理和放的开，毕竟他比谁都清楚，妻子将这个弟弟看的有多重要。 “京都距离咱们这并不远，你要是想他了，咱们可以随时去看他。”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弟弟要去京都，得有人打理他的生活起居，姜明月和苹果商量一番后，最终确定了人选，石榴和余根随弟弟同去。余根可保护弟弟，石榴可照顾弟弟的生活起居。 确定了人选紧接着就是收拾衣物，考虑到往后天越来越暖和，姜明月给弟弟带的大多是春装，就这样忙碌了两天后，三月初四，姜明月、谢渊，将姜明弘、齐咏思送去了京都。 他们帮着二人安顿下来后，这才回转，值得一说的是，二人住在了青石胡同，虽姜平过了年也在京都买了一处宅院，但环境太差，到底不如青石胡同住着舒服。 马车内，谢渊抱着媳妇再次询问道：“真不想逛逛？”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在出什么事。” 上次碰到小姨一家的事还历历在目的，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她顿了顿看着男人好奇问了一句。 “年后，姨丈可有派人打听咱们？” 谢渊点点头。 “京都姓谢的人不少，他排查一番后将注意力放到了谢侯府。” “他以为你是谢侯府的人？”姜明月问。 谢渊‘嗯’了一声。 “他注定要失望了。” 谢渊点点头问；“要不要买只烤鸭带回去？” “好啊！如果能再买一点芝麻酱就更好了。” 谢渊闻言当即掀开车帘吩咐了周斌几句。 第208章 反常 就在二人去买烤鸭之时，陈娟背着一背篓的东西来到了京都。 北罗胡同，沈娇娘看着女儿喜出望外的，她一把取下她身上沉甸甸的背篓训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怎可背这么重的东西，万一伤到孩子了怎么办？” 陈娟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笑着挽住了母亲的手。 “娘，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就不要怪我了。” 沈娇娘知女儿也是为了他们好，不忍再说她，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你爹爹升任七品后，咱家日子一日比一日好的，你只管和女婿好好的过日子，不必为我们操心。” 然后高声吆喝了一声，‘姜明月’陈菊二人听到动静，纷纷从屋内走了出来。 “姐！” “表妹！” “哎！” 陈娟笑着拉住了二人的手，四人一同走进正堂，热热闹闹的聊了起来。 一会儿后，‘姜明月’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沈娇娘随即打发走小女儿，和陈娟说起了贴己话。 “阿娘，表姐和小菊也都大了，你和爹是怎么打算的？” “先不急再等一两年看。”沈娇娘很清楚丈夫打的是什么主意，可以说‘姜明月’、小菊的事她现在都做不了主。 陈娟闻言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说来也巧，相公的私塾里有个和表弟同名同姓之人，这次参加县试……”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旁边忽然传来‘嘭’地一声响。 陈娟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微微挑眉不解地望向了母亲。 沈娇娘也知自己失态了，她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女儿问：“同名同姓？” 陈娟点点头。 “对，对方也叫姜明弘。” 沈娇娘心猛地一跳，不由地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宛平人？” 陈娟笑了笑：“自然是宛平人，不然他也无法在宛平参加县试。” 沈娇娘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的帕子。 “哦？考的如何？” “甚是不错，县试第二名呢！” “那是不错。” 沈娇娘虽已平静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看着女儿叮嘱道：“回去了，你向女婿多打听打听那位姜明弘的事，回头讲给我听。” 她顿了顿紧接着叮嘱道：“这事就不要告诉你爹了。” 陈娟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表弟已死，只是一位同名同姓之人罢了，母亲好像有点太过上心了。 她总觉得爹娘近来好像有事瞒着她，不过陈娟知道她已是出嫁女，所以她很聪明的没有问，答应母亲后，说起了家里的事。 黄昏，枣林胡同，谢渊看妻子只是咬了一口鸭腿就放下了问：“怎么了？” 姜明月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吃了。” 也不知是何缘故，她只觉得今日的鸭腿有些油腻。 “不想吃就不吃了。” 说着将搅拌好的炸酱面递给了她。 姜明月低头吃了一口，双眼明亮的朝谢渊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相公做的好吃。” 谢渊看她食欲甚好，以为她只是挑食，并未多想。 “吃完我还给你拌。”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一碗的炸酱面进肚，她明明已饱了，可还是很想吃，就又让谢渊为她拌了半碗。 连着吃了一碗半，姜明月虽撑的直打饱嗝，却甚是满足。 饭后，谢渊怕她会不舒服，牵着她的手在院中溜了一圈，这才进书房。 二人分别挑选了一本书，相拥坐在椅子上观看了起来，书房内虽无声，气氛却异常的温馨。 第二天，姜明月起来后，只觉得有点腰酸、下身隐隐有点疼，她只以为要来葵水了，并未放在心上。 “夫人，今日东市有大集，会很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明月闻言来了兴趣。 “好啊！” 姜明月带着苹果来到前院，询问素娘灶房内可需添置什么东西。 “鸡蛋已所剩不多，夫人买些鸡蛋回来吧！” “好！” 临出门时，姜明月特意给谢渊说了声。 “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注意安全。”谢渊为妻子理了理衣裳柔声叮嘱道。 “我知道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好！” 谢渊看妻子欢欢喜喜的出了门，重新坐了下来。 拿起书这次却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他一惯都不是难为自己的主，放下书，想到已许久不曾去过医馆，带了一些糕点出了门。 姜明月二人来到东市时，这里已十分热闹，街道两边摆着不少的摊位，有卖豆腐的、卖自家织的布、卖咸菜、鸡蛋、草鸡、野菜应有尽有。 苹果买鸡蛋时，姜明月在一野菜摊位前停了下来，这季节绿油油的青菜实在是太难得了，即便是野菜，姜明月也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吃法，一时间馋的直咽口水。 “小娘子，可是要买野菜？你看我这野菜多水灵，上面还带着露水呢，都是一大清晨的我儿媳在上山采的，来一点？” “多钱一斤？” “两文钱。”老妇人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姜明月，唯恐她嫌弃太贵。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摊位上的野菜，一共有三种，她也不知哪种好吃，就每样都买了一斤。 老妇人一时间高兴的合不拢嘴，还多给她称了一点，告诉姜明月，她未来几天都会在这里卖野菜，说吃着好吃，还让她来买，下次给她便宜一点等等。 姜明月笑着答应了下来，并承诺如果好吃，一定还来她这里买。 将野菜一并装进篮子里，姜明月带着苹果来到肉摊前，正准备卖肉，只觉得一股肉腥味扑鼻而来，差点没将她呛吐，她急忙后退了几步，站到上风口的位置这才好受了一点。 “夫人，你怎么了？”苹果看她脸色有些白，担忧的看着她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猪腥味有点熏人，你过去买三斤的五花肉，中午咱们搭配这些野菜包饺子，我就不过去了。” “行！” 苹果只觉得有点奇怪，这猪腥味也不浓啊！ 姜明月等苹果时看旁边有卖绿豆糕的，虽早上已经吃饱了，但这会她突然觉得有点饿，抬脚走了过去。 第209章 还是男人吗? 买了绿豆糕，姜明月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一会儿后苹果拎了肉回来，姜明月将糕点递给了她。 “尝尝还挺好吃。” “奴婢不饿！” 姜明月‘哦’了一声，看苹果笑盈盈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夫人吃的好香啊！” “有吗？” 苹果轻轻点点头。 “可能是饿了吧！” 该买的都已经买了，姜明月带着苹果回了家。 药堂内，栾亦为一病人开了方子，看着走进来的人故作惊讶地‘呦’了一声。 “稀客啊！今日那阵风将你给吹来了？” 谢渊听他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满，将糕点放到了他的面前，解释了一句。 “最近一直都在温习，再加上明弘参加县试，有点忙！” 栾亦可不相信他这些鬼话。 “难道不是娶了媳妇的缘故？” 谢渊在他面前坐下，笑了笑并未否认。 “近来药堂生意可好？” “难为你还能想起药堂。” 栾亦说着打开糕点，诧异的看了一眼谢渊，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 “这次你倒是大方了一回。” 听他话语中充满了讽刺，谢渊面不改色淡淡道：“吃人嘴短的道路懂不懂。” 栾亦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用帕子擦了擦手，拿起一块糕点道：“明日我准备进山采药，你可要随我一起？” “行，我将明月也带上，顺道进山玩玩。” 栾亦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后好奇问了一句。 “你媳妇肚子还没动静呢？” 动静？谢渊反应了一息这才明白，栾亦是什么意思，他轻轻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就见对方一副你不行的表情看着自己，谢渊：“……” 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栾亦吃了糕点颇为热心道：“来，我给你把把脉。” 谢渊脸瞬间黑了。 “我身体好着呢！” 他只用了一息的时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暂时我们还不打算要孩子，明月怕疼。” 栾亦撇了撇嘴，嫌弃地心想：‘嗤，就你深情。’ 于是他又刺了谢渊一刀：“我对面开早食铺的，老张的孙子今年已入私塾，他儿子比你还小两岁。” 栾亦冲谢渊微微一笑：“你不急？” 谢渊一脸平静淡淡说：“不急，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他扫视了一眼栾亦：“我日后无论怎样都比你这个孤寡老头好。” 来啊！相互伤害啊！ 栾亦：“……” 正想将人赶走，就见伙计跑了进来低声道：“周居士来了。” 周居士是谁？谢渊只见栾亦就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似得，倏地站了起来，动作那叫一个敏捷，一点也看不出他已是四十多岁的人。 “你帮我应付一下，就说我不在。” 谢渊看着一溜烟躲起来的人，微微挑挑眉有意思，这次栾亦竟没有干净利索的处理干净，而是躲了起来？ 他坐好，就见一三十出头的妇人走了进来，她身穿一身简单的青色衣裙，容貌艳丽、气质不俗，走近了，谢渊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佛香味。 “你应是谢举人吧？” 谢渊点点头：“不知居士是？” “我姓周，自年轻时就守了望门寡，当时不愿在嫁人，就在自家修了一小祠堂，所以人称周居士。” 周秀娘顿了顿紧接着道：“一会栾大夫要是来了，还劳烦你帮我转告一句，让他不用躲了，往后我不来了，但我不会放弃。” 谢渊望着干脆转身离开的人，微微眯起了一下眼睛，这妇人不简单啊！他为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瞥了一眼晃动的帘子，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栾亦动心。 “出来吧！人已走了。” 栾亦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刚才人家的话，你可听到了？” 被谢渊一脸戏谑地盯着，栾亦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尴尬。 “说说这位周居士是怎回事？” “也没什么！” 谢渊看着想糊弄过去的人。 “没什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看这位周居士甚是执着，和以前那些人不同。” 栾亦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半个月前我上山采药，偶遇这位进山游玩的周居士，那时她被毒蛇咬伤，眼看在不施救，就有性命之危，当时我并未想那么多，想着救人要紧，就……” 接下来的话栾亦实在说不出口来。 谢渊眯了眯眼睛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她伤到哪了？” 栾亦缓缓吐出一口气指了指肩膀。 谢渊稍微坐起来了一些，看着栾亦：“周居士和之前的那些人可不同，你虽是救人心切，却毁了人家多年清修，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做了就要把责任担起来，躲起来算是怎回事？还是男人吗？ 再说你多大，人家多大，你心里没点数？人家都不嫌弃你老牛吃嫩草，你反倒还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真是矫情。” 栾亦：“……” 其实栾亦知道谢渊这个狗东西，平日里装模作样的时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其实一旦情绪暴露，用词就不那么文雅了。 他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跟谢渊倾诉起了烦恼，主要是除了谢渊，他也没有人可以说。 “你是知道我底细的……” 谢渊直接打断了他。 “你什么底细？你姓栾名亦，是谢家村人，底细清清白白的。” 栾亦：“成吧！就算我底细清白，你刚才也说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娶一个比我年轻十几岁的算是怎回事？” 谢渊很鄙夷的看着他：“别告诉我你会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再则大十几岁岁咋啦。 旁边开酒楼的不比你大，人家前年不是照样纳小。 再说有嫩草吃，谁吃老啊！只要俩人觉得好就行，什么嫩啊老的，人家嫩草愿意让你来啃就行。” 栾亦闻言看着谢渊：“你真不觉得我年岁有点儿大？现在还不明显，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我已七老八十，她还年轻，我不想耽误她。” 谢渊轻笑了一声。 “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他端起茶杯和栾亦碰了一下，真诚劝道：“活好当下即可，人生无常，谁也无法保证我们就一定能寿终正寝，难得遇到一个合自己眼缘的，别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第210章 身世 不得不说谢渊这一席话让栾亦豁然开朗，多日的烦恼忧愁一扫而空，他又主动的给谢渊碰了一下。 “谢谢啦！” 谢渊看他想开了，微微一笑。 “不客气，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到时候尽管说。” “放心我是不会给你客气的。” 谢渊看有病人来了，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了，明早我再来。” “成！” 谢渊回到家中，一阵欢声笑语传了过来，他往灶房看了一眼，看妻子和大家聊的正开心，并未打扰她，转身悄悄进了书房。 中午，姜明月特意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了男人的碗里，右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道：“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谢渊在妻子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道：“荠菜饺子？” “嗯，春杏也说是荠菜呢！说荠菜无论是包饺子还是包包子都很好吃呢！” “的确好吃！” 谢渊夹起一个沾了一点芝麻酱杵到了妻子的嘴边。 姜明月张嘴咬了一口，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比她想的还要好吃呢！接下来她不再开口，专心吃了起来。 谢渊看着吃的很香的媳妇，抬手将她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到她的耳后道：“你若喜欢，明日进山咱们可挖一些。”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着男人。 “明日进山？” “刚才我去医馆了，栾伯父说明日他要进山采药，问咱们去不去，我想近来天气好，又是春暖花开的，咱们可去山上玩玩就同意了。” 姜明月一点也不想爬山，爬山很累的，但她也不想搅了男人的兴致，就笑着答应了下来。 谢渊提起栾亦，姜明月就顺势问了一句。 “栾伯父近来可好？” 谢渊点点头，放下筷子将他和周居士的事给媳妇讲了一遍。 姜明月惊的捂住了小嘴，睁着大大的桃花眼看着男人：“真的？” 谢渊笑着‘嗯’了一声。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没想到栾伯父老了老了，还有这样的缘分。” 谢渊赞同道：“是啊！他前半生过的太苦，我希望他后半生能幸福。” 姜明月闻言眨了眨眼睛，起身坐到谢渊的身边，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好奇问：“能不能和我说说栾伯父的事？” 谢渊看着身边的人儿，并未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吃饱了？”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一副你快讲的表情。 谢渊命苹果收拾碗筷，拉着妻子走进书房向她讲述了起来。 “栾伯父本不姓栾，而是姓薄，出生在医学世家。” 姜明月有些惊讶道：“怪不得栾伯父医术这么好。” “到了他父亲那一代，薄家出了两位学医天才，一位是他的父亲，还有一位是他的大伯。 二人常常以奇招怪法救治病人，很快就成为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存在，被人誉为神医。 因为这响亮的名头，引来很多求医之人，这其中不乏一些权贵，当年楚侯爷的小儿子得了一种怪病，楚侯爷接连请了好几位太医，都声称楚小公子得的乃是一种绝症治不好。 楚侯爷自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时他的亲信告诉他，闽州有两位郎中，被当地人视为神医，说不定可以救小公子的病。楚侯爷半信半疑的将栾伯父的大伯请到了京都。” “然后呢，薄神医可治好楚小公子的病了？”姜明月好奇问。 “治好了，因此他得到了楚侯爷的赏识，被楚侯爷留在了京都，甚至还在京都为他开了一家医馆，一时间他的名声大噪，登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的，甚至还被先皇召见过几回。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京都的人只知薄神医，而不识其他大夫。” 姜明月闻言挑了挑眉。 “久负盛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这样可以说是断了其他人的活路。 谢渊轻轻摸了摸妻子的头。 “是啊！那时候太医院的人已对薄神医有了看法，当时性格温和的郑太医，曾特意找过薄神医，大意就是让他给其他大夫一条活路，达成共存，这样对大家都好。” “嗯，这到是实话，薄神医没有同意？”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谢渊点点头。 “薄神医自命清高，将郑太医臭骂了一顿，说太医院的人都是庸医，不配当个大夫等等，他这一行为算是彻底惹怒了太医院的人，从那开始，两方是时常赌斗医术。 闽南这边，栾伯父的父亲，看哥哥久居京都，一直都没回，放心不下从闽南来到京都，知道了哥哥和太医院的事情后，劝薄神医和太医院的人道歉，并和他回闽南，说他在这样下去早晚会给薄家招祸。 只可惜那时的薄大伯早已被功名利禄迷住了眼睛，并未听弟弟的劝告。 兄弟二人为此还大吵了一架，栾伯父的父亲一气之下回到闽南，立刻给栾伯父改姓，将他逐出了家门，同年就遣散了薄家的大部分人。” “栾伯父的父亲还真有先见之明。”姜明月轻声道。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柔软的乌发道：“是啊！栾伯父的父亲是个很睿智的人，他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为薄家留下一点血脉。” “所以薄家最后出事了？” 谢渊点点头继续讲述道：“将栾伯父逐出薄家的第五年，薄神医和太医院的人再次比斗医术时，因自恃过高，间接害死了端王爷的女儿。” “端王爷？” 姜明月倒不知京都还有一位端王。 “他是婉姨和圣上的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因自幼养在先太后膝下的缘故，三人感情甚好。 先皇登基那年曾遇到过一次刺杀，当时站在他身边的端王舍命救下了先皇，最后他虽活了下来，但身体却垮了，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是疼爱。 可现在唯一的女儿却因为薄神医死了，端王爷大怒之下将薄神医打入了天牢，随后撑着病体进了宫。 端王本想请旨诛薄家九族，恰逢那时我师父在宫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拦下了端王。 诛九族的圣旨改为了薄家所有男丁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服役，且三代不得行医，薄神医秋后立斩，这才平息住端王的怒火。” 第211章 考校，指点 没想到沈老先生对薄家还有救命之恩，姜明月眨了眨眼睛好奇问：“后来呢！栾伯父怎会来京都？” “薄神医在牢里的那段时间不忍自己一生所学，就这样随着自己长埋地下，临死之前写了一本医书，交给了自己的亲信，并留下一封信，说是愧对薄家列祖列宗，希望日后薄家后人能够进京取走医书。” “哦，原来这就是栾伯父进京的原因，那他拿到医书了吗？” “拿到了，不过医书的事却因此泄露了出去，栾伯父差点为此丢掉性命，机缘巧合之下是我救了他。” “原来你们是这么认识的。” 谢渊点点头说：“当初为了帮他摆脱追杀，我将他落户到了我们村。 那时村中正好有一姓栾的孤寡老人，我们答应会帮他养老送终，他就这样认下了栾伯父，说栾伯父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如此我帮着栾伯父重新上了户籍。” “此事可有隐患？”姜明月小声问。 “没有，那位姓栾的孤寡老人前些年已死，栾伯父现在的底细再清白不过。” 姜明月闻言也就安了心，她抬手轻轻捏了捏丈夫的脸颊。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谢渊笑着亲了亲媳妇。 “这点你不早就知道了。” 二人嬉笑了一会，姜明月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栾伯父和那位周居士的事是不是很快就会定下来？” 谢渊“嗯！”了一声。 “栾伯父在这边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如若用到你，别忘多帮一帮他。”姜明月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看妻子犯了困：“睡会吧！” 姜明月点点头，并未回卧室，而是直接睡在了小床上，她看着为她盖被子的男人，抓住了他的大手道：“相公，我想听你读书。” 谢渊笑着点点头，拿了一本书，在妻子身边坐下，温声读了起来。 姜明月缓缓闭上了双眼，在谢渊的读书声中，很快就睡着了。 京都，姜明弘三人要备考府试，只觉得时间非常紧迫，他们不仅日日温习、聚在一起探讨，得益于沈瑜的身份，偶尔还能去沈家借几本孤本看。 这日姜明弘带着齐咏思来沈家还书，恰逢沈伯父在家，二人被他叫到了书房考校了了一会儿后，忽听他问：“【中庸】里有这么一句话‘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到并行而不相悖’此言何意？”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怎会突然考这么简单的问题，姜明弘不知沈伯父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两世为人，他知他忽然这样考，一定有他的用意。 姜明弘恭敬答道：“回伯父，这句话的意思是，万物一起生长而互不妨害,道路同时并行而互不冲突。” 沈钧笑着点点头，话锋一转突然给他们说起了府试主考官的事。 他先是给他们讲了一番主考官的生平，紧接着又给他们说起了主考官的喜恶。 姜明弘和齐咏思都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沈伯父的用意，感动沈伯父愿意花费时间提点他们的同时，心中又极欢喜。 这对他们来说可太重要了，知道了主考官的喜恶，考试时就可以避开主考官不喜欢的东西。 且沈伯父还说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取相容之处，让他们多读中庸，这是提点他们不要一味附和，要保持独立思考等等，可谓是用心良苦，完全拿他们当自家小辈在看待。 半个时辰后，受益良多的姜明弘、齐咏思向沈伯父道了谢，随着沈瑜离开了书房。 沈钧望着离开的二人，摸着胡须笑了，儿子这两个朋友不错都是可造之材。 黄昏，青石胡同，姜明弘、齐咏思送走沈瑜后，齐咏思转过身郑重朝姜明弘施了一礼。 “姜兄多谢。” 齐咏思虽没有明说谢的是什么，但姜明弘却懂了，他握住齐咏思的手道；“齐兄，我们是兄弟。” 一句话让齐咏思心中顿时一暖。 “三弟说的不错，是我矫情了，咱们是兄弟。” 二人对视一笑，返回了书房。 翌日天刚灰蒙蒙亮，一年过三十的道士，回到了上清观，年轻的小道童们看着归来的陌生道士，纷纷伸长了脖子，好奇张望，年长的道士则纷纷向道士行礼，一些人更是欢喜无比道：“师叔祖，你回来了！” 长生点点头，走入正殿，在三清祖师爷的画像前跪了下来，一会儿后，一白发苍苍落脚无声的道士走入了正殿。 长生好像早就知他会来似得，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祖师爷道：“师兄，我要去办一件事情。” 老道知师弟追查了两年的事应该已经有了结果，也猜到他今日回道观的原因。老道很清楚拦是拦不下他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手里的这封信了。 “你既已经做出决定，我不拦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可先看看这封信。” 长生闻言挑了挑眉，起身接过了师兄递过来的信，一开始他神色平静，无任何的变化，可慢慢的他眉毛下垂、前额紧蹙，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整个正殿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烛台、画像无风自动了起来。 老道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小师弟的内力现在已是这般雄厚。 一封信看完，长生缓缓吐出一口气，等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这才开口。 “师兄，这封信是何时送过来的？” “已有大半年。” “多谢师兄。” 长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师兄，我要去见见此人，归期不定。” 老道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望着离开的人道：“师弟，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想做什么事，上清观永远都是你的家。” 长生脚步微微一顿，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道：“多谢师兄，我知道了。” 老道长看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的人，摇头叹息了一声，给祖师爷上了炷香，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正殿。 枣林胡同，谢渊看妻子收拾好了，扶着她登上了马车，这次他并未让周斌驾车，而是亲自赶得车。 来到医馆，夫妻二人接上栾亦，朝太阳山而去。 第212章 不要做傻事 中午，长生来到了宛平县，他根据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家早点铺。 一炷香后，长生离开早餐铺，直奔京都。 姜安望着离开的人，只觉得有些奇怪，他家少爷何时认识了一位道长？ 长生来到青石胡同再次扑了个空，不过看屋内桌椅都干干净净的，知人或许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他离开了青石胡同决定晚点再来。 于此同时姜明月三人在太阳山上待了大半日，期间她跟着谢渊认识了不少的草药，还挖了许多的野菜、野葱，采了一些山菌，下山的途中，他们还顺手挖了两株连翘。 在山上玩了大半天，又收获了这么多，姜明月虽高兴，可到了山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男人扶着上了车后，直觉谢渊、栾亦二人都不会进来，她很没有形象的摊手摊脚的躺在了马车内，一动都不想动得。 在马车内歇息了半个时辰，回到县里，姜明月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因已是黄昏，夫妻二人并未回家和栾亦商量一番后，三人去了药堂附近的饭馆。 谢渊点菜之时，姜明月顺道要了一道素炒藕片、黄豆芽，外加一道排骨汤，也不知为何近来总是想吃点清淡的。 等饭菜端上来后，栾亦就见谢渊不停的给姜明月布菜，唯恐她饿着似得，再就是：“明月吃这个，明月尝尝那个。” 要么就是：“这豆芽好吃吧！我特意给相公点的，尝尝多脆生，炒豆芽不能过火，一过火就软趴趴的不好吃了。” 不会做饭的人，懂的倒是挺多，接下来二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盛汤的，哎呦！栾亦都有些吃不下去了，活了大半辈子，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多余的一个人。 没滋没味的用过晚饭，栾亦立刻背着自己的药篓子和二人分开了，实在太碍眼了。 姜明月二人回到家中，她将整理药草的事交给谢渊，带着苹果进了澡间。 谢渊将野菜、山菌放进灶房，将草药放在篓子里，清洗干净双手，回到卧室，看妻子正在揉脚温声问：“脚疼？”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我来！” 谢渊往妻子的脚上涂抹了一些药酒按摩了起来。 姜明月背靠在床头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一会儿后，谢渊抬头看妻子睡着了，想着她今日应是累坏了，小心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京都，姜明弘、齐咏思离开沈家，回到青石胡同，远远就见家门口站着一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走近了，看那人身穿一身简单的灰色道袍，三十出头，器宇轩昂的，姜明弘眼中精光一闪，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他也该回京了。 姜明弘先一步走到男人的面前问：“可是长生道长？” 长生点点头。 “你是姜明弘？” “正是小子。” “这封信是你写的？”长生从怀里掏出信问。 “是小子。” 长生目光平静地看着姜明弘：“我平生最不喜别人骗我。” “信中句句属实。” 二人对视，长生确定姜明弘并未说谎，收回了视线。 “道长，请随我来，咱们屋里聊。” 齐咏思看来人是来寻姜明弘的，放心下来，进了书房。 正堂内，长生接过姜明弘倒的茶，声音沙哑问：“她……当真还活着？” 姜明弘点点头：“还请道长稍等片刻。” 他回屋拿出从素娘那里要来的帕子，重新回到正堂递给了长生。 长生接过帕子仔细瞧了一番后，收了起来：“她在哪？” 姜明弘在他身边坐下道：“没有征的她同意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长生闻言双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了下来，过了片刻这才问：“她现在可好？” “素姨很好，天天开开心心的，你不必为她担心。” 姜明弘喝了口水道：“还希望道长不要做傻事。” 活着的长生比死了的长生对他更有用，他很清楚长生在上清观的地位有多高。 长生诧异的看着姜明弘：“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猜到了，道长在沧州待了两年，不就是想弄清楚，素姨到底是病逝，还是被人所害？” 短短一句话，对长生的冲击极大，他怎知他这两年都在沧州，又是怎么知道他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 姜明弘好像知他心中所想似得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就是我知你和素姨的过往，不知道她的死讯也就罢了，知道了你是一定会前往沧州祭拜的。” 长生放下了茶杯。 “即便他那么伤她，她都不愿报仇？” 听长生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愤怒、悲伤，姜明弘心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姐夫不喜欢素娘的原因，为避免长生气愤之下做傻事，姜明弘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 这晚，姜明弘和长生聊了许久，因太晚的缘故，长生并未离开而是住在了青石胡同，第二天清晨才走。 齐咏思看人走远了，来到姜明弘的身边问：“这位道长是？” “他名唤长生，是上清观的道士。” 齐咏思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姜明弘，没想到他连上清观的道士都认识。 “大哥，咱们该走了。”姜明弘收拾了书籍道。 昨日里他们和沈瑜约定好，今日要到书院听卫夫子讲课。 “好！” 齐咏思拿了书，随着姜明弘出了门。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半月，三月二十一，枣林胡同，黄昏，姜明月吃着自己的梅菜扣肉，还时不时地看一眼谢渊碗里那肥润相间的牛肚，最后有点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想吃！ 谢渊只觉得妻子这一刻的小眼神可爱的要死，认识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馋一东西。 谢渊用筷子，夹了一筷子的牛肚递给了妻子的嘴边。 “吃吧！” 姜明月有些犹豫，因为之前谢渊处理牛肚时，那个气味差点没将她熏吐，可看起来的确很好吃的样子，她到底没有忍住，张开红润的小嘴儿吃了下去。 “如何？”谢渊笑着问。 姜明月摆了摆手，细嚼几下咽下去后，胃口顿时像翻江倒海了一般，她起身就往外冲。 谢渊望着跑出去的妻子，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院中姜明月抱着一痰盂，干呕了起来。 素娘、余杏、苹果三人纷纷望向了姜明月，院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第213章 怀了 姜明月呕吐了几下，抬头就见谢渊、苹果、素娘几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面前，一个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姜明月擦了擦嘴看着几人不解地问：“怎么了？” “来，我给你把把脉。”谢渊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又温和，唯恐惊到她。 姜明月心想，我又没病，把什么脉，这时苹果突然问：“夫人，你葵水是不是还没来？” 苹果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姜明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倏地睁开了双眼，猛地站了起来，疾步就往男人面前走。 “别急，走慢点，小心不要摔着！”谢渊一边往妻子身边跑，一边道。 姜明月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大手：“相公，我……我葵水一个半月没来了，我……我是不是有了？你快帮我把把脉。” “好！好！” 谢渊小心翼翼扶着妻子进了正堂。 院中苹果几人对视一眼欢喜的笑了起来。 “苹果，一会儿你问问夫人明日想吃什么，我给她做。”素娘道。 “好！” 苹果将茶水换成白开水进了正堂。 正堂内，姜明月看一炷香过去了，男人还在为她把脉，不由地眉头紧蹙：“不是？” 谢渊对视上妻子有些焦虑的双眼，拉着她站了起来。 “我把不出来，咱们去医馆。” 姜明月闻言看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问：“现在？栾伯父说不定已经休息了，明日再去也不晚。” “他还没有休息！” 即便休息了，他也会将他叫醒。 谢渊拉着妻子来到院中高声吩咐周斌套车，一会儿后，谢渊扶着妻子上了马车，对周斌叮嘱道：“赶平稳一些。” “哎！” 马车内，姜明月坐在男人的怀里，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有点愣，又有点迷茫，还有点莫名的期待和开心。 谢渊抱着妻子温声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明月摸着肚子：“我还没有吃饱。” 谢渊这才后知后觉到，晚饭他们刚吃了一半就跑了出来，是他考虑不周了。 “等栾伯父把了脉，我带你下馆子，想吃什么？” 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酸辣面，再配上一盘糯米莲藕就更好了。” “好！” 说起来妻子这段时间食欲比着之前好了很多，一副总是吃不饱的样子，他还真是蠢，竟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谢渊仔细回想了一番，除了食欲，她近来好像还有点嗜睡…… 姜明月看着突然沉默的丈夫，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温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近来很容易疲劳，闻不得刺鼻的味道，不爱吃油腻的，喜欢吃清淡一点的饭菜，这一切的种种明明已表现的很明显，我竟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听丈夫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自责姜明月温声道：“我葵水没来，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何况是你，我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没有经验，下次就好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大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妻子的肚子上，虽还没有让栾亦把脉，但他已可以肯定，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他和明月的骨血，这种感觉甚是奇妙。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肚子温柔说道：“前三个月要多休息，不能累着，往后都不许做衣裳了知道吗？” 姜明月窝在他怀里，小小声补充了一句。 “你还得禁欲。” 谢渊；“……” 突然就觉得孩子也没那么香了。 医馆内，栾亦、周秀娘正准备吃饭，听仆人禀告谢渊、姜明月来了，栾亦只觉得甚是奇怪，他们怎这时候过来了。 “我去看看！”栾亦起身道。 “我随你一起，他们这时候来恐有什么事。”周秀娘道。 “好！” 院门外，姜明月看到周秀娘欢欢喜喜的叫了一声。 “秀姨！” “哎！快进来。”周秀娘主动拉住了姜明月的手，二人之前已见过三次，对彼此都不陌生，因栾亦的缘故，她是完全把姜明月将当小辈在看待。 “好！” 姜明月跟着周秀娘进了正堂。 周秀娘虽守寡多年，但性格开朗又乐观，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和栾亦的亲事已定了下来，五月初六的正日子。 二人到了这岁数，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周秀娘现在都是天天做好了饭，提到医馆随栾亦一起吃。 二人后面，栾亦轻轻戳了戳谢渊低声问：“你们这时候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来请你给明月把把脉。”谢渊目光温柔地望着姜明月说。 栾亦闻言瞬间慎重了起来。 “你媳妇咋了？” “她今个害喜，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想让你看看是不是需要开点药调一调。” 栾亦：确定这不是来臭显摆的？ 谢渊跟着他学了那么久的医术，还不知这种情况根本无需吃药？ 不过想到他这么大年纪了才做爹也怪不容易的问：“什么时候怀上的？” “一个半月前。” “恭喜了，一会我好好给她把把脉。” 少顷，正堂内，栾亦给姜明月把了脉道：“的确是一个半月，身体挺健康的，平日多休息，不要劳累即可，不用吃药。” 姜明月闻言欢喜的望向了谢渊，虽没有来之前她已可以肯定自己怀了，但那时候毕竟没有确诊，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但现在不一样了。 “相公，咱们要做爹娘了呢！” 谢渊轻轻抚摸了一下妻子的小脑袋。 “嗯！” 此时的谢渊已完全冷静了下来，想到他和妻子的孩子很快就会出生，他只觉得身上的担子瞬间重了许多。 确诊了，也就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了，毕竟妻子还饿着肚子呢！ “伯父、伯母，我们改日再来看你们。” 栾亦、周秀娘并未挽留他们，小两口这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需要的是独处的时间。 “成，改日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栾亦道。 谢渊点点头，扶着妻子离开医馆，带着她去吃了酸辣面、糯米莲藕，这才回家。 晚间，谢渊洗漱过后，回到卧室，看妻子已经睡着，悄悄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姜明月迷迷糊睁开眼，一眼就看到垂眸注视自己的人。 见她醒来，谢渊温柔的眼里就溢出了笑意。 姜明月手往上伸，谢渊配合地低下头来，她搂住他脖子，微微一抬身，亲了亲他的唇角，开心地说：“相公，我们有孩子了，你开心吗？” 谢渊贴着她额头，笑意温存低声道：“开心，我很开心，明月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这般开心。 第214章 孕吐生活 “我也很开心呢！”姜明月刚才已睡了一会，现在肯定是睡不着了。 她换个了平躺的姿势，把自己的手和男人的手都按在小腹上，声音雀跃道：“相公，咱们给他或她取个名字吧！” 谢渊还未回答，就听妻子又紧接着说：“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谢渊笑着，亲了亲她眼睛、鼻尖，再就是弯弯的唇角。 “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我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儿，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如果是女儿就叫谢明兰如何？” 谢渊闻言一愣，而后笑了，漆黑瞳眸中写满纵容，他温柔地捏了捏妻子柔软的脸蛋，又亲了亲低声道：“好，这名字真好听。” 姜明月笑着在他胸口蹭了蹭道：“到时候我教她穿衣打扮、女红之类的，你来教她读书、为人处世的道理可好？”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这晚夫妻二人天马行空聊了许久，将他们孩子的一生都安排好了，直到姜明月犯困，二人这才止住话题休息。 第二天，二人原本去京都的行程，因有喜的事，就这样取消了。 从这天开始姜明月开始了磨人的孕吐生活，不吃饿，吃了就吐，且对吃的还特别的挑剔，饭菜不合口也吐，她的舌头现在还变得还特别的灵，饭菜中但凡有一点腥的膻的都能尝出来，然后就是整餐吃不下。 谢渊看她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的，但他也知孕吐是在正常不过的反应，还没有办法调，只能这样慢慢熬过去。 他能做的就是和素娘商量，今日做什么菜，明日吃什么，就是为了能让她尽可能的吃进去一些东西。 谢渊照顾妻子之余，还不忘给岳父岳母写信，将这一好消息传递给他们，他相信等他们收到信时一定会像他一样开心。 妻子虽孕吐的厉害，但心态极好，吐了就继续吃，说是怎么着也不能饿着他们的孩子。 三月底晚间，姜明月看丈夫还在读书，并未打扰他，洗漱过后，就上了床，有孕后她本就有点嗜睡，开始孕吐后她就更加嗜睡了。 这次睡下，她竟做了一个梦，梦到到寺庙上香，出来时捡到了一朵莲花，莲花里还有一金佛，金光闪闪的特别的好看，姜明月看着金佛就这样笑醒了。 已经回到卧室的谢渊，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睁开双眼看着她问；“又想吐？” “没，不是！”姜明月咽了一口口水，饿了，严格来说也不是饿，是馋，不过看已是亥时，想到这段时间男人为了照顾她也辛苦了，姜明月不想在劳累他道：“只是做了个梦，睡吧！” 谢渊将媳妇抱进了怀里温声问：“什么梦？” 声音里透着很浓的睡意。 姜明月将自己做的梦给男人讲述了一遍，听着谢渊平缓的呼吸声，知他睡着了，姜明月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床上干躺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将谢渊推醒了，小小声道：“我想吃糯米莲藕。” 谢渊立刻就坐了起来，他一边穿衣裳，一边道：“我这就去做，你先休息，一会做好了叫你。” “好！” 姜明月亲了亲男人颇为不好意思道：“辛苦相公了！” “不辛苦，你先休息吧！”谢渊扶着妻子重新躺好，替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姜明月躺着等着，慢慢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直到谢渊重新回到卧室这才醒。 “快过来吃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披上衣裳，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谢渊将准备好的筷子递给了她。 “还有点烫，吹吹在吃。”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看妻子一口又一口的，吃下去后，并未在呕吐，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喜欢的话，明日我从京都回来还给你做。” “好!” 本来早在七天前，他们就打算去京都的，但因为她有喜，再加上孕吐就这样耽搁了下来，最后则变成由谢渊一个人去，因现在的她实在不易折腾。 姜明月连着吃了两片糯米莲藕解了馋，又夹了一块杵到男人的面前道：“你尝尝可好吃了。”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你吃！” 姜明月‘哦’了一声，收回来又咬了一口，这一片吃完，她已不想在吃，放下筷子，洗漱过后，重新躺在床上，她伸手抱着男人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己悄悄笑。 卯时初，天还未亮，谢渊已悄悄起了床，他穿好衣裳，替妻子盖好被子，放下帐子，悄悄离开了卧室。 一炷香后，谢渊洗漱完毕，带着周斌去了京都。 二人来到京都，天边刚出现一点亮光，吩咐周斌看好马车，他来到五皇子府后门处，很快就见到了姐姐。 谢柔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问：“明月没来吗？” 谢渊未语先笑。 “她近来孕吐的厉害，我就没有带她来。” 谢柔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弟弟在说什么后，一脸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已有一个半月。” 谢柔拜了一番四方诸神这才道：“好，好！” 她顿了顿道：“前三个月要额外的注意，绝不能累着和操劳，再就是……” 谢柔告诉弟弟饮食上要注意哪些事，生活习惯又要留意哪些，一句句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谢渊听的很认真并默默记在了心里。 “明月现在孕吐，正是最难熬的时候，你要多体谅她，凡事多顺着她，知道吗？” “知道了！” “你在这稍等片刻，我给明月准备些补品，你带回去给她吃。” “好！”这次谢渊并未拒绝，姐姐手里的补品，有些是外头买不到的。 一刻钟后，谢渊带着补品来到了青石胡同，彼时姜明弘、齐咏思正在读书。 齐咏思向他见了礼，就又进了书房，姜明弘倒了杯茶递给谢渊道：“姐姐怎没来？” “她害喜，我就没有让她过来。” 姜明弘有片刻的呆愣，然后就笑了。 “姐夫，恭喜你！” 谢渊温和笑了笑。 “同喜，同喜！” “此事可写信告诉爹娘了？” 谢渊点点头。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二老就能收到信了，这段时间你们温习的如何了？” 姜明弘给他详细说了一番，并将面见沈钧的事告诉了他。 第215章 愤怒 谢渊听了弟弟的讲述提点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姐夫放心我懂。” 谢渊点点头，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后，姜明弘知谢渊要走道：“我和姐夫一起。” 姐姐有了身孕，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看一看。 谢渊知姐弟二人感情好，姜明弘回去了，明月一定会很开心。 “成！” 姜明弘给齐咏思说了声，就随着姐夫离开了青石胡同。 二人并未第一时间出京，姜明弘跟着姐夫跑前跑后为姐姐买了许多东西，像芝麻酱、芝麻油、上好的糯米、莲子、银耳等等。 这一趟下来，姜明弘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也许是他们姐弟前世太过凄惨，今生老天爷才会如此的厚待他们，赐给姐姐一桩好姻缘。 马车上，姜明弘看出了京，放下帘子，望着谢渊提醒道：“姐夫，家里是不是要提前买个奶娘？你和姐姐第一次有孩子，什么也不懂，家里有个奶娘会好些。” 这点刚才姐姐也提醒他了。 “此事我心中已有安排。” 姜明弘闻言不再多言。 辰时末，枣林胡同，姜明月吃第二餐时，苹果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夫人，爷和少爷回来了。” 姜明月双眼微微一亮，倏地站了起来。 “走，咱们快出去看看，许久不见阿弟，还真是想得紧。” “夫人慢一点，不然爷看到该担心了。”苹果伸手扶着她道。 姜明月闻言放慢些了速度。 二人走出正堂，姜明月就见弟弟疾步走了过来。 姐弟二人对视，姜明弘笑了：“姐，恭喜你！” 姜明月伸手冲弟弟道：“来！” 姜明弘上前几步主动搀扶住了姐姐。 “在京都的这段时间可还适应？”姐弟二人走进正堂，姜明月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弟弟问。 姜明弘扫视了一眼桌子上的粥和蒸菜道：“姐姐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好！” 姜明月并未在动蒸菜，怕吐，她端着银耳莲子粥一边喝一边和弟弟聊了起来。 知弟弟除了温习和齐咏思、沈瑜探讨问题之余，还会去书院旁听、去沈家借阅名籍笑着道：“真好，没想到这些时日你过的这般充实。” “是啊！弟弟只觉得这段时间过的飞快，明日就进入四月了呢。” “也别太累了，抽出来一天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我和你姐夫已商量妥当，四月初四我们就去京都。” 府试是四月初六，他们要提前过去帮着弟弟准备一番。 “姐姐就不要过来了，到时京都人多，别冲撞了姐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胎。” “我想去，不然待在家里也会不安心。” 姜明弘听闻并未再多言，想着回头让姐夫在好好的劝劝姐姐，毕竟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呢！ 弟弟回来了，也许是高兴的缘故，姜明月胃口好了许多，虽还是吐，但到底吃下去了一点东西。 姜明弘在家待了一天半，四月初一下午才回京。 姜明月二人亲自将他送出了城，顺便散散步。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的牛车、马车，车上坐的大多是读书人，姜明月知他们应都是提前进京参加府试的。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谢渊到底没能说服妻子留在家里，初四这天，她们一群人晃晃荡荡进了京。 沅江府，姜府，沈冰心看丈夫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往外看了一眼，确定监视他们的人，距离客厅很远，这才低声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姜文点点头，走到妻子的身边小声道：“女婿来信了，咱们闺女有喜了。” 沈冰心闻言是喜出望外的，比知道儿子通过县试还要让她高兴，但紧接着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咱们女儿这是头胎，她又什么都不懂，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姜文牵着媳妇坐下温声道：“这点我已经考虑到了，我打算派桂嬷嬷去宛平照顾咱们女儿，你意下如何？” 沈冰心听了这话笑了。 “相公，你想的真周全，再没有比桂嬷嬷更适合的人了。” 桂嬷嬷的娘是从宫里出来的接生婆，接生的手艺极好，且很会照顾人，桂嬷嬷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母女二人都没有遇到良人，一个不务正业，一个好赌。 二十年前桂嬷嬷的丈夫输光了家业，最后甚是到了卖儿卖妻的地步，他们听说此事后，将桂嬷嬷母子救了下来，安置在了姜家村，可以说姜家村所有的妇人都是桂嬷嬷接生的。 “那咱们明日回村一趟。”姜文低声道。 沈冰心点点头，看姜忠领着一人走了过来低声道：“大将军那边来人了。” 姜文双眼微微闪了闪。 “张重岳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又是试探，又是威逼的，现在确定沅江府的官员不敢乱说话，自然想尽快将盐矿拿到手里，不过就这样给他，我真不甘心。” 姜文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看人已距离他们很近，主动迎了上去。 沅江府，荷叶胡同，沈墨提着一鸟笼回到家中，看宋婉眉头紧蹙，一脸怒色，瞥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暗卫，心里也就有数了。 他将鸟笼子递给下人，走进正堂冲暗卫摆了摆手，倒了杯茶塞进宋婉的手里道：“消消气，气大伤身。” 宋婉将茶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压下火气道：“老大有些过了。” 沈墨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我倒觉得大皇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他是个知道分寸的人。” 宋婉闻言神色倒是好看了许多。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张重岳做的？” 沈墨并未直面回答宋婉。 “是不是咱们在住一段时间，就能看清楚了。” ………… 初五，姜明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为弟弟、齐咏思准备好了考试所需的东西，初六一大清早的他们就来到了府试贡院。 顺天府管辖八个县，辖内所有通过县考的学子，皆可报名参加府试。 姜明月大致扫视了一眼，来参加考试的有一千多人，最终只录取一百人，十中取一，其难度可想而知，唯一好一点的就是府试同县试一样，也分为五场，每场考一日，府试榜上有名就是童生了。 第216章 行踪暴露 姜明月看很快就会轮到弟弟、齐咏思望着他们温声鼓励道：“加油！” 姜明弘、齐咏思点点头，说实话，看参加府试的有这么多人，二人多少都有些紧张，只不过他们并未表现出来。 谢渊看了一眼二人，想到当日自己参加府试时的场景，勉励了他们几句。 不得不说听了谢渊一席话，姜明弘二人倒是放松了许多，这时小吏唱到了齐咏思的名字。 谢渊牵着妻子，站在了原地，并未再前行，一会儿后，他看姜明弘进了考院扶着姜明月道：“咱们回吧！下午再来。” “好！” 周围人有些多，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姜明月还真有点难受。 二人上了马车，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斜靠在丈夫的怀里温声道：“没想到来参加府试的竟有这么多人，也不知弟弟他们紧不紧张，反正我有点紧张，之前小弘一直都信心满满的，也不知这次他能否榜上有名。” 这次谢渊还真不敢将话说的这么满，毕竟考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只能变着法的宽慰妻子，不让她想那么多。 贡院内，姜明弘走进考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坐下后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到沈瑜时双眼微微一亮，没想到他们竟分到了一个考场。 沈瑜显然也有些惊讶，然后冲他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姜明弘点点头收回视线望向了府试的主考官——徐府尹。 沈钧详细给他们说过此人，正五品，但因为身处在京都，其身份、职能可不是普通的知府能比的，是位实干人，很得圣上的器重。 姜明弘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平定心神，等待衙役们发放卷子和公布题目。 同一时间，陈娟来到了京都，北罗胡同，陈娟看开门的是父亲喜出望外的。 “爹，你今日沐休？” 陈富贵看着女儿也很高兴，毕竟许久未见了。 “嗯，快进来！” 父女二人往正堂走时，陈富贵问：“女婿怎没有随你一起来？” “私塾那边走不开，他就没有过来。” 屋内听到动静的沈娇娘走了出来，陈富贵留母女二人说话，出门买肉去了。 沈娇娘和女儿说了一会闲话后问：“你可向女婿打听那位姜明弘的事了？” 买完肉回来的陈富贵听了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悄悄往窗边走了走。 “打听了，说来还真巧，姜明弘也有位姐姐，和表姐的名字一模一样。” 陈富贵脸色微微一变，提着肉进了屋。 沈娇娘望着推门进来的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慌乱，双手紧握手帕又松开，不知不觉间额头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娟儿，你刚才说什么？”陈富贵放下肉，双眼紧紧盯着女儿问。 沈娇娘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冲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陈娟看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不由地紧蹙眉头。 妻子的小动作，陈富贵尽收眼底，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看着女儿用自己最温和的声音道：“告诉阿爹到底是怎回事，这关乎着咱们一家的存亡。” 陈娟一听这么严重，哪还敢隐瞒，当即将自己打听到的事给阿爹说了一番。 世间怎会有那么巧的事，陈富贵可以肯定的是，落户在宛平的姜明月姐弟，就是姜文的一双儿女，可既然他们已来到了宛平，为何不来投奔他，也从未和他传过音信。 陈富贵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他眉毛下压，眼底划过一抹阴郁，很快又消散了。 如果早知道姜明月姐弟就在宛平，他又何需铤而走险找人假冒他们，现在只能将错就错了，他扶着桌子坐下，眼里不经意流露出几分精光，手指无意识轻轻叩桌面。 陈娟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父亲，扭头看母亲，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心中逐渐有了些猜测，难道……难道……可家里的这位表姐又是怎回事？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一会儿后，陈富贵突然抬头看着女儿问：“姜明弘正在参加府试？” 陈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可能上榜？” “相公说问题不大。” 陈富贵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爹，这到底是怎回事？”陈娟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陈富贵心思微动，调查二人的事，还需女儿帮忙才行，他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 贡院内，姜明弘看着公布的考题，心里微微一沉，科考果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这才是府试，竟已这般难，不，准备的来说也不是难，而是徐考官，在题目上给他们设了一个‘坑’。 如果不能很好破题，只这一个坑，就不知会令多少学子落榜，此时姜明弘只觉得有些庆幸，庆幸他有一个好姐夫。 县试之前姐夫给他出了许多的试卷，为了练习他的临机应变能力，有些题，会故意给他设几个坑，一开始他可没少在这些坑上栽跟头，直到后来，在姐夫指点下这才慢慢得心顺手。 姜明弘斟酌一会儿后，这才下笔破题。 下午，陈娟走出北罗胡同，神情还有些恍惚，爹爹，爹爹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沈娇娘看着一脸忧愁的女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娟儿！” 陈娟回过神来看向了母亲。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林氏，你爹爹的话，你不可全信，当初虽艰难，但也没有到他说的那一步。” 沈娇娘静静看着女儿。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娟点点头。 “家里的事你只当不知，往后跟着女婿好好的过日子，无事就不要过来了。” 陈娟闻言瞬间红了眼眶，极其不安的叫了一声。 “娘！” 沈娇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温声道：“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省的女婿担心。” 沈娇娘望着离开的女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这才回家。 陈富贵看妻子回来了，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娟儿走了？” 沈娇娘点点头走到丈夫身边坐了下来。 第217章 争吵 “娟儿怀着身孕，你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娟儿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向女婿交代？”沈娇娘第一次透露出了对丈夫的不满。 陈富贵察觉到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有些不悦道：“咱们的女儿不是傻子，即便咱们不说，你以为能瞒得住她？” 他顿了顿问：“姜明弘的事，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和咄咄逼人。 “之前我还不敢肯定，只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再则他们现在是宛平人，对咱们没有任何的妨碍。咱们的日子刚太平一点，我不想你再优思多虑。” 陈富贵闻言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如果他默默无闻自然不会妨碍到咱们，可现在他参加了科举，一旦榜上有名，京都皆知，咱们就危险了。” 沈娇娘闻言心头猛地一跳，双眼死死盯着陈富贵。 “你想做什么？” 陈富贵看着一脸防备地盯着他的妻子，怒火再次翻涌了起来，他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妻子竟一点也不理解他，甚至还将他视为了恶人。 感情一直都很好的夫妻二人，第一次发生了争吵，最后更是不欢而散。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已是申时二刻，谢渊还没有出门的打算，走到他身边问：“咱们是不是该去接人了？” 谢渊伸手将媳妇抱进怀里，搂着她温声道：“不急，弟弟没有那么快出来。” 姜明月‘哦’了一声，当真不急了，谢渊毕竟是过来人，他说没有那么快，就一定没有那么快。 一页书看完，谢渊暂放书籍，看着怀里的人说：“一会你就不要过去了，乖乖待在家里等我们可好？” 姜明月想到早上回到家后，她吐了许久，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这才缓过来，乖乖点头道：“好！” 听妻子答应了下来，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温声问：“饿不饿？” “不饿，刚喝了一碗燕窝粥呢！” “可吐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道：“你孩子虽然挑，不过如果饭菜合了他的口，他就会很乖。” 谢渊闻言柔声道：“等它出来了，我一定好好的教育它，可不能这么挑，它挑也就罢了，还害的我夫人受罪。” 姜明月闻言抿嘴笑了起来。 ………… 林家村，林寒山看陈娟自从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她问：“可是有什么心事？” 陈娟仰头对视上丈夫关切的双眼，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累罢了。” 爹娘那边的事，陈娟并不打算告诉丈夫。 “那就躺在床上休息会。” 林寒山体贴地扶着妻子躺了下来。 “谢谢相公！” 林寒山替妻子盖好被子温声道：“睡吧！” 陈娟‘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少顷，听脚步声知丈夫离开了，陈娟睁开双眼，望着房梁想着爹娘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贡院内，姜明弘将题目都打完草稿，一抬头发现已是申时三刻了，上回县试，这个时候他即将誊抄完，而这次才打好草稿，如此一对比，可以瞧出府试有多难了。 姜明弘望向门口的位子，发现已经有几个学子在等待放‘头牌’出去，奇怪的是，他并未在这些人中看到沈瑜，以他往日里的速度这会应该已经写完了才是，沈瑜是在等他吗？ 想到这姜明弘微微扭头往沈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正在闭目养神，心中微微一暖。 姜明弘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始誊抄卷子，他写的很认真，且不紧不慢，通篇写完，都没有出任何的差错。 姜明弘仔细检查一遍后，发现剩下的时间已不多，举手示意交卷。 沈瑜看姜明弘交卷了，也举了手。 姜明弘二人很快就站到了出口处，但因还有学子在考试，他们无法言语交流，只能关切的打量了一番彼此。 看沈瑜神色轻松，姜明弘就知这次的考题，对他没有任何的难度，不像他有些疲惫，也不知齐咏思那里是什么情况，不过也不急，一会出去了准能见到。 和上次考试不同的是，这次姜明弘跟着众学子离开的时候，天已黑，走出贡院，他听一些学子小声嘀咕道：“好难啊！” “是啊！我都不知破题的方向对不对。” “两篇文章，我来来回回改了好几遍，才敢誊抄上去，府尹大人出的题太刁钻了，也不知这次我能否榜上有名。” “我觉得这场考试难就难在破题，这次破题出错者，恐不知几何。” ………… 姜明弘听着众人的议论和沈瑜对视了一眼，他们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方，来到茶馆，齐咏思已在这里等他们了。 周围人多眼杂的，三人都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离开茶馆，他们很快就和来接他们的谢渊和沈家人汇合了。 沈瑜恭恭敬敬向谢渊打了招呼，对姜明弘二人言语了几句，这才随仆人离开。 谢渊看沈瑜走了，低头看着二人道：“累了吧！上车咱们回家。” “哎！” 二人当即随着谢渊上了马车。 谢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囊，给二人倒了杯安神茶。 “谢谢姐夫！” “谢谢先生。” 二人喝了茶姜明弘感觉舒服了些后，立刻将考题，以及自己是如何破题的给姐夫说了一番。 谢渊静静听姜明弘说完，并未评价，而是望向了齐咏思。 “我和明弘的破题思路是一样的，但方向不同。” 当即将如何破题的给二人讲述了一遍。 等齐咏思说完，谢渊笑着点点头，齐咏思读的书多，记忆力好，善举例子，他是从各朝大事入手破题，姜明弘则善于观察，是用日常生活中的事举例破的题，二人写的都很好，应都可榜上有名。 “不错，今日回去了好好休息，可以准备接下来的考试了。” 齐咏思、姜明弘笑着对视一眼，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贡院外，陈富贵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彼时该走的学子们都已离开，比着之前这里冷清了许多。 陈富贵望着贡院慢慢蹲了下来，这一刻没人知他在想什么。 第218章 同榜 青石胡同，姜明月站在门口，一边吃糕点，一边时不时往胡同口张望一眼。 眼看天越来越黑，三人还未回来，姜明月有些着急了起来。 “苹果将灯挂起来。” “是！” 少顷，灯挂起来后，门口瞬间亮了许多。 “夫人，回去等吧！你已在这里站了许久，别累着了。” “我不累！”姜明月边走边张望的。 一炷香后，姜明月耳朵突然动了动。 “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你快出去看看，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哎！” 苹果知夫人着急，提着裙子就往胡同口跑。 一会儿后苹果又跑了回来，一脸欢喜道：“是他们！” “将大门打开，咱们回家。” “是！” 苹果扶着姜明月回了正屋。 吃饭、洗漱，半个时辰后，卧室内，姜明月看着走进来的丈夫温声问：“他们睡着了？” 谢渊‘嗯’了一声，抱着媳妇道：“二人考的不错，接下来的四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童生是十拿九稳了。” 姜明月闻言笑了。 ………… 参加府试的人虽多，但发案的时间居然比县试还要早一天，姜明月不得不说府尹大人的效率还真是高。 十天后，府试五场考试都已考完，贡院内，徐府尹坐于高座之上，底下则是八个县的知县。 他们领着几位主簿和几位同考官们，正在批改卷子，遇到写得好，他们才会呈给徐府尹看。 虽只是个童生试，但他们都十分的认真。 甲榜前九名，他们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只第十名，几位县令都有些争议。 徐府尹看他们争论不休的问：“怎么了？” “有两份试卷，我们不知该如何排名，还请大人指教。” 永安县令将试卷呈给了徐府尹。 徐府尹仔细看过也就知他们为何会争论不休了。 其中一张试卷文章做的略好一些，但诗却是平平无奇，这另外一张以雪为题作的诗做的极精彩，特别是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可以说是点睛之笔，让人眼前一亮。 徐府尹考虑一番后，最终将甲榜最后一名确定了下来。 等乙榜也确定下来后，徐府尹对照考生名册，拆开了试卷。 第一名是沈瑜，实至名归，第二名是齐咏思，属于杀出来的黑马，这最后一名名唤姜明弘竟也是宛平县人，最为关键的是他才十三岁。 徐府尹放下试卷笑望着沈卫国：“不错，今年宛平县出了几个好苗子。” 沈卫国闻言就知甲榜中，应有两个或三个他们县的人，不然徐府尹不会这么说。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四月二十六，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正当好时节，府试终于出榜了。 因有上次的教训，这次姜明月几人早早的就到了，站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他们刚来一会，身后就站满了人，谢渊、姜明弘怕人群会挤到她，自动将她护到在了身前。 随着人越来越多，四周逐渐嘈杂了起来，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也有些刺鼻，谢渊唯恐妻子难受，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囊递给了她，同时捂住了她的双耳。 姜明月只觉得耳边一静，她闻着香囊里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扭头冲男人甜甜笑了笑。 一刻钟后，榜单终于贴了出来，姜明弘一眼就看到了沈瑜的名字。 “大哥，恭喜了府试案首。” 这一结果早就在沈瑜的预料之中，他表现的很是平静，甚至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就开始在榜单上找齐咏思和姜明弘的名字。 谢渊是第一个找到姜明弘名字的人，因他对姜明弘的实力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所以他并未从前看，而是从乙榜前三名往前看的。 “小弟中了，甲榜第十。”谢渊凑到妻子身边道。 姜明月闻言视线下移，看到弟弟名字的那一刻，长出一口气，唇角上勾笑了。 “小弟，甲榜第十呢，恭喜你现在是童生了。”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欢喜道。 虽是最后一名，但也是甲榜，姜明月心中不知有多自豪。 “谢谢阿姐！”对于这个结果，姜明弘多少有些意外，他自己猜的是乙榜前五名，没想到竟上了甲榜，平日里他都是不喜于色，现在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很高兴。 “三弟恭喜！”姜明弘能中，沈瑜觉得比自己还要高兴，毕竟他也算姜明弘的半个老师，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 “三弟，二弟、恭喜！”对于齐咏思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兄弟同榜。 姜明弘看着二人。 “咱们同喜、同喜！” 姜明月看着相互道喜的三人温声道：“这段时间你们也都辛苦了，既出来了，你们就好好逛逛、玩玩，晚间回来即可。” 姜明弘三人对视了一眼。 “我看行！” “来京都这么久，我还从未逛过，今日咱们好好玩玩。”齐咏思道。 “走吧！我带你们逛。”沈瑜看着二人说。 谢渊看三人走了扶着妻子道：“回家吧！” “好！” 有周斌、苹果开路，二人很快就挤出了人群。 他们离开不久，从衙门偷跑出来的陈富贵来到了榜单前，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到了姜明弘的名字上，甲榜第十，这已算是极好的名次。陈富贵知府试虽只是基础考试，但若想甲榜上有名，绝非易事。 以姜明弘现在的名次，参加六月院试说不定会榜上有名，历来科举考试都是京都一大盛事，孙良或许不会关注府试，但一定会关注院试。 一旦让他看到姜明弘的名字，他肯定会起疑，绝不能再让姜明弘考下去了，要想个办法，阻止他才行。 晚间为了庆祝姜明弘、齐咏思考中童生，姜明月特意吩咐素娘多做了几个菜。 正堂内，四人围坐在桌前，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除了姜明月外，三人还小酌了几杯。 饭后，谢渊领着二人进了书房。 “这次府试，你们想必已经体会到，考题会越来越难。你们虽都很有天赋，但和你们一样有天赋的人，并不在少，天赋不如你们的，只要踏踏实实厚积薄发，亦可迎头赶上。” 谢渊一番话让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二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19章 院试情况 谢渊看着沉思的二人，这才接着道：“这几日我统计了一番近十年参加院试的人数，大都在三千到五千人，这些童生中，有老有少，上至四五十，下至你们这个岁数的。 而你们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些老童生，想要打败他们绝非易事。 参加院试的人虽多，但最终能上榜成为秀才的只有一百人，近四十留一。” 姜明弘、齐咏思听了这一席话，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谢渊看着神色凝重的二人道：“院试是六月初八，时间已经很近，未来一个多月绝不能放松。” 姜明弘、齐咏思对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谢渊给了二人足够压力后，紧接着又道：“院试虽参加的人多，也比府试难，但在我看来依旧是‘童试’中的一环，目的是考察学子的天分、笔力。 主考官都是以‘快、短、明’为判卷标准。经过这两场考试，你们对这三个字应该已有体会了吧？” 姜明弘不假思索道：“快，应该是指答卷要快，如果占的头牌，我们已算是略胜一筹。” 谢渊颔首望向了齐咏思。 “短，应该是说我们写文章要短，避免长篇大论。” 谢渊看着二人赞许道：“不错，你们总结的很好，这最后一个明，则是指文章主意要明了，用最简单的句子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表达出来。未来一个多月，我们就朝这个方向练。” “是！” 言外之意，就是未来一个月多，谢渊都会陪着他们？二人欢喜的同时，顿时信心大增。 戌时末，卧室内，男人回屋后，姜明月翻身滚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声音慵懒道：“怎聊了这么久？” “给他们详细说了一番，未来一个多月的侧重点。” “哦！从院试开始，是不是每一关考试都很难？”姜明月轻声问。 谢渊‘嗯’了一声。 “一年年积攒下来的人数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考试的难度自然也越来越难。” 姜明月闻言抬头亲了亲男人的薄唇。 “你们都辛苦了！” 谢渊笑了笑，看妻子已十分的疲倦，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睡吧！” 姜明月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隔日，谢渊三人早早就起了床。 三人先是在院中打了一套拳，想要参加科举考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一个好的身体尤为重要，特别是齐咏思身体太差了。 一套拳下来，他和姜明弘只是微微出汗，齐咏思已是气喘吁吁。 少顷三人洗漱过后来到书房，谢渊看着齐咏思道：“来，我给你把把脉！” “多谢先生！” 齐咏思知道谢渊不仅书读的好，就是医术也很好。 “你和小弘既兄弟相称，以后跟着他一起叫我姐夫即可。” “是，姐夫！”齐咏思立刻改了口。 姜明弘给二人倒了茶，等姐夫为齐咏思把了脉后关切问：“如何？” “没什么大毛病，只需要调理一段时间即可。” 姜明弘、齐咏思闻言也就放了心。 “那就劳姐夫多费心了。” 谢渊点点头，将事先为二人准备的书，拿出递给了他们。 等二人看书时，谢渊看时辰知妻子也该醒了，起身回了卧室。 谢渊回到卧室，妻子还未醒，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刻意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捋了捋她散乱的发丝。 也许是睡姿不佳的原因，她微嘟的小嘴里有一缕晶莹的口水溢出嘴角，谢渊伸手给她擦了一下，然后就将姜明月给弄醒了。 四目相对，姜明月还有点迷糊，她轻轻蹭了蹭男人的大手，声音软糯道：“抱！” 谢渊唇角含笑，伸手将媳妇抱进了怀里。 姜明月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喃喃地说了一句。 “还想再睡会儿。” 谢渊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宠溺道：“好！” 姜明月就又睡着了，不过她只睡了一刻钟就醒了。她松开男人，揉着眼睛：“什么时辰了？” “辰时初。”谢渊开口的同时，拿了一件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冷反而还有点热。”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姜明月现在一点也不怕冷。 谢渊闻言摸了摸妻子的小手，嗯，软软的很暖和，他又将衣裳放到了一边。 少顷，帮着妻子梳头时，他温声道：“早饭过后，我需回一趟宛平。” 姜明月闻言透过镜子看着男人问：“可是有什么事？” “在带一些书来，再就是齐咏思的身体有些弱需要调，之前给素娘配的药，她也快吃完了，需抓一些药来。” “哦！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回？” 谢渊拿起一簪子插入发髻中温声道；“不用，我中午就回来了，到时陪你们一起吃午饭。”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少顷四人用过了早饭，姜明弘、齐咏思回了书房。 胡同外，谢渊看着妻子温声道；“既出来了，不妨逛逛再回去。” 她天天这样待在家里，谢渊担心她会闷、无聊。 姜明月双眼先是一亮，紧接着摸着自己的肚子问：“可以吗？” 谢渊从怀里掏出药囊道：“可以带上这个。” “谢谢相公！”姜明月接过药囊高兴道。 “别逛太久。”谢渊温声叮嘱了一句。 “好，相公快走吧！我等你回来吃午饭。” 谢渊点点头，上了马车。 姜明月看人走远了，带着苹果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京都姜明月之前也算来过几次，这还是头一次像今日这般悠闲的逛街。 或许是参加府试的学子们还未离开京都，街上很热闹，街边的铺子、小摊位前，人来人往的。 苹果看姜明月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个辛辣的吃食上，立刻道；“夫人，爷之前特意交代过，你平日里的饮食要以清淡为主。” 姜明月倒也不是特别的想吃，当即收回了视线。 苹果看姜明月这样反而有些心疼了起来。 “夫人那边有卖糕点的，奴婢给你买些糕点吧！”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饿！” 二人又逛了一会，姜明月看有一卖糖葫芦的，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次苹果并未阻拦，反而主动给姜明月买了一串。 虽是在大街上，虽周围都是人，但姜明月却忍不住咬了一口，嗯，就是这个味，酸酸甜甜的。 以前她不能吃酸的，但自从有了身孕后，她的口味就多样化了起来，酸的也能入口了。 第220章 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苹果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主子的身上，唯恐她难受，看她一连吃了两个山楂都没有呕吐的迹象，缓缓松了一口气。 姜明月又吃了一个山楂也就没有了食欲，她将剩下的糖葫芦递给苹果正要走，几个孩子嬉嬉笑笑打打闹闹地跑了过来。 姜明月看他们跑的飞快，立刻就退让到了一边，可还是被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撞了一下。 她踉跄往前走了几步，虽站稳了，谢渊插在她头上的发钗却落到了地上，被小男孩踩了一脚。 小男孩看犯了错，拔腿就跑，被眼疾手快的苹果一把抓了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走路得？我家夫人怀着身孕，万一被你撞出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闻言吓的缩着脖子直喊爹娘。 姜明月捡起地上踩坏的发钗，心疼的轻轻摸了摸，谢渊给她置办的首饰虽不多，但每一个她都十分喜欢和爱惜，没想到就这样被踩坏了。 “这位姑娘，对不起，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们这一回，石头还不快给这位姑娘道歉。” 姜明月收起发钗，抬头就见一三十出头，穿着极其普通的妇人，正抓着小男孩向苹果赔不是。 小男孩显然被吓的不轻，眼泪汪汪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妇人不仅态度极好，且还说愿意赔偿她们。 看她从怀里掏出来的都是铜板，姜明月朝三人走了过去。 旁边天仙楼二楼，宋闽正在和手下的人议事，听下面有些吵，扭头望了过去。 “苹果，我没事。” 她走到小男孩的面前温声道：“别哭了，姨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在街上玩耍时，小心一点知道吗？” 小男孩重重点了点头。 “谢谢这位夫人，谢谢你！”年轻妇人拉着儿子急忙向她道谢。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看旁边有一银楼，带着苹果走了进去。 四周的小商贩们瞬间围住了母子二人。 “你们这次是碰到好人了。” “春妮，以后约束好石头，这街上的行人对咱们平头老百姓来说都是贵人，咱们得罪不起。” “不错，我看石头将人家的金钗都踩坏了，再有下次你们恐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运了。” ………… 二楼梁光说完看主子迟迟没有回应，惴惴不安的叫了一声。 “爷！” 宋闽回过神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梁光急忙又重复了一遍。 “行，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梁光闻言大喜。 “我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会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宋闽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一楼，姜明月听了掌柜的话知道可以修复金钗，顿时一喜。 “如此就有劳掌柜的了。” 姜明月付了定钱，约定好两日来取金钗，转身就听苹果道：“夫人既然进来了，何不挑个发钗再回去，我看这里的发钗挺精美的。” 苹果说着指着一发钗道：“这个就很适合夫人。” 姜明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款精致掐丝的，简单而又素雅。 苹果看主子喜欢，命伙计拿出来后，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询问过价格付了钱，又将发钗递给了苹果。 “给我戴上吧！” “好！” 二楼宋闽望着离开的二人，视线在她妇人发髻上停留了几息，可惜竟嫁人了。 梁光顺着主子的视线望了一眼离开的姜明月，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低声问；“可需奴去打听打听？” 宋闽淡淡道：“不用了。” 说完兴致缺缺的离开了天仙楼。 宽阔的街道上，姜明月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急忙和苹果站在了一边。 几匹高头大马从她身边驶过时，她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姜明月抬头对视上了一双深邃、侵略性十足的双眸。 哪怕隔着好几丈远，她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和压迫感。这应该是一位久居上位之人。 姜明月立刻低下了头，转身背对男人避开了他的视线，心控制不住的急跳了几下。 宋闽的目光从姜明月的背影上掠过，回头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天仙楼门口，梁光望着这一幕，眼珠一转，招来店中伙计对他耳语了几句后，指了指姜明月。 那小妇人穿着普通，这其中之事大有可为。 伙计点点头朝姜明月二人走了过去。 梁光回到店内向掌柜的打听了起来，知那位小娘子要修复一根金钗道：“拿来我看。” 掌柜的拿出金钗恭敬的递给了他。 梁光看过之后交给掌柜的：“命师父好好修复，后天那小娘子来取金钗时……” 就在他吩咐掌柜的打听姜明月底细之时，街上，春妮拿着一油纸包追上了姜明月二人。 “夫人，自家做的一点小吃食，还望你不要嫌弃，刚才真对不起，还有就是多谢夫人。”春妮说着给姜明月鞠了一躬。 “没事，再说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我看他被吓的不轻，回去了，你就不要责备他了。”姜明月示意苹果接下油纸包温声道。 “哎！我听夫人的。” 妇人离开后，苹果道：“这人还算不错。” 姜明月‘嗯’了一声：“打开油纸包看看。” “是芝麻球，还是热的，应是刚出锅夫人要不要来一个。” “好！” 苹果递给主子芝麻球时，趁机往后看了一眼。 姜明月吃着芝麻球问：“在看什么？” 苹果扶着主子，低声道：“咱们可能被人跟踪了。” 姜明月闻言心中微微一凛：“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毕竟以前在沅江府时，她们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苹果相信自己的判断。 “夫人先走，我去引开他。”苹果当机立断道。 “好！你小心点。”姜明月很清楚以她现在的情况，留下来只会拖累苹果。 “夫人也要小心。” 姜明月‘嗯’了一声，二人当即分开，一个继续往前，一个则在一小摊位前停了下来。 暗暗跟踪二人的伙计，望着这一幕迟疑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重新抬起了脚。 苹果余光瞥了一眼伙计打扮的青年男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走了过去，二人瞬间撞到了一起。 听身后突然骚乱了起来，姜明月扭头看苹果拖住了跟踪她的人，加快速度朝家走去。 第221章 他为何要跟踪姐姐 就在姜明月往家赶时，青石胡同，姜平向打开院门的赵山客气的道了声谢，走了进去。 姜平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看少爷正在写文章，并未打扰他，安安静静地站到了书桌的一侧。 姜平一来，姜明弘就看到他了，看他站到了一边，他写完策论，放下毛笔，端起茶抿了一口解了渴，看齐咏思的策论还未写完，他轻手轻脚的起身，领着姜平来到正堂问：“平叔，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平近前两步小声道：“按照少爷的吩咐，我一直都在派人暗中监视陈富贵，昨日里监视他的小乞丐告诉我，清晨，陈富贵偷偷跑去了贡院。” 姜明弘闻言倏地抬头看向了姜平。 “他在榜单前站了许久，巧的是，这段时间陈娟已回京三次。” 姜明弘眼中暗芒一闪。 “看来他已知道了我和姐姐的存在。” 到是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早些。 姜平点点头。 “少爷，咱们要早做防范才行。” 姜明弘沉思片刻后，对姜平低语了起来。 姜平听了主子的计划笑了。 “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明弘点点头又提醒了他两句。 一刻钟后，青石胡同外，姜明弘送走了姜平，回转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顿时停下脚步，看姐姐走的飞快提醒道：“慢点！” 姜明月看到弟弟，心中顿时安心了不少，她放缓速度，待走到他的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阿姐现在怀有身孕，陈富贵已知道他们存在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姐姐。 “出来透透气，苹果呢？” “咱们先回家。” 路上，她将被人跟踪的事告诉了弟弟。 姜明弘脚步微微一顿看着姐姐：“闲逛期间，你们可有遇到什么人？”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那会是何人跟踪姐姐？”姜明弘决定等苹果回来了再问问苹果，看她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也不知！” 姐弟二人回到家中，姜明月对赵山言语了几句。 “夫人别担心，苹果姑娘一向机灵，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我这就出去寻她。” 等赵山出了门，姜明弘扶着姐姐走进正堂，倒了杯温水递给她道：“苹果应对这种事，已有经验，姐姐放宽心，她们想必一会就回来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喝了水看着弟弟道：“我感觉京都这地方有点克我，只要出门准会遇到不好的事。” 姜明弘笑着握住了姐姐的手。 “你就不要自个吓自个了，不过姐姐近来害喜严重，的确不适合出门，这段时间就好好的待在家中养胎，等胎位坐稳了，不害喜了，我和姐夫再陪你好好的逛。” 姐弟二人说话时，苹果看春妮回来了起身问：“如何？” “我看着他进了天仙楼。” 那人是天仙楼的伙计？他为何要跟踪她和夫人？苹果暂压疑惑，看着春妮道：“多谢你了。” “不客气，能帮你们做点事，我心里也舒服些。” 苹果笑了笑，想着她迟迟不归夫人肯定该着急了，和春妮分开，回青石胡同的路上遇到了赵山。 “夫人派你来的？” 赵山点点头。 “你没事吧？” “劳赵大哥关怀，我无事。” “那咱们快回去吧！省的夫人担心。” “好！” 正堂内，就在姜明月等的有点着急之时，院门突然响了，紧接着赵山、苹果走了进来。她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苹果问：“没事吧？” 苹果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想调查是谁跟踪咱们我早就回来了。” 姜明月、姜明弘闻言对视了一眼，期待问：“可调查出来了？” 苹果点点头。 “跟踪咱们的是天仙楼的伙计。”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眉头。 “天仙楼的伙计为何要跟踪咱们？”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姜明弘是知道天仙楼的，京都很有名的首饰铺子，也知天仙楼的东家名唤梁光，乃是二皇子的人，是个很懂得琢磨上意之人，难道二皇子见过姐姐？ 想到这种可能姜明弘心猛地一跳，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问：“你们怎会去天仙楼？” 姜明月看着弟弟温声解释道：“我和苹果逛街时，有一小孩……那金钗是你姐夫送给我的，我甚是喜欢，就进天仙楼问一问，可不可以修复。” 姜明弘知有一小孩撞到了姐姐吓了一跳，关切地看着她问：“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姜明弘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会姐夫回来了，让他给你把把脉。” 姜明月知不把脉弟弟是不会安心的，就答应了下来。 姜明弘这才安心了一点，看着苹果问：“你们在天仙楼中可有遇到什么人？” 苹果轻轻摇了摇头。 “你仔细回想一番。” 苹果认真回想了一遍后道：“我们买了首饰就出来了，并未遇到什么特殊的人。” 难道是他想多了？想来也是，二皇子可是个大忙人，且现在他和大皇子斗的不可开交，想来不会去天仙楼。再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姐姐出一趟门就能遇到二皇子？ “我知道了，安全起见后天你们就不要去天仙楼了，到时我或姐夫去取金钗。” 姜明月柔声道：“好！” “姐姐逛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休息会吧！”姜明弘起身道。 姜明月点点头，看弟弟进了书房，陷入了沉思之中。 姜明月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算了像这种费脑的事还是交给弟弟和谢渊吧！她还是别难为自己了，想开后，她望向了宛平的方向，也不知相公回转了没有。 西市，陈富贵看着面前青年道：“我需你帮我做一件事。” “陈爷只管吩咐，小子一定尽力而为。” 陈富贵凑到青年的面前低语了起来。 中午，谢渊带着两箱书，外加一些药草回到了青石胡同。 躺在床榻上休息的姜明月知男人回来了，坐了起来，她弯腰刚穿好鞋，还未走出卧室，就见谢渊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 姜明月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仰头看着男人道：“抱抱！” 正合他意，谢渊伸手将媳妇抱进了怀里，拥着她香香软软的身体，闻着那清新淡雅的幽香，他心中无比的满足。 谢渊抱着妻子走到床榻边坐下，温声道：“我给你把把脉。” 姜明月闻言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了他。 第222章 这人什么来头 妻子乖得不行，就这样静静地侧坐在他腿上，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头侧靠在他的怀里，明亮好看的桃花眼看着他给她把脉。谢渊忍不住亲了亲她柔嫩的脸颊。 姜明月等男人给她把完脉问：“怎突然想着给我把脉了？可是小弘给你说了些什么？”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摸着她柔软的秀发温声问：“清晨逛街都发生了何事？” 其实姜明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给明月把把脉。 姜明月坐直了身体，仰头看着谢渊道：“相公，我把你送我的金钗弄坏了。” 听她柔软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愧疚，谢渊温声道：“没有关系，回头我在给你买。” 姜明月整个人又钻回谢渊怀里蜷缩成一团，脸颊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 “相公，你真好。” 谢渊看着缩在他怀里，像没有骨头似得人儿，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薄唇。 “还有吗？” 姜明月像倒豆子似得，将天仙楼的伙计跟踪她们的事仔细给谢渊说了一番。 无缘无故天仙楼的伙计怎会跟踪妻子？谢渊还未想出个头绪就听怀中的人儿道；“我以后都不出门了，即便出门也要跟你们一起，太不安全了。” 谢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 “别怕，有我们呢！不过近来你孕吐的厉害，待在家里好好养胎也可，等胎位坐稳了，我再带你出去逛。” 姜明月乖乖‘嗯’了一声。这时苹果站在门外禀告说是午饭已做好，可要摆饭。 “摆饭吧！” 姜明月虽很想和男人在抱一会，但还是站了起来。 谢渊好像看出她有点不舍，牵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一会吃完饭，咱们还可以抱。” 姜明月双眼瞬间变得亮亮的。 午饭时，姜明月又吐了，后来她实在难受，又没有食欲就放下了筷子。 谢渊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心疼的不得了，因孕吐的原因，这段时间她已瘦了两斤，要想法补回来才行。 少顷谢渊抱着妻子给二人盖上薄被柔声道：“休息会吧！一会醒来再吃。” 姜明月‘嗯’了一声，自动在男人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闭上了双眼，她发现她真是越来越喜欢粘着谢渊了呢！ 谢渊轻轻拍打着媳妇的背心，直到她睡沉了，这才起身。 前院树下，姜明弘看姐夫出来了，放下手里的书问：“姐姐休息了？”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问：“上午的事你可都知道了？” “姐姐已给我说了。” 姜明弘顿了顿道：“咱们要不要查一查天仙楼。” “是要查一查，你好好温习，这事你就不必插手，我心中已有计较。” 姜明弘点点头说：“天仙楼的东家姓梁名光，是二皇子的人，很得他的器重。” 谢渊闻言多少有些诧异，这些消息他从何得知？不过他却并没有多问。 姜明弘虽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二皇子，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醒了姐夫一句。 “这些年梁光为二皇子献了不少的美人，他深知二皇子的喜爱。” 谢渊眯起了双眼，目中冰冷一片。 “我知道了。” 姜明弘看姐夫已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话锋一转道：“早上，姐夫离开不久，平叔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谢渊知道姜平平日无事几乎很少登门。 “陈富贵已知道了我和姐姐的存在。” 谢渊微微挑了挑眉。 “从何处得知？” “陈娟。” 姜明弘顿了顿道：“因为假姜明月的事，他或许会找上门来，或许会对我出手。” 谢渊想了想：“我将周斌派到你身边保护你。” 姜明弘并未推辞，余根武艺虽好，但脑子没有周斌活，有周斌跟着，他出门会更安全一些。 “姐夫这里？” “我还有赵山呢！” 二人商量妥当，一并进了书房。 四月二十九，梁光早早的就来到了天仙楼，只因那位谢娘子，今日会来取金钗，他本以为派伙计一路跟着谢娘子，应可以查出她住在哪里，没想到谢娘子竟那般警觉。 所以梁光改变了之前的计划，决定亲自见一见谢娘子，因他知道这是他唯一一次能摸清她底细的机会。 只不过让梁光没有想到的事，他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下午，都没有见到那位谢娘子，她这是不来了？倒是白白浪费了他一天的时间。 青石胡同，姜明月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卧室，看着身穿华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玉簪束齐的男人愣住了。 谢渊听到声响回过神来，望着呆呆的妻子温和一笑。 “怎么？不认识了？” 姜明月放下盘子，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疾走几步来到男人面前，伸手扑向了他。 “这是谁家丰神俊朗的儒雅小相公？” 说着对着男人的薄唇亲了亲。 谢渊唇角微微勾起，抱着妻子坐下问：“好看？” 姜明月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 “好看，好看到我都不想放你出门了，太不安全了。”除了他们二人成亲那日，谢渊平日里穿着都十分的朴素，姜明月这还是第二次见他穿华服。 谢渊亲了亲妻子一脸宠溺道：“那我就不出门了。” 姜明月闻言笑的眉眼弯弯的。 二人在卧室里腻歪了一会，差点擦枪走火，姜明月看天都快黑了这才松开谢渊。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好！”谢渊说着亲了亲媳妇这才离开。 天仙楼，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梁光正准备离开，就见一位二十出头，相貌不凡，风流雅韵，气质出众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 梁光呆愣了一下，除了主子，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出众之人，他扫视了一眼男人的穿着，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心思微转笑着迎了上去。 “贵客临门，我天仙楼真是蓬荜生辉，伙计上茶！” 谢渊看着走过来的人，语气很平淡道；“你是？” “我是天仙楼的东家。” “哦！原来是梁东家。” 梁光微微一惊，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知道他？ 第223章 震慑 “贱名竟入了公子之耳，实在是小民的荣幸，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梁光试探性的问。 “我姓谢，在家排行七。” 梁光回想了一番京都有头有脸的权贵，难道是谢侯府的人？他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原来是谢七爷，不知谢七爷今日来天仙楼想买点什么？” “前天我夫子的钗坏了，我准备再给她买一支钗。”谢渊淡淡道。 “哦！谢七爷请随我来。” 谢渊看着梁光拿出来的几个钗子，就知他又在试探他，他伸手在梁光的注视下，选了一根最贵的。 “七爷眼光真好，这支钗是师父刚做出来的，只此一个，惠价二百百四十两，我给七爷打个折，七爷只需给一百两即可，希望您往后能多光顾一下小子的店。” 谢渊将钗子递给梁光：“我还需取一根钗，这是票据。” 梁光看着票据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我夫人准备今日来取，顺便再逛一逛，不过近来京都实在不太平，我怕她再受到惊吓，就没让她出来，我看这里的治安真的要管一管了，梁东家以为呢？” 谢渊话语虽依旧温和，甚是连脸色都没变，但梁光背上却沁出了一层的冷汗，他知道他派人跟踪他夫人的事，谢七应该是知道了，此事一个处理不好，恐会招祸。 梁光斟酌一番后这才开口。 “您说的不错，这治安的确要管一管了，我想往后这条街上应会太平许多。” 他亲自从掌柜的手里接过已修补好的金钗，将两根钗双手递给谢渊道：“令夫人在我们这条街上受了惊，实在是我天仙楼的罪过，这钗就当是我天仙楼的一点心意，送给夫人压压惊。” 谢渊看着递过来的钗子，故意等了一会，看梁光逐渐忐忑了起来，这才接过。 “怪不得大家都说梁东家会做生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天仙楼的这份心意，我就代我夫人收下了。” 梁光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谢渊道：“替我给你主子带声好。” 一句话让梁光脸色大变，他抬头望着离开的人，心里又惊又怕的， 此时的他只觉得有些庆幸，庆幸之前的事解了，要不然即便主子能保下他，往后恐也不会再重用他。至于送美人巩固富贵的想法瞬间被他掐灭了。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起身迎了上去。 “拿回来了吗？” 谢渊掏出锦盒递给了她。 姜明月打开看里面放着两根钗，仰头不解地看着男人。 “你给我买的？”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天仙楼的人送的。” 姜明月闻言惊讶道：“你还真将他们吓唬住了？” 谢渊微微一笑。 “怎么能说是吓唬，我这个样子不像是位贵人吗？” 姜明月忍不住笑了。 “不是像，我相信相公以后一定会成为贵人。” 谢渊轻轻捏了捏妻子的鼻子。 “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要努力才行。” 二人说笑了一会，看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询问过姜明弘二人后，吩咐苹果摆饭。 五月初黄昏，陈富贵随着同僚走进了一家酒馆。 半个时辰后，姜平看着醉醺醺走出来的二人，对身边的人道：“去吧！” 妇人点点头朝陈富贵走了过去。 第二天，陈富贵头疼欲裂的醒来，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女声。 “爷，你醒了！” 陈富贵脸色微微一变，扭头看着躺在他身侧的小娘子，慌忙掀开被子，拿起衣裳就往外跑。 年轻妇人并未阻拦，望着慌慌张张离开的人笑了。 一拐角处，姜平望着急匆匆离开的人，知道事情成了，悄悄离开了。 三天后，五月初四，因栾亦和周秀娘的正日子是五月初六，姜明月二人安排好青石胡同这边的事，就回了宛平。 二人途经药堂时，看药堂还开着门，对视一眼后，走了进去。 谢渊看栾亦正在坐诊，并未打扰他，扶着妻子在一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她喝了一口茶，吧咂吧咂嘴看着谢渊道：“想喝果茶了。” 谢渊抬手温柔地理了理妻子的乌发。 “一会回家了，就给你做。” 二人说话之时，谢渊看栾亦忙完了道：“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两日正是忙的时候，你怎还没有关铺门？” “我原先的打算是下午关门，之前我和秀娘商量过了，并不打算大办，所以倒也不算太忙。” 谢渊闻言挑了挑眉，他在栾亦身边坐下道：“客人咱们可以少请一点，但要热热闹闹的办喜事。” 姜明月歪着头望着二人道：“栾伯父，就按照相公说的做吧！人生大事，不要让自己留遗憾，再则秀娘婶婶身份特殊必须要大办。” 栾亦想到周秀娘，犹豫片刻后还是同意了，他不想让她受委屈。 “喜服、花轿、喜事班子、做菜师父这些你可都找好了？”谢渊经验十足的问。 “喜服、花轿、做菜师父我都已经找到了，喜事班子原先并不打算请，所以就没找，再就是我还没有想好邀请那些客人，迎亲之人也还没找。” 谢渊闻言和栾亦商讨了起来。 姜明月喝着茶听二人商讨完，知接下来谢渊、栾亦都有的忙，她站了起来看着丈夫道：“我先回家了，时间已经很紧迫，栾伯父这边，你多上点心，将事情帮着他办好。” “好，我恐会很晚才能回，你不必等我，累了就早些休息。”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谢渊亲自将媳妇送出药铺，扶着她上了马车，叮嘱了周斌几句，看马车行远了，他转过身来望着栾亦道：“咱们分头行动吧！我先回村请几个人来。” “成！” 二人分开，栾亦吩咐伙计们关了铺门，急匆匆往东市走去，需要他做的事还有很多，要抓紧时间才行。 枣林胡同，陈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望着谢家，她停下了脚步。 原来谢渊的夫人是她的表姐，他们姐弟既已来到了宛平，为何一直都没有去她家中拜访？ 想到爹爹做的事，以及母亲的提醒，陈娟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陈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马车是朝她这个方向行驶的，立刻退让到了一边。 马车内，姜明月望着角落处的陈娟，她怎在这里？是碰巧路过这里，还是特意来这的？ 姜明月心思微转，对着苹果耳语几句后，吩咐周斌停了车。 陈娟没想到马车会突然停下来，好奇望了过去。 车帘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然后她听那丫鬟道：“夫人，小心点。” 陈娟望着走出来的人，顿时一惊，竟是表姐，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难受，难道是生病了？ 第224章 她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苹果轻轻拍了拍主子的后背一脸关切问：“夫人，可舒服些了？” “嗯，咱们回家吧！”姜明月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 陈娟望着离开的二人，想到父亲的叮嘱，最终还是开了口。 “谢夫人！” 姜明月、苹果飞快对视了一眼，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望着走过来的陈娟：“原来是林夫人。” 陈娟有些惊。 “你认识我？”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我曾参加过你和林秀才的喜宴，也曾和闹洞房的人一起进过新房。” 原来表姐早就见过她了，那她可知她的身份？陈娟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姜明月，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林夫人是途经这里？还是来这里有什么事？”姜明月看着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陈娟想好措词这才开口：“我是来拜见谢夫人的，相公时常在我面前提起谢举人，说举人老爷帮助他良多，我们夫妻二人都十分感激你们。 我早些时候就想来拜见谢夫人了，只不过之前家里忙，我身体又有些不适，一直都没能抽出来时间，也就拖到了今日。” 一个人有没有在说谎，姜明月还是能看的出来得，如果陈娟是专程来拜见她的，出于最基本的礼数，她又怎么可能空手而来，姜明月猜她来枣林胡同，应该是临时做的决定。 “林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相公和林秀才同是寒门子弟，又在同一个私塾共事那么久，理应相互帮助。” 她顿了顿道：“林夫人，咱们家里说话。” “哎！”陈娟当即跟上了姜明月。 少顷正堂内，姜明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陈娟问：“林婶、小菊近来可好？” “劳你寄挂，我婆婆、小妹都很好。” 陈娟放下茶，想到背篓里卖剩下的还有一些豌豆糕，拿出递给姜明月道：“自家做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姜明月看着豌豆糕笑了。 “林婶做的豌豆糕乃是一绝，我最是喜欢，又怎会嫌弃。” 姜明月当着陈娟的面吃了一口道：“林婶近来可有摆摊？” “婆婆眼神不好，我和相公都不愿意她在操劳，就没有再让她摆摊，不过早前我已跟着婆婆学会怎么做豌豆糕，近来都是我一直在摆摊。” 姜明月看着她已显怀的肚子温声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切莫太过操劳。” “哎！我听你的。” 二人闲谈时，陈娟细细打量了一番表姐。她自认自己长的不算差，在柳港胡同附近也是数得着的标志人，可与表姐比起来，她自愧不如。 表姐绝美的容颜里透着一股柔弱之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柔，满身尽是秀气。恐也只有像表姐这样的人，才能得到举人老爷的垂爱。 敏感如姜明月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陈娟在打量她，她只当不知，低头吃豌豆糕，任由她打量。 “听我婆婆说，谢夫人是江南人士，因家里落了难，特来宛平投奔亲人的？” 如果说姜明月之前还只是猜测，那现在她已可以确定，陈娟应该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可有找到亲人？” 或许是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妥，陈娟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婆婆、相公都是土生土长的宛平人，这乡里乡亲的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也许我们可以帮助夫人找到亲人。” 姜明月心思微转：“林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 陈娟故作不解道：“为何？” “我爹娘犯的事有些大，我并不想拖累他们。” 陈娟闻言微微一愣，竟是这种原因，所以表姐才没有投奔他们？ 一刻钟后，陈娟告别姜明月，离开了枣林胡同。 苹果见已看不到陈娟的身影，扭头看着主子道：“她这是知道了夫人和少爷的身份？” 姜明月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道：“八九不离十。” “那咱们是不是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爷和少爷？” 姜明月点点头。 “晚间相公回来了，我给他说说看他怎么说。” 苹果听夫人已有打算不再多言。 黄昏，林家村，陈娟看相公回来了，急忙进了灶房，将事先留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饿了吧！给你留了包子。”陈娟看着走进来的丈夫道。 “辛苦娘子了。” 林寒山扶着妻子坐下，拿起包子吃了起来，他还真有些饿了。 陈娟看丈夫吃的很香，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跟前试探性的说：“今日我去县里碰到谢夫人了，还和她闲聊了一会，谢夫人，人真好且一点架子也没有，不知谢举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林寒山吃着包子道：“谢举人外冷心热，他还在私塾教书时，指点了我许多，那段时间我受益良多，可惜因要参加今年的会试，他已不在私塾教学，不然有他指点，三年后乡试我必将榜上有名。” 陈娟闻言有些惊。 “谢举人才学那么好？” 林寒山点点头。 “谢渊是我此生最为敬仰之人，也是我辈寒门学子的楷模，比起他的求学路，我要幸福许多。 最起码我还有母亲可以依靠，有听话懂事的妹妹，谢渊是完全依靠自己，才一步步走到今日，想当初……” 林寒山简单地将谢渊的事给妻子说了一番。 陈娟震惊道：“如此说来，谢举人还是位天才。” “不错，他不仅天赋出众，还极刻苦。” “那岂不是说今年的会试，他一定会中榜？” “别人我不敢肯定，但他一定是十拿九准的事。” 陈娟听了丈夫的一席话，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姜明月是她的表姐，如果他们能和表姐相认，那他们就是亲戚，有了这层关系，平日里他们再多加走动，谢渊只要提携丈夫一二，丈夫就受益无穷了。 日后谢渊如果进了官场，那对他们的帮助就更多了，想到这些陈娟的双眼逐渐的明亮了起来。 可转念想到爹爹做的那些事，她双眼中的神采又慢慢黯淡了下来，陈娟沉思片刻后，决定明日回去一趟，与娘说一说谢渊、姜明月的事，他们最好能认下这门亲事，再就是劝一劝父亲，不能再让他一错再错下去了。 第225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亥时，忙碌了一天的谢渊终于回到了家中，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看过妻子，这才去洗漱。 心里藏着事，姜明月睡的并不沉，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伸手抱着男人的脖颈叫了声。 “相公！”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温声问：“可是吵醒你了？” “没有！” 姜明月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子声音软绵绵道：“今日姨丈的女儿陈娟来了，她应已知道了我的身份。”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乌发的手顿了顿。 “此事我和明弘已经知道。” 姜明月闻言扬起了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惊讶问：“你们已经知道了？” 谢渊‘嗯’了一声轻声道：“姜平进京后，一直都在监视陈富贵……” 谢渊将事情简单跟妻子说了一番。 “他可会对咱们不利？”姜明月有些担心问。 “我和小弟已有应对之法，别怕！” 姜明月闻言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很晚了，睡吧！一切都有我们呢！” 姜明月很听话的乖乖闭上了双眼。 一会儿后，谢渊看妻子睡着了，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解决陈富贵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现在留着他，比解决他对他们更加有用，就看他识不识趣了。 第二天，谢渊陪着媳妇一同用过早饭，亲自给她熬了一些果茶，这才出门。 于此同时，陈娟离开宛平，回了京都。 北罗胡同，沈娇娘看着女儿，不由地紧蹙双眉，不过她到底没将女儿赶走，拉着她的手走进卧室道：“不是说让你跟着女婿好好的过日子，以后都不要来了吗？” “娘，昨日里我见到表姐了。”陈娟压低声音道。 沈娇娘顿时一惊看向了女儿。 “她可知道你的身份？” 陈娟轻轻摇了摇头。 沈娇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奇问：“你表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姐是个很温柔、很漂亮的人，我们相谈甚欢，期间我还试探性的问她，可有找到亲人。” “她是怎么说的？”沈娇娘问。 “她说她不愿意找，说大姨他们犯的事有点大，怕连累咱们。” 沈娇娘闻言心里只觉得很好笑，真是难为丈夫想了那么多理由，自己心思多，就把别人想的和她一样多。 陈娟握住了母亲的手温声道：“娘，你要不要见一见表姐？” 沈娇娘虽很想见一见这位从未蒙面的外甥女，但犹豫片刻后，还是拒绝了，她没脸见他们。 陈娟看母亲不打算认亲，顿时着急了。 “娘，我想认下表姐。” 对视上母亲审视的目光，陈娟急忙解释道：“和父亲无关，是因为……” 她当即将谢渊的事给母亲说了一番。 “必榜上有名？”沈娇娘问。 “相公是这样做的。” 沈娇娘闻言沉思片刻后已做了决定，她要帮女儿、女婿一把：“你和女婿单独认下这门亲事，如果你表姐问起我们，你就说我和你爹都被人监视了，不便和她相认，再就是你不要主动跑去相认，让女婿先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宛平县，谢渊从早忙到晚，总算帮助栾亦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谢渊看这个时辰回去还能陪着妻子一块吃晚饭，起身看着栾亦：“今夜好好休息，明日还有的忙。” “何不吃了晚饭再回，咱们还能小酌一杯。” “不了，我现在已是归心似箭，这种心情你不懂。” 栾亦；“……” 臭显摆什么，说的好像谁没有媳妇似得，想到明日就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栾亦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枣林胡同，姜明月吐过之后，也就没有了食欲，她正准备吩咐苹果将晚饭撤下去，就听院门响了，姜明月倏地扭头望着走进来的男人笑着站了起来。 “还以为，你要到很晚才回来呢！栾伯父那边的事都忙完了？” “已全都安排妥当。” 谢渊扫视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还未吃？” 本已经吃完的姜明月对视上丈夫的双眼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嗯！” 还不等她吩咐，苹果已添了一份碗筷。 谢渊拿起筷子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麻辣豆腐吧！” 谢渊将豆腐放进妻子的碗里，自己飞快吃了一块道：“有点辣，不要吃那么多，省的上火。”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也许是男人回来了心情好，这次姜明月并未吐。 谢渊看她食欲还好，用馒头沾了些芝麻酱，又往里面夹了一些爽口的小菜递给她道：“尝尝！” 姜明月闻着芝麻酱散发出来的香味，尝了一口，柳眉微挑。 “如何？” 姜明月把嘴里的馒头完全咽下去后，这才开口：“好吃！” 谢渊闻言也给自己夹了一个，嗯，的确很爽口。 就在夫妻二人吃饭之时，林家村，林寒山听了妻子的话，激动的在屋内转悠了一圈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怪不得你之前频频向我和阿娘询问谢夫人的事，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陈娟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么明显吗？她还以为她掩饰的很好。 “那时我还不敢确定，相公，咱们是不是先试探一下谢举人的态度，然后再认亲？” 林寒山点点头。 “有道理，明日我去县里，见一见谢渊，先试探一下，看他有没有认亲的打算，然后咱们再见机行事。” 陈娟闻言笑道：“如此甚好。” 晚间，谢家书房内，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书的姜明月，打着呵欠放下手中的书籍，转头看向了谢渊，她想睡了，结果却发现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见到这一幕，姜明月也闭上了双眼，开始挪动小屁股，偷偷地往男人怀里钻。 谢渊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妻子的小动作，他伸手顺势将她抱进了怀里，看她如一只发懒的小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困了吗？” 姜明月‘嗯’了一声。 “咱们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谢渊应了一声‘好’看媳妇并没有下去的打算，唇角微微勾了勾，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姜明月双手顺势环住了男人的脖颈，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谢渊看她如此依赖自己，宠溺地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抱着她进了卧室。 第226章 嫉妒、羡慕 第二天，姜明月、谢渊早早就来到了栾家。 这处二进的小院，是栾亦和周秀娘的事确定下来后才买得，之前栾亦并未想过买宅院，平日里他吃住都在药铺。 宅院虽是新买的，却是一处旧宅，栾亦重新找人刷了漆、换了瓦，地面也规整了一番，宅院瞬间焕然一新的。 前院靠墙的位置搭了一个喜棚，外面喜事班子的人已开场，客人们虽还未来，但这里已很热闹。 因谢渊要和栾亦一起待客，姜明月先带着苹果、余杏去了后院，和几个谢氏族人闲聊了起来。 等新娘子的嫁妆抬过来后，姜明月就忙碌了起来，不仅要和族人们一起接待女客，还要照看嫁妆，好在有苹果帮忙，她轻松不少。 谢渊待客时，看妻子忙前忙后的，想着早上她只喝了一碗菜粥就吐了，这会也该饿了，来到掌勺这里，看有银耳南瓜小丸子，盛了一碗，端着走到了妻子的面前。 “饿了吧？” 姜明月点点头，她早上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忙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 “我给你盛了碗银耳南瓜小丸子，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姜明月伸手正要拿勺子，就听谢渊道：“有些烫，我来！” 姜明月闻言乖乖放下了手。 谢渊舀了一勺吹了吹，确定不烫了递到了妻子的嘴边。 姜明月吃了一口，双眼立刻明亮了几分。 谢渊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很喜欢吃，紧接着又舀了一勺。 旁边的妇人们，望着这一幕，纷纷羡慕、嫉妒地望向了姜明月，原来这世上还有像谢渊这般体贴的男人。 姜明月连吃了两口，嫌弃谢渊喂的慢道：“我自个来！” 她从男人手里接过碗，搅拌了一番后，舀了一勺就吃了起来。 谢渊看她吃的极香，伸手将她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问：“好吃！” 姜明月‘嗯’了一声，舀了一勺杵到了男人的嘴边。 “尝尝！” 谢渊吃了一口，也就知是怎么做的了，想着下午回家了，亲自做给媳妇吃。 “你慢慢吃，我该陪着栾伯父去接新娘了。” 姜明月乖乖应了声‘好’道：“今日就别叫栾伯父了，显得他年纪好像很大了似得，叫叔！” “好！” 谢渊看栾亦那边已准备妥当，不再和妻子闲聊，疾步走了过去。 苹果看谢渊走了，来到姜明月的身边，小声道：“夫人，这一院的妇人，这会都跟吃了柠檬似得，心里酸溜溜的，不知有多羡慕你呢！” 姜明月闻言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些小媳妇们果然都在看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过被男人这样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她心里却高兴极了。 彼时枣林胡同，林寒山给学子们上完课，来到谢家，听了守门人赵山的话，知谢渊不在家，多少有些失望。 “您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代为转达。”赵山看着他道。 林寒山摇了摇头。 “无事，我改日再来拜访。” 赵山看人走了，重新关上了院门。 周家，今日虽是周秀娘出嫁的日子，但周家却很冷清，周秀娘之前守的是望门寡，本来大家都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守下去，谁知年过三十她竟给自己找了门亲事。 周氏族人都觉得有点丢人，所以除了直系亲人，在无他人，周秀娘却一点也不在乎，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所以她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和嫂嫂、全福人说话时，翠儿一脸喜悦的跑了进来。 “姑娘，花轿来了，姑爷请的八抬大轿，而且迎亲的队伍里还有四位举人老爷，他们吹吹打打一路过来可热闹了。” 周秀娘闻言高兴的同时，心里又酸又胀的，栾亦这是在给她作脸呢！ 周大嫂高兴道：“姑爷是个体贴人，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下闲言碎语会少很多。 周秀娘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谢谢大嫂！” 周大嫂安抚地拍了拍周秀娘的手，替她盖上了盖头。 未时，姜明月和谢氏的两位婶子说话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紧接着锣鼓喧天的。 “看来是新娘子来了。” “咱们赶快出去吧！” 姜明月几人可都是有任务的，三婶子是全福人，五婶子充当喜娘，姜明月的主要任务就是陪新娘子。 三人来到前院，看花轿已到，五婶子急忙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到栾亦扶着新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谢渊一行人。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谢渊朝她望了过来。 二人对视，姜明月朝他甜甜一笑，跟着一对新人进了客厅。 谢渊趁着栾亦拜天地的空隙，走到妻子的身边温声问：“累不累？孩子可乖？”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声道：“孩子可乖了，三婶子她们都很照顾我，我一点也不累呢！你呢？” 谢渊低声道：“我也不累。” 姜明月想到谢渊一会还要帮着挡酒软声叮嘱道：“喝酒之前先吃点东西，别伤到了身体。” 谢渊心中顿时暖洋洋的，他轻轻握了握妻子的小手：“好！” 姜明月看栾亦二人已拜完了天地，低声道：“我过去了。” 说完她急忙走上前扶住了周秀娘，一边走一边提醒她跨门槛，左转右转之类的。 谢渊看媳妇扶着新娘子进了后堂，随族人们一起招待起客人来。 新房内，姜明月扶周秀娘坐好，退让到了一边。 栾亦挑了盖头，和周秀娘喝了交杯酒，朝姜明月几人拱手行礼：“辛苦几位了。” “不客气、不客气。”姜明月看着栾亦笑道：“大家都等着栾叔去敬酒呢，婶子这里您不用担心，我和族人们会陪着她的。” 栾亦再次向姜明月几人道谢，这才出新房。 姜明月转过身来，笑望着周秀娘道：“秀娘婶，今日你可真漂亮。” “是啊！栾大夫当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咱们族内又多了一位钟灵慧秀之人。” ………… 周秀娘听着众人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姜明月很体贴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周秀娘，向她介绍起周围的人来。 第227章 这人不错，能处 通过姜明月的介绍，周秀娘知，屋里的几人都是谢氏族人。 当得知她的全福人是族长的三儿媳妇后，周秀娘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丈夫是谢家村人，往后她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 姜明月几人和周秀娘说了会话，外面也就开席了。 “时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我们就先告辞了，等你回村祭祖，咱们再聚。”三婶子笑吟吟的说完望向了姜明月几人。 姜明月和五婶子几人一起应声，随着她走出新房，看门外看着一个面生的丫鬟，知她应该是周秀娘的陪嫁丫鬟问：“你叫什么？” “启禀夫人奴婢叫翠儿。” “翠儿，前院有饭菜，你跟着我的丫鬟端一些来，别饿着了你家夫人。” 翠儿闻言顿时一喜。 “多谢夫人。” 姜明月点点头招来苹果，叮嘱了她几句后，这才随三婶子几人入席。 席面很是不错，有鱼、有肉、还有鸡，姜明月近来孕吐的厉害，食物都是以清淡口味为主，鱼、肉、鸡端上来，她并未动筷，唯恐吃了会难受。 不过这期间到是端上来一盘肉沫鸡蛋豆腐，鲜香滑嫩，很是下饭，姜明月甚是喜欢，再就是甜点南瓜蒸糕，口感细腻，香甜软糯，她一连吃了两块，最后又喝了一碗银耳南瓜小圆子，姜明月也就饱了。 三婶子看她放下了筷子关切问：“怎就吃这么一点？” 姜明月温柔一笑：“我已经吃好了，你们多吃一点。” 三婶子一边吃一边问：“这些吃食都挺不错的，你要不要打包带回去点，我带的有油纸包。” 三婶子本也只是这样象征性的一问，毕竟姜明月和她们不同，她是举人娘子，陪嫁又那么多，平日里不愁吃不愁穿得。让她没想到的是姜明月笑着道：“好啊！我准备打包点南瓜蒸糕。” 三婶子闻言望着她的眼神，瞬间又和善了些，谢渊这个媳妇真不错，说话好听还温柔，关键的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这让她觉得举人娘子和她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没啥区别。 “我来帮你。”三婶子拿出油纸道。 “好啊！” 姜明月只象征性的打包了三块，剩下的她并未再动：“三婶、五婶你们也都打包一块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尝尝鲜。” “小渊媳妇，你都打包走吧！我们带其他的。” “不错，听说你近来在害喜，难得碰到自己喜欢吃的糕点，你都带走吧！” ………… 整个席间姜明月并未吃多少东西，像鸡、鱼、肉之类的都进了她们的口，五婶子几人都十分愿意卖姜明月一个好，让她将糕点带走。 三婶子是个麻利的人，将糕点夹进油纸包里递给了姜明月。 “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和她们客气，带回去吃。” 姜明月拿着油纸包，冲几人温和一笑：“那我就谢过几位婶子了。” 三婶子她们打包时，姜明月也没有闲着，站在一边时不时搭把手。 等所有的饭菜都被众人打包干净，天已经黑了下来。 “明月，改日你和小渊回村了，咱们再聚。”三婶子拍拍她手说。 “好！” 几人辞别了姜明月不敢再逗留，叫上自家的相公离开了，他们还要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城呢！ 姜明月看谢渊还在待客，并未打搅他，带着苹果从栾家出来，边散步边等谢渊。 谢氏族人离开后，其他宾客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谢渊送走周淳三人，转过身来，看宾客已走的差不多，想到妻子还在等他，走到栾亦身边道：“我走了。” 栾亦点点头：“过几日咱们聚一聚，再好好的喝一杯。” “好，新婚快乐。” “多谢！” 谢渊从胡同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姜明月，皎洁的月光落到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就连她的眼睛里，也带着暖而软的光。 谢渊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掌心贴着她莹白的面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温热软嫩的皮肤柔声问：“等着急了吧？”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客人们都走了？” “还有几个，都是栾叔的朋友，他足以应付。” 姜明月看男人摩挲着她的脸，眼中都是深情，双眼环视了一眼四周，看无人小声道：“要不要亲亲？” 谢渊目光瞬间幽深了些，低头吻了下去。温热而柔软的嘴唇在她嘴唇上轻轻压了一下，就很克制的离开了。 “可有熏到你？” 谢渊虽早有准备，但也喝了不少的酒。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薄唇，主动踮起脚尖，又亲了亲他。 谢渊呼吸瞬间急促了下，他虽很想抱着媳妇亲个够，但现在毕竟是在外头，他极力控制住心里的蠢蠢欲动道；“咱们先回家，回家再好好的亲。” 谢渊伸手牵媳妇手时，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油纸包。 “是什么？” 姜明月举起油纸包晃了晃。 “是南瓜糕，我特意为你带的，想着你要陪客应没有吃多少东西，要不要尝尝？” 谢渊心中慢慢涌起了一股暖流，虽他一点也不饿，但还是在妻子的注视下吃了一块南瓜糕。 “是不是很好吃？”姜明月拿出手帕，抬手擦了擦他嘴角边的残渣问。 谢渊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嗯，你可喜欢？” “喜欢，我席间吃了三块呢！” “还吃了些什么？”谢渊温声问。 “肉沫鸡蛋豆腐和银耳南瓜小圆子。” “可吃好了？”谢渊将这两道菜记在了心里。 “吃好了，肉沫鸡蛋豆腐很下饭，我吃了大半块馒头，而且宝宝今天特别的乖，都没有闹腾我。” 今日应是姜明月孕吐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了。 谢渊闻言将手轻轻放在了妻子的小腹上，温声夸奖了孩子几句。 姜明月望着温和如玉的男人，声音软糯道：“相公，你以后一定会是位很好的父亲。” 谢渊抬头脸上露出一个很清晰的笑容：“你也是，你会是个温柔又耐心十足的母亲。” ………… 月光下，谢渊、姜明月紧握在一起的手，走着走着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两道影子逐渐拉长依偎着，一直走出去很远。 第228章 上钩 栾家，栾亦送走所有的朋友，关上院门，疾步走进后院，望着散发微弱橙光的新房，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突然就有些紧张。 栾亦在台阶上坐了一会，等调节好心情，起身走到新房前，突然想起一事，又停下了脚步，他低头嗅了嗅，嗯，这一身酒气，太熏人了。他隔着门和妻子说了声，又去洗澡了。 一会儿后，洗漱过后的栾亦，推开新房门走了进去。 ………… 林家，陈娟看丈夫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迫不及待问：“可见到人了？” 林寒山轻轻摇了摇头：“今日他们夫妻早早的就出门参加喜宴去了，我后天中午在去拜访。” 为何要等到后天？明天不行？话到嘴边陈娟又咽了下去，这会显得他们很急切。 “饿了吧！灶房里给你留了蒸饺。” 林寒山拉着准备随他一起进灶房的妻子道：“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自个来。” 丈夫这般体贴，陈娟心中不知有多高兴，温顺的应了声‘好’先回了屋。 翌日，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已起了床，他从卧室里出来，正欲去洗澡，陈荣走了过来，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林寒山来了？想到陈娟之前来枣林胡同的事，谢渊微微挑了挑眉，他们是想认下这门亲事？ 谢渊思忖片刻后，轻哼了一声，陈家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只可惜了林寒山。 “我知道了，暂不用理会。” 谢渊原计划是打算和妻子在家里待几天，再回京，不过因林寒山登门的事，他改变了主意。 他用半天的时间处理好宛平这边的事，带着明月回了京都。 他毕竟和林寒山共事了那么久，又颇为欣赏他，谢渊并不愿二人关系闹的太僵，希望林寒山是个聪明、识趣的人。 姜明月看宛平距离他们已经很远，放下了车帘，望着丈夫道：“何不在家多待几天？” 谢渊起身坐到媳妇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温声道：“现在明弘的事最当紧，等院试过后，咱们就可以搬回来了。”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谢渊不仅是个好丈夫，还是位好姐夫呢！ 黄昏，陈富贵离开衙门，回家途中，一位容貌不俗的小娘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大人，咱们聊聊！” 陈富贵看着面前的人，心虚的同时又有些头疼，不过人已找上门来，再躲是躲不过去了。 “可！” 小娘子闻言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随我来！” 陈富贵飞快扫视了一眼四周的行人，确定无人认识他，这才放心下来随小娘子离开。 少顷，一小院前，柳如花推开院门，回头看着陈富贵道：“陈大人请进。” 陈富贵扫视了一眼胡同，随着柳如花走进小院，快速打量了一番，小院虽小却处处透着精致，屋内的摆设也很不凡，家里还养着两丫鬟，这一切都说明，面前的人并不缺钱，事情有些难办了。 正堂内，柳如花倒了一杯茶递给陈富贵道：“陈大人请坐。” 陈富贵放下茶，抱拳朝柳如花行了一礼。 “陈某玷污了娘子清白，罪该万死，还望娘子恕罪，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愿意为娘子办两件事，了解之前之事，娘子意下如何？” 柳如花笑了，她将手轻轻放在了陈富贵的肩膀上，看他立刻就避开了也不恼道：“我不需要陈大人为我做什么事，我只需陈大人无事了多来陪陪我。” 陈富贵闻言眯起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人道：“陈某已有家室，且和夫人伉俪情深，还望娘子不要为难陈某。” “伉俪情深？” 柳如花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从陈富贵胸前划过，极具挑逗地说：“陈大人那日的表现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陈富贵再次后退了两步与柳如花拉开了距离。 “那是因为陈某喝酒了。” 柳如花捂着嘴笑了。 “你要是真喝醉了，就不会那般凶猛了，奴家直到今日才养好身体，不过我喜欢。” 陈富贵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臊又有点恼。 “我观娘子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娘子若在纠缠，对咱们都不好。” 柳如花斜视了一眼陈富贵，拍了拍胸口。 “我好怕啊？陈大人是在威胁我吗？” 陈富贵看面前的人一点也不惧，心思微转，难道她有什么依仗？此时的他有些后悔，他应调查清楚她的底细再来的。 “怎么能是威胁，而是劝告。” “我这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劝告，当然我也不是吓唬大的，陈大人如果是六品、五品，奴家说不定真的会怕，但……” 柳如花再次将手放在了陈富贵的身上，再次她用了一些力道，将人按坐了椅子上，顺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缓缓道：“听说陈大人近来和大皇子的人来往甚是频繁，不知你们平日里都聊了些什么？我家二皇子甚是感兴趣呢！” 陈富贵本欲推开女子的手，听到这最后一句，缓缓落了下去，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她竟是二皇子的人！ 不过如此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他应该早就被二皇子的人盯上了，这小娘子就是二皇子的人给他下的套。 大皇子虽是圣上的第一个儿子，但京都的人都知道圣上最喜欢的是二皇子，且二皇子的生母是贵妃，大皇子的母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 要知京都大多数人都把宝押在了二皇子的身上，想到这陈富贵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小娘子在他身上乱动的手问：“你叫什么？” “奴家姓柳，名如花。” 柳如花凑到陈富贵的耳边充满诱惑道：“抱我进去。” 陈富贵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过最后他还是屈服了，抱起身上的人进了卧室。 柳家门外，一偏僻的角落，姜平看人进去半个时辰还未出来，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了。 戌时末，陈富贵走进北罗胡同，站在家门前，再次审视了一番自个，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这才敲门。 第229章 起疑 沈娇娘打开门，看着外头的人。 “今日怎回来这般晚？” “上头分摊下来一些差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恐都会很忙，往后我若是回来的晚，你不必等我，可先休息。” 沈娇娘轻轻‘嗯’了一声。 陈富贵从她身前走过时，沈娇娘微微挑了挑眉，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她紧随在丈夫身后鼻翼轻轻动了动，看来是她闻错了。沈娇娘打了一个呵欠先丈夫一步回了屋。 五月初八中午，林寒山来到枣林胡同，看着紧锁的大门，眼中闪过一抹不解，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寒山是个聪明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考中秀才，妻子的爹娘是姜明弘姐弟在这边唯一的亲人，他们当真没有寻找过，没有关注过？在联想到之前媳妇来见过谢夫人，假如…… 一会儿后，林寒山抬头看着紧锁的大门，看来他要打听一下岳父岳母那边的事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这才离开。 青石胡同，姜明弘听了姜平的禀告，心情颇好的夸奖道：“不错！” 今世他要让陈富贵家破人亡。 “都是少爷指点有方的缘故。” 姜平也没想到陈富贵看着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就这样上钩了。 “接下来让柳如花多去见见小安子，绝不能让陈富贵起疑心。” “是！” 姜平看少爷没有别的安排了，并未再占用他的时间，当即离开了青石胡同。 姜明弘送走姜平嘴唇轻勾进了书房，谢渊抬头瞥了一眼心情很不错的小舅子，看来他背着他们做的事有了进展。 看姜明弘在齐咏思身边坐了下来，谢渊随之看了一眼齐咏思，之前他以为齐咏思祖上应该出过读书人，只不过现在落魄了，可这次回宛平询问过老族长，知道了齐家村的事，他改变了这一想法，这位少年郎的身世恐不简单。 谢渊收回视线抬头就见素娘挎着篮子又出了门，嗯，他家里的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后院，姜明月正在做衣裳，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歇息会，别伤着眼睛。” 姜明月‘嗯’了一声，从苹果手里接过黄芪水喝了一口问：“你不是准备跟着素娘学做糕点，这么快就学会了？” 苹果看着主子低声道：“素娘又出门了。”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向了苹果。 “现在这般频繁吗？” 苹果点点头。 “之前还只是两三天出去一次，现在她天天都会出去一趟，且近来回来后，奴婢发现她心情都极好。” 去见故人了吗？ “夫人，咱们要不要派赵山跟上去看看？” 姜明月想了想：“可！” 她顿了顿又交代了一句。 “转告赵山，别被素娘发现了。” “是！” 戌时初，林家村，陈娟替丈夫打开院门，伸手就要去取他身上的背篓。 林寒山侧身避开握着妻子的手温声道：“背篓有些重，别伤着了。” “哎！” 书房内，林寒山放下背篓，看着跟进来的妻子问：“阿娘、小妹睡了？” 陈娟点点头：“谢举人怎么说？” 林寒山轻轻摇了摇头：“我并未见到人。” 陈娟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又没有见到人！” “嗯，他们进京了，谢举人的妻弟今年会参加院试，他们一家都搬到京都去了。” “时间赶的还真不凑巧。” “是啊！不过也不急，他们总会回来。” 陈娟‘嗯’了一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明弘表弟可能考中秀才？” “每年参加院试的人没有五千，也有四千，如果是以姜明弘之前的水准有点悬，不过有谢举人亲自教导，应该能榜上有名。” 陈娟闻言心里更加火热了，这门亲事一定要认下来。 林寒山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妻子，好似很随意的问：“岳父买了新宅院，近来手里应有点紧，下次你回去多带一些钱，再就是大弟、二弟读书的事，岳父大人是怎么打算的？” “我先替爹娘谢谢相公了，不过你别担心，爹娘现在手里有钱，且大弟、二弟入私塾的事，爹娘已安排妥当。” 林寒山双眼微微闪了闪，岳父家里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和妻子刚成亲那会，妻子每次回去菜、米面、肉之类的都会想方设法多带一些，且透露出想让两个弟弟来宛平读书。 而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岳父不仅升为七品，且还在京都寸金寸土的地方购买了宅院，安排妥了两位小舅子的事，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且林寒山知，像岳父这样身无功名的小吏，想要擢升，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就是上头有人且有钱打点，看来他要请人好好的打听一下岳父的事了。 第二天清晨青石胡同，姜明月听了素娘的话，微微有些惊讶，素娘来家里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请假，不过姜明月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爽快道：“可，素姨手里钱如果不够用，可找苹果支十两。” “多谢夫人，我手里的钱够了。” 姜明月点点头。 “早去早回。” “好！” 目送素娘离开后，姜明月、苹果对视了一眼。 “夫人，我去去就回。” 前院，书房内，谢渊看苹果和赵山低语一番后，赵山随即出了门，陷入了沉思之中。 同一时间和别人调了课的林寒山来到了京都。 钱府，钱大走进客厅，看着林寒山笑道：“刚才下人们说你来了，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你可是个大忙人，今日怎有空来我这了？” “不瞒钱大哥，今日我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钱家世代都是小吏，联姻的对象也是各衙门的小吏，他们的消息最是灵通，应该知道一些岳父的事。 “何事？还需你专程跑一趟的。” “我想打听一下工部陈富贵的事？” 钱大闻言看着林寒山。 “你认识他？” 林寒山点点头。 钱大看他并不愿意细说，很识趣的并未追问。 “说来这位陈富贵还真是个人物，之前他在衙门一直都名声不显，但去年也不知他走了什么门路，突然就巴结上了大皇子……” 第230章 这个家里恐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林寒山听了钱大的讲述不由地紧蹙双眉，没想到岳父竟巴结上了大皇子。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他突然得贵人看重，应是因为他外甥女的缘故。” 姜明月？林寒山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外甥女？” “嗯，好像姓姜，来自沅江府，现在客居在陈富贵家，自从她来后……” 后面钱大又说了些什么，林寒山已听不清，这会他脑子‘嗡嗡’直响。客居在岳父家的姜明月是怎回事？谢夫人又是怎回事？ ………… 中午，赵山回到家中，对苹果耳语了几句。 苹果点点头进了后院。 正堂内，姜明月听了苹果的禀告有些诧异：“素娘去了上清观？” “赵山是这样说的，上清观高手众多，再跟下去赵山很有可能会暴露，就先回来了。” 姜明月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下午，姜明月趁着素娘没回来之前，悄悄将此事告诉了弟弟。 姜明弘先是一惊，没想到她偷偷去了上清观，不过紧接着他又镇定了下来。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即便她去了恐也见不到长生。 “素娘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姜明月看着弟弟试探地问了一句。 “也有可能是故地重游。” 姜明月‘哦’了一声，看从弟弟这里问不出什么，想着晚上给谢渊说一说，看他知不知什么‘内情’。 黄昏，素娘回来后，姜明弘特意观察了她一番，看她眼中隐约露着些许的失望，也就安了心。 林家村，陈娟察觉到丈夫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她的身上，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了他。 “怎么了？” 陈娟总觉得丈夫自从回来后就有些怪怪的。 “你已是我林家妇，以后无事就不要回京都了。”林寒山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做出决定后，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陈娟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慌乱道：“这好好的，你怎这么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寒山看妻子这样，就知她应该早已知道，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我都知道了。” 一句话让陈娟脸色煞白，她倏地抬头望向了丈夫。 “岳父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陈娟闻言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你如果还认自己是林家妇，还愿做我的妻子，就听我的，以后不可再回京。” 剩下的话林寒山虽没有说，但陈娟却懂了，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林寒山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叹息一声，起身将她抱进了怀里。 ………… 戌时半，谢渊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斜靠在床榻上的妻子。 “怎还未睡？” 姜明月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软软糯糯道：“咱们的孩子说爹爹没回来，他睡不着。” 谢渊闻言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脱掉外衣，走到媳妇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手放在了她白皙的小手上温声道：“爹爹回来了，宝宝早些睡吧！” 姜明月配合他说：“嗯，宝宝睡着了，还跟爹爹说了声晚安呢！” 谢渊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一个奶娃娃，奶声奶气和他说晚安的场景，他的眼神里慢慢多了些许的慈爱光芒。 姜明月看着神色温和的男人轻轻唤了一声。 “相公！” “嗯！”谢渊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妻子。 “素姨近来频频出门，我有些不放心，咱们是不是派个人，暗中保护她？” “不用，在京都，她只要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不会有危险。”谢渊把玩着妻子的一缕秀发语气很是平淡道。 姜明月听了这话也就知这个家里恐没有谢渊不知道的事。 “今日素姨请假特意去了一趟上清观，不知是故地重游还是去见什么人。” 谢渊松开了手中的乌发，媳妇这是在套他话呢！ “都有！” 看妻子睁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一副你快说的表情，谢渊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姜明月心领神会，仰头亲了亲他的薄唇。 谢渊满意了这才开口。 “上清观中有一位名唤长生的道长，他和素娘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厚，素娘今日去上清观应该就是为了见他。” “哦！” 她果然是去见人了，弟弟应也猜到了，可他为何不愿意告诉她？ “也不知她见到没有。” “没有！” 听男人这般肯定，姜明月好奇问：“你怎知？” “长生道长可不是普通的道长，他乃是观主的小师弟，在上清观的地位极高，且平日深居简出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谢渊给媳妇解释过后，替二人盖好薄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睡吧！”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半月，这半月众人生活都极规律，在谢渊亲自教导下，姜明弘、齐咏思几乎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说进步飞快。 五月底，姜明月吃着李子，走到谢渊的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两篇文章停了下来问：“都是小弘写的？” 谢渊‘嗯’了一声。 姜明月放下李子：“我看看。” 谢渊将文章递给媳妇，顺势拉着她坐进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拿起她吃了一半的李子咬了一口，不由地挑了挑眉，真酸。 姜明月看过文章：“这两篇文是弟弟什么时候写的？” “你右手这一篇是昨天写的，左手上的这一篇是半个月前写的。” 姜明月闻言低头啊呜咬了一口丈夫手里的李子，她需要压压惊。 “短短半月，弟弟竟进步这么快？” 谢渊边喂媳妇吃李子，边‘嗯’了一声，他也没有想到陈富贵对姜明弘的影响竟这么大，这是让他产生了危机感，所以他才会进步这么快。 姜明月放下手里的文章有些担忧问：“会不会拔苗助长？累着？”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又重新拿了一个李子递到了妻子的嘴边。 “弟弟是个有分寸的人，如果他感觉到累了，自会停下来歇息。” 姜明月吃着李子想着私下里要和弟弟聊一聊了，谢渊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231章 盯上 谢渊看妻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私下里我会和小弟聊聊。” 姜明月闻言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她将李子杵到男人的嘴边：“你也吃，可好吃了呢！” 已尝了一口的谢渊：“不觉得酸？” “还好吧！近来特别想吃这一口。” 谢渊点点头继续喂妻子吃李子。 “明日就进入六月了，这段时间明弘、齐咏思也辛苦了，我打算明日让他们休息一天歇一歇，你觉得如何？” 姜明月赞同道：“可以呀！” 她双手捧着男人的脸亲了亲道：“不光他们辛苦，相公也辛苦啦。” 谢渊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想着后天就是妻子生辰；“明日我带你去大相国寺游玩可好？” 姜明月欢喜地点点头。 “好啊！相公真好！” 六月初一，姜明弘二人目送姐夫、姐姐出门后，紧接着也离开了青石胡同，明日是姐姐的生辰，姜明弘、齐咏思想在街上逛一逛，给姐姐买件礼物。 北罗胡同，沈娇娘近来则有些不安，娟儿已大半个月没来了，按理说无论她有没有和明月相认，都该过来和她说一声才是。现在是怎回事？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沈娇娘越想越有点坐不住，最后她干脆站了起来，招来小女儿，叮嘱了她几句后，走进灶房收拾了一些东西，提着篮子出了门。 宛平距离京都并不远，她打算去林家村看一看女儿，只有亲眼瞧过，她才能安心。 ………… 街上，姜明弘知齐咏思手里没钱，并未将他往铺子里带，二人来到西市，想看能不能在小摊位上捡捡漏。 二人逛了一圈，还真发现了一些好东西，姜明弘相中了一桃木簪，齐咏思看上了一双面扇。 等齐咏思买了双面扇，姜明弘正欲买桃木簪，一个身着绸缎，长得颇有几分俊俏的白面青年来到了他的身旁。 “二位少爷真有眼光，这桃木簪，一看就是这摊位上最好的一根簪，你看看这桃花，栩栩如生的一看就出自大师之手。” 说着很自然的从姜明弘手里接过桃木簪，给二人指点了几处细节，说得头头是道。 摊主显然认识白面青年笑着道：“白二爷在我们这条街上号称是火眼金睛，他过眼的东西，准是好东西，这位小公子若有意要买，听他的准没错。” 白二爷冲摊主笑了笑，将桃木簪递给姜明弘，又指着一绢花道：“这绢花也不错，你们看这布，寻常的店内可买不到，应是出自宫里，小公子若是喜欢不如一并买下。” 姜明弘二人面对如此热情的白二爷，只以为他是小贩私下花钱雇来的托，并未太过理会，不过他推荐的绢花的确不错。 姜明弘知宫里一些有手艺的小宫女们，往往都会做一些小东西，托出来采购的小太监卖，换取一些银钱和所需的东西，像这种绢花平日里并不常见。 姜明弘询问了一下价格，虽有些高，但还不算太离谱，他便买了下来。 趁小贩包装时，姜明弘拱手冲白二爷客气道：“谢二爷的一番讲解，叫我等真是长见识了。” 毕竟人家在旁边说了这么久，理应道一声谢。 “呦！小公子真是折煞我了，看两位小公子一身书生气，应是读书人吧？能在两位小公子面前叨扰上几句，是我的福气，两位小公子叫我白二即可。” 他顿了顿道：“我家就住在前头的清水胡同，两位小爷日后如果想买什么，或想去什么地方，打听个什么事，只管来寻我，这京都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和事。” 姜明弘点点头带着齐咏思离开了。 白二望着离开的二人，缓缓吐了一口气，守了半个月，终于被他逮住了机会。 黄昏，北罗胡同，陈富贵回到家中，发现是女儿、儿子在做饭问：“你们娘呢？” “阿娘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 陈富贵闻言立刻进了卧室，看着坐在床上，双眼微红，神色有些不对劲的妻子，他关切问：“怎么了？我听小菊说你不舒服，可找大夫看过了？” 沈娇娘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仰头看着丈夫：“他们都知道了。” 陈富贵挑了挑眉：“什么都知道了？” “你做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陈富贵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谁知道了？” “女婿、明月、明弘他们都知道了。” 陈富贵有片刻的慌乱，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姜明月二人既已知道，那姜文应该也知道了，可他为何还要配合自己？姜明月二人为何没有拆穿他？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一会儿后自认猜到姜文的用意、姜明月二人没有拆穿他原因的陈富贵，在妻子身边坐了下来，很是淡然道：“知道就知道了！” “你就不觉得羞愧？你可知女婿再也不允许娟儿登门，而明弘和明月的夫婿都是极有前途之人，趁着现在还没有酿成大错，我们去见明月、明弘，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一定会原谅咱们的，你罢手吧！”沈娇娘拉着丈夫的衣袖求道。 陈富贵握住妻子的手：“娇娘，你可知上船容易下船难？我走到今日这一步，已无法再回头罢手，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不然咱们一家人都得死。” 沈娇娘闻言慢慢松开了丈夫的手，这些她又岂会不知，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罢了。 “娟儿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和女婿聊聊，绝不会让他欺负娟儿。” “明月、明弘那边呢？”沈娇娘看着丈夫问。 “我不会伤害他们，且会抽空和他们见上一面，为了他们和咱们的安全，姜明弘以后不可再入京？” “如果明弘不同意呢？”沈娇娘低声问。 “他会同意的。” 沈娇娘看着一脸冷漠的丈夫，第一次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 “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得，况且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 “你当真是为了我们？”沈娇娘双眼死死盯着陈富贵问。 陈富贵眉头紧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心知肚明。” ………… 这晚二人再次闹的不欢而散，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陈富贵摔门而出彻夜未归。 第232章 生辰 陈家的事，谢渊几人还不得而知，六月初二是姜明月的生辰，一大清早的她就收到了苹果几人的礼物。 礼物虽不贵重，却代表了几人的心意，姜明月欢欢喜喜的接下每人赏了他们一两的银子，且给她们放了半天的假，让他们出去游玩。 因素娘她们都出去了，午饭是姜明弘、齐咏思做的，长寿面和蛋花汤。 味道虽一般但姜明月却吃的很开心。 未时谢渊哄睡了妻子，就进了灶房，他准备亲自给妻子做几道菜。 一会儿后姜明弘、齐咏思走了进来，说是要给他打下手，一同给姐姐做饭。 谢渊倒也没客气，有他们打下手，他能轻松很多，谢渊将鸡头米递给他们，但他们剥，他则是准备其他食材。 申时，姜明月打着呵欠，起了床，彼时苹果几人已经回来，她有苹果服侍洗脸、梳头时，听了她禀告，知谢渊三人在为她准备晚饭，微微愣了一下，心里就像是冬日喝了一杯姜水似得暖洋洋的。 等苹果给她梳好头，姜明月来到前院灶房，望着忙碌的三人。 “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 谢渊转过头来看着妻子：“饿了吧！坐一下，粥马上就好。” 妻子孕吐的厉害，为了让她能吃进去一些东西，这些日子她都是一日五餐，往日这个时候，她起来都要喝一碗粥。 “好！” 姜明月在树下坐了下来，进入六月，天好像一下热了很多，屋内有些闷，反而没有外面凉快。 一会儿后，谢渊端着一碗粥，还有几块煎过的马蹄糕走了过来。 “尝尝，看喜不喜欢。” 粥是芡实水果粥，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姜明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水米交融，粥很绵很糯，芡实很滑嫩，还带着一点的果香。 “好吃！”姜明月又喝了几口道。 谢渊夹了一块马蹄糕递给她道：“在试试这个，我只是稍微煎了一下，没有什么油。” 黄色的马蹄糕，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吃到嘴里很脆。 谢渊看妻子吃了下去并未吐，看着她比着之前清瘦了许多的小脸温声道：“明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姜明月笑望着男人温声道：“虽辛苦但我甘之如饴。”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因为这是咱们的孩子。” 二人对视而笑，直到姜明弘在灶房里唤，谢渊这才离开。 谢渊三人虽只准备了六道菜，但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像蒜香鱼片、杂烩菜、鲜菌老母鸡汤等，糕点有红枣糯米糕、红糖糍粑，粥则是她刚才已喝了一小碗的芡实粥。 谢渊给妻子倒了一杯自己煮的果茶，轻轻和她碰了一下温声道；“夫人，生辰快乐，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能为你庆祝生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相公！”姜明月笑着喝了一口果茶。 “姐，生日快乐。” “姐姐，祝你生日快乐。” 姜明弘二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她。 “谢谢弟弟、谢谢咏思弟弟。” 她顿了顿看着二人：“我能打开看看吗？” 二人先后点了点头。 姜明月看着盒子里面的桃木簪、双面绣的团扇，笑望着二人道：“谢谢，我很喜欢呢！” 姜明月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能力，当她看着你说话时，总是温润婉转，也很真诚，很轻易地便令人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 齐咏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虽这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礼物，但他知这份礼物对姜明月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他还知道姜明弘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不会只送一根桃木簪。 在谢家的这段时间，齐咏思住的很舒心，每一个人从未将他拿外人看待过，在这里他重新体会到了亲情。他现在身无长物，唯有好好学习，早日学有所成，以报谢渊他们的恩情。 姜明月收好礼物，举起果茶看着三人道；“咱们碰一杯，谢谢你们让我如此的幸福。” 谢渊三人同时举起了酒杯。 “能陪着姐姐过生辰，我们也很幸福呢！”姜明弘说完一饮而尽。 谢渊、齐咏思见此也是如此 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这一顿是姜明月近来吃得最多最好的一顿，吃完整个人暖呼呼的，而且还没有孕吐。 饭后，姜明弘、齐咏思很识趣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姜明月懒洋洋的靠着丈夫道；“我感觉胃口似乎好了很多，可能明天就不会在害喜了。” 谢渊看着信誓旦旦的人，唯恐她明日害喜会不高兴，轻轻揉着她的秀发道：“今天不说明天的话，明日再看。” 姜明月闻言噘着嘴道：“你就不能盼我好吗？”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的唇。 “如果我盼你好有用，我肯定天天盼你好。” 那样的话，她也不至于难受到现在，以前的衣裳越穿越宽松，两只手腕也是越来越细的，他看在眼里，心里不知有多心疼。 姜明月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道：“我要是不害喜，你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费心了。” 为了能让她多吃一口饭，谢渊这些日子没少费心思，这些姜明月都看在眼里。 谢渊闻言在妻子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费心思也不光是因为你和孩子要吃，我也要吃呀！” 谢渊抱着媳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别想那么多知道吗？”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很晚了，洗漱休息吧！”谢渊松开妻子道。 “好！” 姜明月沐浴完，正欲上床就见男人拿着一锦盒走了进来，她望着锦盒，眼睛一亮主动来了一个投怀送抱。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说着眼睛往男人手上瞟，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是送她的生辰礼物吗？ 谢渊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走向了床榻。 “你猜猜看！” 姜明月熟练的搂住她的脖颈，一颗心都在他手里的锦盒上。 “是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谢渊小心翼翼的将妻子放进柔软的被褥中，轻轻‘嗯’了一声。 第233章 险恶用心 知男人还为她准备了生辰礼物，姜明月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你给我准备的什么呀？”姜明月好奇问。 谢渊顺手将锦盒塞进了枕下，抬起妻子的下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粉唇。 “你讨好讨好我，我就告诉你。” 姜明月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歪着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往上勾着：“相公，想让我怎么讨好你呀！” 说完她也不等谢渊回答，凑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声音软软糯糯问：“相公，这样可以吗？” 谢渊没有忍住，回吻了过去，他的吻温柔而又缠绵，情动之时，姜明月恨不得将自己嵌在他的怀里，贪婪的汲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妻子这样的主动对谢渊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外衣将两人完全覆盖，青丝逐渐交缠到了一处，两个人的气息也逐渐急促渐重。 直到姜明月有点不适，她这才声音微颤地叫了一声。 “相公！” 谢渊从她唇瓣上抬起头，那双黑沉得令人心惊的眸子盯着她，逐渐恢复了一丝丝的清明。 “不舒服？”他声音有些黯哑问。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聪明如谢渊，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低头亲了亲她雪白的脖颈道：“明月，再忍忍，三个月后就可以了。” 姜明月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什么后，羞的脸瞬间红了，她口是心非道：“谁……谁想那个了？” 谢渊轻笑了一声：“嗯，你不想，我想。” 他顿了顿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明月瞳孔一震，惊愕无措，声音略有些发抖：“相公，不……”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已再次被男人堵住了嘴，之后，姜明月的腿被磨的发红发疼，感觉人都被他颠的要散架了，他这才终于停下来。 姜明月整个人僵硬着不敢乱动，直到谢渊为她擦干净了腿，她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用被褥将自己裹住，紧紧闭上了双眼，真是羞死个人了。 而这时她的手里突然被男人塞进了一硬邦邦的东西，姜明月睁开双眼，这才发现是他刚才放在枕下的锦盒。 她捏了捏锦盒，藏在被子下的唇不由自主的轻轻勾起，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这一刻格外的明亮。 谢渊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忍不住将人连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在她脖颈间蹭了蹭道；“打开，看喜不喜欢。” 姜明月还未打开锦盒，先说了一句十分动听的话。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谢渊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打开吧！” 身体有些发软的姜明月，轻轻打开了锦盒，看着里面的两个小娃娃，姜明月先是呆愣了一下，紧接着则是喜。 她拿出其中一个，一眼就瞧出是谢渊，这另外一个则是她，因雕刻的人儿栩栩如生的，但仔细瞧，却能看出来手法略显生疏。 姜明月突然就想起，去年下半年有一段时间，谢渊的手上时不时就会冒出一道伤口，是那时候雕刻的吗？她的心瞬间软成了一片，拿着娃娃紧紧抱住了男人。 “相公，谢谢你，我很喜欢呢！” 谢渊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柔声道：“往后每年，我都雕刻两个送你好不好？” “好！谢谢相公！” 姜明月觉得这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谢渊在陪着她渐渐变老，代表着他们的雕刻小儿也在随着他们变老，且以后还可以传给孩子们。 这晚，姜明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谢渊携手走过了一生，屋里摆满了男人给她雕刻的小物件，最后她是笑醒的，醒来天已大亮，谢渊已不在身边。 知他应是在陪弟弟、齐咏思读书，姜明月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这才起床。 中午，陈富贵走出衙门，望着站在一角的人，双眼顿时一亮，疾步走到他的面前问：“我交代你的事有进展了？” 青年点点头，在他身边低语了几句。 陈富贵赞许道：“不错，院试是初八，今日已是初三，他们紧绷了那么久，再过两天肯定会出来放松放松，到时你的机会也就来了。” 青年笑着道：“陈爷放心，我保证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陈富贵看着面前的人。 “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就先谢过陈爷了。” 六月初五，谢渊收了姜明弘、齐咏思的书，让他们出去放松放松。 谢渊目送二人离开后，看妻子走了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咱们也出去转转，中午在外面吃。” “好呀！” 过了生辰后，姜明月就像是渡过了孕吐期，这几日食欲大好，吃嘛嘛香的，正是因为如此，谢渊二人也不拘着她了，只要有空就会带着她出去走走。 就在姜明月二人出门时，姜明弘、齐咏思外加沈瑜进了一家茶楼，三人本想着喝喝茶、放松一下，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坐下一会，白二走了过来。 “三位小爷是出来喝茶的？这里的茶，没什么好喝的，我倒是知道个好去处，那里不仅有说书的，还有唱曲的，读书人去那消遣再合适不过，不若我带三位爷过去一赏。” 自从来到京都，姜明弘平日忙于读书，极少出门，却连着两次遇到这位白二爷，且他回回都贴着他们上前献殷勤，第一次还能说是巧合，这第二次就有些刻意了。 姜明弘瞬间警惕了起来，很显然齐咏思也想到了这一点冷语道：“不用，我们就喜欢喝这里的茶。” 白二爷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在三人身边坐下，自来熟的和他们聊了起来，说的大都是京都一些极稀奇的事，且很容易就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沈瑜看着神色越来越冷的姜明弘二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太吵了。” 正在滔滔不绝的白二闻言，望向了沈瑜，他笑呵呵的正欲开口，整个人突然就离开了凳子，他扭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拎了起来。 第234章 丑的不忍再让人看第二次 白二脸色顿时一变，正准备求饶，那人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沈瑜看人被带了出去道：“终于安静了。” 他看着姜明弘二人问：“这人是怎回事？” 姜明弘、齐咏思对视了一眼，将第一次遇到他的事给沈瑜说了一番。 “看来他是冲着你们来的。”沈瑜虽高冷，却极聪明，况且沈家并未将他教的不谙世事。 姜明弘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准确来说，这人应是冲着我来的。” 齐咏思、沈瑜看着如此肯定的姜明弘。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姜明弘点点头。 二人看他不欲多说，很识趣的并未追问。 “可需我帮你查查这位白二的底细？”沈瑜看着姜明弘道。 “好，那就麻烦二哥了。” 姜明弘并未跟沈瑜客气，虽他相信姜平也能打听出来，但所花费的时间绝对比沈瑜这边要长。 “不必客气。” 茶馆外，白二爷得到自由后，立马就跑了，一会儿后，他又悄悄的溜回了茶馆，这次他并未进去，而是寻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他小瞧三人了。 他以为姜明弘三人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贵公子哥儿一样，心性不定，正是对什么事都好奇的时候，只要稍加引诱就会陷入其中。 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三人非但不为所动，还很有可能起了疑心，陈爷交代的事，不好办了！ 白二看三人走出茶馆，进了附近的饭馆，视线在那位非常不起眼的仆人身上停留了几息，惹不起、小命要紧，白二转身走了。 午时，谢渊牵着妻子来到了京都最大的酒楼天香楼，姜明月抬头看了一眼黑底金字的招牌，忽然停下了脚步。 谢渊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低声问：“这字如何？” 姜明月看牌匾的落款处，有一个宋字，又想到这是京都最大的酒楼，猜这块匾恐大有来历，她收回视线俏皮地朝谢渊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渊牵着媳妇走进天仙楼低声道：“如果是假话呢？” “龙飞凤舞、大开大合、锋芒尽显、颇为气派。” 难得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好词：“真话呢？”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其他人距离他们都很远，这才小小声道：“丑的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谢渊闻言忍不住笑了，这说法还挺贴切的。 姜明月二人说悄悄话时，小二跑了过来，他先是作揖请安，紧接着问：“二位事先可定了雅间。” “没有，三楼可还有雅间？”谢渊问。 “有！二位请随我来。” 小二将他们领上三楼一雅间，帮他们推开门，麻利的上了茶，谢渊道：“挑四道招牌菜上。” 小二恭敬笑道；“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姜明月看小二躬身下去了，挪动屁股坐到谢渊的身边小声问：“门口的那牌匾可是皇室中人题的字？” 谢渊点点头向媳妇解释道；“那是咱们大楚太祖爷御笔亲题的字。” 姜明月对这位太祖爷还真不了解，毕竟都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不过看字，她猜测道：“太祖爷出身草莽？” 谢渊递给妻子一杯茶：“太祖爷出身不显，年轻的时候以卖草鞋为生，后来率领大军进入帝都城，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吃的。” 谢渊说完脑子灵光一闪，被他瞬间抓住，嗯？他不由地坐直了身体。 姜明月并未发现丈夫的反常，而是期待道：“他家的饭菜是不是特别的好吃？” 谢渊压下心中各种念头道：“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谢渊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我观他家生意那么好，饭菜一定好吃。” 姜明月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她瞬间竖起了耳朵，确定没有听错，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好像听到了姗姗的声音。” 姗姗？谢渊想了一会，这才想起，她说的乃是章姗姗。 “别急，我随你一起。” 谢渊开口时，姜明月已打开了雅间，望着走廊上正在和章子晋说话的人儿，她欣喜的叫了一声。 “姗姗！”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她。 章姗姗兄妹同时扭了头，只不过章子晋很守礼只是看了一眼姜明月，视线随之落到了谢渊的身上。 章姗姗看到姜明月惊喜的不得了，几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主动握住她的手叫了声。 “明月姐姐，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你。” “是啊！我刚才看到你也惊喜的不得了呢！” 姜明月顿了顿看着跟出来的谢渊向他介绍道：“相公，这是我以前的东家，姓章。” 谢渊主动向二人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 章姗姗二人，先后向他行了一礼，有了姜明月的介绍，章子晋主动和谢渊聊了起来。 姜明月任由二人聊天，拉着章姗姗走到一边道：“韩掌柜她们近来可好？” “她们都挺好的，只是我们大家都很想你，算起来你已经很久都没回过锦绣坊了呢！”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自己已有些隆起的肚子道：“我近来害喜严重，再加上弟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温习考试，就没有出门。” 章姗姗有些惊讶道：“几个月了？现在可好些了？” “已有三个月，现在好了很多。” “恭喜姐姐！” “谢谢，你怎回京了？” 章姗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她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凑到姜明月的身边低声道：“我是回来相看的。” 姜明月闻言瞬间来了兴趣。 “男方是什么人？在这相看吗？” 二人说话之时，穿着随意的宋闽被几个人拥护着进了天香楼。 小二看到他们离老远就迎了出来。 “王爷，老位子？” 小二冲宋闽左侧一人问。 那中年男子‘嗯’了一声，几人往五楼走时，宋闽随意扫视了一眼三楼，他脚步微微一顿，视线落在了紧靠栏杆而站的女子身上。 今日她穿的是粉色纱衣长裙，头发上点缀着一些粉色绢花，看起来温婉而又柔美，笑起来明艳动人的。 宋闽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内，他竟遇到了她两次，还真是有缘。 第235章 小心眼的谢渊 姜明月和章姗姗聊天时，只觉得有一道让人很不舒服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柳眉微挑，顺着视线望去，对上了一双幽深、攻击性十足的眼眸。 姜明月有片刻的诧异，紧接着眉头紧蹙。 宋闽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看她抿嘴，看她侧身，背对自己的同时，将自己的不悦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宋闽微眯了一下眼睛，厌恶他的人有很多，但从未有哪一个人像她这样胆大包天，表现的明明白白的，他轻笑了一声，很好，本来他对她只有三分的兴趣，现在变成了四分。 “二爷，怎么了？”王大人几人看宋闽突然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宋闽淡淡道：“没什么。” 然后他将小安子招到了跟前，他很想看看这女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该是如何的后悔、惶恐不安，又是如何臣服他的。 角落处，谢渊虽是在和章子晋说话，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妻子的身上。 看她眉头紧蹙，突然转了身，脸上满是不悦，他微微挑了挑眉，向章子晋说了声抱歉，朝妻子走了过去。 章子晋看着离开的人，望向了妹妹和姜明月，很快他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谢渊走了几步后，也就发现了楼梯处的一群人，也看到了站在中间的宋闽。 看他望着妻子的目光攻略性十足，谢渊眼中寒光一闪，几步走到了姜明月的面前，挡在她身前的同时，直视宋闽。 章子晋顺着谢渊的视线望向了楼梯处的一群人，视线落到宋闽身上时，他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担忧。 看宋闽的气场，以及他身后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样子，皆表明他的地位不凡。 他知一些权贵都有特殊癖好，比如有些好人妻，姜明月太过的耀眼，也不知谢渊能不能护的住她。 宋闽、谢渊对视几息后，谢渊淡淡收回了视线，伸手搂住了妻子。 “菜已上来，咱们回雅间吧！” 姜明月看着身边的人，心安定了不少，她扭头看着章姗姗道：“咱们改日再聊。” 章姗姗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什么也没有问点点头道：“好！” 宋闽望着步入雅间的二人，微微挑了挑眉，谢渊的出现让他打消了召见那女子的打算。 谢渊容貌出众、气质不俗、哪怕不是显贵，恐也不是一般人，现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给自己树敌，免得被他的那位好大哥抓到把柄。 章子晋看楼梯处的一群人走了，踱步来到妹妹的身边问：“你既没有看上他，咱们回吧！” 章姗姗点点头，随着哥哥离开了天香楼。 雅间内，谢渊看妻子神色有些不安，舀了一勺的三鲜丸子，放进了她的碗里温声道：“尝尝，天香楼的三鲜丸子，味儿是一等一的好。” 姜明月收回心神咬了一口丸子，看着谢渊：“嗯，的确好吃。” 谢渊给妻子夹了一蒸虾问：“你刚才在和章姑娘聊什么？我观你们聊的甚是开心。” 姜明月慢声细语的给他讲述了起来。 谢渊看她慢慢放松了下来，也就安了心，想到之前梁兴派人跟踪妻子的事，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二皇子之前应也见过明月，是在天仙楼吗？如此的话一切也就都解释的通了。 姜明月给丈夫讲述完，看着他问：“你觉得少东家如何？” 谢渊收回心神道：“是个人物，章家在他手里必将更上一层楼。” 姜明月闻言笑了。 “那岂不是说，日后我分的钱，可能也会越来越多？” 谢渊点点头。 “嗯，日后我说不定还需要你养。” 姜明月想到自己的金库，底气十足道；“没问题。” 二人说说笑笑的吃完饭，谢渊牵着妻子的手，离开了天香楼。 马车内，姜明月靠在男人的怀里，玩着他的手指道；“今日那位男子，我见过他。” 谢渊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起此事，低头看着她：“嗯？” “前些时候，我从天仙楼出来时，他骑马从我身边路过，当时我只觉得他一身的贵气，且看起来还有些面熟，只不过当时我并未想起，在哪见过他，今日再见，我却想了起来。” 谢渊握住了妻子的手。 “想起什么了？” “我们去上清观游玩时，我曾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二皇子。”姜明月看着丈夫小小声道。 谢渊想了想道：“你到正殿上香那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轻轻在丈夫怀里蹭了蹭：“相公，会不会给你招来祸患？” 她看的出来二皇子对她很感兴趣。 听她话语中透着几分担忧，谢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声安抚道：“不会，他虽是二皇子，但我也不是普通的寒门子弟。 况且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看着，所以他不会故意针对我站不住脚，再就是获利也不大。” 姜明月闻言放心了不少。 二人回到青石胡同不久，姜明弘、齐咏思也返回了胡同。 姜明月看着二人：“你们怎不在外多玩一会儿？” “我和大哥都有些累，就回来了。” 白二的事姜明弘并不打算告诉姐姐、姐夫，他自己可以处理。 “哦，那你们下午好好休息休息。” 姜明弘点点头，走到姜明月身边坐下问：“姐姐、姐夫玩的可开心？” 姜明月展颜一笑。 “开心，你姐夫带我去了天香楼，那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改天你也去试试。” 弟弟马上就要院试了，二皇子的事，姜明月并不打算告诉他。 姐弟二人闲聊时，谢渊提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姜明弘起身给谢渊打了声招呼，回了房。 少顷，卧室内，谢渊看妻子睡着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未时末，一小茶馆内，谢渊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人开门见山道：“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中年男子问。 谢渊沾了茶水，飞快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愕，随即眉头紧蹙道：“有点难度。” 谢渊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第236章 一切都是为了权 中年男子接过谢渊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谢渊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中年男子收起东西起身道：“往后我们再不相欠。” 谢渊轻轻颔首。 “多谢！”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谢渊望着离开的人，手里的一张底牌就这样被他用掉了，不过他并不后悔，敢窥觎他的妻子，哪怕这人是位皇子，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黄昏，陈富贵走出衙门，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人。 陈富贵并未上前，只是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青年男子心领神会，起身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远离衙门后，陈富贵这才停下脚步。 “这时候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是特意来向陈爷道歉的，你交代我的事，我恐是完不成了。”说着将之前收的钱递给了陈富贵。 陈富贵微微挑眉，并未接：“发生了何事？” 青年当即将今日的事给陈富贵说了一番。 他倒是小瞧了姜明弘。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这些钱你留着喝茶吧！” 青年顿时一喜。 “多谢陈爷赏。” 二人离开不久，一长相普通的小厮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望着离开的陈富贵悄悄跟了上去。 陈富贵神色严肃的穿过热闹的大街，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来只能他亲自出手了。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正准备回家，就见一小丫鬟跑了过来。 陈富贵望着小丫鬟，先是心虚，紧接着就是头疼。 “爷，小娘请你过去一趟。” 陈富贵望着笑吟吟的小丫鬟，挣扎一会儿后，还是跟着她走了。 第二天，姜明月正在做衣裳，听苹果禀告沈瑜来了吩咐道：“给他们上些茶水和糕点。” “是！” 书房内，谢渊看三人进了正堂，微眯了一下双眼，有意思，看来三人有事瞒着他。 正堂内，沈瑜看了一眼沈舟，示意他可以说了。 沈舟当即给姜明弘二人说起了白二的事。 姜明弘、齐咏思到是不知，白二竟还是个童生，后来他流连于各种玩乐场所之间，学了一堆下三流的门道，也不科举了，专门给各家的贵公子们跑跑腿，带他们去潇洒快活以此谋生。 当然他也做一些肮脏的事，比如受雇引诱像姜明弘这样的人，使得他们无心读书，流连玩乐场所。 听沈舟说完，姜明弘的心中已经敢肯定是谁雇佣的白二。 “雇他的人奴才也查到了，姓陈名唤富贵，是工部一位七品小吏，和大皇子身边的一奴仆称兄道弟，来往十分密切。” 姜明弘闻言不免有些感慨，沈家不愧是第一清流世家，一下午的时间，他们竟就将事情查清楚了。 沈瑜、齐咏思看姜明弘一脸的平静，对视一眼后问：“弘弟早就猜到了？” 姜明弘轻轻点了点头。 “你和陈富贵可是有什么仇怨？”沈瑜紧接着问。 姜明弘摇了摇头。 “我和他并无仇怨，且我从未见过他。” 二人闻言都是一脸的不解。 “既无愁怨，无缘无故他为何要针对你？” “为了权力。” 姜明弘顿了顿看着二人道：“大哥、二哥，你们可还记得我为何来宛平？” “记得，因家里落了难。”齐咏思道。 “不错，我爹名唤姜文，乃是沅江府有名的富商……” 姜明弘缓缓将他们和张重岳，以及进京投奔陈富贵的事给二人说了一番，当然不该说的他一句也没有说。 沈瑜听了姜明弘的讲述是又惊又怒的，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他怎敢如此无法无天。” 沈瑜的反应，早就在姜明弘的预料之中，他是位眼中容不得沙子之人，反观齐咏思虽一脸震惊，对比起沈瑜来倒显得平静的多。 “二哥息怒！”姜明弘将倒好的茶塞进沈瑜手中温声劝道。 “二弟，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平息怒火，咱们先听明弘将话讲完。” 沈瑜缓缓吐出一口气，端着茶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他神色不悦，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会他心情甚是不好。 齐咏思重新望向姜明弘：“所以陈富贵其实是你的姨丈？” 姜明弘点点头。 “即将入京时，我突发恶疾昏迷不醒，阿姐为了给我治病，就近停在了宛平，并未入京。 后来我病好后，本想入京认亲，谁知张重岳的人这时候却来到了京都，且第一时间就面见了姨丈，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和阿姐打消了认亲的念头。 一旦认亲，不仅我们会落入张重岳的手中，就是姨丈、小姨也会有危险。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姨丈的胆子竟那么大，为了巴结张重岳的人，和大皇子搭上线，他竟不惜以身犯险，找人冒充姐姐……” 姜明弘将自己调查出来的事告诉二人后道：“这就是他要对付我的原因，目的就是阻止我参加院试。” 沈瑜、齐咏思这会心里都有些不平静，他们虽然聪明但毕竟都涉世未深，实在想不到有些人为了权力，竟不惜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二人沉默了许久，等消化了姜明弘所说，他们突然有些理解，他一直以来为何会有一种紧迫感，为何那般刻苦、努力，因为只有有了功名，他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这事谢姐夫可知？”沈瑜率先开口问。 “知道，娶了姐姐，意味着也就和我姜家绑在了一起，以后不但麻烦缠身，还会面临许多的危险。 所以他和姐姐没有定亲之前，我就已将爹娘的事告诉了他，以免他将来后悔。” “那二老的事姐夫怎么说？”齐咏思问出了他和沈瑜最关心的事，他们现在都太过的弱小，想要救人，却是有心无力。 “会试过后，姐夫打算走一趟沅江府，将事情查个明明白白，只要手中掌握了证据，自可定张重岳的罪救出二老。” 沈瑜、齐咏思闻言都松了口气，谢渊愿意出手，他们也就放心了，二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竟都十分信任谢渊。 第237章 倒霉的孩子 “我和二弟虽人微言轻，但需要我们帮忙了你只管说。”齐咏思看着姜明弘道。 姜明弘点点头：“多谢大哥、二哥。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客气。” “陈富贵这边你打算怎么做？”沈瑜问。 “陈富贵不足为惧，只是现在还不易动他，假明月的事能为我和姐夫拖延一些时间，等会试后再和他清算。” 姜明弘没有说的是，他现在虽不会致陈富贵以死地，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沈瑜、齐咏思闻言对视了一眼，姜明弘已有安排，他们也就无需在做什么了。 “院试之前，你们就不要出门了。”沈瑜看着二人提醒道。 “好！” 姜明弘、齐咏思本也不打算再出门，今日已是初六，明日就是初七，他们准备好好在家休息两天，养精蓄锐为后天的院试做准备。 书房内，谢渊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三人，他们这是聊完了？ 敏锐如谢渊，察觉到沈瑜、齐咏思进来后，都悄悄看了他几眼，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姜明弘，看来他们刚才所聊之事，应和他有些关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渊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比着之前亲厚了许多，心中隐约也就有了猜测。 下午沈瑜离开后，谢渊看姜明弘将姜平叫了过来，微眯起了一下眼睛。 他这个小舅子虽年轻却十分稳重，且心智成熟，他虽不知道姜明弘在谋划什么，但既然没有告诉他，想来是不需要他帮忙，谢渊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收回了视线。 正堂内，姜明弘看着姜平道：“陈富贵一计不成，必然会再次出手，而未来两天我都会待在家里，那也就是说院试之前，他都没了对付我的机会。想要阻止我参加院试唯有当天了。” 知道了陈富贵做的事，姜平眼中飞快露出一抹凶光。 “少爷安心，初八那日，我会想法拖住陈富贵，绝不会让他出现在贡院附近。” 姜明弘点点头吩咐道：“将陈富贵在外养小的事，想法透露给我那位小姨。” 沈娇娘可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和，一旦知道此事，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少爷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姜平瞬间想了许多。 “是！” ………… 姜明月来到前院，正好看到姜平离开，她只觉得有些奇怪，姜平怎这时候来了，看弟弟从正堂走了出来，她询问了一句。 “平叔来可是有什么事？” “来给我送笔墨的，顺道询问我院试可准备好了。” 姜明弘随口就将姐姐糊弄了过去。 “阿姐，来前院可是有什么事？” 姜明月这才想起自己来前院的目的，她拉着弟弟的衣袖道：“你随我来。” 书房内，谢渊看姐弟二人离开了，这才低头继续读书。 屋内，姜明弘看着手里的衣裳，有些不确定问：“我的？”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齐咏思的，我和你姐夫看他穿来穿去就那么几件衣裳，且还都小了，商量一番后，就给他新做了两身，给他时不必说是我做的了，就说是你在成衣铺买的，免得他不好意思收。” “还是姐姐心细。” 他们同吃同住了这么久，他竟都没有发现这点。 “要不然大家怎都说女孩子心细些呢！” 姐弟二人说了会话，姜明弘来到前院，先将衣裳放进卧室，这才进书房，彼时谢渊正在和齐咏思闲聊。 “也就是说你从十一岁就开始参加县试了？” 齐咏思点点头。 “按你的才学应早就该中童生了才是。”谢渊带着几分不解道。 姜明弘走到二人身边坐下，替齐咏思回答说：“那是因为他比较倒霉，第一年睡过了头，直接错过了县试，第二年进县城的途中遇到二人打架，结果大哥被误伤昏迷了过去。” “第三年呢？”谢渊来了几分兴趣问。 “第三年考试前一天吃坏了肚子，第四年被掉下来的花盆砸伤，可以说前四年，大哥虽每年都报名了，却从未走到过考场。” 谢渊有些怜悯的看着齐咏思。 “你还真够倒霉的。” 齐咏思笑了笑：“幸好第五个年头，我遇到了姐夫，说出来不怕姐夫笑话，那是我第一次平平安安的走到考场，如果不是姐夫给的那颗药，第一场考试我恐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这就是咱们之间的缘法了。” “是啊！得遇姐夫、弘弟，我何其有幸。”齐咏思没有告诉二人的是，他曾用祖上留下来的恩泽，请大师为他占卜过，结果就是他今生与仕途无缘，除非得遇贵人，这才能逆天改命。 而谢渊、姜明弘就是他的贵人。 三人闲聊了一番后，谢渊将自己写的游记递给了他们，其目的是让他们放松放松心情。 齐咏思看着游记趁机道：“没想到姐夫竟去过那么多地方，等院试过后，如若侥幸榜上有名，我想效仿姐夫，出去游历一番，再回来继续参加院试。” 二人则是第一次听其说今后的规划，都有些惊。 齐咏思笑望着二人道：“我一直都想出去走走、看看，之前身无功名，我一直都不甘心，但现在不一样了。” 谢渊点点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游历一番也好，不过……” 事情就怕转折，齐咏思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地挺直了背脊看向了谢渊。 “不过我不建议你今年就出去游历，你的身体太差，需要长时间的调养，等养好身体，明年再出去游历也不晚。” 姜明弘赞同道：“姐夫说的不错，无论去哪都要有个好身体，大哥应也不想刚出门就生病吧！” 齐咏思知二人也是为了他好，况且他并不是固执之人，遂点点头道：“我听你们的。” 谢渊、姜明弘对视一笑。 戌时半，谢渊离开书房正欲回房，齐咏思叫住了他。 “赠与姐夫！” 谢渊看着齐咏思双手递过来的书，眼中暗芒一闪，事情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他家里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谢谢！”谢渊伸手接了过来。 “姐夫喜欢就好，希望不会吓到姐夫。” “咱们大楚已经立朝二百多年，即便是再深的恩怨也该消了，我又怎会害怕。” 二人对视心照不宣一笑这才分开。 第238章 让人看不懂的书 戌时末，姜明月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看丈夫已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很旧很旧的书籍，走到他的身边，扫视了一眼书籍，她诧异的‘咦’了一声。 谢渊回过神来，小心放下书籍，顺势将媳妇抱进了怀里，大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是亲眼看着她平平的肚子，在这三个多月慢慢的隆起像梨那么大，想象到他们的孩子才这么大一点，他只觉得稀奇的不得了。 姜明月调整了一下姿势任由他抚摸，毕竟挺舒服的。 “这是什么字？”姜明月指了指书籍问，她竟一个也不认识。 “齐体。”谢渊合上了书籍道。 “齐体？”她怎从未听说过？ “这是前朝的一种字体。”谢渊轻声向媳妇解说道。 “哦，相公还真是神通广大，竟连前朝的书籍都有。” 谢渊笑了笑，并未多言。 “这是本什么书？”姜明月拿起书好奇问。 “一本诗歌。”谢渊随口道，至于书上真正讲述的内容他并不打算告诉妻子，免得吓到她。 “哦！” 姜明月将书塞进丈夫的手里温声道：“你给咱们的孩子读几首诗吧！我们那边的老人说孕期常和孩子说话，他们出生后会聪明些。” “是吗？” 姜明月眨着漂亮的桃花眼，重重点点头。 谢渊应了声‘好！’抱着妻子站了起来，他小心将妻子放到床榻之上，侧躺在她的身边拿着书籍有模有样的读了起来。 齐咏思的卧室内，姜明弘看他接过衣裳久久不语的问：“可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咱们可以再买？” 齐咏思回过神来，看着姜明弘温和一笑。 “谢谢三弟，我很喜欢。” “那大哥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三弟晚安！” “晚安！” 齐咏思亲自将人送走后，回到卧室，轻轻抚摸着新衣，心中暖洋洋的，什么在成衣铺买的，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罢了，他知这两件衣裳是明月姐姐做的，看针脚就能看的出来。 真好看，布料也很柔和，他有新衣穿了呢！ 齐咏思将新衣小心放到箱子里，这才上床睡觉。 陈家，沈娇娘看天这么晚了，丈夫还未回来，就知他今日应是不回来了，她关上院门，不由地紧蹙眉头，这段时间丈夫怎这般忙？ 沈娇娘虽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翌日，天刚灰蒙蒙亮，她就提着菜篮出了门，赶早不仅能买到新鲜的菜，还能便宜一些。 沈娇娘买了菜，想到丈夫这段时间经常值夜也辛苦了，又买了一条鱼，想着晚上给他炖汤补一补。 沈娇娘付了钱，提着鱼离开时，忽听有人道：“咱们这位陈大人，平日里表现的和妻子伉俪情深的，升官之后不照样在外养小。” 不知为何沈娇娘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你可不要乱说，衙门里谁不知陈大人平日里最是顾家，再说陈大人现在巴结上了大皇子，前途一片光明，要是让他知道，你败坏他的名声，小心你狗命。” “我可没有乱说，我都亲眼瞧见了，昨天……” ………… 他们……他们说的人是丈夫？陈富贵在外面养了小？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二人离开后，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沈娇娘，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她提着篮子朝他们说的柳叶胡同而去。 她离开后，二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跟上去瞧瞧。”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嗯，你快去衙门吧！上差的时间快到了。” “好！” 二人立即分开，较为矮小的男子朝沈娇娘追了上去。 柳叶胡同外，沈娇娘扫视了一眼四周，看着旁边的大柳树走了过去。 一会儿后，陈富贵打开院门，从小院内走了出来。 柳如花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娇笑着扯住了他的腰带。 “什么时候再来？” 陈富贵轻轻摸了摸柳如花的脸。 “回吧！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哎！爷慢走。” 陈富贵点点头，左右扫视了一眼确定无人，疾步离开了胡同。 一会儿后，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沈娇娘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一点点的擦干脸上的泪，朝家走去。 青石胡同，姜明弘很快就接到了姜平的传信，知道沈娇娘表现的很平静，他反而心情舒畅的笑了，以他前世对沈娇娘的了解，她现在表情的越平静，后续爆发出来就会越可怕，想到这他顿时有些期待了起来。 谢渊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姜明弘，很平静问：“谋划的事成功了？” 正在看游记的齐咏思竖起了耳朵。 姜明弘望着看书的姐夫，有些惊讶问：“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你可以问问咏思。”谢渊依旧是那副很平淡的口气。 姜明弘扭头看向了齐咏思。 二人对视，齐咏思点点头。 姜明弘顿时有些挫败，他还以为他隐瞒的很好呢。 “成功了，给陈富贵制造了点小麻烦，希望明日里我和大哥能平平安安的进入考场。” 谢渊闻言总算抬起了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二人。 姜明弘二人对视一眼，接过这才发现是线路图。 “明日咱们兵分两路，你和咏思按照我规划的这条路线，一路走小道去贡院，我会让周斌、余根护送你们。 等你们离开会我和你们姐姐坐马车去贡院。” 原来姐夫早已打算好了，不过姜明弘还是不放心道：“你和姐姐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谢渊暂合上了手中的书籍。 姜明弘看姐夫有些疲惫，很上道了倒了杯茶递给了他。 谢渊喝了口茶，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 “科考是在为朝廷选拔人才，无论是哪一年朝廷都极重视，陈富贵的胆子即便再大，也不敢明面上动什么手脚，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所以我和你姐会很安全。” 姜明弘心想到也是。 谢渊休息了会，重新打开了书籍，看了一会儿后，望着齐咏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家的书非要写的这般晦涩难懂吗？” 齐咏思很无辜道：“所以我才送给姐夫。” 谢渊：“……” 姜明弘看了一眼二人，视线落到了姐夫手里的书籍上，也不知是什么书，反正他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第239章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晚间，姜明月反复查看了一番弟弟二人的考篮，确定并未遗漏什么东西，这才回卧室。 因明日早早的就要起来，姜明月、谢渊戌时初就睡了。 北罗胡同，陈富贵看着替她打开院门的妻子关切问：“脸怎这么白？可是生病了？” 沈娇娘一脸平静道；“早上赶早去买菜，吹了风，有点着凉。” 陈富贵闻言握住了媳妇的手。 “辛苦了，咱家现在有钱了，倒不必再像之前那般节俭。” 沈娇娘叹了口气：“延哥儿他们眼看着就大了，总要多为他们攒一点钱。” 陈富贵拥着妻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别担心有我呢！” 沈娇娘‘嗯’了一声问：“你可吃了？灶房里给你留了饭。” “和同僚们在一起吃了点，不过这会又饿了。” “我去给你盛饭。”沈娇娘说着就往灶房走。 “你病了早些回屋歇息吧！我自个来。” 沈娇娘也没有勉强自己。 “成，鱼汤是专门为你熬的多喝点，你近来也辛苦了。” “我知道了。” 沈娇娘看丈夫进了灶房，面无表情的回了卧室。 陈富贵吃了晚饭，回到卧室看妻子还在梳头问：“怎还没睡？” 沈娇娘端详些镜中的自己问：“我是不是老了。” 陈富贵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笑着道：“你一点也不老。” “都有白头发了，脸上也有了皱纹，和那些年轻的妇人不能比了。” 陈富贵听了这话双眼闪了闪有点心虚。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么美。” 沈娇娘笑了笑，只是这次笑意并未达眼底：“睡吧！” 少顷听丈夫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沈娇娘睁开了双眼，她慢慢坐起，穿衣、下床进了灶房。看锅里的鱼汤只剩下了一点，沈娇娘无声笑了。 寅时初，青石胡同，姜明弘、齐咏思彼时已吃完早饭，谢渊看周斌回来了问：“如何？” 周斌低声道：“外面很安全。” 谢渊闻言提起考篮递给姜明弘二人叮嘱道：“出发吧！时间还早，不必着急赶路，如果出了汗，寻个背风的地方第一时间擦干。” “好，我们知道了。” 姜明弘、齐咏思接过考篮，有周斌、余根护着开门走了出去。 谢渊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关上院门。 与此同时陈富贵出了门。 姜平看着走过来的陈富贵对身边的人道：“去吧！” “哎！” 少年疾步朝陈富贵走了过去，故意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抬脚跑了。 陈富贵眯了眯眼睛，往怀里一摸，脸色微微一变，钱袋子不见了，他犹豫了片刻并未追，正事要紧。 姜平望着疾步离开的陈富贵，不由地紧蹙双眉，竟没能拦下他，看人已走远，他走小路快步朝青石胡同而去。 少顷，谢渊听了姜平的禀告温声道：“你不用担心，他们已提前去了贡院，现在应已到了。” 放心下来的姜平，又急匆匆的离开了青石胡同。 目送姜平离开后，谢渊将赵山招到了跟前，对他低语了两句。 “去吧！小心点。” 赵山点点头，推开院门快速走了出去。 寅时过半，姜明月被丈夫从床上叫了起来，也许是昨天睡的早，她立刻就清醒了。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随着谢渊来到前院，没有看到弟弟二人诧异问：“小弘、咏思呢？” “他们已先我们一步去贡院。” “先一步走了？为何？”姜明月有些不解地问，她起来的也不算迟啊！ 谢渊扶着她边往外走，边言简意赅道：“安全。” 姜明月闻言若有所思的，谢渊这是怕有人会阻止弟弟考试？陈富贵吗？ “注意脚下！” 姜明月听到丈夫的提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已走到了马车前。 谢渊扶着妻子上了马车，看着陈荣道；“走吧！” 随着马车缓缓往前行驶，姜明月心中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去贡院的这一路，会出现变故吗？ 胡同外，一清瘦男子望着离开的马车，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他离开后，赵山从暗处走了出来，疾步跟了上去，老爷还真是料事如神。 马车内谢渊看妻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的笔直，正襟危坐，无声勾了勾唇角，他知她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谢渊伸手揽住妻子，将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顺道揉了两下道：“不要胡思乱想，没事的。” 彼时清瘦男子走小道绕到了马车的前方，他一口气跑到陈富贵的面前低声道：“陈爷他们来了。” 陈富贵点点头，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道：“辛苦了！”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道：“孙老弟，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陈兄放心！” 孙捕快当即领着人行动了起来。 马车内，姜明月在男人的安抚下，还未完全放松下来，忽听前面好像在喊什么，她立刻坐直了身体，掀开车帘就见前头街上火光点点，好似在搜查捉拿什么人。 谢渊凑到妻子的身边望着前方，眯起了双眼，这条路是他们前往贡院的必经之路。 “陈荣，你去前面看看是什么情况。”谢渊掀开车帘吩咐道。 “是！” 陈荣将马车赶到一边，拔腿朝前跑去。 姜明月放下车帘看着身边的男人。 “咱们下去站站？车内有点闷。” “好！” 二人下了马车，视野瞬间开阔了许多，姜明月往前张望了一番道：“好像堵了，马车恐是过不去了。” 谢渊‘嗯’了一声。 一会儿后，陈荣跑了回来看着二人道：“十几个捕快在捉拿一杀人犯，说京都之内事关重大，就封锁了这一条街，要挨个搜查。”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赶在这样的节骨眼，又是他们去贡院的必经之路上，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渊轻‘哼’一声，陈富贵好本事，好算计，捉拿杀人犯只是个幌子，其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如果能阻止姜明弘进考场自然好，如果不能，也能扰乱姜明弘的心绪，他的确没有明着来，而是扯了个由头暗地使坏。 第240章 道高一尺 只可惜陈富贵的计谋落空了，反倒还让他看清楚了一些陈富贵的实力，没想到一个工部的七品小吏，竟能调动这么多捕快为他所用。 谢渊望着前方，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对陈荣道：“你现在去京兆府……” 姜明月竖起耳朵，只隐约的听到了几个词汇，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她猜出谢渊的目的，他是打算利用京兆府除掉前面那些捕快，那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确是冲着他们来的。 等陈荣离开后，姜明月小声问；“是陈富贵吗？”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 姜明月想了想这才开口。 “怕小弟考中功名后会对付他？” 谢渊闻言看向了妻子，有一点他很不解，姐弟二人之前从未见过陈富贵，可无论是明弘还是明月一开始就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特别是明弘，他虽掩饰的很好，但谢渊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姜明月迎视着男人的目光，眨了眨眼睛问；“我猜的不对吗？” 谢渊握住了妻子的手温声道：“也不算不对，这只是一方面。” 那另外一方面呢？姜明月低头思忖了起来，这时赵山朝他们走了过来。 “和爷猜的一样，明弘少爷他们离开没一会，咱们就被人监视了，爷和夫人的马车离开青石胡同后，那人立刻就离开了。” 谢渊点点头，监视他们的人应该是绕到了他们马车的前面，通知了陈富贵，所以才有接下来的这一出。 姜明月听了赵山的话，仰头崇拜地看向了男人，原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被妻子一脸崇拜的看着，谢渊心情大好柔声道：“上车吧！人家演了这么一出戏给咱们看，咱们好歹也要配合配合。” “好！” 姜明月由男人扶着钻进了马车里。 谢渊上车之前小声叮嘱了赵山几句。 马车再次缓缓前行，一会儿后，他们就被两个捕快拦了下来。 “两位捕快大哥，这是发生了何事？我家少爷要去参加院试，时间紧，不知可否通融一二。”赵山故作一脸着急道。 “不行，有一杀人犯逃到了这里，我们正在搜查、捉拿杀人犯，这会谁也不能过。” “这可如何是好？” 赵山着急的原地直打转。 暗处陈富贵望着这一幕笑了。 马车内，姜明月听赵山再次和捕快们交涉了起来，知一时半会的走不了，看着男人问：“陈富贵阻止弟弟参加院试，可是害怕他找人冒充我的事败露？”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明白了，谢渊唇角无声向上勾了勾，温柔的看着她夸奖道：“不错，明月真聪明。” 姜明月颇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小脑袋。 “院试到底不如乡试和会试，陈富贵未免太谨慎了些。” “大皇子和一众位高权重的朝臣也许不会关注这件事，但为大皇子举荐人才的孙良一定会。 陈富贵真正怕的是小弟的名声会传到孙良的耳中，孙良只要起了疑心追查这件事，陈富贵就会有败露的危险，他自然要谨慎些。” 姜明月闻言顿时有些担忧了起来。 “那岂不是说小弟未来会很危险？” 谢渊安抚的握住了妻子的手温声道：“安心，陈富贵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是绝不会让弟弟的名字传到孙良耳中的，再就是真传到了他的耳中也不怕，那时弟弟已是秀才，再加上沈家这一层关系，孙良绝不敢轻易对弟弟出手。 更何况咱们的手里还握着张重岳的把柄，到时孙良只会投鼠忌器。” 谢渊没有说的是，孙良如果真敢做什么，他们还可以先发制人除了他，孙良虽是张重岳的心腹，却只是一介白衣，死了也就死了，除了张重岳恐没人会在乎他的死活。况且张重岳人在沅江府，很多事都鞭长莫及。 再就是姜明弘即便考中秀才，名次恐也不会太好，孙良或许会关注前五、前十的秀才，却不会关注后面的秀才。当然这些就没有必要给妻子说了。 不得不说听了丈夫的一番话，姜明月瞬间安心了不少。 马车外，赵山按照谢渊的吩咐和几个捕快纠缠了一会后，好像认命了，驾车离开了。 清瘦男子望着离开的马车道：“他们绕路了，咱们要不要再次出手拖一拖他们？” 陈富贵摇了摇头。 “不必了，他们从这绕道到贡院，最短也得半个时辰赶不上了。” 陈富贵抬脚正要出去，一群官兵跑了过来，很快就围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捕快们。 陈富贵望着这一幕，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边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京兆府衙门的耳中，事情有些难办了。 陈富贵只是犹豫了几息的时间，就走了出去，这时候绝不能跑，也不能躲，况且即便跑了，这些捕快也会将他供出来。 马车内，姜明月看着男人问：“你在看什么？” 谢渊摇了摇头，放下了车帘。 “没什么！” 京兆府的人到了呢，别人不知京兆府尹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正直且刚正不阿，只忠于圣上，最关键的是还和大皇子有点私人恩怨，别人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或许会网开一面，但他绝对不会，那十几个捕快没救了。 “咱们现在去哪？回家还是接着去贡院？”姜明月问。 “这时候去贡院肯定是赶不及了，小弟、齐咏思这会应已进了考场。” 谢渊将手轻轻放在了媳妇的小腹上问：“饿不饿？我带你们去吃早饭如何？” 姜明月虽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着弟弟进考场，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起那么早这会还真有点饿了呢！ “好呀！咱们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谢渊看着妻子问。 姜明月想了想这才开口。 ………… 同一时间，姜明弘、齐咏思经过验证进了考场，也不知姐夫那里是什么情况，他们直到现在还未来，途中肯定是被绊住了。 院试过后，他要见一见他那位好姨夫了。姜明弘走到座位上坐下，抛空所有的思绪，整理心绪，进入到了考试的状态中，今生谁也别想阻止他步入仕途。 第241章 难道我被算计了 一刻钟后，已完全平静下来的姜明弘，专心致志的解题答卷。 因报考院试的人数众多，自不可能再像县试、府试那样连考五场。 院试只有两场，即正场和再覆。每场考一天，其他规则不变。 值得一说的是，提前交卷极其重要，因这一次收卷的官吏，会在卷面记上序号，从前往后，若是两人水平相当，则会录取提前交卷者，这是谢渊之前特意提点他的事。 就在姜明弘一心一意答题之时，谢渊扶着妻子走出了早点铺。 “相公，时间还早咱们去东市逛逛吧！” 谢渊想到妻子近来十分喜欢吃水果点头答应了下来。 因刚吃饱，姜明月并不愿意再坐马车，她和谢渊商量一番后，二人一路走去了东市。 清晨东市十分热闹，姜明月很快就发现了两个卖水果的摊位。 “相公，那边有卖西瓜的。” 谢渊顺着姜明月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我还看到一卖杏子的，咱们每样都买一点可好？” 姜明月‘嗯嗯’点了点头。 少顷，二人走到卖杏子的摊位前，姜明月看着询问过价格后，认真挑选杏子的人，只觉得这一刻他浑身都在发光。他好像什么都会，不像她五谷不分，什么都不懂。 谢渊挑选了一些后，拿起一个用帕子擦干净，递给了妻子。 “尝尝？” 姜明月‘嗯’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 “如何？”谢渊问。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呢!” 谢渊想着未来几天可多买一些水果，妻子吃不完，他可将它们做成果脯存放起来，留着妻子慢慢吃。 就在姜明月、谢渊离开东市回家之时，陈富贵一众人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和之前封街时的嚣张不同，这会一众人是如丧考妣，他们的前程不仅尽毁，还被降了户籍，以后只能和那些屯军一起去守城门，可以说身份连佃农都不如。 前后落差太大，他们都有些无法接受，且回去了如何给家人交代？ 陈富贵看着众人强打精神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你们先回家等消息，我一定会尽力将你们的户籍从屯军那里转出来。” 一众人向陈富贵道了谢道：“如此我们就回家等陈大人的消息了。” 陈富贵点点头，又宽慰了他们几句，这才和众人分开。 这次他亏大了，而且孙捕快他们的事后续如果处理不好，他不仅人脉会受损，更严重的事以后手里将无人可用。 陈富贵来到工部，把孙捕快们的事暂压到脑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这才有时间慢慢梳理清晨的事。 京兆府平日里管着整个京都，可以说十分的忙碌，往常即便是发生命案，也没见他们来的这般快，今日来的也太及时了，陈富贵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他被算计了？ 想到这种可能陈富贵后背瞬间出了一层的冷汗，他倏地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考场上，时间对姜明弘来说过的极快，为了能早一点交卷，他并未吃午饭。 他如此考场上的大部分人也是如此，他们都想争一个头牌。 六月天已很热，再加上考场人多，热气不散，难免令人心思浮躁，汗流浃背。 姜明弘已不知身上的衣裳湿了几次，他虽一直都在出汗，但心态一直都很好，只时不时用手帕擦一擦脸上的汗，主要是怕汗水滴到试卷上，晕染了字。 申时，青石胡同，谢渊看着跟出来的妻子温声道：“外面太热了，你就不要出来了，我会将弟弟、齐咏思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姜明月‘嗯’了一声，轻轻抱了抱男人：“相公辛苦了！” 谢渊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放下帘子，出了门。 考场上，姜明弘刚刚誊抄完卷子，已有人交卷，但他也不着急，而是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的地方，这才交卷。 官吏做记号时，姜明弘特意看了一眼，他排在了四十五位还算靠前。 姜明弘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考篮里，提着和其他考生一起走了出去，这次他并未和齐咏思、沈瑜他们分到一个考场，只能出去后再汇合了。 姜明弘走出贡院，一眼就看到了姐夫、沈瑜二人，看来二人都考的不错，竟这么快就出来了。 “走，咱们先上车。”谢渊看着三人道，贡院外人太多，并不是说话之地。 四人上了马车后，三人如之前一样，将考题以及如何作答的给谢渊复述了一遍。 三人中沈瑜答的最好，如果下一场他发挥如常，夺个头名应不成问题。 其次就是齐咏思，前十之内必有他，至于姜明弘对比二人稍微差一点。 谢渊并未做评价，只是勉励了三人一番。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谢渊三人回来了，掀开帘子迎了出去：“小弟、咏思，考试可还顺利？” 二人点点头。 “姐姐不用担心，我们都很顺利。”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 “澡间里已准备好温水，先洗漱吧！” “好！” 姜明月看二人一并进了澡间，扭头吩咐苹果摆饭。夏日饭菜凉的慢，现在摆饭，等他们洗了澡出来正好可以吃。 “贡院外是不是很热闹？” 夫妻二人走进正堂，姜明月倒了杯酸梅汤递给谢渊问。 “嗯，因为人多，我将马车停在了如意街走着过去的。” 谢渊放下茶杯，看妻子额头上汗津津的，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很热？” 姜明月点点头抱怨了一句：“坐着不动都一身汗的，往年也不觉得这般热，而且感觉好久不曾下雨了。” “今年比着往年是热一点，明日我再让人加送一些冰来。” 夫妻二人说话时，苹果领着石榴、春杏将饭菜摆上了桌，一会儿后，等姜明弘二人进来，他们立刻就开饭了。 姜明月看着狼吞虎咽的二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你们中午都没有吃东西吗？” 姜明弘、齐咏思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为了能提前交卷我们并未吃饭，不光我们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姜明弘特意向姐姐解释了一句。 第242章 不举 姜明月闻言只觉得这些学子们还真不容易，她拿起公筷为二人夹了一些菜：“快吃吧！” “谢谢姐姐。” 二人低头快速吃了起来，早上那一餐他们是寅时初吃的，现在已是酉时，早就饿了。 就在四人坐在一起吃饭时，陈富贵悄悄来到了青石胡同，他望着灯火通明的宅院陷入了沉思之中。 算计他的人会是姜明弘吗？如果是他的话，那他今日的计划可有成功？要不要进去找他谈一谈呢？ 陈富贵犹豫片刻后还是离开了。 正堂内，谢渊看二人吃完了道：“来，我给你们把把脉。” 姜明月闻言关切地看向了弟弟、齐咏思，难道他们生病了？ 姜明弘、齐咏思对视了一眼，他们虽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但还是乖乖的坐在了谢渊的对面伸出了手。 “好了，你们回房休息去吧！”谢渊替二人把完脉道。 姜明月等二人离开了，走到谢渊身边问：“他们没事吧？” “风邪入体，不过问题不大，喝上两回药就没事了。” 谢渊起身看着妻子温声道：“我配好药，就来陪你散步。” “好！” 自从胎位坐稳后，姜明月饭后都会走一走，现在她虽不孕吐了，但并未暴饮暴食，依旧是少吃多餐，这样日后好生些。 谢渊将煮药的事交给余杏，牵着妻子边散步边和孩子说话。 北罗胡同，沈娇娘看已是酉时末，丈夫还未回，带着儿女、假姜明月吃过晚饭，叮嘱她们好好休息，悄悄出了门。 柳叶胡同旁边的大树上，沈娇娘看着陈富贵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看着他敲响了院门，看着他被那个娇俏的年轻妇人迎了进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她这才平静地收回视线。 卧室内，柳如花看陈富贵半天都没有反应，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陈富贵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看着柳如花道：“只是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陈富贵说着快速穿上衣裳，疾步就走。 柳如花穿好衣裳追出去时，陈富贵已离开，她沉思片刻后，招来丫鬟对她低语了几句。 陈富贵直到走出柳叶胡同，压抑的情绪这才全都暴露出来，他……他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树上，沈娇娘望着离开的人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有些疯癫又有些渗人。 少顷，陈富贵回到家中，望着背对他而躺，已睡着的妻子，想了想脱掉衣裳，朝妻子贴了过去。 一会儿后，陈富贵脸色发黑的看着毫无反应的传家宝，松开了妻子。 沈娇娘故作关心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陈富贵拉起薄被盖在了身上。 “没什么！” 沈娇娘很贴心道：“估计是你这几天太累了，快些睡吧！好好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是太累的缘故吗？陈富贵决定明日抽空去药堂看一看。 六月初九，姜明弘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们听从姐夫的安排，又喝了一回药，然后回房接着睡，夏天虽热，但他们房里放了冰，还算凉爽，他们这一觉睡到了申时。 姜明月看二人起来后精神饱满、双眼明亮，知他们已恢复了过来，也就放了心。 晚间他们依旧吃的很清淡，红枣莲子粥、馒头外加一道排骨汤。 四人吃完饭，谢渊就领着二人去了书房，姜明月散步、荡秋千。 值得一说的是正场和再覆之间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所以翌日二人又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十一，姜明月四人一起去的贡院，这次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再没有遇到什么半路拦截。 就在姜明弘参加再覆之时，陈富贵提着一包药从药堂走了出来，想到刚才大夫给他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地紧蹙双眉，没有看出来病因，难道真是因为，太累的缘故？ 考场内，再覆的内容有些多，有诗有文有策论，姜明弘粗略看了一眼后，便开始动了笔。 下午，提前交卷的姜明弘，随着一众学子，走出贡院的那一刻，只觉得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来到和姐夫、齐咏思三人约定好的地方，远离贡院后，三人和之前一样将题目和怎么作答的给谢渊说了一番。 谢渊静静听三人说完温和道：“都答的不错，未来可好好休息几日，静候佳音。”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笑了。 院试考完了，姜明月一众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特别是姜明弘、齐咏思，二人彻底放松下来后就病了。 好在之前他们一直都有在吃药，再加上谢渊发现的及时，两天后，姜明弘二人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即便如此，姜明月还是不放心的又让他们多吃了一天的药。 十五日晚，姜明弘陪着姐姐、姐夫散步时，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们。 “姐、姐夫，明日我准备见一见姨丈。” 姜明月闻言停下脚步望向了弟弟。 “院试已过，我准备和他聊一聊。” 谢渊想了想道；“也好，如果他能像之前那样不作妖，咱们倒也不是不能容他，若他再私下里耍手段……” 他扭头看着姜明弘：“咱们也无需在顾念那一点亲戚之情。” “好，我知该怎么做了。” 姜明月看二人已做了决定，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姜明弘将姜平招了过来，他本想是和他说一说见陈富贵的事，可听了他的禀告后，姜明弘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这位小姨当真是好样的，她既下了这么重的手，说明心里对陈富贵已是失望至极。 姜明弘沉思片刻后，看着姜平道：“你现在去一趟北罗胡同……” 一会儿后，等姜平离开后，姜明弘和姐姐、姐夫说了一声，带着余根出了门。 谢渊走到妻子的身边，伸手揽着她道：“不必担心，小弟既已决定见陈富贵，想来已是做好准备，我们应该相信他。。”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外面热，我扶你回屋吧！” “好！” 姜明月跟着男人，刚走了几步，身体微微一僵，瞬间停在了原地。 第243章 提前设谋 谢渊低头看妻子大大的桃花眼中，突然升起了一层水雾，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 “怎么了？你若实在不放心，我跟着弟弟一起去可好？别哭！”谢渊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哄道。 姜明月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又哭又笑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等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后，将男人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相公，它动了，动了。”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和欣喜。 谢渊有片刻的不解，什么叫它动了？但随着他大手放置的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谢渊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先是一僵，一会儿后，欣喜地看着媳妇：“咱们的孩子在动？” 开口的那一刻，声音都是哑的。 姜明月重重点了点头，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滴流了下来，她这是喜极而泣。 “宝宝在跟咱们互动呢！” 怀孕至今，这是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新奇的同时，又十分的喜悦，他细细感受着孩子的每一次胎动，清冷的脸在这一刻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媳妇：“它又不动了？” 姜明月擦了擦眼泪道：“应该是又睡着了！” 谢渊收回手，直接将妻子抱了起来。 “累不累？要不要躺床榻上休息会？这段时间天热，我观你晚上都没有睡好。”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渊小心将媳妇放到床榻上，大手再次落到了她的小腹上，虽知道孩子睡着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和他说起了话。 北罗胡同，姜平看着打开院门的中年妇人抱拳行了一礼。 “您可是陈夫人？” 沈娇娘点点头，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你是？” “我姓姜名平，乃是姜家家仆，我家公子想见一见您，不知夫人可有时间。” 沈娇娘闻言右手猛地抓紧了门，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手指微微泛白。 姜平看着迟迟不答的沈娇娘又询问了一遍。 “我家公子就在胡同外的茶楼，夫人可有时间。” 经过这片刻的缓冲，沈娇娘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松开门道：“有！劳烦你稍等片刻。” 声音又哑又颤的。 沈娇娘疾步回到卧室，打开柜子，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重新梳头挽发插上银钗这才出门。 一会儿后，姜平带着沈娇娘来到二楼雅间，为她打开门低声道：“你请进。” 沈娇娘激动、紧张又有些忐忑的走进雅间，就见靠窗的位子，背对着她站着一少年郎。 也许是听到了门响，少年转了身。 沈娇娘心中忍不住赞叹，好一位气质温润、容貌出众的少年郎。 姜明弘看着走进来的人，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行了一个晚辈礼。 “小子姜明弘见过夫人。” 夫人？沈娇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夫人请坐。” 沈娇娘看着姜明弘坐下问；“你爹娘他们可还好？” “劳夫人寄挂，他们暂时都很好。”姜明弘倒了杯茶递给了她。 沈娇娘缓缓松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那就好。” 她喝了一口茶忍不住问：“他们……他们出了何事？” 姜明弘给自己倒了杯茶温声道：“夫人应知道我家是以瓷器起家。” 沈娇娘点点头。 “为了寻找到便于烧瓷器的泥土，我阿爹买了很多山、岛，在那些山上我爹发现了两座铁矿，并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上报给了朝廷，想要将铁矿无偿献给朝廷。 可最后朝廷却并未收到我阿爹上报的消息，而那两个铁矿最终却落到了张重岳的手中。” 沈娇娘有些不解问：“张重岳是？” “与陈大人来往的孙良乃是他的心腹，他是朝廷亲封的正三品大将军，同时也是大皇子的岳父。” 沈娇娘闻言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既是大将军，手里肯定有兵权，而他又贪污了两座铁矿，这位大将军，他想做什么？ “爹娘怕张重岳会杀人灭口，连夜将我和姐姐送出了城，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进京投奔夫人。 可我的身体不争气，进入宛平后生了一场大病，姐姐为了照顾我，暂居在了宛平。 等我病好，想给夫人传信时，却突然得知孙良曾找过你们，且你们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当时我和姐姐知如果贸然给你们传信不仅我们会有危险，还很有可能会拖累你们，所以我们打消了进京的想法，干脆在宛平定居了下来，想着以后再相认也不迟，那知……” 接下来姜明弘虽什么也没有说，但沈娇娘却知他想说的是什么，她一脸羞愧道：“对不起！” 姜明弘温声道：“没有关系，我和阿姐都知你们的处境，也知陈大人是事出有因，所以我和阿姐商量一番后，特意给爹爹去了一封信，让他配合陈大人，其目的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 原来这就是姐夫配合丈夫的原因。 我们原本的打算是等我考取功名后，直面圣颜，揭露张重岳的狼子野心，那时可以告诉圣上陈大人只是在和张重岳虚以委蛇，目的是为了收集他的罪证，如此你们就可安枕无忧。” 沈娇娘没想到姐夫、姐姐连后路都给他们想好了，一时间她心里是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可我没有想到陈大人会陷的那么深，他借助于孙良竟还和大皇子府的人有了联系。” 沈娇娘脸色顿时一白，望向了姜明弘。 “如果在用原先的理由，可以预见日后张重岳倒台的那一日，大皇子绝不会放过陈大人。” 沈娇娘放下茶杯，一把抓住了姜明弘的手祈求道：“明弘，你再想想办法。” 姜明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如果从现在开始他愿意慢慢疏远大皇子，日后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陈大人会一意孤行，真到了那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保住你们的孩子。” 沈娇娘闻言怔怔地松开了姜明弘的手，丈夫好不容易才攀附上大皇子，又怎会在这个时候疏远他。 “小姨，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和阿娘都希望你能和陈大人和离，你就是不为自个想，也要为表弟、表姐们想一想。” 沈娇娘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第244章 摸什么摸像话吗? 姜明弘看着泪流满面的人，无声勾了勾唇角，又迅速放平“小姨，我知道这会很难，不急咱们还有时间，你可先尝试着劝劝陈大人。” 沈娇娘睁开双眼擦掉眼角的泪，看着姜明弘道：“对不起，谢谢你们！” 姜明弘轻轻摇了摇头温和道：“我阿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位小姨，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看着你去死。” ………… 这日姜明弘和沈娇娘聊了一个多时辰，送她离开茶馆之时，他温声道：“小姨，劳你代我向陈大人转达几句话。” 沈娇娘停下了脚步询问地看向了他。 “科举我是必须要参加的，我只有一步步的走到高处，才能救出爹娘，让他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我绝不会放弃。” 沈娇娘闻言衣袖下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她知道丈夫肯定是做了一些事，且还被姜明弘知道了，一时间她是又生气又羞愧的。 “对不起，回去我会好好和他说一说。” “小姨，你只需要将我的话转达给他即可，不必和他争吵，免得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姜明弘一副处处为她着想的样子。 沈娇娘点点头走了。 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人笑了，如果没有柳如花，他想要劝沈娇娘和陈富贵和离几乎没有可能，但因为柳如花的存在，再加上他告诉沈娇娘的那些话，会让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他甚至都不需要在做什么，等沈娇娘彻底失望，二人自然会和离。 今生他要陈富贵成为孤家寡人，像前世的他一样凄凄惨惨的死去。 而今生他最大的善良就是决定放沈娇娘几人一命，就算是对母亲有个交代了。 姜明弘在原地站了一会，收拾好心情第一时间就回了家，姐姐、姐夫还在家等着他的消息呢！ 姜明弘回到家中，看姐姐双眼微红，一副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模样，询问的望向了谢渊，双眸深处带着些许的质问。 知道妻子就是姜明弘的逆鳞，谢渊并未和他计较解释道：“你的外甥或外甥女会动了。” 会动了？姜明弘呆愣了下，随即望向了姐姐的小腹。 “阿姐，我能摸一下吗？” 谢渊脸微微一黑，摸什么摸这像话嘛！他并未给妻子开口的机会反对道：“不行！” 强硬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他这才缓和语气解释道：“他睡着了，你别将他吵醒了。” 姜明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宝宝已经出生了呢！ 瞥了一眼强势的丈夫，姜明月悄悄朝弟弟眨了眨眼睛小声说：“等下次它醒了，我再让你摸。” 姜明弘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脸黑如炭的姐夫笑着说：“好！” 拿妻子一点也没有办法的谢渊无奈转移了话题。 “见到人了？如何？” 听丈夫问起了正事，姜明月瞬间竖起了耳朵。 “见到了，不过我并未见陈富贵，而是见的沈娇娘，也就是咱们的小姨。” 姜明弘将陈富贵养外室，被沈娇娘知道，夫妻二人已有了隔阂的事给姐夫、姐姐说了一番。 姜明月有些惊，没想到陈富贵竟养了外室。 谢渊瞬间就明白了姜明弘的用意：“离间二人，或是想保沈娇娘一命？” 姜明月听了这话望向了弟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有多恨陈富贵二人，前世他们惨死很有可能就和二人有关，如果弟弟愿意放沈娇娘一马，这也就意味着，他对前世的事已慢慢释怀，这是好事，姜明月并不希望弟弟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 今生，她希望弟弟能像她一样美满幸福。 姜明弘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都有，她是阿娘唯一的妹妹，如果她死了，阿娘应会很难过，所以我愿意保她一命。” 姜明月闻言大大的桃花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欢喜。 这次谢渊想了想这才开口。 “和离？” 姜明弘点点头。 “如果她愿意可带着孩子和离。” “此事应该不容易吧？我觉得陈富贵并不是那般好说话之人。”姜明月温声开了口。 姜明弘笑了笑。 “这就由不得他了。”他们小姨可不是个善茬。 他顿了顿道：“我已托小姨转告他几句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应都不会再对我出手。”