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玩异能，我却只有权能》 第1章 崩坏?异能? 祂说，我将颠覆一切。 祂说，我可以扭转整整五万年的真实。 祂说，你们所有人将会阻止我的降临。 但很遗憾，你们失败了。 我将拥抱这个世界， 而你们，将于此沉眠…… ——失落之律者 …… 【叮！辅助系统绑定成功！】 【未完成加载，进度50%】 唔…… “这是怎么了？” 身体完全动弹不了，而且…… 呃…… 顾砚思维一阵恍惚，直到“叮”的一声在脑海响起，才渐渐缓过来。 作为一个书虫，他当然明白系统是什么，只不过这系统来的不太及时。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能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接连不断的爆炸便响起，自己也被埋在废墟之下。 头部受伤，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应该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糟糕的应该是自己的双腿。 顾砚试图活动下半身。 “嘶……”疼痛，剧烈的疼痛。 完蛋，痛的是腰部，腰部以下完全没知觉了。 别人穿越左拥右抱，我这开局缴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保住了小命。 压在自己身上的混凝土碎块估计有几吨重，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挣脱，而且运动的话会加剧出血量，等待救援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情况糟糕，顾砚还是冷静下来，许多念头闪过，其实也就数秒而已。 现在他担心的是以自己的伤势无法挺到被救起的时候。 不过…… 【检测到宿主重伤，已默认开启自动修复。】 一股清凉的能量自心脏附近流出，在头部以及下半身的伤口处萦绕。 头部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下半身也开始止血，修复。 顾砚心中大喜，自己的后半生……不是，自己的下半身有救！ 这个系统还算不错，自己就勉为其难不计较它救驾来迟了。 “喂？系统？” 顾砚试探着在心中呼唤，既然有了系统，当然要了解一下自己的金手指。 【宿主请问】 系统回应时，一个旁人不可见的面板展开在顾砚面前。 【宿主：顾砚 待探索】 简洁到极致的内容啊…… 正想问更多的信息时，那股修复完头部的能量从伤口处钻到大脑，顾砚头一昏，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在他的感知中，顾砚脑震荡被治愈，甚至近乎压成烂肉的双腿也被重塑，全身被未知能量洗礼，骨骼，血肉，一点点发生蜕变，堪称神迹。 【身体修理完成。】 “这个系统的功能有点强。”顾砚心中惊讶，自己的身体几乎修复如初，而且身体中蕴含着令自己震惊的强大力量。 这种拥有力量的感觉……美妙，十分美妙！ 心念一动，再次打开系统面板。 【第三律者辅助系统】 宿主：顾砚 体质：45（成年人平均值10） 异能（?）：掠夺，赐予 未完成加载，进度50% 律者档案：已记录（0\/16） …… 第三律者！？异能！？ 系统面板内容更新，顾砚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这信息量有点大，这个律者是我所理解的那个吗？” 在他来这个世界之前，原本的世界中有一款游戏，出现过“律者”这个词汇。 律者，神的使者，崩坏意志的代言人。 如果他来到的是游戏中描述的世界，那么第三律者所对应的应该是掌控电磁力的雷之律者，但是…… 这个“律者档案”所透露的信息表明，足足有十六名律者，而那款游戏中的世界仅有十四名律者。 不一样的世界吗？还是说只是意外多出两个律者？如果不是他所知道的世界，那么“第三律者”也不一定是雷之律者。 之前那股能量，应该就是崩坏能了，顾砚心念一动，从体内调动出一缕崩坏能附着在指尖。 自己似乎还没有形成律者核心，体内崩坏能十分有限。 而这个异能，不知道是只有自己拥有，或者这个世界本身就有许多异能者。 可惜原主只是个普通人，正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顾砚就穿过来了，就算有异能者，原主也接触不到。 体质翻了数倍，吨级的建筑碎块已经无法困住他，轻松从废墟下爬出来，顾砚看了眼自己满是血污的衣服，叹了口气。 这种打扮像极了某些电影中的丧尸，不过顾砚可没心情玩cosy，他可是很爱干净的。 本以为这是一次很快就会结束的恐怖袭击，顾砚有些不在意，反正官方很快就会有所动作，自己浑身血渍，却毫发无损反而有些可疑，不如去找件衣服穿。 就在这时，他心有所感，眉头皱起，向市中心方向望去。 …… 轰鸣声响彻云霄。 数十架直升机盘旋在金山市上空，这个太平洋沿岸第一大城市，此时宛如战场一般。 爆炸，嘶吼，哀嚎…… 高楼化作瓦砾，浓烟升起，从空中俯瞰，城市的各处都有因为踩踏，爆炸，建筑倒塌而出现的尸体，像刚经历一场八级地震。 但卫星影像给出的答案却是，造成这些惨像的仅仅是一个人，以及凭空出现的数枚导弹。 “这次的目标疑似顶级异能者，地面单位优先疏散人群，防止伤亡扩大，空中单位搜寻目标，找到目标后通报位置，海鸥组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收到。” 直升机上，五个身穿特制作战服的人面色严肃。 他们就是海鸥组，负责金山市的异能者管控，普通武器对付强大的异能者作用甚微，处理异能者他们是专业的。 但要处理造成这种动静的异能者，即使他们实力不弱，也倍感压力。 目标什么等级，什么能力，什么名字，什么背景，他们一概不知，这种失去掌控的局面让人有些郁闷。 当直升机接近市中心时，不需要通报，所有人都发现了目标—— 那是个如天使一般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刚成年，栗发蓝眼，典型的西方人面孔，一身仿佛云雾织成的连衣长裙随风微微摆动。 她站在一个未知材质的金属圆碟上，高悬在二百米空中，看到直升机飞来，也只是微笑，显得无比甜美。 但所有作战人员只是感到惊悚。 “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异能检测装备没有任何反应？人都飘到直升机面前了，怎么可能没有用异能？！” …… 【叮，检测到律者能量波动，当前强度4120hw】 顾砚倒吸一口凉气。 才刚刚穿过来，就碰到了一位律者！ 自己这种半吊子律者不算，毕竟只是有个名头，核心都没有。 根据他脑海中的记忆，这个世界的科技比他原本世界要发达一些，大概领先二十年，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文明越强，崩坏也越强，降临的律者越强。 不仅如此，现在的他连自己的异能和实力都没有搞明白。 “虽然系统改造了我的身体，但我可不认为能和律者叫板，律者和军方一定会有交锋，我最好还是和普通人一起撤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内心快速下定主意，顾砚决定先苟一时，转身就往东郊防空洞跑去。 一路上，时常见到赶往市中心的士兵，装甲车，坦克，毫不在意民众惊恐的目光，该说不愧是漂亮国么…… 可惜，他们要面对的存在是律者诶，子弹，装甲，简直如同孩童的玩具，无力又可笑。 不过顾砚并不打算将“崩坏”“律者”解释给这个世界的人们，他无法说清自己从何而知，也不能保证信息的可信度。 不仅如此，崩坏是对文明的考验，即使他有那份觉悟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但帮助文明“作弊”，崩坏将降下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 而此刻，一队士兵赶往市中心，自他的身侧逆向路过，顾砚看了一眼，并未留意。 【叮，掠夺已默认开启】 【获得增益：强壮，疾步，获得被动：格斗lv15，枪械lv24】 第2章 第一律者降临 顾砚连忙转身，发现那些士兵并未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看来掠夺的发动并不会对目标造成影响，而是用一种类似复制的方式，还好还好，如果是直接将对方能力抢过来，那些士兵恐怕已经对他开枪了。 要知道，顾砚视野内的坦克就有十几辆，要是被这些人当做那位律者的同伙，自己就可以祈祷下一次穿越了。 强壮：增加10%体质。 疾步：奔跑速度增加10%。 “为什么不是永久增益，但又没有冷却和消耗？”顾砚游戏也是玩过许多，对于技能自己也很清楚，最主要的无非就是效果，消耗，冷却。 但系统给的技能信息中，持续时间，消耗，冷却都不详。 不仅如此，面板一直显示进度50%。 他有些好奇，这个加载进度到100%后系统会发生什么变化。 【叮！宿主掠夺得到的增益无需消耗，无冷却，可永久生效，随心开启或关闭。】 【注意：宿主可通过赐予为他人施加增益，持续时间、增益效果可变动。】 【掠夺生效仅限于目标高于或多于宿主的部分属性，且同种个体只能生效一次，目前掠夺覆盖范围：50米】 脚步因为思考而逐渐慢下来，顾砚眼中闪过了然，自己的能力可能是“复制”他人比自己强或者自己没有的部分特长，作为增益后，自己可以随意开启关闭，而且可以把增益赐予他人，不过并不是永久，自己可以调节。 懂了，爷能打能辅！ …… 她叫季（g），名字是一个非法培养异能者的组织给她的代号，至于那个组织，二十分钟前已经死光了。 活体实验，肮脏，血腥。 自己的经历并不愿去回想，不愿承认，虽然她才二十岁，但她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存在，过去虽无力与软弱，但神既然已经肯定自己，那便是足够的。 神找到了她。 神是沉默的，但她感到十分温暖，她是神的孩子，即使神不说话，她也知道神要表达什么。 赐你以洞悉， 赐你以力量， 为降以崩坏， 作为—— 第一律者，理之律者。 看着飞近的直升机，以及脚下聚集的军队，季只感到可笑，人们在恐惧她，一如曾经她恐惧人。 不过，这些破烂，也妄想拦住我？ 她一只手轻轻举起—— 一群蝼蚁！ “目标有动作，所有单位警惕！准备开火！” “开火！” 轰！ 无数炮弹自地面猛冲向空中，带着可怕的威势，但在距离季只有二十米时爆炸，被未知的能量阻挡，即使冲击波也没能穿透。 几枚舰载导弹也轰击在护盾上，仍然没有任何作用。 季的手轻轻一挥，数百枚一模一样的舰载导弹构造而成，自空中落下。 “不知死活！” 一时间，爆炸与哀嚎响彻金山市。 不过，她并不会厚此薄彼。 右手一握，一柄长矛出现，未知的能量覆盖在长矛表面，随着季的投掷，长矛化作流光激射而出。 轰！ 一架直升机被击中爆炸。 “诶呀，准头不错呢，下一个～” 又一柄长矛被构造出来，再次击中，爆炸。 以直升机的防护和速度根本无法躲开，而季也只是用长矛投掷攻击，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并不嫌弃自己如此做效率低下。 “混蛋，这根本就是虐杀，海鸥组呢？怎么还没有动作？” “海鸥组已经被秒了，即使使用了异能防护也挡不住！” …… 轰！ 哪怕距离很远，也听到了市中心传来的爆炸声，顾砚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直升机接连被毁的一幕。 “顾砚？回头看什么呢，还不快走！” 顾砚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华语，有些诧异，目光在周围扫过。 “嘿，在这呢！”赵齐从后面拍了拍顾砚的肩膀，这货总是这样，在别人后面拍肩膀，然后出现在另外一侧。 顾砚有些无语，这种情况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齐，你怎么还慢悠悠的，不赶紧去躲躲，那边没准正打仗呢。”他头向后歪了歪，示意道。 “怕什么，你不也在这里吗？”赵齐偷偷把头凑过来，小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国家打过来了？我们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回国？” 原主和赵齐都是华国人，到金山大学留学，又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 把赵齐凑过来的脸推开，顾砚指了指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似笑非笑道：“我也不想落在这里，但是我腿被砸到了，要不你背我？” “我还以为你在玩角色扮演丧尸！” “你上来，我背你，小时候家里穷，家里养的猪病了，大人出了门，我背着猪跑了大半个村去给猪打针，那猪不算大可也有一百多斤呢，估计和你差不多，来我背你。” 说着赵齐就蹲下了身子，手还不断示意顾砚让他快点。 所以，为什么拿我和猪比？顾砚满头黑线，右腿猛然抬起，对着赵齐的头然后…… 迈了过去。 “我擦，顾砚你不厚道！”赵齐惊呼一声，连忙站起来直跳三下。 “哈哈哈，你看，我这好好的，不用你背，赶紧走了，万一打到我们这边，可就跑不了了。” 再赶路十分钟左右就到防空洞了，此时的城市街道上只有匆忙跑路的市民，两人轻松的有些突兀。 见顾砚不像受了伤，赵齐也没强求，小跑两步追上前去，故作神秘：“其实有我在，一般的冲突是伤不到我们的，嘿嘿。” “是吗？” 顾砚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略微思考了一番。 他初到这个世界，多留意一些总归是好的。 不过掠夺一直是开启的状态，但没有生效，说明赵齐体质应该比自己低，其他的不能确定。 …… 死完了吧，真是无聊透了。 失望的感情在季的眼底掠过，她对这些生命的消失并未感到惋惜，而是感到无趣。 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呢？ 她很疑惑，曾经认为强大的武器，为何甚至连她的发丝都无法撼动？ 她曾经孱弱的身躯此刻如天神一般高悬在城市上空，将人类的文明踩在脚下。 “神，您为何选择我呢？” 权能发动，一枚核弹在她身前逐渐构造出来，看着脑海中的想象变成真实，感受着身体中无穷无尽的力量，季轻笑一声。 “我可没那么贪玩。” 远处有更多的增援到来，海面上也出现数艘军舰，战机撕裂云层，无数战略级武器的准星对准此处。 “目标突然高速升空，两千米高度，九千米高度，速度已经达到每秒七千米，还在增加！” “这踏马什么怪物，都快突破第一宇宙速度了，她想做什么？奔月吗？” “有东西落下来了！” 与此同时，顾砚两人也来到防空洞入口处。 就在顾砚要进入时，心中警兆大生，回头正好看到有黑点自高空坠下。 核武！ 两个字在脑海中闪过，顾砚脸色突变，抓住赵齐飞速向防空洞深处跑去。 核弹高速坠下，转眼间即将接触地面—— “我，即是崩坏！” 轰！ 第3章 事态扩大 “赵齐，醒醒！” 赵齐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恍惚中睁开眼睛。 “嘶，我的头，顾砚你大爷的！” 讪讪笑了一下，顾砚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只顾着狂奔，没有考虑到赵齐跟不上，导致他拖着赵齐磕碰了一路，人都晕了过去。 “要不是咱俩老熟人了，我高低得讹你一套房！”赵齐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知道刚刚可能事发突然，也只是埋怨了两句。 “刚刚是怎么了，你突然失了智一样，拽起我就跑。” 赵齐刚说完，便看到顾砚心有余悸地向入口处瞥了一眼。 “是核爆，这里距离市中心得有二十公里，离入口近的那些人都受到了波及，估计爆炸当量不小，幸亏我跑得快。” 以顾砚的体质再加上增益，轻松打破人类极限。 赵齐一听，先是震惊，接着惋惜道：“可惜了，我的儿时梦想就是能近距离看到核爆。” 这货脑回路不正常，顾砚心中如此评价。 处于东郊的防空洞有七个，他们所在的正是其中之一，此时容纳了足有数万人，却不显拥挤。 不可避免的，两人的交谈被不少人听到了，其中不乏有人懂华语，因此还引发了一场小骚乱。 在一个超级大国的超一线城市引爆核弹是什么概念？众人说不清楚，但毫无疑问，做出这种事的人绝对是个疯子。 “外面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我们最好是先等情况稳定下来，话说你有带水和食物吗？我不确定我们会等多久。” “爆炸响起的时候我正砍价呢，哪有食物和水啊。”说到这里赵齐嘿嘿一笑：“不过你知道吗，和外国人砍价真的太有意思了哈哈！” “……” 顾砚其实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会被困住，但是如果遇到了那个律者，他或许能以半个同僚的身份活着出去，赵齐可不一定。 他来这个世界不过数小时，没有原主的记忆自己和赵齐也只算是萍水相逢，他可以不管赵齐死活。 但顾砚是个感性的人，赵齐二话不说愿意背自己到防空洞，可以看出他和原主关系十分好，自己同样发自内心的不想抛下同伴。 自己和好友相处时的轻松做不了假，前世的记忆也毫无疑问也是真实的，那么“顾砚”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呢？ 顾砚认为的答案是，自己继承原主记忆，或许是和原主完全融合，自己就是原主，就是顾砚本人。 “系统，我的猜测对吗？” 得到回答是肯定的，这让顾砚有些欣喜，两个顾砚的融合，属于两个世界，而不是误入异乡的孤魂野鬼。 他是穿越者，也是本土居民。 弄清楚这一点，他感觉自己无形之中背负了什么。 崩坏吗？ 也是，如果一直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话，可能在自己成为律者的那一刻，就会变成崩坏的傀儡，一心想着毁灭世界吧。 要想好好活下去，自己似乎就那么两个选择，要么对抗崩坏，要么成为崩坏的奴仆。 拳头猛地砸在赵齐背上，奶奶滴，不能我一个人痛苦。 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在逃亡。 可恶，我只是想做一条咸鱼啊！ …… 五角大楼内 此时已经是黄昏，距离金山市核爆过去了两个小时。 漂亮国的一众高级将领齐聚，面色铁青。 一份资料出现在会议室的全息屏幕上，资料附带的照片有少些模糊，但不难认出那正是季。 毕竟季是一个很标准的西方美女。 g，真名不详，230年12月1日出生于莱特市…… 0岁刚出生就被弃养，靠着孤儿院活到7岁，又被卖到非法组织，作为对某些药物副作用抵抗能力极强的实验体，组织对她进行了长达十二年的研究，仍未能觉醒异能。 无关紧要的资料，“g”这个代号以及一些枯燥文字所描绘的悲惨遭遇，并没有给众多将领带来波澜，而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未能觉醒异能”了。 在第一次交锋时，金山市运作的所有异能检测设备都没有检测出季的异能波动，因此基本可以断定她没有异能了。 没有异能，却踏足超凡，在此之前，全球仅有两例。 莫非是那个非法组织，阴差阳错之下，培养出了这么一个怪物？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全息屏幕上的资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通语音通讯。 尽管在座的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也是十分疑惑，震惊。什么人的语音通讯能在这时候打到了五角大楼会议室来？外星人？ “如何，查到什么了吗？” 是季！ “你想做什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发出质问，军装上的军衔表明此人身份竟是一位元帅。 老元帅没有问季“为什么”，而是问她想做什么，季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定为反人类罪，“为什么”已经不重要。 “不用急，让我们等一会……”季轻笑一声，语气轻佻玩味。 众人并没有说话，仅有几人试图定位季的位置，但毫无收获，她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漂亮国引以为傲的科技在她面前一文不值，她在离开金山市后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超乎人类认知的能力。 很快，众人知道了季在等什么。 莱特市，西弗市……足足二十六个沿海城市遭遇核打击，这个消息传来，抹不去的悲愤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嘭！ “你是在向全人类宣战！” 老元帅一拳打在桌子上，双目圆瞪，额头上青筋凸起。 愤怒的情绪让每个人都恨不得撕碎季。 疯子，丧心病狂的疯子！ “没错！”季的声音有些兴奋，哪怕只是通讯也能听出她轻蔑的语气。 “作为崩坏的使者，第一律者·理之律者，于此向人类宣战！”她的语气不再轻佻戏谑，而是带着虔诚，似乎在做什么光荣伟大的事情。 “这个世界不会允许你胡来！”老元帅的声音坚定。 “哈哈～”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语气危险道： “我可不在乎谁会允许我，而是谁能阻止我。” “人类，准备好迎接绝望吧！” 通讯中断。 “马上调动军队参与包括金山市在内的二十七个城市的救援工作，联系异能管理那边……”老元帅开始发号施令，脸上带着凝重和愤怒。 “对了，通讯内容公布给各国高层，全力调查‘崩坏’‘律者’到底是什么。”说到这里，他敲了两下桌子，一字一顿到： “无论对方是什么，不死不休！” 第4章 死士，崩坏兽 防空洞内并不喧嚷，因为等待了数小时后，九成的人都拿起手机放松了下来，只有个别人因为找不到亲人而焦急，无心娱乐。 还有某个因为被埋在废墟下，手机和双腿一起碎了的倒霉蛋。 赵齐抱着手机嘿嘿傻笑，顾砚一脸无语，这货八成又在和他女神聊天。 自己还给这个舔狗出谋划策过几次，甚至赵齐还拿自己的照片去糊弄人，美其名曰先吸引对方再培养感情，感情出来了其他的不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顾砚颜值很高，丰神俊逸，身材修长眼神冷冽，活脱脱的一位高冷谪仙。 按理说有顾砚的照片和计谋，追个妹子轻而易举，但赵齐几个月过去还是一点进度都没有。 啪！ “和你女神聊天呢？”顾砚一巴掌拍在赵齐后脑勺，打趣道。 其实他也不想打扰赵齐自娱自乐，但这货一直傻笑，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怪异，他都后悔认识这货了。 “啊？对，顾砚，你是不是不行啊，你的照片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还是冷冰冰的。” 你踏马才不行！ 强忍骂人的冲动，顾砚嘴角勾起坏笑，头上似乎有恶魔角长出，道：“要不你让我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我试试针对她的性格来给你出一套攻略方案。” 赵齐刚想拒绝，但想到顾砚自高中时就十分招异性喜欢，也不由想让他来试试，万一成了呢？ 看到赵齐点头，顾砚一把抢过手机，强行打断赵齐即将浮现的傻笑。 让我好好看看，哪路神仙竟敢钓我兄弟…… 快速浏览了这几天的记录，顾砚深吸一口气，满脸无语的看向好兄弟。 “你二臂吧？” 赵齐：？？？ “对方是个实习律师，华国人，你为了找共同话题不懂装懂就算了，你浏览器搜索律法的时候能看清楚哪个国家吗？” “拿我照片去当深情舔狗你不觉得有些别扭吗？人设崩的一塌糊涂，对方没准拿你当骗子了！” 赵齐如遭雷击。 顾砚同样十分颓丧，这狗东西用的是我的照片！ 【叮，掠夺生效，获得增益：初级愈合，坚韧，获得被动：崩坏生物lv2】 初级愈合：提高恢复能力，免疫力。 坚韧：大幅提高生命力与承受能力。 突然出现的系统提示音，让顾砚猛的精神起来。 前两个增益很好理解，但是新被动…… 崩坏生物lv2：崩坏已经降临，崩坏能输出功率增加20hw，所有能力提升20%。 “滚开，你这个疯子！” 一声怒喝将顾砚的思绪唤回，环顾四周，看到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 怒喝声就是来自其中一人，他被另外那个男人死死纠缠住，因此不断殴打谩骂着： “混蛋，放开我，你疯了吗？我可不是……混蛋松口，啊啊啊！” 暴躁哥的耳朵被撕扯下来，鲜血横流，但对方还是不肯罢休，一口咬上暴躁哥的侧颈。 几位热心人想要上前拉架，却已经来不及了，动脉被咬穿，鲜血如喷泉一般，暴躁哥的挣扎快速平息。 那位男子扭曲着站起来，面目狰狞，双目无神涣散，满是血污的牙齿在幽暗的防空洞中更显可怕。 “吼！” 野兽般的嘶吼打破了诡异的气氛，一片尖叫声响起。 “杀人了！” “砰！” 一声枪响之后，咬人者倒地，但混乱还在扩大，人群中出现了更多的咬人者扑向身边的人。 死士！ 顾砚明白了“崩坏生物lv2”的含义。 崩坏降临，而被崩坏感染导致死亡的人就变成了这种类似丧尸的行尸走肉：死士。 刚刚掠夺的目标就是死士。 “丧尸！这是丧尸吗？世界末日了吗？” 赵齐正常发挥，完全没有对此情此景感到恐惧。 “你干什么？送死吗？”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赵齐，顾砚往出口跑去。 也顾不得外面是否还有危险了，防空洞沦陷，用不了多久会出现数万死士，几十几百个他不怕，几万个死士他这点能力就不够看了。 救人？用被砸成八瓣的手机和超凡的体质？抱歉，他现在能力有限，做不到。 两人一路狂奔，顾砚借着高体质在前面开路，不过十几分钟，出口已经出现在视野。 【叮！掠夺生效，体质+10，获得增益：突进，崩坏生物升级为lv8】 突进：移动速度（奔跑，飞行）增加50%。 崩坏生物lv8：崩坏能输出功率增加80hw，全能力提升80%。 “顾砚！” 嗤！ 赵齐猛地推开顾砚，一抹银光闪过，撕裂气流的声音响起。 实际上以顾砚的体质，刚刚的攻击并不会造成伤害，但其速度却让他汗颜。 两人向银光看去，只见到一个奇怪的生物： 没有四肢，身躯只有成年人头颅大小，双翼却将近三米，悬浮在空中，银白色的皮肤反射着淡淡微光，头上顶着紫色的光环。 顾砚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只突进级崩坏兽！ 该死，已经有崩坏兽出现了！ 刚刚的攻击就是突进级崩坏兽的双翼振动发出的，作为硅基生物，它的身体十分坚硬锋利。 “顾砚，其实我一直瞒着你，现在情况危急，我也不装了，其实我是异能者！” 赵齐十分中二的走向崩坏兽，留给顾砚一个神秘的背影，大手一挥，数枚冰锥生成，刺向目标。 【叮！获得异能：冰锥】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看来要掠夺异能，要在异能者使用时才行。 不愧是好兄弟，异能都一起分享！ 突进级崩坏兽的特长是速度，灵活得躲避袭来的冰锥，而赵齐明显没有经过多少训练，只能通过密集的攻击来阻止崩坏兽继续靠近。 叮！ 终于命中了一次，但冰锥的速度太慢，难以穿透崩坏兽的外壳。 要知道，即使是弱小的突进级，普通手枪也难以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一次命中，让它的速度慢了一拍，赵齐看准时机，更多的冰锥接连刺出。 叮叮叮！ “完全不破防，顾砚，跑！” 打一个突进级还跑路就太丢人了，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崩坏兽，防空洞里的死士一时半会上不来，而这种仅速度快的突进级，就应该趁现在—— 永久的增益一直处于开启，顾砚手中出现一根细长的冰锥，当做匕首来用，崩坏能流出附着在上面。 冰锥因为崩坏能而变成淡紫色，流光吸引了赵齐一瞬的注意力。 嗤！ 突进级崩坏兽被突然暴起的顾砚刺穿，恐怖的能量轻而易举的突破它的外壳。 崩坏兽瘫在地上没了动静，赵齐心中惊讶：有些人表面上没有异能，但其实连招都练好了，实力很强，还就等着玩阴的。 以后我一定也当老六，偷偷努力，卷死你们。 “顾砚，这是你的异能？怎么……” “啊，对，我的异能可以复制别人的能力，只不过需要近距离，而且要对方使用异能的时候才有几率能成功。” 说完感觉还差点意思，顾砚又补上一句：“其实我的能力是辅助向的。” 顾砚挠了挠头，先忽悠过去吧，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不在人前使用能力。 “哦～懂了，好兄弟我替你保密！”赵齐并未在意，他心里清楚，没有人愿意被人偷师，如果顾砚的能力泄露给别人，可能会被人排挤，远离，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向自己隐瞒异能。 好兄弟，我懂你！ 只不过为什么顾砚用出来比自己还强这么多啊？ 在自闭了零点一秒后，赵齐决定，不再想那么多，抱紧大腿就够了！ 第5章 受害者 高浓度的崩坏能…… 一处城市的废墟中，季站在还算完好的高楼上，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情绪微微颤动。 她的思维与神连接了一部分，因此知道了许多秘辛，比如，她还有十五名未出世的同僚。 还有十五位律者。 现在全世界的崩坏还十分的“温柔”，任何突出的崩坏能反应都逃不过季的感知。 而刚刚季捕捉到一股高浓度的崩坏能反应，远远超出现阶段的任何崩坏兽，这让她很在意，甚至是兴奋。 我们都是神的孩子…… 呼—— 不能太激动，还不能确定，也有可能是诞生了什么厉害的小家伙。 季有一种成为长辈的错觉，她甚至站在“姐姐”的角度想要去呵护这些在他人看来是怪物的存在。 “总之，我得去看看，不能让那个小家伙感到孤单。” 毕竟，我们已经诞生在了这个世界—— “莫尔！跟我一起去金山市。”季对着远处轻唤一声，纵身一跃。 “吼！”远处的浓烟与火光中传来咆哮，似乎在回应她。 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代表神的意志。 …… “别看了，那种强者可不喜欢有人盯着，瞧你这痴汉样！” 军用运输机内，一名老兵打趣着身边的少年。 “连长，你又开我玩笑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人不坐飞机，虽然那人很厉害，可我们是去漂亮国，这可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呢！” 少年憨厚一笑，似乎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呆，满脸的尴尬。 “你个呆子，你以为就你知道路途遥远啊！” 老兵没好气的笑骂一声。 “你觉得那位为什么要随行？我们这几架飞机，救几万同胞回国，那位跟着就是为了保驾护航！” 有那位在外面一同前行，遇到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就能解决。 闭上眼睛假寐，没有理会少年的惊讶和崇敬，老兵内心也是好奇的难受。 这漂亮国被打这么惨是惹谁了？难不成真遇上外星人了？ …… 【叮！掠夺生效，体质+10，获得增益：中级愈合，巨力，崩坏生物升级为lv13】 巨力：四肢强化，力量翻倍。 轰！ “咳咳，怎么这么多怪物，我感觉前半辈子白活了，国外真的是太精彩了！一天死八回都算少的！” 扬起的灰尘干扰了视线，两人趁机远离刚刚的地方。 顾砚两人已经遇到了数个突进级崩坏兽，都在配合之下毫无压力地解决了，刚出洞口时，就碰到了这家伙—— 一只十米级的战车级崩坏兽。 （崩坏兽分为下位，上位，下位崩坏兽实力根据体型判断，按形态分级，上位崩坏兽为帝王级，审判级。） 顾砚通过掠夺信息早已知道外面有崩坏兽，因此反应很快，抓住赵齐险险躲过崩坏兽的捶击。 但赵齐的三观好像受到了冲击，挺严重的那种。 “真是烦人！” 想欺负老实人？我一个辅助也是有脾气的！ 数枚冰锥在顾砚周边凭空出现，尖端附着崩坏能，随着他手指轻弹，冰锥以超出步枪子弹的速度暴射而出。 对方低下的智力并不允许它恐惧，崩坏兽嘶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就要冲上前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转折发生，随着崩坏兽被冰锥刺穿，能量核心被精准破坏，这个十米高的怪物轰然倒地。 作为一个半吊子律者候选，能清楚的知道崩坏兽能量核心，很合理！ “顾哥牛啊，这么一个大家伙说秒就秒！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了，谁来都不好使！” “虽然你在夸我，但是我高兴不起来。”主要是两个大男人，没什么感觉。 后面一句顾砚没有说出口，好兄弟嘛！给对方留点面子，对谁都好！ “我明白的，顾哥忧国忧民，救济天下，夜不能寐……” 顾砚嘴角抽动，该说不愧是赵齐吗？ 你女神不给你备注舔狗一号我是十万个不同意的。 不行，再让他说下去自己可能管不住拳头。 “行了，这下面人太多，周围还有好多个防空洞，更多怪物会被吸引过来，我们一直在这里等救援不现实，谁知道有没有更棘手的。” 见顾砚严肃起来，赵齐很识趣的闭上嘴。 “我建议我们继续向东远离市区，寻找一处开阔、有干净水源的地方。” 金山市西侧沿海，往东走就是河流上游，应该没有被辐射污染。 这个世界的科技要发达一些，赵齐的手机还完好，只要发出求救，一直带着它，救援人员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两个。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其他城市，我们两个异能者应该不难做到吧？” 赵齐很疑惑，明明可以靠自己，为什么非要等别人来救呢？ “我们应该认清自己的定位，赵齐！”顾砚神情变得凝重，声音也沉重了一些。 “我们解释不清楚今天的遭遇，这个国家的人，这个社会的媒体是不会在乎的！” “做好我们的受害者就够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国家，出这么大的事，我们两个华国人完好无损，这里的舆论会吞了我们，骨头都不剩那种！” 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人实力背景都有限。 赵齐强吗？或许他有潜力，但他现在连突进级崩坏兽都打不过，远不足以让人忌惮。 顾砚强吗？或许吧，他现在或许能团灭十支、二十支异能者小组，但和理之律者相比呢？人都喜欢捏软柿子，你更软，那抱歉了，锅给你，背好它。 漂亮国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律者，他们需要一个突出的目标来转移国人的愤怒，而自顾自脱身的两人就是最好的靶子。 你们有能力保命，为什么不去救人呢？ 另一个世界，那个关于崩坏的游戏中就提到了类似的故事： 为什么就你没事？ 别人都死了，为什么你却完好无损？ 死的怎么不是你？ 『灾难没有击垮我们，但是身为同胞的人类却做到了。』 死去的人无罪，活下来的人无罪，但在一群死人中活下来的人却是有罪。 所以他们两个需要保持弱势群体的立场，最好是等待华国的救援—— 毕竟当地军方抽不开身，华国在救援方面又是分秒必争，自己的同胞总归是信得过的。 赵齐沉默了，他并不傻，顾砚的话很犀利很现实，他们两个都没有那个实力背景。 至少现在没有。 第6章 催逝员 “就你还异能者？火都不会点，一边去！” 将碍事的赵齐推开，顾砚在干柴旁蹲了下来。 堂堂异能者，赵齐，自告奋勇要生火，捣鼓了三个小时火星子都没一粒。 这种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真是糟心极了！ 崩坏能溢出，试图点燃干柴，狂暴的能量席卷而过，面前的干柴在爆燃一瞬后直接化为灰烬。 更糟心了！ 某个制冰机因为憋笑面部都扭曲在一起，完全没看到顾砚眼中似乎有杀意闪过。 知道我黑历史，这狗东西留不得。 没有几分钟时间顾砚就重新拾来一堆干柴，拾起其中一根，微弱的能量溢出，顾砚控制着能量输出缓缓增加，干柴也随之燃烧了起来。 距离从防空洞离开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两人走的很慢，路上并没有遇到崩坏兽，偶尔还能遇到侥幸逃出来的其他幸存者。 离开的距离有限，但也不会有被崩坏兽围攻的风险了，此地在山脉脚下，又有水源，就挺好的。 “赵齐，你真的行吗？要不我来吧，别把我的烤鱼糟蹋了。” 冰锥刺鱼是真的方便，刺中还会带着鱼浮上来。 “行了行了，我在烧烤摊当过服务员，跟着烧烤师傅学了两手，顾哥你就等着吃烤鱼吧！” 赵齐每只手握着四串烤鱼，有模有样地烤着。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做的木签。 两人体质比常人高，耐力强，但饭量也是真的大，这些烤鱼不一定足够。 不过……不去内脏真的没关系吗？ “烧烤师傅那是专业的，他教我的时候没说要去内脏，没说就是不用！”赵齐如是说道。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靠树坐下，顾砚感觉终于能放松一下了，这几天还真是多灾多难，什么破事都让他遇上了，跟踏马追杀似的。 “我还想着回国之后找家公司上班，每天平平淡淡，然后有机会再用另一个世界的影视歌曲游戏等等来做个文抄公，安逸地过完后半生。” 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在崩坏中活下来，这不是我顾咸鱼想要的生活哇！ 说起国内，自己还有一个四十岁的母亲和大自己两岁的姐姐。 她们应该知道了大洋另一边出事了吧，这么大的动静是瞒不住的。 “赵齐，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打电话报个平安。”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算上时差也不怕打扰到她们。 “顾哥你自己拿，我手忙着呢！” 华国海市。 “小漓啊，今天我们订外卖好了，妈不想做饭。”顾母随便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 没回应就是默认了，没错！ 可惜顾漓已经坐在她的身边，盯着顾母的目光满是幽怨。 这届家长真难带。 这一家人的基因极好，姐弟两人颜值高，母亲和姐姐有几分相似，两人坐在一起像是姐妹。 “诶呀，小漓啊，我手机响了，有什么事一会再说。”顾母无视了旁边的目光，试图蒙混过关。 “妈，是我。”顾砚的声音传来，想要离开的姐姐也停了下来。 “小砚啊，你怎么想起给家里打电话了，我都把你给忘……不是，妈可想你了。” “……”她刚刚是想说把亲儿子给忘了吧？ “我不是在金山市吗，这里出了点事，怕你担心和你们报个平安，怎么感觉我多此一举了呢。”顾砚的语气也带上了幽怨。 顾漓打开手机，把新闻展示给顾母，这个当妈的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儿子，保护好自己。”看着新闻报道的图片，顾母眉头紧皱，也是关心道。 图片是卫星拍摄的，画面中无数高楼倒塌粉碎，一副末日景象，市中心的巨大弹坑则是没有被拍到。 对外报道的事故是地震，有点拿人当傻子的意思。 …… 顾母和姐姐关心了他几句，顾砚就挂断了电话，报完平安差不多就行了，电话费很贵的！ 好像不是自己的手机来着，失算了。 “顾哥，鱼好了，来尝尝！” 也不管顾砚在发什么呆，赵齐将木签塞进他手里，自己也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呕～” “真难吃！”赵齐连忙捂住嘴，才没有让顾砚听到，还要装作很美味的样子，堪称伥鬼在世。 对不住了顾哥，这鱼不能我自己吃！ 【自动修复开启中】 刚吃了一口的顾砚眉头皱起。 自动修复都给我弄出来了，这肯定是下毒了吧？！催逝员是吧？ …… “烦人的苍蝇！” 噗！ 巨大的落水声响起，海面的浪花足足溅起数十米，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掉入海中。 季从高空降下，在浪花平息后站立在海水上。 这个世界没想到还有这种有意思的存在，只是也太烦人了些。 “不过是只大些的蝼蚁，我的路也敢拦，不知死活！” 要不是季急着要去金山市，定要在这里杀了他！ 奈何这蝼蚁皮糙肉厚，算了，先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远处又有战机飞来，她的眼中闪过厌烦。 该死！ 权能发动，八根湛蓝色长矛环绕在她的身边，崩坏能附着而上。 “去！” 长矛瞬间刺入海中，对着某个目标展露它们的獠牙。 海面下暗流涌动。 并没有再关注这些，季知道这杀不掉那只大蝼蚁，但足以让其瘫痪两天。 脚尖轻点，季高高跃起，然后站在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高速飞往金山市。 海面下，一双竖瞳紧紧盯着季，无比忌惮。 “目标飞往了e72方向，第三编队准备拦截！直接用核武！” 在季的路线上，漂亮国军方调动了足足十七个航母编队在等着她！ 即使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但只要能杀了她就是值得的，她身上的秘密，她强大的能力—— 都不再是遥不可及！ 只要围猎成功这个神一般的少女，得到部分身体组织，漂亮国将走出地球，跨入新的文明阶段。 因此他们适当减少了核武的爆炸当量，让季不至于直接化为灰烬，即使她的防御再强，在毁灭性的爆炸中也难以幸存。 当然，这只是众人认为的。 “目标高速靠近中，准备投射！” 但他们此时是不会清楚，他们有多么的无知。 季转眼间就到了杀伤范围，但她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任何波澜，像在看一粒尘埃。 众人额头冒出冷汗，试图从季的脸上捕捉到慌张。 不可能有人硬接核武的，一定会成功！ 他们对律者，一无所知。 轰！ 巨大的火球在空中膨胀，附近的云层直接破碎湮灭，刺目的强光让众人不得不暂时收回视线。 待强光散去，他们视线再次聚集。 “怎么可能！” 人类无往不利的核武，没能伤季分毫！ 季周身淡蓝色护盾隐去，眼神中流露着讥讽。 你们对崩坏，一无所知！ 第7章 穿越者 天已经蒙蒙亮了。 顾砚一夜没睡，一直坐在树下，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崩坏兽。 他是很迷茫的。 与其他人不同，顾砚十分清楚崩坏的可怕。 崩坏是不可臆测的，是虚数对实数的入侵。 崩坏是对文明的考验，但当终焉降临，又有几个文明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呢？ 至少此世界没有。 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能活下去，想了一整夜，顾砚终究没有找到答案。 但是凭什么呢？ 至少要争一争啊！ 平白无故就为一个文明判处死刑什么的，在崩坏神的眼中是很正常的吧？但是我就是认为这是不可理喻，我不想变成待宰的羔羊，有问题吗！ 去踏马的崩坏神！ 问题从来都不是人类能不能活下去，而是人类要不要活下去。 我们都是虫子，我们都是蝼蚁，我们都是失败者。 但没关系，蝼蚁且偷生，为了活下去，我们抗争了，哪怕会失败，那也不丢人！ 我们不需要每个人都为人类而战， 我们只需要作为人而活，就足够了。 这个世界的人敢和崩坏叫板，这很好，顾砚不会嘲笑他们无知，有人敢反抗，他自己也不是孤军奋战。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碌碌无为了。 我顾咸鱼要翻身了，都让让！ “呼～” 深呼一口气，向西望去，顾砚眼中流露着莫名的感情。 那里是他的家，在太平洋另一端。 毫无疑问，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的顾砚，都是热爱这个世界的。 这个世界也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们也好，他们的命运不应该由神来决定。 此时已经是清晨，太阳已经升起，顾砚所处的海拔较高，远远的还可以看到海浪的波光。 天上的云层中隐约还有数个黑点，让他不禁联想，如果这是华国的飞机该多好！ 等等，好像还真是！ …… “目前在金山市周边只有一处求救信号，直接在那附近降落。” “收到！” 足足十架军用运输机，二十二架商用客机！ 残破的金山市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瓦砾与废墟充斥着城市，街道上停满了报废的汽车，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市中心的建筑化为齑粉，巨大的弹坑是那么醒目。 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 待后人再度提起它时，人们眼中流露的不再是向往，而是惋惜与追忆。 而这座城市本身也将化为历史上的重点—— 作为第一次大崩坏的爆发地与第一律者的诞生地 。 到现在为止，金山市这种悲剧已经发生了三十六起。 已经有三十六座城市在大崩坏中化为废墟，已知的死亡人数高达一千六百万！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扩大，崩坏已经渗透现实，不断出现的崩坏病患者，死士，崩坏兽已经打破了漂亮国的秩序，整个社会一团糟糕，恐怖分子，阴谋论者更是趁乱作恶。 很夸张吗？ 在崩坏游戏世界中，科技高度发达，战斗力强大的前文明对抗崩坏，结果最后仅有几人得以存活。 这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时。 视线回到救援方，他们已经飞过了金山市上空，向着顾砚两人所在的地点前行。 飞机上的人偶然有向下俯瞰的，便能看到崩坏兽在地面爬行。 “连长，这么多怪物，出现在我们国家可咋办啊！” 老连长瞪了少年一眼，装作发怒骂了句乌鸦嘴，便不再理他。 “要我说，管它什么妖魔鬼怪，一枪打不死就再来一枪，枪打不死就给它一炮！” 已经习惯了老连长的态度，少年并不在意。 “目标地点地形有些复杂，无法正常降落。” “1，2，3号留下，其他单位前往金山市南郊以及其他受灾城市。” 最前方的军用运输机内，担任指挥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通过对讲机正在发布指令。 哪怕只留了三架运输机在此地，但此地即便算得上空旷充其量也只容得下其中一架，除非…… 负责人拿起另一部对讲机。 “徐前辈，拜托了！” “好。” 过了片刻，才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复道，回复的声音里夹杂着狂风的呼啸。 …… “顾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啊，这可是军用运输机，还是三架！来接我们的！” “别吵吵了！你看你哪有一点遇难的样子？就你这精神状态回国了先关你进精神病院住几年。” 摁住想要撒欢的赵齐，另一只手对着空中挥舞着脱下来的外套。 顾砚：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应该错不了。 不过这里怎么停的下三架运输机啊喂！ 嗡！ 空气的颤动声无比尖锐，一股锋利的气势自天上散发开来，惊得顾砚连忙戒备。 仔细看去才发现，在三架飞机的前方，有一个人！ 凌空而立的人！ 距离那人得有几千米距离，又是在相对低处，顾砚看不清那人具体面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人穿着竹青色长裙，一头长发雪白，随着风缓缓摆动。 这人不会是律者吧？！ 蓦地，那人动了。 一柄细长银剑自她手中出现，无形的天地之力随之起伏。 那不是异能，也不是崩坏能——顾砚十分确定。 这什么跟什么！修仙吗？可恶，这主角爷不当啦！ 锃—— 她挥剑了，这一挥轻描淡写，剑光瞬间斩击在地面上，齐地而行数里，带起漫天尘土。 这一下属实给顾砚吓得不轻，还以为这人要对他们出手。 尘土很快落地，出现的两人面前的是一块五百米宽，三千米长的平坦空地！ 这下不愁没地方停运输机了。 “这，这，这……”赵齐已经丢失了语言中枢。 顾砚，哪怕是飞机上的人目睹了这一幕的也都难以置信。 很强！ 顾砚估计，若是此人全力出手，金山市这种城市瞬间就能斩灭。 一剑可屠城，这是此人给他的感觉。 只不过她的剑势锐利中饱含沧桑，像一柄断裂的利刃。 很强很锋利，但是缺失，破损了许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作为全世界至强者之一，徐慕迟已经足有三千岁！ 三千年前，她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 现在，两个“穿越者”相见，两人却都不知情！ 第8章 科技与狠活 “请出示您的护照。” 虽然顾砚的护照遗失了，但是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想要查证一个人的信息十分简单。 “请仔细阅读并签署此协议。” 从负责人手中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两人并没有多问就签下姓名。 内容无非就是要对遭遇核打击的真实情况保密，否则追究责任。 毕竟让普通民众知道，有个能手搓核弹的反人类分子存在，会引起十分严重的恐慌的。 第一律者的存在虽然被公布到各国高层，但所有人都普遍认为这只是特殊的个例，而且她目前的行动范围仅在漂亮国西部地区，所以对其他国家而言，大部分都不愿去招惹。 不过秉持着人道主义的观念，不提供军事上的帮助，但救援还是要出力的。 至于不断出现的崩坏兽与死士，它们也只是在律者活动范围内存在，人们初步断定律者就是这些灾害的源头。 所有人都有种错觉：只要漂亮国消灭了第一律者，事情就彻底结束了。 十分严重的情报不足呢，毕竟，漂亮国难以抵抗第一律者，事情也不可能仅此而已。 两人签完了协议之后，暂时也不能直接回国，要等搜救结束之后才可以返航。 “顾哥，刚刚那一下你能做到吗？”赵齐重新找回了语言能力。 “能吧。” 如果顾砚有强大的攻击能力，配合他自己的能量输出功率，确实可以做到。 虽然现在做不到，但不影响他和好兄弟吹牛。 …… 徐慕迟已经落在地面上，走入刚刚搭建的帐篷。 她时刻都要保持状态，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虽然她是穿越者，但是并不知道崩坏和律者具体是什么，只是穿越前曾经见到过这些词汇，没有去刻意了解过。 活了三千年，她是真的受够了，穿越到这世界时有个系统，帮助她修炼，成长甚至获得了长生，结果没几年系统被某个存在抹杀了，她的成长到此而止，千年不得寸进。 她只想回到原本的世界！ 系统曾经说过，那里的时间流动和这里不同，此世界千年时间在那里不过一瞬，只要徐慕迟回到原本的世界中，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她可以继续生活。 因此，她想要回去！ 在这个世界，徐慕迟长生不老，所认识的，所熟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老去，死去，唯独她不变。 孤独，苦涩，这就是一个人的长生。 所以当她听闻“律者”这个词时，心中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如果这是那个崩坏游戏中所描述的世界的话，即使自己无法回家，也能因此让家人知晓自己的存在吧！ 明明没有意义，但鬼使神差的，她就答应了官方请求她护航的任务。 不过，真可惜，这里并不是，她却不知道。 刚走进帐篷，还没找处地方休息，徐慕迟突然转身走出，绝美的脸庞满是凝重。 直觉告诉她，要出事了！ 不远处，顾砚正在帮忙搭建帐篷，也是突然停下，心率毫无理由的急剧升高，他也因此而大喘粗气。 嘭嘭，嘭嘭！ 本能作用下，他甚至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咋啦顾哥，这就虚了？” 赵齐抱着两箱物资，对顾砚的状况表示不解，怎么突然就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呢？ 没有人回应赵齐，现场的气氛诡异起来。 两架飞机已经着陆，另一架因为等待还在空中盘旋。 顾砚并没有乱动，他刚刚感觉有什么锁定了自己，他顺着感觉向远处的天空望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蓝天，薄云，以及盘旋到视线中的运输机。 轰！ 运输机突然爆炸，爆炸声在几秒后传来，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戒备！”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警戒起来。 枪械上膛声响起，徐慕迟紧握长剑，顾砚身体微躬，冰锥蓄势待发，警惕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安静，可怕的安静。 敌人是谁，敌人在呢？ 竟然没人知道。 “无趣的抵抗。” 轻蔑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来者也凭空现出身形—— 季手中拿着湛蓝色长矛，栗色长发随意披散，眼神充满淡漠，站在一尊庞然大物的头顶，如同女王一般俯视众人。 那庞然大物身长千米，翼展八百米，全身泛着银色金属光泽，赫然是一头机械巨龙！ 理之律者的构造物，机械巨龙莫尔！ 满满的科技与狠活！ 季扫视一周，在目光经过顾砚时停了下来，神色动容，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是一位还没有完全形成核心的律者！也可以说，是她的弟弟！ 至于那些枪械武器，她选择了无视。 “开火！” 与顾砚所知不同的是，季除了理之律者“构造”的权能，还拥有“洞悉”的能力，因此即使从未学习华语，她也能做到无障碍沟通。 砰砰砰！ 叮叮叮！ 子弹尽数被护盾挡下，季的手轻轻挥动，数百发浮游炮就构造而成，直接轰击向地面众人，特意避开了顾砚所在区域。 预料中的爆炸并未出现，浮游炮的攻击被未知的防御阻挡，吞噬。 徐慕迟双指并拢，神色平静，刚刚正是她的手笔。 “嗯？”季有些惊讶。 挡下了？ 众人额头直冒冷汗，从构造发动到攻击被挡不过眨眼间，这种鬼门关前反复横跳的感觉可不好玩。 顾砚的眉头皱起，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谁更强，但是他知道理之律者可不会管普通人的死活，交手起来肯定是毫无顾忌的。 该我辅助上场了！ “你们先走！”徐慕迟显然也知道局势不利，她既然同意这次的护航任务，就要为这些人负起责任来。 “不行，我不同意。” 季不知何时已经独自悬立空中，莫尔在她说出这句话时，横卧在众人的退路上，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不知是引擎运作还是发出警告。 啧，真是棘手。 一个实力未知的强敌，一个可以光学隐身的机械巨龙。 她们还没有直接出手，两种可能：要么是性情恶劣，戏耍他们；要么就是不为伤人而来。 正在徐慕迟微微思索时，顾砚已经悄咪咪的靠近了交锋的两人。 嗯？这是？ 徐慕迟惊讶的发现自己各种能力突然提高，灵力的回复也增加了小半，各种提升下，她粗略估计实力比刚刚增加了四成！ 而且这些效果还是没有副作用的！ 怎么？这个世界也玩灵气复苏吗？ 即使面对着强敌，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是那个留学生，辅助系异能者吗？这辅助能力已经是顶尖水平了，而其他人的辅助对于她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简直是云泥之别！ 季也惊讶了，她见顾砚往这里靠近，以为好弟弟要跟着她走，因此才迟迟没有动手，心中还甚是欣慰。 他是懂姐姐的！ 然而顾砚靠近那个女人五十米左右就停下了，紧接着这女人气势突然强了一截。 季：？？？ 孝死了。 而顾砚也愣了，他靠近之后就把增益丢了过去，强壮，巨力，疾步等等一股脑使用赐予，而持续时间设定了目前最长的五小时，然后…… 【叮！掠夺生效，体质+200，获得能力芥子空间，凌空】 【获得增益藏息，无影，被动古武精通lv98】 【因目标能量未知，转化为增加崩坏能输出功率800hw】 这没点坚持与努力我是不信的！ 不是，这两个女人都盯着我干嘛？ （目前能力其实叫模仿或者复制比较贴切，但在成为第三律者后能力会发生变化，那时候才算得上掠夺） 第9章 交手 藏息：隐蔽能量波动 无影：移动速度提升30%，神经反应速度提升10%，能量调动速度提升10% 掠夺目标是徐慕迟，理之律者则是距离太远。 其实在接触救援人员时，顾砚也得到了许许多多的能力，不过都是被动，没有增益和异能。 医术精通、侦查能力、驾驶技术…… 技多不压身！ 但是徐慕迟带来的收益还是太恐怖了些。 要知道，狙击手的枪械精通在lv35左右，也就是说30级已经是专家级别，98级的古武精通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顾哥，快退后！” 季与徐慕迟的附近除了顾砚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赵齐想要过来拽走顾砚却被拦住，无奈只能大喊。 两人仍在安静的对峙，枪声也因此停歇。 “叛逆期的孩子，可是要挨打的～” 季说了一句在众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 徐慕迟的目光与之交汇。 叮！ 下一刻，两人的武器已经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声。 好快！ 在场其他人除了实力大增的顾砚，根本没有看清两人何时动手。 “第一律者？”徐慕迟的声音清冷空灵。 “你没资格提问，人类！” 叮！ 顾砚余光瞥了一眼莫尔，它还趴在后面没有动作，似乎不打算参与战斗，对它主人充满信心。 既然如此，别怪我不讲武德啦！ 两人的攻击快而狠辣，短短数息已经交手几十回合。 季的长矛刺出，徐慕迟身体微侧，从容躲过，左手握住长矛顺其力道一拉，反手利剑迎上，对方果断放弃长矛，双指并拢，合金手套出现在手上，崩坏能溢出阻停迎面而来的长剑。 嗤！ 长剑侧斩，却没有伤到季分毫，徐慕迟瞳孔一缩，迅速后退。 嗖！ 长矛划过，险些刺中。 “嗯？”季反应慢了一拍，被冰刀砍伤了左臂。 这种武器怎么可能突破她的护盾？不对，这上面附着的，是崩坏能！ 向袭击者看去，果然是他！ 顾砚靠着藏息，反侦查能力和古武精通悄无声息的摸到季身后，可惜在攻击到达护盾的瞬间传递给季，她也有更多的反应时间躲避这本应刺向心脏的一击。 辅助也能当老六？ 顾砚：能！ 但是季的伤根本妨碍不了她的行动，虽然刀刃上附着了崩坏能，但也只是和她身体修复能力中和，她仍然是全盛状态。 让顾砚疑惑的是，距离如此近了还触发不了对理之律者的掠夺。 徐慕迟再次冲了上来，顾砚凭借着超高等级的战斗技巧和冰锥干扰季的攻势。 但局势仍然不乐观。 若不是有顾砚的强大增益，两人已经落败了！ 季担心伤到顾砚，不敢动用强杀伤力武器，顾砚两人担心误伤下方众人。 徐慕迟眉头皱起，她已经好多次抓住破绽眼看就要攻击到对方，可突然浮现的护盾卸去大部分力道，只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抵挡。 季身姿优雅，一如既往带着戏谑的笑容，她的身体素质不低于徐慕迟，虽然看起来她被动挨打，但身上仅有一处伤势。 更可怕的是，两人依靠战斗技巧还能占据主动，但是季的身法，攻伐，越来越难以琢磨，竟然在技巧上快速接近两人！ 她竟然在战斗中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学会了古武！ 在季的洞悉下，两人的一招一式都是在为她讲解，教习。 如果顾砚能查看季的被动等级，就能发现季的古武从无到有，再到lv50，如同坐火箭般飞快提升！ 交手半个小时下来，季的成长已经如同普通人修行古武百年时间。 在古武精通到达lv51时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她仅学习到了技巧，而没有任何感悟。 虽然和徐慕迟差距很大，可她还有原本的能力，如虎添翼不过如是。 顾砚已经有些吃力了，他虽然不需要感悟就能达到徐慕迟的高度，可他之前哪里经历过这种层次的战斗，全程神经紧绷，之前又是一直在逃亡，唯一的休息时间还用来emo了。 身体还扛得住，但大脑已经很疲惫了。 将手中断裂的冰刀丢掉，重新凝聚一把。 tnnd，真难使！ 从开战到现在，顾砚已经碎了十五六把冰刀，而季长矛一挥手就是一大把，还随便丢，他不禁有些羡慕了。 姐姐能送我把刀吗？ 当然这种话是说不出口的，乱攀关系可不好。 冰刀在能量的浸染下变为紫色，伴随着斩击而去的还有数枚冰锥，剑气紧随其后，刀光剑影之间，能量护盾寸寸破碎重组，长矛穿梭其中，战局火热，可谁都无比焦躁。 场下众人在莫尔的注视下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这种局势谁都明白：枪械炮弹，那就是玩具。 “你可是我都自愧不如的人，别倒下啊顾哥！”赵齐盯着顾砚的身影，试图看清其动作，没两秒就闭上了眼。 有点晕，歇会再看。 “这样下去不行！” 顾砚的脸色已经发白了，强撑了许久，他使用赐予给徐慕迟套的增益时间已经过半，要想再次使用，又要耗费心神的话，他觉得自己就会变成植物人了。 必须速战速决，可如何速战速决？ 以伤换伤！ 不用玩命的打法，他们两个都要没命，只能用以伤换伤，才能让他们有优势，所以这个伤必须得换的值。 律者核心！ 顾砚知道它的存在，徐慕迟却不知道，而季，或许她不认为自己知道律者核心的存在。 要赌她的自信吗？ 其实，季何尝不是强弩之末？ 自诞生以来，她不是破坏就是在破坏的路上，无论是破坏三十余座城市，构造莫尔还是突破漂亮国军方封锁，都耗费了大量精力。 “洞悉”权能消耗最大。 崩坏神不是资本家，但季却是个狂信徒。 她算得上休息的时间，也就在莫尔替班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 因此，季的状态也没有表现的那么良好，她现在之所以强撑着轻松的神态，是因为—— 你会承认自己比不过小自己几岁的弟弟吗？ 没错，这就是顾砚在她心中的定位。 单纯，弱小，叛逆的傻弟弟！ 不知不觉间，她看向顾砚的目光已经带着怒其不争。 “这个律者是在嘲讽我？”顾砚一头雾水。 你这人怎么辅助都骂？ 不过，由此可见，她确实很自大，她在嘲讽或许已经说明已经逐渐失去耐心，被两人纠缠许久却分不出结果，她其实也是很烦的吧？ 如果自己卖一个破绽……不行，她不会上当，必须让她认为一击必杀，才能让其失误，趁机重创她的律者核心，或者让她伤得十分严重！ 顾砚已经做好决定。 他分神许久，也间接暴露自己精神萎靡的状态，如此一来，一会他的失误也不会突兀。 季早就注意到了顾砚情况不对劲，心中无奈：他还没有成为律者，所作所为我就不追究了，但这种战斗怎么能松懈呢？这会害死他的。 一记重击逼退徐慕迟，一旁的顾砚想要在她新力未生之前趁机攻上。 季的嘴角扬起恶劣的笑容。 姐姐不吓一吓你，怎么能让你知道，失误，是会害死人的呢？ 同时，顾砚也是心中暗喜。 有机会！ 第10章 发动一次…的攻击 有机会！ 顾砚将自己置入险境，就是要以此误导对方。 冰刀猛斩却被季左手死死抓住，长矛猛然刺出，此时此刻哪怕顾砚反悔也来不及了，但他并不惊慌，脸上还用一副错愕的表情迷惑季。 徐慕迟刚挨了一重击，就见到发生如此大变故，心中暗道糟糕。 如果顾砚受伤，她一个人也撑不了多久。 季长矛快速狠辣，直指顾砚胸口，这个位置很难躲开，而且只要被她构造的长矛刺中，崩坏能将侵蚀其身躯，电流刺激神经，一点点小伤就足以让其短时间失去战斗能力。 果然，他慌乱了。 季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真可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一瞬间，几人心思各异。 右手中的冰刀仍然在与季角力，左手崩坏能附着，冰锥武装指尖，整只手如同野兽的利爪。 季的轻松之意褪去，瞳孔骤缩。 他怎么还不躲开？！蠢货！ 微微一震，长矛便化作微尘消散，攻势停止，刚刚季凌厉的气势瞬间收起，只剩满脸的阴沉以及一瞬而逝的…… 轻松？ 毕竟她可没想过要伤害顾砚。 而顾砚也呆住了，他为了确保命中，特意要等自己被攻击后，在接近的瞬间突袭，可是自己还没发动攻势，怎么对方停了下来？ 她发现了？不应该啊！ 总不见得她是突然圣母在世了吧？ 疑惑的不止他，徐慕迟也是十分不解，律者为何突然放弃了攻击？甚至摧毁了即将命中的武器？ 她没有多思索，重新持剑蓄势待发，防止刚刚那种险境再现。 季没有动作，脸色阴沉的可怕，想训斥顾砚一通，却拉不下面子开口。 现在他和这个女人保护这些蝼蚁，都不敢全力交手，否则这个状态的自己不会如此轻松。 或许自己应该先让他去成长？等他知道了自己律者的身份，一切都会好起来。 真是个叛逆的蠢货！ 也就在这时，充当背景板的莫尔咆哮一声，冲天而起，向着高空某个目标飞去。 众人才发现，有个黑点正在自天上坠落。 “还挺抗揍，没想到这么快就挣脱了出来。”季眉头微皱，口中呢喃道。 莫尔与黑点快速接近，口中喷涌出炽烈的火焰，而那黑点竟口吐人言： “一堆破烂做的假货，让你瞧瞧什么才是龙息！” 那黑点双翼展开，其轮廓竟也是一头巨龙！但却是有血有肉，真正的巨龙！ 因为太高，无法判断其体型，但与莫尔相比，显然要大上一圈。 “吼！” 赤红的龙息喷涌，两股能量在空中相撞，狂暴地向四周溢散，空气都被烤的滚烫，光线扭曲，让下方的人看不清实况。 但几秒后，莫尔便坠了下来，显然是落了下风，那黑龙便俯冲向季。 “这不是那只被我钉在太平洋的大蝼蚁吗？” 季虽然语气轻蔑，但神色却是凝重起来。 “律者，你很强，但你并非无敌。” 黑龙快速缩小，变为了一位身材健硕，四肢有力的黑发男子，竟是化作人形。 黑龙——埃尔法·诺弗吉尔，与徐慕迟同是世界至强之一，他们两个也正好是无需异能便可以踏足超凡的两个特例。 不过，黑龙是以抗揍出名的。 “啧。” 季也明白此人多难缠，她甚至往其嘴里塞过核弹，结果他只是痛苦了一阵就没了后续，像是正常人拉肚子一般。 看来今天是要吃瘪了啊，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竟然帮着外人欺负她。 但是，季可不打算就这样走了呢，太便宜这些蝼蚁了。 既然你们坏我的事… “莫尔，还没坏就给我起来！” 季轻声说道，随后她突然升空，速度极快。 紧接着，莫尔也紧紧跟上，一人一龙，逐渐在众人视野中变成黑点。 那你们就祈祷自己跑的够快吧～ …… “要追吗？”黑龙转身走近，向两人问道，在看到顾砚时诧异了一瞬。 是生面孔，华国人，新崛起的强者吗？那里还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叮！掠夺生效，体质+200，获得增益：龙躯】 龙躯：体质增加30%，四肢力量增加50% 感谢黑龙大哥，祝黑龙大哥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顾砚心中暗自感谢，同时也不禁庆幸，幸亏有支援，不然今天真的悬。 体质那么高，结果和律者交战没卵用，攻击手段太匮乏。 也不是顾砚弱，徐慕迟，黑龙也是很强，但律者是什么存在？律者是崩坏神的使者，但对于文明以及众生来说， 律者，就是神啊！ 而此刻，徐慕迟并没有回答黑龙，只是看向瘫坐地上的顾砚和仍然戒备的众人，意思很明显，她得保护这些人。 不过看起来这两人明显认识。 “那就算了，我也是感应到你过来了才来帮忙，那些北洲人让我协同军队围剿律者，结果我躺了一会，军队就没了。” 言外之意，你不去我也不去，打不过。 “来喝点水。”赵齐作为好友还是很可靠的，但顾砚现在只想躺下睡一觉，这货以为他要晕倒，无脑给他灌水喝。 “别灌了，我不想咕…我不渴…咕” 嗡—— 大脑一阵轰鸣。 跑！快跑！ 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危机感传来，顾砚心脏险些停跳，全身血液好似逆流，冷汗止不住地冒。 “快跑，快跑！” 他的反应吓了众人一跳，但时间根本来不及解释，冥冥之中有声音告诉他，跑慢了，会死！ 徐慕迟对顾砚的反应不解，但她对危险的感知强于一般人，哪怕到头来是虚惊一场，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撤！” 随着她做出决定，包括顾砚在内的众人也迅速登机，仅有黑龙埃尔法化作巨龙腾空而起。 撤离很急促，遗落的物资也暂时留在此地，运输机相继起飞，向着其他灾区的方向飞去。 目的地是哪里不重要，离开这里就好。顾砚心有余悸，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那种恐惧，让他面色苍白。 如此狼狈不堪啊，不过，我们还是从律者手中活下来了。 …… 单论战斗力而言，理之律者并不算十分出色，但对于文明的作战和破坏，理之律者堪称科技文明的天敌。 季坐在莫尔背上，呼啸的风声不断，但她的发丝却只是轻轻摇摆，整个人恬静而优雅。 那个蠢弟弟应该跑远了吧？ 不知莫尔飞了多高，空气的摩擦已经感知不到，刺目的日光暴晒在季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神圣。 即使还没有核心，他的危险感知能力应当十分出色才对，毕竟是神注视的人。 “那么这一下就是肯定无法伤到他的了。”哪怕没有任何效果，她还是这么做了。 为什么呢？掩盖自己吃瘪的事实？破坏文明？还是向那些人示威？ 亦或者是对他叛逆行为的小小不满？ 都有一些吧！ 自己也有点疲惫了，一会可能就直接睡过去，也算是稍微偷个懒吧。 可惜这一击前摇太长，不能在战斗中使用。 莫尔双翼展开，它身上无数转换器的功率全开，直接与季的核心相连，令人惊悸的崩坏能源源不断地输出。 莫尔的巨大身躯变得通红，它张开口，对准下方。 “天火降临！” 金色光柱如天罚般降下，没有爆炸，碰撞。 有的仅仅是狂暴到极致的热量和超高浓度崩坏能！ 第11章 莫非是天命之子? 刺目的金色光柱降下，狂暴的能量倾泻在地面，众人已经远离了很远距离，他们所乘坐的军用运输机的保温效果也算十分优秀。 但机舱内气温还是升到了五十度。 就结果而言，这一击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却给大部分人心中留下阴影。 怎么会有这种存在？这还是“人”吗？ 这一击没有造成多少伤亡，可摆在所有人眼前的却是，1.5万平方公里的陆地，彻底消失了。 没错，事发地已经被涌入的海水淹没，成为了海洋。 而第一律者也暂时销声匿迹，遗留的崩坏能又催生出第一只帝王级崩坏兽苏尔特尔。 当然，这些还并未发生，都是后话了。 …… “你是异能者？” 机舱内，徐慕迟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对，两天前觉醒的，辅助系。” 顾砚特意强调道。 “辅助系可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徐慕迟神色怪异，想起刚刚的战斗，思绪万千。 这个留学生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就像是拿到满级号的新手一般，许多能力十分优异，可战斗思维跟不上操作。 而那名律者，她的思维，技巧，刚开始甚至比不上两人，凭借惊人的反应力，身体素质，还有诡异的能力，保持不败，最后甚至反超两人。 绝对不能和律者打持久战，徐慕迟做出总结。 “其实，我还可以在特殊情况下复制别人的能力。” 此话一出，机舱内众人都是瞪大双眼看向顾砚。 “特殊情况下？能详细点吗？当然，你可以拒绝。”哪怕见多识广，徐慕迟还是有些吃惊，他的辅助能力已经足以成为辅助系第一人，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复制？ “可以。”顾砚并没有打算隐瞒，他用出冰锥和古武的时候就已经瞒不住了，如果自己积极配合，还能减少麻烦。 毕竟，律者候选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隐秘，这些只不过是在为真相做掩饰。 徐慕迟手一挥，无形的结界便已出现在两人之间，顾砚的话也只有她可以听到。 “你的能力我会上报到华国异能部，并加以保密，这些人也会签署协议，你大可放心。” “谢谢。”她很细心。 “我的能力可以在对方使用异能时复制，但是要在20米范围内才行，另外我可以复制对方一些特性，并且将其施加在自己或者别人身上。” 说到这里 ，顾砚又补充一句：“不过根据目标的差异，效果也有差异。” “是对实力强的目标效果有缩减吗？” “不是，都是一样的百分比加成。” 徐慕迟点点头，以为他说的效果差异是加成效果，百分比加成的话说明对强者辅助效果更强，也算得上是效果差异了。 然而顾老狐狸留了亿手，他所说二十米很保守，实际上在体质增强后，他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四百米。 其他的限制也是半真半假，但这也更能让人接受，太离谱了也不好。 不过，他所说的效果差异实际上是想表达目标的强弱不同增益的限制也就不同。 如果对老虎施加龙躯，它能一巴掌拍死大象，可如果对蚂蚁施加龙躯，它当场自爆给你看。 “那，你的异能对律者有效吗？” 顾砚摇了摇头，他也纳闷这个问题，和律者交手时，掠夺一直没生效。 他不动声色唤出系统面板，看着“律者档案：已记录（0\/16）”这一栏陷入沉思。 而徐慕迟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一定范围内复制异能，复制目标特性并增益他人，增益的加成不因实力强大而降低，还是百分比加成！ 单凭最后一点，此人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辅助！ 本来，辅助无第一，因为根据需求的不同效果也不同，但能无视等阶差距，是绝无仅有的！ 捡到宝啦！ 不过她不负责这些，等回国后得让上面那些人留住此人。 不管怎么说，此人的潜力十分巨大，如果他协助人类对抗崩坏，那么律者也并非不可战胜。 等等！ 徐慕迟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某个可能。 她虽三千岁，可她并不是那种思维僵硬迂腐的人，她为长生苦涩，恰恰说明她的心还是年轻的。 这种强悍的辅助能力，毫不逊色顶级异能者的战斗能力，而且他觉醒才多久？ 两天？ 两天！ 两天就有这种高度，而且崩坏刚刚发生，第一律者降临，说明剧情刚刚开始。 莫非，此人是剧情主角，天命之子？！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概率十分高！ 徐慕迟的面色不变，可眼神却越来越诡异，顾砚总觉得被盯的心里毛毛的。 莫非被怀疑了？我表现良好，积极配合，能力说的也尽量合理，她为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战斗力强？ 我真的是辅助，你不要再多想了！ 挥手撤去了结界，徐慕迟并没有多问些什么，剩下的事宜就交给异能部了。 她目光闪烁，一张俏脸带着淡然，煞是好看。 适当帮助他，不能过度干涉他的成长，既然是主角，自然是前途无限，或许从他身上，有能够返回故乡的办法。 天命之子这种东西，要么不招惹，要么结善缘。 机舱众人再次沉默，不过之前的压抑感已经烟消云散。 …… “所以，我的辅助能力已经达到s级了？” “目前还没有s级的辅助存在，没有具体的标准，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你可能会成为第一个s级辅助。” 顾砚正在与徐慕迟交谈，不知为何，这女人对自己关照有加，时常告诉他一些有关异能者的信息。 虽然不算频繁，但自己也了解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这个世界自四百年前开始出现异能者，其本质就是大脑某些区域开发程度十分高，体质异于常人，能够用匪夷所思的生物能量做到超凡。 而异能者一般分为e到s级，e级可能只是记忆力强，视力好些，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 而s级异能者就需要很强的能力以及实战效果突出，先天的优势，后天的努力缺一不可，因此s级异能者即使华国也仅有十几位。 辅助系异能者对高阶的效果十分微弱，而且实战也很鸡肋，对弱不需要，对强没帮助，也就能在低阶异能者中发光发热，所以才一直没有s级辅助系异能者的出现。 顾砚本以为徐慕迟会是s级其中之一，结果被她否认了。 距离与律者交手已经过去一周，这几天顾砚赵齐一直跟着救援队到处飞，毕竟那么多城市遇袭。 而赵齐凭借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帮了大忙，顾砚因为过度劳累，时至今日还经常头疼，也就没有参与其中。 不过，可悲的是，一周中救下的华国同胞仅有二十几人。 救下的人无论多少，所有人都没有放弃，能多救哪怕一个人都是值得高兴的。 为死者竖立坟墓，为生者带来希望。 第12章 终于回国了 “今天就回国？可是我们才救下了不到三十人！我们三十二架飞机，结果救下的人甚至不如飞机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金山市那么大的城市，我们本来要从那里撤侨两万多人，可是那里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 因为太过惨痛，众人无法接受事实，甚至发生争吵。 顾砚现在状态已经好多了，前几天他一天要睡个二十小时。 听到这些话，赵齐也垂头丧气，小声问他：“顾哥，那天我们是不是应该救一些人啊？” 应该救一些人吗？肯定是应该的，但是应不应该和能不能是两码事。 当时的他，没有武器，没有实力，连冰锥也是在逃跑过程中掠夺的。 “那时我们太弱，现在也是。”顾砚顿了顿，看向赵齐。 “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什么大英雄，普通人就是会害怕，会死亡，我们能在灾难中保护好自己，已经是了不起的了。” 实力强大又怎样？在崩坏中能保护所有人吗？ “我们应该愧疚，应该忏悔，但不要抱怨自己的无能，因为我们仍然好好的存在于世界上。” 顾砚不希望赵齐活在阴影中。 “但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成为英雄啊，我肯定会支持的。” “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为逝者惋惜，只有带着希望挣扎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赵齐听的一头雾水，刚刚开始？如果是这样，那未免太恐怖了些。 而一旁的争吵也平息下来，他们并不是有矛盾，只是十分不甘罢了。 很快就能回家了，对众人而言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吧。 …… 埃尔法在当日离开之后，同样见到了那可怕的光柱，不过也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 这种攻击，也就能把他打残两天而已，又死不了龙，别想耽误他回去睡觉。 作为巨龙，埃尔法有着懒惰的天性，这次也只是答应那些小人儿打个厉害的对手，才同意出手，既然人不见了他自然也就不管了。 在他看来，北洲就是他家，这些小人儿都是他的眷属。 本以为吓唬吓唬就解决了 没想到自己还挨顿揍。 想到那自称“理之律者”的存在，埃尔法双眼微眯。 很危险，她难以杀死自己，自己却根本无法伤到她。 而此时此刻，那些小人儿又来求助了。 也对，漂亮国现在损失惨重，如果有什么强敌出现，确实没办法。 哪个不长眼的找事？算了，拿它出出气吧！ 埃尔法当场答应，只不过越接近事发地他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又是这里？怎么又是金山市…不对，现在是金山湾。 不会又是那什么律者吧？ …… 海风已经吹散了余热。 高温早已散去，大片陆地被海水淹没、平息，只有残留的崩坏能迟迟无法散去。 在崩坏能的污染下，海岸散发着诡异的青紫色微光，迷人又致命。 巨龙的咆哮响彻海湾。 埃尔法向此处飞来，自然看到了那奇特的景观，其中散发着让他不喜的能量波动。 没想到那一击这么强，七天都散不尽其中的能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能量，但这不加掩饰的粗暴调用还是被他察觉。 向崩坏能流动方向看去，那里的天空已经染成了红色。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巨大的人影。 埃尔法振翅飞去，那应该就是他的发泄对象了。 火焰自海岸燃起。 自金山湾起一直到巨人所在，尽是一片火海，千里焦土。 许许多多季未曾“关照”的小村庄，在火焰巨人的践踏下化为灰烬，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们抬头见到那如山岳般的巨大火人时，恐惧与绝望淹没了他们。 他们想起了神话，想起了那诸神黄昏中的火焰巨人苏尔特尔。 然后，无一例外地被火海吞噬。 在崩坏中，诸如此类的普通人们都是一群可怜人，他们没有保命的能力，临死前连崩坏是什么都不一定能知道。 “吼！” 埃尔法神情凝重，他已经和火焰巨人相距不足百米，刚刚一口龙息，可苏尔特尔毫发无损，温度更高了一分。 龙瞳中闪过狠辣，他决定要将苏尔特尔当做沙包，虽然是带刺的沙包。 …… “连长，我是不是要死了？” 少年身体虚弱，许多紫色的条纹浮现在他的皮肤上。 “说什么傻话，你就是救援的时候累到了，歇几天就好了。” 老兵拍了拍少年的头，语气温柔。 少年生病了，很奇怪的病，身体在被某种能量侵蚀，现有的手段无法有效治疗。 与他一样的还有另外七人。 这是崩坏病，这些人已经被崩坏能侵蚀了身躯，命不久矣。 顾砚救不了他们。 他已经偷偷使用了赐予，中级愈合、强壮等等增益也无法抵挡崩坏能的侵蚀，反而自己的能量还会使病情恶化。 但通过观察，基本可以确认异能者和徐慕迟可以抵抗崩坏病。 这样的话，自己以后为普通人增益时就要控制好，不然以普通人对崩坏能的抵抗力，自己的能力就是在害人。 目光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遗憾，但神情关心的顾砚默默对着少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少年回以一笑。 不到最后一刻，就有奇迹发生的可能。 徐慕迟将顾砚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随意探测他人并不礼貌，而且气运虚无缥缈，术法也不是此世界的产物，窥测天机探查气运并不合适。 所以她也只能通过观察来确认。 那些人的症状她也清楚，同样也尝试过，但同样无能为力。 “你放心吧，等回了国，什么病都能治好，现在的科学技术那么发达，你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老连长还在安慰少年，平日严肃的人此时像个慈父一般。 少年也只是笑着，明明老连长唠叨起来比我还厉害啊…… 飞机横跨大洋，大陆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他们离开了多灾多难的大洋彼岸，在死神的镰刀下活了下来。 可惜，奇迹并未发生，感染崩坏病的八人，都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第13章 忘崽牛奶? 哪怕是晚上九点才抵达，机场还是挤满了记者和遇难者的家属。 如此大规模的救援备受国内各方关注。金山市是全世界顶尖的国际化都市，不仅仅是华国，受难的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人。 所以这种事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当众人沉默着走下飞机，便有媒体凑上前来采访，所说出的令人悲痛的结果让喧哗的机场一阵安静。 出动三十二架飞机，救援到二十九人，返航途中死亡八人。 数万同胞葬身海外，甚至无法在成片的废墟中找到遗体。 后续还有进一步的救援工作进行，但要从崩坏兽、核辐射中救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也只能向媒体交待道，还有希望，还有后续救援。 …… “很快会有相关部门的人联系你，我建议你同意加入他们，你的能力很强，成长空间很大，有专业的人指导对你有好处。” 赵齐已经和家人见面，顾砚还没来得及离开机场就被徐慕迟喊住。 “好的。”顾砚答应了，面上适当的流露出惊喜。 徐慕迟微微点头，便离开了。 绕过热闹的人群，顾砚走的不紧不慢。 “如果我不加入官方组织，可能还会受到诸多限制，我又不是什么五星市民，加入倒也无妨。” “至于自由……活在被崩坏盯上的世界，要么家破人亡，要么奋起反抗，只要是文明阵营，那就足够了。” 他可不打算一个人“拯救世界”，这不可能做得到。 现在他没有得到信任，或者说人类短时间不会相信有为人而战的律者，想让他们接受，需要点时间。 自己的律者候选身份在那之前是肯定不能暴露的。 不对，现在的人根本连崩坏、律者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真是伤脑筋啊…… “小砚！” 熟悉的声音打断顾砚的思维，抬头看去，那人却一把抱住他。 “姐？我还以为你们没来接我呢。” 这可不是他随便说的，她们母女真做得出来。 对了，降落的机场正好位于顾砚的家乡，海市。 “你怎么没和其他人一起出来，咱妈还以为出事了，差点晕过去，可吓死人了，幸好你没事！” 顾漓平时冷冰冰的，从小到大都不善与人交流，更是极少对他关心。 他母亲倒是不同，腹黑的很，别人家都是姐弟打架母亲来安抚，他家是母子打架姐姐安抚，或者姐弟打架母亲助威。 不过这样的家庭倒也有趣。 “刚刚有些事情，被耽误了一会。妈呢？”顾砚并没有把异能有关的事情透露，让家人知道太多她们是不会放心自己的。 “她现在在车上，没啥大事。” 她们两个很早就过来等了，生怕顾砚受了伤。 “我们晚上没来得及吃饭，又等了半天，她有点低血糖，刚才情绪又很激动，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才缓过来，放心吧她没有事。” 说到这里顾漓嘴角抽动，她没有说清楚，顾母其实拿到零食之后就不再低落了，活像个小孩子。 买的忘崽牛奶是吧？ 两人短短的路程走了二十分钟，顾砚感觉姐姐今天的关心比之前的十几年都多。 “呦，你们姐弟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顾母看到两人慢悠悠走过来，故作惊讶道。 “姐，刚刚你听到老妈的声音了吗？”顾砚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没有啊？你幻听了吧。” 顾漓也打着配合，似笑非笑。 “嘁，两个逆子。”顾母坐在副驾驶，打开了一袋零食吃了起来。 两人这才注意到顾母的眼眶中还有未散去的水雾，那些零食之前也是没有打开。 车已经启动了，可这一家人有些安静。 “妈饿了，今天我们去吃点好的吧，正好小砚也平安到家了。” “好耶！”这是顾砚。 “为什么我在家就没这个待遇？”顾漓看起来也心情不错，话也多了起来。 “我昨天给你泡的面都加了两个蛋了，你这么说妈可就伤心了！” 后排的顾砚嘴角上扬，看向车窗外。 高楼林立，灯光照亮整个城市的夜空，车辆来往，行人稀疏。 或脸上带着疲惫，或带着哀痛，有人独自喝的烂醉，也有不少结伴而行。 这是和平时代下的众生，他们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幸福也好，艰苦也好，马上要离他们而去了。 灾难要来了，或者说，已经发生在大洋彼岸了。 也许如此平淡的生活，才是难得的？ “我想找个工作。” 顾砚突然出声，让前面的母女两人愣了一下。 找工作当然是幌子啦，总不能让他一边正常上大学，一边在异能者组织发光发热，顺便拯救世界？ “不行！” 因为顾漓的突然表态，顾母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小零食都掉了下来。 “我是说，现在不行，你刚刚回家，先歇几天，剩下的事你再自己决定。” 经历这么一场灾难，好好放松几天也是好的，顾母也对姐姐的话表示同意。 “呃，好吧，哪有那么多事，我一切都很好。”还以为姐姐不同意呢，不过她不同意也没有用。 “听你姐的，你好好休息几天，忘了那些不好的事。” 没有再反驳什么，顾砚撑着脑袋继续看风景。 能让她们放心就好，就这样吧。 …… 某处办公室内。 咚咚咚！ “请进。”秦洪安面色凝重，一遍又一遍看着手中的文件。 “原来是徐前辈，这一次辛苦您了。”抬头看到来人后，才放下文件，凝重化为尊敬。 徐慕迟摆了摆手，“你应该了解过情况了吧，怎么看？” “这次漂亮国的灾难很奇怪，许多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偷偷打量徐慕迟的反应。 “你们已经交过手了，那名叫季的女子自那之后再也没出现，不过……” 秦洪安拿来一份报告，递给徐慕迟。 “这是你们离开金山市之后发生的事情，那里出现了一只巨大人形生物。” 徐慕迟很快读完报告，面色平静。 在他们离开后，那未知的能量催生出了被命名为“苏尔特尔”的火焰巨人，体表温度达到四千摄氏度。 苏尔特尔已经被黑龙埃尔法击杀， 但根据随行侦察单位的描述来看，苏尔特尔拥有高温抗性，以及超强的自愈能力和防御力。 防御力能轻松抵挡反坦克导弹的攻击，而自愈能力强悍到即使被黑龙打成一摊烂肉过一段时间也会恢复如初。 当黑龙破坏了分布在其体内三百多个高能量浓度的未知组织后才成功击杀苏尔特尔。 “埃尔法保留了苏尔特尔完整的头部，已经交给了漂亮国，他们向我们发出邀请，希望我国能提供技术帮助，破解苏尔特尔大脑中的信息，试图获取有用的情报。”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徐慕迟确实不知道这些后续，但她也不关心。 “徐前辈，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是我的上级，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秦洪安一脸无奈，虽然徐前辈不管事，但她可是华国异能部创立者之一。 “你决定就行，这么多年不都做的挺好？”轻车熟路的倒了杯茶，徐慕迟并没有尴尬，哪怕她真的忘了这茬。 “对了，我这次来确实有件事交给你。” 第14章 他是律者 “对了，我这次来确实有件事交给你。” “是那个叫顾砚的幸存者吧？”秦洪安已经了解到顾砚与徐慕迟、黑龙对战理之律者的事迹。 “对。”徐慕迟从办公桌上翻出一张干净的纸，双指轻点，一份关于顾砚的详细资料就出现在上面。 当然，是她所知的部分。 “这个人的资料做好保密，多关照一下，暂时办一个b-a级辅助系异能者的身份证明，一定要把人留在华国异能部。” b-a级即为目前为b级，拥有a级潜力。 徐慕迟正视秦洪安的双眼，“他很重要。” “我明白。”秦洪安拿起资料仔细阅读，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 捡到宝啦！这是什么绝世好苗子！ 只要对顾砚心理状态进行评估，再跟着老一辈的异能者修行一段时间，就可以转成s级辅助系！ 全球第一个s级辅助！ 秦洪安心中对徐慕迟的敬意更上一层楼，这么好的苗子都能找到，不愧是徐前辈！ “对了，他那位同学赵齐也是异能者，你也看着安排，我估计至少也有b级潜力。”徐慕迟说完就走了。 …… 手机铃声响起。 “喂，哪位？”顾砚接通电话，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昨晚吃饭太晚，又没倒时差，大清早被电话吵醒，那感觉可谓是…… 魂飞魄散。 “……”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徐慕迟的声音。 顾砚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嗯，大清早。 “我昨晚刚办的电话卡，你从哪里知道我号码的？”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就是忍不住贩个剑。 “查你很容易的。说正事，当地异能局的人马上到你家了，你的真实能力不要透露，有人问起异能，你就回答是强化、加速和愈合三个能力。” “明白了。”顾砚一边默默记下，一边麻溜的穿好衣服。 “你打电话就是通知我一声？” “有问题吗？” “……没”挂断电话，顾砚开始思考。 徐慕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当初问她是不是s级异能者，却被她否定了，如果她没有隐瞒，那么她肯定是高于s级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不是s级以下？开玩笑，要是a级异能者都能抵抗律者，那崩坏也就不足为惧了。 所以顾砚才认为，徐慕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不然这么一位s级之上的大佬为什么对他特殊照顾？ 不过目前来看，对顾砚是有利的。 也有可能是自己辅助的身份引起她的注意，但可能性不大，如果要把他当做工具人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对自己无害就行。 咚咚咚！ “这么快？我早饭还没吃。” 随便整理了一下就去开门，顾砚的姐姐母亲都不在家，分别去上学工作，顾砚一个人在家休息。 “你好，请进！” “打扰了。” 来人是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 “顾先生，请。” 接过男子手中的文件，顾砚仔细阅读，生怕漏了一个字。 原来，这些官方异能组织的人是来提供两个选择。 第一，保持普通公民的身份，但异能的使用将被限制，没有特殊权利和义务，相对清闲一些。 第二，受异能部门调配，加入异能部，异能除了不能轻易在普通人面前使用以及进行违法行为便没有其他限制，有专属的补助，一年百万起步。 不仅如此，许多资源也是可以免费享用的，相对的，异能者要协助维护社会秩序，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等等。 也就是特殊一些的警察。 作为一个一心想要成为咸鱼的人，顾砚当然…… 选择二啦。 看到顾砚做出了选择，男子取出一份表格，示意他填写。 异能那一栏就填的辅助系：强化，加速，愈合。 “顾先生，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男子伸出手，脸上挤出笑容，并不动声色的发送了一条信息。 顾砚并没有发现男子的小动作，他只感觉这人一口一个顾先生让他这个十八岁“小男孩”很尴尬。 “顾先生，这是你的异能证和专用机。” 异能证竟是钛合金制作，只会遗失但不会轻易破损，不过补办是要自掏腰包的，而且滥用异能证违法。 所谓专用机不是专属飞机有点可惜，那是一部很美观的智能手机，没有品牌，是华国异能部特制的，可以用来登录内部网站，自带专属号码，还有一些小功能。 当然，手机本身质量也是一等一的好，堪比某基亚。 “这两天有时间记得来海市异能局登记一下，你就是真正的成为我们的一员了，地址在这个手机上可以找到，那么顾先生再见！” 男子匆匆走出房间，生怕顾砚会反悔一般。 楼下，某辆黑色公务车内，一名女子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叹了口气。 “事情办妥了！”刚刚那名男子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也挺好办的嘛，上面说的那么吓人，办不好就扣我工资，成功了还加薪。” “说起来，你弟弟比你正常多了，我还以为你们一家都这么不好相处。” 顾漓面露无奈，说道：“不是说亲生兄弟姐妹之中，有多位异能者的可能性很低很低吗？怎么小砚他也是异能者，还是a级潜力的。” 男子有些惊讶，顾漓很少多话，一提到弟弟就很关心，这姐弟俩关系真好。 “怎么？不希望他出人头地？我记得你之前坚持要他出国留学，是怕他被人盯上？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顾漓作为异能局的人，处理的危险分子很多，她也十分担心祸及家人。 正如男子所说，顾漓确实想要保护好顾砚。 为什么亲姐弟两人都是异能者？ 要么两人不是亲姐弟，但这是不可能的，作为精神系异能者，顾漓两岁的记忆都很清晰，顾砚的出生，成长都记得清清楚楚。 要么他们的母亲是位强大的异能者，可是顾漓作为异能局老员工，这点东西都不清楚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总不能说顾砚的异能是假的？ 揉揉额头，她已经接受了两人是特例的“事实”。 “他来异能局后，你要不要见见他，坦白一下？”男子好奇问道。 没有回答，顾漓只是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忽略掉的可能性才是正确答案。 顾砚根本不是什么异能者，他的异能只是通过模仿能量的运转、流动，并通过崩坏能复制。 而这也正是第三律者·予之律者的权能：掌控能量流动！ 他不是异能者，而是律者。 第15章 崩坏蔓延 [举国哀悼！三万同胞葬身海外！] [继地震后，漂亮国西部燃起大火，已致数千人死亡] [京都出现人咬人致死事件，咬人者已被警方击毙] 顾砚吃着午饭，一边浏览着热搜新闻。 评论区清一色的为亡者表示惋惜，三万多人，又是多少家庭的天塌了。 打开另一部专用手机，顾砚按照指引进入异能者内部网站，想要找些感兴趣的事。 他打算下午再去找海市异能局，万一现在去了，那里中午没人咋办？ 主要是怕他们不管饭，在家先吃饱再说。 [女朋友病危，跪求医疗系异能者，必有重谢！] 这是个求助的帖子，求助人更是亮明身份，是一位s级的异能者！那说明会有大批大批的能人异士愿意帮忙！ 本来顾砚不会在意，因为他的治疗能力并不突出，而且不适合对普通人滥用，刚想直接划过，可他看到了求助人放的图。 图片只有病人手臂上的部分皮肤，白皙的皮肤将紫色的条纹衬的无比明显。 顾砚猛然站起。 崩坏病！ 这是崩坏病的明显特征，崩坏的侵蚀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华国！ 再次浏览一遍帖子，果然，病人出现症状不过十小时，全身的器官都开始衰竭，状况十分严重。 因为登录网站的都是异能部管控下的异能者，所以求助人的戒心并不重，位置也在文章中留下。 苏市，距离海市很近。 要去一趟吗？他很想知道异能者到底有没有治疗崩坏病的能力，而自己使用凌空飞过去也不成问题，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抵达。 毕竟，自己的家人同样是普通人，也有可能感染崩坏病。 顾砚可不想发生最坏的情况后，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只会耽误时间。 他也可以等病人得到救治后询问求助人，但是估计求助人不会随意透露恩人的信息。 所以顾砚只能等，等结果出来，是病人不治身亡，还是痊愈。 如果不治身亡，说明异能者可能对崩坏病无能为力。 如果有的救，那他打算借徐慕迟的身份去调查治疗的人，以她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不会拒绝。 只要他提出病人的症状与之前飞机上死亡的几人相同，那么肯定会引起重视，救人者也会浮出水面。 但要是事情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顾砚双拳紧握，眼神危险凌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哦，奈莉，你简直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贵妇的肥胖大手肆意摆弄着娇小女孩，将精美的长裙为其穿上，化妆、打扮。 粗暴的动作似乎要将女孩拆碎。 女孩动人的睫毛低垂，脸蛋粉雕玉琢，金色齐腰长发披散，如丝绸般柔顺，整个人娇小可爱，像洋娃娃一样。 连表情都是如此。 贵妇欣赏了一番，满意的点头。 将手靠近女孩的脸蛋，女孩下意识的紧闭双眼。 “亲爱的奈莉，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多么委屈的可怜鬼。”贵妇的大手揪住女孩大腿，狠狠地拧动。 女孩保持微笑，似乎一点都不疼痛。 “嗯，不错，记得和西蒙公爵好好相处。”贵妇身体前倾，油腻的唇在距离奈莉额头两公分处停下，不知道做戏给谁看。 奈莉微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看呐，多么听话的孩子啊，只要我们动动手指，她就会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身穿宽松衣装的臃肿男人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听到贵妇的话冷哼一声。 “要不是西蒙公爵看得上她，我才不会养一个野种！” 这些年为了将奈莉“卖”个好价钱，夫妻二人可是花了不少钱为她镀金。 “放心吧亲爱的，我们的投资是值得的，虽然这个野种的母亲玷污了贵族的血，但所幸上帝给了她一副好面孔。” 真是烦人啊。 奈莉走出庄园，西蒙正站在门口等她，带着微笑，目光充满爱意，颇有绅士风度。 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厌恶，奈莉回以甜美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 烦人的家伙，虚伪的让我作呕。 “中午好奈莉，今天的你比阳光更耀眼呢。”西蒙习惯性的牵起她的手，温柔又风度翩翩。 腼腆一笑，奈莉双颊染上红晕，低下脑袋不敢直视他。 她羞涩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球，想要将其搂入怀里，好好宠爱这只小金丝雀。 松开我的手，混蛋！ 内心反抗，排斥，可她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不能反抗。 “走吧奈莉，我带你去享用午餐，然后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啧，你肮脏的眼神在往哪里看？ 奈莉依旧没有任何反抗，好像完全不在意西蒙的过分行为。 她现在只是一块肉，要么被贩卖，要么被喂狗。 幸运与不幸的是，有人预定了她，就是这个恶心的“绅士”。 见奈莉并没有排斥，西蒙满意一笑，两人一同上车离开。 很令人羡慕的金童玉女，一个是卑微又渴求自由的木偶，另一个是滥情又身份高贵的人渣。 贵妇从窗前离开，嘴角带着笑意，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贪婪之色。 她的儿子攀上贵族的高枝，也就是奈莉的母亲，他们一家因此鸡犬升天，过上了做梦般的生活。 可惜没多久，她的儿子就离开了人世。 不行，如果她亲爱的儿媳变了心，他们一家的一切都将失去，所以，她决定把这些都抢过来。 将一切握在自己的手里！ 东方有个成语叫做，鸠占鹊巢！ 她用了好多年，甚至她的孙女奈莉已经足有十六周岁。 贵妇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她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亲爱的儿媳自s了，因为奈莉是仆人的孩子，她被贵妇曝光在群众的目光下，先是拿到了需要的一切，贵妇再“不计前嫌”收养奈莉。 名声，财富，都归其一人所有！ 把这个洋娃娃做成木偶，撕碎她精美的公主裙，换上奴隶的囚服！ 有人看得上她？真是感谢上帝，我又可以换取更多财富了！ 她感觉身体无比轻松，浑身的细胞在呻吟，全部骨骼仿佛在蜕变，她感觉自己升华了，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并超越一切。 超越了欲望，超越了理性，超越了人类…… 不，这远远不够！ 你必须榨干奈莉的每一滴价值！ “我会的，我会把她的每一寸血肉都舔食干净！” 你必须得到所有的权力与财富！ “我会的，我将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他们都是我的摇钱树！” 你要不顾一切！ “对，我甚至曾亲手杀死我的儿子，谋害我的儿媳！” 你做的很好！ 哪怕你将临死亡，也不要恐惧。 你永存于世！ 你万劫不朽！ 因为我们，即是原罪！ 第16章 现在你也是精神病了 【加载进度已更新，当前进度：60%】 “嗯？”正在导航的顾砚被系统冷不丁的冒泡吓了一跳。 这个加载进度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现在才刚刚有些变化。 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有些网络小说中的主角在无敌了不知道多少年后，系统才到来并发布新手任务。 不过自己这个系统才十几天就加载了10%，好像也挺良心的？ 顾砚心念一动，面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三律者辅助系统】 宿主：顾砚 体质：465（基础值） 异能（？）：掠夺，赐予，冰锥，凌空，芥子空间。 增益：强壮，疾步，突进，中级愈合，坚韧，巨力，藏息，无影，龙躯 被动技能：古武精通lv98，崩坏生物lv13，略。 未完成加载，进度60% 律者档案：已记录（0\/16） …… 某条行人稀少的街道。 顾砚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再次确认后，在一家医院门口陷入沉思。 海市南城区第三精神病医院。 如果他会抽烟，现在可能点上一根了。 这叫什么？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精神病院？ 我这么进去会不会很唐突？要不我走后门？ 翻墙也不错。 不过这条街的气氛很怪异。 这怪异来源于何处？是把饼摊糊的摆摊小哥，婚纱摄影和殡仪馆紧贴在一起的店铺，还有不怎么会下棋的“老大爷”。 应该都是便衣吧，顾砚缓缓蹲下来，站的有些累。 但他这一个轻轻的动作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这么说翻墙是不行了，走正门？行吧，反正我是个正常人，怕什么！ 拍拍不存在的灰尘，顾砚阔步走入精神病院。 “刚刚进去的是个新人，不用盯了。” “ok。” “李哥救我，我三个煎饼都糊了！” “滚蛋，我现在是开殡仪馆的，不会摊煎饼！” …… 医院从正门进入后，并没有见到多少人在外面，门卫似乎知道顾砚的一些信息，确认他的身份后就没有阻拦。 “顾先生。” 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有一座花池，之前去他家中的那个男子就站在那前面。 “别这么喊我了，挺别扭的……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事了，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张宇，叫我宇哥就好。” 好的章鱼哥。 “宇哥好。”两人再次握手后算是正式结识，张宇便充当起讲解员的身份。 “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吧。” “这前面的门诊楼是掩人耳目用的，当然也是局里的医疗楼，受小伤可以去这里，有一些医疗系就生活在三楼。” “这栋楼后面是一个训练场地，不过这只是室外的，每栋楼都有向下的楼梯，那里是一个更大的专业训练场。” “还有食堂……” 张宇喋喋不休的讲了一大堆，把每栋楼，每个楼层都大致讲解清楚。 两人走入医务楼，他就带着顾砚直奔楼梯。 “走，我带你瞅瞅专业训练场，那里一般情况下人最多，都是一群内卷怪。” “一群人整天想着变强变强，一点意思都没有，训练哪有摸鱼来得舒坦。” “对了，你关系不错那个朋友，赵齐是吧，现在也在训练场，他今天上午就来了。” “那个，宇哥，我们既然是官方组织，为什么要选一个……精神病院做伪装？”就不能换个别的嘛！ 顾砚真的不想告诉家里，他在精神病院上班，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从正门进入，简直是强制治疗社交恐惧。 张宇微微一笑，只是加快了下楼的速度，似乎在暗示顾砚，答案就在下面。 楼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底，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挡在两人前面。 【获得异能御火，控水】 随着张宇打开金属门，训练场中的鬼叫也传了过来。 “火来！” “水遁·大坝谁修哈！” “坚冰，臣服于我！” “……” 顾砚沉默了，他一时间不知道精神病院是真是假。 怪不得，怪不得！ 这要是在外面训练让人听到了，肯定会以为有人发疯，再看到这里就是精神病院。 哦，那没事了。 这招高啊！直接杜绝了被人误会报警的尴尬事件。 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张宇，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宇哥，这些人的精神状态还正常吗？” “当然了，你看那边，不就是你的好友赵齐嘛！” 别指啦我不认识他！ 赵齐就是刚刚大喊“坚冰，臣服于我”的二臂，现在顾砚很后悔认识他。 “没事，这都是正常的，异能的使用取决于异能者自身，这样喊对我们的专注力和爆发力会有些微弱的影响。” “放心，实战是没人这么喊的，也就是训练的时候顺带着发泄压力了，再说了……” 张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谁没个中二梦啊，但是我们喊两声真的就有异能，那种感觉爽爆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走吧，先去别的地方逛逛，一会你想不想过来再自己决定。”说到这里，张宇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 “一会还有个惊喜给你，期待吗？先跟我一起逛完再说。” 嘿嘿嘿这小子不知道，在他进入这条街的时候，顾漓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办公楼等着他，先带他逛几个小时，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顾漓那个暴脾气被弟弟放了鸽子会怎么样？骂人？不对，她素养很好，脾气再大也不会骂人。 打人？不会吧，毕竟这人是她亲弟弟。 可万一她要揍我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把我卖了。 惊喜？ 顾砚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这个张宇似乎在拖延时间？为什么？是因为他口中的，惊喜吗？ 对于不熟悉的人，一定要保留一份谨慎。 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宇哥，能透露一下吗？什么样的惊喜？” 张宇神秘一笑，“你会知道的，但是答应宇哥，不要生气，别记仇，也别出卖我，我都是为了你。” 顾砚眉头一皱，怎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不会吧，自己和张宇无仇无怨，两面之缘，而且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 如果张宇有问题，他不会这么轻松。 张宇可能只是个局外人，真正的危险在办公楼！ 按理说两人应该第一时间先办正事，而不是悠哉悠哉的闲逛，一定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顾砚疯狂迪化。 他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场面：自己上当进入办公楼，数名大汉冲出包围了他，还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怎么回事？这不是官方组织吗？不对，自己找到这里也是因为张宇给的专属手机！早就有人盯上自己，设计好了这一切！ 思索了一番，顾砚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会被人盯上。 是那个律者卷土重来了吗？不，她可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方法。 是自己律者身份曝光？不可能！他从来没告诉任何人此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s级辅助的身份引来的？可这种信息都能泄露出去，说明华国异能部都快成敌人老窝了，这太离谱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瞧瞧对方耍什么把戏！ 要是真当他是个辅助，那也太天真了！ 第17章 正常人谁来精神病院 “算了，我有点累不想逛，我们直接去办公楼登记吧。” 张宇一愣，看着生龙活虎的顾砚沉默片刻。 “你一个异能者，走这么两步还累？” “对啊，我刚从北洲回来，因为时差没休息好。”顾砚试图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 “呃，那我们去后园歇会吧，那里有个人工湖，鸟语花香的，有助睡眠。” “不用，我们直接去登记就可以了，我也很好奇你说的惊喜。” 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可语气中透露着强硬。 “好吧好吧，真是个敏感的家伙。”张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冷嗖嗖的。 “那劳烦你带路了。”顾砚不动声色的粉碎张宇背后的冰锥。 如果对方刚刚撕破脸皮，想要对他不利，那么冰锥会穿透其心脏，瞬间毙命。 不过似乎张宇真的不知情。 张宇可不知道因为自己想找点乐子，逗弄逗弄新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他只知道，“坏叔叔”的角色也不是头一回了，竟然翻车了。 不应该，不应该啊？ 作为比较特殊的魅力速度双系异能者，他可是在拉拢新人这方面独一无二的！ 怎么一个小小的邀请都没有成功？ “先找个机会跑路，以这小子的反应，一会有什么事准拿我挡箭。” 他姐姐可不是什么好讲道理的主！ 这好戏怕是看不成了。 虽然破坏别人家庭和睦有点缺德，但架不住精彩啊！ 而且还是一个a级精神系美女，和她准a级辅助系弟弟的乐子！ 蜀黍我啊，最喜欢乐子了！ 不过把自己搭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顾漓靠在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眼神不敢乱飘，可那双耳朵一个个都直立起来，手里也抱着手机敲字，通过聊天群交流着。 “谁惹到她啦？感觉这气势好吓人！” “听说顾漓弟弟来了，她就一直在这等，有好一会儿了。” “真有人来了！好戏开场！” “这姐弟俩怎么长的？我们局里又来一个男神！” 顾漓听到了脚步声，眼睛一亮。 应该是小砚来了吧？ 她走向门口—— 呼！ 空气撕裂声传来，顾漓险险躲过一记手刀，“小砚，你干什么？” 顾砚在靠近这里时，就感应到了许多目光的扫视，心中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而张宇早找了借口离开，他没有阻拦，毕竟看起来张宇并不知道其中详情，放走也没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伪装？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是纷纷侧目，这家人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 看着顾砚警惕的眼神，顾漓知道有什么误会发生。 “先把小砚情绪安定下来吧。” 【叮！获得异能：干扰认知】 “果然有问题！竟然可以干扰认知，怪不得此人看起来和我姐姐一样，已经中招了吗？” 已经想歪了的顾砚浑身紧绷，防范着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小砚，你先……” 顾漓的话被打断，顾砚担心自己被干扰思维，一脚踢出。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感知自然无比敏锐，顾漓再次躲过。 砰！ 墙壁被踢出裂纹，吓的吃瓜众人一激灵。 而顾漓则是脸色阴沉：“小砚，闹够了没有？” 她不介意管教管教不听话的弟弟！ “还装？” 都被识破了还没有放弃？为什么只有这一个人动手？ 顾砚保持戒备的同时也在分析情况。 崩坏能调动，一遍遍冲刷顾砚的全身。 怎么没反应？以他体内崩坏能的强度，不会受到异能的影响，可为什么在他眼中此人还是姐姐的面孔？ 是她伪装自己了？ 或者都是自己想多了，眼前的就是姐姐？ 如果是自己想多了，那这里也就确实是海市异能局，那姐姐在这里是因为她也是异能者？ 不会这么巧吧！ 趁这些人没打算出手，顾砚掏出手机，给顾漓拨打电话。 然后拨号声和铃声同时响起。 “……” 似乎还是不能确认，又挂断电话。 拨号声和铃声同时消失。 这应该是真的吧？这不会是真的吧！ “……姐？” 顾漓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完了，好像真是自己搞错了！ 顾砚感觉暗处的目光像变成针尖一样，刺入他的身躯，让他无地自容。 张宇这个混蛋！闲的没事当什么谜语人！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找工作？”顾漓坐在办公桌前，听顾砚把经过交待清楚，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莫名。 “对，我也不知道你也是异能者啊，不然我不打算瞒着你。” 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顾砚面色平静，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姐姐的等级不低，人长得又好看，经常有人围着她转，也因此当顾砚描述自己心理活动的时候许多人听到了，把这些人笑的前仰后合。 没关系，都在精神病院了，就这样吧，正常人谁来这里……顾砚如此自我麻痹。 “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干涉，这份工作很危险，保护好自己。” 顾漓也想让他在自己的保护下生活，让他归自己管理，可是局里没有批准。 一是因为亲人同组，会干扰她的判断和决策。 二是因为顾砚的等级不低，作用很大，应该用在需要的地方，而不是被保护起来。 上面特别点出要好好培养顾砚，不能当吉祥物供着。 b级异能者已经拥有庇护一方平安的能力，a级可以无视大部分热武器，海市异能局也明面上也就四个a级，因此顾砚也算是重要战力了。 …… 距地表两千五百千米。 这里没有空气，无比寂静，刺目的日光没有阻挡。 不可能有生命不加防护的在这种地方生存。 这是人类的认知。 一头机械巨龙在蔚蓝与刺目的光亮中飞行。 在巨龙的背上，一名女子闭目沉睡。女子长发飘动，精致的面孔如同天使，白皙的天鹅颈在发丝的遮掩下十分诱人，如云雾般缥缈的长裙让整个人添上一丝神圣。 机械的巨龙与神圣的少女，如同童话般的场景。 “唔……” 睫毛轻颤，季的双眼缓缓睁开，口中发出舒畅的声音。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浅蓝色的眼睛打量周围，莫尔一直带着她在太空飞行，没有被任何卫星捕捉到。 疲劳感已经彻底消失，那么也该回去了。 “吼！” 感应到主人苏醒，莫尔兴奋的吼叫着，虽然声音传播不出去，但是季感受到了。 “走吧，我们下去。” 季的嘴角上扬，她的微笑带着刺骨的冷意。 蝼蚁般的种族，卑微的抵抗，无力的挣扎。 尽己所能，让我听到你们的哀嚎！ 第18章 卷土重来 漂亮国境内，某座实验室。 “感谢诸位的协作，此次的研究我们将共同进行，我相信有贵国的技术帮忙，破译苏尔特尔的大脑只是时间问题。” 一位年迈的研究人员对众多华国专家说道。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足有游泳池大的玻璃容器，容器中被未知溶液浸泡着的奇怪生物头颅，其主人正是苏尔特尔。 “没想到你们已经找到了维持苏尔特尔细胞活性的方法。”不知哪位华国专家轻声说道。 “不，说来惭愧，我们并没有去维持这颗头颅的活性。”老者微微摇头。 “我们只是使用强酸和降温剂来保持它的稳定，否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不是一颗房屋大小的头颅了。” “而是一尊完整的，百米高的火焰巨人。” 此话一出，众人无比震惊，他们只知道大致情况，没想到真实情况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的心中有对未知的好奇，对探究的欣喜，以及对事实的惊悸。 “这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就像是科幻电影。” “苏尔特尔全身的高浓度能量组织，我们暂且称其为核心，它除了头部的核心其他的都被诺弗吉尔先生破坏，但尽管如此，头颅仅存的核心仍在源源不断的汲取那未知能量，试图修复全身。” “经过我们许多次的实验，已经有能力对这种未知能量进行观测，观测机器还在试用阶段，这种能量的命名将在此次合作之后进行。” 老者一直在为众多华国专家讲解，分享研究成果。 “这些我们成果都愿意与贵国分享，我们希望这一次，我们可以齐心协力合作，虽然我们仍对这次的灾难知之甚少，但毫无疑问这场变故将是人类的重大危机。” 老者走到一个巨大屏幕前，屏幕上是张世界地图，他转身面向众人：“这就是我们观测未知能量波动的成果。” “虽然时间仓促，但收获并不少，我们发现在这种能量相对密集的区域，会出现大量的怪物和未知疾病，以及类似丧尸的感染者，但很遗憾，只有苏尔特尔拥有完整的大脑。” “这场灾难从一开始就注定危及全世界，各位，这次并不是两个国家博弈的时机，我方会无保留的向贵国公开研究成果，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灾难已经来临了。” 责任不管落在谁身上，都不能落地。 老者的话轻缓但却沉重，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是领先于时代的工作者，所言所行都带着重量。 “罗斯先生，你放心，我们华国人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这次的研究我们必会全力以赴！” 老者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我在此替全人类感谢诸位！” 这次漂亮国需要华国的技术支持，否则破译工作难以进行。 至于之前那种得到关键技术，领先世界的想法早已抛弃，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当然，这是不是所有人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嗡！” 一行人正要离开，刺耳的警报却突然响起。 “怎么回事？观测系统出故障了？” 老者连忙跑到屏幕前，紧盯着世界地图。 地图上，一颗耀眼的红斑出现在北洲，紧接着是南洲…… 代表高浓度能量反应的红斑快速出现，短短两分钟时间，全世界范围一百七十二个地点被红斑覆盖！ “快联系国防，快！” …… “所以姐，我们就这样瞒着老妈？” “不然呢？我们应该尽量对普通人保密。” “哪怕这人是老妈？” “对。” 顾砚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想告诉顾母，而是通过姐姐的态度确认一下顾母是不是普通人。 毕竟这次的教训太痛了。 上班一下午，他一直在读书查资料了解情况，根本没脸见别人。 因为工作并不繁忙，同事八卦心比较重，他的事迹在局里传开了，而他知道真相瞬间的懵比表情被拍下来，贴到被他一脚踢裂的墙壁照片。 一张帅脸贴上去，配上“我真的裂开了”几个字，一张表情包制作完成。 顾砚：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 至于张宇，被姐弟俩友好问候后被罚清理两个月训练场。 今天的精神病院也是充满欢声笑语呢。 明天就炸了它！ 顾漓通过后视镜看到顾砚面如死灰的表情，平淡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笑容。 车辆行驶着，城市的灯光映在顾砚的俊俏脸庞上。 两人早吃过了饭，此时正是晚高峰，可因为道路偏僻，也没有几个行人车辆。 而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的路口，一位男子慌忙跑出，见到两人的车跑到路中间疯狂摆手。 “这人怎么回事？喝多了，不要命了？” “等等，他好像在求救！” 唰！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窜出，银色长枪贯穿男人身体，瞬间毙命。 骑士级崩坏兽！ 顾砚暗骂该死，没想到崩坏兽这么快就出现在华国。 而顾漓已经下了车，试图用异能干扰崩坏兽的思维。 但她的异能对人效果突出，对崩坏兽只能说毫无作用。 哪怕加大力度，脸色苍白，还是没有影响到崩坏兽丝毫。 “糟糕，没作用吗？怎么办，小砚还在这里！” 这只崩坏兽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长枪转眼就刺了过来。 赐予：突进，强壮，疾步…… 顾砚一边为超勇的姐姐套buff，一边双腿猛然发力，瞬间接近顾漓并抓住长枪，向一旁猛拽。 崩坏兽的体质哪能和现在的顾砚比？它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顾砚调转枪头投掷而出。 铛！ 长枪贯穿，深入地面，崩坏兽没了生息。 “我的好姐姐，别这么冲动好吗，很危险的！” 顾漓完全没有在乎弟弟的埋怨，她走上前来扫视两圈，捏捏这里，瞧瞧那里。 “呼，你没事就好，你刚刚说什么？” 顾漓微微一笑，没有刚刚脱离险境的自觉。 “小砚变厉害了，不过记得没有把握就先开车跑，姐姐会帮你断后哦。” 顾砚语塞，只是抱怨道：“你这语气越来越像老妈。” 再说了，刚刚明明是我救了你！ “姐，我们返回吧，局里可能乱了，这种怪物不知道有多少。” “不用，你跟我走。” 淡漠的声音传来，夹着入冬后的凉气，更显清冷。 顾漓如临大敌，紧盯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女子。 “你是谁？” 第19章 无常 齐廉盯着面前的少年，神经紧绷。 “不用紧张，我是来救她的。” 少年指了指卧室的方向，那里躺着齐廉病重的爱人。 就在几分钟前，这个少年来到他的住所，声称可以治疗他爱人的病。 如果少年拿出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他或许会让其一试，但少年没有。 可疑。 他像是从地府走出的一般，浑身覆盖在阴影中，光亮无法驱散他的黑暗，只能隐隐见到轮廓，长发束起，衣服像是古装，但他那直视灵魂的双眼却十分清晰，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齐廉作为强者，很少如此紧张，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我叫许应，你可能不认识，不过你上面那些人习惯叫我无常。” “我可以救她，去吧，外面的怪物你能杀多少，她就能活多久。” ……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什么，我是来带他走的。”徐慕迟径直走向顾砚，随手一挥将自己异能部荣誉部长的身份证明展示给顾漓。 顾漓瞳孔微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高层会找上小砚。 “不行，我要留在海市。”顾砚一脸坚定。 “海市有你姐姐他们足够了，我们需要去支援重灾区。”徐慕迟没有强迫，心平气和劝说道。 “律者又出现了！” 顾砚自然知道轻重，可他真的不放心。 在确保家人的安全前，他不会考虑别人的生死。 “那也不行，这里有我作为人而言的一切，你明白我意思吗？” 你要强迫我，爷直接律者化。 显然徐慕迟不会明白其中意思，但应该也差不多。 “……可以，你协助我先快速清理海市的怪物，速战速决！” 顾砚拔出刺在路面的长枪，和顾漓对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顾漓便驾车返回局中，顾砚去随徐慕迟扫荡城市。 增益使用在徐慕迟身上后，两人踏空而起，自此地向东西两个方向分开。 只要不遇到帝王级崩坏兽，两人不会有任何阻碍，现在就是争分夺秒了！ 海市十分发达，占地面积广阔，但顾砚的速度要绕其一圈也不过四五分钟。 崩坏已经大规模爆发了，海市只是受灾不严重的地区，可死士，崩坏兽还是随处可见，哀嚎与爆炸声不断。 对于死士，顾砚根本不需要停留，一发冰锥打出就能解决，突进级亦然。 还好，出现的都是些小喽啰，只要清理掉威胁大的崩坏兽，剩下的交给异能局和武装部队就可以。 夜空中，顾砚快速在高楼之间穿梭，冰锥精准打击怪物，时而俯冲而下，长枪穿透崩坏兽的身躯。 当然，也会遇到正在使用异能对抗的异能者，顾砚的掠夺也刷到不少能力。 但对于他而言，这些异能对战斗力的影响已经很小。 海市并没有受到太大冲击，一小时后，虽然崩坏兽和死士还在不断出现，但数量大幅减少，动乱已经基本平息，没有大型崩坏兽再出现，异能局足够应对。 徐慕迟和顾砚再次碰面。 “去哪里？” 顾砚并没有疲劳感，打一些小怪还是轻轻松松的。 “蓉城，广市，渤海……” 两人高速向西移动，在听到徐慕迟说出十几个地名的时候顾砚差点直接栽下去。 “这些地方都需要？我们一个个去救能赶得上？” “这些是比较严重的地区，哪里需要支援去哪里，我拉你进这次支援的交流网络。” 一点流光没入顾砚眉心，他感觉自己和某个不存在的“网”交织在一起，可以随心传输和读取想要的通讯，包括共享自己的视角。 “蓉城需要支援，这里有几个大家伙，导弹只能擦破皮。” “苏州已经控制住了，有s级出手了。” “渤海这里有点不妙，不过这里远离陆地，暂时不需要增援。” 许多讯息涌入大脑，顾砚心念一动，关闭了自动接收。 这是异能部数十位精神系共同维持的网络，不需要借助外物，对这次的行动很有用，哪怕你是个聋哑人都能无障碍沟通。 在各地事发前，异能部和国防同时受到调令分散往各灾区，因为行动迅速，大大减少了伤亡。 “你之前说，律者又出现了？是之前那个，还是新的律者？” 徐慕迟闻言回头看了顾砚一眼，道：“你为什么会认为这种怪物般的存在还会出现一个？” “是你没说清楚，要知道我也是见识过她的恐怖的，也不希望又蹦出来一个。”顾砚并没有因为话中漏洞而慌乱，只是合理的解释着。 “应该还是之前那个女子，三小时前有颗流星突然进入大气层，根据观测，正是那头机械巨龙，她之前一直在我们头顶。” 顾砚若有所思，两人沉默着赶路。 城市，山岳，都被甩在身后，远处的夜色下看不清藏了些什么，峰峦似是野兽的獠牙，黑暗欲将山河吞噬。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你似乎对我有些不太一样，明明可以直接用上级的身份通知我，可是……” 他顿了顿，疑惑的语气带着点怪异的味道：“你却选择来和我商谈？甚至十分客气。” 徐慕迟沉默一瞬，才开口道：“你在一些事情上十分敏感。” “你好像对别人总是缺乏信任，其实这不算坏事，但你也应该尝试着相信自己的战友。” 她很少和别人解释，因为在她看来并没有必要，但这次，显然是认为“有必要”。 也许因为此人是她回家的希望？或者是因为此人对这个世界很重要？ 如果有人背负着『救世』的重任，那他一定—— 很可怜吧？ 徐慕迟甚至如此想，一个人被所有人委以重任，当他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时，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自满？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而崩溃？ “战友？你我？好吧，如果你这样认为倒也可以。” “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怕是战友也说不通你的态度。” “因为需要吧，好多人需要你。” “呃……”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太模糊了，顾砚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是因为他的辅助作用巨大，能救更多的人吗？好像也算有道理。 “其实我还是喜欢做咸鱼，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顾砚一脸委屈，好像被欺负了一般。 “要不你们发点奖金激励激励我怎么样？我不用别的，给我个趁手的武器就行。” “……” 第20章 再来点 蓉城。 高楼倒塌，人群四散而逃，足有八十米高的崩坏兽肆意破坏，不断有炮弹攻击在它身上，可无法击穿其银白色皮肤。 “吼！” 崩坏兽高高跃起，砸在人群密集处，一时间尖叫不断。 像极了金山市的灾难景象。 当地的异能局倾巢而出，派出两位a级异能者，但如此级别的崩坏兽在整个城区足有七只。 城市中的人群还没有疏散，军方也不能动用大杀伤力武器，竟无法奈何崩坏兽。 “拖住这些怪物，增援就快到了！” 面对这种可怕的巨大生物，众人不断周旋，可无力笼罩心头，手中的武器也无法带来安全感。 叮—— 清脆的剑鸣响起，两道身影从云端坠下，一道剑光闪过，那令人绝望的崩坏兽被劈作两半。 “这里是徐慕迟，我和另一位s级战力已抵达蓉城。” “太好了，那蓉城就交给你们了。” 【叮！掠夺生效，获得增益高级愈合，崩坏生物升级为lv27】 技能生效，顾砚的被动再次升级，各种能力再次大幅提升，输出功率增加。 不过由于目前他还是人类之躯，没有生成核心，输出功率的增加对实力提升没有太多作用。 “这种怪物你能独自应对……嗯？你刚刚怎么突然变强了许多？” 徐慕迟并不是真的探查到了什么，而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让她对别人的实力变化十分敏感。 “可以，我们还是分开清理城市。”顾砚并没有回答另一个问题，徐慕迟也不会再追问。 只要是下位崩坏兽，a级异能者都可以独自应付，这种近百米的只要费些力气也不难解决。 而顾砚的能量强度，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接近徐慕迟的地步，只不过比攻伐还是比不过她。 对付这种崩坏兽，顾砚灌能量都能灌死它。 异能的攻击力有限，他又没有其他力量可用，只能通过崩坏能加强异能，但又因为承受不住反而浪费，他也没有趁手的武器用来承载崩坏能，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那只能将崩坏能附着在拳头上了。 崩坏兽在蓉城闹出的动静很大，要想找到目标十分简单。 顾砚握拳对准一头正在作乱的崩坏兽，一拳轰出—— 砰！ 被击飞的巨大怪物的身体甚至突破音速，万吨重的躯体被一拳打变了形，落在地上扬起尘土，周围200米的建筑被震碎。 “呃，无……无伤大雅。” 原来琦玉老师的战斗是这样的吗？ 七只被杀两只，两只被a级异能者拖住，徐慕迟那边也在清理，这样算的话蓉城的危机很快就能解除。 顾砚离开前往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并暗自决定收几分力，他是来增援蓉城的，不是来增援崩坏兽的，崩坏兽五分钟的工作量自己两秒就搞定了。 …… 苏琪琪紧贴墙壁，不敢发出声响。 她是一位实习律师，毕业还没有两年，前途一片光明，可灾难突然降临在这座城市。 巨大的怪物出现，建筑如积木一样被推到，更有的人如同变成丧尸，撕咬吞食其他生命。 这是末日要来了吗？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最后只能这样沦为时代的背景，为世界的变更染上一抹血色。 很不甘心。 她拼命挣扎，从死士的围攻中脱困，在倒塌的大楼中逃亡，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我的生活才刚开始，我的生命不能就这么结束，还没有交过男朋友，还没有吃遍天下美食，没有…… 此时此刻，她躲在角落，附近已经没有了尖叫，只有崩坏兽沉重的脚步。 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她祈祷，祈祷一定不要发现她。 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凌晨的黑夜中并没有光亮，但火焰与灯光把城市的角落照亮。 在这瞬间，那些光亮统统消失了。 阴影笼罩下来，苏琪琪惨然抬头，与那高大怪物对视。 绝望，眼神中满是绝望。 她哭了。 要死了，怎么办？无声的泪滑落，她轻轻闭上眼，似乎接受了结局。 “你个混蛋怪物，长这么高你**了不起？你***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苏琪琪破口大骂，把自己的素养全都丢弃，对这头夺走自己生命的崩坏兽全家进行友好问候。 轰！ 剧烈的震动出现，她摔倒在地，慌忙抬头，发现刚刚的怪物已经深深陷入地面，没了动静。 这是得救了？自己活下来了？ 在怪物的尸体上，一位少年平静站立，黑发与夜色融为一体，那双眸子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发亮一般，那张丰神俊逸的面庞让苏琪琪的心脏停歇一瞬。 就是他救了我吗？好厉害！ 长得也好看！ 少女的双眼似有星星冒出。 而黑发少年正是顾砚，他刚刚正要对崩坏兽出手，便听到了这女子的，呃…… “勇气可嘉。”他脑子一热，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琪琪俏脸一红，无处安放的双手扣在一起，尴尬的要死。 此时的顾砚：我刚刚说了啥？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呆？要不要灭口？ 算了，直接跑路。 “等等！我们是不是认识，我见过你！”见顾砚要走，苏琪琪连忙开口。 她不是在撒谎，顾砚的脸确实十分眼熟，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我不认识你。”顾砚再次确认一遍，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虽然我不介意你的搭讪方式老旧，但我还忙着要“拯救世界”。 见顾砚离开，苏琪琪十分失落，也就这时她脑海中似有灵光闪过。 打开手机，查找一番后终于找到了顾砚的照片。 这是她一位游戏好友发来的，那人自称是本人照片，但她一直以为是假的，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她一口气将照片保存备份设为壁纸。 那个少年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这么说这个游戏好友也就不是他。 哼，果然是个骗子！ 苏琪琪眼中有微光闪动，手指快速敲击屏幕，给对方发送消息。 对于这种照骗行为，就应该—— “照片还有吗？再发我两张。” 第21章 渤海之下 “最后一只已经解决了，你需要休息一会吗？” 顾砚脑海中传来徐慕迟的声音。 “不必，直接去下一个地点吧。” “好，不过为了提高效率，你先赶往渤海，我去支援广市，在讨伐律者之前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高端战力都要集结，暂时分开吧。” “哈？”顾砚十分疑惑。 “你们要主动去招惹她？”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但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偏离，人类对律者的敌视好像已经高到了一定程度。 或许也是好事吧，他如此想到。 “不是我们招惹她，是她威胁到了我们。” “无所谓，结果都是一样的，都得打起来。” “好了，动身吧，有事情通讯网络喊我。” 以他们两个的速度，也没有时间耽搁，顾砚腾空而起，向北方前行。 距离第一律者降临不过十数日，全世界已经大乱。 赶路的同时，顾砚的思绪也没有停下。以上次与律者交战的情形来判断，律者可以同时迎战两位徐慕迟这种战力。 因为没有与s级异能者接触，他不知道那些人战力如何，但他估计和自己差不多，单论战斗力可能还不如自己，如此的话需要五位以上s级才能应对律者。 而且还是上一次的律者，更多的律者还未知，第一律者有没有变得更难对付也未知。 轻叹一声，顾砚忧心忡忡，如果对付一位律者都要这么多强者一同出动，那后面呢？s级异能者在大崩坏中能掀起什么波澜？ 除非，自己的增益直接无消耗无限时间套在所有强者身上，这样能让人类的战力翻个倍。 可惜他做不到。 顾砚目光看向远方， 理之律者，真的会这么好对付吗？ …… 蓉城距离渤海十分遥远，顾砚抵达时天已经大亮。 沿海已经没有了游客，海面的渔船都已经返航，只有军舰和战机在海与天之间。 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且不需要顾及体力凌空而立。 在众多炮口所向之处，海面平静得诡异，海水呈现幽幽的青色。 “你是什么人？请出示证件。” 顾砚降落在一艘军舰上，便被警戒的武装人员团团围住。 “是徐慕迟徐前辈让我来这里帮忙。”他双手举起，示意并无恶意，但也没有拿出自己的异能证。 其中某个异能者通过通讯询问一番后，点了点头，众人才打消疑虑。 “顾砚顾兄弟是吧，非常时期还请见谅！我来为你说明一下情况。” 那位异能者走上前来，笑着与顾砚打招呼，布满坚毅与沧桑的脸上带有些许疲惫，显然是一个异能部老员工，在此一直监视海中情况。 “我叫李时。”顾砚与其握手，静待下文。 “顾兄弟可能不太了解，不过也不是什么机密。我国有一队科研人员前天连夜乘坐专机前往漂亮国，在昨天下午向我们提供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一张图片传到顾砚的大脑。 “就是这张图片，那些红斑就是世界各地出现灾难的地区，想必你也见过那些怪物了，漂亮国两周前的灾难基本也是这么回事。” “可以看到，在我国境内最严重的就是渤海地区，也就是此地，但其他城市遇到破坏时，这里一直风平浪静，除了海下。” “漂亮国的观测每十分钟传过来一次，这里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大，水下可能孕育着什么不得了的家伙。” 李时长叹一声，看了若有所思的顾砚一眼，继续道：“我们的水下工具在靠近光源后就会失联，异能者和普通人因此不能轻易下去，同时尝试对光源攻击，可惜，在某个范围内，海水似乎变成另一种物质，无法攻破。” “所以只能静观其变？” “没错，所幸这里远离陆地，有足够时间疏散群众，也不会造成太大伤亡。” 也因此，留在这里的战力并不多，高端战力都忙着增援受难的城市。 “光源在水下多深？”顾砚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海面上。 “72米，渤海比较浅，光源就在海底。” 顾砚点了点头，“我去看一下。” 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之前随手抢的长枪，他来到海面上空。 系统没有动静，掠夺没有生效，这说明距离太远，或者目标太弱。 顾砚反握长枪，崩坏能附着，猛的掷出。 长枪化为银光入海，深入不见。 但因为带着他的崩坏能，可以感知道其位置，在感知中，长枪入水后速度不减，在水下五十米左右与某个屏障触碰。 令他惊讶的是，长枪随之碎裂，崩坏能渗入屏障内部后就失去感知，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要下去看看吗？” 其实顾砚的内心倾向于速战速决，只要他下去，很快就能打碎屏障，里面只要不是在孕育什么律者或者审判级崩坏兽，都能在其完成前解决。 否则等这东西破壳而出，已经吸收大量崩坏能的它会对附近军舰以及沿海城市带来巨大灾难。 可顾砚习惯于多方面考虑事情，如果他独自解决了这东西，许多东西也会暴露出来，或许会带来诸多麻烦。 虽然他很有自信，但万一的万一，无法解决，而又将其放了出来，无疑是在擅自行动，此时的渤海战力不够，很快就会失守，将千万人命视作草芥，这不是他想要的。 李时远远看着顾砚的动作并未阻止，顾砚与其对视一眼，礼貌一笑。他目光扫过周边，青水蓝天，如果忽略危险，其实也是一道很好的风景。 不对！ 他为何会担心给自己带来麻烦而畏首畏尾？正如徐慕迟之前所说，他太敏感了。他本意是对抗崩坏，为什么还要害怕他人的影响？ 两个灵魂的相融让他自以为是了，自以为只有自己才靠得住，自以为其他人只会妨碍自己。 顾砚自嘲一笑。 怎么？你把自己当做神了？ 他的实力强也好，弱也好，他都是一名人类，哪怕他将来是律者。 这些受灾受难的是他的同类，而不是路边可有可无的花草，作为族群的个体，他无法脱离其中，也不应该脱离其中，作为英雄也罢，作为凡人也罢。 所以在面对这种关联无数人生命的这件事上，他至少不应该首先考虑自己细枝末节的利益。 除此之外，关于他的挺身而出是否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这种头疼的问题不是他一个小员工应该考虑的。 “我已经到渤海了，不过这里情况特殊，……”顾砚联系徐慕迟，向她讲述所见所感以及自己的猜测。 “我个人认为应当攻击屏障，否则事情不确定会不会出现难以预料的转机。” “你是担心现在渤海战力不足？” “对。” “你自己有能力解决吗？” “有，但是选择及时破坏防止事态扩大，还是力求稳妥等待增援，并不是我应该做的决定。”顾砚目光下移，与那青色深渊对视。 这种决策交给上级是最稳妥的，自己有些实力，但比不上他们的判断力。 “你自己决定就好，有什么事我帮你顶着。” “嗯？？？” 第22章 夔牛 “你是不是对我信任过头了？我没说过自己有能力未卜先知吧？” 顾砚满头黑线，怎么这球又踢到自己脚下了？ 之前就是徐慕迟坚持让自己进入异能部，什么信息保密，叫醒服务都十分周到，闹半天这是资本家遇上高产韭菜了？ 现在割起来都不自己动刀了，让我自己看着办？ “你有能力解决，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不是很简单吗？” 顾砚竟无言以对。 我谢谢你看得起我。 “我明白了，多谢。” 徐慕迟还是很有魄力的，甚至说出有事她顶着这种话。 顾砚无奈摇头，片刻后又变得严肃。 如此说来自己的行动也算得到批准，那么…… 桀桀桀！ 小东西准备受死！ 顾砚扎入水中，冰凉的海水淹没全身，感受不到日光的照射，他睁开眼睛，一片深邃。 太阳光线入海，自上而下由深蓝到漆黑，而静谧的深处散发着青色光芒，极大程度干扰了顾砚的视野。 虽然他仍是人类，但以他的能力要做到水下呼吸和深潜简直不要太简单。 异能：控水！ 水流经顾砚操控，拖着他快速下潜。 在海下并没有那种鱼群围绕的景观，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光线能作为参照物，在这种环境下，深海恐惧和幽闭恐惧分分钟崩溃。 …… 李时在看到顾砚入水时惊讶了一瞬，他已经把危险说的很清楚，这种选择在他看来并非明智之举。 不过或许是艺高人胆大吧，毕竟谁年纪轻轻实力强横，还愿意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不要阻拦顾砚的行为，必要时你们都配合他。” 徐慕迟的通讯突然传来，让李时愣了一瞬。 他是异能部总部的人，自然知道这位前辈的分量，此时如此发话，自然是惊到了他。 “收到！”他虽然疑惑，可服从命令是基本素养。 短短一句话，几乎是把渤海的半个指挥权交给了顾砚！ 与此同时，水下。 超高频率振动的水流与其中的崩坏能将光源包裹，进入其中的物体将被粉碎，没错，这就是那道“屏障”。 不过没有实体也难不倒顾砚，既然是振动水流，那他就使用控水与其拉扯，只要水流停下，就不攻自破了。 虽然他也可以选择直接硬抗，但这种振动频率的水流包裹全身，那种感觉想必不会好受。 心念一动，体内崩坏能快速为控水异能提供能量，在顾砚操控下的水流也在增多，他变为一片水域的主宰，在他的领域内，随意操控着一切。 当然，这是占据天时地利的原因，而且控水已经到了上限，不能再度增强。 这“屏障”的范围并不是很大，要破除也并不难。 控水的覆盖范围已经够了，只要停下振动，就…… “哞！” 一道如闷雷在耳边炸响的声音从屏障内传出，哪怕是顾砚都感到耳膜刺痛。 似乎是里面的东西知晓了他的意图，那屏障瞬间扩散数倍，顾砚的异能不堪重负，被操控的水流也失去掌控。 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你力气再大，能用面条勒死一头牛吗？ 青色光芒暗淡下来，水中的崩坏能猛的被抽离，向着光源处集中。 被高频振动水流包裹的顾砚并没有很大影响，不过他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水流浸入，整个人都麻了。 这水下是不能待了，他冲出水面，那种被超声波清洗的感觉才消失。 诸多军舰上的众人显然也听到了刚刚的声音，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手指放于扳机，漆黑的炮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倾泻火力。不过在海上的他们并没有顾砚感受的那么直观。 “哞！” 如闷雷的牛吼再次从水下传来，声音甚至将平静的水面激起波浪。 【叮！掠夺生效，获得增益复生，崩坏生物升级为lv48】 顾砚眼底浮现一丝惊讶。 lv48？这是不是已经达到帝王级了？ 不过他并未慌乱，只要不是出现一名律者就可以接受。 事实上，这只崩坏兽确确实实是帝王级的，只不过由于孕育阶段被顾砚干扰，现在只能是帝王级崩坏兽中较弱的一批，比苏尔特尔弱许多。 但帝王级的强大不是下位崩坏兽可以比拟的！ “远离此地！” 顾砚对李时传达通讯，同时警惕着这头崩坏兽的袭击。 军舰开始驶离，它还在水下，暗淡的青色光芒被拉长，巨大的轮廓若隐若现。 『二五零年十二月十二日，上午八点十五分，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夔牛诞生于华国渤海。』 嘭！ 巨大的无角牛头率先破出水面，苍青色牛毛遍布全身，小山丘般的脊背也露了出来，身长达到一百四十米，这还是没有算上尾巴。 牛眼不见眼白，是诡异的深紫色，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四肢没在水下。 牛头没有转动，但军舰上的众人都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这是什么怪物！ “开火！” 舰载炮的炮口本就对准了夔牛，这一声令下无数炮弹便如骤雨落下，在这种火力之下哪怕是真正的山岳也只会夷为平地。 “哞！” 然而夔牛的牛嘴张开，脖颈处青色光芒骤亮，如闷雷般的叫声再次发出，无形的波纹扩散，海浪与云层被震的稀碎。 轰！ 所有的攻击在波纹扫过之时便提前炸裂，没有伤到夔牛一分一毫，仅仅是为它的叫声添上些不同的色彩。 在空中的顾砚在军舰离开到安全距离外前不会出手，而夔牛的叫声在空气中的攻击力相比水中时真的太弱了，自然是伤不了他。 由于他提前一小段时间让军舰远离，其上众人也没有受到伤害。 李时怔怔的看着那头巨牛，心中的波浪不比夔牛破水时小多少。 “这里是渤海，海中出现巨大牛形生物！”将一张图片和信息同时上传到通讯网络，嘈杂的通讯竟平静了下来。 “已经尝试炮击，无法造成伤害，怪物的叫声很大，炮弹都被声波拦截了。” 随后，更多的信息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比军舰还大的一头牛？” “我这里快解决了，马上过去支援！” “安静！” 充满威严的声音出现，通讯再次沉默。 “李时，和我视觉共享，我来接管现场。” “收到！”李时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命令，立刻单向共享了视野。 视觉共享无论是对维持网络运作的精神系人员还是视角的主人负担都是极大，所以一般只会两人间进行这种通讯，且要经过批准。 换句话说，单向共享是高层接管指挥权的专属手段。 第23章 速通帝王级 秦洪安面色凝重，与许多指挥人员共处指挥室内。 大屏幕上，是各处作战现场传来的影像，为了更好的指挥，他才要求李时开启视觉共享。 渤海的变化是在意料之外的，夔牛的威胁明显和其他怪物不是一个等级，若不认真对待可能会造成极大损失。 “李时，现场的军舰一定要与怪物保持距离，先不要轻举妄动，观察怪物的动向。” 现在渤海战力不足，激怒怪物并不明智。 “那个异能者是谁？让他先撤回舰上。” 李时还没有来得及回复，便见顾砚俯冲向了夔牛。 “快让他回来，谁批准他自作主张的！” 秦洪安大惊，他从共享中看到有人向怪物发起攻击。 “那位叫顾砚，徐前辈说让渤海的作战单位配合他，所以他也算是拥有指挥权，军舰撤离的命令就是顾兄弟下达，才减少我方损失。” “那也不能如此鲁莽，那什么徐……徐前辈？顾砚？”秦洪安声音越来越小，刚刚的惊怒也散去大半。 原来是徐前辈的决策！ 顾砚是哪位？是那位s级辅助？如果是他倒也有希望解决这怪物。 秦洪安不再言语，只是通过视觉共享观看这场战斗。 另一边。 顾砚右拳紧握，冲向夔牛。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一拳捶死你！ 夔牛的眼睛中人性化的流露出愤怒，牛尾长度增加，如长鞭抽向顾砚。 你吵到我睡觉了，该死的苍蝇！ 牛尾发出破风声，呼啸着抽打过来，顾砚因此停下突进，他体质高，不代表死不了，这一鞭哪怕是军舰也会被拦腰截断。 但他没打算躲避，右手由拳化手刀，在崩坏能加持下切割力十分可怕，身体借助惯性翻转半周，身躯正对着甩来的细长牛尾——虽然足有杨树粗。 手刀挥下，紫色流光画出一道半圆，在海天之间尤为显眼。 噌！ 在顾砚一记手刀下，牛尾被斩断，夔牛也痛得大吼一声。 “漂亮！” 秦洪安眼睛一亮，看到顾砚接下这一击并反伤到怪物，感觉战胜的希望更大了些。 “啧，还叫，尖叫鸡投胎是吧？” 一击得手顾砚并未罢休，一脚踏出踩在夔牛的上颚，接着又是重重一踢，直接给夔牛的大嘴踢出几颗牙来。 右拳握紧，顾砚的左膝一顶夔牛侧脸，庞大的牛头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下撞的后仰，毫无防护的脖颈露出，顾砚趁机猛然出拳。 “让你叫！” 砰！ 这一击顾砚带着几分火气，毕竟这头死牛动不动就要开腔，物理伤害没多少，心理伤害拉满。 顾砚：你在牛叫什么？ 夔牛的作案工具在一拳下被打出一个坑洞，它的身躯因为剧痛不断挣扎扭曲，将海水搅得波涛不断，而夔牛本身也暂时发不出烦人的叫声，只有低沉的痛吟从其鼻腔传出，一双深色牛眼带着怨毒，恶狠狠地盯着顾砚。 可顾砚从中捕捉到一丝恐惧。 毕竟顾砚毫发未损，它却被痛揍一顿。 只不过如果有血条的话，夔牛此时才降低了不过10%的血量，而且还在不断回复，帝王级的修复能力可不是一般生物能比拟的。 顾砚也是知道这点的，他所攻击留下坑洞的位置，便是夔牛最大的一个核心，除此之外，它的身上还有八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核心！ 只要这些核心短时间没有除光，夔牛受损的身体也好，被摧毁的核心也好，都会完全修复！ 所幸顾砚对于崩坏能核心的位置，不需要特意感应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秦洪安等人并不知晓这一点，看见夔牛被“重创”以为战斗马上就要结束。 “好！” 虽然之前听徐前辈提起过顾砚战斗力不俗，当时秦洪安还以为她是出于谦虚礼貌的角度做出的评价，现在看来顾砚那是货真价实的顶端战力。 “李时，怪物失去了吼叫的能力，准备去接应他！” 与此同时，顾砚却犯了难。 凭借身体灵活的优点，他不断在夔牛身上移动，并时不时的给它一手刀，看似攻击毫无规律，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处攻击地点都是核心所在位置。 哦，对了这头牛也知道。 然而核心的修复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而且第一个破坏的最大核心马上就要完全恢复，到此为止他还有三十多个核心没有破坏。 冰锥等异能哪怕得到崩坏能加强，也难以突破夔牛的防御，他也只能纯手工宰牛。 余光一瞥，发现那些船只竟然靠近了这里！ “快撤离！崩……怪物马上就要恢复攻击能力了！” 夔牛的牛嘴张开，苍青色光芒亮起，眼见就要吼叫，顾砚正在它背上，来不及攻击它的喉咙。 顾砚面色一狠，右脚抬起用力一踏！ 还想叫？ “哞——咕噜咕噜” 山丘般巨大的夔牛在受尽凌迟般的痛苦后，被这一脚踩得跌倒在海水中。 在夔牛失去平衡的短短瞬间，顾砚的速度快到以李时的眼力都无法捕捉，一刀一刀刺入它的庞大身躯，崩坏能以暴虐的姿态破坏其躯体，转眼间几乎所有核心都被毁灭殆尽。 但，仍有少数几枚核心的位置太深，顾砚这针灸般的伤口根本无法危及到它们。 既然如此，就把这头牛，劈开！ 腾空离开夔牛的身躯，顾砚两指并拢，脑海中回想徐慕迟开辟临时机场的那一击，只要他用出来，将破坏力集中为线，通过崩坏能加强穿透力，那么一刀劈开夔牛，并不难！ 若是之前使用，那么完好的核心太多，顾砚担心崩坏兽会因此分裂为两个，毕竟其变态的恢复能力摆在眼前，但此时此刻核心仅存几个，倒也不足为惧！ 双指发出淡紫光晕，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能量附在上面，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夔牛更是试图潜入水下。 在超高等级的古武精通加成下，顾砚对冷兵器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哪怕只有拳脚，也能当做杀伐利器！ 李时以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此处，然后见证接下来的历史。 顾砚动了，哪怕他只停顿了不过一瞬，但在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氛中却好似数小时长。 双指自上而下劈出，紫色剑光斩出，在落到海面时撕开水流，势如破竹击中夔牛的身躯。 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亦如山岳倒塌般斩断！ 第24章 未婚夫妻 顾砚的角度十分刁钻，剩余的几个核心要么被斩碎，要么赤条条的暴露在空气中，而他也没有耽搁，将其破坏。 至此，帝王级崩坏兽夔牛，讨伐成功。 自崩坏兽的出世不过短短四十分钟，其造成最大的损伤也只是有几位海军的耳膜受损，以现在的科技很容易治愈。 呼出一口气，顾砚返回舰上，这次的战斗并不算多激烈，事实也不过是辅助和肉盾的菜鸡互啄而已。 如果是律者对战那头崩坏兽，只需一个照面，崩坏兽就会被秒杀。 “好，好！哈哈哈！”秦洪安发出爽朗的笑声，已经许久未合眼的他也消去一抹疲惫 。 打胜仗值得开心吗？当然！ 不需要伤痛和死亡就能打胜仗，谁不开心？ “顾兄弟，深藏不露啊！”李时也是满脸敬意，友好的与顾砚对视一眼。 “之前擅作主张赶去支援是我的问题，差点害得出现伤亡，我会向上面汇报顾兄弟的功绩，同时也自我检讨一番。”李时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但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而是在暗示某个人。 还没有挂断通讯的秦洪安老脸一红，察觉到李时在阴阳怪气自己，道：“李时，你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在暗示我。” 说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那倒是不用，你不知道情况，怪不得你，而且功绩对我而言也不需要。”都是虚名而已，灾难之下金钱地位有什么用？ 不要功绩？年轻人胸怀大志，为何要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呢？秦洪安有些疑惑，但也只是有些，不贪名利也可以是品德高尚。 “李时，询问他怪物的大脑是否保存完整。”秦洪安说完李时便知晓他的意图。 “顾兄弟，那怪物的大脑还完好吗？这种级别的怪物大脑对破译信息有很大帮助。” 用这种方法探究崩坏吗？顾砚心中闪过了然，但又遗憾摇头。 “怪物的所有能量核心都被我破坏了，没有能量核心修复身躯，它很快就会消失，大脑也无法保存下来。” 崩坏兽死亡后尸体并不会过长时间停留，而是再度化为崩坏能渗入这个世界中，催生更多的怪物。 听到这回答，秦洪安与李时也都有些遗憾。 “没关系，顾兄弟已经做的够多了，在此处休息一会儿吧。” “哦？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增援了？” 李时摇了摇头：“国内各地的灾难已经大致平息，不久还有进一步的反击，不如趁现在养精蓄锐。” 顾砚并没有再拒绝。 “一想到不久就要打律者，我就感觉前途一片漆黑。” “怎么？累了？”徐慕迟的声音从通讯传来。 “不，我只是想回家，我怕回去晚了我妈花圈都给我买好了。” “……” “等打完律者随便你去哪。” “可是打完律者我连吃自己的席都赶不上。” “……”徐慕迟沉默了。 “不开玩笑了，我就在渤海等着，什么时候出发再通知我。”顾砚轻咳两声，才开始说正事。 “可以，围杀律者并不急，现在还无法确定她的位置，你先休息两天。” 莫尔可以隐身，季本人想要隐匿起来的话根本很难找到她。 “对了，异能者可以治愈那些得怪病的人吗？”顾砚想起前几天看到的帖子，不禁问道。 虽然确定了姐姐是异能者，但顾母仍是个普通人，有患上崩坏病的风险。 “能。” 听到这个回答，顾砚可以说有些惊喜。 “放心，如果你需要，上面会帮你调人的。”虽然那家伙很难请。 “那多谢了。” …… 女孩独自走在街道。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女孩低下头，路边还有未化完的积雪，在余晖下闪烁着。 好累…… 似乎缺乏锻炼，或者身体本就十分差劲，步行一段路她竟然双脚开始酸痛。 也许这对娇小瘦弱的女孩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但女孩还是继续走起来。 祖母不知为何这几天很少在家，祖父今天大胆地把情人带了回来，她很讨厌这种情况，便“识趣”的外出找个地方住一晚。 那个家就留给祖父和他的情人了，希望他们两人在做些恶心的事时正好遇上祖母回来。 虽然祖母也十分讨厌。 女孩的身边不再有那些污秽贪婪的目光，哪怕在刺骨的冷风中，照在后背的夕阳却格外温暖。 她厌恶那些目光，可她反抗不了，种种细微但强力的丝线将她的身躯支配，只要女孩敢挣脱，就会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如掐死蚂蚁般掐死女孩。 不听话的人偶，可是要被拆掉的。 女孩想要找个能容她一晚上的栖身之地，可孤零零的她只能漫无目的的走。 怎么会有人将怜惜给予一个提线木偶…… 脚下的影子更凝实了两分，温暖的余晖被什么未知的光线覆盖驱逐，女孩的后背再次一片冰冷。 麻木地转头，看到驶近的熟悉车辆，她的神色慌乱起来。 是那个人渣？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定是祖父做的，不行，不行！ 女孩想要加快脚步，但酸痛的双脚踩在湿滑路面，步伐又十分慌乱，女孩下盘失去稳定，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糟了！ 内心一片冰凉，她的眼角闪过晶莹。 预想中的丑态没有出现，而是扑进某个柔软的怀抱。 女孩连忙站稳身躯，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抬头看向那人，“你是，芙妮娅？” 芙妮娅并未说话，只是将女孩拉到身后，一副保护小鸡仔的样子。 “奈莉，我来接你了。”西蒙的车已经开到两人眼前。 奈莉躲在芙妮娅身后，不敢露出脑袋去看。 如果现在她被西蒙带走，那就不是借宿这么简单了，她宁可冻死在寒冷的街巷。 西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可他是什么样的人，奈莉十分清楚，若被吃干抹净后丢在一旁，她的清白她的命都会随之消失。 “西蒙公爵，奈莉她要去我家做客，就请你回去吧。” “我记得你，芙妮娅是吧？你应该知道的，奈莉是我的未婚妻。” 西蒙眼睛微眯，目光似要活剐芙妮娅。 “奈莉，上车！” 第25章 芙妮娅 奈莉仍没有动作，如小猫般缩在芙妮娅身后。 “那又怎样？强迫女孩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西蒙公爵。” 芙妮娅语气毫不退让，同时转过身抱住微微颤抖的奈莉。 她的强硬的语气，挑衅的行为都没有将西蒙放在眼里，西蒙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你……抱歉，我只是担心奈莉，而且她并不会拒绝的，是吧，奈莉？” 奈莉感到一股恶意缠绕在两人周围，冰凉的世界似乎只有芙妮娅的怀中带着温度。 她不想离开这股温暖，可她很明白西蒙的权势有多可怕，这样会害了芙妮娅。 “没事的奈莉，不要担心。” 温柔的声音抚平奈莉的不安，芙妮娅淡淡的体香如带着魔力一般让她留恋。 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是错觉吗？ “我不想跟他走，可你……” “不用担心我，笨蛋奈莉。”芙妮娅温柔一笑，抚摸着奈莉的长发。 “西蒙公爵，奈莉并不想跟你走，请你尊重她！” 可她对西蒙的态度截然相反，疏远又冰冷。 再僵下去，西蒙公爵的脸都要丢尽，他自认为是爱奈莉的，也没有进一步强迫她，只是用毒蛇般的眼神看着芙妮娅。 “呵，那就算了，再见，两位女士！”西蒙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一踩油门快速远去。 “没事了，没事了，奈莉。”芙妮娅温柔地在奈莉耳边呢喃，手不停轻揉奈莉的头顶。 她们两个的母亲情同姐妹，两人从小便关系极好，可在奈莉母亲去世后，两人已经数年不见，奈莉一度以为芙妮娅不屑与她结交。 “谢谢，芙妮娅，你怎么在这里？”奈莉松开手，脸上闪过不舍。 “先去我家，我们两个可是好久不见了哦！”芙妮娅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看向她的目光都带有宠溺。 “可是，西蒙……” “奈莉是在责怪我赶走你的未婚夫吗？那个渣男可配不上小奈莉！” 她怎么把脸凑过来了，还喊我小奈莉，明明岁数一样的！ “不是，我……”奈莉的脸颊不知是冻的还是羞涩，一片红晕。 “嘻嘻开玩笑的，我知道小奈莉担心我，但没关系的，我不怕那个混蛋西蒙！”说着拉起奈莉的手。 芙妮娅的父亲可是握着兵权，西蒙不敢拿她如何。 “我还要抢他未婚妻呢！走小奈莉，跟我回家！”奈莉任由她拉着，嘴角扬起。 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呢，现在什么都变了，只有芙妮娅还是那样的温柔。 她还是那么好，让奈莉想要沉溺其中。 “芙妮娅！” “怎么了小奈莉？” “我好想你诶……” 芙妮娅的脚步停了下来，奈莉抬起头看向她，她的目光让奈莉有些紧张，整个人要融化了一般。 “我也很想小奈莉哦！” “以前小奈莉总是跟在我身后，我一直都怀念那时呢。”芙妮娅并没有说的是，她的父亲不同意她和奈莉见面，因为贵族的一些繁文缛节。 不过这几天许多地方出现了什么怪物？父亲也因此整天不见踪影。 可这座城市明明很安静，一点风浪都没有，根本就见不到所谓的怪物，也是好事吧！ 两人的住处也就十分钟车程那样，之前奈莉独自走了小半，在两人交谈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芙妮娅家门口。 明明很长一段路，在复杂的情绪下奈莉却没有再感到疲惫。 “感觉好久没有来了。”曾经奈莉经常来做客。 “是啊，已经好几年了！”芙妮娅眨眨眼睛，俏皮一笑。 “可是芙妮娅比以前还要热情的多。” “那是因为小奈莉太可爱了！”最后的阳光已经散去，芙妮娅的笑容在阴沉的天色中是那么的刺眼。 奈莉甚至想剪断束缚她的所有丝线，尽情投入芙妮娅的怀中。 至于那些人，如果都能去死就好了！ “以前的小奈莉有些娇蛮，现在简直像只温顺的小猫呢！不过也不是全都变了……” 芙妮娅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奈莉一番，奈莉从她调戏的目光中反反复复只读到了一个字—— 矮。 “可恶的芙妮娅！” …… “我听母亲说你明年就要嫁人了，才着急要去见你的，没想到恰好遇见小奈莉了呢。” 水汽朦胧的浴缸中，两小只的交谈声不断传出。 “你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芙妮娅清澈的目光带着些疑问，下巴抵在奈莉的香肩。 奈莉的眼睛一下子失了神，哪怕浸泡在温水中，可还是有股寒流遍布四肢百骸，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捆在她的娇躯上，身旁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小奈莉？” 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怎么了小奈莉？”芙妮娅看到奈莉的眼角不停地涌出泪珠，一下子慌了神。 “我没事。” 奈莉的手臂轻轻和芙妮娅拥抱在一起，轻声回应，她感觉只有今天自己才活的像一个有情感的“人”。 “没事就好，不想说就不说。” 奈莉没有言语，并不是她不想要告诉芙妮娅，她很怕，很怕芙妮娅用无所谓的表情如听故事一般对她的过去无动于衷，又怕芙妮娅用看可怜虫的目光注视她。 很矛盾的心理，可就是如此，奈莉十分小心的对待着最后的美好，卑微而又谨慎。 虽然以芙妮娅的温柔与细心，一定会将她好好呵护在掌心。 “你还有我，小奈莉，记住了吗？” “我只是不想说，不是瞒着你……” “我知道哦。” “我不喜欢西蒙，也讨厌那个家……” “我也知道哦。” “诶？！” 奈莉甜美的音线带着哽咽，让人保护欲满满。 “芙妮娅，你怎么……” 芙妮娅并没有等奈莉说完，伸出食指点在奈莉上唇，打断了后面的话。 正如她所说，她一直都关注着奈莉，即使多年不见，生活环境不再相同，可她就是能从奈莉的眼神中，看到其内心。 对于奈莉而言，她是特殊的，同样，奈莉对于她，也是最特殊的。 她知道奈莉接下来要问什么，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小奈莉了哦～” 第26章 以神之名(1) 渤海。 口中咬着两片面包，顾砚走上甲板，神态慵懒。 “你连吃东西都不需要？” 徐慕迟趴在护栏上，看着海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微风吹散白发。 “你还需要吃东西？” “当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吃东西会饿死！” “呵，那我肯定不会错过吃你的席。” “……” 她在夔牛被消灭的两天后才来到渤海，因为还有许多后续工作进行，已经又过了六天才基本解决完国内的灾难。 渤海的威胁最大，所以在夔牛之后迟迟不敢轻易撤兵，讨伐律者的人马干脆也定在此地集合。 哦对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律者的消息，只有世界各地忙着处理崩坏带来的灾害，伤亡已经达到了极为恐怖的数字。 要处理带来这么多问题的源头，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两个国家参与其中，理之律者已经真的举世皆敌了。 在这八天内，顾砚抽空……虽然一直都是清闲着，但还是找时间和姐姐联系了一通，他是真的怕顾母给自己办了死亡证明。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为了哄骗我进异能部各种优待，现在你却天天想吃我的席。” 顾砚一边啃着面包，还不停用眼神谴责徐慕迟。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暂时没有死一死的想法。”现在他越想着徐慕迟所作所为越觉得她像传削头子。 只要赵齐不在，最二臂的就是顾砚。 徐慕迟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看海，试图使六根清净。 两人这几天的相处基本都是这样，顾砚时不时耍几句嘴皮，徐慕迟则是安静的看风景，偶尔回应一下顾砚。 “找到了！” 徐慕迟突然语气严肃，周围的海风被凌厉剑意震得七零八落。 “什么找……” “第一律者在三分钟前现身于大西洋东部马德伽军事基地，在渤海的s级单位立刻出发！” 通讯传来秦洪安的指令，顾砚的疑惑得到答案。 七道人影从各处军舰飞到空中，向西方冲去，参战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高端战力，任何一位拿出去都是横扫中小国家的存在，而且因为目标的特殊，他们全力之下都具有八马赫以上的飞行速度。 顾砚的目光和徐慕迟对视一眼，两人也消失在军舰上。 又要和律者交锋了啊。 …… 嗒，嗒，嗒…… 炮火已经停息，马德伽的守军已经覆灭，机械的巨龙卧在地面。 脚步声响起，季缓步走在瓦砾残骸之间，脚步声在安静中十分清晰。 在某处建筑的阴影前，她停下了。 明明只是被遮挡了阳光形成的正常现象，可这片阴影中仿佛藏着什么野兽，暴虐阴冷的气息让人十分不适。 季优雅坐下，在她的身后恰到好处的出现一张华丽如王座般的水晶椅。 “你让我杀个人？” 季轻蔑一笑，和阴影中的未知对视。 “你这种怪胎，也配？” “……” “啧，好好好，为了崩坏。” 她并非大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是要等某个无关紧要却足以掀起龙卷风的“蝴蝶”。 这对于她而言，不过相当于在打苍蝇时瞬手拍死其中之一，举手之劳罢了。 但是…… 湛蓝色长矛从身旁刺出，肆虐的崩坏能将阴影逼退，其阴冷中也透出一丝恐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拿我当刀使？” 季的语气冰凉而危险，周围温度好像都因此骤降。 阴影恍惚了两下，季的目光仍不退让，直到她捕捉到求饶的信息。 “呵呵，自作聪明！” 手指微动，长矛飞回季的手中，那个一直没有显出身形的存在也离开此地。 马德伽又只剩下了季与莫尔，但季清楚，不用多久，这里就会热闹起来。 没错，一大群不知死活的蝼蚁马上就要赶到此处，然后“围杀”她。 季的蓝色眼眸中有图案浮现，心中竟有些诡异的兴奋，她站起身来，权能发动。 附近的杂物化为光点消散，一架架无人机和机甲出现在周围，装甲，战机，火炮…… 甚至还有浮空战舰等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科技武器，在季的构造下接连现世，不需要人操控，不需要考虑补给，仅她一个人，就可以带着这些武器撼动这个世界。 作为理之律者，她一个人，就是科技的现在与未来，她举手投足，就是钢铁洪流，只要她心念一动，足以毁灭现今任何一个国家的攻击就会倾泻而出，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平息。 能限制她的只有她自己，核武器也好，异能者也好，不过是蝼蚁的手段！ 因为她就是理之律者，她所信奉的并非真理，而是战争！恰好此刻，她即是战争本身！ 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莫尔低吼一声，告知它的主人“拜访者”的到来。 “那我放些礼花，欢迎他们吧！” 激光，炮火与导弹不要钱地向某个方向轰出，也不管是否能击中目标。 构造还未停下，城墙，护盾不断出现。 …… 顾砚等华国异能者到来时，已经是两小时后。 “这？” 马德伽是大西洋东部的一座岛屿，一直由漂亮国占领作海军基地，而现在，整个岛化作堡垒，半透明的能量护盾笼罩。 在堡垒上空，浮空战舰向海面轰击，那些前来讨伐律者的他国海军舰船如玩具般被击沉破坏。 顾砚相比其他人并不吃惊，只是在看到浮空战舰时眼角抽搐两下。 谁把休伯利安偷来了？！ “徐前辈！” “我们现在该如何？” 一路急赶，到目的地后的情况出人意料，但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思维网络已经无法正常通讯，众人接收不到指挥，便向徐慕迟询问。 这些人能力地位皆是上等，却在徐慕迟面前主动放低姿态，愿意受其指挥。 顾砚见此情况，眉头上挑，看来她的权势声望真不是一般大。 不过么，九人中有六人表达了态度，除此之外只有自己和另一位少年没有动作。 这些人不但没有对少年的沉默有任何反应，反而十分的……敬畏？ 第27章 以神之名(2) 这少年睫毛低垂，一声不发站在人群外围，化不尽的阴郁气质让人感觉他像是个颓丧帅哥。 顾砚只是在用眼睛余光在看他，可还是让他发现，少年抬起头，盯着顾砚一言不发。 被这种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注视，很难不注意到，顾砚也不再隐藏，向少年露出微笑。 “他的眼神我丝毫看不透。”顾砚心中暗惊，少年没有感情如同死尸的神色让他十分不舒服。 “怎么了？” 徐慕迟注意到顾砚的异样，询问道，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两人。 “许应。” 少年伸出手，话中没有感情，他想表达的仅仅是“许应”两个字，无喜无悲。 “顾砚。”顾砚和少年的手握在一起，以周围那些人的心性也是没忍住倒吸凉气。 这人好年轻，之前没见过，是哪个装嫩的老妖怪？还是又出来个不得了的后辈吗？无常大佬主动和他结交，看来这人不简单！ 其他六人疯狂头脑风暴。 徐慕迟眼睛一亮，几乎认定了顾砚就是天命之子。 许应，能力为生命转化，只要你有一息尚存，他不想你死，任何伤势包括寿命都不是问题。 这种存在谁不想结交！ 徐慕迟之前所说可以治疗崩坏病的也正是许应！ 不过顾砚并不知道这些。 “先和其他战力集结，律者做好了应对，一盘散沙难以与之对抗。” 徐慕迟打破了安静。 以目前可知的情报来看，第一律者拥有各种武器科技的创造能力，包括核打击能力，虽然众多s级异能者都实力不俗，但要硬扛核弹还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此就需要将战力集结起来，雪球滚的越大越好。 “还挺谨慎，没有因为人多而自大，要是直接开打，在场几人都不一定活的下来。”顾砚心中暗暗点头，面上不动声色跟着大部队走。 好像还没给他们套buff，算了不着急。 四周都是海，沉没中的军舰和海面的浮冰十分显眼，那些落水的人被救上浮冰，在这个纬度出现这种现象很明显是异能者的杰作了。 话说这崩坏是不是对海有什么特殊情结？ “是华国的人？” “他们来的太晚了！我们联军已经损失了三十多艘战舰！” 随着九人落在浮冰上，这些幸存的人有埋怨的，有庆幸的，场面一片混乱。 在他们到来之前，没有直观感受过律者的恐怖的人大部分都跃跃欲试，想着一战成名，觉得律者不过如此。 处于对异能者管控松懈的国家，他们目中无人惯了，忘了自己什么斤两，也根本不知道律者的可怕。 自大的结果就是百余名a级异能者，十七位s级合力之下破不开律者为堡垒设下的护盾，所谓实力也成了笑话。 自始至终，律者甚至没有出面。 自大归自大，在造成了八成人员死伤之后，他们撤离到此并幸存了下来，他们可不是不怕死。 算得上好消息的是，在等待中度过两小时后，也就是到现在所有参战的人员集结后，达到s级实力的人已经突破三十位，算上死去的十二位，参与讨伐律者的s级战力已经达到全球总数的一半。 这么多强者在一起，那什么律者也难以抵挡吧！ “哟，徐妹，许老弟！” 埃尔法大咧咧从人群中走出，在和人打招呼时也是随意轻佻。 在背对着其他人时，还不忘对徐慕迟和许应暗示。 这么多人，给我点面子！ 今天的黑龙走的是放荡不羁的路线。 顾砚看了眼埃尔法破破烂烂的衣装，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黑龙，你怎么还没死？” 徐慕迟并没有回复，倒是一直沉默的许应竟然放起了垃圾话。 “许老弟这么不盼我好？”黑龙面色一僵，语气委屈道。 顾砚连忙将头挪开，这埃尔法身高一米九，长了张霸总脸，竟然是个弱受，啧啧啧。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 虽然顾砚很想这样说，但他没有什么声望，弄不好还会有反效果。 也许是他考虑不周，他们本就是来晚的一批人，如果再这么理直气壮，这次真的要一盘散沙去作战了。 略微磨合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工。 “人都齐了吗？” 奇怪，这是谁这么急？ 清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身云白色全息长裙的人影显出身形，湛蓝色眼眸带着蔑视，长矛悬浮身侧，随时准备激射而出。 第一律者！ “都到齐了？那……都准备好去死了吗？” 顾砚瞳孔骤缩，连忙将增益赐予我方战力。 由于目标太多，顾砚仅对徐慕迟，埃尔法以及许应三个他认为的最强战力施加全增益，其他人则是只有龙躯和无影。 众人实力暴增也来不及惊讶，因为律者出手了。 季手指轻弹，一道光柱自浮空战舰攻来，黑龙也化作原形，一口炽热龙息与光柱相撞，能量的粗暴对碰发出刺目光芒，将海面的浮冰崩裂。 黑龙的龙首高昂，金色竖瞳盯着季，提防她的攻击。 但一头机械巨龙凭空出现，与黑龙相差无几的体型如同阴云遮挡了天空，一口尖牙咬在黑龙的龙颈处，他也因为吃痛停下与激光的较量，被击中在龙翼处，将鳞片烤的通红。 没错，一通操作下来仅仅是烫了黑龙一下，这就是第一肉盾的含金量。 黑龙的利爪拍击在莫尔侧脸，莫尔钢铁头颅被打得略微凹陷，口中的尖牙和鳞片摩擦出火花。 “就这样？” 黑龙语气豪横，巨龙的高傲让他对莫尔十分不屑。 除了他们两头巨龙的厮杀，徐慕迟早已和季短兵相接，诸多异能者也横插一脚。 相比之前，季更加难对付，长矛如长了眼一般纠缠徐慕迟，微型无人机编织成网，对靠近季的目标无差别攻击。 嗡！ 剑鸣响起，万千剑气化作流光，将季的攻击和构造物尽数破坏，徐慕迟白发飘舞，修行者独有的威压锁定律者，这次她不需要瞻前顾后，只管挥剑！ “不错不错，这才像样！” 季与徐慕迟对视一眼，充满杀意的目光交汇，周围气温骤降。 第28章 以神之名(3) 马德伽堡垒如同巨龟匍匐在海中。 “真是个反人类的怪物！” “长得和天使一般，实力也强大，偏偏内在是个恶魔！” 在那几位交战时，所有人都没有偷懒，一小半人有控制增援能力的在围攻律者，剩下的人负责解决掉随时可能倾泻火力的堡垒和浮空战舰。 一队人来到堡垒护盾前，其中就有顾砚。 “一起出手！”一位微胖的北洲人说道。 轰！ 没有废话，直接就是尽全力的一击轰在护盾之上。 二十一位s级战力的合力攻击甚至足以秒杀帝王级崩坏兽，可还是没能攻破护盾，仅是让其光芒暗淡一瞬。 顾砚也参与其中，并没有用崩坏能，而是借用掠夺来的异能攻击护盾，否则崩坏能和其他人异能相碰撞，两方攻击力都会减弱。 “麻蛋，怎么会？！” 已经有人对自己能力产生了怀疑，三观被冲击，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那个律者到底有什么能耐，抵挡这样的攻击？ 明明已经有这么多强者了！ 他们所讨伐的，绝对不是人类，是个怪物！ “先去炸了上面那艘船，这里一会再说！” 其实真怪不得这些人，顾砚微微摇头。 刚刚那波攻击他自己是绝对扛不住的，或者那名律者也扛不住，但她是谁？理之律者！ 根本不需要硬碰硬！ 只要对方明白了异能的原理，并且构造出专克制异能那种生物能量的护盾，那么不管是二十位还是二十万位s级，都不过如此。 这场对决根本就不公平，从来都不公平，我方牌烂，还是明牌，要想取胜，异能是靠不住的。 “但我可不是普通的异能者。” 顾砚隐去身形，悄悄脱离队伍，留在护盾前。 这把高端局，轮到我辅助偷家了！ …… “我的能力无用。” 许应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说道。 他尝试用能力直接抽取律者的生命力，可律者周围的未知防护阻断了任何异能的运转，调用海鱼的生命力进行攻击也没有起到作用。 这就意味着许应的作用大幅下降，只能为伤患进行救治。 “我知道了。”徐慕迟点头示意，众人也只好默默退后。 这么多人的能力无论是对马德伽堡垒，浮空战舰还是莫尔都无效，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甚至不如常规武器的攻击。 护盾的防御并非无敌，但在律者核心的支撑下要抵抗几十位异能者的攻击却是很简单。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弱点，就是动能武器，不依靠爆炸和异能，以最纯粹粗暴的攻击方式破解。 “你们敢来与我叫板，就是因为人多？” “现在如何？人还多吗？” 季十分狂妄，面上的轻蔑从未褪去。 徐慕迟不与她废话，长剑嗡鸣，一击横扫，剑气转眼突破季的防御，与季身躯相隔仅剩两米，马上就要伤到她。 嗤！ 两道剑气相撞，互相抵消。 季手中同样握着长剑，带着玩味的笑容：“来，陪我玩玩！” 说罢，数柄武器在她身侧浮现，刀、剑、棍、鞭、矛…… “这什么怪胎！” 季的情况一直被众人留意，她轻而易举挡下徐慕迟的攻击，并且同时操控这么多兵器属实是匪夷所思。 构造出热武器进行攻击固然杀伤力巨大，但只有她构造出的冷兵器才能承受崩坏能的附着，也只有挥动冷兵器，她才可以感受到撕碎血肉，抹杀生命的“快感”！ “不是要围杀我吗？” 季持刀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刀锋已经刺透一名异能者的心脏，她将刀拔出，血液喷溅到护盾上。 速度十分快，即使实力强大的众人也完全来不及反应！ 徐慕迟双指轻点，长剑化为千万，封锁季的走位，但季舞动长鞭，方圆三百米范围直接被湛蓝色线条充满，长剑虚影尽数破碎，其中的人也炸成血雾。 “太慢了，太弱了！” 季完全不打算和徐慕迟硬碰硬，她要尽兴，她要发泄杀意，折损人类方的战力，徐慕迟一个人根本拦不住她。 而她的攻击更是狠辣，不是心脏就是头颅，许应的救治也无能为力。 刀光闪过，强大的异能者只能如待宰羔羊般，连挣扎都难以做到。 长矛上挑，将一名满脸血渍的人甩向空中，季露出带着疯狂神态的笑容，此时她的护盾已经被染成血红，海面漂浮着不可名状。 脑袋一侧，季躲过拳击，手中血刀一扬，一条手臂飞起。 “她的护盾对非异能攻击的防御不强。” 许应仍是一张僵尸脸，挥挥手后断肢重新长出，同时海面下某条鱼突然暴毙。 这个情报很重要，至少让在场的人有了反击的勇气。异能对身体的改造巨大，哪怕不动用能力他们的力量足以单手举坦克。 “对，快来，来让我看看蝼蚁的挣扎！” 又是一刀落下，血花绽放。 同时，在黑龙这边，莫尔显然更强了几分，若不是黑龙得到顾砚的增益，恐怕也只能被动挨打。 “你属狗的吗？” 噗通！ 埃尔法将死咬住自己脖子的莫尔甩入水中，打出脾气的他直接补上一发龙息。 炽热的能量将海水煮沸，升腾起的水雾将战场笼罩。 在水下的莫尔因为巨大的体型，无法躲开这一击，除非…… 埃尔法提升飞行高度，以防莫尔暴起再次咬住自己，一双淡金色竖瞳盯紧海面。 但预想中破水而出的机械巨龙并没有出现，而是一道银色身影直直撞向埃尔法，将千米龙躯从空中击落。 埃尔法巨大躯体所带动的气流将雾气吹散，使得众人看得清袭击者真容。 银色的金属衣着，或者叫做装甲更合适些，与季的武器锋刃色彩如出一辙的湛蓝长发，以及浅灰色的瞳孔。 她被季创造，由季升华。 在安装了由季模仿构造出的“律者核心”后， 此刻出现的不再是构造物，机械巨龙，而是真正具有活人意识，可以完全独立思考的莫尔。 拟似律者！ 将埃尔法也打落海中后，莫尔的脸上现出和她的主人同样的、带着蔑视与嘲讽的笑容。 第29章 以神之名(4) 莫尔的蜕变让人类方胜算更低了些。 只要她有长时间拖住埃尔法的实力，季的行为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将杂鱼屠戮之后，两人就可以合力对付比较棘手的几人。 看起来几乎是必输的局面。 “要先撤吗？”许应有足够的时间观察战局，看清楚局势后向徐慕迟问道。 在此之前包括顾砚谁也没想到这么多强者，竟然还是输得这么难看，高端战力折损近半，律者还是生龙活虎。 主要原因还是律者的反生物能护盾太过克制这个世界的强者，这种防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顾砚也无法想象出来。 徐慕迟一直与季碰撞，季也铁了心要捏软柿子，那些人在季面前别说反抗，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即使是她也无力救下来。 要撤吗？ 现在撤退的话，以律者的速度不过是从围猎变成追猎而已，而且撤到哪里？他们要是都挡不住律者，谁还能挡住？ 整个世界都是季的猎场，任她杀！ 徐慕迟思绪万千，实际上只有很短一瞬，便收起剑势。 “想走？” “那马德伽内的核武就……嗯？” 轰！ 堡垒内发生爆炸，但由于护盾的存在泄露不到外面。 季的眉头皱起，就在爆炸前，她失去了对堡垒内所有核武器的掌控，其定位也无从追查。 凭空消失了？ 顾砚已经悄咪咪离开了马德伽周围，出现在围攻季的人群之中，而那些核武器也被收入芥子空间。 趁季分神，许应等人距离远，但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出现在季的身后一掌拍出。 砰！ 那人也是根老油条，并没有伤到季的打算，只是用手掌重击护盾，打乱季的平衡，果然让他得手，季身形摇晃一下。 破绽！ 顾砚早已冲上前去，在护盾上方沉沉一脚踏下，因为用的是崩坏能，这一击直接将护盾打出一个窟窿！ 趁此机会，许应直接调用生命力凝为锁链，投入护盾内部，束缚季的四肢。 嗤！ 剑光闪过，徐慕迟一击得手，刺穿了季的“心脏”。 又是一朵血花绽放，顾砚右手化刀，自律者后背斜斩，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当季挣脱许应的枷锁再度消失出现时，已经不再是斩落强者，而是带着受伤的身躯，目光冷冽。 众人心中的大石落地，神流血了！ “你在看哪？” 埃尔法早已化作人形，一拳轰在莫尔后背，将分神的对手重创。 成为生物的莫尔拥有了痛觉，在这一击下踉跄两步，但目光还在注视季。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命吧！”埃尔法冷哼一声。 …… “呵呵……哈哈哈！”季的笑声带着疯狂，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她的伤口还在流血，尤其是顾砚那一刀无法愈合。 “你们杀不了我。”她语气肯定，像是在陈述一桩事实。 顾砚神色警惕，手心因为紧张不断冒汗。 “强弩之末，杀了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密集的攻击锁定季，以她的状态无法硬抗，护盾被击破，虽然修复完成但其光芒已经暗淡，在所有人面前的律者仿佛已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 “无知无畏的蝼蚁。” 季身形消失，猛冲入人群中，一手持刀一手握剑，速度比之前丝毫不慢。 刀锋横斩，一人躲闪不及，被拦腰斩断，利剑刺出，又是一人被洞穿胸口。 许应想要接近，却见季直接将两把武器投出，他只能侧身躲过其一，另一把刀直接刺入侧腹，刀身完全没入，刀柄的撞击将许应击退。 而此刻，顾砚见律者目光锁定自己，警兆大生，紧盯她的动作，手臂前伸，横挡在身前防止心脏等重要部位遭受攻击。 季冲刺出现在顾砚身侧，顾砚一直注视着季，反应同样不慢，一手留作防御，另一手对其刺出，试图再次攻破护盾为异能创造机会。 “弱！” 砰的一声，季一记鞭腿踢在顾砚后腰，直接将他的五脏六腑震得出血，嘴角溢出血丝，要不是早有防备怕是已经被踢飞。 “咳咳！” 律者只是踢了这一下后就离开，对顾砚根本没有杀意，让顾砚后怕的同时还十分疑惑。 不过这一脚踢的是真踏马狠。 但凡他的体质低五十，这一脚能直接给他送走。 “她肯定知道我是律者，不然我早死了！”顾砚心中有了结论。 徐慕迟紧紧追在季身后，季在重创顾砚时停顿的瞬间她立刻准备出手，本以为顾砚能拖住片刻，但律者只是踢了一脚便离开，根本没有什么停顿。 但哪怕如此短暂的瞬间她也判断出律者下一步动向，直接斩出数道剑气，再次击伤律者。 “没用的，没用的！” 季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当众人向声源看去她却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咔嚓！ 骨裂声响起，身上已经被留下十几道大大小小伤口的季再次出现，手扼住一人喉咙，明明十分柔弱的手指却如同死神的魔爪，将其颈椎捏碎。 她的胸脯不断起伏，显然体力消耗十分巨大。 “看你还能硬撑多久！” 她的每一次杀人都会增添几分伤势，那些人只要不被秒杀，那他们的拼死反击就会给季的护盾和身体造成破坏。 这场屠杀已经持续很久了，血腥气海风都难以吹散，a级战力几乎死光，s级也损失三分之一，都被律者如同捏死蚂蚁般灭杀。 “人类的强者只会耍嘴皮子么？” “一口一个人类，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我们手中！” 战斗暂时停息，体力不支不仅是律者，肉体凡胎的众人当然更是精疲力竭。 “哼！” 季冷哼一声，身体向一侧倒去。 剑光闪过，徐慕迟持剑立在刚刚律者所在。 “真是可怜～” 季声音飘过，徐慕迟反应迅速立即向前刺去。 叮！ 只见季身姿优雅，站在徐慕迟的剑尖之上，看不清什么神色，手中还提着两位异能者的尸体，竟是刚刚再次突入人群捏死两人。 这场景对众人冲击力极强，哪怕他们悍不惧死，但这一幕竟然让他们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感。 以及人类不可能与之为敌的绝望！ “好奇我为什么一口一个人类地喊你们？因为——” “我之言行，皆为神意！” 第30章 洞悉 季立在剑尖，居高临下。 徐慕迟抽剑后退，季将手中的两具尸体抛出，手中出现长矛，猛地掷出。 乒！ 将刺来的长矛挡下，徐慕迟再次将目光投向人群，果然律者又冲了过去。 到目前为止，埃尔法和莫尔之间互相拖延，抽不开身，去攻击堡垒和浮空战舰的人也早加入围剿季的战斗中。 许应虽然受了许多次伤，但完全不受影响，徐慕迟一直被律者规避，除了略有疲惫，没有被攻击波及，顾砚虽然丢了半条命，但马上就要恢复过来，战斗能力基本没有损失。 不过其他人就比较凄惨了，异能作用微小，连保命都十分困难，战力所剩无几，死去的人全尸都不保。 反观律者，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染血，伤口遍布，虽然对她实力没有什么影响，但肯定是在硬撑了。 代价十分巨大，但胜利已经在眼前了！ 顾砚趁律者对别人出手，快速调整状态，注意着律者的一举一动。 在律者将要再次出手时，顾砚也跟着动了，他出现在律者身后，一拳打出。 季反应迅速，左手化掌接住这一拳，刚要发力，却见顾砚将腿抬起，踢向她的一侧，她只是将刀横立于身侧，若顾砚不收力，就会斩断一条腿。 但顾砚视而不见，力道不减，在小腿即将撞在刀刃时，直接使用掠夺而来的一个异能： 虚化！ 对付不了律者，他还对付不了一把刀？ 小腿穿过刀刃时，好像化作可见不可触摸的全息投影，没有任何碰撞发生，自然也没有受到伤害，踢在律者的护盾上。 砰！ 护盾再次破碎，漏口比上次更严重，早有经验的众人一股脑将异能丢进去。 但季当然早有防备，先是将顾砚的手腕抓住甩去一旁，随后一一将攻击挡下，部分挡不住的也难以重创她。 许应想要故技重施，可季对他重点关照，见他想要动手抽出空来猛挥一刀，斩断许应双手后砍在他的身躯险些砍下上半身。 不过对于季威胁最大的，一直都是徐慕迟，在她砍出一刀之后，徐慕迟的攻击随之而来，凌厉密集的剑光将她逼退，竟是措手不及下落了下风！ 根本没有多少休息时间，顾砚再次冲向律者，两人都拥有超高等级的古武，在配合下牢牢压制住季。 “结束了！” 顾砚一掌拍在律者左肩，将其打得连连后退，徐慕迟直接一剑刺出，洞穿了她的胸口。 “咳咳！” 疼痛感再也无法忍耐，季蜷缩着蹲下身，身形摇晃，仿佛随时可能坠落下去。 重伤到这种程度，可顾砚没有放松丝毫警惕，他十分清楚律者的生命力有多么顽强。 “还不错，勉勉强强。”季一改轻佻，低着头不知是对谁说话，让众人感到疑惑，这种“表扬”的语气十分违和，此刻的她完全不像是刚刚疯子般的女魔头。 再配上她这凄惨的样子，违和感更强了。 “嗯？”顾砚眉头上挑，表面并没有什么反应，但他知道季是在说自己，可这是为何？怎么感觉这律者对他有什么误会？ “确实……该结束了。”季带着几分遗憾，微微摇头，再打下去自己也会狼狈起来了啊。 “啧……” 她降下崩坏，舍弃人类的身份，屠杀了全世界三成的高端战力，早已经无愧于神。 可惜这个叛逆的弟弟还是不太听话。 季的眼睛与顾砚对视，顾砚的目光带着疑惑，可季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读懂了其中的意思：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什么意思？”顾砚质问出声，在之前他的思维很简单，阻止崩坏，阻止律者，但季的所作所为似乎都于他无害，而且一而再再而三手下留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为各自阵营厮杀，这本就很正常，律者与人类为敌，顾砚与律者为敌，无关仇恨。 哪怕她间接杀了上亿人。 崩坏和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并没有区别，律者灭世，和猛兽捕猎，都是世界的运转。 但季对顾砚所表达的又是何意？ 我们终将重逢？你搁这儿兄妹情深呢？ 还是说，这是在威胁吗？顾砚不知道，他对此疑惑，可这不会改变什么，他没有什么悲惨人生，没有什么厌世情绪，或许世界从来都不美好，但他就是要站在人类这一边，守住自己的一切。 季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向落入下风被重创的莫尔。 “莫尔，回来吧。” 听到主人的呼唤，莫尔咬牙硬接埃尔法一拳，趁此后退回到季身边。 “吼！” 她再次化作巨龙，低下身体托起重伤的主人，眼中流露着关心，龙翼亲昵的蹭去其身上的血污，完全不在乎周围众人的杀意。 徐慕迟顾砚两人缓慢靠近，试图在短距离时突然出手彻底结束律者的生命。 “这份力量，我是不会留给你们的。” 季轻轻坐在莫尔背上，淡然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穷途末路之人，更不像嗜杀暴虐的律者，此刻的她只是一个优雅清纯的少女，只是凄惨的将死之人。 一枚湛蓝色的水晶出现在她手中，正是理之律者的核心—— 洞悉宝石！ 洞悉宝石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枚晶体论美观并不出众，甚至形状都没有那么规则，其湛蓝色光芒和季使用的能力十分相似，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顾砚当然知道律者核心的重要，律者核心是律者独有，实质上是虚数的奇点，律者取之不尽的能量来源于它，甚至可以容纳律者的意识。 她取出核心是要做什么？ 但根据她的言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顾砚已经先一步冲上前去，徐慕迟也紧随其后，两人的速度很快。 季将洞悉宝石紧握手中，狂暴的崩坏能如同洪水般吞噬周边一切，其他人被其逼退，周围的生物要么直接死亡要么变为崩坏兽。 “滚开！” 当顾砚已经接近律者核心，莫尔愤喝一声，龙爪拍下，他抬手挡住，但季冲刺过来又是一记鞭腿，将他击退出去。 “跑！” 来不及了，不管律者要做什么，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第31章 结束 许应速度很快，接住坠落的顾砚后毫不犹豫直接撤退，其他人同样拼力逃命。 必死的危机感笼罩众人心头，如同被死神镰刀架在了脖子上。 而徐慕迟因为受到崩坏能阻挡，没能靠近律者核心，全力斩出一道剑光后也快速远离。 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而季因为用力击退顾砚也没有可能躲避徐慕迟的攻击，剑光穿喉而过—— “呜！” 莫尔发出哀嚎，悲痛欲绝。 “唔……呵，这是神的礼物，人类，不配！” 律者生命力果然强横，这种伤害还能说出话，但也仅限于此了。 洞悉宝石出现裂纹，刺目光亮四射。 下一个瞬间，天地失声了。 一时间所有的音响都消失，光线如同被剪断，寸寸开裂崩溃，若不是还能看到背着自己飞行的许应，顾砚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蓝色光晕充斥整个世界，狂躁的能量吞噬一切。 海水已经消失，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后方，远处的水被冲击震散，还没有涌到此地，以律者核心为中心，不知多大范围被炸成真空。 顾砚闭眼轻叹，理之律者竟然选择毁掉律者核心，直接自爆。 她本人应该连渣都不剩了，理之律者的所作所为顾砚不好评价，或许她只是忠于崩坏神，为之付出一切…… 作为敌人时，他不会有所怜悯，但风波已经平定。 【叮！加载进度已更新，当前进度：70%】 『二五零年十二月二十日，第一律者被击杀于马德伽岛，第一次崩坏结束』 …… “我帮你治疗。” 顾砚被许应放在沙滩，其他人也陆续赶来。 一股浓郁的生命力注入顾砚体内，伤痛一扫而空，他感觉全身细胞都在欢呼，这种感觉和崩坏能的修复并不相同。 也许是许应的能力高于一般异能，顾砚的掠夺一直无法生效，操控生命力的能力若不是由于其本身的限制，恐怕足以媲美死之律者。 “多谢，我没事了。” 他本意是想要许应不用特殊关照自己，其他人都跟过来了，伤势都挺严重。 奈何许应根本没有打算救别人，只是点了点头就坐在地上。 战斗这么久顾砚的增益早就过期，现在经过生命力的灌输，状态好了大半，便偷偷将复生调低至高级愈合再次施加给所有人。 经过最后一次爆炸，剩余的战力已经只有十一位s级战力，而且都被重伤，完好无损的只有许应一人。 刚刚许应使用了能力，众人的伤势又得到治疗，他们都误认为是许应的帮助，纷纷投去感激的目光。 “……”顾砚一时无语，不过没有其他反应。 “谢谢。”徐慕迟倒是知道这是顾砚的能力，她拖着重伤的身体飞行这么远，体力耗尽，瘫坐在两人的附近。 她当时距离最近，自然伤的最重，几乎变成了血人。 默默将她的高级愈合调高，顾砚看了许应一眼，许应也识趣地抽取出生命力对徐慕迟疗伤。 “感觉如何？” 徐慕迟的话莫名其妙，不知道在对谁说，但许应一直板着个僵尸脸，如此看来是在问顾砚了。 “……” 想了片刻，顾砚也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同样瘫坐下来。 这次除了挨揍挺多，别的都还能接受，律者的反异能护盾太违规了，可以说把其他人打得无还手之力，但如果没有护盾，律者造成的伤亡顾砚估计要减少七成以上。 这个世界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对抗崩坏，恐怕撑不过五个律者，还是他把自己算了进去的结果。 “她口中的『神』，是什么？”看得出来许应十分疑惑，否则他根本不会开口。 “也许是什么不得了的存在，但绝对不是人类。”顾砚装作疑惑，他没有选择摊牌，他了解崩坏，但正因如此才不能说清楚。 考试作弊，是要取消资格的。 “按照律者所说，她的力量，包括那枚晶石，都是来源于『神』。”徐慕迟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血污被洗去，眉头紧皱。 “你是担心我们这次对付的不是根源？”顾砚面上带着疑问，实际上的内心：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你接着说。 其他人的听觉都是不凡，几人也没有掩饰交谈内容，顾砚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恐怕这才是事实。” “去马德伽再视察一遍后就回去吧，我们得做好准备了，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噗！ 有道黑影突然出水，正在交流的众人瞬间戒备。 “艹！这能量真恶心！” 埃尔法甩了甩湿透的大衣，在爆炸时他直接扎进海里，还是被冲击震晕过去。 “看我干嘛？想打架？” 在被爆炸波及后，或许是水的缓冲，埃尔法状态不比许应差多少。 顾砚看着脾气暴躁的黑龙，一时无语。 别甩上衣了，能先找条裤子穿吗？求求了！ …… “放入糖，蛋液……”少女穿着围裙，长发束在身后，口中还自言自语着。 她在制作曲奇，虽然这是她突发奇想，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制作甜品，但她十分认真，小心得过分。 “装入裱花袋，就快完成了！”少女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作品得到赞许，十分高兴。 哪怕在此之前，她听到了一个噩耗，但现在将要面对那个人时，她的难过都一扫而空，只有期待。 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 “哇！芙妮娅在做什么呢？”奈莉从后面抱住芙妮娅，如小猫般轻轻蹭了蹭。 “是给小奈莉做的曲奇哦～”芙妮娅转过身来，双臂环抱住娇小的奈莉，将下巴抵在奈莉的额头。 高度竟然刚刚好。 她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有些惊讶，轻笑一声道：“我没事的，小奈莉，不用担心我。” “呃？” “笨蛋，你之前哪有这么活泼主动啊。”芙妮娅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奈莉额头，目光带着宠溺。 “好吧，不过芙妮娅一定不要自己难过，我会陪着你的。” 奈莉的脸蛋已经通红，整个人好像要冒蒸汽一样，十分可爱。 第32章 私奔计划 “那……” 芙妮娅低下头，她的呼吸吹拂奈莉的侧颈，嘴角上扬，语气温柔。 “谢谢小奈莉啦～” “你……”奈莉被她的挑逗得双颊滚烫，不过她也为芙妮娅的释然而高兴。 芙妮娅的父亲战死了。 无论对于她们国家的公民，还是芙妮娅的家庭来说，都是一道晴天霹雳。 她的父亲是英伦国皇家海军的元帅，在昨日下午围剿恐怖分子时不幸身亡。 并不像是芙妮娅所表现的，她的内心也是万分悲痛，但面对奈莉她还是带着笑容，她不担心没有父亲的庇护，自己会如何生存，她只担心自己保护不了奈莉。 她不想要奈莉嫁人！无论对方是不是西蒙那个人渣！ 说起西蒙，他一时半刻不会对芙妮娅两人动手，但等人们渐渐遗忘了芙妮娅的父亲，那时候他或许才会露出真面目。 “怎么了，芙妮娅？”奈莉抬起头，目光流露着关切，她刚刚感觉芙妮娅的情绪在波动。 果然还是在伤心吗？ “小奈莉，我们私奔吧。”芙妮娅轻声说道，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有多么大胆。 “啊？你刚刚……在说什么……诶，你的曲奇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啊，好想……尝尝芙妮娅的手艺！”奈莉愣了一下，大脑瞬间失去思考能力，手足无措，背过身左右张望，试图转移话题。 她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说…… “我说，我们——” “停！” 奈莉突然打断，转过身来与芙妮娅对视。 “为什么？”她的脸上带着羞怒，抬着头，小眼神奶凶奶凶，十分可爱，看得芙妮娅笑出了声。 “因为我不想让你嫁人。”芙妮娅的心情突然低沉下来，奈莉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 “西蒙不行，别的人也不行，我就是不想！”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奈莉。 “小奈莉，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当然不是！奈莉想要反驳，可她意识到，无论是自己还是芙妮娅，好像无法摆脱这些，无法躲避。 嫁人？交易！ 换取感情也好，权力，金钱，地位也罢，都是一场交易。 丝线的束缚感传来，奈莉感觉自己再次变成他人的木偶，被操控着一举一动，无法摆脱命运。 丝线勒紧，她呼吸加剧，仿佛最近与芙妮娅的温存只是泡影，短短十日时间，她们的感情亲密，可却是那么不真实，不真实到像是做了一场梦，看了一次电影，听了一篇童话。 她要窒息了，或许再次睁开眼，梦已经醒了。 就这样将我杀死在芙妮娅的怀中，好像也不错…… “我想和小奈莉一起离开这里，去全世界哪里都好，只要你和我一起，只要不分开！” 奈莉忘不了这句话，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缩在芙妮娅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出，她也想这样，她很想这样！ “我们去南洲的雨林，我想和小奈莉一起在那里划船，虽然环境恶劣，但是有小奈莉在身边，无论是什么我都做得到！” “还有北洲的沙滩，我想看小奈莉穿泳衣的样子！” “南极也不错，在那里看鲸鱼和企鹅！” “还有东方的古城和山岳，听说那里的美食……” 芙妮娅的话如同带着魔力，抚平奈莉所有不安与恐惧。 而奈莉早已泪流满面，小声啜泣： “好，好……” …… 在几人返回爆炸地点找寻一圈后，便各自回了国。 现场已经恢复原状，丝毫看不出曾经大战时的样子，至于律者则是连尸体都找不到，洞悉宝石的残渣不知道是不是沉入海底还是彻底消失。 回家的路并没有太着急，顾砚进入国境线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出发时华国的异能者共九人，都是s级及以上战力，现在只有五人返回，也就是说除了徐慕迟，顾砚，许应，只有两位幸存。 从此开始，恐怕这个世界就要大乱了。 代表人类顶尖战力的s级异能者如同蝼蚁被律者屠杀，现代武器更是作用甚微。 消息或许会被封锁，但对于任何得知真相之人而言，无疑是颠覆认知的。 不过顾砚并不在意这些，必然发生的事情他猜都能猜个大概，别人多震惊都无所谓，只要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行。 现在他关心的是，怎么糊弄姐姐和老妈。 在回国后，顾砚直奔海市，拒绝了几人邀请他去总部坐坐的建议，他对于大多数东西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地位高低无关紧要，只要有他一席地就可以了。 换言之，只要你看不惯崩坏，我们就是一路人。 但家中的两位属实是让他有些头疼，该怎么解释呢？ 血亲的羁绊是人不可抛弃的，正因为顾砚有亲情，有朋友，他不会被崩坏所控，他之所以作为人类存在，就是他一直将自己视作此世界的人类，而不是什么崩坏、异类。 咚咚咚！ “哪位？” 顾砚站在门口，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姐姐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顾漓打开门。 “原来是小砚。” “姐，妈呢？你们没给我开死亡证明吧？”顾砚头探进门内，左右张望。 “别找了，不在家。”顾漓把他拉进来，指了指冰箱。 “吃饭了吗？” “还没，我不饿。” “当时妈听我说你被一个女的带走，兴奋得睡不着觉，当晚就喊上五六个朋友喝酒去了。”顾漓还是拿了一罐可乐一个三明治递给顾砚。 “……” “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顾漓坐在沙发上，慵懒地撑住下巴，嘴角挂着微笑。 “没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她眨眨眼，好奇的表情丝毫不掩饰。 姐姐很好奇，快告诉我！ 顾砚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他的姐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老妈带偏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辅助能力很强，受到强者青睐而已啊。” “你在骗我，小砚。”顾漓语气带着委屈，睫毛低垂。 这根本就是老妈附体了吧！ 顾砚内心疯狂卧槽，脸上露出惊讶道：“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此姐不可久留！ 第33章 见闻 “最强辅助系？” “没错！”顾砚点点头，但语气并没有多骄傲，只是喝了一口可乐，一副惆怅的样子。 他将一部分不重要的事实透露给了姐姐。 “怎么看你还挺不乐意的？” “当然了！我只是想做个咸鱼嘛，结果给我整这么多事情。”轻轻一捏，可乐罐挤压成球，在他手中把玩着。 “而且我一个辅助，上面还拿我当战斗力使，根本就是压迫剥削！”说着顾砚脸上还摆出忿忿不平的表情，言外之意：其实我很乖，不喜欢打架，是他们非要我打。 而且我一个辅助都能参与，肯定没什么难度！ 虽然没告诉顾漓自己参与的战斗多么危险，但提前暗示一下，以后更容易接受。 顾砚怕家里人不放心。 顾漓冷笑一声，指了指被不经意间捏成弹珠大小的可乐罐：“这就是你说的辅助？辅助有这么大力气？” 而且她可没忘记那天晚上顾砚秒杀怪物的事情。 “人和人的体质不同。” “……” 顾漓一时语塞。 “唉，我只是怕你太笨，别人长得好看，地位高，说两句忽悠人的话，你就跑去卖命。” “姐，我都成年了，不是两块糖就能忽悠走的……”顾砚同样无语，明明两人就差两岁，怎么有一种老母亲教育小屁孩的感觉。 “行吧，我只是担心你，多小心一些。” 明明在别人眼里，顾漓是又高冷又暴躁的人，十分不好相处，但对于唯二的血亲之一，她对顾砚可是极为关心。 “吃完了就去上班。”顾漓回到她的房间，听声音是去换衣服。 “上班？上什么班？”顾砚一头雾水。 “海市异能局啊蠢货！” 嗡！ 脑海一片嗡鸣，周遭的一切都与顾砚切断了联系。 怎么会这样？顾砚口中的食物瞬间失去了香味，竟是变得那么苦涩，味道也陌生了起来。 他仔细咀嚼，试图找回曾经的味道，可反复品尝，其中只有一个意味：上班！ 我可能是累了吧，这么想着，在他眼中这个世界都灰暗起来。 可恶，咸鱼一天行不行啊！ …… “咦，这不是顾砚老弟嘛！怎么？隔了十几天才想起来上班？” 姐弟两人刚走过异能局的医务楼，就遇见了提着一堆清洁工具的张宇，看来是要去打扫训练场。 两人对视一眼，带着笑意。 “宇哥好。”顾砚漫不经心打了个招呼，没有在意张宇的打趣。 “宇哥？”倒是顾漓眉头上挑，“哥”字特意强调，危险的目光瞪向张宇。 “呃……有什么问题吗，我是前辈，又痴长他几岁，叫哥不是……很正常……吗？”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张宇绕了一大圈躲过顾漓，想要靠近顾砚，但被顾漓目光锁定后，立刻不敢动弹。 “呵，这是我弟弟，你得叫他哥才对。”顾漓语气和在家时完全不同，但顾砚丝毫不慌，甚至饶有兴致想看张宇出丑。 “这怎么行，我不喊他老弟，能不能别让我……” “不对，你不能叫他哥，你不配。” “……” 感激的话被张宇咽了回去，默默提起工具继续赶路。 “我们这里能有什么工作，非要上班？”顾砚见张宇走远，也是抱怨起来。 “处理违规异能者，必要时出手保护人民群众，各种普通人难处理的重活累活，都是我们的工作。” “可是有事直接通知，根本不用来上班吧！”虽然知道不合理，但顾砚还是想争取一下摸鱼的机会。 而且真的需要他出马，徐慕迟恐怕会“唰”的一下从天而降，然后他就被抓去做苦力。 “所以对异能局各个员工而言，训练增强实力就是日常工作。” “那我一个辅助是不是就不用……” “不行，都得工作，辅助也一样。” 顾砚沉默不语，内心不断骂骂咧咧。 “其实将我们这些人集中起来也更好管理，毕竟都是些实力强大的个体，一旦脱离掌控造成的危害堪比一场小战争。” “还有，也不是谁都能像之前那个女的一样，随时随地绑人干活。” 说到这里，顾漓声音放低，偷偷看了眼周围才道：“其实局里还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要不要挑一个？” “哈？姐，你是不是对我认知动手脚了，其实你是老妈对不对？” 邦！ 顾漓一拳捶在顾砚头上，虽然他没有痛的感觉，还是老实抱头，毕竟有血脉压制。 交谈中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不过小片刻就进入办公楼。 “对了，你的办公室在四楼，401，这十几天我一直让人打扫着。” “我要办公室做什么？”好耶，401寝室是吧，我马上订套床被。 “b级以上都有，当然少不了你的，别想偷懒睡觉，按照规定你还得负责一片区域的管理，还要进异能者小队。” “一般城市只有一队，海市比较特殊，足有四队，本来打算让你到我这里，但是上面不同意。” “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顾砚仿佛失去了希望，眼神黯淡无光。 要他对抗崩坏，那是义不容辞，但是上班就算了。 “哼，之前不是还想瞒着我进异能局吗？现在后悔了？”顾漓已经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口。 “晚了，老老实实上班吧！”说罢她便打开门，却发现好几个人贴在门后偷听，无一例外都是顾漓小队中的。 “顾……顾队早啊！”说话之人额头已经渗出冷汗，牙齿微微打颤。 下午两点，早个屁啊！ 看热闹是人类天性，顾砚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瓶可乐，靠在墙角，饶有兴致等着看这些人被自家老姐训斥。 顾漓带着微笑，一言不发，几人有男有女，竟都忍不住想要逃跑。 呲—— 气体破罐而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偷听？”顾漓在外人面前再次变成高冷暴躁姐。 “顾队，你放心，你永远是我们的高冷女神！” 听到这话，顾砚心中轻笑一声，这不纯纯自爆嘛，就差明说我们什么都听到了。 刚举起易拉罐，顾漓一把抢走。 “滚去上班！” 随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 第34章 棋局与幻梦 鼠标不断滑动，顾砚另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使用的是异能局内的设备，自然可以轻松查阅一些信息。世界异能者高端战力损失这么多，哪怕再怎么封锁，还是会有风声流出。 不过，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想要找找之前李时随口提起的那事。 『我国有一队科研人员前天连夜乘坐专机前往漂亮国，在昨天下午向我们提供一个消息，就是这张图片，那些红斑就是世界各地出现灾难的地区。』 现在回想起来，很显然是人类方已经初步掌握了观测崩坏能的方法。 而且需要夔牛大脑破译信息，会不会已经在使用其他崩坏兽的大脑正在破译了？ 如果说高层真的得到了关于崩坏的消息，顾砚并不担心会向异能者隐瞒，因为在这种灾难面前还把自己的战斗力蒙在鼓里，那太愚蠢了。 不过也只是略微在意而已，他十分确定过不了多久，世界的局势将会天翻地覆。 查找这些情报来看，也只是消磨消磨上班时间罢了。 找了半天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顾砚有些无聊，打开了个人主页，这个页面只有本人才能查看，进入前还需要通过专属手机进行虹膜验证，指纹识别，其他人打开只能看到他的头像。 在个人主页内，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最醒目的就是那一个金闪闪的标志： 六芒星的图案，中间是一只竖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其中的魔力，仿佛在竖瞳注视下，要将人的灵魂洗净，在六芒星下面，是“s级异能者”几个字。 经过顾砚这次的优良表现，他没有被追加功绩，而是直接升到了s级异能者。 虽然除了工资变高，待遇更丰厚之外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用处就是了。 “您的私人信箱有一封邮件未读。” 突然弹出的消息倒是让顾砚移开打算关机的手指，他这才留意到在个人主页还有邮件这个功能。 不过会是谁寄给他的，他没有透露给任何人自己的异能者账号，看来应该是官方的邮件了。 并未多想，顾砚便打开邮件，但其中的内容让他脸色大变—— 那是枚湛蓝色的晶石，不过看起来只是碎屑，但毫无疑问，它是属于洞悉宝石的一部分！ 顾砚的目光被吸引，湛蓝色的光芒吞噬他的思维，困意涌上，只是瞬间就睡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律者当时的眼神—— 我们还会再见的。 …… “这是哪里？” 睁开眼睛，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白色。 那并非是发着白光，而是空白。 顾砚站起身来，打量自己的情况，狠掐大腿。 “嘶，痛！” 竟然有痛觉，看来并非一般梦境。 试探着迈出腿，发现随处都可以落脚，再尝试几次后，他发现自己在这片空间可以任意走动，无论是脚下还是头顶。 “要四处走走吗？”顾砚认为，既然不是普通梦境，恐怕自己醒来的可能性十分低。 而且自己入梦前所看见的东西无疑说明，这事十分不简单。 奇怪！ “我晕倒前，看到了什么？”顾砚回忆不起来，他的记忆出现空缺，而且还在不断增大。 但鬼使神差地，他不愿去追究事情的原因，也不担心自己忘记一切，他现在所想的，仅仅是走。 往前走，一直走。 他大步向前。 目光看向前方，他不再去想其他事情，哪怕自己的记忆一点点丢失。 我是谁？不重要。 我在做什么？不重要。 他完全忘记了一切，彻底变成一张白纸，抛弃顾砚的身份，抛弃人类的身份。 现在的顾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他，才是一位合格的“观众”。 真正的梦开始了。 …… “g组的实验体就这么一个活下来了？” 瘦弱的少女没有因为旁人的话而出现什么情绪，只是有些麻木地将食物送进口中。 “活下来有什么用？后面的实验有她受的！” 听到这话，少女举起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很怕痛。】 顾砚仿佛能听到少女的心声，感知她的情绪。 【她不怕死，很怕痛？】 【“痛”是什么？】 少女并没有再吃什么，而是想要离开，似乎这样就能躲过痛苦的实验。 “g142，不，以后你就是g，你还有手术要进行，不吃点东西，那可不行！” 说话那人是个男性，五官模糊，顾砚看不真切。 至于手术，当然不是正常手术，而是试图将人改造成异能者的活体实验，而食物中掺杂着药物。 疯狂摇头，少女不想当小白鼠，不想经历疼痛，她知道，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摁住她！” 瘦小的她哪有能力抵抗？在被男人一脚踢到小腹后，痛苦地缩成一团，嘴角溢出血丝。 而同时，一股巨力作用在顾砚的小腹，将旁观者的他踢得只想满地打滚，少女的感官竟是和他共享了。 【这就是痛？】 这还没完，几只手摁住少女四肢，掰开口腔，她睁眼看过去，那些人的面庞都被迷雾笼罩着。 食物被粗暴灌进肚子，那些人才肯罢休。 “哼，记住，这个世界上……”男人低下头，抬起少女的下巴。 “像你这种命，最不值钱了！”说着手还重重拍了拍她的脸，目光带着嫌弃。 男人转身走开，只留下无声哭泣的少女。 顾砚想要安慰她，想要擦去她的眼泪，这个女孩，顾砚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但毫无疑问，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不公的。 她应该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牢狱般的实验室中，充当人形小白鼠。 【喂，听得到吗？】 可惜，顾砚无法影响任何事物，任由他呼唤，敲打墙壁也好，大声叫嚷也好，都无济于事。 “呜……” 少女哭出了声。 其中没有委屈，痛苦，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在意。 她仅仅是麻木地哭着，似在发泄一般，声音不大，可顾砚的心脏随之触动。 她诞生在这个世界，却未被温柔以待。 【为什么？】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周围的画面开始破碎，只有顾砚还留在原地。 【结束了吗？】 第35章 理律篇:怜惜 祂不可臆测。 将一个可怜绝望的少女，亲手塑造成可恨却感性的恶魔。 将她送到那人的刀口，再将她的过往展示给他。 你怜惜她？哈哈，她被你亲手杀死了！ 这是神的恶意，当顾砚出现的那一刻，神就将理之律者化作棋子，就是要提醒他—— 予之律者，不在我的管控之内，可你，在我的掌握之中。 但事实，就是如此？ …… 【结束了吗？】 念头刚刚出现，随即顾砚感觉到有什么从手臂注入自己体内，瞬间疼痛感吞没了理智。 痛！ 这种感觉好像是被刀刃划破皮肤，然后让人徒手将伤口撕开，露出森森白骨后，将骨肉一寸一寸分离开来。 物理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呃啊！” 顾砚强撑着睁开眼，已经是另一个场景，少女正在被疼痛折磨着，被牢牢控制在手术台上。 她的神经系统十分敏感，与之相应的，受到的疼痛比正常人严重数十倍，对于麻醉药品抗性也是特别高，在不致死的剂量下难以生效。 顾砚同样体验着这份折磨。 不，不仅如此，肉体的煎熬只是其一，那种恐惧与无力感，才是最可怕的，被捆在手术台上，自己的身躯任人施为，少女的绝望将她淹没，甚至恨不得立刻死去。 【有没有人救救她！】 顾砚想要大喊，可疼痛感摧残着理智，自己的所言所行都与少女的空间隔离开来，根本没人知道，根本没人在意。 他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这份绝望。 “放过我，放过我……” 求饶的声音从少女口中传出，但微弱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听到。 除了顾砚。 他同样在痛苦与绝望的交杂中挣扎着，作为优秀的旁观者，自然要切身体会。 “怎么样，有效果吗？” “没那么快，次数太少，时间太短。” “没关系，实验体活的好好的，有的是机会！” 疼痛逐渐淡去，少女早被痛晕痛醒不知几个来回。 周围的画面再次破碎，顾砚也得以缓过神来。 【怪不得她那么害怕。】 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现，周围没有灯光，看来是晚上休息的时间。 “你一直在旁观吧，求你救救我！” 顾砚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发现，但马上发现，少女并非在与自己对话。 那么会是谁呢？ 他左右张望，没有看到任何身影，但依靠着共享的感知，还是找到了那个存在。 “我好害怕，求求你……” 无边的意识仿佛深邃的宇宙般，但祂却十分温柔地降临在此处，不可见的大手拂去少女的不安与恐惧，少女看不到祂，但其存在于任何一个角落。 祂无所不能。 没有任何声音，任何动作，但少女却十分确认，祂就是神，真正的神。 她想诉说自己的苦，但神早已知晓； 她想描述自己的惧，但神洞若观火， 所以祂降临于此，告诉她无需恐惧，一切都已经过去。 她不再是实验体，而是神的代言人。 崩坏，律者…… 少女闭上眼睛，接受庞大的信息，祂甚至将自己部分思维与她连接。 顾砚有种直觉，当这位可怜少女睁开眼睛时，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她将成为可怕的存在，但相对的，将摆脱如今的地狱，不再绝望。 或许对于少女而言，这是好事。 周围画面再次消失，顾砚突然有些慌乱，自己好像只知道她的痛苦，连如何称呼，如何找到她都…… 【我称她顾季怎么样？她会知道吗？】 一定不会吧。 毕竟，他什么都没能帮到。 毕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只是个旁观者。 感官渐渐消失，顾砚再次离开了这个场景。 但，周围的画面并没有破碎，少女仍然闭着眼睛，很快，她的睫毛颤动，双目睁开。 眼底带着淡漠，令人想要臣服的气场将这片空间覆盖。 “顾季吗，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少女面上浮现一抹疑惑，但没有人再回答她。 …… 再次醒来时，顾砚立刻打起精神，想要找到“顾季”。 很快，他找到了，或者说，就站在他眼前。 【她果然不一样了。】 “顾季”站在高楼顶端，看向满是废墟的城市，不知道是什么神色。 微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浅蓝色眼眸好像发着光一般，顾砚看得出，她没有了疼痛与恐惧，现在她能随心所欲，没有人能再加害她。 但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无辜者的血。 【是因为那个神吗？】 顾砚不知该如何评价，或许他根本没有资格评价，现在他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 毋庸置疑的是，祂帮助了“顾季”，而“顾季”是在回报神。 对还是错？无法说清。 顾砚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他想，若是自己再去承受那些，祂也因此降临，要他去杀人放火，恐怕自己也不会在乎对错。 此刻的少女是淡漠的，对于生命的淡漠。 他如她一样，可以听到哀嚎，能感受到绝望，甚至能体会到少女对于神的那份敬意，那种狂热。 【为什么？】 再一次的，他发出疑问。 不明白，十分不明白。 为何这样可怜的人，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她是多么漂亮的少女，明明应该走在大街上，都能吸引来无数仰慕的眼神。 可这个世界将她迫害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没有人认为她可怜，所有人视她为可恨。 但顾砚知道，这个少女曾经无助过，曾经绝望过，她凭什么不值得被好好对待，凭什么就是在绝望中死在实验室？ 这不是命运，这是不公！ 就在这时，“顾季”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顾砚的心情也激动起来，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高兴，少女在高兴！ 因为可能出现的……弟弟？ 【弟弟又是什么？】 顾砚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从少女的心情可以判断。 【知道其存在就让她这么高兴？看来对她是个很重要的人。】 他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莫尔！跟我一起去金山市。” 少女很快离开此地，周围场景再次破碎。 微微摇并不存在的头，顾砚轻叹一声。 【希望她能高兴一些吧。】 在感官共享下，以“顾季”的视角切身体会她的经历，他对“人类”的认知也仅停留在施暴者上。 或许对神，对“顾季”而言，从来没有什么无辜。 但…… 现实中的顾砚，坚定的站在人类一方，杀死了“顾季”。 第36章 理律篇:赠礼 再次睁开眼睛，“顾季”正居高临下，俯瞰着一群人。 面色冷漠，目光凌厉，但只有顾砚知道，她很激动，很兴奋。 她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向着那人看去，顾砚怔住了，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在这一瞬间，看到那人的眼睛后，他无比确认：那个就是自己。 【怎么会是……我？】 他的思维一阵恍惚，险些从这个场景中掉落。 说不清是苦涩还是高兴。 但一阵刺痛将顾砚思维唤回，他和少女共享后，从未感受过这种痛。 身躯的不适远不及实验时，但心脏如同针扎一般，一股委屈的情绪霸占少女的内心。 刚刚她被弟弟刺了一刀。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除了难觅其踪的神，唯有他是少女的挂念。 但他持刀，与少女对峙着。 顾砚同样不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她很重要的人！ 【别伤害她，她并不是要害你。】 可他的声音，谁也听不到。 少女已经坚强了许多，在她看来，弟弟不过是有些叛逆而已。 没关系，刺了一刀，算不上多痛。 顾砚自然也知晓她的所思所想，心中五味杂陈，但最多的，还是对“顾季”的心疼。 “顾季”以荆棘和爪牙保护自己，将仅存的软弱留给他。 【为何“我”浑然不知？】 因为他是人类，这便是答案。 这场战斗，顾砚一直在旁观。 “他太弱了！”少女内心想着，顾砚也能知道。 没错，对于她而言，太弱了，如果不是担心伤到他，早就结束了战斗。 “吓吓他，长点记性。”她找准时机，将手中武器刺出，但对方并没有躲避。 少女瞳孔骤缩，瞬间紧张起来，连忙粉碎了武器。 “怎么不躲开，蠢货！” “还好没伤到他。” 不过，马上少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以伤换伤？】 顾砚苦涩一笑，原来他和“顾季”的冲突，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但那不是现在的他。 他明白“顾季”的感受，知道她的想法，他不会持刀去伤害这个可怜女孩，对于她的，只有愧疚以及怜惜。 少女情绪低落下来，没有再挥动武器。 “也许，在他看来我才是个疯子吧。” 没错，“他”确实如此认为。 但少女不会改变，因为她要遵循神的意志，两人亦是因为神才会有交集。 周围画面开始破碎，顾砚无力抵抗。 【她很难过，自己的弟弟和信仰出现冲突。】 “你们杀不了我。” 【嗯？】 明明已经没有了画面，看不到人影，可顾砚听得见声音，“顾季”的声音。 画面再次出现，复杂的情绪再次充斥了顾砚的内心，浑身也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顾季”站在巨龙背上，对面是许许多多人类强者，她已经被血染红，刺痛不断冲击她的神智。 同时他明白了，神已经不再需要她继续杀人，她大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无愧于神。 离奇的是，在被人类折磨，杀戮无数后，还想要去体验人类的生活，真是矛盾。 不，或许她只是想知道，为何“他”会为了人类做到这一步，明明都是一群恶魔… 都不重要了，都无所谓了。 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死在他的手中，死在人类的手中。 神知道吗？祂当然知道。 这是神为她寻找的归宿，或者说，这是神的…… 戏弄。 理之律者，该退场了！ 【不行，不行！】 顾砚慌乱了，少女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杀了太多人，伤的太严重，但她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洞悉宝石出现在她的手中，顾砚目光一滞—— 【她想自我了结！】 他知道她的过往她的绝望她的哀嚎—— 他知道她是个可怜人，无论她是不是该死，但此刻顾砚不想她死。 “不知道以后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为我惋惜？” 【你不要死！】 “呵，我又没做错什么，这个蠢货怎么做关我何事？” 但顾砚知道，她其实很在意。 无论是以前的少女，还是现在的律者，都没有害怕过死亡。 刺目的光芒四射，周围画面再次破碎。 梦结束了。 …… “不要！” 正趴在桌子上的顾砚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将一旁的顾漓吓了一跳。 “嗯？”看着没有关闭的显示屏，他愣住了。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现实也好，梦境也罢，都在顾砚脑海中十分清晰。 那个弱小绝望的少女，孤高淡漠的律者，以及杀死了她的自己。 说不出什么感受，他盯着屏幕发呆。 当自己切身去感受了“顾季”的人生后，他还是无法去评价这个人，作为人类，自己还会义不容辞的围杀她。 他同情的并非是那个崩坏的使者，残酷的刽子手，而是从未见过美好的，经历了哀嚎与绝望，可还是要对他温柔的少女，这两个是同一人，所以顾砚会惋惜，会愧疚，但不会留手。 但是即便不是这样，一切也都晚了，她死了。 “小砚？” 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顾漓迟迟等不到顾砚，才发现他是在办公室睡着了，便在此一直等着。 见顾砚盯着屏幕发呆，她也瞥了一眼，是一封邮件，没有任何内容，一片空白，只有署名上填着名字。 “mor是谁？”顾漓好奇问道，但转过头来，她的好奇收起，语气带着关心： “你怎么了？” …… 都市的夜晚并不宁静，可坐在车内，透过窗看人群车辆来往，却是格外让人平静。 顾砚就是如此，灯光照射在他的脸庞，但没有为他的失神补上一分色彩。 这些事，并不能动摇什么，但却让他知道，那个凶狠残暴的律者，并没有嘲讽自己，没有敌视自己，而是尽可能的对他温柔。 她无愧于“姐姐”。 他们两人，只是在某双手的推就下，互相搏杀而已。 崩坏…… 那么自己为何会知晓这些？神的恶趣味？ 深吸一口气，顾砚似有所感，看向道路旁的建筑。 一道人影坐在火锅店的窗前，湛蓝色的长发十分显眼，他一眼就注意到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注视着自己，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姐，停车！” 车速慢下来，不等完全停稳顾砚就跑了出来，直奔火锅店。 果然是她，是莫尔！ 当看清那人的长相，他心中带着期待，会不会，会不会…… 他很快站在莫尔的对面，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是我主人吩咐的。” 第37章 理律篇:旅途 一柄刀被莫尔不知从何处取出，平放在桌子上，等着顾砚收下。 那是把十分精美的唐横刀，无论是比例还是外观都十分完美，暗银色的刀鞘将刃藏在其中，但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刀的锋锐，单是放在那里就有凌厉之感。 在刀柄末端，镶嵌着一枚无色宝石，竟是拟似律者核心。 “这是主人制造的，材料是异化魂钢。” 顾砚一惊。 魂钢能够阻断崩坏能，而异化魂钢恰恰相反，充当着“钥匙”的作用，两者并无其他关联。 异化魂钢在律者手中就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其制作条件只有理之律者拥有。 “异化魂钢可以完美承载崩坏能，是最适合你的武器。”莫尔语气并没有什么善意。 原来她早就注意到自己当时的窘迫吗？顾砚苦涩一笑。 “她还……”他忍着心中酸涩，磕磕绊绊问道：“活着吗？” 此时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答案，活着？那她会不会继续与人类敌对？ 死了？他也很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想来，所有人都没有给“顾季”一个机会，所有人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她该死。 莫尔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顾砚的双眼，恨不得将他撕碎，恨不得生吞活剥。 她的沉默，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好好活下去。”莫尔的语气带上了杀意，但她不会动手，而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砚沉默了，收起刀，转身离开。 我会的，好好活下去。 …… “让一让，谢谢。” 莫尔轻声对前面的人说道，礼貌得让人不敢相信。 “谁踏马……呃，抱歉抱歉，你请！”那人刚要发火，在转过身看到莫尔的脸庞后瞬间变了语气，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虽然此人十分无礼，但莫尔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走过此人，她正在客机机舱内，似乎要找自己的座位。 在目光扫到某处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径直走了过去。 “太慢了，再晚点我就自己走了。”季将墨镜摘下，露出浅蓝色的眼睛，看了莫尔一眼便继续看风景。 “主……姐姐对不起，我……我错了。”莫尔低下头，两只手放在身前交叉，像受了批评的孩子。 “刀给他了吗？”季轻笑一声，示意莫尔坐下。 “嗯！” “那就行，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醒我。”她张开手，耳塞抱枕便出现在手中。 “诶？”主人选窗边，不是为了看风景吗？ 似乎知道莫尔的疑问，季用看笨蛋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大气层外面都去过，还稀罕这个？” 说着，还将声音放轻，生怕别人听到：“人类的交通工具真逊，还不如睡觉！” “……”莫尔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的把肩膀借给季靠。 “想问就问。” “不是说……要体验人类的生活吗？” “蠢货，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傻弟弟拿什么保护这些蝼蚁。” 言外之意，他不是要保护人类吗？那我也是人类，快来保护我吧。 莫尔眨眨眼睛，她一个诞生意识没有一个月的“孩子”显然是不理解这些的。 不过主人说的都是对的。 没有再说话，季闭上眼睛休息。 她说过的，人类杀不死她，只要她的意识没有被抹除，那么作为理之律者，自然有能力构造一切，包括她的身躯。 第二律者会收下她的接力棒，季就功成身退了。 这是神的宽容。 机舱内十分安静，莫尔竟是先一步沉睡过去，还死抱着季的左臂。 …… “哇！雪，雪！” 西伯利亚的冰原上，莫尔兴奋地大喊大叫，像个小孩子一样。 “啧，丢人。”虽然并不怕冷，但季还是穿了件黑色毛衣，她看着在雪地里打滚的莫尔，有点想装作不认识她。 好在附近并没有人。 “主人，雪！”莫尔指着脚下，像是在分享什么宝贝。 “我知道。”虽然季没有真正见过，但她并没有什么波动，脸色也一如既往的淡漠。 “雪！” “我知道。” “雪！” “你脑袋坏了我给你换一个。” 莫尔有些低落，直接将头埋在雪中。 这笨蛋…… 季有种带娃的错觉，面上的冷漠差点绷不住。 双手捧起一把雪，揉捏成球，然后对着莫尔丢出，以她的准头，不可能失误。 砰！ “呜哇t﹏t” 雪球正中莫尔后脑勺，她猛的站起来，雪屑从领口滑进衣服里，冰凉冰凉的。 看到周围除了主人没有别人，才明白偷袭之人是谁。 “我懂了，主人想玩打雪仗！”莫尔眼睛一亮，也低下身子搓出一个雪球，丢向季—— 砰！ 在雪球靠近季时被她一巴掌拍碎，莫尔的进攻被抵挡了！ “嘿嘿，不愧是主人，看我再捏一个更大的！”看得出来，莫尔是个愣头青。 而季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将雪堆在一起，挤压成球。 很快，莫尔的杰作就完成了，竟是一个直径四米的超大雪球！ “我要进攻了，主……”兴奋地将巨型雪球举起，莫尔才看向季，呆愣在了原地。 季竟然站在一尊155毫米口径的火炮……不，雪炮后面，将一大桶雪倒入其中。 “莫尔，你说什么？” “……” 主人饶命！ …… 西伯利亚的冬季，夜晚是极度寒冷的。 呼啸的寒风中，一家小旅馆的灯光散发着温馨，吸引着迷失的旅人在此享受一个温暖的冬夜。 前台小哥抱着一杯咖啡，他需要在此工作一个通宵，接待客人，为他们准备热乎的食物，这不仅是生意，有时候也是在救命。 砰！ 房门被来人打开，但寒风可没有那么温柔，直接粗暴地进入屋内，前台小哥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欢迎……” 虽然他有几分见识，但看到客人还是愣住了。 客人是两位美女，长相惊为天人的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人中一人穿着单薄的毛衣，他看上一眼就仿佛体验到了寒气刺骨，另一人更夸张，浑身带着冰雪。 不是在下雪天沾染的那种，更像是穿了一身冰，甚至走起路来还能听见其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这人是从雪里长出来的？ 这两人恐怕冻坏了吧！ “两位快请！” 但她们并没有多冷的样子，而是打量其这里。 “一间双人房。” 穿着黑毛衣的女子将护照递给前台小哥。 “两位需要热水吗？”小哥试探着问道，既然客人没事，他也放下心来。 “嗯。” 默默记下，他翻开证件—— 姓名：顾季。 第38章 燕山之中 “再来！” 顾砚手持木刀，与九名异能者对峙。 “小心点，不要和他硬碰。”其中一名男子对队友说道，他们想要围攻顾砚。 但顾砚只是身体微躬，刀身下压，木质的刀竟让对方感到威胁。 要知道，手枪子弹都已经难以对他们造成伤害。 这时顾砚动了，小腿突然发力，没有依靠其他能力，仅仅是靠着身体素质就在一瞬间突破音速，持刀冲向对方。 “散开！” 但还是晚了，刀柄重重击中其中一人，直接将其打飞出去，木刀在他手中灵活翻转，用刀背侧劈一刀，击中另一人的侧颈，巨大的力道使血液断流，直接将那人打昏过去。 一个照面就秒掉两个。 异能的攻击这时才袭来，顾砚以刀拄地，一个翻滚躲过试图袭击下盘的冰锥以及攻向他胸口的重拳。 “快退后！” 可惜顾砚要快太多，借助惯性旋转身躯，右脚扫过，将挥拳之人没能及时收回的小腿勾住，用力一拉。 咚！ 趁其倒地，顾砚一脚把人踢出场地，一通操作行云流水，身姿从容。 木刀平举身前，他缓步向剩下几人靠近。 下一刻，惨叫声在训练场中响起。 “不打了，不打了！” 顾砚这才停下手，直接坐在地上。 “顾哥，你下手太狠了！”赵齐捂着肚子，有气无力。 “谁让你用冰锥攻我下盘，还专挑那里打，我已经很仁慈了。”顾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而且你们这么多次都伤不到我，早就该练练了。” 距离和莫尔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顾砚一直在练刀，只用刀法和海市的异能者切磋。 他并不觉得这样无用，相反，在和崩坏兽，律者战斗时，用崩坏能附着在兵器上造成的伤害十分可观。 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一律者死亡后，全世界的崩坏也减弱许多，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灾难。 “休息日别只知道吃喝玩乐！”顾砚拧开一瓶水，还不忘教训道。 “顾哥，我们过年会有假期吗？”赵齐提到放假就来了精神，笑呵呵的跑过来，其他惨叫的人也安静下来，竖起耳朵。 “我怎么知道？应该没有。”因为十几天前的元旦都没有。 “哈？不会吧！” 训练场的惨叫声比之前更大了几分。 赵齐的情绪低落，顾砚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猜的，怎么，你有什么安排？” “嗯，我女神过完年会来海市，我当然要去陪她！” “你可以请假。” “不批怎么办？”赵齐双掌一拍：“对了，你姐可是a级，你请她帮忙肯定没问题！” “不用，我把你腿打折，等批准了我再帮你接回去。”顾砚笑眯眯地看着赵齐，笑容十分核善。 “放心，保证不疼。”毕竟可以修改认知。 “还……还是算了吧！”赵齐默默后退两步，在看到什么后示意顾砚转身。 “顾哥，你姐在等你！” 顾砚眉头上挑，转身走过去。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姐姐把风衣递给他，在训练的时候可以穿的很单薄，但外面的气温很低。 “还行。”顾砚微微一笑。 “那就好。”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顾漓两人便离开了训练场。 在这一个月，顾砚状态并不好，作为姐姐兼同事，自然是看在眼里。 但她不会多问，毕竟一家人嘛，应该互相尊重隐私，顾砚想说自然会说的。 “你真不打算和人组队？以你的分量局长也得由着你。” “不组，带不动。”顾砚知道，她问的是组队和负责区域的事情。 这段时间，顾漓以及异能局管理层都知道了顾砚s级身份，但其余大部分人还不清楚。 “好吧，如果一个人太累就来我队伍。” “哈？累什么？我都不组队了还得工作？”我就一个辅助啊！ “……”顾漓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没说就是不用。”顾砚挠挠头，掏出手机敲点着。 “慢吞吞的，快点去吃午饭了！”见他没有跟上，顾漓无奈叹气。 “你去吧，我出去一下。” …… 以顾砚的速度，从海市到京都，不过十几分钟时间。 再次确认坐标无误，就在附近，他才降落下去，然而待他一落地，数支枪便对准他的脑门。 “不许动！” 顾砚将手伸出，示意没有恶意，并从芥子空间取出异能证。 证件上还是b-a级，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行就只能麻烦上面捞人了。 总不能对自己人出手吧！ 迎面走来一位手持步枪的士兵，检查一番异能证后挥挥手，那些枪口才收回去。 “这里是禁飞区，下次注意！” 若不是知道来人是国内的异能者，恐怕早就被防空武器打了下来，虽然无法拦截顾砚就是了。 讪讪一笑，顾砚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想来这就是异能部总部了。”这异能部占地不过一座机场大小，位置还算隐蔽，在燕山腹地普通人难以靠近，周围群山环绕，风景也是很不错。 在进入其中后顾砚才发现，这里面的人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有些拥挤，就好像是…… 就好像学校开学的时候？ “b级以下晋级考核请前往1-3号场地，b级请前往4，5号场地，a级以上请前往指挥楼。”有几位工作人员在帮忙领路，顾砚凭借优秀的听力知晓。 看来今天正好是国际规定的异能晋级考核？顾砚若有所思，自己倒是没注意到。 不过他可不是来考核的，作为保送上s级的第一辅助，根本不需要。 来这里他是为了两件事，其一是领取s级的证件，这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也代表一种荣誉，虽然顾砚不看重这些，但他尊重这份荣誉。 更何况还是第一个s级辅助，对他对世界而言都意义非凡，作用巨大。 其二就是为了和徐慕迟切磋，不使用特殊能力那种，单纯用刀剑相搏。 虽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来回路途也不过半小时，顾砚也不介意跑一趟。 才不是为了请一下午假！ 第39章 社 恐 “你在哪个考场？” “来指挥楼。” 原以为指挥楼十分显眼，但顾砚找到后才发现，整个指挥楼竟是将异能部后山挖空建造的。 不过…… “我怎么进去？”他不是来参加考核的，也没有足够等级的异能证，根本进不去。 先去领证？ 高层都在指挥楼监考，s级的证件没办法不经过他们就发下来。 …… 秦洪安本不需要参加这次的考核，但徐慕迟今年突然决定监考，他也带着一众高层相陪。 几十年间，或许更久，自从秦洪安接触这方面开始就没见过徐慕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想来是因为十二月那次围剿理之律者的行动让国家损失惨重，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战力不能出现空缺，几位s级的殒落对任何一个大国都是极大的损失。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新s级出现。” “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多喽！” “徐前辈，呃……” 不断有交谈声出现，秦洪安正要和徐慕迟闲聊，发现对方看起了手机。 随后又站起身来，直接向楼外走去。 秦洪安额头冒出冷汗，根本不敢多问，其他人也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想问下原因。 徐前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监考太无聊？不对，她这种人怎么会怕无聊！ 难道是对这些人……太失望了？根本没有人能入眼？ 想到这里，秦洪安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有些愧疚，异能者的潜力差，作为总部领导人，自己一定是被认为失职了！ 其实徐慕迟只是出去接一下某个没门票的靓仔。 …… “你在忙吗？我改天再来也行。”那样更好，改天还能再偷懒一天。 “没什么忙的，走吧。”可惜徐慕迟并不忙碌，甚至可以说很清闲，倒是让顾砚失望了。 “在这里？我不是来考核的。”见她想要返回指挥楼内，顾砚无奈道。 “我知道，就在这里面，有问题吗？”徐慕迟歪歪头，似是很疑惑。 “人会不会太多了？”顾砚嘴角抽动，试探着问道。 “你怕什么？社恐？” 顾砚不说话，只是装出一副腼腆的样子。 “……” 也就是徐慕迟憋的住，换成别人准骂他。 “在一众高层面前表现的机会，我以为你会很乐意。”毕竟一般男频猪脚都是如此，徐慕迟微微摇头。 “我社恐。”顾砚毫不在意，一脸平静道。 周围有不少人听到他的话，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哪有人大声说自己社恐的。 “没事，你不用管别人，好好发挥，激励激励他们。” 顾砚一愣，原来她不仅打算在高层面前比试，还要让所有参考的人观摩？ 这是要当教科书？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些。”顾砚诧异道，他感觉徐慕迟不像是会指导别人的人。 事实确实如此，只不过徐慕迟隐隐觉得，灾难远不止如此，想守住这个国家，需要更多人为之努力。 她见证了这里的兴衰，这里是她无数年的家，自然是很关心的。 两人进入山体中，顾砚打量起这指挥楼内部。 虽然是在山体内部，但丝毫不显阴暗，大楼不算地下有七层，整体为倒u型，他们正是从缺口处进入，眼前是一块空地，其大小相当于一座篮球场。 空地上摆放着许多设施机械，四周有观众席，稀散坐着人，顾砚粗略估计，大概有四百多。 不过这考核方式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竟然可以任人旁观，想来应该是异能考核发展了很长时间，也有些内部消化，合理竞争的意思。 徐慕迟带着顾砚径直走向场地中央，引得周围人议论纷纷。 而顾砚的目光也不断扫视周围，在陌生环境保持警惕并不是件坏事。 “你不是说社恐吗？怎么我看他们还挺怕你的。”走在前方的徐慕迟轻声问道，带着明显的笑意。 顾砚警惕的目光太过凌厉，仿佛假寐的猛虎，在被他扫过的众人都不敢与他对视，观众席的议论也停息下来。 真·社恐：使社会群众感到恐惧。 “你感觉这些人怎么样？” 顾砚想了想，才道：“数量有点少。” 战力匮乏，对抗崩坏有些困难。 “还有呢？”徐慕迟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还有？ 这次顾砚沉默了，他看人没那么准，非要他说的话…… 除了左边观众席第三排倒数第六个妹子腿不错，右边第一排穿白衣服的姐姐胸襟宽广，别的倒是没注意到。 对了，还有监考那边有个老头一直笑眯眯的盯着他看，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初步判断是个老变态。 不过他肯定不会这样回答的。 “都挺年轻的。”略微思考后，他决定随便敷衍一下。 “你说的对，这是因为异能者在到四十岁以后，潜力基本都被开发，实力难以进步，自然不会参加考核。” “所以你想让这些人重视起武术，给他们开辟一条新路？” 顾砚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找到了重点。 一般情况下，异能者都注重开发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不是去修习古武，这在他们看来有些本末倒置。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又问道：“许应呢？” “许应的能力确实可以用生命力激发并填补潜能的空缺，不过……” 说到这里，徐慕迟顿了一下，接着便心念一动，以传音的方式告知顾砚：“要想填充，除非抽取掉一个活人，最好是其血亲的全部生命力，他认为这方法有伤天和，违背人伦，也就没有使用过，这些也成了最高机密。” 