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 院试结束后要过十天左右才会发榜，晚间四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再在这里住十来天，等发榜后再回宛平。 同一时间，北罗胡同，陈富贵回家家中已是精疲力尽，因今一天他都在走关系，想将孙捕快他们的户籍转出来，可惜事没有办成，还要再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沈娇娘看了一眼疲惫的丈夫，如果是以前她早就上前嘘寒问暖，这次她则表现的很冷淡，只提醒了他一句灶房有饭就回了屋。 陈富贵看着离开的妻子，微微挑了挑眉，虽已察觉出她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但陈富贵并未放在心上，他想着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陈富贵吃过晚饭，回到卧室看妻子还未休息趁机问：“家里还有多钱？” 沈娇娘闻言看着丈夫淡淡问：“你问这作甚？” “给我一些，我有用。” 沈娇娘听了这话不由地就想到了被他养在柳叶胡同的人。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更加的冷淡了。 “只剩下一百两。” 陈富贵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怎就剩了这么点？” 要知自从搬到北罗胡同，他前前后后给了妻子五百多两。 “家里总要开支，现在延哥儿他们上了私塾，自然要吃好一点，也要给他们置办几身体面的衣裳，再就是小菊也大了，我总要给她置办一些首饰，这样以后也好说亲。” 陈富贵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道：“给我拿八十两，家里这边先紧紧，过段时间就好了。” 沈娇娘淡淡‘嗯’了一声，她本想和丈夫说一说外甥的事，可现在突然就没有了心情。 翌日清晨，她将钱给了丈夫后，沉思了片刻，悄悄跟了上去。看着他进了柳叶胡同，沈娇娘缓缓闭上了双眼，一瞬间心如死灰。 陈富贵这边的事姜明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彼时她亲自拿了五十两递给了丈夫，只因他们三人要去买马。 姜明月虽很想和他们一起，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太热了。 第245章 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 三人出去了一上午，回来时牵了两匹高头大马，如此家里就有了三匹马。 从这天开始，谢渊每日都会带二人出去骑会马，三人中只有齐咏思不会骑马。 他虽聪明，只用了一天就学会了骑马，但马术非常一般。 就在他们这边的生活重新恢复规律之时，陈富贵四处托关系、打点，总算是将孙捕快十几人的户籍从屯兵里转了出来。 至此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后，回到家中的陈富贵心情不错地小酌了几杯。 沈娇娘看丈夫心情不错，将她和姜明弘私下里见过的事告诉了陈富贵。 “你和姜明弘见过了？”陈富贵坐直了身体惊讶问。 沈娇娘点点头。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陈富贵盯着妻子迫不及待问。 沈娇娘平静道：“他不怨你找人冒充他们，甚至为了保护咱们还主动给姐夫写信，让他配合咱们。 只一点他准备科举入仕，希望你不要再阻拦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陈富贵闻言倏地站了起来，有片刻的慌乱，那也就是说他做的那些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陈富贵回想了一番院试当天的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恐不仅没能拖住姜明弘，孙捕快的事恐也是他所为。 这让他又怒又臊的，有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 不过陈富贵内心极其强大，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妻子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件事。 “姐夫犯了何事？” 沈娇娘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丈夫，这是她给丈夫的最后一次机会。 毕竟曾经他们是那么的相爱，他还是她孩子的父亲，如果他肯就此收手和大皇子撇清关系，哪怕是跪着求，她也会让明弘救救他。 陈富贵听了妻子的话，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双眼也是越来越亮的。 之前和孙良交往，他都是势弱的那一方，但现在抓住了张重岳的把柄，那就不一样了，他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且他还可以通过如花，将这个消息卖给二皇子，说不定还能借此得到二皇子的看重，一时间陈富贵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 沈娇娘和陈富贵夫妻二十多年，对他了解甚深，看他的表情，沈娇娘已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一时间她心里甚是悲凉。 “娇娘，明弘的手里可有证据？”陈富贵看着妻子急切地问。 沈娇娘摇摇头：“不知道。” 说完背对丈夫躺了下来。 陈富贵看着妻子，心思微转，在她身侧躺下，抱着妻子说起了从前，等他觉得时机成熟了，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最近这段时间，你私下里见见明弘，打探一下他手里可有证据。” 沈娇娘睁着双眼，脸上满是讥讽，声音却很平静：“知道了！” 陈富贵闻言松开妻子，平躺思考起了放榜那天的事。 到时孙良一定会派人前去查看，如果姜明弘考了一个好名次，他还需要遮掩一二，如此才能掌握主动权，打孙良个措手不及。 陈富贵的谋划，姜明月几人并不知，当然即便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近来姜明月看着逐渐瘦下来的弟弟，愁得不得了。 饭他有在正常吃，且现在因为活动量大，吃的还比以前多了，精神也很好，但人却瘦了。 六月十四谢渊三人骑马回来后，姜明月看了一眼去洗澡的弟弟，将沾湿的方帕递给谢渊忍不住道：“弟弟近来日渐消瘦，我实在有点不放心。” 谢渊擦了脸，扶着妻子坐下温声道：“他现在处于自我肯定又自我否定的状态，心中有些着虑，等过几天院试结果出来了，也就好了。” 姜明月闻言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她知弟弟这是心里压力太大了，太在乎院试的结果。 这就像前世那些高考的学子，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一个好成绩，可每到夜深人静时，又会忐忑，万一没考好呢？每天都这样周而复始的。 她虽也知道院试结果出来就好，可还是想和弟弟聊一聊，晚间，姜明月将弟弟从书房里叫了出来。 “你陪我一起散散步吧！” “好！” 谢渊望了一眼离开的姐弟二人，他们聊聊也好。 后院，姜明月姐弟边走边聊了起来。 “明弘，还记得你第一次单独打理铺子时的事吗？” “记得，记忆犹新。”那是爹爹第一次将家里的铺子交给他打理，他又怎会不记得。 “我记得那时，你紧张、又忐忑，头天晚上觉都没有睡好。” 姜明弘‘嗯’了一声。 “那时还小，又是第一次打理铺子，我很怕会打理不好，压不住底下的那些伙计。” 姜明月闻言转身看着弟弟：“事实证明，你将铺子打理的很好，且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姜明弘想到从前的事笑了：“当时大家都吃了一惊。” “姐姐以往十三年所认识的那个姜明弘是耀眼的也是优秀的，阿姐相信这一次，你依然能让人刮目相看。” 姐姐的声音虽依旧那样的温柔，却给了姜明弘很大的信心，他迎视着姐姐明亮的双眸，轻轻点点头。 “坐下休息会吧！” “好！” 姐弟二人坐下后，姜明弘难得放肆一回，由着自己的性子，躺在了姐姐的腿上。 姜明月动作温柔的按摩着弟弟的头，哼唱起了阿娘以前常给他们唱的摇篮曲。 姜明弘只觉得眼皮慢慢沉重了起来，大脑空空，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一刻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患得患失得。 “困了，就早些休息吧！不要强撑。” “好！”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弟弟睡着了，这才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东屋，替弟弟关上房门，转身看着站在月光下的男人嗓音软软糯糯问；“等很久了吧？” 谢渊上前两步牵住妻子的手。 “刚来，小弘可好些了？” “睡着了，看的出来他放松了许多。” 谢渊点点头温声道：“温水已准备好了，你是现在洗澡，还是再等一会？” “现在吧！” 谢渊闻言牵着媳妇进了澡间。 接下来的几天，姜明弘的心态应是调整了过来，终于不再掉肉，脸上的笑容也比着之前多了很多，姜明月几人看在眼里都松了口气。 第246章 是不是你做的? 六月下旬，放榜这天，姜明月一行人早早的就来到了贡院外，谢渊考虑到今日来看榜的人会很多，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在附近的茶楼预定了一雅间。 姜明月一行人来到茶楼，大堂里已有很多人，且闹哄哄的，一眼望去都是身着长衫的年轻学子，他们时不时往外张望一眼的。 二楼，谢渊领着他们走进雅间，为了方便听报，打开了雅间的门。 辰时末，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霎时间，外面突然一静，紧接着就热闹了起来。 姜明月透过窗户，看到许多人纷纷往外跑，和他们一样待在二楼的人，则趴在窗台上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知衙役们很快就会报喜，姜明月不知弟弟、齐咏思三人紧不紧张，但她却很紧张的抓住了谢渊的手，只一会儿手心里就湿淋淋的。 谢渊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就听报喜的衙役声音十分洪亮的喊道：“贺永宁县贺辉老爷高中秀才。” 接着一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脸喜色的走到衙役的面前，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给了衙役一把喜钱。 姜明月看了一眼喜气洋洋和周围人拜贺之人，收回视线凑到谢渊的身边低声问：“报喜都是从后往前？” 谢渊点点头。 “名次越往前，报得越晚。” 姜明月闻言小声嘟囔道：“那还不知要等多久，也太难熬了。” 谢渊倒了一杯茶递给妻子温声道：“很快的，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弟弟。” 姜明月心中这会十分的纠结，一是希望衙役们能快些报到弟弟的名字，二则是希望衙役能慢些，因这代表着弟弟的名次很靠前。 随着报喜的衙役过去了一波又一波，姜明弘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但他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只是心‘砰！砰砰！’跳的越来越快。 一会儿后，锣声响起，又一波衙役出现了。 “贺宛平县姜明弘老爷高中秀才。” 在座的五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姜明弘倏地站了起来，一双明亮中夹杂着喜悦的双眸透露出，此时他的内情并不像他表现中的那般平静。 “阿弟，恭喜你！”姜明月笑盈盈说完将早就准备好的散碎银子递给了弟弟。 姜明弘中秀才了，谢渊心中还是很自豪的，毕竟小舅子算他一手教出来的。 “快下去吧！”谢渊温声提醒。 姜明弘‘嗯’了一声，看着沈瑜、齐咏思二人。 “我先下去了。” 二人笑着点点头。 在姜明月几人的注视下，姜明弘快步走下楼，将喜钱递给了衙役。 那衙役看他如此年轻，态度更加的和善了。 “恭喜秀才老爷！” “多谢！” 茶楼里的众人看姜明弘这般年轻，议论纷纷了起来，而有些已经中了秀才的人走到他的面前，主动和他攀谈了起来。 茶楼外，陈富贵望着姜明弘，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他果然中了秀才，好在名次并不靠前，倒是省的他费心思遮掩了，除了前十名，孙良应不会关注后面的人。 二楼，姜明月望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春风得意的弟弟小声问：“明弘是多少名？” 刚才姜明月太紧张了，并未关注这个。 “四十二名。”谢渊轻声道。 中游以上，这个名次对弟弟来说已很不错。 就在这时她忽听隔壁雅间的人道：“老天不公啊！可怜你我而立之年仍在童生蹉跎，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竟已高中秀才，将来科举也有望啊！” “他是宛平县人，子怀兄，他和你一个县，你要不要下去和他结交一番。” “可！” 姜明月紧接着就看到一群人下了楼。 这时又一波的衙役走了过来，接着报喜。 一刻钟后，姜明弘和周围的人寒暄一番后，回到了二楼。 人群外沈娇娘直到看不见外甥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真好，明弘是秀才了呢！如果姐姐知道了这一消息肯定会十分开心。 二楼，姜明弘给沈瑜、齐咏思倒了茶道：“大哥、二哥，衙役们已报到了十五名，想来你们二人应在前十之列。” 沈瑜、齐咏思对视了一眼，他们表现的异常的平静，因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姜明月几人继续耐心等待，一会儿后，衙役先报的是齐咏思第六名，而沈瑜则是第一名，这一切都在谢渊的意料之中。 “恭喜了！”谢渊笑望着二人道。 姜明月也是欢喜的不得了，他们这一桌出了三位秀才公呢！ “大哥、二哥恭喜！”姜明弘是由衷的为二人感到开心。 等齐咏思二人给了喜钱回来，姜明月看已是中午和谢渊商量道：“今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咱们去天香楼好好庆祝一番如何？” “今日恐有许多人都会到天香楼吃饭，咱们现在去不一定能订到雅间。”天气这般热，谢渊并不想妻子白跑一趟。 沈瑜这时适时开了口：“姐姐、姐夫，我沈家在天香楼预留的有雅间。” 姜明月闻言站了起来，看着几人兴致勃勃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出发吧！” 五人来到天香楼，姜明月看大堂内坐满了人，暗暗咋舌，那些新进秀才，但凡家里有钱的应都是在这里庆祝的，她一眼扫过去，发现了不少身穿长衫之人。 因沈家预留的有雅间，他们直接去了四楼。 姜明月由谢渊扶着进雅间时，忽听有人唏嘘道：“没想到王大人说罢官就被罢官了。” “自古结党营私就没有好下场的，他投靠二皇子也就罢了，竟还将手伸到了宫里，这就犯了圣上的忌讳。” “二皇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日子恐都不好过了。” “可不是，三天，圣上已训斥了他两回，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什么，姜明月已听不清楚，知道二皇子触怒了圣上，姜明月不知有多高兴，她正准备和谢渊分享这一消息，就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暗芒。 姜明月：“？？？” 难道此事是谢渊做得？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谢渊扭头询问地看向了她。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低声问：“是不是你做的？” 谢渊一副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的样，牵着她进了雅间。 第247章 有人等候惦记的感觉真好 本来姜明月还只是怀疑，但现在她已可以肯定，二皇子的事就是谢渊做的，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不过他这腹黑、蔫坏的样子，她喜欢。 姜明月决定晚上好好奖励他一番。 这日五人在天香楼待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姜明月因怀有身孕不能饮酒，谢渊四人都喝了些。 晚间姜明月等谢渊回屋后，像个八爪鱼似得半靠在他的怀里，很亲热的亲了亲他的薄唇。 “相公，我好喜欢你呀!” 谢渊轻轻环着妻子的腰，脸上露出一清晰的笑任由她亲。 姜明月亲了谢渊一会，这才老老实实的趴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糯糯道：“相公，谢谢你！” 就在姜明月以为男人不会回答时，她忽听他道：“不客气！” 姜明月下巴杵在男人的胸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笑。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秀发，眼中一片柔情。 翌日，府尹大人在贡院里办宴，邀请前五十名的新晋秀才，下午姜明弘、齐咏思早早的就出了门。 二人都不在家，姜明月和谢渊吃晚饭时，只觉得冷清了许多。 谢渊看妻子食欲不是很好，夹了一蒸饺放进了她的碗里道：“明日清晨咱们去看看姐姐吧！” 姜明月闻言当即转移了注意力。 “好啊！前些时候我又给小郡主做了些衣裳、玩具，咱们一并带上。” 谢渊握住了妻子的手：“辛苦你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等看完姐姐，明弘、咏思这边的事了了，咱们回宛平住一段时间如何？” “好呀！” 宛平距离京都这么近，他们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二人边吃边聊的，等姜明月放下筷子，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吃撑了呢！ 饭后谢渊帮妻子收拾好东西，进了书房，会试是九月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呢！ 戌时末，昏昏欲睡的姜明月看丈夫走了进来，揉了揉睡眼蓬松的眼；“弟弟、咏思还未回吗？” 谢渊脱掉外衣，将妻子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二人还未回来这是好事，说明他们在宴会上结交到了兴趣相投的朋友。 沈瑜的贴身小厮、周斌、余根他们都在，明弘、咏思会很安全，睡吧！别强忍。” 姜明月闻言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少顷，谢渊看妻子睡着了，松开她重新进了书房。 贡院内，姜明弘脱离沈瑜、齐咏思一众人，走到一男子身边坐下低声道；“我这里还有几张油纸，兄台要吗？” 男子双眼微微一亮，他扫视了一眼姜明弘的穿着，眼神顿时有些古怪了起来。 姜明弘低声解释了一句。 “我家虽有些薄产，但像今日这般好的席面，也并不是天天都能吃到。” 男子闻言看着姜明弘的眼神瞬间友善了许多，嗯，不错，他应该是个实在又顾家的人。 “多谢这位贤弟。” 姜明弘将从齐咏思那里讨要过来的油纸递给男子，顺势道：“我姓姜，名唤明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云，单名一个桦。” 果然是他。 “我给你打掩护。”姜明弘很体贴道。 “哎！多谢！” 云桦飞快打包了起来。 姜明弘趁机又和他聊了几句，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打包的，姜明弘将隔壁桌上并未动的糕点、卤鸡端了过来，递给了云桦。 等他打包完，姜明弘起身离开了，他并未急着和云桦结交，第一次混个脸熟即可，以后有的是机会，毕竟他们明年都要考恒山书院。 齐咏思、沈瑜看姜明弘回来了问；“你认识那位学子？” “嗯，他姓云名桦。” “原来是他，这次院试第三名。”齐咏思看了一眼长相极普通的男子道。 沈瑜闻言又多看了云桦一眼，没想到他竟是院试第三名。 “很晚了，咱们回吧！省的姐姐、姐夫担心。”姜明弘觉得到了现在已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好！” 三人告别一众秀才离开了贡院，和之前一样，他们先将沈瑜送回沈家，这才回青石胡同。 谢渊看二人回来了，走出书房，见他们双眼还算清明道：“喝完醒酒汤早些睡吧！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好！” 知谢渊在特意等他们，二人心里都暖暖的，这种被人惦记、无论回家再晚都有人等候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谢渊看着二人喝完醒酒汤，进了澡间叮嘱了余根几句，这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刚灰蒙蒙亮，姜明月就随着丈夫出了门。而他们离开不久素娘也挎着一竹篮出了门。 齐咏思打完拳走到姜明弘的身边好奇问：“姐夫、姐姐去哪了？早饭都没吃。” “咱们姐夫还有一姐姐名唤谢柔，早些年前进了宫……” “所以他们是去见谢柔姐姐了？”齐咏思问。 姜明弘点点头。 二人从余根手里接过湿方帕，擦了脸，进了正堂。 “大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姜明弘吃着包子问。 齐咏思还真想好了。 “回宛平，进余氏私塾，一边教书、一边调理身体，等明年开春了就外出游历。” 齐咏思给他盛了一碗粥问：“你呢？” “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等拜见了各位夫子后，再作安排。” 二人说话之时，素娘脸色苍白的回了家，她将篮子递给余杏，转身回了房。 苹果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珠转了转。 五皇子府后门处，谢柔拉着姜明月的手，知她现在吃嘛嘛香、且孩子已经会动，脸上的笑怎么都落不下来。 “未来几个月要多动，待夏天过去可多出去走走，再就是每餐不要吃那么多，但只要饿就可以吃……”谢柔细无巨细的叮嘱了姜明月一番，唯恐有漏的地方。 姜明月听的很认真，等谢柔就说完，柔柔道：“谢谢姐姐。” 谢柔拍了拍她的手，扭头看着弟弟问：“嬷嬷你可找好了？” “陈荣之前打听了两个，我都不满意，还在找，这事急不得要慢慢寻摸。” 谢柔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天子脚下会接生、照顾孕妇的嬷嬷的确不好找，因手艺好的早就被富贵人家请了回去。 第248章 头头是道，偏偏还无法反驳 “我来帮你想想办法！”谢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年底会有几个嬷嬷该被放出宫了，不过具体的她还需打听打听。 这种事上谢渊倒并未和姐姐客气。 “那就劳姐姐多费心了。” 谢柔很干脆道：“成！” 姜明月看二人就这样说定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府里近来可好？”谢渊问。 谢柔未语先笑。 “近来是我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府里比着之前安静了许多。” 谢渊闻言也就安了心。 一刻钟后，他们提着谢柔给的东西，离开了五皇子府。 马车上，姜明月看着男人：“桂嬷嬷的事情你怎没告诉姐姐，让她为咱们的事费心，我心里有些不安。”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柔软的秀发：“他是咱们的姐姐，你肚子里怀的是她的侄女或侄儿，她费点心也是应该的。 桂嬷嬷手艺那么好，有她为你接生，侍候你做月子，我自然安心，但她总归是要回宛平的，但阿姐给咱们寻的嬷嬷不同，如果可以咱们可养在家里，未来有一个经验老到的嬷嬷照顾你和孩子，我也安心些。” 姜明月闻言靠在了男人的怀里，有一个事事为她着想的丈夫，真的好幸福啊！ 谢渊以为妻子累了，直接将她抱入了怀里。 辰时末，二人回到家中，谢渊亲自将妻子送到后院，这才进书房。 卧室内，姜明月有苹果服侍着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就听苹果道：“今日素娘从外回来，脸色就有些不对，早饭过后，她就回了屋，直到老爷、夫人回来，她这才从屋里出来。” 姜明月闻言喝了口酸梅汤问：“可是葵水来了。” “余杏第一时间就询问了，不是！” 那应该就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人或什么事。姜明月想了想道：“未来两天她若再出门，派赵山跟上去瞧瞧。” “好！”苹果看主子很热，拿起桌子上的扇子，一边为她扇风一边道：“按时间推算桂嬷嬷近来也该到宛平了，夫人，咱们是不是派个人回去接应一下桂嬷嬷？” “不用，咱们过两天就回宛平。” 姜明月放下杯子道：“这次余杏、素娘、余根、春杏、周斌、陈荣随咱们一起回，石榴、赵山留下。”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 晚间，姜明月四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姜明弘、齐咏思将他们的打算告诉了谢渊二人。 姜明月、谢渊对视了一眼道：“阿弟、咏思，明日你们收拾下东西，咱们后天就回宛平。” “好！明日我去沈府一趟，看看沈二哥，他是随咱们一起回宛平，还是过两日单独回。” 谢渊点点头看着齐咏思：“余氏私塾这边我会和余夫子说一声，到时你应该能直接进私塾教书。 齐家村距离县城太远，你可继续和我们住在一起，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从你拿到束修的那一个月起，你需支付我房租和一日两餐的伙食费。” 齐咏思闻言笑了，正合他意呢！要不然一直在谢姐夫这里白吃白住的，他良心难安。 “就以姐夫所言。” 姜明月发现丈夫看似很无情的一番话，却让齐咏思放松了许多，连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第二天姜明弘早早的就去了沈家。 隔天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都，除了姜明月坐车，谢渊四人都是骑得马，这可把姜明月羡慕的不得了，大夏天的坐马车哪有骑马舒服。 不过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她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车帘，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马车内。 后方素娘直到看不到京都这才放下车帘。 余杏握住她冰凉的手道：“素婶，你不必伤感，等老爷会试的时候，咱们还会再来。” 素娘轻轻‘嗯’了一声，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和过去释怀，但当听到他们即将回京的消息，她心里还是会恨会不甘…… 半个时辰后，就在姜明月燥热难耐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谢渊掀开车帘，第一时间将汗淋淋的妻子扶了下来。 “陈荣已经去买冰，很快就回，且再忍忍。” 姜明月‘嗯’了一声，有男人扶着跨过门槛，苹果手脚麻利的已打了一盆水。 “夫人，洗洗脸吧！会舒服些。” 姜明月边洗脸边道：“烧些水，大家都需要洗个澡。” “是！” 少顷，姜明月洗完澡回到卧室，谢渊已在角落处放置了四个冰盆，她只觉得瞬间凉爽了许多。 “喝点水！”谢渊端起已倒了好一会的水递给了妻子。 嗯，水还有点热。 “我能不能放一小块冰进去？”姜明月比划着食指，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夏天，咱们的身体就像是水井里的水，表面是热的，但里面却极冰凉，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贪凉。” 谢渊扶着妻子坐下，拿起蒲扇轻轻为她扇了起来。 “现在是不是舒服些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这时苹果走了进来。 “老爷，我来吧！澡间已准备好了水。” 谢渊将蒲扇递给苹果叮嘱道：“盯着点夫人，不要让她喝冰水。” “是！” 姜明月看男人拿着换洗的衣裳走了出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有一个会医且养生的相公也不好，这么热的天，他连口冰水都不让喝，且你还没法反驳，因为人家说的头头是道的。” 苹果忍不住笑了。 “老爷也是为了夫人好。” “我知道，所以我再想喝也只能忍着。” 姜明月蔫蔫地趴在了桌子上，只希望夏天能早些过去。 苹果看夫人有气无力的，放下蒲扇，急忙将凉席铺在了榻上。 “夫人，要不要躺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有苹果扶着躺下道：“一会弟弟、沈瑜要去私塾，咏思要回村，你将咱们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我就不过去了。” “是！” 苹果往外走了几步后，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回头看着姜明月道：“不能喝凉水啊！” 姜明月忍不住就笑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目送苹果离开后，姜明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249章 不改变只有死路一条 前院，姜明弘接过苹果递过来的拜师礼，递给余根，看姐姐给齐咏思也准备了许多的东西提议道：“你骑马回，这样方便些。” “好！” 齐咏思目送二人离开后，给谢渊说了一声，牵着马带着姜明月准备的东西出了城。 谢渊擦干头发，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看妻子睡着了，叮嘱了苹果几句出了门。 药铺内，栾亦看谢渊来了，喜出望外的，他送走病人后，亲自给谢渊倒了杯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刚回。” 谢渊看着气色极好的栾亦。 “看来你最近过的挺好的。” 栾亦闻言笑了。 “咱们彼此彼此。” 他喝了一口茶问：“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两月吧！等会试时再去京都。” “那改日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谢渊点点头问：“药铺近来可好？” “挺好的，今年比着往年要热些，雨水也没有往年多，上火、中暑的人比较多，我配了一些去火、防暑的药，卖的挺不错的。” “一会我拿些。” 栾亦很爽快就答应了。 “恭喜你了，姜明弘中秀才的事我们都已知道。” 谢渊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他还算刻苦。” 二人说了会话后，谢渊看有病人上门，拿了一些药，离开药铺，先去码头看望了赖老汉。 “你可知你师父去哪了？” 他也不等谢渊回答，蒲扇扇的直响。 “他喜欢乱跑也就罢了，竟把大长公主也拐走了，这算什么破事，连累我儿子跑前跑后费心查他们下落。” 谢渊笑了笑并未言语，他知赖老汉，只是单纯的向他抱怨几句罢了，不过却也透漏出了一个消息，圣上在查老师他们的下落，这对他来说乃是好事。 果然赖老汉紧接着道：“不过出去散散心也好，整日待在那破竹林有什么好的，给坐牢似得。” 这时赖花氏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谢渊的面相问：“你媳妇怀了？” 提起姜明月，谢渊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嗯，已经四个多月了。” 赖花氏笑了。 “恭喜了，六个月后，带你媳妇过来，我看看。” “好！” 谢渊在二人这里待了会，放下一些去火、防暑的药，去了衙门，今年天气有些反常，又没有下几场雨，也不知夏收是何情况。 衙门内，一众捕快、小吏看到谢渊，笑脸相迎，纷纷上前打招呼。 “谢举人好！” “谢举人可许久没来了。” “谢举人看起来更加风度翩翩了。” ………… 谢渊将去火、防暑的药分给两个捕头后进了户房。 齐家村，齐咏思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将带回来的糖果分给了村里的小孩。 马背上的米面，他则分给了村里最贫穷的四户。 齐咏思回到家中，将马儿拴好，看着背篓里的纸钱、香烛，心里暖暖的，明月姐姐还真是把一切都给他准备齐全了。 一会儿后，他提着纸钱、香烛进了山。 往年他很少上来，一是身体不允许，二是他没有什么和爹娘、列祖列宗说的，但今年不一样。 齐咏思中间歇了三次，来到深山里，正准备打开墓室，一白发苍苍老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齐咏思朝老者施了半礼道：“我来祭拜爹娘和列祖列宗。” 老者闻言转身替他打开了墓室，齐咏思提着篮子走了出去。 宛平县，谢渊了解各村情况时，着重打听了一番齐家村的事，等他从衙门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他买了些糕点回了家。 正堂内，姜明月看丈夫汗淋淋的，亲自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他后，拿起蒲扇一边为他扇风一边好奇问：“怎出去这么久呀！我还以为你中午不回来了呢！” 谢渊喝了水只觉得舒服了很多，他拉着妻子坐下，从她手里取走蒲扇为二人扇风。 “先去医馆看了看栾叔，知道最近中暑的人比较多，我拿了些药去码头那边看望了一番赖爷爷和赖奶奶。” “二老身体还好吧？早知道我就随你一起去看看他们了。” “二老身体都十分硬朗，咱们已回宛平，等天气凉快些了，我再带你去看望他们。”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从二老那里离开，我又去了趟衙门。” 姜明月闻言好奇问：“去衙门作甚？” “一是询问弟弟他们下月何时可领秀才俸禄和粮饷和免徭役赋税之事，二就是打听一下今年夏收的情况。” 谢渊仔细给妻子交代了一番自己的行程。 姜明月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小弟和咏思每月可以领多少俸禄和粮饷？” “宛平是天子脚下高一些，小弟每月可领五百大钱，咏思因排名比较好，可以领六百大钱，粮饷统一规定五十斤的粗粮和五斤细粮。” “呦！还真不少。” “嗯，如果生活在村里，足够一年开销了。” 姜明月突然凑到了丈夫的面前，眨着明亮的双眼问：“你呢？每月可以领多少？” 谢渊将妻子紧贴在脸颊上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温声道：“二两。” 姜明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整整翻了四倍，她现在突然觉得寒窗苦读也是值得地，拥有一个举人身份，光是每年从衙门里领的钱就够开销的了，更别说还可以领粮饷，徭役赋税这些的全免等等。 “那考中进士是不是领的就更多了？” 谢渊看妻子一双桃花眼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忍不住笑了。 “嗯，入朝为官后，俸禄就更多了。” 姜明月闻言拿起丈夫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以后我和孩子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全靠你了。” 谢渊很郑重地点点头。 “我一定努力。” 二人说笑了一会，姜明月问起了夏收的事。 “天气对夏收影响不大，即便几个村子比着去年减产了一些，但总体来说还算好，不过秋收就不一定了。” 姜明月想了想道：“可是因为缺水的缘故？” 谢渊点点头。 “可以引水灌溉啊！再不济也可以打井。” 谢渊发现有时候妻子在某些事上反应格外的快。 “再过半月，如果还不下雨的话，衙门这边应该会有所行动。” 半月吗？衙门这边既然将时间定为半月后，想来各村都能撑到那个时候，不过丈夫眼中怎带着些许的忧色？ 第250章 到达 姜明月握住谢渊的大手温声道：“你担心有些村子撑不了半月？” 谢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他并未将自己所担心的事告诉妻子，话锋一转道：“明日咱们回村看看吧！” “好呀！” 她顿了顿道：“咱们是不是带些米面、肉之类的？” “可！” 中午，姜明弘、沈瑜并未回，夫妻二人吃完饭，谢渊进了书房，姜明月则将苹果招了进来。 “明日我和相公要回谢家村，你比着往常早起一会，带着余根买些肉、米面和糖果。” 这样的事苹果已做过几次，她已很熟练道；“下午等稍微退点暑气，我带着周斌先去东市一趟，一是让孙屠夫明日多杀一头猪，这二就是先买一些米面回来。” 姜明月点点头。 “夫人可需要采买什么？” 姜明月想了想道：“如遇到卖西瓜的就买几个西瓜，再就是买几斤的果子，谢奶奶爱吃那个。” “好！” 苹果退下去后，姜明月打开抽屉，将账本拿了出来，也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今年的茶水特别的好卖，她名下的几个铺子，光是卖茶水一月就能赚三四两。 姜明月核算了一番收入和开支，嗯，即便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每月仍能盈余三十多两。 她放下账本取了一些钱，交给苹果进了卧室。 这日齐咏思在墓室里待了大半天，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还这般能说，从墓室离开时，他很是淡漠地扫视了一眼那些陪葬的金银珠宝，路过一装书的箱子时，停了下来。 一会儿后，他拿着几本书离开墓室，回到家，村里的人已替他做好了晚饭。 齐咏思看着窝窝头和一盘水煮的野菜，嗯，以前十几年他都是这样吃的，从未觉得有什么，今日再吃，他却觉得有点难以下咽，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齐咏思感慨了一番，拿着窝窝头，挨家挨户的转了一圈后，发现大家吃的还不如他，坐在自家门口陷入了沉思之中？风骨能当饭吃吗？很显而易见的是不能。 大齐已亡国二百多年了，他们守着那些所谓坚持有何意义？齐咏思觉得他们村如果再不做出改变，恐早晚得饿死，想到这他站了起来，将全村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 于此同时，余根背着喝醉的姜明弘，回到了枣林胡同。 卧室内，姜明月正准备休息，听苹果禀告知弟弟喝醉了，她正要出去，就见谢渊走了进来。 “你先睡，我来照顾明弘，一会就回。” 姜明月闻言停下了脚步，甜甜说了句：“谢谢相公！” 谢渊笑了笑，替妻子关好门，重新回到前院，端了一碗早就熬好的醒酒汤，灌姜明弘喝下去后，替他换了一身衣裳这才离开。 卧室内，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问：“小弟如何了？” “喝了醒酒汤，我又为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已经睡着了。” 姜明月放心下来的同时嘀咕道：“年纪轻轻的喝这么多酒，多伤身，明日你替我说说他。”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道；“睡吧！明日咱们还要早起回村。” 姜明月‘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卯时初，天刚灰蒙蒙亮，姜明月、谢渊就驾着马车离开了枣林胡同。 卯时半，二人已回到了谢家村，彼时村里一些年轻劳动力正在田里劳作，妇人们带孩子、做早饭外加缝缝补补的，老人们缝制竹筐、做扫把等等。 随着他们进村，谢家村慢慢热闹了起来，一些孩子更是围着他们的马车跑来跑去的。 姜明月从苹果手里接过糖果，分给了孩子们。 二人一边走一边和村里人闲聊，还未走到村尾，听到消息的老族长和族长奶奶已迎了出来。 谢渊二人上前几步，主动扶着二位老人，随着他们回了家。 彼时桂嬷嬷有一小丫鬟扶着，随着姜海二人下了船。 “这就是宛平。” “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咱们总算到宛平了。” “很快就能见到明月、明弘了呢！也不知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 “院试的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也不知明弘考中秀才没有。” “咱们打听打听？” “我看行！” ………… 姜海四人一边走，一边打听了起来。 枣林胡同，姜明弘醒来已是卯时，他洗了把脸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姐夫、姐夫呢？”姜明弘将方帕递给余根问。 “他们回谢家村了。” 姜明弘点点头，正欲进正堂吃饭，院门突然‘咚咚咚’响了，等春杏打开院门，姜明弘看着外面的四人大喜。 “桂嬷嬷、海哥、晨哥，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 “少爷长高了。” “明弘，我们都听说了，你考中秀才了，恭喜，咱们姜家终于出了一个读书人。” “族长爷爷和庄子里的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 ………… 一行人边走边聊进了正堂。 等几人分别落座后，桂嬷嬷喝了口茶问：“夫人不在家吗？” 姜海三人瞬间竖起了耳朵，他们都对从未蒙面的姑爷好奇的不得了呢！ “姐姐和姐夫一起回村了，你们这一路而来可还顺利。” “顺利，只不过老婆子我身体不争气，路上生了一场病，耽误了一些时间，要不然我们早就到了。” “嬷嬷本该安养晚年，却还要为我们姐弟奔波，明弘心里有愧。” 桂嬷嬷乐呵呵笑了起来。 “这话我可不爱听，老婆子我还年轻着呢，再则能过来照顾夫人是我的福气。” 二人说了几句话后，姜明弘问起了庄里的事。 同一时间，谢家村，谢老族长看着谢渊道：“咱们村又出了一位秀才，这乃是大喜事，可需摆席庆祝一番？” 谢渊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用了，等明弘考中举人再庆祝也不晚。” 他顿了顿看着老族长道：“族人们可往明弘名下过寄六亩地，您老安排一下，看都是过寄谁家的。” 老族长闻言摸着胡须高兴的笑了。 “好，这事我来安排。” 谢渊随即向他打听起了地里的情况。 第251章 最好是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咱们村有一水井，村人们前几天刚浇了水，地里的庄稼并未受到影响。 不过我听说齐家村的情况很是不好，他们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说起来，这齐家村的人还真是奇怪……” 正在和族长奶奶说话的姜明月，耳朵微微动了动，齐家村？可是齐咏思所在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不爱和外人打交道，还很排斥外村的人，明明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他们表现的和别人格外不同。 前几年田家村的人看他们都不善于种田，好心想帮帮他们，结果齐家村的人还不接受，最后还恶言恶语的将人赶了出来，今年……” 姜明月听了一耳朵齐家村的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村子里的人还真够奇葩的。 中午姜明月、谢渊是在老族长家吃的饭，这期间姜明月还喝了几口米酒汤圆，族长奶奶酿的米酒就是好喝，如果不是她怀着身孕不能多喝，怎么着她也得喝一碗。 下午，姜明月在三婶子安排的房里休息，谢渊则带着草帽和老族长下了地。 村里虽没有冰，但姜明月却觉得比县里还要凉快，她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没想到最后竟睡着了。 申时，姜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谢渊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 “醒了！” 姜明月顺着声音，看到了坐在床边为她扇风的男人，怪不得这么凉快。 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 谢渊说着拿起帕子细致的擦了擦妻子额头上的汗。 姜明月等男人擦完，虽知道热，但还是忍不住抱住了男人，和他来了一个爱的贴贴。 “相公，咱们在村里重新修个屋如何？” 虽他们在村子里有房，但一个是谢渊姐弟的伤心地，这另外一个地方已不能住人。 “愿意回来住？”谢渊轻轻摸着妻子的乌发问。 “嗯，谢家村就是咱们的根，也是咱们孩子的根，往后逢年过节想回来了，咱们可以带着孩子回来住一段时间。” 谢渊抱着妻子轻轻‘嗯’了一声：“我把另外两座宅院都卖了如何？” “好啊！咱们用卖的钱，买一个新的宅院，到时候咱们亲自设计户型，打造咱们自己的小家。” 谢渊笑着亲了亲妻子的额头；“好！” 二人在谢家村待到了申时末，等温度降下去了一些，这才离开。 来时他们大包小包的，走的时候也是如此，村人们送给了他们许多的新鲜蔬菜和瓜果，外加一坛子的糯米酒。 姜明月看蔬菜和瓜果都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拿起一根黄瓜啃了起来。 “相公，我听你和族长爷爷聊天，发现村里的收成比着别的村子要高二三十斤的样子，可是因为用了农肥的缘故？” 谢渊‘嗯’了一声。 “我知道农肥一般就是动物、人的粪便，够用吗？” “不够。”虽他研究出来的农肥能节约许多粪便，但还是不够用。 姜明月‘咔嚓咔嚓’的吃着嫩黄瓜有些惋惜道：“可惜大家不会沤肥。” “沤肥？”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嗯，就是用一些菜叶子、鸡蛋壳、果壳等这些垃圾，再加上粪便、水放在一起搅拌发酵，就像酿酒一样，发酵好后，就可以使用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谢渊深邃的眼中精光微闪。 “你看过这方面的书？” 姜明月心想，我看的不是书，而是视频。 “嗯！” “可还记得是哪本书？” 姜明月摇了摇头。 谢渊暗道可惜，不过知道了方法慢慢尝试即可，回县里的这一路上，他连人选都想好了。 枣林胡同，姜明月由谢渊扶着走下马车，回到家中，这才发现家里十分的热闹。 “家里来客人了？”姜明月话音刚落，就见桂嬷嬷有小丫鬟扶着走了出来。 “夫人!” 姜明月看到桂嬷嬷是喜出望外的。 “嬷嬷，终于将你盼来了。” 她上前几步主动握住桂嬷嬷的手，扭过头来向丈夫解释道：“这位就是我时常给你提起的桂嬷嬷。” “嬷嬷好，一路辛苦了，外面热，咱们进屋吧！” “哎！”桂嬷嬷对谢渊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 谢渊和桂嬷嬷聊了几句后，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留二人单独说话。 书房内，谢渊接过姜明弘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问：“沅江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和爹之前信上所说大差不差，不过因为盐矿的事，张重岳已恨上了阿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暗地里给咱爹使绊子，家里的产业已经缩水了一半。” “这一切咱们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只要瓷器产业没丢，就不算伤到根本。” 姜明弘点点头道：“张重岳拿到盐矿后并未满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向爹爹施压，希望他能拿出更多的钱或粮草。” 谢渊眯了眯眼睛问：“应该不止是向岳父大人一人施压吧？” 姜明弘闻言笑了。 “正像咱们计划的那样，张重岳已找上了杨家。” 谢渊放下茶杯：“不够！” 他顿了顿道：“给岳父写信，让他加快进程，尽快将所有的富商全都拖下水，八月底、九月初，这些镇守在外的大将，就该上书要粮饷了，这对咱们来说乃是一次机会。” 姜明弘瞬间明白了姐夫的打算。 “我这就给父亲写信，姐夫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事？” 谢渊沉思片刻后，又对着姜明弘低语了几句。 一会儿后，姜明弘写完信递给了姐夫，等他看过没有遗漏和补充的地方，他将信递给了余根，让他送到姜安的手里，姜安会想法寄回沅江府。 正堂内，姜明月询问过爹娘的情况，和信上所言几乎一致，她放心下来道：“姜家庄的众人可还好？” “大家都挺好的，老爷生意虽大不如从前，但对庄子里的人没啥影响。” 桂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姜明月。 “这是？”姜明月看着她不解问。 “夫人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姜明月闻言拆开信，瞳孔猛地一缩又惊又喜道：“殷云生了？” 桂嬷嬷笑着点点头。 第252章 林寒山的态度 姜明月看过信由衷为好友开心，一直以来她都想要个闺女，没想到竟真的生了个女儿。 “殷云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殷云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之一，成亲三年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当初她着急的不得了，私下里背着她们没少吃药，后来在她们的劝解下这才慢慢看开。 “不光是苏殷大奶奶得偿所愿，就是整个苏家也是如此。 要知苏家已经四代没有出过女孩，别人家是求子，他们家是求女，现在整个沅江府，除了夫人，就数苏殷大奶奶过的最舒心自在。” “这封信好像是她两个月前写的，是怎么转到嬷嬷手里的？” “这一年多因种种的原因，虽很多人都疏远了咱们，但苏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私下里没少帮衬咱们，这封信是苏殷大奶奶通过亲信，几经转手这才到老夫人的手里，我来之前，老夫人又偷偷将这封信给了我。” 姜明月闻言心里暖暖的。 “殷云有心了，我爹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应就是当年用半数家产帮助苏家渡过了难关。” “可不是，其他几家，老爷之前也没少帮他们，特别是杨家和咱们还是亲戚，可看到咱家出事，立刻就和咱家撇清了所有的关系，还踩着咱们巴结张重越，当真是可恨之极。” 姜明月看她越说越来气的，急忙劝慰道：“一切都会过去，咱家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错，老爷三起三落，都熬了过来且生意还越做越大，这次也一定可以。” 姜明月点点头：“我也相信阿爹。” 然后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相信谢渊、弟弟。 “夫人，听说你之前孕吐的厉害，现在可还有不适的地方？姑爷待你可好？”桂嬷嬷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问。 姜明月未语先笑温声向桂嬷嬷讲述了起来。 这日她们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苹果请示何时摆饭，姜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天已黑了下来。 晚饭过后，姜明月安置好桂嬷嬷，回到卧室，看着手拿书籍等她的男人，走过去叫了一声：“相公！” 谢渊‘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伸手将妻子抱进了怀里，大手熟练无比的放在她的小腹上和他们的孩子说起了话。 一会儿后，他只觉得手轻轻震动了一下，知他们的孩子在回应他，谢渊的声音更加的温和了。 姜明月等他们互动完，和男人说起了以前的事。 听妻子的讲述，谢渊能感觉的出来，以前妻子过的很舒心、很快乐，他希望以后妻子也能如此。 第二天，桂嬷嬷就接手照顾起了姜明月的生活起居，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件事竟是重新做衣裳，桂嬷嬷说她从现在开始要穿宽松的衣裳，这样对她对孩子都好。 就在姜明月带着苹果在桂嬷嬷的指点下做衣裳时，谢渊来到了余氏私塾。 一是拜访余氏夫子，试探一下，他现在对姜明弘的态度，二就是和余夫子说一说齐咏思的事。 书房内，余夫子看着走进来的谢渊。 “恭喜了。” 谢渊知他说的是姜明弘考中秀才之事。 “同喜，想来今年咱们余氏私塾能招到不少的学生。” 除了沈瑜、姜明弘外，甲班还有一人，名唤余淳乃是余家人，也考上了秀才，一个班出了三秀才，十二个童生，余氏私塾今年在县里名声大噪。 余夫子摸着胡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希望能招到几个像明弘、沈瑜这样的好苗子。” 他顿了顿道：“我听明弘说他明年准备和沈瑜一起考恒山书院？” 谢渊点点头顺势道：“如果您愿意亲自教导他一二，想来他会更有把握一些。” 余夫子眼中精光一闪。 “你为何不亲自教导他？” “我们要走的路不一样。” 余夫子闻言也就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明日让明弘来一趟。” 谢渊闻言也就知余夫子这是打算收下明弘了。 “好！” 他顿了顿：“今年咱们县还杀出来一匹黑马。” “我知，名唤齐咏思，是齐家村人，我特意打听了一番，他虽是咱们县人，却并未上过私塾，想来他的恩师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齐咏思和明弘关系极好，也算是我的晚辈，我愿将他引荐到咱们私塾教书，您意下如何？” 余夫子闻言笑了起来。 “好啊！求之不得，我正准备再招两个老师呢！你还真是帮了我大忙，如果可以让他这两天来私塾一趟，我要当面和他聊聊。” “可！” 主要的事都办完了，接下来二人聊天就随意了很多，兴致来了他们甚至还下了盘棋。 中午，谢渊陪着余夫子一起吃的饭。 午时二刻，谢渊离开私塾时遇到了吃饭归来的林寒山。 “谢举人恭喜。” “咱们同喜，毕竟明弘也是你的学生，况且按理说他还要唤你一声表姐夫。” 林寒山看着神色温和的谢渊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愿意认下他这个亲戚了？ 谢渊看着又惊又喜的林寒山。 “咱们聊聊如何？” 聊一聊，他才能知道以后该用何种态度对他。 “恭敬不如从命。” 一会儿后，一茶馆雅间内，林寒山倒了杯茶递给他道：“岳父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虽知他做的不对，却什么也做不了，实在抱歉。” “此事和你无关，再则要道歉的也不是你。” 谢渊喝了一口茶问；“今后你有何打算？” “圣上正值壮年，岳父大人实在不该掺和进夺嫡之中，我之前一连给岳父大人去了两封信，想劝他慢慢疏远大皇子，可惜失败了，气愤的岳父大人还和我们断绝了所有的来往。” 林寒山倒还算是个拎得清之人，他当初没有看错人。 陈富贵的做法到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保存林寒山和陈娟？想到这谢渊叹了口气，将姜明弘对沈娇娘所说的那套说辞给林寒山说了一遍。 林寒山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茶杯，没想到这中间竟还有这么多事。 “岳母大人能劝得动岳父？” “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他继续一意孤行没人能救得了他，你岳母这边咱们也需早做打算了。” “不知明弘表弟是如何打算的？”林寒山试探性的问。 “和离，并尽可能的让小姨带走弟弟、妹妹。” “好，如此甚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第253章 竟差到这种地步? 一刻钟后，谢渊二人离开了茶馆。 枣林胡同，谢家院门前，齐咏思牵着马敲响了院门，现在他能求助的，能帮助他的也只有谢渊了。 书房内，姜明弘看齐咏思来了，亲自将他迎进了正堂，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齐二哥，你怎这时候过来了？家中可还好？” “姐夫不在家吗？”齐咏思喝了一口茶问。 “姐夫去私塾了，不过都这个点了，想必也该回来了。” 姜明弘看着齐咏思：“我看你眉宇中透着些许的忧愁，可是出了什么事？” 齐咏思点点头。 “我是来向姐夫求助的。” 他紧接着将村里的情况给姜明弘说了一番。 没想到村里已旱成这样，不过姜明弘有点不解道：“为何不去隔壁村借点水？附近的村子都没有水井或小溪吗？” 齐咏思——好尴尬啊！不过姜明弘是自己人也就无所谓了。 “我们村名声太差，借不到水。” 齐咏思知道他们村名声不好，但他没有想到竟会不好到了这种程度，两天他一滴水也没有借到。 别人一听他是齐家村人，一个个都像是看怪物似得，看着他，还未等他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就被村子里的人赶了出来。还有些村民更是借机讽刺了他一番。 姜明弘：“……” 姜明弘：“？？？” 这得差到什么程度？周围村子的人才会连水都不愿意借给他们？ “打个水井如何？”姜明弘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手里还有一些钱可借给大哥。” “如果能打个水井的话自然好，只不过打井的话最起码也要三四天，地里的庄稼恐撑不到那个时候。” 二人正说着话，院门突然响了，紧接着谢渊推开门走了进来。 “姐夫回来的正是时候，让他帮咱们想想办法。”姜明弘道。 齐咏思点点头。 谢渊走进正堂，从姜明弘手里接过茶：“正好你们都在，我有一事要给你们说。” 姜明弘、齐咏思一起看向了他。 谢渊喝了口水这才开口。 “明弘，明日你去私塾一趟，余夫子已准备收你为徒。” 姜明弘闻言还算平静，毕竟余夫子之前就已透露出了这个意思，他已有心理准备。 “好！” 谢渊放下茶杯特意叮嘱了小舅子一句。 “跟着余夫子好好学，有他教导你，明年你考上恒山书院的可能性会大很些。” 姜明弘颇为恭敬道：“是！” 说完小舅子的事，谢渊紧接着又望向了齐咏思。 “你到余氏私塾教书的事我已和余夫子说好，这几日你抽空去一趟私塾，有些事还需要你当面和他面谈。” 齐咏思闻言起身朝谢渊行了一礼。 “多谢姐夫！” 姜明弘等齐咏思重新坐下后，看着谢渊道：“姐夫，我们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谢渊喝着茶问。 姜明弘将齐家村的事给姐夫说了一番。 谢渊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齐咏思，想了想道：“咏思今日先住下，明日我和你一起去趟齐家村。” “我代表村人谢谢姐夫。” “不客气！” 谢渊看二人没有别的事了，起身进了后院。 内室中，姜明月看着走进来的人，放下了绣花针。 “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吃了？” “吃过了。” 谢渊走到妻子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问：“怎又动了针？你现在怀着身孕需好好休息。” “无事，我都是绣一会休息一会。” 姜明月顿了顿道：“桂嬷嬷说我之前的衣裳都小了，让我做几件宽松的衣裳穿。” 谢渊想了想说：“秋天、冬天的衣裳去绣庄定做吧！那时候你月份已大，就不要再动针了。” “我听相公的。” 姜明月看这么一会谢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的汗，拿起方帕一边为他擦汗，一边问：“咏思的事可办好了？” “嗯，今年余氏私塾考的不错名声大噪，报考余氏私塾的人比着往年应会多很多，余夫子的意思是打算再设两个班，如此一来夫子就不够用了。” “所以他原本就打算再招一两个夫子？” 谢渊‘嗯’了一声：“今日余夫子还向我透露了一消息，他已决定正式收明弘为徒。” 姜明月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 “太好了，我盼着这一日已盼了许久，此事你可与弟弟说了？” “刚才我已告诉他。” 谢渊伸手扶起妻子。 “休息会吧！我看你有些疲倦。” 二人躺下后，谢渊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说：“明日我准备随齐咏思去一趟齐家村，恐要到晚间才能回。”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着丈夫，想到昨日里从老族长那里听到的事猜测道：“齐家村缺水了？” 谢渊‘嗯’了一声。 “吃的水够用，但浇地的水没有，齐咏思跑到各村去借水却无一个人愿意借给他们。” 姜明月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 “齐家村的名声竟都差成这样了。” 这也是谢渊没有想到的事。 “齐咏思想要改变村里的情况，这是好事，我得帮帮他。” “你打算怎么帮？”姜明月好奇问了一句。 “齐咏思借不到水，不代表我也借不到。” 姜明月闻言笑了。 “嗯，我相公可是宛平县的大名人，提起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你出马一定能马到成功。” 听听他妻子多会说话，谢渊心情极好的拍着她的后背。 “睡吧！” 姜明月乖乖闭上了双眼。 晚间，林家村，林寒山看着忙着帮他端饭的妻子，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饭菜温声道：“坐下吧！咱们说说话！” 陈娟温柔一笑。 “好！” 林寒山递给她半个馒头，这才开吃。 “今日我遇到谢举人了。” 陈娟闻言倏地抬起了头。 林寒山缓缓将谢渊给他说的那些话，挑拣着给媳妇说了一番。 突然知道了这么多事，陈娟哪还吃的下去，她放下馒头祈求地看着丈夫唤了一声；“相公！” 林寒山握住了她的手。 “我懂，我都懂，明日你可回京一趟，如果岳父能听劝自然是皆大欢喜。” 其余的林寒山虽没有说，但陈娟已经明白，只希望爹爹能迷途知返。 第254章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陈娟随着林寒山一同来到了县城，彼时天刚灰蒙蒙亮。 林寒山看妻子坐上马车离开后，这才去私塾。 彼时，谢渊、齐咏思二人出了门，姜明月特意给他们带了些米面，说是让他们给其他村的人，算是谢礼，其实她是怕丈夫、齐咏思吃不好。 二人离开不久，穿戴一新的姜明弘带着余根去了余氏私塾。 京都，北罗胡同，沈娇娘打开院门看到女儿是又惊又喜的。 “娟儿，女婿你怎过来了，快进来。” 少顷正堂内，沈娇娘看着大腹便便的女儿问；“孩子可还乖？” 陈娟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是个心疼人的，平日里都不怎么闹腾我。” 她喝了一口茶看着母亲问：“家里可好？” “家里一切安好，往后你只管跟着女婿好好的过日子，不必担心我们。” 陈娟闻言放下了茶杯，握着母亲的手道：“娘，我都知道了。” 沈娇娘不解地看着闺女：“你知道什么了？” “相公昨日里见到了表姐夫……” 陈娟说完握紧了母亲的手：“娘，爹现在如果能迷途知返，慢慢疏远大皇子，还能保住一条命，你劝劝阿爹，娘，你一定要劝劝阿爹，弟弟他们还那么小、妹妹还未出嫁，我们……我们都不能没有父亲。” 说到最后陈娟已红了眼眶。 沈娇娘安抚的拍了拍闺女的手，语气很平静道：“娟儿，你爹变了，他已经不是你以前所熟悉的爹爹，现在他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怎么往上爬，这些时日我一直都在劝他，可结果就是他现在已很少回家，我已有四天不曾见过他了。” 陈娟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爹爹不回来，他又能去哪？” 沈娇娘淡淡道：“你爹自有去处。” 陈娟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的看着母亲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爹爹和娘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他是绝对不可能辜负阿娘的。” 沈娇娘看闺女已经猜到，叹了一口气：“娟儿我已经老了。” “娘，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相信爹爹，他是绝不会辜负你的。” 沈娇娘闻言轻笑了一声，自嘲道：“娟儿，我都亲眼看到了。” 陈娟一怔，看着心如死灰的母亲，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娘！” 沈娇娘伸手将女儿抱进了怀里。 “不哭，阿娘已经看开了，真的！” “娘，爹怎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他这样让弟弟们以后怎么想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是啊！他怎可以这样，这些年她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吃尽了各种苦头，日子才刚好过那么一点，他竟就背着她在外面养小，她好恨，真的恨，一时间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同一时间，谢渊陪着齐咏思来到了齐家村，二人并未第一时间进村，而是先下了地。 齐咏思看着走入田中，仔细查看庄稼的谢渊，现在如果他告诉别人这位是位举人，恐绝不会有人相信，只这一点他就不如谢渊良多。 齐咏思避免踩到庄稼，刚走到谢渊的身边就听他问：“你的族人们没有领县衙发的粮种？” 齐咏思；“？？？” 看他的表情，谢渊已无需齐咏思回答，他放下手中的蜀黍道：“这些庄稼不用救了。” 齐咏思：“……” 没想到他竟从姐夫的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你现在骑马回县城，去衙门寻户部一位姓辛的大人，领取秋季良种。” 齐咏思闻言有片刻的迟疑，要知别的村子苗都长寸高了，他们重新播种，还来得及吗？ 谢渊好像知他心中所想似得。 “来的急，快去吧！” 齐咏思点点头问：“姐夫呢？” “我在这里等你。” 谢渊望着远处的村子。 “顺道在村里逛逛。” 齐咏思闻言下意识道：“不行！” 谢渊扭过头来看着他：“怎么？担心村子里的人会对我不利？” 齐咏思沉默了并未反驳。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领回来的客人，他们总不可能杀了我。” 谢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想改变全村的人，让他们接受容纳进大楚，那就先让他们从接纳我开始。” 齐咏思震惊的看向了谢渊，没想到他竟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快去吧！早些将粮种领回来，咱们也可早些育苗。” 这一次齐咏思并未再迟疑。 “姐夫，保护好自己，不然我没法向明弘、姐姐交代。” “知道了！” 谢渊目送齐咏思骑马离开后，从田里出来，一步步走向了齐家村。他双脚刚踏入村里，‘吱扭’开门声先后传来，紧接着一位又一位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些人中有老有中年人也有少年。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盯向了他，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们态度都表明，他们并不欢迎他。 谢渊神色自若，直接无视了他们，继续往村里走，直到有一少年存不住气，拦下他的去路。 “我们村不欢迎外人，还请你离开。” 谢渊看着少年：“如果我不离开，你又待如何？”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我会将你赶出去。” 谢渊笑了，他并未看少年，而是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这就是你们齐家村的待客之道？你们为难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奉为主子的齐咏思。”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有些微微眯起了双眼，有些脸色顿时一变，还有一些紧皱眉头。 谢渊绕过少年刚走了几步，一位手执木拐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过来。 “村中嫌少来外人，他们已不懂如何待客，怠慢之处，还请小友见谅。” “无妨，我也有不对之处，不该擅自进村，老先生应就是咏思的启蒙老师吧！” 老人点点头；“小友可是谢渊。” “正是在下。” “我时常听咏思提起小友，这段时间小友帮助咏思良多，我们感激不尽。”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缘分。” 谢渊随着老人走进一小院，就见院中摆放着一残局。 “听说小友乃是举人，想来学识渊博，不知能否请你帮我解开这盘残局？” 这是在考验他，谢渊微微一笑：“如若我帮您解开这棋局，不知齐老先生能否应允我一件事？” “何事？” “让村子里的人陪着我出去走走如何？” 老者微微挑了挑眉，谢渊这是何意？他虽不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255章 这繁华盛世可如你所愿? 一炷香后，棋盘前，谢渊在老者的注视下，放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老者摸着胡须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最后抬头看向谢渊时，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赞赏。 “小友心思巧妙，我竟不知还可如此破局。” “您谬赞了，我也是误打误撞罢了！”赢了之后谢渊反而将自己的态度摆的极低。 老者的身份值得他尊敬。 “小友谦虚了。” 他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跟我来！” 谢渊走到老者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老者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由谢渊扶着前行。 二人走出小院，老者将村里的人召集在了一起，他随手点了十二个人道：“你们随着这位小友出去走走。” 他说完转过身来看着谢渊。 “小友，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可好？” “甚好！” 被老者点中的十二人，眼神中虽透着不满，但还是随着谢渊离开了。 一会儿后，一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老者的身边：“我跟上去看看。” 老者点点头。 谢渊领着十二人离开齐家村，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田家村，他先是领着他们来田里看看，然后又领着他们进了村。 他们的出现很快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谢渊立即和他们攀谈了起来，先是问他们今年的收成如何，能不能填饱肚子，又问税收重不重和往年比如何等等。 齐家村的人，一个个一脸孤傲，有些魂游天外，有些则是心不在焉的听谢渊和众人闲扯，还有一些双手抱臂，眼中满是不耐烦。 一刻钟后，谢渊领着他们离开了田家村，来到了王家村，就这样一连转了四个村子后，众人终于不耐烦了，其中二人在其他人的眼神示意下拦住了谢渊。 “无论你想干什么，都够了。” “我们不会像猴儿似得，再随着你走下去。” 谢渊神色如常的望向了其他人。 “你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其余十人并未开口，而是直接转身原路返回，他们用极其强硬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开口说话的二人嘲讽、得意的看了一眼谢渊，大步跟了上去。 谢渊望着离开的众人，反而笑了，如此甚好。 藏身在暗处的中年男子望着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 谢渊紧跟在众人的身后一路返回，看前方就是齐家村，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番衣衫，弯腰朝远处的群山施了一个大礼。 “子敬，何其有幸，生于这片土地上，安于盛世，见证二百年，不经战乱，不缺衣食。 这些都是来自于您的馈赠，起义军入京时，是您命人打开了城门，拯救了无数的人。 您传下后话，不许臣子自尽以全气节，留有用之身造福天下万民。 也是您留下圣旨告诉天下人乃是自愿禅位，不许任何人打着你和大齐的旗号，兴兵作乱，这才提前结束战乱，您生之伟大，逝之光荣。” 正在往村子里走的十二人，就像是被突然提住线的木偶，停下脚步，纷纷转过头，看向了谢渊。 谢渊迎着众人的视线继续道：“今日子敬希望您能借助于后辈之眼，好好的看一看这山河，这盛世可如您所愿？” 十二人闻言怔住了，有些人更是瞬间流泪满面，还有一些则是羞愧后悔。 谢渊目光很平和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再开口时，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你们都是他的后人，或他亲信的后人，你们不该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你们应该融入到大楚来，帮着他守护、好好看看如今的山河。” 躲在暗处的中年男子，擦掉眼角的泪，先众人一步进了村。 十二人对视一眼后，纷纷朝谢渊走了过来。 “先生，对不起，我们愿重新跟着你看一看这山河。” “先生，还望你原谅我们刚才无礼的行为。” 谢渊闻言笑了，他看着十二人。 “走吧！” 这一次众人在跟着谢渊出发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家村，老者听了中年男子的话，手里的茶杯‘砰’地落到了地上，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他说的不错，咱们的确不该再这样下去，之前是我错了。” 老者说完站了起来，看着中年男子道：“召集族人。” “是！” 中年男子转身走了出去。 县衙内，齐咏思取了粮种，快马加鞭出了城，虽他相信谢姐夫的能力，也相信族人们应不会做太过分的事，可留谢渊一人在村里他始终不放心。 巳时末，齐咏思终于回到了村里，这一路上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可看着谢姐夫和村人们相处的其乐融融的，他呆愣了好一会，这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所以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时辰都发生了何事？ 谢渊和村人们讲述外面的事情时，看齐咏思牵着马走了过来问：“粮种可取回来了？” 齐咏思点点头，将马背上的蜀黍种子抱下来递给了谢渊。 “小谢这是上等还是中等？”一中年男子看着谢渊手里的种子问。 “这是上等良种，种的好亩产可达二百二十斤，对比下等种来说还不易生虫。”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种下去吧！” 谢渊‘嗯’了一声。 “咱们村比着其他村已晚了十几天，如果想追上其他村，只能采用先育苗的方式，但育苗对土壤、农肥要求都很高。”谢渊对着身边的人道。 “你就说什么做吧！” “对，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齐咏思看着积极响应的一众人，感觉跟做梦似得，平日里大家都是过一天算一天，而今日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光。此时的他更加好奇了，谢姐夫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瞬间改变了全村人的面貌。 谢渊将要求给众人说了一番后，看他们积极去寻良田，扭头看着齐老族人道：“缺水的问题很好解决，一是，我请别人在咱们村打一个水井，二就是大家伙先去隔壁村借水，如果半个月后还不下雨，县衙那边会开水渠，引河水浇灌土地，齐爷爷，你的意思呢？” 齐咏思扭头看向了大爷爷，他觉得大爷爷应该会选第一种方式。 第256章 赐表字 齐老族长沉思片刻后，很果决道：“我选第二种。” 齐咏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第二种，大爷爷竟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我们想要融入大楚，这第一步就要先学会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 谢渊闻言笑了：“齐老族长睿智。” 这日谢渊在齐家村，待了大半天，等教会村人如何育苗后，直到黄昏才离开，送他的乃是齐咏思。 等二人牵着马走出村子，齐咏思再也忍不住看着谢渊问：“姐夫，我离开的那一个多时辰，发生了何事？” “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只是和村子里的人聊了聊。”谢渊风清云谈道。 齐咏思：“只是聊了聊？” 谢渊淡然一笑，抬手拍了拍齐咏思的肩膀道；“借水的事就交给你了，如再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可随时来枣林胡同寻我。” “好，多谢姐夫，姐夫路上慢点。” 谢渊点点头，翻身上马，挥舞着马鞭离开了齐家村。 齐咏思看姐夫走远了这才回村，他决定找族人们问一问，到底是怎回事。 枣林胡同，姜明弘回到家中，直接来到了后院，他看着姐姐问：“姐夫还未回？” 姜明月点点头：“你和余夫子聊的如何？” “我们聊的很好，夫子说七月初二会在县里大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前来见证，正式收我为徒，到时你和姐夫都可前来观礼。” 姜明月闻言一脸严肃的看着弟弟。 “真的决定好了？” 师父师父，师如父在这个时代可不是说着玩的，大摆宴席代表着，今后弟弟和余夫子彻底捆绑在了一起，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明弘淡然一笑。 “姐姐，我早就决定好了。” 姜明月闻言重新放松了下来：“余夫子可给你赐字了？” 像弟弟这样身居功名之人，一般都是老师赐表字，就像谢渊的表字乃叫子敬，就是沈墨先生收他为徒时赐的。 “师父给我赐了两个字，文杰！” “文杰？” 姜明月重复了一遍看着弟弟笑道：“真好听，一会咱们给爹娘写封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二老，也让他们欢喜欢喜。” “好！” 姜明弘本也打算给爹娘写封信，一是告诉他们，他拜余夫子为师的事，这二就是小姨的事了。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倒了杯水递给了谢渊。 “渴了吧！喝杯水！” 谢渊喝水时，姜明月拿出帕子温柔的替他擦汗。 姜明弘望着这一幕，啧啧了两声，说一点也不嫉妒那是假的，不过看姐夫、姐姐感情这般好，他心里是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姜明月给丈夫擦了汗，拉着他的手坐下慢声细语道：“咏思村里的事，你可给他解决了？” 姜明弘闻言竖起了耳朵。 “他们村的庄稼即便是浇灌，也救不回来多少，再就是他们用的还是以前的粮种，亩产不高，我查看过后，做了一决定，那就是干脆不救了，重新种。” “重新种？来得及吗？”姜明弘眉头紧皱问。 姜明月先谢渊一步开了口。 “咱们都不善农，但你姐夫不一样，他既决定重新种，那一定来得及。” 看媳妇这般信任自己，谢渊嘴角慢慢翘起了一个弧度。 “如果是往年可能来不及，但今年不一样。” “气温高？”姜明弘问。 谢渊点点头。 “村里一些老人说，今年的夏季应该会延长个十来天，即便是进入秋天，温度应也不会那么快就降下来。再则即便是和往年一样也不怕，因为我用了育苗法，即便会减产，但保住大半的收入是没有问题的。” “育苗法？”姜明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姜明月却双眼发光的看着身侧的男人，没想到他还懂得如何育苗，要知在这个世界，育苗法还没有出现。 谢渊缓声将育苗法给二人解释了一番。 “之前院子里种的蔬菜，你用的是不是就是育苗法？”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谢渊‘嗯’了一声。 “通过育苗法，我挑选出来的都是最茁壮的苗，再配合农肥，所以才会那般高产。” 他顿了顿看着弟弟提醒道：“将来进入朝堂，你要什么事都懂一些，这样你的政客攻击你时，你才知如何反击，圣上心血来潮问话时，你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姜明弘闻言站了起来，恭敬朝谢渊行了一礼。 “文杰受教了。” “文杰？余夫子赐的表字？”谢渊问。 姜明弘‘嗯’了一声，他正欲开口，就听姐姐道：“这件事稍后再说也不迟，相公，你今日也辛苦了，先去洗漱吧！一会咱们边吃边聊。” 谢渊起身道：“好！” 姜明月将换洗的衣裳拿了出来递给了谢渊。 晚间，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姜明弘将师父打算七月初二大摆宴席的事给谢渊说了一番。 “到时我会和你姐姐一起去观礼，你不妨给沈瑜、咏思他们说一说，那日对你来说是个大日子，抓住机会多结交一些人，对你日后有好处。” “好，我听姐夫的。” “还有一点，余夫子虽是一介白身，但余家不可小瞧，再加上余根姐弟的缘故，余家人会天然的偏向你，余家风气极好，你可多和余家人走动，对待余夫子，你要像对待岳父那样敬重。”谢渊看着姜明弘提点好。 “多谢姐夫教诲，文杰知道了。” 姜明月吃着饭，听着二人说话，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消散过。 同一时间林家村，林寒山回到家中，听了妹妹的话，沉思片刻后，这才进屋。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发生了何事？” 陈娟看着丈夫坐了起来，靠在了他的怀里。 “爹，他怎么可以那么对待阿娘，他怎么可以。” 林寒山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秀发温声道：“慢慢说，情绪不要那么激动，别伤到了咱们的孩子。” 陈娟稳定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 第257章 突然觉得自己好没有文化 林寒山听完妻子的讲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岳母，他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背心温声道：“未来在身体允许的前提下，你可多去京都看看岳母。” 陈娟擦掉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道：“相公，谢谢你！” “咱们夫妻一体，不必言谢。” 陈娟平复了一番心情，想到母亲所说的话，看着林寒山询问道：“相公，表姐、表姐夫那里咱们是不是可以时常走动了。” 林寒山闻言沉思了片刻；“不急，私塾里的余先生决定收明弘为弟子，七月初二大摆宴席，邀请很多人去观礼，我就是其中之一，那日我先试探一下表弟的态度，回来咱们再作计较。” 这个消息让陈娟大吃一惊，她虽嫁入宛平县不久，却也知余家庄是宛平数一数二的大户。 族中入仕之人不知有多少，余夫子虽只是一介白身，但他却是余家嫡系，还有一位侍郎哥哥。 表弟将来依靠余家的人脉必将一飞冲天，这更加坚定了陈娟要和他们走动的决心。 “好，我听相公的。” 齐家村，齐咏思听了大爷爷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再次深刻感觉到了他和谢姐夫的差距，可以遇见，只要姐夫走入仕途，将来必将封侯拜相。 “先祖的事可是你告诉的谢小友？” 齐咏思摇摇头。 齐老族长闻言有些惊讶道；“那他是如何知道的？” 齐咏思轻轻摇了摇头。 “孙儿也不知。” “罢了，不知就不知吧！” 齐老族长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慢慢朝家走去。 齐咏思直接仰面躺在了大青石上，听着那滴答滴答的水声，闭上了双眼。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七月初二，今日对姜明月三人来说都是个大日子，他们用过早饭，就梳洗打扮了起来。 明弘是秀才，衙门里发的有秀才服，今日穿这个就行，没有比秀才服更体面的衣裳了，谢渊也是如此。 秀才服和举人服都是宝蓝色，区别在于举人服的布料更好些，在袖口和衣领处镶的黑色的边，上面的图案都是用金丝构成的更华贵一些。 二人换上衣裳，洗了把脸也就好了，姜明月则需要梳头、化妆等等。 等她穿上新衣，插上玉簪，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看着谢渊眼中的惊艳，和看呆的弟弟，笑了，对今日这一身的装扮，甚是满意。 “姐，你真好看。”姜明弘发自内心道，姐姐容貌秀丽端庄,浑身散发着一股温婉、柔美、灵气逼人的气息。 谢渊目光温和的看着妻子，嗓音低沉道：“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姜明月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姜明弘：“……” 这样一对比，突然发现自己这直白的夸奖，不仅落了下风，反而还衬托的自己特别没文化，姜明弘：“……” 突然感觉跟吃了一苍蝇似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 姜明月缓缓走到二人的面前。 “说我好看的人，一定没见过你们的眼睛。” 姜明月俏皮的夸了二人一句，扭头看着苹果问：“余根兄妹可打扮好了？” 早在几天前，三人就决定拜师宴上带上余根兄妹，一他们是余家人，二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见一见族人联络一下感情，三就是告诉余氏，他们兄妹在他们家过得很好。 “二人已在前院等候。” 姜明月闻言左手牵着弟弟，右手握着谢渊的大手道：“咱们走吧！” 三人来到前院看到站在一起的兄妹二人，姜明月走到余杏的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夸道：“没想到我们杏儿还是个小美人。” 兄妹二人来到她家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余杏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 小巧玲珑、娇俏活泼，略带那么一点害羞的样子更惹人喜爱。 姜明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颊，当然夸余杏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夸余根。 “你今日也很好看呢！” 听着他直白的夸奖，余根比余杏还要害羞，脸都红了。 “夫人……夫人才是真的好看。” 姜明月温婉一笑。 “咱们就不要相互自夸了，走吧！” 姜明月、余杏、苹果三人坐马车，谢渊三人骑马。 今日余夫子将整个四味楼都包了下来，作为款待见证他收徒的宾客场所。 所需要的花费用度据姜明月估算少说也得二千两，这足以证明，余夫子对弟弟这个徒弟是真的很看重。 五人来到四味楼，这里已是张灯结彩十分的热闹。 门口两边马车、牛车、轿子一辆接着一辆的，看着这些车就知前来观礼的多多少少都是有身份的人。 每到一个客人，门口就会有人立刻将他们请进去安排席位落座。 姜明月发现这些人中有相互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遇到就会寒暄几句，不认识的也和其他人点头示意，这倒是个结交人脉的极好时机。 这些前来观礼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两个仆人，是以四味楼左右两边都是人，这样热闹的景象，在宛平一年恐都遇见不到几次。 姜明月他们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关注，一个个纷纷扭头望向了他们。 有几个身穿举人服的人更是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 姜明月听他们寒暄，这才知这几人和谢渊都是同一届的学子。 谢渊和众人寒暄的同时也不忘介绍姜明弘，知道他就是今日的主角，一个个好奇的看向了他。 姜明弘任由他们打量，神色自若的和他们寒暄。 一行人边说边进了四味楼，姜明月发现一楼三十多张桌子已坐了大半，他们并未在这里停留，在仆人的带领下，径直上了楼。 来到二楼，姜明月突然觉得安静了许多，一些雅座也已坐了不少人，谢渊看媳妇好奇的扫视着雅座那里的人，低声向她介绍道：“这些都是县里一些有头有脸的商人，还有一些不请自来之人。” 姜明月闻言扭头惊讶的看向了谢渊。 “他们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将他们赶走。” 姜明月点点头，跟着几人上了三楼。 第258章 三拜为师 三楼，正在和好友说话的余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谢渊他们的到来。 “文杰、子敬，到我这边来，还有弟妹都来这边，不用拘谨客气。” 没有任何意外，姜明月五人瞬间成为了焦点，雅间内原本有说有笑的人们也停止了谈话，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谢渊扶着妻子带着姜明弘走了过去，三人都是神色自若的，不过余根、余杏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都有些局促，他们微低着头，只看地板，并不与其他人对视。 其他人看的都是姜明月三人，余氏族人则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余根兄妹二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走在路上他们绝认不出来，因这一年余根、余杏二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余根一直都疯疯癫癫的，余杏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今日余根兄妹给他们的感觉有点耀眼，特别是余根，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是个傻子。 就在余氏族人打量兄妹二人时，他们被一仆人领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雅间，其中几个余氏族人对视一眼后，朝二人所在的雅间走了过去。 于此同时姜明月三人走进了最大的雅间，一四十来岁，一脸富态、气质娴静的妇人笑容面满的朝她走了过来。 余景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人，子敬将弟妹交给我媳妇照看，咱们好好说说话。” 谢渊点点头看着余氏道：“有劳嫂嫂了。” “不客气，你只管和大家聊，弟妹这里有我呢，我一定照顾好她。” 说着亲亲热热地上前拉住了姜明月的手，将她往一边空座位带。 “弟妹，当时你和谢举人成亲时，我还参加过你们的喜宴，当时就觉得你很合眼缘，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以后咱们一定多多走动才是。” “嫂子要是不嫌弃我烦，我肯定常拜访。”姜明月笑着和余夫人说话，她软声细语，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柔。 二人说话时，姜明月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不动声色的回望过去，发现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妇人，和余夫人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她的女儿。 果然姜明月坐下后，余夫人向她介绍起了右边的四人，她们分别是余夫人的女儿和儿媳，刚才看她的妇人是余夫人的大女儿名唤余韵。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明月感觉余韵对她隐约的透露出几分敌意。 姜明月和余夫人几人聊天时，谢渊也在和周淳几人说话，至于姜明弘则有余景带着先拜见了三人师兄。 “小师弟，今天过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往后我们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等你来京都了，我带你好好玩玩。” “你要是想找什么书，可来找我。” 三人看着姜明弘，好奇之余还透着亲热，并未因为师父再收弟子而排斥他。 姜明弘笑着应对，和他们混熟后，这才知他的大师兄在户部任职正六品，二师兄虽是位商人，却是一位身有功名的商人，他爹乃是皇商家里也有人在朝为官，三师兄在翰林院任职，家里是开书铺的。 可以说他们师兄弟四人，就数姜明弘家底薄。 姜明弘和三人聊天时，管事的走到余景的身边低声道：“老爷，主要客人都已经来齐了。” 余景点点头低声道：“开席吧！” 席间，余韵突然开了口。 “谢夫人，听说你对谢举人有救命之恩？” 姜明月扭过头来看着她笑着点点头，她知这件事早已被谢渊传播开来，现在整个宛平县所有认识他的人，恐没有不知这件事的。 “外界的人都说是因为这个，谢举人迫不得已才娶你的，不知是真是假？” 余韵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 余夫人瞪了一眼女儿，正想岔开话题，就见姜明月突然笑了笑，她望着跟别人敬酒的男人道：“那些散播谣言之人，当真不了解我相公，他是谢渊，他不想做的事，又有谁能勉强得了他，更何况是婚姻大事。” 姜明月收回视线，看着余韵声音依旧很温和道：“你说是不是？” 之前她还觉得有点奇怪，二人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何余韵却对她透露出几分敌意，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都是丈夫惹的桃花债，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余韵即便是嫁人了，也放不下，且还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做不但丢了余家的脸，也打了她丈夫的脸。 “没错，这些谣言都是一些没影的事，最不可信，弟妹几个月了？”余夫人笑着转移了话题。 姜明月低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马上就五个月了。” “呦！我还以为六个月了呢！肚子有点大啊！” 大吗？这个姜明月还真不知，毕竟她是第一次怀，没什么经验。 “我看谢夫人气色很好，应是孩子长的快的缘故。” 几人围绕着孩子展开了话题，刚才的不愉快就这样过去了。余韵脸色虽不好看，却并未再开口。 席间随着拜师仪式开始，原本有些吵闹的酒楼瞬间安静了不少。 彼时余景端坐在最上手，姜明弘来到他三步外乖乖站好。 姜明月发现这一刻的余景表情分外的严肃，声音也格外的洪亮。 “姜明弘，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持为师意志，承为师衣钵，受为师教导，此生无悔？” “弟子愿意，此生无悔！”姜明弘大声回答的同时，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余夫子摸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好，为师今日就在诸位的见证下，收你为徒。” 旁边的管事立刻递给姜明弘一杯茶：“拜，敬茶！” 姜明月看着弟弟双手端着茶杯举过头顶，弯腰额头触地道：“姜明弘今日拜得师父门下，恳请恩师传我立身功业！” 余景接过姜明弘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为师受你一拜，当不吝传你立身功业！” “谢恩师！” 紧接着直起身来，从管事的手里接过茶再拜敬茶。 “姜明弘今日拜得师父门下，恳请恩师传我处世之道。” 姜明月看着再次拜下去的弟弟，忍不住扭头望向了谢渊，当时他拜沈墨时，可也是如此？ 第259章 珍惜眼前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谢渊扭过头来目光温柔地望向了妻子。 角落中余韵望着深情对视的二人，黯然伤神慢慢低下了头，他的眼里至始至终只有姜明月一人。 这第三拜则是他日解迷途之困惑，三拜之后，才算是礼成。 余景起身走到姜明弘的面前，主动伸手扶起了他。 “徒儿，起来吧！” 三拜之后，姜明弘虽是他的徒弟，却也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谢师父！” 随着姜明弘起身，周围在座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向二人道喜。 师徒二人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后，余景亲自拉着姜明弘走到姜明月她们这边对姜明弘道：“文杰，给你师娘磕个头吧！” 姜明弘并未有任何的迟疑，认认真真的跪下磕了个头，旁边的管事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给了他。 姜明弘接过茶看着余夫人道：“师娘，请喝茶！” 余夫人眉开眼笑道：“哎！好孩子！” 她喝了一口茶，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一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姜明弘道：“你今日唤我一声师娘，以后就是我的孩子了，这是师娘给你的礼物，你收着，往后跟着你师父认真学习，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 “多谢师娘，我一定会跟着师父好好的学习，绝不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姜明弘说着双手接过了小盒子。 “好，快起来吧！” 余夫人亲自将姜明弘拉了起来。 姜明弘和姐姐对视了一眼，就随着师父去见客了。 姜明月一众人重新坐下继续吃吃喝喝，值得一提的是，齐咏思、沈瑜都来了，只不过二人在隔壁的雅间，除了两人外，还来了四人应都是弟弟的朋友，这四人姜明月就不认识了。 不过她看到众人知道了沈瑜的身份后，很明显的对弟弟亲热了很多。 两个时辰后，拜师礼终于结束了，彼时客人们都已走的差不多，谢渊几人送走了余景一家人后，这才离开。 马车内，余夫人放下车帘看着女儿。 “这次你应该彻底死心了吧！”余夫人知女儿虽然出嫁四年孩子都有了，但心里始终都没有放下谢渊，这就是她今日将女儿叫过来的原因，目的就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余韵难过的闭上了双眼。 余夫人看着一脸伤心的女儿，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小韵，人要惜福，看看眼前人吧！你既已品尝到了求而不得之苦，又何必再让女婿品尝？女婿虽不如谢渊，但他对你的心，却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你可明白。” 余韵想着青梅竹马的丈夫，缓缓睁开了双眼，声音有些沙哑道：“娘，以后我会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心中再不做他想。” 余夫人闻言笑了，连说了三声‘好！’ 枣林胡同，姜明月回到家中，就去休息了，今日她虽不是主角，但因为是弟弟的姐姐、谢渊的妻子，没少应酬，还真有些累。 书房内，谢渊先是看向了沈瑜。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在家读书去书院旁听。”沈瑜言简意赅道。 谢渊点点头又望向了齐咏思。 “村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起村里的事，齐咏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村人们变化很大，现在时不时的就会去隔壁村转转，和他们聊聊天，一开始田家村的人还很排挤我们，现在已愿意将水借给我们。” 谢渊闻言夸道：“不错，是个很好的开端。” 他紧接着又问：“糜的长势如何？” “长势极好，再过两三天就可以耕种了。” 谢渊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别急，再等五六天，看会不会下雨。” “好，我听姐夫的。” 谢渊跟二人说完话，望向了姜明弘。 齐咏思、沈瑜对视了一眼，将时间留给他们，走了出去。 “今日有何感想？”谢渊喝了一口茶，后背缓缓靠在椅子上，以一种极放松的姿态问。 “师父的人脉极广。” 姜明弘觉得自己说的不全面又补充道：“准确来说余家人脉极广，今日我不仅见到了师父的大哥那位侍郎大人，还见到了几位在其他几部任职的大人。 品级最低的就是咱们县的县令，除了他们再就是其他几个私塾的山长，和余家沾亲带故的举人，除了姐夫，竟有十一位。” 听弟弟的话语中透着激动和震惊，谢渊笑着道：“今日余家只是向你展现了一部分人脉罢了，可有收获？” 这一点姜明弘也知，不过仅这一小部分的人脉，只要维持得当以后就够他用的了。 “其他人不知，但我三位师兄，以及余氏族人对我都抱有很大的好感。” 姜明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余氏族人应该是因为余根兄妹的缘故。” 谢渊点点头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二楼的那些人中，有两个人极有意思，可以结交一番。” 谢渊并未多问，姜明弘有姜明弘的路要走，以后他也会有自己的圈子，他无需干预，只需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帮忙即可。 “这期间你可向林寒山敬酒了？”谢渊主动问。 姜明弘点点头。 “你是怎么打算的？”谢渊紧接着又问。 “林先生是位可以结交之人，我那位表姐应很快就会上门，姐姐那里，还希望姐夫给她说一说。” 谢渊‘嗯’了一声。 “姐夫，今日这些礼如何处置？” 今日那些人可不止来观礼那么简单，还送给了他许多的礼物，姜明弘这还是头一次体会到，收礼收到手抽筋是什么感觉。 这些礼物虽五花八门的，但每一种都是珍品，当然也有直接送银票的，都是千两起。 “收着吧！就算是你师父送你的礼物了，以后好好孝敬你师父，当然他也值得你孝敬。” 姜明弘恭敬道：“是！” “今日你想必也累了，回去休息会吧！” “好！” 谢渊等姜明弘离开了缓缓闭上了双眼，梳理起了今日的事。 得益于小舅子，他也认识了不少人，从这些人的嘴里他知道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大皇子又受到了圣上的赞许，二皇子已有好几日不曾上朝，五皇子虽是位皇子，但在工部就是个小透明，不少人给他穿小鞋等等。 第260章 聪明人 申时末，姜明月一觉醒来只觉得舒服了很多，她虽很想多躺一会，但在桂嬷嬷的催促下还是起了床。 姜明月有苹果扶着一边走一边道：“嬷嬷，今日小弟的师娘说我肚子有些大，不像是四个多月的，倒像是五个多月的。”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我的肚子很大吗？” 桂嬷嬷闻言心猛地一沉，不过她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 “其他妇人可没你这般有福，日子过的舒心、每日的膳食也好，肚子大点也正常，说明胎儿很健康。” 姜明月闻言笑了：“倒也是！” 桂嬷嬷看夫人并未多想，缓缓松了一口气。 看到夫人肚子的第一眼，她就怀疑夫人怀的是双胎，只不过现在还不满六个月她还不敢确定，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姜明月多动、少吃多餐，这样胎儿小，生产时的风险能降低不少。 姜明月在屋内走了四圈后，出了一身的汗，她本想坐下休息会，嬷嬷一个眼神望过来，她瞬间站好接着前行。 苹果忍着笑道：“夫人，今日少爷带回来很多的礼物，这其中不乏一些银票、字画等贵重一些的东西，这些礼物该如何处理？” 姜明月沉思了片刻道：“在单独收拾一间库房出来，像纸墨笔砚这些常用的可放在小弟的书房，贵重的礼物放库房，银票记好账后交给小弟。” “好！” 一刻钟后，桂嬷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满头大汗的姜明月：“休息会吧！” 姜明月闻言瞬间放松了下来，她并未立刻坐下，只是步伐慢了许多。 “苹果准备水，一会我要洗澡。” 苹果扭头看桂嬷嬷并未反对，出去准备水了。 晚间，谢渊五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他给妻子夹菜的同时，看着齐咏思道：“明日清晨，你随明弘一起去余氏私塾，教书的事和余夫子谈妥后，再回村。” 齐咏思很恭敬的应了声‘好！’ 饭间，姜明月看沈瑜吃的都是辣菜，什么也没说，饭后，看四人进了书房，她叫来余杏低声道：“你将去火的药煮上一包，一会煮好了，给他们都送上一碗。” “是！” 晚间天气稍微凉爽了些，姜明月是在外面散的步，虽蚊虫飞来飞去的，却并未叮咬她，这多亏了谢渊专门为她配制的驱虫水。 姜明月围着院子刚走了半圈，谢渊走了过来。 苹果松开夫人的手，让开位置落到了两人的身后。 谢渊扶着妻子边走边问：“累不累？” 姜明月点点头。 “要不要休息会？”谢渊温声问。 姜明月瞬间就心动了，不过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桂嬷嬷说我要多动，只要一有时间就要动，这样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疼。” “嗯，不过运动也要适中，实在累的话不要强撑。” 姜明月冲男人笑了笑柔声道：“好！” 谢渊扶着妻子走了大半圈后，来到走廊中坐了下来，他从苹果的手里接过一杯温水递给妻子道：“这两天林寒山的妻子应会来拜访。”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向了男人。 谢渊在她的身边坐下，将他、明弘对林寒山的态度和妻子说了一番，然后指点道：“如果你们相处的来，日后咱们常走动也无妨，如果合不来，就当普通的亲戚处着。” 姜明月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数了。 “我知道了！” 她将水放在一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茂林修竹的丈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谢渊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相公太招人喜爱了，怎么都看不够呢！” 谢渊闻言笑了，伸手扶起她道：“回屋，你可以慢慢看。”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姜明弘、齐咏思、沈瑜一起去了余氏私塾。 这日齐咏思和余夫子谈了半个时辰，还给甲班的学子们讲了一节课，直到中午，和明弘、沈瑜二人一起用过午饭这才回村。 七月初五，陈娟牵着林小菊来到了枣林胡同。 经过谢渊的提醒，姜明月已做好了陈娟登门的准备，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会来的这般快。 姜明月听到苹果的禀告道：“将她们领到正堂来。” “是！” 一会儿后，陈娟、林小菊走进了正堂，再次见到姜明月，陈娟竟莫名的有些紧张。 姜明月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陈娟有些局促，反而是林小菊自然的多。 “明月姐姐，嫂嫂说咱们是亲戚是真的吗？” 姜明月朝林小菊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轻轻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目光柔和地看着陈娟软声软语道：“你嫂嫂说的不错，她是我的表妹，咱们自然是亲戚。” 一句话让陈娟瞬间放松了下来，她看着十分温柔的人，唤了一声：“表姐！” “哎！快坐！” 陈娟坐下后，苹果上了水、糕点、水果，站在一边悄悄观察起陈娟来。 “不曾想，咱们还有这样的缘分，我参加了你和林妹夫的婚宴，上次你来枣林胡同，咱们聊了那么久，我只觉得你很亲切，却没有想到你竟是我的表妹。” “其实我早就知你是我的表姐了，却一直都不敢和你相认，只要想到爹爹做的那些事，我羞愧难当，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表姐了。” “姨丈的事弟弟、相公都已经给我说了，情有可原，我们并不怨他，只愿他能迷途知返，早些回头。” 姜明月顿了顿看着陈娟道：“你婆婆身体可好？” “好，比着之前身体好了很多，知道咱们的关系后，开心的不得了，还亲手做了一些豌豆糕，托我给表姐带过来，说是你喜欢吃。” “替我谢谢伯母，回头有时间了，我必登门拜访。” “好！” 两人上次已经见过，倒也不算太生疏，再加上林小菊的缘故，气氛极好。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三人在后院吃的饭，饭后，姜明月将早就准备好的礼品递给了陈娟，亲自将二人送出胡同，这才回转。 书房内，谢渊看妻子回来了，扶着她坐下问：“如何？” 姜明月斜靠在丈夫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所特有的药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很聪明。” 别的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渊却已明白了妻子的意思，看来二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第261章 临近会试 晚间林寒山回到家中，看媳妇喜气洋洋的，就知她们今日之行很顺利。 听完妻子的讲述，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相公，明日里我想回京一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娘，也让她高兴高兴。” “行，保护好自己，路上小心些。” 陈娟笑着点点头。 七月初十，沅江府，姜文在妻子的掩护下，打开了信。 一封信看完，他立刻明白了儿子和女婿的意思，将所有人都拉下马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却很难。 姜文并未第一时间出手，他反复的思量了四天，确保万无一失，这才行动。 七月下旬各地考生纷纷汇聚在京都，一时间宛平突然热闹了起来。 据姜明月所知不光客栈住满了，许多城内和距离京都较近的民宅也都住满了人，这些举人都打算开考前一天在进京。 姜明月每每出去闲逛时都能看到不少的举人，上至十七八岁下至四五十岁，年轻者意气风发心态极好。 年迈者看起来就像是落日的太阳，暮气沉沉。 人多各种铺子的生意也好，短短几天的时间，姜明月的几间铺子赚的钱比之前一月还要多。 八月初二，上午，谢渊望了一眼突然阴下来的天，知妻子逛街还未回，他取了两把伞出了门。 一茶馆内，姜明月正认真听书，苹果走到她的面前道：“夫人，天气有些不好，恐有雨，咱们回家吧！” 姜明月回过神来，往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天突然暗了许多，她也不听书了起身问：“可付过钱了？” “付过了！” “成，那咱们回家。” 二人走出茶馆，外面已经刮起了风，姜明月迎着风边走边道：“嗯，凉快了许多呢！” “今个如果下雨，肯定会降温，毕竟都热那么久了。”苹果扶着主子道。 “大家盼这场雨已盼了许久，希望是一场大雨。” 姜明月看着四周急匆匆赶路的行人和一些还在路上的学子。 “只是可怜了那些还在往京都赶的学子，一旦下雨，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二人边走边聊的，姜明月只觉得风越来越大，吹的尘土漫天飞扬，让她有些睁不开双眼。 她眯着眼睛刚走了十几步，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去。 “夫人，下雨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吧！一时半会的咱们还赶不回家。” 姜明月伸手看着落入掌心的雨滴笑了，终于下雨了，她仰望天空时，一把油纸伞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头顶，姜明月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人，笑语晏晏道：“你来的可真及时。” 谢渊将另外一把伞递给苹果，牵着妻子的手：“逛的可开心？” “今日我们并未逛街，而是在茶馆里待了一会，说书人讲的故事还挺好听的，咱们的孩子很喜欢呢！都没有吵我。” 说来甚是奇怪，孩子五个月后，姜明月在家里就待不住了，每日都要出去走走、逛逛，不然孩子就会踢她，而一到外面，他就会瞬间老实下来，神奇的不得了。 “嗯，说书生讲的什么故事？” “无外乎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毕竟听故事的大都是读书人。” 姜明月顿了顿看着谢渊问：“相公，咱们何时入京？” 毕竟初九就要开考了。 “明日我带你去看看赖爷爷、赖奶奶、栾叔他们，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咱们后天就入京。” 姜明月闻言心里也就有数了。 “会试的主考官，朝廷那边还没有确定下来吗？” 谢渊摇了摇头。 “主考官不会那么早就定，恐要等到初六初七了，这样考生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改变文风去迎合主考官的喜好。” 谢渊没有说的是，近来他一直都在关注朝廷的动向，大皇子、二皇子的人虽都在争这件事，但以他对圣上的了解，他绝不会选择他们的人。 朝中重臣身份足够，得圣上看重，能担任主考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心中已有成算。 姜明月“哦！”了一声，不得不说就科举而言，为了防止有人徇私舞弊，保持它的公平性，朝廷将各方面做的都极到位。 姜明月三人回到家，雨已下大，她趴在窗台上，看着落下来的雨水道：“这下各地的庄稼应都不会缺水了。” 谢渊‘嗯’了一声，将媳妇拉入怀中，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只手拿起书读了起来，很快的他手放置的地方就有了动静，知道孩子是在回应他，谢渊声音越发温柔了，和以前一样，孩子动了几下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谢渊的读书声，现在对姜明月来说就像是催眠曲，很快她就来了睡意。 “困了就休息，别撑着。” 谢渊知因天气热的缘故，再加上妻子频频起夜，晚间从未休息好过，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白日里能多睡一会。 “嗯！” 姜明月也没有回屋，直接躺在了书房内的小床上，听着丈夫的读书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晚间，等姜明弘、齐咏思从私塾回来后，二人将即将入京的事告诉了他。 “我随你们一起。”姜明弘道。 谢渊轻轻摇了摇：“不急，你可等到初八在进京。” 姜明弘想了想道：“也行。” 三人说定后，姜明月先回了房。 大雨下了半宿，天快亮时放停，因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天气比着之前凉爽了很多。 早饭过后，谢渊、姜明月四人一起出的门，走出胡同才分开。 谢渊二人来到药铺，这才发现栾亦竟不在。 姜明月等丈夫从药铺出来问：“药堂伙计怎么说？” “说是栾婶身体有些不适。”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前天她去东市买菜时，碰到周秀娘，当时她气色红润，看起来很健康，现在是怎么回事。 “咱们去看看吧！”姜明月道。 “好！” 栾亦的住所，距离药铺并不远，二人驾车很快就到了。 姜明月、谢渊见到栾亦，看他双眼通红，情绪起伏很大，对视一眼后，神色严肃了许多。 第262章 福缘深厚之人 “怎么了？栾婶病的很严重？”谢渊的声音里罕见的透着一丝沉重。 栾亦看二人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切，知他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他们，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 “你们别担心是好事，秀娘有了。”栾亦声音发颤的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二人。 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可以说是又惊又喜的，周秀娘有了？ 怪不得栾亦会哭，原来是喜极而泣，不过栾亦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马上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被告知有了孩子，如果换做是她，她恐比栾亦还要高兴。 “栾叔恭喜你了，我进去看看栾婶。”这会栾亦肯定有很多话想给丈夫说，她就不打扰他们了。 一直都在压抑情绪的栾亦，看姜明月进了屋，一把抓住了谢渊的手。 “我要有孩子了。” 谢渊看着激动的人，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他是真的为栾亦感到开心。 “嗯，恭喜！”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栾亦感受到了谢渊最真诚的祝福，他哈哈笑道：“真没想到我这个岁数了，竟还能有孩子。” 他瞥了一眼谢渊。 “在这方面我还是比你强，毕竟我们刚成亲没多久，你栾婶就怀上了。” 谢渊：“……” 脸顿时有点黑，突然就有点不想搭理他了。 反观栾亦这会化身成了话痨，拉着谢渊问个不停的。 “听说这女人有孕后，就会变得多愁善感，且口味多变？是不是真的？” 作为过来人的谢渊自认自己经验十足，细细和栾亦说了起来。 屋内姜明月握着周秀娘的手未语先笑。 “栾婶恭喜你了。” 周秀娘一脸慈爱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没想到我们都这个年纪了竟还能有孩子。” 确定自己有喜后，她虽很欢喜，但多少有点臊，以她现在的年纪可以用老蚌怀珠来形容了。 姜明月拿起一边的镜子放在了周秀娘的面前。 “栾婶看到了吗？咱们出去别人肯定说咱们是姐妹，绝不会相信你是我婶。” 周秀娘看着镜中的自己，头一次发现原来她还这般年轻。 姜明月重新将镜子放在桌子上问：“多久了？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 “快两个月了，除了嗜睡、容易累，并无其他不适。” “栾婶比我幸福，我当时孕吐的可厉害了，且还闻不得腥味，且有几天小腹左边好像有一根筋在扯，时不时疼一会的。” “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不过四天后就消失了，我现在也闻不到刺鼻的气味，之前我挺喜欢吃五花肉的，但现在我看到五花肉就觉得腻。” “有孕后是这样的，往后饮食要偏清淡一点，再就是头三个月要格外的注意……” 姜明月将桂嬷嬷时常给她念叨的那些注意事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周秀娘。 谢渊、姜明月原本的打算是看看栾亦夫妻就走，但因周秀娘有孕的事，他们在栾家待了一个多时辰，走时栾亦还叮嘱他们，明日去京都之前来一趟药铺，他会给他们配点药。 二人来到赖家，巳时已过了大半。 姜明月和赖爷爷打了招呼，就随着赖奶奶进了屋。 谢渊看了一眼离开的二人，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赖老汉的身边和他聊了起来。 屋内，姜明月二人先是讲了一番封建迷信，然后赖花氏盯着她脸瞧了又瞧的。 姜明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赖花氏笑了笑，倒了杯水递给她道：“的确多了点东西？” 姜明月接过水不解地看着赖花氏，还不等她询问，就听她道：“多了些福气，姜丫头，你是个有福之人。” 姜明月闻言笑了，她扭头望了一眼和赖爷爷坐在一起的男人：“我也觉得我很有福呢，出生在殷实之家，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 后来家里虽出了事，但我又运气极好的遇到了相公，遇到了你们，可不就是个有福之人。” 赖花氏闻言笑了。 “你这丫头真会说话。” 她说的有福是后福，要知姜明月和谢渊成亲之时，面相还没那么好，但现在她却是大富大贵、福缘深厚之相，这应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而且……赖花氏看了一眼姜明月的肚子，想到她是第一胎，且谢渊马上就要参加会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可请嬷嬷了？” “请了！” 姜明月将桂嬷嬷的事给赖花氏说了一番。 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了经验老到的嬷嬷，赖花氏转而问起了她的近况。 姜明月温声软语的和她讲述了起来。 外头，谢渊拿着蒲扇给赖老汉扇风时，忽听他问：“你师父可是去了沅江府？” 谢渊扇风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圣上这么快就查到了师父他们的下落。 “嗯！” 赖老汉确定了这一消息，转而问起了他何时入京的事。 京都皇宫，御书房内，静谧无声，御案前宋铭身穿龙袍正在批示奏折，他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暗卫统领赖安恭谨的立在一旁，安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宋铭放下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他靠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做皇帝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轻松，每天光是批阅奏折就得花五六个时辰，是真的累。 宋铭休息了片刻这才开口。 “可找到人了？” 赖安从一旁走了出来。 “启禀圣上人找到了，在沅江府。” 宋铭喝了口茶，隔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他们倒是会找地方，沅江府可是个好地方。” 宋铭放下茶杯突然起身问：“他们在沅江府都做了些什么？” “沈先生逗鸟、下棋、钓鱼，大长公主听戏、四处游玩。”赖安神色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 宋铭笑了。 “他们过的倒是惬意。” 宋铭评价一句后，正准备重新批示奏折，看赖安欲言又止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下面的人这次去沅江府还调查到了两件事，四年前沅江富商也就是圣上亲封的七品乡君姜文，曾向朝廷进献过两座铁矿。” 宋铭闻言眉头瞬间蹙到了一起。 “这第二件事呢？”再开口时他声音里已带着一丝的情绪波动。 “今年他又进献了一座盐矿。” 宋铭脸上瞬间出现了些许怒容。 “好，当真是好的很，这两件事可谓真？” 赖安低下了头这才开口。 “沅江府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铭闻言眼中的怒火，已转化为了实质的杀意，不过他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恢复了平静，端坐在龙椅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63章 主考官、考章 中午，姜明月、谢渊是在赖家吃的午饭，赖奶奶、谢渊亲自下的厨，她和赖爷爷在一边打下手。 也许是谢渊、赖奶奶手艺好，也许是这顿饭是四人一起做的，姜明月觉得好吃极了，每道菜都很合她胃口。 姜明月吃着东西，察觉到二老时不时看她一眼的，不解问：“怎么了？” 赖花氏笑呵呵的给她夹了一些菜：“已有好长时间不曾有晚辈来我家吃饭了，我们心里高兴，你吃你的，不必理会我们。” “哦！赖爷爷、奶奶要是不觉得我们烦，日后有时间了，我们常来看你们。” 赖花氏笑着点点头，她又给谢渊夹了一些菜：“你小子有口福，怪不得近来看你好像胖了一点。” 谢渊看了一眼吃东西的妻子，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他知二人是说姜明月吃饭香。 她吃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遇到合口味的，眉眼舒展，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是亮晶晶的，让别人看的特别有食欲。 姜明月平日里都是吃个六分饱就放筷子了，今日她多吃了些，等她放筷子时，三人也给商量好似得，纷纷放下了筷子。 二人离开赖家时，赖奶奶还给她了一些礼物，说让她以后有空了常来玩。 马车内，姜明月打开包袱一脸惊讶道：“是血燕。” 血燕难得且贵，姜明月之前买过几次都没有买到，后来也不知谢渊找的什么门路，给她买了一点，不过品质远没有赖奶奶给的好。 “收起来吧！留着慢慢吃。” 姜明月‘嗯’了一声，重新系好包袱，和男人商量道：“我准备画两幅赖奶奶和赖爷爷的自画像，当做是谢礼送给他们，相公觉得如何？” “甚好，回去了我为你准备笔。”谢渊道。 姜明月闻言抱着男人蹭了蹭：“相公真好！” 谢渊顺势将媳妇揽入了怀中。 二人回到家中，姜明月听了春杏的回禀，这才知陈娟来过，知他们都不在家，放下东西又走了。 这段时间陈娟倒是经常来，有时候陪着她说说话就走，有时则会在这里吃了午饭在走。她很会把握那个度，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姜明月回到后院想着明日就会入京，沉思片刻后，将苹果招到了跟前。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只剩衣裳还未收拾完。” 姜明月点点头：“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匹天蓝色和灰色的布料，你一会将它们找出来，我有用！”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亲自整理起了她和丈夫的衣裳。 晚间姜明月、谢渊、姜明弘四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这才散。 翌日，姜明月将两块布料给了弟弟，托他转交给林寒山，这才随丈夫离开。 他们离开京都之前先去了一趟药铺，姜明月这才知栾亦给她和谢渊都配了一些药，她的是补药，给谢渊的则是一些防风寒、感冒、提神的药。 辰时末姜明月、谢渊来到了京都，和之前相比京都热闹了许多，街上随处可见身穿长衫的学子，和宛平不同的是，大街上适龄的姑娘比着之前多了很多，这是想钓个夫婿吗？ 姜明月一行人晃晃荡荡的来到青石胡同，她立刻将石榴、赵山叫到了跟前，吩咐了他们几句后，姜明月掏出五十两的银子递给了石榴。 目送他们离开后，姜明月这才进后院帮着苹果、桂嬷嬷一起收拾东西。 下午已和孩子形成默契的姜明月，在孩子踢了她好几脚后，很果断的带着苹果、周斌出了门。 果然刚走出青石胡同，肚子里的孩子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姜明月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细语道：“小滑头！” 苹果扶着夫人温声道：“小主子将来肯定和爷一样聪明。” 她顿了顿问：“夫人打算去哪里逛？刚才爷说了让咱们逛半个时辰就回，说这段时间京都人多，不安全。” “嗯，随便走走即可。” 姜明月很听话的只逛了半个时辰就回了家。 书房内，谢渊看妻子回来了，这才专心致志的读书。 晚间林家村，陈娟看丈夫还带回来两块布道：“我的衣裳够穿的，以后你只给妹妹、阿娘买即可。” 林寒山将布交给妻子：“这可不是我买的，而是表姐给你的。” 紧接着将谢渊他们今日进京的事给妻子说了一番。 “哦！” 陈娟将布收了起来，也不知这次表姐进京会不会拜访母亲。 初五、初六，姜明月陪着谢渊、素娘，研究了两天会试期间的吃食。 姜明月虽不会做，但她懂得多，在她的指点下，谢渊、素娘不仅做出了干面条，还做出了方便面，馕饼，除了这些他们还做了干菜、肉条等。 初七，谢渊、姜明月用过早饭就出了门，因今日定主考官，而且会试考章也是今天张贴，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事，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二人来到贡院，这里已挤满了人，谢渊怕会挤着妻子并未上前，他示意地看了一眼周斌、陈荣，看二人挤进了人群中，扶着妻子进了附近的茶楼。 茶楼内十分热闹，大家都在讨论主考官、考章的事，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的水花。 嗯，谢渊对这一现象甚是满意，别人多看妻子一眼，他都觉得吃亏。 姜明月随着丈夫前行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发现有人猜主考官是刑部尚书，有些人猜是礼部尚书，还有人猜是沈阁老等等，朝中重臣被他们猜了个遍。 谢渊寻了一个无人的位子，刚扶着妻子坐下，就听有人道：“出来了，张贴出来了。” 一时间茶馆中的学子纷纷起身走了出去。 姜明月看着不动如山的丈夫，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问：“你不出去看看吗？” “有陈荣和周斌呢！咱们静等消息即可。” 姜明月‘哦’了一声，扭头望向了外面，一会儿后，她看到周斌、陈荣挤开人群跑了过来，扭头激动的望着男人：“他们回来了。” 谢渊往外看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少顷，二人满头是汗的跑进了茶馆。 “有小吏在卖誊抄的考章，我和周大哥怕记不住那么多考章，就买了一份。” 陈荣说着将考章递给了谢渊。 第264章 进考场 谢渊拿着考章并未第一次时间展开，而是起身绕过长桌在妻子身边坐下后，这才打开。 姜明月下巴抵着男人的臂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好奇的看向了考章。‘文章要言之有物，不能浮华，做文章不许引用杂书、游记上的内容，次场增加了一道算术题目等等。’ 姜明月看过之后，扭头望向了男人。 “这考章和之前相比可有变动之处？” “变动很大。” 谢渊收起考章，看着枕在他臂膀处的人儿低声道：“但对我极有益。” 姜明月瞬间眉眼弯弯的，她仰起头看着周斌二人问：“主考官是谁？” “户部尚书！” 果然是他，怪不得会新增一道算术题。 姜明月看谢渊平静的双眸中出现了些许的感情波动，嘴唇微张，话到嘴边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男人的手道：“咱们回家。” 二人走出茶馆，坐到马车上后，姜明月凑到谢渊的面前，笑语晏晏的看着他问；“你认识这位户部尚书？” 谢渊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道：“昔日乡试时，他就是我的主考官，那时他还不是户部尚书。”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巧的是他也姓姜。”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惊讶道：“呀？他是哪里人士？” “岳城！” “我知道岳城，距离我们沅江府也就五十多里地，说不定一百年前，他的老祖宗和我的老祖宗还是一家人呢！” 谢渊‘嗯’了一声。 “你和这位尚书大人熟不熟？之前你可有猜到圣上会任命他为主考官？”姜明月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谈不上熟，不过他遵循的是师父的理念，注重文章言之有物，曾一再提倡用最简单朴素的语言来写文章，他这一主张还得到过圣上的赞许。” “那也就是说这位姜尚书是位实干家。” “实干家？这形容倒是贴切。” 谢渊顿了顿紧接着道：“我所猜的三位主考官中，他占其一。” 姜明月闻言眼中就像是有一小火苗瞬间被点亮了。 “那也就是说咱们比别人已多了些许的优势。” 谢渊轻轻点点头。 “明日去见姐姐时，是不是也将这件事告诉她，让她也欢喜欢喜？” 谢渊摸了摸妻子的乌发温声道；“可以透露几句。” 马车驶出贡院没有多久，陈富贵来到了这里，往年他并未关注过会试，顶多也就是会试结果出来后随别人一起感叹几句，但今年不一样，因为那位外甥女婿，因为大皇子，他多上了几分心。 陈富贵看完考章，听了一会众学子的议论，这才悄悄离开。 翌日，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姜明月已来到了五皇子府后门处，于此同时姜明弘、齐咏思骑马离开了宛平。 辰时初，青石胡同，姜明月打开姐姐给的包袱，发现谢柔不仅准备了吃食、衣物，还准备了一些炭，可以说极齐全了。 “姐姐有心了，这些东西，你可都带上。”姜明月看着丈夫道。 “好！” 姜明月立刻收拾起了要带的东西，要知谢渊这次要在贡院里足足待九天九夜，可马虎不得。 东西中最主要的是吃食、衣物和笔墨纸砚。 姜明月光是收拾这些东西就花了半个时辰，唯恐有遗漏的。 弟弟和齐咏思是上午来的，沈瑜是下午来的，晚间五人坐在一起吃的饭，期间姜明弘三人送上了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因明日早早的就要起来，用过晚饭，姜明月、谢渊就回了屋，二人洗漱完还不到戌时。 姜明月为了让丈夫睡一个好觉柔声道：“今个咱们分开睡吧！我晚上要起夜，吵着你就不好了。” 谢渊却不同意。 “真分开睡，我恐才会睡不着。” 二人成亲这么久，还从未分开睡过，姜明月想丈夫可能会不习惯道：“那你躺里侧，我睡外侧。” 这次谢渊同意了，主要是安媳妇的心。 少顷，二人躺在床上后，姜明月抱着谢渊问：“相公，你紧张吗？” 谢渊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紧张那是因为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怕自己会考不好，而我为今天已准备了三年多，心中有的只有期待。” 本还有些紧张的姜明月听了这话瞬间安定了许多。 “相公，早些睡吧！”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闻着妻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幽香很快就睡着了。 姜明月却睡不着，平日里她都是戌时半睡，不过她却是一动都不敢不动的，怕吵到丈夫，且为了减少起夜的次数，她从下午开始就不怎么喝水了，虽有些渴，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姜明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男人已起了床。 她睁开双眼坐了起来问：“什么时辰了？” “刚丑时，你可再睡一会。” 姜明月听已是丑时，掀开身上的薄被下了床，她为丈夫穿好衣裳道：“你先去吃饭吧！我换完衣裳就过来。” “好！” 送走了男人，姜明月有苹果服侍着换衣、洗漱时问：“早饭是什么？” “红枣小米粥、包子、煎蛋。” 还算不错清淡还顶饥。 “小弟、咏思他们可起来了？” “起来了，正陪着爷一起用饭呢！” 姜明月看苹果已帮她梳好头道；“咱们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苹果扶着夫人来到前院，谢渊三人已吃完饭。 少顷，四人出了门，谢渊三人骑的马，姜明月坐的马车，四人走出胡同，遇到了前来送他们的沈瑜，五人一起去的贡院。 他们来的还算早，贡院东南西北十二个大门前虽已排起了队，但人并不算多。 谢渊从妻子的手里接过考篮、背上包袱，轻轻抱了她一下温声道：“回去吧！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九天后就回了。” 他扭头看着苹果叮嘱道；“替我照顾好夫人。” 苹果恭敬道：“是！” “加油！我和孩子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你考完了回家。”姜明月看着丈夫温婉而又柔和道。 谢渊‘嗯’了一声，视线从姜明弘三人身上扫过，转身大步朝南门走去。 第265章 会试【上】 天伸手不见五指，即便贡院周围挂了许多的灯笼，光线依旧十分的朦胧，姜明月悄悄跟在丈夫的身后走了十几步后，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姜明弘走到姐姐的身边扶着她道：“姐，咱们回吧！” 姜明月伸长了脖子，往谢渊离开的方向张望了好几眼，这才随弟弟、咏思三人离开。 人群中，谢渊提着考篮、背着包袱，紧跟着队伍等候检查、唱名入场。 他来得还算早，排在队伍的前列，很快就轮到了他。 相对比院试、乡试，会试检查就松了很多，差役们并未捏碎干粮一一检查，也没有让学子们脱衣裳。 确定身上、考篮、包袱里没有夹带，便让他们进第二道检查了。 参加会试的考生都是举人，且身负真才实学，即便这次考不中，以后不打算再考，也有入仕为官的资格。 科举舞弊不但会革除功名，全家都会受牵连流放千里，考生们自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和全家人的安危，做舞弊的事因太不值当了。 谢渊经过第二道的检查，等待唱名后，按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号舍很是狭窄，只有一桌案、长椅，谢渊放下考篮、包袱，整个号舍瞬间拥挤了许多。 经历过乡试，谢渊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环境。 今年属于恩科，所以选在了气候最为舒适的八月，要知往年会试都是二月，那时天气冷，号舍又潮湿，很是磨炼人。他们这一批考生是赶上了好时候。 谢渊简单收拾了一下号舍，将案板、长椅并在一起，铺了一层的毯子，躺在上面盖上衣裳，很有先见之明的用棉花塞住了耳朵，闭上了双眼。 随着考生们陆陆续续进场，周围的号舍也渐渐有了声响，不过这些对谢渊的影响并不大，因此时他已入眠。 青石胡同，姜明月三人回到家，就各自回了屋，毕竟距离天亮还早。 她重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谢渊，也不知现在他有没有进号舍，在做什么，想着想着她又重新睡了过去。 贡院内，各种声音响个不停，直到天边出现了一丝丝的亮光，四周这才安静下来。 贡院外，沈娇娘看所有的学子都进了考场，提着菜篮子转身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不久陈富贵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望着大门紧闭的贡院，沉思了片刻这才去衙门。 号舍内，重新睡了一觉的谢渊睁开了双眼。 他起身小幅度的在号舍里活动了一番，心身舒畅后，收拾好毯子、衣裳，坐下静等发卷。 九天里，考试一共分为三场，每场考试为三日，这场考完收卷后，紧接着考下一场，而今日是第一场，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场。 谢渊还记得乡试时，他紧张又忐忑，而现在也许是又过了四年，也许是外出游历经历了太多的事，也许是心想事成娶了心爱的女子为妻，他现在的心态极平和。 锣鼓声响，差役发卷，谢渊接过卷子后，开始观卷，会试的题目和乡试其实差不了太多。 在谢渊看来，这一场考试最大的不同乃是学子，乡试是和州府内的学子比。 而会试则是揽天下英才于一堂，想要从众多举人中杀出重围，很难很难，所以答卷时要格外的小心、谨慎。 谢渊观完卷后，计算好时间这才答题。 青石胡同，姜明月再次醒来已是辰时，因齐咏思只请了一天的假，三人用过早饭后，姜明月姐弟亲自将他送出了胡同。 目送齐咏思骑马离开后，姜明月扭头看着弟弟：“你什么时候回？” “我再多陪姐姐两天。” 姐弟二人一边往家走，姜明月一边道：“不要耽误了你的学业，我这里有桂嬷嬷、苹果呢！ 再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姐夫没有出考场之前，我并不打算出门，所以你可放心。” “也不光是为了陪姐姐，我还准备见一见小姨。” 姜明弘扭过头看着姜明月道：“姐姐可要随我一起？” 姜明月想着她已和陈娟开始走动，的确该见一见沈娇娘了。 “好，你来安排吧！” “那明日我将小姨请出来，咱们坐在一起，一起吃个饭如何？”姜明弘和姐姐商量道。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同一时间沅江府，宋婉从房里出来，看着还未出门的沈墨，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温声道：“担心子敬？” 沈墨扭过头来，握住了宋婉的手。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宋婉宽慰他道：“安心，以子敬的才华，必榜上有名。” 沈墨点点头看着宋婉：“子敬高中后，让他来沅江府走一遭如何？” 宋婉轻笑了声。 “怪不得你始终不愿让我将这边的事，告诉皇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有些酸溜溜：“你对子敬倒是上心，如果不是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了。” “如果他真是我的儿子，我肯定第一时间就让他上族谱了。 不过他虽不是我子但区别也不大，我那么多弟子中，只有他艰难些，我自然要多为他谋划一二。” “子敬的确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不过你确定他能处理好这边的事？” 沈墨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你愿意给他留几个人，他一定能。” 宋婉轻哼了一声。 “没想到你竟还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沈墨握紧了她的手。 “咱们一体，你是他的师娘，帮衬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宋婉闻言笑了，这话她爱听。 “成吧！那我就给他四人。” “大气！” 沈墨夸了她一句后道：“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够久了，该走了。” 圣上已查到了他们的下落，如果他们还待在这里，会将越来越多的视线引到这里来，那就不好了。 “走？去哪？”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岳城看看？咱们下一站就去岳城。” “成！” 就在二人决定离开沅江府之时，姜文处理事情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连出了几个错误后，他干脆放下了手头的事，望向了京都的方向。 第266章 会试【下】 中午，腹中空空的谢渊放下了笔，他用油纸封好卷子，便开始烧炭用小鼎做饭。 炭火很旺，且没有一丝的烟，想来是姐姐冬日里特意攒下来的。 温度从下往上传，水逐渐沸腾，荡起道道涟漪，谢渊从烤篮中拿出干面条放了进去，一会儿后，他又放了一些肉干，也不知明月这会吃饭了没有。 谢渊胡思乱想了一会，看面煮好了，将烘干的青菜丢了进去，随意搅拌了一下，用布将小鼎捏了出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香味从谢渊的号舍，逐渐弥散开来，正在答题的考生们，闻到香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是谁在做饭？也不知做的什么，竟这般香。 本来有些学子们觉得自己还能撑到晚上在做饭，可现在他们却撑不住了，太饿了。 谢渊收拾干净小鼎，就听周围的号舍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点炭火声、碗锅碰撞声，似乎还有人不小心烫着了手，倒吸凉气声等等。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乡试中杀出来的，竟还会犯这种错误，只能说活该。 谢渊将考篮中的棉花找出来，塞进耳朵里，打开油纸拿出试卷，继续答题。 一刻钟后，姜尚书下来巡视，路过谢渊的号舍，脚步微微顿了顿，是他！他看了一眼谢渊，这才离开。 谢渊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离开的人，看来姜尚书还记得他。 青石胡同，谢渊不在家，姜明月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下午哪怕孩子一再踢她，她也只是在院中溜达了两圈，并未出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天色暗下来后，谢渊果断结束了答卷，三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很充足，足够他答卷的。 谢渊吹干答卷上的墨迹，重新用油纸封好卷子，放进考篮里后，点燃炭火用小鼎煮粥。 周围号舍的人闻着粥香忍不住开始吐槽了起来，到底是谁，这么早竟又开始做晚饭了，到底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些饿肚子准备清醒做题的人？真是太过分了，不当人子。 谢渊并不知周围人是怎么想的，当然他也不关心，填饱肚子后，他起身简单活动了一番，将桌案、椅子并在一起，塞上棉花合衣睡觉。 是以，当别的号舍烛火通明，学子们奋笔答题时，谢渊早早就熄灯休息了，暗下来的小号舍尤其明显，搞得差役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次，确定谢渊是在歇息，这才不再管。 五皇子府，宋仁和谢柔聊天时，听她久久都没有回答，扭头看她心不在焉的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柔回过神来，还不等她回答，就听宋仁道：“今日会试，子敬也参加了？” 谢柔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笑着点点头。 宋仁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别担心，我们都应该相信子敬才是。” 谢柔轻轻‘嗯’了一声。 青石胡同，姜明月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她明明很困，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谢渊不在好不习惯啊！也不知他现在是在休息，还是在答卷，可吃饭了？ 姜明月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亥时初这才睡着。 少顷，苹果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卧室，她看主子睡着了，替她盖好毯子，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院中，苹果疾步走到姜明弘的面前道：“少爷，夫人睡着了。” 姜明弘点点头，回了卧室。 翌日，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就醒了，除了背有点酸，再无其他不适，他起身将桌椅放到原位，简单活动一番后，向巡逻的差役要了一碗热水就着咸饼子填饱肚子，便开始继续答题。 巳时三刻，姜明月随着弟弟出了门。 北罗胡同，沈娇娘正带着小女儿准备午饭，院门突然响了。 “阿娘，我去开门。” 沈娇娘‘嗯’了一声，继续摘菜。 几息后，陈菊跑进了灶房。 “阿娘找你的，自称姓姜，说他家少爷、姑娘想见见你。” 沈娇娘闻言倏地站了起来，她一脸激动的往外走了几步后，扭过头来看着女儿道：“午饭的事，就交给你了，阿娘得出去一趟。” 陈菊虽有些好奇来的是什么人，但她什么也没有问。 “好！” 沈娇娘先来到外面，请姜平等她片刻，然后又急匆匆的回到卧室，以极快的速度，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将为二人准备好的礼物带上，就快步出了门。 北罗胡同附近的酒楼中，姜明弘倒了杯茶递给了姐姐。 “紧张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你忘了吗？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一会小姨见到我，说不定会大吃一惊。” “那姐姐恐还要做做样子。” 姜明月揉了揉脸，做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看着弟弟问：“这样可以吗？” 姜明弘笑了。 “可以，姐姐扮的很像。” 姐弟二人说了会话后，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知人来了，他们飞快对视了一眼。 雅间外，姜平为沈娇娘打开门就离开了。 沈娇娘走进雅间，看到姜明弘，脸上露出了一温和的笑容，但当她的视线落到姜明月的身上时，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变成了震惊、不可置信。 “是你？” “没想到你竟是我的小姨。”姜明月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娇娘道。 姜明弘看了一眼姐姐，嗯，姐姐的演技还挺好的，他故作不解地看着二人问：“你们之前见过？” 姜明月上前几步扶住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沈娇娘坐下道：“见过，去年年前，我和你姐夫来京都采买东西，中午在附近的如意酒楼吃饭时，碰巧遇到了小姨、表弟他们。” 经过这一会的缓冲，沈娇娘总算是回过了神，她反手握住了姜明月的手。 “当时我就觉得你很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你就是明月。” 沈娇娘心中满是感慨，没想到她们之前就已经见过了，当真是缘分。 “是啊！当时我只觉得和小姨很投缘，和小姨分开时，我还和相公说小姨长的很像阿娘呢！” 第267章 攻人要攻心 姜明月三人唠了会家常，她亲自给沈娇娘倒了杯茶关切问；“小姨，现在冬日里你的腿可还会疼？” 沈娇娘有些惊讶的看着姜明月。 “你娘给你说了？” 姜明月点点头。 “阿娘给我说过很多很多小姨的事，说您小时候特别的活泼、是个闲不住的。 之所以会落下腿疼的毛病，就是因为有一年的冬天，你在冰面上玩耍，不小心掉到水里落下的病根。” 沈娇娘闻言不由地想到了那年冬天的事，以及救她的那个人。 “当时幸好有个会水的好心人救了我，还将我送回了家中。” “小姨可还记得那人？他姓武，我和阿弟都叫他小武叔。”姜明月顺理成章的提起了武行。 一直都在听二人聊天的姜明弘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小武叔还救过小姨。 很显然沈娇娘是记得武行的，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姜明月。 “他可还好？” “除了没成亲，有些孤苦，其他都还好。” “没成亲？”沈娇娘一脸震惊的看着姜明月问。 姜明月点点头。 “阿娘说小武叔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因为忘不掉，所以这些年他始终不愿娶妻。” 沈娇娘闻言不由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缓缓低下了头。 姜明弘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沈娇娘的反常，嗯？难道小武叔心里装的那个人是她？ 看着有所触动的沈娇娘，目的达到的姜明月，立即转移了话题。 “小姨，这些年你可还有制毒？” 沈娇娘轻轻摇了摇头。 “上次阿娘来宛平时，曾私下里给我说，当初她太武断了，不应该逼迫你学武，也许应该顺着你的性子来，让你学制毒，说小姨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沈娇娘听了这话呆愣了片刻。 姜明月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温声软语道：“小姨，阿娘当日这样说时，我能感觉的到她很想你，对你也充满了愧疚。 沈家早已经名存实亡，当初她不应该因想要振兴沈家，就强迫你学武，希望你能原谅她。 再就是我成亲那时因种种的原因，她不能去看你，还希望你不要怪她。” 沈娇娘紧紧握住了姜明月的手，声音有些沙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姐姐。” “小姨，亲姐妹之间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阿娘只盼你能平安、幸福。”姜明月双眼温和的看着沈娇娘笑着道。 这句话让沈娇娘瞬间红了眼眶，她急忙别过头，擦掉了眼角的泪，在外甥二人的面前，她并不想失态，让他们担忧。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很多，只不过这次姜明月并未再提以前的事，话题都是围绕陈娟、陈延几人展开的，气氛较之前逐渐变得欢快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酒楼外，姜明弘看沈娇娘走远了，扶着姐姐上了马车。 “阿姐，小武叔？” 斜靠在车厢上，整个人放松了许多的姜明月温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姜明弘为武叔不值的同时，看着姜明月问：“阿娘告诉你的？” “阿娘只告诉了我一点，其他的则是阿爹私下里悄悄给我说的。其实当初阿娘本想将小姨许配给武叔。” “小姨不愿意？” 姜明月点点头：“咱们阿娘和小姨因为练武、学制毒的事，那些年时常争吵，姐妹二人的关系一度很僵，阿娘给她选的夫婿，她自本能的就不喜欢。 后来小姨也不知怎么认识了从沅江路过的陈富贵，虽阿娘一再不同意小姨远嫁，但最后还是没有拗得过她。” “所以小姨一开始嫁给陈富贵，很有可能是因为赌气。” 姜明月喝了一口温水。 “赌气只是其中一个因素，阿爹曾给我说，陈富贵很会哄人开心，我想小姨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姜明弘若有所思的看着喝水的姜明月，有些不确定问：“姐姐是故意提起武叔的？”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明亮的双眼中透着些许的狡黠。 “想让小姨和陈富贵彻底一刀两断，恐有些难，我总要帮你一把才行。 这人幸福的时候，自不会想起从前的事，可一旦不幸福了，又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对你深情不悔，那她就会后悔，就会频频想起从前。” “再告诉她阿娘很想她，她就会开始后悔，后悔当初远嫁，后悔当初没有听母亲的话？”姜明弘紧接着道。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今日她相当于在沈娇娘的心里埋了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刺会越扎越深，越来越疼。 姜明弘上下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人，这还是他这个善良、柔弱的姐姐吗？ “阿姐，你变了。” 姜明月冲弟弟眨了眨眼睛。 “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吧！姐姐跟着谢渊都变坏了，不过他喜欢。 姜明月看弟弟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了，她一脸温和的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你。” 姜明弘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原来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姜明月看着表情凝固的弟弟，忍不住就笑了，她身边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聪明，如果她不学精点，会显得她很傻，她才不要做傻子。 翌日青石胡同外，姜明弘看着跟出来的姐姐道：“回去吧！这几日照顾好自己，等姐夫出考场那日，我再来。”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路上注意安全。” “好！” 目送弟弟走远后，姜明月带着苹果在胡同附近逛了逛这才回家。 沅江府，姜文听了心腹的话，倏地抬起了头。 “走了？” 张管家点点头。 “昨天晚上悄悄走的，那里现在已是人去楼空。” “可知道他们去哪了？” “往南去了。” 往南吗？那也就是说二人并未回京，他们这时候离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文沉思片刻后，看着张管家问：“近来他们那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张管家摇了摇头。 “二人昨日白天还在听戏、下棋。” 那也就是说他们的消息应该还未泄露出去。 “奇怪的是咱们沅江府近来，来了一些人。” 姜文眼中精光一闪。 “都是些什么人？” “那些人很警觉，咱们的人不敢太靠近他们，不过他们进入沅江府后，一直都在询问咱家和张大将军的事，且他们的武功极高。” 姜文闻言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68章 会试结束 弟弟回宛平了，丈夫在考场里，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接下来的几日姜明月并未出门，哪怕孩子踢她，她也只是在院中转转。 时间一晃六天过去了，彼时考场内，半数学子已出现疲态，一些不会照顾自己的，甚至还生了病，因谢渊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打喷嚏和咳嗽声。 他的作息和在家时并无差别，所以精神状态还算好，但因号舍狭窄，他又高无法躺平睡觉，浑身有些酸疼，不过他除了读书好，还是半个大夫，顺着穴位按按也就好了。 八月十六，会试的第七天，第三场考试开始，只要想到再过三天就考完了，就能见到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谢渊精神头都充足了几分。 这第三场考的是学生对国计民生的观点、看法。 在谢渊看来这是个很实在的考题，毕竟要是榜上有名，肯定是要外出做官的，如果连最基本的国计民生都不懂，还做什么官？ 而最后一道计算题也很有意思，是核算一个县每年产多少粮，交多少税，并不算太难。 谢渊计算出答案，填写在试卷上收了笔，静待收卷。 姜明弘是中午来的青石胡同，他陪着姐姐吃午饭时道：“齐大哥本要和我一起来，但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就没能来。”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饭后，姜明月姐弟未时初就出了门，用她的话说，她哪怕是在贡院外等着，也不愿待在家里。 姜明弘本以为他和姐姐来的已经够早，来到贡院后，他这才知还有人比他们来的还要早。 扫视了一眼等候的人群，姜明弘扶着姐姐走下马车提议道：“咱们去附近的茶馆坐会？”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你陪我在这附近逛一逛吧！这几日我都没有出门，你外甥或外甥女早就不满了。” “好！” 姜明弘扶着姐姐在附近溜达了起来。 “这段时间累不累？”姜明月知余夫子这边的课程安排的很满，毕竟以弟弟现在的能力明年想要考入恒山书院很难很难，他只有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拼尽全力、刻苦学习才能有机会。 “虽累，但我能感觉到我每天都在进步，过的很充实，心里也很踏实，我听师娘说孩子越大越累，姐姐累不累？”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累，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累，这比天天揣着一个大西瓜要累的多。 “虽累，但我却甘之如饴，心里觉得很幸福呢！” 姜明弘望着笑颜如花的姐姐，嫁给姐夫的这一年多，姐姐相比之前变了很多，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一开始或许看不出来，但和她分开一段时间后，再见她就会看的很明显。 以前的姐姐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现在她虽过的也很舒心，但已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妇人。 察觉到弟弟的视线已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姜明月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姜明弘笑了笑。 “没什么，我看贡院那边人逐渐多了起来，咱们回吧！” “好！” 二人回到贡院已是申时，姜明月不知相公具体什么时候出，她只能和众人一样，时不时往东西南北几个门张望一眼。 申时末，贡院内，谢渊交卷后，随其他学子一起走出了号舍，他一边舒展筋骨，一边等待差役开大门，放眼望去，四周的考生虽一个个神色疲惫，模样也有些邋遢，但他们的神色都放松了很多。 不管结果如何，能坚持九天，对他们来说就是胜利。 一刻钟后，差役打开了大门，早就收拾好东西的谢渊，第一时间就走了出去，妻子恐已等着急了。 贡院外，人高马大的余根是第一个看见谢渊的。 “爷，我看到爷了。” 姜明月闻言瞬间激动了起来。 “在哪？” 她询问的同时，双眼不停扫视几个门，可惜人太多了，她并未看到人。 “南门，爷已经看到我了，正在往咱们这边走。” 姜明月将视线聚焦在南门的同时，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南门走，余根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开路。 一会儿后，姜明月终于看到了谢渊，她忍不住叫了声。 “相公！” 谢渊看着快步朝他走过来的人儿，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弧度，挤开前面的人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妻子的面前。 姜明月很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身上脏，别把你衣裳弄脏了。”话虽是这样说，他却用空出来的左手紧紧抱住了妻子。 姜明弘走到相拥在一起的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姐夫，嗯，虽一脸的疲倦，但双眼明亮、精神头十足，想来考的不错。 “咱们回家吧！” 姜明月闻言立刻松开了男人，拉着他手道：“走，咱们回家！” 不用想也知这九天，他肯定吃没有吃好，睡也没有睡好，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狼狈了。 一会儿后，马车内，姜明月护着丈夫的头，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温声道：“休息会吧！一会到家了我叫你。” 之前外出游历时，谢渊吃过很多苦，和那些苦相比，在号舍的这九天反而不算什么，不过妻子一片好意，谢渊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闻着妻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体香，他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等马车缓缓停下来后，谢渊并未让妻子叫，就睁开了双眼。 “到家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渊先下的车，然后扶着妻子下了车，骑马先他们回来一步的姜明弘，已让人准备好了艾水。 姜明月将换洗的衣裳交给丈夫道：“我帮你洗可好？” 她语气柔和，如春风化雨般浸入了谢渊的耳中，他本来并未动什么歪心思，可这句话却瞬间让他浮想联翩的。 谢渊眼底情绪翻滚，哑声道：“明月，明日如何？今日不行。” 姜明月：“……” 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后，姜明月脸唰一下红了，拍了他一下嗔道：“你想到那去了，我只是想帮你洗头。” 谢渊看着脸比花娇的妻子，唇角上勾笑了，趴在她耳边低语道：“嗯，你不想，我想。” 男人这样说，姜明月反而不好进澡间了，她红着脸转身道：“不理你了。” 谢渊一把拉住了妻子，调戏了她几句后，他心头躁意稍解温声哄道：“帮我洗头吧！你洗的舒服。” 最后姜明月还是随着男人进了澡间。 第269章 他这个小舅子，有点东西 澡间内，姜明月看丈夫进了浴桶，仰面躺好了，伸手解开他的长发，将他的头发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盆中打湿后，搞了一点谢渊之前做的洗发水，在双手中搓出泡沫，从头开始边洗边按摩。 谢渊的头发比她的稍微短些，却比她的粗硬，她的头发摸起来柔软又顺滑，男人的头发虽摸起来也很顺，却顺中带着硬。 像他这样的头发并不好洗，但姜明月却极有耐心。 谢渊在妻子的揉搓下缓缓闭上了双眼，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妻子洗头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一次享受。 姜明月听男子呼吸越来越平稳，手上的力道也是越来越轻，将整个头发都揉搓一遍，她舀了一瓢水将头发上的泡沫、脏污冲掉，再洗第二遍。 这第二遍比第一遍，就快了许多，再次冲洗干净后，姜明月把头发上的水拧掉，拿起一边椅子上的毛巾，一缕一缕耐心十足的为丈夫擦了起来。 一刻钟后，姜明月重新将男人的秀发束起，起身摸了一下浴桶里的艾水，虽有点不忍心吵醒丈夫，但她还是将谢渊叫了起来，再睡下去，该着凉了。 谢渊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妻子，伸手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明月，谢谢你，这会我只觉得神清气爽的。” 姜明月唇角勾了勾：“快出来吧！我先出去了。” 谢渊‘嗯’了一声松开了妻子。 姜明月走出澡间，很细心的为丈夫关上了门。 谢渊从浴桶里站起来，擦拭身上的水珠，触摸到秀发，心里瞬间暖暖的。 三人的晚饭很简单，蔬菜肉末粥、馒头外加一盘西红柿蛋和一盘大刀豆腐。 谢渊刚从考场里出来，大鱼大肉的她担心他肠胃会受不住。 三人用过晚饭后，姜明弘第一时间就进了书房，并未再打扰姐姐、姐夫。 姜明月将收拾碗筷的事交给春杏，拉着谢渊回了屋。 “快些睡吧！” 在考场时，谢渊也没觉得有多累，可回到家中，彻底放松下来后，他只觉得十分的疲倦，抱着妻子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姜明月醒来天已经大亮，她扭头看了一眼睡的很沉的丈夫，轻轻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苹果看夫人出来了，疾步走到她的面前低语了几句。 姜明月知弟弟已经吃完早饭，正准备回宛平，踱步进了前院。 姜明弘看姐姐来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道：“姐，未来几天你和姐夫好好的休息休息，我回去了。” “好！” 姜明月亲自将弟弟送到了胡同外。 “告诉咏思，我们都很好，等会试结果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派周斌告知你们。” “好！” 目送弟弟走远后，姜明月这才回转。 谢渊一连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他什么也没有做，用过饭陪着媳妇出去逛一圈后，回来睡觉。 八月二十二，缓过神来的谢渊，重新走进书房的那一刻，望着书架上的书籍，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天下文人向往的读书取仕之路，他已完全走完，接下来他的人生将会迈入到新的阶段。 谢渊等自己的情绪完全平稳下来后，坐下将此次科举考试的内容默写了出来。 八月二十三清晨，谢渊、姜明月来到了五皇子府后门处。 自从弟弟进了考场，这些日子谢柔的心就一直悬在了半空中，今日看到弟弟平平安安站在了她的面前，听他说考的很好，谢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三人隔着一道门，说了会话后，谢渊将默写出来的试卷递给了姐姐。 “这是考题，以及我的作答，姐姐有时间了不妨看看。” 原来这卷子是给姐姐的，昨日里丈夫默写时，姜明月已看过，她对科举虽不是很懂，但也感觉谢渊答的很好，肯定能榜上有名。 谢柔闻言也就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过几天，你再来一趟。” “好！” 姜明月听了这话心思微转，看来这试卷并不一定是给姐姐看的，谢渊这是准备开始接触五皇子了吗？ 男人不说，姜明月将自己的猜测全都压在了心底，只当是什么也不知。 二人离开五皇子府，来到了北罗胡同。 沈娇娘对谢渊会试的事极上心，上次在酒楼里，她问了不少谢渊的事，既她们私下里已开始走动，现在男人出了考场，理应来见一见她。 这日三人依旧是在上次的酒楼中吃的饭，分开时，沈娇娘掏出一铜钱大小的玉佩递给了他们。 姜明月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很有讲究代表着金榜题名。 “小渊，小姨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 “多谢小姨！” 三人分开后，沈娇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离开的马车，她姐姐当真好福气，找了一位好女婿。 这谢渊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将来必定不凡，沈娇娘虽有点羡慕姐姐，但一点也不嫉妒，毕竟谢渊现在也算是她的亲戚。 只要他将来愿意帮衬女儿、女婿一把，她相信寒山肯定也能中举。 黄昏，宋仁回到府中，听到管家的禀告，来到了兰馨苑。他并未让丫鬟们禀告，来到内室，看谢柔拿着一张纸看的入神，连他进来都不知问：“在看什么？” 谢柔吓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看着走过来的人，急忙行了一礼，这才开口：“爷进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吓我一跳。” 宋仁愣了一下，因谢柔已经许久不曾用这种小女子的语气和他说话，可见今日她心情极好。 他伸手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是我不对，以后一定让人先通传。” 谢柔闻言笑了，由宋仁拉着重新坐了下来。 “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迷？” 谢柔顺势将手里的试卷递给了他，低声道：“今日弟弟来了，这是他默写出来的考题以及策文。” 宋仁顿时来了兴趣，低头看了起来。 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喝茶的谢柔，他这位小舅子，好像有点东西。 他主动拿起第二张继续看了起来，看到精彩之处，宋仁忍不住站了起来。 谢柔看了一眼情绪外露的丈夫，眼中深处精光一闪。 第270章 双胎? 谢柔静静等丈夫看完，递给他一杯提神安脑茶问：“如何？” 宋仁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有状元之才。” 谢渊的文章写的极好，通过这份试卷，可以看出他爱民之心真切，博识广闻，且言之切切。 而最为重要的是，他很会拍父皇的马屁且不会显的突兀，每一句马屁可以说都是点睛之笔，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崇拜父皇，是一位很忠心的人。 今年批卷的主考官之一乃是姜尚书，他颇得父皇的看重且很会揣摩父皇的心思，从未打压过学子，谢渊的试卷一定会呈到殿前。 只要父皇看了，谢渊的名次就绝不会低。 谢柔听了他的评价，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枉他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 这晚宋仁再次歇在了兰馨苑。 翌日，谢柔送走宋仁，知他一并将弟弟的试卷带走了，嘴角上扬笑了。 会试结束后，整个京都都热闹了起来，各个会馆、客栈、茶楼每天都是高朋满座。 学子们展露自己才华的同时，结交同乡的京官、望族、名士。 特别是那些没有成亲的举人，更是卖力的展现自己，会试十不取一，他们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上榜。 但他们已是举人，即便是不中也可入朝为官，如果能娶一位名门贵女，或入了那位贵人的眼，在京都衙门中得一份体面的差事也是极好的。 而各个会馆、客栈、茶楼中，一个个穿着普通之人，将那些受人吹捧、颇有才华的人都记了下来，然后悄悄离开了。 很快他们的信息就呈送到了大皇子、二皇子的面前。 大皇子宋承、二皇子宋闽挑选了一番后，命门下的人，偷偷接触这些人来。 陈富贵近来十分的忙碌，从大皇子这边领了差事后，干劲十足的，一连接触了八人。 而名单中没有谢渊这件事，让他暗自得意了许久，要知大皇子整理出来的这份名单，都是各地的才俊，是最有可能榜上有名之人，谢渊不在这份名单上，只能说他才学一般。 至于谢渊藏拙或根本就没参加这些聚会，陈富贵却并未往这方面想，一个寒门子弟，逮住机会了还不拼命的往上爬，傻子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 为此晚间回到家中，他特意在妻子的面前，贬低了谢渊一番。 沈娇娘默默的听丈夫说完，在丈夫看不见的地方讥讽一笑，等会试结果出来，他一定会为今日之言后悔。 外面这般热闹，每日都会出去逛逛的姜明月自是知道的，她看着陪在她身边的男人问：“近来也有不少人给你下帖子，相公不打算和他们聚一聚吗？” 谢渊扶着妻子一边走一边道：“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陪陪你和孩子。” 姜明月听了这话开心的笑了。 “就知道哄我开心。” 谢渊看着笑颜如花的妻子。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整天陪着我不觉得无聊吗？”姜明月问。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无聊。” 谢渊看已出来小半个时辰问：“孩子还闹吗？” “出门没有多久，他\/她就安静了下来，这会想来是睡着了。” “那咱们回家吧！” “好！” 夫妻二人回到青石胡同，姜明月由苹果扶着进了后院。 书房内，谢渊从书架中选了一本书，转身就见桂嬷嬷走了过来。 “姑爷，这会可有时间？” 谢渊放下了手中的书。 “有，嬷嬷请坐。” 桂嬷嬷虚坐在椅子上，看着谢渊：“我今日来主要是想告诉姑爷一件事。” 谢渊看着一脸严肃的桂嬷嬷，心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怀的应是双胎。” 谢渊听了这话倏地站了起来，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桂嬷嬷。 “你确定？” 桂嬷嬷点点头：“已六个月了，老奴昨日里上手摸了摸夫人的肚子，的确是双胎。” 她顿了顿问：“据老奴所知，老爷、老夫人这边并无双胎的例子。” “是我这边，我娘和早已去世的舅舅就是双胞胎。” “原来如此，按理说夫人怀了双胎这是好事，但夫人这是第一胎，又这般年轻，生时恐会艰难许多。” 谢渊算是半个大夫，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妇人生孩子时有多危险，一个不好就会一尸两命。 “这就是嬷嬷让明月多动的原因？” 桂嬷嬷点点头。 “不光要多动，还要少吃，孩子小些，生的时候自然就会好生一些。” 这点谢渊自然是知道的。 “嬷嬷如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老奴希望姑爷能提前寻一好大夫。” 谢渊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顿了顿看着桂嬷嬷道：“双胎的事就不要告诉明月了，省的她有心理负担。” “老奴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达成一致，桂嬷嬷起身离开了书房。 晚间，姜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见丈夫望着她的肚子出神的，打了一个呵欠问：“还未睡？” 谢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温声道：“又醒了，就忍不住和咱们的孩子聊聊天，可是要如厕？”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扶你！” 她有丈夫扶着下了床，看谢渊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疑惑地扭头看向了她。 “我扶你过去。” 姜明月闻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再则我这才六个月又不是马上就要临盆，你放心我走的动。” 谢渊却并未松开妻子。 “扶着你过去，我安心些。” 他并未再给妻子拒绝的机会。 “走吧！” 抗拒不了那就只能躺平接受，姜明月由男人扶着如厕过后，重新躺在床上，和谢渊说了会话，这才入睡。 谢渊看妻子睡着了，替她盖好被子，大手控制不住的轻轻放在了妻子的小腹上，两个吗？直到现在他都有种做梦的感觉，不过既是两个孩子，那有些事就需要重新规划了。 之前妻子想的是自己喂养孩子，而现在必须要找两个奶娘了，而且家里还要再买一粗使丫鬟以后专门洗孩子的尿布、衣物，再就是摇床要买大些的……这晚谢渊零零总总的想了很多，直到后半夜这才入睡。 第271章 批卷 第二天清晨，谢渊晨练过后，将苹果、桂嬷嬷招到了跟前，把打算买粗使丫鬟、奶娘的事告诉了她们。 二人都是干练之人，且眼毒、善于识人，由她们去买人在适合不过。 “姑爷既将这事交给了老奴和苹果，我们一定会将此事办妥。”谢渊如此信任她们，桂嬷嬷、苹果高兴对视了一眼，立刻就应承了下来。 谢渊打开抽屉，拿出六十两的银票递给二人后，又特意叮嘱了她们几句，这才进后院。 少顷，他陪着妻子用完早饭，和她在院中走了三圈后，寻了个借口出了门。 药铺内，栾亦正在为一病人把脉，看谢渊来了多少有些惊讶，他怎这时候回来了？ 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栾亦并未立刻发问，他收敛心神为病人把了脉，开了方子，跟药堂伙计说了声，暂不接待病人，这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媳妇呢？” “刚才，明月还在京都并未回来。” 栾亦倒了杯茶递给他：“你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渊点点头将妻子的情况给栾亦说了一番。 栾亦没想到姜明月怀的竟是双胎，随即也就明白了谢渊回来的原因。 “别胡思乱想，你媳妇身体很好，家里又有一经验十足的老嬷嬷照顾她，她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 栾亦顿了顿道：“你要是还不放心，等你媳妇生产那日，我过去亲自守着她。” 谢渊闻言神色柔和了许多。 “多谢！” “咱们这种关系，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一会我再抓一点药，你带回去给你媳妇吃，一天一次。” 又吃药？ “上次你抓的那些药，明月还未吃完。” “上次那些药，补的是孩子，这次的药补的是你的妻子。” 谢渊闻言立马没意见了。 栾亦将抓好的药塞进谢渊的手里叮嘱道；“第八个月时开始吃。” 谢渊点了点头。 “会试考的如何？”栾亦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谢渊笑了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但栾亦已从他自信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 “过段时间你们回来后，我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给你庆祝。” 谢渊‘嗯’了一声道：“走了！” 栾亦亲自将他送出了药铺，望着离开的人，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贡院内翻卷批阅、考官们相互争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毕竟都是举人们写的文章，都有可取之处，而优劣高低就在于字好不好看、卷面是否整洁和一些细微之处的对比。 一份试卷三人交换批阅，无论是留还是去，考官们都会写明缘由，而留下来的这些试卷，最后都交到了主考官姜尚书的手里，由他决定最后的名次。 八月二十六，姜尚书看第一份试卷上，写满了评语，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翻开卷子，看了一会，隐约觉得无论是字还是文中那一股气度都似曾相识，要么他认识这位考生，要么他应该认识这位考生的师父。 姜尚书打开糊名的封纸，眼中精光一闪，原来是他。 ………… 八月二十七，姜尚书带着正榜和前十的考卷进了宫。 御书房内，宋铭批示完奏折，休息时，拿起第一份考卷读了起来，批示了一天的奏折，本有些疲倦的他，看着手里的这份试卷，却越看越精神，嗯，不错，怪不得姜尚书会将他排在第一。 宋铭看完第一份试卷，余下九份粗略看过一遍后，打开了正榜，他仔细看过，站起来活动时问：“老大、老二，近来都接触了那些人？” 赖安从暗处走了出来，掏出一份名单递给了宋铭。 宋承、宋闽自认为自己拉拢人才的行为，做的很隐秘，岂不知这一切都在宋铭的掌控之中。 宋铭看过后，将名单收了起来。 “这些人都已投靠老大、老二？” “臣圈出来的没有。” 宋铭点点头，将两份名单对比一番后，发现第一名并不在老大、老二拉拢的范围内，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宋铭将正榜递给身旁的太监。 “给姜尚书送去，就说朕已阅。” “是！” 太监恭敬接过正榜退了出去。 八月二十八，青石胡同，四更天里，谢家各房已亮起了烛光，因今日是会试张榜的日子。 余根、周斌、陈荣三人早早的就去贡院外守着了，因去的比较早，他们和其他府的小厮，一块蹲守在了最前面。 姜明月晚间本就要频频起夜，再加上心里装着事，几乎是一夜未眠，谢渊一动，她就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时间还早，你可再睡会。”谢渊看妻子双眼中带着些许的血丝，就知她并未休息好。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睡不着了！” 谢渊看妻子已穿好衣裳起来，不再多言。 少顷前院正堂内，姜明月姐弟对视，望着彼此眼中的血丝笑了，看来他们昨天都没睡好，反倒是谢渊精神奕奕的，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过谢渊这次能否高中，不光关乎到自身，还关乎到他们爹娘的安危，他们在意些也正常。 姜明弘虽知谢渊一定会中，但毕竟结果还未出来，况且今生很多事都和前世不一样了，他就怕哪个万一。 姜明月虽相信丈夫，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姜明月、姜明弘、齐咏思四人已用过了早饭。 辰时初，沈瑜来到了青石胡同。 姜明月端坐在谢渊的身边，一边喝茶一边听四人闲聊。 “谢姐夫，会试结果出来后，殿试，你也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沈瑜顿了顿紧接着道：“我爹说，殿试一般都是圣上亲自出题，圣上乃是位明君，谢姐夫尽可展露才华。”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沈瑜，沈家这是在特意提点相公呢！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把圣上的喜恶说了出来，殿试上，只要谢渊能获得圣上的青眼，名次必不会差。 “回去替我谢谢你爹，有时间我必登门拜访。”得益于那人，谢渊对圣上了解甚深，即便无任何人提点，他也知殿试时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圣上。 第272章 会元 屋内几人喝茶聊天时，屋外却静悄悄的，余杏、桂嬷嬷、素娘几人做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个个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只要有一点声响，她们就会站起来，往外看一眼的。 最后为了方便往外张望，苹果很干脆的打开了大门。 屋内坐了好一会的姜明月只觉得有点不适，她起身在门口散步时，看苹果几人好像比她还要期待、紧张，反而平静了下来，还心平气和的宽慰了众人一句。 “已经辰时了，榜单想必已经贴出来，都坐下喝杯茶，估计陈荣他们很快就该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陈荣跑了进来，兴奋而又不失分寸，直接了当喊道：“爷是会元！” 这四个字胜过长篇大论的复述。 相公是第一名？姜明月愣了愣，脑子‘嗡’一声有片刻的空白。 “谢姐夫，恭喜会试第一。” “姐夫，恭喜你！” 沈瑜、齐咏思先后开了口，他们是由衷的为谢渊感到高兴，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们虽坚信，谢渊一定会榜上有名，但会元他们并未想。 毕竟想考第一名，除了文章外，还要看能否得到主考官的赏识，谢姐夫还真是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喜报传回来的那一刻，姜明弘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为姐夫开心的同时，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爹娘有救了，今生他们一家四口，肯定都能平平安安的。 谢渊唇角微微上勾笑望着二人：“多谢！” 他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总算没有辜负他这些年寒窗苦读，也没有辜负妻子、岳父他们的期盼。 经过这片刻的缓冲，终于让姜明月缓缓回过神来，她‘蹬蹬蹬’走到谢渊的面前，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笑容灿烂的看着谢渊道：“相公，你真棒！” 她顿了顿小声问：“要不要抱抱！” 谢渊笑着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姜明弘三人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相公，第一名呢！你咋这么优秀呢！”姜明月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忍不住揉了揉。 被妻子一脸崇拜的看着，谢渊觉得，她这极其朴实的短短两句话，比他高中，还要让他开心。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的红唇温声道：“近朱者赤，正是因为你这般优秀，所以我才这般优秀。” 一句话说的姜明月心花怒放，主动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 谢渊眼眸中情绪翻涌，正想加深这一吻，妻子却突然松开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喊道：“苹果，我让你准备的铜钱你可准备了？” “准备了一篮子，除了铜钱奴婢还准备了一些散碎银子。”苹果兴高采烈道。 “好，做的不错。” 姜明月夸了苹果一句，看着神采奕奕的桂嬷嬷、素娘道：“撒喜钱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一会报喜的官差来了，你们多撒一些，也让大家沾沾喜气。” “是！” 二人恭敬应答了下来。 姜明月朝苹果招了招手道；“我之前听说今日会榜下捉婿，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去。” 苹果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行，贡院那边这会人肯定极多，万一挤到夫人就不好了。”苹果说着望向了走出来的谢渊。 姜明月扭头看着男人，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相公，我想去贡院看看。” 这时姜明弘三人走了过来。 谢渊先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然后看着三人道：“你们要不要去贡院那里看看？”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可是京都难得的盛景，他们都想去瞧瞧。 “那咱们走吧！” 姜明月看谢渊同意了，双眼瞬间大亮，拉着他就往外走的。 “快走啦！” 就在几人往贡院赶时，陈富贵终于挤到了前面，他看着排在第一的那个名字，还以为是看错了，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谢渊，宛平县谢家村人！’ 确定自己并未看错，陈富贵脸色微微一变，怎会，他怎会是会元？此时会元那两个字是如此的刺眼，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强大的意志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接着往下看，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他接触的那几人竟都不在前十之列。 陈富贵又接着往下看，终于他在三十开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看到第一个人名，他又继续寻找了起来。 五皇子府，谢柔听到绿娥的回禀，是喜出望外的。 “好！好！” 她弟弟是会元，第一名呢！只要殿试上稳定发挥，一定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谢柔先是拜了一番四方诸神，然后望向了谢家村的方向，爹娘要是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同一时间，姜明月几人来到了贡院，这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到处可见身着华服的举子，还有一些仆人在一把把的往外撒铜钱。 姜明月扭头看着跟出来的苹果、余杏道：“你们快去抢铜钱，也沾沾喜气。” “我留在这里陪着夫人，余杏去吧！”苹果道。 小姑娘正是爱热闹的时候，当即朝撒铜钱的地方跑了过去。 谢渊扶着妻子和沈瑜三人商量一番后，准备去附近的酒楼坐一坐，这里人太多，且有些骚乱不安全。 姜明月几人刚往茶楼走了十几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喝彩声，她扭头张望，就见一喜婆婆笑容满面的拉着一个身着普通青衫的举子走了。 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榜下捉婿？”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姜明月靠近丈夫小声问：“这是随便捉的吗？”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捉之前双方事先见过且已达成了默契，一般来这里捉婿的，都是京都这边的富商，他们不仅能为女儿寻一个好女婿，还能拉拢一些年轻的举子。 而这些举子只要榜上有名，来日殿试至少也是个同进士。 虽入仕比着举人会容易很多，但无论是想在京都谋个官职还是外放都需要钱。所以这对双方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 “哦！” 经过谢渊这么一说，她也就懂了，原来并不是随便乱捉的，不过姜明月随之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第273章 戏文里都是骗人的 几人走进雅间，姜明月随意寻了一个窗户，望着贡院前，那些捉婿的人小小声问：“既然双方已达成了默契，直接找媒人上门提亲就是了，为何还要众目睽睽之下捉婿？” “为了名声！”谢渊握着妻子的手，学她的样子小声解释道。 “名声？” 姜明月思考时，听谢渊低声道：“一个寒门进士娶一嫁妆丰厚的商女，日后要是入仕，少不得会被自己的同僚诟病，说上一句‘贪图钱财’之类的酸话。 而榜下捉婿，则不会被人诟病，即便是说也不会说的那般难听。” “相当于遮了一层蒙羞布。”姜明月瞬间就懂了。 谢渊朝媳妇竖起了大拇指，她心思真通透。 姜明月眼珠一转凑到男人的面前，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问；“说起来，我也是商女，你怕不怕人说？” 谢渊伸手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如果我怕的话，当初就不会娶你了，再则岳父可不是普通的商户，他还是圣上亲封的乡君，正七品，再加上他无偿赠送给朝廷的铁矿，盐矿，他老人家配享太庙。” 谢渊轻轻揉了揉妻子的乌发低声道：“所以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两人说话的期间，姜明月看到又有四个学子被喜婆拉走了。 “没有真的随便捉的吗？”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戏文里都是骗人的。” 姜明月顿时也就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她走到桌前坐下，喝茶的同时看了一眼，站在另外一个窗台前的三位少年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在这个时代他们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且已身居秀才功名，长的又不差，为何没人给他们提亲？ 谢渊看媳妇在喝茶，专心望向了下面，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姜明弘三人聊天时，察觉到姐姐一直都在看他们，不解地望向了她：“怎么了？” 姜明月手托下巴看着三人。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们三人都是如此的优秀，为何没有媒婆上门给你们提亲。” 沈瑜、齐咏思哪怕心智再成熟，也只是一少年郎，一个红了耳朵，一个有些局促，反观两世为人的姜明弘，心态那叫一个好。看大哥、二哥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姜明弘替他们答道：“大哥还未遇到喜欢的，二哥已有未婚妻。” 姜明月诧异的看着沈瑜；“娃娃亲？” 沈瑜摇了摇头。 “我考中秀才后，家里定下得。” 姜明月看他双耳都红了，知道他脸皮薄，心里虽好奇的不得了，但并未再追问，她看着弟弟问；“你呢？” 也不知前世弟弟有没有喜欢的人，成亲没有。 姜明弘看姐姐一句话，让沈瑜二人的视线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很是坦荡道：“我还未遇到让我为之心动的姑娘，如果有一天遇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这时谢渊走了过来。 “贡院前的人已慢慢散去，咱们也走吧！” “成！” 五人回到青石胡同，报喜的差役已走，姜明月听了桂嬷嬷的话，知刚才胡同内很热闹，前后胡同的人都过来给他们道喜了，她心情不错的将赵山招到跟前。 “你现在回一趟宛平将爷高中的事，给族人、栾大夫说一说，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虽相公高中的事，县衙那边很快就会知道，但绝没有她亲自传递信息快。 “是！” 赵山离开后，姜明月进了一趟灶房，看素娘、余杏已在准备午饭，询问了几句，知她们准备了十个菜，鸡鸭鱼都有的，离开了灶房。 谢渊、姜明月现在虽不准备大办，但在家里小小的热闹一下还是可以的。 同一时间，那些之前已积累一些名声，或被人热门押宝之人，却有些失意，有些是排名靠后，有些直接落榜。 会试正榜的名单第一时间就到了宋承、宋闽的手里，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将视线落到了会元的名字上，谢渊？ 这对二人来说乃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二人放下名单，招来心腹，让他们赶快派人去打听谢渊的事能拉拢自然好，不能的话，也不能让他为敌人所用。 彼时身在工部的宋仁，也知道了谢渊高中会元的事，他欢喜的在屋内走了半圈，然后出门在工部逛了一圈。 这些时日，他看似什么也没管，什么也不问的，但对整个工部的事，已了如指掌。 工部有两个大哥的人、三个二哥的人，此时他们都不在，去那就不言而喻了，不过这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这日，沈瑜在谢家待了大半天，直到黄昏才离开。 正堂内，谢渊给妻子夹了些菜道：“今晚京都应会很热闹，一会要不要出去走走？” 姜明月‘嗯嗯’了两声，那些上榜之人今日肯定会放烟花，再就是会馆那里应也会放烟花。 二人说好，望向了姜明弘、齐咏思。 “你们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就不跟着出去碍眼了。 饭后，姜明月欢欢喜喜的牵着谢渊的大手出了门，因身体笨重的缘故，谢渊为了照顾她走的很慢，二人刚走出胡同，只听‘砰’地一声响，紧接着一朵紧接着一朵的烟花，瞬间照亮了黑暗，绚丽多彩、十分好看。 姜明月在看烟花，谢渊则在认真而又专注的看着她，他知道今晚过后，他就会慢慢的忙起来，往后恐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整日陪着她了。 姜明月看了一会烟花，有些惋惜道：“咱们也该买一些烟花的。” “无妨，等殿试过后，咱们买一些烟花，回村慢慢的放，到时咱们村里的家，应就也该修建好了。” 自从妻子说愿意逢年过节回村住，谢渊就重新在村里买了一块地，用来建房，只不过这事他并未亲自操办，而是交给了村人。 “到了那日咱们和村人们一起好好的热闹热闹。”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快看，这朵烟花好漂亮呀！”姜明月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道。 谢渊抬头随妻子一同望向了天空中那一闪而逝的光亮。 第274章 第一次通过卷面交流 北罗胡同，沈娇娘瞥了一眼自从回来，就盯着她发呆的丈夫，知他肯定又在谋划什么。 谢渊是会元的事，他想必已经知道，难道他谋划的事和谢渊有关。 不得不说沈娇娘很了解陈富贵，将他的心思猜了一个七七八八。大皇子将打探谢渊的事情交代下来，陈富贵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音信，甚至还主动提供了一些信息。 如果不是知道谢渊不可能为大皇子所用，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在大皇子那边露个脸，谢渊有了大皇子的帮助也可平步青云。 不过大皇子不行，不代表二皇子也不行，陈富贵思量一番后，走到妻子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这些时日你私下里和外甥女他们都有来往。” 沈娇娘‘嗯’了一声。 “外甥女婿高中会元这是喜事，咱们作为长辈理应为他庆祝一二……” 沈娇娘眯起了双眼直接打断了丈夫的话。 “你要见他？” “我现在还不能见他，不过我却可以帮他走一条青云路……” 沈娇娘听了丈夫的话，眼中满是诧异，没想到他竟还巴结上了二皇子。 “此事我会给他说，但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沈娇娘道。 陈富贵笑着将妻子揽进了怀里。 “外甥女婿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知该如何选择。” 沈娇娘淡淡看了一眼丈夫，恐怕他注定要失望了。 五皇子府，宋仁、谢柔心情极好的畅饮了两杯。 翌日，谢柔替宋仁穿好衣裳，送走他后，打开宋仁给她的东西，看了一眼后，急忙收了起来，有了这东西，弟弟殿试上就十拿九稳了。 同一时间，姜明月、谢渊将姜明弘、齐咏思送出了胡同，看着他们骑马离开后，这才回转。 如果不是殿试还未定，中了贡士的学子都要留在京都，等候礼部安排殿试，姜明月真想跟着弟弟、齐咏思一起回，京都哪有宛平住着舒服。 二人刚回到家中，就有客人上了门，一天的时间姜明月、谢渊接到了十几份拜帖，都是什么诗会、酒会、宴席之类的。 晚间，姜明月拿着请帖走进书房，看着谢渊道：“这些帖子要如何处理？” 谢渊伸手将她拢进了怀里，环着她，随手拿起一张请帖看了看问：“你想去吗？”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都拒了吧！殿试之前咱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省的被人惦记。” “好！” 夫妻二人说好，谢渊将抽屉里的木头、小刀拿了出来，一刀一刀刻了起来。 “你刻的什么？”姜明月看着他手里的木头好奇问。 谢渊躬着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一说话声音便沉沉地在她耳旁响起。 “兔子！” 姜明月看着他手里的木头：“一点也不像！” “慢慢就像了。”谢渊漫不经心开口的同时，两根手指捏住刀锋，细细地雕琢。 他专注地雕刻着兔子，姜明月专注地欣赏他的美色，眉眼清隽出众、甚是好看呢！ 木头在谢渊的手里很快就有了鼻子、耳朵和嘴巴。 姜明月看得一怔：“有点像了。” 谢渊勾起唇角：“一会会越来越像。” 姜明月看他还准备再雕刻下去，小手落到了他的大手上。 “很晚了，明日在雕刻吧！” 谢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困了？” 姜明月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慵懒的‘嗯’了一声。 谢渊重新将东西放进抽屉里，直接抱着妻子回了后院。 第二天，天还未亮谢渊就起了床，他招来周斌低语几句后，拿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递给他后，提醒道：“出门后注意点。” 周斌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爷是说会有人跟踪我？” 谢渊点点头，他可以肯定现在他家附近，肯定布满了眼线，有大皇子、二皇子的，恐也有当今圣上的，这就是他不好再去五皇子府的原因。 “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周斌离开后，谢渊放空心思，专心练拳。 五皇子府，谢柔从周斌的手里接过信，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叮嘱道：“亲自交到你们爷手上。” “是！” 谢柔拿着信回到兰馨苑，拆开看了起来。 辰时初，周斌回到了家中，彼时谢渊正在练字。 周斌来到书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谢渊道：“爷料事如神，我刚走出青石胡同就被人跟踪了。” 谢渊接过东西，看向了周斌。 “我领着他们在东市逛了一圈，其中一人看我在采买东西，就离开了，还有一人是被我甩开的。” 谢渊点点头：“近来，你就不要再出门了。” “是！” 周斌退出去后，谢渊打开了油纸，一脸平静的将里面的试卷拿了出来，就仿佛他早就猜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似得。 姜明月来到书房，看丈夫也不知在看什么，连她进来都没发觉，她走到他的身边，望向了他手里的东西，嗯，是丈夫之前默写出来的考试卷子，不过这卷子之前不是给姐姐了吗？ “你清晨去看望姐姐了？” 谢渊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温声道：“我现在不方便出门，派周斌去得。” 姜明月‘哦’了一声，这才发现试卷上多了一些字，她看了几眼后不确定问：“五皇子的批言？” 谢渊点点头。 姜明月顿时认真看了起来，她发现五皇子先是夸了谢渊几句，然后又将自己认为不足或还可以再进步的地方指了出来。 看五皇子的评语，就知他的才学绝不在谢渊之下，倒是难为他了，装平庸装了这么多年，且往后恐还要继续装很长一段时间。 卷子上除了这些评语，五皇子还向他们说了一些圣上的事，虽说的都是一些小事，但通过这些小事，他们更加了解圣上了。 相公高中后，五皇子对丈夫的事倒是上心了许多，据她所知，这是二人第一次通过卷面交流。 一会儿后，谢渊扭头看着妻子：“看完了吗？” 姜明月点点头，然后她就看到谢渊点燃了卷子，她下意识的伸手就想去阻止。 谢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第275章 殿试【上】 看着试卷在她的面前，燃成了灰烬，姜明月忍不住道：“太可惜了，我还准备留着以后让咱们的孩子，拜读你写的文章呢！” 谢渊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妻子的肚子：“我可以重新再默写一份。” 姜明月闻言笑着道：“我帮你磨墨。” 谢渊‘嗯’了一声。 就在二人闭门不出，过自己的小日子时，谢渊的信息呈送到了宋承、宋闽的面前。 知谢渊拒绝了他们的拉拢，二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们都没有将谢渊放在心上，毕竟每三年都会出一个会元，这时他是会元，殿试的时候他不一定就是状元，况且即便是状元又如何？ 进入官场没有人扶持，他照样走不远，等以后他处处碰了壁，到时或许不用他们再拉拢，谢渊就主动投奔他们了。 就是因为二人的这种心态，让谢渊、姜明月过了一段极舒心的日子。 九月初二，礼部贴出了公告，按照天子日程安排，殿试定在了九月十六。 公告出来后，谢渊随之忙碌了起来，几乎每日都要往礼部跑一趟。 先是丈量身段，制作贡士服，紧接着就是教导他们面对皇帝要如何行礼，跪拜的时候要如何跪拜，进了宫都要守那些规矩，像不能直视天颜，不能大声说话，走路的时候不可太快等等。 甚至还有小吏专门提醒谢渊，殿试那日要少吃东西，少喝水，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宫里待一天。 到时你憋不住想要如厕也不是不可以，但在圣上面前去如厕，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一个印象不好，基本也就与前列无缘了。 就这样在练习了几次标准行礼后，时间悄然来到了九月十四，这一天，礼部再次叮嘱了一番进宫时，需注意的事项，早早的就放谢渊一行人离开了。 九月十五，礼部送来了两套衣裳，姜明月等丈夫送走了礼部的小吏，迫不及待道：“快打开看看。” 谢渊在妻子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包袱。 “两套衣服竟不一样？”姜明月看过后惊讶道，一套是青色圆领长衫，袖口处绣着金色的飞鸟图案，搭配一双黑缎朝鞋。 这另外一套则是蓝色的，与青色不同之处是有两条长长的垂带。可以说两套衣裳都很好看。 谢渊‘嗯’了一声。 “一套是贡士服，是明日参加殿试时穿的。” “哪一套？”姜明月翻看了一番衣裳问，她还真没有分辨出来。 “是这套青色的圆领长衫。” 姜明月‘哦’了一声：“这另外一套是进士服？” 谢渊点点头；“这是传胪大典时穿的。” 真没有想到竟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进士服是不是发早了？毕竟你们还没有殿试。” “不早，我们这些新晋贡士再不济也有同进士的功名，所以历年都是殿试前一两天发。” 今日真是涨知识了，姜明月凑到男人的面前。 “那如果高中状元了，是不是也会赏赐衣裳？” “嗯，到时天子会特意再赏赐一套状元服。” 姜明月揪着男人的衣领，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声音软绵绵说：“听说状元服可好看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谢渊轻笑了一声抱住妻子：“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 姜明月轻轻理了理他的衣领，很言不由衷道：“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探花、榜眼也是可以的。” 谢渊笑着‘嗯’了一声。 “来试试衣裳吧！” 姜明月松开丈夫，帮着他试过衣裳道：“有点大。” “礼部那边怕出岔子，一般都会做大一些。” “我给你改改。” 不光要改，有些地方针脚很稀疏，恐穿不了几次就开缝了，需要再缝得紧实一些。 “有劳夫人了。” 谢渊目送妻子拿着衣裳进了后院，转身进了书房，这次他并未看书，而是梳理这些年所学，调整心态。 后院中，姜明月不仅将衣裳改了改，想着丈夫明日要下跪行礼，特意给他作了两副护膝。 九月十六，天还未亮，姜明月、谢渊就起了床。她虽没什么食欲，但还是陪丈夫吃了一些。 简单用过早饭后，姜明月亲自帮谢渊换上贡士衣裳，然后将护膝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谢渊看着妻子手中的东西问。 “护膝，绑在膝盖这里，下跪的时候，应会舒服一些。”姜明月说着蹲下，正想给丈夫绑上，谢渊伸手拉起了她。 “你现在多有不便，我自个来。” 姜明月闻言将护膝递给了他。 谢渊在妻子的指点下，绑好护膝，放下了衣裳。 “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谢渊走了几步。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很合适。”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她踱步来到丈夫的面前，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薄唇。 “我相公今日可真好看，加油！” 谢渊目光柔和的抱住妻子回了一吻，这才松开她道：“时间还早，你可在睡会，我走了。” “嗯！” 姜明月亲自将丈夫送出胡同，这才打着哈欠回转。 谢渊来到皇城外，天才灰蒙蒙亮，彼时领他们进皇城的礼部官员还未来。 他来的并不算早，因有不少比他来的还早的新晋贡士，正在低声交谈结识。 很快他的身边来了三人，都是寒门子弟，是谢渊在礼部学习礼仪时认识的。 看的出来三人的精神头都还不错。 “子敬可紧张？”其中年岁稍长的孙景问。。 谢渊摇摇头，声音轻快道：“我只盼可以早些结束，刚才出门时都没敢吃东西。” 孙景笑了；“我也是如此，只就着开水吃了半个馒头。” “我有些紧张，子敬学识渊博，文采出众，无论如何都出不了榜十，但我恐会上不了甲榜。”这次开口之人看着比二人年轻一两岁。 谢渊宽慰了他几句后，礼部赵侍郎走了过来，众人立刻按照名次站好，不再攀谈。 谢渊居在最首位，赵侍郎看了他一眼，打开名册开始唱名点人数。 第276章 殿试【中】 一会儿后，赵侍郎看人都到齐了，合上名册领着谢渊一众人来到了承天门前。 谢渊一众人排队等禁卫军搜完身后，跟着赵侍郎进入了皇宫。 众人跟着赵侍郎前行，一个个目视前方，不敢左顾右盼，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敢有过多的表情，谢渊走在最前面，虽没有刻意去观看，但皇城的样子已映入眼帘。 红墙绿瓦、几步一侍卫，很是庄严。 殿试是科考最后一道考试，规格最高，是以设在皇宫的主殿承乾殿，据谢渊所知他们最起码还要走一刻钟才能到。 就在众人跟着赵侍郎往承乾殿走时，六公主宋珍，拉着五公主宋蕊躲在暗处，好奇的打量起了走过来的一众贡士。 谢渊相貌出众，长的又高，又是紧随赵侍郎，宋珍一眼就看到了他。她激动的拍着身边的人，小声道：“五姐，五姐，你快看为首的那位新晋贡士，仪表堂堂、貌比潘安，比大哥、二哥还要好看。” 宋蕊一大清早的被拉过来，还未睡醒的她，打着哈欠，兴致缺缺的望了过去。 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瞳孔猛地一缩，刚才的漫不经心不再，双眼瞬间亮如星辰，是他，是之前遇见的那位男子。 看谢渊一众人走了过去，她想都没想，拉着妹妹追了上去。 “五姐，是不是很好看？”宋珍笑嘻嘻问。 宋蕊目光灼灼的望着谢渊。 “的确好看！” 没想到他竟是新晋贡士，看样子应该是会元，宋蕊正打算再跟上去瞧瞧，宋珍一把拉住了她。 “五姐，不能再往前了，一旦被守在承乾殿的侍卫发现，就是母妃也保不住咱们。” 宋蕊闻言停下了脚步，她眼珠微动，扭头对着身后的贴身宫女低语了几句。 等宫女离开后，宋蕊看谢渊一行人已经走远，转身看着宋珍：“走吧！” “哎！” 姐妹二人又悄悄的回了各自的宫殿。 谢渊来到承乾殿前，恰好太阳升起，屡缕金光照射在宫殿上，显得格外庄严。 谢渊一行人跟在赵侍郎的身后，默默走进承乾殿后，在赵侍郎的安排下，站在大殿的左右两侧，等候天子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半个时辰后，圣上携几位官员来到了承乾殿。 站在前排的谢渊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动静，他和之前一样头微低，一脸恭敬。 随着一声“圣上驾到。” 谢渊一众学子跟在九位官员的后面，规规矩矩的跪下朝圣上行了一礼，然后起身静候。 宋铭将策问题目交给海公公后，眯着眼睛扫视起了下头的人，众贡士距离他有些远，不眯着眼睛看不清楚，不过即便如此，除了谢渊这些站在前面的人，能看清，再后面宋铭就看不到了。 宋铭的视线在谢渊的身上多停留了几息，这才移开视线。 不得不说谢渊顶着这副好容貌，给宋铭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就在宋铭打量诸位贡士时，策问题目由海公公转给了沈阁老。 沈阁老打开，看了一眼后，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端坐在上头的圣上，这才高声宣读。 谢渊一众人认真聆听了起来，沈阁老先是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最后一句则是关键策问。 谢渊听完忍不住挑了挑眉，当今圣上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沈阁老讲的是今年高温，岭北以南受灾极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遍地。 有臣子上书，圣上应该下罪己诏，以慰泰山之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何解？ 谢渊这会不用看也知道，大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他们恐都没有想到圣上会出这样的题目，这一刻他想众人肯定掐死那言官的心都有了。 这题如何作答？说该发，那肯定是将圣上得罪了，今日殿试别想取得好成绩，说不该发，又得罪了那位言官大人，相当于他们还没有进官场，先得罪了一个‘大官’，这叫什么事。 端坐在上方的宋铭，望着底下的新晋贡士，嗯，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还挺精彩的。 谢渊虽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定下心来，他接过试卷，寻到自己的位子，跪坐下来时，借着余光看了一眼当朝天子。 圣上四十余岁，乍一看只觉得平易近人，可细品又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的散发出来的威慑，谢渊不由地就想到了齐咏思给他那本书籍上，描写帝王的一段话‘帝王之气不流于言表，而内敛于体。’ 谢渊看过圣上感触颇深，当今圣上不是新帝登基，也不是垂暮之年，他正处于恰恰好的年岁，偏偏大皇子、二皇子却认识不到这一点，现在就开始争权夺利，二人恐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渊压下脑海里杂乱的想法，规规矩矩的跪好，不错就是跪，殿试只给了他们一张桌子，这意味着他们一整天都要跪着答题。 此时谢渊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妻子还真有先见之明，有了这层护膝，跪在地上答卷时，也不至于那般难熬。 谢渊展开卷子，磨好墨后，并未第一时间答题，而是先在卷子上写上姓名、籍贯。 说来他运气是真不错，圣上出的这个策问，七月初二，在小舅子的拜师礼上，谢渊曾听几个官员议论过此事，当日圣上甚是不悦，直接罢免了那位言官，从这就可以看出圣上对这件事的态度。 谢渊沉思片刻后，开始落笔，他先写的是干旱因何而生，古人云天灾人祸，干旱属于天灾，它自不是因为某个人产生，所以圣上何错之有啊！ 再我泱泱大国、国土面积辽阔，人口众多，哪天不出点事？出点事给他铲平了，结了也就好了。 如果出点事就要下罪己诏，那岂不是说圣上天天都要下个？ 别人都还在思索如何下笔，而第一个下笔的谢渊，在一众贡士中，是如此的显眼，甚至连宋铭都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自然也就有些好奇，不知他是如何作答的。 高坐在上位有些无聊的宋铭，走下龙椅来到了谢渊的身边。 沈阁老、姜尚书几人，连着一众贡士的视线都随着圣上移动，落到了谢渊的身上，一时间贡士们羡慕、嫉妒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一种紧迫感，毕竟谢渊已开始动笔了，而他们还没有思路。 第277章 殿试【下】 谢渊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的时候，圣上已走到了他的身边，不过他并未因为圣上的到来而紧张，依旧按照自己所思写了下去。 旱情发生了，第一个要做的不是把责任推到各地官员的身上，治他们的罪，这就错了。 这些官都是圣人和朝中诸位重臣任命的，既然将他们任命到了地方，那就说明这些官员都有可取之处，即便有错，也不至于是死罪。 然后谢渊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救民先救官，旱情发生后，如果官都活不了，还怎么救民？ 紧接着谢渊开始阐述这样说的原因，灾民那么多，总要有人去给他们发赈灾粮吧！ 而这赈灾粮不可能是朝中诸公去发，最后还是各地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去发。想要他们干活，总得先让他们吃饱，无性命之忧吧？ 宋铭看了一眼谢渊的策论，再看了一眼他的年龄，年方二十四，竟如此老道。 他看了一眼谢渊，又接着往下看，看着看着他先是眉头紧蹙，紧接着又慢慢舒展开来，后来双眼是越来越亮。 不知不觉他竟在谢渊的身边站了一刻钟，直到海公公拉了拉他的衣袖，宋铭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有些失态了。 宋铭虽重新回到了龙椅上，却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也是这一刻，他记住了谢渊。 彼时沈阁老、姜尚书这些人精，发现圣上即便重新坐了下来，视线还是在谢渊的身上，就知他肯定是前三没跑了，也不知他是如何破题的，竟让圣上触动这般大。 谢渊阐述完自己的主要的观点，只觉得双腿有些麻，他轻轻动了动，这才接着往下写。 今年全国干旱，偏偏岭北以南，受灾最重，这说明那边沟渠治理的不好，水井较少。 然后谢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县城衙门，是不是可以多设置一些职位，专门应对灾害、农事？ 很多该做的事为什么衙门里的人不做，那是因为这些事谁都可以做，那也就意味着，谁都可以不做，所以要明确各个官职的作用，各司其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太阳逐渐升高，当移到头顶时，宋铭交代了沈阁老、姜尚书几句好好看着场上的贡士们答卷，就悄悄离开了，他饿了。 皇帝一走，虽还是无人说话，但很明显的就是场上的气氛瞬间松弛了些，有些大小便忍了一上午的人，赶紧去如厕了，回来后却是如丧考妣，这次他们注定无法取的一个好成绩了。 跪坐了一上去，哪怕戴了护膝，谢渊依然觉得自己的腿有点酸疼，好在他已写完，只要誊抄在试卷上就好，所以他暂放毛笔，轻轻按摩起腿来。 后宫宋蕊的寝宫中，她看福乐回来了，迫不及待问：“可打听到那位贡士的信息了？” 福乐点点头。 “他名唤谢渊，年方二十四，宛平县人，是今年会试的第一名。” 果然是会元，谢渊，谢渊，这名字可真好听，宋蕊揪着手里的帕子，抿着嘴笑了。 福乐是五公主的贴身宫女，自然了解五公主，看她这副小女人姿态，心里咯噔了一下。 “公主！” “嗯？” 宋蕊咳了一声问：“可是还打听到了什么？” 福乐摇摇头道：“公主，他已年芳二十四了。” 虽知道这样说会引起公主的不悦，但福乐还是开了口。 宋蕊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福乐的意思，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问：“他已成亲？” “奴婢没有打听出来，不过谢贡士这般大了，家中恐已有妻室。”福乐低着头小心翼翼说。 宋蕊一颗心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提在了半空，她倏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 “那还不快去打听？” “是！” 福乐行了一礼，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宋蕊在寝宫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到底有没有成亲。 青石胡同，虽一桌子都是山珍海味，姜明月却有点难以下咽，也不知谢渊在宫里现在是何情况。 清晨走的时候，他吃的那么少，且出发的那么早，这会肯定饿了吧！ 姜明月现在是深有感触，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可真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读，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吃了一个六分饱放下筷子，接过苹果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问：“刚才你可见到小姨了？” 谢渊高中会元后，沈娇娘也给她下了帖子，不过让姜明月回绝了，今日谢渊离开后，姜明月听了周斌的话知道监视在他们家周围的人离开了，这才让苹果往北罗胡同走一趟，亲自向沈娇娘说一下原因。 “见到了，陈夫人知夫人有苦衷，很体谅夫人，还让奴婢转告夫人，让你不要胡思乱想，等以后时间合适了再聚。” 姜明月点点头。 苹果上前一步走到姜明月的身边道：“陈夫人还告诉了奴婢一件事。” “什么事？”姜明月看着苹果问。 “陈大人想拉拢爷为二皇子所用。” 姜明月闻言轻笑了一声，陈富贵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沈娇娘既把消息主动透露给了她，这说明她对陈富贵已极其不满，距离离心已不远了。 承乾殿中，膝盖舒服了许多的谢渊，重新拿起了笔，开始誊抄了起来。 彼时姜尚书巡视一圈后，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谢渊的身边，他早就想看看，谢渊是如何破题的，竟让圣上在他身边看了一刻钟。 姜尚书的视线落到谢渊的试卷上，眼中精光一闪，他说的不错，一个国那么大，每天都会出事，出了事去解决就好，不曾想现在谢渊已这般老练。 姜尚书接着往下看，等看到救民先救官时，只觉得荒谬至极，可谢渊接下来所写的内容，却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会儿后，姜尚书回了神，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谢渊，又悄悄离开了。 沈阁老看姜尚书回来了，询问地望向了他。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后，沈阁老正准备亲自去看看，就见吃完午饭的圣上，悄悄走了进来。 第278章 殿试结束 沈阁老、姜尚书几人急忙弯腰行礼，宋铭朝他们无声摆了摆手，看一众贡士们答的很投入，朝他们走了过去，也不知除了谢渊，其他人是如何作答的。 宋铭看卷子看得很快，字体不合眼缘的不看，开篇废话太多的不看，全是歌功颂德拍马屁的不看，写的非常不好的，宋铭还会故意发出一点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看看这写的都是什么，应该发罪己诏，发个头，宋铭很随心的直接踢了那贡士一脚。 沈阁老、姜尚书几人，一个个要么低头看地，要么仰头看天，反正就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宋铭连着看了三十多人，都没有再让他看到眼前一亮的东西，心情已有些不悦，他并不是为难自个的主，直接走到了谢渊的面前，嗯，不错，人家已经写完了。 宋铭接着往下看了起来，明确分工吗？他认真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 一会儿后，将整篇策文看完的宋铭，朝排在第二的贡士走了过去。 谢渊看身侧的人走了，微微抬起了头，通过那人传递出来的消息，他自认为还算了解圣上，不过今日见过圣上后，他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宋铭在第二名贡士身边待了一会，又走向了第三名，他一连看了七人这才停下脚步，嗯，写的虽没有谢渊好，但还算言之有物。 宋铭并没有发现，他已默默的将谢渊的策文，变成了衡量其他贡士的标准。 宋铭连续看了这么多试卷，这才重新回到龙椅前坐下。这次他只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青石胡同，后院内室中，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姜明月揉了揉眼睛，迷糊地从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 “苹果，申时了吗？” “是，夫人可要再眯会？”苹果将洗漱的水放到一边轻声问。 姜明月打了一个哈欠。 “不眯了，别误了时辰。” 苹果闻言这才打开帐子，帮着主子穿好衣裳，等她伸出双脚，苹果手脚麻利的第一时间帮姜明月穿上了绣花鞋。 姜明月一手撑着床，一手托着圆溜溜的肚子落了地。 洗脸、漱口、梳头，等她们出门已是一刻钟后的事。 申时过半，姜明月终于来到了皇城脚下，等周斌停好车，她由苹果扶着下了马车，望向了巍峨、而又庄严的皇宫。 当然她只是看看并不向往，毕竟进宫的话，规矩实在太多了，看看丈夫为了参加殿试，连续学了半个月的礼仪，她就对皇宫望而却步的。 “这位夫人也是来接人的？”姜明月望着皇宫出神时，一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明月扭头就见一三十出头的年轻妇人，牵着一四五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我是来接我相公的，夫人也是？” “呦！那还真是巧，咱们的相公是同一届呢，我夫家姓孙，看年纪，我应该比你大一点，你要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孙大姐。” “孙姐姐好，我夫家姓谢。” 二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当承乾宫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时，谢渊这才发现已是申时末了，没用午饭，大半天下来又没有喝水，谢渊这会又饿又渴的，余光瞥了一眼周遭的学子，看不少人已收尾，检查卷子。 谢渊举手交了卷子，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先按摩了一番双腿，等膝盖没有那么酸疼了，这才跟随小太监走到东边小门处，等所有人都交了卷子后，赵侍郎会再统一将他们领出宫。 等候的过程中，谢渊发现有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动声色的望去，对视上那人的双眼，轻轻颔首。 卫公公收回视线，朝一举手交卷的学子走去。 慢慢的交卷的学子越来越多，殿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砰砰’声，那是贡士们没有站好又摔倒在地的声音，幸好圣上不在这里，不然他们这就属于殿前失仪了。 还有一些聪明人第一时间扶住了桌子，双腿颤了又颤好一会儿后，这才慢慢站稳。 黄昏，锣响，这意味着不管你有没有写完，都要交卷了，一刻钟后，众贡士按照来时站的位置，由赵侍郎领着离开了承乾宫。 来的时候大家都意气风发、风风光光的，这跪了大半天后，众人看起来都有些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此时的他们只想快些离开皇城。 宫门外，姜明月和孙夫人聊天时，分出一些心神放在了宫门口，所以贡士们走出来的时，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孙夫人转身就见一众身穿贡士服的贡士，由一位官员领着走出了皇宫。 “咱们快去迎迎吧！我好像看到我丈夫了。”孙夫人道。 “好！” 姜明月也看到了谢渊，实在是他太扎眼了，别人看起来都垂头丧气，他却脊背挺得很直，意气风发的，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姜明月、孙夫人前行时，有些贡士的亲眷比她们还快，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亲人接走了。 姜明月和孙夫人说了声，和她分开后，径直朝谢渊走了过去。 谢渊疾步走到妻子的面前，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二人对视而笑，什么也没有说，等上了马车后，姜明月将早就备好的温茶递给了丈夫。 一杯茶进肚，谢渊只觉得舒服了很多。 姜明月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同时拿出一包豌豆糕，递给了他。 “饿了吧！先垫垫肚子，回家再好好吃。” 谢渊的肚子早就叽里咕噜叫了，他吃豌豆糕时也不忘喂妻子。 “什么时候来的？”谢渊问。 “申时半。” “等着急了吧？” “那到没有，我认识了一位孙姐姐，她丈夫和你是一届，名次应该也很靠前，我们聊的很投缘。” 谢渊闻言仔细回想了一番问：“可是唤孙景？” “对，就是叫孙景。相公和他熟不熟？”姜明月询问了一句。 “还可以。” “孙姐姐家离咱们家挺近，以后我们可以走动吗？”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温声道：“当然可以！” 难得妻子交到一个能聊到一块的朋友，他自然要大力支持她。 姜明月闻言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第279章 他已有妻子了? 青石胡同，姜明月二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她边为丈夫夹菜，边问：“今日殿试，你见到皇上了吗？” 谢渊点点头。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姜明月捏着筷子看着丈夫好奇问。 谢渊想了想这才回答。 “圣上四十出头，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不过身上隐约透着一股天子威慑，让人不敢直观。” “哦！” 也就是说上位者的气势很强。 “殿试难不难？”姜明月紧接着又问。 谢渊并未直面回答妻子难或不难，而是将策问题给她讲了一遍。 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放下了筷子。 “这题是圣上亲自出的？” 谢渊点点头。 “这题他出的可真够刁钻的。” 姜明月评价一句后看着丈夫。 “你是怎么回答的？” 谢渊轻声向妻子复述了起来。 同一时间沈阁老、姜尚书一众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批改试卷，毕竟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说是三天其实也就两天半，因为总得给圣上留半天的时间看试卷吧！ 当然圣上不会像他们这样看三百卷，不过按照往年的惯例，怎么着也得看二十份，看完之后还要定最终的名次，所以时间很赶。 好在在这里批改奏折的都身居高位，且各个都是进士出身，其中甚至有几个当年的状元、探花。 大家又从事政务多年，一篇文章是好是坏，他们看一眼也就知道了，众人将分到手的卷子通读完，分级后，将甲等卷子，呈给了沈阁老，作为一甲的备选卷。总得来说众人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游刃有余。 就在众人批改试卷时，青石胡同，姜明月听完丈夫的复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佬不愧是大佬，所思所想就是超前，而且他一个还未入官场的人，竟比那些为官十几年的还要老练，姜明月可以肯定的是，大多数官员，绝对写不出‘救民先救官’这种深刻的道理来。 “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期待一下了。”姜明月看着丈夫语气轻快道。 “期待什么？”谢渊夹了一些菜放进她的碗里问。 “期待是状元夫人、探花或是榜眼夫人。” 谢渊闻言笑了，以今日殿试的情况来看，前三的确没任何的悬念，就看圣上最后如何选择了。 夫妻二人用过晚饭，在院中溜达两圈后，就回屋睡了，而彼时京都却很多人都无法安眠。 贡士们离开皇宫不久，大家就知道了策问的题目，他们都没有想到今年圣上竟会出这么一道题，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深意？ 皇宫，宋蕊这夜做了一晚上的梦，梦中都是她和谢渊，以至于第二天起来，她还脸红心跳的，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毕竟还没有查出谢渊有没有娶妻。 她在宫内行事多有不便，看来得寻二哥帮帮忙了。心中打定了主意，宋蕊将福乐招到跟前，冲她低语了起来。 清晨，早朝结束，宋闽走出太和殿，正要出宫，一小太监走到他身边低语了两句。 宋闽当即改变方向进了后宫。 大皇子宋承和几位大人说话时，余光瞥了一眼离开的弟弟，微微挑了下眉。 福乐看宋闽来了，恭敬上前朝他行了一礼，然后领着他去了主子的宫殿。 宋蕊看到宋闽，离老远就迎了上去。 “二哥！” 宋闽‘嗯’了一声问：“你命人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二哥了吗？”宋蕊倒了杯茶递给他嗔道。 宋闽温和一笑。 “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蕊笑嘻嘻的扶着宋闽坐下，红着脸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哥，你知近来母妃一直都在为我选驸马。” “嗯！”这事宋闽是知道的。 “母妃给我选的那些人，倒也不是不好，但我就是不喜欢，我想选个像二哥一样好看，又博学之人。” 宋闽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同时他也猜到了妹妹将他请过来的目的，他试探道：“这一届新晋贡士中，到是有几个博学又好看之人。” “哦？都是谁？” 看妹妹很感兴趣，宋闽就知他猜对了，他仔细和她说了起来。 宋蕊听他一连说了五个人，一直都没有提到谢渊，不由地有些着急，不过她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好奇问：“他们的名次如何？” “一个会试第七名，一个十一，还有一个是第四名。” “哦，那第二名是谁？”宋蕊并未立刻就将话题往谢渊身上引。 “第二名好像是一位姓孙的贡士，年三十多，已有家室。” “那第一名和第三名呢？”宋蕊问完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的。 “第一名名唤谢渊，出身寒门，身份太低，也已有家室。” 宋蕊闻言不由地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脑海里想的都是他成亲了？ 接下来宋闽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一会儿后，她强打欢笑送走宋闽，回来后，变得失魂落魄的，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他怎就成亲了呢！ 福乐看公主一脸的不高兴，走到她的面前，轻声安慰起她来。 谢渊并不知道，他进宫了一趟，就被人惦记上了，此时他正陪着妻子在一茶馆里喝茶，听周围的人闲谈。 现在大家最关注的都是殿试的事，结果虽还没有出来，但已有不少人开始押注。他的名字被人反复提起了许多次，押注的人也是众多。 姜明月看大家都在押注，也有些意动，看着对面的人小声道：“相公，我也想试一试。” “嗯？” 姜明月低声道：“押相公高中状元。” 说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苹果后，冲她低语了几句。 苹果点点头，朝开庄的人走去。 谢渊看妻子一出手就是五十两温声问：“不怕打水漂？”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相信相公！” 等苹果回来后，姜明月起身道：“马上就中午了，咱们回家吧！” “好！” 谢渊扶着妻子走出茶馆，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对姜明月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姜明月知他应该是有什么事，点点头，先领着苹果、周斌走了。 第280章 当为一甲之首 谢渊领着男子来到无人的角落。 “我让你们盯着的事，有消息了？” 男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谢渊。 谢渊接过纸条，就听男子道：“三十两！” 谢渊很爽快的就掏了钱。 “回去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男子点点头，警惕地巡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异常这才离开。 谢渊打开纸条眼中精光一闪，他可以行动了。他收起纸条，从角落中出来，朝妻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姜明月现在月份大了，走的并不快，因要等谢渊，她走的就更慢了。 一炷香后，她看谢渊追了上来温声问：“事情办完了？” 谢渊点点头。 “是什么事呀？”姜明月好奇问。 “是件好事，回去了，我再给你细说。” 姜明月乖巧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少顷，书房内，谢渊抱着媳妇，将这几个月发生在沅江府的事给妻子说了一遍。 姜明月听闻多少有些惊。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张重岳陆陆续续在向几大家施压要钱？” 谢渊点点头。 “他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此事会被朝廷所知，我姜家是因为根基浅在朝廷无人，所以只能任由他拿捏，但杨家、商家、卢家、钱家可不同。” 谢渊闻言淡然一笑低声道：“所以此事朝廷一定会知道。” 他和岳父算计了那么久，甚是不惜将所有的人都拉下水，就是希望能将这件事闹大，即便商家、杨家他们不出手，他也会想法让朝廷知道这件事。 听丈夫说的这般肯定，姜明月突然凑到了他的面前，睁着大大的桃花眼看着他问：“你和爹都计划好了？” 谢渊点点头。 “张重岳向朝廷索要粮草的奏折已到达兵部，相信商家、杨家他们的姻亲，这几日会陆陆续续收到沅江府的来信，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好好看出好戏了。” 姜明月闻言瞬间期待了起来。 午饭过后，谢渊看妻子睡着了，悄悄走出卧室来到书房，将怀里的纸条拿了出来。 这上面不仅写了张重岳向朝廷索要粮草之事，还写了很多事，包括两位适龄的公主要招驸马、兵部有一人暗中投靠了二皇子，以及铁兴安进京述职之事。 谢渊看到这最后一件事，不由地抬头望向了从灶房里走出来的素娘。也不知此事她知道了没有？ 谢渊暂把铁兴安的事压到脑后，点燃纸条后出了门。 一刻钟后，谢渊在一小食铺中，找到了姜平。 “爷，你怎过来了？”姜平倒了杯茶递给他问。 “张重岳向朝廷索要粮饷的奏折已到达兵部，接下来几天我需你做一件事。” 姜平闻言瞬间认真了起来。 “请爷吩咐。” 谢渊低头在姜平耳边低语了起来。 青石胡同，苹果悄悄将赵斌他们都叫到了一起，将押注谢渊的事给他们说了一番。 “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试一试，如果咱们爷真中状元了，咱们就可大赚一笔的。” 几人闻言瞬间就心动了，纷纷向苹果打听，她押了多少，夫人又押了多少。 等苹果告诉他们后，余杏几人拿了一些私房钱出来递给了周斌，让他去押注，赚钱了自然好，即便是输了也图个乐呵了。 内阁中，谢渊的卷子由一批卷官员，推荐了上去，最终到达了沈阁老的手中。 沈阁老读完一遍，忍不住又读了一遍，一会儿后，他放下卷子，心中颇为感慨，怪不得弟弟会这般看重他这个弟子，谢渊果然不凡。 想到殿试时的情况，以及沈家和谢渊的关系，沈阁老玩了一个小心眼，将谢渊的试卷放到了一甲第三。 第三日中午，谢渊连同一甲前二十名的卷子，出现在了宋铭的书桌上。 宋铭看第一名试卷不是谢渊的，往后翻了翻，将谢渊的试卷排在了第一位，嗯，如此就顺眼多了。 虽殿试的时候，宋铭已读过谢渊的卷子，不过这会还是忍不住又读了一遍，越读他越觉得这篇文写的好。应该让天下人都看一看，特别是那些言官和一些经常喷朝廷的士子。 别一天到晚张口贪官，闭口贪官的，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小题大做，简直不知所谓，无病呻吟。 宋铭将谢渊的试卷，暂放到一边看起了其他的，前面几份殿试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所以直接略过，后面十几份，他多花费了一点时间，皆有可取之处。 宋铭翻阅卷子，沈阁老在底下静候，等待圣上发问，不管问到哪一份，他都能立刻答出个子丑寅卯来。 君臣一问一答结束后，宋铭道：“爱卿为何将谢渊的试卷排在第三？” 沈阁老上前半步作揖道：“此子虽答的好，但言辞过直了。” 宋铭未置可否：“他卷中所提救民先救官，以及反驳曹文青的话甚好，只要对国对民好的，直率一些又何妨？” 沈阁老应道：“圣上言之有理，老臣浊目，请圣上恕罪。” 宋铭笑了笑紧接着道；“此文见解精辟，当选一甲之首。” 言罢，提起御笔在卷首写下‘钦定一甲第一名’的字样。 沈阁老见此心中顿时一喜，二哥要是知他的弟子，高中状元想必一定会十分的高兴。 想到二哥，沈阁老忍不住看了一眼圣上，也不知他将大长公主拐走的事，圣上知不知道，这样没名没分，总归不是个事，等二哥回来后，他要和他聊聊了。 等圣上放下笔，沈阁老接着问圣上剩下卷子的顺序。 宋铭挑出一份问：“缘何此卷为一甲第二？” 沈阁老道：“此子文思颇为有趣，字迹秀楷，是以排在了第二。” 意思就是这人会拍马屁，且写的字非常好看。 宋铭摇摇头，他又不是昏君，这马屁拍的有点过了，且一甲前三的卷子，是要供天下人看的，要是把此子定在第二，到时还不知有多少人背地里骂他。 “论文不论书，且太过浮夸，文思不足，就将此卷列为二甲末吧！其余卷子的顺序就不必再改了。” 如此一甲三鼎，二甲传胪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281章 话术的最高境界 殿试后的第四日，一大清早的礼部外就围满了人，京都各会馆的学子也是翘首以待，因为今日是小传胪。 果然辰时末，一个又一个的礼部官员牵着马从衙门里走了出来，围观的人当即骑马追了上去。 青石胡同外，姜明月和丈夫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外看一眼的。 谢渊大手落在了她的小手上温声道：“静心，没有那么快。” 姜明月点点头好奇的看着谢渊。 “你紧不紧张？” 对视上妻子明亮的双眸，谢渊实话实说道：“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不管结果如何，都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姜明月正欲开口，就见苹果跑了进来。 “夫人、爷，余杏说礼部的官员朝咱们这个方向来了。” 姜明月倏地站了起来，她急匆匆拉着丈夫走出正堂，就听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周斌一脸喜悦的急忙打开了大门，紧接着一礼部的官员走了进来高声道；“宣新科贡士谢渊未时入宫觐见。” 前十是稳了，姜明月顿时喜笑颜开的。 谢渊走到那小吏的面前，和他说话的同时，掏出一荷包悄悄塞给了小吏。 “辛苦你跑一趟了。” “谢进士客气，请务必在午时初赶到礼部。” “多谢你提醒，我一定不会误了时辰。” 送走了礼部的小吏，姜明月看着一脸喜悦的一众人高兴道：“每人赏十两银。” “多谢夫人，恭喜爷！” 桂嬷嬷领着几人行礼拜谢。 少顷，夫妻二人重新回到正堂，姜明月看着丈夫商量道：“姐姐、弟弟、村人、栾叔那里，咱们是不是派人去说一声。” “姐姐这里不用专门派人去说，有五皇子在，她消息会很灵通。宛平哪里……” 谢渊顿了顿道：“明日传胪大典后，我会派周斌回去一趟。” “如此甚好！” 同一时间关注这件事的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前十的名单，在前十的人自然高兴，而那些不在前十之人，一个个则是垂头丧气的。 宋承、宋闽接到名单后，将这十人记在了心里，传胪大典后，如果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自然好，如果不能，也不能让他们为敌人所用。 工部，陈富贵送走了前来传消息的人，不由地眉头紧蹙，谢渊竟在前十之列。 陈富贵接到消息前，宋仁也收到了消息，虽还不知谢渊具体的名次，但前十已可以在京都为官，谢渊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青石胡同，因谢渊午时就要赶到礼部，这日姜明月早早就命苹果摆饭了。 饭后，她亲自为谢渊穿上贡士服，将人送出胡同，目送人走远后，扭头看着苹果道；“你派人去一趟北罗胡同，将这个消息告诉小姨，也让她欢喜欢喜。” “是！” 礼部，谢渊在这里见到了另外九人，之前大家在这里学了半月的礼仪，彼此都已很熟悉，看进宫的时间还未到，十人站在一起聊了起来。 一刻钟后，谢渊十人跟上次一样，跟在礼部赵侍郎的身后，走向了皇城，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街道两边人头攒动，十分的热闹。 他站在人群中都能感觉到他人羡慕的眼神。 隐约的谢渊还听到，众人对他们评头论足的，且还向身边的人打听他们的情况。 谢渊不用听也知他们最关心的应该是他们婚配与否，因有些大胆的姑娘，已朝他扔了几个香囊。 谢渊一行人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通过检查再次进了宫。 暗处宋蕊听福乐说贡士们走了过来，到底还是忍不住伸出了头，她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谢渊，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她想说的就是谢渊这样的人。 宋蕊一下又一下的揪着手中的帕子，为何，为何他已娶亲？越看越喜欢怎么办？ 福乐看谢渊一行人已经走远小声道：“公主，咱们该回去了。” 宋蕊再次望了一眼离开的人，这才回寝宫。 一刻钟后，谢渊一行人再次来到了承乾殿，紧接着卫公公走了出来，他的视线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停在了谢渊的身上。 “谢贡士请随我来。” 谢渊在其余人羡慕、惊讶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圣上虽还没有公布谁是状元、探花、榜眼，但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第一个进去面见圣上的一般就是状元了，除非你在圣上面前失礼，或气度不佳被圣上不喜。很显然的就是谢渊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谢渊走入殿内，恭恭敬敬的向龙椅上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宋铭看着下面的人语气温和道。 “谢陛下！” 谢渊缓缓站了起来。 圣上虽看起来很有威仪，但说话却很温和，好似寻常长辈问话，问题很简短，问问年岁、籍贯之类的。 早在五年前，谢渊就为今日做准备了，他语气平缓，礼节周到，镇定自若的。 对于自己看好的人，宋铭难免多问了几句。 “可婚配了？” 谢渊心思微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用几息的时间想好措辞这才开口。 “小子去年秋已成亲，今年就要做爹了，说来我能遇到我的妻子，还是托了圣上的福。” 一句话瞬间勾起了宋铭的好奇心“哦？我的福？” “十三年前，圣上出游路过沅江曾写过一首，有关于沅江的诗。” 宋铭不由地坐直了身体，惊讶问：“你知道哪首诗？” “小子知道。” 谢渊当即背诵了一遍紧接着道；“这首诗广为流传，凡是读书人没有不知道的。” 一句话让宋铭的脸上露出了两分的笑意。 “正是因为这首诗，小子外出游历之时，曾暗暗发誓，一定要遵循圣上的足迹去沅江看看，当时……” 谢渊以极其幽默风趣的语言，将他和妻子相遇时的场景给圣上说了一番。 宋铭一开始只是随便听听，后来则听的津津有味的，直到谢渊讲完他还有点意犹未尽的。 “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圣上说的极是。” 宋铭本想和谢渊再聊几句，旁边的海公公咳了一声，宋铭这才发现他们已聊了很久。 谢渊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顺势退了下去。 第282章 传胪大典 外面众人看谢渊出来了，一个个羡慕中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和圣上都聊了些什么，竟聊了这么久。 谢渊神色自若的任由众人打量，心中却有些高兴。 圣上知道了妻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且还金口玉言他们‘千里姻缘一线牵’有了这个评价，日后无人再敢诟病他，且能为妻子挡下不少的麻烦。 圣上知道妻子是宛平人，为他日后所谋之事做了铺垫。今日进宫谢渊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半个时辰后，赵侍郎前来，又将谢渊一行人带出了皇宫，至此这场简短的面见结束。 虽圣上还未宣布结果，但众人心中都已有所猜测，十人走出皇宫后，就将谢渊围起来了，祝贺他的同时，趁机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谢渊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和九人寒暄一番后，谢绝了他们的宴请，登上马车第一时间回了家。 青石胡同外，姜明月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苹果的胳膊上，散步之余，时不时往皇宫的方向望一眼的。 一刻钟后，姜明月第五次张望时，双眼蹭一下亮了，因她看到了自家的马车，她松开苹果迎了上去。 周斌眼神极好，远远的就看到了夫人，并第一时间告诉了谢渊。 谢渊知妻子迎了出来，打开车帘，望着走过来的姜明月，距离很远就开始叮嘱道：“慢点，不要走那么快，省的不舒服。” 本慢悠悠走的姜明月闻言干脆停下了脚步，免得丈夫担心。 谢渊看妻子停了下来，对周斌道：“再快一点。” 少顷，谢渊还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去，他几步走到妻子的面前，扶着她的手：“什么时候出来的？” “出来有一会了，可还顺利？” 谢渊扶着妻子一边往家走一边说：“很顺利，且我是第一个面圣的。” 姜明月闻言倏地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丈夫。 “那也就是说？” 谢渊笑着点点头。 “八九不离十了。” 姜明月笑了，笑容明媚而又灿烂的。 “相公，恭喜！” 她小小声道：“你现在是状元了。” “咱们同喜同喜，你现在是状元夫人。”谢渊学着妻子的样子小声道。 姜明月捂着嘴笑出了声，她不仅是状元夫人，还赢了一大笔钱呢。 二人回到家中，谢渊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将面见圣上时的事说了一番。 姜明月闻言对谢渊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简单的面个圣，他就能见缝插针的将他们的事告诉圣上，且还得了圣上的一句评语，只能说大佬不愧是大佬。 通过弟弟无意识透漏出来的消息，姜明月知丈夫前世应该是个香饽饽，喜欢他的人不少。 他们成亲之前，谢渊之所以第一时间将她是他救命恩人的事传播出去，以及请沈墨、大长公主主持他们的婚事，就是为了防止日后，有人打压她、破坏他们的姻缘。 姜明月比谁都清楚，有了圣上的这一句话，日后可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谁想破坏他们的婚事，欺辱她，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想到这些姜明月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相公，谢谢你，你真好！” “这是我作为你的相公应该做的事。” 因明日早早的就要起来参加传胪大典，这晚姜明月、谢渊早早的就睡了。 一开始姜明月还以为谢渊会睡不着，毕竟明日对谢渊来说将是他最风光的一刻，哪知他心态竟这般好，一会就睡着了。 姜明月扭头看着睡得很香的丈夫，打了一个呵欠，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五皇子府，宋仁、谢柔却还未休息，宋仁收到宫里传递出来的信息，知道父皇第一个召见的是谢渊，且还和谢渊聊了许久，高兴之余回到府里，立刻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柔。 谢柔顿时喜极而泣，宋仁抱着她安抚了许久，她的情绪这才慢慢稳定下来，弟弟高中状元，爹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他们姐弟以前所受的委屈，所经历的磨难，在这一刻都值了。 宋仁看妻子情绪稳定了下来问：“就目前来看，子敬在父皇那里已露了脸，未来很有可能会受到父皇的器重，对于今后，他是如何打算的？” 谢柔自然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她却不会和丈夫说，她轻轻摇摇头道：“弟弟并未与我说过。” 宋仁也知谢渊应不会告诉谢柔这些。 “回头我找个时间和子敬聊聊，问问他。” “那就有劳爷费心了。”谢柔柔声道。 “他是澜儿的舅舅，我自会多为他谋划一二。” 这日二人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入睡，当然和以前一样大都是宋仁在说，谢柔听。 第二天，天还未亮，青石胡同已是灯火通明，姜明月服侍丈夫穿上进士服，陪着他一同用过早饭，随着他一起离开青石胡同，天刚灰蒙蒙亮。 这次谢渊倒不必再去礼部，而是直接在皇城外等候。 马车内，姜明月看他们距离皇城已经很近，放下了车帘好奇问；“传胪大典在哪举行？” “历届都在奉天殿。” “哦，我听说奉天殿是皇城内最大最高的殿宇？” “嗯，天子登基、大婚、或册封皇后、祭祀等诸多大礼都是在奉天殿举行的。” “传胪大典也是在这举行，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了。”姜明月道。 谢渊轻轻点点头。 少顷，姜明月等马车停稳后，往外看了一眼，见大部分学子都已经到了，扭头看着谢渊道：“快去吧！” 谢渊‘嗯’了一声，再次叮嘱了妻子几句，这才下车。 姜明月看到谢渊从众学子中间走过时，向他打招呼的人是络绎不绝的，因丈夫的位置是第一排，她很快就看不到他了。 姜明月收回视线时，扫视了一眼排队等候的一众学子，今日他们都穿着崭新的进士服，拾掇的很妥帖，且各个红光满面，意气风华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等天光大亮时，姜明月看到鸿胪寺少卿前来领着一众新科进士进了宫。 姜明月看着他们都进入了宫门，这才吩咐周斌驾车离开。 第283章 状元游街【上】 姜明月离开皇城并未回家，因传胪大典后，谢渊还会打马游街，她准备寻一个好位子，一会也好看他游街。 谢渊一行人跟随鸿胪寺少卿来到奉天殿前，根据指示站成了两排，虽传胪大典还未开始，但四周的人一个个神色肃穆、礼制庄严，谢渊他们站好后，并未随意乱动、说话。 站在最前排的谢渊视线极好，入目是一路红，两侧则是陈列好的皇家仪仗和宫廷乐队。 辰时，负责大典传唱的三位传胪官已经陆续就位，紧接着就是文武百官、皇子一些勋贵入列。 谢渊在这一众人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他的视线越过文武百官，在大皇子宋承的身上多停留的几息。 因他之前并不认识他，紧接着就是二皇子宋闽，三皇子、四皇子，以及五皇子宋仁。 宋仁在五位皇子中，年纪最小，却也最不起眼，谢渊知他这些年都在韬光养晦，要不然恐也无法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 谢渊看完了几位皇子，又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勋贵，这才收回视线。 谢渊打量他们的同时，大家也在打量他们这一批新晋进士。 宋闽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谢渊，是他！想到那日在酒楼里的短暂对峙，宋闽知此人注定不能为他所用了。他暗道了一声可惜，随之望向了其他人。 宋承一众人看着谢渊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吉时到，当宋铭入殿，坐下来的那一刻，众人齐刷刷的下跪行礼。 礼毕，姜尚书上前请示后，走到殿外声音洪亮的高喊了起来，大致意思就是哪一年哪一日，朝廷又有贤士入朝，这乃是国之幸事，应该庆祝等等，然后就是鞭鸣，乐声起，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沈阁老作为总阅卷官，将金榜捧出递给了姜尚书。姜尚书打开圣旨宣布了起来。 姜尚书宣读了一甲三鼎之名后，只见站在台阶上最高处那位传胪高呼道；“第一甲第一名谢渊！” 声音极其洪亮，且一字一顿的。 紧接着第二位传胪官高呼道：“第一甲第一名谢渊！” 等第三位传胪官高呼完，神色如常的谢渊，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在红毯御道上静静等候。 然后就是一甲榜眼和探花，榜眼是孙景，探花是李睿，年十八出身京都长的十分出众。 谢渊看到二人出列时，步伐有些乱，反思了起来，自己是不是表现的过于淡定了，他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欣喜一些？毕竟他还是很开心的。 孙景二人出列后，站在了谢渊的左右两边，三人在礼部官员的指示下，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下。 传胪继续，二甲只唱一遍，三甲则直接就变成了某某多少名，对比甚是明显。 静静等待中传胪完毕，谢渊带领所有新科进士向天子行三跪九叩礼。 “平身！”宋铭声音虽温和，却充满了威仪。 紧接着，海公公高声道：“赐新科状元谢渊状元锦带华服一身，赐一甲三鼎巡游皇城，礼部、顺天府随行。” 所有人再拜再谢，至此传胪大典正式结束，天子离开，百官散去，紧接着姜尚书领着人捧着金榜出宫了。 “状元公，咱们也该走了。”榜眼孙景道。 谢渊‘嗯’了一声，抬脚前行，榜眼、探花紧随其后，一会他们还要打马游街，至于其他人则先离开了。 彼时五皇子府，谢柔看着面前的太监惊喜道：“乐公公，此言为真？” 乐公公点点头。 “柔夫人，换身衣裳即可出府，侍卫已在外等候了。” “乐公公，帮我谢谢爷。” 谢柔说着示意地看了一眼绿娥。 绿娥亲自将乐公公送了出去，并偷偷塞给了他一荷包。 谢柔看绿娥回来了催促道：“快来帮我换衣裳，阿弟这会恐已出宫了。” “哎！” 于此同时提前收到消息的姜明弘、齐咏思来到了京都，姜明弘了解姐姐，她这会恐不在家，和齐咏思商量一番后，二人直接去了沈府，一会儿后，沈瑜三人去了游街必经的承天街。 有沈瑜在，他们很快就包了一个雅间，打开窗户，静等姐夫过来。 同一时间沈娇娘带着儿女，栾亦随着人流来到了承天街。 谢渊三人和顺天府尹、礼部官吏汇合时，他们已搭好了彩棚。 “请谢状元更换御赐状元服。” 谢渊在一小厮的帮助下，飞快换上了状元服，榜眼、探花则没有。 本来孙景、李睿高中榜眼、探花还挺高兴的，但当看到谢渊换了一身状元服出来，心里瞬间就酸了，实名羡慕，别看他们名次只差了一二，待遇可差不少。 当谢渊三人随着顺天府尹、礼部官吏出宫时，金榜下这会则是围的水泄不通，个个都想知道今年科考的情况。 陈富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前面，看状元是谢渊，哪怕他之前已预料到，心中还是微微一沉。 一会儿后，他平复好心绪，正要往下看，忽听有人高喊道：“状元开始游街了。” 一时间金榜附近的人纷纷朝承天街跑去。 “五姐快一点，游街开始了呢！”六公主宋珍拉着宋蕊，紧跟着百姓来到了承天街。 承天街旁边一茶馆中，时刻都在关注下面动静的苹果道：“夫人，奴婢看好多百姓都朝这边跑了过来，想必爷一会就该过来了。” “是吗？” 姜明月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走到窗台前，就见百姓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只一会儿，承天街两边已是人满为患。 “夫人，锣声，我听到锣声了。”余杏蹬蹬蹬跑了进来高兴道。 那也就是说，谢渊应很快就该来了，姜明月顿时有些期待了起来。 承天街上，礼部、顺天府衙役，一路鸣锣开道，护着三鼎缓缓前行。 高头骏马上，谢渊一袭红色状元服走在前面，几乎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乖乖，今年的状元公可真俊。” “可不是，往年都是探花郎最好看，今年和状元公比，探花郎都逊色了几分。” “状元公看起来这么年轻，也不知婚配了没有？” ………… 就在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之时，一朵又一朵的花朝谢渊投了过去。 第284章 状元游街【下】 宋蕊望着骑马走过来的人，一时间都看呆了，以至于六妹给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五姐，五姐，咱们要不要也投几朵花？” 宋珍一连问了五遍，宋蕊这才回过神来，眼看谢渊已骑马过去，宋蕊抓住几朵绢花朝他丢了过去。 人群中，栾亦望着骑马走过来的人，笑了，这一刻他是由衷的为谢渊感到开心，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没有辜负昔日所学和所付出的努力。 谢渊骑着骏马，手握缰绳，时不时伸手挡一下抛过来的东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受伤，实在是围观的百姓太热情了，大家投花也就罢了，还有投花生、水果、银子的，砸在身上生疼。 谢渊小心躲闪的同时听四周的百姓高喊道：“状元公笑一个。” “状元公，可有婚配？我家有一女，年十六，长的闭月羞花……” 还有当众给他做媒的，一时间谢渊是哭笑不得的。 有护卫保护着一直跟着谢渊前行的宋蕊，看了一眼人群中要给谢渊说媒的妇人，轻哼了一声，也忒不要脸了，你闺女配吗？ 茶馆二楼，姜明月嗑着瓜子，远远的就看到了骑马往她这个方向而来的谢渊，当然也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鲜花，她啧啧了一声，谢渊今日也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今日过后也不知会有多少闺中少女春心萌动。 “夫人，我听到有人当街给爷做媒，还有人要喊着嫁给爷，一些姑娘当街向爷扔簪子、香囊得。”余杏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 姜明月闻言朝谢渊的方向眺望了过去，京都的姑娘们这般疯狂吗？ 苹果看自家主子一点也不急的，她反而有些着急了起来，献计道：“夫人，一会爷过来时，你就大喊相公，最好让大家都知爷是已有婚配之人。” “无妨，像今日这样的盛景，三年才一次，平日里这些姑娘们被各种规矩束缚着，今日能抛去束缚，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是好事，反正她们喊破了喉咙也没用。” 说虽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到底有点不舒服，姜明月看谢渊还得一会才能走到这里，又低头看了一眼二楼距离一楼的高度，估算了一番后对苹果道：“去买一把伞来，越好看越好。” 苹果虽有些不解夫人这会为何要买伞，但还是第一时间就出去了。 一酒楼中，姜明弘看姐夫三人走了过去，正准备坐下歇歇，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身影，他脸色顿时一变，直接将头伸到了窗外，望向了紧跟在姐夫身后的少女，是她，圣上的第五女，朝阳公主宋蕊。 看她紧跟在姐夫的身后，望着姐夫的眼神中充满了痴迷，姜明弘心里微微一沉，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前世宋蕊也是在谢渊高中状元后，对他一见倾心的，哪怕谢渊拒绝了她很多次，她依旧痴心不改，始终都没有放弃。 为了能嫁给谢渊，她毫无忌惮的出手教训那些喜欢谢渊和谢渊议亲的贵女。哪怕是被圣上训斥，她依然屡教不改。谢渊不娶，她也不嫁，就这样熬了一年又一年，前世他死时，宋蕊还未得偿所愿。 今生虽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看宋蕊的样子就知，她应该和前世一样喜欢上了姐夫，想到姐姐，想到有一天她或许会跟宋蕊公主对上，姜明弘顿时忧心忡忡了起来。 沈瑜、齐咏思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反常。 “怎么了？” 姜明弘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视上二人关切的眼神，犹豫片刻后，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齐咏思、沈瑜对视了一眼，齐咏思先开了口。 “三弟，大楚地广人多，姐夫虽是人中龙凤但和姐夫一样的人比比皆是的，如果姐夫没有成亲也就罢了，皇家最要面子，他们是不会让五公主乱来的。” “姐姐对姐夫有救命之恩，我二爷爷又是证婚人，没人能拆散他们，如果五公主想仗势欺人，那些言官们不会放过她。” 就在沈瑜、齐咏思宽慰姜明弘时，茶楼二楼，姜明月看谢渊骑马缓缓行来，对苹果道：“将伞拿来！” “是！” 苹果急忙将伞递给了主子。 姜明月撑开伞，遮挡住了少许的阳光。 马背上，光线的细微变化立马就被谢渊察觉到了，他抬头对视上了一双明亮的桃花眸。 二人隔空对视，谢渊眼眸中都是深情。 姜明月冲男人温婉一笑，白皙的小手，松开了伞。 漂亮的纸伞缓缓而落，被谢渊顺手抓住，挡下了纷纷扬扬的鲜花、香囊和帕子。 谢渊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妻子当真通透，一把伞不仅告诉了别人，他已名花有主，挡下众多的春心，也能挡下别人投掷过来的东西，也不至于被砸伤。 宋蕊跟着谢渊前行时，就见他突然伸手借住了一把漂亮的纸伞，她脚步微微一顿，站在原地，望向了茶楼。 要知游街时，别人可以向谢渊抛东西，而他却不能接，这时候接的可不是东西，而是一颗颗的春心，一旦接了马上就能成就一桩姻缘。 之前别人向谢渊丢东西时，他都是避之不及，可现在他却接了一把伞，这代表什么已不言而喻了。 宋蕊望着梳着妇人头，容貌艳丽，浑身都透着一股温婉、柔和气息的年轻妇人，只一眼她就可以确定，这妇人应就是谢渊的夫人。 夫人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宋蕊的心里，她即便是瞧上了谢渊又如何，总不能让她休妻，一时间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看状元公突然收了一把伞，扔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纷纷仰头朝茶馆望去。 姜明月以一把伞宣告了自己的主权，见好就收，关窗户时，突然对视上了一双伤心的双眸。 二人隔空对视了几息，姜明月朝她点点头，关上了窗户。 第285章 推论 宋蕊望着紧闭的窗户，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宋珍拉了拉她的衣袖；“五姐，咱们还要继续跟吗？” 宋蕊收回了视线，现在她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不用了，咱们回吧！” 一炷香后，谢渊三人终于过了最为开阔的街段，接下来的这一段路多是阁楼，妻子送给他的伞可以说是帮了大忙，只听‘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这要是砸在身上，非得将人砸伤不可。 他的身后，孙景、李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策马前行的同时还要小心躲避天空中抛下来的东西，只一会儿二人额头上就砸出来一个包来。 孙景、李睿对视一眼是苦笑连连。 等三人过了阁楼这一段，谢渊三人都松了口气，他将纸伞仔细收好，挂在了身侧。 再往前行，围观的百姓少了许多，不再那么拥挤，大多是父母带着儿女来观望状元巡街。 这次别人给他们打招呼，谢渊三人毫不吝啬，挥手回应，一会儿后，一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舅舅！” 谢渊身体微微一僵，顺着声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双眼通红的姐姐。 姐弟二人对视，谢渊下意识的拉住了马绳，就想往姐姐身边走。 谢柔看着弟弟急忙摇了摇头。 谢渊紧紧抓住了缰绳，几息后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朝姐姐、外甥女挥了挥手，重新踏马前行。 人群中谢柔看弟弟走了过去，扭过头擦掉眼角的泪，抱着女儿悄悄离开了。 茶馆中，姜明月付了茶钱，领着苹果几人回了家，这会谢渊游街应快结束了，她要先他一步回家等他归来。 少顷，谢渊三人游街完毕，孙景笑侃道：“谢状元多才且风姿出众，不知引得多少闺中姑娘们春心萌动，今日游街盛况必是一桩美谈。” 李睿紧接着打趣道；“多谢谢状元，在前头为我们挡了那么多花，不然我们还不知会被多砸出来几个包。” 谢渊笑着和二人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他们是一甲三鼎，将来一定会成为翰林同仁，往后倒是可以多走动一二。 谢渊回到青石胡同，发现家门口都是人，妻子和姜明弘正在往外撒铜钱，铜钱落地的声音和人们的庆贺声交织在一起，甚是热闹。 也不知是谁先看到了他，突然来了一句。 “状元公回来了。” 姜明月扭头就见谢渊牵着马走了过来。 “夫人，我回来了。” 姜明月笑容灿烂的拉住了丈夫的手。 “咱们回家！” 三人回到家中，周斌关上了大门，顺道将喧闹一并关在了外面。 “相公，先去给爹娘上炷香吧！也让他们高兴高兴。”姜明月牵着丈夫的手道。 “好！” 二人一同进了摆放灵位的西屋，姜明月将香递给谢渊，悄悄走了出去，她想今日他肯定有很多话要与爹娘说。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谢渊双眼微红的走了出来，起身迎了上去。 “跟爹娘说完话了？” 谢渊‘嗯’了一声，将媳妇抱进了怀里，声音沙哑道：“刚才游街时我看到了姐姐。” 姜明月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姐姐出来了，她为何没来咱们这？” “恐时间有限，自从进了宫，姐姐就身不由己了，当年如果不是有姐姐保护，如果不是姐姐资助，我走不到今日。” 姜明月轻轻拍着丈夫的背心温声道：“以后换我们来保护姐姐。” “好！”以前他是没有能力，只能受姐姐庇护，以后他会一步步走向高位，成为姐姐、妻子、孩子们可以依仗的靠山。 一盏茶后，姜明月看丈夫恢复了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亲了一下。 “相公，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天好俊啊！” 谢渊回亲了一下妻子。 “你今天也很好看，特别是给我送伞时。” 二人相互恭维了一番，谢渊松开妻子，握住她的手道：“走吧！咱们去前院，别让明弘、咏思他们久等了。” “嗯！” 前院，沈瑜、齐咏思、姜明弘看二人来了，站了起来。 “姐夫今日当真气派，恭喜！” “谢姐夫，恭喜你高中状元。” “姐夫、恭喜！” 谢渊等三人说完，抬手取下乌纱帽上的金枝绢花道：“来，你们也都来沾沾喜气。” 姜明弘三人对视一眼后，接过了绢花，最后齐咏思、姜明弘将金枝绢花递给了沈瑜，然后一同看向了谢渊。 二人虽什么也没有说，但谢渊已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小瑜拿着吧！三年后等你金花簪顶的时候，再把你的还与我。” 沈瑜闻言心中顿时一暖，他握紧了手里的金枝绢花应了声：“好！”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温柔的笑了。 因下午姜明弘、齐咏思早早的就要回宛平，所以他们午时初就吃饭了。 饭后沈瑜先一步离开了青石胡同。 齐咏思看姐夫有话要跟明弘说，进了书房，一边看书一边等候。 正堂内，谢渊将小传胪时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给姜明弘说了一番。 “趁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吩咐姜平尽快将我和明月的传出去，省的别人动什么歪心思。” 姜明弘眼中精光一闪，谢渊还真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成！” 说完了最重要的事，谢渊紧接着将张重岳上书讨要粮饷，以及派人盯着杨、商几家姻亲的事给姜明弘说了一番。 “这几日大家的焦点都在殿试、传胪大典上，现在传胪大典已过，想来近日这几家就该行动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姐夫，圣上可会因此处置张重岳？”姜明弘有些期待问。 “不会，张重岳是老臣，且还手握十万水师，即便是要处置他，圣上也会先将水师掌握在手里，不过虽不会处置他，但这一次也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他。”谢渊看着小舅子说。 “朝廷会怎么做？”姜明弘想了想问。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张重岳私吞铁矿、盐矿的事，圣上应该已经知道。” 姜明弘顿时一惊，知道了？ “大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妹妹，她突然离开了宛平，圣上又怎会不关注，前些时候……” 谢渊将自己的推论和他说了一番后道：“如果我的猜测为真，圣上应会借着这次机会命他回京自证清白，接下来半年或一年的时间，他应都不会再敢有什么动作，如此爹娘也就能得以喘息了。” 姜明弘闻言笑了，真是太好了。 第286章 刁难 庭院中，散步的姜明月看弟弟、谢渊走了出来，知他们聊完了，朝二人走了过去。 少顷，姜明月随谢渊一起将弟弟、齐咏思送出了胡同，二人临行前，谢渊特意叮嘱了他们几句。 姜明弘趁机将宋蕊的事给姐夫说了说。 怪不得这两次进宫，他始终都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我知道了！” 谢渊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姜明弘瞬间安心了不少。 下午府里张灯结彩、苹果一众人喜气洋洋的，不光是因为爷高中状元，还因他们押注都得了一笔钱。 姜明月午休醒来，接过苹果递过来的银票，很大方的给了她二十两。 “今日府上就不做饭了，大家都歇一歇，去外面的酒楼定两桌席面，如果钱还有剩余，就买一些烟花回来。” “是！” 黄昏，姜明月、谢渊一桌，苹果、桂嬷嬷几人一桌，众人向谢渊道了喜。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又放了烟花，这才回屋休息。 床榻上，心中喜悦的姜明月抱着男人亲了又亲，等到男人眼神越来越炙热，呼吸也开始凌乱，察觉到不对的姜明月，想松开男人，已太迟…… 等谢渊松开她时，姜明月手酸的已抬不起来。 大晚上的谢渊又起来找药酒，替她按摩了好一会儿，二人这才入睡。 第二天，天子命令礼部在琼林苑设宴嘉奖新科进士，所以又称为‘琼林宴’，除了谢渊这些人，所有的阅卷官也都会参加。 皇命传到礼部，礼部官员以最快的速度行动了起来，一时间琼林苑瞬间热闹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贤妃第一时间就将女儿招来了自己的宫殿，话里话外让女儿晚上可以去瞧瞧，说是瞧，其实就是相看。 宋蕊心中虽满是苦涩，但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笑着答应了下来，她不想让母妃担心。 下午，姜明月将谢渊的进士服拿了出来，亲自帮他穿好，不放心的叮嘱道：“宫里不比宫外，一切小心。”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温声道；“不必担心，大家都是有分寸之人，不会乱来的。” 姜明月想想到也是，毕竟是宫宴，圣上还会出席，应不会出什么事。 因琼林苑是在晚上举行，谢渊直到申时末才出门。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进宫，谢渊已经心无波澜。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皇子、二皇子也来了，二人还寻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除了二人，琼林苑的对面还举行了宫宴，透过帘子隐约可见几道曼妙的身姿。 在座的就没有蠢人，看到这一切，也就知皇家想做什么了，一时间那些尚未婚配，长相还可以的新晋进士，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个个争先表现自己。 谢渊拜见过沈阁老、姜尚书等一众阅卷官后，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琼林苑的席面自然是不错的，谢渊吃的东西，还不忘偷偷给妻子些糕点。 一棵大树的旁边，正在偷偷往油纸里装糕点的孙景，将谢渊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时间他只觉得寻到了同辈之人，他看大家都没有注意他们，偷偷挪到了谢渊的身边，递给他一盘糕点。 “子敬，是给弟妹带的？” 谢渊‘嗯’了一声，将面前的烧鸡递给了孙景，他是知道孙家情况的，不仅有一双儿女，还有一个侄儿全靠孙景一人养活很是不易。 “红烧肉也不错，要不要带些？”谢渊低声询问道。 “好！” 谢渊当即又将红烧肉递给了他。 孙景一边装，一边往大皇子、二皇子那边看了一眼笑着道：“子敬不去凑凑热闹？” 谢渊扭头看着孙景。 “孙兄为何不去凑凑热闹？” “才疏学浅恐是入不了贵人的眼。” 谢渊闻言笑了，孙景还真是一聪明人。 “我也是。” 二人对视一些都在不言中，琼林苑进行到一半圣上才来，众人纷纷起身下跪行礼。 “平身吧！” 宋铭的目光温和的扫视了一眼场中众人，视线在老大、老二周围的学子身上多停留了几息，然后望向了角落处的谢渊几人，他们倒是躲得远。 宋铭勉励了新晋进士一番，知道他在这里，众人放不开，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圣上离开后，很明显的就是众人顿时放松了许多，谢渊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无事待到琼林苑散，可偏偏这时候宋闽开了口。 “咱们聊了这么久，怎不见状元郎？” 二皇子开了口，谢渊自不能再躲清闲，当即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他先是向大皇子、二皇子行礼，然后又朝周围的人抱拳施礼。 众人纷纷回礼，向谢渊敬酒，毕竟他是新年的新科状元。 宋闽望着站在众人的中间游刃有余的谢渊，微微眯了眯眼睛开了口。 “新科状元文采出众，策文写的甚好，每每阅读，我总是会有收获，今日琼林苑，四周菊花开的很是灿烂，不知状元公是否愿意，抛砖引玉以菊为题赋诗一首？” 宋闽都这样说了，谢渊能拒绝吗？自然是不能的，他淡然一笑语气很是温和道：“那子敬就献丑了。” 谢渊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望向了菊花，一时间本热闹的琼林苑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望向了菊花。 琼林苑对面凉亭中，宋珍拉了拉宋蕊低声道：“五姐，五姐，你快看，状元郎要作诗了呢！” 一直都兴致缺缺的宋蕊闻言，忍不住回头望向了谢渊。 一会儿后，谢渊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开了口。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天城，满城尽带黄金甲浅白。” 谢渊神色如常的将小舅子写的一首诗拿了出来。 回头给姜明弘说一声即可。 沈阁老、姜尚书对视了一眼，当真是好诗。 众人细细品味一番后，纷纷赞道：“好诗，子敬当真才华出众。” “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好诗。” 一时间众人纷纷恭维起谢渊来。 宋闽望着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历来吟菊诗都是最少的，也是最难做的，他本想为难一下谢渊，没想到竟让他大出风头。 凉亭中，宋珍听到宫女传回来的消息，对宋蕊复述了一遍问；“五姐，你觉得这诗如何？” 宋蕊望着站在众人中间的谢渊，诗好又如何，人好又如何，他都已经成亲了。 第287章 指点 琼林苑上，谢渊和众人寒暄了一番，本想重新回到角落坐下，哪知二皇子再次开了口。 这一次众人都听出来了，二皇子在故意为难谢渊，这次进士们望向谢渊的眼神就没有刚才那般热切了。 还未进官场，就先得罪了一位皇子，即便谢渊是状元，恐也升迁无望了。 面对二皇子的刁难，谢渊神色如常、镇定自若，四两拨千斤都挡了回去。 坐在一边的沈阁老、姜尚书望着这一幕，对视了一眼，谢渊当真机智。 大皇子宋承看了一眼吃瘪的宋闽，心情不错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状元郎当真是好文采，我敬你一杯。” “多谢大皇子。” 众人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人，谢渊虽为二皇子不喜，但看样子好像获得了大皇子的青睐，嗯，到底要不要和他结交还需再观望观望。 接下来大家心思各异，表现自己的同时，时不时望一眼对面的小凉亭，反倒没有吃多少佳肴，这倒是便宜了孙景、谢渊。 特别是孙景，离开时腰围胖了一圈，多亏谢渊和李睿为他打掩护，这才没被人瞧出异常来。 谢渊和孙景二人分开，正欲回家，一仆人走了过来：“谢状元，我家阁老请您过去一叙。” 谢渊颔首，扭头叮嘱了周斌两句，这才随仆人离开。沈阁老会请他，谢渊并未感到意外，也猜到了沈阁老请他的原因。 一雅致的四合院中，沈阁老看着走进来的人，开门见山道：“凭着一篇策文，你已入了圣上的眼，在翰林院苦熬一年，你就可到六部任职了。” 没有和妻子成亲之前，谢渊也是这样打算的，那时他从未想过要外放做官，但现在不一样了。 “多谢您指点，不过暂时我并不打算入六部。” 沈阁老闻言多少有些诧异。 “可是你师父对你有别的安排？” 谢渊点点头。 “哪里？” “沅江府。”谢渊并未隐瞒沈阁老。 沈阁老微微挑了挑眉。 “沅江府富裕，很难再做出政绩来，为何选沅江府？” “先允学生卖个关子，阁老很快就知道了。” 沈阁老闻言并未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仕途之初要低调，但一旦机会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抓住，因有些机会，这一生往往就这么一次。” 谢渊立即向沈阁老行了一礼；“学生多谢阁老指点。” 沈阁老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入翰林院后，一定要谦卑、低调。 毕竟他是今年的状元，先前已经够高调了，如果入翰林院还是如此，很容易会被同僚所不喜，排挤。 但如果圣上召见，就一定要抓住机会，想要在官场走的顺顺利利，就一定要得到圣眷，沈阁老这最后一句话是提醒他要时刻做好准备。 见谢渊一点就通，沈阁老摸着胡须笑了，心想怪不得二哥会收他为关门弟子。 “很晚了，你且回吧！” “是，学生告退。” 青石胡同，书房内，姜明月正在给爹娘写信，院门突然响了，她抬头看谢渊回来了，暂放毛笔，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苹果，将醒酒汤端过来。” 谢渊看着走过来的妻子，从怀里拿出带回来的吃食，递给她道：“我特意给你带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姜明月没想到他去参加琼林苑，竟还不忘给她带好吃的，这要是被其他进士发现，少不了会被他们诟病。 “谢谢相公！”姜明月心里感动的不得了。 谢渊接过苹果递过来的醒酒汤喝了道：“衣服上都是酒，我先去沐浴换身衣裳，一会再过来陪你和孩子。” 姜明月‘嗯’了一声。 “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酒气有点重别熏着了你们。” 姜明月看男人进了后院，拿着吃食进了书房，她打开油纸包，看着里面的糕点笑了。 她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继续写信，只不过她将谢渊参加琼林苑给她带吃食的事也一并告诉了爹娘。 少顷，谢渊来到书房问：“在写什么？” “在给爹娘写信，将你高中的事给他们说说，也让他们欢喜欢喜。” “代我向岳父、岳母问声好。” “好！” 姜明月将最后几句话写上，放下了毛笔，伸手抱住了男人，声音软绵绵道：“糕点很好吃呢！” 谢渊轻轻摸了摸妻子的乌发。 “你喜欢就好。” “今日琼林苑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二皇子为难他的事在谢渊看来，并不算什么事，自然也就没必要给妻子说了，他挑拣了一些有趣之事，和妻子讲述了起来。 宫内，宋铭批示完所有的奏折，喝了一口茶开了口。 “说说琼林苑上的事。” 赖安从暗处走出来，不带一丝感情的讲述了起来。 第二天，谢渊领着新科进士入朝谢恩，从皇宫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歇息一段时间了。 进宫谢恩后的第二天，礼部拟定了探亲假，因谢渊是宛平县人，回乡假是三十天，而因他是新科状元，赐翰林修撰从六品官，主要的日常工作就是负责修国史、记录天子言行等。 第四天进士牌匾由礼部官员送入青石胡同的同时，杨家、商家姻亲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谢渊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妻子。 姜明月闻言精神为之一震。 “他们行动了？” 这几日她等的都有些着急了。 谢渊喝了一口茶：“这两家倒还算聪明，时机把握的很好。” “怎么说？”姜明月不解地问。 “张重岳的奏折，十天前就已到兵部，但因为殿试的缘故，兵部的人并未呈给圣上，直到三天前在大皇子的运作下，他的奏折这才送到圣上的面前。 圣上看过奏折后，直接给了户部，让他们商量决定最终给多少粮草。 这两天兵部和户部每日都在打口水战，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关注这件事，而杨家、商家的姻亲，选择此时上书，必然会第一时间引起朝堂上诸公的重视。” 第288章 连环计 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解释也就懂了。 “张重岳一共从阿爹他们的手中，要走了多少钱？”她有些好奇问。 谢渊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四百万两？”姜明月不确定地问。 谢渊‘嗯’了一声：“不光是钱，他的手下还陆陆续续抢了几家几船的货，又勒索了几船的粮食。” 姜明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胆子还真大，张重岳真以为沅江府是他的沅江府了？” “他是不是这样认为的我不知，但他的手下一定是这样认为的。” 张重岳是老臣，且能坐到大将军的位置上，绝不是蠢货，所以这些事绝不是他授意做的，甚至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谢渊不知岳父是如何办到的，但岳父这一手做的甚是漂亮。 “商伯、杨伯他们和阿爹一样，虽为富商，但账面上可以随时取出来的钱并不多，四百万两足以让几家伤筋动骨了。”姜明月道。 “所以他们才会疼，才会冒着生命危险上书朝廷。” 谢渊没有说的是，他和岳父设的是连环计，除了逼迫商、杨姻亲上书外，今年的夏税沅江府比着往年少上缴了三成，理由就是干旱作物受到了影响，毕竟今年各地都是如此，沅江府少上缴三成的税，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一旦这四百万两的事被曝出来，那户部和圣上就会知道沅江府并不是没钱，而是这些钱都流入了张重岳的口袋里，户部会如何他不知，但圣上绝对会震怒。 张重岳从几家手里要走了四百万两，那他向朝廷又要了多少？姜明月看着丈夫问了起来。 “五千万斤的粮食，三百万两的白银。” “那岂不是说他从沅江府搜刮走的钱，已足够大军一年的开支？”姜明月道。 谢渊点点头。 姜明月端起丈夫喝的茶喝了一口，她需要压压惊，可以预料到的是，明日朝堂之上一定会极其热闹。 谢渊看着妻子因喝过茶而变得异常水润的红唇，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京都这边暂时已无多少事，明日下午咱们回宛平如何？我有一个月的归乡假，咱们可以在宛平待一个月。” 姜明月闻言瞬间就高兴了起来，她重重点点头道：“好啊！我早就想回去了呢！” 她起身道：“我这就吩咐苹果他们收拾东西，该带走的咱们都带走。” “带不走也没有关系，我会将陈荣留下来看宅。” “成！” 谢渊看妻子去忙正事了，来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木头继续雕刻兔子。 一会儿后，姜明月将所有的事都安排下去后，趴在窗台上，看着认真雕刻兔子的丈夫问：“你之前不是雕刻出了一个，为何还要雕刻？” 今年是兔年，之前丈夫雕刻兔子的时候，姜明月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后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应该是为他们的孩子雕刻的。 谢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是雌兔。” “哦！还是相公想的周到。”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谢渊放下兔子，看着妻子温声道：“来！” 姜明月很听话的进了书房。 谢渊伸手环抱住妻子，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继续雕刻。 姜明月看着木头在谢渊的手中渐渐变成了兔子的模样，柔声道：“相公，我能不能断两天药？” 谢渊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木头，看着怀中的人儿。 “近来的药有些苦是不是？”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不爱喝，咱们的孩子也不喜欢呢！” 谢渊伸手握住妻子的小脚。 “脚消肿了很多。” 然后他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腿肚。 “小腿也是如此。” 谢渊顿了顿仔细盯着妻子瞧了一番。 “气色也比着之前好了许多，我记得昨天夜里你只起来了三次，而往常要起来五次。” 姜明月闻言忍不住噘起了小嘴，男人并未拒绝她，但他却用摆事实的方式告诉她，喝了药后，她身体的变化。 谢渊安抚的亲了亲妻子的红唇。 “你不想喝，就暂且停三天好了，毕竟是药三分毒。” 姜明月双眼瞬间就亮了，她主动亲了亲男人。 “谢谢相公！” 谢渊直接抱起了媳妇。 “你该休息了。” 姜明月‘哦’了一声，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道：“你陪我？” “好！” 谢渊抱着妻子来到床榻上，小心放下她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姜明月等谢渊为二人盖好被子，侧身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子，闭上双眼道：“明日回宛平，咱们是不是要给姐姐说一声？” 谢渊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现在盯着咱们的人太多，近来咱们都不适合去见姐姐。” “倒也是！” 谢渊是新科状元，现在正是热度最大的时候，大皇子、二皇子的人近来都在拉拢谢渊，他们自不能这时候和扮猪吃老虎的宋仁扯上关系，会对他们很不利，也会给宋仁制造一些困扰。 谢渊轻轻拍打着媳妇的背心温声道：“近来你让苹果多关注些素娘。” 姜明月打了一个哈欠问；“为何？可是出了什么事？” “素娘的丈夫铁兴安昨日里携家小进了宫。” 本来睡意朦胧的姜明月瞬间就清醒了，她睁着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丈夫。 “这事素娘知道了吗？” “应该还不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回宛平，我不想因为她的事，耽误了咱们的行程。” 姜明月“嗯”了一声八卦问：“这个家小？” “铁兴安的继室，以及他和继室所生的两个儿子。” “那也就是说铁兴安和素娘并无孩子？” 谢渊‘嗯’了一声淡淡道：“以素娘的身体状况也生不出孩子来。” 姜明月点点头忍不住问：“铁兴安和素娘到底是怎回事？” “铁兴安是素娘为自己选的夫婿，为了嫁给他，当年她甚至不惜和大长公主断绝了母女关系。 至于她嫁给铁兴安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姜明月闻言瞬间补脑了三百回合的爱恨情仇，大概就是一个你爱我，我不爱你，真心错付的故事，要不然素娘恐早就报仇了。 第289章 朝堂风波 谢渊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 “睡吧！不要想那么多。” 姜明月‘嗯’了一声，将素娘的事暂压心底，重新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朝堂之上，宋铭听兵部、户部的官员已吵了大半天，还未吵出来一个结果，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沈阁老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圣上，扭头朝两方使了一个眼色，‘明日再吵’。 两方人当即退了下去。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的宋铭，扫视了一眼朝堂，‘嗯’很好，看来今日是无事了，他看了一眼海公公，正准备退朝，一言官走了出来。 “臣有事起奏。” 宋铭看着走出来的言官，还未听他说什么，头先疼了起来，也不知今个又盯上了谁。 “准！” “臣参镇南大将军张重岳滥用私权，搜刮民脂膏四百万两……” 四百万两一出，群臣皆惊，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宋铭则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时大皇子一派的人率先站了出来。 “住口，大将军这些年为国为民，奉公执法，岂容你信口雌黄随意污蔑。” 大皇子的人出来了，二皇子的人也随之走了出来，大致意思是让人把话说完等等。 二人说着说着就争吵了起来，口吐俗语，只差动手。 宋铭拍了拍龙椅扶手，海公公高呼道：“肃静！” 一时间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爱卿，你可知无凭无据参朝廷二品大员可是重罪。”宋铭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臣有证据！” 沈阁老闻言和姜尚书飞快对视了一眼，宋承则脸色一变，难不成岳父还真做了这样的事？ 一会儿后，看完证据的宋铭，缓缓吐出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证据递给了沈阁老。 沈阁老看过后，躬身道：“臣提议召张将军回京自辩清白。” “准！” 一句话为这件事定了性。 散朝后，两两臣子走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 宋承阴沉着脸，大踏步出了宫，宋闽望着离开的人，却春风得意，心中好不快活。 看父皇的反应，张重岳的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需好好的谋划谋划了，趁着这次机会，斩了宋承最大的倚仗。 御书房内，宋铭连续走了四圈，心中的怒火这才渐消，他喝了一口茶，重新坐下来后，已恢复了平静。 “赖安！” “臣在。” “给我彻查沅江府之事。” “是！” 赖安悄悄退了出去。 …………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谢渊将人送走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问：“如何？” “和我猜的一样，圣上招张重岳回京自辩清白。” 姜明月闻言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走，咱们现在就回宛平。” 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弟弟了呢！ 谢渊安抚地握住了妻子的手温声道：“不急，离开京都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姜明月询问地看向了丈夫。 谢渊凑到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明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素娘微微点点头。 “我在家等你。” “好！” 姜明月目送丈夫离开后，将苹果招到了跟前低声问：“未来一段时间，你分出一些心神，帮我多留意一下素娘。” 苹果闻言小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明月点点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苹果双眼微微一闪。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现在替我去一趟北罗胡同，主要办两件事，第一告诉小姨，我和爷今日回宛平，未来一个月不会再进京。 第二告诉小姨，张重岳滥用私权，搜刮民脂膏，引得圣上大怒，已调他回京，姨丈可趁着这个机会脱离大皇子。” “奴婢这就去办。” 苹果出门后，姜明月托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回了屋。 陈富贵是个很精明的人，姜明月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这时候脱离大皇子，而今日她让苹果传的这番话，只为加深陈富贵二人之间的矛盾。 半个时辰后，姜明月在桂嬷嬷的指点下，正在为还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就见苹果提着一篮子走了进来。 姜明月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鸡蛋、红糖、猪油不解问：“这是？” “陈夫人说她近来有些忙，脱不开身，托咱们将这些东西转交给林夫人。” 姜明月闻言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时间。 “表妹要生了？” “就这几天。” 看来回宛平之后，她要派苹果去一趟林家村了。 中午，谢渊回来后，姜明月这才开饭。 谢渊将自己碗里的瘦肉夹到妻子的碗里温声道：“我已交代了平叔，咱们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他会帮咱们盯着那几人。” 姜明月点点头，将她派苹果去北罗胡同的事给丈夫说了一番。 谢渊看着媳妇夸奖道：“你做的很好。” 姜明月笑的眉眼弯弯的。 午饭过后，一众人驾车离开了京都，因姜明月月份已大，不能颠着，谢渊命苹果在马车内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 一路上周斌赶车赶的很慢，平日里他们小半个时辰就能抵达宛平，今日他们却用了大半个时辰。 回到宛平，姜明月只觉得空气都格外的新鲜，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听着那无比顺耳的宛平话，姜明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一行人回到家中，谢渊交代了媳妇几句，紧接着就带着周斌出了门。 带回来的东西自有苹果去收拾，无事的姜明月将石榴叫进了正堂。 “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少爷的衣食住行，全都是你一人在打理，辛苦了。” 石榴急忙摇摇头。 “不辛苦，能照顾少爷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很高兴呢！” 姜明月笑了，她喝了一口茶问：“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两位少爷可还好？” “爷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回宛平，咱家很是热闹了几日，拜访少爷的人络绎不绝的，还给咱们送了很多贵重的礼物，不过都被少爷拒了，再就是谢氏族长来过一趟询问爷什么时候回。” 石榴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前些时候有媒婆上门给少爷说亲，被少爷赶了出去。” 赶了出去？看来弟弟未来几年并无成家的打算。 第290章 我可以帮你了 姜明月通过石榴了解了家中的近况，看苹果已将后院收拾了出来，托着肚子回了屋，孩子已踢了她好一会，有些难受的姜明月决定回屋躺会。 药铺内，栾亦看着谢渊，怪模怪样的行了一礼。 “见过状元郎。” 谢渊笑着伸手扶住了他。 “药铺近来可好？” “和以前一样，可惜别人都不知这药铺，你也参了股，不然借着你状元郎的名头，肯定人来人往，日进斗金。” 谢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现在说出去也不晚。” 栾亦摆了摆手。 “算了，你还要入仕，我就不败坏你的名声了。” 谢渊喝了一声茶问：“栾嫂近来可好？” “在家养胎呢！好在她不害喜，且能吃能睡，倒是让我省心不少，明月如何？” “近来已开始吃你上次开的补药、睡眠、精神都比着之前好了很多。” “在有两个多月她就要生了，照顾好她，这怀双胎的人，比怀一个要辛苦十倍。” 栾亦顿了顿道：“补药不要停。” 谢渊点点头：“有些苦了，她和孩子都不喜欢喝，我再想是不是加一点甘草进去。” “可以，不过甘草也要适中。” “我省的！” 谢渊往外看了一眼确定不会有人进来，放下茶杯看着栾亦说起了正事：“我之前只是举人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但现在我已高中状元且很快就会入职翰林院，只要运作得当，可为薄家换个好一点的地方。” 谢渊知道栾亦这些年始终都在营救、帮衬身在边关的薄家，却收效甚微。 栾亦闻言瞬间坐直了身体，他双眼死死的盯着谢渊，双手用力抓紧了椅子上的把手，这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一会儿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大伯当初得罪了太多的人，又因为医书的事，牵扯进来许多人，这些年暗处始终都有人盯着我薄家，你一旦插手，那些人很快就会将目光转移到你的身上，太危险了，再等等。” 很显然的就是谢渊早就准备。 “之所以还有人紧盯薄家，是为了那本医书，而如果医书出现了呢？” 栾亦双眼瞬间一亮。 “你有何打算？” 谢渊缓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不行，不能弄一个假的医书出来，一旦有人根据假医书上的方法给人治病，那会害死很多人，我不能因为我家的事，让你徒造杀孽。” 谢渊闻言沉思了片刻道：“那咱们就给一本真的医书，不过咱们可以只给半部，或只给一些不是太重要的药方，你意下如何？” 栾亦想了想道；“这办法可行。” “好，那你抽空写一本医书来，剩下的事交给我即可。” 栾亦点点头提醒道：“找人印刷之时注意点，不要被人查到你的身上。” 谢渊‘嗯’了一声。 说完了正事，二人都放松了许多。 “朝廷给你放了多久的探亲假？”栾亦知礼部会根据各位官员的籍贯、开不同时间的探亲假条，有长有短。 “一月！” 谢渊顿了顿补充道：“这一月我都会待在宛平。” “好，我知道啦！等你有时间了，咱们四人坐在一起聚一聚，就当是为你庆祝了。” 谢渊点点头，看天色不早了，起身回了家。 黄昏，姜明弘、齐咏思回到枣林胡同，看姐夫、姐姐回来了都十分的高兴。 四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吃完晚饭，谢渊先带着齐咏思进了书房，姜明月坐在弟弟的身边将清早发生在朝堂上的事给弟弟说了一番。 一切都被姐夫猜中了，事情正在朝他们所希望中的发展。 “张重岳回京自辩清白，咱们爹娘也能喘一口气了。” 姜明月点点头，感慨了一句。 “如果能将他就此留在京都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好好的谋划。 “这事我会和姐夫、阿爹在做商量，如果能就此将他留在京都，自然再好不过。” 姜明月‘嗯’了一声，往外看了一眼，见素娘已经休息，她身体前倾，靠近弟弟小声道：“你姐夫给我说，素娘的丈夫铁兴安进京了。” 姜明弘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前世这个时候，铁兴安已死，自然也就没有进京这件事，今生他拦下了长生道长，相当于是变相救了铁兴安一命，还真是讽刺。 “姐夫还说什么了？” “让我多关注一下素娘，他说铁兴安的事，素娘或早或晚的恐都会知道。” 姜明弘思忖了片刻看着姐姐道：“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她，到时候可以这样说……” 姜明月听了弟弟一番话，微微挑了挑眉。 “你希望她报仇？” 姜明弘点点头道：“姐姐，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好！” 姜明弘扶着姐姐在院中一边散步，一边小声道：“素娘有一青梅竹马，名唤长生，乃是上清观主的小师弟。 他对素娘用情至深，素娘的死讯传回京都后，他一直都不相信她会病死，为了调查出真相，他在铁兴安所在的昌州蛰伏了几年，虽然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但长生可以肯定的是，是铁兴安和他的继室害死的素娘。 既律法治不了他们的罪，长生原本是打算亲自动手的，但他又不想连累了上清观，所以他前些时候回了京，本欲脱离上清观，再为素娘报仇，是我拦下了他。” 姜明月没想到这中间竟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当时我告诉他，程素素还活着会自己报仇，他暂且信了，而现在铁兴安到了京都，我想一直都在关注他的长生应该已经知道了消息，如果素娘这里迟迟都不动手的话……” “你怕长生会出手？”姜明月问。 姜明弘点点头。 “你想要保下长生？”姜明月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事。 姜明弘‘嗯’了一声。 “那是上清观，被誉为皇家道观，保住长生，对咱们的将来极有用。” 弟弟虽没有细说，但姜明月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事我打算和你姐夫商量商量，你意下如何？” 姜明弘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即便姐姐不说他也会将长生的事告诉姐夫。 第291章 生女不能如素娘 书房内，谢渊正在和齐咏思聊秋收的事。 因齐家村播种时间比着其他村晚了几天，因此要到十月初才能秋收，不过糜子长势很好，并未受到干旱的影响，今年对齐家村来说将会是个丰收年。 “马上就要交秋税了，你们村是怎么打算的？” “我们交钱，前些日子我已向三弟借了五十两，足够我替族人们缴税了。” 二人在书房内，聊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姜明弘进来，谢渊将时间留给他和齐咏思，进后院陪妻子去了。 他的科举路已经结束，而二人才刚刚开始，正是努力奋斗的时候。 一刻钟后，姜明月靠在丈夫的怀里将长生、素娘的事告诉了他。 谢渊抚摸妻子乌发的手顿了顿，原来这就是小舅子之前刻意隐瞒的事，真是没瞧出来素娘还有这么一位肯为他赴死的青梅竹马。 他思忖片刻后：“此事先不急，咱们现在在宛平，铁兴安在京都，如果咱们的人此时告诉她，铁兴安的事显得有点刻意了，再就是小弟说的那些事还未发生。”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你是说小弟说的那些事一定会发生？”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嗯’了一声。 “在我看来铁兴安这人，平庸至极，他也就是运气好，少时得了镇国大将军的青睐，到了成亲的年纪，又有素娘这样的傻子，上赶着不顾一切的嫁给他，这才官至威武将军。 这次回京都述职，他少不了会打着素娘名头四处打点走动，要不然他恐就回不了昌州了。” “这人将素娘害成这样，还利用她在京都走动，也忒不要脸了。”姜明月气愤道。 谢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不气，一个眼盲心也瞎，一个愚不可及，两人都不值得咱们为他们生气。” 姜明月知丈夫说的眼盲心瞎指的是素娘，她现在有些明白，素娘为何不报仇，而是隐忍到现在了，她应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在自我惩罚自己。果然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 姜明月用了好一会儿时间，这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道：“如果咱们生了一个女儿，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她，不能咱们娇养大后，被一个男人三言两语的就哄骗走了，那我得呕死。” 谢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放心吧！咱们的女儿绝不会如此。” 谢渊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有点满了，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生了女儿，以后我亲自来教。” 姜明月点点头，瞬间安心了许多。 二人就如果生了女儿的事又聊了一会，这才睡觉，第二天，谢渊起来时，姜明弘、齐咏思已在练拳。 谢渊走到二人的身边跟着练了起来。 少顷，满头大汗的姜明弘，从余根的手里接过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随着齐咏思进了书房。 二刻钟后，齐咏思知三弟还有事与姐夫说，拿了三个包子，先去了私塾。 后院，姜明弘看姐夫晨练结束了，递给他一方帕问：“姐夫，咱们这次能不能直接将张重岳留在京都？” 谢渊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道：“这事我之前已想过，很难。” “哪怕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姜明弘不死心地问。 谢渊点点头。 “张重岳在沅江府经营多年，与其说十万大军是朝廷的，不如说是他的私军，如果长时间将他留在京都，水师那边很有可能会出变故，这是圣上和朝廷诸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 姜明弘不由地紧蹙眉头。 “那也就是说，这次的事圣上很有可能会轻拿轻放？” 谢渊‘嗯’了一声。 “顶多也就是官降两级，罚俸三年或五年。” “这个处罚太轻了，一旦他回到沅江府，恐不会轻易放过爹、商家他们。”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你错了，这次他绝不敢再向爹他们出手，除非他想造反。 而且他虽能躲过一劫，但日后的日子绝不好过，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明年沅江府的官员，从上到下将会换一遍，再就是他只要离开了沅江府，圣上和朝廷诸公，一定会分化水师，往水师里安插人，等这些人彻底掌控水师之时，也就是张重岳身死之时。” 姜明弘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这才消减些许。 理智回归他突然就想到了两个人。 “一般人进入水师恐只有死路一条。” 谢渊闻言看向了姜明弘。 “你有何想法？” 姜明弘凑到姐夫身边说了两个人名。 谢渊微微挑了挑眉，因他从未听说过这两人。 “姐夫有时间的话，不妨查一查二人，我相信结果绝不会让你失望。” “好！” 二人说完了正事，谢渊望了一眼冉冉升起的红日道：“你该出发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带着余根出了门。 辰时初，谢渊给妻子夹了一些菜和她商量道：“咱们是今日回村，还是过两天再回？” 姜明月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刚回来我想陪弟弟再待两天，再就是正值秋收，我还需采买一些东西带回去。” “成，采买的事交给苹果即可，你就不要亲自上手了。” 谢渊顿了顿趁机将准备再买一粗使丫鬟、奶娘的事告诉了妻子。 姜明月暂放筷子有些不解问：“家里的人已经够用了，再则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嘛！我亲自来奶孩子。” 谢渊握住了妻子的手温声道：“咱们家这么多人，衣服平日里都是春杏在浆洗，已很辛苦，如果在加上一个孩子的话，需要浆洗的衣物就更多了，所以我想在买一个丫鬟，专门洗咱们孩子的尿布、衣物。” 姜明月想想到也是，孩子一旦拉了尿了立刻就要换尿布，这一天下来还不知要换多少尿布，等再大一点，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这衣服一天估计能换好几身，如果靠春杏一个人的话，的确辛苦。 “成，那就再买一个粗使丫鬟。” “之所以买奶娘，是为了以防万一，再就是以后孩子有奶娘帮你带，你也轻松些。”谢渊看着妻子温声道。 这个以往万一，是怕她没奶吗？姜明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她……她这么大怎么可能没奶？ 第292章 拿捏人心 姜明月的小动作，谢渊是尽收眼底，他视线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未来孩子的粮仓，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希望，以后你能轻松些。” “成吧！” 姜明月到底还是被谢渊说服了。 “一会儿我吩咐苹果、桂嬷嬷去牙婆那里看看，如有合适的就买回来。” “少顷，我要出门，顺道吩咐她们一声即可。” “也行！” 如此促使丫鬟、奶娘的事就过了明路，据谢渊所知苹果、桂嬷嬷这段时间已寻到了合适的人选，只要给钱就能将人带回来了。 谢渊陪着妻子用过了早饭，将今日准备拜见沈县令的事告诉她后，领着陈荣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苹果几句。 “爷，奴婢心里有数了，绝不会在夫人面前说漏了嘴。” 目送谢渊出了门，苹果端着漱口水进了屋。 姜明月漱了口，看着苹果问：“我和爷打算买粗使丫鬟、奶娘的事，爷可给你说了？” “已经说过了，爷对夫人真好，事事周到妥帖的，这几日我和桂嬷嬷有空了就去牙婆那里看一看，争取早些将人买回来。” 姜明月点点头吩咐道：“今日你代我去一趟林家村……” 苹果等夫人说完，安排好家里的事，带着礼品由周斌护送着去了林家村。 县衙内，谢渊很快就见到了沈县令。 沈县令很客气，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二人聊了大半个时辰，谢渊离开时，他还送了一些银子给他，当然话说的很好听，这是县里的嘉奖。 谢渊知地方上的确有这样的惯例，且只有一百两，并不多，谢渊双手接了过来，感谢过沈县令后，离开了衙门。 捕快们操练的练功堂内，一捕快快步走到曹捕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曹捕快知谢渊离开了衙门，不由地有些失望。 站在户房、刑房的几位小吏，望着一脸失望的曹捕快，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时，忽听一个小吏酸溜溜道：“人家现在可是状元郎，从六品，自然是不屑在与我等为伍。” 曹捕快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谢渊并未来看他们，而是直接离开了，这是事实，再争论下去，又有何意义。 曹捕快望着聚集在自己身边的捕快们。没好气道：“还杵在这里干嘛？不巡逻了？” 他话音刚落，谢渊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我来的真巧，大家伙都在呢！” 众人听到谢渊的声音，纷纷扭头，就见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容温和的走了进来。 “刚才拜访了咱们的县令大人，我本想立刻来看大家，不过想着我要是空手而来，你们肯定又该说我小气了，毕竟我现在是进士，安大家伙说的，得讲摆场，所以就又出去了一趟。” 谢渊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呆愣的众人笑着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曹捕快一众人瞬间回了神，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谢兄弟许久不见了，恭喜你高中状元。” 赵典史拍了拍谢渊的肩膀大夸特夸道：“不错，当初你来衙门时我就看出来了，你一定能高中。” ………… 谢渊笑容温和的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后，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礼品道：“赵伯，之前常听你念叨说是想尝尝阁老喝的毛尖是什么味，回来时，我特意为你买了一些。” 赵典史看着手里的茶叶，双眼都红了，没想到他随意念叨的几句话，谢渊竟记到了现在，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谢渊拿出一本书，递给曹捕快道：“胖哥儿是个好苗子，这是我在余氏私塾读书时记得一些心得和所悟，送给胖哥儿了，希望他日他能榜上有名。” 曹捕快笑的都合不拢嘴了，这可是状元真迹，比什么都珍贵。 “我替我家那小子谢谢您了。” 谢渊又搬出了一坛子的好酒，递给了王典史。他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发完了东西，看着众人道：“我在四味楼，定了两桌酒席，中午咱们好好聚一聚，你们要是不来，我可是会生气的。” 一句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们肯定都去。” “那我就先到四味楼，恭候大家了。” “成，我们一会儿就到。” 衙门外，陈荣看主子出来了，主动为他掀开了车帘。今日跟着主子出门，他又学到了一手，那就是如何拿捏人心，如果刚才拜访完县令，直接去看望曹捕快他们，他们恐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高兴。 主子出来一趟再进去，这就让众人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可收获更多。 中午，上到典史、下到捕快都来了，期间给谢渊敬酒的人是络绎不绝的，这顿午饭大家吃了大半个时辰，离开时宾至如归。 谢渊虽早有准备，但还是喝了不少的酒，有陈荣扶着上了马车，他脑子已昏昏沉沉的。 青石胡同，姜明月正准备休息会，听了桂嬷嬷的禀告，知谢渊喝醉了，急忙从屋内走了出来。 “醒酒汤可煮上了？” “小杏已经在煮了，陈荣现在正在为爷换衣裳。” 姜明月点点头来到前院，陈荣已为丈夫换好了衣裳。 男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怎喝了这么多呀？”姜明月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本想扶他先回屋躺会，谁知男人只是冲着她笑，却一点也不配合。 姜明月拽了几次，拽不动，干脆不拽了，也许是喝醉的缘故，男人平日里有些清冷的双眼，此时漆黑而又明亮，薄唇放松地微启，唇角上勾，唇瓣殷红，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男人现在这个样子，还挺迷人的。 姜明月还没有欣赏够男人的醉态，已被谢渊一个用力拉坐在了他的怀里，下一息她的下巴被他捏住抬起，薄唇随之印了下来。 姜明月被他亲的措手不及，不过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温顺，所以她乖乖地任由他亲。 第293章 姜还是老的辣 少顷，谢渊气喘吁吁的松开妻子，脸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上次就想这么亲你了。” 气息有些不稳地姜明月瞬间就想起了男人，第一次喝酒亲吻她的事。 “那次把我吓坏了。”她声音轻轻的，绵绵软语，尾调微微上扬，好听的让谢渊心软的一塌糊涂。 谢渊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 “对不起，当时我有点控制不住。” 他顿了顿脸埋进她脖颈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当时挺怕的。” “怕什么？”姜明月不解问。 “怕你会因此疏远我，再也不理我。” 姜明月嘴角微微上扬笑了，她没想到一向稳操胜算的谢渊也有怕的时候。 “不过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原来那时他对她的感情就已经这么深了，姜明月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和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搭理你。” 谢渊‘嗯’了一声。 二人就这样相拥了一会，直到姜明月看余杏端着醒酒汤朝这边走来，她这才轻轻拍了拍男人道：“喝了醒酒汤，陪我和孩子休息会可好？” “好！”谢渊松开了妻子。 姜明月起身理了理衣裳，从余杏的手里接过醒酒汤，感觉已经不烫了，回到丈夫的面前，亲自喂他喝了，拉着他的手进了卧室。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男人睡着了，轻轻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她想和衙门里的人在一起，他应该是高兴、放松的，要不然也不会喝这么多酒了。 申时初，当外面的阳光斜照在床上时，姜明月睁开了双眼，她看了一眼睡的很沉的丈夫，轻轻拿掉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起身放下帐子，这才出门，彼时苹果已从林家村回来。 正堂内，姜明月接过苹果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问：“可见到林夫人了？” “见到了，奴婢去的巧，我到时林夫人正在生产。”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坐直了身体。 “可生了？” 苹果笑着点点头：“辰时生的是位千金，有七斤六两呢！我看林秀才、林老夫人都欢喜的不得了。” “真好！表妹可还好？” “下午奴婢到屋里跟她说了会话，她虽疲惫，但精神头还好，咱们送的那些东西正好派上用场，林夫人向咱们道谢的同时，说出了月子就来看你。” “三天后，你还需代我跑一趟。” 奴婢闻言也就明白了主子的打算。 “夫人想送什么？” “晚间我问问相公在做打算。” “好！” “今日你也累了，下去休息会吧！” “哎！” 苹果出去后，姜明月起身又回了屋。 谢渊一觉醒来已是申时末，他打开帐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妻子，她左手摸着肚子，低着头，正在和他们的孩子小声的说话，此时她的分外迷人，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谢渊盘坐在床上，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并未打扰她们互动。 一会儿后，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姜明月突然转了头，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姜明月未语先笑。 “醒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姜明月起身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问：“头疼不疼？” “有一点！” “我给你揉揉。” 姜明月给丈夫按摩时，他脸贴在了她的肚子上，温声和孩子说起了话。 晚间，是弟弟陪着她散的步，姐弟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戌时二刻，姐弟二人这才分开。 第二天清晨，朝堂之上，就像是菜市场吵吵嚷嚷的分外热闹。 宋铭一手握拳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任由他们吵，看着看着见他们一个个撸起袖子有开打的迹象，他这才‘嗯’了一声。 朝堂上重新安静下来后，宋铭走下了龙椅，他看了一眼刚才吵的最凶的二人。 “丢不丢人，亏你们还是朕的四品大员，我看那些泼妇都比你们文雅，这是哪？朝堂，怎么？你们还准备在朕的面前，朝中诸位的面前，打上一架？” 二人听了这话立刻跪了下来，一个高呼‘臣不敢！’另外一个高呼‘臣有罪！’ 宋铭到也没有给你们计较，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道：“起来吧！你们也是一心为公，张大将军进京的这段时间，必须有一人代替他坐镇水军，这一点不容置疑，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圣上既已为这件事情定了性，他们自然也就不用再为这件事争论了，二皇子的人率先站了出来，接连举荐了三人，紧接着大皇子的人也站了出来，举荐了二人。 宋铭等他们说完，望向了沈阁老。 “沈爱卿，你这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阁老出列高声道：“张大将军麾下李智将军可担此重任。” 宋铭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宋承则是眉头紧蹙，宋闽看了一眼沈阁老，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太会恶心人了。 李智水寇出身，镇南水师一开始是由他一手组建起来了，后来归降了朝廷，父皇当时怕别人压不住李智，所以将张重岳派了过去。 现在张重岳进京，李智重新接管水师，日后他在回去，水师还听不听他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圣上万万不可啊！李智绝不能重掌水师。”大皇子的人忍不住率先跳了出来。 姜尚书淡淡地看了一眼出列的人：“闫大人，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重掌水师，只是暂代而已。” 这次宋铭并未再让其他人开口，直接道：“准奏！” 少顷，退朝后，宋闽看大哥被父皇请了过去，想了想也进了后宫，现成的理由，蕊儿病了，他作为哥哥理应去后宫看看妹妹。 五公主的宫殿内，宋闽看着短短几天迅速消瘦下来的人，不由地眉头紧蹙。 他扭头看着福乐问：“大夫是怎么说的？五妹妹到底得的什么病？” 福乐看了一眼公主小声道：“大夫说是心病？” “心病？” 宋闽扭过头来看着宋蕊温声道：“小蕊，你有何心事给我说，哥哥一定会想法替你达成所愿。” 宋蕊闻言看着宋闽，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第294章 鼓励 “二哥，你可体会过求而不得之苦？”宋蕊声音沙哑的看着宋闽问。 宋闽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副面孔，他急忙甩了甩头，压下荒诞的想法，看着泪流满面的妹妹，瞬间想到了很多，他拿出帕子递给她道：“蕊儿，你是公主，大楚的朝阳公主，身份尊贵，无论你喜欢什么，只需一句话，下面的人自会呈献给你。” 宋蕊愣了愣。 “是这样吗？” 宋闽握住了她的手坚定道：“是！” “如果是个人呢？” “你能看上他，乃是他的福气，我想他心中只会欢喜，绝不会拒绝公主的垂爱。” 宋闽顿了顿看着宋蕊。 “可否告诉我，你看上的是那位新科进士？哥哥可以帮你。” 被猜中心思的宋蕊，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哥，我日后再告诉你。” 宋闽并未勉强她，温声宽慰了她一会，看她心情好了许多，这才离开。 同一时间，谢渊随姜明弘、齐咏思二人来到了余氏私塾。 余景看到他十分的高兴，亲自迎了出来，作为从私塾里走出来的第一个状元，余景极力邀请他再为学子们讲一课。 谢渊并未拒绝，对于余氏私塾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他在这里度过了最重要的三年，之后又在这里教了那么久的书。 重新站在讲台上，看着下方目光清澈、而又激动的学子们，谢渊笑了笑简单自我介绍后，这才开始上课。 姜明弘、余景、齐咏思等几位秀才、举人先后走进了学堂，坐在了后面，听谢渊讲课。 青石胡同，姜明月醒来，谢渊、弟弟三人已出门多时，吃早饭时，苹果站在一边，向她禀告清晨都采买了哪些东西。 姜明月等她说完补充道：“这次回谢家村，咱们应会待十来天，所以糕点、糖果、果脯之类的你可多采买一些，再就是粮食，咱们回去时要多带一些，这个你可和素娘商量商量，看带多少合适。” “好！” 事情吩咐了下去，用过早饭后，姜明月带着桂嬷嬷出了门，一是转转，二就是去银楼，为陈娟的孩子选一份见面礼。 谢渊说按照本地的习俗，关系亲厚，且家里富裕的一般都会送银锁、银镯之类的，姜明月和桂嬷嬷商量一番后，买了一银锁，这样陈娟将来回礼时，也不至于太为难。 第二天苹果又代替她去了一趟林家村，回来时，还带了一些豌豆糕和蔬菜、豆腐。 下午姜明月和谢渊商量了一番，决定明日回谢家村，遂派周斌先回去了一趟，提前给族人说一声。 十月初四，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姜明月一行人就离开县城回了谢家村。 姜明月很明显的感觉到回到谢家村，谢渊松弛了许多，而提前接到消息的谢氏族人，早早的就等候在了村口。 二人走下马车，一行人笑容满脸的迎了过来。 谢渊和众人打了招呼，看着为首的一众族老：“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五爷爷、我回来了。” 老族长握住谢渊的手，笑得牙不见眼。 “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回家，你们奶奶给你们蒸了蛋羹。” 姜明月也被一众妇人拥着紧跟其后。 “昨日里接到消息，知道你们回来，爹娘都高兴的不得了，清晨天还未亮，他们就起了床，早早的就温好了蛋羹，就等着你们呢！”三婶子扶着姜明月爽朗道。 “辛苦爷爷、奶奶了，相公昨日里还在念叨，奶奶做的蛋羹最好吃，酿的米酒也是最好喝，别人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前些时候娘正好又酿了一些米酒，这次你们走可以多带一些。”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族长家，三婶子以最快的速度将蛋羹端了出来。 姜明月之前并不算说谎，族长奶奶做出来的蛋羹的确好吃，上次她吃过一次，就喜欢的不得了，澄色的蛋羹比豆腐还要嫩滑，入口化开后，芝麻油的回香在嘴里荡漾开来，甚是美味。 谢老族长看二人吃的很香乐呵呵问：“小谢、明月丫头，要不要再来一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谢渊开口道；“大爷爷，这一碗就够了，回来时我和明月已用过了早饭。” 二人吃完蛋羹，谢渊、姜明月将马车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大都是些布、米面、油，值得一说的是，二人还带回来许多的盐，最近盐价比着之前每斤上涨了两文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平日里一文钱当两文钱用的村人就不同了。 姜明月和谢渊商量了一番后，就多买了一些，因谢渊身居功名，还给他们打了八折。 这些东西虽不贵重，却是村人们最急需最常用的，很有心意。 老族长接过谢渊送给他的酒，抱着就不肯撒手了，脸上的皱纹都笑的全都舒展开了。 “小渊有心了。” “谢谢渊哥，明月嫂嫂。” 众人分到了东西，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将东西分完，谢渊对几位族老道：“等家里安置好了，我再过来和几位爷爷说话。” “好！” 谢渊牵着妻子回了家，听老族长说，他们的宅院半个月前就盖好了，因谢渊给的钱还剩下很多，他们还买了家具、被褥等等。 新家坐落在村后，二进二出，紧靠山涧溪水，环境很好，姜明月有男人扶着参观一番后，看着谢渊道：“咱们的家真不错，我很喜欢呢！族人们费心了。” “嗯，一会我会好好谢谢几位族老，你休息会吧，我还需出去一趟给几位族老商量一下进士牌匾的事。”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苹果看爷离开了，几步走到夫人的身边扶着她道：“卧室奴婢已经收拾出来了，夫人回屋休息会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早上天刚灰蒙蒙亮，她就起了床，又在马车里颠簸了那么久，这会她只觉得有点腰酸。 苹果扶着夫人躺下，替她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老族长家，谢渊和族老们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将进士牌匾挂在祠堂，这是他们整个谢家村的荣耀，没有比挂在祠堂更合适的地方了。 几人下了决定，谢渊扶起了老族长，随着他们带着进士牌匾去了祠堂。 等他从祠堂里出来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谢渊看马上就中午了辞别族人回了家。 第295章 怎么能让别人乱摸 谢渊是谢家村的第一个进士，用老族长的话说，这是全族的荣耀，族人们自发出钱，要摆流水席，好好为谢渊庆祝一番。 谢渊、姜明月知道族人的不易，都不同意族人们出这个钱，可这次老族长却分外的强势，几人坐在一起商量了许久，决定族人们出一半，他们出一半。 钱兑出来后，第二天谢家村就热闹了起来，姜明月挺着个大肚子，她帮不上忙、族人们也不让她插手，所以她的日常就是带着孩子们玩耍、跟着谢渊练习书法。 十月初七黄昏，姜明弘和齐咏思走出私塾，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长生。 知道长生是来找他的，姜明弘扭头看着齐咏思道：“大哥，你先回家吧！我有些事要处理。” 齐咏思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低声问：“不会有什么事吧？” 姜明弘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我朋友。” 齐咏思闻言放松下来，这才离开。 姜明弘走到长生的面前温声道：“道长请随我来。” 长生跟在他的身侧，看着一脸平静的人。 “你猜到我会来？” 姜明弘‘嗯’了一声。 “铁兴安来到了京都，最近又打着素姨的名头走动、攀关系，我就知你一定会来。” 长生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 “她可知？” 姜明弘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还未告诉她。” 长生停下脚步，看着姜明弘再次道：“我要见一见她。”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姜明弘，清冷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坚定。 “可以，我会和素姨说，如果她愿意见你，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姜明弘这次并未回绝他。 长生闻言扭头看向姜明弘。 “我如何知你不是在骗我？” 姜明弘看着他淡然一笑。 “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长生呆愣了一下这才道：“如果你是在骗我的话，希望你能骗的久一点。” 他顿了顿：“我在上清观等你的消息。” 姜明弘望着离开的人提醒道：“铁兴安蹦跶不了多久了，希望你不要插手他的事，免得扰乱了我们的计划。” 长生轻轻‘嗯’了一声，几息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姜明弘的面前。 十月初八，谢家村大摆流水席，谢氏族人所有的亲朋都来了，整个村子瞬间热闹了起来。 姜明月跟着几位奶奶招待客人时发现，这些亲朋大都带着一两个五岁到十岁不等的孩子，他们领着自家娃也不知给几位族老说了什么，几位族老齐齐摇头，甚至还将谢渊护在了后面，他们这是干啥呢？ 三婶子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凑到她身边小声道：“这些人都想让自家娃摸一摸小渊，沾沾小渊的才气，这样说不定家里也能出个读书人。” 三婶子抓了一把煮花生递给她道：“他们想的美，把咱们谢家村的才气沾没了怎么办。” 姜明月看了一眼人群后的谢渊，没想到他还成香饽饽了，她收回视线忍着笑道：“三婶子说的不错，这可关乎着咱们整个谢家村的气运，是不能让人乱摸。” 三婶子听了这话就像是瞬间找到了知音人似得，滔滔不绝地跟姜明月讲述了起来。 “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都是有缘由的，这才气可不能让人乱沾，像隔壁村，前些年出了一个秀才，他们村办流水席的时候……” 姜明月听三婶子讲述的同时，时不时问一句的，只一会就知道了许多十里八村的趣事。 晚间，姜明月、谢渊和村人们放了烟花，才回家。 卧室内，谢渊看妻子抱着她蹭了又蹭的，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代孩子们沾一沾你身上的才气。” 谢渊忍不住就笑了。 “村人们给你说了？” “嗯！” “故事虽是真的，但并不是别人将那位秀才的才气沾走了，而是那位秀才才智一般，能中秀才已是祖上积德。” 姜明月‘哦’了一声，扬起小脸笑嘻嘻的看着丈夫：“我觉得村人们做的很好，我相公怎么能让别人乱摸。” 她说着一只小手不老实的在男人身上摸了起来。 “要摸也是我摸。”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抓住了妻子不安分的小手，声音有些沙哑道：“明月，你知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所以别挑逗我。” 姜明月看男人眼神变得幽深了许多，咳了一声道；“给咱们的孩子讲故事吧！他们已做好准备了呢！” 谢渊‘嗯’了一声，将手放在了妻子的肚子上，柔声讲述了起来。 男人温和的声音对姜明月和孩子来说就像是催眠曲，肚子里的孩子逐渐老实了起来，姜明月也有些昏昏欲睡的。 等谢渊讲完，姜明月在男人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子闭上了双眼，小声嘟囔道：“今日有人说我肚子大，还问我是不是怀的双胎。” 谢渊心中微微一凛，看着怀中的人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声音如常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怎么可能嘛！我爹娘那边从未出过双胎的例子，我怎么可能怀双胎。” 谢渊瞬间松了一口气，轻声说：“睡吧！” 一会儿后，他看妻子睡着了，想着明日要给族人说一说了，明月怀双胎的事，谢渊并不打算告诉她，怕她会有压力，会着虑。 第二天，谢渊早早就起了床，今日他并未第一时间练拳，而是去几个族老家坐坐和他们说了明月的情况后，这才回家。 今日也是热闹的一天，直到三天后，谢家村这才重新恢复了安静。姜明月的日常现在变成了每天跟着谢渊下地溜达一圈，秋收虽过了，但村人们依旧很忙碌，因要翻整土地、锄草、施肥等。 等村人们施肥时，姜明月就先谢渊一步回了家，因为气味太大了。 谢渊看妻子走了，走到三爷爷身边坐下，问起了沤肥的事。 “弄出来的肥，气味有些冲，所以前些时候我带着老五他们，将沤肥的事转移到了山上。 再就是我们用沤出来的肥，施在野草上，没两天那些草就死了，虽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几人都觉得你说的那个方法可行，只不过我们几个老家伙，还需要再好好研究研究。” 第296章 圣怒 谢渊知沤肥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温声安慰道“不急，可慢慢研究，再就是可以留一亩地做实验。” “成！” 这日谢渊跟三爷爷聊了许久，甚至还亲自跟着他进了一趟山，晚间他教媳妇书法时，说起了沤肥的事。 姜明月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谢渊，没想到当日她只是随口一说，他竟就记在了心里，且已默默开始实验了。 “怎么了？”谢渊迎视上妻子的双眼温声问。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她回想了片刻这才道：“沤肥时，水的把控很重要，就像咱们喝糖水，水多了不甜，水如果少了太甜也不好喝，要恰到好处。 沤肥也是如此，那些草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肥料太浓，就像咱们平日里都是吃一个馒头，现在突然给你十个，这哪吃的完。 再就是施肥过后，要注重一下除虫的事，因沤出来的肥虽好，但也容易生虫……” 姜明月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都告诉谢渊后，看他若有所思的，并未打扰他，继续练字，只不过这次她分出一半的心神放在了男人的身上，所以这字也就写的有点差强人意。 看男人回了神，姜明月第一时间放下了笔问：“我说的这些对你可有帮助？” 谢渊拉着妻子坐了下来，温声道：“很有用，帮了我很大的忙，明日我要和三爷爷他们聊一聊，这次应该很快就能成功了。” 能帮到谢渊，姜明月开心的不得了。 “希望三爷爷他们能早些成功，到时亩产增收五十斤应不是问题。” 谢渊眼中暗芒一闪，如果这种肥真的能亩产增收五十斤，大楚的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再上一层楼，到时候，他看着面前的人儿，一定要为妻子讨个诰命，有诰命在身，妻子也就多了一重保护。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谢渊就扶着三爷爷上了山，于此同时沅江府，姜府，郑管家步履匆匆的走进后院，在正厅前停下脚步，平复了一番呼吸，这才进去。 “老爷、夫人京都来信了。” 正在吃饭的二人，第一时间放下了筷子。 “快拿来我看。”沈冰心道。 女婿那边殿试应早就结束了，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郑管家掏出信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沈冰心拆开信，看到第一句话倏地站了起来笑道：“相公，中了，咱们女婿高中状元，三鼎第一。” 姜文缓缓吐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悬在半空中的心瞬间落了地。 “好小子！” 他这个女婿当真不简单，这个结果好的出乎他的预料了。 沈冰心将喜讯传给丈夫后，重新坐下慢慢看了起来。 郑管家走到姜文的身边低声道：“咱们的人传来消息，昨日晚张重岳突然大怒，王炳几个心腹，被他罚了三十大板，还杀了二十多号人。” 姜文闻言眯了眯眼睛，看来他和女婿、儿子的计划成功了，王炳几人以各种名义向他们勒索财物的事应该是事发了。 “相公，你快来看。”沈冰心这时突然开了口。 姜文走到妻子的面前，接过一页信，看过后，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果然如此，按照女婿的推论，圣上应也知道了铁矿、盐矿的事，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人向他府里的下人打听铁矿、盐矿的事，这些人不出意外应是圣上的人。 这时妻子又递给了他一页信。 姜文看过后坐了下来，没想到王炳几人搜刮财物的事爆出来，仍无法扳倒张重岳，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不过很快他就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张重岳可是大皇子的岳父，两朝老臣，二品大将，能有今日这结果已很好，就像女婿说的慢慢来。 现在的情况比着去年已好了很多，再就是未来一年或二年内，张重岳和王炳几人应都不敢再对他出手了，而且如果事情真如女婿所料，张重岳要进京自辩清白，到时候他们往军中安插人的机会也就来了。 一炷香后，沈冰心将其他几页信也给了丈夫。 姜文看完领着郑管家进了书房。 二人在书房内聊了一刻钟，姜文紧接着出了门，今日的沅江府和往昔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暗处却变得波涛汹涌了起来。 十月十二京都，姜尚书进了御书房。 宋铭暂放手头的事看着站在下方的人问；“姜爱卿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微臣近来整理沅江府历年上税情况，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只要是沅江府的事，宋铭就分外重视。 姜尚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整理出来的东西，呈给了圣上。 宋铭打开看着那一个个的数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强压怒火问：“也就是说自从六年前开始，沅江府交上来的税就一年比一年少，而今年锐减三成，并不是沅江府受了灾，而是因为这三成的税都进了张重岳的口袋里？” 听圣上发了怒，姜尚书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 “圣上息怒，臣手中并无证据，不敢妄言。” 宋铭缓缓吐出一口气，用了几息的时间平复好心情，看着姜尚书道：“起来吧！错不在爱卿。” 姜尚书站了起来，双眼关切地看着宋铭欲言又止的。 “你我君臣之间何许吞吞吐吐，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就是。” 姜尚书低头禀告道：“近来京都附近所有的县，盐价比着之前每年上涨了两文钱。” 宋铭闻言不由地眉头紧蹙。 “南边的盐还未运过来？” “运过来了，但比着往年少了一成，因沅江府没盐了。” 宋铭愣了愣。 “没盐了？什么意思？” “沅江知府说是因为盐矿已开采不出盐来。” 宋铭不由地就想到了暗卫禀告他的事，想到张重岳私吞了一盐矿，他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混账！” 姜尚书‘嘭’地一声再次跪了下来。 “圣上息怒！” 宋铭这次在御书房内，转悠了两圈，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退下吧！” “圣上保重好龙体，切莫气坏了身体。”姜尚书说完退了下去。 宋铭重新坐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他需要重新思量沅江府的事了。 谢家村，十几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纵然有些不舍，谢渊、姜明月也必须要离开谢家村了，毕竟谢渊还有许多人要拜访。 十月十六清晨，谢渊、姜明月在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村子。 谢渊看妻子许久才放下帘子，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温声道：“以后有空了，咱们再回来住。”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第297章 太费脑 姜明月、谢渊回到县里，谢渊就忙了起来，他先是按照惯例拜见了府尹大人。 府尹很客气，还送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谢渊恭敬收下，全程以小辈自称。 从府尹家中出来，第二天他又向姜尚书投了一张帖子。 姜尚书和府尹大人不同，是个大忙人，谢渊本以为姜尚书不会见他，谁知十月十八他却召见了他。 谢渊来到尚书府，恭恭敬敬的朝姜尚书施了一礼。 姜尚书笑着将他扶了起来，还问他师父近来可好。 谢渊闻言也就知道姜尚书已完全知道了他的底细。 “多谢您关心，家师近来极好。” 姜尚书点点头告诉谢渊，沈墨对他有指点之恩，他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兄等等。 谢渊顺势喊起了师兄。 一个提携小辈、没什么架子，一个恭敬有礼，无论问什么都能答出来的，二人聊的甚欢。 等谢渊离开后，姜尚书却突然问了一句。 “你妻是沅江府人？” 谢渊恭敬道：“是！” 他和妻子的事经姜平之手已在京都传开，所以姜尚书会知此事倒也正常。 “沅江府是个好地方啊！” 谢渊顺势道：“是啊！希望有朝一日能到沅江历练几年。” 姜尚书闻言明亮的双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暗光。 “以你的才学想必很快就能达成所愿了。” “那就借大人吉言了。” 二人好像只是在闲谈，却又什么都说了。 一个时辰后谢渊走出尚书府，坐上马车，放下了车帘。 果然这些朝中重臣，就没有一个简单的，特别是受圣上器重的这些人。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向他们学习。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丈夫回来后，有些疲惫，轻轻替他按摩了起来。 “和尚书大人聊的不好吗？” “没有，我们聊的很好，且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很欣赏我。” 谢渊摸着妻子的手温声道：“只是和这些人打交道，有些费脑子。” 他看着面前的人儿感慨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好懂就好了。” 姜明月：“……” “好呀！你竟敢说我傻。” 姜明月伸手抓起了男人的痒痒。 谢渊唇角含笑配合道；“我错了，再则在我的心里，夫人一点也不傻，且大智若愚。” 姜明月‘哼’了一声。 “整天就只哄我开心。” 谢渊笑着将妻子拢进了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 “这可不是在哄你，而是我的真心话。” 谢渊顿了顿道：“我的假期只剩下了五天，明日你就可以让苹果她们收拾东西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问：“你不是还要拜访宛平这边的伙伴？” “值得我拜访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两天也就能拜访完了。” “我知道了。” 第二天，送走丈夫后，姜明月带着苹果、素娘、桂嬷嬷收拾起了东西。 谢渊首先拜访的是周淳，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周淳今年落榜了。 不过他状态还算好，已完全调整了过来，准备回私塾继续教书，让谢渊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不打算再继续考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因周淳太优柔寡断，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做官。 中午他们在外面吃的饭，期间谢渊又邀请了两人，都是宛平这边的举人，四人都认识，且栾亦成亲时，三人都有帮忙。 吃饭时，谢渊将自己会试、殿试的心得给三人仔细说了一番。 即便不打算再考的周淳也听的很认真。 这一顿饭，四人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周淳三人走时，是喜气洋洋得。 谢渊送走了三人，回家的途中看有卖石榴的，特意买了几个。 申时，姜明月午睡醒来，看桌子上放着几个石榴问：“爷回来了？” 苹果替夫人梳好头：“半个时辰前回的，还给夫人带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石榴，可要剥两个？” 苹果说着手脚麻利的为姜明月插好了簪子。 “好！” 姜明月由苹果扶着起身道；“我自个洗脸就好。” 苹果闻言将事先沾湿的帕子递给她，拿了两个石榴走了出去。 少顷，姜明月端着一碗犹如红宝石的石榴，走进书房，取了一些石榴递到了男人的嘴边。 “尝尝好不好吃。” 谢渊低头将妻子手掌心里的石榴吃了道：“很甜。” “哦！那我得尝尝。” 姜明月一手端着碗，一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红唇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谢渊呆愣了一下，随即抱住了妻子，加深了这一吻。 一会儿后二人分开，姜明月笑靥如花的看着男人。 “嗯，的确很甜呢！” 谢渊呼吸急促了一下，抱着媳妇坐下，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 姜明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不明白他怎会突然说起这个。 “嗯！” “真好，只需要再忍两个多月即可。” 这次姜明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脸瞬间红的像诱人的苹果。 谢渊实在没有忍住，抱着媳妇又狠狠亲了一会。 感觉到他的传家宝已蓄势待发，姜明月一动都不敢动的。 谢渊边喂她吃石榴边道：“咱们晚上去赖爷爷那里吃饭如何？” 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好啊！我也想他们了呢！顺便将我为他们画的画像送给他们。” “倒是省了一份礼。” 姜明月闻言嗔道：“赖爷爷要是听到这话，肯定该拿眼珠子翻你了。” 她想了想道；“赖爷爷喜欢喝酒，咱们可带一些你酿的酒，赖奶奶爱俏，前些时候我为她做了身衣裳，可一并带上。” 谢渊倒不知，她还偷偷摸摸的做了这么多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不要再动针了，要多休息。” “好！” 姜明月也不打算再动针了，近来她手有点肿，桂嬷嬷说如果休息不好，将来手指容易变形。 二人确定了要带的东西，收拾妥当后，交代了桂嬷嬷几句，就出了门。 枣林胡同距离码头并不算远，谢渊、姜明月又不赶时间，溜达着也就过去了，只不过让二人没想到的是，赖爷爷这里已有客人。 第298章 他长的好看? 那客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眉毛又黑又粗，鼻梁挺拔如峰，皮肤是很健康的麦色，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也不知他和赖爷爷是何关系，姜明月这还是第一次见赖爷爷这般忙前忙后，殷勤的招待一个人，连他们来了都没有发觉。 “近来忙不忙？” “还好！” “要不要再喝杯水？” “我已喝三杯。” “哦，那饿不饿？”赖爷爷又问。 “不饿！” 很好，既不渴又不饿的，赖爷爷乐呵呵一笑，突然嗓门洪亮的喊道：“那还不快掏钱！” 姜明月脚步微顿停了下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劫匪了呢！ 她看那男人表情有瞬间的炸裂，但还是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赖爷爷。 姜明月望着二人有些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谢渊看了一眼比他大几岁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乐滋滋数银票的赖老汉，深邃的眼中暗光一闪，扶着妻子走了过去。 “赖爷爷，近来可好？” 赖老汉看到她们收起了银票。 “呦！状元公来了，随便坐，你们赖奶奶在灶房里做饭呢！” 赖安闻言抬头看向了谢渊，原来他就是今年的状元，长的……嗯，又是一个小白脸，他很守礼的看了一眼姜明月就收回了视线。 姜明月知这话是给她说的，声音软糯地打了声招呼。 “赖爷爷好！我去帮赖奶奶。” 留谢渊三人在这里说话，她熟门熟路的进了灶房。 “赖奶奶，我帮你洗菜。”姜明月说着撸起了衣袖。 姜明月、谢渊来了，赖花氏甚是高兴，她们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快坐下，用不到你。” 说着抓了一把煮好的花生递给了姜明月。 “你们今日怎过来了？” “我和相公想你们了，就过来了。” 姜明月往外看了一眼好奇问：“那位长相英俊的大哥是谁？” 姜明月自认自己的声音很低，但坐在外头的赖安、赖老汉却听的一清二楚的。 赖花氏听了这话愣怔了一下。 “英俊大哥？” “嗯，就外面那位？” 赖花氏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外头就谢渊三人，双眼明亮的看着姜明月。 “你觉得他很英俊？” 姜明月看的出来，她对这个问题好像很执着。 “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浑身好像都充满了爆发力，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也不知那位大哥，成亲了没有，他这样的人，要是在我们哪里，给他说媒的人肯定能从城南排到城西。” 外头赖安又看了一眼谢渊，嗯，他媳妇眼光不错，他活了三十一年，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他长的好看，心里那叫一个带劲。 赖花氏听了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她也不炒菜了，搬了一小凳子坐在姜明月的身边问：“真的？” 姜明月点点头。 “我们那边和别处不同，江湖儿女比较多，她们就喜欢那位大哥那样的。” 赖花氏瞬间精神大震。 “好！好，还是你们那边的人有眼光，我之前还担心，我儿子就这样砸在手里了。” 她儿子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就没有说过他好看的，京都这边的姑娘都喜欢像谢渊那样的，所以她儿子直到现在还没有讨到媳妇。 姜明月闻言有些惊讶道：“他是你儿子？” “嗯，我最小的儿子，今年三十一岁，他要是去了你哪？真会有姑娘喜欢？” 姜明月点点头很肯定道：“三十一正值壮年，只要大哥武功好，肯定会有很多人上赶着给大哥做媳妇。” 赖花氏连说了三声‘好’这才道：“你也别叫什么大哥了，我听着别扭，他单名一个安字，你叫他安哥即可。” 姜明月乖巧道：“好！” 赖花氏伸出头冲儿子道：“听到没有，回头你去趟沅江府。” 赖安闻言扭头再次看向了谢渊。 “你夫人是沅江府人？” 正在和赖老汉说话的谢渊温和道：“正是。” “沅江府哪里人士？” 看来圣上近来十分关注沅江府的事。 “沅江府人士。” 赖安闻言精神一震。 “我可否问你夫人几句话？” 谢渊并未答应而是望向了赖老汉。 灶房内，姜明月有些惊讶的看着赖花氏问：“安哥能听到我们说话？” “能，他武功很好。” 那岂不是说她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姜明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背后说人终归不好。 赖花氏温和一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你夸他好看，他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多想。” 姜明月笑了笑：“那就好！” “丫头，给我说说你们那姑娘的事，老婆子我喜欢听。” 外头，赖老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儿子。 “问什么问，你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办公的。” 他顿了顿看着谢渊道：“他是我最小的儿子名唤赖安，不是外人。” 谢渊心头微微一震，果然是赖安，暗卫统领，圣上的贴身侍卫，也是圣上最为器重之人。 “不知安大哥想问些什么事？” “我只是想向弟妹打听一些沅江府本地的一些事，并无其他目的。”赖安上一句还是夫人，下一句已变成了弟妹，借此拉近他们的关系。 谢渊最终还是点了头。 赖安看谢渊进灶房唤人去了，坐到父亲的身边低声问：“你和娘是怎么认识的这位状元郎？” 赖老汉知，如果不跟儿子说清楚，他恐不会安心。 “他是沈墨那老东西的关门弟子，可以信任。” 赖安闻言微微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渊还有这么一层身份，要知这事连圣上都不知。 “他可知道你们的身份？” 赖老汉摇摇头。 “沈墨曾与我说过，他从未给谢渊说过。” “那他可有猜出来？” 赖老汉想了想道；“他应该猜出我在军中有些关系，去年成亲时，向我讨了两个人。” 赖安看二人出来了，不再多言。 谢渊扶着妻子一边走，一边道：“安大哥对沅江府本地的事很感兴趣，想向你了解一二。” 谢渊开口的同时，隔着衣裳在妻子手背上写了几个字。 姜明月双眼闪了闪抬头冲丈夫温婉一笑。 “我知道了！” 看妻子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谢渊也就放了心。 几息后，谢渊扶着妻子在赖安的对面坐了下来。 赖安看着柔柔弱弱一脸温婉的小妇人，开口时声音都温和了许多，怕吓到她，毕竟这是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人。 第299章 件件要人命 “弟妹是沅江府城人士？”赖安问。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赖安紧接着询问了一些沅江府的风土人情，感觉她已完全放松下来，他这才打听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 “弟妹可知张大将军？” 姜明月知他开始询问正事了。 “知道！” “你们沅江府本地人都是怎么评价他的？” “一开始是好坏参半，但这几年他的风评是越来越不好了。” “哦？这是为何？” “别的我不知真假，我只说几件我知道的事。” 姜明月从谢渊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 “我们沅江府有一很大的盐矿，开采出来的盐虽大部分都运到了京都，但本地每年都会留一些。 往年这些盐足够沅江府百姓日常所需，可从四年前开始，我们吃盐只能跑到隔壁的岳城去购买，因留下来的这些盐都被张大将军以各种名义从知府的手里要走了。 而且我听一个盐矿的老人说，这两年张大将军还派人进入盐矿，偷偷开采。” 谢渊听妻子说完忍不住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好好夸夸她了。 之前他们回村买盐时，他曾给妻子解释了一番，近来盐价为何会上涨，以及这件事可能会带来的后续影响和朝廷肯定会关注此事等等。 很显然就是明月将这些事记在了心里，她以盐矿的事为切入点，最合适不过了。 赖安忍不住挑了下眉，盐矿的事张重岳竟也插了一手。 “此事为真？”赖安谨慎的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 “那些挖矿的老人都知这件事，一问就知。” 赖安立即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我们沅江府，因河、水比较多，大多数的人都是以打渔为生，所以大小渔船也比较多，而据我所知，所有进江、河打渔的人，都要向张大将军交两成的税，我们本地人又称为打渔税。” 赖老汉闻言眉头微皱。 赖安没想到张重岳竟敢私自向百姓征税，他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 “朝廷并未征过什么打渔税，此事而且沅江府那边的官员从未上报过此事？”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我嫁给相公后，也才知朝廷从未征过什么打渔税。”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看着赖安：“沅江府的百姓，一直都以为这税是朝廷征收的。 至于那些向朝廷上书禀告此事的官员，要么被突然罢了官，要么就是稀里糊涂的死了，此事安大哥回去后，查一查便知。” 赖安点点头看着姜明月。 “还有吗？” 姜明月自然不会放过揭发张重岳的机会：“三年前张大将军征过一次兵。” 赖安父子听了这话脸色瞬间一变，这次赖老汉不等儿子开口问：“征了多少？” “最少应也有两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张重岳竟敢私下里养兵，他想干什么？造反不成，赖老汉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后，赖安突然站了起来。 赖老汉轻轻敲了敲桌子。 “坐下，你娘马上就做好饭了，吃完晚饭再走。” 赖安压下想立刻回京的冲动，重新坐了下来。 这顿晚饭五人吃的其乐融融的，最起码表现上是这样的。 饭后，姜明月将礼物送给了赖花氏、赖老汉。 二人看着自己的自画像，又惊又喜的。 “真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明丫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赖老汉看着自己的自画像那叫一个满意。 赖安看了一眼爹娘手里的画像，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简直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怪不得爹娘这般喜欢。 “赖奶奶、爷爷喜欢就好。” 礼物送出去了，再加上天色已黑，二人并未再逗留，谢渊扶着妻子离开了码头。 赖安看三人离开了，站了起来：“爹娘，我改日再回来看你们。” 赖老汉摆摆手。 “去吧！正事要紧。” 赖安点点头，正要走就听母亲道：“你亲自去一趟沅江府，办事的同时，争取给我带一个儿媳回来。” 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赖安情绪多少有些起伏。 “知道了！” 赖老汉看儿子走了，叹了一口气：“张重岳挺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老了老了竟变成了这样。” 他扭过头看着老伴：“你说沈墨那老东西，带着长公主跑到沅江府，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赖花氏淡淡道：“管那么多作甚，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姜明月、谢渊回家的这一路，很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张重岳的事，他们聊的都是孩子。 孩子动的厉害时，他们还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回到家已是戌时过半了。 书房内，姜明弘看姐夫、姐夫回来了，也就安了心。 谢渊如往常一样，将媳妇送到后院，然后进书房，随着姜明弘、齐咏思二人看了会书，这才洗漱休息。 卧室内，姜明月等丈夫躺下来后，第一时间钻进了他的怀里，小小声问：“赖安是什么人？” 谢渊轻轻梳理着妻子柔软的秀发。 “可还记得之前我曾给你说过暗卫的事。” “记得，赖安是暗卫？” 谢渊‘嗯’了一声低声道：“他不光是暗卫，还是暗卫统领，圣上的贴身侍卫，很得圣上的器重。” “他询问我沅江府的事，是不是说明圣上近来都在查张重岳的事？” 谢渊点点头。 “搜刮四百万两的民脂民膏，再加上铁矿、盐矿都不是小事，圣上自然会将这一切都查个明明白白。” 谢渊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柔声夸奖道：“你今日做的很好，帮了我和岳父的大忙。” 如果说之前圣上念及旧情还会饶张重岳一命，那知道了他代替朝廷乱征税和私自征兵这已犯了圣上的忌讳，圣上是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不光听到了丈夫的夸奖，还揭发了张重岳的恶行，间接性的帮助到了爹娘和丈夫，姜明月笑的眉眼弯弯的。 看着笑颜如花的妻子，谢渊心情也是大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温声道；“睡吧！” 姜明月埋在男人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闭上了双眼。 第300章 当真是蠢 皇宫内，宋铭批示完奏折，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赖安。 “回来了？” 赖安‘嗯’了一声。 “你爹娘可还好？” “多谢圣上寄挂，二老极好。” 他顿了顿道：“圣上，臣准备亲自去一趟沅江府。” 宋铭知赖安不会无缘无故去沅江府。 “可是沅江府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臣，新得了几个情报，事关重大，要亲自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情报？”宋铭的态度比着之前认真了许多。 赖安低头向圣上说了一番。 宋铭眼中的杀意在这一刻化为了实质。 “好，真是好的很，你即刻去沅江府，将这些事给我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 赖安低头恭敬走了出去。 翌日，青石胡同，姜明月送谢渊出了门后，回到书房，拿出纸飞快画了起来，一会儿后赖安的画像已跃然纸上。 姜明月将画装进信封里，又快速给爹写了一封信，密封好信招来苹果，叮嘱了她几句后，将信递给了她。 看苹果出了门，姜明月转身进了后院，她们姜家待嫁的姑娘可不少，如果未来赖安真的去了沅江府，姜明月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谢渊并不知妻子打起了赖安的主意，当然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姻缘这东西，必须要月老牵了线才行。 彼时的他已来到了私塾，对，他再一次来到了私塾，只不过这次谢渊是来见林寒山的，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既回了宛平，理应见一见他。 余氏私塾书房内，林寒山看着走进来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谢大哥，恭喜你高中状元。” 上次谢渊来私塾，林寒山在家中照顾即将生产的妻子，并未见到他，没想到今天他竟再一次来到了私塾。 “多谢！” “你可是来找余夫子的？他不在这里，我可帮你去唤他。” 谢渊摇摇头走到他面前道：“我今日是专程来见你的，咱们坐下说话。” 林寒山听了这话又欢喜又感动的，立即在谢渊的对面坐了下来，还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了他。 “听我夫人说，表妹生了，恭喜你，喜得千金。” 一句话瞬间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提起女儿林寒山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谢渊趁机问：“做父亲后，是什么感觉？” 林寒山立刻想到表姐好像也是年底生，他作为过来人缓缓给谢渊讲述了起来。 谢渊听的很认真，也学到了很多。 等林寒山讲完，谢渊将带过来的几本书递给了他。 林寒山看了一眼如获至宝。 “多谢，谢大哥！” 二人聊到中午，叫上姜明弘、齐咏思一起吃了饭，谢渊这才回家。 申时末，谢渊、姜明月带着礼品来到了栾亦的住所。 “栾婶，近来可好？” 再见周秀娘，她已显怀，大抵是栾亦将她照顾的很好，周秀娘胖了一些，整个人圆润了许多。 “我和相公前天还在念叨你们呢！” 周秀娘说着拉着姜明月进了后院，留谢渊、栾亦在前院说话。 谢渊接过栾亦自制的药茶喝了一口道：“医典你可写出来了？” 栾亦点点头回屋拿了自己写的医典递给了谢渊。 “你看看可还有要补充的。” 谢渊打开看了起来，常见病的治疗方法，栾亦都写了出来，且书的后面还讲了讲艾灸，只不过并未细讲。 “很好，我会将这本医典复印多份，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都。” 栾亦点点头，再次提醒道：“一定要小心。” “嗯！” ………… 晚间姜明月、谢渊在栾家吃的饭，二人离开时，栾亦送给了他们一些自制的茶叶。 姜明月看还有花茶，伸手拿了过来。 谢渊看妻子拿着花茶闻了又闻，温声道：“你若喜欢回头我做一些，你可留着慢慢喝。”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着谢渊。 “相公也会制作花茶吗？” 谢渊‘嗯’了一声。 “很简单回头做的时候，我可以教你。” “好呀！” 二人回到家中，姜明月将弟弟叫进了正堂，明日就要进京了，她恐怕要很长时间内都不能再回宛平，就打算和弟弟聊一聊。 这日姐弟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戌时末，姜明弘看姐夫已看了他们两次这才道：“阿姐，进了京后，照顾好自己，你快要生了，不要太过操劳，家里的事都交给苹果、桂嬷嬷，我只要有时间了，就去看你们。” “好！” 姜明月喝了一口茶道；“学业虽重要，但前提是要先有一个好的身体，且要劳逸结合知道吗？” 姜明弘笑着点点头。 “阿姐放心，我都懂的，很晚了早些睡吧！明日你和姐夫还要赶早去京都。” 姜明月‘嗯’了一声，有弟弟扶着站了起来。 院中，谢渊看姐弟二人出来了，上前几步从弟弟的手里接过妻子，扶着她回了后院。 十月二十六，天刚灰蒙蒙亮，姜明月、谢渊就离开了宛平，和回来时一样，为了照顾她，他们用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抵达京都。 辰时半，姜明月、谢渊终于回到了青石胡同。 陈荣看爷、夫人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离开了将近一个月，谢渊肯定要了解一下京都的情况，再就是应也要处理些事情，姜明月很体贴的将时间留给了他和陈荣，带着苹果、桂嬷嬷几人去后院归置东西。 正堂内，谢渊接过陈荣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问：“周言官可还好？” 陈荣摇摇头。 “很不好，自从参了张大将军后，他就受到了排挤和孤立，且这大半月他已受了五次伤，家里那边也天天有人去闹事。” 谢渊闻言不免有些感慨，当真是蠢啊！用这种办法折辱周言官，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圣上虽会震怒，但也仅此而已了，而现在圣上不仅会震怒，还会将这笔账记在张重岳的、大皇子的身上。 “周言官是如何处理的？” “暂无任何动作。” 谢渊微微挑了下眉，倒是个聪明人，越惨圣上才会越怜悯他。 第301章 不够惊艳 了解了周言官的处境后，谢渊紧接着问：“近来二皇子那里可有什么动作？” “明面上没有，甚是还在圣上面前为大皇子说了两回话，大皇子表现的很是感动，二人这月还聚了三回。” 是要在圣上面前演一出‘兄谦弟恭’的戏？虽是戏却很有用。 “但据平叔传递回来的消息，二皇子的人私下里已开始接触周言官，几次出手相助，且他们还派人去了沅江府。” 谢渊到是一脸的平静，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宋闽一定会借助这次机会斩了大皇子的左膀右臂张重岳，毕竟张重岳一旦倒台，大皇子也就无法再和他抗衡了。 “我和夫人的事可传开了？” “爷和夫人离开宛平没有多久就传开了，那几天往咱家下帖子的人都少了很多。不过京都一些闺中小姐们近来迷上了泅水，还有一些人时常去河边溜达，连落水之人都比之前多了很多。” 谢渊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好一些。 “铁兴安那边现在是何情况？” “近来他一直都在走关系，想早些离开京都，不过因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沅江府那边收效甚微。” 谢渊点点头又询问了陈荣一些其他事情，等对京都最近的事有所了解后了，他起身进了后院。 谢渊走进卧室看到的就是，妻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整理二人的衣物，他快步上前扶着她坐下道：“我来！” 姜明月倒也没有和他争。 “前院的事都处理完了？” 谢渊‘嗯’了一声，叠好二人的衣裳，打开柜子放衣服时，看着旁边的小衣裳愣了愣。 他将二人的衣裳放好，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件小衣裳，四寸宽的肩、三寸长的衣袖，谢渊觉得新奇的同时，扭过头来，看着喝水的妻子。 “咱们孩子的衣裳，是不是有点小了？” 姜明月歪着头笑望着丈夫。 “你觉得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大？” 一句话倒是将谢渊给问住了，他还真不了解，不过小孩他还是见过一些的。 “七八斤？”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第一胎就七八斤的很少，一般都是五六斤。” 只有五六斤吗？谢渊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媳妇怀的可是双胎，岂不是说每个孩子只有三斤？ 想到这谢渊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三斤？那才多大一点？岂不是给个玩偶似得，要多久才能抱？ 谢渊胡思乱想了一会，再次看向手里的衣裳，嗯，也不小了，且想到将来他的孩子会穿上这件小衣裳，他竟有些爱不释手了起来。 “这衣裳不钉扣子吗？”谢渊不懂就问。 “桂嬷嬷说要等孩子出生之后再钉扣子。” 谢渊重新将小衣裳放进柜子里问：“可是有什么讲究？” “说是寓意着圆圆宝宝。” 谢渊对这个懂的不多，也就没有再问，他将摆放在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扶起妻子道：“休息会吧！” “睡不着，腿有些酸麻。”姜明月随口道。 谢渊扶着妻子坐在柔软的床上道：“我拿药膏给你按摩一会，应会舒服些。” 姜明月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转身拿药膏的人。 “会不会累？” 谢渊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妻子的面前，将她的双腿放在了自己的双膝上道：“不会，为你按摩，我甘之如饴。” 姜明月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许多。 谢渊往手掌心里抹了一些药，等搓热后，边按摩边问：“力道重不重？” “刚刚好很舒服。” 姜明月看着认真为她按摩的男人道：“我之前听村里的几位婶婶说，像我这种有孕后，腿肿脚肿的人，一般都是生了几个娃后，身体不好或经常干重活，没有休息好所致。 我自认身体挺好的，有孕后更是从未操劳过，不知怎也会肿。” 这个谢渊还真知道，自从七个月后妻子出现肿胀的情况，谢渊就专门问了栾亦。 栾亦告诉他是怀了双胎的缘故，怀双胎的人比怀一个的要辛苦许多。 “应该是体质的缘故。” 姜明月‘哦’了一声。本来她一点也不困，可丈夫按摩的实在是太舒服了，很快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谢渊看妻子双眼有些疲倦的，很体贴的往她的身后放了一床被子。 姜明月靠在被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谢渊替妻子盖好薄被，又按摩了一刻钟，确定药力全部吸收了，这才起身将妻子的双腿放在床上盖好，进了书房。 姜明月睡了一会，只觉得舒服了很多，她看着身上的薄被，又摸了一下自己消了一些肿的双腿，穿上绣花鞋走进书房，看谢渊拿着一本书看的正认真，悄悄的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一眼书上的内容问：“医书？” 谢渊‘嗯’了一声，伸手将媳妇拉坐在怀里，继续翻看。 “这字迹有点熟悉。” 姜明月盯着医书看了一会儿后：“是栾叔写的？” 谢渊扭头看了一眼妻子，没想到她记性这么好，栾亦只是给她开过几次方子，她就记住了他的字。 “嗯！” “好好的栾叔怎突然想起写医书了？” 姜明月将丈夫的手里的书翻到最后：“没有写完？” “写完了，这本医书只有这么多。” 谢渊顿了顿将他们的计划缓缓给妻子说了一遍，只要是妻子想知道的，对她又没有危害的，他都不会隐瞒她。 姜明月没想到因为医书的事，这些年始终有人不愿意放过薄家，不过到也能理解，栾叔的大伯实在是太有名了，他写出来的医书，对所有学医之人都是一无价之宝。 “这样做就能将那些人的视线从薄家身上移开？” “嗯，只要不再有人盯着他们，我和栾叔就可以给他们换一个好点的地方。” “会不会有危险？”姜明月担心地问。 谢渊放下了医书，轻轻亲了一下妻子的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谨慎行事。” 姜明月‘哦’了一声，这次她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医书。一会儿后，她道：“这医书写的虽好，却还不够惊艳。” 谢渊闻言低头看向了怀中的人儿。 第302章 你所想的，我会替你达成 “你可是有什么想法？”连谢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中竟带着些许的期待。 姜明月点点头。 “咱们将治天花的法子加进去如何？” 谢渊的脸色罕见的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天花？是我知道的那个天花？” 姜明月‘嗯’了一声。 “你知道如何治天花？” 要知每次爆发天花都会死不少的人，一旦感染上了天花就只能听天由命。 大楚第三任皇帝就是在盛年之时意外感染天花而死。 那时候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出动了，都没有将他救回来，甚至连太医都死了大半，从那以后，大楚历代皇帝都十分重视天花。 一任又一任的皇帝上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太医院的人，研究如何根治天花，但直到如今都没有什么成果。 姜明月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谢渊，轻轻点点头，她想为自己的子孙积些福，再就是想帮丈夫、栾亦一把。 “昔日我曾听一番僧说过，牛痘可防天花，种了牛痘就不会再得天花，牛痘虽也是一种病，但危险性很小，人得了之后，也许会出几个痘，也许会发热，但远不像天花那么凶猛，很容易就能治愈。” “牛痘？”谢渊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昔年还小，不明白番僧的意思，后来再大一点，我曾有意识的寻找过得痘的牛和人。 五年前我们那边有一个村子爆发了天花，所有的人都死了，而唯独那个人活了下来，我曾派人去询问过那人，他之前曾得过牛痘，但具体的还需要太医院的人去研究、实验。” 谢渊听了妻子一番话，激动又高兴，心思更是瞬间活络了起来，他用了几息的时间平复下来后，亲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明月，你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果牛痘的事可行，那薄家对大楚就是大功臣，到时圣上一定会赦免薄家。”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道：“我还知道一种治疗方法，能加速伤口的愈合速度。” “什么方法？”有牛痘在前，谢渊顿时期待了起来。 “缝线！” “你是说将伤口用线缝出来？”谢渊不确定地问。 “对，衣服破了可以缝，伤口也是如此，不过最好用羊肠所制的线缝，这样的话等伤口愈合后，就不用再去拆线了。 而且我还知道妇人生产时如果胎儿太大，生不下来，可以采用侧切的方式，切一个小口，等孩子生下来后，再缝合这样因难产而死的人就会少很多。” “这些都是那个番僧告诉你的？” “侧切是一位女大夫告诉我的。” 姜明月顿了顿看着丈夫道：“有了这些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医书的真假了吧？”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非但不会怀疑，且这本医书一旦问世，必将震惊整个大楚，我要和栾叔聊聊了，也许我们之前的计划，可以稍微改变一下。” 谢渊说完松开了妻子，将周斌叫了进来。 “你现在回宛平，将回春堂的栾大夫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和他相商。” 栾亦来的很快，中午就进了京。 姜明月看他来了，起身吩咐苹果再添一副碗筷，然后对谢渊道：“你们聊！” 谢渊轻轻点点头。 栾亦看姜明月离开了，走到谢渊身边坐下问：“你这般着急的将我叫来，发生了何事？” 谢渊递给他一杯茶：“是好事。” 他顿了顿道；“如果此事做得好，圣上不但会赦免你薄家，且你薄家说不定还会名留千古。” 栾亦顿时一惊。 “此话怎讲？” 谢渊立即将牛痘的事告诉了栾亦。 栾亦倏地站了起来，他神色激动的在屋内边走边道：“我想起来了，二十年前，我们那里也爆发过一次天花，每村十不存一，可偏偏有一个善于养牛的村子，大半的人都活了下来，应该就是牛痘的缘故。” 他扭过头来看着谢渊。 “你小子当真好福气，娶了一位好媳妇。” 他顿了顿道：“我运气也不差。” 说完开怀大笑了起来。 一盏茶后，冷静下来的栾亦走到谢渊身侧坐下。 “你真想好了？要将牛痘的事写在医书上？” 谢渊坚定点点头。 “不后悔？”栾亦紧盯着谢渊又问。 谢渊笑了笑看着栾亦问：“当年你为我研制致幻药时，可曾后悔过？” “那不一样。” “但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谢渊双眼真诚的看着栾亦。 “我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你是其中一位，你所期盼的，我自会帮你达成。” 栾亦闻言笑了，笑着笑着双眼慢慢红了，感动的，谢渊这相当于将一泼天的大功劳送给了他们薄家。 栾亦起身郑重朝谢渊拜了下去。 “我代替整个薄家谢谢你。” 谢渊扶起了栾亦。 “不客气。” “有了防治天花的法子，咱们之前的计划就要改变一下了。”栾亦道。 “计划的事咱们先放一边，除了牛痘，明月还告诉了我两件事。” 栾亦惊呼道：“还有？” 谢渊点点头，将缝线和侧切的事给栾亦说了一番。 栾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真是蠢啊！怎就没有想到缝线的事。” “我也算半个大夫，可我也从未想过，还能用这种办法处理伤口，缝线的方法很适合用在战场上。” “不错，这侧切我也是前所未闻，不过这法子应该可行，因我曾救治过几次难产的孕妇，她们生不下孩子，的确是因为胎儿太大，产道太小，有些即便是生下来，产道也会被撕裂开，所以侧切的办法极好，这法子一旦流传开来和牛痘一样可以挽救很多生命。” 栾亦扭过头看着谢渊。 “没想到你媳妇小时候还有过这种奇遇。” 谢渊之前也是感慨连连，不过沅江府多奇人异事，媳妇心善、人美，遇到什么事又不爱计较的，很难不让人喜欢，有所奇遇到也正常。 “医书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栾亦顿了顿道：“我倒觉得不妨由你来上交朝廷，如此一来对咱们都有益。” 谢渊闻言却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03章 公主传唤 栾亦并未打扰谢渊，安静喝茶，牛痘的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直到现在他的心绪都没有平稳下来。 一会儿后，谢渊权衡过所有的利弊，终于下了决定。 “我准备将这本医书转交给师父，由他老人家上交给朝廷。” 谢渊顿了顿接着道；“一是可以让他老人家向圣上求个恩典，直接赦免薄家，这第二……” 他看着栾亦：“由他老人家上交，才不会有人敢查或说什么、质疑什么。” 栾亦认真思考一番后，嗯，还真没有比沈先生更合适的人了。 “沈先生一直来无影去无踪，你能寻到他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 别人或许寻不到师父，但他却可以，这就是关门弟子的好处了。 “不急，我薄家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多熬一段时间也无妨。” 二人商量妥当，栾亦边和谢渊探讨，边将牛痘、缝线、侧切的法子写到纸上，递给谢渊又返回了宛平，药铺、家里都离不开人。 申时，姜明月打着哈欠醒来，丈夫温柔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要不要喝点水？” 姜明月扭头看着坐在窗台的人。 “要！麻烦相公了。” 谢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媳妇后，侧坐在她的身边，拿出梳子轻轻梳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 “栾叔走了？” 谢渊‘嗯’了一声。 “我们商量妥当，他就离开了，不亲自坐镇药堂，他不放心。” 姜明月听了这话询问了一句。 “栾叔不打算收一两个徒弟吗？” “暂时还未寻到合适的人。” 谢渊替妻子梳好头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像我这样通透又有悟性的好苗子，世间少有。” 这话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傲娇味，姜明月弯唇一笑；“我也觉得如此呢！有相公珠玉在前，栾叔恐很难在寻到弟子。” 谢渊唇角上扬将妻子拥入了怀中，温声将他和栾亦的打算给妻子说了一番。 听丈夫、栾亦改变了之前的计划，准备将医书交给沈墨，姜明月彻底安了心，整个大楚没有比沈墨更合适的人了。 由他上交给朝廷，谢渊和栾叔不仅能达成所愿，还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这主意很好呢！就是不知沈师父愿不愿意帮咱们这个忙。” “利国又利民的事，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鼎力相助。” 姜明月闻言询问了一句。 “沈先生已离开了沅江府，你可知他和婉姨现在在哪？” “不知，但我可以联系到他。” 谢渊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妻子道：“你看看如果没有要修改的地方，我就装订在医书上了。” “好！” 姜明月接过，弯腰就要穿鞋，谢渊急忙制止道：“你别乱动，我来！” 妻子肚子大，弯腰会很不方便。 姜明月看着蹲下来为她穿鞋的男人。 “谢谢相公！” 她走到窗前坐下，认真看了起来。一会儿后她将纸给了谢渊。 “写的很全面，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相公准备去哪个书局装订？” “去书局装订不安全，我打算自己装订。” 姜明月不由地就想到了自己家中，那一本又一本的手抄书籍。 “我和你一起。” “好！” 二人来到书房，姜明月坐在谢渊的身边，看着他装订书籍。 少顷，姜明月接过装订好的书，看了一番，朝丈夫竖起了大拇指，知他要给沈先生写信，她站了起来。 “我就不打扰相公了，该散步了呢！要不然一会桂嬷嬷又该过来了。” 谢渊看了一会在院中散步的妻子，提笔给师父写信，他先是说了一番近况，紧接着简单交代了一番医书的事。 有些话并不适合写在信上，栾叔的事等日后见到了师父，如果他老人家感兴趣，他会再和他细说，信的末尾，他将明月怀的是双胎的事告诉了师父，向他求两个名字。 一封信写完，谢渊吹干上面的墨迹，和医书一起封好，跟妻子说了一声出了门。 第二天午时，皇宫内，宋蕊听到福乐的禀告倏地站了起来，高兴又激动的。 “他回来了？” “嗯，礼部那边传来消息，状元公清晨已销假，明日就会到翰林院上任。” “走，咱们出宫。”宋蕊兴冲冲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一刻钟后，宋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 二皇子府，宋闽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自从知道妹妹看中了这届的新科进士，他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 一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受到了妹妹的青睐，二也是想替她把把关。 这三就是这位新科进士人品如果还不错的话，他不介意来一个成人之美。 宫外，高兴劲过去，恢复理智的宋蕊有些苦恼了起来，她是公主，身份尊贵，这样跑去见谢渊太不妥了。 福乐看主子突然一脸愁容的关切问：“公主怎么了？” “咱们就这样跑过去见他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福乐看着羞涩的主子温声道：“直接召见状元公的确有些不合适，但咱们可以先见见他的夫人。” 宋蕊闻言不由地就想到了谢渊游街时，她见到的那位妇人。 “先见他的夫人？” “不错，公主可还记得那些传闻？” 宋蕊点点头。 “说是那妇人对谢渊有救命之恩。” “不错，此事一个处理不好状元公、公主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可如果那妇人愿意主动离开状元公，那就不一样了。” 宋蕊双眼瞬间就亮了，她看着面前的人。 “不枉我往日这般器重你，那咱们就先见一见那妇人。” 青石胡同，姜明月刚睡着就被苹果唤了起来，她打着呵欠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公主传唤。” 姜明月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公主传唤？” 她应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苹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服侍我穿衣吧！” 姜明月并不认识什么公主，这好好的怎会有公主传唤她？想来想去问题应是出现在了相公的身上，联想到之前弟弟给她说的那些话，姜明月心中也就有数了。 第304章 好话连篇 苹果为主子梳好头道：“夫人，要不要派人将爷唤回来？” 谢渊清晨去礼部销假后，被同届的探花李睿请了过去，这会并不在家。 姜明月起身看着忧心忡忡的苹果，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我能应付。” 谢渊这般优秀，姜明月可以预见的是，以后这样的事肯定会不少，她不能每一次都让他出面帮她解决。 苹果看着神色如常的主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扶住了她，主子已不是昔日的主子，她应该相信她。 二人走出卧室，姜明月看着疾步走过来的桂嬷嬷温声道：“嬷嬷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桂嬷嬷又怎会不担心，主子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且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这时候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老奴陪夫人一起，待在家里我实在无法安心。” 姜明月看她已打定了主意，只能同意，三人来到前院，素娘迎面走了过来。 “夫人，公主召见你？”素娘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她问。 姜明月看着如临大敌的三人，反而笑了柔声宽慰道：“公主召见这是好事，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再则皇家教养出来的贵女，肯定知书达理、德貌兼备，应该不会刻意为难我一个小妇人。” 姜明月这般乐观，连带着苹果三人也放松了些许。 “夫人，我陪你一起。” 姜明月点点头，看着桂嬷嬷道：“嬷嬷，你年纪大了，就不要随我来回奔波了，有素姨、苹果随我一起，你安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归来。” 桂嬷嬷想到素娘的身份，握住了她的手郑重道：“夫人我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她。” 素娘点点头。 三人出门时，顺道带上了赵山。 陈荣看夫人随着宫女离开了，疾步走到桂嬷嬷的面前道：“嬷嬷，这个家就暂且交给你了，我去唤爷。” “好！” 少顷，姜明月在一宫女的带领下，走进了一茶馆。 “我家公主，在二楼雅间，请跟我来。” 姜明月笑着道谢，跟着宫女上了二楼，最后二人在一雅间前停了下来，她在宫女的示意下站在雅间前拱手而立，等待宫女去通禀。 宫女进入雅间后，姜明月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 雅间内隐约有声音传来，姜明月想应是公主在说话，紧接着那宫女已折了回来，打开了雅间门。 “您请进！” 姜明月理了理衣裳，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迈进了雅间。 雅间内很安静，姜明月刚一走入，就有三四道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垂着眼脸没敢抬头，只听一宫女道：“谢夫人来给公主请安了。” 等宫女禀告完，姜明月恭敬地朝公主行了一礼。 “臣妇谢姜氏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还未开口，她就听一宫女大声呵斥道：“大胆，你这妇人，好不知礼，见到公主应该跪下行叩拜大礼。” 福乐看自家公主神色复杂的看着谢姜氏的大肚子，有些愣神，第一时间开口发难。 状元公的夫人看起来是位温柔似水的女子，如果能第一时间震慑住她，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姜明月身后，苹果脸色微微一变，正欲上前，素娘拦下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姜明月知一般情况下，是不用行大礼的，不过出言的宫女倒也不算是在刁难她。 进来之前她还有些紧张、不安，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 “小妇人不知礼数，还望公主恕罪！” 宋蕊看着低头准备行跪拜大礼的人，视线落到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淡淡开了口。 “罢了，坐吧！” 姜明月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还以为今日免不了要跪上一跪了。 “多谢公主殿下。” 等宫女搬来小凳，姜明月动作优雅的半坐在了小凳上，微微抬头看到宋蕊，又是一惊，竟是她，那日谢渊打马游街时，她曾和这位公主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姜明月的表情很丰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一直都在宫中长大的宋蕊，已看惯大家平日里都戴着面具和别人打交道，这一刻竟有点不适应。 “你认出我来了？” “公主殿下气质出众，长的又这般漂亮，只要看一眼就很难让人忘记。” 姜明月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当她看着你说话时，总是温润婉约，且很真诚，很轻易地便令人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比如这一刻的宋蕊。 她今日本是来发难、抢她相公的，可姜明月这般夸她，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二人说话之时，站在角落中的素娘，偷偷看向了宋蕊。 去年中秋节，她虽已偷偷的见过她一次，但毕竟是晚上，她看的并不真切，不像现在，她们就面对面，九年不见昔日整天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已亭亭玉立，出落的很是美丽。 宋蕊用了几息的时间，调整好心情，正欲开口，就见姜明月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笑语晏晏的看着她，本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句。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公主，之前常听说书的人讲，公主就如天上仙，国色天香、浑身贵气，之前我还不信，今日一瞧果真是如此，等回去了，我能向身边的人吹嘘很久了，我见到公主了呢！” 姜明月一副莫大荣耀的样子，让宋蕊；“……” 别以为她这般夸她，她就会心软了。 “状元公，貌比潘安、才华横溢，所以我想看看他的夫人，是怎样的，但看到你，我很失望。”声音突然就柔和了下来。 姜明月脸上的表情不变接过话题自损道：“公主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相公？” 她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只癞蛤蟆，竟吃到了天鹅肉。 所以我时常在家里自观、反思，相公眼睛是不是瞎了，竟会娶我？ 不满公主说，有时候站在相公的身边，我都有些自惭形秽，长的没有他好看，心眼没有他多，才学就更不用说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压力好大啊……” 宋蕊不知不觉的就被姜明月带偏了，是啊！她身份不显、长的也一般，样样都拿不出手，却偏偏有一个极出众的丈夫，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贵女们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折辱她，这日子过的的确挺压抑、憋屈的，宋蕊竟突然有些同情起她来。 第305章 姜明月的处世之道 就在姜明月与宋蕊闲谈时，三分微醉的谢渊，走出李府看到陈荣，瞬间就清醒了。 “你怎过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荣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给谢渊讲述了一遍。 谢渊脸色微微一变，快步上了马车对周斌道：“去素秋阁，快一点。” 周斌知道事态紧急，一鞭子重重甩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疼瞬间冲了出去。 素秋阁内，宋蕊和姜明月聊着聊着，就忘记了召见姜明月的主要目的，直到福乐提醒时间不早该回宫了，她这才发现已是申时末了，而她想说的话，还一句都没有说。 宋蕊咳了一声，将不知跑偏到哪去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既如此谢夫人可有想过和离？” 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姜明月正欲开口，外面突然有些吵闹，紧接着谢渊的声音传了进来。 “下官谢渊求见公主。” 听到相公的声音，姜明月瞬间放松了下来，她看着神情中透着几分雀跃的少女，她丈夫的魅力可真大。 宋蕊有些紧张、激动的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声音不变道：“进来吧！” 开口之时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姜明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和心虚是怎回事？ 谢渊走进雅间，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妻子的身上，他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和孩子都平安无事这才放心下来，朝宋蕊施了一礼道：“下官是来接夫人回府的，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公主莫怪。” 谢渊直起身走到姜明月的面前，伸手扶起了她。 宋蕊看着自从进来，目光始终都在姜明月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他人的谢渊，心中百般滋味瞬间涌上了心头。 “谢状元和令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宋蕊酸溜溜的道。 谢渊目光温和的看着姜明月，抬手将她有些倾斜的簪子重新插好淡淡道：“能娶到夫人，是我三生有幸，自然是爱之、敬之。” 宋蕊闻言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素娘看着双眼中泛起水花的表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时候不早了，想必公主也该回宫了，我们夫妇就不打扰了。” 谢渊顿了顿紧接着道：“我夫人从未学过什么礼数，再加上马上就要生产，为了避免冲撞到公主，未来一段时间，会安心在家中养胎，再不外出。” 话外意思就是你就不要再召见我媳妇了。 姜明月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丈夫，他不怕开罪公主吗？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怕的。 宋蕊望着离开的二人，眼眶通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素娘跟着谢渊二人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回了头，看着伤心的人，她到底有些不忍。 “您是大楚尊贵的朝阳公主，谢状元虽好，却并不适合您，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一定能觅得良缘，寻到一位如意郎君。” 宋蕊这时候才注意到一直以来都站在角落处的素娘。 望着她的眼睛，她有片刻的愣神，这双眼睛好熟悉啊！ 素娘恭敬地朝愣神的宋蕊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楼下谢渊看素娘跟了出来，双眼微微闪了闪。 马车内，谢渊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再三确认：“真没事？”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公主还挺好相处的。” 谢渊挑了下眉。 “好相处？” 姜明月‘嗯’了一声。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谢渊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你当初打马游街时，我与这位公主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她见我认出了她，有些吃惊，没想到我竟还记得她。 我借着这个话题不停的夸她，这人就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我想无论她召见我有何目的，应该都不好再难为我。” 姜明月漂亮的桃花眼中，透着一丝狡黠，使得她整个人瞬间灵动、俏皮了许多。 谢渊爱极了她这副模样，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你做的很好。” “我也觉得我做的很好呢！公主殿下被我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后来果然与我想的一样，她并未难为我，只是说我配不上相公。” “哦？你是怎么回答的？”谢渊好奇问。 “这时候顺着她的话讲肯定是没错的，她说我配不上，那我就配不上。 我当着她的面，狠狠夸了你一番，然后将自己踩到了泥土里，显得极卑微，结果就是公主殿下成功被我带偏，同情起我来，后来你就来了。” 谢渊心疼的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你很好，在我的眼里心里，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女子有你这么好，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 今日妻子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躲了过去，但下次呢？谢渊想到这，看着怀中的人儿道：“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你装病拖延时间，等我回来处理。” 姜明月温温柔柔道：“还有下次啊？” 她仰头下巴抵着男人的胸膛看着面前的人。 “看来相公在外面惹的桃花债不少呢！” 听妻子说话酸溜溜的，谢渊低头安抚的又亲了她一口。 “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交给我处理知道吗？” 姜明月点点头，一脸乖巧温婉道；“知道了！” 二皇子府，宋闽听着贴身公公的禀告，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五妹喜欢的竟是谢渊，他真不知是该说她有眼光，还是眼光不好。 京都关于谢渊和他夫人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先是救命之恩，紧接着是父皇金口玉言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宋闽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应都是谢渊故意宣扬出现的，其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夫人，由此可见，他和他夫人的感情应该很好，五妹这一片深情恐注定要错付了。 随即他又有些自嘲的想，他们兄妹可真像啊！不过谢渊既惹得妹妹如此伤心，他少不了要替妹妹出一口气，想到明日他就会去翰林院入职，宋闽当即将自己的心腹，召到跟前言语了起来。 第306章 第一天就坐了冷板凳 青石胡同，桂嬷嬷几人看夫人平平安安回来了，总算是安了心。 余杏看爷扶着夫人进了后院，走到素娘的身边低声问：“素婶，那位公主没有为难夫人吧？” 素娘低头看着身边的人，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咱们夫人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她虽看着柔弱可欺，却十分的通透，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她的。” 余杏望着离开的素娘，若有所思的。 后院，谢渊看妻子能吃能喝的彻底安了心，一边为她剥石榴，一边和她说话。 皇宫内，宋蕊回到自己的寝宫，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怀抱住自己埋在双膝间默默流泪。 贤妃的宫内，她听了大宫女的禀告，皱了皱眉，出去时还开开心心的，回来却一脸的悲伤，难道是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可知公主出宫都去了哪？” 大宫女摇摇头低声道：“福乐跟着公主一起出的宫。” “将福乐召来，不要让蕊儿知道了。” “是！” 少顷，贤妃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直接询问道：“今个公主出宫都发生了何事？” 福乐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事情完完整整的给贤妃说了一遍。 贤妃倏地站了起来，她本想立刻去见一见女儿，不过最后却打消了这一念头。 “你回去吧！好好服侍公主，我传唤你的事，就不必让她知道了。” “是！” 福乐离开后，贤妃突然道：“一眨眼的功夫，蕊儿就长大了，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时间过的真快啊！” 一老嬷嬷走到贤妃的身边，扶着她坐下：“娘娘，咱们是不是派人打听打听这位状元公？” 贤妃点点头。 “私下里进行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青石胡同，因明日谢渊早早的就要去翰林院当差，所以这天他们睡的很早。 宫内，宋铭忙完已是亥时，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今日老大、老二都忙了些什么？” 暗卫副统领从暗处走出，禀告了起来。 知老二插手了翰林院的事，宋铭心中有些失望，老二的气量太小了。 “圣上，咱们可要插手此事？” 宋铭摇摇头。 “不必就当是对谢渊的一种磨炼了。” 第二天，东方刚出现一点亮光，姜明月就随着谢渊一起起了床，她亲自为男人换上官袍，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渊道：“相公，你今日穿上这一身可真好看。” 她顿了顿走到男人的面前问：“可紧张？” 谢渊摇了摇头，他心中有的只有期待。 “走吧！咱们去吃饭。”谢渊握着妻子的手道。 “好！” 二人来到前院，一同吃过早饭，姜明月将丈夫送出胡同，看他的车驾走远了，心中多少有些起伏，从今天开始谢渊就要开始新的征程了，她同样也是如此。 翰林院紧靠皇城，出入皇宫都十分的方便，这里地方并不大，远远的看上去甚至极其普通，走进去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四合院，每个院子都连通着，不管是从内看还是从外看都十分的普通。 谢渊和李睿昨日就约好了，因此两人是同一天入的职，榜眼孙景则还需要两月，因他的家乡距离京都有些远，所以探乡假是三月，年后入职。 两人刚入翰林院，李睿就被一侍讲带走了，反而是谢渊坐了冷板凳，无人搭理他，也无人给他安排差事。 谢渊望着忙忙碌碌的众人，这是有人在针对他？念头转动间，他神色自若地在翰林院逛了起来。 第一天入职，他总得先熟悉一下翰林院。 一圈逛下来，对翰林院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后，谢渊直接入了史馆，翻阅往年的诏书、文书、卷宗。 这期间一直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大都来去匆匆，他们看一眼谢渊，就收回了视线，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后就离开了。 谢渊倒是淡定的很，在翻阅旧稿的这段时间，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夕阳西下，谢渊看翰林官员从各房出来，陆陆续续三五成群的归家，他放下手中的书，离开了史馆。 翰林院外，谢渊正准备登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子敬兄！” 谢渊回过头来看是李睿打了声招呼。 “咱们一同回如何？” 谢渊知李睿应是有话要给他说：“好！” 二人上了李睿的马车后，他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渊道：“子敬，你这边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谢渊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李兄，你既已经知道我的处境，这时候凑过来，不怕得罪贵人？” 李睿淡然一笑。 “在京都，除了圣上谁敢言贵？”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谢渊这会对李睿却有点刮目相看了，他、孙景、李睿三鼎之中，李睿虽年纪最小，但现在看来他很稳重、且聪明，不得不说大家族里教出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 “李兄不必为我担心，我已有应对之法。” 李睿闻言也就安了心。 “到是李兄头一日入翰林院做事，感觉如何？” “一切都好，认识了不少前辈，清晨带我离开的那位侍讲姓孙，我现在在他的手下做事。 下午他给了我一本旧籍，被老鼠啃过，被水泡过，已粘连在一起，我的任务就是将它们小心拆开，重新誊抄下来，我可以遇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恐都要和这本书打交道了。” 这是个细活，且要有足够的耐心，谢渊安慰的拍了拍李睿的肩膀。 “不过这样也好，中了进士后，我心有些浮躁，正好趁机磨炼一下自己的心性。” 李睿的这种心情，谢渊完全能够理解，他们是这一届的三鼎甲，之前自是风光无限，但进入翰林院后，要从最小的事做起，差距太大，这时候就需要尽快将自己的心态调节过来。 再就是别以为中了进士，自己是三鼎家就很了不起，要知道在翰林院中随便拉出来一个说不定就是状元、榜眼。 谢渊的心性早就磨练出来了，无论是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坦然处之，但李睿就不一样了，不过他能这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并加以调节这说明他心性极好，谢渊趁机提点了他一句。 第307章 指点迷津 谢渊短短几句话，让李睿眼前顿时一亮，他刚才虽然说可以趁机磨砺一下自己的性子，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觉得翰林院的老人们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像这种小事，完全可以让那些庶吉士去做。而现在他已没有任何怨言，谢渊说的不错，这说不定也是圣上对他们的一种考验。 李睿十分感激谢渊的指点，投桃报李将自己今日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谢渊。 “翰林院现在一共有四位侍讲学士，除了我的上峰孙侍讲学，另外三人分别是王侍讲，何侍讲和沈侍讲。 王侍讲和孙侍讲一样，手底下的人员已满，何侍讲和沈侍讲手下还有空缺，所以谢兄日后应会到二人手下做事，何侍讲，我了解的不多，不过听说他的幼女是二皇子的侍妾。” 这还算了解的不多？李睿还真是谦虚了，何侍讲是二皇子的人，这一点谢渊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沈侍讲出自沈家、人品和才学自不用多说，只一点有点古板，做事一丝不苟，如果成为他的手下会很辛苦，但学到的也会更多。” 沈侍讲，谢渊是知道的，不光是他，沈家所有在朝为官之人，他之前都有过了解。 “除了这四位侍讲，再就是四位学士了，这个谢兄应该都已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谢渊点点头。 “多谢李兄指点，知道了四位侍讲的情况，接下来我也就知如何应对了。” “能帮到谢兄就好。” 一会儿后，马车停了下来，谢渊辞别李睿登上自己的马车回了青石胡同。 胡同外，托着肚子散步的姜明月，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家的马车。 “好像是相公回来了。” 苹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后道：“的确是爷！” 姜明月虽欢喜，但这一次却站在原地并未动，省的她迎上去，谢渊不放心。 一炷香后马车停了下来，谢渊下了马车疾步走到了妻子的面前，握着她的手道：“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散步再就是和孩子说说话，然后就是等你归家，相公呢！第一天入职感觉如何？”姜明月好奇问。 谢渊扶着妻子一边往家走一边道：“很清闲，第一天入职，上峰并未给我们派什么活，上午在翰林院转一转，熟悉、了解了一番翰林院，下午在史馆，看了一下午的诏书、卷宗。” 至于其他谢渊并未给妻子说。 到是和她想的差不多，一般新人入职前三天都会很清闲。 “饿了吧！素娘、余杏已做好晚饭了呢！” “嗯，还真有些饿了。” 黄昏，谢渊、姜明月坐在一起吃饭时，皇宫内，大宫女将调查到的有关于谢渊的一切信息，都禀告给了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听完不禁感叹了一句。 “这位状元郎到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说完她站了起来搭上一小太监的手道：“走，咱们去看看蕊儿。” 宋蕊宫殿内，她听了小宫女的禀告知母妃来了，起身迎了出去。 这晚母女二人聊了很久，具体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十一月初二，清晨，正在吃早饭的姜明月听了苹果的回禀，稍稍有些惊，苹果、桂嬷嬷的速度可真够快的，这才用了几天就将奶娘和粗使丫鬟买了回来，只不过让姜明月没想到的是，二人竟买了两个奶娘。 姜明月并未说什么，吃完早饭后，吩咐苹果将人领进来，她要瞧一瞧。 一会儿后，苹果领着三人走了进来，粗使丫鬟年纪和石榴相仿，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敦厚又老实的，两位奶娘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相貌极普通。 姜明月和三人闲聊一会儿后，也就知道了她们的大致情况，粗使丫鬟名唤荷花是京都人士，从小跟着哥哥、嫂嫂过活，她哥哥是个货郎常年不在家，她嫂嫂为了供儿子读书就擅自做主将她卖了。 两位奶娘，一位姓田，一位姓任，田氏爹娘识人不清，将她嫁给了一位二流子。 那二流子不是个好的，整天流连妓院，更是瞧上了一位妓院里的姑娘，非要给她赎身。 为了凑够足够的钱，他甚至不惜将田氏卖到私窑里，田氏宁死不从，投了河，被人救起来后，就自卖自身，被桂嬷嬷买了下来。 另外一位任氏，情况稍微好一点，她丈夫对她到是不错，就是家里太穷了，唯一的独子生病无钱看病，她和丈夫商量一番后，就将自个卖了。 姜明月对三人甚是满意，等她们退下去后，看着苹果道：“这几日你和嬷嬷费心了，这三人都不错，未来一段时间好好的教一教她们规矩。” “是！” “命周斌套车，我要去一趟北罗胡同。” “哎！” 一会儿后，姜明月带着一些礼品，领着苹果出了门，来京都了于情于理都要拜访一下小姨，只不过姜明月并未去陈家，和上次一样，她来到了北罗胡同对面的酒楼。 很快沈娇娘就来了，只不过这次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上了陈菊。 看来陈富贵做的那些事沈娇娘已告诉陈菊。 “小菊，快来拜见你表姐！” 陈菊上前朝姜明月行了一礼，她对姜明月一直都记忆犹新，没想到她竟是她真正的表姐，她更没有想到父亲为了荣华富贵，竟会做出那等事情来，还背叛了母亲。 “快起来！” 姜明月伸手扶起陈菊，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着道：“再见小菊都是大姑娘了。” 姜明月取下头上的金钗，插到了陈菊的头发上。 “这样就更好看了。” 陈菊有些拘谨地望向了母亲。 沈娇娘温和一笑：“既是你表姐给的，你就收下吧！” “多谢表姐。” “不客气，快坐吧！” 姜明月顿了顿看着沈娇娘道：“小姨，我观你神色有些憔悴，可是近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娇娘点点头：“近来一直都在找房子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你别担心。” “小姨准备搬出北罗胡同？”姜明月问。 “嗯，这两日就搬。” 家里的事沈娇娘并不愿意多提，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第308章 臣家中已有贤妻 “近来孩子乖不乖？”沈娇娘目光温和的看着姜明月的肚子问。 姜明月看她并不愿意多言家中之事配合道：“孩子近来乖的很，都没有闹我。” 姜明月说的乃是事实，自从八个月后，孩子突然就老实了下来。 只需要每天晚间和他互动一会即可，平日里他都老老实实的，不像之前时不时的就会动一下的。 沈娇娘闻言笑了。 “这是好事，孩子很心疼你这个母亲呢！” 沈娇娘喝了一口茶道：“你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产婆可找到了？” “找到了！” 姜明月和沈娇娘闲聊的同时也没有忘记陈菊，偶尔还会提几句陈娟。 中午三人在酒楼吃的饭，饭后，姜明月看沈娇娘吞吞吐吐的问：“小姨如果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昨日里你姨丈回来跟我提了一句小渊的事，说他在琼林苑上因为开罪二皇子，现在进入翰林院后坐了冷板凳，此事你可知？” 其实陈富贵还说如果谢渊愿意，他可以给二皇子递话，话里话外就是只要投奔了二皇子，立刻就可解了眼下的困局。 这话沈娇娘并不打算和外甥女说，因为她看的出来，谢渊是不会投靠二皇子的，要投靠的话早就投靠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姜明月虽一无所知，但脸上表情不变温声道：“我知，小姨不必担心，相公能应付。” 沈娇娘闻言也就安了心。 三人走出酒楼，沈娇娘松开了姜明月的手叮嘱道：“路上慢点。” 她看着苹果吩咐道：“照顾好你家夫人。” “是！” 少顷马车内，姜明月放下车帘陷入了沉思之中，沈娇娘虽并未过多的讲述家里的事，但她从她零星的话语中知道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她知陈富贵是通过张重岳的心腹孙良，搭上的大皇子。 现在张重岳出了事，大皇子近来的日子恐不好过，他不好过，他手底下的人就更不好过了，更何况是身为张重岳心腹的孙良。 北罗胡同的宅院是孙良的，就是不知是陈富贵已经打算疏远大皇子完全投靠二皇子，主动搬出北罗胡同，还是孙良这边有什么变故，将他们赶了出来。 不过无论是哪种，看沈娇娘的样子就知，她近来的日子恐不好过。 现在陈富贵手里的假姜明月，已不能再算得上一张王牌，也不知陈富贵会如何处置她。 至于谢渊开罪二皇子，在翰林院坐‘冷板凳’的事，姜明月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相信谢渊，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反而这些磨砺非但打不倒他，还会让他变得更加的强大。 黄昏，谢渊回来后，姜明月将看望了沈娇娘，以及从她这里得到的消息给丈夫说了一番。 “陈富贵现在已不足为虑，他蹦跶的越厉害，死的越快。” 谢渊看着妻子：“你不必为他的事费心思。” 姜明月‘嗯’了一声。 “相公，你在翰林院这边可好？” 谢渊闻言也就知道，妻子肯定从沈娇娘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他伸手握住了姜明月的手温声道：“我很好，现在所遇到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事，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翌日东市，素娘听了采购嬷嬷的话，衣袖下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辰时初，一棵大树的后面，素娘望着走出来的二人，呼吸急促、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这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一步步的回了家。 后院，姜明月散步时，听了苹果的回禀，脚步微微顿了顿，她知铁兴安回京的事，素娘应该已经知道了，就是不知铁兴安做的那些事，她知不知道。 “未来几天帮我看着点素娘。” 姜明月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她如果出门不必阻止，不过派赵山悄悄跟着她。” 不然她还真不放心。 黄昏，谢渊走出翰林院，一小太监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大人，我家公主有请。” 谢渊挑了下眉，本欲拒绝，但想到公主事后，说不定会为难妻子，遂开口道：“劳烦公公带路。” 一会儿后，他在一酒楼中见到了端坐在上方的朝阳公主。谢渊低眉垂眼向宋蕊行了一礼。 “见过公主殿下！” “谢状元请起。” 谢渊起身开门见山问：“不知公主殿下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宋蕊嘴唇轻抿，只犹豫了几息，还是问了出来。 “谢状元可愿娶我？” 谢渊微低下头：“臣家中已有贤妻。” “你可休了她，一个商户女罢了，她配不上你，也给不了你什么。” 宋蕊看谢渊瞬间沉下来的脸，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接着道：“我不同，我乃是一国公主，只要你娶了我，财富、地位、权势这些通通都唾手可得，我相信谢状元是个聪明人，应知道该如何选择。” 谢渊微微抬起了头，声音极其冷淡道：“公主既这般优秀，又何必挖空心思抢别人的男子？商户女又如何？只要臣喜欢就可，在我看来公主也就比我妻子会投胎而已。” 谢渊明明可以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拒绝公主，但这一刻却采用了激进的方式，没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前折辱他的妻子，哪怕这个人贵为公主。 “大胆，竟敢对公主如此说话。”福乐立刻站了出来，对着谢渊呵斥了一句。 谢渊瞬间气势大变咄咄逼人道：“一小小的宫女，竟敢对朝廷命官大呼小叫，才是好大的胆子。” 对视上谢渊冰冷的双眸，福乐心中微微一凛，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宋蕊看他将福乐压了下来，开了口：“谢渊，你当真不愿娶我？” “公主金枝玉叶，值得更好的，臣和臣的妻子伉俪情深、恩爱两不疑，再容不下他人。 很晚了臣还要回去陪臣的妻子吃饭，就不打扰公主了。” 宋蕊望着离开的人，立刻站了起来，眼眶通红，含着眼泪喊了一声。 “谢渊！” 可惜谢渊就像没有听到似得，一步都未停顿，头也没回，大踏步的离开了。 第309章 嫉妒到发狂 宋蕊望着离开的人身体微微摇晃，崩溃的瘫坐在了地上，指甲深陷掌心，想着出宫时，母妃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公主！”福乐上前，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流的人儿，福乐心疼道；“公主，算了吧！谢渊配不上公主，公主值得更好的。”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宋蕊这一刻对姜明月充满了嫉妒，她嫉妒她得到了他全部的身心，嫉妒她那么好运，嫁给一个把她当做珍宝、宠爱她、尊重她，照顾她的男人。 她嫉妒姜明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可望不可即的幸福，她嫉妒到恨不得杀了她。 “啊……” 手指上猛地一痛，姜明月忍不住叫出了声，她低头这才发现茶杯里的开水，洒了出来。 “夫人，是不是烫着了？我去拿膏药！”苹果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抓着她手一边查看一边道。 “不用了，水已没那么烫，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夫人，对不起！” 苹果一脸愧疚，刚才上茶时，她应该先感知一下温度的。 “和你无关，是我有点分神了。” 姜明月往外看了一眼道：“你代我出去看看相公回来没有，我有些担心。” “哎！” 苹果离开不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谢渊提着一包果脯走了进来。 “等着急了吧！想到这段时间你食欲不好，我绕路去买了一些果脯，就耽搁了一点时间。”公主召见他的事，他并不想告诉妻子，免得她担心、忧虑。 “只要你无事就好。” 姜明月瞬间安了心。 “不要胡思乱想，这里是京都，我又是官身，只要不犯错，无人能把我怎样。”谢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声安抚道。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饿了吧！咱们吃饭！”谢渊拉着妻子坐下道。 “好！” 就在二人用晚饭之时，宋蕊回到了宫中，贤妃娘娘看着双眼通红一脸伤心的女儿，就已知结果。 她叹息了一声，拉着女儿的手坐下问：“这次可死心了？” “母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是公主，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无论是礼仪还是学识，那点比不上那个商户女，为何他宁愿选她都不愿意选我？” 贤妃将女儿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这不是比的上，比不上的缘故，也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喜欢不喜欢，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蕊儿，放下吧！” 宋蕊将脸埋在母亲的怀里，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娘，我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到根本就放不下。 贤妃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 “阿娘知道，阿娘都知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你会舒服些。” 宋蕊抱着母妃‘呜呜’委屈的哭了起来。 二皇子府，宋闽听了小太监的禀告，知五妹私下里召见了谢渊，顿时来了几分兴趣，决定明日进宫探探情况。 “翰林院那边是何情况？”宋闽问。 “和之前一样，谢渊依旧是无所事事的状态。” 宋闽点点头继续问：“大哥那里呢？” 小太监凑到他耳边低语了起来。 翌日清晨，谢渊悄悄将苹果召到跟前，低声对她言语了几句。 苹果顿时一惊，忍不住道：“老爷！” “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一旦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并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我回来。” 苹果缓缓吐出一口气重重点点头。 “我一定会保护好夫人。” “我信你！” 谢渊随之又叮嘱了她几句。 辰时，下朝后，宋闽并未出宫，而是进了后宫，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在五妹这里见到了贤妃娘娘。 “姨母！” 贤妃娘娘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怎来了。” “我来看看小蕊。” “你都知道了？”贤妃娘娘问。 宋闽点点头。 “蕊儿有些执拗了，你帮我劝劝她也好！” “好，姨母不要担心，我去看看她。” 偏殿中，宋闽看着双眼通红、一脸悲伤的妹妹，忍不住道：“谢渊就那么好，值得你这般为他伤心？” 宋蕊听了这话也就知宋闽都知道了，她缓缓低下头声音沙哑道：“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你就那么喜欢他？” 宋蕊心思微转，抬头看向了哥哥。 “嗯，很喜欢！” “非他不可？” 宋蕊重重点点头。 “哥，你帮帮我。” 出于私心，宋闽沉默了片刻道：“我来想想办法，但能不能成，我无法向你保证。” 宋蕊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我相信哥哥，有你出手肯定能成功。” “好了，那就打起精神来，别让姨母为你担心。” 宋蕊重重点点头。 宋闽安抚好妹妹，出了皇宫，谢渊这里走不通，那就从姜明月的身上下手。 宋闽回到府中，将事情交代下去后，就暂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扳倒张重岳。 接下来的几天，姜明月关注素娘的同时，时不时就会收到一张拜帖，且都是来自一位姓田的夫人，只不过都被姜明月以身体欠安、不宜待客为由拒绝了。 她并不认识这位田夫人，谢渊和她丈夫也没有什么交际，所以姜明月觉得并没有见她的必要。 这天赵山回来后，姜明月将他召到了跟前，询问起了素娘的事。 通过赵山的讲述，她知这段时间，素娘一直都在跟踪、打探铁兴安的事。 一开始素娘情绪波动极大，而现在却越来越沉默了。姜明月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钦差大人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沅江府。 可以说他刚进入沅江府，姜文一众人就知道了，他们盼了那么久总算是将人给盼来了。 一时间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钦差的身上，钦差大人只在沅江府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就乘官船，去了张重岳所在的六横岛。 第310章 恶客上门 十一月十二，张重岳接到圣旨，脸都黑了，等送走了钦差，他挥刀砍坏了一桌案，心中怒火这才消减了几分。 “大人，朝廷简直欺人太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近来咱们与水蛮交界处一直都不太平，说不定会有大战，将军可向圣上明言，这一时半会的走不开，请圣上通融通融。”张重岳的心腹爱将王成文道。 张重岳闻言有些心动，他在屋内走了两圈后，已完全冷静了下来。 “如果我这次不回京，等待我的就不是自辩清白的圣旨了，且你们都会受到我的牵连。” “将军……” 王成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张重岳直接打断了他。 “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了，我离开京都的这段时间，大军就交给你了，守护好它，别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王成文闻言也就明白了张重岳的意思。 “大将军放心，末将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十一月十四，张重岳在钦差的一再催促下，终于动身。 张重岳随着钦差离开六横岛没有多久，姜文几家就得到了消息，他高兴的在客厅内连续走了几圈，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相公，多日谋划终于成功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咱们都能松一口气了。”沈冰心笑盈盈的看着丈夫道。 姜文点点头，这几年他被张重岳压的差点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去年，他几乎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事情就发生了翻转，再给他们一点时间，铲除掉张重岳也不是不可能，而这都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女婿的缘故。想到女婿和女儿，姜文看着妻子做了一个决定。 “冰心，你简单收拾一下，去京都吧！咱们闺女第一次怀孕，怀的又是双胎，咱们都不在她的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 沈冰心又何曾不挂念，自从知道闺女怀的是双胎，她一颗心就悬在了半空中，担心的不得了，不过…… “我如果这时候走了，老爷一个人恐忙不过来。” 张重岳去了京都，现在正是他们家大力发展的时候，如果她这时候走了，那什么事就都压在丈夫一个人的身上了，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姜文沉思了几息后，越说越顺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天也是一日比一日冷，年前这段时间我并不打算再做些什么。 这两年大家伙跟着咱们提心吊胆，就没有安生过，趁着这个时间，让大家都好好的放松放松，陪家人们过个年，再就是……” 姜文将自己的打算跟妻子说了一番后，总结道：“去京都吧！这时候出发，你抵达京都时，咱们女儿也该生了，照顾咱们闺女做月子的同时，也能陪儿子、闺女、女婿过个年。 再就是张重岳进了京，京都应该会很热闹，你可以在那边好好瞧瞧热闹，开春再回来也不迟。” 沈冰心点点头低声道：“咱们闺女信中所言哪事？” “我心中有数，只要他来到了沅江府，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姻缘之事，上天注定，咱们只需在中间牵牵线即可。”沈冰心看着丈夫提醒道。 “嗯，我心中有数。” 交代完最重要的事，沈冰心立刻回了后院。 妻子离开后，姜文缓缓坐下陷入了沉思之中，张重岳在时，沅江府就是一潭死水。 而他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将沅江府搅成一潭活水，如果可以，他还要帮助朝廷派过来的人，快速掌握水军。 想要掌握水军，王成文乃是最大的阻碍，再就是王炳这些人，姜文眼中寒光一闪，缓缓闭上了双眼，到底要怎么做，还需要细细谋划。 十一月十五，姜明月斜靠在床榻上正在休息，苹果掀开帘子走了过来。 “夫人，田夫人来了。” 姜明月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婉言拒绝了田夫人几次后，她竟直接找上门来了，现在倒不好再拒了。 “将田夫人请到正堂来。” 姜明月说着下床，就要去穿鞋子，苹果已眼疾手快蹲下来，先她一步帮她把鞋子穿好，这才出去。 姜明月重新换了身衣裳，整了整仪容，刚来到正堂，苹果已领着田夫人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田夫人看着姜明月率先道：“这位就是谢夫人吧！冒昧来访如有打扰之处，还请你见谅。” “田夫人那里话，快请坐！” 二人坐下后，田氏上上下下打量姜明月时，视线在她肚子上多停留了几息，原来之前她也不全是推脱，她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不方便待客，因被姜明月拒绝了几次的火气，稍稍消散了一些。 不过想到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她再次看了一眼姜明月的肚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事情有些难办了。 她的面部表情姜明月是尽收眼底，只不过姜明月只当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等苹果上了茶后和她寒暄了起来：“我很快就要生产，身体笨重，已很久没有出门，听说近来京都十分的热闹，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是告诉她，她不接待客人的原因，田氏顺势道：“的确热闹，前些时候我和老爷出门，正巧碰到了谢大人的车驾，我家老爷本想和状元公打声招呼，没想到谢大人却被公主请了过去，当时我们都吃惊的不得了呢！” 姜明月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却有些惊，没想到朝阳公主还召见过丈夫，看来她还并未死心。 那田氏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就一清二楚了，就是不知她和朝阳公主是何关系。 田夫人看她并不接话，眼底闪过一丝讪讪，但毕竟是二皇子交代的事，即便是硬着头皮，她也要完成。 田夫人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突然凑到了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道：“也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公主一脸伤心的离开了。 谢夫人恐不知二皇子最是疼爱这个妹妹，现在看到妹妹这般伤心，心里自是不舒服，谢大人在翰林院的日子本就艰难，这日后恐就更加艰难了。”她看着姜明月故作忧心的叹了一口气。 第311章 欺人太甚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姜明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事到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让公主达成所愿即可，那二皇子自不会再为难谢大人。 谢大人对夫人有情有义的，我相信夫人肯定也不希望，因为自个的原因，让谢大人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苹果看着一副完全为她家夫人考虑的人，只觉得恶心的慌，她正欲开口，就见夫人放下了茶杯。 姜明月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讥讽道：“田夫人真是个心善之人，在咱们无任何私交的前提下，愿意跑到我家来，专门提点我，这个情我领了。 不过我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这马上就中午了，我就不留你了。” 田夫人自然能感觉到姜明月的变化，她尴尬又恼怒的，不过想到以后还要来，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这才离开。 苹果看人走了有些担忧地看着姜明月问：“夫人，你没事吧？”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你家夫人我心宽着呢！可不会轻易就让人影响了心情。” 苹果闻言安心了不少。 “爷，那里应不会有什么事吧？” 姜明月起身斜靠在床榻之上道：“不会，二皇子只是皇子，还阻碍不了相公的前程。” 她担心的是，宋蕊、宋闽二人这次不成，恐还会有什么后招。晚间要和谢渊说说了。心中有了主意，姜明月暂放此事问：“素娘可回来了？” 苹果摇摇头。 “赵山呢？” “也没有！” 如此姜明月也就放心了，有赵山跟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 田府，田勤下了差，第一时间就回了家，他看着妻子开口就问：“如何？” “想要谢姜氏主动和谢渊和离恐不容易。” “她不愿意？” “不愿意是一方面，再就是我观她马上就要生了。” 田勤不由地眉头紧蹙。 “还怀了？” 田夫人点点头。 田勤坐下沉默了片刻道：“越是难办，咱们越是要将此事办成，这样咱们芳丫头在二皇子面前得了脸，说不定能再进一步，接下来……” 二人说话之时，田奋走了进来。 “大哥，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看田夫人也在，田奋还算恭敬地喊了声：“大嫂！” 田夫人点点头走了出去，田勤喝了口茶看着弟弟。 “又是那个陈富贵？” 田奋点点头，走到大哥的身边坐下道：“他的靠山已在大皇子那边失了体面，现在正是对付他最好的时候，再就是他可不老实，近来还将主意打到了咱们主子的身上，这真要是被他办成了，我不得恶心死。” “你想如何？” “先将他的职给停了，然后……” 两兄弟密谋之时，青石胡同，姜明月听了苹果的话微微一惊。 “赵山受伤了？” “夫人别担心，他伤的不重。” “怎么受的伤？素娘可还好……” 姜明月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传了进来：“谁受伤了？” 紧接着帘子一撩，谢渊走了进来。 姜明月的眼睛立刻明亮了几分道：“你回来了？” 下了床榻，就要去穿鞋。 谢渊已先她一步将她按住，像往常一样蹲在了姜明月的面前，替她穿好鞋问：“家里谁受伤了？” “是赵山，近来素娘一直都在暗中打探铁兴安的事，我担心她会出事，就派赵山暗中保护她。” 这事谢渊是知道的。 “素娘被发现了？”他扭头看着苹果问。 “嗯，幸好赵山出现的及时，将素娘救了下来。” 谢渊闻言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铁兴安可有发现素娘？” “赵山说没有，发现素娘的是他身边的护卫。” 谢渊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妻子的身上，他一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一面柔声和肚子的孩子们说着话。 “今日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们阿娘呀？” 这是谢渊每天回来都要做的事。 姜明月由着男人和孩子说话，她对苹果道：“摆饭吧！” “哎！” 少顷，二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姜明月将田夫人的事给丈夫说了一番。 谢渊当即放下了筷子，握着妻子的手关切问：“可有气着？”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心宽着呢！日后谁来了我都不见，也不会出门，即便她们还有后招，我也不怕，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谢渊闻言拍了拍她的手，自信而又张扬道：“安心，除了圣上，谁也奈何不了我。” 姜明月笑着‘嗯’了一声。 晚间，谢渊看妻子睡着了，陷入了沉思之中，宋蕊、宋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主意打到妻子的身上，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第二天，姜明月吃了早饭，照常问了一句。 “素娘今日可出门了？” “没有！” 姜明月闻言愣了愣，少顷，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我去和她聊聊。” 姜明月走出正堂，将素娘叫到了跟前。 “素姨，陪我走走如何？” 素娘点点头，伸手扶着姜明月在庭院中散起步来。 “素姨，近来可是有什么心事？” 素娘犹豫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能和我说说吗？我会是个最好的听客，说出来，你说不定会舒服些。” 素娘看着眉眼温和，眼中满是关切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开了口。 “我最近有些迷茫。” “迷茫什么？”姜明月放柔了声音问。 素娘摸着自己满是刀疤的脸。 “夫人是不是已猜到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应和你的丈夫有关吧？” “是，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皆是因为他，不过这也是我咎由自取，只怪我识人不清，不顾娘、亲友的阻拦，非要嫁给他。” 姜明月拉着素娘走到长廊下坐下道：“所以哪怕他将你害成这样，你依旧没想过报复，只是为了惩罚自己？” 素娘点点头。 “我之所以苟活到现在一是夫人当时的话点醒了我，二就是我想再见一见母亲、亲朋，我原本想着我余后几年这样过也挺好，但我没有想到……没想到……” 第312章 能怪别人的绝不怪自己 “没想到他来到了京都？”姜明月看她情绪不稳，替她说道。 素娘‘嗯’了一声。 “他来到京都后，住着母亲留给我的宅院，心安理得的用着母亲留给我的仆人，甚至拿我的死做文章，利用母亲在京都的一些人脉，为他奔走谋差事，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不能接受，那就不要接受，素姨，你已经因为昔日的错，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现在也是该让伤害过你的人百倍千倍偿还了。” 这句话深深的触动了素娘，她愣愣地看向了姜明月。 “素姨，我这人虽性子软弱，但最起码我知道一点，谁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让他不高兴，因为我要让自己高兴，我要取悦我自己。 我娘常常教导我，不要息事宁人，如果别人伤害了你，你不要既往不咎，而是有仇必报。 暂时的息事宁人，只不过是在养精蓄锐保存实力，就算是自损八百也要换敌人一千。” 姜明月握住了素娘的手一字一顿道：“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咱们就要为别人受那么多的委屈，谁还不是爹娘的宝贝。” 这句话让素娘瞬间破防，抱住姜明月哭了起来，一开始她还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哭的很小声。 姜明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些。” 慢慢的素娘的哭声越来越大，这一刻她好像要把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得。 素娘的哭声，渐渐引来了很多人，桂嬷嬷、田氏、余杏几人听着那绝望又无助的哭声，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纷纷低头擦拭起了眼泪。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两刻钟后，姜明月听素娘停止了哭泣柔声道；“可好些了？” 听素娘久久都没有回答，姜明月低头，这才发觉，她竟昏迷了过去。 “苹果，快去请大夫，素娘昏了过去。” 田氏、余杏几人闻言，急忙来到了她的身边，她们架起素娘回了屋。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大夫把了脉问：“如何？” “无事，她只是太累了，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才会昏迷，睡上一觉，明日醒来也就无事了，只是……” 姜明月看着欲言又止的老大夫，心瞬间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她其他的病老夫也无能为力。”老大夫一脸愧疚道。 “无妨，我已有心理准备。” 姜明月命令余杏，留下来照顾素娘，她亲自将老大夫送了出去，这才回转。 下午，沈娇娘正在缝补衣裳，看丈夫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多少有些诧异。 “你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衙门无事就回来了。” 停职的事，陈富贵并不打算告诉妻子，通过如花，他已和二皇子那边的人搭上了线，而想要获得二皇子的青睐，还需要功劳，这个功劳就在谢渊、姜明弘的身上。 察觉到丈夫已盯着她看了许久，沈娇娘抬头不解地看向了他。 “谢渊在翰林院的事，你可给咱们外甥女说了？” 沈娇娘闻言也就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已决定投靠二皇子？” 陈富贵点点头。 “我一开始就不看好大皇子，只是当时形势所迫，没有办法。 但现在不同，我已和二皇子的人搭上了关系，且知道二皇子最近正在查张重岳的事，这对咱们外甥来说可是扳倒张重岳的天赐良机，如果他愿意将张重岳在沅江府的所作所为告诉二皇子，如果他手里掌握着一些张重岳的罪证……” 沈娇娘听他将主意再次打到了明弘和谢渊的身上，倏地站了起来。 “你就别做梦了，我不会充当你的说客，同样的他们也不会投靠二皇子。” 陈富贵闻言也有些不高兴了起来。 “我这可是两全其美之计，成了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况且我费心费力的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 “你是为咱们这个小家，还是为了你的野心？” ………… 二人再次因意见不合激烈争吵了起来，最后陈富贵沉着脸摔门而出。 胡同外，一小乞丐望着离开的陈富贵，悄悄跟了上去。 黄昏，谢渊走出翰林院，坐上马车，周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爷，这是你说的那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谢渊拆开信看过后，笑了。 晚间，姜明月由谢渊扶着在院中散步时，将素娘的事跟他讲述了一遍。 姜明月看丈夫盯着她看了许久不解问：“怎么了？” 谢渊温和一笑。 “没什么，只是有些诧异，你竟说出这么一番霸气，又有道理的话。” 姜明月轻轻‘哼’了一声。 “小瞧人啦！我还有很多没有说呢！” “比如？”谢渊好奇问，他很想知道妻子这张小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话。 “但凡能怪别人的事，千万不要怪自己，吾日三省吾身，吾没有错，与其责备自己，不如冤枉别人。” 谢渊忍不住就笑了，这就有点歪理邪说了。 “如果有人不喜欢你呢？” “那一定是他的问题。”姜明月很坚定道。 “如果是一群人不喜欢你呢？” 姜明月想都不想道：“那一定是他们串通好的。” 这也行？嗯，谢渊仔细想了想，这的确行。 “如果有人骂你呢？”谢渊又问。 “那他肯定有病，他没病为什么骂我？” 谢渊扶着妻子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的灿烂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感觉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姜明月微微一笑，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今日发泄一场，素娘应是想开了。” “余下来的事交给我吧！”谢渊温声道。 “好！” 宫内，宋铭批改完奏折，放松下来后，问起了新晋进士的事。 “谢渊现在如何了？” “很沉稳，虽一进翰林院就受到了冷遇，但他却完全不受影响，这些时日一进翰林院就扎进了史馆里，在整理诏书和卷宗。” 宋铭点点头又问：“和同僚们相处的如何？” “虽何侍讲在带头孤立谢渊，但谢渊和同僚相处的却很好。” 宋铭闻言心里就更加满意了。 “探花几人呢？” “李睿虽年少，心性极好……”暗卫副统领一连说了三人，至于余下的，他则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铭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也就知其余人还需要磨炼。 海公公看二人聊完了，适时走了过来。 “圣上该休息了。” 宋铭‘嗯’了一声；“摆驾仁和宫。” 第313章 大佬不愧是大佬 翌日，天还未亮谢渊就出了门，一刻钟后，他来到了紧靠皇城的小宅院前，少顷，一白发苍苍的老仆打开了院门。 谢渊给他说了几句话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老仆接过信点点头，关上了院门。 青石胡同，姜明月打着呵欠望着走进来的人，声音有些软绵绵道：“一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谢渊走到床边蹲下，自然无比的替妻子穿上鞋道：“出去办了点事。” 姜明月看着眉毛轻扬，唇角上勾的男人，眼珠微转试探性的问：“办坏事去了？” 谢渊抬头诧异地看着妻子。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姜明月摇摇头。 “是因为我了解你的缘故。” 她由丈夫扶起来问：“你去做什么坏事了？” 谢渊倒也没有隐瞒媳妇：“给二皇子、公主找点事做，省的他们老是盯着咱们。” 姜明月‘哦’了一声，并未再追问，只是等男人离开后，她第一时间就将苹果招到了跟前，对她言语了几句。 朝堂之上，临近退朝之时，一言官突然站了出来。 宋铭、百官默默地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心更是高高的提了起来。因上次周言官参张重岳的事还历历在目，且影响深远，直到现在朝廷之上还时不时的会议论几句，也不知这次参的又会是谁。 而且走出来的还是年过六十的林言官，朝堂上的诸公都知道，这老货，最不要脸，平日里仗着自己年纪大，就随便碰瓷，喷得皇帝、百官都不敢触他霉头，就怕他会当堂撞柱子血溅三尺。 宋承看了一眼走出来的人，脸比锅底还要黑，心中那叫一个忐忑，这老货该不会要参他吧！ 林言官入朝为官这么久，头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瞩目，一时间脸都红了激动的。 “老臣有事起奏。” “讲！” “老臣参二皇子宋闽，结党营私、心胸狭隘……” 宋承一听参的是二弟，长出了一口气，这么一会，他冷汗都出来了。 这次轮到宋闽脸黑了，跟吃了苍蝇似得，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等林言官说完，宋闽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 “父皇明鉴，儿臣冤枉，诬蔑、都是诬蔑。” 林言官闻言也跪了下来。 “启禀圣上，臣有证据。” 一句话让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大皇子一系的人，瞬间仰起了头，私下里他们结交一些朝臣倒没什么，但最怕的就是将这种事摆到明面上。 宋承心里这会则笑开了花，老二，你也有今天。 宋铭看证据时，瞥了一眼下头的老二，真是瞌睡都有人送枕头，近来他正觉得老二风头太盛了。 宋铭瞬间表现的火冒三丈，他先是安抚了林言官几句，然后当着百官的面，将二皇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并禁了他三个月的足，连后宫的贤妃娘娘都吃了挂。 这段时间本因大皇子出事，春风得意的二皇子一派的人，瞬间如丧考妣，特别是被林言官爆出来的那几人，他们今后升迁恐都无望了。 下朝后，宋承假模假样的安抚了一番弟弟，看他脸越来越黑，不厚道的笑了，心情那叫一个好，不过想到岳丈很快就会进京，他瞬间又高兴不起来了。 朝堂外，沈阁老望了一眼离开的大皇子、二皇子，又看了一眼被一群言官围在中间的林言官，微微眯起了双眼，他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圣上故意布的局。 姜尚书走到沈阁老的身边意味深长道：“往后朝堂之上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嗯，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二人正准备往外走，一小太监走了过来。 “二位大人圣上有请。” 沈阁老、姜尚书理了理衣裳，立刻随小太监离开了。 朝堂之上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姜明月的耳中，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苹果道：“真的？” “嗯，现在外头都在议论这件事，应该不假，不仅禁了二皇子三个月的足，就连贤妃娘娘也受到了影响，哪那公主殿下，短时间内应该也出不了宫了。” 姜明月知宋闽的生母乃是贵妃，只不过在他五岁时，贵妃娘娘就病逝了，后来他的姨母进了宫，就是现在的贤妃娘娘，他是在贤妃娘娘膝下长大的，贤妃受了处罚，作为她女儿的宋蕊，未来一段时间自然要低调行事。 丈夫这一手还真是高，可以说是一箭双雕，大佬就是大佬，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对着孩子狠狠夸了一番谢渊后问：“素娘可醒了？” “已经醒了。” 姜明月闻言托着肚子站了起来。 苹果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二人来到素娘居住的东厢房，她正在喝粥。 姜明月看素娘准备放下碗的道：“你喝你的，现在天气冷，这粥放一会就该凉了。” 素娘闻言端着碗继续喝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她的速度快了很多。 姜明月等素娘喝完粥，递给她一杯温水漱口。 “身体可好些了？” “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我现在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素娘看着面前的人。 “夫人比我通透，昨日里听了夫人一席话，我只觉得豁然开朗。” 姜明月闻言笑了。 “能帮到你就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素娘眼神坚定道：“我要报仇，他们二人欠我的，我要一笔笔的讨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 姜明月一句话倒是将她问住了，素娘沉思了片刻道：“我需要爷的帮忙。” “行，我代相公答应你了，等晚间相公回来了，你们可好好的聊一聊。” 素娘闻言握住了她的手。 “夫人，谢谢你！”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一家人不说这种见外的话，你且再休息会，我就不打扰你了。” 翰林院中午，谢渊放下手里的卷宗，看大家都出去吃饭了，也离开了翰林院。 一饭馆内，他听着四周人的议论，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心情不错的多喝了一杯水，经过今日之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二皇子、五公主应都不会再有时间寻他们的麻烦了。 第314章 毒舌 田府，田夫人看丈夫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二皇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明日我还去姜家吗？” “先别去了，未来一段时间低调行事，别被那些言官抓住了把柄。” “好！” …… 酉时过半，姜明月和谢渊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她将素娘的打算给男人说了一番。 “我知道了，一会和她聊聊。” 谢渊看妻子只吃了半个馒头就放下了筷子问：“可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孩子顶住了胃，吃一点也就饱了。” 谢渊闻言道：“内室放些糕点，要是饿了，可随时垫垫肚子。”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陪着丈夫吃完晚饭，将素娘叫进来后，将时间留给她们，进了后院。 正堂内，素娘看着谢渊开门见山道；“爷，我本姓程名唤素素……” 谢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这些我已知道，现在你还是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比如当年你和威武将军的事可是轰动了整个京都，你们矢志不渝的爱情，直到现在还广为流传，而这才过了几年，你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程素素先是惊，没想到谢渊已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过想想她又释然了，家中最聪明的就是爷，他能猜到她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紧接着则是羞愧，谢渊的最后这几句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 程素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向谢渊讲述了起来。 谢渊静静听程素素讲完，再开口时声音多少有些波动。 “你打算如何报仇？” “我这一生最愧对的就是我的母亲，她为了我伤透了心，现在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我不想再让她为我难过。” “你想悄悄报仇？” 程素素点点头。 到省了他一番唇舌，谢渊沉思了片刻问：“你可能直接面圣？” “能，不过我要先取回一样东西，那东西在母亲给我的宅院中，而现在这个宅院被铁兴安二人霸占了。” 霸占这个词用的好，谢渊点点头。 “我可帮你取出那件东西。” “多谢爷！” 东西到手，她就可以直接去见舅舅了。素娘想到宅院的情况又提醒了一句。 “那宅院中有很多护卫。” 谢渊闻言看着素娘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他是最适合出手之人，不过…… “我知道了，报完仇后，你有何打算？” 程素素想了想道：“应该会离开京都，不然以阿娘的本事，恐很快就会知道我还活着的事。” 想到要离开京都、离开姜明月、离开余杏她们，程素素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你的身体需要一处风景适宜的地方静养，且药不能停，我到知道一个好去处，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谢渊顺着她话道。 程素素闻言好奇地看着谢渊。 “哪里？” “上清观！” 程素素顿时一惊。 谢渊看着她接着道；“上清观有一天然的温泉，长泡驱寒，再就是长生道长的医术极好，有他照顾你，圣上、我们都会很放心，再我妻子是个念旧之人，她肯定舍不得你离开京都，你要是去了上清观，往后她还能带着余杏她们，常去看你。” 程素素闻言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和长生的事，爷也知道了？” 谢渊‘嗯’了一声。 “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他顿了顿道：“你的死讯传回京都后……” 谢渊将长生为她做的那些事，仔细给程素素说了一番。 “如果不是小弘阻拦，长生现在已经死了。” 程素素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没想到长生竟还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他真傻啊！她轻轻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 “我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没脸见他。” 不是不想而是没脸，这就好办了，谢渊静静看着她；“你不该如此看低长生道长。” 程素素闻言抬起头来愣愣地看向了谢渊。 “他和世俗中的男子不一样，他所看重的并不是你这副皮囊。且我可以肯定的是，看到现在的你，他非但不会嫌弃你，反而会更加心疼你。” 谢渊看程素素还是一脸的抗拒，又说了一句。 “你已辜负了他太多太多，余后几年你就当是补偿他吧！我想你应该不想他余生都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程素素沉默了，过了许久，她声音有些嘶哑地应了一声‘好！’ 谢渊听程素素同意了，缓缓吐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明日我会将长生道长请过来，东西拿到手后，晚间有他陪你一起悄悄进宫，你意下如何？” 明日就要见长生了吗？她……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谢渊好像知她在想什么似得。 “你再犹豫下去，铁兴安二人就要离开京都了。” 一句话瞬间让程素素下了决定：“我听爷的。” 她顿了顿看着谢渊。 “长生来了，就无需再去取那件东西了。” 程素素看谢渊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原来他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最起码他并不知长生的身份。 谢渊点点头道：“进宫后，我需你帮我做件事。” “何事？” “去见见朝阳公主，把你的经历好好跟她说一说，希望她能引以为鉴。” 谢渊的语气虽再平常不过，素娘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表妹再纠缠下去，下场肯定会比她还要惨，哪怕她是位公主。 “好！” 谢渊见她答应了，端起了茶杯。 程素素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谢渊望着离开的人，放下了茶杯，希望朝阳公主是个聪明之人。 后院姜明月看程素素双眼通红了回来了，就知二人已经聊完，也不知她们都聊了些什么，竟聊了这么久？ 姜明月往前院看了一眼，见丈夫并未回来，打了一个呵欠，先上了床。 一炷香后，谢渊回到了卧室，他看着还未睡的妻子，脱掉衣裳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等着急了吧？”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在丈夫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开了口。 第315章 可恶、该杀 “素娘是怎么变成今日这样的？” 谢渊抚摸着妻子的长发淡淡道：“这就要说一说，铁兴安现在的继室胡氏了。 她是铁父友人之女，当年铁兴安对她一见倾心，奈何胡氏那时候已有婚约在身，而铁家也希望他能娶一个贵女，仕途上更上一层楼，所以二人虽暗生情愫，但胡氏还是嫁了人。” 两年后，铁兴安也娶了程素素，一开始他还和程素素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并未想过其他，那时候二人倒还算幸福，程素素甚至还怀了身孕。 但就在她怀孕期间胡氏的丈夫死了，她重新回到了昌州，守寡在家。” “所以二人就又勾搭上了？”姜明月一针见血问。 谢渊‘嗯’了一声。 “素娘的孩子呢？” “程素素生产的过程中难产，最后她虽拼死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是个死胎，且产后大出血，在床上养了将近一年。 而这期间，铁兴安先是唆使素娘赶走了大长公主留给她的几位忠仆。 等她身边都是他的人后，铁兴安立刻将胡氏接回了府中，和她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所以那时候素娘的身边已无人可用？无人可以依靠？ “难产可是胡氏的手笔？”姜明月猜测问。 “不是，是铁兴安。素娘说，桂嬷嬷来到咱家后，她才知，孕期不能吃那么多的山珍海味和补品。 当时她坐稳胎位后，铁兴安每日都会吩咐灶房里的人给她做些山珍海味，以至于她整个孕期胖了二十多斤，孩子也是因为太大，所以才会难产。 “虎毒还不食子，他的心怎这般狠。而且他为何要下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姜明月惊讶的同时又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他恨大长公主，当初大长公主一直都不认可这门亲事，当时为了素娘，没少折辱铁兴安。” 姜明月闻言也就明白了。 “所以他将对大长公主的恨转移到了素娘的身上？” “不错，当然一开始他还不敢那么张狂，且还做着借助大长公主的势步步高升的美梦。 但当他连续三年给大长公主寄了三十封信，而大长公主那边一直都没有音信后，铁兴安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婉姨真的不管素娘了。 所以他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任由胡氏作贱素娘。 后来胡氏有孕，铁兴安为了让素娘给胡氏腾位置，对外宣布素娘病逝，实则是联合胡氏将素娘关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胡氏折辱素娘，后来铁兴安在仕途上，一直都无任何的寸进，他以为是大长公主暗中搞的鬼，将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素娘的身上，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姜明月闻言手默默握成了拳，素娘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虽是她咎由自取，但铁兴安实在是太可恨了。 “相公，绝不能轻饶了铁兴安，一刀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听妻子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的怒火，谢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放心！” 姜明月在男人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后问：“素娘病逝的事，就没有人怀疑吗？婉姨没有派人悼念女儿吗？” “铁兴安面子功夫做的很好，且京都距离昌州有六百多里地，京都的人赶到昌州之时，‘素娘’坟头上都长草了。 况且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素娘虽是婉姨的女儿，但她们母女断绝关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谁会为一个死人去和威武将军作对？ 再就是素娘的事对婉姨的打击很大，当年她病了很久。” “嗯，我之前听你说过此事，最后还是沈师父出面，婉姨这才从悲伤中走出来。” “不错，女儿的死，是婉姨心里的一根刺，现在她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了出来，自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再在她面前提起素娘。” 姜明月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素娘叹息，为婉姨叹息，不过…… “后来素姨是如何逃出来的？” “她被铁兴安、胡氏囚禁了七年，这七年受尽折磨，经常受伤，所以每几日都会有一会医术的老嬷嬷给她看诊。” “是那位老嬷嬷救了素娘？”姜明月猜测道。 谢渊点点头。 “那老嬷嬷临死之前出于对素娘的同情，和素娘演了出戏，用假死之法，将她从密牢救了出来，后来的事咱们就都知道了。” “嗯，素娘准备如何报仇？”姜明月问。 谢渊温声将他们的打算给姜明月说了一遍。 姜明月没想到素娘竟准备将她还活着的事继续隐瞒下去，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容貌毁了、且已没几年可活。 如果婉姨知道了她的事，痛心的同时想必也会十分的自责，且几年后又要重新经历一次丧女之痛，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不过让姜明月真正有些惊讶的是素娘竟愿意见长生。 看妻子的表情，谢渊就知她在想什么了。 “她和长生之间的感情恐比咱们想的还要深，再就是长生是她余后几年最好的退路，上清观很适合她隐居。” 男人这么一说，姜明月也就懂了。 “明日清晨我会派陈荣去一趟上清观，如无意外的话，长生中午应该就来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很晚了，睡吧！”谢渊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道。 姜明月亲了亲男人的下巴，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闭上了双眼。 同一时间，沈侍讲家中，沈赵氏给丈夫说完话，听他迟迟都没有回答，扭头看他在发呆问：“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侍讲回过神来，迎视上夫人关切的双眼：“在想二叔关门弟子的事。” “那位新科状元？” 沈侍讲点点头。 沈陈氏好奇问了一句。 “他应该已入职翰林院了吧？” 沈侍讲‘嗯’了一声。 “可是在夫君手底下做事？” 沈侍讲摇摇头，将谢渊的近况给夫人讲述了一遍。 不光是他，翰林院几位学士，一样都知道谢渊的处境，但他们却都选择了袖手旁观，想趁机看一看谢渊的心性、磨一磨他的性子。 而结果就是谢渊的心性比他们想的都要好，沈侍讲本以为谢渊坚持个四五天，就会找上门来，而这都十天了，他一如往昔、坦然处之的。 二叔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状元公是如何得罪的二皇子？”沈赵氏询问了一句。 沈侍讲把琼林宴上的事，以及二皇子可能背地里拉拢谢渊，被他拒绝的事给妻子说了一番。 “之前吧，我觉得圣上这几个儿子中，二皇子还蛮出众的，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二皇子的心眼也忒小了些。” 别的沈赵氏则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丈夫既已在思索谢渊的事，那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老沈家的人，最是护短，她想丈夫应该要出手了。 第316章 柳暗花明 第二天，谢渊临出发之前，将陈荣招到跟前，对他低语几句后道：“骑马过去！” “是！” 胡同外，姜明月看丈夫走远了，托着圆溜溜的肚子，有苹果扶着一边往家里走，一边道：“我的预产日期是腊月二十五，产后还要做一个月的月子，正值一年最冷的时候，家里多备些炭，无烟的上等炭为主。” “奴婢和嬷嬷这几日已打听了炭的事，京都这边上等炭比着宛平贵了三文钱，所以奴婢想着在宛平那边买了炭后，拉到京都来，夫人意下如何？”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除了炭，再买些小火炉，争取每人房里一个，你和桂嬷嬷，第一次在京都过冬，恐会有些不适应，按两个算。” “哎！我替嬷嬷谢过夫人了。” 姜明月回到家中，余杏快步走到她面前低语了几句。姜明月往后院看了一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我过去和她说说话。” 姜明月回到后院，径直朝东厢房走了过去，她先是敲了敲门。 “素姨，我能进来吗？” 坐在床上发呆的程素素听到姜明月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她打开院门，伸手主动扶住了姜明月。 “夫人请进！” 二人走到屋内坐下后，姜明月双眼温和地看着程素素道：“素姨，要不要抱抱？” 程素素没想到姜明月第一句话，竟是这个，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和她拥抱在了一起。 姜明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柔声道：“素姨，这些年你受苦了。” 一句话让程素素再次红了眼眶。 “好在都过去了，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程素素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道：“谢谢夫人。” 二人分开，姜明月握住了她的手：“素姨，晚上就要面圣了，可紧张？” 程素素轻轻点点头。 “有紧张也有忐忑，如果当初我没那么任性、固执，愿意听他们的话，也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了。” 姜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素姨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再则我并不认为你当初有错。” 程素素倏地抬头看向了姜明月。 “我当初没错？” 姜明月点点头。 “那个少女不怀春？谁还没有年少轻狂过？勇敢追求自己所爱，有何错？错的不是你，而是铁兴安，是他骗了你，辜负了你的一往情深。” “你不觉得是我识人不清吗？”程素素看着她问。 “当年你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被大长公主保护的那么好，怎知人心险恶，是他藏的太深了。” 不得不说，姜明月的一番话，让程素素敞开了心扉，和她说起了从前的事。 翰林院中，谢渊无论碰到谁，都能准确的叫出他们的名字，和他们聊上几句。 这十天，看上去他好像天天都待在了史馆之中，但私下里他可没少下功夫，可以说现在他已经将翰林院上上下下摸了一个明明白白的。 谢渊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一路进了史馆，十天了，圣上和各位大人想看的，他已展现了出来。趁着二皇子被罚，他要为自己找一个侍讲了。 谢渊刚想到这，就见沈侍讲走了进来，他眼中精光一闪，继续整理卷宗，并未立刻过去，一盏茶后，谢渊走到了沈侍讲的面前恭敬施了一礼。 “不知侍讲要找什么？下官也许能帮到大人。” 沈侍讲扭过头看着谢渊，象征性的说了几份卷宗。 “大人稍等！” 沈侍讲看谢渊走到两个书架前，很快就将他说的几份卷宗拿了过来。 沈侍讲眯了一下眼睛，又说了三份诏书。 等谢渊再次拿过来后，沈侍讲走到书架前，看了一番后，惊讶问：“你将它们都排了序？” 这事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分外的难，因为卷宗、诏书之类的实在是太多了，你要先将它们整理一遍，才能按照年份排序。 “看卷宗时，我就顺手将它们排了排序。” 沈侍讲赞许地看着谢渊：“很好！你这十天并未虚度光阴。” 他顿了顿道：“往后你就在我手底下做事吧！” 谢渊弯腰恭敬道：“是大人！” “跟我来！” 谢渊抬脚跟了上去。 一会儿后，送走了沈侍讲，谢渊进了自己的衙房，十天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衙房。 也许是沈侍讲在照顾他，自己的衙房比着其他人的要宽敞明亮几分，谢渊来到衙房没多久沈侍讲就下派了他一些活，校对书籍。 就在谢渊校对书籍之时，他的事已在翰林院中传开。 “咱们这位状元公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谁能想到他竟入了沈侍讲的眼，这下算是与沈家攀上了关系。” “如果你能像他这般沉稳，估计你也能入沈侍讲的眼。”与谢渊同一届的一二甲进士道。 “就是不知何大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何侍讲被程学士叫了过去，也不知程学士跟何侍讲说了些什么，何侍讲突然就老实了下来，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清观中，正在打坐练功的长生，听到小道童的话，倏地睁开了双眼，一个跨步就是几步远，很快就消失在了小道童的视线之中。 院外，陈荣看着突然出现的道长，躬身行礼问：“你就是长生道长？” 长生点点头，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陈荣。 “你让道童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不敢欺瞒道长，请道长随我来。” 长生随着他离开了上清观，快马加鞭的朝京都而去。 东厢房，姜明月听了程素素的讲述，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的事。 程素素的悲剧，不都是她一人之错，而是大家共同造成的，婉姨太过的强势，日常陪伴在程素素身边的时间又太少，母女二人从未好好的交流过。 而当时又有人在素娘面前不停的进谗言，说什么她父亲的死有蹊跷，圣上要灭程家，而铁兴安是他父亲生前最为看重之人。 程素素嫁给他不仅能保全铁兴安，还能保护程家等等，这样的话听多了，程素素自然会偏向铁兴安，更何况，那时素娘情窦初开，一心都在铁兴安的身上，自然容易受他蛊惑。 第317章 不能太便宜了他们 “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是算计，处处都是阴谋，可惜我醒悟的太晚了。”程素素感慨道。 姜明月握着她的手，温声开解起她来，这时外面突然骚乱了起来，紧接着苹果的声音传了进来。 “夫人，有一道长闯了进来。” 姜明月看程素素身体微微一僵，她先是对外头的苹果道：“无妨，那是长生道长！” 然后又看向了程素素。 “做好准备了吗？” 程素素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她轻轻点点头。 “那咱们出去吧！” 姜明月说着拉起程素素走了出去。 院中，长生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他慌慌张张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再次望向了程素素，他嘴唇微颤，几次想开口，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这会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明月看长生身体微颤，努力的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松开了程素素温声道：“长生道长，不要着急慢慢来。” 说完她领着院中的其他人，去了前院，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几息后，长生终于发出了声音：“素素！” 他声音沙哑而又低颤，几乎是低不可闻。 程素素看着他轻轻点点头。 “程素素！” 再次开口长生的声音比着之前，高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整整八年了，八年来我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 每一次我都多么的希望它是真的，我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期盼能再见到你，程素素，今日我不是在做梦是不是？” 程素素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她死死的捂住了嘴，这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程素素，你为何不说话？这不是梦是不是？” 程素素放下了手，声音发颤的开了口。 “旭哥哥！” 一句话让二人都泪流满面的。 前院，苹果扶着姜明月走进正堂，倒了杯温水递给她道：“夫人，后院应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要派个人守着？” 通过长生刚才的表现，姜明月看的出来，他对素娘用情至深，如果一会他知道素娘毁了容，身体也垮了，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可，派周斌在暗处守着。” 苹果闻言立刻走了出去。 后院，当激情和喜悦退去，长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程素素的异常。 “你手为何这般冰冷？为何要戴着面纱？” 程素素闻言下意识的松开了长生，却又被长生立刻抓住了，并握住了她的命脉。 “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怎会变成现在这样？”长生一脸震惊、不愿相信地看着程素素问。 “无事的，最起码我还活着。”程素素看着他很平静的道。 长生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紧紧握着程素素的手：“别怕，我现在会医术了，且很好，我会慢慢为你调理，即便我不成，还有我师兄，你一定会没事的。” 程素素点点头‘嗯’了一声。 “来，我扶你坐下。” 二人坐下时，也不知哪来的风，吹起了程素素的面纱，她虽第一时间就将面纱放了下来，但长生还是看到了，这次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杀意。 “是不是他做的？他怎敢如此糟蹋你，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最后一个字吐出，四周突然无风自动，树枝哗啦啦的摇曳了起来。 守在暗处的周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好浓重的杀意，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长生一步就是几步远，已朝他这个方向而来。 “长生！”程素素看着往外冲的长生，起身朝他追了上去。 周斌第一时间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长生道长请息怒。” 盛怒的长生只是一挥手，周斌就倒飞了出去。 一直都在留意后院情况的余杏望着这一幕，拔腿冲向了正堂。 “夫人出事了，那位道长将周斌打飞了。” 姜明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托着肚子，起身快步走出正堂，长生已杀意凛然的来到了前院。 “长生道长，就这样杀了他们，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一句话让盛怒的长生的停下了脚步。 姜明月迎视着他愤怒、杀意凛然的双眼再次道：“他们施加在素姐姐身上的，咱们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姜明月话音刚落，程素素已从后院中跑了出来，看到长生的那一刻，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拉住他道：“别做傻事，不要让他们脏了你的手。” 长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又扶着程素素进了后院。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来长生已冷静了下来，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翰林院，下午，谢渊校对完又进了史馆，拿起一卷卷宗读了起来，这份卷宗中记载了前朝末年某地，发生了哪些灾害，派谁去赈的灾，赈灾结果是怎样的等等，谢渊读的津津有味，直到黄昏才放下卷宗。 谢渊走出翰林院，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李睿，他如往常一样登上李睿的马车就听他道：“谢兄恭喜你了，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多谢！”谢渊脸上适时露出了一丝笑意道。 李睿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低声道；“沈侍讲收下谢兄不久，何侍讲就被程学士请了过去，也不知程学士跟何侍讲说了些什么，那些庶吉士说，何侍讲出来后有些灰头土脸的。” 这下谢渊是真的有点高兴了，他放下茶杯指点道；“咱们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又是三鼎，你觉得……” 谢渊指了指天：“他会不会关注咱们？” 李睿瞬间就明白了。 “翰林院的事，他老人家都知道？” 谢渊点点头。 “我猜咱们这段时间的表现应都不错，他老人家应该很满意。 再就是二皇子结党营私，惹得圣上震怒，在这种情况下，翰林院的大人们自然不会在允许何侍讲为所欲为，毕竟翰林院是他老人家的翰林院。” 短短几句话让李睿瞬间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多谢谢兄指点迷津。” “不客气！” 少顷和李睿分开后，谢渊买了一些糕点，这才回家。 第318章 石破天惊 后院，姜明月知丈夫回来了，亲自迎了出来。 “冷不冷？这会起风了呢。”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上前扶着妻子问：“你可冷？” “不冷反而有些热呢！” 她顿了顿低声道：“长生是午时初过来的。” “没出什么事吧？” “知道了素娘现在的情况，他有些承受不住，怒气冲冲的就要去杀人，好在我和素娘拦下了他。” 谢渊闻言握住了妻子的手。 “辛苦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夫妻二人吃完晚饭，长生扶着素娘走了进来。 “素素已将这段时间的事都告诉了我，谢谢你们救了她，并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此情我铭记于心，日后如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只管说。” “长生道长不必如此，这是我夫人与程姑娘之间的缘分。” 一句程姑娘瞬间愉悦到了长生，他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这份恩情放在了心里。 “我们该走了！” 姜明月闻言对苹果言语了几句。 等苹果拿了披风过来，姜明月将披风披在了程素素的身上温声道：“外面起风了，很有可能会有雨，小心别着凉了，加油，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程素素握住了姜明月的手。 “夫人，谢谢你！”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长生道：“道长，素素姐，我就交给你了。” 长生点点头，扶着程素素在二人注视下走了出去。 谢渊看已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伸手揽住妻子道：“回屋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低声道：“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紧张。” “安心，程素素一定会达成所愿，再怎么说，她也是圣上的外甥女，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外甥女，圣上绝不会让人如此欺凌她。” 听了丈夫一番话，姜明月倒是淡定了下来，她日常一问：“今日还是在史馆里整理卷宗吗？” “没有！” 谢渊将翰林院的事简单地妻子说了一番。 姜明月倏地抬起了头，一脸喜悦的看着丈夫。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在沈侍讲手底下做事了？” 谢渊‘嗯’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早些告诉我？刚才晚饭时咱们应该庆祝一下的。” “这算什么，等我得见圣颜后，咱们再庆祝也不迟。”谢渊语气很是平静道。 好吧！对丈夫来说，这事恐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皇宫，御书房内，宋铭听了海公公的禀告，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问：“你说谁来了？” “旭公子！” “快让他进来。”宋铭一脸欢喜的站了起来。 “是！” 一会儿后，长生走了进来，他弯腰正准备恭恭敬敬的行礼，就被宋铭扶住了。 “自家人就不必拜了。”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长生。 “嗯，几年不见倒是结实了不少。” 他亲热的拉着长生坐下问：“何时回来的？还走吗？” “刚回来不久，以后我会在上清观清修，没有必要的话不会再离开京都了。” 宋铭闻言高兴的笑了。 “好，不走好，以后三叔想你了，就能去上清观看你了。” 二人聊了一会家常后，几年未见产生的疏离感渐渐消失，长生趁机道：“三叔，我还带了一人来看你。” “哦？谁？” 长生看向了海公公。 海公公点点头，走了出去，一会儿后他领着程素素走了进来。 宋铭看着戴着面纱缓缓走进来的妇人，只觉得有点眼熟，他扭头看着长生问：“这是？” 程素素恭恭敬敬地跪下朝宋铭行了一个大礼后，抬头双眼通红，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 “舅舅！” 舅舅二字，让宋铭如遭雷击，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长生急忙扶住了。 宋铭站稳后，推开长生，一步步走到程素素的面前：“你叫我什么？” 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程素素看着面前的人又叫了一声。 “舅舅，我是素素！” 话出眼泪顺着眼角瞬间流了下来。 “素素，你是素素？” 宋铭一把扶起了程素素。 “你没死？这到底是怎回事？” “这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前半夜无人知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只知圣上勃然大怒，愤怒声甚至传出了御书房，后半夜一队禁卫军离开了皇宫。 将靠皇城的一府邸中，铁兴安睡的正香，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他，他松开怀中的人，不悦地坐了起来，高声喝问：“何事？”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的铁兴安，刚穿上衣裳，门突然被人从外猛地踹开，胡氏吓的一个机灵坐了起来随即呵斥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威武将军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胡氏开口之时，铁兴安已看清了来人，他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妙之感，正准备上前和为首之人说话，就听那人道：“都拿下！” 胡氏看着凶神恶煞走过来的二人，疾步跑到铁兴安的身后，狐假虎威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擅自抓人？我夫可是威武将军，大长公主的女婿。” 为首的禁卫军校尉冷哼一声：“抓的就是威武将军，带走！” 铁兴安这会已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趁着禁卫军动手之前，走到了校尉的面前低声询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我是犯了何事？” 为首校尉冷冷看了他一眼。 “到了牢里，你自然就知道了。” 皇宫内，等禁卫军回来复命后，宋铭看着长生。 “素素睡着了？” 长生点点头。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宋铭问。 “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素素这些年受的罪，我要一笔笔的替她讨回来。” 宋铭点点头，赞同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三叔。” 长生顿了顿道：“三叔，等素素醒来后，我会带她去上清观，她的还活着的事，就不要告诉姑姑了。” 宋铭想到程素素的情况，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照顾好她。” “我会的，很晚了，三叔休息会吧！一会还要上早朝。” 宋铭‘嗯’了一声。 第319章 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 卯时初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水打在窗户上‘砰砰’作响，姜明月打着呵欠在男人怀里蹭了蹭。 “下雨了吗？”软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哑。 谢渊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心‘嗯’了一声。 “什么时辰了？” “刚入卯时，还能再睡一会。”谢渊说着为妻子掖好了被角。 皇宫内，程素素睁开双眼，看着守护在自己床榻边的人叫了一声。 “旭哥哥！” 长生瞬间睁开了双眼，握着她手道：“我在！” “外面在下雨吗？” “嗯，可是吵着你了？” 程素素摇摇头低声道：“我想去见见朝阳。” 小时候二人关系极好，长生并未怀疑什么。 “可！” 二刻钟后，宋蕊宫殿中，她被福乐唤起来还有些迷茫，不明白堂哥为何要见她。 不过迷茫归迷茫，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起了床。 少顷，宫殿内，程素素看着宋蕊温声道：“小蕊，还记得我吗？” 宋蕊看着程素素，不由地挑了挑眉，她又怎会不记得她，她是那日陪在姜明月身边的人，不过她为何能进宫。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蕊，你还记得第一次顽皮爬树，下不来的事吗？” 宋蕊瞳孔猛地一缩，再开口时，声音比着刚才提高了许多，因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三个人。 “你怎会知道这事？你到底是谁？” 程素素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拉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处的一伤疤。 宋蕊浑身一震，疾步走到了程素素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那处浅浅的伤疤，她又看看程素素，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表姐？” 程素素点点头。 “你没死？这到底是怎回事？” 程素素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问。 “这就要从八年前说起了。” 程素素缓缓将自己的经历向她讲述了一遍。 宋蕊气的双眼直冒火。 “大胆，她们怎敢如此对待你、欺辱你，我非刮了他们不可。” 程素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宋蕊看着戴着面纱的人。 “表姐，你的脸？” 程素素取下了面纱，看着瞬间泪流满面的人，她重新戴上面纱温声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表姐，我这就召太医，他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脸。” 程素素轻轻摇摇头。 “太晚了。” 她顿了顿看着宋蕊道：“小蕊，咱们虽不是亲姐妹，但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妹妹，这也是我今天来见你，将我的事告诉你的原因。” 程素素话题转的太快，宋蕊脸上满是不解。 “小蕊，我不想你将来步入表姐的后尘。” 宋蕊闻言浑身一僵。 “谢渊足智多谋，心眼比那蜂窝还多，十个铁兴安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是看着他和姜明月一步步走过来了，我深知他有多喜欢姜明月，今日倘若你利用权势拆散了他们，最终得偿所愿，你可有想过后果？” 宋蕊呆呆地看着表姐，脸色慢慢苍白了下来。 “我有幸还有昭雪的一天，而以谢渊的才智，他一旦做了，绝不会让任何人查到蛛丝马迹，小蕊，你可敢赌？” 宋蕊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小蕊，你不了解谢渊，甚至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你喜欢的只是他的容貌，再就是被他拒绝后的不甘心……” 半个时辰后，程素素从宋蕊的宫中走了出来，她看着长生道：“走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长生闻言不赞同的紧蹙双眉。 程素素握住了他的手。 “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他们现在的下场。” 长生迎视上程素素的双眼，最终还是同意了。 青石胡同，姜明月再次醒来，卯时已过大半。她陪丈夫吃饭时，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也不知素娘那边是何情况。” “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谢渊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了妻子的碗里道。 “嗯！” 二人用过早饭，姜明月要起身送他，却被他阻止；“你现在怀着身孕，外面风大，还下着雨，路又湿滑，好好在屋里待着，就不要出来了。。” 姜明月闻言停下了脚步，伸手给了男人一个爱的抱抱松开他：“加油！” 谢渊神色温和地亲了亲妻子的面颊，这才出去。 姜明月目送男人离开后，招来陈荣低声道：“你出去打听打听，武威将军铁兴安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是！” 就在陈荣出门打听之时，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能感觉的到，圣上今日心情很不好，全程都眉头紧皱的，这让一众群臣，都提心吊胆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本来准备上奏的官员，悄悄的又将折子塞了回去，小命要紧，明日再上奏也不迟。 