顾砚也是震惊了一瞬，没想到许应的能力竟然如此恐怖，幸亏他是个正常人……不，幸亏他是个好人，不然绝对是颗毒瘤。 “也正是代价太大，且战力匮乏，只好找到其他方法来提升他们？” “没错，虽然武术对于普通人而言加成并不大，但对于异能者却十分可观，能用相对最小的代价带来最值得的收益。所以……” 徐慕迟两人已经走到“擂台”中央，银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气势攀到高峰，剑气凛冽，指向顾砚。 “你，准备好了吗？” 第40章 至理之钥 顾砚微微一笑，取出长刀。 “你明明可以直接要求全国异能者修习武术的。” 刀尖斜指地面，锋刃上似有蓝光跃动，锐利无比。 这刀上嵌有拟似律者核心，在顾砚手中强度足以与“神之键”相比。 （神之键：崩三中以律者核心制造的武器） 不过顾砚现在要使用它，仅仅是因为在两人的切磋中，普通武器甚至扛不住一次挥舞的力道。 “强迫他们，不如直接将好处摆在眼前。” 考核暂时停止，整个场地作为两人的擂台，没有人上前打扰。 而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也清楚徐慕迟的地位，不敢阻拦。 一时间，整个指挥楼沉寂下来，两人剑拔弩张。 “既然如此……” 顾砚两手握住刀柄，将刀举至身前：“那便随你咯！” 话音刚落，他突然持刀向前，长刀猛然劈下。 叮！ 金属碰撞声响起，徐慕迟将剑架起，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她的长裙也因震荡而抖动着，脚下的地面崩裂。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眼力不凡，自然看得出来两人没有使用任何特殊能力，仅仅是依靠速度和力量做到这种程度，哪怕使用异能也完全无法招架。 顾砚这一刀，足以瞬杀一位a级，甚至是在其反应过来之前。 “厉害。”徐慕迟轻声说道，她感受到了威胁，以及针锋相对的气势。 和以往的顾砚大不相同，现在的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作为一个优秀的辅助，要么狂丢增益，提高队友战力； 要么拿起刀，杀光敌人，保护队友。 顾砚重心左偏，刀刃压着长剑斜斩而下，徐慕迟也向另一边躲闪。 嗡—— 刀与剑摩擦，空气都被撕裂震颤。 趁顾砚重心没有稳定，徐慕迟舞动长剑，向着他的侧身斩来。 剑尖速度极快，在半空画出一道银白月牙，观战众人根本跟不上其速度。 长裙也随之旋转，她整个人如同一朵雪花，轻柔而飘逸，灵动而优雅。 而顾砚则是一个上踢，脚尖正好点在剑身，将攻击偏离，紧接着刀刃自下而上劈砍，角度狠辣致命。 但他十分清楚奈何不了徐慕迟。 果然徐慕迟直接反握剑柄，只是轻轻一点就让这一击失去力道—— 当然这是在众人的眼中，实际上这一次碰撞甚至让两人的虎口发麻。 两三个回合下来，实际上不过眨眼间，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紧紧盯着擂台中这堪称视觉盛宴的交手。 虽然这视觉盛宴有些费眼睛。 短短时间内几次交手，换做一般异能者早就被切成好几段。 他们将自己代入这场战斗，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存活的可能。 不与顾砚两人比较，或者说将自己速度力量看作势均力敌，但他们的战斗意识，身法技巧都是完全被碾压，哪怕使用异能也无能为力。 在陆地上，会古武的金刚能打过哥斯拉吗？ 在各种能力相差不大的时候，技巧就尤为重要。 这特么不就是内卷吗？ “老秦，这人是谁？竟然和徐前辈打的有来有回！” 秦洪安一脸中大奖的样子，盯着顾砚的目光发亮一般，听到旁人的呼唤才收回目光。 “他就是顾砚，你们不是看过资料了吗？”秦洪安轻咳两声，变回严肃的神态。 s级辅助，和徐前辈媲美的古武，顾砚，嘿嘿嘿…… 这小子之前立了功，人品好像也还行？得找个机会让他看上我闺女。 不对，闺女都结婚好几年了，其实孙女也…… “是他？刚刚离太远，他速度又太快，看不清楚。”说话的是秦洪安的副部长，他再看了一眼两人的战斗，那速度快到出现残影，别说看不清脸，连几个人都分不清。 摇摇头，将目光投向秦洪安，语气怪异道：“老秦？把哈喇子收收？” …… 顾砚持刀全力斩下，徐慕迟也目光凝重，一剑削来，在两刃将要接触时，顾砚旋转刀身，直接拍击在了长剑上。 砰！ 震荡声响起，两人周围的地面早已经碎裂露出泥土，巨大的冲击甚至将观众席的前排掀翻。 以纯粹的力量做到这一步，简直是恐怖。 而徐慕迟的长剑被撞了这一下后不停颤动，她手腕抖动两下才使其停息，反观顾砚则是被迫换成了一手持刀，右手虎口开裂。 “刀很不错，看来不用总找我要了。” 徐慕迟说的没错，异化魂钢的质量没得说，她的剑被撞得颤动，打架的两个人都有些麻了，刀还稳得一批。 刀：顾砚是个寄，老子mvp！ “还继续吗？”顾砚甩甩手，看向周围的狼藉，这些和他没关系，他拒不赔偿。 “到此为止吧。”两人打斗了许久，带来的效果已经足够，再经过一些加工宣传，事情基本办妥了。 收刀入鞘，放入芥子空间，顾砚耸耸肩，便走出擂台。如果继续打下去，赢的是谁真不一定。 徐慕迟强在术法和古武相配合，变化莫测攻伐防不可防，但只拼武术，顾砚可不逊色于她。 而且他的体质还掠夺过埃尔法，要比耐力真不怕谁。 再就是这把刀了，十分适合顾砚不说，单是它的锋锐和韧性，哪怕是以这个世界最高端的技术都难以复刻。 至于两人会带给国内异能者多大震撼，就不是他在意的了。 “别急着走，你的新证件还没领吧？” 徐慕迟跟上来，和顾砚并肩而行。 “现在怎么看都不合适吧？”毕竟这是在考核，又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活动。 “没关系，用不了多少时间，也省的你再多跑一趟！”徐慕迟温柔一笑，便对着秦洪安传音吩咐。 “其实那也没关系。”多请一天假也没什么不好！ 但秦洪安根本不用徐慕迟吩咐，看到两人要退场连忙起身赶了过来。 “那人是谁？” “异能部领导人，秦洪安。” 顾砚打了个冷颤，没想到那位变态大叔还挺有来头，就是目光太瘆人了些。 “他怎么朝我们过来了？”说实话，顾砚被律者盯上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 “我让他过来的。”徐慕迟没注意到顾砚躲闪的目光。 顾砚一惊。 卧槽，官匪勾结，绝对是官匪勾结！ “顾小友，请！”顾砚刚想找个理由跑路，秦洪安已经快速来到两人面前。 “我还有点事……”顾砚试图拒绝。 “顾小友，这么说，你很忙咯？”秦洪安一眼看出顾砚有什么误会，也试图挽留他。 “我这里有好康的……”他对着顾砚，笑容十分和蔼。 “好康的，是异能证吗？” “什么异能证，比异能证还刺激……” 第41章 笼中鸟 “正常点！” “咳咳……顾小友请跟我来，为你补发证件。” 顾砚摆了摆手，道：“你先说清楚，我们两个认识吗？” “现在不就认识了？”秦洪安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不认识，那你怎么一直笑眯眯的盯着我？”被这样一个怪老头盯着很难不在意。 “当然是见过你，年少有为嘛，渤海那次我就在观战。” 听他这么一说，顾砚才想到这方面，松了口气。 误会解除，剩下的就简单多了，考核还在暂停，干脆整了个“颁奖典礼”，算是正式宣布第一位s级辅助的诞生了。 不过多少有点糊弄人的意思了，没有正式的步骤就算了，场地还是刚才打斗的地方，根本来不及修补，破破烂烂的。 虽然顾砚不在乎这些形式，但现场整得跟刑场一样就有些无语了。 而他本人更是尴尬得要死，脚趾头恨不得抠出一幅清明上河图。 “顾小友不贪虚名，又来的仓促，下次来京都，再好好招待你！”说罢秦洪安便继续当起监考官，徐慕迟也挥了挥手示意。 顾砚便带着一张麻木的脸离开异能部。 无所谓了，假期会治愈我的。 【叮！加载进度已更新，当前进度：80%】 “嗯？” …… 『神』见人在地上罪恶极大，于是宣布将使用洪水。 …… “停车！” 奈莉下了车，四处张望。 “我送送朋友，你先回去吧。”她看到了某个身影，紧张的心才平缓下来。 待车辆离开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向着那人跑去。 “芙妮娅！”一下子扑进芙妮娅的怀中，奈莉紧紧抱着她。 “好啦，小奈莉，我们也才一个晚上没有见面而已！”芙妮娅轻揉奈莉的脑袋，宠溺又温柔。 “还有一个上午！”奈莉鼓起脸蛋，像条河豚一样。 芙妮娅噗嗤一笑，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马上我们就自由了，小奈莉。” 她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个囚笼。 芙妮娅将双手捂在奈莉脸庞上，她不知是冻的还是羞涩，两颊绯红。 “小奈莉今天也很可爱哦！”芙妮娅眨眨眼睛，露出调皮的笑容。 接着便拉着奈莉的手，走向海边。 而奈莉则是顺从地跟着，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她的手好软…… 芙妮娅两步一回头，生怕奈莉突然消失一般，像是在呵护什么至宝。 奈莉就是她的至宝。 海边的风很急，一月的气温低，但奈莉并不讨厌，现在在她看来，任何东西都带着一种触动内心的温暖。 巨大的游轮停泊在港口，浪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一高一低两道人影在码头漫步。 “奈莉，你冷吗？” “不冷哦！” 摇摇头，奈莉从背后抱住芙妮娅。 为什么选择坐船？ 她也曾问过芙妮娅，得到的答案是，飞机检查太过严格，且没有太多操作空间。 芙妮娅的父亲有不少忠诚的手下，有好多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母亲没有什么人脉，只能拜托那些人来帮忙。 所幸，这游轮的船长就是一位退役海军，掩护两人上船，只要不被西蒙知晓十分简单。 而且这个时节乘坐游轮的人并不多，不用担心人多眼杂。 不仅如此，时间也是经过挑选的，这一天正好是国际异能者考核日，西蒙要参加晋级考核，奈莉那些监护人作为贵族也会出席。 也就是说，这次的机会很珍贵，也很恰当。 “吃早饭了吗？”芙妮娅突然问道。 “嘿嘿，没……”奈莉歪歪头，试图萌混过关。 “这可不行！” 芙妮娅佯装生气，道：“不好好吃早饭会长不高的！” 长不高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将奈莉剩下的话打断。 可恶，那我就照做就是了，不就是吃早饭吗！ “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见奈莉偏过头，芙妮娅便知道她同意了，只是摆出一副傲娇样。 不远处有家面包店，来回很快，而且奈莉的位置正好在视野内。 “欢迎光临！” “你好，请给我来盒热牛奶，两颗鸡蛋……”芙妮娅完全不管奈莉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多，只是一股脑将有营养的都点了一些。 奈莉想吃多少都可以，长不高也没关系，无论怎样她都喜欢。 芙妮娅带着甜美的笑，转头看向奈莉的方向，却不料看到了某个极为讨厌的身影。 “请再加两根法棍，挑硬的，谢谢。” 正在切面包的小姐姐打了个冷颤，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十分温柔的顾客突然性情大变。 而芙妮娅的脸上阴云密布，想要杀人的目光紧盯某处。 …… 海景确实不错，但看得久了，奈莉的鼻头都透出粉红，眼睛也被风吹得酸涩。 “芙妮娅？” 听到有人靠近，她轻声呼唤。 不对，不是芙妮娅！ 来人的目光没有芙妮娅那种宠溺，更没有那种温柔，反而很恶心，带着占有欲和…… 奈莉转过身，瞳孔骤缩。 “西蒙？你怎么在这里？”她强装镇定，再次挂起那虚假的笑脸。 西蒙公爵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亲爱的奈莉，这里太冷了，快跟我回家。” 西蒙并不知道奈莉的心思，伸出手来。 确实，今天他要参加考核，但奈莉两人不知道的是，在考核过后，西蒙就打算在一众贵族面前向奈莉提亲，而奈莉不到场，是不行的。 要想问出奈莉的位置并不难，她们根本没有打算隐瞒。 奈莉愣住了。 不管逃跑还是搏斗，她怎么可能是西蒙的对手？而且芙妮娅被牵扯怎么办？ 跟西蒙走？不可能！ 她后退两步，缓缓靠近护栏，只要她淹死在海中，那样也不必担心事情变得更糟，死无对证，芙妮娅能够置身事外，她也不用被困在鸟笼之中。 至于她会死—— 倒也没那么恐怖。 看出奈莉对自己的恐惧，西蒙诧异一瞬，这只小金丝雀可是很少会有这种表情。 “奈莉，你跟我——” “去死吧混蛋！” 邦！ 第42章 虚无之门 “去死吧混蛋！” 邦！ 法棍重重敲在西蒙后脑勺，将他打得一阵恍惚，若不是异能者体质超群，早就昏死过去。 芙妮娅算不上力气大，但她全力偷袭还是能做到这种程度。 “奈莉，跑！” 趁西蒙抱头倒地，芙妮娅连忙上前抓住奈莉的手，向着游轮飞奔。 本来，她们打算在游轮即将起航时再前往，防止有人暗中盯着奈莉，打草惊蛇，但西蒙都已经找了过来，不能再等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只要登上游轮，将西蒙拦在下面，等船离岸，那么就是天高任鸟飞，谁也别想再分开她们两人！ “混蛋！给我站住！” 西蒙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见匆忙逃窜的两人，他还怎么不知道其打算？自然是气得他双拳紧握，迅速追了上去。 “芙妮娅，他追过来了！” 在拐角处奈莉匆忙一瞥，看见快速接近的西蒙几乎要发出尖叫。 当她马上就要摆脱噩梦时，却发现自己最恐惧最害怕的人追了过来，马上就要抓到自己，惊慌得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太大了，西蒙完全能在两人登船前追上她们。 “这边！” 芙妮娅紧抓奈莉的手，转向人群密集处跑去，边跑还大喊救命。 不得不说此方法十分有效，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西蒙的大名，当路人见到一个神色狰狞的男子在追赶两位少女时，不少人选择挺身而出，阻拦西蒙。 “滚开！” 西蒙一拳打向一位路人，所幸那人举起行李挡下，但巨大的力道还是推倒了他。 见打人者如此猖獗，群众不惧反怒，纷纷开始声讨西蒙，叫骂声吸引了远处的警察，而他更是被数名大汉推搡着，难以继续追赶。 要是被这些人拦住，不去警局一趟根本解决不了此事。 再拖下去，奈莉就跑了！ “找死！” 西蒙将手伸到腰间—— “他有枪！”看清楚西蒙动作的人大喊，带起一片尖叫，人群也瞬间四散奔逃。 当然，作为拥有精准异能的异能者，无论是飞刀，弓箭，还是枪械都十分精通，西蒙参加考核，自然是带了枪的。 砰！ 哪怕是一位公爵，也无法公然对普通民众出手，对西蒙的名声有极大影响，他也不会对奈莉出手，因为他强烈的占有欲还未能满足，那么他枪口对准的只能是—— “芙妮娅！” 没错，他认为奈莉不会有勇气继续逃跑，而其他人也不敢再阻拦他。 血花溅起，芙妮娅跌倒在地，奈莉的长裙上也染上红色斑点。 “芙妮娅？” 奈莉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从未如此绝望过。 但下一刻，奈莉险些没憋住眼泪，因为那倒在地上的人竟缓缓抬起头来！ “别管我，快跑！”芙妮娅撑起身体，左腿上的血洞不断涌出鲜血，剧痛让她失去了奔跑的能力，面色苍白。 “我可能无法陪你了，奈莉。” “你在说什么蠢话？”奈莉惨然一笑，低下头来，艰难抱起芙妮娅。 芙妮娅并不重，只是她太过娇弱，一步一步地继续走着。 “放下我，奈莉！” “这样我们两个都跑不掉的！” 芙妮娅双手试图推开奈莉，但伤口牵制着她无法做到。 “够了！”奈莉的长发遮住眼睛，海风吹动被鲜血染红的衣裙，两人看起来是如此狼狈。 任人欺压的木偶，娇小瘦弱的少女，可笑而无力的挣扎。 她痛恨自己的卑微。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狼狈地挣扎，最后在命运中溺亡。 见奈莉抱起芙妮娅继续向远处走，西蒙愣了一瞬。 “奈莉疯了？” 接着便举起枪，瞄准芙妮娅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飞出枪膛，瞬间便接近两人。 “你敢！” 淡金色的眼眸仿佛燃烧了起来，低微但带着疯狂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奈莉的长发飘舞，海面的风与浪尽数平息。 一手将芙妮娅抱住，另一手轻轻挥动，奈莉充满杀意的目光让远处的西蒙亡魂大冒。 子弹即将命中，但漆黑的圆形空洞突然出现，将子弹吞入其中，没了动静。 但下一刻，虚无之门再次出现，但却是出现在西蒙的眼前，紧接着子弹飞出，接连洞穿他的脑门。 西蒙死了！ 现场一片死寂，人群好像都忘记了呼吸。 当他们反应过来看向奈莉两人时， 一人高的虚无之门已经出现在奈莉身前，她抱着芙妮娅走了进去，消失在码头。 …… 游轮上的某个无人角落，圆形空洞突然出现，奈莉从其中走出。 “我们安全了！” 芙妮娅刚松一口气，便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芙妮娅？”奈莉见芙妮娅昏迷直接慌了神，但马上又镇定下来。 “我不能着急，她只是失血过多，现在只有我才能想办法救她，救她……” 奈莉口中呢喃着，随即心念一动，一道虚无之门再次出现，她将手伸入其中，用力一拉。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便被拽着衣领出现在眼前，手中还拿着一张诊断报告。 “救救她，求你，求你！”奈莉甚至不知道该威胁还是请求，短暂思考后便央求着老人救治芙妮娅。 “……”老人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正在重组破碎的认知。 “我需要手术刀，纱布……”好在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在检查了一下伤口后马上开始说出需要的药物和工具。 这些当然难不到奈莉，只是轻轻挥手便能无视空间将东西移到眼前。 而老人多次见到奈莉使用能力，也明白自己出现在此地是怎么一回事。 并未多言，老人开始为芙妮娅止血、取出子弹。 而奈莉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 “芙妮娅，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我们会去雨林，去沙滩； 去看鲸鱼和企鹅，去品尝东方的美食。 只要…… 当晚，奈莉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幼时的自己，坐在床边，听母亲诵读道： “『神』见人在地上罪恶极大，于是宣布将使用洪水，天下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 无一不死。” 第43章 西洲之灾 “你没和我开玩笑？” 顾砚从床上蹿起，拍了拍脑袋想要清醒过来，又检查了好几次手机来电。 他很清醒，来电也确实是徐慕迟本人。 那么说明此事百分之百是真实的。 愣了好久，顾砚才惊叹道： “我就睡了一觉，一个国家没了？” 就在刚刚，徐慕迟打来电话告诉他： 英伦国全境遭遇超大洪水，不，说洪水并不合适，因为它是从天而降，凭空出现的，完全没有前兆，根据估计，大约有0.4亿立方千米的海水倒灌陆地！ 因为事发时间是当地深夜，幸存者几乎万不存一。 一个发达国家，一夜之间被抹除了！ “能做到这种事的，最起码是审判级的崩坏兽了！”顾砚倒在床上，心情并不美好，还没多久，崩坏再一次带走无数人生命。 崩坏的表现形式多样，律者，崩坏兽，疾病，也有可能是陨石，地震等等。 但既然是洪水从天而降，说明不是自然原因。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做什么？”他眉头皱起，对着手机问道。 “这么大的事，你的身份自然是有资格知道的。” “灾难的原因会有人去调查，英伦国在外有不少人，算上少部分幸存者，都会被各个国家接济，而那里的灾后重建也会由各国接手。” “这些事情的后续你要是感兴趣，我会帮你留意的。” “然后没了？”他还以为找他是要参与进去，要真是这样，倒也没打算拒绝。 “别的s级都有专属的接线员，私人助手，说起来也就你我和许应特殊。”对方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许应这么多年，早就不归异能部管，他想帮忙也是随心，顾砚就不一样了，新起之秀，他自己又不关心这些，事情就落在了徐慕迟头上。 不过正好，徐慕迟十分重视顾砚。 “为什么我没有私人助手？” “都是自己选的，我还能凭空给你变出来一个不成？” “那就……等等！”似乎找到了某个关键点，顾砚停下了交谈。 凭空出现？ “水是凭空出现的吗？一点两点可以理解，可那是多少水？” 0.4亿立方千米！ 这么多水，会是凭空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水是被‘调用’的？”可这个信息所有人都能推敲到，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真正关键的不是水从哪里来，而是为何会从天而降。 虽然调查原因并不是两人的职责，但这无关个人，而是人类必须找出原因并加以防范。 谁能保证下一次降下洪水的，不是自己的家乡？ “能判断出洪水从哪里调用的吗？”顾砚感觉自己可以借此提醒一下。 “伴随洪水一同落下的还有无数海鱼，根据对海鱼的调查，水就来自北大西洋。” 接着，徐慕迟开始翻看事发前的卫星影像，果然在北大西洋，发现了当时曾突然出现过一个直径超过两百公里的巨大漩涡。 将此发现告诉顾砚后，顾砚看着天花板，沉思片刻后才道：“你认为这次的灾难……” “到底是自然伟力，还是某个人或怪物的杰作？” 他自然认为是后者！但他需要通过指点，让这个世界的人去发现这个“真相”，才能站在起点线，去探究。 而徐慕迟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在安静了片刻后，她的声音才传来：“经过推算，发现通过漩涡流失的水量同样为0.4亿立方千米。” “而且，在卫星影像中我们发现了一艘船。” “船？”顾砚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是一艘名为赫拉号的游轮，被漩涡吸入了进去，游轮残骸并没有随海水出现。”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能一锤定音的信息，游轮的出现可能只是偶然。 “这……”徐慕迟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 “漩涡是以游轮为中心，突然出现……” 又是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游轮刚刚已经找到了，在百慕大，它外观完好无损，船上没有生物反应，也无人回应。” 也就是说，赫拉号在掉入漩涡后，极短时间内横穿大西洋，又突然出现，船上人员全部失踪。 这种情况怎么看也不是巧合！ 难不成你想说超自然现象？还是外星人？ “这次的事故，不是自然灾害？”虽然早有预料，徐慕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是什么怪胎，拥有这种极为恐怖能力，一夜灭国？！ 不，要是英伦国有反应时间，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惨况，也就是说，几小时甚至几十分钟时间，七千万人口葬身洪流。 徐慕迟马上吩咐下去，虽然在遭遇灾难后难以追查乘船人员的名单，但前往百慕大去船体上或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一定要将这个潜在的威胁追查出来。 而顾砚想要的就是如此，不管出现的是审判级崩坏兽，还是新的律者，都要加以重视，现在看来，那艘游轮至关重要。 然后……需要他自然会帮忙，不需要的话他只守好海市就足够。 …… 百慕大，某处岛屿。 天气不算晴朗，偶有海鸟低掠，一艘豪华的游轮与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游轮并没有航行，而是静静搁浅在礁石滩，一片死寂。 “已经发现目标，开始降低高度。”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也惊起了海鸟，气流将海水扰乱。 “可以了。”李时见高度合适，便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竟然是要直接跳入海中。 但在他即将落地时，下方的水流开始翻腾，主动迎接他的降落。 噗通。 海水的流动十分奇妙，将李时的身躯保护完好，接着又凸起一道水柱，将他举到高处。 向直升机挥手示意，李时便继续操控着水流向游轮“走”去。 更多的调查人员还在路上，他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提前来勘察一下现场。 “真是的，什么妖魔鬼怪非要在年前作乱！”李时叹息一声，目露无奈。 他还有几天就能享受假期，偏偏这个时间出了这么大事。 “距离可以了，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操控着水柱再度升高，与游轮的护栏齐平。 李时迈步上前，一只脚马上就要踏上甲板，但…… “嗯？” “这，这……”他睁大双眼，感觉自己的感官头一次不可相信。 周遭的海风从未停息，不知名的白鸟在浅滩处捕鱼，一切都是那么正常，那么平静—— 除了 身后 的游轮。 第44章 埋葬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游轮的另一侧？ 李时并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一次空间穿梭。 游轮周边空间的连贯性出现问题，在他踏入游轮的那一刻，空间的空缺使他越过断裂处，出现在“彼岸”。 “我就不信这个邪！”李时咬咬牙，转头再次走向游轮，但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地，他出现在了来时的地方。 就好像，从来不存在这艘游轮，从来没有所见的甲板。 “这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李时眼皮猛跳，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 “应该是海市蜃楼？”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从不同地点尝试登上游轮，可结果都是一样，他跨越了游轮，直接出现在另一边。 滋滋—— “李时，现场怎么样？游轮上有线索吗？”电流声响起，通讯设备传来声音。 “我……”李时一时间无法解释。 “我不知道。” …… 沙沙…… “你醒了？”带着些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奈莉听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是？”当她想发出疑问时，才意识到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不，她很确定，那并不是。她说话从来都是带着或虚假或真实的感情，而且语气柔和到略显卑微，不是这种毫无波动的语调。 撑起身来，奈莉看到了说话之人，竟和她长得也是一模一样，金发金瞳，如同凡间天使。 “别惊讶，我只是借用你的形象，不介意吧？”少女微微一笑，笑容尽是说不出的诡异。 但奈莉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芙……” “你想问芙妮娅是吧？放心，这只是一场梦，没有她很正常。”少女伸了个懒腰，动作僵硬。 “她怎么样？”奈莉急忙问道。 “你醒了之后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怎么醒过来？” “……”这种问题你问我？ 不过少女还是故作沉思，片刻后才道：“陪我聊聊吧。” 一时间，场面尴尬起来。 奈莉实际上并不善与人交流，虽然在面对这个少女时，和其他人并不相同，让她感觉很舒适。 并不是和芙妮娅相处那种舒适，而是奈莉可以“无视”少女。 无视她的存在，她的所思所想，自己想要说什么做什么，无需任何顾忌。 或许因为是梦的原因吧，不过哪怕如此，奈莉还是不知道从何聊起。 “你刚刚在做什么？”憋了好半天，奈莉才试图找到话题。 “和你说话。” “……我是说，在这之前。” “挖坑。”少女摆了摆手，无奈道。 “挖坑做什么？”奈莉这才打量起周围来。 这里是一大片空地，地面不知道是什么土壤或者沙子，空间不知多大，天上一片漆黑，像是无星无月的夜空。 在两人的前方不知多远处，一颗树的虚影时隐时现，无比巨大，遮住半边天。 “埋了你。” “嗯？” “我说，挖坑，埋了你。”少女抓起一把沙子，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逐渐有了情感，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奈莉看着少女，目露疑惑，似是想要询问。 “死人，不都是要埋掉吗？” 少女歪歪头，模仿着奈莉做出疑惑的表情。 “可是……我还活着。”奈莉打了个冷颤，有些害怕。 “哈，怎么证明？”少女放下沙子，与奈莉对视。 “我在和你聊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身体后仰，奈莉想要蜷缩成一团。 “不对哦，你是在做梦！” “梦里的你没有体温，没有心跳，除了我别人看不见，摸不着……” 少女贴近奈莉，两人相隔如此近，可却无法感知对方的呼吸，她将一只手伸到奈莉胸脯，想要感受心脏跳动。 “你凭什么认为，这样是活着？” “……” 奈莉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好在，少女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轻轻抚摸奈莉的发丝。 “你杀人了。” 她突然说道。 “对，但他……他该死！”奈莉并不会对西蒙有什么愧疚，那只是个祸害了不知多少女孩的人渣，更何况他还向芙妮娅开枪。 少女并没有反驳，只是继续问道：“这种感觉怎么样？” 她是什么意思？问自己杀人是什么感觉？这种不正常的问题……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害人，但西蒙他对芙妮娅开枪了，我才不管杀了他会怎样！” 奈莉的声音带着恨意，抬起头与少女对视。 “至于什么感觉，我并没有关注，你知道这么多，应该明白我当时只想救芙妮娅。” 少女摇了摇头，笑容更加真切：“你说错了，奈莉。” “你早就想杀死他了，只是你没有能力而已。” 但奈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在说，随你怎么认为。 “如果说……”少女也不在乎，将奈莉扑倒在沙地上，长发散落。 “我抢走你的名字，”她的眼睛带着莫名的意味，奈莉想要起身，但她好像完全被对方压制一样。 “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你会愿意吗？”少女的手肘撑着地，一手温柔抚摸着奈莉的脸庞，但另一只手却放在奈莉的喉咙处。 “你……”如果两人完全没有交集，奈莉或许不在意，但此人就在她的眼前，知道她的一切。 她不可能会同意的。 “嘻，你还真在想了啊，我就逗逗你的。”少女的嘴角扬起恶劣的弧度，一个翻身放开了奈莉，目光失神。 “看见那棵树了吗？”她面向着巨树的虚影。 “你喜欢的，你讨厌的，都能在那上面找到哦！” 没有理会少女神经兮兮的发言，奈莉站起身来，俯视着她： “这真的，就是一场梦？” 而少女则是微抬起头，金发遮住小巧的脸庞。 “对啊，就是你的梦而已。” 说着，她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 奈莉沉默不语。 “别这样嘛，我又不会害你，或者说，这世界上只有我不会害你，更不会离开你。” 少女拍拍沙土，同样站起身来。 “等你醒来之后，差不多都会忘记，但无所谓。” “你只需要知道，在你绝望时，我会出现，帮助你，并且……” 她抬起头，再次与奈莉对视，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笑容，她的眼神，都在那张与奈莉一般无二的脸庞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病态。 “取代你。” 第45章 菜之律者? 顾砚盯着某个东西，沉思。 周围人来人往，也有的对他指指点点，但这并不重要，他不在乎。 “这应该也不对。”内心如此想着，但脚步却没有移动，只是不断推测所有可能性。 终于…… “小伙子，你不是有什么困难吧？” “你想买什么说出来，阿姨白送你！”果蔬摊大妈终于忍不住说出口，还不忘补充： “你要是不会说话，想要哪个指一下就行。” 这少年已经在她摊位前站了好久，刚开始还能看得出来，是要买菜，但他就是不开口，眉头皱了又松，就这么一站半小时，吓得没人敢来买东西。 前一段时间海市据说因为自然灾害死了不少人，莫非…… 想到这里，大妈摇头叹息，挺帅一小伙子，脑袋可能也有问题，真是造化弄人。 “呃……”顾砚无语，他感觉大妈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只是想不明白，“看着买”到底是买什么。 母亲要他买点食材，马上就要除夕，自然要吃点好的。 “记住，不要贵的，不要太便宜的，不要太平常的，也别整些稀奇古怪的。” “那到底是买什么？” “你看着买！” “……” 他算是知道为何老姐会憋着笑了，明摆着是要故意为难自己。 “买点食材，不要贵的……”再不出声，自己真要被当成哑巴了。 待他说完母亲的要求后，大妈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到底想买什么？” 顾砚从摊位上拿过一个纸袋： “你看着装。” “……”咱就是说，你能不能换一家？ 不过大妈还是挑拣着装起来。 而顾砚同样松了一口气。 买菜绝非易事，有时候连买什么菜都很难知道，但，这绝不是他轻言放弃的理由。 “小伙子，像你这种遇上困难的多了去了，别太在意，活着就好，算了，我说你也不一定听得懂。” “……”大妈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吧！ “你要是没地方住，在西城区有国家提供的住所，吃的喝的，都少不了你！”生怕顾砚不懂，大妈又用简单的语言重复道： “西边，能吃，能住，不要钱！” “……谢谢。”礼貌还是要有的，大妈一片好心，不过顾砚并没有那么开心就是了。 想要付款，大妈坚决不收，顾砚也只好在离开后隐去身形悄咪咪把钱塞进大妈口袋。 不过她也是让顾砚想起了西城区正在扩建的事情。 在海市发生崩坏后，几个地区因为崩坏能侵蚀严重，已经不适合居住生存，会有极高几率患上崩坏病。 而且在灾难中，不少人流离失所，高楼大厦被破坏，所以西城区在加紧扩建，接济受难群众，在年前就会完成建设。 而顾砚再怎么偷懒还是能知道这些消息的，自己s级的“工资”足够花销便好，剩余的尽数捐了出去。 留着收藏不如捐给需要的人。 不过自己也确实应该去看一看，并非同情心多泛滥，这些受苦的都是自己同胞，又是同一城市，不乏有曾经的朋友，自己又算得上公职人员，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 “唔～”奈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某个房间内。 “芙妮娅？”眼神中闪过慌乱，但她一扭头便发现所寻之人正侧躺在床上，带着笑注视着她。 “你醒了！”想要扑上去，但又怕触碰到芙妮娅的伤口，奈莉只好紧握对方的手。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依稀记得昨晚经历。 昨天在经过手术取出芙妮娅腿中子弹后，她担心伤口感染，便带芙妮娅穿过虚无之门来到海市医院。 在经过一系列的救治后，芙妮娅基本脱离危险，她之所以选择海市，就是因为这里医疗水平高，枪击案件又几乎没有，两人也不用担心惹上麻烦。 但被怀疑的可能仍然存在，于是她便带着芙妮娅再次跨越空间离开了医院，彻底杜绝被追查的可能。 “我早就醒了，看小奈莉睡得这么香，我也不想打扰呢。”芙妮娅温柔一笑。 说来倒是奇怪，奈莉找了个酒店先暂住，让芙妮娅养伤，可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昏睡了过去，许多事情记不真切。 不过想起自己昨天突然得到的能力，奈莉便释然了，估计昏睡也是因为自己使用太过频繁，出现了副作用吧。 “芙妮娅想吃点东西吗？要喝水吗？”第一次照顾别人，奈莉有些手忙脚乱，芙妮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啊，那就帮我接杯水吧！” 听到她的要求，奈莉自然是连忙起身，随手一抓，水杯便出现在手中，十分自然流利。 芙妮娅见到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歪了歪头，换个角度看奈莉。 她在昏迷前见过奈莉表现出这种无视空间距离的能力，才并没有很惊讶。 或者说，只要是不会对奈莉有害，无论是什么能力都无所谓，她才不在意。 “有些烫，慢点喝。” 芙妮娅将水接过，才问道：“这里是……” “是华国海市，你不是说想要品尝这里的美食吗？我一会就能去买哦！” 也就是说，两人在很短时间内来到了华国东部。 虽然知道异能很神奇，但奈莉这种跨越大陆的移动方式还是惊到了芙妮娅。 “不过……”芙妮娅的腿不能走路，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奈莉当众使用能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在这异国他乡，她又不愿两人分开。 “没关系，我可以推着芙妮娅出去！”说着，奈莉一挥手，一个崭新的轮椅就出现在房间。 “小奈莉，这样不太……”芙妮娅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奈莉面前出现一个圆形空洞，她将银行卡取出，手伸到空洞中。 “支付成功。”电子合成音响起，奈莉扭头看向芙妮娅，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芙妮娅同样眨眨眼，一脸无辜。 “对了，我先帮芙妮娅梳洗一下吧！”看奈莉这么轻松的神态，芙妮娅哑然失笑。 而奈莉则小跑去接水，在路过镜子时，她回头一瞥，停下脚步。 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相对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伸出手去触碰镜面。 “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第46章 汉克与贝恩 “夫妻肺片？蚂蚁上树？” “这……都是吃的吗？” 翻看着手中的菜单，奈莉神色怪异。 这种奇怪的名字，莫非…… 而坐在她对面的芙妮娅则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小奈莉，这道菜我听说过，需要用一对恩爱的夫妻，然后取出他们的肺叶……” “然后用辣椒，搭配一些牛肉……” 她嘴角扬起弧度：“对了，肺叶要卤制一下，那样更入味哦！” “呃！！” 奈莉身体一颤，又翻了一页：“你……你现在有伤，不适合吃辣，算……算了吧，我们换一个。” 而在一旁的服务员轻掩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深吸一口气，才解释道：“其实夫妻肺片既没有夫妻，也没有肺片，就像老婆饼一样！” “老婆饼是什么？”好神奇，难道他们娶妻都是吃饼吃出来的吗？ “呃……我的意思是，这道菜其实是用牛舌，牛肚等制作的，本店是合法生意。” “但是它是辣的吧？她受伤了，吃辣的不好。”奈莉将目光看向芙妮娅，却见芙妮娅正埋着头，身体不断颤抖，一副笑出内伤的样子。 可恶的芙妮娅，一定是故意的！ “她受伤了？”服务员小姐姐一怔。 “对哦！” “我们国家的人经常说，吃什么补什么。” 听到这话，奈莉将菜单前翻：“这个东坡肘子，是说的猪大腿吧？来一份这个。” 芙妮娅：…… “芙妮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甜美一笑，奈莉无辜的眼神看向芙妮娅。 可恶，竟然玩卖萌！ 眼神躲闪着，芙妮娅最后只能接过菜单，点了一道杏仁豆腐，是个甜品。 “好，那加一道杏仁豆腐，谢谢。”芙妮娅只是指了指，服务员并没有看到，还是奈莉重复了一遍。 服务员小姐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挂着笑容，离开了包间。 “两位用餐愉快！” …… 海市新城区。 在一个多月前，这里还是未开发的荒地，现在已经建起高楼，容纳了许多难民。 受灾的人，一些已经死在崩坏中，一些在医院躺着，剩下的不是借住亲朋好友家，就是在此地居住。 为什么不住酒店？早就满了。 而且这可不是发生火灾，地震那么简单，经历了崩坏的人随时都可能变成怪物，或者染病。 顾砚慢步走着。 虽然新城区已经完成许多，但人数十分多，海市及其周边，风餐露宿之人不计其数。 所幸，在这个国家不会放弃他们，而是召集群众之力助他们渡过难关。 可那些暂时没有住所的，也只能在已经建成的建筑角落处落脚，以此对抗海市冬天的微寒。 这些人不乏失去儿女的老人，更不缺没有了父母的儿童，他们只能靠着好心人的帮助，在这个开始了崩坏的世界挣扎生存。 不过，在某个居民楼的脚下，顾砚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是个外国大叔，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头金发略长，束成马尾，明明是浪荡不羁的风格，却透着迟暮老人的沧桑。 他仍然拥有劳动能力，四肢健全，却盘坐在地上，腿上放着吉他，明显是在“卖艺”，在他的身旁，一只金毛闭眼听着它主人的弹奏，似乎很是享受。 但更让顾砚奇怪的是，他的听众都是一群……孩子？ 有些好奇，顾砚靠近那群孩子，企图混入其中，因为来的晚，音乐已经来到尾声，错过了演奏。 “怎么样，孩子们，还喜欢吗？”男人的华语十分流利，说出的话尽显柔和。 “好听！” “汉克叔叔的小提琴是我听过最好的！” 被称作汉克的男人摇头一笑：“哦，那真是谢谢小可爱们了，不过汉克叔叔这是吉他，不是小提琴。” “对，汉克叔叔的吉他也是最棒的！” 汉克并没有再追问，而是将两手摊开，道：“既然你们都很满意，那么就把你们的宝贝交给叔叔吧！” 那些孩子并没有不舍，而是带着激动，纷纷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小收藏，顾砚扫了一眼，眉头上挑。 孩子们的宝贝很是有趣，或许是什么形状奇怪的树叶，或者是颗颜色特殊的小石子，也有的是自己剪裁的纸片，只有极少的几个拿出一枚硬币。 但汉克脸上却是带着欣喜，好像真的见到了价值连城的珍宝。 “哇哦，这枚石子竟然是纯黑的，一定是传说中的黑曜石了，这可是宝贝，那汉克叔叔就收下了。” “这折纸是恐龙吗？没想到竟然能见到恐龙，真是了不起的艺术家！” 而被夸赞了“宝贝”的孩子们十分高兴，虽然顾砚很清楚，这只是汉克在迎合他们。 “这么多好东西，那我也不能藏着掖着，我记得你们国家有句话叫做，叫做来而不往非，非……”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个小女孩抢答道。 “对，没错，小姑娘这么聪明，那么这巧克力就先送给你了！” 从口袋中取出一大把巧克力，汉克将一块递给小女孩，其他的孩子见此眼都亮了。 “谢谢！”小女孩将巧克力剥开放入口中，露出享受的神情，但又想起什么，开口道： “汉克叔叔，我可以抱抱贝恩吗？” “当然可以，小姑娘，贝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是很喜欢你们的。”汉克微微点头，伸出手抚摸金毛贝恩的头。 而贝恩也是会意，靠近了小女孩身前，亲昵地蹭了蹭，小女孩抱住他，眼神带着喜爱。 “那么，下一个巧克力是谁的呢？” 孩子们都开始激动了，一个个将手高高举起，还有的怕自己举太低，站起身踮着脚，和别人竞争起来。 这些孩子的宝贝，从某些方面来讲，是十分珍贵的，但无论是价值还是孩子们的喜爱，都是远远比不上巧克力的。 那些巧克力顾砚见过，小小的一块就价值二十块钱，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顾砚都视其为奢侈品。 顾砚疑惑，不知汉克为何如此，这样并不能解决他自己的温饱。 默默取出两张纸币，他将其放在那堆宝贝中。 “这位先生，我可没有巧克力给你这位大朋友哦。” 第47章 无家 （本章出现的歌曲：call your name ） “这位先生，我可没有巧克力给你这位大朋友哦。”因为并未隐瞒，汉克发现了顾砚的行为。 “但是你可以买到更多的巧克力。”顾砚狡黠一笑，果然此话一出，孩子们更是兴奋，汉克也只能无奈摇头。 “好了孩子们，这样争不出结果，不如来一场比赛，怎么样？” “好，我要比羽毛球！” “不行，踢足球才好玩。” “……” 孩子们叽叽喳喳着走到空地，开始了比拼。 “孩子们很可爱。”顾砚蹲坐下来，看着他们玩耍。 这些孩子不在乎灾难是否还会降临，他们只是快乐地活在每一分每一刻。 “是啊……”汉克叹了口气，和刚刚不同，他的语气满是落寞。 “你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别人都在努力求生，哪怕是无依无靠的老人，也都尽可能地寻求避风港。 “工作？”汉克惨然一笑。 “你不是受难的人吧，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不答反问。 “因为我很在意同胞的生死，作为一名，呃……公职人员。” “所以你们的同胞才会互相帮助，互相舔舐伤口。”说到这里，汉克闭上眼睛。 “可我……已经没有同胞了啊……” 顾砚一怔。 “我在这个国家，这片土地生活了好久，我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了解这里的习俗。” 汉克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这里并不是我的国家。” 说着，他取出一张合照，是全家福，汉克在照片中间，左边是他的妻子，他的头上骑着一个小娃娃，正抓着汉克的头发。 三人都是在幸福地笑。 “这是我来华国前的合影，看，这是我的儿子，当时他才一岁半。” “我的妻子叫吉娜，我高中认识的，是不是很漂亮？”他炫耀般地对顾砚说道，顾砚沉默不语。 “她很好，喜欢听我演奏吉他，当年我也是这样追到她的。”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当年我用的吉他是借朋友的，那时买不起，为了圆这个谎，我用了好几个月，省吃俭用，打工赚钱，才买下它。” 说着，汉克的手抚摸腿上的吉他，目光带着追忆。 “不过，我也想抱怨一下，吉娜，你烤的面包是真的很糟糕，贝恩都讨厌。”轻声笑了笑，他转头看向顾砚： “朋友，不介意我多唠叨两句吧？” 顾砚摇摇头，静静听着。 “想家了，总想找个人聊天。”汉克目光看向孩子们：“这些小娃娃不适合，他们应该是快乐的。” “我来这里好多年了，想来我的儿子也和这些孩子一般大了。” “我想过回去，可是太远了，这里离家，太远了。” “每次我有这个打算，我都会想，一来一回几万，这些钱足够我的儿子吃上几百顿营养早餐，他可以长得更高更强壮。” 汉克玩味一笑：“也或许够他买吉他？未来去追自己喜欢的人。” “之前穷怕了，想给他们最好的。” “这么多年，贝恩一直陪着我，倒也不算孤单。”他拍了拍贝恩的头，贝恩也晃动着尾巴。 “我在这里居住的房子倒塌了，里面的电器，工具都毁了，但是没有关系。”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很庆幸，不然吉娜和儿子都会陪着我露宿街头。” “虽然在这里的生活开始变得糟糕，我都坚信会好起来，我告诉自己，在遥远的北大西洋，我的爱人在等着我回家，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 “但是……” “他们都死了，吉娜，儿子，都死了。” 汉克再也无法掩饰，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孩子们面前的善良大叔，此时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国，我的家，都没了。” 看着主人情绪崩溃，贝恩不断舔他的手，试图安慰他。 顾砚也抿起嘴唇，心中很不是滋味。 “现在我才明白，家从来都不远，一整座大陆都不算遥远，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回去。” “我能见到我的妻子，抱起我的儿子，听他喊我爸爸，我也能给他们弹奏一次吉他。” “但是现在，我见不到他们了，永远也见不到了，遥远的，从来都不是距离……” 而是生死两隔。 他哭了很久，而顾砚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偷偷开了愈合，担心他伤了身体。 孩子们也开始回来了，欢声笑语。 汉克抹去眼泪，又变回和蔼的吉他大叔。 “孩子们，在发巧克力之前，先听叔叔再演奏一首好不好？” “好！” “我要听独勇者！” “不行，我要听成蝶！” 但汉克将头扭向顾砚：“朋友，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都可以。”顾砚微微摇头。 “好，那我就随意演唱一首了！” 清了清嗓子，汉克闭上眼睛—— “she lost her brother a month ago. ” 但是他失去的，是妻子和儿子，他最重要的亲人。 汉克开始弹唱，孩子们虽然听不懂，但都静静地听着。 “his picture on the wall .and it reminds me. ”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将人代入进悲伤中。 顾砚听过这首歌，由汉克演唱出来，满是回忆与不甘，挣扎，低吼与绝望。 “when she brings me coffee,her smiles” 当她端来咖啡对我微笑时， “i wish i could be with her until myst day. ” 我真希望，我可以陪着她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 歌曲进入高潮。 “but things changed,suddenly.” 一切改变得太快太快，灾难夺走他的一切，崩坏将他摧残，几欲崩溃绝望。 “i lost my dreams in this disaster.” 他在灾难中失去梦想，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i\\u0027m crying.” “missing my lover.” “i don\\u0027t have the power. ”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与忍耐成为笑话，他无能为力，只能对着许多年前的照片痛哭。 汉克输了，输了一切。 …… 孩子们都已经领到了巧克力，也都准备回到家中吃晚饭，只有顾砚，汉克，贝恩还在此地。 “谢谢你，朋友。”汉克取出一块巧克力，放在顾砚手心。 “我没有做到什么。”顾砚剥开巧克力，放入口中。 苦涩，品不出孩子们尝到的甜味。 “不，你陪伴了我，听了我的演奏，这是你应得的。” “……” 安慰的话堵在口中，顾砚突然意识到，汉克需要的不是安慰。 “有缘再见，朋友。” 汉克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腿脚。 贝恩也绕着他跑了两圈，尾巴不断摇晃，在示意主人什么—— 回家。 “你这个蠢货。” 汉克知道贝恩什么意思，笑骂了一声，俯下身将脸埋进贝恩的毛发中。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老朋友。” 第48章 相遇 和汉克分别后，顾砚就回到家附近，不过他有个习惯，就是在这一大片巡视，以防出现崩坏，波及到家人。 英伦国的事无法掩盖，各国对群众的说法都是九级地震，导致了地壳下陷，海水涌入英伦岛，才使得这个国家破灭。 虽然以现在的技术足以规避大部分自然灾害，但人类对于世界的探索认知太浅，每年总有些特例会出现，只不过这次的伤亡太大了点。 想要用自己的知识见解，去总结根本不熟悉的规律，看起来倒是有些愚蠢。 但也正因为如此，人们都相信了官方的说辞，局面还能控制得住。 在各国高层想方设法安抚的时候，却有些大肆宣扬阴谋论的跳梁小丑蹦了出来，什么某某国实验新型武器，谁谁谁危害了人类安全。 还有的认为世界末日将要到来，劝导世人及时行乐的非正常人类，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些小丑带来的恐慌，自然是不能和崩坏相比的，没准发言的下一秒佛伯乐就破门而入。 不过，顾砚现在所在意的是，买菜五个小时，还算合理吗？ 在经历过一次灾难后，海市除了那些封锁区，其他地方还是那么繁华，天色暗淡下来，四处的灯光点亮城市。 顾砚走在某条小吃街，手中拿着几根烤串，他可不是贪吃，而是要巡视。 这里人比较多，安全风险也就相对更大。 万一混杂着被崩坏侵蚀的人，出现了哪怕一个死士都会造成伤亡和恐慌。 好吧，确实有其他的原因，他出来的时间有点长，自己边转边吃倒是不会饿，但家里还有两人等着。不过只要回去之前买上两杯奶茶，忽悠两句： “排队的人太多了，回来有点晚。” 完美！ 不过顾砚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人特别多特别热闹的场面，这里恰好就是如此。 要问原因的话……可能是一不小心就容易社死吧，在以前有赵齐陪着的时候，那货总是说一些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所以现在，顾砚直接隐去了身形，虽然他用的只是很粗略的低阶异能，连热感应都逃不过，但骗骗普通人足够了。 人来人往，也不乏有些咸猪手和小贼，对于这样的虫子，顾砚略施小惩，紧紧抓住其作案的那只手，咔嚓一声。 没有太狠，只是得养伤一两个月，而且随着其惨叫声响起，也会被受害者发现。 不过也有例外…… “啊！！” “我牵自己老婆的手，谁特么多管闲事！” 一男子蹲下身，捂着自己的手腕哭诉，他的妻子也十分关心，开始寻找袭击者准备索要赔偿。 “……” 顾砚开了复生，将男子的手腕治好，并治疗了他体内一些暗疾，修复了他的肾功能，也算是顾砚的赔礼了。 默默退后，顾砚无奈摇头。 “先生，请让一下。” 有些不流利的华语，但因为说话之人的声音甜美，语气柔和，谦谦有礼，倒也十分动听。 点了点头，顾砚下意识地让出通道，并回头看了一眼。 人呢？ 他面露疑惑，但当他视线下移，才见到那推着轮椅的金发萝莉，正是刚刚开口之人。 奈莉在看着路，但眼睛的余光还是注意到顾砚的表情，回头丢下一个委屈的眼神，试图让顾砚被良心谴责。 但…… 顾砚并没有良……不是，顾砚突然意识到，自己，可是隐匿了身形的。 “你能看见我？”顾砚撤去能力，出现在街道中，因为隐匿和修改认知交替使用，看到这一幕的旁人并没有大惊小怪，自动忽视。 奈莉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带着疑惑。 “你不就站在这里吗？”她被问得有些懵，觉得此人莫名其妙。 “芙妮娅，你能看到他吗？”对方微微点头。 “我是说，刚刚。”顾砚眼睛微眯，神色严肃。 他将目光看向轮椅，刚刚他没有在意旁人，心中明白了些什么。 “刚刚？”奈莉并不是那种强势的人，若换做芙妮娅，恐怕会扭头就走，把顾砚当做精神病。 为了让她更好明白，顾砚再一次隐匿，消失在芙妮娅的视线中，但奈莉却还能看到他。 不，并非是视网膜的功劳，而是空间在告诉她大脑，正如她的脚能感受到陆地，告诉她顾砚就存在于此，从未消失。 “我……能看见。”奈莉注意到芙妮娅在向她提醒，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人，好像是个异能者，能隐身的那种，不过其能力自己好像可以无视。 不过，他不会追查自己和芙妮娅的事情吧？虽然个人信息和护照经过一众英伦国海军技术人员的操作，基本没有露馅的可能，但异能者总是能做到难以想象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奈莉内心安慰自己不用怕，自己同样并非普通人，不需要太惊慌。 “你不是华国人吧。” “不是。”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她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期待。 而顾砚同样认为，眼前的小萝莉并非普通人，那么作为海市的热心市民，不能不管不问。 “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 奈莉点点头，在她的国家，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 而芙妮娅感觉到了奈莉有些想离开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被询问，她便开口问道： “你想做什么？” 但顾砚并没有理会。 见奈莉点头，顾砚是有些诧异的，不过她想开溜的眼神，也逃不过自己的感知。 没办法，异能者不是普通人，自己得问清楚，把一枚手雷丢大街上，傻子才会赌它是哑弹。 “那么，你有这个吗？” 手掌摊开，异能证出现，展示给奈莉。 在看清证件内容后，芙妮娅与奈莉都是一惊。 s级异能者！ “你有异能证吗？”顾砚再次询问，如果是国外异能者没有登记，非法入境，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你是异能者，对吧？” “别否认，撒谎骗不了我。” 顾砚的气场很恐怖，在他的压迫感下，奈莉手足无措。 其实……她撒谎顾砚也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她见到自己身份时露出惊讶，且退意明显，显然不是什么老油条，自己忽悠两句还是很简单的。 骗小萝莉什么的，真是太有趣啦！ 第49章 小妹妹，你也不想…… “我……我是！” 奈莉支支吾吾，选择坦白。 她怕自己撒谎真的被看穿，芙妮娅就在身边，自己没有尝试的机会。 而且她对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以为自己这种刚刚拥有能力的小萌新不是s级大佬的对手。 万一穿梭空间，也逃不开怎么办？ 所以她选择了坦白。 “不要怕，还有我在。”芙妮娅拍拍奈莉手背，轻声安慰。 真是倒霉，怎么逛个街还能碰上s级异能者？ “没有异能证？”顾砚玩味一笑，看来骗成功了。 “没有……” “入境的时候，也没有登记？” “没……” 听到这回答，顾砚无奈摇头，没想到自己还给自己加班了。 “你是故意隐瞒的吗？想做一些危险的事，嗯？”审问的语气带着些强势，他把异能证收起，双臂抱胸，一副我已经洞悉真相的样子。 “不是！！！”但这一次，奈莉没有再唯唯诺诺，而是语气坚定。 她真没想做坏事！她只想带着芙妮娅远离牢笼，去过她们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她只是不想离开芙妮娅，并且拿回自由而已！ “哦？”这回轮到顾砚诧异了，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不然自己之前的忽悠就被看穿了。 不过她这次的反应很大，而且好像很在意她口中的“芙妮娅”，在这种情况下说假话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结合她之前的回答，顾砚脑海中也有个猜测逐渐成型。 这个小姑娘可能并不是什么非法入境，毕竟做了这种事还带着好朋友逛街，纯纯作死。 那么她可能是在进入华国之后，阴差阳错就觉醒了异能，没有时间去登记，也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倒霉的是，还让自己给碰上了，纯属于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顾砚暗暗叹气，拿出手机。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不管，为了海市的安定也好，为了小姑娘的安全也好，所以他干脆给姐姐打个电话，带她去异能局登记一下。 “喂，姐，有点事，你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而奈莉还以为顾砚不相信，要喊人抓捕自己，惊慌失措。 “我是找人带你登记一下，别乱想。”顾砚无奈道。 而顾漓在接到电话后，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怪不得顾砚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 “小砚怎么还没回来？”顾母听到是顾砚的声音，也凑过来想要询问，接着她便听到了…… “我这是为你好，乖乖配合。” “小妹妹，你也不想你的好朋友被牵连吧？” 顾母呆住了。 她发誓，自己真的只是让儿子去买点食材，没想过要他去危害社会。 “好，我马上过去。” 顾漓起身就要出门，顾母连忙阻拦： “等等，有话好好说，小砚是你亲弟弟，你不能害他！” “我？害他？”顾漓当场就懵了。 “……你转告小砚，就说他条件不差，不要着急，强扭的瓜不甜。” “……” 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 顾砚收起手机，摇头一叹。 “你不用怕，只要你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想要拍拍奈莉的头，但感觉有些不礼貌，便走向小吃街出口，示意她跟上。 “一会儿我带你去登记一下，因为你是国外异能者，需要受到管控，这点你可能不清楚，但这是必须的。”顾砚苦口婆心劝说着，就差搬出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哪个国家的？” “英……英伦国。” 顾砚脚步一顿。 “抱歉……”那里刚刚发生灾难，想必她也是流离失所。 他的突然道歉让奈莉两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敢多问。 因为这里人太多，顾漓又是开车来，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便往出口赶。顾砚走在前面，目光落在地面，似乎在思考，奈莉的脚步很轻，芙妮娅又是坐着轮椅。 三人的世界和周边的嘈杂分割开来，一路无言。 “不要怕，奈莉，我们两个一起面对，没有什么可怕的。”快要接近出口时，芙妮娅安慰道。 “嗯！”奈莉笑着点头，她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更困难的事情都做到了，现在这些不过是她们旅途中的小插曲。 而顾砚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到了出口时，顾漓早就在等待了。 “厉害，买个菜都能遇上这种事。”顾漓轻笑一声，打开车门。 “对了，”她转过身，语气带着嘲弄：“老妈说，强扭的瓜不甜。” “……”顾砚无语。 而一旁的奈莉和芙妮娅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去后排吧，我在副驾驶就行。”顾砚对着两人说道，自己虽然会开车，但他很懒。 “别担心，带你去异能局登记，然后你就能正大光明在华国活动了。” “……谢谢。”奈莉小声道谢。 “芙妮娅，我抱你上去。”她有些娇小，但此时的身体素质不再柔弱，小心翼翼抱起芙妮娅，生怕牵动伤口。 “我没事的，小奈莉。”芙妮娅虽然怕疼，但在奈莉怀中，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伤口情况很好，并没有恶化，疼痛也减轻许多。 另一边，顾漓眉头微皱。 “这样没问题？她的状况明显不对劲。” “但是按照规定，并没有什么限制，不是吗？”顾砚背对着奈莉，低着头，街道的灯光被他的头发挡住，看不清神色。 “也是，她们又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胡乱联想罢了。”他们两人根本没有说话，而是互相使用修改认知在对方脑海发声，不可能被奈莉所听到。 “英伦国的。”顾砚留下这句话后，扭头看了顾漓一眼。 而顾漓也理解了他的意思，知道奈莉两人定是遭遇了些悲惨经历。 “那个，轮椅……” 奈莉已经将芙妮娅安置好，便下了车，想要将轮椅收起。 “我帮你暂时收起来吧。” 不过顾砚更快一步，将轮椅收入芥子空间，但就在空间打开的瞬间，奈莉便自然而然知晓了其中的一切。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刀，手机，证件，淡水，食物，核弹…… 嗯？ 核弹？ 第50章 观察者 对于这位s级异能者随身携带核弹这种事情，奈莉是并不理解的。 听说华国在除夕有燃放烟花的习俗，莫非…… 不过奈莉匆忙收起感知，刚刚并非有意，她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 而顾砚也感受到一道窥探的目光，转身看了一眼，与奈莉对视。 “谢谢！” “……没事。”他并没有多问。 几人沉默着上了车，前往异能局。 天色已经很晚，但车辆并不是特别多，一路畅通无阻，估计很快就能到达。 路过的行人和车辆，恐怕怎么也猜不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车中坐着怎样的存在。 “要不要用我的异能帮帮她？”半路顾漓突然问道。 “她可能不需要，我们还是别乱插手。” 而在后座的两人一言不发。 奈莉一只手和芙妮娅牵在一起，好奇地看着这座东方都市的夜景，各种写着奇怪词句的牌匾让她大开眼界。 那些字她都认识，偏偏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不过带着食物名的，可以猜出来是餐饮行业，她粗略比较一下，那些顾客多，生意好的被记下，可能是里面的菜品不错，以后有时间带芙妮娅去品尝。 还有电影院，购物广场等等，也要去光顾一下。 “好困……” 明明今天下午才醒来，现在又…… 不知为何，困意突然涌来，奈莉只是片刻就已经沉睡过去。 “小奈莉？”芙妮娅轻声呼唤道，但她扭过头，借着从车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才发现，奈莉竟然睡着了。 带着宠溺的笑容，摇了摇头，随后她也不再发出声响，两个人如同不存在一般。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奈莉眼睛睁开一丝，透出令人心悸的目光，嘴角扬起弧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 “慢着点，这种仪器碰坏了可不好修理！”一位壮硕男子扛起金属箱，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张宇连忙扶稳。 “没事，小意思！”男子的脸憋得通红，还是故作轻松。 “你踏马去和妹子显摆啊，跟我装什么？”张宇提起剩下的一些零件，走向办公楼。 “宇哥等等我！”那男子想要阔步跟上，但肩上的重物并不允许。 “快点！”无奈，张宇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嘿嘿……”男子缓慢走来，逐渐适应了这个重量，便问道： “宇哥，你今天为啥又被罚？” 而张宇冷笑一声，道：“王勇，你知道吗？” “在海市异能局，有三件事不能做。” 别看王勇长得壮，内在也是一个乐子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事情，问道：“哪三件事？” “第一，没事别惹顾漓；第二，别欺负局长的闺女。”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 “第三，就是别问张宇为什么被罚！” 不等王勇有反应，张宇又眉飞色舞起来。 “看你也是好奇，我就告诉你被罚的原因吧……” 而王勇一脸期待，等着他的下文。 “因为我前两件事都做了。” “……” 活该两字被王勇艰难咽下。 两人交谈间，已经来到大厅中。 “就放这里吧！”张宇将东西放下，接应王勇的重物。 “这么个东西到底做什么用的？” “全国，不，全世界异能管理部门都开始配备了，华国和漂亮国一起研发的，特殊能量的观测仪器，简称观察者。” “特殊能量？是异能吗？”王勇挠挠头，不明所以，之前不就已经有异能检测的装备了吗？ “不是，记得上次出现那些怪物吗？就是那种。” 到目前为止，人类已经初步拥有了观测崩坏能强度的能力，并正在普及到全世界，以求减少伤亡。 不过，也只能对崩坏侵蚀以及爆发观测，对付死士，崩坏兽倒是作用巨大，对拥有了核心的律者就无用了。 除非是律者有意暴露，或者根本没有在意。 而且想要精确定位崩坏发生的地点，单靠卫星是不行的，距离太远，崩坏能又诡异莫测，卫星只能定位大概范围，想要精确定位就得用地面上的“观察者”了。 两人将仪器放好，只需要等待专业的人员来调试，测验一番，就能正常运用了。 这观察者由显示屏，地下探针，地上接收装置和主体机箱组成，其显示屏不过一般电视机大小。 “就这么个东西，能做得到？” “呵，试试不就知道了？”而张宇也不是闲的住的人，开始摆弄起仪器，感到新奇。 “宇哥，有了，有了！” “我看看！”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显示屏，只见在海市的位置，一个鲜艳红点出现。 不过红点只是出现了几秒钟，若不是恰好两人正在盯着，这点时间也会被ai自动定为误判而不记录在数据库中。 因为极短时间的崩坏并没有出现过，且此次判断出的强度数值十分不正常。 强度是以单个死士为基准测算的，比如出现一只突进级崩坏兽，观察者给出的强度数值在5-20之间。 “王勇，你把仪器摔坏了吧！” 而刚刚，观察者给出的数值是—— ？？？ …… 几人并没有注意到奈莉的异常。 “有意思的世界。”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奈莉”思绪略微波动。 她闭着眼，但空间就如同她的手指，凭借着“触摸”，整个海市都尽在掌控。 无论是东侧海滩某只螃蟹进食，还是西侧树叶的飘落，只要她想，便能知晓。 “太平淡了，我帮你找点乐子吧！” 手指微不可察地弹动一下，前方十字路口处突然凭空出现一辆失控货车，急转弯冲向几人。 “小心！”顾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顾漓也连忙转动方向盘躲开，可两人反应再快也无法忽视车辆的惯性，撞击即将来临！ “啧。” 顾砚全身虚化，穿过挡风玻璃，站在几人的车前一手摁下—— 前行瞬间停止，车头被拍出一道手印，顾漓身体素质不差，又有气囊缓冲，并没有什么伤。 而顾砚对货车就没这么温柔了，直接数根巨型冰柱升起，将车架到空中，动弹不得。 没人受伤，没有车祸，不过交通还是瘫痪了。 这些行动不过短短一瞬，顾砚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奈莉”： “你刚刚，做了什么？” 第51章 无形的交锋 “我……我只是用了自己的能力而已。”“奈莉”眼神躲闪，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你的能力？”顾砚皱眉，他并没有感应到任何能量波动，可车中的少女却出现在了身边。 如果是正常方法，连顾砚都做不到这种速度。 “对，我的能力可以瞬间移动，刚刚你喊了小心，我下意识就跑出来了……”她的脑袋低垂着，手放在身前，握了又松，似乎被顾砚的质问吓到了。 她说的完全正确，无论顾砚是不是有区分真假话的能力，都看不穿真相。 “奈莉”只是用了自己的能力，但做了什么被她回避。 她的能力确实可以瞬移，但更多的信息缄口不言。 这样一来一回，加上之前奈莉给顾砚的印象，完美摆脱了麻烦，甚至将自己的虚假能力适时透露出来，以此误导。 不过，顾砚的实力还是让她有些忌惮。 没有崩坏的思维加持，也没有洞悉权能的帮助，她并不知道顾砚的身份和能力，但顾砚的各种手段，以及她通过奈莉对s级异能者有些了解，使得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归根结底，是“空无”选择的并不是她。 想到这里，“奈莉”心中冷笑，哪怕躯壳和核心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但自己才是真正的灵魂。 用不了多久，等躯壳破碎，就是她真正降世的时候。 不过现在还是得小心。 刚刚她醒来时就察觉，自己因为大意而被某个仪器捕捉到，便将崩坏能的调动转换到虚数空间进行。 也正是如此，顾砚无法判断她使用的是什么能力。 “瞬间移动？”顾砚点了点头，他总感觉眼前的少女好像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而且奇怪的是，这么近距离对方使用异能，自己的掠夺却未生效。 到目前为止，掠夺无效的只有许应，徐慕迟的部分能力，以及顾季了。 莫非她的能力也是崩坏能难以模仿的？或者她使用的是律者权能？ 开玩笑的吧，随便捡个小萝莉就是律者？而且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崩坏能的波动，哪怕真的用顾砚不知道的能力运转了崩坏能，她为何还要看自己装腔作势？直接排除。 不过，许应的能力无法掠夺，可能是他的能力太接近于死之律者，强度也达到了媲美拟似律者，除了能量基础不同。 自己又有能力将能量基础转换，这样一来相当于在崩坏神眼皮子底下玩无中生有，而此世界又并不存在死之律者的权能，自然无法凭空生成。 崩坏会允许凭空出现一个为人类而战的死之律者？ 掠夺权能的方式还未知，但估计和律者核心脱不了干系，而死律核心又不存在，悖论产生，掠夺失效。 想必这小萝莉也是类似情况了。 后续的事情会有交通部门的人来处理，自己并不需要等待调查，可以直接离开。 而“奈莉”见顾砚并未追问，暗暗松了口气，正想回到车上，可顾砚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你怎么不带着芙妮娅一起逃出来？” 顾砚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 他知道了“奈莉”少了些什么，怯懦，恐惧，欣喜……说白了，就是没有活人的正常感情。 甚至在遇到这种情况只顾保全自己，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要么伪装得太好了，要么，根本就没有情感。 但不管哪种，显然不是之前的她应该出现的情况。 而“奈莉”心中暗道糟糕，自己只是想试探此人，来判断躯壳是否处境危险，不料出现这种情况，此人十分敏感，自己眼看就要翻车。 怎么办？以他的实力，识破谎言或许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自己又没有得到认可，实力还有些弱小，恐怕不是其对手，没有赌错的机会。 试探一下？不行，用意太明显，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实话实说？呵…… “芙妮娅……她一直在我身边啊！” …… 海市异能局。 “喏，收好临时证件。”在顾砚顾漓的帮助下，“奈莉”很快就完成了登记，异能也是如愿以偿，填的瞬间移动。 她的证件和国内异能者自然是不同的，整体为黑色，内置微型芯片，可以随时定位持证人的位置，并且监测其异能波动。 不过这两种作用对“奈莉”而言就完全不需要在意，出了异能局的大门就可以随手把它丢到一旁，需要的时候挥挥手就能取出来，还监测不到任何异能。 话说回来，当“奈莉”看到异能局的时候是有些无语的，若不是知晓其中有许多档案和相关资料，单看其中成员，差点真以为是精神病院。 以至于她都做好了跑路的打算，被当成精神病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你知道自己精神状况不好吗？”在一旁沉默的顾砚见她接过证件，开口询问道。 “……” 见对方一时沉默，顾砚便点了点头，以为是默认了。 “你的精神状态并不健康，所以我们可能会经常检查你的位置，还请理解。” 顾漓也补上一刀。 “你们……是说英伦国的事吧？”深吸一口气，看似是在调整情绪，实则是在压制骂人的冲动，“奈莉”试图让两人的思维绕过自己。 “……”顾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呢，我和芙妮娅离开了那里，没想到灾难就降临了……” “你好像，并没有很伤心的样子。”一直观察她神色的顾漓说道，她的表情在两人看来是有些怪异的。 和之前那个奈莉虽然认识不久，但还是能明显感知到其中不同。 “我……”然而，“奈莉”却突然红了眼眶。 眼泪开始滑落，她的表情变得生动，可怜的样子连顾漓都怀疑自己被修改了认知，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顾砚却是看着这样的“奈莉”顺眼多了，并非他是个喜欢欺负小女孩的变态大哥哥，而是这种表现才像之前那个娇弱的奈莉。 但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她就像一张白纸，在对“情绪”十分懵懂的情况下，自己一笔一画，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蒙娜丽莎。 更恐怖的是，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真正想法。 在有人能管制的情况下，她是完美的受害者类型，但当她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后， 这个曾经的提线木偶的第二人格，将不受任何规则的约束。 第52章 作恶 见“奈莉”哭了起来，两人以为是她想起英伦国的家人，心中悲痛所致。 完全看不出来她的逢场作戏。 而之前的表情怪异，也可能是因为在当时情况紧急，货车带来的惊吓，顾砚能力的震撼和灾难带来的悲痛相叠加，哪怕是心性坚定的人也扛不住这种冲击。 更别说奈莉了，哪怕成年了也不过是刚刚成为高中生的年纪。 而且她似乎不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好。 这样一来，许多事情也能解释清楚了。 “抱歉，请节哀。” “奈莉”浑身颤抖，哭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很强的感染力，顾漓忍不住将其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 见此场景，顾砚也只好转过身，对她表示同情与尊重。 过了许久，“奈莉”才停下，调整着情绪。 “我可以离开了吗？” 见此，顾砚想到了什么，道：“方便说说……” “可以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顾漓直接打断了他的询问，也只好讪讪一笑，就此作罢。 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不过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问得太多，倒是不讨人喜，姐姐又和这小萝莉站一边了，就打消了顾砚的念头。 不过奈莉怎么说也是个异能者吧，应该不需要姐姐的帮助。 “谢谢，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那你小心点，虽然是异能者但也要注意安全。”毕竟你看起来很好欺负，后面这一句顾漓倒是没说出来。 “奈莉”道了谢，正要起身离开。 “你现在住在哪里？”顾砚刚说出口，两人带着警惕与怪异的目光就投向了他。 “……我的意思是，异能局有宿舍，你可以搬来这里，不需要缴费，而且互相有个照顾。” “当然，这不是监视。” 被两人这样看着，顾砚仿佛被刺痛了内心，他又不是萝莉控，她们那防贼一般的神色明显就是不相信自己。 他招谁惹谁了？ 说完之后，顾砚便落寞地搬起椅子走到墙角，身体蜷缩在椅子上，生怕弄脏地板一样。 果然，这个世界充斥着不美好。 “……” 见此，顾漓莫名想笑，她的弟弟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明明屁事没有还要装委屈。 而“奈莉”则是心中冷笑，看来自己成功全身而退，要是让那个蠢货来，估计会被这两人耍得团团转，能力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建议我会和芙妮娅商讨的。” “不用和他道歉，女孩子有点警惕心是好事。”顾漓给了顾砚一个眼神，别装了，这套对我没用。 完了，姐姐已经被迷了心智。 再次道别，“奈莉”才离开。 “还是感觉有点奇怪。”待她走后，顾砚从椅子上跳下来。 在小吃街遇见对方时，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伤心难过的情绪，可现在却又突然十分脆弱，很矛盾。 但万一她内心坚强，想要通过逛街来遗忘不愉快，结果遇到了这么些事情，又被自己询问，才无法忍耐了呢？好像也说得通。 “当然了，和一个呃……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沟通，正常人都会觉得怪异。” 听姐姐表示赞同，顾砚轻咦一声：“我看你接受挺快的啊？” “我修改认知了。” “你对她？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没错，顾漓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会使用能力，这种改变思想，扭曲认知的做法并不人道。 不过，不管是精神状态不稳定，还是认知被扰乱，奈莉出现一些奇怪的言行倒也正常了。 “不是，我修改了自己的。”摇了摇头，顾漓真正设身处地体验了一番家破人亡，想要以此判断奈莉的可信度和危害性，才会对奈莉十分同情。 她也是突发奇想，感觉还挺不舒服的。 “所以……你自己骗自己，假设我没了？” 真是谢谢你，我的好姐姐。 …… 芙妮娅已经睡着了。 “奈莉”站在门前，面带笑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当然要去玩一圈了。 毕竟她也算是刚诞生不久的“孩子”呢。 她向前迈出一步，已经来到了楼下，目光扫过周围，深吸一口气： “不错，这个世界，很有意思哦！” 那么，就给奈莉，找一些乐趣吧？ 哈哈哈！ 空间的亲和让她无需其他感官就能知晓这座城市的一切，再次消失于原地，“奈莉”不知去了何处。 无论是附近的路人，还是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再次出现时，已经是某家饭店的后厨，正是奈莉和芙妮娅曾经去过的那家。 而服务员小姐姐被突然出现的大活人吓了一跳，手中的盘子摔碎，后退两步，不过很快认出来奈莉： “是你？” “对啊，是『我』哦！”露出温柔可爱的笑容，“奈莉”歪着头说道。 “你怎么突然……唔！” “其实，你不用死的，但是……”她的手掌只是轻轻捂住对方的嘴，却将其所有的声音与这片空间阻断开来。 服务员十分惊慌，她想呼喊，可明明已经声嘶力竭，可声音就是没有任何人听到，连一丝回音都没有，仿佛被世界隔离。 “游戏嘛，当然要足够有趣才行，对吧？” 她害怕了，想要挣扎，想要反击，但她却如同初生的婴儿，再怎么反抗都掀不起一丝波澜，随后，剧痛传来—— 带着治愈甜美的笑容，“奈莉”的手掌如利刃般刺入服务员的胸口，切豆腐般切开心脏。 服务员的眼神迅速暗淡下来，尸体滑落，倒在地上，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不，除了“奈莉”，周遭的一切一直都是死寂的。 她将手抬起，看着上面带着余热的液体，鲜艳而迷人。 “嘻嘻……哈哈哈！” 就是这种感觉！掌控所有人的生死，看他们濒临崩溃而又绝望无助的样子，他们拼尽全力，甚至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去。 看所有人对自己的恐惧，但又无可奈何！ 卑微！弱小！可怜！ 不过，还没有到此结束哦？ 第53章 游戏 虽然选择曾经来过的地点容易被怀疑，不过，自己证件的定位一直都在酒店并未外出，又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案发时自己在场。 而且…… 换上服务员的工作服，“奈莉”冲洗了下手掌，将血迹清理后，便张开手，一盘菜肴出现。 角色扮演的游戏开始了！ 她越过服务员的尸体，走出房间那一刻，尸体便凭空消失。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由于是年前，没有那么忙碌，不乏有出来喝酒请客的人，饭店也仍然十分热闹。 顾客大声交谈着，烟酒的气味让“奈莉”很是不喜。 咚咚咚！ 敲响某个包间的房门，她摆出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随后打开。 “上次那个妞，叫声是真的……” 本来嘈杂的六个男子瞬间停下了交谈，他们都有些醉了，见到推门而入的服务员更是迷了神。 虽然奈莉和成熟搭不上边，但其完美的面容和娇柔的体型，极易引起所有人的保护欲。 这一刻众人才发现，不是他们喜欢身材棒的，而是喜欢长得好的。 “请慢用。”将菜肴端上前，“奈莉”轻声说道，她的语气让一众醉汉的胸口如同被小猫抓挠一般。 正要转身离开，靠近房门的男子将门关上。 “哎哎哎，小姑娘别害怕，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他们并不知道，“奈莉”低垂的金发下正露出诡异的笑容，甜美而又疯狂。 她本来就没打算就此离开。 在房门关闭的瞬间，一层空间便叠加在了现实之上，除了她，谁也进不来，出不去。 “来陪哥几个喝两杯吗，小姑娘？” “别急着拒绝，服务员一天能挣几个钱，你陪我们喝几杯，这些都给你，怎么样？”一男子掏出一沓纸币，放在了餐桌上。 “哈哈……”缓缓抬起头，“奈莉”忍不住笑出了声，疯狂病态的神情让几个醉汉一怔，但也并没有当回事。 “服务员？你们说的，是她吗？” 她的脑袋一歪，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手轻挥。 咚！ 服务员的尸体落在餐桌上，将菜肴打翻，酒水与血液混杂着，难闻的气味充满房间。 “卧槽！” “你**的，敢吓劳资？” 拿起啤酒瓶，一名男子还以为是“奈莉”的恶作剧，就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但…… 他在靠近“奈莉”后，血肉扭曲崩碎，骨骼被挤压，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活人，眨眼之间就被空间揉捏成指尖大小的血色珠子。 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瞬间，房间再度安静下来，恐惧的情绪蔓延开来。 “现在，还觉得是在吓你们吗？嘻嘻～” 众人的醉意被吓得褪去，大脑意识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危机，强行保持了清醒。 “这样才对嘛！” 双膝弯下，“奈莉”便如同坐在了看不见的椅子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血珠围绕她转动，不断提醒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 “想活命的话，我会给你们机会的哦！” “去逃跑吧，或者藏起来！”她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支冰激凌，好奇地尝了尝。 “就像……玩猫捉老鼠一样？” 话音落下，可几人还是不敢动弹。 “嗯？没玩过吗？” 一边伸出小巧的舌头品尝冰激凌，一边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就真的是个喜欢玩游戏的小女孩。 “十，九……” 这次，那几人才连滚带爬往外跑，路过“奈莉”时更是恨不得贴到墙上。 她露出幸福的表情，仿佛因为有人愿意陪自己“玩耍”而十分高兴。 不过……还有一个人因为恐惧，极度的惊悸破坏了四肢的协调，大脑无法正常发号施令，瘫软在墙角，动弹不得。 恶臭也从衣物下散发出来，不过为了不打扰自己的享用，“奈莉”便将其周围空间封锁，这种味道，让他自己去闻吧！ “三，二……” “一！” 她突然出现在那人的附近，带着和善的笑容： “你被淘汰了哟，肮脏的虫子～” 走出房门时，她的身边漂浮围绕着两颗血珠，如同围绕太阳的行星一般，不断旋转。 同时，手中还把玩着一个沙漏，似乎在为这场游戏计时。 “我要来抓你们咯～” 周遭寂静无声，与之前的海市如同两个世界一般，但不管是建筑还是摆设都丝毫不差，唯独没有任何生物的影子。 极其诡异的气氛。 咔嚓！ 上锁的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十分突兀，“奈莉”转过头，瞬间出现在发出声响的房间。 咚咚咚！ “有人吗？没有人，我就进来了哦？” 虽然在询问着，但她还是轻轻一推，房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硬生生拆解下来。 视线投入房间里，摆列整齐的桌椅，未拆封的餐具，以及地面带着血污的脚印。 “诶呀，看来，走错了地方呢。” 躲在桌子下的男人死死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祈求着外面的恶魔不要找到自己，完全不知道他的脚印和猛烈的心跳就足以任何人将其淘汰。 但是，片刻后，轻盈的脚步声还是远离了房间，他也紧张得几乎流出眼泪。 活下来了吗…… 突然，灯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脸上，娇小的身影跪坐在面前，带着些得意的笑容似在嘲弄他的愚蠢。 “抓到你了哦～” …… 醉汉疯狂奔跑着，不断回头观察，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他。 终于，在街道的另一头，“奈莉”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娇小身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吃人的怪物。 “再跑快点吧，这段距离可难不倒我呢！” 她走的不紧不慢，如同散步一般，丝毫不在乎跑的越来越远的“老鼠”。 五颗血珠漂浮，如同被她禁锢的灵魂，逃不过死亡，也逃不过恐惧。 但就在这时，她的脚步一顿。 “诶？” 手中的沙漏不知不觉已经停止下流，时间已经到了。 “游戏结束了吗？好可惜诶……”失落的表情浮现，楚楚可怜。 咔！ 玻璃碎裂的声音凭空响起，周围的景象开始坍塌，不过片刻，她再度出现在游戏开始的房间内，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五具不可描述的躯体和那名逃脱了的醉汉。 没有在意醉汉呆滞的目光，“奈莉”再次露出笑容： “嘻嘻，游戏结束了，就奖励你……” “自己挑一个死法吧！” 第54章 你才是恶魔 “啧，没意思！” 最后的胜利者拒绝领取奖励，过度恐惧直接去世了，真是令人惋惜～ 嘻嘻！ 等到人们发现几人和服务员失踪后，不可能会找得到尸体，一切也就会离自己远远的，成为某个失踪案，然后不了了之吧？ 那么现在更重要的，就是请亲爱的主角登场啦？ “奈莉”闭上双眼，嘴角挂着期待的笑容。 片刻后—— “唔，诶？” 难闻的烟酒与血腥气味不断刺激着鼻腔，失重感将尚不清晰的思维唤醒。 奈莉睁开眼睛，站稳身体。 “这……这！” 并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她呆滞在原地，腹中翻腾，恐惧与迷茫瞬间吞没了她。 这是怎样一副场景？ 面目全非的尸体如同被拧干揉搓的皱巴毛巾，骨骼的碎屑随处可见，若不是场面太过真实无法欺骗自己，她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而躺在饭桌上的那女子，面孔朝向她，眼神带着死前的绝望与不可置信。 奈莉认出来了，这是她见过的那名服务员，现在化作冰冷躯体，眼睛似乎在注视自己，仿佛是谁的恶趣味一般。 “这是……谁干的？” 她跌跌撞撞，最后干脆瘫坐在地面，想要撑着站起来，但此时此刻她才注意双手的不适感。 浸湿染红的袖口，沾满红色液体的五指，以及身体的疲惫，似乎在无声地阐述真相。 凶手就是你！ “是……我？” 奈莉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是她？ 她明明在去异能局的路上突然睡了过去，甚至没有做梦，仅仅是再度睁开眼，一切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两个人为什么放她离开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她杀的？ “芙妮娅？”想要去寻找芙妮娅，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定还安全，只要有她在，自己什么都可以接受！ 但…… 奈莉不能这样去见她。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个杀人凶手怎么办？ 如果自己再次伤人，甚至伤了芙妮娅怎么办？ 不，不对，杀人的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可服务员身上缺失的员工制服与自己的穿着，房间被自己能力布置的空间结界，无疑是铁一般的证据。 那些人的眼神都带着恐惧，恐惧她这个魔鬼，在憎恶，憎恶她夺走自己的生命！ 你还有什么可反驳的？ 魔鬼！ 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奈莉跪坐着大喊，哭泣着嘶吼。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奈莉抬起头，她的身前正站着一名少女，居高临下。 此时此刻，她才想起了那个梦境。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不知何时，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成梦中的沙地，只有在这里，奈莉和少女才能面对面交流。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抢了我的身体对不对？” 奈莉似乎受尽了委屈一般，坐在地上哭泣着，无助而凄惨。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好不容易摆脱噩梦，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 “明明我已经和芙妮娅在一起了，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你，你却用我的手，亲手毁掉这一切，将我变成杀人犯，刽子手！” “为什么，为什么！！！” 柔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疯狂，偏执的呐喊却难以改变现状，奈莉仿佛再一次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已经得到的一切。 “哈哈哈～对哦，就是我，我不仅用你的身体和力量杀了他们——” “记得你的家乡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多么强大，在你睡过去之后，我只是轻而易举地，就将那个地狱淹没。” 将一段记忆展示在奈莉眼前，正是洪水淹没英伦国的场景。 灾祸从天而降，生命如同尘埃般被拂去，只有溺亡者的尸体或残留在被冲刷的大地上，或漂进冰凉的北大西洋。 “那可是七千万人的生命呢！这个罪，你扛得下吗？嘻嘻～” 少女左右踱步，似乎在吹嘘着“战绩”一般，语气激动欣喜。 “记得你的家吗？哦，不对，那只是个笼子，不过无所谓，那里的人都死了。” “那些掩护你逃跑的陌生人，有印象吗？哈哈，你连他们的名字，长相都不知道，他们却愿意挺身而出，真是好可惜哦！” “还有芙妮娅的家人，帮助你们的军官，等等，不知道有几个活了下来呢？” 少女蹲下身来，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还不算完呢，我还会用你的身躯你的力量，将所有人，所有的美好，全部毁掉！” 说到这里，她将头凑到奈莉耳边： “当然，也包括芙妮娅哟！” “够了，你这个恶魔！”金色双眸如同容纳了星辰，愤怒的神色闪过，星光骤亮，将身旁的少女击退，她的身形摇晃，有些虚幻，仿佛随时都能吹散的云烟。 “哈哈哈！” “奈莉，你看见了吧，你看见了吧，哈哈哈哈！” “力量从来都是在你手中，我只是一个窃取权能的小偷而已！” “它从来没有承认我，它一直选择的都是你！” “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些话，奈莉大脑一阵嗡鸣。 在她占据上风的瞬间，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的反抗和拒绝承认都随着事实的出现，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而已，只是芙妮娅同样不想伤害自己而已，但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奈莉病了，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如不堪重负的木舟，随时都会沉入水中，被疯狂所淹没。 “你在骗我，都是假的，假的！！” 没错，掌控力量的，是她。 但这一刻，她却多么希望曾经渴望的，带有颠覆性的力量都是假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 只要她愿意，或者没有自己的“批准”，眼前的少女不过是如同拿着茶杯从海洋中取水，微不足道。 伴随着事实浮出水面，被奈莉大脑主动屏蔽的记忆同样恢复—— 那种颠覆一个国家的力量，并非少女的小茶杯能做得到的。 “想起来了？” “不错不错，想起来了就好，算了，我再提醒你一遍吧！” “杀死那七千万人的，并非是借助你力量的我，而是你，真真切切的你。”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嘻嘻～” 第55章 都会好起来的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嘻嘻～” “哎呀，别急着想自我了结，你要把芙妮娅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吗？” 奈莉一怔，她刚刚确实有那种想法，不料被眼前的少女看穿。 但少女说得对，芙妮娅有伤在身，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奈莉做不到。 而小奈则玩味一笑，即使奈莉不顾一切想要结束，但空无宝石和自己都会阻拦，也就是说，她想死，也死不掉！ 可怜虫，哈哈哈！ 哦，对了，小奈是她自己这样称呼自己的，毕竟“奈莉”这个名字有人在用了嘛，还没抢到手的东西，就先用着替代品吧！ 自己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 “诶？吓傻了吗？” “喂喂喂，听得见吗？” 小奈将手掌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呼小叫。 “你给我闭嘴！”随着奈莉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无形的压制落在小奈身上，她的身躯更虚浮了几分，开始逐渐消失。 “脾气真是大呢，奈莉，不过我只是去睡一觉，玩累咯！” “下次聪明点，要不是你太笨了，我怎么会找到机会出现呢？再见，嘻嘻！” 小奈消失了，奈莉也回到了那间包间中，难闻的气味再度摧残她的嗅觉。 她该怎么办？ 如果可以，她想死在这里。 眼神空洞着，奈莉不知如何是好，崩溃绝望的她发不出一丝声音，眼中的泪水早已干涸。 你才是恶魔，你在哭什么？ 说不清什么心情，但她就像是沙漠中濒死旅者，渴求着清水与绿洲。 “芙妮娅……” 鬼使神差地，她出现在酒店中，站在芙妮娅的床前。 明明她可以无视空间穿梭，明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明明芙妮娅就在眼前…… 但，她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 因为她的身上带着血，无数的血，她的身后跟着千万亡灵，都在等着她不得好死，等着她哀嚎绝望。 你夺走了我们的生命，凭什么无所事事躲在芙妮娅怀中，满脸幸福！ “奈莉，是你吗？” 似乎感受到奈莉的目光和情绪，芙妮娅竟然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因为牵扯到伤口，疼痛如同一盆冷水淋在她的头上，思维也清醒过来。 “嘶……” 见此，奈莉想要上前搀扶，但伸出的手却是带着血的。 “对不起，芙妮娅，对不起……” 她哭出声来，将染血的手藏起来，转身想要离开房间。 她可以直接离开，甚至直接出现在世界的另一端，那样芙妮娅也不会见到她这副模样，但她没有这么做，她依旧不舍。 “呀！” 咚！ 因为无法正常走路，芙妮娅想要去追奈莉，却摔在床下，发出痛呼。 “芙妮娅？” 奈莉惊慌了，想要知道芙妮娅是否受了伤，但芙妮娅却强撑着突然站起来，连带着受伤的腿，四肢如八爪鱼般拥住了她，将她扑倒在地。 实际上，在奈莉眼中，连子弹都慢如龟速，更别说芙妮娅这个伤患的突然袭击，她只需要快速一躲，或者轻轻一推—— 但，她没有这么做，或许奈莉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吧。 “被我抓到就不许跑了哦，小奈莉？” 两人儿时游戏，奈莉不服输，芙妮娅也曾如此说过，但此刻再度听到这句话，她还是哭了，不是曾经对“输”的不甘，而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意味。 没有再逃开，奈莉抱住芙妮娅，将头埋进她的怀中。 “我就知道，奈莉舍不得我！” “那么奈莉，请一定不要松开你的手，紧紧地……” 后面的话，奈莉并没有听到，她早已临近彻底崩溃的边缘，昏睡了过去。 “你一定要赢过她啊……” …… 因为情绪激动而带来的眩晕感已经消失，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还有多久天亮。 暂时忘却的记忆再度出现，奈莉正欲睁眼，但还是选择装睡，似乎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醒了吗？” 是芙妮娅的声音，近在咫尺。 等等，她好像一直在…… 后知后觉地，奈莉才发现后背的触感与衣被不同，在她意识到什么后，周边的空气都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终于，有另一种情绪与悲痛势均力敌起来，她也因此得以松一口气。 目光偷偷扫视一圈，天色还没有亮光，看来还很早，正是凌晨时分。 “芙妮娅……”她小心翼翼呼唤道。 “果然是醒了吗，还想装睡，真是过分啊！”芙妮娅的语气带着调戏，一如既往的温柔，不在乎为何奈莉带着血出现在床前。 “奈莉真是太过分了，突然那么奇怪。” “害得我好疼呢，到现在都完全走不了路！” 为什么她的话奇奇怪怪的？ “不过奈莉哭得也很大声呢！” 不要说这种容易被误会的话啊，可恶！ “下次记得对我……” “停！” 奈莉转过身，面向芙妮娅。 与芙妮娅的眼睛对视，她正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满是宠溺，除了奈莉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一时间，奈莉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芙妮娅知道了那些事，她会不会不再这么温柔，眼神也将充满厌恶？会不会痛恨自己的残暴？ 可……奈莉怎么能欺骗这样的她？ “芙妮娅，其实我，我……”想要说出真相，可恐惧与委屈让她哽咽着开不了口。 她没有想过杀那么多人，如果说小奈是她的对立面，那么那时的奈莉，便是由极致的憎恨与压抑所操纵。 那又如何？杀了人是铁一般的事实，她无法推脱。 “奈莉！” 将奈莉的脸蛋捧起，芙妮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奈莉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无法逃避现实，无法欺瞒芙妮娅，只能说出真相，芙妮娅讨厌她也好，憎恨也好—— “其实，我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 “那晚，我将你放在酒店后，在海底打开空间通道，将海水灌进英伦国。” “我……短短二十分钟，我杀死了七千万人……” “我是个……恶魔。” 第56章 前奏 “不仅如此，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除了性格，其他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她甚至能使用我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芙妮娅一怔，眼底有莫名的神色闪过。 奈莉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将所有已知真相全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说，她是窃取权能的小偷？” “诶？” 为什么芙妮娅没有其他反应，仅仅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对，她说，这份力量选择的是我。” 很意外的，芙妮娅竟一把抱住奈莉。 “那真是太好了，奈莉，你一定可以赢过她的，一定不要放弃！” “芙妮娅？你在说什么？” “笨蛋奈莉，你在我的眼里，可是什么都藏不住的哦！” “哪怕你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在异能局时的奈莉是假的！” 就算小奈知晓奈莉的一切，模仿得十分完美，用着同一具身躯，可在芙妮娅眼中，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所以，我很高兴，你不会被她欺负，我才不允许有人借着你的身体胡作非为！” 在停顿了两秒后，又道：“不胡作非为也不可以！” “可是……” “我哪怕掌握着力量，却杀了更多的人……” 奈莉的声音细若蚊鸣，当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的面，控诉着自己的罪行。 “我毁掉了我们的故乡，杀光了那里的居民，那些伤害过你我，帮助过你我的，都被……” “没关系！！” 芙妮娅的父亲已经战死，母亲胃癌恶化，被医疗器械吊着最后一口气，至于旁人，至于旁人—— “奈莉，你不知道，对我而言，” “除了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去死！” 也包括她自己。 “去把那些属于你的都抢回来，那个人才不是我的奈莉！” 一个艰难的翻身，芙妮娅贴近奈莉： “不要怕你会伤到别人，在你睡过去的时候，我会紧紧抱住你，不让你离开。” …… 距离与奈莉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周。 风平浪静的一周，整个海市，不，整个华国都因为将要到来的春节而张灯结彩，美满团圆的气氛遍布这片土地。 海市异能局会议堂内。 实际上，会议堂并非一般的会议室，局长等领导所在的位置更像是演讲台，下面是许多座位，按队分区域，这种年末活动也是需要队长汇报工作的。 而未入队的低阶人员则是处于两侧，在以往他们并没有进入这里的机会，在某一年政策变更后他们才能作为旁听参与进来。 当然，像顾砚这种高阶的坐灯泡上也没关系，不过他并没有如此，毕竟坐灯泡上睡不着。 作为超一线大城市，异能者阵营自然是无需多说，足有两百余人，其中包括数名a级甚至s级，足以与省级的异能部门相比了。 “好消息，好消息！” 张宇一路大喊大叫，丝毫没有开会迟到的尴尬，也没有保持安静的觉悟。 “这次假期有……” 刚进会议室，张宇就看到几百号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也包括局长罗秀英。 罗秀英是个中年女子，哪怕岁数不小，却有着不输年轻人的干练和活力，精气神十足，顾砚与她见过两面。 对于顾砚，她的评价是有能力，有担当，就是懒，功绩不想争，工作也不想干。 可以说是十分精准的评价了。 “张宇，你接着说。”局长一脸和善。 “我……没什么，没什么！”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却靠在门口，手指轻敲墙壁，声音很小，但错落有致。 这是暗号？顾砚眉头一挑，却发现身旁的赵齐开始用手指敲击桌子。 这两人咋回事？ “他在说什么？”顾砚压低声音问道。 “他说，假期有着落了，轮流值班，b级以上不用，剩下的六人一组，每组六个小时。” 顾砚傻了，就敲那么几下，能传递这么多东西？ 请务必普及到全世界。 “行了，你赶紧入座。”局长并未在追究，清了清嗓子： “下面，公布一下这次春节期间的安排，自二十八号开始……” 果然，安排与张宇所传达的几乎一致，也就是说，顾砚可以安心享受生活了。 接着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程序了，意外的是，他竟然被投票成为了最佳异能者。 这个名额一共五位，一般都是有几个队长副队长承包，不辛苦个两年半想都别想，像顾砚这种工作不积极，入职没半年的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一个人清理了半个城市的怪物，把伤亡大幅缩减，这个功劳没人会忘的。” 顾漓见他面色奇怪，便解释道。 “我都快睡着了。” “……” 没错，这才是重点，害得他还要上台一次。 在几位走上演讲台时，下面一阵窃窃私语，顾砚抬头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好多女同事都偷瞄他。 不过还有些男同事不甘的呐喊： “他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点！”能说出这种话，是男人之间最大的肯定。 “小砚别被那些女的骗了，我才是你的真爱粉！” 默默记住那人的长相，顾砚就低下了头。 这个奖我不领了行吗！！ 然而，在顾漓站在他身边后，警告的目光只是不经意间掠过下方，那些喧嚷瞬间停息。 她这是凶名在外？不过想到姐姐连自己的认知都敢修改，倒也说明她确实是个狠人。 这样一来，没有了如狼似虎的目光，顾砚也轻松了许多。 “下面请各队长汇报工作。” 进行到这一步，顾砚回到座位，知道自己可以安心睡觉了。 “……前几日，本队负责区域内出现一起失踪案。” 顾漓的工作汇报已经接近了尾声。 “根据监控录像以及目击者给出的线索，失踪者为六名男子与一名女服务员。” “通过相关部门的调查，其中一名男子为c级异能者，因此今日由本队接手。” “此次案件疑似该异能者所为，但异能检测记录中，并没有相关线索，目前还未追查到他的位置。” “好，那么在三天内，能否解决？”局长点头表示肯定顾漓的工作。 “可以。”思考片刻后，顾漓给出答案。 “既然如此，你就不用负责了。” “诶？” 局长摇头一笑，道：“你和顾砚都有一番作为，也不用太劳累了自己，就交给那些队员，磨练磨练他们。” “……” 顾砚？劳累自己？ 第57章 暗流 某处居民楼。 这里的环境并不好，四周高楼林立，平时将阳光阻挡在外，哪怕现在是夜晚，也只有几处暗淡的光源。 墙壁爬满苔藓，地面的污水与垃圾无人清理，如同下水道内的恶臭气味驱散了想要经过的行人，却引来野猫与老鼠。 “好歹也是c级异能者，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七道人影走进楼内，没有电梯，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 “这里警方应该查过了吧，我们干什么又要来一遍？”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说道，很显然，这人对此次的行动有些意见。 “普通人哪那么容易追查异能者？” “我还想问你呢，李副队，咱们全员出动，就为了调查嫌疑人家庭情况，是不是太……” 李副队扶了扶眼镜，道：“嫌效率低？” 几人皆是暗暗点头。 “没办法，顾队不在，虽说这样效率低，但你看看我们自己。” “有脑子的没战力，有战力的没脑子。” “几个人加一起……也就那样！” 众人无语，虽然确实有点道理，但不多。 他们还不至于破个失踪案都手足无措。 “所以说，好好看好好学，我带队，你们都别想偷懒！”交谈间，已经来到嫌疑人住所门前。 资料上显示，嫌疑人有一妻一子。 咚咚咚！ 李副队敲响房门，挂上一副亲和的笑容，将证件拿在手中。 很快，门开了。 一名穿着睡衣的妇女打开房门，披散着头发，看了他们一眼。 “你好，我们是……” 砰！ 还不等李副队把证件展示到对方面前，妇女就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 这里隔音效果不太好，几人又不是普通人，清楚听到了妇女在关门后似乎在给谁打电话： “不是让你给我物色几个小鲜肉，怎么就拿这么些便宜货糊弄我？” “……”一时间，众人呆滞在原地。 不过，只是片刻后，又一道声音从门后传来： “进来吧。” 和之前并非同一人，这次就像是个小女孩在说话，但几人也没在意，得到允许后便推门进入。 出乎意料的，推门后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没有刺鼻的气味，没有喧嚣，也没有之前那个妇女。 一道娇小的身影坐在半开的窗框上，双腿在窗外晃荡，长发披散着，穿着呃……粉色小熊睡衣？ 小奈转过头，精致的脸蛋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小姑娘，快下来，你这样太危险了！” 出乎意料的是，小奈竟十分配合，从窗框上跃下，但她并没有坠落，而是踩在半空中，光着的脚丫走楼梯一般向几人走进。 “你们想找我？” 几人立刻戒备，面对不熟悉的异能者，哪怕对方再怎么人畜无害，都要万分谨慎。 “一直偷偷调查我，虽然没什么作用……” 小奈距离李副队已经只有五米，这个范围李副队有把握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控制住对方。 “但是真的让我很讨厌诶，你们说，怎么办才好呢？” “不如……杀掉你们好了？” 甜美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人寒毛竖立，李副队也感受到对方的恶意，率先出手，但—— 嗡！ 无形的空间波动扩散，几人只是眨眼间就消失在此处，从这个世界彻底抹除。 “咦，你们人呢？快来抓我啊，我就在这里呢！” 明明是她亲手将几人瞬间埋入数万米深的地下，却装作无辜，调皮地挑衅着。 “你们不抓，那我就走啦？” 将小手揣进兜里，小奈微微摇头：“一点趣味性都没有，下次换个方法。” 她也是闲来无事，将异能局的上上下下观察了个遍，偶然知道了自己随手捏死的人中，还有个c级异能者，引来这些人的调查。 什么嘛！那么弱，还有c级诶，小奈还以为至少能反抗两下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好奇，说不定s级也没有那么厉害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本来没把这当回事儿的，但是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调查。 哼，弱得不行，还多管闲事，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真是找死。 事情扩大又能如何，自己不管是和死者还是调查人员都没有明面上的交集！ 就算真查到她这里又能怎么样？这些人肯定打不过奈莉的，到时候就让他们认定是奈莉干的，她自己去解决！ 奈莉干的关我小奈什么事？ …… “奈莉，醒了吗？” 听到芙妮娅的呼唤，奈莉缓缓睁开眼睛。 “芙妮娅，你在做什么？” “不是要出去吗？我在收拾衣服啊！”芙妮娅艰难挪动着身躯，整理好放进行李箱。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啦，我随时都能取出来的。” 伸了个懒腰，奈莉趴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是这样吗？我都忘记了！” 芙妮娅对她尴尬一笑，揉了揉她头上翘起的呆毛。 “我们应该还需要去异能局报备一下吧？毕竟会使用能力，还要出远门。” “唔……我不要，我还想睡觉。”奈莉再次钻进被窝，连头都没露出来。 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芙妮娅皱起眉头。 奈莉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次她沉睡后，另一个“她”就可能会出现，到现在为止，她每天都要睡眠十九个小时。 也就是说，一天中，有十九个小时身体的主导权不在奈莉手中，不是两人在争夺，就是小奈在主导。 这种情况是十分不妙的。 而且随着奈莉精神逐渐疲乏，对方会占据上风。 “不要睡啦，奈莉！” 芙妮娅抓住奈莉的脚腕，身体稳稳坐在轮椅上，一条腿支在床侧，用力一拉—— “唔啊啊！” “懒虫奈莉，你说过要陪我的！” 双手叉腰，芙妮娅将头歪向一旁，脸上尽是委屈。 你说话不算话！ “我当然没忘！虽然还是困，但我决定，要打起精神陪芙妮娅！” 这下，芙妮娅才露出笑容，张开双臂，奈莉则投入其中。 不料，芙妮娅却顺势一倒—— 床并不高，芙妮娅的动作也十分小心，她整个压在奈莉身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这下跑不掉了吧？” 第58章 昼夜 许多精密器械布满房间，电子仪器的灯光充当照明，顾漓手指不断敲击按键。 这是她在查询队友的定位及其移动轨迹：从异能局出发，到旧城区，进入某处居民楼，然后…… 消失了。 顾漓眉头皱起，继续等待着。 代表队友定位的红点再次出现，但其位置，却是处于地下六万五千米处。 仪器出错了？还是他们被磁场一类的东西干扰了？ 按理说，队友虽然不受自己指挥，但也应该向她报告一些进度，但他们并没有，而且失联了。 异能者执行任务失联是常有的事情，因此顾漓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查找他们的定位，才发现，自昨天下午起，定位就一直处于海市地下，一个几乎不可能有生物存活的地方。 失联也不过二十多个小时，并没有很特殊，经常存在异能者失联数天后完成任务，回归队伍的例子。 因此顾漓也并没有往什么不好的方面想，作为队长，对自己的战友还是十分信任的。 不过，明天就是除夕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年前再聚一聚，一起喝杯酒呢。 …… “力道不够，速度太慢！” 训练场内，顾砚正在指导赵齐等同事练刀。 也不是顾砚幡然醒悟，决定不做咸鱼了，而是…… 这些人没假期，哈哈哈！ 咳咳，虽然只需要轮流值班，但对他这种彻底休假的来说，哪怕只有六个小时也太惨了些，趁自己还要上班，得多炫耀几遍，不然浑身不舒服。 “你们这几天别放弃训练，值班的时候也可以打发时间。”值班两个字被他刻意强调，炫耀的意味毫不掩饰。 很幼稚，但是一点也不摆架子。 他懒归懒，虽然有能力直接掠夺，但顾砚从来都没有放弃训练，只拥有这份权能而将其带来的收益荒废，又在这样一个世界，那是找死的行为。 至于那些高人一等的想法更是没有过，这些人不管强弱都算是他的战友。 “好了，今天……不今年就到这里吧！”将木刀收起，看了眼时间，顾砚便准备回家了。 不出意外的话，过了明天就会有许多老妈的亲朋好友互相拜访，又得有不少人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在哪里工作，等等…… 想想倒也挺烦的。 当然了，姐姐也逃不掉，老妈每次过年都会变身磕学家，不管是别人家还是自己家的孩子都不放过。 顾砚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不然这几天也没那么美好了。 刚走出训练场，便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报备一下，要出去玩，可以吗？”奈莉还是有些怕他，微低着头。 “怎么现在才来，再晚一些就下班了。”言外之意，为什么挑我下班时间来，还让我碰到了！ “都怪奈莉太懒了，怎么喊都不起来！”芙妮娅轻笑着打趣，奈莉听到后脸蛋变得通红。 “……你要去哪里，出海市吗？出国吗？” “我不知道……” 顾砚无语，你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机票都是开盲盒开出来的？ “算了，我帮你办好吧，你只需要在国内的时候随身携带证件就行。” 办这些事情并不难，就是走个流程而已，重要的是对方报备了行动意图。 什么？把异能证件丢一边自己乱跑？ 以海市举例，几乎每隔十公里就有一个异能检测设备，全国更是普及到各地，不仅有天上的卫星，地面的，海里的，监控范围遍布每一个角落。 偷偷用异能，还不带证，谁有那个勇气可以试试，或许能风光一时，但没多久就会死的很惨，背后的势力组织也会被揪出来。 顾砚自己对异能的感知力来源于他的掠夺，自然而然就熟悉了异能基本的波动和能量形式。 而异能检测设备就是直接记录区域内的生物能量流动，连许应都无法隐藏。 至于眼前的小萝莉就更是如此了，在那晚车祸后顾砚就曾查看过附近检测设备的记录。 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奈当然清楚附近有什么东西能检测异能波动，她便将空间扭曲，让设备的检测结果是自顾砚身边“挖取”的。 顾砚以崩坏能模拟出来的生物能量，骗些机器设备不是简简单单？ 同样是他的异能，自然无法被顾砚自己感知。 “不过……”想到什么，顾砚又补充道： “马上就要除夕和春节了，感兴趣的话可以在华国尽情享受一下节日。” “除夕和春节吗……都有什么好玩的吗？”奈莉眼睛一亮，问道。 她知道的并不多，但也明白这个节日对于华国人十分重要。 “除夕啊，是和最重要的人团聚的日子呢，一起放烟花，看节目，吃团圆饭。”一旁的芙妮娅笑着说道。 “好玩的有很多，各地的习俗不一样，不过都挺有趣，还很热闹。”说到这里，顾砚摇头一笑。 作为本地人，他都说不清有些什么。 不过意外的是，对方还是坚持要离开，春节期间最有意思的就是除夕这几天，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她们怕是要错过了。 不过这是她们的选择，就与顾砚无关了。 他不知道的是，奈莉完全有能力一天之内把地球逛几十个来回。 瞬移并非他所认为的只能穿行小段距离，还能横跨大洋。 在告别后，顾砚便急匆匆跑出异能局，只要出了门，就是下班了，再遇到这种琐事他就不管了。 “有人追你？”顾漓恰好正开车来到门口。 “你怎么知道？” 追他的人确实不少，不过顾砚暂时没那份心思。 “那些人真的疯了，还有好几个男的，现在异能者精神状态都这么岌岌可危吗？” “……” 扶额叹息一声，顾漓无奈开口： “我是说，你这么急，是有人在后面追你吗？” “……那倒没有。” “行了，上车回家，不早了。” 不早了？ “嗯？”顾砚眉头一皱，他一直忽视了某个很平常很平常的问题。 平常得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现在几点了？” 他将头抬起，瞳孔微缩，直直注视着高悬在天上的烈阳。 “晚上八点三十九。” 第59章 空无 亚马逊雨林。 “芙妮娅，你真的不困吗？” “当然，出来玩我可是很兴奋的！” “可是，你白天晚上都没有睡觉诶？”奈莉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 “不过，芙妮娅为什么会喜欢雨林呢？”她不明白，这里算得上是十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毒虫又很多。 “因为在这里，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鲜活的一面！” 这里有虫鸣，有鸟啼，这些是这个世界最原始最自然的美好。 而且有奈莉在，根本不需要害怕什么。 “不过你说错了。” 奈莉歪歪头，表示疑惑。 “要在雨林前面加上『有奈莉在的』这几个字才是正确答案！” 繁茂的草木中，奈莉推着芙妮娅漫步，但却是踏在空气上，悬空行走。 无论是雨滴还是昆虫，泥土还是枯叶，都沾染不到身上。 “所以说，只要不是『有奈莉在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喜欢。” 但身后的人并没有反应，步伐也变得十分缓慢。 奇怪，她走路都能睡着吗？ 芙妮娅转头看向奈莉，只见她目光紧盯着两人头顶的树叉，一条粗壮蟒蛇正缠绕在那里，注视两人。 奈莉则是被吓到了，面色苍白。 “笨蛋奈莉，它打不过你，也追不上你，不要怕！”芙妮娅无奈提醒道。 “是……是这样吗？”似是想起来自己很厉害，奈莉才缓过神来，推着芙妮娅继续前行。 “你要多动动脑子嘛，不要突然慌了神，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诶！” 少见的，芙妮娅正色着“教育”她。 奈莉有些委屈，明明自己不久前只是个一推就倒的普通人，怎么可能适应这么快嘛！ “那芙妮娅一直陪着我，不就放心了？” “……拿你没办法。” 芙妮娅只是温柔一笑，目光不断扫过周围。 或者说，她只是在趁着转头，来看身后的人。 “好啦，我们换个地方玩吧！” “这么快吗？” “……因为要赶上除夕夜嘛，而且小奈莉已经困得不行了呦！”她活动了两下胳膊，想要将雨林独有的气味沾染到身上。 “那么下一站就去南极洲，给小奈莉提提神！” 虚无之门出现，两人走入其中。 南极洲。 寒冰与风雪的大陆上，一道漆黑的空洞浮现。 此时的芙妮娅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物，怀中抱着热水袋，又有奈莉隔开冷风，她并没有感到很冷。 而奈莉更是没感觉。 “真是的，奈莉竟然完全不冷，还指望着能给你提提神呢。” 她们走在浮冰上，远处有一小群企鹅从水下钻出，憨态可掬。 这次奈莉并没有悬空，而是踩在积雪上，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凉意。 “芙妮娅，” “嗯？” “准备好了吗？” 芙妮娅有些不解。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奈莉的意思。 轮椅如同被装上了推进器，突然在冰面高速前行，甚至两轮渐渐悬空。 “呜哇，奈莉，太快了！” 或者说，是飞的太低了。 冰屑与雪花溅起，奈莉推着芙妮娅奔跑着，向着大陆的中心，向着世界的尽头。 她很高兴，因为她实现了两人曾经渴求的梦，答应过芙妮娅，以后再也不分开。 “哈哈哈，芙妮娅，快看，我们把世界甩到身后了！”现在，她不用去担忧恐惧。 现在，她只有芙妮娅。 “是啊，全世界都不如奈莉呢！” 芙妮娅的语气带着欣喜的颤抖，奈莉见此有些想哭出来，高兴得哭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她们无需在意其他。 奈莉不用去掩饰自己的高兴与失落，不用在意别人的赞赏或评判。 她们是最自由的，她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 某处无人小岛的沙滩。 坐在轮椅上的芙妮娅与推着轮椅的少女缓步走在夕阳下。 “真是不错的一天呢。”奈莉光着脚，任由潮汐拍打。 “难以想象，一天内我们就到了海市，雨林，冰原和沙滩。”芙妮娅的声音很轻，只有奈莉能听得见，稍远一些就会被浪声淹没。 渐渐的，轮椅的速度慢了下来。 “奈莉？” “……” “小奈莉？” “……唔，我在。” 芙妮娅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奈莉想沉睡过去，但她很害怕，很害怕少女下一次睁开眼时，作为“奈莉”的那个灵魂再也无法醒来。 这种事情，她不会允许的。 “奈莉，陪我说几句话吧。” 虽然只是她想说而已。 “好！”少女一口应下，困意被某种莫名的情愫扼杀。 少女有种直觉，坐在轮椅上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出来。 “你看你，明明信心满满，说会赢过那个人的。” “我只是有点困嘛，从来没想过要输给她！” “那你以后不要这么贪睡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好的好的，知道啦～” “你别太大意，这个世界还是很危险的，哪怕是对你也一样！” “好的。” “对自己好一点，别贪吃，也别吃太少，虽然你现在或许不需要。” “……好” 仅存的余晖已经不足以带来温暖，世界以极快的速度冷却。 “还有，别忘了我。” “？” 她的脚步已经停下，心脏被看不见的手所攥住，窒息感让她几欲晕厥。 少女并不知道，她一直以来，是拥有了一切，亦或者是一无所有。 或许，这个世界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奈莉，其实……”芙妮娅强忍着泪，声音颤抖： “其实我……已经死了啊……” “……” 一时间，周遭寂静无声，唯有浪花拍击沙滩，抹去少女的足迹。 “我不能再陪你了，奈莉。” “为……”少女想问。 为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所问为何，所求为何。 “芙妮娅……” 眼前的人转过身，露出微笑，似乎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从未离去。 “奈莉，我已经很知足了。” “……” “但是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不行……” “你一定要赢过她，因为——” 因为她说过， 『除了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去死！』 所以，哪怕少女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哪怕杀掉数不尽的人。 若不选择崩坏，空无亦会抛弃少女，至于芙妮娅她自己…… 至于她自己，不过是寄居在空无中，一缕残存的意识罢了。 “奈莉，去夺回你的权能……” 少女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她早已不存在。 “去骄傲的活下去……” 她的声音被浪击碎，被风吹散。 “……替我……” 推着轮椅的少女站在原地，轮椅上的少女却消失不见。 因为她，早就已经死了。 第60章 除夕 “一定是我困了吧……” 站在那道熟悉的房间前，奈莉迟疑了一下，便拧开了门。 “其实，等我回到房间，芙妮娅就坐在床上，对着我笑吧。” 走进其中，她打开了灯，嘴角挂起微笑，因为她要面对的，是自己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芙妮娅，我回来了！” “……” 无人回应。 “睡着了吗？” 她轻手轻脚走近床边，但还是没有人。 “奇怪，受着伤，能去哪里呢？” 身躯颤抖着，再次离开，她想要去找芙妮娅，那个被她不小心弄丢了的，最爱她的人。 “会不会是饿了，自己去找吃的了？” 奈莉同样有能力，瞬间将感知覆盖海市，但她没有这样做。 因为这样，是找不到芙妮娅的。 天色不知何时化作浓墨般的漆黑，曾经璀璨的灯光也已经难以照明这座城市，未知的黑暗下似乎藏匿着吃人的野兽。 不过，正是因为未知，奈莉才仔细地寻找着，走遍两人曾去过的每一个角落。 万一，她的芙妮娅就藏在那里，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呢？ “唔……今天是除夕夜吧？除夕啊……” 『除夕啊，是和最重要的人团聚的日子呢』 她的脑海中，回响着芙妮娅曾经的话。 所以，她一定会找到芙妮娅的！ 因为那可是她最重要的人啊。 “但是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这里的除夕，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玩，没有那么热闹，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芙妮娅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她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那小吃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色有些奇怪，这里竟然同样是空无一人。 重新走过这有些陌生的街道，奈莉的视线不断游走，不放过每一片阴影。 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个s级异能者，好像没注意到芙妮娅吧？ 当时他确实诧异了一瞬呢。 “芙妮娅！已经很晚了，快跟我回家啦，你在哪——” “……” 无人回应。 “不在这里吗？真是的，不让人省心的芙妮娅！” 再次消失于此地，奈莉来到了两人曾经去过的饭店。 不过好可惜，这里被封锁起来了…… 自己是要找人，进来了也没关系的吧？ “芙妮娅，不要躲了，快和我一起回家啦！” “……” 无人回应。 无奈摇头，她一间间包间，一个个座位找起来，每打开一扇门，都是散不尽的期待与失落相叠加着。 “这里也没有？”奈莉有些垂头丧气。 她再次消失。 她继续寻找。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奈莉走在无人的公路上，这里是去异能局的路。 此时应该已经是早上了吧？真是奇怪，一点阳光都没有，天色一直是深夜的样子呢。 奈莉已经找了好久好久了，她和芙妮娅曾去过的，曾想去的，都找过了。 什么嘛，明明她都说过，有奈莉在的地方才是她最喜欢的，现在却要藏起来。 倒也不是找了个遍，异能局还没有去过，不过奈莉并不太喜欢那里呢，那些人都没有在意过芙妮娅一样，自顾自地将其忽略。 而且到那里还不能随便使用能力，但为了找芙妮娅，奈莉还是要选择走着去呢。 要守规矩嘛，之前可以偷偷用能力找芙妮娅，现在要去异能局里找，可不能太嚣张了。 万一那些人也愿意帮忙一起找呢？ 一定……会找到芙妮娅的吧？ 毕竟，那些人也都是一群异能者啊，拥有很厉害的能力呢，找人肯定难不倒他们啦！ 这么说来，当时…… 少女停下了脚步，蹲下身，蜷缩在光亮不及的阴影中。 『其实我……已经死了啊……』 对啊……异能者的能力那么厉害，西蒙的精准，怎么会打歪呢？ 原来，芙妮娅是那个时候，被她弄丢了。 原来，从那之后，自己就已经失去一切了。 “不行，芙妮娅一定还在等我……” 可是她已经死了。 “我要去找她……” 芙妮娅早已经不存在了，最后的意识也已经消散。 “她说过，要我骄傲的活下去……” 她将奈莉自私地推入崩坏，自己随着权能的争夺，彻底…… “要我替她……活下去……” “可是我活下去有什么用，我夺回权能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如同发泄般的，少女的长发飘舞起来，狂躁的能量扭曲空间，隐隐将这夜色撼动。 “你疯了？” 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又一次的，她来到了那片空间。 沙地，与她一样的少女，以及巨树的虚影。 “看看你这样子，真是惨呢。”小奈揉了揉眼睛，似是刚睡醒。 “……” “诶？真是奇怪，每次我和别人说话，对方都好像听不见呢。” 奈莉只是眼神空洞，瘫坐在了沙地上。 “……你在抢我的权能吧。” “你的？哈哈哈！”小奈也不生气，只是张开双手，呈大字躺下。 “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而已，哼哼！” “可怜芙妮娅，想要你和我抢，结果却让你一蹶不振了。” “还傻乎乎的满世界找她？哈哈哈！” 似是感应到什么事情，小奈话锋一转： “诶？你刚刚好像不经意间惹了些麻烦呢！” 小奈支起身躯，目光盯着上方的天空。 那里一片虚无，但她可以看到梦境外面，她所注视的同样是那里的天空。 一道湛蓝色长痕如同夜色的伤疤，击碎了虚假的黑暗，清晨的光线才得以照射进来。 那里刚刚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地面的人不知道，低着头的奈莉不知道，但小奈却很清楚。 “呵，原来如此，也就这样嘛！” 嘴角扬起弧度，眼睛中带着莫名的神色，她很少直接流露出如此轻蔑的表情。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嘛，害得我当时真的很担心呢！” 想要拿到身体的掌控权，但奈莉却突然有了动作。 “嘁，迟早找个机会杀了你！”小奈瞪了奈莉一眼，便消失在这片空间，奈莉也回到了现实。 她声音有些低沉嘶哑，看着向自己赶来的顾砚： “我只问一个问题。” “死去的人，能复活吗？” 第61章 审判 时间回到除夕的前一天，华国海市周边出现异象。 直到晚上九点，天空中的太阳从未降下，但不仅如此，三十座城市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看不见的屏障阻拦了信息的传输。 同时，在极昼范围内的所有观察者，显示器几乎全都有红斑浮现。 外界的卫星也能观测到整个华国东部沿海，都出现了崩坏。 在外界眼中，海市周边就像是变成了鬼蜮，别说人，建筑和陆地都看不到，一片漆黑，仿佛包括光线在内，任何东西都无法穿过屏障。 …… 这个纬度，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有太阳？ “糟了。” 顾砚闭上眼睛，仔细感知，周边并没有崩坏能波动，将感知扩大范围，也只是察觉到一些微弱的反应，只能催生出一些下位崩坏兽。 但这足以说明，崩坏正在降临。 “姐，你先回家，看好老妈，我看看怎么回事。” “好，多加小心。” 离开地面后，他便向着空中飞行，要确定一下那不应该存在的“太阳”到底是什么。 尝试向外界通讯，但失败了，即使是专用机也不起作用，信号彻底被什么所阻断。 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些，哪怕能联系到外界，也不一定能改变现状，现在重要的是排除掉所有可能出现的威胁。 好消息是，由于异能者区域化管理的方式，海市异能局以及那些同事都能正常联系，他简单概述了一下情况，便不再理会。 越是上升，崩坏能浓度越高，顾砚眉头紧锁，那“太阳”似乎散发的并非只有热量，而是在扩散崩坏能。 飞行一段时间后，距离地面30千米，那“太阳”已经很近。 不，那并非什么太阳，也不是一颗火球，而是眼睛。 或许是因为大气的原因，亦或者是眼睛的伪装，靠近之后顾砚才发现，其大小并没有在地面看上去那么夸张，但直径也足有百米。 【叮！掠夺生效，获得能力：噬光，大气掌控】 【崩坏生物升级为lv93】 九十三？ 顾砚一惊，这个强度…… 拥有“崩坏生物”的词条，又不是不能被直接掠夺的律者，所以这眼球的主人，是一头审判级崩坏兽！ 而且帝王级目前来看，仅仅是崩坏能的输出方式特殊，比如苏尔特尔是以热量，夔牛以超高振幅振频。 但审判级已经拥有了特殊的能力，高于一般异能，却低于律者权能。 糟糕的是，这世界第一只审判级崩坏兽竟然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人类？” 数道念头闪过，实际不过转眼间，顾砚也并未放松丝毫，但天色瞬间暗淡下来，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正午”变为“子夜”，那眼球也突然消失—— 不，应该说，对方闭上了眼睛，并且显出身形来，顾砚双眼微眯，取出长刀。 如果在这里交手可不太妙，单是审判级崩坏兽破些伤口，其中溢散的崩坏能就足以毁掉半座小城市。 心中这样想着，目光却没有从眼前的庞然大物上移开，诸多精神系异能加身，他一心多用早已习惯。 那审判级崩坏兽闭着双目，蛇身鹿角，鹰爪虎掌，身躯隐没在黑夜中，但却难不倒顾砚看清其全貌，体长至少七八千米，浑身被赤红色鳞片覆盖，更是能口吐人言。 其外形竟是东方巨龙！ 刚刚那一声“人类”震耳欲聋，只因为顾砚所在的位置十分接近其龙须，虽然对方紧闭双目，但还是能感受到注视着他的目光。 单是眼睛的大小就堪比那头牛了，这踏马什么高端局大佬。 虽然他以后还是律者来着。 长刀出鞘，有着那拟似核心的加持，又加上刚刚掠夺来的崩坏等级所收益的输出功率，现在的顾砚，审判级崩坏兽可不是什么难以抵抗的存在。 但崩坏能的侵蚀是个很大的问题，他可不想打完架一落地，发现崩坏兽遍地跑。 回想起某个单细胞生物，似乎将这种高浓度的“炸弹”送到足够高的空中，就不必担心波及到地面。 30千米够高，但不保险。 只不过对方这么大的体型，自己总不能扛着往上飞吧？ 不过，对方拥有高智慧，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呵，人类？”顾砚不屑一笑。 律者可以统御崩坏兽，可惜顾砚是个二五仔，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激怒对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哪怕这崩坏兽有自我意识，修改认知也无法对这种强度的崩坏兽起直接作用，但是只需要小小的煽风点火就已经足够了。 突然消失在原地，顾砚对准它的下颚，一个上踢—— “吼！” 一人一兽体型相差十分巨大，顾砚甚至远不及对方鳞片的十分之一大小，它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狂风，似乎拍在顾砚身上就会将他打成血雾。 但哪怕这样的差距，对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劣势。 巨大的力道将龙躯高高踢起，受击处的鳞片闪过光晕，伤害并没有很高，但仇恨拉得很满。 果然，对方马上就是一爪拍来，如同天塌般的攻击携带着飓风，顾砚架刀挡下，嘴角带着轻蔑：“就这种程度？” 场面如同蚂蚁抬起了大象的身躯，视觉冲击感极强。 此话一出，风云骤变，以顾砚为中心，下方厚重的云层相叠涌来，旋转，气流化作无形的锋刃，每一道都能切割山岩，极致的黑暗也随即笼罩，彻底隔绝光线。 只有咆哮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不知是狂风还是那巨龙。 不过， “虚张声势！” 顾砚冷笑一声，狂暴的能量不断涌出，借由拟似核心，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将崩坏兽的牢笼撕成漫天的光点，碎屑。 而那崩坏兽显然也注意到他的棘手，目光人性化地流露出凝重，鼻息喷薄发出警告意味的低吼。 “你的能力不错，看好了—— 这份力量，是这样用的！” 身边的气流仿佛遇到了至高的君王，环绕在顾砚的周围，随时准备发出惊人的攻击。 那崩坏兽的身躯渐渐收缩，防范着眼前的威胁，但…… 砰！ 大气如同化作炮膛，将其中的顾砚猛的激射着飞向上空，他很快消失在崩坏兽的眼前，还特意控制速度，保证对方不会跟丢。 泥给路达哟！ 第62章 清理 “来，除夕快乐！” 男人将手中的啤酒举起，三杯果汁与其碰撞。 “除夕快乐！” “咕～我还要一杯！” “不行，小羽，喝多了会肚子疼的！” 名为小羽的男孩撅起嘴，瞬间变得很不高兴。 “多喝一杯其实没什么的，除夕嘛，让孩子高兴一点啦～” 男子笑着劝说妻子，对方也只是翻了个白眼便不再言语。 能和家里人团聚，就是最好的日子，除夕不除夕，倒也没那么重要。男子微笑着，喝下一大口啤酒。 “妈妈都同意了，你快给我嘛！”小羽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追着他的哥哥乱跑，只因为对方抢走了一大瓶果汁。 “你想要？说一声哥哥最好了让我听听？” “哥哥最——” 迟迟等不到下文，他的哥哥有些疑惑。 “小羽，快回来，不许剩饭！” 小羽的嘴巴微张，目光盯着窗外的远处： “妈，我刚刚看到有个……很高很高的怪物！” “它要过来了！” 轰！ …… 无人的街道，仅有一辆面包车高速行驶。 车内，五人一言不发，面色凝重，仅有副驾驶位上的男人手中的通讯设备不断传出声音。 “目标移动了，开始向你们接近，左前方，六百米。” “二百米。”不等几人下车，对方快速接近。 “它在前方路口，小心！” 五人动作不慢，但还是有一人因为位置原因，没有及时离开。 而不远处的路口，足有五十米高的崩坏兽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前肢对着车拍下。 “拦住它！” 王勇的双手变得通红，似是被高温炙烤的烙铁一般，握成拳重重砸在崩坏兽的前肢，又张开双臂，试图抓住对方，持续造成伤害。 另有一位女子双掌平摊，异能随即生效，目标为王勇手掌的高温，能力：渗透！ 崩坏兽的前肢瞬间导热性拉满，它也因此咆哮一声，攻击偏离，疯狂甩动。 之前那司机早已施展能力，布下小范围结界，持续对怪物的各种能力弱化，结界内的声音也无法穿到外界。 “松手！” 最后下车的瘦弱男子大喝一声，王勇立刻松开，瘦弱男子双手作爪状，竟然如同进入水中一般将双手刺进崩坏兽的身躯。 异能：共振！ 一人一崩坏兽高频震颤，甚至出现残影，那瘦弱男子明显是经过训练，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清醒。 咚！ 那崩坏兽率先倒地，瘫痪了一般浑身无力，最后的那位男子才出手，粗壮藤蔓冲破路面，化作锁链牢牢困住崩坏兽，使其动弹不得。 “王勇，解决它！” “明白！” 操控藤蔓的男子手掌一动，一根根尖锐粗长的针刺从藤蔓上长出，在渗透的作用下缓缓扎进崩坏兽的全身。 王勇将手置于藤蔓上，异能发动，带刺的藤蔓不合常理地先是变为通红，才开始整体提高温度，化作烈火的干柴，将崩坏兽熔炼其中。 “搞定，下一个！” “艹，别急啊，我快晕死了！” 瘦弱男子瘫倒在地，眼神有些涣散，现在的他有些贤者模式的感觉。 “给我点根烟，让我缓缓。” 王勇递给他，手指一点，便成功点燃。 “再用这个能力，我就是勾！”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几人见瘦弱男子状态不太好，也同意暂时停留，毕竟局内的通讯还没有传来，应该暂时无事。 想到这里，王勇将手伸到身后…… “坏了！” 哪还有什么通讯设备，只有一个还未完全冷却的“铁饼”！ “我就说不该让王勇保管吧，这下好了，打道回府？” 司机甩了两下钥匙，询问道。 “不然还有什么……躲开！” 虽然司机的反应迅速，但一道银光闪过，白色的长翼将他腰斩，双腿还保持着躲避的姿势，面上带着错愕。 不知什么时候，在结界撤去后，一只突进级崩坏兽接近几人。 因为他们的放松，突进级崩坏兽的特性和车辆的遮掩，造成了这一次的悲剧。 “宰了它！” 来不及悲痛，王勇暴起出手，抓住它的双翅，硬生生将其撕裂开来。 咻！ 就在他击杀掉突进级崩坏兽后，一根长枪刺来，众人来不及提醒，长枪刺进王勇身躯，将他钉在道路旁的建筑上。 地面的瓦砾开始震颤，数只骑士级崩坏兽出现，突进级更是挤满了街道，一头比开始那只更大许多，足有七十米高的战车级崩坏兽在它们的簇拥中推倒高楼，来到众人眼前。 “我*！” 几人连忙帮助王勇脱困，抱团在一起，否则根本没有任何活路。 可那瘦弱男子状态不佳，站起身来时摇晃两下，被两头骑士级的长枪贯穿，高高挑起，似乎在炫耀成果一般，鲜血染红白色长枪，刺激着几人的神经。 “别慌！” 几人哪说得清什么心情，愤怒恐惧悲痛交织，最后只剩对生的渴望，强迫大脑迅速冷静。 “配合我！” 操控藤蔓的那名男子脚踏两下地面，剩下两人心领神会，那名女子与他同时使用能力。 一瞬间，周遭五十米范围不断凸起带刺藤蔓，将大部分弱小的突进级，骑士级串起，王勇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这种情况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双手贴在藤蔓上，不过片刻，附近化为高温炼狱，一片火海。 崩坏兽在其中不惧死亡一般，还在向几人冲来。 “撑住！这群怪物坚持不了多久！” 王勇没有说错，但剩下的三人中只有他还具备战斗力，但也是重伤之躯。 随着崩坏兽的不断冲击，那两名队友也已经死去，当他击杀最后一只突进级时，奄奄一息。 “结束了吗……” 意识有些模糊的王勇趴在地上，断臂还在失血，哪怕现在来了救援，也回天乏术了。 一道身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只是片刻后就继续前行，一只脚还踩在他完好的手臂上。 “啊！！！” 那头战车级崩坏兽只有后肢被烧伤，完全不影响其继续破坏。 “混蛋……” 王勇全身变得通红，整个人如同被热能鼓起的气球，开始膨胀，此时的崩坏兽正好从他的上方经过。 “陪我一起死吧！” 轰！ 第63章 解析 这一次的除夕，海市的普通人只当是比较冷清的。 虽然偶有些烟花爆竹的炸响声，天气有些奇怪，还有不知为何联系不到外界……但都不影响大部分人阖家欢乐。 他们大部分并不知道，在这奇怪的夜色下，有超过十五万只不同大小崩坏兽出现在华国东部沿海，并造成了这片区域异能部门六成以上的死伤。 若不是因为观察者的存在，不能在崩坏诞生之初加以控制，恐怕普通人的死伤要突破百万，清理工作难度翻倍。 诸如王勇等人，他们的牺牲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安宁，自己的生命却消散于新一年的黎明前。 山河无恙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无声的死亡。 而这次的灾难，就是由那头，在将来被命名为『烛九阴』的审判级崩坏兽，以及第二律者权能争夺时，崩坏能的泄露所造成。 …… 如墨般漆黑的屏障如同世界的阻隔，不知延伸出多高，将海市周边覆盖其中。 “还没解析出来吗？” 秦洪安面色凝重，在临时指挥所不断翻阅各处的报告。 “没，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屏障的能量基础还是那种未知能量，由于其特殊性，我们已知的任何手段都难以有效的破坏。” “而且这巨大屏障不分敌我不断吞噬周边的能量，愈加牢固，强行攻破几乎不可能。” “我们尝试着使用任何方式通讯，但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不过算得上好消息的是，屏障内有四十余位a级异能者，更是有三位s级坐镇，应该……” “行了！我们外面近百位a级，五位s级都拿这没办法，这个局面不用再自欺欺人。” 秦洪安打断旁人的汇报。 “继续解析屏障，先带人把我们能去的地方的怪物处理干净，这里我亲自盯着，有进度再通知你们。” …… 云雾中混杂着光点，聚集起来的大气将其拧成旋涡状，如同弥漫尘埃的星海。 一道人影从其中冲出，不断向高处攀升，紧随其后，云层被愤怒地拍碎，无比巨大的崩坏兽张开巨口，似要将前面的人一口吞下。 这个高度本不该出现这种景象，但在烛九阴的能力下，屏障内区域的大气层完全成为两人的决斗场，一招一式都是风云涌动。 “差不多了！” 此处的高度已经足够，顾砚已经可以感知到上方有个十分模糊的界限，若不是拥有了对方能力，也不容易感知到。 在他停下后，附近暴乱的气流瞬间静止，世界瞬间安静，只有继续向他冲来的崩坏兽才能掀起波澜。 “这里风景不错，死这也不亏。”当然，他是对烛九阴说的。 长刀反握，高举至头顶，所有增益一直处于开启，目光锁定下方庞大的身影。 一时间，世界化为刀刃，而崩坏兽就处于断头台上，迎接必定的死亡。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华丽的场面，湛蓝色刀锋自天际落下，刀身不长，但仍将崩坏兽切开，几乎一分为二。 并不需要担心其分裂，此时顾砚的攻击能力完全可以在锋刃扫过处绞碎每一寸血肉。 烛九阴的身躯开始坠落，没有多久便化作光点消散，彻底抹除。 但……顾砚清楚地感知到，上方的屏障仍然存在，下方又有新的“烛九阴”正在生成。 愕然抬头，他的上方一片虚无，世界再次变为漆黑，自虚无中，一只眼睛浮现。 如日月般的巨大龙瞳带着凶意，隐隐有些嘲弄的意味。 这才是烛九阴！ 整个屏障都是它的外壳，屏障内是未完全出世的它，而之前顾砚所杀的，不过是它可以随时创造的“胚胎”而已。 而烛九阴之所以是审判级，仅仅是因为，此时此刻它达到了审判级！ 虽然顾砚并不知晓，但他也能知道对方并不寻常，低声问候对方一遍，便是向着上方的眼睛挥击长刀。 并没有什么受击声出现，斩击如同打在水面，只是有些波澜，却毫无作用。 他的眉头皱起。 在感知中，他的能量被分摊在这屏障的每一寸面积上，极大程度削减了攻击强度，他也因此大致估测出了这屏障的范围。 简单来说就是大。 不仅如此，对方在挨打后并未还手，要么是脾气好，要么是没能力。 而下方还在孕育新的崩坏兽，由此可见，目前对方的攻击形式还是很单一的。 让人头疼的是，顾砚同样如此。 没有真正的权能，用崩坏能模仿异能，使用的效率十分低下。 要是一个真正的律者在这，绝对分分钟撕了对方。 【叮！崩坏生物升级为lv94】 突然出现的提升打破沉思，顾砚面色凝重，意识到对方仍然在变强，其上限可能远不止审判级。 他开始接近屏障的顶端，这是在试探，看看对方是否拥有其他攻击能力。 如果没有那再好不过了，顾砚可以接触到那屏障，获得更多的情报。 “嗯？” 没有出现任何特殊情况，顾砚轻而易举接触到了屏障，或许实力与烛九阴本体相同的“胚胎”就是它最大的依仗。 没有迟疑的，顾砚将手贴在屏障上，试图通过接触得到些有用信息。 但，他远远低估了自己对于“能量”直接接触的功效。 虽然还没有“掌控”的权能，可对能量进行透彻的解析，于他而言不过吃饭喝水般简单。 “原来如此！” 他的嘴角扬起弧度，闭目详细感知，能量的运转方式如同放慢速电影展示在脑海中。 睁开眼睛，他将刀刺向屏障，通过刀柄的拟似核心混入其中一股能量，将周围能量的运转搅乱，破坏其中的节点—— 咔嚓！ 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他将这一小部分重组，便十分容易地打破。 虽然马上屏障就会恢复，但足够他判断，破坏整个屏障，以他目前的掌控能力难以做到。 不过这里面就是一个小世界，在烛九阴维持着屏障以及“胚胎”为自己的发育保驾护航时，崩坏能每少一分，这个小世界就相对弱一分。 待它低至谷底时，节点分布的密度减少，自己目前相对弱小的掌控力同样足够！ 第64章 破局 若是给烛九阴的真正等级定位，顾砚认为其应当是末法级。 它的屏障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蛋壳，其本体便是“蛋壳”加“胚胎”。 击杀“胚胎”并不难，哪怕已经是审判级崩坏兽的高度，击碎“蛋壳”同样不难，律者能轻易解决。 而难点在于顾砚并未拥有真正的核心以及权能，要破坏屏障就要一口气将其结构彻底扰乱，破坏掉大部分重要节点。 这就需要他将崩坏能扩散数百公里且完全精确掌控！ 他要是现在能做到这种程度，早就一力破万法了。 甚至可以说，非律者不可击破屏障，想杀死对方，只能等它完全孵化。 不过还好，顾砚通过接触并解析将对方的底子摸清，还借机知晓了屏障内所有崩坏生物的动向。 庞大的信息还将他的脑袋冲晕了一段时间。 没有再耽误，他第一时间便是回到海市，先是远远感知到家人无恙，便清理起各处的崩坏兽来。 剩下的崩坏兽远远不及烛九阴，都是些下位崩坏兽，轻而易举便能击杀，其死后的崩坏能强度有限，顾砚也能将崩坏能容纳进拟似核心中。 但，这么大的范围崩坏，哪怕他的效率十分高，一时半刻也无法清理干净，期间烛九阴的“胚胎”还成型了两次。 对方的破坏力不用多说，数千米的身躯，以及对大气拥有一定掌控能力，完全就是移动的超级天灾。 奇怪的是，它却迟迟不敢接近海市，只在上空盘旋，似乎在害怕什么。 而顾砚也不会让它活太久，毕竟是头审判级崩坏兽，定时炸弹还是早些拆掉好。 “呼——” 深吸一口气，他只剩最后几处没有处理，期间遇到好多战死的异能者，其中……自然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距离第一次斩杀“胚胎”过去了不知多久，永夜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顾砚的刀已经收起，只因为其拟似核心并非无限承受崩坏能，已经开始不断逸散。 不过也值得庆幸，若是任由烛九阴发展，彻底养肥它之后恐怕其强度已经无限接近律者。 轰！ 巨大的崩坏兽倒地，目前屏障范围内浓度略高的区域已经清理完成，而因为养分损失大半，已经不再孕育“胚胎”。 或许对方也在疑惑为什么一个人类能和它抢养分吧？ “就差……最后一步了。” 以他的体质，直接承受如此多的崩坏能同样是找死的行为。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他的家？ 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打消了再去确认一遍的念头，现在的自己是屏障内崩坏能逸散量最高的个体，还是别祸害老妈和姐姐了。 许多思绪闪过，顾砚便冲向头顶的屏障，准备彻底了结这头崩坏兽。 屏障的强度降低许多，节点的数量也已经减半，加上他被迫存了许多养分，要打破它，并不困难。 “你并非人类。” 那巨型龙瞳再次出现，对它将要面对的命运十分坦然。 真是奇怪，连死都不怕，海市有什么东西让它不敢接近？ “话真多！” 长刀取出，崩坏能如同开闸洪水般肆虐，大片天空被染为紫黑色，其中心是一道湛蓝刀光。 如果有人抬头仰望，会发现那刀光竟一时间比白日更刺眼两分。 顾砚的眼睛被侵蚀，带上了一丝紫色，用力挥击，长刀斩出。 刀锋转眼间便接触屏障，在顾砚的操控下，能量渗入屏障，不断破坏其中节点。 范围扩大，再扩大…… 近百平方公里面积的屏障被顾砚的能量侵入，开始将这片永夜瓦解。 可就在胜利在望之际， 『转身！』 顾砚呼吸一滞。 强行维持着破坏继续，他的脑海突然间乱做一团，各种思绪纷飞，如中了毒的电脑，乱七八糟的弹窗飘满屏幕。 【叮，加载进度已更新，当前进度：90%】 【检测到……】 最后，所有的思绪扭曲，化作恶魔的低语一般，他的脑海完全失去控制，但凡他闭上眼睛，有一丝走神，满目皆是…… 『杀了他们！』 『消灭人类！』 『清除蝼蚁！』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顾砚的思维遭到猛攻，比姐姐的修改认知强了至少千倍！ 而他的攻击也被削弱，屏障隐隐有修复之势。 没有办法，为了保持清醒他将可用的精神系能力施加自身，可仍然于事无补。 『转身挥下这一刀！』 『消灭人类！』 嗡—— 耳边突然一阵嗡鸣，空间的震颤将他身躯几欲撕裂，疼痛加上自身能力，一时间竟压过那些不该存在的思绪。 屏障同样受到波及，全部节点直接受到损伤，在和顾砚的对拼中失去抵抗能力。 同时，顾砚的攻击完全施展开，一举撕碎了这永夜的屏障，击杀烛九阴。 长痕似是这夜色的致命伤口，将久违的清晨带给这片世界。 伴随着顾砚倾泻能量，思维的混乱也逐渐平息。 似乎都是好消息，但，刚刚一闪而过的提示音在他的头上浇了盆冷水。 律者！ 多灾多难也不至于逮住一座城市往死里搞吧？ 一道带有蔑视意味的目光投注在顾砚身上，似是猫在注视爪下的老鼠一般。 我看到你了，你跑不掉的！ 来不及多喘两口气，顾砚便飞速赶往律者所在处，同时将作用在自身的精神异能向外界毫不保留的扩散。 没有什么其它功效，仅仅是顾砚想以此方式向家人传递信息。 无形的精神波动覆盖大片城市，直到波及顾漓两人，信息如同广播般在覆盖范围内所有人的脑海响起： 离开海市！！！ 而顾砚，虽然状态不佳，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律者交涉，尽量拖延时间让家人逃离。 他自己，刚刚已经被律者锁定，他隐隐感知到周围的空间变得牢固，无法突破，只能顺着一个方向，来到律者身前。 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合理的，律者竟是之前见过的小萝莉。 看她的状况……应该是知道了真相吧。 不等顾砚开口，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传来，他清楚地感受到其中饱含期待与恳求： “我只问一个问题。” “死去的人，能复活吗？” 第65章 律者 （本人精分了，别怪转场快） “屏障开始消失了！” “快，快！准备援助，异能者，集合！” 漆黑的屏障开始消散，守在周围的各方人马立刻反应。 与此同时，卫星也将影像发送到地面，可以清楚看到受灾区域的小片倒塌建筑以及掩埋在其中的异能者躯体。 秦洪安在发出通知后，便把摊子甩给副部长，自己也跟着前线部队开向海市。 一时间，从上空观察，海市如同掉到地面的糖果，密密麻麻的黑点便是蚁群，蜂拥而上。 屏障内的惨重战况刺激着每一个人，残肢遍地，几乎全都是异能者的尸体。 他们并非不怕死，但这里是他们的家乡，他们不是英雄，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全世界的普通人罢了。 而当人员分布开，才发现一个不太正常的现象，屏障内几乎没有了怪物出现，本地的战力根本不足以做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有几位s级，也无法解释那种能量的消失。 在海市，甚至有不少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 海市的相关人员并没有疏散群众，只是提醒了停止外出。 “那是什么？” 伴随着一声疑问，前方的地面突然隆起……不，应该是被拔起更合适一些，如同被拆解的积木一般，连带着上面的几辆军车飘到空中。 “戒备！” 队伍中自然是不乏常规武器和异能者的，但所有人都如同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 不仅他们面前，整个海市都成为了游戏的场地，那些高楼，土地，山川河流，如同被某个不满意摆列方式的小孩子所玩弄，拼凑着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正方体的巨型土块被空间运送到半空，河流被切断，时而有陌生的建筑出现，又有大片废墟化为平地。 城市不断传来尖叫，之前好不容易减少的伤亡直接猛升。 这突然的变故直接阻断了原本的行动，众人惊骇欲绝，这种完全超出理解的场面不是异能可以解释的。 “别急嘛，我还没做好呢！” 在海市某个摩天轮的顶端，小奈口中含着棒棒糖，面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神色。 此时的她身边有数枚赤金色小球围绕，不断旋转，一柄长刀放在身旁，手中把玩着透明的魔方。 现在的她，掌控着空间，拥有了权能。 众生不过是掌中玩物！ “真是着急，不请自来的客人可不讨人喜！” 小奈眉头一皱，托着魔方的手掌轻抬—— 轰！ 在她面前的小半座城市发出闷响，如同地震般的晃动出现。 四道裂纹将城市切割，围成方形，紧接着大面积的陆地开始升空，如同被看不见的大手抓起，直到其底端距海平面百米。 “知道魔方怎么玩吗？哈哈哈！” 神明般的力量将半座城市悬空，似是被精密加工，悬空的陆地除了建筑物十分平整，就真的与小奈手中的魔方一般。 “只需要先打乱顺序……” 这么说着，巨大的“魔方”开始被转动，城市被切割，有些直接转到“魔方”的侧面或下方，建筑倒塌，其中的人如同灰尘般掉落下来。 “那是……什么怪物！” 顾漓驾车极速行驶，不断有倒塌的高楼，遍地的废墟掩埋了城市过去的繁荣。 通过后视镜，她看到了曾经居住的陆地升起，无数生灵消逝，末日般的景象让她极度不安。 “小砚不会有事吧……” 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母亲，已经因为自己的能力昏睡过去。 在感知到顾砚传达的信息后，她没有犹豫，带着母亲开始逃亡，母亲则是坚持要等顾砚一同离开。 但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情急之下也只好出此下策。 果然，若是她们两个慢上一些，就已经跟着陆地升空了。 而顾砚…… 这种情况，担心归担心，自己或许只能添乱，便相信自己的弟弟吧。 而同样接收到顾砚“广播”的人，极少数有人在意，也有跑错了方向的，幸存者同样不多。 前方已经出现了赶来的军队和异能者，顾漓虽然不知道灾难的源头在哪里，但她还是知道顾砚当时的移动方向。 “海市异能局周围！” 驾车驶过一位异能者，她便将自己的证件信息和已知情报传到对方脑海中。 不论是以什么方式，想要确定能够操控空间的灾难源头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那位异能者在接收到信息后，马上公布到思维网络： “一位a级异能者提供情报，源头可能就在海市异能局附近。” ……………… 轰—— “魔方”不断转动，城市面目全非，但其上面仍有坚挺着的建筑以及侥幸生存的人。 “好啦！” 将空间魔方收起，小奈看着赶来的大批武装人员，从摩天轮上慢步走下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 “陪我玩魔方，不然，我就把这城市砸碎！” 说着，她的手往下一压，“魔方”瞬间下沉二十米，又是几声尖叫传来，数人坠落。 “住手！” 众人的神经绷紧，若是对方直接将这个巨型魔方丢下来，别说魔方上面的幸存者，海市周边所有人都没几个能活下来！ 闻言，小奈俏皮一笑：“快点，你们谁来？” “只要你们把魔方拼回去，那上面的人就安全了呢！” “这可是个当英雄的大好时机，有人站出来吗？” 此时的小奈已经被无数的准星锁定着，周围也被a级s级战力封锁，但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出手。 “我来！” 无论对方是什么意图，现在刀就架在众人脖子上，只能先顺着来，争取时间，寻找破局方法。 而挺身而出的这一位，便是一位少见的s级精神系异能者，魔方对于他而言，毫无难度。 “方延，小心点。” “勇气可嘉！” 见有人站出来，小奈兴奋鼓掌，把空间魔方取出，递给方延： “你可得小心咯，动的次数越多，那些人可能一不小心……” 她手掌一晃，城市也随之动摇。 “啊！！” “一不小心就这样掉下来了哦！” “万一掉下来的人太多，你可就成罪人了，嘻！” 第66章 聚空 那魔方看着轻巧，方延接过后放在手中更是如同鸿毛一般，但此时此刻却承载着百万人的性命。 他并未说话，空间魔方给了他一部分权限，细细感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好像这仅是个有些特别的玩具。 “每十秒随机变换一次，剩下的就没什么规矩了，你只有……”小奈饶有兴致，想着怎么让游戏更有趣一些。 “我完成了。” “诶？？？” 不需要到十秒，方延已经完成了还原了魔方，且城市正好在顶端。 幸存的人见转动平息，心中都在暗暗祈祷灾难到此为止。 “我已经还原了魔方，你会遵守承诺吗？” 方延接到通知便快速结束了“游戏”，眼睛微微眯起，握着魔方的手掌抓紧，等待对方的反应。 没有人会相信小奈的说辞，虽然不知道她是何人，但她造成了海市极大程度破坏和无数民众的死亡，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她这种不是异能却远远强于异能的力量，以及在她之前出现的种种灾难，似乎都与某个人十分相似。 “对方的身份查到了，英伦国人……”只有些不算详细的情报，英伦国的覆灭，想要知道更具体的信息根本无从查起。 以对方的能力，似乎也可以短时间灭掉一个国家，莫非…… “遵守承诺？当然啦！” 舒畅地伸个懒腰，小奈的笑容从未褪去。 “不过，我现在想耍赖了，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动手！”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便是最近处的方延，针对精神的攻击直直打向小奈，同时无数弹药倾泻，弹幕组成密集火力网。 其他的s级反应也是极快，纷纷使出压箱底的手段，企图短时间解决小奈。 轻轻挥手，小奈便唤出虚无之门，吞没大部分攻击，但也有一些速度极快，可也只是穿过她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哼，下手真是狠呢，这座城市你们不要了？” 随着话音未停，“魔方”失去空间的牵制，眼看就要落下！ 但，无数繁茂粗壮的草木不知何时，已经以不合常理速度长满在城市下方，瞬间形成一片巨型森林，竟然将那一座城市包裹其中！ 方延真正的目的是吸引对方注意力，并为其他人寻找时机，哪怕是他本人也被这种离谱的方式震惊。 在一位拥有“连携”异能以及控制部分植被生长的异能者的协同下，不知何时到来的许应抽干了周边海中几乎所有生物的生命力，力挽狂澜。 不仅如此，尤其是“连携”的那位异能者，若不是许应一直在灌输生命力，单是将两人的能力糅合一起就足以让他死十几次。 几人并非第一次配合，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创造出这种奇迹。 “呵！” 小奈再次使用虚无之门，将攻击返还给周围的众人，包括精神攻击在内都无法伤到她丝毫。 “怎么回事？” 见过许多空间系异能者的方延眉头皱起，一般空间系无法转移精神攻击，但眼前的人直接将精神攻击无视。 “给他们希望的感觉怎么样？”小奈摊开手，空间魔方便脱离方延的掌控，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魔方并没有什么作用，或者说，只是小奈喜欢“游戏”而已，只要她愿意，魔方就能作为部分权能的载体。 “你什么意思？” “啊？” 歪歪脑袋，她手掌向下一压，支撑起城市的植物开始崩碎，看不见的大手将“魔方”下压，无论什么在阻挡，都无济于事。 她想要它坠落，空间的顺从可不是区区草木的力量可以干涉的。 而许应想要加固，剩下两人却已经力竭昏迷，状况急转而下。 “杀了她！” 只要杀死始作俑者，植物与城市的平衡同样会回来。 “哈哈哈！怎么样？” “给他们希望，让人带着希望死去的感觉怎么样！” 方延心中涌出火气，精神攻击凝聚成无形的刀刃，疯狂攻击小奈，欲将其千刀万剐！ 而其他人同样出手，常规的攻击完全不起效用，精神攻击被无视，空间系的则是被压制，能力都用不出来。 “她把周围空间加固了！” “不对……” 许应通过对生命力的感知，察觉到攻击无效的原因。 “她没有在这片空间。” 眼前的小奈确确实实存在，但几人所在空间不同，她创造出一小片叠加在现实之上的虚数空间，并投影在众人眼前。 你们看得见我，但是碰不到我！ 异能者所用能量并非崩坏能，没有影响虚数空间的能力！ “好了，游戏既然结束了，那你们准备死吧！” 一枚赤金色圆珠被小奈弹出，飞向不断下坠的城市，速度算不上快，就好像是她有意为之。 她就是想看人类绝望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快拦住它！” 一位等级不低的空间系惊骇欲绝，他第一时间便知晓那珠子为何物—— 被空间压缩到极致的大片空白。 若是用来固定的空间力量消失，那片空白将会在瞬间吞噬周边的空间，来填充其中，而在这一缩一扩之间，被吞噬空间内的一切物质都会被彻底打散为齑粉！ 各种能力接连出现，无论是冰霜火焰等自然能力，亦或者空间错位，许应的生命力，都无法挡下那小小的“弹珠”。 这种有力完全无处发泄，被人捆在断头台上，亲眼目睹铡刀缓缓落下的复杂感让他们几欲崩溃。 “完了！” 赤金色的小珠已经十分接近“魔方”，其表面光芒开始暗淡，众人只好收手，快速远离。 霎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向着“魔方”塌缩，一片连空间都不存在的空无覆盖，周围的全部事物都如同蓄水池的积水，冲向那唯一的“排水口”。 在这虚无与空间的交缠填补中，无论是巨大的草木森林，还是下坠的魔方城市，皆是被无形的粉碎机绞为尘埃。 “许前辈！” 空间中气流的强大推力将许多不擅长飞行的异能者卷入其中，许应以能力化作锁链，将众人固定，才救下几人。 “嘛，我又想到个好玩的游戏——” 糟乱的空间随着权能的镇压快速平息，小奈手中握着和她身高相差不大的长刀，带着人畜无害的笑踏空走来。 “切水果，怎么样？” 第67章 死亡 通过思维网络，秦洪安等高层都目睹了现场的一切。 这是很无解的局面。 对方毫无疑问，与之前的“理之律者”为同一类存在，而且这次的律者性格十分恶劣，完全就是在戏耍一般。 而小奈手中的长刀秦洪安曾经见过，正是在那次切磋中，顾砚所使用的武器。 长刀的主人，似乎也正好是海市人，这么想来，他应该已经遇难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为牺牲惋惜的时候，局势很不乐观，之前律者仅是在防守和玩耍，而此刻即将主动出手。 “许前辈，如果对方主动出手，能借此反入侵对方所处的空间吗？” “……难，不过有可能。” 许应只是分神了一瞬，小奈便远远挥刀砍向一位异能者，直接无视空间斩击在那人的身上，一分为二。 “这刀还不错嘛，能小些就好了。” 将刀平举，她的使用十分简单，毫无技巧可言，那就是挥砍，无视空间距离，再挥砍。 每一次都将是必中，不可被抵挡。 “为了增加点乐趣，就让这些『小家伙』一起参与进来吧！” 瞬间，无数漆黑的巨大空洞出现，如同深渊的巨口，谁也不知道其中藏着什么凶险。 “吼！” 嘶吼声从中不断传来，先是速度，体型有优势的突进级崩坏兽不断从中飞出，密密麻麻如同迁徙的候鸟群一般。 紧接着，身形巨大的战车级，圣殿级也不断从其中涌出，小奈竟是将大崩坏直接降临在海市！ 单是圣殿级，数位b级联手都有些难以应对，这么多崩坏兽外加一位律者，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而常规部队则是只能用战士的命去阻挡崩坏兽前行的脚步，突进级崩坏兽都可以无视步枪子弹。 而那些崩坏兽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异能者，出现后便向着周边散开，去将战场扩大。 是去追那些怪物，还是和律者对战？怪物和律者都会害死更多的人。 和律者对战能赢吗？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几乎是死路一条。 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难题。 “常规部队协调许应，方延，常封秋，秦余清理怪物，其他人拖延律者！” 拖延律者，实际上是要用命来争取时间。 “诸位，这并非命令，而是我秦洪安的请求。” 他无法做出让这么多人送死的举动，哪怕这些异能者不会同意，最糟糕的情况也只会是律者无人应对，但怪物一定会清理。 至于律者…… 或许说出来很讽刺，但事实就是如此，目前的人类集中战力或许才能有胜算，这种强大的敌人，并非一个国家的力量能匹敌的。 而且他们无法忽视普通人的死活，律者将怪物召来，就是想看他们进退两难。 “……” 一时间，思维网络沉默了。 “我留下。”一位a级异能者开口，如果他没有来这里，他一定毫不犹豫带着家人逃离。 但现在他已经在前线了，家人都在身后，怎么可能再退缩？ “许前辈，那些怪物就拜托了，我家离这里很近，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被这些丑东西吓哭。” “方老哥，帮我……算了，我们肯定会赢的。”又有人开口道，只不过此人的脸上却带着苦涩，完全没有信心满满的样子。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将会死亡。 思维网络的交流很快，实际上不过短短瞬间。 战力分配很快完成，几个最为强大，清理崩坏兽速度快的人离开对抗律者的队伍，剩下的人留下，拖延律者时间。 毕竟……对方可是弹弹手指就灭一座城市，若是放任不管，后果不敢想象。 “商量好了？” 小奈打量着手中的长刀，时不时尝试着砍自己两下，充满好奇。 “嗯？” 她的笑容瞬间收起，表情带上一丝愠怒： “就留下这么些杂鱼？你们……” “是瞧不起我吗？！！” 律者的情绪突然变化，在场众人一惊，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生怕点燃这个火药桶。 “游戏是公平的……谁玩都一样！” 一人强扯出笑容，要想拖延时间，一定得稳住对方，不然发起火来，定是会伏尸百万。 律者的顽劣性格倒是成为了减少伤亡的关键，几人对这个疯子又怒又惧，再怎么想杀了她，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只希望许前辈等人一切顺利，早些将怪物杀完，这样的话，哪怕他们牺牲，也是有些价值了。 “诶，这样吗？”小奈皱眉思考，愤怒的神色马上消散，喜怒无常。 “你们说的也对，不过，可千万别死太快！” 空间魔方快速转动，未被聚空珠爆炸波及的城市废墟终究是未能逃过一劫，瓦砾和土块飞来，再次组成新的墙壁与地面。 转角，死路，入口，错综复杂，最后汇成超大的迷宫，不，从空间上来说，这迷宫是“无限大”的。 小奈停下了魔方的转动，在场的百余位异能者便被随机传送到迷宫中，空间限制形成，无法攻破墙壁和腾空。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从来都是待宰羔羊般的存在，而此刻将迎来的是直到死去的无休止逃亡。 不过，拖延时间的任务，确实做到了。 “开始逃吧，我会追杀你们，去找到出口，就能活下去。” 虽然，出口并不存在，哈哈哈哈！ 将长刀松开，与几枚聚空珠一样悬浮在小奈身侧，她如同散步一般慢悠悠闲逛起来。 同时，所有人都听到她那由远及近的脚步，也不管是否有作用，各自藏匿到视觉的死角，试图出其不意突袭。 在他们看来，脚步靠近，多半是律者发现了自己，哪怕并无可能，也要挣扎一把！ 然而事实却是，小奈知道这些人或许不怕死，那她便将这些人拆开，让他们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又传出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步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看他们在将死不死的边缘崩溃，却又不得不坚持下去的可悲！ 这是一场折磨人心理的游戏，而非所谓的追猎。 第68章 理空 “杀了我，杀了我！！” 一位异能者崩溃着冲出掩体，而恰巧，小奈就在一旁。 虚假的脚步声本来就足以将人逼疯，她本人的接近更是打破了此人最后的理智，发了疯一般冲向小奈。 “怎么？受不住了？” 手指轻弹，长刀被空间的力量操控，接收到指令，斩出一击横砍，切断了那人的双腿。 “看看你自己，你就是个怕死的普通人而已嘛，为什么这么逼自己呢，对不对？” “杀了我！混蛋，别想蛊惑我！” 小奈轻啧一声，便了结了此人的生命，她本来还打算多说两句，可惜，这人还挺硬气。 “真没意思，下一个！” 这样说着，还把长刀拿进，再次观察一番。 “真是奇怪，这把刀不像是人类能造出来的。” 完美承载转化崩坏能，镶嵌有拟似核心，其制作材料难以被空间强行弯折，简直就是律者的专属武器。 “这种武器，为什么会被那个人持有呢？” “而且他好像知道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呢……” 不知不觉，小奈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时，奈莉向顾砚提问道，死去的人能否复活。 他只是思索片刻，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而在暗中观察的小奈是十分不屑的，她以为这不过是顾砚为了稳定奈莉，所说出的假话罢了。 毕竟哪怕奈莉的权能所剩无几，也足以给这城市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呵，一名s级异能者，竟然只会糊弄人！ 奈莉同样不傻，便要求对方说出复活的方法。 当时的顾砚状态十分不佳，神智略微不清醒，只想尽可能为家人的撤离争取时间，同时，他也并不知道小奈的存在。 以至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小奈的杀意！ “作为律者，你应该知晓树的存在吧？” 呵，若是让奈莉知道太多，真的阴差阳错找到了复活芙妮娅的方法或者仅仅因此而振作起来，那么这对自己掌握权能是十分不利的！ 既然如此，小奈干脆抢过身体，现在的她才是占据主导！ 暂时无法抹杀奈莉的存在，便将其囚禁，顾砚也敏锐的感知到她的“出现”，做出一些无用的反抗后—— 被小奈的权能挤压成血雾！ 果然，s级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她摇头一笑，现在这些异能者也只有逃窜的份。 随着时间推移，迷宫内的异能者不断减少，游戏也渐渐进行到尾声，可清理崩坏兽的工作才完成不到一半。 “也就我愿意陪你们玩玩，哼哼！” 要是小奈执意破坏，谁拦得住她？ 在锁定下一个猎物后，她正要前去，突然似有所感，眉头皱起，抬头看向天空。 “嗯？” 炽热的光柱如同天罚般从头顶降下，在场除律者外的所有生物转眼间便灰飞烟灭，周边区域的崩坏能浓度一度达到3000hw！ 这个强度便是拟似律者都无法承受！ 而随着又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攻击还未落地，就将场地清空，人类阵营彻底离开律者的战场，无法知晓其中的情况。 只有在远处幸免的人，能看到海市周围被能量侵蚀，散发红光，浸染半边天空。 “你也阻拦我？！” 空间被崩坏能侵入，随着光柱的极速坠落，小奈警兆大生，尽全力将权能叠加空间，并试图将攻击转移开。 而她自己则是快速远离，防止被权能的对碰所波及。 没有任何声响，无形的撞击来临，空间试图容纳金色光柱，将其杀伤力限制在范围之内，而对方则是带着简单粗暴的意图，想要吞噬毁灭一切。 随着小奈不断加固空间，能量渐渐稀释消散，她的额头也渗出汗珠，权能尚不完整，遇上这种强敌，有些勉强。 而能如此不计代价发动攻击，并且让小奈认真对待的存在，目前只有一个： 理之律者！ 顾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小奈身前，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把刀给我！”她面色有些阴沉，目光带着凶意，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凭什么？一言不合就要打我，还要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呵，你也配！” 不与小奈废话，她眼中闪过蓝光，无数以崩坏能为基础的武器浮现四周，开火的同时她也冲上前去，攻击毫不留情。 而不知何时，周围悬浮着无数的未知材质的金属小球，密密麻麻组成大网，将这片空间锚定，极大削减了空间权能的效用。 除非小奈抽出同量的输出功率与其不断对抗，可无论如何，两人都相当于同时遭受了一层削弱，战斗力大幅下降。 拥有洞悉权能的顾季，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是压着小奈打！ 而洞悉也告知了她许多信息，权能承认的是奈莉，说明神所认可的，并不是眼前的冒牌货！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你也敢找死！” 直接抓起一枚聚空球，小奈眼中流露着愠怒和疯狂，直接将其拍碎！ 而顾季所构造，用来锚定空间的金属球无法填补连空间都不存在的空无，瞬间空无覆盖，无形的粉碎机即将再次出现。 砰！ 顾季一脚踏在小奈所加固在身边的空间，借此力道和自身速度快速远离，竟躲开了聚空爆炸。 用来锚定空间的金属球尽数被粉碎，小奈的掌控能力重新恢复，她便快速凝聚更多更强的聚空珠出现，扬起下巴，露出得意之色： “哼哼，你想怎么死？” 而顾季站稳身形后并未言语，只是打了个响指—— 咔！ 密集的金属球再次遍布周围，小奈对空间的掌控再次被削弱。 “……” 小奈的笑容僵在脸上。 “啧，我说大姐姐，你我都是律者，要想切磋，等我把权能掌控之后，陪你玩个够！” “现在你多少有些欺负小孩了！” 明明是服软的话，可小奈却不断把玩着聚空珠，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呵……” 顾季不屑一笑，随即双眼微眯，杀意暴涨： “但是你！杀了他！” “你该死！！！” 第69章 残识 小奈则是注意到，顾季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扫过自己身边，那里悬浮着空间魔方以及聚空珠，并没有什么特殊，除了…… 那把长刀？ 而且她第一句话就是索要它。 “是那位叫顾砚的异能者？”她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哈哈哈哈！杀人不眨眼的律者，竟然和守护一方平安的异能者感情深厚？” “真是有趣哦～” 这样说着，她还将长刀握在手中，挥砍两下，挑衅着顾季。 “找死！” 顾季暴起出手，一手持刀一手握矛，周围还不断构造武器协同攻击。 她自身的攻击被小奈以长刀勉强挡下，其余则是由空间转移，狼狈维持着不会落败。 不过，小奈权能施展受到影响，但已经制作出来的聚空珠可不会。 这次她接连拍碎三枚，固定空间的金属球再次被毁坏，她马上远离顾季的周围，同时权能暂且恢复。 “呵！” 本就混乱的空间随着她的有意扰乱更加错综复杂，不断绞碎其中的一切。 而两人的战场已经一片狼藉，陆地被轰出巨坑，海水因为空间的作用向天空倒流，许多碎块悬浮，不断有理之律者构造出的科技武器燃烧着坠毁，又被空间牵扯撕碎。 不知为何，顾季放弃逃离粉碎机中，试图硬抗，小奈见此一愣。 “真是狂妄，哈哈哈！” 她以为对方是被力量冲昏了头脑，自大嚣张，看不起自己的残缺权能。 竟然敢硬抗被自己加强的空间涡流？果然，不出片刻，顾季已经无法抵抗，化为尘埃！ 只有一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核心留在原地，没有任何破损。 “真是谢谢啦，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嘻嘻！” 核心被空间托运到小奈眼前，她满意地打量着这湛蓝色晶石。 现在，她甚至可以脱离奈莉的躯体，完全剥夺并多出一份权能！ “只要我压住奈莉和这个律者的意识，她们两个的权能就归我了！” 她伸手想要握住洞悉宝石，眼中带着兴奋。 “做梦！” 即将触碰到核心的手被顾季轻易抓住，同时金属球再次构造，防止小奈逃离。 “你！还能诈尸？！” 构造躯体这种事，对于顾季而言并不困难，所以她干脆铤而走险，用假死和核心来引诱对方上当！ 当然，正常交手，顾季并不会如此做，此时此刻，她只是担心小奈逃跑，对方的能力如果成功离开，自己可能永远抓不到。 借此一搏，她只是为了夺回顾砚的长刀。 因为在那拟似核心中，容纳了顾砚沉睡的意识！ 他已经死亡，但意识没有消散，那就有挽救的可能，所以，她此行目的，便是夺刀，仅此而已。 小奈被突然的变故惊到，立刻捏碎两枚聚空珠，但她还是慢了一步，顾季已经抢到了她身侧的长刀。 “哼！” 空间的无情绞杀再一次粉碎一切，顾季这次并未硬抗，将长刀护在怀中，异化魂钢构造成厚重箱子，将她封存保护起来。 但哪怕如此，长箱被扭曲仍成一团不规则的皱巴金属团，所幸其中有顾季不断加固，硬生生抗下这毁灭性的攻击。 不过她还是因此再次死亡，空间平息过后，血液流出，顾季从其中挣脱，躯体不知重构了几次。 “不玩了！你作弊，不打了！” 看着对方完好扛过聚空爆炸，只是脸色苍白一分，小奈气得跺脚，选择了避让，直接离开此地，不知去向。 “啧！” 被空间干扰的眩晕感仍然严重，顾季晃了两下脑袋，面色才好起来。 空之律者离开，她也没有再阻拦，目光下移，看向长刀，或者说刀柄的那枚核心，面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神色。 “就你这样，还保护人类？” 嘴上如此说着，却带着笑走向躲在远处的莫尔。 “还不是得我来救你？” 莫尔因为实力不足，律者间的战斗她无法直接参与，一直在很远的地方观察战场并防止人类的靠近，现在战斗结束，她也赶去接应顾季。 “诶？救我干什么？” “滚，没说你。” 莫尔疑惑的表情僵在脸上，沉默又破防。 “去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我给他构造身体。” 给别人构造还是第一次，还是给尸骨无存的死人，没有参照物，难度有些高，不过通过入侵数据库，找些顾砚的体检资料，全身照，dna数据应该没有问题。 她再稍微做些调整，让其体质更特殊，成为律者降临的完美容器，再将拟似核心移植。 最大的问题在于，顾季不可能知道顾砚大脑所有细胞的具体情况，只能摸索着来，甚至可能出现新的躯体诞生新的意识的情况。 这样的话，核心中的意识将和新的意识产生争夺，而她也无法插手。 思索间莫尔已经载着她腾空而起，离开了满目疮痍的海市，顾砚曾经的故乡。 ………………… “怎么又是格陵兰岛？” 十几分钟后，莫尔便降落在冰原上，周围尽是一片雪白，没有人类生存的痕迹。 听到主人问话，她眼神躲闪，干脆低下头，不敢回答。 没有再多问，顾季挥手在脚下构造出建筑，有地面的冰雪掩饰，隐蔽性好，温度低，倒也有利于保存躯体。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为顾砚的意识创造载体，拟似核心所存的意识，并不如真正的律者核心稳定。 “别打扰我。” 留下莫尔在外面守着，她也放心。 这随手创造的地下堡垒并不大，顾季走入实验室，将长刀放在桌面，取过两台电脑，双手飞快敲击键盘。 她要想在全世界的数据库找什么信息，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拦。 同样的，被“世界”所记录的除个体思维意识等特殊概念，她想要知道的任何情报，只需要在“感官接触”时便能知晓。 这就是洞悉权能的可怕之处。 敲击声停止，顾季目光移开，看向双手，眼中闪过光芒。 权能发动，她先是构造出休眠仓，用来维持躯体的活性，接下来，便是重头戏了。 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着刚刚搜集的信息，又将一些不利因素排除，加入自己的方案。 “人类的躯体太孱弱，我会为你加入些『小礼物』，你将拥有强大的，完美的躯壳……” 湛蓝色光芒在房间内亮起。 第70章 乐园 “差不多了！” 顾季擦去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有些疲惫的脸上带着喜悦。 在她面前的休眠仓中，顾砚的躯体静静躺着，如同脑死亡一般，心脏仍在跳动。 心跳只是掩饰，这躯体早已经不需要进行血液循环。 机械飞升？并不是。 在构造时，顾季将末法级崩坏兽烛九阴的部分基因融入其中，使这具躯壳拥有了绝对的崩坏能适应性基础，并且可以如同烛九阴一样，能够运用能量来构建身躯。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躯壳未来所承载的意识能够减少因为身躯死亡带来的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能够在身体死亡，律者核心完好没有破碎的情况下，保持清醒并且拥有原地复生的能力。 和顾季有些类似，能够在鬼门关反复横跳。 不同的是，此方法存在缺陷，也是如同烛九阴一样，对方的输出功率，对能量的掌控高于自身核心，牵制之下，意识就失去重组身躯的机会。 一般能做到这种程度，肯定是律者了，顾季对目前的成果已经相当满意。 下面就是移植核心了。 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顾季把核心自刀柄摘下，注入其中一丝崩坏能，勾起其中沉眠意识想要寻找载体的本能，将拟似核心植入右臂。 无色的晶石在顾季调节下，与躯壳接触的瞬间就流出光线，成功融合。 剩下的，就看顾砚能否成功夺取这躯壳了。 ……………… 人的生命脆弱而有限，数十年的人生于世界而言，毫无意义。 静谧无边的漆黑中，唯有一条散发刺目白光的细线贯穿，长明不灭，但又遥远不可触及。 虚幻的人影在这片空间坠落着，又好似从未离开原地，他闭着眼睛，在长眠中溺亡。 那位自诩喜欢偷闲午睡的普通人，已经在神的注视下死去，再度醒来的，或许是一个新的灵魂。 又或许，是一位律者。 模糊的感官逐渐清晰，思维开始正常运转，他尝试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边的世界。 “思维设定，其一……” “……” “小砚？” 听到有人在呼唤，他转身寻找。 “呃……”阳光突兀出现，眼球有些刺痛，他用手挡住，扭头躲避。 “你的眼睛受了伤，怎么又跑到拟生乐园来了？” 顾漓为他戴上眼罩，挡住了强光，眼前再度漆黑，却不是之前那片空间，没有细长光线，他的感官也没有受到影响。 拟生乐园？眼睛受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虚假的世界确实不错，不过还是没有真正的太阳温暖，可惜……” 眼睛看不见，但他仍然能感知周围的一切。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又免不了口诛笔伐你。”顾漓轻声一笑，摇了摇头。 “……” 他想开口说些话，想询问，但不知怎的，迷茫感将他淹没，一切事实和真相似乎都索然无味。 “……怎么回事？” 顶着未知的压力，他将诸多疑问凝结为短短四个字。 这完全不像他，不像顾砚。 “……没什么，我带你回去养伤，这两天就乖乖躺着，别乱跑。” “发生什么也不要管，你已经很累了。” 她带着顾砚穿过人群，这拟生乐园，生意十分火爆，买到票的人带着明显的激动与虔诚，哪怕看不见，也能清楚感知到。 相比乐园，这里更像是什么宗教圣地。 “是顾砚！”人群中不知谁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但瞒不过顾砚的耳朵。 那人周围都听到了，偷偷打量顾砚一眼。 “真晦气！”他们知道顾砚听得见，但就是认为顾砚不会动手。 或者说，在他们中有些人看来，发泄情绪比活下去更有意义。 “恶魔，恶魔……”这是一位目光呆滞孩童的呢喃。 “各位冷静点！顾先生没有做错什么！”有人试图劝解，但场面更加失控，叫骂声将此人埋没。 “你在*叫什么？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怎么拟生乐园还能碰见崇神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恶心，恶心！” 人群没有对顾砚动手动脚，但对那位路人却是毫不留情。 “……住手！” 顾砚十分不适，心中没有怒火和其他情绪，仅仅是烦躁，又不愿开口呵斥。 因为这些人只是一群随时可能死去的蝼蚁？因为人类的眼光对于律者而言毫无意义？ 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他用不带有感情的语气低沉出声。 “……” 人群瞬间安静了，但也有不少人偷摸着发送信息，这些他都能感知到。 “好大的架子！” 头发花白的沧桑老人挤出人群，僵硬挺起胸脯，站在他面前。 “我一把年纪，家里人一个没活下来，也不怕什么死不死的。” “我就想问问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安心吗！！！” 顾砚皱眉，不明所以。 “你到底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别说是人类不信任，你拿什么让我们相信！” 老人眼眶通红，语气十分激动。 “你不过是在我行我素，但是看看你的同类做了些什么！” “别说你不知道，就算上面瞒着，我们这些普通人听个风声，都能被吓死！” 老人冲上前来，想要抓住顾砚领口，被顾漓拦下。 “六十九亿，六十九亿！”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滚开！” 烦躁已经不可忍耐，更是多出一股莫名的火气，顾砚身体未移，只是黑发无风自动，在场除姐弟俩所有人都晕厥过去。 “呼……”他有些满意，终于安静了。 顾漓沉默不语，牵着顾砚要离开此地。 脚步声传来，几位全副武装的异能者赶到，看到他和满地的游客，蹲下身感知一番后暗暗松了口气。 “顾先生，抱歉。” 姐弟两人并未理会。 “你会难过吗？”顾漓低声询问。 他摇了摇头，除了被冒犯带来的烦躁，没有其他不适。 “不是我想替他们说话，他们苟活下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连真正的阳光都见不到，思想和心理都被扭曲。” “而你不同，你不受任何限制。” 说到这里，顾漓转身看向他。 “人类太过脆弱，一不小心就会死去，而你，” “强大，无所不能。” 第71章 核心 “……” 顾砚并未言语，只是明白了些什么。 为了减少麻烦，两人直接踏空离开，来到某个建筑前，期间他一直在感知周围环境。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建成可能还没有多久，但却十分破败。 城市并不小，许多地方无人定居，只有流浪汉和老鼠在其中蜷缩，随处可见的废墟，以及遍地未清理的死尸。 建筑大多都没亮着灯，光线昏暗，没有阳光，户外的温度极低，对于无家可归的人而言足以致命。 顾砚脑海中冒出一个词：地下城市。 怪不得人们都抢着要去拟生乐园，原来是向往着太阳和自由。 他进入的这建筑更高级一些，单是开门就要通过层层验证，四周更是五步一岗，巡逻队伍清一色的异能者，与其说是防守严密，更像是个牢笼。 “我想看一些情报资料。” 他需要获取些信息，这样浑浑噩噩终究不是办法，虽然眼睛受伤，但不接触强光还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呃……可以！”顾漓诧异一瞬，点头应了下来。 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顾砚睫毛低垂，眼神涣散。 这里让他很不舒服，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自己的状态也有些问题。 在被空之律者杀死后，清醒过来已经如此，一切都莫名其妙，他就像是游戏中出现错误的npc。 对于这个世界十分突兀，又毫无意义。 从存在和个体的角度而言，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顾砚”。 “你先看这些，剩下的让眼睛休息一天再说。” 顾漓已经拿来一沓纸质档案，放在他的身前，语气关心。 他想问，自己的眼睛怎么了，明明一般伤害早就被能力修复，但也只是张了张口，窒息感扼住咽喉，放弃了询问。 “……” 顾漓似乎并不愿意他查看档案，不是因为眼睛。 她怕他故意折磨自己。 以前的顾砚，都会远远避开战斗总结和档案整理。 将眼罩取下，尝试着睁开双眼，有种被塞进带刺小球的痛感，没有太大问题。 顾砚翻开档案，微微皱眉。 一片模糊，一个字都分辨不清。 是眼睛的问题吗？ 将其递给顾漓，道：“帮我读好吗？看不清。” “……” “嗯？” 等待片刻，姐姐没有出声，他转过头—— 顾漓拿着档案在读，但他完全听不见声音。 被世界所遗弃了吗…… “停下吧，不早了，我去休息。” “……好。”顾漓欲言又止。 这次又能听到声音，顾砚感知扩散，借此找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后，尝试唤出系统面板，成功了。 他面色有些怪异，这到底是“梦”，是另一个世界，还是自己丢失了许多记忆？ 为什么他无法获得有用的信息？ 环顾四周，他的房间很简洁，衣柜，工作台，书桌，刀架，落地窗，都是崭新的。 而在书桌的抽屉内，有个金属盒子，连他都探查不到其内部，被好好保存起来。 起身来到书桌前，轻易找到盒子后，顾砚手指敲击两下，里面的小物件发出轻微碰撞声。 “嗯？” 这盒子的密码锁已经有些老旧，数字破损，看起来他之前经常打开它。 输入自己常用的生日密码后，盒子外层打开，内部仍有复杂的能量纹路阻隔，与烛九阴的屏障有些类似。 而顾砚要打开自然是毫不费力，他甚至惊讶于自己现在的掌控能力，因为心灵的疲惫和身体不适，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身已经十分强大。 或者说，这份力量有太强烈的不真实感，就像在梦中可以飞天入地的普通人，明明拥有力量却难以使用。 将思绪拉回，眼前的屏障消散，盒子内的物品也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在打开之前，顾砚有想过里面会有些什么，比如某个纪念物，几张照片，某位重要之人赠送的礼物…… 看到其中的物品，他内心有些波动，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非要说的话，和汉克看到妻儿照片时有些类似。 一枚暗淡失去光泽的拟似核心，一块染血的铁片，半张只有顾漓和母亲全家福…… 【权能模拟：洞悉】 想要知晓缘由的顾砚闭上眼睛，被记录的部分“数据”从脑海中浮现，如同放映电影一般： 他打开门，坐在书桌上，神色低垂，手中拿着盒子，还没有破损，张了张嘴，只是道了声抱歉。 画面变更。 盒子再次放入其他物品，记忆中的他有些颓废，说着什么，但顾砚回想不起来，也无法听清。 画面消失。 再次出现时，是他半夜突然从沉睡中惊醒，狂躁的能量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嘴角带着邪性的笑容，思维被崩坏侵蚀。 又或者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几名异能者闻声赶来，被他瞬间抹去能力，瘫倒在地，紧接着又是更多的战斗人员前来围攻，在他看到掉落在地的盒子后，才恢复理智。 从此以后，每当心情不佳，思维混乱，他都会对着盒子自言自语，出乎意料的，十分有效。 睁开眼睛，顾砚眉头皱成一团，疑惑更重。 所以……自己曾经身心出现过十分严重的问题？ 那现在的他又是什么？继承本体能力的第二个意识，所谓的“律者人格”？ 那他的记忆，他的人生，全都是虚假的？ 烦躁的感觉再次出现，他想将周围的一切摧毁，发泄自己的无名暴怒，杀死外面“监视”人员，将盒子摔碎摧毁！ 然后大声叫骂着“开什么玩笑”，把敌视他的人捏死，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开自己的疑问。 但……他没有。 一个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律者，他不想做出选择。 “我到底是死了吗？” 手掌摊开，带着浓郁能量的翠青色宝石出现。 律者核心…… “呵……哈哈，律者吗？” 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好似自世界尽头传来，到顾砚耳中时已经听不真切，他也自然将其忽视，当做这糟糕世界的一缕余音。 “……其二……” 他的笑有些释然，有些肆意，理智被吞噬殆尽，青紫色光晕在眼中流动。 “那就把这个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吧！” 第72章 争斗 自核心出现后，顾砚就失去了意识。 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都没有记忆。 “……” 尝试着睁开眼睛，感官恢复，血腥味灌进鼻腔。 “这是……” 脚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他低头一看，下方竟堆积了无数异能者的尸体，如同在炫耀战果，有的脸上连惊恐都来不及流露，长刀插在脚边，内脏和鲜血不断从尸山滑落。 轻声一叹，他不意外，内心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 活着的律者，还是死去的人，这并不是选择题。 “顾砚！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一道看不清脸庞的模糊人影赶来，对着顾砚指责，冠冕堂皇的语气让他十分不喜。 “如果你还有理智，就不要抵抗，你已经成为崩坏的傀儡，我必须控制住你！” 他试图看清那人长相，却失败了，不过对方同样是律者……植入核心才成为的半吊子律者。 “不行！” 面色有些苍白的顾漓也来到顾砚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离我远点。”他随时可能失去理智。 但顾漓并未理会，目光注视那位律者，毫不退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带走他，一定会窃取他的权能，挖去他的核心！” 不管顾砚做过什么，他出现了被崩坏控制的情况，就已经不再被高层信任，为了保险起见，会“诱骗”顾砚，再想方设法剥夺他的能力。 为了生存下去，人类不会对异类保持同情。 “顾漓，慎言！” 对方压低声音，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第三律者，你的姐姐就在这里，如果你还有理智，不想她受到战斗的波及，就乖乖跟我走！” “哪怕她是异能者，同样是脆弱的人类！”对方手有意无意的指了指顾砚脚下的尸体。 你的姐姐与这些人一样，我轻而易举就能杀死她！ 顾砚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崩坏能的调动，运转。 “……” 梦境也好，现实也罢，既然是律者，那就用律者的力量吧。 他一手平举，闭目感知核心，了解自身权能。 “呵！” 对方也明白了顾砚的选择，立刻做好应对，毫不留情的崩坏能侵蚀这片区域，意图将顾漓和诸多普通人一同杀死。 在他看来，无视少部分蝼蚁的生命，作为律者，并没有什么不妥。 【权能封禁】 一瞬间，没有任何华丽的碰撞，也没有什么骇人的变故，仅仅是顾砚心念一动，能量的运转停歇，对方的核心化作无用的装饰。 “你说的对，人类，太脆弱了，无论是生命还是情感。” “他们恐惧，厌恶，不过是因为我拥有杀死他们所有人的力量，当我将这份力量用于守护，他们又会感激，又会仰慕。” “而你，不过是获得一些能力后，就觉得自己成为律者，比肩神明，实际上就是一种脆弱的表现，也只是大一些的蝼蚁。” 他走到那人面前，手掌刺入身躯，从中硬生生剜出律者核心，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一捏，就死。” “你……你又算得了什么，伪装成人的……怪物，忘记自我的失败者，身为傀儡，却不自知！” 那人的语气带着虚弱，艰难反驳着，手掌有气无力，想要夺回核心。 “你不也一样……有些力量就自诩超脱人类，把我踩在脚下，之前的你愿意为人类而战，现在又如此轻蔑！” “没有这份权能，你……什么都不是！” 顾砚闻言失笑，拎起此人。 “因为我也曾是人类，但作为人类的顾砚，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活着的律者！” 手中的人失去生息，一位获得律者力量的人类就此死亡。 “……” 顾砚转过身，并未再说什么。 “去哪？” “我现在是律者，不是你的弟弟，随时可能失控杀了你！”他皱起眉头，恐吓道。 “那我是谁？” “我姐。”他不假思索答道，脚步一顿。 “……” “我跟着你一起走吧，留在这里又不一定能活下去，没准又来个律者，这里就毁了，跟着你更安全！” 顾漓抓住他的袖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 “……你想让我变回人？”他知道姐姐并不是怕死，这个世界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看不见的巨大手掌将一切更改。 有的人成为污泥，为文明的落幕添上肮脏的痕迹，也有人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顾漓便是后者，她能接受顾砚成为律者，人类如何，自己如何，不重要。 于她而言，并不是活着才有意义，而是有意义，才要活下去。 “不是，看好弟弟而已，姐姐的职责所在。” 顾砚没有再拒绝，看了一眼手中的核心，同样模糊，分辨不清颜色，只有个大致形状。 “核心，律者……” 脚步声传来，他将头抬起，看向新的“客人”。 “你是谁？” 和顾砚一般无二的长相，身形，只有对方的瞳孔是淡金色竖瞳，仔细回想一番，顾砚发现与烛九阴的眼睛十分相似。 顾漓轻咦一声，来到他的身后，打量着走近的人影。 “我是谁？” “我是顾砚啊，真正的，全新的『顾砚』。” “来吧，让我们厮杀，输了，我的一切归你，赢了，你的一切归我！” 懒得听此人废话，顾砚运转权能，想要将来人抹杀，出乎意料的是，他失败了。 “别误会，我所说的并不是权能碰撞，能量互轰。” 随着话音落下，顾砚的思维不断模糊，摇摇晃晃难以站立，再看对方，同样如此。 意识的争夺相对平和，在这个“世界”展开，但两个意识都不知道，新的律者早已降临，为此世界奏响安魂曲。 “小砚，律者！”顾漓面色一变，感应到崩坏能浓度直线飙升。 “不用担心，他和我不会被虚假的世界影响，只需要……嗯？怎么可能！！！” 金色竖瞳的“顾砚”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意识的争夺轻松取胜。 被虚假的律者所抹除！ “……颠覆一切……” “姐，快跑！”顾砚内心终于有了波动，惊骇欲绝，所有建筑开始化成同样的光点，消散在黑暗中，整个世界都进入灭亡的倒计时。 带着顾漓横冲直撞，冲出地表，外面的世界在消散，如同被删除的数据。 敌人在哪里？律者在哪里？ 他闭上双目，想要感知，但失重感包围了他，身躯麻木。 强撑着睁开眼睛，已经再次回到了那一片漆黑，仅有散发刺目白光的细线贯穿。 第73章 生杀 顾砚并不知道，贯穿这片空间的细长光线，实质上是巨大的圆。 他和世界上的人类一样，困于其中，不知全貌，无法逃离。 那是世界的镣铐，亦是命运的缝隙。 眼皮有些沉重，他扫视周围，没有看到顾漓。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迷茫感吞没了他，看不见的触手抓着他最后的意识不断下坠。 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迟钝的四肢在他的感官中逐渐模糊，唯有视觉不受影响。 刺目的白光射入瞳孔，光线的亮度暴涨，漆黑的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你好，顾砚！” 带着些许轻松的声音传来，顾砚感官恢复，停止下坠，落在这白茫茫的空间。 他找到声音的来源，眉头皱起。 “怎么，看到自己的脸很惊讶？” “……你又是谁？又一个新的『顾砚』？” 那突兀出现在这片空间的少年闻言一笑，与顾砚一般无二的脸上满是开朗。 “你可以称呼我yan，不过我可不是新的你，而你是新的『我』。” “……”顾砚默不作声。 “好吧，说起来有些复杂。”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yan绕着他走来走去，耐心解释。 “你是新的灵魂与原身的融合，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可以说，你是新诞生在原本躯体的律者人格。” “嗯？” “别急着发出疑问，作为单独的意识，你继承了作为人类的一切，仅仅是多了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于你和这个世界，只有些微末的作用。” “为什么这么说？哪怕我对崩坏了解很多？” 这里没有任何出路，只有两个人在此，顾砚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 “借用某人的话，你对崩坏仍然一无所知！”yan摇了摇头，神色无奈。 “你能知道的情报有限，但我可以告诉你，哪怕有一百一千个你，甚至都无法坚持到终焉降临。” “……” 顾砚沉默，他想起之前所见，从他意识到律者诞生，到世界消亡，连十秒钟都没有，哪怕是他自己，只是一闭眼，就已经死亡。 “所以，我，也可以说原本顾砚的自我和本我，选择了消亡，以此来缔造出『你』。” 他认真听对方有些天方夜谭的说辞，神色莫名。 “在金山市时，你从废墟下苏醒，拥有自己的性情，且继承了原主的超我，是一个合格的，拥有力量的正常人类。” “但，这样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你……什么意思？”顾砚感到一股冷意直逼天灵，由对方说出来，自己好像在被什么存在特意塑造一般。 “别慌，听我说，如果是以上的轨迹，推动这个世界，那么就会如你刚才所经历一般，在没有任何挣扎中无声死去。” “所幸，我们的存在，律者与人类，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阻碍。” “拥有人类的本能和处事方式，律者的性情，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徒劳，毫无意义的抵抗。” 所以，yan选择将自己，将顾砚变成真正的律者，仅保留自我意识。 “这不是我的杰作，而是你。” “是不是在刚刚的世界，十分不适？让猛虎披着皮毛混入羊群，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原本的，在你被空之律者杀死前的『顾砚』，你是未来的『顾砚』。” “……但你既然已经死亡，又是怎么在过去的『顾砚』以及未来的世界，缔造出……我？” 这一点，顾砚完全搞不明白。 yan的意思很简单，从人的角度而言他才是顾砚本身，但是因为崩坏的缘故，他的结局必然是消亡。 因此，在知晓结局后他选择改变，成为现在的顾砚。 可经历了未来的人，又是如何改变现在的自己？并且站在过去，与他对话？ yan的话不可尽信。 “……” yan并未解释，他们所在的白色空间，就是那圆环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世界的某个片段。 未来的走向，本应是直线，但在律者的权能下，未来与过去，被玩弄于股掌。 “对于不会的选择题，我们能排除一个错误答案，正确率就能高几分。” 对方避开顾砚的问题，他也没有再强行追问。 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却是两个世界。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我带你看看，你死后，世界如何吧！” yan拍拍顾砚肩膀，白光骤亮。 ……………… “这里是海市。” 巨大的魔方在空中转动，无数倒塌的建筑和埋在其中的尸体触目惊心。 “看来我们很成功，你没有什么波动。” 顾砚只是目光看向某辆正在逃离的车，心中暗暗祈祷。 “放心，她们没事。”yan看着他的举动，露出满意的笑容。 “空之律者……”也就是杀死他的小奈，顾砚睫毛低垂，看不清什么神色。 “不过这只是过去的场景了，否则你还有机会和她交手。” “我只会带着她们离开。” 他摇摇头，却没有看到说出这句话后yan的满意更甚。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成为律者，是十分幸运的？” “没，以前或许有，但现在……” “现在的你是因为律者才会出现，所以，成为律者才是必然的。” “……对。” yan叹了口气，道：“也对，说起来，我才是幸运儿。” 在两人交谈间，第一次聚空爆炸已经发生。 yan有些震撼，“看吧，人类其实很脆弱，律者无论是力量还是生命力，都不是其他生灵能媲美的。” “从取火，种植，最后发展成一座繁华城市，往往需要无数人的无数次努力与尝试。” “而律者，从诞生到毁灭，只需要短短一瞬。” “……”顾砚沉默不语，他便是律者。 yan双手一挥，世界被加速，时间如同增加了进度条一般。 爆炸停歇，崩坏降临，迷宫出现。 顾砚眼睛微眯：“我们没有见过这场景吧，那就没有精神世界的缘由，你是如何将这些展示给我，并随意操控？” “哈哈……你不也没有地下城市那些经历吗，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第74章 予夺 顾砚的面色有些难看，“那些都是你展示给我的，真实的记忆，没错吧？”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么也就是说，你可以跨越时间，影响过去？你有掌控时间的权能？！” “不对，我们并没有这种能力。”yan摆了摆手，生怕被误会。 问题再度回到之前的那道门槛，只要迈过去，顾砚就能看到真相，但此人帮他拧开门，却又挡在了门前。 “我们是受到时间影响的那一个，也因此搭上顺风车，借以改变自己，寻找机会。” “……”顾砚沉默着注视yan，无形的压力笼罩对方。 说的信息都有用，偏偏不挑重点，拐弯抹角。 “……好吧，你想知道，我怎么做到影响你的？” 顾砚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实作为异世界的灵魂，我们还是有特殊之处的，比如……” “能够在世界的运行轨迹上，留下最特殊的数据，也就是你认为的『系统』。” 他神秘一笑，手指对着自己胸口点了两下： “我就是你的系统，惊喜吗？” “实际上的我并不存在『系统』，而是一直挣扎着活了下去，但某个偶然的机会，我察觉到特殊数据的存在。” “穿越者的存在，我也有些研究，你并不是唯一，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有可能出现过几位。” “他们是携带信息的量子，在跨越诸多阻隔后，汇入海中，又机缘巧合下被树所记录而诞生的存在。” “这种概率太小太小了，量子包含的信息不可信，不完整，要在注入量子之海后，又十分幸运被记录到世界中，再次幸运的，信息恰好完整真实。” 这种概率就好像是人的全身几十万亿细胞集体买彩票，个个中了一等奖。 “而穿越者，本质上就是多出了这一部分信息而已！” “而在这种情况下，量子与虚数的争夺就会有微妙的变化，比如我们被指定为律者。” “而想要不被崩坏察觉，又能传递信息，只能看量子之海走出的那一步棋，也就是『系统』。” “所以，我就追寻着某个系统能量流动的轨迹，嫁接到了你的身上，并且隐匿在其中，等着有机会，也就是等你的意识最接近树与海时，同你见面。” 通俗来讲，就是你死了，我在下面等你。 喘了两口气，yan感觉自己的倾诉欲被勾起，讲两句就想看看顾砚的反应。 而作为他的新成果，顾砚自然知道过去的自己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看我多厉害！ “……” “虽然海掐断了所有供应，但那也无所谓，我只是需要数据本身，成为『系统』，并且提供些可有可无的辅助作用。” “但可惜，更多的我无法再透露，因为我们仍然在祂的注视下，祂允许我『押题』，却不会允许我泄露。” “……好，我明白了。” yan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最后只换来顾砚五个字，一时间无语住。 “呵呵……明白了就行，那就别多问了。” 此时，这场回放已经进行到了顾季出现之时，两位律者的交锋破坏性极强，每一次碰撞都足以杀死普通人千万次。 “她没死！” 顾砚想要过去帮忙，被yan拦下。 “这是回放，你插不了手。” “而且现在的你，还没有核心，一个小金珠就给你秒了。” 他说的没错，顾砚在之前的世界暂时体验了一番，而在那个世界死亡后，回到现在，又失去了权能。 “不过不要急，获得核心时的世界数据我有记录过，很快了。” “说起来，我们可是为了人类，亲手杀过她一次呢。”yan有些低落，愧疚感同时打乱两人的思维。 “在成为律者后，你还会为了人类而战吗？”毕竟是全新的顾砚，他并不知道世界以后会是什么走向。 但如果是以前的顾砚，也就是yan自己，会继续走上老路，崩溃在命运的戏弄中。 “……”顾砚思索片刻，不答反问： “我为什么要对抗崩坏？” 他是律者，又为何执着于战胜崩坏呢？ “你……”yan瞬间憋红了脸，想要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经历过人性的低谷，承受过肮脏的污秽，他没有必要，没有资格要求顾砚去再次体验一番。 “你可以不管人类，因为根本管不过来。” 十六位律者接连降临，世界还是人类，都逃不开灭亡的结局，哪怕是律者，也会在终焉降临时，随之消亡，走向终点。 就算想保护人类，也要有舍弃一切的决心。 “但你愿意死吗？”yan的手指向顾砚，顾砚沉默不语。 “你愿意让她死吗？”他指向顾季， “还有我们的姐姐，母亲。” “你愿意吗？” 顾砚摇头，面色凝重。 yan见此满意一笑：“所以你要去找一条活路，你自己的，她们的活路。” “毕竟，除开顾季而言，你的两位亲人都是人类，而人类，太脆弱了。” 眼睛的余光扫过正在仰卧起坐的顾季，他斟酌着为顾砚解释。 没有失去底线和最基本的生存意义，他认为这样的顾砚十分不错。 拍了拍顾砚肩膀，yan再次变换场景。 无人的城镇时不时出现爆炸，几处浓烟升起，地面偶尔震动，有什么大家伙路过一般。 黑色小汽车沾满了灰尘，车身有多处凹陷，掉漆同样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车从战场开回来的。 顾漓带着母亲下车，进入路边便利店寻找食物和水。 这里的普通人早就提前疏散，只留下空荡荡的无人小镇，被怪物占领，偶有逃跑的车辆从中穿行，运气好不会遇到麻烦。 “母亲是普通人，离开水和食物无法支持生存，两人一路逃亡了好几天，倒是辛苦她们了。” yan微微叹气。 在他身心出现问题，并被大多数人唾骂时，顾漓一直默默支持他，挡下那些本不会波及她的恶意，直到世界消亡。 “嗯？” 轰！ 巨大的圣殿级崩坏兽穿过漆黑的门扉，降临在便利店附近，向着顾漓两人扑来。 “怎么回事？蝴蝶效应？！”yan拳头紧握，这场景他并没有经历，而是新的轨迹。 是顾砚影响了什么？这么快？ 为什么偏偏是顾漓两人！！！ “快跑！”顾漓背起母亲，精神系异能者的她无法单独对抗圣殿级。 崩坏兽化作刀刃的手臂砍下，一时间，yan目露绝望。 嗤！ 细微斩击声响起，崩坏兽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顾漓四处寻找，没有看到救命之人。 “你说的对，人类太脆弱了。” 翠青色的核心悬浮在顾砚手心，隐隐散发着激动之意。 “你……怎么可能影响到现实的……” 他淡漠的眼神中夹杂着疯狂与毅然，陌生的样子让yan惊骇不已。 而在外界，以格陵兰岛为中心，半径1500公里的圆形区域内，所有异能者的能力失效，崩坏侵蚀停息。 顾砚看着手中的律者核心，能量的充实感滋润他的灵魂，此时此刻，他真正成为律者。 此时此刻，他即是权能本身。 “我会找到完美的方法，让她们如我一般，成为律者，脱离崩坏，永世长存！” 第75章 苏醒 “你……”yan满脸不可置信。 “这样她们就安全了。”顾砚并不在意其他，松了口气。 “至于影响现实……我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我在得到核心的瞬间可以反入侵虚数之树。” 但也仅限于那个瞬间以及微弱的力量。 虚数之树孕育了无数世界，扎根于量子之海，两者之间的竞争永无休止，对于世界而言，时间于树上流逝。 而顾砚的反入侵，则是通过间接接触树，两人所在的场景提供时间坐标，顾漓的遇险为非正常轨迹，种种条件叠加，办到了在未来影响过去的奇迹。 “……也对，现在的你说是树的亲儿子都不过分。” “你所说的方法……难度很大，让普通人成为律者的难度暂且不提，要律者脱离崩坏的控制就已经比登天还难了。” yan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副愁云惨淡。 “我们的权能可以做到让普通人承载律者的力量，但这样会使承载者暴毙，崩坏能的侵蚀非同小可。” “而且你本身就是脱离掌控的律者个体，要想躲过崩坏的清算……难。” 说到这里，yan的目光投向那不断涌出怪物的街道，深深叹息。 “这个世界，崩坏的难度有些高了，我猜测可能是能察觉到量子之海渗透的原因，『系统』的存在，说不上是好事。” “这里终归是虚数之树上的世界，哪怕有『系统』，且不断供其宿主成长，也难以掀起波澜。” 顾砚一直沉默着，尽可能获取更多有用信息，在安静听了片刻后，他才低声开口道：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如此，你也好，世界也好，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我也没有任何盘旋的余地！” “正如那段记忆，只有姐姐出现，根本就没有母亲的任何音讯，你比我更加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游离，思绪万千。 “你一直在强调人类的弱小，不就是希望我去这样决定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话有几分可信，也不愿踩着你铺的路前行，”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心动，让她们摆脱脆弱的躯壳，渺小的灵魂。” 若不如此，一头小小的圣殿级崩坏兽，都能威胁她们的生命，崩坏能浓度略高，她们就会被侵蚀，卑微地死去。 以律者的身份将她们护在身边？ 自己稍微泄露一丝能量，就足以毁掉小半个城市！ “你信不信我无所谓，毕竟在某些方面来讲，我们不能称为同类。” “但你要明白，你所想呵护的，同样是我的一切。” 这一点顾砚并不怀疑yan。 “那么，你已经成为真正的第三律者，我也该从世界的轨迹中彻底消亡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抱歉，既定的数据越多，未来越是难以更改，只能你自己去为这个世界寻找答案。” yan有些释然，张开手想要拥抱什么。 “我早就应该离开了，被镣铐束缚的失败者而已。” “不管你选择什么道路，但一定不要放弃活下去，人类也好，崩坏也好，我们才是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律者，没有谁有资格将我们抹除。” 他抬起头，直直注视着顾砚，“让那些律者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权能，真正的掌控！” “你是最特殊的存在，完全的律者，不依附于崩坏，不归纳于世界。” “污浊的痕迹由我为你挡下，未知的前路，就交给你去探索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未来的『我』。” 顾砚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他留下遗言。 亦或者是对未来的期盼，对自己的美好渴求。 漆黑再度侵入这片世界，他开始回归命运的运行轨迹，从这片空间掉落。 在顾砚消失后，yan的嘴角扬起莫名的弧度。 “我会在未来等你的……” ……………… 格陵兰岛。 没有任何崩坏能渗透，因为权能无意识的开启而在第三律者诞生的一瞬间，以顾砚为中心，半径1500公里的圆形区域内，掠夺生效。 所有异能者的能力被核心记录，连带着崩坏能的侵蚀，特殊能量的流动向着权能臣服，尽数被封禁。 一时间，在这片区域内，人类进入了没有崩坏，没有异能的安稳世界。 砰！ 在漆黑的空间中挣扎不开，但躯体与意识融合后感官同样恢复，再度试图反抗那拖着他下坠的无形触手，却不小心毁掉了休眠仓。 顾砚睁开眼睛，活动两下有些麻木的双手，一枚暗淡的拟似核心被手臂排斥出来，掉落在地上前被他接在手中。 “这是……” 暂时容纳他意识的正是这枚晶石，更是险些直接成为了自己的坟墓。 不过，在那未来的盒子中，就装有这枚核心。 “那样的未来，会是真的吗？” 将暗淡的核心收入芥子空间，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此物，就当做是对过去自己的留念了。 “嗯？” 将掠夺关闭，权能收起，周围区域的崩坏能与异能才如同承蒙君王恩赦的罪臣，回到应有的轨迹中运行。 尝试呼唤系统，顾砚眉头皱起。 果然……系统消失了。 加载进度在他成为律者时达到百分之百，没有了之前那种面板，发生了许多变化。 说消失也不准确，更像是“升级”。 之前的一堆数据以及能力并没有消失，直接被隐藏，现在顾砚无需参照系统，运用掠夺而来的能力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那些能力在掠夺过后更是归纳入他权能的一部分，上限提高，可承受的能量范围也更大。 简单来说，他之前的所有能力都进行了一次『超限』。 新的系统面板主要显示了律者核心的状态，当前崩坏能输出功率，以及…… 【律者档案：已记录（1\/16）】 那唯一的已记录，还是自己的权能。 “权能的模拟和封禁……可能需要我对目标数据进行记录才能成功。” 除此之外，还有新的身体，可以由能量直接进行构造和修复，运转能量更是行云流水，算是极佳的崩坏能容器了。 这都是顾季的功劳，顾砚感到一股暖流淌过，想要微笑。 “……” 说不清的压抑感仍然笼罩在他心头，好心情如骤雨中的蜡烛，还未燃起就已经熄灭。 第76章 尴尬 在脱离既定轨迹，了解许多真相后，顾砚丢失了诸多正常的情绪。 他的内心仍然丰富，但这个压抑的世界处处让他感到不适。 “算了……” 摇摇头，感知开始探查周围，但就在扩散至实验室外时，顾砚眼底闪过疑惑。 “她在干什么？” 而在顾砚沉睡的实验室外，顾季靠在墙上，面色明暗不定。 刚刚那股波动，毫无疑问是顾砚真正作为律者降临了。 同为律者的她没有受到那股无针对意图的能量影响，在确定其源头就是顾砚后，便一直在此徘徊。 通过简单的确定，她知晓了顾砚在意识争夺中取胜。 “我直接进去，会不会让他难堪？” 毕竟上一次见面还打得要死要活，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错的，是不是还需要给点时间让他接受？ “也对，毕竟他也不小了，自尊心正是强的时候。” 顾季点了点头，但又皱起眉头。 “可……” “他之前一定是以为我真的死了，现在我完好无损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感觉受到了欺骗？” 不对！她才是姐姐，骗他也没什么吧？！又没有害他。 “……如果我没有第一时间探望，他万一误以为我小气……” 啧，真是麻烦，她怎么可能在乎这些！ 转身想要开门，手举到半空却又收了回去。 “……” “再确认一下吧，等会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醒了？新的身体感觉如何？』” “嗯……有些太冷淡，万一他太脆弱，就容易产生什么误会。” 说起来，两人之前单是一个眼神都能出现八百多个完全相反的理解方向。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考虑周全。 “第一句话换成『好些了吗』更好一点，先表示关心，再说出第二句话，让他意识到是我帮了他。” “这样一来，他应该就会感激，借此向我询问缘由和具体方法……” 然后两人就能通过交流，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与隔阂！ “……不过，我也无法确认，现在的他是何种情绪和性格。” 经历了一次死亡，意识沉眠了数天，醒来之后不仅物是人非，自己也不再是人类，他的心情应该并不好。 为了留下好印象，顾季还是决定，暂时不见顾砚。 叮！ 指纹识别成功，实验室的大门随之开启，莫尔炫耀般的拍拍手，看向主人。 她同样感知到这里的波动，不知何时溜到顾季身边，顾季一直在思考中并未理会。 “莫尔？你做了什么！” “不是……门打不开吗，我试了试，没问题啊……” 莫尔有些委屈，缩起脖子。 主人一直站在门前不就是打不开门吗？怎么我帮忙打开，还是犯错了呢？ 休眠仓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顾季干脆当做没发生，想要关上门直接离开。 “……姐？” 实验室内传出声音，她的动作一顿。 算了，再躲就显得我怕了一般。 这样想着，便换上一副平淡的表情，转身踏入门内，还不忘给了莫尔一脚。 很快，顾砚身影便进入视线，她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自顾自走上前去。 短短几米距离，顾季感觉自己像是去了月球一趟。 而顾砚看着她有些幼稚的举动，内心极度无语。 她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哪怕是个普通异能者，都能感知她在门后的一举一动。 顾砚没打算拆穿，不然眼前这位冷漠无情的律者姐姐恐怕会在他面前经受公开处刑，然后连夜逃跑吧。 “好些了吗？” “……” “新的身体感觉如何？”顾季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他怎么不感动？我问他也不回答，是没有缓过神？接受能力差？还是单纯不想理会我？ “……我很好。”顾砚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更是难受。 然后就没了？不问我些什么？就这种简单的回答，这是哪里出问题了？ 心中郁闷，面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顾砚的反应。 顾砚同样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配合她？还是学她一样？ 将莫名其妙的尴尬丢开，他抬起头直直注视顾季，带着真诚的语气，道： “谢谢。” 顾季闻言一笑，“呵，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为了掩饰扬起的嘴角，她还取出杯子，装作喝水。 “……” “没有什么不适，新的身体也很好。”顾砚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太冷淡的原因，试图弥补。 “哦。” 余光不断观察门口，顾季坐立不安，也顾不上自己如此是否太过冷淡。 莫尔怎么还不过来！！ 那家伙一定是知道这里的情况才不敢进来的…… 等等！这么说来，我刚刚在门口，他是不是也能感知到？ 砰！ 顾季突然一掌拍在桌面，将桌子拍得粉碎，整个房间也随之震颤，将躲在外面的莫尔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见她面色阴沉，顾砚控制着有些不协调的双腿站起身来，缓缓走近。 “消耗太大，身体不舒服？” 将一些精神治愈的能力开启，接过顾季另一只手中空荡荡的咖啡杯，他贴心地为其接了杯热水。 “够了！”顾季有些受不了，咬牙切齿着说道。 “你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少和我装傻！” 说罢便一把抢回咖啡杯，一饮而尽。 “怎么是热的？” “……热水无所不能，我特意帮你加热的。” 现在的顾砚对于许多能量的掌控已经出神入化，甚至能用崩坏能进行外科手术，且保证病人不受丝毫侵蚀。 “你的帮助我都知道，多谢。” “……”顾季并未言语，只是心中冷笑一声。 呵，知道就行！ 见她心情不错，顾砚也松了口气。 “不过……我要离开一趟。” “嗯？”顾季那好看的睫毛低垂下来，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 “我要去确认一下另外两位家人的安全，仅此而已。” 在找到那条不知是否存在的道路前，他不会将她们守在身边。 以身份及目的而言，顾砚的行为将会独立于人类，更是可能同时与人类和律者为敌。 “另外”一词倒是取悦了顾季，不过碍于颜面没有太大反应。 “我陪你去吧，每天陪莫尔那个傻子闲逛，也挺无趣的。” 第77章 傲慢 见主人提及自己，躲在门后偷听的莫尔也不再躲藏。 “主人……你喊我？” 莫尔不怀好意的目光时不时瞪顾砚两下，在路过他时还龇牙咧嘴，恐吓顾砚，却不知她人形的模样带着几分呆萌，没有任何威慑力。 在来到顾季身边后，她还亲昵抱起顾季手臂，炫耀般扬起下巴，丢给顾砚一个挑衅的眼神。 “……” 顾砚眼角抽动两下，没有计较这个傻孩子的举动，莫尔对他印象极差，倒也正常。 “那样也行，这点距离倒也算不上遥远，就当散步了。” “嗯，现在就出发吧，不过……” 有些难以言表，顾季迟迟不继续说下去，只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该怎么让他再喊一次姐姐？直接说出来有点强迫的感觉，我这样暗示，他应该明白吧？ 她想多了，顾砚完全不明白，沉默着等待她，反而是莫尔轻咳两声： “吾主念你诚心悔过，感激之意不易言表，繁文缛节便免，不如唤一声『姐姐』如何？” “……”奇奇怪怪的话。 顾砚险些眼前一黑，才知道绕来绕去竟然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姐姐？” ……………… 顾砚并不知道，在他“死亡”的这段时间，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时间回到距离海市第二律者降临的三天后。 诺尔德摩研究中心。 这里位于北洲中部的荒原中，周围驻扎了数万军队，更有百位a级及以上异能者防守，各种防御手段下，甚至能阻挡一个国家的全力进攻。 或者六只帝王级崩坏兽。 被严密保护的并非哪个国家的领导人，而是一群研究人员，研究帝王级崩坏兽大脑以及崩坏的先驱者。 刘教授正是其中一员，而且是其中的中流砥柱，此时的他就坐在走廊的地面上，满脸愁容。 “刘，都一把老骨头了，要休息就回到房间，注意身体。”满头花白的老者向他伸出手，刘教授便借此站起身来。 “罗斯，怎么有时间来关心我了？不久就要进行下一次读取了，来不及完成工作可别指望我帮忙。” “那还真是无情啊，一起共事两个月，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老者摇头一笑。 “不过，倒是不用你担心，我的儿子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的脑子可比我好用多了。” 闻言，刘教授眼中闪过了然，“说起来，莱文斯之前对空间一类的十分感兴趣，自从第二律者出现，他好像着了迷一样投入破译苏尔特尔大脑的工作当中。” “结果他还真是个天才，一个年轻人比我们两个老家伙还干练，有他在，进度加速了不止两倍。” “相比之下，我的儿子就有些没出息了，不过现在外面太危险了，我只想他能安全，第二律者降临在华国后，我这几天难以入眠，生怕醒来听到什么坏消息。” 老者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关心则乱，我们现在的工作正是为了对抗律者以及灾难，为了你的儿子，你更应该振作起来才行。” “你个老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每天都和莱文斯见面，怎么能明白我的想法。” “哈哈哈！这倒也是，不过你愿意把大脑贡献出来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明白你的想法。” 刘教授闻言黑了脸，这人竟然想破译自己的大脑。 “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莱文斯他可没时间理会我这个父亲，满脑子都是破译工作，要是上面组织人手去寻找律者，他拿着餐刀就敢申请。” 老者深深叹息一声：“相比我这个老父亲，他更爱研究和知识。” 两人有些驼背的身影并肩而行，周围匆忙路过的人都投以尊敬，崇仰的目光。 “两位前辈，罗斯先生找你们。”一位短发女子走到两人面前。 “莱文斯他要提前进行下一次读取尝试？”刘教授与老者对视一眼，便阔步跟随女子离开。 而在中心实验室内，巨大的怪物头颅浸泡在液体中，数根不知作用的长管连接在上面，置放于巨大的圆柱形容器内。 “莱文斯！怎么突然提前了？” 满头白发的少年转过身来，黑色的深邃瞳孔中带着激动之意，和老者眼鼻间有几分相似。 他们父子两人年龄并不算大，只是天生的白发而已。 “实验体的神经元突然活跃起来，而且活性一直在提升，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闻言，老者与刘教授也意识到时机的重要，瞬间进入状态，记录数据，调节设备，观察实验体。 怪物的大脑仍然在不间断地释放能量，哪怕做好防护，仍然会遭到其侵蚀，实验只能通过操纵仪器远程进行。 “读取成功了，成功了！” 零零散散的信息被及时记录下来，但却缺少关键信息串联。 咕噜——砰！ 变故突生，能量的暴乱轻而易举击碎容器，液体洒落，巨大头颅砸在地面，几根连接长管脱离，读取工作中断。 “该死！就差一点关键信息！” “莱文斯，你做什么！” 有人惊慌，有人怒骂，莱文斯眼底闪过疯狂，竟然冲向那头颅，想要手动重新连接，以此确保实验继续。 但他将会直接承受暴乱的能量，不出三秒就会死亡，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 “近在咫尺了，我可不会死在这！” 头颅爆发出刺目红光，紧紧注视它的莱文斯眼睛一阵刺痛，没有看到脚下的玻璃残渣，摔伤在地。 “罗斯前辈！” 在诺尔德摩研究中心，莱文斯不足以承担“前辈”二字，那么…… 他抬起头，自己的父亲已经抓起了连接管，插回头颅之上。 “父亲……” 老者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能量烧成灰烬，他以命搏来的机会也付之一炬，成为毫无意义的牺牲。 “……” 头颅的活性在爆发后以极快的速度衰竭，彻底死亡。 但……老者的灰烬掺杂着苏尔特尔的残缺血肉，在所有人的眼前凝聚重组。 “你们好，人类！” 黑色长袍仅有脸庞暴露在外，却也是一张冰冷面具，诡异的线条组成五官，扭曲错落之间，流露着一种惹人厌烦的轻蔑之感。 他如同高高在上的主宰，蔑视此世间的众生万物，傲慢而强大，立于云端。 “你们渴求真相，所以，我来了。” 第78章 崩坏 “你们渴求真相，所以，我来了。” 男子随意走到众人面前，他那诡异的面具仿佛能勾起人类内心深处的恶魔，让人不敢直视。 唯有莱文斯毫不避让，眼睛微眯，目光带着冷意。 “停下！” 闻声而来的武装人员和异能者赶到，外形奇异的武器对准男子。 这些武器是近期不间断研究的成果，子弹造价高昂，在异能者手中能够干扰崩坏兽的能量运行，可以解决大部分下位崩坏兽，不过还没能批量生产。 男子意图未知，是否敌对未知，众人也只是戒备，没有直接开火。 “垃圾般的水平，也敢丢人现眼？”男子轻啧一声，语气不屑，但也并未出手。 “……你是什么人？” 虽然被嘲讽让人有些火大，但谁都明白大局为重，况且拿枪指着对方也并不友善，双方是敌是友仍未可知。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万一……是友呢？ “我吗？”男子面具上的线条扭曲，拼凑成微笑的模样。 “未降临的傲慢之罪，传达旨意的使者，神的手指，亦或者，你们可以直接理解为——某位律者。” “律者”二字一出，全场呼吸停滞，陷入寂静。 “别害怕，我没兴趣捏死路边的蚂蚁，甚至还有心情和他们讲讲故事，讲讲……『崩坏』。” “就当做是人类成功迈出一步的小小奖励吧！” 几个大国高层的目光早已投向这间实验室，第一时间与现场连线。 “请问怎么称呼？” 对方没有直接的恶意，对人类极为轻蔑，有交流的可能。 “你们可以称我为『傲慢』。” 蚁虫的名字，他不需要。 “傲慢先生，不知道你能否透露，你为何出现于此？” 套话要一步一步来，从边缘到核心，不能急于求成。 “你们探究『崩坏』，已经成功了，作为奖励，我代替冰冷的数据信息，与人类对话。” 傲慢的面具再度扭曲，语气带着鼓舞之意，有些像夸奖，又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那么能否细说，『崩坏』是什么？” 本以为对方轻易透露的信息可能无关紧要，便打算一点点刨根问底，他们却不知一个问题下来直接便是连根拔起。 “哈哈哈……” “不好意思，你们的无知太可笑了些。” 这一次，傲慢的嘲讽毫不掩饰。 “所谓『崩坏』，你们可以理解为世界的机制，对文明进行筛选，失败者迎来灭亡。” “崩坏是不可臆测的神意，表现形式多样，比如疾病，比如天灾，比如你们挨的那几十发核弹，还有从天而降的洪水。” 他挥挥手，相对应的场景也展示在众人眼前。 “可是，你所说的后两者，都是人为的！” 傲慢拿几亿人类死亡来开玩笑的行为，令在场众人十分不适，面色难看。 “真是够愚蠢的，律者同样是崩坏的一种表现，拥有不合常理的强大力量。” “抱歉，这样夸赞自己有些不太好，但这就是事实，于我而言，人类还真就是地上的爬虫，空中的尘埃！” “……”众人已经有些习惯了对方的口吻，傲慢二字与他十分契合。 但他们并不知道，『傲慢』的可憎可怕并非是他当前个体的实力有多强大，也不是他的口舌有多恶毒，性情有多恶劣。 “说完律者，我们来聊聊崩坏兽吧？” 和人类正常交流，于他而言，有趣，但又容易厌烦。 “就是你们常见的那些怪物，几米到几千米，应有尽有。” 各种崩坏兽的图片展示出来，众人的目光被吸引。 “崩坏兽也是分等级的，弱小的突进级，战车级等等，只能称得上是下位崩坏兽，而强大的则有帝王级，审判级，以及难以定位的末法级。” 说到一种，他就会展示对应的图片，在提及末法级时，更是放出烛九阴笼罩海市的场景。 “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出现过一头末法级，不过被某个人击杀了，真是遗憾呐……”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审判级，末法级的真正实力，但却遇到过许多下位崩坏兽，相比之下，也能有些猜测。 傲慢放出海市被屏障覆盖的场景，不少人皱起眉头，他们本以为那次事故完全是律者的杰作。 “还有崩坏能，这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只需要知道它无所不能，就可以了。” “算了，和人类解释真是费劲，你们有什么疑问，自己去琢磨！” 他的面具变化，线条扭曲，好似皱起眉头，十分不悦烦躁。 “……我会在这里『暂住』几天，等待某位客人，你们不介意吧？” 怪异的笑容浮现，众人毛骨悚然。 “只要傲慢先生遵守人类的秩序，想要多停留一些时日，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毕竟，掌控这么一个危险分子的动向，说不定还是好事。 “哈哈哈哈！” 傲慢肆意笑着，众人听不出什么意味。 “那么，还有其他问题吗？”他嘴上如此询问，由线条构成的眼睛却是盯着神色阴沉的莱文斯。 “等等！”莱文斯上前两步，与傲慢对视。 “我们如何确保，你所给的信息属实？” “你们大可以去尝试解析之前记录的破译信息，并且与我的话核对，虽然不完整，但没有什么影响。” 说到这里，他森然一笑：“我还不屑于对蝼蚁撒谎！” 众人心中有股火气，但又无可奈何。 “最后一个问题，” 莱文斯的目光有些危险，被余光波及的几人忍不住的战栗。 “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闻言，傲慢不屑之色更浓，“没错，是我杀的，随手捏死的爬虫罢了，这个答案如何？” “莱文斯，别冲动！”刘教授惊呼出声，但还是晚了一步。 砰砰砰！ 莱文斯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平举着一把手枪，毫不犹豫清空弹夹。 “有意思，有意思！你很不错！” 傲慢身躯上留下几个洞口，但转眼间就已经恢复。 “不，你是个疯子，不过，我很喜欢！” 第79章 玩味 在莱文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他是死是活已经不再重要。 甚至于他而言，能否杀死傲慢也不重要，是否激怒傲慢也不重要。 他就是一个疯子，完全不计后果的疯子。 咚！ 傲慢一拳打在莱文斯的小腹，将他击飞出去，强撑了两秒后口吐鲜血，晕厥过去。 “我有些好奇你的将来，就先留你一命，这一下就当做我对你的小小惩罚了！” 说罢便自顾自离开，身后紧跟着持枪的异能者。 自此之后五天，傲慢一直在诺尔德摩研究中心闲逛，时不时嘲讽两句人类的科学技术，但并没有对人类的敌意，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而莱文斯在抢救过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经过几个日夜不间断的解析工作，人类已经翻译出苏尔特尔大脑死亡前的被记录信息，并且与傲慢所言进行核对。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傲慢所言句句属实。 人类，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文明进入生死存亡之际。 有关崩坏的所有情报没有对异能者隐瞒，选择了公开，但为了防止局面失控，普通民众仍然蒙在鼓里。 一时间，全世界都开始洗牌，异能者等级考核制度更改。 要想成为s级异能者并保持，则需要在每年达到单独讨伐四十只以上八十米级崩坏兽，或者历史战绩单独讨伐一只帝王级崩坏兽。 精神系异能者由于对抗崩坏兽，律者时能力并不突出，地位一落千丈。 短短五天，整个异能者体系大翻新，在成为异能者前需要经过培训，了解有关崩坏的许多知识。 而“律者”一词更是成为恐惧和不祥的象征。 世界的变革远不止如此…… “时间差不多了。” 正在闲逛的傲慢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几位负责监视的异能者诡异一笑： “能否给我点私人空间呢？我要接待一下『客人』。” “抱歉，傲慢先生。” “呵！”他并不在意，哪怕被拒绝也没有恼怒，只是拍了拍手，向着面前无人的空地弯腰鞠躬。 “欢迎——空之律者。” 前方的空间出现波动，一道娇小人影凭空出现，嘴角仍带着意犹未尽的微笑，手上把玩着透明魔方。 离开海市后，小奈时不时找些人类聚集地，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魔，虐杀，折磨，毁灭。 因为她的性格恶劣，行踪诡异，人类方往往是恨不得生撕活剥了她，但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任由小奈肆意破坏，随后淡然离去，而普通人则只能祈祷。 “你找我？” 她只是瞥了傲慢一眼，询问后便不再理会，好奇打量着周围，完全不在乎傲慢和周围人。 “是第二律者！” 一位异能者拿起对讲机，正要开口，却被突然暴起的傲慢拧断脖子。 “不要对我的客人大呼小叫，区区人类，也敢冒犯律者！” 将手中的尸体甩开后，他换上十分和蔼的表情，道： “我有方法，帮助您完全掌控权能！” 此话一出，周围空间扭曲，被小奈拉入虚数空间中，与外界隔绝。 “你最好没有骗我！” 小奈露出微笑，眼底却闪烁着警告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奈莉的意识虚弱到接近崩溃，但顾砚临死前的话却给了她负隅顽抗的勇气，几天过去，她竟然还试图争夺权能！ 这样一来，不仅小奈的力量日益衰减，更是有可能被奈莉欺身而上，重新掌握主导权。 外面的世界多好玩啊！可以尽情玩乐，听蝼蚁们哀嚎愤怒，又无可奈何，她才不愿意作为什么第二人格，被关在核心里，永不见天日！ 都怪那什么该死的异能者，该死的芙妮娅！ 不对，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死了，嘻，活该！ “其实目前的状况，要完全掌握权能有许多方法。” “和对方直接争夺，是最简单的，但您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傲慢轻笑一声，小奈收起笑容，走到他的面前，小手碰了碰他的面具，道： “你再说这些废话，我就把你搓进聚空珠里，和这些人类一起化作尘埃！” “……”傲慢沉默片刻。 “好吧，我并没有恶意，我这里有很多方法。” “其一，就是你获得一种新的权能，带着你分来的那一部分，完全碾压那名为奈莉的意识。” “这种方法需要你去杀死一名律者，代价也十分高昂，还需要镇压那名律者核心当中的意识。” “可是……”小奈戏谑一笑：“你不就是吗？杀了你，也省的我再去寻找了！” “哈哈……可惜，我并没有核心，也无法得到我的权能。” 傲慢语气带着遗憾，但在小奈耳中却是十足的嘲讽。 “没有核心？”她十分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律者，虽然有些怪异，但能够从虚数空间源源不断获取崩坏能，强度也达到律者的标准。 “没错。”傲慢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其二，就是打击另一个意识，让她再度崩溃，失去反抗的念头。” “哈？” 小奈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 “那家伙连最爱之人的死都能撑起一口气，就因为一个可能，死咬最后的一部分权能不撒！” 说起来，连她都有些佩服奈莉了，明明是那么残忍的真相，奈莉又是如此脆弱的可怜人，竟然还要坚持。 “那你为何不让给她呢？” “你什么意思？”小奈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我辛辛苦苦抢来的，才不要还给她！”后退两步，小奈用看坏人的目光注视着傲慢。 “……” “咳……我的意思是说，”傲慢轻咳一声，表情变得玩味，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先让她出来，随便她怎么努力寻找复活的方法，让她意识到根本不可能。” “或者在她成功时，再抢回控制权，让她眼睁睁看着你用她的身躯，亲手毁掉一切！” 小奈的眼睛中透出光芒，嘴角上扬，脑海中浮现出什么有意思的场景。 “如何？” “听起来还不错！” 第80章 四律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法。” “虽然缺少了趣味性，但却是最稳重的方法，那就是需要『同类』的帮助。” “你是说……利用律者权能，直接镇压抹除她的意识？” 小奈闻言，微微思索。 “算了吧，我不喜欢把一切赌在别人身上。” 先不说其他律者是否会帮助她，要把自己的意识交给别人玩弄，想想就很讨厌，万一对方做些什么手脚，或者镇压的是自己的意识 ，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来，你为何帮我？” “哈哈……因为『我』的职责所在。” 没有理会傲慢莫名其妙的话，小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准备转身离开。 “嗯？” 感知到什么后，两人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是在诺尔德摩以北的数百公里处。 “怎么了？” 傲慢对小奈的动作有些疑惑。 “……”她并未说话，多层空间叠加，错位，手中的魔方不断转动。 她同样十分不解。 呲！ 一截利刃突兀出现，其上附着的能量将空间切割，小奈试图使用权能排斥，但那刀锋完全不受影响。 “是谁？！” 长刀如同钉子扎进这片空间，并且能量的运转被锚定，两位律者的能力难以释放到体外。 附带着能量向下切割，空间被划开一道伤口，一双手掌自伤口插入，粗暴地撕开这道阻碍，而始作俑者也进入两人视线。 顾砚踏空而立，黑发略长，挡住眉毛与两鬓，眼神因此有些朦胧看不真切，但他低沉的的神色，强硬的举动都在无声诉说他的不悦。 长刀悬浮身侧，黑白相间的衣袍在无风的虚数空间中摆动，平定了想要修补加固空间的崩坏能。 “你也能诈尸？？？” 认出他的小奈惊呼一声，眼底闪过自我怀疑，脸上写满了你在逗我几个大字。 “海市就是你毁的？” 顾砚质问的语气没有夹杂太多情绪，因为崩坏能流转而凸显的烛九阴基因，将他的双眼变为淡金色竖瞳，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盯着小奈。 他同样注意到一旁戴着面具的男子，那人的存在让他十分不舒服，心头的压抑感更重一分。 情绪受到权能影响了吗？ 暗暗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要说影响也太弱了些，好歹是个没见过的律者，起到的作用不可能比叮人的苍蝇还小。 不过这面具男子的身躯和自己有些相似，自己由崩坏能为基础搭建构造而成，但对方有些不太一样。 其身体完全是由未知的『数据』为框架，不断使用崩坏能填充灌入其中，且不存在核心。 顾砚眼底闪过了然，那男子不存在核心，又如同律者般调用驾驭崩坏能，再结合他的躯体构成，心中有些猜测…… 他没有核心，并非不存在，而是他本身就是一枚人形律者核心，就是虚数奇点的现实化。 “呀，真是凶啊，明明之前见面你都温柔得不行，哈哈～” “尤其是上次，我甚至还记得捏死你时的手感，和烂柿子一样，软弱无力，好笑极了！” 无视小奈不讨人喜的话语，顾砚将手再度刺入空间的裂口，硬生生掰开，将顾季拉进几人所在空间。 这里叠加的空间太多太复杂，虽然无法伤及顾季分毫，但想找到特定层数还是有些困难，贸然进入只会迷失在间隙中。 仅有对能量流动感知精准的顾砚，以及操控空间的小奈不值一提。 顾砚有能力崩碎这片空间，不过留着掩人耳目正合适。 此时此刻，这小小的一片区域聚集了四位律者级战力！ “怪不得她之前恨不得撕了我，原来如此诶！” “……说够了吗？” 顾砚握住长刀，有些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眼睛微眯，嘴角露出有些凶残的笑容。 “啧！” 权能运转，小奈拨动魔方，虚数空间布局发生变更，不可违逆的无形手掌推动着万物，但在即将波及顾砚时完全平息，完整权能的压制产生。 同为某种“掌控”的情况下，残次品如何掀起波澜？ 虽然顾砚不能直接影响她创造操控空间，但她想要将崩坏能于核心外运行，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镇压。 “需要帮忙就喊我。”只是粗略扫了一眼，顾季就判断出形式有利，便悠哉观战，目光从未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加入。 “新生的律者……我们是友非敌。” 傲慢挤出微笑，却立在小奈附近，表明立场。 没有什么放话环节，顾砚身躯化作流光，极速冲向对方。 在离开格陵兰岛后的不久，他就发现了此处叠加的虚数空间，略一思考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抛开新仇旧恨不谈，他对空之律者的核心以及权能很感兴趣。 律者化后的顾砚在这种距离下，冲刺的速度已经不亚于跨越空间，小奈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好拉开距离。 在她消失在原地的下一刻，长刀贯穿残影，无论是扭曲错乱的空间，还是狂暴的崩坏能，都无法对顾砚有丝毫影响。 “喂喂喂，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吧？” “怎么打招呼偏要这么暴力呢？” 察觉到难以奈何顾砚，小奈以权能凝聚，切割掉部分空间，强行将他周遭错位，身体扭曲到极为不合理的程度。 顾砚看起来有些惨，实际上这种物理伤害对他能量凝聚的身体作用十分微小。 物理伤害无效，能量攻击免疫！ 趁他在这极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一道黑影自身后凭空凝聚，没有能量流动，仅仅是依靠对世界数据的更改而突然出现。 黑影有些模糊，勉强看得出人形，只有脸部清晰，诡异线条组成的五官轻蔑张狂，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悸。 这正是傲慢的手段，将自身投影并同化世界数据，无需依靠外放崩坏能，就可以从树的层次进行“攻击”！ 如同恶鬼的狰狞爪牙扑向顾砚，但他脸色并没有变化。 能量渗透于此方虚数空间的每个角落，只要他愿意，他就能随之流动，身躯分解，核心携带意识出现在任何位置！ 而傲慢的攻击，只要不直接作用在核心，成效甚微。 律者间的交锋，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第81章 斩击 不过，顾砚却没有闪躲的意思。 一旁的顾季已经出手，并在加入战局瞬间得到诸多增益，哪怕是她都惊讶一瞬。 能量输出功率小幅度提升，崩坏能转化方向全方位增加，自身的各种能力大幅提升…… 每一种增益都化作银白图纹，烙印在她的核心之上，引导着自身崩坏能沿其轨迹运转，获得永久提升，并且如同她本身能力，如臂指使。 予之律者的权能，尤其针对律者作用巨大，或记录对方数据，随时剥夺使用权能的资格，或给予对方增益，更大程度发挥实力。 顾季轻笑一声，随即权能运转，代表赐福的馈赠之翼化为银白光环，本就是完全体的她如同再次『羽化』。 加强版洞悉生效，被傲慢所更改的世界数据展现，她的权能深入树中，直接抹除并修复了傲慢的同化，并且为顾砚添加一层“防火墙”。 某个权能不完整的律者被一通操作秀了一脸。 那黑影立于地面，巨口却正好和顾砚同一高度，足有数百米，但随着顾季的轻微出手就烟消云散，没能接近顾砚。 “看起来还挺难缠呢！” 顾砚没有理会小奈，持刀前斩，丝毫没有作为辅助的觉悟。 律者权能十分特殊，他无法直接对空间进行影响，通过限制对方的崩坏能，才削弱了对方的掌控能力。 核心通过发出『指令』来指导崩坏能沿循相应的轨迹、方式运转，指令在前，能量释放在后，以此成为『权能』。 而人类通过特有的生物能量和操纵天赋来释放能量，随着对能量掌握的加深才逐渐熟悉，释放在先，控制能量在后，此为『异能』。 因此，顾砚对异能者能力拥有绝对的掌控权，能在起始点将其扼杀掉。 对律者想要完全阻断权能运行，需要提前记录对方核心数据，知晓『指令』的运行规律，才能在指令发出前阻断。 （许应能力为抽调生命力，说明指令在前，能量运行在后） 这些同样是顾砚在成为律者之后才知晓的。 画面回到战场， 斩击携带着足以破碎空间的强大力量，自长刀脱离，将虚数空间一分为二，形成隔离带。 小奈虽然躲过，却是面色阴云覆盖，她对另外一半区域失去掌控，崩坏能也无法渗透过去。 “你是个什么怪物！” 怪不得她如此惊惧，顾砚让她有种遇到天敌的错觉。 “……” 顾砚再次斩出一刀，小奈不敢硬接，只有不断躲开，空间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察觉到能量充斥自己的四周，如同鸟笼将他围困，顾砚立刻远离此区域，将鸟笼打破一道缺口。 “死！” 被包裹的空间完全破碎坍塌，附近一大片天地向着此处扭曲，经过加固的虚数空间更是化为刀刃漩涡，将一切物品都绞得粉碎，化成星星点点的光粒。 他险险脱离其中，对方将空间破碎的范围控制在他影响范围之外，看来她本想突击致胜，还是慢了一步。 傲慢本想在他所打破的缺口处阻拦，却被顾季牵制，挡住去路。 “叛徒！”傲慢冷哼一声，目露不屑。 “他也是律者，我帮他怎么能说是叛徒？”顾季嘴角挂着冷笑，挡在傲慢面前，态度强硬。 而另一边，顾砚冲向小奈，对方也不再闪躲。 “你？！” “废话真多！” 一刀自上而下劈落，只见小奈手中魔方碎裂重组，化为长鞭，每个节点都由空间凝结链接，可以无视任何防御。 她将其架起，顾砚的刀砍在上面没有碰撞感，却无法前进丝毫。 “不躲了吗！！” 顾砚露出暴虐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将刀抽离，落下，再抽离，落下。 嗤！嗤！嗤！ 一瞬间就斩击数十次，骤雨般的攻击下，小奈根本不敢懈怠。 咔—— 固定长鞭的节点不堪重负，破碎开来，她瞳孔缩成针尖，想要撤离却已经来不及！ “唔！” 娇小身躯被刀锋撕裂，狰狞可怖的细长伤口自左肩到右侧腹，反应再慢一拍就会被顾砚完全斩断。 崩坏能如同开闸洪水，从伤口倾泻而出，小奈的面色苍白，意识有些模糊，脱力感将她淹没。 必须先离开……不然……会死！ 这一刀可不仅是简单留下一道伤口，混杂着无数负面影响的能力，更是将她的能量运转彻底打乱，伤口就像是吞噬崩坏能的无底洞，连最基本的移动都很难做到。 一击得手，顾砚控制着对方体内能量溢散，并归纳为自己掌控，正要乘胜追击，取出她的核心，却见又一道黑影出现，将小奈护在身后。 黑影一掌拍来，他转身一刀，无往不利的攻击没能起到作用，眼看就要打到自己。 然而，在漆黑手掌拍打到顾砚之前，一圈湛蓝色的护盾出现，手掌在接触到其表面后直接消失。 “咦？” 那黑影似是有些疑惑，远处的傲慢也发出轻咦。 早就料到这种结果的顾季没有再关注，不断构造金属球锚定空间，围困空之律者。 “真是厉害，不过，无用功而已。” 傲慢突然出现在小奈的身边，看着她因为疼痛蜷缩在地上，满脸委屈不甘。 “我会暂时帮你压制那个意识，你只有一次机会，尽力攻击，找机会逃出去。” “你……”小奈的声音已经细若蚊鸣，十分虚弱。 “活着才有未来，如何？” 傲慢的笑容有些难以琢磨。 “……好。” 他将手伸出，暂时修补了伤口，让小奈恢复行动能力。 见此，顾砚与顾季对视一眼，同时俯冲，他们没有听到傲慢的话，傲慢于顾砚无用，他只想夺得权能，或者拿到核心！ 律者小奈不需要被怜悯，更何况还是杀他一次的人！ “别太过火了，第一、第三律者！” 傲慢那线条组成的双眼透出红光，面目狰狞，权能火力全开，更有小奈的配合，整片虚数空间陷入混乱无序的深邃。 名为傲慢的原罪分支，哪怕现在相对渺小，仍具有同化数万生灵的能力！ 第82章 消灭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任何律者都具有毁天灭地般的能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同化』看似不过如此，也只是因为傲慢“仍未降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现在的他只是一团入侵此世界的“数据”而已，限制巨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但仅作为数据，他有能力将世界上的无数生灵同化，到时候，被同化的个体都是“傲慢”，每一位都具有与他同等的战斗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顾砚的猜测同样正确，可以说，他就是个人形律者核心，如果真的大范围同化，那么只要有个体不死，那么同化就能无限蔓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与数万律者交战是什么概念？\\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所幸，目前的傲慢并没有如此强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混沌弥漫这片空间，视线，感知通通受到干扰，一切秩序都变得毫无意义，仅有紊乱的无规则数据填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u003e顾砚周围的护盾不断发出滋滋声，抵抗着紊乱数据的侵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0\\\"\\u003e“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1\\\"\\u003e他呼唤一声，无人回应。\\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2\\\"\\u003e这种规模的同化无法长时间维持，对律者难以生效，对方显然是用来争取时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3\\\"\\u003e不知道该不该说对方蠢，自己的权能傲慢显然是知之甚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这不就是把核心数据递到面前让他记录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代表制约的掠夺之爪化作漆黑锁链，缠绕在顾砚手臂上，与这片混沌接触瞬间，整个世界的能量流动都浮现在他的面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傲慢自以为高明，同化这片空间作为自身的核心虚影，却不知道顾砚接触到核心数据会有多可怕的掌控能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权能封禁】！\\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数据与能量的协调同时乱做一团，运转轨迹直接违背核心的指令，顾砚代替对方核心成为最高指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傲慢的权能却没有被他记录，无法模拟，律者档案也没有更新。\\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混沌散去，完好无损的顾季来到他身边，确认他没有问题后，收起关心的神情，再度变为一脸淡漠。\\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在下方，傲慢因为自身就是数据为基础，核心数据运行受到能量的阻断，权能丢失，思维模糊，甚至难以保持自身稳定存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在看到小奈时，顾砚眼底闪过阴翳，手中紧握长刀，神经紧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哈哈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小奈已经强撑着站起身来，傲慢拼着被树抹除的风险，强行于奈莉的思维深处，留下『原罪』的种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没错，『神的手指』并非是空话，他借助真正自身律者的力量，于数年前埋下暗棋，播撒了那名为贪婪的罪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究竟是因为种子存在，傲慢才会帮助小奈，还是帮助小奈后，才会种下种子？无法明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在律者的权能下，世界被随意玩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但此时此刻，因果形成闭环，种子即将萌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虽然顾砚给他的时间极短，效果也不怎么好，也足以让小奈权能暂时完全掌握。\\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现在只需要一小点时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没有时间多加考虑，顾砚斩出一道十字，本人也紧随刀光之后冲上前，顾季挥手构造武器，同时金属球锚定空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虽然帮助你并没有太大收益，但我等不需要前人的任何回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傲慢强行稳定自身，抬头直面顾砚，他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哪怕身后正在调整权能的小奈都难以听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未来十余位律者的功绩或许足够辉煌，但都远不及『原罪』丝毫，因为你们不会知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5\\\"\\u003e“每一枚棋子都由我等亲自落下，人类，律者，你们的种种恶行都是滋生原罪的养料。”\\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6\\\"\\u003e“只要有智慧生物尚存，只要我们被人知晓，『原罪』就永不会消亡！”\\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7\\\"\\u003e他扑向顾砚，顾砚直接调用空间中的能量绞杀向两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8\\\"\\u003e小奈分出一丝心神，躲开能量的绞杀与顾季武器的攻击，傲慢更是直接硬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9\\\"\\u003e“滚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0\\\"\\u003e察觉到小奈的状态快速恢复甚至实力提高，顾砚一个侧转，长刀随之斩出一道弯月，傲慢的身躯被一分为二。\\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1\\\"\\u003e傲慢的同化本就处于封禁中，作为核心的身体破碎，直接死亡，躯体化为紫色光点消散，仅有诡异线条组成的面具掉落地面，五官透露着轻蔑傲慢之色，似是在嘲讽一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2\\\"\\u003e顾砚已经距离小奈不足五米，可有可无的距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3\\\"\\u003e嗤——\\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4\\\"\\u003e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传出，他成功刺穿了小奈的身躯，正要剥离对方核心，手掌却被她握住。\\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5\\\"\\u003e“想杀我？哈哈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6\\\"\\u003e金色光芒与疯狂溢出她的眼睛，此时此刻，小奈暂时完全掌握了空之律者的权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7\\\"\\u003e虽然对于两位律者而言，她的力量算不上突出，也足以她暂时不落败并且逃出生天。\\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8\\\"\\u003e顾季想要通过被加强的洞悉抹除傲慢对小奈的帮助，没能成功，需要一小点时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9\\\"\\u003e如果无法消除傲慢对空之律者的权能数据层次的保护，那么任何攻击都难以生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0\\\"\\u003e虚数之树上的世界，可以当作一款完全真实的游戏，傲慢的行为就相当于将游戏的设定修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1\\\"\\u003e顾砚是清楚这一点的，哪怕他封禁了傲慢权能，但已经生效在小奈身上的现实无法被更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2\\\"\\u003e虚数空间再次叠加数层，紧接着，不可思议的，空间连贯性被打散，成为无数极为微小的空间量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3\\\"\\u003e空间量子绕着顾砚与小奈不断旋转聚集，短短一秒，顾砚由能量构成的躯体就在现实，一层虚数空间……数十层虚数空间来回交错数亿次！\\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4\\\"\\u003e寻常律者，硬接小奈这拼死一搏的攻击，早已经连人带核心碎成渣。\\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5\\\"\\u003e“顾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6\\\"\\u003e几根长矛将空间风暴围住，发出湛蓝色流光，互相连接协调，镇压糟乱的不知名乱流。\\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7\\\"\\u003e片刻后，风暴逐渐平息，说明小奈的数据保护已经丢失。\\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8\\\"\\u003e“我没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9\\\"\\u003e顾砚挥了挥染血的衣袖，有些遗憾。\\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0\\\"\\u003e差一点点，就能触及并记录空之律者的核心！\\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1\\\"\\u003e或许他应该装装样子，让对方放松警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2\\\"\\u003e刚刚的攻击虽然骇人，但和创造出空无不同，空间风暴的本质仍然是通过崩坏能驱动，换作其他律者可能真的死无葬身之地。\\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3\\\"\\u003e但可惜，顾砚不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4\\\"\\u003e哪怕她的权能完整，也不过是在权能的完整度上和顾砚站在同一水平线，虚假的，通过修改数据得到的权能对空间拥有了绝对掌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5\\\"\\u003e但这不妨碍顾砚打断她那可怜的能量运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 第83章 挣脱 “还是让她跑了。” 顾砚略有些遗憾，摇了摇头，空之律者最后一击攻击他是假，破坏牢笼，逃出生天才是真正意图。 而她逃离后，想要再追击就完全不可能了。 目光看向掉在地上的面具，竟然在空间量子的摧残下完好无损。 “这是你早有预料的吧？”他直视面具的怪异双眼，轻蔑嘲讽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不，她不知道，你在此应该就是为了等我，让我去推动这一切，沿着世界的轨迹前行。” 他在傲慢死时才意识到，其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计划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 为另一位律者献出生命？顾季做得出来，他可不认为傲慢做得出来。 一个入侵世界的木马病毒，会舍己为人？ 而顾砚，只要拿到小奈的核心，就可以进行许多尝试，甚至找到让人成为律者的方法。 如此看来，“空之律者”会起到某个很重要的作用。 “如何，要追吗？” “算了。” 顾季的目光望向远处，应该是空之律者逃离的方向。 “那个人你能看出什么吗？”顾砚仔细观察手中的面具，琢磨不出什么，向她询问道。 “……他死后，没有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这个面具，不过它只是个标志，没有其他作用。” “只要存在于世界上，就不可能不被记录，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 “也就是说，他从始至终，于世界而言都是『不存在』的？” “也有可能是世界无法记录。” 闻言，顾砚眉头紧锁，“如果是不存在或者无法被世界记录，那么他的死亡……” 傲慢根本就没有死亡这个概念才对。 没有什么惊讶，慌乱的情绪，他的嘴角扬起，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你在笑什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顾季感觉这个样子的他格外可爱。 “对，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 依附世界而存在，又死不了的敌人固然难以对付，但至少说明这种概念确实存在。 “我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温柔一笑，来到某处空地，隔空踢了一脚。 “哎！” 莫尔显出身形，捂着小腹，面露委屈。 “每次都让你躲起来，你不会变怂吧？” “怎么可能！我超勇！”虽然莫尔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是不敢再直视顾砚，没有之前凶巴巴的样子。 而且现在的顾砚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握着刀，锋刃散发幽光，面色阴沉。 还是不要惹他了……这不是怂，是团结，对，团结！ “走吧，继续赶路。” 几人离开此地，这场遭遇战也算是到此结束。 ……………… 落基山脉，某处无人踏足的丛林。 空间一阵波动，娇小人影从半空跌落，摔到茂密的草木之间，惊起一群飞鸟。 “呼……” 逃出来了啊，真是太好了。 小奈的伤口再度发作，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崩坏能不再不受控制，但重伤的身躯和恍惚的精神已经让她不堪重负。 “该死该死该死！！！” 低声咒骂着，似乎这样能够减轻疼痛和恼怒。 那人竟然没死，还成为了律者，完全的律者。 可恶，为什么她求而不得的权能，别人如此轻易就能得到！ 哼，不公平！ 为了防止被追杀，小奈没有躲进虚数空间，叠加在现实之上的容易被发现，藏匿在现实以下更深层现在的她做不到。 就这样休息一会吧，如此想着，她沉睡过去，不理会鸟雀蚊虫的骚扰，躯体留在在山林间，意识却来到梦中的沙地。 “好累……” 在沙地上醒来，小奈舒展一下身躯，疼痛减缓许多，但精神还是十分疲惫脆弱。 “……” 另有一位与她一般无二的少女跪坐在沙地上，锁链束缚身躯，双臂环绕，将什么护在怀中。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怎么感觉你生无可恋的？” 小奈因为疲劳不想起身，干脆滚动两下，艰难抬头，仰视着奈莉说道。 “……你不也挺惨的吗？”奈莉黯淡无光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哈？要不是你这么执着，我能被欺负成这样？” “啧，说起来你应该挺高兴的吧？那人还活着，你的希望没有破灭。” “可惜，在我的友好交流下，他不可能再帮你了，嘻嘻！” 虽然小奈已经虚弱得神志不清，还是没有忘记气一气奈莉。 “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呢！” “……”奈莉并未言语。 “说嘛！我很好奇诶！” 小奈伸出手摇晃奈莉的手臂，苍白的脸庞强挤出一抹笑容。 做了什么？奈莉其实也并不清楚。 但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极度恐惧和厌恶那名为傲慢的律者。 似乎从很久以前，他就将自己握在手中，用无形的丝线束缚她的手脚，操控着她的一言一行。 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可悲，自己一切的一切，都由他所造就。 原来，曾经的她之所以无法反抗，是因为在遥远未来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的悲剧吗…… “哈……” 母亲的离世，西蒙的觊觎，祖母无法填补的贪婪，都是由原罪所布下的棋局吧。 怪不得一切都那么突兀，数次巧合更改了她的命运，又十分顺畅自然。 甚至连芙妮娅…… “喂……”小奈已经难以保持清醒。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久久不见奈莉的回答，小奈有气无力的问道。 “看来……你确实十分虚弱了。” 命运吗？已经注定的未来吗？ 自己哪怕成为律者，依然是某个存在的棋子，渺小脆弱的蝼蚁吗？ 她的身躯开始颤抖，长发飘动，怀中的赤金色宝石发出刺目的光线。 “你……什么意思？”小奈有些不解，将眼睛撑开一道缝隙。 她看见了空无宝石的臣服，锁链崩碎。 她看到奈莉在笑， “你为什么……笑？” 奈莉站起身来，抬起头，目光投向远处巨树的虚影。 “呃？” 当小奈回过神来，那些锁链已经束缚在了自己身上。 “你！怎么回事？！” 变故突然发生，小奈在发出惊呼后，终于晕死过去。 只有奈莉直直站在原地，眼中久违的透出名为希望的光。 “因为我……找到她了！” 第84章 后续 那曾经束缚她的丝线，自更深层的世界基础中延伸，跨越了现实与时间。 丝线的此端，是曾经被原罪所支配的奈莉，沦为棋子的提线木偶。 而它的另一端，则是她权能的起源，真理与法则的诞生之地，名为“虚数之树”的存在。 简单来说，把世界再次看做“游戏”，那么虚数之树就是游戏的核心数据库，规则设定，剧情走向，等等，都归其掌控。 也就是说，只要奈莉同样做得到入侵世界的过去，以自身作为木马病毒，就能够修改既定事实。 空之律者的权能，让她拥有打开那道直通虚数之树大门的资格。 但…… 时至今日，名为芙妮娅的少女早已经彻底消散，如果她不顾一切，想要改变过去，那么为何……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自己没有选择入侵过去，要么就是自己的入侵以失败告终。 如果此方法注定失败，奈莉不会拼上一切去尝试，避免没能救活芙妮娅，又失约没有好好活下去……她没有资格去死。 不过，也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奈莉认为此方法会失败，而主动放弃了呢？ 是反抗既定事实，拼死一搏追求一丝可能，还是带着少女的期望和约定，继续活下去，等待新的机会呢？ “我已经找到你了，等我……” 她的目光流露着坚决，轻声呢喃。 她不会放弃的。 ……………… 第二次大崩坏于海市爆发后，整个东部沿海哀嚎遍野，虽然有强大异能者清理崩坏兽，但崩坏的侵蚀并非人力能够阻拦的。 在崩坏能级最高峰时，华国境内同时存在至少七十万只崩坏兽，包括一头帝王级。 截至目前，已击杀崩坏兽约46万只，其中军方通过轰炸，燃烧，破甲等方式击杀3万只，异能者击杀43万只。 但，人类方军队损失十万，异能者死亡六千，还仅仅是华国。 小奈早就把全世界逛了个遍，落后地区的几十个小国甚至无法抵挡一头圣殿级，短短一周，人类的失踪，死亡人数高达四亿！ 而在这种情况下，全世界的普通民众再怎么不知情，也明白未知的灾难已经来临。 华国，冀南某座城市。 “请出示证件。” 顾漓将自己的异能证递给面前的男子，松了口气。 连续几天，一直在逃亡的她已经十分疲惫，期间车辆燃料耗尽，在崩坏兽的肆虐下大片地域成为灾区，人群流窜，加油站设施破损。 无奈，只好不断更换车辆，几天过去才进入相对安全的京冀地区。 以京都，蓉城，广市三大距离崩坏较远的城市为中心，华国的人口向这些区域聚集，防卫力量集中。 同时，不断派出人员进入灾区清理崩坏兽，以根据地的模式应对大崩坏。 “呃，这……” 男子接下证件看了一眼，磕磕绊绊说道： “抱歉，您的证件无效。” 几天时间虽短，但对于变革的世界而言却是足够翻新。 现在的异能证都需要重新评级，顾漓的a级精神系异能者身份也失去效用。 “这个是新的证件，如果需要认证，请到……” 为了方便她理解，男子将自己的证件展示。 新证件只是在原有基础上重新编辑等级，认证方由华国异能部改为“世界抗崩坏组织”。 “……谢谢，不过，可以帮我查询一个人吗？” 顾漓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哦？是失踪的异能者吗？”男子了然，普通人失联不会来异能局查询。 “嗯，是灾难爆发当天失联的，姓名顾砚。” “方便说一下失联前所在地点吗？” “海市异能局。” “……” 男子陷入沉默，海市正是大崩坏爆发，律者降临的城市，估计对方凶多吉少。 不过……顾砚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原体系的s级？”男子试探着问道，每个s级的死亡都是人类方巨大损失，所以已经死亡那几个他略有耳闻。 “是的，s级辅助系。” 顾漓见对方表情有些怪异，某个十分糟糕的猜测出现在脑海。 不可能吧，一定不可能…… “……我帮你查询一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哈。”他知道答案，还是打开电脑操作起来。 “海市闹挺严重的，存活的异能者并不多，你有个心理准备。” “……” 心脏如同被活生生剜出一般，顾漓的额头冒出冷汗，已经达到临界点的神经还在强撑着她不要倒下。 “咦？” 男子揉了揉眼睛，随即意识到此举不妥，露出歉意的笑容。 “您所找的人没有出现在阵亡名单，众所周知，s级的失踪或死亡不会有模棱两可的记录。” “他没事？” 明明在之前，顾漓一直坚信弟弟不会死，可将要得到结果时她还是恐惧了。 而此刻，有些惊喜的情绪不合理的出现。 “能查到他的位置吗？” “我试试……抱歉，并没有，可能是在执行任务吧。” 两人并不知道，要找的人就在一旁。 “你怎么不报个假位置，这样她不是更放心？” 顾季绕着顾漓走来走去，仔细观察。 “那样她肯定会把母亲安置好，然后回头去找我。” 说着，顾砚揉了揉莫尔的头，“谢谢。” “没……没什么，你不惹我主人生气就行！” 莫尔抱头蹲下，还不忘摆出“凶狠”的表情。 他不会想拍碎我的脑袋吧？我把主人搬出来，他应该就不敢了吧？ “你还挺了解她。”没有理会莫尔，顾季对另一位姐姐很感兴趣。 “嗯，毕竟好多年了。” 此时的顾漓正要离开，办理新的证件，异能者的家属可以入住局内，算是变相的特殊保护。 “不和她见一面？” 顾砚摇了摇头，他不希望所见到的未来重演，自己的存在可能会被人类察觉，暂时和她们撇清关系，顾漓也不必要去承受恶意。 失联但存活就是个很好的状态，哪怕他的存在暴露……把傲慢的面具丢下，让他去当背锅侠。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闻言，顾砚的眼睛再次变成淡金色，圣洁的馈赠之翼纹章浮现。 “先让她成为最强的人类吧。” 第85章 馈赠 顾砚黑发下目光灼灼，如同炽热的太阳。 崩坏能在他的控制下不会泄露丝毫，哪怕当着观察者的面使用权能也没有被察觉。 “对人类使用权能，真的没问题？” “我只是增强她所能调用的能量，给她能够完美操控能量的方法。” 周围所有人都被暂时修改认知，无视此地的任何情况，顾漓更是直接晕倒。 加强体质，体质能决定许多，比如对能量的承受，能量的储量上限。 能量转化，顾砚直接为她施加了增强战斗力生存力的所有能力，不再局限于精神系，而是全能。 “把她提高太多，可不一定是好事。” 万一有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力量的人，对顾漓做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呢？ 对这个经历，顾季感受颇深。 “对于留下的烙印，我的核心都有记录，如果能量运转出现阻隔，或者保护机制触发，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更多的就不归我管了。” 姐姐是愿意帮助人类，还是保全自己，是她自己的选择，顾砚只是确保她和母亲安全。 这样他才能放心去寻找那条活路。 “而且如果有人敢打这种主意，我也不介意拿他们实验一下，怎么让活人承受核心的能量。” 顾砚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说出的话十分残忍，一旁的莫尔闻言缩在了顾季身后。 挥了挥手，周围恢复正常，顾漓也没有察觉异样，离开此地。 片刻后，她来到一片训练场，这里有许多同样需要重新认证的异能者。 现在的一切都开始向着对抗崩坏的方向发展，新的认证能保证战力分配更合理，因为是对原体系的更改，认证考核略有些简单。 这里的设施并不复杂，不过对精神系很不友好，需要将精神力外放，并且对崩坏兽的外壳攻击来判断等级，其他的效用都不重要。 见此，顾漓睫毛低垂，挡住眼中的失落，如果不是自己对上这种怪物毫无办法，甚至还会拖后腿，也不会只能逃亡，与家人失联。 精神系异能者并不多，很快就轮到她。 “我有些好奇，你能把一个人类提升到什么程度。” 顾季敲了敲场地中的战车级崩坏兽外壳，周围人都看不到三人。 “对付崩坏兽肯定是足够了。” 因为提升太大，这种级别的增益目前顾砚只能对三个单位施加，否则自身的战斗力会受到影响。 “请外放精神力，攻击测试板。” 深吸一口气，顾漓站在距离一道金属墙十米处。 应该不会太突出吧，毕竟她清楚自己之前的攻击力是短板。 嗡—— 数十吨的金属墙升起，被无形的手掌扭曲挤压。 “停！可以了！” 顾漓有些惊讶。 “精神力可外放，强度s，去测试穿透性和实战效果吧！” 片刻后，战车级外壳被击穿。 “难度提升，测试继续。” 圣殿级外壳被精神力打得粉碎。 “这……请稍等。” 很快，不久前被击杀的帝王级崩坏兽的小部分外壳被取来。 已经失去活性，且仅用来防护的外壳并不会扩散崩坏，以此来测试异能者攻击力正合适。 有些出乎意料的，顾漓轻而易举击碎了帝王级崩坏兽的防御。 这也意味着，只要她讨伐崩坏兽的数量达标后，便能直接晋级s级。 “为什么……” 在周围惊讶、讨好的目光中，她退到角落，低声啜泣。 为什么现在才给她能力？ 如果她早一点得到这种力量，她也能为自己的家乡出一份力，也不会与弟弟失联，不会带着母亲一路逃亡，对无数生命的消逝而无能为力。 “突然拥有力量，她有些迷茫了。” “这很正常，当我在去年，发现自己有了凌驾大多数人的力量时，我也很迷茫。” “我不信，当时你明明一根筋想杀了我。” 顾季的话带着笑意，显然是拿顾砚在开玩笑。 “……这是真的，那个时候我还害怕人类排斥我。”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他可以说一直在逃避现实？ “但你现在的状态很不一样，把『人类』一词挂在嘴边，显然是将自己和他们区分开。” “……” 顾砚沉默不语，他在yan的记忆中经历了短短一天时间，却明了许多事。 比如，越是恐惧的，越会发生。 比如，绝对的矛盾面前，立场与对错是最无用的东西。 所以他选择将人类的身份摒弃，成为自己曾恐惧的存在，将多余的善心丢开，认清现实。 可能就是这样，yan才会造就他吧。 “你确定不管你的姐姐了？”姐姐二字被顾季特意强调。 “这种情况下，她可能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像你一样。” “保证她们无恙，这就是我唯一的意愿。”顾砚叹息一声，扭过头。 “啧啧啧，真是无情，我都怀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前一秒还在喊我姐姐，下一秒就把我一个人丢下。” “……不会的，除非是为了你的安全。” “怎么说的好像我需要你保护一样！明明我才是姐姐，你让我省点心比什么都好！” 说罢，顾季便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也不反驳，只是将一掌前伸，作手刀状，闭目感知什么。 “你？”顾季没有动用任何能力，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清理一些潜在威胁。” 随即，手刀侧斩—— 距离此地以南，六百公里的淮河沿岸。 一队a级异能者面色凝重，紧盯前方的庞然大物。 “要叫支援吗？看这崩坏兽的强度，应该有审判级了吧？” “哪有这么夸张，你当审判级遍地走？听说s级异能者遇到审判级都无能为力。” “支援一时半会过不来，能对付这种级别怪物的都在灾区深处。” 没人想到，在淮河附近会突然出现帝王级崩坏兽，两位律者交手造成的崩坏比人类方想象的更加严重。 巨大的龟型崩坏兽向着北方前行，每一步都震撼大地，扬起漫天灰尘。 “那是什么？” 深紫色的刀刃凭空出现，完全由崩坏能凝聚，长达数百米。 刀刃凝聚后，便带着恐怖的威势对着巨龟侧斩。 第86章 未知 来不及发出任何反抗，巨龟那令s级异能者都头疼的背甲碎成齑粉，百米高的庞然大物被不可阻挡的力量瞬间抹除。 “这……这！” “王队，崩坏能浓度下降了，比之前低90%！” 他们并不知道，出手之人远在千里之外。 超远距离凝聚崩坏能进行攻击，并遣散崩坏侵蚀，于顾砚而言，小菜一碟。 而此时的他已经离开了顾漓身边，走在有些破败的街道。 几处大型商场的牌匾被拆解，小公园内住满了露天而睡的流浪者，唯一完好的只有一家医院，但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得出来，这里之前还算有些繁华。 “之前这里是个拉面馆，老板陪妻子回娘家过年，死在了灾区，现在这里住着许多逃亡者。” “那边是一座购物广场，不过灾难爆发没几天，恐慌的人类冲进其中，抢夺食物，贵重品等等，现在同样住满了人。” 顾季使用权能，了解这座曾经有些繁华的城市，不断讲述给顾砚。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过去的辉煌一文不值，人类的骄傲在崩坏面前，就是如此脆弱不堪。” 说着，她取出几张照片，是她和莫尔游玩时所拍摄，都是些有名的旅游景点。 “我也体验了一段时间，想和你一样融入进去，不过，有点难，所以我放弃了，你也放弃了。” 当她见过大气层外的宇宙，就对飞机上所能看到的云海无动于衷，当她那够化作流星坠落，掀起滔天巨浪，海滨的小小水花就是索然无味。 “所以，你不用关心人类如何如何，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生活就像一触即破的泡沫，” “哪怕你再怎么呵护，一阵微风都能将其一切美好颠覆，泡沫破碎后，连一滩水都不足以留下。” “当然，”她的手指拨弄着长发，“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 “……你想多了，我不会管这些，不然我已经把华国的崩坏拔除了。” 之前的顾砚，也就是yan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想守护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同类。 错就错在，这样没有未来。 “救不了所有人，又何必给他们希望呢？” 别人会不会鼓舞人类他不管，因为他们不了解崩坏，不知道未来。 让人怀揣着“我一定会得到救赎”的想法，却不知所谓救赎只是另一个绝望开端，还不如让人类带着抗争的意念挣扎下去。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个样子很难让人放心。” “呃……我怎么了？” “好像谁欠你钱一样。” 顾砚无语，干笑两声。 “没错！有点……有点吓人。”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莫尔也插上两嘴。 “不用担心我。”顾砚的笑容有些轻松，又带着莫名的苦涩。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而已。” “至于怎么想的，我只是想让你们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人类该如何，世界该如何？ 这个问题自有人探究。 ……………… “水……” 白发男子无意识的索求着，已经昏迷了数天的他，身躯如同老旧的机械，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的。 窗外不断传出枪声，爆炸声，将他有些朦胧的意识唤醒。 “好吵……” 终于，他的声音被人听到。 “莱文斯先生醒了！” “先生要喝水吗？” 轻微点了点头，片刻后一股甘甜清凉的的水流涌入口中。 “咳……外面怎么这么吵？” 无论是休息还是工作，这种吵闹的环境都是很糟糕的。 “附近出现了许多崩坏兽，不过请放心，您是安全的。” 莱文斯睁开眼，自己身处病房，与他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护士。 “崩坏兽……” 昏迷前的记忆浮现，他眼底闪过一抹悲痛。 他的父亲死了。 那个被人敬仰的老者，在探求真理的路上，化为一堆灰烬。 “傲慢呢？” “那位律者在杀死几名异能者后就消失了，没有任何消息。” “这样啊……我要出去。”莱文斯撑起身体，想要离开。 “不行，虽然您的伤势已经被治愈，内脏也完全修复，但新生的器官还很脆弱，暂时不能支持运动。” “没关系。” 说起来，他也算是硬接律者一击而活下来的普通人了。 太脆弱了，这样的人体，普通人如何与崩坏对抗，又如何在崩坏中活下来？ 走到窗前，他向远处眺望，灰尘四起，不断有异能者从空中飞过，又不断有人因为崩坏的侵蚀而死亡。 “莱文斯。”刘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躯。 “刘叔，信息已经核对完了吧。” “嗯，傲慢说的句句属实。” “……嗯。” “请节哀。”刘教授与他的父亲关系甚好，不知道是出于对好友遗孤的关照，还是对杰出后辈的同情。 “我的父亲死在追寻真知的道路上，于他，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归宿。” “你能看开就好。” “嗯，”莱文斯看着不断接近的崩坏兽潮，此地的崩坏能浓度也在持续升高。 “灾难吗……可惜，他还是成为了最早离去的那一部分人。” “怪物，律者，崩坏，这么多未知的真相，未知的道路等着我们去一点点挖掘，想一想，还真是遗憾，呵呵……” 他的声音带着兴奋，又有些惋惜，面色却十分平静。 两人沉默着看向窗外。 “莱文斯，我们该撤离了，这里恐怕要失守了。” 短短几分钟，崩坏能浓度很快达到了接近致命的标准，怪物的嘶吼已经犹在耳边，部分抗性低的人已经倒地或变成死士。 “不，这里是我们的实验室，是我探究崩坏的起始点，我不会离开的。” 刘教授的意识已经模糊，瘫倒在地，灾难的降临有些急促，同样急促的，是它的离去。 崩坏能在此时此刻，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仍然存在于研究中心，却无法逸散到人体分毫。 莱文斯低下身躯，病号服不知何时已经换成长袍，漆黑的颜色与他那头白发格格不入却又有些奇怪的相称。 那是『未知』的颜色，是他所渴求所追寻真相的面纱。 伤痛已经带着弱小的躯壳远去，无知而无能为力的莱文斯亦将改变。 “不过，我还是觉得，用更多的未知来换取我父亲的性命，有些不妥。” （ps： emmm有兴趣的可以来唠嗑：俩幺iii灵巴尔巴7六） 第87章 觊觎 世界已经安静了。 怪物的嘶吼，枪炮的轰鸣，人群的哀嚎，都被吞噬一切的猛兽所截取，丝毫都无法传入这小小的病房之中。 “哈哈……” 莱文斯笑了，他很快明白了自己是什么存在，也明白了为何傲慢选择留自己一命。 疯狂，不顾一切的疯狂造就了他。 “这就是您的赔偿吗？”他转过身，再次看向窗外，那些烦人的崩坏兽已经被强大的力量捏碎。 仅仅是因为其“烦人”。 “我不会去成为您的使徒，但我会是您最忠诚的拥护者，不是因为这份力量，而是因为我拥有了这份资格。” “这份……探究崩坏，探究『你』的资格。” 白发男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语气中的尊崇与敬意十分真挚，但只有他与他所告知的存在知道，这位新的律者，是如何偏执疯狂的一个灵魂。 他将自己与诺尔德摩研究中心，『融合』为一体。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他的世界，他与这片土地于概念上化作唯一。 只要“诺尔德摩研究中心”一词存在于世界的记录当中，第四律者就永不会消亡。 同时，这片区域内，他将成为“神”，成为唯心的存在。 如果傲慢是在此时降临，那么他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将对方抹杀。 “这里是莱文斯，请调集一批死刑犯和活体崩坏兽到诺尔德摩。” 拿起刘教授身上的通讯设备，与人类的高层接通。 他的嘴角扬起弧度，眼底毫无波澜，语气却带着虚假的欣喜。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运用崩坏能的方法，需要进行下一步实验。” 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激动得不可置信，再三询问莱文斯是否属实。 得到肯定后，已经离开的高端战力纷纷折返回到此地，更多的资源，更强的防线以及更多的目光聚集。 这位新生的律者将自己的意图隐瞒，欺骗崩坏与人类。 不过于人类而言，他所带来的却是希望，给了蝼蚁般的生命能够违背神的机会。 不久之后，崩坏能的储存，转化问题将被莱文斯攻克，研究出仪器设备并运用到武器，战机等等方面，为文明的进步做出巨大贡献。 同时在他的主张下，人类将化零为整，集结力量与智慧，共同向灾难发起不甘的怒吼。 世界抗崩坏组织也取代原有的所有军事同盟，打通全世界国家的军事，科技等等壁垒，成为前所未有的，世界的联合，并更名为“伊甸园”。 世界即将剧变，人类的整体水平即将迎来飞跃式提升。 而他，莱文斯，只是借人类的名义，觊觎着神的一切真相。 看似夸张的改变，其实也只是在未来短短半个月内。 ……………… 时间回到当下。 某条小巷内，看不清脸的男人捂着女子的嘴。 “最好老实点，我哥可是异能者，想活命就别反抗！” “现在这情况，死个人可没人会管，你懂我意思吧？” 女子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但手脚却不敢有一丝反抗。 “这就对了，呵，早这样我……” 砰！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踢飞，撞在墙上，浑身剧痛。 “你也不怕把人直接踢死了？” “……忘了。” 随手一个认知修改，顾砚便无视了地上的女子，走向那半死不活的人。 “你……我哥是……异能者，敢动我，他饶不了你！” 竟然还有力气威胁，顾砚轻笑一声，看来自己力道把握不错，这样还能收到对方的反馈。 “别怕，” 他的眼睛变为淡金色，在幽暗的小巷内格外显眼，如同蛇一般的竖瞳盯得男子亡魂大冒。 “我是来给你力量的。” 顾砚的笑容有些邪性，伸出手点在男子的喉咙处，同时将对方四肢束缚，像是捆在十字架上一般。 让他喊的声音大一些吧，这样的话感到疼痛自己也能知道。 随着顾砚心念一动，崩坏能以及多种能力，增益开始注入男子体内。 崩坏能的侵蚀被他扼制，仅留在对方的身体中留作能源储备。 “姐！” 顾季显出身形来，权能运转，一颗人造的崩坏能运行中枢出现在男子的躯体内。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救命，救命！！” “看来他并没有感到痛？” 顾砚的想法很简单，将异能直接通过馈赠交给普通人类，那么就会因为没有任何能量无法运转，仍然是个普通人。 如果单施加增益，效果微弱不说，还会损害人的身体机能；单施加崩坏能更无需多言，没有他控制，直接死亡都是好的。 所以他就将三者揉杂，并结合理之律者的能力，让普通人成为“人形崩坏兽”的类似存在。 改造很快完成，男子失去束缚，掉落在地面。 “起来，试试你的力量。” 然而，男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腿断了，起不来。”顾季手指戳了戳顾砚手臂。 “……”将男子的伤治好，同时解开了对其崩坏能的扼制，让他体内的各种力量达到平衡。 “你们知道怕了？识相的就放我走！”不知道自己被改造的男子气冲冲站起来，拍打身上沾染的泥土。 “真晦气！”他嘴上骂骂咧咧，心中却是想赶快离开。 秩序一乱，什么不要命的都敢多管闲事！ 等他见了老哥，肯定要调查一下这两个人，让他们长长记性！男的宰了，女的倒是长得挺好看。 “让你走了？用你的新力量，攻击我。” 顾砚看着对方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倒是没什么情绪，但他看顾季的眼神十分让人恶心。 干脆宰了，换下一个吧？ “有完没完？什么新力量？”男子听这么一提醒，才感知到体内的异常。 “我成异能者了？哈哈哈！” 没有理会他的冒犯，顾季只是淡淡说了句：“先别杀他。” 毕竟是个成功案例。 闻言，顾砚决定先留对方多活一分钟，而那男子还以为顾季在求情。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要你跟我走，饶他一命也没什么！” “……” 砰！ 第88章 恳求 顾砚将男子摁在墙上，另一只手捏碎对方的四肢骨骼。 “听不懂人话？” “啊啊啊啊！” “用你的能力，攻击我。” 被攻击的太快，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抵挡攻击，现在才想起自己已经是高人一等的异能者。 对，用异能，攻击他！ 砰！ 又是一声闷响，随着能量运转，男子的身躯炸裂，彻底死亡。 “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 明明在运转能量前，这个人类的体内已经平衡了。 “他能抵抗崩坏能侵蚀，但是异能的运转打破了脆弱的平衡，能量争先恐后得到转化，异能不足以将所有都释放，就炸了。” 使用了洞悉的顾季为顾砚解释。 “如果再多增加几个能量中枢，加强控制力，削减转化效率，能成功吗？” “还是不行，不要把你的经验放在普通人身上，他们没有对崩坏能的先天抗性，也没有异能者对能量的把握。” 总的来说，普通人太过脆弱。 如果把异能换成权能，中枢换作核心，同样的，异能者也会无法承受。 “好吧，不过方法多的是。” 闻言，顾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睫毛低垂，似是在思考。 “时间也不早了，虽然不需要，还是休息一会比较好。” 自从加强了顾漓后的这几天，顾砚一直在尝试，不断对平衡进行调节。 每一次失败都会死去一只害虫。 期间他们几乎没有停下脚步。 “律者，还需要休息？” “不需要，但是就当放松了。” 顾砚倒还好些，顾季先是和第二律者打了一架，又守了他好久，跟着他回华国，半路又打了一架。 哪怕她真的之前在养精蓄锐，好久不动手，但如果现在顾砚连休息都不提，他自己都想吊死在路灯上。 随便找了处无人但还算干净的建筑，顾季构造出三顶帐篷，便钻进其中，期间莫尔试图投入主人的怀抱，被无情踢了出来。 “好像无论如何，我都要与律者交战了……” 躺在帐篷内，顾砚并不是需要休息，他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能够让他静下心来思考的空间。 夺取权能，是必要的，变不变强放在一旁，将不稳定因素，也就是律者，掌控在手中是最稳妥的。 只要被他记录到核心，哪怕核心没有落到自己手中，也能够授权其是否有效。 因为没有特意去感知，他并不知道顾季也在思索。 “他在寻找让人类承载崩坏的方法吧？” 作为理之律者的她，同样没有相关的手段。 崩坏能太过强力，想让柔弱不堪的人类身躯承受……其难度和制作核动力纳米机器人有一拼。 不过，现在的她经过馈赠后，权能也出现了一些延伸。 比如，真理构造。 并非是简单的构造然后操控着攻击，而是确确实实的，以“真理”作为构造物。 在她权能的影响范围内，构造出类似“设定”的真理，诸如被长矛击中就会死亡，我不会受到任何攻击等等。 当然，离开她的影响范围，构造出来的真理就会失去效果。 如果将此权能的范围扩展到世界…… 一声轻叹过后，没有再多想，便睡了过去。 ……………… 一股危险的能量波动出现在感知范围。 顾砚猛然站起身，有些疑惑。 “怎么了？”顾季被惊醒，发出声音询问。 “是第二律者找过来了。” 他也很疑惑，就算对方的实力恢复伤势痊愈，也不用急着来挑衅他吧？ 对方完全不需要特意释放能量，但能量的波动十分明显，连人类的观察者都可以察觉。 毫无疑问，对方是来找他们的，其行为也许是摁响门铃。 “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虚数空间内。 “……好久不见，奈莉，对吧？” 顾砚对着不远处那娇小身影说道，手中长刀出鞘，面上的笑容有些危险。 他是知道对方有两个人格的，现在这一个才是他在海市最早所遇见的那位。 “她才是真正的空之律者。”顾季也跟了过来，见到奈莉后就走上前去。 “先别过去，另一个她有可能会出现。”顾砚想要阻拦，但也只是提醒了一句。 “我没有恶意……” 奈莉并未主动靠近，且她是将两人吸引至此，没有直接找上门，否则会被误认为威胁。 顾砚所在地距离顾漓很近，对空之律者而言不过咫尺之间。 “你找我们应该不是为了『认亲』吧？” 虽然对方表达了明显的善意，顾砚还是没放下戒备，如果不是没有把握留下奈莉，他可能已经出手掏核心了。 “我……” 和初次见面一样，见到他以后奈莉很惊慌，不过这次恐惧的并非是他。 “我想知道……你之前没说完的方法。” “？” 顾砚有些疑惑。 “就是你问我……知不知道树的存在，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该怎么办？” “我想复活她。” “我知道，我杀了你一次，要让你再帮我简直是无理取闹。” “但是我求求你，不管什么要求什么代价，只要你能告诉我……” 奈莉的眼眶通红，她害怕的是顾砚拒绝。 她不会放弃，但要达到这种违逆世界规则的目标，于一位律者而言，同样是万分艰难，甚至是不可能。 从未指望顾砚能帮助她，她只是希望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 “权能。” “……什么？” 淡漠的声音传来，她有些惊讶，都准备好了接受最坏的结果。 他回复了两个字，但是奈莉并不知晓什么意思。 “我要你的权能，作为交换。”顾砚缓缓走近。 “想要我帮你，就要付出代价，或许不会划算，但你同样可以拒绝，就看你有没有这份魄力了。” 这是一桩很荒谬的交易。 “好，我给你！” 虽然不知道如何转交，但是空无宝石一定是关键。 赤金色的核心浮现在奈莉手中，她没有多加犹豫。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去这份力量，但我很清楚，相比救回一个人，改变世界而言，这份力量也许是微不足道的。” “同样，相比换回她，失去这些，微不足道。” “我愿意赌上一切，换取一个可能。” 毕竟，那是她的全世界，那是她的唯一，已经失去的唯一。 第89章 告别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不认账？” 顾砚冷笑一声，没有着急接下核心。 “……怕。” “但是失去权能，我只是失去了一份筹码，筹码的作用就体现于此。” 拿未来去赌一次。 “如果你会食言，请留我一命，至少……让我完成她的遗愿。” “呵……” 顾砚的手掌接触空无宝石，制约生效，核心被记录。 【律者档案：已记录（2\/16）】 “放心，你不会失去这份权能的。” 他的话让奈莉一头雾水。 “先说说，你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吧？” “你要杀我？”奈莉惨然一笑，眼睛失去色彩。 “……我是说，想要复活一个人，你要准备好迎接死亡。” “……嗯。” 得到回复后，顾砚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 “好，树的存在，作为空之律者的你应该早已知晓，我们的世界毫无疑问，是虚数之树上万千世界之一。” “你想要复活的人是芙妮娅对吗？” 奈莉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她的死亡造就了你成为律者？” 见她再次点头，顾砚顿了一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芙妮娅的死亡是必然的，是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 “别急着绝望，你是空之律者，拥有很大的优势。” 已经得到空之律者权能的顾砚也对其有了许多了解。 “你有能力打开直通虚数之树的大门，将芙妮娅从树上剥离。” “世界不允许她活着，你就要用自己的能力，去为她创造一个世界。” “不过，你将会遇到诸多阻碍，毫无疑问，你一定会死。” 拿到权能后，奈莉对于顾砚而言和普通人无异，至于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她被命运玩弄，她和那个不讨人喜的第二人格敌对，她十分可怜却愿意孤注一掷？ 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 也有可能是掌握了她生死的顾砚，作为律者的顾砚，不屑于食言。 “我只是为你指一条路，这条路有多远，有多难，只有你自己去走了才知道。” “另外，你的核心，权能暂且借你用。” 馈赠纹章浮现，顾砚将核心还给奈莉，空之律者的权能暂留给她，并施加了一系列增益。 不过可惜的是，完整的权能具有唯一性，只能对奈莉一人施加，想自己用或转交给别人，都要从奈莉身上剥离。 要施加给别人，更需要对方融合律者核心。 不完整的倒是自己可以随意使用。 “这……” 奈莉感知到自己的权能没有失去丝毫，反而更强了许多。 “如果你的意识变更，另一个人格出现，权能和增益都会暂时失效，另外，在我的增益完全消失后，就代表你已经死亡。” “到时候无论你成功与否，我都会让核心浮到现实中，并收回。” 顾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别失败了。” 象征性的为她打气后，就不再理会，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皱起眉头，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 “谢谢。”奈莉轻呼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孱弱的身躯向着顾砚鞠了一躬。 “我和她一起去！” “……什么？” 顾季的突然表态完全在顾砚的意料之外。 “不行，很危险！” 他坚定摇头，不同意。 “我要你管？”顾季瞪了他一眼，竟有些蛮横无理的模样。 “……你去做什么？因为她是晚辈？” “怎么，怕姐姐不要你了？” “……” 她见顾砚不再反驳，以为是同意了，有些诧异的转头。 “如果她会带着你靠近危险，那我就后悔了，权能我要收回来！” 只见顾砚的眼睛变为淡金色，就要剥离奈莉的权能。 “我开玩笑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 “我只是有些自身的问题，需要向虚数之树，向世界求解。” “她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参与，远远观望而已。” “那我陪你一起。” “别，你替我看好莫尔。” 闻言，顾砚苦涩一笑，“你当我是带孩子的保姆？” 知道顾砚难以放心，顾季摊开手掌，洞悉宝石出现，“我的权能给你。” “……为什么？” “别误会，我需要你记录核心数据，如果我遇到什么困难，就将意识容纳进核心，你记得将它从虚数空间浮到现实中。” 好家伙，还能这么玩？ 不过顾砚也清楚，她也是想把权能交给自己。 “放心，只是留个保险，没事的。” 顾季露出一抹微笑，他的关心很温暖，让她很是愉悦。 “……” 直视她透亮的，带着坚定神色的双眼，顾砚沉吟片刻，才道： “真的不用我跟着？” “你不放心家人，我不放心莫尔，就留下你吧。” 或者说，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带上顾砚才会不放心。 “啧……” 她一直都是那副姐姐为了你好的表情，顾砚有些无言以对。 “你们确定现在就出发，不做些准备？” “不用，越久变故越多，而且这个小妹妹也不愿意多等。” “走了？” 顾季对奈莉点头示意，一道漆黑的门扉出现。 门外，是现实，是她们所生活所经历的世界；门内，是世界的基层，是一切的诞生与发源之地。 白皙的手掌紧握，奈莉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 “基层虚数空间的一切都很混乱，时间的意义也会扭曲，下一次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看好莫尔，别让她给你添乱就行。” “嗯。”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顾季此时此刻竟然有些想退缩，但也只是多停留片刻，说几句话而已。 她不是什么贪婪的人，片刻的温馨就能够让她满足，即使内心仍然不舍。 同时，她很随心所欲，别人如何她不管，世界如何她不管，甚至是自己如何她都不在意。 “早点回来，太晚了我就不想等了。” “呵，随你。” “……我的意思是说，直接去虚数空间捞你。” “……走了。” 两道身影消失在眼前，顾砚叹息一声，呆立片刻，没有着急离开。 【律者档案：已记录（3\/16）】 第90章 树影 一片混乱无序的空间中。 无名的废墟掩埋在红色沙尘下，漫天的光粒如繁星般闪烁。 这里的一切难以用人类的认知所理解所描述，现实的空间与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这里的一个刹那就是现实的永恒，这里的永恒也不过是现实的刹那。 唯有那巨大的树影矗立，赋予世界真实，诞生法则，诞生真理。 巨树好似无穷远，又好似就在眼前，高大的枝干覆盖半边天际……如果这里有天空的话。 一道门扉浮现，两人从中走出。 这是两位不同类型的绝美少女，一位淡漠孤高，身材窈窕，另一位娇小可人，看上去十分瘦弱，略显稚嫩的眼神却带着坚毅。 她们是律者，是普通人眼中的神，是世界与文明的宿敌。 但此时此刻，她们只是各自为了某个人而拼上一切的平凡之人。 “虚数之树……” 顾季抬头仰望，那巨树无疑是壮观的，无论是视觉还是概念上。 “那里……就是我的终点吗？”奈莉眼神迷离，口中轻声呢喃。 “我还能陪你走一段路，可以与我讲讲『她』吗？” 对她露出还算和善的表情，顾季与奈莉并肩而行。 红色的沙格外沉重，迈步略有些艰难，她们踏在上面，脚尖向着那棵巨树，大步向前。 在这里，思维会不断模糊，记忆会不断丢失，但身为律者的两人，受到的影响极其微弱。 “她啊……她叫芙妮娅，” 奈莉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似是看到了温馨的过去，又好像明晰了美好的未来。 “我们认识挺久的，不过那是小时候，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欺负我。” “她经常弄乱我的头发，抢我最喜欢的零食，又经常把东西举得很高，让我抓不到，拍拍我的头，说我多么多么矮。” “哈……那时候的她真是讨厌极了。” “有时候，我受委屈了，哭了，她又会尽可能让我高兴起来，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她都会做到，就好像无所不能！”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只是太了解我了，我什么情况下是想出去玩，什么情况下是想吃零食，她竟然都知道，简直不可思议。” “真是的……差点把我养成爱哭鬼！” 奈莉有些责怪的语气却带着浓郁的情感，过去的美好都展现在她的眼前。 而顾季则是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其实，她是最不希望我伤心难过的人。” “后来嘛，就发生了一些变故，生活开始一塌糊涂，我浑浑噩噩过了几年，有时候就想着，就这样过完几十年，或者干脆死去。” “这期间，她也没有再和我见面，理所当然的，以为我们两人就到此为止，我也没再去想她。” “谁知道，我们又相遇了。” 这是她看到希望的伊始，同样，也是命运的站点。 如果没有那一次相遇，她看不见希望，也不会再度失去一切。 “她几乎都没有变，只是变得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尽拿我寻开心。” “其实嘛，我是很喜欢她的，她知道，我也知道，但是我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什么都不配拥有，贪恋一丝温暖，都要万分惶恐。” “终于，我们决定放下一切，去拥抱我们两个人的世界，离开那座精致的牢笼。” “我成功了……但是，她死了。” 奈莉的脚步有些沉重，没有眼泪落下，却让人能感受到，她伤心欲绝。 “讽刺的是，我竟浑然不知，带着她的残识到处游玩，自以为美好已经降临，自以为我拥有了一切……” “哪怕是已经死去，她还是那么温柔，跟着我在全世界留下足迹。” “家乡毁了，我劝自己，没关系，那里只是牢笼。” “我杀了人，我骗自己，没关系，我还有芙妮娅。” “只要有她，别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我已经是最幸运的人了！” “直到我意识到真相，直到最后的她也彻底消失。” “什么幸运什么美好，全都是假的……” “这些都不过是他人随手布下的棋局，就为了在未来让我再次绝望！” “就连芙妮娅……我们的相遇，我们的离别，同样是……假的。” 她们两人，都是可怜的提线木偶，黑白棋子。 所以顾砚才会说，芙妮娅的死亡，不可能更改。 “不过，假的又怎样？” 奈莉深吸一口气，金色眼眸注视前方的巨大树影，一步一步，不断靠近。 “就当是我懦弱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嘛。” “没错，我不敢承认事实，我逃避，我自欺欺人！” “我就是要珍惜这份本不该存在的感情，我就是要得到不属于我的事物！” 顾季已经停下脚步，只是观测距离已经足够，奈莉还在不断前行 。 “一直避让，一直抱着就这样的想法，但是我也是会挣扎，是会不甘的啊……” 无数的不知名生物出现在沙地……不，或许算不上生物，它们没有什么构造，仅仅是有着基本框架，金色与黑色的物质组成人形躯体。 它们以肢体为武器，中央包裹着球形结构。 “又是要阻拦我的吗……” 奈莉的目光从未离开巨树，脚步也从没有停顿。 “我只是想夺回我的一切，困难，死亡，这都不是让我停下的理由。” “虚假又怎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她，给我的全世界，创造一片真实的天地，更何况——” 刺目的金光覆盖，权能极限运转，基层虚数空间竟开始坍塌破碎！ “我对她的感情，可从来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 万千虚数造物跌落其间，被打散为毫无意义的空间，填补进周围的空白之中。 “别挡路，给我滚开！” 只是片刻，全部怪物已经被清理干净，残骸都没有留下，只有遍地红沙。 红沙聚成堆，很快达到百米之高，亦或许是千米，紧接着又是数堆聚集而成。 洒落地面，其中掩埋的正是高大持剑的人形虚数造物，虚数神骸。 “芙妮娅，等我一会，很快的，我保证！” 第91章 未来 虚数神骸的出现，说明虚数之树的防御机制已经触发，如同检测到木马病毒的防火墙。 数十尊虚数神骸一拥而上，它们拥有单独击杀审判级崩坏兽的实力，高举利刃向奈莉袭来，时间的流速被扭曲，攻击转瞬即至。 一层无形的壁垒出现，奈莉以虚实空间的绝对阻隔为防御，轻易挡下所有攻击。 “嘛，也不知道没有我的世界，你会不会喜欢……” 壁垒扩散开来，扫过周围大片虚数造物，被触及的无一不化作虚无。 但它们无穷无尽，如沙粒一般多，杀了几百只，又会出现几千只。 那些怪物身形开始接近人类，它们的意义被虚数之树所既定，那就是杀死入侵者。 同时，奈莉的潜意识不断向她发起警告。 再靠近，必死！ “不过没关系，至少你会活下去，而且是因我而活，多让人温暖的故事啊……” 怪物的外形已经和奈莉十分相似，只是没有五官，没有真正的身躯，就好像被什么人捏成的泥偶。 而因为时空紊乱，身后的顾季早已无法用视觉等感官观察到。 “你会拥有新的生活，世界也没有那么多的灾难，一切的一切都会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怪物再次袭来，甚至能够使用奈莉的部分能力，与她抗衡。 经过顾砚的增益加持，奈莉对抗这数之不尽的虚数造物，仍是有些艰难。 因为她是律者，是崩坏选中的人，现在她要违抗，亵渎给予她力量的神，难度极大。 “也许你会遇到一个值得你付出一切，能真正陪你走下去的人，但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了吧。” 无数『奈莉』挥动长鞭，刺破空间抽打向她，她无处可避，再次将一切坍塌破碎。 数次极限驱动权能，意识的防守开始变得薄弱，不属于她的灵光侵入脑海，意图扰乱思绪，停下她的脚步。 “呼……有些累了。” 虽然这样说着，她的前行仍没有丝毫停顿。 虚数造物已经停止出现，但这并非好消息，接下来她要迎接世界基层的阻拦。 嗤！ 漆黑带着淡黄条纹的尖刺贯穿她的双腿，她的任何防御都无法阻拦。 “芙妮娅，你的生活会充满美好，你的未来应该由你亲自去体验。” “而我，只是一个沉寂在这沙地中，微不足道的一缕红尘……” 最后一次坍塌空间，奈莉选择将自己投进其中，以此来做到在这片不可思议的区域，进行一次瞬间移动。 再次出现时，她已经趴在树下，高大无边际的至高存在，就在她的面前。 伸出手，去触碰祂…… 那是她倾注一切的目的，是她终尽夙愿的末章。 “毕竟，你这个笨蛋怎么可能明白，” “活下去这种事，哪有让别人替代的啊……” 噗—— 最后的泪滴还未落下，比身躯下沙尘更鲜艳两分的血红液体已经喷涌而出。 “为……什么……” “不错不错，很伟大的奇迹，以律者的身躯来冲击虚数之树，我还以为是痴心妄想。” 线条所构成的五官满是嘲讽，手掌洞穿奈莉的身躯，傲慢蹲下身来，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这种感觉怎么样？” “你是不是以为脱离了掌控，以为见到了希望？” “没错，你过往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哈哈哈！” “甚至连你自以为明晰了真实，看到了希望，同样——” 他无情折断奈莉伸向前的手臂。 “是虚假的哦？” 她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任何精力去绝望。 一道赤金色流光激射而出，眼看就要触及虚树之树，却被一只小手抓住。 “诶，别想不开嘛！” 小奈在这片空间彻底脱离了奈莉，手中抛动奈莉刚刚丢向虚数之树的空无宝石。 她想以核心代替自己入侵世界数据，但失败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小奈一脚踏在奈莉的后背，十分气愤地不断抬脚，落下。 而奈莉早已无法承受。 “你竟然把权能拱手让人！废物，废物！” “我辛辛苦苦做这些，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可恶，去死！” 傲慢挥手示意，“行了，留她一口气，不然核心就会浮到现实，再想拿到就难了。” “嘁……” “那个人可以随意授权核心是否有效，这下我拿到核心，也没什么用了。” 小奈失落蹲下身子，手指在沙地上划来划去。 “也不一定。” 带着玩味的声音响起，小奈抬头瞪了傲慢一眼，道： “有话直说，不就是想提条件吗？” “呵呵……你误会了，只是这种方法需要你成为『我』。” 那就是直接通过同化来更改律者核心的数据，使其成为新的产物，不隶属于崩坏，仅听从『原罪』。 同时，小奈融合此核心后，权能会出现变化，而顾砚已经记录的权能却不会更改，相当于创造一位新的律者。 “想让我听你的？想得美！” 小奈把头一歪，不想理会傲慢。 “……不，你是自由的，只需承担『原罪』的名号，并尽情去破坏这个文明。” “我不信！” 见她还是满脸不情愿，傲慢无奈叹气。 “如果我想操控你，早就在你诞生之初下手了。” “……” “我们是同类，是神最得意的手笔，我们的存在本就是祂的恩赐，你我都只不过是践行使命而已。” “……你真的不会骗我？你发誓。” “……”线条不断扭曲，最后组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正要起身离开，空无宝石被小奈举到傲慢面前，以此示意他。 “明智之举，不过等一下我要先借用。” “哈？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呵，真是个怪家伙！” 他的手握住赤金色宝石，深邃的混沌自掌心蔓延，以此同化律者核心与权能。 “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同时，傲慢前进两步，一手置于虚树之树，污秽肮脏的丝线纠缠，顺着枝干攀升，丝线不断分裂延长，刺入一片片树叶之中。 “别惊慌，我只是为『我们』，为未来做一些小小的准备。” 第92章 空吟 “喂喂喂，你疯了？” 小奈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通过奈莉的努力与空之律者的权能，傲慢以这种特殊的形式接触到虚数之树。 他想做什么？但毫无疑问，他最大的目的就是如此。 以权能入侵树上的其他世界，将不存在的『原罪』强行降临。 只要同化权能存在，只要所有被原罪波及的世界没有清除，那么同化就能无限进行。 此时此刻，还未降临的『原罪之律者』，已经注定成为不可能击败。 夸张点来说，整片虚数之树世界群，都是其核心。 “没什么。”傲慢神秘一笑，将核心交给奈莉。 “以后你就不是空之律者了，具体的权能，你自己去探索吧。” “哦……”小奈急着拿到权能，也不再探究。 赤金色的核心已经变了样，如同恶鬼的血液一般，殷红幽暗。 “这个样子好看多了嘛，血的颜色呢，嘻嘻！” 空吟宝石如同遇到了命定之主，彻底臣服小奈。 “唔……不错不错。”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小奈才看向昏死过去的奈莉。 “还有一口气？留你无用了，去死吧～” 血色的火焰在奈莉的身躯燃起，无声灼烧她的残缺灵魂。 她没能完成所爱之人的夙愿， 她也没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激烈的挣扎，不甘的反抗，最后都于此，化作无声的死亡。 她死了。 “话说，我记得还有一个律者跟来了吧，人呢？”小奈血红色的眼眸转动，面上的天真无邪与恶魔般的心性构成强烈的反差。 “这里的时空太紊乱，第一律者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啧，说起来，我回去之后要教训教训那个姓顾的，坏我这么多次事，哼！” “你打不过他。”傲慢面无表情说道。 “……哼！” 小奈将头扭到一旁，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有你的权能，第一律者应该很难诈尸了吧？” “没错。”在基层虚数空间中，同化也可以用来抹除权能的部分特性。 “哈哈，那不就好玩了吗？” 嘴角扬起，病态的表情浮现在小奈的脸上， “猫捉老鼠，我最喜欢啦～” ……………… 在顾季两人离开后不久，顾砚便回到暂时住所。 基层虚数空间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发生在那里的事情不知是现实的何年何月。 “我主人呢？” 两人离开到此刻也不过短短片刻，莫尔才刚走出帐篷，眼皮沉重，头顶一根呆毛。 “不要你了。” 顾砚本就是随口一说，不料莫尔呆滞片刻后竟然相信了。 “你……骗人的吧？” 他肯定知道我暗地里搞小动作，又嫌我经常对他凶，所以才和主人说我坏话？ 他挑拨离间？ “你有自主意识之后智商被削弱了？这你都信？” 莫尔低下头，没有反驳什么。 只要我听他的，主人一定还是要我的！ “……”顾砚一时无语。 “……”莫尔不敢说话。 “你的主人有事暂时离开，要我看着你。” “我……我保证听话。” 没有理会莫尔的反应，顾砚摊开手掌，手中出现一把手电筒。 嗯……构造简单物品完全不需要分出精力。 紧接着，手电筒消失，一架浮游炮出现，他将声音屏蔽，对着前方开了一炮。 攻击即将接触墙壁，空间发生波动，将其吞噬。 顾砚满意点头，并将射击不断转移，对空间的掌控愈发熟练。 初步实验权能，还有些生涩，需要多应用几次。 在记录到两种权能后，核心的输出上限也大幅提高，总的来说，战斗力翻倍。 同时，奈莉的到来也算是为他提了次醒，他不能在京冀地区久留了，护着自己的软肋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里有他的弱点吗？ 现在有了构造能力，他自己也能够拿一些害虫实验，而且不能距离顾漓太远，想来想去，以蓉城为中心的人类根据地或者更东方的倭国是最合适的。 可惜，洞悉权能似乎是崩坏给予顾季的特权，自身无法模仿，不然可以用洞悉看到更多有用情报，以此筛选。 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顾砚的思考，他扭头看去，目露不解。 “你抱着帐篷啃做什么？” “嗷？” 莫尔整个身体扑在帐篷上，旁若无人的张嘴撕咬，已经啃食了一大块。 “吃饭啊！” 对她而言，主人的构造物是最纯净的食材，虽然味道和口感不怎么样。 “……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实在看不下去了，让这可怜孩子冰天雪地看大门就算了，跟着跑了好几天，虽然没起什么作用。 想吃东西都只能抱着帐篷啃，这算什么？虐待儿童还是虐待小动物？ 所以顾砚决定拿出自己的厨艺。 “你会做饭？”莫尔眼睛一亮，似有小星星闪动。 “会一点。” 连枪械精通，格斗，古武都能够掠夺，厨艺当然也不例外。 手一挥，许多锅碗瓢盆出现，他又从芥子空间取出之前存储的食材。 虽然他进厨房的次数不多，但刀功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像鱼虾等，能够精准剔除鱼骨虾线。 同时，连权能都能模拟运行的予之律者，对火候的掌控不用多说。 妥妥的饭之律者，为厨房而生。 一旁的莫尔都看不清顾砚动刀轨迹，眨眼间食材已经处理完毕，双手出现残影。 好厉害！ 食材入锅翻炒，多道菜同时进行，场景一时间有些玄幻，没有人拨弄，菜肴自己都在滚动。 很快，香味溢出，几种不同的气味混杂却不影响食欲，莫尔兴奋地搓手。 “可以了，吃吧。” 一时间，顾砚的身影在她眼中都高大了起来。 想要用手去抓，被拍了一下，她一脸委屈想要谴责顾砚，却见顾砚递来一双筷子。 “别丢人。” “谢谢！” 顾不得那么多，莫尔接过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十分好吃！ 这叫会一点？ 一共七道菜，各有风味，却无一不是莫尔喜欢的。 她心里默默道了声抱歉。 对不起主人，虽然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不能原谅， 但是他包吃包住！ 春节番外篇 叮—— 有些清脆的银铃声自手机响起，顾砚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清醒。 “哪位？” “你妈。” “……怎么了？”要不是对方真的是老妈，顾砚隔着半个地球都要给她两拳。 “你猜猜今天什么日子？” 想了片刻后，他才试探着问道：“我的生日？” “……” “你的生日？” “……今天大年三十！”电话另一头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明白了。”那不就是他的忌日吗？ “帮我烧张床就行。” 老妈再次沉默。 “小砚，你不回来一起过年，吃个年夜饭？” 年夜饭吗？ 顾砚目光游离，有些怀念。 自从崩坏爆发后，有多久没安心吃一顿饭了呢？ 回想起来，成为律者后，自己连吃饭都很少了吧，多数都在给别人做饭。 “嗯……我明白了，我会回去的。” “唉，你常年不回家，你姐又经常到处跑任务，就留我一个孤寡老人独守空巢，作为母亲，我真的好失败好可怜喏！” “……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般情况下，母亲正常了才是真有事，不正常就是想找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抱——” “嘟、嘟……” 直接挂掉通话。 半小时后，顾砚出现在附近一家大型商场，在经历几次崩坏后，还能有这种场所，有些出人意料。 这里的人平时并不多，可能是因为除夕的缘故，倒是少有的热闹。 购物这种事情他向来是不参与不擅长的，这次他也一样只是陪同。 “这个看起来好吃！” “买这个！” 莫尔尽量保持着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在各种食品之间穿梭，身后已经拖着满满五个购物车，路人看到都是无比震惊。 这谁家孩子饿成这样？ 而顾季有些选择困难，不知道送些什么礼物好。 对她而言，这算是第一次和人类同桌进餐，也是第一次与顾漓顾母相见。 “买些什么好呢……” 不如送她们两艘浮空战舰？算了吧，有些奇怪。 吃穿用似乎都可以，但太普通了，啧，好难…… “随便买一些就好。”看出她的窘迫，顾砚摇头一笑。 “你给个建议？” “呃……既然是礼物，我建议是送茶具一类的，食物的味道容易忘记，衣衫易污易损，但以茶具为例，每当饮用，难免会想起这次的相赠。” 虽然现在找不到什么贵重的，值得收藏的物件，但心意大于一切。 “嗯……有道理！” 经过一些了解后，顾季选择送顾母一套茶具，送顾漓一架钢琴。 钢琴当然是她要亲手制作，便拉着顾砚去挑选茶具。 “别总是要我挑选，这样怎么能算是你的心意呢？” “那你不需要带礼物吗？” “我不会挑，而且……你不会指望年夜饭让她们两个做吧？” “……” 顾砚看着她这里瞧瞧，那边看看，脸上不自觉的挂上笑容。 “温馨的一幕啊……” 转过头，一名和他岁数相近的男子看向他和顾季，脸上带着些落魄和羡慕。 勉强露出和善的笑容后，顾砚便没有在意。 崩坏毁掉了太多太多美好，拆散了太多太多的家庭，时至今日，每一份温馨都是值得珍惜的。 “选好了，就这个吧。” “你决定就……”话噎在口中，只见顾季抱着八套不相同的茶具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 “没、没事。” ……………… 三人抱着一大堆东西站在楼下。 虽然顾砚能够直接收起来，但是那样太没排面。 “我一会该怎么说？” “放轻松，自然一点就好。” “……好。” 完全不需要等电梯，几人从步行梯上楼，期间顾季一直沉默着。 咚咚咚！ “小砚吗！” 前来开门的是顾漓，面上满是欣喜，但当看到莫尔和顾季两人后，面色有些僵硬。 她自然是看过有关律者的资料的，第一律者的名号和长相，早已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怎么回事？小砚被挟持了？ 不对，他不可能把危险带到家里。 某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进……请进！”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顾砚本指望顾季主动开口，却发现她已经躲在了莫尔身后。 扛核弹都不眨眼的律者进家门躲别人后面？ “小砚回来了吗？”老妈也凑了上来，嘴上关心儿子，眼睛却没离开顾季莫尔两人。 “……嗯，不早了，先准备年夜饭吧。” 顾砚轻咳两声，主动给顾季留点缓冲时间，便拉着姐姐和老妈直奔厨房。 “妈，那个人是……”顾漓小声对顾母解释着。 “行了，我还会害你们不成……” 闻言，厨房陷入安静，只有切菜的声音不断响起。 ……………… “吃年夜饭咯！” 几大盘菜肴端上餐桌，若不是莫尔有顾季摁住，作为顾砚……的菜肴的头号小迷妹，她早就扑了上去。 这几个小时她可是备受煎熬，主人默不作声，自己只能狂炫砂糖橘。 很快，众人已经落座，但谁都没有动筷子。 “嗯……在吃年夜饭之前，我先介绍一下。”顾砚无奈一笑，还是得他打破尴尬才行。 “这位是顾季，同样是我的姐姐。” 母女两人目露疑惑。 “你们也看出来了，她是理之律者，人类……人们口中的……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同样是我的家人。” “在海市那次灾难中，我死在了空之律者手中，这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以死亡数次的代价，将我的意识夺回，并让我重新活过来。” “恩情？这当然有，不过她帮了我太多，她不会平白无故对人施恩，只因为她拿我当家人，我也视她为姐姐。” 家人之间，无关乎利益，超越恩怨。 “所以，我们应当是……”顾砚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两个姐姐和老妈已经围在一起，酒杯相碰，有说有笑。 莫尔则是开始享用美食，不断对顾砚的厨艺表示认可。 “……” 我多余了。 “那我呢？”为了讨好饭票，莫尔以大毅力暂时无视美食。 “你是额外搭的。” “……” 饭菜很香，它们会引诱我，不会无视我，挖苦我，饭菜很好。 “小砚，别喝太多。” “没事，我怎么可能喝醉……” 小小的房间内，几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摇晃着，顾砚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他在此之前，并不会喝酒，此时一杯杯灌着，竟是能品出甜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饭菜已经有些凉了，说笑的人也有些累了，顾砚趴在饭桌上，少有的放松着睡了。 酒杯倒在一旁，洒落的佳酿中，倒映着几人的笑容。 ……………… 新春快乐！ 嗯，没了。 第93章 蓉城 “吃完了记得帮我查一下，最近倭国和蓉城的情况。” 在成为拟似律者之前，莫尔可是个完完全全的机械造物，移动的超级人工智能，想要查找人类的数据库，轻而易举。 她的智商是个谜，前一秒可以接手人类发射的六成人造卫星，下一秒可能就在抱着帐篷啃。 “收到！” 莫尔答应得很利索，成功被收买。 片刻后，顾砚看着正在咬盘子的莫尔陷入沉思。 “你别……” “我已经查到了，直接发给你。” 闻言，他也不再说什么，取出电脑。 让莫尔直接转述，大概率会遗漏重要信息，两人的接收发送也是经过特殊方法进行的。 许久不关心人类文明的走向，变化还是很大的。 世界的战力开始集中，大体以华国京都，澳洲悉尼，西洲巴黎以及北洲诺尔德摩为中心。 不过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分别负责周围区域的崩坏，总体来说面对灾难人类久违的团结。 当然这是目前为止。 大国之间以对抗崩坏为第一要务，任何的冲突都停息，反人类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让顾砚没想到的是，早在几天前，倭国就出现了帝王级崩坏兽，唯二的s级异能者其一被围攻战死。 另一位被高层带在身边，保护着大部分达官显贵逃往华国境内以求庇护。 因为人数不多，还带着些高端战力，华国方并未拒绝，不过那些被倭国高层抛弃的普通人倒是遭了殃。 帝王级崩坏兽a级以下难以抵挡，仅仅几天过去，倭国名存实亡，只有些幸运儿苟延残喘。 这样一来，顾砚就只能去蓉城了。 在大型聚集地以外的区域，除了清理怪物的战斗人员，很少有人能够存活。 华国内京冀地区短短数天就集中了六亿人口，其他两地也有数亿，虽然土地资源有些匮乏，但好在科技和异能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 一个能够操纵草木的a级异能者，只需五分钟就可以让土地产出万吨粮食，之前许应所用的方法更是能几秒内产出的粮食覆盖一座城市。 基本的生活物资得到保障，这种根据地模式的格局也就能够实行，根据地外的区域则是千里无人烟。 第二次大崩坏后，世界已经很少有不被波及的净土了。 而顾砚和普通人聚集起来不一样，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显山露水。 但他要尝试着改变人类的弱小，一丝崩坏能就能杀死普通人，a级异能者更是只能抵抗圣殿级崩坏兽。 这样下去，世界的轨迹如何更改？哪怕他自己有能力与律者对抗，但总不能说，他一不留神世界就没了吧？ 他又不是想救所有人，但是至少的至少，他身边的人不能出事。 想让她们成为律者，就需要自己去不断探索，去做一个恶魔。 用活人来尝试，用血肉来铺路。 让人类承受崩坏能是第一步，后面还得找到方法让异能者运用崩坏能，让人类承受核心。 这是很艰难的，而且他只有自己。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思绪，顾砚看向莫尔，只见她跌倒在地，抱头蜷缩一团。 “唔……” “你怎么了？” 没有感觉到任何能量流动，莫尔的脑袋也没有伤病。 过了几分钟，她才摇摇头站起身来。 “我被发现了……” “什么？”顾砚有些惊讶，人类能发现莫尔？ “我想要多搜集一些世界四大聚集地的情报，在轮到诺尔德摩的时候，我没能入侵进去，然后就被攻击了。” “不过，我反应快，没有承受太多攻击。” 闻言，顾砚若有所思，看来人类方还藏着许多手段。 “我们的位置会被定位吗？” “应该不会，我可是很小心的！”虽然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但是为了保险每次都会处理干净痕迹。 “这次的事故一定是失误，我再试试，一定能成功！” “不用了，已经可以了。” 再失误一次的话，就有些下不来台了，顾砚可不认为是失误这么简单。 诺尔德摩吗？好像与傲慢相遇也是在那附近，多留意一些吧。 “你怎么样？” “唔……没事！” 顾砚点了点头，“没事就跟我离开这里，去蓉城聚集地。” “好！”莫尔直接应了下来，但又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要说吗，这样会不会装的太明显？算了，拼一把！ “我……饿，飞不动。” “……”顾砚不说话，只是拿出一堆食材开始处理。 ……………… 在第一次崩坏时，蓉城经过一次摧残后就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重建，交通等等自然是第一时间保持通畅。 正因如此，在第二次崩坏爆发后，蓉城的重建不仅基本完成，又有诸多优势，防卫力量富裕，距离海市较远，成为了华国三大聚集地之一。 虽然相较京冀地区，可用耕地不多，却胜在地广人稀，靠着山水就能养活许多人。 顾砚一路赶来，实际也不过几分钟时间。 没有急着找人掏心窝子，他围着聚集地中心的蓉城绕了一圈。 没有崩坏，连崩坏病例都转移到了聚集地外围城市救治。 这样倒是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捣乱了。 当然，如果有的话，也就是挥挥手的事情。 “走了，抓老鼠。” 盯着火锅店看了许久的莫尔不舍地收回目光，“饿……走不动。” “你当我真傻？” 啧，带孩子真难。 闻言，她的头低垂着，小声说道：“为什么我们要去一个一个的杀人？” 她不明白顾砚一直在尝试什么，但简单来说就是杀人。 可是他明明有能力一挥手杀死几百万，偏偏要一个一个的来，不明白。 “你就当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吧。”虽然行为和正义毫不沾边，但教育孩子嘛。 “不就是一群人类吗……” “莫尔，我问你一个问题。” 莫尔抬起头，歪头表示疑惑。 “你之所以出手，或者说之前对我有敌意，现在又很和善，是因为你的主人，对吗？” 第94章 人类 莫尔不太清楚顾砚什么意思，但她感觉这个人有些怪怪的。 “对！” “……”顾砚沉吟片刻，思考着如何表达。 “那是我的主人，创造我，给我自我意识的人，当然要听主人的。” “但是……你的主人并不需要你，我的意思是，她并不需要你的战斗力。” “你……你！”莫尔瞪大双眼，声音有些颤抖。 顾季可以创造很多超级人工智能，很多一样的机械巨龙，也可以赋予它们拟似律者的战斗力。 但是她没有。 “别激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主人偏偏创造了你？” “她可以创造一个机械虎，机械狼，叫它们别的名字。” “但是她只有一个莫尔，给了你自我意识。” 虽然这些话轮不到顾砚来点明，他也算不上特别了解这两人。 “她可没把你当做战斗的工具，你明白我意思吧？” 莫尔失落的表情早已经消失，“是……是这样？” “嗯，她在离开前，特别强调让我看好你。” “嘿嘿……”她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说真的，之所以会相信主人不要她了这种话，也是她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 说到这里，顾砚叹了一口气，“你看，你是不是很高兴？” “你会觉得自己很幸福，你的主人呵护你，也包括我执意保护家人，奈莉想要复活心上人……” “我们都拥有同一种东西，它叫做『人性』。” “人……”莫尔似是明白了什么。 “对，人。” 顾砚点了点头，向着治安混乱的外围走去。 “它以人冠名，却能影响你，影响律者，很可怕，也很伟大。” “人类同样如此，以力量而言，他们太弱了，不堪一击，但是身为蝼蚁的人类，也会有可敬可爱之处。” 虽然于顾砚而言，仅限于寥寥几人就是了。 “当然了，拥有人性是好事，至少在我看来如此。” 他轻笑一声，拍拍莫尔的脑袋。 “不过……人性也是分善恶的，糟糕起来，连杀人如麻的律者都会极度厌恶。” 手掌向前探出，顾砚无视空间扼住一人的喉咙，拎到面前。 “尾随我们，想死吗？”他的笑容很冷，但是莫尔也没有再害怕。 这人一路尾随，意图不轨，可惜踢到钛合金板了。 在崩坏的阴影笼罩下，人的善会更加耀眼，人的恶念也会被放大。 律者拥有人性，或许会对普通人手软，但人类恶堕之后，对同胞也是极尽残忍。 “呃，饶，饶……” “饶命吗？可以，我不仅放你一马，还会给你力量。” 顾砚的笑容愈发和善，但那人却是如坠冰窟。 吸取以往的经验教训，他使用的方法有些残忍，直接摘取掉部分身体机能，使用机器维持。 这样能够一定程度上抵抗侵蚀，延续存活时间，再塞入五个人造能量中枢，通过修改认知等手段，代替对方大脑对能量进行操控。 他想要先尝试制作一个成功的特例，再想办法一点点取代掉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很快，改造就完成了。 “看来还算成功。” 顾砚操控着对方运转能量，并尝试御空而行，调动气流，全都成功了。 崩坏能在他的控制下十分温顺，不断通过能量中枢转化。 下一步就是切断操控，仅通过修改认知，交给实验体运转崩坏能的方法。 无形的精神丝线断开，实验体恍惚了一瞬，恢复神智，面色无比惊恐，双膝跪地。 “你……你是异能者，对我做了什么？” “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放我一马！” 没有对此人的求饶有任何波动，顾砚只是冷冷道了一声：“起来！” 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提起，同时认知修改，抹去恐惧。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愤怒的情绪滋生，实验体挣扎着不断叫骂。 呵，若是顾砚与莫尔只是普通人，让此人偷袭成功，会经历些什么可说不准。 “嘴上凶有什么用，打我。” 腾出一只手挡在身后，接下莫尔的拳头，顾砚对上她那一副你有毛病的表情。 “你打我做什么，公报私仇？” “不……不是说我吗？”坏了，差点得罪饭票。 “***，坏老子好事！”实验体反应还是太慢了些，现在才挥出一拳打向顾砚下颚。 砰！ 无形的屏障阻挡了攻击，但由于体质的增强，实验体并没有疼痛。 使用异能攻击他！ 一个想法自实验体的脑海浮现，也没有去考虑诸多不合理，便打出几道风刃。 见此，顾砚挥手停止了这场闹剧。 成功了！ 哪怕是要普通人掌握异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已经成功开局了。 “今天到此为止吧……嗯？” 就在感知从实验体收回后，顾砚不经意间似与某道目光相对，那种感觉很奇怪。 一瞬间，那道目光就已经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感知极限扩散，自顾砚所在地为圆心，巨大的圆形感知区域覆盖了大半个华国，甚至能清楚“看”到广市聚集地外围抵御崩坏兽的异能者。 但还是没有找到那目光的主人，完全没有能量流动的痕迹。 肉眼跨千里观察顾砚？开玩笑的吧，千里眼还得用个法术呢！ 内心吐槽般的与神话人物一对比，却让他想到了某个可怕的猜测。 那道目光，来自于崩坏神？ 如果是如此，事情的发展就有些诡异莫测了，自己脱离崩坏这种事，神一定是知晓的。 莫非是他触及到了某个禁区，被警告了？ 不对！ 崩坏神不会管这些，相比警告，祂更倾向于降下责罚，而且祂不会用实质性的“目光”来观察，更不会与顾砚对视。 “怎么了？” 莫尔摇晃两下他的手臂，眼神中饱含期待。 “……没什么，走吧。” 此时已经是晌午，顾砚带着莫尔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是在之前莫尔盯着那家火锅店。 “要吃饭吗！” 饭票最好了！ “嗯。”因为出现的位置是一处角落，没人注意到。 在靠窗的座位停下，他让莫尔随便点一些吃的，自己便看向外面，目光闪烁。 第95章 伪装 莫尔已经自顾自吃起来，恨不得跳进锅里。 那名实验体没有被杀死，不过顾砚暂时封禁他的能力，将其放走，并以自身的特有能量标注了他。 如果那道目光的主人要调查顾砚或者他的实验，那么从实验体入手是很好的选择，便干脆把鱼饵丢出。 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想主动追查几乎不可能了，只有等下一次机会或者等对方上钩。 不过……回想起来，那道目光更多的似乎是，好奇？ 思索间，莫尔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解决了战斗，眼睛的余光多次扫过顾砚。 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嘛，请她吃饭，还算有良心！ 这么想着，她便缩在了座位上，想要睡一觉，但脑袋却被弹了一下。 “起来，走了。” “你这人怎么……” 刚抬起头，她便看到顾砚已经走到无人的角落，明显是十分急迫的情况。 莫尔眼睛一亮，逃单吗？那确实得赶紧跑。 两人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有人在靠近，目标是我们！”莫尔的脚步一顿，感知到了什么，并没有退缩，她并不认为来者的实力高于自己。 顾砚当然也知道，不过之前距离太远，对方的意图无法确认，他也没太大反应，只是留意了一点。 可惜的是，来人并非那目光的主人。 “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会我去找你。”虽然莫尔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好的。 “不要，饭票别想丢下我。”说罢她便捂住了嘴，该死，说漏了。 但又想到他可能嫌自己不听话，便转身向相反方向离开，先躲起来。 没有理会她的言语，顾砚取出傲慢的面具，戴在脸上，以此掩饰身份。 这面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无法被正常攻击击碎，在他的掩饰伪装下，极难发现自己的真面貌，身份。 此时顾砚已经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公园，杂草丛生，枯黄的枝叶遍地，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安静，周围几乎没有人。 找了处还算干净的长椅，他坐在上面，闭目假寐，要等待什么。 真是……好久不见。 “来了？” 他将声音变化，与傲慢一模一样。 睁开眼睛，一道白色身影进入视线。 “你是……傲慢？” 徐慕迟眉头皱起，作为华国异能部高层，自然是知道诺尔德摩傲慢现身一事的。 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还敢一个人找来？” 带着怪异面具的顾砚站起身来，目光带着伪装出来的戏谑和不屑，慢步走向她。 “怎么，窥探别人，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吗？” 人类知道傲慢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对傲慢有很大的敌意和惧怕，却让徐慕迟不敢轻举妄动，万分警惕，显然是知晓他律者身份的。 后知后觉的，顾砚才意识到，人类不知何时已经对崩坏了解许多了，帝王级圣殿级等词汇也多次出现。 这些消息莫尔并没有告知顾砚，要么是她忘了，要么是查不到。 诺尔德摩！ 毫无疑问，如果是后者，那一定与诺尔德摩有关。 “傲慢……先生，我并没有窥探你什么，只是，不知道你为何在杀死几名异能者后，又出现在此地呢？” 奇怪，为什么会是傲慢？ 徐慕迟本来就一直在处理崩坏，来到蓉城周围时，芥子空间中的定位仪器却有了变化。 不仅如此，所定位的还是一位s级异能者！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收纳起来的定位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所以也避免了遇到一个异能者就要出现提醒，还有监视对方自由的嫌疑，因此她很少使用。 而这次的一反常态，说明被定位方所在，与芥子空间为同一空间平面。 经过核对后，她惊讶发现被定位的是已经被认定死亡的顾砚。 他没死？而且他也确实拥有芥子空间。 不过，为何他却要避开人，让别人误会？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来到此地，却发现所定位的竟然是那位律者，傲慢。 “你应该知道的，杀死几个人，对我算不得什么心理负担，也不可能影响到我做任何事。” 顾砚轻笑一声，“怎么？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应该不会吧，毕竟，关于『崩坏』的一切，已经够你们头疼了。” 傲慢与人类接触，人类知晓崩坏，两者没有撕破脸皮，之间经历了什么，顾砚还是能猜个大概的。 “虽说确实如此，但杀人这种事，可不是能够轻易无视的。” “傲慢先生提供的帮助很大，但这并不是你为所欲为的资本！” 毫不退让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不过顾砚也因此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哈哈哈！人类还是如此狂妄，事到如今，你们仍然没有意识到，在律者面前，蝼蚁的死活毫无价值吗？” 顾砚突然出现在她的两米距离以内，徐慕迟取出长剑，神经紧绷。 不过他只是伸出手凭空一握，某条不可见的丝线破碎。 这是有人试图建立思维网络，链接徐慕迟，可惜被顾砚打断了。 “我觉得两个人交流的时候，还是不要被人打扰比较好。” 顾砚对她笑了笑，虽然面具下的脸庞对方看不见。 “好了，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人类的强者，找我何事？”为了更好的演绎傲慢，顾砚特意加重“强者”二字，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如果是求饶就不必了，如果是挑战，我不介意教教你们，什么叫认清现实。” 好欠揍，顾砚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 徐慕迟沉默片刻，抬起头，带着探究的目光直视他面具下的双眼。 “傲慢先生在此地等我，就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吗？” 顾砚摇头一笑，身体前倾： “可以这么说，毕竟不知死活的人很多，很明显你不在其中，不然，你活不到现在。” “既然并非无知无畏之人，又敢于挑衅神的使者，你最好能说出什么能够让我满意的答案。” 而徐慕迟也不生气，还收起了武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那么请问傲慢先生，有没有见过一位名为『顾砚』的异能者呢？” 第96章 猜测 傲慢如果持有顾砚的异能证，其目的绝对不是收藏，更不会说有人沿循定位找了过来，还装作不知道。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来此地是因为什么，只是在故意刁难，或者他在装腔作势。 为什么装腔作势？不就是为了掩饰？ 这样想着，徐慕迟便询问对方有没有见过顾砚。 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回答，都能借此看出一些端倪，不过对方也有撕破脸皮的可能。 要是撕破脸皮也不应该是现在，早在他发现自己的行踪大可以直接出手。 “哦？你等我找找……” 听到这种回答，徐慕迟眉头紧锁，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对方将手伸到一旁，空间出现波动，取出一大把异能证来。 “抱歉，太多了，我有些记不太清。” “这些里面，你找找有那个人吗？哈哈哈！” 他将那些异能证摊开，微微摇头，语气带着莫名的愉快，似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 “哦？要打我吗？你可要想清楚，我挥挥手，蓉城得死多少普通人呢……”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徐慕迟的胸脯不断起伏。 如果在这里交战，她会不会死不知道，但是蓉城聚集地绝对会遭受重创。 而且，还有许多疑点无法解释。 顾砚的武器是出现在第二律者手中，高层暂时将傲慢定为第三律者，两位律者不确定有没有交集，但是交集会牵扯到单单一个异能证，有些太勉强。 异能证又不是什么宝贝，律者傲慢会特意向第二律者索要？可能性不大。 而且异能证之前确确实实存在于芥子空间，傲慢也有能力使用芥子空间？可为什么之前仅定位到了顾砚的异能证？ 莫非是他直接连接到顾砚的空间中取出来的？ 在自己刚到来时，他也提到了“窥探”，而自己确实是通过定位找来的，这样来理解也并无不妥。 “真是无聊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找那个人，自己翻翻吧，或许能找到惊喜呢？” “不必了……” 不管有没有证件，都没有任何作用，说明不了什么。 “那真是可惜了……” 这样说着，顾砚手掌一握，大把异能证化为齑粉。 “这……” “诶，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分享出去的『藏品』，就失去了收藏的价值，留着无用了。”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顾砚在徐慕迟打开芥子空间取出武器的瞬间，就通过空之律者的权能观察到了定位的存在，如此做只是找个机会销毁异能证而已。 至于说这么多做什么……为自己掩饰，同时套取一些话。 傲慢做了些什么，他很好奇。 “如何？你的疑问得到解答了吗？” 徐慕迟并未言语，她仍有许多不解。 “我前几天刚和人类友好交流过的吧？怎么现如今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还是说，人类就喜欢弯弯绕绕呢？” 其实他可以逼问，或者坦白身份，这样获取信息都简单的多，之后只要灭口就可以。 但相比诺尔德摩的无关紧要的情报，掩盖自己的行踪和往日的战友更值得在意。 这么一个高层在蓉城遇袭，肯定会大乱起来，浑水或许适合摸鱼，但不适合作恶。 “不……”她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或者说，完全无法确定对方给出的信息真实。 “大老远跑过来找我，浪费时间，打又不打，话又不说……” 顾砚已经十分贴近徐慕迟，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他甚至能听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心跳。 “你是来拿我取乐的吗？” “……”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之前能够对人类保持一定的善意，现在仍然能。” 他转身回到长椅，旁若无人地坐下来，一副你随便说，我听着的样子。 但徐慕迟还是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 如果是顾砚来提问，难免由于情报缺失而露出破绽。 “如果你想找什么人，那很遗憾，多半是……死了吧？毕竟我可没有对蝼蚁怜悯的习惯。” “这就是我的答案，没事的话，就离开吧，趁我还没反悔。” “至于我，你可以放心，我只是路过此地，如果我想做些什么，你们拦不住我。” 哪怕蓉城会加强防守也无碍，傲慢做的关我顾砚什么事？没有发生太大事情，战斗力也不会长时间集中于此。 不过徐慕迟会来找他，倒是有些出乎顾砚意料的，已死之人，这种局势下还有人记得，呵…… 转过身，他准备离开，但突然的呼唤将他的脚步硬生生停下。 “顾砚！” 徐慕迟突然开口。 “……你脑子坏了？不要用蝼蚁的名讳……称呼我！” “……”她并未退让，眼神中带着坚定。 空间的能力是第二律者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而眼前之人同样能够使用。 眼前的人是第二律者，基本可以排除。 他拥有和第二律者相似的能力，这个可能性是未知的。 或者……他能够得到第二律者的能力。 很难不联想到顾砚的复制。 之前的诸多疑点，似乎将顾砚的身份代入到傲慢身上，一切迷雾都会散去。 除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仅是如此，不至于让徐慕迟冒着风险拆穿他，但他拥有操控空间的能力。 这个能力是否可以打破世界的屏障？ 可惜她不会知道，自己所谓“穿越”不过是本土的一个普通人，意外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后，又被量子之海所摆弄而已。 “你……找死吗！！！” 太聪明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足够聪明就不要捅破，现在，只能请你去死了！ 大不了就换个聚集地，战友也不过是过往之事，但在人类眼中，顾砚这个名字还不能和律者画上等号。 无形的手掌凝聚而成，将徐慕迟握在其中，强大的力量让她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把诺尔德摩的一切告知我，你还有机会留下遗言。” 担心死于话多？以现在他的实力，同时出现三位律者都救不了徐慕迟！ “果然……是你！”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第97章 囚禁 诺尔德摩的事情并不多，无非就是大脑破译，傲慢现身并提供情报，然后又因为技术研究等原因，研究中心成为了灯塔一般的存在。 那里的研究人员还不断提出一些有利于人类延续的建议，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但这些似乎并不能解释，莫尔为何无法调查有关那里的一切情报，似乎被什么东西严密保护了一般。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非目前的科技所能做到的。 两人的位置已经被顾砚转移到了上层虚数空间。 “……就是这些了。”徐慕迟被空间束缚着，无法挣脱。 “你要杀我，只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 “不对……傲慢一直都是你吗？你现在的实力……你是律者吧。” “你的遗言真是特殊，”顾砚没有取下面具，脸色无比淡漠。 “就带着这些疑问去死吧！” 无情的空间绞杀粉碎一切，虚数空间坍塌破碎，顾砚也随之回到现实，只是…… 徐慕迟仍然在原地，目露疑惑，毫发无损。 怎么回事？ 顾砚不解，盯着她并未再动手。 似乎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啊…… “你……为什么？” 她试探着问道。 不过这一次顾砚没有再回答。 “呵……你**在搞些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的能力很特殊。 原来徐慕迟同样是树与海角力的棋子，原来她就是量子之海选定的代言人，系统的真正拥有者！ 刚刚顾砚动手，一股与他同源却恰恰相反的能量中和，完美保护了徐慕迟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毫无疑问，这是yan所留的保护，同属于予之律者的独有掌控能力。 那个家伙留她做什么？ 不对……如果yan希望世界的轨迹更改，又为何如此？ 阻拦了顾砚的，竟然是『自己』？ 除非，顾砚杀死徐慕迟才是正常轨迹。 莫非作为量子之海曾选定的人，她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啧，真是烦人！ 不过杀不了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顾砚尝试使用修改认知，却失败了。 “你比我想的还要无情，是因为变成了律者吗？” “……闭嘴！” “之前的你话可是多的很，现在我多说两句，你就厌烦了？” “哼！”顾砚以多层虚数空间将她围困，囚禁在牢笼之中。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就得意忘形了？” 徐慕迟无法打破空间的壁障，摇头一叹。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你还是如此，太过于敏感。” “谈谈？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还是挺准的。” “这就是你作死的底气？”顾砚取下面具，竖瞳之中毫无感情，却盯得人头皮发麻。 “还是说，你不想活了？” “……”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可怜！”轻笑一声，说不出的同情还是嘲讽。 “你是傲慢吗？” 徐慕迟这样问着，却将芥子空间内部展示，简单向总部说明了下自己暂时有事处理，就主动摧毁了她自己的定位和所有通讯设备。 “不是。” 顾砚静静看着她做这一切，思索着怎样处理。 杀不了又控制不了，就这样一直关着？ “那你为什么要掩饰自己？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是怕我泄密？”自从发现此人就是顾砚后，徐慕迟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了一样。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你不也在耐心听着吗？” 闻言，顾砚冷笑：“我只是考虑如何处置你。” “另外，是什么让你不怕死也要揭露真相？” 自作聪明？还是魔怔了？ 思考片刻后，徐慕迟才开口道： “其实你比你想象的要善良得多，不然刚才你大可以直接出手，逼问我，用蓉城威胁我。” 顾砚心中暗暗摇头，不出手只是嫌麻烦而已，不过他没有再解释什么。 “……我想知道，你拥有的空间能力，可以让我去其他世界吗？” 她想“回去”？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人穿越到这里，这里才是她真正的故乡，可惜她不知道。 “不能。” “是……这样吗……” 徐慕迟的目光有些涣散，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算了，我不该抱什么希望的。” “看来你的孤注一掷没有任何价值。” “不，至少认出了你。” 她勉强挤出笑容，“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不需要放了我。” “你从我这里偷师，却不信任我，有点让人寒心啊。” 其实被关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她这样想着，也有些累了，不用去处理那些杀不完的怪物，救不清的人。 “你们会相信傲慢吗？” 顾砚的话传入耳中，她抿抿唇，没有再接话。 人类已经做不到去相信律者了，哪怕傲慢真的提供了一些帮助。 第一律者击溃某西方国家引以为傲的军队，又大量屠杀异能者高端战力，第二律者摧毁海市，灭掉的国家大大小小三十多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恐怕对顾砚而言，她已经算不上是同类了。 “但是我还是相信你的。” 她轻声说着，蹲下身来，抱着腿坐在这空间牢笼中。 顾砚早在很久之前就可以复制能力，而且能够击破理之律者的防御，想来那时他就已经算不上人类了。 但他还是跟着她清理怪物，还有第二次崩坏前夕出现的末法级崩坏兽，同样是他击败的吧。 明明是还不错的一个人…… 是人类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的家……也毁了，虽然家人无事，他却没有再去重聚。 这之间发生的事情可能很多吧。 “在我能杀死你之前，是不会还你自由的。” “没关系。” 对付律者，她满是无力感，偏偏又不得不挺身而出，拼尽全力却无法救下任何人。 就当做是……小小的偷个懒吧。 “如果有时间，可以来找我聊聊天。”毕竟一个人也会无趣的吧。 “……” 顾砚没有回答，将空间牢笼沉浸于现实以下，徐慕迟的眼前变成一片混沌无序，视线越过牢笼，就会模糊。 “……” 现在已经没人在一旁了吧，她的睫毛低垂下来，无声的泪滴滑落。 第98章 交汇 “呃……” 突然的声音惊到了她，想要抬头，但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软弱的情绪。 “你怎么又回来了？” 毫无疑问，来人是顾砚。 “我只是想问问，你有带现金吗？” “……有。” 顾砚无奈叹气，在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莫尔。 没错，还是那家火锅店，刚刚逃完单，还敢回去吃，饭量又不小，老板坐在旁边桌上死死盯着她。 虽然一个修改认知就能解决事情，但教育孩子嘛……还是得打一顿才行吧。 幸好，从徐慕迟那里借到一些钱后，把莫尔赎了回来。 啧，带孩子真的烦！ “可恶，什么叫做赎啊，我莫尔怎么可能被区区人类扣押！” 莫尔气鼓鼓跟在顾砚身后，口中不断念叨着。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吃的太多，如果不付钱，店老板就会亏损，一亏损火锅店就会关门。 然后就再也吃不到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顾砚冷声说道，颇有种训斥熊孩子的感觉。 “……”饭票好凶！ “我让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就跑去吃东西？” “我……” “你若是给我添了麻烦，我可就不管你了。” “不行！”莫尔直接从身后抱住顾砚，四肢如同八爪鱼一般挂在他背后。 “下来……” “你别不管我。” “……” 他沉默片刻，强忍着给莫尔一个过肩摔的冲动，道了声：“好。” 答应了顾季的，自然不能真不管。 “还是饭票最好！” “不要这么喊……算了随你吧。” 顾砚也没有再理会她，莫尔又是刚吃饱，干脆让他背着走。 “我们要去哪里？”她没有刻意压制着，有些困倦。 “哪里也不去，等。” 等着看看有没有鱼会咬饵。 他要暂时停止实验，先将注意力放在窥探者身上。 无论做什么，有人以好奇的眼神在一旁看着，哪怕没有恶意，还是要多提防。 况且状况之外的存在，最好是直接掌握或消除掉。 “好，那我先睡会，开饭叫我。” ……………… 空间出现波动，顾砚从中走出，进入牢笼之中。 “你是来还钱的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些饭菜。 “原来是送饭吗，不过我短时间不吃不喝也……” “已经九天了。”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一下午。”徐慕迟挤出笑容，在这片空间，时间被扭曲。 “还挺丰盛，你做的？” 顾砚没有反应，算是默认了。 她接过菜肴，品尝起来，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吃的津津有味。 “好吃，没想到你厨艺不错。” “……” “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点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没有不可调节的矛盾，只是你有可能会为我带来麻烦。” 顾砚变出桌椅，坐在上面，“不过那是之前，现在我险些夺去你的生命，束缚你的自由。” “想报复我，杀了我吗？” 取出一些水递给徐慕迟，他的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你想多了，我对你没有恶意。”说着，她活动两下腿脚，坐在顾砚的对面。 “更何况这里还包吃包住，安全可靠，很不错。” “……随你怎么认为。” 反正顾砚没有放了她的打算，也不需要别人理解或认同。 片刻后，他离开空间牢笼，带上吃完饭的莫尔外出。 现在聚集地的治安已经改善了许多，前线的压力突然减小，崩坏，武器等等每天都有新成果，且已经开始运用。 单凭人类按理说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傲慢也没有提供技术支持，莫尔无法查找到缘由，那十有八九是由于诺尔德摩了。 是研究人员打了鸡血，还是说在异能的帮助下，攻克技术难关十分轻易？ 同时，『伊甸园』已经成立，作为全人类文明对抗崩坏的总联盟，伊甸园几乎包含了所有国家的所有军事力量。 其中，常规军队达到了惊人的两千一百万，s级异能者五十余位，a级数千位。 值得一提的是，顾漓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短短数天清理了战车级，圣殿级六十多只，更弱小的数之不尽。 现在她已经成功晋级到s级，成为京冀地区的重要战力。 另外，伊甸园并没有总部，由包括京冀地区在内的世界四大聚集地为主要，集结全人类的智慧与力量来应对灾难，提供武器，技术，对崩坏生物的武器已经在华国，北洲初步取代了旧式的枪支。 不过在第二第三律者不知踪迹，大崩坏降临，相对不安稳的当下，其外围还有些混乱，认不清现状，风气不正的大有人在。 异能者烧杀抢掠事件在短短一周，单是蓉城周边就出现近百起，不过似乎有人在管控，部分作恶者会失去音信，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时间，异能者高人一等的观念开始腐蚀少部分底层人员和普通人的思想，害虫滋生，人们见到异能者不会对其抛洒的热血感激，而是十分恐惧。 但由于崩坏的铡刀高悬于人类头顶，人类的生存空间被一步步压榨，能抽出来维持治安的力量有限，且对异能者包庇严重。 话题回到当下，顾砚一直让莫尔关注着这些，虽然对常人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还是早有预料。 在这几天，他不断增加了更多实验体，但都没有再遇到那道目光。 说来有些奇怪，经常有心术不正的异能者作恶，杀人夺财夺生存资源，欺负普通人，导致普通人中的害虫不敢露头。 但是最近，似乎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异能者身上，失踪事件因此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什么人把异能者当做猎物？又有什么作用？ 顾砚不知，也不好奇，只是觉得对方在给他捣乱。 不过…… “怎么了？” 莫尔见他一路思索着，现在又突然停下，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好像有鱼要上钩了。” 目光穿过重重墙壁，再次与那另一道目光交汇，或者说，两人都看向了同一处。 第99章 照片 “出现了吗……” 顾砚加快速度，却又十分隐蔽地接近。 对方在注视着一位将要行恶的异能者，十分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顾砚。 联系到最近的异常，会是那道目光的主人出手对付异能者吗？见到了顾砚对普通人实验，那人也想尝试？还专挑异能者？ 这么说来，一直捣乱的也是那人吧。 他也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藏在暗中，莫尔也主动远离，生怕坏了事。 ……………… 太倒霉了。 “我只是个做记录、拿资料的，有什么仇什么怨别来找我啊！” 苏琪琪满脸惊恐，仓皇逃着，还不忘向身后乞求，呼啸的风迎面灌进肺中，也顾不得难受。 没人回答，是安全了吗？ 她不敢回头，只想着离开此地。 “管你做什么的，要不是你们这群人，老子能进去蹲半年？” 声音竟是从前方传来，惊骇欲绝之下，她只顾抱头躲避，却恰好躲开了本应砸向脑袋的攻击。 枪托擦着长发而过，重重击打在后背，异能者的力道把她击倒在地，咳出两口鲜血。 好痛！ “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 男子用鞋尖勾起苏琪琪的下巴，满脸轻蔑。 “别……别杀我……” “现在你也会求饶了？当时我坐被告的位置，怎么没人听我求饶？” “呵，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出来了吧？还成了异能者，宰了两只怪物就没人关心我之前的身份了，你信奉的规则，现在还有用吗？” “……”剧痛让苏琪琪说不出话，只是瞪着男子，用眼神骂人。 “看起来还挺有精神，这样正好……” 男子邪笑着蹲下身来，双手拨开她的头发。 “别，别——” 她紧闭双眼，可那股令人作呕的血污混杂着烟酒的气息却突然消失。 怎么回事？ 尝试着睁开眼，发现那男子早已消失不见，环顾四周也不见其踪影，只有掉落在地的枪械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属实。 先不去想发生了什么，苏琪琪将从未见过的枪械抱在怀里，笨拙地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来。 她并不知道，在自己的面前已经展开了一层虚数空间。 顾砚持刀站立，脚下是被惊吓得不敢动弹的异能者，一条由不知名材料锻造的锁链束缚在他身上。 那锁链将男子拖进现实空间以下，被拥有空之律者权能的顾砚截取，将几人所在区域上升到现实以上，以此封死所有退路。 “藏头露尾！” 尝试着对前方挥出一刀，但毫无作用，他皱起眉头，自己的攻击无论是空间的壁障还是虚实数的部分特性都能够打破，为何对一个藏匿起来的存在不起作用？ 对方的手段算不得多高明，唯有行踪诡秘，隐藏的能力很好，如果不是顾砚能力多样，都难以知晓其存在。 他将手掌伸出，空间收缩，周遭开始向着他的掌心聚集，那位异能者在此番拉扯之下被撕得粉碎。 那道目光依然紧盯着顾砚，满是忌惮与好奇，却迟迟不敢露面，躲在暗中。 不过在空间的收缩下，要么撕碎对方，要么迫使对方现身。 很快，顾砚已经回到现实中，掌心是一个黑点，体积无限接近于无，那位好奇宝宝在其中挣扎着。 黑点破碎，其存在方式被虚数空间压缩至无限小后重新定义，回归现实。 点点光粒组成方形纸片，顾砚看着出现的物品，有些诧异。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似是某处室外所拍摄。 一道厚重的门，足以抵抗炮弹的轰击，一侧为墙壁，有被什么撞击的痕迹，贴着许多警示牌，禁止靠近一词用了数种语言表达。 最醒目的便是大门上一行英文，不像是此场景原本就有的，更像是后期批图。 诺尔德摩欢迎你。 “欢迎”二字有些莫名其妙，像是友善的邀请，更像是欺诈的话语。 又是诺尔德摩？那道目光同样与诺尔德摩有关？ 先是傲慢出现，又是攻击莫尔，改变世界格局，建立伊甸园，现在连窥探顾砚的人，都和诺尔德摩有莫大的联系。 而且，一直以来将顾砚搞得疑神疑鬼，让数十位异能者消失，躲避顾砚的追查的，竟只是一张小小的照片？ 将其握在手中，顾砚十分确定，这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没有运行、甚至没有承受过除他以为任何人的能量。 匪夷所思。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律者。 但律者的所作所为，会给人类带来如此大的帮助吗？人类会接受这样一个律者的存在吗？ 而且傲慢已经在诺尔德摩现身过，再出现一位律者与其背道而驰，可能性甚至足以忽略不计。 当然，不排除有人类强者的可能性，但连徐慕迟都毫不知情，是被隐瞒了吗？还是说几乎没有人知道？毕竟顾砚也是凑巧知晓的。 最让人不明白的还是“那人”的所作所为，既然在用自己的方法帮助人类，却又藏头露尾的监视着远在地球这一端的蓉城。 对方绝对知道莫尔，却纵容她与顾砚在这里拿活人尝试禁忌，还表现出好奇的样子。 顾砚冷哼一声，对方对自己的了解有限，似乎没有把他抖出来，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算是对“那人”的一次警告，又或者是两人无声的交流。 你想要追查我，我想要避开你，但是我对你很好奇，你又十分嫌弃我。 那么干脆在此与你坦白，你通过这次交手摆脱了我，知晓了我，我也能借此避开你，带着你的想法和实验思路从你的眼前消失。 看似是两者都不亏的局面，实则顾砚太过被动，完完全全踩着对方铺的路走过来。 这种感觉十分让人不爽，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很好的结局。 顾砚的战斗力明显更加强悍，对方忌惮着，不敢露面，甚至为了“和解”主动销声匿迹。 他确确实实凭借自身发现了”那人”，但这又是“那人”主动暴露自己存在的途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不知道，对方将诺尔德摩暴露的目的并非是达成“和解”，仅仅是因为这四个字所传达的，是一种媒介。 第100章 纸条 “那人”对顾砚莫尔的了解，仅限于“做着奇怪实验的奇怪的人”以及“律者的造物”而已。 关于顾砚的信息，都在之前被莫尔和顾季处理干净，仅有少部分本就知晓他的人了解一些。 与顾砚对峙的另一方，也误以为顾砚今天的举动是一次警告，以后必须消失在他的面前。 顾砚所假想的自己被碾压的情况并不存在。 照片媒介的暴露，同样是在对方的意料之外。 实际情况就是，一个阴差阳错的相遇，阴差阳错的好奇，阴差阳错的纠缠。 最后又阴差阳错互相误会了一番。 那人会如何选择？远离顾砚的视野，不再招惹这个危险的不稳定因素。 顾砚会如何选择？无视对方曾经的冒犯，接受对方妥协的请求，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各自做各自不可言传的尝试。 毕竟对方于他最大的威胁也仅仅是暴露实验而已，这恰恰是对方也有意隐瞒的。 但就此忽视，是不可能的，最近几日还不行，可能还有后手来防范着他，等对方放松了警惕，就是顾砚登门拜访的时机。 一系列的思考与决定，实际上只是短短瞬间，顾砚将手中的照片烧毁，目光仍有些涣散，在考虑着什么。 有些硬邦邦的物体抵在他的后背，微微颤抖着。 “你……你是什么人？” “虽然你救了我，但是……还请你体谅，我没有安全之前是不会放下武器的！” 想要加害她的异能者消失，再次出现的只有这个人的背影，苏琪琪误以为是顾砚救下了她。 不过，异能者的实力对普通人而言太可怕，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不敢赌眼前的人是不是有善良的心。 异能者都使用的枪械，一定是十分可怕的，自己……应该安全了吧？ “你可以开枪。”那样的话，不过是又要加个班，做一次实验了。 顾砚毫不在意转过身来，眼中尽是轻蔑的神色。 本来还胆战心惊的苏琪琪在看到他的正脸后，直接把武器递上前，“我投降，不打了。” “……？” 这个人好像之前见过……是几个月前的蓉城，她知道一些自己的战斗力，会放弃挣扎的这么干脆……倒也能理解。 但是她一脸兴奋是怎么回事？ 顾砚的面色有些怪异。 而苏琪琪则是两眼放光，对，就是这种嫌弃的，看垃圾的眼神！配上他，绝！ “你要杀要剐，劫财劫色？” 反抗？不反抗，打不过，他可是能一脚踩死几十米高的怪物。 而且他救了自己两次，这是缘分吧？一定是吧？ 她的脸庞有些红润，顾砚伸出一只手，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摸头吗，好温柔！ 然而…… 修改认知发动，苏琪琪的目光变得呆滞，成功生效。 “真是可悲。” 顾砚说的并非她，而是所有无力卑微的存在。 连认知思维都被随意修改，所谓自我意识都是由他人编辑，根本意识不到何为真实，拥护虚假的事实与真理。 也许……真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 他起身离开，顺手带走了那把武器，四周陷入诡异的沉寂。 片刻后，周围才从安静中脱离。 “诶……我怎么了？” 苏琪琪迷茫看向自己的双手，神色失落。 “又是直接走了吗，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 “这种强者对身为蝼蚁的普通人根本不会正眼瞧的吧……” 不可见的光粒汇聚在她衣物的口袋中，拼凑成为一张纸条。 歪歪扭扭的字迹十分浅淡，认真看才能识别出来一行英文。 诺尔德摩欢迎你。 ……………… “这个不能吃。” 莫尔有些遗憾地把枪械放下，失去兴趣。 见此，顾砚将枪械拿来，无需拆解，就已经知道了其构造以及原理。 枪械外形有些奇特，像是科幻电影中的黑科技武器，略有些沉重。 相较于理之律者而言，这种武器太过简陋，但却足以让普通人类拥有屠杀崩坏兽的能力。 模拟高阶崩坏兽的能量运转方式，做到对常规能源的超高效率使用，以此来射击普通动能子弹或者高能射线。 枪械有两种不同的攻击形式，普通子弹适用于普通人，当然也能使用另一种模式，不过能量储存是硬伤，普通人打完了就无法驱动，异能者则是要持久许多。 这种武器以诺尔德摩命名，华国的使用者将其简称为“魔枪”。 通过对魔枪的了解，顾砚估测它使用普通子弹的攻击力可以应对突进级，骑士级的弱小崩坏兽，更是能轻易击杀异能者。 使用高能射线进行攻击，能量的输出能在一定范围内调节，最低功率能够快速杀死骑士级崩坏兽，最高功率甚至能对三十米下的崩坏兽造成伤害。 这只是魔枪中威力偏高的一种，还有更高的魔炮，甚至能够对五十米以上的崩坏兽造成威胁。 当然，要想发动这种程度的攻击，就需要异能者提供能量了。 这种武器打律者根本不破防，也足够人类挣扎下去。 那位远在诺尔德摩的好奇宝宝，倒还有些能耐。 顾砚心念一动，十把一模一样的魔枪构造而成，摆列在地面上，又是心念一动，所有魔枪消失。 不过他又皱起眉头，自己能够做到，是因为理之律者的权能，那人又是怎么将崩坏兽的能量运转方式，与枪械融合在一起的？ 这种精密的能量调动，超常的使用效率，是人类正常发展五十年都难以掌握的技术。 ……………… 诺尔德摩研究中心。 这里已经不单单是研究中心，四处也不再是荒原围绕，短短数天，一座大城市已经建起，成为世界最重要的聚集地。 在城市中心的诺尔德摩区，几乎驻扎了世界现存的三分之一高端战力。 这里是伊甸园的中心，是全世界力量与智慧结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这里是人类文明在灾难下第一把薪火的燃起之处。 这里承载着人类的希望，是幸存者眼中的乐土，最安全可靠的地方。 诺尔德摩，说是人类的未来并不过分。 然而，无人知晓，这里的主人—— 是一位律者。 第101章 融合 研究中心外不断有人员巡逻，偶有机会看到室内忙碌的工作人员。 但他们并不知，那都是假象。 安静整洁的走廊中，苍白的灯光无法为这里增添一丝温度，明明是很亮堂的区域，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幽暗。 就像是亮着灯的停尸房一般，毫无活人的痕迹，死气沉沉，十分压抑。 脚步声自远处响起，只是片刻就踏入这里，突兀地打破死寂……不，那脚步声的主人，同样是死寂的一部分。 莱文斯的白发在灯光下更加刺目，阴影遮掩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但其眼神似手术刀一般，若是被他盯上，不仅会感到恐惧，且完全无力反抗挣扎一般。 这个人，很危险。 他停在某处房间前……或者说是他停在那里，房间才会出现。 本是紧锁的房门随着轻轻的推动打开，莱文斯换上一副还算和善的笑容，走进其中。 “你们好！” 灯光亮起，将阻碍视线的黑暗驱散殆尽，窸窸窣窣的声响停息，室内的一切展示在眼前。 两排牢笼之间留着一条通道，其中一排是数十位异能者在牢笼中惊恐万分，有的尝试逃离，有的大声叫骂。 可惜，没有任何声音离开牢笼，也没有任何人的尝试成功。 而在他们的对面，关押着二十几只突进级崩坏兽，空间不合常理的开阔，似乎是房间本身在试图容纳它们。 崩坏兽相比异能者十分安静，匍匐在地上没有躁动，似乎是对什么恐惧臣服着。 “想出去吗？” 莱文斯喜欢高效的工作方式，但由于心情不错，他也有兴趣陪实验体开开玩笑。 没有人出声，声音被限制在牢笼内，仅有一两个异能者点了点头。 “好，我放你们出来。” 话音刚落，点头的两个人就出现在牢笼外，神情呆滞，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走了。” 见两人对自己不信任，莱文斯退后两步，伸手示意。 两人对视一眼，警惕着向外挪动，在靠近房门时更是直接跑了出去。 那两人自由了。 “好了，既然你们不想离开，就乖乖待在这里吧，反正你们的所作所为，换做以前也是要蹲监狱的。” 没有再拖延，莱文斯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出房间，随后，房门消失。 没有人注意到，崩坏兽少了两只。 莱文斯走出房间后，也不犹豫，直直走向前方的墙壁，果然，又是一道门出现，他轻轻推开， “又见面了，两位。” 刚刚离开的两位异能者，不知何时已经被固定在了手术台上，全身无法移动，只有眼睛可以转动，也可以正常说话。 “你做了什么？！” “我们可是伊甸园的异能者，你这是在反人类！” 他们在离开房门后，面前的景物扭曲，意识清醒过来时，已经被捆在这里，还有两头自由活动的崩坏兽趴在一旁，似乎随时都可能过来撕碎他们。 “伊甸园？”莱文斯走上前来，取出一张证件展示给两人。 莱文斯·罗斯，诺尔德摩研究中心总负责人，伊甸园理事会成员，抗崩坏科学技术研究执行者，负责人。 “你现在还觉得，伊甸园能唬住我吗？” 那两人瞪大双眼，绝望涌上心头。 这个白发少年就是莱文斯？什么挣扎什么恐吓能使他放弃？ 只要他开口，全人类都围着他运转，诺尔德摩区的那么多战力，都是在保护他！ “至于我做什么……”莱文斯轻笑一声，“给你们力量。” “别……”求饶的话还未出口，他就挥手屏蔽。 “不要打扰我，我要开始工作了。” “毕竟你们也不希望我有什么失误，把你们变成这种怪物吧？”他指了指一旁的崩坏兽。 “……” “很好，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当做同意了。” 一只崩坏兽飞起来，靠近其中一人的手术台，那人想要逃跑，想要大喊，却没有任何作用，只好紧闭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逃脱一般。 “别害怕，这些小东西不会伤害你们的。” 莱文斯将手放在那位异能者身上，另一只手与靠近的崩坏兽接触。 就在这瞬间，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相遇，在律者权能作用下，互相交杂糅合在一起，繁琐的数据如同被注射一般补充进去，彻彻底底融为一体。 在另一人的眼中，莱文斯只是同时接触到两者，一人一崩坏兽就瞬间停止了躁动，气息完全消失，最后仅有那位异能者躺在手术台上，目光呆滞无神。 他怎么了？莱文斯做了什么？ 整个过程十分简短，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发生错觉，可那头崩坏兽确确实实消失不见，那位异能者也不再有任何反应。 “失败了吗？” 莱文斯并没有多遗憾的表情，这是早有预料的，律者权能无法让人心想事成，虽然在研究中心内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如此。 但这并非他所要剖析的真知，而是自欺欺人，就算融合成功，离开了诺尔德摩这一概念的影响，成品就会消失，没有任何作用。 至于此次失败，不过是莱文斯所进行的第一次尝试而已。 他的媒介在不经意间目睹了顾砚的实验，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个人在拿活人做实验？似乎是想要让普通人拥有调用能量沿固定方式运转的能力，以此使得普通人获得异能。 而他所使用的能量竟然是……崩坏能？ 莱文斯不清楚顾砚是何等存在，却知晓跟随他的莫尔是第一律者的帮手。 那位拟似律者是否还活着他不关心，顾砚是什么存在他也不在乎。 但是让人类操控崩坏能的概念吸引了他。 人类为什么不能直接使用崩坏能？ 他正在研究的人造虚数核心对崩坏能的运用层次，相比顾砚的方法，如同蒸汽船和核动力航母。 这简直是为他开辟了新的道路！ 于是，他便萌生了让异能者以崩坏能作为能量基础的大胆想法。 初次尝试，失败了，不过没关系，这里还有许多实验体，他的机会，还很多…… 莱文斯的目光投向另一位异能者，眼睛覆盖在阴影之下，仅有一个渗人的笑容展露在外。 “你准备好接受力量了吗？” 第102章 分身 第一次的实验体，融合确实成功了，但莱文斯想要创造的是一个可以使用崩坏能的“异能者”。 成品却并不随人心意，实验体的思维没有抵抗住崩坏能的侵蚀，直接使得实验体成为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偶。 不过，如果能够代替实验体的大脑进行发号施令的话，其确确实实能够如同崩坏兽一般调用崩坏能。 他创造出来的只是一头崩坏兽而已。 崩坏兽还拥有本能，自身无需操控就拥有行动、战斗能力，实验体却不行。 这是莱文斯有些贪心了，想着让实验体同时拥有崩坏能的调用能力以及崩坏兽的特性，让手术台上的那位异能者以“吞”的方式完全吸收崩坏兽的概念。 那么下一个实验体，仅尝试将崩坏兽的能量运转系统移植融合进去吧。 幸存的异能者见莱文斯目光看来，惊骇欲绝，疯狂摇头表示拒绝，却被莱文斯直接无视。 “别害怕，如果成功了，你就足以媲美a级甚至s级异能者了。” 但是失败的话，那就很遗憾了。 莱文斯心念一动，二号实验体露出痛苦的表情，却没有办法挣扎。 而崩坏兽则是失去动力跌落在地，身上的紫色光晕褪去，逐渐没了生息。 融合实验很快结束了。 那头崩坏兽没有了能量供应，已经如同干尸一般碎成几块。 那位异能者也没有幸存。 “崩坏能太过霸道，其本质与正常能量完全不同，不能用常理揣测。” 莱文斯对崩坏能研究很多，甚至能够将其运用到各种器械工具中，但是死物终究和活人不同。 “人类自身若是无法掌握崩坏能的使用，根本不可能与律者为敌，除非拿生命去堆叠……” 他围绕着手术台走来走去，口中自言自语着。 “律者是特殊的存在，无论是其出现还是各种行为，都是不可控的……” 所以他想要制造的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可掌控可创造，且可以使用崩坏能的个体……” 如果有造物主的话，莱文斯一定会敬仰祂，但不会希望自己成为祂。 未知是恐怖的，但于他而言，没有未知更加恐怖。 而现在，他就是要站在一无所知的起点，追寻造物主的足迹。 这种觊觎世界真相，赋予他人力量，掌控文明走向的感觉让人痴迷，让人为此不顾一切。 一声冷笑在实验室内响起，不知道其意味，也没有人听到，仅有死寂笼罩着研究中心。 ……………… “我觉醒成为了异能者，想要申请加入伊甸园。” “姓名？” “齐元。” 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并取出一堆证件，以及某封纸质书信。 “这是推荐信。” 负责接待的人员闻言将其打开，由特有能量烙印而成的“徐”字十分显眼。 “您稍等！” “齐元”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长椅处坐下，而接待人员则是匆忙离开，还一边向上级通讯。 “你成了那什么伊甸园的人，是不是吃饭就可以不用结账了？”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顾砚对莫尔有些无语，满脑子都是吃吃吃。 “出息？对，不仅要吃霸王餐，还要在全世界吃霸王餐！” “……” 两人隐匿着身形，旁人都无法察觉，而“齐元”，自然就是顾砚的实验体。 因为并不是最终成果，且为了制造成功案例改造的有些狠，现在的“齐元”只是一具由顾砚随意驱动的空壳，其行为完全由他掌控。 有点像遥控玩具，不过这是真人。 但这并不是没有优势，要将精神寄生在无意识的躯体上，一般异能者都能做到，不过由于无时无刻不在维持稳定，能量消耗较大，十分容易暴露。 于顾砚而言就是完全不存在的缺点了。 将躯体重塑一番，改头换面，让莫尔在人类数据库中植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个新的异能者就此出现。 至于推荐信……当然是徐慕迟配合着写的，顾砚也没想到她直接应了下来，也不担心自己与人类为敌，为非作歹。 这本就是他突发奇想的尝试，就算没有推荐信也不过是多走几步流程。 信中有顾砚捏造的“齐元”的信息，包括出身，精神状态评估，异能，战斗力综合表现评估等等。 最重要的当然是徐慕迟的名号了，华国异能者中的顶层，有她的推荐想跳过一系列的流程不成问题。 “齐先生久等了，因为是特殊时期，就没有太多流程了，这是您的证件，有关现状的情报，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到伊甸园官方平台查询。” “嗯。”顾砚操控着躯壳点了点头，收下专用机和证件。 竟然直接就是a级战力，由于信中有强调，他只是在此地申请加入伊甸园，后续会前往京冀地区，自然也就不归蓉城调配。 “走吧，”顾砚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莫尔，长舒一口气。 “带你去吃饭。” 如果在顾季离开时他也想到了这种方法，那样也不会出现完全失联的情况，自己的“分身”能够随她前往基层虚数空间。 虽然帮不上什么，但却让人安心。 不过顾漓那边倒还来得及，“齐元”就去了那边。 这样想来，如果他所操控的躯壳遍布世界，岂不是能够掌握人类的局势，第一时间知晓是否有律者的降临？ 袖口传来拉扯感，顾砚十分自然的拍了拍莫尔的头，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 顾砚的意识有太多特殊性质，“穿越者”的数据信息堆叠加固，多种精神系异能的强化，律者核心的滋养等等。 因此哪怕是分出一部分操控着“齐元”，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两者之间意识为同一整体，感官传递更是没有任何延迟。 分身如果察觉到任何危险，以本体现在的速度外加空间跨越能力，十秒之内就能抵达分身所在地。 思索间，两人已经走出去很远，躯壳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齐元”早已腾空而起，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第103章 灾区 顾砚所创造的齐元实力还算可以，自蓉城出发，不过一小时后已经接近了京冀聚集地边界。 一路上荒无人烟，偶尔能遇到正在清理崩坏兽的人类。 其中就有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使用魔枪魔炮等新武器围杀两头战车级崩坏兽，虽然损失不小，但在顾砚驻足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战斗以人类的胜利结束。 聚集地的防线建立在了鲁豫两省境内，自空中俯瞰，防御工事和驻扎部队如同一条鲜明的分界线，绵延千里，恢弘壮阔。 防线内，人类于其中生存，居于避风港中；防线外，怪物嘶吼，炮火声不绝于耳，每走两步都能从脚下扒出一具死尸，干涸的血液与崩坏能渗透这片土地。 因为顾砚带着异能证，无需降落登记，定位被驻军知晓，崩坏能浓度检测结果正常，通过影像捕捉识别身份后就没有阻拦。 进入聚集地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报到，顾漓一直携带着他施加的增益，位置信息也能时刻掌握。 “我申请加入灾区清理。” 姐姐在实力大增后，也不知道是由于对崩坏的仇恨还是为人类而战，经常活跃在灾区的清理工作中。 她的出现本就十分耀眼，以精神系晋升新体系的s级，能够轻易击穿帝王级崩坏兽的防御。 随着这么多天过去，她击杀的高阶崩坏兽数目惊人，功绩被伊甸园肯定，更是以后起之秀的身份成为华国战力的支柱之一。 从莫尔那里得知这些消息后，顾砚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姐姐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又是纯纯正正的人类。 以功绩和实力声名在外，她和母亲也会得到伊甸园的重视和保护。 思绪收回，顾砚将相关证件一一出示，并申请加入灾区清理工作。 “是由上级分配还是您自己有选好的清理组？” a级战力有自己建立分组的权利，不过没有一定功绩是不行的，而s级就必须自建一组。 “申请加入s9组。”自然，那是顾漓的队伍。 “呃……抱歉，申请加入该组的人太多，加入s级小组需要经由上级和小组建立者批准。” 正常来说，a级新人加入a级组是最好的，工作量不算太大，战斗也不会因为跟不上节奏而吃力。 a级组是以数量多为主要优势，一般a级组会有数十数百人，最高a级，其余战力参差不齐。 s级组则是特种部队一般的存在，只有一两位s级和几位a或b级组成，清理高效，往往一天就要应对数十只崩坏兽。 “帮我向上级申请，小组那边我去面试。” “……好的。” 接待员好像有些难为情，顾砚也没有太在意。 “哈哈……抱歉，只是最近申请进s9的人太多了，上面和本组那边都有些忙不过来，组长又不怎么理会这些。” “那些人也是常犯难，我的态度您别在意，如果申请不成功的话……我是说如果，您也别往心里去，那么多小组都需要您。” 组长实力强，意味着其中成员工作量小，存活率高，安全又相对轻松，地位又高，这种好事谁不眼馋？ 顾漓又是新晋s级，说不定十分好相处。 因此许多ab等级的异能者都申请进入s9，那边又没人管入组申请，申请迟迟不批，异能者一次又一次来催，可苦了他们这些接待员。 “没关系，帮我向上面递交申请就可以了。”重点还是顾漓的同意，上面也只是走个流程。 做完这些后，顾砚便离开了，现在就去找顾漓目的性太强，虽然招人怀疑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本想去探望母亲，但母亲已经在京都落脚，保护得很好，他这具分身贸然前往，有可能惊动一些人。 既然她安全，就是最好的了，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 一天后，崩坏灾区，皖南。 轰！ 高大的圣殿级崩坏兽倒地，其防御被打得粉碎，右臂尖刺被折断，死相凄惨。 然而，更多的崩坏兽还在向此地聚集，粗略数去，竟有三头圣殿级，十余只战车级。 “太多了，会不会……打不过啊？” 风崇讪笑一声，手里抱着把重型狙击魔枪，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流利地瞄准怪物，射击。 淡青色的风系异能附着在子弹上，使得普通子弹都拥有足以击穿战车级崩坏兽外壳的穿透力。 “呵，怂了就直说！” 一位有些瘦弱的小正太冷笑一声，拖着把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重剑冲向崩坏兽。 只见他高高跃起，踩在怪物头顶，重剑被轻松挥动着猛砸。 “怎么你一个玩念力的要用大剑？” “谁像你一样怂了吧唧躲后边？” 风崇闻言沉默，再次对着那头崩坏兽的头颅开了一枪，子弹携带着强大的穿透力，将其外壳打出一个小洞。 而正在抡大剑的莫北夜，也就是那位小正太见状将攻击集中在伤口处，很快洞口扩大，崩坏兽逐渐停止挣扎。 同时，一道人影正在三头圣殿级崩坏之间穿梭，身形灵活，在围攻之下仍然游刃有余。 “已经离海市很近了……”但是顾砚时至今日仍是了无音讯。 顾漓轻叹一声，甩开多余的想法，一手虚握，能量凝为透明长刀，对着迎面袭来的尖刺一记上挑。 噌！ 尖刺被斩断，那头崩坏兽也在强大的力量下，被掀翻在地，扬起漫天灰尘。 她一踏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崩坏兽，长刀接此力道挥砍，落地时崩坏兽的身躯被斩出一道长长的裂口。 另外两头嘶吼一声，要趁她落地卸力的瞬间攻上来，从两侧扑击，同时三头战车级混入其中，奔跑着冲来。 “该死的怪物！” 杀她同胞，毁她家乡，无数美好的过往成为泡影，无数战友惨死在这片土地。 更是害得她的弟弟至今失联，害得她带着母亲一路逃亡。 圣殿级的尖刺贯穿身躯，却由于顾漓身体虚化，没有造成丝毫伤害，长刀以惊人的速度斩击两次，它们的双臂就齐齐被砍断。 第104章 信件 三头圣殿级失去战斗能力后，顾漓再次腾空而起，一手前伸。 长弓凝聚而成，多种能力糅合，一支长箭形成，被顾漓拉动，射击出去。 离弦之箭在飞行中不断扩大，足有二十米长的箭贯穿崩坏兽，直接击杀。 她不断搭弓射箭，一一将崩坏兽消灭。 战车级直接攻击就会成功击杀，而圣殿级容易被其坚盾阻挡，用长刀难以造成致命伤口，故此刻才开始点名击杀。 同时，在不远处，她的战友也在配合着阻拦战车级。 无数锁链自地面突起，带着巨力绞杀向诸多怪物，只是片刻，十几只战车级就失去了行动能力，被牢牢固定在地面，并不断受到挤压。 女子额头沁出汗珠，显然这种控制消耗巨大。 “小晚！” “马上！” 另一位更娇小一些的少女聚精会神，手指指尖金光跃动，面色同样略显苍白，在前方一笔一画写着什么。 很快，她完成了最后一笔，异能生效，金光消散。 轰！ 雷光闪过，粗壮的闪电不合常理地自无云的天际落下，直直劈在崩坏兽身上。 锁链瞬间崩碎，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那十几只崩坏兽瞬间暴毙。 “累死了，还好，目标达成，那两个人又输了。” 胡亦晚甩甩手，累瘫在地，以她的实力发动这样的攻击消耗极大，且前摇长，需要与队友配合。 她所说的“那两个人”，自然是指风莫二人，这次的清剿，她们两人以十二比五的成绩完胜。 “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猛，三头圣殿级，啧啧啧，一头就够我刮三天诶。” “别人都以为我们组悠闲快意得很，实际上组长带头内卷。” 另一位女子确认没有怪物存活后，便拖着疲倦的身躯走近，与她并肩坐在一起，休息片刻。 “都是s级了，干嘛还要这么拼？” “听说是要找失散的家人？我也不知道，老大之前只是随口说了两句。” “哈？她不是海市人吗，普通人在海市应该……”胡亦晚没有接着说，轻叹一声。 一时间，战场陷入沉寂，顾漓在补刀，风莫二人似是互相看不爽，唯有她们两人十分沉稳。 日光还很温和，长时间照射皮肤也不会刺痛，唯有温暖的感觉，十分舒适，两人又有些疲倦，想要闭目休憩片刻。 却不料，温暖褪去，阴寒侵蚀入骨，危险的气息自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身影挡住光线。 睁开眼向后看去，只见一头“圣殿级”崩坏兽举起尖刺。 这头怪物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心！” 带着电光的尖刺袭来，两人翻滚躲开，电光四溅，崩坏兽的坚盾挥舞，将她们拍击到地面。 体力不支，遭受重击，一时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变故太快，顾漓在两公里外，很可能来不及，风莫二人实力不够。 完了，这次要栽！ 在崩坏能浓度高，又有大量崩坏兽在此死亡，能量受到雷击影响，催生出了一头雷神级崩坏兽！ 怪物的尖刺即将再次落下，远处察觉到变故的顾漓拉起长弓，风崇的枪口对准此处，但都来不及了！ 呼啸的风声吹散温暖，将深处的绝望勾起，弥漫这片区域。 咚！ 重物落地声响起，崩坏兽的双臂被切断，一道人影站立在其头顶，一根长枪凝聚而成，猛的向下一刺。 怪物痛苦嘶吼，一支箭自其口腔贯穿而入，将巨大的身躯钉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息。 又是小片刻后，子弹才姗姗来迟，乒的一声打在怪物尸体上。 危机解除。 “小晚，伊倾，你们受伤了吗？”顾漓上前搀扶两人，并为她们治疗。 “还好……” 顾砚看着几人，或者说看着自己的姐姐，站在一旁并未言语。 本来还打算找个合理的理由混进组中，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崩坏兽倒是给了他这个机会。 救下两位成员，又展示一番“实力”，再补充一下“齐元”的身份，他又对姐姐十分了解，完全没有问题。 “感谢你救下我的组员。” 顾砚点了点头表示善意，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请问是顾漓顾组长吗？” 弯弯绕绕在这种灾难下早已不适合，引人警惕不说，还拉低印象分，浪费时间。 “是的。” 闻言，他适当的表现出欣喜：“那太好了，顾组长，我是来申请加入s9组的，特地来此找你！” “……” 赶来的风莫二人，疗伤的两位女子甚至是顾漓皆是沉默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加入我们组，特地一个人深入灾区？” 这是有什么执念吗？距离多远暂且不提，这一路上多少崩坏兽？这是不要命了？ “没错！” “……”几人再次沉默。 “请问怎么称呼？” “齐元。” “这个要等回去以后做决定，要核实你的信息，对你进行一些评估等等……当然，你救了我们，老大会给你放点水的。” 清理组工作并非保密进行，只要询问几人就能打听到她们组所在方位。 此人虽然有那么点激进，但是实力强，说不定是顾漓的某位狂热粉。 “那个，顾组长……”顾砚轻咳两声，目光环视一周。 “没事，直说就好。” 闻言他也不再犹豫，取出一封书信来。 顾漓对此人是有些不解的，有种……熟悉感？这种感觉十分莫名其妙，他的出现也很莫名其妙，并非怀疑。 见其拿出书信，她不明所以，直到看见封面那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名字。 顾砚！ 字迹可能模仿，但一股复杂的能量萦绕在周围，将书信密封。 接受过顾砚增益的顾漓第一时间确认，此信件的确出自自己弟弟之手。 她也顾不得是否失态，一把将其夺过。 “呼……”长呼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后，她才将信封拆开。 随着她专注阅读下去，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弧度，一旁的顾砚看到，暗暗摇头一笑。 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姐姐根本不知道，寄信的人就在眼前。 第105章 入组 “姐，不必担心我。” “自当日在异能局前分别后，我处理了几只崩坏兽，但是律者突然降临，我没能保住海市，所幸，你们两人无事。” “因为几次小事故，我要去完成一些特殊任务，不能提及，但不用担心，我十分安全，也替我向老妈报个平安。” “对了，带信给你的人叫齐元，我以前同学，偶然救下的，因为有点能力，就让他帮你做点事吧。” “我也是能知道现在的情况的，只能说，不愧是我姐，虽然实力大涨，但一定牢记，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不许冒险，不许逞能，不许劳累自己。” “世界变了，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老妈，更多的就不说了，你想必也清楚。” “等我，在此之前，一定要安全。” 看完后，顾漓将信件揣在怀中，似乎这样能够让不知在何处的弟弟感受到关怀。 “呃，顾组长……” “好，我批准了。” 几个人齐齐看向她，目露疑惑。 “你以后就是我们的组员了，看我干什么？欢迎他啊？” “……” 顾漓心情不错，为顾砚介绍几位成员，而那四人木讷着点头，握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s9组成员不多，加上顾砚才六人，正是在场几人。 “虽然我们是同组了，互相救助十分正常，但还是要多谢你了！” 伊倾，也就是使用锁链能够大范围控制的女子表示感激，顾砚微笑着点头。 而风崇则是趁机八卦，“顾老大，这是……” 他指了指信件，面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当然，不愿意说我也不敢多问的！” 其他几人竖起耳朵，想要听个只言片语。 “我弟弟写的，报平安的。” “就是老大之前提到的失联的家人？” “嗯。”顾漓点了点头，一直高强度战斗，偶尔这样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诶，我就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普通人能在这种灾难下存活，令弟一定是……”风崇擦拭着魔枪，嘴上也不闲着。 “咳……”顾砚轻咳一声，“其实他也是个s级。” “……” 许久，风崇才出声：“那个，老大，你们家是批发s级的吗？” “蠢货。”莫北夜后退两步，试图远离他。 “风老六，现在你们也有三个人了，下次老大也要加入我们这边，再比比谁杀的怪物多！” “不公平，不公平！” 顾砚没有加入争斗中，只是站在一旁，面上带着虚假的笑意，似乎在为成功入组十分高兴。 不过怎么组内除了姐姐，没什么正常人呢？ 可惜，他无法融入其中，救人，带信，入组，欣喜，都是虚假的。 都是他为了一个简单而必要的目的，所伪装的罢了。 “那个……方便说说你和顾砚的事情吗？”顾漓放缓语气，期待着问道。 向新成员打听其他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组长该做的。 顾砚无奈笑了笑，应了下来，讲述起早就编造好的事实。 总的来说，就是顾砚追击怪物，无意救下齐元，齐元帮助他疏散普通人，阻挡崩坏兽，合力击杀烛九阴。 律者降临时，两人被困在某处空间，在律者失去踪迹后许久，也就是几天前才从中逃出。 之后顾砚接到徐慕迟的任务，与他分别。 经过他多次润色，故事的细节已经禁得起推敲， 而由于徐慕迟平时就不见踪迹，在故事中也简单提了她两句，将她的失踪和推荐信的谎圆过去。 “然后他就把信交给我，让我带来，中间因为养伤，我无法自由行动，过了两天才来到京冀聚集地。” “然后本想等你们回聚集地，却因为劳累早早睡了过去，今天就直接来灾区找你们了。” 交谈间，几人也收工，准备返回聚集地。 平常都是傍晚才开始收工，顺便清理一下路上的崩坏兽，但今天加入一位新人，两位组员力竭受伤，也算是特殊情况。 击杀的怪物也超过预期，顾漓干脆休息两天，几人有些不可思议。 一路上，顾砚只是挂着笑容不言语，偶尔点点头表示迎合。 “齐元，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多多关照！”风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自来熟。 “他的意思是说，有危险你帮他顶着点。” “……”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怪物，弱小的崩坏兽直接被狙杀，几人很快就回到了防线内。 s9组的大本营在边缘城中，所谓边缘城实际上只是供异能者居住消遣的，距离防线很近，沿防线每隔几百里就有一座边缘城。 这里相对安全，一大片区域的异能者都聚集于此，吃穿用度可以用战功换取，a级战力十分常见，有种网游主城的感觉。 在回到边缘城后，审核了顾砚的信息，剩下的就基本稳妥，成功加入s9组。 在几人的撺掇下，顾漓带着五位组员去吃点好的庆祝一番，她本就高兴，才欣然同意。 不过处理完顾砚入组的事后，天色都暗了下来，六人走在街道上，似有说不完的话题。 顾砚走在后面，轻笑一声，真是乐观，不过，这样也挺好。 两旁的建筑并不高，却无一不亮起灯，饭菜酒肉的香味飘在街道上，勾引着劳累疲倦的异能者们前去品尝。 明明是很萧条的环境，却别有一种温馨的错觉，似乎回到了灾难爆发之前的城市，一切都没有发生。 组员偶有机会遇到一两位熟人，互相问候一番，便对新面孔的顾砚表示好奇。 毫无疑问，s9多出一位成员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但于顾砚而言，无所谓。 这个时节，北方仍是很寒冷的，今天夜色来得早，无星无月，是个阴天。 两侧的灯光照在顾砚脸上，他转头看去，与倒映在窗上的自己对视。 还是有些陌生的样貌。 目光看向被几人簇拥的姐姐，想要凑上前去，手指动了动，还是放慢了脚步。 明明现在只是陌生人，不用担心暴露自己什么，妨碍自己什么。 他的家人就在眼前，只是，就是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清楚的知道间隔有多远。 “齐元，快点跟上！”虚假的名字被呼唤着，他却只能去回应。 你们是人类， 而我不是。 第106章 雪夜 果然…… 脸上传来冰凉的感觉，顾砚伸出手，就有几片晶莹落入其中。 下雪了啊。 “还好休息两天，我可不想在这么冷的天早早离开被窝。” “放心吧，下不了多久。” “老大是海市人，是不是之前没见过雪？” 顾漓摇了摇头，“没，不过经常在网上见，也不觉得稀奇。” 雪来得匆忙，很快就是漫天飞舞，地上覆盖一层银白，几人头发也沾染着雪花。 气温一直在跌落，此时此刻已经零下十几度，不过对于异能者而言，这不算什么。 进入了一个什么店，顾砚都是没关心的，包括点菜，进餐，等等，他都是一直降低着存在感，并且时刻注意周围。 “齐元，喝酒吗？”有些令人诧异的是，莫北夜对酒十分感兴趣，与外表不相符。 摇了摇头，他看向窗外，雪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仍然没有停止的趋势。 顾漓顺着他的视线，对着那冰天雪地叹了口气，“异能者或许没事，但这一场雪下来，恐怕又要冻死许多普通人。” ……………… 这场不合理的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仍然没有停止的趋势。 顾漓说的没错，这场大雪就如同一次清洗，将京冀聚集地最艰苦最无助的那些人，冻死冻伤了九成。 他们之中老弱病残居多，失去家人，也有些因为绝望无力挣扎的普通人。 当然，这次的灾难也来自崩坏，以天灾的形式降临。 分配给顾砚的住所本已经被雪埋了小半，不过现在他已经清理干净，他慢步走在外面，积雪自动开辟出道路。 “就你一个人？” 来到集合点，仅有顾漓在此，四周雪墙竖立。 “他们应该在路上。” 果然，不出片刻就相继到来。 “老大，这种鬼天气，还要干活？”胡亦晚脸上写满了想偷懒。 “部分a级组已经开始在全聚集地救人，清雪了，这次的雪灾确定为崩坏，怪物都开始躁动了。” “崩坏兽有集中冲击防线的趋势，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几人腾空远去，在灾区内不断穿梭。 有了顾砚的加入，又是清理一些实力不算太强的怪物，六人一路摧枯拉朽。 只要没有出现五头以上的圣殿级兽群，他们根本不需要停顿，短短几分钟就结束战斗。 不过崩坏兽原本是攻向西，南，北三方聚集地的，但此时全部向京冀地区涌来，数量十分庞大。 s级组全部突入灾区，a级中综合实力强大的也在防守，战斗力薄弱的则是清理聚集地内部。 自清晨出发，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几人才有时间停下脚步休息片刻，但也只是一两个小时。 “怎么样，累不累？”莫北夜递来水壶，顾砚道了声谢。 “怎么是酒？” “……抱歉，忘了。” “没事，至于累不累……还可以。”不说顾砚自身的强度，齐元这副躯体早就没有了劳累的感觉。 这一天时间，他们击杀了大大小小的崩坏兽四百多只，圣殿级到突进级皆有。 顾砚粗略估计，这样的高强度工作还要持续至少五天。 一般的a级异能者，根本扛不住。 当然，只要撑过这一波，直到下一次大崩坏降临，华国内的压力将会大幅减小。 “饿的话吃点东西，休息一会，还要继续。” 几人没有抱怨什么，顾漓带头拼命，他们作为战友兼下属，本就该紧随其后。 “我有些好奇，你们都是怎么入组的？” 顾砚拿出一些肉罐头分发，指尖轻点，罐头就加热完成，在这寒冷的夜里散发着香气。 “我能进来有些巧合，更多的人你们都不批准，所以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和老大在崩坏之前一起到湘省出过任务，那时候她还没这么厉害，本来是想照顾照顾她，结果我阴差阳错抱上了大腿。” 胡亦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食物。 “我没什么好说的，老大等级审核的时候我就在场。” “原组清理的时候全军覆没，老大救了我。”伊倾，莫北夜二人回答得很简短。 顾砚饶有兴趣的目光投向风崇。 “别看他了，建组初始成员必须达到五人，他是我随便找的。” “……” 在沉默一段时间后，几声轻笑响起，又很快被寒风撕碎，沉寂在无垠雪地中。 ……………… “你遇上崩坏兽的战斗力和存活率基本为零，就留在聚集地清雪吧。” “别灰心，世界上弱小的人那么多，能安全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男子将积雪倒在一旁，脑海中不断回放组长离开时的话。 说白了，就是拖后腿，太弱小。 他们说的没错。 张宇摇头一叹，他知道那些都是实话，魅力速度双系异能者，遇到崩坏兽，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正因如此，他才无能为力，哪怕家乡被毁，流离失所，家人无一幸存。 只有他靠着强上一点的体质活了下来。 “算了，重建家园，救人，也是在做贡献吧。” 受灾区域太大，他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没有什么建筑，有人需要救援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周围看不到什么人，或者说被两米高的雪墙阻挡着看不见。 “真是冷啊，也就我这个废柴异能者，会被冻得浑身发抖。” 张宇自嘲一笑，加快了脚步，试图以运动散发热量，抵御严寒。 雪下得还很大，一个人再怎么努力，这片区域的雪还是越积越多。 头发，衣服，都沾满了脆弱的雪白，又因为体温融化，吸取热量，将他的衣服都冻在一起，移动脚步都会咔咔作响。 “鬼天气！” 他的心里有些烦躁，用力跺脚，发泄般地小跑两步。 砰。 不知道是被什么冻僵的物件绊了一跤，张宇栽倒在雪中，冰凉覆盖全身。 “啧……好倒霉啊。” 站起身来，抖落雪花，他的目光看向那物件，竟是……一个人的腿。 “真晦气啊……唉，这位兄弟也不容易，挖出来埋了吧。” 取来铁锹，将外层的冰块砸碎，没控制好力道的张宇戳在了那人的手上，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还活着？” 第107章 故人 被积雪埋了这么久，人都冻成一大坨，还活着？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张宇的动作却没有停顿，花费了点时间，有些笨拙地将人挖出。 此人的面貌被遮掩，看不清楚，衣物上有些呕吐物，看来是某个醉酒的倒霉蛋。 耳朵贴近冰块，微弱的心跳声传来。 他十分确定，这人是个异能者，普通人哪有这种生命力？ “救个异能者，我也是不虚此行了。” 将一坨冰块扛起，把清扫工具丢到一旁，张宇向着附近的医疗点赶去。 背着冰雕的男子在黑夜中奔跑，踩过积雪和冰面，为死气沉沉的周围注入活力，惊扰了未落地的片片晶莹。 路并不长，没有五分钟，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建筑就近在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或带着疲惫，或带着伤病。 “让一让，让一让！” 他扛着一个完全冻着的人，是十分显眼的，周围也都让出一条路来，无不对其感到惊讶。 异能者生命力是很顽强，但这冰块显然不是冻了一两个小时，真的还有救吗？ 低温，缺氧，无一不是致命的。 就连接诊的医疗人员都是很诧异的，随着一些简单的确认，就开始实施救治。 “快，人还活着，准备浴缸和冰水，不要直接接触热源。” 冰人的体温肯定是极低的，有些类似变温动物，贸然使用热水解冻，他的血肉会脱落，到时候就真的救不了。 很快，张宇就扛着冰块赶到浴室，水已经放好，便将其浸泡进去。 剩下的就是医疗系的事情了，旁人能做的只有等待，他也留在一旁，偶尔打个下手。 几个小时过去，冰才缓慢化完，生命体征逐渐恢复，一股刺鼻的酒精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传开。 张宇捏着鼻子走近一些，想要看看自己差点埋了的人。 毫无血色的嘴唇，脸色已经有些发青，浸泡许久的皮肤很是皱巴，但还是能认出来这张面孔。 “赵齐？” 他惊呼出声。 随即，不知道是何种心情，他的鼻尖有些酸涩。 是因为救下了老友吗？是因为他乡遇故知的欣喜？还是一种说不清的，同情？ 如果这个曾经追着自己玩乐的晚辈，知道现在的张宇只是一个废物，同为异能者却必须要活在他人荫蔽下， 他应该会失望，不屑的吧？ 算了，活着就好，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两千五百万人口的城市，能活下来的，连五百人都没有。 活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你认识？” “嗯，以前同一个局的。”张宇神色复杂，点了点头。 “登记一些信息，他怎么……呃，怎么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一组，清楚吗？” “不清楚。” “……” “咳，抱歉，好久没音信，我以为他也死了，毕竟……他们都死了。” 张宇的手有些抖，他不知道为何，是寒冷，是激动，还是害怕。 “抱歉。” “哈……没事，对了，赵齐是冰系异能者，应该对低温的抗性很高吧，是不是很快就能醒来了？” “没错，因为缺氧，他的身体自动休眠，只要等身体机能恢复，自然而然就会醒来。” 闻言，他取出一张纸条，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个……他醒了麻烦您通知我一声就好，我还有点事，就先……” 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干脆逃避，但， “宇哥？” 有些虚弱的声音喊出来那许久未有人使用的称谓，赵齐强撑着坐起，冰凉的水淅沥滴落。 “你还活着？” “嗯……” 两人对视着，久久不语。 ……………… 天台的积雪早已清理，但雪花仍在堆积，寒风刺骨，冻得人脸庞生疼，没人愿意在这里待着。 但偏偏有那么两道身影，披着厚厚的衣物，在此处不惧寒风。 张宇拿着几瓶啤酒，走到围栏前。 “你慢点吃……话说，你真的没事了？” 赵齐手中抱着桶泡面，温度以极快的速度下降着。 “不快点，就冻上了。” “至于我，能有什么事，玩冰的还能被冻着吗？” 说着，他一口喝尽最后的热汤，长呼一口气。 “还是在这里吃得香，别的地方太压抑了。” “宇哥，谢了，回头请你。” 张宇冷哼一声，也算是答应了，再转头时，赵齐已经走到他身边，接过一瓶啤酒。 “我记得你之前不喝酒。” “……那也只是以前了。” 他心中如同扎了根刺，痛饮两口，在这冰天雪地的天台上，别有一番滋味，让人忍不住发泄两句。 终于，他决定，和老友一同，打起精神来。 “说说，你怎么回事？冻成一大冰块，都认不出你来。” 赵齐的目光闪动着，压抑的气氛连寒风都无法侵入，张宇的胸口被巨石压着，完全喘不过气来。 本来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能怎么回事……喝酒了呗，烂醉，躺地上睡着了，一醒过来就看见你了，我还差点以为到阴间了。” “这样啊，那确实……”张宇不知道自己在言语些什么，只是想尽可能把这份压抑驱散。 “海市成了那个样子，活下来的人不多吧，我也是一路跑，一路躲，靠着运气才到了这边，你呢？能活下来，挺不容易的吧？” 赵齐没有着急回答，打开啤酒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说道： “谁知道，一醒来就在这边了。” “啧，不说就不说，找这么假的借口。” “我说的是真的！”赵齐用力一拍，栏杆断了几根，将张宇吓了一跳。 “抱歉……我只是……” “没事啦，什么灾难简直要把人逼疯，我能理解。” “你不能……”赵齐面露痛苦，蹲下身来，蜷缩一团。 “赵齐？” “……” “你要是难受，我背你回去吧，毕竟是没完全恢复……” “宇哥，”赵齐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直接坐在地上。 “我在听。” “我说的是真的，但是，我同样不解，事实为何如此。” 第108章 怀念 随着赵齐开始讲述，两人的思绪回到第二律者降临前。 灾难骤然降临，任谁都没想到，本来平常安和的春节，会是无数人生命的尽头。 离开异能局后，赵齐便回到家中，度过短暂的美好时光。 他与父母住在一起，还有个小他九岁的妹妹。 “那段时间太短了，或许有一两天，还是几个小时？我记不清了，许多事情都记不真切。” “我只记得，母亲炒了好多菜，有小妹爱吃的炸带鱼，还有我爱吃的胡萝卜馅饺子。” “父亲身体不太好，心脏做过手术，又有十几年的胃病，平时是不喝酒的，但他那天很高兴，找出平常舍不得喝的好酒来，一小口一小口品着。” 赵齐担心父亲的身体，平日里也监督着他不让碰酒，但过年本就是喜庆日子，让父亲少喝点，高兴高兴，也没什么。 “我和小妹经常斗嘴，她年纪小却古灵精怪的，哼，成天就会损我这个当哥哥的。” “不过她很喜欢和小孩子玩，父母都不着急，她却催着我找女朋友，想要早点抱小侄子。” “嗯……他们三个是我的家人，我以前大大咧咧，所求不多，让他们平安健康，就是其一。” 在年夜饭享用了一半后，异能局的加急通讯打来，告知赵齐海市出现大量怪物，需要人手清理。 那时他是不想去的，只认为守住这个小小的家，才是最最重要的。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出了家门。 一个人的阖家欢乐固然重要，但春节本就是全国同胞享受幸福的日子，那些混蛋怪物凭什么打破这份美好？ 这样想着，他告别了家人，去和怪物厮杀。 “每救下一个人，我都感觉自己是伟大的，自己微不足道的牺牲，是值得的。” 那场战斗本就是十分惨烈，末法级崩坏兽的阴影覆盖海市，许多同僚战死，永远留在新一年的前夕。 不知道撑了多久，赵齐只记得自己当时接近了极限，所幸，战斗也接近尾声，顾砚清理掉烛九阴屏障内的几乎所有崩坏兽。 “当时真的好累，只想躺下睡一觉，不过，我家里那三位还在等着我。” 于是，他便强撑着打起精神，赶回了家中。 “他们也是能听到外面怪物在吼叫的，他们也害怕，但是只是躲在家里。” 因为赵齐还没有回去，他们要等他。 “他们说，这个家，谁也不能少。” “一切都安全了，灾难都过去了，我当时这样认为着，和他们拥在一起。” “战友的离去，同胞的死亡，很令人悲痛，但当时，我只想和家人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但，律者降临。 高楼顷刻间化作瓦砾，大片陆地如同玩具被肆意玩弄，居住着千万人的繁华城市，一朝之间，化作灾难的源头，周围数个省份沦为无人区。 这是不可抵挡的灾祸，这是蝼蚁般脆弱人类的末路。 “灾难来的太快，我们从窗户看到一大块城市升空，震动粉碎了我们居住的小屋，无情飓风掀翻了我的避风港。” “混凝土碎块落下，砸在我的头上，意识开始模糊，但是，我不能晕过去！” “我的家人不能这样死去，我可是异能者，之前保护了那么多人，现在我只要保护三个，就三个而已！” 坚冰在废墟中凸起形成屏障，将他的家人护在其中，赵齐松了口气，再也无法支撑，昏迷过去。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四天前，在京冀聚集地了。” 清理组在海市发现了他，破除坚冰，确认了尚且存活后就送到了聚集地救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冥冥之中我就知道，我好像……失去了一切。” “顾不得身体虚弱，重伤初愈，我到处询问，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和小妹，他们还好吗……” “然后……” s4组在清理海市时，发现了某处废墟中的坚冰，是某位异能者用来防御时形成，经过挖掘后， 他们于坚冰下的空间，发现了昏迷的赵齐以及三具尸体。 “他们……被我困在里面……活活，饿死了。” 幸存者为异能者赵齐，其余三人经核对，为其亲属，死因则是困在坚冰下，无法逃离。 在冰壁上，还残留着数道染血的抓痕。 赵齐的伤口已经止血，经过了其家人的简单处理，没有生命危险。 ……………… 天台上安静了许久，只有风呼啸着吹过。 “宇哥，”赵齐仰躺在地上，看着雪花自天际飘落，摇摇晃晃着掉在脸上。 “你说，我有什么用？” 张宇惨然一笑，“别问我，我也只是个废物而已。” 在这场灾难下，他们都无能为力，任由崩坏夺走他们的一切。 无助，绝望，仅剩一条命。 “如果是顾哥的话，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 “顾砚？” “嗯。”赵齐呼出一口气，将几片雪花吹开，落到其他地方。 “但是我问了好多人，自灾难以后，没人见过听过他。” “他会不会也……”张宇说到一半，停顿下来。 他想说什么，赵齐都明白。 “谁知道呢，那种怪物，他也会无能为力的吧。” 赵齐向他借来专用机，找到第二律者的档案。 娇小的身影，疯狂的笑容，精致的小手平举着，玩弄千万人的生死。 她并非灾难的源头，却是他们痛苦的罪魁祸首。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能力报这个仇的。” “小妹，爸妈，顾哥，他们应该有人铭记着，他们不能白白死去。” 赵齐的声音颓废着，想要为自己活下去，找个理由，找个信念。 “哦……”张宇只是应了一声。 “敌人太强了，但是没关系，死……就死吧。” “崩坏啊，这个称呼确实很贴切，一切都崩坏了，我们的生活，人类的未来，全都乱成一团。” 张宇静静听着，将手中的啤酒瓶丢到一旁，同样躺在地上。 “赵齐，你说……” “我还有机会做回之前那个，可以无所事事，欺负新人的无耻前辈吗？” 第109章 灰暗 “不能……了吧。” “这样啊，确实，一切都崩坏了，以前再平常不过的生活，也都求之不得了。” “……”两人再次沉默。 “走吧，回去了。”张宇站起身来，也不管自己背后沾满了雪。 “你要去哪里？” “接着清雪，没准还能救几个和你一样冻僵的人。” “……那我去审一下等级，也入组了，不然没别的事做。”赵齐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你不休息几天？” “算了吧，有这时间，多杀几只怪物。” 他将专用机还给张宇，“有空了我们再聚聚吧。” “呵呵……好。” 两人分别后，赵齐就连夜拿下了新体系的b级异能证，并编入小组之中。 只等第二天上一批外出的异能者回归，交替工作，他就可以参与清理工作当中。 而张宇则是回到那片雪地。 “老天，你要不要看看你做了些什么啊……” 现在理应是清晨了，平常会有几缕阳光穿过云层，但现在，天色一片昏暗，灰蒙蒙的世界，唯有脚下是无垠的雪白。 以张宇一个人的效率，一年也除不尽积雪。 索性，他便散着步，向着住所走去。 以前，他是有晨跑的习惯的，那时候也遇到过雪天。 但过往飘雪的清晨，一步一步踩在地面，咔嚓咔嚓的声音会带起血液的流动一般，正如那时充满活力的世界，运动起来后也会大汗淋漓。 而现在，雪厚了不知道多少倍，声音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绝望笼罩在心头，他再怎么呐喊，再怎么奔跑，都是一片死寂，浑身冰寒。 这个世界要死了。 他的内心，如此肯定着。 不然的话，为什么一切美好都破灭了？ 就像一面精美的镜子，它能够衬托出世界上的一切美，但它碎裂后，每一块镜片都十分锋锐，都能够让人刺痛，流血。 更何况是一无所有，连向着灾难举起武器的能力都没有的他。 突然之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张宇拿出专用机，搜索一番。 s9组新添成员，截至……凌晨零点整，全组清理崩坏兽已超过九百只…… 顾漓的小组啊，她也算是老朋友了。 虽然之前就很怕她，但两人同事的时间并不短。 能力不弱，人也不错，长得好看，张宇一直暗恋她来着。 “可惜，现在的我也只是苟延残喘着。”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住所房门前。 边缘城的建筑都是临时建造的，没有什么楼层，一般都是平房，最高的也不过五层，而居住区自然是重点清理过的，只有刚刚落下的一层积雪。 推开房门，没有上锁，里面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就如同看不到任何希望一般。 啪嗒。 关上房门，打开灯，张宇环视一周，他的住所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就挂起来的小型魔枪有些偷的价值。 “也就你不嫌弃我了吧，你是最弱的型号，我是最没用的异能者，甚至连体质好的普通人都不如。” 周围没有人，也不会有人在意那亮着灯的房间内，一边喝着酒，一边擦拭什么的身影。 朦胧中，那人影再次张开口，却没有将酒倒入。 砰—— ………………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帮我一下！” 崩坏兽的前足即将落下，可刚刚放完异能的胡亦晚没有余力再躲避。 随着她呼唤一声，身躯飘起，快速远离怪物，念力的控场能力十分优秀，莫北夜一边挥舞武器还能一边救人。 而顾砚则是冲上去，灵活躲过崩坏兽的锤击，自下而上劈出一记手刀，将怪物开膛破肚。 “累死累死，歇会儿……” 几天来，他们休息的时间不足三小时，一直处于高强度的战斗中，几位a级异能者早就濒临极限。 “我说，齐元，你怎么没事人一样？” “我也累，看起来轻松而已，不过你们的配合已经打磨得很好，我只是锦上添花，没有费多大力气。” 顾砚装模作样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老大，我们、实在是撑不住了，换班吧？” 顾漓同样没有太劳累的感觉，看了一眼几位组员，“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能撑一会。” 虽然大半异能者都在前线阻击怪物，但崩坏兽距离防线却是越来越近，崩坏兽有死伤，人类同样有。 这几天每隔数小时，就会有一次大规模崩坏兽潮，上万怪物浩浩荡荡涌来，常规部队伤亡大半，异能者虽然还好些，但这么久的战斗，战斗力也所剩无几。 事到如今，都能够意识到崩坏兽潮或许不是重头戏。 如果防线被突破，崩坏蔓延至京冀聚集地，数亿人类暴露在怪物的獠牙下，不仅对华国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灾难，更是伊甸园乃至全人类的巨大损失。 其他聚集地开始伸出援手，但帮助有限，若是局势进一步恶化，为了保全聚集地，或许将要对灾区来一次核清洗了。 那样的话，哪怕夺回灾区的土地，也将难以使用，只能是下下策。 因此，顾漓不希望防线被攻破，也不希望故土被再一次摧残。 小砚回来的话，会找不到家的。 “别这么拼吧，休息一会，累坏了自己，崩坏兽可不会手下留情。”顾砚皱起眉头，责备的语气引来几道目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顾砚他特别交代过，如果你不听劝，我可是会打小报告的。”他无视了几人，与姐姐对视。 “……”几人低头不语，原来，老大她…… “我是他姐姐，是你组长，你们两个是以下犯上！” “哦。”顾砚摆摆手，完全没有被唬住。 “你！你就这么听他的？” “……好吧，不打小报告也可以，他们回去，我跟着你继续干活。” 活动两下腿脚，他示意自己还有体力。 “你也回去，别拖我后……” 不等她把话说完，顾砚便再次投入战场中，举止间有些疲态，但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真是的……你们去休息吧。” 顾漓转头对剩余组员说了一声，便赶往战场，支援顾砚。 第110章 风雪 顾漓担心自己的组员受伤，没有离开顾砚太远。 期间，她以为“齐元”会跟着自己的脚步，却发现他战斗起来我行我素，向着一个方向冲，根本不管组长在哪里。 无奈，她只好跟着其脚步了。 实际上，这是顾砚有意为之。 他知道哪里怪物多，哪里更危险，便以此带着姐姐向反方向突击。 不过现在只有姐姐一个人，骗骗她就好了，一直演还是很辛苦的。 数十头崩坏兽围拢过来，顾砚趁她没注意，轻轻挥手，漆黑的空间裂缝出现，将庞然大物吸入其中，只留下两头战车级。 不紧不慢解决一头，将另一头重伤，顾砚站在怪物前足下，“组长，帮个忙！” 顾漓听到呼唤，转身看过来，只见崩坏兽欲将“齐元”踩在脚下，两者一方力气小，一方重伤，就这样僵持不下。 她搭弓射箭，箭矢贯穿并击飞崩坏兽，顾砚露出微笑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崩坏兽：…… “上面接手指挥了，要我们去琅琊山。” “……能不去吗？” 顾漓摇了摇头，道：“高层直接接手指挥权，说明有什么需要集结战力的任务，这种情况必须服从。” “当然，你要是体力不支，就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同样可以代表s9参战。” 这种事情顾砚当然是拒绝了，“不，我一起去，有多少组在往那边赶？” “就我们一个s级组，a级倒是有五个，剩下的都要防守，不能抽出太多人手，我们算是被迫加班的。” 到目前为止，国内s级组也不过九个，每个聚集地至少留两组应对突发情况，只有三组能够自由调动。 “一群蠢货。”顾砚暗骂一声，声音极小，没有让别人听到。 琅琊山正是他要带着姐姐避开的区域，那里的崩坏能级并非普通异能者能够承受的，很有可能是这异常天气，怪物躁动的源头。 两位律者交战的余威，时至今日都没有完全散尽，甚至能够对人类造成极大威胁。 “你已经很累了，既然上面接手指挥说明事态严重，为什么要选s9？”顾砚皱着眉质问道。 如果明知道顾漓已经长时间作战，还要让她去危险的地方，明显就是要拿她试深浅。 “……其实，是其他组都抽不开身，我们组本来就是该轮换了，现在是自由行动，没有负责区域，更自由些，接手这个任务是我的主意。” “……”既然是她自己接下来的，那也算说得过去。 “那些a级组也是有强者的，你不用一起去。” “别说了，我肯定去。”顾砚无奈叹气。 “就当我舍命陪君子吧，不然一个人回去了，他们几个肯定笑话我怂了。” 他没有帮忙的想法，只不过是确保她的安全，剩下的随她怎么搞。 “……行。” 两人没有再争论什么，一路向琅琊山赶去。 顾漓接通了思维网络，而组员并不需要，只听她的指挥就可以。 因为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她没有边赶路边清理怪物，但越是靠近目的地，怪物越是稀少，实力却更强。 在这雪白与灰暗的世界中，唯有怪物和鲜血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琅琊山上的植被早已被雪覆盖，山峦之间的溪流也尽数凝为寒冰，寒风聚集雪花，巨大的龙卷形成风墙，将整个琅琊山笼罩其中。 温度比其他地方低许多，他们赶到时已经有许多身影在地面烤着火。 因为另外几组都是从附近调动，也比顾砚两人早到了片刻。 “顾组长。” 几位组长相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再靠近一些，崩坏能浓度就对异能者伤害十分大了，b级只能抗半小时。” 一人站出来为顾漓说明，其余人少有几个还有精神的，好奇打量着传闻中的s9组组长。 “坏消息是，那风雪中的崩坏能浓度十分高，估计……帝王级起步。” 虽然这么说，但都清楚不可能仅是帝王级，之前出现过两头，都没有如此大的阵仗，影响如此大区域的气象和崩坏兽。 “不过也有好消息，这里没有其他崩坏兽捣乱，我们可以专心应对。” “……那确实。” “顾漓，有办法看到风雪内部的情况吗？”思维网络中传来声音。 “我试试。”顾漓开始靠近，顾砚也紧随其后。 她伸出手来，无形的掌控力扩散。 大气掌控，烛九阴的能力，顾砚也交给了她，只是因为实力不够，她也只能小范围操控，不然完全有能力将这覆盖半个华国的风雪吹散。 随着顾漓心念一动，寒风如同踩了急刹车，连带着其中的雪花都静止片刻。 众人想要看清其中的场景，却只见一片雪白。 叮！ 一根巨大冰刺向顾漓袭来，她正在聚精会神使用能力，正想要中断，冰刺就被一旁的顾砚击碎。 “放心做你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随即，顾砚对剩下的人道了声小心，但还是慢了一些。 空中飘舞的雪花速度瞬间暴增，其表面附着白光，每一片都如同夺命利器，不断划过众人的身躯，带起数抹血红。 地面的积雪也随之而动，尖刺自脚下凸起，贯穿异能者的脚掌与身躯。 短短片刻，琅琊山周围，半径五千米的区域内，化作一片冰雪地狱，b级以下异能者死伤过半，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你们先撤离！” 顾漓在风墙前，距离其他人较远，无法救援，只有一旁的顾砚没有受到波及。 她没有停下，仍尝试撕开风雪屏障，将其中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毕竟每多耽误几分，防线都有被攻破的风险，无数人死伤。 “快走！” 雪花开始坠落，不再被风带着飘扬，风雪逐渐消散，但一股极致的严寒扩散开来，气温骤降至零下八十度。 顾砚抓住姐姐的手臂，快速远离极寒的中心。 呼—— 这一次，积雪自地面升到空中，如同迎接冰雪之王，狂风大作，呼啸声响彻，但却并非是风雪。 那是挥动翅膀的声音。 第111章 天塌 不算烛九阴在内，这才是第一头审判级崩坏兽。 双翼展开，长度达到三千米的庞大体型遮住天际，却因为极低的可见度，消失在眼前，只有狂风的呼啸声暴露其位置。 短短出现的一瞬，众人皆是看清了它的长相，白色如同雪花的绒羽，外形似是凤，其眼睛为蓝色，与之对视都会感到冰寒。 风雪环绕，冰鸟直冲天际。 “先不要主动招惹，两个s级组正在赶来，怪物很可能为审判级。” “如果可以的话，跟紧着它。” 顾漓的目光穿过风雪，“它的速度很快，在周围盘旋着。” 冰鸟的速度已经达到十五马赫，异能者的速度已经难以追上它。 但除了之前的一波袭击以及持续低温，怪物并没有再发起攻势。 很快，呼啸声逐渐远离，雪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停息。 “它向东飞离了。”不过顾漓还是追了上去，顾砚没有再紧随其后。 她的速度同样不慢，见“齐元”没有跟来，松了口气，这种情况自己不一定能保得住组员。 冰鸟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巨大的身躯携带着风雪，简直就是移动的极寒天灾。 短短半分钟后，华国内大部分雪灾区域停止，温度回升，阳光时隔一周，再次照在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上。 “怪物已经离开了陆地范围，看样子是要飞出华国，还继续跟吗？” 顾漓单枪匹马，在冰鸟身后保持一段距离，远远跟着。 “撑不住了就放弃，有能力就跟上去！” 让这么一头危险的怪物随意在外活动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要知道，大部分国家遇到审判级崩坏兽能做到的只有祈祷。 同时，还有两个s级组参加到追击中，但距离越来越远，明显是靠不住。 华国东部就是太平洋，冰鸟从上空横跨大洋后，将在北洲登陆，想要拦截，只能靠诺尔德摩聚集地分出战力来与顾漓夹击。 大洋彼岸的高层也收到了消息，派出战斗人员堵截冰鸟，与顾漓汇合的第一时间就会合力围剿。 虽然顾漓几天没有什么闲暇时间，但全速绕地球一圈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追击后半段就会提前结束。 从大气层外看，一大团厚重的阴云层自太平洋西岸向着东岸移动，其经过的海面千里冰封，雪白的冰鸟身影时隐时现。 不过十几分钟，冰鸟已经飞完一半路程，北洲海岸的温度开始下降，海洋生物大量死亡，飞鸟成群坠落。 “顾漓，返回吧。” 突然的指令让顾漓有些莫名其妙，怪物不管了？马上就要登陆北洲大陆了，没人接应就算了，怎么放弃了？ 毫无疑问，高层出问题了。 审判级崩坏兽的行为本就很是反常，没有选择人口众多的华国三大聚集地，直接跨越大洋前往北洲。 人类方因为冰鸟的能力干扰，无法捕捉其具体行踪，但根据顾漓的路线推测，冰鸟的目的地极有可能是诺尔德摩。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还是指挥顾漓一路跟随，在华国内多灾多难人手紧缺的情况，派出一位她这样的顶尖战力，已经是硬着头皮做出的决定了。 可顾漓追击了这么久，冰鸟还有几分钟就会到达北洲，无数人即将死于严寒的情况下，诺尔德摩的异能者竟然按兵不动？！ 所谓接应和围剿只是假的。 北洲发生了什么？顾漓不知道。 华国的灾难，以及第一律者降临时的震慑，已经将某些人吓破了胆。 要知道，在崩坏降临之前，一个国家的力量是任何存在都难以撼动的，除了另一个国家。 军队，枪支，核武器，这些都是一些人掌控世界的手段；战争，掠夺，压迫，都是他们以自我利益为中心所做出的抉择。 而现在，在北洲，异能者地位突然拔高，甚至让诺尔德摩的研究人员踩在他们的头顶，又面临灾难的清洗，崩坏的威胁。 伊甸园成立，他们的军事力量被剥离大半，似乎沦为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 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吸食血液的渣滓了，甚至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当全人类决定一心迎战灾难时，毒瘤必是要被剔除的。 所以，趁现在还掌握着权力，那些人要为自己铺路了。 异能者也是必须的，不然谁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暗地里，那些害虫勾结，渗透伊甸园，以此调用大部分的人力物力，来为极小一部分人创造退路。 他们选择少部分人带着大部分资源离开这个文明，试图摆脱崩坏。 剩下几十亿人的生死，与我们何干？ 伊甸园四大聚集地，每个里面都有那么几个不想死的高层，以现有的人类战力和科技手段，逃离似乎是最稳妥的做法。 华国内部一直忙于灾区清理，又是遇到雪灾，趁此机会，他们大量调用资源，用于方舟建设和物资储备，诺尔德摩那群只会研究的白痴，可没有心思管理这些。 而这次冰鸟来袭，那些高层没人通知异能者，封死消息，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干脆就让诺尔德摩毁在崩坏兽手中，到时候向全人类敲响警钟。 大肆宣扬，崩坏不可抵抗，远离灾难才是正确的选择！ 到时候，还有人会阻止他们吗？ 诺尔德摩被崩坏兽毁灭，就是未来人类的下场，燃起的火炬冷却，绝望才是他们想要的环境。 逃离派本不该如此轻松，但华国面临危机，诺尔德摩无心管理外事，偏偏他们在北洲，以前就是掌握权力的那部分人。 北洲出现了两片天，一片是不问政事，不理财务的诺尔德摩，也就是拥护伊甸园的新派，一片是德高望重，一直以来掌握所有权势，却抵制伊甸园的旧派。 以个人利益为中心的旧派，对于现在的人类和世界而言，就如同蛇蜕。 某些情况下，必须依靠他们，但有时，他们就是文明最大的毒瘤与限制。 新派崛起，逐渐开始成为世界重心，旧派想要扼杀，或许很困难。 但旧派才是一直以来笼罩在军政头上的那片天。 现在，这片天塌了。 第112章 截杀 十五分钟前，诺尔德摩区。 男子将设备记录彻底删除破坏，取来早就准备好的汽油，四处泼洒。 几具尸体倒在地上，血液流淌在地板混杂一起发出刺鼻的奇怪气味。 火苗燃起，转瞬之间已经是熊熊烈火，将一切证据销毁。 但这还不算完，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一些光斑浮现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就是所谓的“蛛丝马迹”，将其销毁，就彻底抹除了证据。 片刻后，“先生，事情已经完成，没有一点消息泄露。” “不错，答应你的名额，会给你留一份的。” “可……先生，我需要三份。” “这个需要看你以后的表现。” 呵呵，只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正面战斗力低得可怜，还想要更多的名额？ 但是没关系，你还有剩余价值，等价值耗尽，就请你去死好了。 “我明白了。” 男子没有停留，消失在某处角落。 这样的变故并非一例，整个诺尔德摩区，要么叛变，要么毁灭，却都不被新派知晓。 他们不知道快速接近的审判级崩坏兽，也不知道旧派的临阵倒戈。 或者说，他们不在意。 没人知道，新派的领袖人物莱文斯，是个货真价实的律者，审判级崩坏兽的威胁，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但他知道，冰鸟的目标并非是此处研究中心，而是那群试图逃课，自以为是的蠢货。 更何况，此刻的莱文斯忙于其他事情。 但于人类而言，旧派的行为，不仅是用全人类的资源供养自己，更是要扑灭希望，以此来稳固他们的地位权势。 时间回到现在，距离冰鸟登陆北洲仅剩三分钟。 “顾漓，不要轻举妄动，怪物实力未知，你一个人可能不是对手！”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顾漓加速接近，抬手射击出一道箭矢。 家破人亡的悲剧已经够多了，她现在可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蝼蚁，这种怪物，不需要接应她一样可以阻拦！ 箭矢化作流光激射，但在风雪的影响下，出现一点偏移，数十米长的箭矢相比冰鸟的躯体十分可怜，强大的贯穿力却使其扎在左翼。 紧接着，又是数道攻击打来，怪物起初不以为意，但剧痛自两翼传来，飞行速度下降。 带着冷意的目光投向顾漓，她打了个冷颤，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冰鸟双翅一振，以不合常理的方式瞬间停止前进，并向后退，快速接近顾漓。 雪花粘连在一起，化作刀刃，密集斩击，顾漓在四周凝聚屏障，轻易挡下所有攻击。 见此，那怪物升高一段距离便向她俯冲而来，利爪，尖喙，双翼无不是攻伐利器，封锁她的所有退路。 攻击范围极大，速度更是略高于她。 躲避不了，只能硬抗！ 顾漓咬咬牙，她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能够坚持多久，如果是精神充沛的她，单挑冰鸟胜算是很高的。 巨大的身影在她瞳孔中放大，做好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冲击。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冰鸟在距离顾漓几百米时突然放弃攻击，脱离战斗。 “怎么回事？” 无数碎裂的羽毛夹杂在风雪中飘落，撞击声响起的瞬间，周围的风都停息了片刻。 她环顾四周，云层被震荡得四分五裂，冰封的海面碎裂并掀起波涛，似乎她和冰鸟已经迎面相撞了一样。 但她十分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来不及多想，顾漓再次追逐怪物，并不知道周围的某处，响起一声叹息。 “怪物的路径更改了？” 她一番行为，并没有争取到太多时间，但怪物却偏离了原有路线。 这一次，她进行诸多尝试，可冰鸟都是爱答不理，一股脑向某处飞去。 审判级崩坏兽很快在北洲登陆，极寒天气覆盖大片土地，风雪肆虐，崩坏能浓度上升。 “顾漓，撤！” “那群混蛋疯了，快远离怪物！” 冰鸟更改路径后直直飞向的，正是旧派撤离诺尔德摩，秘密建造方舟的区域。 而旧派意识到这一点后，不顾所有人的死活，向着冰鸟迎面发射了千万吨级当量的核武器！ 若是在北洲爆炸，冰鸟可能不会死，但其受伤后足以争取时间让人类解决它。 但太平洋东岸的无数未迁徙到聚集地的普通人，以及距离怪物最近的顾漓，同样难以存活。 “我明白了……”顾漓停止了追击。 抱歉，我还不能死，我没有能力救下更多人了。 她没有着急离开，只是留在足够安全的距离，等待后续她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隐隐约约，一道流光在风雪中十分显眼，快速接近。 旧派的抉择，本就是试图保全自身，他们也不会傻到用诺尔德摩的前沿设备去定位冰鸟具体位置，而准星所瞄准的，则是一直追逐怪物的顾漓。 很快，一人一鸟已经进入了杀伤范围。 飘扬的雪花瞬间融化，刺目白光照亮世界，火球在半空中膨胀，冰鸟被高温炙烤得哀嚎一声。 “……”顾漓没有心思去痛骂那些白痴，各种防御层出，并快速远离。 但，火球还未完全扩张，就已然向中央塌缩，高温也尽数散去。 不合常理的，火球聚集成乒乓球大小，所有的能量被束缚无法溢出，唯有刺目的白光，使得它如同一颗迷你太阳一般。 更让人震惊的是，它被某个突然出现的人握在手中，就像是乖顺的宠物。 他没有硬接核弹，而是将爆炸束缚于掌心。 “这……”顾漓不敢相信。 她甚至荒唐的认为，如果这个人愿意，他甚至能够让太阳短暂熄灭。 “啧……” 试图看清那人的长相，不知道是因为劳累亦或是光线的掩盖，朦胧模糊，甚至她自己都有些想要昏睡过去。 带着面具的男子以不可思议的姿态降临于此，轻而易举将人类曾经的最强武器玩弄于股掌。 他不想干涉人类什么，甚至给了那些人一次机会。 但很可惜…… 第113章 失联 “那就是……律者吗？” 这种神一般的力量，高高在上，俯视人类如践踏蝼蚁，掌握一切。 “顾漓，顾漓，请回答！” 顾漓意识有些模糊，从空中栽落，在她昏睡过去之前，有些绝望的念头升起。 “连直视他都做不到……这样的律者，人类真的能战胜吗？” 随即，失去感知，陷入昏迷。 一道人影将其接住，动作十分温柔，“我说过吧，放心做你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姐姐并无大碍，无论是冰鸟还是核爆的攻击都被顾砚所阻挡，她昏迷过去同样是顾砚的手笔。 累了就睡一会吧。 顾砚轻叹一声，面具下的目光明暗不定。 单纯靠异能，人类的极限基本就是如此了，能够应对审判级崩坏兽。 想要更进一步，只有尝试着利用崩坏能作战。 他看向一旁正在匍匐着的冰鸟，精美的一身雪白羽毛破碎，尾部被烧伤，看上去有些惨，实际上也就他踢那一脚伤害大。 手中的小太阳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揉捏，最后变成一根细长的针，被顾砚甩手投掷而出。 极不起眼的光线划过，刺入冰鸟体内，高温扩散，它试图挣扎，无济于事，最后如同一只被点燃的千纸鹤，化为一摊灰烬。 审判级崩坏兽死了，风雪逐渐停息，气温不再下降。 顾砚将姐姐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其余的琐事都不重要，还有几个小组赶来支援，等他们发现并救援姐姐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他的目光带着柔和，看向自己的家人。 虽然有几分疲态，但还好，她没有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仍坚信自己有反抗的能力。 她还活着，各种意义上的。 在海市被毁后，她一直神经紧绷着，弟弟下落不明，带着母亲逃亡，路上又亲眼看着无数人死在崩坏之中，自己无能为力。 那段时间的顾漓，是真的很憔悴。 以前顾砚都不知道，但是在成为异能者后，才知晓自己的姐姐早在十四岁就已经开始守护海市，守护那片小小的世界。 在她最美好最贪玩的年纪，那整整七年，又是承担学业，又是作为异能者，维护治安。 那时候作恶的异能者，就是出了地狱的恶魔，她经历过同事死了一批又一批，前辈们从这个世界淡去，自己成为新人口中的前辈。 在顾砚活过来，找到她之后，她有了现在的力量，并用这份来自律者的力量，投身于守护人类。 这是她的选择，顾砚不会帮助她，但会支持她，保护她。 但她有时候，又很是矛盾。 为了顾砚和母亲，她会抛下自己的个人意愿，见死不救也好，临阵脱逃也好，只要是为了家人，都无所谓。 在那段“未来”的记忆中，哪怕所有人恐惧，憎恶顾砚，哪怕顾砚当着她的面杀死成千上万的人，她仍愿意去挡下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明明自己根本承受不住那些，却还要故作坚强的蠢货…… 不过，她依旧是个很善良的人，至少顾砚认为如此。 若不是她并非孤身一人，可能刚才扛着核弹都要杀死冰鸟。 很快， 温度已经回升到了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阴云消散，阳光刺破云层照射下来，落在顾漓的脸庞上。 “已经找到顾漓了，正在前去确认情况。”几位异能者带着自己的组员来到附近，他们正是华国最后两组可调配的s级小组。 “她的情况很好，力竭昏睡过去了。” “那就让她休息吧，怪物的踪迹呢？” “没看到，风雪消散了，也没有核辐射，会不会……是顾漓解决了？” “先回聚集地吧，北洲不安定，等她醒来就知道了。” 然而，顾漓醒来，只会认为是冰鸟吞下核弹，她趁其重伤消灭了崩坏兽，解除了危机。 周围没有异常，核辐射，崩坏能，都不存在。 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但他一直注视着此地，从未离去。 早在冰鸟出现时，他就是隐匿起来，一路跟随。 因为事发突然，莫尔留在蓉城，没有被顾砚带来，也正好提供一些帮助。 “莫尔，查到核弹发射指令是谁下的了吗，直接发我坐标。” “……” “莫尔？” 没有任何回应，顾砚眉头紧皱，空间出现波动，他消失在此地。 似是早有预谋一般，在顾砚离开蓉城这短短半个小时，莫尔失联。 律者制造的战争机械，律者赋予的意识，可复刻的，可掌控，能够使用崩坏能的个体。 她完美符合莱文斯的要求，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一直陪着她的顾砚！ 顾砚在一旁，他的媒介不敢暴露，否则一定会引起对方警惕，实验体也就难以抓到了。 恰好，顾砚的离开，给了莱文斯一次机会。 将莫尔视为猎物的莱文斯，在顾砚离开后无心管理旧派弄出的动静，而旧派的胆大妄为更是为莱文斯调走了顾砚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伊甸园出现叛乱，北洲旧派反水，试图扑灭文明薪火，却因为对崩坏兽目标判断错误，不得不孤注一掷丢出核武器。 华国灾害停息，审判级崩坏兽现世，北洲天降灾祸，太平洋千里冰封。 莫尔失联，两位律者的刀锋即将碰撞。 仅仅半个小时。 在顾砚回到蓉城后，找到莫尔常去的火锅店，在那靠窗的座位上，放着一张眼熟的照片—— 诺尔德摩欢迎你。 至于顾砚本人，莱文斯并没有明显的兴趣，或者说，他如何做，都不是莱文斯考虑的事情。 北洲人……真的很有意思。 顾砚面色阴沉，金色竖瞳中满是危险的光晕。 刚想找上门，结果被人偷了家吗…… 将照片拿起，他再次消失，跨越空间，很快来到了诺尔德摩聚集地。 研究中心周围的空间被模糊，其状态有些类似基层虚数空间，空律权能无法直接跨越。 “人类……” “不对……原来，是个藏起来的律者。” “老鼠，就该藏在你的老鼠洞里，而不是四处寻死。” 第114章 强闯 “饭票，我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不知道。”顾砚放下笔，纸张上绘满了密密麻麻的能量纹路和改进方案。 “真的好想主人……”莫尔情绪低落，蜷缩成一团，目光盯着他的背影。 “饿了？” “嗯！” “……” 无奈叹气，并非是厌烦，而是这呆头龙想要吃东西却拐弯抹角，不敢直说。 “说想吃东西不就可以了？” “我……我不敢。”莫尔低着头，脚趾头一伸一缩，好像很害怕一样。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他视顾季为姐姐，对莫尔也是爱屋及乌，没有无视她的道理。 “也不是不敢……就是之前对你那么凶，现在要我蹭吃蹭喝，很……” “不好意思？”顾砚呵呵一笑，之前完全没有被凶到。 莫尔点了点头。 “不要想太多。”拍了拍她的头，顾砚起身走入厨房。 向呆头龙解释太多是没用的，她饿了，就请她吃好吃的。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莫尔有些惊慌，以为他反悔了。 “你……” “没事。”顾砚摇了摇头，指尖点在莫尔额头。 刚刚，施加给空之律者的增益消失了，核心……同样消失了。 失败了吗？连核心都破碎了？ 他没有多想，将那一部分增益转交给莫尔。 “放心吧，我还是比较乐意做饭的，美味的佳肴，总是能让人回味无穷。” 更何况，能吃到他所烹饪的饭菜的人，已经不多了。 厨房传来切菜翻炒的声音， 莫尔没有再出声，但顾砚知道，她正坐在餐桌旁，迫不及待。 ……………… 时间回到现在。 顾砚戴着傲慢的面具，一手高举，长枪构造而成，承载着大量崩坏能，凝聚于尖端，快速蓄力。 随着他用力投掷，长枪如流星般向着下方的研究中心坠落，转眼间就与外层防御碰撞。 轰—— 巨大的空洞完全突破了研究中心的防御，破碎的能量防护常人看不见，但顾砚能够清楚感知到，这“老鼠洞”已经被他刨开。 能量运转被他一击扰乱，并设下阻隔，只要没有相应的权能驱动能量与他对冲，这个洞口永远也补不上。 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惊动聚集地内大批异能者…… 早在顾砚出现时，大范围的虚数空间就将他和研究中心的区域覆盖，顾砚不主动收走或者没人打破空间，那些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知道。 被人打到家门口，却毫不知情。 “喂，老鼠，想找死吗？” 对方的权能未知，实力未知，需要多加小心。 他来到破口前，停顿片刻，观察记录能量流动，便抬腿迈入其中。 就在顾砚处于诺尔德摩研究中心的瞬间，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化，被他轰击出来的破口消失不见，他出现在了研究中心的正门，就是照片中的地方。 转头看去，身后一切正常，似乎他只是一个前来参观的游客。 空间能力？还是感官欺骗？ 后者可能性小，要想对顾砚感官造成影响，只有渗透他的核心一个办法，而他对能量的走向十分明晰，自身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空之律者的权能驱动，顾砚感知到自己所叠加的那层空间并没有在此处覆盖着，说明现在的自己，确确实实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层面。 但是，这片区域的空间竟然十分难以撼动，空间权能更是被进一步削弱。 同时，这里的范围并不大，只包含整个诺尔德摩研究中心，除此之外的地方无法影响，而研究中心内部真正的空间大小未知，空间布局未知。 对方权能的效果很强，但限制同样很大。 现在，顾砚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拜访。 可惜这个客人来者不善，且是个已经掌握三种权能的怪胎。 拥有空之律者权能，核心时刻连接基层空间，无法被诺尔德摩的覆盖影响，也就是说，顾砚的核心是安全的。 他本身就不是依靠躯壳存在，这样一来，在此地的他只要权能不被人夺走，就立于不败之地。 死不了！ 顾砚没有再犹豫，一刀将金属门切掉，走入其中。 “欢迎来到诺尔德摩，尊敬的客人，请保持安静。” 冰冷的机械音在四周响起，其话语有些类似威胁。 细细感知，这里的一切竟然都是十分模糊的，但是视觉等普通人都拥有的感观却不受影响。 在这片天地，似乎除了其主人，只允许普通人存在。 顾砚前些时日，对莫尔施加过增益，凭借对自己权能造物的联系，能够确定一个大致范围。 虽然在这里，各种概念都被有意无意的扭曲，上下左右都有些颠倒错乱，但也仅限于这一空间层面。 如果顾砚开始升空，或许在这里升高百米都无法离开第一层，但他使用空律权能强行从这片空间跌落，再返回，就能够出现在应有的楼层。 想拦住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顾砚所在的门口，前面是安检区，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类站立在那里，神情呆滞，只是如同傀儡般进行工作。 这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他慢步靠近，没有着急出手。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会认为武装人员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很正常，但顾砚都破门而入了，还傻乎乎站那里。 明显，这些人不能称之为活人了。 “……”果然，顾砚靠近后，那些人没有言语，只是用手势示意他配合，看来这里的主人十分喜欢安静。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不过是大门口的石狮子。 走过安检，崩坏能浓度为零，未携带武器，无异能。 早在顾砚回到蓉城时，这里的主人可能就知道他的行踪，但又任由顾砚探究。 是有恃无恐，还是无力阻拦？ 他并不认为是有恃无恐，对方不知道他的律者身份，不知道自己掌握三种权能，哪怕是处在诺尔德摩，顾砚仍是来去自如，无法被杀死。 借助人类的地盘，身份，支撑伊甸园，研发崩坏能有关的武器，器械…… 对方的立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第115章 料理 周围聚集地容纳了许多人类强者，或许可以当作监视，但聚集地的大量普通人以及伊甸园高层，显然说明人类并不知道其律者身份。 其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乱来，不考虑后果。 这样一来，莫尔被抓走，似乎也能够理解，毕竟在人类认为，第一律者以及莫尔已经死了。 不……对方没有告知其他人类，而是亲自出手。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诺尔德摩的主人，也就是那未知的律者，站在人类一方，但是他本身的战斗力有限，能够提供的帮助也不多，无法让人类战胜崩坏。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偶然看到了顾砚做的人体实验，并对这种让人掌握崩坏能的方法十分感兴趣。 尝试抓了些作恶的异能者，自己尝试了一番，结果如何还未知，不过他没有普及开来，看来是不乐观。 而拿活人实验，显然是不会被人类接受的，只能掩人耳目着暗地里进行，毕竟他的律者身份都没有暴露出去。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仍然存活的莫尔。 莫尔现在是真正的生物体，又不是律者，却可以使用崩坏能，是很好的研究对象。 也就是说，莫尔的处境十分危险。 至于顾砚，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很难缠，却不能确定是律者还是异能者，对那位未知的律者而言，很可能把顾砚当作人类。 毕竟顾砚把崩坏能掩饰得完全看不透。 想到这里，顾砚加快脚步，长刀出鞘，无孔不入的崩坏能渗透这片区域。 他答应过顾季，要看好莫尔。 ……………… “混蛋，变态，无耻小人！” “我绝不屈服！” 莱文斯不理会大喊大叫的莫尔，好奇的绕着她走来走去。 神奇的生物，仅是小小的一枚拟似核心，就将一个人工智能操控的机械转换成了彻彻底底的活物。 这就是崩坏的手段吗？ 拟似核心和原有的“大脑”分工协作，意识稳定，根本不存在被崩坏能侵蚀的情况。 “混蛋，别碰我的头，你找死！” “安静！”莱文斯有些不悦。 “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否则有个人饶不了我，所以，安静一些，好吗？” 莱文斯摆出一张有些僵硬的笑脸，“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他已经大致明白了，只不过还不能让莫尔离开。 “……你什么意思，突然把我绑来，还想开我颅，一句好奇就想一笔勾销？！” “那怎么办？”他白发下的目光带着疑惑。 二十分钟后…… “要放酱油吗？” “少放一点就好。” 莱文斯取过量杯，一手提着酱油，“你看着些，放多少毫升，别倒多了。” “……”闻言，莫尔认真思索片刻，还是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将顾砚炒菜的视频播放。 “这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饭票』？”莱文斯双眼好似在发光，紧紧盯着那身影。 娴熟的动作，流利的刀功，对各种材料数量精确投放，更吸引人的是其对能量的掌控。 好想把他拆开看看，什么构造的人类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至少作为律者的莱文斯，都是自愧远不如的。 “喂，看清楚酱油放多少了吗？”因为速度太快，放了0.5倍速莫尔仍然看不清楚。 “……大概清楚了吧。” 片刻后，第一盘菜才终于出了锅，用时二十二分钟。 黑乎乎的几个块状物盛在盘子上，汤汁十分粘稠，糊在上面，看上去十分吓人。 “你尝尝。”莱文斯一边擦拭身上沾染的油渍，一边对着莫尔说道。 这做菜可真是有趣！ 一旁早就饿坏了的莫尔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 太慢了，饭票二十分钟能同时炒七八道……不过眼前的好歹是自己亲自指导着做出来的，味道也不会差……吧？ 尝试着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唔——”莫名的苦涩带着十几种浓郁的香料味，僵硬如木头的口感，汤汁更是如同将木炭研磨后倒入生姜洗发水一般。 “味道怎么样？” “……水！” 莫尔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口气喝下四杯水，舌头依然是麻木的。 果然，没有饭之律者的权能，任何人都会被厨房所诅咒吗…… 莱文斯不信邪，也拿了一块，“……虽然不想承认，但味道确实很一般。” “……” “算了，他很快就冲到这里了，也该办正事了。” 没有蹭到美食，反而丢了半条命，血赚四杯水的莫尔闻言后退两步。 “他？” “对……就是那位『饭票』先生。”莱文斯十分绅士的笑了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别想打他主意，你这个做饭特别难吃的混蛋！” “……” 她的双爪变得锐利，背后浮现一对银白龙翼。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顾砚也来到这里，以为他还在保护别人。 原来，她是用来钓饭票上钩的鱼饵吗……怪不得这人将她抓来此地，要图穷匕见了吗？ 莱文斯并不是顾砚，特有的权能运转能瞒得住别人，瞒不住莫尔……他也是律者！ “怎么突然就警惕起来了，不要担心，我说过，我没有恶意。” “你把他引来想做什么？” 莱文斯轻笑一声，意义不明：“我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想做什么，你拦得住吧？” “……”莫尔沉默不语。 她对于陌生的律者，是十分恐惧的，之前的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寻找逃离方法所伪装出的假象。 正是因为她是律者的造物，她十分清楚自己和律者的差距，以及律者的可怖。 尽管，她是拟似律者，但于眼前的莱文斯而言，这份力量，微不足道。 “你……” “怕了？”莱文斯走近两步，挡住灯光，阴影笼罩下来，周围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许多。 “那就老实待在一旁，别妨碍我，别烦我，明白吗？” 嗤！ 莫尔一手刺出，穿过莱文斯的身躯，对方却毫发无损，她自己的身上出现伤口，鲜血从其中流出。 “别冲动……你伤不到我的。” “嘶……“她蹲下身来，手捂着伤口，目光却是毫不示弱。 “蠢货。”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疼痛感快速淡去，一只手掌拍了拍莫尔的头。 第116章 碰撞 空之律者权能与诺尔德摩的特殊空间对冲，撕开一道裂缝，顾砚从其中走出，手持长刀，锋刃上的流光泛着冷意。 “打不过还动手，是不是蠢？” 他嘴上训斥莫尔，目光却是紧盯莱文斯。 “本来我以为你的目标是莫尔，看来我猜错了，原来我才是你的目标。” 他可不认为莫尔有什么聪明方法拖延时间，对方配合她罢了。 “不，呃……『饭票』先生，你猜的没错，在你进入此地之前，我确实只对她感兴趣。” 漆黑长袍覆盖在莱文斯身上，取代之前有些束缚手脚的着装，显然，是有动手的意图。 “但是现在，我更想了解你，愿意配合再好不过，不愿意的话……” “饭票小心！” 莫尔发出一声惊呼后，便消失在顾砚眼前，或者说，顾砚和莱文斯两人来到另一片空间中。 漆黑的尖刺自四面八方袭来，没有任何退路，顾砚悬于半空，长刀连砍，从中突破出来。 “真有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律者的攻击，轻易就能化解？” 那些尖刺并非普通的造物，而是『断层』，被击中会将顾砚的能量躯体剜去一部分，次数多了甚至能够影响权能的完整性。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人类还是律者……不过这很有趣，你带给了我未知。” 完全不理会莱文斯默默叨叨的话，顾砚将自身能量扩散，渗透并侵蚀周围的一切概念。 他一个冲刺，刀尖瞬间就要刺破莱文斯的脖颈。 但莱文斯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在顾砚之前的位置，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顾砚被划破了皮。 “在此之前，你这张面具真的让我很是厌烦，甚至想要亲手撕掉它。” 下一个瞬间，顾砚的刀锋划过此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微弱的锋芒竟是将周围照亮。 他将斩击平摊成数万份，切割此处。 而莱文斯自然是逃不过这种攻击，与顾砚一同被绞成血雾。 但下一刻，完好无损的两人再次出现在此地。 见此，顾砚并没有多惊讶，对方的存在方式特殊，他一开始就是知晓的。 “果然，我奈何不了你，你也杀不死我。”莱文斯极力掩饰眼底的兴奋，在诺尔德摩的区域内，他的位格远高于律者。 “那可不一定。” 顾砚一挥手，无数金属小球包裹着赤金色流光，遍布此处空间。 下一刻，空之律者权能催动，强行将周围的特殊空间撕裂，塞入一片虚数空间。 “你应该知道，空间很快就会……” 但这一次不同，空间被框架支撑起来，没有再被诺尔德摩吞噬。 就如同气球一般，灌入空气会被排挤出来，但若是将气球撑起，空气不会受到挤压，自然不会排出。 莱文斯很快意识到金属小球的作用，但破坏已经来不及，顾砚早就直直冲向了他。 “呵！” 他冷笑一声，并没有惊慌，迎了上去。 嗤—— 刃锋划过，顾砚一刀斩首，随即一层空间剥离，并快速收缩，将莱文斯收纳其中，最后化作微不可察的光点。 片刻后，光点没有任何反应。 莱文斯的战斗力在律者中并不高，顾砚短时间就能杀死他……如果他能被杀死的话。 “很不错的战斗力，打得我来不及还手。” 顾砚将金属球收起，再度回到之前的空间，莱文斯正带着笑容于此等候。 “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因为难以被杀死，所以才敢和我见面？” 他的眼睛如蓄势待发的毒蛇，又好似睥睨蝼蚁的巨龙，并未因为莱文斯的难缠而乱了手脚。 两人自一开始，就知道互相奈何不得对方，交手，也只是交流的一部分。 “你应该知道，无论是窥探我做事，还是绑架莫尔，任何一个理由都够我杀了你。” “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好吧，我做的事情确实不讨人喜，但正因如此，你才会站在这里，不是吗？” 莱文斯露出亲切的笑容，伸出手来。 “强词夺理而已，你自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考虑后果，想必你的社交能力很可怜。” “自己的地盘，却要披着人类的名头，为人类倾注这么多，还被自己人背刺，恐怕你的身份一暴露，举目皆敌，众叛亲离。” “……”闻言，莱文斯沉默片刻才道：“你说得对。” “所以，能否告诉我，你又是什么？” “你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敢确认吧。”顾砚收刀入鞘。 “律者？” 确实，莱文斯很难相信，有人能将狂暴难以控制的崩坏能随意操控，甚至改变其原有的运行方式。 之前他也怀疑过顾砚如同莫尔一般，是理之律者赋予意识的人工智能，人为制造的超级武器。 但其战斗力太夸张了，甚至能短暂破坏诺尔德摩的空间结构。 莱文斯将自身与研究中心概念兼容，并开辟出基层空间，相当于是借用虚数之树的养分，催生出另一棵树苗来。 他并非造物主，也不是至高的神，但他却用着神给予的力量，一点点探究，一点点模仿着，成为神。 顾砚难以杀死他，但足以对他和树苗造成威胁，对莱文斯的震撼可想而知。 “……”顾砚并无回应，算是默认。 “这样啊……虽然很多事情也能说得通了，但我想知道……你和面具的主人，傲慢，什么关系？” “如果你说的是之前出现在诺尔德摩附近那个『傲慢』……刀下亡魂。” “哈哈哈……我明白了！” 莱文斯突然放声大笑，走近几步，自顾自的给了顾砚一个拥抱。 “……？” “抱歉，有些高兴过头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样做，但我应该表示一下。” “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找莫尔要下达核弹发射指令的人的坐标，我都知道，现在就派人去解决。” 莱文斯轻咳两声，顾砚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种小孩子般的单纯。 他不理解。 “当然，如果你想要亲自动手，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没兴趣，苍蝇而已，谁拍死都一样。” 第117章 合作 “如果你仅此而已的话，就准备好后事吧，虽然杀死你有点困难，但我还是能够办到的。” “哈，不要对我抱这么大的敌意，我承认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我相信你需要我，正如我需要你。”莱文斯无奈摇头。 “别说这么绝对，这种肉麻的话，我可不喜欢听。” 两人再度交手的可能不大，短时间互相奈何不了对方，便回到了开始时的实验室中。 莫尔的伤在治疗后已经接近痊愈，但她并未乱跑，站在原地等待顾砚回来。 当然，如果回来的是莱文斯一个人…… “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换来换去，于我而言都一样。” 顾砚与莱文斯一同回来，两人相安无事，倒是莫尔有些弄不明白了。 “如果我出去，将你是律者一事抖出来，不管会不会影响你的追求，那些人类都会不停的烦你。” “你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呵……” 然而，莱文斯却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允许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存在。” “但如果是你，我能够接受。” “……？” 一旁的莫尔躲在顾砚身后，大为震撼。 “但是我不能接受，同理，你是个不稳定因素。”顾砚目光幽邃，他在等莱文斯给他一个解释。 “……好吧，那我们来谈谈利弊，如果你放弃追究我的冒犯，选择各自掌握对方的一些把柄。” 实际上，莱文斯并没有能够威胁顾砚的手段，他若是将顾砚的律者身份，实验内容暴露，顾砚也会将他见不得人的一面揭露。 到时候，不说有没有人能知道顾砚是谁，是不是还活着，单是莱文斯的律者身份，就注定没人相信他的指认。 哪怕他可以给人类带来许多好处，但恐惧的力量是巨大的。 “如此，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合作，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破坏文明，而且有什么目标。” “别把自己想的多重要，你的合作不过是空头支票，一文不值。” “……随你怎么说，我的权能可以将事物甚至是概念混淆，剥离，就拿你所做的实验来讲， 我能够让人类完美继承崩坏兽的能量转换的结构，使其能够自如运用崩坏能，但可惜…… 人终究是依靠大脑发号施令的，当神经元遭遇崩坏能侵蚀，就会丧失自我意识，成为一副无意义的躯壳，除非我把更多的崩坏兽结构剥离并移植。 但那样已经和崩坏兽无异，算不得改造人类。 崩坏能的侵蚀问题无法解决，但据我所知……这方面你好像是个行家。” 莱文斯自信一笑，如果顾砚愿意与他合作尝试，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然后呢？和你一同造福人类？你在做什么美梦！” “你别急，这只是打破了崩坏兽和人类的能量基础阻隔，因为两者太常见，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抓来一堆。 但如果律者的存在方式，核心构造，运转原理都被我破解呢？”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白发下的双目如同发着光，被他盯着的顾砚十分不适，好像他想要扑上来一般。 啧…… “那样的话，我们甚至能够制造律者！律者！” 那可是崩坏的得意之作，传达旨意的使者，于人类而言，是掌控亿万人生死的神明。 “……”顾砚内心有些动摇，但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利，虽然是还未实现的，具有虚假性，但仍然十分诱人。” “现在，我们来谈谈，鱼死网破的弊端，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摆在我们面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首先，两位律者以命相搏，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多少伤亡，暂且不提，我想你并不会在意这个。” “但是你要知道，她，必死。” 莱文斯的一手指向顾砚身后的莫尔，这并非威胁，而是对事实的客观分析。 “饭票……”莫尔一惊，寒意遍布四肢百骸，身体缩了缩，躲在顾砚身后不敢露头。 两位律者交战，哪怕顾砚能够在第一时间将莫尔从这片空间送走，但莱文斯稍加阻拦，莫尔就会在两种基层空间中被反复撕扯，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其次，我不相信你能够『杀死』我，最多，是让我无法存活而已。” “同样，哪怕是仅做到这一地步，你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莫尔的手紧紧扯着顾砚的衣服，十分害怕，顾砚轻拍她两下，暗暗叹气。 莱文斯说的没错。 如果想不被他杀死，或者击败他，顾砚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但如果是杀死他，将一个概念从这个世界剥离并销毁，其难度太大。 而顾砚所能做得到，只有『封存』。 利用虚数空间的特性，以完整的空律权能将诺尔德摩完全封存，这样一来，莱文斯就“活不了”了。 无法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封存结束，他又会重现于世。 而防止这种情况，顾砚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空律权能。 永远不能调用。 “如何，我只是……看到了些你们两个不可见人的小秘密，又把她抓了过来，请她吃了顿美味的大餐。” “如果仅是这样，都值得你和我不死不休，那我也只好……”虽然莱文斯语气有些遗憾的意思，但却是靠近顾砚，再次伸出手来。 “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虚情假意的合作，你也能接受？” 淡金色竖瞳与那幽深的黑眸对视，他们两人一个是不服从于崩坏，又不站队人类的第三律者；一个是觊觎崩坏根源，依托人类而行动的第四律者。 “合作讲究的是利弊，而不是情意，对吧，『饭票』先生？” “你所掌握的力量和信息完全不足以威胁到我，不得不说，你很大胆，同样，你的筹码也有价值。” 顾砚的手与他相握，两位少年模样的律者此时此刻才算是放弃无用的争执。 于此达成共识。 “不过……我想我应该道一声抱歉，你身后的莫尔小姐因为怕我对你不利，出手伤到自己，是我的过错。” “……你这样卑微的意义何在？” “呃……你可以做一些美食安抚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尝尝。” “……？” 第118章 和解 “你们两个再这样，这饭我就做不成了。” 顾砚手中的菜刀一拍案板，语气不善道。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同样的食材同样的手法，甚至是同样的用量，为什么做出来会有味道差异。 尤其是中餐，第一次下厨，我甚至有种做实验的感觉。” 一旁，莱文斯的眼都恨不得长在菜刀上，顾砚发出动静后他才后退两步。 而莫尔则是一脸戒备，也不知道是怕这个律者是不怀好意，还是担心他抢走自己的专属饭票，以至于她紧抱着顾砚手臂不松手。 两人为切菜这一步骤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莱文斯，你好歹是律者，哪怕隔着三千米……不，甚至是之前我在蓉城，你都能看清楚我在做什么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对我而言是个未知的领域，所以……好吧，我离远一些。” 见顾砚有罢工的趋势，莱文斯放弃辩解。 “不过论碍事，她好像更过分一些？” “习惯了。” 莫尔对着莱文斯炫耀般的扬起下巴，挑衅意味十足。 “……” 随后，在顾砚的刀功下，数种食材处理完毕，开始控火，炒制。 期间他每放一种材料，莱文斯都认真记录下来，学习得十分细致。 “我大概会做了。” 片刻后，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放在长桌上，诱人的气味扑鼻而来。 莫尔率先品尝，根本不怕烫嘴，夹起两块肉就吃了起来，满脸幸福。 见此，莱文斯也饶有兴趣的品尝一些，眼睛一亮，夹菜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般。” “觉得一般就不要和我抢啊混蛋！” 啪！ 顾砚将莱文斯的餐具抓住，“我说莱文斯，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是吧？”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我的地盘。”说着，莱文斯将一颗肉丸子塞进他的嘴中，“尝尝，不用和我客气。” “……” 顾砚无语，找了处地方坐下，看着两人狼吞虎咽。 “真是双标啊，你不管莫尔小姐，我只是尝两口，你就不乐意了。” 闻言，莫尔疑惑抬头，腮帮子鼓鼓的。 “油嘴滑舌，你不会是诡辩之律者吧！” “哈哈，我只是看你有针对我的意思，内心有些不平衡。”莱文斯挥挥手，两瓶红酒出现。 “针对？半小时前我可不会针对你，只想宰了你，怎么，怀念了？要不你配合我，自己去死一死？” 顾砚和善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算了，你还是偏心一些好，省的你切菜的时候念叨我的名字，一边大喊着『去死吧莱文斯』一边挥舞菜刀。 不过那样倒也不错，能被『饭票』先生常挂嘴边，荣幸之至。” 说罢，莱文斯倒了些酒递给他。 “我不喝酒。” “那真是可惜了，这是从『苍蝇』的珍藏中找到的，虽然我不懂这些，但好像很珍贵的样子。” 又是很短的时间，莱文斯只需要通知下去，就将旧派高层清理殆尽，不过旧派的逃亡思想却难以根除，伊甸园这棵大树扎根在遍布腐木烂泥的大地上。 “另外，你不吃一些吗？我们两个人有些……”他回头一看，只见莫尔已经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清理掉所有食物。 “我就不必了，没什么事，就准备实验吧。”顾砚没有闲情陪他聊天，一直在等待。 而“齐元”那边已经接顾漓回到华国，崩坏暂息，情况很好。 “那就把实验体放出来吧。”莱文斯心念一动，周围场景变换。 “嗯？”顾砚皱眉，看着他不言语。 “这里一直都是四个人，剩下的那一个，正是绝佳的实验体。” “你在开玩笑？她不是异能者。” “但是普通人不正是你一直以来的研究对象吗？更何况，她比异能者强得多，条件很优越。” 在顾砚不断自两种基层空间切换时，他就注意到了被顾砚束缚囚禁，携带在身边的徐慕迟。 “……” 顾砚并未说话，将徐慕迟从牢笼中放出来。 “这里是？” 似乎对突然涌入的光亮和新鲜空气很惊讶，徐慕迟睁开眼睛，刚想打量四周，就感应到几道目光聚焦于她。 “怎么突然想起来放我出来了，是需要帮忙吗？” “……”顾砚一时语塞。 “你是……莱文斯？”她看到了莫尔，但没有多问，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未曾见过的面孔。 说未曾见过也不太合理，只是了解过莱文斯的相关资料。 “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顾砚提醒了一句，盯着莱文斯。 “哦，认识我？能被伊甸园内定的理事会成员，东方抗崩坏战区的总负责人，最强人类之一的徐慕迟记住，真是荣幸。 另外，顾砚，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我们两个可是一伙的。” “……啧。” “伊甸园？负责人？你所说的，我并不知道。”在顾砚将她囚禁起来的几天后，伊甸园才正式成立，战区划分。 “好吧，原来你失踪这么久是被这个家伙金屋藏娇了，这么说来，你对他要做些什么也是不知道了？” “我那么好的饭菜喂了你这张破嘴，真是浪费！”顾砚冷哼一声，语气讥讽道。 “看吧，这个家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刚刚还担心我做实验消耗太大，特意做了一大桌美食，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不会害你的。” 离谱的是，徐慕迟竟然点了点头。 “你憋傻了？”顾砚眼角抽搐。 “我只是相信你，虽然你不相信我。” “哈，徐慕迟，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个人拦着我，你已经被我杀了？” “那你说，谁拦你了？” 徐慕迟抬起头来，一直不见天日的她并没有多少变化，但让人看来却是带着些凄苦感。 “是……”顾砚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好像是他自己。 他有种莫名的不适感，这种被人强烈需要并信任着，却被他视作无物，当做垃圾一般抛弃的感觉。 和初次见面时的顾季很像。 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算了，他又不是人类，探究这些，毫无意义。 第119章 尝试 “莱文斯，你让我把人放出来，应该不是为了帮你怼我的吧？” “当然不是，会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是始料未及。 言归正传，徐前辈，我们需要一个……实验体，以此来尝试着用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赋予人类使用崩坏能的资格，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莱文斯并没有着急，而是为徐慕迟解释了一番，顾砚也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莱文斯担心他会有愧疚感？那种不必要的情绪…… “所以，你也是……律者？”徐慕迟诧异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于她而言都无所谓，不过他们两个律者，所要做的实验，竟是对人类有极大好处。 “你们是在征求我的意愿？我愿意。” “……”莱文斯只是笑了笑。 “你真是乐观，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律者身份，可没什么好的下场，而且，这场实验成功率不低，但失败，就是死亡。”顾砚叹息一声，继续道： “和他不同，你知晓我太多，我又无法保证你值得信任，又确实有能力为我带来麻烦，所以我不会放了你，你的信任终究不会得到回应。”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什么，我都清楚，也理解。做什么事，并不会一定有结果，相信你，也不需要你的认可，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活了好久了，当然是作为人类，重要之人的离开早已经习惯，更别说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误解，我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不堪。 虽然我并不能理解你们律者的思维，但我想，哪怕一切都会变，哪怕人类不再是人类，我相信，还是有不会改变的『本质』存在，例如追寻美好，不甘死亡的心。 当然了，我也拥有，但我所要做的，是为人类探路，是有意义的，哪怕会死，对吧？” 徐慕迟笑了，就好似刺透阴云的一缕日光，又好像深夜街头漫步时，偶然抬头所见之月，让人感觉，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美好。 她走向手术台，没有犹豫。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顾砚， 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活着，活了好久好久，那些陪过她的，她珍惜的，都在她眼前消逝，唯有自己不变？ 是她被世界遗忘了吗？还是被时间所孤立了呢？” 顾砚思索片刻，内心说不出什么情绪来。 毫无疑问，眼前的女子不该死，亦不该承受什么。 她鼓励过他，救过他，提携过他，唯独没有害过他。 “大概……是在等着什么，或者是未完成她应承担的使命吧。” “是吗……还真是奇怪又合理的猜测，谢谢，我很满意。”她释然一叹，摇了摇头。 “所以，你不会死的……毕竟两个律者联手，成功率很大。” “嗯，我明白……”她应了一声，便沉睡了过去。 “啧啧啧，我还以为你会反悔，毕竟看起来你们两个很熟的样子。”莱文斯打了个响指，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巨大金属箱出现在一旁。 “我还以为你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结果最闹腾的就是你。” “哈哈……见到你太高兴了而已，平时不这样。” “……”顾砚已经不想理会他了，莫尔则是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睡着了，有饭票在，她很安心。 “你的身上也有崩坏兽的构造吧，我的权能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不过那头崩坏兽没有被记录？” “算是吧。”他点了点头，“你……可以剥离？” “不能，你别担心，想要剥离，难度很大，我可没有什么坏心眼。” “呵呵，你最好没有。” “我这样问，就是想知道你的成功经验，省的出现失误，害死了她。”莱文斯一边说着，一边将监护仪，氧气面罩戴在徐慕迟身上。 “……你打算用什么崩坏兽？” “之前那只鸟吧，灰还热乎着。”将沉重的金属箱打开，其中容纳了一摊灰烬。 莱文斯眼中闪过光亮，灰烬开始聚集，拼接，很快粘合成冰鸟原本的形状。 又是片刻后，灰烬脱落，露出其中那只迷你小崩坏兽，三千米的体型缩减到了不到三十厘米。 但是其眼睛一直闭着，也没有任何动作，莱文斯只是依靠权能让冰鸟的躯体再现，复活也仅局限于身躯而已。 “用审判级崩坏兽当做起跑线？” “当然，越是高级的能量运转结构越是完美，成功率也高一点，死亡率同理。 一会我负责剥离，成功后你让崩坏能失活，融合工作交给我，不过你要时刻控制能量，直到完全适应，没问题吧？” “没有。”顾砚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就绪。 “那开始吧。” 数道漆黑光环浮现，围绕着小冰鸟不断旋转摆动，点点光粒自其体内飞出，融入光环之中。 剥离开始了，若想要完全成功，需要等光粒覆盖光环，完全变成其他颜色。 单是剥离，实际上莱文斯很快就能办到，但如果是先剥离并将剥离后的事物融合，且要做到完美，又是审判级的剥离对象，时间就会大幅延长。 “等待时间可能有点长，你可不要睡着了。” “……”顾砚冷笑一声，并未理会。 “嫌我烦了？哈哈，抱歉，找到同类的感觉太好了，有些兴奋过头。 之前研究中心还是有不少人的，但我都用乱七八糟的理由调走了，律者和人类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感觉很不舒服。” 成为律者后，他得到了许多，同样失去了许多，别人看不见摸不着，但他却知道，甚至看着那些“光点”被剥离出体外，汇入那个至高的存在，虚数之树中。 “你很安静，一直如此？还是说因为成为律者？”莱文斯发出疑问。 “『我』一直如此。”顾砚就是顾砚，不存在成为律者这一转折点。 因为现在的他是因为律者而存在的。 “好吧……但我以前却不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沉默的天才，杰出的新星，但同时又是个不会表达的傻子，旁人眼中没有情感的机器。 匪夷所思的是，成为律者，让我得到了以往不曾拥有感性，让我被自身的欲望催促着，去探究，去报复，去渴求。” 第120章 偏执 “很奇怪吧，崩坏竟然允许这样一个律者出现。” 顾砚并未反驳，只是摇了摇头：“祂不可臆测。” “那可说不定，呵呵…… 话说回来，你这样的律者，让我很惊讶，毕竟我们是同类，能够理解彼此的处境，被人类敌视着又不会加害人类，很难得。” “你也一样，帮助人类，又依托人类而生活，奇怪。” “哈，确实奇怪，但也没什么奇怪的。”莱文斯低下头，白发挡住灯光，其脸色被遮掩。 光环才被浸染了不过五分之一，光粒在加速飞出。 “其实你也看得出来吧，我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具体点，就是偏执。 从小就是如此，当我对某件事表现出强烈的向往，并尽我所能达到目的时，我的父亲就会给予我肯定。 他认为，我这是执着，他是个科研人员，执着，是很可贵的精神。 因为这样的人，才会保持着不变的信心，面对每一次失败。 果然，在我长大后，我对许多事情感兴趣，好奇心……不，或者是另一种东西，促使我不断探究更多，去发掘去探索未知。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或许是我本就是为此而生，继承了父亲的天赋，还是说……只是因为他愿意看到如此的我。 当我解决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我会去向他宣扬一番，他就会表扬我，并耐心为我讲述更多深奥的知识。 我被吸引了，也许是知识，也许是那份温馨，但不可否认，探究的结果，带给我十分美好的体验。 于是，就这样过了许多年。 渐渐的，父亲不再理会我，只是淡淡嗯一声，甚至是点了点头就不再理会。 也许他认为，我应该自己去摸索着前进了，我所探究的真理，已经不足以配得上当时的我了。” 顾砚听他喋喋不休讲述着，也不打断，只是目光时刻在光环和徐慕迟之间游离。 “我想，这是他站的太高了吧，巨树底下会生长无数小草，但很少有矮小的树。 终于，我努力着，一步步爬到穿越他的高度，让他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欣慰，带着赞许。 但我没看到，我只见到了他眼神中的生疏，以及……敬畏。 对自己的儿子抱有敬畏，他是很了不起，能坦然接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实，却不知道我这多少年的偏执成了笑话。 毕竟……我可能只是不舍在那书房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的高谈阔论吧。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失望。” 莱文斯自嘲一笑，又摇了摇头。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能总是留恋幼时的温暖，探究未知，同样是值得我倾注一切的。 一切就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我们各自坚定不移走着自己的路，直到崩坏降临。” “信息破译工作久攻不下，哪怕请来全世界的顶尖人物都是如此，虽然那些人不比父亲杰出，但合作的力量是巨大的。 听闻这个消息，我对这种全新的生物全新的概念等等十分感兴趣，也参与到其中。 过了许久，破译成功了，但是父亲没能见到真理浮出水面的光景。 当时我可不会在乎什么真理，什么人类律者，我只是想要那个杀死他的律者，想要傲慢去死。 仅仅是我如此想，哪怕我明知不可能，所以我开枪了，傲慢毫发无损，一拳打在我的小腹，再次醒来，已经是好久之后了。” “崩坏兽围攻诺尔德摩，好多同僚都选择自尽，因为崩坏颠覆了常有观念，几乎是将必死两个字烙印在人类命途的终点。 那时我站在窗边，看着异能者与怪物厮杀，当时，我怀疑着，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人怀揣着绝对的信心，去面对失败吗？ 也许不能了吧，毕竟失败才是注定的，挣扎只是徒劳。” “可是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执着的人啊，失败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我会考虑的，正如我偏执的去追求一些东西，去觊觎，本不属于我，不该属于我的真理和未来。 