宋铭听海公公一连喊了三次，都无人上奏，看了一眼海公公。 海公公拿出圣旨大声宣读了起来，很快众朝臣就知圣上为何不高兴了，原来是因为威武将军的原因。 不过让众朝臣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武威将军这事甚至都没有经三司会审，就由圣上亲自定罪了，这事有点不合规矩。 不过谁也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包括一向喜欢乱喷的言官们，都将嘴巴闭的死死的。 宋铭看众朝臣并未提出什么异议，很好，他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下朝后，朝臣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嘴里议论的都是威武将军这件事，有些人甚至跑到沈阁老身边打听消息。 宋承听着众人的议论，想了想进后宫打听消息去了。 最为淡定的就是宋仁了，好像朝廷之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无关似得，离开皇宫后，就又去工部上任了。 翰林院，谢渊很快就知道了威武将军的事，不得不说圣上的动作还真是快，不过此事已结束就没有必要多想了，他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今日沈侍讲分摊下来很多任务，还提醒他多看诏诰文书，这都暗示着明年，应就会让他修撰、轮值。 而无论是编书还是掌记圣言都不是小事，他有大量的前期工作要做。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陈荣回来了问：“如何？” “威武将军连带家小，昨天晚上都被抓了。” 姜明月闻言笑了，素娘成功了呢，就是不知圣上用的什么名义抓的铁兴安。 第320章 分离 姜明月心里好奇也就问了出来。 “欺君罔上、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姜明月点点头。 “辛苦了，你下去吧！” 陈荣离开后，姜明月心情极好的寻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望向了皇宫，也不知素娘现在是在皇宫内，还是已随着长生去了上清观？这时余杏突然跑了进来。 “夫人，素婶回来了。” 姜明月闻言站了起来，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她看着苹果道：“走，咱们出去迎迎她。” “哎！” 苹果扶着夫人刚走出正堂，就见长生、程素素迎面走了过来。 姜明月看着二人率先开了口。 “素姐姐、长生道长！” 长生冲姜明月和善点点头，对程素素道：“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将时间留给了她们。 姜明月上前两步拉住了程素素的手，二人一并进了正堂。 “铁兴安被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很高兴？”姜明月抓着她的手笑着道。 程素素看着真心为她高兴的人，满是刀疤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高兴又爽快，出宫后，我特意去了一趟天牢。” 姜明月瞬间坐直了身体惊讶地看着她：“你去见他们了？” 程素素‘嗯’了一声。 “他们看到我，惊恐、害怕又绝望，那一刻我整个人瞬间就轻松了下来，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现在这种结果很好，我不会杀他们，我要让他们余生都生活在我的恐惧之中。”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姜明月。 “如果不是你当初出手相助，我看不到今日，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就这么一直待在谢府。” 姜明月看她瞬间伤感了起来，活跃气氛道：“我可不敢再收留你了，不然长生道长心里还不知会怎么怨我呢！” 一句话冲淡了悲伤的气氛。 程素素笑着道：“他敢！” 姜明月揶揄了她一句柔声道：“上清观距离京都并不远，你只管随他去，回头我只要有时间就带着余杏去看你。” 程素素应了声‘好’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你生产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报个信。”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余杏跟着我的时间虽不久，但她聪明手也巧，已尽得我的真传，灶房的事你可放心交给她。 再就是这丫头心思有些深，你要是有时间了，可多给她聊聊，我看的出来，除了你和小弘，她其实并不太在意其他人。” 姜明月点点头。 “你安心，我和阿弟、相公，会照顾好他们兄妹的。” 二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后，姜明月将余杏叫了进来，留二人单独说说话。 一炷香后，程素素、双眼有些微红的余杏，从屋里走了出来。 “夫人，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姜明月“嗯？”一声。 程素素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朝阳往后应都不会在寻夫人的不是。” 姜明月没想到丈夫竟背着她做了那么多，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夫人，你和爷一定要一如既往的幸福下去。”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 “我们会的。” 长生看二人说完话了，走了过来。 程素素目光扫视过所有的人：“大家多保重！” “你也要多保重。” “素婶，照顾好自己。” “我们大家会想你的。” 知她要走，众人都有些伤感。 姜明月从苹果手里接过包袱，递给程素素道：“保重！” 程素素‘嗯’了一声，走到长生的面前道：“咱们走吧！” 余杏看着离开的二人，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姜明月看二人驾车走远了，挪步来到了余杏的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别难过，她就在上清观，你要是想她了，可随时去看她。” 余杏擦掉眼角的泪，很贴心的扶着姜明月道；“外面冷，咱们回吧！” “好！” 姜明月回到正堂，看着苹果道：“你派赵山回一趟宛平，将素娘、铁兴安的事转告给弟弟，省的他老是挂念。” “是！” 中午，宛平县，余氏私塾后，姜明弘听了余根的禀告，疾步来到私塾外，看着赵山叫了声。 “山叔！” 赵山点点头，将素娘、铁兴安、长生的事告诉了他。 知道程素素跟着长生去了上清观，姜明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这事我知道了，还请赵叔回去转告阿姐，我过两天休息去看她。” 跟着师父他一月只能休息两天，分别是月中和月底，将近半月没有见到阿姐了，他还真有些想她了，再就是姐夫入职翰林院这么久，也不知是何情况。 送走了赵山，姜明弘干脆买了一些吃食，提着回到私塾，来到了齐咏思临时休息的地方。 “我正要去找你呢！”齐咏思看着他笑着道。 “哦？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齐咏思拿起身边的一个包袱递给了他。 “你后天休息，我想你一定会去京都，帮我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姐姐、姐夫。” “又是些什么好东西？” 姜明弘打开包袱，看又是三本看不懂的书，然后是用油纸包的红枣、苹果和石榴，这季节水果可是稀罕玩意。 “大哥，这些水果你是怎么储存的？” “我们村后山上有好几个山洞，其中一个族人们储存了些冰，这些水果就储存在了那里。” “怪不得摸着还有些冰凉。” 二人正说着话，林寒山走了进来，姜明弘、齐咏思立刻站了起来，叫了声林姐夫。 “家里前些时候做了一些肉酱和萝卜条，我带了一些来，给你们尝尝鲜。” “谢谢林姐夫。” 姜明弘顺势打开了自己买的吃食，三人坐在一起吃的午饭，边吃边探讨学问，一顿饭下来，三人都收益良多。 林寒山离开后，齐咏思走到姜明弘的身边道：“林姐夫是个很不错的人。” 姜明弘扭过头来看着齐咏思，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张重岳事发后，知爹娘已安全，他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愿意放过沈娇娘、陈娟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而现在他已看开了。 “大哥，我也走了。” “好！” 从这天开始，二人中午吃饭，都会特别默契的叫上林寒山，三人在一起探讨学问，短短一段时间内，收获巨大，特别是姜明弘，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321章 显摆 黄昏，姜明月将沾湿的帕子递给谢渊，软声软语的将上午发生的事给男人说了一番。 谢渊擦了擦脸，放下帕子牵着妻子的手坐了下来。 “走了也好，她在咱们家总归不是个事。” 谢渊顿了顿问：“所以现在管灶房的是余杏？” “嗯，余杏已经出师，不过她毕竟还小，我怕她累着，将荷花划给了她，等咱们的孩子出生了，如果忙不过来，就请两个浆洗的婆子可好？” 谢渊点点头，大手放在了妻子的肚子上。 “今日孩子乖不乖？” “很乖，今天都没怎么闹腾我，咱们的孩子和别人还真不同，别人都是越接近生产，孩子越活跃，他们反倒是越老实。” 谢渊收回了手。 “这说明咱们孩子知道心疼人。” “嬷嬷也是这样说的，近来我比着之前轻松了许多呢！” 姜明月握着谢渊的手，笑容甜美的看着他：“相公，谢谢你！” 谢渊不解地看着她‘嗯？’了一声。 “素娘都告诉我了。” 谢渊一脸温柔的摇摇头。 “保护你和孩子，是为夫的责任。” 姜明月闻言靠在了男人的怀里，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晚间，谢渊照例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他今日讲的是一案件，这案件是他前些时候在史馆里看到的。 本有些困的姜明月是越听越精神的，等谢渊讲完，她这才道：“以后多讲一些这种故事，我很喜欢听呢！”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道：“睡吧！” 姜明月乖乖闭上了双眼。 十一月底，姜明月送走了丈夫，处理完家中的事务，由苹果扶着出了门。 弟弟应该快来了，她准备出去迎一迎。 辰时初，胡同内，姜明月看弟弟这次来，带了那么多的东西：“又乱花钱，我和你姐夫这里什么也不缺。” “这次可没花钱，这些东西都是齐大哥、表姐、表姐夫托我带过来的。” “哦？都是些什么？”姜明月好奇问。 “齐大哥又给姐夫带了三本书，给姐姐带了些石榴、苹果和红枣。” 姜明月闻言有些惊讶道：“齐家村有冰窖？” 要不然这些水果存不到现在。 “没有冰窖，但有一个存放冰的山洞。” “哦！” “姐姐要不要吃个苹果？” 姜明月‘嗯’了一声。 姜明弘拿出清洗干净的苹果递给了姐姐。 姜明月看弟弟抱出来三个小菜坛子问：“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表姐腌的萝卜条，辣白菜和肉酱，都挺好吃的，就托我带过来一些给你和姐夫尝尝鲜。” 姜明月‘咔咔’吃着苹果，并未看那些菜，而是看向了弟弟，这次表姐、表姐的，他叫的倒是挺顺口的。 “怎么了？” 感觉到姐姐的视线已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姜明弘问。 姜明月笑着摇摇头。 “这半月我外甥或外甥女可乖？”姜明弘将手轻轻放在了姐姐的肚子上温声问。 “乖，就是想他们舅舅了。” 姐弟二人聊了会家常，等苹果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下去后，姜明弘扶着姐姐坐了下来道：“阿姐，素娘怎突然就想报仇了？” 赵山只是简单的给他说了一番结果，具体的细节，他却并不知道。 姜明月喝了口水，慢声细语的给弟弟讲述了起来。 听完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姜明弘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她也够可怜的，希望往后几年在上清观中，她能活的快活些。” “有长生道长陪着她，会的。” 姜明弘点点头问：“姐夫在翰林院那边如何？” 姜明月将谢渊的情况，跟弟弟说了说。 “你姐夫这是受了我的连累，好在都过去了，他现在在沈侍讲的手底下做事，很得沈侍讲的看重，明年就能入宫了。” 姜明弘点点头问：“这半月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姜明月觉得可以将朝阳公主、二皇子的事给弟弟说一说，他肯定会很高兴。 “前些时候朝阳公主分别召见了我和你姐夫……” 姜明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弟弟打断了。 “公主可有为难姐姐？姐姐没事吧？” 姜明月看着一脸紧张的弟弟柔声道：“我很好，公主倒也没算太难为我，事后没几天公主又召见了你姐夫……” 她继续给弟弟讲述了起来。 “田夫人登门的事算是惹怒了你姐夫，隔天林言官就参了二皇子一本，说他结党营私、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关键是他还拿出了证据，惹的圣上大怒…… 因二皇子、贤妃娘娘，朝阳公主年前这段时间都别想出宫了。 但对于这种结果，你姐夫还是有些不满足，等素娘进宫告发铁兴安时，他又请素娘去见一见朝阳公主，说是让她给朝阳公主讲一讲她的事……” 姜明弘听了姐姐的讲述，感慨的同时，对姐夫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谢渊不愧是谢渊，怪不得前世他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始终都岂立不倒。 一直以来他最担忧的一件事，就这样被姐夫解决了，只要朝阳公主不蠢，往后应都不会再纠缠姐夫。 至于二皇子，他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他志在那把龙椅，束缚比较多，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再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姐夫的对手，所以倒不必太在意。 姜明月讲述完，一脸神气的看着弟弟：“你姐夫是不是很厉害？” 姜明弘点点头，竖着大拇指道：“姐夫是这个。” 姜明月乐呵呵一笑：“你难得来一趟，可要去见沈瑜？” “我正有这个打算。” 姜明弘起身道：“中午我会在沈府吃饭，晚间我会带沈瑜过来陪姐姐和姐夫吃饭。” “好！” 弟弟离开后，姜明月将余杏叫了进来，特意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晚间做几道辣菜。 姜明弘走出胡同，回头看着手拿铁棒跟出来的余根。 “回去吧！难得来一趟京都，好好陪陪小杏。” 姜明弘看着虽停下了脚步，但仍旧有些犹豫的余根。 “安心，这是京都很安全。” 姜明弘看余根一脸高兴的回去了，翻身上马并未立刻去沈府，而是先去见了姜平。 第322章 事发 一食铺中，姜明弘跟着姜平来到后堂低声问：“平叔，陈富贵近来可老实？” “前些时候随着张重岳出事，大皇子势弱，他也受到了波及。 之前他已有目的的远离孙良，想借助咱们巴结上二皇子，为了得到二皇子的青睐，他还将注意打到了姑爷和少爷的身上。 不过前两天二皇子突然被圣上禁足，陈富贵又改变了想法，频繁和孙良走动了起来。” 知陈富贵一直都不老实，姜明弘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平叔，陈富贵是留不得了。” 之前留着他，是因为他对他们还有点用，现在到了他为自己所作所为偿命的时候了。 “将他做的那些事告诉孙良，再就是张重岳事发的事也可以推到他的身上……” “少爷准备借刀杀人？” 姜明弘点点头。 “免得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明弘提醒道：“小心一些，不要引起了孙良的怀疑。” “是！” 姜明弘从孙良这边离开，这才去沈府。沈瑜知他今日会进京，并未出门，所以姜明弘很快就见到了他。 二人说了一番彼此的近况，紧接着沈瑜将谢渊在翰林院的情况给他说了一番，对比起姐姐来，沈瑜说的就更详细了。 “也就是说，姐夫一开始遭冷遇，不光是因为翰林院的大人们想看一看姐夫的品性，还因为圣上也想看一看？”姜明弘问。 沈瑜轻轻点点头。 “我七叔现在对谢姐夫赞不绝口，说他沉稳、老道、可堪重任。我猜经过这次的事，姐夫应是入了圣上的眼，所以他们才打算让姐夫明年就入宫当值。” 沈瑜喝了一口茶紧接着道：“前些时候我听母亲说，朝阳公主召见了姐姐，可是因为姐夫？” 姜明弘点点头。 “她可有为难姐姐？” 姜明弘简单向他讲述了一遍道：“我远在宛平，分身乏术，姐姐这里，你帮我多看着点，如果有什么事就立刻派人告诉我。” 沈瑜点点头小声道：“张重岳已到了赣州。” 姜明弘闻言挑了下眉。 “他的速度到快。”进入赣州后，十天左右就可抵达京都了。 “跟着钦差大人一起，他不敢不快。” “可惜这次不能将他就此留在京都。”姜明弘颇为惋惜道。 “水师那边不能出事，不过他只要回了京，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沈瑜一针见血道。 姜明弘点点头：“倒也是，不脱层皮朝廷诸公是绝不会放他离开的。” 沈瑜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诉姜明弘后，二人就进了书房。 下午，姜明弘离开时，顺道带上了沈瑜。 晚间，姜明月看谢渊回来了，对苹果道：“摆饭吧！还真有些饿了。” “是！” 就在四人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时，孙家，孙良听了侄儿的话，倏地站了起来，双眼中的怒火在这一刻仿佛凝结成了实质。 “你说的是真的？” 孙诚点点头。 “假姜明月的事，是暗街的王老板和侄儿喝酒时，无意说出来的，侄儿听说这事的时候，也不信，那陈富贵胆子那么大，连咱们都敢诓骗？ 后来我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竟是真的，而且侄儿还查到陈富贵在外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是二皇子的人，侄儿怀疑陈富贵应该早就投靠了二皇子。 二皇子知道了沅江府的事后，再授意周言官状告主子，小叔，这段时间咱们对陈富贵可不薄，不曾想他竟敢这样对待咱们，绝不能轻饶了他。” 孙良这段时间因为主子的事，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陈富贵这次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还没有人敢如此戏耍我。” 孙良在屋内走了几圈后，看着侄儿道：“你现在去找沈修，让他随便给陈富贵安几个罪名……” 孙诚点点头。 “叔，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青石胡同，谢渊、姜明弘送走了沈瑜后进了书房，姜明弘将从沈瑜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谢渊。 看姐夫神色平静，姜明弘问：“你都知道了？” 谢渊点点头：“猜到了，岳父近来可有音信？” 姜明弘摇摇头。 “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恐还要两天信才能到，张重岳离开了沅江府，想必这段时间沅江府会很热闹。” 二人近儿说起了沅江府的事，这天他们聊到亥时才散，谢渊回到卧室，看妻子已经睡着，顿时放轻了动作，唯恐吵醒她。 一会儿后，他为二人盖好被子，轻轻抱住了妻子。 腊月初一，天还未亮，姜明弘就起了床，他本打算悄悄的走，哪知刚牵了马，姐夫就走了过来。 “你阿姐睡的正香，我就没有唤她。” “无妨，让她多睡会吧！” “嗯，我送你！” “不用，外面冷，姐夫就不要出来了。” “无妨！” 谢渊将姜明弘送出胡同，这才回转。 辰时初，陈富贵、沈娇娘几人正在吃饭，院门突然‘哐哐哐’响了。 他看了一眼准备起来的儿子。 “我去吧！” 陈富贵刚走出正堂，院门突然被人从外踹开，紧接着一队官兵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陈富贵望着官兵，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时孙诚从众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陈富贵看到孙诚，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难道他做的那些事，被孙良发现了？ 心中虽慌的不行，但他面上还算镇定，几步走到孙诚的面前道：“诚贤侄，你这是做什么？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诚目光冰冷地盯着陈富贵，轻轻拍打着他的脸，语气阴森道：“陈富贵，你真是好大的狗胆，连我们都敢诓骗，爷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二皇子的？” 一句话让陈富贵脸色大变，高喊道：“冤枉，我和二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敢狡辩，你那个外室是二皇子的人，你敢说你不知道？” 冷汗顺着陈富贵的脸颊，瞬间流了下来，孙良果然都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323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陈富贵故作镇定道：“诚贤侄，你听我解释……” 孙诚直接打断了他。 “去牢里解释吧！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陈富贵看官兵冲进正堂，随之将媳妇、闺女、假姜明月几人都抓了出来，大喊道：“放了她们，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沈娇娘闻言异常平静地看了一眼丈夫。 而陈菊几人都已吓傻，特别是最小的陈殊更是哭了起来。 “爹，我怕！” 沈娇娘第一时间将儿子抱进了怀里。 “诚贤侄放了她们，要抓就抓我好了，她们都是无辜的。” 孙诚冷笑了一声。 “你说无辜就无辜了，都给我带走。” 沈娇娘看官兵们推着她们就走的高声道：“慢着，我们和陈富贵已没有关系，他早就将我休了，孩子们也丢给了我。” 她绝对不能让官兵们将她们都抓走，特别是女儿，她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一旦进了大牢，以后亲事就艰难了。 孙诚闻言不由地挑了挑眉，陈富贵则是惊讶，他不记得自己曾写过休书。 一会儿后，沈娇娘将早就准备好的休书拿了出来，递给了孙诚。 “大人明鉴，我们早已和陈富贵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和我们无关。” 孙诚看着手里的东西，还真是休书，且陈富贵还将儿女都给了沈娇娘，真是好深的算计，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 孙诚脸色一变再变，就这样放过沈娇娘几人，他不甘心。 沈娇娘看着犹豫的人，心思急转道：“大人，我已和王言官的夫人约好，一会要到她家做客，可否行个方便？” 孙诚闻言眯起了双眼，这妇人在威胁他？ 衣袖下，沈娇娘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不过脸上却无任何的惧色，任由孙诚打量。 好在最后，她赌赢了，孙诚终是放过了她们。 陈富贵被官兵押着往外走时，双眼紧紧地盯着妻子，他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中已把想表达的都表达了出来。 陈菊看官兵们将阿爹、假姜明月抓走了，疾步走到了母亲的身边。 “阿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沈娇娘，只觉得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幸好两个孩子急忙扶住了她。 沈娇娘张着嘴大口吸了几口气，稍稍冷静下来后道：“你爹做的那些事应该是事发了，快些收拾东西，咱们必须尽快离开京都。” 她推着闺女、儿子催促道：“快，都去收拾东西。” “娘，那爹该怎么办？”陈延双眼通红地看着母亲问。 “咱们先离开京都在做打算，快去收拾东西。” 这次沈娇娘提高了声音。 陈菊、陈延不敢迟疑，拉着小弟的手跑回了屋。 沈娇娘收起休书，也回了屋，幸好她有准备早早的就备好休书，趁着丈夫醉酒之时，哄骗他在休书上签了字，不然她和孩子们今日都躲不过牢狱之灾。 一刻钟后，沈娇娘背着包袱领着儿女出了门。 “娘，咱们现在去哪？”陈菊跟着母亲问。 “咱们去宛平，先去投奔你姐姐，然后再做打算。” “表姐那里，咱们是不是去说一声？表姐夫……表姐夫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可救阿爹。”陈菊忍不住道。 “你们表姐马上就要生了，我不想她这个时候为咱们的事操劳，再就是你表姐夫官职很小，恐帮不上忙。” 最为关键的是，她根本不愿去求明月二人，这一切都是陈富贵咎由自取。 就在沈娇娘四人出京之时。 姜平听了属下的禀告，知道了陈富贵的事笑了，没想到孙良的反应竟这么快，不过让他有些诧异的是，他们竟放过了沈娇娘几人。 “可知她们去哪了？” “好像出京了。” 那也就是说，她们很有可能去宛平了。姜平想到这交代好底下的事，骑马离开了京都。 青石胡同，姜明月醒来天已大亮。 苹果听屋内有了动静，第一时间就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姜明月打了一个呵欠问：“小弘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初，爷亲自送的少爷，还给夫人买了驴肉火烧。” 姜明月闻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突然就饿了。 “快，拿来！” “哎！” 一会儿后，洗漱完毕的姜明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火烧，嗯？她不由地挑了挑眉。 “不合口味吗？” “拿些萝卜条来。” “好！” 姜明月将里面的驴肉挑了出来，夹了些许的萝卜条，嗯，爽口多了。 苹果看夫人吃的很香，盛了一碗小米红枣粥，放在了她的面前。 姜明月喝了一口粥。 “嗯，好甜!” “是枣的缘故，齐少爷给的枣，特别的甜。” “拿几个来。” “好！” 只要夫人愿意吃，苹果就很开心。 一个火烧进肚，姜明月虽还想吃，但还是放下了筷子，再吃胃又该顶的不舒服了。 她休息了一会，起身活动时问：“爹娘还未来信吗？” “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夫人别急，再耐心等等。” 姜明月点点头，也不知沅江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宛平，中午，姜明弘从书房里出来，听了余根的禀告，疾步离开了私塾。 私塾外一饭馆中，姜平看少爷来了，急忙站了起来。 “平叔，可是计划有变？” 姜平摇摇头。 “咱们的计划很成功，孙良的动作很快，今早……” 姜平将事情给姜明弘讲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小姨她们已到了宛平？” 他本还想让她们受点牢狱之苦，再将她们救出来，没想到沈娇娘几人竟躲了过去，看来她是早有准备。 “应该是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去了林家村。” 姜明弘点点头，除了陈娟那里，她们也没有地方可去了。怪不得林寒山会突然请假，想来是接到了消息。 “少爷，陈富贵那里，咱们可还要继续盯着？” 姜明弘摇摇头。 “不必了，他活不长了。以孙良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放过陈富贵的。” 他顿了顿道：“张重岳很快就会回京，到时京都应会十分的热闹，你着重帮我盯几个人。” 姜明弘凑到姜平的耳边低语了起来。 少顷，送走姜平后，姜明弘打包了一些食物回了私塾。 第324章 桃花开 腊月初五，姜明月正在看杂书，苹果笑容满面的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夫人，老爷、老夫人来信了。” 姜明月双眼瞬间就亮了，她放下书，接过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爹娘先是给她说了一番她们的近况，紧接着又给她说了一番，未来一段时间的打算以及母亲进京的事，最后则隐晦的告诉她，赖安的事他们已知道了，只要他进入沅江府，他们马上就会知道。 一封信看完，姜明月一脸欢喜的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将母亲要来京都的事分享给了苹果。 “老夫人来了？何时到？”苹果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爹写这封信的时候，阿娘已经出发了，估计这月中旬也就到了。” 姜明月顿了顿道：“走，咱们去东厢房看看，要快些收拾出来才行。” 苹果拦下了夫人；“外面冷，东厢房又没有火炉，别冻着了夫人，奴婢先去简单收拾一下，明日夫人再过去看如何？” 姜明月闻言停下了脚步。 “那也行！” 酉时末，谢渊提着一篮子回到家，看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直接来到后院问：“家里可是有什么喜事？” 姜明月望着丈夫未语先笑。 “阿娘要来了。” 谢渊闻言放下了篮子。 “怪不得家里喜气洋洋的，岳母大人什么时候到？房间可收拾出来了？” “估计是这月中旬，我准备让阿娘住东厢房，今个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明日再布置。” 谢渊闻言也就知岳母是专程来照顾妻子的，想来知妻子怀的是双胎，他们和他一样都不安心。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谢渊问。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你只管好好当职，家里有我呢！” 谢渊点点头，大手放在了妻子的肚子上柔声道：“今天乖不乖？你们姥姥再过十来天就该来了，你们娘很高兴，阿爹也很高兴……” 絮絮叨叨的跟孩子说起了话。 姜明月等丈夫给孩子说完话，望着篮子问：“今日带了些什么回来？” “稀罕东西！” 谢渊打开上面的油布，拿出一根翠绿翠绿的黄瓜递给了妻子。 “哪来的黄瓜？”姜明月有被惊喜道，青菜在冬日里可是稀罕吃食，寻常人家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同僚的一位儿子在皇庄当差，那庄子有一温泉，他们在温泉的周围开垦了几亩地种些菜，品相好的都送进了宫，而像这些就被它们留了下来，我找那位同僚买了些。” 姜明月‘哦’了一声，先将黄瓜递到了男人的嘴边。 “我在翰林院时已吃了一根，你吃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咔嚓’咬了一口。 “如何？” 谢渊看着妻子问。 姜明月笑语晏晏道：“好吃！” 这时苹果领着荷花、春杏端着晚饭走了进来。 姜明月当即道：“再拍个黄瓜。” 荷花恭声应‘是’，提着篮子去了灶房。 也许是黄瓜好吃，也许是姜明月今日心情好，她多吃了小半个馒头。 饭后，谢渊看过岳父写给他们的信，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妻子。 “你这是打算给赖大哥找个媳妇？” “我只是给阿爹提了几句，成与不成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谢渊点点头：“也是姻缘天注定，我去书房给岳父大人回信。” 然后亲了亲她的面颊，低声道：“等会陪你散步。” 姜明月搂着谢渊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蹭了又蹭，过了一会这才道：“早点回来。” 语气里充满了依依不舍。 “知道了！” 谢渊捧着妻子的脸，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才离开。 姜明月脱了鞋坐在床榻上，一边看书，一边等谢渊。 一炷香后，谢渊将写好的信，递给媳妇，扶着她边走边说起了今日看到的一份有趣的案子。 第二天，沅江府码头，一艘小船停在了赖安的面前，姜三娘放下竹篙，笑语晏晏的望着岸上的人。 “赖公子去哪？我送你呀！” 赖安看着笑容明媚的少女，只觉得有些头疼，不过最后他还是上了船。 “我想去盐矿看看，有劳姜姑娘了。” “不客气！” 姜三娘一用力船儿瞬间冲了出去，等小船驶入江中，她边撑船边望着赖安唱起了沅江所特有的小调。 一会儿后，她放下竹篙看着赖安。 “我唱的好不好听？” 赖安实话实说道：“好听！” 姜三娘指着身后的风景道：“我们沅江美不美？” 赖安顺着她的视线望着远处的江景。 “很美！” 姜三娘笑吟吟的走到了赖安的面前。 “那我美吗？” 赖安看了一眼少女，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何止美，在他看来，面前的人就是一勾人的妖精，她皮肤雪白，红唇饱满，一头柔顺黑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一张脸看起来要多清纯就又多清纯，偏偏又长有一双狐狸眼，又媚又纯。 姜三娘转到赖安的面前又问：“我美吗？”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赖安对面前人儿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如果不答，她恐会一直追问下去。 “美！姑娘很美！” 话语中透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姜三娘脸上的笑更加的明媚了，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又往赖安面前凑近了一些柔声道：“那这么美的我，给你做媳妇如何？” 一句话让赖安忍不住咳了两声。 姜三娘看着更加不自在的人，干脆蹲在了他的面前，眨着漂亮的狐狸眼。 “好不好呀！” 遇到这么一位明媚活泼、热烈无畏的姑娘，招架不住的赖安倏地站了起来。 “姑娘，我们该走了。” 姜三娘‘哼’了一声，很干脆的坐了下来。 “我累了，剩下的路，你来划船，我给你指方向。” 赖安看她没有再起来的意思，拿起竹竿，按照她指的方向划了起来。 姜三娘手托下巴双眼明亮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再次唱起了沅江小调。 这次则是一首情歌，赖安忍不住看了一眼姜三娘，她……她还真是大胆。 “要看，你就大大方方的看。” 姜三娘冲他眨了下左眼，笑容灿烂道：“我喜欢你看我。” 赖安收回视线耳朵却慢慢红了。 第325章 第一次入朝掌记 腊月十一，翰林院中，谢渊读完一卷圣言，执笔将自己梳理出来的主要信息写了下来，他客观叙事并未掺杂自己的观点。 谢渊写完，沈侍讲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不错！” 谢渊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连忙起身行礼。 沈侍讲拿起他的文稿再次读了一遍：“很好，可以直接作为文稿了。” “谢沈侍讲。” 沈侍讲颔首声音轻缓道：“明日朝堂应会很热闹，你卯时前来翰林院，随冯编撰一同入宫，实习轮值掌记。” 谢渊眼中精光一闪，恭敬道：“是！” 送走了沈侍讲后，谢渊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近来朝堂并无什么大事发生，而沈侍讲刚才却用热闹二字形容明日的早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张重岳进京了。 想到这，他整理完手头上的事，看已经到了下差的时间，立即离开了翰林院。 谢渊并未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先去见了见姜平，从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回家。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着去年的冬衣，嗯，还是那么的漂亮，可她就是穿不了啦！也不知孩子生下来后，这些衣裳她还能不能穿，怎就胖了那么多呢！ 肉长到身上再想减恐就难了，想到这，姜明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谢渊撩开门帘而入。 姜明月扭头看着男人，喜悦之情跃然眉宇间。 “你回来了！” 说着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了谢渊。 谢渊立刻接到手里，扶着妻子坐下问：“刚才为什么事不高兴呢？” 姜明月不由地抱住了男人的一条胳膊，嘟了嘴道：“我胖了，去年的冬衣都穿不了啦！” 谢渊放下茶杯，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怪不得近来我怎觉得，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姜明月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后，顿时笑的眉眼弯弯的，谢渊真的好会啊！一句话让她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谢渊看妻子开心了起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衣服穿不了，就再买新的，你现在这样很好，等岳母大人来了，我还能向她表表功，看，我将妻子养的多好。” 姜明月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整天就知道逗我开心。” 谢渊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只要开心就好。” 二人说笑了几句，这才开始用饭。 晚饭过后，谢渊扶着妻子一边走，一边将明日进宫的事告诉了她。 姜明月微微一惊。 “明日就进宫轮值吗？” 太突然了，之前他还说要年后。 “不是轮值，只是先看一看别人是怎么掌记，再就是明日的朝会将会不同以往。” “为何？”姜明月好奇问。 “张重岳已来到了京都。”谢渊低声道。 姜明月脚步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感慨。 “终于来了。” “是啊！他终于来了。” “那岂不是说明日朝堂之上会很热闹？” 谢渊点点头。 “朝廷诸公肯定会发难。” 而沈侍讲却让谢渊这时候进宫，明摆着是在提携他。 “回头一定要好好的谢谢沈侍讲。” 谢渊‘嗯’了一声。 “明日什么时候进宫？” “卯时之前我就要赶到翰林院，为了不吵到你，今晚咱们分开睡可好。” 姜明月闻言不高兴的噘起嘴，她一脸哀怨的看着男人。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谢渊忙将她抱进了怀里。 “窦娥都没有我冤枉，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睡，只是我起来的比较早……” 姜明月直接打断了他。 “我不听，反而我不要分开睡。” 谢渊拗不过妻子，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 “好，那就不分开睡。” 姜明月闻言心情这才好了些，想到男人明日早早就要起来，她也不散步了。 “咱们早些睡吧！” “成！” 寅时末，谢渊轻轻松开怀中的人儿，悄悄起了床，他穿好官服小心替妻子掖好被子，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谢渊小心关上门，大踏步来到前院，洗漱、用过早饭，就去了翰林院。 卯时初翰林院，谢渊将该准备的东西、该注意的事项过了一遍后，跟着冯编撰进了宫。 早朝是在太极殿，太极殿偏门后，放置着一张很不起眼的矮桌，冯编撰以极快的速度给谢渊介绍一番后，就盘坐了下来。 谢渊看他开始归置纸墨笔砚，立刻帮他研磨。 冯编撰看他如此上道，低声提点他道：“这掌记，最忙就是上朝的时候，写得一定要快，而且记得要全，且还不能有疏漏。” “多谢冯编撰提点，我记得了。” 冯编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谢渊坐下。 “今日朝堂之上，少不了要唇枪舌战一番，到时我如果记不过来，谢编修也要帮帮忙才行。” “好！” 看来冯编撰也知今日张重岳会上朝。 随着朝臣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太极殿，谢渊二人不再多言。 早朝开始之前，有一人走了过来，见到谢渊很明显的愣停了一下。 谢渊抬头也愣了一下，是姜尚书，他主动开口打了声招呼。 姜尚书点点头，叮嘱了二人几句后，这才离开。 他离开不久，偏殿又进来四人，谢渊抬头看了一眼，是禁卫军的人，没想到他们也在偏门当值。 很显然的就是这四人和冯编撰很熟，通过五人简单的交流，谢渊知原本他们今日是不当值的，但因为张重岳，他们被上峰安排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少顷，早朝开始，谢渊、冯编撰开始忙碌了起来。正如昨日里所想那般，今日的早朝当真热闹，我方唱罢他方唱。 冯编撰写个不停，这一刻恨不得长个三头六臂，只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的汗。 谢渊见此也不等他吩咐，主动提起了笔。 早朝之上，一位又一位大臣出列，列数张重岳的各项罪行，那恨不得将他打落尘埃的架势，让一直都很镇定的张重岳忍不住挑了下眉。 龙椅上，宋铭看着至始至终都镇定自若的张重岳，眯了一下眼睛，这老狗是确定这次他不会杀他？ 第326章 不愧是两朝老臣 青石胡同，姜明月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有苹果服侍着穿衣、洗漱时问：“爷什么时候走的？” “寅时末。” “周斌可回来了？”姜明月紧接着又问。 “还没有！” 那就是早朝还未结束，姜明月往外看了一眼，辰时二刻了呢！也不知宫里现在是何情况。 太极殿内，随着早朝结束，谢渊、冯编撰同时放下笔，长出一口气，今日总算是结束了，写了这么久，他们手都酸了。 冯编撰喝了一口茶，低声对谢渊道：“今日都是多谢你了。” “冯兄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冯编撰放下茶杯低声道：“走吧！咱们可以回翰林院了。” 谢渊点点头收拾好记录的卷宗，跟着冯编撰从偏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武将围在中间的张重岳。 别问谢渊为何认识他，因为特征太过明显，再就是诸公中，只有这么一陌生的面孔。 既然看到了，谢渊就多瞧了几眼，张重岳虽已是五十出头，却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很有威仪。 谢渊看着张重岳不由地想到了刚才朝堂上的事，两朝元老不愧是两朝元老，即便是面对朝廷诸公的发难，依旧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反击的也很有力度。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热闹可瞧了。 谢渊看卫公公朝张重岳走了过去，收回视线跟着冯编撰出了宫。 御书房内，宋铭看着跪下来，朝他行大礼的人，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瞬间恢复如常，他起身走到张重岳的面前，伸手扶着他道：“起来吧！” 张重岳跪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道：“臣有罪，臣有负皇恩、罪该万死。” 宋铭挑了下眉松开了张重岳。 “说说吧！你罪在何处？” “周言官参的那些老臣都认。” 宋铭闻言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冷笑，张重岳不愧是两朝老臣，还真是个老狐狸，如果只有周言官说的那些，他看在君臣之义上，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马，但他的胃口实在太大了。 “张爱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宋铭声音很平淡道。 “还请圣上容老臣容禀……” 御书房内，卫公公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张重岳，又看了一眼仿佛被他说动的圣上，悄悄退了出去。 辰时过半，青石胡同，姜明月知周斌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召见了他。 “散朝了？” 周斌点点头道：“爷让我转告夫人，他一切安好，让你不必担心。” 姜明月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彻底安了心。 宛平县，中午余氏私塾内，姜明弘看林寒山已发了许久的呆，往他的碗里夹了一些菜，明知故问道：“林姐夫，近来可是有什么事？” 这几日林寒山已请了四次假，几乎天天都要往京都跑一趟，不用想也知，他进京的原因，不过他注定要白忙乎一场了。 林寒山回过神来，迎视着姜明弘、齐咏思关切的目光，并未粉饰太平：“家里出了点事。” 姜明弘二人对视了一眼，看他不欲多说道：“林姐夫，如需要我们帮忙，你只管说。” 林寒山应了一声‘好！’，想到岳母大人特意交代他的事，对着姜明弘，他什么也没有说。 少顷，齐咏思看林寒山走了，坐到姜明弘的身边低声问：“你也不知林姐夫家出了什么事吗？” 姜明弘并未隐瞒齐咏思，将陈富贵的事给齐咏思说了一番。 “怪不得这几天林姐夫天天请假，应是在打点。” 姜明弘点点头：“也难为他了。” 林寒山虽是秀才，但在京都他什么都不是，还不知他要花多少钱，求多少人才能见一见陈富贵。 不得不说陈富贵运气真不错，竟有这么一位好女婿，在他出事后，非但没有撇清和他的关系，还愿意为他奔走的。 酉时初，谢渊离开翰林院，从周斌的手里接过一纸条，钻进马车内，这才打开。 看到张重岳直接向圣上认了罪，谢渊眼中精光一闪，不愧是两朝老臣，还真是果断，也足够了解圣上。 谢渊瞬间就明白了张重岳的用意，只可惜他低估了他们，张重岳恐怎么也想不到，圣上已知道了他所有的事。 无论是霸占铁矿、乱征税还是私下里偷偷征兵，他都犯了圣上的忌讳，圣上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谢渊点燃纸条，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掀开车帘这才发现，已到了家门口。 姜明月知谢渊回来了，亲自迎了出来。 “相公！” 谢渊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扶着她道：“冷不冷？”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今日进宫可还适应？” 谢渊扶着妻子走进正堂，将进宫后的事给妻子讲述了一遍。 “那岂不是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朝堂之上都会像今日这般热闹？” 谢渊点点头。 “圣上不会轻易给张重岳定罪，怎么着也会拖到明年，到时候急的就是张重岳了，他在京都待的时间越长，对朝中诸公来说就越有利。” 姜明月‘哦’了一声问；“明日，你还进宫吗？” “进，年前的这段时间，我应该会经常进宫。” 姜明月闻言催促道：“那咱们赶快吃饭吧！吃完饭早些睡。” “好！” 林家村，林寒山回到家中，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陈娟亲自将丈夫迎进了灶房，她将锅里的饭菜取出，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了丈夫。 她虽很想问一问爹的情况，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林寒山知岳母、弟弟妹妹恐都在等着他这边的消息，他快速吃完晚饭，看着妻子道：“我已打点好了，明日去见见岳父吧！” 别的他一句也没有说，但陈娟却已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瞬间红了眼眶，抓住丈夫的手，声音沙哑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咱们……咱们求求表姐、表姐夫如何？” “娟儿，你就不要为难女婿了。”沈娇娘这时突然走了进来。 林寒山急忙起身朝岳母行了一礼。 第327章 死了 沈娇娘摆了摆手，示意女婿坐下，看着女儿道：“你爹走到今日是他咎由自取，没人能救的了他。 往后咱们都还要生活，寒山还要入仕，不能因为他一人，就将咱们都搭进去。” 她顿了顿看着林寒山；“寒山，这几日辛苦你了，能让孩子们再见他一面，我已满足。” 林寒山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岳母，小婿有愧。”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连日奔波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沈娇娘走时，看了一眼女儿。陈娟擦了擦眼角的泪，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这晚母女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亥时才散。 第二天，沈娇娘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吃食，又特意带了一坛酒，她小心装进食盒中，带着几个孩子跟着林寒山进了京。 京兆府尹大牢外，沈娇娘看女婿冲她点点头，知可以进去了，领着几个孩子走了出去。 大牢内，双手、双脚之上都带着镣铐的陈富贵看到妻子、儿女，抓着牢门，费力的站了起来。 陈娟、陈菊看着伤痕累累的父亲，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这才几天，她们阿爹怎就被折磨成了这样？ “爹，他们怎可以对你用刑？怎么可以？” 陈富贵看着偷偷抹眼泪的四个孩子。 “阿爹没事，你们别担心，这几日你们可还好？” 几人中最平静的沈娇娘说：“你出事后，我就带着小菊她们去了女婿那里暂住，所以我们都还好。” 沈娇娘说着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摆在陈富贵的面前道：“这几日你恐都没有吃好饭，吃点吧！” 陈富贵点点头，强忍着疼痛坐了下来。 沈娇娘将筷子递给他，扭头对着四个孩子道：“来，给你们阿爹说说话。” 陈富贵并未怎么动筷，他简单地和四个孩子说了几句话后，一脸期冀的看着妻子。 “只来了你们几个吗？” 沈娇娘知丈夫真正想问的是谁，她只当没有听懂，很平淡道：“女婿在和牢头说话，自从你被关起来后，女婿一直都在为你的事奔波，可惜我们却无法将你救出去。” 陈富贵抓着牢门的手微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问：“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沈娇娘摇摇头。 “为了能进来见你一面，前后我们已花了六十两，延哥儿他们还小，我手里积蓄已经不多，往后恐是来不得了。”沈娇娘看着丈夫很冷静道。 陈富贵听了这话，盯着妻子沉默了许久这才哑着声音开口。 “延哥儿、殊哥儿你们来。” 陈延兄弟二人，红着双眼走到了父亲的面前。 陈富贵轻轻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温声道：“以后阿爹不在你们的身边，你们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陈延二人重重点点头。 “延哥儿，你是长子，往后要帮着阿爹照顾好你们阿娘，保护好姐姐和弟弟。” 陈延声音发颤的‘嗯’了一声。 陈富贵和两个儿子说完话，又将两个女儿叫到了跟前叮嘱她们一番后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你们阿娘说说话。” 陈娟擦了擦眼角的泪，领着眼泪汪汪的弟弟妹妹离开了天牢。 陈富贵看着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妻子。 “你可是在怪我？” 沈娇娘摇摇头，将食盒中的小酒坛抱了出来。 “休书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陈富贵盯着妻子，语气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沈娇娘抬头双眼直直地看着丈夫。 “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外室后。” 陈富贵脸色瞬间一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沈娇娘直接打断了他。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养小是事实，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我曾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劝过你一次又一次，后来我就彻底的绝望了，我拦不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住几个孩子。” 沈娇娘将酒坛推到他的面前。 “如果熬不去了，你就喝了它。” 沈娇娘说完站了起来。 陈富贵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坛，望着背对他的妻子，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沈娇娘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抬脚走了出去。 陈富贵直到看不见妻子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他眼眶通红的打开酒坛，酒混合着泪一口又一口的咽了下去…… 中午，陈富贵身死在狱中的消息就传到了姜明弘的耳中，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唇角上勾笑了，心中给去了一块大石头似得，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 “你回去后，别忘将这个好消息，传递给姐夫。”他看着姜平交代道。 “好！” “张重岳现在是何情况？” “他自从进入京都就十分的低调，谁也没见，这几日朝廷诸公，罗列了他诸多的罪名，他一项也没认。” 姜明弘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姜平离开后，姜明弘心情颇好的买了一壶酒。 私塾内，齐咏思看他还提回来一壶酒，好奇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姜明弘点点头。 “大哥，咱们小酌一杯如何？” “可，天气寒冷，喝了一杯正好驱寒。” 二人刚倒好酒，林寒山走了进来。 姜明弘又给他倒了一杯。 “林姐夫，家中之事处理完了？” 林寒山‘嗯’了一声，岳父、岳母的事他并未告诉姜明弘，想着这事还是有岳母亲自来说比较好。 黄昏，谢渊整理好卷宗，走出翰林院，一眼就看到了马车旁的姜平。 少顷，姜平将陈富贵的事告诉姑爷后，跳下了马车。 谢渊重新放好车帘，给自己倒了一杯姜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陈富贵死了，弟弟应很高兴。 晚间，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讲述，从他怀里抬起了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死了？” 谢渊‘嗯’了一声。 “他做的那些事事发了，孙良是不会放过他的，现在死还能少受一点罪。” 姜明月闻言脸重新埋入了丈夫的怀里，她知道陈富贵的事应是弟弟出的手，同样的她也知弟弟有多恨陈富贵，现在他死了，弟弟想必也能彻底解脱了。 再就是陈富贵突死狱中应该和沈娇娘有关，不然怎会那么巧，她这位小姨，不简单啊！ 第328章 发作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腊月十四，天虽很冷，但姜明月如往常一般，在胡同附近边散步边往街上张望，期待能看到母亲的身影，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她这两天也该到了。 两刻钟后，苹果提醒道：“夫人，咱们该回去了。” “好！” 姜明月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有苹果扶着边往胡同里走边道：“这天已阴了两天，近来恐会下雪，从明天开始往马车里放一小火炉。” “哎！” 晚间姜明月和谢渊闲聊时，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快下雪了，也不知母亲走到哪了。” 谢渊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背心。 “别急，也许岳母大人明日就该到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在丈夫的轻拍下很快就睡着了。 宛平，枣林胡同，姜明弘放下手里的书，看已是亥时，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起身活动了一会，感觉身上暖和了，披上披风正准备回屋休息，院门突然响了。 姜明弘看着侍候在他身边的余根。 “去看看是谁。” 余根‘嗯’了一声，打开院门，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喜的扭头对姜明弘道：“老夫人来了。” 姜明弘先是惊，紧接着则是喜，他疾步走出书房，看着风尘仆仆的沈冰心叫了一声。 “阿娘！” 沈冰心看着走过来的儿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高了，也瘦了！” 姜明弘牵着她的手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道：“我这是长大了。” “是呀！我儿长大了，现在都是秀才公了，你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沅江，你爹高兴的一宿没睡，第二天就回了庄子，絮絮叨叨的给你爷爷、奶奶说了许久的话，如果不是张重岳的人盯得，你爹都要大摆流水席了。” 姜明弘闻言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等我中举再摆流水席也不迟。” 他扶着母亲坐下，倒了一杯姜水递给她问：“爹可还好？沅江那边是什么情况？” 虽他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但有些事并不方便在信上说，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在信上说清楚。 “你爹很好，只是很想你们。” 沈冰心喝了一口姜水润了润嗓子道：“张重岳做的那些事事发后，他低调了许多，不但将监视咱们的人都撤了回去，还特意派人和咱们几家和谈，之前被他的人侵占的铺子、庄子，也都还给了咱们，唯恐咱们趁机揭发他。 钦差大人未来之前，咱们沅江就热闹了起来，调查张重岳之事的人络绎不绝的，甚至还有一些暗卫接触咱家的人询问张重岳的事。” 姜明弘将火盆放到母亲的身边问：“张重岳可知这件事？” “知道，那段时间咱们沅江死了很多人。” 这件事爹之前曾在信上提到过一句。 “一些人证、物证，爹可保护下来了？” “保护下来了，都送到了茅少侠那里，你爹说整个沅江府没有比他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姜明弘点点头，他知因为他和姐夫的缘故，爹私下里已和茂家人来往了起来，且随着去年他们姜家女嫁入茂家，这种来往就更加的密切了。 “之前一封信上阿爹说他想接触一下李智将军？” 沈冰心‘嗯’了一声，向儿子小声解释道：“李智身边有一小妾名唤水娘，昔年我和你爹曾救过她爹娘的性命，张重岳没有来沅江府之前，咱们家之所以能那么快发家，正是因为她暗中帮助咱们的缘故，你爹的意思是……” 母子二人聊了半个时辰，姜明弘对沅江府现在的局势，算是有了一个很全面的了解。 “你姐姐可好？谢渊高中后可有怠慢过你姐姐？”沈冰心问出了她和丈夫最担心的事，她就怕闺女报喜不报忧的。 “姐姐很好，且姐夫对姐姐一如既往。” 沈冰心闻言也就安了心。 “那就好，我和你爹是真怕，我们见过太多太多富贵后抛妻弃子的人了。” 姜明弘握住了沈冰心的手。 “阿娘只管放宽心，姐夫不是那样的人。” 沈冰心‘嗯’了一声。 “很晚了，阿娘洗漱后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京都。” “行！” 夜深人静之时，姜明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是被疼醒的，一开始疼痛还不明显，且无规律，她似醒非醒的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直到疼感加剧，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姜明月虽从未生过孩子，却也知这是开始发作了，不过从发作到生产恐还需要两三个时辰，所以她并未立刻将谢渊叫起来。 阵疼的时候就忍着，阵疼过去，就长出一口气的，她本以为自己已很小心，但半个时辰后，还是将谢渊吵了起来。 “明月，你怎么了？怎浑身都在抖？” 谢渊说着点燃油灯，看妻子满头大汗，一脸难受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慌。 “哪里不舒服吗？” 身上一阵阵疼的姜明月，看着双眼中却透着紧张、担忧的谢渊，声音软绵绵道：“我要生了。” “嗯？” 谢渊反应过快妻子再说什么后，急忙放下了油灯，双眼温和地看着妻子：“别怕，我这就去唤桂嬷嬷。” 明月的预产期是二十五，今日才十五，提前了十天？不过之前桂嬷嬷也说过，提前几天或推迟几天都很正常，谢渊虽慌却再努力的安抚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 姜明月看丈夫只穿了里衣就往外走的提醒道：“穿上衣裳再出去。” 谢渊又停下了脚步，随手拿了一件衣裳，一边穿一边往外走，他哆哆嗦嗦的一连两次，这才打开房门，出去时差点绊倒，幸好他反应快，抓住了门槛，这才站稳。 隔壁听到动静的苹果，第一时间就走了出来。 “爷，怎么了？” “夫人要生了，快将桂嬷嬷请来。” 苹果闻言也慌了起来。 “这我就去唤嬷嬷。” 谢渊看苹果去喊桂嬷嬷了，又快速回了卧室，他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另一只手帮她掖了掖被角，看妻子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又拿出帕子替她擦汗。 “是不是很疼？” 不等姜明月回答，他又紧接着道：“桂嬷嬷怎还没有来？” 好像她来了，她就不会疼了似得。 第329章 生产【上】 姜明月看着比她还要紧张、慌乱的男人，忍着痛和他说话：“嬷嬷总要穿了衣裳才能过来。” 她回握住男人的大手，长出一口气，等阵疼过去这才开口：“你别担心，我不疼的。” 岂不知她的脸这会苍白如纸，无一丝的血色。 “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谢渊看着这样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再无平日里的镇定，他想出去看看桂嬷嬷怎还未来，但又不敢将妻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就在谢渊犹豫不决之时，门突然响了，紧接着桂嬷嬷、苹果走了进来。 “嬷嬷，明月疼的很厉害。” 桂嬷嬷点点头：“我来看看。” 谢渊立刻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桂嬷嬷，他站在桂嬷嬷的身边歪着头望着。 桂嬷嬷正要检查一下姜明月的情况，余光瞥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谢渊，停下了动作。 “爷，在外面等会如何？”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床上的人儿，温声道：“别怕，我就在外面。”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桂嬷嬷看谢渊出去了，掀开被子上手查看的同时问；“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半个时辰前。” 桂嬷嬷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姜明月，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夫人，竟忍了半个时辰，这才告诉她们要生的了事。 “我知生产没那么快，就没有吵你们。”姜明月看着一脸诧异的嬷嬷解释了一句。 桂嬷嬷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她的夫人，不用这般懂事的。 屋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谢渊，大踏步来到前院，将陈荣、周斌都叫了起来。 “陈荣，你现在就回宛平，将栾叔请来，顺道告诉少爷，夫人要生了。” 妻子和姜明弘姐弟情深，现在明月要生了，自然要第一时间通知姜明弘，虽他今日本也要来。 陈荣骑马离开后，谢渊又吩咐周斌套马，这才回后院，这么一会的功夫，余杏、田氏，任氏几人都已起了床。 屋内，姜明月由苹果扶着正慢慢走动，屋外响起了谢渊的声音。 “嬷嬷，明月怎么样了？” 姜明月松开苹果。 “你开门吧！” 谢渊还欲再问，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门打开了。 “爷，请来吧！” 谢渊走进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妻子。 “你怎起来了？” 姜明月冲着丈夫温柔的笑了笑。 “走走，生的快。” 她顿了顿看着苹果道；“我这边有爷，你去帮嬷嬷收拾产房吧！” 苹果转身走了出去。 谢渊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寒气重，并未第一时间靠近妻子。 “嬷嬷怎么说？” “没那么快生，恐还要一个多时辰。” 谢渊闻言脸色微微一僵，一直要疼这么久，他的明月怎受的住？谢渊感觉身上暖和了起来，疾步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道：“要不要坐会？” 姜明月摇摇头，等阵疼过去后道：“坐下会更加难受，我这样走走反而会舒服些。” 她停顿了一下宽慰丈夫道；“它不是一直都疼，而是一阵阵的，所以你别担心，我觉得我还好。” 谢渊看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安慰他的妻子，忍不住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的明月很坚强，也很懂事，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 姜明月伸手抱住男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放心，我和孩子一定会无事的。” 谢渊‘嗯’了一声，直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这才分开。 “夫人，产房已经收拾好了。”苹果看着二人道。 姜明月点点头，看着丈夫：“扶我过去吧！” “好！” 谢渊想到产房的温度应还未升起来，替妻子披了一件披风，这才扶着她过去。 妻子这样的镇定，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谢渊，他扶着姜明月走了一会儿后，倒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少顷，桂嬷嬷端着一碗荷包蛋走了进来，姜明月看已是卯时初，松开了丈夫：“该去翰林院了呢！” 谢渊‘嗯’了一声。 “我请了假，就回来陪你。” 今日这种特殊的时刻，丈夫如果能待在家里陪她，姜明月自然是高兴的。 “好，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谢渊点点头看着桂嬷嬷。 “明月，我就先交给你了。” “爷，只管放心去，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桂嬷嬷看谢渊离开了，扶着姜明月坐下道：“夫人先吃点荷包蛋，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 姜明月咬了一口荷包蛋说：“我想吃三鲜饺子。” 桂嬷嬷闻言温和的笑了。 “好！” 然后将苹果唤了进来。 “夫人想吃三鲜饺子。” “我这就去通传。” 夫人有想吃的东西，这是好事。 阵疼时，姜明月就放下筷子缓缓，不疼了就接着吃，不过即便如此，她只吃了两个荷包蛋，就没胃口了。 “夫人要不要躺下休息会？” 走了这么久，姜明月还真有些累了，由桂嬷嬷扶着上了床。 同一时间，宛平，枣林胡同中，天虽还黑漆漆的，但院中已有了动静，沈冰心看儿子出来了问：“可收拾妥当了？” 姜明弘点点头：“咱们现在就能出发。” “那快走吧！” 二人提着东西，刚走了几步，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紧接着陈荣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冰心、姜明弘看到他，飞快对视了一眼。 “姐夫、姐姐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荣看到沈冰心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言简意赅道：“夫人要生了。” 沈冰心、姜明弘闻言那还得了，抬脚就往外冲。 “怎就要生了？这距离桂嬷嬷推算的生产日期还差十天呢！”这一刻姜明弘声音都有些抖。 “你姐姐怀的是双胎，提前几天也正常。” 沈冰心说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担忧的不行。 “快，咱们快去京都。” 姜明弘扶着母亲登上马车，扭头看着陈荣道：“栾大夫那里，你可通知了？” “通知了，他已先咱们一步去了京都。” 姜明弘闻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对余根道：“赶快一些。” 余根一鞭子甩在马背上，马儿瞬间冲了出去。 第330章 生产【中】 京都，谢渊向沈侍讲请了假，第一时间就回了家。彼时苹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饺子，正欲进产房。 “给夫人的？”谢渊问。 “嗯！” “我来吧！” 谢渊接过水饺，走进产房，看妻子躺在了床上，心里又有些慌了起来。 “可是要生了？” “还要等一会，夫人只是累了。”桂嬷嬷放下手中的茶杯极其淡定道。 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撑着床正要起来就听男人道：“你别乱动，我帮你。” 姜明月‘嗯’了一声，有男人扶着坐了起来。 谢渊舀了一个水饺，吹了吹确定不烫了，递到了妻子的嘴边。 喂第三个时，看妻子突然紧蹙双眉，连呼吸都粗重了些许，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又开始疼了？” 姜明月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后，看着谢渊道：“喂快一些，坐着太难受了。” “好！” 这次姜明月一连吃了五个，阵疼来临时，她忍不住抓住了男人的胳膊，等阵疼过去，再接着吃。 一碗三鲜水饺进肚，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似得。 谢渊扶着她走路时，感觉她的衣服有些潮湿道：“换身衣裳吧！省的着凉。” 姜明月‘嗯’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说：“如果能再洗个头就更好了，桂嬷嬷说坐月子要一个月不能洗头。” 谢渊没想到马上就要生产了，妻子想的竟是这个，不过他知道妻子素来爱干净温声道：“到时我天天给你梳头，保证你头不痒，也不会有什么异味。” 谢渊边哄妻子，边为她换好衣裳，扶着她刚走了半圈，桂嬷嬷走了过来。 “爷先出去吧！” 谢渊闻言松开了妻子温声道：“我就在外面。” 姜明月‘嗯’了一声。 等谢渊离开后，她由桂嬷嬷扶着躺了下来。 谢渊虽在外面，但心思一直都在产房里面，时不时往里看一眼的，虽什么也看不到。 一会儿后，看里面始终都是静悄悄的，桂嬷嬷也没有唤他进去，谢渊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就见栾亦提着一药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明月要生了？” 谢渊点点头，将妻子的情况给栾亦说了一遍。 “不错，明月状态很好，心态也很好，鲜少有孕妇生前能像她这样。” 栾亦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别担心，她们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谢渊‘嗯’了一声。 二人在外头说话时，苹果推开门走了出来，谢渊看着她问：“夫人现在如何了？” “嬷嬷让奴婢准备水，说是要生了。” 栾亦闻言想到姜明月的情况，对苹果道：“你将嬷嬷唤出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栾亦顿了顿向谢渊解释道：“我准备让你媳妇用蹲生的方式生产。” 谢渊是知道蹲生的，孩子下来的会快一些，产妇也能少受一些罪，不过要孕妇身体极好。 “一会看桂嬷嬷怎么说。” 栾亦点点头。 少顷，桂嬷嬷出来后，谢渊将蹲生的事给桂嬷嬷说了一番。 “嬷嬷觉得如何？以明月的情况可适合蹲生？”谢渊看着桂嬷嬷问。 “我看可行，先蹲生，等到体力不支的时候，再躺在床上生。” 二人决定好，桂嬷嬷立刻回了产房。 床上，姜明月听了桂嬷嬷的话，由苹果扶着坐了起来。 “苹果，架住夫人，这一刻你就当自己是一棵大树，无论夫人使多大的劲，你都不要动。” “好！” 姜明月将大半的力气压在苹果的身上，配合着桂嬷嬷，阵疼时就用力往下生，不疼时大口喘息，保持体力。 痛苦的呻吟声，从屋内传出来时，谢渊突然有些不安了起来，他来回走动，时不时往屋内看一眼的。 姜明弘、沈冰心刚走进后院，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叫声，沈冰心浑身一哆嗦，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往下倒。 幸好姜明弘反应快，一把扶住了母亲。 “阿娘，你没事吧！” 沈冰心声音有些颤抖道：“你姐，我听你姐在叫。”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谢渊二人的注意，谢渊看到岳母，眼睛微微亮了亮，扭头冲屋内喊道：“明月，娘、小弟来了，你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一会就好了。” 屋内，姜明月听到丈夫的话，知阿娘、弟弟来了，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可惜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此时她心里充满了力量，在桂嬷嬷的指挥下，再次用力。 “好，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我已看到头了。” 姜明月听了桂嬷嬷的话，再次用力的同时暗暗告诉自己，只要生下来就好了，只要生下来就不疼了。 院中谢渊、姜明弘看沈冰心浑身哆嗦、脸色苍白，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还算镇定的谢渊对弟弟道：“你扶阿娘到正堂休息，这里有我呢！” 姜明弘点点头。 “我一会就来。” 谢渊‘嗯’了一声。 目送二人离开后，谢渊重新回到产房前，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亮了，彼时太阳缓缓从东升起，朝阳的霞光将身边的海棠花树染的极漂亮。 这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突然从内室中传了出来。 谢渊浑身微微一僵，脑海里想的却是生了，终于生了，不过还不等他放松下来，妻子突然又叫了起来，对，还有一个，现在还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 正堂内，沈冰心推着儿子催促道：“去，快去守着你姐，阿娘……阿娘无事。” 儿子离开后，沈冰心手扶着桌子，哆哆嗦嗦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明明她自己已生过两个孩子，可轮到自己的女儿，她却吓的不行。 姜明弘疾步来到产房外，听着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他只觉得鼻子一酸，视线瞬间模糊了起来。 好！真好，今生姐姐不仅有爱他的丈夫，还有孩子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走到姐夫的身边，看他眼眶微红，紧握的拳头微颤，就知他心中的激动、喜悦只会比他多，绝不会比他少。 “这是第一个孩子？” 谢渊‘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哥儿还是姐儿。”姜明弘有些好奇的望着屋内，可惜却什么也看不到。 谢渊虽也有些好奇，但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妻子，因这只是第一个，还有一个没有生下来呢！ 第331章 以后再也不生了 产房内，姜明月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是蒙的，孩子生下来了，她正准备松一口气，桂嬷嬷的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 “夫人，加把劲还有一个。” 姜明月：“……” 还有一个？她大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阵疼痛再次席卷了她，姜明月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几息后，姜明月终于慢慢的反应了过来，她怀的是双胎，她怀的竟是双胎！！ 谢渊竟瞒她瞒到了现在，虽知男人是好意，但姜明月心里却升起了些许的小脾气。 她一边用力生，一边高喊了起来。 “谢渊，我疼，我好疼。” 原本还算放松的姜明弘，听到姐姐的高喊，瞬间紧张了起来，姐姐一直以来都很怕疼，现在该有多疼，她才会叫的这般凄厉。 屋外，谢渊浑身一哆嗦，趴在门上，努力往里看的同时，高声道：“明月，对不起，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听男人声音里透着慌乱和紧张，姜明月轻哼了一声接着喊道：“可我好疼啊！我不要生了，啊……” 谢渊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心疼的不得了，都恨不得替她受过了。 “阿姐，你最坚强，再忍一会就好了。”姜明弘趴在谢渊的身边，努力往里面望的同时道。 栾亦看着紧张、着急的二人，忍不住笑了声，姜明月这会还有力气喊，说明力气还很足，且这第一个孩子已出来，这第二个孩子也快了。 产房内，姜明月听到弟弟的声音，瞬间红了眼眶，这一瞬间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阿弟，我不生了，我想回家，谢渊是个大混蛋，他欺负我。” 紧贴在门上的谢渊：“我混蛋，都是我不好，明月，咱们不生了，咱们以后都不生了。” 姜明弘闻言看了一眼谢渊。 “你最好说到做到，这种罪我不想姐姐再受一次。” 警告完姐夫，姜明弘不忘安慰姐姐：“好，咱们不生了，我一会就带你回家。” 屋内，桂嬷嬷听着三人的对话，是哭笑不得的，不过看姜明月还有力气喊倒是放松了许多。 “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姜明月闻言阵疼时，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 屋外，谢渊身体一僵，听屋内突然没有了动静，着急的喊了起来。 “明月……明月！” 姜明弘听到这一声惨叫，双腿一软，紧紧抓着门，这才勉强站稳，缓了几息后，正想叫姐姐，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突然从屋内传了出来。 产房内，力竭的姜明月被苹果、田氏扶到床上，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有了吧？” “没有了，恭喜夫人是龙凤胎呢，姑娘是姐姐、哥儿是弟弟。” 所以她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就是还挺开心的，姜明月虽很想看一看两个孩子，但她实在睁不开眼睛，一下子就昏睡了过去。 桂嬷嬷将哥儿交给田氏。对苹果道：“去报喜吧！” “好！” 苹果一脸喜悦的走出内室高声道：“爷、少爷，夫人生的是龙凤胎。姑娘是姐姐、哥儿是弟弟。” 屋外，栾亦、姜明弘顿时一喜，纷纷向谢渊道喜。 屋内，桂嬷嬷替姜明月处理污秽时，脸色顿时一变。 “苹果，快请栾大夫进来。” 屋外，处于喜悦中的谢渊，听到这话，心猛地一沉，用力推开了门，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明月，怎么了？” “快，拦住爷，小心他带了冷风进来，惊了大人和孩子。” 谢渊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停在内室门帘前，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的同时问：“明月怎么了？” 紧跟在他身后的栾亦，姜明弘关上房门问：“桂嬷嬷，我姐姐怎么了？” “出血了。” 一句话让两个男人脸色大变。 “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栾亦走到谢渊身边时，安抚了他一句，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谢渊用了最大的毅力稳定住心神，双腿发软的紧跟其后。 桂嬷嬷扭头看二人都进来了，让开了位置。 栾亦坐下替姜明月把脉。 谢渊看着脸色煞白、昏迷不醒的人，心如刀绞的闭上了双眼，此时他很乱，心中更是万般滋味一同涌上了心头。 姜明弘看栾亦替姐姐把完了脉，迫不及待问：“我姐姐如何了？” “栾叔，明月绝不能有事。”谢渊看着栾亦，双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栾亦温和一笑：“别担心，明月没事。” 谢渊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晃动了好几下，这才站稳。 姜明弘顿时放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真是吓死他了。 彼时栾亦已打开药箱，将里面的艾、姜拿了出来。 已经镇定下来的谢渊道：“我帮你！” 栾亦说了两个穴位，二人先是按摩，紧接着就是艾灸，少顷，桂嬷嬷看着二人道：“血止住了。” 至此，谢渊算是彻底安了心。 姜明弘看姐姐无事了，走到摇床前，一脸新奇的望向了摇床里的两个小儿。 谢渊替妻子盖好被子，将栾亦送出产房，再回来后，走到弟弟的身边，望向了摇床里的婴儿。 小小的一团，皱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头发湿润地贴在头皮上，四肢卷曲，双手松松地握着，皮肤呈粉红色。 刚生下来的孩子并不好看，甚是可以用丑来形容，但谢渊却怎么都看不够，这是他的儿子和女儿，是他和明月的孩子。 姜明弘轻轻摸了摸外甥和外甥女的手，低声道：“姐夫，他们长的真好看。” 谢渊实在没有看出他们现在哪里好看了，不过还是配合地‘嗯’了一声。 二人看过孩子，叮嘱了苹果几句，暂离开了产房。 正堂内，沈冰心看着走进来的三人立刻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问：“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明月是不是生了？” 谢渊笑着点点头。 “是龙凤胎，娘你做外祖母了。” 沈冰心闻言大喜边走边道：“我去看看她们。” 沈冰心离开后，谢渊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栾亦：“产妇生完孩子后，都十分的虚弱，明月刚才还出了血，是不是开个方子补补元气？” 栾亦‘嗯’了一声，和谢渊商量了起来。 第332章 娘，你辛苦啦! 坐在一边的姜明弘竖起耳朵静静聆听，他自认也读过几本医书，对医术不至于一窍不通，可听着谢渊、栾亦的交流，他只觉得跟听天书似得。 一刻钟后，谢渊二人交流完毕，栾亦写下方子，递给了谢渊。 “十天换一次方子，这期间你可根据明月的情况，自行添减。” “好！”谢渊小心将方子收了起来。 中午，谢渊送走栾亦，重新回到正堂，沈冰心站了起来看着儿子、女婿道：“你们聊，我去看看明月。” 产房内沈冰心先是看了一眼外孙、外孙女，然后走到床前坐下，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女儿，握住了她的手。 轻轻梳理着她的秀发，心中满满的都是感慨，一眨眼的功夫，昔日那个依偎在她怀中的小姑娘，已经历生产之疼为人母。 正堂内，谢渊听了弟弟的讲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问：“阿爹能接触到李智将军？” 姜明弘点点头。 “姐夫可是有什么想法。” 谢渊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 “其实想要完全掌握水军，并不是难事，只要从下往上把所有的将领都换了，水师自然也就易主了。” 姜明弘眼中精光乍现，几息后又恢复了平静。 “实际操作起来很难，特别是在所有的将领都是张重岳一手提拔起来的前提下。” “上面的将领换不了，咱们可以换下面的，先从伍长、什长、百夫长换。” 谢渊越说越顺。 “为了稳定军心，稳定住张重岳，他的那几个心腹，圣上不会都调走，根据近来朝堂上的情况可知，圣上应会调走两个或三个。 在其他武将过去之前，如果爹能借助李智将军，先换一批伍长、什长，等朝廷派过去的武将过去，他们第一时间效忠，这无论是对咱们还是对朝廷都是双赢。” 姜明弘倏地站了起来，激动的，他在屋内走了一圈后看着姐夫道：“这计划可行，百夫长、千夫长很难换，但换几个伍长还是没有问题的。” 姜明弘顿了顿问：“姐夫，可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两个武将？” 谢渊自然记得，还私下里调查过他们，那两人官职虽小，且不受重视，但谢渊却觉得他们很有意思。 “你想让他们去沅江？” 姜明弘点点头：“我可以确定的是，只要给他们机会，假以时日二人一定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谢渊倒没有想到姜明弘竟如此看好二人。 “我来想想办法！” 姐夫既然这样说了，姜明弘觉得此事已成了大半。 “好，不急，咱们还有时间。” 姜明弘顿了顿道：“姐夫休息会吧！” 谢渊轻轻摇摇头。 “你去休息吧！我睡不着。” 直到现在他都是又激动，又兴奋的。 “我去一趟沈府，沈二哥恐还在等我。” “好！” 二人分开，谢渊先去了一趟灶房，叮嘱了余杏几句后，这才回产房，看了一眼坐在床前的岳母，走到摇床前，就见熟睡的女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眸子里，清澈的映着谢渊的影子。 父女二人对视，谢渊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神却出奇的温柔，心中更有一种复杂到难以言说的感觉，欣喜又有些奇妙。 父女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了一会儿后，女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谢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弯腰正想将女儿抱起来，岳母走了过来。 “我来吧！咱们姐儿应是饿了。” 二人说话之时，旁边的哥儿瘪瘪嘴，沈冰心看外孙也想哭的，推着摇床就往外走，谢渊很贴心的为她们掀开了帘子。 等三人进了内室，他放下帘子走到妻子身边坐了下来。 申时末姜明月刚睁开双眼，谢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姜明月看着守在她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 谢渊起身沏了一杯红糖水道；“我喂你喝！” 姜明月将红糖水一饮而尽，在男人的服侍下，漱了口，重新躺下，这才问：“孩子呢！” “奶娘们正在喂奶，等吃完奶岳母就会将她们推回来了。”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小声呢喃道：“原来我并不是幻听，阿娘真的来了。” “岳母大人昨天晚上到的宛平，因太晚就没有过来。”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温声道；“明月，对不起！” 姜明月轻哼了一声，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谢渊。 “也不早点告诉我。” 有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埋怨。 谢渊亲了亲妻子的手。 “是我不对，以后都不会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她昏睡了一天，即便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况且她之前已经吓唬过男人，且他认错态度这般良好。 “行吧！谁让我是个大度之人，这次就原谅你了。” 谢渊闻言俯身抱住了妻子。 “明月，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做了父亲。” 姜明月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向上勾了勾。 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传来，知岳母推着孩子们回来了，谢渊松开妻子问：“灶上煮了莲子银耳红枣粥，要不要来一碗。” “好！” 这会她还真有点饿了。 谢渊替岳母掀开帘子，先是看了一眼儿女，见他们又睡着了，这才对沈冰心道：“岳母，明月醒了。” 沈冰心闻言顿时一喜，推着摇床朝女儿走了过去。 谢渊放下帘子，穿过内室走了出去。 床上，姜明月看着走过来的母亲，声音有些嘶哑的叫了一声。 “阿娘！” 沈冰心松开推车，几步走到女儿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应了一声。 “阿娘，辛苦你了，当初生我和弟弟时，你一定很疼吧！”姜明月自己做了母亲，这才知道怀孕时的辛苦，生产时的疼。 一句话让沈冰心瞬间红了眼眶，她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这才微笑着看着女儿道：“不辛苦，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看着你出嫁、为人妻为人母，娘只有开心和欣慰，一点也不觉得苦。” 姜明月闻言看着母亲撒娇道：“娘，抱抱！” 沈冰心捏了捏女儿的鼻子。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还跟小孩似得。” 沈冰心虽说是这样说，却还是抱住了女儿。 第333章 可不许偏心 姜明月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低声道：“在阿娘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 沈冰心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温声道：“小月，你很勇敢，比阿娘想的还要勇敢。” 勇敢吗？也许这就是为母则强。 少顷，二人分开后，情绪已稳定下来的姜明月问：“阿爹，可还好？” “你们阿爹很好，知道女婿高中后，这些年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连着咱们老姜家也扬眉吐气了，那段时间……” 沈冰心温声给女儿讲述沅江府的事时，姐儿突然又哇哇哭了起来，二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沈冰心俯身抱起外孙女看着女儿道：“可有奶？你这闺女嘴巴和你一样刁，刚才奶娘喂奶，她小嘴巴紧紧抿着一口也不喝，没有办法我只先喂她喝了一点水。” 姜明月闻言伸手道：“将她给我吧！我试试！” 小时候她也不吃奶娘的奶。 沈冰心小心将外孙女递给了女儿。 姜明月是会带孩子的，毕竟弟弟小时候，她就经常带，她接过闺女，掀开衣裳柔声道：“宝宝吃奶了。” 然后对母亲说：“宝宝好轻啊！我都不敢太用力抱她。” “你怀的是双胎，哥儿、姐儿比着怀一个的自然轻一些，不过他们都有四斤重，倒也不算太轻。” 二人说话之时，宝宝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努力吸奶，姜明月看女儿脸都憋红了，还没有吃到奶，伸手挤压了起来。 母女二人一同努力，一会儿后，小家伙终于吃到了奶，姜明月看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虚握的小手，也放松了下来，只觉得稀奇的不得了。 “吃到了吗？”沈冰心看着女儿问。 “吃到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 “还吃的很香呢！” “你这闺女像你，小小年纪就认人了，奶娘的奶她还不吃，以后肯定是个聪明伶俐的。” 姜明月闻言看着怀中的奶娃娃。 “宝贝听到了吗？姥姥夸你呢！” 计算着时间过来的谢渊走进产房，看妻子正在喂女儿吃奶，将粥放在了一边。 “晚间，我再来看你！”沈冰心温声说完，走了出去。 姜明月看丈夫端着粥走了进来，小小声的将女儿不吃奶娘，奶的事给丈夫说了一番。 谢渊闻言稀奇的不得了。 “她已开始认人了吗？” 姜明月‘嗯’了一声：“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咱们女儿像你。” 姜明月看闺女吃饱了，放下衣裳，将她抱了起来，一边轻拍后背，一边道：“给咱们女儿、儿子起个小名吧！” “咱们女儿的眼睛像你，又大又圆，明亮清澈，很像葡萄，叫葡萄如何？” 姜明月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丈夫，没想到他会起一个这样‘新颖’的名字。 “挺好的，哥儿呢？”姜明月望着摇床里的儿子问。 谢渊也看向了儿子。 “从生下来，他就一直在睡，叫猪猪吧！” 姜明月：“……” “你是认真的？” 谢渊笑了笑温声道：“贱名好养活。” “不好听，你看他小小的一团，叫团子好了。”姜明月看着儿子想了想道。 “那也行！”谢渊无所谓道。 二人说话之时，姜明月听闺女轻轻打了一个嗝，递给丈夫道：“放摇床里吧！” 谢渊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我先练习一下。” 姜明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见他动作粗鲁的将儿子从摇床里抱了出来，她这才知他要练习什么。 谢渊以前是抱过孩子的，不过那都是五六个月大的婴儿，像儿子这般小小的他还是第一次抱，紧张自然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小小的人儿突然被他抱起来，或许是有些不舒服，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谢渊调整了下姿势，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小屁股，等熟练了放下儿子，对妻子道：“将葡萄给我吧！” 姜明月小心将女儿递给了他。 谢渊接过女儿，身体僵硬了一下，实在是太小了，像小猫一样，软的他都不敢用力，唯恐伤到了女儿。 姜明月看丈夫像个机器人似得，缓缓转身，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在了儿子的身边，明明几息就可以完成的事，他硬是用了十几息，且放下之后，他很明显的长出一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似得。和刚才对儿子时得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姜明月挑了挑眉，看着丈夫。 “你可不能太偏心。” 谢渊端起桌子上的粥，舀了一勺温声道：“我只偏心你！” 姜明月噘了噘嘴。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谢渊顺势亲了一口媳妇的红唇，将勺子放到了她的嘴边。 “我心中有数。” 姜明月不再多言，乖乖喝粥。 谢渊喂妻子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替她将额前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姜明月摇摇头打着哈欠道：“我想再睡一会。” 谢渊看着神色憔悴的妻子，等她漱了口道：“睡吧！晚间我再唤你。” 姜明月‘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谢渊替妻子盖好被子，俯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将摇床推到了身边，他一会看看妻子，一会又看看儿女，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心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从今往后，她们是他的软肋也会是他的铠甲,他会努力往上爬，护他们周全。 外头，姜明弘带着一些补品从沈家回来，看到母亲问：“阿姐可醒了？” 沈冰心点点头。 姜明弘瞬间放了心，他放下补品，走到母亲的身边坐下道：“娘，我有一事要跟你说。” 沈冰心看着一脸郑重的儿子。 “什么事？” 姜明弘当即将陈富贵的事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沈冰心闻言惊讶道：“死了？你小姨呢？她没事吧？” “小姨很好，官兵抓姨夫时，小姨拿出了休书，她和表弟表妹们都没事，现在宛平。” 沈冰心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334章 传递 喜讯 沈冰心以为休书是陈富贵事先就写好的道：“算他还有点良心，早早就为你小姨、几个孩子留了一个退路。” “娘，这休书是小姨自个写的，陈富贵巴结上大皇子，富贵之后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 沈冰心闻言又惊又气。 “他怎敢？简直是欺人太甚！” 姜明弘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母亲道：“阿娘，为了他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沈冰心喝了一口茶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问：“你小姨知道了他养外室的事？” 姜明弘点点头。 “小姨虽知道了这件事，但她并未和陈富贵闹，而是忍了下来，后来……” 沈冰心听了儿子的讲述道：“也就是说这半年来，二人时常争吵，你小姨对他已无感情。” 姜明弘‘嗯’了一声，凑到母亲耳边低语了两句。 沈冰心心猛地一跳，儿子猜的很有道理，陈富贵的死恐真的和妹妹有关。 “你小姨他们在宛平？” “陈富贵死后，她们在宛平县城租了一个小宅院，搬到宛平后，小姨才来见我，我本想让她们和我住在一起，只不过小姨没有同意。” 姜明弘紧接着又将姐姐见小姨时说的那番话跟母亲重复了一遍，看着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母亲，姜明弘并未吵她，悄悄走出正堂，看谢渊从产房内走了出来问：“阿姐如何了？” “醒了，这会又睡着了。” 姜明弘点点头：“今个沈瑜告诉我，张重岳向沈阁老下了拜帖。”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 “他这是想尽快返回沅江府。”姜明弘低声道。 “这可就由不得他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了正堂。 戌时，谢渊将妻子叫了起来。 姜明月先是喂女儿吃奶，这才吃饭，晚饭是鲫鱼鸡蛋汤外加一个小馒头。 姜明月吃完，看丈夫端过来一碗的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还要喝药？” “这是滋补的，你刚生下孩子元气大伤，要好好的补一补。” 姜明月‘哦’了一声，药虽难闻，却并不难喝，后味还带一丝丝的甜，她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谢渊，从他手里接过茶漱了口道：“快去卧室休息吧！你明早还要去翰林院当差呢！” 谢渊扶妻子躺下柔声道：“我就在这里陪你们。” 姜明月虽也不想和丈夫分开，但她理智道：“夜里孩子要吃奶、还要换尿布，你那睡的好，况且你睡在这里，田氏、任氏就不好守在这里，到时咱们恐都休息不好，所以你快去卧室吧！” 谢渊知妻子说的有道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明天清早我再来看你们。” “嗯！” 谢渊亲了亲妻子，走出产房将任氏、苹果叫了进来，今夜有她们轮流守夜。 正堂内，沈冰心和儿子闲聊时，看谢渊出来了，站了起来对儿子道：“你早些睡，我去照顾你阿姐！” 姜明弘温声应了声‘好！’ 产房内，姜明月替儿女盖好被子，正好休息就见母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娘，你怎还未睡？” “不守着你们，我可睡不着。” “有奶娘和苹果呢，你放心。” “那也不行，守在你们这我才能安心，再就是我要代替你阿爹好好的看一看外孙、外孙女。” 姜明月看母亲心意已决，并未再赶她，而是让出一个人的位置。 “娘，咱们一起睡！” “好！” 沈冰心睡在了外侧，一是可以照看外孙、外孙女，二也可以照看女儿。 卯时初，沈冰心将吃饱的外孙女，放在摇床上，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彼时谢渊正在和姜明弘说话。 他看岳母起来了，将信递给弟弟道：“我去看看你姐姐和葡萄、团子，一会咱们一起走。” 姜明弘收起信道：“好！” 谢渊跟岳母打了招呼，疾步朝产房走去。 姜明弘走到母亲的面前道：“阿娘，姐姐生了的事可要告诉小姨？” 想到妹妹，沈冰心沉默了片刻道：“今日我会抽空回一趟宛平，亲自去见见她。” “如此也好。” “你师父、师娘那里，等葡萄、团子洗三过后，我再下拜帖，你意下如何？” “可以，我会先和师父说说。” ………… 产房内，谢渊身上寒气重，并未立刻靠近妻子、儿女，他站在火炉边烤了一会火，等身上暖和了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先是看了看妻子，然后又瞧了瞧儿女，替她们盖好被子，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一炷香后，谢渊、姜明弘出了家门。 “外面冷，岳母就不要出来了，明月、两个孩子就劳岳母多费心了。” “你只管安心当差，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二人和沈冰心分开，走出胡同后，谢渊看着姜明弘道：“替我转告族人，洗三时，我会派周斌回去接他们。” 他顿了顿叮嘱道：“天黑，路上慢点。” “好！姐夫也是！” 翰林院外，谢渊跳下马车，对周斌低语几句后道：“稍微装扮一下，不要被别人认出来了。” 周斌点点头，等谢渊进了翰林院后，他将马车放回家里，换了身很不起眼的衣裳，沾了胡子、又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些灰，确定别人认不出他来，这才悄悄出门。 五皇子府，谢柔正在为女儿穿衣裳，听到绿娥的话，喜出望外的。 “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好，真好！”龙凤胎这可是吉兆，且弟弟这一下就儿女双全了。 “绿娥，快将我前段时间准备的东西拿过来。”谢柔吩咐道。 “是！” 谢柔趁着绿娥拿东西的空隙，提笔给弟弟、弟妹写了一封信，然后打开首饰盒，将她事先为侄儿、侄女准备的玉和金锁拿了出来，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当时她准备了双份，现在但是派上了用场。 等绿娥提着小包袱进来，她将东西一并塞进包袱里道：“快送出去吧！” 绿娥离开后，谢柔抱着闺女温声道：“澜儿，你有弟弟、妹妹了，高不高兴？” 宋澜奶声奶气问：“舅舅家的吗？” 谢柔点点头。 “高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陪我玩？” “明年，明年他们就能陪你玩了。” ………… 第335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姜明月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夜里她虽然喂女儿吃了三次奶，但两个孩子都很乖，吃饱就睡，几乎没有吵她，所以姜明月这一觉睡的还算好，这会只觉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眼睛下意识地在周围扫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站在火炉边的母亲，彼时她正弯着腰给团子换尿布。 两个小家伙都是卯时喝的奶，这会应该是又饿了，时不时哭一声的。 姜明月静静等母亲换完尿布这才开口：“阿娘，将他们给我吧！” 沈冰心顺势将团子抱了出来，转身看着女儿。 “睡醒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气色看起来比昨日里好了许多呢！” “我也觉得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呢！” 姜明月抱着儿子喂了奶，给他拍奶嗝，等他嗝出来后，就闭上眼睛继续睡的。 姜明月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手，怪不得谢渊要唤他猪猪。 “给我吧！” 沈冰心接过外孙放进摇床里，又抱起葡萄递给了女儿，害怕惊到外女、外孙女，她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 “葡萄、团子都很乖，而且长大了一定好看。” 沈冰心坐在女儿身边小声道：“这皮肤红通通的，长大了肯定白净，就像你一样。 葡萄、团子的眼睛虽一个像你一个像女婿，但都是双眼皮，小鼻梁挺挺的，眉型和嘴型也很好看，你和女婿长得都十分出色，这俩孩子以后肯定比你们更加出色，而且脾气也好。” 姜明月听了母亲的夸奖笑着说：“再夸他们就要飘起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像你阿爹嘴笨，他要是看到葡萄、团子，肯定比我还会夸。” 提起父亲，姜明月抬头看向了母亲。 “娘，我想爹了。” 沈冰心轻轻梳理了一番女儿的长发。 “他也很想你们，你们阿爹之前还念叨，等沅江府的局势平稳了，就来京都看你们。” 沈冰心看外孙女吃完了，重新将她放进摇篮里道：“饿了吧！我去唤苹果端饭。”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的早饭是老母鸡汤，外加一个白面饼，早饭过后，就是一碗药。 姜明月喝药时，苹果提着一包袱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姑奶奶给哥儿、姐儿的礼物。”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她生产的事，丈夫已告诉谢柔。 女婿的姐姐是五皇子夫人这事，沈冰心是知道的，她的视线忍不住放在了包袱上。 姜明月自是看出了母亲的好奇。 “阿娘，咱们打开看看如何？”她笑望着母亲道。 “好啊！” 沈冰心帮着女儿一起打开包袱，首先看到的是一些滋补品，都是铺子里很难买到的东西。 然后就是小孩的衣裳，有新有旧，旧的应是小郡主的，说是旧也只是水洗过罢了，并无其他脏东西，且布料很好，摸起来很柔软、做工也好。 衣服下面是一锦盒，姜明月打开锦盒，看里面放着一对金锁，一对玉坠，玉坠形状差别不大，不过可以很明显看出哪个是女孩戴的，哪个是男孩戴的，因是用暖玉做得，摸起来温温的。 看这份礼物就知谢柔应已准备了许久。 沈冰心将玉坠戴在孙女、孙子的脖子里道；“姑奶奶有心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拿起锦盒下面的信看完道：“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没有她，也不会有我和丈夫的今日，可惜我和相公不能时常去看她。” 沈冰心轻轻摸了摸闺女的头柔声道：“别急，静等以后。” 姜明月‘嗯’了一声。 母女二人将包袱里的东西刚整理好，桂嬷嬷走了进来，她和母亲边说话，边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窗帘要拉上，婴儿的眼睛受不得强光，再就是帽子一定要一直戴着，一旦受凉，以后会头疼，无论洗手还是漱口，都要用艾水等等。 桂嬷嬷在产房内待了大半个时辰，离开时，沈冰心站了起来，看着闺女道：“睡会吧！我去和嬷嬷聊聊天。”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二人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扭头目光慈爱的盯着儿女看了一会，这才休息。 桂嬷嬷的房间，沈冰心将桂嬷嬷家中的事给她说了一番后，拉着她手道：“嬷嬷，这段时间多谢你帮我照顾明月。” 桂嬷嬷笑了。 “能照顾姑娘是我的福气，况且这段时间我在这里过的很舒心，无论是姑娘还是姑爷都很尊敬我呢！” 提起谢渊，桂嬷嬷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咱们家那么多姑爷，我观就咱们姑爷最好，不但体贴、心细还特别会照顾人，最为关键的是对姑娘那真是一心一意的好……” 沈冰心听了她的讲述，知道谢渊和女儿感情那么好，笑容满面的。知公主还召见过女儿，她顿时上了心，主动向桂嬷嬷询问了起来。 翰林院中，所有的人能看的出来，谢渊今日心情极好，神色虽与往常无异，但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许多。 自认和谢渊关系比较好的，忍不住询问了起来，只一会儿，整个翰林院都知谢渊得了一对龙凤胎，一时间向他恭喜的人是络绎不绝的，中午李睿几个人围着谢渊，吵着闹着让他请客。 心情高兴的谢渊，带着他们下了馆子，也没有去特别大的酒楼，谢渊选的是翰林院附近的一个小馆子。 “呦！在翰林院任职这么久，我竟都不知这里还有一饭馆。” “看着还真雅致。” 等他们吃完饭后，对这里的饭菜是赞不绝口的，纷纷询问谢渊，什么时候发现的这样一个好地方。 谢渊笑着和几人言语了几句，就又回了翰林院。 下午沈侍讲又送过来一些卷宗，并让他明日早起，随着冯编撰一同进宫，还说是冯编撰特意点的他。 谢渊接过卷宗应下，看沈侍讲并未走问：“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事？” 沈侍讲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恭喜！” 谢渊顿时笑了。 “多谢大人！” 下午，沈冰心看女儿、外孙、外孙女都睡着了，悄悄走出产房叮嘱了苹果、任氏几句，牵着马离开了青石胡同。 第336章 原有的路 未时初沈冰心回到了宛平，听了儿子的讲述，她知妹夫死了之后，妹妹带着三个孩子在县里租了一个小宅院，并未再住在林家。 沈冰心根据地址来到小宅院前，轻轻敲了敲门，一会儿后，门突然开了，紧接着一十三四岁的少女，伸出头好奇的看着她问：“你找谁？” “你就是菊丫头吧！我是你大姨。” 陈菊微微一惊，急忙让开了位置。 “大姨快请进。” 然后扭头冲屋里喊道：“娘，大姨来了。” 屋内，正在缝补衣裳的沈娇娘，针扎进手里还不自知，她放下衣裳，冲出屋子，望着院中的人，未语眼泪先流了下来。 “姐！” 一晃已是十九年，她已十九年不曾见过姐姐。 沈冰心看着妹妹，心里也有些酸涩，声音沙哑的应了一声。 沈娇娘疾步走到姐姐的面前痛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得。 ………… 产房内，姜明月是被奶水涨醒的，她睁开双眼看已是申时，打了一个呵欠问：“哥儿、姐儿可醒了？” “姐儿刚才醒了一小会，又睡着了。”苹果道。 “抱过来给我！” “哎！” 姜明月趁苹果抱葡萄时，双手撑床坐了起来，两个孩子都是四斤左右，虽生产之时，疼了很久，但下面并未撕裂，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不是桂嬷嬷、阿娘说必须要在床上躺三天，她今个就下床活动了。 姜明月接过闺女先柔声说了一句：“葡萄喝奶了。” 这才喂女儿吃奶。 葡萄也许是饿了，小嘴在那里吧唧，喝的极香。 姜明月看着闺女，整个人软的一塌糊涂。等闺女吃饱了，她又紧接着喂儿子，她奶水极好，头三个月奶水应够吃的。 “阿娘，可回来了？”姜明月知母亲回宛平看小姨去了，陈富贵的事，谢渊之前已告诉了她。 “还没有！” 现在天黑的早，想来也快了。 姜明月喂饱了孩子们，将她们交给苹果、任氏照看，就又睡了会，只不过这次她睡的并不沉，母亲和苹果说话时，她立刻就清醒了。 “娘，你回来了！” 沈冰心来到了床边。 “可是吵到你了？” 姜明月的视线在母亲有些微红的双眼上多停留了几息。 “没有，小姨她们可还好？” 沈冰心在闺女身边坐下道：“暂时还好，你们小姨已决定明年随我一起回宛平。” 姜明月闻言到还算平静，毕竟她之前已想到过这种可能。 “表弟他们呢？” “为了不影响你表弟们的前程，表妹的姻缘，你小姨已将他们改为沈姓。 沈延很有读书的天分，他会留在宛平这边，进余氏私塾，有林秀才和你弟弟照看，你小姨很放心。沈殊、沈菊会随着你小姨一起回沅江府。 我们的意思是，以后你小姨、沈殊会进沈氏镖局。” 姜明月知沈氏镖局大部分人都是沈家的一些族人，而这些年正是因为爹娘，镖局才一直不倒且在沅江府，有一席之地，听娘的意思时，是打算让小姨、沈殊接管镖局。 “小姨能服众吗？” “还有你小武叔呢！”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道了母亲的打算。 “没想到兜兜转转，小姨还是走了母亲之前给她规划好的路。” “是呀！当真是天意弄人。” “小武叔已隐居多年，想要让他进镖局恐不容易。” “那就看你小姨得了。” 沈冰心顿了顿道：“回来时我摸了一下沈殊的根骨，虽不算百里挑一，但还算出众，很适合习武。” “阿娘准备将沈家枪传给他？”姜明月问。 “我还要再看看。” 母女二人说话时，翰林院门口，谢渊将周斌带过来的糖、红鸡蛋都分给同僚们，立刻回了家，他想明月也想孩子们了。 产房内，女婿进来后，沈冰心就出去了。 谢渊先是盯着媳妇看了一会。 “气色倒是比昨日里好了一些。” “主要是睡的好。” “葡萄、团子可乖？” “乖得不得了，除了吃奶、尿、拉会哼哼几声，其余时间都在睡。” 谢渊走到摇床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又摸了摸儿子，看她们脖子里戴着一块暖玉做的玉坠询问了一句：“这玉坠哪来的？” “姐姐给的。” 谢渊闻言望向了妻子。 “姐姐还给了我一些补品，给了孩子们几套衣裳，还有两个很精致的金锁。” 姜明月转过身将枕头下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了谢渊。 “这是姐姐给咱们的信。” 谢渊在妻子身边坐下，读了信又递给姜明月，端起桌子上的血燕，边喂她吃边道：“一天没见，我觉得葡萄、团子好像白净了些。” “桂嬷嬷和母亲说小孩一天一个样，长的特别快。” 两人正说着话，苹果走了进来。 “爷，你的信！” 姜明月、谢渊看着苹果递过来的信飞快对视了一眼。 “沈师父这封信来的可真是时候。”姜明月道。 谢渊‘嗯’了一声，当着妻子的面拆开了信。 姜明月依偎在丈夫的肩膀上随他一起看信。一会儿后，她抬起了头看着丈夫道：“既是两封信一起送回的京都，那圣上这会应已收到了师父的信和医书。” 谢渊‘嗯’了一声。 “也不知圣上会不会赦免薄家。”姜明月多少有些忐忑，她是由衷的希望能帮助到栾亦。 谢渊很坚定道：“只要圣上看到了医书，就一定会赦免薄家。” 姜明月闻言歪着头看着丈夫笑了。 “栾叔一定在等着咱们这边的消息，这段时间还不知道有多着虑，明日清晨，你别忘派人回一趟宛平。” 谢渊顺势亲了亲妻子的红唇，‘嗯’了一声，二人继续看信。 “岳城，没想到师父和婉姨竟在岳城，我记得你之前给我说过，姜尚书就是岳城人。” 谢渊点点头。 “师父和婉姨应很喜欢岳城，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岳城过年了，相公，你游历时可去过岳城？” “去过，一个很适合定居的地方，那里的人生活富足且过的十分的安逸。” 谢渊顿了顿道：“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去岳城看一看。” 姜明月语气欢快的应了声‘好！’ 第337章 医书造成的影响 谢渊、姜明月继续往下看，一会儿后她轻声念道：“谢灵溪，谢灵沐！” 她望着摇床中的两个小人，迫不及待的和他们分享道：“葡萄、团子，你们有名字了，灵溪、灵沐，是不是很好听？ 回头见到了师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老人家。我悄悄的跟你们说……” 谢渊将跟孩子们说话的妻子揽进怀里，继续看信。 皇宫，御书房内，宋铭放下御笔，正欲传膳，海公公走了进来。 “圣上，沈师来信了。” 宋铭愣了一下：“谁？” “沈师！” “哦！呈上来吧！”还以为出现幻觉了呢！ 沈墨无事从不会给他写信，就是不知这次是好事还是坏事。希望是好事，毕竟他这段时间过的已够糟心的了。 一封信还未看完，宋铭倏地站了起来，激动的。 “沈墨是不是还寄回来一本书？快拿来我看。” 海公公双手恭敬地将书递给了宋铭。 宋铭先将信放在了一边，然后小心打开医书，直接翻到了最后，果然他看到了预防天花的法子。 上面写的很详细，最后甚至说自己突逢大难，无法继续去研究，甚是遗憾，希望薄家后人拿到医书后可以继续研究等等。 宋铭缓缓放下医书，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平复了激动、高兴的心情，这才拿起信继续看。 这次他将信看完，又接着拿起了医书往后翻，很快他就看到了沈墨信上所说的缝线和侧切。 一会儿后，宋铭颇有些感慨的站了起来，薄佐还真是个天才，怪不得太医院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寻找他留下来的医书，也许当年他应该留他一条命的。 不过事已既此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传旨宣太医院提点、副提点！” 趁四位提点没来之前，宋铭从头开始翻阅起了医书，嗯，即便是他这个门外汉，竟也看懂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劳宫穴、少商、少府？宋铭按照医书上所说找到位置，微微用力按了下去，嗯，还真有些酸麻。 少顷，等四位提点来了之后，宋铭将手里的医书递给了他们。 “都看看吧！从后往前看。” 年纪最大的孙提点接过医书，先是一惊，然后快速将医书翻到后面看了起来。 青石胡同，谢渊看着喝完药，很快就睡着的妻子替她盖好被子，走出产房，看着等候在外面的沈冰心道：“有劳岳母了。” “自家人不说这种客气话，能照顾我的外孙、外孙女，我很高兴呢！” 说着进了产房。 这一夜对太医院众人来说注定是个无眠的夜，因薄氏医书上记载的内容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卯时初，谢渊抵御着寒风随冯编撰进了宫，今日朝堂之上依旧很热闹，这次朝廷诸公讨伐的不是张重岳，都在说薄氏医书。 圣上更是金口玉言赦免了薄家，准他们回族籍、可继续行医，归还收走的田宅，薄家每二十年可选一人入职太医院等等。 偏殿中，谢渊快速记录的同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为栾亦开心，不，往后他说不定就是薄亦了。 散朝后，谢渊跟着冯编撰走出皇宫，登上马车后，快速对周斌言语了几句。 周斌将谢渊送回翰林院，先回了一趟家，将朝堂上的事告诉苹果后，骑马回了宛平。 辰时，产房内，姜明月听了苹果的禀告，笑容明媚道：“真是太好了。” 她是由衷的为栾叔感到高兴，薄家终于可以回族籍了。 沈冰心则有些不解地看着女儿问：“这薄家是怎回事？” 姜明月放下茶杯，先是对苹果道：“吩咐赵山套马，让他陪着余杏去一趟上清观。” 她将刚才写的信递给了苹果。 “让余杏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素姐姐。”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给母亲讲述起了薄家的事。 宛平县，药铺内，栾亦听了周斌的讲述，眼中一片水光，圣上赦免他们薄家了，他的家人们可以回族籍了，他们可以回族籍了！！ 栾亦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看着周斌道：“替我好好谢谢你家大人，后天我再当面向他道谢。” 周斌点点头骑马回了京都。 今天对整个京都的人来说都是热闹的一天，因宫内流传出来一个消息，天花可以被治愈了，法子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薄神医研究出来的。 今天薄神医的事再次被京都众人提起，一些有缘见过薄神医的老人们，纷纷摇头叹息，再次为薄神医叹息，说他死得太早。 彼时太医院的气氛却有些古怪，天花可以被治愈了，这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偏偏方法是那位薄神医研究出来的，这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们的脸上，以至于整个太医院都静悄悄的。 相对于他们，一些有门道的富商则看到了巨大的商机，甚至趁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行动了起来，网罗得了痘的牛，以待将来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而这一切都已和谢渊无关，离开翰林院后，他就回了家，现在在他的心里，什么也没有妻子、孩子们重要。 有了孩子后，姜明月、谢渊只觉得时间过的快了很多，转眼已是年底。 大楚休朝休得迟，一直到二十七才放假，谢渊从翰林院领了些年礼后，就坐着马车回了青石胡同。 产房内，姜明月正在为儿子换尿布，听帘子响了，扭头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一脸惊喜道；“今日怎回来这般早？” “翰林院放假了。” 谢渊说着将糕点放到了一边：“我来吧！” 姜明月当即让开了位置。 谢渊将儿子的尿布取下来，顺道擦了擦他有些湿润的屁股，然后轻轻握住小家伙的两只脚踝，往上一提，熟练无比的将尿布放到他小屁股下铺平，再松开他两只小脚，系尿布带。 小家伙全程闭着眼睛睡的极香，两只小拳头松松握着放在脑袋旁边，连哼唧一声都没有。 姜明月看男人为儿子换好了尿布，替两小儿盖好被子问；“年后什么时候开朝？” “正月初八！” 还好比她想的还多两天。 第338章 过年 “阿娘准备明日回宛平，小弟要二十九才放假，她提前回去一天，也能备点年货，我坐着月子不能出门，你帮我送送阿娘。” 姜明月的原本的打算是将小弟接过来，他们一起过年，但母亲不同意，说是不合规矩。 “好！” 明日不用去翰林院，晚间谢渊终于和妻子、孩子们睡在了一起，虽夜里起来三次为女儿、儿子换尿布，但他却甘之如饴。 二十八，沈冰心细无巨细的叮嘱了女儿一番，又抱了抱外孙、外孙女，等苹果禀告东西都装好了，她看着女儿道：“好好坐月子，我初二就来了。” 姜明月点点头道：“外面在下雪，路有些湿滑，阿娘路上慢点。” “我知道啦！” 外头，谢渊看岳母出来了，拉着马绳亲自将她送出了胡同，这才将马车交给周斌叮嘱道：“安全为主，不必过快。” “是！” 谢渊站在原地目送岳母走远后，这才回转。 去年只有他和明月二人，新年都过的热热闹闹的，今年多了一双儿女更是如此，写春联、做红灯笼、做年夜饭、守岁。 产房内，谢渊看妻子接连打了三个呵欠温声道；“你和葡萄、团子先睡吧！我来守岁。”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我陪你！” 谢渊伸手将妻子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可靠着我眯一会，等新年到了我再唤你。” 姜明月‘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少顷，谢渊看妻子睡着了，怕她冻着，拿起摇床上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子时一过，外面突然就热闹了起来，鞭炮声、烟花炸开的声音不绝于耳。 谢渊正准备叫醒妻子，就听儿子突然‘啊’了一声。他伸手将摇床抓到自己的跟前，就见儿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稀奇的扫视四周，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在响似得。 也许是看到了他，他连着‘啊啊’叫了两声。 这两声倒是将姜明月叫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谁在叫？可是饿了？” “团子，不是饿应是鞭炮声将他惊醒了。” 姜明月闻言完全清醒了过来。 “已经是新年了吗？” 谢渊‘嗯’了一声。 姜明月松开男人，听着外面一阵接着一阵的鞭炮声道：“快去放鞭炮吧！” “好！声音可能会有些响，到时你捂着葡萄和团子的耳朵。” “嗯！” 姜明月等丈夫离开后，将醒来了儿子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又叫了一声，好像在和她说话似得。 姜明月心里软乎乎的，低头亲了亲儿子低声道：“新年快乐。” 小家伙又‘啊’了一声，朝她怀里蹭了蹭。 姜明月知他这是饿了，解开衣裳喂儿子吃奶时，听谢渊说，他要放鞭炮了，她立刻伸出双手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正在吃奶的团子，突然就不吃了，脸一扭再次‘啊’了一声。 摇床内，葡萄也被吵醒了，睁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看着她。 姜明月知道婴儿头三个月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可她总觉得女儿是与众不同的，因她的眼神特别的灵动。 听外面不响了，她松开手，对葡萄道：“刚才是你阿爹在放鞭炮，庆祝新一年的来临。” 也不知葡萄是不是听懂了，又闭上了双眼，几息后她又突然睁开，看着她叫了一声。 这时谢渊走了进来。 “葡萄、团子都醒了？” “嗯，葡萄应该尿了，你帮她换个尿布。” “好，姐弟二人可有被吓着？” “没有，团子一脸的新奇，葡萄倒是很淡定，我观她性格应是像了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 感觉身上暖和起来的谢渊，拿了一块干爽的尿布，俯身替女儿换上，将她抱了起来。 姜明月看儿子吃饱了道：“将葡萄给我吧！” 谢渊接过儿子，拍奶嗝！ 姜明月则换另外一个喂女儿。 等重新哄睡两个小家伙已是一炷香后的事了。 姜明月替儿女盖好被子，笑语晏晏的看着谢渊：“相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谢渊抱着妻子，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摇床上的两个小人又补了一句。 “明月，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般幸福。” 姜明月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声音软和道：“我也很幸福呢！有疼爱我的爹娘、尊敬我的弟弟，爱我的丈夫，现在还有了一双儿女，相公，我觉得我这一生好像都已圆满了。” 圆满了吗？是呀！谢渊以前从不敢想，自己可以像现在这般富足，不仅有了心仪的妻子，还儿女双全。 翌日，姜明月二人日上三竿了才醒，初一谢渊陪了妻儿一天，初二他早早的就回了宛平，一是接岳母、明弘，二就是回村看看。 这日他们直到黄昏才回到京都。 姜明弘来到青石胡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姐姐、外甥、外甥女。 十几天没见，姐姐、葡萄、团子变化都很大，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两个小家伙。 “洗三那日，他们还红彤彤的皱巴巴的，今日再看雪白雪白的，人也张开了一些。阿姐，他们现在多重？” 姜明弘现在有些明白为何都说小孩一天一个样了，他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二人的小拳头，又戳了戳她们的小脸蛋。 “五斤多了。” 姜明月凑到弟弟的身边，看着摇床里的儿女。 “天天守着他们，我并未感觉到他们有多大的变化，只眼睛好像比之前大了一些。” “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睡觉吗？”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小小声道：“不过现在能看出些二人的性格了。” 姜明弘闻言好奇的问：“什么性格？” “葡萄像你姐夫很稳重，团子则活泼一些。” “那应该是像姐姐。” 二人说话之时葡萄突然睁开了双眼，姜明弘那叫一个惊喜，凑到葡萄的面前小声道：“葡萄，我是舅舅。” 葡萄睁着晶莹剔透的桃花眼，看了一眼姜明弘又闭上了双眼。 第339章 第一次轮值 姜明弘一脸高兴的扭头看着姐姐小声道：“葡萄的眼睛好明亮，比着之前是大了很多，而且现在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来，是一双桃花眼，团子呢？” “团子像你姐夫。” 姜明月顿了顿低声问：“余夫子给你放了几天的假？” “六天！” 姜明月闻言看着弟弟。 “那岂不是说明日就要回？” 姜明弘‘嗯’了一声。 “你辛苦了，余夫子也辛苦了。” “师父的确辛苦，这半年为了让我更进一步，没少操劳。” “师如父，师如父，以后对待余夫子，要像对待阿爹一样，知道吗？”姜明月看着弟弟道。 姜明弘点点头，伸手扶住姐姐：“累不累？要不要躺下休息会？” “不累，这半月你姐夫将我照顾的很好，且日日药不停的，我感觉我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你姐夫非要我坐一个月的月子，我都想出月子了。” “那可不行，生孩子对身体的损耗极大，必须要坐满一个月。” 二人说话之时，沈冰心提着一些水果走了进来。 姜明月扭头看着她手里的苹果、大枣有些惊讶道：“哪里来的？” “苹果是齐哥儿托我们送给你的，大枣是你表妹送的。” 沈冰心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往摇床走，一边道：“让我看看葡萄、团子，几天没见真是想死我了。” 姐弟二人闻言让开了位子。 “小姨、表弟、表妹们可还好？” “他们都很好，你延表弟已进了私塾，殊表弟也已开始习武了。” 姜明月闻言有些惊讶问；“小姨亲自教的殊表弟吗？” 沈冰心点点头。 姜明弘给二人洗了苹果，走出产房留她们母女说话，他来到前院帮着姐夫一起整理带过来的东西。 从初三开始家里拜帖不断，有人登门，谢渊也要登门拜访别人。 初八圣上复朝，谢渊又开始了每天到翰林院点卯的日子，值得一说的是，沈侍讲给谢渊排了值，十二就要进宫掌记。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只谢渊一人。 姜明月、沈冰心知道这一消息后，多少有些紧张，可看谢渊还是一如往昔的，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十二这天，姜明月早早的就起了床，她亲自为丈夫穿上洗净的官服，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薄唇温声道：“相公，加油呦！” 谢渊神色温柔，回吻了她一下：“安心！” 谢渊松开妻子，转身走出了产房。 卯时初，谢渊就等候在了宫门外，等待内官过来领他入宫，年前他经常跟着冯编撰入宫，已是熟门熟路。 偏殿里，谢渊盘坐下来后，将笔墨纸砚归置好，就开始研磨墨汁，心态那叫一个平稳。 早朝开始，谢渊提笔飞快写了起来，早朝过后，他收拾好文稿，正准备走，一内官走了过来。 谢渊知圣上这是有要事要和大臣们相商，所以他需要过去掌记。谢渊带着东西，跟着内官进了御书房。 他掌记的地方在御书房的偏房里，如果中途有内官突然叫他出去喝茶，那便说明接下来的话他不能听。 今日前来御书房议事的臣子不多，沈阁老、姜尚书、裴将军等都算是熟人。 谢渊看到他们也就知圣上叫他们来的目的了，是为水军之事，果然圣上和几位大臣讨论的就是这件事，张重岳手 下一共有四位将军、六位副将。 圣上和几位大臣已形成默契，调走三人，可调走谁，又派谁过去，几人意见并不相同。 谢渊听着几人的争论，笔微微顿了顿，他知今日是很难出结果了，随即收敛心神，飞快书写了起来。 事情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讨论出一统一的结果，等臣子们都离开后，宋铭微微挑了挑眉，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看距离午膳还有些时辰，想到今日是谢渊第一次当值，他对身边的太监言语了一句。 偏房里，谢渊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卫公公走了进来。 “谢编修，圣上召见。” 二人对视一眼，谢渊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整了整官服，又扶了扶乌纱帽，跟着卫公公觐见。 “臣，叩见圣上！” “起来吧！” 宋铭看着站起来的谢渊夸了一句。 “不错，爱卿穿上这身官服，甚是精神。” “圣上过誉了。” 皇帝应该只是想和他聊聊家常，所以语气温和像是寻常长辈，先是问他在翰林院的感觉如何，紧接着又问他，今日掌记是否能应付的来。 谢渊一一回答，应对有度。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宋铭突然道：“你的殿试文章，朕看了许多遍，每每都会有所收获，特别是那句救民先救官，让朕记忆犹新，可如果这官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又该如何？” 谢渊知宋铭说的应是张重岳，他只是没有想到宋铭这般随性，他第一天当值就受到天子策问。 同样的他也知如果今日回答的好，往后的路会更顺一些，可一旦回答不好，之前的好印象恐也就荡然无存了。 谢渊恭敬道：“当杀！” 二字一出，宋铭眼中精光一闪，后背靠在龙椅上，神色瞬间又放松了许多。 “具体说说。” 谢渊缓缓阐述起了自己的观点，圣上也称君父，何为君父？是说天下万民都是圣上的孩子，鱼肉百姓也就是在欺负你的孩子，这能忍吗？自然是不能，再就是这人这样做，也损害了你的威名。 搜刮民脂民膏那就更不能忍了，这不是相当于在抢您家的钱吗？至于欺上瞒下…… 不得不说谢渊很有诡辩之才，宋铭越听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能忍吗？自然是不能忍啊！ “爱卿说的有理，但如果不能杀又当如何？” “那就先忍他,让他,任他,再过几年,再杀他。”谢渊低声头一字一顿道。 宋铭重复了一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的笑意，不得不说和谢渊聊了会天，他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善！” 宋铭看已是午时道：“退下吧！” “微臣告退！” 谢渊走出御书房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情不错的离开了皇宫。 第340章 满月酒 晚间，谢渊轻轻摇动摇床，哄两个孩子休息时，将宫里的事给妻子讲述了一遍。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丈夫。 “圣上说的这人可是——张重岳？” 最后三个字她压的极低。 谢渊点点头评价了一句。 “张重岳就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姜明月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 “如果爹爹知道了这一消息，肯定会很高兴。” 谢渊看儿女睡着了，躺在妻子的身边，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声道：“过两天我给岳父大人写封信，将咱们这边的情况给他说一说。”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三天后，元宵节这天，姜明月终于出了月子，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艾水澡，当然她洗澡时也没有忘记女儿和儿子。 只不过天气冷，姜明月害怕他们冻着和母亲商量一番后，用油纸做了一个罩子，将二人罩在了里面，且旁边就是小火炉的，雪白的两个小家伙洗了澡，浑身通红红的。 沈冰心为外孙女穿好衣裳，递给女儿喂奶。 “我还以为他们会哭，谁知他们一脸享受，特别是团子刚才还不愿意出水呢！” “现在天气冷，洗澡不方便，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我肯定天天给他们洗。” 姜明月喂饱女儿正准备将她放进摇床里，就听母亲道：“慢点，我称称他们现在多少斤了。” 沈冰心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秤勾住葡萄的衣裳，将她提了起来。 “多少斤了？”姜明月走到母亲身边一边看一边问。 “呦！不错，这一月长了三斤呢！” 姜明月闻言取下女儿身上的钩子，放进摇床里，抱起儿子道：“再称称团子。” “不到七斤差三两左右的样子。” “我还以为团子会重些，他吃的可比葡萄多。” “团子每日比葡萄的确多吃了一次奶，不过你肯定没有发现，葡萄比团子吃的久，而且你喂奶时，通常都是先喂葡萄，等葡萄吃饱了，你才喂团子。” 姜明月瞬间反应了过来。 “阿娘是说团子没有吃饱，所以才比葡萄多吃一次？” 沈冰心点点头：“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尝试一下先喂团子，看咱们猜的对不对。” 姜明月‘嗯’了一声。 “明日满月酒，家里的客人会很多，到时你和葡萄、团子，这边我恐无法时时顾及，你多看着点她们，别让人冲撞了他们。” “好！” 晚间，谢渊抱着媳妇，将明日可能会来那些人，那几个需要她招待，以及这些人的性格、家中情况等等仔细给妻子说了一番。 姜明月回想了一遍确定不会忘记道：“我记下了。” 她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相公，辛苦你了。” 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谢渊温柔地亲了亲怀中人儿的额头。 “不辛苦，睡吧！” 姜明月‘嗯’地一声闭上了双眼。 十六，一大清早的青石胡同就热闹了起来，谢渊、姜明弘在前面待客，姜明月在母亲的帮助下在后面待客。 正堂内，姜明月抱着熟睡的女儿，笑盈盈地和沈陈氏说着话：“早前和爷说好要去您家拜见，不曾想遇到我生产坐月子……” 她歉意的笑了笑。 “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沈陈氏四十出头，身材丰腴，圆脸皮肤白净，看起来很富态，她轻轻摸了摸葡萄的头低声道：“你家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望着葡萄的目光很是慈爱。 这年纪上来了，就喜欢小孩，再加上沈陈氏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后，伤了身体，不能再生，没有女儿一直都是她心里的遗憾，她大儿子成亲后，虽也有了孩子，却是个男孩，所以她现在看到小姑娘可以说是双眼冒绿光。 姜明月知这会该谦虚的，不过她女儿长得的确好看，而且性子也好，不光乖，还特别的好带，除了饿了或尿了，其他的时间就安安静静地睡觉，偶尔醒来，也只是睁开双眼四处张望一下，十分的惹人疼。 姜明月抿嘴笑了笑，正欲开口，葡萄突然睁开了双眼，沈陈氏啧啧称奇道：“瞧这眼睛乌黑发亮的，真灵动，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沈陈氏忍不住道：“我能抱抱吗？” “当然可以，你愿意抱她，是她的福气。” 姜明月小心将葡萄递给了她。 沈陈氏接过一边逗着葡萄一边笑语晏晏道：“你家姑娘性格真好，在我怀里不哭也不闹的。” 她抬头看着姜明月：“你将她养的也好。” “家里的人都这样说，还说她长的快，个子大，不过我第一次养孩子，没有经验看不出来。” 沈陈氏丈量了一下葡萄：“比起一般的孩子个头是大些，这是好事，说明身体扎实，我小时候个子就很大，十二三岁的时候比十五六岁的姑娘还要高，当时母亲还担忧的不得了，怕我长得比男子还高，不好嫁人，谁知道等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却不长了，我母亲很是松了一口气。” “我和您正好相反，我是十二三岁的时候才开始长。” 二人正说着话，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李家三奶奶、孙二奶奶来了。” 通过丈夫昨日里的解说，姜明月知她们一个是李睿的妻子，一个是老熟人孙景的妻子孙氏。 “快请她们进来。” 等二人进来后，姜明月为她们相互引见。 沈陈氏的辈分高，又是她们丈夫上峰的妻子，二人很是礼貌地和沈陈氏见了全礼。 然后他们围在沈陈氏的身边看孩子。 姜明月本来还担心葡萄会哭，谁知她乖得不得了，她稍稍放心下来后，望向了母亲，彼时她正抱着团子给三婶子她们观看。 见团子全程都在睡，她收回视线和三人聊了起来，后续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都是谢渊同僚的夫人，大家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开席的时辰。 前院、后院，加在一起一共摆了十八桌子。女客在后院，男客在前院，期间谢渊抱着两个孩子去前院转了一圈，得了不少长命锁、玉坠、银手坠之类的见面礼。 第341章 恩宠 待散席后，谢渊的同僚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李睿、孙景则留了下来，随着谢渊去了正堂喝茶聊天。 后院这边，沈陈氏、李三奶奶、冯夫人等都先告辞了，孙氏则留了下来，他们是前天进的京，孙景虽已去礼部销了假，但还没有正式入翰林院，孙氏和姜明月说话的同时，顺道打听一下翰林院的事。 孙氏问的干脆，姜明月回答的也干脆，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一刻钟后，孙氏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再加上他们带的东西还未归拢，也离开了。 孙氏离开后，姜明月算是彻底的清闲了下来。 沈冰心送完谢氏族人回来，看客人们都走了，对闺女道：“你快去喂葡萄吧！其他的事交给我和你小姨了。” “好，娘、小姨，辛苦你们了。” 姜明月也知女儿应该饿坏了，当即推着两个孩子回了屋。 沈冰心、沈娇娘指挥春杏、荷花、周斌几人拆喜棚、搬桌椅。 卧室内，姜明月看女儿吃饱了，将她放在了儿子的身边，穿好衣裳出去帮忙。 黄昏，家里这才恢复原来的清静。 戌时初，微醉的谢渊依在椅子上，望着昏黄烛光下哄孩子们睡觉的妻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我几个同僚都说咱们孩子的生辰好，还说咱们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姜明月看两个孩子睡着了，替她们盖好被子，回头朝男人温婉一笑。 “今日冯夫人也这样说呢！还偷偷告诉我，她娘会看这些，她跟着她娘也了解一些，说十五出生的孩子，一般都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且二人还是初阳时生的，就更是不凡了，狠狠地夸了一番葡萄和团子呢！” 谢渊坐了起来。 “咱们的孩子性子好、见了他们的人都喜欢的不得了，自然会夸，像我的上峰，沈侍讲平日里不苟言笑，最是严谨，今日见到葡萄、团子，还夸了几句呢！” “是吗？沈夫人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说话时都是笑盈盈的，今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呢！走的时候她还说要跟我下帖子，回头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原来不止葡萄、团子讨喜，就是我妻子也很讨喜。” 姜明月眨了眨灵动的桃花眼，笑语晏晏的看着男人。 “正是因为我这么讨喜，所以才能生出这么一双讨喜的儿女。” 谢渊看着笑容明媚的妻子，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漆黑的眼底一片柔和。 “嗯，说的有道理。” 察觉到男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姜明月一把捉住了男人粗糙的手指。 “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谢渊摇摇头。 “是恰到好处的有肉。” 怀中的人软绵绵的，摸到哪里都像是刚剥壳的鸡蛋，手感特别好，谢渊的双手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缓缓下移，轻轻捏住了两个孩子的粮仓。 姜明月轻呼一声，脸瞬间红了，她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大手，正想催他回去休息，却突然感觉他的肌肉逐渐紧绷了起来，然后传家宝就出了鞘。 姜明月：“……” 她推了推男人声音软绵绵道：“你快去休息吧！” 谢渊抱紧了媳妇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我睡不着！” 姜明月忍不住打了个颤儿。 “相公！” 谢渊亲了一下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道：“前面三个月不行，后面三个月不能，你又坐了一个月的月子，明月，咱们满打满算才成亲十六个月。” 听男人话语中满是幽怨，姜明月面红如赤的松开了男人。 感觉到妻子不再抗拒，谢渊笑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姜明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床就往外走，谢渊笑着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顺道关上了内室的门。 一直到亥时初，谢渊这才打开内室的门，抱着妻子轻轻放在了床上。 姜明月立刻用被子包裹住了自己，又羞又恼的看着吃饱喝足的男人。 “你怎么能，怎么能……” 谢渊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和孩子们抢吃的，一会他们饿了，我拿什么喂她们？” 谢渊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温声道：“他们要到子时以后才会吃，放心好了，到时候也就有了。” 姜明月轻哼了一声。 谢渊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哄道：“都是我不好，只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姜明月在男人的轻哄下，到底还是消了气。 “睡吧，你明日还要轮值呢！”姜明月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双眼道。 “嗯！” 谢渊夜里虽给儿女换了两次尿布，且卯时初就来到了翰林院，依旧是精神抖擞的。 卯时二刻，谢渊再次进了宫，今日和之前一样，他在御书房中和宋铭说了会话后才离开。 回到翰林院，谢渊这才知孙景已被何侍讲要了过去。好在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孙景到还算坦然。 从这天开始，谢渊每三天都会入宫一次，而每次入宫，宋铭都会召他说说话，和第一次策问不同，现在他们主要是闲聊，要么就是谢渊给他讲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要么就是给他念奏折。 皇帝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因过了一个年的缘故，近来积压的折子有些多，有时候他看累了，就让谢渊读。 他读时，宋铭还不忘在一边吐槽。 “无病呻吟，辞藻华丽天花乱坠，一件事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清楚了，非要写这么长，真是浪费时间。” 等谢渊说完，他御笔批了个朕知晓，多读史书，然后就抛到一边。紧接着吐槽。 “这些人啊！除了寒暄之类的话语，就不会上折子了？还说什么十分想朕，你又不是朕的后宫佳丽，朕用的着你想？不会讲话就不要讲，千里纸贵知不知道？一句话能说完的事，非要作一篇文出来，不知所谓。” 谢渊听着他的吐槽，头低的越低了，嘴角更是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连着读了十几份后，宋铭干脆不让他读了，让他看然后总结一下奏折上说的什么，告诉他即可。 就这样在宫内待了一个时辰后，谢渊抱着卷宗回了翰林院。 第342章 宴席风波 出了正月进入二月，天气比着之前暖和了许多，姜明月受邀来到了冯府。 自从办完葡萄、团子的满月酒后，姜明月也算是结交到了几位合得来的夫人，冯夫人就是其中一位。 说来也怪，近几日邀请她的帖子比之前多了很多，也不知是何缘故。 姜明月带着苹果来到冯府，这里已很热闹，夫人、姑娘们分别在两边，喝茶、听曲、说八卦。 姜明月的到来引起了一众人的目光，有羡慕也有嫉妒。 姜明月嫁给谢渊后，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所以她今日的装扮格外的不同。 一袭华丽的马面装，裙身以月白色的锦缎为底料，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裙摆层层叠叠，如同云朵般轻盈飘逸。上衣是一件紧身的对襟小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图案，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如雪。 她行动间，裙摆款款，玉佩相鸣，浑身都散发着温婉的、恬静的气质，当真是让人看了暗道一声好颜色。 姜明月长的本就好看，今日这番打扮，更是让她艳丽了几分，一点也看不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众人看她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气度不凡，暗地里寻思，谢夫人不是商贾出身？现在看来却是一点也不像。想来是有过人之处，要不然谢状元也不会娶她了。 姜明月坐下后，投在她身上的那些目光渐渐散去，不过仍旧有几道视线始终都在她的身上并未离开，她只当不知，和相熟的几位夫人聊天。 “谢夫人，听说谢编修近来天天进宫？” 姜明月闻言望了过去，一位不认识的妇人，她微微一笑道：“外头的事，夫君从未与我说过，所以我也不知。” 她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人阴阳怪气道：“自是什么也不会说，和一商贾之女有什么可说的？说这些她能懂？” 那人话音一落，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再次看向了姜明月。 姜明月八方不动，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冯夫人则有些不高兴，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没有眼力劲，她一眼扫过去，长的高大肥胖，虎背熊腰的，原来是武大胖。 她很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笑着将话给圆了回来。 “我相公也从不与我说翰林院的事，说我一妇道人家，管理好内宅即可。” “我夫君也是，外头的事自有爷们去管，咱们要做的就是替他们照看好后宅。”孙氏紧接着开口。 李氏、韩氏相互配合，气氛又瞬间其乐融融了起来。接下来倒没有那个不识趣的再攻击姜明月。 直到宴席开始，姜明月坐在孙氏、李氏的身边，和她们闲聊之时，一长相颇为秀美的姑娘突然开了口。 “谢夫人快尝尝这道开水白菜，以前你恐都没有吃过这道菜。” 那姑娘说着直接给她舀了一勺的高汤。 姜明月只当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喝了一口汤。 没想到的是，她刚放下碗，那姑娘再次开了口。 “我品这高汤里除老母鸡外，应还有排骨、火腿。” 她转头熟稔无比地看着姜明月问：“谢夫人，可品尝出来了？” 姜明月脸上的表情无任何的变化，只是看着面前的人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何！” 李三奶奶凑到她耳语了两句。 姜明月立刻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是何侍讲家的姑娘。怪不得处处针对她。 “何姑娘少说了几样，我尝着应还有川贝、老鸭和猪蹄，之前怀有身孕时，口味偏淡，相公倒是经常做给我吃。” “呦！状元公还会做菜？”冯氏立刻接话道，如果不是害怕得罪人，她都想将何姑娘赶出去了，这不是砸她的台嘛！ “会，无论是什么菜系，我相公都很精通。” “天啊！谢夫人当真好口福。” ………… 何大姑娘看着一众夫人纷纷恭维起姜明月来，目含惋惜再次开了口。 “谢状元如此的优秀，着实委屈了。” 说着还特意瞥了眼姜明月，唯恐别人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似的。 姜明月：“……” 这是跟她过不去了。 “我天天和相公待在一起，竟不知他受了委屈，何姑娘消息可真灵通。”姑娘二字她咬的极重，隐晦提醒了她一下自己的身份。 一句话让何大姑娘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姜明月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竟绵里带针是个笑面虎，她知再说下去也讨不到好，只能就这么憋着。 接下来的宴席上，并没有再出什么事，姜明月通过和李氏、孙氏闲聊，这才知谢渊不知不觉间竟成了宠臣，怪不得这几日她收到了那么多拜帖。 申时，青石胡同，沈冰心知女儿回来了，急忙将外孙女递给了她。 “快喂我们葡萄吃点奶，可把我们葡萄饿坏了。” 姜明月解开衣裳边喂女儿吃奶边问：“她还是不吃奶娘的奶吗？” 沈冰心摇摇头。 “她不哭也不闹就是不吃，刚才饿的狠了，睁开双眼还四处扫视了一圈，好像在看你有没有回来似得。” 姜明月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就你精。” 沈冰心在女儿身边坐下询问道：“今日参加宴席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姜明月摇了摇头。 “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她顿了顿看着母亲道：“娘，明日相公沐休，咱们去上清观游玩一玩如何？” 母亲初六就要返回沅江府，姜明月想趁着还有时间带她出去玩玩、看看，当然之所以选择上清观，则是因为她还想去看看素娘。 “葡萄、团子这么小，吹着风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待在家里好了。” “无事，我和相公会照顾好他们的，上次你来就没有好好的在京都逛一逛，这次一定要好好的玩玩，这样回去了也好跟阿爹讲一讲。” 姜明月顿了顿道：“就这样决定了。” 女儿难得做一次决定，又是一片孝心，沈冰心并未再拒绝。 晚间，谢渊刚走进后院，就见妻子袅袅婷婷、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二人对视，姜明月看着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抿嘴一笑，加快速度朝他走了过去。 第343章 吃干抹净 谢渊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妻子，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姜明月下巴抵着他的胸膛，头微仰，以一种乖顺的角度仰望着他，一双清澈的桃花眼中，此时映照出来的都是男人的影子。 谢渊亲了亲妻子的红唇温声问：“怎么了？” 姜明月伸手揉了揉男人俊俏的脸，乌黑的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唇角向上勾起。 “没什么，只是想看一看天子宠臣长什么样。” 妻子今日参加宴会他是知道的，想来她是在宴会上听到了什么消息。 “看清了吗？”谢渊双眼温和地看着怀中的人儿问。 “看清楚了，原来天子宠臣是我相公啊！” 听姜明月软糯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自豪，谢渊心情不错的直接抱起她进了屋。 沈冰心从一柱子后出来，望着这一幕笑了，闺女和女婿的感情可真好。 内室中，姜明月等男人落座后，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低头，亲住了他的薄唇。 一会儿后，姜明月气喘吁吁的松开男人，将他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围绕二人周围的那种灼热气息，瞬间消散了些许。 “相公，你真优秀，优秀到，我啊呜一口想将你吞进肚子里。” 她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娇，没有那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谢渊也不行，他低头准备继续亲她时，姜明月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再亲下去，晚饭就要凉了。” 谢渊只感觉到有一个湿软的触感扫过他的耳廓，有些痒又有些麻。他身体一僵，只觉得耳廓中的那种麻痒快速扩散开来，并汇聚于小腹，抱着她腰间的手紧了又紧，这一刻恨不得将她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姜明月乖乖靠在男人的怀里，一动一动的，已是箭在弦上，她可不敢再撩拨男人了。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被那些妇人羡慕、嫉妒的盯着，姜明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知谢渊短短时间内已混成了圣上面前的红人，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冲动，将他吃干抹净的冲动。 一会儿后，姜明月感觉男人已平息下来松开他，落到地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道：“我去唤苹果摆饭。” 谢渊一把抓住了要走的妻子，起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明月虽一脸羞色却还是点了点头。 谢渊深邃的双眼突然有些炙热了起来，就连呼吸都粗重了些许，他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松开了妻子的手。 用晚饭时，沈冰心看二人吃的很快，也加快了速度。 姜明月填饱了肚子看着母亲道：“阿娘，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在外面吃早饭。” “好！” 谢渊等岳母离开后，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去哪？” 姜明月将准备去上清观的事给丈夫说了一遍。 谢渊点点头道：“上次，咱们走的太过匆忙，这次咱们可好好的转一转。” 姜明月‘嗯’了一声，推了推男人：“我去洗澡。” 谢渊却并未松开她。 “我随你一起。” 姜明月看他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一跃跳了起来，双手盘在他的腰间，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相公，抱我去！” 为防止她掉下去，谢渊双手托着她的臀应了声‘好！’今晚花儿一共开了三次，处处都不在花盆中。 二人成亲至今，还是第一次这般孟浪，不过谢渊、姜明月对这一场运动都极其的满意。 等被男人放到床上，她抱着女儿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天刚灰蒙蒙亮，谢渊一家四口，外加沈冰心就出了门。 二月的清晨，天还很凉，姜明月怕闺女、儿子冻着，特意在马车内放了一个火炉，不仅将他们的手包了起来，还给她们带上了自己制作的口罩。 谢渊看妻子将儿女包的严严实实的，取下了口罩道：“马车内有点闷，别闷着了他们。” “还是相公想的周到。”姜明月夸了男人一句，将口罩收了起来。 “昨日里参加宴会可还好玩？” “好玩，因为相公的缘故，她们没少恭维我。”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 “我竟头一次知，你还这么喜欢听好话。” 姜明月笑了。 “好话谁不爱听，我也不例外。” 她顿了顿道：“托冯夫人的福，我还吃了两道名菜，开水白菜和东坡肉。” “下次沐休，我做给你吃。”谢渊承诺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这下我就不算说谎了。” 谢渊一脸不解地看着媳妇。 “什么说谎？” “我跟那些夫人们说，你之前也给我做过开水白菜，很是显摆了一番。” 谢渊看着一脸狡黠的妻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回头就给你做，以后想吃什么了就给我说。” 姜明月‘嗯’了一声，靠在了丈夫的怀里。 辰时初，一行五人来到了上清观，彼时太阳初升，如同一颗巨大的明珠，从山顶缓缓升起。 黄澄澄的光芒，穿透了晨雾，洒了下来，仿佛为整个上清观都渡上了一层颜色分外好看。 远处的山林中，时不时的能听到几声鸟儿们欢快的鸣叫声，偶尔能看到几只鸟从头顶飞过。 姜明月望着面前的美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嗯，空气很清新，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谢渊并未将孩子抱下来，他放好车帘，吩咐周斌将马车赶到背风的地方，看着已聚集在一起的妻子、岳母温声道：“饿了吧！咱们吃了早饭再上去可好？” 姜明月母女对视了一眼。 “好啊！” 虽是清晨，但山脚下的早食铺已很热闹，有附近的村民，也有像他们这样携家小出游的。 他们走进一早餐铺吃早饭时，谢渊还遇到了熟人，二人相互打过招呼后，谢渊带着她们来到一无人的桌子坐下，一边给她们倒水一边道：“他家的素丸子乃是一绝，一会岳母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好！” 姜明月三人一杯茶还未喝完，小二端着早点走了过来，有咸汤、豆浆、素丸子、包子，外加三盘酱菜。 谢渊为明月、岳母夹了一些素丸子道：“也可将丸子泡进咸汤里吃。” 姜明月‘嗯’了一声，夹了一个素丸子准备先尝尝，再决定要不要放进咸汤里。 第344章 她的女儿长大了 姜明月嘴唇微张，轻轻咬了一口丸子，慢慢地咀嚼。丸子的外皮酥脆爽口，里面包裹着一些蔬菜和豆腐，吃起来清爽可口，口感十分丰富。 谢渊看妻子、岳母的眼中满是满足和惊艳，就知她们很喜欢。他向小二又要了一盘，放在了二人的面前。 姜明月一边吃一边不忘给母亲夹丸子。 “你们也吃。”沈冰心看着女儿、女婿道。 自从嫁给丈夫，她自认也吃过不少的山珍海味，不过今日这丸子的确好吃，怪不得这家铺子的生意这么好。 四人吃过早饭，离开之前，谢渊向旁边桌子前的二人打了招呼，这才领着她们离开。 “相公，那人是你的同僚吗？” 谢渊轻轻摇摇头低声道：“他就是周言官。” 沈冰心闻言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食铺中的中年男人。原来就是他，她今日也算是见过商老太太的女婿了。 “大皇子放过他了？” 姜明月知，自从他参了张重岳后，日子很不好过，但刚才看他和同伴有说有笑的想来已渡过了危机。 谢渊轻‘嗯’了一声。 “圣上之前因为他专门敲打过大皇子，再加上张重岳进京，大皇子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对付他了。” 三人边聊边走，重新回到山脚下，听田氏禀告知两个小家伙醒了，姜明月道：“我把他们喂饱了咱们再上山可好？” “好！” 姜明月回到马车内，喂小家伙们吃奶的同时柔声对她们道：“今日爹爹沐休，带着咱们和姥姥来了上清观，你们要是不困的话，一会儿可以看看，这上清观可是京都最有名的一景……” 姜明月知道她们听不懂，但还是给他们讲述了一遍。 等两个孩子都吃饱后，她重新包裹好他们，掀开了车帘，已等候在马车前的谢渊伸手道：“将孩子给我吧！” 姜明月将女儿递给了他，她跳下马车，正欲抱团子，就听母亲道；“我来抱他，你可没有我有力气。” 姜明月并未和母亲抢，退到了一边，等一会母亲累了，她再接手也是一样的。 想入上清观并没有捷径，只能一台阶一台阶的往上走，姜明月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倒还算轻车熟路，她一边走一边和母亲讲述上清观的事。 两小儿都是第一次出门，对周围的事物新奇的不得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新奇的望着四周。 为了让他们看的更清楚些，谢渊、沈冰心还时不时换一下位子。 两刻钟后，姜明月看着母亲问：“累不累？给我抱一会吧！” 沈冰心摇摇头。 “你去接替女婿吧！” 在她的眼里，女婿就是个文弱书生，抱着孩子走了这么久，想必已很累了。 姜明月看母亲很轻松的样子，连呼吸都没有乱，确定她是真的不累，移步走到丈夫的身边，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累，葡萄比着之前重了很多，还是我抱吧！” 姜明月闻言笑了。 “相公真好！” 她看葡萄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睡吧！” 葡萄睁着有些迷蒙的双眼看了一眼母亲，缓缓闭上了双眼。 半个时辰后，五人来到了上清观，这里和上次相比并无多大的变化，只是周围的摊位看着少了一些。 谢渊看着妻子道：“我来看孩子，你陪母亲逛一逛，然后咱们再进观里游玩。” “好！” 姜明月将团子也给了丈夫，扶着母亲离开了。 二人边走边逛，沈冰心时不时扫视一眼两边的摊位低声道：“和咱们那边庙会时差不多。” “嗯，这里的东西挺齐全的，娘不妨仔细的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沈冰心‘嗯’了一声。 母女二人逛了一会儿后，瞧上了一个紫砂壶，它的壶身以竹节为造型，壶嘴和壶把也仿照竹节的形状设计，线条流畅自然，很是美观，二人望着这个壶，立刻动了买下来的心思。 “这壶多钱？” 摊主看了一眼二人的穿着，拿起紫砂壶夸夸其谈了起来，最后报价六十六两。 沈冰心正欲砍价，女儿却先她一步道：“三十两如何？”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摊主，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这位夫人，可没有你这么砍价的，三十两我可就赔了。” 姜明月微微一笑；“那就三十二两，让你赚二两。” “五十两，少于这个价，我可卖不了。” “那就三十五两。” 沈冰心看着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女儿，眼神是出奇的温柔，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切的体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女儿长大了。 一会儿后姜明月终于和摊主谈妥，三十六两的价格成交，她看母亲欲掏钱，拦下了她道：“阿娘我来，算是我送给爹爹的一件小礼物。” 沈冰心闻言又将钱收了回去，她知居住在京都开销很大，现在女婿和女儿又有了孩子，开销就更大了，沈冰心决定走时，偷偷的给女儿留一些钱。 姜明月等摊主打包后，将银票递给他后，提着紫砂壶，带着母亲接着逛。 接下来二人又零零总总的买了一些小东西，回到和谢渊汇合的地方，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岳母、明月喝杯茶，歇息一会咱们再进上清观。” 茶棚下，谢渊倒了两杯茶递给了她们。 今日她们有一天的时间到也不急，姜明月二人喝了茶，休息了一会，进了上清观。 这次有谢渊带着姜明月和母亲一起，好好的在观中逛了一圈，当然这期间二人时不时就会进去上炷香。 大半个时辰后，姜明月看逛完了，对谢渊道：“咱们去看看素姐姐和长生道长吧！” 谢渊点点头拦下一道长对他言语了几句。 道长看了他们一番后道：“几位客人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姜明月、谢渊几人大概等了一刻钟就见程素素、长生快步走了过来。 “明月！” 程素素欢喜的叫了一声，然后冲沈冰心、谢渊打过招呼后，看着他们怀中的奶娃娃道：“这就是葡萄和团子？”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第345章 入眼 长生看素素的视线落到两奶娃身上就移不开了，开口提醒道：“素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家到咱们那坐坐。” “看我，光顾着看孩子了，明月、伯母、爷，大家随我来。” 姜明月一行人，跟着长生、程素素穿过上清观，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单独小院。 谢渊、长生去了正堂，姜明月、程素素、沈冰心几人带着孩子来到了偏房说话。 程素素给她们倒了水，视线再次落到了两个小家伙的身上。 “明月，我能抱抱她们吗？” “当然可以！” 姜明月将葡萄递给了她。 程素素小心翼翼的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葡萄小声道：“姐儿很像爷呢！” “见了她的人都这样说，性子也很像相公呢！团子像我多一些。” 程素素抱了葡萄又抱了抱团子。 “你将他们养的真好，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小白面馒头。” 程素素伸手轻轻点了点团子的鼻子道：“知道你生了龙凤胎我欢喜不得了，如果不是那几天身体不适，我就去看你们了。” 姜明月闻言上下扫视了一眼程素素。 “现在可还好？” “早就好了。” “我观素娘气色比前年好了许多。”沈冰心看着程素素道。 “的确如此，脸色红润了些许，好像还长了一点肉，可见住在这里的日子极舒心。”姜明月补充道。 程素素听着二人的话笑了。 “来到上清观后，我都是随着观里的道童们一起睡一起起，太阳初升时，会跟着长生练金刚功、然后就是看医书、处理各种药草，在附近转转打点野味之类的。 月亮出来后，跟着他练长寿功，吃他特意为我调制的玉灵膏，一段时间下来，我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 姜明月、沈冰心闻言是由衷的为她高兴。 “素姐姐这生活可真叫人羡慕。” 程素素拿了一些糕点递给二人道：“现在整个京都的人最羡慕的人应该就是你了，爷现在深受舅舅器重，我身在上清观都听说这件事了。” 沈冰心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只知女婿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要进宫轮值，没想到女婿竟这么快，就入了圣上的眼。 “大家都是在以讹传讹罢了，相公也就见过圣上几次罢了。” “去年新晋这些进士，爷应是第一个入了圣上眼的人，这足以证明了爷的本事，京都那些人惯会踩高捧低，你往后应会经常参加各种类型的宴会，在席间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 程素素忍不住传她了一些经验之谈。 三人说着话也就到了中午，姜明月、谢渊在程素素一再挽留下，在上清观吃的午饭。 午饭很丰富，但都是以素菜为主，荤菜只有一道老母鸡参汤，应该是观里特意为她和素娘准备的。 素菜味道清淡爽口，保留了蔬菜的原汁原味，甚是好吃，姜明月、沈冰心都多加了半碗的饭。 午饭过后，姜明月走到谢渊的面前，踮起脚尖冲他耳语了一句，然后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相公，好不好呀！” 谢渊轻轻摸了摸妻子的小脑袋。 “好！慢慢泡不着急。” “谢谢相公！” 征得谢渊的同意，姜明月一脸喜悦的回到了程素素、母亲的跟前。 “咱们走吧！” “带上团子和葡萄，顺道也给他们洗个澡。”沈冰心道。 “成！” 谢渊看几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扭头看着长生道：“咱们继续？” 长生点点头。 “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师兄，咱们一起探讨。” 谢渊眼中精光一闪。 “可！” 另一边，姜明月三人已来到了温泉这里，虽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但沈冰心还是不放心的又查看了一番，确定周围无人，冲程素素、女儿点点头。 程素素脱掉外面的道袍，只留里衣走进温泉中看着二人道；“快下来，在这里面泡一泡极舒服呢！” 姜明月母女对视一眼，沈冰心道：“你先下去，然后我将团子、葡萄再递给你。” “好！” 姜明月脱掉衣裳走进温泉中，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太舒服了。 “娘，我好了，将葡萄给我吧！” 沈冰心飞快脱掉葡萄的衣裳，递给了女儿。 姜明月抱着女儿浸泡在温泉中，葡萄立刻睁开了双眼。 程素素走到二人的面前，诧异道：“葡萄的眼睛可真亮。” 程素素逗葡萄时，沈冰心已抱着外孙进入了温水中，团子的反应更大，醒来后‘啊’了一声，小手还很兴奋的拍了拍泉水。 二人抱着两个小家伙泡了一会，就将他们交给了苹果和田氏。 没有了孩子的束缚，姜明月放松身神边泡边和程素素闲聊了起来。 “明月，我知年前沈先生给舅舅寄了一本医书，你可知道他和我阿娘去了哪？”程素素忍不住向她打听起了大长公主的信息。 姜明月倒也没有隐瞒她。 “听相公说，二人现在在岳城。” “岳城？” 看程素素的表情，姜明月就知她并不知道岳城，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以及相公告诉她的有关于岳城的事，缓缓向程素素讲述了起来。 沈冰心游到二人的对面，并未吵他们，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温泉。 上清观中，谢渊和观主、长生就程素素的情况，探讨了起来。 越是探讨观主越是惊讶，没想到状元郎对医术的研究这般深，而且还言之有理的，不得不说听了他的话，往往都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三人探讨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写下了一个方子，谢渊看过方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人参的用量有点大，前期的话应是以温补为主。” 观主、长生闻言讨论一番后，减了一些量。 “我觉得可以多加一些茱萸。”观主随之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 就在三人探讨药方时，泡完温泉的姜明月一行人重新回了小院。看程素素一脸的疲倦，姜明月、沈冰心劝她回屋休息后，姜明月看着母亲道；“我去寻寻相公！” “嗯，去吧！我会看好葡萄、团子。” 姜明月离开小院，来到观中正准备寻个道童询问一二，一阵哭声传了过来。 第346章 救人 姜明月仔细聆听了一会，好像是个小孩在哭，她双脚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绕过面前的大殿，前面有一个小水池，而此时四个七八岁的孩子，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死死按进了水池中，那小孩边哭边挣扎的，可他哪里会是四个人的对手，只一会浑身已被池水浸透。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火蹭一下就升了上来，高声喝道：“住手！” 四个孩子扭头看着走过来的姜明月，松开小男孩，一哄而散。 姜明月疾步来到水池边，伸手将小男孩抱了起来。看他双唇发紫，冻得瑟瑟发抖的，抱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小院。 “夫人，这孩子？”苹果看着她怀里的小男孩道。 姜明月喘了一口气，这才道：“寻一身衣裳来。” “是！” 姜明月抱着小男孩回到屋里，听到动静的沈冰心疾步走了过来。 “怎回事？” “阿娘，你先帮他将湿衣裳脱下来。” “哎！好！” 她看女儿的衣裳被染湿了一大片道；“你也去换身衣裳，别着了凉。”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回到内室，轻轻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脱掉湿漉漉的外衣，换上了干爽的，重新回到外室，苹果已经回来，正在帮母亲一起为小男孩换衣裳。 姜明月端了一杯红糖姜水，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喂他喝了问：“你叫什么？” “云瀚，我叫赵云瀚，谢谢姨姨。” 姜明月看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不客气，你是和谁一起来的上清观？” “我阿娘和姥姥。” “哦，那你可知她们在哪？” “大殿里。” 姜明月闻言扭头看向了苹果。 苹果点点头，疾步走了出去。 “我已派人去寻你娘、姥姥了，你先陪姨姨在这里待一会可好？” 赵云瀚点点头。 姜明月牵着他的手走进内室，拿了两块糕点递给了他。 一会儿后，沈冰心看了一眼围在外孙、外孙女身边的赵云瀚，凑到女儿的身边低声问：“怎回事？” 姜明月小声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沈冰心微微挑了挑眉。 “没想到在上清观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孩子运气不错，幸好遇到了你，要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姜明月‘嗯’了一声，这时谢渊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立刻就察觉到屋内多了一个人，小道童？看着却不像。 姜明月看到他站了起来。 “你去哪了？” “随着长生道长去见了观主，在他那里待了一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冰心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女婿，嗯，谢渊还真会钻营，第一次来就认识了观主，下次再来他是不是就和观主成为朋友了？ 对于这样的事姜明月已见怪不怪。 “回来两刻钟了，我刚才出去寻你……” 姜明月将赵云瀚事给丈夫说了一番。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扭头望着赵云瀚突然笑了，嗯，真是瞌睡都有人递枕头。 “我和这孩子聊聊！” 姜明月点点头，提醒道：“别吓到了孩子。” 实在是谢渊平日里太过清冷，不笑的时候挺严肃的。 谢渊‘嗯’了一声，朝赵云瀚走了过去。 姜明月陪着母亲喝茶时，时不时看一眼二人，见他们相处的很融洽也就放了心。 一会儿后，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赵夫人求见。” 姜明月闻言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正在和谢渊聊天的赵云瀚，双眼突然就亮了。 “将赵夫人请到外室来。”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走到了二人的面前，朝小男孩招了招手：“云瀚，你娘来了呢！” 赵云瀚并没有立刻随姜明月离开，而是望向了谢渊。 谢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去吧！” “先生再见！” 谢渊点点头。看妻子、岳母都出去了，走到儿女的身边坐下，思忖了起来。 外头，赵氏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虽有很多话想问他，但到底忍住了，她知现在不是时候。 “我夫家姓赵，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谢。” “原来是谢夫人，听丫鬟说我儿子落了水？” 姜明月点点头，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告诉了赵氏，然后命苹果将赵云瀚的衣裳拿出来递给了赵氏。 赵氏看着那湿漉漉的衣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不是姜明月及时发现,简直无法想象后果! “谢夫人，谢谢你救了我儿子。”赵氏一脸感激的看着姜明月，声音颤抖地说。 姜明月笑着摇摇头。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她看着乖乖地待在母亲身边的赵云瀚道：“赵夫人回去后，不妨请个大夫为令郎看一看，以防发热。” “多谢夫人提醒。” 二人闲聊几句后，赵氏一再表示改日再登门拜访后，就牵着儿子离开了。 内室中，谢渊看妻子、岳母回来了问：“人走了？” 姜明月点点头。 “那咱们也走吧！”谢渊道。 “好，素姐姐应还没有醒，咱们就不要打扰她了，只给长生道长道个别如何？”姜明月看着丈夫征求地问。 “可！” 姜明月、谢渊去给长生道别，沈冰心留下带着苹果、田氏收拾东西。 上清观外，赵氏拉着儿子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问：“云瀚到底是怎回事？” “我们从殿里出来后，他们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说我爹只是一小小的武夫，我不配和他们玩，他们让我学狗叫，当马给他们骑，我不愿意，他们就将我推到了池水里，幸好谢姨救了我，她不光给我喝了甜甜的红糖水，还给了我糕点。” 赵云瀚顿了顿道：“对了，谢先生也是个好人，他还是状元呢！” “状元？” 赵氏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往上清观看了一眼，难道是他们？她压下所有的心绪，将儿子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是阿娘没有保护好你，阿娘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赵云瀚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很懂事道：“阿娘，你别担心我没事。” 赵氏闻言紧紧地抱着儿子，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第247章 一儿一女足矣 小院内，姜明月、谢渊跟长生道了别，带着母亲、孩子们悄悄离开了上清观。 上山时，他们用了大半个时辰，下山时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申时初，他们已来到山脚下。 马车内，谢渊随妻子一起将孩子们放入摇篮里后，伸手将妻子揽入了怀中。 “累了吧？休息会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她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今日又泡了温泉，现在浑身都懒洋洋的。 她环抱住丈夫的腰，想着离开小院时，长生对他们说的话，仰头看着男人。 “你和长生道长倒是挺投机的。” 不然那样一位冷漠之人，也不会开口邀请他们常过去玩了。 谢渊轻轻摸了摸妻子的头，意味深长道：“我只是会投其所好罢了。” 姜明月闻言笑了笑，并未在言语，埋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一行人回到京都，已是黄昏，谢渊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叫醒了怀中的人儿。 姜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问：“到家了吗？” “还没有，我想着咱们难得出来一趟，晚上在外面吃如何？” 姜明月瞬间就清醒了。 “好呀！咱们带母亲去天香楼如何？” 谢渊点点头，掀开帘子对周斌言语了几句后道：“我将母亲叫过来，你们说说话慢慢行，我骑马先去天香楼定雅间。” 姜明月‘嗯’了一声，亲了亲丈夫的脸颊。 “辛苦相公了！” 谢渊回亲了一下妻子，这才跳下马车。 同一时间，紧靠城墙处的一小院中，赵明礼听了妻子的话，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赵氏一脸愧疚的看着丈夫道：“相公，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儿子。” 赵明礼压下心里的怒火，伸手将妻子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没有本事，没能保护好你们。” 赵氏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拼命摇头。 “不是的，都是我的错。” 赵明礼轻轻擦掉妻子脸上的泪，温声道：“别哭，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欺负咱们儿子的那几个孩子。” 赵氏听了这话也就知丈夫想做什么了，她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不要乱来。” 赵明礼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为避免妻子多想，他转移了话题。 “救咱们儿子的是什么人？” “是谢状元夫妇。” 赵明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谁？” “谢状元夫妇。” 原来真的是谢渊，近来他可是京都最受关注之人，寒门状元，圣上的新宠，关于他的事赵明礼知道不少，且不止一次的在儿子面前提起过此人，让儿子视他为榜样。 “听儿子的意思，他不仅见到了谢状元，二人还聊了一会，谢状元好像还夸了他。” 赵明礼眼中精光一闪，松开妻子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后道：“我去书房写张拜帖，你和云瀚先吃饭吧！” 这日姜明月一行人直到亥时初，才回到家中。妥善安置好儿女，姜明月斜靠在床边就不想动了。 谢渊洗漱完进来，看妻子好像睡着了，又悄悄走了出去，一会儿后，他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温热的方帕落到脸上的那一刻，处于浅睡状态的姜明月立刻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并未动，眯着眼睛等男人为她擦完脸，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男人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 姜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热的触感已落到了她的唇上，好在男人只是蜻蜓点水似得一吻。 “睡吧！”谢渊给媳妇拉开一些距离道。 姜明月打了个呵欠，声音软软糯糯道：“谢谢相公。” 紧接着就入了睡。 姜明月平日里都是卯时初喂孩子们一次奶，可今日寅时刚过半，她就被谢渊弄醒了，身体早已经习惯了他，再加上脑子晕晕乎乎的，姜明月选择了纵容。 因两个小家伙就睡在旁边的摇床里，有些羞的姜明月极力克制着。 昏黄的油灯将谢渊清冷而英俊的脸照的清清楚楚的，随着男人力道加重，姜明月忍不住控诉地瞪了他一眼。 谢渊低头亲了亲那双湿润润的双眼，声音有黯哑道：“放心！” 绝不会吵醒儿女的。 接下来谢渊确实比着之前温和了许多，就像是春天的一场风，在她似醒非醒的时候来，又在她彻底沉沦过后离去。 姜明月呼吸平复了后，看着已经穿好衣裳的男人问：“什么时辰了？” 声音有点轻微的哑。 “还不到卯时。” 这么早？ “你今日要进宫？” “嗯，今日要和圣上讲史书。” 谢渊顿了顿问：“要不要喝点水？” 姜明月‘嗯’了一声，不过她还犯着懒，并不想动。 谢渊倒了水，坐在她旁边，伸手将妻子扶了起来，喂她喝了水，轻轻亲了一下她水润无比的红唇道：“如果赵家下了帖子，你就回复他们，我明天晚上有时间。” 姜明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丈夫，要知这段时间向他下拜帖的人可不少，这还是他一次明确表示要待客。 “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姜明月‘哦’了一声，看着再次准备亲过来的人，捂住了他的唇，有些担忧道：“近来有些频繁了，我要不要喝一点避孕的药？” 谢渊轻轻摇摇头。 “不用担心，你不会再怀上，此生有葡萄、团子足矣。” 姜明月闻言愣了愣，还不等她问个清楚，男人已扶着她重新躺了下来，替她盖好被子道：“睡吧！两个小家伙要是醒了，会叫你的！” 姜明月望着离开的丈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不由地想到了生产时，谢渊冲她说的话，所以他是认真的？姜明月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动。 她转动脑袋看着摇床里的两个小家伙，嗯，一儿一女足矣，十月怀胎太辛苦，生产时太疼，这种罪，她可不想再受一次。 知道自己不会再怀孕，放松下来的姜明月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她足足睡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团子‘啊啊’叫，她这才清醒过来。 “阿娘，来了！” 姜明月一边掀被子，一边出声安抚儿女，下床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之前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中，她脸微微一红，缓了缓这才重新抬脚。 第248章 不一样的臣子 姜明月喂饱了两个孩子，紧接着就是把屎把尿哄睡，等两个小家伙睡着后，她又补了一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苹果拉开窗帘，晨光瞬间洒了进来，姜明月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问：“阿娘呢？” “老夫人在练武呢！” 姜明月闻言来了兴趣，快步走了出去。 朝堂之上，谢渊听百官们不吵了，暂放毛笔，缓缓吐了一口气。 张重岳以水蛮滋扰边界为借口，请求回沅江府，这说明他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认罪，朝廷这边派往水军的将军人选，近期应也会确定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散朝之后，谢渊跟着一小太监进了御书房，今日沈阁老、六大尚书、张重岳都在。 谢渊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知今日圣上应不会让他在御书房久待，因为有些话，并不适合他听。 果然谢渊只是掌记了一会，就被一小太监请出去喝茶了，离开之时他和卫公公对视了一眼。 辰时三刻，姜明月正在和母亲说话，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赵家给老爷下了拜帖。” “拿来我看。” 姜明月从苹果手里接过拜帖对母亲解释了一句。 “这赵家就是云瀚家。” 姜明月看过帖子后，神色透着些许的古怪之色，赵云瀚的爹竟是个武将，她还以为是文臣呢！ 她收下帖子对苹果言语了几句。 沈冰心看苹果离开了起身道：“照顾好葡萄、团子，等宛平那里的事安排妥当了，我再来。” “阿娘就不要来回跑了，未来三天好好陪陪弟弟，省的他说你偏心，初五，我和相公会带着孩子们回宛平，为你送行。” “也行，让桂嬷嬷在这里再住三天，初五再让她随着你们一起回。” “好！” 姜明月亲自将母亲送出胡同这才回转。 皇宫内，谢渊重新回到御书房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彼时就宋铭和谢渊，他十分随意地为谢渊赐了座。 谢渊接史书时，趁机看了一眼上方的宋铭，但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不过透过他的一些小动作，谢渊知他心情还算不错，看来几位大人和张重岳聊的不错，他们应已初步达成共识。 谢渊稳了稳心神读了起来。 一开始宋铭思维还有些发散，听的并不认真，慢慢的他越听越认真的。 直到他读完三页，宋铭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他发现谢渊不仅文章写的出彩，就是读书也是一把好手，他并未刻意渲染什么，但枯燥的史书，在他的阅读下，却变得很有意思，带了些许的趣味，观点也十分的独特，就像是说书似得。 心情还算不错的宋铭毫不吝啬的吩咐太监给谢渊上了一杯茶。 谢渊谢赏，喝了一口，嗯，温度刚好，且是最上等的云雾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细细品味一口，入口微苦回味微甜，但谢渊却并未多喝，只是浅尝了两口。 谢渊刚放下茶杯，宋铭突然抛过来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方才爱卿也听到了，水蛮年年进犯我国领土，朕甚是头疼，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谢渊：“……” 他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编修，像这种问题，他问沈阁老他们更合适吧？ 宋铭好像也察觉到有些为难人了道：“此时就咱们君臣二人，只当是闲聊，你只需要说说你的看法即可。” 宋铭虽是这样说，但谢渊却并未这样想，他想了想道：“臣少时，族穷，偏偏我们县有一个很富裕的余家庄，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余家庄富裕，天天都能吃上肉，穿的也是上等棉和绸缎，所以周围的百姓，无事的时候就以到余家庄为荣。 农忙的时候到还好，一旦闲下来他们就喜欢去余家庄转悠，运气好还能捡一些东西，或在余家庄找一份活计，做得好未来大半年都不愁吃喝。 在微臣看来，水蛮就好比这四周的百姓，咱们大楚就是余家庄。四周的人都知道咱们富裕，自然对咱们充满了好奇，当然如果能打次秋风就更好了。” 水蛮为何年年进犯，归根结底就是太穷了，但咱们大楚不一样，谢渊讲大楚富裕的同时，十分不动声色地把高台之上的宋铭夸了一遍，正是因为有您这样英明、虚怀若谷的君主，大楚才会这么富裕。 谢渊这个比喻很生动，说话也和平常臣子不一样，总之是挠到了宋铭的痒痒，他笑了笑：“那依爱卿之见，可有良策。” 又是一个有些难的问题，好在谢渊早有准备，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通商，然后直接将水蛮的领土并入我大楚，如此就不用专门设水军，还可令水蛮帮咱们开阔疆土。” 宋铭闻言微微一惊，他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谢渊，果然是年轻人，就是敢说。不过宋铭却心动了，君臣二人很快就讨论了起来，皇帝一个接一个的问，谢渊答得也快，且一针见血。 先通商相互熟悉后，就可以通婚，然后派一些文人深入水蛮教化他们，慢慢的水蛮也就变成了大楚的一部分。 二人说的都有些上头，直到海公公提醒，宋铭这才发现已是中午，对于喜欢的臣子，宋铭一项都不吝啬。 谢渊倒没有想到今日还能陪圣上用一顿午饭。 这顿饭很丰富，十二道菜有荤有素，很多食材谢渊都没有见过，吃饭之时，先有太监试吃，然后有太监专门布菜。 虽是和皇帝坐在一起吃饭，但谢渊还算放松，御厨的手艺极好，谢渊并未像其他臣子那样，束手束脚的不敢吃。 面前的几道菜他挨个尝了遍，然后选自己喜欢吃的吃了起来，他虽吃的快，却很斯文。 宋铭用膳时，忍不住看了一眼谢渊，他和其他臣子还真不一样，这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放的开的人，也是第一个吃的这么香的人。 看谢渊用膳，连着宋铭也多吃了几口。 午膳过后，便是宋铭每日下棋休闲时间，他觉得谢渊会是个很不错的棋手，所以并未让他离开。 当谢渊听圣上要和他下棋时，问了一句。 “可有彩头？” 一句话倒是将宋铭给问住了，和他下棋还要彩头？他就这么自信，他能赢？ 第249章 很会拿捏人心 君臣二人对视了几息，紧接着谢渊又问：“微臣能赢吗？” 宋铭‘呵呵’笑了起来，气的，他还真是自信？不得不说两句话倒是激出了他的好胜心。 “你拿什么做彩头？”宋铭问。 “启禀圣上，微臣在医术上颇有建树，因微臣和夫人平日里都喜欢喝茶，就自己做了点药茶，我这药茶可不一般，初泡的时候……只逢年过节有尊贵客人上门才会拿出来，喝过的都说就没有见过这么好喝的药茶了。” 宋铭忍不住又笑了笑，知道的是谢渊在吹自己做的药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仙茶呢，可真会夸。 “如果微臣赢了，微臣也不要别的，圣上只要赏微臣些糕点即可，微臣的夫人喜欢吃。” “准！” 等太监摆好了棋盘，二人分坐两边后，谢渊看着宋铭又问了一遍。 “圣上，微臣真的能赢？” 宋铭微挑了下眉，轻敲白玉制的盘子：“棋盘之上无君臣，你尽管下。” 问的他好像输不起似的。 谢渊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拿起了棋子。 宋铭看着气势都变了的人，嗯，这说不定是个很好的对手，平日里别人和他下棋，宋铭都会让一手，今日他决定不让了，他倒要看看谢渊棋艺到底如何。 白子落下，谢渊的黑子‘啪嗒’一声紧追其后，棋局初开始，宋铭就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双眼锐利地盯着棋盘的人，这谢渊还真有点东西。 ………… 未时初，宋铭看着面前的棋盘久久无言，他瞥了一眼低头顺眉、立于一边的谢渊，两子，他只输了两子，好不甘啊！不过宋铭自认是个输的起得人。 “赏！” 谢渊立刻恭敬跪了下来。 “臣谢主隆恩。” 少顷，宋铭望着提着糕点，唇角上翘离开的人，明天还来，他就不信，他赢不了谢渊。 谢渊回到翰林院，先是拿出一包糕点分给了同僚，紧接着又拿出一包给了沈侍讲，剩下的他则都收了起来，明月肯定会喜欢。 黄昏，破旧的小院中，赵氏看丈夫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她迫不及待的将好消息告诉了丈夫。 “相公，谢家收下了咱们的拜帖。” 赵明礼即便平日里喜不于色，这会听了妻子的话，也露出了些许的情绪。 “谢家还说什么？” “说相公可以明晚去拜访，谢状元会专门在家等你。” 赵明礼双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好，我明日就去拜访。” “相公，明日我回家找爹娘借一点钱，咱们好好备一份薄礼。” “礼物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明日里我会剪一些马的鬓毛亲手给谢状元做支笔，再去山上抓一些野味，也就可以了，别的谢状元都不缺，恐也瞧不上眼。” 赵氏听丈夫已经打算好了不再多言，只想着明日里一定要将丈夫的官服洗干净了，拜访谢状元时，可不能失了礼数。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丈夫提回来六包的糕点问：“都是什么糕点？” “圣上赏的，我也不知，你可都拆开看看。” 姜明月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一边拆糕点一边问：“圣上怎会突然赏你糕点？” 谢渊将发生在御书房的事给妻子说了一番。 姜明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扭头看着颇有些得意的男人，这哪是什么赏的，明明是讨要的，不过他胆子还真大，跟圣上下棋，竟还讨要彩头。 “你不怕圣上生气？” “圣上不是小气的人，我今日故意只赢了两子，反而激出了他的好胜心，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明日或后日应还会找我下棋。” 姜明月知未来两天丈夫并不需要轮值。 “还准备赢？” “嗯，且这次我会再多赢几子，这样圣上会觉得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下下次我再让他赢。” 姜明月突然觉得圣上有谢渊这么一臣子也够倒霉的。 “悠着点，把握好那个度。” 谢渊点点头抱着妻子坐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的唇边问：“怎不见岳母？” “娘回宛平了，那边的事还需要她安排，本来她准备明天就回来，我没有同意，让她待在宛平好好的陪弟弟两天，初五晚我带着儿女们回去给她送行。” 谢渊闻言轻轻摸了摸妻子的秀发。 “舍得？” “自然是舍不得，但咱们已霸占了母亲那么久，总得分出来几天给弟弟。” “初五我随你们一起回。” 姜明月就着丈夫的手吃了一块糕点问：“初六，你能请假吗？” “请半天应该没问题。” 姜明月抱着丈夫蹭了蹭：“谢谢相公！” 谢渊笑了笑在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明月脸微微一红。 “你怎么想的都是这种事。” “之前节食太久了，现在自然是有些贪，以后应就好了。” 姜明月白了丈夫一眼。 “你半个月前也是这样说的。” 妻子有点不好糊弄了，他想了想又在姜明月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明月只觉得脸皮有些发烧，可丈夫的提议又太过的诱人，她还真想尝试一下。 谢渊看妻子没有拒绝，就知她是同意了。 “赶快吃饭吧！都饿了。” 可以说是一语双关。 同一时间，赖安抱着受伤的姜三娘急匆匆的来到了一农家小院。 屋内，姜三娘看着一脸严肃，双手微颤地解她衣裳的人，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 赖安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坚定的解开了她的衣裳，露出了肩部处的伤口。 “忍着点，我要将箭拔出来。” 姜三娘轻咬嘴唇，靠在了赖安的怀里。 “你轻点，我怕疼！” “怕疼就不应该替我挡这一箭。”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啊！” 二人说话之时，赖安一个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姜三娘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发黑，过了好一会，这才缓过来，而彼时赖安已手脚麻利的替她包扎好了伤口。 “东西可拿到了？”姜三娘有些虚弱问。 “拿到了。” 赖安小心扶姜三娘躺下温声道。 “还查吗？” 赖安摇摇头，沅江府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这段时间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儿鼎力相助，哪怕是他这个暗卫统领恐也要折在这里。再查下去，他和她恐都会死。 第250章 缘由 知道赖安不会再继续往下查，姜三娘顿时安了心。 “那我睡会，好累！” 赖安轻轻理了理她的秀发。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姜三娘‘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少顷，赖安看姜三娘睡着了，替她盖好被子，坐下，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眼中寒光一闪，今日这仇他记下了。 ……… 姜明月是被男人叫起来的，屋内黑暗暗的，帘子的细缝处透进来一点的晨光，她打了一个呵欠，胳膊缩进了被子里，困倦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还没有睡醒？” 姜明月嘟囔：“我昨晚子时才睡。” 听妻子话语中透着一丝埋怨，精神奕奕的谢渊轻笑了声，抱起醒来的女儿，掀开被子的一角，塞了进去，好让妻子喂奶。 姜明月解开衣裳，摸索着喂女儿吃奶时，男人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提议道：“以后每天可早起两刻钟，陪着我一起打拳。” 这是说她体力不好，姜明月睁开眼睛瞪他。 谢渊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打拳健身罢了。” “不要，我起不来。” “成吧！” 谢渊等女儿吃饱，又将儿子递给了妻子。 一会儿后，他重新将儿女放进摇床中，替他们盖好被子，走到床边亲了亲妻子温声道：“我将葡萄、团子推出去给奶娘照看，你可好好的再睡一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男人推着摇床走了出去，翻了个身，很快就重新进入了梦乡。 中午，宋铭用过了午膳，看着棋盘，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命人将谢渊叫了过来。 他本来自信满满，且一直都认为谢渊能赢他两子，只是侥幸罢了，谁知今日不到一刻钟他竟又输了，而且还输了十二子。 谢渊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一刀宣纸，看宋铭还在研究棋盘，低眉顺眼的说了一声。 “圣上，今日您心有些不静，微臣赢的很是侥幸。” 宋铭抬头看着离开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谢渊说的不错，他太想赢了，反而失去了平日里的水准，心态没有调整过来之前他是不打算再和谢渊下棋了。 黄昏，青石胡同，姜明月看丈夫带回来一刀宣纸问：“又是圣上赏的？” 谢渊‘嗯’了一声。 “我看看！” 也不知圣上用的纸和他们平日里接触到的纸有何不同。 谢渊拿起一张宣纸递给了妻子。 纸张的纹理和质感，比她们平日里所接触到的最好的上等纸，还要好，且它轻盈而坚韧，仔细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纸香。 “要不要试一试？”谢渊用毛笔蘸上墨汁，看着妻子道。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接过笔写了起来，她发现墨汁很快就渗透进纸中，吸水性极好，而且一点也不晕。 “这纸真好！” 姜明月说的是纸，但谢渊的关注点却落到了妻子所写的这句话上，他从妻子手里接过笔，重新蘸上墨汁写了起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谢渊刚写完，苹果走了进来禀告道：“爷，赵大人来了。” 谢渊放下毛笔吩咐道：“将他请到南屋厅堂。” 然后对姜明月道：“你吃完饭就睡吧！我应会和他聊到很晚。”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吹干纸上的墨迹，收了起来，去了前院。 也不知这位赵大人是什么人，丈夫竟愿意亲自接待，姜明月压下心中不解，将苹果招了进来道：“搬坛爷酿的药酒，再多烧一个青菜，一会一并送到厅堂。” “是！” 南屋厅堂，赵明礼看着走进来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见过谢状元。” “赵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 二人落座后，谢渊很自然的看向了赵明礼，他知道他很多的事，对他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不过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人。 赵明礼年纪和他相仿，身材高大魁梧身姿挺拔，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谢渊在看赵明礼的同时，赵明礼也在打量这位圣上的新宠，仪表堂堂、气质不俗，和他坐在一起，他有些自惭形秽。 “谢状元，上清观的事，我夫人都已给我说了，谢你救了我儿的性命，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举手之劳罢了，赵大人不用客气，再就是我很喜欢云瀚，他可启蒙了？” ………… 谢渊和赵明礼边吃边聊，一直到亥时才散场。 姜明月被吵醒的时候谢渊正在嚼茶叶。 “回来了？” 她掩嘴打了一个呵欠；“怎聊了这么长时间？” 谢渊伸手将妻子抱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年前姜明弘给我举荐了两位武将，希望我能想法将他们调到沅江，说是以他们的本事，只要给他们机会，将来二人可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姜明月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位赵明礼就是其中的一位？” 谢渊‘嗯’了一声。 “明弘说完之后，我就调查了一番二人的情况，正如明弘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是将才，而缺少的只是一施展才华的机会。 年后我一直都在思索如何才能结交他们，没想到事情竟那么巧，你竟在上清观救了他的儿子。” “这说明连老天都在忙你呢！” 姜明月顿了顿问：“前天到底是怎回事？那几个小孩为何要欺负云瀚？” “赵明礼的处境很艰难，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没有施展的机会，再加上居京都大不易，就想走走关系，谋一个外放的差事。 那几个孩子的爹要么是赵明礼的上峰，要么是兵部管理武将升迁的官员。他们自然看不起巴结他们家的赵明礼一家人。而偏偏赵云瀚又处处比他们优秀。” 姜明月听了这话也就懂了，只能说这些生活在京都最底层的官员，实在太不容易了。 “这位赵明礼人品如何？” “比我想的还要好，可以用有勇有谋来形容。” 姜明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丈夫，没想到他对赵明礼的评价竟这般高。 第251章 送别 姜明月搂住了谢渊的脖颈：“相公打算帮他？” “嗯，帮他也是帮咱们自己。” “应不容易吧？相公打算怎么帮他？”不用想也知，圣上和朝廷往沅江府指派武将时肯定慎之又慎，毕竟这关乎到后续能不能将兵权从张重岳的手里夺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谢渊想往里面加一人谈何容易。 “以前或许很难，但现在就容易多了。”现在他可是时常能见到圣上。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谢渊应已有了主意。 “你可是有想法了？”她好奇问。 谢渊‘嗯’了一声。 “赵明礼的祖上和开国皇乃是一个村的人，我打算从这方面做文章。” 谢渊在妻子耳边低语了起来。 紧靠城门处的赵家，赵氏看丈夫翻来覆去的问：“睡不着？” 赵明礼‘嗯’了一声，将妻子抱进怀里：“可是吵到你了？” 赵氏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睡不着。” 她很清楚丈夫能结交到谢渊，对他们这个小家意味着什么。 赵明礼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提醒道：“过几天你就可以和谢夫人走动起来了。” 赵氏点点头。 “可以带上云瀚。” “我知道了。” 赵明礼将谢渊今日说的那些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突然松开妻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赵氏问。 “你睡吧！我去河里游几圈。” 赵氏眉头紧蹙道：“虽已是初春，但河水冰凉，小心生病。” “没有关系！” 赵明礼觉得今日谢渊特意提起泅水必有深意，他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绝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辱他的妻儿。 赵氏望着离开的丈夫，叹了一口气，也穿好衣裳坐了起来，去年存的艾还剩下一些，她准备给丈夫烧锅艾水，这样等他回来，可以泡一个艾水澡驱寒，免的伤身。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和谢渊之前想的一样，这两天宋铭并未召见他。 初五谢渊向沈侍讲说明情况，请了假后，提前半个时辰离开了翰林院。 彼时姜明月、桂嬷嬷一行人已收拾好了东西，等谢渊回来后，他们立刻出了京都。 众人的速度虽不算慢，但回到宛平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枣林胡同内，沈冰心知道女儿、女婿回来了，和妹妹、林寒山几人一起迎了出去。 姜明月由丈夫扶着下了马车，望着走出来的母亲、小姨、表妹、表弟们，笑着打了招呼后，抱着儿女被众人拥着进了后院。 谢渊则留在了前院和林寒山、姜明弘、齐咏思，表弟们说话。 后院沈娇娘、沈娟、沈菊三人看到葡萄、团子又是一阵夸，还都抱了抱二人。 直到饭菜摆上桌，姜明月这才吩咐奶娘们将葡萄、团子抱下去。 一众人分别落座后，姜明月边给母亲、小姨夹菜边问：“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都已收拾妥当，你弟弟和寒山商量一番后，还提前给我们预订了四个船舱。” 姜明月点点头：“路上当心些，阿娘、小姨多看顾些殊哥儿。” “你放心，我和你小姨心里有数。” 几人边吃边聊，这顿饭吃到亥时才结束，晚间沈冰心再次和女儿、外孙、外孙女睡在了一起。 明日就要走了，她心中五味杂陈的，有不舍，但更多的则是放不下。 女儿第一次当娘要照看两个孩子，往后桂嬷嬷又不在身边，沈冰心絮絮叨叨给女儿说了很多很多，唯恐有叮嘱不到的地方。 姜明月靠着母亲，听的极认真，二人直到后半夜才睡。因要赶船，她们早早就起了床。 姜明月喂饱儿子、女儿，交给奶娘后，随着母亲、小姨、表妹们来到前院，和谢渊几人汇合后，几人坐车去了码头。 初春的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刺骨，姜明月为母亲理了理衣裳，从丈夫的手里接过早点，递给了母亲。 “一会上船了吃。” 沈冰心点点头看向了女婿。 “小渊，明月被我们宠坏了，虽已为人母，但性子还跟小孩似得，往后家里的事，你多上心。” 谢渊握住了妻子有些冰凉的手道：“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明月，也会照顾好孩子们。” 他顿了顿低声提醒了岳母几句。 沈冰心点点头。 “你放心，往后我和你爹会韬光养晦，绝不惹事。”枪打出头鸟，张重岳回到沅江府后必有动作，沈冰心知道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 她走到儿子面前，理了理他的头发柔声道：“照顾好自己，帮我和你爹多看顾些明月和两个孩子，学业虽重要，但平日里也别太累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娘，不必为儿子担心，师父、师娘都待我极好……” 旁边陈娟抱着母亲、妹妹弟弟眼泪直流，这次分别还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沈娇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道：“女婿、你婆婆都很好，往后和他们好好的过日子，我们这边你不用担心，往后只要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们……” 众人道别之时，船老大高声吆喝了起来。 “上船啦！” 沈冰心看大家陆陆续续上了船，抱了一下闺女，看了一眼谢渊几人，背着包袱和妹妹三人上了船。 船渐行渐远，姜明月直到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她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希冀，希冀下一次的重逢，而且她知距离下一次的重逢不远了。 谢渊本以为妻子会和上次一样哭的不能自已，看她眼眶虽红但还算平静，虽安心不少，但还是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姜明月在丈夫怀中待了一会道；“我没事了！” 她扭过头看表妹、表弟都眼泪汪汪的，走到她们的面前，轻声安抚起他们来。 少顷，平复下来的众人离开了码头。 他们回到枣林胡同，天才灰蒙蒙亮。 几人坐在一起吃完早饭，林寒山、弟弟、沈殊去了私塾，姜明月送走了沈娟后看着丈夫：“咱们回京都吧！” 谢渊只请了一上午的假，他们要早些回去才行，圣上午膳过后很有可能会召见他。 “好！” 谢渊进书房拿了些书，他们一家四口又回了京都。 午时初谢渊陪着妻子吃过午饭，就去了翰林院，他刚回到翰林院不久，就被圣上召入了皇宫。 第252章 相交 御书房内，宋铭连输二次后，这次终于赢了，虽只赢了一子，可看着眉头紧皱，盯着棋盘研究了好一会，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的谢渊，宋铭十分畅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时半会的谢渊恐看不出他是如何布的局。宋铭心情颇好的安慰了谢渊几句。 大致意思就是输赢乃兵家常事，要输的起，最后还特意叮嘱了谢渊一句，明日掌记时别忘将茶叶带上。 等谢渊离开后，宋铭看他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御案上的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绝不是因为赢的缘故，只是因为心情好。 谢渊走出御书房所有的颓废顿时一扫而空，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角。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二月十五。 青石胡同，姜明月正在和弟弟讲述葡萄、团子的一些趣事，苹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赵夫人和赵少爷来了。” “将她们请到客厅，我一会就来。” 姜明弘往外看了一眼问：“这位赵夫人是？” “她丈夫是赵明礼。” 这段时间，赵氏隔三差五的就会来她家拜访，姜明月和她已很熟悉。 姜明弘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 “姐夫何时结识的赵明礼？”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等会我再给你细说，现在你陪我出去见见赵夫人和云瀚，云瀚这孩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姐夫起了惜才之心，想介绍他到余氏私塾读书，你今日正好可见见他。” “好！” 二人走进客厅，赵氏、赵云瀚立刻站了起来。 “谢姨！” “乖！赵姐姐快坐。” 四人坐下后，姜明月对赵氏二人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名唤姜明弘，去年中的秀才，他和我相公一样，也是余氏私塾走出来的。” “姜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是秀才，假以时日肯定能和谢状元一样，高中三鼎。” 姜明月闻言笑了。 “借赵姐姐吉言了。” 她顿了顿看着弟弟道：“你带着云瀚出去玩会，我和赵姐姐说说贴己话。” “好！” 姜明月看二人出去了，走到赵氏的身边低声道：“我阿弟还是余氏私塾，余山长的弟子，云瀚如果这时候入私塾，只需我弟弟引荐一下即可。” 赵氏闻言高兴的握住了姜明月的手。 “姜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 儿子已经六岁了，这两年她和丈夫一直都在为他进私塾的事头疼，太好的私塾他们进不去也交不起束修，差一点的他们不愿送儿子进去浪费时间，所以也就拖到了今日。 自从谢渊给丈夫提了几句余氏私塾的事后，二人就上了心，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打听余氏私塾。 越是打听二人越是满意，恨不得立刻就将儿子送过去，只不过现在不是私塾招生的时候，之前他们还以为要六月份才可以。 “赵姐姐不必客气，我很喜欢云瀚这孩子，也不想他这样一直虚度光阴。” 二人说好赵云瀚进私塾的事，姜明月道：“只是辛苦了云瀚，要每日往返于宛平、京都。” “之前我和丈夫就已经商量好了，等云瀚入私塾后，我们就搬到宛平去。” 姜明月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搬到宛平？” 赵氏点点头实话实说道；“在宛平租房比京都这边便宜，平日里的花销肯定也不像京都这么大，这样相公往后也能轻松一些，至于日常当值，早起来一会也就是了。 再就是云瀚还小，让他一人每日走这么远的路求学，我和相公都不放心。” 二人都是疼爱孩子之人。 “到也是，你们日后搬到宛平，如需要帮忙只管去找我弟弟，他对宛平甚是了解，认识的人也多，应能帮到你们。” “好，如有需要我们一定去找姜公子。” 姜明月一片好意，赵氏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她今日主要是来给姜明月送野味和羽毛的，所以并未多待。 两刻钟后，姜明月和弟弟目送她们母子走远后，她转过身来看着弟弟问：“云瀚如何？” “的确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最关键的是，他待人很赤诚。” “你姐夫也是这样说的。” 姐弟二人一边往回走，姜明月一边问：“咏思近来可好？” “前几天受了点凉，我让他去找栾叔抓点药，他非要自己给自己看，病没有治好，反而还将自己折腾的更严重了。” 姜明月闻言担忧问：“没事吧？” “我带他去栾叔那里，栾叔为他开了三天的药，还未吃完就好了，近来他痴迷上了医术，一有空就往栾叔那里跑的。” “表弟呢？” “小姨刚走的那几日，他还有些不适应，现已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早上跟着我一起去余氏私塾、下午随我一起回，私塾放假他就跟着林姐夫一起回林家村。” 二人回到家中，姜明弘陪着葡萄、团子玩了一会儿道：“这次来他们精力比上次旺盛了些，且一点也不认生。” “那是自然，他们已两个月了呢！再过一月说不定就会翻身了。” 姜明弘亲了亲葡萄又亲了亲团子，哄睡二人后，看着姐姐道：“我去看看沈二哥，晚间回。” 姜明月‘嗯’了一声：“前几天沈瑜拿过来许多的小衣裳，我和你姐夫一直都想谢谢他，晚间你将他请过来，咱们一起吃火锅。” “好！” 姜明弘从青石胡同出来，先去见了见姜平，询问了一番近来京都的事。 姜平和少爷讲述一番后道：“说起来京都现在最受关注的就是姑爷了，市井里都在议论，去年那么多进士圣上召见姑爷的次数最多，姑爷也最受宠。” 这一情况早就在姜明弘的预料预料之中，毕竟前世就是这样，谢渊入仕后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朝中新贵，现在看来只会更快。 和姜平分开后，姜明弘带着事先准备好的礼品，去了沈府。 同一时间，御书房内，谢渊听他们已初步定下，派去沅江府的武将人选，知他该行动了，张重岳在京都已待不长。 等诸位大臣都离开后，谢渊从偏殿中走了出来，继续给圣上讲史，只不过这次很快，就被一封信打断了。 谢渊距离圣上很近，隐约听到了几个词汇，沅江、统领，他猜应是赖安的信，然后他就退下了。 第353章 人生能有几个机遇? 谢渊离开后，看完信的宋铭，呼吸急促，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过几息后，他又平复了下来，毕竟这一切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 张重岳可是两朝老臣，人老成精，想要对付他绝对不能大意，就像是下棋一样，需要好好的布局。 想到这，宋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只觉得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些，这药茶当真是个好东西。 黄昏，谢渊回到家中，远远的就听到了儿子‘啊啊’的叫声，两个孩子，团子最是活泼，葡萄平日里即便是醒了，也很少叫，一直都是自个玩自个的。 他走进正堂，看沈瑜手里拿着一个用各种羽毛做的彩球，正在逗儿子。妻子则正在和姜明弘说话。 姜明月是最先看到谢渊的，紧接着就是姜明弘和沈瑜。 沈瑜将球挂在摇床的上方，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姐夫’紧接着就是姜明弘。 谢渊冲二人点点头：“都坐吧！” 然后走到妻子身边坐了下来。 “家里今日可好？” “一切安好。” 然后扭头吩咐苹果摆饭。 今日吃的是用野味做的火锅，一共两种口味，清汤和麻辣。 姜明月现在奶着孩子不能吃辣，所以她吃的是清汤口味的，谢渊三人吃的则是麻辣口味的。 野味虽少，但配菜极好，四人吃的都很满足，最后的主食是烩面，谢渊并未让下人们插手，起身亲自拉的。 四人用完晚饭，姜明月先回了屋，留三人喝茶聊天。 “姐夫，我来时听家里人说，水军那里又上了折子，说是水蛮频频进犯，希望大将军早些回去主持大局，按照现在的情况，张重岳恐很快就要返回沅江府了。”沈瑜将自己知道，以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谢渊。 “这事我已知，最迟这个月底，圣上就会放张重岳回沅江府，且张重岳麾下，三位将军的调令，这几日应该就下来了。” 姜明弘闻言立刻问：“朝廷将谁调走了？” 谢渊紧接着说了三个人名。 姜明弘叹息了一声：“可惜不是王成文。” “朝廷现在还用的上张重岳，自不会调走王成文与他彻底撕破脸皮，慢慢来。” 谢渊安抚了弟弟一句，看着沈瑜道：“我需你帮我一个忙。” “姐夫请讲！” 谢渊低声对他言语了两句。 “只需要这样就可以了吗？”沈瑜询问道。 谢渊点点头：“你只需帮我将话带给阁老即可，剩下的事我自己来。” “好！” 这日三人聊到戌时末才散，谢渊派周斌送的沈瑜。 卧室内，睡的很浅的姜明月感觉到身边凹下去了一块，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已本能的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聊完了？”她声音软绵绵问。 谢渊‘嗯’了一声。 “今日赵氏来了？” “清晨过来的，送来一些野味和各种颜色的羽毛。” 姜明月双手搂住男人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紧接着道：“之前我们闲聊时，我曾偶尔的提过一句，说是想用各种颜色的羽毛给葡萄、团子做个彩球，不曾想她竟记了下来，也不知她用了多久才收集到这些羽毛，还洗的干干净净的。” “他们有心了。” 谢渊顿了顿：“明日晚间你不必等我，我准备去赵家一趟。” 姜明月知谢渊这时候去赵家，应是要和赵明礼说沅江府的事，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谢渊和姜明弘一同出的门，目送他走远后，他这才乘车去翰林院。 黄昏，赵明礼离开衙门后，又去河边游了两圈，出水时还抓到了几条鱼，他用绳子串好，回到破旧的小院，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灶房内，赵氏看丈夫回来了，疾步走到他的面前，言语了几句。 赵明礼一听谢渊来了，将鱼递给妻子，大步朝儿子的卧室走去。 谢渊正在教云瀚写字，看赵明礼回来了，起身道：“赵哥，冒昧来访，如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赵明礼乐呵呵一笑。 “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打扰，走，咱们去正堂说话。” 谢渊随着他移步到正堂，二人刚说了几句话，赵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等她离开后，赵明礼抱出来一坛酒。 “今个咱们哥俩好好的喝一杯。” “好！” 二人三杯酒下肚，谢渊放下酒杯道：“不瞒赵哥，我今日登门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哦？什么事？”赵明礼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赵哥也知我时常出入皇宫，近来……” 谢渊将圣上准备往水军指派几位武将的事给赵明礼说了一番。 张重岳当初进京时，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哪怕是处在最底层的赵明礼也有所耳闻，后来他还特意关注了一下，知道了不少的事，却没有谢渊说的这么全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赵哥是个有本事的人，缺的就是一个机会，我觉得这次对赵哥来说就是一次机会，只要你在水军站稳脚跟，帮着朝廷掌握水军，往后便可平步青云，当然风险也极大。” 谢渊将水军的情况有所保留的给赵明礼说了一番。 赵明礼听了谢渊一番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一会儿后，他看着谢渊道：“兵部下属武将极多，朝廷不一定会选择我。” “我可以帮赵大哥。” 赵明礼闻言心‘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激动的。 “赵大哥不用立刻回答我，可以好好考虑一番在做决定。” “好！” 接下来二人并未再说这件事，而是开开心心的吃饭、喝酒。 戌时三刻，谢渊离开了赵家。 一会儿后，赵氏走到丈夫的身边，看他望着远处发呆的问：“在想什么？” 赵明礼扭头看着妻子。 “谢老弟给了我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赵氏闻言先是喜。 “真的？” 赵明礼点点头。 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幻听，赵氏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赵明礼将水军的事挑拣着给妻子说了一番。 “那岂不是很危险？” 赵明礼握住了妻子的手。 “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危险，人这一生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不多，也就那么一两次，抓住了就能换一个活法，如果错过了此生我恐都要像现在这样碌碌无为下去。” 赵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双眼微红的看着丈夫。 “决定了？” 赵明礼轻轻点点头。 第354章 处境艰难 青石胡同，谢渊回到家中，看卧室还亮着灯，虽猜到妻子可能还未睡，但进屋时还是放轻了脚步。 姜明月正坐在榻上，用羽毛做风铃，她腿上盖了一件衣裳，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里衣。 听到声音，她抬起了头。 二人对视，谢渊觉得妻子眼中仿佛有一簇小火苗被瞬间点亮了，眉宇间都是欢喜。 “灶房里有醒酒汤，要不要喝一碗。” “好，我喝完去洗澡，很快就来。”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离开后姜明月继续做风铃，一刻钟后，浑身都有些潮气的男人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是什么？”他拿起妻子手里的东西问。 “我为葡萄、团子做的风铃？” 姜明月拿起风铃轻轻碰了一下上面的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嗯，不错，做好了吗？” “还没有！” “那就明日再做。” 谢渊将风铃放到一边，直接抱着妻子上了床。 姜明月乖乖地趴在男人的怀里询问道：“水军的事你给赵大哥说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我让他好好思考一番再做决定。” “的确应该好好思考，毕竟会很危险。” 这些人到了水军中，不外乎三种结果，要么被张重岳打压、架空，要么身死，要么就是架空张重岳，总之以后水军就热闹了。 因要进宫掌记，谢渊早早的就起了床，卯时初，谢渊打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赵明礼。 “赵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不叫门？” 可以看的出来，赵明礼神色有些憔悴，想来昨天晚上并未睡好，但他的双眼却极其明亮，浑身都散发着朝气和斗志。 “我刚来。” 赵明礼知他要进宫，直接开门见山道：“谢老弟，我想好了，我去！” 谢渊异常的平静，毕竟这一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赵大哥可与嫂嫂商量好了？” 赵明礼点点头。 “我不会后悔！” 谢渊点点头。 “赵大哥回去等消息吧！这两天应就有结果了。” 赵明礼双手抱拳无比郑重的朝谢渊行了一礼。 “今日提携之情，明礼将会永记于心。” 谢渊扶起了赵明礼。 “我既唤你一声赵大哥，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自然会帮你实现抱负，赵大哥不必如此见外。” 少顷，送走赵明礼后，谢渊登上马车，对着自己的脸来了一拳，看脸上明显有一乌青，谢渊勾了勾唇角笑了。 辰时，姜明月喂饱了儿子、闺女，将他们交给奶娘，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礼品去了孙家，昨日她接了孙氏的拜帖，准备去她那里坐坐。 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在这里遇见了田夫人，那位给她下了好几次拜帖，主动登门让她和丈夫和离之人。 田夫人看到她有些惊，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主动起身向姜明月打招呼，今日不比往昔，现在谢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他们只能拉拢，即便是拉拢不成，也不能得罪。 孙氏看着客气打招呼的二人，诧异问：“你们认识？” 姜明月还未开口，田夫人先她一步道：“认识，认识，之前我还去谢家拜访过谢夫人呢！” 姜明月闻言轻笑了声，她虽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田氏如坐针毡的。 “孙夫人，今日我就不打扰你了，改日我再来。” 孙氏送走了田夫人，走到姜明月的身边坐下问：“怎回事？我观她见到你好像有些心虚似得。” “上次她拜访我是为了让我和相公和离，再见我自然会尴尬、心虚。” “和离？怎回事？”孙氏好奇问。 姜明月简单和她说了几句。 “那时我相公刚入翰林院，被何侍讲联合一众人打压、排挤……” 孙氏听了她的讲述‘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惊的，没想到堂堂皇子，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现在呢？”孙氏低声问。 “现在自然和之前不同了。” 孙氏闻言也就明白了姜明月的意思。 “田夫人经常来？”姜明月看着她问。 孙氏点点头，有些苦恼道：“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我也不好得罪她，只能像现在这样供着。” 姜明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等孙大人入了圣眼也就好了。” “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孙氏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皇子之间的事，我相公是绝对不敢掺和的，前天我相公还在说，再这样下去，他就谋一个外放的差事，过几年再回来。” 孙景在翰林院的情况，姜明月是知道一些的，谢渊之前和她讲过。 “别急，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想当初我相公入翰林院，也坐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呢！现在不比以前，孙大人怎么着也是榜眼，不会这样一直埋没下去的。” 孙氏闻言笑了。 “借你吉言了。” 二人随之唠起了家常。 御书房内，宋铭看着谢渊微微愣了一下，好奇问：“爱卿这脸是怎回事？” “被人打的，不过对方也不好过，挨了我好几拳。”谢渊说的再自然不过，非但不以为耻，看起来还颇为自豪。 宋铭：“……” “因何事和别人起了冲突？”宋铭又问了一句，他自认对谢渊还算有几分了解，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无缘无故的应不会与人主动动手。 “我有一好友名唤赵明礼是二万守城军教头，善泅水，昨天他和副教头比赛泅水夺棋，请微臣做裁判，结果……” 本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却被谢渊说的绘声绘色的。 “骂也就骂了，我们大度忍了，可连骂祖宗八代，连太祖都受到了牵连，这我就不能忍了。” “嗯？等等，怎么又牵扯到了太祖？”宋铭微微挑了挑眉。 “我这好友祖上是洼县小溪村人，和圣上祖上还有些亲戚关系。” 然后仔细给宋铭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何？” 宋铭顿了顿道：“你那朋友善泅水？” 谢渊点点头，将赵明礼的情况顺势给宋铭说了一番。 第355章 册上有爷名 未时，谢渊抱着卷宗离开了皇宫，他离开不久，一小太监出了宫，半个时辰后，赵明礼的详细情况就出现在了圣上的面前。 宋铭看过后，嗯，还真是个人才，而且还是同村之人，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提携一二，他御笔一挥将赵明礼的名字添在了名单上。 下午，沈阁老收到名单，想到孙儿所说的话，将三位将军人选、包括赵明礼六人在内的校尉人选都圈了出来。 等六部尚书到齐，确定最终人选时，其他人，几人商讨了许久，甚至还替换了三人，赵明礼却留到了最后。 黄昏，五皇子府，宋仁回到府中，听了小太监的禀告，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兴冲冲的去了兰馨苑。 内室中，斜靠在床榻上的谢柔，正在看女儿玩耍，余光瞥见爷来了，立刻坐了起来，正要起身就听宋仁道：“坐着吧！” 他几步走到谢柔的身边坐下，大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我都听小福子说了，两个月了？” 谢柔轻轻点点头。 “好，真好！”宋仁欢喜道。 谢柔边握住宋仁的手，边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也不知这个孩子的到来是福还是祸。” “自然是福。” 宋仁抱着她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一切都有我呢！” 宋蕊转过身，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做了一个鬼脸。 “羞羞羞！” 然后蹬蹬蹬跑到他们的面前。 “爹、娘，我也要抱！” 二人对视而笑，宋仁伸手将女儿抱进怀里，对谢柔道：“将这个好消息递给弟弟，也让他欢喜欢喜。” 谢柔双眼微闪了一下，顺势问：“阿弟近来在前朝如何？” “很得父皇的看重，且偶有赏赐。” 自从谢渊入仕，宋仁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他，关注的越多，他越是吃惊，他这个小舅子，当真不简单。 别人一生才能办到的事，而他只用了短短三个月，就成了宠臣，可以说现在整个朝堂之上，无人不识谢渊。 谢柔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儿，低声道：“我希望弟弟能越来越好，这样以后在爷需要之时，他才能帮到爷。” “弟弟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宋仁由衷道。 因为谢柔的缘故，他们天然就是一体，他这一路走来太难太难，未来如果有人能和他并肩而行，不失为一件幸事。 同一时间，谢渊回到了家中。 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姜明月把到孙家做客，遇到田夫人的事给丈夫说了说。 谢渊将挑出刺的鱼放进妻子的碗中问：“她可有惹你不快？” 姜明月手托下巴，笑看着男人调侃道：“我相公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她们只有巴结我的份，谁敢惹我不快！” “很好，也不枉我挖空心思讨圣上的喜欢了。”谢渊自侃了一句。 姜明月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丈夫的碗里：“辛苦辛苦，吃点肉补补。” “多谢夫人。” 姜明月看谢渊吃了肉接着道：“今日孙姐姐向我透露，孙榜眼准备外放，过几年再回京。” “孙景一直以来都很清醒，也知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主动外放这是好事。”此事之前孙景已和他商讨过，谢渊也赞同他外放。 以孙景的能力外放几年，在地方上有了政绩再回京，到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了。 “那岂不是说，孙姐姐他们很快就会离京？” “没有那么快，怎么着也要等到六月份。” 姜明月点点头，拉着凳子坐在谢渊的身边，近距离的看向了他的脸。 谢渊正准备和妻子拉开一点距离，她却突然捧住了他的脸。 “别动！” 这次姜明月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并未看错。 “你的脸怎回事？受伤了？” 谢渊离开皇宫后，第一时间就抹了药，一天下来，青痕已消的差不多，不曾想还是被明月看出来了。 “嗯，不过无大碍，而且是我自个打的。” 姜明月一脸不解的看着男人。 “好好的干嘛要打自个？” 谢渊握住妻子的手向她解释了一番。 姜明月惊的小嘴微张。 “你的胆子也忒大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没关系，圣上不会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姜明月一脸严肃的看着丈夫道。 妻子嫌少这样过，谢渊认真回道：“你说的有理，我以后都不会了。” 姜明月看丈夫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也就放了心，再开口时，声音柔和了许多。 “相公，你要好好的，你好了我和孩子们才会好。” 谢渊伸手将妻子抱进了怀里，心中满是愧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两天后，兵部的调令传来时，赵明礼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真的成了，谢老弟当真好本事，无论心中是如何的波涛汹涌，他面上还算平静，恭敬接过调令就回了家。 因兵部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安置家小，三天后，就要随两位大人一同前往沅江府。 翰林院，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的谢渊，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和他之前猜的差不多，并无太大的出入。 谢渊往外扫视了一眼，确定不会有人进来，提笔给岳父写信，一是告诉他几位武将的情况，二就是给他说一说赵明礼的事，到时二人如能相互帮衬，无论是对赵明礼还是岳父来说都是好事。 工部，宋仁知道了调令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成了。 与此同时，青石胡同内，姜明月听了苹果的禀告微微愣了愣。 “你说什么？” “五皇子府来人了。”苹果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姜明月倏地站了起来，将风铃挂好，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快将人请到客厅来。” “是！” 姜明月走进客厅，望着来人惊喜的叫了一声。 “绿娥姑娘！” “见过夫人！”绿娥恭敬行礼。 姜明月急忙扶起了她。 “不必多礼，可是姐姐那边出了什么事？” 绿娥看着一脸紧张、担心的人，微微一笑。 “夫人别担心是好事，我家夫人有喜了。” 姜明月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天啊，真是太好了，姐姐近来可好？孕不孕吐？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绿娥事无巨细的跟姜明月讲述了起来。 第356章 真实内情 巳时初，姜明月亲自将绿娥送出胡同，这才回转。 巳时三刻，绿娥背着包袱，悄悄回到了府中。 兰馨苑中，谢柔看着归来的人。 “可见到我弟妹了？” “见到了，夫人还托我给你和小郡主带了礼物呢！” 正在涂鸦的宋蕊闻言放下毛笔跑了过来。 “礼物？什么礼物？” 绿娥将包袱递给了主子温声道：“有很多呦。” 谢柔解开包袱，首先看到的乃是一锦盒，她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东西，清脆的铃铛声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好漂亮啊！阿娘快给我。”宋蕊边蹦边伸手要。 “这是风铃，谢夫人说可以挂在小郡主的屋内，只要有风或人这样轻轻的碰触，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绿娥向主子解释道。 谢渊将风铃递给女儿：“小心点不要玩坏了。” 宋蕊轻轻‘嗯’了一声，睁着大大的眼睛摇晃起风铃来。 第二个乃是木盒，稍微大一些，谢柔打开，看里面四四方方的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小木条，木条打磨的很光滑，还上了漆。 “谢夫人说这是积木，盒子里还有几张图纸，可以根据图纸搭积木。” 谢柔看过图纸笑着道：“我这个弟妹真是心灵手巧，她每次送来的这些礼物，每每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是呀！小郡主还都很喜欢呢！” 绿娥顿了顿道：“还有一个人偶娃娃，也很好看呢！” 谢柔闻言翻找了一番这才找到，她拿着娃娃坐下问：“弟妹近来可好？你可有替我看过两个孩子了？” 绿娥笑着向主子说了起来。 ………… 中午，谢渊利用休息的空档离开翰林院，来到姜平这里，掏出信递给他道：“以最快的速度寄到岳父的手中。” “是！” 黄昏，谢渊刚回到家中，还未顾得上和妻子说话，赵明礼就来了。谢渊亲了亲妻子道：“今日调令下来了，赵大哥三日后就要去沅江府，他此时应是来给我辞行的，你先睡，我恐会很晚才能回来。”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前院客厅内，赵明礼看着走进来的人，站了起来。 “谢老弟，我的调令下来了，任水军副尉，从六品，三日后随着窦、汪三位将军去沅江府赴任。” 谢渊点点头问：“赵大哥，你对沅江府现在的局势了解多少？可知圣上将你们派到水军的目的？” “我对沅江府那边的情况了解的不多，大都是道听途说，至于圣上派我们去水军的目的……” 赵明礼走到谢渊的身边小声道：“我觉得圣上应该是对张大将军有所不满，一是让我们监督他，二就是削弱他对水军的掌控力。” 谢渊闻言笑了，在不知任何内情的前提下，他能领悟到这两点，已很不错。 谢渊喝了一口茶道：“赵大哥说的不完全对，圣上这次派你们去水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完全掌握水军。” 赵明礼闻言一惊。而接下来谢渊的话，更是让他惊的瞬间站了起来。 “周言官参的那些事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这些年张重岳仗着圣上对他的信任，无法无天已成了沅江府的土皇帝，他抢占铁矿、盐矿、私下里向百姓征税、征兵，滥杀官员已犯了圣上的忌讳。” 赵明礼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 “这就是朝廷诸公、圣上之前都不愿意放他回沅江府的原因，如果不是害怕水军会完全失控……” 接下来的话，谢渊虽没有说，但赵明礼却懂了，他双手有些颤抖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进入水军之后，不是你们死，就是他亡，赵大哥，你要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谢渊说完静静喝茶给赵明礼一点时间消化。 过了一会，赵明礼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老弟，多谢了，不然我进入水军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不客气，我自不希望赵大哥出事。” 谢渊放下茶杯看着赵明礼：“你们几人会先张重岳一步进入水军，朝廷这边应会为你们拖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这半个月内，你要尽可能的站稳脚跟，即便是无法在水军中立足，也要尽可能多收一些心腹，因为张重岳回归水军后，一定会对付你们这些副校尉。” 赵明礼闻言只觉得压力倍增，不过他却并未害怕，因他很清楚，只要在水军中站稳了脚跟，帮着圣上掌握水军，他便可平步青云了。 “谢老弟，你觉得我进入水军后该怎么做？”赵明礼虚心向谢渊求教。 “水军那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我只能给赵大哥两条建议。” 赵明礼瞬间竖起了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谢渊缓缓和他说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亥时，谢渊送走赵明礼，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这才回转。 后院，姜明月被丈夫抱进怀里就醒了，她伸手搂住谢渊的腰问：“你们谈完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我将岳父介绍给了他，等他进入沅江府后，应会第一时间拜访岳父，未来几个月他们相互照顾，我也安心些。” “相公费心了。” 姜明月亲了亲丈夫的薄唇，可以无论是张重岳的事事发，还是沅江府能有今日这样的局面，都是丈夫谋划的结果。 谢渊轻轻摸着妻子的乌发。 “这是我作为女婿应该做的事，况且赵明礼如果能站稳脚跟，对我以后去沅江府赴任也有帮助。”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仰头看着丈夫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谢渊温柔地看着怀中人儿问。 “清晨绿娥来了，姐姐有喜了呢，已经两个月了。” 谢渊闻言笑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姐姐怀像很好，不孕吐也不挑嘴，只有些嗜睡，且爱吃酸的，我将你去年泡的梅子，给了绿娥……” 谢渊听了妻子的讲述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这有什么，我一点也不辛苦呢！而且今日绿娥的到来，让我知以后咱们能常常和姐姐联系。” 是呀!绿娥的到来足以说明了宋仁现在对他们的态度。 第357章 体贴又周到 二月十九，姜明月正喂女儿吃奶，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赵夫人来了。” “请她到客厅，我一会就来。”赵氏的到来，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想来是和她拜别的。 姜明月喂饱了女儿将她放进摇床里，叮嘱了奶娘两句后，走出内室，苹果对她言语了两句。 姜明月点点头，进了客厅。 “赵姐姐，你来就来了，怎又带了这么多野味。” “主要是除了野味，其他什么东西，我都拿不出手，你们帮了我们那么多，如果什么都不带，以后我可不好意思再登门。” 姜明月在赵氏身边坐下道：“只要姐姐不怨，我们让你们夫妻别开了即可。” “怎会？” 赵氏拉着她的手道：“我和相公的心里只有感激，绝再无其他，我相公等一个这样的机会已等了七年。” 姜明月拍拍她的手。 “以后咱们肯定都会越来越好的。” 赵氏轻轻‘嗯’了一声。 “云瀚怎么没来？”姜明月问。 提起儿子赵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他前天已入了余氏私塾，昨日里还跟我说，教到了两个好朋友，大家对他都很好呢！” “余氏私塾虽不是宛平县最好的私塾，但风气很好，云瀚应很快就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我相公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她顿了顿看着姜明月道：“我今日来，主要是给你拜别的，我和相公已在宛平县租了一个小院子，打算今天下午，我们就搬过去，后日相公直接从宛平出发也方便些。” “姐姐可别忘了妹妹，往后咱们一定要多走动。” 赵氏闻言笑了。 “你只要不嫌我烦，往后我肯定经常来拜访你。” “我求之不得！” 因家里的东西还未收拾妥当，赵氏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姜明月给了她两匹布，祝贺她乔迁之喜，布里面还放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和赵氏来往这么久，姜明月对她家里的情况还算了解，积蓄不多。 云瀚入学、他们租房子、再加上赵明礼远行这都需要钱，二人手里的积蓄恐一下子就没有了。 五十两可以供她们应应急，且收的不会有什么负担，再多的话，他们一定会退回来。 送走了赵氏，姜明月进灶房看了一眼，嗯，野味的确有些多，她想了想招来陈荣，让他往沈、李、孙三家送些。 就在陈荣忙着送野味时，沅江府，赖安将家传的玉佩递给姜三娘问：“真不愿随我一起去京都？” 姜三娘拿着玉佩摇摇头，小声嘟囔道：“无名无份的，你休想将我拐走。” 赖安轻笑了一声，伸手将面前的人儿抱进了怀里。 “等我！” 姜三娘反手抱住了赖安扭头在他耳边低语道：“吻我！” 