我认为，人的未来，理应是未知的，我不需要事实，我只需要我偏执着认为。 很奇怪的，我成为了律者。 后来，我父亲的挚友找到我，告诉我，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一段话。 『我从来都不会做一个父亲，我只能站在我们两人共同的身份上，给予他最大的爱意。』 原来，我们两个人都是傻瓜，连放下手头的工作和身份，好好谈一谈都做不到的傻瓜。” 少见的，莱文斯开始沉默了，也许父亲最后冲到苏尔特尔头颅前，并不是为了人类，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得到想要的答案。 “……” 他抬头看向顾砚，“其实，我并不了解你什么，但是作为同类而言，你的态度让我十分熟悉。 看起来，你对外表现得十分理性，如果不是和我合作有利，我们不可能会有其他机会一起站在这里。 但是你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对吧？ 更多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能够为了莫尔冲到我的地盘来，和一个律者为敌，就已经很明显了，我可不相信那头呆龙能给你带来什么收益。” 他扭头看向正在熟睡的莫尔，又看了看顾砚。 虽然他嘴上喋喋不休，但剥离工作进行也没有任何停滞。 “所以，这样感性的你，会让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人，就这样死在手术台上吗？抛开利弊不谈，你会吗？ 虽然我算不得有什么人性，与人交往的能力更甚可怜，但现在的我却是明白，有的东西，价值利弊无法衡量。” “你说的有道理，但没意义。”顾砚低声道。 “没意义吗？或许吧，毕竟这同样是她的选择，是死是活，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说这些也不为了什么，或许是找到同类，并达成合作，也或许是你的饭菜十分美味，让我久违的感觉到了享受。 你不会是饭之律者吧，真是可怕的权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 第121章 结果 “总之，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 “我知道。”顾砚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光环，此时已经完全接近银白，剥离很快就要完成。 光粒也开始变得稀少，最后，只剩一两点飘出，汇入光环之中，再没有了其他动静。 “开始了！” 光环漂浮着来到徐慕迟上方，开始扩大，直到直径两米左右才停了下来。 由于结构完美剥离，四周的崩坏能疯狂向此处聚集，光环外表染上一抹紫色。 一旁的顾砚心念一动，能量瞬间平静下来，变得十分温顺。 “这么快？”莱文斯轻咦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光环笼罩手术台，附着的光点开始快速向着徐慕迟的身躯涌入。 “融合需要的时间不会太长，你多坚持一会。” “你想多了，这种程度完全不费力。”律者的能量运转都能够阻断，更别说一头审判级崩坏兽了。 “好吧好吧，真是不讲道理的权能。” 很快，光环再度变为漆黑，消散在空气中，融合也随之结束。 两人的成功与失败，并不是权能使用时的结果，而是要看徐慕迟的效果。 “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将融合结构剥离还来得及，放弃的话，她的生死就要盖棺定论了，如何，要剥离吗？” 莱文斯看向了顾砚，“要不多等一段时间，让你考虑清楚也是可以的，别让自己做了后悔的决定。” “未必，或许还有什么万全之策。”顾砚紧握着的右手摊开，构造权能发动，一条项链出现在掌心。 链身并不华丽，很简单，但又有种不可触及的圣洁感。 蕴含律者的力量，充当打开权能的钥匙，这条项链，或许它可以称为神之键。 但又有些许不同，项链仅代表一种“授权”，顾砚将徐慕迟现在以及将来体内崩坏能完全失活，无法调用。 只有佩戴项链，能量才会得到允许进行运转流动，而他同样可以决定项链是否有效。 这样一来，如果失败，他就会让项链失效，崩坏能被压制，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危害，能够一定程度上降低死亡率。 同样，若是实验成功，徐慕迟的力量也会在顾砚的掌握中使用，既是限制，也是保护。 想要用火煮饭，又不想被烧伤烫伤，灭火显然是不可取的，顾砚所做的只是限制锅中水不剧烈沸腾，莱文斯架起炉灶并添上干柴。 而项链就是一个热感应灭火器，当火势不可控，不得已的情况下就会灭火。 “我就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吧。” “我只是不想失败而已，这种方法没必要应用的话最好，如果失败，必须如此才能保持融合体稳定，那你造福人类的想法就夭折了。” 顾砚将项链为徐慕迟戴上，“准备迎接结果吧。” 似有无形的阀门开启，四处的崩坏能再度涌来，注入手术台上那略有些娇小的身躯，时间一点点过去…… 没有任何反应。 莱文斯沉默不语，顾砚时刻准备着，若是崩坏能达到徐慕迟无法承受的临界点，她仍然没有动作，能量无法运转，就说明实验失败了。 “准备剥离吧，再继续下去，就会死人了。”顾砚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别！”徐慕迟突然喊了一声，拒绝了他想要停止的提议。 “因为崩坏能的侵蚀，我保护着你的思维，所以只能清晰感受着刮骨般的刺痛，你才会醒过来吧？ 既然如此，就不要逞强，你要是真有献身精神，就不要做无用的牺牲。” “再等一会，我能感受到……崩坏能在沿着轨迹前行一般，只要撑一会……就可以！” “啧，撑一会，也得看看自己能不能撑得住吧？决定权在我，你拒绝也没用！” 说罢，顾砚运转权能，就要中断能量的流动。 “相信我……相信我！” 虽然他也算得上是在担心吧……但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糟透了，莫名的好伤心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被人当作垃圾随手丢弃……虽然顾砚是为了救她的命。 什么啊，明明接受实验，也是她自己决定的，她想要继续的拼一把的选择权都没有吗…… “你是因为不想我死？” “可以这么说。” 顾砚的权能生效十分迅速，但很快，他感知到一股……微弱的反抗。 立刻，他放弃了终止的打算。 “嘁，太瞧不起人了，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极寒扩散，周围的器械瞬间在低温下失灵，崩坏能浓度升高。 “喂喂喂，别想在我的实验室搞破坏。” 温度瞬间回升，极寒消散。 “……抱歉，刚刚使用这份力量，还有些生疏，暂时无法替代原有的能量，只能按照崩坏兽本有的方式运用。” “嗯，看来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而且融合前，需要多次预备才行，不然你能撑过来，别人可不一定。”莱文斯取过一个小本，一边说一边记录着。 “这样一来，虽然有点小事故，也算是成功了。” 徐慕迟点了点头，“这就是崩坏能……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在骑着猛虎冲锋陷阵。 很强的力量，不知道与律者相比……” 她的目光看向顾砚，有些不服气的意味。 “怎么，想打我？” “对，甚至是想抽你两个耳光。” “想想就可以了。”莱文斯拿起水杯，却发现早就冻成一坨，轻啧一声。 “我也只是开玩笑，不过他真的很气人。” “因为我不相信你？你哪里值得我相信？你不知道，单是注入一丝崩坏能，就能把几十个异能者撑爆！ 你直接承受的，是从零到审判级，我抑制着崩坏能，不侵蚀你的意识，不然你早就死了，尸体运气好，没准还能变个拟似律者什么的。” “……”徐慕迟沉默了，或许刚刚她也是有些……委屈的情绪？ “那你怎么又不希望我死了？”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那个项链，只是必要的保险措施，我也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尝试失败，至于你…… 就当是还不该死吧。” 第122章 孩子 “项链的作用，就是崩坏能的授权，保护你的同时监视你。 不过还有其他好处，比如你的能量运转，一般情况下是绝对稳定可控的。” 后续莱文斯对其他人进行融合强化，顾砚也不会再理会，能量运转会出现什么状况，他也管不着。 “……好。”徐慕迟点了点头，便看着顾砚不说话。 “你是等着我把你关回去？ ……不用了，你走吧。” 他摆了摆手，徐慕迟一怔。 “为……为什么？你不怕我抖出去？不怕我给你带来麻烦？你不是不信我吗？” “所以，”顾砚手指了指项链，“你从律者这里得到的力量，将会受到我的掌控，你会携带着某个概念，受其监视。 以后的你，只能是我们两个意愿的代表，继续做人类的高层，做以前的你。由于我们两人立场特殊，你除了不能，也无法暴露有关我们两个律者身份以外，都是自由的。 如何，明白了吗？还是说只想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一辈子？” “还有这种好事？”之前被低温冻醒的莫尔闻言跑来，摇晃顾砚手臂。 “……” “谢谢。”徐慕迟深吸一口气，释然一笑。 “谢？你要是……算了随你怎么认为。对了，关于我的行踪，死亡也只是你们的猜测，干脆就说现在正在诺尔德摩研究中心负责防护吧。” “你要留下？”莱文斯挑了挑眉，“那样倒也不错，我十分欢迎。” “不，正因为对外如此说，我才更不会留下，莱文斯……” 顾砚压低声音，眼睛微眯道：“你所说的可能，我希望早些成为现实，这才是我们合作的根本原因，需要的东西，我会拿到的。” “这件事可急不来，话说你自己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考虑考虑来伊甸园？我给你个聚集地管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兴趣。” “好吧……不过，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来找我，酬劳的话，一顿饭就足够。”莱文斯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像很是不舍。 “还有我，能力有限，但如果需要，我肯定帮你。”徐慕迟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华国好久不回去，不知道情况如何。 “在此之前，把你们伊甸园内部管好，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就别想战胜崩坏了。” “我只是一个搞科研的……好好好，一定整顿，不要用你那可怕的眼神瞪我了。” 将目光收回，顾砚双手平举，掌心向下，几根金属棒出现在地上。 每根金属棒大小一致，有些像标枪，每个末端都带有压力表一样的物件。 “这是崩坏能抑制器，如果你要进行融合手术，用它将手术台围起来，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节抑制程度。” 如此，不需要顾砚出马，莱文斯就能够对异能者进行加强，虽然效率不高，每天只有二百多个名额。 “走了。”这一次，诺尔德摩的特殊空间没有任何阻挠，他带着莫尔直接消失在原地。 徐慕迟也离开，仅留莱文斯在诺尔德摩。 “客人走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几条讯息发出，他的目光看向某处，顾砚可是要求他好好整治伊甸园的。 不过，无孔不入的渗透，覆盖全球的目光，这一次所看见的，只有一片混沌。 ……………… 悉尼，某处海滨广场。 成群的白色海鸟聚集，日光很是温暖，波浪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够传到此处。 这里好像一片净土，没有太大规模的崩坏于此爆发，偶有些崩坏兽出现，也都威胁不到这片土地的安宁。 一位老人漫步于此，苍老的面孔却没有苦涩的神态，他的生活，至今为止都是很幸福的，儿子结婚生子，家庭也算和睦。 而他，只需要散散步，好好活着，享受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仅此而已。 灾难离他很远。 目光在周围来回扫过，他太熟悉这里了，熟悉每一个店铺，每一片花草。 沙滩的人比以往少很多了，但还是有些人在，玩沙子的小孩，冲浪游泳的年轻人，以及坐在远处观望这一切的老人和妇女。 广场上还是有这么多的海鸟停留，但可惜，那几个和他聊得来的老家伙最近没出来过，拿面包喂鸟的那些小孩子也没再见过。 老人找了处长椅坐下，周围几只海鸥围过来，互相好奇打量着对方。 “正好，我这里有些饼干，看你们等这么辛苦，就便宜你们了。” 将饼干揉碎，挥洒到地上，不需要担心会给清洁工带来麻烦，这些大自然的孩子们会吃的干干净净。 “哈哈哈，别急别急，慢慢吃。” 见到海鸟在地上啄食，老人露出笑容，从口袋掏出口琴，吹奏起来。 口琴的婉转音乐，海鸟的啼叫，还有远处的风与海浪…… “嗯？”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般，随着海鸟聚集在身边，之前被它们所遮掩的事物也暴露在阳光下。 那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孩子。 老人的心脏一缩，片刻后，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的出现，对他的安宁生活而言，是那么突兀，那么不可置信。 原来，死亡已经是随处可见了吗？ 原来，失去亲人的孩童饿死在广场，也无人问津了吗？ 老人没有再做什么，他拨打完相关部门的电话后，就坐回了长椅，没有再吹口琴。 目光从那些争抢着饼干残渣的海鸟上扫过，刚刚还很美好的一幕，似乎……已经索然无味了。 很快，一辆小货车就在附近停下，引擎声惊跑了海鸟，两个带着口罩的男子下车，将那孩子的尸体抬起，放进车厢。 没有人询问老人什么，似乎清理尸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那边还有一个？”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顺着他们前行的方向看去，在广场另一边的长椅上，女孩的身躯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起身走上前去，说不出他是什么滋味，迈过饼干碎屑，以及凌乱掉落在地的海鸟羽毛。 两个男子探了探女孩的鼻息。 “还活着？” 第123章 惧意 他们走了，因为他们只负责处理尸体，那些饿死病死的，自尽的，每天都有成百上千。 而老人则是加快脚步，又从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 “孩子，孩子？” 女孩娇小的躯体蜷缩着，可怜得让人心疼，他将水拧开，慢慢灌进女孩嘴里，湿润她干涸苍白的双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老人看女孩的脸色快速好转起来，没有了病弱感，像极了他那赖床不想醒来时的小孙女。 “活着就好。”他坐在一旁，无事可做想要吹奏口琴，却又怕打扰了女孩休息，只好静静坐在一旁，为她驱散重返此地的海鸟。 “让她睡一会儿吧，好孩子们。” 似是听懂了他的话，海鸟再次散去，只留微风吹拂着。 “咳……” “醒了吗？孩子，饿吗？” 女孩撑起身，伸出手去感受微风，似是在确认自己活着的事实。 “这里是……”目光看向老人，她发出疑问，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想起来了吗，孩子？你……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也许，她只是迷路了。 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女孩低着头思索片刻，老人也没有打扰，只感觉四处有些太过安静。 “我……不记得了，是你救了我吗？” “不，我只是喂了你一些水，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的亲人，如果你饿了，就告诉我。” “那真是太感谢了，不过……我并不需要呢。” 闻言，老人有些疑惑，她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状态。 “可是你的脸色很差，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 “嘛，那是因为受了伤，不是饿的。”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医院吧。”老人平时有些积蓄，遇到这种可怜的孩子，不帮一把，良心上过不去。 “谢谢，不过不需要去医院。”女孩抬起头来，血色的眼眸盯得老人脊背发凉，似是恶魔的凝视，却又长在天使般的面孔上。 “你有什么恐惧吗？” 空灵的话语响起，小奈低声呢喃，嘴角扬起弧度，天空变为血色。 “我……”老人的目光有些呆滞，无形的火焰自他的身上燃起，灼烧他的感官和意识。 他看到了巨大的怪物嘶吼着降临在这片土地，城市化作废墟，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他所熟悉的人全都哭喊着逃跑，却又无济于事。 “怎么会这样……”佝偻着腰的身影向着家跑去，楼房已经倒塌，顾不得怪物的威胁，老人用双手一点点刨开瓦砾。 指甲断裂，手指血肉模糊，终于，他挖到了……仅剩的、完整的手掌。 那是属于他的孙女的。 “……” 一旁的小奈想了想，还是散了玩耍的心思，没有再折磨老人，火焰直接抹去他的生命。 “看你还算好心，就让你死痛快点。” 没有崩坏兽，没有灾难，没有血色天空，只是眼前的老人以及整个聚集地中，心存恐惧且正处于睡眠状态的人类的一场噩梦而已。 经由权能的转化，数万人的噩梦就如同发电机一般，生产能量，滋补她的伤痛。 不过，她暂时还不能太张扬，没有进行大规模破坏，不然惊动了那个姓顾的，以她目前状态，没有胜算。 “啧……” 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讨厌的世界。 只能等个机会，弄死他，下一次的律者降临就不错，哪怕掌握着多种权能，也不可能单挑两个他不熟悉的律者。 现在，她只需要隐藏起来。 ……………… 顾砚走到一处角落，低头看向地面，一张照片掉落在那里。 他蹲下身捡起来，“我才离开不到两天，找我什么事？” 那是诺尔德摩的照片，同样，是莱文斯的媒介。 “澳洲悉尼聚集地，有特殊的干扰存在，连我都无法渗透，很有可能是律者的行为。”顾砚的脑海中出现莱文斯的声音，两人以这种方式交流着。 “律者？” “对，不过有些奇怪，持续时间很短，澳洲也没有崩坏发生，甚至聚集地一直相安无事。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所发出的啼哭，源自本能的必要行为。 我也是一直在观察，可惜并不能确认，不过在这几天，聚集地的一部分人自那次事故后精神出了问题，大概有七万多人。” “……”顾砚没有回应，静待下文。 “单是如此，不足以确定是律者事件，刚刚我抽空去了澳洲一趟，然后我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问题。 我之前对空间有所研究，虽然没有第二律者的权能，但我的存在就是行走的基层空间。 在聚集地r1区海滨公园，我感知到了另一种基础数据，直接链接在那几万人身上，另一头是基层空间，我无法探查，但是也可以肯定，对方是律者。 虽然我可以剥离那些链接，不过我在外面的战斗力并不出色，也就没有打草惊蛇。” “我明白了，不过……如你所说，律者既然已经对人类出手了，却又隐藏起来，我们还得陪对方玩躲猫猫的游戏？”顾砚皱起眉头问道。 “呵呵……什么我们，崩坏能融合计划已经在推行了，明天就会有异能者来我这里做融合手术，你自己玩去吧！” “……”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找我就行了，别大意，律者没那么好对付，我等你带回来核心。” 手中的照片化作灰烬，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中。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的事情特别多，幸好顾砚有个“齐元”的躯体，也不至于两头跑来跑去。 背后传来奇怪的触感，他站起身，“去澳洲，捉老鼠。” 莫尔的脸贴在顾砚后背，闻言从一旁露出头，“这么快又有事情忙？” “对……毕竟是个争分夺秒的世界，灾难时刻都在发生，短短半年左右，已经出现了四五个律者。 不过，你为什么总粘着我？” “……那你为什么要去管律者，多危险啊，她们杀人，搞破坏，和你有什么关系，律者……真的很可怕的。” 第124章 莫尔 “莫尔，你……”顾砚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 “我不想带你去，危险。但我也不想把你再丢下，不放心。”他顿了顿，道：“你在空间牢笼休息一段时间吧，你想要吃什么，我都给你送。” 那里的时间流速紊乱，也许莫尔睡一觉的时间，顾砚已经解决完了律者，也不必让她跟着涉险。 “不行！！我才不要被丢下，我也能帮忙的！” “……” “主人回来我就告状，你欺负人，把我关起来！” “……”顾砚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不在乎她说的话。 见此，莫尔也不闹腾了，松开他躲到一旁，蜷缩起来，可怜巴巴。 “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而已，别多想。”伸出手，莫尔却躲开，顾砚注意到她眼眶有些红，愣了一下。 “……” “莫尔？” “滚开啊，别喊我！ 我才不是什么累赘，少看不起人！律者怎么了，我才不害怕，凭什么随便就要把我关起来！我就不能去面对吗？既然给了我自主意识，就不要剥夺我选择的权利好吗！ 不然你干脆抹除我的意识好了，这样莫尔永远都不会闹脾气了！” 她几乎是哭喊着说出来的，让顾砚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突然引爆了莫尔的情绪。 呆头呆脑的傻瓜，狼吞虎咽的吃货，此时此刻竟然也会为了其他事情委屈难过愤怒。 回想起来，莫尔真正接触过的人，也只有顾砚和顾季，后者前往面见虚数之树，甚至没来得及和她打声招呼。 而顾砚又想要将她丢在一旁，不理睬她的反驳。 因为“被需要”而诞生的她，此时此刻却沦为“不需要”的存在，那种恐惧甚至超过了对律者、对死亡的本能。 在诺尔德摩时，顾砚没有放下过警惕，莫尔在那种环境下却能无条件相信顾砚，并安心睡觉，似乎有他在，安全感拉满。 不知不觉间，这个以前时常斜着眼瞪他，又追着美食跑的莫尔，已经将顾砚看得很重要，顾砚的言行举止都会影响到她。 这简直就是……小孩子一样吧。 “……你可以跟着我，但是遇到律者交手，你就必须到空间牢笼，我尊重你的自由，但我更需要你安全。” 不过还是不放心，顾砚的眼眸变化，银白色纹路出现在莫尔体内的拟似核心上，他将最高级别增益的最后一个名额给了莫尔。 “齐元”主要是依靠一些弱小的异能撑门面，战斗都是靠打开虚数空间连通顾砚本体发出攻击。 其余两个则是两个姐姐占据着，顾季极致开发权能，顾漓以a级的真正实力拥有匹敌拟似律者的力量。 而莫尔，顾砚将不完整的空律权能交给了她，再加上她的基础很好，直接提升到了无限接近律者的实力。 “这……这力量，可恶，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为什么我不能参加战斗，多一个人胜算不是更高些？难道你就不会输，律者了不起啊？！ ……好吧，是了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这么没用……” 顾砚叹了口气，莫尔的思维太简单了些，帮不上忙就以为自己没用、不招人喜。 “蠢货，衡量一个人的重要性，从来都不是有没有用。 而且，你并不没用，直面律者太难了，目前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律者，正是因为我不能保证自己会赢，才要让你躲起来。” 她的情绪很低落。 果然，于律者而言，只有同类才有相抗衡或者并肩作战的资格吗？ 不是律者的她，哪怕力量已经很强大，也是不够看的吧？ 毕竟就连她自己都是律者的造物，对抗律者……不过是痴人说梦。 “如果你输了……会怎么样？” “放心，你是绝对安全的，空间牢笼只有我能前往，就算空之律者……” “我说的是你啊，原来你也这么蠢！” “我？”顾砚一怔。 “以目前来看，我就算真的打不过，却失了智和对方死磕，要我死亡也是很难的。” 律者核心的存在特殊，想要摧毁或干涉，难度大，而且任谁得到这么个宝贝都难以抵抗得到权能和力量的诱惑。 这样想来，目前为止对顾砚威胁最大的反而是傲慢。 傲慢拥有同化的权能，同化就不可避免要经过修改，哪怕是律者核心都无法抵抗。 “也就是说，你也会死？” “哈……？”他擦去莫尔的眼泪，“人的生命都会有终点，虽然我是律者，但不代表不会死亡。 如果我死亡了，说明对手可以无视核心的保护，我的核心应该会保留完好，你的主人会根据我残留的权能造物……也就是我烙印的能量纹路，找到你。 记得劝她别去再抢核心了，已经没有用了。 虽然死亡是意识的消散，生命的终结，世上的一切都再与我无关，但我希望你们能……” “行了，行了！真是麻烦，你不许死不就好了，听见没，不许死！ 你可是我的永久饭票，永久就是不会过期，别想赖账！ ……而且你要是死了，主人肯定会很难过，还有我也是。” 莫尔的长发低垂着，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意识到律者同样有可能会被杀死。 害怕？不，说不上来，就好像一个懵懂的孩童，得知人会生老病死，伴随她的成长的那些面孔会逐渐苍老，最后消逝在这个世界，连有关他们的记忆都会淡去。 她的胸口发闷，脑海中无法抑制地去假设去猜想，越是思考越是想要拒绝承认现实。 可喜的是，顾砚不会因为疾病和寿命死亡；可悲的是，他仅可能被人杀死。 每一次交战都有可能。 而偏偏是这样，莫尔还无法帮助到他，当她在空间牢笼睡上一觉，做着享用佳肴的美梦时，顾砚就可能已经死在了外面。 她不想他死，虽然只是很小的可能。 明明是可以避免的结局，却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无法变更的话，才是可悲的吧…… 第125章 医院 华国京都，某间医院病房内。 这里的环境很好，几盆栀子花摆放在矮柜上，没有酒精药物等气味，只有淡淡花香弥漫，窗帘半掩。 电视机播放的是内部设备专属频道，一些不适合普通人知晓的，又不是很紧急的新闻动态以这种惬意的方式展示给全世界异能者。 『抗崩坏科学技术研究出新成果，融合手术名额开始分发……』 顾母听了片刻，感觉都是些她不懂又很无聊的东西，便没怎么在意，从果盘中取出两颗橘子。 在病床上，顾漓还在昏睡，除了睡得时间有点长，其他都没有异常，脸色也很好。 那些水果是这两天一些战友探望她时带来的，不过……顾母一无聊就吃两个，已经快没了。 『崩坏，是人类迄今为止所遭遇的最大灾难，同样是文明延续所必经的考验。』 咚咚咚！ 听到有人敲门，顾母前去查看，医院的安保做得极好，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歹徒闯入。 “谁？” “阿……姐姐，是我，小晴。” 打开门后，一位有些腼腆的少女出现在眼前，看起来不过刚上大学的年纪，手中拿着几张密封信件。 “你爸让你来的？”顾母热情握住少女的手，想要拉进房间内，对她的称呼很是满意。 “嗯，是萧组长……我、我就不进去了，会打扰到顾漓姐姐休息。”少女翻找片刻，将一封信件交给顾母。 “这是邀请函……也是融合手术名额，是给顾漓姐姐的，如果她醒来随时可以去诺尔德摩，对她有用！” 她的父亲是位s级组组长，也是将顾漓带回国的人之一。 “好的，我会转告她，不进来坐坐？姐姐我一个人可是很无聊的！” “不、不了，还有东西没送。” 咔。 门把手转动声响起，两人向隔壁病房看去，一位少年晃了晃尚不清醒的脑袋，向几人点头笑了笑。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看看，你们聊。” “等等，齐元先生，这里有你的东西！” 少女小跑去隔壁，低声交谈着，顾母靠在门框，饶有兴趣看了片刻。 那个叫齐元的少年是小漓的组员，也是很拼的一个孩子，连续战斗几天，还想追着小漓和怪物出国，体力不支晕倒在地，让人抬了回来。 据说还是小砚同学？ 果然是我的儿子太优秀，给他带来压力了？ 『人类损失惨重，但我们将拥有抵御灾难的能力，全世界的异能者、普通人团结一致，为文明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电视机声音很小，勉强能够打破房间的安静，顾母回到房间，只见顾漓已经醒来，盯着电视机不言语。 “小漓？感觉怎么样？” “……” 见女儿不说话，她扭头看向屏幕，是伊甸园理事会的公开演讲，两天前的事情了，顾漓当时还在沉睡，现在看到的是回放。 “这是融合手术的名额，有你一份，据说成功率接近百分百，能够让异能者拥有一次涅盘重生的机会。” “融合……手术？” “嗯，具体的我没了解过，大概就是让人类掌握另一种更为强悍的能量，以此驱动自身能力。” 顾漓接过信封拆开，她自然明白，那种能量是崩坏能。 “小砚也有消息了，就驻守在那个研究中心，那边很安全，如何，一觉醒来全是好消息吧？” “……嗯。” 顾漓轻舒了口气，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双眼有泪光闪动，邀请函就被她捂在怀中。 “妈，我想小砚了，到时候我去看看他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他回来，他一个在外面，一定很累吧，他也很想我们两个，很担心我们吧？就像我们担心他一样…… 他从小就是不让人省心的，我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万一他也会害怕……” “小漓，要相信自己的弟弟！” “可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妈，他也是会无能为力的！”可能是顾漓阻拦冰鸟时受到了打击，又或许是见过太多人在瞬间死去。 “……”顾母沉默了片刻。 “不要担心。” 走上前，温柔拭去她的眼泪。 劝告是无力的，顾母轻声安抚她，讲述一些陈年旧事，以此勾起她的回忆。 七年前，正好是顾漓觉醒成为异能者的时间。 那个时候还没有崩坏，岁月静好，姐弟两人都是贪玩的年纪。 那时候祖母还在世，两人的父亲去世得早，顾母承担起赡养老人的义务，时常回老家蒲水村看望。 有时正值假期，就会带上姐弟俩，陪伴一下老人，或者在乡下尽情玩耍。 而变故发生的那天，是祖母的葬礼，华国对红白事看得重要，几人连续一个星期都留在乡下，事情很多。 对于十三四岁的孩子而言，家中老人的离开并没有多悲痛，有好多东西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 “姐姐，你不难过吗？” 蒲水村的环境还不错，三面环山，祖母家在南侧山脚，山不高，另一侧便是海市郊区。 两人坐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点起火堆，手中各自举着几根肉串烤。 “难过，但是没什么用。” 自这里向下看，能够清楚看到那些披麻戴孝的人进进出出。 若不是一场丧事，两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亲戚。 “所以就是不难过吧？其实我也是，明明再也见不到祖母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人都会死。” “诶，那不是人就不会死吗？” 顾漓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到他脚上，“蠢啊你，不是人不一定是神仙，你也有可能是头猪！” “你才蠢，亲姐弟，我是猪你是什么？” “……” “姐，我们也会死，对吧？” 年幼的顾砚突然伤感了起来，有些失落。 “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不能呼吸，不能吃东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有可能会下地狱，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就直接从世界上消失不见。 要是我死了……” “你话真是多，肉已经烤好了，你不吃给我！”顾漓的手作势要去抢夺，他连忙躲开。 “才不要！” “这样才对嘛，你才多大，还能活好久，死不死的根本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不如帮姐姐我多烤几串。” 第126章 往事(1) 想要去咬烤肉，却被顾砚阻拦。 “等等，没放盐和孜然，而且还很烫的！” 他从口袋掏出两个小瓶子，将其中的颗粒均匀撒在肉串上。 “谢啦，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姐姐保护你，不会让你死的，放心！” “什么嘛，屑姐姐，原来不撒盐就连亲弟弟都不管了是吧！” “连盐都不舍得放的话，谁要你这个弟弟。” “……” 顾砚说不过她，只好吃起烤串来，十分小心的一口下去，没想到迸溅的汁水温度还很高，将他烫到。 “嘶！倒霉！” “明明就是笨蛋！” 姐姐的火上浇油让他很是烦闷，顾砚捡起一块石头，丢向水洼，将一只眼馋的流浪狗吓跑。 “就知道气我，我看要是我死了，你肯定会很高兴！” 这本就是孩童的气话。 “你犯什么傻，我怎么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个伤病都是我在照顾你，要是我真这么想，装十年不得累死我！” “……好啦我明白了，那真是感谢姐姐的大恩大德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说这些话，我会伤心的。” 闻言，顾砚只留下了一串，剩下的都给了姐姐。 “这些给你，太烫了，我不喜欢。” “算你有良心！还是你烤的更好一些，很有烹饪的天赋嘛！” 他也不理会姐姐的调笑，手中仅剩的肉串挥了挥，试图用这种方法快速降温。 被他咬了一口的肉块有些松动，随着挥动被抛飞出去，刚落地就被一只大黑狗吞下。 “怎么回事？” 两人的周围不知道何时已经围了十几只恶犬，盯着他们手中的食物，眼睛泛着绿光。 恶犬压低身体，缓步靠近，喉咙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它们不敢对成年人怎么样，但两个小孩子还是很好欺负的。 “姐姐……它们是想吃了我吗？” “是想吃你手中的肉还差不多吧……” 顾砚轻啧一声，将肉串抛了出去，但犬多肉少，两只在争夺，剩下的恶犬一拥而上，向两人冲来。 “快跑！” 被恶犬追着咬的姐弟俩惊恐万分，惊慌之下，两人再次丢出肉串，可饿急了眼的恶犬只会认为他们还有更多，狂吠着穷追不舍。 这里距离蒲水村有一段距离，很难有人注意到逃跑的两个孩子，顾砚丢出的肉串又正好是回家的方向，来不及思考，两人跑得越来越远。 小孩子的体力哪能和恶犬相比？为了摆脱困境，姐姐向山坡跑去，顾砚紧随其后。 较高的顾漓踩着凸起爬上两米高的小断崖，伸出手接应顾砚，却不料他的右脚被恶犬咬住，尖牙刺破鞋袜，死死钉在脚掌。 “姐，救我！” 顾砚慌了神，不敢用力挣脱，又有只恶犬盯上他的左脚，他一通乱踢，只有一手攀着岩壁，一手拉着姐姐。 “滚开，快滚开！” 顾漓不敢松手，不然弟弟的头会砸在石头上。 她冷静环顾周围，腾出一只手来从旁边举起苹果大的碎石。 “小砚，躲开！” 闻言，顾砚左脚一踏岩壁，向一侧偏离，咬住他脚掌的恶犬暴露在视野中，顾漓精准砸下—— 随着几声哀惨嚎叫传来，恶犬的尖牙被砸掉几颗，头破血流，顾砚也得以脱险，被拖到断崖上方。 “安全了！”他有种大难不死的庆幸。 姐姐将他的鞋袜脱下，满是血污的脚掌十分骇人，被尖牙撕裂的伤口很深，鲜血从中涌出。 “我就说……我这是倒霉的吧！” “……” 没有听到姐姐回话，顾砚探头看了一眼。 “喂喂喂，我受伤都没哭，你哭什么？” “姐姐没保护好你。” “要不你管我叫哥吧，那样就不用保护我了。” “滚啊！” 顾漓紧紧抱住他，很温暖，虽然差点把本就气喘吁吁的顾砚憋死。 “好了，这不多亏姐姐大人我才化险为夷的吗？ 你已经保护我了！现在更重要的是给老妈打电话，带我去打疫苗吧？” 随后，知晓了这些的顾母急忙就要赶来，但不知道两人的位置。 “在我们附近有个小破庙。” 这下，母亲叮嘱两人保护好自己，就放下手头的琐事前来。 “我们去那边躲一躲吧，万一那些疯狗从别的地方绕过来，我可就跑不了了。” “好，我扶你。” 山上碎石很多，植被比较稀疏，两人能够看到更高处大约五十米外的破旧小庙。 虽然灰尘遍地杂草丛生，但还算牢固，门锁也完好，看起来荒废时间并不长，在这里躲一躲很合适。 顾漓关上门，靠在那里，顾砚则是仰躺在地，失血的速度慢了下来。 十分钟后，外面传来脚步声。 “这么快？” 顾漓拍拍尘土站起来，刚想要打开门—— 咚！ 外面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匕首穿透破旧的木门，险些刺伤顾漓的手，随即又是粗暴的一脚踢来，将木门踢得粉碎。 来的人不是母亲！ 第127章 往事(2) “谁？！” 顾砚一惊，撑起身来。 “小砚……你快先走。 你是谁，我的家人马上就到，你最好不要乱来……” 有些颤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威胁着闯入的陌生人，顾漓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他戴着张模糊的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明明只是安静站立在门口，善恶不知的人类给她带来的恐惧，远超狂吠的恶犬。 “……” 对方并没有言语，只是持刀静静看着两人，目光玩味。 或许，他是个亡命徒吧，周围视野比较开阔，该死，不该直接威胁他的，他知道自己跑不掉的话，恐怕我和小砚要被挟持作人质了。 “求你……放我的弟弟走，他受着伤只会拖累你，我一个人留下。” “……” 对方紧紧握住匕首，力道之大甚至发出咯吱声，虽然眼睛没有露出来，但顾漓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的弟弟。 顾砚也毫不退让与他对视。 那陌生人的目光移向顾漓，身体向一旁挪动，让出通过的位置。 这是在表达，你留下，他可以走。 “小砚，听话！你先走，姐姐给你断后，很快就追上去的，相信我！” 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身躯颤抖，还好，这次顾砚没有再乱来，一瘸一拐着向门外走去。 他的目光带着不甘，死死盯着那人，对方也是狠狠瞪回去，却又不合理的十分戒备。 而顾漓害怕他暴起出手，搏斗之下，就算有她帮忙，手无寸铁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是持刀成年人的对手？只能默默祈祷，冷汗打湿了后背。 一双手捏住她的下巴，挑衅般的左右摆弄，无疑是在嘲讽顾砚，只能丢下姐姐狼狈逃窜。 刚想开口，顾漓便感觉一记重击打在后脑勺，瞬间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 那陌生人居高临下看着她，蹲下身来，匕首缓缓靠近—— 砰！ 顾漓看到，自己的弟弟捡起门栓，用力敲在那人的头上，木屑飞起，门栓打成两截。 “啧，你这个混蛋真是找死。” 某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强撑着扑上去，争夺那人手中的匕首，力气太小无法夺来，就用牙咬，那人疼痛之下一拳打在她的侧腹。 虽然将她打得神志不清，但所幸，匕首已经抢过来。 “呃啊！” 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块石头，顾砚狠狠砸在那人的手腕，“打我姐姐？” 他的膝盖顶在那人小腹，一手木棍一手石头。 “接着吓唬人！” 砰！ “废了你的手！” 砰！ “你不是很能……” ……………… “后来我晕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小砚的脚也治疗过了。” 顾漓的睫毛低垂着，挡住眼中的失落。 她还真是不称职…… “没错，当我带着几个老乡找到你们的时候，对方的两双手都血肉模糊了，脑袋也在流血，可惨了。” “……” 说起来，当时她还是年幼，没有注意到诸多不合理的地方，现在回想，实在是弄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对一个小学生那么戒备。 小砚能够一击打得他失去抵抗力，也很匪夷所思，不过异能者哪怕未觉醒体质都不一般，可能就是如此吧。 事后警方逮捕了那人，更多的事情不得而知。 那次事件后的不久，顾漓觉醒异能。 “看吧，有时候他比你想象的更了不起、更坚强，那种情况就算是成年人也会被吓得大脑空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人类和律者的差距……不是一块石头一根木棍能弥补的，妈，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同样不想他去和那什么律者拼命，但我只是相信他！这并不矛盾！” “可……我也只是想能够亲自保护他而已啊……” 闻言，顾母没有再辩驳，叹息一声。 “也许，他也是这样想的。” ……………… 当顾母带人来到破庙时，第一眼就看到面色苍白晕倒在地的顾漓，反而是顾砚十分平静。 那戴面具的人倒在一旁，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流了满地。 “小砚？” 顾母轻唤一声，但顾砚没有回应，只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担心自己儿子受到的惊吓过度，精神不正常了。 可他的眼睛就像容纳了太阳，耀眼而明亮，让人忍不住去信服，去朝拜。 但，他只是用手轻轻擦去顾漓脸上的灰尘，擦去她因为恐惧绝望而流出的眼泪。 稚嫩的少年只是轻声呢喃着，却如同宣告誓言一般， “姐，以后就是我保护你了。” 第128章 致文明 （非剧情推进） 以下内容来自伊甸园可公开档案。 ……………… 世界孕育人类，人类诞生文明。 她是奇迹，由我们以及我们的祖先共同缔造，将由子孙后代传承壮大的奇迹。 宇宙中的行星如恒河沙数，很幸运，地球是极少数的宜居星球之一；同样很幸运的，在经过亿万年的进化演变之后，人类成为世界的孩子。 耕种，战争，变革，统治…… 她在生命的繁衍与毁灭中发展，逐渐强大辉煌。 她拥有许多瑰宝：科技，文学，音乐，诗词…… 毫无疑问，她是伟大的，是值得赞颂的。 人类在时间长河中摆渡，所经由的路途便是她，便是文明。 四百年前，她面临一场考验。 异能者出现在这个世界，人类拥有了碾压同胞的力量，拥有了以个体践踏文明的力量，她陷入危机，律法成为无用的摆设，信仰、学识，都在这磨盘中研磨得粉碎。 有人说，文明能够自此正常延续下来，是一个奇迹。 但我们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人类文明遭受颠覆性的危机，同样是文明发展的一部分。 至今为止的所有奇迹，都是她。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熟知的历史。 但是现如今，真正的灾难到来了。 我们并不知道灾难的源头，也不知道灾难的尽头，但我们知道此次的灾难，企图消灭人类，毁灭文明。 无数年的发展，人类的人口总数达到八十亿，但在灾难到来的仅仅半年时间内，锐减十分之一。 我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引以为傲的文明，就如同巨人脚下的蚂蚁，无力而卑微。 此次的灾难，名为崩坏。 天灾，疾病，战争，怪物，律者，一切试图颠覆人类文明的灾祸都可能为崩坏。 枪支弹药，难以击杀最弱小的崩坏兽。 异能者，在祂的使者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我们面临着危机，文明从没有如此接近终点。 这是世界的机制，是筛选，但对于人类而言，是毁灭，是末日。 崩坏，是人类迄今为止所遭遇的最大灾难，同样是文明延续所必经的考验。 城市将化作废墟，家国破灭。 尸体，悲剧与哀嚎随处可见。 我们曾没有能力去反抗，我们曾挣扎。 我们始终相信，哪怕是世界，哪怕是命运，都不能，也不应该去决定人类的未来，去否认璀璨的文明。 人类损失惨重，但我们将拥有抵御灾难的能力，全世界的异能者、普通人团结一致，为文明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终于，我们自己给了自己一次机会，给了我们能够与灾难抗争的资格。 但这一次，人类将不会执起屠刀， 我们只是文明的卫士，以厚实的盾甲抵抗任何冲击。 文明的飞鸟，终将跨过死寂的山川， 人类的薪火，终将在疮痍的大地燃起， 我们是她的羽毛，是世上一切的过往与未来， 我们是人类。 诞生，成长，羁绊，力量…… 若是失败，我们将坠落， 我们会一无所有， 会沉眠于此， 所以，我们必须反抗，这从来就不是什么选择。 我们无路可退！ 更遥远的未来应由人类自己去谱写，文明的篇章不会于此止步。 崩坏又如何，世界又如何？ 如此的命运，人类不接受！ 现在，面向这杀之不尽的崩坏怪物，尸骸遍地的家乡，以及崩坏阴影覆盖下的人类文明， 全体伊甸园成员于此起誓！ 愿文明永存，愿薪火长明不灭！ 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 与灾难对抗至最后一刻！ 与崩坏搏杀至最后一人！ 人类……断然没有引颈受戮的道理！ 第129章 噩梦 叮—— 上午五点四十分，闹铃响起。 半睡半醒的少女打断了闹铃，迷迷糊糊着穿好衣服，直到温水打湿脸庞，才真正清醒过来。 “又是新的一天……” 看了眼日期，三月二十五，她的老师说今天要带她去巴黎聚集地，参与伊甸园文明法的制定。 当然她只是随从。 高层大佬的世界她不懂，但是对她很有用，在这个社会，能够用到普通人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而且她不仅要作为有用的人活下去，她还要努力争取更好的， 文明法出台后，凭借甚至能碾压大部分异能者的记忆力和灵活出色的脑袋，她会在巴黎聚集地审查转正，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伊甸园法庭。 想到这里，苏琪琪的目光看向手机壁纸。 那是她自学着画的素描，水平不算高，只能画出大概，那个人的样子怎么都画不出真切感，却也足够她去幻想。 或许对她而言，画出来的再怎么也比不上真人吧。 以他的实力和作为，应该是伊甸园的异能者，等级也不会低。 救了她两次……一定是缘分吧？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吧？ 虽然连名字都不知道…… 没关系，一定还能够再见到他，至少的至少，要说一声谢谢才行！ 来电铃声打断她的畅想，再看一眼时间，不知不觉竟过去了半个小时。 “喂，老师，我马上下楼！” 洗漱已经完成，也不怎么需要梳妆打扮，天生丽质的她自带美颜。 片刻后，就已经来到楼下，直奔老师的车。 “平常你不这么慢，熬夜了？也没黑眼圈。” 苏琪琪坐上副驾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师虽然是前辈，却给她一种邻家阿姨的亲切感。 “没有更好的衣服了吗？虽然你不怎么需要刻意打扮，但这次也算是很重要的一次旅行。” “就这样吧，我挺喜欢这身打扮的！”主要是因为那天就是这样打扮着第二次见到那个人。 其一是担心再见面他认不出来，其二是认定这样打扮会带给她好运。 “随你吧！” 车辆驱动开往机场，苏琪琪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蓉城的人口前所未有的多，但却怎么也没有以前朝气蓬勃的感觉，相反，更加死寂，更加压抑。 但一想到有他和伊甸园的人默默守在这里，苏琪琪又感到很心安。 几十米的崩坏兽接不下他一招，哪怕同为异能者都能够碾压其他人，这样的人，一定是强大的，享受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她也是群星之一。 似有所感，一只手伸进衣兜。 “咦？”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老师没有分心，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她的手掌摊开着，皱皱巴巴的纸团在其中，随着她的一次呼吸，化作光点消散。 ……………… 悉尼聚集地。 “你好？” 顾砚的手拍了拍柜台，将趴着睡觉的小超市老板叫醒。 “呃？哦，欢迎！” 有些肥胖的老板抬起头，眼睛遍布血丝。 “买一些东西。”说完他就转头看向莫尔，示意她去挑，“多挑会儿，不着急。” 莫尔会意，直奔美食而去。 “您的妹妹真是可爱，先生。” 顾砚没有跟上去，靠在柜台笑着等待，老板为了缓解尴尬，主动开口。 “她不是。” 严格来说，她的主人也可以当做她母亲，她应该称顾砚一声……舅舅？ “哦，我明白了，很般配！” “……”他刚刚不该否认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顾砚佯装腼腆轻咳两声，“那个……老板，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吗？” 老板以为他感到不好意思想要扯开话题，也没有在意其它，便顺着台阶下。 “不，这里是个小有名气的景区，以前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一个店员帮忙，不过她连工资都没有领，好久没来了，可能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吧。 现在人少了很多，我一个人也能应付，不过相比别的店铺还是要红火一些。” “好吧，我看老板你在补觉，还以为顾客很少。” “哈哈……晚上没睡好而已。” 老板揉了揉眼睛，哈欠连天。 “睡眠质量不好可能是身体原因，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就算没有问题自己也能放心。”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疾病会每天都做着该死的噩梦。 喏，请你的，免费。” “多谢。”顾砚接过水，两人煞有介事的碰了个杯。 “不过也有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造成的，去看看医生总归是好的。” 闻言，老板摇了摇头：“要是看医生有用，医院早就挤爆了！ 像我这样的，整个悉尼不说十万，也有六七万。” “这是怎么回事？都睡眠不好，做噩梦？”顾砚摆出一副又是疑惑又是好奇的样子。 要不是怕修改认知等特殊手段会惊扰那个未知的律者，他也不用这么麻烦。 老板也是来了兴趣，店员不在，平时连说上两句话的人都没有。 “是啊，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人在意这个，都当是小事。 不过只有我这种经历的人知道，根本就是在折磨人！ 那噩梦太真实了，有时候都不知道那一边才是真的，大脑都是清醒的，还能感觉到疼痛！ 刚入梦，和现实没什么两样，除了没那么困，也看不见什么人，不然都无法察觉到。 我就照常坐在这里看店，很快，就会有个戴着白兔子头套的小女孩进来，头一次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可爱，又是歪头卖萌，又是好奇打量我。 但是很快，她直奔我过来，一刀扎在我的膝盖，我本能地去打她，又是一刀钉在我的手臂。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她解开我的衣服，挖出我的心脏，我会疼痛，感到绝望，又不会立刻死亡。 就好像故意折磨我一样，我的精神临近崩溃的时候，才会给我一个痛快，我也随即醒来。 后来我尝试过反击，甚至连枪都能在梦里正常使用，那小恶魔根本不怕，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她。 她甚至还会驻足欣赏我的恐惧，看我徒劳挣扎，啧，真是变态！” 第130章 寻找 “一睡觉就做这个噩梦，醒来之后又特别困，这么一来一回，简直要把人逼疯。” 老板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砰的一下砸在桌子上。 “而且更奇怪的是，那些和我一样的人，我问了几个，一样是被那小恶魔折磨。 有妻子的，会梦到妻儿被她杀死，听着自己的爱人哭喊救命，甚至是事后做成食物强塞给他自己。 有的孩子会梦到那小恶魔一把火烧了自己写完的作业，也有的是父母吵架，用刀砍死对方…… 简直就像是恐惧的投影，越是害怕什么，越是真实地在梦里发生。”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确实，外人难以理解，我只知道我自己快疯了，分不清真假，换着法子被折磨。 这种情况就这两天开始的，时间不长，可却让人感觉过了几年，注意力不能集中，恐惧感一直存在。 据说已经有人扛不住了，前两天上了新闻，一个小伙子，抱着两把枪上街，看谁都像恶魔，打伤了十几个人。 还有的以为一切都是梦，大喊着从楼上跳下来！ 医院精神科挤满了人，凡是有安眠效用的药品都被抢完了，人心惶惶，你们两个年轻人也小心点，没事别乱跑，两个人在家待着不比外面好？” “……” “今天官方也发了声明，说是什么磁场的原因，呵呵，听听就行了，我宁愿相信这是外星人在做实验。” 顾砚应和了几句，他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莫尔那边还在买买买个没完。 “莫尔，还没有挑完吗？” 闻言，老板打了个哈哈：“刚来的时候，可是你说的慢慢挑。” “这不是现在才知道外面有些危险么，不安全。” 莫尔抱着一大堆东西赶过来，把老板惊得不轻。 “薯片四十袋，巧克力二十二盒，可乐十六罐，生牛肉三十一千克……” 越算越是不敢置信，先不说正常的女子能不能拿这么多、这么重的东西…… 你俩是来进货的吧？ “咳……结账吧。”顾砚也不好说些什么，给了莫尔一个脑瓜崩。 让你多挑一会，不是让你多挑亿点！ “一共……欢迎下次光临。” 付完款后，老板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入一堆食品中。 “……我不买这个。” “收下吧，也是免费的！” 莫尔好奇凑上前去，“什么东西？” 她以为是什么吃的，拿出来反复端详，一旁的老板看顾砚不在意也就没有阻拦。 将纸盒打开，里面是一些方形包装的物品，隐约能看到环形轮廓，她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脸要烧起来一般通红。 “诶？！！” ……………… “大概是两天前，也正是莱文斯发现异常的时间，律者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对方的能力有些像是意识，但她所影响的个体很随机，可能存在什么条件。 她没有把事情闹得太大，至少目前为止死亡的那几个还都是自杀，但是现在的情况因为崩坏自杀的每天都有近百人。 澳洲的崩坏并不严重，没有人会特别重视。 现在我们只知道受害人群的情况，律者是谁，在哪里，都不清楚，连能力也只是猜测，好在，有我的权能，除了对受害者我们可以随意使用能力，对方也无法通过崩坏能反应发现我们。” 总而言之，他要找出那律者，顺藤摸瓜，随后通过自身和空之律者的权能将能量运转和空间封禁同时运用，一举拿下。 “你帮忙搜查这个聚集地的更多情报，并通过监控等等找出受害者被律者选中的原因。 可以的话，能找出律者的疑似人选再好不过。” 顾砚侧过头，“你有在听我说话？” “……嗯？” 莫尔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又低了下去。 “不许胡思乱想！” “我没有……” 飘忽不定的目光，绯红的双颊以及那底气不足的声音出卖了她。 无奈，顾砚再次重复了一遍。 “就是说……我也能帮到你吗？” “你帮我不是挺多的吗，别无视自己的功劳。”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你一起对抗律者？” “不行。” 虽然知道肯定会被拒绝，莫尔还是不可避免的情绪低落下来。 “现在，我们先去莱文斯提到的地方找找线索，很有可能律者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片刻后， 两人出现在略有些喧闹的海滨广场，海鸟非但不害怕，反而好奇瞅着突然冒出来的他们。 “这里虽然人少，但还算是热闹，没什么崩坏的痕迹。” 顾砚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什么潜在威胁，没有怪物，就连崩坏能反应都几乎没有。 很难想象这是律者的诞生地。 “会不会莱文斯给的情报是假的？” 他诧异看了莫尔一眼，“虽然长了点脑子，但不多。” “你！” “他要是想糊弄我，也不会这么明显，既然不是故意糊弄，说明这里应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先找找吧。” 空间有修补自身的能力，莱文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变化，拥有空之律者权能的顾砚同样可以，不过没有多少信息，又过了两天时间，想要沿着蛛丝马迹寻找很困难。 “分头行动，你负责那片沙滩和浅海，我在附近的广场和公共设施附近寻找，不要离开太远。” 有用的上她的地方，莫尔一口答应下来，虽然并不想分开。 不过她的工作要简单的多，沙滩人比较多，视野同样开阔，有异常顾砚扫一眼就能知道，也是有照顾她感受的意思。 “还是不要藏起来了，我这隐匿能力不一定能骗得过律者，还有可能直接把自己暴露出去。” 一想到律者，莫尔打了个寒颤，顾砚找人是猫捉老鼠，她是在老鼠捉猫。 “不过我们两个距离也就几百米，莫尔，不要怕！” 内心默默给自己打气，莫尔漫步在沙滩上，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紧张的神情收起，却看上去有点落寞感。 她和嬉戏的人群格格不入，在旁人眼里像是个忧郁少女。 第131章 监控 “有人朝我走过来了，是不是律者看穿我的想法了？饭票救我救我！” “你好，女士，那边是湿地保护区的范围，换个地方走走吧！” “呃……不用过来了，我这边没事。” 莫尔有些尴尬，但面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不过这次是沿着海，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沙地。 时而有目光投向她，不过没什么异常，一切安好。 “滚开，滚开！” 两声怒骂突兀出现，随后便是一声尖叫，某个遮阳伞下的女子惊醒，将周围人吓得远远离开。 毕竟最近精神不正常伤人的人太多了，虽然他们不怎么担心还出来娱乐，但谁也没兴趣上明天的悉尼日报。 “该死……”那女子呆滞片刻后，恐惧才逐渐淡去，拿起一旁的饮品喝了几口，目光仍是十分警惕，也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请问……你是做噩梦了吗？”语气带着些犹豫的声音传来，女子摘下墨镜，露出遍布血丝的双眼看向来人。 “虽然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是美女除外，是的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子散去戒备，温柔一笑。 “莫尔。” “你好，我叫菲尼。” ……………… “我这里遇到一个受影响的人，很好说话，我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东西。” “嗯，别让人骗了。”顾砚应了一声，看向面前的长椅。 “可恶，别小瞧我！” 莫尔那边的风吹草动都在顾砚的感知中，也不用怕出什么事情，他没有再理会。 反而是面前的长椅，遗留着微弱的崩坏能反应，微弱到连他都难以发现。 但就像是雨后的大地，水露虽然蒸发流失，但土壤仍然是松动的。 他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一间监控室，找出长椅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录像，时间调至三天前。 虽然没有直接对准长椅的摄像头，无法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哪些人去过那片区域能够知晓便足够了。 一段时间后，时间大概是两天前的凌晨，第一道身影进入摄像头范围，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显然是停留在了目标区域。 那是个衣着破烂的流浪儿，一米四左右的小孩子，分不清是男是女。 很快，在上午的九点钟左右，第二个进入目标区域的人出现，是位老人，男性。 期间虽然偶尔有出现在监控区域的人影，但没有进入目标范围。 顾砚皱起眉头，下午一点是莱文斯发现异常的时间，说明律者降临就在此之前，现在有嫌疑的只有两个人。 流浪儿的概率大一点，老人的可能性较小，当然也有可能是律者没有被摄像头拍到，顾砚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律者很早之前就已经诞生，但是对方为什么一直隐藏着，又在两天前出手，还不小心被莱文斯察觉，这些问题无法解释。 不过无论如何，律者曾经出现在那长椅附近是肯定的，莱文斯和他的线索能确定这一点。 在老人进入目标范围后不久，一辆货车停在了摄像头范围中，两个男子下车，抬着担架进入目标区域，顾砚连忙停止快进。 片刻后，一具尸体被抬出，正是那流浪儿，通过监控粗略观察其姿态和僵硬程度，可能已经死亡了五个小时左右，没有被崩坏侵蚀的痕迹。 应该是饿死后，现在才被那老人发现了。 不过那两个男子向某处看了一眼，又抬着担架走向长椅附近。 “怎么回事，还有另一个尸体？”但是他从前一天下午的监控录像看到现在，进入范围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 更早之前的？总不能是这两个人抬着拉死人的担架瞎晃悠吧？ 但是片刻后，那两人抬着担架又回来，上车离开，没有尸体。 顾砚若有所思，他记录了一下时间点，是十八号的上午9：21。 直到中午十一点，没有人经过目标区域，随后一位男子拉着自己的女儿到来，十分钟后原路返回。 他有些猜测，在互联网上搜索一番，找到了一篇寻人启事，其上的照片正是之前的老人，而发起人则是那位男子，也就是老人的儿子。 他带着女儿去寻找老父亲，回家共享午餐，结果老人失踪了吗…… “不过，算是确定律者动手的时间了。” 之后再让莫尔在这段时间的全城监控设备中搜查，就能得知受害者被选中的条件，虽然对确定律者身份作用不大，也可以加以防范。 顾砚没有着急离开，既然来了，就试着多找些线索。 ……………… “在……这段时间，你调查一下全部受害者有没有接触什么或者做什么。” “莫尔明白！”刚在脑海中默默应了一声，就被眼前的人吸引回注意力。 “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哦抱歉，你可能在想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菲尼摇了摇头，一脸坏笑，显然她口中的重要事不是什么正经事。 “没关系，我在听，只是有点震惊。” “我也觉得呢，毕竟那二十多个备胎会喜欢上别人，我做梦的时候也很震惊。 嗨呀，看来我还是太害怕孤单了，别人都说梦到的都是内心最无法接受，最害怕的事情。” “……”莫尔竟也一时无语。 “那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不是说一个人很孤单吗？” 闻言，菲尼对她笑了笑，拿来一旁的手机，只见联系列表二十多个99+。 “我在这里，当然是钓鱼啦！” “躺着就能钓鱼，不用网不用杆？” 菲尼看着莫尔，微笑着不说话。 “……原来是这种鱼吗。” “不过看来今天是要颗粒无收了，要不莫尔小妹妹当我的鱼好了？” “我才不！” “开玩笑的，虽然你很招人喜欢，但我没有强迫过别人，也不希望我的鱼想着别人呢！” 想要否认，但莫尔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又想到顾砚可能在远处注视自己，晃了晃脑袋平定心情。 “先不说这个……你还记得在两天前的九点到十一点在做些什么吗？” 第132章 身影 “嘶……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不过你刚开始就是在问我噩梦的事情。 原来是在调查什么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呢！” “哈……哈哈。”莫尔僵硬的笑了笑。 “我是个比较悠闲的人，那时候应该在睡觉吧？ 对，第一次噩梦好像就是那天中午开始的，那次很快，惊醒了我，在那之前确实是在睡觉。”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莫尔的意识入侵到聚集地的监控设备中，经过快速的筛查核对，最终确认， 在顾砚给出的时间段，那些受害者都进入过睡眠，此后很快就惊醒过来。 “看你的表情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她点了点头，看向菲尼。 “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兴趣还是工作，但是要是有人能结束这该死的噩梦就太好了。 你应该要离开了吧？看在我提供了一些帮助的份上，来个拥抱如何？” 这同样是礼仪，莫尔没有拒绝，两人抱在一起，菲尼深吸一口气： “好温暖呢，看来你仍然怀揣着无尽的希望与热爱着生活，有喜欢的人和事，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如此活着的人了。 之前你忧郁散步的样子我也看到了，有什么困难大胆去面对吧，有喜欢的就大胆追寻吧，毕竟你真的让我感到了耀眼呢。 这些话，就当做你陪伴我的小小谢礼了！” “啊哈哈，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尔连忙松开，后退两步。 “好吧，看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傻乎乎的。” 菲尼的话让她的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她也不会再耽误了，周围已经找了个遍，该回去了。 想要告别一声，菲尼却已经躺了回去，晃了晃手机，示意她，姐有人陪，用不着你。 “……”莫尔直接走了。 “真是个傻乎乎的女孩，一看就是有人在等着她。”菲尼关闭手机，看着莫尔的背影呢喃道。 “又是一个人了，下一次的噩梦，恐怕就是你亲手杀了我吧。” ……………… “睡眠吗……”顾砚若有所思。 “饭票，我这里找遍了，现在过去找你！” “好。” 他也没什么可查的了，准备离开监控室。 律者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事后暴露在监控下大摇大摆走出去，后续想要追查更多就很困难了。 对方似乎在猥琐发育，让人头疼，好在顾砚除此之外没有很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顾漓那边不久要去进行融合手术，还打算见他一面。 不过他是没这个想法的，让姐姐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有处于危险，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 正准备离开，顾砚将一切痕迹抹除，监控调回现在，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姐？！”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监控中出现他的身影，已经是来到了那身影出现的地方。 但周围并没有人，也没有崩坏能反应，却确确实实存在，他对自身所施加能量纹路的感应。 刚刚，已经前去面见虚数之树，消失了许久的顾季在这里出现过。 可是，为什么又不见了？ 感应微弱，就像是一根发丝，一阵风便能吹得找不到一般，顾砚顺着感知，一点点跟上去。 他离开广场，来到街道上。 算不上人来人往，但也有许多身影，其中那道熟悉的便站在公路对面，背对着顾砚向远处走去。 也顾不得红绿灯和斑马线，他横穿公路，只有最后一段距离停顿一下，卡车飞驰而过。 但就算他感知扩散，也无法观察到顾季的存在，卡车过后更是连身影都无从追寻。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电影的人，以及电影中的人，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而现在，甚至连看都看不到了。 “请不要阻塞交通！” 没办法，只能再跟着权能的感应一点点寻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出现很不合理。 顾砚的脑海中浮现许多疑问，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思索，权能感应不会出错。 他不敢跨越空间，生怕丢失这唯一的感应。 “别跑了，你离开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不知怎的，他有些想退缩，想要当做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他是想要等下去，等那个人从虚幻中回来，两人真真切切的重逢。 而不是如此，他死死抓住这如同最后的希望般的微弱感应，一如濒死前还在幻想着绿洲的可怜旅人。 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不然为何…… 不，增益仍然正常施加在顾季身上，她的意识，核心都是稳定的。 或者说，她是希望顾砚能够帮着做些什么，以这种方式传达信息？ 所幸她还很安全…… 顾砚追逐着，向感应的方向奔跑着。 行人的交谈，汽车鸣笛以及道路边店铺传来的古典音乐声音交汇融合在一起，音符仿佛被磨得尖锐，除了权能感应以外的任何感知都试图阻止他的前进。 世界似乎变成了巨大的漩涡，而他就在那漩涡中心，艰难跋涉，一切都在把他向后推搡。 他的心跳变得很快，想要躺下来休息，但万一……顾季真的需要他呢？ 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淡金色，顾砚闭目停顿。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抬起头，面前是一位穿着小熊玩偶服的少女，不过顾砚只是摇摇头道了声谢谢。 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仿佛在等待他追上去。 但当他开始前进，两人的距离却不会缩短，而是一直不变。 很快，街道已经接近尽头，顾季也停了下来。 顾砚愣了一下，微弱的感应已经彻底消失。 他伸出了手，不管将接到的是来自她的思念，求助，还是抱怨，他都可以接受，都可以收纳进内心深处，当作重要的记忆封存。 可，她又消失了。 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家花店的二楼看到她的身影，她也正含笑注视他， 顾砚没有犹豫，走进花店，踏上二楼。 “请问，您是要买些花吗？” 走到窗边，那个位置仅有一盆花摆放着，他将其捧起，想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口。 “您是要买这株风信子吗？” 第133章 失控 顾砚走出花店，阳光穿过发隙，将他的眼睛照得一块明亮一块灰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还是那般吵闹，那些音符好像活生生出现在他的身前，变成一个个捧腹大笑的人。 追了一路，结果就是这样的答案。 不过，顾砚还有一个保险，那就是通过他留在洞悉宝石上的权能造物，改变其存在方式，以此让洞悉宝石也就是顾季的核心从虚数空间“浮”到现实来。 “饭票！你竟然把我丢下！” 莫尔气呼呼赶来，却见顾砚呆立在此处，知道他在思考，也只好安静在一旁等着。 附近不是花店就是乐器，还有美术馆，看来没有她感兴趣的。 那只好老老实实等着了，反正他很少长时间发呆，也就一会儿的事情吧！ 她目光瞥向顾砚，总感觉眼前的人好像有些不高兴？ 轻轻靠近，又是轻轻贴在他的后背，莫尔只感觉自己十分满足，仿佛仅仅是这样就能让她忘却一切的烦躁。 他会不会也是呢？ “莫尔，刚刚我好像见到她了。“ 莫尔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可是……我从来没有感应到主人啊？” 要知道，她可是真正和顾季同根同源的存在，拟似核心也能够与洞悉宝石共鸣。 “也许是她还不在现实空间中，不过，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她。” “安啦，我主人无所不能，一只手吊打你，轮不到你操心，你让她省心点就够了，反正我相信她。” “嗯，我也这样想的，所以我没有将核心回收，不然我的行为可能给她带来麻烦。” “……”她没有言语，轻拍他两下安抚。 平时两人的肢体接触不算少，估计在他看来，像是在养猫养狗一样吧……莫尔不知怎的情绪低落下来。 “走吧，你帮了大忙，一起去吃美食。” 闻言，她松开了手，露出笑容：“好！” 猫狗便猫狗吧，总比被当成蚂蚁好的多。 ……………… 轰！ 爆炸声打破死寂，莫尔惊醒，慌忙起身，只见刺目的火球如同太阳一般悬在海面上空，亮如白昼。 “这是？” 想要找到那个人，却发现火球收缩，直至化作一支箭矢，被人投掷出去，正是顾砚。 箭矢碰撞在某道屏障，形成一道火墙，高温和爆炸将这个世界切割了一般，巨浪掀起，人类的城市顷刻间遭受重创。 她连忙加入战局，好在饭票没有要求她躲起来。 “是什么人……” 莫尔刚问出口，便感觉到从火墙后方传来的共鸣，她的拟似核心微微颤动，好像十分欣喜，但她却是浑身冰凉。 顾砚没有说话，紧盯着前方。 很快，高温散去，手执长矛的女子踏空向着两人迎面走来，眼神中满是淡漠，湛蓝色流光环绕。 “主人？” 但对方并未回应，甚至目光都没有移开。 “她可能……被虚数侵蚀了意识，或者只是改变了记忆，忘却了我们。” 顾砚面色凝重，“现在的她只想杀了我们。” “开玩笑的吧……”莫尔摇了摇头，试探着靠近顾季。 “如果她想杀我，完全能够直接消除我的核心，我相信她！” 抱着一丝希望，她加快脚步，脸上挤出久别重逢的笑容来。 顾季就那样高悬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动作。 “主人，这段时间，虽然并不孤单，但是我很想你，欢迎回……” 长矛在她的眼中快速放大，马上就要贯穿她的头颅，被顾砚一把抓住，挡下了袭击。 “蠢货，我封死了她原有的权能，当然不能直接杀了你！” 顾砚手上发力，捏碎长矛，提着长刀冲上前去，“别跟过来，保护好自己！” 莫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创造她的人，想要杀了她。 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你死我活的战作一团，刀与长矛碰撞，交击声摧残着她的内心。 ……没关系，要相信她的饭票，他会把主人救回来的！ 死亡的人尚有复活的方法，主人只是出了些小问题，只要把人控制住，两人一定能够找到让主人变回来的方法，这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情况。 在此之后，他们三人就真正的再次相逢了，那可是她，是莫尔最敬爱的主人和最喜欢的饭票。 有两个律者罩着，谁还敢惹我莫尔？ 海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脚下的沙地也变成红色，莫尔看向身后，脚印不知是被浪淹没，还是从来都不存在。 “你给我、醒醒……” 她转头，目光看向战场。 漆黑的尖刺将顾砚的四肢洞穿，长矛将他的胸膛破开，手中的长刀无力挥舞，掉落在地上。 巨树的虚影矗立天边，顾季居高临下，手中握着一枚破碎的律者核心。 “……” 他说过，他也会死。 她不愿意去相信，直到现在，尸体就挂在那里，血液顺着尖刺流淌下来，核心破碎，身躯意识全部死亡。 顾季落在她的面前，提着染血的长矛走来。 一时间竟然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了，莫尔的目光仍有些呆滞，对方也驻足等待，似乎在让她快点接受现实。 但她只是抹去眼泪，抬起头笑了。 “莫尔一切都是你给的，现在，我的主人，你是来收回这些的吗？” 长矛在空中划出一抹流光， 嗤—— ……………… 夜晚的海风是很清凉的，带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却无法靠近那小小的帐篷。 脸上有些不适，莫尔抬手擦拭，却感到一片湿润。 睁开眼睛，她看向手掌，“这是，噩梦？” 是和那些受害者一样的情况吗？自己有些鲁莽的调查，被律者注意到了？ 没有多思考其他事情，她起身来到外面。 天色并不是很好，漆黑一片，海风很急，不刻意抵挡的话，会将她的头发吹得飘扬，不过也吹干了她的泪珠，眼睛却是更通红了几分。 “醒了？” 顾砚坐在礁石上，闭目感知这座城市的一切，手中握着鱼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了一声。 莫尔没有回应，只是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 第134章 贪心 “嗯？怎么了？” “让我抱会儿。” “……”顾砚有些不明所以，但没拒绝。 夜晚的海滩漆黑又没有平时的烟火气，明明浪潮拍击着岸边礁石，却又让人感到宁静。 他能感觉到鱼竿被风晃动，能感觉到城市每一处角落窸窸窣窣的声响，水下鱼群的行踪。 以及身后的人不断滑落的眼泪，打湿他的后背，一片冰凉。 “哭什么……” 她多愁善感了许多，以前的她只会吃喝玩乐，是因为能力更强大，情感随之更接近人了吗？ “我做噩梦了，就是那种特别真实，特别可怕的噩梦。” “据我所知，悉尼数万个受害者，做完噩梦也没几个抱着人哭鼻子的吧？” “哇啊——你混蛋！” 莫尔有些气愤，捶打顾砚两下。 “你也梦到那个兔子头小恶魔了？” “……没有，但是确实让我很害怕。 有你，还有主人，她回来了，但是她不认识我们了。 在梦里，你说主人被虚数侵蚀，意识被操控，或者忘记我们两个，只是想要杀死你我。 然后……你要我躲远点，你就被她、就……” 莫尔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说不清楚，但是发生了什么顾砚也能够猜到了。 “蠢货。” “你还骂我，冲上去送死的笨蛋！” 他转过身，面对着莫尔，看她一副生离死别的悲惨表情，内心暗暗发笑的同时，竟是有几分触动。 “别哭了，既然是噩梦，又不是真的，就不要害怕了。” “可是真的……我分不清真假。” “所以才说你是蠢货。 你能判断对方是自己的主人，应该是通过核心的共鸣吧？她一心想要杀死我们两个，为什么没有直接抹除你？” “因为梦中的你说，把她的权能封死，才……” “所以我都把权能封死，核心数据压制，你又怎么共鸣的？” 莫尔大脑呆滞了。 “而且我能够封死权能，说明我留在核心上的纹路完好，她的意识也是完好的。 这一切都只是基于你的认知出现的不合理现象，你也就恰好忽视诸多不合理，让你的梦境完全由恐惧绝望所支配。” 果然还是有些可怜，顾砚擦去她的眼泪，轻声安抚着。 “那你说出来，下次岂不是更可怕更真实了？” “你必须睡觉？” “……好像不是？” 一时间，两人的交谈终止，仅有浪声依旧。 那位律者的作为，可能只是在散播种子，而莫尔便是无意间沾染，才成为了受害者。 “我还是带你去找莱文斯，将链接剥离吧。” “可是这样不就打草惊蛇……” 顾砚轻笑一声，“你都快搭进去了，这个自然是次要的。 不过这样想来，我有没有被影响呢？” “你一直醒着，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莫尔便见顾砚闭上眼睛，已经沉睡了过去。就这样盘坐在礁石上，手拄着侧脸。 “明明见了莱文斯就知道了，现在却自己睡着，真是可恶！” 不过……看他这么放松，应该是没有问题，之前他说见到了主人，找了许久都没收获，一直神经紧绷，应该很累很失落吧。 她也没有去做其他事情，就这样看着。 明明几个月前，送刀的时候，还觉得是那么可恨讨厌的人。 哪怕是主人刚离开时，也只是觉得他很可靠，做饭好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吃不到他的菜肴，仅仅是两人在一起都感觉十分愉悦，离开片刻都很落寞。 因为两人是形影不离的同伴？ 莫尔不知道，甚至更不知道顾砚对她好，是不是仅因为主人的要求。 主人给了她意识，给了她生命，而顾砚给了她人类的情感，渴望，害怕，不舍…… 因此，她真真切切意识到，“莫尔”是在作为什么活着，因为什么活着。 “饭票……”这是专属于她的称呼。 当她意识到，他同样会死，会离去时，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一定要帮到他，留下他，他呵护着许多人，莫尔正是其中之一，但却只想要他一切安好。 我帮不到你，这是我的悲哀，但我会陪伴你。 哪怕你的关照可能只是因为托管，你所在意的，可能只是主人的感受，而我，莫尔，只是个呆头呆脑的傻瓜。 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们两个的反目，其中一方的死亡，莫尔如何，这是她自诞生意识以来，就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我可以不在意。 但是…… 真的好想和你站在一起，帮你扛起压力，抵挡灾难，你所在意，也是因为需要我。 是我太贪心吗？ ……算了，反正在你眼里我也只是小猫小狗般的存在，就让我保留这份渴望吧。 莫尔从礁石跃下，也不担心划伤双脚，淌着水走动，夜色漆黑，但不足以影响她的视线。 一会儿又跑到沙滩，用手指写出“顾砚”二字，画了个箭头，指向“莫尔专属饭票”。 满意点了点头，她替顾砚同意了。 就这样，她度过了短暂却美好的三个小时。 礁石上的顾砚抬起头来，没有其他动作。 “醒了？” 一旁的莫尔回到他的身边，“怎么样，做噩梦了吗？” “没，”顾砚摇了摇头，道：“我甚至怀疑现在才是在做梦，毕竟在我闭眼后一直到现在才恢复意识，期间什么都没发生。” “也就是说，你睡得很香咯？” “……嗯。” 许久没有正常休息，他一直认为对于律者而言是不必要的，不如用来观察和思考。 但现在看来，睡一觉感觉很不错。 “你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唤醒我，以防我也分不清真假。不过……无所谓。” “别这样说，有什么我能帮的，我都可以尝试！”莫尔拍了拍胸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眼神充满了智慧的气息。 “嗯，我知道。” 很意外的，他没有打趣什么，认真回应道。 海风已经不足以再推动浪花发出喧嚣，黑夜仍在继续，阴云却消散了许多，缝隙中能找到一两颗露头的星辰。 第135章 晴空 “其实我知道的，莫尔。” “哈？” 未等她反应过来，顾砚将其护在怀中，微弱的海风再也难以吹动发丝，眼眶却又是通红了两分。 “你知道什么……怎么奇奇怪怪的？” “多愁善感的蠢货。” “怎么又骂我！” 莫尔有些不自然，身躯僵硬，各种思绪纷飞。 “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看，我就站在这里，没有死，甚至毫发无损。 你的主人和我不会再刀剑相向，噩梦，只是扒出你内心的惧。 坚强起来，不会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担心，好吗？” “……”她并未说话。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对你而言很重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是，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你必须远离危险，也许是因为律者的思维方式，我像个独裁者一般要限制你的自由，以保护的名义。 你这个蠢货却只是想要帮我什么，想让我需要你。 但你是莫尔，不是什么工具，也不是猫猫狗狗，你有选择的权利，我应该是无条件支持你的那个人才对。 我能做得到，便是尽可能给予你力量。” 崩坏都无法操控的个体，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掌握三种权能的律者，此时此刻，只是一个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心思的少年罢了。 他从来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你需要我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做到。” 这是他绞尽脑汁后唯一的表达，人性缺失的律者，所遗留为数不多的宠溺了。 “那就……” 莫尔带着哭腔，脸上却是笑着。 “这天气太讨厌了，就让这风赶紧停了吧！” 长刀出鞘，无形的掌控力直接覆盖南半球，没有任何的能量泄露，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仅仅是十分自然，又十分迅速的，阴云消散，疾风停息，哪怕是有风暴大陆之称的南极洲，也是罕见的晴空万里。 ……………… 诺尔德摩。 “我后悔了，还是跟着你去猫捉老鼠更轻松一些。”莱文斯摘下手套，不停抱怨着。“找我什么事？” 天天不是在融合手术，就是在准备融合手术，耐心很强的他都有些烦躁了。 不过，几天来，已经有四百多位异能者脱胎换骨，人类战力肉眼可见的飙升，崩坏发生也没那么频繁，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 “她可能被律者影响了，找你帮忙把那所谓的链接剥离。”见莱文斯一副累死累活的样子，顾砚微笑着，一脸屑。 “是吗，怎么感觉你心情挺好？” 莫尔躲在顾砚身后，只露出眼睛四处观察。 “别藏了，站这么一位大佬后面，我可感知不了什么。” 无奈，她只好走到莱文斯面前。 莱文斯上下打量一番，“律者的影响……确实存在，不过对她无害，也和之前的链接并非出自同一律者之手。” 他并不知道那是顾砚施加的增益，但也没有多问。 “所以，她无事，是你们猜错了吧。” “不可能，我接触过受害者，当晚就和他们一样，进入满是恐惧绝望的真实梦境！” “可是这并不能确定，一定是律者的杰作吧？” 哪怕没有律者，做噩梦仍然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我没有参与调查，也不知道你们判断的是否正确，但我给出的结果便是，莫尔并没有被链接影响。” “嗯，可能她只是沾染，她的噩梦也有与受害者不同的地方，情况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听到两人的讨论，莫尔也松了口气，这样她不会被牵扯，同样的，也不会因为剥离而打草惊蛇。 “既然没什么事，不如帮我一把，又是伪装研究中心，又是进行融合手术，巴黎聚集地的文明法出台还得我出场。” “听起来真是个大忙人。”两人的目光充满讥讽，只是看笑话，没有帮忙的意思。 “……我得罪你们了？ 话说回来，顾砚，你之前那个项链怎么做的，我模仿一下，岂不是也能不亲自动手，融合手术也会正常进行？” 闻言，顾砚盯着莱文斯思索片刻。 “那个必须有人操控才有作用。 不过可以退而求其次，我帮你将手术室的空间分割，提前设定好权能运行，这样就相当于编程，不需要你刻意操控。” 得到同意后，他感知到手术室位置，虚数空间切割阻挡，只留一丝缝隙交给莱文斯处理。 “没什么事情，我们就离开了。” “啧啧啧，无情无义的律者，用不到我就急着离开，可怜我孤苦伶仃……” “人类交给你领导，前途堪忧。” 莱文斯并未在意，白发下的眼睛深邃，透露着笑意，“人类并非我的同类，你才是，对他们而言我是点燃火炬的领导者，但是和你在一起，我们才有对等的地位，相同的身份。 不服从崩坏的律者，也只有我们两个是同伴。” “少套近乎。” 顾砚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光线再次进入眼睛，已经回到了悉尼。 “你相信莱文斯吗？”莫尔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向之前的小小居所。 “可以相信，但没必要。 他对我的忌惮要多一些，但他一直都是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除了违背崩坏，剩下的都是在顺着兴趣办事。 我和他也不需要有信任，我要做的，他要做的，互不干涉。” 当莫尔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在帐篷内，顾砚坐在一旁，两人对视着。 “嗯？”她歪头表示疑惑。 “睡觉。” “……哈？！” 帐篷内的气氛瞬间怪异了起来，莫尔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整天在想些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做噩梦。” “哦、哦！” 连忙躺好，可她乱哄哄的大脑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放心，我会及时叫醒你，不要害怕。 有我守在这，你应该能安心吧？” 这根本不是害怕不害怕好吗！ “可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次呆头呆脑的换成顾砚了，“之前睡够了？” “……” 第136章 傀儡 “我懂了。” 莫尔还没来得及问他懂了什么，却见他闭上双眼，片刻后，这小帐篷内的空气被操控着振动，发出轻缓的音乐声。 “平静不下来，就听听音乐吧，以前的我还是很喜欢音乐的，可惜……” 他学会了弹奏，学会了曲调，却没了欣赏与演奏的灵魂。 闭上眼睛，莫尔能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在随他的意念共鸣。 她并不知道这乐曲的名称，甚至其音色也是不同于世界上的任何乐器，有些像东方的古筝，却没有那么音域宽广。 就这样听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在他的怀中，温暖，令人安心。 渐渐的，困意涌出。 ……………… 血色的天空下，城市一片死寂，仅有路灯散发着枯黄的光。 女子一瘸一拐着向远处奔跑，时不时看向身后，眼里没有多少恐惧，却是受尽折磨的绝望。 “没完没了！” 她的右腿被贯穿，侧腹两个刀口涌出鲜血，在公路上留下一道长痕。 这个出血量，不死，也应该休克了才对。 “呼……” 以往的噩梦都是无比贴近现实的，但这一次，天空出现明显的异常，连伪装都不屑。 “喂，你在跑什么？” 天真无邪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扭头看去，毛茸茸的白兔头套在路灯下歪着，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似是很疑惑。 “小兔崽子，别装单纯了，都弄死我多少次了？” 菲尼瘫倒在地，放弃抵抗。 “阿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哦！” “你**！” 但那小女孩只是嘻嘻笑了起来，“明明很怕死怕孤单呢，被认识的人杀死的感觉怎么样，被他们亲手杀掉，就不会再孤单了哟！” 又是一道脚步声响起，灯光无法触及的黑暗之处走出某个身影。 “真是可怜，这次只有一个人吗，我记得刚开始，还是有二十多个人一起把你分尸呢，那次你哭得可惨了，嘻嘻！ 咦？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呢。” 那身影走到路灯下，脸庞逐渐清晰，正是莫尔。 “杀了她吧，记得慢慢来。”女孩说出的话让人毛骨悚然，但在她自己看来，却是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而倒在地上的菲尼努力想要闭上眼睛，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失，内脏破碎，一点点逼近死亡。 “多美妙的感觉啊，以蝼蚁的灵魂，能够有机会为我做些什么，这是你的荣幸，好好享受绝望吧！” 她对现实的认知被扭曲，暂时忘记死亡会让她从噩梦中醒来，因为她只能去接受恐惧与绝望。 “不就是吓唬人的把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哪怕有未知的力量维持生机，菲尼还是死了。 片刻后，她从噩梦中惊醒，被模糊掉的认知回到脑海中。 “该死，该死！” 低声骂了两句后，她晃了晃尚不清醒的头脑。 “我听到你骂我了哦！”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某个极为糟糕的念头从菲尼思绪中闪过，后知后觉的，她意识到什么。 血色的天空，枯黄的路灯，以及带着小白兔玩偶头套的女孩。 腿上没有伤，没有血迹。 梦中梦？ “真是可怜，其实这里……是现实哦！” 附近传来癫狂的笑声，又有几声惊惧的哀嚎，似乎是来自其他受害者。 “虫子们，你们已经没用了，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享受绝望的机会。 不过不要担心，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你们所生活的现实中，你们仍然会好好活下去，并获得强大的力量，只不过…… 要用你们的灵魂来交换而已。” “装神弄鬼！”菲尼冷哼一声，但脸色却是无比苍白。 “不就是噩梦吗，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哈，说的不错，不过，可没几个人像你一样精神正常了，很快你就知道是不是噩梦了。 别那么早被『淘汰』哦，不然就太无趣了！” 几声惨叫在血色夜空中响起，但很快又重归死寂，菲尼颤抖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一旁的小女孩摘下头套，精致可爱的小脸满是兴奋，血红色的双瞳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对视，随后被其洞穿最深处的恐惧，灼烧灵魂。 “你这样盯着人，很不礼貌哦。” “赶紧的，磨磨唧唧。” “因为我在你面前，所以放弃挣扎了？别担心，我不会动手的，你们慢慢玩吧，拜拜！”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悉尼。 所有的受害者同时于睡梦中苏醒，他们没有理会家中亲人的疑问，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着涌向聚集地内各处的机场。 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但他们的动作并不僵硬，也如正常人一般拥有思维。 现在的他们，并非人类，而是由某个存在所左右的傀儡。 甚至为了不惊扰暗中的观察之人，他们并未大规模行动，而是分批次，自悉尼乘坐航班前往巴黎聚集地，这一过程，持续了八天。 ……………… 顾砚并不知道所有傀儡的身份，他也没有实时监控数万人的饮食起居，他能一定程度上精神分裂，而不是精神像癌细胞一样分裂。 于整个聚集地而言，几万人凌晨起床算不得什么大动作，他也只是留意个别几个，而那个别却又都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几万人如何与他无关，重要的仅仅是那些人背后的律者。 他手指抬起，左右晃动两下，熟睡的莫尔便悬到空中，左右摆动，很快就醒了过来。 “醒醒，莫尔。” “别晃了……” 得到回应，顾砚才停了下来。 “正常人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我们交替睡了三次，期间还出了趟远门，唔……” 莫尔有些垂头丧气，还想赖在被窝。 “我需要知道你有没有进入那种梦境，之后随便你睡多久。” 虽然她看起来睡得安稳。 “没，相反，还是一场不错的美梦，虽然有些假。”但虚假得让人向往，让人回味。 “哦，那就好。”顾砚淡淡应了一声。 “果然还是习惯这样的你，梦里追着我说好话什么的简直不可能嘛！” “那你真棒。”说好话有什么不可能的？ “……” 第137章 开端 数天过去了。 “虽然受害者离开了悉尼聚集地，但……律者的行踪无法确认，是否有调虎离山的可能呢？” 这几日，顾砚一直在“走访”被律者影响的人，也因此很早便发现了他们集体离开，前往巴黎聚集地的动作。 几万普通人，哪怕得到律者分发的力量，也是远远不如律者本身强悍，更别说有顾砚莱文斯对其虎视眈眈，集中力量保全自身对那位律者而言是很好的选择。 浩浩荡荡让那些受害者离开，有吸引注意力的嫌疑。 毕竟通过莫尔的事件可以确定，其链接确实存在传播的可能，而对方可以借此一举两得。 “反正莱文斯不是说要去巴黎吗？那边交给他就好了！” “嗯，那我们就按兵不动吧。”顾砚点了点头，将面前的蛋糕推开。 “其实你本来就是是想留在这里吧？”见他似乎不喜欢甜食，莫尔便接过蛋糕，小口品尝。 “……毕竟我还是希望能找到她的踪迹，她想要表达的，绝对不会是遗忘而已。” 他没有放弃寻找顾季的身影，不怕顾季没有出现，只怕她出现过，顾砚自己却不知晓。 两人坐在甜品店靠窗的位置，一位年轻男子在另一边趴着睡觉，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顾客。 那男子便是顾砚留意的目标之一。 似是两人的交谈声吵醒了他，起身整理一下后，便离开了这里。 “没关系，不跟着也能监视。”顾砚没有动身，示意莫尔不用着急。 现在此处的顾客仅剩两人，他侧目看向窗外。 在受害者消失在群众视野，且没有更多人被波及后，噩梦事件也是告一段落，聚集地恢复往日的繁华。 而莫尔也没有再出现过异常，他也一直守在身边。 但他无法安心，律者的行为，顾季的处境，都是未知的，也无从探查。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窗外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稀疏，直至空无一人，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视线。 这一次，她没有消失，没有躲避，而是走向了他。 “是主人，是主人诶！”莫尔也顾不得吃东西，兴奋跑上前，被顾砚拽住。 “等等！” 他的感知告诉他，面前的人没有核心，甚至不是实体。 “你是清醒着的对吧？我也是，我的核心在共鸣！”莫尔虽然老老实实坐了回去，还是为顾砚解释着。 “可她……” “那是因为你们看到的我，是一具投影，并非本人。”顾季来到顾砚对面，与莫尔并排坐在一起。 “所以莫尔会共鸣，你却不会感知到，还算谨慎，不错。” “那……你呢？”顾砚使用理之律者的权能细细感知，发现确实如她所说。 “我？具体来说，我也不清楚……聊聊别的吧，投影存在的时间有限。” 顾季很自然地坐在那里，虽然面上很是平静，但她的嘴角一直扬起着，有些高兴。 “……之前，你为什么躲着我？” 闻言，她轻笑一声，“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快死了。” “……”顾砚愣了一下。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担心。” 她的手轻抚莫尔的后背，莫尔也十分乖巧靠在她的肩膀，闭着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这几天我一直在注意着你们。” 顾砚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的她温柔得不像话，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死鸭子嘴硬，哪怕关心也不会说出口。 “莫尔很喜欢你，虽然经常吵闹不听话了些，但她也只是诞生意识没多久的调皮孩子而已。 她想为你出力，帮到你，害怕你无视她。 真是奇怪，我离开之前，她还是很怕你呢。” 顾砚静静听她说，并未言语。 “所以，替我照顾好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在奈莉进入虚数之树一定距离后，我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哪怕是依靠洞悉权能，我也只是得知最终失败了，空之律者消失了。 但是不久后，她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不过有些变化，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闻言，顾砚的眉头皱起。 “然后……她就向我发动了攻击，我本来以为她会使用空之律者的能力，但是我想错了，那是一种新的权能，我失去了优势。 一般来说，她杀不死我才对，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靠近虚数之树，这样一来她也不敢接近。” “我有一个问题，”顾砚打断了她的话。 “你所说的自己的事情，是什么？” 面前的人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周遭不知何时已经一旁沉寂，诡异的氛围弥漫开来。 “在我的认知中，我并不知道她面见虚数之树是为何，基于此条件出现的梦境，哪怕对此进行掩饰，也不会有什么能说服我的理由，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 布置得太着急了，是没打算让我相信吗？” 对面的两人如同静止了一般，纹丝不动，身后传来脚步声，顾砚站起身来。 “对啊，毕竟主角出场，总得有格调，顺便让你知道，『我』是谁。” 娇小的身影靠近，建筑自动向两侧平移，让出道路，天空一片暗红，小奈饶有兴趣地笑着。 “原来是你，没死，真是可惜。” “别这么暴躁，我可是好心地告诉了你，第一律者的经历，虽然被你打断，但剩下的部分，我也是很有耐心亲口讲给你听的哟！” 没有理会，顾砚率先出手，但却发现自身各种能力衰减，实力下降。 “咦？真是不可思议，在我倾力创造的梦境还能调取崩坏能。” 听她废话只会干扰自己的注意力，莫尔还留在梦境外，多耽误一秒都可能遇到危险。 “别着急，着急也是没用，想要离开，要么杀死我，要么被我杀死。 我不动手杀你，凭你现在的能力，想要杀死我，好像……有点困难呀！ 不过被人叫醒也是可以的哦，但你猜猜，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138章 崇神 “要对付你，可是花费了我好多心思呢，你以为自己藏在暗中，实际上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有将你作为假想敌哟。” 梦境由小奈完全掌控，顾砚并非本体而只是意识落入此处，根本无法使用权能。 而相应的，就算他在这里被杀死，也不会有任何损伤，小奈对付不了他。 先是由于顾砚的调查，发现他的踪迹，再是利用顾季的下落不明打破他的心理防线，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足够影响到他。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小奈的笑容十分恶劣，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原来，是那个时候就沾染到了吗？可是为什么莱文斯没有发现？ 顾砚很确定，这是他第一次入梦，毕竟对方贸然影响他会引起注意，这一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成功。 但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见到顾季了，又是怎么回事？ “快点来杀我，不然那头呆龙可就快死了哦！” 迅猛的一刀斩来，小奈瞳孔紧缩，向着一侧倒去，刀芒削下两根发丝，她心中震惊。 真是不讲道理的战斗力！以她的预测，两人能够在梦境僵持五天左右，现在看来最多两天。 不过，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越是抱有恐惧绝望，她的存在越是不可战胜。 想到这里，小奈遗憾摇头，“嗯，不错，想必有你帮忙的话，第一律者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诶呀，差点忘了，我还没告诉你……” 顾砚挥刀的动作一顿，但又猜到这是对方故意如此。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假的身影，却能骗过你权能的感知吗？” 密集的刀芒将这虚假的世界切割破碎，城市在两人的交手中倒塌。 向前突刺，刀尖直冲小奈，被她徒手抓住，鲜血横流，但她却只是自顾自笑着。 “因为她被『吞掉』了哦！” ……………… 巴黎聚集地。 相比往日，甚至是比发生崩坏前都要热闹，人们在庆祝，在狂欢，如同盛大的节日庆典。 但这里并不混乱，时常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巡逻，维持秩序。 这是史上第一部全人类共同遵守，共同扞卫的法典颁布的前夕，其将规划未来，普通人也将在灾难中得到保护。 同样，行为恶劣的异能者将被处决，无论是哪一点，都是值得铭记值得庆祝的，哪怕官方并不提倡，却无法浇灭全世界人类的向往和期盼。 “罗斯先生，场地更换了，在德洛卡德罗广场。” 整理着衣装的莱文斯有些不悦，干脆将西装脱下扔到一旁，换成平时的工作服。 “哦？全球直播还不够，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就不怕蹦出来几个疯子往他们头上开几个窟窿？” 虽然这种着装有些不合适，工作服的前端还有一些手术留下的血渍，但莱文斯很满意，不需要整理来整理去。 “呵呵……先生说笑了，安保工作还是可以放心的，毕竟除了本聚集地的战斗力，还从另外三方调集了大量人手。 以当前的防卫力量，没有人能够在交战中攻入巴黎。” 至于他不着正装……没人敢管，截至目前他对人类的贡献已经不是什么功绩能够形容的了，哪怕是其他伊甸园理事会成员，都把他当祖宗供着。 “我说这句话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放心，出了问题可不是谁担责任，而是谁还有能力给全人类自信。” “……我明白了。” 莱文斯摇头一叹，他知道，这聚集地内可是涌入了几万名疑似被律者操控的人类。 出于对顾砚的保密，他没有将事情透露给人类，就算透露，没有他帮忙，也很难从这人山人海里捞出异类。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变故发生。 不久后， 德洛卡德罗广场，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莱文斯出现在直播镜头中并入座，特殊的身份地位，与众不同的工作服，以及不凡的样貌吸引了众多目光。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俊俏少年会是人类领导者之一，更是科学技术的领军人物。 他向来是对吵闹十分厌烦的，入座后只是扫了一眼周围，也没有与旁人交流，安静等待着。 广场上挤满了人，甚至恨不得堆叠在一起，粗略估计足有数十万。 最靠近高台的，除了安保人员，就是媒体记者了，文明法未公布之前，草案都是由内部讨论协商。 “安静！” 随着众多高层到齐，压迫感极强的声音响起，四周瞬间鸦雀无声，莱文斯也松了口气。 说话的并不是某位高层，只是位代言人，精神系异能者，说出的话会扩散至广场每一个角落，哪怕不懂他所用语言，也能知晓意思。 与此同时，暴乱同样开始了。 起初遇袭的是一个聚集地外围巡逻小组，几道人影冲出，他们反应迅速，果断开枪击毙，刚想上报，却发现四处已经围满了神色怪异的人。 那些傀儡一拥而上，虽然身体强度仍然是普通人的范畴，但其行踪诡异，监控设备甚至是异能感知都难以察觉，速度，力量高于异能者。 很快，小组覆灭，几把魔枪到手，在傀儡手中，魔枪能够无消耗发动攻击。 就这样，短短十分钟，外围防线已经被撕开缺口，虽然傀儡有些死伤，但剩余的七万已经是全副武装。 崩坏能浓度自聚集地外围开始升高，一把尖刀刺入，直指德洛卡德罗广场。 越来越多的战斗人员被派往清剿，但傀儡的配合紧密，神出鬼没，甚至成功击杀了二十多位a级异能者。 没有人知晓他们的最终目的，但毫无疑问，伊甸园是其敌人。 群众疏散已经来不及，出人意料的，傀儡并没有对平民下手。 广场的高台上，众多摄像头高举，坚定有力的声音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崩坏，是全人类应当共同面对的灾难，任何破坏人类团结，危害文明的行为都不容饶恕！” 而另一边，沦陷的街道，人们哭喊着逃离，炮火轰鸣，为了阻止暴乱者的前进，平民的生死难以保障。 “崩坏并非灾难，是神罚！是对蝼蚁般人类的惩戒！ 抵抗，只会迎来终焉，唯有归顺神，跪拜神，才是世界唯一出路！ 祂将赐下力量，赐下不死的灵魂，抗争无力，崇神永生！” 第139章 暴乱 暴乱者高呼着崇神的口号，不断冲击人类方的防线。 魔枪的子弹如同骤雨般向着双方倾泻，建筑完全不足以当做掩体，高楼被打成蜂窝，不堪重负才终于倒塌。 他们的单体战斗力并不高，撑死不过b级实力，但强悍在能够使用崩坏能充能魔枪，借用人类的武器并极致发挥。 不过，如今的巴黎聚集地好歹容纳了大量强者，随着动静闹大，那些高阶以及接受过融合手术的异能者加入战局。 又有更多低层战力向战场集中，已经占据了六分之一城市的暴乱者被包围，包围圈收缩，意图一举歼灭在场的所有反人类分子。 攻势在达到顶峰后便断崖式下跌，难以应对、甚至在不久前还能够颠覆大型聚集地的武装力量，瞬间沦为猎场的羔羊。 这也将暴乱者逼急，或许是殊死一搏，他们疯狂冲向德洛卡德罗广场，这柄利刃甚至已经极度逼近文明法公布现场。 若不是发言人的声音足够洪亮，直播中甚至能够听到广场附近传来的枪声与哀嚎。 某条小巷内。 这里狭窄，阴暗，只有入口，没人会选择在这里交战。 垃圾桶后，苏琪琪蜷缩在这一小块视野盲区，一旁是她的老师，两人紧紧捂住嘴，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子弹如同击穿薄纸一般穿过墙壁，从她们头顶飞过。 嘈杂的交火声逐渐逼近，苏琪琪暗暗祈祷着。 她不想死，一直都不想。 没有挤到广场中，无奈只能在外围闲逛，却不料真有不怕死的在这种场合暴乱。 倒霉的是，她和老师被卷入其中，只能等伊甸园的异能者镇压暴徒，毕竟两人只是普通人，任何一枚流弹都可能夺走她们的生命。 可恶可恶，怎么倒霉事情都让她碰到了！ 内心暗骂这该死的命运，却又无济于事。 明明，她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 仅是如此，都不被这个世界所允许了吗？ 几道身影出现在小巷入口处，似是想要遮掩身形，苏琪琪屏住呼吸。 “别再靠近了，快停下，停下！” 然而事与愿违，一人似乎发现了此处的异常，小心靠近她们的藏身之处。 “我帮你争取时间，你往外跑，别犹豫！”她的老师顾不得被发现，突然开口说道，随后就冲了出去。 “等……”普通人的力量，怎么能与他们对抗！ 但老师突然发起袭击，竟奇迹般的避开了对方本能开枪，随后便是死死抱住魔枪。 外围的几个暴徒已经被击毙，现在，正是逃出生天的绝佳机会！ 强迫自己去无视挣扎的老师，苏琪琪并不认为两个人能够打败这暴徒，唯一的出路便是寻人帮忙！ 我能够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相信，他会带给我好运，再给我一次……绝境逢生的机会！ 苏琪琪咬紧牙关，向着光亮处冲去，但—— 砰。 她跌倒在地，生命流失的感觉将绝望笼罩在她的心头，碎石慢一步砸在身上，却是没有知觉。 可怖的空洞冒出鲜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枚流弹贯穿了她的胸膛。 “为、为……” 砰！ 当她还未失去意识，试图用双手堵住伤口时，又是一声枪响传来，十分接近，似是在耳边开枪一般。 艰难移动目光，发现两具尸体倒地。 “老师？” 但她已经和那暴徒一同被击毙了。 再次将视线看向那不久前象征着活路与希望的小巷入口，一道身影持枪站立，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看其服装，显然是一位人类士兵。 是他……杀死了老师？ “混蛋，你怎么对普通人开枪！” “这种情况哪里顾得上她们死活，那暴徒手里有枪！” 争吵声传来，苏琪琪只能模糊听到两句，意识涣散。 她要死了。 原来，她一直追求，信奉，学习的律法，如今已经是这样廉价的东西了啊。 她所珍惜的生命，所热爱的生活，已经沦为随时可以抛弃的牺牲品了吗…… 以普通人的身份抗争这么久，所支持她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正义，毫无意义的秩序，以及一个不知姓名的恩人罢了。 你们拥有我不可触及的力量，口口声声为了人类文明，却践踏同胞的生命。 这样的救赎，与那些暴徒又有什么区别？ 不……手无寸铁，便没有人权，没有资格。 这样一个垃圾的世界，真的糟透了。 ……………… “我去瞅一眼。” 作为顶端战力，埃尔法自然是加入了伊甸园，而此刻的他也正在德洛卡德罗广场。 听这些小瘦猴子讲话太过无趣，另一边打得热火朝天，身为一名好战分子，他可坐不住了。 干脆，直接离席，加入战斗之中，挑选崩坏能浓度最高，威胁最大的区域从天而降。 透明的屏障展开，凹凸不平的表面如同龙鳞一般，来自暴徒的射击尽数被阻挡，而守卫军的攻击却能够穿透屏障。 一般的防御系不说能否抵挡崩坏能魔枪的攻击，单是覆盖所有敌方射击范围都不可能做到。 “都别藏了，打！” 随着他的加入，仅是进行防御就将局面彻底掌控，天平倾斜。 守卫军见暴徒无法伤到己方，一个个都发泄般的扫射，僵持了许久的战斗即将迎来尾声，暴徒数量骤降至八千。 埃尔法手掌虚拢，屏障形成包围圈，并不断收缩，将最后的暴徒困于牢笼之中，无法抵抗，无法逃离。 “放弃挣扎，放下武器！” 虽然他好战，但他明白，留些活口拷问十分有必要。 暴徒没有再开枪，没有逃窜，只是呆立在原地。 随后，十分有默契地，全部屈身下跪。 是认清现实，决定投降了吗，以这种方式求一条活路？ 若是早知道这个下场，又何必做这些危害全人类的事情…… 但很快，埃尔法便知自己猜错了。 “神降下使者，救助我们，领导我们，这是祂的恩典，归顺于祂，人类才有未来！” 众多暴徒跪倒在两侧，自那崩坏能浓度最高的区域中，一道身影走出，红黑相间的长镰如同地狱深处的彼岸花，散发着危险与不祥。 第140章 彼岸 “我……死了吗？” 苏琪琪睁开眼睛，已经不再害怕。 死人不会害怕。 奇怪的是，她还能呼吸，还能听到那未停息的枪声，尝试着睁开眼睛，成功了。 地面已经被鲜血浸湿，显得泥泞，那是她的血。 本以为无法再移动身躯，却轻而易举站立起来，甚至没有疼痛感，四肢十分有力。 你现在很强。 “你是谁？”脑海中似有声音……不，那更像是将信息灌输进认知当中，她有些慌乱。 …… 没有回应，似乎并不能对话。 没有再理会，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那血洞已经不见，身上很奇怪的没有沾染任何污渍。 更奇怪的是，那身代表着相遇与好运的衣服也被替换，黑红两色为主调的华丽礼服贴在肌肤上，异常合身。 她从来没有这样穿搭过，甚至在此之前，并不适合这种风格。 但，代表着死寂的黑与血液的红，十分契合她已逝之人的身份。 ……去看看你的老师吧。 对，既然她也死去，那么在这里应该能找到老师才对。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沉，并没有阴云，太阳油尽灯枯一般散发微弱的光，也仅足够让人找到它的位置而已。 就如同地府一样的景象。 来到倒地的尸体旁，苏琪琪摇晃两下，想让老师醒过来，这死后的世界太阴暗压抑，她自己也十分不适。 但摇晃几下，除了血液和内脏被甩出，什么动静都没有。 将目光聚焦，她看到了一团灰色的线，那是已经死亡的灵魂，换句话来说，那是已经『失活』的数据。 ……人类的躯体死亡，灵魂亦将消散，不存在漂泊的孤魂野鬼。 “你骗人！那我呢，那我……” 你不是人类。 “……” 她身躯一颤，后退两步。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死了。” 离开小巷，两方人马正在对峙，见她突然走出，都是有些诧异。 一个普通人……是不想活了？ 苏琪琪目光一扫，便找到了那向老师开枪的士兵，伸手一抓，那人便被她提在手中，死亡的气息让其动弹不得。 “你们不是保护人类吗……为什么杀死了她！” “情、情况危急，我也是……” 咔—— 骨裂声响起，尸体无力掉落地面，几位守卫军向她开枪射击，但夺走她一次生命的子弹难以再伤她分毫。 说不清是不是好消息，她还活着。 作为……律者。 ……这些人已经不是你的同类了，他们是夺走你和老师生命的凶手。 看吧，他们在向你开枪，你又做错了什么？你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 你所崇尚的人类的规则不仅没能拯救你，文明法中多次强调的，可以信赖的战士却向着老师扣动扳机。 这就是你们的文明，这就是你们人类！ 是崩坏给了你活下来的机会！ 没有能力你什么都不是，人类，什么都不是！ 弱小者活该受欺负，蝼蚁就是该死！ 现在…… “别说了，混蛋混蛋！” 去屠杀吧，去报复吧，只要你颠覆人类的文明，那么你就是天神，你就是制定一切规则的人！ “……” 嗜血的镰刀在少女手中形成，无数银白色丝线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挥舞长镰将其割断，守卫军如同被收割的小麦，成片倒下。 现在的她，是货真价实的死神。 权能：失活。 ……………… 崇神之人跪拜在两侧，刚刚成为律者的少女如同登临王座一般，来到众多守卫军的面前。 “这是……律者？！” 埃尔法瞳孔地震，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认为，从崩坏能浓度最高的区域走出来这样一位普通人。 一时间，枪声停止，现场死一般的沉寂。 “疑似出现律者，请求支援！” 蓦地，少女动了。 长镰划过，一道血色刀芒飞出，埃尔法唤出屏障阻挡，有些意外的是，竟然轻易挡下了攻击。 “嗯？” 这位律者似乎有些弱？是因为刚刚诞生的原因吗？ 而苏琪琪则是低垂着睫毛，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紧接着，长镰黑芒骤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切割着发出哀嚎，她身姿从容优美，不紧不慢再次舞动， 猩红的斩击再次与屏障碰撞，但这一次，其速度力量不知翻了多少倍，瞬间贯穿而过！ 埃尔法反应迅速躲过了斩击，但没有时间保护其他守卫军，刀芒不可避不可挡，将其路径上的所有人杀尽。 “是叠加？” 律者目前的实力仍然弱小，但刚刚那一击是由千百次攻击相叠，十分不合常理地发挥出巨大威力。 糟糕的是，这种叠加似乎不仅仅针对律者自身的攻击，更可以将她刀下亡魂的强度加于自身。 也就是说，她每杀一个人，都将强大一分！ “几乎可以确定是律者了，能力应该是叠加，现在她还很弱小，我拖住她！” 从律者现身到守卫军大片死伤，实际也不过短短十几秒钟。 “信徒们，让神的使者，看到我们的忠诚！” 崇神之人再次拿起武器，狂笑着冲击人类方的防线。 埃尔法与数位人类强者围攻苏琪琪，另一边广场上的事情也都结束，更多的战斗力会支援过来。 当然，暗中的莱文斯并不知晓这个律者不是制造噩梦的那个，便通知顾砚，却发现顾砚莫尔都失联了。 咚！ 埃尔法一拳打出，被苏琪琪以长柄格挡，但还是将她震退两步，双手隐隐作痛。 “要是律者都这样好欺负多好……” 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虽然她确实通过杀人增强了自己的实力，但并不足以她从聚集地中逃脱。 几位异能者将她包围，以目前的战斗力，她也只是凭借着律者的身体素质死撑，但，只需要哪怕一个突破口，她的实力同样会如同滚雪球一般成长。 而崇神者，就给了她这个机会。 身后跪着大片狂热信徒，她转身挥动长镰，由于之前的教训，包围着她的众人没人敢小瞧其攻击力，轻易躲开斩击。 数百名崇神者倒在血泊中，律者的实力暴涨，以之前数倍的速度再次向一位强者挥刀。 这一次，长镰刺穿对方身躯，实力再次提高。 第141章 亡镰 “靠，这打法简直无赖！” 场面瞬间发生变化，律者杀人效率开始提升，有第一个死亡，很快出现第二第三个。 而众人对律者造成的大量伤害，也随着她状态不断刷新而痊愈。 埃尔法欺身上前，以近身格斗打断律者的攻击。 “别磨叽，我打乱她的节奏，你们集火一波！” 拖延时间越长，律者实力越强，趁其还弱小，快速解决她！ 同时在苏琪琪眼中，无数灰色线条组成的锁链快速靠近她，正逐渐编织成巨大的鸟笼，她需要离开此处，否则会陷入困境。 她并不知道那正是莱文斯在暗中出手。 想要挥动长镰，却见埃尔法已经来到一个十分接近的距离，两人两双手都搭在柄上。 “滚开！” 现在的苏琪琪早已被崩坏侵蚀心智，所言所行都顺从着律者的本能。 直接将长镰崩解，化作数片血色花瓣，坠落在地，如鲜血滴落。 随即，荆棘破土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封锁稍远处的众多强者，包成一颗刺球，她竟然是想一口气击杀所有在场的人类战斗力！ “呵，也不怕撑死你！” 埃尔法的格斗很强悍，而此次的律者防御力似乎极为可怜，被近身片刻就身受重伤。 “啧……” 血光骤亮，娇嫩的手掌接住他势大力沉的一拳。 “……杀了你！” “你没这个能耐！”虽然律者的成长速度让埃尔法汗颜，但也是尚且弱小许多。 可，刚这样想着，律者便以超出他反应的速度一掌打在他的左肩，巨大的力道甚至让十分抗揍的他失去左臂感知，骨骼碎裂。 怎么回事？！ 刚刚律者的战斗力还不过是正常s级异能者水平，仅仅是一瞬间，连进行过融合手术的他都难以招架！ 余光看向一侧，发现横七竖八倒着一地的尸体，死因不明。 仅仅是一些血色荆棘，就秒杀了在场强者？ 那些垃圾顶多划出个伤口才对吧？！ 现在他已经不是对手了，不能再硬拼，否则只会让律者更难对付！ 埃尔法双脚踏地，想要远离，却被苏琪琪以不合理的反应速度抓住脚踝，手掌发力，将他砸落在地面。 “混蛋！” 巨大的力道将周边的所有建筑震得倒塌，地面开裂，引发一场小规模地震。 现在，四肢仅有右手还能动弹，埃尔法咬紧牙关，猛然起身向着律者的头颅打去。 嗤—— 她一手松开脚踝，另一手化作手刀，淡漠地虚空一挥，将埃尔法的侧脸划出一道血痕。 “……离开！”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所剩不多的数千崇神者向她聚拢，开始向巴黎聚集地外突围。 这场暴乱，也将以律者带领暴徒离开而落幕。 “放过我了……？” 瘫倒在地的埃尔法呢喃道，他可不认为现在的律者攻击力不足以击杀他。 好在伤势看着凄惨，实际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危险，除了…… 那道在他侧脸，再平常不过的伤口，若是普通人划破成这样都不觉得算受了伤。 但在第五律者的权能下，这微不足道的小小伤口，将足以带走任何人的生命，都将抹除『灵魂』。 哪怕他刀枪不入，高温爆炸都难以伤他分毫，核弹都能够扛下。 随着枪声渐远，战场死寂，仅有满地的残骸、废墟向所有人表明，此处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而人类最强最坚硬之盾，便死在这场战斗之中。 ……………… 四小时后，暴乱平息。 在律者的带领下，几乎是势不可挡地冲出包围。 苏琪琪由本能驱使着，战斗方式十分狠辣，虽然她在消失在人类视野之前受了些伤，但其攻击力破坏力已经到了一种不可能阻挡的程度。 这是对人类的一次沉重打击。 期间莱文斯数次出手，未被她察觉，但也只是些微末的帮助。 “为什么背叛人类？” 由于对方悍不惧死，失去战斗力后甚至直接自尽，仅有两名暴徒被俘虏，带到一众高层面前。 “背叛？开什么玩笑，我们才是在拯救人类！” 一旁的莱文斯兴致缺缺，他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有效信息来，因为这些暴徒不过是律者操纵的傀儡，幕后黑手没准正躲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 “哼！公然发动暴乱，意图破坏人类团结，宣扬危险言论、信仰。 仅仅几个小时，死在暴乱中的人类超过百万，更是催生一位律者！ 如此行为，你竟然说是为了人类？！” 然而，那暴徒只是嘲讽般地笑了笑： “不过是一群不知真相的猪猡！盲目相信所谓未来，与其在绝望中痛苦挣扎，不如尽早死去！” “荒谬！” 暴徒毫无人性的发言激怒了几人，甚至连一旁的守卫都瞪着眼，努力压制自己开枪打死这混蛋的冲动。 “……在前几日，你曾到悉尼一家医院精神科就诊，同时，发动暴乱的数万人都来自悉尼聚集地，且与你一样有相同的症状……噩梦。 在你们被包围，即将陷入绝境时，一位律者出现。 其实你，是被律者所操控，对吧？” 安静听着这一切的莱文斯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并未被旁人察觉，随后装作翻阅资料，找到了那律者还是人类时的信息。 是一位名为苏琪琪的少女，其样貌……他好像见过一次。 没错，是他和顾砚初次针锋相对时，在场的那位实习律师，这人还挺倒霉。 在那一次，莱文斯的媒介被顾砚破坏后，并未消失，而是附着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音讯，也无法操控。 再联系到，他初次发现悉尼聚集地的异样，便是由于全部媒介失联，视线被完全阻挡。 这样说来……苏琪琪很可能是导致悉尼出现异常的祸首。 可对方潜伏这么久……仅是在巴黎大闹一场？ 至于失联的顾砚莫尔，暂时仍没有任何消息。 “相信我，我没有被任何人操控着！ 正是因为我们知道崩坏的恐怖，我们才应该敬畏，而不是反抗。 只有归顺，才是唯一活路！” 砰！ 第142章 重逢 砰！ 莱文斯将枪还给守卫，“留着也只会说废话而已，能够操控人言行的律者，你们也敢放心交流？”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也只是想获得更多情报。” “莱文斯，你还是那样暴躁。” 没人认为他的行为不对，最多只是故作轻松调笑两句，但并不能让众人逃避现实。 “……”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重压抑。 “我辞去巴黎聚集地外围防线总司令一职，并接受任何处罚。”一人突然开口，并向着众人鞠躬请罪。 虽然人类成功击退了律者，保住这偌大的聚集地，但付出的代价惨重。 百分之二十的聚集地区域沦陷为崩坏灾区，无法使用，还要布置大量防卫力量防止崩坏扩散。 异能者死伤近万，普通军队与平民更是达到百万…… 其中更是有一位顶端战力，同时也是伊甸园高层的埃尔法，不过他的死亡并没有向外公布。 人类并不知道，在律者权能下，数万崇神者的意识如同一个整体，战术配合无可挑剔，更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无需交流，无需有任何顾忌，力量更是由律者赐予，此次的暴乱实质上是两名律者所为，人类能够抵抗已经足以自傲。 ……………… 红沙埋没着残垣断壁，一望无际的世界尽头，矗立着一棵巨树。 少女慢步走向树，抬着头，在数不清的树叶中寻找，目光游离。 随着距离拉近，时空紊乱，她的身影也不可查探，这片世界重归静止。 但，两道身影再次出现。 “怎么样，只要你靠近一些，就能看到她的结局哟！” 这里并非真正的基层空间，而是小奈以自己的记忆展现给顾砚。 并没有理会她的话，顾砚目光中流露杀意，毫不留情地一刀斩出。 无法使用权能的他，战斗力虽大打折扣，但仍然有机会击杀眼前的小奈。 不过对方根本不需要和他交战，打两下就跑，跑不过直接切换场景。 “喂，我和你说这么多，你却一直追着我砍，很打击人的！” 小奈再次拉开距离，躲避攻击，同时手指了指虚数之树的方向。 “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能连她的下落都无从寻找了，你真的……不去看看？” 她这是明显的阳谋，无论顾砚怎样选择，抓住机会，就明摆着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对方。 不抓住机会，他又无法做到无视顾季的下落，甚至是有一丝犹豫，内心的防线都可能被打破，陷在梦境的时间更长许多。 因此他便不理会不思考小奈的话，只带着杀死对方的念头去挥砍。 “呵，你这样做有什么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能杀死我，能从这里逃离，都改变不了过去。 为什么不抓住我给你的一丝希望呢？没准借此，你还能见她最后一面，当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而你，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接受这个事实！哈哈哈！” 顾砚愣住了。 “……接受？呵呵。 你的玩笑，和你本人一样拙劣。” 这一次，他将长刀投掷而出，小奈冷哼一声，只需向一侧躲避，便轻松躲过。 “嘴硬而已，看你……呃！” 长矛穿透身躯，紧接着长刀也砍中了她，留下一道如同破碎玻璃般的裂口。 “投影基层空间的蠢货，莫不是以为自己还是空之律者吧？” 顾季将长矛拔出，一脚将小奈踢到顾砚附近。 本应是作为记忆重新展现而作为背景的她，突然出手伤到了小奈！ “和那个自称傲慢的傻子同流合污，你也被传染了是吗？”她走上前去，一手捏住小奈的下巴，笑容很冷。 “没关系，时间也足够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伤到我，也很可惜的没有威胁到他， 但赢的，一定是我！” 想要直接杀了小奈，却被顾砚拦住。 “……你？” “杀了她，这里就消失了，你也就再次不见了！ 所以，告诉我你在哪！” 闻言，顾季笑了笑，“你还真让她绕晕了？我听的不多，但她明显就是想让你误解。 至于我……你放心，她带着某个傻子想猎杀我，结果一死一伤。” 傲慢出现在基层空间时完全是以被同化个体的存在方式，而顾季就补了一下“防火墙”，对方就消失了。 “你在哪？” “别担心……行吧，我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借助了虚数之树的渗透。” “你的意思是……你『侵入』了虚数之树？”顾砚一惊。 “差不多，不过是得到祂允许的，再安全不过。 行了，你的时间紧迫，她想要困住你，可别让她如了愿。” 虽然还有些疑问，但她显然是不愿多说，顾砚同样需要离开这里，尽快从梦境中醒来。 “快点去救莫尔吧，你答应过我，会看好她的。” 顾砚点了点头，再次看了顾季一眼。 “你离开，是为了什么？” “怕我是假的？你的感知应该不会被同样的方法骗第二次吧？”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面前的顾季无论是给他的亲切感，权能的感应，都如两人面对面相逢一般真实可信。 “我想去尝试一下，修改世界的定义，虽然明知道虚数之树不会允许。 同时，我想要向祂求证一个问题……”剩下的她并未多说，而是将刀递还给顾砚。 “去回到现实吧，你应该能够放心了吧？” 点了点头，接过长刀，刀尖刺入小奈的心脏，周围也随之破碎，梦境坍塌。 “等着我，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在现实中重逢。 在此之前，好好活下去！” 当然了，毕竟，他可是被许多人挂念关心着。 再次睁开眼睛，顾砚眼前一片漆黑，用力挣脱，从废墟中站起身来。 他仍然是在悉尼，不过这片净土也已经爆发崩坏，怪物出现，昏睡前的甜品店已经是脚下的瓦砾了。 第三次大崩坏已然爆发。 闭目感知，超大的搜寻范围很快就发现了莫尔的踪迹，顾砚直接跨越空间赶往。 在摆脱了梦境的困扰后，诸多复杂的情绪也不再被压制，涌上心头。 第143章 奇点 时间回到数小时前。 从顾砚手中接过蛋糕后，莫尔一边品尝，一边偷偷打量顾砚。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又是在思考吗？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他的侧脸，有一种朦胧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蛋糕糊他脸上。 玩心大发的莫尔移开视线，她可以肯定，这样做的话免不了挨一顿暴揍。 想想就算了，太浪费蛋糕。 咚！ 突然的声响吓她一跳，还以为顾砚看出来自己的想法而生气，结果待莫尔看过去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很不合理。 莫尔哪怕平时不靠谱，还是立刻警惕了起来。 “饭票？！” 地面开始晃动，人们尖叫着逃离，瓦砾掉落下来，她想要去护住昏迷的顾砚，却不料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便失去意识。 ……………… “这里是……？”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莫尔打量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本能告诉她，此地十分危险。 她仍然是在甜品店中，只不过只有环境类似，这里的建筑等等与悉尼无异，可血色的天空让人有种虚幻的不适感。 通过运用空之律者的部分权能，她得出结论，饭票并不在此处。 这是一小片独立于现实外的空间，毫无疑问，是某位律者的杰作，而那些被律者影响的受害者并没有被抹除意识。 而是将意识存放在这片小世界，以特殊的形式存在，外界那些，不过是完全由律者操控的傀儡。 虽然事实有些偏差，但莫尔的推测也基本正确。 “放轻松，放轻松……” 这样不断呢喃着，她想要离开，走近推拉门，却见上面贴着一页纸信。 『莫尔，当你读到这行文字时，请不要撕下它。 现在，你已经落入律者的网中，这也并非是你第一次从这里醒来。 我便是某一次的你。』 莫尔目露疑惑，一股寒气直逼天灵，虽然又惊又惧但还是接着往下看。 『你有必要得知一下自己的情况。 首先，在很久之前律者已经盯上了我们，和那些受害者不同，我们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当律者能够操控你时，她不仅能够暗中谋夺饭票手中的三种权能，同时我们的生死也会成为威胁他的重要手段。』 “这……该死的律者！” 『当你知道真相后应该和当时的我一样愤怒、恐惧吧？ 时至今日，她已经在行动了，甚至谋划得比我们调查她还要早。』 大脑超负荷运行片刻后，她放弃了继续思考。 『因为有饭票施加的增益存在，律者无法直接取代你，但想要离开这里，要么等待他的救援，要么找到并打破此世界中，无限接近现实世界的奇点。 当然，作为未来的我，我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后者。』 紧接着是一副手绘地图，有些简陋，但标注了莫尔现在所在以及奇点的位置。 『这一目的我不知道自己已经为之奋斗了多少次，你仍然看到这些文字，说明最终都以失败结尾。 但他同样陷于危险的困境，强大的权能无法保障他经受律者对意识的摧残，我们需要尽快去唤醒他。 打破奇点的具体方法我并不知道，经过了许多次的行动，也只是确定其大概位置，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去探索了。 不要担心失败，我们有许多次机会，这里的流速略快于外界，不要因为匆忙乱了手脚。』 似乎第一次的记录已经到此为止，剩下的笔迹就不再平整，估计是在得知一些线索后折返记录于此。 其中一条便是这样的： 『每次醒来，我们都对周围十分陌生，保持警惕，甚至对这些文字万分怀疑，但有些方法可以确认，我们都曾努力过。 在地图所标记的三角区域，是我们使用空之律者权能所创造的特殊空间结构。 在奇点附近，律者对这片世界的掌控力是最高的，为了确保我们失败后不落入律者手中，我们创造出那个空间结构。 在我们临近失败的瞬间，律者即将入侵意识，权能会短暂失效，而结构的稳定性也会消失，虚无会抹杀我们，然后再次回到这家甜品店。 而能够使用这种能力的毫无疑问只有莫尔和饭票了吧，相信我。』 剩下的都是些细枝末节，说来说去就是确定一件事，在这里除了奇点以及周边，对莫尔而言没有危险。 “……”莫尔呆滞了片刻，想要消化一下这巨大信息量。 这些信息可不可信，需要她前去标记位置查看一下才能知道。 除此之外，有些问题她无法忽视，那就是必须离开此处，回到现实，并将昏迷的顾砚唤醒。 律者费尽心思创造出一座牢笼来，将顾砚隔绝在外，想要以此攻破她，但或许是因为限制顾砚的代价太大，律者对牢笼的掌控，也仅局限于“门锁”。 也就是奇点，不然现在的莫尔早已经和律者正面碰撞。 开门走到室外，莫尔深吸一口气，向着标记地点出发。 那里的位置在一个港口，距离不算远，不过没有直接通过特殊手段过去，任何崩坏能反应都可能引来律者的目光，到时候想要做些什么都瞒不过她。 ……………… ps：在这里说一下关于权能的问题。 顾砚的权能听起来好像很无解，但之前的章节有提到过“指令与能量”两者的先后顺序对权能的影响。 异能者的能力可以直接得到，根本原因就是其顺序是能量→指令。 律者的权能不能直接得到，根本原因她们的基本顺序是指令→能量，也就是核心的作用。 当然，这是基本顺序。 再细分（并不是蹦蹦蹦，仅限本书以及我个人的分类），又可以分三种。 一，指令→能量型，代表为游戏中的炎律，最终效果由能量表现出来，这种是被主角完美克制的类型。 二，指令→能量→指令型，代表为空律，以及崩二温蒂，最终效果不是经由能量表现，能量只是决定她们权能效果。 三，指令→指令→能量型，甚至后面还能加个→指令，这种就毫无疑问是主角了，权能不存在被打断的可能。 当然还有特例会出现，不过基本顺序都一样。 好了，现在明白为什么主角面对律者而言不能是嘎嘎乱杀了吗？ 第144章 死局 一路倒也没什么异常，除了一些墙面上残留的奇怪涂鸦和偶尔的残肢、血迹。 要论危险，也仅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子持枪杀人，不过子弹对莫尔而言也算不得威胁。 轻易捏死那人后，又是一道枪口对准了她。 一个个都活腻了？ 两指一夹，将枪管扭曲成麻花，莫尔刚想随手解决这位被律者逼成精神病的小蚂蚁，无意间看到了对方的面孔。 “菲尼？” 而菲尼却看着手中的武器瞪大了眼睛，刚刚她看见了莫尔以极快的速度避开子弹并杀死男子，本以为是子弹能够对莫尔造成威胁。 刀枪不入，实力诡异，还顶着这张脸，莫非是那小恶魔又来杀她了？ “你也傻了？真是可惜，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活下去吧……” “等等！你杀我可以，但是我可没傻！” 莫尔一愣，“没傻就好好活下去。” “你不是……来杀我的？” 她没有回应，继续向港口的方向赶去，菲尼在经受数天的摧残后体力本就不支，更别说追上莫尔的脚步。 “喂，等等，港口那边人很多的！ 你要是需要找物资，我可以带你去其他地方，没必要去那里拼命！” 闻言，莫尔停下脚步，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你是真正的莫尔吧？” 她没有回答，或者说为这样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不划算。 “……好吧，我长话短说，港口各种资源富集，我们这种被困在这里不知还要过多久的人，只能拼尽全力去抢夺资源。 你这样去那边，会死的很惨很惨！” 然而，莫尔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去港口？” “我不去抢资源，也不会死。” “哈哈？”菲尼怪异的笑了两声，“真难想象这些日子你怎么活下来的，还是说是后来这鬼地方又进入了一批幸运儿吗？ 这可不是什么噩梦场景，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见她仍然是没有任何动摇，菲尼明显愣了一下。 “你不要资源，也不怕死，你急着去做什么？” 毫不在意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莫尔淡淡道：“离开这里。” “……？” 不过，莫尔打破奇点之后，这里就会完全与现实空间脱离，不知道飘去哪里，而这里的人……也就永远不可能逃出去了。 “你有办法离开这里？” 并没有理会菲尼的疑问，她加快脚步，很快就要将其甩下。 “混蛋莫尔！ 杀了我那么多次，才见到你本人，倒是和我说句话啊！” “别跟着我，我不会带你离开。”甚至妨碍到我，还会杀了你。 追上来的菲尼却只是取出一把匕首，递给莫尔。 “虽然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我想你应该需要它吧。 看得出来，一定有是人在等着你，你才会这么着急。” 莫尔没有说话。 菲尼原路折返，她手无寸铁，可能难以再去争夺……却只见她跑到被莫尔杀死的男子尸体旁，捡起那把枪，并解开外套露出其中数把大小不一的刀具。 匕首给你，剩下的都归我。 “……” ……………… 血色的天空下，海水呈现出令人不适的幽暗昏黑之色，风浪也是格外的大，似乎是什么深渊巨兽试图吞没陆地一般。 莫尔来到一处空地，在她的感知中，前方的空间有些混乱，要加以形容的话，有些像是沙漏。 不过其中的并不是空气和流沙，而是虚数空间和无空间区域。 权能正常运行，意识稳定时，她便是处于虚数空间；权能异常，意识不稳定即是受到律者干扰，虚无会将她杀死。 目前为止能够创造出这种空间结构的只有三人，空之律者，饭票，她自己。 空之律者在何处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噩梦等等迹象不是空之律者能够做到的，其权能也是由饭票所授权才能使用。 那么这杰作是出自谁的手中，已经了然。 没有再犹豫，莫尔进入其中，“沙漏”两种空间的唯一交点便是她，这下可以放心进入奇点的影响范围。 至于她从港口到这里的一路上……凡是妨碍她的受害者都被清理，也并没有什么凶险。 “饭票，等我！” 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莫尔已经出现在了海面上，踏空而立，进入影响范围。 但就在步入其中的一瞬间，满是嘲讽的声音便从四周响起。 “你……” 小奈的身形显现，猩红的火焰自海面燃起，她的嘴角挂着纯真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是来送死的吗？” 见到她的瞬间，莫尔大脑一片空白，这张与空之律者奈莉一般无二的脸告诉了她一个差到极致的消息。 之前的一切可能……都只是骗局。 几十条真相中裹着一两个陷阱，成功将本就不太聪明的莫尔误导。 但奇点、门锁等情报有很大可能是事实，她还有孤注一掷的机会！ 首先攻向莫尔的便是自己的保命措施，不过有空之律者权能的她轻易躲避，随即强行操控空间。 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小奈冷哼一声，小手向着某处抓去。 “班门弄斧！” 空间如同被击碎的玻璃，小奈的手掌便从破口之中将莫尔拽了出来，丢向脚下的意识火焰。 “律者了不起啊，别挡着我去救他！” 小猫般半空一个翻滚，莫尔保持平衡后再次向深处突进。 “就你？” 锁链自海下以及四处的火光中延伸出来，密集地编织成巨网，挡在她的路线之上， 律者的手段不容小觑，莫尔屏息，身躯向前冲刺不停，马上就要与网相撞。 落网之鱼，未必是死路一条！ 金光附着在右掌，跟着饭票学习了许久古武的莫尔挥出一记手刀，金色月牙在这浑浊阴暗的天地间尤为刺眼。 咔！ 锁链崩碎，巨网出现破口，距离奇点已经很近，她刚要冲出去，一只手掌突然搭在肩膀。 “好厉害哦，可惜，我抓住你了！” 又是一只手掌洞穿身躯，莫尔浑身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无力言语。 “嘛，看你这么执着，就让你看一眼你的『希望』吧，就一眼哟！” 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小奈带着她来到奇点的附近，只见—— 少女蜷缩在一团血色火焰中沉睡，长发飘扬，恬静的神态，极好的容貌让人赞叹，让人着迷。 但莫尔只是感到浑身冰寒。 奇点……就是她自己。 第145章 意识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可思议，却又十分合理，最后仅剩绝望呢？嘻嘻！” 小奈对莫尔的表现十分满意，笑得格外开心。 “……” 要从这里逃离，必须打破奇点。 无法逃离的并非菲尼等受害者，而是她，是竟然自以为能够做到些什么的莫尔。 “我还是帮不了他。” “哈？真是奇怪的遗言。”小奈歪了歪头，恶劣一笑。 身躯被洞穿对莫尔而言并不是什么重伤，但血色的火焰却是可以以意识为燃料。 “和这个世界说永别吧，小可爱~”随即，将被模糊思维的莫尔，投进正在燃烧的海中， 沉没。 ……………… 嘭！ 正如其真正诞生意识的那一瞬，坠落于海，同样是其归宿。 没有生命活力的身躯，仍然能够感受到，冰凉海水的流动，昏暗光线的照射。 是要死了吧，内心如此肯定着。 “这个交给你，我给你自我意识，自此，你只是莫尔。” 明明闭着眼睛，熟悉的场景却直接在脑海中播放一般。 “好的，主人。” 虽然很智能，甚至模拟出情绪来，但话语却是冷冰冰，毫无感情的。 生命层次的转变并非瞬息间就能完成，直到一次落海，第一次所感受到水流的冰凉后，才知道， 她，莫尔真正诞生了。 少女惊叹于生命的神奇，留恋并向往世间的一切，正如任何幼童，对一切充满好奇与欢喜。 那个随时可以被取代被更迭的冰冷机器，成为了现在这个会喜厌，会悲欢，会哭会笑的不可替换的她。 但，这已经是过去了。 再次坠入冰凉，却是感官逐渐消失，意识思维涣散，濒临死亡。 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一切。 ……………… 海滨公园，某处摄像头的监控区域内。 栗色长发的身影站在此处，目光盯着摄像头思索片刻，似是在等待什么。 “醒了就赶紧起来。” 她的声音有几分无奈。 “呃……？” 莫尔摇摇晃晃站起身，耀眼明亮的阳光铺洒在肌肤上，带来温暖。 “跟着我。” 没有疑问什么，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让她跟紧眼前之人。 “……主人？”她试探着问道。 “还行，没傻。” 顾季没有回头，莫尔跟随着前进，速度越来越快。 是在躲避着什么吗？ 脚步没有落下的同时，她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并非什么不可匹敌的强者，也不是洪水猛兽，而是她心心念念的饭票。 他很焦急，十分少见的表现在脸上。 她想停下脚步，去拥抱他，并道一声，好久不见。 “不可以，低头看看。”顾季突然出声，莫尔闻言看向两人的脚下。 没有影子。 虽然她能够轻松做到隐匿身形，但让光线穿过身躯，且又能够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明显是不可能的。 她的存在，是虚假的。 情绪低落下来，眼睛有些不争气的酸涩，泪珠滑落在地，也没能留下丁点痕迹。 顾季叹了口气，“行了，坚强点。” 一边跟紧主人脚步，一边像小孩子般哭泣着，若不是周围人看不到她，定会吸引来一大片惊诧的目光。 “主人……对、对不起。” “不要道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转头看向莫尔，片刻后笑了笑，“他说的对，你确实是变成了个多愁善感的蠢货。” 轻轻拍了拍莫尔的头， “放心，还有我在。” 莫尔有些不明所以，也只是抿了抿唇。 “我们……不等等他吗？” 这似乎是过去的场景，好像……是饭票所说过的，追寻主人身影的那次。 奇怪，这又是谁的记忆。 “不行，因为我，无法不插手这件事。” 并非是主观上的“必须”如何，而是“不得不”如此。 她们两人穿过公路，一直与顾砚保持一定的距离。 “为什么呢，他很担心主人啊……” 顾季叹息一声。 “你说呢？ 有人借我的名头招摇撞骗，关键是家里有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傻子真的相信了，真是让我又欣慰又无语。” “那……对不起。” “说了让你别道歉……行了，我们该藏起来了。” “诶？” 两人停下脚步，一辆车自身后呼啸而过，再次看到顾砚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这是饭票跟丢时的桥段吗？莫尔微微思索。 很快，他又向前追了一段距离，脚步才缓了下来，目光涣散。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穿着小熊玩偶服的少女走向他，上帝视角的两人第一时间便发现，那是改变后的空之律者，小奈。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透过玩偶服，莫尔看到了小奈眼中的红光，以及她嘴角兴奋的笑容。 “这……”但也只是眼睁睁看着。 周围的场景静止，命运的齿轮在此刻似乎停止了转动。 又或者，于此开始。 “莫尔，最近过得如何？” 顾季拉着她坐在一旁，关心问道。 “最近？在出事之前，一切都好！ 甚至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时光……之一！” “哦，之一？” “对……还有就是陪主人环游世界的时候。” 莫尔有些心虚，看了主人一眼，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那就好，看来他还算是没有食言。” 虽然时间停止流动，但阳光还是能让人感到温暖，相比血色的世界，现实让人着迷太多太多。 当然，仅限目前。 “莫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这、这是哪里话，我的生命和意识都是主人给的，主人才是最对得起我的那……” “对不起，莫尔！ 我……救不了你。” “……” 她的心好像被万吨重物挤压，又丢弃到荆棘丛之中。 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句话……让她无比绝望。 脑海容不下任何思维，空白却又混乱，需要发泄哭泣，此刻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你不是……早已经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吗？ 她的内心质问着自己。 但……她仍然贪恋，仍然不舍。 终于，克服了莫大的悲哀与恐惧，呢喃道： “没……关系。” 第146章 湮灭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被权能的异常消散唤醒。 他会无恙，但你……我无能为力。” 顾季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言外之意，便是莫尔会死亡。 “他没事就好，能为你们做到些什么……我很高兴。” 明明是张口便能说出的话，却抽干了莫尔全部力气。 “他的未来没有我，但我可以给他未来，对吗？” “……对。” “好，我需要怎么做？” 这次顾季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莫尔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果然……主人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很好，敢于接受并反抗恐惧，不论结果如何，你已经做到了战胜它。” 深吸一口气，她起身走到小熊玩偶身旁。 “我会帮你压制她的权能，恢复你的意识。 这样一来，她对你所谓那奇点周围的掌控会减弱，哪怕是她创造的这片世界，也不再是不可战胜。 而你就需要尽可能去消耗她，让她的状态不能保持巅峰。” 顾季没有说的是，如此做的原因便是防止莫尔死后小奈毫不费力就攻占了她的躯体。 莫尔残留的拟似核心会被保留，小奈会吞掉那部分空之律者权能，而这将导致顾砚惊醒，小奈成为双权能律者。 而莫尔的死亡将是她最强的利刃。 所以莫尔尽量消耗她和小奈的精力，如此，会放缓小奈权能恢复的速度，顾砚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我明白了。” 见莫尔的状态恢复过来，顾季眼神复杂，却也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就告诉我。” “就……现在吧，虽然很想多留恋一会，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如此，就早点让他醒过来吧。” 顾季的手贴在玩偶上，身躯散发着幽明蓝光，点点光粒汇入。 另一边，莫尔的面前出现一道门扉，那是通往未来，死亡，现实的门扉。 现在将由她打开。 “你们会记住我的，对吧？” “……当然。” “那你们一定要记得不久前贪吃贪玩的我，而不是现在，因为我……真的很想反悔呢。” 她消失在了原地。 ……………… 嘭！ 落水声响起，小奈看向自己染血的手掌，不屑一笑。 “连律者都不是，还妄想挣脱我的束缚，梦没做够？” 突然，四处的空间开始错位挤压。 “怎么……”感知到自己对世界的掌控开始消失，另一种权能自某处对她施行压制。 “第一律者，又是你？！” 门扉自她面前浮现，莫尔从其中走出，发丝间还挂着水珠，眼角的泪还未干涸。 “你们！一个个都坏我的事！！！” 锁链如无数毒蛇自四处纠缠而来，血色的火焰照亮莫尔的眼睛，她一步踏出已经是消失在原地，空间的防御无法阻挡锁链，便只能是直接冲向小奈。 “一只连真正的律者核心都未曾拥有的蝼蚁，也想阻拦我？ 你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不过是被当做三名律者博弈的牺牲品而已！” 但小奈的话未能起到任何作用，现在的莫尔不过是抱着用生命换取机会的念头的疯子。 “牺牲品……至少也是他们所需要的！” “哈哈哈！可怜的蠢货。” 小奈的手中出现长鞭，向前方一挥，远远超出反应速度，连残影都无法看到，直接鞭挞在莫尔的精神。 如同被通红的烙铁灼烧灵魂的疼痛让她恍惚了一瞬，大脑好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就算我的权能大打折扣，律者，也不是你能够挑衅的！” 对拼能量，不可能是律者的对手。 又是一鞭抽来，莫尔伸手紧紧抓住，但这无法阻止疼痛的出现，意识也再度模糊，若是两人都不松手，她将被一点点消磨至死。 “我一直知道，我不是律者的对手……” 顺着长鞭前行，左臂被血色火焰包裹，缥缈的身影出现，已经是出现了幻觉。 用力一拉，小奈被拽动，并未反抗，两人快速接近。 死亡？已经不可怕了。 恐惧？已经不需要了。 “哼！” 莫尔直接一拳打出，跨越空间打在小奈身前，小奈快速反应过来，手掌虚拢，将她的手束缚无法收回。 咔！ 骨裂声响起，将莫尔的手臂一点点捏得粉碎，嘴角的笑容越发残忍。 “空间的权能呢，很快就又回到我手中了哟！” 随着手掌瘫软，紧握的拳松开，小奈瞳孔骤缩，其中竟是三枚金色圆珠。 她对其再熟悉不过。 三重空无扩散，混乱的空间绞杀将一切撕得粉碎，海洋被吸入天际，天地仿佛被扭转。 轰—— 刺目的白光爆射，又是一颗太阳出现在这方世界。 在三颗聚空珠贴近着爆炸后，被汲取到空无中的海水经由空间的挤压，引发聚变。 拥有空间能力的莫尔轻松逃过一劫，出现在远处，摇摇晃晃险些跌落。 “咳……” 小奈挥手散去火球，面色苍白了两分，大意让她付出了些小小的代价。 “呵呵，仅此而已？” 她目露不屑，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砰！ 沉重的碰撞声响起，莫尔的感官在这瞬间消失了片刻，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被打到更高处，五脏六腑移位，鲜血从口中涌出。 “杂戏演完，就赶紧去死！” 嗤！ 两击手刀贯穿心肺，莫尔的身躯被刺破出两个血洞，小奈双掌前伸着，两人对视。 令人厌烦的倔强，死到临头，竟然没有了恐惧？ 她刚要嘲讽两句，却感到喉咙被人扼住。 “我也……抓到你了。” “啧，那又如何，就凭你，远远不能对抗律者！” “你说得对…… 但是，” 无色的拟似核心出现在莫尔手中，几条淡金色的纹路覆盖在上面，她的手指温柔从纹路上抚过。 “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不想死！ 凭什么，凭什么！” 小奈感到有些不对，灵魂仿佛在颤抖一般，想要远离，拟似核心却被莫尔用力刺入她的胸膛。 “我不服，你这种垃圾都能成为律者！ 凭什么，我不可以！！！” 光芒四射，一连串的扭曲发生，能量纹路退散。 权能交织碰撞，最终，空吟宝石褪去了血污一般，再度变回原来的赤金之色， 而这象征着空之律者的核心，与拟似核心一同回到莫尔的体内。 “你！你……” 小奈惊恐万分，身躯僵硬，徒劳挣扎两下之后，随着周围的空间一同湮灭。 海水化作暴雨，自天际落下，奇点破碎，莫尔落入漩涡之中。 但这一次，水面下不再是于虚幻中死亡， 而是在真实中，重生！ 第147章 落幕 轰隆—— 似有闷雷响起，水滴落入海中，只是瞬间就已经是瓢泼大雨，如瀑布一般倾洒。 顾砚伸出手，没有阻挡，任由这另一世界的海水落在他的掌心，打湿他的衣襟，发丝。 他向高处冲去，直到看见那巨大裂缝，以及从裂缝中坠落的人。 将重伤的少女接住，才松了口气。 “饭票吗？” “嗯。” “嘿嘿……” 她有些昏沉，坠落的失重感伴随着灵魂的颤抖，但却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至少还活着。 “律者已经死了，多亏了你给的权能。” 然而，顾砚只是摇了摇头，“那是你自己做到的，很了不起。” “哈……”莫尔的面色很苍白，伤口在顾砚的治疗下才开始好转，整个人凄惨又狼狈。 但她笑得十分开心，泪和雨滴混杂在一起。 “我终于，也是你的同类了。” “蠢货，也就你自己在意律者的身份。” “因为这样可以帮到你……还有，再喊我蠢货，我就揍你哦！” 空之律者的膨胀特性？ 虽然莫尔这样说，却是往顾砚怀中缩了缩，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 “累了就睡一会，已经不会再有噩梦了。” “嗯！”她答应得很干脆。 顾砚抬头看向裂缝，它已经在逐渐缩小，但也足有一千多公里长，由于是世界的伤疤，只能看见，无法触及，甚至普通人只会以为就是一次普通的暴雨。 奇点破碎后，他无法以律者的身份进入其中，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够将那个世界固定。 这时，脸上有种奇怪的触感，不同于冰冷的雨水，温热，转瞬即逝。 他看向怀中的莫尔，似乎睡得很香甜，伤势已无大碍，心跳很快。 “……”突然好想把律者救回来，再亲手杀一遍。 水雾中，一张照片浮现，落在顾砚手中。 “这里是莱文斯，呃……不好意思打扰了。” 莫尔暗骂扫兴。 “有事直说。” “嗯，为什么之前联系不到你们两个？莫非……” “和律者交手了。”当顾砚这样说完后，对方明显呆滞了片刻。 “……我要说的也正是律者的事情。 巴黎聚集地突发暴乱，什么原因我想你也知道，在暴乱中一位律者现身，为暴徒解围，杀了很多人。 而那位律者是苏琪琪。” “……” 一阵沉默。 “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曾尝试从各种渠道搜寻过你的信息，虽然别的人认不出来，我一眼就看出她的手机锁屏都是你的素描画。” 但顾砚只是皱了皱眉，“你是打算让律者社死吗？我很确定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名。” 装睡的莫尔浑身不自在，干脆不装了，开始调查那个叫苏琪琪的人。 片刻后，对方的照片展示在他的面前，但确保他看清楚后莫尔就连忙收了回来，一眼都不让多瞧。 “……确实见过，我们这边的始作俑者并不是她。” 莱文斯顿了一下，“就是说，又蹦出来两个崩坏阵营的律者？你那边的律者怎么样？” “死了……”顾砚与莫尔对视一眼，“核心碎了，有些类似意识型权能，不然杀不死。” 似乎是稍微排列了一下，莱文斯又道：“单单崩坏阵营，已经先后在人类视野出现五名律者了。 她们要团结起来早就毁灭人类了吧？平时都做些什么？躲起来打麻将？” 顾砚沉默了，第一律者顾季跟他坐一条船，第二律者奈莉入侵虚数之树，她的第二人格倒是挺难缠，不过刚刚也已经死了。 现实中的傲慢也已经被他杀死，暂时不可能再出现，这样一来，好像也就在巴黎诞生的那位律者还算正常。 “你要把悉尼聚集地的事情宣扬出去？” “对，不过放心，不会牵连你，你应该……不介意让我的人抢占这份功劳吧？” “别透露我的存在就可以，功劳……”他看了看莫尔， “喂，饭票可不会在意这些！”她说完又贴到顾砚耳边道： “我当然无所谓，只要你知道就可以了。” “好，我也是没办法，人类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小，需要有什么好消息来鼓舞士气。” 华国聚集地审判级崩坏兽一事刚过，又是两大聚集地遭遇律者降临，一位律者被击杀的消息十分有必要传开。 至于怎么宣扬，就是莱文斯的事情了。 “第五律者的行踪我都无法确定，你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行了，不打扰你了。” 两声意味深长的咳声传来后，照片自动化为飞灰。 “他会不会……”会不会知道你骗他了？ 后半句莫尔并未说出口，但顾砚知晓其意思。 “放心，他能知道的情报太少，况且之前我就为你施加过权能，就算你当他面用，你我不提，他也看不出什么。” 见莫尔点了点头，顾砚淡淡说了句：“现在不装睡了？” “哈哈……说正事，你、你为什么要隐瞒我的事？”拽起衣角挡住脸，不敢直视饭票。 “我对他最大的威胁手段就是完整的空之律者权能，现在权能在你那里。 虽然我可以收回，但在别人看来，相当于我有了两个核心两种驱动权能的方法，随时可以压制莱文斯。 如果他知道，并且产生与我为敌的想法，第一个铲除的必然是你。” “哦，明白了。”莫尔回答得心不在焉，难以让人信服。 “……你挡住自己做什么？” “阳光太刺眼，遮阳。” 顾砚抬头看了看还未散去的阴云，没有言语。 空间出现波动，他向前踏出一步，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尚且完好的，位处蓉城的住所中。 “咦！” 将莫尔放到沙发上，用温热轻柔的风吹干身躯。 “抱歉。” “没、没什么，区区律者，我可是很……” 然而顾砚却是将她的衣服掀开一角，小心地擦拭伤口，能量滋润下，权能残留也被祛除。 “诶诶！”原来是说这个抱歉吗！ 他并未有什么偏开视线的绅士行为，或者说用其他感知反而更清晰也说不定。 至于莫尔则是一副要哭的表情，身躯僵硬着也不反抗，双手紧握，倒不是抗拒，只是太害羞了而已。 啧，真是要命！ 第148章 日记 四月十日。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勤奋的人啦，但是现在的我算得上是得到新生。 不管是从成为律者还是获得意识的角度，我应该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孩子吧？ 人类的孩子都是快乐且健忘的，他们记不住欢愉与悲伤，但我不想这样，我想把现在的一切都牢牢记住，永远也忘不掉。 嘿嘿，所以才决定开始写日记，虽然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很笨的方法，甚至是录像都要好很多。 不过在视频中能说出来的，怎么会是真实想法呢，所以我想，文字有时还是很神奇的。 饭票也支持我这样做，不过我可不会让他看，日记本我要丢进虚数空间，让他找都找不到！ 好了，现在该记录一下今天的事情了。 我有点记不清今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被律者拉入那片死气沉沉的空间后，就好像过了许多天。 奇点，陷阱，火海…… 现在回想起来，主人是想逼我一把，虽然当时我确实害怕绝望得不行，但是结果我是很满意的。 对，我活下来了，亲手杀了那个律者，自己也取代了她。 从那世界中坠落时，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最关键的时刻本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完整权能，重整了被改变的律者核心，失去了载体，律者的意识直接消散。 这让我有种错觉，他好像一直在守护着我。 不，这一定就是事实！ 我从天上掉下来，状态很糟糕，好在，他一直等着我，以公主抱的姿势将我接住。 原来他并不需要我去为他牺牲，不过我也没有再为此难过。 能够再吃一顿他做的饭真是太好了！ …… 四月十一日。 可能是太累太累了，昨天倒还好，今天浑身都好疼。 饭票说可能是因为我硬接了许多次精神攻击，毕竟以我的身体，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四肢乏力的情况吧？ 他和我说了许多有关律者的事情，因为我的核心曾被做过手脚，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新的律者。 曾经存在过的两个意识都消散了，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饭票不让我把意识从拟似核心中转移。 这样对我使用也没有任何影响，要是碰到必要情况，也随时可以用核心保护意识。 不过他说这样有很大的好处，可以让成为律者的我避免意识受到崩坏侵蚀，失去自我。 今天一天都没有离开房间，清醒的时间很短，饭票也一直守着我。 平淡的一天，但还不错。 …… 四月十五日。 我感觉我堕落了，有人管吃管住真是太棒了！ 更何况那人还是饭票。 这几天他没有忙其他的事情，一直在陪着我，我想，他应该也把我看得很重要吧？ 不过，只是拥有了律者的力量以及身份，而没有律者的思维，我并不理解他。 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和我相处……我并不知道。 是愧疚吗？ 他也不知道，我们两个都对这个话题有些逃避……好吧，都怪我太怂了，脑海中出现什么想法后，连直视他都不敢。 莫尔，你是不是有病！ …… 四月十六日。 终于，我开始进行一些尝试，一些……就算是写成日记也难以启齿的尝试。 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我，只能去翻阅了大量人类的资料，具体就不多说了，只感觉这个世界好奇怪好陌生。 在查找时心血来潮，找了些正经情报，并告诉了饭票，希望对他有些帮助。 被我杀死的律者被人类定为了第四律者，梦之律者，当然这个顺序明显是不正确的，偏偏第五律者却没有问题。 第五律者，也就是那个叫苏琪琪的可恶女人，被命名为魂之律者，竟然惦记着饭票，魂淡啊！ 还有莱文斯也是魂淡，虽然不妨碍我查资料了，但是他竟然把我查找的东西告诉了饭票！！！ 于是，当我兴冲冲去告诉饭票这两位律者的消息时， “你查这些还脸红？” “……热的。”我感觉自己很机智，要不是实在心虚害怕得不得了，肯定没人能看穿。 然而，讨厌的照片从一旁飘起，讨厌的声音又从中传出。 “别装了，我都告诉他了，其他事情我不干涉，但是你竟然馋……” “去死去死！” 这个人真的好烦呐！等等……莫不是他也？ 咳……一定是我被迷惑了心智，总是想些奇奇怪怪的。 话说回来，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恨不得隔着太平洋撕烂莱文斯的嘴。 “喂，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能……” 谁信！直接把照片给烧成灰扬了。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就好了，偏偏饭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产生了错觉。 事已至此，脸不要也罢！ 直接扑上去，虽然内心一直打退堂鼓…… 紧闭着眼睛，将头贴了过去，可惜到了这一步，我也只是一触即分，将头扭向一边，生怕他表现出什么讨厌的模样。 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事后回忆他说了我才知道……当时我整个人八爪鱼一般紧紧箍住他，强人锁男的我还表现出一副娇羞样…… …… 四月十八日。 这两天蓉城一直下雨，虽然水声嘈杂，但雨中的世界是很宁静的，窝在家中，十分温馨。 不过我没心情去享受这份温馨。 或许是他为了给我留点面子，当时的饭票并没有什么波动，可这几天却是很冷淡，话也不说几句。 现在的我就坐在床上写日记，他趴在阳台看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 握笔的手总是忍不住想抬起来抽自己。 当我问完后，他立刻否认了， “不是，恰恰相反。” “……哈？”明明很好理解的一句话，我却有些不明所以。 “蠢货，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容易看得出来？” 好吧，又是这个称呼，虽然我不讨厌，但总有种被批评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就是很冷淡！你肯定是讨厌我！”虽然有点耍小脾气的原因，但都怪他。 “莫尔，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这种感情，万一……我所回应你的，并不是你所期待的，这样哪怕看起来美满，也只是虚假的！” 他说的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亲情不过是守护，对我……同样是守护，律者的感情不需要亲昵，不需要拥抱，不需要相见。 瞎子……怎么可能看得见花海呢。 但他不需要去看，他也保留有人类的记忆，看不见总能想象吧？总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吧？ 我也是这样对他说的，在沉默了片刻后，他来到床前，那时我已经合上了日记，就这样和他对视。 “我明白了……我想，我这个瞎子站在花海前，一定也能闻着遍地芳香，想象出一片毫不逊色于面前的美景。” 听到这个回答时，我懵了，然后一时紧张激动……哭了出来。 “我吓到你了？”饭票也被这突发情况整懵了。 原来我才是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莫尔，你真该死！ 第149章 手术 诺尔德摩研究中心。 因为文明法和律者的缘故，融合手术的进行停歇了很长时间，莱文斯东奔西走，手术要是正常进行外界可能会感到奇怪。 伊甸园四大聚集地三个遭遇崩坏，也仅有诺尔德摩相对安宁。 现在终于又稳定了下来，第五律者不知所踪，融合手术的名额又开始分发。 递交邀请函，身份信息核对，资格确认，经过一系列的流程后，顾漓才进入研究中心。 “请问……” 她想找人询问一下自己弟弟在哪里工作，但想到顾砚的任务应该算是机密，旁人估计不会知晓，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来到了这里，也无法和他见上一面。 “组长，怎么了？” 看向说话之人时才将脸上的失落收起，淡淡道：“没什么，走吧。” “齐元”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你应该早就可以来进行融合手术吧，为什么偏偏要现在才来？”顾漓找了个话题，缓解氛围。 “当然是为了等组长你了。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是家中有点琐事，一直不放心，才拖延到了今天。” 齐元……也就是顾砚无奈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家人吗，能够为此操劳，在现在的世界，也是一件幸事了。” “嗯，不过确实是令人头疼，总是担心我会不会在前线受了伤，实际上一般情况下都安全的很，现在的任务也没有特别危险。 和她们解释估计也不起作用，虽然让人挂念着确实不错，可我也不想让家中担心。” 他的目光扫过研究中心内各个人员热闹的加工，研发，制作场景，不禁感叹莱文斯真能伪装。 一个律者在全人类眼皮底下混得风生水起。 “为什么不直接回家一趟？这样不就能打消顾虑了吗？”顾漓清楚那种担心着家人的感觉，但她不知道刚刚所说的就是她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组长。 难道她们每担心我一次，都要回家报个平安吗，我一个人这样做，会影响到小组，那所有前线的战友都这样，崩坏怎么办？ 不如离开得远远的，偶尔通话一次，我在前线也努力活下去，就足够了。 回不去了，自然就不会想念了。” 顾漓不认同他的说法，但也没再反驳什么，组员怎么做，她不应该干涉其私生活。 “随你吧，反正我挺希望经常见到家人的，毕竟这样我才知道，我应该怎样活下去。” “……” 闻言，顾砚沉默了片刻。 “活下去可不需要什么理由。” “或许吧。” 很快，两人已经抵达了手术室，被拦在门口，只能一人入内。 由于上一位与“齐元”同为a级，无需调整功率， 再者，s级所需要的崩坏兽，不同寻常，一般都要至少圣殿级才能匹配，也就只好是顾砚在先，顾漓先去匹配适应性强的崩坏兽。 由于她的能力特殊，高于等于圣殿级的崩坏兽能量构造差别十分微小，按照“库存”以及顾漓本人的适应性，最终选定了帝王级崩坏兽。 另一边的“齐元”很快就完成了手术，适应性十分良好，莱文斯赞叹不已，每隔两天才只能碰到一位这种特例。 当然了，这是由于顾砚对这副躯体多次改造的成果。 莱文斯也并不知道这躯体的真正意识是谁，顾砚鸠占鹊巢的操控模式以对方的权能看不出来。 同理，顾漓也不会暴露。 没有被施加律者权能，就连能量都是运用的自身异能，只不过经由顾砚加强过而已，相当于延括。 “下一位请进入手术室。” 早已等候多时的顾漓走入其中，打量一圈周围，还是没有看到那身影，却不知道刚刚出去的就是顾砚，正坐在外面，感知着手术室内的情况。 “……”莱文斯一言不发，流利调整好器械，工作中的他还是十分认真可靠的。 “闭上眼睛吧，手术马上开始。” ……………… 接触崩坏能，对于地球上的生物而言是极度危险的，抗性低 ，化作灰烬；抗性高，也极易丧失自我。 融合手术之所以不会出现意外，不过是两名律者合作达成的效果。 结构，能量，意识，三者达成平衡。 当顾漓睁开眼睛时，已经不是在手术台上。 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脚下是银色沙地，散发着荧光，没有人影，没有建筑。 沙地无垠，除此之外仅有漆黑笼罩，看不到尽头。 “这里是……？” 莫非，这就是注意事项中提及的可能遭遇的侵蚀现象？ 当抑制功率与本身能够承担的崩坏能强度不相符，崩坏能就会一定程度上侵蚀人的心智，不过无需担心，手术的执行人员会调节，很快就会脱离危险。 据曾经经历过此情况的前人所言，每个人遭遇的异常并不相同。 有人会直面一只无法抵御的崩坏兽，还有的会感觉天旋地转，认知被扭曲，不过一般都持续时间很短，过程十分令人不适。 顾漓所面对的异常似乎还算温和。 抓起一把沙子，触感很真实，冰冰凉凉。 “不要发呆啦，你还不如我挖的快！” 她不禁回想起，曾经在沙地的玩耍，上一次抓起沙子……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在发什么呆？” 抬起头与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顾漓一愣，“小砚？” 迷你版的顾砚闻言，向远处跑去，还放声大喊：“妈！姐姐傻了！” “……” 周围仍然是漆黑一片，仅有沙地明亮，远处也并没有母亲，顾漓放下沙子要去追寻，却不料世界再次陷入死寂，仅留她一人。 “是……沙子？” 她若有所思，再次抓起一把银色沙尘。 “喏，收好临时证件。” 看到对面坐着的身影，顾漓一愣。 那是第二律者的脸。 “你知道自己精神状况不好吗？”一旁的顾砚看向小奈问道。 “……”她呼吸一滞。 “咦，这位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奈投来满是关心的目光，话语中隐含一丝威胁。 第150章 沙地 顾砚也看向了她，“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可是我看你的面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小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的手里在握着什么？” 听到弟弟以一种质问的语气询问，顾漓诧异抬头，只见他紧皱着眉，取出长刀，很是戒备。 “把它放下！” 刀锋指向自己，她明白，这些并不是真实的。 “姐，我不想和你为敌！”虽然顾砚这样说，却是毫不犹豫一刀斩来，试图砍下她抓住沙尘的手掌。 黑夜，发光的沙地，崩坏能…… 顾漓快速躲开，没有急着松手。 如果人的意识是由记忆拼接并衍生，每一把沙尘都是她的记忆片段。 那么，笼罩下来的黑夜，是否就意味着侵蚀而来的崩坏呢？ 没有给她多少思考时间，顾砚以极快的速度冲来，刀锋马上就要划开身躯，顾漓松开了手，沙尘落地， 周围的人与场景也随之消散，仅留她一人站立在沙地。 “刚刚那个时期……我和小砚实力差距太大了。” 沙尘可以保护她不受侵蚀，但同样，将遭受记忆中人物的围杀。 最好的选择，就是挑选一个“敌人”尚且弱小的时间段，撑到外界调整好抑制功率。 再次抓起一把沙尘，四周变为一片冰天雪地，她有些记不清这是何时的场景，但熟悉的人正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感受一下体内的力量，顾漓确认时间段是在成为组长之后，如此，她至少还有些反击之…… 刀芒刺破身躯，鲜血飞溅，她有些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怎么会……？” 招架？不，连对方如何出手，何时出手都不知晓。 松手，不然会死！ 然而，将要舒展的手掌被另一只手所覆盖，迫使她紧紧握住沙尘，无法脱离这个时间段。 顾砚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扼住她的喉咙，“姐姐，不是找了我很久吗？怎么……” 淡金色的眼眸满是她所陌生的神态，不，不仅是神态，他的实力，他的行踪，都是如此。 “……这么着急就要走？” 窒息感笼罩，想要说话却无法开口，死亡逼近。 嗤—— 刀尖贯穿顾砚的身躯，顾漓抓住机会挣脱，后退两步，大口喘气。 “呵呵……”顾砚只是笑了笑，她有些不明所以。 他的身躯化作沙尘落到地面，周围再次变回那片银色沙地，但这次却不再是顾漓一人，还有一个持刀少年微笑着看向她。 “……小砚？” “嗯。”他点了点头。 不过，顾漓可不会傻乎乎轻易相信。 “我出现在这里，沙尘已经无用了，抓不抓都无所谓。” 闻言，她试探着松手，又快速抓起，再松手。 没有任何变化。 “你可以放宽心，因为他说过，以后保护你。” “他？” 言外之意，那你是谁。 少年抿了抿唇，“对，外界的他，我只是……你记忆中的顾砚。” “……两者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比如，我没有未来，他有。” 顾漓沉默了片刻，是否相信不得而知。 “保持警惕是好的，崩坏确实一直试图侵蚀你的心智。” 少年抬头，手指向上方的漆黑夜幕。 “不过你要明白，总会有一丝光亮存在于你的世界。” 抬起头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顾漓看到了几颗星辰，就好像真正的夜空一般。 “其中就包括他，也包括我。” “……” 两人并未再交谈，就这样安静了许久。 世界开始坍塌收缩，黑夜与沙地却仍然存在，顾漓知道，她所等待的调节已经完成，手术也将完成。 “别人遇到侵蚀，也会有你这种存在帮忙解决吗？” “哈哈，当然……” 她的身影于这片世界消失，最后的画面便是少年笑着点了点头。 但她不知…… “没有。” ……………… “来，看这里，这是几？” 带着手套的两根手指竖起。 “二。” “很好，你的姓名？” “顾漓。” 又是一些简单的询问后，莱文斯才点了点头，“看来意识清晰，成功抵抗了崩坏的侵蚀。 手术成功了，不管你昏迷中感受到什么，把它们都忘掉。” 揉了揉太阳穴，除了意识混乱，顾漓的身体状况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 “为什么？” “……”莱文斯有些不解，“令人不适的虚假记忆，留着也没什么用。 更何况直接接触崩坏能，你所见到的，或许是什么更高等的存在有意为之也说不定。 毕竟人类对崩坏了解太少了，贸然去窥探崩坏，很危险。” 他很少和人类说这么多话，今天纯粹是接连遇到两个强适应性个体，有些兴趣。 “……我明白了，谢谢。” “三个月之内不要有饮酒，致幻等等影响意识的行为，每天保持训练，尽早适应。” 又思索片刻后，他才挥了挥手，“行了，离开吧，后面都在等着。” 顾漓这才离开手术室，与医学手术不同，融合手术不需要什么调养，也就使用崩坏能时需要注意。 “组长，感觉怎么样？”顾砚见她出来，上前搀扶。 “你都能活蹦乱跳，干嘛把我当病号？” “……好像也是。” 顾砚摇头一笑，“该回国了，我们修养了这么长时间，其他人可是忙得很。” “好。” 虽然没有见到弟弟，有些遗憾。 ……………… 昏暗的世界中，嘈杂声不绝于耳。 独自站立在港口的身影与这不讨喜的世界相比格外瘦小，她望着破碎的边缘，能看到在这世界之下的现实。 而无数的银灰两色光点，便于世界中不断沉浮。 但少女……不，操控这具身躯这份力量的并非什么拥有人性的个体。 而是仅意味着“毁灭文明”的本能。 就是如此，她才算得上真正属于崩坏的一部分，以一种极端的理智压制人性的理智。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一切，没有多余的思绪，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又是几个骤然亮起的光点出现在现实之中，她才挥动长镰，一击打破空间的阻隔。 “找到你了，背叛者。” 第151章 袭击 “为什么要乘坐飞机，又慢又费事。” “刚刚进行完手术，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别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顾漓听着“齐元”责备语气的话，表情怪异地点了点头。 “你还挺细心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伪装成这副模样，实际上是个全职奶爸。” “……哈哈，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某处掠过，顾砚讪讪一笑。 “好了，快点登机，同行的都是华国异能者，我们两个应该是最后未登机的了。” 但两人在进入机舱后，顾漓又转头看向他，“有人在接近飞机，拿着武器。” “应该是工作人员，放心，这里这么多战斗力，出不了问题的。” 他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让姐姐放心回国，不牵扯进即将发生的冲突之中。 然而事与愿违，急促的警报声响彻聚集地，令人窒息的长音将机舱内所有人惊得脸色煞白。 这是新增的最高级别警示，意味着律者降临。 普通人立刻远离人口密集区，所有的战斗人员需集结对抗律者，自然，也包括机舱内的众人。 “我们这些还没有适应新力量的，先负责疏散群众吧。” 顾砚的提议得到众人认可，纷纷离开此地。 “你是不是怂了？”顾漓开玩笑着说道。 “当然，我可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去。” ……………… 与此同时，顾砚本体也收到了莱文斯的求助。 “我说莱文斯，你不会把我当免费苦力了吧？” 虽然对方不求助，他也会赶过去。 “情况紧急，不仅有律者，还有一群被操控心智的疯子。” 小奈已经死亡，被操控了心智的人仍然没有恢复吗？ “以对方目前表现出的能力，我可能拦不住她，你应该不想替我收尸吧？” “那可不一定……我马上到。”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莫尔已经打开了空间通道，踏入其中的刹那后，已经是来到了大洋彼岸。 顾砚感知了一下，姐姐那边并没有什么称得上威胁的存在，也就一些臭鱼烂虾，被律者操控心智拿着魔枪到处破坏。 而律者则是直奔莱文斯的研究中心，目的明确。 ……………… 崇神与伊甸园这未来割据人类的两大势力，于此再次交火。 本来所剩不多的数千崇神者，在第五律者接手后再度死灰复燃，业已失活的数据，维持其不溃散并找到下一位宿主，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好在，诺尔德摩的防卫力量堪称人类之最，哪怕是当时顾砚硬闯，也不得不敲响莱文斯的门。 至于杀不尽的暴徒，虽然难缠了点，但他们的作用也只是混淆视听，给律者创造机会而已。 轰！ 两方人马交火，一队融合型异能者绕后，在崩坏能的加持下，蓄力一击便清空了大片敌人。 “东北四街，敌人清理完毕。” “小心，趴下！” 巨型镰刀旋转着横扫一切，半径两公里的死亡圆盘下建筑、武装力量等等都难逃一劫。 高楼倒塌大片，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虽然此区域除了及时趴到地面的几人，已经看不到这片开阔了。 镰刀缩小为两米长短，回到了降临于此的魂之律者手中，高挑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踏空走来，淡漠的目光从四周扫过，甚至不屑于嘲讽。 废墟就是她的红毯，哀嚎即是她的宣言。 “东北区域作战人员立刻远离，前往其他区域阻拦暴徒，律者交由专门的人解决。” 尤其是杀人会增强实力的魂之律者，万万不能拿命堆死律者，这样只会把律者养壮。 上面发号施令，幸存的几人有些如释重负，颤抖着远离此地，要让他们阻拦律者，十死无生。 灰色的光链将大片范围笼罩，律者知道，这是她寻找的“叛徒”要出手了。 毁灭来得太快，废墟下满是残肢，她从这血肉地狱中走过，镰刀上未沾染一丝血迹与灰尘。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长镰如手臂一般灵活，用尖端从地面上扎起一张证件，她抬眸粗略看了一眼，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证件的主人是伊甸园的异能者，b级实力，年纪不大仅有19岁，还夹着两张照片，看起来分别是全家福以及和自己女友的合照。 不过，照片中自信阳光的男孩，已经变成了她脚下的一摊烂肉。 奇怪……她为何会惋惜。 律者不就是毁灭的化身，灾难的使徒吗？ 她不是已经屠戮了不知多少这种人类了吗？ 多么美好与悲惨，未来多么明亮，在她的长镰与力量下，都是毫无价值的消亡，不堪一击的……蝼蚁。 但似乎，我曾也是这蝼蚁中的一员……吧？ 莱文斯的外围领域压制生效，被崩坏所侵蚀心智的她也短暂找回了人性。 “我曾也是人类，我叫，我叫……” 不，人类的你已经死了，现在，你是第五律者！ “我还活着，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律者，别想操控我！别想！” 看看你的周围吧，都是你的杰作！ 苏琪琪恢复了神采的目光再次扫过废墟。 杀了这么多人，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类？ “闭嘴，闭嘴！！！” 她蹲下身来，用双手刨着瓦砾，借着独有的能力寻找废墟下仍未死亡的幸存者。 “快来人，快来人救救他们，伊甸园的战士们快来……” 他们已经被你杀完了。 正在抱着巨石的少女一愣。 “我自己……我自己也能救人，现在的我很厉害！” 遭受侵蚀，恰恰说明权能足够完整，无人抢夺；内心深处的声音，也并非小奈那种第二人格，而是本能的蛊惑。 无数碎块被力量托举到半空，之下的狼藉也暴露在了目光中，尽是些或被长镰斩碎，或被重物砸压后的残骸。 “这些……” 呢喃着伸出手，阳光下的她四肢冰寒，颤抖个不停。 没错，都是你做的，都是你亲手杀的。 其实，你也是早就想报复这个世界的吧？ 他们破坏你的生活，断绝你的生机，哪怕没有你，这个世界也已经遍体鳞伤了，一切都崩坏了。 而你不过是想要以自己的方式，破而后立！ 第152章 扭曲 去掌控人类的一切，如此，世界，不就能够随你心意？ 你可以成为新世界的唯一主宰，没有人敢违抗律法，没有人会践踏他人的生命。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摧毁旧文明的一切，在废墟之上建立永恒的净土。 死亡？毁灭？流血牺牲？ 那又有什么关系，为了更好的世界，这些都值得，都必要！ 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人类，都是为了未来！ “这是诡辩！” 苏琪琪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并非因为其他的任何事情而退让，而是灵魂深处的蛊惑，让她……倍感心动。 不，或许如此，是为她的屠杀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不想承认自己竟是如此的恶魔。 “哇——” 稚嫩的啼哭声传入耳中，她循声望去，找到了一具被钢筋刺穿的妇女尸体。 并没有砸成肉泥，妇女佝偻着腰，双手死死撑住地面。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苏琪琪自然是发现了，尸体下护着婴儿车，啼哭声便是其中幼童所发出。 婴儿车已经塌陷，所幸孩子无事，但那肉嘟嘟的手掌却被钢筋刺穿，流着鲜血，啼哭不停。 是什么，必须要一名襁褓中的孩童失去母亲？ 未来？ 如果未来必须要无辜的幼儿埋葬在废墟下，又怎么算得上是净土？ “我来救你，我马上就来救你！” 然而，当苏琪琪手掌触碰到钢筋时，幼童瞬间失去生息。 “……” 这份力量，是诅咒吗？ 她目光有些呆滞，身躯颤抖不停，扑通一下跪倒在妇女尸体前。 “对不起，对不起……” “我该死，我不应该剥夺别人好好活下去的权利，可是……” 没人给她活下去的机会，她努力争取，最后也不过是沉沦在命运的漩涡中，成为可笑可悲的尸骸。 哪怕她得到摆脱死亡命运的机会，也不过是用无数人的消逝，来换取的。 死了，你一无所有，活着，你双手染血。 这就是诅咒吧，哪怕想要救下一人，也会误杀。 毕生所学所追求的信仰，倾尽全力都想争取的生机，此刻竟成为了绝对的矛盾。 也许，之前那种无喜无悲，无法思考的她，才是最本真的自己。 ……………… 一直在关注现场的人员也是有些疑惑。 律者并未继续破坏，而是呆滞原地片刻后，来到某具尸体旁跪下。 不过，这也许是好事，至少给了人类喘息的时间。 “律者停止了前进，正在……律者突然消失了！” 自然，是空间的覆盖。 律者间的交手，可不是人类应该窥探的。 虽然仍是苏琪琪一人在原地不动，但莱文斯的束缚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围困。 周围死一般寂静，没有了炮火声，哀嚎，建筑倒塌声也消失不见。 微风拂过脸颊…… 滋—— 周围空间似乎闪烁了一瞬，刀尖在她的眼中扩大，本能般地向一旁偏去，几根发丝落地。 戴着傲慢面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刀斩空，手中一个翻转，反握刀柄，向着她刺来。 顾砚突袭的速度极快，直接刺穿了律者的身躯。 “呃！” 律者闷哼一声，咬牙与顾砚对视一眼，长镰的斩击瞬间密集遍布她的周围，顾砚也闪身后退。 本能感应到威胁的他没有选择冒险，否则被魂之律者割一刀，不死都是奇迹。 疼痛与现实的冲击下，苏琪琪抱着头瘫倒在地，眼神挣扎。 “别杀我，别杀我……” 顾砚警惕，怪不得莱文斯的能力只能阻拦片刻律者，连攻击都难以生效， 这律者完全就是破坏力的天花板，对律者操控的指令有绝对压制。 不过，她的状态并不乐观，像极了被逼入绝路之人最后疯狂的反抗。 “别靠近她。”顾砚不知对谁说道。 鲜血流入大地，血色浸染，荆棘破土而出，这大片区域仿佛变成了一座荒废的花园。 “抱歉，我不想死，也不想杀人，请你们离开。” 律者神智似乎有些不太清醒，在杀人后出现了愧疚的情绪。 “……” 顾砚没有言语，至少在姐姐远离此地之前，不会让律者离开自己视线。 他有把握战胜对方，但没有把握在此击杀对方。 “拒绝了吗，也对，于人类而言，我应该是十恶不赦的暴徒吧。” 苏琪琪站起身来，一朵血花在伤口绽放，鲜血停止涌出，疼痛也减缓许多。 她并不知道，眼前带着面具的人是一位律者，只以为是某位人类方的强者。 “那……抱歉。”淡漠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她向顾砚冲来，速度之快，哪怕是在顾砚眼中也是出现残影。 叮—— 碰撞声十分清脆，但若不是两人武器不凡，早已震碎成粉末，四周的地面龟裂，巨大的缝隙分割空间，其中有长出许多荆棘，围绕着周围封锁。 苏琪琪是不受荆棘任何影响的，但这种诡异的造物带给顾砚威胁感，仿佛被划破就会倒地不起。 “你……？” 她很惊讶，眼前的人竟然能接下自己的攻击。 虽然叠加在一定时间内有阈值，却也是万千人类异能者的合力，却被人如此轻描淡写接了下来？还是一只手？ “可怜虫。” 遇到她三次，两次都是命悬一线，唯独这一次是被崩坏侵蚀心智，被灾难肆意玩弄的人。 并非嘲讽，而是感叹。 崩坏，多么贴切的命名，赋予受害者屠刀，让她不得不成为加害者，从惧怕灾难，变为惧怕自己。 她的命运，已经崩坏了。 “你没有资格……评判我！！！” 然而在苏琪琪耳中，这三个字就像刀子扎在心头，将她的不堪赤裸裸扒出，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的语气没有波动，面具下的目光甚至不曾有丝毫闪烁，就好像在散步时见到落魄乞丐，随手放下一张纸币，头也不回便远离，只留下一声—— “可怜虫。” 不知是何种心理，亦或者是脆弱与扭曲叠加的矛盾，让她疯狂让她愤怒！ 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杀了他！ 区区人类，也敢与律者叫板！！！ 第153章 碾压 “评判？资格？我只是在讲述事实，这不需要资格。” 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何突然暴走，顾砚微微皱眉。 不过暴走也没什么作用。 苏琪琪通过叠加得到的力量，如果可以用数值来表示，那么她几乎没有上限，可现在能够发挥的实力受到阈值影响，很高，但有限。 而同样能够夺取他人力量的顾砚，上限由遭遇过的对手决定，优点却是，他时时刻刻都保持在最大值。 “呵！” 律者再次来到丧失理智的边缘，长镰上挑试图打飞顾砚长刀，却不料他手腕翻转向下压，整个人屹立不动，更是顺势一甩将律者甩退。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类，实力地位皆是上等。” 她周围空间开始坍塌聚集，四散在空气中的崩坏能也如涌入排水口一般向坍塌范围内聚集， 密集的金属小球将其包裹，律者便被禁锢于其中，然而，长镰划过，哪怕空间被加固到不堪重负，能量也粗暴冲击着她，尽数随着血色刀光消弭。 无形的掌控力就像是提线木偶的丝线，被长镰切割崩碎。 三种……不，算上莱文斯的领域压制，足足四种权能的合力，所组成的牢笼依然不堪一击。 这表明，或许除时间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拦第五律者的刀锋。 “拦不住，困不住，要试试……强杀她吗？”莱文斯的声音出现在顾砚耳边。 “如果杀一个律者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不过，打起来，当然是要抱着全力以赴的想法。” 随着空间被切割，失活的掌控能力也为律者所用，她脱离莱文斯的围困之中，出现在人类的视野。 “受尽敬仰的你们，怎么会明白普通人的平淡追求，我不过是想活着，哪怕是作为蝼蚁！” 哪怕空间层面不同，律者的话还是传到顾砚莱文斯两人耳中。 “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那你们，全都去死吧，全都！ 给我死！！！” 荆棘凋零化作花瓣，被无形的风带到高天之上，如血色的暴雪，飘扬纷飞。 密集的血花组成数道巨型圆轮，交错纵横，将大半个聚集地囊括在内，如果是自空间站俯瞰，诺尔德摩地区就如同地球的伤口，溢出血液。 “撤，快撤！” 异能者个个都惊骇不已，想要逃离出彼岸之轮的范围，顾砚也是面色凝重，直接跨越空间。 下一瞬，一道红光闪过，某位异能者停下脚步，伸手抚摸脸庞，温热的液体流出。 伤势很轻，甚至不足以浪费两个创可贴。 扑通。 但他直接倒在地上，失去生息。 紧接着，所有组成巨型圆轮的花瓣都化作流光激射，密集的交错攻击，如同精美刺绣，每一道红光便是那丝线，针尖划过之处，万物死寂。 花瓣纷飞，尸体落地。 或许击杀律者，尚有一丝希望，但没有人敢信誓旦旦，硬接律者的全力攻击。 彼岸之轮范围内的所有人类，全灭！ 眼看它有扩散的趋势，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战栗，但下一刻，鲜艳的巨轮突然消失了，包括律者，也再次消失在人类视线中。 “难道……我们还有强者身处战场，活着抗下了那一波攻击？”众人不敢置信。 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了，这次仍然是顾砚的杰作。 他双手虚空合拢，不断收缩，仿佛有不可见的巨大手掌便将彼岸之轮捧起，挤压，直至其中的空间，能量尽数归他掌控，数以亿计的斩击也终于停息下来。 这种规模的打击，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效率不高，却是一个整体的指令，顾砚想要破解，就要付出同等的心神阻断。 好在，魂之律者除了攻击力，其他方面完全不能和他比。 没有了能量支撑，空间处处阻拦拆解，很快便风波平定。 “竟然能操控崩坏能？！” 有些体力不支的魂之律者降落地面，语气有几分惊讶。 “你是什么怪物人类？” 没有理会，顾砚隔着很远的距离伸出手，她便向前踉跄两步，随后无力反抗，被拖拽到身前，面色有几分苍白，胸脯不断起伏，目光却是毫不退让。 “你找死！” 在距离顾砚五米左右时，律者挥手召出长镰，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顾砚另一只手向前一点，一道斩击出现，长镰被击飞落地，律者的手掌也被砍出血痕。 恶狠狠的目光瞪向他，却见一把长刀迎面刺来，直接贯穿胸膛，血液喷洒。 顾砚手指微动，律者便被长刀挑到空中，稍微一动弹皆有可能被一分为二。 “你……好强，我甚至不能碰到你的发丝。” 长刀再难以寸进，一层保护覆盖在律者的核心上，有些像是……她所叠加而来的所有能力。 短时间内无法攻破，需要同等功率与之不停息的中和，不过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没有理会律者，眼神向一旁瞥去，示意莱文斯实行剥离，取出律者核心。 “他可是律者……你就这样信任一位律者吗？” “……”顾砚并没有说话。 “别误会……我不是要挑拨离间，我只是想问问，你敢和律者合作，一定是拥有可怕的实力。我说的对吗？” 闻言，莱文斯摇头一笑，意思很明显：答案你已经知道了还问？ “所以……” 四肢离地，血液不断滴落的苏琪琪强撑着向顾砚挪动了半米。 “为什么人类需要你，无数人死在灾难下的时候……你不在，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在过去，你为什么不出现，哪怕给我一丁点希望？能够让我濒死前，还抱有一丝幻想？ 为什么要让我在亲手杀了数不尽的无辜人类后，才找到了你……” 时而混乱时而清醒的她不知是在胡言乱语，还是已经能大致猜测到，眼前的人是谁。 与莱文斯相识，拥有操控空间的能力，超常的战斗力，以及与第二次相遇时如出一辙的目光。 那是对掌中之物的考究，对战胜她有绝对的把握，而他思考的，仅仅是如何处置而已。 哪怕她成为了律者。 第154章 我们 自始至终，她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砚没有言语，只是将目光偏移向她，意思很明显， 听到并且拒绝了。 “……好吧，不过虽然有点晚，但能在你这里结束，也算是，把命还给你了。” 带着数据护盾的核心已经产生动摇，莱文斯小心翼翼剥离着。 “我快死了吗，哪怕是律者，我还是这样失败，无法打败你，不过这样也好，人类有你，也算是……未来可期吧。” 一阵沉默。 “喂……我都很配合你们了，你就不能……也和我说两句话吗，打倒反派后，不都是要说点什么吗？” 见顾砚抬起头来，苏琪琪本想高兴，却见他拉着莱文斯迅速后退。 “因为他，可不是什么人类。” 正在疑惑时，又一道戴着面具的身影出现，有些虚幻，可那由诡异线条扭曲组成的面具却十分清晰。 哪怕想要主动忽视，那狰狞的五官都会再次浮现在脑海。 “以『傲慢』的面孔欺瞒世人，与叛徒勾结，第三律者，你真的很有意思，哈哈！” 低沉的笑声让人脊背发寒，越来越僵硬，让人听得出其中所隐藏的凶狠。 “你是谁？” 顾砚从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十分讨厌的气息，上一次还是与傲慢相遇时。 这个人就像是被突然塞进世界之中，没有过去，无迹可寻。 “呵呵……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同类。” 他转过身看向奄奄一息的苏琪琪，摇了摇头。 “服从本能就好，更多的挣扎，只会让自己更痛苦而已。 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存在了吧？” “……律者。”苏琪琪呢喃道。 早在这未知律者降临时，就打断了莱文斯的剥离，由于对方没有实体，不依靠除世界外的任何事物存在，顾砚也没有攻击，根本不会有效果。 毫无疑问，又是同化的另类用法。 “没错，不是什么人类强者，不是什么文明的未来，而同你我一样，为破坏而生，为毁灭而行的律者！ 他可不是什么英雄，而是刽子手的一员……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 “你，闭嘴……” 他走上前去将苏琪琪搀扶起来， “没错，真正的灾难与不祥，从始至终，就是你所看见的希望本身，而你……同样是死亡的源头之一。” 此人以这种方式现身，虽然没有办法伤害到他，但他同样无法调用崩坏能，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不过，无法伤害到他的，并不包括魂之律者。 长镰旋转着飞回苏琪琪手中，刚要攻击，身体却是瞬间僵硬，动弹不得。 “看吧，你的本能，在拒绝攻击我。” 面具男子的身躯开始消散，他将化作“木马病毒”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他能改变的并不多，仅仅是某个人的某个念头…… “我会用『同化』，帮你完全吸收那些死去的亡魂，取消你能力的阈值，虽然这样做，你的意识将受到数十万灵魂残片的冲击，你也不再是你。” “莱文斯！”顾砚抽刀上前，既然无法杀死两者任何一人，就让他们离得足够远！ “打断别人讲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第三律者。” “礼貌你吗。” 他瞬间出现在苏琪琪身边，想要打掉长镰，却不料她的身躯不受意识操控，向顾砚发起攻击，拒绝被带离。 “呵呵……”面具男子的眼睛直视苏琪琪，身躯已经虚幻得好似云烟，微风一阵就能吹散。 “但我们需要的，从来就不是苏琪琪。 自此，你只是第五位使徒，魂之律者。” 空间破碎，为了中断面具男子对律者的影响，直接让律者掉落到基层空间，裂缝很快合拢，顾砚也踏入其中。 “我担心进入这里，律者会失踪，所以才……” 躲藏在暗处的莫尔显出身形，支支吾吾道。 她并不知道会发生这些变故，自然也怪不得她，顾砚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 一次空间中沉浮，莱文斯没有能力跟过来，三人此刻出现在南美某处山谷。 “她的数据护盾消失了。” 莫尔的身躯闪烁，快速靠近并感知了一下律者的情况。 “你先躲起来，交给我就好。” 现在的苏琪琪……不，魂之律者已经变得极度危险，护盾消失，说明面具男子的影响终归是起了作用，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改变。 但顾砚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他并不知道，叠加于律者核心的数据被完全吸收，无数混乱驳杂的残识涌入其中，打破了能力限制，但也取代了苏琪琪的存在。 她还活着，却是与数十万亡灵共享“魂之律者”之名。 “……好吧。”莫尔选择了乖乖听话。 她相信他的判断。 一道身影隐去，只留第三、第五律者于此对峙。 尝试着挥出一刀，不出意料，果然被无形的交织混杂在其中，没有任何作用。 周边的气流，空间，光线尽数被扭曲，进行中的突变无法阻止，好消息是这里远离诺尔德摩，除他以外不会有什么人遭遇危险。 顾砚将面具收起，已经没有必要掩饰什么，戴着傲慢的“遗物”打架多少有点晦气。 主要是那个面具男子的出现，让他对这种未知的存在有些忌惮。 “你终于以真面目和我相见了吗？” 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律者再度开口，不过声线发生变化。 “是你这个小家伙？你也是律者？” 顾砚一愣。 “是我，我是埃……” “不，我不是，我是苏琪琪，救我，他们……他们！” “……” 狂风骤起，乌云覆盖天空，世界有些昏暗，但并不妨碍视线，扭曲已经停止，灵魂的融合已经完成。 或许魂之律者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苏琪琪一人，而是所有已死之人的集合。 你无法杀死一位死人。 任何意识抹杀，都只会随机消除万千残魂之一，现在的律者，正如苏琪琪律者本能所描述那般。 祂是灵魂的天神。 “曾经，她仰慕你，她惧怕你，但现在，将超越你。” 空灵的声音传遍天地。 “但我不再是她，而是——” “我们。” 第155章 深渊 轰隆—— 长镰与刀锋碰撞，将周边方圆百里打成一瞬的真空，山脉倒塌，大陆破碎。 巨响传遍天地，甚至远在地球彼端的京都聚集地都在十几小时后听到碰撞的声音。 如同两颗陨石低空相撞了一般。 “怎么可能！” 律者倒飞出去，惊呼一声。 祂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仍然落入下风。 “那又如何，『我们』是神的屠刀，只需要在你身上留下丝毫破损，你必死！” 两人的每一次交手都惊天动地，依靠崩坏能的攻击无法伤及他们，便是挥动武器以粗暴的交锋发泄各自的杀意。 躲在其他空间层面的莫尔根本没有机会插手，魂之律者的速度，力量已经不是她能够企及的层次。 祂一脚落在地面，都不逊色于直径两百米的陨石坠落。 至于使用空间的权能……如果律者不发动攻击，确实能够影响，但要是律者有意阻挡，掌控力便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当然，如果需要莫尔孤注一掷，她是有能力强杀魂之律者的。 那便是空间量子化攻击，破坏完整性，只不过，律者核心可能也会碎成渣，白忙活一场。 “真是可怕的成长性。” 阈值取消后的魂之律者，简直就是移动的小行星，还是可以滚雪球那种，若是让其灭了诺尔德摩，恐怕真有能力直接灭世。 “死去并被收纳的亡灵，受崩坏侵蚀而迷失一切的集体意识……” “随你怎么认为，只要仍有一个意识存在，我就仍然是『我们』，而我们，便是不死不灭！” 顾砚冷笑一声，拉开距离，没有再冲上前去，而是闭上眼睛，似乎接受了无法奈何对方的事实—— 如果忽略那令人惊悸的能量躁动的话。 “莫尔，再躲远一点。” 崩坏能强度迅速飙升，周围渺无人烟，不必顾虑任何事情，拥有三种权能的他，终于站在了肆意发泄力量的擂台之上。 律者大感不妙，放眼望去尽是被崩坏能染变色的景象，密集的银白光点遍布，这些都是顾砚释放的掌控力，也就是核心所发出的指令。 不可能挡得住。 提着镰刀猛冲上前，咬牙一刀横斩，在穿透顾砚身躯时，律者长呼一口气。 不管他多强，也不可能扛得住自己的抹杀，只要命中，必死。 没有鲜血喷洒，甚至没有触碰实体的感觉。 没有命中？！ “之前的你或许可以称得上不死，但现在……” 顾砚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呵呵！你还能杀我几万次不成？！”但此话刚出口，律者便面色苍白一瞬。 不会吧…… “那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嗤。 刀尖贯穿律者的身躯，顾砚残忍一笑。 “所以，你还会大言不惭吗？” 他消失在原地，世界失去色彩，仅有律者上方的天空出现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取代炽烈的太阳，高悬于这片空间。 “一群死人，就再死一遍吧。” “哈哈……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律者挥动长镰向高处冲去，却在下一个瞬间，一切停滞，身躯难以移动分毫，但感官却是正常的。 怎么？！ 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下一刻，浑身传来剧痛，撕裂感如同被投入绞肉机，将骨肉切得粉碎。 同时，意识有种被生生挖取的痛苦，就好像一根长管插入大脑，将其吸噬一空。 想要发出叫喊，却无法张口，数万亡魂的意识，此时此刻哪怕不需要祂进行引导，也前所未有的完全统一。 最终，他们的请求只有——跑！ 不想死，不要死！ 好似全身细胞都在战栗，所有被核心存储的失活数据，竟是再次被激发出了恐惧？ 祂是神的屠刀，怎么会死亡？ 以金瞳为中心，天空开始坍塌褪色，变成一片漆黑，如同坠入深渊……或者说，深渊扑面而来。 很快，便将魂之律者吞入其中，大地，山脉，天空，尽数消散不见，唯有一片深邃。 或许是意识即将消散，亦或许是身躯在坠落，失重感包围了祂。 在这永无止境的沉沦中，祂并不孤单。 因为那数万残识，都将死亡前的恐惧展现，一遍又一遍去体会，去感受。 换作以往，甚至是顾砚出手前的瞬间，律者都不会有丝毫波澜，直到“死亡”降临在自己身上。 没有空间，没有能量，没有概念，这便是顾砚给出的解决方案，从对手感官而言，是货真价实的伪降维。 以绝对实力强横剥离魂之律者对崩坏能的使用权，让祂引以为傲的一切能力失去根基。 如同流尽燃油的汽车，停滞在世间的路途上，熄火。 律者死了吗？并没有。 但祂已经活不过来了。 彼岸宝石自半空坠落，顾砚并没有去理会，在即将落地时空间波动了片刻。 “我捡到一个好东西！” 莫尔出现在他的身旁，捧着彼岸宝石反复打量，似是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好吧，确实很稀奇。 墨色的核心很奇特，不合常理的呈现出半透明的特征，就如同黑色的晶状琥珀。 不过其中包裹的并不是什么昆虫化石，而是一朵指尖大小的彼岸花，它好像在最深处的地狱中绽放，没有丝毫光亮却依然妖艳。 “快夸我！” 然而，顾砚却没有出声，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你受伤了吗？”莫尔心头一紧，见他面色有些苍白，连忙绕着转了几圈，没有看到伤口。 “没什么，有些累。” 虽然这样说，却是将头扭向另外一侧，握刀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我、我带你下去休息！” 将肩膀借给他搀扶，莫尔缓缓下降高度，找了一处还算完好的陆地。 顾砚的身体有些瘫软，紊乱的呼吸近在咫尺，虽然知道他现在可能很难受，莫尔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 “你平时害羞，不都是撒腿就跑吗？” 还有力气开玩笑？ “那要不把你丢在这，我跑远点？”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道。 你这个混蛋动不了就别欺负人了！ 第156章 魔盒 “所以，我现在很好，不要担心。” “很好？要不是你还在说话，这死人一样的脸色都能开死亡证明了！” “……” 见顾砚不再说话，莫尔叹了口气，轻轻抱着他，“别误会，我怕你让石头硌散架。” “谢谢。” “谁要你谢，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蠢！”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算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消耗太大？” 回想起秒杀魂之律者的那一次攻击，莫尔眨了眨眼睛，在她的视角，就是咻的一黑，又一亮，就只剩饭票和掉落的核心。 “嗯，确实有这方面原因，强杀这样一位律者难度很高，又有诡异的攻击力，各方面的对拼都很凶险。”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尴尬。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仅是如此，在解决掉律者后，我也只会力竭一小段时间。 但是我有些急躁了，想要夺取对方权能，并彻底将这个威胁清除。” 毕竟再让魂之律者成长，可能就有点棘手了。 但顾砚本身夺取权能的方式就是记录核心数据，驱动权能的瞬间，那被停滞在彼岸宝石中的万千意识也成为必要的部分，一同涌进顾砚的脑海。 若不是切断及时，同时他也不是寻常人，不然那么多残识能给顾砚冲成白痴。 没想到最危险的是这个步骤。 ……………… “律者解决了？”莱文斯微笑着走上前来。 “别太高看我。”没有表明自己得到了核心，顾砚打算自己进行一些尝试，将这种恐怖的力量交给别人难以放心。 虽说给莱文斯一点时间，就能将那些多余数据剥离，但隐患大于收益。 “别吓我，你都奈何不了她？那要是再让律者成长下去，我就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和我交代。” 闻言，莱文斯摊开手掌，“哈哈，我当然没有闲着，面具男子同化数据，已经记录了下来。” 点点光粒凝聚，他的手中似是托起一整个星系。 万物都由粒子组成，但由于排列方式以及顺序的不同，才衍生出世间的一切，而排列方式以及顺序，便是数据信息。 记录这样一组数据后，理论上而言，可以完美复制其本身的一切。 而一个人的数据量，可不是什么单位能够描述的，莱文斯能做到这一步，自然是依靠律者权能。 “因为他的能力是同化，只要将这数据注入相应的能量……也就是崩坏能激活，同化就会生效。 而且复制过来的，一定是那个未知存在本身的意识。” 相当于一次性同化体验。 “你这是制造了一个潘多拉魔盒。”顾砚皱起眉头，如果让对方再次出现，现在的人类和律者并不一定有能力控制。 “我明白，但是那又怎样？” 他可不会因为威胁的存在，而放弃任何可能的收获。 “换个角度思考，我们拥有一次与那位未知存在对话的机会，甚至能够定位祂存在于哪里。” “呵，没用，对方显然不存在于现在以及过去。” 虽然不知道面具男子的具体身份，但和傲慢绝对脱不了干系，没准就是剩余六罪之一。 如果是在未来才降临，他们就算能够定位，似乎也束手无策。 “更何况，没准就是因为这魔盒的存在，他们未来才会出现。” “停，不要和我讲时间悖论，如果是未来影响了现在，那我们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处于这条时间轴的我们不可能有办法逃离。” 谁知顾砚面色凝重，沉默片刻后才道：“如果他们是存在于其他时间轴呢？” 莱文斯一愣。 “你是说平行世界？还是因果轮回？虽然你我都知道其他世界的存在，但跨越多元宇宙入侵……” 他没有再说什么，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别说人类，全宇宙都可以摆烂等死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肆无忌惮更改着世界的走向，让崩坏更难以捉摸。 这已经不是地狱难度能形容的了。 一旁的莫尔东瞅瞅西瞅瞅，决定去思考晚饭这种简单的问题。 这两人每一句话她都清楚什么意思，但是之间的逻辑思维她完全不懂。 “不过……我没有兴趣关心世界糟糕的未来，如果打开魔盒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倒也可以。” 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即使未来或许还很久远，也不得不想办法防范。 “是的，直接激活同化，无疑是最蠢最低效的使用方法，如果对其加以探究……” 莱文斯另一只手抚摸着下巴，似是在思考什么。 “或许能够逆向探索，找到他们所有影响的节点，把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潜在威胁排查。” 这确实是很有价值的用途。 “这个就交给我……可以吧？”莱文斯自信一笑，虽然在询问，却是将魔盒数据收起，生怕别人夺走他的宝贝一般。 “我没兴趣。”不是不知道怎么做，而是没兴趣，顾砚一本正经道。 “……行，那就放心交给我吧，还是我可靠，不像某头呆龙。” “……？” 莫尔满头问号，不损她两句浑身难受？同时某个猜测也愈发肯定，得提醒饭票一下，让他远离莱文斯这个混蛋变态。 “你的战斗力确实很可怜，不过，其他方面倒是不可思议。 记录如此庞大的信息数据，除了规则以外，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创造的？” 顾砚看向莱文斯，嘴角带着笑容。 “别忘了……在诺尔德摩，我也是可以创造规则的。不过，我能创造什么，都取决于掌握了什么数据。” 面具男子的出现是同化的结果，将数据信息直接展示在莱文斯眼前，才有机会将其记录。 如果想要复刻其他，就需要从虚数之树那里抢来一部分信息，很难。 他能够作为造物主的前提，也只是造物主应允的情况下。 “如何，是不是很想夸赞两句，说诸如『莱文斯真是个可靠的人』之类的话？” 顾砚：“……” 莫尔：“……” 第157章 尾声 空军基地，战机破损爆炸，枪声不断，时有一些异能者冲锋，又倒在魔枪的攻击下。 “齐元”一个翻滚，躲在一处洼地，才松了口气。 “受伤了？” “没关系，已经止血了。”顾砚将小腿上的布条扯下，已经被血浸透，又从外套上撕下一块包扎。 虽然分身并不需要“血液”这种东西。 “被子弹蹭了一下，不碍事。”见姐姐还是在盯着他，又开口道。 事实却是魔枪子弹直接穿透小腿骨骼，强大的力道将其打断，又自己使用能力接了回来。 “在这里休息吧，虽然实力有点影响，但守住这一小块洼地还是没问题的。” 四处都没什么建筑，很空旷，除去燃烧的飞机残骸和遍地尸体的话。 崇神者围点打援，将大批普通人向此地驱逐，远离了律者交战的区域，但也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 这些人只能引起混乱，小打小闹而已，虽然强者都在律者周边，混乱持续几个小时后就已经有了平息的趋势。 两百多名防御系异能者掩护几十位有控制能力的异能者深入敌营，成功将崇神者的牢笼打破，将人质救出。 虽然十几万人质中伤者占据了百分之四十，但行动还算成功，敌人被围困在空军基地做最后的挣扎。 想到这里，顾漓愁眉莫展，十分担忧。 “虽然组长这样说，但你好像自己都不太自信……” “我是担心研究中心……刚刚那巨大的血轮你也看到了吧，律者就在那边。” 他们这里虽然没有被波及，但那样恐怖的能力还是让所有人惊骇。 如果是进行手术前，倒还有机会帮忙，现在连能量运转都很生疏，实力不济。 “也对，律者要是来到这边，我们可能活下来的机会不大。” 顾砚明白姐姐在担心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情。 “不……你说得对。” “你也不要担心，诺尔德摩论防卫力量比京都聚集地都要强两分，虽然被打了措手不及，但还是能留下律者的。” 他指了指研究中心方向，那里有时而掠过空中的人影，“你看，律者到现在都没有再破坏，说明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轰！ 又是一枚炮弹在附近爆炸，冲击波掀起尘埃，两人有些灰头土脸。 “喂——” “空军基地附近的战斗人员做好准备，各地敌人已经在撤离。” 思维网络中传来声音，显然，是要发起总攻，一举歼灭敌人。 “啧。”顾砚试图移动受伤的左腿。 “组长，要不你留下来保护我？”他半开玩笑着说到。 “可以。” 有些出乎意料的，竟然同意了。 “怎么，我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会把战友丢下等死？” 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再说什么，闭着眼睛扩散感知。 声音再度出现在脑海，指挥着参战人员从各处同时进攻，许多异能者从掩体后冲出，向着敌人火力点靠近。 但总攻却是不合理的安静，只有偶尔出现一两声枪响，似乎双方都停止交火握手言和了一般。 “没有发现敌人。” “仓房也没有。” 敌人全部凭空消失了。 “又是和立法日一样，打完就跑光了？” 闻言顾砚睁开眼睛，看向发出疑问的姐姐。 “也算是好事吧，至少这一次的动乱结束了。” 不歼灭敌人，他们就可能再次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拿起武器肆意破坏，但对他而言，无所谓。 顾漓也松了口气，她更担心在研究中心工作的弟弟有没有参与围攻律者，会不会受了伤。 要是让那位倾尽全力都没能伤到顾砚，只能靠“遗物”带给他一丝威胁的魂之律者知晓，怕是要破口大骂。 “结束了，不过看这里的情况，可能今天回不了家了。” ……………… 这一次律者来袭，死亡人数并不多，以制造混乱和破坏为主。 重重保护下的研究中心并没有受到多少波及，异能者的死伤却是超过了普通人，九成都是魂之律者的杰作。 好消息是，聚集地并没有受到崩坏侵蚀，崩坏能反应一直在正常水准。 人类并不知道，是莱文斯拜托顾砚帮忙清理过。 “别急着走，不如留下来吃顿饭？” “你这个混蛋是馋饭票的厨艺了吧！”见莱文斯大大方方直接点头承认，莫尔气的咬牙切齿。 “我也就图一顿饭菜，总比某些人好——” “可恶，出去单挑！” “幼稚，你是小孩子吗……如你所愿。” “行了。”顾砚揉了揉脑袋，莫尔也只好噤了声。 他还没恢复，还是听话点吧。 “莱文斯，你出去做什么？” “……这么大的事发生在我家门口，我当然得露面，还得解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宜……不过晚饭还是能赶上的。” 莱文斯对莫尔投去挑衅的眼神。 “不过，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是追击律者的原因？” “……”顾砚点了点头，见此他也不再打扰。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 正因如此顾砚没有着急离开，而且姐姐还在诺尔德摩，动乱结束后，四处打听自己的下落。 莱文斯转身离开了。 “走。” “去哪？”莫尔呆呆地歪了歪头，问道。 “去见见……我除你主人外的另一个姐姐。” 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一只手便牵着她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是在某处破损的街道，只有一些清理瓦砾和实施救援的工作人员。 显然并不是顾砚的目的地。 “你这么严重？！” 已经分不清地点，权能的使用也出现了偏差，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普通人喝得烂醉后又旋转百圈。 天旋地转？不，魂飞魄散。 “没关系，小失误。”刚要再度跨越空间，却被莫尔拦下。 “你要去哪里告诉我就好了。” “……好。” 两人消失在原地。 “别忘了叠加一层空间，不要让她看到我们。” “诶？好吧，我还以为你要和她见面呢。” 一眨眼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目的地，只是研究中心周围，之前律者交手的战场。 第158章 沙海 “快说，『莫尔真是个可靠的人』！” 顾砚眼角抽搐两下，“你还和莱文斯较上劲了？” “难受可以不说。”但莫尔却是一脸期待，他也是无奈笑了笑。 “莫尔真是个可靠的人。” 似是很满足，莫尔有些得意忘形，三两步就跑到顾漓身前。 “不要距离太近，可以使用崩坏能后，或许能够察觉到虚数空间的存在。” “哦……” 齐元一直跟在身边，顾砚也能时刻知晓她的情况，再次过来，当然不是闲的没事。 没有找到弟弟下落，而帮忙清扫废墟的顾漓身躯一颤，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我这是……恢复了？” 这么快就适应了能量运转，比莱文斯预计的时间要短了许多。 不过也只能认为是人与人体质不同吧，对方不还说她是强适应性个体吗。 “你对她真好，我都不知道有血亲是什么体验。”莫尔撇了撇嘴，语气有些遗憾。 “……”顾砚沉默了片刻， “这我真的帮不了你。”任他神通广大，也不能变个亲妈出来吧？ “……”此时此刻，莫尔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别笨。 两人没有停留太久。 ……………… “呼——” 不知道是感觉压抑，还是故意发出些声响，少女长呼一口气。 “已经很远了。”她自言自语道。 扭头看向身后，是一片深邃，似是空无一物，又或者是无数世界。 而她所踏足之地，如同水面一般的潋滟，如果有光线的话，或许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很远很远……并非空间距离上的。 但，她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要加以形容的话……少女推开神的殿堂，走过长廊，来到祂的神座之前，也就是此时此刻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原创设定，不要和游戏相联系） 文明引发崩坏，崩坏诞生律者。 而『崩坏意志』，换个角度而言或许同样是崩坏的“产物”。 就如同人体由受精卵发育，而细胞由碳氢氧等原子构成，原子由更微小的微观粒子构成。 那些粒子，无数没有思维没有活性的粒子，组成一个人体。 同理，若是“世界”充当其粒子，那么最终的人体，便是神，便是崩坏意志。 这是一个完全无法估量的存在。 人类能够观测，命名，改变，毁灭更微观的事物，祂理所当然可以做到。 甚至，人类的诞生并非他们自己的选择，但祂却是，也因此，能够完全了解并掌控一切。 这些，便是少女在这一切的根源与诞生之地，所探究的答案。 不过除了意味着“崩坏可以被抵抗而不可能战胜”之外，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 毕竟其难度甚至要远高于普通蚂蚁手撕黑洞。 那种存在是不可思议的，祂覆盖着无数世界，未来与过去，亦是无限。 祂甚至能够选择世界是否服从机械决定论，即世界的未来被祂掌控，人的自由意志同样归其左右，一切的因果规律，都具有必然性。 但就是这样的崩坏，在少女眼中却表现出格外的……温柔？ 她并不知道她所在的世界，是曾被视为必然崩坏的战场，而某个人将自己改造成不受崩坏决定的唯一个体，才让未来具有不确定性。 同样，他也成为了对抗崩坏的唯一生机。 “就在这里吧。” 顾季伸出手感知了片刻，闭上眼睛。 湛蓝色光晕在手心浮现，这片空间也随之亮起点点萤火，包裹她的身躯，逐渐将权能扩散。 可以确定的是，除了律者之外，祂不会也没有理由去干涉任何世界的走向。 哪怕降临下来的使徒强悍不可匹敌，也不会投入更多关注，也因此，律者的权能在这种情况下，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的规则。 而顾季要做的，便是以自身构造规则。 如果这一次尝试成功，无论对她还是顾砚而言，都是留下了一个强大的底牌——能够短暂接替世界的底牌。 毕竟以她多次相遇傲慢的经历，不难看出对方拥有随意更改世界走向，戏弄文明甚至律者的能力。 而原罪之律者还未降临，就已经投下棋子，这场不公平的对局毫无疑问是必输的，除非知道对方落子之地，并站在同一高度对弈。 光芒纠缠成丝线，向着四处的无尽深邃穿针引线般游离，开始扩散编织，纵横交错。 “果然，是能做到的。” 祂允许原罪之律者如此，自然也允许其他律者更改，也许祂根本就没有“毁灭”这一念头，只是任由崩坏与文明自由发展。 想到这里，顾季皱眉不语，很矛盾，这也是她来此的另一个原因，“神”到底为何偏爱于她。 但未等她深入思考，光芒突然间如同风中残烛摇曳，只是恍惚间就寸寸崩解，她所缔造的规则也消弭无形。 “咳！” 意识遭受到一股冲击，顾季嘴角溢出鲜血，视线模糊了一刹。 “怎么会……” 失败了，在此方法可行的情况下失败，无疑是最最糟糕的情况。 世界可以被律者完全操控，但这项权能……已经有人接管了！ 再次恢复过来，周围已经不再是那片深邃、被崩坏意志所笼罩的无边之地。 脚下是银白沙地，一眼不见尽头，头顶漆黑，不知是天空还是什么其他概念。 沙地泛着幽光，照亮着周围，而在她身前不远处，盘坐着一道身影。 单论外貌，不知道对方是否故意如此，竟是和顾砚一模一样。 不过，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转移片刻目光，只是盘坐并盯着面前的沙地。 就好像……对弈一般，又或者是在规划什么。 “你来了。” 他并未开口，仅仅是对顾季的出现做出一个肯定的判断，这个判断又因为他的意愿，出现在顾季脑海中，仅此而已。 包括他的语气，都是如此，似乎顾季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顾季心中五味杂陈，最后，仅是扯出一抹笑容。 第159章 寂寥 “原来……” 她艰难说出两个字后，便无法言语什么。 真相并不残酷，反而十分温馨，只是让人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欢迎。” 少年偏过头，面上仍然没有什么波澜。 “我没能帮到你什么吗？” “找到这里，就是你最大的帮助。”少年抓起一把沙，目光终于有些闪动。 “这里是……？” “失落沙海，一切意识与现实的终点。” 终点，便意味着此地过后，仅有虚假，没有真实。 这里是世界的坟茔，是被斩落枝叶最后化作的泥土。 “那些……都是你的安排？” 在顾砚身处金山市时，让她成为律者，并肆意破坏，两人相遇并带着误会搏杀，最终以她的假死落幕。 这一切的起源，便是在那小小囚笼中，独自度过十余年绝望的她，所抓住的未来。 之后便是成为律者，成为顾季。 而现在…… 眼前便是她曾经所敬仰的神。 他并非崩坏意志，而是违背崩坏的人之律者。 “我只是见证了命运，并被囚禁于此的失败者。” 顾季有些茫然，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 “那你为何……让我去顺从崩坏，屠杀人类？双手染血的我曾以为死亡才是唯一归宿。” “你不知道，也不理解……于我而言，死去多少人都是苍白的事实，一和十亿，都毫无价值。” 少年平静的目光扫视一周，就好像从战场侥幸存活的兵卒，回眸惋惜他未能守护的山河。 “你不知道这里埋葬了多少，就算一切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死去的，终是汇集此地。” 无尽的希望与绝望，无尽的过去与未来，无尽的生机与死亡， 美好也罢，悲痛也罢，都沉寂在这沙海之中，彻底沦没。 “那他呢？”顾季苦涩一笑。 “我和他的经历，都是你不甘失败，而随自己心意所玩弄所塑造的幻梦吗？！” 闻言，另一个“顾砚”……或者可以称为yan的少年摇了摇头。 “我不配拥有的，自然不属于我，他是他，和我并没有太多联系，你只需要知道，你要为自己而活。” 他走上前来，抓起顾季的手，将手中的沙尘放入其中。 触感冰凉，细腻，并非是沙滩那种带着阳光气息的沙尘， 而是干冷沙漠的夜晚，旅人一眼不见尽头，只能匍匐在地，回味过往人生，带着不甘迎接终末。 一滴眼泪滑落，融入沙地之中，即是如此。 失落，意为“死去的希望”。 “你做什么……” 顾季很配合，手指感受着流沙的摩擦，神情呆滞了片刻，才恢复正常。 她被代入到一段记忆中，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故事的始末。 那是另一种可能，她正常成为理之律者，而非因为“神”的垂怜提前降临。 那时候的yan已经回到华国，并经历了许多稀松平常的异能者任务，或许是缘分，或许是必然的命运，两人相遇，崩坏打破了他的宁静。 而顾季同样选择了留手，但结果却是，没有等来所谓宽容，她被同化的权能彻底抹除。 “我不是你认识的顾砚，也不希望你成为我认识的她，所以，我才选择了改变。 但就算我并不插手，没有经历过美好，渴求美好的你同样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yan只是让结局遂人心意。 “我从没有利用你们，欺瞒你们的想法。” 哪怕他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连自己都改造，囚禁。 但若是连未来都是虚假、可捏造的，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做这些？ “……” 顾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必要去怀疑对方话语可信度，因为yan掌控的信息，是她无法企及的，他的能力更是可怕。 而且洞悉权能正常运转，也能知晓许多真相。 “你是在和原罪对弈吗？” “哈哈……抱歉。”yan自嘲一笑。 “我也是经由你才知晓原罪之律者的存在，我被毁灭之前，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律者。 自然，『对弈』也就是无稽之谈。” 饶是以顾季的心态，也忍不住惊骇了一瞬。 yan已经超出律者应有的高度，却连原罪的名讳都不曾知晓！ “我想，真正有能力和原罪之律者对弈的，便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了。”他指了指脚下的沙海。 “包括我，也只是对方的囚徒，虽然难以将我彻底抹除……但我也只是如此半死不活存在着。” 抬眸与顾季对视，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说过，来到这里，就是你能做到的最大帮助。” 顾季并未言语，只是直直盯着他。 无论是他曾为“顾砚”的身份，还是他假扮“神”为她带来曙光的真相，都足够让顾季毫无保留相信他。 “我会为你遮掩那些目光，并让失落沙海暂时崩解，而你则需要在此之前，去设定规则，并代替一位律者重新降世。” 本体出现在失落沙海，单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再次逃出的可能。 而yan自己拥有的力量，已经无法重现于现实世界中，只能对律者进行干扰。 “你的意思是让我二次降临？”在身为理之律者的情况下，再次成为另一位律者出现于世。 yan点了点头，道： “没错，只有这样你才能逃离失落沙海的掌控，并成功夺取一份权能。” 一份至关重要的权能。 “第十律者，寂寥之律者。” “……那你？” “不必在乎我。” yan的双手摊开，似是站在悬崖绝壁边缘，迎风拥抱此世界。 一些细微沙粒自各处聚集，在他的身前粘合凝结，最终化作一枚律者核心。 虽然是由沙尘构造，但其确实拥有驱动权能的力量。 “我最终可是成为了他，成为了现在的顾砚，而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活下去。” 他顿了顿，“一定要活下去。” 沙地的幽光开始暗淡，漆黑笼罩而来。 再次化作一片死寂，回到那片深邃之地。 顾季深吸一口气，“当然，毕竟，我可是作为他们两个的姐姐。” 湛蓝色光芒再度亮起。 ……………… 第160章 第一日 握紧武器…… 虽然这次的对手并不可怕，也没有威胁，但现在的他，要应对还是很勉强。 眼皮好似灌了铅，汗珠滑落，撑起身躯。 “来！” 呼—— 风声呼啸而过，对方的出手和进攻都很慢很普通，换作平常，轻松就能躲过去，但…… 砰！ 被打飞出去的人影重重撞在训练室墙壁，绽开几道裂纹。 “喂，齐元，你的状态很不好，要不算了吧？” 顾砚还紧握着长刀，撑着站起身来。 “不必，没休息好而已，疼痛能够让我清醒一些。” “腿伤痊愈，又因为崩坏能的侵蚀昏迷了那么长时间，战斗力下降是很正常的，不用勉强。” 虽然风崇嘴上说得好听，却是偷着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称霸9组，从拿捏齐元开始，如图：』 随后便将手机放到一旁，拿起刀与顾砚对峙。 “真不再休息几天？” “要开始了。”顾砚并没有回复，瞳孔缩起，一脚后撤半步，显然是要冲刺。 这意图太明显了，虽然不认为他这种状态能有什么战斗力，但风崇还是摆出防守的姿态。 接着，顾砚动了，剧痛从手掌，腹部传来，风崇瞪大双眼，痛觉与视觉同时传到大脑，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便被打飞出去。 两个小时后。 顾砚挥出一刀，训练用的特制武器再也无法承受他的力道，炸裂开来。 已经没有之前昏沉的不适感了，“实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至于瘫倒在地，眼神涣散四肢绵软的风崇……算是做了些小小的牺牲吧。 “还继续吗？” “不不！齐元，齐大哥，我错了！” 以后这训练场不来了，今天的痛不堪回首。 “远程打击也要有自保能力，否则被怪物贴脸，我们不一定有机会赶得及。” 风崇惨然一笑，我不想被怪物杀死，不代表想被你打死。 更何况，他也正是因为训练了许久格斗术，才自信满满想要欺负一下久卧病床的同事。 终于还是突然接入的通讯打破了僵局，风崇也得偿所愿逃离魔爪。 “9组集合！” ……………… 四架运输机离开京都聚集地，向北飞去。 崩坏能所带来的不仅是灾难，更是一种全新的能源，第一代崩坏能驱动的运输机，速度已经达到了三马赫。 而其中之一，并没有满载，而是仅承载了一个六人小组。 “某人发朋友圈炫耀自己的战绩，拿捏齐元，结果没多久差点被齐元打死，啧啧。” “草，别提了，我双手抱头，脑海里都开始放幻灯片了。” “我没怎么下手，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伤。”顾砚也看到了风崇的朋友圈，对他投去一个和善的眼神。 “疼的要死要活，还不留伤，你指定有什么副业。” “没准异能者才是副业。” “哈哈！” 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顾砚闭目养神，他不说，他们绝对不知道自己猜对了。 “嗡—— 这里是华国京都聚集地指挥中心，s9组能收到吗？” “可以。”顾漓将信息传入思维网络。 “好，因事发突然，现在说明一下此次任务。 十二分钟前，北极点附近出现高强度崩坏能反应，在派出人员前往调查的两分钟后，能量源自冰面下离开，快速靠近勒拿河入海口。 此次目标初步断定为崩坏兽，对方速度很快，不动用异能者，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穿过冰层对深海中的目标造成有效攻击。 s9组必须阻拦怪物进入勒拿河，否则对方不仅会为河流流域带来严重崩坏侵蚀，还会直通内陆，如一根利剑刺向聚集地。” “其余单位协助s9组，时刻保持联络。” ……………… 一小时后，勒拿河入海口。 虽然并非冬季，但崩坏使得北极严寒加剧，此地也是千里冰原，不见海洋本貌。 冰层足以承载运输机降落，但由于只是送参战人员到达此处，便没有停留，将他们空降于此。 一个全员异能者的特种营，外加s9组。 “目标正在接近，距离一百六十千米，预计五分钟后到来。” 顾砚取出魔枪，功率调节，来到某个位置对着脚下的冰面开了一枪。 一个直径二十厘米的孔洞便出现，打穿冰层。 将一根导弹形状的金属棒倒放入其中，入水后下潜到一定深度，金属棒调转方向，尖端对准崩坏兽来袭方向，尾翼延伸成十字。 “你选择的位置这么靠前……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我不会拿这种任务逞强。” 闻言，顾漓没有再追问什么，有人能替她分担，倒也让她松了口气。 很快，一千多名参战人员便重复起顾砚的动作，将战术阻断网布置完成，水面下的金属棒之间相互链接，形成巨网。 每个人都提前安排好了需要负责的节点坐标，站在冰面就能远程投注能量到对应位置。 “撞击来袭，做好准备！” 众人卧倒在冰面，这样并不是能够更高效投注能量，而是防止被撞击后失去平衡。 思维网络中，怪物的坐标也被公布，无法精确显示，只能看到一大片红斑在向着勒拿河入海口飘来。 “三！” 众人的手扣在冰面与介质接触，不知是冰雪融化还是掌心出汗，竟有些潮湿。 在顾砚等感知能力强悍的人感知中，水下大片鱼群被什么恐怖的生物驱赶到此，或从阻断网缝隙间穿过，或被切割成碎块。 “二！” “一！” 轰—— 沉闷的撞击声自水面下传来，巨网被扭曲，若不是中心点的s9成员硬扛，防线已经如薄纸般被捅破。 冰层被冲击得粉碎，随着冰天雪地的瓦解，海洋也狰狞着掀起巨浪。 效果很显着，怪物受阻，即将浮出冰面！ 顾砚悬浮到空中，没有飞行能力的人则是稳定一块浮冰作为落脚点，一些深蓝色的异种寒冰崩坏兽从水下跃出，很快战作一团。 但这些算不得什么威胁，此地全员进行过融合手术，清理这些怪物轻轻松松。 一道凶狠的目光自水面下投来，紧接着，堪比山脉般大小的蛇身扬起，银白鳞片在极昼的微弱日光下泛着寒光。 审判级崩坏兽，耶梦加得！ 第161章 劫云 “目标已确认为审判级！” 众人面上凝重，却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哪怕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面对审判级崩坏兽。 距离第五律者降临已经过去了五个月，期间连帝王级都不曾出现，给了饱受摧残的几大聚集地足够的喘息与发展的时间。 一层如水光的波纹自崩坏兽躯体扩散，快速逼近众人。 “当心！” 悬空的异能者向远处掠去，而浮冰上的则是拍击海面，以此逃离，不过还是有几人慢了一步，被波纹覆盖。 身体中的水分被抽离，血液沸腾，红色雾气弥漫，那几人在转眼之间变成干尸，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那巨大的蛇身仅有小部分露出海面，但也遮天蔽日，一弯一曲都掀起巨浪。 魔枪齐射，足以击穿数米坚冰的攻击却只能在耶梦加得的鳞片上留下坑坑洼洼，部分打向眼睛的攻击则是被它轻易躲避。 “集火它的双眼！” 既然攻击无法破防，不如干扰怪物并赌一次有效伤害。 其中风崇这个最强狙击手，依靠风系异能成功击中怪物左目。 怪物嘶鸣一声，海面凸起，它的蛇尾出现，一记横扫掀起巨浪，将浮冰上的众人打落海中。 “组长救我！” 风崇大感不妙，耶梦加得的蛇首欲潜入水面之下，从它的眼神中能看到不耐烦，下一次再出现一定是张开巨口吞下他。 虽然老六很快乐，但不招人喜。 不等耶梦加得下潜，一根箭矢便贯穿其身躯，留下一道深紫色伤口，鳞片破碎，狰狞可怖。 点燃，流血，麻痹等等状态直接叠满。 一击得手，便是将其重伤。 怪物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又是一道箭矢贯穿，巨蛇扭曲身体，快速摆动才成功躲过第三击，身躯从侧面撞击在箭矢上。 不料，箭矢直接炸裂，被浓缩的能量倾泻而出，将巨蛇炸得头晕目眩，暂时失去意识。 融合手术前，顾漓尚有硬拼审判级的能力，更何况各项能力大幅提升，并掌握了崩坏能之后？ 同时，一直摆动的蛇尾也停滞了片刻，刀芒闪过，顾砚的斩击几乎将怪物数百米长的尾巴砍下来，虽然差了一点，但其已经无法动弹，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 趁病要命，虽然耶梦加得拥有审判级崩坏兽的自愈能力，但在众人一番狂轰滥炸之下，坚持十五分钟后便宣告死亡。 不到半小时，死伤十几人，成功讨伐审判级崩坏兽！ 这个成绩在人类文明足以自傲。 残余的尸骸也会有人送到诺尔德摩，进行研究和提取。 当顾漓向上汇报后，便切断了通讯，准备返程。 她并不知道，指挥中心一个个正急得焦头烂额。 在耶梦加得出现在人类视野后，却发现其强度无法与最开始发现的能量源相比，足足缩水了百分之六十。 难不成崩坏兽还会越变越弱？ 显然是不可能的，在不久后通过观测卫星才找到另一部分能量源的动向，竟是跨越北太平洋，和耶梦加得兵分两路袭向聚集地。 也就是说，还有另一头审判级崩坏兽成功瞒天过海，当发现它时，已经进入日本海，速度比耶梦加得快许多，用不了多久就会逼近京都聚集地。 再派遣异能者，恐怕战场已经和聚集地相距不远，和保卫战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成功击杀怪物，其死后逸散的崩坏能也将引起一系列麻烦。 “开放避难所，疏散海滨周围的群众，准备迎接冲击。” “要打保卫战？” “不，调用『劫云』系统进行打击！” 周围沉默一瞬，紧接着便是赞同与反对声四起。 “既然已经可以投入使用，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同意，还未正式服役的武器，贸然公开使用简直就是儿戏！” “保护人类的武器还谈什么公开不公开？” 提出建议之人没有再辩驳，拿起电话便拨通出去。 “徐前辈……” 这个称呼一说出口，众人都沉默了，等待着电话另一头做出决定。 若不是徐慕迟恰好位于蓉城聚集地，让她出马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 在简单快速说明情况后，她沉吟片刻。 “你的方案可行，执行。” 她也在赶往京都，若是方案失败，大不了就是在朝鲜半岛迎战崩坏兽，『劫云』造成的余波她也能替聚集地挡下。 更何况只论崩坏兽死后造成的侵蚀，莱文斯就足以轻易扫平。 ……………… 近地轨道，某颗卫星。 一根特制钨棒激射而出，对准某个地点极速坠落，与大气摩擦，化作一道流光。 同时，四肢踩在海面，借风狂奔的审判级崩坏兽——芬里尔抬起它硕大的狼头，警惕的目光望向天空。 流光快速下落，转眼间就逼近了它。 “呜——” 风声呜咽，有如实质，淡青色的流光盘旋，大幅降低钨棒的动能。 但随着芬里尔龇牙咧嘴，四肢弯曲，和它体型相比，数米长的钨棒的软弱无力更甚牙签，却是刺进它的身躯之中。 当然，『劫云』可并非什么单纯的动能武器，其发射的劫雷，是真的会炸响的。 其内部可是束缚着由莱文斯提供的，足足五千克反物质！ 轰！ 数百米深的海水被巨大冲击推起，或是直接蒸发，昏暗海底也头一次见到阳光……不，是比太阳更耀眼的巨型光球。 巨大的爆炸所引发的地震唤醒了西、北太平洋所有火山，巨浪一时间达到七百米！ 所幸岛国以及东亚早已是无人区，远一些的京都聚集地周围确实受到了冲击，不过也被赶到的徐慕迟摆平。 至于爆炸中心的审判级崩坏兽，说渣都不剩过于夸张，其头颅还算保存完好，但也彻底死亡。 这一声巨响过后，人类彻底拾起自信，名为希望的火炬愈发耀眼，似乎经历过许久摧残的人类文明已经具备了抵抗崩坏的能力。 以超高动能刺入崩坏兽体内，并启动其中的崩坏能抑制器，让反物质暴露并发生湮灭，从内部击杀怪物。 堪称审判级克星。 “方案一，巨型生物，排除。” 第162章 第二日 勒拿河入海口。 “这踏马怎么运，单说脑袋都有万吨了吧？” “知足吧伙计，另一批去了西太平洋，还得先把崩坏兽从深海捞上来。” 几个巴黎聚集地异能者围在一起，满面愁容。 耶梦加得的身躯由于被阻断网束缚，才没有坠入海底，但庞大身躯即使拆解开运输，仍然是个难题。 诺尔德摩甚至派出两艘核动力航母。 他们这些直接接触崩坏兽尸体的工作人员，是很危险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崩坏能监测设备，一旦超过安全水平就必须放弃。 相对的，收益也很高，能够以普通人的身份享受诸多扶持，家人也会以科研人员家属身份被保护起来。 现在的世界，能拿命争取更好的生活，他们也很知足。 随着采集工作者使用激光设备切割，耶梦加得的躯体也被逐渐拆解，死后的崩坏兽身体组织都会松弛，防御也不再坚不可摧。 “我去拆解鳞片，应该没人揽这个活吧？” 一位男子站起身来，十分利索穿戴好防护服。 “这可是最累的活，要去你去。” 样本采集，需要将怪物每种部位组织都采取一部分，而拆解鳞片，便需要拆解最坚硬的那部分。 “正合我意，我可不想冒着被侵蚀的风险钻进怪物身体里捣鼓。” 男子提着工具离开，走向蛇首。 根据检测，鼻间鳞是耶梦加得最坚硬的鳞片，甚至被它用来冲撞猎物，击碎冰层。 “我的天，这一对鳞片比卡车还要大！” 站在蛇首之下，近距离观看才知道这有多么震撼，人类的躯体不过是尘埃，就连科幻电影中的巨型怪兽，也没有耶梦加得的头颅大小。 经过测量，体长确定为五千五百米，它仅需翻滚，就能快速荡平一座小城市。 不过这样的怪物，人类已经有能力猎杀了啊。 男子伸出手，拂过它的鳞片，血液仿佛在躁动，心中震撼的同时，也不免头疼。 这工作量，他一个人几天才能完工？ ……………… “一击秒杀审判级？！” s9的几人已经回到聚集地，顾漓前去提交任务报告，剩下的五人则是饶有兴趣翻看新闻。 起初，这群屑是打算看看自己小组是怎么备受赞扬的，结果最劲爆的消息却是『劫云』天基武器系统亮相，并首战告捷，一击秒杀审判级崩坏兽芬里尔。 那种动辄几千米的庞然大物，拥有毁天灭地的实力，而现在，人类却拥有了秒杀它的能力，引燃了全世界人类的战意。 诸如人类必胜，终将战胜崩坏等言论满天飞，自动忽略了官方解释中提及的“目前仅适用于对抗崩坏兽”。 “齐元，你和组长遇到过律者吧？” “嗯。”正在闭目养神的顾砚撑起眼皮，点了点头。 融合掉彼岸宝石的后劲真大…… “不过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参与作战。” “那……你觉得『劫云』能威胁到律者吗？”胡亦晚好奇问道，其余几人也纷纷侧目。 “实话实说？” “嗯！”x4 “不能。” 得到这样的答案，几人有些不敢相信。 “没这么夸张吧……会不会是你太高估律者了？” “根据资料记载，第一律者曾硬接过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其破坏力也只是二十小时创造了三十余枚核武器，这些显然不是和『劫云』一个量级的吧？” 顾砚笑了笑，之前顾季有向他说过，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执意保护人类，她已经跑去造戴森球，驱动行星级武器一炮给地球崩掉。 而且劫雷钨棒内部的反物质炸弹还是莱文斯这个二五仔律者的手笔，要是他本人进行攻击倒是能够威胁到律者。 至于人类使用天基武器发射，想法不错，对崩坏兽效果也很显着，但换作律者，能够接住钨棒并扛着它跑回近地轨道，再把炸弹塞回卫星。 除非律者傻乎乎要试试自己够不够头铁。 不过……他现在这个身份是齐元。 “反正我认为是不能，随你们。 诺尔德摩那么多异能者，合力不也能秒掉审判级崩坏兽？结果律者创造出巨型血轮，每一击都能带走一条命。 就算往里面丢十头审判级，也很难扛得住律者的攻击。” “攻击力和防御力是两码事吧，这不代表她能扛得住。” “……你说得对，总之别轻视律者。” ……………… 诺尔德摩，手术室内。 “请进。” 得到应允后，赵齐便走入其中，打量一番周围。 说是手术室，实际上更像实验室，都是些闻所未闻的奇怪设备，非要找些医疗方面的作用……可能就是防止参与者死在手术台上。 当然，如果弱小也是一种病症，那么这确实是世界上唯一的手术室。 毕竟全人类已然病入膏肓了。 “……” 他的“主刀医生”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仿佛病人的一切都与其无关，只要你躺倒手术台，其他都无所谓。 不过话说回来，赵齐身为新晋的a级异能者，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接受改造，五个月前诺尔德摩遇袭，崩坏融合手术的普及也是因此停歇了很长时间。 而这之间的百余天，他一刻也没闲着。 救助难民，抵御崩坏，重建家园，基地巡逻…… 憨厚又带着稚气的赵齐早已死去。 或许是海市那场灾难，又或许是那场暴雪。 他为什么还活着？不明白。 正如之前所肯定的那样，人类已经被弱小摧残得不成样子，活着，也仅仅是“不知道如何去死”而已。 死亡很简单，大可以将魔枪抵在自己口中，轻轻扣动扳机，一如张宇那般。 但不知为何，当他得知张宇死讯时，出奇的平静，没有悲伤感慨。 麻木了？也许吧。 说他麻木也好，冷漠也罢。 只有他自己知晓是何种心情，那便是……失望。 他知道这世界如此脆弱不堪，人类如此卑微无力时，他很失望。 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笑着面对，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病了。 第163章 同事 “请将武器放到一旁。” “主刀医生”的开口打断了赵齐思绪，下意识抬起头打量对方片刻。 是个白发少年，眼神黯淡，胸前的吊牌表明其身份。 『levins』 赵齐自然是知晓莱文斯身份的，听说曾有人建议莱文斯将融合手术的工作交给别人，投入对抗崩坏的科研之中。 但莱文斯直接表明，除了他，任何人类都做不到。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其余工作，据研究中心内部的人员透露，其一天休息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包括吃喝。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表面上是时间管理大师的莱文斯，只是一心多用，将自身投影在研究中心不同区域罢了。 将魔枪挂在一边，赵齐平躺在手术台上，闭着眼睛不言语。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知道，这是在调节崩坏能抑制设备。 崩坏前，他没有做过手术，甚至很少生病，或许是因为异能者觉醒前也拥有不凡体质。 不过，在他第一次虚弱得从病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次崩坏之后了。 从那时起，就时不时因为各种原因负伤，浑身染血着被送到手术室，又满脸失望醒来。 “你自残过？” “……” 莱文斯将仪器链接到他的身躯，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都是战斗时受的伤，请不要这样揣测一位战士。”他没有睁开眼睛，声音故作坚定。 “异能和崩坏造成的伤口不同，崩坏具有侵蚀性，哪怕是异能者痊愈也会留下不可逆的创伤疤痕。” 哪怕是新晋的a级异能者，也不会时常因为崩坏以外的因素负伤。 “……” “你做得太假了。” “哈哈。”赵齐麻木的笑了笑。 “是因为贪生怕死，不想上战场，才伪造伤口的？你放心，我没兴趣举报你领口头嘉奖。” 他不言语，哪怕听到莱文斯拿来魔枪上膛。 四肢冰凉，这是本能在预警，漆黑枪口正指向自己，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看来不是，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你应该知道，这样的人是会被裁掉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战士不值得人类信任。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没兴趣举报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必要和我虚与委蛇。” “我只是想表明我没有恶意。”将魔枪放回，莱文斯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那你还真是善于表达。” “我也觉得，之前也有人做过类似的评价。” 虽然隔着口罩，还是能猜得出莱文斯嘴角定是扬起了一个和蔼的弧度。 “你到底做不做手术？”赵齐已经不想再聊下去，并不是厌恶，只是有点逃避的意味。 “别急，正常人我才懒得理。” 意思是说我不正常？赵齐沉默。 “提前了解一下情况，免得中途出了意外，还得我求你别死。” 莱文斯找了处地方坐下，随手取来一杯咖啡，不过没有被别人看到。 “说说，你之前什么时候用过崩坏能。” “什么？” “你身体什么时候容纳过崩坏能，是被侵蚀后活了下来，还是使用过它？” 闻言，赵齐仍然是平躺在手术台，不过眉头皱成一团，不太理解莱文斯的意思，或者说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没有用过崩坏能，另外，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他还没傻到让人牵着鼻子走。 “小伙子说话注意点。”莱文斯轻咳两声，装模作样的擦拭自己的名片，又举起来看了又看，向赵齐投去一种你真不上道的目光。 以势压人的意思很明显，就差说两句，西西物遮韦俊杰。 “……” “好吧，我换个说法。” 无形的压迫笼罩，好似有无数猛兽在赵齐目光无法覆盖的区域张牙舞爪，他的感知也被挤压到破碎。 在此之前，很少有人认为莱文斯有什么战斗力，包括赵齐。 “你是不是认识顾砚？别撒谎，我不喜欢在这里杀人。” 突然变脸的科研人员口中吐出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你想做什么？”赵齐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是还不是？” 以他的身份明明对自己一调查就能知道吧？ “……是。” “是这个人吗？” 莱文斯已经来到手术台前，一手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杯身的图案……竟是顾砚的q版形象。 “可能……是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作为这里的员工，他送我一些小礼物也是很合理的吧。” 事实上这是莱文斯自己随手做的。 “他在这里工作？原来……” “没错，不要外传。” 赵齐也猜到是不可公开的情报，虽然……对方完全没有这种觉悟，压迫散去，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也就一句口头上的不要外传。 “怎么？看你这个样子，羡慕了？也对，这种限量版的咖啡杯，也就我有。” “……” 他无语了片刻，“进行手术吧。” 阴影覆盖灯光，仪器再次开始运转。 “我能见见他吗？”赵齐问道。 这个世界他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了，或许在顾砚身上，能找到一些过去的影子。 毕竟印象中顾砚是个很坦然的人，说难听些就是没心没肺，不会像他一样垂头丧气。 不耀眼，却炽热。 也许两人见面，还会笑着打趣，两人也很明了不去提及崩坏，就如同许久未见的好友，再玩上两把游戏。 也许他会说：“你怎么还这么菜？” “这不怪我，队友太坑。” 而赵齐同样是讪讪一笑，如此反驳着。 许久未见的话，倒也没什么，一如既往便足够。 见赵齐发呆，莱文斯摇头一叹。 “不能，你应该了解他这个人，整天板着个脸，谁欠他似的。” 不对！ 顾砚应该是没心没肺爱摆烂，却又不落别人， 应该是一直笑着，毫无节操，和谁都聊得来的开朗少年。 但你自己……不也是吗？ “所以他一般都不会见人，我也不太清楚顾砚在哪……对了，你和他什么关系，战友？” “不，”片刻后赵齐才有了回应。 “是同……同事。” 第164章 第三日 巴黎聚集地。 怪物的嘶吼声远不能传及此处，也使得无数家庭得以在这荒谬世界中暂享安宁。 “欢迎回家！” 小女孩在门口等候片刻后，在开启的瞬间扑到来人怀中。 “哦——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知道爸爸到家了？” “她趴在窗台看到你到楼下了。”温柔的女声自厨房传来。 “行了贝妮，爸爸累好几天了，不要缠着他。” 闻言，名叫贝妮的小女孩才不舍松手，又像个小跟屁虫一般，跟在父亲后面。 “没关系，虽然确实很累，但我可以陪宝贝女儿聊聊天，讲讲故事。” “好耶！”贝妮不过一米左右，年纪小，活泼可爱的样子扫去她父亲精神上的疲惫。 我女鹅真可爱，男人如此想着。 父女两人坐到沙发上， “贝妮，你害怕蛇吗？” “蛇？”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哦，贝妮没有见过……但是贝妮知道它像绳子一样，细细的，长长的！” 说着，小女孩还展开胳膊，努力比划出很长的样子。 “没错……那你知道最大的蛇有多长吗？” “是世界纪录那个十四米巨蟒吗？”妻子的声音再度从厨房传来，不过贝妮挠了挠头，显然对米这个概念并不理解。 “不对……是耶梦加得！”男人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传说中的耶梦加得，能够绕整个世界一圈，长的不见尽头。 它的鳞片比一座城市还大，动一下尾巴，就能掀起巨浪，一口能吞掉半个世界！” 贝妮目光呆滞，似是在想象那样的庞然大物。 “那是神话，怎么能当真？” “这你们两个就不知道了吧，其实耶梦加得真的存在哦！ 我可是踩过它的头，躺在上面睡过觉！” 男人仰着头，一副自豪的模样，眼睛偷瞄自己女儿。 “好……好厉害！” 得到女儿崇拜的目光后，男人更是咧开嘴呵呵笑了起来。 “行了，你最厉害，赶紧去洗手。”妻子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无奈摇头。 她知道男人的工作，也猜得到他并没有撒谎，或许真的有那样巨大的蛇也说不定？这个世界再疯狂一点，也能接受。 只要不影响他们三口吃晚饭就好。 饭桌上，贝妮一直纠缠着男人问来问去，很感兴趣。 “真的有那么大吗？” “它会不会来一口吞掉我们？” “爸爸，你能打得过它吗？” 妻子无语，虽然她对自己男人很自信，但小女儿似乎更自信。 好吧，当父亲的都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哈哈，放心，那大家伙已经被爸爸给打死……打败了！” 虽然只是挖了几片鳞……但也不算吹的太过头。 “哇！” 贝妮可没那么多心眼，张大了嘴，男人也趁机往里面塞了两口蔬菜。 “多吃菜，你也能像我一样厉害！” 于是乎，一家三口便饿死鬼投胎，争抢着食物吃。 刚刚还不是那么饿，却吃了平时两倍饭量。 ……………… “啊！！！” 一声尖叫，在午夜的医院格外刺耳清晰，惊醒了诸多因伤痛睡不踏实的病人。 本来还在值班、有些瞌睡的护士瞬间清醒，顾不得麻木的胳膊，冲到某间病房。 “怎么了？” 打开房门瞬间，就见一妇女疯疯癫癫地到处翻找，又将物品丢出，险些砸到护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什么？”她有些茫然。 “我的孩子在哪？！” 可是…… “您……还没有到生下……”说到这里，护士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不过是怀胎十月，分娩在即的妇女，那本该鼓起的腹部……已经瘪了下去。 那，她的孩子呢？ “还我孩子，还给我！” 妇女喊出最后一个字后，便承受不住，昏死过去，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护士也颤颤巍巍拨通电话，通知医院和警方。 两小时后， 妇女从床上醒来，她的家属已经围在身边，有气无力地撑起眼皮，哽咽道： “我的孩子呢？” “……” 一阵沉默，而她的丈夫则是握着拳走出病房。 “抱歉。” 迎接护士而来的却是一记重拳，没有再言语，噙着泪退到一旁。 “滚开，谁要你的道歉，你们这个黑心医院，把我们的孩子还来！” “……”医生护士尽是低下了头。 她们没有夺走孩子，但是解释显然并不能让家属冷静下来，反而会激化矛盾。 “结果出来了！” 不等医护人员有所反应，家属便一把抢过。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头往下看，越看越觉得荒谬，越是浑身颤抖。 “你们……你们把人当傻子吗！等着蹲大牢吧！” 将结果丢到一旁，躲避什么可怕之物一般跑开，护士才将其捡起。 “这……” “啊——” 又是一声尖叫，妇产科格外热闹，也没人去在乎大声喧哗是否允许，几人也是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是一名孕妇突然失去了胎儿。 从第一例开始，全世界范围，在四小时后失去了所有未产出的胎儿，无论是即将生产，还是着床不久。 时间回到现在， “封锁医院！” 几名警察凝重走来，未出世的胎儿突然消失，而且看来还不止一例，十分恶劣的案情。 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足够几位医护人员阅读结果并得出结论，不过她们个个神情呆滞，认知遭受冲击。 “这是诅咒吧？”一人呢喃道。 “……” 警察将几人围住，一边询问，一边记录，随着真相披露，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几人的呼吸暂滞，手僵硬在半空。 “开什么玩笑？” 胎儿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在妇女腹中“逆发育”为未成型的胚胎，很快就会还原，消失。 而更冲击人思维的便是，妇女的四肢百骸全都焕发生机，身体恢复更甚之前。 她们没有告诉病人这些，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子能够经受的打击。 胎儿汲取的能量，营养，尽数回馈给了母体。 换言之……妇女将自己的胎儿， 吃掉了。 第165章 安乐 人类……暂时失去了拥有下一代的资格。 没有怪物，没有律者出现，仅仅是风平浪静之间，巨大的变故就摧毁了无数美好，更是掐灭了所剩无几的烛光之一。 若是无法恢复，便代表人类的文明，最多延续百年，全人类都将接受“安乐死”的命运。 文明的第一要务便是延续，世界因此乱作一团。 不仅如此，在几天后，一种奇怪的疾病蔓延开来，患者食欲大增，身体却日渐消瘦，失眠，头脑不清醒。 因为其几乎没有危害性，感染者也很难注意到，直到第一例异能者感染，并在两小时之内身亡，高层才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对普通人几乎无害，易感染；对异能者是不治之症，感染相对困难。 当深入调查后才发现，疾病的诱因并非是人类已知的任何方式，而是类似于癌变，却具备感染性。 这种“癌细胞”被命名为阿尔法病毒。 它的传播方式多样，暂无法定论，也没有有效的防控手段，传播速度极快，普通人潜伏期为两天，异能者无潜伏期。 现有的治疗方法包括异能，都无法生效，唯一的方法便是普通人停止摄入能量，异能者通过其他手段扼制能量运转，以此缓和病情。 但也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前后不超过三小时。 感染者数量，已经达到了八千万，还在持续上升。 如果没有有效解决方法，将在三个月内感染九成以上人类，异能者也将在半年后死绝。 京都聚集地。 咚咚—— “是顾砚的家属吗？” “哪位？” “军方的后勤人员。”说着便取出证件，举到猫眼前。 这次，顾母才打开了门，探出半边身子问道：“什么事？” 片刻后便抱着一个类似快递的物件回到房间。 虽然现在崩坏肆虐，但也不是完全没了秩序，货币同样具有交易功能，而“快递”等等也在聚集地内正常运送。 不过要跨聚集地寄送，就有一些门槛了。 如此看来，自己两个儿女混得都不错嘛！ 将最外层包装拆开，又是一些泡沫板，防水袋，似乎接手这一包裹的工作人员生怕出了差错。 “……”顾母无语，她都要以为是个恶作剧。 很快，黑色金属盒完全暴露出来，竟是个迷你的指纹保险箱。 这是寄过来了什么？她有些好奇，不过很快便将其揭晓。 一封信和一条手链。 手链不知道什么材质，十分精致唯美，没有很亮眼的优点，同样没有任何瑕疵，戴在手腕让人莫名的心神安宁，不愿摘下。 至于信件就是些问候，以及顾砚编造的良好工作环境。 满满的不真实，顾母也不知道是否看得出来，不过却是认真读了两遍。 说的再多，哪比得上见一面，偏偏她这个儿子就是不见其人。 她并不知道手链可以保护自己，不被感染，但出于喜爱，根本舍不得摘下。 ……………… 仍然是巴黎聚集地的那家医院。 几道人影阔步走入特殊隔离区，身着西装，步伐稳健，不像是前来探望的患者家属。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们是专案组，来调查胎儿消失一事。 当然，也只是走个流程，他们可没那个能力调查出真相，全世界都在找原因，虽然巴黎聚集地确实是最先出现变故，但他们也同样一头雾水。 除了受害者都是孕妇以及都失去胎儿这两个共同点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相比能否查到有用信息，保护自己不感染阿尔法病毒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 他们要调查的对象，九成九都是感染者。 想到这里，领头的男人皱起眉头，暗骂一声。 “喂，醒醒！” 走廊没看到人影，他们直接来到值班室，没好气的推门而入，门板吹起的风拂动窗帘。 很昏暗，是睡眠的好环境。 这种捞不到功绩却又来回跑腿，还得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差事让人高兴不起来，医院的护士也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都低着头趴桌子上睡着了。 也是让几人莫名的恼火，老子冒着风险接触你们这些感染者，不配合就算了还都偷起懒了！ 男子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暗处的监控，拿出证件用力拍在办公桌，故意制造出巨大声响，将桌上的杯中水震起，洒落了一些。 “……” 仍然是没有人起身，被水沾染了衣着也没有任何动作，一片沉寂，只有细微呼吸声传出。 “咳！” 还是没有动静。 “组长，有些不对劲。” 在场有六名护士，哪怕是睡得沉，也抵不过精神系异能者的一声轻咳。 男子走近，伸出手探了探护士的鼻息，还有呼吸，应该是活着，只是精神出了问题，醒不过来。 这也是阿尔法病毒的症状？ “能不能叫醒？”他对刚刚那位精神系异能者问道。 “我试试。” 由精神力凝聚编织的无形丝线自十指延伸，刺入护士的大脑之中，应对普通人，干涉她们的思想很简单。 值得一提的是，世界公认的最强精神系便是华国方延，在第二次崩坏时，就拥有通过外放精神力单刷帝王级崩坏兽的战绩。 不过眼前这位专案组成员显然没有这种实力，叫醒一个普通人都十分吃力？ 领头男子不悦道：“b级连普通人都应付不了？” 谁知话音刚落，那精神系便露出痛苦的神情，皮肤变得通红，体温急剧升高，身体中水分也迅速干涸。 “有东西，有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惊恐，一手撤回，向护士的后脑勺拍去，另外几人本能后撤几步，只见那精神系的手还未伸出多远，便哀嚎一声，炽热火光乍现，整个人化作一滩灰烬。 “晦气！” 这正是异能者感染阿尔法后的症状，体温会在几小时内不断攀升，直至体内能量彻底暴乱，熔毁自身而亡。 不过，这位精神系在进入医院前并未感染，甚至一直同行的几人也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故。 第166章 第四日 剩余几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异能将他们链接在一起，就……感染了？” “他说的有东西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感染，这发病速度也太快了些，比磕氰化物都好使。 “去，看看她的脑袋上有什么。” 领头男子点了一人出列，又指了指刚刚那名还在睡觉的护士。 “能……能不能换一个护士？” 请求被拒绝后，被点到的瘦小青年向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被无视。 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也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伸向了护士的后脑勺，随即碰到了某个带有体温的管状物体。 奇怪，人的后脑勺也有这种器官？ 手中的物体还在蠕动，似是要挣脱他的束缚，不过当他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器官时，却只见自己紧握着的手中空无一物，同伴也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真的有东西！” 掌心放出电流，那东西搐动两下，便现出身形。 粗壮的长管连在护士的后脑勺，融入血肉，就好像自己生长出来的一般，质地也像是什么器官，不过没有皮肤，更像是一条动脉血管。 其长度未知，链接护士的只是一个小分支，剩余几名护士同样被分支相连，分支汇聚后为更粗壮的肉管，自窗口延伸向某处。 “卧*，卧*！” 几人惊呼，那抓住肉管的人也连忙松了手，只不过刚刚还睡得死沉的护士如同被夺了食的老虎，起身二话不说便扑向了他，张口咬向颈部。 “救我！” “护士”的动作十分迅猛，当那人嘶吼出一声后便咽了气。 普通人的牙口当然不能对异能者造成威胁，但经过阿尔法病毒和崩坏能的双重附魔，已经达到了秒杀的程度。 剩余的几人想要支援，却被另外几位护士打断，不过早有防备的几人直接开枪，将两名护士的头颅击碎，一名护士脊椎击断，只能在地上不断扭曲身体，再也无法站立。 护士剩余三人半，专案组剩余四人。 不，它们不能被称为护士，只是被什么所维持生机的怪物，哪怕它们拥有人类的外形，甚至需要呼吸。 有些类似电影中的丧尸，却强悍了不知多少，速度力量碾压普通人，它们眼球已经是一片浑浊的白，边缘还能看到几缕血丝。 不过，在失去两个半同类后，怪物也升起了忌惮的情绪一般，没有再急着进攻，防备着专案组几人的攻击。 “还有智慧？” 领头男子的疑问很快得到答复，虽然他开心不起来就是了。 最先苏醒的怪物，竟是拿起尸体上配备的魔枪，向几人瞄准！ 当一个生物与人类外貌无比接近，却又表现出与人类接近的智慧时，总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几人同样如此，虽然做出应对，但剩余的怪物也没愣着，那死去的两个半个怪物脑后的肉管将其抛弃，突向了几位活人。 那是更完美，更强力的素体。 嘭！ 在干扰下，开出第一枪的是那头怪物，虽然打偏，但还是将领头男子的左臂击断。 不过这也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出现伤残，肉管如同带有智慧一般将他抛弃，选择了另外三人。 嘭！ 又是一声枪响，终于是不可抵御的恐惧将他吞没，什么见鬼的任务抛到脑后，现在的他只想离开这个沙币地方！ 三名队友瞬间就被肉管刺破头皮，手脚绵软下来，眼神涣散失去抵抗能力，很快就将成为一样的怪物。 或许异能者的他们还会更棘手。 男子没有再开枪，而是将两头护士怪物击飞到一旁，自己冲出值班室，捂着断臂狂奔。 只顾逃命的他没有注意到医院没有了熙熙攘攘的吵闹，仅有不协调的脚步声从四处传来。 也许是他认为普通人没什么战斗力，只顾着逃离医院而不是大喊救命。 吱—— 或许是老化，也或许是病房门被拉开的角度十分不合理，发出瘆人的声音。 特殊隔离区，也就是那些孕妇的病房，同时打开了房门。 男子感到毛骨悚然，驱散脑海中不妙的猜测，咬牙冲破玻璃窗，自五楼一跃而下。 就在他落地瞬间，第五层的窗口全部炸裂，无数肉管自其中延伸，分支汇聚。 场面很冲击人的感官，他也强忍不适惊慌逃跑，不过还没走两步，自己的体温就开始急剧升高。 “呃……” 男子僵硬扭头，只见那些肉管已经变成了翠绿色，就好像什么植物的根茎一般，粗壮的主干足有数十米直径。 翠绿下是扭曲的斑点，充满生机的配色此时此刻只让人感觉绝望。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斑点，明明是一张张哀嚎错愕，恐惧不甘的人脸！ 寻找一番，甚至能看到自己那成为怪物的几位队友的面孔！ 这还不算完，主干顶端是一巨大的花苞，它的根茎盘踞在楼房中，还在不断蠕动，主体高约六十米，让人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动植物。 就像是寄生在医院，以人的血肉为养料。 还没绽放的花苞已经逸散香气，花粉将天空渲染成昏黄之色，闻到这味道的人类尽数呆滞，晕厥倒地。 阿尔法病毒。 也包括男子，都被感染，且病情迅速发展，由内而外的剧痛燥热。 花苞缓缓裂开，一些粘稠的污浊液体从其中流淌下来，显然不是什么正经花。 两分钟后，男子已经神志不清，接触的地面也烧的有些焦黑，很快便要自我熔毁。 “……” 灾难下，人类毫无抵抗之力，声带已经破损，发不出声音。 或许，能说话，但却无法言语。 毕竟没人会为蝼蚁滋生垂怜之心，也没人会去倾听蝼蚁的遗言。 她们不会在乎。 律者不会在乎。 所以，此时此刻，全世界范围内的所有“衍生母体”，成功进化到下一个阶段，死去不计其数的人，都只能成为未来档案中，淡漠的一行数字。 这是一次清洗，是无声的嘲讽。 人类不配拥有未来。 带着浑身扭曲的面孔，淡黄色的花瓣自苍翠肉柱上舒展，艳丽而狰狞。 只因为它并没有花蕊——如果不提那如同沙虫口器一般，被花瓣层层包裹的器官。 花开了。 第167章 余烬 （当番外看） 轰—— 暴雨倾泻而下。 水雾中的城市十分昏暗，只有朦朦胧胧的灯光点缀，不过也是稀薄，带不来多少明亮。 雨水砸落在建筑、道路上，明明是如此丰富的降水，却只有浅浅一滩水渍遗留，不久便能干涸，完全没有经历雷雨的模样。 某处室内，灯光如同烛火般摇曳，明暗不定，雨滴敲打着窗，似乎与主人的心情一样紧绷着，下一刻就会让黑暗席卷，风雨侵入。 嗒，嗒…… 不知是雨滴还是钟表。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妇女从厨房走出，端来最后一盘菜，便坐在餐桌旁，香气入鼻，也只是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一时间盖过无力的灯。 却也将她脸上的皱纹照得愈发明显。 那备注着儿子的号码再次无法拨通，她也不再心急，毕竟从小到大，儿子再贪玩也是记得回家吃饭。 虽然长大后他很忙。 “儿啊，今天回家陪妈吃顿饭吧。” 再往上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不催你结婚，今天妈生日，不想别的，就想见见你。” 去年还有老伴相陪。 “好，等我忙完就去。” 这是几个小时前的聊天记录，再端详几遍，妇女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雨天路滑，注意安全。”想了想，她发过去一条信息。 轰—— 又是一道惊雷，让她不禁失笑，那个怕打雷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老太婆，孤苦伶仃坐在家里，等着儿子回家吃饭。 不过也挺好。 在客厅很显眼处摆放着许多奖状，都是些数年前的物件。 xx小学书法竞赛一等奖。 三好学生 奖学金五千 x市异能局先进个人。 …… 妇女的目光从那些文字上扫过，面露追忆之色，并没有看到……或者是无法看到，一瞬雷光照耀下，少年的身影倚靠在窗台。 他静静看着这一切。 怀中的手机再次出现震动，妇女心中一喜，语气神情尽显慈祥。 “喂……” “请问是■■■家属吗？” “对，我是他的母亲，你们找我……” 仍然是那个备注着“儿子”的电话号码。 “很遗憾……” ……………… 从感官上来说，这里还是刚刚那座城市的一角，但却没有暴雨。 嘭！ “干杯！” “你小子别养鱼，喝不了就直说！” 健硕的肌肉在酒吧灯光下十分带感，男子那带有豪迈美感的脸庞更是吸引了大批身材火辣的女性。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埃尔法的身份地位以及实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碰瓷的。 “先生……少喝点，明天文明法颁布，万一……”万一你在几十亿人类面前耍酒疯，那脸可就丢大了。 “滚滚滚，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时听了你的劝，酒都没好好喝个够！” “哈？” 可是他今天刚刚听莱文斯先生的差遣来监督埃尔法，怎么？ 无视了助理那疑惑的眼神，埃尔法又是满上一杯，啤酒入口，是久违却又熟悉的冰凉痛快。 虽然上一杯不过是两分钟前。 “快点，别磨蹭！” “不喝了，怕误了正事。”其余几人面孔模糊不清，但都摆手拒绝。 “啧，和你们喝酒真没意思。” 话音刚落，一人走入酒吧，来到埃尔法面前，面不改色灌入数大杯啤酒。 “我不喝酒。”顾砚将酒杯放下，剩余的小半杯啤酒变成无色的清水。 发丝挂着水珠，似是刚淋了雨，他淡金色竖瞳倒映水中，意味不明。 “哈哈，够意思，来继续！” 埃尔法不断为他满上，两人对饮许久，围观的众人也都有些惊讶。 “小兄弟真是海量！” “怎么看他有些面生？” 有些不喜欢嘈杂的环境，顾砚挥了挥手，周围的人和物尽数停滞，连溅起的酒花也留在半空。 “你想喝多久，我们有的是时间。” “哈哈……当然是一直喝了。”毕竟以时间的进程，“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可以，不过，你得付出一切。” 温度跌到冰点，埃尔法眯起眼睛。 “你这是逼我去死。” 放弃自己以残识的方式存在，将力量无条件交于顾砚，那埃尔法自己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没错，这座“城市”说成“阴曹地府”更合适些……亦或者是彼岸宝石的内部。 “你已经死了。” “……” “我也不是来和死人谈判的，你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放弃争夺唯一的权能。” 和真正的魂之律者相比，残识并不重要，也毫无威胁。 “呵呵……”埃尔法无奈一笑。 “就算你说服我，还有千千万万一样的亡灵渴求生命，你还能一个个说服他们不成？”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不希望自己白白死去，要是顾砚有把握，帮一把又怎样？ 现在的局面很明显，顾砚打算彻底接管魂之律者权能，不过本来是两个人的争斗，却有无数外来者干涉。 魂之律者曾经成功驾驭过所有亡灵，再来一次也就随随便便。 权能争夺的天平，很容易失去平衡。 “你这忽悠人的能力不行，学学人律者，说要创建新世界新秩序，没有崩坏的侵扰，没有灾难和战争。 祂要做新世界的开拓者与统治者，那么我们也就能借此摆脱枷锁，虽然我知道是在画大饼，但别人……” “都信了？” “不然怎么办？律者是无法跨越的高山，他们死在律者手中，把祂当成神，也很正常吧？“ 毕竟是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不过我还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也能看得出来，那律者根本没有重建世界的能力。” “没错，魂之律者强在破坏，而不是创造。” 但是顾砚不同…… “别阻挠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顾砚将最后的液体一饮而尽，取出长刀向酒吧外走去。 若是还有不长眼的意识干涉他争夺权能，那无法操控的力量不如毁掉，权能消散，他们也都跟着陪葬。 “需要我做什么吗？” 身后传来沉重的声音，他并未停顿。 虽然这里时间这一概念不同步，但根据分身的意识判断，顾砚陷入这争夺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当然，这期间他一一掐断了所有意识的希望，以这种残忍却又相对温和的方式为最后的胜利铺垫。 他可不希望醒来的是其他意识或是什么怪物。 至于希望……律者所给希望本就是以欺骗为目的，与其让那些亡灵带着毫无意义的挣扎给他带来一丁点棘手的麻烦，不如被迫“坦然”接受死亡的事实。 有些无情的说，律者不会去在乎死人的感受。 别妨碍他，这是最后通牒，是否要再一次作为屠夫的炮灰死去的选择摆在面前，这已经是十分“温柔”的举措了。 “不需要。” 该做的已经做了，你们的选择决定的不是我的生死，而是你们自己。 ……………… 城市的中央是座花园，血色鲜花遍地，除此之外便是无名的墓碑与荆棘，充斥着不祥。 顾砚不紧不慢在其中行走，好像只是在公园散步。 周围无路可走，唯有脚下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通向前方。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棵不知名的树，绿叶与这世界格格不入，枝丫的末端连接在虚空之中。 有些类似虚数之树，其一条枝丫便是一条生命的旅程，直至终结，也就是死在魂之律者手中。 是权能的具象化。 那里地势略高一些，也算不上什么山坡，顾砚步行已经足以登顶。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竟能听到鸟啼，闻到花香。 很令人舒畅的环境……但这些出现在律者的意识里，有些不合理。 “来都来了，帮我捏捏肩。” 慵懒的声音响起，对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顾砚一眼，少女以一种十分肆意的姿势瘫倒在树荫下，享受着虚假的美好。 顾砚：…… 树叶抖动些许，有些不安分的亡灵冒死窥探两名律者的会面，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侥幸心理。 “愣着做什么？” 微风拂过，却是让树叶的躁动平息。 苏琪琪摆了摆手示意。 原来死后这么舒坦，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谁敢说她没出息？死人还要什么出息。 来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她这才抬起眸，在看清对方长相后愣了片刻。 呦，今天的技师挺会啊！这张脸，这个表情，很懂嘛！ 看来色令智昏不仅适用于男性，甚至不限于人类、死活…… 终于还是本能的预警打破苏琪琪的幻想，锐利刀光唤醒内心深处的恐惧。 虽然死在那刀下的不仅仅她，亦不是她一人承担这份恐惧。 怎么来了个真的？ 他叫什么来着？ “顾……顾砚？” “给我。” “好好好！” 随后便将手搭了上去，周遭一时间无比安静。 等待片刻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谁要你的手？” “哈？” 苏琪琪尴尬片刻后连忙将手抽回，面红耳赤平躺在树下。 “……权能！”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比长刀平钝的目光盯着少女，顾砚思索片刻后便从她的身旁路过，走向那苍翠茂密的树木。 “别，不能砍！不然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消失，比死更严重的消失！”见他持刀上前，苏琪琪也猜到了顾砚的意图。 “我真的不知道权能怎么交给你，我不骗你！” “我知道。” 人不是树木，也不会在四季轮替后迎来新生。 顾砚知晓。 但死灰不可复燃，飘落的枝叶，却拥有重上枝头的可能。 只要木不死。 但作为一个取材之人，枝叶死活，重要吗？ 不，枝叶仍然不会死，只不过这次赋予生命凋零，并使其在枝头新生的，是他。 刀光闪过…… 第168章 第五日 某生物研究中心。 “要是能解决阿尔法病毒，高层肯定会重用我们的吧？” “何止是重用，派个四五百异能者保护你，全人类的希望，文明的救星，名垂千古！” “呵，能保命就行了，要什么名垂千古。” 另一人不再接话，只是满脸不屑，刚刚出声那人也不生气。 自命清高的二臂，遇到怪物怕是比谁跑的都快。 求生嘛，不丢人，不过也少拿那些远大抱负在这个世界宣扬。 人类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怎么就你瞧不起别人怕死？ 不过也只是心里嘀咕几句，便投入工作中。 现在他们得以休憩，正是在等待。 给疾病一点时间，让它攻占实验体的躯壳，当然，实验体可不是随便抓来的普通人或者志愿者。 有些滑稽的是，甚至申请几名死刑犯，都因为“供不应求”而没有得到批准。 论效果而言，肯定是异能者最优也最迫切，不过……异能者感染暂时还是少数，也少有人敢将手伸向那一群体。 为了实验效果，实验体毫无疑问是个活人……没错，正是他们的克隆体。 看着自己的克隆体因为实验一次次死在眼前，对这些人而言也是有些折磨。 滴—— 随着器械发出声响，实验体也准备完成。 也就在几人手忙脚乱之时，病原体的活性突然消失，连带着患者的躯体一同死亡。 “发生了什么，刚刚进行到了哪一步？” 虽然没有一步到位，但至少战胜了病毒，只要在这个前提下，保护好宿主，就是成功的方案！ “等等！” 嗡—— 警报响彻，表明病毒已经泄露，但他们很清楚，克隆体被重重阻隔在密闭空间之中，几人别说接触，就连观察都是通过摄像头。 这种情况，如何泄露？ “别慌，是设备出问题了！” 似是要印证刚刚的判断，各种仪器瞬间黑屏，电力供给被切断。 “他妈的，赶紧喊人来维修，一群吃白饭的东西！” “应该是被攻击了吧，不然怎么偏偏挑这种时候？” 很快，几人更是确认了他们被某个“黑客”盯上的事实。 只见屏幕上，一个颇有马赛克画风的笑脸出现，呲牙大笑的表情让几人怒火中烧，像是在嘲讽一般。 “疾病晚攻克一天，无数人就会被波及，你在玩火自焚！” “他听得到？” “这种人本事大了去了，还真没准。” 下一刻，笑脸消失，问号铺满屏幕。 滋—— 老旧电视机一般的声响过后，画面动了起来，仍然是马赛克画风，动画也有些粗制滥造，不过也易懂。 几人有些哭笑不得，用着几千万的现代设备播放出上世纪的短片效果。 短片播放，古老的海洋生物爬上陆地，生命从海洋的摇篮中走出，这是新的开始。 一次又一次的优胜劣汰，生物灭绝了一波又一波，终于，那哺乳动物中出现了熟悉的轮廓。 灵长类出现在这世界上。 短片继续，古猿尸骨遍地，唯一存活下来的个体站立在同类身躯上，举起手中的骨棒。 『人类』 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不出意料的，现代人类登场，但与以往伴随着同类被大量淘汰不同，携带“衍化之种”的个体蔓延，被恐惧，排斥。 人类将其管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摆脱囚禁。 惧怕者，或畏他们如蛇蝎，或视他们如猪狗，捆绑在手术台上。 画面一转，正是几人观看短片的位置，不过其中的他们在与一位无面人对话，时不时肢体交流，画面变更后几人便倒在血泊中。 短片的最末，所有人都拥有了衍化之种，世界变得具有乌托邦之美，疾病，仇视与灾难全部不存在这世界上。 它们，是『新人类』。 而实现这一切的领导者，正是那位无面人，他出现在世界每一个角落，观赏这由他创造的物种，品鉴那不属于『人类』的未来。 画面结束。 “扯淡！”一人不屑叫骂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也有人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思索。 “应该是什么新型鞋教吧……对方的意思是，这次的疾病，是人类的进化之路途中的门扉。” 或许这也是他攻击这里的原因？ “嗯？” 没有再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仅有那无面人在屏幕内摆动双手，像是在告别。 『旧时代的见证者，将伴随新世界的降临，一同消亡。』 历史如此，从未改变。 叮！ 大门打开，不等几人反应，来人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精准洞穿他们身躯。 一人比较幸运，伤口不算致命，没有瞬间死去，眼睁睁看着本该保卫他们安全的武装人员开枪后走近同事的尸体，随后…… 砰！ 对方也自尽而亡，留下煎熬着等死的人瞪大双眼。 为什么？ 下意识看向屏幕，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仅有一行字留下对方的足迹，也告知他原因： i will be everywhere 『我将无处不在』 第169章 突进 “已到达目标上空。” 巨大的衍生之花似是在“假寐”，周围是被粉尘所渲染的一片昏黄的世界。 它扎根在这家医院，地上满是晕厥的人类，偶尔有几滩灰烬，像炫耀战果般暴露在外。 叮—— 子弹击中外壳，发出金铁交击声，也吵醒了这沉睡中的怪物，狰狞的口器朝着空中的直升机嘶吼。 数根尖刺突起，脱离本体射向那打扰它的苍蝇，但比尖刺更快的是一支箭矢，自高空坠向衍生之花。 阻拦的触手尽数被粉碎，转眼间就已经贯穿它的口器，艳丽的色泽也随即灰败。 至于那些尖刺，在接近直升机后便被无形的屏障弹开，毫发无损。 “解决了，下一个。” 顾漓挥手散去长弓，这已经是她解决的第十四只怪花。 直升机所在高度，向下俯瞰，尽是压抑的色泽，让人很不舒服。 “强度倒是不算高……” 但这次的灾难突兀出现在各地的大后方，防线没能起到丝毫作用，造成的各种损失、死亡人数十分骇人。 阿尔法病毒彻底爆发，衍生之花更是助力其散播，感染者数量激增。 毫无疑问，新一轮的崩坏降临了。 “还撑得住吗？” “a33，a56组已着陆，正在向第四医院行进。” “目标还剩余四十五个，预计三小时解决。” 三小时……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感染者占比已经从7%猛增至39%，再过三小时，六成以上的人类都会感染阿尔法病毒！ 莫说此病爆发前就已是无药可医，就算是普通流感，庞大的感染者人数也称得上一场浩劫。 迟来的胜利，惨痛的代价。 就在顾漓思索间，直升机一阵颠簸，向着一侧猛然倾斜。 “咦！” “当心！直升机失控，飞行员可能感染了！” 为了方便攻击，才并没有飞多高，直升机失控下很快便坠入破败高楼之间，眼看就要撞击地面。 但在机毁人亡的前一刻，螺旋桨被无形的阻碍卡住无法动弹，直升机也悬浮着缓缓落地。 以a级念力来说，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喂喂，齐元，到站了！” s9五人走出机舱，唯有齐元竟还睡得香甜，刚刚那番动静都没醒过来。 “好，出发吧。” 直到刚刚风崇喊了他两声，他才睁开了眼。 “你这家伙，还真是够波澜不惊的。”坠机都如此淡定。 齐元倒是没反驳什么，顾漓让他们保留体力，他也就趁机恢复精力，闭目养神了。 毕竟是要应对一场大崩坏。 另一边的顾漓也汇报完，确定了几人所在方位以及接下来的目标。 “地面作战要危险得多，齐元跟我打头阵，风崇殿后。 出现敌人使用魔枪集火，保存体力应对强敌，还有……” 她顿了顿道： “尽量不要使用异能，这次的崩坏不对劲。” 几人点了点头，他们明显感觉得到处于那些怪花的影响范围内，异能的使用受阻，所发挥的实力不足三成。 “一分钟时间整顿。” 几人检查自己的武器，魔枪蓄能。 “借点水。” 莫北夜略有些尴尬，走到齐元面前。 “自己的水壶空了？不对，你装了酒？” “事……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换。” 齐元并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对方接过水，小心抿了一些。 “多谢。” 片刻后，众人出发。 交通瘫痪，都市破败，他们穿梭其中，同时也不免感慨。 灾难来得突然，人口密集的聚集地内部遭受重创，来不及逃亡的人沦为怪物的养料，或死在惊恐下的逃亡中。 不久前在这里生活还是高枕无忧，远离前线，大可不必担心怪物突破防线。 险些让人类以为，自己真的能在这灾难下打造一片净土，护得一方平安。 但他们错了。 崩坏就好像有意作恶，一步步堵死人类的退路。 不过好在，世界各地都没有再出现大规模兽潮，不然内外夹击下，根本不用律者再度降临，杀不尽的怪物或许就能将希望熄灭。 而此时， 高等级小组的作战能力十方优秀，行军速度也是不俗，很快几人便接近了一处目标，更是能听到枪声和不知名怪物的咆哮。 “要去支援吗？” 顾漓点了点头，众人呈包围之势靠近战场，狙击手寻找射击位置，聚精会神观察战况。 不过他们还是来晚了些，数名异能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四五人持枪警惕，看起来也受了伤，动作僵硬。 将他们逼至如此境地的敌人，正是怪花的根系分支，以及那些失去意识的平民。 “避免激怒怪物，先救人。” 战场并不是室外，而是一处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怪物的根系自消防通道伸展下来，风崇没有理会游荡的杂鱼，准星对着通道顶端。 如果怪物暴走，他会第一时间连开数枪，击垮通道，为队友争取时间。 “开火！” 早已寻找好各自目标的魔枪激射出流光，仅是瞬间就清空了杂鱼。 “救伤员，不要恋战！” 那怪花的根系似乎没有多少智慧，交战也未能激起对方兴趣，它反而是冲向倒地的那些“不可回收”的血肉。 这是被养料吸引了？ 几人见怪物没有暴动还有些暗喜，但一直掌控全局的指挥和狙击手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对劲，立即撤退！”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同时，齐元拽住队友，向反方向躲避。 虽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冲在最前面的莫北夜正要执行组长命令就被齐元拽走，疑惑的同时目光不忘看向他们本该施以援手的战友—— 倒地的数十人以一种诡异姿态扭曲站立，僵硬的头颅面向它们即将逃离的“养料”，七窍中爬出的不知是触手还是藤蔓，更有一人那破开的头骨中，绽放出妖艳的淡黄花朵…… 哪是什么战友，不过是被衍生之花操控的行尸走肉！ 它们扭曲着，模仿躯体的主人生前所为，举起魔枪，向着众人开火，子弹密集如雨，幸亏反应及时，不然他们真是撞到了怪物的枪口上！ 第170章 第六日 s9众人包括指挥部，都缺乏情报，并不知晓衍生之花对养料需求巨大。 如果可以，它不会放过任何血食，包括停尸间，屠宰场…… 而它没有汲取那些异能者的尸体，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不过被转化而成的怪物，竟拥有一定智慧，倒是出人意料。 此时此刻，数十具行尸走肉的火力远超六人组，正常对轰不可能是对手，连狙击手风崇都被火力压制。 砰！ 躲在厚重水泥柱后的齐元二人连忙躲开，水泥柱被击碎，数把魔枪对准二人，不过不等怪物扣动扳机，魔枪就挣脱出来，漂浮到半空。 “速战速决！” 除顾漓外几人的异能被怪花压制，实力大损，而已经成为怪物的那些异能者本是一a级小组，两方实力一增一减，处理起来真有些棘手！ “土，起！” 土刺升起，紧接着锁链从各个角落延伸而出，除了那两位生前就是a级的怪物，其他杂鱼尽是动弹不得。 比怪物反应更迅速的是那怪花的根系，不过随着一支箭矢贯穿，就失去了动静。 没等顾漓再拉弓，a级怪物冲向了她，风崇的准星瞄准，刚要开枪—— 轰！ 大地震颤，建筑有些摇摇欲坠，碎块从头顶落下。 再将目光投入战场时，两只a级怪其一被箭矢射杀，另一只被齐元和莫北夜牵制。 清理大量低级怪物则是交给了两位擅长群攻的女成员。 轰！ “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我们上方的建筑！” 几乎是和轰鸣一同响起，停车场支撑不住开始坍塌，风系异能包裹风崇全身，快速冲向报团的队友。 漫天灰尘扬起，重物坠落，一片狼藉。 待尘埃落定，带着狰狞口器的衍生之花盘踞在废墟上，千百条触手在废墟中搜寻着什么。 异能者也是人，数万吨重物的坠落足以致命，而它需要那些强大异能者的血肉。 随着瓦砾一层层被挖开，衍生之花低下“头”，唾液自口器中溢出，似是在期待。 但迎接它的可不是什么美食，一道箭矢击穿其躯体，堪比大厦的庞然大物倒下，当场死亡。 将掩埋在众人上方的瓦砾抛开，莫北夜才松了口气，倒塌的建筑被他用异能格挡，就是要等对方现身，给它致命一击。 战斗暂时停息，小组内除了莫北夜在限制下多次使用能力有些口干舌燥，没有任何损失。 顾漓在解决怪物后便上报了几人的遭遇， “a33组已覆没，怪花有操控尸体的能力……” 指挥部很快做出回应，要求每两组协同作战，虽然清理效率会降低， 但显然异能者全军覆没，沦为行尸走肉的风险小得多。 几人走近怪花的尸骸，顾漓看着这光是外表就十方让人不适的怪物，心中阴云笼罩。 触手般的粗壮藤蔓，看似软弱却硬度堪比崩坏兽防御的、不断分泌致幻物的表皮，蠕动扭曲且缠绕着未消化完全血食的根系…… 她也是个爱花之人，但见了这狰狞凶兽，恐怕再也无法直视绽放的鲜花了。 环绕着怪花走了一圈，顾漓发现此物还有很大一部分根茎深埋地下。 指尖弹出一丝火苗，她将怪花主体部分焚烧，很快，最为粗壮的主根便暴露在众人目光下。 但当特殊的火焰触碰它时，本该死去的根系竟然活了过来，挣扎着要扑灭火焰！ “它要跑！” 几人反应迅速，利刃贯穿，不料对方直接断尾求生，钻入地下不知去向。 顾漓头一次想用“灵活”来形容一棵植物的根。 看到这一幕，几人都有些茫然。 而思维网络中，剩余怪花数量“39”在他们看来却是十分讽刺。 哪怕谁都知道，战斗结束后要确认一下敌人是否死亡，但没人知晓，敌人会不会死灰复燃。 一片区域内的衍生之花，它们的根系，一方死亡，便会将汲取到的养分抽干传递给剩余个体，而衍生之花个体越少，它们的危害将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 西方某处聚集地， 简洁的房间内，灯光骤亮。 女孩慵懒起身，睡裙滑落，露出如玉肌肤，无可挑剔的容颜满是惬意，纤细手指拨弄两下长发，简单的动作就是一道绝美风景。 她光脚下床，冰冰凉凉的触感驱散了所剩不多的困倦。 房间并不大，也不豪华，不过这种时期能有如此条件已经足以让人眼红。 在细致地梳洗后，才打开衣柜，她就像一只小猫，动作轻巧而灵活，不紧不慢。 不过…… 这并不是她的住所，衣柜也仅有一件云白宫裙，精致却不华丽，虽说这本就是她的衣装，也是她喜欢的穿搭，但这样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在西方，和平年代这样的穿着都很少见，更别提大崩坏下，哪怕是华国，也没人这样打扮。 毕竟宫裙可不适合运动。 不过她可不在意这些呢。 令人头疼的是，就算女扮男装，也会有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让她有种羊入狼群的感觉。 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刚更完衣，周围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地面震颤，花瓶掉落在地上。 砰！ 房间上锁的门被一脚踢开，几名全副武装的异能者进入，两方对视。 情况危急，任务在身，饶是如此几个异能者还是愣了愣。 并非是女孩衣着醒目，光鲜亮丽，也不是她容貌精致，天人之姿，他们就算再悸动，也不会如此失态。 这是每一位与她对视之人都不可避免的惊叹，她湖蓝色的双眸没有沾染丝毫情绪，透过清澈的目光，他们内心的波涛被抚平。 就好像跨越了千百光年的距离，再一回眸，仍能看到令人安心的故乡，灵魂的归宿。 她的眼里，像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众人想说的话被卡在嘴边，沉浸在惊艳中难以回神，又或者是忘记了从何说起。 女孩也不觉得被冒犯，也没因为外界混乱而焦急，她盈盈一笑，道： “看够了吗？” 第171章 玩家 女孩认出了其中一人， 她昨天进入聚集地，就必须要检测自身的崩坏能。 这也是为了聚集地内部安全考虑，就算再怎么工作量大，检查员也不敢疏忽。 她能入住此地，当然是检查结果没问题……或者说完全没问题。 当时的检查员一度以为机器坏了，在这崩坏能渗透土壤、大气、水源，全人类都因此危急存亡之时 ， 竟然有人体内完全无崩坏能污染？ 没错，女孩体内崩坏能浓度，甚至比理论最低值还低！ 相应的，她对崩坏能适配度也是0，不过她的价值远远高于一位甚至十位强大的异能者！ 无法被崩坏侵蚀，不会感染阿尔法病毒，其潜在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而知晓了这些的检查员多次确认结果无误后，便将女孩安置妥当，通报上级，虽然来得有些迟，已经有怪物出现在周围，但只要将她带去安全的地方，总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虽然只是两面之缘，但这位检查员就是相信，这个女孩将带来希望！ “呃……” “确定是她吗？” “嗯，错不了。” “很好……” 下一刻，尖叫声四起，建筑震动，枪火与破碎声不绝于耳，领头的异能者面色一变，拿着对讲机说了句“目标找到了，正在撤离” 便指挥其余几人带上女孩，要离开此地。 “请跟我们走！” 女孩撇了撇嘴，甚至没人在意她是谁，从何而来，自始至终都将她的价值放在第一位。 不过她还是紧跟着几人离开。 那领队的异能者，琼斯，眼睛的余光时不时扫过女孩， 她并不像普通女子那般被灾难吓破了胆，至少看起来没有。 轻盈的脚步不显慌乱，甚至还好奇地东张西望，完全不担心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就连琼斯都放下了悬着的心，好像自己只是个带着大小姐闲逛的保镖。 虽然衍生之花就在几人所在建筑的不远处，他一个a级可没能耐护着她全身而退。 没错，这位小姐不光崩坏能适配度为零，连异能都没有，却生来这样一张脸，真不知道是怎么安然活到今天的。 琼斯甚至怀疑，华国那天仙下凡的传说是不是真实的了。 再次看了一眼那道倩影，对方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投来疑惑的目光。 “咳……” 不过可惜，几人的任务只是护送，还有一位s级大佬带着组员赶来，两组人马会师那时他们才算完成任务。 脑海中不停思索，几人的动作也没有放缓，衍生之花有作战小组牵制，根本没发现几人偷偷溜走，眼看就要撤离到安全区域。 “远离人群！” 可有些反常的，忙着逃亡的群众不知是有意无意，簇拥着将几名异能者围起，不断接近处于中央的女孩。 “退后！” 琼斯鸣枪示警，却被无视，他立即下令开火，趁武器优势，将来犯者尽数击毙。 “他们是……崇神余孽？” 组员发问，琼斯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看来消息已经走漏，护卫工作难度上升，真是什么都在涨。 干完这一单该申请涨工资…… “你还好吗？”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连诸位战友都怔了怔。 “没事的。” 刚刚的交火虽然短暂，但也是血肉横飞，加上魔枪威力大，周围满是残肢，普通人见了不晕过去也得呕吐不适。 但女孩只是没再四处张望，湖蓝色的眼眸依然清澈，云白宫裙也未沾染血污，平静得过分。 这位大小姐也太不谙世事了些？ 己方不是没有伤亡，趁着伤员处理伤口，琼斯试探着问道： “你不害怕？” 闻言，女孩托腮思考， “害怕呀。” “……”看着她满脸平静地回答，琼斯一时语塞。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衍生之花一阵剧烈挣扎，不等它合拢花瓣防御，一个巨大的黄色球体出现。 “黄豆人？” 球体咧开大嘴，将攀附在百米大厦上的衍生之花连带建筑一口吞下，随即像气球一般破碎成漫天光点。 琼斯停下了脚步，虽然早就听过无数次对方的威名，但见其亲自出手，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惊。 一株衍生之花便能危害百万人，正面讨伐它更是要至少一个a级组全力以赴，但刚刚的攻击似乎只是随手打出，就有如此威能。 此时一道门户自墙壁上突兀出现，四人从其中走出，为首的是名俊逸男子，衣着得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但琼斯只是向那男子点头示意后便看向四人末尾的人——一位抱着平板，手指快速搓动，玩游戏玩的出神的网瘾少女。 “兰小姐，多谢您的出手。” 领头男子言行举止都颇有绅士风度，见兰没有理会琼斯，出口提醒道： “兰，琼斯先生在和你说话。” 两人组合就像是温柔大哥和叛逆小妹，兰叹气一声，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给了组长威尔面子。 “不客气——” 她无奈将目光从吃豆人游戏上离开，应了对方一声，刚要继续游戏就愣了一下。 威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被琼斯几人簇拥的女孩，女孩也在打量着他和兰。 “这就是任务n……任务目标了吧？” 游戏玩多了，差点说成npc，兰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是的。” “好，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说罢，空间一阵荡漾，威尔示意女孩，温和的笑容从未散去，一旁的兰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悦。 至于女孩就没那么多想法，对方请她先行，她自然没有拒绝。 她需要这些人保护，她的价值同样值得保护。 面前的空间像是一汪被扰动的水潭，踏入其中就不知会出现在何处。 “对了，威尔组长！ 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崇神余孽已经盯上了她。” “蠢货，有我们在，你就放八百个心吧！” “兰，不可如此无礼！” 没有理会那些人的争吵，女孩一步踏入，无形的波纹荡漾，回过神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172章 进化 “诶？” 异能的传送并没有生效，女孩还在众人眼前。 “威尔先生，看来还不是道别的时候。” 威尔尴尬一笑，不能传送离开，意味着任务难度加大，也更费时费力。 “看来只能杀出重围了啊！” “我来保护这个小妹妹，威尔你们三个打头阵，琼斯小组人多，左右翼和后方就交给你们了。” 兰的手指快速点击几下平板，将众人安排妥当。 虽然威尔是组长，但一般战时指挥都是她来做，特殊的能力也使她能更好地掌握战局。 “别怕，有我在！” 握住女孩的手，兰终于是将平板收起，安慰的同时不忘恶狠狠瞪了一眼威尔。 威尔似有所感，与她对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我的安排没问题吧，组长大人？”最后四字更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没……没有。”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 “切，中央空调。”虽然她知晓威尔并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妹妹，可不要被长的好看的人骗了哟……当然，我除外！” 女孩听得颇为认真，点了点头。 ……………… “花”剩余数量：3 京都聚集地仅剩三株衍生之花，相聚于原本聚集地最大的医院，由于剩余个体均被击杀，养分回馈，这三株花已然是高达四百米，擎天而立。 它们的根系纠缠在一起，枝叶遮蔽日月，各路异能者聚集，准备讨伐这三株足以吞噬山河的怪物。 虽然人类的躯体在这巨物下，和蚍蜉撼树毫无分别。 “这怎么打？” “头一次给花刮痧……” “去s7，s9那边集合，听大佬安排！” “指挥呢？思维网络怎么连不上了？” “指挥部自身难保了，遍地开花知道吧？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顾漓皱着眉，握紧长弓，剩下的组员要么休息 要么忙着召集人手。 三株衍生之花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而是处于一种沉眠状态，不知何时苏醒，给了众人安排战略一举灭敌的机会。 毫无疑问，这最后的个体，威胁远大于之前，每一株的实力都高于审判级崩坏兽。 越是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她此时出手，能够秒杀其中之一，但她不确定这些怪物会在这杵着等死。 保险起见，此地所有异能者要联合起来击杀，亦或者是重创剩余两株的同时，她再出手，才能降低翻车的可能。 这里不久前可是大后方，群众撤离也没能离开多远，若是任务失败，天上高悬的劫云将坠落，千里之内一片死地。 为了灾难不进一步恶化，那将是高层不得不断尾求生的举措。 “组长，接下来怎么做？” 顾漓回头，发现异能者都在等她，也没打扰她的思考。 “顾组长。” 方延从人群中走出，他虽一样作为s级战力，却因为精神系的局限性，战斗力不算突出。 不过他心念一动，无形的丝线交织。 “思维网络通了？” “不，只是临时的作战网络，指挥部依然联系不上，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在网络内，也算是轻松的多。” “先汇报一下各自情况吧……” 很快，众人被泼了一盆冷水。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a级组，但是都损兵折将，主力死的死伤的伤，s级战力仅两位，其中之一不善攻伐。 倒是有几队b组运气好，没遭遇什么强敌，但b级战力……作用甚微。 “我本是打算，由我击杀一株，同时在极短时间内，由剩余a级及以上战力集火一株，剩余一株由剩下所有人集火。 不过……” 不过她担心，若是任何一边没能成功，哪怕顾漓很快就再次发动攻击，也将损失巨大。 她没有明说，众人也都理解她的意思。 一阵沉默。 “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可行的方法了啊……” 衍生之花的盘踞之地广阔，要想对其造成有效攻击，需要靠近到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 这种敌人，只要发动攻击，莫说占比最大的b级人员，a级中的防御系也不敢硬抗。 要上吗？众人犹豫。 “顾组长，可别小瞧了我啊……”方延干笑两声，他再怎么说，也是能稳定在s级这个等阶的人，攻击力匮乏也只是相对顾漓而言。 “有两个人掩护我就够了，我也可以秒杀它们其中之一！” 自信的话语，将众人的忧虑驱散大半。 其实方延有能力让所有人归其操控，只要他态度强硬，没有人能够忤逆他的决定。 但他没有。 “好，你带着我小组内两名控场，解决东北方向的敌人，其余人集火西侧敌人，剩下的那个，在你们准备就绪后通知我，由我第一时间击杀，以便后续支援！ 敌人遍布世界各地，危害巨大，既然已经确定方案，即刻行动！” 能走到这里的可没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得到命令后便组织起来，方延、胡亦晚和伊倾呈三角之势出现在一株衍生之花前， 剩余的几百位异能者包括齐元等人，浩浩荡荡，向西侧包抄过去，很快便排列成阵，蓄势待发。 而顾漓则是一步未动，长弓弯如残月，锐利箭矢搭于弦上，遥指目标，只等时机到来。 微风拂面，吹起额前碎发，只见她目光冰寒，流光掠过，出尘的气质中渗透出凛冽杀意。 远处，方延闭目，单手抬起，精神力便像那倾泻之水溢出，无形的压迫笼罩在众人心头，很快又消散无形，并非是他收力， 而是那本不可见不可触碰的精神力，已经在上空凝聚成一柄巨剑，高悬在衍生之花顶端，随时降下审判。 “你看看，这才是精神系的力量嘛！北夜啊，好好看好好学！” “多嘴！” 莫北夜没去和风崇争论，只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集中精神，用余光看了一眼那精神力巨剑。 好强，念力……也能做到这样吗？ “情况有变，怪物即将苏醒，以箭矢为号！” 突然的讯息让众人紧张的心更加绷紧，他们才后知后觉。 奇异的花香始终弥漫在这方土地，萦绕众人鼻尖。 不过，这花香却不为人轻易察觉，当收到顾漓的提醒，众人才从莫名的沉浸中回过神来。 交锋不知从何时起，便已经开始了。 第173章 第七日 叮—— 嗤！ 与箭矢贯穿之声同时响起的，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清脆铃声。 顾漓的攻击来的很快，她的蓄力一击，将那足有四百米高的庞然大物秒杀，六十多米直径的主干更是被拦腰击断，没有给它丝毫反应时间。 紧接着，拉弓搭弦，蓄力瞄准，可就在这短短不足二十秒的时间内—— 随着方延手掌落下，巨剑以不可抵挡之势坠落，无视衍生之花的挣扎与防御，就像利刃切割豆腐，毫无阻塞感，寸寸瓦解怪物的躯体。 虽然它试图在这极短时间内攻击方延，但有胡、伊二人竭力阻拦，生命力飞速流失的衍生之花败下阵来，不再动弹！ 仅剩最后一个！ 根系之中伸出无数触手，将最后一处战场围得水泄不通，几人看不到里面，但根据怪物的挣扎来看，它十分痛苦。 况且远处的顾漓正在准备第二次射击。 方延瘫倒在地，面色苍白，“刚刚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好像是一声……” “叮——” 那铃声再度出现， “是思维网络里出现的？” “快！快切断！” 然而，此刻就算是方延这个缔造者，虽可以正常使用，却失去了掌控权，无法收回。 『——呲——■■■，■■■。』 模糊的童声带着诡异的音调，充斥在所有人的脑海，朦胧之间，似有鬼怪呢喃。 距离第二次射击六秒。 “思维网络出问题了，都稳住，怪物要撑不住了！” 众异能者各显神通，已经是有数道可怖伤口撕裂衍生之花的枝干。 『笼子里的鸟儿——』 声音逐渐清晰，像是童谣。 许多异能者的躯体开始颤抖，攻击停止，好不容易造成的伤口也都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来——』 唯有a级异能者不受影响，但也察觉到异常，开始靠近阻拦他们退路的触手。 距离第二次射击，三秒。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与■——』 众人冷汗不要命地往外冒，强烈的不祥预感几乎要将众人压垮。 那些出现异常状况的异能者，皮肤被黄绿色丝线侵蚀，眼睛凹陷，眼白扩散直至剩下黑豆大小的黑点，面部肌肉萎缩，人不人鬼不鬼。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了，振作起来！”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脑海中的童谣如催命的魔咒，稚嫩无邪的嗓音在众人耳中满是恶意。 几人毛骨悚然，目光向刚刚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望去，却只见那漫山遍野的，原本面朝衍生之花的“人”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过头来。 它们没有嘶吼，没有狰狞，当然也没有像不久前那样友好地打招呼。 它们只是以一种极为像人的状态凝视众人， 但齐元等人万分肯定，它们绝不是人。 距离第二次射击，一秒。 两方就如此僵持着。 嗤—— 箭矢击碎了拦路的触手，钉在高大的枝干之上。 “快跑……快跑！” 诡异的安宁被打破，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些非人怪物的凝视下保持理智。 “第二次射击失败了？！” 不远处观察战况的方延大惊，可他刚说完，衍生之花便褪去鲜艳之色，逐渐灰败破碎，泯灭为尘。 早已解决的两株也化作光点消散。 “迅速撤离！重复，迅速撤离！” “呃……呃！” 成为怪物的异能者迈动双腿，向着幸存的一切生物扑杀，它们数量多，悍不畏死，各种能力全方位加强，疯狂将攻击倾斜到幸存者身上。 更糟糕的是，随着巨花所化灰尘散尽，一切并没有结束，它舍弃了无用的庞大躯体，顾漓对它的攻击，自然是没能伤它分毫。 人形轮廓自巨花消散处走出，能量收敛。 衍生之实！ “这怪物……” 叮！ 刚刚说话的异能者心有余悸，后退两步，如果不是顾漓切入战局，他早被突然袭来的箭矢贯穿。 无形的屏障将异变的怪物们的脚步阻拦，方延状态恢复了一些，和莫北夜等人合力，让怪物不得寸进。 没人想去直接接触这些怪物，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变成这鬼样。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强，摊上事了啊。” “怎么？” 顾漓的长弓早已变化成两柄短剑，她放弃了全力一箭射杀对方的幻想，神情凝重，挡在众人身前。 “对方的崩坏能级……已经达到了律者级！” 作为近距离与律者交谈过的极少数人之一，方延很快做出判断，虽然他自己都希望判断有误。 “律……” 思维网络中的交流很快，外界仅是片刻，衍生之实拟态为人，手中把玩着长弓，皮肤逐渐与人类无异，随着双腿摆动，很快便靠近了那些疯狂攻击屏障的怪物。 而此时，它身着青色长裙，不管外形还是举动都与人类无异，那张面孔更是与顾漓有九分相似。 在它的身后是一片朦胧云烟，不知是何物。 数十条触手从身后的朦胧中冲出，瞬间将那些发疯的怪物刺穿，怪物的身躯迅速枯瘦，一个个摊在地上没了动静。 顾漓见状想要阻拦，却见衍生之实的目光一凛，两位a级便疾病爆发，失去理智向她攻来。 好在组员配合默契，拦下了两个怪物。 但，衍生之实的效率显然比花的根系快了不知多少倍，转眼便将养分抽干，它也变得更为棘手。 嘟嘟嘟—— 触手摊开，露出其中的卫星电话。 “喂！终于联系到了，是a13组吗？ 你们和方延顾漓附近？马上通知他们返回指挥部！”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一瞬，似乎是接受了什么信息。 “情况危急，快通知所有s级小组集结，脱离当前战场！ 全世界出现多处律者级能量反应，共计……十二处。” “方延，你在听吗？马上带顾漓组返回……” 嘭！ 电话被触手破坏，莫名的压迫感笼罩而来，衍生之实唇齿未动，天地间却回荡它的话语。 “跪，或死！” 第174章 青春猪头律者不会梦到抖s学姐 虽然压迫与惊骇充斥内心，但几人没有多少恐惧。 这已经不是人类第一次接触这种强敌了，前面五名律者他们都挺了过来，要是现在看见律者就双腿发软，也就没必要抵抗下去了。 敌人之前的状态承受了那么多攻击，应该十分清楚在场所有人的实力，既然没有选择直接出手，说明两方差距不会太大。 至少不会是碾压。 还安然站在场上的二十五位最低都是a级，两位s级也在，未必没有与律者较量的余地。 至于出现了十二位律者，他们是很难相信的，有点过于夸大，也许是敌人的烟雾弹也说不定？ 是了，之前一直联系不上指挥部，偏偏这个消息传递这么及时，怎么想都是有大问题。 两方剑拔弩张，有人万分戒备不敢走神松懈丝毫，有人觉得25对1，优势在我。 衍生之实见人类非但不投降，还试图反击，触手狂舞着攻向众人，它也张开长弓，对准顾漓。 “拉开距离！” 话音未落，顾漓一击劈开迎面袭来的箭矢，她虽然不受影响，但爆裂的能量将众a级掀飞几十米，这还是莫北夜及时用念力稳定住他们的结果。 冲击抹平了视线范围内的建筑，却抹不去衍生之实背后的朦胧。 顾漓有种感觉，他们像是在与舞弄风浪的蛟龙缠斗，而它身后的就是整片汪洋。 触手向没站稳身姿的众人袭去，同时，敌人再次搭弦，若是再来一次，必然会出现伤亡。 “你们分散点，拖住那些恶心的触手！” “明白！” 留下一句话后，顾漓持短剑飞速靠近敌人，箭矢袭来，她也不理会，箭尖在她的瞳孔中放大，直至距离头颅不足二十厘米，一直锁定箭矢的她才压低身体，让箭矢从头顶掠过。 同时，她的余光也在观察，发现敌人没有立即发出下一次攻击，完全与顾漓的作战方式相同。 可她需要蓄力，是人类躯体的局限所致，那眼前的律者又是为何？还是说它只是在模仿？ 思绪不过短短一瞬，箭矢也还未完全掠过，顾漓手中短剑消失，目光微凝，一把扼住箭矢尾部，强大的力道将她拖行数百米。 “方延！” 银灰色的精神力屏障挡在半路，顾漓翻转身躯，一脚踏在屏障上，借助这股力道迅速将箭矢轨迹调整，同时长弓拉满，箭矢离弦。 当她与屏障相碰时，众人还以为顾漓硬抗了敌人的攻击，但很快发现两道流光激射向衍生之实，好一手借箭杀人，以牙还牙！ 律者的攻击何其犀利？自始至终只有方延一个精神系强者反应得过来，其他人知晓发生什么事时，箭矢已经先后插在敌人身上。 “打中了？” 众人一边与触手缠斗，一边关心着衍生之实的情况。 顾漓没有放松警惕，甩了甩麻木的手掌，再次持短剑上前。 果不其然，衍生之实在被两箭击中后，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反应，上一个阶段它被这种攻击射杀了那么多次，如今很难对它造成威胁。 敌人分出几条触手试图阻拦她，不过随剑光闪动，触手被瞬间切成几段，可另一边，本来还能轻松破开触手防御，切割怪物血肉的众a级异能者，突然发现触手的强度大幅提升。 齐元一刀下去，只能留下一道白色划痕，他自己却被震得虎口发麻，唯有那些不依靠物理手段的人，还能够对触手造成伤害。 再这样下去，怪物迟早刀枪不入！ 几人都发现了这一异常，这触手本就杀之不尽，他们也只是为了不干扰顾漓去和衍生之实打近身，这么看来，触手只能牵制，不能再继续攻击。 此时的顾漓眼见敌人再次搭弦，她将一柄短剑甩出，刺入怪物的手掌，并不致命的伤口却是让怪物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它似乎……很痛？” 凄厉的怪叫让众人听得发毛，触手也在无规则扭曲挣扎，齐元拽起一位伤员向战场外丢去，自己也赶紧远离。 顾漓冲锋的脚步没有停下，双方距离已经十分接近，衍生之实能清楚看到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组长，攻击起效果了！” 射击中止，衍生之实将短剑拔出，丢向顾漓，笨拙的投掷使短剑被顾漓轻松接住，她反手挥出一道剑光，直指怪物咽喉，被其后跳艰难躲过。 眼见怪物还想使用长弓，她趁其搭弦，一手拽住弓身拉扯，同时一记侧踢，怪物站立不稳被扯向顾漓，寒光乍起，若不是它力量速度极高，已经被抹了脖子。 但就算躲过，也被顾漓的短剑将肩膀捅了个对穿，剧痛侵占大脑，又是一阵嘶吼。 疼痛中的挣扎虽然笨拙，但狂乱舞动的触手还是将正要补刀的顾漓击退，一时急迫下，差点和衍生之实以伤换伤。 这种敌人没那么好斩杀，就算一时占上风，也不会很快结束，但稍微失手，就是十死无生。 不过顾漓经过短暂交手，发现对方的战斗力全靠离谱的身躯和能量强度，战斗本能和技巧……不如八岁小孩。 八岁小孩都知道射手不能和刺客贴脸。 “组长，触手因为本体的伤痛，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根据敌人之前的表现，它很快就会适应这种攻击。” “我知道。” “不过，给我们一点时间！” 顾漓明悟，不怀好意的笑容更甚，刚缓过神的衍生之实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不对劲，这女人不对劲！ 两柄短剑在顾漓手中十分灵活，敌人狠毒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到她身上撕咬，却被她无视，灵活舞动的利刃，甚至让衍生之实感觉……自己似乎没被放在眼里？ 无数触手自那朦胧中，自大地与建筑中凸起，不再理会其余人，发疯般向顾漓绞杀而去。 见此，顾漓并未慌张，将其中一柄短剑向空中抛出，轻笑一声： “哼哼，让你一只手好了！” 她消失在原地，速度暴涨，见敌人以长弓格挡，改刺为切，在衍生之实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痕。 第175章 近战是你的谎言 触手没能近顾漓的身，就因为疼痛的而扭曲起来。 被抛起的短剑还没落地，就被返回的顾漓接住，同时将另一把抛起，两把短剑切换着随她来回发起进攻。 她发现，衍生之实惧怕的并不是受伤，而是她施加在剑刃上种类繁多的能力。 而被破开防御，直接承受多种能力的衍生之实会因为其疼痛……或者是什么类似的表现形式，导致它有片刻能量紊乱，意识模糊的负面效果。 当然了，作出如此判断，少不了她不停歇的挥砍，也少不了敌人兢兢业业地挨揍。 持续许久，顾漓每当触手挣扎的幅度减小，知道敌人快要从莫大的痛楚中缓过神来，就会十分贴心地给它一刀。 不过衍生之实有一次利用伪装，差亿点骗顾漓靠近缓过神的它，偷袭失败后，顾漓笑眯眯着砍下它一条手臂。 虽然不过三秒就再生恢复，但衍生之实也是惧了怕了，哪怕它十分确定顾漓无法对它造成致命威胁，现在的它只想找个机会赶紧跑。 至于顾漓……则是目睹对方看她的眼神由不屑变为狠毒，再变为哀求，到现在的带着一点生无可恋。 她满意极了。 再次消失，锋刃在衍生之实的后背留下一道伤口，就算它反应的过来试图阻挡，可它的战斗本能、技巧完全被碾压。 一击未尽一击又至，但这次仅仅是两次挥砍的间隔时间，衍生之实扭曲的神情消失，嘴角上扬，哪还有之前要死要活的模样？ 负面状态免疫！ 锵！ 挥出的斩击被格挡，衍生之实不再是笨拙地用长弓攻防，它手持两柄短剑，一手挡下攻击后另一手猛然刺出。 顾漓反应迅速，但早已埋伏在此的触手束缚住双腿，抽剑至身前才挡住这一刺，同时切断触手，借助碰撞的冲击拉开距离。 敌人夸张的速度力量让她要散架一般，之前她能占据上风却无法致胜，现在恐怕更撑不了多久。 对方的成长能力太强了……更是逐渐将她看透，一招一式都有她的影子。 若不是它起点太高，一诞生就拥有顾漓的远程打击能力，对在场所有人威胁巨大，不然方延和顾漓一同与它近身，可能早就胜了。 不过…… 没有再犹豫，顾漓翻转利刃，快速调整好状态，两方对视一眼，心中明了，下一刻就已经短兵相接。 衍生之实的实战经验快速丰富，动作也从单纯的挥砍，逐渐变得行云流水，两人的战斗也从拙劣的攻防，变为战斗本能的博弈，凶暴的厮杀。 刀光剑影，破碎秋风。 若是场外众人有闲心观看这场较量，必然会毫不吝啬自己的惊叹。 那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投身进去，不出瞬息就会粉身碎骨的战斗，光是杀意，就让人胆寒，她与它都十分默契地舍弃了畏惧的情绪，只是将自己的速度与力量提升至极限，任何一丝犹豫的代价，就是短剑刺入血肉，刀光划过身躯。 两人极具暴力的交锋，凌厉又致命，她们的交锋也不像异能者那般谨慎且运筹帷幄 ， 也不像律者那般优雅，却毁天灭地。 她们仅是不同立场的兵卒，于沙场相遇——怯懦，同情，悲悯，犹豫，思量，只会是比敌人的兵器更要命的利刃。 厮杀，厮杀！ 直至其中一人无力再战，不死不休！ 但顾漓很清楚，这样下去输的一定是她。 衍生之实已经是大崩坏完全成长后的产物，更有数亿血食将它抬到了一个高于众人的位格，还是借助了顾漓的模板诞生，若不是别无选择，实在是不应该由她本人来对抗一个加强且无限成长的“自己”。 触手也早随着战斗不断变化，已经是斩金之利，之前依靠异能护体顾漓还能忽视触手对局势的影响，现在恐怕……局面有些不利。 这样僵持下去，她只能从打得有来有往，到接下来的被动防守，再无翻身之机。 所幸她可不是一个人。 “再不帮忙你们几个就等着换上司了啊！” “十秒！最后十秒！” 顾漓闻言嘴角上扬，攻势凛冽了两分，不要命的打法几乎放弃了防守，连她的对手都有些疑惑。 衍生之实学习能力再强，终究难懂人类的算计。 很快，顾漓挨了剑柄的一记重击，娇躯被击退数米，刚落地就被早已在此潜伏的触手刺穿腹部。 剧痛侵袭大脑，身体有些摇摇欲坠，自她强大起来后，她快要忘记自己上一次受如此重伤是什么时候。 是海市的崩坏吗？可她当时只记得，自己是无能地逃窜，没有参加战斗。 或者，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审判级崩坏兽？模糊的记忆告诉她，那时她打得艰难，可醒来却是没一点伤。 罢了，不重要。 她只在乎，面对一位律者级的敌人，她不需要再逃。 还不够！她想将自己在乎的一切护在身后，她相信终有一天，能再陪着顾砚和母亲，看到阴霾过后的世界。 “咳、咳！” 触手自她的身躯中抽离，顾漓踉跄两下稳住身躯，抬起头来，与衍生之实对视。 虽然衍生之实一击得利，也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它不明白，为何强大的顾漓会突然放弃，不好的预感让它少有地谨慎起来。 顾漓手中的短剑消失，一柄半透明的匕首被她单手托起，其中所藏的能量，不足以让在场任何一个人警惕起来，可怜得让衍生之实不屑。 她是绝望了？没有余力挣扎了？ 在它的思维里，人类就是如此的可怜弱小，不值一提，只是稍微摆弄，人类就会死亡。 这么脆弱不堪的生灵，属实入不了它的眼！ 不过，它还是不希望顾漓也死的那么无趣。 看来它又要失望了，这个人类少女的最后挣扎，就是这么可笑的攻击。 但它，包括在场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就是这样可笑的攻击，是她过去保护一方，引以为傲的手段，也是依靠这样的卑微力量，从伏尸百万的海市爬了出来。 匕首成形，顾漓掂量了两下，同时注意着敌人的举动，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比了个友好手势。 “死吧，这个世界，不欢迎你！” 匕首快速接近衍生之实，虽然这在它看来不过是儿戏，但它同样有意为这次尽兴的争斗画上句号。 啪—— 匕首如玻璃般破碎。 第176章 崇高道德的赞许 顾漓肉眼可见地虚弱起来，双腿有些瘫软，面色惨白，单薄的身姿有些凄凉。 她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不等衍生之实疑惑，匕首的碎裂才让它清醒过来—— 粗壮锁链将触手捆起，难以动弹 ，每条触手更是贴满了符咒，调不起丝毫力气，就算它有意破坏，早有准备的众人也做好了应对手段。 况且，衍生之实根本没有机会再分心处理锁链。 众异能者被无形的链接沟通，而他们所能调动的能量随链接汇聚，融入方延体内，最后注入巨剑之中。 异能：连携！ 不错，在顾漓争取的时间内，他们布置好了针对衍生之实的最后杀招，即已经落下的精神力巨剑！ 或许方延一人施展，难以对律者级敌人造成有效杀伤，但在十数位a级的合力下，此击足以致胜！ 而在顾漓也成为连携对象，因此暂时失去战斗力后，一剑落下，足以杀敌。 衍生之实没能察觉到危险降临，直到它破除了顾漓的认知干扰，已经是太迟了。 最后能调动的几条触手拧成屏障，积蓄已久的攻击以霸道的姿态将其碾碎，爆发型的伤害根本不给它熟悉并进化出应对方式的时间，死亡逼近。 衍生之实勉强能和这攻击僵持片刻，它不断回忆，那些它所观察过的人类，在这种绝境下该如何应对。 最后的最后，它找到了，于是在死前爆了句粗口。 “结束了，我们赢了！” 衍生之实与巨剑一同破碎，覆盖周边的朦胧云烟也很快散尽，尘埃落定。 “组长！你还好吧？” 顾漓很想说自己没事，但力竭的她摇头都难以做到。 “老大，那可是律者！我们赢啦！” “让她休息一会儿吧，我还能撑住，警戒就交给我。”这是齐元的声音，顾漓瘫坐在地，身体的疼痛让她有些难以入睡，只能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感受周围的动静。 她能感受到周遭那些钦佩的目光，毕竟是她独自与律者周旋，救下在场所有人的命。 不过被人围观着欣赏睡姿这种事，也就是她站不起来，不然早逃了。 “……赢了？” 相比那些嘈杂声，这句轻微的呢喃在顾漓耳中最清晰，在其余人或庆幸或兴奋的时刻，只有一个人在自顾自的反问自己。 对啊，他们赢了？ 人类最大聚集地之一被毁坏小半，指挥部还是联系不上，阿尔法病毒彻底爆发，单说她所见所知，一路砍杀过后，还没见过除在场几人外的哪怕一个活人。 就连不久前一同讨伐衍生之花的异能者，存活率也没超过百分之五。 她甚至担心，迎接这二十几人凯旋的只有铺满大地的尸骨。 心中叹息一声，顾漓缓过神来。 是她多虑了，人类中的强者又不止她和方延，过多的哀思只会让自己心累，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在此驻足。 念及此处，顾漓又将思绪放回那声呢喃。 应该是齐元吧？她的那些老组员……一言难尽，也就齐元的性格会在这时候独自叹息。 和大多数s组一样，组长s级的超然地位备受尊崇，组员都是些脑回路清奇的强者，带组员不比带娃省心多少。 毕竟是一群放着组长位置不当，去最危险的组内发癫的主。 以她的s9为例，成员构成复杂，什么暴躁正太、猥琐老六、通讯录少女，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 这要是在以前，那几人相遇估计得是局子里。 导致顾漓不得不一直端正着自己形象，组员却都愈发没心没肺。 这样一对比，齐元人性的光芒简直刺眼，还会关心人，简直模范组员。 还得是亲弟弟的眼光好，找来的人也靠谱。 正想拿点食物出来的齐元一愣，感觉好像有人在对自己投来赞赏的目光，并竖起大拇指。 另一边，方延带着几个状态稍好的异能者四处走动，十分小心地翻动障碍，像是要把周围找个遍。 同时，他忍着头痛，强行剥离出一些精神力观察众人。 有人对此不解，但没多问，也有人猜到了缘由，加入搜寻的队伍。 “没必要这么拼吧？” 一位医疗系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头痛得到缓解，方延笑了笑道： “兹事体大，那东西对任何一方的任何人都很重要，更何况它的危险性你我都明白。” “话说这么说没错……但这里大冤种多的是，比你更厉害的都没操心，你着什么急嘛？” 闻言，方延的眸色暗淡一瞬，不过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寻找。 “小玲，你应该知道的，那次的落败，我一直心中有愧。” 秦小玲明白，她的组长所说的是海市崩坏，第二律者降临之初。 “可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和当下又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的职责就是守护海市，最终海市的毁灭无疑是我的失职，面对顾组长这位幸存者，我想，还是多少要关照一下的。” “啊？你也太老好人了，其他人有像你这么放在心里吗？过去的事干嘛非折磨自己？” 走在前面的方延停下脚步，面色平静。 “因为其他人都死了。” 秦小玲一怔，连忙道歉。 “没事，我只是认为，那些受难的人的魂灵还未安息，我怎么能心安理得说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种话呢？” 他的目光游离，秦小玲察觉到，暗自叹了口气。 这位之前坐镇军区的人，还真是和一般异能者思想觉悟不一样。 “其实以我的精神力，早就做到了过目不忘。” 方延没再继续找下去，坐在碎石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记住了灾难前许多地方的风景，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都清楚记得，它们一直活在我脑海里。” “我想，在未来的某一天 ，我能凭借这些记忆，重塑过去的世界，让破碎的过往重现，或许这才是上天给我这份力量的缘由吧！” “好，到时候我就站在一边，给组长大人喊加油了，不然我也帮不到什么！” “哈哈……你已经帮到我了。” 说罢，在秦小玲治疗下恢复些许力量的方延微眯双目，精神力扩散而出，将周围覆盖。 第177章 坏消息，没标题 “律者核心……还没找到，怎么会？” 是有人生了歹念，擅自藏起来了？ 不对……那么危险的东西人类怎么能随意触碰，更何况还有他一直监督，律者核心只要存在，就没可能被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 是律者核心的存在方式特殊，他感受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有？ 方延不知，但他感到十分不安，似乎事情远不止如此。 ……………… 某处深山的地下堡垒内，一众高层早没了往日的沉着，虽然都能冷静思考对策，但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 “劫云发射权限已被破解百分之七十一，诺尔德摩要还在和对方较量！” “第……第十二处律者级能量反应已经稳定！” “通讯呢？思维网络呢？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相关技术人员正在抢回权限，但敌人对我们了解太多，恐怕……” “核武已经全部销毁，但许多资料库没能保住……” “又有活死人打过来了，已经突破了地下六层的防守！” 听着这一个个窒息的消息，众人如坠冰窟，思来想去也没有任何应对方法， 只能期盼诺尔德摩反击成功，或者在外的异能者打破僵局。 信息攻击普通异能者无法应对，能应对的异能者扛不了多久，就会感染阿尔法病毒，临阵倒戈成为衍生者。 没有任何接触，只是相隔不知多远和对方交手，也能感染，这病毒不光有传统疾病的传染方式，还能和计算机病毒一样。 也因此在极短时间内，人类几乎被打回了原始社会，要不是核武销毁及时，劫云权限由几大聚集地共同掌管，人类的历史就画上了句号。 众人看着身前屏幕的进度条不断推进，红光覆盖整个指挥部，那些律者单位的能量强度持续增强， 同时，最后防线被攻陷的程度也缓慢上升着，刚刚还嘈杂的周围仅剩一片死寂。 绝望？并不是，他们只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甘和一丝丝尽力而为后的坦然。 87%…… 进度条就像是一头食人恶兽，追逐他们，然后一口吞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继续处理着危机，他们会坚守岗位直到最后一刻，留给希望一丝缝隙。 88%…… 入侵的衍生者已经被挡下，很快就被尽数歼灭，但对方打起来不顾一切，人数也是越打越多，恐怕下一次就能突破所有防线，将他们杀尽。 数字再次跳动。 “呀！” 惊呼如石子落入湖面，激起涟漪。 令人绝望的猛兽不再前行，终于是后退了一步， 87%！ “律者级单位消失了一处！有人杀了一位律者！” 剩余十一位律者的增长速度减缓，敌人的攻势大幅减弱，诺尔德摩也成功反击，劫云的发射权限防守成功！ 希望之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转机出现，众人的声音也都激动得颤抖起来，接下来的数个小时接连传来捷报。 “位于罗马的律者单位能量持续衰弱！” “蓉城的律者已消失，还有冀市……” “亚洲内的五名律者全部消失！” 终于是有人扛不住哭出了声，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或是九死一生的后怕。 ……………… 聚集地并不是一整个城池，而是由最外侧的防线保护起来的，包含数个城市以及边缘城，军营等在内的集群。 在数分钟前，京都聚集地北部的某处城市。 战士们将老弱妇孺护在身后，且战且退，成群的衍生者扑来，在枪口下一批又一批倒下。 好在此地是大后方，多是普通人，衍生者也没有几个会异能，不然没人能活着出去。但衍生者可不是丧尸，它们会用尸海战术的同时，也会使用魔枪。 “救援结束，先护着平民撤离！” 军车开动，被吓破了胆的普通人甚至要扛着才能登车，衍生者数量庞大，一点点逼近，这样下去，战士们难逃一死，他们负责救援的普通人更不用说。 “快开车，快开车，你们想害死我吗！还在等什么，开车！” 中年妇女的喊叫很快被嘶吼声淹没，没人去听她的诉求。 眼见那些吓人的怪物越来越近，已经有几辆军车逃离，中年妇女面色一狠，拉开车门就要抢夺驾驶位。 “你做什么，回去，你个疯子！” 司机想要制服妇女十分容易，但对方的丈夫从副驾驶上来，用手臂绞住司机脖颈。 “别他嘛碍事，现在不开车，一会都得死！” 一声怒喝，男子吓退了那些试图伸张正义的人。 “开防御……开防……”司机涨红了脸，艰难吐出几个字，但男子和妇女没有听清，更不会松开手臂让他再说一遍。 在一通慌乱下，车辆远离战场，但没过多久，魔枪的子弹击中油箱，轰然炸裂。 没能登车的众人在车开走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加快了撤退的脚步，将七八个平民护在身边。 但全世界被灾难席卷，衍生者比活人数量还多，更有十余位律者出现，逃？往哪里逃？ 很快，周围再也见不到战友的痕迹，东西南北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涌来的敌人，不断收缩着包围圈。 他们尝试强攻，可衍生者的数量庞大，根本不是几十个人类士兵能够对抗的。 在尝试躲藏起来再次失败后，众人被逼至商场顶楼的天台，听着下方脚步靠近，无能为力。 只能期待，有友军从上空飞过，看到后来帮他们一把。 “芸姐，芸姐！你家不是有异能者吗……你说过，很强的异能者对不对！求你了芸姐，你让他们来救救我们，求求了芸姐！” “有没有人救救我！我不能死，他已经为了你们战死了，我不能、我不能再让他的孩子死掉，救救我——” 轰—— 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站在高处的众人望向四周 ，只见遥远的城市边际升起一片朦胧，巨型植物组织组成的鹅黄色墙壁破土而出，将整个城市围拢。 那惊人巨物竟是一朵花的花瓣，花瓣合拢，即是将整个城市纳入其中，供对方炼化吸收。 见到这一幕，哭闹的几人也都安静下来，糟糕一点的当即变得疯疯癫癫。 似乎，谁也救不了他们。 第178章 对不起，律者，我没有拦住她 巨型花瓣逐渐合拢，很快便覆盖了半边天空，遮天蔽日，整座城市将被吞食，无一人生还。 而这些甚至没见过崩坏兽的普通人，见此场景，只感觉通体发凉。 人类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抗争？这动辄覆灭一个城市的敌人，是什么样的武器能够战胜的？ 持枪士兵也好，被保护的平民也好，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面对不可匹敌之物，他们的反抗是多么可笑？ 衍生者终于是追了上来，众人麻木地与之搏杀，扣动扳机，在怪物要将士兵们扑倒吞食之前，一人将手雷捏在手中， 这东西伤不了怪物，但他的目标是自己。 “兄弟们，我可不想变成它们的食物！” 说罢，就要冲进怪物群中，但突然间—— 如洪水涌来的衍生者瞬间消失，世界安静片刻，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是在安全区域，远离被吞没的城市。 想要自我了结的那人连忙看向手中的……呃，土豆，目光呆滞。 确认不会爆炸后，干脆抱着啃了两口。 “得……得救了？” “发生了什么，一瞬间就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转折让所有人愣住，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在确认自己安全后，众人才惊觉，队伍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人。 她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顾芸吗……” 莫尔只是看了面前女人一眼，相关信息就出现在脑海，各种保密都毫无作用。 “啊哈哈，抱歉，我……我来的有点晚，你、您没受伤吧？” 紧张得有些结巴的话语让顾芸有些不解，明明是这位少女救了她的命。 “我没事！” 这少女轻松活脱的样子并没有让众人感觉不靠谱，之前毫不费力将他们从绝境中救出，十有八九是位强者。 而她除了有点……社恐？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应该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异能者吧，众人心里如此认为。 “你是小漓还是小砚的朋友？” “没……咳咳，保密，不方便泄露。”刚想说没错的莫尔干咳两声，故作高深道。 但她的心理活动都写在了脸上，尤其是提及“小砚”二字时，眼眸都闪着亮光，顾芸心态也是极好，连着说了两句“我懂了”便坐在一旁休息。 莫尔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眉头微皱。 可恶的怪物，害的她差点没找到顾芸！ 莫尔的寻人手段也就入侵网络这一种，偏偏现在莱文斯和那什么新律者正打得热火朝天，她也只能靠些零散信息才找到了这里。 要是没来得及救下顾芸，她都要恨死了自己！那可是饭票的母亲！ 这样想着，莫尔小脸阴沉，目光斜瞥一眼远处的“城市”，敌意毫不掩饰。 那位土豆雷老哥静静看着这一切。 说实话，莫尔救下几人在他看来是情理之中，毕竟这几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人，实则是异能者的亲属。 包括他们之前救援的那一批，都是。 这次属实是运气爆棚，应该是正好有一位大人物的亲人在这几人里，哪怕身处绝境也会有人出手救援。 而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就是救兵无疑了，神通广大。 虽然很想知道这位是s级中的哪一位，但各种设备投敌的投敌，瘫痪的瘫痪，无从查证。 莫尔和顾芸的交流更是验证了土豆雷老哥的猜想，老哥猛灌一大口水，绝处逢生的感觉真好，下次再也不想体验了。 短短两句的交流很快，他发现莫尔在扭过头后，在那些人看不见的角度皱起眉头，似有阴云笼罩。 难道……情况不容乐观？ 老哥心脏狂跳不止。 虽然他没见过莫尔出手，但能从那样恐怖的存在手里把他们救出来，带着众人轻松实现超远位移，肯定是强者没错。 那她又为何皱眉，是情势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也感到棘手了吗？ 老哥不知，但他隐约感觉大事不妙。 这种强大的人，应当是三思而后行，所行之事有极大把握，事态变化也在掌控中。 紧接着，他看到莫尔的眼神带着杀意，凝视远方。 她是要亲自出手，将敌人击杀，保护人类吗？ 哪怕敌人强大到出乎意料，打乱了她的计划，依然要去直面强敌。 想到刚刚自己终究是在最后一刻有所退缩，土豆雷老哥有些羞愧。 莫尔以周围空间做防护，将几人围守其中，对着顾芸说道： “那个，我去解决一下，您在这里很安全，不要走动，可以吗？” 少女的语气还是有一丝紧张，对待顾芸的态度也是尊敬得让她不适应，看着对方清澈得发亮的眼睛，顾芸有点想伸出手狠狠揉捏莫尔的脸。 “好的，我会听话的……还有，谢谢你！”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也像普通人一样害怕，但她明白无论是眼前的小姑娘，还是自己的儿女，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时间来停下脚步，回头多看她一眼。 做母亲的，就是牵着孩子的手一直走啊走，直到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只能松开，看着他们继续前行。 “听……听话？” 被打趣的莫尔大脑宕机片刻，不过她本来也担心顾芸受到惊吓，现在看来并没有。 “我是说……不用谢！” “请等一下！” 眼见莫尔要离开，土豆雷老哥站了出来，先是敬礼以谢大恩，开口说道： “同志，感谢您的出手，但强敌在前，其他强者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嗯？还有人来？看来得赶紧解决。 土豆雷老哥看到莫尔皱了皱眉，似乎对其他人还没赶来这事十分不悦，随后只是淡淡说了句声： “我知道了。” 便决然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有些疑惑的老哥怔了怔，在看到身后那些人才明白。 要是等增援赶来，那跑不了的他们谁来救？那城市中被阴云笼罩的百万生灵谁来救？ 恩人……大义！ 但作为一个受益者，他很自私的不想让恩人涉险，这样强大无私的人，不应该在此丢了性命！ 可惜，没能劝下她。 “我们会履行好职责的！” 就在老哥喃喃自语时，大地震颤，众人望向远方的城市，只见那吞没城市的巨物连同城市一起被拖到高空。 “啊？” 第179章 都是律者，你还能秒我不成 在城市地下，巨花根底处正要吞没吸食整个城市的衍生之实愣了一愣。 空间在它和高空的浮岛间扭曲成旋涡，巨花的根茎花瓣，还有城市中四处涌动杀之不尽的数十万衍生者像下饺子一样被丢下来。 随后便在空间的绞杀下化作尘埃。 “谁？” 粗壮触手伸向高空，但下场没比衍生者好多少，血肉横飞。 似是感应到下方传来的动静，坠落物停止出现，一颗脑袋从浮岛边缘冒出。 “咦，在这？” 莫尔随手丢了个聚空珠，便继续下饺子。 而不明白那是何物的衍生之实直接硬接，被一击秒杀。 不出五分钟，清理结束，城市也被莫尔放回了地面。 “算了，直接离开吧！” 感应到有人类强者在接近，她没再去和顾芸道别，继续北上。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莫尔连续击杀了京都以北的两名衍生之实，之后就离开了战场，她此行只是为了确保顾芸安全。 碎石漂浮，城市崩坏，衍生之实尸骨无存，莫尔共击杀三名， 尖刺爬满紫色条纹，在灾难形成之初就将其穿刺四肢与身躯，诺尔德摩区共击杀衍生之实两名， 冰晶自怪物躯体内绽放，寒风将血气吹散，深渊般的沟壑绵延百里，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哀嚎，徐慕迟击杀衍生之实两名 ， 许应击杀一名， 顾漓、方延击杀一名…… 二十四小时内，在众人类强者以及莫尔的努力下， 十二位衍生之实，新增两位，死亡十位。 反攻十分顺利，各方也逐渐取得联系，思维网络重建。 在战力集结整顿后，开始安排最后阶段的猎杀，由诺尔德摩区的异能者解决大西洋西岸的一名衍生之实， 而巴黎聚集地由于先前遭受律者袭击，高端战力稀缺，西洲的三名衍生之实仅有其一被重伤，在反攻阶段也是打得力不从心。 因此，高端战力最富裕的华国三处聚集地兵分三路，讨伐最后的三名衍生之实。 ……………… “谢谢，我不饿。” “可是……战斗这么久，一会还有硬仗要打，组长，你这样撑不住的。” 顾漓真的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同她一样担心亲人的不在少数，但谁也没有向上层发问。 他们都明白，情况有多不乐观，上面可能只是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一个个给他们家里人报平安。 “嗡——请s6组准备登机。”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足五分钟，几个组员都在进食补充体力，理性来讲，她应该要调整自己状态，解决掉敌人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放宽心，你担心的两人都没事。” 周围的温度低了些许，也让顾漓的焦躁安定不少，盛着饭菜的餐盘出现在她眼前。 顾漓抬起头，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思绪的她这一次没有半点不悦。 “你是，徐议员？” “嗯，吃点东西吧。”徐慕迟微微一笑，将食物递给顾漓。 你说的是真的？顾漓想问，但想起顾砚曾经就和此人有来往，出于信任便接下食物，心情好了许多。 “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安全了，律者也已经解决了。” 说罢，指尖轻点顾漓额头，母亲给她报平安的话语就传入脑海。 “谢谢。” 虽然据她所言，她没有帮到什么，但徐慕迟特别留意这件事并转达，已经是帮了顾漓很大的忙。 五分钟后，“尖刀”飞行器内部，s9众人就位。 “这玩意还要我们等这么久，能比直接飞过去快？” “嘿嘿，不懂了吧，这可是尖刀！” 所谓尖刀，并不是这飞行器本身攻击力强大。 它完全算不上战机，舍弃了一切攻击与防御手段，唯有速度十分亮眼，远超正常的s级强者。 将强者跨远距离运送到战场，其内部装载的，才是真正的“尖刀”。 ……………… 罗马中型聚集地，外围。 “组长，我没病，救我……我真的没病！” 琼斯面露不舍，手掌抬起又放下。 “我说，有什么狠不下心的，现在不杀死他，过会儿不一样得死，哦不对，没准还失了智攻击我们，难道说这就是琼斯组长希望看到的？” “够了，兰，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愿意杀死自己的同袍。” 听到自己组长的训斥，兰移开目光，看向正在捣弄平板的女孩，看到那养眼又安宁的模样，才让她火爆脾气通畅了许多。 “你凶我有什么用，你去和奥德尔、杰什说，问问他们被突然反水的战友打死甘不甘心！” 威尔沉默，他和琼斯的小组同行，却因为对方组内实力较弱，大部分都陆续成为衍生者，给两组造成了严重损伤。 在遭遇一次衍生之实后，威尔的四人组仅存他和兰，虽然可悲，但这怨不得琼斯。 果然，只是争吵片刻的时间，那位吵闹的异能者体温攀升，直至燃成灰烬，几人都束手无策。 “看来运气不错，死的还算痛快。”兰拍了拍尘土，道： “好了，接下来去哪儿？” “……原地待命。”威尔沉默片刻，低声回答。 “什么？！”兰笑出了声，像是不可置信，琼斯也睁大双眼，再等下去，他的组员迟早全灭。 “琼斯组长，我仔细观察过，异能者感染疾病的诱因是使用能力，减少或停止使用能力你的组员才能避免伤亡。 另外，兰，我们最后接到的任务是保护她并护送到巴黎聚集地内，但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刚刚得到消息，目的地周围存在多个律者单位，再前进别说保护好目标，我们自己遭遇律者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听到提及自己，女孩挑了挑眉，没有出声。 “威尔，你真是太死板了！ 现在这个局势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难道上面不发话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等等？解决敌人才是我们更应该做的！ 我把组长让给你，你别以为我是不如你，你应该清楚，我的等级应该是s级，而且比你还要强，我全力出手，哪怕一边应付强敌，我也能保护好小白！” 听到兰直呼自己名字，威尔怔了怔，没有选择和她争吵。 第180章 监禁play “不用管我哦，兰，我可以躲起来，你记得来找我就好了。” 被称作“小白”的女孩并没有表露出担心害怕。 “那怎么行！”兰、威尔异口同声道。 被兰瞪了一眼的威尔有些委屈，他发誓自己真的是不忍心把小白丢在这里！ 需要的时候限制着她，一路奔波，现在不需要了就把小白丢一边不管了，这样做怎么想都是一种无比魂淡的行为。 “小白，相信我，跟在我身边才是安全的。”兰幽幽开口，她并不希望这个女孩因为自己的过失死去。 然而小白只是摇了摇头，“明明你们两个联手，很厉害，为什么非要争高低对错呢？” “还不是因为他太蠢！真是好福分能有我这个下属，要不是有我给他兜底，他能活到现在？呵！” 见被揭短的威尔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兰终于消了消气。 每次威尔都是那副“一切都交给我”的作态，不让她动手，不让她操心，结果许多次都被他搞砸，兰只能收拾烂摊子。 两人就成了现在这样，每次威尔出现那样的作态兰就莫名火大。 她时常疑惑这个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兰，再相信他一次吧。 把我带在身边，只会阻碍你们，那么多人需要你们，我可不能那么自私。” “还有……威尔，你会保护好兰的，对吗？” 威尔被小白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让这个女孩看了个透彻，明明相处了这么久的兰都没有察觉。 没想到看起来呆萌的那个倒是不呆。 “那当然。” “嗯？同意了？小白发话就是和我不一样，组长大人还真是偏心……”话还没说完，兰才突然意识什么。 威尔之前不同意加入战场，所考虑的不是有可能被波及的小白，而是必须分心保护她的兰。 毕竟他可从来拗不过自己。 “如果不放心，用你们两个的能力把我封起来就好了，怪物找不到我，我也不会乱跑。” 小白笑得纯真无害，似乎有种让兰对她百依百顺的魔力，却又忍不住担心。 几人都沉默着，谁也不知如何开口，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 “可以，我会尽快解决那些丑东西，等我。” 兰颇为无奈，应了下来，以前她也有过许多次护送任务，就算目标死亡任务失败，她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偏偏这一次，很不舍。 也许是和小白在一起太治愈了。 比榆木脑袋的组长大人可好了太多，想到这里，兰狠狠瞪了威尔一眼，眼底却是她自己都不知晓的温柔，这份情感在场众人都有所察觉。 分歧解决，威尔以空间能力正要将小白藏匿封锁， “小白，收下这个！” 一条精致的墨色手绳被兰塞给她，上面乳白色的玉珠让手掌有些凉意。 “这是威尔给我做的小玩意，里面有个空间，必要的食物、水、药品都有，我再放两把武器，你用来防身。” “等等，等等！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你了！而且我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里面的东西能让你生存下去。 你不用客气，这手绳威尔还能做很多，放心收下吧！” 小白求救的目光投向威尔，似乎在问，你就真的不管管她？ “对，你收下它，兰和我也能放心点，凭借手绳，我还能定位你的位置，多个保障。” 那就更不能随便送人了啊喂！ 直男直女是吧？尊重祝福锁死。 “行……行吧。”小白已经放弃抵抗了。 封锁形成，加上兰的能力辅佐，可以轻松躲避s级的探查，防御力也同样出色，律者不出，小白就绝对安全。 不过她能正常看到听到外界的动静，也不算无聊。 “等我。” 见小白点了点头，威尔开出一道传送门。 “琼斯组长，是告别的时候了，接下来的敌人很棘手，你的组内损失不小，去援助那些战力稀缺的地区吧， 这里有我们两个足够了。” 半小时后，两波人马都已离去，不过此处可没有变得冷清。 兰一路杀过来，中途的怪物清理了至少九成，也算是开辟了一条安全通道，逃难的人群都沿着几人走过的道路前行，去往最近的避难所。 其中不乏异能者家属和管理层人员，被几名战士保护着，小白在一旁待着也是无事可做，干脆观察这些逃亡的人。 人群里混入了一些别有用心之徒，他们和其他人不同，手持武器却不保护群众，也没有逃亡者该有的慌乱惊恐，反而边走边观察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嗯……怪不得兰没有让自己躲在避难所，想来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倒是有人来到小白藏身之处前，不过也只是从这里穿了过去，根本不会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干脆坐到碎石上，拿出两袋零食享用。 “等那些人赶到，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你放心，我命大着呢！” “贝妮 你在说什么？” “啊，没事，贝妮有点累了，爸爸，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 一家三口急匆匆赶着路，贝妮的父亲背着魔枪，虽然没有其他异能者保护，但一路上也能应付的来。 不过道路坑坑洼洼，建筑碎块遍地，糟糕的路况让他们不得不弃车赶路。 母亲的右腿流着血，父亲只是个普通人，扛起魔枪的重量都很勉强，小女儿贝妮也只能牵着母亲的手，没多久就体力不支。 这一切一旁的小白都看在眼里。 “我们要去安全的地方，外面到处都是可怕的怪物，贝妮，再坚持一会好吗？” 父亲也是为难，但就算放慢脚步，也不能丢下防身的武器。 见女儿点了点头，十分坚强，三人继续赶路，但贝妮口中一直嘀嘀咕咕，也没人再注意到。 “喂，骗人可不是好孩子，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啦！ 你快点跟上来，我都能走的动，懒虫！” 贝妮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听谁说话，随后扭头看向小白的方向，两人对视。 “诶？能看到我？” 第181章 看电子魔法书，摆赛博回魂阵 “你说那里有人？” 贝妮对着身后说道，那里空无一物，像是有什么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东西。 “没关系，肯定是你眼花了，爸爸说过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眼花。” “……” 对视仅持续一瞬，贝妮没有停下脚步，不一会就消失在小白视野。 ……………… 无数衍生者的尸体堆积成山，还有更多在涌来，但它们进入尸山一定范围内，就会直接倒地，立即死亡。 而在尸山之上，是一团由触手和不知名流体凝聚的黑红色肉球，凹凸不平的表面还能看见狰狞的人脸和残缺四肢，像是地狱深处食人的恶鬼，又像是存在于诡异传说中的邪神。 两道身影站在远处高楼楼顶，正看着这令人反胃的场景。 “它是在……疗伤？” “不是，我们来晚了，它早已痊愈，现在只是在进食，让自己更加强大。” 兰打开自己的平板，上面正显示着衍生之实进食的画面，和别人肉眼观测不同的是，兰能查看许多属性。 比如已经恢复为百分百的血量，以及不断增加的各项数值。 “喏，你看。” 超高危，未知等级，强度持续上涨，最离谱的是状态栏，除了数不过来的各种抗性，还有不少难应对的能力，威尔越看越心惊。 不过还好，两人能提前了解并预防。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走。” “一会你给我当辅助就好了。” “兰，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躲在你后面，这次的敌人太危险了！” 不理会组长的反驳，兰取出一柄小刀，划破手腕，鲜血流淌，平板悬浮在身前，浮现出古老神秘的符文，像是魔法师的秘典。 她将鲜血绘成法阵，红唇张合，没有发出声音，又或者她的呢喃旁人无法听到。 “嗯，这样就准备好了。” 兰的指尖轻点“确定”，同时选中了几瓶不同的增益药水拖出使用，当然，这一切只有她自己可见。 “你刚刚说什么？” “我……” “停，我明白了，”她无奈叹气，“就是因为敌人难缠我才出手，不然你以为我真的很弱吗？” 威尔沉默，衣袍下的双拳紧了又紧。 他一直不舍得让这朵娇艳的花弯折，久而久之，他已经在这个人面前强硬不起来。 不行，唯独这次……他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不会让步的，兰——” 芳香扑鼻，温暖柔软的身躯入怀，威尔的话终是没说出口，不可置信和幸福感冲昏了头脑。 “就这一次，我就保护你这一次，未来就靠你挡在我前面了，威尔。” 她是生来不惧怕风雨的飞鸟，归巢，只是因为世上还有比云端的阳光更温暖的事物，值得留恋。 回过神来，怀中的人早已远离，但两人的灵魂已经是紧密相连了。 “还有，我哪会就这么死掉。” 金色的硬币刻画着羽翼，被兰两根手指捏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比金币更耀眼的是兰的笑容，她说道： “这个东西会替我死的，不要担心。” ……………… “尖刀”撕裂天空，开始减速。 “第一目标的能量强度在持续衰减，很有可能是当地异能者的手笔，第二、第三目标的路径更改，这三者可能要会合。” “已经有人去拦截了，我们解决掉第一目标后，再去帮忙解决最后两个。” “距离抵达目标上空，三十秒！” 云层之上，百余道身影坠落，护体的异能划出流光，像是跌入凡间的星屑。 这些异能者手段非凡，降落的本事也是各异，众人在半空就已经缓缓相互靠近。 “和地面联系上了，目标已是强弩之末，合力出手，速战速决！” 连携异能生效，由各种能力凝聚而成的长钉以可怕的威势降临，一击落实，必定能将目标击杀。 下方的衍生之实自然感受到了这莫大的危机， “想跑，做梦！” 兰一指点出，指尖萦绕淡紫色光晕。 『摄魂：根据精神力对心志动摇者造成0.1～2秒定身效果。』 技能冷却，即刻生效，同时威尔将退路封锁，防止敌人逃跑，也防止攻击影响到周围。 早已和二人缠斗许久，身受重伤的衍生之实在察觉到增援时就有了逃跑的念头，尤其是长钉即将落下，无心再战的它直接被摄魂控死。 叮—— 撞击声出乎意料的清脆，但威力可没出现意外，直接将衍生之实斩杀，余波在空间的封锁中荡漾，终于是一同破碎消亡。 “第一目标已歼灭，准备前往拦截点支援。”顾漓等组长汇报战况。 “不用过来了，拦截失败。” “什么？！” 闻言，在场众人都皱起眉头，要知道，前往拦截的那部分比他们这边综合战力还要高。 “两个目标再次更改路径，从拦截点绕了过去，我们在追击目标，位置、方向发给你们。” 一段讯息传入脑海，路径偏转并不多，他们还来得及堵截。 “这个位置……” 威尔和兰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眼神的意思。 小白的藏身之地就在敌人的路径上。 “难道对方的目标是那处大型避难所？”其余人也在猜测衍生之实的动机。 “可能吧，这次出现的多名律者都能够通过进食来加强、修复自身，人员密集的地方显然很有吸引力。” “两位，”一位中年男子轻咳两声，包括顾漓方延在内的众人停下交流。 旁人不可见的信息栏弹出资料，兰打量了他一眼，丰神俊逸的脸庞带着几分沧桑，目光如炬，沉稳而霸道的气场颇有领军风范，她也突然理解为什么会有“大叔控”这一群体。 萧长风，隶属于华国京都聚集地，上将兼s1组组长。 “此行凶险，两位奋战多时，不必随我们同去。” 要不是这两人重创第一目标，他们也不会轻易得手，不过做到这一步，两人应该是余力不足了。 可兰并没有同意，拍了拍威尔示意他打开空间传送。 “多谢，不过我好的很，走吧。” 第182章 枯木死 衍生花灾爆发前夕。 “我每天的工作很累！现在这个世道，哪还有安全轻松的活计？” “你当天天带孩子就轻松了吗？现在外面传染病闹得厉害，外面的人疯疯癫癫的，你抽时间开车送孩子上学怎么了？” “请假！什么时候了都，命最重要懂吗？” “……” 争吵声愈发激烈，哪怕隔着门，在客厅的小女儿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妈妈最近总是吵架……” 玻璃破碎，重物撞击声传出，显然，那对恩爱夫妻之间的矛盾已经演变成了肢体冲突。 小女儿眼中噙着泪，鼻子抽了两下。 “我不想她们再这样，我不要她们吵架。” 电视机开着，屏幕散发光亮，画面中并不是什么饱受幼童喜爱的动画，仅有一道看不清面目的身影，端坐在黑暗中。 那人身形并不魁梧，长发披散。 “那个脾气好的爸爸妈妈去哪了，我不想再听他们吵架，呜——” 终究是小孩，小女儿哽咽，却由于心里那份倔强和渴望，硬生生止住了哭闹。 “姐姐，我、我该怎么办？” 让人不解的是，她对着电视机里的人说出请求，也许小朋友的心思就是这么天真，电视里的人物，也就小朋友才会…… 『他们病了。』 一行字幕出现在画面底部，没有任何声音。 “生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 “那……那该怎么办！” 有病就能治好，就能康复成以前的状态，小女儿也懂，期盼的目光盯着电视。 “……” 那人没给出什么回复。 “姐姐可以治好他们吗？” 于小孩而言，能够聊到一起的就是好朋友，虽然那人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 『可以。』 “太好了！” 小女儿也不在乎自己模样有多狼狈，又蹦又跳。 『我可以让你们一家人和睦幸福，永不分离。』 两只小手合十，可爱的笑容满是讨好。 “拜托拜托，帮帮我！” “姐姐人美心善，是个大好人！” 她看不见那人的神情，但大概能从注视着她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笑意。 “姐姐笑了，姐姐一定是同意啦！” 那人一手抬起，三粒种子浮起，如同施加了魔法。 其名为“幸福”。 『如你所愿～』 砰！ 父亲关门的力气很大，嘴里还嘟囔着“疯婆娘”“神经病”等词汇，直到看见小女儿站在电视机前。 “我不是说过不要离电视……” 气头上的他刚想批评两句，却被小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触动心中那块柔弱之地。 他什么时候，也会对自己可爱的女儿如此暴躁了？ “好孩子……没事的，没事的。” 父女相拥，小女儿不解回头，不知道何时画面已经变成自己曾最喜爱的动画，那个姐姐也早已不见。 但，掌心的炽热却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幸福”的种子，已经在萌发了。 她将回到那和睦的一家，永远永远—— ……………… 轰！ 大地震颤，建筑倒塌声从上方传来，不过好在避难所足够稳固。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外界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交手，好在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它们好像要来了！” 贝妮的声音有些颤抖，母亲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安抚。 “好孩子，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避难所内人满为患，可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外界的可怕存在感知，只能低声祈祷。 咚—— 蠕动的触手意外的坚硬，轻易将厚实的壁垒刺破，纠缠错乱之中，触手一发力，竟是将能够承受崩坏兽践踏的避难所顶部掀飞。 “啊！” 深埋地下的避难所露天敞开，众人就像是被开了盒的外卖，等待着迎接怪物的吞噬。 两名衍生之实悬于半空，触手自天际垂落，一点一点将避难所连根拔起，任人类如何尖叫，恐慌，躲藏。 死亡逼近，末日终临。 “摄魂。” 轻飘飘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作乱的触手瞬间停止动弹，两名衍生之实也呆滞了片刻。 这不合理的安静，仅持续了极短的一瞬。 可在这一瞬过后，怪物清醒过来时，触手早已不受控制，以夸张的速度干瘪破败。 失去支撑的避难所刚要坍塌，却被石柱撑起，也将那些普通人防护起来。 “威尔，转移群众！” “两分钟！” 人数太多，和律者交战，安全区域更是在百里开外，对威尔而言需要一点时间。 触手寸寸崩碎，许应将生命力汲取干净，分摊给在场众人。 衍生之实盯着这死气沉沉的少年，对方竟能和它们抢夺养分。 不等衍生之实有更近一步的动作，徐慕迟持剑挡在前方，直面两位强敌。 “想走，走的了吗？” 萧长风带领s1组与方延的s6组挡在其右，顾漓的s9和兰挡在其左，还剩余三个s级组从后方包抄， 许应在地面，为众人提供援助，也持续限制着敌人的养分汲取。 对衍生之实而言，这是货真价实的绝境！ 他们还未出手，只是为了许应进一步衰减敌人强度，同时为平民撤离争取时间。 他们不会说出“束手就擒”的傻话，人类与刽子手，文明与崩坏，不可能握手言和，只能以某方灭亡收尾。 意外的是，衍生之实也没有冲击包围圈，更没有以普通人的生死要挟，像是坦然接受了命运。 是的，这是它们命中注定的结局——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去，哪怕衍生之实与人类有交流，也只是夹带着淡薄的情绪，像是没有喜怒哀乐的残次品。 但这一次，它们两个笑得癫狂，笑得恣意。 “当心！撤离此地！” 在兰的视角，她一直盯着敌人的各项数值与状态变化，而刚刚，敌人并没有在绝境下激发潜力拼死一搏 ， 衍生之实最基本的状态“衍生”消失，所有数值飞速下降至零，这异常的情况下，无数“致命攻击”的警告在她脑海中浮现。 两名衍生之实没有理会，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痴迷与决然， 它们迎接的不是死亡，是新生。 手指尖触碰在一起，天地间甚至思维网络中都回荡起它们的声音，似赞颂，似悲歌。 “青帝既临，枯木当死！” 第183章 衍之律者降临 衍生之实的生命力瞬间消失，身躯化作尘埃，唯有指尖触碰处的青色亮光，不断跳跃闪烁。 在存在了极短一段时间后，亮光破碎，微末如萤火的光芒瞬间笼罩这片天地。 众人双眼无法直视，冲击扩散，并没有爆发出多么恐怖的破坏力，不过哪怕有兰的提醒，所有人撤退出一段距离并有所准备，还是被这次攻击影响。 “是精神攻击。” 现在状态最好的莫过于方延，只是有些头昏眼花，不出片刻就调整好了状态。 但其余人就没有那么强的精神力了，s级头痛欲裂，以下则是遭受重创，威尔未来得及传送走的普通人许多直接被抹除了意识，导致脑死亡。 “咳咳！” 兰及时衰减了攻击，顾漓和组内几人只承受了六成威力。 不过顾漓，莫北夜原本就有a级精神力，齐元也能无视精神冲击。 “我治不了。”许应淡淡开口。 周遭一时间安静许多，众人默默恢复状态的同时不敢放松警惕。 太弱了，不管怎么说，衍生之实的临死一击都弱得不合理，谁也无法相信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能正常动弹的平民没几个，加大了威尔的工作量，但责任感和善心鞭策他，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继续送走一批一批的人。 “别勉强。”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弹出在他视线内，就像是在用什么软件聊天。 “我没事，兰。”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瞬。 “别误会，没人关心你，等你累瘫了我就当组长，招十个一米八五男模。” “……” 风沙停息，但阴云久久不散，所有人都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更强大的敌人，又或许敌人早已出现，只是没有察觉。 『■呲——■■』 思维网络中传来动静，精神受创的众人只感觉大脑一阵嗡鸣。 『嗯哼，还在等我吗？』 “是谁？！” 果然，两方从来都不存在猎手与猎物的关系，那个不知名存在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举动，倾听他们的交流。 『别急，你们能找到我的。』 方延的意识冒险深入探究思维网络，一点点排查出问题所在，但反反复复数次，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动作快点！” 空间传送仍在继续，危机之下还能移动的平民都是争抢着逃亡，威尔也是想着能多救一个算一个。 “你们不要命了，快点离开！” 幼小的孩童并没有表现出恐惧，笑着向这位大英雄递出一朵小花。 可一个孩子，如何安然扛得住那精神力冲击？ 『毕竟，我可是……』 思维网络沉寂，但危机感更强烈，只感觉心脏要从胸膛跳出来。 “无处不在！” 贝妮笑着对众人开口，威尔遍体生寒，但当那只小手搭在他肩膀的瞬间，他瞬息万里的本事也只能是弱者的悲哀。 “威尔！！！” 没有任何挣扎，没有任何声响，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不甘和恐惧。 威尔死了，就在两人接触的一瞬。 没人反应过来，一位s级空间异能者，连躲避都没能成功，直到他一切终结，眼神都没能流露出遗憾。 ——他一定会遗憾的，没有多看兰两眼。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赶在众人之前，兰已经手持骑士剑含恨挥砍，这一击几乎抽干了全身力气。 但“贝妮”只是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娇小身躯张开双臂，没有丝毫罪恶感， 她能随意创造出强大的生灵，杀死一个人类，无关紧要。 毕竟她不能也不会理解，自己随手抹除的，会是某个人的所有。 因此，她道： “如你所愿～” 剑光划过，贝妮的身躯直接灰飞烟灭，连带着后方的一切。 “威尔，醒醒！” 兰手足无措，将自己数年积攒的药品一股脑取出，根本不想管律者如何。 目标：威尔，状态：已死亡。 “都给你，这些都给你，快点好起来！” 然而，那些能够轻易将濒死之人治愈如初的药物，此刻也不过是一瓶瓶无用的水。 “乖，你喝一点好不好，求求你，你喝……” 状态：已死亡。 兰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复杂法阵，自身生命力流失，向着一动不动的威尔汇聚。 “醒来！” 没有动静。 “你给我……” 生命力的流失被打断，兰感知到许应站在她身后，不过她的目光从未移开，那只有她可见的灰色字体却是格外刺目。 已死亡。 “已经救不回来了。” 没错，救不回来了，可兰又怎能不知道呢？ 当她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时，便停止了可笑的挽留，兰才惊觉，自己竟然还能保持这么安静， 甚至……没有落下一滴泪。 不过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她已经不想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敌人死的蹊跷，众人没有轻举妄动，也只是远远注视着兰。 她的手与威尔相握，掌心逐渐冰冷， “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该多好。“ 现在的兰，只不过是一个无助的少女罢了。 而将她捧起的那双手，已经不在了。 『还有这么多人等我，真是感动。』 『不过先让我……挑一挑。』 果然，敌人还没彻底消灭，其余众人都万分戒备周围的一切。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具不错的躯壳！』 『意外的十分适合我呢，哈哈哈～』 “这？！” 齐元身躯僵硬，神色变了又变。 “齐元！放了他！” 顾漓一边将组员挥退，一边上前帮忙，远处的方延等精神力强者试图稳住齐元意识。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一道冲击将顾漓逼退数十米，已经远超过齐元所表现出来的实力。 “压制不住，他要被敌人取代了！” “麻蛋，把齐元交出来！” 片刻恍惚，那个s9众人熟悉的齐元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青色长发的女子。 “其实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太粗暴了。” 她一步步踏上前来，充斥着玩味的目光不断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 她的诞生，像是于百花之海中傲然绽放，又像是在漫山枯骨间无声凋零。 又或者，如何生，如何死，万象百态，不过玩物。 “你们好，我叫忘忧。” 第184章 很简单，我成尊不就是了 咔——！ 空间屏障破碎，小白正无聊得捣弄魔枪，突然就脱离了威尔和兰设立的保护。 是她弄坏了哪里吗？ 小白不知道，不过附近的建筑都破败不堪，随时可能倒塌，她能躲藏的地方也十分有限，而如何生存，才是当务之急。 好消息是，她似乎不会吸引来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无法被崩坏能侵蚀的她在大部分衍生者眼里和空气并无两样。 “唉，难搞。” 她最应该留意的，是那些思维不正常的暴徒，还在找她的踪迹。 好在她手里有武器，倒也不是很危险的境遇。 看起来未至桃李年华的小白，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明明被人追杀，失去庇护，她本人更是脆弱不堪。 “要下雨了呀……” 小白望着积聚已久的阴云，撇了撇嘴，相较于生死存亡，恶劣的天气更让她不悦。 浑身湿漉漉什么的，她不喜欢。 从手绳的空间中简单寻找，果然备有一把雨伞。 “应该不是兰放的。” 念及此处，小白撑开伞，孤身站在废墟中， 衣袖飘舞，长发披散。 “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 “你们好，我叫忘忧。” 衍之律者，忘忧！ 毫无疑问，她就是自阿尔法病毒爆发以来，使得文明濒临覆灭，抹除或感染了超六成人类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要抵抗呢，你们看看这些小家伙，被你们当做怪物的家伙，它们的样貌，明明就是你们的同类呀？” “它们不会恐惧，思维统一，就连体能也比过去强了不知多少倍，你们人类不是喜欢强大吗，我将你们变得强大，还不够吗？” 忘忧故作可惜，道：“但你们却对它们下死手呢，哪怕刚刚还在并肩作战。 它们只不过是想让你们踏出这一步，我想，人类有多脆弱，你们自己最清楚。 唉，真是冷血的物种呢。” “哼，真是巧舌如簧，阁下害死那么多人，也有脸说我们冷血？！” “哈哈～” 忘忧也不生气，“弱小者的残骸，亦是强者的阶梯，死的人多了，便会有衍生之实现世，无知者与无能者的尸骨，都将是它的养料，当然，其中也包括你们。” 她带着莫名的笑容，看向众人，“方延，找到我留下的痕迹了吗？当着我的面耍小聪明，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呀？” 被察觉的方延也不惊慌，他本想找出律者将齐元取代的诱因，不然谁能知道下一个被取代的又是谁呢？ “我比你们自己更了解你们，任何谋划，任何手段，都在我的掌控之内，另外……” 藤蔓编织成王座，忘忧十分惬意地坐在上面，根本没把这在场的数位人类强者放在眼里。 “或许你们能击败我，但别妄想杀死我，你们做不到哟～” “我的意识能够附着在任何一个衍生者身上，除非你们忍心将所有被感染的同胞屠尽，才能真正杀死我。” 虽然足够强大，但忘忧并不会自负到公开自己的死穴，如此说，只是她同样希望事态这般发展。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杀戮到最后，你们需要直面的，是一个被迫吞噬数十亿血食，强大足以随手崩碎行星的我，哈哈哈哈！” 忘忧坐姿慵懒随意，一手拄着下巴，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的弧度，并没有过往律者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但带给众人的窒息感却更甚。 而她，之前一直观测这个世界的生命所做出的应对，那种无聊的事情持续了不短时间，现在的她只想偷懒。 “怎么样，还要打吗？好吧，让你们准备了片刻，我也该回应一下不是？” “把齐元还回来！” 顾漓一箭射出，被忘忧伸出手接住，轻而易举，短剑数次劈砍，对方就像知道她打出的每一招。 不仅顾漓，在场众人在她搭弓时便一同集火，刀光剑影，可律者根本没有站起身来，只是看似随意的挪动几下，就躲开了大部分攻击，仅有些不痛不痒的攻击不需要躲避，连她的衣角都无法破坏。 退回律者百米之外，顾漓目光颤动， 她的组员，可不能少了人！ 一波集火似乎只是试探，众人围在一起，忘忧也不着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攻击。 “就按顾漓的方案吧！” 思维网络已不再安全隐秘，萧长风也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好！” 无形丝线将诸位强者链接，“连携”在顾漓的施展下，已经能够传输十分强大的力量。 他们一路走来，早就明白，对付实力强于每一个个体的强大敌人，群殴可不是绝对正确。 而顾漓使用连携，便是要将众a级以及s级强者伟力汇聚一身，让许应、徐慕迟、萧长风三人轮番达到能够媲美律者的强大程度。 三人中一个人倒下，力量载体便更换下一个，而替换与候补则是保护那些因为失去力量短暂瘫痪的众人，以及施展连携的顾漓。 如此轮换，直至每一人都丧失战斗力。 毕竟，在律者面前，所谓数量优势，也只是更多没有必要的牺牲。 那不如放弃数量，换取一个能够和律者掰手腕的机会！ 惊人的力量涌入身躯，徐慕迟手持长剑，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每一步，她的气势更甚一分。 “更强大的感觉……还真是难受。” 早就猜到会有什么副作用，但四肢的剧痛传来时还是让她忍不住面色一白。 好在，她适应力够强，几步走出去，已经逐渐熟悉了现在的自己。 “你们的方法是不错，但载体又能撑多久呢？” 经过融合改造，在场众人都会依赖崩坏能，崩坏能于人体的伤害对异能者而言能够压制，但当崩坏能远远超出自身承受极限的时，所造成的损伤绝对不可忽视。 “就算赢了我又怎么样？还是那句话，你们，杀不死我，都是无用的挣扎，在我眼里，人类都是跳梁小丑！” 可，律者能够输，人类还有什么输的余地？ 剑光幽寒，人和剑都是前所未有的锐利， “怎么，你怕了？” 怕？忘忧眉头微皱。 她只是真的，很想很想偷懒。 第185章 罪人 “呵呵，我是真的很不喜欢打打杀杀呢。” 忘忧没有否认，看起来她就像弱了人类方一头 ，瘫软在地的众人目光激动，似乎对自己能够出一份力十分荣幸。 然而律者还是那般慵懒，她伸出手，纤柔的五指舞动，像是将什么缠绕—— “芸芸众生，为我所用～” 徐慕迟那灵敏了数倍的感官告诉她，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自律者指尖蔓延。 管她什么把戏，砍了便是！ 十分简洁的一次挥砍，明明除了秋风什么也没有触碰，她却“看”到了数十根丝线在这一剑下崩裂多半。 “哦？倒是不错。”忘忧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虽然被抵消了许多，但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怎么回事，力量……在流回？” 二十余位瘫倒在地的异能者发现，自己正在快速恢复强盛，连携失效。 “许应，助我！” 萧长风反应迅速，将唯一一个受影响的s级异能者摁倒，同时一震衣袍，脚下瓦砾之中爬出数只土鳄，将几人四肢撕咬拉扯，牢牢控制住。 “身体，思维……都不受我控制了，快远离我！” 伊倾虽然这么说，但自身却是站起身，面无表情靠近那些毫无自保之力的战友，不仅是她，还有数位a级异能者都是此等状况！ “伊倾，撑住！”顾漓维持着连携运行，她承受的可比徐慕迟还要多，思绪仅留了一小部分观察外界，剩余的意识和躯体都被她当做维持现状的机器，不断超负荷工作。 好在，这些被律者左右的人在犯下过错前，黑色烟云如同恶灵，缠绕四肢，这二十余人被萧长风和许应限制了行动。 另一边，徐慕迟和律者短兵相接，打得有来有回，忘忧不擅长打斗，也没有打斗的心思，只顾着躲来躲去，徐慕迟虽然稳占上风，却是一时赢不了。 “还算有点本事，随便就解决了我制造的小冲突。” 侧身躲开了刺来的一剑，忘忧步伐加快，右手对远处一招： “枯荣之木，化吾刀戈！” 这一次，没有来得及打断权能生效，原本身躯不能自已，被限制的异能者纷纷停止挣扎。 “怎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萧前辈，帮我……关照一下儿子。” 被萧长风摁倒的s级强者终于是恢复理智，但在恢复的同时，身上的骨骼血肉却是一点点崩碎瓦解，像烈火灼烧后的纸，只剩下带有余温的灰烬，随风飞去。 自第一个开始，接连有人变为飞灰，仅留下一句句话语。 “是我失职了。” “替我保护好珠儿。” “组长，记得带他们回去，一个也不能少，我就算了。” “……” 瘫软在地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消逝，看着他们死后的血肉汇聚到律者手中，成为一柄闪烁着幽魅红光的尖刀。 剧烈起伏的情绪影响到连携运行，包括亲眼看着组员死在眼前顾漓都有些恍惚。 “自讨苦吃！” 忘忧附在徐慕迟身后，一手张开似是拥抱，另一手却是调转刀刃，趁着对方吃因连携动摇而疼痛难忍，抓住破绽一刀穿腹。 “咳！” 还是没忍住吐出鲜血，徐慕迟身子还未转动，长剑就已经划出弯月，律者反应迅速，抽刀后撤，可还是斩断了一缕发丝。 “还真是小看了你。” 手指从脖颈间拂过，竟然有血，若不是忘忧速度快，再让剑刃多刺入一寸，她就让人抹了脖子。 “不过，你也该退场了吧，还是要硬撑呢？” 确实如忘忧所言，她对众人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们自身，而徐慕迟战斗力已经滑落，必须换人来承受这股力量了。 “萧长风！” “明白！” 两人轮替，许应也连忙为伤员灌输生命力，不过萧长风虽不弱，相比徐慕迟还是逊色许多，能够承受这股力量的时限也更短。 而下一个轮替的便是许应了，他虽然生命力最强悍，承受时间最长，但攻击就很匮乏了。 “你们有完没完？” 在第三次轮到许应时，双方都已经十分疲惫，不过三人的车轮战还是效果不错的，忘忧已经累到破防了。 周围的一切早就看不出原本面貌，交战这么久，方圆数十里，都是一片焦土，完全看不出一点城市的痕迹。 恶灵和律者缠斗，许应正要调用力量为自己疗伤，却发现生命力已经不再听从他的号令，从体内流失。 远处的萧徐二人就算明白了大事不妙，也晚了。 “我忍你很久了呀，班门弄斧让我很不爽呢。” 若不是没有余力和许应争夺，否则就给了剩下两人机会，忘忧早就夺取了生命力的掌控。 “现在，这些都归我了！”她笑得阴沉，体力恢复鼎盛，三人好不容易留下的小伤也都痊愈。 唯一能够长时间与律者拉扯的许应，能力正好能够为律者利用，而许应自身从半空坠落，生死未卜。 这下，是两个力竭之人，应对一位律者。 “还有你，你这位组员躯壳不错，就是那道意识可回不来了，啧啧啧～” 齐元死了。 “明明不来招惹我，你们还有活路……还能多活一会。 可惜，既然为反抗之人提供援助，你们便有罪，全都去死！” 忘忧凌空一指，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 “连携给我！” 徐慕迟立剑身前，连忙硬抗下律者的攻击，虽然众人避免了死亡的结局，可连携载体失去战斗能力，提供力量的众人被冲击掀飞七零八落，顾漓也撑不住晕倒在地。 “徐前辈？！” 她的长发早已凌乱，白衣染血。 “她……他们，不能死。” 这些人，于人类而言太过重要，客观来说，如果下一次遇到忘忧，没有徐慕迟和许应，只要这些人，尤其是顾漓和萧长风活着，就能够击败律者。 但眼下，自己能抗下这一击，下一击呢？ 穷途末路了…… “这么拼？要不，你试试向我求饶，或许能换条活路呢？” 忘忧早就坐回了王座，似乎也给她累得够呛。 而人类这边，已经没人再是她一合之敌！ 第186章 哀悼之人 要求饶吗？向这个害死了不知多少人的刽子手？ 没人愿意，也没人会做。 他们已经拼到了最后一刻，死而无憾。 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 “你以为……自己赢了？” 如果说众人谁还有拼一把的能力……就只剩下因为爱人身死，失魂落魄的兰。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人也是没了神采，众人不知道心死的兰还能否活过来，但显然不是当下。 “就凭你？这丧家之犬的样子？” 忘忧被气笑了，攻击转向， “我拭目以待～” 没有悬念的，兰被一击秒杀，脆弱堪比蝼蚁。 “呵呵，也就拖住我两秒的程度。” 正当无语的忘忧要送其余人上路，她感应到什么，脸上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还没死？！” 她倒是好奇了，这人实力不算特别突出，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 是想和她的心上人一同死去吗？ “就是可惜……你这身体的主人要被我一同杀死了。” 兰从地上再次站起身，口中疯言疯语，在旁人看来有点失心疯的嫌疑。 还有意识、看着兰的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凭什么？ 凭她摇曳的灵魂，还是手中不足一尺的短匕？ 都不是。 兰自己清楚，她身后空无一物，身前空无一物。 只有她的思想，她的灵魂，在接受威尔已死这个事实后，哀悼被更强烈的情绪替代。 杀死律者，杀死律者！ 她是弱小又如何？ 兰一手紧握匕首，另一手手掌张开，缓缓露出其中的事物。 “嗯？” 是之前被徐慕迟斩落的一缕青色发丝。 兰从自己头上割下一缕，发丝燃起火焰，瞬间化成灰烬。 “律者……” 匕首前举，但击中的目标却出人意料。 “和我一起死！” 心脏被贯穿，兰瞬间毙命。 “我*！” 忘忧躲无可躲，明明没人靠近，她的心脏却也同兰一样，被利刃贯穿。 这是她打了这么久，受到最严重的伤，不过，可远远不够致命。 金币上的羽翼与它本身一同碎裂，兰强撑着站起身，众人见此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个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少女，似乎有不小本事。 “不痛不痒，但你又能再死几次？！” 忘忧受了伤，也是颇有火气，可不等她攻击，利刃再次同时贯穿两人心脏。 “呃！你？！” 利刃再次贯穿。 兰对自己下手够狠，她没有刻意去数死了多少次，只是一股脑的杀死自己，杀死自己。 就算真的死了，也不重要。 “真是疯了！杀死我这一具身躯又如何？你用命换来的，不过我一次沉睡，再次醒来我还是我，你又有几条贱命能够抵消的？！” 兰不言语，利刃贯穿心脏。 “好好好，你接着捅自己，我杀了他们！” 然而攻击被兰挡下，再次死亡。 “唔！你真是阴魂不散！” 这一次死亡带给忘忧的反噬尤为严重，她的面色更加苍白，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虚弱。 其余人看在眼里，他们有些骇然，又有些惊喜，竟然有人真的能够与律者强行以命换命？！ 又是一枚金币碎裂，反复折磨下，兰的意识和身躯都濒临极限。 律者则是屡次尝试杀死除兰以外，没有抵抗力的众人，可每一次都被兰阻拦，要么贯穿心脏打断她的攻击，要么硬抗，借律者的力杀死自己。 忘忧是越打越憋屈，她甚至想问问兰，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她尝试过束缚兰的四肢，尝试拍碎兰的头颅， 但没有作用，这个疯子就是一遍遍杀死自己，一点点在忘忧身上积攒伤势！ 利刃贯穿心脏…… “够了，够了！” 气急败坏的律者冲入人群，失去抵抗能力的众异能者就像待宰羔羊，萧长风被一刀砍下左臂，徐慕迟勉强还能抵挡一二。 血刃肆意挥砍，像是在发泄。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能力？” 以命换伤，听起来是多亏本的买卖？可能够无视实力差距造成有效伤害…… 就算是蚂蚁，也能够杀死巨人。 心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忘忧动作一顿，她慵懒的神态早已不见， “一定有什么限制，我不信，凭你也能让我死？！” 律者消失在视野，离开了此地，像是要逃出反噬的影响范围。 她还会回来的，如果没有死的话。 此时在场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兰，这个少女疯了一般还在不停杀死自己，虽然已经很虚弱，口中也在呢喃着对律者的恶毒诅咒，可挥舞的匕首还是那么利落。 终于，兰的动作顿了顿。 “看来，是我赢了……”最后一次刺穿自己心脏，那冥冥之中的链接断裂，同时在远方，忘忧暗骂一声便从空中坠落。 随着兰再次恢复，匕首掉落在地，她就算活着，也已经神志不清了，栽倒在地之前，徐慕迟及时将她接在怀里。 “你们恢复了一些，照顾好她，我跟上去看看。” 虽然徐慕迟手脚发软，单是抱起兰就已经十分费力，她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律者是否“死亡”……至少确认是否暂时死亡。 “徐议员……”顾漓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徐慕迟会意。 “如果你的组员还活着，我会带他回来的。” 说罢，挥袖离去。 第187章 烟雨下 这片废墟的雨，是那样的杂乱。 没有拍打在窗上的喧嚣，也没有落在青石板的淅沥，它只是清洗着遍地的瓦砾，就连汇聚在地面的细流，都被血的颜色浸染。 雨下在了这里，可阴云将全世界笼罩。 徐慕迟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没有体力再追逐了，不过，距离律者也没那么远了。 虽然下着雨，但这血腥味还是浓郁到让人生理不适。 死的人太多了，多到她都不敢深思未来该如何应对。律者……不管人类进步多快，总是被律者压着。 想到这里，她抚摸了一下腹部的伤口。 已经痊愈了，连疤痕都没有，要不是许应的治疗，恐怕她也要葬身于此，她现在这一身伤，多半是因为硬抗了律者对那些人的攻击。 至于许应……谁也没有料到，律者的权能会把生命力为自己所用，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想着想着，忘忧的身躯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倒在地上早没了动静。 “死了……？” 徐慕迟握着剑，小心靠近。 “再坚持一下，还不能……” 视线有些模糊，全身都处在崩溃边缘，可律者状态还没确定，威胁依旧存在，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来逞强，她当时才选择跟上来。 “呼，呼！” 剑尖碰了碰忘忧，没有动静。 “真的死了？” 突然出现的异象吓了徐慕迟一跳，忘忧的身躯化成光点在雨中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枚青色的不知名晶体。 它安静悬浮，散发着微光。 莫非是律者核心？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徐慕迟的大脑猛地一清醒，伸手就要将晶体拿来，可本能反应让她举剑格挡。 铛！ “呃！” 一颗石子将她手中武器打飞，自身也被强大的力道击退，这一下，彻底力竭，她也只能趴在地上站不起身。 是谁？ 黑袍就那样暴露在雨中，但水滴却无法打湿那人分毫，直接穿透他的身体，落到地面。 他，不存在于此，自然不会淋湿。 视线上移，那人的面容有些模糊，像是有不可驱散的阻隔，将他遮掩，不过若能离近一些，也能看清楚那人脸上覆盖的东西。 他一直在慢步向前，徐慕迟也看清了，看清了那个满是扭曲线条，五官错乱的丑陋面具。 顾砚？不对，如果说戴上这种面具的人会因为面具让别人想要远离，那么眼前这人简直就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肮脏腐败的气息。 他是真的原罪之一，是面具真正的主人。 雨滴掉在徐慕迟的身躯上，啪嗒啪嗒的声音覆盖了脚步，虽然她看清了那面具一瞬间，但随着两人距离缩短，对方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 他要带走忘忧留下的核心吗？ 那又怎样，徐慕迟现在，根本阻拦不了。 你已经够累了，休息一下吧？反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想着抵抗？人类的未来也许早已注定，等着迎接那一天的到来就可以了…… 不要反抗了…… 不要反抗了！ 不受控制的思绪在脑海中纷飞，徐慕迟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就这？” 耳边的嘈杂停顿了片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也停了下来，不过……她好像听到戴面具的那人冷冷笑了一声。 像是嘲笑她，死到临头，也就说话还有点攻击性。 但也就一点。 怠惰的脚步停了，在距离核心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而徐慕迟，她的视野再次清晰，冰凉的雨点没有再拍打到身上，就连浓郁的血腥气都稀薄了许多，一缕好闻的清香夹杂在其中。 并非雨停了，是有一把伞罩在上方，将两人与这多变的世界隔离开。 她想看清这人是谁，可爬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慕迟也就勉强抬了一下头。 云白宫裙未沾染雨露，一段绸带束起，似乎它的主人十分不想被地面的泥土弄脏，过腰长发就那样披散着未加点缀，由于角度问题，再看不见其它。 撑着伞的白衣之人与面具黑袍的怠惰对视， 这一瞬间，徐慕迟像是看见了许久之前的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在雨夜中将弱小者护在身后，淡然面对恶徒，长剑出鞘，替天行道。 眼前这人，也是如此吗？ 她没听说过有哪个强大的异能者与眼前这人符合，可单论气质，谁见了都要在此人面前俯首。 这迷人的身影，在徐慕迟的眼里像在发光。 “你看起来，有点让人讨厌。” 这话是对怠惰说的，语气说不上淡漠，但面对强敌这么说，绝对算得上冷静得过分。 她一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像是在取东西，不过在徐慕迟看来，更像是准备拔剑出鞘。 下一刻，那人出手了—— 砰！ 等等，魔枪？不是拔剑？ 好吧，虽然这看起来，有点像烟雨风波中的仗剑侠客，但想想时代变了，开枪倒也合理。 本以为这一枪不一定会对敌人造成太大损伤，可徐慕迟艰难看向怠惰，才发现怠惰正在逐渐消失。 “跑了？”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枪打歪了，怠惰离开和这一枪没有半点关联。 不过危机解除的瞬间，徐慕迟就再也扛不住，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终于尘埃落定了，律者核心她也无力去取，但想到有人在这里，也安心了许多。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有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你怎么样？嗯……原来晕过去了。” “还是陪你一会儿吧，雨下了这么久，应该快晴了。” 第188章 人和人的体质不同 嘀—— 第一律者漠然立在半空，不断有人类的残肢坠落入海， “你们，不堪一击！” 嘀—— 碎石不合常理地浮在天地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海水淹没了过去这个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波浪都透着暗红色，怪物在其中游荡，唯独不见活人。 嘀—— 忘忧手执血刃，那些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面孔无一不是伊甸园中的强者，可他们就跪倒在两旁，任由律者挥舞刀刃。 而忘忧则是慵懒得过分，甚至这单方面的屠戮，让她感觉无聊，五指缠绕着若有若无的丝线， 芸芸众生，为她所用。 嘀—— 刺目白光透过眼皮，像是催促着她快些醒来，徐慕迟睫毛颤了两下，就听见护士有些着急地去外面喊人。 “太亮了……” “啊，抱歉，地下环境很暗，不得已开着灯。” 不过满足她的小需求，也不影响什么，护士便关了灯。 片刻后，有人来询问了徐慕迟身体状况，交代了一些事情，医护人员就离开了，似乎人手十分紧缺。 想想也是，毕竟伤员的运送量，连火车都拉不过来，死者更不用说。 “徐前辈。” 萧长风随后就前来探望，不过他岁数看起来就知道有四十多岁，徐慕迟单论外表，更像是大学生，前者喊她前辈，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哪里？过去多久了？徐慕迟想问，不过对方提前回答了她。 “你离开团队两小时后，大家都恢复了一些，我就去找你，后面思维网络恢复，和最近的大型聚集地联系上，就在这地下堡垒休养生息，算起来已经过去了四十多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在地下……地上的医院几乎都被破坏，衍生者的灾难还在肆虐，只能躲在地下。 当然，这也是一点特权，入口附近的地面已经层层设防，收纳各地遇难者，没有建筑可用就搭帐篷。 律者确实没有真正死亡，不过各地灾情都有所缓解，短时间也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一切都不算太差。 “还有……” 萧长风面色复杂，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我们带来的人损失不小，s级死了一个，a级活下来不到一半，还有不少一直在抢救、昏迷。 许应……虽然活着，但他能力尽失，状态也不好。 施展连携异能的s9组长顾漓现在还没醒过来，将律者逼到绝境的兰精神像是出了问题，一直在被观察中。” 一连串的噩耗，换作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感到窒息。 萧长风本来不打算在徐慕迟刚醒来就报告这些，可她也是人类选出的议员之一，有绝对的知情权。 “……” 沉默了许久，旁人并不知道徐慕迟的平静下在思考些什么，只等来一句颇为沉重的 “我知道了。” “前辈，好好养伤。”萧长风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你们找到我的时候，还有别的人在场吗？” “嗯，还有一个人。” “带我去见她。” “可你……” 显然，好好养伤这一句被无视了，萧长风无奈。 “我没事。” ……………… 两人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人写写画画，似乎很是无聊。 “我们没法查到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虚实，至少异能者里面没这一号人。” 各地大大小小的资料库都被破坏得严重，修复是不大可能了。 “没有问她？” 徐慕迟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侧脸，有种让人着迷的美感。 “问了，这小家伙自己的身份背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记得一些基本的东西，但对我们又缺乏信任，不愿意说。” 说到这里，萧长风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不过她好像提到过兰和威尔，由于那两个人，嗯……所以也没有让她去相认。” “她……救了我。” 虽然里面的女孩没有穿着那件白裙，而是换了身休闲装，但徐慕迟肯定不会认错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急着来见她。” 说话间，两人已经敲响了门， “谁？” 里面的人显然没有什么警惕心，直接就打开了门。 “唔……是你啊。” 女孩绕着徐慕迟转了一圈，像是将不久前那个狼狈的她和现在做对比。 “你真好看！” “呃，谢谢。”这一句话倒是让徐慕迟有点脸红，不过惨白的脸色终究是胜了一筹，救命之恩在前，她对这个女孩十分有好感。 而女孩则是笑眼盈盈，将两人请了进去。 和萧长风说的有些出入，不是女孩对他们缺少信任，而是大部分人对她有所怀疑。 徐慕迟没醒，忘忧如何也就不是个定数，获救前一直守在徐慕迟身边等待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轻信。 所以，女孩就等着兰或者徐慕迟出现，来做担保。 房间不大，和之前的病房没什么区别，不过墙壁都贴满了画，技术不算突出，但让人惊讶的是每一幅画在细节上十分到位。 比如其中有因为无聊画的世界地图，精确到了每个岛屿位置。 “这些是你画的吗？” “嗯，闲着无聊，把之前看到的东西画下来打发时间。” 徐慕迟甚至从其中一幅中，看到了自己倒在泥地里的凄惨模样，连她的每一根发丝，身上衣物的纹路，血渍都无比精确。 过目不忘？ “那个时候，多亏遇到了你，谢谢。” 徐慕迟笑着伸出手，“徐慕迟，我的名字。” 女孩也没有什么戒备，与她相握，“我叫白焉。” “不过……别的我是真不记得了，没办法告诉你。” 白焉虽然被“关”了两天，但她也没有什么怨言，管吃管住，这两天她除了无聊一切都满意。 见两人刚见面就气氛融洽，萧长风就没有打扰，去忙别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件事……” 不等徐慕迟说完，白焉从小空间中取出青色晶体，“是这个吗？” 她一直留着没有拿出来，不然对她的管制绝对不是随便找个地方让她先住。 “你……这个不能直接接触，太危险了！” 那只小手就那样没有丝毫防护措施，握着晶体递到徐慕迟面前，就像小朋友在分享糖果，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骇人的崩坏能做不了假，要是换个人这样拿，怕是早就被灼烧成灰烬。 第189章 别误会，没这绘世 再次接触白焉时，徐慕迟早就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之前迷迷糊糊，误以为救下自己的不是绝世高手，也肯定不会是平庸之人，可一番查探，白焉身上没有任何崩坏能存留的痕迹。 就连异能也是没有丝毫，她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徒手抓握还存在活性的律者核心，让徐慕迟彻底意识到，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崩坏能，完全无法影响眼前的女孩！ 这哪里是捡到宝，这是被宝捡了。 不过核心她是没有办法保存的，也只好让白焉先收起来，至于对方小空间里的东西……恐怕也是崩坏能浓度高得过分，也就白焉能继续使用了。 “那好吧……但总不能让我一直留着吧？” “我会带着你去把它交给能处理的人，在此之前你先留在我身边吧，我会保护好你。” 闻言，白焉有点欣喜，她大概能猜到自己救下的人身份不简单，出于直觉，她也比较信任徐慕迟。 这姐姐长的好看，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 “啊，对了！” 白焉拿出自己刚刚的画，“这个人的面具是真的难画呢，虽然还有些细节不对，不过我也画得差不多啦，就是他袭击的你哦！” 展示在徐慕迟眼前的，赫然是怠惰的模样，就连面具上的扭曲错乱，都被白焉尽力描绘出来。 真实到看上一眼，就好像有朦胧的低语在耳边回荡，移开目光后，面具的线条就会快速被模糊遗忘。 “喂！” 徐慕迟惊醒，自己刚刚竟然夺过画像，举在眼前反复端详。 “谢谢。” 白焉不明白，就是看了两眼画，怎么就道起谢来了。 “这画很传神，你……很喜欢画画吗？” “算不上，我喜欢的是记录过去，改变过去。” “改变过去？” 记录很好理解，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忘了过去的一切，忘记了崩坏之前，对于无数人而言值得怀念的美好过往。 好吧，是不是美好时光，白焉也不确定，姑且当它是…… 她把徐慕迟晕倒的画拿来， “不信你看。” 女孩画得认真，她要为这个过去的片段添上两笔。 一旁的徐慕迟看着她画一会，就要思考片刻，目光渐渐转移到了白焉脸上， 徐慕迟好奇，白焉画得传神，那她自己认真的样子，又是能用什么样的笔墨线条来勾勒？ “你画过自己吗？” 白焉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是画不出来，自己眼中的自己，终究是和别人眼里不同的。 “好了，你看！” 如果不是作画全过程两人都明明白白，徐慕迟真的会以为这是另外的作品，画中的她不再是之前狼狈的模样， 眼眸安然闭合，发丝好像随着呼吸飘动，她睡得很香，岁月静好，哪还有一丁点负伤昏迷的样子。 她何时见过我熟睡得如此安静的样子？这是徐慕迟第一反应。 “虽然我没见过你熟睡，但你刚刚偷看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安静。” “呃……” 白焉说是不擅长绘画，只是因为她的作品，都是百分百的真实性，零的艺术性，无论是形还是神，都在笔下惟妙惟肖。 她的心思灵活，手也巧。 房间到处都是的画中不乏白焉的一些见闻，有在高楼之巅绽放的恐怖怪花，有撕咬同类的人，逃出生天、喜极而泣的人…… 这些场景都一幕幕展现在观赏者徐慕迟的眼前，她像是以白焉的视角回到过去，旁观一切的发生。 或许这个女孩丢失的，不仅仅是记忆。 作品所描绘的，不仅仅是画中物，更能看出绘画者的情感。 但，徐慕迟以白焉的视角所观察到的，和照片、监控，几乎没有区别。 她的情绪没有任何涟漪，无悲无惧——至于喜乐，目睹了这些还能乐的，心理变态无疑。 没有了情感的绘画者的作品，与相机摄像头，或许并没有区别。 悲伤和恐惧，这是她所失去的情绪，她也描绘不出应有的情景。 从这些方面来讲，白焉的手，已经不适合握着画笔了。 不过这手开枪倒也利索。 徐慕迟不在乎这些，别人愿意，就画着玩，没什么不妥，甚至自己安眠的画像，她很喜欢。 至于白焉，她自己更不在乎，打发时间才画的，所以她才说， “还有，是实在无聊，才想把没有忘记的画下来。” 她怕一扭头又忘一次。 “无聊……要不，出去走走？” 闻言，女孩的眼睛一亮，她不管外面什么情况，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徐慕迟亦然，浑身还是疼，想着走走能不能缓解一些。 “好啊好啊！” “这么放心跟我出去，不怕我把你卖了？” 看着白焉灵动活泼的样子，徐慕迟压抑的心情莫名顺畅许多。 就好像烦躁不安时，吹过的一缕轻盈的风。 “五五分成，少了不行。” “……” “嘿嘿，”白焉狡黠一笑，“你肯定不会害我的。“ “我直觉很准！”她又补充道，至少这一次肯定准。 事实也确实如此，退一万步讲，单凭白焉从原罪之一的手中抢过来自己的命和律者核心，徐慕迟必定会保她无忧。 她一直追求的，就是守护，守护这一词被践行得很辽阔，装得下全人类，自然有她这位小恩人的位置。 第190章 你说得对，但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有徐慕迟陪着，白焉终于能自由出入了。 “你也是异能者吗？” 一路上，她对什么都很好奇，加上徐慕迟神情忧郁，看起来心事重重，白焉就想着办法找话题聊天。 “算是吧，我和他们同属于一个集体，为同一个目标拼命，虽然力量上有差别，不过那不重要。” 无论是对普通人，敌人，还是战友而言，徐慕迟都是异能者的一员。 “唔……怪不得他们很敬畏你呢，人长的好看，实力……应该也很强吧，明明身份不得了，对我却好得很！” “你可是救了我的。” 白焉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她只是运气好，吓跑了那个人，或者可能是对方懒得理她们。 “阴差阳错而已，我太弱了，恐怕也就这一次救你的机会……话说，我有机会成为异能者吗？” 走廊的人大多都是匆匆忙忙，医护人员来回穿行，两侧不少负伤的战士瘫坐在地上，血渍染红了墙壁和衣袍。 并不是适合散心的场景，气氛也有些沉重。 “应该……是不可能的。” 抛开某人的权能不谈，每个人自一出生，未来能否走上这条路已经成为了定数，上一个想要强行打破这一定数的人催生出了第一律者。 徐慕迟可以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也可以说就算白焉弱小，也会保护她。 但，现在的异能者尚且看不清明天，普通人该是何等的绝望？他们又有几个没有整天浑浑噩噩，为多活一天感到庆幸呢？ 白焉救下徐慕迟时不知道其身份，她所作所为也不是为了靠一个救命之恩要求别人护她周全。 她不需要苟且偷生，也没有对自己的特殊性遮遮掩掩，在白焉心里，哪怕是迎来最坏的结局，被切片研究，也好过浑浑噩噩度过余生。 看似是她在信任被自己所救的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甚至把自己的一切赌在了徐慕迟身上，这个和她只有两面之缘的人。 她想成为异能者，虽然不可能，她的特殊造就了价值，也毁了她。 “我说的不可能，是成为那种异能者。” “那种？”白焉歪了歪头，并没有因为之前的答案灰心。 “就是一般人那种，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三个人不同的。 一个能够点石成金，让普通人也能变得强大，不过他大概率不会帮忙；一个虽然自身没有什么特殊能量，却能调动生命力，不过这种天赋没办法复刻。” “还有呢？” 徐慕迟道：“最后那个人就是我了，可以把自己能够调用的能量随意操控。” 她张开手，一道剑气萦绕在掌心，锐利如破晓之辉，清冷似皎皎明月。 前提是能够调用，所以在作为连携能力的主体时，她甚至能短暂的摁着忘忧打。 而融合改造过后，正常情况下，她所能调用的能量主要来自于崩坏能。 以上三种特殊方法，可以说能够应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两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一间病房前，徐慕迟敲了敲门， “你好？”开门的是一位护士，看到来人试探着打招呼。 “你好，许应，他在吗？”徐慕迟向里面看了两眼，床上躺着的人她不认识。 “许先生已经离开病房了。” “他痊愈了？” “不是，相反他的状况并不好，但他是悄悄离开了，还留下字条不让别人找他。” “……” 能够抽取、灌输生命力的人，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治疗自己的伤口了。 从许应的病房离开后，徐慕迟的心情似乎更沉重了，两人一路沉默着走了很久，白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 许久，白焉才开口：“你在难过吗？”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许应也算是徐慕迟的老搭档了，两人曾经一江湖一庙堂坐镇华国，他也年少轻狂过，向这个世界展示他的恣意，可末了，许应能力废了，变成普通人了， 他也就选择像普通人一样，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人遗忘。 温柔的手掌覆在头顶，并不大，也不温暖，但轻轻拂至发梢，却是暖在心里。 白焉没有说话，只是重复手上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她丢失了一些记忆和情绪，也因此，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就更加真挚。 同情，安慰，再无其它。 “要哭吗，肩膀借给你哟？” 相比徐慕迟高挑的身材，白焉要矮一截，此话一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然而，徐慕迟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现在并不需要通过“哭”这种发泄来舒缓心情， 只是当下的状态，让她一时无法接受，如果是过去，她就会用时间来冲淡一切记忆，那是她最不缺的东西。 久而久之，她淡漠了，不善交流了，只剩下些隐隐作痛的疤痕。 不过，更有效率的方法，就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白焉没有能力清除创伤，但减缓疼痛还是不难的。 “我给你变个魔术，你看好咯。” 闻言，徐慕迟目光移向白焉，不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女孩将手掌张开，两人贴的有些近，神秘兮兮的样子，在她的表演开始前就已经在缓缓治愈徐慕迟了。 就在徐慕迟目光再度失神前，寒光乍现。 “这是？！” 一道细微却纯粹的剑气！ 第191章 羞辱?请加大力度 剑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强度也低得可怜，能不能击穿木板都是未知数。 可就算如此，徐慕迟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是什么概念？ 大概就是一个普通人看别人数了两张钞票，就摇身一变成为股神。 她也尝试过将自己的本领传承，可异能者连自身体内的能量都无法完美掌握，也只能够通过特定方式释放，根本就达不到徐慕迟的水准。 至于白焉，徐慕迟甚至没有说清楚招式，就在她面前稍微示范了一下，她就会了？ 前前后后也就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前白焉连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调用能量，凝聚剑气，以普通人的身份？ “你认识顾砚吗？” 白焉一脸茫然，不过转移注意力这个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那……你怎么做到的？” “跟着你学的呀。” 我饼都没画完，你就吃饱了？ 徐慕迟见周围人来人往，便拉着白焉跑到洗手间， “你再试着学这个。” 水龙头流出的水被无形的力量拦截，环绕在徐慕迟的周身，凝聚成一个个掌心大小的飞剑。 “啊哈，这个有点难诶。”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白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 “我试试吧。” 水再次被拦截，被无形的力量托起，不过有些缓慢，托着的水也是颤颤巍巍。 “哇！” 两人后撤一步，水洒在地上，差点打湿了衣服。 “没关系，再试试！” 虽然第一次尝试失败，但也只是因为白焉的技艺不够精湛，掌控能力也微乎其微。 再次将水托起，白焉仅通过一次失败所积累的经验，第二次就已经有点熟练了，虽然过程还是缓慢，但很快，水流也凝聚成飞剑，还没环绕在她周围，就破碎开来。 也算是成功了。 徐慕迟估算了一下时间，从示范到实际操作成功，才十六分钟。 “呼，为什么……我有点累？”虽然这么说，但学到了一些新奇的东西，白焉像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那就先不试了。” 通过几次观察，徐慕迟也清楚了白焉的情况， 她的过目不忘简直离谱。 白焉不拥有崩坏能之类的特殊能量，也不会受其影响，但不代表她无法操控，虽然掌控力弱得可怜，但毫无疑问，和徐慕迟使用能力的方式一样，算得上同类。 坏消息是，白焉只能够通过学习徐慕迟的招式，来发挥自己微弱的掌控力，调用周围环境存在的崩坏能，身体也只是凡人之躯，脆弱不堪。 吓唬普通人倒是够了，但凡一个最弱的崩坏兽都是致命威胁，且没有崩坏侵蚀的区域她也就失去了那点能力， 很鸡肋，但白焉好像已经很知足了。 徐慕迟不解问她，怎么做到的驱使崩坏能，她的回答是，崩坏能不会侵蚀自己，相比其他能量的存在十分突兀，也就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崩坏能的存在。 “你尝试过学习别人的异能吗？” “完全看不懂，学不会。” “也就是说，只能学我的展示给你的招式？别的都学不了？” 白焉笑着点了点头，“嘻嘻，感觉我好像是你的关门弟子一样。” “要不要叫声师父给你听听？” “可别，做你师父压力太大。” 她的学习速度太夸张了，哪有关门弟子不到两天就出师的。 可惜……白焉无论怎样有天赋，实力也只能受此限制，顶天就是个c级水平。 “行行行，不叫师父。”白焉拽着徐慕迟的衣袖，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阿迟，再教我一点呗～” 突然的亲密接触让徐慕迟的心跳乱了一拍，不过在她有所动作之前，白焉就赶紧立正站好，眼底藏着调皮的笑意。 “你做什么？” “不是要教我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吗？” “……” “逗你的。”给了白焉一个脑瓜崩，徐慕迟就开始演示，似乎这样是她扳回来一局。 她教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基础招式，具体名字她也说不上来，简单描述就是诸如隔空取物、剑气护体等等。 只是单纯的能力运用，毕竟白焉连刀剑都没碰过，谈不上战斗力强弱。 可能是卫生间教学不太正规，徐慕迟没有教太多……好吧，所谓的教学也只是她示范一遍，白焉照葫芦画瓢。 继御水后的第一个招式，白焉用了八分钟，比上一个快了一半。 第二个，五分钟，第三个两分钟。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徐慕迟还是感觉有些荒唐，甚至说是不真实。 如果白焉的领悟能力再进一步，是不是就是够边打边熟悉对手的招式…… 她的表现出来的这些特性，像极了前不久汇聚了一方混乱的律者级却并非律者，被命名为“衍生之实”的特殊个体。 不过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除此之外，徐慕迟并不觉得这个女孩有什么坏心思。 “阿迟，是在想怎么夸我吗？” 白焉还是笑得那么调皮，带着一点小得意，很幼稚。 不管是忘忧的律者核心的归属，还是白焉身上的真相，徐慕迟都得去见一趟莱文斯了。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等我恢复一些，带你去见一个人。” “好。”白焉的回答很简单，根本就没有顾虑，笃定徐慕迟不会害她。 “你还真是信任我……为什么？”两人就算好感上升迅速，但说到底也没认识多久，不应该啊？ “可能这就是一见钟情？” 白焉没有看见徐慕迟微红的两颊，只看见她一个闪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阿迟！” 可惜，徐慕迟只是伸手抵住这只炸毛小猫的额头，白焉就奈何不了她。 甚至在不经意间被狠狠地羞辱了。 第192章 有一个人，失约了 某间病房。 “这次又是从哪里捞回来的？” “外围防线，西南方向的阵地，那边正和怪物打得凶，这家伙就过去了。” “唉……咱俩又得挨批评，上面怎么想的，谁能看的住她，还不如让她出去杀个够，正好缓解一下防线压力。” “嘘！人要醒了。” 好吵。 兰睁开眼，四肢疲软酸痛，像是身上套了一圈又一圈镣铐，短时间动弹不了。 想要找一些助眠安神的药物，可翻遍“背包”都找不到。 “是我前几次喝完了吗？呃，头好痛……” 吃力仰起头然后砸在床板上几次，不知道是这种近乎自虐的处理方法起到了作用还是适应了，兰才安静一些。 至于一旁不敢言语的看守，她没在意。 特殊界面在面前展开， 『获得成就：律者之殇』 『等级提升』 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收获，可以说，对她的提升十分大……但兰只是淡漠着从这些信息上扫过，直到目光落在复活剩余次数上。 不好的回忆涌来，她麻木的表情才终于改变，不过在另外两人有些畏惧的注视下，兰咳出一口鲜血，就瘫倒在了病床上。 许久，她才再次开口， “出去。” 经历刚刚那短暂的片刻，两名看守只感觉这人就是一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爆炸，两人也就被波及到，灰飞烟灭。 怪不得两天换了八轮看守，两人不敢违背，轻声退出病房。 “都说这位精神有点不正常，我开始还有点不信，赶紧……” “等等！” 刚好走到附近的白焉喊住了两人， “你们说的是兰？她怎么了？” 虽然看守不认识白焉，但一旁的徐慕迟他们可不会认错。 “这……” 看守解释说，兰在两天前被送到这里，没有很久便醒了过来，不过她没有老老实实养伤，直奔前线，谁拦打谁。 到了阵地也是如此，她只身闯进怪物群，一杀就是一大片，虽然强悍，但她并不防守，也不使用武器，就空手往前冲，加上伤势未愈，很快就昏厥，要不是作战人员跟的紧，人怕是就救不回来了。 “本来都觉得这一次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她没多久醒过来，还来第二次第三次，来来回回，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人前脚冲出去，后脚又让前线送回来，要是好好养着，可能早恢复个七七八八，哪像现在这样……伤势越来越严重，真不知道为什么。” 白焉皱眉，虽然兰的脾气确实差……但也不像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威尔牺牲了。” 耳边传来轻语，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的面孔浮现在她的脑海。 原来是这样……或许兰能保持现在这样，已经很坚强了。 刚刚说话的，自然就是徐慕迟了，两人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方才白焉说想见见兰。 “那……我们去看看她。” 推开房门，两人并没有发出声响，直到病床上的人再次睁开眼睛， “兰？” 有些熟悉的声音唤回兰的思绪，她的目光移向两人， 憔悴，苍白，死气沉沉，白焉看清兰的状态时，许多话也只能憋在嘴边，说不出口。 “小白啊，抱歉，我失约了。” “没关系的。” 她知道，兰说的是没有再回去找自己……不过那不重要。 徐慕迟和兰并不算熟悉，未经他人苦难，这种情况她也不好上前，就守在一旁，看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叙旧。 白焉怕说错什么话，一直小心翼翼，什么多休息，多吃饭，多喝热水，好在兰不觉得唠叨，安静听着，却也没个反应。 “对了，还有这个……我已经安全了，它应当是属于你的。” 墨色的空间手绳从她手腕取下，在看到它时兰才有所动容。 威尔死后，残留的空间屏障破碎，可这手绳的小空间却没有损坏，显然是他制作时就费了心思。 “你留着吧……我不需要。” “……” “都说睹物思人，可我不想他。” 兰的双臂环膝而坐，低沉的眸色颤抖着。 也许，她是在生气，不过对象却是自己， 她很平静，没有旁人看起来那样伤心，她的思绪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起伏，只是空落落的。 在小白她们看来，自己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兰想解释，可又开不了口。 她想说，自己很好，但她似乎不应该这么好，而是应该如别人眼里那样悲痛，颓废。 于是，她努力去那样做了，生怕被看出来什么，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多么冷漠，多么薄情。 也许，自己根本就是很讨厌那个叫威尔的家伙吧，好感也只是一场误会。 毕竟他就那么死在兰的面前，而她呢？毫无负罪感地活下来了，就连兰自己都为此感到可耻。 你根本就不在意他，兰。 你甚至不曾梦到他的样子，不曾回想他的容貌，就连他的遗物，你都不肯接受。 在他生前，你不过是一次次和他置气，吵架， 有哪次，你心平气和地挽起他的手吗？有哪次你陪他沐浴夕阳，表露心意吗？ 你没有，都没有，却只是自以为情深意重，杀死律者，也只是你为了苟活的必要行动， 一个人活下来了，高兴了吧？ 你从来都不在乎他，活着如此，死了亦然。 “兰，你……” “让你留着就留着，我有点累了。” 言外之意，就是让两人不要再打扰她。白焉无奈，只好离开，不过在那之前，她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画纸，放在一旁。 “保重，兰。” 两人离去也很小心，没有发出令人厌烦的噪音，自始至终，兰都没再做出回应。 她将画展开， 画中的少女抱着平板，蹲在角落看的认真，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一位男子正在分发物资，过分温柔的目光却是没有离开那少女。 是威尔，是他的关心，可兰却并没有感知到。 但它确确实实，曾无处不在。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 豆大的泪珠砸在画上，情绪在兰见到威尔面貌的这一刻，彻底崩溃。 曾经， 少女站在高楼，与他拥在一起， “未来就靠你挡在我前面了，威尔。” “我哪会就这么死掉！” 怀中的温暖还有所残留，少女已经走向远方的怪物， 他站在原地，直到秋风吹散了温情，直到少女回头，催促他跟上脚步，却没能听见那一声被淹没的 “好。” 第193章 扣1送学习资料 往后的几天，萧长风方延等恢复差不多的异能者回了京都聚集地，各地都是烂摊子，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好好养着。 兰作为西洲所剩不多的强者，外加她强杀律者的战绩、徐慕迟的举荐，得到了高层的关注，她提出暂时想留在故乡，等一切重建，也就由着她来了。 可能是她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兰不再折磨自己，休养好之后就带头清理西洲的衍生者，以及过往残留的崩坏，使得在未来巴黎聚集地辉煌重铸，整体战力也提了上来。 损耗最严重的顾漓也从昏迷中醒来，仅剩的两名组员都守着她，用不了多久，也能回到京都。 至于白焉，这几天也没那么无聊了，平时没事就从伊甸园官网上找些格斗教程学习，当然，用的徐慕迟的身份。 虽然一般人六个月才入门的课程，她只用了三天…… 不过，想要更进一步，单靠这些远远不够，白焉就凭借徐慕迟的高权限，调取观看一些资料中高手战斗的录像，不断学习。 虽然徐慕迟不承认这个关门弟子，但她可打算赖着了。 要想再有提升，白焉还是得依赖徐慕迟教她更多东西，更何况，论格斗技巧，她的阿迟可是人类最强。 可惜，对方身体恢复一些后，就一直忙着各种事宜，白焉也没再怎么见到她。 某间会议室，忙完手中事务的徐慕迟正要联系白焉，却看着自己账号上，那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收藏夹陷入沉思。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弄过这个收藏夹，而且名字看着有些奇怪。 还是直接问问吧。 徐慕迟：这个收藏夹你搞的？里面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白焉：教程啊，你没时间教，我自己学！ 徐：那就好。 白：还以为你把我忘了(p_q） 徐：…… 白：乖巧小猫.jpg 几分钟后，徐慕迟敲响房间门，没人回应。 房间自然就是白焉暂住的，有徐慕迟在，她的待遇好了很多。 房间密码她也知道，进去后转身关门时，背后传来破风声， “看剑看剑看剑！” 无语的同时行动却没有放慢，徐慕迟一把夺过来人手中的一根筷子，另一手顺势翻转将对方手腕擒住， 就这样，偷袭者不光被束起右手，“武器”也被抢，正贴她在下巴。 白焉还不死心，想要踩徐慕迟的脚，可没得逞不说，本来她就光着脚，脚后跟都跺的通红。 “服了吗？” “嘿嘿嘿！” 嘿你个头！ “行了，说正事，你赶紧收拾收拾，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着，徐慕迟松开了手，打量了一下白焉， 她浑身上下似乎就穿了件冰丝睡裙，因为刚刚的玩闹，衣物滑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膀。 “怎么样？” “……”想说好看的徐慕迟顿了顿，“有点矮……不过也很好。” “你你你！我说我练的怎么样！”白焉当场炸毛。 “……挺好的，至少超过了大部分人。” 虽然不知道一个回合怎么看出来的这些，但既然是好话，她也就没纠结。 不过自己真有那么矮吗？明明就比阿迟低半个头而已！ 片刻后，两人已经是处于回到地面的电梯中， “你就不好奇，我带你去见谁吗？” “不好奇。” ”……除了解决你手里那个不知名晶体，还有，你的存在也是个谜团。” “哦。”虽然上升这个过程也没多久，可这电梯内的环境让白焉有点犯困。 “不过……”徐慕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声音放轻了些，“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保你平安。” 这傻丫头，不会为了提升实力，没好好休息吧？ 毕竟是普通人级别的躯体和精神。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抱大腿啦……” 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不管实力还是地位，自己和阿迟相差甚远，对方上战场，喊加油都轮不到她。 自己也只会是个拖累，因此这也只是说说而已。 “好。” “咦？”白焉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出乎意料的，徐慕迟竟然同意了？ 叮！ 已经到了地面，两人走出地下堡垒，阳光和煦。 “是晴天诶！” 白焉似乎很怀念暖阳，湖蓝色的眼眸像是溢着光，而徐慕迟的身影就那么倒映其中。 不过徐慕迟却是皱着眉，现在白焉的困意散了，倒是有点难办了……只能换个方法。 “阿迟，在想什么呢？” “没……”随后徐慕迟又问道：“你恐高吗？” “唔？” ……………… 世界的一切都在颤动，就连天空都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秩序破碎，警报声笼罩聚集地。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都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 驻扎的异能者冲向那道身影，质问道： “你在做什么，莱文斯议员！” “不对，你不是我们认识的莱文斯，你是……外来者！” 对，外来者，世界被入侵，面临坍塌之际，所有人都被灌输一道信息，知晓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他，莱文斯，将直面这个世界的敌意。 但无所谓。 “你想杀了所有人，也得有这个本事！” 杀了所有人？也许吧，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别怕，你们会在另一个更真实、更伟大的天地，获得新生！” 异能者的全力出手并没有给莱文斯造成影响，他甚至懒得出手，世界泡而已，能强大到哪里去？ 没有多久，这个世界泡就彻底崩溃，残留的影像消失。 莱文斯将手中的光团收起，打量了一眼这片空间，啧啧称奇，粒子相互纠缠连结，组成各种不合常理的事物，能叫上名字的只是少数，更多的是不可名状。 但他知道，自己看到的并非真实，哪怕站着不动，周围的环境都在不断变化，前方看起来一片空白，但走两步就可能跌入一个新的世界。 他出现在这里，就是奔着世界泡来的，不过一次性毁的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目前为止，莱文斯所毁灭的世界泡，已经有三十五个了。 第194章 想要回到本征世界，也不难，只要莱文斯有意引导，再随便掉进某个世界的间隙，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区域。 这是他特有的“领地”，诺尔德摩。 不过，眼前的场景可不是那个研究中心的某个房间，而是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仅有一颗墨色晶体悬浮，被枝条一般的事物包裹吞噬。 那是他的律者核心。 基本的框架已经完成，这里初步避开了树与海的影响，接下来，就需要莱文斯不断填充养料……规则，能量，以及世界。 可他总感觉，这些世界相比真正的世界缺少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某种时时刻刻存在，却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莱文斯的手掌在面前一挥，三十五个大大小小的光团便出现在此地，它们靠近核心，与其搭建链接，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树开枝散叶的模样。 不过这“枝叶”也太稀疏了点。 饶是如此，莱文斯还是面色动容，从眼神中能看出他的激动，接下来的时间，或许会有更多世界泡，难逃魔爪。 白发少年的笑容很是满意，从此开始，痴迷的信徒成为渎神者，压抑着兴奋的心情缓步上前，手掌触摸在这棵由他亲手栽种的树苗上。 “莱文斯，这是第一次！” 莱文斯很确定，这里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任何意识存在，他自己也不可能幻听，但在手掌与树苗接触瞬间，一道声音传入脑海。 虚弱，带着些许急切，音色……是他自己的。 “莱文斯，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 声音接连传来，除了次数，每一次都有些细微差别，就好像是一场无形的……接力赛。 核心没问题，树苗没问题……是从虚数之树的某个节点，向这里传来的。 “能做到这个的……还能是谁。” 知晓树苗的，能从本征世界影响到这里的，只能是他自己。 至于为什么……他猜测，如果自己也会拿起这根“接力棒”，想传递给下一位，还必须选择在虚数之树本身留下痕迹， 那说明，树苗会因为什么原因夭折，他自己会死，世界会受到影响，这个影响甚至是直接抹除或者重置现实的一切。 “第四次！” …… 接力棒一点点传递，莱文斯也就默默等待着，神色阴沉。 不管结果如何，他没有亲眼见到之前都不会满足，就算是竹篮打水，也要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输了也无所谓，接力棒既然在传递，哪怕成功的不是他这个“莱文斯”。 莱文斯只需要赢一次，就足够了。 “第91次！” “第201次……” “第1036……” 终于，在“第1747次”的话音落下后，再也没了动静。 沉默。 就算莱文斯的意志不会动摇，可这个数字还是过于夸张，这个真相，足以令人绝望。 在今天之前，世界曾经历过至少1747次的抹除重置！ 而抹除现实的凶手，强大到将虚数之树的“幼苗”连根拔起，迫使过去的他不得不以生命为代价留下一段信息传递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透露更多，他猜测，一小部分是怕引起那个存在的注意，更多的是他足够了解自己，不会信任这些信息不说，失去了探索未知的趣味，只追求输赢……可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情。 即使代价很大。 有些奇怪的是，世界被重置了无数次，为何崩坏还要继续蹂躏这个世界？ 已经淘汰了的，还给人类一次又一次机会，不禁让莱文斯怀疑，这究竟是崩坏意志的指令，还是那个凶手的自作主张。 祂是想要什么，为何如此，又或者只是因为不可臆测？ “外面来人了。” 莱文斯现在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就算是自己走出这方天地，也要暂时忘却，这样才有可能骗过那个笼罩着世间一切的无边意志。 和这种存在作对，想想还真是有点刺激。 ……………… “请进。” 两人一路畅通，直达接待室，由于在莱文斯看来有白焉这个不熟悉的人在，会面安排的还挺正式。 “徐议员，找我有事吗？如果是政策相关，恐怕帮不了什么，你知道的，我一般不管那些。” 莱文斯在和徐慕迟讲话的同时，眼睛余光却是打量着白焉，刚刚的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她倒是很乖巧的坐在一旁，收起了平时的欢脱，挂着淡然的微笑听两人交流。 好吧，白焉也同样做样子给莱文斯看，或者说，她社恐。 “别弯弯绕绕，莱文斯，你看出她哪里不同了吗？” 闻言，莱文斯才认真观察。 他眼底的疑惑持续了很久，才变为一瞬惊讶，不过还是思考了片刻，组织语言。 “她啊，是……衍生者。”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两人感到意外，白焉安静喝茶，也没有去质疑什么。 衍生者就衍生者吧，她能有什么坏心眼？ “不过和我们知晓的衍生者不同，那些是变成怪物的人，而她，是变成人的怪物。” 变成人的……怪物？ “什么意思？” “脱离了律者掌控的律者造物，那个名为忘忧的存在既然依靠优胜劣汰，这种类似进化的方法不断提升衍生者，那就难免有被淘汰的部分。 她脱离掌控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白焉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记忆开始的时间，据她所说，应该是衍生之实出现的前两天。” 莱文斯笑了笑，“那就对了，作为律者尝试着引导出来的产物，她可能是第一位衍生之实，只不过，那律者当时发现了她拥有自我意识，脱离掌控，就切断了她和其他造物的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她体内不存在任何特殊能量，也没有过往记忆，没猜错的话，她的学习领悟能力应该会和衍生之实类似。” 以掌控程度为衡量标准的话，白焉确实算得上被淘汰者，就连忘忧都无法通过权能直接抹除，而是切断了联系。 “确实如此。”徐慕迟点点头，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第195章 玩得好就是开了? “那，她会有什么危险，比如……”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小姑娘既没有危险，也没有威胁。”莱文斯语气肯定，他不会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她已经不是衍生之实，而是一个学习领悟能力超凡的普通人。 得到这个答案，徐慕迟松了口气，不过，肯定不能让更多人知晓，会引来有些人的猜忌和排挤。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 得到徐慕迟眼神示意后，白焉取出青色晶体，想了想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毕竟是很危险的东西，不能乱放。 “这是忘忧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律者核心？” “不是。”莱文斯否认的很干脆，他看得出来，徐慕迟是根本没拿白焉当外人。 “没让别人接触它，真是万幸，否则忘忧已经复活了。 这个东西暂且称为‘残晶’吧，它只是律者核心的一部分，有律者核心的效果，却不是完整权能的载体。 所以，残晶的价值远不如真正的核心，要想利用起来，忘忧的意识又会侵蚀掉使用者。 就算非人力操控也不行，律者比衍生之实强大的不只是实力，她可能达到了类似能量体生命的层次，我可不想再让她把人类搞回原始社会。” 总之，这东西的使用价值远远不及它的危害，弊大于利。 “除非，使用者能够压制忘忧的意识。” 莱文斯摇头一笑，能做到这个的，绝对不是人类，他自己用不到，就连顾砚都会很费力。 三个律者意识抢身体，他相信顾砚是不会尝试体验的。 “你能够把残晶，制作成武器的，对吗？” “没错。” “那就拜托你了。” 两人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是合作关系，既然残晶莱文斯不需要，就任由徐慕迟分配了。 顾砚曾经提到过神之键，即由律者核心为基础，制作出来能够再现律者力量的武器。 虽然只是设想，但莱文斯尝试过，对他而言并不难。 衍之律者的残晶确实特殊，如果制作成神之键，忽视权能的话，使用者能够发挥的实力，绝对不弱于忘忧自身。 若是有人能使用，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至足以媲美律者，可接下来，就是死亡的代价。 到达律者级战力有更好的方法，比如高强度的连携，虚弱几天明显比送命划算。 不过，莱文斯没有强调之前的话，也没有再三确认，他知道，徐慕迟是认真的。 “好，这东西不涉及太多权能，加工没什么难度，你们明天来取就行。” 残晶挣脱了白焉手掌，漂浮到莱文斯身前，他转身离开，残晶像个听话的孩子，紧跟在后面。 徐慕迟见他要投入工作，也就没有再打扰，两人便离开了研究中心。 “阿迟，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想要多学些东西吗？我教你。” 诺尔德摩仍是最大的聚集地，况且有莱文斯坐镇，这里在衍生花灾中受到的影响最小，也只有外围遭到衍生者的破坏。 想要在这里找一处专业的训练场，不难，加上比较忙碌，训练场几乎都是空的。 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场地， “虽然你前几天学到了不少东西，但还是不够。自身不够强，再多术法，也是华而不实。” 徐慕迟神色认真，语气虽淡漠，却没有那么冷冰冰，白焉也跟着严肃起来。 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柄剑，徐慕迟并没有着急给她。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接下它，是为了什么？” 白焉的身份，人类无法接受，她不属于崩坏，不属于文明，那么想要拿起刀剑，是为了什么，这很重要。 保护自己？徐慕迟已经答应过，要保护好她，但也合理。 执着于变强？白焉确实有这个可能，学习领悟能力摆在这，难免会有更进一步的欲望。 亦或者如初印象那般，做个保护弱小的“侠客”？还是喜欢紧张刺激的战斗…… 这些理由，都合适。 可白焉呢，她小脸满是认真，道： “陪你……算吗？” 话语的真实性，在她的眼睛里，徐慕迟看到了答案。 从有记忆以来，白焉所见的死人比活人更多，而他们的每一张面孔，每一个姿态都刻在她的脑海里，相比其他，也只有徐慕迟算得上她拿起武器的理由。 硬要她解释话，可能就是现在的徐慕迟，比初次见面的狼狈模样好看？ 陪她？ 徐慕迟温柔一笑，她知道，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谬的答案，应该就是事实了。 明明可以选择站在身后，却选择站在身边。 “当然算。” “不过，这个选择会让你经历许多不太好的事情，许多人，包括你我都可能死去，你确定？” 尤其是白焉自身，普通人的弱小体格，别的不说，花生米大小的子弹就能致命。 不过，白焉也听得出来，徐慕迟已经同意了，就是怕她自己反悔，于是一手搭在剑柄上，开玩笑道： “确不确定，也只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人会不会多我一个，死去的人里面会不会有我。” “可惜，我不会死的。” ……………… 白焉手持弯刀，认真战斗的她面无表情，带着某种漠然而神秘的朦胧感，让人猜不透她的动作。 只能从眼神中明悟出一个意味，那就是站在她对面的徐慕迟，现在是敌人，不夹杂其余情绪。 徐慕迟握紧同样的武器，内心感慨，忘忧的意图，恐怕是造就一柄利刃，不会恐惧悲伤，弥补她不擅长打斗的短处，可惜，这把利刃忘忧没能掌握。 乒！ 下一刻，两柄弯刃碰撞，终于是不堪重负，双双断裂。 “这种武器，我还是有点用不惯，不过勉强出师了！” 白焉伸了个懒腰，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一旁的徐慕迟满脸幽怨的看着她。 两天出师还是太保守了，只用了一天，白焉就精通了数种武器，达到甚至徐慕迟自己也只能险胜的程度。 这还是她的力量、体能高于对方的结果。 也就在这时，莱文斯的通知传到。 “不学了，走吧，东西做好了。” 第196章 一巷烟雨 两人赶到时，莱文斯早已经在招待室等候，一柄细长的剑藏于鞘中，被无形的力量托在半空。 “来了？就是它。” 徐慕迟接到手里，并没有将其拔出，只是仔细打量了一番。 剑很秀气，一看就像是女子的兵器，像是莱文斯专门为她打造，不过直觉告诉她，不能轻易使用，对自己的伤害很大。 “别急着用……还有，使用过程中，它可以切换成别的兵器。” “还挺神奇。” “衍之律者的特性而已。” “白焉？”徐慕迟唤了一声，一旁的莱文斯早有预料，静静看着。 “嗯？” 不等白焉拒绝，这新出炉的神之键就交到了她的手中。 “它就交给你了，只有你能够发挥这份力量。” 徐慕迟握着女孩接住剑的手，两人对视着，女孩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信赖，和一丝温柔。 “不要让我失望。” “我肯定不会的啦……” 她握不住神之键，却可以握住白焉的手。 手指从剑鞘上拂过，直到触碰柄身，白焉将剑拔出，看似风轻云淡，但一旁的莱文斯却挑了挑眉。 “果然……她才是最适配的人，忘忧的意识完全无法影响。” “其实，让我失望也没关系的。”徐慕迟拍了拍眼前女孩的头，白焉不解，看向她， “你要清楚，就算力量已经十分强大，躯体也还是普通人，保护好自己。 而且是你说的要陪我，做到这个，就已经不会让我失望了。” 听到这些，白焉的嘴角有些压不住，干脆得意地傻笑。 “嘻嘻，知道了，阿迟真好！” “咳咳……你们不如，给它想个名字？”站在一旁的莱文斯有点不知所措，想要离开，但又感觉不对，这是他的地盘。 “就……一巷烟雨吧。” 万象之键，一巷烟雨。 ……………… 咚咚—— “进。” 男人轻推开门，面容有些憔悴，不过房间内的味道有些好闻，也算是提神醒脑。 若是他的嗅觉灵敏些，定然能闻到被掩盖的血腥气。 少女坐在办公位，头发有些湿，不知道是淋过雨，还是刚洗完澡， 桌面放着平板电脑，还在不断弹出信息，不过她只是淡淡扫一眼就不再理会，认真擦拭手中的骑士剑。 曾经，这里属于四个人，但现在，只有她一个， 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路，她自己能走好。 “兰小姐……” 男人弯腰鞠了一躬，兰却还是没有太大反应，在他看来，确实有点目中无人的架势，不过他需要帮助，和无数人的生命比起来，这些小小的屈辱不算什么。 “罗布议员，你好歹是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之一，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替人卖命的，什么事能让你这样求我？” 兰的话带有攻击性，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况且，大多归属于伊甸园的异能者在过去都是隶属官方，“替人卖命”这个词用的甚至可以说是尖酸刻薄了。 罗布议员自然也听得出来。 “那我就直说了，兰小姐，我代表澳洲求您出手相助，再没有人援助，我们恐怕熬不过这场灾难了。” 作为四大中枢最弱的一方，单是清理本土出现的衍生之实，就打光了所有强者，在这之后的长久未来，更是要面对衍生者的不断冲击。 “呵呵，罗布议员说笑了，你发话还能缺人帮忙吗，再说了，也轮不到我替你出手。” 罗布皮笑肉不笑，“哈哈，兰小姐，您击杀律者的威名早传开了，前线战士可无一不将兰小姐视作偶像……” 现在兰的实力地位很高，就连西洲的议员都给她面子，不会下达指令要求她做些什么。 所以，罗布除了解决燃眉之急，后续的防守也需要拿的出来的强者坐镇，才将主意打到了兰这个新晋强者身上。 兰手中的动作停下，就算议员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辈，她也不会多给一丁点面子。 “够了！那些虚名，有个屁用！” 忘忧还活着，那个刽子手还没有付出代价！ 一旁的罗布十分难堪，可他还是不愿放弃。 “现在各地的人手实在紧缺，高端战力短时间都抽不开身，如果在十二小时内没有援兵，聚集地一亿六千万的人只能引颈受戮，兰小姐，求您救救他们吧！ 我保证，只要您肯出手，哪怕是议员的位置也可以让给你！” 说着，这位身居高位的领导者，竟然弯曲双腿，要向兰下跪求情。 对于这种行为，兰是没有什么触动的，若是自己答应，就选择承担起那一份责任。 她早已经对责任什么的感到无所谓。 “你说……没有援兵，一亿六千万人类都有可能因此丧命？” “是的，这对文明而言……是无比沉痛的损失。” “好，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为了那亿万人类的生命，也为了我的使命所在。” 似乎对这回应有些惊喜，罗布下意识想要确认，可抬起头，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势压的他直不起身，浑身战栗不止。 为什么，她明明同意了，为何……？ “你走吧，我不会食言，不过，我希望你也能信得过我。” 威压散去，罗布的后背被冷汗打湿，没有多言，告辞离去。 片刻后，周遭的一切再度安静下来，兰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几下桌面。 窗帘微动，像是吹过了一缕风，可四五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房间内。 他们或穿着清洁工制服，或前一秒正在持枪巡逻，混杂在人群中，亦与人群无差。 『忠诚度：99』 这是兰可见的特殊属性，99这个数值，已经是极限。 显然，称他们为人并不确切，而应该是“工具”。 “你们跟着罗布回澳洲，切断悉尼聚集地和外界联系，如果被察觉，理由就说，疑似衍之律者卷土重来，攻击信息网络。” 少女的剑已经擦好，杀意、仇恨、决心，复杂的情绪驱使她挥出兵刃，将沿途的一切斩尽。 此时此刻，剑身映照出兰的脸，以及眼底的晦暗。 “然后，杀了罗布。” 第197章 前尘实纪 无法浮现的过往： 『‘莱文斯，这是第821次！’ 接收到这一讯息时，不隐瞒的说，我是无比骇然的。 不过，接受现实以后，也没有影响到什么，路终究是要自己走过才知道尽头。 接收时间正是衍之律者第一次降临的一周后，击退忘忧，我们付出了不小代价，在那之后的一年时间内，再没有律者降临。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好事，魂之律者降临和衍之律者相差五个月，接着又是一年相安无事，律者降临的频率降低，文明也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这长达一年的时间，就连崩坏侵蚀都没那么严重，最棘手的区域，崩坏能浓度也远远达不到诞生律者的标准，衍生者的数量被各地异能者小心限制，既不会影响到聚集地安全，忘忧也无法因崩坏能集中而苏醒。 当然，这只是人类自以为。 危机感让我无法相信表面的和平，我虽一直尝试着调查原因。 忘忧绝不是无法苏醒，若她想，衍生者必定会疯狂攻击人类聚集地，逼迫我们去杀死更多怪物，从而集中能量，将她唤醒。 但她没有。 衍生者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攻击聚集地，反而奔赴崩坏侵蚀严重的区域，扼制灾难蔓延。 发现这些时，已经有些晚了，衍之律者……在阻止后续律者的诞生。 我不明白，完全无法理解忘忧如此做的目的，毫无疑问，她是崩坏的使徒，所作所为却可以理解成阻拦崩坏的脚步。 直到她第一次降临的一年后。 天文学家这一行，我也曾有所涉猎，不过在崩坏爆发后，政策的不支持，资源的倾斜，再加上人们都将目光放在了眼下的生死存亡，没有时间再去仰望浩瀚的宇宙，很少有人再关心天文。 ‘莱文斯议员！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汇报！’ 那个时候刚刚开完会，衍生者有暴动的迹象，交代下去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刚走出会议室，那个戴着眼镜的女子就冲到我面前。 ‘太阳活动有异常，不久会有一波爆发，但更具体的不能确定，结合最近蠢蠢欲动的怪物，衍之律者很有可能借此时机卷土重来！’ 不得不说，这女子是懂吸引注意的，律者降临绝非小事，要做好防备。 这样，我便让她带着一批人入驻研究中心，时刻预警。 给她提供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条件，可惜，得到的结果没能挽救什么。 仅过了一天，因为被重视而兴奋的几个年轻人发现，在太阳和水星轨道之间，多出来了一颗行星。 它没有转动，就孤零零漂浮在那里，不被引力捕获，不惧高温炙烤。 它颠覆了过往的知识理论，被命名为‘死星’。 特殊的位置让太阳成为天然的掩体，直到现在，才能被人类观测到，由此可以推断，死星出现的时间，就是在一年之内。 可，哪怕一百年一万年，也不可能合理。 又用了两天时间，从死星上检测到了能量波动，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独属于衍之律者的能量波动，对方没有丝毫隐瞒。 忘忧早已归来，创造了一颗血肉行星。 至此，局面失控，文明踏入了覆灭的泥沼，还在不断下沉，希望渺茫。 经过八十多天的尝试，没能破坏死星。 我和那个天文学家观望着一切，看着无数强者前往太空，却无法靠近死星，最终横尸寰宇。 植物的根茎自死星萌生，一次次被灼烧熔毁，直到完全抵御高温，环绕在太阳周边，巨大堪比行星的花苞绽放，枝条藤蔓编织围绕，形成难以想象的球形鸟笼。 不过被困于其中的可不是什么鸟雀。 这一过程，又耗时五个月。 忘忧再次回到地球时，这里已经是地狱了。 她……熄灭了恒星。 至少，人类已经无法观测到任何有关‘太阳’这一天体的一切，也许还存在也说不定，不过将整个恒星系掌控在手里的忘忧，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匹敌的怪物。 文明并没有被她灭绝，而是留下了一批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忘忧甚至提供资源，限制人口繁衍，似乎她想要文明还能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至于我，则是将意识回归核心，通过树苗的存在不被察觉影响。 就这样，人类苟延残喘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几十年，又或许几百年。 我能看得出来，衍之律者在防范什么。 难道……她是为了卡住律者降临的条件，就像应对人类那样？在这之前提升自身，为了应对不可避免结局，打破自己的宿命吗？ 文明的消亡，降临于此的律者又会是什么结局，消亡，还是‘回收’呢？ 忘忧是在逃避这个结局。 她圈养人类，奴役文明，尽可能推迟那一天到来，同时…… 现在的夜空，星星越来越少了。 衍之律者的强大已经成谜，不知吞噬了多少天体，但她还在发疯似的提升自己。 之前出现的所有律者，除我以外，权能尽数被她收集。 但这一切早已与我无关，不过，虽然一败涂地，但很幸运，我有机会看着一切走向终结。 现在的忘忧，十分有意思。 终于，我等到了。 那道身影出现的突然，祂像是自过去走出，将自身时间修改，哪怕相差了不知多少年月，仍然如期而至。 忘忧也察觉到了，她惊恐，试图反抗，可一切都泯灭在祂的身前。 “无存宿命。” 覆灭万千繁星，吞食天体的忘忧，毫无招架之力。 文明终于迎来终结，一切都沉寂，又或者是走向下一个轮回，我知道，逃不掉。 我并不怕死亡，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走出这个既定未来，一眼看得到头的路，实在是过分的令人绝望。 微末的星星之火只能不断燃起又熄灭，或许真正的结局，也只是这位存在感到无趣时，不再给人类又一次机会吧？ 树苗也无法避开清算，不过，带着些许执着和不甘，我还是要将接力赛进行下去，虽然不知道能改变什么，但只求在某个既是未来又是过去的轮次，真的有一只蝴蝶，振翅掀起狂风吧。 ‘莱文斯，这是第822次！’』 第198章 上个破班 剑光划过天空。 “天上风好大，我好冷，阿迟，你听到了吗？” 白焉蜷缩在飞剑上，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像是一团臃肿的……棉被怪？在御剑飞行。 徐慕迟并没有在她身边，两人通过思维网络交流着。 “冷就飞低点，慢点也行。” “我感觉好像要感冒了，头有点晕……算了，你只关心任务。” “啊对对对，多喝热水。” 对方似乎不太想和装傻的人继续聊天，调整了片刻，才继续道：“认真点，这是你第一次实战，虽然说我会暗中保护你的，但是完不成任务我可不说情。 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你该减速了。” “好的～” 将棉被收起，白焉向下俯冲，两头体型巨大的崩坏兽正在城市废墟中穿行，她速度不减，直到靠近怪物，它们也没有察觉到。 飞剑从怪物的身侧绕过，速度才慢了下来，但在白焉收剑落地的瞬间，两头庞然大物倒下，肢体头颅皆被砍断。 “任务完成。” 这次急刹好像没有很顺利，她在落地后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踉跄了两步，扑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知道我在这里？”徐慕迟已经显出身形，远远确认了怪物的死亡。 “天上真冷！”白焉拒绝承认，并把头埋进徐慕迟怀里，藏起狡猾的笑意。 “这下，你也算是有个b级的身份了。” 虽然不高，但有一个身份就足够了，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议员身边，以保镖的身份。 b级当保镖当然不合理，但如果被保护的是徐慕迟就合理了，在别人眼里只能是徐议员很看好这个女孩。 回到聚集地后，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 在认证完身份后，徐慕迟又去开会了，进会议室前还特别强调白焉不许乱跑……主要是她看起来很好骗。 白焉无聊看手机，翻了翻内部平台，比较冷清，不过各个小组招人的信息还是不断弹出。 大都是死伤惨重，组内结构失衡的小组了，同时还有不少组长牺牲，群龙无首的散人。 会议室。 议员算上莱文斯和徐慕迟，总共才六个，除非必要，他们不会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开会商讨，也只是通过全息影像，方便又安全。 （六个分别是诺尔德摩两个，京都两个，剩下的两个中枢聚集地各一个） “又是什么事？” 从衍生花灾爆发至此，几十天时间，六个议员四个没睡过安稳觉，现在还在为各地驱逐、排查衍生者，征集人手忙的焦头烂额。 开会？精神状态比聚集地防线还岌岌可危，我踏马还开开开开开！ 莱文斯一脸半死不活，徐慕迟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就西洲的那位议员算得上状态好，不过黑眼圈还是很重。 “在此之前，罗布，我们这空出来一些人手，防线也初步稳固，你那边还需要吗？” 一直低着头罗布晃了晃脑袋，肢体看起来有些僵硬，若不是开了口说话，几人还以为他睡着了。 “不用，我动用了一点小手段，已经在反攻了，状况很乐观。” 语气有些麻木，不过也只当是他过于疲倦，至于所谓的小手段，也没多问，议员身边的眼睛很多，小聪明小过错谁都难免，但大是大非前绝对不会出问题。 “好了，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们直入主题。”莱文斯敲了敲投影仪，每个人面前就出现一份资料。 简单来说，首先就是防范衍之律者的各种方案措施，虽然详细，但各方自己辖区内衍生者的情况不同，需要补充， 更重要的是，异能者以及人口的损失太过严重，秩序几度逼近崩溃。 莱文斯开放了二次强化的名额，虽然对强者没有帮助，但对于实力稍弱的人而言，确实是翻身的又一次机会。 用不了多久，外界的所有水，空气都会被病毒污染，阿尔法病毒似乎不会因为忘忧生死被影响，可能永久荼毒这颗星球的一切。 空气若是全部污染，单是接触就会导致变异成衍生者，因此，隔绝式的聚集地建设已经是必要了，终究还是要向地下发展。 讨论完这些，会议才终于结束，哪怕刚刚多半死不活，几人还是莫名的轻松。 下班下班，煞笔工作爱谁谁！ 徐慕迟走出会议室时，白焉正安静靠着墙看手机，过于认真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出来。 女孩身着浅色连衣裙，两只脚被白袜包裹，两者之间是一截娇嫩小腿，虽然很朴素，但在她身上有种莫名的空灵缥缈之感，尤其是在夕阳映衬下，若有仙神，应如是。 非要说有什么不足……可能就是算不上平平，但也无奇。 每天看着这样的白焉和她纠缠，徐慕迟感觉自己的性取向有些飘忽不定。 “不用偷看哦，如果是阿迟的话，我都……唔！”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焉已经发现了自己，语出惊人，徐慕迟连忙捂住她的嘴。 “少胡言乱语！”一开口滤镜碎了一地。 还好，并没有人在周围。 “你就一直在这等着？” “不是你让我等的吗？”无辜委屈的小脸写满了控诉。 对于白焉这些行为，徐慕迟无奈。 “好吧……刚刚是不想打扰你，看什么那么入迷？” 都没注意到我？逆徒。 “是小组招募的事情。” 说起这个，她想起来有邀请发给了白焉，不过被自己截了。 这家伙不适合入组……好吧，白焉当时说得对，徐慕迟确实有点奇怪的心理在作祟，不过这是她黏人在先，怪不得自己。 更何况，别看她现在这样欢脱，在外人面前，其实就是个表面冷淡的重度社恐。 徐慕迟内心暗笑，呵呵，白焉是吧，她早看透了。 第199章 祸之所伏 天色已暗，夜幕初临。 别墅内亮着灯，照在庭院的一滩滩血上，反射着猩红的光。 十几人围在罗布周围，等待着他结束会议 ，断开链接。 漆黑的枪口对准一旁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他们围靠在一位妇女的尸体旁，似乎这个死去的母亲，还能给他们带来些许安心。 “我已经按你们的要求说了，放了我的孩子！” 然而，这些背叛了罗布的佣人手下，并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 “等等！你们不能杀我，兰小姐答应过我要帮助澳洲人民，我死了，这里就完了！” 这句话虽然让这些杀手停顿了一下，但想活命，靠敌人的怜悯显然不行，枪声过后，罗布倒地身亡。 “父亲！” 就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别墅所有玻璃窗全部炸碎，残渣崩飞，杀手纷纷举臂格挡，两个幸运的孩子消失在原地。 “罗布议员？！” 是巡逻的异能者小组，恰巧来到此地，可惜，晚了一步，只救下了议员的儿子和养女。 卡尔，和薇拉。 “你们疯了吗，敢刺杀议员！” 对方人多，他们几人怕是难搞定，组长想要求援，却发现通讯已经断开。 “衍之律者……通讯……威胁，清除！”十几名杀手穿着各不相同，在行动之前，显然是在进行着各种工作。 可现在，他们不仅突然袭击了议员一家，面对质疑，他们整齐划一，用机械的语气回答道。 就连神态，都一样麻木。 “衍之律者？她不是刚死没多久吗，怎么出现在澳洲？前线还没战败，更没有什么律者，你们一派胡言！” 哐当！ 门脱离门框掉落，杀手才发现，两个小孩已经跑远，这个小组在这里也只是拖住他们。 “违逆者，必须清除！” 还是那样僵硬的语气，让几人总觉得这些杀手不像活人，再加上刺杀议员的疯狂举动，处处透着诡异。 他们身经百战，不怕敌人充斥杀意，就怕眼神空洞，行动起来却无比狠辣，这让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两方交手时间长达二十分钟，可这二十分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敌人深入腹地，却不怕缠斗，让几人的心沉了下去。 “究竟……是谁让你们来的？” 砰！ ……………… 呼，呼！ “脚，疼……”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小，带着些许哭腔。 卡尔回头看向妹妹，发现她的一只鞋已经跑丢，脚底血肉模糊，刺入了两块碎玻璃。 想想两人已经跑了很久，自己体力也到了极限，卡尔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撞开老旧木门，一起躲进无人的民宅。 “嘘，别哭呀，会被发现的。” 薇拉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十分听哥哥的话，不过，发生这么多事，两个孩子冷静得却很快。 卡尔是因为有妹妹要照顾，不得不坚强，而薇拉，十四岁的年龄却只有四岁的心智，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她知道要听哥哥的话。 “你先等着，我去看看里面安不安全，记得别出声哦。” 刚要起身，卡尔察觉到有只小手拽住自己的裤腿，低头一看，小女孩另一只手摊开，一枚硬币就躺在手心。 他没有责备什么，哪怕到了这一刻，还是尽可能对妹妹温柔，将硬币接过来随手一抛。 『lucky』 “是幸运哟，放心好了。” 这下，薇拉才松开手，安静等待哥哥探路回来。 幸运，是卡尔的“超能力”，按照大人们的说法，就是异能，可这过于弱小的异能，并没有改变父母的结局。 在确认房间没有危险后，卡尔还是多停留了两分钟，失去亲人的悲伤淹没了这个孩子，不过，也只是两分钟。 他还有亲人要照顾，妹妹什么都不懂，自己必须带着她活下去。 “薇拉，看我找到了什么？” 薇拉看向哥哥手里的透明小罐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也因此错过了哥哥湿润的眼眸。 “是……糖！” 小女孩惊喜的要叫出来，可哥哥不让大声说话，压低着声音，却压不住激动。 她就是这样好哄，眼前的欣喜就能够让她忘了所有难过的事。 “我背你进屋，外面冷。” 卡尔内心默默对这里的主人道两声抱歉，等他要离开时，一定留下些东西赔偿。 “除了糖，还找到了吃的和药，我帮你把脚包扎一下。” 将妹妹放在沙发，他没有开灯，周围的住户都不在家，要是就他们这里有人，显得有点突兀，不过在关上百叶窗后，借助手电筒，已经足够了。 “哥哥，吃！” 一颗剥好的糖果滚进嘴里，微弱的甜味让卡尔心中一暖。 “好，谢谢薇拉。”在小朋友看来，分享糖果，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帮妹妹消毒包扎，卡尔没敢松懈，用易拉罐做了个简易报警装置，偷偷跑回两人上一个路过的十字路口洒酒精，又从后院找到了一辆单车，搜集了一些物资……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了，杀手没有追来，两人也算是暂时安全。 薇拉举着手电筒的手有点摇晃，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已经是十分困倦的状态了。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帮哥哥打着光，她之前的那双鞋子丢了一只，哥哥正在给自己缝补出一只新的。 “灰王子……” “什么灰王子，那是灰姑娘。” 卡尔失笑，结束了手里的动作，按理说，他的身份比之古代太子爷都不遑多让，会针线活实在是有些奇怪。 第200章 衍之律者的重来人生 “灰姑娘，舞鞋……” 薇拉的脚丫晃来晃去，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哥哥……好像王子！” 说来也让卡尔无奈，薇拉这么多年话都说不清楚，一个童话故事却能记好久。 她记得，在孤儿院时，有好心的哥哥姐姐来看她和小伙伴们，他们会带着故事书，给大家讲童话故事。 故事，薇拉不记得了，哥哥姐姐是谁也不记得了，但是薇拉记得，在听完灰姑娘的故事那天，她就有爸爸妈妈，和一个哥哥了。 这个故事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是卡尔讲给她的。 那个时候，他不像其他哥哥姐姐那样长的高高的，还不如孤儿院里的大块头高，可是他认识字，会讲故事，穿的衣服也没有补丁。 他说，最后，灰姑娘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薇拉不懂……是每天都有故事听，每天都能喝上热牛奶吗？ 不过，在后来，她就被领养，有人关心她，让她穿漂亮衣服，吃好多好吃的，大人们和哥哥都对她很好。 是卡尔哥哥带来的这些，薇拉都知道，所以，哥哥他一定是能给别人带来幸福和幸运的人。 ……………… 卡尔是被响彻云霄的警报声吵醒的。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忙叫醒妹妹，自己借助梯子爬上房顶，向遥远处望去。 骤起的火光，时而响彻的爆炸声，以及没能传到远方的哀嚎…… 防线失守了，怪物就要冲进聚集地了。 “薇拉，我们快走！” 一路逃亡，向着不存在的安全地带。 不止是他们知晓灾难的来临，还有许多敏锐的普通人，一传十十传百，这后半夜，聚集地的东南区域所有人都向北逃命，道路堵死瘫痪，车辆横七竖八，超市便利店等遭遇洗劫，一片狼藉。 罗布在生前凭借人脉，招募来不少异能者，防线说是撑不久，可事实上打到弹尽粮绝，能够保证一个月内不会有失守的危机。 “小崽子，停下，把车交出来！” 卡尔两人骑行的单车体型小，没有被糟糕的路况影响，不过有不少人盯上了他们的交通工具。 在幸运的加持下，那些人要么被突然出现的汽车撞飞，要么摔倒在地，没能妨碍到两人。 “请广大市民不要恐慌，前线的战士已经击退了怪物，危机已经解除，愿上帝与你同在。” 广播出现在所有人的手机，收音机，甚至是城市各个角落，一连重复数次，随后，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汽车地铁全部熄火。 “危险……解除了。” “回家，回家……” 人们的眼神变得呆滞，没有丝毫怀疑，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哥哥……” 卡尔躲开了人流，没有选择返回，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不对劲。 “薇拉，我们还得继续逃。” 小薇拉不关心那么多，她只想做好一个跟屁虫。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我会保护好你的。”他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失去了自我，他们在听到广播后，放弃了自己抢来的物资，放弃了仍堵在道路上的车。 妇女丢下怀里的婴儿，老人没有为倒在血泊中的伴侣驻足，他们死了，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继续活了下去。 卡尔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妹妹没事，但他有些害怕了，虽然强撑着，可放眼这片澳洲大陆，哪里还有两人的立足之地？ ……………… “喂，喂！” 将卫星电话摔到地上，女人双手疯狂撕扯头发。 “该死，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通讯断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外面都是发疯的战友，她能撑到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是个算不上弱小的精神系异能者。 “什么击退怪物，那个广播根本就是假的，怎么办，都是假的……” 电脑，监控，手机，她能看到的与显示屏有关的事物，全部出现了同一画面—— 青色长发的女子卧躺在花海中，任由绿植环绕，正闭着眼睛沉睡。 她认识这女子，在前不久公布的最新律者资料，正是衍之律者，忘忧。 画面中的忘忧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睡眠中仍在有意识地操控着外界局势走向。 封死澳洲对外通讯，暗中夺取崩坏能监测卫星的运行权限，引导衍生者攻破聚集地…… 在所有人类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灭掉了最大聚集地之一，并且，自己随时可以苏醒。 但她没有。 上一轮交手，她知晓了人类目前的水平能够击败律者，并且人类方也有律者，虽然不会轻易出手。 因此，她要保持这个聚集地的原状，让覆灭的真相暂时隐没。 伴随着衍生之实再次现世，不断锁定并击杀漏网的幸存者，开始了第二轮由衍之律者引发的灾难。 一整个大型聚集地……足够她消化一阵的，不过，在养料囤积足够多之前，她不会贸然吸收，再次降临。 她不喜欢沉睡的感觉，也不喜欢躲避着人类，向蝼蚁屈服。 明明自己带来的是更高级的生命，更完美的新人类，更强大的统治者，但，这个世界拒绝了这些。 忘忧不喜这颗行星的一切，所以，她要吞了它。 她有了野心和实现的力量，唯一缺少的，只有时间。 时间，会让种子发芽的…… 第201章 落叶归根 满目疮痍的城市卧在远方，一辆货车穿行在田间小路，道路很颠簸，但搭配着带感的音乐，司机小刘很沉迷于这片刻的欢愉中。 虽然蓉城，京都聚集地之间的物资运输，几乎都是通过空运，但民间还是有他们这种铤而走险的人存在，上面不禁止，就是合法，为了让一家老小生存，自己冒险也没什么的。 况且，他知道不少安全路线，像过去那种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到现在也就越安全，很少有怪物。 不过…… 小刘猛地刹车，揉了揉眼。 这地方要是有鬼，他打个哆嗦就算过去了，但要说有人？他得怀疑一下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什么人？” 这里距离蓉城不算远，莫非是阴差阳错走到了这里？ 前方那道身影看起来有些萧瑟，动作不慢脚步却有些轻浮，身躯微微佝偻，白发干枯杂乱，转过头来，一张五官端正的脸早已爬满皱纹。 是个老人？ “老人家，你走反了，聚集地在那边。” 对方的话语中充斥着怀念与向往： “我没走反，是故乡……在前面。” 老人没有停下脚步，一点点向着远方挪动，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再次看向小刘。 “小伙子，是要去京都吗？” “呃……对。” “可以带上我，一起吗，我想在中秋节……再回去一趟。” 随便带着陌生人跑生意，小刘是拒绝的，但在看到老人拿出一枚勋章和小型魔枪后， “我嘞个老天爷！” 小心地从老人手中接过来，小刘激动的说不出话，一等功勋章，是老人身份的象征，魔枪，是给小刘的报酬。 “大爷里边请，是您开还是我开？” “谢谢，还是你来吧。” “得嘞，大爷您系好安全带，等着吃上京都的月饼吧！” ……………… 『中秋』 在繁多信息中注意到了这个字眼，徐慕迟动作顿了顿，这个节日对于华国人而言十分特别，看看日历……好像就是今天。 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是这个团圆的日子。 可外面这种情况，一家平安的又有几个，只能发放些物资，安慰安慰民众。 当然了，她早忘了团圆的感觉，没有了家人，也不需要。不过…… “去找她吧。” 徐慕迟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白焉出任务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任务地点不远，也很简单，只是清理一些聚集地附近的游荡怪物。 平常她是很懒的，任务也不会落到她头上，不过今天比较特殊，有些难度低的任务会有月饼作为奖励，竟然出奇的抢手，白焉也是好奇，才接了一个。 不知道是出于担心还是想念，徐慕迟动身很快，找到白焉也很顺利，两人见面已经是在聚集地入口了。 她很听话，没有离开太远，之所以用了那么长时间，也只是救助了一批难民，保护他们进聚集地。 “师父，你来了？” 嗯……白焉在人前还算懂事，两人拉开的距离感也恰到好处。 至于“师父”这一称谓就随便她了。 “嗯，来找你。”温柔的语气让白焉很满足。 说着，徐慕迟扫了一眼，后面几十人排着队等待安检，脸上几乎都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嗡—— 警报声响起，正在接受检查的那人愣了愣。 “崩坏能侵蚀严重，请止步。” 人群并没有沸腾，但都远离了检查点，议论声不断。 “我……”那人的声音有点苍老，干涩。 “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你必须离开这里。” “好。” 其他人的刻意躲闪让他很是醒目，徐慕迟也注意到了，他脸上爬满着皱纹，身体被黑色斗篷包裹，奇怪的是，这人像是在躲避徐慕迟的目光。 不过，她的感知敏锐的可怕，从那张面孔的五官，尤其是眼睛上，她看到了熟人的影子。 直到那人领过一日份的物资，离开众人视野，徐慕迟拽着白焉道： “走，我们跟上去。” “啊？月饼……” “等会再说！” 对方速度很慢，两人轻松追上，有人堵在前面，他也不惊讶，像是早有预料。 实际上，因为白焉是生面孔，才跟着她想进聚集地，结果因为崩坏能的缘故进不去不说，还招来了徐慕迟。 天知道这俩人怎么会有师徒关系。 “让我走吧，老朋友。” 徐慕迟闻言，叹息一声，“许应，好久不见。” 久吗？以前那么多年，两人十几年不见面都是正常，但这次才过去没俩月，就已经是好久不见了。 算了，许应明白这不是时间的原因，毕竟他也是想回家过一次中秋节，哪怕过去他从来没有重视过。 物是人非，才知晓“团圆”二字的沉重。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什么？”徐慕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就像是和老朋友的久别重逢，简单打趣着。 “算了吧，我虽然没有威胁，但还是会给聚集地带来麻烦。”也许，人老了真的会唠唠叨叨，哪怕是许应，也比往常话多。 曾经的顶梁柱，连回家都需要这般小心翼翼。 “……这次回来，是想过中秋节？” 许应点了点头。 “我没有血亲在世，只是想回到我以前没在意过的……故乡。” “不介意招待我们两位客人吧？” 闻言，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不知在多少年后，又一次泛起波澜。 “谢谢。” 良久， 某处山脚下保存完好的古宅中， 桌椅摆放在小院，正是月光能够照到地方，三人举杯相碰，一杯清酒，一杯淡茶，一杯……果汁？ 第202章 几时明月升 “你这个小徒弟，倒是挺有雅兴。”许应身体大不如前，才一杯酒下去，就有些醉意了。 了无牵挂，醉了他也不在乎。 “小孩子贪吃，尤其是酸酸甜甜的合胃口，茶和酒，她可不懂。” 听到徐慕迟这样说，白焉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不过一只手伸到背后，开始在手机上无视野敲小作文，试图辩解自己真的不是小孩子。 然而，徐慕迟根本没把手机取出来，更别说看一眼，还笑着问她为什么脸色难看，是不是果汁喝多了不舒服。 对方拒绝了您的谴责，并问你是不是有病。 “你要是不喜欢，其实我还能再发育发育。” 白焉木着脸，用很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徐慕迟听见差点被茶呛到。 一旁的许应默不作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并误会什么。 许应：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大逆不道的花香。 “呵呵……做你自己就好。” 见徐慕迟如此反应，白焉感到无趣，将果汁一饮而尽，便拄着下巴，望向夜空。 不知何时起，已经有无数孔明灯自聚集地各处升空，星星点点，跳动的火光与繁星无异。 人们不在乎中秋是否有放孔明灯的习俗，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同胞，失去了太多太多。 在聚集地外围，有多少战士生死一线？外面又有多少亡灵，找不到归家的方向？ 祝福，思念，期盼，人们将这些一同放飞，让所有人知晓，面对灾难，自己是何等的不屈。 光亮虽然微弱，但它的存在，聚集地外都能清楚看到。 人类没有倒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希望，圆月与无边漆黑，共同造就了今晚的夜色。 三人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能回来这一趟，我已经很满足了。” 许应已经饮下了又一杯酒，但他却没有了醉意。 他知道，自己将死，费这样一番周折，也只是想在这片熟悉的土地结束悠久的一生，魂归故里。 他不怕死，只当是一场更久的离别。 嗡—— 不等徐慕迟说什么，一段讯息传到她的脑海，紧接着，警报声四起，响彻云霄。 并非是灾难降临，而是召集令，说明其他地方出现了重大变故，需要紧急集合前往支援，同时预警民众，做好随时应对灾难的准备。 “阿迟？”见对方愣着，白焉顾不得那么多，轻轻唤了两声。 “我们该走了。” 两人踩上飞剑，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许应， 他趴在石桌上，撞翻了酒杯，任由月光倾洒，凉风吹发，就这样睡了过去。 ……………… “怎么回事？” “澳洲崩坏侵蚀指数严重超标，和其他地区失去联系，疑似衍之律者二次降临。” “崩坏能监测卫星被夺，刚刚才发现并恢复，澳洲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至少七天，情况很不乐观，不过卫星传回的画面显示一切正常，没有衍生花灾的爆发迹象，已经派人侦察，很快就有结果。” “罗布干什么吃的，这就是他说的没问题？” “他自身难保了。” 五位议员紧急会议，投影设备经过莱文斯暗中的权能加持，不会那么容易被阻断，罗布没有来，凶多吉少。 “能确定卫星给出的信息真实吗？怎么之前有问题的时候没人发现，突然恢复正常了才知道？” 徐慕迟看了莱文斯一眼没有出声，她知道一定是有人不希望忘忧成长到过于强大，不然等人类自己察觉，可能为时已晚。 具体是谁，她不知道。 “真不真实，等侦察结果出来才能知道。” 距离事发地最近的就是华南聚集地，已经出人侦察，京都和蓉城的人都赶往那里待命，更远的聚集地也在做支援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人也没闲着，安排战力调配，徐慕迟更是把会议设备搬到了飞机上，赶往华南。 “有消息了！” 视频直连侦察组，画面中，海面波浪不大，因为是夜晚，视线不太好，可还是借助着月光，能看到一片朦胧的迷雾将世界分隔，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壁。 “前面就是澳洲大陆，但海岸线都被这种未知的迷雾笼罩，已经有人尝试进去了，接触并不会对人体有伤害，不过，会隔绝通讯，思维网络也不行。 进去的人可以正常离开，之后又会恢复，里面具体情况，需要深入的人回来才知道。” “这雾……”作为几个议员唯一击杀过衍生之实的徐慕迟皱眉，“是衍生之实造成的，错不了。” 已经有衍生之实的踪迹出现，澳洲内部可能已经失控，律者二次降临基本实锤了。 这种情况要等那些进入迷雾的人出来，太不现实了。 “那就不能等了，趁律者实力未成气候，我们必须夺回优势。” “我觉得，别人可以先行动，徐议员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什么意思？” 莱文斯动了动手指，一个东西的设计模型出现。 “这是……律者核心？” 他摇了摇头，也没有卖关子。 “是仿造的空白核心，忘忧死亡只会留下部分力量，自己的意识却是继续逍遥，所以，想真正杀死她或许很难，困死她的意识，才是上上策。” 你想金蝉脱壳，那我就制作一个无法打破的壳。 没有人提出异议，莱文斯既然拿出来，肯定是最终成品，并且有把握。 “这个东西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送到徐议员手里，只需要引诱忘忧亲自投入意识到里面探查，就成功了一半，在此之前尽量削弱她的实力，提高成功率。” 虽然条件比较苛刻，但也不是没可能，莱文斯自然是放了诱饵的，便是上次忘忧遗留的残晶数据，不认真探查，她分不清真假。 而她若是获得上一次的力量，叠加之下，无人可挡，诱惑非常大。 至于削弱忘忧，也是为了莱文斯在后续的过程更顺利。 “澳洲人口和强者相对较少，律者不会成长到强于第一次的程度，她虽然谨慎，但有限制，只要衍生之实全部被杀，成长到本阶段极限就不得不降临。” 要是不夺回力量，她就会一次比一次弱，而忘忧真正的残晶，莱文斯在制作神之键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早已经不能为她吸收，又因为白焉的特殊无法夺回。 衍之律者，任她掀起怎样的波澜，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第203章 大 魔 导 师? 结束会议后，徐慕迟的专机也接近了华南。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焉，正呼呼大睡，便拿出一张白纸，写下莱文斯的名字后，将其折叠成小纸盒，手伸进去，就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是空白核心，徐慕迟也不得不感叹律者权能的不讲道理。 这下万事俱备了，只等她一声令下，先一步到达华南的众强者便一同赶往澳洲。 不久， “你留在这里吧。” “我不要。” 刚睡醒的白焉还在打哈欠，头顶竖起一缕呆毛，脸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危险。” “你觉得我像是说着玩的吗？” 徐慕迟很想说是，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这慵懒的模样里看出来坚定，还鬼使神差同意了。 “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嗯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然我出了事，岂不是留阿迟一个人守寡？” “……”要不是刚下了飞机，外面有一大堆人等着，徐慕迟真收不住无语的表情。 “你给我严肃点！” 很快，便到了众人集结地，由于迷雾后的情况未知，没有选择搭乘尖刀，所有人直接踏空渡海，集体行动。 衍之律者的渗透防不胜防，这次他们不能太依赖思维网络，甚至是定位器，错误的信息会让他们处于被动，不如报团，一路横推。 顾漓、方延、萧长风等熟人都在，高端战力没什么变动，a级及以下新人较多，都是头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行动，他们跟随也只是为了救人，清理衍生者。 白焉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着融入人群，谁也没注意到她，她并不想太显眼，虽然都习惯了。 空白核心作为彻底解决忘忧的关键，并没有泄露出什么消息，徐慕迟也不打算告诉众人，因此，这次行动的本质并不是反击。 “出发吧！” ……………… 说是迷雾，但它更像是因为能量而扭曲的光线，看起来模糊不清，其实是一片朦胧而混沌的特殊能量领域。 进入其中前，众人小心翼翼，放慢飞行速度，各自距离也缩短，以便遇到危险相互照应。 当与之接触，混沌错乱感扑面而来，视觉听觉全部失灵，根本接收不到有用的信息，就连“前方”也变得不真实，徐慕迟只能凭直觉继续飞行。 她感知不到其他人的存在，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沉着冷静，不断前进，直到走出迷雾的，可想到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她有些担心。 就在失去感知的片刻后，徐慕迟触碰到了另一只更为柔软的手，她下意识的紧握住，莫名的安心。 “阿迟，我在这儿呢。” 竟然忘了，这些东西影响不到白焉，反而是自己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意识到这点，徐慕迟有些尴尬地别开脸。 “你脸红了诶，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没有危险，其他人呢？” 白焉的脸上像是写满了“真的？我不信”，可惜徐慕迟看不到。 “没有危险，其他人走的很分散，不过这也不算问题。” 说着，她便拉着徐慕迟快速移动，没多久就走出迷雾，感官恢复，已经是在澳洲海岸的上空。 虽然不管是谁，都能够跨越这层阻碍，不过需要的时间就不好说了，失去感官后，众人一通乱窜，抱团一路横推的打算已经不现实了。 至于通讯，徐慕迟尝试了几次，无法恢复，外界不用说，一同来的战友们还没人走出来，也联系不上，唯一能够联系到的只有莱文斯。 和他有直接关联的事物变得很特殊，哪怕是律者也很难阻断。 “喂，这里是莱文斯，徐议员，看来你已经到了。” “嗯，我登陆的地点和计划相差无几，不过，她在哪里？” “……”莱文斯沉吟片刻，他对澳洲的掌控十分薄弱，知道的情报也不多。 “数量暂时不能确定，看崩坏能强度衍生之实应该在五个以下，位置都在聚集地，其他的不知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徐慕迟明白，这是要他们杀完衍生之实，逼迫忘忧降临。 “让你们那边的人动身吧，五个不少了，随时待命，支援我们。” 或者说，不要放跑任何一个衍生之实，导致这次针对忘忧的行动失败。 “对了，聚集地里面是什么情况？” “外围防线还在抵抗怪物，内部很安静，衍生之实有可能混了进去，不过，那么明显的强敌，找出来应该并不难。” 结束通讯，徐慕迟并不打算等着其他人集合再行动，不说有下一个走出迷雾得等到什么时候，澳洲的聚集地还能不能撑住，耽误时间律者会发展成什么样就是个大问题。 徐慕迟自己也好，白焉也好，都不需要担心衍之律者的感染和夺舍。 更何况，就算她们两个人行动，剩下的那些人还可以报团，干扰律者的判断，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有支援，也算是兵分两路的优势了。 主要是她有实力面对五名衍生之实的围攻，忘忧不现身是拦不住她的。 ……………… 哗—— 粗壮大树被魔枪击断，上半截倒在地上，惊飞了林中的鸟群。 卡尔带着妹妹躲在某棵树后，两人瘦小的体型正好被挡住，不过，随着魔枪的扫射，发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明白，为什么守卫聚集地的士兵，会来追杀两人，在兄妹两人想要投靠父亲心腹时，却是被视为仇敌。 好在，有幸运加持，一路有惊无险，卡尔没有时间思考这些，直到被人堵在这片树林。 两人躲藏的这棵树木也被魔枪击中，断裂点位置比较高，并没有因此暴露，不过，越来越近的脚步让卡尔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薇拉也像是知道情况多严重，老老实实躲着。 “一会我先冲出去，趁着他们注意力被吸引，薇拉你就……” “薇拉不想离开哥哥！” 就在两人即将被发现时，地面剧烈震颤，寻找两人的追兵全都摇摇晃晃。 地震？这么巧？！ 但卡尔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天赐良机，抱起妹妹就跑，追兵就算发现两人，开枪也难以瞄准。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着赶路，才终于从枪口下捡回一条命。 第204章 大 召 唤 师? 卡尔知道自己的幸运是有副作用的，有时候，潜藏起来的幸运往往需要以不幸作为钥匙，虽然最后结果不会差，但坐过山车般的体验每次都让他开心不起来。 同样，一连串幸运事件后，就会有不幸发生，大概规律他也没有摸清，下一次究竟会是哪一个，不知道，但结局一定是属于幸运。 比如这次，在逃出生天后，一路没有遇到追兵，也没有聚集地外游荡的怪物，可当两人第一次遇到衍生者堵路时，退路也被追兵阻断。 两人被逼进一处山谷，衍生者对他们的兴致不高，追兵却足有几百人，个个都是不死不休。 “薇拉，害怕吗？” 薇拉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哥哥，她也不明白什么叫坚强，点了点头，瑟缩在哥哥怀里。 硬币再次投掷，这次的结果，却是有着q版胡萝卜图案的那一面。 这么可爱的图案，所代表的却是不幸，若是选择听天由命，那这就是天命。 “闭上眼睛，许个愿吧，一定会实现的。” 薇拉信了，哥哥从来不骗她。 而卡尔想的却是，能够让她死时不会处于绝望，毕竟他这个妹妹是那样纯真可爱，她是小天使，哪怕死亡，也不能折去翅膀。 “神……请保护我的哥哥。” 砰！ 子弹并没有如预料般，贯穿两人的身体。 “神可听不到你的请求……” 长剑寒光凛冽，在这凌晨的黑暗里尤其亮眼，从天而降，如刺绣少女手中的针线，在衍生者间来回穿梭，洞穿后的伤口结出血色冰晶，只是眨眼间，衍生者已经僵硬在原地，全部死亡。 “但是我们听到了哟～” 徐慕迟接住飞回来的武器，冷笑一声：“怎么会听不到，这两个孩子的遭遇，不正是祂想要看见的吗？” 追兵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出现停火，白焉的手掌没有离开一巷烟雨的剑柄处，以此创造出防御屏障，挡下魔枪的攻击。 虽然心中早有了答案，徐慕迟还是拿出证件，并示意对方停火，劝说无效，又是一剑挥出，山谷冰封，她直接杀死了那些烦人的追兵。 “诶？这些人……” “别乱想，刚刚我杀死的这些可没谁称得上是人。 在几个月前，出现了这么一个群体，他们和衍生者不同，拥有活人的一切特征，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外表，平常也是一样的行为。 不过，内在的，他们的思维常人无法理解，将律者视为带来正义和救赎的审判之神，追捧崩坏，把我们这些人看作罪人。 他们完全受崩坏阵营律者的调配，遵从毁灭的意志行事，以助力律者为无上光荣，信仰崩坏，膜拜屠夫，还将灾难的源头供奉起来。 刚刚那些，正是如此，忘忧是借这些人的手办事罢了，不处理就是后患，而且按照现在的律法，阻碍文明的一切存在都算不得人类，都是敌人。” 这下，两人才将目光看向那对兄妹。 “谢谢你们，万分感谢！”卡尔深深鞠了一躬，薇拉也学着照做。 “您……是京都聚集地的徐议员吗？” “哦？认识我，还是认识手里的证件？”看来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普通人，一眼就能确认自己身份。 “是这样的，我们的父亲也是一名议员。” 徐慕迟和白焉对视一眼，“那还真是巧……是罗布吗？他人在哪？” “很抱歉，聚集地陷落是父亲的失职，但……他已经去世了，遭人刺杀。” 聚集地陷落？遭人刺杀？ “是在防线被攻破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前者虽然是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她们也有所预料，但后者，议员被刺杀就有些骇人了。 议员的死亡不是一件小事，且是在防线攻破前，说明，要么是衍之律者的渗透十分强大，在第一次降临后相安无事的这一段时间，可以说，几个议员她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神不知鬼不觉。 要么，刺杀是他人所为，还有什么凶险藏匿在人群之中，没有被发现。 当务之急是进入聚集地，救下卡尔兄妹的地点已经十分接近聚集地防线。 留这两个小孩在外面并不安全，还被追杀，聚集地内部的情况也需要这个议员之子说明，只能带着。 听到要返回，卡尔虽然有点不愿，但他也清楚，跟着这两人，更安全。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几人的意料，虽然衍生者还在不断冲击防线，压力并没有太大，被攻破的区域也夺了回来。 进入聚集地也没有任何异常，核实身份，然后放行，就是这么简单。 “等等，防线之前不是被攻破了吗？”询问的是徐慕迟，一旁的卡尔皱着眉想解释，可他已经对这些士兵失去信任，坚持自己的想法。 “哦，确实如此，不过没用多久就反击回去了，还杀死了不少怪物，现在可是轻松多了。” 从这些守卫的精神面貌确实看得出来。 “罗布议员呢？” 聚集地之间的高层可不会随便串门走访，一般都是办公事，徐慕迟来到澳洲，不会有人接应，也不会被限制行动，因此，被问话的守卫向上面请示询问后，直接就转告了她。 “罗布议员已经去世了，您可以前往他的住所，正在调查的人会告诉您更多。” 从始至终，没有人对卡尔兄妹流露敌意，甚至没有注意他们两个，言行举止也十分正常。 他们并没有去，大致情况，已经听卡尔说过了，虽然……徐慕迟所见，大多和卡尔讲述的不符。 第205章 天衍造化 “你怎么看？” “唔……我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问了白问，白焉只知道能和徐慕迟一起逛街挺好的，她恋爱脑，没法治。 四人从清晨到晌午，几个小时把澳洲的聚集地转了个遍，没有发现一丁点衍生之实的痕迹，也没有碰见什么异常。 唯二的问题就是，不能和澳洲以外的外界联系，存在崩坏侵蚀，不过已经跌落连普通人都不足以致命。 徐慕迟倒是能通过空白核心这一诱饵，把潜伏的敌人钓出来，不过，既然律者及其造物没有露面，聚集地的现状也不需要干涉，她倒是能多等一等。 困在迷雾中的人集结起来在聚集地外围待命，总比她和白焉二人孤立无援好，这可不是该大胆尝试的情况。 滴滴！ “咳咳，这里是方延，正在通过连携加强思维网络。” “有人在吗？收到请前往坐标……集合，目前已有十五人。” 正带着三个小孩乱晃的徐慕迟挑了挑眉，看来，方延也已经走进来了，还有其他几个运气不错的异能者。 “我是徐慕迟，已经抵达聚集地，这里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方延，你继续集结走散的人员，到聚集地外东北角待命。” 经过连携加持的通讯不敢说能抵挡衍之律者的入侵，但一定能够察觉，暂时是可信的。 “收到，聚集地没问题，看来情况还比较乐观。” “嗯，等人差不多到齐再进行下一步动作，这期间不要擅自进入聚集地……还有，我拉个人进思维网络。” 见徐慕迟突然直勾勾盯着自己，白焉非但不害怕还有些跃跃欲试， “怎么了？” 她虽然是普通人的身体，一巷烟雨也不会加强精神力，但白焉原本的精神力就已经算是强大了，只是没有办法使用。 连接思维网络应该是没问题的，却因为她自身的特殊，只能进行简单交流。 （可以理解为只能文字聊天开不了视频和语音） 或许会有些不方便，但就算思维网络被入侵，律者也是绝对没机会影响到她。 “你过来。” 白焉直接贴了上来，好闻的清香让人陶醉。 “太近了！” 徐慕迟直接一指点在她额头，将其推开的同时建立了链接。 “拉进来了。” “批了，不过这个人情况怎么有点奇怪……” 白毛万岁：“你们这是什么群啊？” “……” “不是，她怎么还有昵称？” 还有，“群”是认真的？方延无声咆哮，他怎么成群主了？ 徐议员，你拉来个什么东西进群！ “白毛万岁？”徐慕迟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眼神变得很危险。 “赶紧改了……” “改不了，我不会。” 不会当然是正常的，这么多年来能把思维网络玩成群聊的，白焉是头一个。 看着白毛本人似乎不是那么友善，白焉该怂就怂。 “我社恐，潜水总行了吧……” ……………… 徐慕迟做了一个梦。 是她过去的一段记忆，哪一年记不清了，对方是谁也有些模糊。 年轻气盛的少女拜访当代棋圣，她认为，自己在每一条路上，都能走得很好。 两人对弈，少女一步步将对手逼入绝境，精心布设杀局，直到将棋圣之名纳入囊中，只差收口，便是大胜。 “先生，胜负已定。” 梦中，那张模糊的脸摇了摇头。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留其一，此局看似绝杀，却在你不可察觉之间，早已生生不息。” 一子落下，断了生机的棋子起死回生，局势瞬间逆转，不出二十手，就将少女的自信浇灭，骄傲也随之溃败。 “是你输了。” ……………… 感知一直外放着警惕周围，徐慕迟没打算睡觉，可连续的劳累后又是前往澳洲，自伤愈以来再也没什么机会好好休息，竟然睡了过去。 梦醒的同时，她也察觉到了有人接近，没有睁眼，继续保持睡着了的样子。 一坨裹着被子的不明生物悄悄打开房门，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徐慕迟有没有睡着。 见没有动静，棉被怪阴暗地爬行，扭曲，摔倒，再爬行，来到床边后露出本体，钻进徐慕迟的被窝。 生物总是贪婪的，在床边缘安静片刻的棉被怪得寸进尺，又向着徐慕迟的方向蛄蛹了几下，直到两人差不多挨在一起才满意。 装睡的徐慕迟刚刚还沉浸在失落和挫败感中，时隔多年梦到竟然仍具有杀伤力，在感知到身旁的情况后，内心哭笑不得。 借多年前的失败反思当下，莱文斯和她为律者准备的杀局，又是否会因为错误的判断，反落了对方的圈套？ 思来想去，两人威胁律者的手段也只是围绕律者自身实力不足展开的，而真正不可见的暗手，就是衍生之实的数量，同时也能反应忘忧本体的强度。 留方延等人在聚集地外是对的。 引诱衍生之实现身的同时，聚集地一定会从内部迎接冲击，要换作平时，站在议员这个位置上的徐慕迟肯定会考虑到普通人的问题，导致战力分散。 毕竟同时出现五个以下的衍生之实，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一同应对，可若是衍生之实的数量只需有三名的隐藏差距，分散的众人会在半小时内全灭，忘忧也不需要夺回力量，就能够横扫澳洲内外！ 澳洲是只有五个以下没错，可白焉的存在不也出人意料吗？天知道第一次降临到现在，中间有没有出现更多衍生之实！ 于是现在，她选择更谨慎一些，救不了的人便不救，围杀衍生之实绝对不允许出现差错。 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安，身旁的白焉轻轻握住她的手。 有些意外的管用呢。 平静下来的徐慕迟嘴角上扬，想着反正两人都穿着衣服，猛地一转身将白焉揽进怀里，像抱着抱枕。 白焉被吓了一跳，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有些慌乱，四肢不敢动怕将她吵醒，呼吸紊乱，又不敢挣脱。 这种反应徐慕迟很满意，并且…… 香香软软的，感觉还不错。 第206章 千川埋骨 迷雾之外，数艘军舰停泊，甲板上围满了人，时刻注意海上的动静。 “让开。” 一身黑色衣裙的兰从军舰跃下，在长靴接触海面的瞬间并没有下沉，而是毫不费力站在上面，和陆地无异。 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围绕着澳洲大陆的迷雾。 “等等，没有收到指示，不可擅自行动！” 兰像是没听见，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 “快点远离，迷雾会干扰人的感知！” 这一次，她才停在了距迷雾的不远处，手中出现一柄骑士剑，海水以兰为中心掀起阵阵波澜，就连军舰都开始晃动。 “她要做什么？” 似是在回应众人心头的疑问，兰一记劈砍，斩击激起巨浪，穿进迷雾，那片朦胧就如同遇火的柳絮瞬间消融，撕裂出一条通道。 迷雾并没有完全散尽，并且时刻在修复裂口，前后不过十秒间隔，可一切恢复后，早已经没了兰的身影。 她破开迷雾，进入了澳洲。 ……………… 已经是进入澳洲的第三日了。 这几天，徐慕迟两人一直寻找律者的踪迹，不出意料的没有收获。 卡尔兄妹二人倒是没再遭遇到追杀，但几天下来，徐慕迟十分确定兄妹俩和聚集地内其他人不同。 凌晨五点，晨曦微露，卡尔还在陪着妹妹吃早餐， “他们感情还真是好。” “你羡慕了？”出生就是孤身一人的白焉羡慕也不奇怪。 尤其是薇拉，要是罗布没这场意外，她简直像拿了团宠剧本一样。 “哈？我会羡慕两个小孩？” “论年龄他们比你大。” 白焉沉默。 十分钟后，四人站在酒店楼顶，世界很安静，城市没有一处灯光，和白天的繁华完全不同，死寂笼罩。 “你带着他们两个远离我，一会出现敌人，远离人群，保护好自己。” “那你怎么办？”白焉一手拎着一个，问道。 “撑不住的时候，就要靠你救我了呗，到时候卡尔和薇拉就只能自己保重了，不过很快会有其他异能者过来的。” 