赖安微微松开姜三娘，低头看着她。 姜三娘脸红的苹果，但还是很坚定道：“吻我，要像那天一样。” 赖安看着比花还要娇美的人，双臂微微用力将她抱了起来，一个转身压在墙上重重吻了下去。 ………… 一个时辰后，姜文听了管家的话，知道赖安将家传的玉佩给了三娘，心情颇为不错的坐了下来。 二人这桩姻缘他并未怎么插手，只是根据女儿的信，以及赖安进入沅江府后，暗中观察了他几日，根据他的性格分析了一番，他可能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姑娘，然后不动声色让她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想到最后他却和三娘看对了眼，接下来二人之间的事水到渠成，他并未再插手。 这段时间三娘虽遇到了好几次危险，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夫人到哪了？” “已进入岳城。” “阿武近来如何？” “和之前一样。” “准备一下，我去看看他。” “是！” 管家离开后，姜文喝着茶陷入了沉思之中。 宛平县，一小院中，赵氏放布匹时看着掉出来的银票，微微一怔，俯身捡了起来，看着银票，她眼眶顿时红了，感动的。赵氏深吸了一口气，小心收起银票，继续收拾东西。 等丈夫将京都的东西都运回来后，她拉着丈夫回到正堂，将银票的事告诉了他。 赵明礼沉默了片刻：“收着吧！反正我们已欠谢老弟他们良多，也就不在乎再多欠一些，往后慢慢还。” 赵氏轻轻点点头。 “这些年在京都，我也认识不少的人，其中有几个和她们来往的还很密切，可哪一个也不如姜妹妹。 和她交往时很舒服，她并没有看不起我，在她的面前，我感觉什么话都可以说。” 赵明礼闻言拉着妻子坐了下来。 “既这般合得来，往后你们别断了联系。” 赵氏轻轻‘嗯’了一声。 黄昏，青石胡同，姜明月看着走进来的人未语先笑。 “回来了！” 谢渊点点头，走到妻子身边坐下道：“明日我沐休，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那就去上清观吧！你和孩子们也可泡泡温泉。” “行啊！现在上清观的风景应比之前还要好，一些野花应都开了。” 谢渊‘嗯’了一声。 “明日咱们早些出发，在山脚下吃早饭。” 姜明月点点头道：“清晨赵姐姐来了。” “可是来拜别的？” “嗯，他们今日就搬去了宛平，后天赵大哥会直接在宛平和大家汇合出发，我想着她们近来开销大，就赠了他们五十两银子。” 谢渊笑了，他轻轻摸着妻子的头夸奖道：“你做的很好。” 姜明月脑袋一歪避开他的大手，笑盈盈的看着他。 “光口头夸奖不行。” 谢渊低头亲了亲她的薄唇。 “如此可好？” 他不等妻子回答，紧接着道：“当然如果你还不满意，咱们也可以再由浅入深的交流一下。” 姜明月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她小脸微红，拍了一下男人。 “我在给你说正事呢！” “我也在和你聊正事啊！” 谢渊抱着妻子，双眼温柔而又专注的看着她道：“明日我沐休，可以晚起来一会……” 姜明月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你臊不臊。” 这种事怎么能就这样搬到台面上说。 第358章 终离京 姜明月都替男人臊得慌，她的理智告诉她，应抬腿就走，不要再听这些‘污言秽语’，可她的脚底下就像是生了根似得。 实在是男人顶着这张清冷俊美的脸，说着这些话，有种极大的反差，勾人的很。 一开始男人还只是说，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做。 胡闹了一场，二人夜里还要照看两个孩子，第二天，他们都起来迟了，卯时末才从家里出发。 巳时初姜明月、谢渊来到了上清观，难得来一趟，她自然要跟三清祖师上柱香，只不过让姜明月没有想到的是，她从大殿里出来竟遇到了前来上香的二皇子。 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姜明月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的，不过她却并未表现出来。 二皇子在她的面前，从未表明过身份，她自然也不用行礼，姜明月只当他是个陌生人，从容不迫的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了。 宋闽身后的太监，顺着主子的视线望了一眼离开的小妇人，低声请示道：“爷，奴才去查查那位娘子？” 宋闽收回了视线。 “不用了。” 他这才刚结束闭门思过，不能再犯事，再就是父皇现在很看重谢渊，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他。 虽这个女人很可口，每次见都让他心神荡漾，不过他很清楚，大业要是成了，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 宋闽吐出一口气，进了大殿，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见到观主。 大殿后面，谢渊正在逗女儿，看妻子走了过来问：“上完香了？” 姜明月点点头。 “咱们走吧！” 说着从田氏手里接过了团子。 因之前已来过一次，这次他们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长生二人居住的小院。 他们的到来，让程素素十分的高兴，姜明月带着孩子陪她说话，长生则领着谢渊去见了观主。 三人根据程素素这段时间的情况，重新制定治疗的方子，子时，一中年道士走了进来，他向谢渊、长生行了礼，对观主道：“师叔，二殿下求见。”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宋闽刚解禁，就来了上清观，看来他早早的就打起了上清观的主意，也不知观主对二皇子是个什么态度。 “就说我上山采药去了，不在！” 很显然就是老观主应该常做这样的事，借口顺口捏来。 “是！” 让谢渊没想到的是，中年道士离开后，老观主突然看着他问：“谢施主，你觉得二殿下如何？” 这问题就有些刁钻了，长生看了看师兄，然后望向了谢渊，不知他会怎么回答。 谢渊不慌不忙道：“观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观主摸着花白的胡须。 “自是真话！” “心胸太过狭隘了些。”谢渊趁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还真是一针见血，长生对自己的堂弟还算了解，有野心有手腕也够聪明，可就是心眼太小，这一点像极了他那个早死的娘。 老观主闻言笑了笑，继续和他们探讨起了方子，就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不过谢渊却从老观主的这一问，知道了上清观对二皇子的态度，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足够让人欢喜。 这日，谢渊、姜明月在观中待了大半天，走的时候，程素素零零总总的给她们备了许多的东西。 有给她的也有给谢渊的，甚至她还为葡萄、团子，做了两身衣裳，让她们有空常来玩。 谢渊、姜明月回到京都，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和上次一样，他们吃完晚饭才回。 第二天，宛平县码头，天虽才灰蒙蒙亮，但这里已很热闹，赵氏母子站在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看着丈夫登上船，看着官船越行越远，直到完全看不到，母子二人这才回转。 “阿娘，你别难过，儿子会一直陪着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爹不在的这段时间，儿子会照顾好你的。” 赵氏轻轻‘嗯’了一声，眼眶微红的将儿子抱进了怀里。 也是今日，宋闽重新踏入了朝堂。 从这天开始朝堂之上就变得热闹了起来，而水军那边每隔十天就会有一道折子送到宋铭的面前，请大将军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宋铭虽不想放人，但三月初四随着张重岳认罪，朝廷诸公都知留不下他了。 三月初五，谢渊看圣上下棋时频频走神的，干脆放下了棋子。 “圣上，可是有什么心思？” 宋铭看着面前的人，想了想道：“朕舍不得大将军啊！这次分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那就不妨再多留大将军一段时间。” 谢渊顿了顿道：“大将军可是两朝老臣，这处罚之事要慎之又慎，怎么着也不能伤了老臣的心，要给沈阁老他们一点商量的时间。” 宋铭闻言笑了。 “爱卿说的有理。” 因为谢渊这番话，朝廷诸公，又强留了张重岳十二天，三月十六处罚才下来，官降两级，罚俸五年，之前十万水军的兵权都在张重岳的手里，现在变成他和李智一同掌管。 处罚结果出来那一刻，谢渊看到张重岳脸都黑了。 大军之中怎可有两种声音，大皇子、张重岳的人当即站了出来，不过他们刚开口，就被二皇子一脉的人给顶了回去。 朝堂之上瞬间热闹的犹如菜市场，谢渊收敛心神专心记录。 张重岳清楚，即便是再争辩下去也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是争辩不出结果的，他很干脆的接了圣旨，中午在御书房内表了忠心，下午就离开了京都。他已离开沅江府已有五个月，也不知水军那边现在是何情况。 青石胡同，张重岳离开京都的事，姜明月很快就知道了，虽结果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听到这一消息时，她还是有些失望。 姜明月用了几息的时间，打起精神招来赵山道：“你现在回一趟宛平，告诉少爷，张重岳离京了。” “是！” 宛平县，余夫子的书房内，姜明弘正在写文章，余根走了进来，不过他并未贸然打扰姜明弘，等他放下笔，这才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张重岳离京了，很好，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姜明弘飞快写了几封信，递给余根冲他低语了几句。 余根点点头，将信揣在怀里离开了。 第359章 瞒是瞒不住了 晚间，谢渊离开翰林院，一中年男子朝他走了过来。 二人对视，肩膀相撞了一下，一张纸条悄悄出现在了谢渊的手里。 少顷，马车内，谢渊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挑了下眉，没想到不仅有人高价买凶杀张重岳，就连二皇子的人也动了。 很好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看一看，张重岳的实力。 于此同时，赵明礼一行人比原定时间，提前十天就抵达了沅江府，这一路上一行人可以用快马加鞭来形容，为了能早些到达沅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现在进入沅江府后，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再出发。 一客栈内，躲在暗处的赵明礼看大家都先后出了门，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原来原来将军他们都知道内情，在这边也有自己的人脉，不过他也有。 赵明礼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走后门悄悄离开了客栈。 姜府，姜文听到管家的禀告，就知是女婿、儿子说的那人来了，比他预料的还要早几天，由此可见这次圣上指派来的都是聪明人。 “将赵公子请到客厅来。” “是！” ………… 三月十九，天气明媚、阳光和煦，姜明月替两个小家伙换上春衫，吩咐苹果在院中铺了一层的毯子，然后将葡萄、团子放在毯子上，亲自教她们翻身。 姜明月刚教了一会，苹果走了过来。 “夫人，谢三奶奶来了。” 三婶？姜明月知她这时候来肯定是有事。 “将三婶子请到客厅来。” 一会儿后，苹果领着三婶子走了过来。 “呦！一段时间没见，葡萄、团子都这么大了。”三婶子笑着走到毯子上，将团子抱了起来。 “得有十来斤了吧？” “三婶子估量的真准，十一斤了。” “葡萄呢？也是十一斤吗？”三婶子问。 姜明月点点头。 “你将她们养的真好。” 说着小心将团子放下又抱了抱葡萄。 “三婶子，咱们屋里坐。” “不进去了，在外头也是一样的，正好替族人们看看葡萄、团子，一段时间没见，族人们都想她们了。” 姜明月闻言扭头对着苹果言语了几句，这才问：“族长爷爷、奶奶、大家可还好？” “大家都很好，就是想你们了。” 到了现在姜明月已隐约的知道了三婶子的来意。 “明日相公沐休，如果他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我们就带着团子、葡萄回去看看大家。” 三婶子笑了。 “族人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欢喜。”她拿着拨浪鼓逗两个孩子玩的同时，凑到姜明月身边低语了几句。 姜明月微微一惊，怪不得三婶子想让她们回去一趟，原来是因为农家肥的缘故。 自从过完年，族人们施的肥就是三爷爷他们沤的肥，现在已有了效果。 “长势都很好？” 三婶子点点头。 “村里还特意留出来两亩地，是没有用农家肥的，对比很明显，这段时间时常有外村的人，到咱们村晃悠，询问咱们村的麦长势为何这么好，爹担心长期以往会瞒不住，才希望小渊能回去一趟。” “好，晚上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说。” “小渊，在翰林院可好？” “挺好的，初入翰林院的时候……” 三婶子怕给她添麻烦，原本的打算是待一会就走，姜明月将她留了下来，一起吃了顿午饭。 走时，姜明月将御赐的糕点和燕窝给了三婶子一点，让她带回去给族长爷爷、奶奶。 三婶子一听是御赐的东西，抱着就舍不得撒手了，出了京都坐马车时，还特意放到了背篓的最底下，一路都紧紧抱着背篓的，看哪一个都像是贼人。 等回了村，她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背着背篓就往家里走的。 老族长、族长奶奶听媳妇还带回来一些御赐之物，乐呵呵的围了过来。 申时陪着孩子们睡了一会的姜明月，看苹果拿进来几件衣裳和鞋问：“三婶子送来的？” 苹果点点头。 “拿来我看看。” 苹果将鞋、衣裳递给了主子。 衣裳正是穿的时候，而且是用上等棉布做的，闻着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想来做好后，特意洗过。 鞋则是虎头鞋，不仅好看上面还有两个小铃铛，等葡萄、团子将来能穿时，肯定叮铃铃作响的。 “放在衣柜里吧！明日穿！” “是！” 苹果放好衣裳和鞋，扭头看着姜明月道：“三奶奶还带了许多的山菌、新鲜野菜、笋子，夫人想怎么吃？” “我记得家里还有腊肉，来一道腊肉烧笋，用山菌炖个鸡，野菜包包子吧！”姜明月想了想道。 “好！” 苹果当即下去安排了。 谢渊下了职回到家中，看晚饭又是笋子、又是山菌鸡汤的问：“在早市上买的？” 姜明月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丈夫轻轻摇了摇头。 “今个三婶子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带来的。” 谢渊闻言放下了碗。 “三婶子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明月正欲开口，躺在摇篮里的团子突然‘啊啊’叫了起来。 谢渊看妻子起身要抱儿子的道：“我来！” 他走到摇篮前，这才发现不仅儿子醒了，女儿也醒了。 葡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桃花眼，看着父亲叫了一声。 谢渊本打算抱儿子的，手伸到半空变了一个方向，将女儿抱了起来。 团子顿时急了‘啊啊啊’叫了起来。 谢渊拍了拍儿子温声道：“一会再抱你。” 团子好脾气的不叫了。 姜明月看本去抱儿子的丈夫，反倒将女儿抱了过来，只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她却什么也没有说，用公筷沾了一点鸡汤抹在了葡萄的嘴上，看她小嘴吧嗒吧嗒吃的很香，就又抹了一点。 缓声将三婶子来的原因给丈夫讲述了一番。 “明日相公可有其他安排？” “上清观那边的桃花开了，我本打算带你们去看桃花的，现在看来只能先回村了。” “没关系的正事要紧。”姜明月握住了丈夫的手温声道。 谢渊点点头。 第360章 给圣上的礼物 翌日，谢渊、姜明月带着儿女，辰时就回到了谢家村。 也许是知他们今日会回，村口坐满了人，看到他们的马车后，更是第一时间就围了上来。 谢渊、姜明月跳下马车和族人们说起了话，一会儿后谢渊跟着老族长、三爷爷他们下了地。 姜明月将孩子抱下马车，给族人们看过后，交给奶娘，她扶着族长奶奶几人坐下，和她们一样随意坐在石头上和众人说起了话。 田地里，谢渊跟着老族长几人看过庄稼后道：“不错，长势都很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防虫。” “渊哥儿放心，我们心里有数，日日看着呢！” 几人重新回到地头，坐下后，老族长看着谢渊道：“这几年咱们村的收成一直都不错，附近几个村子早已起了疑心。 这段时间他们更是经常来咱们村晃悠，向咱们打听种麦的方法，今年恐瞒不住了。” “那就不要瞒了，谁要是再来问，你们就推到我的身上。” 老族长几人闻言心里也就有数了。 “今年咱们村可有人参加县试？”谢渊问起了村里的情况。 “有，清哥儿、勤哥儿都参加了。” “哦？如何？” 老族长乐呵呵的摸着胡须道：“得益于你的那些书，二人都中了童生。” “不错，如此一来他们村已有三个童生了。” “嗯，不过他们的夫子却不建议他们再接着考了。” 谢渊点点头。 “沉淀一两年再考也可以。” “我们大家也是这样想的。” 老族长顿了顿道：“前些时候我被主簿大人请了过去。” “可是有什么事？”谢渊问。 “主簿大人问我，是否将咱们村升为庄。” “爷爷是怎么说的？” “我说要回来和大家伙商量商量，小渊，这事你怎么看？” 谢渊并未回答，而是看着身边的几位族老：“几位爷爷怎么想？” “我们一开始想着咱们村出了渊哥儿、弘哥儿，按理是可以升为庄的，后来又想，咱们村哪哪都比不上余家庄，余家庄人那么多，还有自己的护卫，平日里事情就层出不穷的，就更不要说是咱们了。”谢老三道。 “是呀！树大招风，咱们村有你在一定可以升为庄，但不是现在。”老族长看着谢渊道。 谢渊听了二人的话笑了。 “那就拒了主簿大人，等五年、十年后再看。” 几人意见达成一致，看已是中午，纷纷邀请谢渊去家里吃饭，最后老族长道：“我家鸡、鱼都做好了，你们就不要跟我争了。” 谢老三几人闻言这才作罢。 中午谢渊、姜明月在老族长家吃的饭。饭后，谢渊看妻子一脸困倦的，轻轻理了理她的秀发道：“咱们回家，你陪着葡萄、团子睡会，我随三爷爷他们进山一趟，等我从山上下来了，咱们再走。” “好！” 谢渊将媳妇送回家，看母女三人睡着了，这才入山。 下午，姜明月醒来，谢渊已从山上下来，还带回来两盆麦，是的，盆里栽的不是花也不是树，而是两盆麦。其中一盆绿油油看起来很茁壮、另外一盆相对差些，麦秆又细又弱，矮小还有些黄，就像是没有吸收到足够多的水和养分似得。 “这两盆麦？” 谢渊小心将麦放进马车里：“一盆是施了咱们沤出来的肥，一盆施的是平日里常用的农家肥。” 这点姜明月已经想到了。 “差别竟这么大，怪不得附近几个村的人纷纷向族人打听咱们是怎么种麦的。” 没有对比时，自然看不出来，谢渊看到这两盆麦时，也是有些吃惊。 “你将这两盆麦带回京都，可是有什么打算？”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谢渊扶着妻子上了马车，把两个孩子递给她后道：“沤肥的事是瞒不住了，当然我也不准备再瞒，所以这两盆麦，是我送给圣上的礼物。” 姜明月闻言笑着夸了谢渊一句：“相公，睿智！” 他们回来时两辆马车装的满满的，回去时也是如此，族人们送给了他们许多的东西，有野味、野菜还有酱菜等等五花八门的。 申时末，谢渊、姜明月一行人回到了县里。 “戌时关城门，还有些时间，咱们陪小弟、咏思、表弟他们吃了饭再回如何？” “好呀！” 难得回来一趟，姜明月自然想见一见弟弟、齐咏思、表弟。 “将栾叔、栾婶也请来，咱们一起聚一聚。” “可，那我去四味楼定一桌席面，咱们在家吃？”谢渊看着媳妇征求地问。 姜明月点点头。 二人商量好，回到枣林胡同，姜明月吩咐周斌去药堂请人，谢渊则是出门定席面，顺道去私塾看看。 私塾内，姜明弘听了余根的话，多多少少有些惊喜。 “姐夫、姐姐回来了？” 余根点点头。 “爷现在在余夫子那边。” “走，咱们去看看。” ………… 枣林胡同，姜明月正在向石榴询问家中的事，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栾大夫、栾娘子来了。” 姜明月挥手示意石榴退下，亲自迎了出去。 “栾叔、栾婶！” 周秀娘看着姜明月未语先笑。 “明月，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好，只是有些想大家。”姜明月说着代替栾亦的位子，小心扶着周秀娘落座后，坐在她的身边看着跟进来的栾亦：“相公去私塾接弟弟、表弟他们了，一会就回。” 栾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明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周秀娘道：“栾叔，我记的婶子应就是这两天的预产期吧？” “三月十六的预产期，谁知临到要生了，这小家伙却不愿意出来。” 周秀娘顿了顿凑到姜明月的身边低声道：“我倒觉得还好，但你栾叔着急的都上火了。”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栾亦，只见他嘴上冒了两个泡，双眼中也带着血丝，想来是这几天急的没有休息好。 “婶子，你葵水是多久一次？” 周秀娘虽不知姜明月怎会问这个但还是道：“三十一天。” “怪不得，小家伙不愿意出来。咱们要按三十一天为一个月算，所以还差几天天。” “这是何理？”一直都在默默听二人说话的栾亦问。 姜明月解释是给他们解释不清楚的，所以她推到了桂嬷嬷的身上。 “我也不知是何故，但桂嬷嬷是这样跟我说的。” “奥！” 不得不说，听了这番话，栾亦倒是安心了不少。 第361章 我打算收徒了 酉时二刻，谢渊、弟弟几人回来后，家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因定的饭菜还没有送来，周秀娘随着姜明月先去了后院，看孩子。 谢渊几人围坐在一起说起了话。 “谢姐夫，听说你们村庄稼的长势极好？”齐咏思问。 “此事我也听说了，近来我们村的人，还跑到你们村特意去看过。”林寒山紧接着道。 消息传播的倒是挺快的。 谢渊看着姜明弘。 “这事你可知？” 姜明弘摇摇头。 那也就是说余家庄或余夫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在座的都是他可以信任之人，谢渊将农家肥的事情说了出来。 “昔年我外出游历时，曾在一乞丐那里看到过一本书，书上讲的都是农事，这其中包括农家肥的事，回到宛平后，我和族人一直都在研究农家肥，现在来看，我们研究成功了。” 几人闻言精神为之一震。 “至于可增产多少，现在还不知。” 谢渊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已准备将农家肥的事禀告给圣上，如果快的话，今年下半年，咱们这边就可以使用农家肥施肥了。 当然朝廷这边如果那时候还没有推广开来的话，各村也可以到谢家村买农家肥。” 几人都不是常人，自然明白农家肥意味着什么，这可是造福于百姓的好事，且还是一桩大功劳，可以想象有了这个功劳，谢渊往后的仕途会顺利很多。 “姐夫，恭喜你！” “姐夫，你必将名留青史。” “小渊，你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姜明弘、栾亦几人纷纷开了口。 谢渊接受了几人的恭贺，又给他们说起了朝廷的事。 一刻钟后，小二终于将饭菜送了过来。 姜明月扶着周秀娘再次来到了前院，因为大家都不是外人，他们并未分桌。 这顿饭他们只吃了小半个时辰，也就散了，因姜明月、谢渊还要回京都。 送他们的乃是姜明弘、栾亦，四人边走边聊的，分开之时，栾亦突然对他们道：“我准备收齐咏思为徒，将自己的医术传给他。” 谢渊、姜明月闻言都有些惊，因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都有些突然，姜明弘却是一脸的平静，很显然的就是他应该已知道这件事。 “怎突然做这么一决定？”谢渊问。 “除你之外，齐咏思是我见到的第二个好苗子，而且他和你不同的是，他很喜欢医术。” 也就是说他学医术的心比他要纯粹。 “小思怎么说？” “齐大哥，虽会再考科举，但并无入仕的打算，本来他是准备三月份出去游历的，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想跟着栾叔学好医术，再出去游历。”姜明弘将齐大哥的打算告诉了姐夫。 谢渊闻言点点头，他想他知齐咏思为何不愿入仕，这样也好。 “恭喜你，终于有传人了。”谢渊看着栾亦道。 “栾叔恭喜。”姜明月紧接着说。 “多谢，我准备这月底正式收他为徒，你们如果能回来，就帮我们做一个见证。”栾亦看着他们二人邀请道。 谢渊、姜明月对视了一眼：“好，到时我们一定到场。” 谢渊顿了顿道：“你不准备改回薄姓吗？” “不改了，不过我会将我的孩子改回薄姓。” 姜明月闻言却有些不解。 谢渊知栾亦这么做应是为了他，他这是怕将来会有人抓住这点攻击他。 “不要想那么多，想改就改，你们薄家现在可是大楚的功臣，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姜明月听了丈夫这番话，瞬间就明白了栾亦的顾虑。 “相公说的不错，栾叔不要想那么多，相公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只要不蠢就不会得罪相公，再说圣上已经赦免了薄家，以前的事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 栾亦闻言犹豫了起来。 “我在想想。” 谢渊‘嗯’了一声道：“你的家人应已经返回祖籍，你可要回去看看？” “等明年吧！孩子大一点再回去。” 谢渊点点头，对小舅子耳语了一句。 姜明弘眼中暗光一闪，没想到二皇子竟也对张重岳出了手，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姐姐、姐夫快回去吧！” 谢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舅子。 “好，你们也回吧！” 姜明弘望着远处的马车，想到姐夫刚才那一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知姐夫肯定是知道了。 “明弘，咱们也回吧！”栾亦转过身来看着姜明弘道。 “好，我送栾叔。” 马车内，姜明月看着给儿女换尿布的男人。 “你刚才在和弟弟打什么哑谜？” “你看错了，没有的事。”谢渊头也不抬道。 姜明月凑到了男人的面前，近距离的看着他：“真的没有？” 谢渊扭头顺势亲了一下妻子。 “没有！” 看男人不愿意说，姜明月很识趣的并未再追问。 戌时前，她们终于回到了京都，安置好两个孩子，洗完澡出来，姜明月就不想动了。 谢渊抱着妻子温声问：“葡萄、团子，现在吃的越来越多了，奶水还够吗？” “我本打算亲自喂养团子三个月，就交给任氏，不过我奶水好，再喂养一个月应是不成问题的。” 团子不挑，谁的奶都吃，她可以很放心的交给奶娘带，但葡萄不同，她只吃她一个人的奶，等他们五个月，她的奶水恐就不够两个人吃了，即便她不愿意也只能将儿子交给奶娘喂养。 谢渊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 “辛苦啦！”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呢！反而乐在其中。 “睡吧！你明日还要进宫呢！”姜明月抱着丈夫的腰道。 “嗯！” 翌日，卯时初，谢渊就等候在了宫门外，看到卫公公的那一刻，他就知出事了。 二人若无其事的打了招呼后，谢渊跟着他进入皇宫，远离了巡逻的禁军后低声问：“你怎亲自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未来一段时间在宫内不要喝水、吃任何东西。” 谢渊眯了下眼睛。 “可知是什么人？” 卫公公低声言语了一句。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是看不得他独受圣宠了。 二人来到偏殿分开之时，谢渊小声提醒道：“小心些。” 卫公公点点头悄悄离开了。 第362章 微服私访的打算 朝会期间，小太监一共为谢渊上了三次水，头一次的茶水无任何的问题，谢渊喝了。 第二次的茶水，谢渊当着一小太监的面，‘喝’了一杯，第三次茶水无任何的问题，但谢渊却并未动。 散朝后，谢渊在一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御书房。 午膳过后，谢渊和宋铭再次坐到了棋盘前，结果就是谢渊又赢了。 宋铭看谢渊笑眯眯的拿走了一块自己的好墨，忍不住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棋盘，一子，这次他只输了一子，且这一子还是因为他失误的缘故，宋铭又懊恼又不甘。 谢渊收起墨，看宋铭眉头紧蹙的道：“圣上，昨日里微臣沐休回村，给您带了一件礼物。” 一句话将宋铭的注意力从棋盘上拉了回来。 “什么礼物？” “先容微臣卖个关子。” 谢渊对海公公言语了两句。 海公公请示过宋铭，得到许可后，这才派两个小太监去取东西。 少顷，宋铭看小太监抬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但因为外头用黑布罩着，他并不知抬进来的是什么。 谢渊等两个小太监放下花盆，冲他们道了谢，转身看着宋铭道：“圣上，还请一观。” 宋铭点点头，走到谢渊的身边，正欲将黑布取下来，就见谢渊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 宋铭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除海公公外，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等太监、宫女都离开后，宋铭伸手取下黑布，不由地挑了挑眉，一盆麦？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他取下另外一黑布，嗯，还是一盆麦。 不过宋铭一看就看出了两盆麦的不同。 “这是何意？”宋铭不解地看向了谢渊。 谢渊顺势将农家肥的事告诉了宋铭。 “这两盆麦，一盆臣施的是新研制出来的农家肥，另外一盆则是像之前一样耕种、施肥。” 宋铭看着两盆麦，双眼越来越亮，心里也变得火热了起来，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谢爱卿……” 谢渊看圣上神色激动，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温声道：“微臣的村子，耕种时施的都是农家肥……” 他将谢家村的近况给圣上说了一番，紧接着又将谢家村连续三年丰盛的事给宋铭讲述了一遍。 “现在这种肥料是臣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出来的，更好，且不用担心肥不够用。” 宋铭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 “谢爱卿，你真是给了朕一个大惊喜。” 他缓了缓声音有些发颤问：“据你估算，在原有的基础上，可增产多少？” “二十斤是没有问题的。”谢渊保守道。 “好！好！” 二十斤也就意味着亩产已达到二百一十斤，麦如此，那青菜萝卜、稻米其他作物应该也能。 等大楚有了足够多的粮食，就能养更多的人，有了人，大楚才能千秋万代。 “谢爱卿，夏收过后，如果真如你所说，朕必有重赏。” 谢渊立刻跪了下去。 “谢主隆恩。” “起来吧！现在你具体说说那农家肥是怎么弄出来的。” 谢渊细细向宋铭讲述了起来。 这天他在宫内待了一天，这期间，圣上还将沈阁老、姜尚书几位重臣招了过来。 在圣上的示意下，谢渊重新给他们说了一番农家肥的事，知道了谢家村的事，几位重臣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宛平距离京都很近啊！他们可亲自去谢家村看一看，来回顶多也就三个时辰，也不费什么事。 几人将这一想法告诉宋铭后，宋铭当即拍板，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看。 沈阁老几人立刻跪了下来，请圣上三思，被宋铭几句话怼了回去，他没有出京都，况且一上午就回来了，你们去得，朕怎就去不得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谢渊自是要陪同圣上、沈阁老一起。 黄昏，青石胡同，姜明月拿着一小兔子，正引导儿子、女儿翻身，门帘突然响了，紧接着谢渊走了进来。 “你今日怎回来这么早？”姜明月眉宇间都透着几分惊喜。 “从宫里出来，看天色已晚我就直接回来了。” 那也就是说谢渊在宫内待了一天？ “农家肥的事，你告诉圣上了？” 谢渊点点头。 “不光是圣上、沈阁老、姜尚书几人也都知道了，且圣上和几位大人决定，明日会悄悄的走访咱们村。” 姜明月闻言是又惊又喜的，抱着丈夫‘啊啊啊’叫了起来。 谢渊看着笑容灿烂的妻子，也跟着笑了，当圣上决定要去谢家村，他的心情和妻子是一样的，他比谁都清楚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对谢家村意味着什么。 床上，葡萄、团子，纷纷扬起小脑袋望向了爹娘‘呀呀’叫了两声。 姜明月扭头看着一双儿女。 “阿娘没事，阿娘只是太高兴了。” 谢渊等妻子平静下来后，低声安排了起来：“明日我会和圣上他们一起出发，最早恐也要等到辰时，你带着孩子们可先我们一步出发。” 姜明月‘嗯’了一声。 “族人这边？” “告诉族长爷爷，有一大人物要来咱们村看麦，其他什么也不必说。” 姜明月点点头。 “明日回到县里，你去私塾将这一消息告诉弟弟，再有弟弟转告余夫子、林寒山，到时可和圣上来一次偶遇……” 姜明月静静等男人说完道：“我知道了。”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 “相公，你真好！” 弟弟和林寒山都要继续参加科举，如果他们能提前见到圣上，在圣上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对以后他们步入仕途极有益。 “沈瑜哪里？”姜明月问。 谢渊轻轻摇摇头。 “沈瑜和弟弟、寒山不同。” 姜明月闻言也就懂了，她想了想又小声说了一句。 “五皇子那边，要不要派人说一声？” 谢渊笑着摸了摸妻子的头低声道：“我已将消息传递给了他。” 至于他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藏拙下去，还是争一争，那就看宋仁如何选择了。 姜明月点点头，询问过苹果知晚饭已做好吩咐道：“摆饭吧！” 就在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宋仁回到了府中。 第363章 争还是不争? 守在前院的小太监，看到宋仁立刻走了过去。 “爷，柔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本准备先去一趟书房的宋仁，直接去了兰馨苑，他知谢柔专门让人来传话肯定是有事。 兰馨苑中，谢柔看爷来了，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刚才小弟派人传来了一信息。” “什么信息？”这还是谢渊第一次给他传信息，宋仁甚是好奇。 谢柔从怀中掏出纸条递给了他。 纸条上虽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宋仁脸色微微一变，他沉思片刻后，也就明白了谢渊传这张纸条的深意。 他起身对谢柔言语几句后回到书房，反复看了三次纸条，这才点燃，是继续藏拙还是借助这次机会走到大家的面前？宋仁端着茶杯陷入了沉思之中。 青石胡同，心情不错的姜明月、谢渊还小酌了一杯。 晚饭后，二人早早就入睡了，彼时京都，却有很多人还未入睡。 圣上出宫可不是小事，哪怕是微服私访，圣上确定了行程后，暗卫立刻行动了起来。 大皇子、二皇子宫中都有眼线，所以他们都知今日父皇很高兴，也知他召见了几位重臣，可具体商讨了些什么，二人还在等宫内的消息。 姜尚书几人则像商量好了似得，纷纷来到了沈家，向沈阁老商量起了明日出行之事。 翌日，姜明月、谢渊早早就起了床，分开时，谢渊特意叮嘱了妻子几句。 知回村时很有可能会遇到暗卫，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宽慰丈夫道：“你安心，我心里有数了。” 目送丈夫离开后，姜明月帮着苹果将儿女，放到马车上问：“我吩咐的那些东西可都带上了？” “带上了！” “那走吧！” ………… 宛平县，赖花氏看老伴回来了问：“是咱们想的那样？” 昨天晚上宛平突然来了许多暗卫，赖老汉二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只不过二人谁也没有当回事，只以为他们是来办案的。 让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一觉醒来，这些暗卫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越发多了，且每个都严阵以待的。 这让他们心里隐约地有了一种猜测，所以赖老汉才会去打听。 赖老汉点点头。 赖花氏眉头紧蹙道：“这好好的，他怎会突然来咱们这？” “谢小子的缘故？” 赖老汉将原因给老伴说了一番。 赖花氏沉默片刻后，站了起来。 “我去趟谢家村。” “我跟你一起。”赖老汉道。 “你守着家，别让我分心。”赖花氏道。 赖老汉闻言停下了脚步。 赖花氏重新梳了头，打开首饰盒，将最底下的一支铜钗拿出来，插在了头上。 赖老汉看妻子收拾好了，拿起拐杖递给了她。 赖花氏接过拐杖，慢悠悠的出了门。 同一时间，姜明月回到了县里，彼时天才灰蒙蒙亮，知弟弟、齐咏思应还未去私塾，她直接回了枣林胡同。 正堂内，姜明弘、齐咏思正在吃饭，就听院门响了，二人扭头望着走进来的人，吃惊地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他们都知应是出事了，不然姐姐不会这时候回来。 “姐，你怎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姜明弘看着姐姐关切问。 姜明月看着一脸担忧的二人，温柔一笑。 “别乱想是好事，咱们进屋说。” 三人重新回到正堂，姜明月将圣上即将来谢家村的事给二人说了一番。 昨日里谢渊虽没有提起齐咏思，不过他们从未将齐咏思拿外人看待过，至于他愿不愿去谢家村，有他自行决定。 姜明弘、齐咏思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惊，他们没想到圣上竟会出宫查看小麦的情况，紧接着则是喜悦，因姜明弘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姜明月看着一脸喜悦的弟弟，又看了一眼神色还算平静的齐咏思：“你们姐夫的意思是，现在十里八村都知谢家村麦子长的好，近来各村到谢家村看麦的人是络绎不绝的，你们可，以此为借口，到谢家村偶遇圣上。” 姜明弘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 姜明月紧接着道：“余夫子，是你的老师，此事可以告诉他，林妹夫将来要入仕，此事也可以给他说一说。” 姜明弘点点头。 “那我就先回村了。”姜明月起身后又补充了一句。 “路上你们很有可能会遇到暗卫，不要紧张自然些。” “嗯！” 姜明弘、齐咏思送走了姜明月后，立刻出了门。 “齐大哥，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谢家村？” 齐咏思沉默片刻后道：“去！” 他想要看一看，大楚这代皇帝是位怎样的人。 ………… 姜明月出了城，就将帘子卷了上去，三月下旬，春风和煦，气温适宜，很是舒服，且葡萄、团子精神比着之前旺盛许多，正好可抱着他们看一看风景。 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在路上遇见了赖花氏，姜明月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小心放下葡萄道：“停车！” 等赵山停稳了车，姜明月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赖奶奶！” 赖花氏回头看着走过来的人，惊讶道：“呦！你怎回来了？” “爷爷们想团子、葡萄了，派族人递了话，我就带着儿女回村一趟。” 姜明月顿了顿道：“奶奶你呢？这是要去哪？我送送你可好？” 赖花氏乐呵呵道：“真是巧了，我正要去谢家村呢！” “呦！这还真是缘分，赖奶奶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同乘一辆车如何？” “好呀！谢谢你了！” “能和你同坐一辆车是晚辈的福气呢！” 姜明月亲自扶着赖花氏上了车。 钻进马车内，赖花氏一眼就看到了摇篮中的两个白白嫩嫩的奶娃娃。 “这就是你和谢渊的一双儿女？” “嗯，大的叫谢灵汐，小的叫谢灵沐，小名分别叫葡萄、团子。” 赖花氏抱起了葡萄。 “沉甸甸的还挺重，得有十来斤了吧？” “嗯！” 二人聊天时，葡萄睁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看着她们不哭也不闹的。 团子有母亲抱着，冲着姐姐‘呀呀’叫，好像在和她说话似得，葡萄像是觉得有些吵，小脑袋一扭，后脑勺对着团子，秀气的打了一个呵欠，闭上了双眼。 第364章 趣事 两个小奶娃的面部表情都十分的丰富，看的赖花氏啧啧称奇的。 “她们在家也是如此吗？” 姜明月点点头，看女儿困了压低声音道：“葡萄像相公，性子比较文静，团子则好动一些，每次睡醒都会冲着葡萄啊呀半天，有些时候还会握着葡萄的手、脚丫子啃。 次数多了，葡萄会觉得他吵他闹，要么像刚才那样，要么就是拍团子的脸，二人这不是三个月多了，近来我在教她们翻身，葡萄这两次，动不动就侧身，给团子一个后脑勺。 偏偏团子以为姐姐是在给他玩，乐此不疲去扒拉葡萄。” 赖花氏听了她的讲述只觉得很有趣。 “真的？” 姜明月笑着道：“咱们将他们放在摇篮里，奶奶就知道了。” 赖花氏闻言立刻将葡萄放进了摇篮里，姜明月紧接着将儿子放在了女儿的身边。 赖花氏只见团子，扭着头先是冲姐姐‘啊啊’叫几声，葡萄闭着眼睛像是完全睡着了似得，根本就不搭理他。 团子又叫了几声后，直接上手扒拉葡萄，如此扒拉一会儿，葡萄像是烦了，小手握住了弟弟的手，‘啊’了一声，像是在训斥团子似得。 让赖花氏觉得神奇的是，团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两个小人手握着手，一会就睡着了。赖花氏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小奶娃这般有趣。 “天天守着他们，是不是平添了许多乐趣？”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只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呢！” 她倒了一杯茶递给赖花氏：“您和赖爷爷近来可好？” “挺好的，早上赚了钱，下午去戏楼听曲，晚间在河边散步，这一天天的也挺充实。” “当真是清闲又惬意，希望以后我和相公老了，也能有您和赖爷爷这样的福气。” 赖花氏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会的，你们近来在京都可好？” 姜明月将近来发生的事给赖花氏讲述了一遍，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赖花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诧，她没想到姜明月竟将实情告诉了她。 “所以这就是你今日回村的主要目的？” 姜明月点点头，双眼亮晶晶道：“有这样的机会，我自不愿意错过，我这一生，恐只有这么一次得见圣颜的机会，再就是……” 她挽着赖花氏的胳膊道：“奶奶就不好奇吗？那可是咱们大楚的天。” 赖花氏笑了。 “的确很好奇的。” “那一会咱们一起。” “好！” ………… 彼时宫外，谢渊和圣上汇合后，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宋仁，这是要争了？很好，这人不能长时间的扮猪，因扮的久了慢慢的就会真的成为猪，偶尔的要晾一晾爪子。 谢渊向众人见了礼问：“咱们是坐车，还是骑马出京？” 宋铭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是想逛一逛。 “骑马吧！” 宋铭发话了一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纷纷上了马。 人多时他们就慢行，人少时就骑的快一点。三月底，天气已暖和了起来，再加上宋铭几人出宫的比较晚，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开门，人来客往的十分热闹。 宋铭的精神极好，他也没有特意的去看什么，见街上人马店铺那么多，他就已很高兴。 即将出城时，谢渊下马在靠近城门的地方，买了一些肉饼。 “子敬早上没有吃饱？” “吃饱了，只不过看到李记的肉饼就饿了。” 谢渊薄唇微翘，脸上的神色像是在回味无比美好的记忆。 “以前我觉得我们宛平挺繁华的，后来进了京都，我整个人震惊的仿佛在梦里一般，浑浑噩噩的在街上逛了一天，后来走到城门这边，顺着味找到了李记肉饼，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摊位，他家的肉饼乃是一绝，爷要不要尝尝？” “成，那就给我一点。” 谢渊扯了一点肉饼递给了宋铭，然后又给宋仁几人分了一些。 一行人倒是都挺放得下面子的，就这样骑着马吃起了肉饼。 “嗯，的确不错，回来的时候买一些。”宋铭接过海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 “是！” 几人出了城后，策马扬鞭，只用了两刻钟就来到了宛平县。 以前宋铭作为皇子时，是来过宛平县的，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再次来宛平，他心中颇为感慨。 “这里变化真大，我记得以前这里的码头还很小，码头两边都是草棚，现在竟都变成了砖瓦房。” “这都是爷治理有方的缘故。”姜尚书笑着拍了一个马屁。 宋铭边走边看。 “子敬，你们村距离县城有多远？” “十五里。” “到不算远。” 宋铭看着身后的几人道：“余下的路，咱们走着过去如何？看看沿途中的麦田。” 沈阁老、宋仁一行人纷纷下了马。 “子敬，接下来有你带路。”宋铭吩咐道。 “是！” 谢渊边走边为几人介绍起了宛平县，沿路还买了一点宛平的特产，让几人尝鲜。 出了宛平，道路两边都是麦田，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微风吹过，麦浪滚滚，麦田中，时不时能看到几个戴着草帽锄草的老农。 地埂子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旧陶罐，宋铭走到地埂上，拿起陶罐闻了闻，嗯，里面装的是米酒。 他兴致来了，抱着陶罐喝了起来。 宋仁几人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地里的农夫，看有人在喝他的酒，放下锄头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等看到谢渊后，又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喝。 宋铭放下陶罐，老农又递给他一个黑色的饼子，他接过笑着问：“我喝了你的酒，你不生气？” “一开始是挺生气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子，后来看到你左边的人，我就不生气了。” 谢渊听了这话稍稍有些诧异，没想到这老丈竟认识他。 宋铭扭头看了一眼谢渊。 “你认识他？” “认识，谢状元，想当初他在县里当差时，还帮过老汉。” 谢渊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认识他。 第365章 抓住机会 宋铭听了老汉的话不解地看着谢渊：“县里当差？” “嗯，我爹娘死的早，少时跟着叔叔、婶婶……” 谢渊将自己中秀才后，在衙门里当过一段时间幕僚的事给圣上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 宋铭咬了一口黑色的饼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饼子很硬，且带着些许的苦涩，虽难吃但宋铭还是咽了下去。 “老丈，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个？” 老农嘿嘿笑道：“这还不好？” “这饼子应是用麦糠做的吧？”实在是太刺喉咙了。 “我还加了咸菜。” 谢渊将黑面饼子从宋铭的手里拿了过来，一边吃一边道：“老抠，怎不加点白面。” 老农乐呵呵笑道：“状元公，您这话就不对了，这人啊！要惜福，要多给自己留点后路，那能天天吃白面，那是要折寿的，这黑面饼子虽不好吃，却也能填饱肚子。” 宋铭几人若有所思的，话虽糙，细细品味还挺有道理。 “粮食留着不吃是会坏的。”谢渊紧接着道。 “粮食那有放坏的道理，再则家里存点粮，我心里也踏实些。” 宋铭闻言趁机问：“老汉家里存了不少粮。” “吃到秋天是不成问题的。”老农很自豪道。 宋铭看着身穿补丁衣的老汉，真没看出来，他还有些家底。 “如此说来，这两年收成应不错。” “比不过状元公所在的谢家村，老汉可都听说了状元公倒弄出来一种肥，庄稼只要施了，就能高产，老汉正打算去谢家村打听打听呢！” 宋铭几人到没有想到农家肥的事竟已传开，他又和老农闲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几人一边走，谢渊一边对他们道：“十里八村大都通婚，各村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其他村就都知道了，所以我们村麦长势好的事已在各村传开，之前听族长爷爷说，到我们村看麦，打听情况的人是络绎不绝的……。” 同一时间，姜明月回到了谢家村。 村口一些族人看有马车驶来，纷纷起身张望，等看是姜明月，他们有些喜也有些惊的，纷纷迎了上来。 “小渊媳妇，你今日怎有空回来了？” 姜明月扶着赖花氏走下马车，笑望着众人：“不光我回来了，相公也回来了呢，不过他还要等一会才能到。” “小渊今日不当差？”三叔公问。 “当差，不过咱们村小麦长势好的事已传开，相公的一些好友，纷纷向相公打听咱们的村的事，相公就请了一天的假，带他们过来看看。” 姜明月和众人说话时，隐约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只当什么也不知问“我观地埂上都站了人，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这两天来咱们村看麦的人络绎不绝的，有些人忒坏了，趁我们不注意故意踩坏了很多麦，可把大家心疼坏了，族中商量一番后，就派一些人守在了地头……” 姜明月和众人说话时，赖花氏打量起了四周，很快她就发现了暗卫的踪迹。 她往他们藏身的地方多看了几眼，这才收回视线。 一棵大树上，一身材较小的暗卫，看了一眼老妇人头上的铜钗，往树叶茂密处藏了藏。 少顷，姜明月和众人分开，领着赖花氏先回了家。 官路上，宋铭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走走停停，时不时查看一下地里的情况和地里的老农说说话。 他和别人说话时，宋仁几人就会下地看一看。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时辰后，宋仁看父皇有些累了，走到他的身边道：“爹，我背你！” 一声爹倒是将宋铭喊懵了，他反应了一会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儿子是在喊他，这声爹还真接地气。 “不用了，我还能走。” “养儿就是用来防老的，今日大哥他们都不在，爹就让儿子也尽尽心。” “难得少爷有这样的孝心，爷就答应了吧！” “还是爷有福气，我家那小子，别人是背我了，平日里叫都叫不到跟前。” ………… 姜尚书几人纷纷开了口，主要是再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们还真怕宋铭会累着。 谢渊看了一眼蹲在宋铭面前的人，他这位姐夫还真会抓时机。 宋铭听大家都这样说，趴在了儿子的背上。 “辛苦你了！” “是儿子的荣幸。” 宋仁背着一人，速度稍微慢些，几人为了迁就他，速度变慢了许多，谢渊则走到沈阁老的身边，扶住了他。 几人中他的年纪最大，虽平日里他很注重养生，但走了这么久恐也累了。 谢渊扶着沈阁老一边走，一边向几人说起了十里八村的情况。 宋铭趴在儿子的肩头，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小五是他的幼子，生母又是那种身份，再加上他平日里忙，对他的关注甚少。 在他的印象里小五的身体一直都有些单薄，可今日他才知，原来他的肩膀是这么的宽阔，后背是这样的结实，脚步是如此的沉稳。 他身为天下之主，被很多人背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被儿子背，心里竟升起了些许的安心和踏实。 “累不累？” 虽是三个字，却异常的温和，敏锐如宋仁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父皇情绪的变化。他笑道：“儿子曾经负重百余斤一天，不累！” “负重百余斤？”宋铭有些不解，他是皇子怎会负重百余斤？ “儿子小时候经常生病、身体比较弱，爹怕养不活儿子，曾将儿子丢到西大营历练过三年。” 宋铭努力回想了一番，嗯，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那三年让儿子成长了许多，也拥有了一个好的身体，从那以后儿子就很少再生病了。” 听小五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感激，宋铭笑了笑多问了一句。 “在军营里，平日里都训练些什么？” “儿子一开始是和小兵一起训练，那时候什么也不懂……” 谢渊望了一眼，聊的很融洽的父子二人，收回心神抓住机会，虚心向姜尚书几人请教。 巳时过半之时，谢渊望着遥遥在望的村子，走到宋铭、宋仁跟前道：“爷、五少爷，咱们前面就到了。” 宋铭闻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放我下来吧！” 宋仁蹲了下来，小心将父亲放了下来。几人重新前行，速度比着之前快了许多，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麦田。 第366章 入乡就要随俗 宋铭一行人，一路走来已看过很多麦田，但面前的麦田，却让他们眼前一亮。 每一株麦苗都挺拔而茁壮，生机勃勃的。宋铭几人对农事还算了解，他们都知，只要让这些麦，继续生长下去，等夏天来临之时，肯定会丰收。 “走，咱们去看看。”宋铭精神为之大震道。 谢渊领着他们走向地埂时，一眼就看到了麦田中的姜明弘几人，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路上他并未碰到他们，想来几人是走小路过来的。 族人们看到谢渊，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渊哥儿，你回来了。” “嗯！” 谢渊和族人说话时，宋铭几人已迫不及待的进入了麦田。 等族人离开后，谢渊朝姜明弘几人走了过去。 “余夫子，你们怎来了？”他的声音不算低，宋铭几人都听到了。 “你们村麦长的好，今年一定会丰收的事已传开，我远在私塾都听说了，就带着他们几人来看看。” “只是看看？”谢渊笑着问。 “如果能知道你们施的是什么肥，自然更好。” 二人说话时，有几个老农走了过来，看的出来他们也是来看麦的，只不过被谢氏族人拦在了地埂上。 田地中，宋仁走到宋铭的身边低声道：“土壤很肥沃，摸着还很湿润。” 宋铭看了一眼儿子，没想到他竟还懂得看土。 “就是不知为何还要洒草木灰。”宋仁不解问。 宋铭笑着说：“是为了杀虫。” 看着一脸惊讶，仿佛在说父皇还知这个的儿子，宋铭心情不错的多说了几句。 “你爷爷重视农事，还在的时候专门在宫内开辟了一块地，那时候时常拉着他们陪着他一起种地，久而久之我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宋仁点点头。 “爹，你说按照现在的长势来看，亩产可达多少？” “刚出穗还看不出来，怎么着也要再等上一个月才能知。” “哦！” ………… 沈阁老几人望着站在一起的父子二人，飞快对视了一眼，以前他们恐都小瞧了这位五皇子。 村内，姜明月听了苹果的禀告，倏地站了起来，几息后她又慢慢坐了下来。 赖花氏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怎又坐下来了？” “我这样冒然跑过去看，是不是不太好？” 赖花氏温和一笑。 “这有什么，我陪你一起。” 十来年没有见过宋铭了，她还真有些想他了。 “谢谢赖奶奶。” 二人当即出了门。 和余夫子闲聊的谢渊，看宋铭几人已看完了麦，和余夫子说了声，朝他们走了过去。 “子敬，咱们现在去看看你们制作农家肥的地方。” “好，爷，我可否再带几个人？” 谢渊立刻将余夫子几人的情况给宋铭说了一番。 “既如此那就都带上吧！” “谢谢爷！” 谢渊立刻走到田里对余夫子几人言语了一番。 姜明弘衣袖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紧张的，姐夫好不容易才为他制造了这一机会，他绝不能错过了。 少顷，一众人汇合在一起，进了村。 姜明月扶着赖花氏刚从家里出来，就看到了相公一行人，还不等她分辨哪一位是圣上，就见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突然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奶娘，你怎在这？” 奶娘，赖花氏年轻的时候还做过奶娘？姜明月多少有些诧异。 赖花氏看着宋铭未语先笑。 “护卫在你身边的人，突然来到了宛平，我就起了疑心，向他们打听一番后，知你会来这里，我就过来了。” 姜明月听了二人的对话，这才知面前之人就是圣上，她压下心中的激动、雀跃，打量了一番宋铭，嗯，和丈夫描述的一样，四十出头，很有威仪。 “劳奶娘挂心了。” “你现在有那么多人保护，自不需要我挂心，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一句话说的宋铭鼻子一酸。 “我也很想奶娘，还是搬回京都住吧！这样我想你了，还能时常去看看你。” 赖花氏拍了拍他的手。 “你知我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奶娘只要知道你过的很好，就安心了。” 她顿了顿拉着姜明月介绍道：“这位是小渊的媳妇，谢姜氏，二人成婚时，我还是全福人，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很喜欢她。” 姜明月立刻恭恭敬敬的向宋铭行了一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宋铭好奇打量了一番姜明月，他自认对她不算陌生，毕竟谢渊曾给他说过两人之间的事，而她又救过素素的命。 姜明月闻言起了身，被圣上打量，她紧张的手心里都冒汗了，幸好丈夫及时替她解了围。 “爷，咱们回家坐坐如何？”谢渊一行人走了过来道。 宋铭看了一眼谢渊，原来他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女子，不得不说二人长的还都挺好看，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可，这一上午的还真有点累了。” 于是谢渊、姜明月领着宋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家。 姜明月要做的就是准备茶水、果盘，宋铭一行人自有相公、赖花氏招待。 后院，姜明月和余杏商量午饭要做些什么时，谢渊走了过来。 “相公，你怎过来了？” 她往前院看了一眼道：“前面无事吗？” 谢渊摇摇头。 “无事。” 他看了一眼余杏。 “在商量午饭的事？” 姜明月点点头，急忙求助道：“还真有些头疼，不知要做什么才好。” 谢渊想了想：“用山菌炖个鸡，主食的话，就做油泼面吧！” “会不会有些太简单了些？”毕竟那可是圣上，跟在他身边的人她虽一个也不认识，但不用想也知都是朝中重臣。 谢渊小声道：“他们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所以只需要简简单单即可，再就是入乡就要随俗，对农家来说，油泼面已是很好的吃食了。” “好，我听你的。” 谢渊安排好午饭的事又急匆匆的进了前院。 姜明月转过身来，看着余杏。 “爷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已听到了，就这样准备吧，我让苹果、田氏帮你。” “是！多谢夫人。” 余杏离开后，姜明月立刻招来苹果、田氏：“你们帮着余杏一起准备午饭，缺什么就找村人们借。” 姜明月本想和她们一起进灶房看看，刚走了几步，就听儿子‘啊啊’叫了起来。知儿女醒了，她急忙进了卧室。 第367章 虽简单却好吃! 卧室内，姜明月看着醒来的儿女柔声道：“你们醒了？” 葡萄、团子顺着声音望向了她。 “啊啊！”团子很高兴的扬了扬手。 姜明月俯身先是检查了一番二人的尿片，知葡萄还未尿，她先将闺女抱了起来把尿。 “啊啊！”团子转动小脑袋看着她们又叫了两声。 “别急，阿娘一会就抱你。” 姜明月吹起口哨，等女儿尿完，重新替她换好尿布，熟稔无比的将她捆绑在背上，又将儿子抱了出来，洗屁股涂抹药膏，换尿布，喂奶！ 等二人都吃饱后，姜明月将她们放在了床上，边逗他们玩边小声说：“今日咱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其中一位尊贵无比，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午时初，苹果走了进来，看夫人在哄少爷、姑娘睡觉，压低声音道：“午饭已做好，是现在摆饭还是等会？” 姜明月替儿女盖好薄被小声道：“我去前头问问。” 正堂内，谢渊和几位尚书闲谈之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粉，他向几位尚书告了声罪，起身走了出去。 正堂外，正在思考如何将相公唤出来的姜明月，看谢渊出来了，顿时一喜，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午饭已备好，什么时候摆饭？” “面条放久了就不好吃了，现在吧！” “好！” 夫妻二人分开后，谢渊重新回到正堂，向与赖花氏说话的宋铭请示了一番。 “现在就摆膳吧！” “是，农家食物比较简单，还望爷等会不要嫌弃。” “只要不是黑面饼子就行。”宋铭语气很是温和的调侃了一句，那饼子就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谢渊闻言笑了。 “臣家中还是有些白面的。” 二人说话之时，谢渊看妻子端着托盘、带着苹果、余杏走了进来，转身将托盘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没有烫着吧？” 姜明月笑着摇摇头。 谢渊和苹果、余杏二人一起，将众人的鸡汤都摆放在桌子上后，正要随她们一起出去端面，姜明弘、齐咏思三人走了过来。 “姐夫，我们来。” 姜明弘三人来到灶房，发现只有一碗碗已经盛好的油泼面，再无其他，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姜明弘忍不住问了一句。 “阿姐，没有其他的菜了吗？” 姜明月将最后一碗油泼面放入托盘上后，转过身来看着三人：“你们姐夫说了，要入乡随俗，这在农家已是极好的吃食。” 林寒山三人闻言不再多言，和苹果一起默默将油泼面放在托盘上，端着进了正堂。 少顷，众人分别落座后，看着面前的吃食，嗯，一碗鸡汤，一碗油泼面，当真是简单之极。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午饭虽简单，但宋铭觉得这样也挺好，特别是面前这碗面，当真香。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条，放入了口中。嗯，面条爽滑筋道，辣椒的刺激和大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味道鲜美极了，竟出乎意料的好吃。 沈阁老几人看圣上吃的津津有味的，也都端起碗吃了起来。 一时间只有吃饭声，再无其他声音。 宋铭是第一个吃完的，他放下碗筷意犹未尽的看着谢渊。 “还有吗？” 谢渊暂放筷子。 “有！” “再给我来一碗。” 谢渊端着他的空碗走了出去。 后院中，姜明月看丈夫端着一碗走了进来有些忐忑问：“如何？” “圣上很喜欢，要再添一碗。” 姜明月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二人走进灶房，将碗递给余杏，趁她添碗之时，谢渊握着妻子的手道：“你们可吃了？” 姜明月摇摇头。 “等你们吃完了我们再吃。” “可先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团子、葡萄可还乖？” “乖，刚才吃饱后，又睡着了。” “等一会我们离开后，你和儿女一起歇息会，申时再回京也不迟。” “我知道了。” 姜明月看余杏已将油泼面准备好，端起来递给了男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陆陆续续有人添碗，如此过了二刻钟后，宋铭他们终于吃完了。 午时末，苹果看宋铭一行人走了，跑到后院对姜明月道：“夫人，爷他们进山去了。” 姜明月闻言瞬间放松了下来。 “赖奶奶呢？” “奴婢没有看到。” “我去看看。”赖奶奶年纪大了，应不会随着圣上一起进山。 姜明月刚走进前院，就见赖花氏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赖奶奶，贵客们都进山了？” 赖花氏‘嗯’了声问：“你们可吃了？” “还没有呢！” “饿坏了吧！快吃饭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扶着赖花氏边往后堂走边道：“我已将东屋收拾了出来，奶奶可以休息会，下午咱们再一起回宛平，您意下如何？” “好啊！” 赖花氏顿了顿问：“我先去看看葡萄、团子。” “嗯！” 姜明月将赖花氏送到卧室，这才出来吃饭，今日的油泼面的确好吃，鸡汤也很好喝，怪不得大家都加了碗。 姜明月吃了午饭，接过苹果递过来的茶漱了口，起身走进卧室，就听赖花氏道：“明月快进来，葡萄会翻身了。” 姜明月闻言又惊又喜的，自从儿女满三个月后，她一直都在有目的的训练他们翻身，只不过之前他们一直翻不过来。 她疾步走到赖花氏的身边好奇问：“刚才翻的吗？” “嗯，我方才进来，葡萄、团子正在玩，说是玩其实就是团子冲着葡萄啊啊啊叫个不停的，葡萄一开始还很高冷，等团子伸手去抓她，她是‘啊’了一声，看没用，又侧身背着团子，一副我不想给你玩的样子，等团子也侧身扒拉她时，葡萄为了躲他，突然就翻了过去。” 姜明月光是想象着那个画面，就已高兴的不得了。 第368章 何为农家肥 姜明月走到赖花氏的身边，看着床上的女儿。 “葡萄，再翻一个身，让阿娘看看可好？” 说着拿出一个彩球放在了葡萄的身前，她只要翻个身就可以拿到。 “啊啊啊！” 葡萄还没有动静，团子却已先动了起来，边‘啊’边推葡萄，姜明月自动补脑‘快让开，我要球球。’ 连着被弟弟推了几次后，葡萄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她小腿一蹬，小小的身体就侧了起来。 姜明月、赖花氏飞快对视了一眼，屏住呼吸，看向了葡萄。 在她们的注视下，葡萄两个小脚丫蹬着床，努力翻身，只几息的时间，她小脸都红了。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忍心，正欲上前将女儿抱起来，葡萄突然翻了过去。 姜明月微微一愣，随即一脸欢喜的扭头看着赖花氏道：“奶奶，你看到了吗？葡萄会翻身了？” 赖花氏笑着点点头。 “看到了，我们葡萄可真棒。” 二人说话之时，葡萄拿到了彩球，两只小手一划拉，球就滚到了团子的身边，她紧接着扬起小脑袋，看着弟弟‘啊’了一声。 姜明月又自动补脑。 ‘球给你了，不要再来烦我。’ 她被自己的补脑给逗笑了，姜明月伸手抱起女儿，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们葡萄真棒，都会翻身了呢！” 赖花氏看葡萄小脸一红，扭头埋进了姜明月的怀里，啧啧称奇道：“她这是害羞了？”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呦！没想到才三个月多，葡萄就这般聪明了，也不知将来我能不能有一个像葡萄这般聪明、可爱的孙女。” “一定会有的。” 姜明月顺势问了一句赖安。 “赖大哥近来可好？” “他啊！之前出去办差去了，应该快回来了，想来还好。” 赖花氏抱起在床上玩耍的团子：“葡萄文静、团子活泼，你这一儿一女正要互补。” 姜明月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二人陪着葡萄、团子玩了会，等他们犯困了，赖花氏这才回屋休息。 姜明月躺在儿女的身边，抱着他们哼唱起了摇篮曲。 同一时间，谢渊领着宋铭一行人来到了沤肥的地方，此时众人都无比的庆幸他们是吃了午饭过来的，如果是看了农家肥再下山，他们恐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东西，太臭了。 众人中，只有谢渊面不改色，毕竟之前他已闻过几次。 谢渊看着宋铭征求问：“爷，要不要看看？” 宋铭缓缓吐出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恶心。 “打开吧！” 姜明弘、齐咏思三人走到谢渊的身边：“姐夫，我们帮你！” 谢渊点点头。 四人一同打开盖子，一股臭味瞬间弥漫而出，最先顶不住的是陶尚书，扭头呕了起来。 谢渊看宋铭几人都紧皱眉头的提议道：“要不，我还是盖上吧！” “不用！” 这农家肥虽然臭，却关乎着天下民生，宋铭走上前细细查看了起来。 宋仁、沈阁老几人紧跟其后。 谢渊等他们查看过后，第一时间又和姜明弘几人盖上了盖子，然后领着他们来到了上风口的位置。 宋铭几人只觉得空气瞬间清新了许多。 “子敬，这样沤肥的地方一共有几处？”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处，现在一共是四处，我们村只需要两处就够用了。” 谢渊回答的很详细。 宋铭点点头接着问：“可能一直沤肥？” “可以，它和传统的农家肥不同，原料易得。” 紧接着宋铭又询问了一些农家肥原料有哪些，他问的很详细，谢渊回答的也很详细。 宋仁、沈阁老几人则听的非常认真。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下了山。 重新回到谢家村，余夫子带着姜明弘三人先一步离开了，姜明弘本想去看一看姐姐，想着这个点她应该在午休，到底没去打扰她。 今日他们可以说都是收获满满，特别是姜明弘、余夫子，二人还和圣上单独说了几句话。 余夫子四人离开不久，谢渊随着宋铭几人也离开了村子。 来的时候他们是步行，回去的时候在谢渊的建议下，几人特意坐的牛车。 别说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听着周围人谈论着各种各样的八卦，宋铭心中多少有些感触，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 申时，姜明月醒来，看着乖乖躺在她身边不吵也不闹的两个小人，亲了亲她们的脸颊，将苹果唤了起来。 “爷他们什么时候下的山？” “未时末，少爷他们先走的，爷他们在村里又待了会才离开。” 那也就是说刚走一会。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都已装进了马车里。” “赖奶奶可起来了？” “起来了，正和族人们闲聊呢！” 姜明月看苹果已为她梳好头，喂饱儿女后道：“走吧！回京。” 姜明月走出家门和族长奶奶辞别时，老人家拉着她的手低声问：“小渊领回来的那几人，都不简单吧？” “奶奶眼睛真毒。” 她夸了一句族长奶奶小声道：“他们都是相公的上峰。” “我猜也是！他们对咱们村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呢！” 族长奶奶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总算没有给小渊拖后腿。” 一句话说的姜明月心里有些酸楚。 “咱们是一家人，即便是真拖了后腿，相公也能处理好。” 二人说话之时三婶子提着一些鸭蛋走了过来。 族长奶奶接过递给姜明月。 “近来正是鸭下蛋的时候，我腌了一些咸蛋，你带回去吃。” “哎！谢谢奶奶。”姜明月并未拒绝，很高兴的收了下来。 辞别了族长奶奶，姜明月接上赖花氏出了村。 宛平城门口，宋铭从牛车上下来，极力的忍住想要揉一揉屁股的冲动，嗯，这趟之行，什么都好就是路不好，得修。 众人重新进入宛平城，谢渊看着宋铭道：“爷，时间还早，要不要在宛平逛一逛再回？” “可！” 难得偷闲一日，宋铭也不想这么快就回。 “爷可有想去的地方？” “去码头看看吧！”还能顺道去看看英国公。 第369章 他竟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 等谢渊一行人在码头逛了一圈，来到赖老汉的食铺，姜明月载着赖花氏也进了城。 一刻钟后，食铺外，姜明月没想到她竟在这里又遇到了宋铭一行人。 宋铭看着扶着奶娘走进来的姜明月。 “你是个好的。” 他顿了顿扭头望着谢渊。 “你福气不错，娶了一位好妻子。” 姜明月没想到圣上会夸她，更没有想到他夸起人来竟这么接地气，‘啊啊’好激动、好开心啊，这一刻她心里仿佛有一土拨鼠在叫。 谢渊双眼温和地看了一眼姜明月。 “微臣也觉得微臣很有福气呢！” 宋铭笑了笑：“今日你陪了我大半天也辛苦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好的陪陪你妻子吧！” “多谢爷！” 谢渊走到姜明月的身边，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宋仁看了一眼离开的人，今个回去如果将见到谢渊二人的事告诉小柔，他想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食铺外，姜明月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软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圣上夸我了呢！” 谢渊‘嗯’了一声。 “我听到了，他夸你容貌出众、气质温婉、性格温柔。” 姜明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圣上那有这么说。” “但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谢渊轻轻理了理妻子的秀发柔声道：“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姜明月笑语晏晏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也是呢！” 如果不是这边人来人往的，她都想好好的抱一抱男人了。 而谢渊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拉着她登上马车，伸手紧紧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摇篮里，团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娘又看看爹，见二人都没有搭理他，急了，‘啊啊啊’叫了几声。 谢渊抱着妻子并未松手，只是对儿子道：“别急，等会抱你。” “啊啊！”团子扬着小手，又冲爹爹叫了两声。 姜明月扭头看着叫个不停的儿子，突然想起一事来，她松开丈夫道：“咱们女儿会翻身了呢！” 谢渊惊讶问：“什么时候学会的？” “今天下午！” 姜明月立刻将下午，女儿翻身的事仔细跟丈夫讲述了一遍。 谢渊听了妻子的讲述，伸手抱起了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夸道：“葡萄真了不起！这么快就会翻身了。” 团子看父亲抱的是姐姐，并未抱他，顿时不乐意了‘啊啊’叫的更大声了。 姜明月自行补脑。 ‘你又不抱我，大骗子。’ 她成功将自己逗笑了。 “爹，不抱你，娘抱你。” 姜明月抱起儿子，笑着亲了亲他的脸，得到安抚的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夫妻二人逗孩子时，私塾内，林寒山看表弟放下了毛笔问：“今日那位爷是何身份？” 姜明弘没想到林寒山竟忍到了现在。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指了指天。 林寒山双腿一哆嗦，坐在了椅子上，他‘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发颤道：“那，那他身边的几人岂不是……岂不是……” “都是朝中重臣。” 姜明弘向他解释道：“最年长的那位是沈阁老，最好看那位是户部尚书，那位吐的很厉害的是工部尚书，最为严肃那位是兵部尚书，和姐夫年纪相仿那位是五皇子。” 林寒山听了表弟的话，脑子有片刻的空白，紧接着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激动的，心中更是升起了一种此生已圆满的感觉。 直到过了好一会，他声音还是颤的。 “表弟，晚上……晚上，咱们喝一杯。” “好，叫上夫子，咱们小酌一杯。” 林寒山点点头，今日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一天，特别是表弟，今日还跟圣上说了几句话呢！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姜家都是极荣耀的事。 京都，宋仁目送沈阁老几人回宫后，转过身来看着宋铭：“爹，儿子送你回家。” 性子很好的宋铭。 “不急，咱们吃了晚饭再回。” “爹可有什么想吃的？”宋仁问。 宋铭摇摇头。 “那交给儿子来安排可好？” “可！” 宋仁领着宋铭离开热闹的大街，来到一偏僻的小饭馆。 宋铭看着面前的饭馆，微挑了下眉，他扭头看了一眼小五，什么也没有说，跟着他走了出去。 晚饭很简单，地地道道的农家菜、白面馒头外加一碗白米粥，虽是再简单不过的吃食，宋铭却觉得很好吃。 “你经常来这里？”宋铭看他和掌柜的好像很熟。 宋仁点点头。 “心情不好或心情极好的时候，儿子都会来这里坐坐吃顿饭。” “这是为何？”宋铭不解问。 “因为在这里，会让儿子变得无比的清醒。” 宋铭顺着小五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对面竟是天香楼，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宋铭的视线重新落到小五的身上，带着些许的审视，因这么多年，他发现他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有意思。 “走吧！” 宋仁看着起身离开的人，抬脚跟了上去。 两刻钟后，宋铭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宫内。 五皇子府，谢柔看宋仁回来了，起身迎了上去。 “爷！” 宋仁握住了她的手。 “小柔，今日我在父皇面前展露出了真正的自己，我知我冲动了，但时机太好了，我不想错过。” 谢柔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人，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柔声道：“爷，无论你做什么，我和孩子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宋仁闻言心里顿时暖暖的，他抱着怀中的人儿，声音有些沙哑道；“小柔，谢谢你！” 他顿了顿道：“往后我们的生活恐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平静了。” 谢柔仰起头看着宋仁：“我不怕，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永远也不怕。” 宋仁低头看她的眼中都是她的身影，忍不住低下了头…… 少顷，有些气喘的谢柔，满脸羞红的将头埋进了宋仁的怀里。 宋仁抱着心爱的女人，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后轻声道：“今日我不仅和弟弟待了大半天，还见到了弟妹，咱们父皇还夸弟妹了。” “真的？明月入了父皇的眼？” 宋仁轻轻‘嗯’了一声，向妻子讲述了起来。 第370章 他的机会来了 亥时，宋承、宋闽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这才知父皇今日竟出宫了，可他去了哪？去做什么了？二人却一无所知，这让二人心中罕见地出现了些许的焦虑。 皇宫内，宋铭听了海公公的禀告点了点头。 他虽早早的就回了宫，但罕见的是，他并未批示奏折，脑海里想的都是有关小五的事，越想他越是精神、兴奋，呵，小五隐藏的可真够好的，连他竟也被他骗了。 林家村，今日林寒山回来的很晚，彼时陈娟已睡了一觉，听门响知男人回来了，她急忙坐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道：“我去给你端饭。” “别忙乎了，我和表弟他们吃了晚饭回来的。” 怪不得回来这么晚。林寒山离的近了，陈娟这才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 “喝酒了？” “今日高兴就喝了几杯。” “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省的明日起来难受。”陈娟说着就要起来。 林寒山伸手按住了她。 “别忙活了，我喝的不多。” 陈娟仔细端详了一番相公，确定他并未喝醉，这才重新躺下。 “丫丫，今日乖不乖？” 提起女儿，陈娟笑了。 “今日阿娘、小妹带着她出去玩了大半天，下午才回，乖得不得了。” 林寒山闻言亲了亲闺女，这才上床休息。 “今日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陈娟看着丈夫好奇问。 林寒山未语先笑。 “谢姐夫和族人们研究出了一种肥料，可使得每亩地增产二三十斤，这事阁老、几位尚书都知道了，今日到谢家村查看情况……” 林寒山将事情简单给妻子说了一番，至于圣上也来了谢家村的事，他并未告诉妻子。 陈娟闻言有些激动道：“那几位大人还和相公交谈了？” “嗯，和我说了几句话。” “真是太好了，回头一定要好好的谢谢姐夫、姐姐。” 林寒山点点头。 “几位大人都是怎样的人？”陈娟好奇询问道。 林寒山慢慢向妻子讲述了起来。 第二天，翰林院中，谢渊正在整理卷宗，一小吏带着一公公走了进来。 “谢编修，圣上召见。” 谢渊闻言放下毛笔，将卷宗放在一边，随着小太监进了宫，他知圣上今日召见他应该是因为农家肥的事。 只不过进了宫后，谢渊看着领着他绕了一会路的小太监，停下了脚步。 “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奴婢姓路。” “刚进宫？” “谢编修何意？” 谢渊笑了笑：“还是由我领路吧！再走下去，我担心路公公会找不到御书房的路。” 路公公双眼闪了闪，望着离开的谢渊急忙跟了上去。 “谢编修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吃肉的时候也要给别人留一口汤喝。” 谢渊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得，大踏步进了御书房。 “臣参见圣上！” “起来吧！” “谢圣上！” “爱卿，沤肥之事交予户部，你觉得如何？”宋铭其实已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却很想听一听谢渊是怎么想的，他的思想、见识和其他官员都不同。 谢渊闻言并未立刻作答，户部掌管着天下土地，沤肥之事交给户部去办去推广，并不算错，不过…… “陛下可知司农司？” “知，各州府县衙门内都有这个职务。” “但这个职务，却并不受重视，微臣曾在宛平县衙当过几年的幕僚。 就微臣所知，司农司所做的事，被户房的官吏连带着管理了，这个职务现在已经形同虚设，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京都这边没有总司农司管理。” 宋铭闻言也就明白了谢渊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了，他笑了。 因为他们君臣想到一块去了，那就是重新设一个职务，派人专门管理沤肥和推广之事，只不过宋铭并没有想到司农司。 现在无需设一个新的职务，只要在京都设一个总司农司即可，管农事的官职，老大、老二的人恐看不上眼，正好可以交给…… “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谢渊离开御书房时，看了一眼海公公。 海公公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 御书房外，谢渊给海公公言语了一番后，这才离开。 少顷，御书房内，宋铭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人问：“发生了何事？” 海公公走到宋铭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宋铭轻哼了一声。 “这些人的手伸的有点长了。” 海公公闻言也就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谢渊离开皇宫，缓缓吐了一口气，没有遇到明月之前，他和师父的规划就是，利用农家肥，建议圣上在京都立一个总司农，到时他就是这个职务的不二人选。 因管田管地的官职，朝中诸公恐都看不上，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和他争。 做到这个职位上后，再用三年的时间去推广，等做出一番成绩后，就可入六部了。 遇到明月后，原来的这个规划就不能用了，不过他不能用，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谢渊想到这，快步离开了皇宫。他出宫不久，宋铭将沈阁老、姜尚书招到宫中开门见山道：“我准备在京都设立司农司总司，掌管天下农耕,兼巡视监察，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沈阁老二人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圣上则是打算将司农司独立起来。 姜尚书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望向了沈阁老。 沈阁老摸了摸胡须思忖了片刻问：“可设，不知陛下欲设几品司长？” 设司农司并不费什么事，且管田管地的也花不了几个钱，他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一句话倒是问出了姜尚书最关心的事。 “五品！” 在京都而言，这个职位并不算高，管的还是农事，朝中之人应不会反对。 沈阁老和姜尚书对视一眼，立刻就同意了。 “这司农之职，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没有！” 没有吗？他们还以为…… “明日我会在朝堂之上公布此事，看有没有人愿意担当此重任。” 原来刚才圣上是在骗他们，他只是…… 沈阁老、姜尚书立刻打消了脑海中的想法，皇家的事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同一时间工部，宋仁回到自己的衙房，打开谢渊传递给他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心从未像今日这般激动过，因宋仁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第371章 儿臣愿意担当此任 皇宫内，宋铭等沈阁老、姜尚书离开后淡淡问：“老大、老二那边可有动静？” “在向那几个眼线打听陛下昨日里的行踪。” 这一结果宋铭早就预料到了，可还是忍不住的失望，既这么想知道，为何不直接问他？ 宋铭只让自己失望了一会，很快又专心处理起政务来。 青石胡同，姜明月看着抱着女儿亲了又亲的丈夫。 “我观你今日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谢渊抱着女儿，直接坐在了妻子的身边。 “喜事到也谈不上，只不过我今日建议圣上设一个总司农司，陛下同意了。” “专管沤肥、推广之事吗？”姜明月问。 “一开始是这样的。” “哦，也不知圣上会指派谁当这个总司农。”姜明月随口嘟囔了一句。 “沤肥之事，是咱们的成果，怎么能便宜外人。” 谢渊凑到妻子耳边言语了一句。 姜明月惊讶地看着丈夫。 “你和五皇子商量好了？” “可以这样说。” “他这是打算走到人前了？” 谢渊点点头。 “五皇子势单力薄，会不会被大皇子、二皇子他们针对？”她倒不是担心五皇子，而是担心姐姐。 “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司农，他们还看不上眼，况且日后五皇子要到各州、府推广农家肥，他们就是想针对也找不到人，至于再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姜明月‘哦’了一声，轻轻依偎在了丈夫的身上。 “困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谢渊低头又亲了一口闺女，温声道：“葡萄乖乖睡觉，阿爹要陪阿娘了。” 姜明月闻言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不要在孩子跟前乱说话。” “没事，他们又听不懂。” 谢渊温和地看着葡萄：“是不是啊闺女？” 葡萄睁着大大的桃花眼，看着二人，秀气的打了一个呵欠。 看女儿困了，谢渊俯身将她放在了儿子的身边，已经睡着的团子，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得，突然睁开了双眼。 谢渊轻轻拍了拍儿子。 “睡吧！” 团子又缓缓闭上了双眼，很神奇的是，他刚放下葡萄，姐弟二人的小手就握在了一起。 谢渊望着这一幕，心软的一塌糊涂的，他替儿女盖好被子，小声对妻子道：“他们姐弟二人的感情，以后肯定会非常好。” 姜明月目光温和地看着姐弟二人，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朝堂之上，谢渊听圣上当众宣布设总司农，瞬间竖起了耳朵。 “总司农官五品，掌天下农耕,兼巡视监察，不知哪位爱卿愿意担当此任？” 偏殿内，谢渊闻言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圣上并未说农家肥之事，应是故意为之。 朝堂之上，诸公小声议论了起来，至于那些世家子弟出身的人，连议论都没有议论，一个五品总司农罢了，他们还瞧不上眼。 大皇子、二皇子的人就争和不争小声嘟囔了几句，最后决定不争，他们都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官职，去管农事。 上方，宋铭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之上，听大家议论，一会儿后，看他们逐渐安静了下来又问了一遍：“哪位爱卿愿意担当此任？” 宋仁看无人和他相争，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儿臣愿意任总司农一职。” 朝廷诸公闻言纷纷看向了五皇子，大家都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人，今日会主动的站出来，去争这个职务。 宋承、宋闽自认和五弟的关系还算不错，一个小小的总司农，他们也看不上眼，故愿意来个顺水推舟。 “儿臣推荐五弟任总司农一职。” “儿臣附议！” “臣附议。” “微臣附议。” 宋铭望着跪下来的一众臣子，调侃了一句。 “小五，朕第一次知，你人缘原来这般好。” 此话一出跪下来的一众官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既如此，就有你来担任，这个总司农吧！” “多谢父皇！” 宋仁随之站了起来，他本以为接下这个职务后，父皇会向大家宣布农家肥的事，没想到的是，直到散朝，父皇也没有说农家肥之事。 偏殿中，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原来圣上也是有亲情的虽可能不多。 谢渊看一内官走了过来，快速收拾了卷宗，随着他去了御书房。 朝堂外，宋仁向大哥、二哥道了谢，出宫去了皇庄。 彼时，宛平县，栾亦正在陪妻子吃饭，就见她脸色一变，突然抱住了肚子。 栾亦倏地站了起来。 “秀娘，可是要生了？” 周秀娘点点头，这么一会她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栾亦几步走到妻子的身边，抱起她急匆匆的进了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产房外，栾亦已不知自己走了多少圈，听着妻子痛苦的喊声，他心急如焚，这都上午了，怎还没有出来？ 栾亦望着产房忍不住又走了一圈，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有些明白谢渊当时的心情了。 未时末，就在栾亦忍不住想冲进产房里看看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栾亦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生了终于生了。 少顷，产婆笑眯眯的打开了房门，看着栾亦恭贺道：“栾大夫恭喜你了，喜得贵子。” “谢谢，我娘子可还好？” “栾夫人只是有些力竭，现在已好了很多。” 栾亦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产婆，疾步进了产房。 青石胡同，申时，姜明月一觉醒来，就听苹果道：“夫人，栾大夫派人传来喜讯，喜的一子，重七斤三两。” 姜明月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栾婶子可好？” “母子平安。” 姜明月顿时放了心。 “来传喜讯的人可回去了？” “奴婢想着夫人肯定有事吩咐，就将他留了下来。” “你做的很好，我记得家里还有些血燕，银耳，阿胶你都找出来，再就是红糖、猪油，你也备一些，让那人带回去给栾叔。”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笑了，她是由衷的为栾叔二人开心，相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很高兴。 第372章 红鸾星动 黄昏，姜明月看谢渊回来了，第一时间挽住了他的胳膊：“相公，栾叔有儿子了。” 这消息对谢渊来说还真算一惊喜。 “今日生的？” “嗯，来报喜的人说，早上发动的，孩子是未时末出来的，有七斤多重呢！” “好，栾叔终于有后了。” 可惜他现在无法回去，不然一定要好好陪他喝上一杯。 “相公，月底回去了，你好好的陪陪栾叔，我想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栾亦和谢渊虽无血缘关系，却是这世上除了他们外，最亲厚的二人，现在他老年得子，肯定很想和谢渊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 谢渊轻轻点了一下头。 “今日朝堂之上，圣上可宣布设总司农司的事了？”姜明月拉着丈夫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问。 “宣布了，且和我之前预想的一样，朝堂诸公无一人争夺这个位置，最后五皇子领了这个职位。” 姜明月闻言朝男人眨了下眼。 “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吧？” 谢渊好像知她要说什么似得，直接将话给她堵了回去。 “可惜不能小酌一杯。” 姜明月瘪了瘪嘴，不过为了孩子，她忍了。 谢渊看着灵动而又娇俏的妻子，直起身体亲了一下她的红唇，这时‘啊啊啊’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人扭头就见团子仰着小脑袋，正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啊’个不停，好像在说‘羞羞羞’似得。 姜明月脸瞬间就红了，捂着脸不好意思道：“真是羞死个人啦！” 谢渊唇角上勾，伸手将媳妇抱进了怀里，看着儿子道：“非礼勿视，没看到你娘都不好意思了吗？” 团子还以为爹爹是在和他说话，叫的更大声了。 姜明月推了推丈夫。 “这是想让你抱呢，你陪孩子们吧！我去灶房看看。” 谢渊看着离开的妻子，走到摇床前，将儿子、闺女都抱了起来，他捏捏团子的小脸教育道：“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五皇子府，宋仁将已领了总司农职务的事告诉了谢柔。 “往后一段时间我应会很忙，你和小蕊不必再天天等我。” 谢柔‘嗯’了一声，叮嘱道：“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饭要按时吃。” “好！” “父皇可有给你指派人？” 宋仁摇了摇头。 谢柔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怎会如此？” 宋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别担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父皇应是想借机看看我的能力，当然这也算是一种磨砺。” “爷，辛苦了。” 宋仁摇摇头。 “我最不怕的就是磨砺和困难，而是怕没有机会。” 谢柔闻言心里多少有些酸楚，她比谁都清楚，他们这一路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她轻轻抱住宋仁的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咱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三月二十六，清晨，一艘大型商船上，赖安听了属下人的禀告，心情不错问；“人死了没？” “没有！” “命可真够大的。” 青衣暗卫：“……” 这是他能听的话嘛！ “他的事咱们不管，静观其变即可。” 赖安随之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哪天他死了，你可禀告我一声。” 青衣暗卫听了这话，也就知道了统领对张重岳的态度。 “靠岸了……靠岸了……” 随着船老大几声吆喝，整个商船瞬间热闹了起来，赖安背上包袱看着青衣暗卫。 “退下吧！” 青衣暗卫离开后，赖安随着人群下了船，离开四月，他终于又回来了。 紧靠码头的一早食铺前，赖安看父亲忙不过来，走了过去。 “爹，我帮你！” 赖老汉看到儿子又惊又喜的，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故作随意问：“回来了！” 赖安‘嗯’了一声，放下包袱，手脚麻利的忙着父亲，一起端包子、馒头、稀粥。 灶房内，赖花氏仔细打量了一番儿子的面相后，欢喜的随着他走了出去，冲还在吃饭的人道：“快点吃，老婆子，我今日心情好，你们这一餐我请了，吃完后，早些离开。” 她将儿子手里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拉着他就往后院走的。 赖老汉望着一脸欢喜的老婆子，眼珠一转跟了上去。 后院，赖花氏松开儿子迫不及待问：“快给我说说，我未来儿媳是个怎样的人？” 一项都面不改色的赖安，罕见的露出了些许的不自然。 “阿娘看出来了？” 赖花氏笑着点点头。 “你红鸾星动，很明显的好事将近了，快给我讲讲。” 赖安摸了摸鼻子，开口讲述了起来。 “她姓姜，名三娘，是沅江府人……” 同一时间，姜明月带着儿女来到了上清观，昨日里她接到了程素素的邀请，说是上清观山顶的桃花很快就要败了，邀她上山赏桃花。 小院中，程素素看她们来了，从奶娘的手里接过团子道：“快进来，先歇一歇，一会我们再去赏花。” 姜明月看着程素素愣了愣，这才应了声“好！” 二人走进东厢房，姜明月忍不住道：“素素姐，你的脸？” 程素素摸着自己的脸，笑着问：“你看出来了？” 姜明月点点头。 “疤痕比着之前浅了很多。” “长生和观主根据古方为我调配出了一种药膏可祛疤！” 姜明月闻言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脸对她们来说太重要了，怪不得程素素让道童专程跑一趟，邀请她上山赏桃花，赏桃花是其一，最主要的应是想和她分享喜悦之情。 “我不求能完全祛疤，只要再变浅一点就好。” 程素素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也怕给长生太多的压力。 姜明月握着她的手很坚定道：“会的，一定会的。” 她停顿了一下问：“怎不见长生道长？” “他进深山采药去了，要两天后才能回。” “哦！” “一段时间没见，团子、葡萄好像又大了一点。” “是嘛？我天天守着他们到是看不出来，不过近来二人到是会翻身了。” 程素素闻言有些惊讶道：“真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将二人翻身的事给程素素说了一番。 第373章 赐婚圣旨 姜明月二人坐着说了会话，就带着各种食材去了桃林。山脚下的桃花早就败了，山上气温低一些，有些桃花还在盛开，远远望去，大地仿佛都成了粉色。 桃花的香气顺着山风飘了过来，姜明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你看，这些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像不像下起了一场桃花雨。” 程素素指着前面飞舞的桃花道。 姜明月‘嗯’了一声，望着面前的美景，只觉得心情都舒畅了很多。 中午，姜明月、程素素在桃林野炊，并未回小院，心情极好的二人，还偷偷小酌了一杯，喝完之后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等以后你不喝药，我不奶孩子，咱们一定要畅快的喝上一回。”姜明月放下酒杯道。 “嗯！”程素素重重点了下头。 未时末，皇宫内，宋铭拿着棋子久久都没有落下，他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谢渊，明明局势对他来说一片大好，他却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因为面前的人太会布局了。 宋铭眯着眼睛再次查看了一番棋盘，正欲落子，海公公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赖统领回来了。” 宋铭闻言立马放下了棋子。 “快宣！” 然后看着谢渊道：“这棋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咱们明日再下。” 看谢渊的脸色出现了片刻的僵硬，然后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原来你是这样的陛下’。 谢渊丰富的面部表情，成功将宋铭给逗笑了。 “你放心，朕绝不会耍赖，更不会背着你，私下里研究这盘棋。” “微臣，相信陛下。” 二人说话之时，谢渊看赖安走了进来，起身道：“微臣告退。” 他转身与赖安对视了一眼，离开了御书房。 赖安看到谢渊心里多少有些感慨，他虽刚回京，但京都的近况，爹娘、属下都给他说了一番，这其中他们提的最多的人就是谢渊，他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成了圣上面前的新宠。 “臣，见过圣上！”赖安恭敬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宋铭走到赖安的面前，伸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这几个月，你辛苦了。” “能为陛下做事，是微臣的荣幸，微臣并未觉得辛苦。”赖安从怀里拿出自己收集来的证据递给了宋铭。 宋铭看证据之时，赖安将沅江府的情况和圣上说了一番，大部分情况，之前他已在信上提起过，所以圣上已经知道的，他一句话就过了，他主要讲述的是水军和水蛮的事。 “微臣深入水军探查过，除了明面上的十五万大军，张重岳的手里还有三万私军，而这些私军，并不在咱们大楚境内。” 宋铭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在水蛮境内？” “陛下圣明，微臣查到最近五年，张重岳一直都在秘密地和水蛮做着交易。” “所以这几年水蛮并未犯境？” “不错，张重岳纵容手下从商贾那里抢夺的物资，大都和水蛮进行交易了。” “交易的什么？” “各种类型的珍珠、宝石、盐。” 宋铭闻言看向了赖安。 “他交换的这些东西呢？” “盐卖给了盐贩，这些钱大部分都给了大皇子妃，至于珍珠和宝石微臣无能，没有查到。” “不是你无能，是他藏的太深，你能查到这些，朕心甚慰。” 宋铭收起证据，看着赖安温和道；“这次你深入沅江府，几次九死一生，带回来这么多的铁证，立了大功，可有想要的奖赏？” 宋铭本以为这次赖安会和之前一样，拒绝他的赏赐，没想到今日他却有些扭捏了起来。 “嗯？” “微臣，想向陛下讨一张赐婚的圣旨。” 宋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赖安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宋铭确定自己并未听错，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呦！不容易啊！你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她是哪家闺秀？” 赖安将姜三娘的情况给宋铭说了一番。 只是一平民之女？宋铭顿时松了一口气，赖安身份特殊，他还真不希望他娶一名门闺秀，不过…… “身份有些低了。” “所以才想向圣上讨一张赐婚的圣旨，再就是圣上也知我家的情况，我们不在乎什么门第。” 宋铭点点头。 “确定了？” 赖安笑了。 “确定了，微臣很喜欢她。” “成吧！朕准了。” 赖安闻言再次跪了下来。 “多谢陛下！” “起来吧！” 难得赖安有了喜欢的姑娘，宋铭很有些八卦的询问了几句。 赖安耳朵通红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跟陛下讲述起了他和姜三娘的事。 黄昏，谢渊提着糕点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家里的反常，太安静了，他疾步回到后院查看一番后，看妻子、余杏、苹果、两个奶娘都不在家，将陈荣招了过来问：“夫人去哪了？” “上清观。” “何时去的？” “卯时末就出发了。” 已离开一天，想必已在回来的路上了，谢渊想到这进了书房，他本想看会书打发时间，谁知拿起书，竟半天都没有看进去，妻子、孩子们都不在，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最后谢渊干脆放下了书，起身进了灶房。 姜明月离开上清观已很晚，回到家中，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要不是害怕，她们久久不归，谢渊会担心，姜明月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吃饭了。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姜明月终于回到了家中。天虽黑了，但院中挂着八九个大红灯笼，将整个庭院照的极亮。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谢渊一身素衣从灶房内走了出来，他双眼含笑，声音温和道：“饿了吧！晚饭我已做好。” 这一幕深深触动了姜明月，这种无论多晚归家，都有人在等你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笑容明媚的看着谢渊，朝他走了过去，一开始她还是一步步的，最后则直接小跑了起来。 谢渊望着跑过来的妻子，很默契的伸开了双手，将媳妇抱了一个满怀。 第374章 很有必要的社交 正厅内，谢渊夹了些菜放进妻子的碗里。 “尝尝我的厨艺退步了没有。” 姜明月将碗里的菜吃了夸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谢渊看妻子吃的很香，边为她夹菜边问：“今天玩的可开心？” “开心，上午我们赏了桃花，中午在桃林吃的饭，下午泡完温泉后，我陪着素素姐栽了会花，不知不觉也就到了黄昏，素素姐一再挽留我们，说让我们明日再回来，不过……” 姜明月放下碗，挽住了谢渊的胳膊。 “我可舍不得相公独守空房，葡萄、团子也会想他们爹爹，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谢渊闻言奖赏性的亲了一下媳妇。 “观主和长生道长，根据古方调配出了一种新的祛疤药膏，素素姐擦了一段时间后，效果极奇，她脸上的疤痕比着之前浅了很多，素素姐很高兴，还特意送了我一点。” “嗯，一会我看看。” 晚间，哄睡了葡萄、团子后，姜明月看丈夫已研究了许久的药膏问：“可研究出什么头绪了？” “这里面有绿豆，有薏仁还有白芷，这最后一种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奥，回头问问也就知道了。” 谢渊放下药膏，将妻子抱上了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今日下午，我在宫内见到了归来的赖安。” 姜明月瞬间来了精神。 “未来几天，你多关注一下赖安。” 他和三娘的事，爹爹曾在信上隐晦的提起过一两句。 谢渊知妻子是什么意思低声道：“好！” ………… 三月二十八，宋仁用了五天的时间，将京都周围的皇庄都看了一个遍，了解这些皇庄历年来种的什么，收成如何，哪里适合沤肥等等。 心中有了计划后，宋仁回了家，写奏折，要庄子、要钱、要人。 彼时翰林院中，今日圣上并未召见谢渊，再加上沈侍讲手上有事，分摊下来许多的事，谢渊结结实实在官房里，忙了一天，临下值的时候李睿找了过来。 “子敬兄，近来可是大忙人，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李睿笑着打趣了他一句。 “咱们彼此彼此。”现在圣上已有目的的开始召见他们这一批新科进士，李睿近来也时常进宫。 李睿摆手。 “咱们可不一样。” 李睿虽也得了几分圣宠但他知道他们在陛下心中是全然不同的，一是爱卿，一是翰林小官。 谢渊知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就有些伤友谊了，所以他立马转移了话题。 “你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睿嘿嘿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他说着，眼角眉梢间堆满了笑意，语气也不自觉的温和了许多。 “我要当爹了，内子害喜严重，我特来向你取取经。”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谢渊联络一下感情。 谢渊看已经下值道：“咱们路上说。” “好！” 马车内，谢渊作为过来人传授了李睿许多的经验。 李睿投桃报李凑到谢渊的身边低语道：“咱们都得了圣宠，近来就是孙兄也后来居上进了两次宫，这让身为二甲第一的段宏很是不满，听说他私底下没少搬弄是非，说你和孙兄的不是，甚至还联合了一些人排挤孙兄，给他使绊子……” 李睿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谢渊后提醒道：“咱们虽不惧他在后面挑拨，但往后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好。” 谢渊点点头。 “多谢李兄提醒，此事我知道了。” 谢渊并未告诉李睿，段家已将手伸到了宫中，想让他在圣上面前出丑，失去圣宠，只可惜他们算盘打的叮当响，注定要落空了。 马车在一井字路口停下，送走了李睿后，谢渊看街上有卖草莓的，买了一些带回了家。 晚间，姜明月抱着女儿洗完澡回来，往摇床里看了一眼。 “擦干净了？” 刚才二人吃草莓时，团子‘啊啊啊’叫个不停，谢渊就随手给了他一个，结果就是团子脸上、手上、衣服上弄的都是草莓汁，姜明月将儿子交给丈夫收拾，她抱着女儿去了澡间。 谢渊‘嗯’了一声：“已睡着了，葡萄呢？” “也睡了！” “给我吧！” 姜明月将女儿递给丈夫先上了床。 谢渊将姐弟二人放在一起，扭头看妻子脸上贴着一缕湿润的秀发，伸手别到她的耳后，顺便摸了摸她的发梢。 “怎么了？” 也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姜明月两瓣红唇就将是被水洗过似得，娇艳无比，一双桃花眼也是湿漉漉的。 谢渊眸色转深，拿起一薄毯包裹住了她道：“发梢还有些潮，等会再躺下。” “哦！” “我去洗澡了，一会就来。” 说着便出去了，姜明月随手拿了一方帕，一缕缕的擦拭发梢，她还没有擦完，谢渊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随着男人的靠近，一股红糖所特有的香气飘入到了姜明月的鼻中。 “怎沏了一杯红糖水？” 谢渊在妻子身边坐下。 “你葵水后天该来了，喝点红糖水，省的到时候难受。” 姜明月‘哦’了一声，凑到男人的身边，接过杯子，小心地沿着杯边喝了起来。 “今日在翰林院忙不忙？” “挺忙的，沈侍讲分摊下来很多活，你呢？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给你们做衣裳，引导葡萄翻身，姐弟二人虽是葡萄先学会的翻身，却是团子翻的最多最好，葡萄的话，不引导她，她根本就不动。” 谢渊专注而又认真地听她说，看她娇艳的唇瓣轻轻地一张一合，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姜明月这时候已喝完红糖水，将杯子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道：“睡吧！” 谢渊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省的一会碍事。 “红糖水好喝吗？”谢渊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眼眸中却都是柔情。 “好喝，很甜！” “我尝尝！”说着，他的唇已落下，含住了她柔软湿漉漉的唇。 很快，姜明月就浑身发软的瘫在了男人的怀里。 谢渊紧紧抱着发颤的妻子，这一刻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 第275章 一身屎臭味 r 第376章 我们将来招婿 巳时初，随着林寒山、陈娟、沈殊三人的到来，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男人们坐在一起说话的同时，姜明月和陈娟也说起了悄悄话。 “小姨可来信了？” “二十五那日来了一封信，阿娘跟我们说，她和妹妹、弟弟已安顿了下来，让我们不必挂念。” 姜明月点点头小声问：“小姨可有说镖局的事？” “说是已和镖局的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不过因几个镖头出镖还未回，要等他们回来后，才能进镖局。” ………… 巳时三刻，谢渊、姜明月看时间不早了，将团子、葡萄暂放在家中，先几人一步去了栾家。 栾亦看到她们笑着迎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弟妹，今日女眷这边就有劳你替我们招待了。” 姜明月温婉一笑。 “栾叔放心交给我即可。” 她顿了顿道：“你们说话，我去看看栾婶。” 姜明月离开后，栾亦乐呵呵的看着谢渊，忍不住的显摆道：“我有儿子了。” “嗯，恭喜了！”谢渊笑着向他道喜。 “重十斤了呢！” 说着亲自将儿子抱了出来夸道：“你看看这眼睛多大，你看看这眉毛多黑，你再看看这眉形……” 后院，姜明月坐在周秀娘的对面，和她唠家常。 “听说你生了，我和相公高兴的同时，都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相公还要当差，京都那边走不开，我们早就回来了。” 她说完歉意的朝周秀娘笑了笑。 头包着帕子的周秀娘，握住了姜明月的手：“当差要紧，况且你们要是提前回来，我恐还没有精力招待你们。” 姜明月想到孩子生下来有七斤多重问：“下面可是伤着了？” 周秀娘点点头。 “前几天坐都不敢坐的只能躺着，再加上喝药的缘故，整天昏昏沉沉的，都没什么精神。” “现在呢？”姜明月看着她关切问。 “近来你栾叔一直都在为我调理身体，再加上你派人送回来的那些滋养品，我现在已好了很多。” 二人说了会家常后，周秀娘低声告诉她，今日他们都邀请了哪些人，哪几个人需要她亲自招待，以及这些人的身份、性格等等。 前院，正堂内，谢渊知栾亦老年得子高兴，所以哪怕他将一个奶娃娃夸上了天，他神色也无任何的不耐，可等他说想要和他定个娃娃亲时，谢渊不愿意了。 “我女儿以后招婿，再就是他们二人差着辈呢！” 栾亦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看着谢渊惊讶问：“招婿？” 谢渊‘嗯’了一声。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可舍不得将她嫁出去吃苦，往后肯定是要招婿的。” 栾亦闻言挑了挑眉，将儿子递给丫鬟，让她抱给夫人，他在谢渊身边坐下问：“不打算再要一个？” 谢渊摇了摇头。 “我不愿明月再受十月怀胎之苦，生产之疼，有葡萄、团子，我已知足。” 栾亦看他已打定了主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今日，你都请了那些人？”来了这么久，谢渊终于将话题拉到了正事上。 “我的那几个好友，你也都认识，再就是……” 后院，姜明月看丫鬟将孩子抱了回来，在征求了周秀娘的许可后，接过孩子，有些惊讶道：“有十斤重了吧？” 周秀娘笑着点点头。 “婶子将他养的真好。” 姜明月看着睡得很香的奶娃娃笑着道：“长的很像栾叔呢！” “我爹娘他们也这么说，只说鼻子像了我。” “可起名字了？” “只取了一个宝儿的小名，大名还未取，你栾叔说等宝儿一岁了，再取大名。” 二人说话之时，宝儿应是饿了，哼唧了起来，姜明月将孩子递给了周秀娘。 “一天吃几次？”姜明月看着吃的很香的宝儿问。 “白天四次，晚上两次。” “和葡萄、团子一开始一样，现在他们大些，晚上睡觉之前只需喂一次就可以了。” “怎没有将葡萄、团子带来？” “交给她们舅舅了。” “老人们常说三翻六坐，葡萄、团子可会翻身了？” 二人就孩子的话题聊了起来。 巳时末，姜明月、谢渊、栾亦三人去了四味楼，因周秀娘还要坐月子，并未随他们一起出门。 齐咏思的拜师礼今日在这里举行，当然栾亦不像余景，认识那么多人，当日更是财大气粗的包下了整个四味楼。 栾亦只在二楼包了几个雅间。 齐咏思、姜明弘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似得，他们刚来没有多久，他们就过来了。 午时初，栾亦邀请的人，齐咏思的族人、朋友等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四味楼。值得一提的是沈瑜早早的也过来了。 姜明月带着表妹负责招待女客、谢渊陪着栾亦招待男客。 今日来的女客并不算少，一开始谢渊还担心妻子会忙不过来，等看到她穿梭在众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他放心下来的同时，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明月即便没有他帮助现在也可独当一面了。 客人虽不算多，但因都是相熟之人，拜师礼上甚是热闹，等庄重的拜师礼结束，栾亦领着齐咏思介绍起了自己的亲友来。 席间，众人知齐咏思是秀才且还没有定亲，几个妇人纷纷向姜明月打听起了齐咏思的事。 姜明月很是隐晦地表明了，齐咏思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几位妇人虽都有些失落，但并未再多说什么。 等宴席结束，送走了客人已是申时了。 谢渊想着妻子忙碌了大半天，葡萄恐也早就饿了道：“你先回去吧！我们和栾叔说说话再回。” 姜明月担忧女儿应了声‘好’，就先带着陈娟、沈殊回了家。 谢渊、栾亦、姜明弘、齐咏思一行人重新回了二楼，喝茶聊天，期间，沈瑜问起了农家肥的事。 谢渊知应该是沈阁老，向他透露了些，便仔细给他说了一番。 沈瑜知他已经开始和五皇子沤肥很感兴趣道：“姐夫，我能去看看吗？” “你要是不嫌臭，自然可以。”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瑜又怎会嫌弃。” 他顿了顿向大家吐露出一消息，让在坐的众人俱是一惊。 第377章 种痘 r 第378章 症状 沈瑜看二人一个往坑里倒树叶，一个搅拌的，询问过他们后，也寻了一个长长的木棍，站在坑边搅拌了起来。 中午，种痘的事传到了宋仁的耳中，宋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渊，询问他的意见，是现在就种痘还是再等等。 “晚间我已和杨太医约好，询问种痘之事，殿下如果有时间，可以随微臣一起前往。” “可！” 宋仁随即多问了一句。 “谢编修认识杨太医？” “不认识，但沈瑜认识。” 谢渊将沈瑜和杨恺的关系和宋仁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 看来谢渊和沈瑜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亲厚一些。 青石胡同，姜明月虽不怎么出门，但得益于姜平，她还是很快就知道了，朝廷诸公分批种痘的事。 “已经开始了吗？” “嗯，今日接种的是户部官员，三天后是刑部，以此类推。”姜平说。 朝廷安排的挺合理的，种痘后即便身体出现各种病症，三天的时间也足够恢复了。 姜平离开后，姜明月看向了院中的诸人，她之前得过天花，所以也就不用种痘了，但她希望院中的众人都能接种。 不过这事也急不得，等朝廷官员接种完后，肯定会往外推广牛痘，到时再接种也不迟。 黄昏，三人离开皇庄来到了杨家。 皇宫内，宋铭听了小太监的禀告，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谢渊的小舅子和沈家还有这层关系，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现在他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接种牛痘的户部官员身上，有些人上午接种完，下午就出现了各种症状、发烧、出痘、喉咙疼，也有些直到现在一点症状也没有，比如姜尚书。 杨家，谢渊、宋仁三人接种了牛痘之后，谢渊问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 “杨太医，不知孩子要多大才能接种？” 宋仁听了这话不由地想到了女儿，瞬间竖起了耳朵。 “一岁就可以接种了，之前在牛家村的时候，我曾为一些孩子接种过， 而且我发现接种后，孩子们反应出来的各种症状要比咱们大人轻很多，我们是三到五天才能康复，他们往往二到三天就没事了。” 谢渊听了这话望向了宋仁，因宋蕊已到了可以接种的时候。 谢渊在想什么，宋仁一个眼神就知道了，所以他仔细询问了一番，孩子接种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反应，这才离开杨家。 青石胡同，姜明月知男人已接种了牛痘，急忙扶着他坐下道：“现在可有不适的地方？” 谢渊摇摇头。 “你别担心，我是大夫，即便身体出现了各种不适，也能第一时间配药，照顾好自己，只是今晚，我不能陪你们了。” 姜明月知他这是怕过了病气给他们，她想了想握着男人的手道：“我唤奶娘来，让她们照顾葡萄和团子，我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谢渊摇摇头，轻轻抱着媳妇道：“你要是病了，还怎么喂养葡萄，你放心陈荣和周斌会照顾好我的。” “不行，不亲自盯着你，我不放心，再就是真的病了葡萄现在也可以喝牛乳，况且我身体这般好，是不会生病的。” 谢渊闻言挑了下眉，还想再劝，妻子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相公！” 她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娇气，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他，可怜兮兮的。 谢渊胸口起伏了下，有点受不住。 姜明月看男人有软化的迹象，轻轻拉着他的手，又摇晃了一下。 “相公，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次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委屈，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会哭出来似得，最后谢渊没有抵抗住，答应了妻子，当然他也存了一些私心，如果真的生病了，他希望明月能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姜明月看谢渊答应了，笑颜如花的，亲了他一下，转身推着摇床就往外走。 “今晚你们跟着奶娘睡，要乖乖的呦！” 谢渊看妻子推着儿女走了出去，轻轻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唇角含笑的走了出去。 姜明月将儿女交给田氏、任氏给她们说了一番情况，又将荷花叫了过来，让她今夜守在厨房，因她随时都要熬药。 少顷，姜明月回到卧室看谢渊不在，正要出去寻人，就见他提着两包药走了进来。 “今日杨大夫跟我说，种痘后，可能会发烧、喉咙疼，呕吐、拉稀如果我出现了第一种症状，你就给我喝第一包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你就给我喝第二包药。” 姜明月没想到这么一会的功夫，谢渊连药都配好了。 “知道啦！” 少顷，二人躺在床上后，谢渊抱着媳妇将杨太医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葡萄、团子，一岁就可种痘了？” “嗯！” “我记下了！” 一盏茶后，姜明月看丈夫睡着了，知应该是种痘之后起了反应，平日里谢渊鲜少这么快睡过。 因担心谢渊，姜明月睡的很浅，因此当男人体温升高时，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嗯，还只是低烧。姜明月轻轻拿掉男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刚坐起来，就听男人问：“起夜？” 姜明月转过头看着他，轻声轻语说：“熬药，你发热了。” 谢渊闻言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有点烫。 “可还有其他不适？”姜明月看着他问。 “没有，我和你一起。” 说着就要起来，姜明月哭笑不得地按住了他。 “你现在是病人，好好躺着，我将煮药的事交代下去，一会就回来。” 说着松开男人，快速穿好衣裳，拿了药走了出去。 守在灶房的荷花，听到动静立马醒了过来。 “夫人要煮药吗？” 姜明月‘嗯’了一声，将药包递给她叮嘱道：“泡一刻钟，先用大火煮水开后再转小火，煮药两刻钟也就好了。” “是！” 姜明月提着茶壶回到卧室，倒了一杯走到床边坐下。 “相公，喝杯水吧！” 谢渊‘嗯’了一声，喝完水重新抱着妻子躺了下来。 第379章 六姐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明月并未睡，她一直都在关注着男人的情况，看他并未烧起来，缓缓松了一口气，他的症状算轻的。 等荷包端来药后，姜明月第一时间就喂男人喝了下去。 “真没有其他不适？” “没有！” 谢渊没有告诉妻子，他喉咙、四肢都有些酸疼，好在症状较轻。 “快睡吧！我应是杨太医所说的那种会恢复的很快之人。” 放心下来的姜明月‘嗯’了一声，重新躺进了丈夫的怀里。 “明月，你得天花之时是不是很难受？” 他现在都这么难受，当初明月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怜惜，姜明月柔声道：“我觉得还好，就是将爹娘吓的不轻。前三天我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什么也不知，等情况好转一些后，虽身上出了很多痘但我却并未感觉到痒，半个月后身上的痘消了，一点疤痕也没有留，大家都说我福大命大，是个有福之人。” 姜明月在男人怀里轻轻蹭了蹭。 “事实证明，我果然很有福气。” 谢渊闻言笑了。 “能娶到你，我也很有福呢！” 二人说了会话，就又睡着了，彼时却有很多人，都没有入睡，户部的一众官员中，甚至出现了几个症状比较重的，还召了太医。 翌日，宋铭起来后，问的第一时间就是：“户部那些官员现在是何情况？” “有一人什么症状也没有，姜尚书症状较轻，表现为呕吐、拉稀，其他人则是发热、四肢酸疼、喉咙疼等，有五人情况较为严重，太医院的人，昨晚已赶到了他们的府上，亲自替他们诊治，目前为此还未有人死亡。” 赖安从暗处走出禀告道。 宋铭闻言缓缓吐了一口气，无人死亡就好。 因为种痘的事，今日早朝，大家都心不在焉的，宋铭见此提前就散朝了，他往御书房走时，突然想到了一事，昨天谢渊、小五、沈家那小子也种痘了，随问了一句。 “陛下恕罪，属下这就派人去询问。” 宋铭‘嗯’了一声，先去了御书房。 赖安看圣上离开了，想了想直接出了宫。 青石胡同，姜明月又喂丈夫喝了一回药，看他睡着了，轻轻端着碗走了出来，正准备去看看儿女，就见陈荣疾步走了过来。 “夫人，宫里来人了，圣上知爷也种了痘，特派人来询问爷的情况。” 姜明月闻言将碗递给苹果，随着陈荣去了前院。 客厅内，姜明月看着背对她而站的男子，只觉得有些熟悉，难道她以前见过这人？这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随之收回心神，恭敬行礼。 “谢姜氏见过大人。” 赖安转过身来，看着低头行礼的人。 “姜妹妹起来吧！” 姜明月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惊，紧接着又是一喜。 “赖大哥！” 赖安笑着点点头。 “谢状元是何情况？我能否去看看他？” “可以，相公的情况还算好……” 姜明月领着他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将谢渊的情况，跟他讲述了一遍。 卧室内，姜明月虽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叫醒了丈夫。 谢渊睁开双眼看到赖安瞬间清醒了过来。 “赖统领请坐！” 赖安坐下，询问了几句谢渊的情况后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谢渊闻言就要起来，姜明月急忙按住了他。 “我替你送赖大哥。” 说完疾步随赖安走了出去。 前院，赖安从脖颈处取下玉佩，看着姜明月问：“姜妹妹，可认识这个？” 姜明月看着他手里的玉佩，衣袖下的手瞬间握成了拳，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惊讶。 “我姜家姑娘的玉佩，怎在你的手里？” “姜氏姑娘都有这么一枚玉佩？”赖安问。 姜明月摇摇头。 “只有嫡支有，赖大哥手里的这枚玉佩从何而来？” 原来三娘还是姜氏嫡支，怪不得她能调动那么多人。 “是一位姑娘送我的。” 赖安说完，就见姜明月的表情突然变了，双眼明亮无比的审视他一番后问：“不知这位姑娘和赖大哥是何关系？我姜氏女的玉佩从不送给外人。” 想到姜明月可能是他的小姨子，赖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她是我的未婚妻，名唤姜三娘。” “竟是六姐姐。” 姜明月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抿着着笑道：“赖大哥，当真好本事，要知我这位六姐姐，立志要当一个侠女，之前从未想过嫁人。” 一句话说的，赖安心里甜滋滋的。 “我已向圣上求了赐婚的圣旨，爹娘近期会去一趟沅江府和岳父岳母商量我们的婚事，日后咱们可以多走动。”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知道了，六姐夫！” 一句六姐夫，让赖安瞬间红了耳朵。 “我要回去复命了，你不必送了。” 赖安虽是这样说，但姜明月还是将他送出了胡同，目送他走远后，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她疾步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向谢渊分享自己的喜悦。 “相公，成了！” 谢渊看着一脸欢喜的妻子。 “什么成了？” 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男人身边坐下，小声道：“赖大哥和六姐的事成了。” 她当即将赖安告诉她的事向谢渊讲述了一遍。 “赖大哥以后就是咱们的六姐夫了。” 谢渊眼中精光一闪，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赖安今日前来，恐不是圣上的缘故，而是因为姜三娘，他这一行动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 “这还真是喜讯。” “嗯，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儿女，再顺道派赵山回宛平一趟，弟弟要是知道了这一消息，肯定会非常的开心。” 谢渊看妻子欢喜的出去了，缓缓闭上了双眼，薄唇微微向上勾了勾。 皇宫内，赖安听了属下人的禀告，又悄悄的回到了御书房，中午等宋铭放下御笔休息时，他第一时间将谢渊三人情况的告诉了宋铭。 知道小五三人的症状都很轻，宋铭放心下来，又问起了姜尚书一众人的情况。 同一时间宛平，姜明弘送走赵山，打开信，眼中先是惊，紧接着则是喜，最后更是笑出了声，今后无人能再随意欺辱他姜家。 第380章 起疑，应对! r 第381章 不好看了吗? 就在皇亲国戚种痘之时，张重岳遇刺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回了京都。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这一次京都却异常的平静。 只大皇子一人拖着病体入宫了一趟，请求圣上严惩刺客，派兵护送张重岳回沅江府。 宋铭‘呵呵’笑了一声，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就将宋承打发走了。 二皇子府，种痘后发高烧的宋闽，听到这一消息，只觉得病好像都减轻了几分，只可惜没能杀了张重岳，他的命还真大。 谢渊虽身在皇庄，却很快就知道了这一消息，且比大多数人知道的还要详细一些。 晚间，柔软的大床上，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遇刺了？” 谢渊点点头。 “张重岳伤的很重，已弃船进入了朗州府，接下来不养好伤或接应他的人不到，他应不会再出发。” 姜明月双眼瞬间亮晶晶的。 “那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无法还回沅江府了？” 软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雀跃。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夏收之前他恐都回不去。” 不光是小弟和二皇子，他相信就是岳父、李智将军、朝廷派过去的那几人等恐也不会就这样让张重岳回去。 “太好了，如此就为爹、赵大哥他们多争取了一点时间。” “嗯，明日你可写信将此事告诉岳父大人，也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好！” 第二天，姜明月送走丈夫后，来到书房，不仅给爹娘写了封信，也给弟弟写了封信，将张重岳遇刺这一好消息告诉了他们。 姜明弘接到信时，只觉得有些奇怪，姐夫竟知道这么多，难道他也对张重岳出手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过了过，就被他压了下去，给姐姐回了封信，交给了赵山。 五月下旬，谢渊查看过施肥过后的丑瓜，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他走出瓜田和宋仁汇合后道；“第三号地里的丑瓜长势极好。” 宋仁脚步微微一顿，扭过头来看着他。 “你是说咱们沤的三拨肥，成功了？” 谢渊笑着点点头。 宋仁右手握拳高兴的用力挥了一下。 几息后平复下来的宋仁，第一时间就将怀里的小册子拿了出来，上头详细的记录着各种树叶、草、菜叶、粪便、水的数据。 “以后可根据这个数据来沤肥，更准确一些。”谢渊看着他手里的小册子道。 宋仁点点头收起册子看着谢渊。 “谢家村是不是该夏收了？”谢家村夏收的情况，关乎着下半年，他能不能顺利推广农家肥，宋仁甚是重视。 “嗯，前天族人们已传来消息，二十五夏收。” 今天已是二十三，只剩下两天。 “这一消息你可有禀告给父皇？” “我打算明日禀告。” “明日咱们一起进宫。”宋仁想了想道。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 黄昏，青石胡同，姜明月虽不知儿子‘啊呀呀’的在说什么，却与他说的很热闹。 团子还以为母亲听懂了他的话，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谢渊从外进来听到的就是儿子、妻子的‘啊啊’声。葡萄侧躺在一边，眉头紧蹙，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们，连他进来三人都没发现。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一大二小，听到他的声音，同时朝他望了过来。 “啊！” “呀呀！” 姜明月还没有开口，葡萄、团子倒是先和谢渊打起了招呼。 “团子说我想爹爹了，他怎么还不回？”姜明月捏着嗓子奶声奶气说。 谢渊笑了，他走到三人的面前，抱起团子和葡萄，挨个亲了一口三人。 “孩子们想我了，他们的娘有没有想我？” 姜明月温婉一笑，甜甜道：“想了呢！相公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我们第三次沤的肥成功了，五皇子高兴，就让我提前回来了。” 姜明月双眼瞬间亮如星辰。 “五皇子已掌握了沤肥的法子，往后你是不是就不用再往皇庄跑了？” “明日里禀明了圣上，应就不用了。” 姜明月闻言那叫一个高兴。 “一会咱们小酌一杯庆祝一下。” “这么高兴？”谢渊说着将儿女放在了床上，伸手把媳妇抱进了怀里。 姜明月‘嗯’了一声，双手捧着丈夫的脸。 “这段时间，你都瘦了、也黑了很多，手也比之前粗糙了很多，我都心疼死了。” 说着仰头亲了亲丈夫的薄唇，正欲离开，谢渊突然罩住了她的后脑勺。 察觉到男人想做什么后，姜明月轻轻推了推道：“哎呀别！孩子们都在呢！” 谢渊直接抱着她来到了内室，亲了个够这才松开她。 姜明月捂着自己有些疼的红唇，不用看肯定肿了，她嗔了谢渊一眼。 “讨厌！” 谢渊心情愉悦的笑了笑，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晚上你就该喜欢了。” 他这话暗示意味太过明显，姜明月脸瞬间红了。 “不理你了。” 逃也似得回了卧室。 谢渊平复了一番呼吸，压下蠢蠢欲动的传家宝，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可怜这段时间一直都忙于沤肥，他的传家宝许久没入鞘了。 晚饭过后，谢渊哄睡了儿女，抱着妻子进了浴室。 二人在浴室中折腾了半个时辰，弄了一地的水，等姜明月被男人放在旁边的小塌上，她只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 姜明月缓了缓起身拿出前些时候程素素给她的美白粉，加水调配好后，将清理痕迹的男人按坐在了椅子上，往他的脸上涂抹面膜。 “这是什么东西？”谢渊看着她手里绿色的膏问。 “我称为面膜，美白、养颜，这段时间你皮肤粗糙了很多。” 姜明月一边涂抹一边补充道：“都不好看了。” 谢渊挑了下眉，抓住了姜明月的手腕。 “嫌弃我？” 姜明月笑了。 “我只是觉得，你白一些更加好看。” 谢渊看着笑容明媚的妻子，松开她的手，放松下来道：“狡辩！” 姜明月安抚的亲了亲他的薄唇，继续涂抹。 “好了，一刻钟后洗掉就可以了。” 姜明月放下空碗，懒洋洋的趴在他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第382章 全力以赴 “族人们二十五夏收，和往年一样买两头猪送回去？” “可，不过今年夏收和往年不一样，圣上和沈阁老几人很有可能会像之前一样，偷偷到咱们村参观夏收，所以我想不妨直接买两头猪赶回村，夏收这几天族人们可在一起吃饭，这样也热闹些。”谢渊声音沙沙的，温柔暗哑，听着很舒服。 “那我明日带着葡萄、团子先回村如何？” 谢渊停下玩着她秀发的手：“可先派苹果回去。” 姜明月闻言忍不住笑了，男人这是舍不得她和孩子们呢！ “好！” 她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今日孙姐姐来了，她悄悄的告诉我，孙大哥已开始打点关系了。” 自从开始跟着宋仁沤肥，谢渊已许久没有回翰林院，还真不知这件事。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妻子的秀发问；“她可有说去那？” “灵璧县、宜春县和扶风县。” 姜明月抬起头看着男人：“孙姐姐告诉我这些，应是想让咱们帮一帮他们，相公，你可知道这三个地方？” “知道，这三个县都在岭南府治下。” “哦，这三个县好不好？” 谢渊勾了勾嘴唇声音温和道：“不能说好，但做得好却很容易出政绩，如果不是我已打算去沅江府，如谋求外放的话，我恐也会选这三个地方。” 听男人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欣赏，姜明月问：“相公，准备帮孙大哥了？” 谢渊‘嗯’了一声。 “明日我会抽空和他聊一聊。” 他们这一届新科进士中，谢渊最看好和欣赏的就是孙景，他聪明有能力且很会审时度势，这样一个人如果去岭南的话，未免有些可惜。 不过读书人都是骄傲的，想要让孙景趋于他之下帮他，也不是易事，所以他准备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闲谈中，时间过的很快，姜明月看时间到了，拉着男人坐起，拿起温热的方帕，帮他擦掉脸上的面膜，小手捏着谢渊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比刚才好看多了呢！” “夫人可还满意？”谢渊双眼深邃地看着面前的人儿问。 姜明月抿嘴一笑。 “为妻甚是满意。” 二人嬉闹了一番，这才回屋休息。 翌日，早朝过后，谢渊跟着宋仁进了宫。 御书房内。 “小五、谢爱卿坐。” 宋铭命人给二人上了茶，微微打量了他们几眼，方才二人进来，他差点没有认出他们来。 “小五，谢爱卿，你们近日为农家肥之事繁忙奔波，辛苦了，朕观你们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宋仁余光瞥了一眼谢渊，看他并无开口的打算，这才回禀道：“皇庄距离京都并不远，到也谈不上来回奔波，清瘦是因为天热了，儿子苦夏的缘故，多谢父皇关心。” 宋铭：“……” 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他眯起双眼盯着宋仁，这是他儿子？真是太阳大西边出来了，他还有这么实诚的儿子？ 谢渊瞥了一眼表情丰富的圣上，微微低头勾了勾唇角，不得不说宋仁的应对极好，一开始他既打算以诚面对圣上，那就要这样一直‘诚’下去，这样才能渐渐的获得圣心。 宋铭盯着儿子看了许久，嗯，这的确是他儿子，要不然也生不出那么像他的孙女来。 不得不说，平日里和老狐狸们相处的久了，偶尔换换口味和小五聊聊天，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们今日一同进宫，可是沤肥的事有结果了？” “启禀父皇，儿臣在谢修编的帮助下，已成功沤出肥料。” “善！” 宋铭顿了顿看着谢渊。 “谢爱卿，可重归翰林院了。” 谢渊起身恭敬应了声‘是’后，请奏道：“启禀圣上，微臣的族人们传来消息，明日夏收，微臣想请三天假，回去看看，还望圣上恩准。” “准！” “臣，多谢陛下。” “起来吧！谢家村夏收，关乎未来国家大计，明日朕会随你一同去看看。” 果然如此。 “父皇，儿臣也想去。”宋仁望着宋铭很直接道。 “准了！” 小五现在是总司农司，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正事说完了，谢渊本以为圣上会放他们离开，他的确是让五皇子离开了，不过却单独留下了他，并同时召见了沈阁老、姜尚书、严尚书、闵尚书。 “谢爱卿，趁着他们还没有来，咱们下一局如何？” 原来是圣上手痒了，想来也是，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皇庄那边，已很久没有和宋铭下棋了。 “这次臣想向圣上讨几匹布，夏天到了，微臣准备给夫人备几身夏衣。” 宋铭挑了下眉。 “你就确定你一定会赢？” 要知这段时间无事时，他经常研究棋谱。 “微臣一定会全力以赴。” “好一个全力以赴，朕答应了。” 二人说话之时，海公公已摆好了棋盘，谢渊、宋铭分坐两边，在棋盘上拼杀了起来。 青石胡同，姜明月将事情交代了苹果一番后，拿出五十两银票递给了她。 “回去之后，你可先去一趟私塾，将此事告诉明弘，看他是否还有其他交代。”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也没有闲着，将余杏、奶娘们都叫了过来，将明日回村的事告诉了她们，也让她们都有一个准备。 等她们下去准备后，姜明月收拾起了他们四口明日要带回村的衣裳，特别是葡萄、团子的衣裳，要多带几件。 姜明月还没有整好衣裳，躺在床上的两个小人，又打了起来，不，准备的来说是葡萄在单方面的动手，她仰着小手‘啊啊’两声，看团子根本不听她的，轻轻呼了下去。 偏偏团子还不生气，以为姐姐是在给他玩，乐呵呵的往葡萄身上趴。 被葡萄推下去，他就再趴。 如此一会儿后，姜明月看女儿白皙的小脸突然转红，知道她这是哭的前兆，第一时间将女儿抱了起来，一边安抚地轻拍女儿的背心，一边冲看着张着小嘴，‘啊啊’叫的儿子道：“又欺负姐姐！” 说着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第383章 野心勃勃 团子‘啊啊’了两声，小手抓住了母亲。 姜明月微微用力就将儿子拉坐了起来，然后松手，团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姜明月再拉，等团子坐起来后，又松手，葡萄窝在她的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看弟弟再次倒在了床上，咯咯地笑了起来。 姜明月低头看着笑的很开心的女儿，忍不住和她贴了贴脸。 有些痒的葡萄笑的更响了，然后小手精准地抓住了姜明月头上的发簪。 姜明月看头发突然散了，才发现发簪到了女儿的手里，看着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女儿，她忍不住笑了，心情舒展又轻松。 谢渊从外进来，听到的就是妻子、儿女欢快的笑声，他只觉得多日疲劳一扫而空。 “在玩什么，这么高兴。” 姜明月扭过头来，看着男人，将刚才发生的事给丈夫讲述了一遍。 谢渊从女儿手里拿走发钗，边为姜明月梳理秀发边道：“葡萄已可以抓握东西了吗？” “不光是抓握东西，再过一段时间二人说不定就能坐稳了。” 谢渊替妻子挽好发，伸手将儿子拽了起来。 姜明月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确定头发不会散，望着与儿子玩耍的丈夫。 “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圣上念我近日辛苦，再加上咱们村明日就要夏收，特批了我三天的假，我从宫里出来去礼部领了假，就直接回来了。” 谢渊话音刚落，陈荣跑了进来。 “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应是赏赐到了。” 赏赐？姜明月晕晕乎乎的被丈夫拉着来到前院，直到领了赏，送走了宫里的人，她这才慢慢回了神，看着谢渊问：“圣上怎会赏赐我东西？” 谢渊将和圣上下棋的事跟妻子讲述了一遍。 “你这次赢的东西好像有点多。”姜明月望着那些云锦、首饰道。 “我也没想到圣上这次竟这般大方，想来是农家肥的事。” 也只是这一种解释了。 “看看，这些布料如何，喜不喜欢。” “圣上赏的自然都是极好的布料。” 姜明月摸着一匹柔软、光滑的粉色云锦道：“夏天来了，咱们一家四口正好可以做几身夏衣穿。” “交给绣娘去做，别太劳累了。” “那需要绣娘，任氏绣工就不错，葡萄、团子的衣裳，我可交给她去做，我只需要做咱们两人的就好。” “我还有衣裳穿，暂不需要做，你给自己做几身即可。” 姜明月抱住了男人的一条胳膊。 “相公，你可真好。” 二人将御赐的东西收到库房后，说起了正事。 “明日里，圣上、五皇子，也会去咱们村参加夏收。” 姜明月点点头。 “没有其他人了吗？” “暂不知，圣上应该会将沈阁老、姜尚书一并带上吧！” 谢渊顿了顿道：“明日你需早起一会回村给族人们说说，等我们回去了再开始夏收。” “好！” “明日回到县里，你先去见小弟，让小弟代我去见一见沈县令，告诉他，我的上峰会来谢家村参加夏收，别的无需多说什么。” 姜明月心思微转也就明白了丈夫的用意，他这可谓是一举三得，一是让弟弟在县令面前露了脸，二就是提携了沈家后人，三只要沈县令不调走，就会拂照谢家村。 “我知道了，余夫子、林妹夫那边呢？”姜明月看着谢渊问。 “看弟弟怎么安排。” 这是要放手了。 说完了正事，谢渊起身对妻子道：“我去见见孙兄，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嗯！” 姜明月亲自将丈夫送到家门口，这才回转。 孙家，孙景亲自将谢渊迎进了书房，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贵客临门，寒舍蓬荜生辉。” “孙兄竟也会埋汰人了。”谢渊笑着道。 “实在是现在想见你一面太难了。” “日后就不难了，皇庄那边的事已了，我可回翰林院了。”谢渊喝了一口茶道。 孙景闻言顺势问了一句。 “好好的圣上怎会突然将你调到皇庄？这段时间翰林院的诸位同僚没少议论此事，说什么的都有。” 谢渊低声向他解释了一番。 孙景眼中精光一闪。 “原来如此，先提前祝贺谢兄得进六部。” “多谢！” 谢渊顿了顿道：“但我并不打算现在就进六部。” 孙景微微一惊。 “谢兄，你……” “正像你想的那样，我也会谋求外放。” 孙景不由地紧蹙双眉，一脸不解地看着谢渊：“为何？” 谢渊和他不一样，他是天子宠臣，再有农家肥的功劳在身，下半年完全可以在六部谋一个好差事。 “自然是因为我想要的更多。” 孙景望着野心勃勃的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知不应该问，但他还是没有忍住。 “谢兄，想去哪？” 谢渊微微一笑。 “沅江府！” 孙景瞳孔猛地一缩，谢渊当真是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自信。 “谢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沅江府的局势有多复杂，想要去沅江府为官有多难，你真考虑好了？” 谢渊点点头。 “凶险往往也意味着机遇。” 他顿了顿看着孙景道：“以孙兄的才华去岭南有些屈才了，你可愿随我一起去沅江府闯一闯？” 孙景心猛地一跳，看向了谢渊。 ………… 戌时三刻，孙氏见丈夫已发了许久的呆问：“怎么了？可是谢兄弟说了什么？” 孙景回过神来。 “没什么！” 还未做决定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妻子。 “那就赶快休息，很晚了呢！” 孙景‘嗯’了一声，随着妻子回了卧室。 青石胡同，姜明月给儿女洗完澡，刚将他们哄睡，门帘突然响了，她回头看着走进来的人，惊喜问：“怎回来这么早。” “聊完了就回来了。” 谢渊走到妻子身边，看向摇床里的儿女。 “睡着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浴室里还有艾水，你要不要顺道洗漱下。” “好。”谢渊亲了一下妻子，拿起换洗的衣裳进了浴室。 第384章 千秋万代之法 翌日，姜明月早早就起了床，她本不欲吵醒男人，谁知她一动，谢渊就醒了。 姜明月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薄唇温声道：“时候还早，你可再睡一会。” “不睡了，我送你们。” 二刻钟后，谢渊目送妻儿的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家。 卯时二刻，姜明月已回到宛平县。 枣林胡同，姜明弘彼时正在院中打拳，门响，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看到走进来的姐姐，他有些惊讶道：“阿姐，你怎回来这么早？” “我需要早早回村，告诉族人推迟夏收，等你姐夫他们到了再开始。” “我昨日里已叮嘱过老族长，姐夫他们不回，村人们是不会夏收的。” 姜明月闻言十分高兴，弟弟竟已想的这般周全。 “如此，我倒不必再着急赶回去了。” “姐姐还未吃饭吧？”姜明弘问。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正好，咱们一起吃早饭。” 姜明弘喊来余根叮嘱了他几句，等余根出门后，他抱着葡萄、团子领着姐姐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道：“县里刚开了一家包子铺，用的是宫廷秘方，甚是好吃，姐姐一会也尝尝。” 姜明月‘嗯’了一声：“你姐夫跟我说，让你代他去一趟衙门……” 姜明月话还未说完就听弟弟说：“可是让我去见沈县令？” 姜明月有些惊讶问：“你猜到了？” “昨日里，苹果传回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也建议我去见一见沈县令。” 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 “你可见了？” “还没有，这就是我还留在宛平没有回村的原因，我想请示过姐姐，再决定去不去拜见。” 弟弟这是没有得到谢渊的首肯，心里拿不定主意？ 姜明月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明弘，你是我的弟弟，现在也是谢渊的弟弟，自家人不必那么见外。” 姜明弘闻言笑了。 “我知道了，那稍后等我见了沈县令，咱们一同回村可好？” 姜明月点点头，这时余根拿几个大包子走了进来。 “这么大！”姜明月有些惊讶道，一个包子有碗口那么大了。 “大也贵！”余根瓮声瓮气说。 呦！姜明月还是第一次听他吐槽，好奇问了一句。 “几文钱一个？” “五文！” “的确有点小贵。” 姜明月拿出三个包子，剩下的给了他。 “你和小杏分一分。” “谢夫人。” 姜明月看余根高兴的走了出去，凑到弟弟的面前小声道：“余根现在长心眼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姐弟二人简单吃过早饭后，姜明月将弟弟送到门口，目送他走远后，将石榴叫到跟前，询问起了弟弟、表弟、齐咏思的事。 通过石榴的讲述，姜明月知齐咏思现在已很少回来，自从拜栾亦为师后，他就是私塾、药铺两边跑，最后为了便于跟着栾亦学习医术，干脆住在了药铺。 沈殊昨日里则随着林寒山回了林家村，说是要帮着姐姐、姐夫夏收，要明日才会回。 弟弟近日生活和以前到没什么不同，一天的时候大部分都在私塾里，只晚间才回来，虽给他下帖的人络绎不绝的，但能拒的他都拒了，私生活简单且极干净。 了解完三人的情况，姜明月看弟弟回来了，起身问：“可见到沈县令了？” 姜明弘点点头。 “沈县令反应很快，我刚说了两句，他就懂了。” 这些为政一方之人，果真没一个简单的。 “那咱们也赶快走吧！” 姐弟二人带着葡萄、团子出城时，姜明月看城门处有一卖草帽的，高声道：“阿弟！” 姜明弘骑马来到了马车前。 “姐姐，怎么了？” “买几顶草帽，你姐夫可能会用得上。” “好！” 正值夏收，草帽是最常用的东西，姜明弘大手笔的买了十顶，两文钱一顶，老汉看他买的多，还少收了一文钱。 姜明月看弟弟带回来这么多草帽，并未说什么，即便谢渊他们用不上，还可给族人们。 就在姐弟二人出城之时，同一时间谢渊、宋铭、宋仁一行人悄悄离开了京都，和上次略有些不同的是，队伍中少了沈阁老、陶尚书，多了一个赖安。 上次出宫，宋铭兴致很好，他们走走停停的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次宋铭并未再做任何停留，所以他们辰时三刻就来到了宛平县。 走城门离开宛平城，宋铭的速度这才慢下来，天虽热，但道路两边的麦田里都是人，男人们手握镰刀飞快割麦，妇人们跟在后面，捆扎好往各种架车、板车、驴车、牛车上运，孩子们提着篮子跟在后面拾捡麦穗。 每一个人虽都是汗流浃背的，但宋铭一行人却都看的出来，他们很高兴，这就是丰收的喜悦。 心情颇为不错的宋铭，扭头看着宋仁几人道：“都说说你们看到这幅场景，想到的是什么？” 谢渊并未抢先，态度很谦卑的先姜尚书几人先说。 几人推让一番后，宋仁先开了口，紧接着就是姜尚书几人，他们说的大同小异，都借着丰收歌功颂德，称赞宋铭。 却别在于宋仁、姜尚书更会说话，说的也最中听，宋铭虽没有夸二人，但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很受用。 一会儿后，宋铭看大家都说完了，谢渊却一直都没有开口询问道：“子敬你呢？” “微臣和几位大人的看法略有些不同。” “哦？” “说来听听！” “微臣看到的是咱们大楚，可千秋万代之法。” 一句话将整个格局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宋仁、姜尚书几人纷纷扭头看向了谢渊。 而谢渊这句话无疑是挠到了宋铭的痒处，本只有两分兴趣的他，一下子变成了六分。 “何法？” “无论是何朝代，老百姓们的要求都是最简单的，所求不过是温饱，只要他们有饭吃，有衣穿，他们自然会拥护你，不会起其他的心思，这就是咱们大楚能千秋万代之法。” 宋铭微眯了一下眼睛，扭头望向了麦田中劳作的百姓。 第385章 八百个心眼子 姜尚书几人听了谢渊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之中，话虽粗糙，但细品却很有道理。 宋仁看了一眼小舅子，他每每开口总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谢家村，今日所有的族人们都聚集在了地头，只等谢渊回来，叩拜过神灵就可收割。 看着饱满的麦穗，等待也变得不是那么难熬了起来。 辰时末，随着马蹄声响起，族人们纷纷望向了声源之处。 “渊哥儿回来了。” 看到谢渊一行人，族人们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 村口树下，三婶子看到谢渊，急忙将姜明月拉了起来。 “走，咱们快去和大家汇合，一会儿要祭拜神灵了。” 姜明月就这样被三婶子拉到了队伍的中间，等谢渊、宋仁一行人下马后，老族长高声喊道：“谢家第二十一代玄孙谢渊归队！” 谢渊向宋铭解释了几句，走到族人的中间，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老族长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纸读了起来，无外乎感谢天地神灵一些的话，麦田里是不准放火的，所以黄纸被干热的风吹上了天。 跪着老族长一声跪，姜明月被三婶子拉着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后，众人这才站起来。 老族长在早就选好的地块上割了一束麦子高声道：“夏收开始！” 地埂上的男子、妇人、少年、少女齐齐的涌进了麦田。 宋铭望着这一幕笑呵呵道：“既来了，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走吧！咱们与大家同乐一番。” 有宋铭带头，宋仁、姜尚书几人拿了镰刀纷纷下了地。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微微有些诧异，这位皇帝倒是挺接地气的，关键是割起麦子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谢渊趁大家割麦之时，走到妻子身边低声道：“天气炎热可煮些绿豆汤。” “我和三婶子她们刚才就煮上了，余杏她们已着手开始准备午饭。” 谢渊闻言也就安了心。 “天气炎热，快回去吧！别中了暑。” 姜明月‘嗯’了一声，从苹果手里接过草帽递给他道：“回来的时候看有卖草帽的，就买了一些，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谢渊闻言只取了三个。 “剩下的收起来吧！” 姜明月有些不解道：“三个不够吧？” “物以稀为贵，再就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大家就不会去珍惜。” 谢渊凑到妻子耳边低声说：“剩下的一会再给我。” 姜明月：“……” 送个草帽，也被男人送出花样来了。 “知道啦！” 看男人拿着草帽、带着镰刀下了地，姜明月将剩余的草帽悄悄递给了苹果，对她耳语了两句。 苹果双眼闪了闪用衣裳遮住草帽，飞快离开了。 田里，谢渊将草帽给了宋铭一个，剩下的两个他给了宋仁和年纪较大的兵部尚书后，走到旁边一块田里，抓住一把麦，俯身飞快割了起来。 宋仁看着手里的草帽，并未戴，而是给了姜尚书。 “多谢五少爷！” 姜尚书倒也没有推辞，戴在了头上。 宋仁走到父亲所在的这一亩地，捆扎好衣袖和裤腿，飞快割了起来。 姜尚书几人看着割麦的宋仁，都有些诧异，看着倒不像是花样子，反而娴熟的很，这位五皇子还真是给了他们不少惊喜。 二刻钟后，宋仁估算着时间，觉得父皇也该累了，终于追上了他。 “爹，我来割麦，你来捆可好？” 旁边老族长闻言摸着胡须，望着宋铭乐呵呵的笑道：“老弟，你这儿子孝顺，知道心疼人。” 宋铭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仰起头看着坐在板车上捆麦的老族长，又看了一眼，他前面埋头割麦的三位壮汉道：“老哥的孩子们也不差，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不是我自夸，我这三个儿子，在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好后生，想当初……” 宋铭看着提起儿子一脸自豪的老族长，也很想夸一夸自个的儿子，但张了张嘴，嗯，不会夸啊！ 地埂上，姜明月看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的，虽也很想上去帮忙，但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她要是真过去了，恐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姜明月回到村口，就见族长奶奶几人已架起了大锅，余杏跟在她们的身后帮忙的同时，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的几人嘴都合不拢了，纷纷掏出山果给余杏打牙祭。 姜明月看她和众人相处的很融洽，收回视线，走到树下将葡萄抱了起来。 “爹爹、族人们都在收麦呢，葡萄要不要看看？” 葡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麦田的方向‘啊’了一声。 “知道了，阿娘这就带你过去。” 姜明月故意忽略了儿子，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就是母女二人刚走了几步，就听团子叫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啊’，见姜明月并未回头变成了‘啊啊’，等姜明月接着往前走时变成了‘啊啊啊’，语气对比之前也凶了很多，好像在说‘你们去哪？怎么不带我。’ 知道再逗下去，儿子就该生气了，姜明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仰着小脑袋‘啊啊’叫的儿子。 “阿娘，听到了，自然也不能少了我们团子。” 姜明月将儿女放在小推车上，推着她们走到苹果的身边问：“绿豆汤可煮好了？” “还得一会，不过有甜酒。” “给我装一点！” 姜明月将儿子的小竹杯递给了苹果。 等装满甜酒后，她推着两小人来到地埂上，蹲在他们的身边，指着在地里忙活的谢渊道：“看到了吗，爹爹在那里！” 两奶娃娃，望着地里的人‘啊啊’叫了起来，声音很是洪亮。 田地里，谢渊听到儿女的叫声站了起来，望向了地埂上的母女三人。 姜明弘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谢渊道：“姐夫，快过去吧！团子、葡萄在叫你呢！” 谢渊‘嗯’了一声，放下镰刀，捡起自己刚好包裹好的树叶包，朝她们走了过去。 “你们将阿爹唤过来了呢！葡萄、团子可真厉害。” 姜明月看丈夫过来了，一边为他扇风，一边将推车下面的竹杯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第386章 大锅饭 谢渊喝了水，从怀里掏出一树叶包递给了妻子。 “这是什么？”姜明月好奇问。 “我方才在地里发现了一些野果就摘了下来。” 姜明月打开树叶包不确定地问：“黑天天？” “对，黑天天和灯笼果。” 谢渊仰头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太阳。 “一会热气就该上来了，别忘防暑。” ………… 田地中，老族长顺着宋铭的视线，望了一眼地埂上的二人，乐呵呵的笑道：“我们村的后生，就这点好，懂得疼老婆，不像其他村子有些懒汉完全不把自己的婆娘当人看，这样的人家注定家宅不宁、永远都发不了家。” “老哥说的有道理，家和万事兴。” “对，对！家和万事兴！” “那两个都是子敬的孩子？” “嗯，龙凤胎我们村独一份，别看还小，像小渊聪明着呢！谁抱都不哭。” ………… 地埂上，谢渊又叮嘱了媳妇几句后，重新下了地。 姜明月用水冲洗了一遍野果，咬破皮往女儿、儿子嘴里填了一个。 “好不好吃？” 团子吧咂吧咂嘴‘啊啊’直叫，姜明月看他喜欢，又往他嘴里填了一个黑天天。 等女儿品出来味后，又喂她吃了几个。 母女三人分吃完野果，姜明月看葡萄、团子都出了汗，知他们热推着他们离开地埂回了家。 田里，谢渊看她们走了，这才专心割麦。 巳时过半，沈县令带着六位捕快来到了谢家村。 正在和宋铭闲聊的老族长，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见是县令，从板车上，站了起来。 “县令大人来巡视了，我得去迎迎。” 宋铭扭头望了一眼骑马而来的人。 “往年他也来巡视？” “嗯，每年夏收、秋收，沈县令都会下来看一看。” 老族长边说边走的，走了几步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乎，扭头冲谢渊喊道；“渊哥儿，县令大人来了，你替我去迎迎。” “好！” 谢渊再次放下镰刀，从田里出来，朝沈县令走了过去。 宋铭望了一眼沈县令，等老族长回来后问：“今年亩产得有二百二十斤吧？” 老族长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我们几个老把手估计可达二百三十斤。” 宋铭闻言微微一惊。 “当真？” 老族长笑呵呵道：“中午咱们就知道了。” 宋铭立刻精神大震。 地埂上，沈县令往地里扫视了一眼，视线落到姜尚书身上时，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收回了视线，他象征性的向谢渊询问了一番田地里的情况，就离开了。 待的久了就显的有些刻意了，他来了，姜尚书他们知道看到了，这就足够了。 宅院中，姜明月哄睡了儿女，点燃驱蚊香，叮嘱了田氏几句，就出了门。 村口树荫下，余杏、族长奶奶已煮好了绿豆汤，彼时几个妇人，正抬着装有绿豆汤的大木桶往溪水里放。 姜明月急忙走上前，帮着她们一起放木桶时，这才发现旁边还浸泡着几个大西瓜。 三奶奶看她额头上都是汗，随手捞了一个小点的西瓜，塞进她手里道：“吃点瓜，去去暑气，我们这边有苹果、余杏呢！用不着你。” “谢谢三奶奶！” 姜明月切开西瓜也没有吃独食，给几位奶奶都分了点，一小块的西瓜进肚，姜明月只觉得瞬间凉爽了许多。 三奶奶虽说，她什么也不用做，但她们准备午饭时，姜明月还是主动帮她们摘野菜、洗野菜。 因是大锅饭，饭很简单，杂烩菜搭馒头，再就是已经放凉的绿豆粥。不过杂烩菜中油水很足，菜里有许多的肉，馒头则都是白面馒头。 姜明月帮着她们摆放好碗筷，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和几位奶奶商量道：“族人们已忙活了一上午，这会想必又累又饿的，开饭吧！” 几人商量好，族长奶奶道：“老三，你嗓门洪亮，你来喊吧！” “成！” 姜明月看三奶奶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左手叉腰，脸对麦田大声喊了起来。 “开饭了，开饭了！” 声音洪亮犹如一喇叭，姜明月感觉能传二里地了。 田里正在劳作的族人们，听到这声喊，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地埂上跑的，速度极快。 老族长看宋铭始终不慌不忙的，顿时急了，拉着他就走。 “快，走的晚了，好菜都被这帮小崽子们挑走了。” 谢渊看老族长拉着宋铭健步如飞的，薄唇微微向上勾了勾，看着满头大汗的姜明弘。 “走吧！咱们也去吃饭。” 村口，姜明月并未打菜，而是和苹果、余杏几人一起分馒头，一人两个，不够还可以再过来拿。 轮到宋铭时，姜明月就听他说：“给我一个就行了。” 姜明月怕他吃不饱，挑选了一个稍微大一点递给了他。姜尚书几人也是如此，只宋仁和大家一样是两个馒头。 等谢渊、弟弟来领馒头时，姜明月将馒头递给他们小声道：“饭后还有西瓜。” 谢渊点点头，看妻子脸都晒红了低声道：“一会你就回去吧！下午会更热，照看好咱们的孩子，别中了暑。” “好，你们也是！” 二人拿了馒头，谢渊领着小舅子朝姜尚书他们走了过去。 树荫下，宋铭扫视了一眼周围吃的很香的人，闻着菜、馒头散发出来的香气，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嗯，他已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饿是什么滋味。 他端起杂烩菜吃了一口，嗯，虽卖相不怎么样，但还挺好吃。宋仁来到宋铭的身边，放下绿豆汤，坐了下来。 宋铭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汤，又看了一眼大口大口吃的很香的儿子。 “你倒是好养活。” 宋仁笑了笑：“儿子以前在西大营都训练出来了，山珍海味能吃，粗茶淡饭也能吃。” “不挑好！” 宋铭顿了顿问：“以前割过麦？” “割过，以前在西大营时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有很多军士请假回家夏收，每每儿子都会和他们一起，一两次后也就会了。” 宋铭点点头。 “今天回去后，就开始推广农家肥吧！先从京都开始。” 宋仁心中顿时一喜，恭敬道：“是！” 第387章 高产 宋铭二人的旁边，谢渊带着姜明弘在姜尚书几人的面前混了一个脸熟后，看妻子从水中抱起来一个西瓜，起身走了过去。 “我来，别切到了手。” 姜明月刚拿起刀，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姜明月转过身来，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未语先笑。 姜明弘望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姐姐、姐夫，端着碗朝赖安走了过去。 “你吃完了？” 谢渊‘嗯’了一声，从妻子手里拿走了刀，一边切瓜一边问：“你可吃了？” “还没有！” 谢渊闻言放下刀，按照妻子的喜好少肉多山菌打了半碗的杂烩菜，塞进她的手里道：“快吃吧！” “谢谢相公！”姜明月眉眼弯弯道。 谢渊切好西瓜，留给妻子一块，端着其他的朝宋铭几人走了过去。 阴凉处，赖安看着突然坐在他身边的少年郎，二人对视，姜明弘极其友善的朝赖安笑了笑。 赖安微挑了一下眉。 “有事？” 姜明弘轻轻摇摇头。 “我只是来替三叔、三婶看看，六姐夫是位怎样的人。” 一句话让赖安不由地坐直了身体。 “你收到了二老的信？” 姜明弘笑着‘嗯’了一声。 “信中可是怨念满满，三叔、三婶就六姐这一个独女，自是宠爱，一直以来都想招一个上门女婿，现在上门女婿没招到，六姐反而还要远嫁到京都，二老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赖安点点头。 “我懂，回头我去沅江府迎亲时，一定会当面向二老赔罪，如果二老愿意搬到京都，我会替他们置办宅院、买地、买仆人。” ………… 谢渊将西瓜分给宋铭几人后，扭头看弟弟和赖安聊了起来，眼神微闪，并未打扰他们，走到老族长身边坐下，将剩下的西瓜递给了他。 农家汉吃饭快，再加上麦子还在田里，不早些收回来归仓，大家伙心里都不安，宋铭几人吃西瓜时，族人们已各自带了一些绿豆汤重新下了地。 老族长吃完西瓜，看着谢渊道：“我下地了，有事的话，你就来地里寻我。” “好！” 老族长离开后，谢渊看大家吃完西瓜了，起身道：“爷、五少爷，请随我来。” 宋仁闻言伸手将宋铭扶了起来。 姜明月看丈夫一群人走了，知他们应该去了宗祠那边的晾晒场，几口吃完西瓜和几位奶奶说了声回了家，这个点葡萄、团子想必也饿了。 晾晒场，谢渊指着一堆麦子道：“这是一亩地的麦。” 想要知亩产多少，要先脱粒，几人什么也没有说，抱起麦子，平铺在了晾晒场上。 这次有赖安一众暗卫帮忙，他们很快就将麦子全都铺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拉着石磙碾压麦穗。 这是一个慢活，需要慢慢来，这次谢渊几人并未让宋铭动手，毕竟他今日来可不是干活吃苦头的！ 几人和暗卫们轮流拉石磙，倒也不算太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申时，姜明月在儿子‘啊啊啊’的声音中，睁开了双眼。 苹果看姜明月醒了温声道：“夫人可再睡会，奴婢将小少爷、姑娘带出去玩会。” 姜明月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问：“爷可有回来过？” “没有，还在晾晒场呢！” 姜明月‘嗯’了一声，又闭上了双眼。 申时三刻，晾晒场上，姜尚书几人称，谢渊负责记录。 一会儿后，宋铭看姜尚书几人称完了问：“多少斤？” “二百三十一斤！” 姜尚书几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多少？他们唯恐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 宋铭闻言瞬间大喜。 “拿来我看！” 谢渊将记录数据的本子，双手递给了宋铭。 宋铭看过上面的数字，摸摸脱穗的麦子，又摸摸旁边的麦堆，喜不自胜。 谢渊认识圣上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知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姜尚书几人则围着麦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史以来，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知小麦竟如此高产，二百三十一斤的产量，让几人都乐疯了。 谢渊看他们一时半会的恐无法平复下来，扭头对姜明弘言语了两句。 姜明弘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等他提着茶壶回来，宋铭几人都已坐了下来，看神色比起刚才他们已平静了下来。 谢渊先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了宋铭，紧接着是宋仁，至于其他人的茶水，则交给弟弟了。 姜尚书大口喝了两口茶，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完全平静下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了农家肥，咱们大楚往后将再无粮食之忧。” 几人恭贺过后，兵部尚书开了口。 “陛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农家肥推广开来，夏收过后马上就要重新耕种。” 宋铭闻言站了起来。 “爱卿言之有理，回宫！” 谢渊有三天的假期，这次他并未随宋铭几人离开，将他们送到村口就回转了。 宅院中，姜明月是被儿子‘啊啊啊’欢快的叫声唤起来的。她走出卧室就见树荫下，谢渊将彩球丢了出去，团子趴在毯子上，连翻了几个身，去抓彩球。 谢渊听到妻子的脚步声，扭头看向了她。 “可是吵到你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她走到丈夫身边坐下，神色慵懒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问：“圣上他们走了？”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柔软的秀发‘嗯’了一声。 “亩产多少？” “二百三十一斤。” “哦！”姜明月很平静就接受了。 见惯了亩产千斤，现在才二百三十一斤，对她来说，这产量真低，不过姜明月也知，在这个时代已算是高产。 妻子这态度，实在算不上高兴，谢渊挑了下眉问：“觉得少了？” “不少，不过幼时我曾听一个番僧说过，有好几种作物可亩产五六百斤。” “什么作物？”谢渊瞬间重视了起来。 “土豆、南瓜、玉米、红薯。” 这四样谢渊一样也不知，更是从未听说过。 “你可知它们是什么样的？” “知道！” 姜明月随手捡了一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第388章 悔不当初 姜明月将四种作物挨个画出来后道：“咱们大楚并没有这些作物。” “也就是说这些作物都生长在蛮夷之地？”谢渊问。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谢渊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四种作物，将它们牢牢记在脑海里后，这才亲手抹去。 “明弘回县里了吗？”姜明月问。 “没有，在前院洗漱呢！” 谢渊顿了顿和妻子商量道：“我一共有三天的假，这三天你打算怎么过？” “今日就住在村里吧！明日下午回县里和大家聚一聚，后天咱们在家歇一歇，下午回京，你意下如何？”姜明月想了想看着男人问。 “甚好！” 黄昏，太阳虽已西隐，但白天的灼热还残留在地面上，姜明月走在上面，只觉得热气腾腾的。 她跟在谢渊、弟弟的身后还未走到村口，已出了一身的汗，好在村口有风，多少带走了一些热气。 天色虽晚了，但田地里依然很热闹，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他们这才从田里出来。 晚间他们依旧坐在一起吃的大锅饭，谈论着今年的产量，幻想着未来的生活，每个族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而又满足的笑。 姜明月吃着西瓜，忽听大家说起了秋种的事，有人说和往年一样种糜，有人说种高粱，还有人说要种大豆，说去年大豆的价格很好等等。 只不过众人议论了半天意见也没有统一，最后询问起了谢渊和姜明弘。 “小渊，明弘，你们说种什么比较好？” 谢渊看了一眼弟弟，示意他先说。 姜明弘在众人的注视下沉思了片刻道；“种花生吧！一是因为花生是高产作物，今年地里咱们施的又是农家肥，可看看亩产可达多少，再就是花生吃不完拉到京都可以榨油，也可留着自个吃，如果大家伙要卖的话也方便，我铺子就收。” 谢渊、姜明月闻言飞快对视了一眼，小弟这是打算开始做花生的生意了。 族人们听了姜明弘的话，沉思片刻后，并未再询问谢渊，已决定种花生。 决定好要种什么，大家伙也就散了，毕竟收了一天的麦，他们也都累了，而且明日早起还有的忙。 姜明月三人出来时地面暑气还未消，回去时，已凉快许多，且月色极好，如果不是怕葡萄、团子闹腾，她真想和谢渊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去。 皇宫，宋仁、姜尚书几人今日在宫里吃的饭，连续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总算是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推广农家肥的计划。 先是将各衙门的司农司独立出来，然后将沤肥的配方公布出来，由各地司农司先着手沤肥，宋仁则需要去各地巡视、指导、推动。 戌时宋仁和姜尚书几人一起离开了皇宫，而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承、宋闽的耳中。 二人接到这一消息时，神色都有些古怪，有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感觉，父皇怎突然开始重用老五了？这中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第二天，朝堂之上，宋铭公布了农家肥的事，此事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竟可使麦增产至二百三十多斤？ 一时间众人议论的同时纷纷将视线望向了五皇子，没想到竟让他捡了一个大漏。 宋承和宋闽眉头紧蹙，悔不当初，老五的运气真好，他们相当于平白送给了他一个大功劳。 二人后悔的同时又警惕了起来，老五因农家肥的事已步入到了朝堂，有了和他们相争的资格。 宋承、宋闽本想下朝之后和老五聊聊，谁知他被父皇招去了御书房，等他从御书房出来，就离开京都去各县推广农家肥去了，他们就是想见他，都见不到人。 五皇子府，谢柔听了太监的话，轻轻摸了摸肚子，她知宋仁这是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们，不然他不会走的这般急。 三天的时间，对姜明月二人来说过得极快，五月底，谢渊、姜明月带着孩子们刚回到京都，就收到了孙景的拜帖。 姜明月看丈夫拿着拜帖若有所思的问：“在想什么？”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知孙景这时候拜访应是已有了决定，也不知他会如何选择，谢渊隐隐有些期待。 “天气炎热，晚饭素一点，我让余杏做些凉皮、拍个黄瓜、再打一个西红柿蛋汤，你意下如何？”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很好，就这样安排吧！” 黄昏，孙景下了值直接来到了青石胡同。 谢渊亲自将他迎进了书房。 “谢兄恭喜，圣上已在朝堂之上公布了农家肥之事，知施了农家肥后，亩产可达二百三十斤，朝廷诸公都惊了。” 孙景喝了一口茶看着谢渊。 “有了这一功劳，谢兄必可以达成所愿。” 谢渊闻言很是平静道：“孙兄呢？” “承蒙谢兄看得起，我愿陪你去沅江府闯一闯。” 谢渊笑了，他看着孙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不会为今日之决定后悔。” “我相信谢兄。” 二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晚间，二人边吃，谢渊边将沅江府的情况给孙景讲述了一番，饭后他向孙景吐露了一个地名。 孙景心领神会点头道：“我回去就开始走动关系。” 谢渊‘嗯’了一声，指点了他几句后，亲自将孙景送出胡同，这才回转。 卧室内，姜明月看丈夫心情很好的样子，就知他和孙景聊的不错。 “你们达成共识了？”姜明月倒了杯茶递给谢渊问。 谢渊点点头。 “他会随我一起去沅江府赴任。” 谢渊喝了一口茶低声道：“投桃报李，我准备将他安排到清河县。” 姜明月顿时一惊。 “清河县？相公呢？” 按照他们之前的打算，谢渊到沅江府赴任，谋求的正是清河县县令。 “他为县令，我自然要为知府，如此一来我们才能相互照应。” 姜明月闻言眼皮直跳，知府可是正五品，且手握实权，这目标是不是有点大了？不过她了解谢渊，知他并不是个口吐狂言之人。 “相公，有多大把握？” “以前只有三成，但因为农家肥的事，我现在有七成把握。” “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姜明月问。 谢渊轻轻将媳妇抱进了怀里。 “你只需要帮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咱们的儿女，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做事。” 姜明月轻轻‘嗯’了声。 第389章 只为做圣上手中的刀 六月初一，一大清早的谢渊就来到了翰林院。 翰林同僚看到他先是愣，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走上前向他打招呼、道喜，毕竟农家肥的事他们都已知道了。 谢渊边谦虚回应，边往自己的衙房走，只不过他还未走到衙房，一内官走了进来。 “谢大人，圣上召见。” 谢渊闻言又随着内官离开了翰林院。 翰林院众人看他离开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羡慕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农家肥一出，谢编修应不会在翰林院久待了。” “我可以预见谢编修一定会是咱们这一批中，最先得重用之人。” “你们听到了吗？刚才那内官喊的可是谢大人，不是什么翰林小官。” 这话就有些酸溜溜了，众人只当是没有听见，看沈讲侍来了，趁机散了。 御书房内，谢渊恭敬向天子行礼。 “爱卿平身！”宋铭对他是肉眼可见的和颜悦色。 “农家肥之事，是国之柱石，关乎大楚千秋万代，你研究出农家肥功在社稷，理当嘉赏，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谢渊：“……” 圣上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嘉赏，哪有问臣子想要什么的？ 再说他想要的圣上不一定愿意给，圣上给的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中间这个度可不好把控，好在谢渊之前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有所准备，所以恭敬跪了下来。 “启禀圣上，微臣听说今年沅江府有很多空缺，臣想去沅江府。” 宋铭闻言微眯了一下眼睛。 “爱卿何意选此？不若去兵部，兵部尚有一个侍郎的空缺。” 谢渊知圣上应是在试探他，即便是让他入六部，也不可能一入六部，就让他当侍郎，他如果真按照圣上说的去了兵部，那就是沽名钓誉，是个想当官之人。 谢渊开口之时越发的恭敬了。 “微臣去沅江府，不为求官，只希望能做圣上手里的刀，帮圣上整顿沅江府，使其重新归心朝廷。” 宋铭眼中暗芒一闪。 “沅江府之事，爱卿知多少？” 圣上并未立刻拒绝，谢渊就知他去沅江府之事，已成了一半。 “比起别人应多一些，因微臣的妻子就是沅江府人。” 谢渊的情况，圣上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沉思片刻问：“你应该清楚去沅江府意味着什么。” “臣一清二楚！” “不怕危险？” 谢渊摇摇头。 宋铭看着一脸无畏的谢渊，脸上重新出现了些许的笑意。 “你退下吧！此事容朕想想。” “是！” 谢渊恭敬退了下去。 青石胡同，姜明月听儿子‘啊啊’个不停的，飞快为女儿穿好衣裳，推着葡萄走出内室问：“团子在叫什么？” 苹果双手托着团子，抬头看着主子道：“小少爷不愿意出水，正冲我发脾气呢！” 姜明月闻言有些诧异道：“是吗？” 苹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团子从水盆里托了出来。 身体离开水面，团子皱着眉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啊啊啊’冲苹果叫了起来，语气凶巴巴的。 “夫人，小少爷是不是在凶我？”苹果笑着问。 姜明月笑了。 “还真是！” 她拿过椅子上的浴巾，包住儿子柔声道：“水里虽舒服，但你也不能一直都在水里。” 团子看着母亲‘啊啊’叫了几声，到底没有再发脾气。 “不怪小少爷，是天气太热了。” 哪怕屋内放了冰，一动还是一身汗的。 “申时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等再过一会就好了。” 姜明月擦干净儿子身上的水分，只给他穿了一个肚兜，放在了凉席上。 “夫人，晚上想要什么？” “炸酱面吧！拍个黄瓜，再调个西红柿，剩下的让余杏看着安排。” “是！” 黄昏，姜明月自个吃的饭，男人派周斌传回消息，要和同僚们聚一聚晚点回。 谢渊是戌时初回来的，彼时姜明月正哄葡萄、团子睡觉，他并未打搅他们，直接去了浴室。 等姜明月哄睡了儿女，来到浴室，等了片刻，门就开了，紧接着谢渊从里面走了出来。 或许是天热的缘故，他只穿了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衫，在这炎热的夏日，让人眼前一阵清爽。 “还未洗澡吗？”谢渊看着妻子手里干爽的衣裳问。 “洗了，不过又出了一身的汗。” “可需要我帮忙？”谢渊一本正经问。 “不用！” 姜明月说着进了浴室，谁知男人还是跟了进来。 天气燥热，哪怕都是男人在动，姜明月还是出了一层的薄汗，颇有些狼狈，反观谢渊清清爽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姜明月看他身上一点汗也没有，那叫一个羡慕。 “你不热吗？” 谢渊摇摇头，抱着妻子，走到一边的床榻坐下，拿起衣裳一边为她穿衣一边问：“葡萄、团子睡了？” 姜明月懒洋洋‘嗯’了一声。 “书房稍微凉快些，你要不要去坐会？” 姜明月笑看着男人，并未言语。 谢渊：“嗯？” 姜明月：“你想让我陪你去书房，可以明说。” 谢渊扬眉，眸中泛起笑意。 “去书房吧！我写奏折，给你找本书看？” “好！” 谢渊牵着妻子的手，二人悄悄离开浴室，来到了前院书房，他拉开椅子，又找了一本书，递给了妻子，让她在自己平日里座位上看书，他则走到一边准备写奏折。 说起来姜明月有段时间没有来过书房了，这里和之前一样，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她的目光随意转动，很快就发现书案上摆放着一个木架，木架中间是一幅小像，她凑近了这才看清楚，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小像。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小像笑了，也不知男人何时剪的，很像！她看了会小像，这才低头看书，只不过刚才运动了一场，她这会浑身犯懒，精神难免不集中，只看了一会，就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谢渊。 谢渊本就好看，他认真写折子的样子就更加好看了，姜明月干脆也不看书了，手托下巴盯着谢渊看了起来。 第390章 沅江府形势 敏锐如谢渊，很快就察觉到了妻子的注视，好在这会他已写完奏折。 “怎不看书了？”他转过头来双眼温和地看着妻子问。 “书没有你好看！” 谢渊闻言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看不够？”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捧着男人的脸亲了亲。 “看不够当然看不够，我还要看一辈子呢！” 她往奏折上看了一眼问：“你写好了吗？” 谢渊‘嗯’了一声。 “我能看看吗？” 毕竟这还是丈夫第一次写奏折。 “当然可以。” 谢渊拿起奏折递给了她。 姜明月看完奏折，一脸惊讶地看着丈夫：“你给圣上说了？” 这奏折上写的是谢渊申请调任之事。 “嗯，今天早上圣上问我想要什么奖赏，我就趁势告诉了他，想去沅江府。” “圣上同意了吗？” “说是要考虑考虑，不过我猜八九不离十，因我们都知道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 姜明月闻言放下了奏折。 “那岂不是说咱们很快就能去沅江府了？” 谢渊并不打算带妻子去沅江府，最起码今年不行，会很危险。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告诉妻子，省的她难过。 “嗯，很晚了，咱们回屋休息吧！” 姜明月朝男人伸出了手撒娇道：“相公背，我走不动路了，腿酸！” 谢渊笑着将妻子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悬空，姜明月吓了一跳，双手立刻环住了男人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处，打了一个呵欠。 “我比着以前是不是沉了很多？”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姜明月；“……” 脸瞬间红了，羞的，放在他肩膀上的小手，不安分地掐了他一把，只不过没使什么力，像挠痒痒似得。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个走。” 谢渊轻笑了一声，调侃过妻子这才道：“有点肉好，抱着像棉花很舒服。” 他脚步极稳地一路将她抱回到了卧室。 同一时间沅江府，姜文书房中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只不过平日里他都是在处理事情，今日很明显的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戌时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文倏地站了起来，他刚从桌案后走出来，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姜文看着走进来的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长出一口气。 沈冰心看着一脸担忧的丈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了下来温声道：“别担心，我们回来了。” 姜文扶着妻子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问：“大家伙可还好？” “茂少侠、小武都受了点伤。” 姜文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其他人呢？” “其他人无事，不过商家、卢家、钱家死伤了不少人。” 姜文点点头。 “既是去行刺的自然就会死人。” 他没有说的是，只要他的人没事就好。 “可得手了？” 沈冰心‘嗯’了一声。 “茂叔在我们的掩护下靠近了张重岳，虽没有当场杀了他，却再次刺伤了他，且剑上苗姑娘还涂抹了密药够他吃一壶了。” 姜文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不过我们却并未拦下张重岳，这次他即便是拖着病体，也不曾停留，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点，按我们估算再过五天，他就会进入沅江府。” “这一结果已经很好了，毕竟咱们又拖了他两个月。” 沈冰心‘嗯’了一声低声问：“咱们这边如何了？” “能转到暗处的产业，我都已转到了暗处，就是人我也一并将他们转移走了，明面上的那些产业，我大部分都已租了出去，现在只留了几间铺子。”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从京都回来时，女婿一再提醒咱们接下来一定要低调。” 姜文也知张重岳回来后，一定会有所行动，之前他的关注点都在他们姜家身上，现在眼看姜家落败了，他应该不会再针对姜家。 “商家、杨家、卢家那边，你可提醒他们了？” “都已提醒，不过他们底子比咱们厚，据我所知他们和圣上派过来的那几人已开始合作。” 沈冰心闻言挑了下眉，握住了丈夫的手：“咱们也不差，那位赵校尉当真不简单。” 提起赵明礼，姜文笑了。 “他还真是给了咱们一个惊喜。” 因赵明礼是几人中率先站稳脚跟的人，虽他暗中帮了他不少的忙，不过这也从侧面表明，他是个很有能力之人，这段时间他已带着手下的一批水军出岛训练，等张重岳回到水军中，即便要对付他，想来他也能保住性命。 “能被咱们女婿、儿子看重的人，自不会差。” 沈冰心顿了顿问；“知府那边可有动静了？” 姜文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今年他一定会被调走。” 姜文‘嗯’了一声。 “也不知圣上会派谁过来。” “无论是谁，对咱们总归都是好事。” 姜文扶起妻子。 “这趟出去，你也累了，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散朝之后，宋铭单独召见了沈阁老。 二人就指派谁去沅江府赴任讨论了起来，一会儿后，宋铭喝了口茶，看着沈阁老问：“爱卿，你觉得谢编修如何？” 沈阁老闻言也就知陛下欲将谢渊派到沅江府，他心思微转恭敬道：“他很好，且和旁人不一样。” 宋铭闻言笑了。 “他这个人，很像小牛犊。” 沈阁老的心快速跳动了一下，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谢渊这两天做了什么，竟给陛下这么一印象，不过听圣上这话的意思，是想…… “爱卿，昨日里谢爱卿大胆直言，告诉我他想去沅江府……” 他将昨日里君臣二人的对话，给沈阁老复述了一遍。 沈阁老听的很认真，然后发现圣上和谢渊这是不谋而合。 “朕欲将沅江知府曹忠调回京都。” “陛下欲让谢渊任沅江知府一职？” “他是个可造之材，也是一把未开刃的好刀，借沅江府之事，正好磨一磨他。” 不管沈阁老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却道：“圣上英明，不过谢编修到底年轻了些，初入沅江府恐很难服众。” “爱卿说的不错，还需要一人为他坐镇，你觉得朕的小五如何？” 沈阁老心猛地一跳，原来圣上早就打算好了，且说不定早早的就开始布局了。 第391章 磨刀 少顷，沈阁老从宫里出来，想到刚才圣上所言，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五皇子当真好本事，短短一段时间就入了圣上的眼，让圣上甘心为他谋划。 说是用沅江府之事磨一磨谢渊，可圣上真正想磨的应该是宋仁。 沈阁老回到家中，命人将孙儿请了过来，这日爷孙二人聊了许久，沈瑜这才离开。 第二天清晨沈瑜身边的小厮，去了姜平的早餐铺。 中午姜平就来到了青石胡同。 姜明月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姜平道：“平叔，天这般热，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平点点头对姜明月低声言语一番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姜明月。 “我会转交给相公，平叔辛苦了。” 一会儿后，姜明月送走了姜平，看着手里的信慢慢坐了下来。 以他们和沈瑜的关系，如果沈瑜有什么事，会直接登门，可现在他却采用了这种方式，这就说明他要传递的消息非同寻常，就是不知会是什么消息？ 姜明月虽好奇的不得了，但到底强忍着并未拆开信。 今日，谢渊又是戌时回来的，自从他重回翰林院以及农家肥的事公布后，宴请他的人是络绎不绝的。能推的他都推了，剩下的这些实在推不掉，他只能赴宴。 姜明月闻他身上都是酒气，转身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了他。 “看来，今日这身衣裳又为你挡了不少酒。” 谢渊笑了。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夫人，我先去洗漱，一会就来。” 他喝完酸梅汤，拿着换洗的衣裳进了浴室。 一会儿后，谢渊回到卧室，看妻子坐在灯下正在为儿子涂抹药膏低声问：“团子怎么了？” “起了一点痱子，有点痒，他抓个不停，我就给他抹一点药。” “这段时间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再买些冰回来吧！不要热着了孩子。” 姜明月‘嗯’了一声：“床头抽屉里有一封你的信，清晨沈瑜托平叔递过来的。” 谢渊闻言打开了抽屉，他知他去沅江府的事，应是有了眉目。 姜明月为儿子涂抹好药膏，转过身，看丈夫拿着信在发呆问：“是什么事？” 谢渊回过神来，收起信看着妻子。 “是好事，圣上已打算让我出任沅江府知府一职。” 姜明月多少有些惊。 “这么快就成了？” 谢渊笑了。 “已经六月了，自不能一直拖下去。” 他伸手将妻子拉坐在怀里低声道；“圣上打算将五皇子一并派到沅江府。” 姜明月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她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给你撑腰？磨砺五皇子？” 谢渊闻言笑了。 “都有，不过无论圣上的目的是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姜明月点点头。 “调令是不是很快就会下来？” “应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咱们是不是给爹娘写封信？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一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明晚，明晚咱们一起和爹娘写信如何？” 姜明月应了声‘好’提醒道：“姐姐，那里是不是想法给她传个消息？” 五皇子当时离开的很匆忙，现在圣上又是这种打算，短时间内宋仁恐都无法回京了。 “此事我来想办法。” 谢渊顿了顿道：“很晚了，先睡吧！” 谢渊抱着妻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姜明月送走丈夫，招来赵山，掏出事先写好的信递给了他。 “你代我回趟宛平，将这封信交给明弘。” “是！” 赵山离开后，姜明月正准备回房，苹果走了过来。 “夫人，赵夫人来了。” 姜明月闻言大喜。 “快将她请到正厅来。” “是！” 一会儿后，正厅内，姜明月拉着赵氏的手坐了下来。 “赵姐姐可许久没来了，我都想你了。” “前些时候寻了一个活计，所以有些忙，今日休息，就赶紧过来看看你、葡萄、团子。” 姜明月闻言有些惊讶问：“姐姐寻了一个什么活计？” “我手艺不错，会做几样糕点，就在糕点铺那里帮忙做糕点。” 赵氏喝了口茶解释道：“云瀚去了私塾，我一人天天守在家里，有点无聊，寻个活计，不光可以打发时间，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姜明月拉着她的手：“姐姐，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当初没有嫁给相公之前，我也曾在宛平找了一个活计。” “哦？什么活计？” “姐姐可知锦绣坊？” “知道！” “我曾经在锦绣坊卖过一段时间的布。” 赵氏有些惊讶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姜明月。 “还真看不出来，妹妹竟会寻这么一份活计。” “当时是想多接触接触人，尽快融入宛平。” “原来如此，你接待客人时，有没有遇到难缠之人？”赵氏好奇问。 “到还好，最让我觉得头疼的是，语言不通，她们说本地方言，我根本就听不懂。” “我也是！” 二人瞬间就有了共同话题，闲聊中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中午。在她一再挽留下，赵氏并未离开。 午饭过后，赵氏凑到她耳边低语了起来。 姜明月双眼微微闪了闪，听的极认真。 一会儿后，赵氏起身告辞：“外面热，妹妹就不要出来了，下次休息我再来看你。” “好，姐姐花个几文钱坐车回去，省的中暑。” “哎！” 送走了赵氏，想到她刚才向她传递的信息，姜明月的脸上露出一清晰的笑容。 宛平县，姜明弘听了余根的话，从他的手里接过信，看过后，激动、高兴的在屋内走了两圈，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沅江知府，姐夫干的漂亮。 少顷，姜明弘冷静下来后，走到书案的后面，提笔给爹娘写信。 翰林院，谢渊看已到了下值的时候，将手里的事处理完，走出翰林院，一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子敬兄快上来！”李睿看着他道。 谢渊看孙景也在上头，当即钻进了马车里。 “近来翰林院同僚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要么谋一个外放的官职，要么就是补六部的空缺，谢兄、孙兄，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实在是这两人一点动作也没有，李睿有些心急，就将他们叫到了一起，询问一二。 第392章 跟脚 马车内，谢渊、孙景对视一眼开了口。 “李兄有何打算？” “我家里想让我入吏部，只不过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就问问你们。” “吏部是个好去处，李兄如有门路，千万不要错过了。”谢渊真诚建议道。 “谢兄言之有理，李兄如进了吏部，我和谢兄往后说不定还需你帮衬。” 李睿看二人都这样说，瞬间做了决定。 “好，我入吏部，你们呢？” 谢渊先孙景一步开了口：“我这边圣上近日应就会有所安排。” 孙景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知谢渊谋划的事应已成功。 “也是，谢兄可是天子宠臣，又有农家肥的功劳在身，圣上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李睿话语中带着几分羡慕，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孙兄呢？” “我正在走关系，谋外放。” “孙兄准备去哪？如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 “先谢过李兄了，等我这边确定了，再给你说。” 李睿点点头。 少顷，井字路口，孙景、谢渊先后下车，目送李睿驾车走远后，孙景低声道：“我按照谢兄所说已和钟侍郎搭上关系，这两天想必就会有回信了。” 谢渊点点头。 “事情确定下来后，二皇子的人应会寻孙兄。” 孙景闻言看向了谢渊。 二人对视，孙景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 谢渊点点头。 “有人相助，路才能走的更顺一些，只不过这个度该如何去把控，孙兄还需要好好的思量。” 孙景思忖了片刻：“多谢谢兄提点，我懂了。” 二人分开后，谢渊加快速度回了家，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他想多陪陪妻儿。 青石胡同，谢渊掀开帘子，走进客厅，看妻子端着一小碗，正在喂儿子吃东西，好奇询问了一句。 “喂的什么？” 姜明月回头看到男人，眉宇间都是欢喜。 “果泥，今日没有应酬了？” 谢渊‘嗯’了一声，走到妻子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碗，正欲喂儿子，就听妻子道：“该喂葡萄了。” 谢渊的手在半空中拐了一个弯，将果泥喂到了女儿的嘴里。 “他们现在就可以吃东西了吗？” “可以吃一些容易消化的果泥、蛋羹、米糊糊之类的了，不过还不能多吃，一天一餐。” 姜明月停顿了一下道：“今个赵姐姐来了。” 谢渊闻言扭头看向了妻子。 “赵大哥传来信息，在咱爹的帮助下，他已掌握了一千水军，并占据了一个小岛，以那个小岛为中心，练兵的同时往水蛮那边探查。” 谢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好，有了这一千水军，他也算是有了依仗，张重岳即便是回到水军，他应也已有了自保的能力。” 姜明月点点头低声说：“朝廷派过去的另外几人也很有意思，他们要么与商、卢几家取得联系达成了合作，获得了他们的支持，要么投靠了李智将军。” 谢渊微微挑了挑眉问；“哪位投靠了李智将军？” “好像是一位名唤李虎的副将。” 谢渊眼中暗芒一闪，李虎，竟是他。他喂儿女吃完果泥，将葡萄、团子交给奶娘，拉着妻子就往外走。 “去哪？” “给爹写信，让他想法通知赵明礼，必要的时候可以和李虎合作。” 姜明月看着男人：“你知道了李虎的跟脚？” 谢渊点点头，他压低声音道；“这位李虎应是宋仁的人。” 姜明月顿时一惊：“五皇子当真是深藏不露。” 夫妻二人来到书房，给姜文写了信后，这才吃晚饭。 饭后，姜明月带着儿女进了浴室，给两个小家伙洗完澡，换上干爽的肚兜，将他们哄睡后，她往躺椅上一瘫，就不想起来了，又累又热。 谢渊看到了自然心疼，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明日里，我帮团子洗澡。” 姜明月‘嗯’了一声。 “去洗个澡吧！洗完早些睡。” 姜明月躺在那里直哼哼：“不想动。” “头发都汗湿了，还是要洗个澡！” 姜明月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哼唧说：“我不想……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一动又是一身汗。” 她才刚凉快下来。 谢渊闻言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去了。 姜明月望着他的背影，翻身斜靠在了摇椅上，也不知他出去干什么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谢渊回来了，他换了一身衣裳，只穿了一件很家常的单薄里衣，下身是很宽松的裤子。 姜明月有些意外，要知男人平日里都是一本正经，很少像现在这样穿的如此家常过。 二人对视，谢渊弯腰将妻子抱了起来。 姜明月熟练无比的环住了他的脖颈。 “干嘛？” “你不是不想动，我抱你去洗。” 姜明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倒也不必。” 不过很明显的就是，她心口不一，嘴上虽是这样说，却并没有下去的意思。 谢渊一路抱着她来到浴室，浴桶里已放了水，是恰到好处的温水，上面还洒了一点花瓣。 谢渊放下妻子，伸手就要帮她脱衣。 姜明月急忙道：“我自己来，你可以出去了。” 谢渊俯首，在她耳边说；“我刚才观只剩这么多水了，咱们一起洗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十足，甚是好听，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姜明月浑身都有些软。 “还是算了吧！”她难得有些扭捏，只不过谢渊直接无视了她的抗议，已动了手。 ……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浴桶里的水洒出去一半。 姜明月软软的瘫在了男人的怀里，在最后关头，他控制的很好，并未污染浴桶里的水，所以二人只需要稍微清理下即可。 “要不要喝点水？” 谢渊细心地帮妻子擦拭干净身体上的水问：“要！” 谢渊将妻子的头发包好，抱着她进了卧室，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夏天刚洗过澡，身上凉爽，姜明月躺在竹席上，略盖了薄毯子，懒洋洋的靠着男人，有他帮着擦拭头发。 “相公，你可真好，没有你，我可咋办啊！”等男人为她擦干秀发，姜明月揽住他的腰，凑过去，笑着道。 她笑容明媚，桃花眼乌黑发亮，甚是勾人，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大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别这么看我。” 姜明月握住他的大手，歪着头不解地问：“我怎么看你了？” 谢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俯身，凝视着她。 第393章 调令 二人对视，姜明月看他瞳孔里的颜色逐渐转深：“……” 姜明月往后挪了挪，与男人拉开了一点距离，脸红耳热：“你不累吗？” 谢渊定定地望着她，哑声说：“我不累，我只是怕你热。” 说着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睡吧！” 姜明月悄咪咪看了一眼克制隐忍的男人，可不敢再做什么，乖乖躺了下来。 圣上的动作很快，前脚招沅江知府回京复职，后脚谢渊任沅江府知府的调令就下来了。 圣上给了他一个半月的时间走马上任，也就是说他七月底必须抵达沅江府。 调令下来后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谢渊之前只是从六品，即便是外放为官，也挺多是六品，在地方上慢慢熬，慢慢往上升。 而现在他一上任就是五品，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是以前沅江府当真是个好去处，是个肥差，可现在因张重岳，因大皇子，沅江府已是一滩浑水，做得不好得罪圣上，做的好得罪大皇子、张重岳，还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谢渊可是天子宠臣，圣上怎会派他到那种地方，所以翰林院的同僚们，纷纷用同情或嫉妒的目光看着谢渊。 谢渊则并不在乎这些，处理完翰林院这边的事，正欲归家，被圣上召进了宫。 青石胡同，姜明月听了苹果的回禀顿时一惊。 “商夫人是大皇子的人？” 苹果点点头。 “这位商夫人虽只是一商贾，不过京都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大皇子的女人，只不过她的身份太过低贱，又是寡妇，实在不好入大皇子府，就被大皇子养在了外面。”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紧蹙双眉。 “她怎会突然向我下拜帖？” 姜明月脑海中灵光一闪，被她瞬间抓住。 “爷的调令应是下来了。” 她看着苹果吩咐道：“派赵山去一趟翰林院，问问周斌，爷的调令是不是下来了。” “是！” 赵山离开后的半个时辰后，姜明月又陆续的收到了六张拜帖，其中还有一张是田夫人的。 看着这张拜帖，赵山即便还未回，姜明月已可以确定，谢渊的调令肯定下来了。 “夫人，这些帖子要如何处理？”苹果问。 姜明月拿着帖子坐了下来。 “先容我想一想。” 皇宫内，宋铭算是和谢渊交了一个底。 “这就是暗卫深处沅江府调查出来的结果，你入沅江府后，一是收集张重岳的罪证。 二就是压制、牵制他，给几位将军争取一些时间，三就是查清楚他将那些交易回来的金银珠宝藏在了哪，这最后一点……” 宋铭转过身来看着谢渊。 “如果可以可和那些蛮夷试着接触接触，如果能正式和他们建立贸易往来，自然好。” 谢渊之前那番话，宋铭多少听进去了一些。而张重岳和水蛮来往的事，让他看到了几分可能。 “微臣领旨。” 谢渊前脚刚从宫里出来，后脚就被大皇子、二皇子的人拦住了去路，他只当是不知他们的身份，一并将二人带到了茶楼中。 青石胡同，姜明月知赵山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召见了他。 “夫人猜的不错，爷的调令的确下来了。” 姜明月点点头问：“你去翰林院可有见到爷？” “没有，我去时，爷被圣上召进了宫，不过周斌跟我说，翰林院这边的事爷都已处理妥当，等爷从宫里出来后，应就会回来了。” 姜明月闻言想了想道：“你现在回一趟宛平，将调令下来的事给栾叔、明弘说一说，告诉他们，我们不日就会回去。” “是！” 赵山离开后，姜明月疾步回了房。 茶楼中，大皇子、二皇子的人唇枪舌剑，如果不是有谢渊在中间调和，二人差点打起来，最后三人自然是不欢而散，谢渊打发走他们后，立刻回了家。 “相公，圣上给了你多久的时间走马上任？” “一个半月！”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这么赶？如此说来，咱们是不能看着小弘他们进书院了。” 谢渊知有些事必须要跟妻子说清楚了，他拉着她手坐下道：“明月，我有一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姜明月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慌。 “今年你不能跟我一起去沅江府。” 姜明月闻言噘起了嘴，双眼瞬间红了。 谢渊心疼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心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但今年不行，太危险，你和孩子们就是我的软肋，我不能给张重岳威胁我的机会。” 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话慢慢冷静了下来，其实之前明弘就隐晦的提醒过她，今年她恐无法跟着谢渊回沅江府，只不过那时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现在……她虽难过，但还算理智。 “相公，咱们要分开多久？” 谢渊想了想道：“给我一年的时间，等解决完张重岳，咱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姜明月闻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张重岳并不好对付，即便是两年、三年也无妨，我和孩子们都会好好的待在京都，等你回来。” 谢渊闻言心中是五味杂陈的，他亲了亲妻子的额头。 “明月谢谢你！”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夫妻二人就这样相拥温存了一会儿后，她将大皇子、二皇子的人向她下了帖子的事告诉了谢渊。 “都拒了吧！咱们时间宝贵，无需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姜明月‘嗯’了一声问：“孙大哥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的调令是中午下来的。” “甚好，他们搭伴一起去沅江府，路上也有个说话的。” 谢渊点点头道：“未来两天，我拜别了沈侍讲他们后，带你去一趟上清观，往后我不在的日子，如果发生了你无法解决的事，可去上清观寻长生的庇护。” “长生？”她还以为谢渊会让她寻程素素。 谢渊‘嗯’了一声，将长生的身份告知了妻子。 “长生是端王的儿子？”姜明月有想过长生的身份或没有那么简单，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长生竟还是位王爷。 “长生和端王一样生来体弱，端王怕养不活他，就将他放在了道观，端王虽已死好几年，但圣上特别疼爱这个侄儿，所以只要不是天塌了下来，长生应都可以解决。” 姜明月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第394章 托付 晚间，李睿、孙景就像是商量好了似得，一同来到了青石胡同。姜明月知二人是丈夫为数不多的好友，特意将去年珍藏起来的佳酿挖了出来。 正厅内，李睿和二人碰了一杯：“沅江府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谢兄是皇命难违，孙兄呢？你为何也要蹚这浑水？” 孙景知李睿也是为了他好，他亲自为他蓄满酒道：“李兄，我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总要为朝廷为百姓做点事，况且有谢兄呢！往后我们相互照应，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 李睿喝了酒，看着谢渊二人。 “所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谢渊二人对视笑而不语。 李睿看着他们举起了酒杯。 “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你们，祝你们此去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多谢李兄。” 少顷，谢渊、孙景送走李睿后，他领着孙景进了书房。 “经此一事，李兄心中恐会有疙瘩。”孙景叹了一口气道。 “李兄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谢渊很平静道。 “但愿如此吧！” 孙景顿了顿问：“咱们何时出发？” “越早出发越好，暂定十二如何？” 六天的时间足够他安顿家小了。 “可以！” 谢渊倒了杯茶递给他道：“此行恐不会太顺利，咱们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孙景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你是怕？” 谢渊点点头。 “秋后的蚂蚱，总是要蹦跶一下，咱们不能不防。” “谢兄有何打算？” “十二咱们悄悄出发，一路尽可能的避开水路，走路路反而好隐藏行踪。” “可，谢兄之前可曾去过沅江府？” “去过！” 谢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和孙景商量起了出行路线。 后院内室中，姜明月招来苹果询问道：“前院现在是何情况？” “李公子已于一刻钟前先行离开，爷和孙公子还在书院议事。” 姜明月闻言不再等候，先回屋休息了。 前院，谢渊送走孙景已是亥时初，他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就回了卧室。 身边突然凹下去一块，姜明月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转过身投入到了丈夫的怀里，声音软绵绵问：“孙大哥走了？” “嗯！” “你们谈妥了？” 谢渊点点头拍着妻子的后背：“睡吧！” 姜明月在丈夫的轻拍下很快就睡着了，谢渊抱着妻子却久久都没有入睡，这晚他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子时这才闭上双眼休息。 因马上就要去沅江府，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样避讳，谢渊拜别了沈侍讲后，还特意去了一趟沈家，拜见沈阁老。 这日二人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谢渊直到戌时末才离开沈家。 第二天，他将几个聊的来的同僚，约到了一起，一众人在酒楼里聚聚吃了一顿饭，送走他们后，他下午就回了家。 青石胡同，姜明月一边为丈夫收拾衣裳一边道：“姐姐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明日晚间将姐姐约出来，聚一聚，你意下如何？” 姜明月扭头看着丈夫。 “自然好，只不过会不会给姐姐惹来麻烦？”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 “你别担心，我会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别收拾了，你这两天已陆续为我收拾了不少衣物够穿了，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姜明月闻言很听话的坐了下来。 谢渊抱着妻子事无巨细的交代了她很多很多事。 姜明月听的很认真，神色并无任何的不耐，二人都无比珍惜仅剩的这几天时间。 第二天，天刚灰蒙蒙亮，谢渊就起了床，他招来周斌，将事先写好的信递给了他。 “和之前一样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周斌小心收起信，回屋粘上胡子、易容过后，换上一身很不起眼的衣裳，这才出门。 五皇子府，谢柔刚醒来，听到绿娥的话，立刻坐了起来。 “快拿给我看。” 弟弟去沅江府上任的事，谢柔已听说了，她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弟弟写这封信，应是为了向她辞行。 谢柔打开信，飞快看过，平静的双眼中顿时出现了一抹期待，聚一聚吗？真好，侄儿、侄女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她们呢！ 谢柔收起信冲绿娥低语了起来。 同一时间，姜明月、谢渊一家四口，乘坐马车出京去了上清观。 上清观后面的小院中，程素素推着葡萄二人，领着姜明月进了东厢房，长生则带谢渊进正堂说话。 “爷去沅江府赴任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是怎么打算的？”程素素看着她关切问。 “我会留在京都。” 程素素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甚好，孩子们还小，我也不建议你带着他们出远门，再就是长生说沅江府现在有点乱，你若带孩子们过去，恐会不安全。” 程素素亲自为她沏了一杯玉灵膏，递给姜明月道：“当然我也有私心，你在京都，咱们也能时常聚聚，不然平日里除了长生，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姜明月闻言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是不嫌我烦，日后我肯定会时常带葡萄、团子，来你这玩耍。” 程素素笑了。 “我求之不得。” 她看团子抓着她的衣袖坐了起来，惊奇道：“团子会坐了吗？” “嗯，只不过坐的还不稳。” 二人说话之时，正堂内，谢渊接过长生递过来的茶道了谢，开门见山道：“我不日就会到沅江府赴任，别的我到是不担心，只担心留在京都的妻儿，将他们托付给别人我不放心，希望您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照拂一下他们。” 长生点点头。 “你们对素素有救命之恩，只要我还活着，她们就不会有事。” 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谢渊向他道了谢说：“你根据古方调配出来的祛疤药，我研究了一番里面应该有绿豆、白芷……除了这些应还有一种中药吧？” 提起自己所感兴趣的，长生话就多了很多。 第395章 姐弟相聚【上】 谢渊听长生说完总结道：“也就是说这药膏不仅有祛疤的功效，还能美容养颜。” 长生点点头。 谢渊喝了一口茶：“我觉得这药膏里还能再加上一种东西。” “什么？”长生很感兴趣问。 “白僵蚕！” 长生闻言不由地挑了挑眉：“白僵蚕？” “对，白僵蚕祛疤效果极好，你可以试试。” 长生点点头记在了心里，投桃报李，他又将谢渊带到了师兄那里，三人坐在一起探讨了一会医术后，观主和谢渊下起了棋。 长生则悄悄走了出去，观里没有白僵蚕，他需要遣人去附近养蚕的农户家问问有没有。 中午，谢渊随观主一起吃的饭，一盘棋，他们下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而是以平局结束。 谢渊看了一眼时辰，想着妻子也该泡完温泉，起身向老观主告别。 “谢施主，老道有一事想托。” “观主但说无妨。” “我有一师侄，名唤昔闻，前些年途径沅江府，突然就没了音信，谢施主闲暇之时，还请你找找我这师侄。” 这对谢渊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不过我不确定能否找到。” 老观主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令牌递给谢渊：“这是凭证，当然谢施主需要人手时，也可拿着这块令牌去道观调二三人。” 谢渊闻言握紧了手里的令牌，这可是个好东西。 “多谢观主！” 谢渊从老观主这里出来，回到小院，姜明月、程素素外加两个小儿已经泡完了温泉，也许是太热的缘故，四人脸如苹果红扑扑的。 姜明月和丈夫汇合后，辞别了长生、程素素带着儿女下了山。 马车内，姜明月看儿女睡着了，小声的和丈夫说起了泡温泉时的趣事。 “现在天气炎热，葡萄、团子都十分喜欢洗澡，往往只要将他们放进浴盆里，二人非要玩许久才肯出来，今日将他们放入温泉中，二人先是惊的睁大了双眼，左右转动小脑袋，四处瞅的，好像在说这是哪啊！为啥今日的水是热的？ 二人只在温泉里待了一会，就不愿意再待了，扑腾着小脚丫闹着要出水。” 谢渊想象着那个画面笑了，他轻轻摸了摸妻子还有些湿的秀发问：“这季节泡温泉热不热？” “热，不过素素说，偶尔泡一泡除湿。” “这倒是的。” 谢渊轻轻将妻子揽入怀中温声道：“要不要休息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在丈夫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子，闭上了双眼。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路，直到入了京，这才醒来。 姜明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相公，姐姐喜欢吃什么？咱们要不要买些糕点带回去？” “姐姐很喜欢吃板栗糕，咱们可买一些。” “嗯，除了板栗糕呢？” “也可再买几个烧饼。” 二人在街上采买一番后，这才回家。 黄昏，谢渊亲自下的厨，用从道观里带回来的山菌炖了一个鸡，主食则是炸酱面和凉皮。 天完全黑下来后，姜明月将儿女交给奶娘，随着谢渊悄悄出了门。 五皇子府后门处，谢柔在绿娥的掩护下，有四个护卫暗中护卫着带着女儿悄悄离开了五皇子府。 早就等候在这里的谢渊、姜明月，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她。 马车内，亲人相聚，谢渊、姜明月、谢柔都十分的高兴，三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他们说话时，姜明月也没有忽略宋澜，将早就为她准备的拼图拿了出来。 “谢谢舅妈！” 宋澜拿着拼图很有耐心的拼了起来。 “姐，府里近来可好？”谢渊打听起了姐姐的情况。 “农家肥的事出来后，府里很是热闹了两天，不过爷没有回府，就出了京，他不在，渐渐的府里又安静了下来。” 谢渊点点头低声问；“姐夫走时，可给你留人了？”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他走之前已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 谢渊、姜明月闻言对视了一眼，算是彻底安了心。 “你打算何时出发，明月这边可都安排妥了？” “十二出发。” 谢渊握着妻子的手温声道：“明月会留在京都……” 紧接着将他们与长生的事给姐姐讲述了一遍。 “如此甚好，京都虽是在天子脚下，但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有长生道长在暗中照看，会安全许多。” “我和孩子这边姐姐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照顾好自己，反倒是姐姐这边，一定要保护好小澜、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将这段时间熬过去了，咱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姜明月握住了谢柔的手道。 “明月说的不错，阿姐不必为我们担心，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小澜，如此才不枉姐夫做了那么多。” “你们安心，我心里有数。” 三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青石胡同，谢渊率先跳下了马车，他接过宋澜，然后就是扶妻子、姐姐下马车。 “我想看看葡萄、团子，他们长这么大，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没有看过他们呢！” 姜明月闻言吩咐苹果将葡萄、团子推了出来。 往常这个点两个小家伙都已洗澡、休息，今日爹娘都不在，奶娘虽给他们洗了澡，但二人一直都没有入睡，看到爹娘，他们第一时间就叫了起来。 谢柔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因他们穿着一样的肚兜，她辨认了好一会这才将他们分辨出来。 宋澜看到葡萄、团子好奇的走了过来。 “他们就是弟弟妹妹吗？”宋澜奶声奶气道。 谢柔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好小啊！” “小澜以前也是这么小，后来慢慢才长大的。” 谢柔和女儿说话时，视线一直都没有从葡萄、团子身上移开，她很想抱一抱他们，可到底忍住了。 “他们倒是一点也不认生。”谢柔看葡萄二人，睁着大大地眼睛看着她，还时不时‘啊啊’一声，好像在和她说话，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姜明月闻言与丈夫对视一眼笑了。 第396章 姐弟相聚【下】 谢柔看了一会孩子，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们，这才在弟弟的催促下落座。 姜明月亲自调了一碗炸酱面递给谢柔道：“这是相公亲自下厨为姐姐做的，姐姐看喜不喜欢。” 谢柔闻言目光温和地望向了弟弟。 “喜欢！” 她吃了一口炸酱面，眼眶瞬间红了，谢柔急忙别过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翻涌的情绪，原来弟弟都记得。 “很好吃，我很喜欢，小渊谢谢你！” 谢柔声音有些沙哑，一直低垂着头，她害怕一旦抬起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谢渊看着大口大口吃炸酱面的姐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 “阿姐喜欢，一会就再来一碗，也不知我的手艺比着母亲的如何。” 压抑住情绪的谢柔抬头看着弟弟温柔一笑。 “一样好，这炸酱面做的很地道。” 她没有说的是和母亲做的味道一样。 姜明月静静听二人说话的同时，端起小碗喂宋澜吃凉皮。 “舅妈，这是什么，好好吃。”宋澜奶声奶气道。 “这是凉皮，回头舅妈将制作方法写下来，给你阿娘，这样厨娘就可以时不时的做给你吃了。” “谢谢舅妈，舅妈真好。” 二人小声互动时，小推车上，团子看母亲今日并未喂他，反而在喂一个姐姐，歪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就不乐意了，小手拍着推车‘啊啊’叫了起来。 本还有些感伤的姐弟二人，瞬间被他分散了注意力。 “团子这是怎么了？”谢柔不解地看着弟弟问。 “闹着要吃东西呢！” 谢渊端起果泥搅拌一遍后，往儿子嘴里塞了一点。 嘴里有了东西，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小嘴叭叭吃的很香。 谢柔望着这一幕诧异道：“现在就开始吃东西了吗？” “可以吃一点辅食了。” “我来喂他们。” 谢柔从弟弟的手里接过碗，一人一小口的喂了起来。 “他们吃的可真香。” 谢柔闻了闻小碗里的东西问：“这是山里红？” 谢渊舀了一碗鸡汤递给姐姐解释道：“今日去上清观，带回来许多山里红，口感还不错，就给他们蒸了一碗，姐姐走时可带点。” “成，近来正好这一口呢！” 她顿了顿看着姜明月道：“明月，你也吃，小澜已学会自个吃饭，你让她自个来。” 姜明月闻言将小碗放在了桌子上。 “小澜可以自个吃吗？” “我可以的舅妈！” 姜明月看她拿起筷子像模像样的吃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小澜真棒！” 谢渊见妻子腾出手来，调配了一碗凉皮递给了她。 饭后，姜明月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内室，留姐弟二人说说贴己话。 正厅内，谢柔喝了一口茶看着弟弟：“我对沅江府虽知道的不多，但也知现在那里局势很复杂，你到了沅江府要一切当心。” “阿姐不必担心，圣上已考虑到了这点，他怕我压不住阵脚，将姐夫也派了过去，未来一两年内，姐夫都会在沅江府，只要他在张重岳就不敢妄动。” 这是谢柔所不知道的。 “将爷也派了过去？” 温和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惊讶。 “阿姐，姐夫已入了圣上的眼，沅江府将会是我们的磨刀石。” 谢柔闻言也就懂了。 “为了积攒力量，不提前和大皇子、二皇子对上，姐夫未来三四年内恐都无法入京，姐姐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谢柔点点头。 “我知道，现在的咱们还是太弱小了。” “但我们不会一直这样弱小下去，特别是姐夫，现在的姐夫就像是鱼入大海，只要给我们三四年的时间，等姐夫重新回京的那一天，我们将不会再畏惧任何人。” 谢柔轻轻‘嗯’了一声。 姐弟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谢柔看已是戌时末，随弟弟一起进了后院，按照以往这个点宋澜早就睡了，而今日她和姜明月玩的正开心。 “明月耐心真好！”谢柔看着一大一小头对着对，耐心和闺女搭木马的人低声道。 谢渊‘嗯’了一声。 脚步声传来，姜明月抬头看着二人，站了起来。 “姐姐，你们说完话了？” 谢柔轻轻‘嗯’了一声，主动握住姜明月的手温声道：“往后，我们恐很长时间都无法相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葡萄他们。” 姜明月点点头柔声道：“来日我们终会再见，那时候，我们会和现在大不一样，比现在好很多很多。” 姜明月这话说得十分认真，倒是让谢柔少了一些愁绪。 谢柔等女儿搭好小木马，最后看了一眼葡萄、团子。 “我得回去了。” “我和相公送你。” 姜明月和谢渊一起，亲自将谢柔送到五皇子府，看她牵着宋澜在几个护卫的护送下，平安回了五皇子府，这才回转。 兰馨苑中，宋澜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奶声奶气道：“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舅妈？” 谢柔轻轻摸了摸女儿的秀发。 “你很喜欢舅妈？” “喜欢，我也很喜欢舅舅。” 谢柔闻言笑了。 “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了。” 少顷，她看女儿睡着了，想到弟弟即将去沅江府，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们姐弟这一别，还不知下次要何时才能相见。 翌日，谢渊、姜明月一家四口，早早的就回了宛平。二人带着孩子先是回了一趟谢家村，对比夏收那会，村子里现在热闹很多，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还有两家在起砖瓦房。 姜明月发现大家能够吃饱喝足后，变化很大，他们虽依旧瘦弱，但脸上却挂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他们虽依旧黝黑，但精神状态却很好。 姜明月听族长爷爷说，自从朝廷开始推广农家肥，三爷爷他们就被县令大人请了过去，询问农家肥的事，不仅包吃包住每天还有钱拿，因此村里的老人，现在在十里八乡的地位很高。 闲聊中知道谢渊要去沅江府赴任，族长爷爷拍着自己的胸膛告诉他们，只管去，不用担心家里，他们这些老家伙会照顾好家里等等。 第397章 离别 谢渊、姜明月在村里待了两天，就回了县里。接下来姜明月闲了下来，谢渊却很忙，他和一些友人做最后的道别。 最后他们见的乃是栾亦。 栾亦之前就知他要去沅江府赴任，给谢渊准备了许多的药，说等明年宝儿再大一点，他带着齐咏思回祖籍时，会途径沅江府去看他。 姜明月、谢渊从栾家出来，不仅收获了一大包的药，齐咏思还送给了他们两本书，当然姜明月依旧没有看懂写的是什么，不过谢渊显然看懂了，很是喜欢。 到了临别前的这一晚，谢渊紧紧抱着儿女，久久都舍不得放下。下次再见他们说不定已经会走，会跑了。 戌时末，谢渊看他们睡着了，轻轻放下儿女，抱着妻子说起了贴己话，其实该交代的之前都已交代，但谢渊总觉得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再三叮嘱妻子。 姜明月听的很认真，神色无一丝的不耐，虽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但她却从这些话语中听出了丈夫对她们的留恋和不舍。 最后谢渊紧紧地抱住了她，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 “明月……”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你会不会想我？” 姜明月回抱住了男人，仰头亲了亲他的薄唇，语气十分认真道：“会，我和葡萄、团子都会想你的。” 谢渊抱着她的力道越发紧了，仿佛要把她揉到身体里似得。 “我也会想你们。”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些嘶哑。 姜明月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不过她拼命的忍着，并未表现出来，这一刻她只希望时间能慢一点，让他们能多待一会，可慢慢的天边还是出现了些许的亮光，天亮了。 二人即便再不想分开，还是起了床。 姜明弘、齐咏思看他们走了过来，自动接过了葡萄、团子，尽量多给姐夫、姐姐一些相处的时间。 值得一说的事，谢渊并未将他今日离开的事告诉林寒山一众人，其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不走露风声。 所以今日给他送行的只有他们三人，码头上，姜明月看孙景、孙氏来了，松开了丈夫的手。 “再抱一抱葡萄、团子吧！下次再见，他们说不定就会走路了。”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抱起儿女看着姜明月道：“往后我不在家，家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 谢渊扭头看着姜明弘、齐咏思。 “我不在，往后你们多陪陪你们阿姐。” 姜明弘、齐咏思对视了一眼：“姐夫放心，我们会照看好姐姐和两个侄儿。” 他们听船老大已开始吆喝，催促众人登船，将葡萄、团子接了过来。 “姐夫、一路珍重！” 谢渊最后抱了一下妻子。 “我走了！” 姜明月压抑着情绪‘嗯’了一声，等男人松开她，登船时，她下意识的追了几步，直到弟弟握住她的手，她这才停下脚步，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但当男人转过身来时，她又急忙擦掉了眼泪，努力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他挥了挥手。 船离开码头，顺风之下速度极快，码头在谢渊的眼里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谢渊却仿佛还能看到妻子柔弱又坚韧的身影，直到孙景走到他的身边，他这才收回视线，随着他进船舱。 码头，姜明弘看姐夫乘坐的商船已彻底看不到，对姜明月道：“姐姐，咱们回去吧！” 姜明月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她转身看着双眼同样通红的孙氏，二人瞬间就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 回去的这一路二人相互安慰，等回到枣林胡同，她们的心情已好了很多。 正堂内，姜明月看着跟进来的弟弟、齐咏思。 “你们去忙吧！这里有孙姐姐呢！我们正好说说话。” 姜明弘二人对视了一眼。 “成，不过要先吃点东西。” 姜明弘吩咐丫鬟摆了饭，这才随齐咏思出去。 姜明月递给孙氏一个包子道：“姐姐，我知你吃不下，不过多少还是要垫垫肚子。” “多谢妹妹！” 孙氏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问：“妹妹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会在宛平待上一段时间，等七月下旬弟弟报考恒山书院再回京，姐姐呢？” 孙氏放下了包子看着她道：“我不准备再回京了。” 姜明月闻言多少有些惊讶。 “不回京了？” “嗯，我之前已和相公商量好了，将京都的宅院租出去，然后在宛平这边租或再买个小院，一是可以在这里躲个清净，二就是在这里开销也小一些。” “如此也好，姐姐可寻到合适的宅院了？” 孙氏轻轻摇了摇头。 “姐姐别急，我对宛平甚是熟悉，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或咱们逛一逛总能找到合适的。” “好，那就先谢过妹妹了。” 这日孙氏陪着她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前院书房内，姜明弘看孙氏走了，走到姐姐的身边道：“我刚才给爹娘写了封信，将姐夫已经出发的事告诉了他们，姐姐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过信想了想对弟弟道：“提醒爹娘一句，让沈氏镖局接应一下相公。” 谢渊这次去沅江府，只带了两个人，那就是陈荣和周斌，陈荣机灵、周斌身手好，一路上足以照顾、保护好谢渊，可到了沅江府就不一样了，有镖局的人接应好一些。 “好！” 姜明弘又在信上加了几句，确定姐姐没有补充的，他将信给了余根，由他寄出去。 姜明月看弟弟今日并没有再出门的打算问：“你请假了？” 姜明弘点点头故意打趣道：“姐夫不在，咱们姐弟正好说说贴己话，往日里我多和你说几句话，他都不乐意。” 姜明月闻言笑了，姐弟二人边说边进了正堂。 晚间，姜明月在弟弟的帮助下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哄他们入睡时，看葡萄、团子，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好像在找什么人，心里突然一酸，她轻轻拍了拍她们的后背，声音沙哑道：“睡吧！你们阿爹去沅江府上任了，短时间内都回不来了。” 葡萄、团子‘啊啊’了几声，好像在和她对话似得。 姜明月轻轻拍打着他们的后背，声音沙哑地哼唱起了摇篮曲。 商船上，谢渊合上半天都没有翻动的书，走出了船舱，第一次和妻子、孩子们分开，他不适应的同时，已开始思念她们，也不知她们现在在做什么，睡了没有，葡萄、团子可还乖？ 第398章 破局 自从谢渊、孙景离开后，孙氏就常来家里串门，她如果来的早，姜明月就会带她出去逛逛找房子，次数多了，她们就遇见了在糕点铺卖糕点的赵氏。 姜明月介绍二人认识后，渐渐地她们也熟悉了起来，赵氏知孙氏在找房子，还给她介绍了三个很合适的宅院，房子很新且租金也低。 孙氏相中了其中一个，和赵氏做了前后邻居，这两日正忙碌搬家的事。 得益于孙氏、赵氏的陪伴，现在的姜明月已完全从离别愁绪中走了出来，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葡萄、团子的身上。 二人吃了些什么，有了哪些变化，她都写在了信上，想着再过几天就将信寄出去，如此谢渊到沅江府正好可以收到她的信。 六月底，姜文收到了儿女的信，知女婿已经在路上，他倏地站了起来。 沈冰心看丈夫反应这么大，急忙问：“怎么了？女儿、儿子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咱们女婿十二就出发了，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女儿和儿子怕他路上会有危险，让咱们接应接应女婿。” 沈冰心闻言立刻道：“我去。” 她顿了顿道：“女婿如果走的水路的话，按照行程应该很快就会抵达汝州府，我带几个人，去汝州府接应他。” 姜文拿着信，沉思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能去，自从张重岳回来，他的人一直都在监视我们，你如果这时候离开，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视，到时候说不定会暴露女婿的行踪。” 沈冰心思忖了片刻建议道：“让小妹带人去？” 姜文点点头：“可，为了保险起见，我再给茂少侠写封信。” 沈冰心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 “相公，你这是担心张重岳会对咱们女婿出手？” 姜文‘嗯’了一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除了咱们女婿。” “他怎么敢，咱们女婿可是圣上指派过来的人。” “但他现在还没有进入沅江府，只要没有入沅江府，那这一路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到时圣上即便是震怒，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沈冰心闻言道：“那将小武也派过去。” “可！” 二人商量妥当接应的事，姜文看着妻子道；“收拾些东西，咱们回族里住几天。” “因为三娘的事？” 姜文点点头。 “侄女婿的爹娘这几天也该到了，我担心老三会这时候犯浑。” “好！” 妻子离开后，姜文望向了六横岛的方向，张重岳的信息应比他还要灵通，女婿来上任的事，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奇怪的是他那边怎会这般安静？ 距离汝州城四十里外，通义县的一个小四合院中，孙景看着归来的谢渊，立刻站了起来。 “外面现在是何情况？咱们可能重新出发了？” 毕竟他们已在通义县停留了四天，如果再待下去，就有可能会暴露。 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只是到沅江府赴任，可这一路就像是闯龙潭虎穴一样，处处凶险。 一开始是他们乘坐的船漏水，等他们走路路，又遇到了黑店，逃出来后，又遇到了亡命之徒的打劫等等。 总之各种突发事件频生，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运气不好，可很快的他就发现这一切都是人为，其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到沅江府上任。 “下午，咱们就可以重新出发了。”谢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这次用什么方法避开暗处的耳目？” “昔日我来这里游历时，曾救过一位姓安的老丈，他的女儿是巡抚大人的妾室，前些时候为巡抚大人生了一个孩子，他正准备去汝州府道喜，咱们可装扮成他的侄儿，搭乘他的马车一同前往。” 孙景闻言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别人出来游历是增加见识，谢渊出来游历不光增加见识，还结交了许多的朋友，且他的这些朋友，做什么的都有，他们能一路平安走到此地，正是因为这些朋友的相助，不过…… “进入汝州府后，咱们的处境恐会比现在还要艰难。” 谢渊闻言很是平静道：“不，进入汝州府后，咱们就彻底的安全了。” 孙景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怎么讲？” “一是五皇子很快就会抵达沅江府，只要他到了沅江府，自可以震慑一些宵小，二就是汝州城是有护城军的，我身为沅江府知府途径汝州城却遇了刺，要求护城军护送我一程，不算过分吧！” 孙景双眼瞬间一亮笑了：“妙呀！接下来咱们亮明身份，一路正大光明的进入沅江府，反而会让对付咱们的那些人投鼠忌器。” 谢渊点点头，他没有说的事，岳父大人应该已收到了妻子、小舅子的信，他说不定会派人接应他们，到时就更加安全了。 中午，二人简单填饱肚子后，穿着麻布衣，带着斗笠和安老爷汇合后，随着他一起出了城。 值得一提的是，周斌、陈荣三个仆人并未和他们一起，他们在暗处，随时策应他们。 七月初六，宋仁先谢渊、孙景一步，来到了沅江府，他虽是来推广农家肥的，不过这上上下下的官员他见了个遍，也包括张重岳。 六横岛上，宋仁代表父皇慰问了张重岳后，就暂住了下来，寻找可以沤肥的地方，这期间他还见了见军中将领和他们一起捕鱼、出海。 七月十三，张重岳接到死士们传回来的消息，忍不住紧蹙眉头，这位谢状元，有点东西，怪不得短短时间内，就深受皇恩，他竟以这种方式破了他的必杀之局。 接下来处于被动的就是他了，他非但不能再向他出手，在沅江府的地界上，还要尽可能的保证他的安全，之前因为一系列的事，圣上已对他很不满，更何况五皇子，现在还在沅江府，如果谢渊这个知府在沅江府出了事，圣上恐绝不会再放过他。 想到这张重岳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派出去的人都调了回来。罢了，先放他一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压李智重新将兵权握在手里，只要这十万水军一日在他的手里，圣上就一日不会杀他。 第399章 老丈人的复杂心情 沅江府的事姜明月自是不知道的，此时她全部的心神都在葡萄、团子和弟弟的身上。 葡萄、团子满了七个月后，变化很大，之前还坐不稳，现在突然就能坐稳了。 双腿比着之前也更有力了，现在将他们放在婴儿车上，他们心情好的时候突然就站了起来，且精力极旺盛，天虽热，但二人每天早晚都要出去溜达一圈。 姜明月怕他们热着，专门找匠人师傅做了可以折叠的遮阳棚，这样他们出去就可以打开遮阳棚，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阳光会晒伤他们的小脸。 七月二十三，姜明弘帮着姐姐收拾东西时，看团子不愿意坐推车里，放下衣服将他抱了起来。 “啊啊！” 姜明月听儿子声音有些凶，回头看了一眼二人笑着道：“你外甥这是不愿意让你横着抱他呢！” 姜明弘闻言将他竖了起来，团子果然安生了下来，时不时转动一下小脑袋，往外张望的。 “团子现在对外面到是好奇的很。” “不光是他，就是葡萄也是如此，现在他们眼睛看东西比起以前清晰许多，再加上精力旺盛，睡的少清醒的时间多，不愿意再待在家里了。” 姜明月将衣服放进包袱里，抱起了女儿看着弟弟道：“衣服我都已经收捡的差不多，至于书籍之类的要你自己收捡，我不知你都需要带哪些书。” 姜明弘闻言想了想道：“姐，咱们将书房里的书，都带到京都去如何？” 姜明月知弟弟考入书院后，往后恐无法常常回来，当初她和相公之所以没有将这些书运到京都，正是因为知道弟弟要用，现在他们既然要搬道京都，将书一并运过去也是应当的。 “好啊！一会我帮你一起将书都收捡到箱子里。” “姐姐陪葡萄、团子吧！我有余根呢！” “成吧！” “明日我在四味楼定一桌咱们和栾叔、齐大哥聚聚可好？”姜明弘看着姐姐询问道。 “可以，将你师娘、师父、林姐夫也请上，这次咱们回京，你马上就要参加恒山书院的考试， 考过后在书院读书，一月才休一天，到时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一趟，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聚一聚。” “嗯，我听姐姐的。” “林妹夫是如何打算的？就这样一直待在私塾里吗？”姜明月随口问了一句。 “林姐夫底子有些薄弱，他会在私塾里再待上一年，明年报考书院，一旦考上书院，苦读三年也就有望举人了。” 姜明月听林寒山已做好了规划道：“你姐夫这些书，咱们是不是挑拣着给他和表弟留一些？” “弟弟心里有数，会看着留一些的。” 姐弟二人说话时，姜明月看团子、葡萄都闹着要出去，将他们放在推车里，交给田氏、任氏，让她们推孩子们出去走走。 目送她们离开后，姜明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今个已七月二十三了，也不知你姐夫有没有到沅江府。” “按照行程来推算的话，三天前应就到了。” 姜明月叹了一口气。 “离的远就这点不好，来往信件传递的太慢了，他那边的消息，咱们要大半个月后才能知。” 姜明弘温声安抚道：“阿姐别急，我相信姐夫达到沅江府后，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你写信的。”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转而询问起了恒山书院之事。 每年的恒山书院招生对整个京都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每逢这个时节，京都就会涌来许多秀才，这些秀才中有像弟弟、沈瑜这样的京都人士，也有许多外地慕名而来的秀才。 是以光是报名时间就有五天，弟弟和沈瑜是第一批报名的，而今日是最后一天。 “今年报考恒山书院的有多少人？” “四千多不到五千。” 姜明月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比起去年多了将近一千人。” 姜明月可是知道恒山书院招收的秀才不超过二十五岁，那也就是说这几千人都是很年轻的秀才。 姜明弘‘嗯’了一声。 报考的人这么多，而恒山书院却只招收五百人，相当于九十取一，弟弟要在这么多人中杀出重围，姜明月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压力好大啊！ 她知这个时候应多鼓励弟弟，不过想了又想她最终还是道：“尽力而为，无愧自己即可。” 姜明弘闻言看着一脸担忧的姐姐笑道：“阿姐，弟弟看的很开，今年能进就进，不能进来年再战就是。” 姜明月看弟弟心态这么好，也就放了心。 因二十五他们要搬回京都，二十四一大清早的，姜明月就带着儿女回了谢家村。 于此同时沅江府，姜家，一开始姜文还只是时不时往外看一眼，最后他干脆站了起来，在书房内走了一圈又一圈的。 沈冰心看着有些心急的丈夫，抿嘴笑道：“你别急，小渊昨日里才到沅江府，现在还早，你总得等他收拾妥当再来吧！” 姜文缓缓吐出一口气坐了下来，口是心非道：“我不急，我一点也不急，呵呵……我急什么。” 沈冰心并未戳穿丈夫，他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身为岳丈第一次见女婿，自是激动又紧张的，想当初她也是如此。 “咱们先吃饭吧！说不定咱们吃完饭，小渊就来了。”沈冰心建议道。 从早上起来就随丈夫在书房里等人，她还真有点饿了。 姜文又往外看了一眼，正欲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倏地站了起来，等管家进来后，也不等他开口，已率先询问道：“姑爷来了？” 赵管家笑呵呵道：“是，已经到大门口了。” 姜文闻言一脸喜悦的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停下来了脚步，哪有老丈人去接女婿的道理。 “将姑爷请到书房来。” 他说着又坐了下来。 沈冰心看着坐的端端正正的丈夫故意问：“不出去迎迎？” “迎什么迎，管家会将他带过来的。” 沈冰心站了起来。 “那我出去迎迎，半年不见我有点想女婿了。” 姜文看着往外走的媳妇。 “等等！” 沈冰心笑了。 “我还没走多远呢！” 她转身回到丈夫的身边，拉着他出了书房。 第400章 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谢渊跟着管家，穿过假山，往书房走时，远远地就看到了岳母、岳父，他快步走到二人的面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小婿谢渊，见过爹娘！” 姜文没想到谢渊竟会冲他们行大礼，诧异的同时心里极高兴，这说明他很在乎他的女儿，所以才会这么尊敬他。 姜文俯身扶起谢渊道：“快起来，咱们书房说话。” “好！” 少顷，书房内，谢渊三人分别落座后，姜文不动声色打量女婿的同时，谢渊也在打量姜文。他七尺左右的样子，身材消瘦，面色和蔼，哪怕已是中年，依旧风雅不凡，看的出来年轻时，应也是有名的美男。 明月更像父，和岳父大家有五分相似之处。 姜文低头趁着喝茶之时掩去了眼中的流光，很早之前他就知女婿长的好看，且气度不凡，但今日一见他方知，女婿当真气宇轩扬、美如冠玉。 这些年他资助了不少寒门学子，也见过不少读书人，唯女婿最为出彩，虽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的是谢渊比他以前偷偷为女儿相看的那些人都要好。 “你来之前明月可有闹？葡萄、团子可还好？”沈冰心看着女婿问。 “明月很识大体，一再叮嘱我，让我替她多在二老身边尽尽孝。” 提起女儿，姜明月、姜文脸上的表情温和了许多。 “葡萄、团子长的很快，一天一个样的，我来之前他们已会坐了。” 