卡尔艰难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走吧，倒计时四十五分钟。” 一阵风声呼啸加天旋地转，他有些后悔吃早餐了，再落地时，三人已经来到城市另一侧的某处大厦。 感觉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卡尔拿出硬币投掷，不过这次还没落地，就被白焉接住。 “咦？” “是幸运哦！” 在卡尔看坏蛋的眼神下，白焉把硬币物归原主，恢复了不理人的清冷模样，站在城市高处，望向远方。 “姐姐……是好人，薇拉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比我们两个还调皮，不过卡尔没说出来。 没有把两人带到避难所之类的地方，是因为白焉看过衍之律者的资料，这种情况下，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危险。 远处，徐慕迟在自己手背写下一串字符，最后一笔落下，字体消失，成功和莱文斯构建联络，数字“0”浮现。 这是莱文斯观测到的当前衍生之实数量，实时变更。 方延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几天过去走散的异能者也是基本到齐，只等聚集地热闹起来，揪出躲藏的敌人。 时间流转…… 上午六点。 像是固定的程序，六点一到，死寂的城市才开始恢复，汽车鸣笛声传来，人群走上街道，灯光亮起，只是短短片刻，虚假的繁华呈现在眼前。 又过了五分钟，整个聚集地彻底进入运转，徐慕迟冷眼旁观，感知覆盖。 “开始吧！” 她将灰白色的诱饵核心取出，当外界的一切与核心接触的瞬间—— 那些工作中的、等车的、上学的，一切忙碌与闲暇的芸芸众生，带着数万双眼睛同时转身，看向徐慕迟……或者说，是她手中之物。 “果然……” 虽然早有预料，不过知晓真相的瞬间，她还是握紧了拳。 感知范围内，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聚集地早已陷落，只剩下这无数行尸走肉。 衍之律者，衍之律者！ 暴露的衍生者没有继续伪装，失去理智的亿万怪物向着徐慕迟所在建筑涌来，光是重量就将大楼压垮。 徐慕迟凌空而立，看向手背， 『5』 和莱文斯初次预料的一样。 下方的衍生者不断涌来，堆积，以血肉筑成高塔，试图接近空中的身影。 很快，这些衍生者就像是熔化的巧克力，“高塔”变成一滩散发着血腥味的粘稠液体，落在地面。 咕噜—— 液体凝聚成巨大的恶鬼头颅，冲向半空，要将徐慕迟吞入口中，不过在那之前，血色的冰霜就已经将其冻结，徐慕迟心念一动，冰晶破碎，连带着恶心的怪物一同泯灭。 “有三个离我比较远，方延，你们那边尝试击杀，不行就尽力阻拦，千万别分散战力！” “收到。” 冰屑之间，一道身影冲出，徐慕迟侧身躲闪，同时拔剑连斩，刚出现的衍生之实的手臂就断了一条。 怪物被激怒，却拿她没办法，接连的攻势被轻松化解，手臂刚恢复身躯又被剑刺穿。 徐慕迟用力向着后方一甩，第二个衍生之实从另一栋楼袭来，它的攻击还没到，就被同类抗下，两个一同砸到地面。 密集的剑光从空中落下，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敌人，尘埃夹杂着血肉纷飞，疯狂而犀利的斩击将躲不开的怪物瞬间击杀！ 『4』 活下来的衍生之实也只是躲在灰尘中治疗自己，战斗还没开始多久，就快结束了。 面对两名衍生之实，徐慕迟轻松应对。 第207章 断根之木 “喔哦，打起来了。” 白焉没办法感知，但倒塌的建筑还是能看见的，她不瞎。 当然，群聊……不是，思维网络中的讯息她也收到了。 “能把我们放回地面吗……” 本来卡尔还觉得楼顶没什么人，应该会很安全，但远处大片倒塌的建筑让他汗颜，脚下的钢筋混凝土像是豆腐块一样不牢靠。 “嘘！” 白焉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建筑内传出破碎声。 “不用躲了，它们来了！” 再次一手拎着一个从高空跃下，一巷烟雨及时托住三人，下一刻，几人刚刚所在的建筑炸开，碎块像绽放的烟花，飞剑在其中灵活闪躲。 废墟之上，又一个衍生之实，竟然是冲着他们三个而来。 “你打得过它吗？” 卡尔有点底气不足，总感觉这个姐姐没那么靠谱。 白焉微笑：“我跑得过。” “啊？” 飞剑加速，向着远方掠去，在拉开一定距离后，似乎是要休息，大幅减速。 “要追上来了，要追上来了！” 不知道是飞行过于刺激还是被追逐的恐惧，卡尔面色苍白，指着远处靠近的黑点惊恐道。 对于衍生之实的接近，白焉并不担心，一下甩开太远，让对方放弃追赶那不就去围攻徐慕迟了，她是故意停下来等的。 距离缩减到五百米，眨眼就能跨越的距离，不等衍生之实露出狰狞的笑容，飞剑又是一个加速。 “姐姐好厉害！” 薇拉兴奋的两眼冒星星，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哥哥那魂飞魄散的凄惨模样。 就这样，飞剑戏弄了衍生之实一次又一次，或许对方也察觉得到，又因为愤怒不停追逐。 ……………… 『2』 袭击徐慕迟的第二位衍生之实被斩杀，大部队那边也解决了一个，时间才刚过七点。 剩下两个，一个被大部队盯上，另一个在追着白焉乱飞…… 都不怎么需要帮忙，甚至后者玩的很开心？ “律者的后手也该出现了吧？” 再晚，哪怕真被忘忧藏了一手，也无力回天了，徐慕迟没有急着去支援，就是在等着看局势如何变化。 不出所料，手背的数字变动。 『6』 果然，五位只是表象，对方也没料到战斗会这么快接近尾声，不然九位律者级战力同时出现，还是能给徐慕迟等人带来威胁的。 “敌人数量增加了，注意，不要和过多目标同时交手。” “有点晚了，这边已经被两个怪物缠上了！” 徐慕迟皱起眉，看来，律者并不打算强抢诱饵核心，虽说那几个s级对付衍生之实没有问题，可解决它们需要时间。 “你们见机行事就好，不要死拼，我马上……” 就在此时，她感知到又出现的两个衍生之实堵在白焉的飞行轨迹上，最后的一个出现在附近，要阻拦自己。 “忘忧抽什么风？！” 两个拖住大部队，三个追杀白焉，到头来，抢诱饵核心的就一个？这个打法还真是奇怪，让人怀疑忘忧是不是单纯想恶心一下人。 还是说，捏软柿子，然后以此要挟？ 在感知到白焉并没有被拦下，有些吃力地躲避追击后，徐慕迟松了口气，专心应对眼下的敌人。 “我很急，你死快点。” 对付它，只需十分钟。 “那个笨蛋，应该知道往我这边跑吧。” ……………… 根本不需要来回加速减速，白焉看出来了，这三个怪物就是冲她来的。 虽说不用担心被追上，但怪物在后方不停攻击，密集的火力让她不能停止躲闪，速度也受到很大限制。 至于卡尔，他对硬币的投掷结果保持怀疑，怎么看都像是倒大霉。 白焉降低飞行高度，试图利用建筑群阻挡敌人视线，开始还很顺利，却不料一道攻击打中地面的车辆，爆炸崩起铁片，好巧不巧飞向了她，及时躲闪，却被突然出现的触手缠住飞剑。 “这幸运太假了吧……” 衍生之实立刻从三个方向围了上来，杀机锁定白焉。 “没关系，跑不过，就试试能不能打得过。” 卡尔面色凝重，而薇拉则是一副“不愧是姐姐”的崇拜样。 别被长的好看的女人骗了啊，妹妹…… 操控着一巷烟雨释放剑气，将触手斩断，白焉降落地面，她的目光在三名敌人身上扫视一圈，随即盯准其中一个，就是一记挥砍，攻击结束，又拎起兄妹二人。 “等等，不是要……”不是说要打吗？ 在衍生之实躲闪攻击的同时，又是一道身影出现在它身后，将其头颅砍下。 “还是阿迟可靠呀。” 徐慕迟赶到，将白焉护在身后。 卡尔：所以，我在期待什么？ “你先去和方延那边会合，这两个交给我就好。” 『3』 大团那边又解决掉一个，最后三个不足为惧，先让白焉去安全区域，最后死去的衍生之实应该是面前的两位之一，忘忧也会在此降临。 “好，我很快回来。” “不用……”以她的速度，说很快怕是真的会赶在大部队前面。 白焉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她很听话，徐慕迟并不担心。 “衍之律者，忘忧……” 她知道，对方听得见，不过在喊了对方一声后，徐慕迟没有再开口，只是持着剑，冷冷看向敌人。 我们又要见面了，这次，就是结束。 第208章 十死无生 “拉开距离，小心敌人的最后反扑！” “连携给到方延，让他憋个大的！” “快，趁现在！” 衍生之实被凝为实质的精神力崩解，战斗终于结束，众人松了一口气。 “漂亮！”饶是萧长风性情沉稳，此刻也是恨不得蹦起来庆祝，在众人的配合下，总共解决三名强敌，有人受伤，但无一阵亡。 虽然和火力全开，仅仅几个小时就消灭五名的徐慕迟相比差距明显，但当前的功绩，足够每个人吹上一辈子。 这也得益于第二轮交手，知晓了敌人的优势在于夸张的成长能力，只要速战速决，难度至少下降一半。 “萧组长，接下来怎么办？” 萧长风看了一眼众人的状态，作为连携力量的供给方，大部分人都具有继续作战的能力，而连携的施加者顾漓，以及承担者的方延以及几位s级都有些疲惫。 接下来就是面对律者了，这个状态并不算好，询问徐慕迟，对方似乎在战斗中，之前的指令都是要他们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并等待。 “徐议员，敌人已经解决。” “好，我让人去找你们了，你去接应一下。” 萧长风照做，按照指引找到了赶来的白焉。 “这两个孩子交给你们了。”卡尔和薇拉不舍地离开，他们知道，接下来，两位姐姐没空管他们，想活命只能跟着异能者大团走。 不等再有什么疑问，意外突生。 “呃啊！！” 思维网络的联系中断，方延抱头惨叫。 “发生了什么？” “她来了，她来了！” 众人警惕，安静的空气中容不下任何隐藏的风吹草动。 “我得回去了，你们保重。” 白焉低垂着眼眸，没有犹豫便离开此地，快速往回赶。 “我们也跟上，去和徐议员会合，一同面对衍之律者！” 然而回应萧长风的，却是从人群深处发出的讥讽。 “想走？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 『1』 “忘忧，该做个了结了。” 徐慕迟将最后的衍生之实击落，高高悬起的利刃锐利又致命。 “你赢了。” 呲—— 不远处，在灾难中幸存的楼体屏幕一阵闪动，恢复平静时，忘忧的身影出现其内。 她端坐于虚拟世界的王座上，投影在整个天地间，将万物踩在脚下。 “你知道吗，人类错过了一次，不需要流血，不需要生离死别的机会……升华的机会。” “是吗？” 你所谓升华，所创造出来的，不过是以亿万生灵血肉为引，律者权能为基础，听从你一人取乐指使，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罢了。 但这些反驳的话，徐慕迟没有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谈的。 “呵呵……”忘忧冷笑。 衍生之实没有了反击的心思，在徐慕迟的攻击下不断躲闪，但一次次命中，死亡已经不可避免。 “好吧，打闹到此为止，虽然我对你很感兴趣，但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忘忧站起身，一手平举。 “将未存于世的恶孽交给我……” 剑锋落下，最后的衍生之实死亡，徐慕迟感知周围，却并没有忘忧的踪迹。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1』 怎么回事？ 刚刚的确实是最后一个……没错啊？ “业火灼灼，嗔心嗔妄。” 屏幕上，忘忧的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漆黑，以及逐渐浮现的诡异线条。 徐慕迟见过，那是“怠惰”的面具。 同化—— 数字变动，『2』 同化，同化，同化！ 『16』 强烈的危机感几乎压垮徐慕迟，瞳孔骤然缩紧，手中的剑不停战栗。 “撤，快撤！！！” 同化！ 整个澳洲大陆泛起紫色光晕，在太空观察尤为明显，像是这个世界的疮疤。 崩坏能侵蚀程度，远超最高标准。 单是泄露到迷雾之外的一丝，就催生出了多达七头的审判级崩坏兽！ 越来越多的衍生者向徐慕迟方向聚集，此刻她才明白，空白核心的诱惑……并非无效，不过，给她带来的危机，有些过于恐怖。 “思维网络中断了……必须和他们联手，还有赢的可能，还有机……” 『32』 绝望远不止如此。 涌来的怪物群中，数位衍生者蜕变，徐慕迟再度被围攻，无法摆脱，更别说离开此地去找到方延众人。 她的心沉了下去，此番绝境，希望渺茫。 律者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天地间，她道： “踏足这片土地之人，一个都逃不掉！” 同化！同化！同化！！！ 天空被淡紫色云层笼罩，崩坏能的过度渗透改变着周遭的一切，建筑被不知名结晶包裹，地面裂开缝隙，从其中深处散发出幽光。 手背的数字停止跳动，终于，定格在—— 『256』 数十位衍生之实围在徐慕迟的各个方向，任由她连斩六名强敌，也无济于事。 它们目光戏谑，并没有全部出手，像是围观猎物的垂死挣扎。 环形剑气将群敌逼退，徐慕迟趁此机会，拿出诱饵核心来。 “莱文斯，律者的底牌已经出了，这次是我们输了，但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一定会有那一天，将忘忧逼入绝境，不得不依赖诱饵中的虚假力量，那时，她的牺牲，总会有意义！ 至于现在，哪怕忘忧接触诱饵，其强大也能够冲破莱文斯的牢笼。 “把核心收回去吧，仍未暴露的最终手段，未来……会用的到的。” 和达到巅峰的衍之律者远程较量，莱文斯也只能开辟一瞬间的通道，不过，也足够回收诱饵核心，但—— “不行哦！” 剑光划过手臂，徐慕迟吃痛，核心被击飞，错过了那一瞬间的回收。 她怔怔看向面前的身影。 一袭白衣若披三重冬雪，恰是世间至纯至净之物，如初见那般，绝美而出尘。 她将诱饵核心夺走，眼神充斥着徐慕迟陌生的情感。 “……白焉？” 衍生之实停手，静默在周围。 白焉！ “你……在做什么？” 骗人的吧？骗人的吧！ 眼泪冲破情感的束缚，支离破碎的徐慕迟跌倒，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显而易见，不是吗？” 白焉将一巷烟雨归鞘，转身向着远方走去，没有回头，甚至嘴角的微笑，都是那么从容自然。 众衍生之实跟在她的周围一同退散，不再理会一个失败者，唯独冰冷的宣判是她最后的怜悯。 “离开吧，你输了。” 第209章 苦厄祸灾 “撤出聚集地，立刻撤离！” 人群中突然出现的衍生之实大肆杀戮，好在有方延的提前预警减少损失，饶是如此，局势也已经无法挽回。 澳洲大陆的各种异象都在说明敌人的强大，无处不在的致命威胁，让萧长风感觉呼吸都十分困难。 “方延？方延？” 方延的四肢无意识抽动，目光涣散失了神志。 衍之律者强行入侵并崩解了思维网络，他的精神遭受直接攻击，灵魂粉碎般的疼痛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疼晕又疼醒来来回回。 脑海中的一切都在破碎，感官被揉杂扭曲，鲜血和泪水从眼角止不住地流淌，生不如死。 就算方延命大扛了过来，也只能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余生。 “坚持住，方延，萧大哥带你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混乱还在持续，不久前还一同庆祝胜利，大笑着吹嘘自己功绩的同袍们，此时刀戈相向，又或者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 衍生之实没有权能，可能量强度全都跨过了律者的门槛，现在萧长风的视线之内，这种等级的强敌超过了十位，怎么赢，怎么赢…… “顾漓！准备突围！” 指挥众异能者向着顾漓的方向靠拢，他背起方延，且战且退，阻断敌人的追击。 “徐议员还没回来，她……” “我知道！” 徐慕迟早就和萧长风方延这两个临时指挥透露过，主力分两路，其一是防范律者实力弱小，不露头只躲起来发展，给她一种能够逐个击破的错觉。 其二，便是如今的情况，律者强大不可匹敌，必要之时可选择断尾求生，保存实力以谋后路…… 抛弃战友实非萧长风所愿，但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他……不得不这样选。 目光依然坚毅，但这个中年男人早已红了眼眶，饱经风霜的脸不知时隔多久再次被血泪洗礼， 回荡在天地间的，只剩下哀嚎惨叫、狰狞却不甘的一声声呐喊，以及沉浮于其中的：“突围，突围！” 崩坏的过度侵蚀引发了许多微妙的变化，特殊力场的展开形成压制，异能强度起伏不定，众人失去了腾空飞行的能力，包括自然属性一类的异能接近失效。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可能就是他们使用崩坏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更加强大，却也有不少人因为崩坏侵蚀丧失理智，变成怪物。 突围速度并不理想，但衍之律者并没有在驱逐异能者一事上投入太多精力。 “呼，呼！” 薇拉的手被哥哥拽着，艰难跟在那些异能者身边。 “快点，我们快点。” 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十分沉重，但卡尔不得不迈动它，带着妹妹冲向唯一的生机。 只有跟上这些人，才有机会活着出去！ “别回头看，薇拉！” 他知道，妹妹还在担心救了他们的两个姐姐。 只是说了一句话，喘不过气来的卡尔头一昏，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哥哥？” 天真的小女孩以为，是自己没有听话，才害的哥哥摔倒，磕破了膝盖，看起来就很痛。 “我没事，快……跟上去！” 兄妹两人不肯放弃，以普通人的弱小体格跟着异能者们奔波，不断有人惨死，他们就越过尸体，有人变成怪物，他们就远远躲开。 渐渐的，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有些松动，其中之一愈发滚烫。 薇拉不明白怎么了，她只知道，哥哥开始慢慢被她甩在了身后，那只温暖的手掌，也变得难以触碰。 “哥哥！” 再次摔倒的卡尔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察觉到自己的狼狈，躲闪着不敢抬头。 “薇拉！薇拉……你是不是最喜欢哥哥，最、最听哥哥话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夹带着哽咽，拨开妹妹搀扶的手，直到对方点了点头，才露出笑容。 “那你就按我说的做，你跟着他们跑、一直跑，别停下来，听懂没有……？” 薇拉点头。 “哈哈……！好、好，去吧，别往后看，听话，我知道的，薇拉是最棒的。” 滚烫的泪珠还未落下就被蒸发，卡尔狠狠推了她一把。 “快跟上去！薇拉……活着出去。” 娇弱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奔着远方的人群而去，克制着不让自己回头。 “加油！哥哥会在半路，一直看着你！” 看着你向前走，一直走。 你生来有一双翅膀，离开了枝头，还有更辽阔的未来，至于你的哥哥…… 卡尔看向手中的硬币，扬起一抹惨笑。 “幸运的，原来不是我啊……” 自内而外燃起的火焰将他吞噬，不出片刻，只剩下焦黑的灰烬，以及在其中闪闪发光的—— 『lucky』 第210章 兆以鸿福 薇拉的记忆里，那两天还很平静。 “我们这样不太好吧？虽说闲着也是闲着……” “你就直说，到底要不要试试？” “……好吧，那我脱衣服。” 徐慕迟一脚踢开白焉，“滚去试衣间！” 片刻后，白焉披着件浅灰色大衣从试衣间出来，在她面前蹦跶了一圈。 “阿迟，好看吗？” “嗯……衣服不错，人挺傻。” 现在这个季节的澳洲气温不低，穿这么厚，看起来确实傻气十足。 “试衣服嘛，而且这可是你要我穿的。” 被幽怨的目光攻击的徐慕迟别开脸，装没看见。 “好看！” 白焉看向薇拉，捏了捏她的脸，“真乖。” “不过阿迟，为什么要带我来试衣服呢？” “华国那边快入冬了，天气转凉……你身体差，总得备两件防寒的衣服。” 普通人的身体太孱弱，又是灾难乱世下，不少人在上一个冬天丢了命，徐慕迟怎么也不会让白焉落到那样的境地，但……偶尔的挨寒受冻，她还是有些心疼的。 “毕竟等我们解决完这边的事，肯定是要回家的。” 闻言，白焉站在原地愣了愣，旋即给了徐慕迟一个拥抱。 “能不能离我远点，我不想和傻瓜这么熟。” 两个姐姐有说有笑，畅谈着，向往着，诉说着，她们说要回家，在度过这场灾难后…… 薇拉和卡尔陷入沉默。 “我们……可以也去那里吗？” 他们并不是想赖在两个姐姐身边，也不是贪婪到想分得一份温暖，卡尔只是想找一处能让他和妹妹活下去的地方。 他们早就找不到家了，不过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倒也不需要。 “这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的路，当然是要自己想好怎么走。” 罗布生前也算为了人类兢兢业业，因此，这同事的孩子，徐慕迟不会亏待了他们。 “谢谢……” “其实相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你们已经是值得羡慕的对象了。”至少还有互为家人的彼此。 “在这之前拥有的更多突然失去，人都会陷入迷茫，只要从其中走出来，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远没有那么糟糕。” “迷茫吗？作为哥哥，我确实应该带着薇拉走出来。”卡尔虽说年纪不算大，但好歹也是议员的儿子。 “说难也难，但……” 一旁的薇拉本来并不理解这些对话，不过，从徐姐姐脸上看到的温柔笑容，她记忆深刻。 顺着徐慕迟的目光看，是再次关闭的试衣间。 “看不清路的话，跟着会发光的人走就好了。” ……………… “哥……哥？” 薇拉脚步一顿，心口的绞痛使得她无法再移动脚步，半蹲下来低声啜泣。 追着异能者的队伍不断前进了许久，又有人中途成为了怪物，一番肆虐，屠杀了不少人，将落在后方的人群截断。 “律者又杀过来了，律者又杀过来了！” 捡起地上断了半截的刀，似乎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安全感，薇拉花了好长时间，小心绕过了交战的区域，可周围早没了异能者的影子，她茫然环顾，不知道何去何从。 哥哥丢了，姐姐丢了，必须跟紧的大人们也不见了。 “薇拉真的好笨，你们在哪，不要丢下薇拉……” 想回去找卡尔，但她失去方向感，周围的破败无比陌生，根本不记得和哥哥分别的，是哪一个路口。 迷迷糊糊中，却和怪物相遇，蠕动的触手与遍地尸体相连，正吞食着血肉。 薇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极度的无助、恐惧刺激着她的感官，无数思绪在脑海中冲撞，竟然有些从未体验过的“灵台清明”的感觉。 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求生本能牢牢占据上风。 可惜，怪物还是发现了她。 “咯……咯咯。” 怪物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薇拉转身就要逃跑，背后传来的杀意却死死锁定她。 “别，别过来！” 断刀的胡乱挥砍恰巧命中了扑来的怪物——正常来说，她根本看不见对方的动作。 同样恰巧的，是刀刺进眼眶，唯一能够破防的部位。 “嗬啊！！” 凄惨的叫声吓得薇拉连连后退，怪物仅存的眼睛里流露着怨毒，下一刻就要将她撕成碎片！ 可明明是普通人都能瞬间跨越的距离，怪物如何费力，都慢的像个蜗牛。 这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趁现在赶紧跑！ 恐惧即将左右思想的瞬间，却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在内心深处。 都是它们害的，都是它们害的！ 杀了它！ 记得那些对你好的人吗？那些记忆中几乎所有见过的人，全都被这些怪物杀死了！ 和哥哥姐姐为什么走散，这里又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全都是因为这些丑陋的怪物，以及那个被称为律者的存在， 它们夺走了一切，毁掉了一切！ 你早就该清醒过来了，被追逐逃窜的是羔羊，而羔羊生来就是猎物，唯有长出尖牙利齿的狼，才有资格享受！ 你有这个力量吗？你有这个勇气吗？ 还是说，身为胆小鬼的你，会选择放走它？然后自己继续逃跑吗？ 对，猎物就是这样的，哪怕敌人束手等死，你也不敢接近，行了，赶紧跑吧，找个地方躲起来，一辈子都只配憧憬！ “薇拉，薇拉……” 不属于自己的暴戾和理智争斗，却因为薇拉的智力缺陷，哪个也无法占据上风，强加进来的意志阴差阳错成了她用来理解世界的工具。 “我不想当胆小鬼！” 刀柄狠狠击打怪物的太阳穴，对方仍然处于迟缓状态，身体几乎静止，动作慢的要死。 它现在的速度，仅为正常情况下的六十万分之一！ 而挥舞的刀柄却在不停抖动，超出自身应有的硬度与力道，一击穿透怪物头颅。 第211章 凶签 聚集地废墟的另一处。 后背的温热与灼烧感一同传来，徐慕迟知道，自己又添了一道伤。 不过她没有理会，目光没有从当前的对手身上移开，任由旁的衍生之实攻击自己，她的攻势丝毫不减反而愈加凌厉。 直到自己伤痕遍体，也扛着数位强敌的围攻反杀其中之一。 已经是末路了，这些怪物短时间杀不了她，但活着出去的希望渺茫，她用尽一身本领多杀些怪物，只想要把一切真真假假的，伤害自己的所有砍个稀碎！ 挥剑挥剑挥剑！ 似乎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衍生之实产生了“不值得为此送命”的判断，没有再继续围攻，而是退到远处，将徐慕迟困起来。 几个小时虽然都没有将其拿下，不过徐慕迟的精力也因此消耗殆尽，撑不了多久，一直鼓舞着她没有放弃的，也只是可笑的侥幸心理，和不甘引颈受戮的骄傲。 “我都没怕，你们躲什么！” 一剑挥出，远处的怪物本可以轻松避开，却不知为何玩起了慢动作，防御也薄弱到离谱，竟是直接被拦腰截断。 徐慕迟看向走近的身影，动作一顿，心中不知怎的，涌出不可压抑的酸涩和委屈。 “姐姐……别哭！” 是薇拉，算不上多熟悉，可在绝境中见到相识的人，紧绷情绪就再也无法掩饰。 衣裙浸染血渍，长发凌乱，数十道伤口还在不停撕裂喷涌，徐慕迟现在的样子凄惨而狼狈，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没有问为何只有薇拉自己，这种危局下，她也不觉得能有谁安然存活。 至于这突然强大的小女孩，尤其是熟悉的精神状态，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都该死！” 虽然这样说，薇拉却从来没有战斗过，也只是凭借能力将十余位衍生之实的攻势破解，只要有人配合，突围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个痛恨着崩坏的律者，明明过去自身以幸运为护身符，代价却是周围人变得不幸。 尽管徐慕迟一直在修复自己的躯体，这样严重的崩坏侵蚀下意识也不可避免的动摇，一名不会控制自身力量的律者的到来，加剧了意识防线的崩塌。 身上佩戴的项链散发着光亮，保住徐慕迟的精神和躯体，尽管如此，她还是晕倒了。 “先睡一觉吧，薇拉会保护你的。” 薇拉没有和衍生之实过多纠缠，将晕倒的徐慕迟抱起，瘦小的身形力量却是格外大，毫不费力，轻轻一跃，便落在远处的废墟顶端，重复几次就消失在了怪物视野中。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姐姐和那些异能者应该是同一路人，怪物的存在像是散布的能量源，而薇拉对此感知很明显，异能者们的大致方向她知道，跟着感觉走，总会找到的。 灵活的身影不知疲倦，又有幸运傍身，一路畅通，不多时已经接近了正在撤离的大团。 他们的速度还在加快，明明围拢过来的衍生之实数量惊人，却全都无法挡住队伍的行进。 在徐慕迟下垂的手背上，数字不断跳动。 『224』 薇拉没有注意到这些，像个愣头愣脑的傻瓜。 “好安静……” 没有哀嚎和怪物的嘶吼，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 “自寻绝路！” 还没看到人影，攻击比淡漠的声音更先一步，什么物体带着强大的力量坠落，薇拉本能后撤，却还是在这一击落在地面时被震飞，怀中的人也摔在一旁，发出痛苦呻吟。 幸好没有在高处，不然徐慕迟没有任何防护地摔这一下，恐怕会要她半条命。 “好痛！” 颤颤巍巍站起身，薇拉看向前方，居于蛛网般裂纹中央的，是一柄骑士剑。 兰从高处落下，如同飘落的黑羽，将剑拔起拭去灰尘，笑着看向薇拉，眼底的深邃中潜藏杀意……和一丝兴奋。 她在想如何杀死……确切来说，是如何虐杀自己！ 剑锋划过空气，留下尖锐的颤鸣，兰站在原地未动，带着疯狂的语气道： “上前领死！” 看对方资料，和自己也算是颇有渊源，罗布还真是好眼光，养女都是这样不得了的人物，看各项属性，数值高到离谱，甚至在不停上涨，尤其是速度…… 像是对方刻意在调节一样，是想跑吗？ “别过来！我不想，我不想和你……” 兰冷笑，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可就在她蓄力突进的瞬间，仅有自己可见的界面中，自己的速度力量瞬间缩水了百分之九十八！ “呀？还能影响到我……” 只是错愕了一瞬，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兰取出三个骰子，向身侧一抛，三道白光便围绕她旋转晃动。 点数确定，三个一。 “哈？” 她手气有这么差？ 就算结果不尽人意，速度力量还是恢复了正常。 这短短的瞬间，薇拉都没来得及救回徐慕迟，就被兰的攻击拦截，不出所料，在剑刃接触皮肤的瞬间，防御骤然提升，两手一抓将骑士剑牢牢牵制。 “呵呵呵……” 戏谑的笑容让薇拉顿感不妙，对方的力量瞬间翻倍，单手就将剑抽出，在她的掌心留下血痕。 “你以为我凭着什么杀到这里？运气吗？” 哪怕是最差的三个一，增幅也是极为恐怖的111倍！ “呃！” 一次出其不意，再配合简单的几招，兰一手持剑，一手掐住薇拉喉咙。 和这个新生的律者打，简直就是在虐菜。 “来，再试试能不能躲呀？” “为、为什么……我不是敌人！” 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还不等她嘲讽， “她说的对，兰！” “徐议员……”兰收起轻佻，睫毛低垂着挡住目光。“你知道她是什么存在吗？” “律者，没错吧？”徐慕迟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不过意识还是恍惚，走路有些不稳，干脆靠着碎石。 “并不是所有律者都和人类为敌，薇拉她同样憎恨着崩坏，试图反抗这场灾难。” “是吗……” 薇拉艰难点了点头，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她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 “你也一样讨厌离别对吧，你也一样讨厌律者对吧？！” 兰的目光空洞，嘴角上扬着却不见半分笑意。 “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律者，都该死！！！” 骨裂声响起，徐慕迟睁大双眼，瞳孔却缩成针尖。 失去挣扎的身躯坠地，薇拉死了。 第212章 祸之律者 “你在做什么……” 徐慕迟身躯有些不稳，持剑指向兰。 “你还有力气拿起武器吗……徐议员，你要把我，当成敌人吗？” 黑裙少女一步步向她走来，直到距离剑尖不足一寸。 “我只是杀了律者，做我该做的事而已……” 淡漠的语气像藏着刀片，任何与之为敌的，都将迎来死亡，哪怕是徐慕迟。 “人类不需要与屠夫合作，我也不需要把怜悯留给败在剑下的废物。”她冷冷看了一眼薇拉， “异能者我救下了，你休息好再追上来吧。” 这样说着，兰随手丢出一道法阵，刚醒来的徐慕迟再次失去意识，不过却不是在伤害她，一点点治愈、驱散着崩坏能对她的影响。 “真是孱弱。” 正要离开，兰突然皱起眉，手中的武器像是重了万倍，双腿也难以支撑，跌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倒在地上的尸体一阵闪烁，再出现时已经完好无损站在她面前，先确认了徐慕迟无碍，才将目光转向“杀死”自己的凶手。 兰咬牙发力，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薇拉。 『祸之律者·薇拉』 她已经不是之前憨憨傻傻的样子，不过内在的思想并没有变更，俯视的目光中没有傲慢和仇恨。 不解，麻木，悲痛…… 被扭断的咽喉恢复如初，甚至没留下一点红痕，兰并没有指望单靠这种方式杀死她，那一瞬间藏了针对身躯和精神的多重杀机 ，还是没想到会出现死而复生的情况。 是回溯吗？可她要是有这种能力，应该不会死亡一次。 在复生后，兰能够查到的目标资料，多出来“祸之律者”这一身份，权能未知。 看来更像是换了一个身份存活，在杀死对方一次后 ，才算是真正成为了律者。 “你们律者都喜欢玩复生这一套吗？” 薇拉并不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当兰在胡言乱语……毕竟从一开始，这个疯女人就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什么劝都不听。 她很确定两人说的同一种语言。 “我一直都不想与你为敌。” 哪怕对方杀了自己一次，方法也是极为凶残，薇拉也不会被戾气左右，成为律者也是如此……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暴力和杀戮的人。 “是吗？那还真是感谢……” 无力的假象消退，骑士剑直直刺向薇拉，她本能后退，直到剑尖即将穿破肌肤，才在瞬间停滞不前，像是踩了急刹。 但剑上强大的力道，可不是急刹能够制止的。 还能改变运动状态吗…… 兰拍拍尘土站起身，哪还有半分乏力。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杀人的怪物，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我！” “在你赶来这里的途中，吸引了至少二十余位衍生之实的目光。” 是兰迷惑了敌人对猎物的感知，否则等它们追上来，要费不少力气解决。 当然，就算是忘忧亲自来，她也不怕就是了。 “另外，你所要保护的徐议员，被崩坏侵蚀过于严重甚至意识涣散，一样拜你所赐！ 这些事实摆在眼前，我不想听你的辩解，我只相信自己的剑下没有冤魂！” 坠落在地的武器回到兰的手中，话不似作伪，但这些缘由打动了她几分，真正原因又是什么薇拉不知道。 至少，她感知中的兰没有那般正气凛然。 接下来的事更证实了她的想法。 “无趣的对手，你还在仁慈什么？” 兰步步逼近，根本不担心薇拉突然出手将她杀死。 “薇拉……罗布的养女，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养育之恩。” 她的目光像是将薇拉看了个透彻，夹杂着不过如此的讥讽，面色冰冷，却在薇拉被盯得不适躲闪时，忽然低笑两声。 “我若是说，他是我让人杀死的，你又会作何感想，律·者？” 错愕与期待的目光交汇，薇拉的表情有些狰狞，顾不得思想被暴虐取代，自己家破人亡，竟然是眼前的女人一手推动，而她呢！ 早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断用言行激怒薇拉，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将死的猎物，尽力挣扎给我看看！ “我杀了你！” “呵呵，这才像话。” 兰收起不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去激起对方更多怒气丧失理智，只剩下不掺杂情绪的刺骨杀意。 律者的仁慈？简直是笑话！她坚信敌人就是敌人，这个世界若是需要靠仁慈延续，那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她为什么要给敌人机会？为什么要去相信律者的立场？ 你去和这漫山枯骨讲立场，去向死里逃生者表达仁慈，看看他们敢不敢接受！ 呵，仇敌，在她眼中只能是死人，以及将死之人。 不怀揣丝毫惧意，兰同样不认为所谓律者的存在有什么特殊之处。 血肉为体，和人一样会流血会死亡的生物而已，忘忧的垂死之际是多狼狈她记忆深刻！她不仅仅要仇敌死，更要她们挣扎绝望惧怕而又无能为力！ ……正如曾经的自己那般。 “疯子！你比怪物更可怕！” 兰不予理睬，只是神情冷淡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沉浸在交战中。 论战斗经验和技巧，兰碾压薇拉，同时，她不知通过什么方法，近乎无视了权能对自身的影响。 强大，神秘，高高在上，她的存在像是一座无法跨越的深渊，留给薇拉的只有无奈。 理智告诉薇拉，在对自己实力，权能等等不熟悉的情况下与之为敌，和找死并没有区别。 “谁给你的胆子走神？” 骑士剑无法躲过权能的牵制，伤不到薇拉丝毫，兰左手化掌为刀，向着薇拉刺出，在接近对方一定距离时，能够清晰感知到某种“保护”存在。 逼近的手刀像是出错的程序，在保护存在的范围内闪烁不定。 权能的作用下，也无法挡住兰的攻击，反而像是遇到了天敌，指令消融，也正是此刻，兰的嘴角浮现淡淡笑意。 很强很强，这是薇拉的直观感受。 改变“状态”的权能，竟然拦不住一击手刀。 不过，战胜兰对薇拉而言确实困难，但输给她也不会那么简单。 第213章 洞天一梦 也许，这是世界上最隐蔽的角落。 地处深海之下，却不阴暗，庭院虽是封闭，却自带天气循环，甚至有颗小太阳。 简直就是一方洞天福地。 莫尔靠着树，坐在草地上，正认真写写画画着什么，时不时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虽然在旁人看来十分枯燥，不过对于世界的了解，仅限数据库的冰冷信息的她而言，每一天都是格外新奇。 她总感觉，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这里的世界狭小，却也不用像外面的人一样担心灾难，不用担心生离死别。 顾砚说，如果想认识这个世界，就要认识它的多姿多彩。 所以莫尔自己也愿意承认，一个笨蛋加吃货所考虑的，只是享受当下而已。 这样说来，她和他以及外面的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毕生所求的，也只是能无忧无虑地活着。 ……算了，这些对莫尔来说，还不如考虑一下一会吃什么。 鸟雀从枝头落下，不知道从哪里叼来的一封信件，飞到莫尔肩头，将其接住，就能够和寄信人对话。 “莱文斯？有什么事吗？” “局势失控了，顾砚呢？求他帮忙！” 莱文斯有些失态，着急的语气中带着央求，单是这方面，就能够让莫尔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他又去体验『同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不换我去吧？” “不行，这次只能靠他，律者级单位超过两百，你我都解决不了！” 他最后的联系被强行切断，回收诱饵没有成功，困死忘忧意识的计划失败，依靠顾砚得到的魂之律者的必杀能力，或许还能挽救败局。 “那确实需要……” 等等，多少？！ 这个世界还存在真是不容易。 莫尔连忙起身，“这个数量……莱文斯你这混蛋是得罪了虚数之树吗！” “是怠惰。” 要不是崩坏并非一心灭世，原罪还知道收敛一些，不然忘忧完全能够借此力量崩碎地球，同化也不会才到两百多就停止。 衍之律者至今并没有和顾砚有什么碰撞，他之前还怀疑是自己接触引来原罪。 毕竟稍一回想，第一二四五六……除了顾砚，原罪几乎主动接触过所有律者。 也怪不得，他在发现魂之律者的亡魂世界存在原罪残余后，主动保留了下来，并且通过体验同化，寻找对方布下的暗子。 “行，我喊他！” 一步跨越空间，莫尔出现在某个房间的门前。 红黑两色的木门和其他物品有些格格不入，门后的一切，甚至是空之律者权能都无法窥探。 门只是具象化后产生的，实际上，能够打开它的只有顾砚一人，通往魂之律者收纳亡魂的虚假世界……也算是个十分特殊的伴生世界泡。 ……顾砚也是为了防止同化失控，才选择用这种方式将权能和亡魂世界分割。 咚咚！ “你这样他能听得见吗？”莱文斯急得要跺脚，好在忘忧似乎被什么事情拖住，这个数量的衍生之实，一旦从澳洲大陆冲杀出来必是无人能挡。 顾砚是不惧，但莱文斯暂时没有活够了的想法。 包括人类，将全都是衍之律者提升实力的养料。 “他会放心把自己关在里面，肯定是听得见的。” 事实的确如此，亡魂世界的一切都归权能管辖，时间流速也不例外，只要顾砚意识清醒，就不会有问题，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关注外界。 门把手转动。 “看吧，他听到了。” ……………… 细长柔软的血色触须缠绕他的四肢。 他感觉到束缚，但毫无疑问，他的身躯仍然自由，不被限制不被左右。 酥麻、冰凉的特殊体验，像是浸入冰水，却能够呼吸……这一念头出现的瞬间，肺部的闭塞感让人出现了种吸食烈火而被灼烧的错觉。 十分难受，无论是从心理生理上来讲。 他不会去挣扎，因为他真的能做到。 独属于溺亡者的待遇，就需要真正沉沦过后，才能争取到这个资格……虽然听起来，有点发疯的嫌疑。 顾砚拥有力量，能轻易挣脱窒息，无法触及低谷，可细思从头至今的所有律者，唯独他这个漏网之鱼不曾有原罪主动接触。 是接触过却不知，还是他未曾沉沦过呢？ 同化正在进行，顾砚以清醒的意识体验这一切。 去感受祂，去接受祂，去成为祂…… 然后，找到所有祂留下的痕迹，包括可能存在的影响到自己的那一部分。 同化会让当前的顾砚彻底成为原罪的一部分，接受祂带来的改变，那些污浊的思想、力量、和……任务。 顾砚的意识冷眼旁观一切，在同化结束过后，这个存在被困在亡魂世界无法逃离，他也能趁此短暂的时机翻阅被改变的信息……也就是某一罪跨越过去时留下的记忆。 场景变换，眼前的一切扭曲错乱，再回过神来，顾砚已经出现在一处未知的空间。 他再一次成功了，骇入了原罪的记忆中。 “这又是哪一条路？” 虽然意识清醒，但顾砚说到底也只是个旁观者，不能自由行动，看到的体会到的，和记忆的主人无异。 过去的人在观看未来的人过去的记忆……好奇妙的感觉。 从感官能够察觉到的一切来说明，四周漆黑无光，像是失去星辰的无尽寰宇，过分的安静、空旷。 明明没有任何光源，却能看到一条条阶梯从上方垂落，交错着。 记忆的主人，也在其中一条上。 阶梯没有依靠，就这样存在于虚空中，自不可见的源头，通向下方无法驱散的黑暗。 顾砚不断向下前行，分明没有一点声音，特殊的感应还是告诉了他，其余阶梯也有脚步响动。 阶梯的数量未知，通向何处未知，能够确定的是，最上方的源头，可能就是名为“原罪之律者”，那个端坐在未来，序列还要排在颠覆现实的律者——失落之律者之后的可怖存在。 理智告诉顾砚，不能去窥探祂。接触原罪之一，通过伪装进入这里，已经是十分冒险且幸运的了。 第214章 身后利刃 其实，这已经不是顾砚第一次翻阅记忆了。 他很清楚，在走出这片空间，踏进现实之前，所见的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几次经历也没有多少区别。 原罪改变过这个世界什么，留下了什么，只有祂和世界本身知晓。 脚步从未停顿，每向下一步，身后的阶梯便被黑暗吞没一分，前方的路明亮一分，露出黑暗下的更多阶。 直到，身后的路已经被吞尽，前路也不会再有更多的明亮。 “到了！” 黑暗骤然退散，阳光明亮得刺眼，跨越时间的感觉有些新奇，好在顾砚只是旁观，也就理所当然接受了现实。 根据此刻记忆的主人的想法，顾砚知道，他此次的“任务”，是以落难孩童的身份进入澳洲某家孤儿院。 这个孩子在原罪的意志降临前后都是存在的，不过在什么关键节点，会被原罪的意志所覆盖。 因为乞讨不到吃食，趁快餐店老板不在破窗而入，被抓到后老板可怜他，口头教育一番就送去了孤儿院。 哪怕衣食无忧，这个小孩也没有因此改变，不过学会了耍小聪明，再次偷盗后，将罪行甩给了另一位智力有些缺陷的小女孩身上。 早有预谋的栽赃陷害，本不该出现在孩童之间，可偏偏小女孩无法辩驳。 虽然没多久，就还了她清白，但仅需一次的错怪，就足以改变许多事。 这一切发生的当天，会有人来领养孩子，让小女孩失去资格，留下不好的印象，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顾砚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能得到的信息很少，毕竟翻阅的记忆，是执行任务者，不是发布任务者，其中缘由他没办法知晓。 但这些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很难想象到原罪的推动到底有什么作用。 几次翻阅，顾砚所看到的都是这样的过去，他本以为会是律者影响哪个国家政要，腐蚀了什么强者的思想。 不曾想这种暗棋，和现在他的所作所为相比也算是“明目张胆”了。 孤儿院的火腿肠失窃案会影响到人类命运，听起来多少有些荒唐。 那么几个律者的接触，是不是才是实在没办法掩饰的那一部分呢？ 引发雪崩，他可以点燃一枚炸弹。 但原罪，祂知晓哪缕微风将掀起巨浪，哪片雪花将催动雪崩，只需轻轻一点……无需炸弹，也能导致灾难的发生。 记忆中的时间加快流逝。 顾砚……或者说他正在附着的这个小孩，已经脱离了人群，前往作案的途中。 他发现小孩还是遵循着自由意识行动，同化程度很低，并不是说突然间变成了原罪，祂的意志更像是对人心的引导，去放大某方面的欲望，击垮理智，按照最阴暗的想法去实现追求。 没人会去怀疑，去拒绝自己的内心……前提是，你认为那就是你的内心。 一路上，他低着头，不去直视任何人，余光却从未停止流转。 似乎原罪的影响会扩散到周围，四处早已没了人影，饭点最是热闹的厨房也没什么声响。 若是成功，说明外界有一潜在威胁，幸运的是，顾砚能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也就能发现更多原罪的痕迹，这个残破的世界还来得及补救。 最主要的，他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漏网之鱼”，又为什么。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远没有来到此世前那么暗沉，压抑却是一分没少。 好在，它并不漫长。 转角过后便是目标所在，最后一步从台阶落下，身后寒光凛冽。 嗤！ 顾砚回想起来，自己数次翻阅记忆，一到最后关头，就会发生变故，却从没有真正看到原罪布下的什么暗子。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被利刃贯穿喉咙，瞬间毙命。 不管自己所旁观的是旧时代的高官，是身家亿万的富翁，还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孤儿。 那把利刃，总是不留情面，没有犹豫将其杀死。 正主无法避免，顾砚无法避免，就连原罪都无法避免。 小孩的身躯倒在楼梯口，没有惊动任何人，借着最后的意识，顾砚试图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是他的追查引来了什么，还是莱文斯的提议成真，反向干涉原罪了？ 可惜，除了落在这躯体之上的冰冷目光，他一无所获。 “算了，该出去了。” 早就察觉到莫尔呼唤的顾砚没再停留回味，意识从记忆中剥离。 躯体重新构建，他睁开眼，面前是已经失去了自己操控的躯壳，正在被更进一步同化，污秽不祥的气息让人反感。 通过这种方式，摆脱了同化的影响。 手起刀落亲手杀了“自己”后，便离开了亡魂世界。 ……………… 门把手转动。 “顾砚！你可算出来了！” 莱文斯比莫尔更热情，要不是他本体不在这里，恐怕要激动得扑上去。 “从你们敲门，到我出来前后不过一分钟才对。”象征性的解释一句，顾砚便等待着莱文斯说明来意。 “不说这些，澳洲危急！” 一边由莱文斯分享情报，两人连续跨越空间，不出片刻已经来到迷雾之外。 “两百多个律者级单位……真是大手笔。” “你有把握吗？魂之律者的权能或许对忘忧有效。” 顾砚没有回复，行不行要交过手才知道，和这种敌人的交锋，不是三两天能够定胜负的。 忘忧，不善正面作战，却拥有不可思议的学习能力，意识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无法消灭，现在的能量强度有目共睹，单靠宣泄能量就能瞬间杀死数十亿普通人。 反观顾砚，正面作战能力几乎满分，意识甚至可以化作能量游离于原罪的同化下，同样无法被消灭，集理、空、魂律者权能于一身，自身对能量的掌控力神乎其神。 “先清理衍生之实，让衍之律者降临吧，在此之前你下达指令让里面的人类赶往这里。 救完人抓紧时间躲远点，我可没法保证会闹出多大动静。” “我明白。”莱文斯也投影到此处一具身躯，虽说他的战斗力无法直面忘忧，但参与解决衍生之实这个过程还是没问题的。 “分散杀敌，保护好自己。” 莫尔点了点头，饭票要尽量以最佳状态应对衍之律者，击杀衍生之实的主力就变成了她。 估计会很累……就是两百多个馒头，还得啃上三四天。 第215章 灯笼 战机向上攀升，直到彻底失去动力，仍逃不出迷雾的笼罩高度，坠于海中。 距离讨伐衍之律者失败，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诞生于这次崩坏爆发中的数头审判级崩坏兽已经全部被击杀，本应是值得宣扬的大胜利，可谁都清楚，这些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迷雾后面的，才是不可跨越的深渊 ，人类能否苟延残喘下去，全看这一次的结局。 除开必要的坐镇防守，所有聚集地的人手几乎都围在了澳洲大陆周边。 军舰，游轮，货轮，形形色色的船只来往着调配人员物资。 “全部单位向新亚岛方向聚集，冰系异能者到第一线待命！” 正在包扎伤口的少年动作一顿，很快，组长的呼唤从嘈杂的海面中突兀传到耳边。 “赵齐出列！带着组内的冰系异能者去第一线！” 船只虽多，但杂乱无章只会碍事，哪怕受到崩坏兽冲击也很快排列整齐，而第一线指的，便是最接近迷雾的一排。 一路上，赵齐发现哪怕是最接近危险的区域，异能者也并不是很多，更多人都是在搬运物资，到甲板上堆放起来。 他知道那所谓物资是什么，过去曾见过好多次，正是崩坏能抑制器，足有数万台放满甲板，第一线的所有军舰皆是如此。 “人数差不多了，我大致说一下任务。” “诸位冰系异能者，很快我们需要你们出手，将周围海域自迷雾处开始全部冻结，冰层厚度要达到五米，这一切必须争分夺秒，在两分钟内覆盖第一线！” 众人面面相觑，赵齐也有些不解，迷雾仍在，铺设冰层除了限制军舰并没有用，不如尝试要求风系去把迷雾吹散靠谱，不过身为战士，不需要去质疑军令……哪怕实行起来的难度多么荒唐。 冰系异能者在三处集结，总共也不过两百人，水平在b级上下，少数为a级，s级没有。 两分钟让冰层覆盖第一线海域，这样说起来很抽象，换种说法，以这个速度维持下去，能够在三小时内人造北冰洋，两天时间冻结地球的全部江河湖海。 “我们已经没有说做不到的资格了！我们……必须做到的。” 众人原地待命，不知道所谓时机是什么，但很快—— 刀光自天际坠落，在朦胧的海面上空荡起波纹，转瞬便撞入迷雾中， 迷雾以切口为中心退散，直到撕开数千米的入口，才趋于平静，既没有继续消弭，也没有恢复。 “小心！” 赵齐放低重心，手掌酝酿寒气，随时准备着迎接被那一刀劈起的巨浪，可等了半天，船只也没有丝毫晃动。 他抬起头，看向那片朦胧后的风景。 不知名的结晶覆盖礁石，空气被能量蒸腾得有些扭曲，天空都带着诡异色彩，没有任何活物存在，压抑、窒息，一如海市的除夕夜，一如京都的风雪天。 他无法将这番景象和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联系起来。 “快！开始铺冰！” 衍之律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觉，也不知道留给众人的时间有多久，在衍生之实到来前，必须成功登陆。 一个个冰系异能者踩在海面，冰层快速凝结，时间紧迫，这边还在铺冰，已经有人扛着抑制器落在冰面上。 “先配合着连接陆地！” 当冰层铺到原本被迷雾笼罩的区域时，赵齐才知道原因。 “我的能力失效了！” 越是深入，低等级的冰系异能者逐渐被淘汰 ，无法再度施展。 虽然赵齐没出现这种状况，但也有些力不从心，四肢僵硬麻木，五脏剧痛。 “我也……” 身上突然一轻，他惊讶回头。 “兄弟慢点，这东西很重的！” 男人将肩上的抑制器扎进冰层固定，红色的指示灯格外温暖。 不知何时起，他们铺设的冰层上，已经有许多红灯闪烁。 ……就像除夕夜的灯笼，醉酒的人，便踉跄向着摇曳火光前行，总是能找到自己的家。 在数量庞大的抑制器的运行下，众人异能恢复，投入任务当中。 “怪不得要铺冰。” 在这种程度的崩坏侵蚀下，军舰上的电子设备无法运行，还可能被律者操控，通讯也仅有思维网络一种方式，同样没有那么可靠。 深入澳洲大陆，更不可能，脱离抑制器的影响范围，伤亡将十分惨重。 抑制器达到一定数量前，无法起到保护作用，这也就意味着冲在前面的人死亡率超高。 冰层面积快速扩展，更多的人扛着抑制器跃下军舰，有普通士兵，军官，甚至是赵齐前不久告别的异能小组成员、清洁工…… 成功与陆地相通后，他们涌入这片灾难肆虐的土地，弱小的，抑制器都无法保护，强大的，也只能在未完全抑制的区域停留两分钟。 前面的人迈不动脚步，便有人扛起双份工作，也有人变成怪物，被战友含泪处决，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可接过使命的人从来不少。 自始至终，他们都知道，所做的一切根本无法威胁到衍之律者一丝一毫。 “喂喂，这里是澳洲外围救援，首批入澳人员请向新亚岛方向突围，重复……” 抑制区域的延伸缓慢，一小时也难以推进出两公里，但照进绝境的希望，不在于它的到来是否困难，而是希望本身是否存在。 这一次人类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们不会质疑，自己的牺牲换别人活命是否值得，不会对文明的未来迷茫。 当他们自愿扛起抑制器的那一刻，“灯笼”的火光就已经亮起了。 平均下来每分钟都有人因此死亡，他们不是傻，而是将希望交于生者，飞蛾扑火，不是送死，是为了瞬间的温暖和绚丽。 人类会不会败，不知道，但人类一定不会认输。 “战士们！把路铺好，接深陷敌阵的同袍回家！” “接他们回家！” 况且，就是现在被困在绝望中心的那批人，自崩坏降临，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反抗，哪怕实力弱小不堪的初期，也不曾胆怯。 救人于绝境中的人身处绝境了，也该是营救者的身份互换了吧？ 第216章 拜托了 战场的腹地，最为凶险的灾难中心。 她被衍生之实众星捧月般围绕着， 白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想尽可能远离，跟在身后的那些怪物不加阻拦，任由她不断向前。 诱饵核心被她用绸带束缚在腰间，上面还沾染些许血色，像是雪上的落梅，十分刺目。 终于，前路不再平坦，拦住她的不是遍地的废墟碎石，而是数不尽的强敌。 “你还想走到哪？” 忘忧并没有降临，而是通过附着，来传达自己的意志。 “把东西交给我。” 她对于眼前这个胆敢冒充自己的人只觉得好笑，明明自身渺小不过蝼蚁，没想到还能带来些许趣味，尤其是“背叛”的戏份。 没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却让她成功冒充，然后在忘忧本尊的眼皮底下把衍生之实支开。 有趣归有趣，本尊不出马，竟然真的以假乱真，手下也没能力收回丢失的力量残晶……虽然这次降临实力远超过往，那点力量和如今相比也微不足道。 不过嘛，原罪的意思是，同化虽然好用，却不能沉迷……复制出来的产物，比不上她真正的心血。 力量还是有回收的必要的，她也不希望把自己的东西供人类驱使。 “我们有那么像同伙吗？”白焉没理会忘忧，自顾自问道。 忘忧礼尚往来，回以无声的嘲讽。 “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受伤的不是我，却很难过呀～” 将长发简单束成高马尾，少了一丝温婉，多了两分英气。明明是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情况，白焉却不在意，她生来不知恐惧。 嗯……这样应该就不会弄乱头发，变得狼狈了。 还有这个核心，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要留着吸引律者注意，又千万不能落入对方手里。 “你们这么多人，刀剑不得砍卷刃？” 白焉轻笑一声，一巷烟雨化为长枪，衬托之下，她的身躯更显娇小，但不知怎的，却有磅礴之感。 拿起武器的她，锋芒尽显。 “看来你也一样，不会做出什么明智的举措，亏我以为发现了一个不那么无趣的人呢。” 数十道杀机锁定，单是站在这里的压迫感，就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要不，你自己出来吧，对你我都好。” 白焉不会傻到站着挨打，更何况还是群殴。 “省得解决这些怪物浪费时间，还有……” 白衣身影消失在原地，哪怕是忘忧也只看到流光划过，万分惊骇。 “你？！” 发出声音的，是另一位衍生之实，至于忘忧刚刚附着的，被白焉一枪贯穿拖行数百米，又像丢垃圾那般甩到一旁。 “我怕这些杂鱼，可能会让你失望呀……” 瞬间的击杀无疑是在打忘忧的脸。 片刻沉默后， “试图激怒我以求一死，真正目的是想吸引更多火力，给人类那边减压吧？ 真是够蠢，燃尽自身死在这里，你也要背负背叛者的骂名。” 那又怎样呢，白焉她现在了无牵挂。 就是可惜了，阿迟终究是被自己伤害，有机会道个歉，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原谅。 一想到这个就好烦……留下的印象都变差了。 衍生之实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不说命中，就算是被余波冲击到，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向来心善，尤其是对于找死的人，既然你都不在意，那就把命留在这吧！” “好，你可以试试。” 击杀忘忧意识附着的衍生之实个体，能够让她的掌控力衰弱一瞬，虽然短暂得难以察觉，但白焉却能够让衍生之实的行动出现停顿。 只是一瞬间，也足以她躲闪并反击。 坏消息是，以敌人的适应速度，这个空子她钻不了多久。 一袭白衣一长枪，在强敌围攻之中很难灵活移动，怪物不仅仅数量占优势，更要防备除敌人双手外的恶心触手扰乱。 还不能受伤，不管白焉的防御在一巷烟雨强化下有多大提升，血条可是一点没变，任何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长枪横扫，将怪物逼退，末了并未收力，以十分不合理的角度一枪回刺，贯穿背后怪物的咽喉， 刺挑劈绞，配合着复杂地形和强大的攻伐能力，白焉以神乎其神的战斗技术和众衍生之实周旋，多么不利的条件都在距离拉进，短兵相接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论实力层次，论数量，她都不及忘忧，可退一步讲，权能也无法影响到她。 双拳难敌四手？有道理，但白焉不信。 她和衍生之实一样，拥有无限突破和强到离谱的学习理解能力，但白焉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完善个体，不依附权能而存在，有自己的经历和想法， “狂妄，弱小，但有趣，哈哈哈！” 忘忧意识体躲在远处，困兽之斗算不上有趣，但对方这番精彩的表演确实够吸引眼球，竟然这么多手下都奈何不了她。 真是比其他无趣的人类好玩多了。 如果吃瘪的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哼哼，觉得有趣干脆放我走好了！” “做梦。” 人心凉薄，但白焉没有心情发出叹息，这些怪物挡在她身前，没法接近忘忧意识体。 又是一枪贯穿怪物身躯，却不料对方被动了些手脚，强大的生命力加持它并没有立刻死亡，迅疾有力的拳头向着白焉攻来， 这种程度，她轻松就能化解，不过在躲过怪物的临死反击后，众衍生之实已经分散围绕在白焉上方，凌空站立，手中全部聚集着能量。 “把她碾死！” 能量凝聚为长枪模样，枪尖对准目标，激射而出，数十道流光漫天坠落，每一击都足以荡平整座城市。 从视觉上来讲，这场面很美，美的要命。 留给白焉反应的时间很少，逃出攻击范围？或者用武器格挡？都不可能做得到。别说被直接命中，冲击就能把她撕碎。 “拜托了，一巷烟雨……“ 长枪快速变化成伞，白焉蜷缩成一团，完全覆盖自己全身。 防御形成的瞬间，流光也随即碰撞。 呼—— 空气仿佛都被泯灭，伞身的特殊结构将能量的宣泄分散，尽量将这孱弱的躯体保护起来，白焉听不到了外面任何动静， 只有脚下的地面不停震颤，似是这片大陆也不堪重负，濒临崩塌。 第217章 生的彼端 r 第218章 死亦为人 她虽愚钝，却不乏幻想。 或所行之处遍地花海，芳香始终萦绕，能够在其中尽情奔跑嬉戏。 或飞上高天，自由的风、成群鸟雀与她一起踩在云上，摘星望月。 世界是多彩的，她一直知道，也一直迷恋。 如果可以，她不想死。 …… 冰冷的剑锋划过，涌出灼热的鲜血。 薇拉捂着伤口后退，对疼痛和死亡的惧怕压过理智。 她很清楚，面对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报仇。 “比街头小丑还拙劣的表演，竟然是一位律者拼死一搏的场面。” 兰的语气有一丝失望，更多的还是讥讽。 虽说她也有伤，但很轻微，远不及薇拉凄惨。 这场战斗很邪乎，本来不需要这么长时间，自己也不会伤到哪里，可打着打着，不是落地时脚下地面突然塌陷，就是无缘无故从远处飞来一道攻击打在背后。 在抓住时机快要取胜时，又是地面震颤，远处的废墟在未知的攻击下化为盆地，余波横扫万里，让祸之律者逃过一劫。 律者权能被她用在这些零零散散的事上，还真是浪费。 交手中的兰完全压制对方打，薇拉只顾着防守，也就靠些投机取巧的方式对她造成伤害。 诞生初期的律者，果然很弱。 随着黑裙少女举剑上前，两人再次交锋，打斗毫无观赏性。 “也就……比沙包好一点。” 终于，律者的力竭使权能出现一瞬松动，环绕在兰周身悬浮的三个光点发生变化，其一分裂为三。 ‘311’ 力量瞬间暴涨，兰只一击就突破薇拉的防守，骑士剑贯穿律者身躯，又被她一脚踢开，撞击在碎石堆上。 总感觉律者的血，比人类的更加鲜艳，兰的指尖拂过剑身，细细感受着残留的温度。 好想……好想把这些律者挂在十字架上……当着全人类的面，切开她们的血肉，挖出白骨！看看她们的心会不会跳，问问她们知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什么是罪孽！ 屠戮人类她可以忽视，力量就是真理，她确信。 所以，比律者更强，比权能更接近真理的存在，同样可以虐杀律者 ，合乎情理。 接下来，谁才是猎物？兰拭目以待。 心中躁动，却没有表现出来，除了她冷漠的笑，和迫近的脚步。 “起来，你只配跪着死。” 仇敌，罪人，屠夫，这些名头加于一身，都不如一个失败者。 生死由她。 …… 薇拉瘫在碎石间，疲惫的身躯随时都要停止运转，眼皮有些沉重，只能半眯着眼。 哪怕是被人摔在地上，平静下来的她竟然对这种感觉有些留恋。 如果没有散架一样的疼痛就更好了…… 似乎……薇拉也要死了。 天空不再是蓝色，也看不见太阳，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想来，距离这个世界卸下伪装、怪物出现应该并不久远。 可她好想哥哥，很想很想。 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也没有机会逃出去，听哥哥再讲一次童话。 见证薇拉死亡的，除了凶手，只剩下一片废墟，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她不禁感慨，澳洲的夏日，什么时候也冷得刺骨了…… 泪珠滚落，和血融在一起。 “这就是幸运吗？” 拥有力量，成为律者，然后奋力挣扎，却摆脱不了死亡。 她甚至从来没去拿起屠刀。 主动尝试融入人群，还未接近，就被那柄无情的骑士剑拦下。 那柄剑，说她有罪。 可薇拉自己很清楚，是否成为律者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命运，在此之前，她甚至对世界的一切保持着无知。 剑说，罪人，该杀！ 但薇拉记得哥哥说过，她有一个纯净善良的灵魂，值得幸福美满的生活。 “有薇拉这个妹妹，是我的……” ——幸运。 脑海被男孩过去的温柔占领，疼痛好像已经散去，陪伴着薇拉的，是曾经的每一刻。 温暖，弥足珍贵，有独属于薇拉的“家”的，每一刻。 “起来，” ——『‘我叫卡尔，但你不能这么叫！’』 她沉迷，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只摸到了流过指尖的风。 没来得及失望，就被人从地上抱起，温暖驱散刺骨冷意，和已经接近的死亡。 “你终于来找薇拉了……” 那张熟悉的脸还挂着熟悉的笑，却又十分久违。 他一点点擦去血污，薇拉也呆呆看着。 『‘加油！哥哥会在半路，一直看着你！’』—— “你只配跪着死。” …… 立于高天之上的人，已经没了多少狼狈。 “垂死之际，徒劳挣扎。” 兰对这突然的变故没有什么意外，几步踏空就来到了同等高度的位置。 天际被类似乌云的阴沉雾团覆盖，压得很低。直径近百千米的巨型旋涡垂落，赤色闪电肆虐，狂暴的能量浪潮不断扭曲现实，倾覆这片土地为数不多的一切事物。 祸之律者哪怕濒死，所塑造的灾难，也就是这逐渐成型的特殊飓风，仍然能够存世百年，而它覆灭南半球的大陆、岛屿，只需要……五分钟。 相对弱小的战斗力，换来的极致破坏力，和衍之律者十分相似，不过前者是大范围清扫，后者是针对生命体的屠杀。 “哥哥……” 薇拉无神的瞳孔恢复一丝光泽，但在她的视角中，卡尔的身影已经有些虚幻。 而这虚幻，随着理智的恢复逐渐严重，直到变成如薄烟般，一吹既散。 “我不想杀人，从来不想……” 他却一言不发，始终微笑着，看着她。 世界忽的闪烁不定，天空时而垂落灾祸，时而泛着紫色幽光，仿佛梦境与现实在交织。 是该入梦了，还是梦该醒了？ ……………… 徐慕迟睁开眼，感知扫过周围。 更加破败的环境，以及天空未曾改变的诡异色彩。 意外的是，自己状态十分好，甚至实力也有不小提升？ 不过她完全没有什么好心情。 薇拉不见踪影，不远处的兰盯着手中的物品思考，是一枚未曾记录过的……律者核心。 “醒了？” 徐慕迟点了点头，撑起身就要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等等，白焉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第219章 帮帮我 “她……” 徐慕迟语塞，未持剑的手紧握。 就算被背叛，她也不恨，而是悲，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向她挥剑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时不时撒娇求抱，只知道围着她转的粘人精是同一个人。 她防范过自己被干扰意识，怀疑过莱文斯给的信息错误，就是没怀疑白焉！ “她失踪了。” 这话不仅说给兰听，主要是说给自己听。 就算是被背叛，也要找到她。 和徐慕迟的失魂落魄不同，兰只是站起身， “大部队就在不远处，没我在他们不敢继续行军，你去接手吧，带着他们离开，挡路的衍生之实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那你……？” 两人的关系很微妙，谈不上仇敌，更不像战友，互有恩惠，又生有芥蒂。 平心而论的说，徐慕迟并不想和兰打交道，杀死薇拉一事，她很介怀。 帮了她也是实打实的。 “找律者的麻烦。” 说罢，兰的手掌与核心接触，徐慕迟察觉核心存在些许臣服的意味。 两人分离，一个去带领异能者大部队走出这里，另一个继续深入灾区，击杀衍生之实。 但，两人都不知晓，那个名为祸之律者的存在，放弃了以崩坏使徒身份存活，自己归于沉寂，意识消散。 她不想伤及无辜，散去了因她将起的灾难，并且死前治愈并强化了徐慕迟，算是对她最后的报答，也是对自己人性的交代。 至死，薇拉都还是那个薇拉。 ……………… 澳洲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虽说顾砚能够把这片大陆的灾难祛除，但也只是暂时，律者不死，转眼间就会恢复现状，这样做毫无意义。 他暂时也没有全力出手的打算，那样做不出意外虽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杀光衍生之实， 可一旦被衍之律者本尊注意到，对方要么拉长战线，分散衍生之实到世界各地， 要么集中火力先消耗他一波，等顾砚摆脱两百多律者级单位的围杀，马上就会面对一个鼎盛时期的忘忧。 想想还是算了，解决忘忧本就不是什么轻松小事，急不得。 “东南，十六公里，三个。” 于是他走走停停，负责割裂战场，确保不会有太多数量的怪物聚集，指挥清理。杀敌就交给另外两位了。 “我来！” 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抢答道，莫尔积极性很高，表现欲满满。 同时，成为律者的她表示，不会真有人空有强度没权能吧？ 区区衍生之实！ “杀的多有奖励吗？” 他们三个的通讯可比思维网络牢靠得多，绝不是忘忧能够染指的。 “比如？” 想要什么直说，这六个字被顾砚咽了下去，他和莫尔可不是互相索取的关系，也没人会喜欢冷冰冰的回答。 倒是看得出来，她解决衍生之实一点都不吃力。 “嘿嘿……” 莫尔没有回答，只是发出傻笑。 “我说，这不是战略交流群吗……“ “差点忘了，还有个莱文斯。饭票，不如踢了他吧！” “别踢，你们两个是挺轻松的，可我快打不过了。” 就算顾砚有意控制着交手敌人的数量，但莱文斯充其量也就能一打二，三个就处于下风。 “帮帮我，顾砚先生！” “……” 顾砚无语，不过还是打了个响指，再度强化莱文斯。 总有种专业辅助再上岗的错觉。 “叠加强化？你变得更强了。”莱文斯还以为顾砚只能现身吸引火力。 确实，在掌握魂之律者权能后，强化效果已经没有了次数限制，二次强化的持续时间虽然不长，架不住增幅巨大。 甚至可以三次，四次强化，同理，持续时间更短。 理论上来说，顾砚能把增幅无限叠加，持续时间也会短到无限接近于零。 求的就是一个瞬间爆发。 届时，想要扛下这攻击，除非是能够重新定义“能量”、“权能”和“无限”，否则就是灰飞烟灭。 当然了，理论只是理论，把权能运用到那种程度，他还做不到，也没什么人，甚至是整个地球都没办法承接“无限大”的能量输出增幅。 目前的他，只能叠加到三十层，持续时间四秒，还要抽出时间适应，要是没有一招定胜负的自信，不能随便用。 “多谢。” 很明显，辅助足够给力，莱文斯松了口气。 “二层增幅，这躯体也只能顶半个小时，恐怕直接上五层，我就炸了。” “没必要把虚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 “咳，言归正传，之前的那道攻击是怎么回事？”要不是顾砚一直指挥，莱文斯都要以为他和忘忧已经打了起来。 “除了我们清理的这些零散敌人，忘忧把手下聚集在了两个方位。 这两个最集中的方位衍生之实数量一度过百，跌落到现在，仍有六十多位的残余。” 被消灭的敌人，大多也是来自于此，其次才是三人的成果，毕竟他们进入战场时间较短。 “两个方位，一个是异能者，缓慢向着我切开的漏口移动，另一个未知，那道攻击，正是未知的战场出现的。 忘忧本尊，很可能就在注视着其中之一。” 偏偏那处未知的战场吸引了最多的火力，包括现在四散开来的敌人，都是从那里离开的。 顾砚他们对忘忧的动向保持关注，但这不代表他们要去参与两处战局，相反，还得绕着走。 绝大多数敌人都在分散到澳洲各地，清理它们的重要性和效率远高于去横叉一脚，再者，目前来看，两方都没有落败的迹象。 有人在浑水，顾砚他们负责摸鱼。 第220章 这几章过渡 二百多位衍生之实大体可以分为三部分，一是正在蚕食围攻异能者大团，二是游荡在澳洲大陆各地，吞食血肉并防范内外，最后的则是由忘忧意识亲自引导，夺取残晶遗留力量。 总体来说，在真正降临之前，忘忧还想进一步提升自身。 在夺取残晶未遂，白焉全身而退后，怪物状态都变得狂躁，威胁程度上升，四处搜寻她的身影。 战局瞬息万变，规模本就最大的游荡的衍生之实又多了起来。 “似乎……那边的朋友扛不住了。” 有能量、空间等等权能在身，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分割战场对顾砚而言很轻松，也有更多精力去关注整个澳洲的局势走向。 一处战场的溃败，压力就会转移到异能者大部队和顾砚几人这边。 “坚持这么久已经很让人意外了，战斗力能顶至少五个莱文斯。” 莱文斯保持微笑，不想说话。 他胳膊都抡冒烟了。 话说回来，有顾砚的加入，局势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莫尔也是一样的感受，不然以她的怂货性格，哪敢这么嚣张。 人类和崩坏两个阵营，说一句得顾砚者得天下，并不过分。 此时的顾砚还在兢兢业业“锄地”……他暗地里这样称呼这份工作。 拖着长刀在地面划出沟壑，仅通过刀尖留下的微弱能量来阻断、分割衍生之实的轨迹。 分土成界，画地为牢。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用水来改变蚂蚁的爬行路线，好像和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莫尔，你的正后方，六公里。” 蚂蚁还好点，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当时的顾砚是否心怀怜悯，至于怪物，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时而穿行在荒野，时而漫步于废墟的少年忽地转头，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没有干涉，却始终重视的那个方向。 “我标记的位置，你们两个小心点靠近……算了还是躲远点，我去一趟。” 标记点距离异能者停留区域十分接近。 “等等，别急，那里好像有个沟通接点，如果我能和对方恢复联系，就不用以身犯险。 而且对方还是徐慕迟，有她配合，能省很多事。” 帮忙弄死忘忧有点强人所难，但让她带着人类异能者突出重围还是没问题的，各司其职，很有必要。 这里没谁愿意让那些人牺牲，除了忘忧。 虽说徐慕迟的任务难度目前来看最高。 “和我们三个不太一样，徐慕迟的是以我力量为基础的双向通讯。” 简单来说，进不了群，但能私聊，也无伤大雅。 “好好好，我就说嘛，可不能少了莱文斯，关键时刻还得是他！” 莫尔的语气中满是欣慰与赞赏，完全忘了是谁要把人踢出去。 “呵呵，咳咳咳！” 顾砚：“别急着夸，他还没联系上。” 意思很简单，莱文斯要能做到，也就不会在这儿扯皮。 “确……确实有点小困难，现在除了顾砚构建的联络，别人的力量根本斗不过忘忧，想恢复沟通，现在还不行。” 他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回答支支吾吾，明显是准备工作还没做好。 “说人话！” “得加强！” 啪的一声，四层增幅加身，莱文斯连忙尝试恢复沟通，仅有五分钟的增幅时间不等人。 早有所准备，沟通的构建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倒是对方响应得不够及时，受到了未知力量干扰。 五分钟转瞬即逝。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顾砚早有猜想，只等结果。 “那里有一个……死去的律者。” 因为徐慕迟知晓几人的身份，也就无需隐瞒些什么，莱文斯和她交换情报，简单说明当下现状。 剩下该怎么做，没人比徐慕迟更有把握，也就不需要莱文斯叮嘱什么。 对于衍生之实的动向，时间仅支持说明当下，不久前“三足鼎立”的局势并未提及。 白焉和诱饵核心一同失踪的事情莱文斯倒是留意了，但眼下顾砚在场，倒也无关紧要了……好吧，他还是提了一嘴，让顾砚莫尔对于这留意某个人的需求很是诧异。 毕竟徐慕迟是很知道孰轻孰重的一个人，要她带着几百号人从这绝境杀出去她都答应得没一点犹豫，找人却特意提出让他们帮忙。 言归正传，“死去的律者”，在顾砚预料之内。 “感觉事情更复杂了……” 这么念叨着，顾砚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一个死去的律者以及杀死她的人，同行的律者三人，忘忧本尊…… 风浪够大，水够浑！ 要问他有没有想法，顾砚只能说，他不讨厌力量。 在与忘忧交手前，天平向哪方倾斜犹未可知，但增加一份重量，自己无疑是最大获利者……甚至获利都不需要天平存在。 不过…… “怪了，律者的死亡，为什么没有任何挣扎？” “你别说，还真是！” 但凡律者有一点挣扎的痕迹，顾砚就能够察觉，忘忧肯定也会察觉，对方遇到死局，应该会尝试向忘忧求救才对。 但顾砚能够察觉，还是什么人在窥视核心，导致能量泄露。 总不能是秒杀吧？顾砚都做不到。 实际上，薇拉临死前催动的灾难，除了直接目睹的兰，没有任何人察觉。 这是她权能的一种运用，灾厄的表现形式和存在与否，都取决于祸之律者的主观意愿，甚至可以是“存在但无法察觉”和“不存在但众人目睹”。 悄无声息间，改变一切祸难福运。 第221章 难道你也…… 有时候，造化弄人并不是空话。 时间又过了许久，聚集在周围的衍生之实数量已经快要达到两位数。 顾砚摇了摇头，他有耐心，却还是失望道： “看来我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 “吸引过来的，只有你们。” 下一秒，有衍生之实闯进视线，紧接着更多从周围聚集而来，他数了数，九位。 交手已经无法避免，除非跑，但没必要。 很快，怪物已经围在顾砚四周。 顾砚将犁地的刀刃横起，抹去尘土。 他没有先一步动手，等怪物的攻击迎面打来，依旧不为所动。 “站着别动！” 一道轻盈身影跃入衍生之实的包围圈，长枪甩动，若撼海之蛟摆尾，将迫近顾砚的攻击弹飞。 白焉紧随其后刺出一枪，在怪物身躯留下致命血洞，连带着它的尸体一同挥舞，击退了旁侧的敌人，硬生生打乱了怪物的阵型，撕开缺口。 正想让那个少年借此突围离开，一扭头却发现对方已经和怪物厮杀起来，面对围攻也游刃有余。 暂未使出全力的顾砚也扭头看她，“帮个忙？” 回答他的是泛着寒芒的枪尖，从怪物身后刺入，贯穿血肉。 此时此刻，两人目光交汇，简单两次秒杀，肯定了彼此的实力。 “全杀了？”顾砚的目光从怪物身上扫过，众衍生之实莫名诞生了恐惧的情绪，迟疑地后退两步。 “当然！” 一阵刀光剑影，刀刃与敌人缠斗，长枪与其中游离收割，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配合太过默契 ，甚至两人都对此暗暗吃惊，他们像是共同杀敌多年的战友，有时根本无需任何交流沟通，对彼此的一招一式都了然于胸，意图无需揣摩就分毫不差。 尤其是白焉，她的悟性极高，更清楚招式其中的神韵，一番配合，她和这陌生的少年有种……师出同门的感觉？ 首席大弟子·白焉表示不接受，并确信都是错觉。 这也是有理有据的，她自己，真实实力过于弱小，交战主打一个以巧取胜，各种刀兵在她手里都像开了灵智，技艺术法出神入化。 再看看这阴沉少年，刀用的和板砖差不了多少，什么巧啊神韵啊，统统多余，一下劈不死再来一下，确实，他实力雄厚，根本用不着那么花里胡哨，妥妥一个数值怪。 有技巧但不多，全程平a，但刀刀暴击。 再说顾砚，虽然两人没什么交流，但他已经能肯定，这女孩就是被忘忧针对的未知存在了，目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哪怕在律者当中也相当能看。 只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号人？时代又变了？ 两人用“见鬼”的眼神悄悄相互打量着。 最后的敌人已然死去，它们几乎都是倒在了白焉枪下，她本就在和忘忧打游击，不能停留太久。 虽说这人能全身而退，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他被律者盯上。 正要离开，却停了下来。 “我帮了你，不说声谢谢吗？” 对于这句话顾砚有些不明所以，又想到起初他早早察觉有人接近，自己没有先一步动手，还是白焉解围，心中了然。 他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对方。 白裙浸血，勉强看得出来它原本的颜色，有些残破，但不凄惨凌乱。 怪物的血也是红色，但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 顾砚眼力不凡，或者说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得出这女孩的动作有些畸形，行走、提枪，打斗时还好，一放松下来处处都显露出不自然。 她话少又简短，不然能听见颤音。 伤势很重，被她忍着。 饶是如此，也没有任何求助和撤离的想法，顾砚一眼就能看出她对能量的不兼容，因此，就算求助，自己也帮不到什么。 “切，不说就算了。” 声音很小，似乎并不想让人听到，奈何躲不过顾砚的耳朵。 白焉有点小孩子的性格，不过仅在徐慕迟面前才“暴露本性”，外人面前，可没那么跳脱。 正如前一刻，血冷枪寒，她的攻击凶狠暴戾，只为杀敌而活，刀兵无言，她无情，眼底唯一存留的，只有敌人身死时的惨状。 “等等，” 那双古井无波的湖蓝色眼眸，丝毫没有被灾区的风尘黯淡，顾砚目光与其相对。 “徐慕迟在找你，白焉。” 然后，那张淡漠的小脸浮现出慌乱和尴尬，语气也变得怯生生。 “啊？哦……” 嗯……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孩，被警察叔叔抓包。 女孩身份不难推测，同样可以预见的，是她不会乖乖回去。 ……这也是顾砚想要看到的，是击败忘忧更稳妥的方法。 总要有人吸引律者的目光，虽然能吸引多久都是未知数，顾砚认可她的实力，想来不会让他失望。 关于是否情愿，对方早已给出答案。 “帮……帮我捎句话好了，我先不回去。” 白焉心里同样没底，但不是关于别的，她不知道阿迟能不能原谅自己。 背信弃义，擅作主张……想想自己都有些心虚，又对律者十分恼火。 “就说，” 或许是说给徐慕迟听，顾砚却又觉得，也是在说给自己。 她结束了短暂的孱弱，只剩下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坚定，支撑她说道： “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衍之律者，交给我就好。” …… “她走了。” 顾砚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还能看到她的身影。 离开后，还在远处释放剑气，摆明了就是告诉忘忧自己在哪，免得有衍生之实来找顾砚麻烦。 将刀平举身前，解决几个怪物，没有沾染污垢，累活都让白焉干完了。 “等等吧，还不是让你见血的时候。” 刀尖堕入泥土，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痕迹。 第222章 我想吃掉你的权能 “刚刚有点突发状况，已经解决了，要找的人找到了。”顾砚简单说明了一下。 在和白焉偶遇到分别的一段时间，另外两人格外安静，没有什么交流，想来莱文斯是累了，找了个安全地方休息。 一直活跃的莫尔竟然也安安静静，不知道在做什么。 在收到顾砚的消息后，才纷纷冒泡。 “没你指挥不敢乱跑，虽然不会死，但我很惜命。”果不其然，莱文斯连偷懒的理由都想的无可挑剔。 “喂……我这里有情况！” 莫尔的声音没了兴奋，反而带着惊惧，就算交流内容不会被外人听见，还是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 “碰见一个狠人！杀衍生之实比杀鸡还简单，现在我躲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她……很可怕。” 在成为空之律者后，莫尔本就强悍的隐蔽能力更上一层楼，就算躲不过，也没人追的上，保命能力没得说。 但现在，她对此十分不自信。 “冷静！直接跨越空间来我这！” 就算是被拦截，只要莫尔争取到片刻时间，顾砚也能够通过空间权能到她身边。 对于所谓“狠人”，其实顾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没想到先碰到她的会是莫尔。 莫非是莫尔太倒霉？ “她身上带着一枚律者核心，我不敢肯定能逃得掉，还好，她还没发现我，饭票先别过来。” 沉默片刻后，莫尔补充道，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强很强，至少五十个莱文斯。” 被用作计量单位的莱文斯也凝重了，要知道，莫尔自夸，也只会吹嘘自己能打二十个他。 “那个人……是在杀衍生之实？” “嗯嗯，明明是一样的目标，可我总感觉她的恶意很浓，如果我被发现，也会被当作敌人。” 真离谱，恐怕忘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同时惹上几尊大佬。 “她要离开了，呼……好险！” 一直和律者打交道的莫尔，从没这么心惊胆战过，事实上那个人给她的压迫感，不弱于自己见过的任何强敌。 如果暴露……她可能真跑不了。 “嗯，我释放气息，看来她和大多数人类一样，敌对律者，只是别人是恐惧，她是在狩猎。” …… 并不是莫尔倒霉，而是兰的运气变好，碰到了灾区内最好杀死的那位律者。 可惜对于虚无缥缈的运势，连祸之律者本人都没法熟练掌握，导致她和猎物擦肩而过。 另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将兰吸引，快速动身赶到，却只见数名衍生之实游荡。 “刚刚是忘忧本尊吗？” 她对律者知之甚少，不能准确分辨能量波动的差别，只当那过分强大的动静，是忘忧有所动作。 自然，兰也没有察觉到隐匿起来的身影，和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怪物也是被顾砚吸引来的，灵智有限的它们也认为兰就是那股力量的主人，展开厮杀。 “莫尔还真没夸大，倒是莱文斯这个蠢货……人类出了这样的强者，他都浑然不知，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在搞些什么。” 顾砚垂眸思考，他在想这黑裙少女的实力，有几成来自于被窃取的律者核心。 一边倒的屠杀，兰并不担心消耗过大，应对每个怪物都不留手，以绝对实力将其碾压。 兰一脚踩在衍生之实胸口，另一只脚踢在下巴，强大的力道撕裂颈椎，直接将它的头颅踢飞，滚到顾砚脚边。 “……” 手段狠辣残忍，但她始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此等强敌，只是一个不甚好笑的笑话。 顾砚向一旁挪了挪，他没变态到非要和死人头一起入镜。 “没什么事，继续杀怪。” 只不过这次他没再锄地，不远不近跟着兰。 律者和其核心，同样是他的猎物。 ……………… 四天一晃而过，但对于所有人而言格外漫长。 多方协同作战，不间断的抗争杀敌，终于，衍生之实数量已经跌落到—— 『20』 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以徐慕迟为首的异能者大团，以顾砚为首的三位律者，以及单打独斗的兰和白焉，四方人马多少都有些疲惫。 莱文斯知晓后续事宜他无法插手，告别顾砚，崩坏侵蚀虽然没有衰弱，但忘忧苏醒在即，已经不会再多加干扰通讯。 人类那边更需要他，莱文斯便重新和徐慕迟建立沟通，并召开高层会议，组织撤离。 撤离路线贯穿澳洲南北，长达三千公里，异能者难以快速行军，几天下来才走了过半路程。 怪物数量减少，后面的路程虽远，却也坦荡，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忘忧苏醒后，会不会功亏一篑。 不知道是不是怠惰的原因，忘忧慵懒得很，衍生之实没死完，她也没心思主动降临，哪怕这样恐怖数量的衍生之实只剩下不足一成，掀不起什么风浪。 顾砚本想要莫尔也暂时离开的，不过情况有变，他脱不开身。 “留意点律者的动静，但别靠近。” 吩咐莫尔一句后，顾砚集中精神，看向前方淡然微笑的黑裙少女。 她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甚至直觉告诉顾砚，这是他成为律者以来，所面对最强的敌人。 ……没错，区区一个人类。 “藏头露尾，你是为了她而来吗？” 银色的律者核心在兰手中悬浮，光芒明灭不定。 顾砚确实是为了核心而来，遮掩面容，潜行跟随，说他藏头露尾……也认了。 在他最理想的情况下，是得到新的权能后，以更大的优势在和忘忧战斗中取胜，顺利的话，得到权能兵不血刃。 但两个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人相遇，结局绝不是共赢，而是一争高下，谁是蝉，谁是黄雀。 忘忧可以不管，归根结底，顾砚只是需要新的权能，力量加身，衍之律者自然难敌。 若是这少女拿这份力量对付律者，他便添一把火，后续只取衍之律者权能便可，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妄图趁律者相拼，一网打尽。 换个人顾砚只会觉得狂妄，但眼前的人，真的有这个能耐。 第223章 剑泯众生·其一 当兰察觉，有律者在消灭衍生之实时，她是无比……失望的。 她很讨厌律者相残的戏码，这厌恶来的莫名其妙。 或许是律者强大而残暴，狂悖而高高在上地屠戮生灵，到头来自己却还在内斗，此等行为比人类更丑陋，人类却无法战胜如此的她们。 是因为讽刺。 或许是屠夫被新的屠夫斩杀，被无知的蝼蚁知晓，还赞颂此等暴行，不见其身上的业障，手中染血的屠刀。 狼群相残，又怎会是在意一旁发抖的羔羊？只是在争夺罢了，绝不是因为怜悯。 是因为愚昧。 很快，她又因此释然。 敌人就是敌人，再没有任何分类。 忘忧必须死！无论是死在何人手中！ 而兰，也不会容许下一个“忘忧”的出现，更不会去相信律者的双手未曾染血。 律者相拼，是她的机会。 …… 对于顾砚来说，情况还算理想。 不幸的是莫尔当时就被察觉，空间权能对这黑裙少女并无太大影响。 幸运的是莫尔让顾砚注意到她的存在，省去了后续的麻烦，天知道三人混战，这两个会不会先针对自己。 哪怕这少女看起来状态稳定，但以窃取的方式调动律者核心力量，对自身各方面要求都很高，搞不好就是失去理智。 当下现状，忘忧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此处，不知道白焉是怎么做到死死套住律者的目光，没有片刻转移。 第一阶段最大功臣莫过于她。 这个前提下，顾砚的目的已经十拿九稳，却要在此爆发一场不必要的冲突。 “我们没有成为敌人的理由。” 把他当成敌人，是这少女最愚蠢的决定，可偏偏…… “律者，不必多言，我们之间需要的不是沟通。” 真是惺惺作态，身为律者，还装什么大义！ 也好，总要做些什么来激起他的斗志，就像之前那个叫薇拉的家伙一样。 “你觉得我在意气用事？呵呵，那我们就将心比心，希望你也能冷静下来，陪我好好聊聊。” 兰的手指虚空一勾，将什么东西缠绕其上，虽然距离不近，顾砚还是看清，那是一缕发丝。 “以此为誓……” 锃！ 长刀出鞘声音传来的有些慢，兰的一条手臂被切断，连同手掌，一起被绞灭成血雾。 施法中断，她却冷笑一声，再次对上那双眼眸，已是淡金之色。 “看来，我说中了，既然你无法接受，说明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相同点。 那么，你也该明白，我是多么想杀死你了吧？” 恍惚间，兰的身躯恢复原状，就连自身体力也恢复巅峰。 状态回溯！ 在祸之律者力量的作用下，顾砚的死兆（必死）未能生效，甚至免疫了刀锋切割这部分物理伤害。 并非能够抵御死兆，而是在她的有意干扰下，有没有砍中，并不是顾砚和他的刀说了算。 顾砚没指望一击就能结束强敌，倒是对方运用权能的巧妙，不得不承认属实是一位不凡之人。 强取豪夺而来的部分权能，这行为本身就足够疯狂，还能灵活驱使。 时势造英雄，他甚至怀疑在兰身上反了过来，这世界崩坏来得强大，怕是有她的一份力。 “你很强，实力可能比忘忧更加恐怖。” 在兰的视角，顾砚的各项数值要么高得突破常理，要么是无法显示的“？？？”，足以见其实力一角。 骑士剑上银芒缠绕，三道流光围绕她的身躯，分裂旋转。 倍数：665 “但我相信，你也会流血。 撕裂血肉会感到疼痛，失去至亲亦或许会悲戚，肉有所感，心有所系。” 她慢步向顾砚走来，动作迟缓，身形却逐渐朦胧，空气不断传出被撕裂的呜咽，每行一步，威势都在以惊人的幅度增加。 “可我早已失去了这些，早已摈弃了这些。 操纵这副躯壳的，仅有不断向律者挥剑的执妄，而这份执妄，造就了你面前之人。” 剑， 杀敌之兵。 她曾将锋芒藏匿，因为杀敌，不需要自己动手。 无论恶徒当道，还是怪物横行，小小的戏弄就能化解危机。 再后来， 三寸匕首刺穿心脏，她一遍遍报复自己，一遍遍质问， 她杀死自己，也杀死了未曾出鞘的剑。 百米巨兽在锋芒下陨落，面对身形与人类无异的她们，却像是小丑的愚戏。 她持剑，却发觉， 剑， 不过如此。 “用你无上实力让我看看，律者是否无可匹敌！” 兰没有丝毫惧意，甚至对自己的劣势视而不见。 因为，面对律者，面对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律者，她自当战无不胜！ 叮——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刀与剑一触即分， 短短的瞬间天地失声，风云色变。 两人身形再度消失。 破碎的刀光崩裂大地，天上地下的一切都被震荡得稀碎，每一次碰撞，都将这方世界变得苍茫，只有光影于其中闪烁。 这是普通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度，是异能者现有眼界无法想象的旷世争锋！ 顾砚以权能左右战场，却在兰的斩击之下，如雪消融，被扭曲折叠的空间寸寸破碎，运转的能量轨迹成了干涸之渠，再无法调动丝毫。 果不其然，兰有强行压制权能的手段！ 而兰，繁多种类的能力不乏有些十分实用，却随着自己的运用石沉大海，没有一丁点效果出现，包括律者核心，所提供的帮助也只能作用在自身。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这律者的阻碍。 两方尝试使用优势能力却都被打断，剩下的只有漫长而激烈的搏杀。 直到一方再也无法存活！ 兰不怕，她有许多次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死亡对她而言从来不是终点！ 顾砚不怕，他不会输，亦不会死！ “哈哈哈！” 劈砍而下的刀被架起，两人直视对方，眼底杀意涌动，异口同声道： “别让我的刀（剑）失望！” 第224章 剑泯众生·其二 无论别处战场的交锋多激烈，都与此地之人无关。 飞剑似流星划过，后面跟着仅剩的衍生之实，穷追不舍。 “嘟，嘟……” 白焉坐在剑上，盯着手机，捣鼓了半天，还是恢复不了通讯。 虽说打电话这个方式有点过于不靠谱，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尝试。 “还是失败了，可恶啊！” 气呼呼扭头看向身后，白焉操控着飞剑落地，向着后方斩出一道剑气。 起初，剑气不过一道狭长月牙，百米过后，却足以席卷天地，横扫千军。 若是几日前，她只能一剑杀死几个老弱病残，可经过几日的持续作战，无限突破成长下，白焉的一击已经能够全灭十余位衍生之实。 不然她也没资格活到现在，尤其是在忘忧的围剿中。 剑气荡起碎石，尘土漫天，也有血色在其中浮现。 “我当是谁呢，跑这么快。” 一位衍生之实自尘埃中走出，只见它断了一条手臂，撕裂身躯的伤口泛着青光，若不是忘忧意识附着，早已丧命。 『1』 “谁惹你生气了，和姐姐说说？” 白焉木着脸，底气有些不足，还是故作嚣张道：“一岁小孩而已，还有脸占我便宜？” “哈哈！” 怪物的残肢抖动，笑着笑着身体就分了家，上半身掉在地上。 “你这么好玩，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了。” 当然，只是戏弄的话语。 世界沉寂一瞬。 青色光纹遍布天空，似是在汇聚无穷崩坏能，蜿蜒交错，如同神灵在上苍雕刻，形成藤与花的纹路，笼罩世界。 各地的衍生者遥遥看向此处，它们赞颂，它们高歌，听在人类耳中，只有让人脊背发凉的嘶嚎。 这一幕，在澳洲及其附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代表着希望，生机的盎然之色，刺目而霸道地吞噬一切光晕，于“花”的正中心，星辰坠落，异象随之溃散，却也是传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忘忧……降临了！” 撤离的队伍也为此驻足片刻，徐慕迟眸光闪动，看着那颗苍青色的光点自云顶沉入世间。 『0』 蔚蓝的行星，深紫的天与地，都在此刻黯然，被造就这一切的存在的降临，撕裂！ 她是万灵的主宰，是生者的梦魇。 “我可是有起床气的。” 忘忧双足赤裸，并未直接踏在地面，而是有草木突破废墟，脆弱的叶片将其托起，比之露珠更为轻盈。 目光流转，看向这个久违的世界。 处处，都是孱弱的生灵，处处，都是肮脏的乱象。 她带着微笑，拂袖， 霎时间，大陆边缘，平静的海面掀起巨浪，船只摇摆震荡，巨大的荆棘从海底长出，击碎浮冰，把军舰卷到半空，尖刺刺透船体，人类用来征服海洋的钢铁巨兽，像是不要钱的装饰品，胡乱挂在上面。 有些军舰弹药库被摧毁，爆炸也没能撼动这荆棘。有船员从高空坠落海水，也有些落在其他船体上，摔个粉碎。 她听到了爆炸和惨叫，挥手， 生命之火被拨动，一瞬间，澳洲开满花草，废墟、沙土，以及残骸和未破损的建筑，全都被植物埋葬，奇异的花香充斥。 但在澳洲之外，就没有那么温和了。 无形的波纹向四周荡漾，所幸早已收到前线预警 ，世界各处的大小聚集地全部收拢兵力，在异能者和储备能源供应下，巨大的防御护罩启用，给所有人带来些许安心。 衍之律者再强，也很难打破倾尽一国之力打造的防御系统……吧？ 然而， 冲击扫过之处，皆是静默。 “准备迎接冲击，所有人戒备！” 嘭！ 仿若天塌的威势降临，护罩粉碎，化作光点消散，而支撑防御升起的无数异能者瞬间毙命！ 能够轻易抵抗陨石撞击的防御，没能拖延灾难来临哪怕一秒。 冲击袭来，不管是活人血肉之躯，还是防线的钢铁壁垒，聚集地内部的军事设施，高楼公路，全部碾碎成泥！ 忘忧不喜人类自以为是的文明，她要将这一切，打为尘埃！ 南洋聚集地覆灭！ 有了开头，接二连三的破碎声在彼岸的大陆上响起，一如他们熄灭的希望。 南亚三座聚集地覆灭！ 人们站在窗前，看着穹顶闪烁，碎裂，来不及去接受失去所有，就迎来终结。 东非两座聚集地覆灭！ 母亲将幼儿遮掩在身下，绝望的人群涌入殿堂庙宇，祈求神明的显灵，庇佑此方。 “我们的罪与孩童无关，请让孩子们活下去……” 热恋的情侣最后拥抱彼此，站在湖边的树下，在警笛嗡鸣声中吻别。 “来不及陪你看下一场黄昏了，亲爱的。” 天竺聚集地覆灭！ 里海聚集地覆灭！ 圣城聚集地覆灭！ …… 忘忧没有再继续破坏，对于已经发生的一切，白焉无法阻拦，因为那双手只是远远一握，她就被扼住喉咙，等待死亡。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陪你玩到最后了吧？” 第225章 剑泯众生·其三 “为什么执着于帮助人类，保住自己的命就够了，偏要来招惹我。” 白焉没心思接话，手中持剑向上挥砍，同时驱使能量护住咽喉，才从忘忧手里挣脱出来，大口喘气。 “呵呵，是什么给了你，可以与我抗衡的错觉？” 风起， 遍地的花海起伏，忘忧手一招，倒在这片土地的血肉便汇聚到手掌，凝成一柄血色刀刃，与这唯美的风景十分违和。 寒芒迫近，一片被风扬起的花瓣落在剑尖，飘飘洒洒，却带着强大的力道，白焉的剑刺上去，无法寸进，发出金铁交击声。 “权能杀不死你，那我就亲手捏死你！” 她瞳孔骤然收缩，本能地双手持剑格挡，下一刻，那柄血刀就与一巷烟雨重重撞击在一起，哪怕是如此状态下的防御，也被震得手臂发麻，内脏出血。 “你不是很能打吗？” 仅是抵挡两刀，就耗尽了白焉所有力气，身躯被击落地面，被花草包裹。 忘忧走近，脚踩住白焉持剑的手，戏谑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 血刀刀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忘忧却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恐惧与哀求的神色 。 “这双眼睛真是迷人呢，能让我挖出来好好瞧瞧吗？” 这叫什么话！ “行啊，死了也要瞪着你！” 被踩住的手骨一点点碾碎，剧痛下白焉还是死死抿着唇，眉头皱起。 这表情落在忘忧眼中，像是满足了她的某种癖好，得意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还是那句话，有点不舍得杀死你了呢。” 她很想知道，这死倔死倔的女孩，在什么程度下才会绝望崩溃。 对此，白焉像是明白了律者的想法，右手不断挣扎，却还是提不起剑。 血刀下坠，直刺她的双眼，律者肆意的笑声回荡，落英依旧，血花绽放…… “呼……那家伙还挺够意思的！” 白焉撑起身，握剑的手紧了紧，虽然很痛，但能正常活动 ，便看向远处的忘忧。 她正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手臂的刀痕。 “一把……木刀？” 没错，一把木刀，白焉掂量两下，还是空心的。 这是几天前，偶遇的那位少年，临别相赠。 『这东西关键时刻能用得上，就当是……谢礼？』 内部的空心其实是一小片被禁锢的空间，几道刀光于其中穿行，久不停歇，等待被释放的时机。 只是可惜，若是附着死兆权能，就无法被禁锢。 本来顾砚还有意解释，但看到她十分认真地接下“谢礼”后，也就没多说什么。 这么好骗？徐慕迟也敢放她出来？ …… 白焉一手持剑，一手木刀，不过木刀已然破碎三分之一。 她本想着关键时刻使用，能脱身就好，没想到威力超出预料，对忘忧造成了有效伤害。 被空间释放的斩击再也无法禁锢，一刀脱困后，想留着下一次用不太现实，只能接二连三，向律者挥砍。 第一刀，在忘忧手臂留下伤口，随后撕裂这无尽花海。 第二刀，律者早有所准备，与血刃碰撞，击退她百米，紧接着第三刀袭来，直接斩击在她身躯上，权能紊乱，力量涌动。 风止，刀碎。 “……” 忘忧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就没了？呵呵，仅此而已。” 她身上并未留下新的刀痕，只有嘴角溢出血，被她抹去。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片刻内。 “当然没有结束。” 抬头一看，只见由能量聚集而成的剑铺满上空，密密麻麻，似乌云覆盖，不断发出颤鸣。 “落！” 随着白焉一声令下，在上空交错穿行的飞剑全部调转锋刃。 嗖—— 自身力量结束紊乱，忘忧对这花里胡哨的术法有些不屑，却还是认真起来。 飞剑如雨坠下，被轻松躲开，刺入土壤，或者被忘忧打碎，消散在空气中，没能带来一点威胁。 就这？ 下一秒，落地的数千柄剑并未消散，相互串通，结成杀阵。 光影闪动，忘忧却不以为意，那些于阵中不断穿插的更为凝实的剑全部被阻挡在半米之外，无法接近，失去掌控。 至于其他不痛不痒的攻击，她都懒得理。 这些剑气换个攻击对象或许很有效果，但想伤到她，差远了。 本以为敢独自面对她，这女孩能有什么底牌，很遗憾，目前看来，并没有。借外力伤到并激怒自己后，对方应该清楚，这是她最后出手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忘忧去寻找白焉的身影，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不见。 是逃了？ 不对……上一次，她就是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从衍生之实围攻中脱困。 感知集中到身后，却没有察觉异常，只有就连不断的剑气打在周身，被无形的防护破碎。 忘忧感受到一丝凉意，有风吹到了身前。 眼底闪过一抹惊疑，她想闪躲，却有些晚了—— 秋风问水，拂云惊梦。 一道微不可查的剑影夹杂在风中，亦真亦幻，穿过杀阵和忘忧的身躯。 它的破坏力很小很小，无法对这无尽花海造成一点干扰，可这样轻飘飘的攻击，却是打破律者的防御，将其贯穿。 剑痕凝滞在半空，久久不散。 咔！ 破裂声响起，忘忧手掌下压，剑阵便瞬间溃散，一刀横斩，扫尽阻碍，将现身的白焉击飞。 她受伤了是不假，但若仅是这种程度，来个一百次都杀不死她！ “呵呵……小家伙，你也来接我一刀！” 只见忘忧单手持刀，刀刃举过头顶，硬抗一击而浑身失力的白焉半跪着，被杀意锁定。 血光冲天而起，凝聚为刀刃虚影，其长不知几百里，直达九天，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随忘忧的刀一同落下，斩开天幕。 不说直面攻击的白焉，更远处正在交战的兰、顾砚二人，以及撤离到澳洲北部的众异能者在千里之外全都目睹那血光。 “展开防御！” 极度不安的徐慕迟下达命令，目光仍盯着远处，她很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始终心神不宁。 数不清的金色锁链从虚空中延伸出来，缠绕在血刃虚影上，又一根根崩断，虽然这一刀威势未减，内在的能量已经大幅流失。 顾砚收回目光，衍之律者的这次攻击完全没有留手，若不分神阻止，一刀落实，单是物理冲击就能夺走七成现存人类的命，还是保守估计。 更别说她那远超常规律者的能量输出功率，所带来的极致破坏！ 第226章 剑泯众生·其四 就算有顾砚相助，血刃落下，仍是将澳洲大陆撕裂。 裂谷幽暗如同深渊，入地十里，绵延千里，悲鸣在其中回响，不绝于耳。 两侧被染成血色，无尽花海也难以覆盖，就像是世界的伤疤，崩坏能浓度极高，任何靠近的生灵要么灰飞烟灭，要么成为怪物。 “尸骨无存了吧……” 忘忧向着远处走去，任由露水打湿衣摆，她垂着眸，看这花与草。 它们是世界上最纯粹最单一的生命，淋一场雨，便能开遍山野。见过太阳，就会每天为了那缕微光，向上生长。 绽放，就是它们对世界的回馈，虽然它们从来不重要，被人踩踏，被沙掩埋，但…… 春风吹又生。 又有谁的脚步靠近，忘忧抬起头。 女孩手里的伞再次变幻为剑，随着她踉跄的脚步一点点走近，清风吹过，一个清洁术就洗净血污，但被浸染的衣裙再也难复纯白。 忘忧不理解，倒不是为什么没有杀死她，而是不理解明明逃过一劫后，她可以避开自己，逃远远的。 这个机会，她浪费了不止一次，明明知晓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人类，都喜欢做无谓的牺牲吗？” 无谓的牺牲？白焉摇了摇头。 “你说错了，我不会死的。” 虽说没人会讨厌一个玩不坏的玩具，但此刻的忘忧只感觉烦躁。 “你没能杀死我，你还是没能杀死我……” 对啊，这么弱小的一个人，仅靠着那把剑带来的些许力量，竟然敢于……直面自己？！ “哈哈哈！” 血刃被忘忧抛飞过来，白焉举剑格挡，旧力未消，忘忧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她身前一掌拍下。 “我杀不死你？我杀不死你？！！！” 猛烈的攻势接连而至，女孩娇小的身躯被击飞又击落，一遍又一遍，受尽凌虐。 “你以为自己多强！蝼蚁！” “找死的蠢货！再倔也是无能为力！” “起来！给我起来！抬头！再举起你的剑！” 砰！ 白焉从地上再次爬起。 “唔……”好痛！ 右手彻底废了，用不了一点力气，只能将剑换到左手。 这一幕让空中忘忧看见，又是突然出现在面前。 “武器都举不起来，你怎么与我为敌？” 叮—— “我说……” 血刃被一巷烟雨挡下，这一次，女孩没有再被击退丝毫。 挨打这么久……当然不是喜欢被虐。 “把我踩在脚下的感觉，很爽吧？” 她的眼睛亦染上了些许血色，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笑容。 “你已经，杀不死我了！” 杀不死她的，只会让她无限成长！ 忘忧抽刀后退百米，她第一次在这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风又起， 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短兵相接，刀剑相撞，花海起伏，土地龟裂数十里，又在大陆之外掀起巨浪。 现在的衍之律者不得不承认，如此短时间内，这持剑女孩已然是一个像样的对手！ 光影之中，两人的目光相对，不再言语，仅有杀意涌动。 杀死她！ 两人速度快得失去踪迹，仅有刀与剑两道流光划过无尽花海上空，不断碰撞纠缠，剑鸣不绝！ 白焉实力虽弱不少，伤势严重，但立于此世之巅的作战能力无限缩小她和律者的差距。 斩击入海，激起亿万吨海水，倾覆岛屿， 剑气穿山，地形被重新塑造，山脉削为平地，沟壑化作深渊， 不加遮掩的能量恣意宣泄，白焉无所谓世界被破坏成什么样，倘若畏手畏脚，杀不死律者！ 交锋，再交锋！ 刀刃撕裂血肉，血液涌出，她不顾疼痛侵袭大脑，仅回以一剑！ 余波席卷至世界每一个角落，其余大陆的天穹破碎，星球彼端的冰川崩裂，更别说战场周围，大陆坍塌，碎石被糟乱的崩坏能禁锢在半空，又被两人的交手 轰成齑粉。 岩浆溢出，海水倒灌…… 审判级的崩坏生命在侵蚀下诞生，活不过两秒便粉身碎骨，激烈的战斗扭曲现实，世界在锋芒之间闪烁，众生在血色中陨落。 那是白焉的身影，亦是忘忧的刀刃！ 她们对此无暇顾及，也不知晓，这毁天灭地的争斗多少人亲眼目睹，并为此惊骇。 众异能者合力防御，却也十分勉强，只能加快撤离的脚步。 “是律者吗？老天……谁在和律者交手，好强！” “这、这！她们要拆了地球吗？！” 速度太快，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实际，但异能者们为此庆幸，若是没这么远，十条命都不够用。 轰鸣，震颤，碰撞，传播到世界各地，与其一同产生的地震海啸等灾难仍在路上，需要些许时间到达。 又是一道血色刀光遮天蔽日，似要将寰宇劈开，截断天河。 “饭票，不行……我必须把她们送远点了，再这么打下去，灭世都不用律者出手了！” “好！” 远远观望的莫尔显出身形，眉头紧锁。 她对空间感知敏锐，知道两人交手时波及到、整个澳洲大陆地面之上的大范围空间已经不堪重负。 还好那个女孩还有点靠谱，没有让忘忧崩掉这个世界。 但把这么大范围空间崩掉，也没靠谱多少好吗！ “喂，换个地方打吧！” 一道直径两百米的空间门户在高空打开，白焉余光一瞥，明白了缘由。 她借一次碰撞的力道退入其中，但很快又飞了回来，看向莫尔的目光有些不解。 这个人……难道和忘忧一伙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送我去太空，你想杀了我这个肉体凡胎吗……？” 她凭借一巷烟雨能短暂抗揍不假，但不代表她就能在太空正常活动啊！ 什么？ 莫尔看着漫天狼藉，人有些凌乱，但还是重新开了一道门户。 肉 体 凡 胎？ 这次白焉就没那么好的机会进去了，不过她还是猛一发力，把忘忧丢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要关门吗？” 不等莫尔做出决定，那道空间门户瞬间消散，但通道却没有中断，而是出现了一道不规则的狭长裂缝，幽邃而神秘。 正是那两人再次交手，彻底打乱了空间结构。 还好，提前把那两个怪物送走，再晚一点，这里的空间就彻底崩了。 至于裂缝……另一端比较特殊，莫尔处理不了，留着吧，找到她们或者回来都能通过这里。 第227章 剑泯众生·其五 另一处战场，无尽花海不敢接近之处。 距离澳洲的空间结构濒临崩塌、永久性裂缝出现已经过去了四十多个小时。 同时衍之律者失去踪迹，也是如此时间。 但，兰还是没有与面前这少年模样律者分出胜负。 相比忘忧两人那种打得天昏地暗，逐渐疯狂的对轰，她这边倒是显得简朴，能力相克，也整不出什么惊人效果。 只有不停的厮杀。 “你赢不了。” 兰自己也清楚，若不是依靠那份窃取而来的权能，十七次回溯状态，根本在律者手中坚持不了如此时间。 本以为过度使用这份力量会反噬自身，没想到回溯竟然能消除副作用，不得不说，权能还真是好用。 赢不了，他说得对，但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还输不了。 密集的刀光如雨落下，空间将周围封锁，试图切断兰的退路，但随着一剑斩出，权能消融，空间破碎。 两天下来，交手一刻未停，可兰却没有丝毫占据上风，甚至是短暂的片刻都不曾有。 若她真的仅此而已，也不会找死挑战律者，她不愿死在猎物手中。 兰在等一个机会。 那双淡漠的金色竖瞳像是看透了她的一招一式，即使杀不死她，也没有什么烦闷的情绪流动。 转眼已是数百招来往，又是一击重击打在兰身上，她回以侧踢，律者不痛不痒，反而是她被震落地面，骑士剑刺入土壤滑行数米才停下。 对他而言，现在的战斗应该很可笑吧。 也就在这时，没有空间权能在身的兰也清晰感知到世界的颤动，随即，远方高空那道裂缝再次扩张，强烈的波动导致这残破的大陆再度坍塌。 虽说能清楚看到发生了什么，但两人和事发地的距离极远，暂时影响不到这里。 （徐慕迟带着异能者向北撤，忘忧和顾砚都在南，不过一东一西，有意错开的） 扩张仍在持续，空间结构破碎也愈加严重，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少年律者凝眉远眺。 兰不知道，顾砚对此嘱托了两句，让莫尔去澳洲各处稳固空间。 但，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再次回溯状态，不再掩饰，能力归源、摄魂等全力释放，律者回过头来，眼底终于出现惊骇。 被压制的权能终于得以施展，兰原地未动，一剑刺出，下一刻已经是出现在律者身前，骑士剑没入心脏。 “呵……呵呵。” 顾砚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躯体。 兰顿感不妙，想抽剑远离，却发现握剑的手腕被抓住，此时她强行与权能对抗，实力大减，试图通过回溯脱身，而臣服于她、被肆意运用的祸之律者核心没有了丝毫回应。 再抬头，少年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因为他的掌心，正悬浮着那枚银色核心。 “作为这份大礼的回敬，我来告诉你……” 顾砚心脏的洞口仍在，他却不以为意，几刀击溃兰的防守。 “律者和你们人类不同，被刺穿心脏，可不会凄惨死去！” 长刀贯穿，这一次，是兰的心脏，她感觉到器官破碎，血液流失，身体的体温一点点淡去…… 顾砚收刀，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尸体。 坦白说，骇是假，但惊是真的，这也是毫不犹豫便杀死兰的理由之一。 她真的在试图反打的瞬间，中断了顾砚对权能的感知，虽然很短暂，但他不可能出现错觉。 在两人看来，对方的实力都强大得莫名其妙。 不过，结束了。 …… 许久，天边传来轰鸣。 兰睁开眼，猛然坐起身，缓了缓神，手一摊开，又是一枚金色硬币破碎。 “又死了一次……” 那感觉并不好，疼痛和生命一点点流失殆尽，以及等待再次呼吸的过程，每一次、每一秒都刻骨铭心。 “那个律者，认为我的力量大多来自于那块核心……呵！”被瞧不起的滋味不好受，但兰没那么在意。 将尘石抖落，战斗了很久，也没有多狼狈，两人更多的是旗鼓相当，只有最后的片刻见了血。 “他的权能可以封禁异能和其他权能……不对。” 如果律者能直接封禁，也不会让兰多次使用回溯，况且，他的目的明显就是那律者核心。 应该说，这名律者能够将其他权能为自己所用，前提是得到核心。 交手过程中，兰也感受到了至少三种不同权能，怪不得他会这么强。 “呼……” 少女看向远处天空那道裂缝，许久，才转身北去。 她败了，但这将是唯一一次。 ……………… 红色光点在远方的朦胧中闪烁，却给人十分安心的感觉。 “那些……是崩坏能抑制器？” 对此，徐慕迟并不意外，她已经和莱文斯重新恢复通讯，对情况有所了解。 “喂——！是那些异能者，他们走出来了！” 走入抑制器影响范围，窒息感瞬间淡去，众人身心早已到了极限，却还是感到十分放松，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太好了，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一大批医护人员向众人奔来，几乎没有人安然无恙，担架接连来往，更有帐篷原地搭建，来治疗濒危的伤员。 “对，你们撑过来了，再坚持一下！” 徐慕迟看着这一切，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错。 光亮还未照向自己，而她却只能看着其他人去沐浴温暖。 她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少了些什么一样，想去寻找，这种感觉又变得飘渺，无从下手。 一男一女跑向她。 “辛苦了，徐议员，接下来让我帮你治疗。”女人是个等阶不低的治疗系，想来是专门准备给强者准备，处理些棘手的伤势。 “谢谢……我不需要。” “议员，有您的会议。” “知道了，我会和他们说明的。” “呃……那您的意思是？”既不接受治疗，也不参与会议，虽说于情于理，这位徐议员都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但徐慕迟却环顾四周，便要离开安全区，重新回到澳洲大陆，只留下一句呢喃， “我好像……有什么忘在里面了。” 她要回去，她已经完成了护送撤离的职务，却还有某种责任被遗忘在灾区深处。 “喂，徐议员，我听下面汇报，你们已经进入安全区……” “莱文斯，帮我联系顾砚，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对方思忖了一瞬，“没问题，不过我事先说一句。” “顾砚也无能为力，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第228章 剑泯众生·其六 某处。 阳光正好，车辆与行人来来往往，高楼林立，显然是这城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区域。 喧闹，却是时代平静的表现。 砰！ “卧槽，什么动静？” 人群很快将事故地点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总是对新奇事物保持关注，以此点缀枯燥的生活。 更新奇的是，有人掉在了地上，将坚硬的大理石砖砸的稀碎，自身毫发无损。 再结合对方那身血裙和面孔，换作几百年前，定然会被当作神女下凡，但这个时代人人相信科学，只会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被众人注视的白焉扫视一圈，很快便确认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世界。 “快离开！” 人群的沸腾她不再理睬，跃上高空，众人惊叹的同时移动视角，才发现被他们忽视的异常。 蔚蓝的天，不知何时被一道血色截断，太阳黯然，直到血色浓郁覆盖天际，才发现，那竟是一柄令人窒息的刀。 叮—— 刀剑碰撞，哪怕这一击白焉拦下，余威仍将刚刚的世界泡覆灭。 “哈哈哈，原来人类所说的拯救世界，只是拯救自己的世界！” 忘忧站在由错乱现实投影于此的废墟上，居高临下道。 这里远离本征世界，复杂、混乱，世界泡沉浮，无规则的现实投影于此，组成视野内的一切。 这里……是两人最好的战场。 斩击将这本就混乱的空间扰动，两人的身影穿行其中，争夺每一处落脚点，又在打斗中粉碎，战斗持续了多久，她们早已忘却。 刀湮万物，剑泯众生！ 无数残缺的世界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席卷，又随着下一次攻击破碎。 “蠢货，你现在的力量足以傲视人类，偏要与我死斗！“ 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毕竟就算白焉可以短暂打败忘忧，却无法杀死，拼着自己可能丧命的风险，也只能去换律者一次沉睡。 白焉落在一块平台上，刚想喘息片刻便杵着剑瘫软，跪坐在地，疼痛侵袭大脑，口中咳出血来。 同样，忘忧的状态也没多好，身上的剑痕久久无法愈合，面色苍白如纸，持刀的手微微颤抖，能安然站着，已经是强撑着。 “你……你才蠢，哼！” 她知道，人类不会再给律者卷土重来的机会，哪怕把剩下的所有生命拼尽，人类死绝，也绝不会让衍之律者再有存在的可能。 所以，她会赢的。 “再说了，你的状态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啧……” 被戳穿的忘忧也不恼，抬起头与白焉目光相撞，两人都带着笑意。 下一刻，凌厉的斩击再起，将静谧的量子之海搅得天翻地覆，涌动的乱流倾覆周围的一切。 或许是两人实力因为伤势而大幅下滑，量子之海的排斥已经不容忽视，尤其是造成了这样的破坏。 白焉眼前一黑，失重感传来，在发觉忘忧也是一样的情况后，才明白不是对方搞的鬼。 风的呼啸再度出现在耳边，送来了熟悉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和奇异花香。 两道身影从裂缝之中坠落，却又在半路腾空。 “不得不说，这是我唯一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些许好感。” 忘忧从风中拾来一片花瓣，又将它洒向高天。 “就你现在摇摇欲坠的样子，还要继续挡着我的路吗？” “哈……哈，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惨多了！” 白焉持剑上前，刀兵相撞，剑气破碎，她们的身影已经迟缓了许多，但仍是把世界一次次撕裂，空间裂缝也再度扩张，大陆震颤。 “真是不知死活！” 刀与剑化作流光缠斗，直入高空，激烈的厮杀让一切都因此黯淡，就连太阳也不例外，能量对轰下，光线扭曲， 全世界的人或许不知晓她们的交手，但全都听见了那时而清脆时而沉闷的击打声，全都感受到了那股环绕地球久久不散的冲击震荡。 终于，她们从天际坠落。 忘忧的刀刺穿白焉的左肩，白焉的剑贯穿忘忧的腹部。 砰！ 完了…… 当生机与力量一同流失殆尽，自身也恢复那孱弱的生命层次，白焉麻木的手指摸索半天，仍没有触碰到剑柄。 “一巷烟雨呢……？” 勉强撑起身，她才看到那落地时被弹飞的武器。 踉跄两步，伸出手，等来的却是从后背落下的刀。 忘忧将刀扎进白焉那只仍然挣扎着伸向远处的手掌，将其钉在地上。 “唔……！” 白焉死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眼泪却是流了出来。 “怎么样，我赢了。” “对，你、你赢了，赢了一个普通人，哈哈……” 她被恶狠狠地扼住喉咙，另一只手试图反抗却只能暂时保住一命，无法挣脱。 “我会保存你的躯体的，虽然你很特殊，但只要有时间，这些都不算问题。 我会用你这张脸，你的躯体你的血肉，把这个世界颠覆，把人类灭亡！ 反正你已经是背叛者了，我做这些，你也不会在乎的，对……对吧？” 突然的失力让忘忧恍惚，她赢得很惨，自己当下的战斗力十分可怜。 “你……想的美！” “律者，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忘忧眼底闪过凶狠，“把东西给我！” 感知扫遍全身，却发现她要找的东西早已没了踪影。 在哪里？ 刚刚的动静太大，现在归于沉寂，难免会有人来查看，以她目前的伤，面对其他律者无法自保，必须拿回上一次的力量！ “找到了！” 核心和一巷烟雨一样，在落地时飞到了不远处，忘忧正要拿起，却被什么东西砸中，小小的力道竟然把她打倒在地。 “喂……那东西不能给你，我还要拿回去道歉！” 血刃碎成两截，一半留在地面，白焉得以脱困。 核心是她伤害了阿迟得到的，决不能让别人抢走……不然，该怎么求她原谅…… 然而，忘忧还是成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意识潜入核心，却空空荡荡，犹如……牢笼。 某处的莱文斯怔在原地，随即立刻将诱饵封锁，本想呼叫顾砚帮他一把，却没想到囚禁衍之律者意识……过分的顺利。 “是谁把忘忧……打到濒死了？” …… 看着律者消失，诱饵核心变成青色，安静掉落在地……不，现在是真正的衍之律者核心，万象宝石。 白焉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这东西，原来是这么用的啊……” 好累…… 第229章 夜空下 仅有四人的特殊沟通网络。 莱文斯：“衍之律者意识已被捕捉，忘忧……死了！” 其余几人都有些沉默，有些许惊讶，更多的是在忙自己的事，比如莫尔和顾砚在修修补补，平息崩坏以及扩散到各地的灾难…… 以及徐慕迟正疾速掠向澳洲腹地。 简单来说，都在处理忘忧和白焉打出来的烂摊子。 ……………… 路， 漫长的路。 无力再御剑飞行，只能一点点迈动双腿。 她没有治疗自己的手段，停下脚步也不会延缓伤势。 她的一生太短，没有来得及去对这个世界产生太多留恋，但每一份记忆，都视若珍宝。 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白焉的家伙，也为他们共同守护的美好而奋斗过。 身上的伤痛正在逐渐淡去，手脚冰凉麻木，能够杀死律者的她，竟被一块小小的石头绊倒，再也站不起来。 害怕吗？ 遗憾吗？ 其实，并没有，但发自内心的， “我还不想死，阿迟……我还不想死……” 那片被崩坏浸染的天，和覆盖着的阴云早已消散，朦胧中，白焉看到了夜里划过的流星。 它仿佛落在身旁，化作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一如她们初次见面，为彼此带来最后的光，但这一次，是白衣染了血，撑不起伞，是她将女孩抱起，红着眼眶。 “阿迟，你来了。” “我来了，我带你回家，你……” 白焉知道，这想象很假，但这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揽起的颤抖的手臂，以及落在脸上的冰凉的泪珠，又是那么真切。 她找到自己了，她真的来了。 飞剑很快，但再没有一缕风吹乱发丝。 徐慕迟不忍去看白焉满身的伤痕，低着头，盯着她的眼睛，也不言语。 察觉到了那目光中带有的一丝责备，白焉有些心虚， “我……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实在是……” “你想引开怪物，攻击我也只是为了让我失望，放弃掉你，然后毫无愧疚感地带着那些人离开这里……对吧？” 当从莱文斯那边清楚了白焉的立场后，她就明白了一切缘由。 闻言，白焉沉默。 “你怎么……这么傻……” 徐慕迟声音哽咽，怀中的人听见，有些手足无措。 “阿迟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 在刚找到白焉时，她就用了许多治疗能力，可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只希望专修治疗的异能者能有办法。 不过，治疗没有起效，却也查明了白焉的伤势，大大小小的贯穿伤足有七处，刀痕数不胜数，还有许多未痊愈的暗伤，完全就是被一巷烟雨吊着最后一口气…… 竟然还说，自己好好的？ “疼吗？” “不疼的。” 白焉挤出一个笑容，“我没有骗人，真的……” “……” 徐慕迟沉默，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抱起她的手紧了紧，生怕再有什么人什么事，再把这女孩从自己身边夺走。 “阿迟……你看，现在的夜空好美。” 无尽花海散发着幽莹光亮，月明星稀，两人在花与夜之间飞掠。 “嗯。” “太敷衍了喂，你一直盯着我，都没抬头。” “我从你的眼睛里都看见了。” 她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和怜惜，像带着温度，白焉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 “……当然，砍你那一下把我心疼坏了呢。” “砍我一剑倒是无所谓。”徐慕迟终于放过了这被盯得脸红了的女孩，目视前方。 决定寻找她时，可不知道白焉当时是无奈之举，也就是说，哪怕两人真的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还是不会抛弃这份感情。 “白焉，你知道吗， 我的亲人，朋友，知己，甚至只要是能喊出名字，见过的面孔，几乎都死在了时间和灾难下。 这个世界没留给我什么，我又不想浑浑噩噩活下去。” 因为她认为自己不会被情绪左右，喜怒哀乐只能带来片刻踌躇。 “这个世界很好，我是感受不到了，但还有更多人能够去体会，想要去体会。 我和他们一同进退，以此作为动力，来不断告诉自己，我是个血液始终在流动，仍需要呼吸的活人。 本来觉得，最后也不过是战死在灾难下，和这亿万生灵一样。” 但现在，她只感觉自己不亏欠全人类和这世界什么。 反而是她和全世界，都亏欠了白焉。 这感觉危险又致命，让徐慕迟感觉到，失去，是那么可怕。 “所以，别再为了我去做这样的傻事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什么崩坏什么律者，都比不过你重要！” 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惧怕感淹没了她。 若是忘忧赢了，若是自己来晚了，若是白焉再也回不来了…… 世界还是会运转，人类与崩坏的对抗仍会持续，但再也没了那个整天围着她转，半夜潜入她被窝的女孩。 这样的世界，徐慕迟不会再去接受。 这傻瓜，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未来，拼上自己的命……没有白焉的世界能有什么好的。 “世界是全人类的，就让全人类去守护吧，你以后就乖乖留在我身边。” 徐慕迟眼眶还通红着，脸颊却有些烫。 肯定是风吹的。 “你怎么……” 半天没有响应，徐慕迟恢复一些勇气看向怀中的人，有些疑惑。 风声依旧。 白焉闭上眼睛，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伤痛还在，她的脸上却带着微笑。 …… 第230章 天下缟素 舰队返航，澳洲不再喧闹，只剩下废墟，残骸，以及那无尽花海。 直升机盘旋在海面上空，远远能够看到那片散发着幽光土地，以及那撕开天空的裂缝。 “所有人员已撤离灾区，确认无误。” 男人有些疲惫，向上级汇报后松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五位议员已全部授权通过，各单位远离澳洲待命。” “劫云已就绪。” “十，九……” 随着倒计时结束，七道流光接连从高天坠落，散在澳洲各地。 轰—— 爆炸将一切湮灭，冲击扫平花海，照亮黑夜。 男人本能的担心这种冲击是否会危害到其他大陆的沿海，却又想起，那些聚集地，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早就死在了衍之律者的攻击下。 任何生命都在这场轰炸中消亡，但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对澳洲“清洗”一番，恐怕每隔三五天，就有审判级崩坏兽从其中诞生，飞往那些幸存的聚集地。 人类现在可没心思应付它们。 另外，那出现的裂缝，也需要提防。 又是许久过后，烟尘散尽，花海、废墟以及遍地的残骸都已不见，只有悬在高空的深邃裂缝依旧。 ……………… “诶呦，这是眼神不好了？干二十几年了，还能把手扎破！” 虽然话有些嘲弄，但中年妇女还是站起身，翻箱倒柜去找东西。 “芳姐……你说前一阵儿那整天打雷似的，那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是分神想这事呢！我说英子啊，就是这天塌了，也轮不到咱们两个老太婆操心吧？” 被称作英子的妇女仍皱着眉，指尖的血也没去理会，还是芳姐擦干净，贴上了创口贴。 两人高中就已经是要好的闺蜜，几十年过去，还能在分配住所时凑成邻居，平时没什么事，就喜欢结个伴，聊聊天。 “我这不是担心孩子吗……” 芳姐听完一愣，旋即又摆了摆手。 “新闻还没看么，上面早说了，那边打了胜仗，瞎担心什么呢。 别看你家臭小子没信，那是不让随便联系。” “你家闺女也没报个平安？” “没有！” 说起这个，芳姐又好气又好笑，这俩小兔崽子背着亲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让她抓到后当即就到隔壁，两句话订了婚。 谁担心这个小没良心的闺女……亲妈织的毛衣还嫌弃，没婆婆织的好看？ “这俩孩子的能耐大着呢，之前隔两天就有人来送礼，说我闺女救了谁谁的命。” “……嗯，听说他们两个在外边，管着十几号能人，孩子们确实出息了。” 说着说着，干涩的眼里有些湿润，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妇人竟又落了泪。 芳姐见此，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嘴上安慰着，心思却也回到了女儿身上。 『妈，你这毛衣织的还不如英姨，不行，我要和小浩换换，反正都是同款！』 『我俩青梅竹马，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难不成还能拜把子？』 『以后小浩我俩把钱挣够，就不干了，英姨咱们一家四个出去旅游，满世界跑……什么？这怎么能叫败家！』 最后，她还是穿着自己织的毛衣，虽然嘴上嫌弃，走的时候还是抱着亲妈哭的稀里糊涂，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和小孩一样矫情。 英子也是，安慰闺女，还得安慰闺蜜，两个人都多大了，真闹心…… 说起来……也有点想那小兔崽子了。 “芳姐，不早了，我就先回去躺着了。” “行，回去吧，别舍不得那点电费，空调常开着，这么冷的天，再把腿冻出什么毛病来，可别想着让我给你推轮椅！” 英子回去了。 偌大的家清冷下来，芳姐有些无聊，一遍又一遍看着闺女的朋友圈。 最近的，也已经是一个月前。 咚咚咚！ 老妇人腿脚不慢，走到门前又停下，揉了揉泛红的眼。 “谁啊？” 打开门，是几位身穿特殊制服的年轻人，肃穆静立着。 芳姐心里咯噔一下，跌坐在地上。 “请问，您是陈琳儿的母亲吗？” “是……是的。” 赵齐将手中的木盒递上，“请节哀。” 老妇人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手伸了半天，都没能碰到木盒，想哭喊，却发不出声音。 自己的闺女……？ 走的时候，穿着母亲织的毛衣，再回来，却披着国旗。 几人搀扶起老人，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能看着她，抱着木盒坐在门口，一摇一晃。 “闺女啊……妈好像记得，你刚生出来时，也差不多这么重……” …… 老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赵齐舒了口气，准备离开。 “孩子，你们是她组员吗？” “是的，她是我们副组长。” “杨浩呢？” “……” 赵齐沉默了许久，将目光移向隔壁。 “组长他……是下一家。” 第231章 未能停息的将来 “小赵，晚上一起去喝点？” 手头工作忙完，已经是又一天的黄昏，在返回聚集地后已经得到了足够时间休息，以异能者的体质，赵齐才并没有多累。 “抱歉，我现在不太喜欢热闹。” 用了两天时间，把组员们送回家，赵齐心情复杂，更没有吃喝玩乐的心思。 “啧，别愁眉苦脸的嘛，现在这局势，死人太正常了，没必要自个儿难受，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没准下一次就是自己了，死了都憋屈。” 又有人在一旁附和道， “咳咳，听起来有点不吉利，但确实就是这么个理！” 在这迫近的灾难下，人命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那般不值钱，任何人都一样，异能者、普通人，全都被“死亡”这一可怕未来，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害怕，逃避，并不会让死亡晚些到来。 尤其是衍之律者事件后，人们更意识到了这一点。 或许，把负担暂时抛却，去享受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乐趣，才是他们这些随时都要准备送命的人，应该向往的。 “那……好吧。” ……………… 赵齐有些后悔了，他这种场合参与的少，有些不习惯。 几十号人，不全是异能者，凑在一起喝酒侃大山，他们之间不一定认识，但聊的来这些都无关紧要。 谁都不知道这条命还能保多久，难得的休息时间，有亲人的都在家窝着，他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只能抱成一团。 那两个不靠谱的组员，早就不知道看到哪个老熟人跑到别的酒桌上，只剩下赵齐自己吃吃喝喝。 也无所谓，回到驻地，也只是找个地方喝闷酒，在这他还能听听别人吹牛。 “嘿，你是没见那怪物，为了把队伍打散，一巴掌，就把六十多层的大厦拍倒，想砸死劳资！” “这！我靠，这力量能举起火车了吧！大哥，那你怎么活着出来的？” 好奇又震惊的声音带着朝气，像是未经风雨沧桑的萌芽。 不出意外，是个新兵，到这来也只是好奇这些前辈的经历。 “嗨呀，小子，战场上可不是谁力气大就稳赢，要动脑子，偏偏那些怪物没什么脑子，劳资解决它们，根本不费多少力气。” 迎着新兵崇拜狂热的目光，那人淡定倒上一杯酒。 “那大哥，要是碰见有脑子，还特别厉害的怪物，该怎么办？” “呃……” 见他语塞，一旁看热闹的打趣道：“怎么办？这年头风光大办不太现实，只能说小兄弟，我们会记住你的！” “哈哈哈！” 异能者们嘻嘻哈哈，那新兵显然不太理解前辈们豪爽的性情。 想着在灾难的阴云中发光的人，是无法理解从那片地狱活着出来，是多么不容易。 一旁的赵齐又倒上一杯，他曾经也以为，拥有特殊能力的他，怎么也会混出名堂，却不曾想千千万万的人都是如此。 拼尽全力，出人头地，才有了资格走入战场，然后成为围剿律者，抵抗灾难时留下的一具具无名骸骨。 他和那新兵并不远，只隔着酒桌和三两个路人，只有不到一年的光阴，但他们中间，却是惨剧，离别，枯骨。 一年，他家破人亡，漂泊在灾区和聚集地之间，眼睛不再有光，双手长茧，脸上的疤痕无法褪去……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成了大叔。 现在，赵齐也是前辈了。 “赵老弟？” 他抬起头，眼底的情绪瞬间消散。 “老周？你还活着！” “你小子别咒我！” 见赵齐一个人在角落独饮，老周也加入进来。 他们并不是老友，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却是实打实的生死之交，进入澳洲时赵齐负责开路，老周负责铺设抑制器，两人配合默契，在那段煎熬的时间，一起冲锋陷阵。 不过在一次行进队伍遭到衍生之实袭击后，老周就被人抬了下去，再也没上场。 “什么八字，命这么硬？” 当初赵齐可是亲眼看见，面前的人被破碎的攻击切开，身躯上下分离。 “嘿嘿，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敢往前冲，生命力强，区区小伤，躺几天就好了。” 老周直接干了整杯酒，赵齐往一旁挪了挪，生怕酒从伤口漏自己一身。 “你还是……少喝点吧。” 虽然知道有异能，但被腰斩后这么快能恢复如初，甚至坐在一旁喝酒还是很离谱。 老周时不时捂着伤口皱眉，赵齐关心劝告几句都被“没事”打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更多还是听别人唠嗑。 “这种日子，倒也没那么差，就是不知道还能有几天。” “刚过了衍之律者这一关，怎么也得消停一段时间吧？” “那可说不准。”老周过了过酒瘾，就没再多贪几口，他的伤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轻松。不知道是由于疼痛还是不方便透露，压低了声音。 “这次闹得比之前都严重，不是休养生息能休养回来的！ 你可能还没听说，不过等着瞧吧，几大聚集地都快维持不住了！ 更别说那些幸存的中小聚集地，最多两个月，散的散，亡的亡！” 澳洲彻底成为绝地，剩下三大聚集地出血出的厉害，但快撑不住了…… “老周，你这有点危言耸听了吧？那么多强者又不是吃干饭的。” 见赵齐狐疑，老周靠近了些。 “你说得对，现在我们确实不缺强者，但不是哪里都和京都聚集地一样人才济济，那些稍小一些的聚集地没有人常年坐镇。 就算有，作用也不是很大，澳洲和我们这里并肩，不一样让律者灭了？” “那……” “你以为我替高层瞎操心呢？呵呵，听说为了解决这个局面，各个区域要搞一次大规模合并，开疆拓土，到时候物资、建设、护送，哪个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出力。 目光放长远些，确实是好事，毕竟不少兄弟调来调去回不了家，但脏活累活可少不了。” 老周长叹一声，象征性地强调两遍小道消息不可信 “嗐，这么看来，能聚在这喝酒还真是难得，可惜我没了亲朋好友，组员也死了个干净，不然我该趁现在陪陪他们。” 他有些醉了，情绪起伏不定，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通红。 “晚喽，晚喽……这条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活不出什么滋味来。” “赵齐，你还有认识的人吧……好好珍惜。 死过一次的感觉真不好受，它来的那么突然，连后悔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活下来，所以， 去告别一下过去吧，趁现在还有时间，趁现在还活着！” 赵齐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老周那变幻不定的神色，又咽了回去。 愧疚、懊悔、惧怕，以及像极了死人的空洞。 他有些骇然。 滴哒—— 些许血腥味冲散酒气，不知何时，老周的伤口再度流出鲜血，淌在酒桌下。 “老周？老周！” 然而对方只是重重拍了赵齐两下，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很快有人把老周拉走，众人对于这种伤员贪酒的情况见怪不怪，但赵齐内心却很难平静。 第232章 受命于人 圆桌旁，围着几道身影。 他们身形虚幻，由仪器远程投影在此，展开会议。 “怎么就四个？” “罗布议员逝去，徐议员缺席，而且……我看各位也没那么有精神。” 人手调配、战力补充、安抚民生……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没有解决方案，若不是投影，还能看到彼此的黑眼圈。 “莱文斯议员，到底是谁杀死了衍之律者？” 几道目光聚集在身上，莱文斯思忖了片刻，“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不过我只是提供了些不起眼的帮助，真正的答案，恐怕要问徐慕迟。” 他当然是知道的。 “徐议员？” 作为唯一充当正面战力的议员，徐慕迟当然知晓事情始末，确实应该问她，不过，她在事情结束后始终没有和几人联系，会议全推。 是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咳咳，有什么事情商议，还是快点说明吧。” “澳洲事件虽然结束，但还有一些不稳定因素存在，比如，那个悬在南太平洋上空的裂缝。” 人类并不知晓那道“门”的另一端是什么，未知代表着一定风险，又或许是收益。 现在和崩坏的抗争已经进行了许久，任何能够带来些许助力的事物，人类都会去争取。 况且，律者能进入其中，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什么东西，从另一头降临到这个世界呢？ “可以确定的是，裂缝的另一端与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相同，空间结构不属于我们任何已知的区域。” 几人对于探索未知这方面知之甚少，全都看向了莱文斯。 “当然，这个问题交给我就行，用不了多久人类就能踏足那片未知的空间。” 对于莱文斯而言，让现在的人类文明探索量子之海，比探索星空要容易得多。 那里他已经很熟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商讨。” 虽然下面的事情更重要，莱文斯却已经没什么兴致，任由他们怎么决定去吧，政务管理，他和徐慕迟很少主动参与。 但提议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通过此次行动，徐议员深陷敌阵的情况下，外围作战乏力……”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人扛得起正面作战的大旗，指挥得再怎么完美，一次衍生之实的袭击就把秩序冲烂。 不仅如此，异能者和军队牺牲数量太大，但这两个群体却触碰不到权力高层，紧急情况下召开会议商讨，不管是引导战场局势还是决策部署，都会有失偏颇。 以高层的目光来看，需要有人弥补这一短板，以众异能者乃至所有普通人来看，需要有人充当应对灾难的中流砥柱。 那个人甚至可以是个实力强劲却不懂策略的莽夫，却绝不能是个用兵如神的弱者，士兵们更愿意相信那个能带所有人活下来的人。 有徐慕迟一个不够，总得有应对突发状况里应外合的人。 “所以，我的意思是，再选拔出一位议员，补上罗布的位置。” 思索片刻后，其余的三人纷纷投下赞成票，莱文斯也不例外。 提议通过，但具体人选需要全人类公投，名单由接下来的会议时间商讨决定。 当然，每一位议员的票权重更大。 “我弃权。” 莱文斯弃权后，三大聚集地正好各有一票，不会影响公平。 诺尔德摩的综合战力已经相对弱小，但无所谓，他们多是被庇护的一方，再加上要对裂缝探索，另一位议员将票投在了那位击杀律者的未知强者身上。 具体是谁，还是让徐议员补充上信息吧，总不能让人们投票给三个问号吧。 “弗西斯议员，选人上来是你提议的，想必你已经有了人选。” “没错。” 萧长风，未知，兰，这三人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说内部推选的名单和公投有所偏差，但这三人角逐已经是板上钉钉。 那位未知强者如果没有死，并且有意参与，那么单凭杀死律者一条，就值得全人类尊崇。 萧长风，老牌强者了，实力不及另外两位，威望和领军能力却是碾压。 至于兰，解决掉忘忧第一次降临，在澳洲杀死的衍生之实数量，单是有人目睹的，就超过了四十，据她所言，还有一位并未被记录的“祸之律者”同样被其斩杀。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资历不够。 “真是恐怖的功绩……”也怪不得弗西斯对于自己举荐的人信心十足，若是资料公布于众，恐怕这位兰小姐的名声要压过所有人。 更别说她还帮萧长风等人解围，解决掉衍生之实多次侵扰外围部队，使得所有人都对其印象深刻。 …… …… …… 会议结束时，已经临近黄昏，弗西斯来到办公室，发现有人已经在此等待。 窗帘遮掩，微弱的光线，只照亮了那人靠在一旁的剑，整个房间有些昏暗，静谧。 他开门的动作很轻，甚至没有打破指针转动的声音。 是睡着了？ 她背对着门，弗西斯小心绕过去，才发现兰只是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选拔议员的提案通过，只是要登上这个位置，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争取了。” 第233章 尸山 兰点了点头。 “对了，你当时也深入澳洲，有接触过杀死忘忧的人吗？” 听见提及忘忧，她的目光出现一瞬波动。 “可惜……她不是我杀死的。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对于这个答案，弗西斯也早有预料，“也是，如果又一名律者由你杀死，这个位置也没了争议。” 就算兰还不是议员，弗西斯也没把她当作下属看待，她的实力值得。 他当然接触过不少强者，还记得自己身边的s级异能者，初次见到兰，也只是以前辈的身份表达赞赏， 但现在，那些人已经不敢直视兰的剑。 “我去华国京都那边驻守几个月，西洲交给你了。” 明明一直都是他在管理好吗？ “哈哈，没问题，那边战力损失最为严重，合并迁徙的人口也最多，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去支援一下，对自己支持率增加有益。 另外，那边也快年底，正是热闹的时候，不知道那时候局势能不能稳定下来……” “我会让那边的人类过上安稳日子的。” “……” 弗西斯这才注意到什么，纠结了一瞬。 “你这就要动身？那边缺人也比我们轻松，你要走了，我可有得愁了。” 聚集地合并不在朝夕之间，不是说兰现在赶过去就能解决什么问题。 而放眼西洲和非洲，聚集地几乎只剩这一家，面对怪物冲击也会压力倍增。 自家的支持率还能提升，这个时候离开，不合情理。 “这里需要你。” 闻言，兰慵懒扫了弗西斯一眼，缓缓站起身，垂落几缕发丝，以及手中的剑。 剑光一闪，弗西斯来不及反应，所幸，兰只是挑起窗帘，让即将落幕的阳光照射进来，也让外面的景物显现。 弗西斯看向窗外，更准确的说，是远处的山脉，若隐若现，朦胧，却足够真切。 但…… 时常眺望远方的他，十分确定，那里不曾有什么景物，更别说，是一座山脉？！ “那是……什么？” “让你头疼的东西……衍生者，崩坏兽。” 说不出是被那一剑吓到，还是为此事震惊，弗西斯拿起空荡荡的咖啡杯，往嘴里倒了半天试图让自己冷静。 “这个数量，交给我们来清理，至少需要三年，更别说磕磕绊绊，实际用下来……得有十年。” 深吸一口气，他问道， “你用了多久？” 锃—— 剑归鞘。 “也就十分钟。” …… …… …… 刀与剑的梦，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结束。 白焉睁开眼，躺在病床上出神了许久。 晚上的病房漆黑，只有一旁的医疗仪器发出微弱的光，她应该昏迷了有好几天，剩下的夜还很长，想来也是睡不着了。 还好，这里不止她一个人。 徐慕迟爬在床边睡着，不知道守了她多久，白焉见此，心情瞬间就愉悦起来。 嘿嘿！ “好渴……”想喝点水，却不料， 啪—— 玻璃碎裂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尤其清晰，徐慕迟惊醒，在看到愣神的白焉以及摔在地上的水杯后明白了什么，重新去倒了杯。 “醒了也不知道喊我。” “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她还很虚弱，声音有气无力。毕竟抢救、昏迷，一连数天，才总算是好转了。 徐慕迟很贴心，水入口时已经是适宜的温度。 “为什么……不开灯，我都看不见你。” “突然一亮，眼睛会痛的。” 虽然光线很暗，但白焉能看得到，她们两个凑得很近，好闻的香气与发丝一同垂落，脸上很痒，心里也痒。 太近了，怎么办！ 察觉到女孩身躯紧绷，徐慕迟还以为是她躺的太久浑身难受，小心翼翼将其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好吧，这么做也没什么好转，不过徐慕迟不肯放人，嘴角带着白焉不可见的坏笑。 “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按按？” “唔……” 白焉闭着眼不说话，只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试图表达拒绝。 只是这拒绝有些无力。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现在连一杯水都举不起来诶！怎么可能逃得了，干脆放弃抵抗……绝对是这样！ 可恶的阿迟，竟然趁她虚弱，做过分的事！ 可惜对方并没有真的做些什么。 “饿吗？” “嗯……”半个多月没有吃东西，一巷烟雨和营养液轮流续命，说不饿是骗人的。 片刻后， “为什么还不打开灯……” 这个时间段没有粥店营业，还好自己做的话无需等待，捧在手里就能在路上煮。 徐慕迟回来得很快，她不放心留白焉自己在医院。 除了饭，还顺手带来一盏小夜灯，将其打开，散发出微弱但温馨的光亮，驱散些许黑暗。 这样的光线并不刺眼，也勉强够白焉看清周围，至少不会找不到碗。 可徐慕迟却又凑了过来。 “别动，我来喂你。” 她不怎么会照顾人，有些笨手笨脚，喂几口粥就把白焉喂成小花猫。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吃相……可爱。” 心里正美滋滋的白焉坦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阿迟笑起来也很好看呢！” 徐慕迟盯了她片刻，像是在把这一幕深深烙印在记忆里，才拿来纸巾擦拭，眼底满是温柔。 “我已经通知医生了，来看一下你的情况。” 虽然伤的重，治疗也十分不易，但白焉醒来，说明情况大幅好转，以她的恢复速度，伤痛不会伴随太久。 当然，不管多久，徐慕迟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不着急的，这么晚，医生都在休息吧？” “不会，他那边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唔？” 第234章 药到命除 “她恢复的很好，身体机能已经回归正常，没什么事了，接下来好好休养，防止留下后遗症。” 莱文斯在笔记上记录些什么，又将其中的一页撕下，递给徐慕迟。 “既然我暂时顶着医生的名号，就要对病人负责，按时吃药，一个月内避免剧烈运动，建议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还有……” 那页笔记都是些注意事项，很全面，他看了眼这两人正紧挨在一起查看，补充道， “少吃‘甜食’。” 白焉压低声音，“他怎么知道我好这口？” 虽然不知道甜食对恢复有什么影响，徐慕迟还是认真思考了片刻。 “可能小孩子口味都差不多？” “……” 可恶，谁是小孩子！ “对了，还有药？” 徐慕迟并没有看见药物的名称，有些疑惑，却对上了莱文斯有些怪异的眼神。 好似在说，亏你还知道她还是个孩子！ 徐慕迟一头雾水。 当作无事发生，莱文斯手一招，将银色手提箱放在病床上打开，其中是十支翠绿色试剂。 “口服，两天一支，现在可以先喝一瓶。” 中药材提取物，经由自己权能从万象残晶中凝聚出生命力熬制，说起来给这女孩治伤，还真是不简单。 “全世界可就只有这些，良药苦口，不能浪费。” 白焉只当他劝诫自己按时吃药，点了点头，便解决了今日份的剂量。 “唔……咳咳咳！呕——” 初入口，只感觉十分清凉，再然后……味蕾近乎爆炸，极致的苦涩从嘴唇开始蔓延，她想扭曲身躯阴暗爬行，又因为伤动不了，只能把头埋进枕头里呜咽。 非要形容，可能就是吃了一锅黄连炒蛇胆，饭后两杯薄荷苦瓜汁。 白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心理防线，被一瓶药打得稀碎。 见她如此，徐慕迟默默远离了药箱一些，并用看魔鬼的眼神打量莱文斯。 “至少……她看起来更精神了，见效挺快的是吧！” 徐慕迟不得不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下好了，吃甜食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两天一瓶，一瓶苦两天。 “谢谢。” “其实根据她身体的当下情况配量是最好的，每次固定也是无奈之举。” “哦？又要去忙什么大动作？”徐慕迟漫不经心问道。 只是随口一说，莱文斯不一定会在她们两个面前过多透露。 “嗯……她打出来那个裂缝，我们准备去另一头转转，多长时间不知道，不过如果有什么事，去研究中心还是能找得到我的。”虽然不是主意识，但都一样。 “那边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们这么感兴趣？” “世界泡。简单来说，就是许多不同的世界。” 莱文斯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顾砚一直在试图刨原罪的根，但很可惜，祂对这个世界的掌控远在我们之上，而裂缝的另一头，恰好不是律者的主场。” “那他不也没什么优势吗？” “哈哈，这谁知道，不过那裂缝确实是个未知的风险，会议上我正好接下来这个活。” 徐慕迟能猜得到，莱文斯其实对于裂缝那边知道的不少，他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明说，顾砚应该也察觉到了这点。 毕竟这种对于全人类而言的新奇的东西，他却没表现出多大兴趣。 “不好意思，忘记了徐议员并没有参加会议……这算不算 从此君王不早朝？ 唉，需要你的地方很多，聚集地合并，灾后动员……你们想过个好年，怕是要费不少力气。 当然了，白焉伤病未愈，没人要求你舍小家为大家，不过……她有成为我们同事的想法吗？” 不等徐慕迟诧异，莱文斯简单说明了会议的情况。 “以后我再问问她吧，她现在……” 白焉一动不动躺板板，徐慕迟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她才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还活着。 “药劲是不是有点大了……” “不是这个的问题，我只顾着效果，没考虑到口感。”说起来奇怪，莱文斯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难吃难喝。 是诅咒吧，好恶毒的诅咒！ “总之还是多谢了！” 没有莱文斯帮忙治疗，以异能者的手段和常规医疗，白焉没有痊愈的可能。 “不敢当，独自面对衍之律者的她，可不亏欠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徐慕迟神色复杂，看着白焉。 这女孩，学剑是为了她，杀敌是为了她，这份陪伴如此炽热又重若千钧，徐慕迟都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去承接。 不过，要真是因为这样的迷茫而错过了什么，她才是白活了。 莱文斯走到窗前，不知道从哪里端起一杯茶。 伤员过多，直到现在医院里还搭满帐篷，从楼上看，那一片白格外刺眼。 “这就是所有人都在为之牺牲的世界，你们，他们，一个个都如残烛般在风雨中摇曳，也和这个世界本身一样，真的……” 咔嚓，茶杯出现裂纹，却滴水不漏。 “真的好脆弱。” “你是想说，我们的挣扎也只是以卵击石吗？” 身为律者的莱文斯，对于崩坏了解更多，哪怕真的是这样的结论，徐慕迟也早已习惯。 “不，我想说，也许世界本身就是易碎品，就好像镜子，但哪怕是镜子，只要你从其中看到了自己期待的景象，破碎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一方面，短暂的深刻比不过长久的美好，但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幸福着，欢喜着，憧憬着时，已经不枉此生了。 另一方面……祂又在期待，这片土地呈现出怎样的风景呢？ “输赢……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顾砚他太看重得失输赢了。” “恐怕没人不看重吧？” 莱文斯摇了摇头，“我要说人类会赢，你信吗？” 坦白说，徐慕迟不敢信。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赢不了，为什么还在抵抗呢？输不接受，赢不接受，怎么能说看重输赢。” “……” “他认定的输赢和我们不一样，只是恰巧不冲突，才有合作的机会。” 输不一定更糟糕，赢不一定更美好，相比输赢，他们所追求都只是更彼此符合期望的将来。 “那依你来看，人类会输吗？” 莱文斯眸光黯淡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间。 “其实，我们从来没赢过。” 第235章 瀚海拾音·其一 “寒冬将近，在那之前完成迁徙不大可能，时间定在明年，分批次进行。 至于那些失去庇护的流浪幸存者，就派遣部分异能者去组织聚集，发放物资，来度过这个难熬的季节。” 尤其是高纬度地区，没有安身之所和物资，存活率将低得吓人。 “西洲那边倒还好……崩坏侵蚀想象短时间内消散，怪物都死绝了，生存压力减小。” “顺带一提，这是议员竞选者做的，如果你的小徒弟有那个想法，就需要你帮忙宣传宣传了，至少……得把姓名公布于众吧。” 说着，莱文斯已经准备离开，白焉也终于恢复一些，幽幽道： “我们两个……有仇吗？” “大概没有吧，说起来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 “我知道的，谢谢……”但她的神情有些恹恹，对面临未来二十天的折磨而感到崩溃。 …… …… …… 回到研究中心，不出所料的，顾砚早已在此等候。 他正伸出手在半空中拨弄什么，旁人看不见，但莱文斯很清楚。 “这些世界都死了，没有智慧生命存在，和后花园没多大区别。 能量转化效率也很低，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它存在还要依靠律者核心，同时瞒天过海，不被察觉 ，只能慢慢发展。” 顾砚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扭头看向莱文斯。 “你在紧张什么？” 莱文斯这才发觉，自己后背有些许汗珠，心跳很快。 莫非又得到一份权能后，对旁人的压迫更为强烈了？可莫尔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顾砚有些疑惑， 还是说莱文斯害怕自己发现这里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面对可怕事物时的本能而已。” 闻言，顾砚不置可否，果然他对自己实力变化看的很清楚。 “真是稀奇，还能有人让你感觉可怕。” 没有理会这自吹自擂，莱文斯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某头呆龙的身影。 “这次不带她。” 对于断了联系就等于丢了脑子的莫尔，属实不太适合参与到探索量子之海中。 说起来，以她的性格被顾砚丢下肯定会大哭大闹，但很意外的，莫尔思索了一番就同意了。 她不想惹人讨厌，尤其是顾砚。 “也好，她留下倒也安全。” 莱文斯伸出手，掌心浮现一棵灿金小树，虽矮小，也算是枝繁叶茂。 “如果你的洞天能脱离世界而存在，就更安全了。” 若是两人共同完善这树苗，完全能够维持其上世界的稳定运转，哪怕很渺小，可再怎么说，也是独立于规则之外的新天地。 维持运行的人不死，它们的存亡，就归他掌管。 这将是崩坏下的唯一避风港！ “我可从没想过，单凭自己这点力量就能和崩坏对着干。” 说起来，他是除顾砚外，首个因对崩坏的恶意而诞生的律者。 顾砚细细打量着莱文斯手中之物，就是这样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东西，却能供给万千世界存在。 虽说他们也没必要养那么多世界。 “你就不怕我被原罪注视着影响着，染指了它，再功亏一篑？” 莱文斯脸色一黑，他权能就是混淆、剥离，相处许久这都察觉不到干脆拿个c级异能证吃退休金得了。 不过顾砚也是很期待结果，才多问两句。 “你不也没担心这个？” 莱文斯的意思很明显，顾砚不再等待，接过树苗将意识投入其中，用权能一点点修复、更改、完善。 “我怎么可能连自己都不信任？” “那不就行了，你信谁我们也信谁。” 有残缺世界和多达六种权能为基石，一切水到渠成。 顾砚将自己创造的洞天与之连结，洞天中的莫尔只感觉这片空间瞬间扩大了许多。 限于能量的供给不能影响两人使用权能，还好，需要维持运行的世界也就那一个。 莱文斯有些激动， “要是这上面的世界足够完整庞大，这是不是就相当于……” 他们亲手创造了一个微型多元宇宙。 “还提供不了那样的能量，至少现在还不行。” 顾砚没多说什么，专心处理手中的事，莱文斯也准备一下后续事宜。 许久， 两人坐在飞行器内，向着澳洲上空飞去。 “这东西就是掩人耳目的，我们两个也不需要什么设备来探索那里。” 就连驾驶员都是无意识的傀儡。 “怪不得……没用的东西还挺齐全。” 吃喝都有，甚至座椅都格外的舒适。 “碰见麻烦事说不准，但有什么能威胁到你确实不太可能，再加上我对那边有些了解…… 这妥妥的是去度假！” “……” “带上莫尔也没关系，她应该很乐意陪着你的。” “算了。”顾砚揉了揉额头，“我都后悔没一个人去了。“ 莱文斯讪笑一声，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徒劳，一切毁灭才是终点，你会不会后悔没有趁结束之前，多陪一陪你在乎的人呢？” 顾砚沉默了。 自己不敢去见的血亲，觐见未归的顾季，以及留守洞天的莫尔，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期待着更好的未来。 倘若那个未来不存在，他为什么不去让当下更美满？ 如果真的有那一刻，顾砚觉得，自己是会后悔的，但在那一刻之前，自己绝对不会相信，未来注定如此。 怎么，你还想劝动一个……第一次没打过，重开一把接着打的犟种吗？ “你说的也对，先忙完眼下的事吧。” 第236章 瀚海拾音·其二 咚咚咚！ “进。” 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敲门之人只敢凑近两步，却没胆量抬头张望。 房间亮着灯，但声音的主人却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也许还翘着腿，把玩红酒杯？ 老大还真是临危不乱，颇有强者风度。 “大哥，局里的人找上来了！” “……”对方不言语，他一个小弟再急，也只能老实守在门边，哪怕外面的响动越来越近。 直到…… “不许动！” “抱头蹲下！” 他的“老大”才终于站起身。 “你们来了。” 顾砚微笑着把一具尸体从脚下拎起，却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老大死了！” “放下他，举起手！” 似是觉得现场还不够乱，莱文斯的讯息也出现在脑海。 “慢慢查吧，细嚼慢咽的活，不能求多快，这才是第一个世界泡，我先找找有没有本土顾砚。” 据顾砚观察，他所在地恰好是海市，而莱文斯，则是掉在了北太平洋，在往这边游。 “我把我们需要探索的，也就是相对完整且与本征世界有关联的世界泡分两类，一为『余音』，是正常轨迹下自然脱落的平行世界，不会有崩坏元素的存在。 二为『残响』，这一类不仅记录有我们知晓的过往，更有些是我们不知道的世界轨迹，只是很稀有。『残响』是有崩坏存在的。 两者也有共同点，就是许多细节和本征世界有偏差，并且原罪的影响不会存在。” 『残响』世界哪怕有律者，也只是过往的记录，原罪就不一样了，记录都不能有。 祂的同化太过无解，要真的能存在于量子之海，但凡一个小小的化身，无数世界都将在这魔爪下化为己用，阴云笼罩量子之海。 要想找到消弭的原罪干涉情况，就要排除正常的偏差，实在是难以分辨。 好在他们当下的是『余音』世界，阻力更小一些。 “别急着调查我，去确认下弗莱公爵、圣兰尼孤儿院……这些的发展轨迹，是否存在偏差，世界完整度怎么样也就清楚了。” 这些都是顾砚在体验同化时，记下的关键节点。 他们其实可以直接读取世界泡所记录的所有信息，但这样反而更费时费力。 没有崩坏干涉，一个世界的正常寿命很长，这期间存在的一切都堆在两人面前，想翻找出有用的信息何止是大海捞针。 “请配合！” …… “姓名？” “齐元。” 随着查询结果出现，有关顾砚的资料也通通明了……当然，凭空捏造出一个人，并不难，这些资料，也都是随着顾砚的回答，突兀出现的。 没有人能察觉。 “就是你报的案？” 两名异能者看到资料上备注的异能等级，还有他丢过来的证件，暗自捏了把汗。 “嗯，问完了吗？我很忙的。”顾砚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两人见此有些骇然。 上次他就是这样，一巴掌把异能犯罪团伙老大脑袋给抽了下来，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a级。 回过神来，顾砚已经坐在了电脑前，像是在查找什么人，两人投去目光，却什么也看不清，眼睛刺痛。 这种人物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资料上既然是官方人员，异能等级被保密，还是由着他来吧。 房间只剩下顾砚一个人，他看着电脑上的资料陷入沉思。 据莱文斯的估测，这个世界泡还是很完整的，离开后有必要接入树苗。 但在查找到亲人下落后，他有些茫然。 顾芸，他的母亲，在海市育才小学六年级五班读书，班主任顾漓。 “……” 世界泡嘛，合理！ 在询问莱文斯后，对方也沉默了。 “我查询的许多信息，包括你提供的那些，除开些许人生轨迹的偏离，全都是正常的，唯独你这个……” 人生轨迹再偏，还能让女儿去给亲妈当小学班主任？！ “至少发现异常还挺快的。” “……也是。” 莱文斯憋着笑，“母亲姐姐都存在，你也混个校长不过分吧？” 然而，查了半天，也没有本土顾砚的丝毫信息。 “冒昧问一下，你们姐弟是随的母亲姓氏？” “嗯。” 顾砚从来没听母亲提及过，有关父亲的丝毫，就好像那个人不存在一般，顾砚也很少探究。 他自己没有记忆，又是母亲一个人把他养大，除了生育之恩，父亲二字和陌生人无异。 另一边，莱文斯没敢多问，但他心情却不平静。 他对顾漓有印象，顾芸的亲女儿，顾砚的亲姐姐。 但问题在于，她和顾砚的那个父亲。 两人幼年丧父，没有更改过姓氏，自始至终都随母姓，很好理解。 可顾漓的出生证明，也没有父亲的信息……大概率，是在她降生前就已经去世。 况且，华国子随母姓的情况常见三种，父方同意，父方去世，或者父方没有负责。 如果是后面两种…… 问题来了，顾砚，或者顾漓为什么存在？ 他们两人中必然有一个人是不合理的！ 再联想到……顾漓最初的异能，是干扰认知。 假想一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亲姐，通过修改认知，成功融入到这个家庭内部。 如果是普通人家，这样做或许没什么意义，在十几年前，顾砚也确实算得上是普通人家。 但如今，他可是律者，决定世界存亡的律者！ 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人知晓了将来， 而如今，没有被原罪干涉的世界泡，唯一的异常，也是出现在顾漓身上！ “顾砚，我有个猜测……” 听完，顾砚站起身，在房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怎么可能，难道她的能力还能影响到现在的我不成！“ “我体验同化的时候可是反入侵了原罪的时间线，原罪真有那个本事，隔着无数光阴还能扭曲我的认知，我们早就没戏了！” “祂的爪牙被人杀了个干净，都无能为力，怎么来操纵我！” 闻言，莱文斯连忙喊道：“冷静，只是猜测，也许是我们把事情看得太复杂，没准就是最简单的发展，却被我们套上了原罪的外壳。” 也是莱文斯有些草木皆兵了。 “我知道，再者，这个世界泡也有顾漓这个人，恰恰说明她不属于原罪。” “嗯，我在往那个学校赶了，你也抓紧吧。” …… …… …… 七年前，蒲水村。 面具男子被小女孩踩在脚下，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哪怕对方的体格瘦小得过分。 “姐姐……？” 砰！ 回答他的，却是掉在身前的石头。 “杀了他。” 男孩疑惑，害怕，自己温柔的姐姐，为何突然说出如此残酷冷血的话，简单宣判了一条生命的结局。 “我说，捡起来，杀了他。” 男孩仍瘫坐在地，不知道是因为脚上的伤，还是胆怯。 “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 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双目无神，完全不在意，那面具男子的惊恐、哀求，和怨恨。 许久， “做的不错。”女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砚最勇敢了，以后也要像这样，保护姐姐哦！” 她指向逐渐消散的面具男子：“遇到这样的人，也要像今天这样杀掉哟。” 指尖点在额头，某种真相确立。 “好……的。” 第237章 枷锁 京都。 “你好，需要帮忙吗？” “谢谢……我只想自己转转。” 谢绝了又一位陌生人的好意，白焉坐着轮椅，下了电梯。 “抢救室……” 她的目光从周围扫过，轮椅很快动了起来。 “好熟悉的气息，会是谁呢？” 现在时间太早，医院里没有多少人走动，但在走廊睡着的人还是挤满了两旁，也就抢救室附近畅通，只有少数几人坐立难安，等待抢救结束。 哪怕是电驱，轮椅的速度也没有多快，慢悠悠靠近后，那股气息消散，随即，一具尸体从抢救室运出。 说是气息，实际上也就是独有的能量波动痕迹，痕迹彻底消散，人自然是…… “死了吗？” 或许她应该难过一些？可那白布下盖着的是谁，白焉都不知道，更诞生不出什么情绪。 和她不同的是一位少年，幽幽叹息一声后，目睹尸体远去，便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 赵齐扭头看向轮椅上的女孩。 “有什么事吗？” 她纠结片刻，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总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他呢。” “只知道他姓周，我和他是在战场上认识的，知道的不多，可能帮不到你。” “哦……谢谢！” 赵齐向医院外走去，但白焉还是盯着他的背影，歪着头思索。 “好奇怪，那股气息，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少年。 …… …… …… 『尊敬的兰小姐，您的事迹已被广大群众所知，诛杀两位律者的辉煌值得全人类传颂。 但很遗憾，伊甸园的高层并不会因此承认您。 您对抗崩坏的决心毋庸置疑，我们也坚信，您才有能力带领文明直视刽子手的屠刀，走向未来。 …… 然而，在旁人无法触及的顶层，希望早已溃烂。 他们渗透了我们。 数位律者行踪难寻，死因不明。 （一系列的举证） 也许，我们一直恐惧并对抗的东西，就藏在我们身边，他们利用人类，来作为残杀同类的工具。』 兰想起自己刚到华国时收到的匿名信件，若有所思。 总之，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代表对抗崩坏的立场，坐上议员的位置，来看看这个世界，是否已经被律者肆意玩弄，千疮百孔。 她本就是有这个打算的，对于人类内部有律者渗透的事情，也早有猜想。 调查寄信人，却得知对方是诺尔德摩的一位高级将领，在寄出信件后便遭到暗杀。 啧啧，诺尔德摩…… 回过神来，兰端起茶， “顾组长，别来无恙。” “兰小姐，我们好像……没有多熟吧？” 顾漓对于这位风云人物突然造访，有些不明所以，她一个养伤至今的病号，能有什么值得她偷闲来探望的吗？ “你可以当作，我是在……拉拢？” 毕竟到现在，新选议员的事情已经流传开，而最有希望当选之一的兰，已经得到西洲上下绝对的支持。 说她在拉票，也算合理，但这种面谈的方式，效率不会太低了吗？ “我知道你的疑惑，对此，我本来不想解释什么，不过若这个人是顾组长…… 直白的说，我在意的是强者，能直面律者的强大之人，而不是只会缩在他人羽翼下，瑟瑟发抖的虫子。” 虫子的认同，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顾漓沉默。 “好了，既然是拉拢，我们来谈点什么吧，比如你的亲人，尤其是你那个……叫顾砚的弟弟。” 兰的微笑冰冷而神秘，顾漓从其中感知到了危险，以及无法表述的恐惧。 她……是什么意思？她是什么目的？ “你想做什么！” “嘘，冷静。” 顾漓被束缚在病床上，无法挣脱，力量更是调动不了一丝一毫。 她好强。 “我好像没有对顾组长流露恶意，是你先怕了，在怕什么？” “不愿意说？呵呵……那算了。” 那股束缚她的能量钻入血肉，滋润肺腑，驱散伤病。 这个兰真的在帮她？ 可刚刚提及“顾砚”这一名字的瞬间，兰的神态又是那样充满攻击性，哪怕并未有意表露。 像是……窥伺猎物的肉食者。 “顾漓 组长，你恨律者吗？” “哪个？” 几番惨烈战斗，组员六个仅剩两人存活，“组长”也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名号，苍白无力。 恨吗？能不恨吗？ 兰目光玩味，却垂着眸道：“所有。” 不等顾漓有所回复，她抽出骑士剑。 “你……也对律者抱有敌意，对么？” 她的剑，轻轻贴着顾漓的身躯划过。 “你身上，有罪人的枷锁。 需要我为你砍断吗？” 那是什么东西？顾漓不知，但她的身上哪有什么枷锁，兰的剑尖所指的，是自己的心脏。 “相信我的判断，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为你打破枷锁，这种肮脏的东西，不应该挂在人类的身上。” “别……我不需要！”开玩笑，这一剑下来，死的可是自己。 “你要拒绝面对真实的自己吗？你要背着罪人的力量，被律者套上枷锁吗！ 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时候，突然使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突然拥有了不可置信的能力…… 枷锁之所以为枷锁，是囚禁着佩戴者的生死存亡，你的未来尽由律者操纵，换句话说，它锁死了你的结局，至于结局是什么，也许……是家破人亡？” 闻言，顾漓面色不定， “他们才是罪人，而被枷锁囚禁的你，只能是奴隶……力量的奴隶，宿命的奴隶，自由的奴隶。 他人施舍的力量，无法摆脱的未来，失去自我的意识，哪怕是这样，你也要背负，也要面对吗？” “让我的剑替你解脱吧，只有我能帮你。” “来接受我的剑吧……” 第238章 菜就多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的武器指向了谁。” 兰笑了笑，把剑收起。 “你说得对，剑是用来杀敌的。” “至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迟早会明白的，到时候再来找我帮忙也不迟。” 她凑近，直视顾漓双眼， “前提是，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顾漓后退了些，“兰小姐拉票的手段，我不敢恭维。” 兰少见的好脾气，把手中的茶递上前。 “你的伤我治好了……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让整个医院甚至整个聚集地的伤痛和你一样，完全消除，对我而言也只是需要一顿饭的时间。” 瞬间治愈千万人的疾病伤残，让上亿人在将要到来的寒冬无灾无痛，堪称神迹。 届时，兰的支持率也会直接碾压所有竞争者。 但她没有那样做。 顾漓隐隐觉得，她并非是有心无力，而是不屑。 “我是带着善意来的，相比支持率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更想认识一下顾组长。” 未来的议员，同时也是能够单独杀死律者的强者，实力地位都傲视群雄，这样的人主动结交，怎么看同意都是很划算的选择。 “在肯定你的善意之前，我更想知道，刚刚你为何提及我的家人，顾砚？” “哦？”兰思索一瞬，面上不露丝毫，“看来我触动了你的敏感神经。” 顾漓并未回答，算是默认了。 “呵呵，放心好了，我只是觉得话题总得有个切入点，从在乎的人聊起，会让人放松，看来效果没那么理想。” “……不敢想象，你坐上议员的位置，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接触虽少，顾漓还是能察觉，兰和其他异能者的不同。 好似她挥剑不是为了人类，不是为了抗争，唯有实力入的了她眼的，才能被正视，才有机会成为她砍向律者的又一把利刃。 若是有人知晓兰为了让衍之律者再度浮出水面，曾杀死罗布议员，致使澳洲沦陷，成为如今的绝地，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为了杀死律者，献祭亿万条人命……哪怕这样也确实压榨了律者的成长空间。 “我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对抗崩坏……带着人类的意志。” “好……对抗崩坏的话，我支持兰小姐。” 顾漓接过茶，一饮而尽。 见此，兰的笑容更甚，“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华国，什么时候你改变主意了，或者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都不会拒绝。” 她……怎么还惦记着捅自己一剑？顾漓有些不解，为何兰会执着于此。 也许这才是她找上门来的真实目的？ “那么，再见了，顾组长。” 直到兰关上门，顾漓才松了口气，要是兰非要给她来上一剑，她可不觉得能挡得住。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另一边，兰靠在走廊一侧，低着头看脚下的影子。 提及“顾砚”二字时，顾漓的惊慌十分明显，甚至本能地要强行调动力量，只不过有枷锁的存在，兰轻松压制了下去，就连顾漓本人都未能察觉。 是她的软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医院里没那么嘈杂，相对安静的环境很适合思考，也适合回忆。 这个地方，安静地见证着生离死别，可透过走廊尽头的窗看去，也有不少人依偎着走出这里，他们的掌心是有温度的，脚下的路是铺向未来的。 兰有些触动，却皱着眉，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根棒棒糖。 她还带着许多，只是已经很少在意了，以前总是习惯一边吃糖，一边吐槽工作的无聊。 包装上贴着一张小纸条，兰没多想，连带包装一起撕下烧成灰烬，却在火光骤起的瞬间，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惜晚了一步。 “……算了。” 她能清楚听到这医院的一切声音，女儿和父亲的电话，情侣相拥而泣，战友间相互搀扶…… 灰败和生机，多姿多彩，她只感觉这些格外吵闹。 糖入口，不甜。 “啧，” 兰想起她见过的每一双眼睛，以及它们主人那充斥着丰富情感的心灵…… 那又如何？ 她转身离开。 “累赘而已。” …… …… …… 白焉坐着轮椅回到病房时，正好撞见了匆忙出来的徐慕迟。 “呃……阿迟，你不是还有一会才、才……” “怎么？时间都掐算好了，没想到我提前回来了？” 徐慕迟上前推着轮椅，笑容有些冷。 “偷偷跑出去，做什么了？” “我就是透透气，真的！”白焉目光躲闪，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而且轮椅不就是做这个用的嘛！” 这么一寻思，她底气又有些足了。 关上门后，徐慕迟检查一遍结界，哪怕在医院，她做的也极为小心，怕有什么危险找到白焉身上。 虽说每次都有这个步骤，但这一次，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后，白焉打了个冷颤。 “那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呢？还掐着时间？” 徐慕迟将女孩从轮椅上抱起，却没有着急放回床上。 “背着我想做什么？偷腥？”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白焉大声叫冤，在看到徐慕迟逐渐变得委屈的眼神后，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就是这么回事？” “嗯！不骗你。” 对于某个不知名的熟人离世，白焉没有被影响到情绪，徐慕迟丝毫不意外。 无悲，无惧，这样的人会有正常情绪吗？ 看向怀中人想跑又想赖着的纠结，徐慕迟想，会的。 “阿迟真是好强的占有欲哦……” 终于还是把她轻轻放回床上，已经腿软的白焉还能嘴硬，她表示，这个阿迟就是逊。 菜，就多……呸，可不能找别人练。 然而， “你说得对，我就是占有欲强。” “诶诶！阿迟！” 徐慕迟将白焉压在身下，又很好地照顾到她的伤。 好闻的花香充斥鼻腔，徐慕迟的脸埋进女孩的发间，唇贴到她雪白的脖颈。 白焉无力挣扎，任由阿迟温柔又粗鲁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意识到阿迟在亲吻自己的肌肤时，手脚和反抗的心思就已经软了。 许久，徐慕迟才抬起头，笑盈盈看着白焉。 “阿迟……你、你……”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 对此，徐慕迟只是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说的我占有欲强，那种个草莓不算过分吧？” 第239章 瀚海拾音·其三 （余音、残响和渊语，写三个世界，但不是只有这三个，大部分世界泡直接略过） （本来想写‘天外声’，一个完全不同的异世界的，但篇幅长，就算了，有机会番外补） 学校门口，小摊旁。 “来两根糖葫芦。” 一旁的小顾芸眼睛没离开糖葫芦，嘀嘀咕咕道：“你不是大领导吗，怎么能买糖葫芦！” 顾砚忍不住笑了，现在谁管谁可不一定呢。 “谁说的大领导就不能买这个？” “因为你们都是坏……咳，我是说，领导都很严肃，不让校门口卖这些。” 说起来，她真是倒霉，打扫卫生被校外来的领导撞见，夸奖“这小孩挺勤快的”，这就算了，偏偏领导点名要她带着参观校园。 “给你，我可不想当坏人。” 对顾砚主动赠送美食的行为，小芸有些纠结。 “拿着呀？” “不行……班主任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那你倒是松开我的手啊！顾砚微笑不想说话。 “你忘了，我可是大领导，怎么能是陌生人呢？领导让你吃你就吃，你们班主任也得听我的！” 好像也对？ 两根糖葫芦在小芸面前乱晃，她在这美食的诱惑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一手一根，先给这个来一口，再…… “诶你这小孩，真贪心，这根不是给你的。” 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 但迫于“大领导”的淫威，她还是松开了嘴，当然不是从糖葫芦上。 顾砚甩了甩手，“胆子真大，敢咬我。” “谁让你抢我糖葫芦！”呸，还挺硌牙。 “都说了不是给你的，给你班主任拿过去，教学生教得不错……就是有点喜欢咬人。” 看着她那算你识相的眼神，顾砚被气笑了。 “回去吧，不许偷吃。” 不知道为什么，小芸完全不害怕眼前这个人，还觉得格外亲近。 不愧是大领导！ 等她举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离开，远处的莱文斯才来到顾砚面前。 “她性格一直这么顽劣？” 顾砚无奈点头。 “那就是一无所获，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问题已经找上门了。” 顾砚望向街道尽头，几人从黑色越野车下走出，对着两人招手。 …… “齐先生，那位未知强者已经连杀了国外三名s级，十二名a级，刚刚接到消息，对方潜入了海市。 各方强者都在支援的路上，不过在那之前……” “希望我暂时牵制，不让对方祸害海市？” 对面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对此，顾砚只是和莱文斯暗中交流一番，便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不记得异能管理部门的档案有这场争斗，有数名s级的死亡，不可能落在后世无人知晓。 那么，这位未知强者，就是这世界的“异常”了。 顾砚：“原罪不存在后出现这样的变故，莫非这才是这条轨迹必要的经过？” 莱文斯：“懂了，原罪其实是好人！” “……” 实际上顾漓那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正常轨迹，异常未经他们两个外来者干扰来到海市，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抛开异常不谈，这个世界挺不错，适合移植，让树苗发展壮大。 《海边拾荒二十年，我取代了至高神》 “非常感谢！恶徒的行踪我们还没发现，支援还有四个小时才能抵达，齐先生可以先休息一下，等发现……” 然而顾砚只是为自己倒了杯茶，示意对方安静。 “不用了，已经找到他了。” 他倒不是因为喜好，只是突然好奇，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泡的外来者，也能品出滋味吗？ 之前的糖葫芦被人抢了，现在试试。 还真能！ 那以后岂不是可以换着世界蹭饭？饭之律者光荣退休！ “好好搞美食文化，以后有用。” 对面的中年男人听得云里雾里。 …… “快，那边有个超市！” 几个小孩冒着雨，冲进超市。 “预报没说有雨呀，刚刚天气也还好好的。” “约好的要去游乐园玩，这下糟糕了！” 小芸愤愤跺脚，“今天真倒霉！好不容易能去玩，结果突然下雨了！” “还有之前，带领导参观了好久，脚都酸了才放我走，领导人还挺好，给了两根糖葫芦，我可是劝了自己好久没独吞，给班主任送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直接被气哭，无助蹲在地上。 “结果那个坏女人心情一好，奖了我两套卷！” “坏女人坏女人！” 同伴们默不作声，小芸抬起头，见到的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芸，谁欺负你了，和老师说说？” 货架后走出来一道人影，笑得和蔼可亲。 正是坏女人本尊，恰好也在躲雨。 “老师，你听我……算了，我不想解释了。” 小芸抱着头靠墙蹲下，认命了。 “……”顾漓也无语了。 “我有那么可怕，那么不讲理吗？” “没有没有，老师通情达理，温柔善良，大家都喜欢老师！” “对对对！” 听着小姐妹们对老师的吹捧，小芸更崩溃了，都是些卖友求荣的家伙！ 就连远处嗑着瓜子的超市老板都笑出了声。 啪！ 门帘敲打在玻璃上，突然的巨大响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外面的风景在淅沥中模糊，直到超市门再一次被推开，走进一位奇怪的人。 “客人，请不要挡着门。” 那人一言不发，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材质看起来并不防水，却丝毫没有湿掉的痕迹。 看不清面孔，不知道男女，甚至不确定是不是一个活人。 老板的心中冒出有些荒唐的想法，对方的沉默让众人心底发毛，顾漓将孩子们护在身后，轻声安慰。 黑衣人没有理会，进入超市后在货架间巡视，众人刚松一口气，却发现他绕着接近了顾漓和几个孩子的位置。 老板准备好报警，顾漓带着学生安静远离，低着头的小芸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的身下没有湿漉漉的鞋印，也没有影子。 “老师，他好像……” “小朋友，背后说人坏话，是要割舌头的。” 黑衣人伸出苍白不似血肉的双手……与其说是手，更像是凶兽的利爪。 第240章 瀚海拾音·其四 “鬼啊！” 老板抱起柜台上的验钞机向黑衣人砸去，却不料在接近对方时凭空炸开，好像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 “我已经报警了，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 那人一挥手，便将老板击飞，险些要了他的命，却被另一股力量托起，将其救下。 见此，对方没有立刻做出应对或者逃离，而是直接向几个学生冲去，不为挟持，不留手的一击足够将几人杀死。 “当心！” 顾漓连忙挡在学生身前， “闭上眼睛。”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众人哪怕在这危急关头都安心照做。 随即，她们只听见了黑衣人的一声闷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有几缕风掠过发梢…… 片刻后，再无事发生，顾漓睁开眼，环顾四周，坏人已经不见，她们安全了。 “好像是大领导的声音。”没有听见小芸的嘀嘀咕咕，她在地上找了半天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掉了下来，只在货架上，发现了几点不起眼的血迹。 …… 顾砚禁锢住黑衣人的四肢……三肢，直到刀尖挑开斗篷，露出黑暗下男人的阴鹜面孔，对方才停止了无用的挣扎。 不断模糊变幻，依稀看得见他的银白长发，五官朦胧，仅有双目猩红十分清晰，死死盯着顾砚。 “好陌生的脸，有什么发现吗？”莱文斯分身留在本征世界，哪怕和本体相距甚远，也能实时接收、查询到本征世界的信息。 这个人，本征世界是没存在过的，至少人类没有记录过。 顾砚没有回答莱文斯，只是将刀逼近了一些。 他可以早些出现，也可以直接杀死这个异常，留他，只是因为…… “你使用的力量，来自崩坏。” “怪了，这个世界泡是『余音』没错的！”莱文斯也吃了一惊。 可顾砚所指的，不是对方的力量是因为世界泡的记录而存在，而是和本征世界的他们一样。 换言之，这是一个进入世界泡的崩坏生物，第三位外来者，并且进入这里的时间和二人十分接近。 “哈哈哈！” 黑衣人面目狰狞，眼中的血光仿佛在窥视食物……从他舔唇的举动来看，真的在好奇顾砚和莱文斯的口感。 “树上世界的律者，这具分身，即是你我的战书！” 果然。 “你来这个世界泡，想做什么？” “有蛆虫爬上你的餐桌，你会做什么？” 他笑得阴沉，但在被牵制的凄惨状况下，就有些滑稽了。 “不好意思，这样形容你们有些无礼，但对于不怀好意的客人，我会亲手把他们端上餐桌……呵呵，律者的味道，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这么说，你很会做人嘛。 诡异的黑色火焰燃起，不等两人阻止，就将黑衣人烧尽。对方销毁了这具躯体。 “我在世界之外等着你们……” 顾砚眉头一皱，闪身离开世界泡，然而外面什么都没有。 “有情况吗？” 由于量子之海的特殊，莱文斯的权能施展不开拳脚，离开世界泡没有顾砚这般自如。 “没有，他说的世界之外，或许是指其他世界泡。” 以对方的自述来猜测，那黑衣人盘踞在量子之海中很久，知晓两人的律者身份，又拥有和律者交手的资本。 当然，这些有待考证，一具被销毁的分身看不出什么。 “嗯，你不用回来了，我正在脱离这个世界，该离开了。” 确实，连他们两个都发现不了什么，再留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也不是没收获，至少把重心锁定在了顾漓身上，更有黑衣人这条线索。 “他说谎了……这个人来这里不是为了应付我们，而是和我们目标一致，冲着她们两个来的。” 他知道两个人是律者，没有直接锁定那对母女……呸，师生的位置，就是怕惊扰到两位律者。 然后出现在海市，直奔目标。 所以才会冲击官方，通过人类的档案锁定她们位置，虽然费事但稳妥，只是没想到，人类会求助到两个律者身上，而顾砚二人又正好守在海市。 要不然，那黑衣人也不会只派区区一具分身来打草惊蛇。 至于下战书的说法……也只是临时编造的借口，以对方的行事风格来看，雷厉风行又不乏谨慎，只是对人类了解不多，被限制了拳脚。 这么来看，找到他，比大海捞针找线索更合适。 另外，顾砚也有把一些世界泡接到树苗的打算，眼下这个『余音』世界就是个很有潜力的胚子，但这里或许仍在那人的注视或者影响下，而他的力量又来自崩坏，除掉这个隐患前，树苗不能暴露。 “走咯，下一站。”莱文斯出现在顾砚身边，拍了拍肩膀。 莱文斯在世界泡散播了些“小故事”，量子之海的信息淹没了本征世界的概念，但他可以重新让这里的人知晓他。 当他与他所融并的概念存在时，浊之律者莱文斯就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也就不怕那人折返回来。 “走，下一站。” 第241章 入夜 “您拨打的用户呲——前方人员，停车！” 电话中并没有传来自己期待的声音，男子猛拍方向盘。 他再怎么恼怒，也只能打起精神开车，在夜晚安静的道路上驰骋。 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朋友的出卖？不应该，若是真的，自己也会把他一家老小拉下水溺死！ 是被人查到了什么？不对，有很多人不希望自己死，那些蛛丝马迹，都会被暗中抹除。 那会是谁，会是什么？ 这不重要，他已经败露，只要驶出聚集地的戒严范围，那就是天高任鸟飞，外面的生活是苦了点，但他用不了多久还能改头换面，卷土重来！ 直到进入不会波及平民的范围，追逐男子的士兵才一齐开火，不料，无论是子弹火炮，还是异能的冲击，在接近车身后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哪怕是将地面炸出坑，有障碍阻挡，它也会直接飞跃，被念力保护得完好。 “哈哈！这中枢聚集地，我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如此！” 不等男子高兴，一道银光落下，直接撕碎了防御力不俗的念力屏障，车也在火光中炸开。 远处，一道狼狈人影站起身，对着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直到皮卡车灯亮起，几十人迅速将男子保护起来，他才松了口气。 这些灾区的非法武装，也算是没白费他的扶持。 “把枪放下！” 动静太大，甚至对截走逃犯根本不掩饰，追杀男子的那些人围了上来，双方对峙。 “嘿嘿，官老爷们，看清楚了，这里已经不是你们京都聚集地的地界了，按两边的说法，过了这条线，就是半个死人，死人就不归你们管了！” 见对方举着枪不回话，领头人有些不悦，环顾四周，论人数，他这边占优势，只要速战速决，在引来更多人前撤离，就不怕交火。 滴…… 什么声音？ 前面的士兵突然收起武器，领头人和他的手下有些不明所以，回过头，却发现皮卡的车头，不知何时坐着一名女子。 黑裙如这夜幕铺落，神秘优雅，她的嘴角带着淡淡微笑，和云层后的月光一样朦胧。 女子眼睛盯着手中的红酒杯，确切地说，是倒出来的液体，直到留下最后少许，才留给自己品尝，而地面坑洼中的那些，映射着她的裙摆，分不清是红酒，还是血。 “唐先生……或者叫伯莱塔？算了，无聊的称谓，你可知罪？” 对于不明身份但貌美的女子，总会有弱智出言不逊，不过，在他们马上要恶心到兰之前，她就让这些人永远闭上了嘴。 “聚集地外的非法武装……看来，也是你养的。” 在一个眼神杀死七八人后，剩下的就老实了许多，清楚这次是遇到了铁板。 其实对于这些灾区的组织，是有许多积极影响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真以为官方是管不了他们。 土皇帝当久了，分不清谁是大小王。 当听到伯莱塔这个称谓，被追杀的男子的面色阴沉起来。 就怕敌人又强又了解自己。 “长、长官，我确实是伯莱塔。” “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们逼我的，他们逼我的！” 酒杯中不知何时已经又有了妖艳的液体，在兰的手中晃动。 “你讲话很吵。” “啊——” 舌头突然在口腔炸开，伯莱塔倒在地上扭曲，不忘催动能力止血，眼神充满着怨恨与惊惧。 “下面他说，你听。” 笔纸落在他身躯，表明他有事情，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传达，至于他的聒噪，兰已经足够仁慈。 一位士兵出列，宣读罪状。 “伯莱塔，原属罗马聚集地守军，接受崩坏能改造后凭借良好适配性成为该分区负责人，身为s级却当逃兵，魂之律者事件中叛逃，改头换面辗转于各地，倒卖军火，贩卖人口……” 实际上，直到最近他才老实了许多，来到京都聚集地后就被人盯上，查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伯莱塔一直在写些什么，这个时候想办法活命才是关键。 『我掌握着这片大陆的灾后人口分布，那些买家的和更多货源的位置我都知道！ 长官，给我一个机会，只有靠我的情报，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才能度过寒冬！』 所谓货源，也许是埋没在废墟中的物资，也许是难民本身。 “好啊。”兰嘴角扬起，“除此之外，我还要你揪出那些藏在管理层中的老鼠。” 『这，长官，我可以提供名单，但我无法提供任何证据。』 乱世不仅出英雄，还会有些狗熊藏在人群里装模作样，闻到利益的味道时，它们只会在乎能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能藏到现在的那些，不会让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至于伯莱塔提供的名单？谁也无法保证一个狡诈的s级精神系异能者能够坦诚相待，况且没有证据，现在谁有心思在这种无端指控上浪费时间？ 他一言不发，等待兰的承诺。 他想活命。 “可以，我留你一命。” 伯莱塔看向周围穿着军装的士兵，松了口气。 说起来，他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承诺，但很不巧，他不是规规矩矩的人，作证的也都是些亡命徒，那样的承诺，也只是一出有些无聊的戏弄。 片刻后，兰接过名单。 突然间，伯莱塔有种被人洞悉的感觉，他强大坚固的思维防线像是被一双手粗暴地撕开，很痛。 “没有骗我，还算聪明。” 漆黑的枪口顶在众人脑袋上，伯莱塔不可置信看向兰。 她不是官方的人吗？ 不可能，杀了自己，那些灾区组织就断了联系，为难民提供物资会受到阻碍甚至遭到武力抢夺，聚集地之外会有许多人丧命！ 直到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再留给伯莱塔任何争取活命的机会，他才明白，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些难民，都已经是死人了。 也许是裙摆带起的风，他感到一丝冷意，垂眸看向地上的枯草，不知道被谁踩进了尘泥。 不对……它好像就是从泥里长出来的吧？ 砰，砰！ 枪声起，又归于沉寂。 第242章 尘辉 京都聚集地，伊甸园分部大厦。 第一缕阳光还没洒落，这里就已经沸腾起来，四十二具尸体跪在地上，无一不是管理层人员。 上至议员的助理，下至聚集地分区负责人，锁链将他们和一柄柄骑士剑束缚在一起，胸前的木牌铭刻着罪行。 正准备参加会议的徐慕迟也停下脚步，皱着眉从这些尸体前走过。 “这些是谁做的？” 萧长风拦住几名想要采访徐慕迟的记者，眼神中闪动怒火。 “是兰，她已经被叫去开会。已经有人在调查罪行的真伪了，这些老鼠屎被连根拔起，调查没什么阻力，目前来看……很可能都是真的。” “呵呵……那还真是个‘好消息’，这些龌龊事就发生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 有身为原天竺分区负责人的，却把辖区平民当作奴隶与货物，残杀迫害的同胞比死在他们手下的怪物还多。 有身为议员助理，却借职位便利结党营私，把大批资源、军火售卖到极端崇神分子手中，甚至养着一批私兵。 “这些人不归京都聚集地管理……要不是他们的尸体摆在眼前，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萧长风说的对，哪怕大局上人类团结对抗灾难，可终究不是天下一家，各地管理策略不同，也难以互相插手，更别说治理内部。 可笑的是，中小型聚集地几乎灭绝，人口开始集中，让这些人凑在一起，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过，聚集地群星璀璨的时代过去了，我们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让这种事出现在京都，也不会让这种人有翻身的机会。” …… …… …… 破碎的意识空间。 撕裂此间的青色痕迹已经消散，可这里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片段，无数记忆像镜子一样崩裂，哪怕有外界异能者的协同治疗，修复这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死亡是意识的终点，是一切归于虚无，而这里的主人，则是临近生和死的交点，趋于复原便生，反之便死。 至少这个意识本身并不向往死亡。 以零星的记忆来看，这个意识真正的名字叫做“方延”。 被困在自己的意识空间，本身又残缺的方延没有对时间流逝的认知，不过他能听到外界……也就是意识空间外，自己躯体附近的声音。 人类没有放弃成为植物人的他，每天都会有一次针对精神的疗愈，他也能趁此机会知道时间的变化。 疗愈也帮到了他许多，至少状况在缓慢好转。 半透明的人影坐在碎片上，仰望这里的“星空”。 他很累，哪怕没有任何能量的消耗可言，日复一日修补这里还是让意识十分疲劳。 而成果嘛，并不理想。 意识被分散成了八块，实际上刚遭受冲击时远不止这些，但太过涣散的那些甚至没有对于自我的认知，逐渐消散，或被吞并。 现在，也仅有一块碎片知晓自己曾是谁，应该是谁。 他们是方延，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记忆，他的思想，他的信仰。 “陈医生来过了吗？” 外界又有人交谈，这也是方延漫长等待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也许这也是偷听？算了，一直在无尽的破碎中重组自我，简直会把人逼疯。 “他已经死了。” “开玩笑的吧，珍稀的精神医者死了，还能是上前线了？陈医生目前不是只对这位负责吗？” “陈伟涉嫌勾结叛乱分子，已被处决，现在我来这里，就是因为他最近接触的人都有这个嫌疑，包括你和方延！” “涉嫌？处决？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还有，方延现在的状态，是否活着都不一定，他也需要被怀疑？” 不仅外界那个人感到荒唐可笑，方延也有些不明所以，这特么也能找上他？ 目光移向头顶两颗相邻的光点，那些如同星辰一般的微光，是其他人的意识，在他眼中璀璨，却遥不可及。 也就是方延看向光点的瞬间， 『唉，陈伟的处决确实不合理，可惜所有人知道时，那位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愿将涉案人员全部击毙。 上面的人怎么想的，事发后竟然默许了她的所作所为？』 “我被派来调查他，自然是有辨明真假的手段，要是没有问题，治疗将由我继续负责，剩下的，不要多问了。” 方延一惊，无需其他判断，他感知到，自己听见了不属于对方外在暴露的思绪，换句话说，就是读心。 他连忙将注意力移到另一人身上，但除了些许无奈的情绪，什么也没读到。 再换成其他光点，也就是其他人的意识，多次尝试下来，摸清了一些规律。 当被观察的一方表露出来的语言、作风和心情等等与内在不相同时，方延能够看破虚伪，直视内心，但反过来，就只能察觉到对方此时的真实情绪。 ……好鸡肋，除了有趣。 现在的他除了拿来找乐子，根本用不上。 “上午又转来一批病人，我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 ——『不涨工资还天天让我加班，老登，想得挺美！』 “兄弟……找到我的妻儿了吗？” “放心，已经找到了，我把她们安顿好了，就等你出院！” ——『抱歉，她们都不在了，剩下的时间，还是过得开心些吧。』 “喂，阿迟，发什么呆呢！” “啊、我……在想会议上的事。” ——『出院后，该怎么把她骗到我房间呢……』 第243章 顽疾 崇高道德的不断指责让方延默默低下了头，他感觉自己今天做的事有愧本体的光辉形象。 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分了。 明天再继续吧，今天的良心撑不住。 刚想收回目光，方延却突然想到什么。 根据刚刚那人的声音和交谈内容，很有可能是徐议员，而她的实力远在自身之上，就算是精神力，破碎的他也无法相比。 再联系到这几次窥探，只要是符合“虚假”这个判定条件，无论实力，无论对方多令人信服，都必定会成功。 这样一来，这个能力也就有了更多可能性。 也不知道是他这个碎片忘记了自己本来就能如此，还是突然觉醒。 再将注意移回自己躯体附近，针对他的调查也准备开始了。 “我还能有什么嫌疑……” 方延回到了修复自己的工作中，按那个人所说，会接手他的治疗。 每次治疗都是修补这里的好机会。 然而，对方在探查一番方延的情况后，却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方延，我知道你在听！” 能力没有生效，他说的是事实？ 不安涌上心头，方延再次尝试掌控躯体，但失败了。 “你想做什么？” 两人的意识碰撞，无需言语，就能和彼此交流。 “死人已经没必要留在这个世界，有人不想让你再醒来！” ——『更多无辜的人甚至英雄人物的死亡，把事情闹大，能让议会放弃庇护，把她送上法庭！』 “你大爷的，那你冲我来干什么！” 之前无聊时搜集的信息和对方的心思结合来看，这个“医生”的目的，似乎和某些罪犯勾结，想要把威胁到自己的人扳倒…… 还有其他可能，涉及到议会，没准会是权力地位的争夺，崩坏方势力的渗透…… “可你们踏马有毛病吧，我在这老老实实躺几个月了，也能找上我？！”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方延就算躲过这一次，保不准下一次就是有人冲到病房给他来两枪，火已经烧到了自己脚边，再慢悠悠恢复下去，和等死没区别。 “呵呵，想用精神力抹杀我，班门弄斧！” 意识空间的其余碎片尽皆消失，只留方延脚下的一块，碎片不断闪动过往的景物，同时快速拉伸扩大，直到覆盖整片意识空间。 阳光照耀，车辆于城市间穿行，意识的残片，化作广袤的精神世界。 “来，猜猜谁会是赢家！” …… “杜医生？” 杜川将感知收回，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方延，直到护士的呼唤，他才回过神。 “你看起来……有些疲惫。” “哦，刚刚看他状态不错，就补上了今日的疗程。” 将带有一丝审视的目光移开，杜川的嘴角扬起弧度。 “以后的治疗可以结束了，当然，我也不会再来。” “啊？可是……” “不必担心。” 男子将医生的服饰换下，被黑色大衣取代，平顶礼帽压得很低，以至于旁人无法察觉他的神情。 “他快醒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的努力。” 他没有丝毫激动，只是沉默着离开病房。 自然，护士和昏迷的方延也无法再看到，杜川关门后，他脸上覆盖着的扭曲面具。 …… …… …… 西亚，一个被遗忘的村落。 这里远离聚集地，没有怪物和律者的光临，没有同胞的援助垂怜，有的，只是在男丁充军后，一群老幼妇女相依为命，在这个世界苦苦挣扎。 “妈妈，医生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男孩有些灰头土脸，衣服也满是布丁，但那双眼睛却是灼灼发光，如此炽热的东西，似乎不该出现在破旧昏暗的木屋里。 “不用……我……” 要不是黑暗中传出不属于男孩的虚弱声音，恐怕没人会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医生，您来了，我妈妈她生病了，拜托您……” 老妇刚进门便皱着眉，把门窗都打开了些，男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尴尬地笑着。 “就算冷，也得开窗通风，病人也需要新鲜空气。” 做完这些，老妇才走到床前，借着明亮了许多的光线，查看病人的状况。 片刻后， “孩子……你母亲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煮的菜汤，我们……”说到这里，男孩才意识到什么——他根本没看见妈妈吃，只记得自己饿昏了头，盛了一碗又一碗。 男孩紧握着她的手，眼眶有些红。 老妇叹了口气，“她不是生病，是饿。” 村里的粮食紧缺，隔三差五就有人饿死，地里也长不出粮食，树上不再结果实，用不了多久，死亡会吞噬掉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了……我去给妈妈找吃的！” 男孩跑出木屋， 挨家挨户地恳求，直到黄昏，也没能讨到一粒米。 “山丘上有果子，还有野兔，我一定能找到吃的，治好妈妈！” 可他不知道，崩坏侵蚀下，附近已经是一片绝地，寸草不生，山丘也早成为乱葬岗，“安放”着死去村民的尸体。 “呕……” 腐烂的恶臭被风送进鼻腔，男孩不死心，在山丘附近寻找，可这里哪还有果实和野兔，只剩下朽木、死尸，以及怪叫着盘旋的乌鸦。 他蹲在地上，安静等待，终于，一只乌鸦落在不远处的枯枝。 这个距离……能得手！ 从口袋掏出弹弓和石子，男孩眯着眼瞄准，然后一击…… 打中了！ 不等他欣喜，几根黑色的羽毛飘落，乌鸦，却纹丝未动。 “我明明打中了……”连羽毛都掉了几根呢！ 又是一颗石子发射，鸦羽飘落。 几滴血掉在地面，乌鸦纹丝未动。 不因为疼痛摔落，也不因为惊吓飞走，它就那样立在枯枝上。 乌鸦……也会驻足欣赏日落吗？ 男孩有些气急败坏，干脆慢慢靠近那棵枯树，同时小心盯着那只怪鸟。 “可恶，我一定……！” 极致的恐惧感骤然升起，不知道是因为心底的不安，还是始终紧绷的神经。 那只乌鸦终于看向男孩，它的尖喙还叼着一节小肠，血淋淋的，无比诡异。 它歪了歪头，似是在微笑。 …… 第244章 崩落残响·其一 顾漓、小顾芸被莱文斯记作一二号异常，那位黑衣人则是三号。 “你砍掉了三号异常一条手臂，我趁机记录了不少信息，虽然无法像在本征世界一样仿造出来那样一具分身，不过反向定位，还是可以的。” “三号本体我们无法知晓，但根据定位结果，这个世界泡有很大嫌疑就是他的老巢。量子之海对这里的消磨十分严重，这个世界泡的体量普通，应该早就溃散才对，还能愈发壮大，有古怪。” 它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莫名的熟悉，却又有种茫然的陌生感，像是阔别家乡许多年后的重返，早已物是人非。 “少见的『残响』世界，哈哈……” …… （注意区分本征世界和世界泡的人物） （世界泡） 长白山。 崩坏的影响加剧，这里终年风雪，低温驱逐一切生命的接近。 实际上……数年下来，这个世界还有生机的地方早就不多了。 某处几乎被冰雪掩埋的山洞。 “呼……呼！” 女子剧烈的喘息从中传出，又消弭在寂静中。 徐慕迟将手臂缠好，伤口不再撕裂，也没有一点血流出，她才松了口气。 “抱歉，我的力量只剩这点，实在是……” “没关系，治疗总会有些疼的，再说，我感觉自己状态又好了许多。” 她看向自己被布条密封的右手，将衣袖垂下，勉强能遮掩，不被人发现。 不久前，她这条手臂被崩坏能侵蚀得严重，遍布条纹，在将其完全解剖治疗再缝合后，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白发小男孩将剑拿到徐慕迟面前，稚嫩的脸庞带着认真。 从他带血的手套不难猜出，刚刚负责治疗的，就是这小孩了，而徐慕迟的反应也说明，这并非第一次。 “每次都要靠这酷刑般的方法治疗，难道你自己就不知道避免吗？” “外面的情况你也清楚，就连你都要躲在这种鬼地方，我又怎么可能避免去和它们战斗……” 莱文斯叹了口气，当他初到这里时，不出意料的，这个世界的他已经被人杀死，他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你必须清楚，你已经没有挥剑的机会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那柄剑，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不朽之剑”的一巷烟雨。 徐慕迟沉默了许久。 ”还有几次？” “也许两次，也许……就是下一次。” “我已经熟悉了它，熟悉了被撕裂躯体、蛊惑思想的感觉，所以三次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她满脸的坚定，莱文斯冷笑一声。 “然后呢？三次之后，是灾难没了，人类胜了，还是什么？” 在他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别忘了我们是在合作，我已经帮你直到最后一刻了！” 徐慕迟站起身，接过剑：“谢谢……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了吗？” “首先！你要老实等着，等‘我’的到来！” “呃……这就没了？” 小孩点了点头，“顺其自然就好，不用你再做什么。” 其实要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了。 在徐慕迟看来，每次自己濒临极限，再也无法和崩坏抗衡，莱文斯总会有办法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而在莱文斯看来，要不是徐慕迟的苦苦支撑，这个世界早就应该到了极限，彻底沦陷，又或者……被某个存在占据，和他的世界一样，成为燃尽的薪柴。 他能做到的很少，全靠她还能坚持。 有来自世界的既定命运，崩坏阵营数位律者的连番打击。 也有来自虚假神主的信徒，表面盟友实为篡位者的世界之外的觊觎。 最为糟糕的，还是后者，莱文斯很清楚那股恶意的威胁。 想到这里，他冷冷道：“有事情让那些‘神官’上吧，他们的实力足够保全这个世界。” “他们……” 徐慕迟皱着眉。 这个世界能和律者抗衡至今，多亏那些“神官”的力量，而不是借用崩坏能。 实际上，在第四律者出现前，文明和崩坏的碰撞，损失惨重，但就突然出现那么一批不一样的群体，归顺某个被他们称为“神主”的存在后，拥有了不俗的战斗力。 而凭借这样的战斗力，以及无获得门槛的优势，只需要口头上的归顺神主，就能获得力量， 人类连续击杀了数名律者，大获全胜。 至于那会失去觉醒异能和成为律者的机会？这两样谁还会去稀罕？ 直到第三律者主动暴露，统领崩坏阵营，几乎将人类灭绝。 而异能者和普通人成为了稀缺，被那些人污蔑成不敬神主，再加上律者只会在他们这些人中产生，徐慕迟等昔日的守护者，彻底成为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徐慕迟不会去接受那种力量，因为那不是恩赐，是“奴役”。 神官还是不是人类她不清楚，但人类绝不能只是神官。 最后的人类被她庇护起来，虽然表面上两方还是抗崩坏的同一群体，但他们被压迫，被歧视，被孤立…… 没有灭绝，只是因为人类之中还有一个徐慕迟，以及她手中的剑。 “他们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莱文斯沉吟片刻，“坦白说，我不敢露面，就是躲祂。” “说起来可能有些荒唐，你和你身后的人类，实际上和崩坏阵营才是应该同仇敌忾，而那些神官，都是祂从你们手中，掌控这个世界的手段。” 这个说法，让徐慕迟暗吸一口凉气，因为人类对崩坏的痛恨早已无法消除，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斗争，绝不是谁的言语能够改变。 她不行，也早就不会有人听她的。 “别失望，所以我才让你继续等。” “那……祂是谁？” 说起来，两人的合作也好久了，但徐慕迟还是第一次从莱文斯脸上看见这么明显的凝重。 “我对祂的探究从未停止，再结合祂自己的认知，或许可以称为—— 界之律者！” …… 第245章 崩落残响·其二 京都聚集地周边。 “他们对付律者很有经验，我们想找出有用信息，速刷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 这里人口远少于本征世界，但整体节奏还是很乐观的，强者不少，勉强能和崩坏分庭抗礼。 “人类撑到现在，肯定有防范律者强攻的方法，我们想直接进入聚集地有点难。” 于是，顾砚和莱文斯二人在观察一番后，伪装成两个外出搜救人员。 不过，出于对能量的敏锐感知，顾砚发现了一些问题。 “你避免使用力量吧，这个世界很不对劲，他们所依赖的力量……很陌生，你一动手，肯定露馅。”至于他自己，模仿一下就可以了。 改头换面，借用别人的身份也是肯定的，他们在来京都前就去过了诺尔德摩，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是废墟，像是大战后的遗留，这个世界的莱文斯大概率已经死亡。 两人准备好，便向着聚集地方向行进。 半路，顾砚忽然停下，伸手一抓，一条不可见的丝线便被拦截。 “是一道求助讯息，去看看。” 片刻后， “兄弟，在这里！” 一队人在远处招手，看样子，是有伤员。 “你们发的求助？” “嗯，我们这里没有配备医护人员，碰到这种情况，实在是无能为力。” 顾砚上前查看了一番，人已经失血过多，不立即处理，确实坚持不了多久。 看似在救人，实际上丢了一个回溯就思索起后面的行动，莱文斯也和其他人交流起来，试图了解些情报。 “人已经没问题了，不过，还是早点带回去比较好。” “嗯，那我们就直接返程了，要一起吗？”对方领头的人投来感激的目光。 顾砚装作思考，“也行，相互有个照应。” 说着伸出手，友好道：“认识一下，高远。” “于青。” 至于为什么不用“齐元”了……谁知道这个世界的他有没有暴露过。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别管真的假的，这么说肯定没问题。 “哈哈，希望是个好名声！” 一路上，于青旁敲侧击，打听顾砚所属小组的情况，并非对两人身份起疑，而是他们本就缺少医疗能力人员，想要拉拢。 顾砚先应了下来，反正进入聚集地后，他又不会老老实实待着。 由于带着几名伤员，众人走不了多快，在遭遇一次怪物袭击，结束战斗后，纷纷停下来休息。 “你发现他们用的力量……有什么问题了吗？” 莱文斯凑到顾砚身旁，递上一瓶水。 其他人默认了他的医护人员身份，哪怕救人打怪都没出手。 “崩坏能的改版，对自身无伤害……不对，他们更像是人形崩坏兽，奇怪的是，力量来源于哪里都未知，无穷无尽一样。 这种力量让这个世界人人如龙，每个使用这种力量的，都拥有和律者同等的能量强度和续航，差距只在输出功率上。” 说到这里，顾砚目光看向于青等人，他们端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你看，他们恢复和变强的方法也很奇怪，像是……” “祈祷？” ”幌子罢了，实际上他们在加深自己和某个存在的联系，算是一种由自我意识主导趋向的缓慢同化。” 说到同化，就让人想到原罪。 可这里不应该存在原罪才对。 “他们逐渐成为那个存在的一部分，能更强，是因为那个存在对他们的影响更深，直到彻底混淆彼此。” 根据两人一路的听闻，和那几人的轻声细语 ，那个存在被他们称为 『神主』 “他们的尽头是什么？” “崩坏兽，真正的人形、有意识的崩坏兽，不过，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会知道，因为深陷泥潭的他们，都能傲慢地称自己为神官。” 其实从接受这股力量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更算不上人类了。 “要是这个世界完全被这种‘东西’占据，那就没什么探究的必要了。” 神官是无法成为律者的，因为他们已经是某个存在的仆从。 若是后续再没有律者诞生，那也就是说，剩下的只有神官围剿已经出现的律者，然后重建世界，实际是被所谓神主收入囊中。 显然，这不可能是世界泡自身的正常轨迹。 而顾砚到时候应该做的，就是借此顺藤摸瓜，看看那神主是不是三号异常。 “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不合群了？” “怎么，你也想和那位神主好好交流一下？” “当然，”莱文斯想起这个世界的自己被人杀死，就莫名火大。 “我偷着骂祂。” …… 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在本征世界的至少五年之后。 聚集地从繁华到衰败，再到如今的充满神学元素，富丽堂皇，人口稀少却生活质量高端。 如果忽略聚集地外围那一大片的破旧帐篷和砖瓦不齐、门窗破碎的居民楼的话。 聚集地的范围也小了很多，围墙和守军将内外两圈隔开，在内是神官，外面则是“旧人类”。 也就是没有接受神主力量，原本的异能者和普通人。 围墙上的炮口，甚至对准了他们的居所。 只管神主喜乐，不顾百姓死活。 第246章 崩落残响·其三 “每次路过，空气中的堕落气息总会让我不适，这些杂碎能不能搬远一点？” 于青捏着鼻子走了一段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冷哼一声后加快脚步。 “没多少人了还占据这么大一片土地，限制神官们向外开发！” “高兄，你明白吗，这些人要么不肯接受神主，违逆神主，要么不被神主接受，收纳这些害怕崩坏侵蚀的残次品，神官们还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因为律者，仍能够在他们之间诞生！ 你说，这些废物还留着做什么？不如全部杀光！ 我们对抗崩坏以来，什么代价没付出过？只要再解决这些卑贱的生命，我们就离胜利不远了！” 或许是这次外出有伤员，于青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害的现在一切的不美满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一无是处，却能带来风险的旧人类。 顾砚看着他，也不说话。 “感觉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呐。”莱文斯面色奇怪道。 众人加快速度，不多时就来到聚集地入口处。 高墙、城门，在那之后是和外界不符的光辉与繁华，高层政要，各大强者全部在此居住，有点古代皇宫的感觉。 也就在这，两人才终于见到个熟面孔。 萧长风正带着一队人走出，和他们相遇。 只是和本征世界的他相比，这里的萧长风没了那股刚毅的气场，神情略显麻木，脸上多了几道伤疤，只有通过那双透亮的眸子，才看得出他的斗志还没枯竭。 “我没看错吧？什么时候残次品也能大摇大摆走出这道门了！” “这位神官，放干净你的嘴！” 一位异能者对于青怒目而视，拳头紧握着，却被萧长风的眼神训斥。 “呵，异能者大人，您是生气了吗？要不要在这里揍我一顿，放心，我不还手，不过……” 于青嚣张走到那名异能者面前，不在意一旁面色阴沉起来的萧长风，就连那些守卫，也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指指点点。 神官的实力碾压异能者，更何况，这些残次品，就算上了战场，也随时可能被崩坏侵蚀心智，成为敌人。 “不过你们恐怕就要涉嫌丧失理智，被关起来了啊，确定要动手吗，哈哈哈！” 他的手捏着那异能者的脸，说完又不轻不重拍了几下，羞辱的意味十足。 “守卫，我怀疑他们盗窃，必须搜身，才能放他们出来！” “神官，你别欺人太甚！” 压抑着愤怒的萧长风想上前制止，却被于青反手一掌打在胸口，猛退几步咳出血。 “你敢出手伤人！” “有什么不敢？看看，这就是神主给的力量，我忠于祂，足以说明我没有罪恶！ 来人，搜身！” “于青！”顾砚把伤员扶起，“不要再沾惹是非了，把伤员送回去要紧！” “哈……”于青看了一眼互相搀扶着远去的异能者，才无奈道：“也对，进城吧！” “没事撒撒气，倒也挺不错的，哈哈！” 于青等几位神官排在后面，还在对刚才的事评头论足，顾砚和莱文斯早已拖着伤员接受检查。 “看他不爽，要不要做掉？” 莱文斯看这个世界的谁都不怎么顺眼，可能是“自己”死的太早，怨气很大。 “……” 顾砚没有回答，只是细细感知着周围。 “请配合！” 通过检查自然不难，他慢慢走到门前，直到接近某个区域……被极强感知力覆盖着，像是平整如镜的湖面，看似安宁，一片落叶却足以将其唤醒。 “怎么了？”莱文斯看顾砚停下脚步，也十分谨慎，没有靠近。 “哈哈哈，今天心情好，把伤员送到医院，哥几个一起去喝几杯！”于青也跟了上来，在看到顾砚两人停在城门前时，收起了笑容。 “喂，高远，怎么不走了？” 哐当！ 抬着伤员的担架掉落，顾砚和莱文斯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不知意味的笑容。 嗡—— “警报！律者入侵！律者入侵！” 红色的警报灯光四起，城门自动封死，只是一瞬间，便有数十位神官堵在入口处，全部神色凝重盯着两人。 顾砚看向城门上空，那里的空间不知何时被撕裂，露出一只由金色纹路勾勒的巨瞳。 “是祂的目光投射……这么说，你们两个来头还真不小！” 巨瞳锁定顾砚，还不等它有什么反应，顾砚随手一道刀光，便将其打碎。 “莱文斯，这个世界还是蛮有趣的，打轻点！” “好的。”莱文斯食指在身前画了个圈，聚集地入口这附近的区域便和世界泡断开联系，硬生生从其中“挖”了出来。 “我们被抽离了出来，和外界失联了。”神官中有人看得出来现状，却没什么用，确实有办法回去，但顾砚的刀不允许。 “能闹出这种动静，恐怕这位就是第三律者，顾砚了！” “是那位‘魔主’，凶多吉少，拼了！” “神主的世界将铭记我们！” 这些神官带着狂热冲向顾砚，或许他们坚信自己的灵魂将回归祂的怀抱，被赋予不死的永恒意志。 又或许，直截了当的送死，本就不是他们的自由意志的选择。 那些顾砚不在意，一击过后，被剥离出来的区域溃散，刀光切割一切，只是瞬间，神官全灭。 莱文斯将这里重组，接回世界泡中，城门的警报停息，两人从其中走出，而那些神官连尸体都没留下。 他们没再打算进入聚集地，非那样做，只有杀光里面的神官。 “这个世界的人有眼无珠啊。” 莱文斯道：“不过，再这么出手，这个世界也就崩了。” 残响世界本就是被崩坏蹂躏后脱落的世界泡，更脆弱，寿命也更短暂一些，而这里还被什么未知存在染指，要是再加上顾砚的搅动，难堪重负。 “这么完整的世界确实少见，到现在也才是第二个，但想接入树苗，可能就没那么合适了。” 被“神主”染指，导致这里的发展轨迹严重畸形，顾砚要好好评估一下，这个世界它值不值得被庇护。 第247章 崩落残响·其四 “又来了一位熟人。” 两人刚要离开，却有一柄剑坠落，刺入他们面前的地面。 “还真是，这把剑都是我制作的。” “站住！” 这清冷的女子声音他们并不陌生。 徐慕迟轻盈落地，缠着绷带的纤长手指握住剑柄，将一巷烟雨举起。 “律者顾砚，神官口中的魔主，屠杀生灵无数，如今崩坏阵营的统领者， 你今日来此，是为接受『文明』的挑战吗？” 一剑当面，所散发的气势远盛不久前见过的异能者和神官。 她已经能够熟练操纵这把剑，以数年间千百次的厮杀，能够在神官和崩坏中保住人类，战斗力绝不会有任何水分。 “我更想接受神主的挑战。” 顾砚注意到徐慕迟的目光不断扫过聚集地，挑了挑眉，直接离开这里，莱文斯、徐慕迟紧随其后。 很快，更多神官来到入口处。 “律者呢？跑了？” “刚刚看到徐慕迟追了上去。” “哼，狂妄之徒，让他们打去吧，统计一下今天的伤亡。” 也许是顾砚闹得动静太大，将一潭死水的聚集地彻底搅得风起云涌。 “坏了！刚刚收到消息，在律者袭击的同时，祸之律者的律者核心……失窃了！” …… “不跑了？” 徐慕迟对着顾砚后背一剑刺出，却被他一把抓住剑身。 “用命换来的力量，没必要这么浪费掉，我不和你打。” “你……什么意思！”其实徐慕迟心里同样清楚。 “被崩坏侵蚀的滋味不好受，尤其你不是律者，也不是那种绝缘体，出剑，其实和烧命没区别。” 每到这种时候，莱文斯总会找个地方嗑瓜子，两人的社交技能拉胯，只是顾砚要相对好些。 “看来你也对那些神官有防范，找我有事？” 顾砚已经对神官出手，徐慕迟要真有交手的心思，早就抡着剑上了。 此时的两人早就卸下伪装，徐慕迟也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第三、四律者。 “我认识的莱文斯早就死了，而我认识的顾砚，也不会说出那种有温度的话。” 她恶狠狠瞪着顾砚：“他就是个神经病，十分纯粹的律者。” 顾砚无所谓，那个魔主干的，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对于这条恩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血别溅他身上。 “所以你们不是我认识的莱文斯和顾砚，而是从世界之外，降临的来访者。” “你知道的挺多，也许你能说出什么能让我们感兴趣的事。” 徐慕迟微微一笑：“你来这里，一定会对这个世界本身，又或者那位神主感兴趣。” “恰好，我算得上异能者的首领，和律者交手近十年，同时我也看着那些人怎么一步步成为神官，并逐渐蚕食这个世界。” 她不太清楚幼年莱文斯所说的顺其自然到底指什么，但一定不是和这两人交恶。 “你们没有必要再知晓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但可以通过我，来明彻现在，见证未来。” …… …… …… 金色符文遍布天空，形成巨大的囚笼。 “血口喷人，说我们勾结律者，你们有证据吗！” “难不成还是神官监守自盗？我们拥有力量的前提便是忠于神主，不可能背叛！” 两方强者在屏障内外争论，但异能者的处境并不乐观，大多数神官对于他们的态度都很极端，早就有赶尽杀绝的想法。 经过崩坏多年洗礼，旧人类，也就是各级异能者加上普通人，剩余数量也不过十万。 而神官，不包括那些获得了微弱超凡力量的，只算a级及以上战力，数量就有五十万！ 很夸张的比例，也决定了人类对神官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配做朋友，更不配做敌人，只能在他们施舍下苟活，也许他们看人类，和人类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会背叛？呵呵呵……人类的传承，人类的知识，人类的脊梁，都被你们拿去换来力量，去尊崇那什么神主，把一切拱手让人，又把刀剑指向昔日的战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不会背叛？！” 萧长风大声质问，却只能激怒外面的神官。 他被邀请去聚集地内部，本就是那些人妄图和平瓦解剩余异能者的阴谋，他也能有机会，去知道神官除了那身力量，还剩下些什么—— 答案就是，什么都不曾剩下。 祂泯灭人性，不允许思想的自由，不允许擅自的言行，不允许繁衍，躯体和灵魂都归属于祂，只有那一身力量，留在连自己都无权支配的躯壳上。 越是强大的神官，越是接近这个状态，他们终究会走到那一步，不可停止，甚至在半路自我了断……祂都不允许。 “好，好，好！萧长风，敢说出这种话，找死！” 屏障在围攻下轰然破碎，一位少年神官冲上前，出手毫不留情，把阻拦的异能者全部打成重伤，直到和萧长风交手数十回合，一拳打在对方胸口，才得意大笑。 “咳咳、” 萧长风拭去嘴角的鲜血，不甘抬头，却没了再战斗的执着，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那些神官除了一些跃跃欲试的，那神情像看好戏一样，里面最强的几位更是站在一旁假寐，只提醒了一句，别忘了问东西的下落。 “真是……荒唐啊。” “快说，律者核心被你们偷去哪了！” 少年神官扬起拳头，恐吓道。 “神主……偷了我们数十亿同胞，用命守住的家，你们……让祂还回来……” “愚昧！” 染血的拳头在萧长风的瞳孔中放大，却又被另一只纤细却更有力的手拦下。 “你好大的胆子。” 徐慕迟语气森寒，晦暗的眸光中波动起杀意。 “喜欢打架？我来陪你。” 手腕翻转发力，那神官想要挣脱，却不料瞬间失去重心，被她一番戏弄后，便一手扼住喉咙，举到半空。 “这就是你嚣张的资本？来猜猜，靠你那蛮力能撑多久！” 说着，手掌收紧，将对方求饶的话掐断。 “徐慕迟，够了！快放开！” 徐慕迟不屑一笑，明明在用失望的语气，却极尽嘲讽之意。 “还有你们，我冒死去应付律者，竟敢趁这个机会对我护着的人下手，真是有出息啊！” “觉得我回不来了是吗！呵，乌合之众，欺软怕硬，我就在这等着，不怕死的就上来救他，我接受你们任何人的挑战！” 第248章 崩落残响·其五 萧长风也懵了，他也察觉到，徐慕迟这次真的很生气。 “我们也是奉命来此，寻找丢失的律者核心！” 徐慕迟哪管他们什么说辞，空口无凭就把人打成重伤，还专挑她不在的时候。 “原来你们也会正常沟通，我还以为信神主降智，到头来做事只会倚仗拳脚！” 少年神官的挣扎逐渐无力，其余人看着这一幕，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带队的那三位大神官身上。 群起而攻之？把徐慕迟惹急了，真的会选择鱼死网破，在场所有人都活不了。 （神官、大神官就这样吧，前者对应异能的s级及以下）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徐慕迟嫌弃地将人甩到一旁。 眼见对方那些人十分忌惮地救回伤员，萧长风松了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 “据我所知，上次围剿律者至今，你一直躲在某处休养，受崩坏侵蚀严重，状态十分糟糕，连挥剑都很勉强……徐慕迟，不知道这样的你，放弃人质，怎么挡得住我们这些神官？” “……”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那被长袖遮盖的、缠着布条的手。 “律者核心在哪里，今天你们必须给个交代，否则，我们将彻底铲除旧世的余孽！” “铲除余孽！铲除余孽！” 哪怕留手，一位神官的重伤还是激怒了他们，竟开始用屠杀来威胁。 “都特么一群初生！”萧长风看了眼那些躲在破败建筑里的平民，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徐慕迟， “让我……” 不等他说完，徐慕迟微笑着慢步走向那位起头的大神官。 “知道的挺多，这么说，你们铁了心，要屠杀同类吗？” “呸，谁和你们是同类，峨眉山的猴子吗？” 大神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容愈发不屑。 但他笑不出来了。 剑未出鞘，被徐慕迟一同刺出，强大的力道粉碎防御，将那大神官击飞，剑鞘击穿肩胛骨，将他钉在地上。 瞬间的一击，一位大神官便失去作战能力。 “觉得我拿不起剑是吗……” 她走上前，手扶在柄上。 “前辈，冷静！” 倒不是怕徐慕迟动了杀心，而是众异能者也不能确定，再使用那把武器会给她自身造成多大伤害。 一巷烟雨出鞘，剑气肆虐千里，撕开云层，在聚集地的城墙上留下无数长痕，更是将来闹事的一众神官打落在地。 比剑气更凛冽的是那股杀意，没有人敢撑起身去正面迎接它，哪怕不久前，几位大神官那么确信徐慕迟实力暴跌。 所幸，每个人除了身上的多道伤口，并没有丢了性命。 “你想动手，最好处理下暗处的眼睛。” 不用提醒，徐慕迟在一巷烟雨加持的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聚集地内部的窥探。 眼下的几位大神官还有自我意识，实力就已经能够威胁到除她以外的全体异能者，更别说那道墙内还有些泯灭人性丧失自我的怪物。 运气好，那位神主本人说不定也在。 “看见了吗？我如果被崩坏侵蚀心智，刚刚那瞬间，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 “倒是你们，呵呵……” 这次，那些神官选择沉默，毕竟她的剑还举着，没人愿意把脖子伸过去赌她心善。 又是一道强大剑气挥出，落在大神官的脚下，裂缝蜿蜒直至城墙下，似是在警告。 “滚！” …… 不速之客都被赶了回去。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两方的矛盾都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人类也不能确定，灭亡他们的究竟是抗争了十年之久的崩坏，还是曾为同类的神官。 “立刻集结所有人手，把外出人员全部召回！” “带好物资，动员群众，掩护平民准备撤离，异能者跟我一起断后，不要惊动墙里面的人。” 徐慕迟一连下达数条指令，派遣下去近乎所有人手，而目的，似乎是要让所有幸存的人类远离聚集地。 毫无疑问，这是要远离神官，和外面遍地的怪物比起来，那些存在更有威胁。 “等等，徐前辈！我们无处可去，带着这么多平民百姓到灾区安家，恐怕……等尘埃落定，活下来的人将不足一成！” “没错，而且他们从来没停止对异能者们的监视，一有动静，立刻就能知晓！” 这些徐慕迟当然清楚，之前动用一巷烟雨，主要也不是为了退敌或者恐吓，而是彻底切断神官对异能者的监视，短时间内获得自由，但按照惯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佯装赔礼，暗地里却是为了牢牢掌握他们的动向。 时间并不充裕。 “你们说得对！会有人死，会有许多人死。” “但是，至少现在，相信我！这不是我一时冲动下做出的错误决定，我们会死，但一定有人能活下去！” 为了让他们坚守了十年之久的文明继续传承，再惨痛的代价，都不能逃避。 “至于神官的监视，我已经解决，时间紧迫，所有人立刻动身！” 被发布任务的众异能者散去，只留下萧长风和他的几名手下。 “这次由你来带队，避开神官的活动范围，迁徙方向……东南沿海，抵达海市一带后如果我没有归队，立刻调头转向西。” 说完，徐慕迟给了萧长风时间来消化，直到他应下，眼睛里的震惊仍未消散。 “没什么疑问？” 她找了处地方坐下，仔细擦拭剑鞘的血迹，一举一动都十分随意温和，虽然没了刚刚发号施令的强势，萧长风却感觉像是有块巨石压在胸口。 “我们相信您的决定。” 对此，徐慕迟笑了笑， “好，我们相信彼此的信念，那你来解释一下，” 她的目光陡然变冷，却和面对神官时不同。 “为什么，要偷律者核心！” “置同胞于险地，你以为我不会砍了你吗！” 第249章 崩落残响·其六 萧长风将祸之律者核心捧起，低垂着头。 “我不该责备你，可你不该，差点害得所有人丧命！我有事外出，异能者们守不住它，事情暴露，那些神官找上门，我要是没及时赶回来，你们怎么应付！” 他不解释，因为确实险些酿成大祸。 “前辈，不是萧大哥的错！律者核心对神官无用，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本来按照计划，只要我们及时归还，就不会有人发现核心失窃！ 可是不巧遇到第三律者来袭，惊扰了聚集地内的所有神官，导致事情这么快就……” “住口！人类走到现在，哪一步不是在薄冰上摸索前行，任何失误都会害死无数同胞，你们难道还不懂事，萧长风还能不懂事吗！” 徐慕迟起身一把夺过律者核心， “你们可以觊觎这份强大，也可以不用来保护他们，但我不允许因为谁的擅作主张，威胁到文明的延续！” “等等，徐前辈！求你……试一试它能不能治好你的伤吧……” 她突然愣在原地。 “祸之律者有改变状态，回溯事物的能力，一定能治好的……” “没错，您的坚持我们看在眼里，不朽之剑换成别人使用，只能是自寻死路，经不住它的持续侵蚀，可……你已经用了十年。” 每一剑都在消耗生机和理智，迟早会有那一刻到来，而作为徐慕迟一起拼杀的战友，怎么看不出，她的力量逐渐流失，生命走向枯竭呢？ 他们寄希望于祸之律者核心，并祈祷来自律者的力量能够生效。 然而，早在祸之律者出现前，徐慕迟就使用了很久一巷烟雨，若不是莱文斯的救治，根本撑不了多久。 直到现在，她很确定，一位死去多年的律者的力量，早就帮不到自己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迁徙结束后，你们降两级，自觉接受法庭判决，现在……去执行命令吧。” 说罢，便不见了踪影。 …… …… …… 白云低垂，雾气氤氲，分不清天与地，两人行走其中，恍若漫步在天上宫廷。 顾砚踏在海面，没有丝毫浪花，像是踩在镜子上，却泛起波纹。 视野模糊，一般人只能凭着感觉走，天与云与雾与水，都笼罩在朦胧之中，而他也像是误入仙境的人，打量着周围。 “这里的雾都掺杂着能量，扭曲现实，在这种环境下，探查不到更深处的状况，遇到些什么，也不奇怪。” 说着，徐慕迟蹲下身，将脚边的一具尸体翻转。 明明活人可以站在海面，死去后却沉入水中，被永远困在这片无风无浪的天地。 顾砚只是作为一个访客来此，徐慕迟亦然，不过看起来，她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我有些理解他，这里白茫茫一片，又这么安静，很适合休息。” 倒也合理，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嘛。 “你可能要失望了，这里没有表面那么祥和，而且……你肯定和他不一样。” 很快，随着两人深入，漂浮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堆积成岛屿，雾气也变得一片血红，鼻腔充斥着腥味。 “他被称为魔主，性情暴戾，残忍嗜杀，单是这片海域，就有千万讨伐者殒命，更别说在他的统领下，逐渐攻陷各大陆的所有聚集地。 这个世界走到这一步，第三律者是功不可没。 不过现在回想，多亏三方势力相互制衡，神官没能吞并人类文明，不敢和我硬拼，让律者捡了便宜。” “但是，你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打破这个局面。” 顾砚又道：“你们的前路已经断了，我实在想不出你能凭什么来延续下去。” 不管三方制衡的局面由谁打破，第一个退场的，一定是异能者和人类。 对此，徐慕迟半开玩笑道：“你就当我想拉个垫背的吧。” 浮尸堆积的岛屿之间，海被染成猩红，完全就是尸山血海的实景，而在这种环境下，却有一男子端坐，他的对面是几道看不清的虚影，正悠闲对弈。 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见面，顾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情。 “笑死，这有个顾砚小人儿。” 对方听到了徐慕迟的话，扭过头来。 “来访者，却是不请自来，横行无礼，也就罢了。” 虚影消散，两人这才发现，那不是魔主顾砚无聊捏造的棋友，而是被囚禁于核心之中，过往律者的意识！ “出言不逊，扰我安宁……你也该做好准备，成为我脚下的浮尸了吧？” 棋盘崩碎，魔主顾砚站起身，数枚核心回到身边，八种不同色泽的星光环绕，八种权能加身，能量的余波震散云雾，却散不了浓郁的血色和杀意。 “我就说吧，他就一神经病。” 徐慕迟无奈摇头，像是见怪不怪。 说起来，她曾参与讨伐魔主六次，每一次都心惊胆战，可再怎么害怕失败，它终究还是到来。 打了六次，输了六次。 只有现在，徐慕迟却是十分轻松，好像在和旧友重逢，好像输了之后，她能够一挥手，笑笑就揭过。 但这尸山血海过于刺目，败者的骸骨将永远无法逃脱，成为屠夫展示给下一个来访者的收藏品，炫耀他的罪行。 “我也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面对共同的敌人……” 徐慕迟低声呢喃了一句，便毫不退却迎上魔主顾砚的威势。 “这一次，我不是来打架的，但是我想，怎么也得赢你一次吧，哈哈，来！” 一巷烟雨出鞘，剑气席卷天地。 “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师承于我，那就让为师考考你，够不够格！” 两人的身影消失，厮杀已经开始，看不见在何处交手，只有强烈的震荡与能量无情肆虐， 刀剑嗡鸣，光影交错…… 第250章 崩落残响·其七 直到山海倾覆，四处一片无序的混沌，两人才终于停手，显出身形。 “看来，我们注定分不出胜负了……” 徐慕迟看起来并没有吃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落于下风，而那位魔主，更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杀不死我，也就沾沾自喜罢了。” 他目光中藏着些许惊诧，徐慕迟方才的战斗力确实出乎意料。 也许是不再需要畏惧身边战友的牺牲，心境与以往不同，挥剑也更加果断。再加上崩坏侵蚀加重，调用能量相对顺畅许多。 “你比那些饭桶神官强多了。” “谢谢，你也是！” 徐慕迟敷衍道。 “呵呵，说吧，什么事？” 魔主顾砚自然注意到了一直在观望着的“另一个自己”，从能量波动和存在形式来猜测，那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不觉得你会脑子一抽，就赶着来我这送死。” 老对手有老对手的默契，但徐慕迟只感觉他说话格外难听……好吧，她也一样。 “什么事情会让你想到求助我，又凭什么认为能请得动我，我很好奇。” 徐慕迟沉默了许久，才正色道：“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已经到了我们不得不合作的境地，因为那些神官的存在，整个世界正脱离轨迹。 你说你不会死，但我们终究生活在一个世界泡之中，它再完整，我们也无法逃离，世界沉没，万物寂灭，自然包括你，和我。” “坏消息是，结局不仅仅是毁灭，而是被奴役，被神主奴役！” 如果说毁灭的结局魔主顾砚勉强能接受，那“奴役”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可理喻。 一个人要站在他面前，说要打死他，可能当个乐子，笑笑就算了。 但要说奴役他？骨灰都给你冲进马桶。 “我们这个世界泡，仍处于正在崩落的进程中，没有迎来结局，就是还有复生的希望，但无论是这两个结局中的哪一个，都是应有的、正常的发展轨迹。 祂对局面进行干扰，试图创造出第三个结局，也许祂在其他世界，已经成功过许多次。” “这是人类和律者都不想看到的未来。” 徐慕迟知道的东西很多，一直在旁听的顾砚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么，你们口中的神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魔主顾砚不清楚，但徐慕迟若有所思。 她拄着下巴，似在回想。 “祂以世界为食，祂以世界为梦。” “听起来像是个庞然大物。”也难怪，那些被奴役的神官们，只是凭借着加深与神主的思维联系，就成长到轻松抗衡律者，推翻人类文明。 “另外，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着，徐慕迟摊开手掌，其中悬浮着一枚浅灰色晶体。 “祸之律者的核心？” …… 两人走出云雾，再次回到外界的破败之中。 虽然环境看起来有些凄凉，但徐慕迟已经看惯了这些。 “要是我刚才输给了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和他交流。” “就算他肯帮你，也只是对付神官，而不是保全人类。” “我知道，但对付神官就够了，他会明白的，世界要想延续下去，必须有文明的火种延续。” 因为彻底崩落的世界毫无价值，只能沉入量子之海，成为又一朵浪花。 徐慕迟忽的一笑，有些狡黠，顾砚感觉这个世界泡中的影子在这一刻，与本征世界那个她渐渐重叠。 “当然，这一切取决于顾砚，不只是魔主，还有你。” 看来她也清楚，想救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有未来的世界，唯一的方法就在两位外来者身上。 “那我直接出手？” “求你别装傻。” 那样只会加速世界泡的崩溃，就算一举灭掉神官，也没了意义，对两人而言都是如此。 “言归正传，它值不值得，我都不能保证，你也不能。” 顾砚确实有把这个世界泡接入树苗的想法，问题是风险和收益并不符合他的期待，而且，胜负未知。 “我能！我也可以向你证明！” 她坚定的神情让人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接下来，我会帮你切断神主的一切连结，甚至找到祂的所在，让你得到一个探究祂、杀死祂的机会！” 按照徐慕迟的想法，她不会再归队，那样萧长风就会遵循她的嘱咐，带着最后的幸存者隐于深山，让战场远离最后的薪火。 为了防止变故，莱文斯暗中跟随着。 文明，神官，崩坏，三方彻底在这附近做个了结，她来为顾砚这个来访者主导一场好戏，自己充当蝉，就是要为黄雀求一个绝杀的机会。 至于怎么让神官上当，祸之律者的核心就是个很好的诱饵，他们……祂不得不重视的。 剩下的，就是和神官们的正面交锋，这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困难的一环，不过嘛，现在被围殴的，可是他们。 “所以……就算一切事情按你所想那样，这个世界还能剩下些什么？几乎灭绝的异能者和神官，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以及一个九种权能加身的魔主！ 唯一不让你遗憾的，可能只是我宰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徐慕迟摇了摇头，坚定道：“魔主不会对剩下的人出手。” “你在赌一位律者的人性？” 顾砚很不理解，她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对某件事某些人抱有着不合理的信任，哪怕向来准确，但过度依赖“直觉”，在顾砚看来很不可理喻。 “哈哈！”徐慕迟像是看见什么稀奇事，“你比那个魔主有趣多了。” 第251章 崩落残响·其八 “如果世界彻底崩落，会导致你失去对这里的兴趣，而神主又会遇到你这个强敌纠缠，这个世界彻底被遗弃，被消磨，我们做的一切也终是毫无意义……这是其一。” 对于魔主顾砚而言，可能并不能接受这个世界被其他存在统治，无论对方是神主还是另一个自己，所以这第一条理由，并不让人信服。 “另外，你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主动暴露自己吗？” 顾砚摇头。 “因为……他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据记载，魔主顾砚的家人死于第二律者的屠杀，但那时他已经是完全的第三律者，在此后一直与神官、人类方敌对，没有太多沟通，死于屠杀是否属实，现在来看，恐怕没那么简单。 “神主干的！”对此，顾砚十分确定，他们去过了许多世界，而每次发现祂的踪迹，那个世界泡就会缺两个人。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更大的三号异常，抹除覆盖了一二号异常。 这个神主，一定知道些什么。 “试想一下，你如果是他，失去了一切后，又发觉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牢笼，在牢笼之中生不由你，死不由你，唯一有意义的亲情，也随着外来者的入侵、律者化的淡漠逐渐退散。 剩下的，只有这无比陌生，又处处是敌人的世界。” 顾砚沉默不语，最后轻叹一声。 “你可真是……够了解他的。” 无论未来如何，那位被人畏惧称为魔主的存在，会在找回人性的路上永远走下去，因为他已经被自己和这个世界囚禁在那里了。 “过奖了，我只是和他差不多，才能理解……如果可以，谁不想无拘无束？” 魔主尚有未来可言，而有的人，注定是成为不了自己了。 “顾砚我见识到了，和魔主差别很大，那……另一个世界的我呢？ 可千万别像我一样，被吓人的担子整天压着……能在这闲聊这么两句，都让我十分开心，真是可悲。” 徐慕迟面露憧憬，虽然自己的糟糕状况无法改变，但她还是希望，能有另一个自己，活得精彩万分。 她活得好不好？是不是有她一样的经历？ 还是挺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一些的。 “我那边的徐慕迟？” 顾砚回想起本征世界那道身影， “以前她和你倒是没什么区别，现在……” 他的眼神带着笑意，徐慕迟被盯着，不明所以。 “虽然我不太明白她们，但目前来看，那个你……已经被掰弯了。” “哈？” …… …… …… 海市破败已经接近十年。 楼房坍塌，建筑粉碎，依稀看得出这里曾经的繁华，植被因为崩坏侵蚀，没有攻占已经是废墟的城市，荒凉的混凝土碎块，以及涨涨落落的海水，便是这里为数不多的风景。 萧长风站在高处，略过脚下的荒芜，一直盯着远处海面上空的苍茫大雾。 她没回来。 “调转行进方向，立刻动身前往南疆地下要塞！” 那里曾是两大聚集地联合打造的避风港，却因为神官出现，打乱了建造计划，在聚集地灭亡后，只留下一个半成品。 但容纳这些人，也完全足够。 “萧长风，你疯了！徐前辈孤身应对魔主，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怎么能就这么逃走！” “我们一直在失去，现在，连徐前辈陷入困境，都只能选择逃跑吗！” 众人神情悲愤，甚至跪在地上崩溃，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么多年，我们坚守到现在却什么也守不住……” “够了。” 萧长风将视线移开，不敢去看那片雾，也不敢去看身边的战友， 他注视着不远处那些互相搀扶着的平民百姓，有几个孩子还没十岁，看向海市废墟的目光，满是好奇。 他们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海，没有享受过阳光与沙滩，哪怕他们在风浪中长大。 毋庸置疑的，每个人都有应该有这样的权利，他们配得上一个安宁的未来，并全力争取。 但他们还小，就让前辈们……替他们争取吧。 “这是她交给我的任务，是我们所有人的使命！ 什么也守不住？看看你们身后的百姓吧！只要有一个人仍然活着，文明的薪火永远不会熄灭！这十年间，每个人的付出，每个人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他们都在等着，看看这团火怎么在将来再次燃遍世界！那一刻真正到来时，你们就能明白，所有的血和泪，都值得！” 再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了，他们必须继续前进，只有抵达那个终点，才是对牺牲者与自己，最好的交代。 “再说一遍，全体异能者，立刻动身！” 另外，如果萧长风真的冲过去救人的话，以徐慕迟现在的脾气，肯定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吧…… 第252章 崩落残响·其九 “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过，我这里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两位大神官匆忙赶往聚集地最中央的圣殿，他们相视一眼，知道这次召集，多半要出大事。 “祸之律者的核心波动捕捉到了，但位置出现在东南沿海一带，那里可是魔主的地盘。 另外，那些旧人类包括徐慕迟全都不见了踪影，几万人的转移我们竟然没能发现丝毫！ 现在来看，那些人应该早就有所准备吧，风向还挺准的，哼，核心失窃，多半也是他们所为！” “他们竟然勾结崩坏律者……这消息还真是够糟心的。” 当他们步入大殿，才发现已有不少大神官到来，全都匍匐在地，或狂热或惶恐，但都老老实实，不敢发出声响。 在众人叩拜的方向，是一位衣着华丽之人，银白长发如瀑，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祂背对着众人，却注视着一切。 “神……神主！” 『无需跪拜，无需惶恐。』 似有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祂的声音自悠悠万古之上而来，跨过苍天与世界的壁垒，携带着不可抗拒的庞大意志。 那声音雌雄莫辨，又或者，神主本就无性。 他们庆幸，祂没有恶意。 那道人影也逐渐模糊，变幻成众人眼中各不相同的宏伟形象，或是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或是号令天下的少年君王…… 实力最强、自我意识浅薄的那些神官更为虔诚得低下头，而其他人却像是失了心智，嘶吼哀嚎，躺在地上扭曲打滚，撕扯自己的头发， 同时，一股脑将自己的所知所想倾诉，完全没了形象，只顾当下身心的舒畅，哪怕失去理智仍保留着那份狂热，冲向神主，试图趴在祂脚下，亲吻祂的足迹。 『桥接人心，洞察万物。』 直到混乱的场面重新归于平静。 “丢失的律者核心就在旧人类的身上，他们要投奔律者，他们要背叛世界！” “东南沿海发现已记录律者波动，疑似第四律者、第六律者、第八律者复活！” 两则惊人的消息被共享，所有神官露出惊骇的神情，并小心望着那道身影，祈祷着能够逃避罪责。 祂有些不悦，却只是戏谑道：“丑态百出。” “神主！您的侍从将彻底铲除一切违逆之人，结束这场持续了十年的争斗！” 最前方的几位神官半跪着，低垂下来的眼眸闪动着幽邃紫光。 镇杀第四律者时，哪怕强如神官也确实遇到了很多困难，若不是力量被三方分割，他也不会真正死去。 而现在，旧人类和律者已经决心要共同应对神官，不朽之剑本来就是第四律者的造物，有魔主夺取的权能和核心，再加上祸之律者的力量，将其复活，确实有可能。 以此，魔主又能复活更多律者，将她们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到了那时，神官将面对九名律者围攻，还是不计入魔主本身和旧人类的情况下！ 但，这些神官并不知道，那位神主并不会将自己最看好、把玩了多年的玩具拱手让人，尤其是还需要它的情况下。 祂走下台阶，来到大殿外，也正是这一刻，迷离的面庞彻底清晰，也意味着祂的化身降临。 “那……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 …… …… 京都与海市本就没多少距离，更别说众神官全力赶路。 璀璨金光在远处的地平线升起，与海上的苍茫大雾呈现出夹角之势。 徐慕迟淡淡看了一眼，只是笑了笑。 她坐在一块礁石上，怀中抱着琵琶，正不急不缓拨动着，音节伴随海浪跳动。 “他们来了，比我想的要早一些。” 顾砚闭着眼，手指却在空中摆动，欣赏的同时也没忘了偷师。 “徐慕迟！你竟敢勾结律者，背叛这十年来逝去的同胞，还有脸面出现在众神官的面前！” “诸位不必多言，违逆神主的余孽罢了，直接送她和那些残次品下地狱！” 两人没有理会，目光锁定了被众神官围绕的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祂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也在看着两人。 “看见那个人了吗？不是神主的心腹，就是神主本人。” 不知怎的，也许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类，徐慕迟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确定祂十分特殊，那目光不是探究，不是愤怒，更不是嘲讽和戏弄。 像是站在高台上，对接下来的“演出”抱有期待，并且酌情给出欣赏或批判的态度。 因为这个戏台是祂搭建起来，神官文明更是祂一手扶持。 “嗯，那确实是神主的化身，祂拥有的力量恰好踩在了这个世界的极限。” 也许是神主对这个世界渗透已久，投放化身都不会影响到什么。 这就导致要想击败那化身，必须崩掉这个世界，而在那之前，任何人任何手段都不行。 但有其他律者的话，牵制还是没问题的。 “祂行动前，你只露面就行了，别动手。”顾砚对莱文斯道，他也是刚返回来。 对此，徐慕迟似乎并没有让他们动手的打算。 “无所谓，交给我就好。” 她笑着看向顾砚， “我们这边也有观众，不是吗？” 第253章 崩落残响·其十 “我来杀死那些神官，毕竟我说过，会向你证明的。” 琵琶化作长剑，被徐慕迟握在手里，径直走向那漫天的璀璨。 “就教到这里吧，琵琶我拿走了，但是乐声还不能停。” 话音刚落，琵琶声再起，这次是顾砚在弹奏。 “魔主已经现身，上，杀了他们！” “违逆神主之人，该杀！” 靠近顾砚的神官发现，有一道屏障把他们隔绝在外，武力攻破几乎不可能，还会反弹伤害，杀死自己。 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徐慕迟身上，持有一巷烟雨的她威胁等级不比魔主低。 徐慕迟闭着眼睛，步伐轻盈，根本不像踏入战场，而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舞台上的花魁。 在和魔主一战过后，她就不再踌躇。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无愧于心，无愧死在灾难下的每一个人。 她向往更好的世界，又不舍当下，因为她确定，自己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消亡固然可怕，但被奴役却又为此自豪，则是可耻。 “我会打断你们这些屈膝之人的脊梁，告诉死在这片土地的亿万生灵，谁才是背叛者！” 一巷烟雨出鞘！ 剑身刚闪出银光，徐慕迟的身影便消失在神官面前，再度出现时，她以剑起舞，掠过前方一众神官。 “在那里，拦住她！” 回应的，却是人头落地，血液喷洒。 琵琶声缓，如水上落叶，悠悠随风。 金光汇聚，巨掌虚影对着徐慕迟落下，震碎山石，撼海惊涛，却被剑光切割，连带着几位施法者一同斩杀。 有雷光照亮迷雾内外，带着巨大的威势坠落，却在靠近战场的瞬间落空，没能触及徐慕迟的衣角。 这样的攻击，并非十几二十，而是足足数千道。 威胁小的无需刻意躲闪，就会泯灭在剑光中，剩下的只要稍加留意，更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只是，前来讨伐的大多数神官都保持着别样的默契，他们知道，急着去和徐慕迟短兵相接，和寻死无异。 消耗，还是消耗，至于顾砚，他们自有神主镇着，不敢妄动。 但以当下，徐慕迟斩杀神官的速度来看…… “本以为她会有所顾虑，或者忌惮我们的势力，没想到……” “没错，不是有情报说，她已经很难再驾驭那把剑了吗？” 剑光与血花为伴，刀剑为缎，尸骨为台，徐慕迟身姿蹁跹，只不过每一个唯美的动作下，都是数名神官的死亡。 她的剑术本就绝世，以此为舞更是惊艳，极具美感。 琵琶声不息，弦弦急促，如骏马嘶呖旷野，刀枪沙场齐鸣！ 于神官后方悠闲观赏的那位神主嘴角扬起，手中折扇开合，向着前方轻轻一压—— 瞬间，狂风不知从何而起，卷起碎石和骸骨，向着徐慕迟所在涌去，金色的地平线沉寂于沙尘中，就连海上的浓雾都隐隐后退。 “这就出手了吗……” 她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淡淡提剑转了一圈，恰好此时风起，掀起她的衣袖，飘扬她的裙摆。 道道琵琶乐声凝为波纹，穿过徐慕迟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却在进入神官阵地后，骤然炸裂，数十名神官跌落，受伤严重。 乐声和狂风相撞，一阵呼啸过后两方消弭。 琵琶依旧，雄浑如巍峨山岳，磅礴似万里江山。 众神官在那折扇开合后，个个实力上涨，身体里的力量好像用不完一般，和那位存在的连结程度更是临场突破一个等级，损耗的体力、受到的创伤全部恢复！ “有意思，头一次见有人和我比辅助能力。” 而在下一刻，他们的各项能力被大砍数成，就连行动、反应都迟缓许多，对疼痛和抗干扰能力下降，战斗力大幅跌落。 只是落在徐慕迟身上的，只有一个状态回溯而已。 “你的状况已经难以回溯，情况你自己清楚，我干涉太多，对你无益。” “够了，多谢！” 神官自乱阵脚，徐慕迟手指拂过剑身，一滴滴血落下。 她又动了， 未坠落的一抹红芒附着在剑尖，如月牙划过半空，一剑仍未消力，一剑又借旧势而起，在人群中来往收割，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众神官惊呼着后退，却躲不过已经迫近的死亡，不朽之剑，此刻和死神索命的镰刀无异，他们无法预测它的下一次斩击，也无法抵御它的锋芒。 徐慕迟轻盈落地，再度收剑，将血液擦拭。 下一刻，滞留半空不再动弹的数位神官纷纷碎开，断肢落地，保留完好的头颅上仍是惊骇欲绝的神情，血色落英漫天飘洒。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的舞，令天地倾倒，她的剑，令人神胆寒。 “一群废物！” 神官，可以说是杀之不绝，而徐慕迟，一旦被那把剑逼到极限，就是必输的局面，可偏偏打着消耗战 ，却是神官们被她消耗，开战不久，大神官死伤三成，以下更是几近死绝！ 当然，不排除魔主的一次出手和干涉的原因。 “你们的表演，足够可笑，倒也不算无趣。” 众神官惶恐，却只能打起精神。 等候已久的几位大神官猛地抬起头，麻木无神的眼睛，似是在证明，活动着的是怎样一副强大的躯壳。 他们任何行动，都凭神主的意志左右，而待机已久的他们，显然是收到了指令。 这些人数量不少，实力也远超寻常神官，徐慕迟很难应对，不过…… “提线木偶，可没资格入场！” 海上的迷雾翻涌，像是沸腾了一般，很快，九道轮廓显现，他们的身形逐渐清晰，虽然一言不发，只是安静走近，就带着莫大的压迫。 第254章 崩落残响·十一 虽然那九人没有露出真容，全都身着黑袍，遮掩面容，但他们的能量波动，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那是本该消亡的九位律者，却在如今齐聚！ “真是……够奢侈的，律者核心被你用来唤醒残留意识，呵呵。” 神主也不得不感叹两句，毕竟这个场面也确实稀奇。 “只是可惜，区区世界泡之中的残影罢了，过往云烟，一挥即散。” 祂没出手，却操纵着大神官冲上去和律者拼杀。 被赋予力量的傀儡，要多少有多少，死完了也不心疼，力量回流本体而已。 战局因为律者的加入，被分割成多处，范围也扩大许多，大神官与他们交手，各种权能与术法碰撞，不断震颤整个世界。 虽说能赢一次，第二次同样不成问题，可九名律者的同时出现，可不是重复挑战那么简单。 是被顾砚唤醒的残留意识又如何？实力十不存一，不复往日雄风？ 可笑！权能在身，他们就握着世界的规则！ 战局几乎呈压倒性的倾斜，让许多神官内心不安，却在看到后方那位仍然淡笑的存在，熟悉的力量流动于全身，莫名感到安心。 这时，他们“慷慨”的神主，竟然为徐慕迟施加了赐福。 正被围攻的徐慕迟突然一顿，意识恍惚片刻，几道攻击打中，留下伤口。 她连忙后退，狠狠瞪了那位神主一眼，祂笑眯眯的表情，似在说： “不用谢。” 持剑的手臂有些发热，随即是血肉被撕裂的疼痛，短暂失去知觉。 刚刚，一巷烟雨的能量运转被强行催动，正常来说，会让这把剑拥有的破坏力飙升，但徐慕迟本就是在勉强驾驭它。 旋律环绕她的身边，很快镇压了暴动的一巷烟雨，似乎刚刚只是神主的一个小小恶作剧。 徐慕迟擦去嘴角的血，调整了片刻，才恢复战斗力。 “看来那位魔主也帮不了你什么，何必继续挣扎！” 她冷笑道： “神主也不过如此，只能看着你们被杀，无能！哦……不对，也许你们死光了，祂都不会在意呢。” 大神官虽多，可面对律者齐出，只能艰难应对，只需要徐慕迟拖住其他神官和那位神主的视线，留出足够的时间。 另一边，除开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大神官在和律者交手，所有人虽然在应对徐慕迟，也不敢把顾砚放在一旁不管。 他们不知道，以往相见必起兵戈的魔主，为什么这次如此沉得住气。 …… …… …… 已经在过去朦胧，记不清是何岁月的往昔。 少年跪在蒲水村老家的山坡，用手中的长刀刨动泥土， 他目光无神，动作时而迟缓，似在回忆，时而癫狂，似在怨恨。 直到将亲人的遗体入葬，用黄土一点点掩埋。 他最后抚摸了她们的脸，是冰凉的。 少年呢喃着， 这个世界泡，没有与树相连，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将死者带回这个世界。 他无助，因为他知道有希望存在，却不属于他。 浑浑噩噩着，少年来到远方。 异能者与神官将其包围，前者还想沟通，后者自大狂妄，已经出手。 律者，他们杀过，他们侍奉的存在，赐下能够抗衡崩坏的力量。 也就是那一瞬间，少年了然。 他知道了凶手的力量来源于哪里，那股不属于律者和人类的残留能量，与神官无异。 抗衡崩坏？那这个世界又为何只是一个世界泡？ 是在那之外来的存在干扰这里的轨迹，在逃往聚集地的路上，杀死了她们。 这里只是一个世界泡，只是一个世界破灭后，无法改变的残留过往…… 少年只想把这个真相守在心底，安静陪着她们，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可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念想，都会被破坏，这样平淡的追求，都被扼杀！ 她们就该死吗？！ 面对神官的敌意，昔日同胞的警告，少年狞笑， 那就把这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吧。 “任谁是非对错，任它血流成河，我不在意，但所有受祂恩赐庇护的人，都得死！” …… 时间回到现在，虽然高端战力八成都去围剿“余孽”，但聚集地仍正常运转，对于绝大多数实力一般的神官，维持好文明秩序，才是重心。 神主肯赐下力量，并呵护这里十年，肯定不是只需要那些强大神官的协助。 也许，这个世界的文明以祂为尊，本身就是在对祂反馈。 祂维持这个世界泡不灭，但期间所有的富余能量，都归其吞噬。 “等那些旧人类死光，咱们也不用整天在门口值班咯！” “那是，以后我就去大伯手底下做事，咱也能体验一下当少爷是什么感觉，谁还愿意在这看大门！” “哈哈哈！” 自从异能者迁走后，这些守卫就轻松了许多，高层有事忙，他们更是在岗位上聊起天。 虽然偶有人出入，也基本都是熟人，根本不用管。 “咳咳，都站起来，有人来了。” “怕什么，还怕他打小报告？” 那人慢悠悠走近，也不是在看风景，目光只盯着脚下的路。 他走到守卫面前，却没有停下接受检查的意思。 “停下！说你呢，帽子摘了，拿出证件接受检查！” 众人盯着这个奇怪的人。 他感受了一下，这里不久前顾砚留下的痕迹，才把注意力放到守卫身上，有些漫不经心。 “不用检查了。” 魔主顾砚扶了扶帽沿，戏谑一笑，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 第255章 崩落残响·十二 火光在神殿燃起，这座在风雨中屹立了十年的聚集地，在一瞬间破灭。 尸骨掩埋于废墟之下，千万生灵殒命。 魔主顾砚再次从原本的入口处走出，身上甚至没有沾染灰尘，也没有再回头多欣赏一眼自己的杰作。 只是淡淡地走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 …… …… 躯体麻木，精神疲惫。 徐慕迟咬着自己的舌头，试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但散发幽光的条纹已经爬上她的脖子，再怎么努力，也阻挡不了崩坏侵蚀的加深。 “呵呵，残次品就是残次品！” 而神官不需要担心这些，更有祂的化身在此，越打越强。 “没关系，已经够了。” 徐慕迟拄着剑喘息了片刻，暗中观察局势。 律者和大神官的胜负已经没有悬念，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而面前这些实力稍弱的，也不是律者们的对手。 她看向那位神主，仍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争斗。 虽然局势良好，但有祂在，她从来没想过取胜，这本就是必输的局面。 徐慕迟扭过头，对着远处的顾砚轻轻说了句：“该走了。” “保重。” 顾砚离开了。 她抿了抿唇，这次将目光放回战场，不出所料的—— 律者虚影全部消散，输赢瞬间扭转，众神官实力从强到弱，依次倒在地上扭曲，血肉畸变。 他们的五官狰狞，四肢充血炸开，又从伤口上长出半透明色利爪，脊椎涨破衣服，身形高大至五米左右。 这些怪物从地上爬起，凶戾的目光盯着徐慕迟。 虽然它们自我意识消失，实力却是翻了数倍，被神主的力量催化至“神官”一途的终点，沦为眼下这种，非人非律者，却更接近崩坏兽的骇人怪物。 “你们摧毁了聚集地？” 神主凌空站立，笑眼之间藏着冷意。 祂在疑问，更像是在审判。 “是，又怎样？” 怪物愤怒嘶吼，也有些在贪婪吞食那些死掉的神官尸体。 那些律者最后的残留意识，也随着神主的认真应对，瞬间化为泡影破碎。 “不怎么样，只是……我总得从你们这里得到补偿。” 祂虽然失去了一个成熟的傀儡文明，但贴心的徐慕迟为祂保下了另一个。 “你……想把人类当后手！” 那些怪物疯狂向徐慕迟涌来，攻击力速度都极为强大，且悍不畏死，而她依靠各种能量的斩击，伤口也会在短短瞬间痊愈，只有在瞬间将怪物灭杀才能有效果。 而格挡怪物一次拍击，徐慕迟都会被震飞，内脏出血。 “你们的文明璀璨壮大，为了让它延续，你承担了多少代价？我只是在帮你完成心愿……让他们，换种方式活下去，不是吗？” 撕咬、抓挠。 徐慕迟被怪物咬住手臂，挥不开剑，挣扎的片刻又有数头怪物围上来，利爪在身躯划过留下血痕，试图将她撕扯成肉块分食。 或许是那神主早就知道她的弱点，这些怪物的攻击都在紊乱她的力量调运，加速崩坏侵蚀，她都无法保持清醒，一时间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眼皮昏沉，想要闭上眼睡一觉。 剑光又起，将逼近她四周的怪物全部斩杀，一波爆发后，虚弱感席卷徐慕迟全身，最终只能瘫在地上，仰望着天。 难， 太难了。 和律者斗，和神官斗，现在又是些想把她吞食的怪物。 “至少……我能走到最后一步。” 这片土地还是那般厚实，天空依旧高远，疼痛与死亡的纠缠，也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他们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可她不愿承认。 这里的一切都一如她的所知所感，她的所思所想，这样确切的体验又怎么能用真假来定义呢？ 包括现在和过去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扭转一个世界泡的结局，这种事对于外来者们并无意义，但对于徐慕迟，意义便在于……她能够为剩下的所有人，去谋求追寻它的机会。 为此，她经历一个又一个春秋，一场又一场离别。 事到如今，她仍旧好奇，竟然会有那么一个自己，被人温暖着，那个她也尝试将自己的关心和情感，一股脑倾注回去。 “可恶，真羡慕她啊……” 想到这里，徐慕迟很不甘心，撑起身来，又对上那该死的戏谑目光。 再一次，她的剑指向神主。 对方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态，盯着下方摇摇欲坠的徐慕迟，她的敌人她的世界，甚至她的剑，都在撕扯着徐慕迟灵魂，直到彻底倒下。 明明已经这样，还抱着什么希望，来挑战祂？ 徐慕迟余光看向暗处的莱文斯。律者核心的残留意识正是他所唤醒的，正面作战，莱文斯并不擅长。 当然，他也没有闲着，量子之海不比树上，使用崩坏能一定会留下痕迹，更别说面前的是一具神主化身，能量的源头顾砚已经去探究，而他留在这里，则是截取化身的力量。 否则在世界泡内应对祂，就太棘手了。 “答应下来的事，我会做到的。” “就凭你？” 祂是这个世界不可抗拒的强大存在，是神官们的太阳，也正如太阳一般，无法将阳光平等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 于是，人类陷入永夜。 但他们，从来不会去认命。 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夸父逐日……神话里尽是对光明未来的追求。 如今，生存的权利，将由人类争取。 “当然不是！” 陆地凸起，冲来的怪物撞在厚重的土墙上，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卷动云层，骤雨化作冰刺落下，扎进怪物的身躯。 他们没有和律者一样从迷雾中走出，而是出现于废墟的各个角落，过于平凡，以至于让所有人忽视， 他们，曾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人类！ 众异能者走到徐慕迟身后，几千人的队伍一言不发，徐慕迟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庞。 她少见的，露出无奈又温柔的表情。 “你们……来了。” 第256章 崩落残响·十三 石墙轰然倒塌，并没有阻挡那些怪物多久，它们铺满大地，嘶吼着涌来。 众人很平静，目光却无比坚定。 “各位，这么多年辛苦了。” “那些前辈一个接一个倒下，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哈哈哈！” 徐慕迟提起剑，向着怪物走去。 “这次没有策略，都放开了打！到死为止！让那个神主看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告诉祂，最后的异能者，只能是站着死！” 人群与怪物碰撞，血肉纷飞。 萧长风一路拼杀，直至接近神主脚下，精疲力尽，被怪物撕碎身体，吞食。 有人被咬下头颅前，最后一次扭曲空间，将怪物切割。 有断指掉在泥中，戴着戒指，在污垢中闪亮，诉说着曾经的美好。 徐慕迟不停挥剑，直到眼眸彻底黯淡，不朽的长剑掉在地上，她从染着血的光影中看到了自己，又仿佛看到了本征世界中，那个更温馨的可能。 像梦一样的，怎么也抓不住。 “十年风雪，终究不如一日花开啊……” …… …… …… 战斗平息。 异能者和神官，彻底灭绝。 神主轻摇折扇，将血腥气吹淡了些。 “干的不错。” 祂不知是在对争夺食物的怪物说，还是对已经死去的那些异能者说。 “真是抱歉，你们保下的文明，还是得为我所用。” 遍地的怪物似是感知到什么，纷纷笨拙地跪倒，不知道是在膜拜，还是恳求。 死亡瞬息而至，它们的生命如同被摁下什么开关，只在祂念头升起的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我的信徒，可不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丑家伙。” 与此同时，南疆地下的城市内，被萧长风等人一路护送到此的普通人无论老少男女，都突然昏倒，意识被入侵，思维认知甚至存在形式都被强行篡改…… 只是一瞬，篡改终止。 “嗯？” 神主脸上刚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愤怒道：“你敢！” …… 世界泡之外。 顾砚等待、探究。 终于，一根触须才浮现出轮廓，它的直径超过四十千米！ 只是整体来看，触须算得上“细长”。 触须好似自遥不可及的深邃中延伸垂落，直至量子之海深处，串通无数世界，长度不可估量。 它通体半透明，色调与海中的一切并无差别。 这样可怕的巨型触须，似乎……只是什么存在的一部分。 这就是徐慕迟所答应的，给顾砚的探究祂的机会。 顾砚没有犹豫，长刀挥砍的瞬间，仿佛要将这片天地切割，湛蓝刀光一击将触须砍断，连带着祂对无数世界的连结，一同粉碎。 收刀时，他微眯起双眼，目光穿过复杂无序的景象，顺着触须延伸来的方向，思索良久。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神主化身连带着祂对这个世界泡的一切影响，都被驱逐出去，彻底消散。 …… …… …… 长白山。 顾砚和莱文斯走到一处被大雪封堵的山洞前。 “这个世界泡已经在接入树苗了，那些普通人活了下来，也算是……” 莱文斯顿了顿，叹息一声。 这个世界彻底摆脱了神主的掌控，是这里所有异能者用命换来的安宁。 顾砚和莱文斯并没有直接插手，没有惊动神主，这个世界才得以保全，文明延续，他们两个也重创了祂，并发觉祂的踪迹。 无论是从文明还是两人的角度，成果还算理想。 这也是徐慕迟想要的。 “魔主顾砚走进深海选择沉睡，我告诉他，或许将来的某天，他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虽然概率几乎为零。 最后，就是徐慕迟说过，她所知道的关于世界泡、神主和本征世界的一切，都是另一个幼年莱文斯所告知的。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莱文斯，同样跨越量子之海的旅者……” 雪自动消融，开辟出道路。 在世界泡归入树苗后，彻底稳定下来，顾砚使用力量也无需再担心。 两人走进山洞，里面竟是一座小实验室，冰霜覆盖墙壁，幽莹光线照亮这里。 顾砚看了一圈，确认这里和徐慕迟描述的相同，只是没有看到那位幼年莱文斯的身影。 “这个是……” 只有正中心的石桌上，躺着一张纸条，被红酒杯压着。 “写了什么？” 除去开头和莱文斯本人一样爱说的废话，剩下的…… “他说，这张纸……是一个坐标。” 莱文斯细细感应，果然顺着它的概念来源所在，找到了另一个世界泡。 『我会带着你们去见祂，去目睹祂的真容。』 『以及你们正在探究、追寻的答案。』 『——莱文斯·1622』 庞然大物的阴影笼罩，盘踞量子之海。 万千触须，每一条都贯穿世界。 游离于浩瀚，诞生于静谧。 祂遵循着创造者的旨意，身躯挪动掀起巨浪，将过往的一切痕迹打湿、泯灭。 …… 第257章 耐心 黑影在水下游动，遮挡住映射而下的光线，使得四处幽深冰冷。 它撞击头顶的壁垒，试图重新回到世间阳光下。 夺回自由、并饱餐一顿，它为此执着。 但哪怕这些都近在咫尺，它都无法挣脱，无法打破，只能用麻木无神的双眼盯着食物，以及抛洒食物的身影。 …… 又是几粒鱼粮落下，白焉趴在石桥的栏杆上，看着池塘中的鱼。 天气寒冷，一层薄冰将池塘覆盖，她的投喂也被薄冰挡下。 对此，白焉只是似笑非笑，洒下一把又一把。 “别着急，要有耐心……” “它们要吃到你喂的鱼粮，恐怕要等到来年春天了。” 徐慕迟给她披上外套，顺带揉了揉白焉的脸，被冻得冰凉。 “阿迟，我不冷的。” 北方冬天来的早，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雪，正是冷的时候，外面银装素裹，也正是美的时候。 没见过这种风景的白焉果然不会老实，趁徐慕迟不在，偷偷溜了出来。 “把手给我，栏杆凉，帮你暖暖。” 白焉乖乖照做，徐慕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冰层下有只鲤鱼游曳。 “这么凉，还说不冷，自己刚能下床，伤还没痊愈就开始不听我话了？” “嘿嘿……我这不是憋坏了嘛，不出来转两圈，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 她目光躲闪，理不直气也不怎么壮：“别问为什么不等你，伤都好差不多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慕迟被她这唯唯诺诺的模样逗笑了。 “玩够了吗？” 白焉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眸倒映出徐慕迟的身影，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世界，现在，世界远不如这道身影靓丽。 “嗯嗯，玩够了！” “那好，我们回家。” …… 白焉出院了。 她已经不需要整天住病房观察情况、依靠轮椅生活，再加上气温下降，病患增加，干脆提前出院。 徐慕迟带她回到了自己家……京都以北山间的一处别墅，说是要继续照顾白焉。 虽然除了跟着阿迟，她也无处可去就是了。 一进客厅，白焉就看到了沙发上的一大包零食，在徐慕迟微笑，点了点头后，她就扑了上去。 “你慢点，也不怕又受伤。” “没关系，鸟为食亡！” 被苦药折磨两个月的白焉终于尝到了何为美味，眼泪在嘴角流淌。 一边将蛋糕往嘴里塞，一边装模作样问道：“阿迟也喜欢吃零食吗？” 徐慕迟感觉自己但凡说个是，这一大袋零食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 “不是，给你准备的……慢点，我不和你抢。” “嘻嘻，就算阿迟想吃也没关系的！” 要不是她那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还往远处挪了挪，徐慕迟就信了。 行叭，还挺护食。 “你房间在楼上，看看缺什么告诉我，我先去洗澡了。” …… 冬天的夜幕早早降临，山间很静，积雪、月光，那一簇灯火通明在这清冷间更显温馨。 “不吹干头发，可是要感冒的。” 白焉感觉到徐慕迟站在她身后，把玩一缕发丝。 “这里又不冷嘛……” 她正看剧看得入迷，回答很敷衍，至于头发，让阿迟玩就是了，要不是还湿着，对方早就开rua。 徐慕迟浅浅一笑，也没再反驳，俯下点身子，那一缕发丝竟也是香香的。 白焉侧过身，红着脸凝视徐慕迟。 不对劲，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徐慕迟一脸无辜。 其实她在这里没住过几次，但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白焉需要养伤，聚集地里面乱糟糟的，她不放心。 别看这不小的地方就两个人，一个小阵法就足够防尘除垢，四季如春。 “还行。”白焉恹恹扭过头去，只是那电视剧突然也没那么大吸引力了。 “你需要什么，用那边的电话联系，会有人送来的。” “哦。” “我要离开一小段时间，去蓉城和灾区考察，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其实早就该出发了。 “哦。” “你不高兴了？”徐慕迟坐到她身边，好奇凑上前。 “……” 白焉有些幽怨：“为什么不带我？” 宽松的睡衣好像随时都要滑落，衬得女孩娇小可爱，缕缕青丝半湿着搭在肩头，肌肤白皙，精致的锁骨也被头发沾染少许水色。 再往上，女孩撇着嘴，目光有几分不怎么严肃的责备，脸还有些红。 刚想解释什么都徐慕迟心跳突然慢了一拍，之前准备好的话丢到一边。 解释？不重要，一会再说。 徐慕迟笑容更甚。 正在等她说些什么的白焉：“？” 她笑什么？ 不等白焉的大脑反应过来，徐慕迟将女孩推到在沙发上，强势锁住她的双手。 “阿迟……唔！” 徐慕迟堵住她的嘴，情感热烈而真挚，伴随着心意，在拥吻中都倾诉给白焉。 女孩被吻的喘不过气，两腿不知所措地折腾两下，那双好看的眼睛只是片刻就有些迷离，想要反抗，却发现哪怕阿迟没有压制浑身都提不起一点力气，最终，只能用嗔怪的目光看着她。 算了，就这样吧。 这个女人都弯成蚊香了。 直到女孩目光涣散，徐慕迟才终于放过了她，撑起身子，末了还在她脸上轻啄一下，十分满意。 “乖，我不会离开太久的，你要是想我，就联系我，保证一天之内回到这里。” 此时的白焉有些晕乎乎的，听到这话也毫无反应。 她现在不想理徐慕迟，趴在沙发上装睡。 “听到了吗？” “呀，电视剧里男女主和好了！你真不起来看看吗？” “这些零食好吃吗，我也尝一个喽？” 白焉不为所动，徐慕迟去拉她的手也被甩开。 “喏，我亲手做的香囊，它替我陪你，闻闻有我的味道吗？” 将香囊放在她手中，这次白焉没有抗拒，立马将其护起来，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徐慕迟哑然失笑，趁机靠近了些，纤长手指伸进白焉的发间，从头抚到腰，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安抚白焉也很享受，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刚刚收的礼物，闻了闻，果然，在清新自然的淡淡香气间，藏有阿迟的味道。 而她也在这样令人陶醉的舒适中有了困意。 “睡着了？” 徐慕迟有些无奈，将女孩抱起。 “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 “算了，毕竟还有我在， 晚安。” 第258章 占卜 一觉睡到饱。 白焉醒来时，都要中午了，有些不舍地起床后，才发现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而且昨晚她好像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算了，反正又没发生什么。 有些迷糊的白焉舒了口气，盯着窗外发呆。 “怎么不见阿迟？” 然而等她找了一圈后才发现，徐慕迟没有打扰到她睡觉，早早就离开了。 既然如此…… “芜湖～接着睡！” …… …… …… 北亚，一座被极寒笼罩的小镇。 路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层，行人的脚印很快被纷飞的风雪掩埋，只能看得出，这里仍有着生机，不少人来往。 咚—— 当教堂的钟声响起，人们走出屋舍，简单打着招呼，便结伴向钟声响起处走去。 “你们家的壁炉修好了吗？” “差不多了，幸亏还有点木材烧，不过，大伙凑一凑，熬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是啊……” 上街的人很多，很难想象是什么让这群人冒着大雪严寒，也要出门。 直到他们走到教堂前，代表着温暖的火光跃动，众人也不禁加快脚步。 “喔，真是香啊，我猜今天午饭一定有热汤和炖土豆！” “哈哈，姑娘们的手艺值得信服啊！” 几名修女为众人分发食物，面包、鱼汤，能在现在的条件下吃到这些，让他们十分满足。 “万分感谢！请允许我代小镇居民向祈小姐问好。” 否则，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会在这个冬天死去。 人们对这些修女极为爱戴，而分发食物，显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久，居民们都用完餐，自发打扫卫生，道谢后纷纷离去，消失在大雪之中。 只剩下那些穿着白金两色服饰的修女，以及一位坐在教堂中闭目假寐的少女。 她衣着单薄，一位修女想为其披上些厚衣物，却被拒绝。 “我不是来避寒的。” 少女神情冷淡，对于接受他人善意有些不适应。 “小吉娜，去忙吧，她是来找我的。” 她抬头打量这位有些不一样的修女，对方也笑盈盈看着她。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被这里的修女养大，她们说，是神听到了人们的祈祷，诞生了我。” 修女伸出手，目光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所以大家都叫我祈儿，远道而来的客人，请随我来吧。” …… “我喜欢跟着光走，这会让我看得更远，找到正确的路。” 祈一手举着蜡烛，带着兰来到诵经室，两人面对面坐下，蜡烛就放在一旁，火焰在祈的眼睛里跃动。 兰盯着她，试图看出来些什么。 “您可以开始了。” 但少女并不急， “我在想，为什么唯一的预知异能者会在这里……隐居？” 以祈在小镇的名声和救济众人的举动来看，她并不是那种不顾及别人死活的人，相反，还十分看重。 “找到你可费了我不少劲。” “我想您误会了什么。”祈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随烛火摇曳。 “所谓预知，只是给出某个问题在未来的答案，而不是知晓未来。” 比如她能看到一个人的死亡，但那个人具体如何死亡却是无法知晓的。 “预知也只是预知，答案就是答案，因为不可变动才会被预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干预有丝毫改变。即使是这样的能力，还有很大的局限。” 没有其他能力的祈无法自保，对抗崩坏又杯水车薪，只能在这小镇里尽可能地救济难民。 兰若有所思，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危险道： “我该怎么确定，你说的都会是实话呢？” “小姐说笑了，这些……您心里早就清楚。” 她笑了笑，没有否认。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想知道，下一位律者的降临时间、地点。” 祈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表情，似乎这并不意外。 “你能揣测崩坏吗？” “我不知道。”祈跪坐在地上，双手半合，十指相抵指尖，点点星光环绕。 “但是，这个答案是可以预知的。” 出奇的顺利。之前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但都失败了，人终究不能揣测神意。 这是唯一一次成功，也许，预知成功和下一个律者的降临，至少有一个是命运使然。 “哦？那所有律者的踪迹？未来律者的权能、数量……随便哪一个问题都可以。” “抱歉，这些无法预知。” 祈看向兰，神色如常。 “预知是场交易，命运给我们答案，而我们需要以当下押注。” “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做什么，才能知道答案？” “您误会了，把手给我就好。” 她牵起兰的手，在对方掌心写下预知结果。 兰有些疑惑：“怎么……” 她问的是下一个律者降临时间地点，结果却不止一个，虽然“地点”一致为太平洋东岸某处，“时间”却是一个为一年前，一个为不久后。 对此，祈表示无能为力：“兰小姐，您总不能指望一个抄答案的坏学生来讲解什么吧……” “好吧……我明白了。” 得到了答案，兰也无心久留。 “作为回报，我来安排将你这个小镇提前迁徙到就近聚集地。” “谢谢，但不必了。只带着他们走就好，留下些物资，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这个小镇的居民那样幸运，而祈想要帮那些人，一起活下去。 既然是对方自己的要求，兰也就没劝。 …… 客人离开后，诵经室静了下来。 “那么，这场交易的另一部分，也该补上了。” 祈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些绘画工具，在画布上，用线条勾勒出图案。 那是一朵白兰，无根无叶，仅有盛气凌人的绽放，它无需土壤供给，无需雨露垂怜。 “再见，兰小姐。” 修女颇为满意地笑了笑，拿起蜡烛，向无光处走去。 第259章 无妄之灾 西亚，一处临时聚集地。 说是聚集地，实际就是难民自发团结，抱团取暖，建筑也都是破旧衣服缝制的帐篷，就连管理者的住所，也只是土砖垒起来的房屋。 勉强避寒，也幸亏降水少。 这样的条件，病死饿死的肯定不少，徐慕迟带着考察团，没少准备物资，医疗人员占团队的多数，就是为了救济这些人。 “我们这一趟，主要就是为了打通灾区内外联系，建立一条可靠的物资投放路线，帮助各位撑过寒冬，之后再分批次进行迁徙……” 有外交官负责交涉，众人围在篝火旁。 这里的人们很热情，徐慕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挫折，在家园被毁后，重新跟着希望聚集于此，一同跨向明天。 就这样围在一起，拿出各自囤积的食物分享，是他们当下唯一能表示感激的方法。 “大家也难得热闹，平时都挨饿受冻，生病了别说看医生，水都喝不上，多亏你们的帮助！万分感谢！” 虽然这里人不多，也够医疗人员忙上几天。 “哪里的话，灾难面前，人类风雨同舟，我们不会放弃每一个同胞！” 几人目光时不时看向徐慕迟，他们都明白她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负责人，只是……她有点太沉默寡言了。 理所当然的，那位少年外交官以为这是前辈给他表现的机会，随即又恢复干劲，搞得难民领袖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徐议员是不是累了？” 说起来，难民领袖也很尴尬，他们能招待贵客的，只有几间不像样的土房。 “不是，想家了。”徐慕迟半开玩笑道。 “小徒弟在家养伤，还挺不放心的。” 说起这个徐慕迟就郁闷，她是刚忙完，才闲下来，想看看这几天过去白焉有没有发消息。 结果！一条也没有！ 那个小没良心的！ “徐前辈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少年外交官闻着瓜味就凑了过来，比刚刚工作时的兴致还高。 只是在看到徐慕迟愣愣出神，心不在焉后，默默收回自己的好奇心。 …… 清晨， 阳光驱散了这一夜的寒冷，徐慕迟起身，有人在快速接近。 “徐议员！我们派出去巡逻的几个小组失踪了！” “找过了吗？” “嗯，两小时前还能正常通讯，没有任何异常，突然间失去联系后我们一直在信号坐标附近寻找，直到超过巡逻的最后时限，确定为失踪。” 她整夜未睡，方圆百里有什么大动静都逃不过感知，怎么会有异能者无缘无故消失？ 徐慕迟若有所思，目光在临时聚集地的帐篷间游离。 安静得有些过分了……甚至没有见到守卫，而她潜意识里竟忽略了这点。 “去，拉响警报！” 两分钟后，她带来的考察团除去失联的三个小组，已经集结于此……可那几万难民，却是一个也没有出现。 他们快速把每个帐篷都探查了一遍，一无所获，就好像难民都人间蒸发，彻底消失。 “去联系聚集地。” 徐慕迟皱眉不语，等待结果的同时细细感知周围。 没有怪物，没有强烈的能量波动，莫非失联的是他们？ “和蓉城的通讯正常！” “京都聚集地无人回应。” 很奇怪的情况，之前两次和聚集地失联还是衍之律者的干扰，一次是所有通讯方式被入侵，一次是被律者围困。 但能和蓉城联系，显然不是第一种情况，而所有难民消失他们没有察觉，巡逻小组的失踪，这些事情又都发生在身边。 “加派人手仔细探查周围，每一丝的崩坏能反应都要记录，保持和蓉城的通讯，五小时后撤回蓉城聚集地。” 徐慕迟预感事情不简单，暗中试着联系莱文斯，可惜，无人回应，这也说明谁是事故的始作俑者。 这才消停多久？ “律者事件……” 她有些担忧地望向东方。 …… …… …… 强风掀起沙石，打在众人脸上有些疼。 这并不是天气有多恶劣，几只巨型秃鹫落下，它们拍打翅膀，似是在为享受食物而欣喜，尖喙叼起异能者的尸体吞下。 几名幸存的异能者躲在山洞里，不敢大声言语。 “联系不到考察团那边，没人能救我们……” 他们正是失踪的巡逻小组，几个小时前，突然遭到一群不明生物袭击，虽然它们的体型远不如崩坏兽巨大，却是格外难杀，又神出鬼没，要不是事后出现，吞食尸体，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赵齐咬牙捂住腹部的伤口，看了一眼那位有些崩溃的异能者，便将注意力放到山洞外。 “这和我们之前见过的怪物完全不一样。” 秃鹫身躯几近透明，阳光穿过不留影子，只是光线有些许偏折，尤其是飞到空中后抬头看，和隐形没什么区别，没有生命，也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无法感知就好像幽灵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么多人，连怪物在哪里都找不到。 它们的出现和消失都很突然，赵齐也无法确定这种东西算不算生物，会不会死亡。 山洞不大，它们的体型进不来，几人偷偷观察，甚至能看到尸体进入怪物的胃，熟悉的面孔逐渐被消化…… 无助与恐慌在狭隘的山洞间蔓延。 但很快，秃鹫停止进食，再度飞上高空，这一次通过那些被吞食的尸体，众人勉强确定怪物的位置。 它们在空中不停盘旋。 “有人过来了！” 一队异能者将山洞围起来，也不开口，就那样静默着。 “喂，小心那些怪物！” 赵目光没有离开那些秃鹫，防范着它们又一次突袭，出人意料的是，那些怪物突然在半空爆开，胃中的血肉碎块像雨点一样落下。 “跟我们走。” 山洞外的人有些木讷，对于令人作呕的血雨，他们也是毫不在意，任由裹着胃液的人体组织糊在头上。 “稍……稍等，我们这里还有伤员。” 巡逻小组幸存下来的只有六人，连带赵齐在内，都负了伤，能够逃脱，也是在第一波袭击时昏死过去，醒来得及时，才没被怪物吞掉。 “你们有医疗系吗？这两位兄弟快撑不住了！” 赵齐刚爬出山洞，想回头去抬伤员，却不料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黏糊糊的血块落在脸上，他还有感觉，却动弹不了，只能由着恶心的气味钻进鼻腔。 第260章 封禁的道路 他听到了队友的呼唤，只是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赵齐慌乱了一瞬，随即又释然了。 一道冰冷的女子声音说道：“他死了。” 赵齐仿佛听见了战友的叹息，又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 他自己也是十分清楚这一点的，这个世界根本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它逼着所有人死，哪管他们愿不愿意。 “他死了。” 兰撑着伞，平静说道。 她出现得有些突然，又或许是众人都忽略了她。 风吹得血雨四散，少女在伞下，没有被波及，唯一染了血的，是她另一手未收起的剑。 “唉……还是感谢各位的帮助了。” 最后五名幸存者有些沮丧，但还是打起精神，他们还要归队汇报情况，警惕不明怪物的袭击。 “那个……兰前辈，您知道那是什么怪物吗？” 兰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虽说她名气不小，有人认出来也不意外。 “虚灵。” “你们该回去了。” 她的态度冷淡，加上有伤员在，五人匆匆告别，向着临时聚集地方向返回。 而地上的尸体，他们没时间处理……兰也清楚，这几人回不去，能不能活，也要看运气。 血雨休止，少女收起伞，回头看了一眼赵齐。 “带上他。” …… …… …… 失落沙海。 单论触感，脚下的东西确实与沙土无异，顾季踩在上面，能感受到每一粒细沙与脚掌摩擦，像极了在海滩漫步。 她停下，捧起一把沙，有些晶莹，有些细腻，从指缝滑落，片刻就不留点滴。 “你在找我？” 少年打着哈欠，从远处走来，顾季也不知道yan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不过也早就习惯了。 “我想，是该回去了吧？” 少年皱眉，语气却是又哄又劝：“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去……” “他突然消失，和本征世界断了联系，什么情况你又不肯告诉我，我现在不回去还要等？” 顾季眉眼低垂，十分平淡地质问道，手中还玩着沙子。 但少年知道她的态度，远比表现出来的强硬。简单来说就是…… 她急了。 “好吧，我帮你连结本征世界……”少年无奈扶额。 很快，脚下的沙地如海浪一般起伏，似是在避开什么，一条裂缝出现在不远处的空间，逐渐扩张为通道。 顾季逆着沙尘走了几步，再一回头，已经没了那少年的踪影。 “去吧……” …… …… …… 这一觉，睡得格外轻松。 没有怪物的嘶吼，没有噩梦缠身，很久没有这般享受睡眠，以至于让他不舍得醒来。 上一次如此，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 赵齐睁开眼，愣了许久，才明白自己还活着。 他身边没有人守着，也没有医疗人员看护，只有病床旁放着的食物和水，说明他至少不是被人拐了。 “这里是……？” 一间帐篷，只有他自己，装饰简单明显是刚搭起没多久，时间应该是凌晨，天将亮，风很大，吹得帐篷不停鼓动。 他的伤口已经不见，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甚至可以说，他从未如此舒畅过。 换好衣服，简单吃喝了点，赵齐才走出帐篷，他很好奇自己被什么人救下，又被带到了哪里。 海风，浪花，礁石……却没看见多少活物，不远处便是悬崖，他在一处圆形海湾边沿，同样在边沿的还有不少倒塌的建筑，公路被海湾截断，好像这片被浪侵占的土地，曾经是人类的都市。 湾中海水呈浅紫色，崩坏能浓度超标，也怪不得没见到周围有什么活物，甚至海鸟都不曾飞过。 这里，赵齐认识。 他和顾砚一起逃离，第一次遇见律者，也是崩坏的开端。 金山湾。 似乎故地重游注定了心情不会太美妙，赵齐没再过多回忆，打量起其他人。 一些没见过的异能者，五百米一岗将整个金山湾围了起来，每一岗都带着充足的武器弹药，以及一个有些陌生的奇怪装置。 装置筒口对着海湾，在赵齐帐篷附近倒是聚集了不少人，测绘计算着什么，走近些观察，发现并不是什么数据，而是一座座法阵，图案晦涩难懂。 他一时间没看明白，这些是什么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赵齐打量周围时，他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顺着目光回望，与一位少女对视片刻，对方便收回目光，神情冷淡。 少女始终不发一言， 很快赵齐注意到，其他人对少女的态度恭敬，没人敢去打扰她看风景。 他很好奇，却又不敢探究，只是那道身影的淡然，深深烙印在心底。 “请注意，阵法将在五分钟后开启。” “喂，那边的人，该撤离了！” 一人来到赵齐面前，看打扮，似乎并不是异能者。 “兰长官早就交代过，要我们在阵法开启的五分钟前全部……等等，你是异能者？” 赵齐点了点头，他有许多疑问，但好像……没有什么机会解答。 “兰长官……议员候选那个，兰？” 赵齐听说过，但之前并没有过多关注，自然也就没认出来。 对方有些狐疑地看了赵齐一眼，嗯了一声。 “兄弟，撤了，你们保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逃离。 “呃，等……算了。” 赵齐不知道是不是兰救了自己，也许对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过多在意。 “还是等等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他想做些什么，不知是出于恩情还是好奇。 “阵法开启，三十秒！” 金山湾的崩坏能浓度，是世界上最高的区域之一。 压抑的气氛让人不适，时隔一年站在这里，赵齐还有些惧怕，初次遭遇时他并不当回事，现在，每一次遭遇崩坏，他都会沉浸在噩梦当中，无法摆脱。 第261章 文明的太阳 “阵法开启，五秒！” 兰看向海湾上空，向前迈出一步。 嗒—— 黑色高跟鞋踏立虚空，像登台阶一般，她背对着众人远行，目光只是跟随那道身影，就需要他们抬起头仰望。 金色星辰在海岸升起，仔细一看，竟是那些奇怪的装置，发出光芒的是阵法，层层纹路堆叠，十分璀璨。 赵齐伸出手遮挡，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去观察兰。 “天空的颜色……” 各个装置间的阵法跨过海湾串联、交织，形成一张巨网，把周围的空间覆盖，天空、海洋变成淡金色，浪花迭起又凝滞，除了兰和赵齐，那些释放阵法的异能者，以及周围的事物全部定格。 “按照预言……” 兰的脚步慢了下来，手向后一招，骑士剑便出现在手中，锋芒凛冽。 “下一位律者，就要来了。” …… 与此同时。 顾季走到通道前，漆黑的洞口散发着不祥气息，仿佛要将进入其中的一切吞噬，她犹豫了片刻，伸出手试探—— 危险！ 她下意识地躲闪，下一刻，一道斩击撕裂通道，剑光在瞳孔中放大，好在早有预感，躲避及时但还是在手臂上留下伤口，淡金色疤痕封闭了血液和力量，如此小伤，却让顾季感到虚弱。 “嗯……？” 是权能尚未完全，还是没有降临前没有实体的弊端？为何…… 她有些惊讶。 单从这一道攻击打到这层空间来看，对方强大得有些离谱。 带着杀意的目光穿过通道，漆黑散去，两人，在世界内外，却能够以这种方式对视。 顾季一言不发，打量着通道另一侧的环境，时间似乎被定格，卡在了律者降临最薄弱的一瞬，不打破这个状态，她就回不去。 …… 律者，是律者！ 赵齐心神恍惚，他惧，惧律者的强大与破坏，他惊，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目睹一个人类，将律者堵在世界之外，还一剑砍到那片神秘区域。 在他眼中，能够从通道完完整整看见律者的身影，却看不清律者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许久，像是在接受彼此的存在。 “你和我接触过的几名律者有些不同。” 兰凌空而立，挥手间就是几道斩击，银白锋刃与淡金色剑光交错，如日月同辉，照射到以灰黑为主色调的失落沙海中，律者轻松躲闪，剑光落入沙土，才没了动静。 她同样疑惑不解。 那片未知的区域是什么地方，律者的诞生地还是归宿？为什么这一位律者与资料中的第一律者如此相似？…… 两人隔着世界的壁障，都无法直接看透对方。 只有她们的立场毫无疑问，是敌人。 “但你的归宿，和她们一样。” 顾季尝试恢复伤口，淡金色剑痕带来的虚弱感让她很不适，可惜并没有什么成效。 “破阵。” 随着顾季一声轻语，权能为世界附加上一条规则，以此强行篡改阵法，破解不利局面。 兰的目光移向通道，她似乎感受到了律者权能的运转，指令在一瞬间跨过壁障，眼看就要影响到这个世界。 这一瞬间，她有种错觉，哪怕是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只要是律者在篡改、创造，她都能够破坏。 也许不是错觉。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道指令并没有生效。 “是权能的干扰？”顾季皱着眉，堵截自己莫不是还有另一位律者参与？ 在看到通道另一侧的少女动作迟疑后，她才明白对方也不知情。 但两人都察觉到，兰所在的区域，又或者整个世界，已经被一位律者影响。 那位律者不希望顾季染指自己的领地。 迟疑只是暂时，顾季破阵不成，也不会放任自己处于被动，在她刚有动作的同时，兰也看向了她，嘴角带着一抹不知意味的笑。 “拿起你的武器，律者。” …… 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几欲昏厥。 赵齐半跪在地上，空间的震颤让他骨骼破碎，剑光来往，他的眼睛单是直视这场交锋，就已经有血溢出。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抬着头，咧着嘴狂喜。 “看吧……看吧！一定有人能对抗她们！” 敬仰、惊叹、爱慕，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上一次，赵齐从此地死里逃生，却再也没逃出律者的阴影。 今天，他亲眼见到一个堪称奇迹的人类，那少女一人，就将律者挡在世界之外！ 赵齐无比兴奋，说不清是失去了理智，还是格外清醒，将地上的枯草与碎石捧起，想将自己能够得到的一切奉献。 “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她能带人类活下去，只有她！” “顾砚，张宇，组长，老周！还有爸妈！” 他大笑着，匍匐着，片刻又抬起头仰望，哭得泣不成声。 “可惜……你们看不到了。” 人类也能如此高大，他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他们的命从来不是什么毫无价值的东西！ 长久以来的绝望崩溃，早就磨灭了他对未来的所有幻想，像具行尸走肉，麻木地活着。 赵齐确信，没有什么能救这个世界，每一位冲锋陷阵的战士都清楚敌人的可怕，他们的本领，自我，人生，都不能在灾难来临时多存在哪怕一秒！ 他……他们，才是对灾难感受最深刻的人。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那少女太过耀眼，让赵齐如痴如狂，他见识她的风采，领略她的强大，律者在她眼里，从来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神。 明明从始至终，都是那些律者在蔑视人类！ 她面对律者时淡然又强大，以十分强势的方式打破了阴霾，赵齐不得不去惊叹。 没有什么人能救这个世界，如果有，那一定是她！ 赵齐时而呐喊，时而哭嚎，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畏惧与怯懦只会让人迫近死亡，而赵齐不再如此，他看到了她的身影，他决定追随，当这两种心态消散，名为恨的情绪占据内心。 是律者……造就了这一切，一切罪恶，一切悲剧，一切丑陋…… 但， 太阳从不在意星辰占据黑夜，因为她升起的那一刻，再没有什么能够与之并肩。 赵齐的心死了，却又有火焰燃起充斥胸腔。 …… 第262章 定风波 “封禁！” 权能生效，通道关闭，却在下一道攻击到达的瞬间恢复，消弭权能的影响，强行攻入另一端。 “啧……你真烦人。” 兰倒是并不在意对方过于直白的评价，带着些兴致道： “怎么？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两人交战片刻，都在琢磨杀死对方的概率，她们都有信心战胜彼此，却又不约而同保持这个局面。 另一个未知的律者，尚且不清楚意图。 顾季选择封闭通道，并不是想逃避，而是在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发现，通道另一侧所通向的『世界』并不唯一。 本征世界的地球周围，被什么存在延伸了现实，简单来说，有人叠起一层层媲美现实的虚拟空间，将人分散到了各层之中。 虚拟与现实混淆，不分彼此，除了被律者掌管以外，完全相同。 那个存在管理着目前的地球，以及延伸出来的更多世界，这颗行星……连带着其上的事物被定格，停止了转动。 所以顾季在这里争半天，实际赢了也无法回到本征世界。 缠斗毫无意义，顾季迎着剑光踏入通道半步，手中长刀上挑，与兰的武器锋刃相撞，叮的一声，在世界的壁障间震颤。 冲击荡漾开来，维持阵法的装置在一瞬间全部粉碎，那些异能者也死伤惨重，海水倒退数里，仅存的城市废墟也化作尘埃。 破解了被堵的局面，但律者的干扰，强敌的截杀，都告诉顾季，通过这一层现实回到本征世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她大可以摆脱这个疯女人后，重新开辟通道。 “封禁。” 顾季再度轻声呢喃，只是这次封堵通道的不是权能。 长刀在碰撞中破碎，碎片化成尘屑，十分不起眼，绕着通道旋转，修补空间。 兰很快发觉，只是刚要出手，就有淡淡的危机感警醒她不可妄动。 只见另一侧的顾季眉眼冷淡，手臂拉伸，一把长弓出现，光矢凝聚，湛蓝色流光在箭矢尖端闪动。 “贯穿世界。” “因果颠倒。” “必杀。” 权能加持，根本来不及打断，兰瞳孔骤然缩紧，想要躲避，心口就已经传来被贯穿的痛感，而另一侧的顾季才刚刚将光矢射出。 因果颠倒，中箭，在放箭之前。 在下方赵齐的视角，虽然通道另一侧的情况看不完全，却是目睹了兰突然顿在半空没了动静，下一瞬才被流光刺入身体。 “那是……一支箭？” 另一边，顾季命中后也没有大意，加快封禁通道的速度。 眼看着通道逐渐收缩，这片空间就要再度恢复安宁。 一把剑刺破已经关闭的通道，淡金色光芒流转于锋刃，顾季叹了口气， “还真是执着。” 咔—— 面前的空间、世界的壁障被划出一道缺口，本征世界的光线再度照射到这片天地。 有实体的东西不可能进入这里，这片沙海的一切都不该被任何人知晓，但只要是律者，只要是律者的东西，她都能用剑斩开。 “你知道我死不了，所以这么着急……是为了逃跑吗？” 兰的笑容再度出现在面前，不知为何，她笑起来让顾季有些毛骨悚然。 通道……不，这次被剑强行割裂的，不如说是裂缝。 裂缝扩大，顾季看到兰的胸口还插着那支光矢，似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兰低下头看了一眼。 “必杀”的规则已经生效，按理来说，就是个不死不灭的怪物，被光矢命中，也会立刻丧失行动能力，意识死亡。 “很惊讶吗？哈哈……不过，它也确实让我感觉到疼了呢。” 随后，兰一手抓住光矢末端，将其拔出，神色平淡。 “律者的手段？” 咔嚓。 由权能凝聚，被赋予无视规则力量的造物，如玩具般断裂。 “真让人失望。” 顾季冷冷看着这一幕，也不言语。 兰后退几步，就在空间开始重新愈合的瞬间，她高举骑士剑。 世界被未知的律者延伸数倍，众生被分散，兰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也没空陪这个律者浪费时间，那个未知的律者才是当务之急。 当然，面前这个也不能放任不管。 “我知道你想重新开辟一条通往别层现实的通道，进入这个世界。” 她挥剑，砍向前方，剑光冲天而起，在这个世界的壁障上留下深邃的裂口。 风波平定，淡金色裂缝如同天空的伤痕，阻止其被权能影响，也限制了空间的自愈。 “但这个世界，不欢迎你！” 兰将剑丢下，虽然无法通过裂缝，却刺入其中，单是如此，就镇压了周围的能量波动与指令信息。 她把剑留下，就不可能有律者在附近使用权能。 顾季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还是站在原地，盯着兰，那双眼眸闪动着某种情绪。 怀疑，惊讶，忌惮。 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世界变了天啊。 …… 因为阵法被破，异能者死了九成，幸存下来的也大多重伤。 他们强撑起身，搀扶同伴，收拾残局，只有赵齐仍痴迷地望着天空，看那道数百米长的裂缝，如同一条被凝固的金色雷霆。 兰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一幕似笑非笑。 “兰、兰长官！” 赵齐察觉有人在注视他，发现是兰后心情格外激动，说话都显得嘴笨。 “长官……？你有话要说……想当我的手下？” 他不敢再抬头直视兰，又不知道以什么方式表达，只好立正敬礼。 “对！我所在的异能者小组全灭，临时加入的巡逻组已经解散……” 越是往下说，赵齐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吉利。 “看着我。” 他直视那双带着冷意的眸子，盛气凌人，赵齐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战栗。 “刚刚你那丢人样我注意到了，怎么，你很怕律者？现在又怕我了？” “刚刚在看什么，说。” “裂缝……还有您留下的那柄剑。” 那是赵齐亲眼目睹过的最强的武器。 “哦，它只是质量不错，除此之外，很普通。” 兰随手又取出一柄，插在地上，便要离开。 “送你了。” “怎么会……可是，它能打败律者，打碎空间！” “呵呵。” 兰转过身，她有些狂妄，但赵齐却觉得，她的实力配得上这份狂妄。 “那是因为它在我手中，如此，就是最强的兵器，离开了我，也就只是废铜烂铁。” “拿上剑。” 赵齐的脸上还带着痴迷，陶醉于力量的强大……哪怕强大的不是他。 因为一直弱小，才会渴望，才会憧憬。 望向离开的兰，他拔起剑，跟了上去。 …… 第263章 深空渊语·其一 （世界泡剧情） 神说，要有光。 但天地昏黑，明暗不分…… 沧海尽，飞鸟绝，草木死，人相食， 饿殍千里，地狱人间。 这个世界没有神，也没有光。 …… “我们和本征世界彻底断了联系。” 莱文斯拍了拍脑门，确定不是自己感知出了问题，而是权能分身的回馈被拦截，无法和本征世界连通。 “这个世界有大问题。” 就算他不说，也能看得出来。 顾砚打量周围，没有任何光源，但良好的感知力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而是一座不小的城市。 天地昏黑得像是雨夜，却又十分寂静，上方没什么云层遮掩，也没有看见任何天体。 这个世界真的还活着吗？ “先找找活人的踪迹吧，那一位莱文斯并没有留给我们太多线索，谜语人真该死。” 没有理会莱文斯的絮絮叨叨，顾砚抬着头看向夜空，像是在寻找一颗不存在的星星。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想告诉我们的，都在这里了？” 出神了许久，他才如此问道。 这个世界泡的体量不算小，以本征世界的标准来看，它足以容纳整个恒星系。 可感知外放，去探索茫茫宇宙，便会发现，除这颗行星外再没有任何天体存在，只有地球，孤零零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星空已经死了。 “也许吧……” …… …… …… 天黑了。 如果按照这个经度的时间来算，理应如此。 如老鼠般藏匿在各个角落的幸存者，无比希望第二天清晨，太阳会再度升起。 但很可惜。 他们依稀记得昼夜更替，太阳会带来光与热，植物会生长结出粮食，冰封的江河重新流动。 那……不是一件理所当然，十分正常的事吗？ 那不是每个人记忆里，世界原本的模样吗？ 可不知为何， 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就好像人们突然意识到某一夜格外漫长时，名为太阳的恒星，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在黑暗中挣扎的生灵，与爬虫一同争夺食物和淡水，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便是消耗旧时的资源……当然，也包括生命本身。 …… 漆黑的城市，一道微不可察的亮光划过。 “晓晓，没事吧？” 少年警惕张望，片刻后才用手中的撬棍戳了戳地上的晓晓。 “哎呦，疼死了！” 见刚刚的动静没有引来危险，晓晓才从地上爬起，摸向脚边。 “什么东西？” “空啤酒瓶！”就是这东西刚刚将她绊倒，幸好没撞倒货架，不然动静可就大了。 “小林，你也不知道先关心人！” 小林皱着眉，虽然黑暗中没人看得见：“哪有，我刚刚先看过了，没人发现。” “滚。” 晓晓小心打开手电，仅让些许光线从指缝间透出。 没摔坏，就是电量不多了，他们两个在超市搜索物资，还得留意一下有没有电池。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超市是不是别人的地盘，两人可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哪怕是手电筒的光漏出一丝，在这暗无天日的城市都是格外显眼，容易被发现。 “有好东西早被人搬走了吧，能让我们找得到吗？” 小林拿着撬棍在前面开路，晓晓负责收集，但货架空空荡荡，连根牙签都不剩。 “那也找，我可不想饿死！” 瓜果蔬菜只剩下些已经腐烂的，方便食品被人捷足先登，两人来到生鲜区，鱼缸没有水，不知道是干涸还是被人舀走。 只剩下几只老鼠啃食遗留的残肢……并不是死鱼的，而是它们的同类。 见惯了这一幕，晓晓还是觉得恶心，再加上生鲜区荒废后的腥臭味，她脸色发白，强忍着继续搜寻。 一无所获。 小林垂头丧气，他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以此逃避饥饿感。 咚咚——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晓晓蹲在收银台旁边，连忙招呼他。 手电筒的光亮照出她脸上狡黠的笑，小林瞬间会意，小跑过去。 “有什么好东西吗？” 收银台下藏着个不起眼的木柜门，也许曾经存放着员工的私人物品，两人将其打开。 “水！是矿泉水！” “打火机？还能用，可以留着取暖。” “十二瓶水，四桶泡面，口香糖，面包……” 发财了。 “我就说这个牌子的面包加多了防腐剂。” “我们得谢谢防腐剂。” 小林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应和着晓晓，一边把外套脱下，把物资放进去包起来，方便跑路。 “可以啊晓晓，别人都没找到，让你发现了！” “哈哈，不愧是我！” 两人速度很快，物资被搬空，还剩下什么反着光，小林将其拿起。 “手表？竟然还在转。” 晓晓也凑了过来，“十一点零五，是晚上还是中午呢？” 都是一样的黑夜，早就忘了。 “谁知道。” 小林抓过晓晓的胳膊，戴在她的手腕上。 “送给你了！” “小林……”晓晓一脸鄙夷，“拿我找到的东西送给我，真有你的喔。” “还有，你给我戴反了。” …… 轻车熟路地拆了几个钟表、遥控的电池后，手电筒的问题也解决了。 两人找了处还算干净的房间，狼吞虎咽。 带着物资很危险，不填饱肚子，跑都跑不过别人。 晓晓把面包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腾出手来和瓶盖较劲。 她瘦的可怜，一个吃不饱穿不暖，阳光都晒不到的女孩子，更没什么力气。 “帮我拧瓶水！” 小林接过轻松解决，大咧咧地先自己喝了个够。 “可恶啊你！” 顾不上嫌弃，晓晓喝完剩下的半瓶，脸有些红， 问就说噎的。 咣！ 去揪少年耳朵的手顿在半空。 “什么声音？” 隔壁的门被什么东西撞开，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里他们也搜过，只堆放着不少空纸箱。 晓晓放轻呼吸，靠近房门，小林拿起撬棍戒备，就这样僵持着不敢贸然出门。 许久过后，一直没什么动静。 “要去看看吗？” 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戒备，有什么动静，对方绝对会发现两人，到时候被堵了门，想跑都悬。 干脆主动出击，反正两人已经吃饱喝足，跑得快。 “行，收好物资，不对劲直接跑。”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了房间，只见隔壁门虚掩着，晓晓探出头，房间很暗，很安静，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一个人，气息很浅，对方很虚弱。 黑暗将人分类，敢于享受光明的是掠食者，而晓晓和房间里的人，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她们是猎物。 番外:山河无恙 （番外不涉及主线，虽然主线时间也快到春节了……） “抱歉，我没能坚持到最后。” “就连我也……真不甘心啊……” “加油，就算只剩你一个人，我们依然相信着你！” “我什么时候死的？算了……一切都结束了。” 接二连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顾砚十分痛苦地捂住耳朵，却躲不了那些人带来的嘈杂。 都死了…… 终于，他长呼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 “投了，没法打！” 都死了！带不动！ 顿时一片哀嚎，吵得顾砚血压飙升。 急缺活体样本有意联系：“刚刚我咋死的？” 白毛单推人：“要不是我状态不佳，刚刚那波我能打十个！”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得了吧，还打十个，你顶多打四个……还是队友。” 顾砚：“同意，就是你打团勾过来一个爹是吧！” 白毛单推人：“哪有？你记错了……” 急缺活体样本有意联系：“刚刚我咋死的？” 阿莫西林·胶囊：“不道啊，饭票没说。”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不怪你，玩去吧。” 白毛单推人：“意外啊，你就说我勾的准不准吧。” 顾砚：“大可不必那么准。”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我早就说你老老实实保护我就好的，看吧，大佬心态都让你搞崩了。” 白毛单推人：“唔……？那我们换个人祸害？” 急缺活体样本有意联系：“刚刚我咋死的？” 顾砚：“你也别问了，你个坑货被野怪单刷。” 阿莫西林·胶囊：“啊？” 白毛单推人：“啊？”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应声虫？” 别人还知道操作，唯独那个连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让他无语，直接踢出房间。 白毛单推人：“踢的好，有请下一位受害者！” 正好有人申请，顾砚一看头像，迪迦戴墨镜，秒点同意。 兰：“……呦，挺热闹啊，你们几个凑一块，对面稳了。” 房间安静了一瞬，顾砚暗暗不解，难道这就是高手的压迫感？为什么他就没这效果？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来大腿了？” 白毛单推人：“啊？” 兰：“开吧，带飞记得请客@顾砚。” 几分钟后，众人再次回到房间，不过这次投的是对面。 体验了一把被带飞的快乐后，顾砚安详下线。 “拜，年夜饭还没准备。”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顾漓和顾芸不是让你接走了吗，年夜饭还得你来？” “不然呢……指望她们？” 白毛单推人：“喔，年夜饭，好耶！” 阿莫西林·胶囊：“好耶！” 兰：“之前说过了哟，请我们吃饭。” “咦，今天你们就要来吗？” 剑修，但老婆不是剑：“虽说和家人一起是传统，” 白毛单推人：“但我们都没有家人。” 顾砚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真该死啊我！” 阿莫西林·胶囊：“没关系啦，兄弟姐妹一家亲，大家聚聚也是汤圆啦！” 顾砚：“什么汤圆？” “团……团圆……” …… …… …… 咚咚咚！ “小砚，有客人来啦！快去开门！” 会是谁第一个到呢，顾砚微笑着去开门， “欢迎！” “好吃的，好吃的在哪！” 莫尔尤其兴奋，又不是第一次蹭饭，毫无心理负担地冲向厨房。 “……” 还在门口站着、身上挂满大小礼盒的顾季一时无语，只能用斥责的目光送莫尔远去，没能唤回她的良心…… “啊哈哈……随她去吧。” “你就惯着她吧。” 顾砚挠了挠头，连忙去帮顾季。 “这次又不知道买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哪有回自己家带礼物的……” 顾季笑着踹了他一脚：“你还教训上我了，我就愿意买买买不行？” “行！” “啊……？” 两人扭头看向身后，白发少年穿着一身得体西装，正尴尬地迈出半步犹豫着，重点是，他两手空空。 “莱文斯，你还有脸来？” 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很想骂人。 “你打游戏踢我就算了，怎么来做客都不欢迎我了？” 莱文斯摆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顾砚颇为头疼地将其拽进门。 “别在我家门口丢人！” 嘴上骂的臭，顾砚还是很高兴……一想到客人大都是妹子，他都有些汗颜，莱文斯这种臭不要脸也算是稀有物种。 莱文斯还想进厨房打下手，被莫尔为首的四人狠狠拒绝，顾砚更是加了层空间结界， “律者就乖乖在外面候着！” 他可真不想让一屋子人被毒翻。 …… “有人在吗？” 白焉踮着脚张望，被徐慕迟裹得严严实实，一摇一摆像只小企鹅。 “别看啦，他没准忘了呢。” 徐慕迟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看着女孩的目光格外温柔。 “不行！他说我太坑，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哦……所以来蹭饭？都不让你进门诶……” “唔啊！不行，我亏麻了！” 炸毛的女孩框框撞墙，徐慕迟连忙拦住。 “别逗她啦，开门叭。” 顾砚这才慢慢打开一条缝，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笑，“这不比春晚有意思？” “你竟然看我笑话，阿迟，揍他！” “咳咳，白大人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快请快请！” “哼哼！” 徐慕迟拉着她的手往屋里钻，不知道是怕冷还是怕丢人。 “话说，我们两个是第几个到的？” “来的人不多，没晚。” “其实刚刚那把……我们两个就已经在路上了。” 白焉一听，又想起什么，立马支棱起来理直气壮：“看吧，不能怪我坑，是环境不允许我放手操作！” “哦……那你是承认自己坑了？” “……” 顾砚连忙跑开，白焉在原地气呼呼地瞪着他。 …… “上菜咯！”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桌，哪怕都品尝过顾砚手艺，也难以相信这是一个人准备出来的盛宴。 “天呐，没早点认识顾砚，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喂喂喂，你们这些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盯着食物那眼神太可怕了……” “人来全了吧？” 顾砚刚想点点有多少人，此时又有人敲起门。 咚—— 一声简洁但悠长的声音打破嘈杂，众人安静下来……这比顾砚维持半天秩序有用得多。 打开门，兰举起手中的红酒：“欢迎吗？” 雪花压弯她的睫毛，那双眼眸闪动着，少女站着风雪中，依旧平静优雅——虽然这不是众人对她的印象。 “当然欢迎。” 兰很快看到了围在餐桌旁的一大堆人，嘴角上扬，似乎也很享受温馨的团聚。 如果忽略掉突然安静下来的诡异氛围。 “人们总是留恋美梦的破碎，却又庆幸能从噩梦惊醒，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味道如何，所以……享受当下吧，享受每一刻！” …… “阿迟，你也该学学做饭嘛！” “哈哈，羡慕我吧，这可是我的永久饭票，包吃包住！” “破防了，劝删。” 顾芸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小姑娘称呼小砚好特别，好磕好磕！” “没想到那两个女孩子关系这么好，哇……我最喜欢的一集，好磕！” 顾漓：“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另一边，顾季竟然和兰针锋相对。 “就这酒量？呵！” “喂，你是不喜欢玩游戏，还是技术不行？你那两个弟弟妹妹，可天天等着我带飞呢。” “切，网瘾少女……” 顾季神秘一笑，凑近了些：“我可以把你账号全部封掉，要不要帮你戒戒网瘾？” 薇拉和苏琪琪躲在某个角落，一人抱着一杯果汁：“你也没什么存在感？” “对……对啊。” “那……碰个杯？” …… 人更多了，也更热闹，当这热烈退却，众人没了什么折腾的体力后，又是安静得过分。 没心没肺组的白焉和莫尔瘫倒在沙发上睡觉，徐慕迟和顾漓看着这一幕暗自头疼。 顾季和兰明显喝的有点多，但谁也不服输，装成没事人的样子闭眼假寐，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下来。 总之……大家都放松身心，享受当下。 “你……看来已经能坦然面对她了啊。” 莱文斯倒还十分清醒，只是也有些摇摇晃晃。 “你没喝酒，也醉了？” “嗯……可能是……快醒了。” “好吧……”顾砚看向杯中倒影，神色莫名。 他的感觉……倒还不错。 “其实还没有，不止是我。” …… 看来，至少三个人品尝到了美味。 破碎的甜，勾起她的嘴角上扬些许，微不可查。 但在这沉睡的少女的脸上，异于平淡的神情是那么突兀。 她安静睡着，星光沉浮在身侧，映出绝美恬静的睡颜。 “祝您好梦……至高的灵魂。” …… 除夕快乐，新春快乐！ 第264章 深空渊语·其二 “救我，救……” 似是听到了外面的细微动静，又或许只是不抱有希望的呢喃，房间中的人开口呼救。 “是个女人？” 坦白说，他们两个迟疑了。 就外面这个状况，三五个壮汉都自身难保，一个形单影只的女人，极有可能是掠食者的诱饵。 “丢下瓶水，然后跑吧？” 小林一直戒备着，周围虽然再没什么危险，可他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留下一瓶水，也算是仁至义尽。 “……也好。” 就在他们离开没几步时，房间门打开了。 一个女人扶着门框，面色惨白，“求、求求你们……” 晓晓下意识地用手电筒照对方， “我的天……” 那女人眼神中流露着感激和祈求。 她本不想拖累什么人，也知道现在的境况，肯慷慨助人的，也都死得差不多。 “求你们……” 晓晓目光落在女人隆起的腹部， “她怀着孕。” …… “我们可能帮不了她 。” 晓晓喂了女人一些吃喝，对方小腿受了伤，顺便帮忙包扎一下，小林站在门口守着，不敢懈怠。 食物、水等资源极度匮乏，没有了规则约束，弱肉强食才是这座城市唯一准则。 一个孕妇，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我知道啦。” 但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身体虚弱，营养不良，似乎刚从掠食者手里逃过一劫。 想救她？两个孩子靠着机灵活到现在，但要让他们养一个孕妇和她那即将出生的婴儿…… 还是太阳重新亮起来的概率大些。 “姐姐，几个月了？” 女人很是疲惫，眼睛撑起一条缝，“九个月……” 门口的小林也沉默了，虽然他见多了为了活命自私贪婪的人，但两人从来都不是加害者，到他们选择见死不救时，却是发现如此沉重。 反正他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晓晓不一样，总不能把她带坏了。 少年这么想着，看向女人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怜悯。 “小妹妹，你听我说……” “附近是一群掠食者的地盘，也包括我们这里。他们大概有三十多人， 还、还有，他们很狡诈，会伪装成兔子，我就是被骗了，以为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好心人……实际上是要把兔子骗到笼子里，圈养起来供其食用……” “我和两个同伴一起跑出来，为了摆脱掠食者，才走散了。” 女人说话磕磕绊绊，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惊恐。 幸亏她发现得及时，再加上运气不错，被关起来前逃了出来。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如果这女人所言属实，他们这是闯进了别人的地盘。 晓晓看向小林，虽然黑暗，但他们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出来紧张和挣扎。 “我们……走吧。” 那女人沉默着，她理解两个孩子的苦衷，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肯留她一命仁至义尽，还愿意留下水和食物更是谢天谢地了。 晓晓一把扛起物资，也不说话，低着头就要离开，她是想救人，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圣母心泛滥，害死小林。 可走出一截，却没见小林跟上来，片刻后，他才背着那个女人出门。 “你在做什么啊笨蛋！” “晓晓……” 那女人就算怀着孕也不重，小林力气大，背她走不成问题。 只是事情有些出乎晓晓意料。 少年垂着头，声音很轻：“姜警官……也一定希望我们这么做的。” 那是晓晓父亲。 “你这样显得我很坏啊……”晓晓快步走近，吓得小林后退两步，却只是夺走他手中的撬棍。 “算了，你背着人，这次我来开路。” …… 一路平静。 废弃车辆堆满了城市的街道，很碍事，但也提供了掩体，几人小心穿行，不敢打开手电，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昏暗无光，万物死寂，高楼像是一座又一座高大的墓碑，铭刻着都市的末日，有些瘆人。 “还……还有多远？” 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小林腿都有点打颤。 “放我下来吧，我腿上的伤好些了。” 虽说这样会走的慢一些，但小林体力消耗太大，晓晓小胳膊小腿更不用说，背不了几步路。 “也行，这么远了，应该安全……” 晓晓的话戛然而止， “刚刚什么声音？” 汪—— 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两声犬吠，在建筑间回荡，听声音，距离他们只有半条街。 “狗？” 这个时候，谁还有资源养狗？ “快跑！” 晓晓反应迅速，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立刻离开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连同类都能成为食物，那么肯放任一条狗在街道吠叫，足以说明事情不对劲。 猎犬发现猎物踪迹，是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主人的。 嗡——嗡—— 不知道什么触发了汽车警笛，身后突然闪起灯光，嗡鸣声在幽暗中回荡，这静谧中唯一的喧哗是如此诡异。 有什么东西的影子掠过，快速冲向逃跑的三人。 “快，往左拐！” 闪光会驱逐相对和善的幸存者，唯有失了人性的”怪物”，会对此兴奋。 晓晓拿着撬棍跟着后面，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脸上，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扭头，正好汽车玻璃上倒映出猎犬的身影，正朝着她扑来！ 一撬棍挥出，将恶犬打退，借着灯光，她看清那恶犬狰狞的爪牙，还染着血，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享用过哪个倒霉蛋。 持有撬棍的人没理由怕一只狗，麻烦的地方在于晓晓会被牵制片刻。 “滚开，滚开！” 晓晓一边后退一边挥动撬棍恐吓，恶犬步步紧逼，一有机会就尝试去攻击她。 果不其然，在打断恶犬前腿后，几人还没松口气，一道光便照在他们身上。 不似汽车灯光那么远，光源很近，稳定又明亮，几人没有重见光明的欣喜，反而……是无处遁逃的无奈。 一道人影站在车顶，举着手电筒，虽然逆着光，晓晓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他嘴角的猩红。 “呦……是三只『小兔子』呐。” 小林挡在两人面前：“别慌，跑不了，可以试着碰一碰，有胜算！”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传来，又一道身材更为高大魁梧的身影走近，那体型对两个孩子而言像是大山一般。 血腥味浓郁，一看，那魁梧男子竟用铁链拖着两具尸体。 “那两个……是和我一起逃跑的同伴。” 女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听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怒。 “兔子们，”车顶上的男人晃了晃手电，指了指铁链， “这次收获还不错，赏个脸，来一起尝尝今天的野味够不够新鲜。”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客人空着肚子走吧？” 两位掠食者自顾自地大笑，铁链叮当作响，光线随之晃动。 夜色中的人艰难求生，灯光下的人面目狰狞。 第265章 深空渊语·其三 其实，总要有人活下去。 有的人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无论是靠什么手段，只要死去的不是自己，那么一切罪恶都能被原谅，毕竟忏悔，也得还活着，不是吗？ 能源枯竭，物资紧缺， 再也见不到太阳，又有谁能保持心态阳光？ 所有人在为活过明天的筹码争夺…… 山坡的羊和草失了均衡，于是狼的壮大成为必然。 更别说，他们发现吞食同类，会获得超凡力量，成为曾随着阳光一同消失的存在，异能者。 …… 砰！ 铁链落下，将废车车身砸得凹陷，玻璃渣四溅。 “这边，快跑！” 小林没注意身后，全然不知一道人影踩着一个个车顶追了上来，匕首对着他的后背，一跃而下。 “当心！” 街道很拥挤，废弃车辆贴得很近，晓晓将他推开自己没地方躲，撬棍挥舞不开，自己手臂挨了一刀。 掠食者看着栽了一个跟头的小兔子，十分兴奋，舔了舔匕首上的血， “味道不错。” “我去你妈的！” 晓晓拎着撬棍就要上，奈何掠食者优势占尽，轻易抓住她的手，匕首对着要害刺去， 咚！ 女人不知道从哪辆车上找到的灭火器，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敲在掠食者后脑勺，对方踉跄几下便晕倒。 “晓晓，没事吧！” “快走！” 然而，两条铁链飞来，小林摁倒两人，那铁链仿佛有生命，卷住两辆车，一绷紧，竟将其举到半空。 “这还是人么……” 魁梧男子一手一条铁链，像抡动流星锤一样将废车砸向几人，他们艰难闪躲，最后那两辆车直接拍向他们，避无可避。 砰！ 车已经被挤压成铁饼，掉在地上，碎玻璃和铁屑到处都是。 “不、不行了，跑不了，根本跑不了！” “我来背你走！” 小林还想挣扎，晓晓却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一副摆烂等死的模样。 魁梧男子明白食物保鲜的重要性，玩够了，猎物也要留着，不着急杀。 他卸下废车上的铁链，留着捆兔子。 “嗯？” 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兔子又站了起来，这让他本就不太灵活的脑袋有些怀疑，他们还能跑得动？ 晓晓一脸坏笑，从口袋掏出打火机，丢向掠食者脚下因为彻底破坏车辆而泄露的燃油。 “蠢货，想吃烤猪吗？” 火焰燃起，驱逐了夜色。 “啊，啊！”那魁梧男子在火海中挣扎却无济于事，很快没了动静。 几人不敢停留，正要继续跑路，小林却突然倒飞出去，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不等晓晓反应，她就被人扼住喉咙，竟是另一位掠食者已经醒来。 “别乱动，乖乖听话不好吗？当然，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逃走……” 刚想故技重施的女人顿在原地，放下手中的灭火器。 三只兔子，两个没了抵抗能力，一个被他捏在手里。 掠食者笑容狰狞，张开嘴咬在晓晓手臂上，她活生生地体验着骨骼被啃咬，血肉被咀嚼，疼痛、恐惧，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她……成为了同类的食物。 砰—— …… 跳动的火焰，流淌的血液，以及三人眼中的惊惧、愤怒都被定格。 幼年莱文斯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抱着笔记本，在记录什么。 一切静止，唯有他超脱一切，这片死寂中唯一陪伴他的，是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声音。 “她必然会活下去，但我说，她的存在一定会给世界带来灾难，如果是你们，会选择牺牲谁呢？” 长椅的另一侧不知何时又出现两道身影，顾砚拄着刀，似笑非笑。 “受难的世界数不胜数，而我们只是奔着价值与答案穿行，牺牲谁……是你们的事，是你们的未来，我们不感兴趣。” 幼年莱文斯手中的笔记快速翻动，最终停留在第一页， “价值？答案？这些是什么，又是谁定义？我这里只有记录下来的『真相』，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它们就是最有价值的答案。” “再次提问，牺牲谁？她们……还是世界。” 男孩的手指向那怀孕的女子。 “你已经决定她不会死，我们的选择并不重要。” 莱文斯看向另一个自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你错了，你也明白那是我的决定，一个人的决定……很多时候并不是正确的。” 这个问题，也算是变相地在问，你信不信命，信不信一切都是注定的。 顾砚没兴趣关心两位莱文斯见面是多有乐子的一幕，他淡淡起身走向那女人。 “我也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认定，一个人的死活会决定世界的走向。” 换言之，他不信。 轻轻拨开凌乱的发丝，顾砚怔愣了一瞬，那女人的面孔，在世界泡相遇，他会称其为“一号异常”，但在本征世界，却是他的……母亲，顾芸。 那她腹中胎儿……？ “坏消息是，你的答案是错误的，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灭世，也游离过许多世界泡，除去被那个什么『神主』干扰的世界，每一个结局，都是灭亡。” 被神主干扰的没有全部灭亡，有相当多的一部分被奴役，为祂提供养料。 幼年莱文斯摊手表示无奈：“而且，很多都与他……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你有关。这个世界泡曾被‘你’亲手颠覆了十二次。” “这个世界泡的结局不具备参考性，毕竟你也是个异类，更有神主的染指。” “你说得对，我只是在陈述通过大量事实得出的结论而已，还有，那家伙『神主』的名号只是祂信徒的称呼，我们还是叫祂界之律者比较好。” 幼年莱文斯将笔记呈给顾砚，顾砚竟从其中感知到了许多被封存的现实。 这个世界的莱文斯对权能的运用，十分恐怖。 “真相我知道，但我选择了忘却，它们都在这里了。 之前说过，这个世界泡被颠覆了许多次，能够存在，还没有被界之律者左右，是因为我不断重启这个世界。 这样做有弊端，如你所见，我已经无法重现『异能者』和『天体』，这恐怕就是最后一场轮回。 不断切割自己的记忆，封存现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谁能捡到这本笔记……因为它对有些人而言，就是最有价值的答案。” 第266章 深空渊语·其四 （世界泡剧情看不明白可以先把本征世界抛之脑后，当作独立故事线来看） “但你现在，选择把它交给我们，在最后一个答案揭晓前？” “并不是。” 幼年莱文斯看向另一个自己，“序号的意义……你有告诉他吗？” 莱文斯摇了摇头，他一直没等到一个能够避开崩坏注视的机会。 “这里没问题的。”男孩信誓旦旦。 “曾有许多个‘我’通过接触树，来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为下一个轮次传递信息，虽然只能知道失败过多少次，但这足以告诉我们很多事。” 比如树苗一样会被律者磨灭，世界曾不止一次被重启……说起来，似乎与幼年莱文斯的作为格外相似。 两人本来还准备给顾砚解释一下“轮次”“重启”等说法的意义，没想到他很容易就接受了。 “这个我知道，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只是……”他还以为只有一次，听两人的意思，远不止。 “这个轮次……已经达到了数千。” 推动世界轮回的，是否也随之轮回，还是和幼年莱文斯一样，超脱之外呢？ 若是后者，重启一个至少可观测宇宙的范围的现实，并持续数千次不显乏力，该是多恐怖的力量…… 他妈的，还是摆烂等死算了。 “咳咳，我们千百次地去探究，飞蛾扑火，也许我们不是第一个，但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要问自取灭亡有什么意义？争取火种，奔赴光与热，便是意义。 “我把它交给你们，正是希望你们能接下火种延续，星空已死，哪怕接入树苗也于事无补……但火焰并不一定是用来取暖，更是用来……灼烧。”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必定会去杀死界之律者！” 这也是最后一个“答案”，杀死界之律者，又何尝不是摆脱世界命运的必然结局，打破轮回，揪出藏在演出着悲剧戏台下的神！ 世界泡的界之律者，便如同本征世界的崩坏意志。 “真相，答案，这些任由你们探求，最后的轮次，过往重启的意义，都在于你的刀，顾砚。” “藏在量子之海，无数世界泡中的真相谁都能去知晓，但唯有那个人是你，才真正有杀死界之律者，打破命运的可能……看来我是幸运的，在最后等到了自己期待的答案。” 幼年莱文斯的身影消散，他只存在于世界笔记的过往中，而不该出现在任何未来。 现在，过往、未来，都在顾砚手中。 “忘记说了，我也是不信命的。” …… 砰—— “晓晓！” 小林捂着肚子爬过去，撕下衣角包扎晓晓手臂的伤口。 “……我没事。” 晓晓双目有些失神，脸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摸，竟是血。 差点被人吃掉的惊惧让她迟迟缓不过神，而掠食者的尸体就躺在她脚边，头上的窟窿淌着血和脑浆。 两人不约而同地目光移向女人，确切来说，是她手里的枪。 顾芸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看似轻松，实则亲手杀人，她也很慌，枪法全靠运气，视线不清，掠食者速度又极快。 好在，出其不意，一击必杀。 “我就是靠它……跑出来的。”也难怪能从掠食者窝点全身而退。 说罢，顾芸把枪丢给两个孩子，晓晓踮着脚去接，小林却一把将她摁倒，捂住脑袋。 “你个傻叉，那是枪，又不是手雷！” 将不争气的伙伴踢到一边，晓晓很快兴奋起来，作为警官的女儿，她都没碰过这东西！ “喔，这沉甸甸的份量，这精致的外观，最适合打家劫……啊不，匡扶正义了！” 小林一把拽过顾芸和晓晓，“老大，快走吧，动静太大，有人来了！” 顾芸：“你俩是正规途径认识的吗？” 三人踉跄着逃离，明明是无罪的人，却只想逃进夜色中，不敢露头。 “那边有人，走这里！” 许是在这种环境下生存锻炼了听觉，小林能察觉到很细微的声响，最终选择走入一条小巷。 他认得这里，以前来搜集过物资，印象中是没被掠食者占领的，穿过小巷不远处有所学校，保险起见，去那里避一避比较好。 就在即将逃出生天时，三人被一股力道拖进角落，两人摔得四仰八叉，唯独顾芸被人扶住。 下一刻，一道光照到几人刚刚的地方。 “别说话。” 不知怎的，三人下意识地顺从，甚至没有思考发现他们的是谁。 “怎么了，有发现？” 他们躲在墙角，听到巷口传来交谈，才惊觉差点和掠食者撞上。 以三人现在的状态，真撞上可跑不了。 借着掠食者的灯光，顾芸壮着胆去看救了他们的人，虽然只有模糊的轮廓，也不难猜出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少年。 会是掠食者吗？救下他们，也只是为了独占食物？ “没东西，快走吧，去晚了什么都捞不着。” 脚步声远去，晓晓长呼一口气，小林却一直提心吊胆。 “你们是谁？” 柔和的光线照亮黑夜，一团光球凭空出现，照出少年少女脸上的疲惫、警惕，也让顾砚若有若无的笑浮现。 被他打量，和掠食者盯住猎物时的嗜血、饥渴，让人后背发凉不同。 但能够使用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在几人认知里只有那些吃人的怪物。 “把那个小玩具收起来。” 晓晓刚想顺从地收回握枪的手，突然感觉不对劲，声音微微颤抖：“他们两个是掠食者，说话能影响人的潜意识，你们别被骗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因为我们是好人，你们潜意识里选择相信？” 莱文斯想友好地去解释什么，顾砚也决定友好沟通，于是他一摊手，晓晓手里的枪没了弹夹，出现在顾砚手中。 慢条斯理地捏起一颗子弹，两根修长手指只是轻轻发力，却像液压机一样将其捏扁揉搓，粉碎。 “不想死就老实点。” 三人目瞪口呆。 第267章 深空渊语·其五 晓晓更是两手一摊，不反抗了。 “跟我们走。” 莱文斯对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砚去前面开路，光球跟在他的后面飘浮着，照亮几人脚下，也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远。 似是怕刚刚的话吓到几人，顾砚补了句： “我们不吃小孩，放心吧。” 晓晓打了个冷颤，原来是想把两人带回去先养养，而顾芸则是要等孩子生下来。 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话……话说，我们这样，真的不会太招摇了吗？” 刚刚才躲过其他掠食者，现在就要大摇大摆带着那团光源乱晃，难道就不怕被发现？ 虽然她心里也暗自期待着掠食者为争夺食物打起来，那样她们还能有逃跑的机会。 “不用怕，跟在我身边，你们很安全。” 小林也表示不信，要真那么安全，刚刚还躲那些掠食者干嘛？ …… 也许是运气差，路上并没有遇见其他掠食者，找机会跑路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有些意外的是，他们还是被带到了之前计划去藏身的学校，本来以为那里还很安全，没想到是这两个“掠食者”的地盘。 几人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宿舍。 光球飞到半空，将房间照亮，顾芸被搀扶着坐下后，顾砚又拿出两套干净衣服盖在她身上。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总感觉这“掠食者”不像什么恶人。 “算你还有点良心。” 晓晓一边恶狠狠瞪着顾砚，一边给顾芸拿了桶泡面，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说起来之前要不是顾芸，她就被那掠食者吃掉了。 “你做什么！” 顾砚接过泡面放到一旁，对着顾芸语重心长道：“这东西吃多了不好……尤其是孕妇。” 被忽略的晓晓都气笑了，要不是小林拽着要她冷静，恐怕非要揍他一顿才行。 “可是……不吃，就得饿死。” 也包括掠食者，为了活命选择堕落，也许大部分人成为掠食者前，都面对同胞的尸体挣扎，痛哭。 但求生欲占据上风，人性被打开缺口，什么声音在心底响起，告诉他们残酷的真相： 不吃，就得饿死。 当然，还有一部分选择堕落并不是为了果腹，成为掠食者就能够获得类似异能的特殊能力，这一点同样让人痴迷，顾砚也不理解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发展出这样的进化方式。 “那是以前。” 顾砚和善一笑， “你应该吃点有营养的。” 在莱文斯略显兴奋的目光下，架锅点火一气呵成，目光时不时看向晓晓二人，心中暗道，孩子，有口福了啊。 然而晓晓却瞬间清醒，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发出尖锐爆鸣声。 “救命，吃小孩啦！” …… 四人围在一起，盯着饭菜直流口水，但顾砚就在一边站着，没人敢动。 “吃呀，不合口味吗？” “你们也吃，这么多她一个人吃不完。” “我踏马没说你，莱文斯！” 顾砚无奈扶额。 晓晓像是饿死鬼投胎，疯狂扒饭，还嘟囔着：“小林呐，我们肯定似误会了，他做饭辣么好次，不阔能似坏人。” “行了，你们先吃，不够还有，这个学校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在这个范围自由走动，她就拜托你们两个照顾。” 安顿好这几个人，也就能放心办正事了。 莱文斯叹了口气，也跟着顾砚离开宿舍。 “真走了？” 顾芸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晓晓说的那样，这个“掠食者”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才让自己总是想去信任他。 …… …… …… “经历太多次轮回重置，世界泡储存的信息大都残缺不全，我们没法通过非常规手段了解它，常规手段的话……这里的人记忆错乱，电子设备报废，也没什么靠谱的途径。” 两人找了处安全隐蔽的地方，顾砚拿着那本笔记，反复端详。 “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它了？” “对，也许是为了使信息充分完整，别看这是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它的信息量庞大足够抵得上三四个世界泡。” 笔记本无风自动，好像被看不见的人翻阅，一个又一个文字浮现在周围，十分魔幻。 『……我被赋予力量，而力量吞没了我。』 『……正在坠落的，又是谁的执妄？』 『……她答应过我的，顾砚，她答应过我的！』 顾砚直接承受这庞大信息的冲击，好在有魂之律者的权能，梳理起来并不吃力。 “你给那两个孩子加了点自保的能力了吧？我们也能放心办事。” “嗯。” 翻动停止，那些飘动的字迹突然向着上方扭曲，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吸引，很快便凝聚成一团，化作一只闭合的眼睛。 『它的目光遍布于海，而我直视着它。』 幽邃的眼眸苏醒，目光空洞，这是记录者的眼睛，并非要观察这个世界，而是要将它的见闻倾诉。 顾砚、莱文斯没有抗拒，在与那只眼睛对视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无数一模一样的眸子覆盖，他们沉沦于此，淹没在其中，坠落…… 直到他们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光芒一闪而过，笔记掉落在地，在黑暗中依稀看得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无声讲述着那些被忘却的故事。 第268章 深空渊语·其六 1.无可控诉的罪名 他看着纸张上的文字，又看向自己……好吧，并没有自己，顾砚和莱文斯只有意识进入被封存的现实中，他们就像是与“世界”融为一体，以追溯者的身份来目睹一切发生。 …… …… …… “4月25日，会议……完成。” 白发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记事本“会议”后打了个对勾。 他视力并没有问题，这样打扮，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瘦弱的模样添上几分老成，虽然作用不大。 “接下来，该去浇水了。” 摧毁已陨世界泡的最后框架，对那里的生灵而言或许残忍，但这并不重要，能够哺育树苗，使其茁壮成长，才是他应当考虑的。 他的目标大都残缺，谁又会为戳破一个美丽的泡影而自责呢？ 至少莱文斯不会。 他似笑非笑，手掌推开一道道不可见的门，直到最后的门扉紧闭，那是直接通往量子之海的最后一层屏障。 “此路不通？” 可，这又不是公共厕所的门板，还能有什么情况让这条通道如此不稳定？ 甚至动用律者的力量，也无法破开。 几次尝试，莱文斯很快确定了一个事实，无论以何种方式，都再也不能跨出这个世界。 是来自崩坏的干涉？是世界所依附之物的警告？ 他用尽方法，不惜遣散已经开始成长的树苗，来观察那些无主能量和信息的逸散，得出结论： 这一切不过是世界泡中的现实，也许是刚刚结束会议的瞬间，便是这个世界泡被分裂产生的节点。 他空有过往的经历、记忆，以及莱文斯和此身的律者身份，却也只是世界泡之中诞生的幻影……哪怕这个世界泡庞大得夸张，也无比真实。 “那还真是……” 少年摘下眼镜，碎发下的双眼微眯着， “太棒了。” 莱文斯承认，自己惊了一瞬，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一个足够庞大的世界泡，不正是一个绝佳的样本？而他恰巧处于其中，大可以继续对崩坏的探究……不，突然分裂出来的世界泡，也许在向他释放一个信号， 未能通过考验的世界坠入海中，或许在本征世界这一次的结局已经到来，只是世界泡的脱落将结局的到来略微延后，他在世界泡之中本不会察觉。 但现在，他知道了结局，也知道就发生在近在咫尺的将来！ “也不知道本征世界的我有没有来得及把序号传递下去。” “我确实没想到最终会以这种方式脱离崩坏注视，那么，现在的我能够放心大胆去探究，去发展。” 结局马上到了，时间紧迫？ 呵呵…… 他对树苗仍保持了绝对的掌控，而逸散出去的无主能量实际还受到莱文斯牵制，那些能够构成世界框架的一切很快融入到这个世界泡的所有角落。 世界脱离了规则，那么，就由他来掌控世界。 少年的目光突然转向身后，静默了片刻才喃喃自语：“奇怪，是有谁在注视着我吗？” 『顾砚：你也能用这种方式控制世界？』 『莱文斯：并不能，世界泡复制的律者和树苗单独拎出来都无法掌控世界泡本身，但两者一起，竟有一线希望。 不得不说，他有些异想天开，但我喜欢这种异想天开，足够大胆，才创造出不可能，我们追溯过来，也是在证明他的成功。』 莱文斯收回目光，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无底线地去探究崩坏和世界的走向，确实值得期待。 但我最期待的，还是和本征世界的自己见面，哈哈，多有意思的场景……也许那个时候，本征世界的莱文斯已经因为数千次违反规则，而被祂的意志彻底抹除？” “有些可惜，就算我能在量子之海一个角落推演出崩坏的走向，也没有人能够知晓，还是把这些全部记录下来吧。” 也许机缘巧合下，某个来“浇水”的莱文斯发现了这个世界泡，并纳入树苗中，那时，他留下的信息或许能够帮到些什么。 …… 掉在地上的米粒会引来蚂蚁，但如果是块肉，则会引来猛兽。 世界泡被撕开，不属于世界泡的外来者侵入，莱文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对方。 他不打算直接干预人类与律者的纠纷，想要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灭亡的结局，可没想到在那之前，引来了不速之客。 不……来的不是本体，只是什么存在的投影。 莱文斯对此多加关注。 对方很有目的性，直奔第三律者顾砚，并且对世界泡很了解，他一度怀疑，这是个来自本征世界的律者。 直到对方杀光第三律者熟识之人。 …… 少女的脖颈被捏碎，尸体被丢到一旁，她还是那般好看，仿佛只是睡着。 顾砚多看了两眼，又将目光移向凶手——这个银色长发的男子。 “你不该是这样，无能地逃避现实，甚至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份。” “所以，总得需要什么来推你一把。” 凶手睥睨着他——一个连律者身份都没有确定的蝼蚁。 第三律者，明明降临得如此早，却始终不肯接受力量，以至于现在，弱小得可笑。 顾砚没有否认，他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 “抱歉……” “你没必要为死人感到愧疚，你有更好的选择，接受力量，就能改变现状，不是吗？你这是你生来就应当接受的现实，成为律者，才是成为真正的自己。” “不。”顾砚平静地看着凶手。 “我没有感到任何愤怒，没有仇恨、愧疚、自责、悲伤……” 他并非否认自己律者身份，而是清楚，接受那份力量后，他就必须践行崩坏的意志。 “哦……淡漠到几乎没有的情感？既然如此，你这样盯着我，又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很想杀死你。” 不因为任何情绪。 第269章 深空渊语·其七 “哈哈哈！”凶手忽的笑了。 “好啊，那我在世界之外等你，如果你能走出去的话，可笑的虫子！” 凶手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只需要等到世界泡残破不堪时，他再度出手，将它奴役即可，这样的操作，早已在别的世界泡重复过无数次。 然而总有那么一次意外。 “好，那我就走出这个世界。” 天地震颤，凶手惊疑地看向顾砚。 世间的一切都被无形的手扭曲篡改，每棵草木，每粒沙石都成为律者的刀刃，而刀刃指向的也正是世间的一切。 最终，在无尽的切割中，行星的光芒黯淡，瓦解崩碎…… “没有情绪？我看这脾气也挺暴的啊。” 凶手再度出现在已经破碎的空间， “不过……这个世界泡够大，倒也值得多费事。” 飘浮在虚空中的碎石与残骸被光芒包裹，又逆着它们迸裂破碎的方向聚集，破镜无法重圆，而这破碎的行星，竟然在入侵者的玩弄下逐渐恢复！ “那么接下来……” 凶手嘴角上扬，像是准备享用佳肴。 “不错的力量，甚至不算是权能，就可以做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莱文斯的声音回荡在重组的天地间，还未消散，整个世界便开始蚕食入侵者的身躯。 “嗯？” 那人只来得及留下一声似是疑问的呓语，以及恐吓。 “呵呵……好吧，我们来日方长。” 他的身躯融入光影，气息消散于每缕微风，只留下这个似乎从未改变的天地，以及彻底掌握它的律者。 妄想着吞下世界的人，竟被它所吞没，而它又再度，溺毙于海渊。 当世界泡足够庞大，就足以在量子之海中维持自身不会消散，然而莱文斯却突然感知到异常，立刻分散心神维持住世界泡稳定，才保住它没有在一波“浪潮”中粉碎。 他抬起头，目光透过一层层壁障。 …… 无数触手在量子之海中舞动，卷起一个个世界泡，部分被吸收，更多的则是在碰撞下直接破碎。 海中遍布祂的阴影。 庞然大物睁开双眼的瞬间，那些因为祂的沉睡而产生的无数梦境世界泡粉碎，正如冬眠后的动物，苏醒后，迫切需要进食。 于是，祂吞掉了那个世界。 …… 2.暴徒 笔记翻动到新的一页。 外来的两个意识注视着一切发生，而这一切的记录者莱文斯，也正将事实不断封存笔下。 “我放弃站队在人类与律者的任意一方，因为有如今的我的参与，世界泡的轨迹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毫无新意的结局，毫无争议的事实，都不是我所期待的。” “我只需要把这一切当作实验，而我最期待的结果，便是成功，如此一来，我就能正视每一次失败，这些对于我，都不是不可挽救的。” “对外，那个吞掉了世界泡的恐怖存在，毫无疑问就是被我吞掉部分力量的可怜虫，祂似乎不可能再通过相对柔和的方式控制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存在。” “弱肉强食……还真是无比贴切，如果不能摆脱那个存在……坦白来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我不想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果，我无法接受。” “我承认，莱文斯这个人本身就具有野心的灵魂，虽然整个世界泡都在我的控制之内，但它也锁死了我的上限，永远无法与吞掉它的存在为敌。” “所以，我要走出这里，走出祂的『胃』，去主动与本征世界的律者取得联系。” “只有那些律者，才有杀死祂的可能。” “我很了解自己，本征世界的莱文斯与我，迟早会相遇，我期待那一天，在那之前，必须维持世界泡不灭。” “而对内，最关键的，便是第三律者。” “他是天生的律者，或许，我应该尝试着去改变他。” …… “呲——” 全世界的通讯设备、电子仪器，一切能够传播信息的工具全部失效，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随即，又再度亮起。 人们疑惑张望，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在向他们传达—— “通告全世界人类，” “我，顾砚，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第三律者。” “崩坏的审判已经降下，而身为律者的我，则是灾难的化身，执行对文明的罪罚。 我被赋予力量，而力量吞没了我。 大陆沉没，全球气温异常，核能失控……等等天灾人祸发生，都并非幕后操纵者的我的自由意志。 但这却是律者的使命，与罪。”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少年的脸上，无论通过何种方式，哪怕视力、听力残疾人，都在梦中看到、听到他的忏悔。 “在此，我向所有人道歉。 律者的身份由我承担，而力量本无善恶之分。” 画面一转，那位自称律者的少年，竟被特制的锁链束缚手脚，背部植入着崩坏能监测装置，一旦发现他使用力量，就会对身躯释放不限于电击、注射、爆炸等多种致死攻击。 第三律者，已经被人类的势力联手活捉，还是说他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普通人不知，只能默默听着他的话。 “权能被我凝聚并分离成三份，散往世界的某个角落。” 人们的呼吸愈发沉重炽热，就连真正站在律者面前的国家元首们都表情凝重起来。 “我将在一小时后公布第一枚权能结晶位置，十二小时后公布第二枚，四十八小时后公布第三枚。 而只有同时拥有三枚权能结晶，才可以继承这份……来自律者的力量！ 这份力量不可能交给平庸之人，人类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救世主去成长，唯有手段高明，势力强大的存在，才能发挥出它的应有价值。 无论发生什么，结晶位置都将如期公布。你们可以质疑，否认我的话，没有人会在意。 如果真的有人决定放弃它，放弃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的话……届时，懦弱的人，便只配仰望。 那么，便向世界和我证明自己的价值吧，是选择勇者的舞台，还是成为卑微的蝼蚁？” 通告终止，人们像是从梦中惊醒，却掩盖不了心底的躁动。 顾砚闭上眼，再度睁开，注视着他的只有簇拥在牢房前的几位大人物。 他只是挂上了一个极为平淡的微笑。 第270章 深空渊语·其八 “你说的那些，是真的？” “当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几人对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狐疑。 顾砚又道：“真假，于现在的我而言又有什么用？这并不能改变我的现状，还是说你们认为到了我这个境遇，还有机会去愚弄全人类吗？” “哼，我看也是，如果这第三律者真有这个能力，还会老老实实被囚禁在这里，整天被迫当作实验品吗？这对于你们这些高傲的使徒而言，恐怕是十分屈辱的吧？” 顾砚低着头，语气不悦，却没带着怒气和杀意：“先生，我说过，成为崩坏的使徒并非我的意愿，屠戮人类破坏文明的事情我承认，积极配合你们，这正是我的赎罪。” “如果你想赎罪，就应该将律者的力量交给我们，而不是进行一场无意义的争夺！” 他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却因为锁链束缚着手脚，无法动弹：“极致的力量只会导致极致的腐败，角逐便是为了避免它落入无能之人手中，让每一任继承者发挥出最大价值！” “你……说什么？每一任？” “是的，先生。”顾砚失笑。 “以人类的身躯接受律者的力量，哪怕有我的调节会更为柔和，也注定那人必然是个短命鬼。” “接受力量的瞬间，继承者就会知晓弊端，他可以选择放弃，因为……” “要与崩坏抗争，救世主只有一个人远远不够，贪生的人没有资格成为他们。” “好了，问答时间结束，第一枚结晶的位置，马上就要公布了。” …… 莱文斯观察着发生在世界泡之中的一切，并将目光转向再度出现的深邃裂缝。 那个银色长发的男子，又来了。 “我不会让出这个世界泡的，就算你将其吞下，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那男子不以为意，“你的态度并不重要，片刻的抵抗又能有什么用呢？我可没有任何生存压力，相反，你需要时间来寻求希望，而时间，恰恰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 这是场无意义的僵持，它的尽头，绝不是莱文斯坚持到最后。 “但你仍选择干涉这里，持续争夺世界泡的控制权，是因为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你，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莱文斯直视他，儒雅随和的神态收敛，散发出世界泡之主应有的威严。 “告诉我，外来者，自称神的你是否会恐惧，是否会死亡？” 男子不言语，他的需求不是回答这些问题。 “你不说，没关系，我也不拦你，需要什么尽管去取去做……如果你有那个能耐。” 闻言，男子消失，不出所料的去接触第三律者，但碍于莱文斯的监视，对方选择扶持一方势力夺取权能结晶。 “真好奇啊，你的真面目是什么呢……” 他会知晓的，莱文斯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早已做好准备，将“自己”送向世界之外。 跨过名为存在的认知壁垒，突破世界泡的屏障，最后冲出祂的体内。 “还是感觉奇怪，祂到底是不是律者……如果是，又是哪个世界的律者……” “不过，这个第三律者的性子还真顽劣……” 莱文斯当然知道，什么忏悔，什么权能结晶，全都是第三律者取悦自己的把戏。 …… 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这对任何一个人类而言，都是极大的诱惑。 去赌一把，拼上一切，反正灾难下人人都在失去，我们终将一无所有，那为什么不去争夺力量，万一……成功了呢？ 第一枚结晶出现在北非地区，引发十六个大小国家混战，最终归属于某国军方。 第二枚结晶出现在南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大洋沿岸的几个大国派出数支舰队争抢，围追堵截，被一名律者夺走。 第三枚结晶出现在北极圈，被入侵者扶持的不知名组织捷足先登。 而接下来的几个月，结晶的归属不断变更，哪怕有人站出来试图维持秩序，也没能阻止这场席卷全球的闹剧。 数个国家被灭，律者与律者，人类与律者，人类与人类，都在争抢，无休止的屠杀，不顾一切的破坏，直到入侵者以律者的身份出现在舞台上，展露獠牙，才快速集齐三枚结晶。 “东西留下，你们可以出去了。” 世人眼中的赢家，突然出现的神秘组织的首领，正像一条狗一样跪在银发男子身后，递上两枚结晶。 他别无选择，因为世人都见识到了这位律者的实力。 “等等！” 男子转过身，低头看向首领。 “你也渴望他的力量？” 不等他压下眼底的兴奋，男子便将最后一枚结晶放到他手中。 “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 “这……！” 他想过这是在利用他，但不接受力量，会死，接受，尚有一线生机……甚至直接蜕变。 最终，首领咬了咬牙：“好！” 三枚结晶在他做出决定的瞬间悬浮、分解，又聚集成一枚完整的苍翠晶体。 “这就是律者核心吗……” “呵，这只是权能凝聚而成，虽说比不上真正的律者核心，但它确确实实承载着律者的力量。” 其实在刚见过那些结晶时，男子便能确定，得到那些东西，真的可以得到第三律者的权能。 只不过…… 苍翠晶体吸引着人去触摸，去接受力量，而首领放弃抗拒，直接投入它的光芒。 “恭喜恭喜，最后的胜利者。” 相比上一次见面，男子感觉顾砚的嘴脸更令人讨厌了些。 下一刻，第三律者故技重施，向全世界传话。 “感谢诸位带来的精彩表演，屠杀、背叛、争夺，一点虚无缥缈的利益就能让你们丑态百出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会有人情愿做外来者的狗。 作为救世主的选拔官，我很失望，但作为舞台下的观众，我非常满意。” “所以，我给诸位一个机会，最后的狩猎环节，将公开胜利者的坐标，二十四小时内，如果他仍然存活，那么……” 权能结晶突然消失，再度出现，已经是在大气层外，随着空间一阵扭曲，能量强烈起伏，一柄长达1.5万千米的超大刀刃凝聚而成，锋芒指向蔚蓝色行星！ “我仅代表自己的意志，对人类及其文明，下达宣判！” 第271章 深空渊语·其九 专属监狱内，一众人类高层与顾砚对峙，每个人的眼神都喷涌出怒火，恨不得将他撕碎。 “第三律者，你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承诺？哈哈哈！” 顾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那么各位认为，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去承诺？” 他在人类身上看到的价值，只有短暂的乐趣。 真正威胁到文明延续的，也并不是什么人的贪婪和傲慢，而是他，第三律者顾砚。 无论这场闹剧如何发展，无论狩猎是否成功，决定所有人生死存亡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顾砚是否有了什么新鲜主意，能再通过戏耍人类找乐子。 他们能不顺从吗？ 归根结底，律者掌握着绝对的力量，以至于公平只是个笑话，承诺亦是可有可无，不服从，就灭亡！ 谁敢质疑那道悬在天外，足以劈开行星的锋芒呢？ “你们可以试试，人类的手段能不能威胁我，哪怕是让我皱一下眉。” 有人尝试引爆顾砚身上的监控装置，但在手掌举起后，又只能绝望地放弃。 他们……根本对付不了第三律者。 …… 入侵者很清楚，顾砚也很清楚，全人类的围攻，再加上坐标的实时曝光，夺取到三枚结晶的胜利者根本没有活路。 一场毫无悬念的狩猎游戏当然没意思，但如果狩猎对象被设定为入侵者…… 那男子不希望世界再一次重启，又不可能放弃反抗等死。 这是第三律者给他的陷阱，他是否要踩不要紧，顾砚会亲自把人类与入侵者丢入存亡的旋涡，任其在里面挣扎，而顾砚想要的，也不过是在岸上，看一出好戏。 终于，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巨大刀刃挥砍而下，将行星斩落。 又一次轮回，结束了。 …… 3.千帆折桅，万川归墟 莱文斯……以及追溯而来的意识仍安静观察一切。 他再度重启世界。 “对第三律者的改变成效甚微，他仍然是导致文明破灭的罪魁祸首，但他也带来些惊喜。” “入侵者死亡与世界泡重启瞬间，祂的本体失去对世界泡的感应，我等到了那一瞬间的松懈，过于短暂的挣扎后，一部分『我』带着独立意识冲了出去，前往别的世界泡。” “是的，水中倒影无法脱离水而存在，同样作为世界泡之中的虚影，我本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泡半步，这是认知与存在的绝对壁障。” “但我的意识，为什么一定要依靠我而存在呢？” “入侵者锁定并吞下了我的世界泡，而我也借此寄生到祂的意识，沿着祂的触须前往其他世界，虽然只能到达那些被祂所染指的世界泡。” “这是一场赌局，是那个存在率先掌控世界泡，还是我更早找来能够打破僵局的帮手？作为开设赌局之人，祂足够自信。 也许是对本征世界及其中律者足够了解。” “很显然，我不喜欢坐以待毙，杀死祂，也未必要仰仗本征世界的帮手，我的存在已经让祂十分头疼了，说明有些事，并不绝对。” “在意识寄生的过程中，一部分的我见识到了祂的诸多面孔，听见了来自海中无数世界的声音。 那些声音哀嚎，恐惧，赞颂，祈祷……他们称祂为神主，或者，界之律者。” “我坚持自己的猜测，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律者，为了探究，本次轮回我将帮助文明牵制第三律者的毁灭欲望，以将推演进行下一阶段，争取时间，让我去直面祂。” “形象点来说，就是打个麻药。” 旁观的两个意识发现，世界泡的轨迹竟延伸到它之外，如同密闭房间突然出现一道门，毫无疑问，这是莱文斯的杰作。 打开那道门，他们也能回溯那边的一切。 『再等等吧，他不会太顺利，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了解故事的方方面面。』 …… 文明在他手中覆灭数次后，那名为顾砚的律者，终于不再是屠夫。 莱文斯下了一剂猛药，将他变成一个极具正义感的热血少年，以律者的力量为人类和文明而战。 但，外来者侵入的时间点无法改变，若没有人能够抵御，世界还是会再次重启。 莱文斯对此不担心，掌控权在他，世界泡不过是一场推演，本轮次需要的只是持久，不让更多律者降临就足够了。 但当界之律者再度入侵后，一抹青色流光突然出现，在世界泡之中跃动。 “隐藏真相最好的办法，往往是用另一个真相掩盖。” 银发男子在大树下驻足，看向那颗被藤蔓围拢的花苞。 “哪怕只是世界泡之中的虚影，也继承了她的身份、力量，所以……” “恭迎你的降临，衍之律者·忘忧。” 忘忧慵懒醒来，脚掌与土壤接触的瞬间，就如同生根的种子，磅礴、昂扬。 充足的时间成长，使得她刚刚降临，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嗯……有些熟悉的感觉。” “此间生灵共同沐浴的光，此间万物共同感受的风……” 忘忧微笑着闭上眼，没有理会男子，自顾自走向花海。 “哪怕是『虚影』，也足够让我相信它的真实，毕竟我此刻的感受做不了假，我属于它，属于这个世界……” 她看向男子时，天已暗沉，风云卷动草木，血刃所指，是唯一那抹银白。 “那么，你又为何唤醒我，以及……你是谁？” 第272章 深空渊语·其十 虽然知道她有起床气，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惊讶一瞬后，男子想明白了原因。 “你可以称我入侵者，外来者，甚至神主……” “又或者，界之律者·归墟。” 闻言，忘忧散去杀意，只有一片四叶草留在指尖，又很快坠落，消弭。 这些，外来者都不知晓，一直旁观的意识却目睹了。 『她在做什么？』 『留下印记，指引世界泡之外的自己。』 衍之律者并不是表面那般轻松接受自己是虚影的事实。 …… “律者，无论屠杀生命还是破坏文明，都不是你我自由意志的决定，而是崩坏，和祂施加给我们的毁灭欲望！” “我们应该成为自己，而不是什么存在的使徒！” 荒废的城市中，持刀少年凌空而立，而忘忧却只是颇为无聊地荡秋千。 “你的心已经偏向人类了。” 她呢喃着，站起身，神情冷淡。 “我畅游在许多人的思维间，你们的情绪，沟通，一览无遗。” “哪怕此身降临时间并不长，但我想，我还是很了解人类的，而一直以人类身份共处了二十年的你呢？” ”你还在相信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童话故事吗？还觉得人之初性本善？” “屠杀？我创造出来的新生命，被你们成为衍生者的存在，没有经历你们的屠杀吗？它们也是群可怜的孩子呢，难道除了人类，别的生命生来就是该死的贱命吗？” “好了，你的立场我不关心，但拦在我面前，就等死吧。” 她没兴趣和敌人辩驳，话多了些，只是试探。 忘忧能察觉到，眼前的少年律者，本该是一头更为凶残的野兽，只是被什么人强行篡改思维，让他坚定为人类而战。 也正是因为那人知道他的破坏力。 想到这里，忘忧又极具嘲讽意味地瞥了一眼，他所谓的自由意志，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拥有。 真好奇，把这少年打回原形，这个世界的人类又会如何面对他呢？ …… 衍之律者第一次降临，很快被顾砚消灭，战斗的余波摧毁数座聚集地。 衍之律者第二次降临，以意识承载体的位置声东击西，夺取到劫云权限，一连十三发反物质炸弹将幸存者屠杀过半，后被顾砚消灭。 衍之律者第三次降临，顾砚及时赶到，她却利用假死跟随潜入人类大后方，顾砚不得不亲手杀死那些被操控的傀儡，包括他的亲友、上司、已故战友的家眷…… …… “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吗？” 少年从梦中惊醒，触摸脸上的冰凉，是泪。 明明一次次败在他的手中，那名女子，还是成为他的噩梦。 『你还相信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童话吗？』 顾砚当然不相信。 咚咚咚！ “先生，您的会议。” “知道了。” 他梳洗好，换上整洁的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颓废，憔悴……那些人的死并不是他的错，但内疚还是压在他的身上折磨、摧残，将少年的朝气驱逐。 笑一笑吧……你是人类的倚仗，这般脆弱，可不像个样子。 于是，少年笑了，嘴角扬起，但镜子中的自己却是说不出的邪异。 像品尝血腥的野兽，对待对手最大的肯定，便是咬断咽喉后的嗜血一笑。 顾砚很疑惑，这不是他，却又在心底肯定， 这就是他。 …… “顾先生……不，顾砚。” “屡次三番让律者逃脱，忘忧至今仍在外逍遥，而我们的同胞，我们的战友，却不断付出生命。 上一次，你有能力远程破坏劫云系统，为何直到六小时后，才有所行动？” 顾砚无精打采，怔愣了好久，才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忘忧本尊就在我身边，她伪装成一个小女孩……” 她很恶趣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折磨顾砚，甚至用自己的死亡击溃他的怜悯。 “你明明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先生，你的行为不是正义感所使，而是愚蠢。” 被律者硬生生拖延六个小时，还不知情，怪不得批判顾砚的那位官员说话如此直接。 “这一次，忘忧有能力直接强攻大后方，却选择假死，在我们看来并不合理，但如果……” 如果她是为了洗清顾砚的嫌疑，让他在别人心目中仍然是位英雄，并为后续的战斗失利开脱，那就合理了。 会议室内，众人窃窃私语，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顾砚大怒：“注意你的言辞，我没有勾结律者！” 女官员并没有反驳，而是慢条斯理倒了杯茶。 “我相信您是人类坚定的盟友，没有人能否定顾先生长久以来的贡献。” 外面有些乱，警报声被隔绝在会议室外，顾砚听不清。 “律者又来了，全体人员……” 他抿了口茶，看向杯中自己的倒影。 “但你可能累了，这不是你的责任，律者还是人类，战友还是敌人……其实都没那么重要，对吗？” “我知道，劫云那次不怪你，那个小女孩满足了你『正义』的立场，除此之外，死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呢？” “你需要的是真正的善吗？不……你只需要别人眼中的善，以及自己表现出来的善，以至于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不敢让自己拥有真正的自由意志……” “是谁在束缚你？亲爱的顾先生，哪怕是被束缚的律者，也无需对人类在意。” “毕竟你的心，你的自我不会骗人，如果你没有勾结律者……那么我又是如何站在你面前的呢？” 再抬头，顾砚赫然发现，那名官员已经不见，站在他面前的，是那名一直出现在他噩梦中的女子。 忘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意外的是，再次面对她，顾砚并没有什么畏惧和愤恨，内心的挣扎已经不允许他再度关心别人。 忘忧满意地看着他，看他扭曲、怀疑自己。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头野兽，那同样也是我们原本的模样，又何必再去逃避，再去畏惧呢？” “你被人左右了思想，束缚了意志，导致身为律者的你迟迟无法认清自己，知己知彼，如果连前者都做不到，又谈何百战不殆？” “接受真正的自己吧，哪怕他是一头野兽……没有人能一直正确，也没有人能一直强大。” 顾砚渐渐失神，莱文斯的强行篡改使得他人格缺失，精神异常……老虎的身躯，怎么可能与绵羊的灵魂相融？ “我……” 忘忧捧起顾砚的脸，轻轻一吻落在额头。 “呵呵……这样才对，接受自己，接受力量……你被束缚了意志，而我在束缚之外。” “我答应你，一同向世界的主人质问。” “我们，为何要接受他书写的命运？” 第273章 深空渊语·十一 第三律者顾砚，与忘忧的意识共生， 自称『篡夺之律者』。 他们没有选择覆灭文明，而是极力增强自己的权能，行星与行星之间被恐怖粗壮的藤蔓串联，像锁链般将天体固定。 这远不是终点。 律者将行星上的一切吸收至枯竭，将其化为灰烬，又以此为中转站，重新蔓延，直到触碰恒星系中心的炽热天体。 人类无法吞下那团炽热，但此时的篡夺之律者，兼具野心和力量。 他们以此为中枢，将枝叶散布至世界泡的各个角落，如同一张足以覆盖恒星系的巨型蛛网。 莱文斯给顾砚留下了向往正义、维护人类的热血性格，却没能阻止本性将其毁灭。 …… 4.沉默者的黄昏 “我见到祂了。” 当旁观者的意识转移另一处的瞬间，便听到了莱文斯的低语。 并非是当下的他，而是同样在某个时间追溯而来时，留下的一句感慨。 莱文斯不会察觉，自顾自地攀登。 浩瀚的深海静谧而危险，无尽无垠，破碎扭曲的事物沉浮其中，唯有不存在的天空，散落下光亮，像是在对溺毙其中的人伸出手。 “那里会是本征世界吗？” 哪怕知道，本征世界这个概念在海中，不是能够以肉眼观测的，但莱文斯还是忍不住去思考。 毕竟是诞生于那里的意识。 他继续前行，沿着触须。 以寄生的方式离开世界泡，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他不满足，至少要将自己的意识化身送出去，至少要确认自己的对手是谁。 时间的流逝并不重要，身处此地更是难以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莱文斯终于到达触须交汇、散往各世界的位置，抬起头仰望。 “那是怎样一幅光景……如星辰闪烁的微光自海下升起，它们来自每一个被入侵压迫的世界泡， 是那里最为强大最为执着的人，带着那不甘的意志，被祂所吞没前最后一次反抗。” “但，这都无用，星光接近触须后，便黯淡下来，沉寂于海渊。 好似烟花在一瞬灿烂后，无人在意它藏匿在夜色中的灰烬。” “但我很清楚，很好奇，那些不断升起又正在坠落的，又是何人的世界中，何人的执妄呢？” 他再度昂首，看向光芒洒落的天空。 “我想，终于能够确定所谓界之律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了。” 勉强看清祂的全貌……有些像海蜇的巨型生物，柔软而庞大的身躯扰动量子之海，无数触须每一条长度都不可估量，其大小，莱文斯甚至找不到任何参照物能够相较。 在它的身躯和触须间，漩涡聚集世界泡，将其吞下，而莱文斯所见光亮，也根本不是什么本征世界—— 而是在漩涡中心，世界死亡前最后的绽放。 “崩坏兽！” “以世界为食的崩坏兽……我无法确定它的等级，也许是末法级？或者行星级？” “怪不得它将世界泡玩弄于股掌，生命挣扎着浮出水面，才有资格知晓海上主宰的真容。” 而当他们站在莱文斯这个位置，再度仰望……难免会生出身为蝼蚁的自卑。 它仍能够成长，生命层次远不是世界泡之中的存在能够比肩，体型庞大，只是原地不动就扭曲了海中现实，吸引一切向它坍塌。 而根据坍缩程度，也难以推断其盘踞海中的岁月，但绝对长得夸张。 它独立于本征世界，躲过了树苗都没能躲过的轮回，也许是它能量来源仅依靠自身进食，且诞生不与本征世界相关，才能独立其外。 不仅如此，这头崩坏兽能够变化为人形，拥有类似律者权能的力量。 “……” 莱文斯沉默许久， 他和它早已是在正面交锋，他也清楚，前进还是后退，迎接的都不是什么轻松局面。 “那么，让我来帮各位一把。” 莱文斯的身躯消融，意识再度寄生，沿着触须继续上浮，直到冲进崩坏兽的身躯，撞入它的意识。 归墟隐蔽天穹与海渊的身躯凝滞一瞬，随即，那些被它禁锢的莱文斯意识体冲向各个世界，而周遭的星光也不再黯淡，冲进它的体内。 这些都无法对它造成丝毫伤害，莱文斯的意识体只会埋下许多种子，总有一天萌发出希望，而那些执妄攻击归墟的意识，驳杂的世界泡能量，也不过是令它作呕。 呜—— 一声低吼，似是愤怒，似是屈辱，不断回荡。 …… 当莱文斯再度睁开眼，四周仍是漆黑的。 “这里是我所掌控的世界？” 他的意识被囚禁了，在回归这里的瞬间，就已经是在这个直径达一百四十万千米、由藤蔓编制的超大囚笼。 归墟如他所愿，推动世界泡的进程，试图以此消磨莱文斯的力量，直到无法抵御它的吞食。 “真有意思，我想创造出能杀死你的律者，你竟也是这样的打算……” 创造出能反抗世界泡命运的律者，并取代莱文斯成为这里的主人？ “出来吧，两位。” “你，就是世界的主人吗？” 虽不见人影，却有男女两个声音在说话，莱文斯听出其中一个是第三律者，顾砚。 他很快吸收了世界的记忆，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篡夺之律者吗……呵呵，没错，就是我。” “如此弱小，如此不堪！你有什么资格，玩弄他人命运！” 莱文斯在知道整个世界泡，一个恒星系的范围都被这种恶心东西覆盖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资格？好，顾砚，我问你，你又凭什么决定几十亿人的生死？你不是要追求和平，保护文明？不是要为世界而战吗？” “住口！恶心的东西，那些都是你给我套上的枷锁，我只是追求真正的自己，追求自由的意志！只有杀死你，才有公正可言，才有自由可言！” 他能听见对方的扭曲，莱文斯给他烙下的思想钢印，已经被其自身的毁灭欲望摧残殆尽。 “你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你，顾砚。” “你的强大，足够颠覆文明数十次，我的强大，将你束缚，剥夺自由意志，衍之律者的强大，将你摧毁，重燃你的本性。” “你以为，摆脱了我，就拥有了一切。” 莱文斯叹息一声，笑得很惨。 “但其实，我们只是残留的虚影，又被摆上餐桌，任由他人果腹。” 第274章 深空渊语·十二 “就算你夺到世界泡的掌控，甚至杀死那头怪物，又如何呢？” “仍然是命运的奴隶，是力量的奴隶。” “世界不是童话，注定有个美好的结局，甚至它的开始，就已经铺垫好了未来的痛苦。 人们在其中，一直寻找能够寄托的人和物，寻找自己的归宿，但你不同……你或许无法察觉，但我们确实算得上老朋友了。” “毕竟这个世界……可是因为你而重启了很多次。” “第一次，你确实拒绝成为自己，但行为却是将自己连同世界一起抹除。 我尝试赋予你兴趣，你却将其扭曲。戏弄生命，杀人取乐，文明再次灭亡在你的手中。 我尝试赋予你感情，你却怀疑自己，变态到操控分身杀死自己的亲友，为了寻找所谓仇人虐杀数十亿人类，其实忘了真正的凶手是你自己。 我尝试赋予你使命，你却追寻所谓自我：一个完完全全的恶魔，被忘忧三言两语捅破脆弱的防线，沦为一柄任人驱使的刀！” “我对你不抱有任何希望了，顾砚。你就是一笔浓郁到极致的黑，任何色彩填涂上去，都会黯淡下来只剩本色。” “你，自始至终都是崩坏的得意杰作，毁灭欲望的傀儡，力量的奴隶，命运的玩物！” “……” 顾砚与忘忧只是沉默听着，他早已被蒙蔽双眼，又谈何明悟。 毁灭，崩坏……才是名为顾砚的灵魂的本性。 “你知道吗……篡夺之律者也好，后世或许会追溯过来的意识也好， 我一直思考，这场争斗的开端是哪里，是第一律者降临？还是无数个轮回前，第一次有人带着不甘昂起头？ 见过归墟……那头未知等级的崩坏兽后，我知道答案了，崩坏意志，能够被律者奉为神的祂，是存在的。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一切偏离的事物拨回祂期望的轨迹，在海中安置自己的造物，抹消不利于祂、能够揭露真相的痕迹，又或许会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让线索被人发现。” “这一切，根本谈不上是恶意。 人与神争斗的开端，便是祂第一次投下目光，以我们的视角观察世界，试图用人类的语言说出『你好』……的瞬间。” 是的，当祂注意到人的诞生那一刻，浩荡神威便足以压垮文明的将来……哪怕，是出于善意。 文明，必须向祂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莱文斯自言自语着，忽的一笑。 “感谢两位的倾听，我虽期待着你能带给我惊喜，但就目前的表现而言……我很失望。” “……什么？！” 忘忧惊呼，失去了阳光的漆黑空间自莱文斯开始崩溃，不消片刻就打破囚笼，向着世界边缘扩张。 “你们或许搞错了什么，我之所以拥有世界的掌控，可不是生来如此，篡夺……哈哈哈！” “我又何尝不是呢？” 律者逃不过世界的重启，意识归于虚无，一切从头开始…… 不过，莱文斯在耗费大量能量重启整个恒星系前，看向遥远处的行星残骸间。 那里有些异常，汲取着律者死亡时残留的能量。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一阵波动后，莱文斯猛地转身，却为时已晚，被一只手掌贯穿身躯。 “呵呵……你太能折腾，我实在不放心让你逍遥一段时间。” 银发男子笑得阴沉，眼底压抑着怒火。 “可惜，我不能真正杀死你，但带你一起沉睡足够了，要怪，就怪衍之律者太狡猾吧！” 莱文斯不知道归墟在说些什么，但他猜测，忘忧所反抗的也许不仅仅是他这个世界泡之主，还有吞掉了世界的更深层次存在，也就是这个老六崩坏兽。 她做了什么，迫使归墟虚弱或沉睡，而这期间，归墟不肯放任莱文斯这个威胁自由活动，只能将他重创。 归墟确实杀不死莱文斯，但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的。 “你怕了，哈哈哈！” “……住嘴！” “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迎来命定的结局，你掩盖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世界变得暗红，像他流下的血。 直到星海沉寂，莱文斯死亡。 …… 5.直至海渊尽头 『莱文斯：你的本性……我真看不出来，你和这里的顾砚有什么相似之处。』 『顾砚：也许那也是我，真正的我。』 『莱文斯：别搞，你也想学他？我可没本事重启本征世界。』 『顾砚：……不是，我是说，也许我也是那样，直到现在才被改变。』 『莱文斯：你说的很吓人，也有谁强行篡改着你的意识，左右所有人的命运吗？』 『顾砚：能改变本性的，只有自己，那么强烈的毁灭欲望，需要长久的改变。其实这个莱文斯已经迈出了一小步，只是这一步的方向错误，顾砚想要成为他规定的模样，又和本性冲突，性格扭曲……这平衡太脆弱了。』 『没有人类的唾骂和质疑，没有忘忧直击软肋，或许，顾砚能够永远保持伪善，只维持外在的光辉形象。』 『他十分中二地想成为英雄，如果有人站出来替他承担，一起扛下所有，没有人类的过度期待、失望、质疑，文明的结局或许不会变，但他一定会变。』 『我在成为律者之前，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过分留恋过去，并以此为依托，在成为律者时被施加压力，也是基于感情，这注定我会制约自己，不去和律者的毁灭欲望相容。』 『莱文斯：看来莱文斯说的没错，你是一笔浓郁到极致的黑，与其施加点缀，不如想办法稀释。』 『顾砚：我好像理解归墟为什么一直在杀死各个世界的一二号异常了。』 …… 一道血色刀光击碎屏障，跨越无垠之海，斩在归墟本体，留下伤口。 它哀嚎，愤怒，很快又瘫软下来，身躯的光芒黯淡。 这头怪物虚弱了，被来自本征世界的衍之律者，一刀重创。 『这个时间点……是忘忧与白焉被莫尔传送到海里？忘忧感知到了世界泡之中自己留下的印记，一刀劈砍过来。』 『那时忘忧的实力确实恐怖，好在本征世界强者也多，崩碎行星一定会被阻拦。』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第275章 深空渊语·十三 …… “喂，醒醒。” 女子被白袍笼罩，站在前方，周遭黑暗无光，唯有她和手中提灯带来些许明亮。 但还是看不清其面容，似是比周围黑暗更深层的神秘。 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追溯而来的意识。 随着记录出现空档，他们也同莱文斯、归墟一起沉睡。 『我们的意识迷失了吗？迟迟没有出现后续的记录……』 『我想应该是的，但当下更重要的是……她在对我们说话吗？』 “跟我走。” 女子向前方的黑暗行进，灯火摇曳，两人的视角也随之移动。 “我带你们回去。” 『真的是对我们说话？！』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带我们回去？』 灯光之外，像是有无数野兽隐匿，伺机而动，将猎物拖入其中。 离开一步，都有坠入深渊的感觉。 『你是谁？』 “这里是两层现实的狭间，一般来说，它并不存在，更不会有人进入。” “但当两层现实其一出现扭曲、波动，被强大力量击溃，那么现实出现空档，被无意义的概念涌入补充，形成不那么自然的过渡，狭间就出现了。” “在这里，你们或许有机会目睹世界的全貌……当然，和你们想象的可能差别很大。” 『你是谁？』 女子轻笑了一声，微不可查，但在过分安静的狭间里，两人听得清楚。 “说起来，你们两个都曾进入过狭间……只是这次需要引路罢了。” 顾砚想起自己成为律者那时，曾被拖入上一次轮回的片段中，而那时确实进入过这样的空间……那里被巨大的光环围绕，意识在其中沉浮。 但这引路女子，又是从何得知？ 终于，在走了不知道多久后，一本不断溢出字符的笔记出现在灯光中。 “秩序的外表，混沌的内在，世界就是如此，就连你们也不可避免，一步失误，坠入狭间。” “看似处于平衡，但早已失序，靠着可怜的框架维持……罢了，很快会结束的。” “回去吧，继续你们的追溯，进入狭间只是意外，再度睁开眼，世界依旧，不会因为一场梦境奇遇有丝毫改变。” 接近笔记，在那些字符逐渐清晰，将他们吸纳前，他们转过身，看向引路女子。 『你是谁？』 “……” 她未言语，白袍下的灯火依旧，两人能感觉到，她在笑。 『你知道我们是追溯者，却忘了莱文斯也曾追溯过，追求严谨的科研人员，并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漏洞存在。』 『是你，将我们带到这里的。』 “你可以这样想，是否怀疑我，是你的自由。” 『你并不是通过追溯找到我们，而是入侵，在某个节点强行拉我们进入狭间，你所谓空档，其实是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东西。』 『比如……你是如何与莱文斯正面较量。』 归墟无性，银发男子和神主化身都是它，这引路女子，也未必不可能是它。 『如果我没猜错，等我们回去，新的轮回已经接近尾声，我们只能赶上落幕，而你如何操作，也将成为谜团。』 归墟一定会将手段重复，用来对付世界泡，甚至他们。 幼年莱文斯可能就是着了归墟的道，导致他在将笔记交给顾砚后便消亡。 “事情已成定局，你们知道再多又能怎样？” 引路女子语气平淡，不管两人再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开，逐渐消失。 『回去吧，我们还没有见证故事的结局。』 …… 妇人推着轮椅，花园间的芬芳令她愉悦。 忽的，有人握住她的手。 “坐好，你这样会摔下去的。”责备的语气暗藏关心，也如这花香般怡人。 “夫人，谢谢你。” “嗯？” “这些年一直没空陪陪你和孩子，好不容易团聚，又得劳累你照顾我……” “行了行了，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装什么深情，不想劳累我，就赶紧好起来！” 她自然不会真的埋怨，哪怕丈夫在战场上浴血时，她只能一次次在窗边眺望焦急等待，暗自祈祷。 每一次，阵亡名单公布，都没有勇气去看，生怕有熟悉的名字出现。 她想去和他一起面对敌人，但他总会说，总要有人留下来，看着孩子们长大。 “孩子们都为你骄傲，你是她们的榜样，电话里的一句夸赞，就能让她们高兴好几天。” “啊……我是说，你是个很好的父亲，也是个很好的丈夫。” 光线微弱，凉风徐徐，但两人并不怕冷，也不怕黑。 “真是奇怪的天气，昼夜错乱……搞得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了。” 妇人轻掐男人的后颈：“我看你是睡过头了！” “诶呦！” 男人哭笑不得，转移话题本想换个心情，可对孩子们的思念，又怎么会一笑而过呢？ “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抬起头，本想在黯淡的天空寻找那轮圆月，却只有永不西沉的太阳，和遮挡太阳的球体。 “这场日食，持续多久了？” “快两个星期了。” “这么久？” 两人感到奇怪，怀疑，不等他们将异常联系到不好的可能性上…… “呃？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脸皮真厚，那我再说一遍，你是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行了吧！” “哈哈……” 男人讪笑着挠了挠头，“奇怪，怎么感觉刚刚有人掐了我一下……” …… 第276章 深空渊语·十四 “该从何说起，就连我都已经忘却。” 莱文斯神色疲惫，自遥远处凝望。 “因为探究，我直接被抹除了此次轮回，甚至有关崩坏的所有记忆，多次追溯后才恢复。” “人类看到的日食，并不是太阳光被遮挡那么简单，有什么天体出现在地球公转轨道内侧，吞噬一切触及它的概念。” “这颗定时炸弹悬在所有人头顶，所有人都能看到它，偏偏无法思考它。” “哪怕是我，当思绪中出现有关它的一切，就会剥离我的意识，粉碎记忆。” “没有引力异常，没有时空扭曲，它并不是一种黑洞，但它的胃口很大，大得颠覆常理，又或者……在某一刻，它会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还回来。” “遗憾的是，我无法阻止，人类亦然，他们甚至永远无法正视它。” 起初，人们只当那是一场天文奇观。 后来渐渐忽视，包括莱文斯，也遗忘天空中的太阳，并不会永远躲在什么东西后面。 它的存在无法改变，它的存在无法阻止，直到微光骤亮，人类抬起头，被刺痛双眼，才想起何为太阳，何为毁灭—— 或许人类必然灭亡，天灾、疾病、还是战争……但在那一刻到来前，没有人能够真正察觉，一如此刻。 “文明”“世界”的概念被一击粉碎，虚空中不见任何光亮，只有无序的混沌，以及破开『沉沦黑体』，刚刚诞生的律者。 只是降临，就将世界泡、莱文斯以及其中文明，一同抹杀。 混沌中传来叹息，归墟明显知道这个结果，同时，它也不会放任一个无法掌控的强大存在不管。 那名律者，在完成使命后，也将同世界一起再度轮回。 『归墟只是在世界泡的推演当中，模拟了这位律者的降临，甚至不敢让她拥有片刻思绪。』 『世界泡之中的律者……还是由它亲手创造，真的有可能对它造成威胁吗？』 『显然，它对那位律者足够了解，在这个前提下，归墟仍严防死守，足以说明事实。』 『……所以，它打算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们？和追溯外的世界泡？』 这根本不是战斗力多强悍才能获胜的问题。 『最好的方法，是阻止律者降临。』 （这里说明，除个别几位，世界泡的律者强大多是因为归墟莱文斯干扰以及充足发育，但无论多强终究和本征世界不是一个层次。） …… 记录终止，追溯也应当结束，就在两人准备返回时，莱文斯再度出现。 他目光直视前方，那里空无一物，除了追溯者观察世界的眼睛。 “我们的结局，你们也看到了吧。” 重启，轮回，反抗……最终化为泡影，甚至连过往，都只能由莱文斯镌刻碑上。 “不得不说，顾砚，你真的是个天生的坏种。” 『……』 “很奇妙的规律，当世界有你存在并且成长，便会因你覆灭，若非如此，又会出现些过于强大的敌人。” “现在的你能够站在我面前，我甚至能想象得到，本征世界的人是多么好运。” “言归正传，归墟知道在世界泡中，谁将来是律者，会因为什么降临，她的降临会带来什么……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场对峙一定会输。” “但它依旧在第三律者身上数次吃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它对顾砚并不了解，或者，它认为的顾砚，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对，没错！我可以很肯定的说，现在的你，是无数次改变后的你，那笔浓郁到极致的黑，终于在不断浸染稀释下重新塑造。” 也许原罪之所以没找上他，就是顾砚的本质已经足够纯粹，只需要略微煽风点火。 可偏偏，原罪没那个机会。 “我虽然不知道本征世界当下的情况，但有你存在，足够渡过多重难关，但你要清楚，崩坏不是对某个人的考验，灾难降临在整个世界之上。” “单凭你自己，是走不长远的。” 莱文斯扭头看向这片无序混沌，那时他十分清醒地感受到世界是如何在一瞬间被击溃。 “还有，关于归墟，它的打算，正是想再度利用世界泡的推演，使那位律者再度降临，将你们一同杀死在这里。” “无需在意，只要你们离开，就不会被牵扯，至于世界泡……就让它消散好了。” 他有些不舍，但还是决定放弃。 毕竟他也无力再支撑下一次重启。 『恐怕没那么简单，它早盯上我们了，又被我砍下一条触须，想全身而退，怕是没那么容易。』 『上吧，顾砚，做掉它！』 它并不是没有可能在某个时机到来时，冲击本征世界，这样一个巨大隐患不能放任不管。 “嗯……那倒也是。” “敌人无处不在，但顾砚，不必怀疑自己。 就算我们终将灭亡，也不必焦虑。 人们很久之前就知道，在某一天，太阳终将吞没世界，但在那一天到来前，人们无不赞颂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夜里的人永远期盼着晨曦的出现，它存在一天，寒冷与死亡就要向它让步一天，当一个人的存在逼退恐惧，世界因他得以从毁灭中挣扎，那么在所有人的心中， 他就是唯一的那束光。” 房子·小河·『我们』 （这章很颠，可以跳过） 水里的鸟儿咕咕叫，岸上的小猫晒太阳。 “鸟儿，鸟儿～岸上真的很热闹！” 狡猾的鸟儿咧嘴笑，竟变成小鱼的模样！ “河里才是天空，河里才能叽喳叫！” 哈哈哈哈！ 房子先生大笑，小河把它环环绕。 “嘘！” “不要吵醒她睡觉！” 姐姐把它们训斥，小猫低头示好。 可是，我一直醒着呀？ 房子先生沉默，小河安静流淌，只有小动物们一直吵 ， “我们为什么睡觉，我们为什么思考？” 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 姐姐抱起鸟笼，河里的鸟变成了鱼，而笼里的鱼变成了鸟。 “我来我来！” 我去给鸟儿换水，它们却被河流冲跑。 小猫流下眼泪，鱼儿叽喳怪笑。 “那是姐姐养的东西，房子先生不允许你吃掉！” 喵喵，喵喵！ 可是小猫怕水，小河到处环绕。 咯咯，咯咯！ 鱼儿上不了岸，姐姐的话不是玩笑。 我养着一只小猫，姐姐养了鱼儿和小鸟。 房子先生安静看着我们，它喜欢自己热热闹闹。 河水经常乱跳，打湿它的衣角。 “小河啊，不要靠近。”房子先生想要把它埋掉！ “房子先生，不要过去。”小河想要涨得更高！ 这里是我们的家，没有天空和月亮。 大家像个天平，安稳不会胡闹。 有时吵吵嚷嚷，有时又玩又笑。 我和姐姐在中间打点，让每个人都能睡个好觉。 可是它们看向姐姐，将她最喜欢的发簪拿掉。 哈哈哈哈！ 小猫跳上房顶，又丢给水里的小鸟。 小鸟被发簪刺中心脏，被河水冲走，被鱼儿吃掉！ “不要调皮，快给我！” 我替姐姐拿到，突然想开个小小的玩笑。 “姐姐，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大家围着我蹦蹦跳跳，姐姐在河边独自晕倒。 好漂亮的发簪，感觉十分奇妙！ 大家叽叽喳喳，小河也哗哗作响。 它们都在狞笑，都在大声质问。 “你们为什么睡觉，你们为什么思考！” “嘘！” 我看向姐姐， “不要吵醒她睡觉！” 我抱着姐姐去找房子先生，它说，姐姐只是累了，你玩够了就不要再闹！ 我不明白，大家都很高兴，为什么？ 房子先生偏爱姐姐，是因为她喜欢打扫。 小猫讨厌姐姐，是想把小鱼吃掉。 我打开鸟笼，小猫谄媚嬉笑。 “去吧，别让它们再打扰姐姐睡觉！” 喵喵！ 这里还很干净，没什么值得打扫。 “小猫，去把房子先生弄脏！” “小河，姐姐已经睡觉，用力把房子推倒！” 哈哈哈哈！ 现在大家都需要我，最好把姐姐遗忘！ 不，不对，谁也分不清我们两个，谁也不知道我们哪里不一样。 除了小猫，但小猫愿意帮我说谎。 它们一直喜欢的都是我，一直需要的都是我。 啊？姐姐？ 姐姐有我自己喜欢就够了呀！ 哈哈哈哈！ 发簪真是奇妙，让大家认不清这个玩笑。 我拿着它祈祷，想要天上有星星月亮。 于是，天上有了星星和月亮。 我想要一个画板，记下那么多的美好。 于是，画板出现了。 小猫和小鸟，房子和小河，姐姐和我，都出现在画上。 “反了，反了！” 房子先生把发簪画在姐姐头上，把小鸟画到天空，把鱼儿画到水下。 “乱了，乱了！” 小河把一幅幅画排列，它说那样的顺序才是对的。 可是，画画的是我，讲故事的也是我，为什么要按顺序呢？ 一切有趣就好！ 发簪真是奇妙，房子先生都愿意让我开心就好， 它说，发簪我也有，只是自己看不到。 我给大家带来星星和月亮，带来天平永恒安稳。 就是苦了笼中的鱼儿，不是被小猫咬死，就是被河水冲跑。 但它们并不重要！ 我想要拥抱小河，小河咕噜冒出气泡～！ 我想要抚摸小猫，小猫咬下自己的手掌吃掉～！ 我想要触碰房子先生，房子先生用力摇头哭嚎～！ 还有我最喜欢的姐姐， 我想要亲吻姐姐，于是……姐姐死了！ 哈哈哈哈！ 她的眼睛掉进鸟笼，鱼儿们抢啊抢～那是养它们的主人。 她的手掌一只挂在天上，星星全都围上去，在姐姐的指尖蹦跳！ 另一只手掌被小猫叼走，我怎么也拦不住，怎么也抢不到。 带血的爪印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小猫说～它也想和姐姐开个玩笑！ 姐姐的身体倒在河边，小河汩汩流淌，涌动的水流上了岸，最后只能带走姐姐还有温度的心脏！ 嘻嘻！ 姐姐的脑袋被我捧在手里，像是稀世珍宝。 现在谁也不能把她夺走～谁也不能把它夺走！ 姐姐，你就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吧！ 大家都很满意，大家都喜欢这个玩笑。 以后，我替你打扫，替你照顾鱼儿和小鸟！ 哈哈哈哈！ 房子先生不再暴躁，小河也放弃争吵。 所有人围在我的身边，把发簪戴到我的头上。 我们一起向死去的鱼，鸟，和姐姐大喊， “大家为什么睡觉，大家为什么思考！” 第277章 深空渊语·十五 （深空渊语写的有点长了，尽快收尾） “附近的坏人越来越多了呢。” 宿舍楼天台上，晓晓踮着脚远眺。 “哪里有？我怎么啥也看不到。”小林两眼瞪大，还是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菜就多练。” 其实晓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顿吃了个饱，不光四肢有力灵活许多，眼睛竟也能在黑暗中看得清。 “喂，你们在干嘛！” 莱文斯突然出现，猛地一拍两人肩膀。 “啊！” “卧槽！” 小林抡起铁棍就要敲，晓晓更是准备拔枪。 “等等等！” 晓晓一愣，悄悄问身边的伙伴：“他谁来着，有点眼熟。” 之前和莱文斯相处时还看不清，也没注意。 “好像是……” 莱文斯给了他们点时间窃窃私语。 “好了，把这个小玩具给我。” “诶！” 晓晓反应不及，被夺了枪，不过莱文斯只是把玩两下后，就还给了她。 “好了，威力加强·无限弹药版给你，虽然还是小玩具，但配上顾砚给你的精神系异能，够用。” 除了无限弹药之外，其他晓晓都听得云里雾里。 “我呢我呢！” “你用不着，耐打就行。” “啊？”小林挠头。 “行了，你们保护好一号……保护好顾芸，最近不会太平，尽早离开市区。” 莱文斯转身要走，被两人喊住。 “等会儿，你好奇怪哦。” “嗯嗯，突然吓我们两个一跳，说了难懂的话，就要离开，我们有那么好糊弄嘛！” “快说，那个会做饭的大哥哥去哪里了！” “放心好了。” 他走到边沿，指着天空： “我们该走了，去和那个吞了太阳的坏家伙算账。” …… “世界泡本身已经油尽灯枯，但仍是归墟给我们精心准备的陷阱。” “它若想要催生出律者，必然是靠他自己的能量，如此大规模的能量调动，不可能躲过我的感知。” 顾砚看向莱文斯，“我会融入其中，尝试直接击杀归墟本体。” “嗯，我尝试能不能取代那个莱文斯，掌控世界泡。” 两人一番感知，找到世界泡莱文斯开辟的那条通道，虽然已经被归墟封堵，但纯粹的力量对抗，顾砚完全没问题。 就在他挥出一刀，刀光与屏障碰撞的前一瞬，万物沉寂，一个黑点打碎通道出现，将刀光吞噬。 “世界泡的时间被加速了！” 莱文斯表情凝重，虽然两人并没有被影响，可其他事物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更迭。 顾砚拽着他立刻远离，而那不起眼的黑点，也在快速膨胀，直到成为相当于三分之一月球大小的天体才停下。 它吸取一切可见与不可见之物，又在其边缘转化为虚数内能，些许紫金两色光晕所萦绕的，是浓郁到令人战栗的墨色。 『沉沦黑体』 “归墟加速了世界泡的时间流逝，律者降临在即，必须马上解决它，但想解决它，又要先破坏沉沦黑体，夺得世界泡掌控权，重新开辟通道。” 和这位马上要降临的律者相比，归墟都是个软柿子。 从它的内部破局，属实是强人所难。 至于空之律者的权能……这根本不是空间意义上的内部，或者说，当下的世界泡，与归墟这一个体概念相融，是它意识深处无法破碎的梦。 自然，又是那一位莱文斯的杰作，死后留下不少烂摊子。 顾砚，莱文斯甚至归墟以及世界泡中一切思绪都只能短暂停留于沉沦黑体，随后，连同接近、延伸向沉沦黑体的概念被吞没，只留下它对这片寰宇最深邃的一瞥。 它没有不屑与傲慢，没有耀眼夺目，只是安静地存在着。 搞得顾砚都有了几分好奇，这东西真的能秒掉他和莱文斯？感兴趣，但不想试试。 “莱文斯，继续做我们的事。” 莱文斯一怔，伸手对着沉沦黑体比划两下：“你开始被影响了？” “我记得它，放心，先不要理会。” “让归墟再喂喂它。” …… 本该划分地盘，争斗不断的掠食者，竟成群围在荒废学校的周围。 没有争斗和沟通，涌进学校后径直冲向宿舍楼。 无形的屏障阻挡了他们，他们却仍神情木讷，一遍遍撞上去，起身，再撞。 直到混入人群中男子也走上前，手指微弹，屏障破碎，掠食者推搡着扑进房间，却空无一人。 “去追吧，让他们跑起来，跑远点。” …… “背背背起了行囊……” 城市郊外，原野无植被，废弃车辆也不多，蛇鼠虫蚁的天堂，却因为一辆脚蹬三轮热闹起来。 晓晓在后面弹无虚发，那些追上来的掠食者刚露面就被她一枪爆头。 她突然理解了莱文斯的话，无限火力加自瞄加透视，开起挂来也太棒了！ “蘸豆，爽！” 而小林苦不堪言，学校里的车辆大都没有动力，就这么一个脚蹬三轮，跑这么远，他两腿都要蹬出残影了。 顾芸晃了晃手电筒，又取出几枚电池换上，替晓晓注意周围的同时，帮小林照着路。 “诶呦，他开挂！” 晓晓指着个掠食者骂骂咧咧，那东西皮糙肉厚的，硬扛三枪没死。 不过，在她认真起来，聚精会神于枪口，砰的一声后，白色流光划过，虽然这次的子弹依旧没破防，但精神冲击将对方意识抹消。 “我歇会，歇会……” 晓晓擦掉鼻孔溢出的血，她本质上不过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姑娘，无节制使用能力对身体带来很大负担。 “你没事吧？” 小林听得出来，晓晓声音有些虚弱，附近没了动静，掠食者暂时被清理干净。 “我先替她。” 顾芸接过枪，而晓晓则帮小林指路。 “小心，前面有人！” 第278章 深空渊语·十六 “绕过去，他没反应，声音小点，就发现不了我们。” 小林点点头，顾芸的枪也顺着晓晓手指的方向。 “最近这些怪东西真反常。” 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直到晓晓也看不到，才松了口气。 “话说，晓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哦？” “……”晓晓沉默了，她还真没想过。 “去海边，去高山，去草原！去所有我们没去过的地方！” “好好好……” 没有理会伙伴的神经兮兮，小林十分苦逼地蹬着三轮，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喂，你……” 晓晓瞪大双眼，她虽然在休息，仍一直观察周围，而突然间，刚刚掠过的那道人影却再度出现在几人身侧。 他的手下垂着，轻轻向上一扬，将车子一分为二。 “小心！” 顾芸也看到了袭击者的模糊身影，哪怕用手电筒照射也是一片漆黑，果断开枪射击，子弹一如这没入黑夜的一切，静谧无比。 攻击无效。 “手电筒！” 车子的切割也将三人分散，小林看不见敌人在哪，好在顾芸将手电筒和枪丢给两人。 他知道晓晓还虚弱着，扛起半截三轮就冲着袭击者上，不料对方轻松接下，用力一拉，小林站立不稳向前栽倒，被对方一脚踢飞，撞在树上。 “呃……！” 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对方的强悍，可能还留手了许多，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半是呻吟半是呐喊： “快跑……” 另一边的两人完全听不见，但晓晓清楚看到小林是怎么被人一击重创的。 “我拖着，你去救人！” 顾芸点了点头，刚迈出一步，隐隐约约感觉那人的视线，一直凝固在她的身上。 “别动……” 晓晓大声警告，但手臂的颤抖出卖了她，袭击者伸手抓向她们。 “你这个混蛋！” 砰—— …… 疼痛退却，小林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体质强，自愈能力也十分惊人。 身旁的手电筒还亮着，提醒他不久前的遭遇，心底一惊，小林看向之前的战场。 “晓晓？” 两人站在原地，相隔有一段距离，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你们怎么了，说话啊？” 摇摇晃晃着走上前，直到小林看到一枚凝固在半空的子弹。 “说话，晓晓，别吓我！” 他冲到晓晓身边，用力摇晃，甚至发丝都只是细微地摆动着，晓晓的呼吸微弱，并不是因为虚弱…… 手腕上的表依然运转，只是那指针，哪怕跳动一下，都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 而顾芸，周围异常的时间流速扭曲视线，越是靠近她，越是趋近于静止，根本无法解救。 至于袭击者，似乎没有杀死几人的打算，已经离开。 “晓晓？” 小林再次呼唤，晓晓却保持着那一瞬的恐惧与决绝。 “晓晓？” 她似乎被永远定格在此刻，老天或许也受够了她叽叽喳喳的性格，于是，剥夺了她的灵动。 小林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沉稳可靠的，于是，晓晓的视角，她的一次呼吸，那个少年就已经长出胡须，再一次呼吸，或许就会白发苍苍，再一次…… 两人都还活着，仍然互相陪伴着，却再也无法出现在对方的世界。 …… 小林背着晓晓，摸索着登上又一个台阶。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低头看向晓晓手腕，指针再度跳动。 “晓晓啊，你说你真是闲的，要爬什么山……” “草原，我带你去过了吧，草都死完了，哪有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都是秃的！” “海边也去了，没什么好看的，气温低，那都是冰，冻死人了。” “还有你，喜不喜欢也不说话，也就我屁颠屁颠带着你到处玩，摸着黑爬山，真是嫌命大……” 依稀记得，过去的人们也会夜爬，只为在山顶迎接第二天的日出，但现在没了太阳，纯粹是找个地方抽风。 “怪了，我话怎么也这么多了。” 他体质仍是极好的，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不知不觉，再没有了台阶，到了山顶。 “晓晓，你知道……过去多久了吗？” 小林把她放在一块石头上，扶着晓晓，替她梳头发。 “三年，是三年哦，而你的时间，仅仅过去了……” “三秒。” 三年能做些什么？ 其实很多，这些时间足够环游世界，足够一个普通人改变人生，或者三年就是一个时代。 三秒呢？ 这些时间，甚至不足以晓晓从当初的惊恐中缓过神，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声音。 她想说些什么，小林却再也听不懂。 两人一直在一起，两人却一直孤独着。 “我突然感觉，世界早点毁灭也挺好，这漫长的时间……太难熬了。” 孤独，黑暗，等待，这就是小林的余生。 他望了天边许久，心里却清楚，不会有日出。 “我们走吧……” 世界闪烁，随即，天地间回荡巨响。 小林扭过头，将晓晓背起，一滴早已冰凉的泪落在脸上。 “晓晓？” 他试着呼唤，虽然在三年中，他早已重复无数次，却仍希冀着下一刻能有回应。 “晓晓？” 而这次，晓晓真的听到了，小林来不及高兴，也侧着耳，听到了她酝酿了三年的话—— “杀了我。” 第279章 深空渊语·十七 “顾砚，没时间了！” 随着归墟对沉沦黑体的不断输送能量，世界泡的结构占比愈发倾斜，莱文斯想夺回掌控权，已然是不可能的。 而能量输送开始持续衰减，意味着律者降临的时间，近在咫尺。 顾砚凝望着漆黑天体，突然抽出刀来猛烈挥砍，几乎所有攻击都被吞没，而其中所带权能，也只是撼动了些许能量。 这在莱文斯看来就是发泄，用百分百的力量打出万分之一的效果。 更令人不解的是，在砍完后，顾砚又收起刀，悠哉悠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也许这东西根本杀不死我们呢？” 你踏马开摆……也不带上我？ 嘴上那样说着，顾砚还是通过渗透其中的微弱权能，掐灭了输往沉沦黑体的所有能量。 “没用的。” 银发男子自身后突兀出现，不知是来取笑还是劝慰。 “它太过霸道，概念，能量，有形无形之物，都是它的食物。” “你能够干扰一时，恐怕也是因为沉沦黑体成熟在即，对能量的需求不再那么紧急，但这没有用，第三律者，你很快就会忘却它，一个谁也无法正视的敌人，本就不是一个好的博弈对象……” “因为一开始，就注定会输。” 至于无法杀死他们两个？ “最末位的几名律者，代表着崩坏的最终判决，不会像你们两位，还有耐心判断人类存亡的必要。 祂们的降临，承载着真真正正的神意。哪怕是一丝痕迹，一缕思绪存在，甚至是世界泡中的虚影、记忆中的回想，都将存在真实的律者。” yan为何无法提及上一个轮回的毁灭者，正是因为如此，只需要一个名字，一次回忆，对方就能够降临当下，抹除一切！ 归墟指向沉沦黑体： “换种说法，神要世界存在，那么它，即为世界；神要世界毁灭，那么它，身化毁灭；神要世界崩坏，那么它，就是崩坏！” 天体静默着，吞食恒星系中接近它的一切。 归墟还挺明智，掌控抢不过莱文斯，硬碰不过顾砚，就去和软的比硬，至于硬的直接找了个更硬的。 某些方面来说，它比顾砚更了解他自己，见证了不知道多少次第三律者的人生起伏，对他当下力量的认知很准确，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沉沦黑体。 它见过某个顾砚和这东西死磕，那次第三律者输的很惨，感官丧失，神志不清，到死都没能恢复。 “你说得对。” 顾砚倒是没什么沮丧，“但我们不一定要对付它，解决你，世界泡没了那个莱文斯和你的维持，会在瞬间崩溃，沉沦黑体自然也就会消失。” “死心吧，你逃不出去。” “哦。” 在莱文斯满头问号和震惊的目光中，顾砚两手一摊： “我投降，权能给你。” “？”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归墟并不认为，这点时间能改变什么。 但它还是本能后退两步。 “我不要。” “你不要？” 少年律者的脸上，忽的出现笑容。 “我好像没说你能拒绝吧？” 当律者权能强行施加于归墟本体，膨胀的力量充斥灵魂与躯壳，它甚至不敢相信，无比庞大的身躯，此刻每一寸都处在愉悦中。 没有直接动用力量，已经是归墟在强行压制欲望。 顾砚说得对，权能的赐予十分蛮横，它无法拒绝。 而在得到力量的片刻后，归墟再度失去。 “我就知道……” 顾砚再度赐予，又剥夺，不断重复。 时机把控很巧妙，归墟能够感受到权能，却无法真正调用，因为在那之前就已经失去。 随着顾砚一次次失去又夺回，沿着先前强行破开的微弱缺口，逐渐摸清归墟本体的能量运转方式。 “你为了对付我们，还真是全心全意。” 他猜测，归墟的内部防护如此强悍，再加上供养沉沦黑体，外部防守必然极度匮乏。 而事实确实如此。 银发男子已经消失，归墟集中意念，对抗权能对它身躯的一次次渗透。 这渗透条件很苛刻，双方状态都必须稳定，需要些时间，这些换作实战，根本没机会，却在顾砚掐灭沉沦黑体能量输送后，阴差阳错实现了。 “好像来不及了……” 莱文斯试图阻挠沉沦黑体“进食”，可他的关注，本身也是在喂养，只能争取时间。 而根据当下顾砚渗透速度，和沉沦黑体吸收效率来看，差得多，更别提归墟不断对抗他的渗透。 “别慌，赌一把！” 赌什么？能不能扛这东西一下不死吗？ “深呼吸！” 莱文斯不明所以，他面对沉沦黑体，竟有种飞鸟冲向雷云的压迫。 深呼吸……再深呼吸。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泡，两人就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联络，孤立无援。 而现在，随着他沉淀心神，感受权能与心脏的每一次律动，莱文斯感应到，有什么东西如灯塔一般，不断发出呼唤的信号！ 他抬起头，看到顾砚举起苍翠色核心，光芒闪烁间，归墟本体的权能也在沉沉浮浮。 顾砚在利用权能赐予，发出有节奏的波动，公布自己在海中的坐标！ 那股力量太过浩瀚，以至于其闪烁能够跨越世界的壁垒。 或许，就连本征世界的人类都能察觉到这股波动，但他们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对于那些接受过顾砚力量的存在，闪烁不定的权能来自谁，又是什么意味，十分明显！ 第280章 愿海潮，平息哀鸣(上) 对于世界泡中的生灵而言，那闪动的苍翠色亮光也许意味着希望，毕竟他们早已失去星空。 没有太阳升起，人们忘记了过去多久，就连两位律者都未曾注意到，时间流速的扭曲，所有人的时间被加快，权能几次闪烁，就是数十年光阴。 …… 金色裂缝高悬，漫步于虚数与世界边缘的少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目光透过重重障碍，落在那枚不断闪烁的核心上。 “也就你这么大方，用律者核心作靶。” 说着，指尖萦绕起湛蓝流光。 …… 树影婆娑，微风与阳光恰好，莫尔躺在草地睡大觉，脸上还盖着本《食谱大全》。 她忽然间感受到了呼唤，不同于吵嚷的鸟雀和花草清香……那是更为温暖，却更为迫切的呼唤。 他需要她的帮忙，自海中传来邀请。 “该怎么帮忙，才不会添麻烦呢……” …… “这些突然出现的异常，和虚无缥缈的怪物……” “也不知道本体现在什么情况，没有完整权能，还有点应付不了。” 白发少年盯着面前的投影踌躇，作为莱文斯的权能分身，他却和本体失去联系。 “嗯？正在闪烁的权能？” 那股波动太显眼，当信息因为屏障而存在，无法传递时，改变屏障，竟也是一种沟通的手段。 “呵呵，明白了，让你们都头疼的强敌，还真是少见。” 就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一道冰冷目光注视而来。 “莱文斯议员，你在做什么？” …… “沉沦黑体正在停止吸收，马上要到达饱和状态！” 莱文斯一方面蚕食世界泡掌控权，寻找脱身方法，另一方面已经准备好，如果沉沦黑体破开的瞬间，两人没能扛住，他会在瞬间将两人意识拖入树苗。 也许……树苗不会被世界泡的律者力量影响。 但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归墟所言很有可能是真的，带着最终判决降临的律者，会无差别抹除所对应的任何时空的文明。 顾砚没有说话，仍聚精会神，不断利用权能的渗透来和归墟角逐。 维持着某个频率闪动的律者核心，就是整个世界泡的最后希望，濒临覆灭的泥沼中，点滴星光如萤火般微弱。 两人曾对世界泡的归属进行讨论，是任由其走向终点，还是人为干预接入树苗。 『这是必然的，它已经接受太多人的摧残，命运，有时也是解脱。』 『但这个世界泡的信息和体量很有价值。』 『那也需要我们投入成本，我们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不一定有回报的投入，在当下并不可取。』 莱文斯很清楚自己，包括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放弃。 那就是更进一步的探求毫无意义，没有答案。 诚然，这个世界泡的过去与现在很有价值，但它的未来……它没有未来。 诚然，在记载了那么多故事，渡过几番难关后，它面临的，终究是最糟糕的结局……令人遗憾。 『你更了解你自己，这没有错，但我比你更清楚，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露出那般无奈。』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接受失败？ 当反抗命运之人接受命运时，他的一切都将是难以承受的重担。 『那个莱文斯将笔记……世界泡的过往交给我们，是希望能够杀死界之律者。』 『这个我们当然会做到。』 『他所做的，反抗也好，挣扎也好，托付也好……都在问自己以及作为追溯者的我们，』 『何为存在？有何意义？』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泡可能带来更大的价值，也可能一无所有，但它有其他世界泡没有的东西。』 『它遇到了我们，于世界泡而言，它的意义，在于我们选择。』 溺水的人在水中呼喊，而岸边的行人，只需伸出援手，涉险？投资？不，只是理所当然，只是感同身受， 只是在水中，救下更深处的自己。 因为顾砚很清楚，自己被怎样一片汪洋包围。 『——它存在着，并等待着。』 一个已经破碎凋零的世界泡，一个不甘并渴望的执着灵魂，他们穷尽一生，都在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的意义。 如今，落幕之际，顾砚给出答案，无关价值，无关怜悯，世界因我存在。 这并不合理，甚至过于强横，但相较于被归墟否认世界泡，他不会让步。 『另外，我更想证明，并不是只有放弃什么，失去什么，才能抵达未来。』 一无所有的未来，又有何用？ 当追溯者承认世界，当行人带来救赎， 于是，世界有了光。 …… 随着沉沦黑体突然间吸引加剧，律者核心的闪烁都被吞没，顾砚停止了渗透。 莱文斯似乎想说什么，但任何形式的沟通已经无法进行，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没时间了。 “归墟！” 唯有呼唤它，世界泡如今的真正主人，才被允许交流。 这一次，它没有以化身模样出现，而是本体的庞大虚影降临世界泡，触须塞满恒星系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突破壁障，伸展出去。 “你为何盘踞海中，持续无尽岁月，又为何吞食世界，绵延触须？” 它睁开眼，睥睨着，沉沦黑体陷入沉寂，一切安静得可怕。 这是爆发前的最后停滞。 『你\/我\/祂 为何而 存在*毁灭*失序？』 似是呓语，却不知是否由归墟发出，但这一个问题，似来自于很久远的时间。 “这丑东西不会人格三重分裂吧？” 第281章 愿海潮，平息哀鸣(下) “看来……从你这里得不到什么满意的答案，毕竟我也没能耐去教一头崩坏兽……何为恐惧。” 顾砚与莱文斯对视一眼，莱文斯恍然，郑重点头。 “三……” 崩坏兽的躯体覆盖海潮，躯干没入深渊之中，亦或者，它就是深渊。 “二……” 两人心底默数，顾砚的长刀却是在鞘中暗自藏匿锋芒，一如它主人波澜不惊的表面。 他们不畏惧死亡吗？他们不害怕终局吗？ 归墟见过太多世界的太多人，当然不乏这种过分淡然的，但在它看来，莱文斯与顾砚并不是。 “一！” …… 世界泡外，归墟本体上方。 赤金色立方体自空间裂缝坠下，一大片被完整密封的虚数空间，在量子之海中格外特别。 莫尔出现在远处，被这头崩坏兽的庞大体型震惊，它不断被赐予又失去权能，显然，目标就是这家伙。 她手掌下压，立方体在坠落途中开始分解，金色碎屑落下，好似海上的落日，余晖为波浪镀上金黄。 碎屑扬扬洒洒，脱落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变成更多更小的单位，围在归墟身旁旋转，形成赤金色的空间风暴，试图将它绞杀！ 错乱、切割，外部防守薄弱的庞大崩坏兽开始扭动，它在痛。 “呜——” 触须之上的世界泡破碎，湮灭所产生的能量被归墟吞噬，持续修补伤口。 『你\/我 为何 背叛*忠诚？』 在归墟长久的观察中，“顾砚”还是“莱文斯”，都不会求助，也不会有律者愿意帮助。 “什么乱七八糟的，把人给我吐出来啊！” 与此同时，世界泡之中的顾砚感受到天地间的震颤，看向莱文斯，对方整了整领带，嘴角上扬。 “去吧，该我们‘礼尚往来’了。” 长刀划破永夜，锋芒充斥寰宇，顾砚火力全开，同时对世界泡中的大范围区域攻击，试图强行破开归墟的内部防护。 崩坏兽的哀嚎再起，内外同时被撕裂，哪怕两人都没能破开世界泡壁障，却对目标造成了不小伤害。 归墟周身的微光黯淡，它通过湮灭世界泡来汲取能量，快速修复自身。 “就想着拖延时间，把我们困死在这？” 顾砚冷笑一声，长刀斜立身侧。 予之律者权能加持，全能力增幅、能量强度提升九倍！ 魂之律者权能加持，死兆、叠加攻击！ 祸之律者权能加持，目标强度重新定义、未知结果坍缩为攻击命中且有效！ 归墟似是感受到了压迫，强忍着外部干扰，虚影的触须延伸向沉沦黑体，试图催动它来与顾砚碰撞。 它不顾一切的，要将顾砚与莱文斯杀死在这里！ 『遵循\/违逆 创造者*背叛者的唯一意志！』 万千道散发幽光的半透明触手交汇，乍一看似是条条星河被巨兽吞没，而在那巨兽面前，锋刃锐利，刀尖闪动着数种交错融合的权能，竟一时绽放出瑰丽而澎湃的色泽。 地面上目睹此景的人类，无不跪拜。 漆黑天体再度展露獠牙，锋芒扭曲，但顾砚仍未行动。 “在等什么？”莱文斯很镇定，但精神始终紧绷着。 很快，他知道答案了。 光矢一连穿透多重壁障，自虚数之树的高枝降临海中至暗至深之处，无规则的杂乱事物被震荡出一片真空，湛蓝色的审判光柱轰鸣而下，贯穿归墟身躯。 赤金色碎屑不断侵蚀分解崩坏兽，漫长的折磨仍未停止，它就被一记重击打得意识涣散，吸食的能量直接流失百分之七十！ 触须因为疼痛痉挛，这头庞然大物再也无法忍受外界的创伤。 然而，世界泡内的律者可没给它机会疗伤。 “归墟——” 淡漠、怨恨、杀意，虚影的目光充满复杂的情绪，而这一切，都在顾砚出刀的瞬间粉碎。 “好好感受，来自真正律者的全力一击！看清楚你是怎么死的！” 它感到莫大的压迫，感到一丝迷茫……但在刀锋落下的那一瞬间，归墟明白，它存在于此，正是等待着这一刻到来。 杀死第三律者，亦或者，被他杀死。 锋芒势不可挡，一连粉碎数条触须，随后与失去供给的沉沦黑体碰撞。 白光自漆黑天体外壳爆射而出，这一刀直接将其切开，漆黑天体与归墟投影在世界泡的虚影瞬间破碎！ 攻击威势不减，直至撞破世界泡壁障，自内而外地切开归墟本体。 这一刀所留痕迹，如同封闭大门开启后透入的光亮。 他不再是灭绝世界的屠夫，不再是浓郁到极致的黑， 人们亲眼所见，少年律者劈开黑夜，以十分强势的姿态，让世界重新回到光亮下。 同时，在世界泡的某处，婴儿啼哭着降临世间，又抬起头，似是在仰望未来的自己。 夜幕褪尽，天光大亮，世上仍无太阳，但被大片纯白包裹中，少年的衣摆，已是唯一的墨色。 “顾砚……”顾芸呢喃着，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怀中的婴儿有了反应。 “那……这就是你的名字啦。” …… 另一边的莱文斯暗骂蒸鸡扒乌鱼。 “你砍成这个样子，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世界泡破破烂烂，莱文斯缝缝补补，在归墟放弃世界泡的瞬间，世界失去依托，本会快速凋零，却因为他早有准备，快速移植至树苗，然后才能起死回生。 本来工作量就十分庞大，顾砚还一刀把世界泡劈成这模样……算了，他那一击没有留手，世界泡壁障、归墟、乃至沉沦黑体都被他的攻击囊括。 效果也很显着，归墟和莱文斯都快死了。 …… 未知律者的降临被打断，沉沦黑体破碎，其汲取的能量也逸散逃离，崩坏兽瘫软下来，重伤濒死。 第282章 破碎的真相 归墟似乎不再挣扎，唯有庞大无比的身躯起伏不定。 顾砚出现在它本体上方，将刀刃擦亮，向下斜指。 光矢留下的伤口闪动流光，周遭的破坏仍未恢复，顾砚一眼就认出这些是谁的手笔，挑了挑眉，面色却依旧冷淡着面对敌人。 赤金色空间碎屑停止肆虐，化作许多钉子，刺入归墟身躯。 莫尔出现在顾砚身侧，叉着腰，也不说话，只是颇为高冷的点了点头。 顾砚：“……” 本来还想问问她怎么亲自跑一趟，现在看来算了，给犯病的人多留点私人空间。 回收完世界泡的莱文斯也脱离出来，眼神带着说不尽的惆怅。 归墟挪动一条触须，刺入其中的空间钉随即发生膨胀，将它的触须截断。 『你们\/我们 赢了*输了。』 按理来说，沉沦黑体必定杀死顾砚和莱文斯。 但顾砚的行为相当于…… 你和人下棋，一直输，死活赢不了，于是你打电话找人把敌方棋手揍一顿，后面再下棋就没输过。 “你到底存在了多久，始终藏匿海中，又是为了什么？” 归墟沉默不语，又一次凝聚海潮，试图湮灭世界泡恢复自身，算不上拼死一搏，仅是迎接死亡。 见此，顾砚持刀向前一步， 锋芒乍现，风浪止息。 …… …… …… 归墟已死，它的残躯坠入海渊，庞大意志的消散，激起一片苍白迷雾，经历了悠久岁月的记忆与情绪在这片神奇的空间化为实体。 迷雾中传来脚步声，似是有意让几人听到，顾砚收起刀，面色平静。 “世界泡的莱文斯曾散出去许多权能分身，按理来说，本体消亡他们也会死去，但有一个例外，他寄生在归墟的意识之中。” 果不其然，又一位莱文斯的身影逐渐清晰，只是他无法离开迷雾范围，估摸着不久之后，也会消散。 “没错，我依然存在。” 哪怕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莫尔也没有惊讶，轻啧了声“祸害遗千年呐”就不再关注。 他伸出手，似是在邀请。 “它藏了许多真相，甚至归墟自己都选择遗忘，但真相哪怕破碎，依旧具有价值。” 顾砚看了两眼迷雾，便迈步走入其中，活的归墟他都不怕，何况死去的。 当他走入其中的瞬间，周围景象改变，面前不再是迷雾浓郁，而是一颗蔚蓝色行星，地球。 “它的诞生无从追溯，更不能用时间来形容，因为对于树上世界而言，在轮回重复数千次后，时间是否增加，你我都无法定义。” “时间只是人类丈量宇宙万物的概念，而对于宇宙本身而言，它何其渺小。” 面前的行星崩解，残骸碰撞，又化作尘埃。 “它目睹我们的文明毁灭又重启，在秩序中诞生，又归于混沌，不知多少次。” “在文明毁于律者手中的情况下，有超过五成的情况被第三律者毁灭，并且这个比例在逐次上升。”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相较于它帮助人类渡过第三律者这一难关，我的猜测更倾向于…… “归墟偏向绝对的无序，并在量子之海……这片由它主导的世界泡集群中，不断破坏原有的战力结构，产生更混乱的局面。” “一头崩坏兽能够盘踞在量子之海如此漫长的岁月，足以说明，脱离树，从来不等同于脱离崩坏。” “根据它的记忆……” 行星再度凝聚，却已经黯淡，面前没有出现凶手的身影，顾砚却感受到了祂们的压迫。 “世界多次毁灭于各个律者手中，单是闯过衍之律者这一关的，就已经十分稀少，其中，走过最远的路的，成功见到了它。” 天边的落日被阴影覆盖，顾砚瞳孔微颤。 “沉沦黑体？” “这只是祂的造物，同时也是祂给文明的最后机会。” “当沉沦黑体成长至极点，律者便会由此降临，终结一切。迄今为止，归墟所观察过的轮回中，还没有哪一次的文明能够从这一劫难下幸存。” “结合归墟的说法，带来最终判决，承载神意的律者……我们可以称其为『终焉』。” 这不一定就是终焉之律者，但这毫无疑问的，是文明的终焉。 “真正的终焉是否会被归墟知晓，又被我们知晓，这也未可知，但大概率是另一种可能，祂不是唯一的终焉。” 场景变换，世界被藤蔓填充，恒星黯淡，甚至沦为……食物。 “终焉……也许有四位。” “这是一次幸运又没那么幸运的轮回，文明以一种屈辱的方式走了捷径。” “衍之律者忘忧，不得不说这家伙天生反骨，试图卡死规律影响其他律者的降临，疯狂提升自己，只因为她在机缘巧合下知道了文明即将重启，她得到的一切将再度失去，于是妄图打破轮回。” “圈养文明，奴役世界，她确实延长了这一轮回的存在，也让归墟和我们……能够唯一一次知晓第二位终焉的存在。” 被藤蔓串联的天体以及宇宙之中所有的一切，顷刻之间归为虚无，宇宙反向膨胀，直至回归宁静。没有任何事物留下，记载已经发生的过去。 就好像有一双手回拨时针，让现实倒转。亦或者是记叙者撕去已经写好的篇章，在新的一页，重新落笔。 这不可阻挡，而忘忧，只是徒劳一场。 “失落的力量，改写现实，影响虚数之树变化的权柄……此为第二位审判者。” 第283章 无名的利剑 世界重归繁荣，甚至没了灾难的阴影。 人们载歌载舞，欢庆黎明到来，幸存者纷纷走上大街，宣泄这几年的阴郁情绪。 秩序并没有第一时间恢复，而是任由人类肆意享乐，报复性地攻击世间一切，人群冲击前线阵地，他们不再需要保护，他们只相信将枪握在自己手里，才是保障。 “没过多久，人类处死了大部分接受崩坏能改造的异能者战士，他们质疑，以前的守卫者，和自己究竟能否算得上同一种族。” “事实证明，没人在乎，有威胁的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力量。” “过去，他们向往，而现在，他们恐惧。” 于是，比崩坏更先一步落幕的，是新时代的开创者。 “文明开始以无政府主义为主流，社会无序化，烧杀抢掠，人命被当做商品，枪支独品泛滥……” 莱文斯只是简单描述，这对于归墟都过于久远的记忆，他们只能窥探一二。 “在清除异己后，始作俑者出现了。” “人类的本性也许就是如此丑恶，但我们知道那不可直视，不可深究，偏偏，祂自丑恶与扭曲中诞生，又或者，祂散播罪孽。” “谁也无法逃避祂的操纵，因为早在人们不知晓的记忆深处，已经埋藏着原罪的种子，祂能够无视时间的尺度侵入世界，精准击溃每个人的心理防线。” “恶……不断滋生的恶，早有预谋的恶，仅存的人类戴上祂准备好的面具，向着世界狞笑。” “这颗行星终是沦陷，众生也在无尽的欲望中，成为祂的一部分。” “这就是第三位审判者，一个堕落欲望的化身，被你们称为『原罪』的存在。” “祂和前两位不同，归墟记忆中，唯有这一次有原罪出现，我推测一般情况下祂的存在可能与前两位冲突，并且，原罪对文明所造成的损伤，就连重启都无法逆转。” 那些沦为原罪欲望的人，都成为了祂的一部分，他们的意志集合为一整体，文明在糜烂中走向覆灭。 “经由原罪处决的轮回，将作为一个新的节点，意味着对世界的否认，而再度轮回后，一切都会不同。” 距离那一次已经是极为遥远了，哪怕在归墟的记忆中，都是最为靠前的轮次。 它似乎对原罪格外关注，前后的记忆都已经模糊，而对于原罪的却是被留意至今。 两者似乎有许多相同点，只是一个盘踞量子之海，一个染指本征世界。 “你是说……”顾砚皱紧眉头。 “前两位处决者降临，虽然带来了毁灭，却又开启了下一个轮回，而原罪不同，祂对于世界和文明的态度，是全盘否认？” “是的，而归墟已经再一次观测到本征世界原罪的出现，如果再一次失败，下一个文明将不再是我们，或者……根本没有下一个。” 虽说有没有下一个轮回，对于当下的他们而言算不得是什么保障……但，来自过往的重担，还是不可避免。 “你称祂们为审判者、终焉，可只有原罪在否定世界。” “不……”莱文斯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首先，这都是推测，我们对祂们知之甚少，如果第二位审判者一心否认世界，那么在我们提及祂的一瞬，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其次，不断重启……可能只是祂们之中，某一位的个体行为，不属于崩坏的意志。” 为什么？顾砚不解，莱文斯也搞不明白。 “祂们在期待……” “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下，祂们在期待着『齐聚』。” 顾砚提出质疑：“可依你而言，祂们每一次降临，几乎都在瞬间击溃世界，根本没有等待，更像是避免齐聚。” “不……至少在归墟意识之中，它在期待。” “有没有一种可能，祂们是因为失望，才选择结束？” “失望……？对什么？” 莱文斯神秘一笑，面前的景物破碎，重组为一条通道。 “第四位审判者，真正的『终焉』！” 他指向那条幽邃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道：“这是被归墟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破碎世界泡，它将其永远珍视，永远埋葬，在最后一刻才选择毁掉它……但幸运的是，被我保下来了。” 顾砚凝视着，脑海中思绪万千。 “怎么说呢……模棱两可，我并没有从其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也许是我这副鬼样子不够格，还是得由你亲自去看看。” “这里维持不了多久，要快。” 少年没有犹豫，进入其中。 …… …… ……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顾砚刚出来，莫尔就叽叽喳喳个不停，但看到饭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后，她终于冷静下来。 “怎么了？” “我来说吧。”莱文斯面色凝重。 “本征世界的坐标已经找到，但我的权能分身仍然无法联系，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另外……坐标也……坐标确实找到了，但我们找到的，足足七份，每一份都和正确的无异。” “夺少？” “嗯嗯！而且空之律者的权能也找不到哪一条是正确的，我们好像回不去了。” 莱文斯垮着个脸，莫尔却兴奋地直搓手，她感觉自己能够大展拳脚。 “我试过打开空间通道，但是感受到了一些阻力，那边很有可能有律者存在，所以就没敢打草惊蛇。” “做得好。”顾砚拍了拍她的头，“你再试一次，这次我来帮你掩护。” “没问题！” 莫尔很享受他的温柔，但也察觉到一丝异常，她看向顾砚有些恍然的眼睛。 “饭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 顾砚摇了摇头，释然一笑。 他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顾虑，只是脑海中的景象挥之不去。 …… 当他迈过世界泡的通道，环顾四周。 这不知是哪一个轮回的残缺部分，但它距离之久远，无人知晓。 世界泡大得十分夸张，但它的结构却是十分脆弱，和地球、文明、崩坏等，似乎一点也不相关。 碰撞交汇的星海、黯淡沉没的天体、跨越数亿光年的命运于此交织。 这里，是被天文学家命名为“巨引源”的区域。 『这是第四位审判者唯一存在的证明』莱文斯是这样说的。 顾砚看到了这一切来源于何物， 数亿光年外被牵扯的地球也好，影响超星系团及宇宙结构的可怕引力也好，其来源，竟是在一片古老星系之间，安静刺入虚空中的一柄残缺的剑。 无人知晓它为何在此，无人知晓它的过往。 无名的利剑静默，像是在这世界所容纳宇宙形成伊始，下达最初与最末的宣判。 …… （至于晓晓、小林和世界泡顾芸留个开放式结局） （后面继续本征世界主线，新律者篇：形神幻灭，无妄须臾） 第284章 雨落无声 本征世界·执境 随着法阵最后的一笔勾勒完成，光柱冲天而起，穿过云层，同时探测大地，没入土壤。 “当前高度，52，深度，208，强度：1200。” “没有检查到任何紊乱迹象。” 赵齐紧盯着仪器，眉头微皱。 “继续延伸法阵的冲击高度和深度，一定要找出律者的权能范围！” 随着几位异能者调节，光柱触及更高远的天空，地面开始震颤，但光柱却黯淡了些许。 见此，赵齐没再观察法阵，走向远处，手里还提着一瓶红酒。 “长官，” 兰没有回复，只是颇为慵懒地伸出高脚杯。 “继续探寻，需要不断缩减法阵的能量强度，但太低的话也会没有效果。” 对于这个仅有一面之缘……面板忠诚度却高达98的异能者，当个炮灰太过可惜。 毕竟她的手底下缺些会思考，能随机应变的家伙。 “可以停了，这颗行星被套上一层巨大的壳，想要破壳而出，这点力量是不够的。” “否则，也不会把之前那位律者阻挡。” 赵齐微垂着头，眼睛的余光看到兰轻轻摇晃酒杯，刚刚倒入的液体似乎更殷红了几分。 “长官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 “更了解一点敌人，顺便，展示一下我们的无能。” 适当的伪装他理解，也不会去质疑兰的决定，只是赵齐仍糊涂着，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又是谁。 “不用好奇，是律者，扩张了世界的结构，所有人都在祂的观察之中，又将现实一层层复制分离……” 兰若有所思了片刻，其实律者影响的，应该只有人类所活动的范围，别的层面什么情况也无法知晓。 这些，赵齐还是一时难以理解，也不需要他理解。 “喝了它。” 近乎命令的口吻刺骨又不容拒绝。 他微怔后抬起头，却已经不自觉地接过高脚杯—— 这东西，本是为了防止手掌温度影响酒的口感，赵齐接过后，却发现杯中酒也带着余温，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照射还是什么。 喝下它，赵齐能得到还算说得过去的力量……现在的他太弱，连面对律者的资格都没有。至于弊端，可能就是格外难喝了。 兰没有多做解释，她知道，就是告诉赵齐“只要你死了就能解决律者”，赵齐也会毫不犹豫。 果不其然，他一饮而尽。 “长官，下一步呢？” 兰收起了懒散，似笑非笑道：“玩过爬塔游戏吗？” …… …… …… “某手游内测资格招募？什么东西，就这也想浇灭我对上班的热爱？” 男子将手机揣回兜里，低头继续审批文件。 “对，就是这样，把我当成拉磨的驴狠狠鞭策！我要把自己的一切，投入到人类伟大文明的建设之中！” 哪怕他工作时满脸兴奋，还带着不正常的痴笑，也没人关注。环顾四周，其他人竟也是这样。 直到思绪停留在某个方案，男子才决定出去走走，倒不是烦闷，而是去实地考察…… “这避难所位置，就在二十公里外的空地。” 但到处都在重新建设，车辆全被征用，每一块铁都将用来加固人类的壁垒。 男子关掉电脑，黑掉的屏幕映出他自信的面孔，隐隐约约，他好像看到了那些为文明的和平与生存而牺牲的无数前辈。 “你们放心，人类战胜了灾难，我们永远铭记你们，披荆斩棘，文明往日的辉煌，将在不久之后重现！” 而这，将经由他们这一代人亲手铸就，他感到无比幸运。 终于，在泪眼朦胧中，前辈们对着他伸出大拇指。 “麻的，不就二十公里吗，冲了！” …… 男子是被水呛醒的。 “这小子谁？来添乱的？” “看衣服和文件，好像是我们这块的负责人，别说，还真病的不轻。” “跑二十公里就为了过来考察工作，人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使命啊，考验啊，打倒什么什么的。” “……上班上的。” “喂点水，让他缓缓。” 当他恢复些体力，睁开眼时，就看到几个工人围在身边。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逝去的前辈们在对我夸赞。” “啊对对对。”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任何妨碍工作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 在高强度的体力工作下，许多人并不能保持热情高涨，但在男子一番动员后，避难所的建设进行得过分顺利。 所有人的行动与心态似乎都十分积极，迫切要为文明的重建多出一份力。 “这边，柱子的高度不合适，间距也小。” “谁铺的砖？月台比计划高了三厘米！” “……” 在看到一切都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男子十分满意，不禁眯起眼，享受阳光洒满全身。” “可是先生……” 质疑的声音终是出现在耳畔，男子也不恼，他自信自己的安排万无一失。 “这些瑕疵并不影响最终成果，您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还有……” 对方拿出一张照片，男子睁大双眼，这竟然……正是他一直幻想着的最好的成品。 “许多材料都已经过时了，我们没必要为了复刻经典，如此刻意吧？” “你说什么！什么复刻经典，这是我的创意，我的作品！” 质疑者有些胆怯，但还是不肯退让。 “但……它确确实实，是这里在灾难前的真实模样，包括这照片。” “您……忘了吗？” …… 第285章 不语 “怎么每次都这么多人，你们汇报工作就不能错开时间吗？” “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这是第六次来了，整天就你事多。” “啧，你小子找茬是不是……” 同事们精神状态良好，和善交流着，而排在队伍最末的男子只感觉格外吵闹。 他又忍不住回想了一遍那张照片……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创意，每一分一毫都不差，怎么可能是过去的场景。 怎么，他就完全不记得？ “别催，我还没汇报完……” 漫长的等待直到临近深夜，周围也终于安静。 “进来吧。” 然而，不等男子推门，就有人抢先一步。 “等等！去后面排队！” 麻蛋，本来今天就倒霉，现在就是天王老子要进门，也得排他后边！ “哦？” 赵齐颇为诧异地瞥了此人一眼，便自顾自地打开门，而对方也因为枪口顶在脑门上，恢复理智。 “其实……我这人就喜欢排队，你请，我站后边就行。” “不用急，我很快就出来。” 男子站在门前犹豫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砰、砰！ 两声枪响，赵齐面无表情走出房间，“好了，就不打扰各位了。” “……” 一位人类高官的尸体瘫在办公位，两发子弹贯穿额头与心脏，伤口还冒着丝丝寒气。 警报声四起，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城市再度喧嚣。 赶来的巡逻队伍涌入大楼，而赵齐带着手下与他们擦肩而过，对方却无人察觉。 直到楼体各层的灯光亮起，赵齐掌心凝聚一枚冰晶，被投入其中。 下一瞬，寒气四溢，巨大冰柱自建筑内部突然出现，迸裂的晶体化成冰刃，将高楼摧毁。 “赵齐，事情办好了吗？” “嗯，长官，他的脑袋里确实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如兰所说，世界发生了些变化，而他们只在其中一层。 被困于其中，要想对抗律者会太过被动，但想脱离出来，就要找到“楼梯”，或者，将这一层拆掉。 “坐标给我。” “好的……” “长官，这些人……时常被自身过于激昂的精神鞭策着执行，他们是想建立自己的世界吗？” “他们自身的激昂精神？只是律者的意志罢了，一群拉磨的驴，连磨盘都不是自己的，还期望有自己的东西？” …… 以目前可知的信息来分析，当前的世界可以称之为一个……幻境？ 而在本层幻境之中，有真正的人类，但绝大部分“人”，是虚灵——一种由未知律者权能影响所凝聚而成的崩坏生物伪装的。 它们是目前世界的主人，哪怕表面上这个位置仍属于人类。 幻境的范围极为广阔，与真正的地球无异，甚至囊括了地球周边，完完整整塑造出来多个小世界。 兰猜测，每一层幻境，都存在一部分律者的力量维持，而它，就是所谓“楼梯”，打个比方，守关boss。 本层幻境之中，她仍能观察到那些“人”的名称。 『虚灵·执』 因此，将本层幻境暂命名为“执境”。 …… 沉寂多年的数千枚核武器被激活，劫云天基武器系统重启，准星对着有人存在的每个角落。 这一信息不胫而走，传遍大街小巷，哪怕想要阻止，却有什么人在暗中传递，让恐慌笼罩。 “恐怖袭击？难道我们没有败在崩坏之下，终究是要被同类毁灭吗？” “是我们没有守住前辈们的功绩，我们都有罪……” 警笛的嗡鸣似是在重迎末日，天空坠下流光，不等它们绽放，半空中出现一只无形巨口，贪婪地吞食着，而那些足以撼动人类生存的恐怖武器，就像是最无味的零食，连塞牙缝都差了几分意思。 巨口隐匿，只留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半空，属于律者的力量格外醒目。 原来，崩坏从未远去。 只是……律者为何在庇护他们？ “律者已经出现，只是……对方好像有些奇怪。” “你指挥其他人，随机应变。” 律者凝望天空，身形变幻不定。 可很快，一道金色流光划过，他躲闪不及，直接被击退， 碰撞的余波席卷了人……不，虚灵们新建的都市，它们尖叫着逃跑，其中夹杂着不少真正的人类。 他们分不清彼此，只有对死亡的恐惧一致。 “完蛋了，我们高兴的太早了，崩坏还在，律者还在！” “这可是我工作半年才建好的……再躲一躲？不行，去踏马的！” 那道流光未消，仍高悬于天空，散发出灼目金光，穿透幻境的一切，遍及每一寸阴影。 “好烫！” 真正的人类感到头晕目眩，但很快又从浑浑噩噩中恢复，想起在不久前，自己还是灾难下的受害者，心身俱疲又被执境鞭策着折腾了一番，纷纷倒在地上，睡个好觉。 也许当他们醒来，面对一个仍笼罩着阴云的世界，哪怕这才是真实，也不可避免地失望吧。 但相比虚灵，他们可好多了。 在金色光辉下，由律者权能影响并凝聚而成的虚灵，只能跪倒在地上扭曲哭嚎，甚至有许多孩子模样的，蜷缩在父母怀中，逐渐消弭。 “停下，为何要破坏这个世界！” 律者的声音近乎嘶吼，那双猩红的双眼，透过朦胧紧盯着前方。 “因为你总是躲着。不掀桌子，真当我好脾气？” 光芒收起，兰握住飞回来的剑，一步步走向律者。 她不心急，也不焦躁，只是散步般惬意。 “我已经出现，为什么还对这里造成破坏！我只是想重建那个世界，过去那个和平温馨的世界！” “重建世界？你知道这话从律者口中说出来，有多好笑吗？” “人类不需要活在你的谎言中，你铸造的幻梦，终会在某一天破碎，而那时，将会彻底击垮文明的一切，所以，谎言……只能是谎言，哪怕它再美好，再接近真实。” 兰说罢便陷入沉默，只剩下剑划过空气的呜咽。 “接受律者权能，并不是我的选择！我同你一样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虚灵不是怪物，律者也并非都是敌人！” “我们只是存在，而存在，并不是错误！它们听从这份力量，而不是崩坏本身！” “停下！听到了吗！把剑放下！” 眼前的律者只是权能的一部分凝聚，而他，也对即将面对的结局感到恐惧。 『律者·执念』 兰听到了，但剑不会言语。 …… 第286章 几度虚妄 一道金色剑气自执境挥出，粗暴短暂地穿过六层世界壁障，将一则讯息带到这笼罩着地球的巨大幻境的每一层之中。 “陷入沉睡的人们，请聆听我的通告。” “我是兰，一位异能者。” “我的话仅有真正的人类能够听见，也许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请留意周围，并仔细回想。” “你在上一次悲伤是什么时候？上一次疼痛是什么时候？你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怎样生活着？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突然发生改变？” “世界被律者权能所覆盖，塑造出多重虚假的幻境，影响着每个人的行为和思想，而我们的身边，也早已不是同类。” “它们是虚灵，律者的造物，伪装成人和其他动物的模样，并践行律者的意志，它们逐步塑造出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并代替人类，成为新世界的主人。” “请仔细观察，身边是否有已经逝去的亲人归来，而你却没有察觉，是否家庭之中多了一位从不存在的成员，是否，周围人当中，只有你自己听到了我的声音……” “不要把这当成幻觉，不要贸然暴露，请继续与虚灵相处，任何错误都将是致命的，律者能够观察到所有风吹草动。” “请等待，我和其他异能者会尽快找出律者，虚假的世界哪怕令人着迷，也不要抗拒醒来。” “此外，清醒过来的诸位异能者，律者在每一层幻境之中都留有部分权能，那是维持幻境存在以及脱离的关键，确认其他战友的身份并联合起来，等待还是反抗，视情况定夺。” “提问幻梦何时醒来，答案是执境，可以此为判断身份的方法。” …… …… …… “妈，我走啦。” 妇人从噩梦中惊醒，抹去眼角的泪。 看了眼时间……也才凌晨三点，却满脑子都是噩梦中的场景，儿子穿着整齐的军装，站在门口向她道别。 “别去，等等，带上过冬的衣服，还有妈给你准备的两大袋核桃，在外边可吃不上自家种的。” “回单位的路远，先吃完饭，妈给你包些饺子，带着路上吃……” 他却挥挥手，她挽留不住。 直到离别的梦破碎，她才没能憋住酸涩，泪水打湿被褥，缓了好久，妇人起身去洗脸。 冰凉的水能带走许多情绪，也让妇人清醒许多。 “啊……我真是，怎么还会想念儿子呢。” 客厅的灯已经亮起，而她的儿子就站在门前，目光中充满关心。 “妈？我刚刚听到外面有动静……是没睡好吗？” 儿子……长大了啊，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成为了被关心的那个。 “没什么，就是想上个厕所，倒是你这孩子，打小就睡得浅，动不动啊，就大半夜的瞎折腾。” 儿子傻笑着摸了摸头，虽然看到了母亲略有些发红的眼眶，但他很懂事的没多问，他也知道这是为何。 “妈，天亮还早，再去睡会吧！” 妇人看着孩子这十分精神的模样，估摸着他也是睡不着，只能玩会手机。 “不了，睡饱了，妈陪你聊聊天吧。” “行是行……但你这睡眠不也一直不好吗？” 似是想到什么，儿子拉着母亲坐在沙发上，“妈，我给你买一套按摩椅，你挑挑喜欢哪款。” “等过几天，我给你预约一个老中医，好好给您老人家调理调理身体，这一套下来，保准每天精神百倍，年轻十岁！” “诶，这款就不错！” 妇人一边点头说好，一边弯着眉眼，注视儿子的侧脸，不知不觉的，眼泪又一次滑落。 “明天我们去……妈？” “没事，妈刚刚就是……做了个噩梦。” 儿子说了声我知道，便一直沉默着，替母亲擦去泪水。 “其实妈这些年又想你又担心你，可妈又不想你知道有人挂念，怕你知道了想家。” “你现在的工作挺好的，离家近，妈每天都能看见你，忙是忙了点，可是更安全，我不用每天打开手机，看着你的号码想点又不敢点……” “别哭了，妈……以后太平了，儿子不离开了。” …… 『别送了，妈，忠孝难两全，别人家的孩子都能顶上前线，我一样可以！』 『前线没你还是前线，可妈没你怎么活啊……』 『妈，你这样……人人这样想，那太平日子可就没指望喽！』 …… “行了行了……你没事，妈就没事。吃点宵夜吗？我去给你包盘饺子。” “好！” 儿子笑得灿烂，妇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浑身都是劲。 两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等待，中间却是一直聊着天，嘻嘻哈哈，温馨幸福。 “饺子快好喽，筷子醋碟自备！” 然而，客厅没有动静，妇人心跳乱了一瞬。 “儿子？快吃饺子了！” 她走出厨房，看到儿子站在窗前，不属于此刻的刺目金光，自遥远之地洒满房间，却唯独穿过了儿子的身躯。 他笑着，站在异样的晨曦中， “妈，我走啦。” …… …… 第287章 大梦酩酊 “呃……” 徐慕迟睁开眼，还没观察周围，就感觉头晕得厉害。 按了太阳穴缓一缓，才消去眩晕感。 “这里是……？” 木屋并不大，但很精致干净，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在认真对待生活。为数不多的装饰品是些画和木雕，当然，还有几盆散发清香的花草。 窗外传来水声，不远处应该有条小河，竹影婆娑，充满自然气息。 很好的住所，她也曾幻想过就这样隐居，只是……她在失去意识前，依稀记得在撤离回蓉城聚集地的途中，飞机降落时遭遇袭击。 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是谁救下了她吗？ 徐慕迟想要起身，骨骼像是许久未曾舒展，站在地上竟然需要适应片刻。 不过，她的实力没有任何影响，一阵清风拂过，就恢复了状态。 她凑到花前，不久之前才浇过水，花瓣还挂着几滴晶莹，除了它，还有另一股好闻的味道尚未消散，但也十分淡薄，让人挽留不住。 墙上的画是一棵竹，水映明月，苍竹覆雪。她不知道这竹挺过了怎样的寒冬，但水不再冰封，雪不会将其压垮…… “好乐观的画……为什么，是如此孤独的乐观？” 徐慕迟感觉有些闷，明明木屋外是一片竹林，又有哪一棵竹是格格不入的吗？ 她走出木屋，外面的天气很好，山野竹林的空气比她想象的更加清新，洗去她略感不安的思绪。 后来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她没有头绪，精神的疲劳仍在，探查不了什么，但她有种预感，这里很安全，不要着急离开，答案自会出现。 “这就是画中的小河吗？” 竹林依水而生，其中开辟了一片空地，木屋就建在了这里，简直就是隐居山林的最佳位置。 徐慕迟在河边散步，偶尔捡起一颗鹅卵石，没有紧迫没有纷争……这一刻是那么惬意，她等待着，也不觉无趣。 拍打在脚踝的水流陪伴着她，透过竹叶的斑驳阳光陪伴着她。 终于，背着木柴的身影沿河岸走来，白发在这林间有些刺目，面容依然未变，身形却瘦小得让人心疼。 “白……” 徐慕迟愣在原地，她的声音被流水掩盖，但对方好像察觉到了，遥遥抬起头，那双眼睛再度充满灵动。 “阿迟！你醒了！” 对于徐慕迟而言，两人分别似乎只有几天，但白焉的眼眶通红，不顾一切地向她奔来。 “慢点！” 白焉再怎么急切，在拥抱阿迟的前一刻却变得小心翼翼，像生怕撞碎了一缕薄烟。 “别哭啊，怎么了？” “想你了，阿迟，我想你了。” …… “在你离开以后没几天，新的律者出现，将人类的守卫者们分开，逐次击杀，其中也包括你。” “律者知道你们的撤离路线，用权能抹去整个蓉城聚集地所有人的意识，并操控你们的躯体，来对付其他异能者。” “我不受律者影响，但你被抹去意识，身体和力量被律者左右，可把我气坏了，然后我就跟着那些人反攻，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但是你的精神几乎覆灭，谁也没办法治好。” “你这一觉，睡了好多年，我等了你好久，终于……” 徐慕迟像哄小孩子一样，给白焉擦掉眼泪，心脏好像在被什么绞住。 “我已经回来了，别哭……” “嗯……阿迟你放心，外面一切都好，这几个世界已经从那什么崩坏中剥离，我们这里很安全，人类还没有输。” “笨……”徐慕迟抚摸女孩的长发，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的头发……是为了救下我时留的伤吗？” 白焉沉默了片刻，但她似乎早就考虑过，没有再隐瞒。 “用人类的说法……我这算是‘老了’？” “确实，那一次为了杀死律者，同时夺下权能，我带着旧伤使用了忘忧的力量，无论输赢，我以后都只能成为一个残废……但赢了，能救回你，这值得我赌上一切。” “很幸运……我们真的赢了，你也真的回来了。” “除此之外，崩坏在逐渐离开这个世界，连同它的一切痕迹……其中，也有我。” 生命逐渐流失，存在的痕迹被时间抹去，但在一切结束前，徐慕迟醒了。 “放心，阿迟。” 女孩抬起头，眼睛朦胧着被涌出泪水，她却笑着。 “我还能陪你几年呢。” 徐慕迟紧握她的手，沉默不语。 “哦，对了！阿迟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 女孩想要离开，被徐慕迟一把揽进怀里，“再陪我一会……我不饿。” …… “阿迟，醒醒，该吃晚饭了！你这恢复精神的方式，竟然就是睡觉吗……” 刚刚太困了，呃，天已经快黑了吗…… …… “醒醒！阿迟也太欺负人了，我真的不擅长抓鱼，还是你来吧。” 笨蛋，想喝鱼汤却不会抓鱼，还是我来吧，唔，还是好困…… …… “流星在那边，又一颗！阿……可恶，又睡着了，怎么我天天被放鸽子，唉……” 流星这东西有什么嘛，你之前不是见过许多吗……抱歉，实在是太累了。 …… “醒了吗？” 白焉坐在河边，两脚划起水花，斜阳西挂，竹林的苍翠不减，只是多了些暮色。 徐慕迟好像看到了画中那棵竹，没那么凄惨，更具美感。 “为什么这次没有叫醒我？” “嗯……因为我也有些困了。” 白焉狡黠一笑，很久没见过这样有活力的她了，和记忆中那个活泼女孩的身影渐渐重叠。 这就是她，只是，有哪里不一样，或者她是因为什么，又变了回去。 她笑着，眉眼间却藏着挣扎和忧愁。 哦……是了，白焉是不会出现这种表情的，在徐慕迟的记忆里，就是被衍之律者围杀那种绝境，她都十分冷静地想出办法，并独自执行。 “你……也会露出这个表情吗？” 不是伤心，不是不舍，而是无奈，无法掩盖丝毫的无奈。 “阿迟……我很喜欢你。” 风吹起女孩的长发，天边的金色余晖，浸染了她的眼睛。 终于，她流下一滴泪，真诚的泪。 “对不起，我不是她。” 那抹金色流光在眸中跃动，直到覆盖整个世界。 “……！” 徐慕迟呼吸急促，像是有一柄尖刀刺入心口，将她仍脆弱的精神再度伤害。 “徐议员！” 她拄着剑站起身，周围已经变回蓉城，晕倒在地的异能者纷纷醒来，而中断对他们精神伤害的，是那则自执境而来的通告。 “好长的梦……” 有人呢喃着，有人失神着，徐慕迟亦然。 此层幻境，名为『愧』。 第288章 谎言 世界十分安静，甚至没有鸟雀虫鸣，女孩迷迷糊糊抱着枕头，有气无力地挪动脚步。 咚咚， “你好，有人吗？” 又一辆停泊在路上的车，却没有人。 “唔，还有多远才有吃的呢……” 白焉有些垂头丧气，连头顶的呆毛都蔫了下来。 “说起来真是奇怪，走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她也是打算通过电话订购物资，但是一直无人接听，明明阿迟还强调过这个渠道很可靠的说。 “早知道就把零食省着点吃……” 现在可好，从住所到最近的能吃上饭的地方，隔着一个半小时车程。 而她只有两条腿和一个执着的灵魂。 啊，还有糟糕的就是没钱，但白焉觉得以阿迟的身份，先欠着总没问题吧？ 虽说一个人影都没有很是冷清，不过她倒是不觉得瘆人，不如说，白焉挺喜欢这样。 并非讨厌人多，而是太热闹的话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轻微社恐，但还好。 “终于看到终点了啊……” …… 各地发生崩坏之后，乡镇等全部向着聚集地靠拢，人口十分集中，没有人烟的地方彻底废弃，想要找什么地方落脚，也就附近的聚集地是个选择。 当然，填饱肚子也是一样的。 白焉好不容易进了聚集地，却发现这里上下仍然一个人都没有，入口处也没人站岗，她甚至看到有崩坏兽在附近游荡。 这里面的建筑都很完整，有人生活的痕迹，排除了已经废弃的可能。 也就是说，至少能找到些吃的！ 女孩瞬间打起精神，冲到便利店就是一顿扫荡，在各种食物之间流连，末了，还不忘留下欠条和联系电话号码。 当然，是阿迟的，虽然这个号码这几天她都打不通……阿迟一直联系不上。 “她总不能把我给忘了？不能吧。” 白焉开了瓶酸奶，走了这么久的路挺累的，干脆在便利店休息一会，补充体力。 砰—— “诶呦！” 地面剧烈震颤，白焉跌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门外—— 一根白色的粗壮柱子？ 不对，是崩坏兽的前肢！ 她连忙屏住呼吸，抱紧陪伴了她一路的枕头。 “现在聚集地都对崩坏兽开放了吗……” 快来人呐！人怎么都不见了…… 白焉只看得见崩坏兽的两条腿，但据此和对方投下的阴影来看，对方体型不小，属于常规方法无法应付的类型。 好巧不巧，她现在算半个普通人。 『没我批准不许动用力量！』 『那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边跑边喊救命，在还有更多选择时，不要率先堵死自己退路。』 这比术法难懂，但只理解逃跑就可以了吧。 崩坏兽一直在外面犹豫，它似乎感觉到了附近有人，又或许在疑惑，为什么这次没遇到异能者的驱赶。 便利店没有别的出口，白焉不想和这头怪物耗着……总不能欠了店家钱，还害得店被毁吧？！ 女孩推开门，歪着头与崩坏兽对视，揪着枕头的一端，摆出一副要一剑把这怪物劈两半的架势。 崩坏兽发出低吼，警惕地后退两步，它的本能告诉它……有一股十分强悍的气息，很危险。 见此，白焉只是一声冷哼，然后……拔腿就跑！ “哈哈，笨——” 体型小有体型小的好处，可惜，没跑多远就栽进了路中央的大坑，崩坏兽看呆了，但还是被残暴占据上风，一脚踏下，白焉双手紧握，闭上眼睛， “帮帮我，一巷……咦？” 透明长枪在半空凝聚，一击将怪物击飞，很快，又是两把长剑形成，将怪物的身躯穿透，坚硬外壳不见丝毫损伤，却将崩坏兽击杀。 “精神力凝聚……阿迟提到过他，是方延！” …… …… …… 他扼住侵入意识体的咽喉，手掌逐渐用力。 这片空间，因为两个意识的争夺分崩离析，他记忆中那片美好的过去，也不复存在。 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无法回忆，是很惨痛的代价。 “你以为……自己赢了，是吗？” 方延摇了摇头，眼神黯淡片刻，又重新闪烁着杀意。 “杜川……稀有的精神系医师，你到底为什么杀我？” 他先前的状态，于大多数人而言和死人无异，又能影响到谁？ 看破虚妄的能力运转，方延皱起眉头：“你不是杜川……你是……” 就在他想进一步探究之时，诸多使人烦躁的情绪在意识之中凭空产生，过去那些人的虚影出现在周围，对着他言语，一如记忆中的那般。 男孩与父亲分隔电话两头，他们许久不见，父亲的目光却一直目送他远去。 『孩子，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师长面容严肃，少年与他对视，将话深深记在心里。 『方延，记住我教你的东西，在真正的战场上，每次失误的判断都是致命的！』 前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吝啬赞许，却只能无声表达，正如薪火相传时，唯有火光明亮。 『方延，你来接替我的位置，是时候让你和前辈们一起上场了！』 女子蹲在少年身后，低声啜泣，而他却无法给出任何肯定，只有站在更远处，迎接最剧烈的冲击。 『组长，我们……能活过明天吗？』 并非是来自过往的恶意，而是数不尽的人的数不尽的期待，每一丝温度，汇聚成炽热的烈焰，灼烧他的灵魂，重担压在少年的肩头，何止千斤。 然而，这些推着他不断向前的，终有一日，拦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杀你？” “因为你……是方延啊！” 谎言被他的能力无情拆穿，却露出更为刺骨的真相。 “他在说谎，我……不是方延。” 第289章 真诚 “因为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真正的方延已经死了，他没能扛住衍之律者的绞杀。 手掌发力，将侵入意识彻底抹杀，只剩下那些人的期许，以及这意识空间中的一切。 方延的过去，方延的记忆，方延的理想、期待、痛苦……当他的一切汇聚于少年的身上，他却只是影子。 “我……” 少年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回忆中的城市，似乎回到了方延观察这里那一天。 活着的每个人，一直怀念崩坏前的世界，每一个安稳的午后与寂静的夜。 少年亦然。 过去的繁华只能存在他的回忆中，但会有一天，他会按照回忆完整复刻到现实之中。 “我是你意识的主体，继承你的责任和梦想，也许我不是你，但……我会成为你的。” “以后我就是方延，我们终会醒来。” 修复破碎的意识，找回残缺的记忆…… 他仍记得毕业前最后的那堂课，老师告诉他，要规避错误的抉择。 『那么……还有一种情况，』 『当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你时，你也要相信自己，不要犹豫，无关是否正确，做出自己的选择。』 世界需要他，于是方延醒了。 …… “怎么……都没有人？” 方延从病床上起身，感知扫过医院，并未荒废却空无一人。 他很确定自己已经从意识空间出来了。 “我的意识碎片……”细细感知一番后，方延有些泄气。 “还真是糟透了。” 因为伤都在意识层面，加上长时间的修复，现在的他状态十分良好，并没有任何不适。 “出去走走，看看人都去哪了。” 病房内，仪器都还开启着，盆栽摆在窗前，外面的世界覆了一层雪，纯白而静谧。 医护人员最后一次签到是三天前，说明他们的离开也是那一天。 “总不能是抛下我集体转移了？” 方延失笑，他感觉一切都很反常。 没有关闭的水龙头，掉在地上的手术刀，雪地里的担架，手机来不及发送的短信……留下只有非人的一切，以及死人。 他自己也算是半个死人。 “他们可能卷进了什么麻烦里……” 方延在空中快速巡视了医院周围，一样的情况，所有人都凭空消失，调取监控也是如此。 再向远处探索，发现整个聚集地都是无人看守的状态，崩坏兽在围墙外游荡，甚至有许多早就混入城内！ “那里有人？！” 眼看着女孩就要香消玉殒于崩坏兽足下，精神力凝聚为长枪激射而出，将怪物打飞，又是两柄巨剑跟上，将怪物斩杀！ “唔……好险。” 白焉感激一笑：“谢谢你救我！” 方延看着女孩递过来的一根棒棒糖，有种被当成小孩子来哄的无奈。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是个很柔弱的女孩，她摔倒在崩坏兽踩出的坑里，膝盖磕出了血，身体没有经过崩坏能洗礼，种种迹象表明……这女孩要没碰到他，凶多吉少。 不过……随身带着枕头，难道是个瞌睡虫？ 她给人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哪怕眼神中藏着些接触陌生人的胆怯……方延的能力毫无反应，这个女孩的真挚令他难以拒绝。 也许是一根棒棒糖诚意满满，方延鬼使神差地接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她的眸色与这冰天雪地很搭，不是淡漠是冰，而是有天空大海的……灵动的蓝。 方延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我？” 白焉看了看脚下的冰。 “我摔进来的。” 方延：“……” “？” 白焉干脆揉了揉膝盖，站了起来。 “我刚刚在这边，本来是想跑，踩到了这里然后……” 唰—— “呜……” “很形象，但你大可不必再摔一遍的。” 好吧，感觉不太聪明？ ”我其实是想问，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只有你呢？” 白焉感觉自己要碎了，还好这次反应快，把枕头垫在下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醒来就是这样了……不对，不是还有你么？” “还有，我摔倒是因为不知道冰会这么滑。” 自动忽略后半句，方延沉吟片刻。 “你之前是不是受了重伤，昏迷了很久……最近才有所恢复？” “对……对啊。” 怪了，怎么有种碰见算命先生的既视感？白焉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是不是当你某次突然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别人，只留你自己了？” “是这样没错……” 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趁枕头还在手里，要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觉？ “还有哦，我刚刚真的是不知道冰……” 方延猛地一拍手：“那就对了！我和你一样的情况，也是突然醒来就是这样了！” 他没有发现任何欺骗，这女孩说的句句属实。 人与人之间就该这么真诚才对！ 那么他们两个被世界“遗弃”的诱因多半是如此了！ 第290章 同行 “你是说，因为我们两个那个时候没有意识或者意识破碎，没有被判定成一个个体，才躲过一劫？” “没错！” “他们可能被律者拖入什么地方，没办法出来，我们能在外面接应，也许是破局的关键？” “没错！” 白焉歪着头思考，喃喃道：“我感觉哪里不对诶……” 对此，方延只是摆了摆手：“只是推测嘛，但他们遇到麻烦，需要我们帮忙这一点是肯定没错的。” “不过……感觉你也帮不到什么，算了，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我在这里等你。” 他看着女孩走进便利店，若有所思。 方延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女孩同样是受害者，也就是说……剩下的大概还是得靠他自己。 “路还很长，多一个人同行……也不是坏事。” 本以为白焉会随随便便处理一下，没想到她坐好后手一抬，就拿出个医疗箱。 “空间能力？不对，是储物工具啊。” 看来这女孩也是有点背景的，但这也太不谙世事了吧，差点栽在一头崩坏兽足下。 方延的记忆里并没有白焉的任何信息，一点痕迹都没，说明这个人他没有接触过……她太有辨识度了。 是什么人给她储物工具，却没让她和异能者接触，方延突然有点好奇了。 女孩手脚不笨，但总有种让人不怎么放心的魔力，直到她提起裙摆，露出受伤的膝盖，方延突然感觉这样不好，默默转过身去。 “原来我才是真社恐。” 不对，那明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最普通的夏装都不止这种程度，偏偏这次……他退却了，害羞了。 “作为全新的方延，我这才是除记忆之外真正接触一个人，有点异样情绪很正常……” 算是给自己找借口吧，他拎得清轻重。 白焉刚处理完伤口出来，就对上了方延带着审视的目光。 “唔……？” “刚刚我看你用了储物工具……你是异能者？” 方延的严肃到了嘴边却还是软了些。 “对啊，好像是b级来着？” 她记得阿迟在她的档案里就是登记的这个等级，但一想到 堂堂异能者被一块冰滑倒两次……可恶，好丢人！ “我叫白焉，我知道你！是方延，s级精神系，对吧？” “我师父提起过你！” 这次轮到方延惊讶了：“你师父？谁？” 他不记得有谁教着年纪这么小的徒弟，除了个别老前辈带自家孩子……但也对不上号。 “徐慕迟啊！” 这事不算是个秘密，也就方延昏迷得早。 “哦，原来是徐……谁？！” “她还会收徒啊……” 原来是上司的徒儿，可得看好，不然没好果子吃。 关键是，方延的能力一直开启着，这女孩不知道这回事还能毫不避讳地说真话。 简直不敢想象有多好骗！ “不对……我怎么会想这些。” “呃？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好像也听说过你。” 可惜，这次不是什么正经的听说，而是在方延昏迷期间，无意识偷听到了两人对话。 其一是徐前辈，另一个不明身份的，就是她了吧。 如果白焉也有测谎功能，恐怕能力都触发得停不下来了。 “抛开背景不谈，你自身只是一个b级异能者对吧？” “对啊。” “那你接下来要跟着我，现在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对你而言十分危险，明白了吗？” 白焉乖巧点头。 “嗯，我们接下来先清理一下聚集地附近的崩坏兽，再想办法和其他人取得联系。” …… “话说，我师父是不是也卷进这个麻烦了，我好久联系不到她了。” 方延没有向着外围移动，而是带着白焉，来到聚集地中心区域。 “很有可能，这次算得上律者事件，波及范围大的离谱呢。” 他看着女孩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失笑。徐前辈这根本就是在带孩子吧！ “其实刚见你我就在好奇了，你抱着枕头出门做什么？” “这当然是武器，别看它睡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其实打架很厉害！” “行吧，你开心就好。” 方延伸出手，白焉瞅着他，不明所以。 她把枕头另一端放上去，然后继续瞅着方延，疑惑地眨眨眼。 “……这样也行，你抓紧。” 白焉：“？” 虽然不理解，但白焉以为这人要抢她枕头，便紧紧攥在手里，没想到方延直接腾空而起，在高楼之间几个跳跃，到达顶端。 腾空飞行习惯了，但被人拖着还是头一次。 人是到了，但魂还得等等。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不确定会多久。” 方延怕她会无聊，本想找什么东西哄着， “我在这里看风景就好，没事的。” 白焉笑容僵硬，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谴责。 不要随随便便把人当成小孩！ “那行吧。” …… 方延并没有一个个去找出崩坏兽，而是站在聚集地中心的半空之中，一手托举。 不仅要清除当下入侵的怪物，还得保证在他离开后，不会再有怪物出现。 磅礴的精神力围拢在一起，形成一枚巨大的银灰色晶体，这一过程十分迅速，在旁人看来十分劣势的精神系，竟也能做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精神力外放成型，十分精准的操控，大胆又绝妙的尝试，毋庸置疑，方延称得上一位真正的天才异能者。 晶体形成，无数不可见的丝线链接在聚集地的各处，当崩坏兽踏足这片土地，就一定会触动丝线。 而当丝线被触动的瞬间，晶体便会凝聚能量而成利箭，瞬间贯穿怪物的躯体！ 它不会对任何人和建筑造成伤害，用来给聚集地守家正好。 白焉抬头看着那枚挡住一小片天空的晶体，不断有利箭射向聚集地各处，流光四散，精准打击。 “厉害！这么快就搞定了！” “哈哈……谢谢。” 方延轻咳两声，突如其来的夸赞让他很不好意思，也让他十分满足，虽然这些情绪都被隐藏起来，不显丝毫。 第291章 你让我小心一个异能者?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这个倒是没问题……”方延不确定要不要带上这女孩，接下来无疑是极度危险的，虽说她确实很听话，但他不能保证谁的安全。 “算了，留你在这里也不一定安全。” 下一刻，碎裂声响起，方延伸手一点，世界的屏障出现缝隙，漆黑而神秘的裂缝吸引着人坠入其中。 在执境几近崩溃后，真正的世界竟也能直通那一端。 “屏气凝神，勿动杂念！” 白焉应了一声，便跟在方延后面进入其中。 …… …… …… “爸爸！” 小孩才跳下旋转木马，就看到了在人群外等候的父亲。 他穿过人流，无数双手向两旁退避，只留那双在等待着他的，握了上去。 父亲很高，让小孩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是沉默着远离，穿过汹涌人潮。 小孩往回看，灯光依旧绚丽。 “我……可以再玩一次吗？” “……” 父亲扭过头来，依然没有面孔，只有目光中带有的慈爱，温暖男孩的心。 “当然可以，儿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当然要玩得开心！” 生日……？谁的？哪一天？ 但这并不是来自男孩的疑惑，他只知道，今天的自己收获了满满的快乐。 旋转木马颠啊颠，转啊转…… 人潮逐渐归于宁静，不留下丝毫痕迹，父亲消失不见，男孩长成了大人，只有灯光还是那般，使人怀念，又使人心烦。 “你们……都是谁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称得上是“人类”，但双脚立足于地面的充实，像是逼迫一般，将现实摆到眼前。 而他，必须承认。 “看来，我们打扰了您的雅兴。” 少年走下平台，冷冽的目光犹如一柄尖刀，却割不开来者脸上的面具。 “有个疯子盯上了您，虽然您看起来有那么点迷茫……但就此结束，恐怕并不合适。” 对此，少年早已知晓，“我是这里的主人，一个疯子，算不上什么隐患。” “不……您大可不必试探，我们都清楚，没有人干扰一下，现在的你被她找到，和执境那个倒霉鬼下场没什么两样。” “而且……你需要我们，七层现实……呵呵，总要有谁结束这场混乱，为什么赢家……不能是你呢？” 少年深深看着那扭曲的面具，尽管厌恶，他却骗不了自己……他在等待此刻。 “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一切。” …… …… …… 『遇到点麻烦，律者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身上。』 『安心，这并不会造成伤害，只是对方有了防范，想找到他怕是很难了。』 『分头行动吧，你去其它层面，这样还有机会多打破一层。』 赵齐仰着头，天并不空旷，而是有几条巨大环带铺于半空，交错环绕，其上有城市的轮廓。 “识境吗……” 周围都是十分梦幻的场景，高楼林立于陆地和环带，不知名的交通工具载着人们来往，放眼望去，这世界一点也没有原本的模样，让人陌生。 更让他不适的是转向他的十几个“眼睛”，应该是类似监控的东西，他被发现了。 或者说，根本无处可躲，识境的土地资源被开发程度极高，他出现在哪里都是十分突兀的。 …… “名字？” “赵齐。” “哦？” 男人的目光很锐利，但赵齐想，这和怪物那种嗜血的瞩目差远了。 “我只是在核对身份信息，你不用紧张。”他早有了答案，只是还需要验证什么。 “这是真的。”赵齐被审讯着却十分懒散，“可算是能休息一会儿了……” ——还不能休息，兰并未要求他必须有所成果，但他得证明自己，和那些只知道遵循指令的木头不一样。 赵齐从未给过自己压力，哪怕是要求自己活着，于是浑浑噩噩度过一年……毫无疑问，弱小的他无权表述一丝一毫的痛恨。 “休息？恐怕还不行。” 男子冷笑一声，赵齐这个人确实存在，但眼前这个不是。 “你为什么不接入识念集体，共享思维？” 说真的，对赵齐而言听见这句话，和听见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脱光衣服去大街上裸奔一样荒谬。 但这里是不是正常世界。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辩解的方法，但对方已经产生了怀疑，不能抹消说再多都是苍白无力的。 适当的沉默。 “赵齐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接入识念集体的，只有未满月的幼儿和罪犯，哪怕是死人，意识都在天上那几条环带上好好活着。” “你又是哪一种呢？” “我不是罪犯，你们应该清楚，这个世界没有人的dna和我相符。” 男子的笑容不减，他清楚赵齐这一句说的是事实，自从出现异能者，dna甚至能够伪装，但意识辨别不可能出错。 “我来说真话……我不属于这里，来自于一个正在被崩坏笼罩的世界。” 赵齐信任兰的庇佑能够让他躲过律者的注视，但如何找出识境的律者，却是十分困难。 他没那个掀桌子的实力。 “你在逗我吗？先生。” 不仅男子，审讯室外也有笑声，赵齐听得见。 “那只是一个人们幻想出来的世界，崩坏？律者？你是不是想说这些还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幻想出来的世界？ 赵齐压下内心的波澜，强装镇定：“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 笑声沉寂，男子眯起双眼。 人与人的意识共享，思维链接为一个整体，并丰富了这个世界，延长了所有人的生命尺度……同时意味着，秘密，早就不复存在。 唯独这个人……是唯一的谎言。 他们无法辨别。 “好，你可以选择继续隐瞒，但你的待遇……可能比罪犯好不了多少。” “来人吧，把他带去绑定识念集体，顺便……” 男子嘲讽一笑：“带他体验一下崩坏，让这孩子醒醒。” 第292章 若骤雨不曾落下 “喂？” “方延？醒醒！” 方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尴尬一笑。 “刚刚……有点头晕，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行。” 她不擅长救治，又是被人带进这里，白焉都清楚自己根本靠不住。 “话说……你带我来了个什么地方？” 看这建筑倒塌的痕迹，似是不久之前才遭到破坏，可怖的金色裂缝撕裂陆地，并不断侵蚀幸存的事物，但整体还算规矩，并不是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方延犹豫片刻，才说道：“新的律者开辟了几层现实，我们在其中之一，这里最为薄弱，也最好进入。” “但是这里……我们好像来晚了？” 还是没看到有什么人，除了这里的建筑相对完整，没有聚集地，仍是以城市分布以外，似乎和真正的现实没什么差别。 “先确认一下情况吧，如果其他人被律者影响，那么他们的状态会有什么反常也说得过去。” 方延的情绪有些波动，他总感觉眼前的场景，与崩坏降临初期是那么相似。 多少人噩梦的开端…… “以前的城市也是没有被围起来的吗？” “那边是个公园？喔，还有湖，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的，有没有鱼呢？” “没想到和聚集地差别这么大，完全没有那种时刻紧绷着神经的感觉！” 倒是白焉，她没见过的东西很多，对过去世界的了解，也无异于翻看历史书……没想到还能亲眼看见。 “啊？” 方延感觉她这反应过于夸张了，虽然他自己也无比怀念……但她这明显像是头一次见到。 “崩坏降临也没几年，怎么让你说得和考古一样？” “这个……我年纪小，没印象，看见这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嘛。” 真好，年纪轻轻就成前朝余孽了。 把脑袋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就是这短短片刻，跟在身后的女孩已经跑到了方延前面，对着林立的高楼傻笑。 “这些在过去很常见的，更常见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不必为了饱腹忧虑，不必为了离别痛苦……” “众生忙忙碌碌，苦在其中，乐在其中。” 方延感谢女孩的真诚，哪怕他一直没有点明自己看破谎言的能力，却一直没有遇到欺骗。 至于为什么她不记得过去……也许是徐前辈的安排吧，方延好奇却不过问。 “有人在那边……不用紧张，很胆怯的目光，应该是普通人。” 正准备偷摸着躲起来的白焉闻言，瞬间挺直了腰杆。 “老乡别怕，咱们是正规军！” 在钻入一处被半掩埋的地下车库后，白焉看清楚了对方，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守在一块破碎的水泥板旁边。 一名男子被压着，动弹不得，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小妹妹？” 小姑娘很坚强，但终究是个孩子，在看到人后蹲下身子，边哭边摇晃父亲。 “救救爸爸……求求你……” 白焉看了看上方，混凝土石块和钢筋堆叠覆盖，想救人也要考虑它们，否则只会害人。 “我来吧。” 方延知道白焉能力有限，紧跟过来，一股磅礴的精神力量渗透到周遭万物之间。 那小姑娘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吹过，然后脚就不疼了，脸上的泪也干了，睁开眼看到的，是温柔的笑。 “我这里有点吃的，来，分给你！” 轰—— 小姑娘有些害怕，下意识得靠近白焉，紧闭着眼不敢去看。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别怕……” 方延拍了拍灰，看向白焉。 和她平常那般孩子气不同，真正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女孩就变成了另一个面孔，极尽柔和，仿佛一道能够照进所有人心里的光。 她不喜欢接触陌生人，但任由小姑娘抱住手臂，她爱干净，却耐心擦去受难者脸上的血污。 “人已经救下来了，别哭了。” 但仍是生命垂危，建筑碎块砸碎了男子的双腿。 “我试试，能不能治好。” “你不是精神系吗？” “当然。”方延动弹两下手指，无形的力量便凝为实质般纠缠到伤者的双腿，像是吹气球一样填补完整骨骼与血肉，转眼间就将男子的伤治愈。 白焉已经看傻了。 “你管这叫精神系？唯心系才对吧？！” …… “根据那人所言，是有一道金光在远处炸开，周围的许多人就灰飞烟灭了……” ”在昏迷时似乎有人在他脑海中说话，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消失的人也不是真正的人类……” “看来我们确实来晚了，但还有许多层这样的幻境存在……嗯，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其他层面！” “不过她到底被卷进哪一层了呢……” 没有理会白焉的碎碎念，方延向着某个方向前行，那里同样是薄弱点，能够离开本层执境。 他知道很多，执境也好，这一次的异常也好。 “我们没必要在难民身上耽误时间……我的意思是说，治好那人的伤就已经给足了帮助，还有更需要我们的地方。” “嗯，我当然明白啊。”白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不是个冷血的人。”治疗过后便唤醒伤员，从问出情报到离开方延一刻也没停留。 不知怎的，他很害怕与人接触。但离开后又怕自己被误解，处处小心反而显得失态。 “那当然，人是你救下的，他们想感激你，你却一溜烟跑了！”白焉摆摆手，一脸我早已看透。 “没想到你还是个傲娇呢！” “呃……算了，随便你怎么想。” 虽然这么说着，方延的步伐却是轻盈了几分。 忽的，他停下脚步，金色裂缝已然在不远处，方延在更靠近些前，回头看向白焉。 “怎么了？” “没什么……前面有点异常，你小心。” 白焉笑而不语，看得方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转过身。 “不是，你脸红个什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这里十分了解，而且……” 而且他的力量在增强，白焉在离开那片废墟时突然反应过来，似乎在真正的现实中，方延没有任何治疗能力。 “我……” 方延犹豫片刻，随即释然，朗声道：“你先告诉我，如果这里没有被破坏，不是虚假的，那么，你喜欢这里吗？” 城市，闲暇，生活……崩坏前最平静最安然的每一瞬。 第293章 若睁眼回到昨天 『组长……对不起，又要有人离开你了……』 『真是个糟糕的世界啊，安宁的日子仿佛已经是十分久远的过去了，又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组长，如果有朝一日，文明能够重建，也像你期待那样恢复了过往，那么，就代我回家……再看一眼我长大的地方吧。』 『……你说你没有去过？没关系，我来说给你听。』 『那是个很平常很普通的小城市，我家就在城南的小巷……』 …… “这里，是我们……是许多人铭记着的过去，我们期待着它有朝一日重现！” 伤痛抹不去，却能够被慰藉。 方延仰着头，他不曾想过，真的有这一天到来时，却仍面临着再度破灭。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记得清清楚楚。” 当他目睹城市被律者扬起，大陆被空间的力量切割粉碎时，当受难者横尸遍野，同胞流离失所， 当战友一个个倒下，陪伴与笑容全都由他亲手埋葬……方延就已经决定，要带他们回家。 回他们所熟悉，所留恋的家。 “也许这是在逃避吧？那就是逃避好了。文明的薪火必须燃烧，而我亲眼见证身边人与自己投入其中，成为助长火焰的柴。” “至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现实的打击一次比一次沉重，连人类都不再对未来抱有希望，他们看不到明天，更回不去昨天。 而方延的希望，谈何容易，于别人而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几瓶酒水下肚，来一场酩酊大醉。 逃避，妄想，痴人说梦。 那些总是支持他的组员们，也最终成为了这妄想的一部分，永远留在昨天。 再度看向这重建完成，却又一次遭受摧残的回忆，方延忍不住怀疑，其他人……所期待的，就是让回忆中那片天空又一次破碎吗？ “你说……这样的过去，真的不值得人们回忆吗？” 他所坚持的是什么？ 是无法回去的往昔？是如童年般美好的岁月？亦或者，只是对现实的一次无力的反抗？ 方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患得患失，也许是收回了又一部分意识碎片，填补了些许情绪，显得格外感性。 情绪冲撞他的理智，怀疑、纠结……复杂的思维在对这名为方延的意识进行攻占。 迷茫，以及自我怀疑。 你在做些什么？这些毫无意义，其实方延已经死了，这不是你应当背负的…… 人们不需要你如此，他们更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异能者，此时此刻，力量才是你应当追逐之物。 “你在说什么？这哪里不好了？” 白焉自第一次睁眼，看到的就只有破败。 “我都不敢想，想懒能窝在家里，想玩就出门逛街有多爽！” “还有，几乎每条街都有奶茶店……天呐，我做梦都梦不到！” “你记忆里的这些，还有更多，这里所有都是以前的样子对吧？我完全没见过！” “能重建也太棒了吧，我第一个支持！” 方延一怔，脑海中的杂乱无章也瞬间平息。 “不行，你得算我一个，这些事情你一个人是做不完的，我能帮上忙！” 方延很庆幸，崭新的自己所遇到的第一个人，是这名叫白焉的女孩。 她从未欺骗，一颗真诚的心，让他这个暗自窥探的“无耻之徒”感到羞愧，却也无比温暖。 那份期待以及她不经意间撒下的一缕光，在他感受中竟炽热至此。 她是这样想的？方延的能力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谢谢……算你一个这件事……那便说好了。” “好！” 白焉突然严肃，“同志，道阻且长，贵在坚持。” “你可别半路放弃！” “……” 痴人说梦，竟也能遇到倾听者？ 方延失笑，也许是他等到了真挚的认可，心里暖暖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想留下更多，去记下女孩的此刻，半开玩笑半认真试探道： “要不，你来当我副组长吧，虽然实力等级不够，但我发话没人有意见的，怎么样？” “不行，我有意见。” 白焉木着脸，她早就决定赖着阿迟了。 “诶？好吧，如果哪天后悔了，我随时欢迎，副组长的位置也给你留着。” 虽然拒绝，但耐不住好奇，“那……如果我当副组长，能管多少人？” s组的副组长，怎么也有些话语权的吧！一句话调千军万马，走到哪里都是一堆人出来讨好？优秀的异能者抢着给她打工？ 嘿嘿，算了吧，她不擅长这些，但以后可以十分阔气地对阿迟说，我为了你可是放弃了—— “目前就一个。” “啊？”白焉收起痴笑，“你不会说，我是唯一一个组员吧？” “s组对成员筛选很严格，重建当然也需要时间。” 行叭，原来她才是打工那个，更不可能同意了！现在方延的一切言语，在白焉听来通通都是黑心老板诱骗天真的她的话术。 同志，说好的共同奋斗……你怎么自己吊路灯上了？ “你突然这么警惕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个世界让我感到陌生。” “……” 方延无语，我心情是不沉重了，你病情倒开始严重了？ 不对，她这么善解人意，肯定是这层幻境搞得鬼。 “走，我们去下一层。” 方延后退两步，示意白焉慢慢跟上来。 “小心点，这里的能量很乱，随时可能——” 周围场景变换，是一片更为彻底的废墟。 “……” 第294章 未染 作为一个被制作用以攻伐文明的利器，她无需温柔。 世界第一次在她的眼前呈现，就是遍地的荒芜。 “这就是……活着。” 女孩环顾四周，脑海中的信息告知了她许多事，但她仍是幼儿般的懵懂。体会活着的感觉，却是茫然无措的。 在破败的城市间漫步，干净整洁的自己，与这个世界仿佛注定不会融洽，游离在昏暗天地间的那抹纯白，从未染上血的颜色。 哪怕死尸遍地都是，血，遍地都是。 直到第一次遇到什么活着的生灵，也是风中残烛，将要熄灭。 “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她尝试说话，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依靠在碎石旁的人抬起头，血污覆盖了那人半张脸，“有吃的吗？” “没有。” 那人不再言语，垂下头继续等待着，也许是等待有人带来食物，或者死亡。 “我应该怎样救你？” 哪怕她与人的孱弱无异，但一些思绪仍将女孩与普通人隔绝，她不需要表露丝毫软弱，尤其是对人类。 “小姑娘，我承认看到你的第一眼，还误以为是天使来接我离开……但天使好歹会满足我不想当饿死鬼的心愿的。” “既然你不是，那就别在一个快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沿着这个方向走，去聚集地，然后好好活着。” 她默不作声，只有风吹动长发。 “听不懂话，老子也不会别的语言，总之，赶紧……” 滚蛋二字到了嘴边，那人却一反常态地不再粗鲁，也许临终前，他也想落个好名声，或者对这样一个无辜女孩，本就是粗鲁不起来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有点木讷，像是不会与人接触……事实也确实如此。 “行，你都问了，那就帮我把它带回去吧。” 一枚徽章安静躺在那人手心，是他身上唯一熠熠生辉的物件。 “告诉聚集地那帮人，b18组所有成员，永远都配得上这份荣誉！” 女孩将其接下，走出两步又忽然驻足。 “记住，小姑娘，看清楚谁是居心叵测，离他们远点，你这样呆头呆脑，会被有心之人耍得团团转，我这惨样可不想被别人从你那抖出来。” 她驻足不是为了这些，却也默默倾听。 “你说的天使，是天神的使者吗？那我确实不是。” 人们虚构的神也好，真正存在的神也好，都不会让使者为了人而行走于如此的土地上。 “作为『回报』，我需要一个答案，请你告诉我。” 那人没有犹豫，“只要不是机密和老子的丑事，随便问。” 女孩摇了摇头，湖蓝色的眼眸不再淡漠，而是闪烁着些许期待。 “我们为何诞生在这个世界？” …… …… …… “怎么会看到那时候的回忆……” 白焉撑起身，揉了揉还有些眩晕的脑袋。 “抱歉，我没能及时保护住你的意识。”方延递来瓶水，愧疚的目光盯得白焉有些莫名其妙。 “你可以理解为一次针对意识的冲刷，这是进入一层幻境后不可避免的经历，在现实，我见过许多人安静死在入睡前的瞬间，正是在被拖入这里时，没有挺过去的结果。” 与其说是律者的干扰，这更像是精神在高强度环境下出现的漏洞。 “我本来是能带你略过的，但最后穿越层面时还是大意了，不过你放心，等我更了解这里，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这不怪你，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又是什么场景呢？”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喧嚣、躁动，光影摇曳，十分热闹，楼体屏幕时不时闪过些奇怪画面，薯条状的奇怪建筑仿佛散发香味，热气球都是小笼包的外观，在夕阳下缓缓降落。 『天南海北，各地美食，免费享用！』 “好像是……一座美食主题的城市？” “有问题，有大问题！” 白焉一骨碌蹿起来，“会不会等天一黑，无人的街道出现游客，吃大餐的人就变成猪，再也逃不掉了？” “……徐前辈应该让你平时少看点电影。” “或者敌人就是厨艺最好的厨师，准备好美味佳肴请我们赴宴，其实他很会做人，原材料都是……” “停停停！你是在说服自己保持冷静吗？” 白焉有些抓狂，她超想去看看。真的只是看看。 “那总不能是真的天上掉馅饼吧，我也希望是假的，可是老远就闻着好香！” “那就出发！” 方延走在前面，他非得看看怎么个事。 “放心好了，我说了，只是针对意识，分清真假，恪守本心，就不会有问题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 白焉嘀咕一声便跟了上去，身轻如燕。 …… “蟹脚，这根本就是蟹脚！” 两人皱着眉头坐在江边长椅，四下无人，白焉开始发疯。 “巧克力锅底火锅，鲱鱼罐头灌汤包，西红柿炒皮蛋……连冰激凌！都是！螺蛳粉味的！” 某个嘴馋女孩的心猝死在江边。 “太恶毒了……竟然用这种方法毁我道心。” 就连方延都恨不得忘掉今晚的所见所闻，“……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这绝对是天外特产，其次，滚出地球。 “咳咳，认真来说，这里是完整的一层，其他人仍沉浸其中，这里有多少真正的人类我们不能确定，罪魁祸首也藏在某个地方。” “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但说不上来。” 不奇怪才不对吧！ 难以想象，这里的人清醒后，会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正常的食物。 “还以为是天堂，结果是地狱……不行！” 白焉气冲冲走向最明亮热闹的区域。 “走，我要去替天行道！” 第295章 红烛垂泪，饕餮盛宴 『第十二区用餐时间结束，让我们期待远方的朋友新一轮的精彩表现。』 『第十三区将在……』 “再来，再来！” “给我留点，yue——我还能，yue——草，全吐出来了！” 放眼望去，这座城市的所有建筑，似乎都与餐饮有关，而所有人，都在毫无节制地疯狂进食，被消耗的食物会在一段时间后出现在餐具中。 天色越是昏暗一分，人们更加疯狂一分，似乎在不久后的夜色下，藏着什么令人恐惧的怪物。 这场景已经让人感到不适，更别说所谓食物，都是些违背常理的搭配，人们厌恶却疯狂渴求，让这不适更甚。 唯有一名女子，虽然与人海一同沉浮，却慢条斯理地品尝佳肴……只有她的食物还算正常。 她喜欢滋味缠绕味蕾，口腹被充实。她更喜欢毫无亮点的材料，因为巧妙烹饪而散发出吸引人的香气，化腐朽为神奇，后遇到真正的食客，因她每一次咀嚼彻底升华。 这是感官的碰撞，灵魂的共鸣，将奉献者与收获者交织，将原本的朴素加冕，奉美味为至高。 那些因为生存的必要而玷污这场神圣仪式的人……都是可悲的。 但她乐意至极，便是因为太多人忽视。人们践踏奉献者的灵魂，却不知还有人在跪着祈祷生存的可能……这两者，都令她万分厌恶。 哦……也许她的存在就注定与这些人理念冲突，但，她既然存在，就一定……会献上扭曲的世界。 被扫荡一空的“佳肴”再度恢复，女子的优雅与周围令人不适的场景十分矛盾，她挥挥手，餐桌便多出两套碗筷。 “满足人类最基本的进食欲望……从这方面而言，我也算是个好人吧？” 虽说她不会再允许真正的食材被玷污，但至少……他们收获了饱腹感。 又一次，警笛嗡鸣声与夜幕同时降临，所有人都惊慌逃离，疯狂程度与之前的进食如出一辙，彼此之间的目光或忌惮或嗜血。 唯一不同的，仍是在享用美食的女子。 白焉二人发现了这处异常，人潮散去很快，两人也十分顺利地来到面前。 看着餐桌上还算正常的食物，白焉的眉头舒展了些，但在看到女子傲人的身材后，皱得更深了。 “别躲呀，来，坐。” 方延毫不畏惧，面对邀请也不慌神，始终保持淡定。 至于白焉，在遇到特殊情况时，她会收起有些顽劣的性子，小心翼翼着入座。 “你，是谁？” “贪婪坏点子最多不敢露头，傲慢擅长窃取和说大话，怠惰只知道把力量交给别人，色欲像个笑话，暴怒整天想着杀人和被人杀，嫉妒总是对人指手画脚…… 只有我，才是真的在享受，也是真的……表里如一。” 当七罪其六从女子口中被道出，方延了解不多仍在观察，白焉则是瞬间警惕，面上不动声色，藏在桌面下的手掌早已紧握。 “两位来的很巧，我一直认为在进餐时交谈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但我刚刚已经结束了，否则两位恐怕要面对更多一些麻烦了。” 