提起外孙、外孙女，姜文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们都会坐了，他竟还未见过他们。 丈夫眼中的落寞，沈冰心很快就察觉到了，知他应该是想孩子了，她安抚地握住了丈夫的手。 “这一路可还顺利？” 谢渊倒也没有隐瞒他们。 “极不顺，我十二就出发了，按理说七月上旬就能到了，如果不是岳父、岳母派人去接应我，直到今日我恐也到不了。”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姜文收敛心神看着女婿问。 “接下来，我会先接收和理顺衙门这边的事。” 姜文点点头，将衙门中各官吏的情况和女婿说了一番。 “多谢爹了，有了爹给的这些信息，我应很快就能完全接收衙门了。” 姜文‘嗯’了一声问：“五皇子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明着是来推广农家肥，实际是来帮衬小婿的，圣上怕小婿初到沅江府会压不住阵脚。” “原来如此！因为这位五皇子，近来沅江倒是太平了很多。” 姜文顿了顿低声道：“张重岳自从回到沅江府后，一直都在暗中针对、蚕食商、卢、钱三家，如果不是五皇子的来临，两家恐撑不了多久。” 这点谢渊之前就已料到了。 “他可有针对咱们家。” “前些时候他倒是派人暗中监视过咱家一段时间，不过咱家已落败，他并未在咱们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未来一两年内，咱家要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我懂，新来的那位清河县令，是女婿的同窗？” “嗯，我们是同一届三鼎，他是我特意邀来沅江府助我的。” “那就是说可以信任？” 谢渊点点头。 “我在清河县养了一些人，咱们是不是给孙县令说一说？” 谢渊很清楚岳父大人养的是什么人。 “回头我会亲自给他说，有他坐镇清河县，那些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了。” 姜文听了这话心中十分的满意。 这日谢渊在姜家待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回衙门，而彼时陈荣、周斌二人，已将衙门内宅收拾了出来。 谢渊根据岳父所说将一位姓书的书吏招到了跟前，他跟着他边逛衙门，边向他了解一些情况。 “衙门这边一共有多少差役？每班有多少人？四房那里有多少书吏，司农司可独立出来了？平日里你们都是怎么上职的？” 等书书吏回答完，他紧接着又问：“曹大人在时衙门里可有什么旧例？各地的县令一般何时来府城内上报？” 谢渊的问题多而细，书书吏一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后来变得认真了许多，等最后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的薄汗，整个人从从容到紧张。好在谢渊问的问题，他都答出来了。 二人这样一问一答，谢渊对衙门里的情况，已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他们围绕着衙内走了两圈后，谢渊就让书书吏回去了，他则回到书房给圣上、妻子写信。 同一时间，姜明月辞别了族人，带着他们给的蔬菜、土鸡蛋、咸鸭蛋等回到了宛平。 黄昏，她将葡萄、团子交给两位奶娘，随弟弟一起去了四味楼。 姐弟二人是先到的，紧接着就是下了学的沈延和林寒山，栾亦、齐咏思、余夫子他们是一块来的。 弟弟几人坐在一边说话，姜明月、余夫人、栾婶坐在一起闲聊。 “夫君真是的，一下都不让明弘歇，来吃饭还给他带几套卷子。”余夫人嗔怪。 姜明月闻言笑了。 “夫子认真，是明弘之福。” 余夫子真的是一位好夫子，自从收弟弟为徒后，对他的事极上心，在姜明月看来，严一点才好，没有人是随便就可以成功的。 说到姜明弘，余夫人凑到姜明月身边小声道：“这半年向我询问明弘之事的人可不少，你是怎么打算的？” 因弟弟和余夫子的关系，姜明月和余夫人也是越发亲厚，她很随意的摊了摊手小声道：“咱们怎么想没用，关键是看明弘想不想，我看他现在还未开窍呢！” “姻缘天注定，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你们也不必着急，耐心等着就是。”周秀娘低声道。 “栾婶说的有道理，现在我最为关心的是报考恒山书院之事，小弟心态倒是很好，只是我知道今年的情况后紧张的不得了。” 余夫人闻言笑了。 “你倒是和我夫君一样，这两天也是天天念叨这件事，这不考的比考的还要紧张。” “别担心，明弘这一年这般刻苦，一定能考上恒山书院。”通过齐咏思，周秀娘知道不少姜明弘的事，知平日里他有多刻苦，对他是信心十足。 第401章 烂摊子 和栾婶、余夫人聊聊天，姜明月的心态平和了许多，这晚他们直到戌时末才散，分开时齐咏思给了他们一个药囊，说是自个做的有安神的功效。 姜明月很高兴的收了下来，并说会挂在床边，也不知是不是药囊起了作用，她一夜好眠，第二天，姜明月早早的就去了孙家、赵家，向二人辞行。 同一时间，谢渊来到了府衙，他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后，命陈荣记下他们的基本信息，以及在衙门里担任的职务，然后就是发函通知下面的县令，三天后来一趟府衙。 等众人都散去后，谢渊翻看了一下沅江府的税收、人口，以及有多少土地等。 这一看就让谢渊皱起了眉头，沅江府很大，且在南方属于很丰足的一府，但是登记在册的人口，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因为人口的缘故，各县的税收比他想的少很多，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读书人很多，每县都有五六个私塾，各县登记在册的秀才加在一起有一百二十三人。 除了这些再就是府衙库房里几乎没什么钱，粮库里也没有多少粮食。 谢渊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重要的信息看完后，合上了本子，上任知府完全给他留了一个烂摊子，他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宛平县，姜明月辞别了孙氏、赵氏，下午随弟弟一起回了京都。 因恒山书院招生的缘故，很明显的就是京都比着之前热闹了很多，路边各种摊位也多了很多。 姜明月看着那些小吃，和弟弟商量一番后，干脆下了马车，他们边吃边走，如此这般回到青石胡同，已吃饱。 因弟弟清晨就要去恒山书院参加考试，这晚姐弟二人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东边刚出现一点亮光，姐弟二人已收拾妥当。 姜明月将儿女交给奶娘，就随着弟弟出了门，他们本打算去沈府，接上沈瑜一起去恒山书院，谁知刚走出胡同，就遇到了他。 三人结伴而行，骑马出了热闹的内城。姜明月第一次去并不识路，所以她全程跟在了沈瑜、弟弟的身后。 越是靠近恒山书院人越多，也越热闹，到了最后马已不能通过，姜明月三人只得下马，将马交给随行来的人，三人继续往恒山书院赶。 “报考之人站右边，送行之人站左边。” 途中姜明月听到吆喝看着姜明弘、沈瑜道：“快去吧！别耽搁了考试。” “姐，我们要考一天，你不必等我们，待一会就回去吧！”姜明弘看着姐姐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吧！” 目送二人站在了右边的队伍里，姜明月根据指示站在左边随着前面的人慢慢前行。 一刻钟后，姜明月望着前面长长的队伍，缓缓吐了一口气，人真多啊！感觉比谢渊参加会试时，人还要多。幸好恒山书院建在郊区，这要是在内城的话，非得拥挤发生骚乱不可。 姜明月站在人群中前看不到头，后看不见尾，只能随着人群往前走。 值得一说的是，弟弟、沈瑜那一队排的很快，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姜明月已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阿姐，你快看穿蓝色锦衣的那位秀才公，长的是不是很俊俏？” “小声点，姑娘家家的矜持一点。” “我平日里挺矜持的，现在不是不一样嘛！你快看那位穿白衣的也好好看啊！” 姜明月顺着声源往前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是两位妙龄少女，她们目光明亮、神色激动的望着排队进考场的秀才公们。 姜明月收回视线，又往后面看了一眼，嗯，年轻姑娘们还真不少。 也怪不得会招来这么多姑娘，实在是恒山书院招收的都是年轻秀才，年轻就代表着有前途，且大部分恐都像弟弟、沈瑜一样并未婚配，这双方要是看对了眼，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姜明月和其他姑娘们一样，堂而皇之的望向了年轻的秀才公们，嗯，有些长的还真英俊。 当然姜明月欣赏美色的时候，也不忘竖起耳朵，听别人花大力气、大价钱打听或买来的八卦。 例如，书院里的某位夫子酷爱画竹，一副画价值百两，某某夫子字写的极好，连圣上都称赞过，亦或是恒山书院的住宿条件有些简陋，且一间房要住六个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还不许带书童等等。 姜明月听了一会发现吐槽的最多的就是恒山书院里的饭，很难吃很寡淡。 虽每年都会有学子向夫子们提出这一问题，但那些夫子却说，你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享福的，饭菜难吃也是磨炼意志的一种，还有某某某出身寒门的夫子说，食物就没有难吃的，总之一句话恒山书院就是不改。 吐糟的多了，姜明月突听人群中有人说：“夫子们和学生平日里都是一起吃饭，夫子们都能忍受，学生们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听他说话，姜明月猜他应是书院里的人。 只不过他说完，姜明月立刻就听有人反驳道：“一开始的确如此，但这几年夫子们都有了单独的小灶房，他们平日里已很少和学子们一起吃。” 姜明月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想来家中有人在书院里读书，要不然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如此说来，夫子们自己也觉得难吃呢！” 姜明月听着各种各样的八卦，只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约莫两刻钟后，前面的速度突然快了许多，姜明月仰头发现前面已是恒山书院，彼时考试的学子们都已进了书院，而他们这些来送考的只能站在外面围观。 姜明月站在人群的中间踮起脚尖，往里面观看，也许是考试的学子太多，再加上温度适宜，大家是露天考试，书院里横竖摆了许多桌子，桌子上贴的有座号和姓名。 学子们需要自己找自己的位子，姜明月发现参加考试的人虽多，但大家都井然有序的，找到自己的桌位后就坐了下来。 姜明月扫视了一眼众学子，并未看到弟弟和沈瑜，也不知这两人被安排到哪去了，位置好不好。 第402章 突来的灵感 辰时半，悠扬的钟声响起，姜明月知考试要开始了，果然一会儿后，场中、场外逐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身穿蓝色学子服的人走入场中，分发试卷。 他们发完试卷，走到场外，每人占据了一个地方，姜明月知这些人应是在监考。 他们站好后，九个夫子走了过来，其中最为年长的夫子站在台前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舞弊者直接废除资格，并张贴在恒山书院一月，供书院学子观赏。 姜明月想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秀才，应该不会有人自毁前程，做这种身败名裂的事。 年长的夫子说完考试正式开始，其他几位夫子，在场中巡视了起来。 姜明月知这些学子们一共要考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中间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且不能离开恒山书院。 知道弟弟、沈瑜已开始考试，姜明月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她和赵山、余根汇合后，带着他们回了家。 考场上，姜明弘先看了一遍卷子，嗯，并不难，在座的应都能答出来，想要脱颖而出关键是细节，和独到的见解。 这一年多师父，教的都是这些，姜明弘写起来只觉得思如泉涌十分的顺手。 青石胡同，姜明月回到家中，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问：“葡萄、团子可有闹腾？” “姑娘、少爷都很乖，只一点，姑娘和前几天一样有点粘人，很喜欢让我们抱，她只要醒来就要抱，无论是放在摇床上、还是床上都不行。” 姜明月听了这话看向了女儿，葡萄的性子很像相公，平日里很是文静，之前从未闹腾过，现在她喜欢让别人抱是怎回事？ 她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找到原因。 姜明月回到后院，任氏正抱着葡萄摘树叶，她看任氏额头上都是汗的，就知她应该是已抱了好一会。 “给我吧！” 姜明月接过沉甸甸的女儿，放在毯子上，抓了一把小积木陪着她玩耍。 葡萄是个耐心极好的人，抓着积木自个玩了起来，只时不时看她一眼的。 小推车上，团子醒来，望着在地毯上玩耍的娘和姐姐‘啊啊’叫了两声。 姜明月扭头看儿子醒了，将他一并放在了毯子上，拿了几个布偶陪他玩。 这期间他几次三番的想往葡萄身边滚，却都被姜明月拦了下来。 “不许打扰姐姐！” “啊！”团子仰着小脑袋看着她‘啊啊’了两声。 姜明月盘坐在他的面前，虽不知儿子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和他交流，母子二人‘啊啊啊’说的那叫一个热闹，这时苹果端着水、水果走了进来。 “夫人喂姑娘、少爷喝点水吧！” 因坐着的缘故，姜明月首先看到的是苹果的裙摆，然后仰头这才看到她的脸，而这让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扭头看向玩积木的女儿，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葡萄！” 让姜明月没有想到的是，女儿会回应她，只见她扭过头，大大的桃花眼看着她‘呀’了一声。 姜明月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她伸手抱起女儿柔声道：“你这段时间喜欢让别人跑，是不是因为看不到别处的东西，只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桌子腿、椅子腿、床腿的缘故？” “啊！” 葡萄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得，回应了一声。 团子仰着小脑袋，看着娘和姐姐，丢掉手里的布偶，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袖边‘呀呀’边扯了起来。 姜明月知儿子这也是要抱抱，她当即又把儿子抱了起来，不过二人现在加在一起已有四十多斤，她只抱了他们一会，就将他们重新放在了毯子上，双眼虽是在看着他们，但思绪早已飘飞。 要为团子、葡萄做一个高一些的小推车了，这样日后无论是在院子里玩，屋里或在外面，二人都能尽情地看周围的景物，而不至于闹着让人抱。 除了小推车，这次顺便将婴儿餐椅一并做了，年底就用的上了。餐椅倒也不算什么新发明，这个年代是有的，只不过没有小桌板，也没有那么精致，且大都是竹制的。 姜明月要做肯定是要做那种木头的，不光要打磨的很光滑，还要刷漆，小桌板要能收起来也能放下，上面要挖一个放水杯、汤碗的圆形凹槽。 想到这姜明月站了起来，她吩咐奶娘、苹果看好孩子，进了书房，画高推车和宝宝餐椅。 姜明月不仅画的很详细，旁边还有标注，让人一眼就能看懂，她本想随便找一匠人做，不过出门后，她却又改变了主意，或者她可以开一个铺子专门卖宝宝餐椅、小推车、摇床之类的，后续还可以将玩具也加上。 想到这，她立刻吩咐赵山改了方向，去寻姜平了。 食铺内，姜平知她来了，亲自迎了出来。 “夫人，你怎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姜明月轻轻点点头。 “我有一事想和平叔商量。” 姜平闻言领着她进了后堂，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不知是何事？” 姜明月将图纸拿了出来，交给姜平，他观看之时，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平叔，你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姜平小心的收起图纸，温和地看着姜明月。 “夫人想法很好，前些时候我正巧买了一个铺子，正不知做什么生意，咱们可以试一试。” 姜明月闻言笑了。 “那此事我就交给平叔了，后续我还想卖宝宝玩具，所以咱们最好有自己的匠人。” 姜平点点头。 “我会寻几个可靠的匠人和他们签订契约。” 二人商量妥当，姜明月在姜平的建议下，留下三千两的银票，走时姜平询问起了弟弟的事。 “明弘是辰时初进的恒山书院，辰时半开考，要考一天，晚间结束。” “希望少爷能得偿所愿。” 他们姜家现在缺的就是读书人，只要姜明弘能够步步高升，站稳后，后续他们姜家子弟再入仕就会简单许多。 第403章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姜明月从姜平这里离开，回到家中，将余杏叫到跟前和她商量起了做辅食的事。 葡萄、团子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开始添辅食了，而且两个小家伙还陆续长了四颗小乳牙，现在他们的小手也都能抓住一些东西，姜明月就想着往后经常给他们做一些米饼、饼干之类的让他们自个抓着吃。 一是他们可以磨牙，二也能练习动手能力。 二人商量了一刻钟，余杏这才退下。 中午，余杏等大家都吃完饭带着荷花打扫干净灶房，看米已经泡好了，将哥哥叫了过来，有他帮忙将米磨成米浆，为做米饼做准备。 恒山书院，姜明弘和沈瑜汇合后去了食堂，二人的午饭很简单，一碗刀削面，主要是除了面食也没有其他得了。 一口刀削面进肚，二人忍不住挑了挑眉，他们都知恒山书院的饭菜难吃，但没有想到可以难吃到这种程度。 二人对视，看着对方脸上的嫌弃，笑了，虽然吃的不得了，但二人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沈瑜就像是完成了一项很艰巨的任务似得，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本还想着考入恒山书院后，就住在书院里，这样不来回奔波也方便一些，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让他天天吃这么难吃的饭菜他可受不住。 “我们在京都虽都有宅院，但如果不住在书院，往来最少也需要半个时辰，有点浪费时间了。” 姜明弘顿了顿看着沈瑜：“我知道夫子们是有单独的小灶房的。” “你是说咱们和夫子们一起吃？”沈瑜挑着眉问。 姜明弘摇了摇头。 “天天和夫子们一起吃多少有些不妥，可如果咱们住的地方有小灶房呢！” 沈瑜闻言瞬间就明白了姜明弘的意思。 “书院不许我们带仆人，饭需要我们自个解决，而我不会做饭。” 姜明弘笑着道：“我会，而且后续咱们说不定会结交几个厨艺很好的同窗。” 他顿了顿道：“不过你最好学会做饭，毕竟还要继续参加科举。” 沈瑜表情僵了僵，他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道：“住宿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沈瑜看着姜明弘：“看来进恒山书院对你来说已是十拿九准的事。” 姜明弘：“……” 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不说这话咱们还能很愉快的聊天。” 沈瑜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晰的笑容。 二人在食堂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就又去了考场。 下午的试卷对姜明弘来说就简单了许多，且还考了一首写雪的诗，姜明弘喜出望外，写诗他拿手啊！ 写雪的他平日里也积累了一些，拿出来一首应考刚刚好，不过真正写时，他却将姐姐以前所念叨的一首写雪的诗拿了出来，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堪称是神来之笔。 写了诗，紧接着是一道算学题，这题对姜明弘来说就更简单了，因很小的时候姐姐经常拿类似的题考他。 姜明弘算出答案，做完最后一题就交卷了，他有监考学子领着走出考场的范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写试卷的秀才们，在室外考试是不点蜡烛的，也就是说黄昏必须交卷。 下午的卷子虽不难，但题量很大，不太能安排时间的秀才们，写到天黑估计都写不完，只这一点就能筛下去不少人。 姜明弘收回视线，来到和沈瑜约定好的地方，看他还没有来，愣了愣，他还没有交卷？不应该啊！ 姜明弘仔细回忆了一番考题，嗯，沈瑜很有可能是被那道算术题难住了。他在这方面并没什么天赋，而科考并不考算术，所以他平日里也没有学过。 姜明弘在原地等了一刻钟，这才等到沈瑜，他并未询问他考试的事只是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先离开吧！” 沈瑜点点头。 二人交卷算是比较早的，离开恒山书院时，外面还没有多少人，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姜明月。 “姐姐！” 姜明月扭头看二人出来了，抱着闺女转了身。 “你们舅舅出来了呢！” 葡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二人‘啊’了一声，拿着米饼接着啃的。 姜明弘、沈瑜一人抱起一个奶娃娃问：“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你们出来的真早。” 要知现在才申时半，姜明月还以为，她要再等一会呢！ “写完试卷就出来了，咱们走吧！一会人该多了。” “成，马车、马，都在路口那边，咱们要走几步。” 三人往路口走时，姜明月将带过来的米饼分给了二人一些。 姜明弘、沈瑜看着吃的很香的两小奶娃，本想拒绝，他们还不至于和奶娃娃争口粮，可米饼太香了，再加上中午二人都没有吃好，最后到底还是接了。 一口米饼进肚，嗯，香！ 姜明月看着‘咔嚓咔嚓’吃的很香的两少年郎。 “马车里还有，你们若喜欢一会可多吃一点。” 沈瑜、姜明弘点点头，吃的很快了。 二人怀里，葡萄、团子看着和他们争吃食的两位舅舅‘啊啊’叫了几声。 沈瑜、姜明弘对视上两小奶娃的双眼，脸慢慢红了，他们的脸皮到底还有点薄。 姜明月忍着笑，将葡萄、团子接了过来。 “你们吃你们的不用搭理他们。” 黄昏，三人回到了内城，姜明月姐弟将沈瑜邀请到了青石胡同，吃晚饭时，姜明月给二人夹了一些辣条道：“你们都尝尝，这是我和余杏新研究出来的吃食。” 二人在她的指点下夹进馒头里咬了一口，嗯！又辣又香的很合沈瑜的口味。 “好吃！” 姜明月看沈瑜喜欢，又给他夹了一点道：“灶房里还有很多，一会你可带些回去吃。” “好，多谢姐姐！” 面对姜明月，沈瑜放的很开，一点也不客气。 “不客气，你们今日考的如何？”姜明月吃着辣条顺口问了一句。 姜明弘、沈瑜对视了一眼。 “应该没有问题。” 姜明弘觉得他应该能进恒山书院，就是不知道会安排进那个班，想到这他扭头看着沈瑜。 “咱们最好一个班。” 沈瑜点点头。 “结果出来后，我会和家里人说一声。” 姜明月看二人三言两语的就说好了，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家里有人在书院真好。 第404章 得偿 所愿 恒山书院的效率很高，两天后就公布了所有考生的成绩，人群中姜明月忐忑地扫视着榜单，终于在二百六十名的位置，看到了弟弟的名字。 这一刻她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转身一脸喜悦、激动的看着姜明弘：“阿弟，恭喜你，考入恒山书院了。” 姜明弘望着自己的名字，缓缓吐出一口气，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姐姐，唇角上扬笑了。 之前一年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值了，二百六十名，这名次虽只是中下游，但他已心满意足。 “阿姐，咱们回吧！” 姜明月最后扫视了一眼排在第三的沈瑜，随着弟弟挤出人群低声道：“这次倒是杀出了两匹黑马，我以为沈瑜会是第一呢！” “这一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算术题，他并未写。” 姜明月闻言扭头看着弟弟。 “这就是他今日没有来看成绩的原因？” 姜明弘‘嗯’了一声。 “他觉得丢人！” 姜明月：“……” 第三名还丢人？那让别人怎么活？好吧！学霸的世界她不懂，不过…… “阿弟，你与沈瑜相交，可会感觉到压力？可会嫉妒？” 姜明弘闻言笑了。 “阿姐，他是我的沈二哥，我为何要嫉妒，他越优秀，对我越有利，至于压力……” “嗯？”姜明月看着弟弟静等下文。 “我已完全躺平。” 姜明月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这心态不错呦！ “成绩出来后，紧接着就是分班，据我所知这一届秀才班中一共有四个甲班，是最好的班，紧接着就是四个乙班，也不知你和沈瑜会去甲班还是乙班。”本来按照成绩排，弟弟是要入乙班的，但因沈瑜的原因，弟弟说不定会破例分到甲班去。 “沈瑜不会去乙班！”姜明弘很肯定道。 “那也就是说你会跟着他去甲班？” 姜明弘点点头，进入恒山书院对他来说，挑战才刚刚开始，他可以借助沈瑜进甲班，但能不能一直留在甲班，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姜明弘想到这些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还远不到放松的时候。 “阿姐，你先回家吧！我去一趟沈府。” “好！” 姐弟二人分开时，姜明月看着翻身上马的弟弟，忍不住开了口。 “阿弟！” 姜明弘低头看着姐姐‘嗯’？了一声。 “如果觉得累，就将脚步放慢一点，我和爹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 姜明弘心中微微一暖，原来姐姐都知道，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微微一笑：“阿姐，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朝着目标奋斗，我很开心也很满足，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我会停下脚步。” 姜明月点点头柔声提醒道：“余夫子那边别忘派余根回去，告诉他一声，这段时间他肯定也是寝食难安的。” 姜明弘温声道：“好！” “去吧！晚上早点回。” “嗯！” 姜明月看弟弟骑马走远了，这才坐车回家。 青石胡同，姜明月陪着儿女玩了一会儿后，来到书房给谢渊、爹娘写信，将弟弟考入恒山书院的事告诉他们，顺道说一说自己的近况。 少顷，姜明月放下笔，将信装进信封里，轻轻抚摸着桌子上的小相，趴在了桌案上，她想谢渊了，也不知沅江府那边现在是何情况，他近来可好？ 考试结果出来的第二天，恒山书院就分好了班，弟弟和沈瑜都在甲一班，是他们此次新入秀才能去的最好的班了，带他们班的是沈儒。 对于这个结果姜明月、姜明弘都很满意。 分好了班紧接着就是交钱，姐弟二人询问一番后知下午才能交，就又回了家，至于那些外地秀才考中恒山书院的则直接等候在了外面，并未离开。 青石胡同午饭过后，姜明月看着弟弟：“我陪你一起去吧！” 姐姐下午有午休的习惯，姜明弘不想总是给姐姐添麻烦。 “沈瑜会和我一起，交完钱，明日就可搬过去，要麻烦姐姐帮我收拾一下被褥了。” “好！”姜明月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弟弟考入书院是好事，不过想到他要搬到书院去住，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她心里又有些不舍，帮弟弟收拾被褥时，她还在想，他能不能适应书院的生活。 姜明弘和沈瑜汇合后，直奔城郊的恒山书院，下午比上午人多一些，但远不如考试那天人头攒动，毕竟恒山书院只收了五百学子而已。 姜明弘、沈瑜虽不知道到那里交钱，不过二人也没有刻意去问，跟着人流走就是，再加上报名的地方并不难找，很快的姜明弘、沈瑜就找到了人。 将考贴、户籍给对方后，收钱的学子，看了他们一眼后，迅速登记了二人的姓名，收了钱后给了他们一块木牌子，提点道：“你们如果无事，可以在书院逛一逛，顺道熟悉一下宿舍和学堂的路线，以防以后迟到，再就是书院有很多的规章制度，你们也可去听一听、了解一二。” 姜明弘谢过对方的提点，领着沈瑜先去了解了一番恒山书院的各种规矩和规则。 至于逛倒是不用逛了，毕竟他们之前已来过，对恒山书院还算了解，甚至有些规章制度，姜明弘、沈瑜事先都已有所耳闻。 比如每个班级的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书院内每三个月会举行一次考试，对本级学子重新排位，想要继续留在甲班，就要保住前二百的名次。 而后每年会举行岁考，通过后就可以升级，不过则直接会退学处理。总之在恒山书院学习压力会很大，竞争会很残酷，同样的学习氛围会非常的好。 了解过所有的制度，姜明弘看了一眼木牌上的内容，扭头看着沈瑜提议道：“咱们去宿舍看看？” 虽知道有沈瑜在，宿舍一定不会太差，但毕竟是他们往后三年居住的地方，姜明弘还是很想去看看的。 “好！” 沈瑜也很想去看看，四叔将他安排在了哪。 第405章 不足之处 青石胡同，姜明月帮着弟弟收拾好被褥、衣物鞋袜后，就进了灶房。 弟弟一去就是一月，姜明月还需给他备一些吃食和生活用品。 吃食方面，姜明月只需要交代余杏一声即可，生活用品方面，还需要她亲自出去采购。 所以姜明月干脆带着苹果出了门，采买木盆、皂角之类的生活用品，至于刷牙、毛巾、洗发水之类的家里都有，倒不需要再特意去购买。 恒山书院，姜明弘、沈瑜拿着木牌，花费好一会儿的功夫，这才来到住宿的地方。 一个很小的独立小院，整体木质结构，灶房、浴室、茅厕之类的应有尽有，唯一不好的就是空间有些小，但住的地方空间又很大，除了床之外，房间里还有书桌、书架和衣柜。 之前大概是有人打扫过，很干净到不用在特意清扫了。 除了这些院中还有几个水缸，里面的水足够他们日常所需，二人看过之后，都非常的满意。 “走吧！咱们去看看上课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姜明弘看着沈瑜提醒道。 二人从宿舍出来，关好院门，一路朝上课的学堂走去。 一刻钟后，沈瑜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咱们以后上课的地方了，好像有点远了。” “应该是因为咱们住的是独立小院的缘故，远也能理解，日后咱们早起一会便可。” 沈瑜点点头。 就这样看了一圈，二人从书院出来，天已有些黑了。 回到城内，姜明弘和沈瑜分开后，怕姐姐担心，第一时间就回了家。 青石胡同，姜明月听院门响了，看着儿女道：“你们舅舅回来了呢！” 等姜明弘回来后，姜明月一边吩咐苹果摆饭，一边看着他道：“饿了吧！咱们先吃饭！” 姐弟二人吃完晚饭，姜明弘推开房门，看着桌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微微愣了愣。 姜明月推着葡萄、团子紧跟在弟弟的身后走进屋内道：“书院里会统一发衣服，所以我就没有给你准备太多，只多备了些鞋袜，书院里的衣服都是蓝色的，所以我准备的都是蓝色的鞋。 再就是平日里所用的牙刷、毛巾、浴巾、洗发水之类的，家里都有，我就多给你准备了一些。” 姜明月顿了顿紧接着道：“考虑到你一月才回来一次，我多给你备了一些酱菜，无论是吃面条，还是吃馒头，搭配酱菜都会好吃很多。” ………… 这是一场很日常的谈话，但姜明弘却从中听出了姐姐的用心和对他的关心。 姜明弘感动的双眼都有些酸涩，所以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压下翻涌的情绪后，扶着姐姐坐了下来。 “阿姐，往后我一月才能回来一次，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葡萄、团子。” “你放心吧！姐姐又不是小孩了，反倒是你，这第一次进书院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天气已开始慢慢转凉，这时候最怕生病，所以平日里无论是饮食还是穿着，都要注意些，千万不要感冒了。” 姜明弘轻轻‘嗯’了一声。 “一会儿你跟余根聊聊，他从来咱们家，一直都跟着你，现在你去书院读书，无法带他，我怕他会不习惯。” “余根那里之前我就已和他商量妥当了，我去书院读书后，他就去平叔那里，他现在的身手已很好，也能帮帮平叔，再就是在平叔那里，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如此甚好。” 姜明月看儿女都有些犯困了，起身推着他们边往外走边道：“明日还要早早去书院，早些睡吧！” “我收拾几本书就睡。” 姜明弘目送姐姐离开后，举着油灯进了书房。 沅江府，今日谢渊和岳父、岳母一起吃的晚饭，饭后翁婿二人进了书房。 交谈中，姜文知明日里谢渊要去六横岛，有些担忧道：“会不会有危险？” 谢渊摇摇头。 “现在最怕我出事的应就是张重岳了，再则我身为沅江知府，理应去拜会他和李智将军。” 谢渊顿了顿道：“当然我也不会单枪匹马的去，明日里我会带上茂子俊。” 姜文闻言双眼一亮。 “茂少侠已入了衙门？” 谢渊点点头，不光是茂子俊，师父还给了他四位暗卫，前几日他们找上门来时，真是让他又惊又喜的。 不过这四位暗卫的事，谢渊谁也没有告诉，而是让他们继续隐藏在了暗处，他不能将所有的底牌都摆到明面上来。 “茂少侠武功高强，水性极好，有他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姜文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你准备重新普查人口，虽是好事，但下面的人恐不会配合。” 这是女婿来到沅江府后，做的第一件事，姜文虽不想打击女婿，但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不过我已有应对之法。” 姜文看女婿胸有成竹的，也就安了心。 “爹，那两个铁矿在何处？”等重新普查过人口后，要去铁矿之地看看了。 姜文立刻将详细的地址告诉了女婿。 “据我所知其中一个铁矿，张重岳已开采完，这另外一个铁矿有重兵把守，你恐很难靠近。” 谢渊淡然一笑：“爹，这里是沅江府，而我身为沅江知府，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靠近的，除非张重岳想反。” 姜文听了这话突然就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自认足够聪明，也很有谋算，只不过他的眼界束缚住了他，所想所思都是站在平头老百姓的角度，而谢渊是官身，还是沅江知府，管理沅江府的确不用束手束脚的。 这日谢渊在姜家待到了戌时，走的时候手里多了三封信。 谢渊回到衙门，迫不及待的拆开了第一封信。 这封信是他离开不久，妻子写的，主要是告诉他，她住在宛平，平日里有赵氏、孙氏、弟弟陪伴，过的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再就是儿女日常的一些变化，说他虽已走了十天，但葡萄、团子还不是很适应，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扭动小脑袋，往四周张望，好像在寻他似得。 这封信中虽并未说她们思念他，却句句都透着思念，谢渊的心突然就柔软了起来，他很珍惜的收起第一封信，又小心的打开了第二封…… 第406章 今后计 八月初一，一大清早的姜明月就随弟弟出了门。 旭阳东升时分，姐弟二人已来到恒山书院。到了书院前，姐弟二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放在了担子里。 “东西有些多，恐要分两次才行。” 姜明月说着从担子里取出一些东西，看着担起担子的余根问：“重不重？” 余根憨厚地摇摇头。 “不重！” “那咱们走吧！” 姜明月、姜明弘姐弟就像是商量好了似得，分别从担子里取了一件东西，为余根减轻一点重量。 余根望着这一幕咧嘴笑了，他担着担子跟着二人健步如飞。 恒山书院很大，弟弟、沈瑜住宿的地方对姜明月来说有点偏，他们走了一刻钟才到，好在周围的环境很好，且又是独门独院的。 她们来的比较早，沈瑜还没有来，姜明月等余根放下担子后，将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看着弟弟道：“我来帮你规整，你随余根一起将剩下的东西取来。” “好！” 让余根单独去拿东西，姜明弘还真有点不放心。 姜明月等二人离开后，从缸里打了一点水，先是擦床板和桌子，然后就是窗户，因之前已有人打扫过，姜明月只需要简单擦拭一番就可以了。 等床板干时，她也没有闲着，将洗发水、皂角、刷牙、毛巾之类的拿出来放进了澡间。 姜明月重新回到卧室，看床板干了，将被褥铺了上去。等弟弟、余根回来后，她帮着弟弟将剩下的东西规整好，看已是巳时道：“休息会吧！我回去了。” “我送你！” “别来回跑了，我知道路。” 只不过姜明月并没有拗得过弟弟。 姜明弘将姐姐送出书院，看她登上马车离开后，这才回转。 同一时间，谢渊来到了六横岛，虽是来拜访张重岳、李智的，不过他并未见到张重岳，仆人说他旧疾复发，不便见客。 第一次来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张重岳无疑是打了他一个大巴掌，但谢渊却一点也不在乎，立场不同，这就决定了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张重岳不见他也无可厚非。 谢渊虽没有见到张重岳，却见到了李智，也许是水匪出身，李智说话很糙，有些随性乖戾，吃软不吃硬，倒也不算太难相处。 二人聊了一会儿后，李智寻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将他交给了他手下一副将。 “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末将姓莫！” “哦，原来是莫将军，将军可知沤肥之地在哪？” “知，请随我来。” 谢渊跟着莫将军离开六横岛，朝附近的长岛而去。 谢渊前脚刚离开六横岛，后脚张重岳就知道了，他听了手下人的禀告道：“寻一个借口，将他早点打发走，不要让他到处乱逛。” “是！” 长岛上，谢渊很快就见到了正在沤肥的宋仁。 “我来帮你！” 宋仁点点头，二人搅拌起肥料来。 一股臭味快速弥漫开来，莫将军几人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谢渊趁机和宋仁交谈了起来，他先是将沅江府的情况和宋仁说了一番，紧接着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想要彻底掌控沅江府，破局的关键就是铁矿。 他会利用铁矿挑拨李智和张重岳内斗，让他腾不出手来插手沅江府的事。 谢渊刚来沅江府就能制定出这么一完全的计划，当真有点出乎宋仁的意料，不过…… “你的计划很好，只一点李智并不是张重岳的对手，恐牵制不了他多久。” “我知，只要给我两个月，只要他能牵制张重岳两个月，我就有把握彻底掌控沅江府，到时恐还需要姐夫帮忙。” 姐夫二字一出瞬间拉近了彼此关系，宋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好，到时我会想办法和李智一起牵制张重岳，为你争取两个月的时间。” “多谢姐夫！” “彻底掌握沅江府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帮助李虎几位将军慢慢掌握水军。” 谢渊将自己的初步计划向宋仁说了一番。 宋仁听他准备主动接触水蛮有些惊。 “很难，张重岳是一定不会让你接触水蛮的。” “那就要看几位将军到时候的本事了，虽难却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谢渊顿了顿低声道：“姐夫之所以选择在岛上沤肥可是有什么发现？” 宋仁点点头低声道：“通过这些人粪我怀疑，这附近的水军，不止十万，保守估计应该有十二万，这两万应是张重岳一手培养出来的，掌握在他的心腹王成文的手中。” 谢渊闻言眯起了一下眼睛，加上在水蛮境地的三万人，也就是说张重岳有五万的私军，当真不能小瞧他，看来有些计划还需慢慢来，不能太激怒他了。 “朝廷派过来的几位将军想要掌握水军，王成文会是一大阻力，必须想法除掉他。” 宋仁点点头，向谢渊透露了一句。 “我和几位将军已有计划，到时恐还需要你帮忙。” 谢渊眼中暗光一闪，看来宋仁这段时间做了不少的事。 “姐夫见过张重岳，他病的很重？”这一点对谢渊很重要，关乎着他今后的计划。 “我来这里这么久，只见过他一次，看起来病的的确不轻，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要向茅家打听一下了，他已从茅子俊的口中得知，刺伤张重岳的乃是他的叔叔。 宋仁看莫将军走了过来，向谢渊说起了农家肥的事。 谢渊配合着宋仁说了一会儿，离开之前对他道：“出京之前，我曾和姐姐聚了聚，她很好、澜郡主也很好，因您早早的就离开了京都，府里还算太平。” 宋仁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安心了不少。 谢渊随着莫将军离开后道：“第一次来，我对周围甚是好奇，莫将军是否可以带我逛逛？” “自然可以！”莫将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谢渊是沅江知府，管理着整个沅江，他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再就是谢渊和其他官员不同，并未因他是水匪出身，就轻视他，莫将军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也乐意卖他个好。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们刚离开长岛，就被一队水军拦住了去路。 第407章 烤面包 谢渊看着来者不善的一众人，神色异常的平静，毕竟这种局面，他之前就已预料到了。 张重岳是不会让他，在他的地盘上闲逛的，而他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为了进一步激化李智和他的矛盾，顺便看一看，李智在水军中，有多少的威望。 果然莫将军和对方吵了起来，只不过随着又一队人的到来，他们这边明显处于了下风。 对双方的实力有了一个估量，看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谢渊拦下了莫将军。 莫将军发现文人就是会说话，几句话下去怼的对面之人，哑口无言的，这是第一次他对上张重岳的人，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谢渊坐船随着莫将军离开后，几句好话下去，他已是眉笑眼开。 莫将军本想亲自将谢渊送出水军所在范围，不过李智临时有事，彼时正好赵明礼途经此地，他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谢渊目送莫将军离开后，与赵明礼对视一眼，二人离开水军所在范围这才小声交流。 赵明礼将水军以及自己这些日子的发现都告诉了谢渊，并悄悄的与他说，他已和李虎联手，现在二人在军中相互照应已站稳了脚跟。 谢渊点点头轻声交代道：“接下来，你有三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多掌握一些力量，第二件事如果时机成熟了，你可配合李虎几人除了王成文，这第三件事……” 谢渊顿了顿低声道：“想法寻几个会水蛮语言的军士收为心腹，尽可能的掌握水蛮语言。” 他将圣上的打算和水蛮开通贸易的事给赵明礼简单说了几句。 赵明礼双眼瞬间亮如星辰，他知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谢渊下船之前，给赵明礼说了一番赵氏母子的情况。 二人分开后，谢渊和等候在这里的谢氏族人闲聊了几句，这才回衙门。 恒山书院，沈瑜是下午来的，彼时姜明弘已将整个庭院都打扫了一遍，正在看书。 “什么时候来的？”沈瑜走到姜明弘身边坐下问。 “早上就来了，你怎来这么晚？”姜明弘拿出一些饼干递给了沈瑜问。 饼干透着一股奶香，不用尝就知应该是甜的，沈瑜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不过他还是将饼干接了过来，看姜明弘吃的很香，他尝试着咬了一口，嗯，味道有些出乎与他的意料，竟是咸的。 “我未婚妻来了，送走她后，我才来。” 姜明弘闻言逮住机会打趣了他几句。 沈瑜来了，时间对姜明弘来说就快了许多，一夜无话，翌日，天还未亮，姜明弘就起了床，他和面做葱油饼时，沈瑜走了进来。 “我帮你！” 姜明弘点点头问：“会烧锅吗？” 沈瑜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会吧！” 姜明弘：“……” 以后他们要自个做饭吃，像烧火这样的必备技能，沈瑜必须得会，所以他亲自上手教了他一次。 “会了吗？” 沈瑜淡淡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瞧不起谁的。’ 事实证明，沈瑜真没有学会，还差点将头发烧了，姜明弘又教了他一次，他这才学会。 姜明弘做出来的葱油饼远不如余杏，但比食堂里的饭略微好一点，所以沈瑜也没有挑。 二人吃过早饭，洗漱过后，外面突然响起了锣声，紧接着就是一句中气十足的高喊：“要上早课了。” 姜明弘、沈瑜拿着书、笔墨纸，出了门，在恒山书院学习的日子从今日正式开始。 八月初九，姜明月将余杏叫到了跟前，谢渊虽不在，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尽到，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她准备和余杏商量商量做些月饼、面包送给亲朋。 姜明月知制作的方法，却不会制作，不过有余杏呢，她只是和她讲了讲，余杏也就懂了。 “我这就去采买食材。” “嗯！” 余杏离开后，姜明月来到前院，招来赵山、石榴、荷花，掏出一张事先画好的图纸递给了他们，让他们根据图纸造一个窑炉。 姜明月等三人看完图纸又给他们讲述了一遍问：“懂了吗？” 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今日就开始建吧！” 三人闻言行动了起来，制作底座需要砖块、铁块，所以赵山特意出去买了一些，至于泥土、小石头之类的则很好解决，去河边拉一些回来即可。 三人建烤窑之时，姜明月拿着月饼模具图纸出去了一趟，值得一说的是，宝宝用品铺子已经开业，无论是小推车还是宝宝餐椅或一些她设计的玩具卖的都不错。 现在她们养的有自己的匠人师傅，她要制作模具也就不用找外人了。 将图纸给了姜平，下午他就将模具送了过来，与此同时赵山三人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也将烤窑做好了。 晚间，余杏就用新做的窑烤了一些面包。 面包拿出来的那一刻，香气扑鼻，院中的几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夫人，咱们这算是成功了吗？”余杏拿着面包看着姜明月问。 “成功了，大家都尝尝。” 姜明月将面包分给众人后，拿起最后一个，掰开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嗯，就是这个味道，外脆里软，香糯好吃。 “啊啊啊！” 姜明月低头看推车上的团子馋的直咽口水，葡萄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面包，取了一些塞进了她们的嘴里。 看她们吧砸吧砸小嘴吃的极香，姜明月笑了。 “没想到用牛奶、猪油、糖和面烤出来的馒头这么好吃。”苹果咬了一口道，她是全程看着余杏做的，知道这馒头做起来并不复杂。 “以后咱们还可以试试用蜂蜜，也可以加南瓜、绿色蔬菜的汁液，做黄色或绿色的面包，还能用它烤鸡、烤鸡翅之类的，应该也很好吃。” 姜明月一番话瞬间打开了余杏的思路，她双眼亮晶晶的，脑海中一个想法紧接着一个想法的。 “余杏，明日清晨再烤一些赶早给明弘、沈瑜他们送去，也让他们都尝尝。” 事情吩咐下去后，姜明月推着儿女回了屋。 第408章 合开铺子的计划 晚间余杏等哥哥回来后，将特意留给他的面包拿了出来：“这是我在夫人的指点下做的新吃食，夫人说叫面包，哥哥看喜不喜欢。” 余根咬了一口，看着妹妹咧嘴笑道：“好吃！” 余杏看哥哥喜欢，拿起梳子边为他梳头边问：“在平掌柜哪里可好？” “好，他们对我都很好。” 余杏闻言也就安了心。 “哥哥想不想少爷？” 余根扭头看着妹妹。 “我能去书院吗？” 余杏点点头。 “夫人说了让我明天早上再烤一些面包，给少爷、沈少爷送过去。” “去，我去！要早些起。”余根看着妹妹叮嘱道。 “我知道了！” 兄妹二人说好，余杏回了房。 翌日，天还未亮，她已起了床，烤好面包后，她用油纸包好，放进食盒中，又装了三道菜，几张鸡蛋灌饼，辣椒酱等，合上食盒递给了哥哥。 “哥哥要快一些，凉了就不好吃了。” 余根‘嗯’了一声，拿着食盒骑马出了门。 书院内，姜明弘起来正准备做早饭，一仆人走了进来，听了他的话，知余根来了，姜明弘向他道了谢，急匆匆的朝山门而去。 山门外，余根看到姜明弘双眼瞬间明亮了几分。 “少爷！” 姜明弘看到余根未语先笑。 “近来家里可好？你在平叔那边可还适应？” “适应，平掌柜他们对我可好了，夫人、大家都很好。” 余根将食盒递给姜明弘。 “少爷瘦了！” “无事，刚进书院的缘故，过段时间就好了，是阿姐派你过来给我送早饭的？” 余根点点头。 “新吃食，面包，好吃。” “我知道了，谢谢你！” 姜明弘和余根说了会话，告诉他中秋节有两天的假，这才回转。 小院中，正在生火的沈瑜，看姜明弘提着一食盒走了进来道：“姐姐派人过来送饭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今日有新吃食！” 沈瑜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洗了手走到姜明弘的身边，帮着他一起打开食盒，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姜明弘端出里面的菜，拆开油纸包，香气就更加的浓郁了。 “这就是面包。” 姜明弘分给沈瑜一个。 “快尝尝看！” 沈瑜也不客气，吃了一口后，又拿了一个放进了自己的碗里。姜明弘望着这一幕笑了，看来他很喜欢呢！ 青石胡同，姜明月醒来已是辰时初，彼时余根早已从书院回来，且已去了平叔那里。 “余根回来可有说什么？” “说少爷瘦了，还说中秋节书院会放两天的假。” 姜明月闻言高兴了起来，两天呢！倒是比她想的多了一天，等弟弟回来了，一定要给他补补。 早饭过后，姜明月将儿女交给奶娘，走进灶房指点余杏做月饼。她们准备了五仁、豆沙、蛋黄莲蓉馅的。 赵氏、孙氏刚走进青石胡同，就闻到了一股香甜味。 “这是什么味？好香啊！” “的确香，我明明已经吃饱了，可闻着这香味又饿了。” “闻气味应是谢妹妹在做什么东西。” 二人立刻加快了速度。 后院，姜明月听了苹果的禀告，知孙氏、赵氏来了，放下月饼进了前院。 “孙姐姐、赵姐姐，你们今日怎有空过来了？”姜明月拉着二人的手道。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我们就来看看你。” “谢妹妹近来可好？”赵氏看着她问。 “很好，就是想你们了，我本还想着做完月饼就去看你们呢！” 孙氏、赵氏对视了一眼。 “妹妹在做月饼？” “妹妹还会做月饼？” “会，其实月饼并不难做。” 姜明月将二人领进后院，孙氏、赵氏就见谢妹妹的贴身丫鬟，端着一盘月饼，正往一个很奇怪的炉子里放，旁边的簸箕上，摆放的应该是做好的，下面还铺了一层油纸。 月饼有圆形的也有三角形和正方形的，有金黄色的也有红色、玫红色和绿色，上头隐约还印着字。 姜明月拿起刚做好的两个月饼递给她们道：“尝尝，这是蛋黄莲蓉馅儿的，看你们喜不喜欢。” 二人吃了一口月饼愣住了。 “怎么了？不合你口味吗？”姜明月问。 孙氏、赵氏对视一眼，摇摇头，这次咬了一大口，咽下去后，这才开口。 “月饼很好吃，香甜软糯。” “不错，馅儿甜而不腻，最好吃的就是里面的咸蛋黄了。” “和以前吃到的月饼口味一点也不一样。” “嗯，比我们铺子里卖的月饼好吃。”赵氏很中肯的评价道。 姜明月看二人很喜欢，又拿了两个递给了她们。 赵氏、孙氏摆摆手道：“我们是吃了饭过来的，一个即可。” 实在是簸箕上只有十几个了，她们哪好意思再吃。 “旁边这些月饼是怎回事？”赵氏眼尖地指着另外一簸箕上的月饼问。 “刚开始做没有把握好，烤糊了，再就是上色也不均匀。” “是吗？我看看。” 赵氏拿起一个尝了尝道：“卖相虽不好看，但味道还好。” 孙氏闻言也拿了一个。 “嗯，的确不错，这些咱们可以留着自个吃。” 姜明月见此就知她们是真的喜欢，想着一会等她们离开时，多给她们包一点。 等二人吃完，姜明月领着她们进了客厅，亲自倒了茶递给她们问：“近来二位姐姐可好？” “我们都挺好的，前几天我和赵妹妹商量了一番，准备合伙开一个糕点铺子，妹妹要不要也参一股？”孙氏看着她问。 姜明月闻言笑了：“好呀！谢姐姐们还记挂着我，铺子可找好了？” “找好了。” 二人详细的给姜明月说了一番，包括都卖那些糕点。 姜明月听了二人的讲述，灵机一动。 中午三人吃饭时，她吩咐苹果端来了几个面包，等二人品尝过后，问她面包是怎么做的，糕点铺以后可不可以卖面包。 三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姜明月以面包方子入股，不参与任何的管理，每一季只拿分红，面包卖的越多，她的分红就越多。 第409章 气氛有点不对 午饭过后，姜明月将面包的制作方法写出来，递给了赵氏，并承诺开业之前，她会派余杏、赵山回去，帮她们建烤窑、手把手教她们制作面包。 下午，姜明月将每种口味的月饼都包了四个，又单独包了四个面包，递给二人后，亲自将赵氏、孙氏送出了胡同。 二人性子、人品都很好，是姜明月为数不多可以谈心之人，只可惜家里太过的穷困，希望面包的方子能帮助到二人。 看二人已走远，姜明月这才回转，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都在外走动分外的忙碌，月饼虽不是多金贵的东西，但到底是自己家做的，显得她对亲朋很上心。 十一她提着月饼、面包拜访的沈家，接待她的是沈瑜的娘，二人相谈甚欢，她在沈家待了大半天才回，十二她去了沈侍讲家，十三她派苹果往何、李两家跑了一趟，她则带着月饼、面包回了宛平县。 余家、栾叔家、林家她亲自走了一趟，中间还提着月饼、白面、油、米之类的回了一趟村子，本来她还应该去拜访赖花氏二人，只不过六月的时候她们就离开宛平去了沅江府，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所以她也就不用去拜访了。 不过赖安那里，她并没有忘记让赵山去送一份中秋礼，毕竟赖安现在是她的姐夫。 十四下午，知弟弟今日会回来，姜明月收拾好东西，带着儿女回到京都，吩咐余杏在烤一些面包，虽家里还有剩余的，但当然是新烤出来的最好吃。 黄昏，姜明弘和沈瑜分开，回到青石胡同，首先闻到了就是面包味，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后院，姜明月看着清瘦的弟弟，心疼的不得了，半月不见他瘦了三四斤，姜明月将刚烤出来的面包递给他问：“怎瘦了这么多？” “刚进书院，一切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再加上课程安排的紧，有些不习惯，往后就好了。” 姜明月不能说书院这样安排有错，她只能在未来两天多给弟弟补补，再就是做一些半熟品，让他带到书院，这样做饭他就不用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多腾出来一点时间休息。 “阿姐，这几天该走动的人家可都走动了？” “嗯！” 姜明月详细给弟弟说了一番。 “上清观那边姐姐是如何打算的？” “我准备明日去的，你要是没有别的安排，也可跟着我去上清观玩一玩。” 姜明弘想了想道：“阿姐去吧！我回一趟宛平，见一见师父和齐二哥。” “那也行，晚间咱们带着葡萄、团子逛花灯在外面过中秋节如何？”姜明月看着弟弟提议道。 “行啊！” 姜明弘一个面包进肚问：“姐，还有吗？” “有，不过先吃饭，面包、月饼之类的你可以当夜宵。” “好！” 吃晚饭时，姜明弘亲自喂的外甥、外甥女。 “阿姐，他们好像还记得我。” “葡萄、团子记性好，你才走了半月，他们自然记得你。” 姜明弘喂完了蛋羹问：“她们比着以前是不是吃的又多了一些？” “嗯，以前姐弟二人吃一个鸡蛋，现在一人一个。” 姜明月看团子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啊啊’直叫的，就知他没有吃好，她掰了一些面包塞进了二人的手里，边给弟弟夹菜边道：“快吃饭吧！” 姜明弘‘嗯’了一声，放下蛋碗吃了起来。 第二天，姐弟二人早早的就出了门，一个带着余根回了宛平，一个带着余杏去了上清观。 这次来上清观，姜明月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几分不同，上香的香客少了很多，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大家都在家中过节的原因。 可很快的她就发现事情恐没有那么简单，因台阶上挑着担子卖货的那些小摊主，好像都会些拳脚功夫，她甚至在一摊主的身上看到了利刃。 一路往上走的过程中，姜明月隐约的察觉到了好几道打探的视线，这种感觉太似曾相识了…… “夫人，上清观的气氛有些不对。”苹果将姑娘递给姜明月小声道。 “嗯！” 苹果反应一如既往的灵敏，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夫人，我掩护你们下山。”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小声道：“别担心，咱们不会有事。” 就在主仆二人小声交流时，观主的住所，身穿道袍的青衣走到赖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赖安微挑了下眉，真是巧，她竟今日来了上清观，看了一眼和观主下棋的主子，他低声道：“不要惊扰了她，无论她想去哪，都不必阻拦。” 赖安说完，看青衣眉头紧蹙，一脸不解，又补充了一句。 “她是自己人！” 谢夫人是自己人？青衣虽心中满是疑惑，但看统领已转了身，并没有和他解释的打算，转身悄悄离开了。 姜明月轮流抱着葡萄、团子来到上清观山门前，俯身将她们放入推车中，轻轻甩了甩酸疼的胳膊，缓缓吐了一口气。 从山脚上来，她出了一身的薄汗，上清观什么都好，就是建的太高，这要是体力不好的人，还真走不上来。 姜明月推着儿女来到大殿中，抱着葡萄、团子给三清祖师叩头、上香，请三清祖师保佑二人平平安安、无疼无病的长大成人。 从大殿内出来，苹果走到她身边道：“夫人，让我来推姑娘、少爷吧！” 姜明月点点头，让开位子时，听苹果低声道：“好像无人监视咱们了。” 这一点刚才在山门前，她就察觉到了，如果真是那人的话，那赖安姐夫应该也在，她上山的消息，赖安姐夫应已知道了，所以那些暗卫才不会再监视她。 姜明月带着儿女穿过上清观，来到了程素素、长生的住所。 正在煮药茶的程素素看到她们是喜出望外的，她抱起葡萄、团子亲热的和他们贴了贴脸，看着姜明月埋怨道：“可想死我了，你要是再不来，葡萄、团子，都不认得我了。” “这段时间有些忙，往后就好了，往后我肯定经常带着葡萄、团子来看你。” “真的？”程素素不信地看着她问。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第410章 这小娃有前途 厢房内，姜明月打开油纸，拿出还有些温热的面包递给程素素道：“这是我和余杏研究出来的新吃食，我称为面包，你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程素素闻言顿时有些期待了起来，姜明月虽不会做饭，但她懂得特别多，之前她们还生活在一起时，二人研究出来的美食，每每都让人眼前一亮。 程素素咬了一口，咀嚼了几口咽下，睁大了双眼。 姜明月看着她丰富面部表情笑了，看来面包又征服了一个人。 “这算是馒头还是糕点？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口感这么好的食物。”程素素说完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可以归到糕点一类，你若喜欢，我可将制作的法子告诉你，你想吃的时候也可以自个做，只不过法子不要外传。” 紧接着她将和孙氏二人合作开糕点铺的事告诉了程素素。 “我知道了，日后只做给长生吃，绝不外传。” 她吃着面包接着道：“我会做很多糕点，一会写几个方子给你。” 姜明月闻言笑了。 “谢谢素素姐！”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程素素立刻站了起来。 “应是长生回来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长生，明月来了，给咱们来到了一种新食物，特别好吃……” 姜明月看着往外走的程素素，起身刚走了两步，就听她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惊呼道：“舅舅！” 姜明月缓缓吐了一口气，果然是宋铭来了，而很显然程素素之前并不知，她加快速度走了出去。 “舅舅，你怎有空过来了。” 宋铭看着外甥女，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和了下来。 “中秋节了，来看看你和长生，晚间宫里有宫宴，我本想让你们一起参加，可惜长生拒绝了。” “舅舅，我和长生都是喜欢清净之人，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程素素转身拉住姜明月的手对宋铭道：“舅舅，这是明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虽二人之前已见过，但程素素还是又向舅舅介绍了一遍，主要是加深舅舅对明月的印象。 姜明月趁机向宋铭行了一礼。 “起来吧！” 看到姜明月，宋铭不由地就想到了谢渊。 “你今日怎上山来了？” 爱屋及乌，他对姜明月时，就像是长辈对晚辈，。 察觉到宋铭对她的态度很温和，姜明月甜甜一笑：“中秋节了，就来看看素素姐姐和长生道长。” 宋铭点点头。 “舅舅，咱们屋里坐，明月今日来给我们带了一种新吃食，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好！” 宋铭随着她们走进厢房，这才发现房里还有两个八九个月大的奶娃娃，二人手里拿着一白色的吃食啃的正香。 他本以为屋内突然进这么多人，小孩子会不适应，会哭，谁知两个奶娃娃到是一点也不认生，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好像在说，这位爷爷是谁？ 不怪宋铭补脑，实在是她们的表情太丰富了。 “这就是谢爱卿的两个孩子？” 实在是两个小人太好辨认，很像谢渊和姜明月。 “启禀爷，他们正是民妇和相公的两个孩子。” 二人说话之时，团子看着宋铭‘啊啊’叫了两声，然后将手里的米饼递给了他。 众人望着这一幕都愣住了。赖安是率先反应过来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团子几眼，这小家伙聪明、有前途。 “呀！” 团子仰着头看着宋铭又伸了伸手。 姜明月小心的看了一眼宋铭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正想将儿女推出去，就见宋铭突然走到了儿子的面前。 “给我的吗？” 姜明月瞬间停了下来，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儿子。 团子‘啊’了一声，就好像是在和他对话似得。 觉得很神奇的宋铭，从奶娃娃的手里接过雪饼，就见他低着头从胸前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种他不认识的小吃食，见他吃的很香，宋铭逗了逗他。 “你吃的什么？也让我吃一口如何？” 宋铭没想到的是团子竟听懂了他的话，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捂住了饼干，微微别过了头，一副我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宋铭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然后他就看到奶娃娃，偷偷看了他一眼，给做贼似得咬了一口饼干，又藏了起来，这次他直接笑出了声。 姜明月看着笑的很畅怀的宋铭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到儿女的面前：“让您见笑了。” “他倒是有趣的很，叫什么？” “大名谢灵沐，小名团子。” 姜明月看他没有别的要问的了，推着葡萄、团子出去了，将时间留给了程素素、长生、宋铭三人。 厢房内，赖安看圣上不仅吃了面包，还吃了两个芙蓉咸蛋馅的月饼，就知圣上也很喜欢，他双眼微微一闪，悄悄走了出去。 院外，姜明月正在和儿子说话，见赖安走了过来，急忙站了起来。 “赖姐夫，你怎过来了？” 赖安看她有些紧张温声道：“别怕，我只是来给你说说话。” 姜明月闻言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之前送的月饼、面包，我很喜欢，我家主子也很喜欢，可惜中秋节，却无人给他送节礼。” 姜明月瞬间明白了赖安过来的目的。 “多谢赖姐夫。” 赖安看她懂了，又提点了她一句。 “观主也是咱们的长辈。” “我知道了！” 目送赖安离开后，姜明月将余杏招到了跟前，冲她低语了几句。余杏点点头快步离开了上清观。 中午，姜明月向前来送饭的道童道了谢，正准备吃饭，就见程素素走了进来。 “素素姐，你怎来了？” “我来陪你吃饭！” “你以后有的是时间陪我吃饭，但爷不同，他来一趟不愿意，你多陪陪他。”姜明月很善解人意道。 “舅舅那里有长生和观主呢！再说他们聊的我又不感兴趣，还不如过来陪你们。” 姜明月闻言吩咐苹果多添一副碗筷。 第411章 注定不凡 程素素喂团子吃米糊糊时，忍不住亲了亲他。 “团子今日可给咱们长脸了。” 姜明月知，她说的是团子给宋铭米饼的事。 “快别提了，之前真是吓死我了。” 程素素温和一笑：“别怕，舅舅是个很温和、宽厚之人，不会和一个孩童计较，更何况他那么看重爷。”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为程素素夹了一些菜问：“姐姐脸上的疤痕是不是又消了一些？” 程素素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多亏爷了，他提议长生往药膏里加一些白僵蚕，现在药膏的效果更好了，我脸上的疤痕到还不怎么明显，但是身上近两年留下的疤痕，消了很多，有些已看不出来。” 姜明月笑了，她是由衷的为程素素开心。 “太好了！我相信有长生道长配的药，姐姐身上的疤痕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少。” 程素素轻轻点点头。 “爷到沅江府应已有大半月了吧！可有收到爷的信？” 提起此事，姜明月情绪高昂了几分。 “十三收到了一封，他已平安抵达沅江府，一切顺利，让我不要担心。” “爷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我相信沅江府的事难不倒他，往后你大可将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养育葡萄、团子，好好生活。”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记得明弘今年要考恒山书院可考上了？” “考上了，和沈瑜一起入了甲班。” ………… 二人边吃边聊，午饭过后，姜明月看余杏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赶上了。 她将余杏带过来的面包、月饼刚分好，就听程素素给她说圣上要回宫了。 姜明月立刻提着油纸包走了出去。 “舅舅要回去了，你们在这里都要好好的，缺什么就给舅舅说。” “好，我和长生这里，舅舅不用担心，反而是舅舅平日里要多休息，切莫太操劳。” 姜明月等二人说完话，走上前道：“中秋节了，民妇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您，自家做了一些月饼、面包，希望您不要嫌弃，祝您中秋节快乐。” 逢年过节的都是宋铭赏赐别人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节礼，这感觉还真不错，况且她做的月饼、面包的确好吃，宋铭示意海公公收下东西。 “你有心了！” 送走了宋铭后，很明显的就是姜明月几人都放松了许多，看来不光是她，就是程素素、长生面对他都有压力。 姜明月将油纸包递给长生道：“这是我给观主的，劳烦长生道长帮我转交一下。” 长生并未接。 “你想不想见见我师兄！” “啊？” 姜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那位可是上清观的观主，一位世外高人，她自然想见。 “跟我来！” 姜明月看着离开的长生，朝程素素比划了一个手势，疾步随着长生离开了。 少顷，姜明月由长生带着见到了观主，嗯，和她想的一样，是一位仙风道骨，很随和的人。 姜明月向观主行了一礼，将月饼、面包奉上：“祝你中秋节快乐！” 老观主摸着胡须笑着点点头。 “女施主要好好的养育你的孩子，你是位有后福之人。” 这是第二个这样说她的人，第一位是赖奶奶，看来她的儿女将来注定不凡。 “谢谢你的提点，我记下了！” 从老观主这里离开，姜明月并未再多待，今日毕竟是中秋节，她带着程素素给的礼物回到家中，阿弟还未回来。 申时，姜明月在儿女的叫声中，清醒了过来，她虽还未睁开双眼，但光听声音就知是怎回事。 “团子，不许欺负姐姐。” 压在姐姐身上，抢她小兔兔的团子，听到母亲的声音，仰起头看着她‘啊’了一声。 葡萄皱着眉头，小手推开弟弟，一脚丫踢在了他的身上。 团子虽被姐姐踢倒在了摇床上，却并未生气，只是冲着母亲‘啊啊’叫个不停的。 姜明月睁开双眼坐起，伸手抱起了儿子，轻轻摸着他的头，团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小主子们都醒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弟弟可回来了？” “回来了，齐少爷也来了。” 姜明月闻言欢喜了起来。 “他可许久都没有来了，快过来帮我梳头。” 姜明月在苹果的帮助下梳洗过后，推着儿女进了前院。 书房内，正在说话的二人，看到她站了起来。 “姐！” “姐姐！” 二人向她打了招呼将团子、葡萄抱了起来。 “咏思，你这次来多住几天，葡萄、团子都想你这个舅舅了呢！” 齐咏思温和一笑。 “好，那我就后天清晨再回，姐姐多给我些面包，大家都很喜欢吃呢！” 姜明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姐，今日去上清观可见到素素姐了？”姜明弘托举着团子问。 “我不光见到了素素姐、长生道长，还见到了两个大人物。” 姜明弘、齐咏思闻言扭头看向了姜明月。 “第一位大人物是观主。” 姜明弘、齐咏思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关于上清观观主的传言有很多，二人知有很多都当不得真，但有一点却是真的，那就是观主早在几年前就不见外人了。 观主会见姐夫，他们一点也不惊讶，但没有想到他竟还愿意见姐姐，难道是爱屋及乌？ “观主是个怎样的人？”齐咏思问。 “仙风道骨的且很和蔼，看着有八十多岁了……” 姜明月向二人说了说观主的基本情况。 “这第二位大人物是谁？”姜明弘好奇问。 姜明月指了指天。 二人又是一惊，不过很快他们又释然了，上清观是皇家道观，中秋节他会去道观也正常，姜明弘只可惜没有和姐姐一起去，不过他却并不后悔。 三人说了会话，也就到了黄昏，姜明月简单收拾一番后，就推着儿女随姜明弘、齐咏思出了门。 因是中秋节，街上很热闹，两边挂着各种各样的灯笼，各种小摊位更是一个挨着一个。 团子、葡萄都是第一次晚上出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两边的灯，时不时‘啊啊呀呀’几声，很是兴奋。 第412章 闺房、选驸马? 姜明弘买了几串羊肉串，分给姐姐、齐咏思道：“咱们现在去哪？” “阿姐决定吧！” “河边应很热闹，不过人多，我怕会将咱们冲散，所以咱们还是去朝阳门那边看灯塔吧！我听苹果说今年那边搭建了一个灯塔。” 二人自是没有意见，朝阳门距离他们很近，因此三人并未再坐马车，走着也就过去了，这一路他们买了不少的吃食，可把葡萄、团子馋坏了，盯着她们一边叫一边流口水的。 姜明月买了一包水果糖，一人喂他们一个，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因为灯塔的缘故，朝阳门比着别处要热闹些，不仅有杂耍、还有猜灯谜、套圈圈的。 姜明月带着葡萄、团子走不开，但姜明弘、齐咏思可以。 “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去玩玩吧！赢些灯回来也是好的。” 姜明弘、齐咏思对视了一眼。 “我去套圈。” “我去猜灯谜。” 二人做出决定，齐咏思朝猜灯谜的摊位走去，姜明月姐弟带着孩子站在人群外面围观。 “阿姐，前面有卖梨水的，我去买几杯回来，马上就回。” “好！” 齐咏思是先回来的，手里还提着一灯笼，团子小腿一蹬就站了起来，伸手冲着齐咏思叫。 齐咏思一脸温和地将灯笼塞进了他的手里，看他抓的紧紧的，这才松手。 等姜明弘回来，他们喝了梨水，又来到了套圈圈的摊位前，三人都试了试，都有收获。 姜明月从摊主的手里，接过小老虎的布偶，看上面有个姜字，多少有些惊，这布偶竟是从她的玩具店买的，还真是巧。 “啊啊！” 姜明月看团子一脸渴望地看着她手里的布偶并未给他，而是给了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女儿。 葡萄看着手里的布偶，抿嘴笑了，冲着母亲‘呀’了一声。 姜明月温柔地和女儿贴了贴脸看着儿子道：“等姐姐不玩了，再给你。” “啊啊！”团子一脸不高兴叫的很大声，直到姜明弘回来，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陶瓷小马，他这才安静下来。 三人套了圈圈，又看了一会杂耍，见团子、葡萄困了，也就准备回转了。 他们刚离开朝阳门，只听‘嘭’一声响，本迷迷糊糊的团子、葡萄瞬间清醒了过来。 “葡萄、团子快看烟花。”姜明月指着天空中的烟花对二人道。 葡萄、团子仰头就见一朵紧接着一朵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甚是漂亮。 “呀！” “哇！” 姜明月看着一脸震惊的儿女，笑了。 五人仰头看烟花时，姜明月突听旁边有人议论道：“好像是宫里在放烟花。” “圣上也在过中秋节呢！” “这些烟花可真好看。” ………… 姜明月听着众人的议论望向了皇宫的方向，烟花果然是从那里升起来的。 看着那美丽的烟花，姜明月不由地想到了谢渊，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在欣赏烟花。 这日五人直到亥时初才回到青石胡同，彼时葡萄、团子早就睡了。 姜明弘、齐咏思怕二人着凉，抱了他们一路。 后院，姜明月接过儿女，看着有些气喘的二人。 “两位舅舅今日辛苦啦！洗漱过后早些睡吧！” “阿姐晚安！” 目送二人离开后，姜明月抱着儿女进了卧室。 沅江府，谢渊今日和岳母、岳父一起过的节，放完烟花因已很晚，他干脆住在了姜家，而现在他睡的房间，乃是妻子的闺房。 这里处处都透着妻子的气息，在这里谢渊有一种窥探到了妻子少女时起，他不曾参与过的那一段时光。 看着梳妆台，他能想到她每日都会坐在那里梳妆，看着那些首饰他能想象出，她每日都会将它们漂漂亮亮的戴在头上。 还有那靠窗摆放的书桌，无论春夏秋冬，她应都会趴在书桌上打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谢渊走到床边坐下，想的是妻子穿着单薄的里衣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有些心猿意马的谢渊，感觉到传家宝有些蠢蠢欲动，并未刻意的去压制它，他想妻子了，也不知今年她会不会带着孩子们出去观看花灯，可有想他？ 十六，心情不错的宋铭难得地进了后宫，来到了贤妃这里。 “爱妃在看什么？” 贤妃看圣上来了，放下册子，起身就要行礼。 宋铭伸手扶住了她。 “爱妃不必多礼坐吧！” “谢圣上！” 贤妃坐下后将册子递给了宋铭。 宋铭看过之后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在给蕊儿选驸马？” “我先看看，最后还需圣上定夺，臣妾的眼光可不如圣上。” 宋铭放下了册子问：“蕊儿都这么大了吗？” “都十七了，这要是在寻常百姓家都成老姑娘了。” 宋铭闻言有些感慨道：“在我的印象里，她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一眨眼，她都该招驸马了，当真是岁月催人老。” “臣妾可不老，臣妾还想看着孙女、外孙女成亲生子呢！” “朕比爱妃也就大了四岁。” 话外意思就是我也不老。 宋铭重新拿起册子翻开了起来，越看他越是不满意。 “这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贤妃闻言忍不住笑了。 “圣上，这可是京都最优秀的后生了，像这几位将门子弟就很不错。” “一群只会舞枪弄棒的武夫，哪里配得上朕的女儿。” “那王家、李家呢？他们都是书香世家。” “规矩多，这些世家出生之人心眼也多，咱们蕊儿单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妥不妥。” 贤妃又列举了几个最后都被宋铭否决了。 “那圣上觉得谁合适？” “无论是谁想娶朕的女儿，朕都觉得不合适。” 宋铭这话语中透着一股老父亲所特有的满腹愁怨，贤妃忍不住就笑了，她正欲开口就见女儿走了进来。 “父皇说的不错，这些人都配不上女儿，父皇、母妃，女儿暂时还不想嫁人。” 贤妃听了这话，不由地有些头疼了起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十七了，真准备将自己熬成老姑娘。” 宋蕊双手叉腰一脸傲娇道：“我是公主，谁敢说我老。” 她随即抓着宋铭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父皇，女儿不想嫁人，女儿愿意永远陪在你们身边。” 宋铭好像被她摇晃的没有办法了，无奈答应了下来。 第413章 突破性进展 贤妃、宋蕊送走宋铭后，她扭头看了一眼女儿。 “你随我进来。” 宋蕊乖乖跟在母妃的身后进了她的寝宫。 贤妃等宫女、太监都退下去后，双眼死死地盯着女儿：“你是不是还忘不掉谢渊。” 宋蕊倒也没有否认。 “阿娘，女儿难得喜欢上那么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忘得掉。” “忘不掉也得忘，很明显的就是你父皇已打算重用谢渊，再加上他已有家室，你们绝无可能。” 宋蕊看母妃情绪有些激动，轻轻依偎着她：“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虽忘不掉他，但也不会再去纠缠他。” 实在是表姐的经历将她吓的不轻。 “阿娘，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可好？” 贤妃闻言想到宋闽将名册送过来的用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蕊，你的婚事不仅仅关乎着你自己。” 剩下的话贤妃虽没有说，但宋蕊却懂了，她坐直身体看向了贤妃，这次她开口喊的不是母妃。 “娘，我是公主，你是贤妃，在这宫里已是尊贵无比，现在的生活不好吗？将来女儿即便是嫁人，也是女儿喜欢那人，我不想像大姐姐那样。” 贤妃听了这话心中多少有些触动，她看着这一瞬间好像长大、成熟的女儿沉默了。 御书房内，宋铭想到刚才贤妃让他看的那册子，轻哼了一声，老三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那些人身上领的虽都是虚职，但他们家里的人却都是手握实权，如果他们真成了驸马，那老三就如虎添翼了，很显然就是贤妃也是默许的。 蕊儿应不知，或她知道却不愿意受摆布，不愧是他的女儿，既如此那他就帮一帮她。 宫里的事，姜明月自是不知，因明日弟弟要去私塾、齐咏思要回宛平，她正带着几个丫鬟和余杏一起，为二人准备吃食。 辣条、面包、蛋黄酥、黄豆辣酱、炒面、面条等等，有窑炉在二人制作起干面条来就方便了许多。 一下午的时间，她做了四十斤的干面条，用油纸密封好，放在了箱子里，她只给弟弟装了三十五斤，够他和沈瑜吃一个月的，剩下的五斤，她包裹好准备让齐咏思带回去，这样他要做饭的时候，下面条也方便。 天完全黑下来后，姜明月几人这才将所有的吃食做好包装好。 十七，姜明月送走了弟弟、齐咏思就再次清闲了起来，十八孙氏来到了青石胡同。 姜明月知道了她的来意后，带着儿女、仆人搬回了宛平县，等赵山建好烤窑，余杏教会了赵氏做烤面包，她们三人的糕点铺悄悄的开业了。 忙碌中时间过的很快，十一月沅江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张重岳的心腹爱将惨死在了水蛮的手中。 消息传到张重岳的耳中，急火攻心的他吐血昏迷了过去。当天晚上，宋仁就坐船悄悄离开了长岛。 已在这里等候了四天的谢渊，看到宋仁，放松下来的同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宋仁的出现代表着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谢渊伸手扶着宋仁走下船低声问：“现在六横岛上是什么情况？” “张重岳昏迷后，就乱了起来，水军这边李虎、赵明礼几人已接手了王成文手底下的兵稳定住了局势，但他们需要时间布局、扫尾。” 谢渊知宋仁是何意。 “张重岳这次昏迷，恐要四五天才会苏醒，这几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布局、处理干净痕迹了。” 宋仁闻言安心了不少。 “张重岳清醒过来后，恐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在他精力充沛的前提下，这次醒来后，他会长时间陷入昏睡之中。” 张重岳回沅江府的途中，被茅子俊的叔叔刺伤，虽没能杀死他，但他们却在剑上抹了一种毒。 谢渊知道这一消息后，就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他先是在岳父的帮助下见到了那位苗娘子，得知她下的是什么毒后，在岳母的建议下将沈娇娘请了过来。 三人在这种毒的基础上，配制出了一种新的药，这种药单独用对人体没有任何的损害，但和苗娘子之前下的毒混合在一起，会让人昏昏沉沉的，嗜睡、精力不济。 谢渊拿着这种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宋仁，将药的作用告诉他后，给了他。 除了张重岳的亲信，现在唯一能见到他的就是宋仁。 果然一切都如他计划的那样，宋仁成功将药下到了张重岳的身上。 宋仁在他精神不济休息期间，联系上李虎几人，等水蛮来和王成文做交易时，利用李智的心腹莫将军将他引到水蛮的地盘上除了他。 谢渊将宋仁领进一宅院中接着道：“李智虽不是他的对手，但撑两三个月是不成问题的，这期间我会趁机将水搅浑，将张重岳、李智的势力全都连根拔起。” 宋仁笑了，他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谢渊倒了一杯茶递给宋仁道：“接下来沅江府会很不太平，姐夫，你明日就离开吧！” 宋仁点点头看着谢渊。 “这段时间的张重岳最是可怕，我会将我的护卫留给你，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 谢渊‘嗯’了一声。 翌日，谢渊送走宋仁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姜家，将王成文已死的事告诉了岳父、岳母。 “爹娘、张重岳醒来后，恐会大开杀戒，这段时间你们都避避风头，最好离开沅江府。” “我和你娘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去火岛，现在我和你娘放心不下的反而是你。” 谢渊温和一笑。 “爹娘，你安心我一切都已安排好。” 姜文听了这话放心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女婿有勇有谋，算无遗策，他既然都安排好了，想来即便是张重岳醒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六姐的亲事可定下来了？” “腊月二十四的好日子，你三叔、三婶会随着你六姐一同入京。” 谢渊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咱们的日子会有些难熬，六姐、三叔他们入了京和明月、明弘有个照应我也就安心了。” 姜文知女婿是担心这边的事会波及到明月和两个孩子，不过为了他们的安全，他们早早的就开始做安排了，甚至说服三哥提前几个月嫁女。 “别担心，咱们都会好好的。”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第414章 以大势压人 十一月二十一，谢渊送走岳父、岳母后，转过身来看着茅子俊。 “我接下来的安全就全都依仗你了。” 茅子俊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你别这样说，我心里压力有点大，你手里要是还有什么底牌，就全都亮出来，不然我们茂家恐顶不住。” 谢渊闻言笑了，轻轻拍了拍茅子俊的肩膀。 “我相信你们。” 说完他望向了六横岛的方向，他知接下来的几个月对他们来说将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如果熬过去了，整个沅江府将会焕然一新。 趁张重岳没有清醒之前，谢渊又单独见了见孙景，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孙景在后背帮他，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掌控了整个沅江府，且还能腾出手来，对付张重岳，可以说孙景就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接下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必须要将沅江府这边的事安排妥当。 同一时间五皇子府，满头大汗的谢柔，紧紧抓着绿娥的手，痛苦地呻吟着。 绿娥轻轻擦掉主子额头上的汗鼓励道：“夫人，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柔夫人用力，我已看到孩子的头。” 谢柔闻言一鼓作气，猛地用力，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恭喜柔夫人，是位小公子，重六斤五两。” 绿娥从产婆手里接过小公子放在了主子的身边。 “夫人，小公子很像你呢！” 谢柔目光慈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声音沙哑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夫人休息吧！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谢柔闻言缓缓闭上了双眼。 十一月二十六，张重岳昏迷了四天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日随王成文一起出去的军士，然后派人捉拿莫将军一众人。 结果就是张重岳派过去的人，被打了过来。 张重岳一怒之下，直接带着三万人，杀到了李智这里，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谢渊出现了。 “二位将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水蛮杀过来了？” 张重岳看着谢渊眼神深处飞快闪过一抹凶光，他不蠢，知成文的死绝没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谢渊几方人同工的手笔，他现在是真的悔，自己不该养虎为患。 “知府大人，水蛮没有杀过来，杀过来的是张将军，他举兵想要谋反。”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将军死了，我只是想为他讨一个公道。” 谢渊故作惊讶问：“王将军死了？怎回事？” 张重岳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那人站出来义愤填膺的将王成文的事给谢渊说了一番。 “那也就是说是水蛮偷袭杀死了王成文？” “不可能？水蛮不会杀王将军。” 谢渊轻笑了一声。 “为何不可能？之前张将军年年上书，水蛮进犯，年年咱们都会和水蛮打上一仗，王将军这几年之所以擢升这么快，就是因为他屡建功勋，杀了不少水蛮。 我想水蛮恨王将军肯定恨得牙痒痒的，他们偷袭杀了王将军也在情理之中。” 几句话说的那福将哑口无言。 张重岳眯起双眼盯着谢渊，只得开口。 “成文的死疑点重重，我怀疑此事和莫成功几人脱不了干系……” 谢渊直接打断了他。 “张将军如果有所怀疑，那查就是，不过这就是我这个沅江知府的职责了，张将军有些越疽代苞了。” 谢渊顿了顿看着大军高声道：“朝廷每年给你们发那么多的军饷、优待你们的妻儿、父母，其目的是让你们保家卫国，击退水蛮，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造反吗？还不回去！” 这话一出，周围的大军纷纷看向了李智、张重岳。 李智看着张重岳轻哼了一声。 “咱们走！” 李智带着人退下去后，张重岳望向了谢渊。 “那就请知府大人好好的查，如果不能查出一个水落石出……” 接下来的话张重岳虽没有说，但谁都听的出来他话语中的威胁。 “张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查个明明白白。” 接下来谢渊的人正大光明的进入了水军中，为避免发生意外，张重岳、李智各派了一队人保护来查案的人。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王成文的确是被水蛮偷袭杀死的，因李虎几人抓到了几个潜入水军中的水蛮，证据确凿，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性。 张重岳第一次知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水蛮为何来这边，他们是和王成文做交易的，且还带来了一批货物。 现在王成文死了、货物丢了，李智、谢渊的人还抓住了前来和他交易的水蛮。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他苦心孤诣好不容易和水蛮建立起来的关系，说不定就会这样土崩瓦解，想到这些张重岳就怒火中烧，脑子‘嗡嗡嗡’就好似不是他的似得，他眼前一黑再次昏迷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张重岳昏迷不醒的消息，经赵明礼传到了谢渊这里，这就昏迷了？看来张重岳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点。 “小姑父，我不能在这里久待，要赶快回去了。” 谢渊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犹如黑炭的少年。 “替我向赵将军传几句话。” “好！” “告诉赵将军保护好那几个水蛮，顺便让他将大楚想和他们结盟的事告诉那几个水蛮……” “小姑父我记下了。” “回去后保护好自己。”谢渊看着面前的人提醒了一句。 姜海龙咧嘴一笑。 “小姑父放心，我心里有数。” 目送姜海龙离开后，谢渊坐下，给朝廷上了一封奏折，王成文毕竟是五品的将军，他死了，他怎么着也得向朝廷陈述一下他的死因。 两天后，张重岳在大夫的救治下，醒了过来，这一次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也隐约地感知到，他恐活不长了，他死了没有关系，可一旦他做的那些事爆发出来，他的家人、族人都会受他牵连。 张重岳想到这缓缓闭上了双眼，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冷静，这日他想了很久很久，脑中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后，这才出手。 第415章 来至宫里的赏赐 腊月初六，京都，宋铭收到了谢渊的加急奏折，看过奏折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谢渊、小五做的漂亮。 不过正如谢渊所说的那样，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时候，宋铭沉思片刻后，将赖安招到了跟前。 “沈墨、皇妹可还在岳城？” “在！” “八百里加急向皇妹传一消息，让她派暗卫保护好谢渊。” 赖安闻言就知沅江府那边应是出了什么事，他虽好奇的不得了，但什么也没有问，正欲退下，忽听宋铭道：“派几个暗卫保护好谢氏的安全。” 赖安微微一凛，谢渊在沅江府做了什么，竟还会牵连到姜明月？ 晚间，赖安终于知道了沅江府的事，知王成文死了，他顿时一惊，谢渊、五皇子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不但掌控了沅江府，竟还除了张重岳的左膀右臂。 王成文这个人可不简单，赖安进入沅江府后，曾和他交过两次手，枪法不凡，胆大心思，很有谋算，他曾在他手里吃过两次亏，如果不是三娘请来族人相助，他就死了。 谢渊、五皇子真是好手段。 腊八节这天，姜明月一手牵着一个奶娃娃，陪着他们走了一会儿后，看他们累了，将葡萄、团子交给奶娘照看，进了灶房，见余杏将煮腊八粥所需要的食材都已备好，姜明月道：“中午就开始煮吧！多煮一点，书院、平叔哪里都要送一些。” “好！” 姜明月从灶房里出来，回到客厅，苹果拿了送年礼的单子给她过目。 “嗯，就按照这个送吧！” 她将单子给了苹果。 “夫人，奴婢听说蛋黄酥近来卖的很是紧俏，每日好多人都去排队购买，咱们送礼时是不是将蛋黄酥也加上。” “好！” 当初开糕点铺子时，姜明月三人都没有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因面包的独特口感，她们的糕点铺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将名头打了出去。 因靠近码头的缘故，南来北往的客人下了船后，都会买一些尝尝鲜，现在更是有外地的人专程坐船来宛平买面包，京都这边的人也是时常往宛平跑的。 拿铺子中最紧俏的糕点送礼，是很体面的事。 二人商量妥当，苹果屈膝行礼退了下去，临近中午的时候，姜明月正在喂儿女吃腊八粥，苹果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夫人，宫里来人了。” 姜明月闻言一惊，这好好的宫里怎会来人？她将葡萄、团子交给任氏二人，疾步进了前院。 一会儿后，姜明月恭敬的接过赏赐的腊八粥，送走宫里的人，回到家中，大家都沸腾了。 “听说只有阁老、尚书和有功于朝廷的人才能得到这样的赏赐，爷，是不是立功了？”苹果一脸欢喜的看着姜明月道。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能赏下东西来，总归是好事。” 姜明月虽是这样说，但她知道肯定是谢渊在沅江府那边做了什么事，让龙颜大悦，不过具体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上次的家书中谢渊并未提起。 而这次的家书，她还没有收到。 苹果连连点头。 “这是皇上第一次赏赐咱们东西吧？大年三十祭祖的时候，夫人别忘给祖宗们说说，也让他们欢喜欢喜。”石榴道。 “这已是皇上第二次赏咱们家东西了。”余杏纠正道。 “第一次是爷还在时，圣上赏赐了咱家很多的布料，当时你不在所以不知道。” 余杏说完望向了腊八粥。 “夫人，这粥能喝吗？还是要供起来？” 姜明月看大家都一脸新奇的看着腊八粥笑了。 “这是皇上赏的吃食，放久了肯定坏，自然是要吃了它，等我先供奉一下祖宗。” 姜明月供奉过先祖后，吩咐苹果道：“你把它分了吧！让大家都尝尝，看宫里的粥和咱们平日里煮的有什么不同。” “好，我再给明弘少爷、沈少爷装一点。” 姜明月点点头。 皇上赏赐的腊八粥并不多，还要分出来一些给弟弟、沈瑜送去，因此分到大家的碗里，每人也就两勺。 姜明月尝了一口腊八粥，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太甜了。 “这腊八粥可真好喝，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吃到皇上赏赐的东西。”任氏笑呵呵道。 “是呀！多亏夫人将咱们买了下来，现在这种日子真是掉到福窝里了。”田氏紧接着说。 “我怎么感觉没小杏煮的好喝！”石榴是个很实诚的人，又喝了一口腊八粥道。 余杏听了这话，扭头看向了姜明月、苹果。 “你这个傻丫头，这样的话可不能说，让别人听见可不得了。”任氏反应很大，都恨不得捂住石榴的嘴了。 “所以任婶心里也是赞同石榴姐的对不对？”性格活泼的荷花立刻道。 任氏有些窘，脸都红了。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笑了，相对比她们，宫里的东西，她吃的多一些，之前谢渊隔三差五的就会带回来一些糕点，说实话那些糕点有些做的也就一般，只不过这些不好往外说。 已经十一个月的葡萄、团子，已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她们看大家都在笑，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姜明月：“凉……凉……笑。” 虽只有两个字，但姜明月已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大家是因为高兴才笑，今日团子吃到了甜甜糯糯的腊八粥高不高兴？” 团子想了想奶声奶气道：“包……包……” 意思是吃了面包才会高兴。 余杏显然也懂了，打开窑炉拿出一个面包，掰开取出里面最柔软的部分，分给了小少爷、姑娘。 两个奶娃娃拿着面包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姑娘、少爷可真聪明。” “可不是这么小已会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我们村里的那些孩子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睡了吃、吃了睡，哪听得懂咱们说话。” “这是因为爷和夫人都是聪明人，所以姑娘和少爷才会这般聪明。” ………… 第416章 小人张狂 姜明月喝着腊八粥，听任氏几人越说越夸张的，及时打断了她们。 “你们再夸下去，团子、葡萄就成神童了。” 虽在任氏几人的心里，团子、葡萄就是神童，不过她们也知慧极必伤的道理，当即又将话题转移到了腊八粥上。 姜明月喝完腊八粥，漱了漱口，将余杏叫到跟前问：“中午吃什么？” “现在天冷，我做的羊肉刀削面，一会汤好了给两位少爷盛点汤，再烙几张饼，让哥哥一并带到书院去。” “你想的很周到。” 这季节带其他的也不合适，因还未到书院就冷了，带羊肉汤即便是冷了，明弘、沈瑜热一下也能吃。 姜明月紧接着道：“可以多准备一些腊八粥，家里可还有饺子？” “昨日里包的还剩一些。” “给明弘一并送去。” 这样弟弟、沈瑜不想做饭时还能下饺子。 余杏应了声‘好’就领着荷花急匆匆的进了灶房。 书院内，姜明弘、沈瑜回到住所，并未着急做午饭，今日是腊八节，家里肯定会送腊八粥过来，果然一炷香后，一仆人疾步走了进来。 “姜秀才，外头有人来给你送东西。” 姜明弘放下书，看着沈瑜：“我去提东西了。” 静不下心的沈瑜，站了起来：“我随你一起。” 书院外，余根看姜明弘、沈瑜出来了，笑嘿嘿的提着食盒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少爷、沈少爷，夫人派我来给你们送腊八粥。” 姜明弘伸手接过，嗯，还挺沉，看来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家里可还好？” “好，皇上赏了咱家腊八粥，苹果给少爷、沈少爷也装了一点。” 姜明弘、沈瑜闻言飞快对视了一眼。 “皇上为何赏咱家腊八粥？” 余根摇摇头。 “宫里的人没说。” 二人说话的功夫，沈家也来了人。 少顷，姜明弘、沈瑜一人提着一食盒回了住所。 “姐夫，应是在沅江府做出了什么政绩，让圣上龙颜大悦。”沈瑜推开院门猜测道。 “我不知。”姜明弘紧跟在他的身后说。 沈瑜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 姜明弘放下食盒，两手一摊：“我真不知，自从姐夫到沅江府后，我在爹娘面前就失宠了。 之前他们都是一月给我来一封信，现在是两月，而且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沅江府的事我还没有姐姐知道的多，所以我真不知。” 提起这个姜明弘就有些伤心，之前无论是什么事爹都会来信询问一下他的意见，现在好嘛！如果不是要给姐姐写信，他恐根本就想不起他这个儿子来。 沈瑜看着有些幽怨的姜明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饭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二人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东西，笑了。 “看来咱们又能吃几天了。” 未时，学堂内，姜明弘正在全神贯注的写时策，一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了过来。 “姜明弘，你竟还在写这种题材。” 这声音突然从耳畔炸响，对姜明弘来说犹如惊雷一般，他一个激灵，笔在纸上画出一长长的横，即将写完的时策就这样毁了。 姜明弘脸有些黑，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开口，就听旁边的人接着道：“马上就要岁考了，你竟还在写这种题，啧啧……要我说人要有自知之明，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姜明弘扭头看着一脸为自己好的连景山，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道：“我的事就不劳连秀才费心了，还有我写文章时麻烦你不要在我身边说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是因沈瑜才进的甲班，再加上二人住着独立的小院，又同进同出的，自然惹的很多人嫉妒、羡慕，又不服气。 上次季考出来后，姜明弘自认自己考的还算不错，但在甲班却是垫底，这就让更多的人看不惯他了，不过碍于沈瑜，他们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做什么，挺多就是排挤他，而连景山是唯一一个明面上针对他的人。 “这里是学堂又不是你家，大家都有说话的权力，再则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在写有关蒙学这种小儿才会写的时策，我不小心看到了会惊讶也很正常。” 连景山看着纸上那一道长长的横，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紧接着道：“姜秀才，你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如果以后乡试、会试，锣响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一惊一乍吗？” 连景山老早就看姜明弘不顺眼了，一个成绩不好的农家子，如果不是巴结上了沈瑜，他有何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对付姜明弘这种年龄不大，性格又有些软的书生，他最有经验，那就是打击他，抓住他的弱点，不停的攻击他，让周围的人以异样的目光注视他，久而久之他就会彻底的丧失信心，到时候根本不需他在做什么，他就会灰溜溜的离开甲班。 至于会不会得罪沈瑜，嗯，连景山还真不在意，他很有自知之明，像沈瑜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是无法和他交心的，关系只要过得去即可。 他成绩这么好，将来肯定是会入仕的，至于姜明弘，在他一再打击下，此生恐都考不中举人，他相信沈瑜是个聪明人，应知道该如何选择。 沈瑜冷冷看着连景山正欲开口，姜明弘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马上就要上课，没有必要再和连景山争论，他收起毁掉的时策，将书本拿了出来。 连景山看姜明弘选择了忍气吞声，眼中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他正准备进一步打压他，眼角余光瞥见夫子走了过来，算他运气好，今日就先放过他了。 学堂内，围观了此事的一众秀才，看看姜明弘、又看看连景山，小声议论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直到沈夫子进来，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中午虽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姜明弘，反倒是沈瑜倒是气的不轻。 下课钟声响起，姜明弘看着气冲冲离开的沈瑜，收拾好东西疾步追了上去。 连景山望着这一幕得意笑了，二人已开始闹矛盾，只要他再加一把劲，很快的沈瑜就会厌弃姜明弘。 第417章 最安全之地 学堂外，姜明弘很快就追上了沈瑜。 “你不要乱来，连景山的事我会处理，今日是腊八节，不要因为他而影响到了咱们的好心情。” 姜明弘了解沈瑜，他知他气的不是他，而是连景山，也知他这样急匆匆的出来想要做什么，他是傲娇的贵公子，不能因为他而脏了手。 姜明弘了解沈瑜，同样的沈瑜也了解他，他知姜明弘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他用了几息的时间调节好自己的情绪问：“你打算怎么做？” 姜明弘笑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先回去吧！” 沈瑜‘嗯’了一声，随着姜明弘回了住所。 弟弟在书院里的事，姜明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同样她也不知因圣上赏赐腊八粥之事，京都许多人都关注到了她，包括宋承和大皇子妃。 宋铭的这一举动，让二人心里都有些不安，他们知沅江府肯定出事了，这让张珊动了见姜明月的心思。 张珊并未向宋承隐瞒自己的想法。 “爷，我想见见谢氏。” 宋承并未第一时间开口，他沉默片刻这才道：“再等等，如果沅江府真的出了什么事，岳父大人一定会告诉我们，咱们不要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张珊闻言安耐住了立刻召见姜明月的心思。 “我听爷的。” 腊月初九，姜明月正在绣着女儿的衣裳，苹果端着一碗石榴走了进来。 “夫人歇歇吧！” “先放那儿吧！我马上就绣好了。” 姜明月又绣了几针，将衣裳做好，起身道：“去看看葡萄、团子。” 客厅内，葡萄、团子穿着喜庆的红棉袄、棉裤，在田氏、任氏的看护下，走来走去的捡球玩。 看到她，二人立刻调转了方向，球也不要了，迈着小短腿，一摇一晃的朝她跑了过来。 “凉……凉……” 葡萄平日里虽很文静，很少和团子争抢什么，但这会她却跑的飞快，头上两个像花骨朵的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上面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姜明月每回见到她这肉嘟嘟可爱模样，心就软的一塌糊涂的，她蹲下将女儿抱进怀里，忍不住和她贴了贴脸。 葡萄生得越发像谢渊了，尤其是眉眼，简直是复刻过来的。 平日里就是个安安静静的小淑女，每个见了她的人都说她长的好看，她完美继承了她和谢渊容貌上所有优点，大大的眼睛，小巧的脸型，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 “凉……抱……” 这么一会的功夫，团子终于跑了过来，姜明月又将儿子抱进了怀里，相对比女儿的文静，团子就活泼多了，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灵动，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机灵的。 嗯，姜明月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儿女更好看，更乖的宝宝了。 她埋在两人的脖子根，用鼻子轻轻蹭她们，葡萄、团子被痒得咯咯直笑，不停地扭来扭去。 “凉……藏……藏……”团子奶声奶气道。 姜明月知这是要和她玩捉迷藏。 “行，你们去藏，娘找！” 姜明月松开两个奶娃娃捂住了眼睛，开始说数，等说到十时，她提醒道：“娘要睁开眼睛了，娘要开始找了呦！” 她放下手，站了起来明明一眼就看到了她们，这一刻她却犹如瞎子似得。 “团子、葡萄，你们藏到哪里去了？阿娘怎么找不到呢！”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团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咯咯’笑了起来。 “呦！原来是在这里啊！” 姜明月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然后又是找葡萄，等找到女儿后，她道：“现在你们要闭上眼睛，阿娘要藏起来了。” 两个小家伙听话的闭上了双眼，姜明月藏在柱子的后面。 “好了！” 她领着两个小奶娃围绕柱子转圈，等他们一脸茫然四顾的时候，又突然探出头来。 “阿娘在这里！” 二人看到她，瞬间高兴了起来。 苹果拿着信进来，望着这一幕，嘴角含笑，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等夫人牵着小少爷、姑娘的手坐下休息，她这才开口。 “夫人，爷的信到了。” “哦？快拿来我看。” 苹果上前双手将信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看过信，不由地眉头紧蹙，她望着沅江府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忧虑。 苹果看着这样的主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明月回过神来，收起了信。 “张重岳的心腹爱将王成文死了。” “这不是好事吗？” 她说完也就反应了过来。 “夫人是担心张重岳会对爷不利？” 姜明月‘嗯’了一声。 “夫人别担心，爷可是沅江知府，身边还有武功高强的茂少侠贴身保护，一定会没事的。” 姜明月缓缓吐了一口气，她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胡思乱想，她应该相信谢渊、相信阿爹。 “收拾下东西，咱们明日去上清观。” 谢渊既说了让她带着葡萄、团子去上清观躲躲，那她就去躲躲。 “好，和以前一样收拾二三天所需？” 自从过了中秋节，她们就经常去上清观，往往一待就是两三天。 “这次多收拾些衣物，咱们待到六姐来了再回来。” 苹果闻言有些惊，但她什么也没有多问，退下去收拾东西了。 姜明月将葡萄、团子交给任氏、田氏，进了书房，她要给弟弟、赵氏她们写封信。 晚间，姜明月分别将信递给了余根、赵山，让他们将信传给弟弟、赵氏，叮嘱了他们几句。 第二天除了看宅的赵山，其余人都随着姜明月去了上清观。 宫内，赖安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统领咱们还需要派人去上清观吗？” 赖安知姜明月应是收到了谢渊的信，不得不说上清观是除了皇宫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派一个人守在青石胡同，其他人撤回来吧！她们待在上清观会很安全。” “是！” 暗卫离开后，赖安望向了宛平的方向，也不知三娘她们现在走到哪了。 第418章 为何对他这般偏爱 就在赖安眺望远方时，书院内，姜明弘、沈瑜刚上完早课，一仆人走了过来，对姜明弘言语了几句。 “多谢！” 姜明弘取出一角银子递给仆人，看向沈瑜：“余根来了，我出去一趟。” “快去快回，时间很赶。” 姜明弘点点头，早课结束后，他们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的确很赶，所以他全程都是大步流星。 山门外，余根看到姜明弘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少爷，夫人派我来给你送封信。” 不是传话而是传信，姜明弘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阿姐可还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夫人她们去了上清观，这次妹妹他们收拾了很多东西，要住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 姜明弘闻言双眼微微一眯，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姜明弘虽很想现在就拆开信，但到底忍住了，先返回课堂再说。他一路小跑终于在上课钟声响起之前回到了课堂。 沈瑜看他有些气喘，鼻尖上沁出了一些汗，拿出手帕递给他问：“余根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阿姐让他给我传一封信，我还没有看。” 姜明弘看夫子走了进来低声道；“先上课，中午再说。” 沈瑜‘嗯’了一声。 随着夫子开讲，姜明弘摒去杂念，进入学习状态。上清观，程素素、长生知姜明月来了，亲自迎了出来。 “我和长生昨日里还在念叨你们，半月不见葡萄、团子，我们都有些想他们了。” 程素素说着伸手接过了葡萄。 团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看着长生咬字清晰且响亮的地喊了一声：“爹！” 长生哪怕已听过好几次，表情还是有片刻的不自然，姜明月头疼扶额。 葡萄、团子是在上清观学会的说话，因为常来，二人对长生、程素素都异常的亲近。 团子刚学会叫爹时，长生正抱着他抓鸟，从那天开始，他每次见到长生都是喊爹，这事还让谢渊吃醋了许久。 程素素看长生表情僵硬抿嘴笑了。 “团子让你抱呢！” 长生接过团子，就听他奶声奶气道：“爹，飞……飞……” 团子活泼又调皮，每次见到长生都要玩一会空中飞人，姜明月留二人在外面跑，她和程素素先进了屋，省的看着提心吊胆的。 长生看她们进了屋，轻轻将团子抛了起来，接住再抛，团子‘咯咯’笑的不知有多开心。 就这样玩了一会儿后，高兴的团子‘叭’亲了一口长生。 厢房内，程素素看长生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和了下来，收回视线倒了一杯茶递给姜明月道：“长生身体不好，从小在道观长大，这让他的性子有些清冷，因为团子，他到是有了几分人气，这样很好。” 姜明月望了一眼外面的二人。 “团子太调皮了，我之前还担心，长生道长会觉得他闹腾。” 程素素倒了杯药茶递给她道：“怎会，长生虽嘴上不多，但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团子。” 程素素看长生又抱着团子出去玩了，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塞进葡萄的手里道：“这次来多待几天可好？” 姜明月喝了一口茶：“这次你即便不说，我也会多待上几日，昨日里我收到了相公的信，张大将军的心腹王成文死了，虽是被水蛮杀死的，且证据确凿，但张大将军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李将军的人害死了王成文，为了给王成文报仇，他亲率三万军士，差点和李将军打起来。” 程素素惊呼一声。 “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怎么敢这么做？太胆大妄为了。” 姜明月却并未做评价接着道：“幸好相公接到了消息去的及时，虽拦下了张大将军，他却因此连相公也恨上了，相公怕大皇子妃会为难我，就让我来你这里躲躲，等过段时间再回去。” 程素素握着她的手。 “你只管住下，张珊总不可能跑到上清观要人，我看你干脆别回去了，直接在这里过年，这样也热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回去还是要回去的，二十四是我六姐大喜的日子，我无论如何也得回去参加她的婚宴。” 姜明月顿了顿道：“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玩玩？” 程素素虽有一点意动，但想到长生又摇头拒绝了。 …… 梅院，长生见团子伸手想要去摘梅花，却怎么也够不着，举起了他。 老观主的住所，正在打坐的老观主突然睁开双眼，往外看了一眼，起身提起茶壶煮茶，今日会有贵客登门。 长生帮着团子摘了一枝梅花，看他小脸都冻红了，见这里距离师兄的住所已经很近，抱着他来到了师兄这里暖和暖和。 老观主双眼温和而又睿智地端详团子时，他突然将手里的梅花递给了他。 老观主看着面前的梅花，摸着胡须笑了，他伸手接过。 “多谢小友！” 长生听了这话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师兄。 “爹……水……” 长生看他渴了，倒了一杯水，先是感觉了一番温度，这才喂他。 老观主望着这一幕，意味深长的连说了三个‘好’！ “长生这孩子与你有一段父子之缘，你不妨收他为义子，也算是全了你们之间的缘分。” 长生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看着喝水的奶娃娃，他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想！” 老观主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在了团子的面前。 “小友，我既收了你的礼，自然要回赠你一二，你喜欢哪个？” 长生看着师兄手里的东西，微挑了一下眉，一个是他佩戴了六十多年从未离身的天珠。 一个是上清观的玄铁令，拿着这块令牌可令上清观做一件事，而上清观还不能拒绝。 师兄第一次见团子，为何对他这般偏爱？ 团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在二人的注视下，伸出小手，一手一个，然后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里，紧紧捂住：“我……我……” 很显然的是长生、观主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结果，愣了一下后，老观主‘哈哈’笑了起来。 “天意、都是天意！” 少顷，长生抱着犯困的团子，离开了师兄的住所。 第419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院内，姜明月听了长生的话，看着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儿子，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是不是退回去一样？”姜明月征求地问。 “不用，我师兄不是小气的人，既然给了，那就是团子的。” 姜明月点点头，抱着团子回到屋里，忍不住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她儿子和别人不一样，早慧，这一点她早发现了，别看他还未满一岁，只会说简单的词汇，却有四五岁孩子的智商。 “小滑头！” 她将儿子放在女儿的身边哄他入睡时，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珠子，塞进了葡萄的手里。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又惊讶又欣慰的。她伸手拿珠子时，葡萄突然睁开双眼望向了她。 “吵醒你了？你弟弟给了你一颗天珠，等我编好绳子，就给你戴在手腕上，可好？” 姜明月看葡萄眨了眨眼睛，然后松开了握住天珠的小手。 姜明月拿起温润的珠子，仔细端详了一会这才收起来。 少顷，她看儿子睡着了，将他布袋里的小令牌拿了出来，这东西这般珍贵，可不能弄丢了。 …… 中午，下课后，姜明弘、沈瑜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学堂，他们回到宿舍，姜明弘掏出信看过后，是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忧。 “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沈瑜问。 姜明弘直接将信给了他。 沈瑜看过信后感叹道：“怪不得圣上龙颜大悦，谢姐夫当真好本事，他去沅江府也才四个月。” “接下来几个月是关键，也很难熬。”姜明弘有些担忧谢渊的安全。 沈瑜将信递给姜明弘：“别担心，谢姐夫既敢弄死王成文，事先肯定已想好了退路。” 沈瑜说的不错，他是关心则乱了，再则他在京都，谢渊在沅江府，无论他想做什么都是鞭长莫及，还不如选择相信谢渊。 至于姐姐这边，她在上清观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姜明弘收起信：“走吧！该做午饭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灶房。 下午，宋承收到了岳父的信，看完信，他只觉得眼前直冒金光，身体踉跄扶着桌子这才勉强站稳，他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稍稍平静一些后坐了下来。 他又看了一遍信，这才收起，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和老二斗个旗鼓相当，正是因为有张重岳这个岳父。 张重岳如果倒了台，那他也就倒了，不行，绝对不行，一旦如此老二以后绝不会放过他，宋承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瞬间做了决定，看来要铤而走险一次了。 夜深人静之时，六位黑衣人，悄悄的来到了青石胡同，六人相互打掩护，潜入了谢家。 一会儿后，他们从谢家离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全程赵山、余根都没有察觉到家中进了贼人。 黑夜中，藏在暗处的暗卫走了出来，他望着离开的六人悄悄跟了上去。 第二天，宋承在张珊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从房里出来，正欲去上朝，一太监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承微眯了一下眼睛，谢氏她们竟不在。 “查，我要知她们去了哪。” “是！” 小太监退下去后，宋承大踏步出了府。 朝堂之上，宋铭身后，赖安看着下方的宋承，想到青衣传递过来的信息，双眼微微闪了闪。 早朝过后，宋铭回到御书房，正欲批改奏折，赖安走到他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宋铭放下手里的奏折，叹了一口气。过了片刻这才开口。 “保护好谢氏三人。” 赖安恭敬应了声‘是’就又藏身在了暗处。 书院，甲班连景山望着一同走进来的二人，微眯了一下眼睛，心里已开始谋算下一步了。 中午，夫子离开后，姜明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欲和沈瑜离开，连景山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姜秀才！” 连景山实在太大声，姜明弘想要装听不见都难。 “连秀才有什么事吗？” “我这里有一本古籍，对你写幼儿蒙学的时策应很有用，借给你了，希望你这次岁末能考一个好成绩，不要给甲班丢人。” 姜明弘看着语气傲慢，盛气凌人的连景山，淡然道：“连秀才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不必了。” “姜秀才，你这人当真是不知好歹，人要自省，学习不好就是不好，不能讳疾忌医，你这种态度，以后恐很难进步，算了算了，你考倒数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明弘：“……” 又是这熟悉的打击套路，虽不会影响姜明弘的心情，但当真让人腻味。 连景山望着离开的二人，微微勾了勾唇角，相信很快他就能打击的姜明弘信心全无，自动离开甲班。 下午，一共有两节课，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连景山喜欢在这个点看一些杂书，让自己放松一下。 姜明弘拿出书，放好后看了一眼连景山，他特意等了一会，等连景山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书籍之中，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边，大声道：“连景山，你怎么能在学堂里看这种书？” 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姜明弘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 “连景山，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你的手抓到我的脸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一个秀才的脸有多重要吗？要是我容颜有损今后前途尽毁，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学堂中的人，纷纷抬头，看到的就是连景山一巴掌拍在了姜明弘的脸上。 沈瑜知明弘开始反击了，他背靠桌子安心看戏。 “我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 连景山正在认真看书，姜明弘的声音突然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将他吓了一跳，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了起来，然后就是姜明弘的一番指责。 “卑鄙，你陷害我。” 连景山反应很快，直接站起来指责道：“你怎么能在我身边大声说话，即便我打了你，那也是本能反应。” 姜明弘看着生气人，心中轻哼了一声。 “没想到你做了这种有可能毁人前途的事，竟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连景山，你的忘性真大，什么叫我的声音大？我的声音再大能大的过锣声吗？学堂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自然有说话的权力。” 连景山：“……” 第420章 戒夜奶 如果到现在连景山还不明白姜明弘在做什么，他就太蠢了，姜明弘竟在报复他。 “你怎敢？” 姜明弘冷笑了一声，他双眼突然转冷，目光阴森的盯着连景山，靠近他的耳侧低声道：“不要再来招惹我，不然你和你继妹的事，就瞒不住了。” 连景山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煞白，吓得退了两步，不小心绊倒凳子，踉跄一步，撞到了桌子上，痛让他瞬间回了神，声音颤抖道：“你，你！” 如此隐秘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明弘微微一笑再次大声道：“想必连秀才现在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完不再搭理连景山，回到沈瑜身边坐下，翻开了书。 学堂内其他学子，望着脸色比鬼还要苍白的连景山，又看了一眼姜明弘，有些双眼闪烁，有些若有所思的，今日这事让他们知道，姜明弘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可欺。 沈瑜看夫子还未来低声问：“你刚才悄悄向连景山说了什么？我看他脸都白了。” “只是吓唬了他几句。” 沈瑜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如果知道了这种肮脏事，还不知会如何愤怒，还是不告诉他了。 警告了连景山一番后，姜明弘在书院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现在连景山恨不得见到他就躲着走，且除了那几个寒门子弟，竟开始有人主动和他相交。 这对姜明弘来说是好事，当然他也是有筛选的和人相交，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他只是和他们维持表面关系，不得罪也不亲近。 十三，大皇子府，宋承听到属下人的禀告，眉头紧蹙地坐了下来，谢氏竟带着一双儿女去了上清观，这个时候？怎会这么巧？上清观是清修之地，怎会允许谢氏三人住了下来？ 宋承沉思片刻后，来到了张珊这里。 夫妻二人低语一番后，张珊道：“我明日就去上清观打探个清楚。” 十四，上清观小院中，长生听了道士的禀告，扭头看了一眼正堂内，被团子逗的很开怀的程素素，低声对道士耳语了几句。 道士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上清观厢房内，张珊听着嬷嬷打听回来的消息，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 “走吧！” 下午，宋承回到府中，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妻子这里。 “可打听到了？” 张珊点点头。 “谢渊也不知怎么入了老观主的眼，连带着谢氏三人也成了观里的贵客。” 张珊看着沉思的丈夫道：“即便是贵客又如何，谢氏三人总不好一直住在观里，年前他们肯定会下山，到时候咱们再动手也不迟，只要谢渊的儿女在咱们手里，就不怕他不妥协。” 宋承回神过来：“也只能如此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和岳父都不想杀谢渊，他毕竟是沅江知府、身居五品，又很得父皇看重，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死在沅江府，父皇肯定会震怒，而父皇的怒火现在他们都承受不起。 姜明月并不知大皇子妃寻到了上清观，而又被长生挡了回去，这两日她正在程素素的帮助下，为两个孩子戒夜奶。 葡萄、团子早早的就加了辅食，他们八个月的时候白天就不喝奶了，只不过夜里还要吃一次夜奶。 为了孩子健康着想，她本打算是等他们周岁后再为他们戒夜奶，但前天田氏、任氏都忐忑的告诉她，她们已没奶。 姜明月想着年前年后，这段时间都会很忙，和程素素商量一番后，开始为她们戒夜奶。 想要戒夜奶，晚上这一餐极重要，只要让葡萄、团子睡前吃饱，再提前将屎尿把了，夜里二人应该不会醒。 昨日里葡萄、团子吃的是肉沫蔬菜粥，今日余杏为他们做的是清淡鸡粥。 姜明月喂团子、程素素喂葡萄。 二人喂完，团子扒着空碗，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嘴里‘吃……吃……’ 一直叫个不停的，程素素有些不忍心道：“要不咱们再喂他一点？” 姜明月只犹豫了几息就重新坚定了下来。 “他们还不满一岁，一碗粥进肚怎么也该饱了，我摸他们肚子都挺起来了，再吃的话反而不利于消化，团子这么叫，应该是还不习惯断奶的缘故，这个时候咱们一定要狠下心来。” 程素素听了这番话又坚定了下来。 团子‘啊啊啊’叫了一会，看再要不到吃的，也就歇了心思，他转动小脑袋，找到长生后：“爹……爹……睡！” 长生伸手将他抱了起来，看着姜明月、程素素。 “我带他去睡了。” 程素素看长生出去之前，用一个披风将团子整个都包裹在了里面，小声道：“长生越来越会带孩子了。”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要劳烦你们天天帮我带孩子。” “你这说的哪里话，身边有这么一个小人，我们天天不知有多高兴呢！” 程素素起身道：“很晚了，你和葡萄也快睡吧！” “嗯！” 姜明月起身就要送她，程素素道：“你就别出来了，外面冷，一会关好门窗，夜里恐会下雨。” “好！” 程素素离开后，姜明月抱起女儿亲了亲柔声道：“葡萄咱们该睡了。” 姜明月将女儿放在床上，熟练无比的脱掉棉袄、棉裤，只留里衣，然后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小屁股哼唱了起来。 葡萄就像是一只小猫团了起来，缩在她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姜明月只醒来一会，摸摸女儿的尿布是干的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听女儿‘哼哼’的，姜明月立刻清醒了过来，知她要撒尿了，第一时间抱着她坐了起来。 等把完尿，母女二人又睡了一会，直到天亮这才起床。 如此这般，姜明月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将两个孩子的夜奶给戒了，她们夜里不喝奶，基本不会再醒，之前偶尔的时候还会尿一次床，这几天都没有尿过床，比着之前省心好带了不少。 第421章 抵达 团子、葡萄戒了奶，姜明月就开始吃药了，长生专门为她配的，回奶的药。 药很有用，姜明月连着喝了三天就没奶了，这日程素素亲自下厨领着余杏做了几个菜，还温了一壶的黄酒，说是要庆祝一下。 喝酒之前，程素素难得霸道一回对长生道：“今日我和明月要喝个尽兴，你不许扫兴。” 因黄酒里面放了冰糖、红枣、枸杞的缘故，倒像是在喝饮料，不知不觉二人就喝多了，放下酒杯的那一刻，程素素、姜明月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长生看着喝醉的二人，无奈摇了摇头，他先是将程素素送回屋，这才来接团子。 这晚姜明月将葡萄交给了任氏照顾，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腊月二十，赖安接到青衣的禀告，知岳父、岳母、三娘马上就会抵达宛平码头，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他向圣上请了假，安排妥当宋铭这边的事，就急匆匆离开了御书房。 宋铭望着大踏步离开的人，赖老二终于要成亲了，奶娘、英国公终于能放下一桩心事了。 赖安离开皇宫招来一个暗卫低声道；“你现在去一趟上清观，告诉谢夫人……” 等暗卫离开后，赖安骑马朝宛平而去。 商船上，姜三娘望着遥遥在望的码头，又高兴又激动的，他们走了大半月终于要到了。 “娘、爹，你们快来，咱们到了。” 姜老三和姜舒氏走到女儿的身边，望着前方的码头，心里都是又期待又高兴的，他们很快就能见到明弘、明月了。 码头上，赖安望着身穿红衣，俏生生站在船头的少女，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姜三娘望着赖安，俏皮的眨了下眼，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姜老三夫妇看着瞬间高兴起来的女儿，双眼就像是探照灯似得，盯向了赖安。 女儿虽马上就要出嫁了，但他们还从未见过女婿，这会二人的心情可以说极复杂。 商船靠近码头，姜三娘还不等船停稳，后脚一蹬，一跃而起，朝赖安跳了过去。 岸边赖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半空，往前疾走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接她。 姜三娘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控制好力道，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落下，声音清脆的唤了一声：“安哥哥！” 赖安看姜三娘稳稳地落到了他的面前，悬在半空的心瞬间落了地，神色柔和地‘嗯’了一声。 等商船停稳后，他几步上前，行了一个大礼。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好孩子，快起来。”姜舒氏虽是第一次见女婿，但心里不知有多满意，女婿英武不凡、身体壮硕，双眼明亮，一看就是个很正派的人，而且看着比她女儿要稳重，二人这性格正好互补。 姜老三哪能让妻子去扶女婿，他先一步伸手虚扶起了赖安。 “亲家母、亲家公，一路而来辛苦了。”赖老汉二人趁机上前，看着姜老三夫妻亲热道。 “有劳你们来接我们了。” 双方打了招呼，姜老三向他们介绍起了来送嫁的姜氏族人，沈娇娘、孙武等一众镖局的人。 同一时间，上清观中，姜明月听了暗卫的话，知三叔他们已抵达宛平，很快就会入京，对苹果道：“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就下山。” “是！” 苹果退下去后，姜明月来到了灶房。 “明月，你来的正好，清晨长生挖了一些冬笋，中午咱们用笋子炖腊肉、蒸米饭吃如何？” 姜明月握住了程素素的手。 “素素姐，我要下山了。” 一句话让程素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 “何不再多住几天？这时候回去安全吗？” “我三叔、六姐他们到了，我必须要回去了，等六姐成了亲，我再带着葡萄、团子，来看你。” 程素素闻言也不好再挽留她，虽很不舍但还是道：“好，我给你们准备些东西，你一并带回去。” 一刻钟后，姜明月知苹果几人已收拾好了东西，辞别长生、程素素，带着儿女下了山。 长生看她们走远了，将披风披在了程素素的身上。 “天气冷，回吧！” 程素素转身靠在了长生的怀里。 “我舍不得她们！” 长生揽住程素素。 “谢夫人刚才不是说了，过几天她带着她六姐姐，一起来看咱们。” 程素素‘嗯’了一声，由长生牵着回了小院。 未时末，姜明月带着儿女总算是回到了青石胡同。 “苹果，将各个厢房都收拾出来，各放一个小火炉，床上的被褥都换上新的，如果东西不够就去买。” 苹果退下去后，姜明月紧接着又将余杏叫了进来。 “多准备一些食材，晚上吃饭的人应会比较多。” 苹果、余杏几人忙碌起来后，姜明月来到书房，画了一幅画像递给了赵山。 “这画上画的乃是我三叔，你现在去城门处守着，如果见到他，就将他们接到青石胡同来。” “是！” 等赵山收起画卷，姜明月紧接着叮嘱道：“天气冷，往马车里放一小火炉。” 赵山驾着马车离开后，姜明月扫视了一眼忙碌的几人，看她们暂时抽不开身，给苹果说了声出了门。 宝宝玩具店内，姜平刚送走一个客人，正欲回转，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夫人，这么冷的天，你怎来了。” “平叔，我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三叔、三婶他们已抵达宛平。” 姜平闻言大喜。 “太好了，自从知道他们出发后，我一直都在算日子，这眼看着三娘大喜的日子就到了，他们一直都没来，我还有些着急，想着这两日去码头那边看看，现在他们来了，我也就安心了。” 姜平顿了顿问：“他们何时进京？” “一会就进京了。” “这次一共来了十位族人，夫人那里恐住不下，我之前又置办了一个大宅院，可将他们安排到我这边来。” “先看看有多少人入京，如果我那边住的下，就让他们住在青石胡同，如果住不下，就住到你这边来。”姜明月想着今日族人们不一定会全都进京。 第422章 热情如火 姜明月和姜平说了这么久的话，一直都没有看到余根问：“余根不在吗？” “刚才随着那帮小子出去运货了，看时辰也快回来了。” “余根回来后，你让他去趟书院，将三叔、六姐的事告诉明弘，让他晚间回来一趟。” “好！” 该交代的都已交代清楚，姜明月又急匆匆的回了家。 宛平，姜三娘看爹在和未来公公拼酒，并未关注她，朝赖安眨了眨眼睛，起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少顷，赖安给二人蓄满酒，进了后院。 姜老三看了一眼离开的女婿，心里虽有点不舒坦，倒也没有阻拦，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后院，姜三娘看赖安进来了，欢喜的一跃而起朝他扑了过去。 赖安伸手稳稳接住了她，抱着她进了屋。 姜三娘白皙的小手捧着赖安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 “安哥哥，多日不见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 赖安紧紧地抱着姜三娘，声音沙哑道：“想！做梦都想。” 姜三娘闻言欢喜的笑了，心情高兴的她，毫不吝啬的吻住了赖安的唇。 赖安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回吻了回去。 一会儿后，气喘吁吁的赖安撤出舌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她的唇此时殷红无比，比涂了口脂还要好看。 姜三娘像是不知足的贪婪奶猫，半眯着晶亮的眼，哼哼唧唧地凑上去追着轻咬他的唇瓣：“再亲一下。” 她的嗓音沙哑里带着几分魅惑，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挡得住。 然而赖安却硬生生地从她唇瓣上抬起了头，那双黑沉得令人心惊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哄道：“三娘，再亲下去，唇就该肿了，再耐心等等可好？快了，咱们再有四天就成亲了。” 姜三娘闻言想到爹娘、未来公公、婆婆都在前院，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欲火，张嘴在男人脖颈处咬了一口。 “你真是我的冤家。” 赖安被这一口咬的差一点把持不住，他呼出一口灼热的气，缓缓将姜三娘放了下来。 “这一路累不累？” “累，我还没有坐过这么远的船，你看我小脸都清瘦了。”姜三娘抓着男人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白皙滑嫩的脸上。 赖安忍不住抚摸着面前人儿的小脸温声道：“你受苦了，往后我给你好好的补补。” 姜三娘闻言眼珠一转，趴在赖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热意瞬间在小腹燃烧了起来，这一刻赖安连呼出来的气仿佛都带着一股热浪。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三娘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魅惑问：“好不好啊？” 好，当然好，赖安将长腿交叠，掩盖住已经出鞘的传家宝，双眼漆黑如墨地看着怀里的人，声音沙哑道：“都依你！” 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姜三娘咯咯笑了起来，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握着他满是茧子的大手把玩了起来。 赖安低下头亲了下她的耳朵一侧，声音有些低沙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刚出沅江府时还算顺利，不过冬日天气不好，途中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幸好随我前来的族人都是航船的好手，要不然今日我们还到不了呢！” ………… 申时二刻，城门口处，赵山望着车驾上的人，急忙打开画像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认错人，疾步迎了上去。 “三老爷！” 姜老三扭头看着走过来的汉子：“你是？” “我是谢家护卫，夫人知你们来了，特命我守在这里，接三老爷回家。” 马车内，姜三娘听了赵山的话，激动、高兴的看着母亲。 “是九娘，九娘派人来接咱们了。” 姜舒氏笑着点点头。 车驾上，姜老三听了赵山的话乐呵呵笑了。 “好，好，你来带路！” “是！” 赖安驾着马车当即调转了方向，随着赵山去了青石胡同。 内室中，姜明月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团子的衣裳，看苹果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问：“赵山还未回来吗？” “还没有，石榴在胡同口守着呢，如果赵山回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咱们。” 姜明月又绣了几针还是心浮气躁的，干脆放下了衣裳。 “少爷、姑娘可醒了？” “醒了，两位奶娘正在给他们穿衣裳呢！” 姜明月闻言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他们！” 东厢房内，姜明月抱着一双儿女，心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凉……包……”团子仰着小脑袋看着母亲奶声奶气道。 姜明月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 “你还真是睡醒了就吃，吃了就睡。” 说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吩咐苹果拿个面包来。 一会儿后，苹果拿着面包一脸喜色的冲了进来。 “夫人，三老爷他们来了。” 姜明月闻言倏地站了起来，将面包递给田氏道：“你看着他们吃。” 说完疾步就往外走。 “凉……凉……” 姜明月听着儿子的呼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亲了亲儿子，又亲了亲女儿柔声道：“阿娘去接三姥爷、姥娘和你们六姨，一会就回来了，你们要乖乖的。” 看儿子安静了下来，姜明月领着苹果疾步走了出去，来到外面她更是小跑了起来。 姜明月来到前院，看赵山还未回来，这才放缓速度，她抬脚跨过门槛，走出院门一眼就看到了驾车的赖安，和坐在他身边的姜老三。 “三叔！” 开口的那一刻，姜明月声音都有些哑，三年不见她好想他们。 她们姜氏风气很好，族人都非常的团结，各家各户的关系极好。姜老三是她的亲叔叔，性格虽有些拧巴，喜欢胡闹，但他却极疼爱她们姐弟。 会背着爹娘，偷偷带着他们打马、进赌坊、去戏楼听曲，家里如果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偷偷给他们留一份的。 姜老三看到侄女，也不等马车停稳，跳下去，朝姜明月冲了过去。 “明月，明月想死我了。” 姜老三抓着侄女的手，瞬间眼泪汪汪的。 本还极力压制情绪的姜明月，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第423章 第二个佩服的人 赖安望着老泪纵横的岳父：“……” 原来他是这样的岳父，怪不得三娘的感情如此充沛，原来是像了岳父的缘故。 “我也很想你们，想的不得了，这三年你和三婶可还好？” “好，你看我的样子，就知我过的很好，反倒是你和明弘受苦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不苦，我和弟弟一点也不苦。反倒是三叔一路而来辛苦了。” 二人说话之时，赖安扶着岳父、未婚妻下了马车。 姜三娘看到姜明月‘啊啊’高兴的冲到二人的面前，一把推开老爹，抱住了她。 “九娘，想死我了。” 姜三娘抱着姜明月又蹦又跳的。 赖安望着高兴的如同孩童的未婚妻，唇角上勾笑了。 姜舒氏走到丈夫的身边，拿出帕子递给他：“多大的人了，还当着孩子的面哭，羞不羞。” “羞什么，有什么可羞的，再则又没有外人。” 姜舒氏听了这话就知他已认可了女婿。 姜明月等六姐松开她后，笑望着姜舒氏叫了一声。 “三婶！” “哎！明月，这三年你变化可真大。” 昔日需要他们保护的那个小九，现在已可以独当一面了。 “三婶倒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好看。” “你这丫头，小嘴还是那么甜。” 她顿了顿看着闺女嗔道：“这马上就要嫁人了，怎还跟个小孩似得，也不怕女婿笑话你。” 姜三娘斜视了一眼，温柔地看着她的赖安。 “他不会！” 姜明月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赖安道：“六姐夫，今日辛苦你了，一起进来喝杯茶吧！” “改日再来你这讨茶喝，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进去了。” 赖安知她们亲人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就不进去讨人嫌了。 姜老三听了这话扭头看着女婿。 “你快去忙吧！其他事咱们明日再聊。” “好！” 姜明月目送赖安赶车离开后，拉着三婶、六姐的手看着三叔道：“外面冷，咱们快回家吧！” 赖安赶着马车离开青石胡同，招来附近的暗卫：“保护好谢家人，如果她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是！” 赖安看六个暗卫重新隐藏在了暗处，仍有些不放心，想着一会再加派几个人来。 谢府，正厅内，姜明月给三人倒了水道：“自从知道你们要来，我就日夜盼着这一日，今日总算是将你们盼来了。” 她顿了顿道：“这一路可还顺利？” “有沈氏镖局的人保护，很顺利，只是近来天气冷，天气变化无常的，不过总算是在二十四之前赶到了。”姜老三道。 姜明月点点头顺势问：“小姨、武叔、族人们怎没有过来？” “他们暂住在了宛平，明日再过来。”姜老三喝了一口茶问：“明弘在书院？” “明弘这边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了，不过他下课晚，恐要到酉时末才能回。” “无妨，我们等着就是，他可为咱们老姜家长脸了。”提起侄儿，姜老三那叫一个自豪，他们老姜家也出读书人了。 “你想侄儿，我到是想我外甥、外甥女了，明月快将他们抱进来，给我们看一看。” “对，二嫂说两个小家伙聪明、又可爱的，这大半年的她可没少在我们面前显摆，快将他们抱进来给我们瞧瞧。”姜舒氏道。 姜明月笑着应了一声‘好’扭头对苹果道：“将少爷、姑娘带进来。” 一会儿后，两个小家伙走了进来。 姜三娘三人看到葡萄、团子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天啊！天啊！我外甥、外甥女长的可真俊。” 姜三娘倒是将爹娘的心声说了出来，她蹲在地上，拍了拍手看着两个奶娃娃温声道：“团子、葡萄，快过来，我是你们六姨。” 葡萄、团子好奇的盯着姜三娘看了几眼，然后望向了母亲。 姜明月柔声道：“去吧！” 葡萄、团子闻言这才走向姜三娘。 姜老三、姜舒氏望着这一幕啧啧称奇的。 “他们这么小，就已能听懂话了？”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真聪明，以后肯定和谢女婿一样大有出息。” 姜明月听三叔提起谢渊忍不住问：“沅江府那边可还好？” “好，没有比现在更好了，因为张重岳，这三年有些乱，前任曹知府走时，留下一烂摊子，谢女婿刚到任上时，大家都不看好他，他重新普查人口，背地里捣乱者不知有多少，当时我和你爹还担心，这一政策他会实施不下去。 谁知他先是颁布了两项政令，然后利用铁矿，使得张重岳、李智争斗不断，再没法插手沅江府的政务，就这样那些黑户老老实实的跑到衙门登记了户籍。 后来就是整顿沅江府不良之风，纠正冤假错案，逼迫张重岳还钱。” “逼迫张重岳还钱？这是怎回事？”姜明月好奇的问，三叔所说的这些，谢渊信上从未给她说过。 他给她的信上，说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并告诉她，他很好，让她不要担心等等。 姜三娘、姜舒氏陪团子、葡萄玩耍，并未打扰二人说话。 “谢女婿上任时，沅江府就是一空壳子，这是为啥？就是因为沅江府的钱，都被张重岳以各种名义借走、搜刮走了，谢女婿办案时收集到了很多证据，他拿着证据让张重岳还钱。 一开始张重岳的态度很强硬，不认账、不还钱，谢女婿到也没有和他闹，只是等朝廷这边的粮草抵达沅江府时，他直接拦了下来。 张重岳的人来催，他就各种推脱，最后没有办法，张重岳只能还钱。 这一下子府衙就有了钱，等农家肥推广开来时，他已完全掌控了沅江府，前前后后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后来秋收，因施了农家肥的缘故，每亩增产了二三十斤，一时间夸赞女婿的人是络绎不绝的。 现在沅江府，在谢女婿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的，我这一辈子除了你爹，再也没有佩服过他人，现在又加了一个谢女婿，他是这个！”姜老三直接伸出了大拇指。 姜明月看三叔说起谢渊来赞不绝口的笑了。 第424章 离经叛道 晚间，姜明弘回来，家里又是一番热闹，姜老三拉着侄儿先是看了又看，然后和他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亥时初，在姜明月的提醒下，二人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卧室内，姜三娘看姜明月回来了问：“爹和三郎可睡了？” “睡了！” 她们姐妹许久未见自然要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姜三娘翻了个身躺在里侧道：“咱们老姜家三代才出这么一个读书人，明弘高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族内，族人们高兴的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我阿爹出门腰板都挺得直直的，在外面嘚瑟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了明弘，肯定有一大箩筐的话要跟他说。” 姜明月脱了衣裳，上床时，就见六姐倏地睁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了？”姜明月不解地问。 “明月，你的小白兔变大了。” 姜明月闻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我听青楼里的姑娘们说，经常揉它就会变大，是不是真的？” 姜明月：“……” 姜明月：“？？？” 她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这都是些什么污言秽语。 “六姐，你怎可独自一人去青楼，多不安全。” 姜明月软糯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谴责。 姜三娘俏皮地朝姜明月眨了眨眼睛。 “以后姐姐带你一起去。” 姜明月勾了勾唇角。 “这才对嘛！” 姜三娘忍不住就笑了。 “明月，大家都被你骗了，你只是看着柔柔弱弱乖巧可人，人畜无害的，其实骨子里离经叛道的，我就是被你带坏的。”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对，就是这种表情，小时候咱俩一起闯祸，只要你露出这个表情，挨骂的肯定是我。” 姜明月想着小时候的事忍不住就笑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姜明月看着姜三娘：“好在我们都没变。” “是啊！你好好的，明弘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真好！” 姜三娘掀开被子：“快上来，别冻着了。” 姜明月立刻爬上了床，姐妹二人像以前一样，躺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六姐，这三年大家熬的很辛苦吧？” 她和弟弟被迫远走他乡，看着好像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罪，但其实真正受苦受累的反而是他们这些没法离开的人。 “家里出事，大家知你们被二叔送走后，都气愤的不得了，如果不是有老一辈的人压着，大家说不定就和张重岳拼了，因为这件事大家伙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比以前更加奋发了。 最受打压的那段时间，七妹看族人们步履维艰、二叔、二婶随时都会丧命，甚至动了自荐枕席的想法。” 姜明月听了这话心猛然一疼。 “后来呢！” “后来被我拦了下来。” “六姐是如何拦下七姐的？” 七姐那人有些执拗，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想要说服她很难，除非…… “六姐，你没有做什么傻事吧？” 她这个妹妹还真是了解她，不过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她并不打算告诉她，她之所以能拦下七妹，是因为她打算孤注一掷的去引诱王成文。 她查了他所有的事，甚至频频去青楼，向那些姑娘们学习取悦男人的办法，如果不是她们的信来的及时，大家看到了曙光，她说不定就行动了。 “没有，事情都过去了，老天对咱们姜家挺好的，虽经历大难，但咱们大家都好好的。”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往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好。” 以前的事六姐既不愿意说，姜明月很识趣的并未追问。 “六姐说的不错，以后咱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姜明月换了一个欢快些的话题。 “六姐，我一直都以为，你会像之前打算的那样，只准备养个孩子，去父留子，六姐夫的魅力还真大。” “你六姐夫的魅力的确挺大的，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春心荡漾，恨不得扒掉他的衣裳，直接扑上去。” 姜明月忍不住就笑了，她这个姐姐热情如火，开朗、又勇敢，加上受她的影响很大，思想有些前卫。 “可扑了？” “没有，我怕吓着他，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他，一开始他表现的很冷漠、对我爱搭不理的，还总是避着我，给我说话时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后来在我穷追猛打之下，态度这才慢慢有些转变。” “攻略六姐夫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吧？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且显得有些不太平易近人。” 姜三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她凑到妹妹的身边，小声道：“其实这些都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用你的话说，你六姐夫这人有些闷骚，虽一开始时的时候，他总是姑娘请自重、一副我这样的人你高攀不起，再就是你总是说一些污言秽语的，我都替你臊的慌等等，其实背地里爱的不行。 不过他这个人又很守礼，他回京都之前，我一度想将他吃干抹净，衣服都脱了，结果到好，他竟用被子裹住了我，说什么知道我肖想他肖想很久了，让我耐心等等，等我们成亲了，他就会如我的愿等等，说的好像他就不想似得。” 姜明月听了她的讲述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这才正色道：“六姐夫这不是守礼，而是他很喜欢你，他所图的不是一时的鱼水之欢，而是能和你长相厮守。” “我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打定主意嫁给他。” “我相信六姐绝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自从知你和六姐夫的事后，我曾私下里偷偷地打听过六姐夫的一些事，他武功高强、品性极好，并无什么不良的嗜好，府内极干净。” “这点我知，他直到现在还是个童子鸡。” 姜明月好奇的看着姜三娘。 “你怎知？总不可能是六姐夫告诉你的。” 她觉得像六姐夫那样的人，应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我之前去青楼，跟着里面的姑娘们学了不少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童子鸡。” 姜明月闻言睁大了双眼看着姜三娘。 “你还学了些什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做人要学会分享。” 在六姐的面前，姜明月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天性。 姜三娘‘咯咯’笑了起来。 第425章 转变态度 姜三娘笑过之后，对着妹妹低语了一番。 姜明月一脸惊讶道：“你竟学了这么多？” “嗯，回头我慢慢教你。” 姜三娘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似得。 “将来谢妹夫，会不会怪我将你带坏了？” 姜明月：还真有这种可能。 “先说好，这锅我可不背，你相公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得罪他。” “嗯，你先教我一些房中之术，其他的日后再说。” 姜三娘听了这话大大的杏仁眼瞬间明亮了几分。 “你们房中不和谐？” 姜明月‘嗯’了一声。 “我有些吃不消，每每都腰酸背痛的。” 姜三娘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我怀疑你是在向我显摆。” “没有，你可别冤枉我。”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回头我教你几手，保证让你翻身做上面的那一个。” 姜明月耳朵瞬间红了，做上面的那个也不见得多舒服，当然这些她自不会给六姐说。 这晚姐妹二人聊到亥时，直到姜三娘有些撑不住，二人这才入睡。 第二天，天还未亮，姜明弘已悄悄的离开了青石胡同，昨日里和三叔闲聊他知道了很多族内的事，寒风透过车帘吹进来，虽有些冷，但他的心里却如同暖阳，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今生不光是爹娘、他和姐姐，连族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他相信只要族人们一直这样奋发图强，假以时日姜氏一定会成为一个大族。 卯时末，天刚灰蒙蒙亮，赖安已提着两个食盒来到了青石胡同，彼时姜明月、姜三娘二人还未醒。 姜老三接待的女婿，二人闲聊了几句后，赖安道：“稍后我爹娘会登门拜访商量我和三娘亲事，虽时间有些紧，但我们都不愿意委屈三娘，三媒六聘一样也不会少。” 相对比昨天，今日姜老三对女婿很是和颜悦色，因昨日里他从明弘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女婿的事，知他值得他女儿托付终身，即便是为了女儿以后的幸福，他也不会再给他摆脸色。 “只剩下三天了，来得及吗？一切从简即可。” 敏锐如赖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岳父的改变，他一向都很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来得及，自从我和三娘的亲事定下来后，我爹娘就在准备了，只可惜我大哥要镇守边关，无法回来参加我和三娘的亲事。” “镇守边关是大事，我们都能理解。” 翁婿二人聊了一刻钟，因赖安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离开了，走出青石胡同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三娘，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招来一暗卫叮嘱了他几句，值得一说的是，守在青石胡同的暗卫，由昨天的六个变成了今日的十二个，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即便宋承再想做什么也不怕。 姜明月、姜三娘昨日里睡的晚，她们醒来时辰时已过了大半，知赖安一大清早的就给她们送来了早点，姜明月笑望着姜三娘。 “托三姐的福，我今日有口福了。” 她顿了顿看着苹果问：“三叔、三婶、葡萄、团子可吃过了？” “已吃过，水果小米粥、搭配的肉饼，彼时三老爷、三老夫人正陪着小少爷、姑娘玩耍呢！” 姜明月点点头：“阿弟什么时候走的？” “寅时！” 姜三娘惊讶道：“这么早？” “他卯时初有早课。”姜明月向她解释道。 “书院那里的课程很多吗？” “嗯，每日里都是满课，一月才能休息两天，每三个月有季考、每年还要岁考，明弘二十三放假，这两天应就要开始考试了。” 姜三娘闻言感慨道：“看来即便是进了书院，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是啊！举人、进士又岂是那么好考的。” 姜明月向六姐讲述了一番院试、会试时的场景，直到苹果将早点端上桌，她这才转移话题。 “呦！六姐夫为了订到这些早点，恐花了不少的心思。” 姜三娘吃了一个晶莹透彻的虾饺问：“怎么说？” “这些早点出自京都第一楼，天香楼，它家的早点属于特供，每日只有一百份，只有那些权贵才能吃的到，才有资格吃，而想买更是需要提前几天去预定，且还要早早的过去排队。” “怪不得这么好吃。” 姜三娘张开嘴巴吃了一个牛肉丸子：“光是这份心，回头我也要好好的谢谢他。” 姜明月笑了笑，拿起青团咬了一口。 青团是用糯米做的，里面包裹的是红豆沙，好吃又不腻。 姜明月吃了一个青团、两个小笼包，然后盛了一碗丸子汤，刚喝了一口，就见苹果疾步走了进来。 “夫人，英国公、英国夫人来了。” 姜明月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赖爷爷、赖奶奶，姜明月端起碗，飞快喝了丸子汤，看着姜三娘道：“你慢慢吃，我去前院看看。” “好！” 她们商量自己的婚事，姜三娘是不好露面的。 姜明月刚走进前院，一阵欢声笑语就传了过来，看来她们聊的不错，她脸上挂着三分的笑意，走进客厅，这才发现四人是在逗葡萄、团子。 两个小奶娃，看到她的身影，调转方向笑着朝她跑了过来。 “凉……” “凉凉……” 姜明月笑着牵住了二人的手，对赖老汉二人唤道：“赖爷爷、赖奶奶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说完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红唇。 “该打，这以后可不能再叫爷爷、奶奶了，应叫伯父、伯母。” 赖花氏乐呵呵笑道：“真没有想到咱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我以前常觉得伯父、伯母亲切，原来咱们是一家人。” 赖老汉笑着点点头，以后他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可以说因为姜明月的缘故，气氛很好，赖安和姜三娘的婚事，很快就基本商量妥当了，等商量到全福人这块，姜明月率先开口道：“我想请沈侍讲的夫人，当阿姐的全福人，伯父、伯母觉得如何？” 赖安、赖花氏对视一眼。 “自然好，那我们这边就请何侍讲的夫人。” 双方商量妥当，赖花氏二人就离开了。 第426章 难得有情郎 姜明月三人前脚刚送走赖花氏二人，后脚沈娇娘、孙武和一众族人就来了。 “小姨、武叔，河爷爷、亢哥哥大家快进来外面冷。” 大家的到来让青石胡同瞬间热闹了起来。 因要招呼族人，姜明月并没有时间和沈娇娘、菊表妹单独说话，直到中午，大家分开而坐，姜明月这才有机会和二人说说话。 “小姨，娟表妹怎没来？” “你娟表妹又有了正害喜，我就没让她过来。” 姜明月闻言欢喜的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喜讯，小姨这次来一定要多住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娟表妹和延表弟。” “嗯，这边的事小娟、小延都给我说了，明月，谢谢你和明弘帮了她们那么多。” “自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他们是我的表弟、表妹，我自是希望她们好。” 她顿了顿低声问：“镖局那边现在是何情况？” “在你武叔、爹爹、母亲的帮助下，现我已掌控了镖局。” “恭喜小姨！”姜明月夹了一些菜放进了沈娇娘的碗里。 ………… 闲聊中姜明月发现，沈娇娘的变化很大，以前多少有些暮气沉沉，好像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而现在她容光焕发，双眼中满是对生活的热爱，就像是活出了第二个自我，是因为武叔，还是因为回到了故乡的缘故？ 午饭过后，姜明月安置好小姨，就带着六姐、表妹出了门，她们有许多东西要置办。 申时，等她们回来，就见前院、后院摆的满满当当，全都是英国公送来的聘礼，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田庄、宅院，到各种类型的酒、茶叶、鲜果、糕点，豆类等等应有尽有。 “英国公真是好大的手笔。”沈娟有些咂舌道。 姜明月看着双眼有些红的六姐，知她是太感动的缘故，握着她手道：“看这份聘礼，就知姐夫诚意满满，六姐好福气。” 姜三娘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噘嘴道：“这个傻子，他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的聘礼，爹娘为我准备的那些嫁妆就有些不够看了。” “别担心，这点赖姐夫已想到了。” 姜明月将聘礼单子递给了她。 姜三娘看过后，这才发现很多东西都不在聘礼单上，显而易见多出来的这些东西，应该是赖安为她准备的嫁妆。 姜三娘吸了吸鼻子，双眼亮晶晶道：“明月，我好想见见他啊！” “别急，再有两天你们就成亲了，到时姐姐再好好的谢他。” 姜三娘‘嗯’了一声。 同一时间一张又一张的喜帖，从英国公发了出去，京都一半以上的权贵，都收到了拜帖。 黄昏，宋承、宋闽回到府中，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英国公二公子即将大婚的事。 宋承和宋闽都知英国公有两个孩子，但这个老二实在太低调，身上又无官职在身，他们了解的还真不多。 “可知女方是什么人？”二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似得，不约而同的打听起了女方的事。 等知只是一平民之女，二人彻底的失去了兴趣。赖安无官职在身，娶的又是一平民之女，这以后应该就是一个富贵闲人，实在引不起他们的关注。 不过英国公却不同，他身受父皇的看重，他的夫人又是父皇的奶娘，只凭这两点，二人也准备参加赖安的婚宴，哪怕他们没有收到喜帖。 这一晚可以说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赖安大婚之事，不过和宋承、宋闽一样，他们更多地关注的还是英国公，至于赖安实在不值得他们费心去关注。 而少数几人知赖安身份的态度则是完全不同。 二十二，天刚灰蒙蒙亮，姜三娘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她穿好衣裳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妹妹，小心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姜明月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悄悄走出去的人，嘴角上勾笑了。 姜三娘来到外头，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京都真冷，直到现在她还没有适应。 “六姑娘，你醒了！”苹果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进来，披在她的身上道。 “嗯，我去看看爹娘。” 苹果也没有点破她的心思。 “赖公子刚才来了，这会正在和三老爷说话呢！” 姜三娘闻言顿时加快了速度，朝前院走去。 苹果望着这一幕笑了笑，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夫人果然起来了。 “六姐夫今日可来了？” “来了，又提来两份早点。” “那就好！” 也不枉六姐为了见他特意起来那么早。 姜明月洗漱过后，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有苹果为她梳头。 “团子、葡萄可醒了？” “还没有！” “不必吵他们，昨日里二人和河爷爷他们玩到那么晚，恐还要一会才能醒。” “是！” 姜明月等苹果为她梳好了头，正要出去就见六姐拉着赖安的手，进了西屋，她当即停下了脚步，准备一会再出去，免得赖安见到她尴尬。 西屋内，姜三娘非常热情的给了赖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赖安感觉她身子有点凉，脱下披风裹住了她。 “不想我就不会过来送早点了。” 姜三娘闻言笑了，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儿，闭上了双眼，红唇凑到他的面前。 “亲亲吧！” 赖安自然不会拒绝，低头吻了上去。 ………… 卧室内，姜明月看一刻钟过去了，二人还未出来，微挑了一下眉，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门突然开了，紧接着赖安走了出来。 姜明月立刻收回了视线，赖安是武功高手，很是敏锐，如果被他发现，她在偷看，就不好了。 一会儿后，她看赖安走了这才从卧室里出来。 姐妹二人对视，姜三娘心情不错地将乱发别到耳后：“九娘醒了！” “嗯，走吧！咱们到前院和大家一起吃饭。” “好！” 用过早饭后，姜明月将昨天晚上写的喜帖递给了赵山，然后带着苹果去了沈侍讲家。 她和沈赵氏说好后，离开沈家回了宛平，余婶子几人那里需要她亲自去邀请，方显诚意。 第427章 吓坏了 腊月二十二，宋承回到府中，听到太监的禀告，知谢氏母女已回了青石胡同命令道：“行动吧！将她的一双儿女给我带回来。” 太监恭敬应了一声‘是’却并未立刻离开，欲言又止的看着宋承。 “还有什么事？” “谢家这两天很是热闹，咱们的人打听一番后，这才知谢氏的六姐，二十四出嫁，而她的夫婿正是英国公二公子。” 宋承闻言坐了下来，姜家竟巴结上了英国公府，当真好运到。不过一个没有出息的二公子罢了，还不值得他关注。 出于谨慎宋承多叮嘱了一句。 “让他们小心一点，不要露出了马脚。” 夜深人静之时，六位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悄悄来到了文化街，只不过他们还没有靠近青石胡同，就遭到了暗算，有三个人瞬间失去了战力。 另外三人大惊，带着伙伴撤退时，遭到了围杀。 青石胡同，南厢房内，余根突然睁开了双眼，他耳朵动了动，掀开被子，抄起床边的铁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余根来到外面，只看到几个背影，和一滩滩的血迹，他挠了挠头，提着棍子又回了家。 第二天，天刚灰蒙蒙亮，余根就来到了外面，他看着干干净净的街道，皱着眉头又回了家。 后院客厅内，姜明月正在喂葡萄吃饭，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余根！” 余根咧嘴冲夫人笑了笑，走进客厅，从怀里掏出两颗糖，塞进了葡萄、团子的手里。 “谢谢你了，她们很喜欢呢！” 姜明月顿了顿问：“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余根点点头，将昨日里和今天早上的发现告诉了姜明月。 姜明月手微微一抖，心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昨日里那些人可是冲她们来的？ 而暗中保护她们之人可是暗卫？一瞬间姜明月想了很多很多，她将碗递给田氏，起身看着余根尽量放缓声音：“我知道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等余根离开后，姜明月立刻来到了前院，彼时姜三娘正在和三婶说话。 姜明月寻了一个借口，将六姐叫到跟前低声问：“六姐，你可能见到姐夫？” 姜三娘看她神色严肃道：“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明月点点头，将昨天晚上的事给姜三娘说了一番。 “你是怀疑那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姜三娘立刻反应了过来问。 “嗯！” “你别怕，我去问问。” “有劳六姐了。” 姐妹二人分开，姜三娘立刻出了门。 她回来的很快，姜明月刚喂团子、葡萄吃完饭，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丫鬟。 “六姐，她们是？” “你六姐夫给咱们的丫鬟。” 姜三娘拉着姜明月走进内室低声道：“我刚走出胡同，还未托暗卫传信，就遇见了你六姐夫，他跟我说昨日里那些人的确是冲着咱们来的，拦下他们的也的确是暗卫。” 姜明月闻言心惊肉跳的，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等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问；“张重岳派来的？还是大皇子？” “大皇子！” “目的呢？” 谁知道妹妹会害怕，但姜三娘还是说了实情，这样明月以后也有所提防。“他们目的是为了掳走团子、葡萄，威胁妹夫。” 姜明月脸微微一白，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大皇子如果成功了，她会疯的。 姜三娘看明月吓着了，扶着她坐下温声道：“别怕，别怕，你六姐夫很早之前，就安排了人过来，保护你们的安全，大皇子的人是不会得逞的。 昨晚你六姐夫特意放回去一人，让他给大皇子带了几句话，往后大皇子想来不会在轻易对你们出手。 刚才那两个丫鬟都是暗卫出身，武功很好，是你六姐夫专门派来保护团子、葡萄的，你放心没人能把他们从你身边带走。” 姜明月长出了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后，声音有些沙哑道：“六姐，回头替我好好谢谢六姐夫？” “自家人谢什么，再说了保护好你们也是皇上的命令。” 姜明月惊讶地看向了姜三娘。 “你六姐夫跟我说，前些时候谢妹夫给圣上的奏折里，写到很担心你们的安全，希望圣上能够适当照拂你们，所以圣上就派了暗卫来。” 姜明月想到谢渊，双眼顿时一红，她好想他。 “谢姐夫还真顾家。” “六姐夫也不曾多让。” 因为明日就是六姐大喜的日子，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姜明月，以最快的速度打起了精神。 当然处理事情之前她先见了见那两个丫鬟，询问了一番她们的情况。 圆脸的丫鬟叫照水，清瘦一些的叫云舒，二人都十分的稳重，将葡萄、团子交给她们后，姜明月就进了前院和三叔、三婶商量明日出嫁的具体事宜。 午饭过后，姜明月将余根招到了跟前。 “少爷下午放假，我这边腾不出手来，你替我去接他可好？” 余根重重点点头。 “往马车里放一小火炉，省的冷。” “我知道了。” 未时末，余根赶着马车高高兴兴的去了恒山书院。 申时，随着最后一次考试结束，书院也就放假了。 恒山书院平日里假期虽短，但年末的假期，还算比较长，过了元宵节才开学。 这几日考试时，姜明弘已陆陆续续的在收拾东西，所以回到宿舍之后，很快的他就把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 姜明弘看着帮他往背篓里放东西的沈瑜：“你不收拾东西吗？” “我不急着回家，一会再收拾也不迟。” 等二人将所有的东西都装进背篓里，姜明弘背在身上对沈瑜叮嘱道：“明日里早些过来。” “我知道了。” 山门外，余根时不时扫视一眼出来的人，看到姜明弘后，他双眼猛的一亮，朝他跑了过去。 “少爷！” 姜明弘看到余根加快了速度。 二人汇合后，余根取下他背上的背篓，背在了身上。 “什么时候来的？” “未时末就来了。” “族人们可来了？” “来了，一共十人，家里现在可热闹了。” 余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低声道：“昨日里咱家附近出事了。” 姜明弘扭头看着余根：“出了什么事？” “夜里有人打架，我提着铁棍出去，只看到几道背影，地上好多血。” 姜明弘闻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今日这事可有引来衙门里的人调查？” “没有，好奇怪啊！第二天连血也不见了。” “此事，阿姐可知？” “知道，早上我告诉夫人了。” “阿姐是怎么做的？” 余根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小少爷、姑娘的身边突然多了两个陌生的丫鬟。” “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不过她们都会武。” 姜明弘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第428章 三娘出嫁【上】 青石胡同，随着姜明弘的归来，家里热闹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族人们围着弟弟，有说不完的话。 姜明月并未打扰他们，直到黄昏，她将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喜饼递给了弟弟，由他领着族人发给左右邻居。 晚间前院、后院一会摆了三桌，吃饭期间，河爷爷作为辈分最高之人，起身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明日六姐出嫁，绝不能出岔子，让外人看笑话等等。 因吉时是巳时，明日里大家早早的就要起来，因此众人吃完饭也就散了，姜明月见亢哥哥三人簇拥着弟弟进了卧室，暂熄了和弟弟单独聊聊的想法。 前三夜，六姐都是和她一起睡的，今夜不同以往，三婶肯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姜明月将卧室让出来，她则去了儿女所在的北厢房，准备和她们一起睡。 大床上，团子、葡萄在田氏轻拍下，本已有些昏昏欲睡，但看到姜明月身影的那一刻，二人瞬间精神了，团子更是麻利的爬了起来，盘坐在床上。 “凉……凉……” 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葡萄小小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少爷、姑娘想夫人了呢！” 姜明月脱掉外衣，抱住了儿女道：“今夜我陪她们睡，你下去休息吧！” “哎！” 田氏离开后，姜明月亲了亲儿女。 “阿娘也想你们啦！” 姜明月将一双儿女都抱进了怀里，轻声哼唱了起来，少顷，看葡萄、团子睡着了，她打了一个呵欠，伸手拉起被子闭上了双眼。 姜明月睡了，宋承、张珊却有些睡不着，他们都没有想到英国公竟会派人暗中保护谢家，更加没有想到他竟会插手他和谢渊的事。 “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张珊忧心忡忡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已不好再对谢氏母子三人出手，不然英国公一纸告到父皇那里，咱们都吃罪不起。”宋承沉默了片刻道。 “那爹那里怎么办？”张珊的声音里已带着些许的哭腔。 宋承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温声安抚道：“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 他眼中凶光一闪：“只能杀了谢渊了。” 青石胡同，姜舒氏这晚和女儿说了许久的话，她恨不得将自己这些年，所摸索出来的夫妻相处之道，一股脑全都告诉女儿。 因太晚的缘故，在女儿的央求下，她睡在了女儿这里并未离开。 翌日，天还未亮，姜明月已悄悄起了床，她为儿女盖好被子，走出房门招来田氏：“葡萄、团子这边，你看着点省的他们醒来找不到人。” 她顿了顿紧接着道：“今日人多眼杂，不要让她们离开了你的视线。” 交代完田氏，姜明月从屋里出来，正准备去前院看看，东屋房门突然响了，紧接着姜舒氏走了进来，她停下脚步，等三婶过来了小声问：“六姐也醒了吗？” “还没有！” “时间还早，那就再让她睡会。” 姜舒氏点点头，拉住了姜明月的手：“九娘，这几日辛苦你了。” 请全福人、媒人，下喜帖，规整嫁妆、布置宅院，以及教导亢哥儿京都这边的礼仪等等，都是姜明月在操持。 可以说除了她们刚到那天，其余几天，她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还要晚，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 “三婶，三娘可是我的亲姐姐，能操持她的婚事，我很高兴一点也不觉得累呢！” 二人来到前院，明弘、亢哥一众族人已经离开，赵山更是早早的就打开了院门。 姜明月短暂的和弟弟说了几句话，知他这边她都已安排妥当，她又急匆匆的进了灶房，看余杏、荷花、石榴三人已在做早饭，且井然有序的也就放了心。 当东边出现些许亮光时，栾叔、栾婶、齐咏思，余夫子、媒人余夫人，赵氏、孙氏、全福人沈赵氏、李氏等一众人纷纷上了门。 那个要坐首位，安排在上席的位子，苹果心里门清，一句三笑的领着一众夫人进了后院客厅。 男客这里则有弟弟、三叔他们招待。 辰时初，姜明月查看过礼单，知客人们都到齐了，走进灶房询过后余杏，知饭菜都已准备好，她和三叔、三婶说了一番也就开了席。 众人吃饭时，姜明月端着一碗百合莲子粥进了东屋。 “六姐，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虽咱家和英国公府隔得不远，但等会还有你闹腾的。” “嗯！” 姜三娘喝了百合莲子粥道：“一会你将葡萄、团子抱过来，一是给我压床，这二放在眼前，咱们也放心。” “好！” 姜明月从东屋出来，看宴席已结束，立刻领着余夫人、沈夫人来了六姐这里。 沈夫人要给六姐梳头、绞面、化妆，余夫人是媒人，要跟着六姐一起去英国公府，二人先熟悉熟悉，这样到了英国公府，跨油粮米盆，相互也有默契一些。 沈夫人和六姐绞面时，姜明月抱着儿女和她们耳语一番后，牵着她们来到了东屋，放在床上，田氏随身侍候。 等沈夫人为六姐梳好头，化妆、帮着六姐穿上嫁衣，已是辰时末，姜明月知六姐夫应很快就会上门，往姜三娘的手里塞了一个苹果：“六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姜三娘重重‘嗯’了一声。 姜明月看三婶走了进来，带着沈夫人、余夫人走了出去，让她们母女说说话。 客厅内，姜明月刚给二人倒了茶，外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余氏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呦！接亲的来了，咱们都去看看。” “成！” 几人走进前院，只觉得爆竹声更响了，而明弘、沈瑜、齐咏思带着亢哥儿四人已堵在了门后。 新郎官要先叫开院门，这才能进来接新娘，当然叫门不只要用红包，还要做催妆诗、对对子等等。 沈瑜、齐咏思可是对对子的好手，张嘴便来。 “花开并蒂鸳鸯暖！” 英国公虽历代出的都是武将，但他们的姻亲，却大都是书香门第之家，赖安早就知今日，他肯定会被小舅子刁难，所以特意将自己的表姐夫，翰林院柳学士搬了过来。 第429章 三娘出嫁【下】 赖安一听是对子，后退一步看向了自己的表姐夫。 柳学士立刻对道：“连理同心杨柳新！” 姜明弘三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这是遇到高手了。 “皓月描来双影雁！”沈瑜紧接着出了一个更难的。 柳学士笑了笑：“寒霜映出并头梅！” “玉镜人间传合璧！” “银河天上渡双星！” ………… 姜明月听了一会看着弟弟三人笑了，很显然就是他们遇到对手啦！ 姜明弘看他们难不倒对方，就知六姐夫肯定请来了一个大佬，三人低语了几句，又让赖安作催妆诗，等柳学士做了五首催妆诗后，姜明弘这才道：“六姐夫，听说你身手不凡，正巧我有一兄弟，身手也不错，请你指点一二。” 姜明月：没想到还有武斗，门外的赖姐夫，肯定着急了吧！ 姜明弘冲赖安说完，扭头朝余根打了一个手势。 余根提着棍子，翻墙跳了出去。 大喜的日子赖安自不能动手，派出了家将。 二人一交手，江小旗顿时一惊，好大了力气。 二人切磋之时，赖安也没有闲着趁机往门缝里塞红包，姜明弘抢红包的同时，透过门缝冲余根喊道：“回来吧！姐夫都着急了。” 院中的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大门同时开了。 姜明月看赖安一众人进来了，与弟弟对视一眼，二人先后进了后院。 东屋内，姜明月看姜三娘已盖上了盖头轻声道：“六姐，咱们该出去了。” 等弟弟进来后，她扶着姜三娘趴在了弟弟的背上。 姜明弘稳稳地背起了姜三娘，一步步走了出去，姜明月将不哭也不闹的儿子抱进小推车里，给他们戴上帽子，推着二人追了上去。 “六姐，英国公府虽很显贵，但咱们也不怕，如果敢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来弟弟给你撑腰。” 盖头下，姜三娘笑了，她轻轻趴在弟弟的肩膀上柔声道：“我知道，无论在哪我都会好好生活，绝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二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前院，正厅内，姜明弘放下姐姐，又得了赖安一个红包。 姜明月推着儿女进来，赖安、姜三娘正在拜别三叔、三婶。 “小安，我就这么一个闺女，疼了大半辈子，今日我把她交给你了，好爷们，都知道疼媳妇，我虽没有什么本事，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闺女，老子跟你没玩。” 姜老三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姜舒氏怕他失态，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岳父放心，我此生绝不负三娘！” “我们都知，你是个好孩子，去吧！” 姜明弘重新背起六姐，一滴有些温热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看着那滴泪低声道：“姐姐以后想回来了，随时都可回来。” 赖安紧跟在二人的身旁，唯恐姜明弘走不稳当，摔着他媳妇。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想到，三人即将出正厅时，团子奶声奶气的开了口。 “恭喜……姨……恭喜！” 姜明月见众人纷纷望向了她，就知他们肯定都以为是她教的，她嘴角含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于团子时常语出惊人，她已是见怪不怪。 赖安看着向他道喜的团子，高兴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将怀里的红包都掏了出来，只留一个，剩下的全都塞给了团子、葡萄，轻轻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这才出去。 姜明月将儿女交给苹果，走了出去，院门外看弟弟将六姐送上花轿，对余氏道：“余婶接下来，还望你多照顾一下我六姐。” “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将她送到英国公府。” 看着花轿吹吹打打离开后，姜明月几人回到客厅，就听三叔声音沙哑道：“养闺女有啥用，以前跟我说的好好的，留在家里招一个上门女婿，结果倒好还是嫁了出去。” 在坐所有的人，现在最伤心的恐就是三叔了，姜明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只要六姐幸福就好，即便嫁出去了，以后一样孝顺你，而且以前只六姐一人，今后又多了一个六姐夫，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明月说的不错，大喜的日子高兴一点，小心日后大家伙笑话你。” “我还怕别人笑话？我高兴不起来，我这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似得。” 姜明月看他说着说着就想哭的，和三婶对视了一眼，抱起团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姥……姥……包包……” 团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姜老三。 姜老三接过红包，紧紧抱住了团子。 “还是小子好。” 因团子的缘故，他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中午余夫人回来了，知六姐已平安到英国公府，那边的人也都很和善，姜明月几人安心了不少。 开席后，余夫人给他们讲了很多英国公那边的事，不仅圣上、几位妃子都有赏赐，二皇子还亲自到场祝贺，其他皇子、公主虽没有来，但也都送了贺礼，英国公那边摆了一百多桌等等。 未时末，姜明月这边散席后，她、弟弟、三叔、三婶亲自将客人们送了出去，当然他们并不是空手走的，姜明月给他们每人都包了喜糖和面包。 客人们都离开后，家里突然就冷清了下来，她本打算和大家一起收拾庭院，却被三婶拦了下来。 “这些活交给我们就行了，葡萄、团子刚才就困了，你快去哄他们睡会。” 三婶子一片好意，姜明月并未拒绝，她回到内室，看到儿女，放松下来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姜明月抱着儿女睡了一个多时辰，申时末，她终于有了和弟弟单独说话的时间。 “阿姐，前天夜里到底是怎回事？”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弟弟肯定已从余根的嘴里知道了一些。 “那些人是大皇子派过来的，他们的目的是掳走团子、葡萄，要挟你姐夫。” 姜明弘听了这话眼中寒光一闪，好恶毒的计划。 “幸好，你姐夫之前给圣上的奏折里……” 姜明月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给弟弟讲述了一番。 姜明弘思忖了片刻：“英国公府既已放出话来，大皇子应不会再轻举妄动，未来一段时间内，咱们是安全的，不过……” 姜明月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无论什么事就怕转折。 第430章 打服 姜明弘看着姐姐：“如果沅江府那边的局势再进一步的变化，很难保证大皇子不会狗急跳墙，再对咱们出手。” 姜明月听了这话倒是放松了不少。 “年后我会带着团子、葡萄继续躲在上清观，大皇子只要不蠢，就不会派人到上清观抓人。” “甚好，等沅江府那边的事有了结果，你们就安全了。” 姜明弘顿了顿接着道：“我相信姐夫，这个时间应不会太长了。” 提起谢渊，姜明月心里升起了些许的担忧，也不知他那边现在是何情况。 姜明弘看姐姐眉宇间透着一股忧色，急忙转移了话题。 “六姐出嫁了，三叔恐要好久才能缓过劲来，未来几天可让团子、葡萄多陪陪他。” 姜明月点点头。 英国公府，热热闹闹忙碌了一天，等到了夜里，赖安即便武功高强、体力很好，这会也有点累。 至于喝醉，那是不存在的，一是他酒量很好，二就是他早有准备，事先就请了太医院的人给他配制了解酒药。 看已是亥时，赖安将剩余的事交给爹娘，疾步回了新房，他一推开门，红影一闪，紧接着一个香喷喷软乎乎的身体，就挂在了他的身上。 姜三娘歪着头，眼眸含笑看着他甜甜叫了一声：“相公！” 赖安一只手紧紧抱着妻子，另外一只反手关上门，直接抱起姜三娘走到床前坐下，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低沉且十分有磁性：“夫人！” 姜三娘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相公，你这喝的什么酒呀？好香啊！” 姜三娘直起腰身亲了上去，很快二人就倒在了床上，水乳相融的那一刻，赖安紧紧抓住了红帐。 第一次总是结束的很快，姜三娘从男人的身上下来，落到柔软的被窝里，小手捧着男人的脸，似是安抚的亲了亲他。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姜三娘乌黑的杏仁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这一刻宛如偷了腥的猫儿。赖安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双眼幽深的看着她：“这次换我了。” 男人这一刻极敏捷，就像是饿狼捕食，压倒她后，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红帐内虽暗，但他漆黑的瞳眸这一刻如同染了光，彼此气息交换，再不分你我…… 青石胡同姜明月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梳洗时，听了苹果的话，忍不住出去看了看，望着站在胡同口的三叔，如果让她形容的话，那就是女儿出嫁的第一天，想她。 “一会儿将团子、葡萄交给三叔。” “好！” 早饭过后，姜明弘带着小姨、武叔、河爷爷他们回了宛平县，值得一提的事，这些族人这次来京都，一是送嫁，二就是和三叔、三婶一起落户在这里，往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都不会再回沅江府。 之前赖姐夫说他们可以直接落户在京都，不过姜明月、三叔都没有同意。京都虽好，但生存压力太大，哪有宛平好，且落户谢家村，也不怕谢家村的人会排挤他们。今日阿弟带他们回去就是为了办户籍。 一行人离开后，姜明月和三叔、三婶说了一声，带着年礼出了门。 忙碌中时间过的很快，腊月二十八，天还未亮，姜老三就起了床，今日是女儿回门的日子，他早早就盼着呢。 因昨日里下了一场雪，院中、门前都积了一些雪，姜老三也不让人帮忙，拿起扫把扫了起来。 姜明弘起来打拳，看三叔在扫雪，拿起扫把走到他的身边：“我帮你！” “你只管去忙你自个的，这里用不到你，我一会也就清扫干净了。” 姜明弘闻言也没有和他争，有点事做，时间过的快一些。 辰时，姜明月起来时，听了苹果的回禀，想到这三天三叔早早的就会起来，站在门口张望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父母之爱，何其厚重，他们做子女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摆饭吧！我想六姐、六姐夫应很快就回来了。” “是！” 等吃过早饭，姜老三在大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伸着脖子往外瞅的。 “怎么还不来，又不是嫁多远，两三步的事。” 姜明月听着他的嘟囔笑道：“总得等六姐、六姐夫吃过早饭，辞别公公婆婆才能来。 三叔，外面冷咱们先回屋，我这就派余根出去，守在胡同口，如果六姐、六姐夫来了，咱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了。” 姜老三那坐的住，不过看他不回屋，侄儿、侄女几人也跟着他在外面受冻，到底于心不忍。 “回吧！” 姜明月将三叔劝了回去，立刻将余根派了出去。 好在六姐、六姐夫来的也挺早，辰时三刻就到了胡同，姜明月姐弟，亲自将他们迎进了正厅。 姜三娘笑盈盈的走到父亲的身边坐下，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道：“一早上起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相公还说我是着了凉，我说肯定是阿爹想我了。” 姜老三看着气色红润、容光焕发的女儿，就知这三天她过的不错，老父亲的心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宽慰。 “是呀！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过去了。” 姜老三和女儿说了几句话，朝妻子、侄女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当即带着姜三娘去了后院，留他们三人在前院说话。 内室里，姜明月三人坐在一起说些私房话。 “英国公的亲戚多不多？好相处不？” 姜三娘想到认亲那天的事，忍不住就笑了。 “是挺多的，认亲那天，一屋子的人，长的还都差不多，我这人记性还算好，愣是没有记住谁是谁。 不过因是武将出身的缘故，大家说话都比较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 有几个说话不中听的小辈，我也没有惯着她们，在相公的暗示下，直接和她们比了一场，将她们打的服服帖帖的。 赖家人看我不仅会武，且身手还不错，一个个高兴的不得了，说我巾帼不让须眉，就该是他们赖家的媳妇。” “就该这样，咱们不欺负人，但也不能叫人欺负。”姜明月道。 姜舒氏很赞同地点点头：“你公婆都是开明慈和的人，又很喜欢你，平日里应不会为难你，至于其他人，除了女婿嫡亲的大哥，谁也管不到你们的头上，往后你要硬气点，你硬气，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姜舒氏本是打算女儿出嫁那天给她说的，结果那天心里乱糟糟的，再加上有些难过，就将这事给忘了。 姜三娘像不像？ 第431章 又一年 姜三娘握着二人的手。 “你们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去，至于赖家的那些人，合得来平日里就多走动，合不来以后就少来往一些，我可不会忍气吞声。” 姜明月二人听她这样说终于放了心。 “六姐，你和六姐夫往后就住在英国公府了？” 姜明月知赖安平日里都是待在皇宫，平日很少回英国公府。 而赖伯父他们又不喜欢待在京都，掺和进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中，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宛平，逢年过节也没有回过京都，英国公世子常年镇守边疆，所以英国公府就这样空了下来。 六姐和六姐夫住在英国公府也并无不可，但以后英国公世子他们回来了，难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侄女倒是将她想问的话，问了出来，姜舒氏看向了女儿，也不知她们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不住，你姐夫在紧靠皇宫处有一处宅院，二进二出的，是他初担任暗卫统领时，圣上赏给他的，我们已商量好，年后就搬过去，到时也可将爹娘都接过去和我们一起住。” 姜明月、姜舒氏对视了一眼，对二人的这一安排都十分的赞同。 “你的公公、婆婆呢？” “他们不和我们一起住，年后应就会返回宛平。” “正好到时我们和他们一起，我和你爹落户在了谢家村，到时候你和女婿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即可。” “族人们也已经落了户？” “嗯，你出嫁后，明弘就带着族人们回了宛平，当天就将落户的事办妥了，现在你河爷爷他们都在宛平，一是选住宅地，二就是看能不能买些地，哪怕一家一亩地也行，最起码能种个菜。” “怪不得，我刚才没有看到他们。” “年前他们恐怕没有时间过来了。” 三人说着话，姜三娘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从怀里掏出一锦盒递给了她。 姜明月接过锦盒好奇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姜三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姜明月在二人的注视下，打开锦盒，看里面是两张卖身契，心‘怦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难道是……她放下锦盒，打开第一张卖身契，看是云舒的笑了。 “六姐，你和六姐夫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你喜欢就好，有了这两张卖身契，不怕她们会不用心保护团子、葡萄。” “嗯！回去了替我好好谢谢姐夫。” “好！” 姜明月收起卖身契，寻了一个借口出去了，留母女二人单独说说话。 姜舒氏看侄女出去了，抓紧时间问：“你和女婿床笫之间可还和谐？” 姜三娘平日里虽素来大方，但还是羞红了脸，不过她很快就克服了羞涩，趴在母亲的耳边低语了起来。 这日姜三娘、赖安吃了晚饭方回，六姐回门后，几人知他们过的很好，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今年谢渊虽不在家，但该有的礼节却一点也不能乱，贴春联，迎财神，守岁拜年，吃饺子，姜明月几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沅江府，谢渊是和姜氏族人一起过的年，同样很热闹，只不过夜深人静之时，他心中总是空空的，想妻子、想孩子们，而这种情绪，到了第二日就又被他藏在了心中的最深处。 大年初二，回娘家，这一点各地的习俗都是一样的，姜明月虽不在，但这日谢渊早早就起了床，他包了一些红包，带上事先准备的糖果、糕点、酒和茶叶去了姜家庄。 相对比昨日，今日的姜家庄干净又热闹，谢渊一路走来向他拜年的人孩童络绎不绝，同时他也撒出去不少的红包。 岳父知他今日来，更是早早的就打开了宅院的大门。 管家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笑呵呵的领着他就往正堂走。 “其他人可都回来了？” “还没有，姑爷离的近，是第一个来到的。” 谢渊点点头进了正堂。 “冻坏了吧！快喝点姜茶驱寒。”沈冰心亲自倒了一杯姜茶递给了他。 “多谢娘！” 南方姜茶和北方略有不同，因里面还加了芝麻、红枣，只有家中来了尊贵的客人，才会备上这么一杯。 一杯姜茶进肚，谢渊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和岳父、岳母闲聊了一会，家里逐渐热闹了起来，来拜年的人是络绎不绝的。 谢渊这一次总算是见到了姜家所有的女婿，这些女婿中，他的官职最高，再就是七姐、三姐的夫婿，二人都在水军中效力，一个在张重岳麾下是千夫长，一个在李智的麾下是位百夫长。 赵明礼之所以能在水军中那么快站稳脚跟，还多亏了他们的帮忙。 姜家大部分的女婿，他都已见过，还和他们打过交道，只有几个高他们一辈的，谢渊有些陌生，不过岳父介绍后，也认识了。 中午，谢渊和三姐夫、七姐夫坐在了一起，吃饭时，二人向他说起了军中的情况。 王成文死后，现在最得张重岳看重的是孙典，所以七姐夫曹真改投到了孙典的麾下，这些日子张重岳时有昏迷，从未露过面，一直都是孙典在和李智、李虎他们交涉，收拢兵权。 这期间他在赵明礼的相助下建了两个小功，收拢回来一百多人，很是扎眼，已在孙典那里混了一个脸熟。 三姐夫则告诉他，李虎、赵明礼、牛金几人已将王成文麾下的两万水军，彻底的收入麾下，他们下到伍长上到千夫长几人换了一个遍，牢牢的将军权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期间孙典几次想要将这些水军收回去，都没有成功，不过水军现在内斗的厉害，过年这段时间死了不少的伍长、百夫长就连千夫长都死了一个。 二人所说的这些信息，黑子之前和他说过一些，但并未二人说的全面。 谢渊听二人说完，看着他们道：“军中还会持续乱下去，且会越来越乱，往后你们都小心点以保命为主。” 二人听了这话顿时忧心忡忡了起来。 “现在这种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谢渊闻言却并未再说什么，现在还只是军中混乱，再过一段时间，整个沅江府恐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年前这段时间，张重岳没有对付他，肯定是在憋大招，可以说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恐都没有平静日子可过了。 第432章 深夜暗杀 沅江府的事，姜明月自是不知道的，此时她正在和六姐说贴己话。 “也就是说过了元宵节，明弘去私塾后，你就带着葡萄、团子去上清观？” 姜明月点点头。 “那里是京都最安全之地，且我还能躲个清闲。” “如此也好，上清观距离京都并不远，我想你们了，随时可去看你们。” “嗯！六姐，你和六姐夫何时搬家？” “英国公府亲戚有些多，再加上公公、婆婆今年在家，来拜访的人就更多了，恐要到元宵节后了。” “如果那时我还在家，六姐不妨派人来传个消息，我去帮你搬家。” “好！” 下午送走了六姐、赖安后，姜明月将苹果招了进来。 “可见到绿娥姑娘了？” 中午那会，姜明月派苹果去了趟五皇子府，之所以没有大清早的过去，是因为清早人多不安全，她怕有心人会觉察到她们和谢柔的关系，中午就没有那么多的顾略了。 “没有，奴婢见到的是一位名唤桃雨的姑娘。” 姜明月闻言多少有些失望。 “奴婢虽只和她说了几句话，但她却悄悄的塞给了奴婢一封信。” 姜明月精神为之一振。 “拿来我看！” 苹果掏出信递给了主子。 信是谢柔写给她的，她说了一番自己的近况，告诉她小郡主、小公子都很好，让她好好的生活，不要担心她们等等。 姜明月看完信，也就放了心。 初六，六横岛上子时，正在熟睡的曹真被叫了起来，他一看是卫校尉立刻清醒了过来。 “大人，发生了何事？” “不该问的不要问，将你的人都叫起来，一盏茶后在校场集合。” 曹真心微微一沉，他知今晚肯定有事发生。 “是！” 曹真等卫校尉离开后，先将黑子叫了起来，冲他耳语了几句。 “岛上现在恐已戒严，千万小心。” “我知道，七姐夫放心，我一定会将消息传递出去。” “快去吧！” 黑子离开后，曹真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下的兵都叫了起来，领着他们来到校场，看到张重岳的那一刻，心不受控制的‘怦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慌得，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一盏茶后六横岛上四万人已全部集结完毕，不过张重岳高坐在太师椅上，却并无任何的动作，好像在等什么人似得。 又过了一会儿后，孙典的侄儿，孙千抓着三人走了过来。 “将军这三人趁大军集合，准备逃出六横岛，被我抓了回来。” “将他们的伍长、百夫长、千夫长都抓过来。” “是！” 高台距离曹真太远了，他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转眼就抓了四人。 曹真看着被抓的四人，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一股很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住了他，他心中就像是压了一块寒冰似得，整个人一阵阵发冷。 看四人朝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衣袖下曹真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他努力的克制住转身逃跑的冲动，无声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调整紧绷、害怕的情绪，现在他只能赌，赌他们没有抓住黑子。 这一刻时间对他来说变得极其漫长，直到那四人将他斜前方的一百夫长抓走，曹真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这么一会儿，他后背衣裳都汗湿了。 张重岳看着抓上来的九人，声音冰凉道：“杀！” 十二颗人头瞬间落了地。 张重岳缓缓站了起来，目光锐利扫视着下方的人。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张重岳震慑住全场后，紧接着道：“你们都是我选出来的人，是我最为信任之人，我知这段时间因我身体不好，军中出现了很多种声音，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只要你们不负我，我必不会负你们。” “不负将军，不负将军！”四万人齐声喊了起来。 张重岳一挥手声音戛然而止。 “很好，刚才我接到密报，军中有多人和水蛮勾结，意图谋反，你们可愿意随我除了这些叛徒？” “愿意！” “愿意！” 张重岳听大军连喊三声愿意，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的笑容。 “出发！” 曹真带兵跟着卫校尉出发时，后背一阵阵发冷，张重岳到底要对付谁？还是要一网打尽？ 金鸡岛上，赵明礼看着受伤的黑子，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生了何事？” “今晚恐有大变，快做准备。” 赵明礼脸色顿时一变。 “好，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养伤吧！” 赵明礼命令二人将黑子抬下去后，一边召集人手一边派人去通知李虎。 二人刚汇合，西瓜岛上突然传来了厮杀声，二人神色凝重的对视一眼，率军赶过去的突然却遭到了暗杀…… 初七，天还未亮，谢渊已起了床，他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正准备练拳，茅子俊走了进来。 “姜龙来了！” 姜龙常年在水军附近打渔，他这时候来，应该是水军那边出事了。 “快请他进来。” 一会儿后，年过四十皮肤有些黑，看起来有些骨瘦如柴的姜龙走了进来。 “小谢，水军出事了，昨夜子时，水军那里突然火光冲天，紧接着就是阵阵厮杀声，我来时水军驻地附近河水染红了一片，恐死了不少人。” 谢渊闻言望向了水军所在的方向，心里担忧的同时，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张重岳终于出手了。 “龙叔，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打渔了，回姜家庄吧！” “好！” 姜龙离开后，谢渊缓缓坐了下来，他不怕张重岳杀人，但他担心他杀的会是赵明礼他们。 他望了一眼东方，天马上就要亮了，如果赵明礼他们没事，应很快就会派人传来消息。 只不过让谢渊没有想到的是，来传信的竟是三姐夫。 看他脸色苍白，身上沾着点点血迹，明显一副吓的不轻的样子，谢渊就知事情恐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他并未第一时间询问，而是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了三姐夫的手里温声道：“这里是知府衙门，三姐夫，你安全了。” 一口热茶进肚，王修长出了一口气声音沙哑道：“赵钦、莫将军、王将军、李将军……都死了。” 最后三个字，王修说的极其艰难。 第433章 兵行险招 谢渊右手紧握住了椅子的把手，过了几息后，这才缓缓松开，赵钦、王将军是朝廷派过来的官职最高之人，他有想到张重岳会对李智出手，但他没有想到张重岳竟这么大胆，连圣上派过来的人都敢杀。 “李虎将军、赵校尉四人没事吧？” “他们反应的比较快，躲过了一劫。” 谢渊闻言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现在他已明白了张重岳的所有打算，昨夜，他应是想搞突袭，将李智、赵钦这些人全都杀尽，重新将兵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只要人死了，他重新掌握了所有的兵权，只需要随便寻一个理由，就能将赵钦他们的死糊弄过去，到时朝廷即便是追查、问罪，他也不怕，只要水军还在他的手里，朝廷要治他的罪，就需好好的估量估量。 即便最后朝廷真的要治罪，他还可以以兵权换取大皇子妃以及张家的平安。 两朝老臣不愧是两朝老臣，如果不是他身受重伤、精神不济，又因为朝廷的关系，对上他们有些畏手畏脚，再加上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让他变得盲目自大，谢渊自认还真不一定斗的过他。 “军中死了多少人？” “应该有一万多人。” 谢渊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来之前，张重岳是何情况？” “杀了几位将军后，他将收尾的事交给孙典已回六横岛，李虎几人带军讨要说法，被孙典拦了下来，正在对峙。” “三姐夫可知七姐夫的情况？” 王修摇了摇头。 “回去后，我会偷偷打听打听。” “别，如果七姐夫无事，一定会想法和咱们联系，私下里打听一旦被孙典知道反而会对七姐夫不利。” 王修点了点头问：“九妹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渊闻言沉默了，怎么办？张重岳的昨夜的行为，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提前几个月解决张重岳，帮助赵明礼几人掌控整个水军的机会，只不过有点冒险。 “具体怎么办，我还需要好好想想，不过三姐夫别怕，往后军中应会彻底安稳下来。” 王修听了这话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那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一点。” 送走王修后，谢渊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就做了决定，他回屋打开箱子，把姜文之前送给他的软甲找出来，穿在了最里面。 这软甲由牛皮制作而成，韧性极好，轻易无法刺破，且胸口、背部还镶嵌着一铁皮，虽有些小，但足以保护住身体重要部位。 谢渊穿好衣裳，走出房门，将茅子俊和大长公主给的护卫全部带上，骑马去了沅江码头。 码头上，谢渊他们十六个，本来租四艘船也就够了，而他却租了八艘船，且还讨要了一些木板。 离开之前谢渊向在码头谋生的姜氏族人低语了几句。 上了船后，谢渊看着茅子俊：“不必过快，慢慢过去即可。” 然后又对十四位护卫道：“不要靠的太近，分开一些，每艘船最好间隔五六米。” 茅子俊望着快速分散开来的小船。 “你这样突然让我有点恐慌，你是不是又预料到了什么？咱们是不是在带些人？” 谢渊淡然一笑，轻轻拍着茅子俊的肩膀。 “别怕，我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茅子俊听他这么说更加怕了，因为每当他这样说时，绝对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咱们再带点人吧！” 谢渊斜视了一眼茅子俊。 “你武功那么好，谁会是你的对手，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我就是叫再多的人也没用。” 谢渊一句话瞬间让茅子俊喜笑颜开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谢渊看着很好哄的茅子俊，将刚才买的吃食分给了他一些，坐下边吃边望着水军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之中。 六横岛上，张重岳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着为他施针的大夫。 “我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老大夫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惧，低下头恭敬道；“将军，切莫多思多虑，只要好好修养，慢慢会好起来的。” 张重岳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克制住自己的杀意后，他这才睁开双眼，冷漠地盯着大夫。 “未来一月我都要保持清醒，你可能做到？” 老大夫知道如果他敢说做不到，立马就会人头落地，从张重岳病重开始，他已经杀了五个为他治病的大夫，而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会审时度势。 “能，不过将军身体亏空的厉害，平日里还是要多休息。” 张重岳淡淡‘嗯’了一声，少顷，等老大夫退下后，他看着已经进来好一会的张一。 “谢渊来了？” “刚接到消息，已在路上！” “去吧！” “是！” 张一离开后，张重岳又闭上了双眼，肃杀的脸上这一刻竟死气沉沉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等京都的消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杀谢渊。 他已是将死之人活不长了，但谢渊不一样，他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将来的朝堂之上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他总得为子孙后代想一想，昨夜晚上雷霆一击，他一旦成功，即便被谢渊握住了把柄，那也无妨。 可他却失败了，此时此刻张重岳意识到他大势已去，除非真的带兵谋算，如果他再年前三十年，他说不定真会如此，带着大军直接躲入水蛮国，可现在他就要死了。 趁着谢渊还未来得及向圣上上书杀了他，是他唯一可以补救的办法，如果杀不了…… 张重岳想到这睁开了双眼，望向了天空，希望老天能再眷顾他一次。 半个时辰后，谢渊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水，以及漂浮过来的尸体，可以想象昨日里的战况有多激烈。 看前面就是水军驻扎地，谢渊提醒道：“小心一点！” 茅子俊‘嗯’了一声，看着飘过来的尸体，撑船正打算去看看，船底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船进水的同时，剧烈摇晃了起来。 而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突然炸起朝他们杀了过来。 第434章 他是不是出事了 谢渊反应极快，茅子俊迎敌时，他弯腰拿了几块木板。 茅子俊击退三名刺客，抓起谢渊，右脚一蹬暴射而起的那一刻，‘嗖嗖’破空声传来，一只又一只的箭朝他们飞射而来。 谢渊知现在他就是拖累，并未乱动，高声喝道：“大胆，我乃沅江知府，青天白日之下，尔等就敢行行刺之事，就不怕连累家中妻儿父母？张重岳已病入膏肓，他已保不了你们……” 茅子俊再次感慨文人的一张嘴，顶得上最厉害的杀器，看看围杀他们的人很明显不像之前那般凶了。 他抓住机会，踩着谢渊丢出去的木板，抓着他就往后面的船冲。 杀手看他们要跑，一支又一支的箭再次射了过来。 ………… 青石胡同，姜明月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梦到了谢渊，浑身是血的谢渊，他受伤了，且伤的很重。 姜明月掀开被子，披上衣裳，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望向了沅江府的方向，心中满是不安，谢渊……谢渊是不是出事了？ 想到这，她后半夜再无任何的睡意。 清晨，姜明弘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练鞭的姐姐，他微微愣了一下，站在一边并未打扰姐姐。 他已很久没见姐姐练鞭了，以前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练鞭发泄，今日是怎回事？ 少顷，姜明弘看姐姐收了鞭子，朝她走了过去。 看着神色憔悴，明显没有睡好的姜明月，姜明弘温声问：“阿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姜明月领着弟弟进了客厅，她心里有些不安，和弟弟说说，说不定会好一些。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姐夫浑身是血，受了很重的伤。” 怪不得她一大清早的练鞭。 姜明弘抓住了姐姐的手温声道：“梦都是相反的，阿姐不要胡思乱想，自个吓自个。” 这个道理她又怎会不懂，只不过…… “自从你姐夫去沅江府，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小弟，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了？” 姜明月软糯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沙哑，这一刻的她看起来脆弱又无助的。 姜明弘紧紧握着姐姐的手坚定道：“姐，姐夫一定不会有事，他会长命百岁，你相信我。” 想到弟弟是重生之人，姜明月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说的不错，我不该自个吓自个，你姐夫一定会没事的。” “嗯！” 姜明弘安抚好姐姐，目送她回屋，转身的那一刻，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要去六姐夫那里打听一下消息了。 少顷，吃早饭时，姜老三二人看侄女没来关切询问道：“明月怎么了？” “阿姐昨夜没休息好，我方才看她精神不济，就让她回屋再补上一觉。” 姜明弘和叔叔、婶婶吃过早饭，交代余杏给姐姐留饭，骑马出了门。 英国公府，正欲出门的赖安，听到下人的禀告，心中虽有些惊，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将人请到客厅来。” “是！” 姜明弘突然登门，难道是青石胡同那边出了什么事？可为何暗卫没有禀告？ 姜明弘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客厅，看到赖安行了一礼：“六姐夫，突然来访，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坐！” 二人分别落座后，姜明弘开门见山道：“六姐夫，我今日来主要是想问一问沅江府那边的事，久没有收到姐夫的信，我和姐姐都有些担忧。” 沅江府那边的局势的确有些紧张，他们会担心到也正常。赖安先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挑拣着给姜明弘说了一番，紧接着道：“因为过年的缘故、再加上天寒地冻，信件走的慢，延迟几天到也正常。 之前圣上为了确保九妹夫的安全，前年特给大长公主去了一封信，让她派些护卫保护九妹夫的安全，安心，九妹夫不会有事的。” 姜明弘听了赖安这一番话，顿时放了心。 “多谢六姐夫告诉我这些，明弘就不打扰你了。” “可要去看看你六姐？” 姜明弘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去了，免得他胡思乱想。” “也成！” 赖安亲自将姜明弘送到了外面，目送他骑马离开后，紧接着出了门。 青石胡同，姜明月小歇了一会，就起了床，她先去看望了女儿、儿子，然后来到前院和三叔、三婶闲聊几句后就出了门。 宝宝用品铺中，姜平接待客人时，看姜明月走了进来，招来伙计，有他待客，他疾步朝姜明月走了过去。 “夫人来可是要选玩具？”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平叔，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 “我需要一副内甲，平叔帮我打听一下，哪位铁匠师父会打造，哪位打造的最好。” “好，我记下了，夫人要的急吗？” 姜明月点点头。 “为姑爷打造的？”姜平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 “好，我会尽快将这件事办妥。” “有劳平叔了。” 一会儿后，姜明月从宝宝用品铺出来，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她想了想对赵山道：“去上清观。” 她要去给三清祖师上柱香，保佑谢渊平安无事。 刚过完年，来观里上香的人非常多，通往上清观的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有头天晚上住在了上清观下山的，也有今日想去上香的此刻正往山上赶，熙熙攘攘、没个章程，姜明月看到许多人见缝插针的。 马车还未走到山脚下，就无法通行了，姜明月只得跳下马车，叮嘱了赵山几句后，就上了山。 正殿内，今日招呼香客的是知善和知水。二人见姜明月来了笑道：“谢娘子初一怎没来？我们本还想给你留头香。” 姜明月在观里住了那么久，和观里的人早已相熟，很随意道：“心诚则灵，我与三清祖师时常沟通，倒也不必争这头香。” 二人听了这话脸上笑容大盛，看前面一香客已烧完香，知善忙将已点燃的香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道了一声谢，走到上清祖师画像前，将香插入鼎中跪了下来，这一刻的她神色肃穆，唯一所求就是谢渊平安。 第435章 虽危险但值得 少顷姜明月从殿里出来，就去了长生、程素素的住所，既然来了，自然要给二人打声招呼。 她还未走到二人的庭院，远远就见程素素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想来已听说了她来之事。 “素素姐，新年好！” 程素素拉着她的手笑着道：“新年好！” 她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怎不见团子、葡萄？” “我出来办事，临时起意想过来看看你和长生道长，就没有带他们过来，不过明日里他们舅舅会带着他们来给你和长生道长拜年。” 这一行程是姜明月和弟弟早就定下的，一是弟弟想来观中玩玩，顺便拜访长生道长，二就是团子和长生的关系，非比寻常，如果不是谢渊不在，她早就让儿子认长生为义父了。 好话谁都爱听，程素素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 “你们离开后，我只觉得观里冷清了许多，这段时间真是想死我了。” 她顿了顿道：“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 “好！” 姜明月由她拉着进了厢房。 程素素亲自倒了一杯驱寒的药茶递给她道：“近来上山烧香的人非常多，我听几个小道童说，山下路都堵了，可是如此？” “的确如此，我早早就弃了马车，步行反而更快一些，不然还上不来呢！” 姜明月喝了一口茶道：“山脚下现在非常的热闹，路两边什么摊位都有，有时间了素素姐不妨和长生道长下山逛一逛。” 这女人就没有不爱逛街的，姜明月看她明明已经意动，却还是摇了头，就知她应是有些顾虑。 姜明月立刻转移了话题，询问他们是怎么过年的。 二人闲聊之时，沅江府，知府衙门，谢渊刚睁开双眼，就听茅子俊高声呼喊道：“姜叔，谢渊醒了。” 紧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醒了就好，醒来就好！” “你这孩子这次真是吓死我们了。” 谢渊看着双眼中满是血丝，神色憔悴的二人，声音有些沙哑道：“对不起，让爹娘担心了。” “傻孩子，说这话作甚，只要你没事就好。”昨天接到族人传来的信息，知谢渊遭到暗杀受了伤，她吓的魂都飞了，如果女婿有个三长两短她的明月该怎么办？这一夜她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姜文倒了一杯茶，喂女婿喝了对妻子道：“小渊已经醒了，你也该放心了，族里那边，你回去和他们说一声，省的大家担心。” “好！” 沈冰心叮嘱了女婿几句，起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屋内只剩下了姜文、谢渊，他看着女婿不赞同道：“你这次也太冒险了。” 谢渊虚弱的笑了笑。 “我也没想到张重岳竟真的敢杀我。” 谢渊喘了一口气这才道：“我以为他应该知大势已去，会主动和我谈谈，没想到他竟还想补救。” “病虎临死前的反扑最是可怕，他若知你还没有死，恐还会出手。” 姜文有些担忧道：“我去请些人过来保护你。” “岳父不必忧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汝州那边派来的大军应已在路上了，张重岳活不长了，这次他再无翻身的可能，我也绝不会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昨日里他肩膀、腿上虽中了箭，但没有拔箭之前，并未昏迷，他强撑着先是给圣上写了一封奏折，交给暗卫叮嘱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都，二就是写信向汝州求援。 如果是平时，汝州恐还不会那么快就派兵过来，但宋仁在汝州那就不一样了。 宋仁离开沅江府后，并未远离，而是一直都围绕着沅江府打转，在暗处帮助他，前年张重岳那般平静，二人就预感到年后他必有行动，二人甚至没有商量，宋仁就很有默契的去了汝州。 姜文知昨日里女婿受伤回府后，还强撑着做了一些事，因一直都没有拔箭、处理伤口，鲜血将他的衣裳都染红了。 “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你现在并不是孑然一身，有妻也有子，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为她们想一想。” 谢渊想到妻子、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心中柔软一片。 “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往后我绝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他还想和明月长命百姓，看着儿女长大成人，成亲生子。 “你明白就好！” “阿爹，我已经醒来，且已写奏折将沅江府之事上书朝廷、往汝州求援之事，还望你尽快帮我宣扬出去。” 只有如此，张重岳才会彻底的罢手，不然他这知府衙门，恐不会太平。 “好！” 姜文为女婿盖好被子温声道：“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休息吧。” 谢渊‘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这次虽有些冒险，但一切都值得，如果他不冒这个险，恐还要和张重岳斗上几个月，而这几个月他这边，妻子那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现，风险极大，他等不及了。 而且他和明月、孩子们已分开大半年，他想他们了，很想很想。 孩子们的童年就那么几年，他想陪着他们一起成长，不想让自己成为只是他们记忆里的阿爹。 姜文走出知府衙门，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 “姜老爷，谢知府醒来了？” “姜爷，谢知府没事吧？” ………… 昨日里谢渊一身血的被抬回来，许多人都看到了，经过一夜的发酵，此事已在沅江府传来。 姜文看着来打探消息的众人，正好可借着他们将女婿所交代的事，传扬出去，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家的关心，谢知府无事，刚才还向朝廷写了一封奏折，将咱们沅江府发生的事，奏禀给了圣上，且已向汝州求援，光天化日竟有人敢刺杀朝廷命官，知府大人一定会严查此事，绝不放过一个凶手。” 前来打听消息的众人听了这话小声议论了起来，而姜文却并未再理会他们，登上马车离开了。 中午，六横岛上，张重岳听了张一的禀告，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等张一离开后，鲜血随着他的嘴角慢慢溢了出来……。 第436章 绑在了一起 张重岳以雷霆手段，出其不备杀李智几人，是为了重新将兵权掌握在手里，后面杀谢渊是不想自己做的事立刻就败露。 只要他们死了，即便朝廷会怪罪，他也可用半辈子的权势去摆平余波，可张重岳没想到的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大势已去，朝廷绝不会放过他，且还会祸及族人，他有些吃力的坐起，擦掉嘴角的鲜血，缓了缓后慢慢站了起来。 他气喘吁吁的打开暗格，将早就写好的请罪奏折拿了起来，没想到最后，他还是用到了它，希望圣上能看在他献的这些东西份上，饶他们张家一命。 张重岳平复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后，将张一唤了进来。 “将这份奏折，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都。” “是！” 张一收起奏折离开后，张重岳在桌前坐了下来，提笔给大皇子写信。 他一直都不喜欢大皇子，可奈何女儿喜欢，他无奈只能支持大皇子。 大皇子虽缺点多多，但能听得进去良言，爱他女儿这都是真的，只要他不死，他女儿就不会有事。 临老、临老，他总要再为二人谋划一二。 他们好了也能庇佑一下族人。 岳城，沈墨听了暗卫的禀告，瞬间瞪大了双眼，倏地站了起来。 “老贼，好胆。” 他气的在屋内走了一圈又一圈，两圈后，这才冷静下来：“我那弟子现在如何了？” “消息传来之前，还处于昏迷之中，不过大夫说无性命之忧，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沈墨闻言又慢慢坐了下来。 “你将沅江府之事，好好与我说说。” 暗卫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起来。 客厅内，宋婉眼看饭菜都要凉了，沈墨却始终都没来，放下手里的猫，起身来到书房，远远就见暗卫正在向沈墨禀告着什么。 她走进书房，暗卫看到她多少有些心虚，恭敬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宋婉在沈墨身边坐下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我竟不知我的暗卫现在有事，先禀告的竟是你。” “咱们早就是一体，还分什么你我。” 沈墨顿了顿问：“可吃饭了？” “这不是在等你。” 沈墨拉着她的手道：“是我的不是，咱们去吃饭吧！” 宋婉轻轻‘嗯’了一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甚不高兴。” 沈墨也没有隐瞒她，主要是也瞒不住。 “子敬受伤了，我有些担心。” 宋婉微微挑了挑眉。 “他是沅江知府，怎会受伤？谁又敢伤他。” 沈墨哼了一声。 “还不是张重岳那老匹夫，他到是越活越糊涂了，自己死也就死了，我看他还想拿整个张氏一族为他陪葬。” “朝廷已掌握兵权？他狗急跳墙了？” “差不多！” 沈墨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给宋婉说了一番。 宋婉听闻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他是两朝老臣，这老了老了怎这般糊涂。” “殊死一搏罢了。” 沈墨顿了顿道：“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去沅江府，毕竟一起为官那么多年，现在他就要死了，咱们去看看他吧！” 宋婉斜视了他一眼。 “担心谢渊就直说，偏偏还把张重岳扯进来。” 沈墨笑了笑，并未多言。 知府衙门，谢渊再次醒来已是未时末，睡了一个多时辰，他精神已好了许多，正准备喊人，突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茅子俊推开院门，端着饭走了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茅子俊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醒了？” 谢渊‘嗯’了一声。 茅子俊走到床边坐下，放下托盘，小心扶着谢渊坐了起来。 “大夫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吃些补血的，我让灶房煮了红枣莲子粥，你喝一些吧！” “好！” 谢渊喝完粥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茅子俊，轻笑了一声。 “你要是觉得愧对于我，咱们就将之前签的契约改改，你再多保护我几年如何？” 茅子俊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不必改，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谢渊挑了一下眉。 “你家里人能同意？” “我爹娘说了，你是个好官，而且是一位大有本事的好官，让我跟着你谋一个正经的出身。” 谢渊点点头看着茅子俊。 “你呢？” 茅子俊咧嘴笑了笑。 “你这人虽喜欢使唤人，但做得菜却是真的好吃，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命，我认你这个朋友。” 谢渊如果不是替他挡箭，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你也不必太过感激我，你知我穿的有软甲，且在那种情况下，只有救下你，我们才能活，我没得选。” 谢渊这话虽不中听，却让茅子俊心里暖洋洋的。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不必救我，能跑就跑，你的命比我值钱。” 谢渊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你说了我们是朋友，我又怎会丢下朋友，独自逃生。” 他顿了顿看着感动的眼眶微红的茅子俊。 “以后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嗯！” “再帮我端碗粥来，没有吃饱。” “好！” 谢渊望着离开的茅子俊，笑了笑，从此以后他们全是绑在一起了。 ………… 上清观中，姜明月离开之前单独和长生说了几句话。 “长生道长，近来山脚下十分热闹，有时间你不妨带素素姐去山下逛一逛。” 长生闻言看向了她。 他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姜明月已通过他的眼神，知道了他的意思。 “素素姐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只不过我觉得山上虽好，但偶尔也要体会一下人间繁华。” 长生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一会儿后，他回过神来看着姜明月。 “谢谢！” 姜明月微微一笑。 “不客气！” 姜明月本以为下山时人会少一些，哪知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甚好她早早的就下了山，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中。 青石胡同，姜明弘看姐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阿姐，你去哪了？” 姜明月知道她出去了大半天，阿弟肯定担心坏了。 “我去上清观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我若出门一定告诉你。” 姜明弘闻言也就知姐姐去上清观做什么了，他扶着阿姐坐下道：“清晨，我去了一趟英国公府向六姐夫打听沅江府的事……” 姜明月瞬间坐直了身体，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第437章 宋仁出面 姜明弘将从赖安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姐姐。 知大长公主还派了护卫保护谢渊，姜明月瞬间安心了不少。 “阿弟，谢谢你，现在我心里舒坦了不少。” 姜明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只要姐姐不再胡思乱想，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清晨，姜明弘带着葡萄、团子，外加三叔、三婶去了上清观。 姜明月送走了她们，带着一些礼品回了宛平县。 ………… 沅江府知府衙门内，对于宋仁的到来，谢渊表现的很平静，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得。 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宋仁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了他制止道：“快躺下，别乱动，你我之间不必讲究那么多的虚礼。” “谢姐夫！” 谢渊顺势又躺了下来。 “来的路上我已听说了一些沅江府的事，李智将军、赵钦他们都死了？” 谢渊点点头，温声向宋仁讲述了起来。 少顷，宋仁知道了水军那边的情况站了起来，他在屋内走了一圈后，转过身来，看向谢渊。 “我去一趟六横岛。” “可，我让我的护卫茂子俊陪你一起去。” “不用，他还不敢对我出手。” “我知，姐夫带上他，我才能安心。” “成吧！” 宋仁既做了决定，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谢渊将茅子俊唤到屋内叮嘱了他几句后道：“保护好我姐夫。”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张重岳伤他。” 谢渊‘嗯’了一声，目送二人离开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种时候，宋仁是最适合见张重岳之人，同样的他也知，张重岳要放权了，就是不知他提出来的条件，是否如他想的那样。 六横岛上，张重岳等为他施针的大夫离开后，看着已经进来好一会的张一道：“说吧！又发生了何事？” “五皇子领着两万军士来到了沅江府。” 他们来的真快啊！两万军士虽不多，但再加上李虎他们手中的四万人，足以可以逼迫他交出兵权。 五皇子也来了，看来他之前猜的不错，宋仁果然是圣上派过来的暗棋，张重岳沉思片刻后看着张一。 “你将孙典叫来。” “是！” 张一刚出去，张三跑了进来。 “主子，五皇子乘船朝六横岛而来。” 张重岳闻言坐了起来，真没有想到五皇子敢这个时候来六横岛，倒有几分胆量。 “他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几个护卫。” 这一次张重岳是真有些惊讶了，不曾想有一天，他竟看走了眼，小瞧了这位默默无闻的五皇子。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三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主子，见他当真没有其他安排退了下去。 一会儿后，孙典走了进来。 “末将见过将军。” “起来吧！” 张重岳直接道：“五皇子带着两万大军来了，应是为了军权，我活不了多久了，也没有谋逆之心，等我和五皇子谈妥后，就会主动认罪交出手里的兵权。” 孙典闻言大惊。 “将军！”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 孙典默默的低下了头，虽很不甘心，但事实就是他们的大势已去。 “小典，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已有七年。” “七年啊！时间过的真快，这七年你应很想家中妻儿吧？” 孙典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张重岳的意思。 “末将这就上书，请求朝廷允许末将致仕还乡。” “你是个聪明人，去吧！” 孙典退出去后，张重岳缓缓闭上了双眼，静等宋仁的到来。 巳时末，宋仁来到了六横岛，他在张一的带领下，畅通无阻，很快就见到了张重岳。 彼时的张重岳，情况实在说不上好，骨瘦如柴、双眼下陷，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所有的人看到他，恐都会知道，他已是大限将至。 “老臣见过五殿下。”张重岳费力的弯腰就要行礼。 宋仁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扶住了他。 “张公不必多礼，坐吧！” “谢殿下！” 二人分别落座后，宋仁看着张重岳开门见山道：“沅江府之事，我已全都知晓，张公打算如何收场？” “老臣有罪！” “张公何罪？”宋仁很平静问。 “老臣不该因为一己私欲，排除异己、妄图重掌军权，辜负圣恩，臣有愧。” 张重岳喘了一口气接着道：“臣愿意交出军权，接受任何处罚，只希望圣上能看在老臣戎马一生，为大楚建功颇多的份上，饶我张家全族性命。” 宋仁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许多。 “父皇并不是弑杀之人，张公虽犯了大错，但您这一生，从青春华冠到白首苍苍，始终都在报效朝廷，可谓倾注全力，这些父皇都看在眼里，想必不会为难张氏族人，再就是我上奏折为张氏族人求情。” 张重岳听了这话，整个人瞬间放松了许多，干瘦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多谢圣上、多谢殿下。” 二人寥寥几句达成共识后，宋仁道：“张公，好生修养，我就不打扰你了。” “恭送殿下！”张重岳站了起来，欲送宋仁。 “张公好生歇息吧！就不必出来了。” “多谢殿下体恤老臣。” 宋仁即将迈出房门的那一刻，突听张重岳唤了一声。 “殿下！” 宋仁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张重岳。 “如果有一天……，还希望殿下能饶大殿下一命。” 张重岳虽没有明说但宋仁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什么也没有说，大踏步走了出去。 宋仁离开六横岛并未回沅江府，而是去见了见李虎四人，这日五人聊了很久，和他们分开后，宋仁有赵明礼领着去两国的边界巡视了一圈，然后又见了见被赵明礼保护的很好的几位水蛮，在赵明礼的帮助下，和为首之人聊了聊，达成简单共识后，这才离开水军驻地。 宋仁回到沅江府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晚间，他与谢渊一起吃的晚饭，将张重岳所说的话，完完整整向他复述了一遍。 “我离开水军驻地时，张重岳已将手中仅剩的三万多人全都交给了李虎，我不能在沅江府久待，决定明日就带着大军返回汝州，沅江府这边就交给你了。” 谢渊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多谢姐夫了。” “不客气，我也不全是为你。”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38章 再遇 正月初九，一大清早的宋仁就带着大军离开了沅江府，谢渊送走他后，回到书房，又给圣上写了一封奏折。 正月十三，在岳父、岳母的悉心照料下，再加上缝合之术、伤口上用的又是最上等的金疮药，谢渊腿上、胳膊上的箭伤已开始结疤，他正打算起来活动一下，周斌敲了敲门回禀道：“爷，外面来了一位姓沈的老者，自称是你的师父，要见你。” “快将他请到这里来。”谢渊高兴是真高兴，却并不惊，因他知道他受伤的消息传到岳城，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来。 他穿好衣裳，又简单地梳理了一番，拿起床边的拐杖，亲自出门相迎。 ………… 元宵节这天，姜明弘早早的就起了床，今日他要将小姨、武叔、河爷爷他们都请过来，大家在一起过元宵节。 后院，姜明月知弟弟要出发了，立刻牵着葡萄、团子来到了前院，她将二人交给弟弟后，为二人戴好帽子：“今日要听舅舅的话知道吗？” 两奶娃先后点了点头。 “真乖！” 姜明月温柔地亲了亲儿女的脸颊。 葡萄、团子是个闲不住的，总喜欢往外跑，而姜明月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所以近来都是弟弟、三叔他们在带二人。 好在葡萄、团子都很乖，几乎没有哭过，再加上机灵又懂事的，弟弟只要出门就会带上他们。 “路上冰还未完全融化，慢一点。” “好！” 三人离开后，姜明月转身进了灶房，和三婶、苹果她们一起做汤圆。 今日人多，需要多做些汤圆，再就是姜明月也想往六姐那里送一些。 忙碌中时间过的很快，下午姜明月包了一些汤圆递给了苹果。 “你去一趟英国公府，将这些汤圆给六姐送去，就说是三婶包的。” “哎！” 苹果离开不久，沈娇娘他们就来了，或骑马或坐车，姜明月和众人打了招呼，从小姨手里接过女儿问：“他们可乖？” “很乖，又得了几个红包和一些糖果。” 姜明月一模二人的口袋，嗯，里面果然装的满满的。 “糖虽好吃，但不能多吃知道吗？” 两奶娃点点头。 姜明月看他们这么乖，忍不住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牵着他们，带着大家进了客厅。 黄昏，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过元宵，就出了门，元宵节这日京都十分热闹，大家都想逛一逛。 姜明月姐弟和大家分开后，带着葡萄、团子逛到戌时末，这才回转。 “阿姐，你先带葡萄、团子回去休息吧！我等大家。” “好！” 这日姜明弘等大家平安回来后，这才回屋休息。 十六，姜三娘、赖安早早就来到了青石胡同。 中午大家坐在一起好好的聚了聚后，下午姜老三夫妻，就随着沈娇娘、河爷爷他们一起回了宛平。 姜明月几人一起将他们送到城门口，这才停下。 目送她们出城后，姜明月看六姐有些难过，走到她的身边温声道：“宛平距离京都很近，六姐想三叔、三婶了，可随时回去看他们。” 姜三娘‘嗯’了一声问：“你打算何时去上清观？” “一会送走弟弟后，明日就去。” “我送你们，顺道去上清观逛一逛。” “好呀！” 二人说好，回到胡同，姜三娘、赖安随着她一起将弟弟送到了书院。 平日里书院是不让进的，但今日不同，所以他们直接将弟弟送到了宿舍。 姜明弘放下东西，看六姐对书院充满了好奇道：“我带你们逛逛吧！”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书院呢！好奇的不得了。” 姜明月四人抱着两孩子，跟着弟弟在书院里逛了一圈，等他们离开书院时，天已黑了下来。 赖安和她们商量一番后，带着她们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中，宋蕊随着宋闽往楼上走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脚步一顿回了头，原来她并未看错。 宋蕊的视线在姜明月的身上掠过，落到了她怀中奶娃娃的身上，久久都没能移开，这是她和谢渊的孩子？长的真像谢渊。 宋闽走了几步，看妹妹没有跟上来，扭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姜明月，他眼眸好像都明亮了几分，她比着以前又漂亮了些，而且又有韵味了一些。 宋闽用有些侵略的目光扫视姜明月时，突然对上了一双大大的眼眸。 这双眼眸平静地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的感情，却莫名的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宋闽挑了下眉，看着与谢渊极相似的那张脸，兴致瞬间熄了一大半，收回视线唤了一声。 “阿妹！” 宋蕊瞬间回了神，她看了看葡萄，又看了看团子，这才随哥哥继续上楼。 葡萄低下了头，白皙肉乎乎的小手，玩着手腕上的天珠，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得。 敏锐如姜明月，自是早就发现了宋闽二人，她只觉得有些晦气，早知会碰到他们兄妹，就不来了。 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她面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当是没有看到她们，扭头避开二皇子视线和六姐说话。 直到兄妹二人离开，姜明月随着六姐夫、六姐进了雅间，她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姜三娘寻了一个借口，支开丈夫，挪到了妹妹的身边低声询问了起来。 “刚才三楼那两位身穿紫衣之人，可是认识你？我观她们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对着六姐，姜明月倒也没有隐瞒。 “他们分别是二皇子宋闽、五公主宋蕊。” 姜三娘有些惊讶道：“竟是皇子、公主。” “当初丈夫高中状元……” 姜明月并未发现，她和六姐讲述他们之间的恩怨时，葡萄、团子虽在玩耍，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姜三娘听了她的讲述，义愤填膺道：“真是忒不要脸了。” 姜明月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别生气，好在都过去了。” 姜三娘缓缓吐出一口气。 “都怪你六姐夫，来什么天香楼吃饭，早知就不过来了。” “怎么能怨六姐夫，咱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知他们也会来这里吃饭。” 姜三娘‘嗯’了一声道：“这天香楼有点克咱们，以后都不来了。”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第439章 释然 四楼栏杆处，宋闽指着往楼上走的一少年道：“他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王将军的儿子王仁，现在恒山书院读书，虽年轻但已是秀才，很有才华，长的也英俊，他旁边的……” 宋蕊好像在认真听着二哥的介绍，实际思绪早已经飘飞。 宋闽滔滔不绝的说完，看妹妹一点反应也没有温声道：“不喜欢他们也没关系，回头哥哥再给你介绍一些更好的。” 宋蕊回过神来看着宋闽温婉一笑。 “二哥，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你这是哪里话，我和姨娘都希望你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将来幸福又美满。”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 她和宋闽一起长大，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宋闽带她相看的这些人，虽是为了巩固或进一步加强自己的权势，但最起码他认真筛选过，这些人的确都有可取之处，只不过……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婚姻大事急不得，咱们慢慢相看，二哥一定可以帮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二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 宋闽微挑了一下眉，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为何？可是不满意哥哥选的这些人？” 宋蕊听他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悦，笑着摇摇头解释道：“不是，他们都很好，不过妹妹近来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接着相看如何？” 宋蕊不想出嫁，也不想和二哥生了间隙，那只会让母妃难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去躲几年，而这就是她同意今日来随着二哥出来相看的原因，临走之前她不想恶了他。 宋闽眉头紧蹙道：“出去，去哪？” “出京寻姑姑，前几天父皇来到母妃的宫中，二人闲聊时，说起了姑姑，我看的出来父皇很想念姑姑，就自动请缨说会替父皇找到姑姑，将她带回京都，父皇也同意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他竟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不过妹妹和姑姑走的近一些，也是他乐见其成的事。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我派几个护卫保护你。” “多谢哥哥！” “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几天了，具体的还要看父皇的安排。” 宋闽点点头。 “吃饭吧！你应该饿了。” 宋蕊‘嗯’了一声。 戌时末，姜明月和六姐、六姐夫吃完饭，牵着女儿的手，刚走出天香楼，一宫女唤住了她。 “谢夫人，我家公主有请。” 姜三娘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看着妹妹道：“我随你一起。” 姜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抚道：“没事的，六姐帮我照看会葡萄、团子。” 说完正欲走，一小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姜明月低头看着女儿温声道：“你和弟弟，先和六姨、姨夫待会，阿娘马上就回来。” 葡萄轻轻摇摇头。 姜明月看女儿执意要和她一起，只能妥协。 “那走吧！” 姜三娘握着团子的手，看九娘牵着葡萄进了茶楼，忍不住追了几步。 赖安拦下了她温声道：“你带着团子去马车里等着，我去。” 姜三娘‘嗯’了一声，看丈夫进了茶楼，这才放心下来，牵着团子上了马车。 雅间内，宋蕊看着一大一小向她行礼的二人。 “坐吧！”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敏锐如姜明月立刻就觉察出了，宋蕊态度的转变，对比之前，她好像温和了许多。 “谢公主！” 姜明月抱着女儿坐了下来。 宋蕊看着她怀里乖乖的小女娃。 “她多大了？” 姜明月知宋蕊问的是女儿，自从进来她的视线就没有从女儿身上移开过。 “一岁零一个月。” “叫什么？” “小名葡萄、大名谢灵汐！” “灵汐，这名字真好听。” 姜明月笑了笑道：“是她们太叔公起的名字。” 宋蕊视线从葡萄身上移开，望向了姜明月：“表姐的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救了我表姐。” “我们之间缘分使然，公主不必客气。” 宋蕊点点头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了身边的宫女。 “出宫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这玉佩就送给你女儿当是见面礼了。” “这怎么使得。”姜明月一看就知这玉佩价格不菲。 “她很合我的眼缘，收下吧！” 姜明月闻言只能收下。 “多谢公主。” 姜明月将玉佩放进女儿的口袋里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谢谢公主！”葡萄望着宋蕊奶声奶气开了口。 宋蕊有些惊讶问：“她已经会说话了？” “嗯，她和她弟弟十一月大时就会说话了，现在已能很流畅的说一些简单的词汇。” “不愧是他的孩子。” 宋蕊声音虽低，但姜明月却还是听到了，只不过她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要出京了。” 姜明月闻言多少有些惊诧，一是惊诧宋蕊会对她说这种事，二就是惊诧宋蕊竟要出京，她准备去哪？ “咱们大楚很大，公主出去走走看看也好，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认识一些不同的人。” 宋蕊‘嗯’了一声。 “我先祝公主一路顺风。” “多谢！” 话说到现在，姜明月觉得已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时候不早了，公主还要回宫，民妇就不打扰公主了。” 宋蕊点点头。 “去吧！” 姜明月等宫女打开门，牵着女儿一只脚刚迈出雅间，就听宋蕊道：“谢夫人！” 姜明月回头看向了宋蕊。 “好好的对他，你们一定要幸福。” 姜明月闻言笑了，看来公主是真正的放下了，现在这种结果真好。 “我会的，我们一定会很幸福，民妇相信公主这般好，以后肯定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宋蕊笑了笑，并未言语。 姜明月牵着女儿的手走出雅间，看着她道：“这位公主还不错是不是？” 葡萄‘嗯’了一声。 马车内，姜三娘看妹妹二人出来了，急忙吩咐车夫将车赶了过去。 “明月快上来！” 姜明月先把女儿抱上了马车，这才钻进去。 “那位公主可有为难你？”姜三娘急切地问。 团子仰着小脑袋看向了姐姐、母亲。 第440章 没有万一 “公主并未为难我，她只是简单和我聊了几句。”姜明月将茶楼中的事给六姐讲述了一遍。 姜三娘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这是放下了？” 姜明月点点头。 “真好！” 是呀！真好。 “怎不见姐夫？” “他去办点事，想必一会就回来了。” 姜三娘话音刚落，赖安轻轻敲了敲车厢询问道：“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在外面玩玩再回去。” 姐妹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姜三娘道：“回去吧！” 马车随之缓缓行驶了起来。 姜三娘、赖安将她们母女三人平安送回青石胡同，这才回转。 英国公府，姜三娘、赖安在浴室胡闹一场后，反而是赖安有些吃不消的样子，反观姜三娘精神奕奕的，二人出浴桶时，她还扶了赖安一把。 这让赖安脸一黑，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姜三娘娇笑出声。 “我相公最是威武，奴家知错了。” 赖安拿姜三娘一点办法也没有，恶狠狠地亲了她一口，正准备将她放下，谁知姜三娘突然环住了他的脖颈。 “安哥哥，抱！” 说着主动亲了亲赖安。 极其受用的赖安，将媳妇从浴室一路抱回到了卧室。 姜三娘趴在赖安的怀里，把玩着赖安的一缕头发，将今日九娘所告诉他的事和赖安说了一番。 赖安闻言微微一惊，没想到二皇子竟对姜明月起了那等心思。 “别担心，二皇子受制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做什么。” “万一他以后……那咱们怎么办？” 姜三娘虽没有明说，但赖安却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没有万一！” 姜三娘闻言瞬间笑靥如花的拉起被子蒙住自己，一路往下而去。 赖安伸手想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免得又拱出火来，她‘哎呀’两声抓住了他的手，嗔道：“不要推我啦！” “别闹，睡觉吧！” 姜三娘掀开了被子，撑着赖安的胸膛：“真的累了？” 赖安：“……” 脸又黑了。 “是谁说明日还要早起的？” 姜三娘又乐呵呵地盖住自己，继续往下，到地方停了下来，被子里动了动，赖安突然抓住了床单，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第二日，赖安见妻子呵欠连天，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心疼道：“要不再睡一会？” 姜三娘又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 “我都和九娘约好了，一会路上再睡，你快去当差吧！” 二人分开后，姜三娘骑马去了青石胡同。 辰时初，姜明月一行人赶着两辆马车出发去了上清观。 马车内，姜明月听了六姐的耳语，眼中暗光一闪握住了她的手：“谢谢六姐！” “不客气，借我靠会。” 姜三娘靠着姜明月闭上了双眼。 ………… 大皇子府，张珊前后忙碌了一个月，终于清闲了下来，二十这天，她向谢府下了一张帖子。 她们碍于英国公府，虽不好再对谢渊的儿女出手，但敲打、威胁谢氏一二还是可以的，拿捏住了谢氏，照样可以影响到谢渊，毕竟京都里的人都知道谢渊很在乎他这位妻子。 只不过张珊没有想到的是，帖子竟又被退了回来，只因谢氏并不在府中。 “她去哪了？” “守门的人说，十七她就带着孩子去了上清观。” 张珊气的摔了一个茶杯，上清观又是上清观，她这恐是在故意躲着她呢！没关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就不信，谢氏会一直待在上清观不下山了。 就在张珊火冒三丈之时，宋蕊在一队人的护送下，悄悄离开了皇宫。 宋闽看着眼眶通红的贤妃温声安抚道：“小姨别难过，五妹很快就回来了。” 贤妃擦掉眼角的泪，看了一眼宋闽。 “我乏了，今日就不留你了。” 小蕊如果不是怕她加在宋闽和娘家之间难做，又怎会离开皇宫，所以这会她对宋闽是有些怨的。 “好，小姨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贤妃轻轻‘嗯’了一声。 二十五，上清观中，姜明月正在教儿女认字，听了苹果的禀告，知平叔来了，将手里的识字卡给她，她疾步进了正堂。 姜平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姜明月走了进来温声问：“夫人、小少爷近来可好？” “我们很好，在这里过的也很舒心，大家呢？” “谢家村那边，河叔带着亢哥儿八人，正忙着建房，三哥、三嫂并未回谢家村，他们在英国公早食铺附近买了一个小宅院，早上钓鱼或打渔，中午和英国公一起逗鸟、喝酒，偶尔还会去赌两把，日子过的极逍遥。” 姜明月闻言微挑了下眉。 “三叔、三婶这是打算住县里了？” “应该是的，如此赖夫人回去看她们也方便一些，据我所知这几天赖夫人已回去了两次。” 姜明月点点头问：“府里可好？” “府里一切安好，只不过大皇子妃昨天向夫人下了一帖子。” “哦？” 幸好她十七就上山了，不然少不了会被张珊针对、为难。 “小姨、武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沅江府？” “二十六。” 姜明月记在了心里。 “平叔，你今日来可是因为我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 姜平点点头，打开了桌子上的箱子。 姜明月迫不及待的将里面的内甲拿了出来，没有拿出来她还有些期待，现在她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得。 说是内甲，不如说是铁甲，且十分的厚重，据她估量得有十几斤。 “只能打成这样？” 姜平闻言也就知夫人对这内甲并不满意。 “京都所有的铁匠铺我跑了一遍，这是打的最好的一副内甲。” “平叔辛苦了！” 姜明月正准备将内甲收起来，程素素走了进来。 “这是内甲吧？”程素素好奇问。 “嗯，我为相公准备的，只不过这内甲有些重了，且穿在身上肯定会有些硌。” 程素素伸手提了提：“的确重，这哪能穿，我记得阿娘府库里有一上好的内甲，稍后等长生回来了，我让他去一趟公主府取出来，你给爷用吧！” 姜明月怎么也没有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收获。 “素素姐，谢谢你！”姜明月忍不住高兴的抱住了程素素。 感觉到姜明月的欢喜，程素素心情也不错的笑了。 第441章 消息传来 就在姜明月因内甲高兴之时，谢渊的加急奏折呈到了御前。 正在批示奏折的宋铭，一听是谢渊的奏折，立刻放下了御笔，伸手接了过来。 宋铭的身后，赖安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两步。 一封奏折宋铭只堪堪看了一半，气的鼻子都歪了，口吐芬芳了几句，他缓了缓压下怒火看完眯起了双眼。 赖安快速扫视了一眼奏折，呼吸有片刻的凌乱，他缓缓后退，重新站在了暗处，他知张重岳这次真的完了，再无翻身的机会。 过了许久，宋铭这才放下奏折，缓缓吐了一口气，谢渊的这封奏折，真是让他又气又喜的。 宋铭花费了好一会的时间，等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后道：“海大贵！” 海公公立刻走到了宋铭的面前。 “奴才在！” “招沈济、姜攸觐见。” “老奴领旨。” ………… 沈阁老二人进入御书房不久，张重岳滥用私权、坑杀朝廷命官、使得水军一万多军士无辜惨死之事，快速在京都传开，一时间街头巷尾纷纷议论。 二皇子府，宋闽听到太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又确认了一遍：“可为真？” “爷，现在这个消息已传开，岂会有假。” 宋闽畅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极好！” 没想到张重岳竟会自寻死路，往后到不用他在枉费心思对付他了，张重岳一倒台，老大最大的依仗也就没了，往后自然也就没有了和他争斗的实力。 想到这些宋闽的笑声更加的响亮了，一会儿后，等激动的心情稍缓，他看着面前的人。 “父皇可给张重岳定罪了？” “还没有，不过沈阁老、姜尚书他们现在都在御书房，想必就是在商量这件事。” 宋闽想了想吩咐道：“秘密联系咱们的人，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大皇子府，宋承、张珊听到这一消息则彻底的慌了。 “不可能，诬蔑，这一定是谢渊在栽赃陷害，我爹怎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张珊一把抓住了宋承的胳膊。 “爷，进宫，咱们进宫，我相信阿爹一定是冤枉的，我们要向父皇伸冤。” 宋承看着情绪失控的妻子，知现在无论说什么，她肯定都听不进去，握住她的手：“好，咱们现在就进宫。” ………… 秘牢中，长生丢下手里的匕首，淡漠地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铁兴安二人，拿出一帕子擦掉手上的鲜血，对狱卒吩咐道：“给他们用最好的药，别让他们死了。” “是！” 一炷香后，长生从牢里出来，看着守在马匹前的人。 “药材都备齐了？” “启禀王爷，备齐了，不过小子刚才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 “沅江府那边又出事了。” 护卫立刻将听到的消息，给长生讲述了一遍。 正欲上马的长生，转过身来看着护卫。 “从何处传来的消息？” “宫里，现在这件事已传开，想来是真的。” 长生想了想又将马交给了护卫，进了宫。 皇宫内，长生随着内官往御书房走时，淡淡看了一眼跪在外面的宋承、张珊，随之进了御书房。 宋铭看到侄儿还是很高兴的。 “你今日怎舍得下山来了？” “有几种药观里没有了，我下山一是买药，二就是来看看您。” 宋铭闻言笑了。 “坐吧！素素可好？” “身体比着之前已好了很多，平日里又有谢氏、谢灵沐他们相伴，近来开怀了不少。” 很奇怪的是，宋铭明日里日理万机的，可他却偏偏记住了谢灵沐。 “嗯，谢渊这个儿子，甚是机灵，有他作伴想来能平添不少的乐趣。” 宋铭顿了顿问：“你师兄近来可好？” “元宵节后，师兄就又闭关了。” “哦，观中的事现在都是福乐在管？” 长生点了点头。 二人聊了会家常后，长生问起了谢渊的事，宋铭知道他应是因为谢氏才打听的，隐瞒了谢渊受伤之事，简单给他说了一番。 上清观中，姜明月正在和程素素商量中午吃什么，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赖夫人、赵山来了。” 六姐这段时间经常来上清观，所以她来不足为奇，但赵山就不一样了，他替她守在青石胡同，无事的话绝不会来上清观。 姜明月起身对程素素道：“我先去见见六姐，看她们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嗯，快去吧！” 姜明月从灶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外的姜三娘、赵山。她先是唤了一声六姐，然后看着赵山：“你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们应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姜三娘率先开了口。 “咱们屋里说话！” 姜明月将二人领进正堂，倒了茶递给她们问：“何事？” “一个时辰前，宫里传出消息，张重岳……” 姜三娘将收到的消息，给姜明月说了一遍。 姜明月惊的瞪大了双眼，张重岳竟连朝廷命官都该杀？ “我相公呢？可有我相公的消息？” “妹夫应该无事，因这奏折就是妹夫上奏给圣上的。” 姜三娘喝了一口茶道：“你若还不放心，晚上你姐夫回来了，我帮你问问。” 姜明月应了一声‘好’看着赵山道：“相公的信，应这两天就会到，你收到信后，立刻送到上清观来，再就是你一会去趟书院，将此事给阿弟说一说，也让他欢喜欢喜。” “是！” 赵山离开后，姜明月在姐姐身边坐了下来，心中久久都不能平静的。 “高兴傻了？”姜三娘笑盈盈的看着她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一直以来张重岳就像是压在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之前一度压的她们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大山竟说倒就要倒了。 “我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欢喜的不能自已，这次圣上绝不会饶了张重岳，咱姜家彻底的安全了。”姜三娘握着她的手道。 姜明月笑着‘嗯’了一声，她们姜家，现在就如涅盘重生的凤凰，往后肯定能一飞冲天。 第442章 证据确凿 张重岳倒台，沅江府那边也就安全了，她很快就能带着一双儿女回沅江府了，姜明月想到这些，就高兴的不得了。 “六姐，中午别走了，素素姐这里还藏了两坛好酒，咱们好好的庆祝庆祝。” 姜三娘很爽快道：“好啊！” 她扫视了一眼四周问：“怎不见团子、葡萄。” “清晨他们跟着福乐道长去了桃园，还不知什么时候回呢！” 姜三娘笑了。 “二人讨喜，连观里这些道长们，也乐意带着他们玩。” 说起这个姜明月颇有些自豪，要说观里现在谁最得宠，那一定是她的一双儿女，和谁都相处的来，每每出去都能混到不少的东西回来。 午时，长生回来了，知道他还进了宫，姜明月忍不住打探起了沅江府的事。 长生说的更详细一些，且还说了一些谢渊的事，知道他平安无事，姜明月彻底放下心来，看着程素素道：“内甲用不上了。” 姜三娘喝了一杯酒问：“内甲？什么内甲？” 姜明月将之前做噩梦，再到内甲的事给六姐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这下你总该安心了吧！” 姜明月‘嗯’了一声。 “喝酒，喝酒，往后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程素素举起酒杯看着二人道。 姜明月二人看她脸颊上出现了一抹云霞，就知她已经喝醉了，二人又和她碰了一杯道：“素素姐，你可不能再喝了，不然我还真担心，长生道长会将我赶下山去。” “放心，他不会！” 有些晕晕乎乎的程素素到底放下了酒杯：“你们接着喝，我回屋休息会。” 姜明月‘嗯’了一声，亲自将她交到长生的手里，这才重回正堂。 姐妹二人都深知彼此的酒量。又喝了两杯，也就收起了酒坛。 “六姐，明日沈家镖局的人会离开宛平回沅江府，我打算去送送他们，六姐要不要随我一起回去看望三叔、三婶？” “好啊！明日我在山脚下等你。” 姐妹二人约定好，姜三娘也就下了山。 恒山书院外，姜明弘听了赵山的讲述，又惊又喜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稍稍冷静了一些后问：“我姐夫没事吧？” “爷无事！” 少顷，姜明弘和赵山分开，回到了宿舍。 已下好饺子的沈瑜，看姜明弘回来了，盛了一碗递给他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他一脸的喜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这会很高兴。 姜明弘将酒放到了一边笑道：“的确是个极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张重岳活不长了。” 他将赵山传递过来的消息给沈瑜说了一番。 “恭喜了！”沈瑜这一刻是由衷的为他开心。 “谢谢！” 张重岳倒了台，紧接着就是二皇子了，不急，二皇子的事不急，将来自有姐夫对付他。 黄昏，皇宫内，海公公走到了宋铭的身边低声道：“圣上，大皇子、大皇子妃已在外面跪了一天。” 宋铭闻言放下了御笔，他将谢渊随着奏折呈上来的证据递给了海大贵。 “给老大、老大媳妇，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朕可有冤枉张重岳。” 海公公恭敬的接过证据走了出去。 御书房外，宋承看着走出来的海公公声音沙哑的询问道：“海公公，父皇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海公公看着神色憔悴的大皇子，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大殿下，这是圣上让老奴给你们的。” 宋承闻言精神稍振，接过看着那一张又一张的证据，只觉得眼前发昏，最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珊第一时间就接住了丈夫，她着急大喊道：“快宣太医，宣太医。” 然后看着那一张张的证据，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爹……这可如何是好，她爹保不住了。 海大贵命几个内官安置好，大皇子二人，转身回了御书房。 ………… 皇宫这边的事，姜明月自是不知道的，此时的她正和葡萄、团子在温泉中嬉闹、逗趣！ “娘，高兴？”葡萄被母亲一连亲了好几口后问。 姜明月抱着儿女，轻轻‘嗯’了一声。 “你们还记得爹爹吗？” “长生！”团子道。 葡萄：“画像，记得！” 姜明月听着二人的回答，先是轻轻捏了捏儿子的鼻子。 “小滑头，你若喜欢长生，将来等你再大一点可以认长生为义父。” 然后她看着女儿：“我时常给你们看的那幅画像上的人，就是你们的爹爹。” 姜明月停顿了一下看着儿女。 “很快的我就可以带你们去见爹爹了，他很想很想你们了呢！” 姜明月抬头望着沅江府的方向，她也很想很想谢渊、爹娘了呢！好在他们夫妻很快就能团聚了。 第二天，姜明月早早的就带着团子、葡萄离开了上清观。 她在山脚下和六姐汇合后，回了宛平县。 她们回来的还算早，来到宛平码头，天才亮，彼时镖局里的人正在往商船上运货物。 这次回沅江府，他们还顺路接了一些镖。 趁着众人搬运货物的空隙，姜明月和小姨、武叔说了会话，武叔虽不爱说话，但姜明月看的出来，他一颗心都在沈娇娘的身上，事事都和她商量着来。 二人相处的极好，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很多。人到中年，武叔、小姨能重获幸福，姜明月是由衷的为二人高兴。 姜明月将为二人准备的衣物、一些吃食递给他们，并代表小弟向二人表达了歉意。 孙武、沈娇娘都很开明，表示学业重要，以后他们会经常来京都，总会有再见的时候。 辰时初，在船老大的一再催促下，沈娇娘、孙武上了船。 陈娟怀着孕情绪波动有点大，哭了许久在她们的安抚下，这才渐渐平息下来。陈延与上次相比倒是坚强、懂事了很多，红着眼眶还不忘安慰姐姐。 辰时二刻，姜明月送走了陈娟后，随六姐一起，陪三叔、赖伯父他们坐了一会，就带着团子、葡萄回了谢家村。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要回谢家村看看。 第443章 交易 谢家村近来变化很大，不仅重新修了村里的路，有十几户人家推了房子，建起了砖瓦房。 姜明月将儿女交给苹果、云舒，让几人带着他们在村里玩耍，她则提着礼物来到了谢老族长家。 让姜明月没想到的是，她竟还在这里见到了河爷爷，很明显的就是他们应是在商量什么事。 二人看到她，乐呵呵的站了起来。 “小渊媳妇，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就来看看爷爷、奶奶。”姜明月说着将礼品递给了迎出来的三婶。 “二位爷爷可是在商量什么事？” “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通过谢老族长和河爷爷的讲述，姜明月这才知，近来因村里建房的人比较多，对砖瓦的需求量有些大，卖砖瓦的老板，看有利可图，很不讲诚信，在他们之前讲好的价格基础上，每五块砖瓦又涨了一文钱。 “我以为是对方欺负我这个外乡人，就请谢老哥出面帮忙说和，谁知对方说，现在十里八乡都知咱们谢家村富裕，给咱们涨一文钱也是应该的，这点小钱咱们一定拿的出来等等，我和谢老哥都有些生气，就商量商量是否从外地买砖瓦用。” 谢老族长身份不同，他代表的是整个谢家村，那卖砖瓦的老板，此举打的可不是老族长一个人的脸面，而是整个谢家村的脸面。 “那可商量妥当了？” 姜河、谢老族长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外地的砖瓦虽便宜一些，但运回来后，就不便宜了。” “咱们县就一个卖砖瓦的？”姜明月问。 “嗯！” 怪不得敢随意涨价，还这般张狂。 姜明月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咱们就自己烧砖瓦好了。” 谢老族长、姜河闻言纷纷扭头看向了她。 “小谢媳妇，你懂得怎么烧砖瓦？”谢老族长双眼发光地看着她问。 “懂！” 二人听了这话都高兴了起来。 “那咱们就自个烧。” 姜明月随手捡了一个树枝，在地上画到：“要想烧砖瓦，我们要先建一个窑，有了窑，我们就可以一直烧，无论是自用或卖都可以。” 二人自然也想到了一点，所以刚才才会那般高兴。 “如果卖砖瓦的话，有一点隐患，那就是以咱们谢家村的能力，能不能保住这一生意。” 谢老族长、姜河对视一眼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会儿后，谢老族长道：“咱们先建窑，回头我去一趟余家庄。” 姜明月闻言笑了，谢老族长当真睿智，再也没有比余家庄更适合的合作对象了。 “成，建窑时，我们可顺便做一些砖瓦的模具，砖没有什么花样，只需要一个模具即可，但瓦就不同了，据我所知，瓦分为很多种……” 姜明月在地上画了筒瓦、双筒瓦和仿古瓦等一共五种类型的瓦片。 “谢爷爷、河爷爷，你们看咱们做哪种瓦比较好？” 京都这边用的最多的乃是仿古瓦，像他们南方用的最多的乃是双筒瓦。 二人商量一番后，选了仿古瓦和筒瓦。 这两种瓦的模具都很好做，姜明月边画边和他们讲解了起来，等姜明月给二人说清楚、讲明白后，谢老族长立刻行动了起来。 姜明月随着姜河从谢老族长这里出来问：“河爷爷，你们和谢氏族人相处的如何？” 姜河知道姜明月是担心他们受欺负，谢氏族人大部分的人都很和善，也很欢迎他们，不过也有少数一部分人，有些排挤他们，不过这在他看来都不是事。 “谢老族长是位很开明睿智的人，其他谢氏族人大都是如此，有些即便是有些私心，本质也不坏，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融洽。” 河爷爷这话中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知目前的情况，他们都能应对，姜明月也就放了心。 接下来的几天，姜明月上清观、谢家村两头跑，指导族人们建窑，选择可以用来烧砖瓦的泥土等等。 二月初，上清观中，姜明月将葡萄、团子，交给长生二人后，正准备下山，苹果几步走了进来。 “夫人，爷来信了。” 姜明月顿时一喜。 “快，拿来我看。” 苹果双手将信递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看过信后，明媚的笑容，爬上了脸颊，真是太好了。 “夫人，爷信上都说了些什么？”苹果看着笑的很开心的主子问。 谢渊信上说了许多，总结归纳主要是两件事。 “张重岳已将手里的兵权交了出来，向朝廷认罪，相公说咱们五月份就可以去沅江府了。” 苹果闻言笑了，怪不得主子会这般高兴。 “恭喜夫人，咱们很快就能和爷团聚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又看了一遍信，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问：“赵山可回去了？” “没有！” “你让他去一趟书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明弘。”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转身又回了小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儿女、长生和程素素。 与此同时谢渊、张重岳的奏折，同时抵达了京都，第一时间就被海公公呈到了御前。 宋铭先是打开了谢渊的折子，看过之后，对小五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知李虎几人已完全掌控了水军，沅江府局势也稳定下来，安心下来的宋铭打开了张重岳的奏折。 这是一请罪的折子，最后则是表示愿意将这些年贪污的赃款全都上交朝廷，只希望他能饶张氏族人一命。 宋铭放下折子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张重岳这些年和水蛮交易可贪污了不少的钱，如果这些钱全都充了公，最起码未来一年，朝廷应都不缺钱花了。 心中有了决定后，他将沈济、姜攸招到了御书房。 而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承、宋闽的耳中，一时间二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皇宫。 御书房内，宋铭毫不避讳将张重岳的奏折给了沈济二人，等他们看完后，他这才开口。 “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其实这段时间，张重岳的罪，他们已定了下来，之所以一直都隐而不发，等的就是张重岳的这道认罪奏折。 第444章 双喜临门 这一次姜尚书先沈济一步开了口，他并没有说同不同意张重岳的条件，只是将近五年朝廷的支出、收入给宋铭说了一遍，最后则用具体的数据告诉宋铭户部没钱了。 他这相当于变相表了态。 宋铭又随之望向了沈济。 一刻钟后，二人离开了御书房，而他们离开不久，宋铭就为张重岳定了罪。 先是罗列了他的各项罪，罢官、株连九族、判秋后处决，然念其是两朝老臣，功勋卓着，特赦免了张氏一族，但凡张氏子孙，三代不可入仕等。 宋承、宋闽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一消息。 宋闽高兴的关上房门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好，真是太好了，张重岳倒了台，老大以后再无法和他相争，他距离那个位子又近了一步。 相对于宋闽的欢喜，宋承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精气神，瞬间衰老了好几岁，他最大的靠山没了……没了…… 还没有等他缓过劲来，双眼通红、神色苍白的张珊冲了进来。 “爷，我听身边的婢女说，阿爹向朝廷上书了？” 宋承望着妻子声音沙哑道：“岳父认罪了！” 这一消息对张珊来说如同五雷轰顶，身体摇晃、站立不稳瘫坐在了地上，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爹怎么可以认罪，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张家……我张家该怎么办……” 宋承看着哭的很伤心的妻子，强压下所有的情绪，扶起妻子坐在了椅子上。 “父皇赦免了张家！” 张珊闻言缓缓仰头看向了丈夫。 宋承将刚得到的消息，向妻子说了一遍。 张珊仿佛有些承受不住，身体软绵绵的往后倒去。 宋承一把抓住了她。 “小珊，你要振作起来，你是张家最后的倚靠，绝不能这个时候倒下去。” 宋承一句话，让张珊精神大震，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宋承，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沙哑道：“你不会休了我对不对？” 宋承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是我的妻子，未来无论发生何种事，我都不会休你。” 张珊紧紧地抱着丈夫，‘呜呜呜’哭出了声，就在这时，一太监急匆匆走了过来。 “爷，沅江府那边来信了。” 宋承知应是岳父写给他们的信。 张珊松开丈夫盯着太监急切道：“给我！” 太监看了一眼宋承，看他点了头，这才将信递给张珊。 张珊拆开信，擦了擦脸上的泪，看了起来。 一会儿后，她将信递给宋承，再次放声大哭。 宋承轻轻抱着妻子，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看信。 一封信看完，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为他自己也为岳父。 张重岳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姜三娘的耳中，她倏地站了起来，看着丫鬟：“你说的都是真的？” 丫鬟点点头：“消息已传开了。” “啊啊啊！” 姜三娘高兴的在屋内又蹦又跳的，少顷等喜悦的情绪稍退，她骑马出了京都。 姜三娘来到码头这边，只见到了公公婆婆，询问一番后，这才知爹娘随着九娘去谢家村了。 她陪着公公、婆婆说了会话，又骑马去了谢家村。 赖老汉看儿媳妇都走远了，妻子还在眯着眼睛看问：“看什么呢！” 赖花氏收回视线。 “没什么！” 她有些拿不准，还要再算算。 赖老汉看老伴急匆匆回了屋，微微挑了下眉，怎有些奇奇怪怪的。 谢家村，姜明月跟着谢老族长、河爷爷看过砖坯、瓦坯后，离开了后山。 “最先做出来的这一批，明日就可以烧了。” 谢老族长、姜河闻言精神大震，都摩肩擦踵的。 “烧砖、瓦时，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一句话倒是将姜明月问懵了，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二人。 “这个我还真不知。” 谢老族长摸着胡须笑了，宽慰她道：“没有关系，我们大家伙慢慢摸索。”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没有烧过砖，不知道很正常。”姜河紧接着道。 姜明月‘嗯’了一声，正欲开口，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她仰头看是姜三娘，只觉得有些奇怪，她怎突然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 姜三娘看到姜明月，一把拉住了马绳，等马儿停下来后，她翻身下马，一脸喜悦的朝姜明月冲了过来。 “九娘，张重岳的判决下来了。” 姜明月、姜河对视了一眼，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看着姜三娘。 “朝廷是如何判的？” “罢官、秋后问斩，张氏族人三代不得入仕。” 姜明月闻言双眼瞬间亮如星辰，脸上露出一灿烂的笑。 姜河‘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天开眼，我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谢老族人看着高兴的三人，虽不知张重岳是什么人，和他们有什么纠纷，但也摸着胡须乐呵呵笑了起来。 “我爹娘，团子、葡萄呢？” “三爷爷他们今日沤肥，三叔、三婶很感兴趣，就带着团子、葡萄去看看。” 姜三娘拉着她的手道：“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好！” 姜明月任由姜三娘拉着来到山后，则是换成由她在前面带路。 “咱们看山里有没有蘑菇，有的话就采一些，今日对咱们来说是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庆祝。”姜三娘边走边巡视四周道。 “蘑菇应没有，因近来都没有下雨，不过咱们倒可以挖一些野菜回去包饺子。” “那也成！” 姜三娘说着嗅了嗅鼻子道：“咱们距离沤肥的地方是不是不远了？” “嗯？”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屎臭味。” 姜明月闻言嗅了嗅鼻子，除了草木、泥土的味道，她并没有闻到其他什么气味。 “你是不是闻错了？咱们距离沤肥之地还有很远呢！” “哦！可能，这会又闻不到了。” 一刻钟后，姜三娘突然停了下来。 姜明月扭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姜三娘摆了摆手，扶着一棵大树呕吐了起来。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了姜三娘，等她不吐了问：“六姐，你是不是有了？” “怎么可能，我葵水……” 姜三娘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她掰指头一算，心里跟着‘咯噔’一下，表情有些僵硬地看向了姜明月。 第445章 摆清了自己的位置 姐妹二人对视，姜明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葵水推迟几天了？” “六天！” “那就是了！”姜明月很肯定道。 姜三娘听了这话就像是瞬间炸了毛的猫。 “自从来到京都后，我就有点水土不服，葵水一直都不准，应该不是的。” “水土不服不会呕吐，嗅觉也不会那么好，你再想想这几天可还有什么其他反常的地方。” 姜三娘仔细回想了一番，神色僵硬地看着妹妹：“不喜吃油腻的，还有点嗜睡。” 姜明月闻言笑了。 “和我当初怀葡萄、团子时的症状差不多。” 姜三娘‘啊啊啊’尖叫了起来。 “别蹦，小心摔着，你和六姐夫那般恩爱，怀了也正常，况且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也该要孩子了。”姜明月温声道。 “我们才刚成亲，而且我才刚吃上肉，正是馋这一口的时候，现在突然让我戒十个月，我哪受得了。” 姜明月忍不住笑了。 “没那么夸张，顶多也就四五个月，况且生一个像葡萄、团子这样的宝宝多好！” “不需要像葡萄、团子那么聪明，只要有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明月听了这话也就知，六姐已接受了身怀有孕的事实，她几步走到姜三娘的面前，伸手抱住了她。 “六姐，恭喜你要做阿娘了。” “谢谢！” 姜三娘唇角上扬笑了。 姐妹二人相拥了片刻，姜明月感觉六姐的情绪已完全稳定了下来，松开她道：“咱们下山吧！” 姜三娘往半山腰看了一眼。 “都走到这了，不去看看好可惜啊！” 姜明月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道：“到了沤肥的地方会更臭，到时候你会更受不了，再就是孕初期，要多休息，一定不能劳累，像爬山、骑马、练武这些通通不行。” 姜三娘闻言一张小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不能练武，那我还不得憋死啊！” “忍着，十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 一路上，姜明月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了姜三娘许多经验。等三叔、三婶带着团子回来，知道女儿已有身孕，自是又一番欢喜。 中午姜明月特意和三叔喝了几杯，兴致来了，姜老三还唱了一段大鼓书。 下午离开谢家村时，姜明月、姜三娘、姜舒氏她们坐马车，姜老三骑马。 一行人回到县里，姜老三大步流星的朝赖伯父他们的早食铺子走了过去，看到人后，远远的就高喊了起来。 “亲家大喜啊！” 赖老汉看着乐呵呵的姜老三。 “喜从何来？” 赖花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望了一眼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的儿媳笑了。 “你要当爷爷了，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赖老汉先是一惊，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的确是件大喜事。” 不愧是他儿子干的就是漂亮，他家老二也要有后了呢！ “亲家，晚上咱们好好的喝几杯，庆祝庆祝。”赖老汉道。 “成！” 这日她们庆祝到亥时，因太晚的缘故，姜明月并未再回上清观，她带着儿女回了枣林胡同。姜三娘也没有回京，她住在了三叔、三婶的住所。 恒山书院内，沈瑜醒来起夜，看隔壁还亮着灯，打了一个呵欠，走到门前问：“还不睡？” 姜明弘打开了房门，让开位置。 “睡不着！” 沈瑜知他是太高兴的缘故，想了想道：“我那里有酒，要不要来一杯？” 姜明弘闻言笑了。 “甚好！” 说是一杯，但二人不知不觉就喝了一壶，好在二人酒量还算不错，第二天虽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按时起了床。 朝堂上，诸位朝臣看着走进来的大皇子，惊讶中又带着古怪，要知宋承已有几日不曾早朝，他们本以为张重岳倒台后，他会继续缺席朝会，没想到他竟来了。 宋承迎着众朝臣的注视，神色平静的走到他们的前面，在自己的位子站定，静等父皇的到来。 昨日之前，他还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岳父倒台后，他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父皇可会因张重岳之事迁怒他？ 而收到岳父的绝笔信后，他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他已可以很坦然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因他摆清了自己的位置，认清了父皇对他们的态度，不再肖想那个位置。 宋闽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老大，微微皱起了眉头，老大好像变了，对他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铭上朝之前，海公公疾步走到他的身边低语了几句，宋铭脚步停顿了一下，随之步入了朝堂之中。 今日朝堂上很热闹，随着张重岳的倒台，所有亲近张重岳的官员，都遭到了弹劾，且还有很多人举荐曹将军担任水军统帅一职。 宋铭老神在在高坐上方，任由他们争吵，只是时不时看一眼老大，因为今日的他太安静了，这是成长了？ 半个时辰后，听的有些烦的宋铭直接结束了朝会，只单独召见了宋承。 御书房内，宋承恭恭敬敬地朝宋铭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等宋承站起来后，宋铭接着道：“坐吧！” “谢父皇！” 宋铭等他落座后问：“病好了？” 自从看了谢渊收集的证据，知岳父难逃一死，他就称病了，直到今日才上朝。 “多谢父皇关心，只不过儿臣没病，儿臣只是吓着了。” 宋铭微眯了一下眼睛：“吓着了？” “是，我怕张重岳死后，我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再无法和老二相争，我更怕父皇会因此厌恶我，扶持老二。” 宋铭微挑了一下眉看着宋承。 “现在就不怕了吗？” “怕，但又没有那么怕了。” “为何？” 宋承抬头看向了父皇。 “因为张重岳虽死了，但我还有父皇，从今往后父皇就是我最大的依仗，而我愿意做父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宋铭眼睛精光一闪。 “张重岳让你这么对我说的？” 宋承轻轻摇了摇头。 “儿臣只是摆清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奢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宋铭闻言勃然大怒：“混账！” 宋承脸色一白立刻跪了下来。 第446章 达成 共识 “父皇息怒！”宋承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发颤道。 宋铭轻哼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小兵还想着有一天要当将军，更何况你是我的儿子。 从古至今，皇家就四个字，争当皇帝，张重岳虽死了，但他的那些老部下，扶持起来的人还在，你在军中呼声依然最高。 日后我百年后，储君继位，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威胁，皇家无私情，更无亲情，你不争就只有死路一条。” 宋承听了这话脸上的惶恐之色褪去，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是如此，但我相信父皇将来选的储君一定会有容人之量，能容得下儿子。” 这句话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宋铭眉毛一挑。 “如果他没有呢？” “父皇春秋鼎盛，再活三十年应是不成问题，到时候儿臣也老了，能随父皇一起去，是儿臣的福分。” 宋铭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 “真的不争了？” 宋承轻轻摇了摇头。 “儿臣坐不稳哪个位子，不过儿臣愿意做父皇手里的刀，帮你稳住朝局，一直到父皇确定储君为止。” 宋铭轻哼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滚吧！” 宋铭望着离开的老大，笑了，能不能成为一把好刀，他们拭目以待。 宋承走出御书房，只觉得浑身一轻，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今日他与父皇算是达成共识了，只要父皇还在一日，他就不会有事，现在该去看看母妃了。 二皇子府，宋闽看着走进来的人：“如何？可有打听到什么信息？” 中年太监摇了摇头。 “圣上和大殿下说话时，守在外面的是海公公，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不过只隐约听到圣上好像训斥了大殿下。” 宋闽对这一结果并不是太满意，不过他也知他的人尽力了，他沉思了片刻问：“老大可出宫了？” “还没有，在德妃娘娘那里。” 宋闽闻言朝太监摆了摆手，慢慢坐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宛平县码头，姜明月和六姐、三叔他们一起吃的早饭。 “我一会儿要回京，你可要随我一起？”姜三娘喂葡萄吃了一口蛋羹问。 姜明月摇摇头。 “谢家村今日要烧砖，我得看着点，近日都不会回京。” “成吧！有时间了，我去上清观找你们玩。” 姜三娘说完，看三人突然都扭头不赞同的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忘了，我现在怀着身孕，不能乱跑，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胎。”姜三娘看着他们心虚保证道。 姜明月收回视线望着三婶：“我有些不放心六姐，她性子太欢脱了。” 姜舒氏也愁。 “三婶，三叔、你们随六姐一起进京，照看她一段时间，等赖伯母她们请的嬷嬷到了再回来。” 姜三娘双眼一亮期待的看向了爹娘。 姜老三二人对视了一眼。 “成吧！” 姜老三顿了顿道：“一会咱们一起去邀请你公公、婆婆，大家住一起热闹。” “好！”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叔、赖老汉她们随着六姐一起回了京。 姜明月送走她们后，看着葡萄、团子。 “咱们也该回村了。” 母女三人乘车回了谢家村。 黄昏，赖安回到家中，只听家中十分的热闹，他往客厅里一瞅，呦！爹娘、岳父、岳母她们都在。 赖安走进客厅，看四人都朝他笑，只觉得有些奇怪。 “爹娘、岳母、岳父，可是有什么喜事？” 赖花氏笑道：“的确有一桩大喜事，只不过我们都不准备告诉你。” 姜舒氏一脸慈爱的对女婿道，“去看看三娘吧。” 难道这喜事和三娘有关，赖安皱眉刚走出客厅，就听到了岳父的笑声，说什么明日要去九妹的宝宝用品铺逛一逛。 赖安身体微微一僵，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三步并两步往后院跑，步子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平稳。 和三娘成亲后，他心里不止一次想孩子的事，特别是看到葡萄、团子，他也想和三娘生一个她们的孩子，也不用像葡萄、团子那般聪明，有她们的一半，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他也知道她们刚成亲，急不来，只不过没想到竟这般快。 赖安回到卧室时，姜三娘正在挑布匹，看他回来了，笑道：“快过来看看，哪一匹布料好，回头我拿给明月，让她给咱们的宝宝做两身衣裳，我们姐妹九人，就数她的女红最好。” 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赖安喜的仿佛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正好砸中了他一样，他一把抱住了妻子，喜不自胜的看着她。 “真的怀上了？” “我葵水推迟好几天了，近来还有点嗜睡，吃不得油腻的东西，闻到刺鼻的味道就想呕吐。” “那应该就是的。” “不过今日请太医看过了，说是月份还小，诊断不出来，过半月再来，但阿娘说看我的面相应该是怀上了。” “阿娘既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的，她还从未看错过。” 赖安小心的将妻子放下温声问：“哪一回？” 要知平日里她们都很小心，赖安很少向花儿浇水。 姜三娘红着脸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赖安瞬间就想了起来。 “那次？” 姜三娘‘嗯’了一声，那次二人的确闹腾的厉害，他的确向花儿浇了一次水，没想到只一次就中了。 赖安‘哈哈’笑了起来，颇有些自豪。高兴过后，他扶着妻子坐下问：“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和明月一样，应都会害喜，刚才吃饭时又吐了一回。” 赖安闻言握住了妻子的手：“辛苦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姜三娘认真想了想道：“想吃酸的。” “酸白菜、黄瓜可好？” 姜三娘听他这么一说，馋的直流口水。 “好！” “明日我让下人买一些回来。” 姜三娘‘嗯’了一声。 赖安看着媳妇的肚子。 “我能摸一摸吗？” “当然可以。” 姜三娘拉着丈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明月说，前三个月宝宝还不会动，到第四个月，咱们就可以和他互动了……” 第447章 病 逝 二月十一，谢家村，随着谢老族长一声‘开窑了！’整个村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一个个期待的看向了大窑。 真到了这天，姜明月又期待又忐忑的，握着儿女的手，只一会儿就出了汗。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两小娃仰头看向了她。 “娘，成功！” 姜明月看着安慰她的儿女蹲了下来，伸手搂住了他们，这时老族长、河爷爷几人合力打开了窑。 族人们纷纷上前，伸长了脖子，往窑里看的。 “不要挤，照顾好自家的孩子，窑的温度高，别烧伤了。”老族长高声吆喝了起来。 众人闻言很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姜明月看几个年轻的族人在老族长他们的指挥下，将一坯砖抬了出来，起身牵着儿女的手走上了前。 “小渊媳妇，你快过来咱们是不是成功了。” 谢老族长往红砖上泼了些水，确定不烫了，拿起一块砖递给了姜明月。 红砖落到手里沉甸甸，表面有很多的气孔，并不光滑，胜在是用模具做出来的，很是规整。 姜明月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用力将红砖摔在了地上。 “嘶！” 身后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姜明月顶着大家的视线，弯腰捡起地上完好的砖块笑了。 老族长几人看着她的表情，瞬间激动了起来。 “成了？咱们成功了是不是？” 姜明月点点头大声道：“成功了！” 族人们顿时欢呼了起来，一个个冲向了地上的红砖，抱着砖就像是抱住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似的，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姜明月看着开心的族人，心情颇好的亲了亲团子、葡萄，有了烧砖瓦的技术，能守住这个窑，她相信以后谢家村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二月下旬，沅江府，谢渊听了黑子的禀告，沉思了片刻，打开伞出了门。 沈墨的住所，正在烤糍粑的沈墨看他来了，将刚刚烤好的糍粑递给了他。 “谢谢师父！” 谢渊往上面涂抹了一层蜂蜜，吃了起来。 “下着雨你怎过来了。” “水军那边传来消息，张重岳已是弥留之际，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谢渊将最后一口糍粑吃完，看着沉默的沈墨。 “师父，你可要见见张重岳。” 沈墨叹了一口气。 “见见吧！” 毕竟和他同朝为官的老臣没几个了。 “我陪您一起！” 沈墨‘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沅江码头，谢渊很快就租到了一艘船，撑船的是茅子俊，小船速度很快，眨眼已远离了码头。 谢渊看师父自从登上船后就有些沉默，取出一水囊递给他道：“喝口酒暖暖身子，你要是病了，下次婉姨恐就不让我登门了。” 弟子的一片好意，沈墨并未拒绝，打开酒囊喝了一口。 “张重岳是难得的将才，善用兵，昔年羌族领三十万大军，进犯我国边境，是他率军，星夜兼程孤军深入，足足跋涉五百多里，绕到了敌人的后方，趁其不备，配合大军一举击溃羌族，使得羌族至今都在休养生息，不敢再轻易开战。 当年李智虽降了，但手底下的兵匪气很重，圣上担心别的将领镇压不住他，这才派张重岳过来。 他果然没让朝廷失望，只是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晚节不保，犯下这等错事。” 谢渊闻言看着师父恭维了一句。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师父这般清醒，功名利禄、权势说舍弃就舍弃了。” 沈墨又喝了一口酒，看向了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意味深长道：“身在局中，又有几个人能挣脱的开。” 谢渊微微一笑。 “是呀！世人大多被功名利禄所累，我愿像师父，在自己最鼎盛之时隐退，带着明月四处走走、看看。” 沈墨闻言收回了视线。 “我的这几个弟子中，就你最聪明最清醒，往后你们几个师兄弟，该帮衬一把的时候就帮衬一把。” “是！” 师徒二人说着话，只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已到六横岛。 之前谢渊来想要见张重岳一面很难很难，这次倒是畅通无阻。 张重岳的住所，虽仆人们都在忙碌着，但说话都压着嗓子，棺材、灵幡、纸钱、道士都已提前预备了起来。 因经常服药的缘故，张重岳的屋子里浸透了清苦的药味，如今药炉已经撤了，换上了养心安神的檀香。 守在病床前的中年男子，忌惮而又怨恨的看了一眼谢渊，起身压下所有的情绪道：“爹，谢知府和他师父一起来看你了。” 张重岳已不太说得出话来，半睁着眼，视线涣散得落不到谢渊二人的身上。 沈墨看着形如干尸的张重岳，走到床边坐下，唤了一声。 “老张！” 张涯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老者，他认识父亲？ “老张！” 奇怪的是已是弥留之际的父亲，在老者的呼唤下，竟突然好些，清醒了过来。 张重岳睁着眼睛，盯着沈墨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谢谢……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谢渊看张重岳望向了他道：“咱们恩怨已了，只要张家不找我的麻烦，我不会去打压张家。” 张重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 沈墨看着慢慢滑落下去的手，起身就往外走，谢渊急忙跟了上去。沈墨虽掩饰的很好，但谢渊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因此他并没有立刻带他回去。 “师父，你应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弟子带你逛逛如何？” 沈墨缓缓吐出一口气：“好！” 依旧是茅子俊撑船，谢渊领着沈墨围绕着水军驻地转了一圈后，带着他来到了大楚和水蛮国的边界，指着远处最大的岛屿道：“那就是水蛮国所在地，大部分的水蛮人都生活在那里，只有零星一些水蛮族人生活在其他小岛上。” 沈墨闻言望向了弟子所指的岛屿，说是岛屿不如说是陆地，因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际。 “之前听你说咱们大楚要和水蛮国互通贸易？” “嗯，我们已初步达成共识。” 谢渊说着伸手指向了前面距离他们很近的一座岛屿。 第448章 互通消息 沈墨仔细观察了一番弟子所指的岛屿道：“这座岛屿很像一条鱼。” “不错，水军的人说，这岛屿很像鲫鱼，所以又叫鲫鱼岛。” “岛屿上有人？”沈墨现在的眼力没有以前好了，所以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是水军的人。” 谢渊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前些时候我委托水军，帮我将鲫鱼岛清理出来，日后鲫鱼岛就是咱们和水蛮国的交易地。” 沈墨闻言再次望向了鲫鱼岛，这那是一座岛屿，这分明是一座宝地。 “走，去岛上看看。” “好！” 谢渊立刻领着沈墨去了鲫鱼岛。 ………… 三月中旬，朝廷欲和水蛮国互通贸易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就连在上清观的姜明月都听说了此事，特意邀请六姐上山，一是赏桃花，二就是打听此事。 桃林中，此时正是赏桃花最好的季节，彼时姜明月、姜三娘姐妹，正在树下煮茶、吃点心、赏桃花，葡萄、团子围绕在她们的身边，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 姜三娘喝了一口桃花茶，长出了一口气抱怨道：“这段时间真是憋死我了，如果不是你相邀，我还出不来呢！” 姜明月递给六姐一块桃花糕：“三叔、赖伯母她们也是为了你好，再忍忍，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姜三娘‘嗯’了一声问：“今日怎不见素素姐？” “她来了葵水，人有些不舒服，我和长生就没有让她出来。” 姜三娘点点头，咬了一口桃花糕问：“咱们和水蛮国互通贸易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一点，这一消息传播的很快，是不是朝廷在背后推动？” “嗯，朝廷要将这一消息以最快的迅速传至大江南北，其目的是为了引商人去沅江府。” 二人说话之时，葡萄、团子跑了过来，她们像是累了，一个依偎着姜明月，一个依偎着姜三娘。 姐妹二人可以说是默契十足，拿出帕子擦拭团子、葡萄背上的汗，省得着凉。 “可有效果了？”姜明月问。 “你在山上不知道，宛平码头近来十分热闹，一艘紧接着一艘的商船离开京都，去了沅江府。 你六姐夫说，这些离开的商人，都是没什么实力，没什么门路的，像一些家里世代经商或皇商，他们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现在恐已快抵达沅江府了。” 姜明月感觉女儿身上不再发汗，端起一杯温热的水，边喂她喝边道：“如此说来未来沅江府一定会非常的热闹。” “嗯，你六姐夫跟我说，朝廷很重视这件事，往后几年都会在背后大力推动此事，通过贸易，不但可增加赋税，往后咱们两国人员往来日渐频繁，等关系越来越好后，就无需再驻扎那么多水军了，朝廷又可以节省很大一笔开支，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姜三娘喂团子喝了茶，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我怎就偏偏这时候怀了呢，不然就可以陪着你一起回去了。” 姜明月闻言握住了姐姐的手。 “别急，越往后咱们沅江府越是热闹，到时你可带着孩子一起回来。” 姜三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顿了顿问：“回去的行程可定下来了？” “我本想四月初就回去，但相公昨日里来信，叮嘱我别急，最好是四月底、五月初回去。” “妹夫这是担心，张氏余孽会对你们不利？” 姜明月点点头，张重岳死后，圣上念其是两朝老臣，特允许张家人带张重岳回祖籍安葬，但他以前的一些心腹并未全都离开沅江府，且这些人对谢渊充满了敌视，不解决他们，谢渊并不放心让她们过去。 “那你就听妹夫的，这已是三月中旬很快了，而且到时候团子、葡萄又大了一点，路上也更好照顾一些。”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嗯’了一声。 “说来也怪，我本以为张重岳死后，大皇子会一蹶不振，彻底被圣上舍弃，但没想到圣上反而越发依仗他了。” “哦？” “自从张重岳死后朝堂上就非常热闹，大皇子和二皇子斗的不可开交的，但每次交锋都是大皇子略胜一筹，且张珊近来已办了三场宴会，结交了不少的贵妇，听说二皇子气的脸都黑了。” 这时团子、葡萄就像是歇息够了似的，又跑着去捡花瓣了。 姜明月望着儿女小小的身影温声道：“多捡一些，回头咱们酿桃花酒、做桃花糕。” 姜三娘顺着她的视线望着葡萄、团子。 “他们可真乖，我的孩子将来有他们一半就好了。” 姜明月回过头来看着姐姐。 “会的。” “河爷爷他们近来可好？”姜三娘问。 “很忙，忙着建房子、忙着修路，忙着卖砖、瓦，看大家都这么忙，近来我都很少回去了，怕打扰他们。” 姜三娘闻言很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生意好不好？” “河爷爷他们烧出来的砖、瓦好看又结实，再加上价格公道，生意极好，上次听老族长说隔壁县的人都跑到谢家村买砖瓦呢！” “生意好，河爷爷他们很快就能立稳脚跟了。” 姜三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茶问：“可有招人眼红？县里那位卖砖瓦的可有寻事？” “他往谢家村跑了三次，第一次态度很傲慢，还说不让河爷爷他们卖砖瓦，第二次说什么要收购咱们烧出来的砖瓦，价格压的很低，老族长他们不同意，他就威胁老族长，夜里还派人想将咱们的窑毁了。” 姜三娘闻言眉头紧皱。 “竟还有这样的事，这不是欺负人吗？他什么来头？事情可都解决了？” 姜明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道：“隔壁县的县太爷是他哥哥，和咱们县沈县令是同科进士，因此沈大人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平日里还算给他几分薄面。 河爷爷他们抓住了前来毁窑的人，请齐咏思写了一张状纸，直接将这些人告到了衙门。 沈县令审讯过后，知秦寿是主谋，就将他抓了，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即便日后放出来，恐也不敢再待在咱们县了。” 姜三娘笑了，对这一结果甚是满意，如此欺辱他们，自是要付出代价。 第449章 拍卖会 四月中旬，沅江府知府衙门内，谢渊听了岳父的话心情大好。 张氏余孽全都撤出了沅江府，至此沅江府算是彻底的安全了，他和明月、孩子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小渊，近来进入咱们沅江府的商贾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每日送礼的人是络绎不绝的，找各种门路向我打听鲫鱼岛的事，想在鲫鱼岛上买一块地。” “他们送的礼，岳父只管收下。” 谢渊顿了顿看着姜文道：“我准备在望江楼中举行一场拍卖会，拍卖鲫鱼岛上的土地。” 姜文闻言有些惊，没想到谢渊竟会以拍卖的方式售出鲫鱼岛上的土地，不得不说这一招真高，平日里或只需要几百两就能买下一块土，但到了拍卖场上，说不定就是一千两或二千两。 “爹，拍卖会的事我准备交给你去办，不知爹愿不愿意？” 姜文眼中精光大盛，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有他主持拍卖会意味着什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欢喜。 “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谢渊笑了。 “我相信爹！” 他打开抽屉将早就绘制出来的地形图，递给姜文道：“所有的土地，甲为中间区域最贵，可二块或五块地一起拍卖，乙区价格可稍微降低一些，然后以此类推。 拍卖会上，除了拍卖这些土地，也可拍卖其他的东西，这乃是咱们沅江府扬名天下的一次好机会，要好好把握，至于拍卖哪些东西，岳父可以和其他几家商量着来。” 姜文听了女婿的一席话，突然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这种感觉他已很多年不曾有过了，记得上一次还是他抓住机会，创下姜家这份家业的时候。 “好！” 开口的这一刻，他声音都有些颤，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小渊，你打算何时拍卖？” “四月二十八吧！再推半个月，到时来咱们沅江府的商贾会更多，也更能卖一个好价钱，况且筹办拍卖会，岳父这边恐也需要半月的时间。” 还有一点拖的越久，对沅江府就越好，因这些人待在他们这里要吃要喝，无形中就拉动了沅江府的经济。 “你想的很周全，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 姜文顿了顿道：“小渊，近来有很多大型商船进入了沅江府，大家都有些不安。” 谢渊很清楚他们不安的是什么。 “无妨，进入沅江府，就要按照咱们沅江府的规矩来，他们想要去鲫鱼岛，必须乘坐咱们沅江府的船。” 这是他之前就承诺给沅江府商贾的事不会变，不过…… “爹，咱们沅江府没有大型商船或货船，这一点是咱们的短板，一开始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两年后、三年后，随着咱们和水蛮国贸易的加深，如果还是如此就不行了。” 这一点姜文早就考虑到了，且已和其他几家在商量了。 “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们沅江府一定会拥有自己的商船、货船。” 谢渊轻轻点点头。 二人商量妥当，姜文收起鲫鱼岛的地形图，急匆匆离开了知府衙门。 谢渊将手头的事都处理完，将两个总捕头叫了进来，这二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功好且很有能力。 “未来一段时间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咱们沅江府，人多了就容易出乱子，这段时间让大家都辛苦一些，排三班，日夜巡逻，确保百姓安全的同时，不给宵小可趁之机。” “是！” 二人离开后，谢渊向各县令发了召令，将他们招到了沅江府。 相对比沅江府的热闹，京都最近则风平浪静的，四月二十，姜明月将在外玩耍的儿子，叫到了跟前，看他额头上都是汗，姜明月拿出帕子，温柔的替他擦干净汗，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团子，阿娘知你聪明，虽小但已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阿娘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你可愿意拜长生道长为义父？” 团子重重点点头，奶声奶气道：“愿意！” 姜明月闻言笑了。 母子二人说好，晚间她就将这一消息透露给了程素素。 程素素听她说下山之前想让团子认长生为义子，高兴中又带着几分不舍。 “我一会就告诉长生，他肯定会很高兴。” 双方都有意，第二天在观主和观内一众人的注视下，团子恭恭敬敬地朝长生磕了三个头，大声叫了声：“爹！” 长生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笑意，再开口时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哎！起来吧！” 团子却没有起来，他笑嘻嘻的又朝程素素磕了三个头，奶声奶气喊了一声；‘义母！’ 二字一出，长生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程素素则瞬间羞红了脸。 姜明月忍不住朝儿子竖了一个大拇指，干的漂亮。老观主一众人则‘哈哈’大笑了起来。 拜义父流程走得虽快，但意义非凡。 团子虽是义子，但长生没有亲子，他等同于亲子，根据大楚的律法，团子可继承长生的一切，同样的也需为长生养老送终。义子如若对义父不孝不悌，官府这边是可以治罪的等等。 就这样团子不但多了一个爹，还多了一个娘。 第二天下山之前，长生送给了她四个人，不，准确来说是送给团子的，因他指着团子道：“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少主，替我照顾好他。” 四人恭恭敬敬的向团子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起身。 四人中两个二十出头很机灵，两个三十出头很持重，且都会些拳脚功夫，姜明月猜她们应都是端王府的家将。 姜明月将四人都给了团子，云舒、照水往后只需照顾葡萄，向长生道了谢，辞别了老观主，姜明月一家三口浩浩荡荡下了山。 姜明月用了两天的时间安排妥当京都这边的事，带着团子、葡萄去六姐那里待了一天，四月二十六回了宛平县。 拜访了孙氏、赵氏、余夫人，看望了陈娟，姜明月又回了一趟谢家村，等再带着团子、葡萄回到京都，已是四月底。 第450章 离开京都 姜明弘一月有一天的假，下午姜明月带着儿女，早早的就守候在了书院外。 姜明月蹲在儿女的身边指着书院道：“这里是恒山书院，你们舅舅快下学了，一会儿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开不开心？” “开心！” “有人出来了。” 团子奶声奶气道。 姜明月扭头，看是书院里的学子，就知明弘他们应已下课，她牵着儿女的手，等候在了一边。 一炷香后，团子突然松开了她的手，高声叫了起来。 “舅舅……舅舅……” 姜明月还未看到弟弟，团子已朝书院跑了过去。 “慢一点！别摔了。” 她看王忠追了上去，放心下来并未动，顺着儿子跑过去的方向望去，很快就看到了明弘、沈瑜。 姜明弘望着跑过来的团子，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蹲下将他抱了起来。 “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 团子说着将手伸向了沈瑜。 “沈二舅抱！” 沈瑜笑着将他接了过来。 “嗯，又重了些。” “我又大了一些嘛！” 姜明月看着走过来的两少年郎，温柔的笑了。 “这一月辛苦了，咱们回家吧！” 姜明弘应了声‘好’将安安静静的葡萄抱了起来。 “葡萄想不想舅舅？” 葡萄脸上露出一浅浅的酒窝：“想！” “舅舅也想葡萄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小兔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谢谢舅舅！” 团子看着姐姐手里的兔兔‘哼’了一声。 “舅舅偏心！” 私下里送礼物被团子逮着，姜明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掏出一糖塞进了外甥的嘴里。 几人说说笑笑上了马车，回了青石胡同。 客厅内，姜明弘喂饱了葡萄问：“阿姐，家里这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京都、宛平、村里那边都已安排好。” “坐货船还是商船？”沈瑜问。 “坐官船！” 姜明弘、沈瑜闻言都有些惊讶，因只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有资格坐官船。 姜明月看着一脸惊讶的二人。 “官船是长生道长安排的，说是安全一些。” 她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和葡萄也是沾了团子的光了。” 姜明弘闻言立刻反应了过来。 “团子认长生道长为义父了？姐夫同意了？”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为二人加了一些菜道：“以后我不在，你们在书院要照顾好自己，学习要劳逸结合，该放松的时候也要好好的放松。” “阿姐不必为我们担心，我们又不是小孩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明月笑了：“嗯，你们都长大了。” 她顿了顿看着沈瑜：“小瑜，你何时成亲？” 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沈瑜难免有些窘，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等考中进士后，再谈婚事。” “希望到时我和你谢姐夫，能赶回来参加你的喜宴。” 三人说笑了几句后，姜明弘问：“阿姐，栾叔这边可都安排好了？” “嗯，他们早早的就安排妥当了，如果不是要等我们恐早就出发了。” 这次栾亦会随着她们一起去沅江府，然后再从沅江府回祖籍，本来他们三月份就要出发，后来为了和她们结伴而行，硬是等到了现在。 “栾叔、齐二哥打算何时归？” “怎么着也得一两年吧！” 姜明月也不确定，不过栾亦难得回去一趟，又是衣锦返乡，恐会在祖籍多待上一段时间。 姜明弘点点头，转而说起了爹娘，无外乎是让姐姐回去后，多替他在二老跟前尽尽孝。 这日三人聊到戌时末才散，第二天姜三娘、赖安来后，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宛平县。 中午，姜明月和大家用过午饭，带着众人的祝福，在她们的目送下，牵着儿女上了船。 “回去吧！咱们来日再见。”姜明月笑着朝众人摆了摆手。 官船缓缓行驶，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不清岸边人的身影，姜明月这才收回视线，心中虽多有不舍，但更多的则是期盼，她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她很快就能见到爹娘了。 葡萄看了一眼站了许久的母亲，扭头看向了弟弟。 姐弟二人对视了几息，虽一句话也没有说，却仿佛已明白彼此的意思。 团子‘噔噔’朝母亲跑了过去。 “娘，娘，鱼，好大的一条鱼啊！” 葡萄扭头望向了水面，几息后几条鲤鱼突然跳出了水面，葡萄望着那些鱼，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姜明月被儿子拉着走到女儿的身边，望着在水面游动的鲤鱼笑了，当真是个好兆头，她们这一路肯定能顺风顺水的。 码头上，长生握住了程素素的手。 “难得下山一趟，咱们逛逛再回如何？” 程素素收回视线，重重点了点头。 “我带你逛吧！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对这里更熟悉些。” “好！” 姜明弘看长生二人离开了，扭头看着沈瑜道：“咱们也走吧！先去私塾看看夫子，然后再回京都如何？” 沈瑜‘嗯’了一声，随着姜明弘翻身上马，朝余氏私塾而去。 ………… 团子、葡萄都是第一次坐船，刚开始时兴奋的不得了，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五天后，二人就有些蔫了，好在每日里有齐咏思这个舅舅，和王忠、云舒他们陪着二人玩，他们倒也没有闹着要下船。 一天又一天的，五月中旬，随着各县丰收、夏粮平安入库，忙碌了几个月的谢渊，难得地有了些许清闲的时间，虽知明月她们还要几天才能到，但他每日都要骑半个时辰的马，到城外的码头看一看，待上一会这才回衙门。 五月二十，谢渊在码头待了两刻钟，回到衙门，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爷，姜老爷来了。” 谢渊知岳父来了，疾步进了客厅。 姜文看女婿回来了，主动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了他。 “又去码头了？” 谢渊‘嗯’了一声，一杯酸梅汤进肚，他只觉得舒服了很多。 “爹这时候回来，可是鲫鱼岛那边出了什么事？” 姜文摇摇头。 “那边好的很，现在已修建了不少的铺子，这几日还有一些胆大的水蛮，拿着珍珠上岛换吃食、布匹之类的。” 知鲫鱼岛无事，谢渊也就安了心。 第451章 团聚【上】 姜文喝了一口酸梅汤道：“我算着日子，明月、葡萄她们这两天也该到了，就回来看看。” “前些时候我收到明月的来信，她们前半路很顺，官船比商船、货船又快些，不是明日，后天也一定会到。”谢渊道。 “明日我随你一起去码头。” “好！” 翁婿二人说好，姜文看时间不早了，并未再打扰女婿，起身回了家。 五月二十二清晨，姜明月为女儿穿好衣裳，替她梳好头发，还未打开船舱，儿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娘，娘，我看到沅江城了，齐大舅说咱们马上就到了。” 姜明月闻言激动的打开了船舱，人还未出去，头已先伸了出去。 望着遥遥在望的高大城池，姜明月慢慢红了眼眶，回来了，阔别四年，她终于又回到了这处生养她的地方。 视线完全模糊的那一刻，一只温热的小手，贴在了她的脸上，擦去了她脸上的泪。姜明月回过神来，握住女儿的小手。 “娘，不哭！”团子走进船舱抱着她奶声奶气道。 姜明月看着眼神中满是无措的儿女，伸手抱住了她们。 “阿娘只是太高兴了。” 她别过头擦掉脸上的泪，牵着儿女走出船舱道：“娘和舅舅在这里出生，也是在这里长大的。 阿娘像你们这么小的时候，每逢集市，你们姥爷都会驮着阿娘去赶集，他会给阿娘买甜甜的糖葫芦、圆圆的芝麻球，长长的糯米糍粑，这季节还会带着阿娘泛舟沪上，摘莲花、藕尖……” 姜明月望着已是近在咫尺的沅江府，声音温和地向儿女讲述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娘，阿爹会像姥爷一样驮着我们赶集吗？我们也想吃芝麻球、糍粑！” 姜明月低头对视上儿女的双眼，很坚定道：“会，你们阿爹，和你们姥爷一样，会是这世上最好的阿爹。” “那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下船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 “快的话，中午就到码头了。” 团子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栾周氏牵着刚会走路的儿子出来，看着又蹦又跳的团子，温声笑问：“什么事这般高兴。” 姜明月转过身来，看着栾婶：“他们知道咱们很快就能靠岸。” “真是难为这两个孩子了，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我都要在船上待不住了。” 姜明月看着儿女毫不吝啬的夸道：“她们都很懂事，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如他们。” 团子听着母亲的夸奖，神气的仰着小下巴，眼睛眨呀眨，那叫一个得意。 他这丰富的面部表情，逗的姜明月、栾周氏忍俊不禁的。 “哥……哥……” 宝儿挣脱开母亲，颤颤巍巍的朝团子走了过去。 “来，快过来，哥哥这里有糖哟！”团子一边走一边道。 栾周氏看着追着团子走的儿子，小声对姜明月道：“宝儿满十一个月后，你栾叔私下里就开始教他喊爹，一直教到他周岁，结果就是他开口第一句话，喊的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哥哥，可把你栾叔酸坏了。 昨日里听宝儿又会唤姐姐了，天啊！简直给打翻了醋坛似的，给我念叨了半夜。” 姜明月捂着嘴笑了起来。 “估计做父亲的都是如此，想当初我们在上清观时，团子抱着长生道长喊爹这事也让谢渊醋了许久，他甚至还背着我专门给长生写了一封信。” “哦？写的什么？”栾周氏好奇问。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不过从哪开始，长生更加热衷让团子喊他爹了。” 栾周氏闻言忍不住笑道：“这些男人们啊！有时候幼稚的和小孩无异。” 二人正在说笑，宝儿突然摔倒在了甲板上，姜明月发现栾周氏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栾婶不扶吗？” 栾周氏狠了狠心道：“不扶，他能自个爬起来。” 宝儿是栾叔、栾婶的老来子，眼珠子，二人平日里虽很宠溺他，但在教养这方面却很拎的清。 团子看了一眼娘、栾伯母，看她们都不打算扶宝儿，他走到宝儿的面前蹲了下来。 “快起来，哥哥给你糖吃。” 宝儿还小叫哥哥、姐姐也就算了，团子、葡萄可不能再乱了辈分，所以姜明月纠正道：“叫小叔！” 团子背对母亲，只当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拿糖引诱宝儿。 只不过他没有成功，宝儿趴在甲板上就是不起来，最后还是葡萄出手，用一个彩球，将宝儿哄了起来。 几人在甲板上玩闹的这会功夫，学习结束的齐咏思随着栾亦走出了船舱。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听着你们的欢声笑语，我都没有心情教小思医术了。” “咱们马上就能靠岸了，我们自然高兴。”栾周氏道。 栾亦、齐咏思闻言这才注意到远处的高大城池。 “那就是沅江府城吗？”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终于到了。”栾亦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姜明月扭头重新望向了沅江府，是呀！终于到了。 俗话别的好，看山跑死马，虽沅江府已是近在咫尺，但他们又走了大半天，申时这才靠近码头。 姜明月双眼快速扫视了一眼码头，没有看到谢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谢渊这段时间这般忙，又不知她们具体什么时候到，没来也是正常。 她转身看着苹果道：“一会就要下船了，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姜明月点点头：“提醒大家别落下了什么东西。”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了王忠。 “替我给船工们，这段时间他们也辛苦了，再……” 谢渊骑马来到码头，一眼就看到了姜明月，她身着绿色纱裙，侧对他而站，微风吹过，她头上的紫色绢花，轻轻摇曳如同活物，清澈的眸子仿佛深山的一涧泉水，澄净而又娟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这一刻压抑在心里最深处的思念，翻江倒海般爆发，他大声喊了声“明月！” 第452章 团聚【下】 是幻觉吗？她好像听到了谢渊的声音，姜明月扭头再次望向了码头，她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谢渊转过头时，身体微微一僵，再次回头，望着马背上的人，高兴地喊了一声：“相公！”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震惊而又喜悦地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姜明月的表情，取悦了谢渊，他的嘴角不由地高高翘了起来，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岸边。 “明月！” 声音温柔的如同三月的春光。 “真的是你！你来接我们了？”姜明月眼底浮现一层水光，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如同欢快的小鸟提着裙摆朝他跑了过去。 谢渊张开双臂，紧紧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相公，我们好想你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还黑了，在沅江府的这些日子，是不是都没有照顾好自己？……” 一句句的如春水暖暖地流进了谢渊的心里。 “明月！”谢渊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白皙的面庞，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她此时真的在他的怀里，他们夫妻团聚了，他不是在做梦。 男人有些灼热的气息笼罩着她，软软的唇像火似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姜明月心中甜蜜的同时，身子更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来，直到一声唤，让她瞬间回了神。 “明月！” 姜明月歪着小脑袋，望着翻身下马大踏步朝她走过来的人，瞬间红了眼眶。 “爹！” 她推了推男人：“快放开我！” 谢渊虽很不舍，但还是放开了妻子，可目光却不受自己的控制，粘在她的脸上，片刻也不愿意挪开。 “爹！” 姜明月疾步朝姜文跑了过去。 “慢点，小心别摔了。”姜文说着加快了速度。 姜明月闻言笑了，她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又怎会摔，她一口气跑到父亲的面前，这才停下，静静打量他一番后，声音沙哑道：“爹，你怎都有白发了。” 姜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阿爹自然也就老了。” 姜明月轻轻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不老，阿爹一点也不老。” 姜文乐呵呵笑道：“不老，不老，阿爹还想再活五十年呢，自然不老，快别哭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 听姜文提起孩子，姜明月、谢渊这才想起葡萄、团子来。 “明月，你和爹好好说说话，我去接栾叔他们。” “好！” 姜明月拉着父亲，走到一边的茶棚坐了下来。 “爹，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忙？我看你一脸的疲惫。” 她往大路上看了一眼问：“怎不见阿娘？” “鲫鱼岛那边离不开人，你娘就没有下岛……” 父女二人说话时，谢渊走上了船，他和栾亦、齐咏思打了招呼，转身看向了已盯着他打量了半天的一双儿女。 谢渊往二人面前走了几步，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未在贸然靠近他们。 “团子、葡萄来！”谢渊蹲在甲板上，目光慈爱的看着他们温声道。 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团子歪着头看着他。 “你是我们的阿爹？” 谢渊轻轻点点头。 “我就是你们的阿爹！” “那你会驮着我们赶集吗？” 谢渊温和地笑了。 “如果你想，如果阿爹驮的动，阿爹会！” 团子闻言拉着姐姐高兴的朝父亲冲了过去。 谢渊抱住儿女的那一刻，心瞬间软成了一坨泥。他一手一个抱起儿女，转过身看着栾亦、齐咏思三人道：“咱们回家！” “好，回家！” 栾亦也抱起了儿子，他们先下了船，至于行李之类的自有下人去收拾。 茶棚们，姜明月、姜文看他们下了船，站了起来。 谢渊将岳父介绍给栾亦、齐咏思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沅江府。 紧挨着沅江府衙门的一四合院中，姜明月正在哄儿女睡觉，看谢渊走了进来低声问：“可安置好栾叔他们了？” 谢渊‘嗯’了一声。 或许是听到了二人说话，头埋在枕头里的团子，突然转头看着谢渊叫了一声：“爹！” 谢渊这位老父亲，嘴唇瞬间往上勾了勾，点点头温声道：“哎！” 团子‘咯咯’笑了一声，又重新趴在了枕头上，姜明月正准备拍他，团子突然又转了头对着谢渊又叫了一声。 “爹！” 姜明月看着一脸幸福的儿子，心中突然有些酸酸的，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他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谢渊再次‘哎’了一声，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看着妻子道：“你去洗漱吧！我来哄他们睡觉！” “好！” 姜明月穿上绣花鞋下了床，她走出卧室忍不住回了头，看谢渊在温声的给儿女讲故事，她小心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谢渊讲了一会故事，看团子睡着了，替二人拉上毯子，正准备去浴室，葡萄突然睁开双眼望向了她，她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谢渊通过她的双眼却看出了她还想听故事的意思。 谢渊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接着讲了起来。 一炷香后，确定女儿睡着了，谢渊俯身亲了亲她们，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葡萄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秀气的打了一个呵欠，翻身面对着弟弟，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只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浴室内，姜明月正在擦拭秀发，看谢渊走了进来，起身端着刚才倒好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葡萄、团子睡了？” 谢渊握住了妻子递过茶杯的那只手，‘嗯’了一声，他将茶放在一边，微微用力将妻子拉坐在了自己的怀里，把玩起她的小手来。 姜明月的手依旧和以前一样柔和细腻，也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带着微微的凉意，摸起来如一块上好的玉石，极舒服。 “这一路带着两个孩子，很辛苦吧！”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脖颈上，让姜明月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她靠着谢渊说话。 “葡萄、团子都很乖……”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突然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姜明月浑身一颤，瞬间忘记要说什么了。 第453章 小别胜新欢 谢渊垂眼看着她逐渐微红的面颊，心中生出无限怜爱，低头在她水润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声音沙哑问：“想要了？” 姜明月：“……” 心想这还用问吗？整个人都瘫软成一团泥的姜明月‘哼哼’一声，嘴硬道：“不想！” 男人从喉咙深处低笑出声，微微用力，就将她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对面，坐在了他的大腿跟上，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声音沙哑道：“我想！” 话落已熟练无比的脱掉了她的衣裳…… 怪不得人家都说小别胜新欢，这话到是一点也不假，这一次，错，这两次与之前任何一次的感觉都不同，二人无比的契合，再加上六姐传授的那些经验，姜明月只觉得这两次无比的舒服。 事后她非但没觉得累，反而还精神奕奕的，看男人有些喘息，额头上都是汗，姜明月端起那杯已凉透的茶水递给了他。 谢渊接过茶杯，望向了妻子，平日里白皙漂亮的脸蛋上，这会血色十足，且带着一丝丝慵懒和满足，嗯，好在将妻子喂饱了，谢渊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要加强锻炼了。 姜明月看男人喝完了茶，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道：“相公，咱们回屋吧！” 谢渊看着一脸疲倦的妻子，起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趴在了男人的背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相公！” “嗯？” “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谢渊脚步停顿了一下，扭头轻轻亲了一下妻子的脸颊。 “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姜明月闻言笑着闭上了双眼。 浴室离卧室很近，也就十几步的距离，谢渊背着妻子回到卧室，她已睡着。 知这段时间，她肯定累坏了，谢渊小心的将妻子放在床上，为他们盖上薄毯，长臂一伸抱住三人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一家四口，睡的很香，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上时，团子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的就想扭动身体，一只小手突然轻拍了他一下，团子立马不敢乱动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不知醒来多久的姐姐，然后转动小脑袋，看着睡的很香的爹娘，捂着小嘴笑了。 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谢渊唤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醒来多久的儿女，谢渊这位老父亲，慈爱的亲了亲他们的额头，然后指了指姜明月，嘘了一声。 葡萄、团子同时点了点头。 父子三人悄悄起了床，来到外面的内室，谢渊并未让丫鬟、奶娘帮忙，他很熟练的为团子、葡萄穿好衣裳温声道：“坐好！阿爹给你们梳头。” 葡萄仰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渊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温声解释道：“以前阿爹经常给你们梳头。” “那时候我们是不是还不会走路、说话？”团子奶声奶气问。 谢渊‘嗯’了一声，他用彩绳给女儿绑了两个漂亮的小揪揪，然后又给儿子梳头。 葡萄走到铜镜前，望着里面的自己，小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为团子梳好头，谢渊又很温柔的为他们洗脸，涂抹面脂。一通忙活下来已是辰时三刻。 他左手牵着儿子，右手牵着女儿温声道：“咱们先去看看齐舅舅、栾伯父醒了没有，然后爹带你们出去吃饭可好？” “好！” 三人走出内室，谢渊听了周斌的禀告知姜文已来了好一会，牵着儿女先去了客厅。 “姥爷！” 姜文看着跑过来外孙，心软的一塌糊涂，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哎！快让姥爷抱抱！” 团子像个秤砣似的扎进了姜文的怀里。 姜文乐呵呵的抱起了外孙，亲了他一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四四方方的盒子，递给了外孙女。 “这是你阿娘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姥爷做主送给葡萄了。” 团子好奇地看着葡萄手里的玩具。 “姐，快打开看看。” 葡萄好奇的打开木盒，只听‘铃铃铃’的声音传了出来，与此同时木盒中的小人缓缓转动了起来。 谢渊也是第一次见到会发出声音的玩具，看女儿小小的脸上满是新奇，就知她很喜欢。 “还不谢谢姥爷！” 葡萄合上了木盒，奶声奶气道：“谢谢姥爷！” 姜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不客气！” 然后看着谢渊。 “小月还未醒？” “她这一路累坏了，就让她多睡会吧！咱们先去吃饭，回来再给她带。” 女婿这般体贴女儿，姜文心里不知有多满意，二人抱着孩子走出客厅，看栾亦一家三口、齐咏思走了过来，当即带着他们出了门。 姜明月一觉醒来已是巳时，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连着翻了几个身，就是不想起来。 谢渊回到卧室，看妻子正在床上翻滚，嘴角上勾问：“醒了！” 姜明月翻到了床边，右手托着下巴看着走过来的丈夫‘嗯’了一声。 妻子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谢渊喉结滚动了一下，传家宝更是蠢蠢欲动了起来。 姜明月看丈夫的目光瞬间变得炙热了许多，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脸微微一红，压住胸口问：“团子、葡萄呢！” “爹带着他们去摘荷花了。” 谢渊走到妻子身边坐下，双手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拉近自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咏思和栾叔他们一块去了，现在家里只有咱们两人。” “……” 姜明月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大白天的不好吧！” “偶尔一次也无妨。” 谢渊松开妻子，一只手伸进了衣服里面，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捏她的耳垂。 姜明月很快就瘫软在了床上，不过这一次，是她在上。 明媚的阳光里，谢渊感觉自己好像在波动，就像是一艘载满了货物的小船，在洪流之中，波澜起伏。 这一次他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等妻子气喘吁吁趴在他的身上时，他毫不掩饰自己从此间得到的快乐，甚至还鼓励了她几句。 第454章 身份不简单 二人胡闹了一场，姜明月直到中午才出房门，下午她才有时间好好的和父亲说说话。 “爹，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族人们可还好？” “这段时间咱家的铺子陆陆续续重新开了张，之前因为张重岳，和咱们不再来往的那些客人，又重新找上门来下了不少单子，且因为小渊的缘故，生意比着以前更好了，阿爹有把握今年年底，咱家的生意就可恢复到从前的规模，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姜明月闻言笑了：“那就太好了，不过生意虽重要，但爹和娘也不可太过操劳，钱总是赚不完的，平日里也要多休息才行。” 姜文闻言乐呵呵道：“我和你阿娘知道，前几天我们在鲫鱼岛时还在商量，瓷器这边的生意慢慢放手交给峰哥儿打理，你意下如何？”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 “大哥是最适合之人，他不仅有经商的天赋，且还很喜欢经商，又善于用人，我相信他一定能打理好，咱家这些生意。” “那我就找个时间，将家里的这些生意全都交给他，到时你回来帮他镇镇场子。” 姜明月应了声‘好’问：“爹和娘这是打算将生意分割来开？” “嗯，以后瓷器生意全权由你大哥来经营，我和你阿娘带着小部分族人经营鲫鱼岛的生意，我有一种预感，咱家能不能更进一步，关键还在鲫鱼岛。” 姜明月点点头提醒了父亲几句。 “爹，咱们可以招一些水蛮伙计，也可和他们通婚。” 姜文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之前小渊已提醒过我，阿爹心中有数。” 他顿了顿小声说：“你娘这次之所以没有回来，一是因为鲫鱼岛上的事情有些多，实在走不开，再就是前几天，你娘他们出岛捕鱼时，救了一位水蛮姑娘，她伤的很重，需要你娘亲自照顾。” 姜明月闻言来了兴趣。 “具体是怎回事？” “那位水蛮姑娘，被几个同族的人围杀，掉进了海里，那些人应该是觉得她必死无疑，并未下水查看，划着竹筏走了。 你娘等他们都离开后，救下了她，据我和你娘推断，那位水蛮姑娘身份应不简单，因她的皮肤更白一些，穿的布料也比较好，手掌心的茧子并不厚。” 姜明月点点头。 “那位水蛮姑娘的事，暂时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我和你娘也是这样打算的。” “鲫鱼岛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姜明月有些好奇问。 “很热闹，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建铺子、酒楼、客栈等，近来已频繁有水蛮人进岛和我们交换东西。” “咱家建的什么？” “酒馆、酒楼，还有一家小饰品铺子，卖一些首饰、针线、衣裳、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之类的。” 姜明月点点头拿出一锦盒递给父亲道：“近来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里有五万两，阿爹先拿过去用，不够再和我说。” 姜文也没有和女儿客气，不过女婿在朝为官，不能行商贾之事，葡萄、团子正是花钱的时候，再加上日常人情往来，都要用到钱，姜文想了想道：“给我三万两就够了，剩下的钱你留着开销。” 姜明月将锦盒直接塞进了父亲的手里。 “爹拿着吧！我和相公手里还有钱，再则相公俸禄可不少，足够我们一家四口开销了。” 姜文拿着锦盒：“真有钱？”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成，这钱我就当是你和女婿入股了。” 近来的确正是用钱之际，女儿这些钱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好！” 姜明月紧接着又拿出了一个小包袱递给了父亲。 “这是小弟托我给你和阿娘的。” 姜文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东西笑了。 “难为他还记得我喜欢盘核桃，为了寻这么一对核桃，他恐费了不少的心思。” 姜明月看父亲拿着核桃盘了起来温声道：“这种品相的核桃，以前对于阿弟来说，确实要费一些心思，但现在不同了，阿弟是读书人，读书人想要寻摸什么东西，要简单许多。” 姜文听了这话笑了。 “不错，你弟弟现在是读书人了，咱们老姜家也出了一个秀才。” 他顿了顿问：“你弟弟在书院可还好？说起来我有两个月不曾和他写信了，他给我写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因沈瑜的缘故，弟弟进的是甲班，第一次季考，弟弟成绩并不好，倒数第二，不过弟弟很刻苦，再加上沈瑜的帮助，等到年考的时候，进步了六名，三月季考的时候他又进步了四名，现在他已完全适应了书院的生活，只要持之以恒，两年后必将榜上有名。” 姜文那叫一个高兴。 “好！好！” 这日父女二人聊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了下来，她们这才止住话题，和大家一起用饭。 第二天，清晨，谢渊把妻子、儿女、岳父送到姜家庄，和妻女约定好下午来接她们，又回了沅江府。 姜明月离开四年再次回到姜家庄自是一番热闹，只可惜族人们大都在外，并不在庄内，很多人姜明月都没有见到。心中虽有些惋惜，却并未影响到她的好心情，以后总有机会聚。 黄昏，姜明月在族人们的目送下，带着一双儿女回了沅江府，至于父亲临时有事要处理中午的时候就回了鲫鱼岛。 马车内，谢渊看葡萄、团子明显有些累，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进了怀里，看着妻子温声问：“明日你可有其他安排？” 姜明月本打算约见昔日的好友，不过谢渊这样问，肯定是有什么事，所以她摇了摇头。 谢渊轻轻挪动了一下位置，使得两个孩子靠的更舒服一些道：“咱们带着葡萄、团子，去拜见师父和婉姨吧！” 姜明月闻言惊讶问：“沈师父、婉姨在沅江府？” 谢渊‘嗯’了一声。 “他们已在沅江府待了两三个月，近日正准备离开。”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咱们今日就该去拜见他们。” “早一天晚一天的无妨。” 丈夫都这样说了，姜明月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回到沅江府后，特意回了一趟姜府拿了些东西。 第455章 人比人得死 姜明月提着自己的小箱子，重新回到马车上，看父子三人睁着相似的双眼，看向了木箱，温声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我的画笔和涂料。” 谢渊突然想起，之前妻子给赖伯父他们画画时，曾提过一句，她闺房里有一套画笔和涂料，用它们画出来的画会更好看。 “你准备给师父、婉姨画幅画？” “嗯，相公觉得如何？” “甚好！” 知妻子要画画，吃过晚饭后，谢渊就将两个孩子带走了，他将葡萄交给奶娘，由她们为女儿洗澡，他则和儿子一起洗了一个澡。 哄睡儿女，谢渊悄悄来到小客厅看了一眼，看妻子坐在画架前正在认真作画，并未打扰她来到了前院，彼时栾亦还未休息。 二人随意的坐在长廊上说起了话。 “我打算后日就启程。” 谢渊知栾亦着急回去，并未挽留他。 “行，可需要我派两个护卫护送你们。” 栾亦轻轻摇了摇头。 “我虽是个大夫，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再则接下来的这一路，我会带着咏思他们慢慢走回去。” 谢渊闻言立刻就明白了栾亦的用意。 “你是打算借此磨练咏思的医术？” 栾亦点点头。 “光跟着我学不行，还要亲自上手学以致用，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极好的历练机会。” “栾婶、宝儿呢？你是如何安排的？” “我自不想她们跟着我一起吃苦，沅江府这边镖局多，我本打算请镖局的人先护送她们回去。” “栾婶拒绝了？” 栾亦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我拗不过她。” 谢渊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栾亦笑了。 “搬出宝儿也没用吗？” 栾亦‘嗯’了一声。 “那还是带几个护卫比较好，越往闽南走越乱，你和咏思倒是无妨，栾婶是个弱女子，宝儿又那般小，万一她们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栾亦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靠近谢渊低语了一句。 “我这个徒弟不简单啊！” 谢渊淡淡一笑。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栾亦挑了下眉，看着谢渊：“不打算透露一二？” “有时候知道的多了，不见的是什么好事。” 栾亦闻言也就不问了。 “明日我打算带着团子、葡萄去拜见师父、师娘，你可要随我一起？” 栾亦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 “好！” 他顿了顿问：“我可以带宝儿一起吗？” 谢渊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想让师父为宝儿赐个名字？” 栾亦点点头。 “你说沈先生会愿意吗？” “我师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明日里你为二人诊脉时，有我在一边说和应该不难，不过我不建议你带宝儿。” “为何？” “因为葡萄、团子会去。” 栾亦第一反应就是他这是害怕宝儿会跟葡萄、团子争宠？这一想法刚产生就被他打消了，因谢渊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几息后，他总算明白了谢渊的意思，脸色随之黑了下来。 “你觉得我儿子蠢？” 谢渊笑了笑。 “宝儿不蠢，但葡萄、团子都在的情况下，你觉得我师父眼中还会看到别的孩子吗？” 栾亦：“……”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不过栾亦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谢渊这两个孩子太聪明了，又乖巧，其他孩子在他们面前，会被衬托的蠢笨如猪，黯淡无光。到时沈墨恐就不愿意赐名了。 “成吧！” 二人说好，谢渊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早些睡吧！” 谢渊来到后院，想到栾亦刚才悄悄告诉他的事，将茅子俊叫了出来，交代了他几句。 小客厅内，谢渊等妻子放下了笔，这才开口。 “这些涂料中还有草药？” 姜明月收捡好笔和涂料：“你闻出来了？” 谢渊‘嗯’了一声，轻轻按摩着妻子的肩膀。 “辛苦了！” 姜明月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转身抱住了谢渊。 “团子、葡萄睡了？” “已经睡了好一会。” “今日他们在庄子里玩了大半天，肯定累坏了，要不然平日里他们可不会睡那么快。” “你呢？”谢渊抬起妻子的下巴亲了一下她的薄唇。 姜明月推开了男人。 “我也有点累了，天色不早了，洗完澡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谢渊往外看了一眼。 “时间的确有些不早了，所以我帮你洗。” 最后姜明月到底还是没忍心，将丈夫赶出去，主要是旱了这么久，她也需要浇灌。 好在这次男人并未折腾多久，亥时他们就入睡了。 五月二十八清晨，姜明月为女儿穿上漂亮的马面裙，绑好头发，额头画上花钿，哎呦！好看的都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我女儿就是漂亮。” 姜明月抱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身体，忍不住亲了亲她，然后又牵着她来到了镜前。 “看看，好不好看！” 葡萄望着镜中的人，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好看！” “娘、姐，我换好衣裳了。” 团子跑进来看着姐姐‘哇’了一声。 “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团子点点头，指着自己的额头。 “我也要！” “好！” 姜明月随手给儿子点了一抹红。 谢渊进来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子，老父亲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走吧！” 夫妻二人牵着儿女走出房门，自然又迎来大家一顿夸奖，栾亦看了一眼口水直往下流的儿子，又看了看葡萄、团子，嗯，幸好他昨日里听了劝。 沈墨和宋婉住的地方紧靠沅江，他们辰时二刻才到，宅院不大，只有二进二出，在院子里到是看不出什么，但进了屋，却尽显奢华。 姜明月虽有三年多没有见过二人，但沈墨、宋婉变化并不大，二人一个精神抖擞，一个风采依旧的。 等二人落座后，她目光温和地看着儿女柔声道：“去吧！” 葡萄、团子手牵着手，在早就放好的垫子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朝二人磕了三个头。 “团子、葡萄拜见太叔公、太奶奶，祝您们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 宋婉这一辈子也见过不少的小孩，可还没有哪一个像团子、葡萄这般好看，再听他们口齿这般伶俐，那就更喜欢了。 第456章 惯会哄人 宋婉并未掩饰自己的欢喜，朝葡萄、团子招了招手道：“来，让奶奶看看。” 团子先姐姐一步冲到了宋婉的面前，睁着一双闪亮的桃花眼，看着宋婉奶声奶气道：“奶奶，你好好看啊！我能亲你一口吗？” 姜明月一直都知儿子嘴巴甜，惯会哄人，这也是为何观里的那些道士会这么喜欢他的原因，所以她表现的很是淡定。 第一次看儿子哄人的老父亲谢渊，只觉得稀奇的不得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妻子，好像在问平日里团子也是这样的吗？ 夫妻二人眼神交流之时，被哄的哈哈大笑的宋婉俯下身道：“奶奶允了。” 团子‘啾’的亲了宋婉一口。 “奶奶，你好香啊！” 说着又亲了宋婉一口。 姜明月看着喜笑颜开的宋婉，冲丈夫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说你儿子两吻又虏获了一人心。 沈墨喝着茶，饶有兴致的看着葡萄、团子，就他观察，团子活泼一些，葡萄则很文静。 团子和宋婉互动时，葡萄乖乖站在一边，颇有一种镇定自若的感觉。 沈墨看了一会问：“我记得他们姐弟好像是龙凤胎。” “师父记性好。”谢渊道。 “我以往也见过有人家生龙凤胎，相貌都极其相似，像灵汐、灵沐这样的，一个像你，一个像明月几乎没有。” “见过他们的人都这样说，姐弟二人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灵汐文静、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灵沐活泼、好动些。” 沈墨点点头：“他们平日里口齿都这般伶俐吗？” 这个就得由姜明月回答了。 “灵沐平时就这样，非常喜欢说话，也非常喜欢和别人聊天，性格讨喜一些。” 这点沈墨早就看出来了，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从站在地上，变成了坐在宋婉的怀里，手里不仅拿的有糕点，宋婉还送给了他一玉佩。 沈墨看着嘀嘀咕咕说悄悄话的一老一小，弟子这个儿子不简单啊！这要是多相处一段时间，宋婉的那些好东西，非得全都被他哄走了不可。 “嗯，你将他们养的很好。” 沈墨夸了姜明月一句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出发的那天，有几条鲤鱼跃出水面，跟在我们的船后赶，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果然这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即便两个孩子有点不舒服，栾叔也立马就能治好了。” 沈墨闻言多看了一眼弟子身边，毫不起眼的栾亦，他心思微转起身看着谢渊道：“走，咱们去书房说话。” 谢渊往外走时，顺便带上了女儿，省的她待在这里无聊。 四人离开后，姜明月在宋婉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身边，和她闲聊了起来。 书房内，沈墨看着栾亦开门见山问：“你可是姓薄？” 栾亦下意识的望向了谢渊。 谢渊淡然一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师父，栾叔的确姓薄，我今日带栾叔来，是想让他为你和婉姨诊一下脉。” 沈墨闻言心中微微一暖。 “坐吧！” 三人落座时，谢渊看了一眼女儿，见她走到一幅鸟儿啄虫图前停了下来，仰着小脑袋，看的极认真，他收回视线听师父和栾亦说话。 “栾大夫和薄神医是何关系？” “他是我大伯。” 沈墨点点头。 “薄神医在医术上的造诣无人能及，无论是牛痘还是缝合之术，都能造福千千万万人，只可惜当年我回京晚了，没能救下他。” “我大伯该有此劫，谁也救不了他，当年如不是沈先生出言，我薄家早就人头落地了，这份恩情，我薄家铭记于心，往后沈家但凡有需要我薄家之处，我薄家必将义不容辞。” 沈墨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的事，不必挂在心上。” 不过通过栾亦这番话，沈墨知假以时日薄家必然会有人进入太医院。 “栾大夫怎会来沅江府？” “我只是途经这里，顺道来看看谢知府。” ………… 四人在书房内，待了一上午，直到宋婉派人来叫，他们这才出去。 中午姜明月他们坐在一起吃的饭，宋婉本准备让丫鬟侍候团子、葡萄用饭，谁知姜明月说，他们已会自个吃饭。 宋婉新奇的不得了。 “他们才这么大，就会自个吃饭了吗？” 姜明月点点头。 “给她们一个小碗、一勺子即可。” 宋婉立刻吩咐了下来，很快丫鬟就将小碗、小勺子拿了进来。 两小人接过碗，还不忘向丫鬟道谢，等吃饭的时候，谢渊为妻子夹菜，并未照顾儿女。 宋婉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看一眼两小人，最后她干脆放下了筷子，观察起了葡萄、团子。 她们吃饭时，喜欢吃什么才会夹什么，而且夹到碗里自己，会选择先吃什么再吃什么，然后宋婉发现团子喜欢吃肉，他会将肉留在最后吃，葡萄则恰恰相反。 葡萄是先喝汤，然后皱着眉头将肉吃了，留出充裕的时间，慢慢吃蔬菜。 不得不说她吃蔬菜的样子很是好看，细嚼慢咽的，团子对比她来，可以用一个香字形容。 他小手抓着一根比他脸还长的牛排，大快朵颐，美滋滋地眯着大眼睛，享受得很，让宋婉也忍不住夹了一小块的牛排，真的有那么好吃？ 一顿饭下来，宋婉光看二人吃饭了，自己反倒没有吃多少，不过她本来就吃的少，也不觉得饿。 下午，栾亦先是为二人把了把脉，这上了年纪，二人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小毛病，好在问题不大，抓几副药就能调过来了。 等栾亦写了方子，谢渊趁机将他想为儿子求个名字的事给师父说了说。 沈墨问了生辰八字，取了一个昭字，薄昭，甚至还将这个字写下来送给了栾亦。 栾亦接过字，喜笑颜开的。 申时，姜明月、谢渊五人离开时，团子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冲宋婉摇摇小手。 “漂亮奶奶，团子要走了，下次再来找漂亮奶奶玩，漂亮奶奶要是想我了，也可以来找团子玩，我家就住在衙门旁边的榆钱胡同，今日漂亮奶奶给团子吃了香香糯糯的糕点，还请团子吃了牛排，团子的红豆面包、牛乳糖也给漂亮奶奶吃。” 第457章 价值千金 一番话逗的姜明月几人忍俊不禁的，宋婉高兴命人给姜明月她们装了一车的东西，布匹、首饰、滋补品应有尽有。 “奶奶有空就去找团子玩，团子也要常常想着奶奶才行。” “奶奶这般好，团子肯定不会忘记奶奶的。” 谢渊发现自家儿子，天生具备一种能力，特别会讨人欢心。 等姜明月几人坐车离开后，宋婉感慨了一句。 “许久没见过这么招人喜爱的小娃娃了。” 她扭头看着沈墨：“咱们再多住一段时间可好？” 沈墨笑着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二人回到客厅，一丫鬟走到宋婉身边低语了一句。 宋婉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让他进来吧！” 沈墨看了一眼离开的丫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墨闻言坐了下来。 少顷，王忠走了进来，恭敬朝二人行了一礼。 “给长公主请安了！” “见过沈师。” “起来吧！”宋婉道。 “谢长公主！” “你怎会跟在团子身边？”宋婉好奇问了一句。 “这是王爷的命令。” 沈墨微眯了一下眼睛，大楚现如今能被称为王爷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端王的儿子，那位在上清观清修的楚旭。 王忠随之向二人解释道：“团子乃是奴才的少主。” 沈墨闻言瞬间反应了过来。 “平安王是团子的义父？” “是！” 宋婉闻言顿时一惊，对于小旭这位侄儿，她再了解不过，因从小在道观长大的缘故，性子清冷、感情淡漠，所在乎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没想到他竟会收团子为义子，且王忠称呼团子为少主，那也就是说将来小旭是打算将端王府的家业传给团子了？嗯，也不是不可，团子可爱又聪明，调教的好，将来必成大器，可惜团子姓谢，不过这也很好解决…… 沈墨看宋婉突然激动了起来，也就知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快打消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徒弟可就这一个儿子。” 宋婉：“再生一个就是。” “问题是他已不打算再生。” 宋婉不解地看着沈墨：“这是为何？” “怕他妻子受罪。” “没想到谢渊竟是这般深情之人。” 沈墨摸着胡须颇为自豪：“这点像我。” 他握住了宋婉的手：“我这徒弟就这一个儿子，是要传承谢家香火的，你就不要打团子的主意了。” “行吧！” 谢渊也是她的晚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之间的事，她还是不乱掺和了。 沈墨看她答应了，也就放了心。 宋婉转过头，看着恭恭敬敬的王忠，询问起了侄儿的近况。 一炷香后，沈墨看王忠走了，拉着宋婉站了起来。 “来，咱们看看子敬他们送的什么礼物，我这个弟子平日里最是节俭，以前给我送礼，可从未像今日这样特意放锦盒里过，所以我猜这礼物必然不凡。” 宋婉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她打开锦盒看里面是两幅画，随手展开一幅惊呼一声。 沈墨几步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了？” 他说完视线落到画上，也是一惊，因画中画的是宋婉，还是年轻时候的宋婉，难得姜明月在没有见过宋婉年轻模样的前提下，却将她的神韵画了出来。看着这幅画，他不由地回想起了从前。 宋婉轻轻抚摸着画中的自己，有些感慨道：“原来我年轻时，这般漂亮。” 沈墨回过神来，轻轻揽住了她。 “现在也很美。” “明月的画工真好。” 宋婉说着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第二幅画，这次她倒是镇定了许多。 沈墨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瞧见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子敬媳妇有心了。” 宋婉轻轻点点头。 “想不偏爱他们几分都难。”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幅画，但对二人来说却是价值千金。 ………… 马车内，谢渊看了一眼悄悄跟上来的王忠，放下车帘，看着陪儿女玩耍的妻子问：“你从未见过师父、婉姨年轻时的模样，是如何画出来的？” 妻子画的那两幅画，清晨时谢渊看了一眼，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姜明月俏皮地朝丈夫眨了眨眼睛道：“我虽没有见过师父、婉姨年轻时的模样，却见过沈瑜、素素姐，凭借他们的长相，再结合师父、婉姨现在的模样，应该能画一个八分像，也不知师父、婉姨她们会不会喜欢。” 听妻子话语中透着几分不自信，谢渊握住了她的手肯定道：“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 姜明月闻言笑了。 提到程素素，谢渊却想起一事来，他看着两个小家伙叮嘱道：“以后在你们奶奶面前，千万不要提起素素姨知道吗？” “为何？”团子眨了眨眼睛不解问。 葡萄虽没有问，却竖起了耳朵。 谢渊用最简单的语言向儿女解释了几句问：“听懂了吗？” 团子、葡萄看起来有些懵懵懂懂的，不过二人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姜明月五人回到榆钱胡同，栾亦先他们一步回了家，掏出沈墨赐的字，高声叫了起来：“秀娘，秀娘！” 屋内，周秀娘听丈夫的声音里露着欢喜，就知他所求的事成了，她抱着儿子疾步走了出去。 栾亦看着妻子乐呵呵的笑道：“沈师，给咱们宝儿起了一个名字，薄昭，昭，寓意着光明、光辉，是不是很好听。” 周秀娘念了两遍笑了。 “好听，真好听。” 姜明月、谢渊牵着儿女的手，从外进来，听到二人的对话，笑着对视了一眼，看来不止是栾叔，就是栾婶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你快看，沈师还将这个字写下来送给了咱们宝儿。” 周秀娘闻言激动道：“我看看！” 听到动静的齐咏思，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有些好奇的望向了纸上的字。 “这字写的可真好看。” “这是自然，这可是沈师的字，即便是有钱都买不到，快收起来，往后留给宝儿当传家宝。” 姜明月望着这幅场景，不由地想到了她和谢渊成亲的时候，沈师也赠给弟弟一幅字，当时阿娘也是这般高兴呢！ 第458章 寄托思念的方式 团子听了栾亦的话，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爹娘好奇问：“爷爷的字很值钱吗？” 姜明月点点头：“你钱盒里的那些钱，都买不到他一个字。” 团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他虽小但对钱已有了一些概念。 平日里他们随着观里的人或阿娘他们出门，用的多是铜钱，银子就算是大钱了，可以买到很多东西，而比银子更大的就是银票，他的钱盒里装的都是银票，那么多钱还买不到一个字吗？ “如果加上姐姐的呢？”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还是不够呦！” 在团子的概念里，他和姐姐的钱加一起已是很多，比阿娘的钱还要多，毕竟阿娘出门拿的都是铜钱、银子，从未拿过银票，想来是没有的。 他‘哇’了一声，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也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齐咏思看着那个昭字，愣了一下，然后望向了谢渊，他记得他和明弘之前读的几本书上，零星的有一些注解，之前他一直都以为是谢渊写上去的，现在才知原来那竟是沈师的字。 而这么宝贵的书，姐夫却从未对他私藏过，一时间齐咏思心里暖洋洋的。 周秀娘收起字，谢渊几人走进客厅，说了会话后，看时间还早，几人决定出去采买些路上所需东西。 “爹，我和姐姐也要去。”团子抓着父亲的手道。 谢渊弯腰将儿女抱了起来，看着妻子道：“你在家整理东西吧！我带他们出去逛逛。” “好！” 婉姨给了他们那么多的东西，整理出来还真需要一点时间。 姜明月目送他们离开后，回屋客厅招来苹果几人，和她们一起整理好马车上的东西。 入库登记的事，她则全权交给苹果，进了谢渊的书房，想趁着这个时间给弟弟、六姐姐、孙姐姐、素素姐她们写封信报平安。 她准备好笔墨，拿纸时，看下面一张写满了字，姜明月好奇拿起，只见一张纸上，满满当当的写的都是她的名字，只不过每个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个日期，有时候日期是相连的，有时候会间隔好几天。 谢渊是在用这种方式寄托他的思念之情？看着这张纸，姜明月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的，她用了好一会的时间，收拾好心情，小心的将这张写着她名字的纸收了起来，坐下写信。 孙姐姐这封信最好写，姜明月寥寥几笔就写完了，然后给弟弟、六姐姐写信，她先是说了一番爹娘、族里的情况，然后又简单地给他们说了几句鲫鱼岛的事。 写给程素素的信篇幅较长，她先是说了一些一路发生的趣事，又告诉她，她们已经平安抵达沅江府，且还见到了宋婉，以及宋婉目前的情况等等，她想素素姐如果知道了宋婉的近况一定会非常开心。 姜明月写完了信，并没有第一时间寄出去，因她想儿子回来了，说不定要再加上几句。 谢渊带着栾亦、齐咏思采买完路上所需要的东西，看此地距离最热闹的南街很近，想着团子、葡萄跟着他们逛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和栾亦、齐咏思商量一番后，带着他们来到了南街。 南街是沅江府小食摊的天下，团子拉着谢渊的手，这处看看，那处瞅瞅，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反观葡萄则老实的多，她有齐咏思抱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小粉鼻耸动，歪着小脑袋望向了前面的一家店铺。 谢渊顺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笑了，他女儿可真会吃，整条街上，最有名气，生意最好的就是这家炙猪店了。 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腌制入味后，再放在炭火上，用小火慢慢炙烤，炙烤的过程中，多余的油脂会慢慢地冒出，如此做出来的炙猪肉，肥而不腻，软嫩入味十分的好吃。 面前的这家炙猪店，是传承一百多年的老店，看外面排起的长队，就知道有多好吃，多受欢迎了。 “栾叔、咏思，前面这家炙猪店炙烤出来的猪肉，乃是沅江府一绝，咱们买一些带回去吃如何？” “葡萄、团子也该饿了，你们先带着他们买些其他吃食垫垫肚子，我去排队。” 栾亦自动将买炙猪肉的事揽了下来。 “行，我们在前面的茶棚等你。” “好！” 谢渊四人往前走时，他给儿女买了一荷叶包的水晶虾饺。茶棚内，谢渊放下儿女，冲洗干净杯子，为他们倒水。 姐弟二人吃虾饺时，还不忘喂谢渊、齐咏思，一时间二人心里别提有多熨烫。 少顷等栾亦回来后，团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手里的荷叶包。 “好香啊！” 栾亦乐呵呵一笑，蹲在团子的面前，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颊，团子很上到，嘟着小嘴亲了一口。 栾亦又看向了葡萄声音温和道：“葡萄也亲伯伯一下好不好？” 葡萄乖乖走上前，也亲了栾亦一口。 谢渊望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不过想到栾亦明日就要走了，算了不和他计较了。 栾亦可不知道，他只是让葡萄亲了他一口，谢渊就醋了，得到两个香香的吻，他心里别提有多满足，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荷叶包，递给了葡萄。 小荷叶包里包的是小肉丁，还有两根竹签，可扎着吃。 “谢谢伯伯！” 葡萄先扎了一个递给了栾亦。 谢渊望着这一幕笑了，看看他女儿教养多好。团子却已顾不了那么多，他馋坏了，先吃了一个小肉丁后，这才扎了一块，递给齐咏思。 “舅舅，你快尝尝，炙猪肉可太好吃啦！” “谢谢团子了。”齐咏思笑着从孩子手里接了过来。 谢渊虽是最后一个吃到的，却很开心，不光是因为是女儿给他的，还因为儿女行事已有自己的一套准则，知道亲疏。 “吃肉的时候要先看看前方有没有人，小心不要被其他人碰到了，牙签扎到嘴或喉咙会很危险。”虽这事几乎不会发生，但老父亲的谢渊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齐咏思抱着团子，看着走在前面的谢渊，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在对待孩子上，谢姐夫还真是细致，他和师父都远不如姐夫。 第459章 考察 谢渊几人回到家中，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姜明月看儿子双脚一落地，就叫嚷着渴，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了他。 看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姜明月好奇问了一句。 “怎这般渴？” “回来的路上吃了一些炙猪肉。”谢渊解释道。 姜明月双眼微微一亮。 “可是南街那家的炙猪肉？” 谢渊笑着点点头。 “他家可是百年老字号，炙猪肉吃在嘴里酥脆爆汁，越嚼越香，味道一绝。”姜明月边说边喂女儿喝酸梅汤。 “阿娘，也喜欢吃吗？”葡萄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问。 姜明月‘嗯’了一声。 “很喜欢呢！” 葡萄从小口袋里，拿出小荷叶包递给了母亲。 姜明月看着里面的那一小肉丁只觉得心里温暖如春。 “谢谢葡萄！” 她伸手抱住了软乎乎的女儿。 “我也要，我也要！” 团子噔噔噔跑到了两人面前。 姜明月一并抱住了儿子。 谢渊笑着走上前也凑了一下热闹，伸手将他们母女三人抱入怀中，目光在女儿身上多停留了几息，这一路上他竟不知，她何时偷偷给妻子也留了一小肉丁。 吃晚饭时，桌子上虽摆放了一大盘的炙猪肉，但姜明月却觉得远不如女儿送给她的那一小肉丁好吃。 ………… 亥时，夜虽已深，但内室还亮着灯，刚刚折腾了一场，姜明月、谢渊相拥在一起，都不想起来。 “在想什么？”姜明月看着磨搓着她的手背，半天都没有言语的男人问。 谢渊回过神来：“在想咱们的儿女。” 他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温声道：“这几天，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团子、葡萄的戒心很重，他们会暗暗窥视我，也会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给我一种他们好像在考察我，是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姜明月听了不由抿嘴一笑，她握住男人大手道：“他们不过是刚开始，还有些认生，今日睡着的时候，团子不是抱着你的胳膊不放，让你哄他们睡觉，不然还不知他们会玩闹到何时。” 谢渊笑了起来。 “也是，刚才只要我哄他们睡觉，换成你都不成。” 说着，眉角轻扬，透出几分得意来。 看着突然有些幼稚的谢渊，姜明月轻笑出声，不过笑过之后，想到儿女的情况，她看着丈夫有些忧愁道：“咱们这一双儿女可不好教。” 谢渊轻轻点点头。 “我知道，咱们的儿女和别人是不同的。” 二人虽才一岁半，却都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商，思维逻辑十分的清晰。 像儿女这样的人属于真正的天才，不能用寻常的法子教他们。 “我打算亲自教他们启蒙，你意下如何？” “自然好，不过他们毕竟才一岁半，我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快快乐乐的童年。” 谢渊闻言也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你放心，三岁之前我不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四岁吧！”姜明月为儿女多争取了一年。 “好！” 谢渊并未在这种事上和妻子争，毕竟谁也不知两年后会如何，说不定到时，团子、葡萄会央求着他，提前教他们读书、写字。 夫妻二人达成共识，谢渊抱起妻子回了卧室，看着小脸红扑扑，睡的很香姐弟二人，身为老父亲的谢渊，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二人的小脸。 熟睡中被打扰，一个嘟囔了一句，一个别过了头。 姜明月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悄声对谢渊道：“别把他们吵醒了。” 谢渊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在他们身边躺了下来。 翌日，姜明月一家四口，亲自将栾亦、齐咏思他们送到城门外，这才停下脚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 栾亦抱了抱团子、又抱了抱葡萄，看着谢渊二人道。 “嗯，一路保重！”谢渊看着四人说。 齐咏思将自己做好的药囊挂在了葡萄、团子的腰间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二舅舅要走了，团子、葡萄不要忘了二舅舅呦！” “那二舅舅要早些回来，不然我和姐姐不仅会忘记你，还会忘记想你。” 齐咏思闻言笑了。 “好！” 和两个小家伙相处了这么久，突然分别，还真有些不舍，不过面上他却并未表现出来。 “谢姐夫、姐姐，我们走了。” 姜明月点点头。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师父师娘。” “我记下了。” 目送栾亦、齐咏思他们走远后，谢渊转身看着三人。 “咱们回吧！” “好！” 一家四口回到府城，姜明月听谢渊要带着儿女去衙门，不免有些诧异。 “启蒙不仅是读书、写字，还包括言传身教。”谢渊虽是在和妻子解释，但也是在说给儿女听。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儿女，她并未替儿女做决定，而是征求他们的意见问：“你们愿意跟着爹爹去衙门吗？” 谢渊看儿女有些犹豫温声道：“等阿爹忙完了政务，可以带你们出去玩。” “中午可以回家吗？不回家我们会想阿娘的！”团子奶声奶气道。 姜明月听了这话笑望向了丈夫。 “回，不光是你们，阿爹也会想你们阿娘。” 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 “那我们跟着爹爹。” 姜明月看丈夫牵住了儿女的手问：“你能照顾好她们两个吗？” 谢渊低头温和地看向了团子、葡萄。 “没有问题，他们很乖。” 姜明月点点头，在儿女面前蹲了下来柔声道：“昨日里阿娘给你六姨、舅舅他们写了信，打算这两日寄回京都，你们要不要给你义父他们也写封信？” “要，我们写了信，阿娘也帮我们寄给他们可好？” “好！” 母子三人说好，姜明月就和他们分开了。 谢渊带着儿女来到衙门，并未第一时间处理政务，而是看着儿女道：“你们都想给舅舅、义父他们说些什么？阿爹来替你们写。” 谁知道两个小家伙却摇了摇头。 “我们自个写。” 谢渊闻言有些惊，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好！” 他准备好纸墨放在桌子上，然后抱起儿女将他们放在了高椅上，让他们站着写。 他很好奇，儿女会写出什么东西来。 第460章 不见 团子、葡萄拿着小毛笔，在宣纸上‘刷刷刷’画了起来。 谢渊看着随手涂鸦的二人，笑了，这才正常，也不知他刚才在期待什么。 他并未打扰两个小奶娃，坐在一边处理起政务来。 榆钱胡同，姜明月刚回到家中，苹果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夫人，苏家大奶奶来了。” “殷云？” 苹果笑着点点头。 “奴婢知夫人很快就会回，就先将苏大奶奶请去了客厅。” “你做的很好。” 姜明月疾步走向了客厅，她正打算给殷云她们下帖子，邀请她们出来聚一聚，没想到殷云消息这般灵通，已找了过来。 客厅内殷云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她探出头往外看，见到姜明月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眶。 “明月！” 姜明月加快速度进了客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云！” 二人喜不自胜的相拥在了一起。 “听到消息，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没有做梦，我真的回来了，我原本还想着给你们下帖子，邀你们出来坐坐呢！” 姜明月说着松开殷云道：“快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 “嗯！” 二人分别落座，殷云细细打量了一番姜明月道：“你比着从前更加好看了。” 姜明月笑了。 “不是好看，是咱们都已经为人母，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了。” 殷云闻言感慨道：“是呀！分开四年再见，我们的孩子都会跑了。” 提起孩子姜明月顺势询问了一句。 “怎没有将你家姑娘带过来？” “咱们分别了四年，自然要好好的说说话，带着孩子不方便。” 殷云顿了顿问：“你的一双儿女呢！” “被他们爹带去了衙门。” 殷云闻言有些惊，过了片刻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道：“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知官员处理政务时，还愿意带孩子的。 明月，你嫁了一位好夫君，谢知府上任不到一年，咱们沅江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外面的人提起谢知府无不竖大拇指的。 昔年咱们这一群小姐妹里，就数你嫁的最好，现在是官太太了。” 姜明月笑着道：“大家也不错，都是富家太太。” “倒也是，先不说日子如何，最起码不愁吃不愁穿的。” 殷云顿了顿好奇问：“快给我说说，你和谢知府是如何相识的？听说他是状元，可是真的？” 姜明月点点头：“可还记得我及笄那年，你们邀我到沅江湖游玩？” “自然记得，本是为了庆祝你及笄，谁知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不仅害的你名声受损，还被伯父责罚。” 姜明月微微一笑。 “我至今都不后悔救人，况且我还救出了一桩好姻缘。” 殷云惊呼了一声捂着嘴，睁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说……你是说，你当日救的那人是谢知府？” 姜明月点点头，缓缓向她讲述起了她和谢渊的事。 知府衙门，谢渊刚开始处理政务时，还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儿女，过了会儿，见儿女还在写写画画，加之这是知府衙门，很安全，也就不再频繁关注。 闲了三天，手头积累了不少的政务，大部分在谢渊看来都不是事，很好解决，只有少部分，需要他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比如说进出鲫鱼岛这件事。 虽他很明确的规定，必须使用沅江府的船，但水军那边这三天查出来，好几艘外地的船。 光是严惩是不行的，还要有行之有效的措施，使得外地的船，不能蒙混过关，嗯，可以设计一旗帜…… 谢渊思考问题思考的太专注，等脑海中有了一详细的计划，谢渊再抬起头来，书房里哪还有两娃娃的身影。 他顿时一惊，起身正要去寻找，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姐，快踢过来。” 谢渊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两个小奶娃，正在树荫下玩耍，笑了笑吩咐陈荣给他们送些水过去。现在天气热，省得他们渴。 陈荣端着茶水离开后，谢渊将儿女写好的信拿了起来，嗯……通篇只有两个歪歪扭扭如同蚯蚓勉强像字的字，谢渊仔细辨认了一下，写的应该是想你。 他轻笑了一声，折叠信时，顿了一下，谢渊将纸调转了一个方向，看着好像是随意涂鸦的几笔，神色有些古怪了起来，这是符？ 团子、葡萄会画符？跟长生学的？这符什么意思？谢渊：“？？？” 光想是想不明白的，也许回去问问妻子就知道了，谢渊收起信，走出书房，看着儿女问：“走吧！爹爹带你们出去玩玩。” 团子、葡萄闻言立刻收起了彩球，朝他跑了过来。 谢渊一手牵着一个，带他们离开了衙门。 榆钱胡同，殷云听了姜明月讲述，感叹道：“你和谢知府，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姜明月亲自倒了杯茶递给殷云问：“你这几年过的可好？” “你又不是不知苏大的性子，虽是闷葫芦一个，好在知道心疼人，前不久……” 殷云话还没有说完，苹果走了进来。 “夫人，钱三奶奶来了。” 姜明月愣了一下，钱三奶奶？这是谁？ 殷云看她一脸迷茫解释道：“就是杨慧，前年嫁给了钱老三，对外称钱三奶奶。” 姜明月一听是她，微挑了一下眉，看着苹果道：“你替我回绝了吧！” “是！” 殷云看苹果走了，轻哼了一声，颇有些愤愤不平道：“也不知她怎有脸登门了。” 姜明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不见她就是。” 沅江府就那么大，有名的商贾就那么几位，且大都有联姻或生意往来，昔年杨家丢失了一批货物，眼看就要落难，是父亲帮了他们一把，所以她们姜家没有出事之前，和杨家关系一直都不错，哪怕她和杨慧合不来，面子上总还过的去。 当年她下水救谢渊虽是在做好事，但到底有损女儿家的名声，当时殷云几人都保证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没想到的是，杨慧回到家后，立刻就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这也是父亲会禁她足的原因。 后来他们姜家落难，杨家是第一个背后捅刀子，蚕食他家生意之人，所以两家早就撕破了脸皮，到了现在姜明月不认为自己还有见杨慧的必要。 第461章 太会哄人了 殷云看着好友，想到杨慧最是阴狠，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明月，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才分开四年，你就同我生分了？我好伤心呀！”姜明月捂着胸口故作难过道。 她这样反倒是将殷云逗笑了，知姜明月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姜明月，她大胆说了起来。 “谢知府年轻，长的好看，又有大本事，他来咱们沅江府不久，杨家就动了心思，花钱买了两个美人，欲要送给谢知府。” 姜明月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竟还有这等事，谢渊倒是从未和她说过。 “结果你应该想到了，被你相公拒绝了，还借此敲打了杨家一番。 杨家到是不敢再起这种心思，但杨慧却并未放弃，也不知她从哪找来一个和你有四分相似之人，妄图利用她勾引谢知府。” 姜明月不由地眉头紧皱，心里恶心坏了。 “你可知我相公是如何处理的此事？” 殷云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那女子只在谢知府面前露了一面就消失了。 这件事后，杨家、钱家不停的出事，到现在两家已渐渐的衰败了下去，四月底的拍卖会上，咱们几家都购买了几块鲫鱼岛的地皮，两家却是一无所获。” 爹爹做的？还是谢渊做的？亦或是二人联合起来做的？ “明月，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惹你不快，杨慧想要改变杨家、钱家的情况，日后恐还会登门，她那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最会打感情牌，我现在给你提个醒，你也有个防备，免得日后对上她吃亏。” 姜明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小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只要不嫌弃我多嘴即可。” 殷云顿了顿道：“小蝶、如意她们都很想你，你何时有空，回头咱们聚聚如何？” “好呀！回头我就给你们下帖子，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去一趟鲫鱼岛，回来后我还没有见过阿娘呢！” “我是昨天下午从鲫鱼岛回来的，你归来的消息就是伯母告诉我的……” 闲谈中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已是中午，姜明月看都午时了谢渊三人还未回，就知他们应不会回来吃饭了，遂吩咐苹果摆饭。 彼时，谢渊正带着团子、葡萄去买冰碗。 “爹，什么是冰碗？”团子奶声奶气好奇的问。 “就是在碗的最底层铺上一层碎冰，上层则是牛乳，再淋上一层浓稠的果汁，加上少许的鸡头米，就是冰碗了。” “哦，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阿爹吃过吗？” 谢渊轻轻点点头，看着儿女道：“我听你们姥爷说，这冰碗还是你们阿娘发明的。” “哇，阿娘好厉害啊！怪不得能生出来像我和姐姐这般聪明、伶俐的宝宝。” 谢渊今日才发现，他儿子还挺臭屁的。 一小碗的冰碗十文钱，谢渊一共买了三碗，他带着儿女走到上风口，有树荫的地方坐下，将冰碗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吃吧！” “谢谢阿爹！” 团子拉着姐姐坐在小板凳上，拿起勺子吃的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先是舔着吃、然后挖着吃，等剩一半的时候，又小口小口眯着眼睛细细品。 至于葡萄吃相全程都很斯文。 谢渊看着吃的很香的儿女，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吃龙肝凤髓。 谢渊身姿挺拔、俊美不凡，坐在热闹的铺子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再加上他身边的两个小娃娃实在好看，像是年画里的散财童子、童女，引得旁人频频观看。 父子三人倒是镇定自若的，团子、葡萄吃冰碗，也没有忘记他们阿娘。 “爹，咱们一会也给阿娘带一碗吧！” 谢渊温声道：“好！” 二人说话之时，葡萄放下碗，看向了父亲，她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谢渊却通过她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轻轻摇摇头道：“你们现在还小这冰碗太过寒凉不能多吃，不然会生病。” 谢渊虽宠爱孩子，但也不会一味的溺爱，不过他也知小孩子是抗拒不了这么好吃的美食的，所以他多买了一碗，就是想着孩子闹的时，给他们再吃上一口。 他本以为葡萄会闹一下，谁知她竟乖乖听了话，反而是团子揪着他的衣袖道：“爹，我和姐姐，还想再吃一口，就一口，爹……” 儿子用小奶腔撒起娇来，谢渊一颗心都要化了，所以他拿起勺子，喂二人又吃了一口。 但也仅仅一口，剩下的他几口吃完，掏出帕子给儿女擦了擦嘴巴和小手，又给明月买了一碗，带着二人出了冰碗铺子。 铺子旁边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愿意起来，非要娘给他买冰碗，那妇人穿着带着布丁的衣裳，很显然家里比较贫苦，不舍得给儿子买冰碗，她拉了几次，见一直拉不起儿子，脾气上来，‘啪啪’就是几巴掌。 小男娃‘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妇人用力拉扯着孩子离开了。 谢渊正准备抱儿子上马车，团子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的大手，仰起头看着他认真道：“幸好送子婆婆把团子、葡萄送给了爹爹、娘亲，不然的话，我和姐姐说不定就像刚才那孩子一样可怜了。” 然后抱了抱他。 “我和阿姐最喜欢爹爹了。” 谢渊：发现儿子嘴巴甜的能哄得别人心甘情愿为他当牛做马，就比如现在，他都恨不得冲进冰碗铺子，再为他们买一碗了。 不过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 “阿爹也很喜欢你们。” “不是最喜欢吗？” 团子对这个很喜欢并不满意。 “阿爹最喜欢的是你们阿娘。” 团子‘哦’了一声，摇摇小手。 “那我和姐姐就不跟阿娘争了。” 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谢渊忍不住笑了。 榆钱胡同，姜明月送走了殷云，正准备去书房写帖子，苹果走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 “云舒已跟了上去，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姜明月点点头，她回沅江府三天了，外头都风平浪静的，怎今天外头突然就出现了可疑之人？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 第462章 血脉的压制 突然归来的谢渊三人，打断了姜明月的沉思。 “娘，我们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们啊！” 姜明月温柔地看着三人。 “想，快过来让我抱抱。” 姜明月抱过孩子，也没有忘记大人，她歪着头冲谢渊微微一笑。 “要不要抱抱？” 谢渊伸手抱住了妻子。 团子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嘿嘿’笑了起来。 “娘，刚才爹爹说，最喜欢的乃是阿娘，然后才是团子、葡萄，那娘呢？娘最喜欢我和姐姐，还是阿爹？” 姜明月：“？？？” 顶着三人的注视，姜明月只觉得压力山大，这简直是要命题，她咳了一声，低头温和地看着儿女。 “你们在阿娘的心里都是一样的，阿娘喜欢你们阿爹，也喜欢你们。” 一句话将两个奶娃娃忽悠了过去，为避免儿子再接着询问，姜明月急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在外面吃的饭？” “阿爹带我们去了酒楼，它家的饭团可好吃了，吃了饭，爹又带我们吃了冰碗，还给娘带回来一碗，娘，阿爹说冰碗是你发明的，是吗？”团子叽叽喳喳道。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谢渊。 “你还带他们吃冰碗了？” 谢渊点点头，将带回来的冰碗递给妻子道：“天气炎热，从酒楼出来，二人出了一身的汗，我就带他们吃一碗冰碗降降暑气。” 姜明月‘哦’了一声，看着团子、葡萄。 “冰碗的确是阿娘先发明的。” “阿娘可真聪明，以后我也要发明一种比冰碗更加好吃的东西。” 姜明月不由地就想到了冰淇淋，可惜她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嗯，阿娘相信你，加油啊！” 她招来王忠、田氏让他们带葡萄、团子下去洗澡。 姜明月吃冰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喂丈夫。 “你吃吧！我刚才和团子、葡萄，已在铺子里吃过了。” “说起来，我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冰碗，还真有些怀念，谢谢相公。” 她顿了顿道：“回来几日还不曾见到阿娘，明日里我打算带着葡萄、团子，去一趟鲫鱼岛。” “应该的，我陪你们一起，正好去岛上看看。” “衙门这边没事吗？” 毕竟他们来的这几日，谢渊一直都‘玩忽职守’。 “无妨，沅江府这边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我比着之前轻松了许多，正好可以陪陪你们。” 姜明月点点头，放下冰碗，起身直接坐到了男人的身上。 妻子主动投怀送抱，措不及防的谢渊，急忙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腰。 “怎么了？”谢渊双眼深邃地看着怀中的人儿问。 姜明月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薄唇。 “只是突然觉得我相公，实在是太好，太优秀了，我何德何能竟拥有这么一个好丈夫。” 谢渊闻言笑了。 “这句话应该让我来说才是。” 他随之掏出葡萄、团子写的信，递给了妻子。 “这是什么？” 姜明月说着打开纸，看着上面的鬼画符笑了。 “葡萄、团子，写给长生、弟弟的信？” 谢渊‘嗯’了一声，指着纸上的几处道：“这里写的应是‘我会想你们’。” 他顿了顿问：“你教他们习字了？” 姜明月摇摇头。 “他们应是跟着观里的道长们学的，你儿子性格讨喜，葡萄又乖巧的，观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带上他们，平日里我几乎都见不到他们的人影。 所以我也不知他们都跟着观里的道长们都学了些什么。” 谢渊心想，怪不得二人会画符。 夫妻二人相拥说了会话，直到苹果禀告，团子、葡萄已洗完澡，他们这才分开。 “你陪着他们睡会吧！我回衙门了，晚上回来陪你们一起吃饭。” “嗯！” 谢渊目送妻子进了后院，招来陈荣询问道：“今日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苏家大奶奶来了，爷回来之前，她刚走，再就是这期间钱三奶奶也来了，只不过夫人并未见她。” 谢渊微挑了一下眉，看来他刻意隐瞒的那些事，妻子都知道了，不过他知这些事瞒不了妻子多久，只要她不会因为这些事生他的气即可，至于钱家，还是他太仁慈了，竟还敢找上门来。 谢渊沉思了片刻，对陈荣低语了几句，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放出风声，让别人都知道杨家、钱家得罪了他，自然会有人对付他们。 陈荣将风声放出去没有多久，杨家、钱家接连黄了好几单生意，钱家主调查清楚，是因为什么缘故后，气的直接将儿子叫了进来，命令他休妻。 再不休妻，整个钱家都会被她拖累死。 他算是看出来了，杨慧就是个扫把星，自从嫁到他们家，他们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现在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维持住现在的生意，就因为她，客户宁愿违约也要撤销订单，他实在是恨啊！ 钱三听爹说不休妻，就把他逐出家门，怕了，况且杨慧一直以来都看不起他，背着他更是上了好几次清馆，他早就对她不满了，所以他痛痛快快的写了休书。 杨慧拿到休书的那一刻，脸色苍白如纸，昏了过去。 钱三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留，直接命丫鬟，将她送回了杨家，杨家刚丢了生意，也因此怨上了杨慧，将她丢在厢房就不理会了。 姜明月自不知因丈夫几句话，杨家、钱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彼时她正在听云舒的回禀。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她已确定了，今个出现在她宅子外的人，的确是杨慧派过来了，她想干什么？掌控她们的行踪吗？ 姜明月对云舒言语了几句，回到卧室和儿女一起听丈夫讲草船借箭的故事。 团子精力旺盛，听故事时也不老实，小短腿一会放在姜明月身上，一会儿又翻过来蹬到他爹身上。 他这样搞的葡萄根本无法安心听故事，最后姜明月、谢渊还未开口，葡萄先一巴掌啪在了弟弟的身上。 团子瞬间就老实了下来。 第463章 我不是个好母亲 谢渊轻轻拍了拍儿子，肉乎乎的小屁股温声道：“闭上眼睛，睡吧！” 还不困的团子，睁着黑亮的大眼睛问：“爹，要闭哪只眼睛呀？” “两只都闭上。” “好的爹！” 团子很听话，乖乖闭上了双眼，不过还没有几息，他又嚷道：“爹，我渴了！” 姜明月看谢渊乖乖起身去给儿子倒水，忍不住笑了，不过看着嘿嘿笑的很开心的儿子，她若有所思的。 团子或许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得了，恐又要好久没法睡了，因儿子一会肯定要放水。 照顾孩子是件琐碎而细微的事，但谢渊却甘之如饴，一刻钟后，他看着紧靠着他睡的很香甜的儿女，只觉得他们现在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谢渊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儿女的脑门。 谢渊摸了摸儿女的后背，确定他们不热，胳膊肘抵着床，看着最里侧的妻子。 “在想什么？” 妻子已沉默了许久。 姜明月看着儿女。 “我不是个好母亲。” 看她瞬间红了眼眶，谢渊吓了一跳，坐起越过儿女，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好好的怎说这种话？” 靠在丈夫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所特有的药草清香，姜明月总算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以前我带团子、葡萄的时候，他们特别的乖巧、特别的省事，从未让我操过心。 我一直都以为他们是早慧的缘故，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不是的，原来他们也可以这样的活泼、这样的闹腾。” 姜明月轻轻地抚摸着儿女。 “我对不起他们，竟没有早一些发现这个问题。” 谢渊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长发。 “你已做的很好了，真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们，好在他们还小，我们有的是时间弥补。”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谢渊安抚好妻子，看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之所以在明月的面前这般听话乖巧，是不是知明月平日里要照顾他们二人，体谅她辛苦、不容易，所以才会收敛住自己的性子。 谢渊想到这些，心中满满的都是对他们的怜爱。 翌日，一大清早的一家四口就出了门。 “娘，这次我们要坐多久的船？”马车上，团子靠着母亲奶声奶气的问。 姜明月知上次他们坐了太久的船，两个孩子都憋坏了，现在他们都不乐意再坐船。 “听你们阿爹说，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团子闻言又扭头看向了爹爹。 “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姥姥、姥爷了吗？” 谢渊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默默玩九连环的女儿温声道：“咱们来猜拳如何？” 葡萄仰起头看了一眼父亲，又低下了头，继续拆九连环，很显然就是对这个游戏并不感兴趣。 “爹，我们来！”团子兴致勃勃道。 “好！” 跟孩子猜拳，并不难，因小孩习惯性的就会出拳头，因出拳头不费力。 第一局，团子出的拳头，谢渊出的剪刀，他让儿子赢了，第二局也是如此，三局或四局的时候才会赢一次，如此这般谢渊就将儿子的积极性调动了出来，且还不会让儿子觉得这游戏不好玩。 姜明月看儿子越玩性子越高昂，嘴角上扬笑了，团子这是完完全全的被丈夫拿捏住了。 一家四口来到码头，正巧赶上姜大伯要往鲫鱼岛上，运送一批货物。 他们用的不是船，而是那种很传统的竹筏，每一个竹筏都紧紧连在了一起，因货物不多这次只有六个竹筏。 姜明月等丈夫和大伯说完话问：“大伯，今日可以放排吗？” “可以，今日风大，河水湍急，正适合放排。” 姜明月闻言双眼一亮，拉着谢渊的手低声道：“我们今日坐竹筏如何？速度绝对比船快，而且也不会枯燥。” 谢渊自不会拒绝妻子。 “好！” 丈夫答应后，姜明月又看向了团子、葡萄。 “咱们坐竹筏可好？你们怕不怕？” “只要爹娘都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就不怕。” 葡萄虽没有开口，但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好奇的看着竹筏，很显然她并不排斥。 和家人商量好，姜明月走到姜大伯的身边道：“大伯，你捎我们一程可好？” 姜大伯看了一眼谢渊、团子三人，摆摆手道：“不成，不成，你们坐船，别吓到了娃娃。” “他们身体里留着咱们姜家人的血，又怎会害怕，想当初我六个月大的时候就乘坐竹筏了，我儿女一定也不会畏惧。” 谢渊看姜大伯还有些犹豫，走到他们的身边温声道：“大伯放心，我和明月、子俊会照顾好团子、葡萄。 自从来到沅江府我就听说，咱们姜家族人每一个都是撑筏的好手，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体验一二，今日既赶上了，大伯就顺带捎上我们吧！” 谢渊都这样说了，姜大伯不再拒绝。 “成，你们上来吧！坐中间的竹筏。” 姜明月抱着女儿来到竹筏上，放下她，想着谢渊第一次坐竹筏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伸手道：“将团子给我吧！” 谢渊点点头，将儿子递给妻子后，上了竹筏。 姜大伯看他们都上来了，高声要喝道：“小磊，今日你随我一起走一趟。” 本来他一个人就可以，不过带上谢渊四人，要谨慎一些。 姜明月看大伯、磊哥要放排了道；“快坐下，抓紧竹筏，刚开始速度快，你们恐会有些不适应。” 姜明月说着护住了儿女。 谢渊作为一家之主，一只手抓着竹筏，另外一只手将三人揽进了怀里。 绳子被解开，竹筏在湍急水流的冲击下，瞬间冲了出去，早有准备的姜明月，身体顺势往前倾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谢渊。 因谢渊早有准备，二人又紧紧护住了团子、葡萄，并未摔倒。 一会儿后姜明月看谢渊已适应了这个速度后，低头看着他们怀中的人儿。 “怕不怕？” 二人双眼都亮晶晶的。 “不怕！” “娘，我想站起来看看。”葡萄道。 女儿嫌少提要求，姜明月、谢渊自然会满足她，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牵着儿女站了起来。 第464章 我相公最好看 团子环住了一眼四周，拍了拍谢渊道：“爹，要抱。” 谢渊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团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周围的水面，感叹声不断。 谢渊等儿子看过，又将女儿抱了起来。 葡萄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双眼亮晶晶的，一看就知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到了。 “娘，前面好多荷花啊！我要摘荷花。”团子抓着母亲的手，指着正前方的荷花道。 “好！” 竹筏一会会从荷花丛中穿过，顺手就可摘。 少顷等儿女摘了荷花，姜明月又带着他们来到了竹筏的边缘，触摸河水。 老父亲谢渊站在一边，提心吊胆的护着他们，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姜明月看谢渊紧张又担忧的，到底没敢带着儿女玩太久，即便如此，二人已很开心。 去鲫鱼岛的这一路上，姜明月遇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船，船上或多或少都装着一些货物。 看着这些船儿就知鲫鱼岛有多热闹了。 他们要去鲫鱼岛，首先要先穿过水军的驻地，姜明月望着下水操练的水军问了一句。 “赵大哥可还好？来时赵姐姐，托我给他带了些东西。” “他很好，前些时候朝廷已正式任命李虎为水军大将军，在他的提拔下，赵明礼现在为正五品的副将掌一万人。”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就升了一级，赵明礼的晋升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有一点姜明月有些不解。 “只掌了一万人？” 赵明礼可是五品的副将，按理应该掌三万人才是，且他深受李虎器重，没道理只掌一万。 谢渊低声向妻子解释道：“前些时候我上书奏请朝廷裁军，圣上准奏，大批将士这段时间陆续回归故里，这就是赵明礼只掌了一万人的原因。” 姜明月多少有些惊讶，因她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朝廷裁了多少人？” “五万！” 姜明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接裁了一半？那也就是说水军这边只剩下五万人了？” “不是五万，是七万。” 姜明月闻言瞬间想到了张重岳养的那几万私军。 “多余的人是从私军中重挑选出来的？” 谢渊点点头：“这些人水性极好，且在水蛮国生活了那么久，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水蛮语言，且对水蛮也有一定的了解。 放他们回归故土有些可惜，李虎、赵明礼就从中挑选了一万多人，现在守护在鲫鱼岛，负责和水蛮国打交道，教水蛮语言的就是他们。” “哦，水蛮语言难吗？”姜明月好奇问。 “因人而异，你要是感兴趣，一会到了鲫鱼岛，可去听一节课。” 姜明月点点头，看着谢渊问：“相公会吗？” “会简单的说几句，日常问候没有问题。” 姜明月：“……” 这是只会简单的说几句吗？这已是精通了好吗？ “相公，你可真棒。” 姜明月话音刚落，就见一艘船行驶了过来，船上都是将士。 “他们这是在巡逻吗？” 谢渊望了一眼船上的人‘嗯’了一声。 竹筏和巡逻的船错开，继续前行，姜明月发现，水军驻地的几个岛附近停着许多船，一些船上还隐约地传来阵阵的香气。 “这些船是怎回事？” 谢渊顺着妻子的视线看了一眼：“他们都是一些小商贩，在水军驻地和鲫鱼岛来回穿梭，卖些吃食养家糊口。” “哦，他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竟敢来水军这里卖东西。 “李虎治军严明，且不死板，现在这样挺好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 “赵姐托我带过来的那些东西，我该如何转交给赵大哥？” “给我吧！回头我会让黑子给他。” “好！” 乘坐木筏，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刻钟就抵达了鲫鱼岛，为了方便停船，鲫鱼岛专门修建了一码头，看着和沅江码头一样大了，码头上，短工来回穿梭搬运货物，热闹无比。 来到码头，因大伯他们要先缴税，驻守在这里的水军，还要检查他们所带的货物，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所以姜明月一家四口就先和大伯他们分开了。 码头周围有很多草棚，正在修建的砖瓦房，可以看到一些妇人、泥瓦匠穿梭其间很是忙碌，偶尔的还能看到一些孩子在无忧无虑的玩耍。 远离码头，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修建了一半或即将完工的建筑，给姜明月一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岛上人很多，比她想的人还要多，因各种酒楼、商铺还没有修建好，环境很差，蚊虫飞来飞去，一些角落还能看到粪便。 货物则直接被摆在了外面，有些摊位前，则是挤满了人，姜明月扫视了一眼那些货物， 收回视线随着谢渊往前走时，忽听儿子奶声奶气道：“那三人好黑啊！” 姜明月顺着儿子的视线望去，三位身穿麻衣、腰间挂着鱼篓，赤脚，皮肤黝黑、高鼻梁，眼窝深邃、蓝眼睛身材矮小有些瘦弱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姜明月望着他们，愣了一下，水蛮人吗？ 他们虽黑，但五官立体，还挺好看的。姜明月怀中葡萄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歪着头好奇的看着水蛮人。 母女二人的前面，谢渊知妻女或对水蛮人很感兴趣，他自认也是个很大度的人，没拦着不让看。 可一直盯着人家瞅，谢渊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他往斜前方走了两步，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母女二人的视线。 姜明月、葡萄正瞧的起兴，面前突然多了一面肉墙，母女二人下意识的伸手，想将面前的人巴拉开，手伸到半空，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谢渊转过身来看着母女二人，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好看？” 葡萄小脑袋一扭，趴在了母亲的脖颈里，留母亲一人应对父亲。 求生欲极强的姜明月，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就是第一次见水蛮人觉得有些稀奇，在我的眼里，当然是我相公最好看了。”说着讨好的朝谢渊笑了笑。 第465章 修公用茅厕的建议 谢渊垂下眼看着笑容真挚的妻子，慢悠悠道：“小心看路，别摔着了。” 姜明月看着平坦的大路，‘哦’了一声，低下了头，等谢渊转过了头，姜明月放缓脚步与他拉开两三步的距离后，看女儿重新扬起了小脸，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没义气，明明是咱们一起看的。” 葡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姜明月笑了。 “你就装吧！不过你爹也忒小气了一些。” 葡萄赞同地点点头。 前面谢渊余光瞥了一眼互动的母女二人，见她们果然不再看水蛮人，这才满意。 姜明月看丈夫不再关注她们，低声道：“可以看了，悄悄的，别在被你爹逮着了。” 母女二人再次望向了水蛮人，只不过这次她们小心了很多。 三位水蛮人，在她们的注视下，在一卖粮食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三位蛮人刚在摊前站定，一魁梧的壮汉就走了过来，和三人交谈了起来。 姜明月抱着葡萄走近，听他们交流，可惜她们一句也没有听懂。很快四人就谈好了，其中一水蛮人拿出一粉色珍珠递给了壮汉。 姜明月正准备看看壮汉会给他们多少粮食，女儿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机敏的收回视线，几步走到谢渊的身边小声道：“相公！” “嗯！” “这些水蛮人都是用珍珠和咱们交换的吗？” “珍珠、宝石、玉石和食盐，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腌制的鱼、麻布之类的。” “如果一直以物换物，物价会很不稳定，咱们是不是可以上书朝廷，在岛上建一个钱庄，水蛮人登岛后，可以先去钱庄，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换成钱，然后再拿着钱买东西？” 谢渊闻言眼神温和地看着妻子夸了一句。 “明月，你真聪明。” 他顿了顿指着远处一很大的建筑道：“那里就是钱庄，只不过还未完全修建起来，且朝廷指派的人还未过来，所以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开业。” “相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姜明月真诚实意的夸了一句男人道：“岛上的环境太差了，偏偏人又比较多，而现在又是夏季，蚊虫较多，很容易就会爆发疾病，是不是在岛上修建一些公用的茅厕，再就是每日多洒水，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灰尘了。” 妻子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让谢渊注意到了岛上许多不足之处。 姜明月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丈夫，并未吵他，一会儿后，谢渊在一已修好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岳父、岳母开的酒铺，平日里他们都在这里。” 姜明月闻言抱着女儿迫不及待的走进酒铺，看着正在打酒的七个水蛮人，愣怔了一下，呦！看来他们酒铺的生意还挺好的。 招呼客人的冯掌柜，看又有人进来，扭头看是姜明月又惊又喜的：“姑娘，你回来了！” 姜明月看到冯掌柜也有些惊讶，他可是跟着父亲的老人了。 “冯叔，好久不见了，这几年你可还好？” “托姑娘、老爷、夫人的福，我很好。” 二人说话时，冯掌柜看谢渊也抱着一奶娃走了进来道：“夫人在后院，昨日里还在念叨姑爷和你，你们快去吧！” “好，咱们回头再聊。” 铺子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姜明月抱着女儿来到后院，叫了一声。 “娘！” 酒窖内，沈冰心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直到女儿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这才反应过来。 “娘在这里！” 开口的同时踩着梯子，就往上爬。 姜明月听到母亲的声音，放下了女儿，牵着她刚走了几步，沈冰心已从酒窖中爬了出来。 她望着女儿、女婿怀里的人儿，未语先笑：“哎呦！葡萄、团子都这么大了。” “姥姥！” “姥姥！” 团子、葡萄被爹娘放在地上，朝沈冰心跑了过去。 “哎！” 沈冰心伸手抱住了葡萄、团子。 “乖！乖！一转眼你们都这般大了。” 她轻轻松松的抱起外孙、外孙女看着谢渊二人道：“咱们屋里说话。” 谢渊很识趣道：“明月，你陪着岳母好好说说话，我在岛上转转。” “好！” 姜明月牵着儿女的手，随着母亲进了正堂。 沈冰心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糕点、糖果、水果，摆在盘子里推到了葡萄、团子的跟前道：“这些都是你们阿娘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你们看喜不喜欢。” 姜明月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心里酸酸的，母亲准备这些东西，恐花了不少的时间。 她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笑了：“还是以前的那个味。” 团子、葡萄不约而同的拿了一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沈冰心目光慈爱的看了一眼葡萄、团子，对女儿道：“去年我离开京都时，他们还是需要人抱的奶娃娃，一晃他们都会蹦会跳，会说话了。” 沈冰心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你爹回到岛上后，没少向我夸葡萄、团子，说他们长的好看，今日一见我外孙、外孙女的确好看，招人疼。” “那是因为先有漂亮的姥姥，才生出漂亮的阿娘，所以团子和阿姐才会这般漂亮。” 一句话倒是将她们都夸了一个遍。 沈冰心又惊又喜的将外孙抱进了怀里。 “呦！我们团子可真会说话。”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葡萄，将两个孩子都夸了一通。 “娘，我刚才进来时，见咱们铺子里有好几个蛮人，近来天天都是如此吗？” 提起这事沈冰心自豪道：“你们来晚了，这会人还不算多，清晨那会才热闹。 这些蛮人和咱们都一样很喜欢喝酒，再加上咱们铺子里的酒好，价格又公道，咱们酒铺的生意极好，连带着其他几个铺子里的生意也红火了起来。” “爹娘都极善经营，生意红火才正常，那两个会说蛮语的人是从水军请过来的？” “对，有客人时他们帮忙招呼客人，没有客人时教咱们蛮语。” “这钱是怎么算的？”姜明月好奇询问道。 第466章 岛上情况 沈冰心看女儿感兴趣，详细与她说了起来。 “从水军那里将人请回来需要十两银子，请回来后包吃包住，一天工钱是二十文，不过咱们这边，他们每卖出一斤酒，额外给他们一文钱。” “怪不得我观那两人那般上心。” 姜明月顿了顿问：“岛上现在像咱们这样请水军的人充当伙计的人多吗？” “还不多，大部分都是请他们教蛮语，不过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这几日登岛的蛮人是越来越多了。” 沈冰心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回屋拿了一锦盒出来递给了闺女道：“你拿着回头给葡萄做成首饰戴。” 姜明月闻言打开锦盒，发现是几颗有黄豆大小的圆润粉色珍珠。这些珍珠在这个世界可是稀罕东西。 “真漂亮！” 姜明月将锦盒放到了女儿面前。 “葡萄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姥姥。” 沈冰心乐呵呵笑了起来。 “不客气！” 然后她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巴掌大的玉石递给了团子：“咱们团子也有礼物。” “谢谢姥姥！”团子奶声奶气说完还亲了沈冰心一口，可把她高兴坏了。 “这些东西都是从水蛮手里换来的？”姜明月问。 沈冰心点点头。 “今天清晨还换回来两条鱼，水蛮人称为宝鱼，我养在缸里了，味道极好且刺少，中午你们都尝尝。” 姜明月笑着应了声‘好’。 团子是个待不住的，只在正堂内乖乖坐了一会，就拉着姐姐出去了。 姜明月望了一眼在外面玩耍的儿女，轻声问：“那位蛮族姑娘如何了？” “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她伤的太重了，恐要一个多月才能下床活动。” “阿娘辛苦了！” 沈冰心笑着摇摇头。 “不辛苦照顾她之余，我和小山还能跟着她学习蛮语，可谓一举两得。” “小山？”姜明月对姜山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是位很腼腆的少年。 “对，小山这几年成长的很快，你爹说他是可造之材，我们就将他带到了岛上。 那日出海，还是小山先发现的那伙蛮人。 他学习蛮语的速度很快，已可以和蛮人简单交流，所以近日都是他充当我们的翻译。” “原来如此！” 沈冰心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团子、葡萄不会进来低声问：“你可见殷云她们了？” “只见了殷云，还未见到如花她们，我正准备这两日给她们下帖子，邀请她们出来聚一聚。” 沈冰心点点头，想着女儿四年没回，特意提醒了她几句。 经过母亲这么一说，姜明月倒是对昔日的姐妹，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雪竟有那么大的魄力，为了嫁给心爱之人，不惜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小雪的相公，可是之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护卫？” “不错，就是他！” “我记得他姓宁。” “嗯，是个很上进的人，也很有本事，你爹挺欣赏他的，去年托关系，将他送去了军营，现在在赵将军手下做事，已是个百夫长。” “上进就好，只要上进小雪总能熬出头来。” “是这个理。” 沈冰心喝了一口茶，看着闺女提醒道：“如果杨慧给你下了帖子，你直接拒了，无需见她。” “其实她昨日里就给我下了帖子，当时我正在招待殷云……” 姜明月将事情简单给母亲说了一番。 沈冰心有些紧张问：“你都知道了？” 姜明月点点头。 沈冰心叹了一口气，握着女儿的手：“女婿年纪轻轻就官居五品，不仅能力出众，长的也好看，大家都知他前途无量，以后这样的事恐会经常发生，虽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你也要多加提防。” “嗯，我知道了！” 就在姜明月与母亲闲谈之时，在岛上逛了一会的谢渊，来到了同知郭嘉这里，现在岛上所有的事务都是他在管理。 郭嘉年三十五，元和九年的进士，是一位很有能力之人，只不过上任知府并未发现这点，只让他做了户房典史。 谢渊上任三月，对各官吏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后，将郭嘉提拔了上来，委以重任。 “见过大人！”郭嘉几步从桌案后走出，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 谢渊先是说了一番自己所看到的事，对郭嘉的能力给予肯定，然后提了二点建议。 一是北边的码头太小，需要扩建，他们不光要考虑水蛮登陆的事，往后随着双方交易的加深，他们也会借助码头进入水蛮国。 其次，现在正值夏季，岛上环境太差，四周蚊虫多，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爆发瘟疫。 小孩抵抗力太差，他们要发布公告，未来三四个月内不允许孩子入岛，再就是不准随地大小便。可请人每日清晨收集粪便，运到人粪岛用来沤肥。 巡逻之人如有发现有人随地大小便，立刻驱出岛屿，永不得再登岛。 考虑到以后登岛的水蛮人会越来越多，可在北边码头修几个茅厕，水蛮人登岛后，可提醒他们去茅厕解决三急。 再就是岛屿四周可以种植一些驱蚊草，一是夏天可以驱蚊，二就是驱蚊草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也可改善一下岛上的环境等。 半个时辰后，谢渊从郭嘉这里离开，寻到岳父，一起回了酒铺。 中午，姜明月吃到了母亲所说的宝鱼，肉质鲜美、鱼汤也极好喝，且一点腥味也没有。 两条宝鱼，光是葡萄、团子就吃了一条。 下午，谢渊领着妻儿在岛上逛了半个时辰，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姜明月原本是想在岛上陪着爹娘待两天的，奈何二人都不让，说是岛上环境太差，晚间蚊虫又多，咬着团子、葡萄就不好了。 客船上，谢渊看妻子望着鲫鱼岛有点不高兴，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温声道：“鲫鱼岛，距离咱们很近，以后你想来了，随时都可以过来。”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一家四口回到沅江府，已是黄昏，谢渊看着妻女商量道：“今日咱们在外面吃如何？” “好啊！咱们去望江楼吧！已四年没有去过了，当真怀念。” 谢渊温声应了声‘好！’ “爹娘，望江楼的饭菜好吃吗？”团子看着二人好奇问。 姜明月笑着和他们科普了起来。 第467章 上五层 “望江楼是沅江府最大的酒楼，它建立在沅江上，不仅饭菜好吃，登楼可俯瞰整个沅江府，还能赏江景。 再就是望江楼和你们以前去的酒楼相比，有一个很特别之处，在于大堂之中，每晚都会安排一些节目，例如说书、杂技、歌舞、戏曲和皮影戏等等。” 谢渊看妻子最后两句话，将儿女的情绪调动了起来，询问道：“葡萄、团子，听过戏曲？看过歌舞？” “嗯，每当过节时，我都会带他们出去逛逛，欣赏美景、吃美食，增长见识。” 二人说着话也就到了望江楼。 今日望江楼，有皮影戏表演，请的还是沅江府有名的皮影戏班子，吴家班，表演的乃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姜明月四人来的并不算早，彼时大堂内已坐满了人。 “咱们定个雅间吧！等皮影戏开始了，咱们再带着葡萄、团子下来观看。” 谢渊应了声‘好’，正欲定个雅间就听妻子道：“我来！” 谢渊当即后退了两步，为妻子让开了位置，倒是忘了沅江府乃是妻子的主场。 姜明月走到柜台前，看着打算盘的人：“卢叔，楼上可还有雅间。” 这声音有些熟悉，卢掌柜倏地抬起了头，他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的挤了挤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先是一惊，然后惊喜道：“明月丫头，你回来了？”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卢叔，这几年可好？” “好，我很好。” 说着卢掌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到谢渊，神色瞬间变得恭敬了许多。 “谢大人，五层上座还空着，我领你们上去。” 姜明月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谢渊。 望江楼一共有五层，二三四层为雅座，五层为上座，他们姜家和卢家关系虽好，但姜明月以前和殷云她们来，最多只能坐四层的雅间，却没有资格坐五层的上座。 “柜台这里你哪走的开，让小二领我们上去就好，我们又不是外人。”姜明月温声道。 “那也行！” 卢掌柜当即招来一小儿，低声叮嘱了他几句。 “四位客官，请随我来。” 姜明月四人来到五层，等小二离开后，她笑嘻嘻的抱住了男人。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温声问：“怎么了？” “托你的福了，今日我竟上了五层。” 谢渊知像望江楼这样的大酒楼，一般都会设一些上座，是为特殊客人准备的。 “以后你想上来，随时都可以来。”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太高，上来太累，二三层即可。” 团子望着相拥在一起的爹娘，捂着小嘴‘嘻嘻’笑了起来。 姜明月扭头对视上儿女大大的眼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松开了男人。 谢渊倒是神色如常，还看着儿女说了一句。 “非礼勿视！” 团子、葡萄眨了眨眼睛，一副我没有听懂的样子，但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出卖了他们。 父女三人说话之时，姜明月已打开了窗户，回头看着他们：“快来，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沅江府呦！” 两奶娃‘噔噔噔’跑到了她的身边。 谢渊搬了一椅子，放在窗边，将儿女放在了椅子上，这样他们就可趴在窗户上，欣赏沅江府。 “哇！好多灯火啊！”团子奶声奶气道。 黑夜中，一盏又一盏的灯点亮了整个沅江府，从高处望去极美。 谢渊轻轻搂着妻子欣赏被黑夜所笼罩的沅江府，他虽来过望江楼几次，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好好的欣赏过沅江府。 四人赏景时，饭菜陆陆续续的摆上了桌，谢渊看他们点的菜上齐了道：“吃饭吧！” 夫妻二人牵着儿女落座，姜明月看着桌子上的菜笑了：“都是望江楼的招牌菜呢！” “阿娘，这个是什么粥？” 姜明月看了一眼：“鱼羹，非常鲜美要不要尝尝？” “要！” 姜明月正欲盛粥，就听丈夫道：“我来！” 谢渊为三人盛了粥，自动夹了一些蒜香大虾剥好，分给了三人。 姜明月看儿子吃了一个虾，满足的眯起了小眼睛，知他喜欢，将自己碗里的又分给了他一个。 谢渊剥了虾，又给他们分红烧狮子头。 姜明月看他光忙着照顾他们，自己还未动筷，夹了一三鲜蒸饺放进了他的碗里。 “你也吃！” 四人吃了一个七八分饱时，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叫好声，紧跟着一阵铜锣开响。 团子立马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是不是皮影戏要开场了？” 姜明月‘嗯’了一声，看着男人道：“我先带着他们下去看皮影戏，你吃完了再下来。” 谢渊起身优雅的擦了擦嘴。 “我已吃好了。” 说着牵住了女儿的手。 一家四口来到大堂，戏台子上已挂了一块巨大的幕布，吴班主带着几个弟子手拿皮影已站在幕布后面。 大堂内灯光突然一暗，紧接着又是一阵啰响，好戏正式开场。 皮影在几人的操作下，一会飞天一会遁地，团子惊奇的睁大了双眼，时不时惊叹一声。 葡萄也是聚精会神，眼睛眨也不眨的。 谢渊看皮影戏的同时，不忘护着妻儿，省得他们被别人冲撞了。 ………… 等姜明月四人从酒楼出来，已是戌时末，直到回到家中，团子、葡萄还意犹未尽的。 “爹娘，咱们下次还去看好不好？” 姜明月喂女儿喝了水道：“好呀！皮影班每两天就会有一场演出，以后阿娘可以时常带你们去看。” 团子、葡萄闻言瞬间高兴了起来。 “阿娘最好了！”团子抱着母亲亲了一口，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谢渊这个老父亲。 “阿爹也好！” 谢渊顺势抱起了儿子：“我带团子去洗澡，你给葡萄洗。” “好！” 少顷，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回到卧室已是亥时初，姜明月困的直打呵欠，偏偏团子精力旺盛，看着谢渊好奇问：“爹，这世上有妖怪吗？” “应该没有，因为阿爹从未见过，如果有一天团子要是见到了别忘告诉阿爹。” 团子‘嗯’了一声，翻身躺在了父亲的怀里道：“唐僧好可恼啊！他连自己的徒弟都不信任。” 谢渊先是肯定了儿子的观点紧接着道：“阿爹觉得孙悟空太过冲动了……” 姜明月在丈夫循循善诱的教导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468章 百官表率 谢渊将自己的观点说了一番，看妻女睡着了，低声对儿子道：“很晚了，睡吧！姐姐和阿娘已经睡了。” 团子扭头看了一眼母亲、姐姐奶声奶气道：“好吧！” 然后闭上了双眼。 谢渊轻轻拍打他的小屁股，哄他入睡。 过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又睡不着的团子，抓着他爹的胳膊，嘴里念念有词。 “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谢渊听着儿子的嘀咕，哭笑不得的。 “妖怪被你打死了，快睡吧！” 团子抿嘴笑了，没多会儿眼皮子开始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谢渊借着月光看着睡的很香的儿子，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随手捞起一薄毯子，盖在儿女的身上，望向了妻子。 谁能想到受沅江府众人吹捧的【西游记】竟出自明月之手，如果不是看到原稿，认出了妻子的字，他恐至今还不知这件事。 翌日，姜明月梳妆时，通过镜子看丈夫已盯着她看了许久，不解问：“怎么了？” “我很喜欢【西游记】，下面的人为了巴结我，将原稿送给了我。” 怪不得盯着她看了半天。 “【西游记】可不是我写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写出这样一本小说来，它是一位姓吴的先生写的。” “吴先生？”和他之前猜的差不多。 “嗯，或许是觉得我和他投缘，他将书送给了我，我觉得这么好的一本书如果埋没了就太可惜了，就誊抄了一份卖给了书铺。” “原来如此！” “这事你千万不要让团子、葡萄知道了，省得日后她们缠着我问东问西的。” 谢渊笑着点点头。 六月初，各地的折子先后入了京都，御书房内，宋铭打开一折子看了一眼后，评价道：“通篇废话！” 连续看了几道奏折后，宋铭心情就有些不好了起来，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事，却偏偏长篇大论的写几百字，真是不知所谓浪费他时间。 宋铭将这些奏折丢在一边问：“可有沅江府的奏折？” “有！” 海大贵急忙将谢渊的奏折找出来，递给了宋铭。 宋铭打开奏折，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看看这才是做实事之人，知道他时间宝贵，通篇一句废话也没有，奏折中一共写了三件事，且还用序号标注了。 第一件事，水军裁军已完成，五万人陆续都已返乡。 第二件事则是给他说了一番鲫鱼岛的情况，希望他能指派一些干臣过去，和他一起管理鲫鱼岛。 第三件事则是告诉他，沅江府大丰收，每亩增产二十三斤，夏粮都已入库，因距京都遥远，不方便运输，他将粮食兑成钱，已上交户部，而这些粮食，后续会流入鲫鱼岛用来和蛮人做交易。 宋铭放下奏折，脸上已有了笑意，自从谢渊进入沅江府，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让他极满意，而之前他举行的那场拍卖会，更是为国库增加了六分之一的税收。 而随着农家肥的推广，今年八府一州都是大丰收，可以说宋铭登基至今，还从未这般富裕过。 这段时间姜攸整天笑呵呵的，也不给他哭穷了，他想要重新修葺一下避暑山庄，姜攸也立刻就同意了。 想到姜攸，宋铭再次拿起了奏折，嗯，倒是可以从户部指派几个人过去。 心中有了决定，宋铭高声道：“海大贵！” “宣姜攸觐见！” “是！” 小太监去宣旨后，宋铭将谢渊之前的一折子拿了出来递给海大贵道：“你去一趟内阁，将这奏折给沈阁老，让他命人誊抄下来，发到各洲、府，往后他们给我上折子，就按照这样的格式给我写。” 海大贵闻言恭敬的接过了奏折。 “是！” 他走出御书房，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谢渊了不得啊！往后天下恐无人不识君。 海大贵离开内阁没有多久，圣上以谢渊奏折为表率，让各地官员效仿的事，快速在京都传播开来。 宋承接到这一消息时，心情颇为复杂，不过他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过来。 谢渊恩宠不断，将来说不定会入内阁，去招惹这样一个人实在太不明智了。 知妻子在砸东西，宋承叹了一口气，进了后院。 宋承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兄弟二人的心情极相似，宋闽之前虽打压过谢渊，但到底没有结成死仇，拉拢肯定是无法拉拢他了，能够修复一下二人的关系，谢渊以后回到京都，不会给他使绊子，宋闽已心满意足。 不过修复关系的事到也不急，毕竟现在人都不在京都，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剪了老大所有的羽翼，真没有想到张重岳死后，他反倒是没有了任何的顾忌，这几次对上他，他都吃了不小的亏，真是可恨啊！ 黄昏，赖安回到府中，陪着妻子散步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三娘双眼瞬间大亮看着丈夫，笑着道：“咱们这位九妹夫可真不简单。” 赖安感慨道：“他或会成为咱们大楚升迁最快之人。” 姜三娘闻言看向丈夫。 “也就是说，将来九妹夫一旦回京，立刻就会升迁？” 赖安点点头。 “他的功劳太大了。” 姜三娘听了这话拉着丈夫兴冲冲的就往书房走。 “做什么去？” “给九妹写信，将京都这里的事给她说一说，也让她欢喜欢喜。” ………… 书院内，姜明弘是六月初三才知，姐夫又出了一个大风头。 “姐夫又立功了？”姜明弘想了想问。 沈瑜‘嗯’了一声。 “爷爷说鲫鱼岛的事，姐夫办的很好，再加上推广农家肥的效果已慢慢显现了出来，今年一洲八府大丰收，国库从未像现在这样丰裕过，圣上龙颜大悦。” “原来如此。” 二人说了一番朝堂上的事，姜明弘突然问：“这次季考，那道算数题，你可解了？” 沈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不提这事他们还是好朋友。 姜明弘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又没写，不过像这样的题，他之前明明教过他三次了。 第469章 童趣 姜明弘眯起了眼睛盯着沈瑜道：“二哥，我怀疑我给你讲题时，你从未认真听过。” 沈瑜急忙摇摇头。 “你可别污蔑我，每一次我都听的很认真。” 他摊了摊手很无奈道：“奈何我就是学不会。” 这应该就是阿姐常在嘴里念叨的，不开窍了。 “别说我了，即便算数题我没写，也能稳住第一，你呢？” 姜明弘：“……” 默默拿起了书本。 同一时间沅江府，团子伸出半个脑袋，看母亲在做衣裳，没有时间陪他们玩，眼珠一转悄悄朝姐姐招了招手。 葡萄看了一眼母亲，走到了弟弟的跟前。 团子趴在姐姐耳边嘀咕了几句。 葡萄点点头，姐弟二人手拉着手出了门。 云舒、水照、王忠几人急忙跟了上去。 因两位小主子之前也经常出去玩，且不会走那么远，他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团子、葡萄二人越走越远，然后又让他们租马车，几人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姑娘，少爷，你们这是要去哪？” “先保密，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团子将荷包里的银票拿了出来递给王忠奶声奶气道：“快去租马车吧！” 王忠拿了银票对宁二低语了两句。 沅江河畔，小院中，宋婉听到丫鬟的禀告愣了一下。 “你说谁来了？” “是谢小公子，谢姑娘！” “他们两个来的？”宋婉又问。 “是！” “快将他们带进来。” 丫鬟离开没有多久，团子、葡萄跑了进来。 “漂亮奶奶，我和姐姐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们呀！” 宋婉抱着软乎乎的二人。 “想，奶奶很想你们，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和阿姐都记得漂亮奶奶这里的路，就过来了。” 宋婉微微一惊，细细询问了起来，知二人是偷跑出来的，她惊讶的同时又很高兴，这说明二人是真的喜欢她，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来看她。 况且二人还从他们衣裳前的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油纸包，说是特意带给她的礼物。 小孩子的礼物，无外乎就是一些吃食，宋婉虽不在意，但难为二人有这样的心，知道孝敬她，她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哦，是什么礼物啊？” 团子打开了油纸包。 “我最喜欢吃的红豆面包，奶奶快尝尝，可好吃了。” 小孩子一片热忱，宋婉当着二人的面咬了一口。 “嗯，好吃！” 这次宋婉并未说谎，这种糕点她还是第一次吃，的确很好吃。 团子咧嘴笑了起来。 宋婉收起面包，又打开了葡萄的油纸包，她以为会是糖果之类的，没想到是一块很圆润的石头。 宋婉愣了一下，看着葡萄：“你怎么想着要送给奶奶一块石头？” “因为我发现奶奶房里、客厅、外面有很多石头，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宋婉却是震惊了，葡萄的观察力竟这般好，她的确很喜欢石头，她和沈墨的定情信物就是一块石头，可这个秘密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道，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葡萄只来一次就发现了。 “谢谢，奶奶很喜欢。” 宋婉又忍不住抱住了他们。 ………… 沈墨提着黄鹂回来，听客厅内，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他走进客厅，看到葡萄、团子，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四周。 “子敬他们没来？” “没有，他们是偷跑过来了。” 宋婉当即将事情的经过给沈墨说了一遍。 沈墨看看团子、又看看葡萄，这两个小娃娃不得了。 “可派人给子敬他们说了？” “去榆钱胡同的人都回来了，二人下午会过来接孩子。” 沈墨点点头，刚放下鸟笼，团子就跑了过来。 “爷爷，这是什么鸟呀？” “黄鹂！” “哦，是因为它的羽毛是黄色的，所以才叫黄鹂？” “嗯！” “那有没有紫鹂、蓝鹂、红鹂？” “没有？” “为啥？” “因这种鸟无论是什么颜色都叫黄鹂？” “那为什么蓝色的就不能叫黄鹂？” 沈墨：“……” 最后都被团子问懵了，这是谁家的小屁孩，快带走…… 六月十八，谢渊从衙门里出来，已是傍晚，想着昨日里儿女叫嚷着要吃西瓜，谢渊特意买了一个，脚刚一踏进家门，就见团子手持一个棍子，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何方妖怪，还不报上名来！” 小娃娃奶凶奶凶的，身上披着块红布做的披风，披风太长在地上拖出几尺，头顶两根黄色的羽毛，小脸蛋上涂了胭脂水粉，两条小眉毛用眉黛涂的又黑又粗像是蜈蚣，小嘴巴抹的跟血盆大口似的。 谢渊看着这样的儿子，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女儿捂着一张小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悄悄离开了。 “爹，你快说孙大圣饶命啊！”团子拿着木棍威胁他爹。 谢渊嘴角抽了抽配合他道：“孙大圣饶命！” “爹，你要表现的害怕一点。”团子撅着小嘴巴一脸不满道。 谢渊极力憋着笑，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孙大圣饶命！” 这次团子终于满意了，高高兴兴得拉着谢渊的大手，就往客厅走：“爹，你热不热？余姐姐今日做了冰碗，可好吃了，爹也尝尝。” “好，你娘呢？” “去看望雪姨了，还没有回。” “哦，你和姐姐怎没去？” “今个皮影班那里有皮影戏，我和姐姐就没去？” “你们俩去看的？” “我们还带上了沈爷爷、宋奶奶。” 谢渊闻言已相当的淡定，团子、葡萄记性极好，只去过师父那里一次，就记住了路。 第一次他们背着他和明月去师父那里，他们还有些吃惊，现在已习以为常。 谢渊父子二人还未走进客厅，姜明月回来了，看到儿子滑稽的小模样，实在是没有忍住，‘咯咯’笑了起来。 自从在望江楼看了一回【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团子、葡萄就迷上了【西游记】只要皮影班那里排了【西游记】，二人准过去看，今日为了看【大闹天宫】都没有和她一起出门。 “哟！这是谁呀？” 姜明月走到儿子的面前，拉长声音：“原来是小孙大圣啊！” 团子立刻踮了踮脚跟，表示自己已经很高：“阿娘，没有小！” 看着儿子这可爱模样，谢渊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470章 把鸟剪秃了 姜明月配合他，立刻改了口。 “不知孙大圣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团子眼珠滴溜溜一转奶声奶气道：“师父，又被妖怪抓走了，特请菩萨搭救。” 姜明月正想再配合他说上几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疾步进了卧室。 谢渊望着这一幕，拉着儿子进了客厅。 “将你阿娘的胭脂水粉都霍霍了？” 团子摇摇头。 “阿娘要是生气了，你可不会保护我，所以儿子不敢霍霍阿娘的胭脂水粉。” 这段时间团子算是发现了，阿爹虽非常的疼爱他们，但那是在不惹阿娘生气的前提下。所以他们家阿娘最大，惹谁都不能惹阿娘。 这傻孩子净说大实话：“你说的不错，所以绝对不要惹你娘生气知道吗？” 正在吃冰碗的葡萄，听了这话扭头看了一眼父亲。 团子：“知道啦！” “既没有霍霍你娘的胭脂水粉，那你霍霍的谁的？”谢渊好奇问了一句。 彼时姜明月正好走了进来，也好奇的看向了儿子。 “我用的宋奶奶的。” 谢渊、姜明月闻言飞快对视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了，他还挺会挑人。 虽知道宋婉不会生气，但姜明月还是问了一句。 “你宋奶奶可生气了？” “没有，奶奶笑的可开心了，还夸我扮的像。”团子眨了眨大眼睛得意道。 这时葡萄突然开了口。 “奶奶虽没有生气，但沈爷爷却生气了。” 谢渊、姜明月同时扭头看向了女儿。 团子见势不妙，撒腿跑到了母亲的身后，离爹远远的。 葡萄指了指弟弟头上的那两根漂亮羽毛。 “为了这两根羽毛，他将沈爷爷的养的那只鸟都剪秃了，沈爷爷气的追着他，围着院子跑了三圈，最后气喘吁吁说再不许弟弟登门。” 姜明月想象着那个画面，低下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实在是忍不住。 谢渊朝儿子招了招手。 “来！” 团子看爹的表情还算温和，从母亲身后走了出来。 “你爷爷很喜欢那只鸟，就像你很喜欢孙悟空的皮影，如果阿爹将你的皮影剪坏了，你会不会生气、难过？” 团子眨了眨眼睛，慢慢低下了头奶声奶气道：“会！” “那你可知道错了？” “知道了！” 谢渊见儿子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抱起他坐在了椅子上。 “吃冰碗吧！” 团子看爹爹就这样放过了他，瞬间又高兴了起来。 “我记得师父那只鸟好像是一只黄鹂。”姜明月吃着冰婉道。 谢渊‘嗯’了一声。 “明日我带着他们去鸟市，买一只回来，回头你有空了，带着团子去一趟师父那里，让团子跟他老人家陪个不是。”姜明月温声道。 “好！” 晚饭过后，姜明月正准备带女儿去洗澡，苹果走了过来：“夫人，京都来信了。” 姜明月闻言立刻接了过来，她打开信看是六姐写的，对女儿道：“稍等阿娘片刻，等阿娘看完信，咱们再去洗澡。” 葡萄‘嗯’了一声，拿起一九连环玩了起来。 一封信看完，姜明月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相公出名了呢！以后读书人的圈子里，恐没有人会不识相公。 这一消息谢渊应已知道了吧？那他为何没有跟她说呢？姜明月心思微转，收起信带着女儿进了浴室。 谢渊为儿子洗澡，花费的时间略久一些，他抱着儿子还未进屋就听到了女儿咯咯的笑声，进屋一瞅，母女二人躺在床上也不知在聊什么，明月给女儿扇着风，葡萄面朝着她娘笑的很明媚。 谢渊嘴角勾了勾，将儿子也放在了床上。 “阿娘、姐姐，你们在笑什么？” “阿娘在给你姐讲笑话呢！” “什么笑话？团子也想听。” 姜明月却拒绝了：“这是我和你姐姐的秘密，你不能听。” 团子‘哼’了一声，转身搂住了父亲。 “爹，你也跟我讲个笑话，不让她们听。” 谢渊笑着‘嗯’了一声，开始讲了起来，一个笑话还没有讲完，葡萄、团子已睡着。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儿女低声道：“刚才葡萄跟我说，他们跟着师父、婉姨在外玩了一天，可把他们累坏了，你瞅她们现在睡得多香。” 谢渊看着小脸红扑扑呼吸均匀的儿女，只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轻轻蹭了蹭他们的小额头。 姜明月趁着男人为儿女盖被子的空隙，绕过他们来到了丈夫的面前。等他为他们盖好薄毯，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难得妻子这样主动，谢渊抱着她出了卧室。 内室里，运动了一场，姜明月有些气喘的抓住男人作怪的大手，盯着他问：“相公，你是不是有事没有告诉我？” 谢渊想了一番近日发生的事，轻咬着妻子的耳垂声音有些沙哑道：“你都知道了？” “嗯，六姐都跟我说了，这么一好消息，你怎都不告诉我。” “没有不告诉你，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消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 “找个时间，咱们好好的庆祝庆祝。” 谢渊薄唇下移道：“咱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顿饭即可，我这段时间风头太盛了，往后都要低调一些。” “那……” 姜明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一下子给撞散了…… 第二天，葡萄醒来已不见阿爹，她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母亲、弟弟，爬了起来，自个穿上衣裳，小心打开门走了出去。 “哟！姑娘醒了，奴婢侍候你洗漱可好？”苹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葡萄。 葡萄看了一眼打拳的父亲点点头，由苹果牵着去洗漱了。 等洗漱完，苹果拿起梳子要帮她梳头时，葡萄摇摇头：“要爹！” 苹果闻言放下了梳子。 “好，奴婢去请爷。” 一会儿后，谢渊走了进来，他拿起梳子看着女儿温声问：“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辫子？” “桃髻！” “好！” 谢渊熟练的为女儿梳好头发，戴上绢花温声道：“我女儿可真好看。” 葡萄脸上露出一浅浅的笑，很显然对这个发型很满意。 第471章 他还真敢想 谢渊看时辰想着儿子、妻子也该醒了道：“爹打算去看看你娘和弟弟，你要不要随爹一起？” 葡萄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等阿爹，我一会就来。” 葡萄点点头。 等谢渊离开后，她跳下椅子，来到外头看向了天空，一会儿后，几只鸟飞了过来。 葡萄看着那几只鸟，微挑了一下眉，好似不太满意似的，再次望向了天空，几息后一只黄绿相间的黄鹂鸟飞了过来。 葡萄望着这只黄鹂鸟，浅浅一笑回了客厅，那几只鸟儿蹦蹦跳跳的跟着她进了屋。 卧室内，姜明月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父子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她笑着伸出手道：“我也要抱！” 谢渊松开儿子，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姜明月在丈夫怀里蹭了蹭：“葡萄已经起来了吗？” “嗯，她正在客厅等咱们。” “那你快去陪葡萄吧！我和团子一会就来。” “好！” 谢渊回到客厅一眼就看到屋里多了几只鸟，其中还有一只很罕见的黄鹂，而女儿则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手拿一糕点正在吃，并未注意到这些鸟儿。 谢渊悄悄退了出去，并未惊动屋内的鸟和人儿，他招来茅子俊，对他低语了两句。 茅子俊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进了客厅，谢渊则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窗。 茅子俊不费吹灰之力，抓住黄鹂鸟，打开门对谢渊道：“抓住了！” 提着鸟笼已在外面等了一会的谢渊，立刻打开了鸟笼。 姜明月牵着儿子的手，从屋里出来，就见外面多了一个鸟笼，笼中一只黄鹂鸟飞来飞去，时不时叫一声，甚是好听。 “哇！这只黄鹂比沈爷爷养的那只还要漂亮。”团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笼中的鸟。 姜明月走到谢渊身边问：“你去鸟市了？” “没有，这只黄鹂是方才在客厅里抓的。” 姜明月闻言又是惊讶又是稀奇的。 “在客厅抓的？” 谢渊‘嗯’了一声，向妻子解释了几句。 “咱们运气真好，还真是瞌睡都有人送枕头。” 姜明月感慨了一句道：“既抓到了鸟儿，早饭过后，咱们就去一趟师父那里如何？” “好！” 辰时初，一家四口提着黄鹂鸟出了门。 宋婉见到他们提来了一只黄鹂鸟来，笑望了一眼沈墨。 团子、葡萄规规矩矩的给二人行了礼，他‘噔噔’跑到沈墨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摇啊摇。 “爷爷，爹娘已批评过团子了，团子知道错了，团子赔你一只，您不生气了好不好？” 宋婉看着可怜巴巴的团子，那叫一个心疼。 “你个老东西，多大年纪了，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被唤老东西的沈墨，忍不住‘咳咳’了几声。 谢渊立刻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沈墨道：“师父一点也不老，和几年前无甚区别。” 姜明月看沈墨的表情因丈夫一句话缓和了许多，低头抿嘴浅笑时，对视上了女儿的双眼，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小声道：“去吧！” 葡萄闻言走向了沈墨，握住他的手唤了一声：“爷爷，不气了好不好？” 沈墨看着和弟子长的极相似的小女娃，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不生气了，爷爷不生气了。” 团子闻言瞬间高兴了起来，他跑到宋婉的身边，麻利的爬上了椅子，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起了话。 姜明月也不知儿子说了些什么，宋婉一张脸都笑成了花。 几人热热闹闹在客厅说了会话，沈墨带着谢渊去了书房，姜明月和儿女坐在宋婉的身边，陪着她聊家常。 书房内，沈墨逗了一会鸟道：“这只黄鹂品相比我之前那只还要好，你费心了。” 他一路将它提到这里，的确也算是费心了，谢渊微微一笑：“师父，喜欢就好。” “葡萄、团子，都是早慧之人，不能拿他们当寻常孩童对待，对于他们，你可有什么规划？” 谢渊听了这话心思微转道：“弟子也正在为此事头疼，平日弟子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教导他们，再就是葡萄、团子虽聪明，但他们毕竟还小，我和明月都有种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感觉。” 他看着沉思的师父紧接着道：“两个小家伙倒十分喜欢往师父这里跑，如果您老有时间，可否为弟子看顾他们一二。” 沈墨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弟子。 “你想的美，我和你婉姨很快就会离开沅江府，才不会帮你带孩子。” 这话沈墨之前已说过一次了，结果就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走，当时没走，往后也不要走了，再则二人年纪都不小了，谢渊也不希望他们在再外奔波。 “师父反正也偏疼弟子多时了，不妨再偏疼一些，将葡萄、团子交给别人，弟子也不放心。” 沈墨哼了一声，直接转移了话题。 “圣上用你的奏折当表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这事对我有利也有弊，就目前而言弊大于利，毕竟弟子只是一五品知府，往后弟子会尽量低调一些。” 沈墨点点头。 “你心中有数即可。” 这日谢渊一家四口，吃了晚饭这才回家。 马车上，谢渊轻轻摸了摸儿女的头温声问：“团子、葡萄喜不喜欢爷爷、奶奶？” “喜欢！” 二人奶声奶气道。 “爹和娘平日里都有些忙，往后你们多过来陪陪爷爷、奶奶，帮爹娘多尽尽孝可好？” “好！” 姜明月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望向了丈夫，他这是打算让沈墨、婉姨帮他们带孩子？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谢渊抬起了头，二人对视，姜明月整个人都有些晕，他还真敢想。 “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谢渊微微一笑。 “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再就是他们这样整日无事可做也不好，况且团子、葡萄去了，他们总不会将人赶出来。” 姜明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懵懵懂懂的儿女柔声道：“以后去爷爷、奶奶那里，要听他们的话，不要惹他们生气知道吗？” 二人乖乖点点头。 姜明月看着儿女想到沈墨、宋婉，已可以想象，往后的日子肯定会鸡飞狗跳，不，怎么能用这么不好的词，应该是丰富多彩才是。只不过心里这么虚是怎回事？ 第472章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腊月，边疆，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早已将道路封住，清冷的街道上，此时却有一少女顶风前行。 因道路难走又滑，少女只走了几步就摔倒在了雪地里，还不等她爬起来，一少年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扶起了她。 “冷不冷？有没有摔着？” 少年说着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少女的身上。 “不要你管，你走。”宋蕊推开少年站起来就走。 少年紧跟在她的身边，一边怕打她身上的积雪，一边道：“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惯会勾搭你这样的好看姑娘。 我就是见不得你对他笑，况且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只是一拳他就倒下了，你就是生我的气，也不该大冷天跑出来，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我送你回去。” 宋蕊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盯着少年。 “你那一拳差点把人打死，你还有理了？再说我想对谁笑，那是我的事，关你何事。” 少年心虚的双眼闪烁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理直气壮道：“反正不准对他笑。” 他顿了顿抓住了宋蕊的衣袖小声道：“你不要总是看别人，你也看看我。” 宋蕊双手叉腰瞪着他。 “你有什么好看的……”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这可将少年紧张坏了，扛起她就跑。 “放我下来！” “不放，外面冷我倒是不怕，可你要冻着了就不好了，你又不爱吃药，到时还得我哄你。” “谁要你哄了！”宋蕊揪着他耳朵恶狠狠道。 “你没要，是我乐意哄你的。” 宋蕊‘哼’了一声，不再和自己过不去。 “你这样顶的我肚子疼。” 少年听她声音温和了下来，眼睛蹭地一亮，停下了脚步：“那我背你？” 宋蕊‘嗯’了一声。 少年将宋蕊背起健步如飞：“让我背以后就是我媳妇了。” “陆北游，你想得美。” 陆北游乐呵呵一笑。 “咱俩都授受不亲了，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宋蕊‘哼’了一声。 “你之前也说了我是朵娇花，你养不起。” “小瞧人了不是，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宋蕊只当是没有听见他的胡言乱语：“你慢点我冷。” “到家就不冷了，我要是慢点，咱们在外面耽搁的时间久了，你会更冷。” 陆北游说着抱紧了宋蕊，再次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后，他在一十分气派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宋蕊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家了道：“放我下来吧！” 陆北游却并未放下她，直接推开门背着她走了进去。 客厅内，宋蕊烤着火，喝了红糖姜水身体总算是暖和了起来。 “你怎还不走？” 陆北游拉了一椅子，笑嘻嘻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油纸包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宋蕊好奇问。 “马氏果子，你昨日不是说想吃他家的果子，我特意去给你买的。” 宋蕊突然觉得手里的油纸包沉甸甸的，她看着面前的人：“所以你去马县了？” 马县距离边城有三十多里，平时一上午的时间也就到了，可现在不一样，路都被大雪封了寸步难行，她看陆北游还穿着昨日里的衣裳，声音有些沙哑问：“什么时候从马县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 “所以你一回来，就来给我送果子了？” 陆北游‘嗯’了一声催促道：“我没想惹你生气，快吃吧！” 宋蕊垂下了眼帘，努力忍住泪意打开油纸包，拿起一果子吃了起来。 “吃了果子是不是开心一点了？” 宋蕊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陆北游‘嗯’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 相对比边疆的寒冷，沅江府还算暖和，虽已是腊月，但出门只需要穿一薄棉袄即可。 鲫鱼岛码头，客船刚刚停稳，团子就拉着葡萄跑了下去，披着披风的姜明月紧跟在他们的身后高声道：“慢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 声音还未落，姜明月已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幸好水照、王忠他们武功不俗，这要是换成普通丫鬟，那看的住他们。 姜明月并未去寻孩子，这半年他们时常跟着她来鲫鱼岛，对这里比她还要熟悉，等她们逛累了，玩够了，自会回来。 七八天没来，鲫鱼岛又是一个样，也许是临近年关的缘故，鲫鱼岛上也有了几分年味，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有些铺子里已开始卖起了年货。 虽还是清晨各个铺子里已十分的热闹，蛮人往来不绝。随着鲫鱼岛建设完成，来这里的蛮人日渐增多，到现在每日平均下来，岛上要接待一万多蛮人。 鲫鱼岛现在已成为了沅江府外第二座热闹的城池，姜明月还未走到酒铺，前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她随着人流走上前，这才发现一蛮人和摊主吵了起来。 蛮语中零星的夹杂着几句汉语，听起来他们倒不像是在吵架，更像是在逗趣。 前一刻二人还吵的面红脖子粗，随着摊主拿起一鱼叉往那蛮人汉子手里一塞，那蛮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掏出一珍珠递给了摊主，说什么是朋友之间的馈赠，二人就这样突然成为了朋友。 当然如果蛮人和他们做交易时，如有解决不了的矛盾，还可以求助官府的人，帮忙调节矛盾，阿爹现在担任的就是这一职务，名为理问，从六品，乃是实实在在的官身，不像之前阿爹虽是朝廷封的乡君，却是虚职，乡君这名头更多的是一种荣誉，现在父亲却是手握实权。 之前谋求这一职务，父亲和谢渊没少费心思，好在最后他们成功了。 姜明月来到姜氏酒馆，看里面都是人，并未进去，她站在外头听了一会，笑了，伙计们的蛮语越来越好了，一开始时他们和蛮人交流时还结结巴巴的，现在已很熟练，且无任何的障碍。 姜明月绕到酒馆后门，正欲打开，姜山突然打开了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一脸尴尬的。 看到她，他瞬间涨红了脸，叫了一声‘九姐！’就疾步离开了，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第473章 不负责 姜明月望了一眼离开的小山，抬脚走进小院，看母亲眉头紧蹙气鼓鼓的问：“这是怎么了？” 沈冰心看到女儿，脸上瞬间有了些许的笑意。 “团子、葡萄没来吗？” “来了，一下船，他们就跑没影了，恐要过一会才会来。” “这半年他们到是越发活泼了。” “变活泼了，也变调皮了，我和相公整日和他们斗法的，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套路了。” 沈冰心闻言笑了起来。 “孩子聪明是好事，再大一点就好了。” 真只是单纯的聪明，姜明月并不怕，就怕孩子调皮还聪明，不过二人在她面前还算乖，至于其他的有谢渊、沈墨头疼去。 母女二人走进正堂，姜明月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姜茶喝了一口，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发生了何事？阿娘方才怎么气呼呼的。” “小山将木兰珠的肚子搞大了，你说我生不生气。” 姜明月惊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合上，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飘。 “几……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二人都知瞒不住，这才告诉我，真是气死我了。” 姜明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怪不得小山刚才看到她，会是那种表情。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马上让他们成亲？” 沈冰心哼了一声。 “二人并不打算成亲。” 姜明月听了这话是真的惊讶了。 “不成亲？那孩子呢？” “木兰珠会将孩子生下来，由小山养育。”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有点多，姜明月消化了一会道：“木兰珠准备明年回去？” “嗯！她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再加上那个身份，我们留不下她。” 姜明月闻言沉默了，木兰珠就是娘和小山半年前救下来的那位水蛮族少女，他们之前就已猜到，她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的是，她竟是皇女。 在位的蛮皇，一共有五个女儿，她是长女，也是最受蛮皇器重的一个女儿。 蛮皇没有儿子，早早就已决定立木兰珠为皇，这在水蛮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水蛮国历史上，女性继承皇位的比男性还要多。 而就在册立木兰珠的前夕，木兰珠的姑姑反了，她毒杀了自己的哥哥、嫂嫂，侄女，只有木兰珠在护卫的保护下侥幸逃了出来，如果不是正巧遇到了小山、母亲，她恐也葬身大海了。 也许是生病期间，一直都是姜山在照顾她，木兰珠喜欢上了姜山，并很快就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她明明记得小山拒绝了，也不知他们私下里怎么又走到了一起。 “小山怎么说？”姜明月问。 “小山说他尊重木兰珠的决定，会独自将他们的孩子养大成人，只希望我能请两个嬷嬷照顾木兰珠。” 姜明月：“……” 二人这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阿娘别气了，按他们的意思做吧！” 沈冰心叹了一口气：“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她顿了顿道：“年后我会将桂嬷嬷请过来，照顾木兰珠。” 姜明月闻言笑了，气归气，但阿娘还是心疼小山了。 “阿爹近来忙不忙？可还有人故意寻事？”姜明月知，阿爹自从坐到理问这个职务上，就没有安生过，嫉妒之人太多了，想要坐稳这个位子可不容易。 “多亏了木兰珠，告诉了咱们很多水蛮人的习俗和一些忌讳，所以岛上发生的纠纷，都被你爹化解了。 这段时间比之前安生了许多，再就是临近年关的原因，大家都想过个好年，没有人故意寻事，你阿爹这两日已清闲很多，昨天晚上还跟我说，要抽空回去看看你们呢！” “我也想你们了，这次来，我打算住两天再回去。” 女儿愿意在他们这住两天，沈冰心自然高兴，只不过…… “这事你和女婿商量好了？团子、葡萄呢？沈师他们可能离得了他们。” “还真离不开，团子、葡萄下午回，我在爹娘这里清闲两日，近来一直待客，我笑的脸都僵了，累坏了。” 沈冰心闻言顿时心疼了起来。 “那就在这里休息两日在回，中午咱们去悦来楼吃饭，清晨刚从钱庄那里买来了几条宝鱼。” “好！” 本来姜明月和母亲说的好好的，谁知下午，阿爹就将她撵走了，说什么谢渊、孩子们都离不开她，还说她是知府夫人，哪能待在岛上躲清闲。 沈冰心看女儿、外孙、外孙女走了，扭过头来看着丈夫嗔道：“你也真是的，咱们留小月一天又何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平日里最不喜应酬。” “咱们要是留她一日，明日里女婿准会过来接她，这一来一回得浪费一上午的时间，这入了衙门我才知，临近年关最是忙碌，特别是女婿这位一府知府，小月胡闹也就算了，咱们不能也由着她来，再就是葡萄、团子那么小，那离得开母亲。” 沈冰心闻言到底没再说什么。 “小山和木兰珠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我听小山的意思，他这是不打算再娶妻了。” 姜文闻言紧蹙双眉。 “晚间我和他聊聊。” 知府衙门，谢渊看天阴了下来，将没有处理完的事，整理好放进木箱子里，提回了家。 看到妻子的那一刻，他笑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岳父是个明白人。谢渊放下箱子，故作惊讶问：“不是说要在岛上待两天再回来吗？” “我倒是想待，这不是被阿爹赶回来了嘛！”姜明月话语中充满了幽怨，她觉得爹娘都不疼她了。 谢渊将妻子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衙门这边放假了，我陪着你一起去岛上住两日。”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谢渊抬起妻子的下巴。 “心情可好些了？” 姜明月笑了。 “有了相公这个爱的抱抱，自然也就好了。” 她松开男人站了起来。 “吃饭吧！饭后我和孩子们陪着你一起处理公务。” 谢渊笑着点点头。 第474章 年礼 饭后，姜明月带着儿女随谢渊一起去了书房。 谢渊处理政务，姜明月陪着团子、葡萄坐在暖和的羊毯上，一起组合积木，今日她们要组合的是小房子。 姜明月只负责帮他们寻找所需要的各种形状的小木块，二人组装，三人即便需要交流也压低了声音。 葡萄、团子现在已形成了，爹爹处理政务时，不打扰他的概念。 处理政务本是件很枯燥，很费脑的事，但有了妻儿的陪伴，谢渊处理起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偶尔累的时候，还会抬头看她们组装积木，说起来挺稀奇的，团子、葡萄马上就两岁了，但他们却从未争执过，要知其他小孩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时常因为争夺玩具、吃的，吵、打。 难道因为他们是龙凤胎的缘故，感情格外好一些？ 谢渊盯着妻女看了一会，接着处理政务。 姜明月看他们将院子拼了出来，又开始着手拼房子，将房子所需要的木料都找出来，放在他们的身边，悄悄起身倒了一杯姜水，放在谢渊的身边，手还没有完全缩回来，谢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姜明月转过头来看着他温婉一笑，低声问：“可是吵到你了？”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认真组装积木的儿女，微微用力将媳妇拉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双手环住妻子，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处理政务。 姜明月并未乱动，很自然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毕竟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的，他们这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组装积木的葡萄抬起头，看了一眼爹娘，唇角微微勾了勾。 团子为小房子安装好窗户，察觉到母亲许久没有回来了，扬起小脑袋，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轻哼了一声，母亲又被父亲霸占了，每次都这样，好气啊！ 葡萄轻轻拍了拍弟弟，将手里的一个积木递给了他。 团子接过积木，低头乖乖拼房子。 桌案前，姜明月看丈夫在写奏折，放下书看了起来。 奏折依旧很简洁，一是向圣上拜年并奉上拜年礼一份，二就是讲述了一番鲫鱼岛的事，着重说了一番近三个月的税收情况，三则是对自己这半年所做事情的一个总结，就是告诉圣上，他都做了那些事，成效如何。 姜明月等丈夫放下笔，这才开口：“鲫鱼岛近三个月的税收竟有五十多万两？那明年光是鲫鱼岛的税收岂不是就高达二百多万两？” 这可抵沅江府两年的税收，也不怪姜明月会这般惊讶。 谢渊轻轻点点头，当这个数字上报到他这里时，他也吃了一惊。 “怪不得我今日去鲫鱼岛，发现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原来是赚到了钱的缘故。” 姜明月顿了顿道：“我怎不知你还给圣上准备了礼物？” “不光是圣上，我还跟长生道长、六姐、弟弟他们都备了一份礼，半个月前已托沈氏镖局，送往了京都，等我这份奏折抵达京都，小姨她们估计也就到了。” “你都给他们送了些什么礼物？”姜明月好奇问了一句。 “给圣上的是棉手套、宝鱼，再就是鲫鱼岛这三个月的税收，给长生道长的是温补的药草，给六姐的是咱们这边的一些糕点，弟弟的则是文房四宝。” “相公想的真周到。”姜明月说完奖励地亲了亲男人的薄唇。 “阿娘，我也要亲亲！” 儿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姜明月歪了一下头，就见团子、葡萄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 姜明月：“……” 有种做坏事被抓的感觉。 谢渊看妻子红了脸，将她的脸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儿子道：“阿爹亲你可好？” “成吧成吧！” 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谢渊俯身亲了亲儿子问：“不玩了？” 团子打了一个哈欠。 “我和姐姐困了。” 姜明月闻言松开丈夫站了起来：“那咱们回屋休息吧！” 夫妻二人一人一个抱着孩子回了房。 少顷，一家四口躺在床上后，团子钻进了父亲的怀里：“爹，你要搂着我睡。” 谢渊‘嗯’了一声，搂住了儿子。 “你还要拍我！” 谢渊轻轻拍起了儿子的小屁股。 “讲故事吧！不然我睡不着。” 团子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讲西游记！” 儿子虽要求多，但谢渊却也由着他，姜明月搂着女儿学着儿子平日里说话的口气道：“我们可真幸福，有这么一好爹。” 团子‘咯咯’笑了起来。 这么晚了，姐弟二人也困了，谢渊刚讲了一会，二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睡着就睡着了。 “平日里还说婉姨不能太娇惯孩子，我看你们差不多。” 谢渊微微一笑，宽厚的大手覆上儿女的小脑瓜，轻抚着儿女头顶的发旋，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满是温情。 姜明月看着这样的丈夫，抿嘴笑了，他真的很宠爱儿女呢！ 被窝里，谢渊抱着妻女问：“岳父、岳母他们可还好？” “挺好的。” 想到木兰珠和姜山的事，姜明月轻声和丈夫讲述了一遍。 谢渊微微眯起了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道：“下次我随你一起去鲫鱼岛，见见二人。” 如果姜山是故意搞大了木兰珠的肚子，那岳父这边，将来恐要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姜明月闻言瞬间想到了很多。 “相公打算帮一帮木兰珠？” “我要先和她聊一聊，再决定帮不帮她。” 姜明月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数了，他们大楚可以帮木兰珠，但关键在于她手里也要有足够的筹码。 “睡吧！很晚了。” …… 腊月十四京都，正在吃早饭的姜六娘，脸色突然一变放下了筷子。 赖花氏、姜老三四人同时望向了她。 “怎么了？” 姜三娘看着他们道。 “我要生了。” 四人闻言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一个吆喝着快将产婆请过来，一个派人去给赖安传信，姜老三手足无措的看着闺女，问她疼不疼。 姜三娘看着慌里慌张无比紧张的四人笑了，这种被幸福所包围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第475章 过生辰 姜三娘这一胎生的很快，未时末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产房中传了出来，外头等待的几人，高兴的喜极而泣。 “生了！生了！”赖老汉乐呵呵地看着妻子道。 赖安和姜老三则趴在了门上，同时问：“三娘可好？” “我闺女咋样了？” 二人问完对视，姜老三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女儿运道不错，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丈夫，往后他可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了。 “母子平安，孩子重六斤四两。” 产婆声音传出来的那一刻，赖安、姜老三总算是放了心，赖花氏、姜舒氏推开产房的门走了进去，她们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孙子\/外孙了。 ………… 晚间恒山书院内，姜明弘收到三叔传来的信息笑了，他又做舅舅了呢！ 沈瑜提着食盒回来，看姜明弘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问：“这次考的很好？” 姜明弘愉悦的表情僵了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次成绩出来，我应能维持在中游，但也仅此而已了。” 比起沈瑜这等天才，他天资还是差了一些，而这一年半之所以能次次进步，是因为他够勤奋，是因为姐夫留下来的那些书、是因为沈瑜常常给他开小灶。 但能进入甲班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而前二十名无不是天资不凡，且勤奋聪慧之人，姜明弘有自知之明，想要赶超他们，几乎不可能。 “我对现在这个成绩已很满意，未来一年半只要能一直维持下去，考个举人应不成问题。” 沈瑜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 “你倒是挺容易知足的。” “我这叫能认清现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聪明绝顶、天赋不凡。” 沈瑜笑了笑。 “你可以再多说几句，我还挺喜欢听的。” 姜明弘：“留待下次，我怕一次性说的多了，你会飘起来。” 二人说笑了几句，沈瑜道：“姐夫、姐姐今年都不在，你打算在哪过年。” “回宛平县，跟着三叔、族人一起过年。” 说到宛平，沈瑜手捏着筷子道：“也不知齐大哥在闽南那边是何情况，何时回来。” “有栾叔在，他应该过的很充实，以后总会再见。” 沈瑜点点头道：“我那里还藏了一壶酒，咱们喝一杯如何？” “却之不恭！” ………… 腊月十五，谢渊早早的就起了床，只因今日是儿女两岁的生辰，他打算亲自下厨为儿女做碗长寿面。 谢渊穿好衣裳，俯身为母子三人盖好被子，悄悄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姜明月也起了床，梳头时，透过镜子看团子、葡萄醒了，她放下了梳子，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他们。 “葡萄、团子，生辰快乐！” “阿娘，今年是不是和去年一样，有很多好吃的、还会带我们出去玩？”团子奶声奶气问。 姜明月知儿女记性好，但她没有想到，一年过去了他们竟还记得去年过生辰的事。 “对！今年爹娘会陪着你们一起出去玩。” 姜明月一边为二人穿新衣裳，一边问：“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昨日里爷爷说武陵山今日有庙会，且那里还有很多梅花，我和弟弟想去那里逛一逛，顺便摘一些梅花回来，给爷爷奶奶、阿娘装点房间。”葡萄看着母亲道。 “好，那咱们就去武陵山。” 姜明月顿了顿道：“来，我帮你们梳头。” “我让阿爹帮我梳。” 团子‘噔噔’跑了出去。 少顷，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早饭时，姜明月看着儿女面前的面条，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 “快吃吧！这是你们阿爹亲手为你们做的长寿面。” 团子、葡萄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面：“哇！阿爹真棒，竟还会做饭。” 说完夹了一块面条，吹了吹确定不烫了，吃了下去。 “好吃，阿爹做的面真好吃。” 谢渊看儿女都很喜欢，嗯，看来他厨艺并未退步，看妻子笑容温和地看着儿女一直都没有动筷，他拿起一包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姜明月咬了一口包子，双眼不由地睁的大大得：“相公做的？” “你吃出来了？” 姜明月点点头。 “厨艺一如从前，还是那么好吃。” 自从担任沅江知府，谢渊一直都很忙，已很久都没有下厨了，姜明月还真怀念，以前他天天投喂的那段时光。 “往后我会清闲很多，到时就可以时常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团子、葡萄听了这话抬起头看向了谢渊。 “爹，你还会做菜吗？” 姜明月笑望着儿女。 “你们阿爹不光会做菜，还做的很好吃呢！” “哇，我和姐姐可真会投胎，别人家小孩的爹娘，可没有我们的爹娘这般优秀、这般好看。” 听着儿子的赞美，谢渊、姜明月对视笑了。 因武陵山距离沅江府有十来里地，他们一家四口，吃完早饭就出发了。 谢渊、姜明月陪着儿女痛痛快快玩了大半天，下山时他们还剪了许多的梅花。 考虑到爹娘今日或许会回来给团子、葡萄庆生，回去时他们的速度快了很多。 果然他们回到家中，爹娘已经来了。 “团子、葡萄生辰快乐，这是姥姥、姥爷送你们的礼物，看喜欢不喜欢。” 姜文掏出两个锦盒递给了他们。 “只要是姥姥、姥爷送的，我和姐姐就都喜欢。” 团子拿着锦盒还抱了一下姜文、沈冰心。 “姥姥、姥爷回来陪我们过生辰，我和姐姐好高兴呀！你们冷不冷？渴不渴？” 说着就要给他们去倒水。 他这一举动，让老两口心里不知有多熨烫，沈冰心忍不住捧着团子的小脸儿亲了一口。 “我们团子真是越大越懂事了。” “不光懂事，还聪明，而且还很好看，又乖巧、又孝顺，我和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孩。” 一句话将姜明月几人都逗笑了。 团子仰着小脸看着谢渊二人：“爹，你和娘亲怎么这么会生呀！你看人家生的小孩都不如你们的小孩好。” 谢渊：“……” 他儿子真是越来越臭屁了，用妻子的话说还迷之自恋。 第476章 就是故意的 姜明月看了一眼抱着团子、葡萄说话的爹娘，和谢渊商量道：“沈师、婉姨哪里可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昨日里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今日会将沈墨、宋婉一起接过来聚一聚，且清晨去武陵山时，他们已向二人下了帖子，说是下午会去接他们。 “你留在家里陪爹娘，我带着团子走一趟。” “成！” 谢渊带着团子离开后，姜明月亲自给姜文二人蓄满茶道：“一会，沈师、师娘也会来，爹娘无需紧张，平常心对待即可。” 姜文、沈冰心听了这话不知有多高兴，那可是闻名天下的沈师，如果能和他坐在一起吃顿饭，说出去可是极光耀门楣的事。 “我见过沈师也见过他夫人，自是不紧张。” 沈冰心看了一眼丈夫：“就是不知你爹会不会紧张。” 姜明月看向了父亲。 “阿爹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肯定不会紧张。” 葡萄也握住了姥爷的手。 “爷爷、奶奶都很好，姥爷不紧张。” 姜文咳了一声，看着三人中气十足道：“我肯定不会紧张。” 就在四人说笑之时，谢渊、沈墨几人已出发，时间还早，他们倒也不着急，溜溜达达等一会累了在坐马车。 本来沈墨、宋婉牵着团子的手，走的好好的，突然团子松开宋婉的手，仰着头看着沈墨道：“爷爷，我要撒尿！” 沈墨：“……” 有点懵，下意识的看向了弟子。 谢渊微微仰头，自当是什么也没有听见，难得见师父手足无措一回。 团子扯了扯沈墨的衣袖。 “爷爷，你带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这么一会的时间沈墨总算是镇定了下来。 “马车里有夜壶。” “可我憋不住了。” 说着拉着沈墨就往一处没人的角落跑。 谢渊、宋婉望着离开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极力的忍笑：“也不知这个小滑头是不是故意的。” 谢渊心想那肯定的，他这个儿子可记仇的很，刚才师父开口就是小胖墩，儿子就有些不高兴了，后来儿子好话说了一大箩筐，向师父讨要墨宝，师父又没有给，事后儿子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爷爷，你帮我挡着点，不要被别人看到了，会被笑话的。” “笑话也是笑话你！”沈墨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替他挡着了一些。 团子眨着灵动的眼睛。 “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怎么会笑话我，要笑话肯定也是笑话你。” 沈墨：说的好有道理啊！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看没人过来催促道：“快尿吧！” “吹声口哨，不然我尿不出来。” 沈墨：突然很想将弟子叫过来，这娃他带不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吹了声口哨。 “快尿！” “爷爷，你看我尿的远不远？” 等团子提好裤子，又问：“爷爷，我尿得有多远呀？” 沈墨满脑黑线，转身就走，这娃他不侍候了，此时他无比的庆幸，他只是撒个尿，这要是拉屎，是不是还要让他擦屁股，问他屎是什么形状的、香不香？简直无法想象那副场景。 和谢渊二人汇合后，沈墨也没有了走路的心思，直接钻进了马车里，实在是他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场景吓到了。 谢渊看师父、婉姨上了马车，轻轻捏捏儿子的鼻子。 “小滑头！” 团子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谁让爷爷说他胖的，还这么小气，他过生日，都讨不到，他一副墨宝，真是气死他了。 榆钱胡同，姜明月四人知沈墨、宋婉来了，亲自迎了出来。 真正面对沈墨，姜文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简单交谈几句后，他逐渐放松了下来，因沈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且比他想的还要温和。 就在姜明月几人热热闹闹为团子、葡萄庆生时，闽南，群山中的一个小山洞内，一妙龄少女看着为她治伤的齐咏思问：“齐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齐咏思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着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人，轻轻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道：“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 少女轻轻蹭了蹭他的手，缓缓闭上双眼道：“我好冷啊！” 齐咏思用最快的速度为她包扎好伤口，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还冷吗？” “舒服了好多，我想睡会。” 齐咏思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很怕她睡着后就再也醒不来了，但也知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好，你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少女好像在等他这句话似的，他声音刚落，她已昏睡了过去。 齐咏思看着怀中的人儿，忍不住抱紧了她，如果不是他太自负，如果不是他太自傲，也不会被那人三言两语的激怒，和他比斗医术，最后他虽赢了，却彻底惹怒了那人，追杀了他们两天，还暗中下蛊，南挽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现在他只希望师父能顺着他留下的记号，快些找到这里来，南挽不能死。 十六，早朝过后，宋铭回到御书房，海大贵双手恭敬的奉上一奏折：“沅江府的奏折。” 宋铭闻言立刻接了过来，他看过之后，对海大贵道：“你现在派人去一趟宛平码头，寻到沈氏镖局后……” 海大贵听主子说完，恭敬退了下去，一刻钟后，两位太监悄悄离开了皇宫。 辰时末，沈娇娘验证过两太监的身份，将东西递给了他们，等二人离开后，孙武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这二人说话声音有点怪怪的。” 沈娇娘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他们是太监。” 孙武微微一惊看向了沈娇娘。 “那些东西，是小渊送给圣上的年礼。” 出发之前谢渊已将实情告诉了她。 “怪不得这一路上你这么宝贝那些东西。” “为圣上押镖，回头这个风声传出去后，咱们镖局就可以更进一步了，我自然宝贝。” 沈娇娘顿了顿道：“走吧，咱们去看看娟儿、延儿。” 为了将东西交给宫里的人，他们已在码头守候了三天，一刻都不敢离开，现在总算可以去看看儿女了。 第477章 原来是哥哥啊! 巳时二刻，海公公走到宋铭的身边小声道；“圣上，东西已取回来。” 宋铭闻言立刻放下了御笔。 “将东西拿进来。” 对于谢渊送的过年礼，他还是很期待的。 一会儿后，卫公公提着一木桶、抱着一小包袱走了进来。 宋铭先是看了一眼木桶里的宝鱼，通体泛着银光，每条大约二三斤的样子。 谢渊说给了他八条，但也说这种鱼不好养，现在只剩下两条，其余的应都死了。 “交给御膳房的人，清炖即可。” “是！” 卫公公提着鱼离开了。 宋铭打开包袱，看里面有一双很奇怪的东西，这就是手套？他研究了一番戴在了手上，然后握了一下拳头，嗯，不影响批示奏折，且很暖和。 他就这样戴着并未取下，也不知这木盒里装的又是什么，宋铭随意打开，看着那一沓子银票，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他像做贼似得扫视了一眼左右两侧的人，飞快合上了木盒子。 过了一会儿后，宋铭这才反应过来，那群大臣们都不在，他慌什么。 谢渊也真是的，也不知用锦盒装，害他以为不是什么特别宝贵的东西。 宋铭腹诽了一句，再次打开了木盒，看着里面的银票，他心情颇为不错的笑了起来，说出来可能都没有人相信，他登基这么多年，虽批下去的钱很多，但还是第一次亲手摸到这么多的银票。 这种拿着厚厚一沓子银票的感觉真不错，谢渊甚合他心。 宋铭这会也不怕浪费时间了，眯着眼睛仔细数了一番后，这才知这里面装的是鲫鱼岛三个月的税收。 谢渊并没有将这钱给户部，而是给了他。 宋铭微微眯起了双眼，很快就明白了谢渊的意思。 他将钱装进木盒里‘哈哈’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谢渊还真会做事。 截留四十万两？算了算了，他只截留三十万两好了，省的姜尚书又给他哭穷。 宋铭拿出来三十万两，揣进了怀里，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这可是实实在在被他握在手里的钱。 他正准备让海大贵将剩下的钱，送到户部去，就见他拿着一封奏折走了进来。 “谁的折子！” “五殿下的。” 一听是小五的，宋铭接过了奏折，一封奏折看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五这大半年，每到一处都会给他写两封奏折，第一封是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基本情况，第二封则是告诉他，他已沤好农家肥，要赶往下一个地方了。 自从离开汝州后，他去的都是比较贫穷的州县，他说现在最需要农家肥的是这些州县。 可以说农家肥之所以能推行的这般快，这般顺利，都是因他这个儿子的缘故。 通过这些奏折宋铭感觉的出来，儿子近来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宋铭喜以乐见的，他只有真正的了解这个大楚，才知怎样去治理它。 不过他既也到了边疆，倒可以去看看小蕊，兄妹二人在一处，也能有个照应。 宋铭想到这，提笔给宋仁写了封信，递给海大贵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小五的手里。” “是！” 海大贵拿着信离开了。 ………… 边疆，宋仁是大年初二收到的信，知小蕊在奉天县，宋仁立刻赶了过去，只不过大雪封了路，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直到黄昏，这才来到奉天县。 宋仁根据父皇给的地址，来到一宅院前，还未叩门，就听到了妹妹清脆的声音。 “陆北游，你不要跑！” “不跑就是傻子，来，追上我，我就给你！” “站住！” 宋仁微微挑了挑眉，本打算叩门的想法，被他打消，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在屋檐下玩闹的宋蕊听到门响，扭头望了过去，看到宋仁的那一刻，她又惊又喜，还有一点点的心虚。 陆北游看着走进来的人，不由地挑了挑眉，这人是谁？ “五哥！”宋蕊一脸欢喜的朝宋仁走了过去。 陆北游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原来是哥哥啊！随之他又有些紧张了起来。 “地面滑，小心不要摔了。” 宋仁温和地看着妹妹提醒道。 宋蕊疾步走到他的面前：“五哥，你怎知我在这里。” 随即看到他裤腿湿了一节急忙说：“五哥，快随我进屋。” 宋仁点点头，随着妹妹刚走了两步，那健硕的少年走了过来。 “五哥！” 宋蕊看了一眼陆北游，脸有些红，不过她还是大大方方的握住了他的手，向宋仁介绍道：“五哥，他叫陆北游。” 宋仁视线在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几息，温和地看着陆北游点点头。 “一并进来吧！” 陆北游却并未进去，他看着宋蕊道：“你先陪五哥说说话，我去抱一坛好酒过来，一会和五哥好好喝一杯。” “好！” 二人走进正堂，宋蕊倒了一杯姜水递给了宋仁道：“五哥，你先换身衣裳吧！别受了寒。” 宋仁‘嗯’了一声，喝了姜水，由一丫鬟的领着去了西屋。 宋蕊看宋仁走了，忍不住揪了揪手里的帕子，她和陆北游的事恐是瞒不住了，她有把握说服母妃，就是不知父皇会不会将她指配给一走马帮之人。 宋仁换了衣裳进来，看着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妹妹问：“在想什么？” 宋蕊瞬间回了神。 “没想什么，五哥何时来的边疆？” “腊月初来的，今日收到父皇的信，我这才知你也在这里，父皇很记挂你！” “我不孝，让他担心了。” “我以为你会去南方游玩，怎来到了这里？” “算是机缘巧合啊！” 宋蕊细细和宋仁讲述了起来。 宋仁看妹妹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才问：“你和陆公子的事，可告诉父皇、贤妃娘娘了？” 宋蕊低下了头，有些不安地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还没有！” 宋仁闻言也就知陆北游的身份应有些低，不然她应该早就给父皇、贤妃娘娘说了。 “他可知你的身份？” 宋蕊轻轻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告诉他。” 宋仁听了这话不再多问，很温和地转移了话题。 第478章 醉酒 看宋仁并未追问，宋蕊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兄妹二人年纪相仿，再加上身在外地，他们就是最亲的人，所以相处的很融洽。 陆北游回来的很快，不仅抱过来两坛酒，还为宋仁带过来一羊皮做的披风。礼物虽轻，他却用心了。 宋仁接过披风就披在了身上。 “很暖和，谢谢！” 他的这一态度，让陆北游、宋蕊都很高兴。 席间，宋仁从陆北游的手里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身体更是瞬间暖和了起来，他诧异的‘咦’了一声问：“这是什么酒？” “烧刀子！” “这酒在哪买的？”宋仁多问了一句。 “五哥要是喜欢，改日我送你一些，这酒是我自个酿的。” “好手艺！” 二人几杯酒下肚，也就聊开了，很快的宋仁就对陆北游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是孤儿，被一乌苏僧人养大，跟着他学了一身的本领，长大后组建了一马帮，来往于边城、乌苏之间贩马、做生意。 陆北游这人虽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粗中有细，是个人物，且对乌苏的事十分的了解。 宋仁和他聊了一会后，想到远嫁在乌苏的二姐，动了心思。 “陆兄弟，你做生意可有到过热克族？” 陆北游眼中精光一闪，看着宋仁：“五哥怎会知道热克族？” 要知热克族乃是乌苏的皇族，不了解乌苏的人根本无从得知。 宋仁随口扯了一个谎。 “五年前，大楚二公主和亲嫁到了热克族，我姐是二公主的贴身宫女，随她一起去了热克，已两年没有音信，所以我才想打听一下热克族的事。” 宋蕊想到那个端庄、温柔的二姐，放下筷子看向了陆北游。 “你如果知道就给我们说说，我们都很担心姐姐。” 陆北游看着二人：“我倒是经常去热克族，也听说过一些这位二公主的事……” 陆北游将自己知道的事给他们说了一遍。 知这几年热克首领时常凌辱二姐，还将她赏赐给手下的人玩乐，宋蕊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会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陆北游看她这样瞬间慌了，拿出帕子就要给她擦眼泪。 “你别哭啊！大不了我将她偷偷的带回来。” 他这话倒是让宋仁、宋蕊都吃了一惊，诧异地看向了他。 “一个宫女罢了，丢了也就丢了，想来热克族人应不会在意。” “陆兄弟，谢谢你了，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如果下次你去热克族，能帮我们兄妹带封信的话，我们已感激不尽。” 紧接着他就转移了话题，慢慢的气氛又重新恢复了过来，却再没有刚才的轻松和欢快。 ………… 姜家庄，姜氏族人难得都聚在了一起，再加上几个姐姐也都回来了，高兴的姜明月多喝了几杯。 戌时散席时，姜明月已有些晕乎，冷风一吹，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有点疼。 等送走族人后，她就有些撑不住了，好在这会已没有外人，姜明月扭头埋进了谢渊的怀里。 “相公，我有些难受。” 沈冰心知女儿应是喝多的了缘故。她扶着也有几分醉意的丈夫对女婿道：“你快带明月回屋吧！灶房里有醒酒汤。” “好！” 谢渊直接抱起妻子回了房。 卧室内，谢渊放下妻子，看她雪白的面颊透着淡粉，嘴唇水润的如同沾了露水的花瓣，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红唇道：“你先坐会，我去端醒酒汤，一会就回。” 姜明月抓住男人衣袖：“葡萄、团子呢？” “他们已经睡了，水照、王忠守着他们呢，你放心。” 姜明月闻言松开了丈夫。 看男人疾步走了出去，姜明月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她踩着软绵绵的步子，来到床边躺了下来，一会儿后，她又觉得有点热，扯了扯衣裳。 谢渊端着醒酒汤回来，见妻子已躺在了床上，轻轻将醒酒汤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坐在了她的身边温声道：“明月，喝了醒酒汤再睡。” 姜明月动了动，将整个小脸都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不想起来，也不想喝什么醒酒汤。 谢渊看她有点抗拒，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谁知姜明月顺势埋进了他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不想喝！” 谢渊只觉得被妻子蹭的地方有些发痒，呼吸有片刻的凌乱，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姜明月仰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一双桃花眼此时湿漉漉雾蒙蒙的，无辜又茫然的望着他，下巴往下的白皙皮肤染了一层粉，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谢渊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虽知道现在给她说道理，也没有用，但他还是说了一句。 “不喝的话明日起来该头疼了。” 往日低沉磁性的声音，此时透着些许的哑，连眼神都幽深了一些，可惜姜明月一无所觉，眨了眨眼睛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我喂你！” 谢渊一只手抱住妻子，一只手端起醒酒汤，先喝了一口然后低头吻住了妻子的红唇。 姜明月被动承受着男人给予的一切，整个人都瘫软在了他的怀里，等谢渊再次松开她的唇瓣，姜明月眉头微皱，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看着面前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的俊朗脸庞，声音软绵绵道：“不好喝，你还欺负我，嘴唇疼！” 谢渊大拇指轻轻摸了摸她有些红肿的唇瓣，声音暗哑道：“是我不好。” 姜明月笑了笑，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小脸凑到他的耳边，悄咪咪的冲他言语了一句。 谢渊呼吸瞬间急促，双眼变得炙热无比，他抱着妻子躺进了柔软的床上。 一会儿后，姜明月‘呜呜’叫了起来，只不过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嘴似的，声音极低…… 半个时辰后，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的姜明月被男人放在了床上，她嘴巴对比刚才更肿了，六姐的话都是骗人的，烤肠一点也不好吃，而且她现在喉咙还有些疼，以后再也不吃烤肠了。 第479章 打架? 翌日，姜明月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这才起来。 双脚落到地上，姜明月身体微微一软，差点摔倒，他们昨天晚上这是折腾了多少回？她才会这般酸软无力？ 一些零星的画面冲入脑海之中，姜明月抬手摸着自己还有些红肿的双唇，脸慢慢红了。 她只是喝醉了，并没有失忆，昨夜的事多少能记起一些，天呀！真是羞死个人了。 姜明月还未平复好心情，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进来，她扭头就见谢渊小心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谢渊看着一脸羞红的妻子，双眼微微闪了闪温声问：“饿不饿？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明月在男人的注视下，缓缓低下了头。 “不饿，就是浑身有点酸软。” 她声音低如蚊子在‘嗡嗡’，但谢渊还是听清了，他几步走到妻子的面前，伸手抱住了她。 “我帮你揉揉！昨天晚上……” 谢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姜明月又羞又恼的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说！” 谢渊看着妩媚又动人的妻子，轻轻亲了亲她的手掌心。 “好，我不说。” 他右手轻轻下落到腰间，为她按摩了起来，姜明月舒服的‘哼哼’了两声。 谢渊身体微微一僵，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重新放松下来，对于妻子他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葡萄、团子呢？” “被爹娘带出去了，恐要到下午才会回。”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那咱们再住上一天可好？” 昨日里刚回来，姐姐们就上了门，下午叔叔伯伯们更是早早的就过来了，晚上父亲在大家的见证下，将家族里的瓷器产业正式交给了峰哥，紧接着族人们纷纷敬酒，她一直没有时间单独和爹娘说说话。 谢渊轻轻亲了一下妻子的红唇。 “好！” 姜明月笑了，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鼻子轻轻蹭了蹭他：“谢谢相公！” 谢渊主动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明月不要再勾我，不然我恐会忍不住。” 落在她腰间的大手，突然用力使得她紧紧贴向了自己，让妻子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变化。 姜明月表情微微一僵，推开男人，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谢渊缓了缓，等传家宝恢复平静，走到妻子的身后，从她手里拿过梳子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道：“一会我给你配一些泡澡的药，晚间你可以好好的泡这个澡，会舒服些。”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突然好怀念上清观的温泉，不舒服了泡一泡马上就能恢复过来。” 谢渊闻言突然想起茅子俊曾说过，火岛上就有一个温泉。 “改天我带你去火岛，那里就有一温泉。” 姜明月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上清观的温泉，平日也就我和素素姐泡，火岛上的不一样，茅子俊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泡温泉对身体那么好，这个温泉肯定天天有人泡的，还是不去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妻子这么一说，谢渊瞬间打消了想法。 葡萄、团子未时初就回来了，姜明月、谢渊看二人一身泥，团子脸上还破了一块皮，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别人打了一架。”团子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葡萄紧接着道：“我们赢了，对方伤的更重，姥姥、姥爷还和他们吵了一架。” 谢渊、姜明月对视了一眼。 “岳父，小孩子打架是常有之事，大过年的别因这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谢渊看岳父仍有些不高兴的，对妻子道：“你和母亲一起带着葡萄、团子下去换身衣裳，我和岳父说说话。” “好！” 卧室里，沈冰心帮着女儿给葡萄、团子换衣裳时，将事情的经过跟姜明月说了一番。 原来是爹娘今日带着葡萄、团子，去了卢家庄，拜过年后，卢家小辈带着他们在外面玩耍时，杨家小辈杨卓姐弟也走了过来，说是要和他们一起玩耍。 一开始倒也没有什么，几个小孩玩累了，坐下休息时，团子很大方的将口袋里的吃食拿了出来，分给了几个玩伴。 没想到的是杨卓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将卢家几个小辈的吃食都抢了过去，几口吃完还向团子要，团子不给，他就上手抢，这才打起来。 “那杨卓已经四岁，比团子高了一个头，愣是没有打过团子。”沈冰心这话中带着几分的自傲。 团子小脸一扬很得意道：“他只会用蛮力自然打不过我，如果不是他姐姐背后偷袭，我也不会受伤，不过姐姐也将她打了一顿，算是为我报了仇。”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喝水的葡萄。 葡萄仰头冲母亲笑了笑，低头继续喝水。 姜明月又看向了沈冰心。 “杨卓的姐姐几岁了？” “六岁！” 沈冰心顿了顿接着道：“就是她先哭起来的，说是葡萄打了她，你阿爹看她脸上一点伤也没有，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可气坏了，将杨卓爹娘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自从咱家开始发迹，你爹就处处与人为善，已许久不曾动过气、骂过人，今日到是让我重新见识到了姜老二昔日的风采。” 话语中透着几分怀念，姜明月忍不住就笑了。 “阿爹那么宝贝葡萄、团子，自是心疼，好在团子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小孩子恢复的快，一会我给他抹一点药，过两天也就好了，阿娘劝劝阿爹，别让他生气了，气大伤身。” 沈冰心点点头，她看团子、葡萄都有些犯困道：“你哄着他们睡会吧！我看他们也累了。” “好！” 送走母亲后，姜明月脱下了儿女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他们身上无伤，这才放心下来，替他们盖好被子，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柔声问；“疼不疼？” 一直都表现的很风轻云淡的团子，瞬间眼泪汪汪的。 “疼，阿娘，好疼，你快给我吹吹。” 姜明月看着这样的儿子，心疼的不得了，团子长这么大，还未受过伤，她轻轻替他吹了吹。 第480章 姐姐会保护我 姜明月轻轻为儿子吹了吹，柔声问：“还疼吗？” 团子摇摇头。 “不疼了，要娘抱！” 姜明月将儿女都抱进了怀里温声问：“杨卓比你高那么多，又比你大，和他打架的时候，你怕不怕？” “不怕！”团子奶声奶气道。 “为何？”姜明月好奇问。 “因为我知道姐姐会保护我。” 姜明月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就是葡萄也愣了一下，她看着弟弟，小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姜明月亲亲儿子又亲亲女儿。 “你们都是阿娘的好孩子。” 少顷，谢渊拿着金疮药进来，看了一眼儿女小声问：“睡了吗？” 姜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谢渊拿了一帕子沾了水，来到床边坐下，清理伤口上的灰尘，破损的伤口一碰到水自然是蛰得疼。 熟睡的团子不安的动了动，姜明月急忙轻轻拍了拍他。 谢渊帮儿子清理干净伤口，又撒上金疮药问：“二人身上可有伤？” 姜明月压低声音道：“没有！” 谢渊闻言也就放了心，他看着睡着的儿女，想到岳父跟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想什么？”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岳父说杨氏姐弟哭的惨兮兮的，看起来不像是在污蔑团子、葡萄。” 姜明月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可团子、葡萄才两岁，能有多大的力气，况且冬天衣裳那么厚，他们即便当时疼，想来伤也不重。” 谢渊看了一眼女儿。 “你说的也是。” 姜明月目光温和地看着儿女：“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二人第一次和别人打架，就知打人不打脸，可见平日里将你的教导都记在了心里。” 谢渊‘嗯’了一声，心里不知有多欣慰，不过今日的事也给他提了一个醒。 “等他们再大一点，就让他们习武吧！特别是葡萄，有一身好本领，将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习武很辛苦得！” 当年她就是因为吃不得这个苦，半途而废只学了一个花架子。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对开明的爹娘，等团子、葡萄再大一点，我们征求下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想要习武，再让他们学如何？”姜明月冲男人眨了眨眼睛道。 谢渊笑了。 “好！” 即便以后他们不愿意学，谢渊也自信可以说服他们。 “你下午有事吗？”姜明月看着丈夫问。 谢渊摇了摇头。 “那你陪我们睡会好不好？我想葡萄、团子醒来，看到咱们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谢渊笑了，他很干脆的脱掉了外衣，躺了下来。 团子、葡萄只睡了半个多时辰就醒了，看到谢渊他又娇气了起来，只喊疼，且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的，要谢渊抱。 儿子难得受一次伤，谢渊都由着他，抱着他哄了又哄。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笑道：“你可就惯着他吧！” 谢渊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小孩子嘛！娇惯一点也无妨，当然抱完了儿子，他也没有忘记抱女儿。 晚间，谢渊和父亲并未在家里吃晚饭，他们去了小山那里。 姜明月看母亲一直都在给儿女夹菜，自己反倒没吃多少，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羊排放入沈冰心的碗里问：“娘，昨日里峰哥接手家里的生意，族里可有其他声音。” “老一辈的人，你爹早早的就和他们说了，一开始他们还有些担心小峰能力不够，打理不好那些产业，但观察一个月后，他们也就放心了。 他们不反对，底下这些小子们就老实了很多，再加上昨日里有你和女婿为他镇场子，族里那还有什么二话。”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心了。 “我们这一代就那么一些人，目前为止入仕的只有小弟一人，其他的无论是打算出去闯闯，或接手家里的产业，或自个做生意，族里都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阿爹也是这样做的，想出去闯的会给他们三百两的安家费，接手家里产业的，会根据他们的能力，安排一个合适的活计，那些想要自个做生意的，族里同样会给他们三百两的资助。就目前而言你们这一代都是好样的。” 族里的那些堂哥们的确很优秀。 “峰哥、磊哥、小黑他们的亲事可定了？” 沈冰心提起这个就头疼。 “还没有，一代好媳妇,三代好儿孙，他们的婚事，还需要好好的选。” “也要峰哥他们喜欢。” “嗯，到时候会征求他们的意见。” ………… 晚饭过后，沈冰心知女儿要泡澡，自动将哄葡萄、团子睡着的活揽了下来。 等姜明月泡了澡出来，团子、葡萄已经睡着。 沈冰心为二人盖好被子，看着女儿道：“早些睡吧！他们恐还得一会才能回来。” “好，阿娘也早点休息吧！” 姜明月将母亲送出门这才回转。 谢渊回来的并不算晚，彼时姜明月还未睡着，身边凹下去一块，她立刻清醒了过来，转身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谢渊搂着妻子：“吵醒你了？” “我还没有睡着，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她隐约地听到了嘀嗒声。 “嗯，小雨。” “怪不得感觉温度好像降了一些。” 谢渊闻言替妻子盖了盖被子。 “见到小山了？” 谢渊‘嗯’了一声道：“日后岳父、岳母老了，鲫鱼岛的事可交给小山打理。” 姜明月听了这话倏地抬头看向了男人，这话不仅是对小山的一种认可，还说明木兰珠有孕的事，是小山故意为之。 “姜家又出了一好苗子，以后他和峰哥相互帮衬，姜家未来五十年内无忧。” 今日和姜山聊后，谢渊是真的有些吃惊，一个没有读过几年书，没有出过沅江府的人，竟有这样的远见，有这样的大局观。 “可惜他在读书上没有什么天赋，不然以后定可以和小弟相互帮衬。” “每个人都有所长有所短，强求不得，再说阿弟不是还有你。” 姜明月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困了。 “睡吧！” 谢渊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闭上了双眼。 第481章 战事起 边疆，宋仁早早起来打拳时，看陆北游将一尺子插进了雪地里，走到了他的身边。 “在丈量雪的深度？” 陆北游‘嗯’了一声，收起尺子，转身看着宋仁：“咱们得离开这里了。” 宋仁看着一脸严肃的陆北游，微挑了下眉。 “为何？” “乌苏那边一到年底便会粮食匮乏，所以他们通常都会在边城这边闹哄一番要点好处就撤兵。 而今年乌苏人直到现在还没来，反常必有妖。 且十月底开始，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直到现在还未停止，这样的情况，足以形成雪灾，再加上天气寒冷，乌苏喂养的羊牛马，一旦死伤过多，他们一定会大举进犯边城。” 宋仁心中微微一凛，一脸严肃的看着陆北游。 “边城很快就会有战事？” “八九不离十！” 陆北游顿了顿：“因为这场雪灾，乌苏如讨不到足够多的好处，恐不会撤兵，未来这里会很危险，咱们还是去怀城躲躲吧！” 宋仁沉思片刻后，看着陆北游道：“你带着小蕊先走，我既食君之禄，又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一点事也不做。” 陆北游闻言只觉得宋仁很蠢，像这样的国家大事，又岂是他们这种小民能插手的？即便是想插手别人也不会信你。 所以他笑了笑道：“五哥还是随我们一起离开吧！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 宋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也知我或许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但这一城的百姓是无辜的，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也都是父母好不容易才养大的，我总的为他们做点事，但求无愧于心。” 陆北游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宋仁道：“五哥，你是个好官。” 宋仁笑了笑：“小蕊，我就交给你了，替我保护好她。” 陆北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只要我不死，她就不会有事。” 陆北游目送宋仁一行人离开后，这才回转。 边城一四四方方的大宅院中，宋仁高坐在上方，看着沉默的八人。 “此事你们怎么看？” 这八人是他这段时间辗转各地收的人，有些身有功名，有些只是白身，各有各的本事，平日里宋仁很看重他们，也会交给他们一些事去做，历练他们。 八人挨个将自己的观点阐述了一遍，宋仁听他们说完，脑海里也就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首先他要先去验证陆北游说的是否可信，其次是给父皇写信，将这里的事告诉他，再就是去见大将军，后续就是组织百姓撤离这里。 宋仁挨个交代了他们一些事，就离开了，有些事还需要他亲自去调查。 两天后，他们再次聚在了一起，将调查结果总汇在一起后，宋仁心里瞬间沉重了许多，陆北游说的很有可能会成真。 他第一时间将探查到的事，详细写了下来，寄到了京都，然后就去见了驻守在这里的曹大将军，时间不等人，乌苏随时都会进犯边城，他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怀城，元宵节过后，宋蕊本以为天气会逐渐暖和起来，谁知竟又下起了大雪。 宋蕊看着飘飘摇摇落下来的大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陆北游拿着刚烤好的板栗过来：“好好的叹什么气？” 宋蕊指着天空。 “又下雪了呢！” “下雪还不好，你不是最喜欢雪？说雪干净。” “但这雪已断断续续下了快三个月，我都看厌了。” “等再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一些了，我就带你离开，咱们去一个没有雪的地方可好？” 宋蕊扭头看了一眼陆北游。 “谁要和你离开，况且你随我走了，你那帮兄弟怎么办？你不做生意了？” “不做了，什么也没有我媳妇重要。” 宋蕊闻言脸瞬间红了，她羞恼的拍了一下陆北游：“谁是你媳妇。” 陆北游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往她的嘴里塞了一个板栗，然后拉着她进了屋。 正堂内，宋蕊刚吃了几个板栗，护卫永和走了进来。 “姑娘，五爷来了，要见陆公子。” 宋蕊闻言看向了给她剥板栗的人。 “你和五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五哥也来过怀城三次，但每次都来去匆匆的，且见的还都是陆北游，这就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了。 陆北游将剥好的板栗放入她的手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别胡思乱想，我去去就回。” 宋蕊看他随永和离开了，招来云梦问：“近来外头可有发生什么事？” 云梦先是摇了摇头，随即有些不确定道：“近来怀城突然来了很多人，且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 宋蕊闻言眉头紧皱，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月十八，中午，宋铭用过午膳，正准备休息片刻，海大贵走进来。 “圣上，五殿下八百里加急奏折。” 宋铭闻言伸手接了过来，老五都是两三个月给他写一次奏折，上次收到他的奏折是年前，按理说应不会这么快又给他写奏折，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宋铭走到御前坐下，打开了奏折。 一会儿后，宋铭脸色变得凝重了许多，他立刻将沈阁老几人招进了宫。 下午，宋铭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是调遣六万大军，赶往边疆，二就是征调大批粮草送往边疆。 这两道圣旨一出，整个京都瞬间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的人议论纷纷的，因他们知道边疆要打仗了。 正月二十，边城，宋仁正在指导司农司的人沤肥，一护卫急匆匆走了过来。 宋仁叮嘱了司农司的人一番，带着护卫走到一边低声问：“乌苏那里可是有动静了？” “斥候查探到，乌苏各部落的人集合在一起，朝边城而来。” 宋仁缓缓吐了一口气，他们还是来了，同时他心里还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走，咱们去将军府。” 正月二十五，怀城，宋蕊看着归来的陆北游，神色有些慌张的走到他的面前。 “边城真的起了战事？” 陆北游知已瞒不过她，点了点头。 第482章 你入伍吧! 宋蕊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抓住了陆北游。 “我五哥呢？” “在边城，不过你别担心，五哥很安全。” 宋蕊听了这话慢慢镇定了下来。 “边城现在是何情况？” “咱们已与乌苏交锋了两次，第一次是试探，双方并无多大损失，第二次咱们已有准备，暂占上风。” 宋蕊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瞬间放松了不少。 “我想去边城看看。” 陆北游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宋蕊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撒娇道：“你带我去吧！” 陆北游看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到底没忍拒绝她。 “好，我带你去。” 宋蕊闻言笑了。 二月十三，乌苏进犯边城的消息，传到了沅江府，姜明月一惊，看着谢渊问：“边城现在是何情况？” 谢渊摇摇头。 “暂还不知。” “我记得年前五殿下去了边城？” 谢渊‘嗯’了一声：“他应不会有事。” 姜明月听丈夫这样说也就安了心。 “圣上是何态度？” “征调六万大军，调集大批的粮食送往了边城。” “这是准备和乌苏打一仗了？”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一举动，透露出圣上已不准备再忍气吞声。” 谢渊顿了顿道：“我去给五殿下写封信，询问一下边城的情况。” “嗯！” 三月中旬，六万大军抵达了边城，当他们出现在城头上的那一刻，乌苏人沉默了。 打了这么久，他们输多赢少，再这样耗下去对他们会越发不利，热克部落和其他部落商量一番后，派出了使臣和谈。 宋仁、陆北游外加四位懂得乌苏语的人接待的他们。 和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这次乌苏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求他们大楚再下嫁一位公主，还要求大楚赔偿他们这段时间所有消耗以及未来一年所需粮资。 其他四人和乌苏使臣讨价还价时，宋仁听了陆北游的翻译，气的倏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望向了他。 宋仁眼神冰冷的看着乌苏使臣淡淡道：“告诉他们归还我国和静公主，赔偿我大军这段时间所有消耗，不然我大楚与他乌苏不死不休。” 陆北游听了这话诧异的看向了宋仁，这话硬气啊！不过这话是你一个小官可以说的吗？陆北游拉了拉宋仁，正想示意大家接着谈，一人将话转述给了乌苏使团。 乌苏使团大怒，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宋仁冷哼一声：“杀，只留一个活口即可。” 陆北游看着冲向乌苏使团的将士，扭头看大家将宋仁护在了身后，不由地挑了挑眉，一会儿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瞳孔猛地一缩，再次望向了宋仁。 少顷，宋仁看乌苏使团只剩下了一人淡淡道：“丢到城外去。” “是！” 等屋内只剩下他和陆北游后，宋仁温和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陆北游摇了摇头，知道了宋仁的身份后，他哪还敢再坐。 “你想必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陆北游点点头，他声音干涩道：“小蕊？” “那是大楚的朝阳公主，也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陆北游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还真是公主，怪不得小蕊之前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宋仁喝了一口茶很平静道：“父皇不会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一个马帮之人。” 陆北游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知道了。” “回去好好想想你和小蕊的事，她在这里待不长了。” 宋仁说完走出客厅，招来永和对他低语了两句，陆北游是位很有能力之人，不仅熟知乌苏各部落的事，且力大无穷武功极好，这样的人不入军营太可惜了，况且曹将军年事已高，还能镇守在这里几年？ 下午知道了和谈内容的宋蕊，跑到了陆北游的住所，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 宋蕊主动投怀送抱，陆北游有些手忙脚乱的，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她。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北游，我不要和亲，我不要。” 陆北游眉头紧皱。 “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和亲？” “我都知道了，他们和谈的内容我都知道了，陆北游，我是朝阳公主，也是唯一适婚的公主，我怕，我好怕！” 陆北游察觉到她身体都在抖，紧紧抱住了她。 “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你今生只能是老子的女人，谁要是敢跟老子抢你，老子杀了他。” 宋蕊脸埋在他的胸口，只‘呜呜’的哭，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安心多少。 边城城墙上，宋仁看着底下攻城的乌苏人，听着永和的禀告，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我知道了，一同守城！” “是！” 二人随着将士抱起石头往下砸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宋仁看乌苏军退了，和几位副将一起，安排将士下去轮流休息。 黄昏，宋仁端着一碗肉粥和将士们一起正在吃杂粮饼，陆北游走了过来。 宋仁端起碗，领着他进了营帐。 “五哥，我要怎样才能娶小蕊？还望你给我们指一条出路，今日之恩，我一定会铭记于心，如有机会以后一定会报答。” 宋仁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不必如此，小蕊是我的妹妹，我自然希望她余生能过得幸福。” 他顿了顿看着陆北游。 “你投军吧！趁这次咱们和乌苏大战，只要立下战功，曹将军就可以为你请功，到时我再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和小蕊的事情也就成了。” 陆北游闻言双眼一亮：“多谢五哥指点，我这就入伍。” “不急，从小兵做起太慢了，乌苏会进犯咱们的事，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也算是立了功，我和曹将军说一说为你讨个千夫长，等我和他谈妥了你在入伍，到时你的那帮兄弟也可以随你一起入伍，谋一个正经出身。” 陆北游闻言站了起来，郑重地朝宋仁行了一礼。 “五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陆北游的亲哥，以后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宋仁温和一笑，伸手扶起了陆北游。 第483章 班底初现 陆北游入伍后，半个月的时间就带着他的一帮兄弟立了两个战功。 乌苏为何敢年年进犯大楚所依仗的就是战马。 乌苏战马优良，他们劫掠一番后，深入茫茫戈壁，大楚将士根本就追赶不上，而将士进入戈壁，一旦遭到乌苏人的围攻，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年边城的城墙是越筑越高，越来越厚，通常乌苏来犯，他们都是御敌于城墙之下，而陆北游进入军营后，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并未等乌苏主动来攻，反而是带着一队人趁着月夜风高，悄悄出城，连着两次偷袭，不但使乌苏损失惨重，且还不知他用的什么办法，竟还搞回来一批牛羊马。 四月中旬子时，宋仁望着再次离开的陆北游一群人，走到宋蕊的身边温声安慰道：“别担心，北游一定能平安归来，也一定能将二姐带回来。” 宋蕊转过身来，看着宋仁：“五哥，此战过后，我和北游就能在一起了吗？” “嗯，此战过后，他的功劳足以获封将军，父皇平日里那么疼爱你，自希望你幸福，到时我亲自为你们请旨。” 宋蕊闻言笑了。 “谢谢五哥!” “很晚了，回去吧！未来你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静等陆北游平安回来。” “好！” 宋仁和宋蕊分开后，望向了关外，陆北游如果能成功将二姐带回来，往后后宫之中有静妃娘娘，文有谢渊，武有陆北游、李虎他们，他就不惧任何人了。 五月下旬，沅江府衙门，陈荣拿着一封信疾步进了后衙。 “爷，边城来信了。” 正在处理政务的谢渊，抬头将信接了过来，一封信看完，他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角。 谢渊连着喝了两杯茶，这才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埋头继续处理政务。 黄昏，姜明月正陪着儿女投球，看谢渊回来了，呆愣了一瞬，随之双眼瞬间亮晶晶的。 “你今日怎回来这般早？” 夏收刚结束没有多久，这段时间夏税陆陆续续入仓，正是谢渊最忙的时候，要知前几天他都是亥时才回。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谢渊看妻子额头上都是汗，拿出帕子一边为她擦汗，一边为她扇风。 “不是最怕热？” “团子、葡萄想玩嘛！我实在拗不过他们。” 二人说话之时，葡萄、团子拿着球跑了过来。 “爹，热！” 团子则抱着父亲的大腿：“爹，陪我们一起投球。” 谢渊一边为女儿扇风，一边对儿子道：“好！” “你再带着他们玩一会，我去拿换洗的衣裳，咱们洗完澡再吃饭。” “好！” 等姜明月拿了他们一家四口的衣裳出来，夫妻二人很有默契的，一个牵着儿子，一个牵着女儿进了浴室。 谢渊给儿子洗澡，小家伙的要求还挺多，一会让他好好给他洗洗脸，一会让他多替他洗会头，洗完了还问他；“爹，我香不香？” “香！” “我白不白？” “白！” “我是不是也很好看？”团子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 谢渊：儿子除了臭屁之外，现在竟还十分爱美。 心里吐糟归吐糟，嘴上却道：“嗯，很好看！” 团子歪着头看着老父亲：“爹，你今日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儿子：“为何这么说？” “要是以前我问你，我好不好看，你肯定会说‘团子，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要持重，不可太在乎外貌’。” 谢渊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话笑了，他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 “嗯，阿爹今日心情很好。” “是有喜事吗？” 团子顿了顿紧接着道：“阿娘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我和姐姐要是有什么开心的事，立刻就告诉爹娘了，阿爹也要学会分享呦！” 谢渊捏了捏儿子的鼻子：“小滑头！” 到还知道拿话堵他了。 谢渊边为儿子穿衣裳边道：“今个收到你们姑父的信了。” 团子‘哦’了一声问：“可是咱们胜利了？” 谢渊听了这话都惊了，为儿子的领悟能力和反应速度，自从和乌苏开战，他一直都在关注边城的事，有时候回来也会和妻子说几句，说这些时，他从未避开过儿女，没想到团子不仅都记住了，还领悟了。 “对，咱们胜利了。” “如此爹爹、阿娘也就不用担心姑父了，姑姑也该安心了，怪不得爹心情这般好。”团子最后又总结了一句。 谢渊摸了摸儿子的头。 “咱们出去吧！别让你娘、姐姐等太久了。” “嗯！” 父子二人刚走进客厅，团子就松开爹爹的手，朝姜明月冲了过去。 “娘，咱们胜利了。” 姜明月闻言不解地看向了丈夫。 谢渊为妻儿盛好水果粥这才道：“乌苏投降了，并向咱们大楚上了降书，愿意和咱们结成兄弟之邦，并承诺五十年内，不进犯边城。” 姜明月惊的捂住了小嘴。 “乌苏和咱们打了这么久，粮草物资早就支撑不住，更何况因为这一战，乌苏不仅死了很多人，内部也有了矛盾，不再像之前那般团结，再打下去恐有灭族之祸，所以他们投降了。 而咱们大楚也已决定见好就收，大家都知道再打下去也灭不掉对方。” “阿爹这是为何？”团子不解问。 “因为乌苏乃是游牧民族，因为乌苏的疆域很大，咱们大楚的军队要是进入了茫茫戈壁，他们在打不过的前提下就会四散而逃，等咱们大夏的军队一走，他们就又汇合在了一起，所以咱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 团子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姜明月经过这片刻的缓冲已镇定了下来。 “真是太好了，边疆的百姓总算可以过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了，五殿下这次是不是也立功了？” 谢渊点点头；“姐夫信上说，他还将静和公主救了回来。” “就是那位几年前和亲乌苏的二公主？” 谢渊‘嗯’了一声，他看着妻子指点了一句：“她是静妃的女儿。” 姜明月闻言双眼微微一闪，她知姐姐、五殿下和静妃娘娘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现在五殿下救回了静和公主，往后静妃娘娘应会全力支撑宋仁，现在他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第484章 私定终身? 五月二十七，谢柔收到丈夫的信，高兴的在屋内连着走了两圈，这才平复下来。 她收起信，第一时间就向宫里递了消息。 不久后谢柔得到静妃娘娘的传召进了宫。 静妃宫中，谢柔看她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的，询问了宫女，知她受了风寒，起身走到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按摩了起来。 静妃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这些活有下人呢！你难得进宫一趟坐下，咱们说说话。” “虽为下人，但能为娘娘做点事，我心里高兴。” 谢柔顿了顿问：“娘娘好好的怎会生病？” “前天贤妃妹妹来了，我们坐在外头说了会话，应该是吹了风的缘故。”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谢柔却瞬间想到了很多，同样也瞬间明白静妃娘娘这是心病，她正在按摩的手，轻轻顿了一下，俯身在静妃耳边低语了一句。 静妃挥了挥手，等殿内的宫女都退下去后道：“就知你这次进宫，应不只是看我那么简单，何事？” 谢柔抓着静妃的手，双眼微红笑着道：“娘娘，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公主回来后，若是看到你这样肯定该心疼了。” 静妃闻言身体顿时一僵，本斜靠在软榻上的她瞬间坐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谢柔，声音低颤问：“你……你说什么？” “公主回来了，爷将公主救回来了，您和公主很快就能团聚了。” 静妃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抓住了谢柔的手：“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一消息不日就会传回京都，所以您一定要保重。” 静妃闻言抓住胸口的衣裳，哭了起来。 “我的儿，我的儿啊！没想到今生我们母女还有再见的一天。” ………… 这日谢柔在宫内待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走。 六月初二，御书房内，宋铭正在批示奏折，听海大贵禀告沈阁老来了道：“快让他进来。” “是！” 一会儿后，沈阁老走了进来，他掏出奏折双手呈给了宋铭。 “圣上，边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 宋铭伸手接过，快速看了一遍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 沈阁老抬头看着笑的很开怀宋铭询问道：“圣上，可是边关传来了好消息？” “乌苏降了，且愿意和咱们结为兄弟之邦，并承诺五十年不进犯边疆，小五……” 宋铭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道：“小五和曹石还将朕的静和公主接了回来。” 沈阁老闻言立刻跪了下来，热泪盈眶道：“圣上英明，天佑我大楚，有明君在上,万世太平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说的宋铭甚是高兴，他将奏折交给沈阁老道：“边疆将士有功当赏，曹石的奏请，朕恩尊了。” “是！” 沈阁老离开后，宋铭起身去了静妃的宫殿，自从静和去和亲，静妃就怨上了他，这几年从未给过他一个笑脸，这次她应该能原谅他了。 这日宋铭直接歇在了静妃宫中，而边城的事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都，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来到街上载歌载舞的庆祝了起来。 而书院这边，先生们则直接给学子们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与民齐乐，回来以这次的事写一篇策论。 大街上，沈瑜看姜明弘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在想什么？” 姜明弘瞬间回了神：“没什么！” 变了，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边城战败，曹将军战死，他们大楚被迫答应了乌苏一系列的屈辱条件，乌苏这才退兵。 正因为这件事宋铭大受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各皇子争权夺利，私下里斗争不断，宋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害死的。 而今生，姜明弘看着周围那一张又一张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哥，咱们小酌一杯如何？” “可，今日我请客，咱们去天香楼。” “二哥，大气！” 二人结伴去了天香楼。 六月初四，宋仁的奏折抵达了京都，和曹石请封不同的是，他这份奏折详细的讲述了，大战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以及他们是如何救回静和公主的。 这份奏折里着重提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陆北游，他昨日里刚封的四品英武将军。 而宋仁最后一句话，却让宋铭微微挑了下眉，小蕊和英武将军两情相悦？ 就在宋铭拿着宋仁的奏折观看时，贤妃的宫中，她读完女儿的信，心中一时间是五味杂陈的，没想到女儿出去一趟就有了喜欢的人，陆北游吗？ 好像是圣上刚封的英武将军，贤妃沉思片刻后，起身去了御书房，小蕊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如果陆北游人品不差的话，她自然要帮女儿一把。她希望女儿以后能幸福。 这日贤妃娘娘在御书房内待了半个时辰，她离开不久，宋铭就下了一道圣旨，命英武将军护送静和、朝阳公主回京。 宋闽听到这一消息，则有些不解，小蕊怎去了边城？难道姑姑也在边城？他想到这立刻进了宫。 京都这边的事，六月下旬才传到沅江府。 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讲述只觉得有些奇怪。 “英武将军是谁？” “英武将军，名唤陆北游，五殿下说他乃是天生的将才，这次咱们大楚之所以能大获全胜，乌苏之所以内斗，都是他之功。” 谢渊将宋仁告诉他的那些事，给妻子讲述了一遍。 “这还真是一人物。” 姜明月顿了顿道；“朝阳公主何时去的边城？” “五殿下没说，我只知她和英武将军两情相悦，私下里已定了终身，所以圣上才会命他护送两位公主回京。” 姜明月闻言愣了一下，她睁大了双眼看着丈夫，震惊问：“你刚才说英武将军和朝阳公主两情相悦？” 谢渊点点头。 “圣上、贤妃娘娘见过英武将军后，应就会为二人赐婚。” 姜明月笑了，没想到宋蕊出来一趟就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这一刻她是由衷的为她高兴。 第485章 教子女【上】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两年，八月，天气对比之前凉爽了许多。谢渊处理好衙门这边的事，抽出来一天的时间，陪着妻儿来到了城外的马场。 姐弟二人已嚷嚷了许久，要学习骑术，本来妻子也可以带他们来学习，但谢渊哪里放心，再加上之前天气炎热，也就拖到了现在。 一家四口，来到马场，姜明月和管理马场的管事说了声，就带着他们去了养马的地方。 等他们走远后，团子小声道；“阿娘，那人面相好凶啊！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葡萄紧接着补充道：“腿脚功夫很好。”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姜明月好奇地看着女儿：“你怎知他腿脚功夫很好？” “看出来了，他走路的样子和水照、王叔他们都不一样。” 葡萄的观察力很强，这一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她能观察到这点，谢渊、姜明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陈管事年轻的时候，练过一门很特殊的腿脚功夫，可日行五百里，他全力奔跑起来比马儿还要快，一旦马场出了什么事，他立刻就能出手处理，这就是商家花重金请他来看管马场的原因。” 姜明月低头看着儿子：“陈管事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凶，是为了震慑宵小，毕竟想要管理好这么大一马场可不容易，其实他私下里挺好相处的。” “嗯，刚才他们对着我们笑的时候，眼睛里也都是笑意，且很温和，不像前两天我们遇到的那位卖糖人的老爷爷，他虽看上去很温和，也冲我们笑，但他的眼神很冰冷，是在装笑。”葡萄道。 谢渊摸了摸女儿的头，趁机教导二人道：“长的凶的不一定就是坏人，长的慈眉善目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分辨一个人的好坏，不光要用眼睛去看，耳朵听，还要用你们的心去分辨。” 二人都若有所思的。 姜明月等他们消化完温声补充道：“坏人其实并不可怕，因为咱们对他们已有了防备，所以他们基本伤不到咱们，而真正可怕的是披着好人衣裳的坏人，因咱们对他们没有丝毫的防备，很容易就会被他们伤到。” 这次二人很快就懂了。 “就像是爷爷，看着很和蔼，正气凛然的，但私下里却总是骗团子，哄骗团子的东西。” 姜明月：“……” 现在每日里逗团子，用各种办法将他手里的好东西哄骗过去，已是老人家的一大乐趣，团子虽是个不服输的，但被骗的次数多了，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因此沈墨在他心里的形象，实在是不怎么好。 她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丈夫，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道：“爷爷是在和你闹着玩呢！当着他的面，可不许这么说。” “团子知道，团子现在还斗不过他，自然要避其锋芒，等过五六年，再回头看他。” 谢渊轻轻拍了一下儿子圆圆的小脑袋。 “怎么说话呢！他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要孝敬他、心怀敬意之心。” “知道了！” 四人说着话，也就到了养马的地方，姜明月指着马厩里的小马驹道：“看看可有喜欢的” 团子仰着头看着谢渊、姜明月：“爹娘，如果我有特别喜欢的你们能送我一匹马？” 谢渊温声道：“当然可以。” “谢谢爹、谢谢娘。” 然后高兴地就往马厩跑，谢渊急忙拦下了儿子。 “不要突然靠近它们，会惊到他们，跟着爹，正常过去就好。” 姜明月看了一眼手牵着手往马厩走的父子二人，低头看着女儿道：“你也去吧！有喜欢的爹娘也给你买一匹。” 葡萄轻轻摇摇头。 “我只学马术就好，不要马。” 姜明月有些好奇问：“为何？” 葡萄仰着小脑袋道：“这些马还不配成为我的坐骑，回头我会自个寻一匹更好的。” 姜明月看着傲娇的女儿，抿嘴笑了起来，这样的女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嗯，回头你要是寻到了，别忘给阿娘看看。” “好！” 母女二人说着话走到马厩前，姜明月从旁边的柱子上拽了一把干草，递给女儿道：“你可先喂它们吃些草，等它们熟悉你了，你就可以骑它们了。” “不用！” 葡萄牵着母亲的手，来到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面前，一人一马对视，枣红马双腿弯曲突然半跪在了地上。 葡萄伸手摸了摸枣红马的头：“起来吧！” 枣红马像是听懂了葡萄的话似的，又站了起来，还主动蹭了蹭葡萄的手。 像这种类似的事，姜明月、谢渊虽已见过多次，但每次见都觉得十分的神奇。 女儿好像能与动物交流似的，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或水里的鱼虾之类的，它们都很亲近女儿。 谢渊收回视线，又拽了一把草递给了儿子。 或许是小马驹已熟悉了团子，这次舌头一卷将草都卷入了口中，团子‘哇’了一声，惊讶道：“它的力气好大啊！” 然后又问：“我可以摸一摸它了吗？” 谢渊‘嗯’了一声教导道：“慢慢摸！” 团子闻言伸手时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姐姐。 葡萄很平静道：“摸吧！它不会伤你。” 团子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伸手轻轻地摸起了小马驹。 小马驹果然很乖，任由团子摸，即便是吃完了草，也一动不动的。 谢渊、姜明月等儿女对马儿已足够的熟悉问：“可以骑上去试试了。” 团子、葡萄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不过团子紧接着道：“我们真的可以骑吗？它们看起来还很小。” “它们虽看起来还很小，但驮你们二人完全不成问题。” “那我们要骑。”团子高兴道。 谢渊看着妻子道：“我去拿马鞍！”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娘，它多大了？”团子看着小马驹道。 “大概七八个月的样子。” “天啊！这么小？那它们岂不是还是个宝宝？” “马和咱们人是不一样的，它们五六岁就成年了，基本三岁左右就长成了……” 姜明月趁谢渊没来之前，向儿女科普了一些马的知识。 第486章 教子女【下】 少顷，谢渊套好马鞍，牵着儿女挑中的马，来到了空地上。 姜明月牵着葡萄、团子来到他的面前问：“你可有问陈管事，这些小马驹有没有训练过？” “都已训练过三四个月，能听得懂走、跑、停，以及转弯等简单的指令。” “身上可做过负重训练？” 谢渊点点头。 问清楚了，姜明月也就彻底放了心，她低头看着儿女：“上去试试吧！我和你们阿爹帮你们牵马绳。” 谢渊看着跃跃欲试的儿女，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儿：“葡萄你先来！” “好！” 谢渊蹲下身子，双手交叠，掌心朝上道：“踩着爹爹的手，双手抱着马脖子，用力往上跳。” 葡萄重重点点头：“我知道了。” 姜明月看女儿一只脚踩在了丈夫的手上，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已做好了随时接女儿的准备。 “一二三，用力往上跳！”谢渊指挥的同时，双手用力托女儿。 葡萄用力一蹬，一下子就跳到了马背上。 姜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同时笑了。 团子拍着双手高兴道：“姐姐真棒！” 他随即扭头看着谢渊：“爹，该我了。” “好！” 团子第一次没能上去，姜明月温声鼓励道：“只差一点点了，这次再用点力，脚猛地一蹬就上去了。” 团子重重点头。 “再来！” 父子二人一同用力，这次团子成功蹿到了马背上。 姜明月看儿子屁股落到马背上的那一刻，双眼闪闪发亮，别提有多高兴和得意。 谢渊看着很开心的儿女，趁机夸了他们几句后问：“坐好了吗？” “坐好了！” “爹娘，咱们走吧！” 姜明月、谢渊牵着马，往开阔、平坦的地方走。 葡萄、团子第一次骑马，只觉得新奇的不得了，且视线很开阔，看的很远。 这种感觉同被别人抱在怀里，或驮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更加的自由和畅快。 姜明月、谢渊牵着马绳往前走时，时刻都在关注儿女，他们有想过二人第一次骑马肯定会紧张、害怕，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二人完全没有这种情绪，反而看起来高兴、兴奋的不得了。 姜明月、谢渊看他们不害怕，放心下来，牵着马带着儿女，围绕着马场遛了小半圈后问：“屁股咯得疼不疼？” “有点，不过爹、娘，我还想再骑一会。”这么一会，团子已开始享受骑马的乐趣，并不愿意下去。 “爹、娘，你们累了吗？”葡萄看着他们二人问。 姜明月、谢渊对视一笑。 “不累！” 她顿了顿看着儿女道：“阿娘小的时候，你们姥姥跟我说，所有的动物，一般都是后腿更加有力强壮一些，马儿也是如此。 它是后腿发力，尤其是奔跑的时候，后腿用力，屁股会微微向上拱，人就会往前颠，当它屁股落下来时，又会颠回来，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掌握这种规律，腰跨随着它颠簸的力量自然摆动，这样你们就不会咯屁股了。” 葡萄、团子都是极聪明之人，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不过到底该如何掌握这种技巧呢？二人用心摸索了起来。 “别急，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咱们慢慢来。”谢渊觉得儿女第一次骑马，主要体会一下骑马的感觉，享受骑马的过程即可，至于掌握骑马的技巧这件事，倒是不急，日后他们骑马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掌握了。 “你们阿爹说的不错，咱们慢慢来，阿娘当初也是学了很久才学会。” 葡萄、团子听了爹娘的话，又重新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夫妻二人传授了儿女一些控制马的基本指令，看他们都记下了，二人松开了马。 “你们要不要自己骑一会。” 葡萄、团子双手抓着缰绳，双眼亮晶晶的点点头。 二人骑马前行，不放心的谢渊紧紧跟着他们，唯恐他们出什么意外，姜明月则放心的多，毕竟还有水照、王忠呢，她寻了一个长凳坐了下来。 团子、葡萄骑了一会信心大增，这会他们已不满足这样慢慢的走，跃跃欲试道：“爹爹，你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要自己骑一圈。” 谢渊这那放心，正欲拒绝，女儿扭过头来看着他道：“爹，它们不会伤我们，你去陪阿娘吧！” 谢渊看着信心十足的女儿，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的妻子，到底还是放了手。 “好，你们不要跑那么快，小心一点。” 他往妻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看儿女骑的很好，他这才放下心来。 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戏谑问：“被儿女赶回来了？” 谢渊笑了，他坐到妻子的身边，望着儿女。 “我总觉得他们还小，想多照顾一些。” “咱们的儿女和别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咱们要学着慢慢放手了。” 谢渊闻言感慨了一句：“时间过的真快啊！不知不觉他们已五岁了。” 他顿了顿紧接着道：“葡萄好像已掌握了骑马的技术。” 姜明月‘嗯’了一声，刚才她就已经发现了，看二人已骑的越来越好，她扭头看着身边的人：“栾叔、咏思应快到了吧？” “他们边看诊边赶路的，速度应慢一些，恐还需半个月。” “那就到九月了，到时乡试的结果也该出来了，也不知弟弟今年能否高中。” 谢渊握住了妻子的手温声道：“这两年阿弟写的策论我都看过，他虽比不上沈瑜这样的天才，但胜在根基扎实，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高中举人是不成问题的，只一点，名次可能不会太过靠前。” 姜明月闻言倒是安心了许多。 “名次什么的，我倒不是太看重，倒数第一也是举人。” 谢渊笑了：“说的也是！” 毕竟不是会试，倒无需太在乎什么名次。 “上次阿弟来信说，乡试结果出来后，他就和沈瑜结伴出京游历，年前应可以走到咱们这里，十年没有见儿子了，阿爹虽嘴上从未说过什么，但我看的出来，他很想弟弟。” 谢渊听了这话轻轻揽住了妻子。 第487章 现状【上】 “明弘这次回来应该会多待一段时间，到时就可以好好陪陪爹娘了。”谢渊温声安抚妻子道。 “嗯，他们也可和咏思好好聚一聚了，三人三年没见了呢！” 原本她和谢渊以为栾叔他们顶多也就回去两年，谁知他们竟在闽南待了三年。 提起咏思他们，姜明月看着丈夫道：“咱们是不是为他们单独租一个小院？” 如果他们只在沅江府待一两个月，大家住在一起也无妨，但谢渊之前已和栾叔商量好，他们会在沅江府待上将近一年的时间，明年夏再随着他们一起入京。 那就需要为他们单独租一个院子了，如此他们自个住着舒服，也不会觉得太拘束。 “我正有此意，这次随栾叔来的还有两个薄家小辈，咏思这边现在又是一家三口的，租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如何？” “好啊！明日里我就派苹果出去打听打听，这处宅院最好离咱们近一些，这样日后我和栾婶、齐妹妹走动也方便一些。” 姜明月停顿了一下道：“我以前常听别人说苗家女长的都很漂亮，也不知齐妹妹是个怎样的人，竟惹的咏思动了心。” 齐咏思是在闽南成的亲，成亲不久他媳妇就怀了，后来孩子小不适合赶路，再加上栾叔那边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才会拖到今年才回。 “我不知苗女美不美，我只知我妻子很美。” 谢渊一句话哄的姜明月心花怒放的，她看儿女距离他们还很远，轻轻亲了一下丈夫，随即又有些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沈瑜、咏思都已成了亲，也不知阿弟何时给咱们娶个弟妹回来。” 谢渊闻言温声安抚道：“姻缘天注定急不得，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成亲之事，可遇到你之后，我天天想的就是怎么将你娶回家，所以阿弟的缘分如果到了，娶妻生子会是水到渠成之事。” 姜明月‘嗯’了一声问：“随栾叔来京都的那两位薄家小辈，是准备进太医院吗？” “栾叔说他们还不够格，薄家发配到苦寒之地的这些年，每日里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医术只是学了一个皮毛。 这次他们随栾叔进京，一是跟着栾叔学习医术，二是扎根京都，后续应会有越来越多的薄家人进京，毕竟栾叔现在是薄家的领头人，也是医术最高超之人，薄家想要重新捡起医术，还需要栾叔。” “哦！” “栾叔的意思是先让咏思进太医院，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在太医院站稳脚跟，到时薄家人再进去，有他帮衬着能少走许多的弯路。”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丈夫。 “咏思愿意吗？” 谢渊笑了笑。 “以前或许不愿意，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妻也有子的，上次他来信说不想让他的孩子，过他以前过的那种生活，也不想让他的孩子，背负那么多，所以明年入京后，他应就会进太医院。” “俗话说，成亲生子会使人成长，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谢渊‘嗯’了一声，通过书信往来，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三年齐咏思变化很大，如果说以前他是块璞玉，而现在他就是已经雕琢好的玉，熠熠生辉的。 夫妻二人说了会话，姜明月拉着谢渊站了起来。 “难得来一趟马场，咱们也跑几圈吧！” “好！” 二人选好了马，立刻有小厮过来帮着把马鞍绑好，看姜明月有些柔弱，又在马鞍上贴心地铺了层厚毡毯。 谢渊看小厮办事这么细致周全，顺手赏了他一两银子。 小厮大喜，连连鞠躬道谢。 姜明月望着这一幕，笑了笑，踩着马镫，抓着马鞍，一个用力，越上马背，看向了谢渊：“相公，走吧！” 谢渊‘嗯’了一声，纵上马背，驾马来到妻子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也没有向马儿下达什么指令，由马儿自行行走，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团子正骑着小马驹狂奔，察觉到姐姐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拉住缰绳，等姐姐跟上来后，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姐，咱们去找爹娘吧！” “好！” 团子、葡萄和爹娘汇合后，又跑了一会马，完全尽兴之后这才从马背上下来。 谢渊看二人走路都十分的别扭，就知他们应该是咯着屁股了。 “来，我给你们简单按摩一下，会舒服些。” 团子等谢渊为姐姐按摩完，抓着他的手道：“爹爹，你陪我去喂小马驹吧！这样下次我要骑它的时候，它就会更愿意让我骑了。” 姜明月听了这话看着儿子：“你不打算买它了？” “阿姐不买，我也不买，等将来让阿姐送我一匹更好的马。” 儿子这算盘倒是打的响。 “你陪儿子喂马吧！我带着葡萄去买梨水，在外面等你们。” “好！” 这日一家四口，在外面玩到天黑，方才回家。 “爷，京都来信了。” 正准备带女儿去洗澡的姜明月，一听这话停下了脚步，她知应是弟弟的来信。她吩咐苹果、王忠带儿女去洗澡，随着丈夫进了书房。 谢渊拉开椅子，牵着妻子坐了下来，这封信有些厚，姜明弘先是告诉他们乡试考的是什么，紧接着又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作答的。 姜明月虽不懂科举之事，但也觉得弟弟答的很好，特别是开通贸易这一策论，写的极出彩。少顷，她看丈夫看完了，迫不及待问：“阿弟答的如何？” 谢渊看着妻子温和一笑。 “和我所料不差，弟弟这次必能中举。” 姜明月闻言彻底安了心。 “明日我带着团子、葡萄去一趟鲫鱼岛，将这个好消息给爹娘说一说，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谢渊‘嗯’了一声，二人接着看信，信的最后一共提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曹大将军上书朝廷，他年事已高，已无力在镇守边疆，请朝廷允许他卸职养老，并举荐驸马陆北游接任他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陆北游和宋蕊大婚之后，二人就重新返回了边疆，因陆北游的缘故，这两年边城十分太平，各个商队往来于大楚、乌苏之间，赚的盆满钵满，现在整个边城没有不知陆北游的。 第488章 现状【下】 姜明月看丈夫暂放书信，好奇问了一句。 “圣上可会同意曹大将军的奏请？” 谢渊很肯定道：“会！” 他随之向妻子解释道：“陆北游不仅是驸马，还能力出众。 乌苏虽然降了，私下里却小动作不断，但都被他解决了。 再加上他现在的威望已超过了曹大将军，没有人比他更合适那个位子了，再就是朝廷派一个新的镇守大将过去，恐也压不住阵脚。” 姜明月闻言感慨道：“陆将军应是咱们大楚升迁的最快的武将了。” 从一介白身，一跃成为正三品的将军，他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 “嗯，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往后他已很难再升迁，除非灭了乌苏。” “倒也是！” 四品以下武将升迁，还相对简单一些，但四品以上的武将升迁极难，因到了这个位子，都是手握几万兵权之人，不仅要能力出众，身家清白、立过战功，关键是还要取信朝廷。像张重岳两朝老臣，至死也才二品。 明弘这第二件事说的乃是一喜事，前不久谢柔晋升成了柔侧妃，别看只是小小的一个跨越，却意义非凡。 谢柔之前是夫人时，是没有资格上皇家玉碟的，这意味着皇家并未认可她，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皇家承认的媳妇，所生子女，往后都能得到一个封号。 在没有正妃的前提下，她就是宋仁后宅中的第一人，即便宋仁将来娶了正妃，她也不必再向之前那样看正妃脸色过活。 “真为姐姐高兴，她现在成了侧妃，不但可以更好的保护澜姐儿、昊哥儿，往后也不必再向之前那般处处小心谨慎的，姐姐这也算是熬出了头。”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姐姐成了侧妃，往后也就有了自保的能力，等明年他回了京都，他们姐弟再相见比着之前会容易许多。 说到姐姐，姜明月也就想到了宋仁。 “贤王明年是不是也会返京？” 一年前大皇子几人相继封王，宋仁被圣上封为了贤王，以前大家都是称他为五殿下，而现在则是贤王殿下。 “嗯，现在大楚各地都已会沤农家肥，贤王自然也就该返京了。” 姜明月闻言多少有些忧虑。 “那岂不是说以后的京都会很热闹？也不知咱们这时候回去是好还是坏。” “不必想那么多，我会保护好你们的。”谢渊安抚地亲了亲妻子的额头道。 姜明月‘嗯’了一声。丈夫在沅江府连任两届，明年已是第六年，圣上绝不会再让谢渊连任下去，所以明年他们一定会返京。 这几年丈夫每年考核政绩都是优，回京之后，必然会升迁，即便只升一品，那也是正四品的官员，足以护住她们娘仨。 “也不知师父、婉姨到时愿不愿意随咱们一同回京。” “会的，他们离不开团子、葡萄，况且二人年纪越发大了，也跑不动了，圣上也不会允许大长公主再在外奔波，不过二人应不会入京。” “待在宛平？”姜明月问。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这天夫妻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团子、葡萄来唤，他们这才回后院休息。 第二天，送走丈夫后，姜明月带着儿女去了鲫鱼岛。 现在去鲫鱼岛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他们不光是去做生意、送货，也有一些人是过去玩乐的。 经过两年的发展，鲫鱼岛已成为了第二个沅江府，热闹而繁华，且岛上现在也有了一些水蛮人开的铺子，卖各种海中的出产，沅江府的人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看看。 因去鲫鱼岛的人越来越多，船速比之前快了很多，船老大们都想尽可能的多载几趟客人，这样他们赚的也多。 辰时三刻，姜明月三人来到了鲫鱼岛上，葡萄、团子看着她道：“娘，我们去寻小伙伴了，一会再去酒铺。” 因经常来鲫鱼岛的缘故，团子、葡萄在这里认识了许多小伙伴，这其中还包括一些水蛮孩童。 团子、葡萄跟着他们玩耍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就学会了说水蛮话，可以说他们家现在说水蛮话最好的不是谢渊、也不是她，而是团子和葡萄。 “好，不要脱离了王忠、水照他们的视线。” “知道了！” 目送儿女走远后，姜明月这才去酒铺，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水蛮姑娘和一些青壮水蛮小伙。 有些水蛮姑娘的身边还跟着一大楚男子，看他们亲亲密密的就知关系不一般。 水蛮姑娘们很漂亮，且她们热情而奔放的，遇到喜欢的人，第一时间就会袒露自己的爱意，所以深受大楚男人们的喜欢。 水蛮小伙就不一样了，他们虽长的也很好看，但因为常年打鱼的缘故，皮肤普遍黝黑，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性情并不怎么好。 姜明月一路走到酒铺，向她示好的水蛮小伙不知有多少，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谢渊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他又该醋了。 姜明月走入酒铺这才知母亲并不在这，询问过冯掌柜，冯掌柜也不知的，她就打算先去看看父亲。 弟弟乡试，这对他们姜家来说乃是大事，族人们都十分关注这件事，爹娘也是如此，这段时间还不知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这有了好消息，姜明月自然想立刻就告诉他们。 她从酒铺出来，迎面就见母亲走了过来，姜明月未语先笑：“娘！” 沈冰心看到女儿疾步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看到你不在，我正想去看看阿爹呢！” “我去小山那里了。” 沈冰心领着女儿走进客厅，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木兰珠来了。” 姜明月闻言顿时一惊；“她国内的人应不知道吧？” 两年前木兰珠由水军护送着回了水蛮国，并在大楚的帮助下，成功杀死了她的姑姑，登上了女皇的宝座。 为了感谢大楚，木兰珠已经连着两年派人入京向宋铭进贡水蛮国一些特产和珍贵的珍珠、珠宝等，正是因为如此水蛮国现在和大楚的关系很好。 不过一个国内总会有不同的声音，再加上她姑姑那一脉还有很多人都手握实权，她每次出门都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第489章 突来的惊喜 沈冰心坐在女儿的身边低声道：“半年前，她在小山的帮助下，学了一手易容之术，又秘密培养了两个替身，所以宫内的人无一知道她已秘密出宫。” 姜明月闻言放了心。 “她这次冒着风险来鲫鱼岛可是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她说是来看孩子和小山的。” 姜明月听了这话多少有些诧异，看来她对小山的感情，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不过我和小山都看的出来，她心情很不好，应该是水蛮国那边出了什么事。” 这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了。 “你今日来可有什么事？”沈冰心看着女儿问。 姜明月微微一笑：“我是来向你们报喜的，昨日里我和相公收到了明弘的来信，信上他将乡试考题，以及自己是如何作答的都复述了一遍，相公看过后说弟弟今年必中举。” 沈冰心身体先是一僵，紧接着激动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你说的是真的？” 姜明月点点头：“娘，咱家要出个举人了。” 沈冰心瞬间红了眼眶。 “好！好！” “弟弟信上还说等乡试结果出来后，他就立刻回来，在家陪陪你和阿爹，在出去游历。” 沈冰心已高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她声音沙哑道：“咱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 姜明月轻轻抱住了极力压制情绪的母亲。 “是呀，咱们终于要团聚了。” 少顷，情绪稍稍稳定下来的沈冰心松开了女儿，她别过头擦掉眼角的泪；“你爹爹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 “我们去找爹爹？” 沈冰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中午等他回来后，再告诉他，不然他恐就没有办法办公了。” 姜明月点点头问；“爹近来还是很忙吗？” “嗯，现在登岛的水蛮人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来游玩的人也多了起来，这矛盾自然也就多了。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大矛盾，你爹都能处理好，在加上小山现在在你爹手下做事，他比着之前已轻松许多。” 因小山和木兰珠的关系，水涨船高的他现在也混了一个正七品的官身，帮着姜文一同处理水蛮人和大楚的一些纠纷。 “回头还是要给阿爹、小山说说，再培养两三个人出来，不然往后他们恐忙不过来。” “小山已在族里和咱们的姻亲之中，寻觅合适的人了。” 姜明月知爹爹、小山已开始行动，转移了话题。 巳时，葡萄、团子来到了酒铺，二人围在沈冰心的身边，陪着她待了好一会，哄的她喜笑颜开的，这才又拿着糕点、水果出去，说是他们的好朋友分享了他们很多美食，他们也要跟他们分享。 沈冰心目送外孙、外孙女离开后，笑着道：“团子、葡萄真是越大越招人喜欢了。” 她顿了顿扭过头来，看着女儿问：“不打算让他们进私塾吗？” “这要看沈师和婉姨怎么说，毕竟这一年多都是他们在教育团子和葡萄。” 之前她还想着等儿女四五岁的时候再给他们启蒙，谁知他们刚满三岁，沈师和婉姨就开始为他们启蒙了，好在二人平日里也是真的宠爱他们，课业并不重要，都是边玩边学的。 沈冰心闻言笑了。 “葡萄、团子好福气。” 她顿了顿问：“我之前听你说，小渊打算让团子、葡萄学武？” “嗯！” “团子、葡萄可愿意学。” “愿意，二人这边相公都已安排好，团子会跟着他的义父长生学武，葡萄这边婉姨也已安排好，等他们过了五岁的生辰，就要开始学了。” ………… 中午，团子、葡萄是和父亲一起回来的，三人都是一脸的笑意，看起来极高兴。 “你们来的可真巧，清晨我刚从钱庄那里寻摸到一些好东西。”姜文笑呵呵看着女儿道。 “是什么？”姜明月好奇问。 “海菜！” 姜明月闻言双眼瞬间就亮了，海菜其实就是海带，因从海中获得，水蛮人又称为海菜。 因采摘技术不成熟，海带即便是在水蛮那边也算是稀罕东西，所以平日里流入到他们这边的并不多。 而大楚人不知道怎么吃海带，所以海带在他们这边并不受欢迎，去年钱庄那里的人处理不掉，就送给了阿爹一些。 姜文知她喜欢吃，就和钱庄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只要那边收到了海带第一时间就会送给他。 “近来正馋这一口呢，咱们做一道海菜排骨汤喝。”姜明月笑着道。 “成，下午的时候你都带回去，留着慢慢吃。” “好，谢谢爹。” 沈冰心拿了一些海菜，领着团子、葡萄进了灶房，留他们父女说话。 “除了海菜，我还从钱庄哪里寻摸到了一种食物。” “是什么？” 姜文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女儿。 “你看看像不像你说的那种土豆。” 姜明月闻言手微微一颤，激动的，她飞快打开油纸包，看着里面只有鹅卵石大小的三个土豆笑了。 姜文看着一脸喜悦的女儿，就知，是土豆无疑了。 “这东西很高产？” 姜明月重重点点头。 “种植的好亩产三四百斤是没有问题的。” 因大楚从未种植过土豆，姜明月也不知具体的情况，所以少说了一些。 姜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紧紧地盯着女儿。 “真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 “不过咱们大楚从未种植过土豆，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种植过后才能知。” 她顿了顿问；“爹，钱庄那里可还有？” 姜文摇摇头。 “只有这么几个，还是一蛮人小女孩，偷偷兑换给钱庄的。” 姜明月闻言眯起了双眼，随着和水蛮国的交易日益加深，像米、麦、豆之类的种子，纷纷流入了水蛮国，不过像高产作物豆、南瓜，大楚却把控的很死，绝不允许这两样种子流入水蛮国。她猜水蛮国应该也是如此。 “爹，私下里悄悄向水蛮孩童探听探听土豆的事，这三个土豆很新鲜，应该是刚从地里挖出来不久。” 姜文听了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正巧明日小山要运一批酒到水蛮国，我让他打听打听。” 姜明月双眼闪了闪，恐不止运酒那么简单，还为了将木兰珠平安送回去。 第490章 一老一少斗法 姜明月收起土豆，向爹爹说起了弟弟的事。 姜文知儿子今年必中虽高兴，但第一时间就将心中的喜悦压了下去，毕竟乡试结果还没有出，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他看着女儿叮嘱道：“此事咱们几人知即可。” 姜明月点点头。 黄昏，姜明月带着儿女回到家中，将海带交给了余杏，这次有五斤多，除了分给沈墨二人一些的，剩下的她打算风干一些，留着日后慢慢吃。 晚间谢渊回到家中，看饭桌上有一道排骨海带汤笑道：“你们去的还真巧。” “阿爹也是这样说的。” 姜明月亲自盛了一碗递给丈夫道：“你多喝点，中午我和团子、葡萄已经喝过了。” 谢渊应了声‘好’，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道：“一开始觉得这味道怪怪的，现在到觉得越来越好喝了。” “原来阿爹和我一起啊！现在我不仅喜欢喝海菜汤，还喜欢吃海菜呢！” 谢渊看儿子拿着一根骨头啃的满嘴都是油，又看女儿只吃海带，排骨一块都没动，夹了一块放进了她的碗里。 “你也要吃点肉才行。” 葡萄‘哦’了一声，夹起排骨慢慢吃了起来。 姜明月看女儿吃肉像是在吃毒药，只觉得有些头疼。 儿子是无肉不欢，葡萄却不喜欢吃肉，姐弟二人可以说是个极端。 “我今日听衙门里的说，明日菜市那里会有人卖牛肉，你让余杏早些过去，多买一些回来，吃不完咱们还可以做成牛肉酱。”谢渊看着妻子叮嘱道，女儿虽不喜欢吃猪肉，但羊、牛肉，她却能吃一些。 姜明月一听有牛肉吃笑了。 “还真有些想吃红烧牛肉了。” 谢渊闻言不由地就想到了妻子搬到枣林胡同，第一次买牛肉的事。 “明日我早些回来，给你们做。” 姜明月听了这话夹了一块鱼放进了谢渊的碗里。 “谢谢相公！” 晚饭过后，就是谢渊、姜明月的亲子时间，二人陪着儿女玩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带他们洗漱、休息。 值得一说的是，儿女四岁过后，夜里就和他们分开了，所以姜明月、谢渊为儿女洗完澡，送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替他们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卧室内，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将土豆拿了起来，递给他道：“你看这是什么。” 谢渊看着犹如鹅卵石大小的东西，仔细观看了一番问：“一种新的作物？” 姜明月点点头；“你有没有觉得这种作物有点熟悉？” 谢渊闻言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手里的作物，看着妻子有些不确定问：“土豆？” 姜明月笑了。 “不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土豆。” 谢渊心猛地一跳。 “从水蛮国那得来的？” 姜明月点点头，将这三颗土豆的事给谢渊说了一番。 谢渊眼中精光一闪，拿着土豆坐了下来。 “如此说来，这土豆在水蛮国应不是什么稀罕作物，但他们却将土豆的事瞒的死死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 “明日里小山会去一趟水蛮国……” 她将父亲的计划给谢渊讲述了一遍。 “那咱们就先等一等父亲这边的消息。”谢渊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 翌日，姜明月将准备好的海带、两条宝鱼，外加五斤牛肉，递给了儿女。 她看着儿子特意叮嘱道：“到了爷爷、奶奶那里，不准惹爷爷生气，知不知道？” 团子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 “我哪有惹爷爷生过气，我们那是在闹着玩呢！再说了爷爷动一动、吼几声，身体会更好。” 听着儿子这一番歪理邪说，姜明月是哭笑不得了，她扭头看着女儿。 “看着些你弟弟。” 葡萄‘嗯’了一声。 姜明月亲自将儿女送到了胡同外，目送他们走远后这才回。 小孩子长的快，去年的衣服已不能再穿，姜明月找了两匹布出来，打算为他们做两套新衣服。 团子的衣服，姜明月打算偷个懒就不绣图案了，但女儿的不同，姑娘家家的哪有不爱美的，她将衣服裁剪出来，画好图样子，穿针引线绣了起来。 彼时沅江小畔却是鸡飞狗跳的，沈墨拿着一藤条，边追团子，边骂的，之前他自恃身份，骂的还很文雅，现在就如一真正的农家老爷爷，在管教调皮捣蛋的孙子似的，骂的虽不好听，但二人的关系却更加的亲厚了。 葡萄、宋婉端着煮好的花生，坐在屋檐下一边吃，一边看这一老一少斗法。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鱼缸后面，团子看着对面的沈墨：“你不追，我能跑吗？” “你不跑我还会追你？” “你都拿着藤条要打我了，我能不跑。” “你要不是毁了我刚的画，还说什么脑子是好东西我没有，我会拿藤条？你爹都不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你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看看又开始倚老卖老了，你之前说‘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你画错了，我毁了，你可以重新画，还保住了一世英名，我这可是完全在为你好，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人心？” “老子说了，老子是故意画错的，故意！” “所以我才说脑子是好东西，你没有，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画错画？我爹，你弟子医术挺好的，要不让他替你看看，你傻了没有关系，要是将我的漂亮奶奶也带傻了，那就不好了。” 沈墨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拿着藤条朝团子砸了过去。 团子灵活躲开，朝沈墨做了一个鬼脸。 “没有打到，没有打到。” 葡萄、宋婉看沈墨脱了鞋，一边砸一边追的，对视笑了起来。 一刻钟后，气喘吁吁的沈墨终于追上了团子，拎着他的耳朵，在二人的注视下，将他拎进了书房。 “疼疼疼！你老轻点，轻点，我错了，爷爷我错了，没脑子的人是我，哇哇……” 直到沈墨‘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葡萄、宋婉没有热闹可看了，这才端着盘子回客厅。 宋婉看着葡萄道：“准备准备，我教你礼仪！” 葡萄漱了口，站了起来：“奶奶，我准备好了。” “那咱们开始吧！” 今日宋婉教的乃是如何优雅、好看的走路。 第491章 不想再让你们阿娘受生产之苦 榆钱胡同，午饭过后，姜明月正打算出去逛逛，苹果走到她身边道；“夫人，宅院的事有眉目了。” “哦？” “白马胡同那边有一两进两出的空置宅院，奴婢已经去看过了，房子很新，日常用的家具、床之类的都有。 院中还有一水井，用水方便，只一点租金有些贵，而且咱们如果要租的话，必须先付半年的房租。” “多贵？”姜明月询问道。 “一月二两。” 姜明月微挑了一下眉。 “的确有些贵了。” “奴婢找主家谈了谈，对方一文钱也不愿意降，后来奴婢想与其租别人的房子，不如住咱们自个的。” 姜明月闻言看着苹果：“我名下有房子？” 苹果笑了。 “夫人忘了，昔年你及笄时，老爷曾送你一宅院。” 她这样一说，姜明月瞬间想了起来。 “我记得那宅院好像在南街附近，也是个二进二出的？” 苹果笑着点点头。 “咱们回来之前，老爷还特意将那处宅院翻新了一遍，栾大夫他们住再适合不过。” 姜明月闻言站了起来。 “你可有那处宅院的钥匙？” “清晨奴婢回了一趟姜府，将钥匙、房契都带了过来。” “走，咱们去看看。” “是！” ………… 姜明月看过宅院，又添置了一些东西，回到家知道团子、葡萄已经回来，她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来到后院见姐弟二人在投篮问：“又被赶回来了？” 团子朝母亲笑了笑，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姜明月这次也不问为什么了，只是道：“你们爷爷气可消了？” “宋奶奶让我们明日过去，和他们一起吃早饭，想来是气消了。”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 黄昏，谢渊回来后，知他要做饭，姜明月带着儿女随他一同进了灶房，帮着他一起做晚饭。 虽在他们的帮助下，谢渊做饭花费的时间更长了，但他们却都很开心。 戌时，一家四口吃晚饭时，团子将自己包的极丑的蒸饺放入了父亲的碗里。 “爹，这可是儿子亲手包的第一个饺子，快尝尝好不好吃？” 儿子在盘算什么，谢渊在清楚不多，刚才媳妇在灶房里可说了，谁包的饺子谁吃，儿子包的这么丑，自然是不想吃，不过盘子里可还有三个饺子，他倒要看看这剩下的三个，他打算如何处理。 谢渊在儿子的注视下咬了一口饺子。 “很好吃！” 这点谢渊并未说谎，毕竟牛肉馅是他亲手调的，味道极好。 团子闻言笑了，一脸自傲道：“儿子包的饺子自然好吃。” 他低头看面前的盘子里还剩下三个，又看了一眼母亲、姐姐面前，各种好看的饺子，眼珠一转道：“剩下的这些饺子，我要送给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他们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团子，团子今日包了饺子，也想让他们尝一尝。” 姜明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儿子这张嘴，死的都能被他说活。 不过姜明月、谢渊都没有揭穿他。 处理了剩下的三个饺子，团子笑嘻嘻的夹了几个元宝形状的饺子，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哇！真好吃！” 姜明月笑了笑，又分给了他两个麦穗模样的。 谢渊用烧饼夹了一些红烧牛肉，递给妻子问：“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给团子、葡萄裁剪了两身衣裳，下午去看宅院了。” 谢渊闻言捏着筷子，看着妻子道：“做衣裳的事交给绣庄的秀娘去做，你就不要做了，免得伤到了眼睛。” “我心里有数。” 姜明月目光慈爱的看着儿女。 “他们的衣裳，我想亲手为他们做。” 团子、葡萄闻言抬起了头。 “谢谢阿娘！” “阿娘，最好了，不过做衣裳费手又费眼睛，团子不想阿娘那么辛苦，所以咱们还是让别人做吧！” “团子这么心疼阿娘，那你的衣服阿娘就不绣图案了如何？” 团子：“我也想美美的，不过什么都没有娘重要，不绣就不绣了。” 姜明月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 “团子真乖！” 然后将房子的事给谢渊说了一番。 “我那处房子是二进二出的，之前爹特意翻新了一遍很新，且在南街，买东西极方便，只一点房子里现在还缺一些家具、床、被褥之类的，栾叔他们来之前应该可以置办齐全。” “夫人费心了。” 谢渊顿了顿看着儿女：“你们可还记得栾伯伯、齐二舅舅？” “记得！” “齐二舅舅走的时候还说什么不要让我们忘记他，没想到他一走就是三年。” 谢渊知儿女的记性好，也知她们应还记得，但他没有想到他们竟记得这般清楚。 “那是因为齐二舅舅成了亲，你们弟弟又小，不能长途跋涉。”姜明月看着儿子解释道。 “宝儿也是弟弟、姑姑家也是弟弟、二舅舅家也是弟弟，团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妹妹啊！” 他突然扭头看着母亲。 “娘，你和爹在为团子生个妹妹吧！团子一定会对她非常非常好的。” 姜明月、谢渊都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葡萄也扭头看向了爹娘，她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中表达的意思，却是她也想要个妹妹。 “万一我给你们生个弟弟呢？” “弟弟也好呀！团子也会对他们好的。” 姜明月闻言看向了丈夫。 谢渊抓住了妻子的手，看着儿女道：“阿爹，不打算再让你们阿娘生了，爹娘此生有你们已经足以，十月怀胎、生产是件很痛苦、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阿爹不愿意你娘再受苦，也不愿她再陷入危险之中。” 姜明月听了这话，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心中不知有多感动。 团子似懂非懂的，葡萄看看爹又看看娘脸上慢慢地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快吃饭吧！” 谢渊松开妻子的手，给三人夹菜。 鲫鱼岛上，沈冰心见丈夫久久都没有入睡轻声问：“担心小山？” “嗯，咱们的人还未在水蛮国过过夜。” “别担心，小山那么机灵、蛮语又那么好，身边还跟着云哥儿几人是不会有事的。” 姜文也知现在担心也没用，只盼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第492章 让功 九月初五，下午，姜明月接到了爹娘传回来的消息，知小山几人已平安归来，她放心下来的同时，心中满是喜悦。 小山几人在鲫鱼岛待了八天才回，想来已探查清楚了土豆的事。 黄昏，谢渊回来后，姜明月低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明日里咱们一起去鲫鱼岛。” “好！” 晚间葡萄、团子知明日要去看望姥姥、姥爷，吃完晚饭就放回了屋，说是要带些东西送给他们的小伙伴。 姜明月也趁着这个功夫，将前段时间为爹娘做的衣服、鞋袜装进了包袱里，顺道又装了两小瓷瓶的秋梨膏。 这季节正是吃梨的时候，大街上都是卖梨的，姜明月就买了些回来，由谢渊熬制成了秋梨膏。 秋天喝一些秋梨膏通便去火，润肺止咳，现在葡萄、团子喝水时都会放一些。 除了秋梨膏就是余杏做的牛肉酱了，沈墨、宋婉都夸过好吃，所以她特意给爹娘带了一些。 谢渊打开抽屉拿出一纸包递给了妻子。 姜明月低头闻了闻：“药茶？” “嗯，爹现在要天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难免会伤到嗓子，这是护嗓的。” “谢谢相公！” 姜明月将药茶放进包袱里，抱住了谢渊的一条胳膊，微扬着头看着他道：“相公，我想喝花茶了。”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 “回头我就给你做。” 姜明月笑着将脸埋进了男人的怀里，轻轻蹭了蹭。 “爹、娘，我收拾好了，今日讲什么故事？” 姜明月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忙松开了丈夫。 第二天，客船上，姜明月看儿女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好奇问：“给你们的小伙伴都带了些什么？” “阿娘不要问，这是秘密！”团子捂住了自己的小书包道。 姜明月笑了。 “好，阿娘不问。” 辰时，客船停靠在码头后，团子、葡萄第一时间就冲了下去，转眼消失在了人群中。 谢渊看王忠、水照几人跟了上去，这才放心下来，牵着妻子去了酒铺。 姜文、姜山应知他们会来，还未去衙门。 姜明月和爹、小山说了几句话后，将时间留给三人，随母亲到厢房说话。 “你这次入水蛮国可探听到土豆的事了？”谢渊看着姜山开门见山问。 “探听到了，水蛮人称土豆为山药蛋，他们早在六年前就开始种植了，是水蛮国主要的粮食来源。” “亩产多少？”这是谢渊最关心的一件事。 “三百斤左右！” 谢渊呼吸瞬间凌乱了，这本是他预料之内的事，可当预料的事变成了现实，他还是感到异常震惊，三百斤啊！他们大楚目前只有南瓜可以达到亩产三百斤，怪不得水蛮人会将消息捂的这么死。 他用了几息的时间，镇定下来后问：“土豆是如何种植的？什么季节种？” “春季种植，水蛮那边都是四月中旬开始种，至于种植的方法很简单，冬日里他们会将土豆储存起来，等开春天气暖和之后，他们会将土豆拿出来，等土豆发芽了，他们会将芽切下来，然后耕种。” 谢渊很快就抓住了这几句话中的重点。 “土豆耐储藏？” 姜山点点头：“水蛮人说如果储藏的好，即便是大半年也不会坏。” “一个土豆发几个芽？” 喝茶的姜文挑了下眉，女婿的反应可真够快的。 “少得是两三个，多得有五六个，一个芽就是一株。” 谢渊点点头紧接着问：“水蛮国那边近来是不是正在收土豆？” “是，他们说只要土豆的叶子枯黄了就可以收了，一般都是八月底九月初。” 姜山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紧接着道：“我买通水蛮人，带回来了三百斤的土豆。” 谢渊闻言笑了。 “小山，你做的很好，我会上奏折为你请功。” 姜山摇了摇头。 “姐夫，我准备将这个功劳给明弘弟弟。” 谢谢微眯了一下眼睛，余光瞥了一眼震惊的岳父，看来他事先并不知姜山的打算。 姜文放下茶杯开口训道：“小山，不要胡闹……” “二叔，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姜山顿了顿接着道：“咱们姜家这些年的起起伏伏我都看在眼里，之前张重岳为何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欺压咱们？为何不敢对商家、卢家出手？那是因为这两家都有人在朝廷做官。 所以咱们姜家必须也要有一个在朝为官之人，我想这应该也是明弘弟弟努力读书的原因。 咱们现在虽已是官身，但因身无功名，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土豆的功劳如落在我的头上，朝廷顶多也就是赏赐一些金银、田宅。 但如果这个功劳给明弘弟弟那就不一样了，有这个功劳在身，以后他入官场，最起码仕途会顺很多，他好了，咱们姜家才能更好。” 谢渊听了姜山这一番话，也就知他之前应早就想好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姜山很有大局观、且也很有魄力。谢渊扭头看着情绪起伏很大的岳父道：“爹，就按照小山说的做吧！” 姜文听了女婿的话，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姜山；“娶个媳妇吧！你虽不善于读书，却可以培养出几个善于读书的儿子。” 这算是他给小山的承诺，将来他的儿子如入仕，明弘一定会鼎力相助。 姜山微微一笑。 “这事不急！” 三人达成一致，谢渊道：“土豆的事，暂时我就不上报了，等明弘回来后，咱们定好计，我在上书朝廷。” 姜山、姜文对视一眼。 “可！” 说完了正事，谢渊突然想到还有一事他没有询问：“土豆可好吃？” 他一句话倒是将姜山问住了，他光顾着打听土豆的事，知亩产可达三百斤后，就迫不及待的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带回来，所以他还真不知。 谢渊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应该也没有吃过。 “水蛮人都是怎么吃的？” 姜山仔细回想了一番。 “好像是煮着吃的！” 谢渊想了想道：“那咱们中午试试？” 姜文、姜山自然没有意见，他们也很想尝一尝这土豆好不好吃。 ” 第493章 自愧不如 谢渊三人打算中午尝一尝土豆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沈冰心、姜明月这里。 “原来土豆是煮着吃的，我去给崔大娘说说，洗些出来，咱们都尝尝。”沈冰心说着站了起来。 “阿娘，我和你一起，土豆不光可以煮着吃，还可以炒着吃或炖肉。” 母女二人来到灶房，姜明月坐在崔大娘的身边，和她说起了土豆的做法。 沈冰心望着这一幕不由地想到了从前，小月爱吃，嘴巴也叼，小时候经常搬着一小凳子坐在崔大娘的身边。 二人嘀嘀咕咕的研究吃食，像受大家欢迎的冰碗、凉皮、奶茶和串串等，都是女儿发明出来的，想当初光是靠卖这些制作方子，他们就赚了不少的钱。 姜明月和崔大娘说完，扭头看母亲在发呆问：“阿娘在想什么？” 沈冰心瞬间回了神，笑望着女儿。 “没什么，你们说完了？” 姜明月点点头。 “那咱们走吧！不要耽误崔大娘做饭。” “好！” 母女二人刚从灶房里出来，团子‘嘭’地一声，推开院门跑了进来，一脸慌慌张张的。 “你这是怎么了？”姜明月不解地看着儿子问。 团子看到姥姥、母亲，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躲到了二人的身后。 “娘、姥姥救命啊！姐姐要打我。” “好好的葡萄怎会打你？”姜明月低头看着儿子问。 团子眼珠一转，还未开口就听母亲道：“不许撒谎！” 团子那飞扬的眉毛，立刻耷拉了下来，沈冰心看着外孙就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正欲抱着他哄，女儿朝她摇了摇头。 沈冰心硬生生忍住了。 这时葡萄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 姜明月看女儿回来了，拉着母亲边走边道：“她们姐弟的事，让他们自个去解决，咱们就不要插手了。” 沈冰心硬生生被女儿拉走了。 “能行吗？” 姜明月点点头。 葡萄、团子看母亲走了，一个像是受到了鼓励，一个瞬间蔫了。 “不许装可怜，过来！” 团子‘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姐姐。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葡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声音清脆道：“来不来？” 团子很识时务。 “来，这就来。” 他一边磨磨唧唧往姐姐面前走，一边道：“姐，我知错了，你要打我可以，能不能不要当着大家的面打？” “成吧！跟我来。” 沈冰心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有些诧异的看着女儿。 “他们发生了矛盾都是这样的吗？” “他们从未发生过矛盾，只不过团子太过顽皮，时常犯错，每当这个时候葡萄就会代替我们管束团子，所以无缘无故的葡萄不会打他。” “哦！” 沈冰心也不知两个小娃娃在屋里都做了些什么，一会儿后他们又牵着手欢欢喜喜的走了出来。 中午，因没有外人，他们坐在一起吃的饭。 姜明月等饭菜都端上桌后，向谢渊几人解释道：“这是土豆丝，这是土豆炖肉，你们快尝尝喜不喜欢。” 砂锅里的土豆炖的金黄，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浓香，谢渊、姜文三人还未动筷，就听团子道：“爹、姥爷，舅舅，我要吃，我要吃，口水都流出来了，好香啊！” 姜文闻言笑呵呵的挖了两块土豆，分别放进了外孙、外孙女的碗里，然后招呼大家道：“都动筷吧！快尝尝！” 谢渊、姜明月、姜山等姜文先动了筷，这才拿起筷子。 一口土豆下去，烫的姜文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土豆入口即化绵软松香，又浸满肉的汤汁，简直是人间美味。 “好吃，没想到这土豆这般好吃。” 谢渊吃着土豆缓缓地眯起了双眼，不曾想土豆的口感竟这般好，关键还这般高产。 谢渊吃的东西还不忘给妻子挖土豆，锅里的肉，大家反而都没有动。 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吃到土豆，姜明月竟有种流泪满面的感觉，并不是说土豆有多好吃，而是土豆勾起了她对前世的怀念。 不过看着爹娘、丈夫、儿女，这种感情很快就消散了，前世毕竟已是前世的事，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一盘的土豆丝，一砂锅的土豆炖肉，几人吃的干干净净的，就连汤汁都没剩下。 吃完后，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姜山擦擦嘴道：“回头我再去一趟水蛮国，在换一些土豆回来，咱们大家吃个够。” 谢渊漱了口道：“太冒险，我有更好的办法，会让水蛮人心甘情愿的将土豆拿出来。” 姜明月几人听了这话好奇的看向了他。 “等明弘来后，我会先向朝廷上书土豆的事，然后再将土豆当成祥瑞，送给水蛮国，等水蛮国知咱们大楚也有了土豆，应不会再阻止土豆外流到咱们大楚。” 姜文、姜山听了这话，心里都有些感慨，谢渊的脑袋瓜子转的太快了，一顿饭的功夫，他已有了一个谋求土豆的计划，他们自愧不如。 丈夫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姜明月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真正不解的是，为何要等到小弟来了，再上书这件事？不应该现在就上书吗？ 姜明月虽不解，但当着大家的面，并未询问。 下午，谢渊跟着爹爹、小山一起去了衙门，他这个知府既来了，自然要视察一番。 姜明月哄睡了儿女之后，陪着母亲聊起了家常。 谢渊各个衙门走访了一遍，对近日岛上的事有了一个详细了解后，也就到了申时。 回酒铺的途中，他看到一家首饰铺停了下来，这铺子之前还没有，想来是刚开的，看人来人往，就知生意极好。 谢渊想到妻子，摸了摸怀里的荷包走了进去。 铺子里卖的大多数是珍珠和宝石首饰。宝石太贵，他身上带的钱不够，但珍珠首饰相对便宜一些。 谢渊转了一圈后，相中了一串粉色珍珠手链，他觉得戴在妻子白皙的手腕上，一定非常漂亮。 谢渊买了珍珠手链，又为女儿买了两个镶嵌黄色珍珠的绢花。等他从铺子里出来，荷包虽空，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妻女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很开心。 第494章 未来的路已明 姜明月一家四口带着土豆回到家，已是黄昏。 到家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土豆储存在了地窖中，当然谢渊还留了一些。 中午儿女都没有吃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谢渊并不想亏待自己的一双儿女。再就是他打算给师父、婉姨送去些，让他们尝尝鲜。 黄昏，他们又炖了一锅土豆炖肉，只不过这次他们炖是牛肉。 谢渊、姜明月看女儿一连吃了三块牛肉笑了。 晚间，姜明月夫妇哄睡了儿女，回到卧室，谢渊从怀里将锦盒掏了出来，递给了妻子。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谢渊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姜明月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珍珠手链，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扑到了谢渊的怀中。 “相公，这手链真漂亮啊！我好喜欢。” 手链还是其次的，关键是丈夫的这片心意，要知谢渊这几年的俸禄月月上交，他手底下的那些产业，现在也是她在打理，而每月他只从她这里取三十两作为日常花销。 这一串手链怎么着也得一百多两，相当于丈夫积攒了几个月的私房钱，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姜明月又怎会不高兴。 谢渊牢牢地抱住了她，低头看着笑的一脸明媚的妻子，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道：“我给你戴上？” 姜明月‘嗯’了一声，伸出了左手。 谢渊将手链戴在妻子白皙的手腕上，轻轻摸了摸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好看。 姜明月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手链，亲了亲谢渊的薄唇。 “相公，谢谢你！” 说着又亲了亲他。 这次男人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一吻，亲到最后自然是擦枪走火，二人在椅子上、桌子上运动一番后，重新洗漱这才上床休息。 姜明月趴在丈夫的怀里打了一个呵欠问：“相公，土豆的事为何要等到明弘来了在上书朝廷？” 谢渊轻轻抚摸着妻子柔软的秀发道：“因小山将这个功劳给了弟弟。” 姜明月闻言惊的睁大了双眼。 “给了……给了弟弟？” 谢渊‘嗯’了一声，将小山那番话向妻子复述了一遍。 “姜山有大局观也很有魄力，看的也很长远，他很清楚只有明弘好了，姜家才会好，且他很知道，以岳父、明弘的性子，将来绝不会亏待他。 他很聪明谋的不是一时的利益，而是将来长久的利益。” 姜明月知丈夫说的有道理，不过她还是不想将人心想的那么复杂。 “也许姜山的初心只是为了帮明弘一把！” 谢渊温和一笑，亲了亲妻子：“无论他的初心是什么，总之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 他顿了顿道：“睡吧！” 姜明月知明日丈夫还要早起送儿女去沈师那里，并未再打扰他，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翌日，谢渊亲自为女儿梳的头，梳好之后，他将绢花拿了出来，戴在了女儿的头上。 “好了！” 葡萄闻言站了起来，她跑到镜子前，看着头上的两朵珍珠绢花，愣了一下，抬起小手摸了摸后，转过身看着谢渊笑了。 “谢谢爹！” “喜欢吗？”谢渊看着女儿温声问。 “喜欢！” 谢渊牵着女儿的手：“那咱们走吧！” 父子三人出发时，谢渊不仅带了一些土豆，还将昨日里剩下的土豆炖牛肉一并带上了。 毫无任何的悬念，土豆炖肉成了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沈墨看宋婉很喜欢吃，特意询问道：“这牛肉里炖的什么？我竟从未吃过。” “一种新的食物。” 沈墨、宋婉同时望向了谢渊。 “从水蛮那里得来的？” 谢渊‘嗯’了一声。 沈墨闻言不再多问。 饭后，谢渊跟着老师去了书房，他将土豆以及后续的计划，详细给沈墨说了一番。 沈墨摸着胡须笑了。 “好，如此一来你政绩就更加出众了，明年回京述职少不了一个三品郎中。” 沈墨顿了顿看着弟子道：“户部仓部还缺一个郎中，你入户部熬几年后，应可以顶替姜尚书，我家老五五年之内必退。” 谢渊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 “师父，沈阁老还年轻。” “他年轻什么，今年都五十了，还不退底下的人怎么上去？” 沈墨顿了顿道：“况且早些退对大家都好。” 谢渊闻言低下了头，并未言语。 “行了，这些事你心中有数就好，去忙吧！” “那弟子就不打扰师父了。” 谢渊从老师这里出来，望着广阔的天空，缓缓吐了一口气，笑了，经师父这么一说他未来的路已很明了。 九月初八，鲫鱼岛上，姜文刚解决一纠纷，姜山行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 姜山走到姜文的身边小声道：“岛上爆发水痘了。” 姜文闻言顿时一惊。 “岛上怎会突然爆发水痘？消息属实吗？” “消息属实，水痘是从水蛮国传过来的，水蛮皇城爆发了水痘，很多孩子都出痘了，住在水蛮皇城的那些人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被传染上，就将他们的孩子送到了咱们这里。 刚才吴大夫跟我说，水痘会有三到五天的潜伏期，这期间孩子很正常，但说发病就会发病，那些水蛮孩子就是如此。 他们来时虽是好好的，但其实已得了水痘，岛上已有八个孩子发烧出痘。” 姜文闻言站了起来。 “走，咱们和郭同知说一说，近期孩子们不能再入岛，也不能再登岛。” 姜山‘嗯’了一声，低声道：“水痘是蛮人传染过来的，这事还需瞒一瞒，不然很有可能会爆发冲突。” 姜文点点头。 二人见过郭同知，向他说了水痘的事后，他立刻带着他们去见了赵将军。 赵明礼第一时间就加派水军驻守在了岛上的南北码头，严禁小孩进出，与此同时郭同知贴出了公告。 酒铺内，沈冰心看着眉头紧皱突然归来的丈夫。 “你怎突然又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岛上有八个孩子得了水痘，虽不知其他孩子有没有被传染上，但咱们要防范于未然，你现在回去一趟，将水痘的事告诉女儿、女婿，让他们这几天密切关注团子、葡萄的情况。” 沈冰心闻言手里的酒坛‘嘭’地落到了地上。 第495章 比他还要镇定 沈冰心几步走到丈夫的面前，脸色苍白的抓着他的胳膊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大夫说水痘有三到五天的潜伏期，三天前葡萄、团子来岛上，接触了很多孩子。” 沈冰心闻言心瞬间揪在了一起，水痘可不是什么小病，轻则满脸坑疤，重则丧命，她的外孙、外孙女这么好看、聪慧，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文哥，葡萄、团子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葡萄、团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一定没事，你镇定一些，不要自个吓自个。” 沈冰心冷静下来后，看着丈夫：“我这就回去，铺子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过几天再回来。” “嗯，回去后，你先不要去见女儿，我怕会吓着她。” “好，我会先去见女婿，让女婿跟女儿说。” 姜文闻言又叮嘱了一句。 “回家后换身衣裳，现在这身衣裳最好烧了，再就是这一路上如果遇到小孩躲远一点。” “我知道了。” 沈冰心看丈夫没有别的要叮嘱的，急匆匆离开了鲫鱼岛。 下午，知府衙门内，正在处理政务的谢渊，听了陈荣的回禀抬起了头。 “将岳母请到客厅来！” “是！” 陈荣离开后，谢渊立刻去了客厅，他知岳母这时候来，应是出了什么事。 客厅内，沈冰心看着走进来的女婿直接道：“小渊，岛上爆发了水痘。” 谢渊闻言眉头紧皱。 “什么时候爆发的？岛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冰心将岛上的情况，以及为何会爆发水痘详细给女婿说了一遍后，看着谢渊小心翼翼问：“小渊，葡萄、团子可还好？” 谢渊心瞬间沉了下来，岳母这是担心葡萄、团子，也会被传染上，他压下心中的担忧。 “团子、葡萄暂时无事。” 沈冰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就好，葡萄、团子那么健康，也许是我和你阿爹杞人忧天了。” 是不是杞人忧天，谢渊又怎会不知，水痘的传染性很强，对大人无碍，可小孩粘上就跑不掉了。 “小渊，小月那里，咱们谁说合适？” “我来说吧！” 他顿了顿道：“我现在去一趟鲫鱼岛。”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谢渊自然要去岛上看一看，而且水痘的事一个处理不好传染开来，就不好了。 “我和你一起？” “岳母既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别跟着我来回奔波了。” “好，那我明日再去见小月？” 谢渊点点头。 送走岳母后，谢渊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招来陈荣道：“一会你回榆钱胡同告诉夫人，我晚上有应酬，让她不必等我，我很晚才能回。” 叮嘱完陈荣，谢渊立刻带着茅子俊去了鲫鱼岛。 榆钱胡同，姜明月听了陈荣的回禀并未多想，谢渊是一府知府，有应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只是安排余杏煮了醒酒汤，门前、院中挂上了红灯笼。 亥时初，谢渊终于回到了榆钱胡同，看着门口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大红灯笼，他心中微微一暖加快了速度。 守在灶房的荷花看谢渊回来了，急忙走了出来。 “爷，灶房里熬了醒酒汤，可要喝上一碗？” “不用了！” 谢渊并未直接进屋，而是去了浴室，他将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了下来，丢进了开水里，紧接着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才进屋。 谢渊先是悄悄来到了女儿的房间，看着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睡的很香的葡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在女儿床前坐了一会这才离开。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葡萄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柳眉微挑，眼中透着一丝不解，片刻后坐了起来，看着紧闭的房门，想了想穿好衣裳，悄悄下了床。 相对比睡的很乖的女儿，儿子的睡相就不怎么好了，脸埋在枕头里，屁股朝上撅着，小被子掉到了一边。 谢渊走到床前，动作很轻柔的将儿子放好，重新替他盖上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这才离开。 卧室内，男人回来时，姜明月是有感觉的，只不过在谢渊的轻拍下，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上时，姜明月睁开了双眼，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她亲了亲他的薄唇，悄悄掀开被子正要起来，一只胳膊突然环住了她的腰，又重新将她拽到了床上。 姜明月趴在男人的胸口，看着并未睁开双眼的人。 “时间还早，你可再睡一会，我陪着你！” 谢渊闻言又眯了一会，这才睁开双眼。 “昨日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明月躺在男人的怀里并未起来。 “亥时！” “这么晚？今日衙门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你就在休息一会。” “不休息了，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谢渊抱着妻子坐起来道：“明月，我有一事要和你说？” 姜明月看丈夫表情严肃的，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什么事？” “昨日里鲫鱼岛上爆发了水痘。” 姜明月心里微微一紧，谢渊握住她的手紧接着道：“水痘传染性很强，得了这种病一般情况下三到五天才会发作，四天前和团子、葡萄玩耍的那些孩子中，其中一人昨日下午发了痘。” 姜明月惊的睁大了双眼。 “你是说团子、葡萄也很有可能会染上水痘？” “团子、葡萄身体很好，不一定就会被传染上。” 谢渊轻轻将妻子抱进了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道：“别怕，咱们儿女一定会没事的。” 姜明月‘嗯’了一声，回抱住丈夫道：“你也别太担心，未来几天我会密切关注他们的情况，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最近这几天我会将他们拘在家里，不让他们出门了。 沈师、婉姨如果能瞒的话，最好瞒着他们，省得他们担心，再就是团子、葡萄也不要告诉他们，省得他们害怕、恐慌。” 谢渊听着妻子这一系列的安排，多少有些惊诧，他本还以为妻子会六神无主会害怕，甚至准备了很多话去安抚她，没想到她竟比他还要镇定。 第496章 中招 姜明月迎视着丈夫的目光。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谢渊轻轻摇摇头。 “没有，你安排的很好。” 姜明月放心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相公，家里还需要备些退烧药。” 她顿了顿道：“当初团子、葡萄接种牛痘，发烧、出痘，老观主为二人开了一副药，极有效，我想着水痘症状应和牛痘差不多，一会我将方子写下来，你看看能不能用。” 谢渊听了这话总算明白妻子为何这般镇定了，原来之前她已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 “为何没告诉我？” “那时你要处理沅江府这边一大摊子的事，我不想让你分心，就没有告诉你。” “当时怕不怕？” “怕倒是不怕，毕竟接种之前，我就已经预料到了那种情况，只是看着她们发热，吃不下去饭，一脸难受，很是心焦。” 谢渊闻言抱住了妻子。 “对不起！” 在妻子、儿女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他们的身边。 姜明月轻轻拍了拍丈夫的后背。 “相公，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咱们一家四口之所以能像今日这般富足、幸福都是你之功。” 谢渊听了这话，漆黑瞳眸中都是温情，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妻子的秀发：“明月，谢谢！” “不客气！” 二人温存片刻后，姜明月感觉丈夫的心情好了，立刻穿好衣裳，将老观主开的药方写了下来。 谢渊看过药方道：“这方子极好，你再写一份，我手上这份，我会派人送去鲫鱼岛给那里坐诊的大夫。” “好！” 早饭过后，团子、葡萄得知今日不能出去玩，且未来好几天都不能去爷爷、奶奶那里不解问：“爹娘这是为何？” “因为外面爆发了水痘，这种病传染性很强，只要和得水痘的人相处就会被传染上，所以爹娘为了你们的安全，打算让你们先在家里待上几天。”姜明月看着儿女温声解释道。 团子‘哦’了一声。 葡萄声音清脆道：“我们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说服了团子、葡萄，姜明月、谢渊眼神无声交流了一番。 饭后谢渊叮嘱妻子几句后，就去了衙门，她离开不久，沈冰心就上了门。 团子、葡萄看到她都吃惊的不得了。 “姥姥，你怎回来了？” 姜明月还不等母亲回答道：“你们姥姥受了伤，需要在家中休养几天，所以就回来了。” 沈冰心听了女儿的话，迎视着团子、葡萄的目光温声道：“你们阿娘说的不错，姥姥是回来养伤的。” “哦，姥姥伤的重不重？可看过大夫了？”团子跑到沈冰心的面前，握着她手问。 “轻伤，已经上了药，过几天也就好了。” “那姥姥这几天是不是就不回鲫鱼岛了？” 沈冰心点点头。 “太好了，那姥姥就可以陪我和姐姐玩了，阿娘说外面爆发了水痘……” 沈冰心听了团子一番话，总算知女儿刚才为何会那么说了，不得不说她这样处理很好，且女儿的反应也极快，有了这个受伤的借口，她就能时时来看望团子和葡萄了。 沅江小畔，沈墨、宋婉听完谢渊的讲述，眉头紧皱的对视了一眼。 “你做的很好，我们知道了、” 沈墨顿了顿问：“此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谢渊当即将应对方法给二人讲述了一遍，然后掏出老观主开的药方递给了师父。 “有一句话明月说的很对，水痘和牛痘症状差不多，都是发热、出痘，而之所以会死人是因为高烧不退的缘故，观主这方子极好，我打算一同公布出去，再就是从各府调一些药草来，以备不时之需。” 听弟子将所有的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沈墨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将方子递给他道：“去忙吧！” “是！” 谢渊回到衙门不久，一队又一队的捕快、衙役纷纷行动了起来，有些带着谢渊写的信去了各县，有些拿着告示贴了一张又一张，每贴一张告示，他们还会敲一声铜锣，将人汇聚过来。 整个沅江府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将水痘的事告知了全府，一时间大街小巷，再不见孩童，同时每个出府的城门口，都有大批官兵把守，禁止孩童出入。 将全府的事都安排好后，谢渊就将自己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儿女的身上。 姜明月对儿女放的很宽，除了不能出胡同，他们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 时间一晃四天过去了，沈冰心看外孙、外孙女好好的，渐渐安了心，也许是他们杞人忧天了，团子、葡萄并未染上水痘。 姜明月、谢渊知水痘潜伏期很长，他们并未放松警惕，哪怕已过了四天，他们依旧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儿女的情况。 到了第五天的中午，姜明月看儿子只吃了一小碗的凉皮就放下了筷子温声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团子摇摇头。 “娘，我饱了。” 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娘，我有点困！” 姜明月心里微微一紧，同时又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儿子还是中招了，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女儿。 “葡萄困不困？” 葡萄摇摇头：“我想吃红豆面包。”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女儿也没有跑掉，这症状和他们种牛痘后一模一样，一个吃不下去饭嗜睡，一个胃口极好。 “好，下午我就让余杏给你做红豆面包。” 她顿了顿道：“你接着吃饭吧！阿娘先带你弟弟去休息，一会就回。” 葡萄乖乖应了声‘好’。 姜明月将儿子送回屋，为他脱掉衣裳，盖好小薄被道：“睡吧！” “阿娘，我想听你唱曲。” 姜明月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小屁股哼唱了起来。 一会儿后，她看儿子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少顷田氏走了进来。 姜明月重回客厅，陪女儿吃完早饭，和她下了一会五子棋，直到葡萄犯困，这才送她回房。 一刻钟后，姜明月看女儿睡着了，起身打开房门悄悄走了出去。 “” 第497章 抵达沅江府 姜明月刚从女儿房里出来，就见苹果疾步走了过来。 “夫人，少爷发热了。” “将药煮上吧！”姜明月颇为镇定道。 “是！” 苹果离开后，姜明月来到了儿子的房间，看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虽发热了，好在不烫手，应是低烧。 她叮嘱了田氏几句后，又回到了女儿这里。 葡萄一开始睡得安静而平和，呼吸也很平稳，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白皙的小脸慢慢变成了粉色。 二人不愧是龙凤胎，发热也是同一天发热的，知一会他们醒了一定要喝水，她起身走出庭院对苹果言语了几句，进了灶房。 沈冰心来到榆钱胡同，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要知往日里这个点葡萄、团子还在外面玩耍，庭院里会十分热闹。 她快步走到后院，正巧遇见女儿提着一茶壶往屋里走的。 “小月，葡萄、团子呢！” 姜明月看着母女很是平静道：“二人发热了。” 沈冰心心下一紧：“可请了大夫？此事可告诉女婿了？” “药已备上了，倒不必再特意请大夫，我已派周斌去通知相公了。” “我去看看葡萄、团子。” “我和阿娘一起。” 衙门内，谢渊听了陈荣的禀告，知儿女都发了热，放下手中的事，立刻回了家。 谢渊回到家中，团子已醒了，妻子正在喂他喝水。 “爹！”团子喝完水看到父亲，双眼明亮的叫了一声。 谢渊看儿子的精神状态极好，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嗯，低烧，这说明儿子的情况并不严重，一般发烧越严重，精神状态越差，出痘就越多，且病期就越长，儿子的情况应不是特别严重。 “爹，我病了，要抱！” 谢渊伸手抱起了儿子，看着妻子问：“葡萄也是这种情况吗？” “葡萄也是低烧，阿娘正守着她呢，只不过她还没醒。” 谢渊点点头：“将他们姐弟挪到一块吧！好照顾！” “好！” 夫妻二人带着儿子正在外走，团子突然拍了拍谢渊的胳膊。 “爹，撒尿，我要撒尿！” “好！” 儿子撒尿时，谢渊特意看了一眼尿水，嗯，是正常的颜色。 三人刚来到葡萄的房间，苹果就过来禀告说药已经熬好。 “端过来吧！” 团子一听要喝药，捂住了小嘴。 “我不要喝药，药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知道吗？”谢渊轻轻摸着儿子的头道。 团子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知道，能不能往药里加一些糖？” 团子吵闹时，葡萄睁开了双眼，她坐起来看着弟弟：“别吵！” 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明月、沈冰心看葡萄醒了，急忙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渴，想吃东西。” 沈冰心闻言立刻给外孙女倒了杯水。 姜明月扭头看着丈夫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吃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东西？” 谢渊‘嗯’了一声：“我去给他们切个梨，等他们喝完药，正好可以压压苦味。” “好！” 谢渊离开没多久，苹果就将温热的药端了过来。 葡萄接过药一口气喝下，眉毛都没动。 团子望着这一幕，只能乖乖喝了药，姜明月喂他们了些清水，让他们漱口，等丈夫端了梨过来，她拿了两块，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二人吃完梨，看着他们道：“爹娘，我们能出去玩吗？” 谢渊摇了摇头紧接着道：“可以在屋里玩。” “好吧！” 姜明月看儿女去拿玩具了，扭头看着丈夫道：“我和阿娘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去忙吧！” “好！” 谢渊嘴上虽这样说，却并未立刻离开，等儿女拿了玩具过来，他陪着二人玩了一会这才回衙门。 同一时间，沅江府外，栾亦下了马车，看着遥遥在望的沅江府，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马车内，薄昭听了他的话掀开了车帘。 “爹，到了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休息了吗？” 栾亦扭头看着儿子消瘦了许多的小脸，将他抱了下来道：“是呀！不光可以好好休息，你还能见到团子、葡萄了，开不开心？” 薄昭虽已不记得二人，却并不妨碍他道：“开心！” 栾亦的马车停了下来，后面齐咏思也停下了马车，他扶着妻儿下了车，与师父、师娘几人汇合到了一起。 “前头就是沅江府了，咱们走着过去吧！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栾亦提议道。 齐咏思几人自然没有意见。 靠近沅江府城时，栾亦望着那几排大长龙，挑了挑眉：“这是怎回事？” 齐咏思眺望城门口道：“城门处好像多了很多士兵，其中一个还在高声吆喝什么。” 二人说话之时，就见前头一妇人牵着孩子突然脱离了大队伍，急匆匆的走了。 “沅江府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去前头打听打听。”齐咏思道。 栾亦点点头。 齐咏思避开人群，一路走到最前面，已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水痘？ 他来到城门处，一眼就看到了贴在城墙上的红色布告，他看过布告，又原路回转。 后方栾亦看弟子回来了问：“沅江府发生了何事？” “鲫鱼岛爆发了水痘，谢姐夫担忧水痘会扩散开来，近段时间禁止孩童进出沅江府。” 栾亦闻言扭头看着妻子、南挽五人道：“你们带着宝儿、修贤去昨日里咱们歇脚的客栈先安顿下来，我和咏思进城看看，现在到底是何情况。” “好！” 目送妻儿她们离开后，栾亦、齐咏思立刻进了城。 知府衙门，谢渊正在查看各县汇报上来的情况，陈荣走了进来。 “爷，栾大夫来了。” 谢渊闻言倏地抬起了头，他们来的还真是时候。 “将人请到客厅来。” “是！” 一会儿后，客厅内，谢渊看着走进来的栾亦、齐咏思微愣了一下。 栾亦看着揉眼睛，仔细打量他们的谢渊，没好气道：“你没认错人，这三年我和咏思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可不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谢渊听了这话笑着朝二人走了过去。 “” 第498章 大变样 谢渊拥抱了一下二人。 “欢迎归来！” 他顿了顿看着二人一脸真诚道：“我妻子还有一些玉肌散，美白养颜效果极佳，回头送你们一些？” 如果不是确定，两人还是那两个人，他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回炉重造了。 之前栾亦一直都是白白胖胖的，感觉就是富家翁，现在煤炭有多黑，他就有黑多，那一身膘也没有了，变得黑瘦黑瘦的，活像一六十岁的农家老翁。 齐咏思以前多俊秀的一个人，和明弘、沈瑜在一块，谁不夸一句好相貌，可现在他黑黑壮壮的，活像一魁梧的武夫。 栾亦听了他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本想拒绝，但看到弟子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我不用给咏思吧！” 齐咏思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过姐夫了。” 谢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受苦了。” 说着亲自倒了茶递给他们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比回去的时候顺利，只不过路上给别人看诊耽误了一点时间。” 栾亦有些怀念地又喝了一口茶问：“鲫鱼岛爆发了水痘？现在是何情况？” “鲫鱼岛的情况有些严重，根据今天清晨传回来的信息，一大半的孩子都出痘了。 好消息就是我们应对的及时，第一时间就封锁了鲫鱼岛，禁止孩子进出，所以目前沅江府的情况还好，水痘并未大范围扩散开来。” 栾亦、齐咏思对视了一眼。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就不能不管，我和咏思去岛上看看。” “不急，你们这一路也累了，今天先好好的休息休息，再就是还要将栾婶她们接过来。” 谢渊顿了顿接着道：“我和明月今日本应要给你们接风洗尘，只不过葡萄、团子现在都得了水痘，为了宝儿他们的安全，等葡萄、团子好了，咱们再聚。” 栾亦、齐咏思听团子、葡萄得了水痘，哪还坐的住。 “你怎么不早说，葡萄、团子现在是何情况，我们去看看他们。” “好，我带你们过去。” 路上谢渊将儿女的情况和二人说了一番。 榆钱胡同，姜明月正在喂儿女喝水，看丈夫领着两个一瘦、一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询问道：“这两位是？” 栾亦、齐咏思看姜明月根本就没有认出他们来，对视了一眼，他们变化真那么大？ “姐姐，我是咏思。”齐咏思摸了摸鼻子开了口。 姜明月闻言倏地睁大了双眼，惊讶的捂住了嘴，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齐咏思，然后又看向了他身边的老者，不确定地问：“栾叔？” 栾亦摸着胡须笑了笑。 “哎！” 知面前的老人真的是栾亦，姜明月惊的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三年我和咏思天天往外跑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栾亦笑着向姜明月解释了一句，蹲在了团子、葡萄的面前。 “来，让伯伯抱抱！” 团子站了起来，抱住栾亦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伯伯这三年受苦了。” 一句话说的栾亦‘哈哈’笑了起来，与此同时齐咏思也抱起了葡萄，并从怀里掏出一玩具递给了她。 “三年没见他们都这么大了，我都要抱不动他们了。” 栾亦虽是这样说，但还是稳稳的将团子抱了起来。 “他们现在都是四十六斤，比你们走时重了二十多斤，栾叔可不就抱不动了。” 几人落座，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栾亦看着齐咏思道：“你替他们把把脉。” “好！” 齐咏思认真为二人把了脉，给师父说了一番他们的情况，知他们现在吃的是什么药后道：“他们情况都很好，按照现在的剂量即可，不必加量。” 姜明月看栾叔并未上手，而是让齐咏思把脉、诊断就知他已出师了。 栾亦点点头，叮嘱了姜明月一些注意事项，轻轻摸了摸团子、葡萄的头道；“你们好好养病，我和舅舅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葡萄、团子点点头。 “伯伯再见！” “齐二舅再见。” 谢渊三人离开榆钱胡同后，他领着二人来到了南街宅院，并将钥匙给了他们：“少顷我会派几个人随你们一起出城，为了宝儿、修贤的安全，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谢渊顿了顿紧接着道：“一会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些衣物过来，你们换了衣物再出城。” “好！” 就在谢渊忙着给二人买衣裳时，榆钱胡同，沈冰心和女儿一起哄睡了团子、葡萄小声道：“栾大夫他们的变化还真大，如果不是声音没变，走在大街上我根本就不敢认。” 姜明月感慨道：“是呀！栾叔比以前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咏是多俊美的一人，现在竟这般魁梧。” “以前我常听一些走商的人说，这闽南多瘴气、山匪，且一年四季都非常的热、还贫穷，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之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体会到了。” “这三年他们恐吃了不少苦。” 姜明月想到家里还有很多滋补品，当即将苹果招了进来，叮嘱了她几句。 等苹果离开后，沈冰心看着女儿道：“你也休息会吧！未来几天还有的熬。” “嗯，阿娘这几日就不要回去了，东厢房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你不说我也会留下来，不天天看着团子、葡萄，我哪放心。” 姜明月亲自将母亲送到东厢房，这才回转。 彼时沅江府外一客栈内，周秀娘、南挽几人刚安顿下来，栾亦、齐咏思二人就回来了。 “城内是何情况？”周秀娘看着二人迫不及待问。 “主要出水痘的地方是鲫鱼岛，沅江府的情况还好，且已控制住，我们是回来接你们进城的，明月、谢渊已为咱们准备好了宅院。” 栾亦紧接着将团子、葡萄出了水痘，姜明月不方便接待她们的事给妻子说了说。 周秀娘心里一紧道：“团子、葡萄可还好？” “他们的情况挺好的，属于最轻的那种。” 周秀娘闻言放心了不少。 “走吧！咱们先进城。” 栾亦、齐咏思带着他们，在捕快的护送下畅通无阻的进了城。 第499章 出痘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谢渊就带着栾亦、齐咏思去了鲫鱼岛。 鲫鱼岛上一共有两个药铺，里面有四个坐诊的大夫，之前他们四人足以忙的过来。 后来岛上爆发水痘，谢渊又往这里派了六个大夫过来，这才侃侃够用。谢渊三人入岛后，在栾亦、齐咏思的提议下，直接去了医馆。 虽是大清早的，但医馆中已是人满为患，里面全都是得了水痘的孩童。 谢渊看吴大夫五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和栾亦二人言语了几句后，对吴大夫道：“我又调了一大夫来。” 吴大夫闻言大喜。 谢渊为二人简单引荐一番后，看栾亦疾步走向了一浑身抽搐的孩童，收回视线低声问：“药铺里的药可还够用？” “清热解毒的药草已所剩不多。” 谢渊点点头。 “下午我会派人再送些过来。” 说完带着齐咏思去了下一个医馆。 李氏医馆和吴氏医馆一样，都是人满为患，唯一不同的是李氏医馆里蛮人孩童更多一些，大概是因为李大夫会说蛮语的缘故。 谢渊扫视了一眼几个烧的昏迷不醒的孩童，视线在其中一个蛮人孩童的脸上多停留了几息。 那孩子脸上出了很多的小水泡，有些已经破裂，还有一些明显是被自己抓破的，流出不少脓水来，看起来很是恐怖吓人。 谢渊挑了挑眉对李大夫提了两条建议，这才离开。 理问所衙门内，谢渊本以为爆发了水痘，岳父这里应不忙，没想到这里竟这么多人。 谢渊并未第一时间去寻岳父，站在一边静静听了一会，这才知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蛮人。 他们都是过来求助的，希望姜文能允许他们带着孩子入岛看诊，还说每日十个名额不够等等。 怪不得李氏医馆中会有这么多的蛮人孩童，想来就是因‘每日十个名额’的缘故。 谢渊转身离开理问所，思忖片刻后先去见了赵明礼，知道了水蛮人近日进出岛的情况，紧接着又去见了郭嘉。半个时辰后，从他这里出来，谢渊对岛上的情况已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等他再次来到理问所，这里的人对比刚才已少了很多。 姜文看女婿来了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团子、葡萄发热了？现在是何情况？” “阿爹别担心，他们的症状很轻，精神状态很好，能吃能睡的，昨天夜里二人还短暂的退了会烧。” 姜文闻言稍稍安心了些：“前期发热倒是不怕，真正难熬的是出痘的时候，奇痒无比，这时候你们一定要看顾好孩子，如果实在痒的厉害就将他们绑起来，熬过去也就好了。” 这是姜文这几日观看那些出痘的孩童，总结出来的经验。 “嗯，我听岳父。” 谢渊顿了顿道：“娘恐还要几天才能回，岳父这边可能忙的过来？” “忙的过来，回去告诉你岳母，让她等团子、葡萄完全好了再来。” 谢渊点点头。 “你可有去见过郭大人、赵将军？”姜文看着女婿问。 “我刚才来岳父这里看你很忙，就没有打扰你，去见了见他们，岛上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下午我会再调一批药草过来。” 因已是中午的缘故，谢渊陪着岳父一起吃完午饭，这才离开鲫鱼岛。 下午商家押送着一批药草进了鲫鱼岛。 黄昏，正准备吃饭的团子看父亲回来了，放下筷子小眉毛扬起，理直气壮道：“爹，喂我吃饭，我没有力气。”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儿子，他可真会撒娇。 谢渊先是摸了一下儿女的额头，这才拿起筷子一边喂儿子吃饭一边问：“团子、葡萄什么时候退的烧？” “午睡起来就退烧了。” “那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出痘。” 姜明月点点头。 团子听了二人的对话，突然道：“爹娘，你们猜我和姐姐会出多少颗痘呀！” 正在喝粥的葡萄抬起头看着弟弟：“你出痘，我才不会出痘。” “咱俩都得了水痘，你又怎会不出痘。” 葡萄眉头紧皱。 “我不要出痘。” 姜明月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与丈夫对视了一眼，她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女儿这么爱美。 “好，姐姐不出痘，都出在我的身上好了。” 团子倒是一点也不怕。 葡萄闻言脸上露出一小小的酒窝，继续低头喝粥。 “爹娘，你们说水痘会出在哪里？脸上、胳膊上、还是背上？”团子看着爹娘一脸好奇问。 “绝对不能出在脸上，如果真要出的话就出在背上好了。”姜明月道。 这样儿子看不到，就不会害怕，痒的时候还不一定摸的到，那就不会抓破痘痘。 “好，那就出在背上好了。” 谢渊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笑了，好像他们这样一说，痘痘就真会出在背上似的。 “岛上现在是何情况？你可见到阿爹了？”姜明月为母亲夹了一些菜问。 “水痘并未往外扩散，且已控制住，因水蛮近来购药的人比较多，药草消耗的有些快，不过下午我命商家又运了一批过去，暂时应该够用了。 岳父那里有些忙，其余一切安好。”谢渊简单地跟二人说了一番岛上的事。 晚饭过后，姜明月、谢渊就带着儿女回了房，因知道他们晚上会出痘，二人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扒拉儿女检查一遍，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出痘。 所以上半夜二人几乎没睡，到了下半夜，夫妻二人在女儿的脸上、手上、背上发现了四个小红点。 谢渊、姜明月知道这是出痘了，好在只出了四个，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替女儿盖好被子，他们又开始扒拉儿子，团子的痘出在了腿上、腹部、脸上也出了两个，一共八个。 儿女都出了痘，谢渊、姜明月也就放了心，后半夜他们抱着儿女睡的极香。 翌日直到天亮，谢渊这才起床，他亲了亲还在睡的妻儿，穿上衣裳悄悄走了出去。 姜明月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团子道：“姐姐，你这是出痘了吗？额头上有一个小红点呢！我脸上有没有？” “你脸上有两个？” “在那里？” “左脸上！” 知儿女已醒，姜明月瞬间睁开了双眼，她看儿子伸手就往脸上摸急忙道：“千万不要抓。” “哦，我就摸一摸。” 姜明月看儿子准确无误的摸到了那两个小痘问：“痒不痒？” “一点点痒！” 姜明月得过天花，知痘痘刚冒出来时是不痒的，等红点子变成水泡才会奇痒无比，所以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500章 病愈 姜明月为儿女穿好衣裳，正要出去，谢渊端着一碗绿色的药膏走了进来。 “这是我特意为葡萄、团子调配的药，他们如果痒的厉害，你就给他们抹一些。” “好！” 姜明月用油纸封好，放进了抽屉里。谢渊调配的这碗药，当天夜里就派上了用场。 姜明月这几天夜里都是抱着女儿一起睡的，所以葡萄一动，她立马就醒了过来。看谢渊正抱着儿子抹药，她小声问：“出痘了？” 谢渊‘嗯’了一声。 “应比较痒，团子翻来翻去的睡的极不安生，我就给他抹点药。” 谢渊看了一眼女儿：“葡萄是不是也痒了起来？”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将药一分为二递给妻子一半后，怕她看不清楚特意调亮了油灯。 夫妻二人为儿女抹完药，看他们安生了下来，将他们的胳膊夹在了腋下这才休息。 清晨团子、葡萄又痒了起来。 “爹娘，我想挠一下，好痒啊！就挠一下。” “不行痘痘抓破了，不仅会留疤，病情还很有可能会加重，爹给你抹药，抹完药就好了。” “轻轻的挠，不挠破也不行吗?”团子觉得从未像今日这般痒过。 谢渊先是严厉的又说了一句‘不行’，然后将儿子抱进了怀里，一边抹药一边哄道：“很快就过去了，咱们再忍忍。” 葡萄虽没有叫嚷着痒，但整个人都蔫蔫，靠在姜明月的怀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可把姜明月心疼坏了。 这日谢渊并未去当差，他同妻子、岳母轮流守在儿女的身边，一刻都不敢离眼，就怕他们会忍不住挠。 团子实在太痒了，时不时就会假哭两声，假哭的时候还会说‘爹娘、姥姥，我痒，我好痒。’。 谢渊、姜明月倒还好，虽心疼又难受的，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沈冰心被外孙叫了几声后，一向坚强的人，抱着团子、葡萄哭了起来。 团子看姥姥哭了，也不叫了，伸出小手一边为她擦泪一边道：“姥姥别哭，团子不痒了，真的一点也不痒了。” 一句话让姜明月瞬间红了眼眶。 谢渊神色肃穆的抱住了妻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果可以的话，他愿为儿女受过，也不想他们受这样的罪。 三人就这样熬了一天一夜，到了九月十六，团子、葡萄就没那么痒了，抹了药后，二人沉沉睡了过去。 谢渊为儿女盖上被子，看妻子、岳母神色都有些疲倦道：“我在这里守着他们，明月，你带着阿娘去休息会。” “好！” 沈冰心虽不愿意离开，但到底没有扭过女儿、女婿。 姜明月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她走到谢渊的身边看着儿女低声问：“这期间他们可有醒来过？”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昨夜二人几乎一夜没睡，今日肯定是要多睡一会的。” 姜明月坐在丈夫的身侧小声道：“你去休息会吧！我来看着他们。” “好！” 休息一会儿后，他还需要去一趟衙门，谢渊离开后，姜明月将凳子往床边挪了挪，看儿女即便是睡着了，还时而紧促眉头的，姜明月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柔声哼唱了起来。 渐渐的二人安生了下来。 一刻钟后，声音有些嘶哑的姜明月停止了哼唱，她正准备喝点茶润润嗓子，就见团子突然伸手下意识的往脸上挠去。 姜明月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他的小手，一边拍，一边哼唱，等他睡沉后，她将儿子的手重新放进被窝里，为二人盖被子时，葡萄突然睁开了双眼。 “阿娘，可是吵醒你了？” 葡萄看着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要不要喝一点水？” 葡萄‘嗯’了一声，坐了起来。 姜明月给女儿倒了杯水，等她喝完，这才给自己倒水，解了渴她看女儿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温声问：“还很痒吗？” “不像昨日那么痒了。” 葡萄看着眼中满是红血丝，神色憔悴的母亲，伸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 “娘，您辛苦了。” 姜明月看着懂事又听话的女儿，低头亲了亲她的小手。 “不辛苦，我和阿爹都不辛苦，能这样照顾、守着你们，对我和你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这几天真正辛苦的是你们，我和你爹只盼将来，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再无痛无灾。” 葡萄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有些微红的双眼，这一世老天把亏欠她的都补给了她，她再不是玄门大师姐，不用再舍身救世人。 ………… 九月十八，团子、葡萄身上的小痘痘相继结痂脱落，谢渊为二人诊过脉后告诉她们，团子、葡萄已痊愈的那一刻，姜明月、沈冰心都松了一口气。 团子听他已经好了，看着爹娘问：“我和姐姐能出去玩了吗？” “你和姐姐大病初愈，要再养几天才能出去玩。” 谢渊看儿子瞬间蔫了下来，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道：“不过你们可以去沅江小畔，到爷爷、奶奶那里玩一玩。” 这几天师父、婉姨已派人过来询问过两次，葡萄、团子如果再不好，他恐就瞒不住了。 团子闻言又高兴了起来。 “那我和姐姐，今日就能去吗？” “能，一会阿爹送你们过去。” 早饭过后，沈冰心看着女儿、女婿道：“团子、葡萄病愈了，我也就安心了，我打算一会就回鲫鱼岛。” 姜明月、谢渊都知爹爹那里有多忙，因此并未留她，只是给沈冰心带了许多的东西。 团子、葡萄还抱了她好久，说是过段时间岛上的孩子都病愈了就去看他们。 谢渊、姜明月一家四口送走了沈冰心后，他将团子、葡萄抱上了马车看着妻子道：“这几天你也累坏了，今日好好休息休息。” 姜明月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回了家。 马车内，团子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了一眼问：“爹，为何外面一个小孩也没有？” “那是因为大家都怕染上水痘，就没有出门。” “哦，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出来玩？” “等鲫鱼岛上的孩子们都病愈了才会出来。”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病愈？也不知我和姐姐的那些好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 第501章 阳 谋 谢渊三人来到沅江小畔，沈墨、宋婉看到团子、葡萄双眉紧皱。 “他们怎瘦了这么多？” “团子、葡萄得了水痘？” 儿女病已好，谢渊虽不打算再瞒着二人，但他实在没想到师父、婉姨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知道了。 谢渊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就知是如此，也不早些告诉我们。”宋婉没好气的白了谢渊一眼，心疼地将团子、葡萄都抱进了怀里，一口一个心肝的问他们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出水痘的时候痒不痒，想吃什么等等。 “痒到是不痒，就是想爷爷、奶奶，想的我心肝都疼了。” 儿子一句话让谢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可真会说。不过好话嘛！谁都看听，看看师父、宋婉，笑的多开心。 一刻钟后，谢渊离开沅江小畔，去了衙门。 与此同时，京都，沈瑜看着欢喜的傻了得人，拿出一些钱塞给了来报喜的官差。 “多谢沈解元，多谢姜举人。” 等报喜的官差离开后，姜明弘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他看着酒楼外向他祝贺的人高声道：“余根撒钱，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是！” 一把又一把的铜钱经余根之手洒了出去，一时间向姜明弘祝贺的人更多了。 姜明弘弯腰向周围的人道了谢，随着沈瑜回到雅间，声音沙哑道：“二哥，我中举了。” 沈瑜看他眼中泛着水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 他比谁都清楚姜明弘这个举人来的有多不容易，好在以前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咱们同喜！” 姜明弘端起酒杯递给了沈瑜：“咱们喝一杯你就回去吧！伯母、二嫂她们都在家等着你呢！” “好，回头咱们再聚。” 二人喝完酒，就离开了酒楼，沈瑜回家，姜明弘去了赖姐夫家。 赖家，姜明弘还未回，姜三娘、姜老三几人已提前收到了消息，姜老三喜极而泣，他们老姜家终于出举人了。 这日姜明弘陪了六姐他们一天，第二日才回宛平拜谢恩师，之后的几天回村和族人们聚了聚后又回了京都。 等姜明弘、沈瑜离开京都，已到了十月初，彼时沅江府，谢渊终于撤销了禁止孩童出入沅江府的禁令。 鲫鱼岛上，随着最后几个孩子病愈，栾亦、齐咏思终于回到了沅江府。 晚间谢渊在望江楼定了一桌，他们大家时隔三年终于又坐到了一起，只不过比起三年前，这次谢渊定的乃是大桌，小桌的话就坐不下了。 谢渊、姜明月作为东道主，为众人介绍起了沅江府的特色菜。看南挽特别喜欢吃糖醋排骨，姜明月体贴地为她夹了一些。 “谢谢姐姐！” “不客气！” 虽才与南挽接触了半月，但姜明月已喜欢上了这个苗族姑娘，热情、开朗、爱笑，且还很漂亮，齐咏思当真是好福气，才能娶到这么一位好姑娘。 饭后，姜明月、栾婶、南挽带着孩子们下去看皮影戏，谢渊、栾亦、齐咏思几人坐在一起说话。 当谢渊听栾亦、齐咏思打算去水蛮国，多少有些惊讶。 “水蛮国内水痘已完全扩散开来，在咱们这水痘并非不治之症，在那边就是瘟疫一样的存在，所以我们想去看看，尽一点绵薄之力。” 谢渊并未立刻拒绝二人的请求，而是思索了起来，一会儿后，他看着栾亦、齐咏思道：“你们可以去水蛮国，但不能主动的过去，咱们要让对方以国礼请你们过去，如此你们的安全才能有所保证。” 栾亦、齐咏思对视了一眼，看向了谢渊静等下文。 “这段时间这么多的水蛮人花大价钱来鲫鱼岛求医，说明咱们可以治愈水痘的事应已在水蛮国传开，相信水蛮皇室那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咱们耐心等上几日就有结果了。” “行，咱们听姐夫的。” 晚间，榆钱胡同，姜明月看丈夫迟迟都没有入睡，往他怀里钻了钻问：“在想什么？” “今日栾叔、齐咏思给我说打算去水蛮国，为那里的孩子看病，这让我看到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姜明月好奇问。 “宣扬我大楚文化的机会。” 谢渊这是已经开始打算以文化蚕食水蛮国？ “你打算趁机派一些人过去？” 谢渊点点头。 “这些人要会蛮语，且必须是读书人。”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毕竟他们和水蛮国刚开通贸易没多久，可以说除了阿爹他们这些最早接触水蛮之人，其余即便是会说水蛮语，也不流畅。 “我知，所以我打算发布布告，全府搜寻这样的人，能搜寻几个是几个。” 第二天谢渊先去了一趟鲫鱼岛，想要让木兰珠以国礼请栾亦他们到水蛮国看诊，他还需要做两件事，一是不在接收蛮人孩童入岛治疗，二就是向水蛮人散播，栾亦这些会治疗水痘的大夫，不日就会离开鲫鱼岛。 和郭嘉、赵明礼、姜山谈妥后，谢渊回到衙门先是给各县的县令下了一条指令，这才发布布告，然后他提笔给宋铭写了一封奏折。 就在各个衙门紧锣密鼓的网罗人才之时，木兰珠来到了鲫鱼岛，和上次的偷偷摸摸不同，这一次她是带着皇家卫队来的阵仗极大。 木兰珠来到鲫鱼岛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谢渊这里，来的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快，看来水蛮内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谢渊回家换官服时，将此事告诉了姜明月。 “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岛上凑凑热闹。” “好呀！不过师父那里咱们是不是派人去说一声？” “是要和他们说一声，也要给团子、葡萄交代一下咱们的去向，省得他们又说咱们出去玩，不带他们。” “我派苹果去吧！” “可！” 夫妻二人商量好，姜明月将苹果招了进来，叮嘱了她一番。苹果离开后，她帮丈夫穿好官服，忍不住亲了亲他。 “我相公还是这么仪表堂堂、英武不凡。” 谢渊闻言笑了：“那可有迷住夫人？” 姜明月眨了眨灵动的眼睛。 “迷的不要不要的，除了相公，我再看不到他人。” 谢渊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亲了亲妻子，牵着她一同出了门。 这次二人出行极正式，因谢渊不仅带了很多衙门中人，乘坐的还是官船。 来到鲫鱼岛后，姜明月就和男人分开了，这次他见木兰珠代表的乃是大楚，不比以前她再跟着就不合适了。 第502章 回来了 人群中，姜明月和周围的几个年轻妇人对着水蛮国皇家护卫，评头论足一番后，这才去酒铺。 沈冰心送走一大客户，看到女儿多少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的？” “跟着相公一起来的。” 沈冰心闻言笑道：“女婿还真是将你宠得没边了。” 她顿了顿问：“团子、葡萄呢？” “在沈师那里，等下午我们回去了再去接他们。” 姜明月随着母亲一起走入正堂问：“木兰珠这次来，是为了请大夫？” 沈冰心点点头；“你阿爹说水蛮国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容乐观，皇城那边水痘扩散的太快了，好像是有人在故意为之似的。 且国内谣言四起，说之所以爆发水痘，是因为上天不满木兰珠这位女皇，说她德行有亏，不配为女皇等等。 姜明月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木兰珠上次来，那么反常。 “来之前我去衙门那边看了看，木兰珠这次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不请几个大夫回去，她恐不会离开。” “咱们这边能治愈水痘的事已在水蛮国传开，木兰珠唯有带着大夫回去才能破局。”沈冰心道。 姜明月思忖了片刻道：“水蛮国局势这般不稳，这次过去的大夫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咱们能想到的事，女婿肯定也已想到，他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倒也是！”谢渊又怎会让栾亦、齐咏思陷入危险之中。 这日谢渊和木兰珠谈了大半天，结果就是双方都很满意，大楚这边会派六位大夫进水蛮国，为孩子们看诊，同时提供水蛮国所需要的草药，作为交换，水蛮国会赠予大楚五十万斤的盐，三十万斤海货、十万斤生铁，以及两颗夜明珠。 双方签下契约后，谢渊就带着姜明月回了沅江府。 晚间他们在沅江小畔吃的饭，期间谢渊将契约的内容给沈墨、宋婉讲述了一遍。 十月初九，栾亦、齐咏思、吴大夫六人，外加前去水蛮国弘扬大楚文化的九位读书人和保护他们的一队护卫随着木兰珠去了水蛮国。 十月中旬，皇宫内，宋铭看过谢渊的奏折后，眼中精光闪闪，真是连上天都在帮大楚。他放下奏折，将沈阁老、姜尚书等一众信任之人都招到了御书房。 这日没有人知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只知从第二天开始，一些读书人带上包袱悄悄启程去了沅江府。 十一月初，姜明月看儿女睡着了，替他们盖好被子，提着灯笼来到书房，见谢渊手里拿着一封信询问道：“谁的来信？” 谢渊放下信，伸手抱住妻子这才道：“咏思的。” 姜明月闻言精神一震。 “他们可还好？水痘可控制住了？” 他们已去了大半个月，栾婶、南挽都有些担心，昨日里还来她这里打听消息。 “初入水蛮国，他们遭到了两次暗杀，好在每一次都有惊无险。 后来水蛮人看木兰珠对他们礼遇有加，见他们的确治愈了得水痘的孩童，就不再敌视他们，反而他们每次出诊时，还自发保护他们的安全。” 至于因他们的过去，近一步激化了水蛮国内部的矛盾，私下里坑杀了许多仇视大楚和好战之人，嫁祸给贵族的事，就没有必要给妻子说了。 “回头我将这个消息给栾婶、南挽说一说，她们也能安心了。”没有栾亦二人的消息，周秀娘二人都有些担心。 谢渊点点头问：“明日你准备和母亲一起去城外码头？” “嗯，根据前段时间弟弟寄回来的信，他这几天也该到了，所以我和母亲打算去码头看看。” “我和你们一起吧！”谢渊道。 “不用啦，我们都不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到，你就别陪着我们空跑了。” 谢渊‘嗯’了一声建议道：“可以安排个人守在码头，这样明弘、沈瑜来了，咱们就能立刻知道了。” “好，明日里我和阿娘说一说。” 第二天姜明月、沈冰心在码头空等了一天，离开之前安排了一小厮守候在这里。 十一月初四，姜明月、沈冰心接到小厮传来的消息，知明弘、沈瑜已抵达码头喜出望外，立刻骑马出了城，半路上她们遇到了姜明弘、沈瑜。 “娘、阿姐！” “瑜见过伯母，姐姐！” “快起来，快起来。”沈冰心扶起儿子、沈瑜，一脸高兴道：“咱们回家。” 姜明月看看弟弟又看了看沈瑜，三年不见二人变化很大，特别是阿弟又长高了一些，现在大约八尺左右，面如冠玉、气宇轩昂。 沈瑜也许是成了亲的缘故，气息内敛，看着到不像之前那般孤傲了，整个人温和了许多。 四人重新上马后，姜明月看着二人：“在见你们已是举人公，恭喜了。” 她顿了顿问：“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托沈二哥的福，我们后半程坐的官船十分顺利。” 姜明弘顿了顿问：“方才我们下船时，和一些闲工聊了几句，咱们沅江府前些时候爆发了水痘？” “真正爆发水痘的是水蛮国……” 姜明月很详细的跟他们说了一番近来的事。 “姜姐姐，咱们现在可以去水蛮国了吗？”沈瑜很感兴趣问。 “可以，不过你要是想去水蛮国的话，回头可以随着商队一起，更安全一些。” 姜明弘看沈瑜有些意动说：“别急，咱们先休息几天，到时咱们一起。” 他也很想去水蛮国看看呢！游历游历，自然要多去一些地方，见识一番不同的风景。 “明弘说的不错，你暂时恐还去不了水蛮国。” 姜明月向沈瑜解释道：“你来沅江府的事沈师已知道了，我觉得你还是先拜见他为好。” 姜明弘、沈瑜闻言飞快对视了一眼，有些诧异问：“二爷爷在沅江府？” 姜明月点点头。 “不知二爷爷下榻在何处？我既已进了城，理应今日就去拜见。” 沈瑜扭头看着姜明弘，又补充了一句：“你随我一起。” “好！”即便沈瑜不说，姜明弘也准备厚着脸皮去拜见沈师。 “沈师住在沅江小畔，大长公主也在那里，你们先回家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少顷我让周斌领你们过去，正巧团子、葡萄也在那里，你们可一起回。” 姜明弘、沈瑜听了这话又是一惊，团子、葡萄在沅江小畔？他们这是入了沈师或大长公主的眼？ 想到团子、葡萄那讨喜的性子，二人又释然了，估计很难会有人不喜欢他们。 第503章 死劫、救人 半个时辰后，姜府外，姜明月和弟弟、沈瑜说好，晚上替他们接风洗尘，和三人分开后骑马去了衙门。 弟弟、沈瑜来了，她要和谢渊说一声，省得他惦念。 姜明月来到衙门这才知孙景也在，他来肯定是有要事和丈夫相商，姜明月并未打扰二人，只是给陈荣留了句话就回了家。 书房内，谢渊和孙景商量妥当今后的计划，看已是中午，将孙景留了下来。 二人一同吃午饭时，谢渊道：“明年我回京后，欲推荐孙兄任沅江知府孙兄意下如何？” 孙景闻言到还算镇定，因这事二人之前就已达成了默契，只不过从未摆在明面上说过，而现在却已到了要说之时，因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如果他有心这个位置，就要提前谋划了。 孙景推心置腹的将自己的想法、顾虑给谢渊说了说。他自想担任沅江知府，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继续按照现在的政策施行下去，以后仕途一片光明。 不过他能看到的事朝廷诸公也能看到，沅江府和以前不同，现在就是个香饽饽，他这六年虽政绩出众，也积累到了足够多的功劳，奈何朝中无人，所以他想接替谢渊的位置很难。 谢渊听他说完，夹了一些菜放进了他的碗里：“沅江府能像今日这般不容易，沅江知府的位置如果有别人来坐，我不放心，更不想咱们辛苦六年为他人做嫁衣，所以你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 谢渊顿了顿问：“我记得你的恩师是胡御史？” 孙景点点头。 “御史虽没有举荐之权，但他却可以弹劾。” 六年来形成的默契，让孙景立刻就明白了谢渊的意思，他精神大振。 “朝廷这边，除了我的举荐外，我还能请沈阁老帮你说和，再加上胡御史，这件事应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孙景闻言大喜，他急忙起身朝谢渊深深拜了下去。 “多谢子敬，今日这份恩情，我永不敢忘。” 谢渊伸手扶起了他。 “以咱们二人的关系何需说这些，我自盼你扶摇直上，将来在朝堂之上，咱们相互之间也能有个依靠。” 未时谢渊送走孙景，回转之时，陈荣走到他身边低语了一句。 知明弘、沈瑜已来到了沅江府，谢渊这日早早的就归了家。 榆钱胡同，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亲自迎了上去。 “相公，你怎回来这么早？” “小弟、沈瑜来了，我高兴就提前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哪？” “在沅江小畔！” 谢渊点点头道：“走，咱们也去，顺道蹭顿饭吃。” 姜明月闻言笑了：“好，那我派人跟阿娘说一声，省得她空等。” “嗯！” 一刻钟后，夫妻二人出发去了沅江小畔。 姜明月本以为会在家吃饭，谁知沈墨这次竟这般大方，请他们去了望江楼，团子这个小滑头，还特意多点了几个菜，可把沈墨肉疼坏了，说他是饿死鬼投胎，吃这么多。 团子自不甘示弱，说什么爷爷难得请一回客，自然要多吃一点，要不然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然后又说他的漂亮奶奶怎就看上他了，话里话外将沈墨狠狠偏低了一番。 沈墨气的脸都黑了，如果不是在望江楼，这一老一少非得又干起来不可。 姜明弘、沈瑜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真没有想到沈墨、宋婉竟如此宠爱团子，纵容他这般‘没大没小’。 沈瑜看着揪着团子耳朵的二爷爷，只觉得现在的他，比着之前更加有人情味了，也鲜活了许多。 众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沈瑜随着沈墨、宋婉回了沅江小畔，他们二人在这，他自不能再住在姜府。 姜明弘则随着姐姐、姐夫，抱着葡萄回了榆钱胡同。 姜明月知谢渊、弟弟肯定有很多话要说，领着葡萄、团子回了后院，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书房内，谢渊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姜明弘：“恭喜了！” “多谢姐夫！” “你现在虽已是举人但还不到松懈的时候，开阔自己眼界的同时不要忘记学习。” “姐夫放心，我懂。” 姜明弘喝了一口茶和谢渊说起了京都目前的局势。倒是和谢渊之前了解的差不多，只不过姜明弘说的更加详细一些。 姜明弘向谢渊讲述完后，又和姐夫说起了贤王府的事。 “静和公主回京没多久，静妃娘娘就重新获得了圣宠，又因静和公主和谢姐姐亲如姐妹，贤王虽还没有回京，瑞王却已开始针对贤王府，几次宫宴上瑞王妃处处刁难谢姐姐。” 姜明弘顿了顿接着道：“有一次他竟还向小郡主出了手，幸好我和谢姐姐发现的及时，他这才没有得逞。” 宋澜长的很像宋铭，因此在一众皇女、皇孙中，她最是得宠，这六年宋仁虽没有回京，但因为宋澜的缘故，贤王府赏赐不断。 如果是以前宋闽恐也不会对这个侄女动手，但现在不一样了，宋仁的存在已威胁到了他。 他自是不希望再有一个人冒出来和他争夺皇位。 上一世宋澜没有成长起来就死了，所以她死劫来临前的两个月，他就命姜平密切关注贤王府和瑞王府的一举一动，后来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将自己的发现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谢柔，这才成功救下宋澜。 谢渊听了姜明弘的话，眼神深处寒光一闪，他和姐姐虽时有书信往来，但姐姐总是报喜不报忧，所以他并不知这件事。 “阿弟，多谢你了。” “姐夫客气！” 姜明弘接着道：“宫里现在的情况和以前相比已有些许的不同，瑞王和庆王虽天天斗，但自从朝阳公主出嫁、大公主和大驸马和离，贤妃娘娘和良娘娘的关系到是好了许多。而缓和二人关系的乃是静妃娘娘。” 谢渊闻言微微眯起了双眼，贤王和姐姐还真是找了一个好帮手，这位静妃娘娘不简单啊！ 姜明弘等姐夫消化了一番他说的信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情绪一项都不外露的谢渊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 姜明弘笑着又重复了一句。 第504章 已有心悦之人 谢渊花了几息的时间镇定下来后，看着姜明弘：“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顿了顿紧接着问：“你是如何认识的清和郡主？” 姜明弘低声向姐夫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怪不得……” 谢渊看着弟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此事你可和明月说了？” 姜明弘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 “你阿姐要是知你已有心悦之人，一定会非常开心，这两年她没少为你的事头疼，一直担心你会终身不娶。” 最了解他的果然还是阿姐，之前他的确不打算娶妻生子，不过遇到清和郡主后，他改变了主意。幸运重活一世，不就是要无憾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如此他这一生才算是圆满。 “让阿姐一直担心我的终身大事，是我的不是，一会姐夫帮我给阿姐说一说。” 谢渊点点头向他说起了土豆的事。 ………… 亥时，卧室内姜明月看男人回来了，翻身钻进了他的怀里。 “阿弟回去了？” 谢渊‘嗯’了一声，抱住了妻子。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竟聊了这么久？” 谢渊简要给妻子说了几句后，低声道：“明弘已有心悦之人。” 姜明月闻言倏地睁大了双眼。 “你……你刚才说什么？” 谢渊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姜明月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被惊喜到。 “哪家的姑娘？” “定王的女儿清和郡主。” “定王？清和郡主？京都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吗？我怎从未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定王平日里极低调，两个儿子也很平庸，只领了一个虚职，再加上不受圣上重视，几乎没有存在感。” 姜明月‘哦’了一声问：“相公可知这位清和郡主？” “知道一些，她比咱们阿弟大五岁，和离在家，名声不显。” 谢渊轻轻梳理着妻子的长发道：“明日咱们给姐姐写封信，托她帮咱们打听打听。” “我相信弟弟的眼光，他喜欢的女子绝不会差，不过打听打听也好，回头爹娘问起来，我也好给他们说。” 谢渊到没有想到妻子竟这般平静的就接受了清和郡主，一点也不嫌弃她是和离之人，又比弟弟大那么多。 “阿弟可有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二人是在上清观认识的，初见之时清和郡主正在暴打她的前夫，周围的香客纷纷指责清和郡主仗势欺人，跋扈，怪不得会被夫家休弃，以后都嫁不出去等等。” “阿弟英雄救美帮了清和郡主？”姜明月好奇问。 “差不多，清和郡主的前夫，阿弟正好认识，是个极善装的伪君子，在书院时，阿弟曾在他手里吃过一次亏。 二人本就不对付，阿弟看他如此算计一个女子，仗义直言，替自己出气的同时，也帮了清和郡主一把，一来二去的二人就熟悉了。” 姜明月闻言笑了。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她顿了顿道：“明弘也不小了，这次出来游历，恐要两年多才能回京，他和清和郡主的事，他是如何打算的？” “他已拜见过定王、定王妃，只等高中就立刻上门求娶。” 姜明月闻言想着等打听清楚清和郡主的事后，她就给爹娘说一说，也让他们欢喜欢喜。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沅江码头，姜明月看弟弟、母亲坐船离开后，随着谢渊回了家，至于团子、葡萄吃完早饭就去了沅江小畔。 鲫鱼岛上，昨日就接到消息的姜文特意放下了手头的事，早早就来到了码头，看到儿子的那一刻，他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姜明弘看到父亲，疾步走到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爹！” 姜文眼眶通红的扶起了比他还要高的儿子，声音沙哑道：“好，好，我儿长大了。” 儿子离开沅江府时只有十岁，再见他已是二十，风华正茂、玉树临风。 一句话让姜明弘瞬间红了眼眶。 “儿子长大了，爹却老了。” 姜文乐呵呵笑道：“谁说我老了，我还年轻着呢。” 沈冰心见许多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道：“先回家吧！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对，咱们回家！” 十年未见，父子二人都有说不完的话，沈冰心将时间留给他们，进了灶房。 榆钱胡同书房内，姜明月将信密封好，递给了苹果，快的话一个月，她应该就能收到谢柔的回信了。 鲫鱼岛上，姜明弘一连陪了父亲五天这才回沅江府。然后就是回庄子祭祖，见亲朋。 如此等他彻底的闲下来已是十一月中旬，彼时正好有一商队要去水蛮国送货，他邀上沈瑜，随着商队一起去了水蛮国。 十一月二十一，姜明弘、沈瑜随着商队的人，带着一些土豆平安回到了鲫鱼岛。 二人直接在鲫鱼岛上住了下来，跟着姜山学习蛮语。 黄昏，谢渊回到家看晚饭有一道土豆炖肉问：“弟弟回来了？” 姜明月点点头。谢渊、小山虽打算将土豆的功劳给弟弟，但做戏也要做全套，明弘不但要去一趟水蛮国，也要带一些土豆回来。 “如此一会我就可以向圣上写奏折奏禀土豆之事了。” 晚饭过后一家四口进了书房，姜明月为谢渊磨好墨，走到一边陪儿女看书。 十一月二十八，姜明月收到了谢柔的回信，这封信很厚，谢柔先是客观的向她说了一番，清和郡主和前夫和离的原因。 总结出来就是清和郡主的前夫乃是一凤凰男，享齐人之福的同时，还暗暗纵容小妾欺辱清和郡主，次数多了，清和郡主也就寒了心。 紧接着谢柔又讲述了几件清和郡主的事，她并没有主观的告诉她，清和郡主好或不好，而是由她自个去判断。 一封信读完，清和郡主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变得立体、鲜活了起来，这是一位敢爱敢恨，乐观又善良的好姑娘，明弘的眼光当真不错。 晚间，谢渊回来后，姜明月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姐姐给我回信了呢？” 谢渊喝了一口茶问：“如何？” “清和郡主是个好姑娘，阿弟高攀了。” 她顿了顿道：“明日我要去一趟鲫鱼岛。” “我随你一起，正好去办点事。” “好，将团子、葡萄一并带上，爹娘肯定也想他们了。” “嗯！” 夫妻二人说好，第二天一大清早的他们就去了鲫鱼岛。 第505章 进献土豆 一家四口来到岛上，姜明月看几个孩子拥着团子、葡萄走了，扭头看着谢渊：“你是先和我一起去酒铺，还是先去衙门？” “先去酒铺。” 谢渊将妻子送到酒铺和岳母说了会话，这才离开。 姜明月扶着母亲走进正堂，看桌子上放着几张拜帖问：“谁下的帖子？” “商、卢几家。” 姜明月稍稍有些惊讶：“这么正式？目的是什么？” “志在你阿弟。”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他们是想和咱家结亲？” 沈冰心笑着‘嗯’了一声。 “那可不行，阿弟已有心悦之人。” 沈冰心闻言是又惊又喜的。 “怪不得我和你阿爹说起他的终身大事，他总是推脱，快给我说说那姑娘的情况。” 姜明月缓声向母亲讲述了起来。 与此同时，谢渊和郭嘉悄悄离开了蛮语学堂。 “也不知何故近日岛上来了很多读书人，且这些人大都来自外地，他们进入鲫鱼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学习蛮语，人一多学堂就有些拥挤了。” 谢渊压低声音提点了他一句。 “往后人会越来越多，再扩建两间学堂吧！” 郭嘉眼中精光一闪恭敬道：“是！” “年前寻几个水蛮先生，以后由他们来教蛮语。” “是！” 一刻钟后，谢渊和郭嘉分开，来到了北边码头，他只在这里等了一会就见到了赵明礼。 谢渊将昨日里写好的信递给赵明礼，由他转交给木兰珠，大意就是马上就是新年了，希望木兰珠能放栾亦他们回来与家人团聚。 酒铺内，沈冰心听了女儿的讲述，高兴的在屋内走了两圈，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咱们是不是要开始给你弟弟置办一些产业了，清和郡主之前受了那么多罪，到了咱家，咱们可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明年吧！明年我和相公回京后，就开始给明弘置办产业。” “行！” 这日中午姜明月他们在外面吃的饭，席间她询问了一番弟弟、沈瑜的情况，知他们已适应了岛上的生活，且现在已经能说几句简单的蛮语。 下午沈冰心送走女儿、女婿后，看了一眼儿子，笑着将丈夫拉到一边，和他说起了悄悄话。 姜明弘望着这一幕，有些窘地摸了摸鼻子，他和清和的事姐姐应已告诉了母亲。 腊月初土豆的事传回京都，满朝又惊又喜，同时他们也记住了将土豆带回大楚的姜明弘。 腊月上旬，谢渊收到圣上的信，立刻行动了起来，为儿女过完五岁生辰后，他将大楚国宝——土豆，以极其隆重的方式进献给了水蛮国。 腊月下旬栾亦、齐咏思一众人，终于回到了鲫鱼岛，提前接到消息的谢渊带着一众人亲自迎接的他们。 谢渊感谢过护送他们回来的蛮人将士，为栾亦六人接风洗尘之后，这才有时间和栾亦、齐咏思单独说话。 二人先给跟他说了一番水蛮国内部的情况。因水痘的扩散，木兰珠震怒，杀了很多插手此事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权贵，算是彻底坐稳了女皇之位，不过也失了权贵们的心，往后想要稳定住国内的局势，还需依仗他们大楚。 “水蛮人现在对咱们是何种态度？”谢渊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挺矛盾的，他们有些敌视咱们，却又不得不依仗咱们。” 倒是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土豆被咱们进献给水蛮国后，水蛮国那边是何反应？” “此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他们都没有想到咱们早早的就开始种植土豆，更加没有想到咱们会如此有诚意，将土豆就这样进献给了他们，因为土豆，这段时间他们对我们甚是友善。 女皇或许是觉得有些愧对咱们大楚，不仅很爽快的就放我们回来了，还托我们带回来很多的回礼。”齐咏思道。 要知水蛮国的水痘早就被他们解决了，他们几次三番提出要回来，都被女皇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甚至还用上了美人计，很显然的就是水蛮国并不打算放他们回来，而土豆让他们改变了态度。 “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回去后好好陪陪栾婶、弟妹，她们很担心你们。” 栾亦、齐咏思点点头。 大年三十这天，沅江府百姓自发地来到了榆钱胡同，他们将自己亲手做的灯放在了谢渊的家门口，算是祈福。 这六年沅江府在谢渊的治理下，一日比一日繁华，百姓们也是一年比一年的富足，他们感恩谢渊，也知今年是他留任的最后一年，他们都想为谢渊做点什么，表达感谢之情，想了想去，能做的唯有亲手给他做一盏祈福灯。 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如何摆放这些灯，但百姓们却将这些灯放的非常整齐，一排又一排的。 沅江府的百姓都知谢渊和他妻子的感情极好，所以这些祈福的灯上大都写着，白头偕老、多子多福的字。 偶尔，会有百姓放下灯，拉着孙子或儿子，在门前磕个响头，在悄悄离开。 黑夜中灯光闪闪，就如天上的星星。 正堂内，早就知道了外面情况的谢渊、姜明月知百姓们都已离开道：“咱们出去看看吧！” “好！” 夫妻二人往外走时，团子、葡萄跟了上来，打开院门的那一刻，团子‘哇’了一声。 “好多灯啊！真漂亮！” 姜明月看着那一盏又一盏宛若繁星的灯，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豪。 天虽冷，天空还下着雪，但谢渊的心里却暖如春，这一刻他觉得六年的辛苦、艰辛、努力都是值得的。 “娘，为何大家要在咱家门口放这个灯？”团子仰头看着母亲问。 “在沅江府，红色的灯代表着祝福、祈愿，百姓们送灯说明，他们很爱戴你们爹爹。” 团子‘哦’了一声。 一家四口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灯渐渐的熄灭，他们回转时，姜明月低声对苹果言语了几句。这些灯意义不凡，她准备都收藏起来。 年后谢渊将鲫鱼岛一众官员叫到了一起，确定了鲫鱼岛未来一年的规划，那就是收购土豆，尽可能多的收购土豆。 第506章 离任返京【上】 十五过后，在鲫鱼岛众人的诱导下，一批又一批的土豆经水蛮国流入了大楚，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读书人，从各地来到了沅江府。 而先一批来到沅江府，学会说蛮语的那些读书人，已经以各种方式进入了水蛮国。 时间转瞬已来到了三月，沅江府各县在司农司的主持下，开始正式种土豆。 三月十五下午，姜明月指挥儿女将土豆上的芽切下来后，带着他们种在了缸里。这样等她们走时就能带回京都了。 “阿娘，我种的好不好？”满手都是泥的团子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 “种的很好，比阿娘种的还要好。” 团子得意地笑了。 “阿娘观你们将花侍弄的很好，这土豆以后也交给你们打理可行？” “行！”团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 “娘，这土豆需要像花一样精心细养吗？”葡萄看着母亲问。 “不需要，它和野花一样，生命力顽强，几天浇一次水、偶尔施一次肥即可。” 母女三人说话之时，谢渊、姜明弘走了过来。团子是第一个看到他们的人。 “爹、舅舅！” 姜明月转过身看着二人一脸惊喜道：“你们怎碰到了一处？” “我去田里视察，正巧遇到弟弟，就一道回来了。” 姜明弘俯身抱起团子，看着姜明月道：“爹娘已在望江楼定好了雅间，姐姐替团子、葡萄换身衣裳，咱们就出发吧。” “行！” 弟弟和沈瑜已定下行程，十八就会离开沅江府去别处游历，前几天爹娘还说要抽出来一天的时间为二人饯行没想到是今日。 一刻钟后，五人出发去了望江楼，马车内，姜明月看团子、葡萄骑着小马驹像模像样的跟着弟弟前行，放下车帘，扭头看着谢渊低声问：“金矿的事，你们可商量妥当了？” 他们六月就要回京，这段时间谢渊、爹爹、弟弟一直都在商量，要不要将金矿上报给朝廷之事。 “商量妥当了，这几年我身上的功劳已够多，这时候上报金矿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所以不如不报。 岳父、明弘握着这一金矿，相当于手里多了一底牌，就长远来说更加有利。” 倒是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姜明月、谢渊一众人在望江楼给姜明弘、沈瑜饯了行，十八这天，二人骑马在大家的目送下离开了沅江府。 四月，姜明月带着丫鬟将府邸前前后后仔细擦了一遍后，带着儿女开始清点东西。 书房内，谢渊提笔给圣上写信，一是告诉他沅江府未来一年的政策方针，二就是举荐孙景接替他的位子担任沅江知府，以及举荐孙景的理由。 信寄出去后，他开始频繁的招各县县令来府城议事。 四月中旬，宋铭看过谢渊的信，沉思片刻后，将沈阁老招了进来，君臣二人这日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中午，沈阁老才离开皇宫。 第二天朝堂之上，宋铭正式下达召谢渊回京的圣旨，圣旨一出，朝堂之上瞬间热闹了起来，大皇子、二皇子一派的人纷纷举荐各自的人担任沅江知府一职。 宋铭听着他们举荐的那些人，想到沈阁老昨日所说，轻轻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板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大家都举荐完，胡御史突然走了出来，参了呼声最高两人一本，偏偏他说的又都是事实，因胡御史有证据，一时间举荐他们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唯恐圣上会迁怒他们。 宋铭看过证据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早朝没多久，擢升孙景为沅江知府的圣旨就下来了，一时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京都的事，谢渊自是不知，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将沅江府这边的事都安排妥当。 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小麦再一次丰收了，这次谢渊亲自参与到了丰收之中，和大家一起收割。 等夏税归仓已是五月中旬，彼时调令经驿站送到了谢渊的手里，圣上命他择日返京，孙景接他的职任沅江知府。谢渊收到调令后，就回了家。 姜明月没想到调令竟下来的这么快，还好以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该收拾的都已收拾好，该见的人也都已见过，不至于手忙脚乱。 夫妻二人定下二十六回京的日期，谢渊起身去了沅江小畔，姜明月则带着儿女去了鲫鱼岛，很快就要走了，她想多陪陪爹娘。 一天后谢渊要走的消息，迅速在沅江府传开，虽百姓们早就知道这一消息，可真正到了谢渊要走的时候，他们还是难掩悲伤，一时间他们自发的来到了榆钱胡同、知府衙门只为了能多瞧上谢渊一眼。 谢渊用三天的时间和孙景交接完沅江府的事，和栾亦他们说了一声就去了鲫鱼岛。 接下来的几天，是谢渊入朝以来最放松的一段时间，他什么也不用想，身上什么担子也没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听岳父口若悬河解决一桩又一桩的矛盾，陪着妻儿出入酒楼，和学堂里的读书人饮茶，和一些打渔人一起出海钓鱼，甚至还和商队里的人一起去了一趟水蛮国。 在这样的日子里，谢渊突然就明白，为何师父做官做到最鼎盛之时就归隐了，放下荣华富贵与权力，过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这一刻谢渊的内心得到了升华，无论做什么或处理什么事都更加的坦然了。 五月二十三，谢渊离开鲫鱼岛之前，见了见赵明礼，做最后的安排。 朝堂之上善水战的将领极少，所以赵明礼未来应会接替李虎的位子，继续镇守在这里，有张重岳这个例子，谢渊特意提点了他几句，再就是也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他能多照拂些岳父一家。 五月二十六清晨，在蒙蒙细雨中，谢渊、姜明月一行人驾车悄悄离开了沅江府。 团子、葡萄小小的身体趴在马车的车窗前往外张望。 “爹、娘，街上为何都没有人？” 谢渊、姜明月闻言往外看了一眼，此时天虽刚亮，但往日这会街上已很热闹，今日是怎回事？竟见不到一人。夫妻二人只觉得有些奇怪，等马车驶出沅江府后，他们总算明白城内为何无人了。 第507章 离任返京【下】 望着站在官道两边，为他们送行的百姓，谢渊、姜明月对视一眼，叫停马车走了下去。 这时两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大人、夫人，这是有一万，年过七十的高寿之人，用自己衣服的一片一同做的一把伞，代表着我们对大人、夫人的祝福，拿着吧！路上也能遮遮雨。” 姜明月闻言红了眼眶感动的。 谢渊从两位老人手里接过花花绿绿的大伞，心中的自豪、感动无以复加。这把伞不仅寄托了百姓们对他的祝福，也代表着百姓对他这六年来的肯定。 除了和明月成亲那日，他从未像今日这般高兴、幸福过。 马车内，宋婉看着这一幕对沈墨道：“你这弟子比你强，当初你离任时，可没有得到过这么一把伞。” 沈墨摸着胡须笑的那叫一个自豪。 谢渊将伞递给妻子抱拳弯腰向两边的百姓行了一礼。 百姓们纷纷回礼，高声喊道：“大人保重，以后有时间了，别忘回我们沅江府看看。” “大人一路珍重！” “保重啊！” ………… 马车内，团子望着这一幕突然道：“姐姐，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像爹这样受百姓爱戴的官。” 葡萄望着大伞‘嗯’了一声，这伞可是一好东西。 谢渊、姜明月有百姓护着一路来到码头，这才发现孙大人和一众官员、爹娘、山哥、峰哥早已等候在这里。 昨日里她明明已和爹娘说好，不让他们来相送，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谢渊和岳父、岳母说了几句话后，将时间留给妻子，走向了孙景一众人。 “爹、娘！”姜明月握着二人的手唤了一声。 “哎！路上照顾好团子、葡萄，不必为我和你娘担心，日后等我卸任了，我就带着你娘去京都看你们。”姜文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儿道。 姜明月点点头，望向了姜山、姜峰。 “山哥、峰哥，我爹娘日后就交给你们了。” “九妹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二叔、二婶的。” 姜明月看船已开，不舍地抱住了母亲。 “娘，日后你多看顾爹一些，切莫再让他像之前那般操劳了。” “好！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姥姥、姥爷，团子、葡萄会想你们的，等我们再大一点就回来看你们。” “哎！团子、葡萄要听爹娘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 姜文、沈冰心抱着团子、葡萄久久都不舍得松手，直到女婿过来。 一炷香后，姜明月强压心中不舍牵着儿女登上了船。谢渊紧随在妻女的身后，走上船对着码头上的众人，弯腰施了一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回吧！” “大人珍重！” 官船驶出码头，越走越快，看不到爹娘身影后，姜明月不再压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这次离开日后不知何日才能重回沅江府。 谢渊安抚地抱住了妻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 这几年朝廷有钱后，重修了官船，官船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谢渊、姜明月顺风顺水，只用了半月就回到了宛平。 六月十三，夫妻二人安顿好沈墨、婉姨，和栾叔、齐咏思分开后，就带着儿女回了京都。 第二天，谢渊就向圣上递了请安的折子，姜明月则带着儿女去了上清观。 上清观还是老样子和四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一路上来，姜明月发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想来是观里这几年新收的小道童。 团子、葡萄记性很好，虽四年没来，但还记得观里的人，所以现在的场景就是‘福安道长，我回来了。’ ‘你是？’ ‘我是团子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至善道长，我和姐姐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们呀！我们很想你呢？’ ………… 姜明月三人还未走到长生、程素素居住的小院，接到消息的二人已迎了出来。 正在和几位道长说话的团子，看到长生双眼蹭一下就亮了，一脸欢喜的朝他跑了过去。 “爹！” 长生看着跑过来的小人，清冷的双眸中多了些许的温度，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团子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爹，我好想你啊！” 直亲的长生脸上露出了一浅浅的笑，团子这才放开他的脸，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姜明月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收回，牵着女儿的手走到了双眼通红的程素素跟前。 “素素姐，我们回来了。” 程素素激动又高兴的握住了她们的手，她看了看葡萄又看了看姜明月。 “好，好！回来就好，走，咱们进屋说话。” 姜明月牵着女儿随着他们去了上清观后面的小院，同一时间宋铭召见了谢渊。 再见宋铭，谢渊心中升起了少许的波澜，也许是这几年国泰民安，天下无大灾大祸，圣上没那么多烦心事，发福了，也老了，头上隐约已能看到些许的白发。 “臣见过吾皇！”谢渊恭敬跪下请安。 宋铭乐呵呵的从御案前走了下来，亲手扶起谢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怎瘦了这么多？” “路途劳累再加上天气炎热，近来吃的有些少，等夏季过后就好了，多谢圣上关心。” 宋铭点点头问：“听说爱卿离任时，百姓们不仅出城相送，还送了爱卿一把万民伞？” “与其说是送给臣的，不如说是送给圣上的，因臣是圣上的奴才，也是圣上一手调教出来的。” 一句话说的宋铭龙颜大悦。 君臣二人说了会闲话，宋铭说要谈谈授他官位的事，谢渊又立刻跪了下来恭敬无比的告诉圣上，全凭您做主，哪有臣子挑官职的道理，实在惶恐。 宋铭闻言脸上的笑更浓了，说是会给谢渊挑一个好的职位，绝不会埋没他。 可以说自从谢渊入朝为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宋铭十分的满意，所以他难免偏疼他一些，中午直接将人留了下来。 这日谢渊在宫内待了大半天，前脚回到家中，后脚圣上的赏赐就到了。 黄昏，姜明月带着儿女回到家中，才知圣上赏赐了他们许多东西，她翻开丈夫登记的册子，挑选了几件出来，准备明日里去看看六姐。 从这天开始一家四口就忙碌了起来，姜明月、谢渊携儿女拜访一遍京都亲朋后，又回了宛平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回村看一看。 值得一提的事，贤王府那边他们只是先下了一张帖子，还未去拜访，因宋仁还未回京，谢渊打算等他回来后，再带着他们去拜访。这样做的目的有二个，一是告诉大家，他们和贤王府的关系，绝了宋闽之人拉拢他的心思。 其次是为谢柔撑腰，告诉大家她并不是孤女，也有娘家撑腰。 第508章 任职户部 姜明月和谢渊一共在宛平待了三天，第一天回村看望族人，第二天谢渊受几个举人相邀带着团子去了四味楼赴宴，姜明月则带着葡萄去了一趟林家。 林寒山是和弟弟、沈瑜一起参加的乡试，现已是举人，去年他们已从林家村搬到了县里，在平安胡同置办了一两进两出的宅院。 和陈娟闲谈中，姜明月知林寒山已不准备再继续参加科举，以后专心教书育人。 陈延准备今年考恒山书院，近来他一直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这日姜明月在林家待了大半天，下午才回枣林胡同。彼时谢渊、儿子已先她们一步回到了家中。 一家四口收拾一番，换了身衣裳就出了门。 沈师、婉姨回到宛平后，并未再回竹院，而是在花伯父他们的附近购置了一宅院，与花伯父、三叔他们为邻，日子过的舒心又惬意。 昨日里他们就已和沈师、花伯父、三叔说好，今日会到他们这里吃晚饭。 席间谢渊、沈师和婉姨，就团子、葡萄未来五年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从这天开始，二人就京都、上清观、宛平来回跑的，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姜明月听三人规划好了，夹了一块雪花酥放入了宋婉的碟子里。 “婉姨，这是我家厨娘新做出来的糕点，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 宋婉闻言来了兴趣，谢家的那位厨娘别看年纪小，厨艺却极好。 “那我尝尝！” 姜明月看宋婉吃了糕点有片刻的呆愣，心里多少有些紧张，难道她尝出来了？应该不会吧？ “又酥又香，到十分合我胃口。” 姜明月听了这话瞬间放松了下来。 “婉姨喜欢，回头我再送一些来。” 程素素如果知她做的糕点，婉姨很喜欢，应会很开心吧！ 第三天，姜明月将儿女送到沈师这里，就去拜访赵氏、孙氏了。 二人领着她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道：“我们千盼万盼的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将铺子交给你，我和赵姐姐就可以心无挂念的去沅江府了。” 这几年她们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的，正是因为如此，赵氏、孙氏都舍不得这份家业，这就是她们迟迟没有去沅江府的原因。 去年知谢渊会调回京都，三人已在信里商量好，今后暂由姜明月来打理铺子，她们带着孩子去沅江府，过几年团圆的日子。 三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交接完铺子的事，下午二人领着姜明月往四个铺子走一圈认认人。 将糕点铺全权交给她后，第二天赵氏、孙氏就带着儿女去了沅江府。 姜明月看她们乘坐的官船走远了，转过身看着身侧的丈夫柔声道：“咱们也回吧！” 谢渊的任职已经下来，户部侍郎正三品，和他们预料的一样，除了陆北游外，谢渊是升迁最快之人，且二人都是手握实权、盛宠不衰。 不过以后二人再想往上升迁就不容易了，他们或许会在现在的职位上苦熬十年、二十年也说不定。 因明日就要去户部上任，所以今日他们必须要回京都了，团子、葡萄则留在了宛平，因他们要跟着沈师、婉姨学知识。 第二天，谢渊在姜明月的帮助下，换上自己的新朝服，望向了镜中的自己，嗯，对比之前黑了些，也瘦了些，要好好养养了。 姜明月搂着他，笑吟吟道：“我相公一如往昔，还是那么的俊美不凡。” 这话虽是假话，谢渊却很喜欢听，他亲了亲妻子道：“我走了！” 姜明月亲自将他送出胡同，回到家中没多久，姜平就带着账本过来了。姜明月在客厅接待的他。 ………… 青石胡同距离户部很近，坐马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因是第一天当值，谢渊今日并不需要上朝。 天色虽早，但户部已很热闹，各种隔间、衙房、桌案前全都是人，有执笔的、有翻阅账本的，打算盘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十分的热闹。 户部算上他一共有四位侍郎，总部、度支、金部、仓部各一个，他是仓部侍郎，掌天下粮仓、征收、税粮、马草等，手底下有五十人。上官就是姜尚书。 谢渊入职后，姜尚书向他介绍了一番其他三人侍郎，然后带着他在户部转了一圈，讲了一番户部的事后，将仓部给他就离开了。 第一天，谢渊并未插手仓部的事，只是认识了一番仓部的各个官员。 他知道分到仓部，无论是征收、还是税粮这些事，做得好都是‘应该’的，今后很难再有所作为，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不出错，韬光养晦，熬资历然后再讲其他。 谢渊熟悉自己的新职务、扎根户部之时，姜明月也在熟悉手底下的这些铺子，打听太医院的事。 葡萄、团子也跟着师父们开始学习新的知识和本领，一家四口可以说是非常的忙碌。 六月底，栾亦带着齐咏思进了京。 谢渊、姜明月都知他这次进京，就准备将咏思送进太医院，晚间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时，谢渊、姜明月将近日打听到的，有关太医院的事仔细给齐咏思说了一遍。 太医院一共有两位院使统领整个太医院，分别是郑院使和李副院使，他们的下面是左右两院判，在往下是内医正等，而齐咏思进太医院后，将会从最小的医师做起，属于正七品的官，他的上高是医官。 谢渊、姜明月主要给他说的是八个医官的情况、喜好，现在手底下有多少人，那几个医官手下缺人等等。 第509章 贤王回京 谢渊等齐咏思消化完记下他们所说的后提醒道：“你进入太医院，肯定会坐很长时间的冷板凳，也会有很多人针对你，这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齐咏思迎着师父愧疚、忧虑的目光微微一笑。 “无妨，我相信我能应付，如果真应付不了，我会向姐夫求助的。” 谢渊还未开口，团子却先说起了大话。 “齐二舅，太医院你只管去，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出气。” 谢渊没好气的捏了捏儿子的脸。 “看把你威风的，你打算怎么给你齐二舅出气？” 团子眼珠一转笑嘻嘻道：“我不行，杨叔叔行啊！到时候直接请杨叔叔帮忙就行了。” 谢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杨叔叔是谁？’ 姜明月低声向他解释道：“就是小瑜的六姐夫，杨恺，杨太医，他现任太医院左院判，之前就是他给团子、葡萄接种的牛痘，杨太医很喜欢咱家团子，之前咱们回京我带着儿女去杨家拜访，杨太医还亲自接待了团子。” 谢渊到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他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对齐咏思道：“明日我带着团子去一趟杨家给他说一说你的事，回头你要是在 太医院中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就去找他。” “好，谢谢姐夫。” 他顿了顿看着团子道：“也谢谢团子了。” 团子嘻嘻一笑：“齐二舅不客气。” 晚饭过后，谢渊带着栾亦在院中散了会步，主要是开解他，省得他放心不下齐咏思。 齐咏思进入太医院后，还引起了不少的轰动，毕竟他是薄家举荐进来的，甚至连宋铭都召见了齐咏思一回。 七月初，打扮的极其朴素的宋仁，望着面前巍峨的城墙，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六年了他终于回来了。他牵着马随着人群，极单调的进了京。 皇宫内，宋铭听了海大贵的回禀，微愣了一下。 “你说谁回来了？” “贤王殿下，是贤王殿下。” 宋铭闻言放下了御笔：“快让他进来。” 语气中带着平日里所没有的欢快。 一会儿后，宋仁跟着海公公走进御书房，看着御案后的人跪了下来。 “爹，儿子回来了。” 宋铭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儿子，想起来，到底是忍住了。 “起来吧！” “多谢爹！” 宋仁起身走到宋铭的面前，伸手抱住了他。 “爹，六年不见儿子想你了。” 面对儿子的拥抱，宋铭有不适，更多的却是无措，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儿子抱，而宋仁一句话更是让他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松开儿子道：“成何体统，将我的衣裳都弄脏了。” 宋铭并未察觉到，他并未自称朕，但宋仁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脱下来，回头儿子给你洗。” 宋铭‘哼’了一声。 “我用的着你给我洗衣服？看你现在这个样，比老子还要显老，既回来了，就好好回家休息休息。” 宋仁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哎！我听爹的，改日再来看你。” 贤王府中，谢柔知宋仁回来了，疾步就往外走，后来更是越走越快。 谢柔走出兰馨苑，一眼就看到了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高大男人，他黑了、也瘦了，还蓄了胡子，看起来更有威仪了，一双丹凤眸还是如以往那般平静无波，然而看到她时，谢柔从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感受到了一丝灼热。 她想笑的，可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爷！” “小柔！” 二人几乎同时开了口，宋仁温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我回来了。” 谢柔抓住宋仁粗糙的大手，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声音沙哑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然后拉着宋仁回了兰馨苑。 ………… 晚间，谢柔看着进来的人，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问：“昊哥儿睡着了？” 宋仁‘嗯’了一声。 “我不是个好父亲，对不起孩子们，这六年辛苦你了。” 他拉着谢柔坐下接着道：“你将他们教导的很好。” 谢柔斜靠在宋仁的怀里，握着他的大手道：“教导孩子的事还得你来，辉哥儿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小，澜姐儿则是胆子太大了，有些无法无天的，在宫里连宣哥儿他们都敢打，偏偏父皇还由着她。 咱们昊哥儿像你，是三个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无论教什么一学就会，就是有点无欲无求的，平日里不喜欢说话，每不是发呆，就是琢磨着怎么离家出走，这六年这三个孩子没少让我头疼。” 谢柔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笑着道：“爷回来了，以后我也就不用头疼了。” “嗯，以后我来教导他们。” 二人躺在床上后，谢柔先是向宋仁说了一番宫里的事，然后又说了一番庆王四人的情况，最后则告诉宋仁，弟弟已向他们下了拜帖，只等他回来，就携家小过来拜见等等。 宋仁的归来，并未引起任何的波澜，如果不是谢柔特意派人传来了消息，谢渊、姜明月还不知他已归来。 七月初六早朝之上，谢渊扫视了一眼因宋仁的出现而一脸惊讶的宋闽几人，很好，看来他们事先也不知宋仁已回来。 朝堂之上，宋铭当着文武百官，大肆夸奖了宋仁一番，紧接着就将他安排进了吏部，职位和谢渊一样，吏部侍郎，真正的实职。 宋仁的归来，就像是往平静的河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头，渐起阵阵涟漪，朝堂上的格局也悄然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日散朝之后，谢渊寻到机会和宋仁说了几句话，二人达成一致后，晚间他悄悄来到了赖安的府邸。 戌时三刻，姜三娘昏昏欲睡之时，被丈夫抱进了怀里，她打了一个呵欠问：“九妹夫走了？” “嗯！” “他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 “请我帮一个小忙。” 赖安真没想到贤王侧妃竟是谢渊的亲姐姐。 “什么忙？” 赖安低声向妻子讲述了起来。 初七，谢渊沐休，清晨夫妻二人带着一双儿女正式踏入了贤王府。 谢渊、宋仁在前院说话，姜明月则领着一双儿女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已接到消息的谢柔亲自迎了出来。 姜明月看到她顿时加快了速度。 “姐姐！” 谢柔双眼微红地点点头，然后望向了团子、葡萄。 “姑姑！” “拜见姑姑！” 团子、葡萄走到谢柔的面前，弯腰行礼。 “好，快起来！” 谢柔伸手拉起团子、葡萄就舍不得松手了。 “走，咱们进屋说话。” 谢柔领着三人进了兰馨苑。 第510章 挑明关系 几人走进客厅，谢柔亲自端了一些糕点、水果，说是不知团子、葡萄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一点。 “只要是姑姑准备的，我和姐姐就都喜欢吃。” 团子一句话说的谢柔喜笑颜开的，亲自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了他。 “回京都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忙，我观你怎消瘦了这么多？”谢柔握着姜明月的手道。 “的确有些忙，要打理生意，还要参加宴席，再加上天气炎热，我有些苦夏，就瘦了下来，不过姐姐无需担忧，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姜明月话音刚落，一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娘，舅舅、舅妈来了吗？” 姜明月闻言就知是宋澜来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少顷一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牵着一三四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见过郡主、小郡王。”姜明月弯腰行礼。 宋澜拉着弟弟避开了她的礼。 “舅妈快起来，我和弟弟作为小辈应是给你见礼才是。” “澜儿说的不错，他们可受不得你的礼，况且自家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快起来！”谢柔伸手扶起了姜明月。 葡萄听她们说话之时，只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扭头对视上宋昊，猛地握紧了手里的糕点，倏地站了起来。 宋昊看着葡萄，眼中突然水光一片，挣脱开姐姐的手，朝她走了过去，他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走的也是越来越快。 葡萄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看着宋昊走到了她的面前，直到他握住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看他握住她的那只小手，在轻轻的颤抖，葡萄嘴角上扬笑了。 宋昊看着葡萄也笑了，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一刻的他是那么的开心。 宋澜看着笑的很开心的弟弟，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葡萄，弟弟自从出生，还是第一次笑的这般灿烂。 团子看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小手，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起来，这第一次见面怎就能动手动脚的？ 姜明月望着笑的很开心的二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谢柔望着这一幕有些惊，她这个儿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很少笑，更没有和同龄人玩过，今日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儿子笑的这么开心。 谢柔扭头看着姜明月道：“昊哥儿很喜欢葡萄呢！” “表姐、表弟自然亲一些。” 二人将孩子们叫到跟前，给他们做了介绍后，谢柔看着女儿道：“团子、葡萄都是第一次来，你带着他们出去玩玩吧！别走太远。” “好！” 姜明月目送四人离开后，将怀里的锦盒掏出来给了谢柔。 “这是夫君让我给姐姐的。” 谢柔打开看是银票，正欲拒绝，就听姜明月道：“姐姐拿着吧！现在不比以前了，手里有钱才好做事。” 谢柔闻言也就明白了姜明月的深意。 “明月谢谢你们。” 姜明月轻轻摇摇头。 “来时相公还让我转告姐姐，他已官居三品，盛宠不断，以前你是他的靠山，今后他就是你的靠山。” 姜明月握住谢柔的手低声道：“为了澜姐儿、昊哥儿，该争就要争。” 宋仁既已返回京都，正妃之位就不可能一直空着，以前他们太过弱小，帮不上谢柔，但现在不一样了。 谢柔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她紧紧握住了姜明月的手，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 有了姜明月这番话，今后无论她再做什么事都有底气了。 这日姜明月一家四口在贤王府吃过午饭才离开。 马车内，谢渊看儿子气呼呼的问：“谁惹我们团子生气了？” “宋昊，他就像块年糕，都恨不得粘在姐姐身上了。” 团子告了状看着葡萄道：“你以后离他远点，我不喜欢他。” 葡萄冲弟弟微微一笑：“我喜欢就好！”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女儿，看来这两个孩子是合了眼缘。 团子则一脸受伤的要父亲抱抱。 “爹，咱家养的小白菜要被别人拱走了。” 谢渊闻言笑着拍了一下儿子的小屁股。 “乱说什么呢！你姐姐是在逗你呢！” 团子扭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姐姐：“你是在逗我吗？” 葡萄看爹娘同时望向了她，笑了笑道：“是，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 团子听了这话又瞬间高兴了起来。 一家四口回到榆钱胡同，等云照、王忠领着儿女离开后，谢渊望向了妻子。 “葡萄和小昊是怎回事？” 姜明月将今日的事给丈夫说了一遍。 “他们这是合了眼缘了。” 谢渊点点头温声道：“今日咱们拜访贤王之事，应很快就会在京都传开，到时家里应会很热闹，如果有人来打听，你就说昔年我和姐姐走散了，这些年一直都在私下里寻找，直到姐姐成为柔侧妃，咱们这才找到她和她联系上。” 谢渊顿了顿在妻子耳边道：“这是我和贤王殿下统一的说辞，姐姐那里，贤王殿下已告诉了她。” “我知道了！” 谢渊现在是京都新贵，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瞩目，所以他携家小拜访贤王府的事，很快就在京都传开，一时间大家是议论纷纷的。 宋承、宋闽接到消息时，都有些惊，他们都没有想到谢渊竟投靠了老五。 不同于宋闽的耿耿于怀，宋承很快就放下了此事。 宫内，赖安走到宋铭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宋铭抬头看着赖安：“可有调查过原因？” “谢渊有一姐姐，二人很小的时候失散了，这些年谢渊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姐姐，柔侧妃封妃后，走到了人前，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她，这其中也包括谢渊。 谢渊私下里调查过后，知谢柔是他的亲姐姐，这才携妻儿拜访贤王府。” 第511章 遇到对手了 “缘何到现在才相认？老五侧妃这些年没有联系过谢渊？”宋铭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柔侧妃进宫后，生了一场大病，从前的事忘记了大半，她只知她有个弟弟，至于叫什么、家住哪里就不记得了。” 宋铭闻言继续批示奏折不再多问，只是中午时对海大贵低语了几句，然后卫公公就进了后宫。 半个时辰后，海大贵在宋铭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铭御笔顿了顿就又继续批改奏折了。 翌日散朝后，宋铭单独留下了谢渊，二人下棋时，他突然询问道：“听说爱卿找到了姐姐？” “启禀圣上，是的，她现在是贤王殿下的柔侧妃。” 谢渊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谢渊走出皇宫，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圣上这一关算是过了。 榆钱胡同，姜明月参加宴席回来，水照走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姜明月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们可有询问小郡王身边的人？贤王府可知他来榆钱胡同之事？” “不知道，小郡王是背着郡主偷跑过来了，奴婢已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贤王府。” 姜明月；宋昊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跑出来找她女儿。 “所以小郡王陪着葡萄一起去了宛平？” 水照点点头。 “这事我知道了。” 宛平县，宋婉看团子三人坐车离开了，走到沈墨的身边道：“小五这个儿子挺有意思的。” “心眼太多了。” 宋婉看着离开的人追了上去。 “我看你是对我老宋家的人有偏见，团子心眼就不多了。” “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 黄昏，谢渊回到家中，听了妻子的讲述，微微挑了一下眉，他沉思了片刻道：“我去接团子、葡萄！” “好！” 一刻钟后，姜明月看他们回来了，往父子三人的身后看了一眼问：“昊哥儿呢？” “已被贤王府的人接走。” 姜明月点点头看着儿女：“今日你们在爷爷、奶奶家可还好？” 团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道：“昨日里我倒是小瞧了宋昊，他除了喜欢粘人，还挺会拍马屁的，既生瑜何生亮啊！” 姜明月闻言与丈夫对视了一眼，二人望着垂头丧气走进客厅的团子，牵着女儿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你弟弟这是怎么了？” 葡萄笑了笑。 “有对手了呗！他会的那些宋昊也都会，且比他懂的还要多，他会哄人宋昊也会，且一口一个哥哥，将他哄的晕头转向，他产生了危机感。” 谢渊、姜明月闻言忍不住笑了。 贤王府，宋昊刚回到家中，就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宋昊看着神色肃穆的爹爹，直接跪了下来。 “爹，儿子知道错了，不该偷跑出去，让你们担心。” 宋仁看着乖乖认错的儿子，一大箩筐的话就这样被儿子顶了回去，毕竟儿子都认识到错误了，再罚再说教就有些不合适了，可什么都不说，又不是那么回事。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女儿来了。 “爹，是我没有约束、管教好弟弟，我愿意和弟弟一起受罚。” 宋仁看着跪在儿子身边的女儿温声道：“起来吧！” 然后看着儿子：“你也起来吧！” 宋澜看爹爹并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拉着弟弟站了起来。 “昊哥儿，你既已认识到了错误，阿爹罚你抄五遍百家姓，你可服？” “服！” “好，现在你告诉阿爹，为何要跑去榆钱胡同？” “我喜欢团子，也喜欢葡萄，策哥他们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不想和他们玩，那会显得自己很傻。也喜欢沈爷爷和姑奶奶，先生讲的课没有沈爷爷讲的好，爹，明日里我还想去。” 几句话让宋仁、宋澜都是一惊，姑奶奶？沈爷爷？ 父女二人对视了一眼，详细询问了起来。 一会儿后，宋昊看着陷入自己思绪中的父亲又重复了一遍。 “爹，明日里我还想跟着团子、葡萄一起，去沈爷爷那里学习。” 宋仁回过神来，看着儿子。 “好，爹知道了。” 宋昊笑了。 “谢谢爹！” 晚间宋仁来到兰馨苑和谢柔说了会话，这才入睡。 同一时间谢渊抱着妻子将发生在宫里的事给她讲述了一遍。 “圣上这是怀疑你和贤王了？” 谢渊点点头：“不过今日过后，他应就不会再怀疑了。” 姜明月闻言也就放了心，第二天，谢渊送儿女出门时，再次看到了宋昊。 “谢大人，这是我家娘娘吩咐我给你的信。” 谢渊看过信后，对团子、葡萄道：“今日昊哥儿会随你们一起去宛平县，照顾好表弟知道吗？” 团子、葡萄点点头。 谢渊目送三人坐车离开后，回了家。 姜明月收起信温声道：“团子、葡萄能再有个伴，这是好事，就是不知师父愿不愿意再多教一人。” “那就看昊哥儿的本事了，此事我不会插手。” 谢渊说虽是这样说，但还是专程去了一趟宛平县，从这天开始团子、葡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九月初，姜明月收到了六姐偷偷传来的信息。 知宋铭起了为宋仁指婚的心思，姜明月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丈夫：“咱们要怎样才能帮一帮姐姐？” 谢渊思忖了片刻：“你昨日里和我说，你和团子、葡萄种的土豆可以采收了？” “嗯，茎叶已完全枯黄。” “明日上朝我带一缸。” 姜明月沉思了片刻也就知道了谢渊这么做的深意，当真是高呀！ 谢渊看妻子双眼比着刚才明亮了许多，就知她已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用意，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道：“睡吧！” 翌日朝堂之上，宋铭砸碎大缸，也不让人帮忙，亲自刨土，一共挖出八个土豆，重七斤二两。 满殿文武看着那八个土豆，彻底癫狂。 虽他们都知土豆是高产作物，但他们大楚之前从未种过，他们也从未见过，内心始终保持着些许的怀疑。 可现在不同了，一株土豆就能收获七斤二两，那一亩呢？天啊！那个数字他们简直不敢想。 第512章 病倒 谢渊、姜明弘立的这个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往后只要他们不造反，可享一世尊荣。 早朝过后，毫无任何的悬念，谢渊被圣上单独留了下来。中午谢渊提着三个土豆去了御膳房，给圣上做了一锅土豆炖肉。 这日直到黄昏，他这才从宫里出来。 晚间宋铭离开养心殿，去了静妃娘娘的宫殿，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第二日宋铭是笑着离开的。 隔天海公公就手执圣旨去了贤王府，谢柔从柔侧妃，一跃成了贤王妃。 消息传到榆钱胡同，姜明月高兴的在屋内连走了三圈，平静下来后，立刻向贤王府下了拜帖。 翌日她带着葡萄、团子去了贤王府，让姜明月没想到的是，她竟在这里见到了清和郡主。 她很高大约有一米七的样子，五官偏秀气，比她们黑几度的皮肤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一双眼睛大且明亮，让姜明月不由地想到了征战沙场的女将军，或行侠仗义的女侠客。 见到清和郡主的那一刻，姜明月突然就知道弟弟为何独独喜欢上了她，因她和她们母亲太像了，巾帼风姿、兰质蕙心。 很明显的就是清和郡主看到她有些紧张，也许是感觉到了她双眼中散发出来的善意，慢慢的她又放松了下来。 和清和郡主相处的过程中，姜明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散过。只可惜的是今日来向谢柔道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并没有找到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不过没关系，以后再来就是。 从这天开始，姜明月就和定王府走动了起来，等她将这一事告诉弟弟后，他再寄东西回来，往往都是两份，信上他虽什么也没有说，但姜明月自动将其中一份给了清和郡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谢渊做侍郎的第二年，恰逢三年一度的会试。 离开了两年半的姜明弘、沈瑜提前回到京都备考。 也不知是不是冬春季节转换，温度有些反常，会试的前一天，宋铭突然病了。 十来年都没怎么病过的宋铭，这一次一病如山倒，发热、咳嗽。 连续罢朝五天后，朝廷诸公心思有些浮动了起来，因宋铭这一病向所有的人都传递出了一信号，他已老了，而直到现在他还未立储君。 宛平县，宋婉知弟弟病了六天，还不见好，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准备回京一趟。” 沈墨点点头。 “我随你一起。” 他们也该回京了，再就是他要去见见老五了，再不退，他恐会晚节不保。 二人进京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药铺带上了栾亦。 谢渊、姜明月是最先知道宋婉、沈墨进京之人，并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谢柔。 皇宫内，侍疾的宋仁接到传信后，就又守在了宋铭的床前，只当是什么也不知。 半个时辰后，宋婉带着栾亦进了宫，沈墨则悄悄回了沈府。 养心殿中，栾亦看到弟子，惊讶中又带着些许的欢喜，他趁宋婉向贤王询问圣上情况之时，走到弟子身边问：“你怎在这？” 齐咏思这两年在太医院中并不受重视，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贤王殿下招我来的。” 栾亦闻言看了一眼宋仁，低声询问起了圣上的情况。 宋婉和侄儿说完话，看向了栾亦。 “拜托了。” 栾亦点点头，在龙床前坐下，为圣上诊脉。 半个时辰后，大长公主进宫的消息，快速在京都传开，宋承、宋闽四人先后进了宫。 沈家，沈墨亲自为弟弟倒了杯茶：“你比我小，看着到是比我还要老了，老五该歇歇了。” 沈济不由地握紧了茶杯，过了片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二哥，这杯茶真不好喝。” 他顿了顿道：“罢了，这些年我还真有些累了。” 沈济起身亲自为二哥倒了杯茶询问道：“我沈家三代之内，可否再入内阁？” 沈墨轻轻摇了摇头。 沈济神色瞬间有些黯然。 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孙自有儿孙福。” 沈济看着起身就要走的沈墨急忙问：“二哥，你准备去哪？” “恒山书院。” 他扭过头来，看着沈济：“以后来和我作伴吧！” 沈济闻言笑了：“好！” 第二天黄昏，谢渊悄悄来到了恒山书院，他扫视了一眼布置的极雅致的庭院道：“这里挺不错的。” 谢渊随着沈墨走进客厅，扶着他坐下：“师父今后不回宛平了？” 他虽是在询问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嗯，不回了，落叶总要归根。” 沈墨顿了顿提醒了弟子一句。 “以后我这里你少来。” 谢渊知师父也是为了他好，毕竟现在他不是孤臣，有一当贤王妃的姐姐，小昊又在师父这里学习，如果他在和师父时常走动，一定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知您定居在恒山书院，我总的过来看看您。” 沈墨给自己倒了杯茶：“看过了就走吧！” 沈墨虽是这样说，但谢渊还是在这里陪他吃完晚饭，这才回家。 榆钱胡同，姜明月听了丈夫的话，知沈墨以后会长居恒山书院，不免有些欢喜。 “往后走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谢渊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往后反而不好再像之前那般走动了。” 姜明月心思微转，也就明白了原因。 “那师父和婉姨？” “二人都不在乎身前身后名，等圣上好了，婉姨应就会离开皇宫，搬到恒山书院。” “那葡萄三人还能跟着师父继续学习吗？” “可以，师父已安排妥当，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至于是怎么安排的，谢渊没说，姜明月也没有问。 三月初六皇宫内，宋铭喝了药对宋婉道：“这几日让阿姐担心了。” “知道让我担心，往后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阿姐还指望将来，你送我走呢！” 宋铭呵呵笑了起来。 “阿姐放心好了，我比你小那么多，往后肯定是我送你。” 姐弟二人说笑了几句，宋婉替弟弟盖好被子温声道：“趁着这次生病好好休息休息，朝堂上有沈济、姜攸他们出不了什么乱子。” “哎！” 少顷，宋婉离开后，宋铭招来海公公低声问：“这几日宫里是什么情况？” 海公公轻声向圣上讲述了一遍。 宋铭听他说完问：“老五呢！” “贤王殿下并未和任何人接触，侍疾后就离了宫。” 宋铭闻言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他到还有一个孝顺的儿子。 海大贵看主子没有别的要问的，躬身退到了一边。 第513章 避祸、立储? 三月初七，姜明月看丈夫回来后，就进了书房，叮嘱儿女早些睡，提着一壶茶进了书房。 姜明月看谢渊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柔声问：“在想什么，竟想着这般入神？” 谢渊回过神来将妻子拉坐在了自己的怀里，温声道：“在栾叔、咏思的治疗下，圣上的病已有所好转，再过几天，应就可以临朝了。” “这不是好事吗？”姜明月不解地看着丈夫问。 “圣上临朝自然是好事，只不过圣上已五十有四，这次病好了，下次呢？大楚不能一直不立储君。 据我所知朝廷诸公现在心思都有些浮动，在加上瑞王几人这几日小动作不断，圣上临朝后，恐会有很多大臣上折子请圣上立储君。” 谢渊顿了顿向妻子解释道：“咱们大楚的确该立储君了，但绝不能是这时候上折子，圣上这些年兢兢业业从未有一天懈怠过，现在他病刚好，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最想听到是别人的关心，绝不是什么让他立储君的话。” 姜明月沉思了片刻问：“你在担心什么？” “未来朝堂之上将会十分动荡，且很多人都会被卷入其中。” “你担心贤王殿下？” 谢渊点点头。 “那咱们就给贤王殿下提个醒？” 姜明月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借昊哥儿之手？” 这两年宋昊和团子、葡萄一起在沈墨那里求学，借他之手向宋仁传递消息，再方便不过，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谢渊笑着点点头。 第二日晚间贤王府，宋仁看着谢渊向他传递的消息，陷入了沉思之中，一会儿后，他照常出府进了宫。 两天后贡院外，姜明月看弟弟摇摇晃晃的出来了，立刻上前搀扶住了他。她什么也没有问带弟弟回了家。 黄昏，谢渊回到家中询问道：“明弘可还好？” “出贡院时还好好的，刚才发了热，我已喂他喝了药。” “我去看看他！” 谢渊看过姜明弘，往药方里加了一味药，又叮嘱了妻子几项需注意的事项。 姜明月立刻派周斌出去重新抓了药回来，子时喂弟弟吃过药，叮嘱了余根几句，这才回屋。 第二天姜明月送谢渊离开后，来到弟弟的房间，询问过余根知明弘已开始退热，瞬间放心了不少。 她从弟弟房里出来，来到了儿女的卧室，自从沈墨定居在恒山书院，葡萄、团子、宋昊就不必再起那么早，比起往日可多睡半个时辰。 姜明月看过睡的很香的儿女，进了灶房，随余杏一起为葡萄、团子准备早饭。 这两年随着学习的东西日渐增多，姜明月心疼儿女太过辛苦，在吃食上没少下功夫，只希望他们吃好营养跟得上。 就在姜明月做早饭之时，宋铭罢朝十一天后，终于上了朝。值得一提的是，他病好了，宋仁却病了，其症状和他一模一样。 这让宋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特意批了他十天假，让他在家中好好养病。 大病一场后，宋铭人瘦了一大圈，比着之前呈现了几分老态，宋铭有海公公扶着刚坐下，一言官走了出来。 “陛下，国不可不立储君，还请陛下早日立储。” 谢渊：来了，他微微抬头就见宋铭的脸瞬间黑了，偏偏大臣们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请立储君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铭都被气笑了，怎地？他只是生了一场病，这些人就觉得他不行了？真是气煞他也。 宋铭虽怒火中烧却硬生生的压了下来，问跪下来请愿的诸位大臣，应该立谁为储君？ 一众人闻言瞬间激动了起来，纷纷举荐，宋闽呼声最高，紧接着就是宋承，再就是这几年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内名声都很好的宋仁。 谢渊扭头看了一眼举荐的众人，又看了一眼高扬着头的宋闽，眼神深处闪过一抹讥讽。 宋铭等众人举荐完‘哈哈’笑了起来，随即站了起来，已很多年没有在朝堂之上发脾气的宋铭，这次大发雷霆，起头之人罢官、重打十大板，威慑朝臣。 人虽被拉了下去，大臣们也不敢再提立储之事，但宋铭却还是气着了，朝堂之上咳得脸都红了。回去之后又病倒了。 后宫之中，宋婉听到了朝堂上的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弟弟这是还不服老，也不愿意放权，想到几个侄儿近来频频来她这里。宋婉知她是时候出宫了。 这次她并没有再去见弟弟，只是叮嘱齐咏思照顾好宋铭，然后悄悄出了宫。 养心殿中，宋婉出宫的事，宋铭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次他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 “赖安！” “臣在！” “派人跟着大长公主，看大长公主去了哪。” “是！” 同一时间，宋闽回到府中，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发泄一番后，这才招心腹入府议事。 接下来朝堂上十分热闹，立储的声音就没有断过，宋铭的脾气比着之前变得火爆了许多。 宋闽、宋承四位王爷无一幸免都被他训斥了，唯独宋仁生病在家躲过了一劫。 四月初八，四更天里，榆钱胡同就亮起了烛光，半个时辰后，姜明月送走儿女、谢渊，随弟弟一起去了贡院，因今日是张榜的日子。 贡院外，姐弟二人看张榜的位置已挤满了人，派余根、周斌到前头守着，他们就近进了一家饭馆，二人还没有吃早饭呢！ “紧不紧张？”姜明月递给弟弟一个包子问。 “紧张也期待！” 姜明月闻言笑了。 “咱们要相信你姐夫，他既那样说了。” 姜明月往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一定能高中。” 姜明弘笑着点点头。 辰时，杏榜终于贴了出来，一会儿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余根一脸兴奋道：“少爷中了，四十二名。” 姜明弘听到自己中了，愣了一下，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第514章 心态的转变 姜明月看着呆愣的弟弟，声音颤抖道：“明弘，恭喜你！” 姜明弘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眼眶通红的姐姐笑了，以往所有日日夜夜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值了。 “沈二哥呢？” “沈少爷是会元。” 知沈瑜是会元，姐弟二人是由衷的为他高兴，考虑到报喜的差役一会会去榆钱胡同报喜，姐弟二人立刻回了家。 会试过后一个月就是殿试，谢渊作为过来人传授了姜明弘一些经验，甚至根据他对圣上的了解还押了一道考题，并告诉弟弟怎么作答，才能赢得圣上的欢心。 五月上旬，殿试之上，姜明弘跪坐下来后，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宋铭，前世这个时候，宋铭已缠绵在病榻两年，早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今世这段时间连续几场病，让他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老态，宋铭虽现在还好好的，但他的身体恐已大不如前。 姜明弘收回视线，从内官手里接过卷子打开，看到最后一题，瞳孔微微一缩，还真被姐夫猜中了，这最后一题圣上问的正是要不要立储君。 姜明弘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看大家脸都绿了，勾了勾唇角，收敛心神认真作答。 殿试后，姜明弘回到榆钱胡同，第一时间就将考题，以及如何作答的给谢渊、姐姐讲述了一遍。 姜明月扭头看丈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提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她知弟弟二甲稳了。 殿试没多久，谢渊被沈阁老叫到了内阁中，有幸和姜尚书、翰林院的一众人共同批改试卷。 谢渊发现今年的试卷少了华美修辞，都是和他一样的实干派，且言之有物，有些建议还很实用。 值得一提的是，谢渊还批改到了沈瑜的试卷，今年的三鼎他必占其一，就看圣上愿不愿意再让沈家出一状元了。 谢渊想到这看了一眼沈阁老，嗯，他是知沈阁老已打算告老，因此这个状元的头衔，应该会落到沈瑜的头上。 至于明弘三鼎很难，但因土豆的功劳，二甲第一应是稳了。 事实果然和他所想一样，殿试结果出来前夕，沈济正式向圣上提出要卸去内阁首辅之职。 宋铭都惊了，他看着沈济有不解也有不舍，要知沈济可是陪着他一路走来的能臣，他自是多番挽留。 “陛下，臣老了，这两年精神越发不济了，已不能再为圣上分忧解难，往后的日子我准备去恒山书院教书育人，希望能为陛下培养几个能臣。” 宋铭本想说，你老什么老，要知你比我还小两岁，可看着满头白发的沈济，宋铭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等沈济离开后，宋铭忍不住站在了镜子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上的皱纹，又看了看半白的头发，缓缓坐了下来。 这是宋铭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老了，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老了呢？他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他怎么就老了呢？ 这种颓废的情绪，在一年轻太监为他穿衣裳时达到了顶峰，这个小太监，皮肤是那么的光滑，而自己呢？ 这一日宋铭在御书房内枯坐了许久，他就像是受伤的老狮子，独自舔舐伤口。 五月十三，随着殿试结果出来，沈济再次向圣上请辞。 宋铭自是不愿意，在君臣相互拉锯期间，姜明月、谢渊携带重礼去了定王府。 双方早就达成了默契，是以姜明弘和清和郡主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九月初六，宜出嫁。而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父母赶到京都。 五月底，姜明月看丈夫回来了，端起冰婉递给了他。 “今日怎回来这么晚？” “姜尚书留我说了一会话。” “可是有什么事？” 谢渊倒也没有隐瞒妻子。 “沈阁老告老后，姜尚书应会顶替他的位置进入内阁，如此户部尚书的位置就空了下来，他欲举荐我为户部尚书。” 姜明月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丈夫，三十三岁的户部尚书吗？ “我考虑一番后拒绝了，这个官升得太快，也不好，况且我才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两年，资历也不够，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姜尚书那样说时，他虽心动却很理智，况且圣上恐也不愿他升那么快，毕竟他现在有一姐姐乃是贤王妃。 “嗯，那就再等等，况且我觉得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也挺好的，你能抽出来一些时间陪伴我和孩子们，等你升任户部尚书，再想像现在这样就难了。” 感觉到妻子话语中对他的浓浓依恋，谢渊心情不错地抱紧了她。 “圣上打算准沈阁老告老还乡了吗？” “应该快了，今日姜尚书这番话代表着圣上已经松口。” 姜明月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因沈阁老请辞，朝堂上难得安稳了一段时间，一旦沈阁老卸任，大臣们恐又要上书请圣上立储了。” 她顿了顿低声问：“相公，你常伴于圣上身侧，陛下无丝毫立储的意思吗？” “咱们的姐姐是贤王妃，圣上即便是有想法也不会让我知，不过自从沈阁老请辞，圣上的心态已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之前他从不认为他已老，现在他常常望着我们出神，圣上是位明君，且心系天下，等他想开了会立储的，咱们只需耐心等候即可。” 天下之主的位置，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要给圣上一点时间。况且师父回京就是一信号，如果圣上舍不得放权，最后导致动摇国本，师父一定会出手。 六月随着沈瑜、明弘这一批贡士入翰林院，圣上终于准沈济告老，姜尚书顶替他的位置升任内阁首辅兼任户部尚书。 七月下旬，姜文、沈冰心来到了京都，他们用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好聘礼，八月二十姜明月陪着爹娘，带着八十八抬的聘礼，一路锣鼓喧天的去了定王府。 这些聘礼有金银珠宝首饰，也有绫罗绸缎，大半都是爹娘从沅江府带过来的。 清和郡主属于低嫁，前头又有那么一桩糟心的婚事，姜明月几人都不想再委屈她，也想壮一壮她的名声。 送聘归来，紧接着就到了大婚之日，姜明月和母亲，一起帮着弟弟穿上了大红的喜服。 姜明弘本就玉树临风，穿上大红喜服，更是平添了几分的风姿。 “娘、姐姐如何？”姜明弘一笑，爽朗而又阳光。 “我弟弟真好看！” “好，好看！”看着跟前俊朗的儿子，沈冰心心中满是感慨，转眼间，她儿子也要成亲了。 “可换好衣裳了？该去迎亲了。”姜文站在门外问。 姜明月看父亲已有些着急，对弟弟道：“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好！” 一刻钟后，姜明弘骑上骏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去了定王府。 第515章 大结局【上】 因吉时是在晚上，等弟弟接了新娘归来，已是暮色将尽，随着一句‘送新妇入新房’，脱不开身的姜明月将女儿招了过来，低声叮嘱了她几句后道：“照顾好你舅妈。” “我知道了！” 葡萄离开后，姜明月专心帮母亲待客，相对比后院来说，前院十分热闹，亲朋们见到新郎官，纷纷上前敬酒，还有临时起兴，吟诗作赋的。 好在姜明弘的身边有谢渊、赖安、齐咏思、沈瑜等一众人帮他挡酒，至于吟诗作赋更不在话下。 一圈下来，谢渊只感觉他和明月成亲时，都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宴席散时，姜明月、谢渊帮着爹娘送走最后几个客人，回到家中已是亥时。 姜明月亲自喂丈夫喝了一碗醒酒汤，看他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只觉得有些好笑，明弘这个新郎官没醉，他倒是醉了，不过二人成亲这么多年，姜明月这还是第一次见丈夫喝醉，乖的不行。 帮着谢渊洗完手脸，姜明月扶着他躺下柔声道：“睡吧!” 她正欲起来，一只胳膊却突然缠上了她的腰，紧接着她就落到了柔软的床上，男人的脸埋进她脖颈间，蹭了又蹭。 姜明月被他蹭得痒痒的，偏偏又躲不开，只得求饶：“相公，好痒呀！饶了我吧！” 感觉到男人松开了她，姜明月刚松了一口气，带着酒味的吻就落了下来，她知不能跟一个喝醉的人一般见识，慢慢放松自己本打算由着他亲一会，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好像也醉了，晕晕乎乎的任由男人为所欲为了半夜。 第二天姜明月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询问过苹果这才知谢渊父子三人，天不亮就出了门。姜明月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睡那么晚，也不知他是怎么爬起来的。’ ………… 爹娘亲自为弟弟主持完婚礼，又在京都待了半月就离开了。好在这次二人离开前明确表示，用三五年的时间安排好鲫鱼岛的事，就迁到京都来。 两年后，初冬，姜明月看谢渊回来后，有些忧心忡忡的，倒了一杯姜水递到他的面前问：“怎么了？” 谢渊望向了皇宫的方向低声道：“师父方才进宫了。” 姜明月心猛地一跳，她很清楚，沈墨进宫意味着什么，这两年朝堂之上并不太平，宋铭对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处理政务来已力不从心，早朝从每日都要迟一会儿，变成了两日一次，临朝大臣们必提立储之事。 或许是压力大，宋铭已有些失去理智，这两年处置了不少的大臣，已不像之前那般圣明，也不怪丈夫会这般担忧。 姜明月握住了谢渊的手温柔而又坚定道：“师父一定会没事的。” 谢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嗯’了一声。 团子望着书房内，静坐在一起的爹、娘低声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爹娘神色都有些凝重。” 葡萄淡淡说：“他们在担心爷爷。” “爷爷怎么了？”团子扭过头来看着姐姐不解地问。 葡萄看着其中一颗星辰：“爷爷进宫了。” 团子脸色顿时一变。 “那爷爷岂不是很危险？” 葡萄仰望星辰过了许久这才道：“我不知道。” 谢渊、姜明月就这样静静地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接到沈墨平安离宫的消息，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谢渊看着妻子道。 姜明月知丈夫要去见沈师。 “好！” 目送男人离开后，姜明月回到后院，听到苹果的禀告，来到儿女的房间，为他们盖好被子温声道：“早些睡，你们爷爷没事了。” 长青大街上，谢渊钻进马车内，上下扫视了一番师父，确定他真的无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师父，这次你有些莽撞了。” 沈墨无所谓道：“他也是我的弟子，我总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好在他还算听劝。” 谢渊闻言也就知师父成功了，当今世上能劝的动圣上的恐也就师父一人啦！ 沈墨喝了一口热茶看着谢渊：“他虽没有把我怎样，但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你又是我最喜欢的弟子，他恐会将这一怒火发作在你的身上。” 听师父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忧虑，谢渊淡然一笑：“师父，圣上是明君，再则我有把握能应对过去，无须担心。” 沈墨看着自信从容的弟子笑了。 “很晚了，我也该回书院了，省得你婉姨挂念。” 谢渊从马车上下来，看马车驶远后，想着师父所说陷入了沉思之中。 子时榆钱胡同，睡的很浅的姜明月感觉到丈夫回来了，翻身抱住了她。 谢渊抱着妻子，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睡吧！一切很快就过去了。”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说给姜明月听，还是在说给他自个听。 第二天早朝过后，宋铭将五个儿子都叫进了皇宫。 看着成排而站，正值壮年的五个儿子，宋铭开门见山道：“你们都想当太子？” 这问的也太突然太直接了，宋承几人都懵了，宋仁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还真是他爹一贯的作风，但他却并没有开口。 宋闽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脸慢慢转红激动的。 宋铭扫视了一眼脸红的老二，越过前面几位儿子，视线直接落到了宋仁的身上。 “你想当太子吗？” 宋仁抬头对视上宋铭的双眼，面不改色道：“想，但前提是父皇愿意让儿臣做。” 宋铭哼了一声，看向老四：“你想吗？” 成王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父皇就不要为难儿臣了。” 宋铭再看向老三。 “儿臣没那本事，只愿当个闲散王爷。” 宋铭点点头。 “父皇一向开明，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就由老五来做吧！” 宋闽闻言倏地抬头看向了父皇，他说啥了？他啥也没说？父皇怎么就不问他？他心里憋屈又酸，他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他不甘心。 宋铭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似的，冷漠地看向了他。 父子二人对视，宋闽总算是慢慢回了神，头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低下了头。 “都下去吧！” 宋铭摆了摆手，意兴阑珊道。 五人走出御书房，宋承三人纷纷向宋仁贺喜，只宋闽一人气冲冲走了。 宋仁淡淡望了一眼离开的二哥，收回了视线，宋闽虽不甘，但已对他构不成威胁。 第516章 大结局【下】 宋仁几人离开皇宫后，宋铭紧接着又将姜阁老、严尚书这些最受他器重的臣子叫进了宫，商议立储、几位王爷就藩之事。 宋仁是个极稳重的性子，父皇虽已决定立他为储君，但圣旨没有下来之前，他谁也不打算告诉。 晚间回到家中，他依旧是先洗脸更衣，然后是陪妻子、孩子们吃饭，饭后检查三兄妹的功课。 检查结束，宋仁回到了兰馨苑。 这晚宋仁极热情，谢柔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翌日送他出门时，宋仁突然亲了亲她的脸，谢柔脸瞬间红了，羞涩地嗔了他一眼。 宋仁眼中闪过一抹笑，坐车去了衙门。 谢柔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只觉得宋仁有些怪怪的。 这日早朝过后，谢渊被唤到了御书房。 看着近在咫尺的御书房，谢渊深吸了一口气，他知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宋铭看着谢渊，依旧很温和，还冲他笑了笑，然后他就抛出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子敬，朕是不是该立储君了？” 谢渊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宋铭这句话语中的恶意，被他用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谢渊依旧镇定自若，且很聪明的答非所问。 “陛下，这些年您太累了，自从您登基后，三十年如一日，一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即便是病了，只要能起来，就从不却朝，各地的奏表，更是从未在内阁中停过两日。 您富有四海，却从不享乐，心里想的都是这天下百姓，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咱们大楚现在的盛世。 可陛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是耕田的老牛，辛苦干了几天活后，还能休息休息，可看看您，三十年如一日，为了这个天下，你累成现在这样，实在需要一人来替你分担。” 谢渊看圣上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温和，接着道：“朝堂之上事多且繁杂，总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小事，若有太子，他可代你处理这些繁杂之事，陛下只需要掌舵，能轻松许多。” 谢渊说到这里，宋铭的脸上已有了些许的笑。 “子敬，你们师徒都长了一巧嘴，罢了，退下吧！” 谢渊恭敬地退出养心殿，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后背的衣裳都汗湿了。 他很清楚今日宋铭唤他进宫，只是想找个借口发作于他，好在这一关他过去了。 晚间谢渊抱着妻子，将圣上很可能近日册封太子的事告诉了妻子。 姜明月凑到丈夫耳边低声问：“是贤王吗？” 谢渊并未直面回答妻子只是道：“咱们耐心等待几日就有结果了。” 让二人都没想到的是，结果会出来的那么快。 第二天朝堂之上，等大臣们都没有事禀告了，宋铭朝海公公使了个眼色。 海大贵将圣旨拿了出来。 第一封圣旨是册立贤王为太子，圣旨上先是老生常谈的说了一番贤王的功绩，后又狠狠的夸了一番贤王。 听完了圣旨，宋闽挫败、颓废的低下了头，直到这一刻，他才知父皇恐早就属意老五了。 当初扶持他和老大，恐只是为了平衡朝局，怪不得老大这些年无所顾忌，他恐早就看清楚了这一切。宋闽自认聪明，可直到现在他才知，真正蠢的人是他。 第二封圣旨是册封庆王和瑞王，明确二人就蕃的封地，一个封地在水蛮国，一个封地在乌苏，令他们半月之内出京，这相当于直接将他们赶出了大楚。圣旨下来，大臣们一片哗然。 就连谢渊也稍稍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圣上的深意，谢渊微微抬头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宋铭，谁说天家无私情，宋铭虽将宋承二人赶出了大楚，却也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都很清楚，在待在京都，他日宋承二人只有死路一条，这并非是宋仁没有容人之量，为了朝局的稳定，他也只能如此。 再就是圣上这样册封，相当于也给了庆王、瑞王一个当皇的机会，这一手当真高。 谢渊想到的，宋仁、姜阁老几人自然也都想到了，他们彼此交流个眼色跪了下来，高呼圣上英明。 宋承、宋闽脸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哪怕心中再不愿，也只能接旨，因他们谁也不敢忤逆父皇。 下朝后，宋铭领着五个儿子去了御书房。 谢渊随着诸位大臣一起走出皇宫，登车之时，对周斌低语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榆钱胡同，姜明月听到周斌的回禀，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笑了。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的事，快速在京都传播开来，一时之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 翰林院中，姜明弘知宋仁当了太子，笑了，虽比前世晚了几年，但今生宋铭交到他手里的是个繁荣昌盛的大楚，还不等他再想，几个同僚走了进来。 连续送走了两波同僚后，姜明弘心中多少有些起伏，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姐夫的缘故，他竟也成了众人巴结、极力结交的对象。 未来姐姐、姐夫那里恐会很热闹，姐夫的官职应很快就能再往上升一升了。 皇宫内，宋仁、宋承五人这日在御书房内待了大半天，谁也不知他们父子六人都聊了些什么，只知宋承、宋闽离开皇宫时，脸色已好了很多。 黄昏，姜明月本打算等丈夫回来了，好好庆祝庆祝，谁知谢渊派周斌回来传话，晚饭不在家里吃。 姜明月和儿女一起吃完晚饭，陪着他们到书房读了会书，三人这才回后院。 团子洗漱完后，并未回卧室，而是来到了姐姐这里。 葡萄看着磨磨唧唧走到她跟前的弟弟，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团子讨好的冲姐姐笑笑：“姐，往后你在昊表弟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葡萄使劲揉了揉他的头。 “这时候到是怕了，以前捉弄他的时候，你不是挺虎的。” “那时候不是不知他爹会成为太子。”团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葡萄收回手，打了一个呵欠道：“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胡思乱想，你是我弟弟，只凭这一点，他就不会伤你，要不然你以为你这几年能斗的过他。” 团子听了这话，给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笑容灿烂的抱住了姐姐，今生除了爹爹他们外，姐姐就是他最粗的大腿。 亥时，谢渊终于回到了家中。 姜明月看他虽一身的酒气，但双眼明亮，就知他并未喝醉。 “可要喝醒酒汤？” 谢渊轻轻摇摇头，脱掉外衣伸手将妻子抱进了怀里。 “等着急了吧？” 姜明月摇摇头，笑容和煦的看着丈夫：“咱们阿姐是太子妃了呢！” 谢渊轻轻‘嗯’了一声。 “我好高兴啊！” 姜明月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谢渊亲了亲妻子的额头。 “我也很高兴。” 这些年他和姐姐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从第二天开始，谢渊、姜明月收到的拜帖可以摞成山，二人突然又忙碌了起来。 进入腊月后，温度越发的低了，连续病了几年的宋铭，受不住这样的严寒，就让太子代替自己主持朝政。 宋仁主持朝政前，特意和姜阁老聊了聊，私下里又见了见谢渊。 就在宋仁主持朝政之时，宋承、宋闽悄悄离开了京都。 宋铭不用上朝空闲的时间多了，经常招谢渊进宫伴驾，或下棋、或给宋铭讲一些趣事，闲谈中谢渊感觉的出来，宋铭对宋仁这个太子极满意。 想来也是，宋仁每日忙完之后，会将大事汇总，然后上报给宋铭，请教的过程中会顺便拍一会龙屁，再和他聊聊天谈谈心的，他心里舒坦，精神好的，自然看宋仁极顺眼。 就这样朝政以极其平缓的方式慢慢过渡到了宋仁的手里。 翻过年转眼又是一年春，阳春三月，值谢渊、弟弟沐休，姜明月一家四口，姜明弘带着女儿、妻子，相约一起到上清观赏桃花。 桃园中，姜明月、清和郡主、程素素和孩子们摘桃花，谢渊、姜明弘在后面散步、闲谈。 “姐夫，听说姜阁老再次向圣上请辞去户部尚书的职位，举荐你来接替他的职务？” 谢渊点点头：“四月份应就有结果了。” 姜明弘闻言笑了：“先恭喜姐夫了。” “咱们同喜，六月你就可入吏部了。” “这还多亏了姐夫帮忙。” 他顿了顿问：“圣上又去恒山书院了？” 谢渊‘嗯’了一声，宋铭现在是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没事就往书房跑的，和师父、婉姨她们打叶子牌、下棋，兴趣来了，还会给学子们上节课，过过先生的瘾，可以说现在过的极潇洒。 师父之前传来消息，说宋铭现在已完全看开，甚至动了主动让位的心思。 而以宋铭雷厉风行的性子，恐很快就会付之行动。 “相公，明弘，你们快来帮我们一起摘桃花。” 谢渊望着头戴桃花花环，笑语晏晏宛如桃花仙的妻子，笑着朝她走了过去。 桃林深处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清脆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