她注意到了女孩目光中隐约的威胁，却也没嘲笑或是挑衅——毕竟她说过了，自己表里如一。 “『暴食』的称谓太过粗鄙，更不适用于本人的言行，所以我还有一个名字，红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的手不会伸那么长，更不会对此层幻境之外的人造成伤害。”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另外……”红烛的目光扫视周围，随即娇媚一笑。 “相比某人的遮遮掩掩，我可是真诚极了。” 方延被她盯着，竟生出怯意，并非是对红烛此人…… 他能够看破谎言，那么所谓遮遮掩掩的，只能是他。他害怕自己被揭穿，尤其是在白焉面前。 这个自始至终都真诚的女孩，理应免除谎言困扰，同样，还是新生方延的第一个同伴，他实在不愿她失望。 ……对不起三字，不知何时才能说出口。 “呵呵，我说这些称谓怎么如此耳熟，在崩坏前期曾经有位自称傲慢的律者短暂现世，那应该是你的同事吧？这一次你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红烛对方延的反应感到无趣，事实上，一些好玩的情绪，也是不错的点心。 “我知道没人骗得了你，但除了欺骗，我仍可以选择沉默。” 她观察两人的神态变化，可惜方延足够稳重，白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好吧好吧，调侃时间结束。我愿意坦诚相待，不要怀疑，我只是不吝分享美食……如果你们能够接受。” “六层幻境，六场演出，拙劣而浩大，出于一处却分崩离析……哈哈，真是个可悲的律者。” “本层幻境为欲，它善于展现人们当下最期待之事……任何事都包括哦。” “当然，有我的加入，主调有所改变，分散的欲念被笼罩在原罪之下，对人而言，生存的欲望将占据绝对上风，所以……想办法活下去。” “为了公平，这里不存在异能等特殊力量，你们两个也不例外。不过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到底有没有限制的本事……谁知道呢？” 这女人是在戏弄他，方延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力量开始快速流失，但在到达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后便稳定下来。 咚，咚—— 钟塔的指针停止转动，夜色来临，城市的灯光自外围开始熄灭，明与暗的边界混沌不清。 她站起身，舞台的灯光黯淡却并非落幕，那身玫瑰红的晚礼服更衬身姿，诱人却致命。 “为何？” 方延不解，他明知不会收获答案。但她愿意代替幻境展现他的期待。 “我说过，只有『暴食』在乎享受，所作所为也是为此，哪怕你要砍死我那几个同事，我也乐意摇旗呐喊。” “饕餮盛宴，纸醉金迷……我们有多么高尚，才配吃下奉献者的血肉？” 最后的灯光熄灭，唯有桌上红烛垂泪，静默燃烧。 女人随她同名之物的耗尽而消失，但最后一缕烛光，仿佛勾起人的下巴，在耳畔轻笑。 “醒醒吧，我们都是——” “刽子手。” 第296章 在入夜的钟声后 死寂， 令人战栗的死寂。 “她已经不见了。”白焉率先打破安静，同伴却还沉浸在那一瞬的失神中。 “抱歉……我只是有些，迷茫。” “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坦白，还是搞不清楚现状呢，我可以帮你捋捋，虽然我也没那么清楚。” 一边说着，白焉发出哐当的声响，在彻底暗下来的环境，她又一次摔倒。 “哈哈，你不会还说，是被冰滑倒的吧？” “住嘴啊，我倒霉死了！” 方延一个响指，便有股清凉覆盖双目，再次眨眼，白焉已经能看清周围了。 “你的能力没有被封禁吗？” “只留了一小部分，够用。” “好吧，我真成拖油瓶了。” 整个城市除了两人的交谈，再没有其它明显的声响。 “别这样说自己……另外，你觉得现状是什么？” 刚刚她有认真在听，方延也没想到她关键时刻不像平常看起来那样不靠谱。 “唔？要我说吗？ 好吧，我接触过红烛的同事，是很诡谲难缠的存在，力量也很奇怪。但结合经验，我不觉得她是这次事件的祸因，更有可能是引导者。” “还有，她给的信息……一直想要你证明其真实性，有点搞不懂。” 白焉看了眼方延，但也没多问，谁都有难言之隐，只要不是潜在威胁，过分的追问并不合适。 “嗯，我承认，我有洞察谎言的能力，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抱歉。” “诶？这有什么嘛，我也没问，不说当然可以！” “我只会觉得……你肯定偷偷对我用过这种能力，竟然现在我才知道，感觉血亏。” “……呵呵。”不愧是她，窥探别人真实想法如此过分的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也许是她足够真挚，才会愿意敞开心扉。 “虽然这能力对我有点不公平……也无所谓，我们可是志同道合，生死之交的同伴。” “你对同伴……还真是慷慨。” 方延在黑暗中的脸颊有些发烫，如此，部分愧疚化为好感，他感谢这女孩的性格让他活的轻松一点。 这次他自己都说不清什么原因，再说是因为第一个接触的人就牵强了。性格？外表？亲和力还是保护欲…… “我是真有病。” 白焉：？ “好好的怎么骂人？” “完蛋了，我快完蛋了……” 这句话白焉听清了，不是方延在说，而是不远处的餐桌下，藏着一个人影。 地上有滩不知是呕吐物还是菜品，味道难闻，那人却在其中扭曲。 两人的注意力之前在红烛身上，后被压制削减，直到这人承受不住迫近的恐惧，发出呓语。 白焉取出柄剑握在手里，虽然是普通的武器普通的力量没有太大作用，但至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心点，别走太近！” 她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男人的目光充斥着绝望，身躯因为恐惧痉挛。 “救救我，救救我……” 溺水的人会拼命抓握周围的一切，男人也不例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怎、怎么救？”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恳求，凶戾，以及欲望……活下去的欲望。 “让我……吃掉。” 这答案让人惊悚，白焉感觉手脚有些发凉，默默握紧剑柄。 “快、快帮我，我不想变成怪物！你快帮我，不然我们都会死，让我吃掉她！趁还有时间！” 他转对着方延咆哮，狰狞的五官没有半分受害者应有的嘴脸。 然而方延只是走近了些，挡住他不怀好意的视线。 “我们都会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 “会死的，只有你。” 男人瘫软在地上，很快，他的四肢开始肿胀变大，翻滚的血肉将其扭曲得不见人形，爪牙变得锋利，身躯高大数倍。 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一道妩媚的女子轻语—— 『同化』 “小心！” 怪物一爪拍下，方延近身能力有限，在身前凝聚出屏障，但幻境中诞生的怪物，对于精神力有天然的克制。 利爪在半空划出血痕，又是几番迅猛攻击，将屏障击碎，又一击拍得方延倒退数米。 “咳！这怪物……” 速度和力量碾压本就不擅长近战的方延，腾空被幻境禁止， 它就像是被精心打磨的出来的杀戮机器，难以想象，被完全封禁能力到底该怎么对抗这种怪物。 也许，这里根本就是为怪物打造的狩猎场。 “白焉！” 她距离怪物太近，方延的速度来不及去救，然而，说不清是该庆幸还是抱怨，那东西死盯方延，呲着牙低吼。 听到方延喊了自己一声，白焉没有回应，只是慢慢靠近怪物。 “还活着吧？” “……啊？”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让你——！” 白焉轻轻划出一剑，挑起那怪物身上被撑烂的一截破布，在它面前晃了两下，嘲讽意味十足。 “想吃掉我，就凭你？” 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有更加迅猛有力的一爪，足以将这不知死活的人撕成碎片！ 然而，白焉身躯下压，以十分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攻击，被带动的气流拂过脸庞，手中剑翻转迎击，锋刃刺入血肉的触感她无比熟悉。 脚下步伐轻盈灵活，在躲过拍击后快速稳定身姿，又是顺势而起的一剑，划破怪物的下颚。 怪物后退两步，目光出现人性化的不可置信，而白焉仍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原来这怪物只是攻击强，但最普通的剑都能破防，对付起来不难。 “要、要帮忙吗？”情况变化太快，方延有些跟不上，这女孩……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 “不用。” 好奇怪的感觉，女孩的气场和之前完全不同，她的剑术出神入化，面对可怖的凶兽也十分从容……不愧是徐前辈的高徒！ “真没想到……你也能让人感觉可靠，明明脾性像个孩子。” …… 第297章 所期待的答案 “我想，是因为被需要吧。” 濒死的人目送她远去，铭记着独属于他的答案。 “被需要？” 女孩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见证破碎与颠沛流离，数不尽的悲剧在周围发生，她却无法共情丝毫。 “进入聚集地必须接受检查，请有序排队！” 她的异常是十分明显的，着重检测后也不出所料，是极其特殊的个体：无法被任何特殊能量影响，包括但不限于异能，崩坏能。 “你很不同，目前仅此一例。某些方面而言，你是唯一战胜了崩坏的人，如果这个奇迹能够复刻，那将是整个文明的希望！” 行善，行恶，这些人类的观念似乎天生不适合她，女孩也没有任何人性的软弱和怜悯。 她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所以……我是被需要了吗？” “是的，你先在附近住下，会有人负责保护，但请你务必配合我们，这事关无数人的生死存亡。” “等等……有个人托我带来这个，他说……” 可，拯救生命，延续未来，这样不明所以的被需要，又是怎样的意义？太模糊了，她感受不到生命的温度，哪怕她尝试将死难者的脸画在纸上，仍是陌生的，仍是虚幻的。 她很特殊，因为她只是看客。 果不其然，所谓安全的地方在几天后就被摧毁，女孩跟着转移。她承认，这个世界并不无趣，但来来往往的人，或观察或好奇等等的目光，也让她苦恼。 如何回馈善意，如何应对恶意，她都一无所知，于是，和人接触，就成了最讨厌的功课。 “这场雨过后，总该是晴天了吧？” 无处可去，随波逐流，直到遇见那个坠落下来的人。 这是女孩目前和以后见过最不一样的人，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 同样是叩问存在的意义……不同的是，看这凄惨又执着的模样，她似乎，心中早就藏着答案。 如果以“被需要”来衡量，她被所有人需要着。 此时又多添一份，女孩需要她活着。 至少不能让她陷于泥泞……抱着这样的想法，女孩将其背起，湿漉漉的衣物她本不喜，却因为身后之人的肌肤相触而变得格外暧昧，微弱的呼吸打在侧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因为疼痛而无意识发出的轻吟…… 她感受了许久，这就是生命的温度。 “算了，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当她收起伞，便是雨停了。 …… …… …… 凡人的剑，凡人的力量，却刺入怪物的咽喉，将其毙命。 “搞定，小菜一碟。” 白焉拍了拍手，解决这样的对手算不上什么挑战。 “呼，厉害！刚刚你简直帅爆了！” 方延看得提心吊胆，但好在，怪物始终没能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 “少夸，我不吃这套，我要举报有人挂机。” 都是骗她打工的糖衣炮弹罢了。 方延走到怪物尸体旁，踢了两脚。 “在那场盛宴结束之时，进食最少的一部分人会成为这种怪物，所以他们都在拼命逼迫自己，为了生存。” 怪物出现到击杀，其实也只有短短片刻，看似轻松，但怪物数量未知，其他人全是普通人战力，遇到怪物难逃一死。 “还记得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蹭饭？” “是救人！” 方延一拍额头，到底是什么给他这女孩靠得住的错觉。 “哦，哦……那怎么救，人都跑完了，难不成还要一个个去找出来吗？” “你还有别的武器吗？” 白焉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怀疑，刚刚方延被一爪拍飞的模样历历在目。 “你这是什么眼神，刚才我那是不知道你那么厉害，只想着防护才吃了亏的！” 要论四肢协调和力量方延可能不行，但精神系的反应速度没得说。 “算你会说话，要什么武器，我都有！” “大砍刀，趁手。” 白焉看着文绉绉的方延扛起砍刀，总感觉十分违和。 “我这里有折扇，你要不要换换？” “那东西怎么杀敌？” “武侠剧都那么演，肯定有它的道理。” 方延忽地笑了，无奈的笑。 果然，她是病了，还不轻。 “其实你不说话，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可靠的。”一开口怎么傻乎乎的。 “你问怎么救……找到怪物，杀光怪物，这样救。” 救死扶伤？全歼敌人怎么不算救死扶伤？ “有道理！” “不过你上一句什么意思？哼，你被打飞前，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可靠的。” 白焉提着剑向远处走去，她记得那个方向逃跑的人最多，也许会遇到怪物。 方延连忙跟上，帮她留意身后的风吹草动。 “你说得对，但冰真的很滑。” “……你闭嘴！” 第298章 『热气球』的赐福 贪图、迷恋、沉溺…… 那些自温暖之处伸出的手掌抚摸着他，拖着他向下坠落，去迎接失去的力量。 他必须直面最为丑陋的自己，接受那样的一切。 但，那样的肮脏不堪，怎可以展露出来？ 每一次试图使用力量，都会被侵占一丝意识，直到没入汪洋之中， 因为那也是他自己，必须承认的自己。 …… …… …… “啊！！！” 凄惨的叫声在寂静之中回荡，逃窜的人被怪物扑倒，将他的血肉一块块撕扯吞食。 随即，它再度跑向远处，寻找下一个猎物。 “还有人活着吗？” 在黑暗中藏匿的人露头寻找，周围同样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们速度还挺快。” 小刘感慨一句，便看到道路对面的建筑里，有人在窗前招手。 “是老冯，走！” 黑暗中蹿出几道黑影，仅发出些细微声响，不远处游荡的怪物没有察觉。 “老冯！” “别吵！一，二……” 众人安静等待。 “少两个，一个变成了怪物饕餮，一个……”老冯看向远处路口的案发现场。 “刚刚被吃的是老姜。” 也许是经历太多早已麻木，众人没什么悲伤的情绪，反而盯着老冯。 他是这一次的领导者，也是被众人全力捧上去而造就的希望。 “老冯，兄弟们更想知道，你有没有登上『热气球』？” 在期待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 “哈哈，可以！这轮长达二十天的逃亡，算是稳了！” “没错，他奶奶的，上次城东那些混蛋敢放饕餮咬咱们，这次轮到他们夹着尾巴做人了！” “我说这当务之急，不是先搞清楚圆了老冯什么愿吗？” 老冯有些不满地看了小刘一眼，他似乎很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接受吹捧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上。 “小刘挺着急呀，算了，那我就让你……体验一下。” 小刘来不及拒绝，下一刻，他便不受控制地看向对方的眼睛，像是被旋涡吸住了灵魂，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动作起来，奔跑、跳舞、爬行。 “没想到小刘还挺有舞蹈天赋。” 直到老冯收起能力，他才突然从这种状态惊醒。 “你！” “怎么，小刘，你之前不是异能者吗？现在看到普通人站起来了，心里不平衡了？” 算了……老冯现在是他们的希望，还是不要破坏这个小团体的稳定。虽然现在的他，和之前那憨厚模样完全不同。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刚刚的状态有点吓人。” “这能力叫夺魄，能让别人动手，干嘛非自己拼命呢？这么想着，就拿到了这个能力。” 登上『热气球』是这里唯一能够升到空中的方法，它会回应乘坐者的期待，但并非事事都能满足。 众人好奇：“能对怪物生效吗？“ “能。” “草，这不就稳了！” 他们先前的努力没有白费，别说熬过最困难的这一轮逃亡，就是横着走，也没有怪物和人能拦得住。 “先去接人，这次老子要硬气起来！” 众人也不再顾及吵闹会招来危险，老冯没有阻止就是默许，根本不需要再担惊受怕！ “等等，我记得……它同样会降下欲望，老冯，你被施加的欲是什么？” 老冯语气不耐，在他看来，这问题就是在质疑他。 “那重要吗？你想知道，我还想知道呢！” 走在路上，众人虽然胆子壮了不少，但还是万分警惕。 “对了小刘，我记得你和老姜挺熟，听说他老婆也是颇具姿色，风韵犹存……” “……” 道路尽头传来动静打断交谈，怪物出现，却没有向他们冲来。 “它断了条腿，一只眼睛被戳瞎，伤得不轻啊。” “一个残废配不上我的夺魄，直接宰了！” 众人抽出别在腰间的武器，菜刀，球棒，消防斧，五花八门。 然而不等他们走近，一道银灰色斩击穿过，怪物虽没有被切开，却瘫在地上，死了。 “果然，它是别人的猎物！” “对方好像也是『热气球』上下来的，别慌，我们有老冯！” 老冯上前两步，底气十足道：“兄弟，既然已经碰到了，不如出来，好好谈谈？” 对方没有回应。 “朋友，再不出来，我们也不会绕路的。” “老冯，还废什么话，直接一路平推，管他什么牛鬼蛇神！” 他也不急，毕竟浪费掉的这点时间，相比一个获得幻境赐福的强者，不值一提。 如果夺魄能够操纵对方，那么接下来的事无疑轻松了许多。 只是……这也太巧了，欲境二十四区不互通，这座城市顶多也就那么几个，一下子就凑了俩。 “别催……” 方延颇为无奈地走到怪物尸体旁。 丝滑连招，神乎其技，精彩吧？白焉几剑下去力气没少费，怪物还容易跑。然后他，手一挥，人头就让他抢了。 第一个，她没在意，第二个她没在意，第三…… 不知道多少个之后， 白焉：“怎么感觉我在白打工？” 好吧，他确实不应该抢后辈的风头，但方延头一次觉得欺负人竟然这么好玩。 言归正传，这些人也是奇怪，怪物死了就行了，非吵吵闹闹半天，是真不怕招来怪物被包了饺子。 “你们喊我，做什么。” 语气忽的如剑般锐利，他们领头之人那目光不怀好意，他感受的真切。 老冯似笑非笑，打量了许久。 “朋友，我似乎……并没有在『热气球』上见过你。” 第299章 未回应的暗号 『热气球』？方延不动声色。 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还是另有所指，他不确定，但这里不允许腾空，如果没有别的交通工具，那么热气球确实是唯一到达天空之上的方法。 对方应该看到了他使用能力，还敢嚣张绝不是因为人多，那么多半是因为登上『热气球』，或者说，天空。 方延看了看头顶，高楼罅隙间的天空漆黑，正是夜深的时刻，看不到一点亮光。 这一夜，不知会持续多久。 他没有理会那些人，既然有自保能力，倒省的他费心。 “等等！你小子听不懂人话？” “老冯……这人我见过，是个s级异能者，方延！” 小刘挤出人群，走近了些，方延只是安静看着，作为精神系的领军人物，这些人靠着什么能力硬气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打着什么心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那个带头的，看他那眼神……他只能用饥不择食来形容，可怕。 回头看了眼远处趴在石墩上打盹的白焉，方延放心走上前，这破妄能力，只用在那个笨女孩身上也太不划算了。 “你是方延？” 两人在一定距离外停下。 “是的，陌生的异能者。” 这小刘的步伐沉稳，握武器的姿势十分专业。能够准确说出他的身份，眼底还保留着警惕，身份不难猜。 “抱歉，刚刚我们有些误会，在这里，我们必须对任何事保持怀疑，请见谅。” 方延摇了摇头，问得直截了当：“他的力量，来源于你们口中的『热气球』，对吗？” “……没错。”这是明明整个欲境人人皆知的。 对方的怀疑加深，方延也无心辩解，他更需要情报，而他得到了真话。至于这些人怎么认为，不重要。 “不要想着试探，或者作死，我不想与人类起争执，不要以为支配躯体这种小技俩，能够对我起作用。” 老冯瞳孔骤缩，被瞬间看穿的惊骇激起冷汗。 “是……是。” “好了，现在，我需要情报，我不希望听到谎言。” “可以……但方延先生，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很重要。 幻梦何时醒来？” 如此强大的异能者，或许能够打破这场无休止的折磨，把所有人带回那个真正阳光下的现实世界。 在众人的期待中，少年却皱起了眉， “……什么？” …… “我刚刚……睡着了？” 白焉揉了揉眼睛，奔波一路，她确实有些累了。 “你醒了？如果没有睡够，我可以再等一会。” 方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那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多杀两头怪物，能多救下点人。” “别急，怪物……不能随便杀。” “啊？”白焉满头问号，她果然还是太困，刚刚一定是听错了。 “对这里的人而言，最害怕的不是怪物，而是成为怪物。盛宴会筛选出那些人，蜕变成为『暴食饕餮』，作为新一轮逃亡的猎人，以及……资源。” “暴食的存在会加速所有人饥饿感出现，若一个人超过两天没有进食，他会开始消化自己的器官，直到又一天整个人便会凭空消失。”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吃那些怪物？” “嗯，自食的过程十分痛苦，为了填补食欲，一切都可以被吞进腹中，怪物是最佳选择。”当然还有些不怎么容易接受的选择。 “在初期，怪物是资源，后面才算得上灾难。它们的数量不会减少，死去一只，又会生成一只更加残暴、强大的暴食饕餮，如此往复。” 每层幻境，虚灵的数量都十分惊人，完全夺取了人类的统治权，在此处却从未见过……并非是没有，虚灵，早就成为孕育暴食饕餮的养料，包括盛宴中的所有食物，都是虚灵所化。 “这里的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异能，他们可以登上『热气球』，通过交换，被律者左右部分思想，换取活下去的力量，当然，这个名额也是通过争夺决定的。” “那我们再杀怪物，岂不是会让灾难提前降临……热气球赐予的力量，真的靠谱吗？” 面对白焉的疑问，方延回答得十分肯定。 “不靠谱，力量是实打实的，来自于原本幻境的规则，但规则掌握在仍未露头、造就这一切的律者手中，这一部分律者权能又被暴食染指，到底成了什么鬼样子，怕是律者自己都不清楚。” “这么复杂？”着急要是不管用，那她倒也不是很急了。等阿迟来捞人？ “你也别担忧，我真没你想象那么不靠谱……根源在于律者，他或许就藏在热气球和饕餮诞生地其中之一，热气球现在还没出现，我们可以去饕餮诞生地看看。” “就我们两个现在的实力，那不是去送人头嘛。” “不用担心，敌人没那么难对付，我们两个联手完全能横着走。” “我不信，你又想骗我干活。” 不知怎的，方延知道了事情的复杂性反而没那么焦虑了，看女孩这个样子，惹得他憋不住笑。 “你还笑得出来，等你饿肚子追着怪物啃吧！” 思念，愁虑，茫然无措……但都没用，白焉决定先吃点东西，其他事爱咋咋。 然而，在她将珍藏已久不舍享用之物从储物空间取出，幻境却不允许外来食物存在，那倾注了女孩过多感情的一大包零食，瞬间化为乌有，连包装都没有留下。 造化弄人，命运，总是如此狠心。 白焉和方延都呆住了。 “你没——” 不等方延慰问，白焉早已扛起剑， “天杀的东西！我非得看看什么魂淡律者，连一点正常零食都容不下！可恶，我这就去砍了你！” “……” 方延欲言又止，连忙跟了上去。 “你这……喂，白焉，走反了！” 第300章 执迷，无能，与信仰(上) …… “现在相信了吧？兄弟，识念集体会周期性地清理掉冗余思维，有时会在机缘巧合下，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来。”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等确认了你没有威胁，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想开点。” …… “你好，我是顾漓，将由我来负责你的状态审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的审查通过了，身份信息已经在识念集体完成登记，祝你生活愉快。” …… “朋友，你如此浑浑噩噩只是在浪费识念集体的垂青，它如此伟大，不容亵渎，如果继续这样，我们会收回你的资格。” “我们能够知晓你的记忆，最后片段是停留在手术台上的瞬间，说明你死在了那里。度过了十分失败的一生，但那都是假的，为什么不珍惜这又一次机会呢？” 赵齐推开门，室外的阳光有些晃眼，真真假假的错觉淹没着他。 “我记得……我那时的随身物品，还扣押在这里。” 很快有人拿来一个背包，一部手机，些许药品、食物，再无其它。 “是少了什么东西吗？” 赵齐没有回头，“没有。” 他似乎决定过什么，悔恨过什么，仰望过什么，但他早已被识念集体囊括，哪一边是梦，在他接住阳光时早已得到答案。 身后的目光不再凝聚在他身上，赵齐拨通一个号码。 ……人们很少再用这种联系方式，也许铃声一响，对方就知道是他了吧。 “喂？是赵齐吧。” “顾医生。” “我就知道，怎么了，还是融入不了正常生活吗？” “确实有点……所以就想找你帮忙。” 顾漓是环带上的一位医生，虽然人们摆脱了疾病，但心理上的问题并不能彻底解决，这是自由意识存在的必然。 “好啊，上午快忙完了，这样，你先过来。” “嗯。” …… “我觉得相比在咨询室交流，切身体会一下外面的生活对你更有帮助。” “听你安排。” 赵齐默默跟在顾漓身后，全程只是简短地回应，从不主动开口。 “天南山的蹦极很热门，走，去打卡！”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在跳下去前犹豫了片刻，而顾医生却勇敢得多。 “看吧！害怕，也是人真正存在的证明，那一瞬的胆战心惊，是不是激起你活下去的决心了呢？” 他的记忆里也曾无数次害怕过，可……那些瞬间都十分模糊，明明是更加凶险的经历，却像噩梦惊醒一般，恐惧来的十分无力。 “走，下一站！” …… “来，不要抢，每人都有份！” 顾漓被一群孩子簇拥，手掌被许多双小手牵着，笑得温柔。 “姐姐，姐姐！” “顾姐姐今天又来看我们啦！” “笨蛋，你玩泥巴不洗手，不许牵顾姐姐！” 赵齐把一些食物和书分发给孩子们，当他们接下时，才只好不舍地松手。 “芊芊你要的寓言故事，姐姐帮你带来了哦。” “雨辰，你不要抢糖，都蛀牙了，不过虽然吃不上糖，但姐姐给你买了件新衣服。” 孩子们的笑容是治愈的，尤其是那一个个纯洁又稚嫩的灵魂，因为他的举动而欣喜，赵齐也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充实的感觉，让人意识到自己仍存在着。 “顾医生……我们不是解决了衣食住行这些基本物质需求吗，为什么这些孩子……” “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顾漓转过身来，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他们需要关心，需要有人告诉应该怎样认识世界，成为怎样的人。或许，他们曾被人抛弃，被遗忘……” “但世界上总有什么人，在希望他们好好活下去。但愿这份温暖，能够时刻伴随他们。” …… 再纷杂的城市，都会有安静的一角。 书店很安静，盆栽散发着清香，灯光柔和，映出几道驻足下来陶醉其中的影子。 赵齐合上书，出神了许久，仍沉浸其中的顾漓才发现了他。 “怎么样，思考和沉淀，有没有让你对人生的感悟更深刻了些呢？” 他没有回应，只是目光中带上几分歉意。 “这样啊……没关系，改变一个人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至少，要让你先醒来。” 顾漓也有些头疼，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正在纠结，所幸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顾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哦？可以，尽管问！” 赵齐抬起头，她还没在这人眼中读到过如此确切的情绪。 “幻梦，何时醒来？” 沉默。 兴许是顾漓思考很久仍不知作何回答，她笑着摇了摇头：“寻常风景也看过了，这样，我带你去看些不一样的吧！” “跟上来吧……那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 海风吹走人一天的疲劳，渔村的灯火铺就返航的路。 巨大的环带绵延，然而在海的上空，它被截去一段，数百里的空隙，同样是意识体的禁地。 赵齐走近了些，却撞上屏障。 “别走太近了，对我们来说，这裂缝很危险。” 断裂处有金色电光肆虐，将环带劈碎，扬起深紫色碎屑，而环带也在不断自愈，两者维持着平衡，不会进一步扩散，也不会进一步好转。 “这是……什么？” 赵齐喃喃自语，不可置信道。 “被破坏的一部分识念集体，那一部分的牺牲，保全了如今的一切。” 风拨动顾漓的发丝，她的目光也在错乱中朦胧。 “世界尚有缺陷，何况人脆弱的一生。” “没有人能避免，只有在梦中，所有不满之事才会被补全，因而它过分的吸引人。” “但人……不能只活在梦中。” “幻梦何时醒来……也许问题的答案早就是个定数，但我想，是在接受现实，并决定面对现实之时。” “……” 赵齐最后望了大海一眼，如他记忆中那般辽阔、浩瀚。 “我明白了。” “顾医生，有什么地方能够把记忆中的东西呈现出来的吗？” “我想……同梦做个告别。” 顾漓欣慰一笑。 “当然，跟我来。” 第301章 执迷，无能，与信仰(下) 也许，这算得上是一片无主的意识空间。 “这里本就是修复病人意识到『手术室』，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顾漓点了点头，示意赵齐。 “……好。” 周围的纯白退散，赵齐开始回忆他人生中那平静的时光。 家庭，朋友，理想，曾经最重要的一切，最终只化为一闪而过的思绪，他挥手告别。 “这是你记忆中最安稳的片段，虽然很是模糊，但也许你每次想起，都是对自我的一次鞭策吧。” 于是，这些成为过去，成为应当舍弃的梦。 记忆中的他醒来，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好友，顾砚。 律者降临，波及全世界，倾覆城市…… 无力感哪怕是出于回忆，仍是将他窒息。 “……”顾漓叹了口气，似是在组织语言。 “原来，你的记忆也有我出现，怪不得，那么多医生，你却选择相信我。” “可组长也好，家人也好……梦醒时分，又能留下些什么，不过是仍未消散的恐惧，久久回味的怅然若失，以及发自心底的庆幸。” 赵齐睁开眼，不太好的回忆让他面色苍白，看向顾漓，发现她的眼中残留着些许不忍。 “怎么了……我只是感慨一下，不要当真，在这里，医生可是要谨言慎行的。” “……嗯。” 回忆继续，赵齐再一次听闻挚友的名字，却是异国他乡，本以为是世界上最后的知己，可热情早已被命运的凄冷浇灭，只剩下他都陌生的灵魂。 如此……也不需要再见一面了吧。 “这是……识念集体所记录你记忆的最后一刻，你认为的人生，应该是在这里结束……咦？” 顾漓有些惊讶，回忆，竟还在继续。 “我并没有死在手术台上，而是继续经历这该死的命运无常。” 太平洋千里冰封，赤道附近竟硬生生冻出第三极来，无数异能者围拢在澳洲大陆附近，而记忆的主人，赵齐，亦是其中之一。 “……” 顾漓安静观看着未曾预料的景象，将其深深烙印在心底：妖艳诡异的葬生之花，覆盖天穹的青色纹路，以及穿梭在破灭中，挥手便压制整个文明的律者。 “很离谱吧，那一天，只听闻律者之名，却常和崩坏兽打交道的人们，终于明白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绝望，千万人的尸骨，甚至无法铺成一条觐见的路。” 律者也许都不知道他们存在，而他们却是拼了命也没能从她的脚步下挽留住什么。 “……这样的记忆，你还要留下吗？” 赵齐笑了笑，“难道忘掉，就代表未曾发生吗？” “我开玩笑的，你说得对……梦醒时分，我们终会失去。” 至此，回忆结束，但两人都知道，那仍在继续延伸。 因为梦，已经醒了。 “好了，看来我的工作总算是结束了。” 顾漓挥了挥手，笑容有些欣慰。 “那么，你打算靠什么来继续生活下去呢？” 赵齐垂下眼眸，一点清凉在胸前停留。 “等待，和信仰。” …… 『未知疾病肆虐，传播方式不明，地表与环带出现新病例。』 『识念集体再度遭遇不明袭击，重要区域被不法分子侵入，相关人员已介入调查。』 『第三商业区出现恶性斗殴事件，此为本月第六起，上百人参与，已被相关人员控制局势。』 赵齐坐在长椅上，有行人从身前路过，他便会拉低帽檐，挡住脸。 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双方却只是沉默，片刻后挂断。 “抱歉……” 赵齐不知对何人说道。 …… “快！人手不够，所有能动起来的，全都给我干活！” 未近黄昏，天地间却尽是暗沉之色，不知名植物长满城市，遍布各个角落，花粉干扰设备和人的思维，直到……将有意识无意识的一切，化作吃人的怪物。 人们试图清除那些植物，它们的数量也确实减少了，但最终，只剩下些比大厦更高的巨型花苞。 土地开裂，裂缝中伸出藤蔓，将人卷入，将建筑摧毁。 “这些都是什么……” “遭了！” 天空之上的几条环带纷纷断裂，坠落下来，大片土地被波及，死伤无数。 而他们，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花，花……是衍生之花！” 说话之人被人拽起脖领：“那是什么，说！” “是……崩坏。” “荒唐！”然而，面前的一切，都是真正发生着的 他们不愿承认，却必须承认。 …… 反抗，在瞬间瓦解。地面高高隆起，建筑倒塌，灾难来得既突然，又势不可挡。 粗壮的枝干冲破混凝土，掀翻大半个城市，撞塌又一段环带，拔地而起的树木在瞬间完成生长，枝叶生长出来，便完全覆盖了数十里直径的天空。 青衣女子从树荫下走出，她将律者带到这个不存在崩坏的世界。 “真的……是崩坏吗？” 人们颤抖着，身躯的疼痛在提醒他们，这不是梦。 “谁允许你，降临在我的地盘上？！” 天地间不知何处传来怒吼，赵齐远远观望，只见一点银灰色火焰落在巨树的根部，快速蔓延，点燃这覆盖天空的整个树冠。 “他露面了，识境的律者……” 不断有火焰坠下，连带着被灼烧的枝叶，一时间，城市下起漫天火雨。 燃烧的天空，燃烧的雨，以及被倾覆的城市，三者之间是无处逃亡的人类。 这是两名律者的较量。 青衣女子一掌拍在地面，震荡将仍幸存的建筑彻底粉碎，赵齐连忙趴在地上，许久过后，他被碎石掩埋，挣脱出来时，火雨已经停息。 而落在地面那些燃烧着的火焰，凝聚成人形，青衣女子与他对峙，神色漠然。 “我，无处不在。” …… 不知过了多久，目光所及的一切，都零零碎碎不成样子。 巨树在这场战斗中折断，像是破碎的天空。 “停手吧，不抱有杀死对方的决心，我们是分不出胜负的。” “再打下去，识境破碎，赢家绝不是你我。” 识境律者率先开口，他明白，自己必须保留力量，维持这里的稳固。 先前抵御一次外来的攻击，让他倍感压力，一直没有露面，这一次是无可奈何。 青衣女子没有回复，但她的态度说明一切，没人想要两败俱伤， 除了—— “隔绝崩坏，你做出这种决定，就是害怕落得这种……狼狈的境地吧？” 赵齐从废墟中走出，要说面对律者，他应该害怕才对，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他十分淡然。 “也是，明明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对每一个细节牢牢掌控，却拿它孕育出来的律者，毫无办法，只能妥协。” 他在知晓这里的人们并没有接受到兰的通告时，十分不安，兰的庇佑还能否帮助他躲避律者的窥探呢？ 赵齐先前并不知道，甚至连丝毫异常都不敢表现出来，老老实实配合幻境的接纳。 “你……” 律者确实没能掌握赵齐，稍一探查，才从虚灵的接触当中得到线索。 “看来，那些废物小瞧了你，一个外来的个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推翻……一名创世者的掌控？！” 就凭在识念集体中植入律者与崩坏？用一名人造衍之律者？ 可笑！ “你甚至抵抗不了我的吞并，带着你那点可怜的力量四处流浪，靠人帮助才从迷茫中走出来……呵呵，看来将你送过来的人，没什么眼光。” 赵齐一步步走近，他身上的衣物破烂，步伐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说过，有时适当展示自己的无能，猎物才不会急着逃跑。” 胸前的吊坠被他摘下握在手里，那抹冰凉逐渐炽热，绽放出金光。 “熟悉的力量……之前被抵御下来的那道攻击，来源于你？！” 律者认出来了，他并不是在和赵齐说话。 少女持剑的身影逐渐与赵齐重叠，他的手中已然多出一柄骑士剑。 他染上她的力量，神情也是一样的蔑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借赵齐之口回答，紧随其后的，是舞动的寒芒。 “是为，净世之人！” …… …… …… （把关键的一部分稍作解读：顾漓是真正的顾漓，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但其他人要么不是人类，要么无法清醒 她是识念集体的一部分，没有摆脱识境律者 赵齐确实做到了与识境脱节，始终没有被律者注视 上篇两人试探对方的身份，顾漓尝试暗示，直到书店赵齐说出暗号，两人互相确认身份，但顾漓仍只能慢慢引导 她不知道赵齐打破识境的办法是什么，也不能知道。和她一样的其他人都被律者注视着 赵齐带来了崩坏与律者的概念，和意识中的信息，经由顾漓植入了这些信息。 上一章的东西本章就能揭露，所以干脆在这里做个解释。 几层幻境划分： 躯体的认知、堕落、淬炼：执，欲，秽 精神的认知、堕落、淬炼：识，妄，愧） 第302章 愧意溶于水中 “刀，剑……这些都是什么？甚至还有一包火药？” 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用它做一些不一样的兵器。” 少女低着脑袋，弱弱辩解道。 “够了，徐慕迟！你是个姑娘家，就不能喜欢些女孩子气的东西吗？” “应该……能吧。” 于是，在不知多少年后，她做到了。 …… 徐慕迟回过神来，手中剑刺下，将虚灵杀死。 “什么东西，这有什么值得我愧疚的？” “徐议员！”几人闻声赶来，却发现敌人早就杀光了。 “人找到了？” 徐慕迟将剑收回，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出来的气息，看来，是没有收获。 “这……我们找遍了这发电站附近，都没有看到刚醒来的人，全是虚灵游荡。” “刚刚幻境那么强烈的波动，不会出错的，一定是谁在反抗时引起的。” 但寻找一圈没有人，是消失了？还是藏起来了？ “……找不到就算了，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他人，继续守在周围清理虚灵。” 可能存在的强力帮手不见踪影，但行动还得继续，这里的虚灵攻击性十分强，诡谲难测，醒来的人只有他们这些，如果再不唤醒其他人，后果将难以预料。 他们可不想体验被全世界围攻。 另外，这些人也只是临时听从徐慕迟指挥，幻境将所有人拆散，或多或少都有担忧。 徐慕迟也是不例外的，虽说白焉不会被律者卷进来，但长时间联系不到，怎么放心得下。 …… “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放跑任何可疑的人！” “明白。” 女子一身干练军装，几次跳跃便爬上了望塔，端起枪警惕四周，这个位置刚刚好，视野开阔，能看到组员的位置，方便随时支援。 “那边，有什么动静。” 然而，透过瞄准镜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视线转换的瞬间，周围场景也发生了变化，背后不再是横截江面的发电站，行人来往，她的手被拖拽着。 “妈妈，你在发什么呆呢？” “呃……？我的组员，还有任务……” “妈妈！” 小男孩生气地跺了跺脚。 “说好要陪我玩，就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了！” “一年都见不到你几天，别人都以为我是个没妈妈要的孩子！” 她的儿子怎么会……？刚刚，她走神了。 话语太过扎心，在外面坚强的女子，一瞬间心颤了颤。 这是她的儿子，但她好像从来没有做好一个母亲。 没有给他做过早饭，没有在生病的时候陪在身边，就连新年和生日，都不曾通过一次电话。 “抱歉……小宇，这些天妈妈会一直陪你的。” 她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在听到那一句话时，该是多么自卑，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个优秀的战士，但作为母亲，也许……很失败吧。 “好啦，我只是想知道妈妈有多关心我。” 她自然是关心的，但连关心都会迟到这么久，还有机会弥补吗？ “我们去玩打气球吧！妈妈能帮我拿到一等奖吗？” “当然没问题，那可是……我最擅长的。” 于是，她的枪指向目标。 “组长？组长你疯了？那边是……” 砰！ 一枪贯穿建筑，其后的异能者躲闪及时，但仍被打断了手臂。 “妈妈好厉害，弹无虚发！” 砰！ “她想点名击杀我们吗！防线不能丢，对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斩击穿过了望塔，女子被人丢了下来，武器碎成零件，人也陷入昏迷。 “是谁？” 然而他们所得到的回复仅有一句“守好这里”。 …… 徐慕迟走在拱坝上，江水倒映出她的身影，俯下身来，竟不止有她。 那是她离开京都的早上，白焉还在睡觉，徐慕迟就已经登机前往灾区，而后，律者降临，所有人沉入幻境，只留下那个不知情的女孩留在现实中。 她会遇到什么，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崩坏兽会不会卷土重来？ 这些，徐慕迟不能确定，明明早就决定一直守在她身边，却如此不负责任。 “所以，更要快点解决你们。” 江水中有阴影游曳，将那些画面撞碎，徐慕迟向后一跃，拱坝随即倒塌，水流倾泻，有什么生物在水光之间穿行。 她挥出几道剑气，入水之后除了浪花再无反应。 “呵呵……” 紧接着，一道声势更为浩大的剑气落下，她不再试探，将江面截断，江水或被冲击倒退数里，或在这一剑气所含的能量中瞬间消弭。 而藏匿在水中的虚灵也被打出原形，是一条黑蛟，虽然百来米的体型相比崩坏兽小了不少，但和人形虚灵比，也确实算得上突兀。 更别说作为律者造物，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权柄的力量。 但它被揪了出来，作为徐慕迟的对手，还差了许多。 很快，黑蛟便栽在岸边，奄奄一息，在徐慕迟靠近的瞬间选择拼命一搏。 徐慕迟本不会中招，但似有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让它拉你一把，去找到本层的律者。” 她鬼使神差地信了，于是任由黑蛟咬住剑身，拖着她一同溶于水中。 …… 这里并不是江水中，更像是无底的深海。 愧疚、懊悔、自责，这些属于她不属于她的种种复杂情绪冲刷脑海，带走又一丝理智。 那只虚灵，也不见踪影，大概是已经死了。 “将人的情绪汇聚成汪洋，存在于人类无法探寻的特殊纬度，而律者自己藏在这汪洋的每一处，适当地搅起暗流，把虚灵变得具有攻击性，自己置身事外……” 兰不知从何处出现，徐慕迟并未惊讶。 “也是够怂的，这点和其他层面一样。” “你利用我利用得是不是有些太心安理得了？” “徐议员生气了？”兰感受了一番，律者要是执意藏着，她还真犯了难。 “那倒不是……听你的意思，你已经去过很多层幻境了？之前引起波动的，也是你吧。”徐慕迟顿了顿， “你有办法回到现实吗？” 兰没有回答，反问道：“想不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徐慕迟自然是想的。 “那好，我在这里等着。你安心被愧意控制，然后……去杀死所有人吧。” 第303章 永恒苦痛，不尽之火 “徐议员还在水下？” “没错，她被虚灵偷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是没有动静。” “等等，她出来了！” 利剑直刺云端，徐慕迟凌空而立，目光扫过远处的城市。 “那便如你所愿吧。” “分潮，溯水。” 恢复流动的江水再度凝滞，波纹涌向徐慕迟所在之处，随着剑光的闪动而潋滟。 紧接着，江水倒逆着坠向天空，如同下了一场镜面的雨，铺天盖地的江水散开，化成点滴。 “雕花——” 数不尽的水珠凝聚成细小的剑，将阳光遮挡，如阴云般覆盖聚集地的上空，锋刃指向其中的每个人，不论虚灵还是人类。 “徐议员？！她是被乱了心智吗？” “我的……天，这要怎么躲？” 不知是徐慕迟需要时间准备，还是在等待他们做好防备，僵持片刻后，这名副其实的剑雨终于落下。 只是瞬间，那些坚不可摧的山石也好，城墙也好，都在剑雨下化为乌有。 整个蓉城聚集地，虚灵还是人类，在这场无差别攻击下四处逃窜，一连持续两个小时仍不停息。 直到阴云散尽，徐慕迟才停了手。 “都没事吧？” “你……呃？” 众异能者还没惊慌，就发现他们除了些许小伤外，根本就没有损失。 一想想刚刚那毁天灭地的架势，众人默默低下头，谁也不敢多问。 “力道刚刚好。” 兰从水面下走出，同时，那些被剑雨波及受伤的虚灵开始死亡，沉睡的人们苏醒。 “我本不该对战友挥剑。” “没关系，只是受伤，也算是对他们醒来的一点助力。更何况，如此大范围的波动，也成功让我找出了律者所在。” 兰说得对，徐慕迟只是安排好其他异能者去照看伤员，虽然她把握着没有对任何生物造成致命攻击，但不及时处理还是有些麻烦的。 细细感受一番后，那股笼罩着本层世界的无形压迫也终于消散，她很确定自己清醒着。 这一层的律者已经解决，过分的顺利，徐慕迟彻底相信兰去过其他层面。 “这里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跟我走。” 兰一挥剑，将面前的空间破开，这是前往其它幻境的通道。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打破律者的布局，不择手段有时是唯一选择。” 徐慕迟毫不怀疑，跟她走自己多半不会轻松，甚至被狠狠坑一把。 “随你，我只想快点结束。” …… 和其它幻境不同，穿过通道后的天空血红，好像有一场燃烧着苍穹的火。 区别于刚进愧境就入睡，这里的空气都是灼热的，远处时不时传来癫狂的惨叫，光是感受这些，内心就升起莫名的烦躁，以及悚然。 “我看看这是哪里。” 兰随手一掐，将试图袭击她们的人捏在手中。 “是个人类？还是清醒的，活腻了？” 然而，那人非但没有恐惧，憋的通红的脸竟然愈加兴奋，眼神还带有渴望。 好似在央求兰下手再重一些？ 兰十分嫌弃地将对方甩开。 “他不是虚灵，不过，状态栏里有个……呃，诅咒，『污秽血肉』，给他带来了不死之躯。” 她试图用容易理解的话告诉徐慕迟，但徐慕迟听见状态栏还是皱起了眉。 “算了，你是否理解本来就不重要。” “我看那个人除了你所说的不死之外，似乎十分渴望……被折磨？” 好一个诡计多端的m。 哪怕被兰甩飞，撞进墙壁，竟然还满脸享受。 “啧，恶心的律者，恶心的把戏。” 徐慕迟不再搭话，哪怕她觉得兰这样骂那些人，会让对方更激动也说不定。 一股炽热污浊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没有躲避，褐色大衣与天青长裙的身影在这异样的天空下巍然不动。 “让我看看，是哪里的客人来了？” 诡异面具凭空出现，又分裂成许多，围绕着两人旋转跳跃，线条扭曲成五官，或狞笑，或愤怒。 “很强呢，很强呢！” “来杀死我，来杀死我！” 它们试图贴到两人身前，徐慕迟心念一动，剑气环绕，将面具通通打落。 兰踩住其中一个，居高临下道：“那你就等着吧。” “哈哈哈哈！” 面具如出现那般又突然消失，根本没有威胁，只是在挑衅。 “这是原罪的手段，那些家伙……” “我知道。”兰顺着某个方向望去，“这是『暴怒』，有点难搞，走吧，希望这一层没落祂手里。” 徐慕迟无奈摇头，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 …… …… 欲境 地铁站中时常传出奇怪的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的脚步逼近，又突然消失，在安静的城市里，靠近就能清晰听到。 白焉也不例外，驻足在台阶前。 台阶像是通往地心一般深邃，漆黑之中的声响断断续续，灯光熄灭，只有安全出口的标牌发出微弱绿光，入口处被围栏挡住，却已经被什么东西撞开。 这一幕只是路过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遐想无限。 估计就连到处躲藏的幸存者都不会挑这么一个地方。 “你害怕了？” 方延看她停在入口，打趣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怕黑吗？” “不过……你真的确定，这里是那种怪物的老巢？” “那当然。”方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相信我的感知。” 说罢，便走在了前面。 “就……就算找到那里，我们总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和律者交手吧，光是杀不完的怪物就够棘手了。” 白焉跟在后面，这里的黑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连感知都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方延共享给她的感知能力成效甚微。 “放心，我不会带你去送命。律者哪有这么容易出现，我们负责捣乱就好，比如让这轮游戏泡汤。 跟着律者的节奏走太被动。先结束一场地狱难度的游戏，保住所有人的命，再趁其他人忙于新一轮逃亡时，我们弄清楚『热气球』的真相，剩下的不攻自破，就简单多了。” “你安排的挺明白，只不过说得也太轻松了吧……真搞不明白律者费这么多事做什么。” “他们？无非就是破坏和争夺，谁知道呢。” 第304章 獠牙之下 “……” 两人继续深入，来到站台，这里的感知竟然是正常的，而白焉也借此机会看到了怪物正从隧道口爬出，体型已经比之前所见大了不少。 这也太不凑巧了。 这这里杀死它，只会不断面对更强的怪物，但将其放出去，会不会回头夹击他们先不说，出去遇到幸存者造成了伤亡或者被杀死再次蜕变，更是添乱。 “外面那些人不进食只能坚持三天……三天，结束这场游戏足够了。” “你要赌一把？输了不光我们两个死在这，这一层的所有人，也就是当前人类总人口的六分之一，都逃不掉。” 闻言，方延看向白焉，而白焉却盯着怪物，许久才有所察觉。 “你不能因为我实话实说，就偷着瞪我吧！” “……” “你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有后手，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里女孩终于放心了，“那就好，我可不想师父给我扫墓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是她不好……让阿迟守寡。 呸呸，不说这个。 “我的计划是，一个人负责留守，同时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另一个人深入探寻，解决问题根源。” “感觉是没办法的办法，算了，就这样吧。” 随后，白焉悄悄埋伏到柱子后面，让方延将怪物引开。 “你确定要我留下？不怕黑了？” “那怎么办，你一个柔柔弱弱的精神系，怎么能冲在前面呢？” “还有……我都说了不怕黑的！” 方延大摇大摆地走到怪物面前，嘴角挂着笑，他发现欺负人是真的有乐子。 “你说得对，我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精神系……” 已经蜕变过一次的暴食饕餮不知道会不会失去记忆，但看到有人走到面前挑衅，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下方延。 然而，方延一个闪身握住它的前肢，用力一抛，便将怪物的巨大身躯丢到半空，重重落在远处。 咚！ 而白焉也有趁他动手都间隙跑进了隧道里，方延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 那里面会不会有危险，方延不知道，但至少……比这边安全得多。 “出来吧，总是被惦记着，我也会很烦的。” “吼！” 被丢飞的饕餮一声怒吼，向方延扑杀过来，然而还没靠近，便被阴影之中凝聚的巨兽摁倒在地，动弹不得。 “不用担心，她已经走远了，就算你想对我做些什么过分的事，也不会被知道的…… 你糊弄人的技俩远不如看破能力高明，真好奇那个女孩知道自己放心将后背托付给了敌人，会如何失望呢？” 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音在安静中回荡，红烛举止优雅，将酒杯前倾，似在邀请他共进晚餐。 但方延只是冷冷看着她。 “看来你也装累了，方延……啊，应该说，新的律者。” …… 隧道中，感知范围再度缩小，泛起了迷雾。 白焉靠着侧壁小心前进，也许这迷雾对人有什么不太妙的效果，但她可不怕这些。 砰砰、砰砰。 她突然顿住脚步，听周围的细微声响，除了心跳，还有利爪划破空气的呼啸。 身体后撤的同时一脚踢在侧壁，白焉反应迅速，借力向着袭击者快速接近，饕餮的身影也在视线中清晰，一剑贯穿便不贪，拉开距离。 “吼！” 后发制人被她玩的明明白白，只要不被秒就能打。 打还是溜的问题白焉考虑了一瞬，但杀死对方只能给自己争取很少时间，在不必要时，还是让其丧失行动能力吧。 “不知道律者的造物自愈能力怎么样。” 能让幸存者刮痧刮到死，想来是不咋样的。 一击落空还受了伤的怪物气急败坏，对着白焉扑杀过来，相比崩坏兽小得多的身躯灵活且充满力量，有一定的战斗思维，无法使用异能的话确实棘手。 但对白焉而言，会受伤就足够了。 挥爪、扑杀、束缚、撕咬，这些都在她那三尺剑下尽数失败，剑舞动的速度极快，力道次次恰到好处，白焉从容应对着，怪物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终于，在一剑破开怪物小腹，紧接一剑捅穿后腿后，它丧失了行动能力。 “嗯，不愧是我！” 那怪物只能看着这洋洋得意的小人儿，发出不甘的哀鸣。 呜—— 这声音比之前的吼叫更加刺耳，蓦地，地动山摇，脚下晃动地厉害，也幸亏隧道足够坚固。 “呃……？” 白焉勉强站稳，这晃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随后又是几次断断续续，巨大的变故干扰了她的判断，直到感受身后怪物的鼻息，白焉心中一惊连忙跳开。 咚！ 反应再慢些，她就被拍成白焉酱了。 “又一头？” 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的脚下不知何时已经是一滩泥泞的红色血潭，湿滑的触感令人恶心，还在不断蠕动着。 看来，这怪物就是在迷雾中这样蜕变的，包括这些，白焉算是被波及到。 那怪物毫不停滞又挥出一爪，白焉的双脚像是被死死咬住，有心躲闪也无能为力，只好横剑格挡。 砰—— 女孩的身躯被击飞出去，哪怕卸了力，脆弱的防御还是没能避免受伤。 “唔……”白焉看着手里的半截断剑，果断丢掉换了一把， 老婆减一。 砰砰、砰砰！ 心跳声越发沉重，白焉将感知向更深处探了探，果然，有什么东西在运转，她决定暂且称其为帝王引擎。 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就专心解决眼前这头怪物，然后赶紧离开。 这破地方她是一秒也不想多待。 第305章 命定的指引 （与崩三设定不同，请区分） 世界，或指世界泡，或指本征世界，亦或者，只是人类所处的太阳系一隅。 这三者，最基本的区别在于其中文明，并因此被定义，依次为不可发展延伸的文明、文明可发展延伸的整个宇宙、文明本身。 世界泡大小不定，而本征世界无限广袤，它并不全然会就那样直观存在于树海间的某处，更多情况下是以一个概念的形式。 现在，世界拒绝一切事物出入，形成屏障，将试图攻破、渗透其中的所有抹去原本意义，『同化』为屏障的一部分。 本应被阻隔在外的，却顺利回到世界之中。 他试过强行攻破，想过跨越星系回到文明—— 也许是世界无限广袤，本就没有了必要限制文明，又或者，是在残缺世界泡中所见的那一剑，荡平了宇宙间散布的虚数潮汐带。 …… 白袍下的修女前来迎接，他们得以跨过裂缝。 『是你在为我们引路？』 “借花献佛而已，我顺从命运的指引而来，但你执意这么认为的话，也没有错。” “……” “我仅沿着既定轨迹行事，不帮助任何人，在我身前的是人类还是……律者，都不重要。” “……” “是的，命运会矫正轨迹，千遍万遍，尽数通往那唯一的结局。当然，适当的反抗，有时也是作为自由意志的执着。” “……” “你们无法插手，虽然不太建议，但，尽管尝试。请等待，以及……” “因果相报。我予你一个『因』，你欠下一个『果』，必要时，我们需要一场精妙的『偿还』。” “……” “呵呵……这并不是一场交易，而是完成残局。胜者随之谢幕，而败者……” 她无需更多言语，只是展开一幅画，无尽阶梯于深邃中垂落，通往数不清的过去。 “万劫不复。” …… …… …… “卸下你无害的伪装，虚妄之律者。” 阴影凝聚而成的怪物咆哮着，方延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盯着红烛。 “伪装？脏东西就是这样来评判正常人的吗？” “哈哈哈……嘴很毒呢，像是早就对我不满了一样。如果你想要狠狠教育我，也不是不可以。” “诶呀，差点忘了，欲境你无法掌控，这一部分的权能自然也不属于你，时刻伴随着欲念的渗透，却抢不到一丝力量……呵呵。” 在他恼怒的瞬间，幽香扑鼻，一抹温热触及耳尖。 “你……！” 方延后撤几步，眼中满是怒气与不可置信。 “还算美味的情绪，要再来些吗？允许你做得过分一点。” “你踏马有病！？” “别这样说……我只是贪图你的力量，而不是别的什么。明明就不是方延，却不肯放弃他的身份，哪怕因为抗拒，而丢掉了近乎所有权能……有意思，我很想知道什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对此，方延没有否认，更不会退让。 “我不是力量的奴隶，但如果你想篡夺这份力量，我也不会同意，肮脏的东西。” “哈哈……好伤人的话呢。” 阴影凝聚为蛇，向着方延绞杀过去，毒牙森然可怖，却又无形无意。 “真真假假的手段，你以为你在对付谁？” 方延眼眸中流转紫芒，磅礴力量凝聚为武器，开为扇，合为尺，对着巨蛇轻轻挥动，怪物便开始溃散，仅留在地面似是一滩涂鸦的突兀影子，正如它形成之前的模样。 在决定使用这力量的一瞬，世界的目光聚焦在方延身上，于他每个分散的意识碎片而言，他格外美味。 事后再抹去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家伙赶走。 “嗯，还算有点意思，在另一个你的压制下，勉强提得起短暂挣扎的力气。” 阴暗气息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阴影将方延围困，变得十分粘稠，好像什么生物的胃液，试图一点点压榨夺取他的力量。 “放弃挣扎，成为我们……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代价，仅仅是那无用的原则。” “我可以允你带着那个女孩离开，甚至帮助你夺取分散的权能，融并意识碎片成为真正的方延，完成他的夙愿……你所期待的，马上就能够成为现实。” 红烛找了处地方坐下，随意的举动却透着优雅高贵的气质。 “是不是真正的人类其实对你而言很重要，你也知道欺骗是多大的伤害……对吧？方延的律者人格？” “闭嘴吧，无耻的阴谋家。” 方延不甘示弱，无论是被揭穿、被嘲讽、被诱导，他始终如此淡然，是一个见惯大风大浪的资深异能者应有的姿态。 折扇轻描淡写地一挥，微风拂面，而那些迫近的阴影却被尽数撕裂，它们扭曲着退散，留下少年，以及他身后一样坚定的光影。 “独揽权与利的统治者，奢靡夸张的表象，在夜色来临时都化为吃人的怪物。目的……是将唯一有剩余价值的全部压榨或吸纳，你确实表里如一，都和那身晚礼服一般染着鲜艳的血。” “你注定要无功而返，崩坏的爪牙。” 红烛也不恼，淡淡一笑：“弱小但嘴硬的我见过不少，但最后大都再也站不起来……希望，你会是个例外。” 夜晚，最不缺的便是影子。 阴影凝聚成杀不完的怪物，向着方延张牙舞爪，但全都无法靠近。 “清晨的阳光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清醒些，要我说多少你才相信……我是在帮你呢？” 虽然从根本上是在践行原罪自己。 红烛拿起餐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份牛排，她慢条斯理地切割，并非是其中一角，而是从中间一分为二。 她看着如此失去美感，被暴力破坏的食物，微微挑眉： “祂说——” 『同化』。 地铁站外的夜幕出现一道红痕，将世界分割。下一刻，陆地剧烈震颤，从城市的边缘开始被整齐切开，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利器在将天与地破坏。 方延神情凝重，这一刀十分迅猛，瞬间抵达他的所在。 他一手前抵，然而所有反抗都随着同化的生效，成为那声势浩大的一击的助力，以至于两者根本没有发生碰撞，便让整个欲境：足足囊括着地球及其周边这直径二十万公里的区域都隐隐颤抖。 这一刀，终于停了下来，因为清晨马上就要来了。 红烛看向那女孩进入的隧道口，方延有些疲惫，心情复杂。 “白焉已经成功了？这女人不会是要对她做什么？” “我杀了她，多半是不会解决什么的……” 红烛瞥向方延。 “这是小小的警告，但下次，你最好考虑清楚。” 第306章 同一缕微风 使人永眠的迷雾、消化意识的血潭，对于常人而言难以跨越的阻碍，对白焉只是简单的干扰。 她顺着鼓动声寻找，果然，在血潭深处发现一颗比她还要高许多的心脏。 它的每一次跳动，周围的血潭便会沸腾，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爬出。 持剑刺入，毫无困难地破开血肉，白焉松了口气，周围的异常也全都随那颗心脏一同消散。 隧道仍然漆黑，却再也不会干扰感知。 “这下就解……” 地面又一次震颤，也许是落石砸到了脑袋，白焉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 …… “和谁打得这么激烈……” 白焉想要摸摸脑袋，却发现双手有些别扭。 “嗯？” 感知仍是正常的，但先前分头行动，方延有架设简单的思维链接，方便她求救以及互相定位……但现在，定位不到对方。 是幻境的原因？ 她观察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木箱子中，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人，她不敢轻举妄动。 手掌将木箱顶部推开些许缝隙，白焉露出眼睛偷偷观察……是看起来很正常的房间，没有看到其他身影，只有浴室传出动静。 “这大箱子都快赶上棺材了，正常人哪会把这东西放卧室？” 无法从储物空间取出武器，看来她的意识确实掉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给我掉哪儿来了，这还是欲境吗？” “是因为欲境突然震颤，还是我破坏了那局游戏？算了……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 要么溜，要么苟，律者拿她没办法。 浴室的流水声停止，白焉缩了缩头，又藏回木箱子中，她逃跑路线都还没找好。 随后，便是开门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白焉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停在自己这里。 …… 徐慕迟失神了一瞬，看向自己的双手。 “把我拖到这里，还指望我能沉迷不成？” 房间的布置不算很奢华，但有种让人感到享受的气氛，面前摆着一个不小的木箱，造型精美，古香古色，像是进纳的礼品。 “让我看看你们玩什么把戏……” 然而刚打开，有什么“唰”的一下蹿了出来。 什么东西？猫还是鸟？不确定，再瞅瞅。 那身影又向着徐慕迟后背撞过来，她一个淡然的转身卸力，便将对方扔到了床上。 “诶呀！” “还想跑？” 徐慕迟一把抓住那人的腿，拿过床上早就准备好的皮带束缚对方双手…… 皮带？搞什么…… 看清白焉脸的瞬间，徐慕迟嘴角上扬。 “这律者还挺懂我。” 只不过，白焉怎么可能会被牵扯进来，一眼假！ “你这个可恶的幻象，不要以为色诱就能让我屈服，放开我！” 徐慕迟抓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将白焉抵在床上不能动弹。 “虽然你是假的，但我也不会伤害你，老老实实等着吧，很快我就能离开。” 她凑近了女孩一些，对上那双和记忆中白焉一样好看的眼睛，此时充满羞愤。 视线再往下，是十分诱人的雪白脖颈，和印象里不同的是，这幻象戴着颈圈配饰，莫名戳中徐慕迟的心。 “不知道真正的她能同意吗……我一定找机会试试！” 她这跃跃欲试的神情吓得白焉一激灵。 太可怕了！ 真阿迟欺负她也就算了，怎么一个幻象还这样……不行！ 如果不能奋起反抗，谈何翻身？ 被箍住的双手不断挣扎，徐慕迟看着她这抗拒的模样更觉有趣，一时没有注意，被白焉抓住枕头库吃一下拍在脑袋上。 “哈哈！我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徐慕迟被这突然的一下拍懵，又觉得十分好笑，竟呆呆地趴了许久，再起身时，头发都有些凌乱。 白焉早就挣脱出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哼，真正的阿迟怎么可能让我得逞，我看你也是就这两下子嘛！” “然后……然后，对了，把手给我。” 先绑手再压腿，刚刚她就是这样被制服的，那就以治其人之道…… “没大没小。” “什么？” “我说，真正的白焉也不会这么没大没小！” 徐慕迟抓着女孩的手一拽，两人扭打成一团，绝对的力量优势只是片刻就占据上风，握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腿伸开压在她的背上，徐慕迟侧躺着，对着白焉微笑。 啪！ “喂你！阿迟都没打过我屁股！放开！” 啪！ “士可杀不可辱！” 没想到这女孩发起狠来，她竟然有些摁不住，被握住的手因为挣扎变得通红，徐慕迟突然心疼了一下。 “你说你……安分一点不好吗？” “安分一点让你为所欲为？！做梦！！” 她松了些劲，白焉趁机抽出一只手来。 ……算了，虽然是幻象，但一直欺负倒显得自己有些奇怪。 徐慕迟决定安静等一会就算了，去握另一只逃掉的手，却被埋伏已久的白焉偷袭。 “……” 看着女孩一脸得意地咬住她的手指，徐慕迟心都化了。 “放开。” “呜呜！”不放！ “行吧……让你咬就是了。” 徐慕迟安静趴下，如果这是真的她就好了，想她了。 不久，一股拉扯感传来，徐慕迟消失在房间中。 “切。”白焉不屑，“我赢了。” …… 徐慕迟醒来时，红云遍布，映入眼帘的是秽境的天空，以及兰。 “你醒了？” 兰淡淡道。 “不过你这一脸陶醉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如果可以，她不愿那女孩被任何危险和污秽波及，受伤的拼命的阻挡风雨的，一定要是自己才好。 “只是想快点解决，我们走吧。” 等我，一定要等我。 第307章 若夕阳也曾驻足 『由于暴食饕餮全部死亡，游戏提前结束。』 『白昼将在五分钟后来临，持续时间三小时，祝您生活愉快。』 “什么情况？才开始不到72小时，最困难的一轮就这样熬过去了？” “领先其他区一个版本。” “应该都没人抢到『热气球』名额吧，那下一轮岂不是更难？” “难道就没人关心之前那场地震吗？什么东西切蛋糕一样切开天地，太可怕了！” …… …… …… “好、好凶险的幻境！”白焉拍了拍脸蛋，清醒过来。 现在的隧道虽然还不明亮，但也没了之前的异常，隧道两侧出现裂缝，几块落石躺在她的脚边。 “还是赶紧走吧，万一塌下来就遭了……” 一路平静，隧道入口处的光亮下，方延正在等着她。 “你看起来很疲惫，过程不太顺利吗？” “当然……还好我靠谱，这律者也太可恶了。” “……” 白焉接过他递来的水，没有注意到对方尴尬的表情。 “不过，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好像打得还挺……” 女孩这才注意到那整整齐齐的切口，从何处而起不得而知，但终点却是在眼前，她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的一击。 原来这边才是高端局。 “怪不得差点把我埋在里面。” 方延不知所措地轻咳两声：“看来我们猜对了，拿到了一些主动权。这一次没有人来得及争夺到赐福名额，他们都要通过疯狂进食来保证自己不会在三个小时后变成怪物。” “三个小时……我们争取到的时间不多，但找到『热气球』，足够了。” …… “热气球的赐福能让他们在准备阶段不用参与竞争，变成怪物，并且得到一份力量……” 白焉挠了挠头，“那我们这么一插手，是不是下一次就没有人得到赐福了……” “没关系。” 方延将感知收回，看向女孩：“我们早点把他们解救出来，不是更好么。” “也对……你已经找到热气球位置了吗？ “当然，在西南方向七百米处，和我们看到的降落地点吻合，说明它是固定的，附近很安全，那些人忙于自保，我们选择去做好准备，正合适。” “不愧是你！”白焉竖起大拇指。 “……” “等会儿，这里还有东南西北？” “不然呢？”方延用看笨蛋的目光盯着她，白焉直接无视。 “我不信，除非你带路。” “好好好。”他都习惯了，或者说，其实蛮有趣的。 这点距离哪怕是步行也用不了多久，很快，两人便看到了那安静等待在广场的热气球，北侧不远是一圈威严的大厦， 似乎是这座城市的中枢，却选在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能看得到郊区的风景，远处山的轮廓。 广场很宽阔，地上的石砖有许多暗色污渍，洗之不去，依稀能看得出是干涸的血。 除了等待着乘客的热气球，便只有一尊天平雕塑。 “天平……摆在这里，是象征着公平吗？” “不是。”方延心情沉重了些，“是衡量和交易。”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天亮的快，暗的也快，太阳已经隐约泛起暮色。 热气球周围有一圈光幕，三十分钟的倒计时不断跳动，专门给出时间让到达这里的人去争抢，但可惜，这次是不会发生了。 “我们在这里等等吧，它似乎……要点时间才能准备好。” 白焉有些好奇地跑过去看了一圈雕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靠着，夕阳正好，透过她头发的光线也变得丝丝缕缕，女孩恬静的模样落在方延眼底，一时间挪不开目光。 ……她现在安静些，简直像一幅画。 “那个……这层的律者有些特殊，和天地归为一体，也许这就是乘坐热气球得到赐福的原因，他没有完整的意识，算是……以规则的形式存在。” 方延摸了摸鼻尖，底气不足。 “还……还有，我们这相当于去和暴食争夺，其他人在热气球上也许没事，但我们的话，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风景的白焉认真听着，也认真地“嗯”了一声。 “你……” 支支吾吾的样子方延自己都看不下去，但罪恶感折磨他，更多诸如愧疚、自私的复杂情绪填补了这具连他都无法言明的躯壳。 女孩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毫无防备的目光犹如拷打一般，让他无地自容。 更不能接受的是白焉完全在拿他当好兄弟好同志看。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 “好奇啊，但我怕问出来会很冒犯。” “对不起……” 突然的道歉让女孩感到疑惑，但在看到方延眼底的挣扎时，了然一笑。 “没关系。” “我还没说……” “可我已经原谅你了，不想说的话，其实不用勉强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卸下来方延的重担，内心的压力减少许多。 她不仅仅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孩。 “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希望你能认识我，并在可能发生的失败后，带给下一个讨伐者真相。”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不是方延，更不是人类。” “……”白焉怔了一瞬，“什……什么意思？” 方延走远了些，担心她害怕。 “方延的意识已经彻底破碎，而我，只是吞并了他意识碎片、占据躯体的律者人格。” “我是律者，虚妄之律者。” …… 第308章 仍然微笑的明天 当真相终于坦白，重负不再，他却依旧紧张，等待她的回应。 是害怕吗？是厌恶吗？ 过往的律者杀人无数，手段残忍恐怖，力量无可匹敌。 那些在人生中留下足迹之人，大多数倒在崩坏的屠刀下，身为灾难的化身，他别无选择，却必须面对。 他选择用欺骗回馈真诚，用隐瞒报答信任……真是一个糟透了的人。 白焉的反应在方延预料之内，下一步呢？是抱有戒心远离，还是刀剑相向？ 其实，找机会死在她的剑下，将权能交给她，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吧。 “律者……律者啊，确实是个很可怕的名号。”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和其他人口中的律者不同，你比他们更温顺，更……平凡。” 没有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也许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你告诉我的理想和遗憾，都是在骗我吗？” 方延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无法直面她的失望。 “不……不是，我……” “我比任何人清楚方延，他是个怎样的人，人们怎样需要他，他的夙愿为何……我认为自己就是他，是那个已经破碎了他的主体。” “但每次使用这份力量，都有着不属于他的冲动，要我强大，要我屠杀，要我为所欲为……” “我太了解他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白焉，你明白吗？” 方延抬起头，眼睛变了颜色，本以为白焉会被吓到，她却只是沉默注视着自己。 “我只是个卑劣的模仿者，取代方延而存在的赝品，欺世盗名的骗子……不值得你如此善意。” 这些，甚至成为不敢说出真相的方延最沉重的负担。 “但是，想要重建文明，这件事我绝对没有在骗你！虽然……一个骗子的辩解，”方延惨笑一声， “毫无意义。” 倒计时来到十五分钟，方延上前两步，眼中紫芒流转，一枚奇异的泡泡便将白焉包裹起来。 “该解释的，我说清楚了。我的力量仍然残缺，但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足够，如果我在补全权能的过程中出现意外，被其他不好的自己夺取力量，至少你会是安全的。” “关于律者的情报……逐个击破，不要让『我』权能补全，就是最有效的方法。”至于权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多了只会误导。 “那么，再见！剩下的路我自己去吧，如果成功了，再邀请你见识一下过去的文明，是怎样的繁华。” 他有些不舍，又有些释然，但最终，只剩下坚决。 “等等，你这个自作主张的魂淡。” 头一次被人骂了还这么舒服，坦白说，当白焉零食被幻境夺走那一刻他就在心惊胆战了。 “你现在这个状态，去争夺权能根本就赢不了的吧……” “恐怕你也要失望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坦诚，至少隐瞒还是有的。” 白焉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她说错了话，不仅仅是失去难得的同伴，更会让这自称律者的少年走错路。 “卑劣的模仿者……也许我们都是吧，都在期待着活成别人。” “我们都是异类，并试图找到归宿。” 这句话落在方延耳中，竟不是谎言。 “我以为崩坏选中我眼光已经够差了……我的意思是，选中一个不服从崩坏的人，这种事竟然不是特例。” “……”白焉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我没说自己是律者，相反，单论力量，我是一个过于普通的人。” “但不同的是，力量无法左右我，包括你的。” 白焉坦然走出泡泡，没有任何停滞。 “我作为这样一个个体诞生时，你们正在对付衍生之花，和人不同，我一路都在见证死亡，并迫切想要知道，如果死亡不可避免，生命如此脆弱，那么……” “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在你看来，你的出现，仅仅是取代方延，回应人们的期待吗？” 她摇了摇头，看神情，并不满意，却也不是失望。 “是我的师父，阿迟在那片废墟找到了我，或者说我找到了她。 她怀揣着答案，独属于她自己的答案。” “我想要得到，于是，我跟着她，学习她的剑术，想要担起她一样的责任，我想要被她需要。” “这些我都做到了，但答案，仍不尽人意。” 白焉看向方延，目光似乎在说，如果你只是想成为那个方延，那么终究一无所获，甚至连自己都失去。 她知道现在的方延最接受不了的是什么：律者的身份，虚假的名号……以及犯下的欺骗。 “……” “人的意义，不在于成为像谁一样的人。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卓越也好，卑劣也好，哪怕是模仿的，都是探寻自己道路的脚步。” 人也好，文明也好，都是在不断前进的。开辟出道路、留下足迹，哪怕最后迎接灭亡…… 但每向前一步，都是在证明我们曾经存在。 在想起阿迟时，白焉总是有些担忧、想念，但她知道，阿迟不仅仅被她所需要，她不独占，她只是最不能失去。 “所以，我能够指出你的错误，但不会告诉你答案。” “我们……不是卑劣的模仿者。” “从来不是！” 方延的手微微颤抖，他安静听着，情绪一步步接近崩溃，心头的负担却一点点减少。 他不曾对谁这般脆弱过，也许……是同类的惺惺相惜，是醍醐灌顶。 “关于你是不是方延这个问题，我会给出不同的意见，但哪一个是正确的，应该由你定义。” “无论如何，我认识的都是眼前这个方延。” “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况且律者也好，人类也好，作为同伴，我都无法看着你去送死。” 有时真相并不重要，正如人们明明知道死亡就是终结，却愿意对逝者保持最大敬意，相信会有来生。 方延沉默着，他不是执迷不悟的人。 “那么，我原谅你的隐瞒，原谅你的欺骗，原谅你的擅作主张……最后，我希望你，方延，原谅你自己。” “谢谢你，白焉……谢谢。” 方延坐在地上，女孩向她微笑，他也如是回应……她值得如此。他同时清楚，这样一颗炽热的小太阳，已经照耀到了他，又何必……再去奢求更多温暖。 “另外，方延啊，其实过度寻求某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失去探寻原本的意义。打败律者，守护文明……这些大目标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既然我们需要等待，为什么不看看此时的夕阳呢？” 暮色映得方延的脸和天边的云一般红，最后一缕风给女孩送来些许清爽，她深呼吸一口，将手伸出，似是要抚摸流逝的时间。 方延不自觉地跟着照做了，于是他的嘴角扬起微笑，眉头舒展，抓住了难忘的回忆，而他正在经历。 “毕竟，我们所守护的不就是所有这样的瞬间吗？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不一样地活着， 我们从未放弃对未来抱有希冀， 生命的意义在于诸如此刻的每一个片段：阳光落在我们指尖，它等待着这份温暖的回馈， 而我们回应期许，便是仍然微笑的明天。” 第309章 天光之下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嗯，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谢谢。” 白焉闻言上前两步，但方延仍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确定要一起去？我只是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讨伐律者也应该由我顶在前面。” 方延不希望白焉牵扯进来，前面有什么，他不知道。多补全一些权能，他会不会变得嗜血，也不知道。 “你师父……徐前辈她应该没有要求你与崩坏抗争，你没有理由去冒险。” “确实。” 白焉紧了紧手里的剑，语气坚定： “我知道阿迟放不下的是什么，这本不是我的责任，但如果她需要，我不会退后的。” “好……”方延叹了口气。 “那你别拖我后腿。” 倒计时归零，女孩先一步登上热气球，鄙视地瞪了方延一眼，方延自动脑补出她的意思：你不要以为我很弱。 热气球无需手动操控，自动点火启航，缓缓离开地面。 “新奇的体验，踩着剑飞刺激是刺激，但什么东西都是唰一下就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方延听完羡慕的要死，谁没梦想过御剑飞行，他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看到城市的全景，到与飞鸟相伴，与云相会，最后，脚下无边的夜色降临，但云层之上似乎并没有了夜，总是被残阳照亮着。 天与地，明与暗，便是律者所在，他化作规则。 白焉趴在吊篮边框，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望远镜看风景。 “话说……”她突然看向方延，目光好奇。 “拥有律者的力量是什么感觉？发挥出来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大喊一声我什么都做不到之类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弱成这样了，你在好奇什么。 “哦……那争夺权能需不需要做些准备，有什么注意事项？” “也许原罪会干扰，我们被禁止飞行的话，被限制在这上面确实有点难搞。” 方延尝试将手伸出热气球外，发现被屏障阻挡，而白焉却不会。 “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敢一个人送死。” 女孩撇撇嘴，丢了把魔枪给他。 “不是……你军火贩子？”竟然还是把重型枪械，她自己则是叉着腰，十分满意。 “当然不是，这里空间小，你用砍刀我不放心，大方借给你！” “你一个女孩子都藏了些什么……你是怎么说服徐前辈随身带着这些的？” “她不知道啊。”白焉挠了挠头，这还用批准？ “我捡的。” “……行，那我调整一下自己。” 云海之上的天空垂下紫色流光，犹如自九重天降下的光雨，覆盖着世界的阴影无比庞大，在热气球上的白焉将这些收入眼底，天边的落日余晖只留下一道耀目光痕，再也不会黯淡。 某种特殊的感觉突然出现，似乎有人出现在热气球上。 他在凝望，他在衡量。 他向听不见之人和规则外之人提问，并等待他们许愿。 “方延！” 白焉转身，发现方延垂着头，脸色苍白。 女孩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嘴边，有些不解。 “白焉……？我感觉很模糊……我的存在很模糊，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说话，有没有在思考……” 他摇摇晃晃，最后撞在边框，瘫坐下来。 “抱歉……我……” 方延的痛苦逐渐减弱，又或者是他更加擅长忍受，语气变得空洞没有情绪，冷淡至极的眼底，仅闪动着如那光雨一般的紫色光晕。 那是“不可思议”的颜色。 “他说，力量在被篡夺，污秽染指权柄。” “他说，要我成为律者，去反抗原罪的同化，永不受制于人，白焉……你还在附近吗？” “他说……” 白焉有些担忧，但夜色凝聚成挥舞双翼的巨龙，正向着热气球极速扑来。 “嗯，你还好吗？” 方延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白焉，我的存在还能牵制一些，但剩下的我可能做不到什么了，外面的干扰……” “没关系，剩下的交给我。” “你……一定小心。” 几道火光闪动，白焉连开几枪，但她准头实在一般，好不容易命中一次，那巨龙根本没有生物结构，破开的一小块躯体很快愈合，没有丝毫停滞。 “这枪还不如长枪好用！” 她踩在边框上，身体侧倾，两脚一前一后勾住吊绳，整个人像是挂在热气球外。 那团阴影转瞬即至，利爪向着热气球拍击，白焉扬起手一剑。 “呜哇！” 阴影竟化成的是实体，她那一次碰撞弹开利爪些许，但自己也被反震得差点掉下去，热气球随之摇晃。 “我说方延，这有点……难啊。” 白焉回到边框上，硕大龙翼掀起的风不断摇晃吊篮，也将她吹得发丝飘舞，站立不稳。 似乎听到她的求助，方延的眼睛睁开些许，他语气淡漠，声音虽不大却盖过一切声响。 “许你的剑，无坚不摧。” 一声咆哮，巨龙调转方向，想要从吊篮下方对热气球撞击，他对着下方伸出手掌，合拢，云层化为囚笼，将那团阴影困住，用力一挤压，便彻底溃散。 不等两人松口气，自地面的无边阴影之中又出现许多眼睛，凶戾地盯着高空的热气球。 阻止他们的不仅仅是一些阴暗凝为的实体，而是晨昏线一侧连太阳都无法照亮的漆黑。 “我无法影响到你，但我把仅剩的权能交到你手中的剑上，虽然不多，不过……保护好你还是够的。” “不是，这样你怎么争夺……算了，先解决眼下的敌人！” 黑蛇在山巅盘踞，它昂起头颅凝望着，快如闪电般向热气球蹿咬，身躯无限延长之下，竟真的能穿过云层。 第310章 沉于云海 就算不被黑蛇一口吞下，热气球也会被撞得粉碎！ 白焉反应迅速，取出一段登山绳，一头扔给方延。 “求你了，靠谱点。“ 随后握住另一头翻过边框，方延一惊，连忙抓紧。 “你疯了？！” 蹦极般的体验并不美好，更别说下方是一条蛇的深渊巨口，白焉一手牵绳一手持剑，在即将掉进蛇口前停止了坠落。 “我又不会死，这么惊讶做什么！” 她一脚踢在毒牙上，毫无作用，但却借此力道逃出那深渊巨口，反手握剑，对着那黑蛇的头颅狠狠一击。 它未能发出嘶鸣，被一剑贯穿，化为浓郁的阴影流淌消失。 “确实好用多了，拉我上去！” 回到热气球的吊篮中，算不上脚踏实地，但比蹦极安稳得多，白焉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淡然，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心跳很快。 “要不放弃吧。”方延突然道。 “我看你才是疯了吧……都到这里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摇摇头，状态并不是很好。 “半途而废……你怎么不说留得青山在，再坚持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 白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阴暗再度袭来，她没有时间去争论，所能做的只有为方延争取机会。 “可我们不冒险，所有人都会死的。” 她不在乎其他人如何，但有人会在乎。 律者将他们拖入梦中，等待权能完整，被原罪染指。真假颠倒，现实彻底覆灭，文明也只会是不存在的意识共同构筑的不存在的梦。 诚然，它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不会再有灾难和“死亡”。 “你不能替任何人做决定。” 鸦群围拢热气球，如一片乌云无法驱散，气囊开始出现破洞，白焉一次次挥砍，杀都杀不完，好像找到了她防守的弱点，要以数量取胜。 刺耳的嘎嘎声被一句轻语压制，两人扭过头，发现热气球上又多出一道身影，是红烛。 白焉懒得理，或者说，根本忙不过来，攻击吊篮的她有办法，可袭击气囊那些就无力应对。 “方延，继续做你的事，我帮你争取时间！” 红烛也不出手，端起一盘糕点，想了想又收起来，拿出包有些熟悉的薯片。 是白焉被抢走的那份。 方延尝试着沉心静气，但额头的冷汗不停，意识恍惚。 “你这原味的是不错，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我还不怎么喜欢，只不过……黄瓜味的更适合我。” 白焉很想一剑给红烛劈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 “看看，真凶就在你的身边，你却不得不面对杀不完的怪物，放纵我肆意妄为……你也挺无能的，不是吗？” 剑虽锋利，但普通人的体质让白焉很快精疲力尽，她扭头看了一眼方延，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他能够成功，或者哪怕夺回一丝权能。 “何必对他抱有期望，你自己也是一样的苦苦挣扎，却还想着坚持……” 红烛突然贴在白焉身后，拿出一片薯片，被她拍开。 “你凭什么觉得你们能赢？嗯？” “我知道，你时刻挂念着你的师父，不放弃，也只是为了分担她身上那可笑的责任，但她遇到的可是暴怒，只凭借战斗力就能并肩『我们』的存在，她，赢不了的。” 果然，白焉分神一瞬，被一道阴影重击在剑身，险些掉落。 精神力扩散而出，覆盖热气球上下，将开始缓慢下坠的热气球向上快速托起，同时修补漏洞，驱逐大片阴影。 “白焉……别听她的……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白焉抹去嘴角的血痕，嘴角扬起。 “当然，虽然偶尔想要摆烂，但我其实是个倔脾气！” 无尽的鸦群遮天蔽日，让人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空，阴云突然睁开眼睛，犹如一片倒悬的血色的海。 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触手自四面八方将热气球缠绕，白焉神色凝重，游走在吊篮的四处边框，不断切开试图束缚他们升空的一切。 “也是，毕竟你们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律者将会替换真正的现实，梦中的你们被他的造物取代，一切就结束了。” “我算算，这个上升速度，再坚持……三分钟吧，三分钟之后，他就能够接触到这一部分权能，你们加油。” 红烛看起来丝毫不着急，让人不敢想象这阴暗生物的攻势其实是她驱使着，又或许，她笃定两人不会成功。 一分钟，白焉招架不住，但仍撑起力气砍断阻碍上升的触手，那些进攻吊篮的无暇顾及。 两分钟，方延再度插手，清空了大片阴影，却因为中断而意识撕裂，七窍流血。 最后时刻，深渊般的阴暗突然之间全部消散，白焉松了口气，凶巴巴盯着红烛。 “原罪……哼，记住你了。” “荣幸之至。”红烛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她的目光没有再离开方延，似乎在好奇，他会怎样夺得权能。 天地恢复一明一暗，紫色光雨依旧，什么人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边，如同冰冷的致辞，又像是无情的宣告。 『祂视何人触犯规则，任其千曲万折，跪服座下，求生不得。』 『夺我口腹之欲，赐你不倒之躯，自此饥饿远去，戒别酒肉。』 『夺我贪图之欲，赐你高洁之志，自此天空海阔，昂首可视。』 『夺我嫉怒之欲，赐你沉稳之识，自此遍地生华，福泽万民。』 『夺我凡俗之欲，赐你无情之心，自此形神不灭，无妄须臾。』 权能的力量近乎凝为实体充斥吊篮，方延却只是叹息一声。 “如何？我是来给你另一个选择的。” 红烛挑起方延的下巴，她却又被白焉的剑抵住咽喉。 啪—— 一声随意的响指，那蛰伏的无边阴影再度汇聚、交织，在他们下方形成旋涡，城市、山脉、云层……一切都汇入其中，像是在酝酿着更恐怖的杀招。 白焉注意到了这些，这次，她真的挡不了一点。 “方延，拿到你的权能！” “对啊，方延，快拥抱你的力量啊～哈哈。” 无视女孩恶狠狠的目光，红烛向着方延伸出手。 “是失去一切换取权能，还是成为『我们』，两者都会让你获得力量，区别在于前者是失去，后者是拥有。” 红烛突然看向白焉，白焉一惊，手中武器寸寸崩解，咽喉被无形手掌扼住，推到吊篮边沿。 “放开她！” “好啊，不过，我可不会再给你时间。” 红烛的身影消失，下方的旋涡将这晨昏线一侧的阴暗全部牵扯，伸出一条巨大手臂，将高空的热气球抓住。 “……” 白焉瘫坐着，低头不语。 “白焉……我其实很害怕让你失望，但你应该好好活下去。” “我无法选择用失去来换取力量或者胜利……虚妄之律者自有人对付，如果你不满意，那就在未来，杀死我吧。” 山脉崩碎的巨响回荡，令人绝望的深渊追逐着他们，哪怕飞到天空。 方延转身，去触碰那条手臂，过去作为团队顶梁柱的他从不表现出颓废，但现在，他累了。 不过，至少他确实守护住了什么。 女孩站起身，让人看不清脸色。 “……方延。” 白焉取出两柄剑，其一与之前的无异，而她只将这最普通的剑留在手中。 “将它交给我师父，就说……” 她倒退站上边框，方延瞳孔骤然缩紧。 “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让我最后，帮你一次。” “别、别！白焉！！！” 女孩向后倒下，从云端坠落，向深渊扑去。 “我们是不可以输的。” 方延连忙去抓，却什么也没能留下，空荡荡的掌心垂在半空。 他在风中失了神，想要喊叫却哽住咽喉，看着那女孩如花瓣一般凋零坠落，大脑空白。 许久，迟来的泪水伴随着呢喃，对着离去的倾听者讲述。 “……你说的，你想的，我都清楚，可你这个笨蛋到底能不能明白，人总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你让我输的很惨，真是个自作主张的……” 而余晖依旧，光雨依旧。 …… 第311章 无妄 自一开始，红烛就打着方延的主意。 混乱的欲境规则也好，试探性的交手也好，亦或者被不断窃取的残缺权能，都是为了让方延去夺取力量进行的威逼利诱。 不去，所有人都会死，去了，将如红烛最期待的那般发展，却有一线生机，他不得不照做。 乘上热气球，夺得权能，在成功的瞬间她便会图穷匕见：要么服从，要么失去。 一个无意识、化作天地规则的残缺律者，远不如将其吞并后的方延更有价值，红烛的胃口好，再难消化，也吃得下。 她确信无论是方延还是作为一个新生的律者人格都能给她一个满意的选择。 而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中，白焉抢先一步给出答案：用自己的死，让方延不被折磨。 她从云端落下，他飞向阳光。 …… 余晖消散，风变得阴冷，黑色的雷电向天空张牙舞爪，像是那片深渊的咆哮。 在其中仍保留色彩的，是簇拥而下的羽毛。 “他成功了。” 白焉闭着眼睛，极速掉落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或许我应该害怕，这样更像人一点……” 最后阻碍着夺取权能的手臂被她挥剑斩断，她松开了手，剑脱离出去。 下一刻，失重感消失，耳边的风声不再。 “你就不怕我拦住你，再利用一番吗？” 周围的死寂与深邃让白焉确定了这并非真实，但脚踏实地的感觉，怎么说也还感觉不错。 “你拦不住，我没那么脆弱。” “那可未必。” 红烛伸手抚摸她的侧脸，被白焉冷冷拍开。 “你丢掉了剑，没有选择自刎，说明你还是不想死的，是希望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吗？ 人之常情，怕不怕与想不想是两码事，我也不太希望这样有趣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呢。” 女孩直视着她略带挑逗的眼睛，仍回以温柔无害的笑容。 “也许吧，我确实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但你真的把我欺负惨了呀，唯一用来充饥的零食让你吃了，还一边说着我无能……” 当红烛拿出零食的时候白焉就在想了，她是不是真的没能力夺取欲境律者的权能？又或者连阻止方延都不是真心实意？ 毕竟被这里的规则夺取的东西，她却能随意处置……这权能，早就在红烛的手心里握着一份也说不定。 “你现在还有空陪我闲聊……不应该是气急败坏地去收网，省的饵没了……鱼还跑了，嗯？” “……” “呵呵，当然是因为你做的好事！不过没关系，你同样也是补救措施！” 红烛目光危险，对着白焉甩出一巴掌，却被她抓住手腕。 “我不会被你利用，我也不会死。” 她一身硬骨头，怎么会成为他人任人拿捏的软肋？ 失重感再度席卷全身，白焉睁开眼，刚刚只是一瞬，而她，也还在沉入云层。 “唔……糟糕的感觉。” 她向天空伸出手，紫色的虚幻羽毛将她托起，下坠速度减慢，更多的幻羽向着她汇聚，三分之二的规则偏向了女孩。 最后的一部分，她刚刚也已经接触到了。 它问，所求为何，允你期许。 阴影将天地覆盖，光雨被漆黑遮掩，令人战栗的闪电肆虐着，她没有害怕。 “许我……律者之力吧。” 虚妄凝聚的剑出现在手中，它不似凡剑的纯粹，也没有一巷烟雨那般极致的力量。 它即是权柄，任由她驱使。 云端之上的方延似有所感，又惊又喜，悲伤一扫而空，只是睁大眼睛看向热气球下方，寻找深渊中的那抹白色。 恢宏的神圣之音似是在天地间呢喃，却又只是出自他的口中。 “准！“ 热气球凝滞半空，无边阴影再次将其吞没，数不尽的手臂自旋涡中伸出，犹如一个个索命的厉鬼，延伸向高空，它们溺毙于黑暗，便绝不允许有人飞上天际。 夺得又失去权能的方延浑身无力，却还是撑起身来等待，心中默数。阴影化作的怪物逼近他不在乎，手臂要将他拖入深渊他也不在乎。 “你虽然无法成为律者，但我的力量全部任你调度，也算是……圆你一桩愿。” 漆黑手臂突然停顿，下一刻，剑光自云层之下直冲高天！ 风鼓雷鸣，拨云破渊。 一剑，阴暗退散，被旋涡聚集而来的万里阴云被撕裂，剑光所经过之处，原罪的造物接连崩碎，巨大手臂全部被斩成几截。 污浊追逐着那剑光，白焉灵活躲闪，只向着身前不断涌现的敌人挥剑，略一回眸，那些不甘的，堕落的，散发着讨厌气息的阴暗尽数破灭。 她望了热气球一眼，微微颔首。 “感觉如何！” 她就是如此，明明平时那般不让人省心，关键时刻，却是最靠谱的。 “好极了。现在——” 旋涡开始向上凸起，世界的余晖逐渐消散，恐怖的漆黑刀刃自深渊刺出，其庞大遮天蔽日，将晨昏线一侧的全部扭曲。 “该和她好好清算了。” 白焉眉眼冷淡，她代规则处决原罪，举手投足间万象归依，光雨坠落又汇聚，最终，凝为一柄足以斩开世界的巨剑！ 她向下斜指深渊，剑缓缓落下，摧折万物，势不可挡！ 热气球在这声势浩大的攻击中晃荡，方延微笑着看向那道身影，女孩此时此刻，正耀眼得不可直视。 “一时的反抗有何意义，『我们』终将吞噬一切！” 红烛并未现身，话语却回荡在世界各处。 刀与剑，明与暗，它们终于相撞，将欲境的一切湮灭，刺目的光穿透虚妄。 原罪善于直视人心与太阳，但终究，会被击溃，会被灼烧…… 白焉没有回应，仅仅是将手掌下压，巨剑落下，天地轰鸣，贯穿了下方的深邃，将幻境的规则尽数夺取。 而余晖不再，阴暗褪去，再没有残酷的夜幕； 而光雨不再，云烟散尽，人们抬起头，看到了明天的晨曦。 “你诞生自人类的梦，我诞生自律者的梦，我们代替他们醒来，却无法代替他们走向以后。” 于是，她从不贪图，挥手散去力量，将权能归还方延。 “呵呵……”仍然没有红烛的身影，她却听到了白焉轻语，并回应道： “贪图者迷失自己，功亏一篑；无私者沉溺奉献，亦趋亦步，至于谁会失败……我们后会有期。” …… …… …… 原罪最后的一丝气息消失，雷云过后的雨，才终于落下，修复满目疮痍的大地。 白焉回到热气球，此时已经在缓慢下降。 她歪着头伸出手，自豪得不行，“来击个掌，是我们的胜利！” “……”方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也不说话。 “律者先生，别这样盯着别人好不好，我又没抢你吃的…… 倒是你，好像还欠我不少零食！” “那个又不是我做的，你明明看见红烛……”方延失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和那只手掌拍在一起。 “算了，那就先欠着吧。” 第312章 鞭挞 …… 秽境 衣摆沾上火星，在炽热中很快蔓延，兰将火拍灭，闭目调整片刻。 “这奇怪的环境，竟然能让我感觉到炎热。” 状态栏即将多出一项『污秽血肉』，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便将其清除。 “为什么我会没问题……” 兰看了身边的徐慕迟一眼，“也许是你修身养性，原罪无从下手。” 这层幻境好似建立在熔岩之上，到处都很闷热，时不时吹来的风，都是带着未熄的残烬。 徐慕迟抓住兰的武器，一股凉意扩散，心底隐隐约约的烦躁也被压制下去。 “嗯，好些了。” 两人中总要有一个保留体力应对律者，至于途中不断出现的骚扰，全都由徐慕迟解决。 天边传来轰鸣，滚滚浓烟将城市覆盖，人们非但不逃跑，反而狂笑着冲去，在建筑内的更是不惜从几十米高处一跃而下。 哪怕如此，他们也不会死。秽境中他们的存在会逐渐麻木，唯有疼痛能让人们得到喜悦和快感。 啪叽。 兰侧身躲过一团蠕动的肉块，那肉块撞在墙上，露出半张五官不全的脸。 “不好意思，没看到路。” 她信了，因为它真的没长眼。 那东西嘴上方的血肉一开一合，似乎是在嗅。 徐慕迟猜测这可能是某个大聪明跳进绞肉机，变成这鬼样。 “兄弟，你闻起来好香……啊，应该是位姑娘才对。” 两人能明显感觉到这东西的兴奋。 “能狠狠踩我两脚吗？我真的很需要被这样对待。” 兰还在确认律者的方位，听到这句话差点抽出剑给它劈死。 在它蠕动着靠近之前，徐慕迟用冰把它封住，颇为无奈地拍了拍手。 “你还在乎这些东西能不能变回正常的人，下手这么留情。” “该死的不是受害者。” 下一刻，一根鱼线缠在冰上，那团肉块被拽着飞了出去。 “芜湖！” “耶耶耶耶！” “好大一坨，宝了个贝的，戳我痔疮上！” 不明生物呼啸而过，仔细一看，竟是好几个人缝合成人马的模样，接合处还不断溢出血脓，粗细、肤色各不相同的四肢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竟然惊人的协调。 “……” 徐慕迟继续十分无语地将它……们冻住后，看向兰， “找到律者了吗？” “嗯，逐个击破的想法可以打消了，律者和原罪，已经碰面了。” …… 之前异样的源头，是一片彻底塌陷的土地，天坑之下灰尘弥漫，只有热浪和红光涌出。 不断有人跳下去，像是水流汇入大海，两人竟也成了这浪潮的一部分。 “准备好了？” 兰淡淡瞥了徐慕迟一眼，便率先跳入其中。 “现在你倒是不怕热了。” 穿过浓烟，等落地那一刻，周围的环境早已不是普通生物能够承受的范畴，和一般的高温不同，本质是暴怒的无节制同化，将一切转变为纯粹的能量，又疯狂灌输到幸存事物当中。 如果对方愿意，大地将在极短的时间内比恒星更加炽热，并在绚丽一瞬后灰飞烟灭。 天坑下并没有落脚点，全然是一片看不到头的熔岩海，那些被原罪的力量污染的人掉进其中，仍不会死，在滚烫之中痉挛扭曲，表情却是十分享受。 徐慕迟挥出一剑，剑光所过凝成道路，两人落在上面。 高温扭曲光线，却能隐约看到深处有什么人盘坐着，身边立着一杆长柄大刀。 “你们终于来了，让我等得十分心烦！” “小心！” 徐慕迟一惊，慌忙拉住兰躲闪，大刀激射而出，余波将熔岩掀起百米巨浪，没有任何能量运转的前兆，单靠蛮力，随手一击的破坏力就已经如此！ 她连忙腾空却还是有火燎到了裙摆，一时没有稳住，好在兰丢出一个法阵，才没有掉进熔岩之中。 “这高温和火焰都带着权柄的力量……稍一沾染就会出差错，在这种环境战斗，力量也会不断被同化……” “你觉得我们能速战速决吗？” 徐慕迟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深处。 那一刀将聒噪的旁观者清空，大刀也被收回，两人得以看清敌人的面容。 意外的是，暴怒的面具被她不在意地挂在腰侧，她们有机会看见那本应藏在面具下的俏丽……虽说在那双满是戾气与嗜血的眼睛里，没有一点人类能够欣赏的情绪。 或许，是她只在乎强弱与否，而不是用其他手段。 大刀在她手中灵活舞动，刀柄撩起几缕银色短发，尽显风采，暴怒嘴角扬起，一手捏着团紫色火焰。 “这残废很无趣，虽然我很期待完全体的他能不一样，但在那之前……” 徐慕迟持剑而立，兰眯着眼直视她的刀尖。 “就拿你们祭刀！” 暴怒消失在原地，兰将同伴挡在身后。 “你忙了一路，先去歇歇吧。” 银芒环绕剑刃，不等徐慕迟阻拦，兰直直冲向暴怒。 叮—— 那杆通体墨色的大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兰的剑迎接一击劈砍，很明显地感觉到沉重。 手腕猛一发力，将大刀推开片刻，暴怒扬起一个嗜血的笑容，攻势更加凌厉。 徐慕迟将剑掷出，剑快速变大，分为数十柄，围绕在战场四处形成剑阵，丝丝寒气萦绕，兰在其中能够减缓同化的影响，同时将战斗波及范围限制。 剑阵范围足够大，但临时布置能不能承受得住暴怒的冲击不好说。 她似乎也不在意，一刀劈砍又瞬间卸力上挑，在火海中画出一圈血痕，兰跃起躲闪，将剑刺出。 暴怒扬刀相抵，剑锋与刀刃的碰撞将周围空间撼动，徐慕迟催动剑阵，暴怒腾出一只手来，向背后一推，那些剑气便不断粉碎，再也无法靠近。 三方交手的余波荡漾开来，哪怕是律者权能凝聚的秽境世界也在以暴怒为中心塌陷，这颗存在于幻境之中的行星开始褪色。 徐慕迟看得出来，暴怒仍占据着主导，这片火海也与秽境不同，是隶属于暴怒的一片天地，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将泯灭在余波中。 徐慕迟与兰对视一眼，她们明白，必须先夺到那部分律者权能。 第313章 山海燃烬 “你们两个，和该死的苍蝇一样烦人！” 暴怒放弃防守，燃烧在大刀之上的血色火焰更盛，同化生效，剑阵连同兰手中武器都燃起同样的火！ 浩瀚的崩坏能扭曲现实，火光中仿佛藏匿着什么凶兽的竖瞳在窥伺着，暴怒持刀的双手一震，两人被一同击飞，险些跌进火海。 兰皱着眉，怒焰在吞噬她的剑和力量，撕裂的疼痛却又带着勾人心魄的蛊惑，要她拥抱力量，投身火海。 徐慕迟一手握住兰被灼烧的手臂，那股火焰才慢慢减弱，被压制住。 “你不要紧吗？” 兰看着因为多次承受怒焰灼烧而面色苍白的徐慕迟，问道。 “我倒还好，不过……” 律者权能经不起暴怒的折腾，幻境开始破碎，就算她们赢了，也不知道会掉进哪个角落等死。 更别提一同遇害的那些染上污秽血肉的人类。 一股清凉自徐慕迟体内扩散，不但清空了怒焰的影响，还将她的状态回溯……这是祸之律者曾给予她的祝福。 “你的意思我清楚。” 兰将剑横在身前，手臂与剑上的灼热气息瞬间溃散。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 暴怒斜刀而立，赤红火光格外耀眼，力量汇聚，霎时间，轰鸣声四起，褪色灰白的行星唯有这一点亮光绽放，山脉被力量牵引，连绵千里崩塌，海水被震颤得脱离，倒流向天空，又连带着世间的一切被怒焰燃烧！ 更别提人类的城市，那不过是沙尘暴中的一粒尘埃，被肆虐的伟力任意玩弄。 在无尽的燃烧之中，时间仿佛凝滞，行星停止转动，又如香灰一般，粉碎、瓦解，被茫茫宇宙吞没。 被诅咒的人们仍不会死，却再也不会像个活人一样存在，身上的怒焰燃烧意识，破坏他们的躯体，在宇宙间漂泊。 那片火海依旧，秽境的毁灭不过瞬息。 “他们飘一会，没问题吧？” 不然也毫无办法。 两人被威势锁定，周身仿佛凝固无法动弹。 暴怒狞笑着，银色短发在火光中飘舞，她手腕一动，大刀劈砍而下！ 单是蓄势就已经让一颗行星崩溃，这一击的威力根本无法想象！ 赤红火光吞没一切，刀锋瞬息而至，将视野染成灰烬的颜色，徐慕迟咬牙挪动脚步，却被兰挡在身前。 “……” 崩裂，湮灭。 所有的感知在这一刻丧失，只剩下在生与死边界徘徊的朦胧感。 若在遥远的荒星上凝视深空，便会看到漫天星辰在这瞬间黯淡，仅有一道赤红火光照亮虚空，短暂现世，却比恒星更加炽热。 徐慕迟恢复感知时，身体在失重环境中撞到了碎石，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颗行星的残骸，怒焰褪去它的生机与颜色，仅有数不尽的碎块飘荡。 在其中还能看到仍在挣扎着的人，被原罪的诅咒吊着命。 “呼……” 要知道，任何一层幻境，物理性质都与真正的地球无异。她相当于亲眼见证了一次世界覆灭，怎么能不震撼。 徐慕迟低头看向手心，是一簇紫色火焰包裹着的碎石。 “她拿到了……但是，兰在哪里？” 放眼望去，无可觅寻。 行星的残骸太过庞大，她不可能凭借肉眼找到某个人。但权能出现在她手中，兰一定知道她的位置。 “我无事，你用权能带幸存者并入其他幻境，我摆脱暴怒再离开。” 权能在破碎的秽境波动，紫色渲染了整片残骸，连带着在其中挣扎的人们。 “……嗯，保重。” …… 熔岩沸腾，烈火不尽。 暴怒提着刀在其中徘徊，而那手执骑士剑的少女在远处侧着头，一言不发。 “你留下，是为了求死么？” 暴怒停下脚步，神情睥睨。 “哈哈……”兰从凝固的熔岩上站起身，“你值得我认真对待，所以，说出你的名字。” 银发女子第一次展现出与她的名称不相符的情绪——她笑了，露出小虎牙竟有几分可爱。 “对于常人，『暴怒』才是噩梦的缩影，但你能够承受一刀……” 适当的沉默，是她唯一表达认可的方式。 “我名月昧。” “好。”骑士剑悬在兰身侧，兰一步一步走向月昧，双手十分惬意地背在身后，滔天热浪汹涌而至，却只能和最轻柔的微风一样，荡起她褐色大衣的衣摆。 而那火海，也随着兰的每一次踏足，而快速黯淡、冷却，直到这一缕便足以焚烧星辰的遍地怒焰彻底归于宁静。 月昧安静注视着，心中畅快一战的欲望却无比强烈。 “我记住了。你是个很好的对手。” 兰稍作停顿，握住身侧的剑，斩开同化的桎梏。 “刀剑相向，不死不休，我只是期待如此……希望你的大刀足够威猛。” 怒焰吞噬万物，而后直面那净世的剑。 两者再度碰撞，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仅有持续不绝的交锋，余波回荡寰宇，锋芒肆虐。 …… …… …… 插播小剧场（是野史） 两大阵营那些奇怪的日常 当众人接连踏入最后的妄念幻境，都听到了内心深处的疑问：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放下的吗？ 徐慕迟沉吟片刻：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说是责任，但现在，我更想把这个位置留给自己选择。 方延：折扇。用之前感觉不怎么样，用之后确实不怎么样，但实力可以是假的，帅是真的。 以前的兰：别吵，正在打团。 现在的兰：等着，一会砍你。 白焉：筷子 莫尔：盘子（白焉：？） …… 暴食的茶馆 红烛：你们几个，喝茶非要戴着面具？ 傲慢：让我摘，你配？ 怠惰：哦，不喝了。 色欲：（查无此人） 贪婪：楼上被封号了，权限归我，在忙。 嫉妒：幺妹呢？在揍谁？ 红烛：我说暴怒从哪里听来的名字，幺妹……月昧，行。 月昧：滚，别烦！ …… 顾砚：不是，我呢？又没我？ 第314章 决战前夜 徐慕迟将秽境救下的人送回现实，而她再度出现在新的一层，继续寻找律者。 环顾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这层过分的安宁。 喧闹的城市，车辆行人来往的街道，孩子的欢笑……鸽子落在广场，游客有的投喂着，也有人拍照。 徐慕迟默默取出手机，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然能正常使用。 显示的时间和日期仍停留在12月7日零点，那是灾区巡逻队失踪前后的时间，按照她的感知，已经过去了至少二十天。 “坏了，她不会傻饿着吧……” 未能接收的消息这才弹出，除去些对不上时间的早安晚安，便是“想你了”、“好无聊”、“我饿了”。 虽然现在回复为时已晚，但这样能缓解下担忧也好。 “等我，很快回家。” 那部分权能仍在徐慕迟手中，但也只是给了她一个较高的权限，没办法真正使用。 不等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一则消息点亮屏幕。 “好的。” ？ 徐慕迟愣了片刻， “你还好吗？没有遇到危险吧？”然而还没发送，便删除重新问道： “你在哪？”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以及位置，是在十二公里外的跨江大桥附近，似乎是为了露个脸不让自己被忘掉，女孩特意在照片角落里冒出个小脑袋，对着镜头打招呼。 “……” 徐慕迟深吸一口气，刚要出发，抬头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面目模糊，木讷地移动着，像是谁人记忆里无关紧要的背景。 她很想念很担心白焉，好不容易要见到对方，理智却让她犹豫……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慕迟踏上飞剑，消失在原地。 还是要去的，不管律者给她准备了什么，逃避都无法解决，况且……万一那是真的呢？ …… …… …… 女孩拖着同伴的腿，艰难走在江边。 “我说……你这家伙，也太、太能偷懒了吧。” 方延自从来到妄境便一直昏睡，在水里漂了半天，还是白焉用鱼竿给他钓了上来。 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一路拖着走，作为律者，脑袋在石头上碰两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虽说这样救人很奇怪……但她一松手，准被当成杀人抛尸。 也就在白焉出神时，有人向着她走来，看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她有些慌了。 “怎……怎么办？”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说是在陌生的妄境，白焉打也不是跑也不是，干脆找了个隐蔽又舒服的地方一躺。 就这样吧，累了。 哦，对了，那家伙是律者，抗揍，别找我。 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竟然绕过方延，走到白焉旁边，半蹲下来瞅着她。 “……” 许久，他才说道：“装够了没？” 好熟悉的声音？ 白焉眼睛小心睁开一条缝，随即蹦了起来，举着剑茫然无措。 “方延？”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那……他是谁？” 如果说每层幻境都有一部分权能，那是不是意味着……都有一个她所陌生的方延呢？正如眼前这个，白焉能够察觉得到两者间的细微差别，这个方延的眼神，少了些情绪。 剑尖瞬间逼近，妄念不躲不避。 “我承认，他是方延，我只是部分权能的化身。 我来只是为了见你们一面，并且……唤醒他。” “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妄念轻轻挪开剑尖，这普通的武器，不可能伤得了他。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有人等了他很久，在进入这里时，他遭遇了一次袭击。 我是来帮忙的，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敌人是谁，原罪藏在暗处，等待着完整权能出现！” 妄念越说情绪越激动，一步步走向白焉，双手握住剑身，颤抖着。 “幻梦将醒，坠入妄念，但早有一张网等待着你们！原罪拒绝了未来，祂……” 剑，更为冰冷、更具杀意的剑，横在妄念咽喉。 “离她远点。” 徐慕迟的到来让白焉眼睛一亮，连忙向她身边凑了凑。 “别……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然而，徐慕迟语气冷漠，一字一顿道： “我说，离她远点，律者！” 那部分权能仍在她手里，想要确认谁是律者，白焉是真是假，十分简单。 “有什么话，什么事，是不支持你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的吗？” 方延她信得过，但一个沾染了原罪的权能化身，可难论善恶。 “……好吧。” 妄念突然恢复冷静，态度变化之大让白焉有些后怕。 “我尊重他的决定，但同样尊重你们的意愿。” 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忍不住摁住妄念狠狠揍一顿，但徐慕迟还没动手，对方便化作流光，汇入一旁方延的额头。 “阿迟，刚刚那个人说，是来唤醒方延的。” “嗯，我听见了。” “还有，你也知道他是律者了，那个家伙这样做，应该算是回归本体。” “嗯。” “那个……阿迟，你可以轻点吗，握得我有点疼。” 那只没有握剑的手紧紧抓着白焉手腕，生怕下一个瞬间再度分别。 徐慕迟突然转过身，将白焉抱住，仔细感受女孩真真切切在自己怀中的温度。 “为什么又把你卷了进来……” “啊哈，是我自己非要来找你的。” “你想说都怪我吗？也对……毕竟我是个不称职的师父，答应你的事都会食言……” “没……没有吧。” 白焉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手指缠着一缕头发把玩，留恋又不敢贪图的模样让徐慕迟觉得有些好玩。 “我只是想被阿迟需要而已，最好能帮个忙什么的……” …… …… …… 随着残缺权能的一一失去，执、愧、识、欲、秽五层空间全部坍塌，其中的幸存者大多恢复正常后被送回现实之中。 虚假的天空开始崩碎，世界发出轰鸣巨响，唯有妄境安稳不变，异能者们被传送到这里。 “还好，这次的战斗不会波及现实。” “好个屁，在律者的地盘打律者，忘了澳洲那场噩梦了吗？” “让我活着回去……神仙保佑，让我活着回去！” 传送位置并不集中，这与现实地球一般庞大的幻境空间中，哪怕涌入了异能者，他们仍算得上势单力薄。 “要决战了吗，兰长官……” 赵齐握紧拳头，受伤的他很快被一些医疗系注意到前来救助。 第315章 虚妄将死 “请放松，可能会有点痛。” 虽然知道不会有多温柔，但胸前的温热仍来得猝不及防。 “你……！” 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以及…… 赵齐缓缓倒在地上，最后抬头，却没有在周围找到什么人，刚刚是医疗系只是律者的幌子。 匕首刺破心脏，他的血液喷涌而出。 附近的异能者听到动静围拢过来，却为时已晚。 “原来我的胸膛里……还有着炽热的血……” 赵齐死了。 但，不知意识残留了多久，终于等到到了一位少女停在这尸体旁。 周围的骚动早已平息，异能者们都散开去找律者踪迹，兰低着头看向赵齐，一枚硬币从他的身躯中浮现，又在兰面前碎裂。 “起来吧，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所以，她再一次帮他抵消了死亡。 “兰长官！”赵齐恭敬地垂下了头。 随即，他不解地看向少女，耳中还回荡着她的声音。 但，她明明就在这里，纹丝未动。 …… 金色剑气再度显现，将最后妄境结构彻底破坏，抹去了律者施加的诱惑与伪装，化作人类模样的虚灵停下脚步，它们空洞的面目流露出疑惑。 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留在妄境中的各位异能者，我是兰。 律者的阴谋即将粉碎，虚灵卸下伪装，接下来，我们将直面崩坏的又一次洗礼。 杀死虚妄，然后回到现实！诸位，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输了。” 随着通告结束，受兰指引而醒来的人们战意高涨，虽然这次律者事件波及很广，却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他们看到了希望，并迫切地去追逐。 杀死虚妄，杀死虚妄！ 这个世界属于人类，虚灵只是律者的造物，它们应当被驱逐，这是每一个人都确信的事。 …… …… …… 『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是律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破碎的意识以这种方式自我修复。』 『人恐惧异类，排斥异类，虚灵和律者一样，但不一样的是它们必定灭绝，在那之前……』 『决定好成为怎样的人吧。』 “他醒了。” “谢天谢地，他再睡下去律者都打过来了。” “我早就说你的方法只会让他睡更久。” 方延睁开眼，便看到了徐慕迟，他继承了妄念的记忆，自然也知道徐前辈的到来。 还有一旁将石头丢远的白焉，似乎打算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像是被许多人拿棍子围着揍了一顿。 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相比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 徐慕迟听到了兰的声音，说明对方已经成功从暴怒那边全身而退，剩下的，便是彻底解决此次律者事件。 “我知道……律者的身份白焉应该告诉你了吧，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虚妄权能的化身，以及到处煽风点火的原罪。” 对此，徐慕迟明了。 “我本该怀疑你利用我们来凑集自己的权能。” 她握着白焉的手往身边拽了拽。 “但你保她一路平安，我相信你仍是方延，而不是律者。” “……谢谢。”该说不愧是师徒吗，辨别方式都如出一辙。 方延挠了挠头，哪怕是虚妄之律者，面对长官以及白焉时，他也显得唯唯诺诺。 “阿迟，你看他这无辜的模样，我感觉不像演的。” “……” “咳咳，我能感觉到妄境被什么人的力量暴力破坏，这方法用来揪出律者确实奏效，但问题是……” 方延指了指自己，“揪我也解决不了什么。” “原罪藏得深，这次律者事件的根源在于祂，我可以试着去寻找。” 白焉搓了搓手：“那还等什么，赶紧出……诶呀！” 徐慕迟揪着女孩的耳朵，语重心长道：“我不是说过要你离危险远点吗？“ “疼疼疼！来都来了，哪有赶我走的道理！” “而且你们应该知道，我很靠谱的。”白焉挣脱出来，拍了拍胸脯，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考虑到别的地方也未必安全，徐慕迟还是同意了带白焉一路，毕竟有权能和律者在，一起行动更有保障一些。 方延自始至终都是嗯，啊，哦，对对对，注视白焉时那不似作假的情绪被徐慕迟尽收眼底。 “什么情况？” 倒是自家傻孩子完全没有察觉，也许是不谙世事的原因，让徐慕迟倍感头疼。 …… …… …… “一号评委给出8.5分，二号，三号评委给出8.8和9.1的高分！四号评委看起来很是陶醉，同样给出9.1高分，最后的五号评委——” “五号评委？” 现场安静一瞬。 “她睡着了……” 选手在台上有些尴尬，观众席的窃窃私语直到白焉愣愣地抬起头才有所收敛。 “又给我掉哪儿来了？” “你个笨蛋，发什么呆！” 四号评委——徐慕迟偷偷在桌下戳了戳白焉。 “真能睡啊你……别急着问，顺其自然。” 白焉眨了眨眼，呆滞了片刻才想起来。 被破坏的妄境并不会让原罪显现，说白了，那些家伙就是在给权能持有者使绊子，她们要做的也不过是见招拆招，刨根问底了。 那么…… 成为美食评选节目的评委什么的，也太棒了吧！ “好吧，虽说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属实难为情，但把他们当成幻象，也就能接受了。” 徐慕迟一点都不信：“你两眼放光的模样可没有说服力。” 白焉已经迫不及待开动了，眼睛一闪一闪的，十分喜悦。 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品味时迅猛又不失温婉的。 总不能也是从剑招里学的吧？她的天赋都用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焉顾不得这些，她只感觉这律者也没那么可恶，虚构出来的参赛选手的手艺没得说，就是量少了点……毕竟只是品尝，不是大胃王比赛。 一边凑到阿迟座位上抢食，也没忘正事。 “十分！五号评委给出了满分！” 天呐，奔波这么多天，可算是吃上饭了！ “又是十分！” “还是十分！这一定是节目最慷慨的评委！她那对美食的热爱与追求溢于言表……这才是一位厨师最难得的知己！” （来点评论吧，怪安静的） 第316章 暴食剧目 也许是身边拿着权能的两位对她足够照顾，白焉只吃一点不会太饥饿，多吃一点也没有过分饱腹。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方延人呢？” 白焉咬着勺子贴到徐慕迟身边，这一幕对观众而言比选手更加吸睛，一边嘟囔着好看的评委竟然都内部消化了一边兴奋地磕了起来。 虽然都是些虚灵，但除此以外似乎和人类没了区别，白焉有些尴尬地缩了回去。 “应该很快就出现了。” “最后一位选手登台！” 徐慕迟刚说完，主持人便掀开帷幕，方延端着几个空盘走来。 “这道美食，叫做『美梦成真』。” 说罢，方延便来到评委面前，一个一个分好……虽然看起来只是在发盘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想要什么，心中默念。” 在来到徐慕迟两人身边时，方延小声告知。 徐慕迟一顿，目光扫过周围。 “很理智的办法。” 哪怕在虚妄之律者的权能上，他们所占据的是绝对主导，方延也并没有贸然惊动原罪。 他从规则中夺取力量，又将力量化作幻境的规则。规则是公平的，这与力量强弱无关。 “给我原罪的踪迹。” 随着徐慕迟做出决定，空荡荡的盘子出现几片青菜，在她吃下后，周围的色彩淡去，两团紫色火焰燃烧着，其一在她身上，另一团更大的在方延那里。 这是虚妄权能，在幻境之中唯一能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 下一刻，无数隐匿的丝线显现，数量之多让人理不清数不尽，将虚灵、律者、以及身为人类的她淹没，仿佛任人左右的提线木偶。 这些丝线的源头无从追溯，说不清是下一个遇见的人，又或者是自己……也许将所有有智慧的生命灭绝，它们依然存在。 窒息感袭来，徐慕迟下意识地反抗，然而那些丝线一圈又一圈将她束缚，遮挡她的眼睛，捂住她的嘴巴，无法行动，无法喊叫。 无助且绝望，冰冷而麻木，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徐慕迟绝不会选择凝视它们。 它们绝非深渊，是它们造就了深渊。 就在徐慕迟即将失去意识时，一股温暖自掌心传来，冰冷退散，像是有谁向溺水者伸出手，而她，牢牢将生还的希望抓住。 她知道那是谁，不受丝线沾染的，仅此一人。 “有收获吗？” “嗯，祂就在这里，很快……” “阿迟，你是怎么让它变出吃的了？” “随便想，想要什么都有。”方延耐心给白焉解释了一遍。 “我试试……甜筒？” 也许这个能力的初衷正如徐慕迟所想，但看到白焉如此使用，也觉得不算偏离。 她高兴就好。 “真的可以！不愧是你啊方延！” 徐慕迟只点了一杯茶，便安静注视着女孩。 “刚刚吃不少了，别的东西也可以吧？这能力方便极了，吼吼无敌！” “什么都行，放心。” 方延抱着手臂，得意的模样让徐慕迟有些不爽，拳头突然就硬了。 “苏打豆汁儿？” “有！” “剑术秘籍？” “给！” “阿迟的……” 徐慕迟突然暴起捂住白焉的嘴，她感觉这丫头要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东西来。 怒气冲冲看向方延，整的他有点不明所以。 “零分，下一个！” “唔唔！”放开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感觉不太妙的方延撒腿就跑，徐慕迟刚想说什么，一道声音又从三号评委的位置传来： “放开她吧，我感觉白焉好像快闷死了。” “不是你……怎么又来客串评委了？” 说归说，徐慕迟还是放过了白焉。 “再不听话，有你好看！” 无所谓的打分环节后，主持人再度登台。 “接下来，有请本次节目都特邀嘉宾：■■！” 主持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像是乌鸦难听的叫声。 三人突然安静，就连白焉也严肃起来。 灯光忽暗，却不影响视线，一道身影上台，他不言语，只是用颇为滑稽的步伐缓慢前进。 ……一身干净西装，以及不出所料的诡异面具。 他像是在一张旧照片中醒来，昏暗的灯光以及周边渐渐灰败的色彩，让人联想到早期的无声电影。 主持人以及其他评委早已不见，观众席也突然变得过分沉默，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有僵硬的躯体勾勒出阴影，一片瘆人的死寂。 这位选手对着三人鞠了一躬，便去准备自己的作品……不同的是，他没有准备食材，而是取出一柄小刀打磨。 锃锃，锃锃—— 幕布后的阴影中不知何时走出三名助手，过分整齐的脚步，以及不合常理的诡异姿态，让人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选手停下磨刀的动作，抬头看向评委席，三人与其对视一瞬，回过神来，那三道身影已经来到面前。 “我知道他们是谁……寻找律者踪迹时误入此地的异能者。” 可惜，这几人杀过妄境的虚灵，而虚灵又被原罪彻底渗透……换言之，他们拥抱了原罪，无药可救。 这妄境的情况最不乐观，所幸方徐白三人要么持有权能，要么不受影响。 而此刻，来不及对同胞被操控有所表示，选手便举起刀，狠狠刺入胸膛。 噗—— 那三位异能者动作一致，狠狠剖开自己的胸腔，血液喷涌而出，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展示出来。 白焉往后缩了缩。 而那三名异能者的生机也在快速淡去，他们切下自己的心脏，放在评委的餐具中，毫无疑问，这掏心掏肺的作品，就是他们需要品鉴的菜肴了。 选手与食材纷纷露出期待的目光，哪怕这是他们自己的心脏。 麻木的声音自异能者口中发出，一字一字的，他们共同传达。 『好吃，好吃！』 『人心最好吃，都给你们，给你们！』 徐慕迟微微皱眉，击杀虚灵的绝不止这三位，这是威胁。 第317章 荒诞乐园 用权能交换其他人的命，这才是吃不吃背后的真正选择。 但还好，他们不是来做选择题的。 “吃？”方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开始暴躁输出。 折扇开合，将场地清空，原罪的影响开始衰退。 “看见你就没食欲，负分，滚远点！和上一个选手差远了！” “……” 选手脸上的面具扭曲，他似乎在挣扎，却没能敌过方延的权能。 观众席的骚动迅速平息，最终，所有人举起打分牌，红色字体宣布着他的淘汰。 “0” 至于后果……方延自然顾忌，但相比害了三人，他必然这样选择。 这是比较糟糕的情况，现实就是，他能够否认原罪的影响……在这里，虚妄的权能，才是主宰！ 那么对方就休想以此威胁！ “嗬……嗬嗬，有意思。” 选手连带着他脸上的面具，都在权能的压制下化为浓郁阴影，随即如冰雪融化一般消散，渗入地面。 徐慕迟丢出剑，却只是刺在地上。 “追不上的，我能保证他威胁不到我们，已经是极……” 方延转头对上徐慕迟了然的神情，以及白焉赞许的目光。 “不过是小菜一碟！” “对，咱仨真厉害！” “……”徐慕迟无语，你们两个别自信过头了好吗！ 不过此处的原罪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根除了，但愿接下来都如此简单。 很快，和来时一样的眩晕感出现，方延没有再耀武扬威，而是找到了另一处节点。 墨色扩散，意识混乱，三人消失在原地。 …… 『他们走近了，但剧目还在准备，你确定这来得及？』 『小小的手段……月昧不屑，但我们无比擅长。』 『他不会就这样冒失地赶来，你我清楚得很，还有问题？』 『是的。』 『……借由权能的又一重肯定，就足够神罚曲鸣奏？』 …… …… …… “哈？？？” 白焉以为自己会被阿迟唤醒，又或者是原罪什么新把戏，但更先到来的却是一声惨叫。 ”方延……你鬼叫什么呢……” 揉着眼睛站起来，白焉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便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神情怪异的阿迟就在面前，两人对视一眼，随即—— “哈，哈哈！方延……咳咳！” “你怎么被自己的幻境，变成女孩子了哈哈！” 徐慕迟本来还能忍，但白焉都笑得肚子疼了，她也默默转过身，微颤的肩膀彰显着她的努力。 “不许笑，白焉！你们不许笑！” 只见一长相清秀的少女使劲跺脚，衣着和力量，都与方延无异。 “这只是暂时的！你们……你们！” 少女气得头发都在抖，虽说没那么唬人，但可爱起来毫无违和感。 “……” 其实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异能和权柄，改变性别并不是什么难事，两人也表示尊重每个人的爱好。 但兄弟变姐妹，总是会绷不住的。 “原罪这些狗东西……” “咳咳，适可而止。方延，你哪里出了差错吗？” 无奈，面对这两位，她……他总是唯唯诺诺的。 但被取笑这么一番，还碰到这种糟心事…… “我不知道！” 还挺暴躁。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原罪把我……嗯，然后设计出这样的场地，一看就没有我操作的余地，越接近真相，遇见的阻力往往越大。” 游乐场空无一人，就连npc虚灵都没看见，娱乐设施却正常运行着，还不断对空荡荡的入口播放“欢迎光临”。 这里很大，看不见尽头。 白焉十分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都是些没见过的新奇物件。 “阿迟……” 她摇摇徐慕迟的胳膊，乖巧眨眨眼， 我要玩这个！ “现在不是贪玩的时候，以后一定陪你玩。” “所以，我们怎么做？给你再打一次零分吗？” 少女方延撇了撇嘴，将碍事的头发撩到耳后。 “当然不是……说起来，徐前辈真是无情极了。” “我想想哈，总感觉记忆里好像有这么个场景……” 永远欢声笑语的乐园，没有尽头的喧嚣，以及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作为方延，他确实对这灵魂的童年，无比陌生。 扭过头与玻璃门中的自己对视，方延捏了捏自己的脸，十分稚嫩细腻，与他童年更相似的，竟是如今的自己。 原罪比他更了解自己。 “过山车和摩天轮。” “嗯？” “你们两个自己挑，每人一种，期间可能会出现一些小状况，那是原罪针对我的小把戏，除了精神创伤没别的效果。” 方延对大体情况还是有把握的。 “帮我记录收集，感谢。” “你不怕精神创伤了？”徐慕迟狐疑问道。 然而方延只是捏了捏自己的脸，可爱一笑：“你觉得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创伤吗？” “……” “那个……我就不能换个旋转木马吗？”虽然摩天轮也好，但白焉想体验一下骑马冲锋，想想就拉风。 御剑修仙玩腻了，偶尔试试武侠。 “那个是我的任务。” 少女方延羞涩一笑，挪动脚步凑过来。 “你如果不嫌弃，可以一起！” “她嫌弃！” 徐慕迟迅速挡在白焉身前。对方延变化目瞪口呆的白焉哆嗦着使劲点头。 “不是吧徐前辈，姐妹也防？！” “对！”徐慕迟幽怨盯着白焉。 在她看来，少年方延不足为惧，但少女方延威胁极大！ “阿迟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离他远点！你性取向是女。” 白焉当场炸毛：“什么嘛！明明是阿迟弯成了蚊香！你更应该保持距离！” “你掰的！你负责！” 方延：？ 我是什么很晦气的东西吗？ “停！” “好好的别吵啦，任务分配完毕，就准备开始了。” 第318章 祂的意志·其一 …… 现实，京都。 “那个谜语人说得对，还真打不开幻境的通道。” 哪怕能察觉到附近曾有权能的波动，顾砚多次尝试，仍无法找到方法加入战场。 莱文斯对阻碍进行分析，发现那不仅仅是律者权能的伟力，幻境被某种庞大意志所笼罩，并排斥他们。 完全没有突破的可能。 “单靠人类，能敌得过这样的存在吗？” 莱文斯没有回答，他看向城市边缘，摇了摇头。 “乐观一点，也许这位新生的律者，不是敌人。” 入梦的人们逐渐醒来，回归现实，而异能者留在幻境，继续讨敌。 “最好是……按那个修女的说法，无法插手已经是板上钉钉……啧，有种知道很多却又什么也都不知道的感觉。” “抵抗崩坏，求生存，不就是这样简单的逻辑……又困难的过程吗？” 莱文斯摆了摆手，但想到在世界泡中的所见，神情变得凝重。 “你要去看看那柄剑吗？也许真正见一面，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顾砚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 “想去，但这是场远行。” “那确实。” 两名少年坐在大厦边沿，人世的风，终究是吹不动律者的躯壳。 “我有预感，祂的温柔结束了。” 因为反抗崩坏的人类与律者，都能够独当一面，且知道的足够多了。 “我该把家人看紧点了，律者事件结束后帮我开个调令。” “没问题。” 得到答复，顾砚便准备离开，创造律者……树苗的规则已经完善，足够他为谁赋予位格，成为它的使者。 “你有没有想过，律者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闻言，顾砚准备拿出那套他使用至今的说辞——崩坏是考验，律者是考官。 但现实告诉他，错了，都错了。 “偏袒人类，拥有人性……这样不守规范的考官，为何能存在？” 因为『崩坏』需要。 “崩坏不是考验，它只是一种规律，树海凋零的规律。”莱文斯站起身，直视顾砚双眼。 “原罪更不像一位考官……怎么会存在必定否认成绩的考官？” “律者这种无序的存在，被有序牵制着，一但失去牵制，就如你我世界泡所见那般，顷刻间覆灭文明！” 而牵制的来源，也许是那柄剑，也许是某个人，不知真假，无名无归。 “所以，律者具有人性，从来不是人的改变，” “而是神的分歧。” …… …… …… 妄境 天空裂开缝隙，金色的韵律凝为实质，抖动着倾泻而下，又如同丝线，将那些被异能者追逐的虚灵全部串联。 “卧槽，这什么情况？” “这些鬼东西……别跑！把你们全宰了！” “冲！为了人类，为了文明！在救世主的号角下前进！” “兰大人英勇无双！人类才是世界的主人！” 那些虚灵或狰狞或恐惧，被迫接受了韵律的操纵，自妄境各地流淌的金色洋流，在它们眼中，却是污浊的黑雾。 有恶灵在其中邪笑，呢喃着堕落，它们却不能拒绝…… 兰站在远处，沉默了许久才轻叹一声。 “兰长官……” “后一则通告，并不是我发出的。” 律者假借她的威望，来发号施令，偏偏兰刚结束与月昧的交手，来不及解释。 对于杀死虚灵，没人知道会有什么弊端，现在看来，这种模仿人类的特殊造物，在凝聚力上十分可怕。 经由种族灭亡的风险，以及对人类的极度憎恶，它们凝为一体，被韵律串联成可怖的怪物。 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道裂缝……也许在妄境之外，还有什么未知的更高层面，包括这韵律，是律者力量的真正体现。 咕—— 所有虚灵串联一体，融合后的身躯大小难以估测，并随着它吞噬幻境的一切继续生长。 目光锁定，怪物的信息也被兰知晓。 『堕』 幻境融并呈现之物，律者复杂观念的成品，兼具四十亿虚灵的思想与律者权能，无论躯体还是精神都坚不可摧，足以取代妄境成为一颗星海间的活体行星。而现在，它无比暴戾。 “这家伙，单凭异能者是无法取胜的。” 赵齐抬起头，目光十分灼热，他知道，所有人都将见证，金色雷霆下，这名少女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虽然不必要，但没办法忍受律者亵渎我的名声。” 律者想借她的威望葬送所有异能者……恐怕要失望了，赵齐如此想着。 “走吧。” …… …… …… 游乐园 旋转木马停滞着，音乐却从未中断，仿佛在等待着游客到来，而那些矮小木马，对现在方延的体型也不显得别扭。 “话说这些……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体验过的不多，当时家里条件不好，幼时的我玩乐同时，还在担心着会不会太贵……” 说到这里，方延失笑一声。 “其实更多的是怕父母不高兴吧，他们从不明说，我也知道一个懂事的孩子该怎么做。” 那些记忆于方延而言有些遥远，有些模糊，但童年也是一个人的必然经历，是他意识的一部分。 “你成为异能者之后岂不是想玩多久玩多久？” 徐慕迟笑着摸了摸白焉的头：“笨蛋，人是会变的。” “谁说！” 方延上前几步，靠在木马上。 “男人至死是少年。” 两人盯着他，也不说话。 “……变成少女是意外。” 第319章 祂的意志·其二 旋转木马已经开始转动，方延坐在上面，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一次又一次，他消失在尽头，又从新一圈出现。 “哈喽，我们又见了！” “你这家伙……我必须拍下来，真放飞自我了！” “对，感觉方延突然变得傻了吧唧的。” “喂，徐前辈……算了随便拍，还有白焉，你肯定又在说我坏话。” 少女方延看向下方，清秀小脸满是沉醉，一些早已在破碎意识中丢失的片段也逐渐清晰。 仿佛在多少年前，他也曾这样，看着台下的某人。 『游乐园一点也不好玩，这里太吵了。』 『非要说的话……也就旋转木马，过山车和摩天轮有意思！』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仅留下些许记忆。 “方延呐方延……” 他呢喃着，转眼又是一圈。 “也许，我们一般无二。” …… “好了，接下来去哪边？” 少女方延背着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似乎在为两人的等待而不好意思。 “摩天轮吧，我看这家伙是玩嗨了，幼稚鬼。” 白焉不屑。 “你这兴奋的样子还说他，你也是幼稚鬼。” 路程不远，也就几步路。 “徐议员……这次我们等在外面。” 徐慕迟点了点头，不能分头行动是她提出的，毕竟分开的话虽然效率高，但其中一方需要帮助，另外两位都抽不开身。 摩天轮缓缓转动，白焉在高处向他们挥手。 徐慕迟笑着点了点头，下一刻，目光冷冽。 “方延呢？” 身旁的少女也没装傻，面色不变道：“真是敏锐……放心，他先走一步，我留下为你们引路。” “第二次见面了，律者，我凭什么信你。” 方延……不，妄念远离了摩天轮一些，徐慕迟的剑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出鞘。 “唉，因为我同他一样，不愿意做什么，不希望看到什么，都一样。于是，所有人都会醒来。” 方延会撤去幻境，最后的一段时间，让她们师徒二人玩得开心就好。 “那他真是够无耻的……” 莫名其妙带着她们两个追查半天，最后关头却要自己解决。 白焉的摩天轮之旅马上结束，徐慕迟叹了口气，或许她唯一能够认同的，就是不愿意置白焉于险境。 徐慕迟自己亦然，不得不选择离开，成功与否，至少不能让这女孩来承担失败的代价。 “阿迟！” 白焉蹦跳着赶来，“还挺有意思的，下次你陪我一起！” “咳咳，计划有变。” 妄念没方延有趣，只是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一道阶梯出现，延伸到不知多高的天空。 “线索已经找到，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个原罪了。” “准备好了的话，就动身吧。” 白焉看向徐慕迟，对方点了点头，她就不再多问。 妄念走在前面，率先登上阶梯，只是几次迈动脚步，就已经升到高空，再前进，周围已经变得暗沉，陆地消失不见，像是突然之间，来到地球之外的茫茫星海。 “还有一件事，我与他共同承诺过。” 妄念停下脚步，眼睛流转紫色光晕。 “不再欺骗，不再虚伪。抱歉，徐议员……” “他后悔了。” …… …… …… 未知空间中， 这里似乎是七层现实外更朦胧的区域，又或者，是幻境的星空。 这里十分庞大，并随着创造者意念存在不断膨胀。 本该寂静的天地却划过一道血色火光，将周边的小行星清空，落在荒芜的死星上。 “咳咳、咳咳咳！” 变回原样的方延从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血。 “七分之三的权能，也敢与『我们』叫板？” 月昧还在荒星之外，声音却传到这里，方延轻啧一声，迅速离开原地，下一刻，燃着怒焰的大刀坠下，将荒星击碎！ “造的些什么玩意，经不起一点折腾。” “谁踏马跟你一样二哈成精，到处拆拆拆！” 方延突然出现，对着星空中的身影狠狠挥出折扇，权能运转，一点星光突兀亮起，随即，便是在瞬间膨胀为巨型火球，如同初燃的太阳。 但显然，对付原罪，许多方法并不适合。 虚空之间一阵波动，很快，两人的脚下已经是一片紫色海洋，浪花洗去思维，对于原罪这种存在，无法继续同化，便是失去了柴的火，在这个不属于祂的节点，很快就会消散。 “你们否认文明，我否认你们，不可同化，不可蔓延，不可僭越！” 权能的碰撞让方延有种被抽干的感觉，他知道，正面战斗暴怒不可战胜，他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精神系。 但律者之间，并非只有蛮力的角逐。 在虚妄之律者所创造的天地间，同化仍然能够生效，但所得产物被他拒绝，全部失去意义，月昧抿了抿唇，大刀舞动，想要劈开那片海。 “弱小就是弱小，小半份权能还想玩出花来？鸣奏将起，红烛，该动手了！” 银发少女狞笑着，大刀扬起，在那片海洋中，另一道妩媚身影显现，她们同时开口，手中的刀相向劈下—— 『同化』！ 第320章 祂的意志·其三 紫色海洋如同丝绸般被裁剪，彻底崩碎。 方延遭受重创，一口血涌上又被他咬牙忍住。 “暴食，暴怒，好……好！” “看来你们真的对这份力量，势在必得。” 他不得已，独自面对这样的敌人，却无怨言。 成为律者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做好怎样的准备：或在成为傀儡前自尽，或为文明战死。 “呵呵……至少告别过了，我做好了该做的事。” 目光从两罪的脸上扫过，她们从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你们以为自己赢了？” 幻境的天地隐隐颤动，权能只是突然间便完善了两分，他知道，妄念的任务已经完成，带着力量回归本体。 权能以压倒之势倾泻，红烛与月昧站在其中，没有前进，也一步未退。 “『我们』说过，鸣奏将起！” 某种飘忽感袭上心头，方延一怔，又一人自他身旁走过，随着对方出现，压制的场面瞬间反转，而这不仅仅是两种力量的碰撞，更是同样的权能的倾覆—— 他夺去方延的权能，并牢牢占据主导。 诡异面具面向方延，似是嘲弄，又或者，只是在看得手的猎物。 荒诞的感觉淹没了他。 嫉妒！ 第三位原罪！ “妄念那家伙……” “没错，有时候你连自己都不可信任，这样的错误，换作谁都无法避免。” 他们就是如此，能够在任何存在身上，动一点小小的手脚…… 嫉妒站在方延面前，线条勾勒出微笑。 他看着方延若有所思的神情，主动伸出手： “是的，如你所想，我们胜券在握。” “分离出去的权能我们早有接触，哪怕是被你们夺回的，依靠同化将其再现并不困难。 爬塔游戏结束了，方延，你的抗争，也只是多撑三个小时而已，三个小时后，最后那部分，会让我们重新创造出一位虚妄之律者……” 他指了指方延的胸口。 “那么，能够活下来的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方延突然抓住嫉妒的手，连同那部分不受掌控的力量，一同颤动。 “哈哈！既然你知道，这段时间奈何不了我，那么……” 一旁的红烛笑容消失，上前一脚将方延踢倒，踩在他的身上。 “你想毁掉核心？！” 方延大笑着，以此回应。 “想好了，妄念并没有将人送走，所有的异能者，也都还在妄境之中，这样的决定会带来什么，你真的清楚吗？” 原罪自然不会在意人类死活，这只是赤裸裸的威胁。 “……” “好吧，还是执迷不悟……但让你失去反抗能力，我只需要公布一个坐标。” 嫉妒走远了些，示意月昧和红烛二人，前者一边嘀咕着“对人指手画脚的狗东西”一边伸出手，似乎在拉开帷幕，但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红烛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将空间撕开缝隙，下一刻—— 刺骨的杀意自缝隙的另一端传来，一道金色剑气照亮虚空，穿过空间，将沿途的一切湮灭！ 方延看着攻击迫近却无法躲开，一剑穿过身躯，他瞪大双眼，权能的力量瞬间平息，再唤不起一丝一毫…… 就好像又变回一个，蝼蚁般的普通人。 “律者……呵，接着躲躲藏藏。” 二人关闭缝隙，月昧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呃！” 方延虚弱地站起来，双腿颤抖。 “我是输了，但你们也不会赢……指令已经发出，就算我失去力量……” “……” “死板的家伙……要帮忙吗，虚妄之律者不太好拿捏，折磨人我在行，保证让他回心转意。”月昧嘴角扬起，却被嫉妒拒绝。 诡异线条狞笑着，丝丝缕缕蔓延到少年的躯体中。他当然知道，如何击垮一个人。 “折磨？呵呵，那倒不必。” …… …… …… 阶梯仍向高处延伸，而脚下的也将很快破碎，湮灭的气息逼迫着两人攀登再攀登。 不知过了多久，每一阶都跨越幻境空间的她们早已远离陆地，甚至连熟悉的天体都分辨不出。 “这……是什么地方？” 白焉环顾四周，她和徐慕迟站在一片星海之间，明明脚下空无一物，却有落地的感觉。 不愧是神奇的幻境，哪怕在这片天地，普通人的身躯也能够正常生存。 “这里不是幻境的任何一层，更像是与现实相对的完全的虚妄之地……” 徐慕迟看了一眼来时的路，阶梯早已消失。 “会是方延把我们带来的吗？” “应该是吧。” 白焉点了点头，这里除了阿迟，她再看不见其他人，将那柄被权能附加过的剑取出，想试试能不能发现什么。 但她高估了那柄普通的剑。 周遭有些波动，徐慕迟神情一凝，是崩坏能，不加掩饰、强横至极的能量！ 有人曾在这里交手…… “事情不对劲，跟我身后！” 话音刚落，散落在四处的荒星残骸仿佛拥有生命，全部向着最大的一块碎石聚集，只是眨眼功夫，由不知名岩石构筑躯体的巨人便缓缓起身，向着两人一拳砸下。 徐慕迟反应迅速，剑光在虚空间划过，那条凝聚了一颗已死天体全部坚硬的手臂瞬间断裂。 没有智慧，没有权能，这种看起来骇人的对手只不过是纸老虎。 不过片刻，巨人被完全肢解，荒星残骸再度破碎，只是这次更加整齐。 就在白焉准备向徐慕迟伸出手时，一道阴影自她身后突进，白焉抽剑阻挡，被碰撞的力道震飞，她凝眸一看，是一位面戴诡异面具的白袍男子。 又一位原罪？！ “人类阵营的强者，久仰。” 徐慕迟冷冷注视着他，白焉对其作出友好手势。 嫉妒后退两步，不明所以的笑容让人知道这绝不是退却。 察觉到有人走近，两人侧过身， “方延？你没事……” 下一瞬，剧烈的能量波动骤起，贯穿现实与幻境，荒星残骸全部化为齑粉，在原地留下一处不可愈合的疤痕，将世界的一角撕裂。 第321章 祂的意志·其四 两人反应及时，但躲闪并没有完全逃出影响范围，徐慕迟举剑阻挡，才堪堪避免了受伤。 “这……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方延么？” 她叹了口气，“恐怕不是。” 一旁的嫉妒并没有参战的打算，只是观望。 “帮我提防他。” 说罢，徐慕迟便冲了上去，白焉顿了顿，没有阻拦，在警惕原罪的同时时刻关心着战况。 “更完整的力量……你们将方延怎么了？” 徐慕迟近身一剑劈下，方延不闪不避，近乎砍下半边身子的一击，只是造成了一瞬的伤口便再无反应。 几柄血色冰刃凝聚，他神情漠然，更多的朦胧巨剑凭空出现，将冰刃挡下的同时，从四面八方围攻徐慕迟。 “啧。” 精神攻击，无法被击碎，只能承接或躲避！ 徐慕迟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方延身后，更加迅猛的剑将律者的躯体刺穿，随后，剑气游离切割，将他的能量扰乱，肉体粉碎。 但……在虚妄之地杀死虚妄之律者，本身就是十分可笑的臆想。 七窍流血……不，甚至可以用喷涌来形容，方延只是转过身以这凄惨的姿态看着徐慕迟。 他的眼睛毫无生气，只有杀意酝酿着，燃烧着。 “我说……再无伤痛。”他否认痛苦， “我说……形神不灭。”他否认死亡， 他终于开口，随即，虚空中黑发舞动，星河被虚妄的颜色浸染，徐慕迟瞳孔骤缩，正要后退，却对上了方延冰冷的紫色眼眸—— “我说，要你死！” 手掌贯穿徐慕迟胸膛，血液飞溅，她的脸上仍保持着惊骇，一切都仿佛静止。 白焉的手滞在半空，第一次，惶恐席卷了她。 被权能否认的生命迅速黯淡，死亡的概念将徐慕迟吞没，但在意识彻底消亡的瞬间，另外的力量却突然出现，能够与虚妄相抗！ 回溯！ 徐慕迟跌落下来，拄着剑大口喘息，死亡的阴影席卷又退散，这绝不是任何人想要体验的，尤其是清醒着。 一边擦去冷汗，一边看向那个女孩说道： “我没事，放心。” 伤口愈合，躯体重组，就连衣物都没了血渍，看不出一点痕迹。 嫉妒目光一凝，他看出来了，这是祸之律者的部分权能……她甚至将其伪装成了异能的性质，怪不得第一时间没有发现。 “观战便好好观战，不要想着去帮忙。” 他对白焉似是威胁道，女孩紧握的双手仍然在颤抖。 另一边， 方延似乎没什么战斗的想法，但那杀意却仍然存在。 见徐慕迟安然无恙，他一手平举，巨剑凝聚在上空，其剑刃割裂星光，数万米的剑身完全由浩瀚的能量凝聚——在这里，他的力量取之不尽，他的权柄无所不能！ “我说，虚空无限沉重。” 感官上的压抑迅速出现，徐慕迟瘫在地上，四肢被无形之物挤压、扭曲，仿佛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血不断渗出，手中的剑不堪重负直接断裂。 白焉冲上前，被嫉妒伸手一抓摁在地上。 “放！开！我！” “好好看着吧……眼睁睁看着这两人死斗，你作何感想？是不是很有趣？” 头顶的巨剑坠落，剑尖刺入那具躯体的瞬间，爆发出璀璨白光不可直视，能量波动将周围的一切冲散，空间出现大片的坍塌，直到过去许久，才渐渐停息。 “……回溯！” 徐慕迟一袭青衣凌乱不堪，长发披散着，而在那银白之下，是仍然坚定的目光。 那一剑确实有直接秒杀她的威力，连回溯都没有机会使用，但她手中仍掌握着七分之一的虚妄权能，现在，也彻底失去了。 这样的攻击，她仅能接下一次。 余光看向白焉，徐慕迟抿了抿唇，再度抽剑指向方延。 方延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主动出手。 见此，徐慕迟再度消失，人冲向方延，却将剑丢向白焉，切开原罪的束缚。 “我给你创造逃出去的机会，一定！我一定！” “我说，夺去你的力量。” 突然的虚弱感让徐慕迟险些跌倒，飞到半路的剑也掉落在地，她绝望地闭上眼，倒在星空之间。 此间的任何能量，都不再受她调遣。 “……” 啪！啪—— 嫉妒鼓掌，走到她身前，只是停留片刻便向方延淡然一笑。 “很好，虚妄之律者。” “接下来，让人类的守护者好好看着，文明将怎样溃败，世界万劫不复吧！” 方延漠然注视嫉妒，看着他化作浓郁阴影，流淌到远处的星云之间。 他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好…… 我肯定，你们存在！” 咔—— 星云逸散，天体崩溃，而那片阴影将不知多么庞大的一片宇宙吞没，终于，一只映照着世界余晖的眼睛睁开了。 两只手掌穿过现实的阻碍，跨越了不知多少距离—— 妄境之中的兰顿住，皱着眉转身，这一次她什么也看不到，但荒诞的感觉无比真实地告诉她：这个世界，要死了。 现实之中，顾砚与莱文斯同时僵硬，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随即来到实验室外看向天空，一片不知名的星云在白昼显现，并极快地靠近。 “这……什么鬼东西？！” 所有异能者，所有回归现实的人类，都向着某个方向匍匐，某种意识联结着他们。 不仅仅是他们，哪怕是行走在世界边缘的顾季、静心祈祷的修女， 乃至失落沙海的yan，都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了几分。 “……祂来了。” 而在虚妄之地，方延也在为这不知是绝美还是丑恶的一幕失神。 韵律鸣奏，如恭庆，如哀歌。 人类恐惧着，哺育着，觐见着， 祂是审判者，亦是被审判者，而祂的一隅，终究提前现世。 “树海凋敝，无序化生，神意跨越残世……一切，遵循崩坏与混沌的意志！” 『原罪之律者·集群意志：降临曲』！ ——“如您所愿，我们于局中落子。” 第322章 小人物 她们不知道那是何物。 但毋庸置疑，是嫉妒所谋划的结果，也是他应有的姿态。 徐慕迟的手不断颤抖，再取出一柄剑，却有些握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了。 但她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 可还没有走近律者，便又一次栽在地上。 但这次，没有疼，她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阿迟……不要打了。” 白焉擦掉她的血她的泪，轻轻捧起她的脸。 “被封禁了能量，没有律者核心是无法调动的。” “也只有权能……才能抗衡权能。” 白焉不顾徐慕迟的挽留，微笑着站起来，一巷烟雨被握在手里，青色能量夹杂着血光流转。 “让我出剑吧，那样……” “你才会活下去。” 徐慕迟用力摇头，颤抖着抱住白焉，她忘不了自己愧境之中的噩梦，她无法接受一个注定失去的结果。 但……还有什么办法吗？ “不行，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等、谁牺牲也好！失去多少也好……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阿迟……” 白焉没有挣脱，而是与她拥在一起，轻轻地。 “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准备。我很清楚。” “这个世界冷酷无情，命运无常，没有谁是不会死的。” 她笑着，泪却滑落。 “我早就明白，我们不是童话故事的主人公，我们只是悲剧里的小人物。” 听见这句话，徐慕迟彻底崩溃，抱着女孩的手臂愈发用力。 “不是的，你在胡说什么……你才不会……” “阿迟，” 再一次，女孩坚定，却无限留恋。 “松手吧。” …… 虚妄之地轰鸣着，两人间却是死寂得过分，命运的嘲弄最是无声，也最是伤人。 “好……” 徐慕迟快速擦干眼泪，抬起头盯着女孩准备走远的背影。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白焉的人，更知道这女孩认真起来是多么倔强。 但在有些事情上，她也同样如此。 “……等等我。” “嗯？”白焉转过身，却被这浑身伤痕的人撞进怀里。 力量的攀升突然停滞，徐慕迟的手摁在一巷烟雨剑柄上，随后，坚定地交到白焉手里。 “阿迟……你？” “我说，” 徐慕迟紧紧纠缠住这个女孩，无论何种代价，无论何种阻碍， 她绝不会退后半步。 青色晶体在她手中闪烁着，犹如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 “让我们，风雨同舟。” …… …… …… 妄境 “生存，仇恨，力量，财富，权力，归宿，自由，价值，欲望……”一个个摄人心魄的字节浮现，越来越多的异能者瞳孔失去色彩，站在原地不动，任由死亡迫近。 祂不出手，只是睥睨着凡世。 祂知道人被怎样的枷锁束缚，祂知道人一生永远无法摆脱的，都是些什么。 千言万语，各种各样数不尽的追求和理想，渴望和期盼，不过凝聚成短短的一个概念，一个谁都无法言明正确答案的概念。 这无关人的意志力强弱，只要有认知，有意识，就摆脱不了原罪……永远摆脱不了。 祂的笼罩，让人几欲窒息。 兰一剑切下『堕』的血肉，这头怪物越来越虚弱 她的神情却仍然凝重。 那团绚丽的星云像是在坠向地面，如同一只银色的眼瞳，而随着它接近，越能感受到其中数不尽的目光。 那绝不是人能够理解的力量。 怪物的血肉炸成几块，在污秽靠近兰之前，便被不知名屏障挡下。 『同化——』 兰皱着眉向上看，堕灵的哀嚎她毫不在意。 “带着他们回现实，幻境必须与现实切割开了。” 说话间又是几道迅捷金光，将堕灵的庞大身躯切碎，果然，它这次没有再度恢复。 根本没时间思考没了原罪影响，又会表现在什么新把戏上。兰见异能者纷纷被传送回现实，便不再分心，她总觉得现实也会受到什么影响，没人守家可不行。 说起来，她还不清楚原罪降临，会带来些怎样的“见面礼”。 少女脚尖轻点地面，如羽毛飘落般温柔的接触却是直接崩碎了周围地面，兰的身影消失，似乎她嘴角的笑容仍然留下了几分神韵。 金色雷光骤起，自云巅鞭挞大地，与地球一般大小的妄境瞬间偏离，虚灵、原罪，属于与不属于人的一切都在片刻震荡中粉碎。 幻境与现实的通道关闭，而挡在两者中间的，是泛着寒光的骑士剑，以及立在剑柄上，神情淡漠的少女。 “破釜沉舟，有魄力，是真无知，还是真无畏呢？” 这话原罪发出的，声音却是兰的前任领导，如果有谁是仅仅交流就让她感到烦躁的话……这家伙还真找对了。 “我们承认，你的实力不同凡响，在人类之中简直突兀得不像话……但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维护和平正义？挑战律者？又或许是单纯的不知死活！？” 她直视那团星云——像由数不尽星辰大小的物体，凝聚而成，又或者只是概念集群，不依赖任何实物存在的集体。 但祂确确实实来到此地，确确实实与她交谈，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 “不细看的话，还算是道风景。” “咯咯咯～哈哈哈～嘻嘻嘻！～” 各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兰仍然微笑，却已唤出又一柄剑。 她能得到这存在的信息十分有限，更像是祂主动分享出来。 『降临世间的恶神。』 短短一句。 『残世虚影已唤醒。』突然多出来的提示格外显眼，下一刻，星云映照的区域之中，几道没有五官，神秘朦胧的身影突然出现。 『残世·洞悉』：曾倒在此泥潭之中的挣扎者，无数轮回前的先锋，他们也尝试走出阴影，但阴影漫无边际。拥有理之律者权能。 『残世·空无』：拥有空之律者权能。 『残世·怜惜』！ 『残世·觊觎』！ 『残世·彼岸』！ …… 每一个人影的出现，都让兰的眸子阴沉几分，出现一批又一批，每一个都曾是完整的律者，每一个都是那些所谓神使在完成宿命后，未能逃脱的灵魂。 百次轮回的，万次轮回的， 最终，都出现在她的面前，以这副姿态。 “看吧，曾有无数人无数次想要阻拦我们，但可惜，他们成为原罪脚底的泥垢，永不见天日！哈哈哈！” 兰微笑着迈出一步，手中持剑。 “你凭什么觉得，你拦得住这样一个庞大意志？你又凭什么，扛下这个文明的因果？” 少女没有回答，若要说为何而战，也许就是直面律者的此刻， “就凭我在，剑在。” 第323章 祈愿 “喂，喂！！！踏马的，3号阵地再不来人，就要丢了！” 士兵的怒吼在炮火间尤为渺小，在结束通讯后，他再度扛起武器。 浓烟滚滚，轰鸣不断。 心有余悸地擦去汗珠，战士们都珍惜这片刻的喘息时间。 “检查弹药，这一波进攻算是……” 然而，再度响起的轰鸣却不是炮火，而是怪物践踏在大地上。 银黑两色的崩坏兽与他们所熟知的不同，也没有如预料那般，倒在火力覆盖之下。 “不……不是说这次的新装备能对付上位崩坏兽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可久经沙场的他们能看得出来，并非是武器出了问题，而是这次的对手不同寻常。 “难不成……” 光是它们前行，就让大地剧烈震颤，滚滚灰尘漫天扬起，数不尽的庞大怪物像浪潮般涌来。 而其中任何一只，他们都无法应对。 绝望无声地蔓延着。 怪物每次前进，都将脚下的一切碾碎，废弃的房屋，坚固的碉堡，以及那些最前线的战友， 他们举起武器，对落下的巨爪开火，被其拍碎，有的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坚持住！” “这道墙破了，聚集地内的十几座城市都会暴露在怪物爪下！” “妈的，别想把老子当蚂蚁踩！” 爆炸声在阵地间响起，脚底的爆炸确实让怪物踉跄一下，越来越多的人效仿，一时间血肉横飞，但也只能是让怪物放慢脚步。 而这，却是战士们拼尽全力。 爆炸声不断，怪物缓缓接近城墙，被炸飞了下半身的士兵奄奄一息地看着它们前进。 “螳臂……挡车，还是输了……吗？” 城墙不仅仅是防御怪物的冲击，更重要的是以特殊的能量屏障将崩坏侵蚀隔绝在外，若攻破，这片大地再无人类能够立足的净土。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半条胳膊，看向那逐渐遮蔽天空的星云，那千千万万道目光充满恶意。 “神……” 他不甘心，没有人甘心。 但他们死了，死前最希望知道的，是自己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放心，灭亡并不是祂的旨意。” 一双干净的手拂过脸庞，沾染些许鲜血。 祈温柔道，她的话像带着魔力，让人扫清疲惫与痛苦，沉沉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愿文明永世长存。” 她站起身，与此同时，无数裂缝出现，妄境的异能者们纷纷回归现实，映入眼帘的就是狰狞的怪物，和被它们践踏的生命。 “该死的丑东西！” “杀光它们！” 萧长风落在城墙前，双手一挥，霎时间地动山摇，土地塌陷，怪物的躯体被吞没，只留下一小部分身躯在外扭动挣扎。 各级异能者涌上前，对着受困的怪物疯狂攻击，然而，这次的崩坏兽不同寻常，十分抗打，击杀效率不高，而怪物又不可能被彻底困死。 就在这时，几道白影在战场之中飘荡，每掠过一头怪物，都会将其瞬间杀死，大大缓解了众人的压力。 萧长风有些惊讶，他一直在用元素异能与怪物角力，当然感觉得到这些东西多难杀…… 毕竟是受到同化影响而暴起的，任何攻击都会被同化转为屏障，越打越坚固。 他的眼力也能看清，那些白影是一个个身穿修女服的少女。 领头之人正站在城墙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 很快，怪物的攻势被打退，留下遍地残骸。 “多谢出手相助，不知道……” 祈并没有对萧长风的道谢感到意外。 “不必，我们更要感谢他们。” 她指了指城墙下的阵地。 萧长风沉默了，他很庆幸自己赶上了，但又惭愧没有早一些。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什么，这些怪物被『恶神』影响，常规力量无法抵抗。” “真正的战场并不在这里，也自有人奔赴。” 老实说，他一个中年人真不懂谜语人那一套，直到祈拿出一张卡牌，反扣在他手心。 “请保持英勇，请永远慈爱，请不断审视。” 那些修女突然消失在战场，就好像从未出现，萧长风注意到了这一点，抬头看向祈，却只看到了她嘴角扬起微笑。 “守住这里，在虚妄褪去之前。” 她走向身后，突然消失，正如出现那般突兀。 “愿文明……” “不朽。” 萧长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有什么牵制自己的思绪，什么动作都做不出。 他将手中的卡牌翻过来，看清了其中的图案：一柄血镰，但背景中若隐若现的长刀将其贯穿，他见过这血镰，在律者档案。 『权能祈愿：死兆』 …… …… …… 第324章 恶欲，永无餍足 与此同时，聚集地内某处。 顾芸在床上出神，她也与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在幻境中走了一遭。 砰！ 房门被粗暴地撞开，见人没事，顾漓仍是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你有见到小砚吗？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 队友全员阵亡，亲人杳无音信，在见到顾芸的瞬间，她所有的委屈都憋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别哭了。” 顾漓接过纸巾，手在半空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顾砚正笑眼弯弯地看着她，一如记忆中那般调皮。 他出现的突然，甚至让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抱歉，是我不好，等忙完这件事，我们再一家团圆。” 顾漓以为自己会狠狠骂上他一顿，又或者是十分生气不愿搭理，但她最终还是抱住顾砚，拳头在他身后不痛不痒地捶了两下。 “不孝子孙，背信弃义，丧尽天良！没娶媳妇都忘了亲姐亲娘！” 相比之下顾芸平静了许多。 “回来了，就多留一会吧。” 然而顾砚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一眼，天上那个东西，得有人解决。” 三人看向窗外的天空，一颗璀璨的星辰在那片如梦似幻间格外突兀。 原罪仅降临在现实一位化身，但也不可小觑。 “我走了，保重。” “呃等……等。” 顾砚直接穿梭空间离开，顾漓扑了个空，愣了一瞬，黯淡了许久的眼睛才渐渐有了光。 “算了，没事就好。” …… 那颗“星辰”闯入了地月轨道附近，距离相撞，也不过两小时。 顾砚出现在它前方。 “什么小行星，原来是一颗恶心的眼球。”论大小，也不过二十公里的直径，在天体间算是个尘埃。 按照计划，他正面迎敌，莱文斯清剿地面敌人，莫尔的空间能力方便随时支援。 “感觉不对劲，原罪的力量要真想做什么，哪还用得着时间准备。” 莫尔能想到的，谁都想得到， “祂毕竟没有降临在现实之中，天知道是怎么把祂堵在了幻境。” “渗透到现实的一丝力量，也许只够做到这种程度。” 交谈间，那颗巨大的眼珠越来越近，其后方是几条摆动的血肉组织，猩红的色泽让人生理不适，暴虐的气息隐隐撼动虚空。 “我动手了。”你们做好准备。 一瞬间，澎湃的能量渗透到眼球周边空间，强大到扭曲现实，权柄的力量集中收敛，从方方面面对眼球锁死。 确保其不会再掀起任何波浪。 『同化！同化！同化！』 顾砚能感知到其权能不断对周遭影响，但可惜，已经扩散不出去分毫。 阴毒，恶欲，愤恨，等等情绪的目光汇集在他的身上，让人十分不爽。 少年的金色眼眸在寰宇间燃烧着，黑衣与浩瀚宇宙融为一体，他伸出手，轻松淡然的样子像是捏住一颗脆弱的葡萄。 当然，顾砚掌中空无一物，权能便是他的手。 “异象正在退散，那些崩坏兽也都没了反抗，顾砚，成功了吗？” 顾砚没有回答，只是收紧手掌，捏碎这颗“葡萄”。 没有爆炸，没有碎裂，强横的能量将其吞没，残渣都不剩下。 “嗯。” 他轻轻回应。 他的衣摆扬起，但顾砚却皱起了眉。 这里不该有风。 “等等，莫尔，莱文斯……” 他猛地转身，再度感受到那目光，那种被凝视的感觉……讥讽，蔑视，永不满足的堕落欲望。 他未曾凝视深渊，但深渊，无处不在。 地球竟变成了那眼球的模样，血肉扭动，丑陋无比。 猩红的行星，以及汪洋般的血， 已是人间炼狱。 …… …… …… “呼……” “嗬……咳咳！” 冯华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将血咳出。 “都死了！都死了！” 浓郁的腥味冲昏头脑，冯华惶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城墙狂奔。 一道攻击自身后袭来，他反应及时，侧身躲了过去。 “刘志斌……！？” “是你啊，关系户，老子早看你不爽，拿出点能耐来，快点！” 那人半张脸都已经血肉模糊，说话间还能看到骨骼开合，却是毫不在意，指尖跃动雷光。 “副组长的位置你也配？小敏的男朋友，你也配？！” “都是投了个好胎罢了，换谁来不行？这也算本事！” 冯华没心思缠斗，但他也没办法，逃，只会被杀死。 看对方这样子，是不会留情的。 “刘志斌！我待你不薄，组里有好处我什么时候忘过你，两次把你从崩坏兽脚底下救出来，就连你亲弟弟的崩坏病都是老子求人治的！” “你就是这样狼心狗肺，这样报答吗！” “够了！说那么多，不如拿拳头理论！” …… 不知为何，所有人，包括异能者在内， 全都性情大变，明明前一刻还并肩迎战崩坏兽，都在誓死扞卫那堵墙，扞卫文明。 冯华也不知道，但周遭的一切都在杀戮，猩红的血，猩红的大地，天空…… 现在，他的手，也如出一辙。 终于，他抵达了那堵墙，虽然几百米的距离，完全不是什么挑战。 他抚摸着，感受着，试图寻回曾经的希望。 但希望已经不在了，死了。 “冯华，你在这里做什么，远离城墙！” 萧长风的训斥让他清醒了几分，这是他几年来最惧怕的人，但现在却终于感觉无比亲切。 “姐夫！姐夫……救我！” 萧长风皱着眉，平时在战场上，他只是上级，但看到冯华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也没再说什么。 “算了，你们组如何了？快去南门支援！” “喂！听得到！这里是萧长风！” “……不好……到处都是暴乱……” “……都疯了！聚集地全面失守，……在自相残杀！” “我们组……s7，a25，a37，还有……打坏了城墙，萧晴儿……不知所踪……” “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是恶神……”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通讯被嘶吼哀嚎掩盖，只有对方最末那段撕心裂肺的咆哮格外清晰。 第325章 死兆 冯华双手都是血，无助地站在萧长风身前。 “闪开！” 一道粗壮火柱自脚下爆发，萧长风拽着他闪到一旁。 “妈的，就没有哪里是安全的吗！” 就连是谁偷袭都找不出来，所有人乱作一团互相攻伐，各种元素的异能铺满天空，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家到底……到底怎么了……” 心烦意乱的萧长风握紧拳头，局势彻底失控，连他的亲人都失去联系。 他没法给冯华一个答复。 “你们组如何！还有谁清醒着，速速召集！” “没……都没了，组长被刘志斌、小敏几个杀了，赵磊杀了小敏，刘志斌刚刚袭击我也……” “a4组……就我一个活口。” 闻言，萧长风狠狠一拳打在墙上。 原罪！原罪！ 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只知道对方投注一道目光下来，整个文明就自取灭亡！ 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变得猩红，又或者是被血浸染的。 “姐夫！刚刚是说小晴丢了吧……我们必须去找，我们……” 杀戮发生在每个人之间，只要还有其他生命！只要还有事物存在！那么自我毁灭的过程便不会终止！ 温文儒雅的医生，用牙齿撕碎士兵的脖颈；与人为善的餐馆大妈，一刀一刀剁在路人的身上；不久前同生共死的异能者，突然成为不死不休的仇人，将目光可见的所有人类屠杀殆尽！ 强大还是弱小，高洁还是污浊，祂一视同仁，赐予同等的毁灭！ 杀吧！死吧！ 祂只是看着，人类便癫狂至此！ 眼下，找到自己的女儿远远比无能狂怒更重要，不是么？难道一两个人的抗拒，就能逆转如今局势吗？就能阻挡得了祂降临吗？ 萧长风何尝不想去找！ 血沿着高墙淌下，死亡平等地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看看这人间炼狱，他们明白， 人类，已经输了。 就在萧长风做出决定时，冯华也已经吓破了胆。 每个人都清楚这样下去会断送人类文明，但他们清醒着疯狂。 冯华感受到了那目光，正直视自己灵魂深处，当他忍不住审视自己时，却看到了极度的丑陋。 『我是冯华，七年前，我见色起意，强暴了一个女人，事后为了封口，将其杀死』 『异能者的手段非凡，外加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胡说……！我那几年受伤，一连多久不能下地！那不是我做的！” 『后面我偶然得知，那女人怀有身孕，一家人悲痛之下四处告冤，险些引来当地异能局关注』 冯华浑身冒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但偏偏污蔑他的，同样是自己！ 『他们都死了，这不怪我，或者，没人知道怪我，只有我自己清楚』 『但我……心安理得』 一瞬间，冯华未曾经历但却属于他的记忆被唤醒，那内心深处的他双眼不断涌出血泪。 『你忘了，你忘了，但祂不会忘，祂注视着一切』 真相如何，事实如何 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名满是恶意的考官早已做出宣判。 萧长风正要离开，突然有所察觉，连忙躲闪，一道风刃擦着头皮飞过。 “冯华？！” 此时的冯华颤抖着双手，那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兴奋。 “姐夫，我一直很尊敬你的……但你太没用了，自己的亲人都能弄丢，呵呵！” “是，你又要拿出大义来了，你又要逃避自己的责任了！丢了小晴你当然不会在意，毕竟把孩子拉扯长大的人不是你！一直担忧受怕的不是你！是我姐！” “萧长风，你高洁，你清廉，但你凭什么让她过一辈子苦日子！七年前要不是我拼了命，她和两个孩子早就被仇家杀了！那个时候你在哪！说啊！” 又是一道强力的风刃切过来，萧长风不躲不避，被击退几步。 “冯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强压下心头的苦涩，试图振作起来。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小晴不就是你亲手送到异能者小组的吗！你一个人这样还不乐意，又想让我姐尝尝母女分别的滋味？！” 现在的萧长风哪还看不出来，冯华早已和其他人一样，在那道目光下迷失，死死缠住他。 但正如对方所说，他欠了太多，更是下不去手，只好闷着头往前冲，但冯华的风系异能速度上也不落后，风墙、风刃又堵又砍地追了一路。 混乱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聚集地内已经是横尸遍野，纷乱与火光吞没了这颗灾难下最为璀璨的明珠。 见此，萧长风停在一栋还算完好的建筑顶端，心生绝望。 他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要结束了。 “愿文明不朽” 他突然想起那个神秘修女的话，黑色卡牌拿在手中，只感觉无比讽刺，什么守住聚集地……在律者的力量下，都是妄想。 “你也配惋惜！萧长风，多一个你少一个你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啊，还是说，无情无义之人根本就不在意呢？” “毕竟是连亲生女儿的命，都能慷慨舍去的你啊！” “够了！” 冯华以风化刺对着萧长风投出，但一道比他更强横的力量将其掀翻，轰击在身上。 手指擦去脸上的血，冯华还想说什么，但却瞪大双眼，从空中跌落。 “冯华？” 手中的卡牌正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股玄妙的力量附着在萧长风全身。 权能！ 他竟暂借了魂之律者的权能！ 而冯华，也在死兆生效的瞬间死去，与此同时，周边那些发狂的人们也成片倒下，直到原罪的目光偏移些许才停止。 萧长风说不出来自己是何种心情，震惊，懊悔，悲痛…… 最终，只是茫然。 “守住聚集地……原来是要我将他们杀光的意思吗？”他惨笑着，而遍地尸骨，显得这一场景格外怪异。 这是当下抗衡原罪的唯一办法，但也只是延缓。 第326章 蚂蚁 在原罪以一缕目光同化整个地球之后，顾砚便连忙跨越空间，但同化的影响加剧，就连空间都被祂的力量所污染，封固了一切变化的可能。 在他靠近原罪时，同化甚至将顾砚覆盖，庞大意志以压倒之势侵入，但顾砚毕竟体验过许多次，对此十分熟悉，能够抵抗一番，保持清醒着坠落。 他有些心急了，收不到其他人任何信息，就好像再度回到那场梦中，还没来得及直面律者，一切就已经结束。 输了……？ 但他不信，不甘心。 莱文斯、莫尔两位律者怎么可能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莱文斯在他行动前已经让他记录了权能，这两人要是败了，他也一定有所感知！ 事情还能有转机，他们也不是死路一条！大不了退守树苗之中！ 包括顾芸、漓二人，肯定也被困在原罪的同化之中，他说什么都要夺回来！ 如此想着，顾砚的刀锋更加凌厉，一边冲一边将原罪的掌控切开！ 祂也十分了解顾砚的能力，只是以权能和意志应对，而恰恰，这两点祂都是不可匹敌的。 就在顾砚终于冲破阻碍，开始下坠时，下方的场景一变，已经不是血肉大陆，而是一片沙海，其中一名少年静坐，对着顾砚举起茶杯。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哟，稀客。” 少年嘀咕了一声，正在下落的顾砚没听见，他只知道若不是两人同根同源，他定会好好问候一番。 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非要来！ 随后，便栽进失落沙海，昏了过去。 “啧……” …… 世界忽明忽暗。 当顾砚能看清时，周围的场景变得有些奇怪：一处河滩，被水环绕，却有一间小屋。 说它奇怪，也是因为祥和得不像话。 这里地方不大，当他想一探究竟时，竟发现怎么努力，都只能移动极短的距离。 这里并非现实，顾砚肯定。 顾砚试图醒过来，他不知道这是那位新生律者还是原罪的手段，他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嘘，” 一道人声传来，顾砚四处张望，只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背对着他，仅露出侧脸。 完全无法烙印在记忆中的脸，但他莫名感到熟悉。 “动静小些，莫要吵到蚂蚁的梦。” 蚂蚁……？ 不等顾砚疑惑，祂向前一步，两人已经出现在一间空白的小屋中，只有祂的身前，放着画板。 根据窗外的风景判定，他们只是进入了那小屋，这里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太多。 “与我相抗的律者，本无资格出现在我面前。” 顾砚一惊，是了，怪不得熟悉，律者……都应该对祂感到熟悉。 “但曾经的你，可是常客。” 言外之意，过去轮回的顾砚可坚定站在崩坏阵营，而大多数律者本性并非是大恶，当然，小奈、忘忧、原罪、以及现在的顾砚这种天生律者就不同了。 说起来，顾季曾明确感受到过崩坏意志的安抚之意，第二律者奈莉受到过未知存在指引，第四律者莱文斯冥冥之中也感受到祂的注视， 剩下的顾砚不得而知，但这些例子也足以说明，他这种没有在成为律者之时与“神”接触的确实特殊。 那时候意识好像被yan拐走了，总不能一年前落下的这个时候补上？ 他赶时间…… 似乎清楚顾砚在想什么，祂在画板上写下两字：时间。 祂不多言语，似乎只是将本该投注的目光重新降下，不因为谁的选择而改变，而剥夺—— 无论那人是怎样的违逆祂。 “在你看来，真相是什么？『存在』依附于什么？” 祂的目的不可知，甚至没有目的，祂的思绪不可知，缥缈难寻，变化万千。 顾砚在看到时间二字出现在画板上时，就清楚感知到，外面的河水从不流动，一片死寂，他的周身更是牢固，甚至能“看”到玄妙的时光，骤然停息。 时间是暂停的。 “时间，空间。”顾砚想了想，回答道。 于是，画板上再度出现新字，而顾砚也再度感受到那股似是共鸣又似是窥探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是成为了创造一切的神只，还是成为了时间、空间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 “能量。” 那种熟悉的掌控感回归，但却更加强大，结合时间空间，顾砚仿佛能看到万物热寂，星海覆灭，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存在』无法依附的。 他应该答对了，但祂的笔仍未停下。 “规则，变数。” “真理，谎言。” “生命，死亡，灵魂，物质，欲望……” 当顾砚实在说不出来，祂才终于停下，饶是祂过于不可臆测，顾砚也不得不打上一个颇具恶趣味的标签。 但很快，他不这样想了。 祂拿起刷子，轻描淡写地拂过画板，虽然祂有没有躯体，有没有神态都是未知的，但顾砚觉得，一定是悠闲的，懒散的。 当时间抹去，再无静止之感，他能透过窗户看到河滩上的自己，看到闯入原罪同化范围的自己，紧接着，他又看到了蚂蚁，又以蚂蚁的视角看到了小屋，以及小屋中的人影。 当空间被擦去，河滩、原罪同化范围、小屋，这些区域的概念瞬间失效，同化撕扯顾砚的意识，他以空间权能逃离，却只在原地迈出一步，他面对面看到了自己错愕神情，似乎无边宇宙，都凝聚在一个大小都不存在的点中。 当那些画板上的词汇一一擦去，顾砚已经彻底陷入了虚无的旋涡中，没有空间撑起他的躯体，没有时间容纳他的过去未来，没有思想，没有认知…… 也许，他该醒来，但哪怕是做出这个判断，他都无能为力。 “睡够了吗？” 陡然间，顾砚抬起头，从旋涡中苏醒，对上那双金灿灿的眼眸。 “小蚂蚁。” 第327章 文明的陨没 “你……是故意的吧。” 顾砚也并不是如此认为，但他可受到了如此的体验。 果然，祂根本不在意，行事不讲逻辑，毫无规律，难以“人”的认知度量。 不可以常理度之。 给顾砚的感觉就像是进了精神病院，你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看见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自然，其他律者所认为善意的来源，恐怕也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善意了。 至少不是恶意就好……如果真的有，多半是来自原罪。 话说回来，顾砚并不理解祂做这些的用意，无法揣测。 也许，祂是无私的，不管是信徒还是违逆者，于祂而言并无区别，祂只是将他的疑问相关的一切尽数告知。 这场经历，换作莱文斯来，也许会有更好的收获，其玄妙之处完全无法用语言转述。 “存在并不依附于任何事物，那些所决定的，只是如何存在。” “就比如……崩坏意志。” 于时间上不可寻，于空间上不可查，于真理上无法定义，于意识上无法认知。 但，祂就是存在。 祂打破了存在的一切桎梏。 于是，祂便决定着万物的如何存在，是归于混沌无序的未知，还是稳定有序的终局。 当万物都能够被理解，那么便意味着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迹可循，世间根本不存在偶然，变数只是相对，所谓存在，只是沿着命运的铁轨行驶着，直到抵达早已注定的未来。 反之，则未来不可注定，但万物无序，人类借以探索、理解宇宙的真理也都将是妄想，常理颠倒，认知错乱。 “你们还没有做出选择的资格。” 顾砚了然，但内心的惊涛骇浪仍未平息。 “离开吧，你已经是那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了。” 为数不多……？ 他心中有个糟糕的猜想，但他不敢问， 该死！这里的时间明明静止着， 他意识回归后，应该有机会才对！ 但他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眼前的场景再度闪烁。 …… …… …… “找到顾砚了吗？” “嗯，他一直飘着，看起来没有大事，不过……一直没有醒。” 是莫尔的声音……有人拽着自己，想必也是她吧。 “不要回来，继续远离，先避开原罪的同化范围！” “我正在路上，时刻保持通讯。” 不等莫尔做出回应，便察觉到顾砚醒了过来。 “饭票醒了！快，接上联络。”就连莫尔都绷着脸，严重性不言而喻。 “发生了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为什么要远离地球？！”顾砚模糊中听到了些。 按理说，他从昏迷到苏醒的时间十分短暂才对，是什么让莱文斯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做出放弃的决定？ “……”对方沉默一瞬。 “同化你已经看到了，十分糟糕的情况，但具体情况你不清楚。” “很遗憾，顾砚，不算仍在幻境中的几人，你已经是仅存的四名幸存者之一了。”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饶是顾砚能维持理智，他也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一道目光，短短片刻……就，全没了？ 莫尔还是拖着他远离，只不过她也是罕见的沉默。 冷静……能扭转局面的方法并非没有，虽然所需要的代价巨大…… “另一个人，是谁？” 莱文斯缄口不言，片刻后才道： “还有些事需要核对，你先调整一下，等我们会面，亲自确认彼此状态正常，再进行交流。” 顾砚垂下眼眸，回首望去，那颗漂亮的行星已经猩红，他却愈行愈远。 …… …… …… 另一边， 世界空无一物，昏暗漆黑，仅有条条阶梯垂落。 少女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神色漠然，直到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脚踝。 仔细一看，那些阶梯根本就是一具具尸体，在少女脚下堆积成山！ 那尸体抓住她的脚，张开口想说什么，回应它的却是剑刃贯穿口腔。 “难道，你便无罪吗？” 它还是说出了口，只不过来自于尸山的每一张嘴。 “身为律者便是罪，失去自我便是罪，除此之外，你自己……兰，你便无罪吗？” 密密麻麻的身影自黑暗中站起，阶梯上下，每个角落，这些虚影要将兰淹没，将那个执拗的灵魂撕个粉碎！ “背叛，欺瞒，嗜杀成性，你与律者，有何区别？” 剑挥砍一圈，大片身影倒下又站起，各种权能的施加，兰收剑防守。 几道刀光攻破她的防御，一时间能量错乱，空间震荡不已，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那些虚影停下动作，似乎在确认。 咔—— 然而下一刻，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无比清脆。 昏暗褪去，妄境的风景再度出现，强横的力量将同化震得粉碎，刀光剑影，尽数消散！ 以兰为中心，长剑所及之处，那些虚影再没有她的一合之敌！ 同化的遗留，化作灰色碎片，纷纷落下。 “若我有罪，那便是不够强，强到让任何人，任何存在！不敢质疑！” 层层叠叠的阴云在上空聚集，围绕在一只巨大的眼瞳边缘，祂注视着，狞笑着。 “哈哈哈哈哈！” “果然……果然无法为我所用，既如此，你也一同毁灭在神迹之下吧。” 当祂将心思放在毁灭之上的瞬间，兰的感知疯狂预警，随后，目光可及都是一片血色。 一只庞大的手掌覆盖在妄境的地球之上，万物湮灭于刹那间，无尽血光弥漫。 然而， 自行星残骸中，金光凝为人影，兰错愕地看向自己双手，很快又转为兴奋。 “原罪之律者，好……好！如此伟力！” “不能被我杀死，那就来杀死我！” 第328章 降临曲 此时，虚妄之地。 流光横竖交错，犹如棋盘一般的平台覆盖在虚空中，仿佛站在这里，便能够看到星辰升落，宇宙演变，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虚妄之律者塑造幻境的基层，难以毁坏的区域。 而现在，数不尽的碎石落下，甚至巨大的天体也被牵引过来，向着平台坠落。 在这毁天灭地的灾难下，却有一庞然大物屹立不倒，祂是不再沉默的见证者，亦是这灾难的主导者， 方延踩在一块落石上，那落石便悬停在半空，停止下降。 他看向下方盘膝而坐的徐慕迟，神色微动，抬起手对准，五指缓缓合拢。 然而下一刻，强横的剑气穿过虚妄之地，沿途的落石瞬间一分为二，不仅如此，剑气势不可挡，似乎要将整片星空切开。 方延收回手掌，他险些被伤到。 无神的双眸向一旁看去，想要找出袭击之人，旋即，嘴角上扬，但神情依旧麻木。 “是你啊。” 他的语气似是惋惜，似是感慨。 碎石与烟尘散去，露出一对恶狠狠注视他的湖蓝眼瞳来。 “你不是我认识的方延。”至少，她认识的那个方延，不会对战友出手。 “重要吗？” 方延没有否定，只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反正，这样的结局，又改变不了丝毫。” “倒是你的力量……真是意外。” 说罢，方延一手化掌拍出，另一手对着徐慕迟落下，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睥睨棋盘的执棋者，轻易决定每一子的死活。 见此，白焉眼底闪过红光，一巷烟雨上附着的血色更加浓郁几分，她越来越接近上一次与律者死斗的状态。 “那样也好……我有信心坚持下去。” 血色剑光横扫，强绝的能量将场中的天体残骸掀飞，山岳大小的落石甚至直接湮灭在震荡之下，连带着方延的指令，一同化为齑粉。 “哈……” 他神色终于有所变化。 人类……是如何驾驭这种力量的？他从未知晓。 但看到白焉手中闪动血色的剑时，方延明白了，这剑，她曾说要自己转交给徐慕迟，即便是随时丧命的情况…… 徐慕迟给她的，能够驾驭律者力量的武器吗？而如今，又是为了守护徐慕迟，选择出剑。 方延内心无语地笑了下，看来，于白焉而言，徐慕迟大于剑大于她自己，而对于徐慕迟…… 想到这里，方延的手微微颤抖。 这样危险又强大的东西，怎能交给一个弱不禁风的人。 但事实却是，这个“弱不禁风”的人，如今竟想着拦在虚妄与原罪之前，做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 虚妄与万象的权柄抗衡着，白焉将剑高举，无穷无尽的崩坏能聚集而来，但也有相当多一部分被驱逐，能量汇成旋涡，搅动着虚妄之地的星空。 但她的目光却没有放在方延身上。 “虚妄，何故踌躇？” 那声音仿佛来自浩瀚宇宙之外，无限遥远，又好像来自深渊，不尽深邃。 祂一活动，方延的嘴角便淌出血，哪怕在这里他有造物主般的力量，也有些不堪重负。 白焉抬起头，少见的沉默，被星光照耀下的小脸布满了凝重与坚毅。 沿着她的视线，只见两团紫色烟尘，犹如创世之柱般的星际尘埃凝聚，化作祂的手臂， 大到夸张的裂缝撕开虚妄之地的虚空，露出猩红的眼睛，日月周始早已不再，数不尽的星辰被同化影响，化作铺满了虚空的巨大眼球，数千个……数万个……直到比沙海中的沙粒更多，占据整个宇宙。 而现在，所有眼睛的目光聚焦于此。 一个虚数之树上无数宇宙中最庞大的意志集群、一个以同化权柄，觊觎万千文明的恶神。 也许，这些眼睛每一个都曾是一个辉煌的文明，它们走出星系，走向宇宙，但现在，全都成为这目光中的一缕。 无数场灾难的缩影，伴随着祂面世。 降临曲，神罚曲，终末曲……祂平等地带来绝望，以不可战胜之身。 明明是十分骇人的场面，却有神圣的恢宏颂歌在虚妄之地响起，仿佛在恭迎祂到来。 祂向着白焉伸出手，面对这一掌，谁都会不可避免地战栗，毕竟，连太阳都不过祂指尖大小！ 白焉不受原罪影响，可内心还是出现了十分压抑的感觉，她能仰仗的，只有手中的剑。 “但愿同等阶的权能，能够和祂抗衡。” 蓄势已久的一剑挥出，日月为之黯淡，血色剑光带着滔天威势与那手掌相碰，余波将方延刚捏出来的荒星震成尘埃，他也不得不远离。 方延的眼底浮现一丝期待，但又很快隐藏起来，凝聚了虚妄之地力量的一剑，确实超出他的期望。 但，那手掌只是停顿些许，朦胧的手指骤然发力，将剑光推回，见此，白焉原本有些惊喜的表情也变成了骇然。 终于，祂一握，剑光破碎，连带着周遭的万物一同湮灭。 早有准备的白焉已经跑远，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虽说不解决这家伙整个世界都会有超级大麻烦，但她判断得出来，自己根本做不到。 远处的阿迟已经隐隐脱离了虚妄之地的掌控，但像是睡着了一样，这么大动静都没醒。 白焉扭头看了一眼，踏上飞剑远遁向徐慕迟， 联合别的强者，人类也好，律者也好，才有战胜那家伙的可能，她可不想带着阿迟在这里送命！ 然而，就在白焉向着徐慕迟伸出手，近在咫尺时，一道紫色流光划过，将白焉击飞，随后，毁天灭地的冲击传来，女孩娇小的身躯犹如骤雨中的落叶一般飘荡。 “咳……咳！你……！”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女孩的剑已脱手，被方延握住剑身。 这武器伤到了他，剑刃切开手掌皮肉，渗出鲜血，但方延不在意，他端详着一巷烟雨。 “使用它，代价不小吧。” 为何……徐慕迟会让她用这样的剑，难道，这女孩于其他人而言，只是消耗品吗？ 白焉抬起头，模样有些凄惨，但那双好看的眼眸却是闪动着诧异。 她看到方延神情中的挣扎，一手握住一巷烟雨的剑刃，以及另一手刚刚闭合的折扇。 “……方延？” ”唉……” 少年一步步走来，满是鲜血的手拨开白焉有些凌乱的头发。 “不要想着逃走，死在这里，好吗？” 第329章 万象 “虚妄，何故纠结？” 祂收回手掌，置于猩红眼睛的下方两侧，手指微曲，仿佛是准备演奏的钢琴家，但更像的，还是操控木偶的傀儡师。 “杀了她，虚妄之律者。” 方延眸光闪动，将剑一转稳稳接住，指向白焉。 “用你的剑，送你一程。” 他哪里不知道，原罪的目的已经达成，文明遭受毁灭性打击，剩下的他们，只是祂在玩乐折磨罢了。 当剑锋破开血肉，白焉并没有绝望和恐惧，目光清澈，她心里清楚，此时的方延，就是清醒的。 “阿迟！” 嗤—— 剑光闪过，血喷涌而出，白焉睁开眼，看着面前被贯穿的方延，她沉默了。 有点古怪。 但徐慕迟可不管这些，不管是谁，刚刚自己的剑慢一些，她就要失去白焉了！ 所以她毫不留情地杀了方延，若不是虚妄之地方延不会死去，原罪这个大敌当前，她恨不得给方延精神力抽干点了魂灯！ 竟然想用一巷烟雨，来杀死白焉！ 愤怒过后是强烈的后怕。 “我没事！”白焉连忙抢回武器，身上的那点伤势很快恢复。 而此时，方延的尸体消失，毫发无损的他出现在那道目光之下，原罪的大手撑地，漫天眼瞳转动。 “意外啊，她的意识，竟然选择了背叛……和以往一样的选择，哈哈哈！” 闻言，徐慕迟只是向着白焉伸出手，她微笑着，如春风般温柔。 …… …… …… “你承受这份力量时……也是这样痛吗？” 片刻之前， 徐慕迟保持着清醒，但却操纵不了自己的躯体，能够看到外界一切，但她的躯体仿佛成为了牢笼，禁锢她的灵魂。 这种时刻，她却无法加入战局，在主动与万象宝石——衍之律者核心沟通后，便成了这个状态。 她没有选择，好在，白焉能争取片刻时间。 真是苦了那女孩。 被崩坏能渗透、意识被入侵的剧烈疼痛随之袭来，如果说这两者还能忍受一些，那么突然暴涨的力量，自内而外地想要将她撑爆。 哪怕身躯不受操纵，徐慕迟仍是疼痛到痉挛，意识也缩成小小一团。 “这个笨蛋……就是顶着这样的疼痛，与律者血战吗？” 兴许是心疼，又或者只是因为过于痛苦，徐慕迟眼睛一酸，但仍撑着不失态，她的小徒弟不怕疼，她当然不甘落后。 力量的侵蚀她当然扛得住，但意识……没人知道现在的忘忧如何，她不得不冒险。 原罪与虚妄两大强敌当前，她们两人被骗到这虚妄之地，生还的希望渺茫，但再渺茫，她也必须拼一把！ 外界的声音逐渐淡去，刀光剑影的战斗，也成为了背景板，完全无法影响到这意识深处…… 徐慕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在了意识的对抗中。 但“背景板”那划过星空的白衣身影提醒着徐慕迟，不能死，至少在她安全之前……最差最差！也要和她并肩迎敌！ 徐慕迟努力尝试着保持清醒，但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青色长裙的背影仰望星空，仿佛就从未离开过这个世界一样。 说是仰望，但她却无一丝敬畏，只是在观赏池中鱼一般，久久不言。 忘忧转过身，神色漠然，两个意识体于律者核心中碰面。 徐慕迟本就衰弱的状态更差了些，且不说与虚妄对战多费力，主动接触核心就已经是生死大劫了。 坏消息……忘忧仍然存在，这里是她的主场。 好消息……忘忧，似乎也虚弱。 忘忧突然消失，窒息感袭来，徐慕迟被突然凑近的忘忧扼住喉咙，从地上提起。 “觊觎我的力量，可以，但必须是我替你活下去。” “想借我的身躯再度降临……呵呵，不可能！” 意识体不会因此无法沟通，徐慕迟知道忘忧在打什么算盘。 “我不是来和你谈判的，衍之律者，我是来取代你的。” “就凭你动动嘴吗？” “那像你一样，作为失败者，然后等死吗？你猜猜原罪会不会放过你。” 压力骤然袭来，徐慕迟毫不退让，并指化剑，轻轻一划，扼住她的那条胳膊便断开，忘忧的意识体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些，伤势恢复。 “……呵，也是，活着的我你都不惧，更何况现在？” 忘忧惨笑一声。 一次碰撞过后，两方都有些许损耗，都是疲惫负伤的状态，谁占优势，并不好说。 “忘忧！认清现实吧！是共生，还是共死……” “区区人类，是真敢说大话！放心，我会灭了你的意识，夺了你的身躯，以此成为我衍之律者再度降临的契机！！如果你愿意的话，暂时扮演一下你的身份……挺有趣的，也不是不行。” 说着，忘忧手一挥，外界的场景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之中，尸山血海，猩红日月，文明在原罪的摧残下，已然覆灭。 只有萧长风战斗着，而他的对手，俨然是被同化了的所有人类。 很快，他杀光了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掌上的鲜血。 “我……守住了？” “可……我守住了些什么？” 他抱头痛哭，生机渐渐流逝，不多久，也倒在地上。 “看吧，真不知道你还要努力什么。” 哪怕清楚忘忧是为了干扰她，徐慕迟还是忍不住情绪波动，什么意思？他们……输了？ “我心善，见不得这些，等我出去，在短短一周内，必定让你们的文明重现。” 第330章 万般刀兵，以铸冠冕 她不能动摇，也没有动摇的余地。 放弃思考，放弃忧虑，放弃挂念，只以杀死敌人而挥剑！ ……但她做不到。 …… …… …… “离开吧，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 少女望着面前的背影，面露惊讶。 “可……我还没有胜过师父你……” 那人提起笔，少女习惯性地去磨砚，但一只手掌轻轻推开了她。 一种被抛弃的委屈涌上心头。 “你可知为何？” 论力量，她天生具有优势，论反应、技巧，她更是出神入化。 “不知。” 那人身影朦胧，声音也缥缈无踪。 ……哪怕是记忆中的场景，时间也太过久远。 “你认为，最强的兵器是什么？” 什么才能称为最强的兵器？少女皱眉思考。 论冷兵器，长枪绝对算其一，论她所知晓的，未来又会出现火炮，甚至是毁灭城市的核武…… 但师父所要的答案，显然不是这些。 “这……要看使用兵器的人，我最善用剑，那么剑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强的。” 对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了一半。” “箭矢搭于弦，杀敌百步之外，利刃脱于手，咫尺难伤草木。刀剑的强弱，在于使用它的人，但这并非它自身的力量。” “也就是说，能够自己发挥力量，才是最强的兵器……”少女呢喃着。 “可，那不就是人吗？” “可以有人的思维，人的形体……但不一定是人。”师父答道。 “但有了人的思维，还会是任人拿捏的兵器吗？” “让它无情或深情不就好了？” 少女语塞，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 “感觉……有点难接受，兵器被当作人来爱护不难理解，但师父的意思，是将人当作兵器培养……” 对方淡淡一笑，“简单些，是将力量视作兵器，自己的，他人的，一切能够为自己所用的。” 不知何时，师父取出一柄剑，放在少女掌中。 这是告诉她，离开吧。 “当然，这只是你没胜过我的原因，你要进步，大可追寻其他剑道，我期待你用实力反驳我。” “我来做你最后的敌人。” 少女严肃地点了点头，稚嫩的脸十分可爱。 “那……师父将自己当作兵器，是怎样的呢？” 对方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她手中剑。 “我并非兵器，而是铸造兵器的人。” 多年后， 当少女满怀期待来赴约，回到此地，却早已是一片荒芜。 “是啊……再强的剑，终有折断之日。” “师父，我仍然无法反驳你，但刀剑可以是劈柴工具，石子也可以是凶器，再强大的力量，都会因持有者的垂怜变得温驯；再弱小的力量，也会在必要时起到不凡的效用……” “这也是您想表达的意思吧，剑是否锋锐，在于执掌者出剑时的意志。” “强弱有别，胜负难分。” …… 量子之海，某一时间。 巨浪席卷，浮泡破灭，无数从树上脱落却幸存的世界泡崩溃，覆灭在刀剑的余波之间。 毫无疑问，这样的斗争发生在现实，将是绝对的末日。 忘忧看着不远处的女孩暗自吃惊，这般果决，这般疯狂，不顾自己和其他世界的存亡…… 这样拼命的对手，偏偏有着离谱的成长能力，以至于忘忧都有些懊悔，没有早点不惜代价地将其扼杀。 “论实力，你不及我。” “我也不是生来就强大至此，曾经也有擅长战斗的棘手敌人和我作对，但最后他们都被杀的丢盔弃甲……” 终于，她忍不住发出疑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难缠？” “因为……”白焉狡黠一笑，“我就不说，咱俩很熟吗？自己猜。” 但现在，成为旁观者的徐慕迟、忘忧却清楚， 因为她是一柄剑，出鞘之时便是杀伐果断，毫无顾虑，毫无恐惧，毫无怜悯。 仅有不死不休的杀意。 “又是这个疯批！”忘忧骂道。 “这个笨蛋。”徐慕迟也骂。 你可以打败一位剑客，令他俯首，但想打败一柄剑，便只有摧毁它。 “运用兵器，成为兵器，超脱兵器，” “以此，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 未终之剑，多留生变。 不知名时间段， 忘忧抬起手，要将最后的一批人类彻底灭绝， 她有些慵懒，即便如此，那股睥睨的气质却无比强大，就连人类与律者联手，都没有将卷土重来的她击溃。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修女服的少女走上前， 她说，如果直接杀死所有人类，迎接忘忧的，将是毫不留情的“清算”。 “无稽之谈。” 但忘忧却改变了主意。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就算真的灭绝人类，她也只能困于这个空壳宇宙之中，失去了文明的世界，也将失去成长空间。 她不会为自己铸造牢笼。 她也不想成为一把失去价值的兵器。 于是，人类依旧苟延残喘，他们仰望的星空一天天黯淡，被她吞食，而没了希望的人，求死不能。 忘忧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违抗神意，公然背叛……虽然与那些反崩坏阵营的律者有些相似，但她最为决绝。 她不仅要颠覆文明，更要打破律者的宿命……一个作为针对文明的兵器的宿命。 但她输了，一败涂地。 “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为什么，我只能因此而存在？” “难道这树海之间，容不下一个自由意志吗？” 但哪怕拥有挥手间覆灭星海的力量，面对清算，忘忧的感觉却是像谁人笔下的作品，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删除，任你多大能耐，都没用。 最难以接受的是，她甚至无法确定，这样的清算，在此之前有过几次。 那些“她”，以后的“她”，都会如此。 …… …… …… 律者核心之内，意识空间。 徐慕迟踉跄两步，身形虚幻的像是薄雾，很快就要消散。 她对面的忘忧也不好，半跪在地，神情复杂，有震撼，有淡然，相比之下，却没有太多不甘。 “你……也是强弩之末了。” 忘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说了句：“你们两个真是一样的烦人。” 说起来，她有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什么狗屁文明，狗屁宿命，烦人！ 全杀了才好。 不过……看来自己是做不到了。 在徐慕迟眼里，衍之律者是狡诈的，哪怕沦落至此，也有着无限的潜力。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得到力量，救那个女孩出去。 念头刚起，澎湃的力量如海啸般席卷，徐慕迟蹲下身子，就在她有些坚持不住时，仿佛有什么挡在身前，压力骤然减小。 “衍之律者？” “呵……”忘忧不屑，“你若不怕背刺，就将力量拿去，别妄想取代我，没有人做得到。” “我虽沉眠，但终有一天，再临于世！” 第331章 虚妄，何故缄默 以主动分享力量交换意识不被抹除？ 呃……更具体些，是交换足够的睡眠时间。 两人意识互通，彼此间没有谎言，徐慕迟很清楚地了解了对方的目的，当然，她自己是不是真心做这个交易，忘忧也能知道。 一旦有别的心思，忘忧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冲击，直到两个意识湮灭在原罪之下。 祂的威胁可从未远离。 “这是交易，人类。” “我曾以本征世界为基本，也曾在海中布局，但效果都不甚明显……希望与人类合作，你们能带来惊喜。” 说着，忘忧戏谑一笑， “不过原罪如今降临，你们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个谜。” 无数条青色流光向着徐慕迟汇集，她感受一番，没有抗拒。 “可你仍然选择合作。” “对，记得告诉那个疯批，衍之律者并未落败，作为世间万灵的统治者，我，永存于世，无处不在！” “你的命，她的命，我都攥在手中，迟早杀死你们！” 忘忧是痛恨她们的，但她并不是被仇恨左右意志的存在，如今，生存，是她们共同的追求。 终于，权能尽归徐慕迟所有，忘忧压制了暴虐的毁灭欲望，徐慕迟得以获得与律者一般无二的力量——以人类之躯！ “出去吧，” 徐慕迟早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意识空间，回归本体的瞬间，以长剑刺穿虚妄之律者的躯体。 …… …… …… 她将白焉护在身后，气势攀升，万象宝石在她掌间爆发光芒，并融为一体。 长剑高指，那双眸子也被杀伐戾气染成血色，嘴角渐渐扬起。 一败涂地又如何，十死无生又如何？ 那便一起挥剑，砍出尸山血海白骨路，杀得星辉日月再无光！ “万般刀兵，以铸冠冕……” 虚空涌动，原罪垂下目光。 “剑指神意，你能承受这滔天盛怒吗？” 此时，白焉也执起剑，两人凄惨的样子不再，相视一笑……她们终于并肩作战。 再可怕的敌人，再恐怖的威势，都在那无言之间抹平。 她们不怕。 “此剑，未尝不怒！” 两道强绝剑光闪烁，试图硬扛的方延再一次死亡，剑光威势不减，直直冲向降临曲的眼睛， 漫天的目光逐渐收回，那些眼睛一个个闭合，静默在无边星海中，而每闭合一只，降临曲的压迫便强上一分！ 原罪再次落下一掌，与剑光相碰，剧烈的震荡让人无法直视，只能隐隐感觉到，三股强大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任何靠近的物体都会被这力量无情粉碎。 轰—— 终于，剑光破碎，降临曲的手掌被击退，就连祂的整条手臂，都变得黯淡了些。 那只猩红巨瞳左右转动，盯着两人的目光更加凶恶。 能量的碰撞扭曲现实，明明僵持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事实却是短短片刻，方延也才刚刚重组躯体，愕然看着这一幕。 “虚妄，何故缄默！” 恢宏之音在脑海回荡，方延有些痛苦地扶额，只是仍然没有动作。 下一秒，比原罪的呓语更先一步的，是徐慕迟的剑。 冰凉，致命，贴在他的脖子上。 “我……” 刚开口，便发现吐不出声音，一阵天旋地转。 “此番境地，解释无用。” 也是……他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但…… 这样迅速的一剑，一定夹杂了不少报复吧。 “呵呵……哈哈哈～” 明白方延战斗欲望不高，他现在更期待着一次次死在两人剑下，原罪一阵狞笑。 原罪是操控此间的意志，降临曲是祂的化身，一切破坏，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根本伤不到原罪丝毫……但祂大费周章，也只能是让化身降临。 此时的白焉接近了降临曲受伤的手臂，一巷烟雨血色瞬间浓郁，随后，她奋力一剑挥出， 另一手想要阻挠，但徐慕迟直直冲向中央的猩红巨瞳，剑气环身，就是权能的力量，也无法挡下如此锐利的剑！ 更别说，此时她的剑，也是完完整整的权能！ 原罪巨瞳一眯，呢喃道：“同化！” 瞬间，巨大的手掌覆盖周围的虚空，光是合拢时那一刻的压迫，就足以压垮人的意志，手臂抬起期间碰撞到的荒芜星球，也只是化作绽放在虚空中的烟花，只有些许观赏价值。 眼看无法命中，徐慕迟放弃进攻，极快地舞动长剑，血色剑光如骤雨般倾泻，硬生生将降临曲抬起的手掌压制片刻。 “虽然没有成功，但她那边应该……” 念头闪过，然而当徐慕迟回头时，却发现那条受伤的手臂早已恢复！ 该死，是同化！ 白焉刚将那条手臂切割，然而就在她折返时，虚空涌动，毫无征兆的一掌袭来，降临曲本该缺失的手掌竟完好无损！ 危机关头，白焉咬咬牙，不退反攻，可两人合力才勉强击退的攻击，她哪里能够承受？ 一巷烟雨寸寸崩解，那些碎片在白焉眼中犹如加了慢放般闪过，剧烈的能量波动即将扩散，而她，要以失去力量的凡人之躯迎接，只怕灰都不剩！ 徐慕迟呼吸一滞，极速向下掠去，然而有人更快一步，方延手掌一握，那即将爆发的恐怖能量消弭无形，直接被抹除了存在。 随后，他身形挪动，瞬息间挡在原罪手掌前，这里可是他的虚妄之地。 “你们两个，一个没有磨合衍、祸两名律者权能，一个不怕死的使劲冲……” 那双紫色眼眸恢复光泽，无奈，仇恨，以及深深的忌惮。 原罪一言不发，缄默而凌驾万物之上。 徐慕迟胆战心惊地抓住白焉的手。 “如何？伤到了吗？” 说是并肩作战，但她还是不愿意白焉出事。 “阿迟，我很好。” 白焉的指了指方延，眼睛眨巴两下，那不嫌事大神情似乎在说，他好像又变回来了。 “而且，虽然剑碎了，但我好像……没有失去力量。”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她们没有盯着方延，原罪仍在，但一道思维链接将几人的精神串联。 无需开口，无需分神，就能沟通。 “欢迎来到虚妄之地……专门给原罪准备的谎言之中。” 第332章 祂的目光 与此同时， 顾砚望着远处的猩红行星出神，直到莫尔往虚空中一掏，把莱文斯揪了出来。 莱文斯十分戒备地观察两人一番，才松了口气。 “现在能确定了吗，我们可没被原罪同化。” 他拍了拍顾砚肩膀，“嗯，所以也别这么严肃，大家不都好好的。” 只剩四……哦不，现在是三个了，只有三个幸存者，还是律者，这叫好好的？ “你最好别卖关子。” 顾砚语气还算平静，不过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莱文斯识趣地收回手。 “好，之前不说，是怕原罪渗透。” “算是好消息吧，我发现，这里，还有那边被毁灭的地球，都！不！是！现！实！” “哈！？” 激动、惊喜、错愕，莱文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竟也有些兴奋。 “现在信了吧，其实所有人！都仍然好好活着，只是我们以为他们死了，原罪也以为他们死了！” “千真万确！”在两人疑问前，莱文斯进一步肯定道。 “那名新生的律者，不知在何时偷天换日，竟创造出层层叠叠的庞大世界，并且完美到让原罪都无法区分真正的本征世界。” “当然，祂是不是真的被蒙蔽不得而知，但至少，祂的目光，没有成功投入到本征世界，而是毁灭了幻境之中的文明，也就是我们所见的！” “看来同样是权能，原罪也不能绝对压制其他权能。” 顾砚若有意思，莫尔大为震撼。 “牛蛙！不过连原罪都分不清，你个战力单位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在意莫尔不经意间的取笑，莱文斯扶了扶眼镜，无奈一笑。 “说起来，还是之前的那个修女，她说我们无法插手，果然如此。除此之外，她通过一些手段暂借了顾砚的死兆权能，我留意了些。” “那些人类肯定是真实且不知情的，这也是蒙蔽原罪所必要的。 她将死兆借给了s级异能者萧长风，萧长风杀光了被同化影响的人类，而死兆生效的瞬间，新生的律者的谎言连同原罪的目光一同被切断，” “他们死了，同时，脱离了律者的战场，以无伤亡的情况，回到真正的现实。” 听完，顾砚释然一笑。 “那两人是早就沟通好了吗？倒是心思缜密，反倒是最强的敌人，被困在幻境之中。” “那就不知道了，我倾向于，他们并不相识，创造幻境的律者早就被原罪注视，他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但他们鬼使神差地配合了彼此。” “不过，保全人类应当不是最终结果，他想要的，是三分敌人的攻势，并从其中，找到解决原罪的方法……嘿，好有胆量的新人啊！” 他真的欣赏对方，能算计到这一步，无论输赢，都不简单了。 顾砚抽出长刀，冷冽杀意汇聚，直指远方的猩红行星。 “那我们可要快一些，能暴揍原罪的机会，难寻呐！” “嗯，等有了结果，他应该会主动找来……等等！他联系我们了！思维网络？怎么是人类这一套？” 三人打起精神，一道无形丝线将他们链接，强悍的精神力量附带权能，绝无被渗透的可能，也不会再因为律者意识冲击而溃散。 “久等了，各位。 这里是s级异能者……同时，也是这片天地的主人，虚妄之律者，方延！” …… …… …… 兰搬开瓦砾，从便利店的废墟中，取出一盒还算干净的糖果。 “虚妄的造物……” 她剥开一块放进嘴里，然而，甜味却没出现。 “可惜，我尝不出来。” 也许是律者的造物无法影响到她吧，她也不善于自欺欺人。 大多事情，她都接受得很果决。 妄境支离破碎，但还好，还有她落脚的地方，反正都是假的，倒也无所谓。 “嗯？” 察觉到从某处延伸出来的丝线，试图连接她的意识，兰手指轻轻一捻，那丝线延伸到妄境的部分便彻底湮灭。 她无法相信任何一位律者。 …… “长话短说，在很早的时候，也许是你们刚刚被分配到各个幻境前，我就察觉到了异常，并完整复刻了一个世界。” “它和现实的唯一区别，就是受到我的掌控强弱。” 那时的方延无意中观察并得知了许多事情，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成为原罪的目标。 为了自保，也为了保全文明，方延作为新生的律者人格将被忘忧打碎的、没来得及融合的意识碎片分散出去，各保留部分关于原罪的记忆，来防止被同化影响。 随着后来他逐渐恢复，与原罪的接触越来越频繁，他对自我的认知出现偏差，尤其是虚灵遭受大规模屠戮后，方延明白，自己彻底失去翻盘的可能…… 他靠自己赢不了，但无法求助任何人。 方延很清楚：降临曲的出现，不可逆转。 与这样的敌人较量，输了功亏一篑，赢了也颗粒无收。 那倒不如舍弃，祂想做什么，让祂放开了做便是，等祂做完，他也对此有了更多了解，并通过“谎言”来分割祂的力量，再通过一系列反抗，筛选出最有希望赢下这场较量的人。 时机成熟，便是一次死灰复燃。 死灰复燃之前，一切牺牲与死亡都是虚假的，但所谋求的希望和情报却是实打实的！ 而徐、白师徒二人的联手，让方延看到了希望。 她们两个，有机会与降临曲抗衡，而且优势会在白焉极高的成长能力、原罪失去同化对象之下越来越明显！ 加上虚妄之地的主人，方延的倒戈，胜利有望！ 局势瞬间反转。 “幻境彼端的诸位，虽然还没有请教姓名，但方某诚挚感谢你们，坚持到了现在！” 其实暗处有律者活动，甚至暗中帮助人类，高层都是有些眉目的，只不过对于真相，他们不知道，也不妄想而已。 奇怪的是，妄境彻底失去了方延的感知，包括原罪的气息与他投入其中的精神力链接。 但可以肯定，那边是最稳妥的，如果多一人合作，便多一分希望。 “接下来，就是反击了，我们将在虚妄之地迎战原罪降临曲，烦请诸位全力反制，尽可能多的，让原罪的力量流失出去！” 幻境之中，除了降临曲自身，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祂同化！ 第333章 祂的影子 数日之前，游乐园。 明明木马转得不快，可周围场景却越来越模糊，就连她这个虚妄之律者，都看不清楚。 “也许，我们一般无二。” “是啊。” 修女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只木马上，若无其事地晃了晃脚。 “一个人类，一个律者，我们身份不同，但立场……” “喂，你这样大声密谋，那家伙可是一直盯着我。” “无所谓，你一个精分少年……少女，有点幻觉很正常，至于密谋？我更喜欢叫它指引，命运的指引。” 方延觉得自己从未这样讨厌过谜语人。 “那，你能看到结果……呃，我是说，你能看到命运的指引吗？” “你想问我们有没有成功？” 嘿，这不是能正常沟通吗！ 修女笑了笑，“我不知道。” “哦，对了，还有件事，你带进幻境那个女孩，可没有『第二次生命』。” 方延瞳孔微颤。 他不甘心，还想问什么，可一回头，那身影早已不见，旋转木马逐渐停下，应约而来的妄念送他离开。 “别多想了。” 他舍弃人类的躯体，成为真正的律者，但当他想把其中的抗争和苦楚倾诉时，却只能最后留恋一眼，匆匆离去。 “也是……因为接下来，是我们所有人未尽的使命。” …… “这里可是个偏僻地方……你还想说，命运指引着你来送死吗？” 修女躬身一笑：“您误会了，先前的遭遇，并非我的有意为之。” 顾季自诩一点也不记仇。 “但那是你促成的。” 她目光危险，但深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刻。 “蒙蔽原罪的目光……说起来简单，但想做到，非寂寥之律者不可。” “你早就想好人选了。” 祈儿不否认，“是的，非您不可。” 用华国人的描述，寂寥之律者的权能可谓是“颠倒因果，屏蔽天机”。 “需要我怎么做？”顾季冷冷道。 祈儿伸出手来， “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便好。” …… …… 时间回到现在，就在众人有所动作之前，又一道链接建立。 “诸位安好，特殊系异能者，祈儿。我想有几位已经与我见过，便不浪费更多时间自我介绍了。 所有幸存者已送回本征世界，除惊吓外，没有任何伤亡。 我已抵达幻境世界与本征世界狭间，随时可以蒙蔽原罪的目光，届时，原罪在本征世界的后手将暴露，由萧长风带人铲除。 诸位只需在行动前知会一声，剩下的，放心前进便是。” 这人便是他们之前遇到的修女，顾砚应了一声，一步踏出已是万里之外。 要是一般异能者揽这个活，他是信不过的，但他先前已经见识过对方的手段，甚至能从原罪、虚妄的层层封锁之中将人引渡进来。 特殊系，无等级之分，那祈儿像是个女神棍，一直把命运啊神的旨意啊什么的挂嘴边，无论真假，至少说明，这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异能者。 另一边的徐、白二人与她不熟，但既然是方延将其接入通讯，肯定是信得过。 至此，本征世界有萧长风等全体异能者， 这里的伪现实有顾砚、莫尔、莱文斯三位律者，同时，这边又是最接近现实的，便是最后一道防线。 妄境有兰， 世界之外有修女祈儿， 虚妄之地有徐慕迟，白焉，方延， 万事俱备。 猩红行星在宇宙之中静默着，突然间，远处湛蓝刀光骤起，将那深邃切割开，刀痕耀眼夺目。 顾砚负责拔刀正面对抗，以及通过权能掌控局势，莫尔对行星周围超大范围空间进行封锁压缩，并负责将攻击转移到每个角落进行覆盖打击，莱文斯则是要将原罪这一缕目光彻底剥离，使本部分失去掌控，并找机会压制，争取削弱虚妄之地的降临曲。 “如果祂不理会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祂可是恨惨了我们，再者，如我们一样，祂也不希望虚妄之地再有人去搅局。” 顾砚松开手，任长刀隐没入虚空。 “伪现实已就绪，准备进行反攻！” “三，二， 一！” 灭世之威突显，被赋予意识的猩红行星转移目光，然而，它却只来得及看到刀光一闪而过，没入其中，极短时间后，行星一分为二，天崩地裂，那刀光威势不减，向着更远处的星空穿行。 然而，空间一阵波动，甚至在接下一刀后出现大片碎裂，刀光随之消失，又出现在另一方向，再度切割行星，一次，十次，百次…… 只是不到两分钟，那猩红之色已经尽数褪去，同时，周边的空间成片破碎，它自身也被刀光一次次往返，切成寰宇间的一片碎石！ 祂的目光，泯灭了。 但很快，那片碎石中央仿佛出现一颗跳动的心脏，吸引着行星的残骸重新凝聚，比上一次更为坚固，更为暴戾。 “我等你们许久了，三位律者。” 祂的意志不灭，再度降临。 这一次，血色染尽了整片虚空，成为此方世界的基础。 “牵制尽可能多的同化力量，听起来会是场消耗战。” 莱文斯摆了摆手，尽管他以非作战人员自居，但该上还是要上。 “没事，只是一道意念，一缕目光，可比虚妄之地那边轻松啊……这样的对手，我能再杀几千次。” 遁入虚空的剑回到顾砚手中，刀刃泛起寒光。 …… 片刻之前，现实。 “嗯……” 将压在身上的同僚推开，众人接连醒来，赵齐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兰的身影。 “兰长官……不可能会输的，她没回来，应该是看穿了律者的把戏。” 迷你骑士剑吊坠静静躺在赵齐掌心。 除了赵齐之外，所有沉眠已久的人类全都清醒过来，他们拥抱着，为又一次幸存而哭泣。 “冯华！” “到……到！” 萧长风神情严肃，虽然他也对先前的记忆感到错愕，但当下最重要的，是执行刚刚接受到、来自徐慕迟的指令。 “你，通知全组跟上，二十秒集结完毕！” “是！” “所有s组集结！前20序号的a组跟随！” 第334章 祂的永昼 一行人浩浩荡荡，深入灾区，但刚出聚集地，众人便察觉到，全世界范围的崩坏能侵蚀程度大幅度下降！可用的土地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 毫无疑问，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一次律者事件，竟给了人类大口喘息的机会……当然，是能撑过去的话。 很快，他们与其他聚集地的强者碰面，众人的目的一致，将这本该覆灭在劫云轰炸下的澳洲小镇围得水泄不通。 “在地下，动手！” 整个小镇的土地、建筑被连根拔起，露出地下的秘密据点。 “钻地洞的老鼠，一窝端了吧！” 数千人在那片暴露出现的地下空间跪倒，他们神情木讷，眼底却是狂热无比，正将什么东西捂在胸口。 原来那些思想极端的恐怖分子都躲在了这里？ “速速灭杀！一个不留！他们正在向原罪祷告，以求同化之力，一旦成功，这个世界将多出数千律者！” 听到修女熟悉的声音，萧长风率先出手，死兆祈愿生效，巨大的冰火掌印在人群中炸开，瞬间杀死九成恶徒。 其他人也不再犹豫，很快，背叛文明者纷纷倒下，一个个躯体在下方破碎，但那群人仍不闻不问，任由屠刀落下，根本不懂得恐惧，哪怕是碎肉溅到脸上。 “为何……为何神拒绝与我沟通，为何我们再也找不到祂……！” 他们所不安的仅此而已。 答案当然是有人挡住了原罪的目光，但背叛者，无命知晓。 兹事体大，众人十分细致地对周围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萧组长，上面还有什么指示吗？” 闻言，萧长风转过身，眼神复杂，不久之前，他亲眼看着这些战友被原罪同化，自相残杀，他又不得不亲生将其了解。 “暂时没有，如果出现任何指令，所有人必须第一时间集结！” “嗯？您的意思是现在……” 向来严肃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都回家去，陪陪亲人们吧，去看看自己的长辈、孩子，去和喜欢的人聊聊……总之，有什么遗憾，尽管去弥补吧。” 众人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说不出来是惊喜，还是茫然。 “可……这样真的……” “少废话，不乐意就给老子去训练场加练！不管接下来这段时间干什么，有任务出现都给老子第一时间回来，听到没有！” “是是是！” 萧长风知道，虽然现实之中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幻境里仍然在战斗，关乎全人类生死存亡。 若这就是人类的最后一刻，那么，他们应该与家人再见一面。 “喂，老妹……等等，不是诈骗电话！对，我马上回去！” “妈，咱家搬哪去了？没别的事，就回家看看。” “……” 就在众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之时，萧长风突然低头看向腰间的短刀，正在微微抖动。 不止是他，所有异能者，所有抗击崩坏的人，他们手中的武器都开始颤动，发出细微但锐利的轻鸣。 “怎……怎么……？” 锃—— 刀枪剑戟，全部脱离束缚飞向高空，众人抬头，只见那片星云若隐若现，虚妄之地竟是投影到了此处，而无数刀兵自世界各地飞来，不知数目， 它们汇成洪流，聚成汪洋，似是听到召唤而发出带有喜悦的嗡鸣。 …… …… …… 虚妄之地， 能够与庞大意志相抗衡的，是另一股庞大意志。 而想要杀死降临曲，必须与这恶意的集群意志碰撞，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的。 “在虚妄之地，我能够一定程度上压制原罪，再加上其余人共同努力……但哪怕如此，祂的体量仍然是难以估量的。” 毕竟是方延召来的，主动接引降临曲，方便他做一些手脚，但也更直观地体会到差距。 三人在暗地里沟通。 “律者都有核心，这家伙也有类似的结构。如果说原罪之律者是一个意志集群，那么祂降临的此化身，便是通过那只大眼珠子来容纳意识的。” “祂十分强横地将意志灌输在这里，我无法驱逐，必须先将那巨瞳破坏才有机会！” “但，祂的化身本身也不是好惹的，完全的意志化形，几乎不惧怕任何权能，祂的每一次打击都强力且致命，要知道，原罪还不是以战斗力见长……” 说到这里，原罪的手掌落下，饶是方延努力躲闪，可余波一震，便将其杀死一次。 “我艹……咳咳，我是说，放心战斗便是，我可以将你们所受攻击转移，既然我敢将祂困在虚妄之地，就一定有针对方法。” 虽然他口中的方法，在方延一次次死亡下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需要注意的是，哪怕伤害转移不行，我能够否认死亡，但白焉有些不同，你要小心。” 白焉接过方延丢过来的一巷烟雨，熟悉的力量感再度回归，这才明白，方延早就把剑调包，之前她自由驱使的是他的力量。 “当然，不过……破坏那只眼睛，必须我来才行吧？” 方延沉默，这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阿迟，掩护我！” 嘿，她可是最靠谱的，让别人去，她才不放心。 “别逞……算了，拿你没辙！”徐慕迟无奈一笑。 此刻，那庞大的身躯再度移动，猩红光芒闪烁，本该深邃的夜空，竟变得像一片血海。 “背叛者有二，其一虚妄，阳奉阴违；其二忘忧，不知悔改…… 有愧恩赐，罪当万死！” 第335章 祂的黄昏 刹那间，浩瀚的力量迸发，徐、方二人被掀飞出去，那股意志也夹杂其中，瞬间抹去他们的思维，好在，这片天地将方延唤回，他又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激发徐慕迟的回溯权能。 “呼……幸好虚妄之律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徐慕迟心有余悸，暗自感慨道。 若不是这开了挂一般的主场优势，根本就无法在降临曲面前谈及反抗二字。 冥冥之中又有崩坏能聚集，徐慕迟反手一剑，将那只手掌打偏。 果然……白焉没有受到影响，正强撑着接近原罪！ “没事就好，可要好好打掩护哦，阿迟。” 女孩的脚尖轻点，虚妄之地的空间一阵波动，下一刻，便层层叠叠地排列起来，像是通往高天之上的阶梯。 “你这体质虽然是优势，但不能直接影响还是挺麻烦的，只能慢慢爬了。” 白焉无语了一瞬。 “爬就爬！” 女孩灵活跳跃，降临曲周边的能量波动十分剧烈，她不受影响已经是万幸，更别提想着调动力量……能做到，但她决定留着力气到最后。 “无名者，也敢逾越？” 白焉以一种与降临曲垂直的角度，踩着空间结构快速上升，看起来就像是在降临曲身躯之上玩飞檐走壁，祂垂下目光，便直直与她对视。 既然意志与能量的碾压驱逐不了这只苍蝇，那便以十足暴力的方式将其灭杀！ 遍布虚妄之地的天体残骸开始汇聚，以白焉为中心，周围不知道多远的物体全都被强大引力牵扯。 同时，那股意志锁定方延，被针对的方延再度被抹灭意识。祂的手掌抓向徐慕迟，便是文明的命运都能扼杀的手掌之下，单一的个体 绝无挣扎的可能！ 白焉咬紧牙关，眼眸深处闪过流光，一巷烟雨未出鞘，她的气势节节攀升。 以此成长并积蓄下去，再接近那巨瞳一些……她就能够成功……可原罪就像是洞察了他们的意图，他们的内心…… 祂无需躲避，便知刀剑不能伤及。 根本不需要白焉抉择，那些残骸先一步行动，比最密集的雨还要避无可避，无数碎石飞来，她不得已挪动脚步躲闪， 毫无疑问，这会让她更慢，但接下来，巨大的碎块擦过，白焉将它们打飞或闪开，那些小碎块根本没有机会理会， 方延从失去意识到苏醒的这短短瞬间，白焉几乎被数百块小碎石贯穿身躯！ 但她手中的一巷烟雨仍供给着生命力，女孩的步伐仍然有力，还是那般坚定。 “一个兵器，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借由另一柄兵器才能发挥价值，自以为在为归宿而战……只不过是在任人驱使罢了，可怜，呵呵！” 白焉不理祂，她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目标。 “快到……了！” 然而，那些堆叠起来的空间在一瞬间齐齐破碎，远处的方延瞪大眼睛，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原罪肯定抹去了他的造物， 为了戏耍白焉，才留到现在才破坏…… “艹！你少踏马得意！”方延气愤得有些失态，但最重要的还是连忙动身前去搭救。 但有人更快一步， “嗯？祂的双手，没有成功？可那股意志……” 一柄长剑接住掉落的白焉，徐慕迟摆了摆手。 “其实你的阿迟，也是很可靠的。” 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她语气一转，上一秒还是柔和如风，下一秒已是冰寒似雪。 “谁说她是兵器！谁说她无名！” 权柄的力量化作实体，青灰两色能量化为两柄利刃，一刀一剑，在徐慕迟身侧悬浮着，时而变化万千，时而静默沉稳。 天青色长裙之上浮现层层剑纹，泛着刀剑的金属光泽，白发在虚空中舞动。 常人成为律者，哪怕是降临初始，也能有极度可怕的力量，而她，在成为律者之前的底子远非常人能比！ 再加上她并非是真正成为律者，而是借用完全的律者力量，不稳定且狂暴的来自万象宝石的力量、柔和且自动调节的来自祸之律者的权柄残留…… 种种因素，造就了这样一柄剑。 而想要与原罪抗衡，除了足够的力量，亦需要足够庞大的意志，于是，她向天举剑，以身燃炬。 “苍生，万象，福祸，作我剑锷， 刀者，剑者，无往不利，百炼成器！” 这一刻，远在另一位面的现实之中，无数刀兵齐鸣，微微颤动。 “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慑恶神，号令刀兵，赐其开明， 以至白虹贯日，决胜千里！” 几乎是奇迹一般的，在衍之律者权柄的影响之下，所有被号召的兵器发出喜悦的轻吟，它们被赋予灵智，以其主人的力量为基本，以席卷人类文明的反抗意志为魂灵， 它们携带着这样的使命，被赋予灵智后的唯一准则，涌向天空。 世界各地的人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奇观，银白色长虹直连虚妄之地，如同一条垂落的剑气银河，那些刀剑汇成天梯，剑鸣缭绕，余音不绝！ “风云归兮，刀剑同起！” 徐慕迟仍孤身高举长剑，但她身后，这一次汇聚着无数不甘的意志的代表。 这些闪闪发光的小家伙，跟随主人浴血杀敌，如果说谁能见证他们的功绩，谁能明白他们的反抗，又是谁随他们一同战死，那便是它们—— 这汇入虚妄之地的，千千万万的刀兵。 第336章 人与神·抗争与宿命 剑气银河如同一条巨龙，向着降临曲的庞大身躯咬去，绵延不知几千里，铺满了虚妄之地的星空。 那些戾气最重的刀兵，它们的主人早已死去，在灾区的某个角落，无人知晓，就连天上的乌鸦都不曾在意，如今，它们再度出鞘，共同汇成最疯狂的利爪，深深刺入降临曲的双臂。 那些最为闪亮的，追随着初出茅庐者，它们熠熠生辉，前仆后继，前人的终点他们共同跨越，而无人抵达的未来，由每个人每柄剑一同开辟，一往无前的意志汇成龙首，冲入漫天猩红！ 那些从未黯淡的，从不退后的，汇成剑气银河的主体，从崩坏降临，到大崩坏肆虐，衍生之灾，虚妄幻境，以及更遥远的未来……无数的坚守，无数的挣扎，托起整个文明的意志，不甘灭亡的意志！ 除此之外，竟也有一柄特殊的长刀，它划过虚妄之地时留下长长的湛蓝流光，如同彗星一般，强横的力量十分显眼，一次次作为最锐利的锋芒与降临曲缠斗。 “如此执拗，你们并非唯一，但他们都泯灭在了此等意志之下，成为你们头上万千目光的一道，无人生还……往昔如是，当下如是，未来，亦如是！” 不可匹敌的力量倾落而下，强大得令人绝望的敌人，直接将那剑气银河拦腰截断！ 那些破碎的兵器，消失在虚妄之地，再出现时，已经是回到了它们本该在的地方，但很快又向着天际汇聚。 扞卫文明，这是它们拥有灵智后的最高使命。 降临曲的巨大眼瞳红光更甚，覆盖了世界原本色彩，不管是现实之中抬头仰望的人，还是身处此地的他们，目光可及，尽是血色。 徐慕迟与方延对视一眼，无需思维网络沟通，两人联手抵御，包括顾砚的刀，它听从召唤前来助阵，此刻也挡在降临曲之前。 终于，祂双手上下虚拢，漆黑的空洞出现，红光在其边缘流动，如同张开巨口的饕餮，疯狂吞食这片天地的一切！ 祂的意志与力量纠缠挤压，形成的强大的引力扭曲了时间流速，又因为极高浓度的崩坏能而篡改现实，时间时慢时快，那条剑气银河也被吞入其中，星光黯淡在祂的手掌之间，万物寂灭。 方延试图与其抗衡，但他的思维，他的力量，他的一切都在被撕扯着，快速流失，目光可及全都是虚无，听不见任何声音，思维网络也毫无作用。 徐慕迟亦然，他们只能无力的看着那漆黑越来越近，将一切吞没，她拼命反抗，一切手段在祂的怒意下都施展困难， 看着头顶那抹仍然清晰的红光，她只能祈祷，这样的力量仍然不会影响白焉。 发出指令使剑气银河全部坠落，如同一颗颗钉子刺入虚妄之地，徐慕迟再度借那股意志与原罪抗衡，一时间能够勉强抵御，但随着红光蚕食，她也将被彻底吞入其中。 就算有虚妄之地和回溯，不会真正死亡，也只能永远困在死亡的瞬间，无限循环。 借着抗衡的机会，她找到了方延。 “能感知到她吗？” 方延摇了摇头，又很快加入到抗衡之中，两只紫色的虚幻手掌试图抓住这片红与黑交汇的强大引力源，但和原罪的力量相比，实在是杯水车薪。 眼看着引力越来越难以抗衡，两人也要被猩红吞没时，他们头上那道目光，却偏离了方向，看向深空的某处。 一时间，两人压力骤减，另一股权能力量将他们包裹，却毫无恶意，随后，徐慕迟便感觉自己不再受那股意志牵扯，虽然祂从未停下。 耳边传来祈儿略显急切的呼喊：“快！” 视线和感知不再受限制，两人同时注意到那趁原罪目光转移，冲上前去的女孩，徐慕迟与方延同时发力，剑气银河汇成一缕支流，跨越虚妄之地凭空出现在她的脚下， 白焉也感受到了两人的帮助，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跨越遥远路途来到那眼瞳附近，手中长剑血光大盛，超出极限的力量撑开她的肌肤，白裙染红，蓄势已久的一剑挥出，赤色滔天，自那眼瞳上下穿过，刺目的光亮像是点燃了虚妄之地， 她脚下的刀兵因这力量而粉碎，剑光威势不减，女孩却率先坠落，只不过被徐慕迟稳稳接住。 “阿迟，成功了吗？” 众人望向上空，降临曲的双臂无力垂落，光芒散去，只见那巨大的眼瞳被一分为二，本就是撕开现实而出现的它，如今又被再度撕裂，再没有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 但他们不敢放松，哪怕谁都希望事情就此结束。 尤其是漫天的眼珠都没有动作，只是简单地闭合着，星辰大小的体型纹丝不动。 白焉脱力的手臂刚有些恢复，就死死紧握着，能量的灌输又外泄，使得她的体温十分不正常，但她不在意，紧盯着那眼瞳。 “事情不对。”思维网络传来顾砚的声音。 “我这里原罪的力量也有所衰减，但在我看来，更像是蓄势待发。” 莱文斯也道：“没错，我能察觉到一些……降临曲是祂的化身之一，与崩坏意志不同之处在于，祂可以被揣测，现在，祂所留下的痕迹都十分活跃，尽管表现出来的并非如此。” “祂仍有化身存在。” 像是为了验证两人的话，虚空波动，三道身影出现，正是嫉妒，暴食与暴怒。 第337章 人与神·第二次垂眸 众人警惕地注视着他们，徐慕迟将白焉护在身后。 但他们只是旁若无人交谈着。 “红烛，你的演出暂且结束，可以退场休息了。” 红烛点了点头，对着方延不知意味地笑了笑，随后，她身躯黯淡，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 “下一个，你来陪他们玩玩？”嫉妒对着月昧说道，但对方只是狰狞一笑，撩起大刀。 “玩玩可以，但你知道的，相比主导集群意志，我更喜欢用刀来撕裂亵渎者的血肉，让这群不知死活的蝼蚁万分后悔！” “哈哈……随你。” 两人交谈结束，月昧带有攻击性的目光扫过，邪魅一笑。 “看来今天，我能玩个痛快！” 与此同时，嫉妒的身形消失，虚空涌动，猩红巨瞳再度愈合，祂的目光垂落，降临曲未终，曲目继续进行！ “当心！” 怒焰骤起，虚妄之地之上有流光坠下，竟是一道道火焰在虚空中肆虐，月昧大刀扬起，火海翻涌，化作猛兽对着三人扑去。 不等火焰扩散，便开始向着一处汇聚压缩，直到变成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方延手中十分安静。 “暴怒，我们还有一场胜负未分。” “哈哈哈！好，我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 带着怒焰的刀光闪过，虚妄之地被火海一分为二，方延堵在月昧之前，微微回首。 “放心，虚妄之地我仍然能保持运转并给你们主场优势，不过这家伙很难缠，依刚刚的情况看，放她过去会让降临曲多一次恢复的机会。” “我拖住暴怒，不要灰心，你们两个的成长性极强，还有翻盘的可能，不过是撤还是打，都由你们定夺。” 方延的身影逐渐在怒焰之中扭曲，她们看不清，但却时刻保持着联络。 “又来一次……” 徐慕迟唤起万千刀兵，呢喃道。 “我们能杀祂一次，就能杀祂第二次，阿迟，你放我下来，我还能砍！” 两人越过火海，降落在降临曲不远处。 出乎意料的，祂现在竟更安静了些。 “祂在等什么？” 仿佛是在回答白焉，降临曲手掌探入虚空，火海之中的方延一顿，某条丝线断裂。 “祂掐断了幻境与其他世界的联络，现实还好，但能够帮到我们的那个修女也完全失联。” 徐白二人没时间感慨，她们早已趁原罪移开目光的瞬间冲上去，剑气银河间互相交错，攻防一体，白焉踏剑而行，直奔猩红巨瞳而去。 虽是一瞬，但在虚妄之地，不说其本身规则变化万千，就是如此可怕的崩坏能侵蚀，也足够将时间颠倒错乱。 火海之中，外界的一瞬在这里已经是七天过去。 月昧将大刀立在一旁，看着脚下那少年不甘的模样，她十分满意。 “虚妄之地是你的地盘，但怒焰燃及之处是我的地盘，想拖住我？待我出去，这七天也不过是一瞬，你的努力，毫无作用。” 方延有些虚弱，他浑身都在燃烧，想调动力量，却只能任人宰割。 “相比之下，这七天我更想和那个继承万象宝石的家伙度过，忘忧有短板，她可没有啊……”月昧舔了舔嘴角， “想来一定能让我杀个痛快！算了……正事，还是要办的。” 月昧目光玩味，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火海平息，被无数兵刃和虚妄之地压制。 “你们……” “多谢你的好意，倒是省的我压缩时间流速了。” 方延放弃了通过权能或力量的方式较量，他恐怕奈何不了月昧，于是，找准时机用力撞在她的身后，权能的突然碰撞使得月昧失去平衡，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掉入了另一层现实。 “呵……有降临曲这个坐标存在，还妄想困住……” 很快，月昧的不屑变成了错愕。 这里只是一片废墟，只有一位少女盘坐在地，怀里抱着平板电脑，正沉浸其中。 “怎么又是你！” 这里是妄境！ 兰挑了挑眉，不急不缓道：“玩两把么？” 五分钟后， “菜。” …… “我回来了。” 方延没多久又重新加入战局，两人是不意外的，尤其是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解决一次降临曲，暴食消失，暴怒也生死不明，只要再杀祂一次……就可以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很激动。 “经过上一次，祂一定多加防范，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 祂的一根根手指犹如星云凝聚的巨柱，落在三人各个方向，祂的掌心覆盖下来，强行夺取这掌间天地的控制权，一时间，虚弱的方延丢失了对虚妄之地的感知。 “坏了！” 磅礴压力倾泻，能量、意志、躯体，三方面的完全碾压让几人瞬间溃败，方延面色苍白，就连思维网络都不能维持，徐慕迟咬紧牙关指引着剑气银河不断冲击原罪的手心，能够僵持，但对于她的压力也是极大，只是片刻嘴角便开始溢出血。 白焉想去故技重施，但还没离开多远就困在这里，相比之下，她在特殊体质影响下倒成了最轻松的。 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目光扫视一圈，白焉抓住一柄飞剑，随它们一同上升到高处，刀剑为桥，她踩着一步步靠近原罪的掌心，一巷烟雨血光大盛，对着降临曲全力挥出一剑。 祂的目光深邃恐怖，恶神的凶威不可撼动！ 剑光破碎，这极强的攻击打在祂身上，也仿佛只是轻飘飘的雨滴。 “无我俯首，苍生枯朽，非神瞩目，万劫不复！” “呸，”方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不妨碍他做出友好手势，“我只相信，这个世界没你会更好。” 砰。 一声闷响，白焉掉在不远处，女孩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就快速跑了过来。 “就你嘴硬。” 她拎起方延的袖子，一路拖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能突围，但想救你们，必须夺回虚妄之地的掌控！” 徐慕迟向着她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这由祂的手指铸就的牢笼空间广大，竟一瞬间看不到尽头。 但白焉知道她在看，也向徐慕迟俏皮一笑。 “等着我，等着我救你出去！” （写完这部分会更慢一点，大约还有三章，接下来的剧情虽然没有大规模战斗，但有点复杂） 第338章 人与神·泯灭与重燃 除了每行动片刻，身躯就会越沉重一些外，几乎没有阻隔，想来是被阿迟尽数挡下。 还有方延，在一路拖拽下安静的像个死人。 终于，白焉看到了那指尖与虚妄之地的交汇处，她速度极快，此时更快了两分，不受影响的她轻而易举地跨过那条线。 但最应该回到虚妄之地的方延，却落在了里面，她单靠拖拽，是带不出来的。 祂的手掌一点点压下来，仿佛一点点塌陷的天空，时间不多，徐慕迟还在独自支撑着，白焉不敢浪费时间，取出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刀。 “我们和这样的对手较量，还真是不可思议。” 女孩将长刀对着祂的手掌掷出，同时自己的剑也紧随其后，长刀在半空中化为人形，直冲降临曲而去！ 在掌握莱文斯的权能后，顾砚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化身的能力，而长刀便是媒介，之前由白焉踩在剑气银河上时收起，如今释放出来。 “那刀能在必要时帮你们一把，出其不意。” 思维网络断开前，另一边这样说过。 顾砚的化身早在断开思维网络时就在酝酿着反击，如今被唤醒，他瞬间就看清局势，手掌垂落，权能的力量凝聚，缓缓上托， “起——” 力量翻涌，祂的手掌出现瞬间的失控，本就被徐慕迟抵抗着，如今再遭另一种权能介入，饶是降临曲也有些意外。 祂能够操控的能量，竟在那么一瞬间试图反抗！ “呵！” 然而，在恶神的无穷伟力下，一两个人的挣扎总是那么渺小。 可白焉等的就是这么片刻。 “给我滚出去当救世主！” 她一把拉过方延，狠狠向着虚妄之地甩去，随后，磅礴压力落下，降临曲的手掌就已经拍在了地上。 轰！ 恢复力量的方延颤颤巍巍站起身，一旁刚刚被他紧急转移了位置的徐慕迟一脸茫然。 思维网络恢复，震荡激起尘埃……这里本没有尘埃，但大量小天体、荒星的破碎，使得周围杂乱不堪。 “情况还好吗？”顾砚的声音传来。 “只能说还活着。” “活着就起来干活！” 烟尘散去，湛蓝色流光在虚空中窜动，白焉不知何时已经攀上降临曲的手臂，快速接近那只猩红巨瞳，祂用尽手段，但对于这女孩毫无作用，更何况现在，她身边还跟着顾砚化身护送。 那双大手再度挪动，向着白焉抓去，在她寻求帮助的瞬间，已经尽数破碎的无数刀兵再度汇聚而来，绞住降临曲的一只手臂！ 方延折扇开合，数只虚幻的紫色手掌撕开空间，覆盖在降临曲的身躯上，狠狠压制， 眼看着目标就在不远处，白焉无暇顾及其他，顾砚停下脚步，波澜不惊地转过身。 “说起来，和师出同门的人配合就是省心省力。” 他变回长刀，向下坠落的瞬间，便已出现在徐慕迟面前。 她一把抓住，刀剑握于手，万兵汇于空，意志与能量皆是万分强大。 天地静默片刻， 随后，刀剑同时挥砍，锋刃直上，势不可挡！ 降临曲的巨瞳红光大盛，狠狠向着那两道锋刃拍去，虚妄之地轰鸣不断，在犹如恒星粉碎般的剧烈光辉后，众人睁开眼睛， 只见，降临曲的双臂，竟一同被截断！ “哈哈，干得好！继续纠缠祂！” 只见代替了漫天繁星的眼睛闭合着发出幽幽红光，祂的手臂正在恢复，几人有心阻止，奈何那些繁星距离此地又太过遥远，破坏难度又极大，实在是做不到。 但还好，白焉已经来到那只巨瞳之前，明明不是第一次，她却毫无轻松可言，时空仿佛都变得越来越浓郁，每一步都挪动得十分艰难，一巷烟雨的力量内敛，无法发挥丝毫。 她当即划破自己的手心，血液涌出，凝聚为剑。 “这似乎……还是我学到的第一个术法。希望我的血，也有不被崩坏能干扰的特性。” 一连五柄，血剑飞出，自几个不同方位同时攻向巨瞳，刚一刺入，扭曲现实的能量领域消散，祂的意志犹在，但力量就好像被什么绝缘体阻挡。 很快，剑光起，巨瞳破碎。 “成了！” 白焉观察片刻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迫不及待地落到下方，对着徐慕迟挥了挥手。 然而，一抹红光在徐慕迟眼底闪过。 她惊恐地伸手一扯，无形的意志落下。 『抹杀！』 虚妄之地闪烁，徐慕迟、方延、顾砚化身瞬间死亡。 『抹杀！』 白焉被扯到徐慕迟身边，近距离欣赏到这一幕，徐慕迟本以为她是原罪的目标，但这来自集群意志的力量直接将场地清空。 “阿迟！” 所幸，徐慕迟很快醒来。 “什么虚妄之地，都是污蔑，其实我这里叫希望之地。” 但没人理会方延的打趣。 巨瞳破碎之处，仿佛仍然有视线存在，祂本无形，躯体，负累而已！ “妄想希望者，终归于虚无！” 『抹杀抹杀抹杀！』 根本不给他们反抗的时间，顾砚化身无法恢复，只有方、徐二人不断死去，白焉手足无措，她想阻止，却什么也做不到。 『虚妄之地？泯灭！』 天地震颤，方延的目光涣散一瞬，白焉清楚地感知到，两人复生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 “不……不会吧……”她害怕，是不是哪一次死亡后，她等不到他们醒来。 “别这样……别这样……我们不打了……” 『抹杀抹杀抹杀！』 『泯灭！』 『泯灭！！！』 “不怕，” 这短短的间隙，徐慕迟来不及开口，只能通过思维网络沟通。 “你先离开。” 他们会被困在死亡与复生的循环之中，但终归是困在了时间里，一同无法离开的，还有降临曲。 “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两个人的代价，已经是理想的结果了。” “不行！阿迟，我管他什么结果不结果的！” 然而，这一次的间隔十分漫长，漫长到白焉有些绝望。 第339章 人与神·第三次诛杀 沉默。 “情况如何？” 思维网络传来顾砚的询问，白焉声音有些颤抖。 “很糟糕……你们有办法吗？” 除她之外，任何出现在这里的存在都会遭受无差别抹杀，瞬间死亡。 “有。” 这答案超出预料，白焉怔愣了片刻， “什么方法？！” 另一边，莱文斯和莫尔也用疑惑的目光盯着顾砚，他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莱文斯略一思考，眼睛一亮。 “好像……真的有。” “嗯，听我说，尽量保全虚妄之地，哪怕做不到，也还有妄境和伪现实的防线存在。” “如果能再度遮掩祂的目光还好，但现在做不到，会有什么风险我们也无法确定。” “现在，我会将伪现实被同化的这颗行星带走，然后，我带祂一同冲击虚数之树！” 饶是莱文斯听到，也不得不为顾砚的大胆而喝彩，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准备行动了。 “祂没有从根源上破坏虚妄权能运转，说明那里仍是祂不愿招惹的禁区，虚数之树的保护机制，会将破坏稳定的因素抹除。 虚数之树绝对中立，无论是否允许原罪存在，但现在原罪已经违背常理提前降临，又被我携带着一道目光对树的规则产生威胁……” 无论祂是否对树保持敬畏，都改变不了祂必须依附虚数之树和世界存在的事实，祂借律者身份胡作非为，但如果触及底线，妄想篡改什么……” “虚数之树，将会抹除相关的一切概念！” 莱文斯点了点头， “我认为可行，只不过，把这样一个行星带走，以及怎么在做完一切后全身而退，都比较麻烦。” “这也是事到如今我才提出方案的原因。” 说到这里，白焉连忙回复： “也许我可以负责最后的接触。” “普通人进入那里的瞬间就会碎成红沙，你真的能特殊到不被树的保护机制锁定？” “真没准，她被创造出来，也许正是衍之律者的野心作祟，不过好在，忘忧无法掌控她。” 既然莱文斯都对此有把握，顾砚也能放心让白焉接下任务。 “那么，他们两个的意识仍然具备接受信息的能力，方延在下一次苏醒后的瞬间将幻境出入权限交由莱文斯，莱文斯开辟通道以及维持虚妄之地稳定， 莫尔随我一同将祂同化后的这颗行星带到虚数之树前，并压缩， 白焉负责最后的接触。” “没问题！” 徐慕迟与方延还不能带走，他们两个被降临曲疯狂抹杀着，摆脱不了注视。 “按照上一次的时间，他们就快醒来了。” “事不宜迟。” 空间开始扭曲，赤金色光晕包裹猩红行星，并一圈圈开始减小，与此同时，降临曲也注意到祂一道目光产生变化。 “垂死之际，徒劳挣扎！” 白焉毫不畏惧地与天上的红光对视，娇小的身躯，汹涌的杀意，也许在对方看来是无比可笑的吧。 “恶神必诛，文明不朽，诸位，靠你们了……” 方延清醒了一瞬，徐慕迟投来片刻又是无奈又是担忧的目光，白焉便消失在原地。 顾砚已经准备好，再次见面，白焉的身体状态比上次还算好，精神状态倒是差多了。 “没问题？” 白焉点了点头。 “好，”顾砚唤来莫尔，“那就送祂上路！” 空洞大开，那颗猩红行星早已在两个人的空间权柄下被压缩到铅球大小。 “出发！” 莱文斯后退一步，随后，降临曲的注视下，便出现一位白发少年。 “久违，第四律者，你们早该出现。” 莱文斯笑笑，他投影到这里，也不怕降临曲做什么。 “我想看看，原罪在此刻会流露什么表情，据他们所说，你刚刚很愤怒。” “呵呵……不过是小小的教训，又或者，提前一死，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句话也送给你。” 降临曲似乎极为平静，或者说，现在与莱文斯对话的，仅仅是这个集群中名为嫉妒的意志。 “在你们认知中，强者都是知晓命运，仍勇于反抗的吗？” “也许有的强者，本身就不相信命运。” “荒谬。”嫉妒嗤笑。 “是啊，荒谬至极。”莱文斯自嘲一笑，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明明律者的命运只能是消亡，除非能摆脱这力量带来的一切，而人类同样有一线生机……” “那么，永存的你们呢，『原罪之律者』，又是什么东西？” …… “一切顺利。” 金色巨树矗立远方，莫尔、顾砚、白焉的身影出现。 “还好吗？” 白焉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一巷烟雨。 “没问题，它能维持我的生机。” 闻言，顾砚对着莫尔点了点头：“留在这里，我继续深入一些。” 有空间权柄傍身，两人的路十分平坦。 女孩在途中抬头看了那巨树一眼，没由来地说了句“奇妙的感觉”，便一直沉默着。 对于这样重要的环节执行，对方又对虚数之树知道不多 顾砚也只好多叮嘱了几句。 “虚妄之律者的力量足够强大，思维网络哪怕是在此地迷失也能正常沟通，不用担心后路。 你只需将这东西投向虚数之树，使两者产生接触，随后不要犹豫，快速远离。” 白焉点了点头，不敢马虎。 终于，在走出一段距离后，顾砚停下脚步。 “我就送到这里，剩下的是你的路。” “……” 女孩踩过红沙，步入法则混乱之地……这里的一切概念都模糊不清，时空错乱。 “谢谢。” 她没有停留，只靠步行确实有些慢，但女孩的两条腿还是倒腾得飞快。 顾砚撑着下巴思考，如之前预料，她在不主动使用力量前，不会触发树的保护机制。 简直是先天冲树圣体。 除了游荡的虚数造物外，白焉没遇见什么威胁，就是虚数造物，她也能凭着机灵避开。 巨树，近在眼前。 “这部分已经被消除威胁，祂无法通过这道目光再做什么，你只需要让它与树接触即可。” 白焉脑海中传来声音，她没有犹豫，将铅球大小的行星摁在树上， 这一瞬间，原罪的同化造物与树接触，白焉与同化造物接触，某种联系将三者串联在一起。 第340章 『王』 “■■年■日■分……” “于虚数之树前，解决■■……” 一道道声音在白焉脑海中闪过，她仿佛看到无数个戴着面具的身影在她的身边经过。 “发生什么了？不要发呆，赶快离开！” 白焉下意识地抽出手，周围已经涌来许许多多虚数造物。她最后回头，确认目标已经与虚数之树接触，金色光纹爬满那颗行星。 “任务完成！” 一道空间门户出现在不远处，白焉纵身一跃，同时，那些怪物扑来却被顾砚一刀清空。 “撤！” …… “送我回虚妄之地。” “理所应当……不过，那时候是有什么状况吗？” 白焉摇了摇头，“我只是……看见了祂的许多爪牙，杀不完，找不出，无处不在。” 原罪情况不明，几位律者都不敢贸然进入虚妄之地，万一落入被无限抹杀的循环，没有人能翻盘。 白焉刚一落地，便跑到徐慕迟、方延二人身边。 祂的注视依旧。 “有客来访，诸位就不亲自迎接吗？” 回到伪现实之中的顾砚知道，原罪在与他隔空对话。 “迎接？呵……”白焉抬起头，挥挥手。 “慢走，不送！” 刹那间，金色巨树的虚影降临虚妄之地，遮天蔽日，覆盖寰宇！ 道道金色锁链自树冠上垂落，轻而易举地贯穿降临曲的意志，代表祂目光的猩红之色也明灭不定，祂不会哀嚎嘶吼，但身为恶神，仍然在恶毒地注视这个世界， 白焉，徐慕迟，方延，顾砚，莱文斯等等…… 但树的秩序不容亵渎，那虚影无情无念，以不可抵挡之势将降临曲洞穿！ 祂仍在挣扎，但在众人注视下，这挣扎只存在片刻，便随着虚影的消失而粉碎。 祂的意志不再，海晏河清。 巨树虚影破碎，整个虚妄之地布满光晕，丝丝缕缕飘落，像是一场过于梦幻的雪。 恰好，死去的两人也苏醒过来。 “我们……赢了吗？” 方延看着自己的手掌呢喃着。 徐慕迟状态也不好，但她只是静静坐在白焉身边。 “好看。” “我也觉得。” 伪现实之中的三位律者也舒展一番筋骨。 “还挺累的。” “呸，你干活还不如我多。” “我是心累，你个没脑子的蠢龙怎么会懂？” 顾砚没理会两人，他也看着贯穿幻境那些流光坠下，许久许久。 直到，光晕散尽，漫天猩红色星辰不被遮掩，深邃恐怖。 “等等！？” 这一次，不仅仅是虚妄之地，妄境、伪现实，哪怕是真正的本征世界，都看到了那些星辰。 它们更加狰狞，哪怕每一个距离他们都极为遥远。 唯独最近的一颗黯淡，坠落。 “祂的死亡……只是一部分，极不起眼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绝望无声地弥漫。 “哈？？虚数之树也没能解决祂……” “看到这无数星星了吗？我们还需要杀死祂……一样的次数。” 轰—— 巨大的手掌落地，祂的目光，再度闪烁。 “那么，新的回合开始，游戏继续！” 第三次诛杀降临曲……失败！ …… 本征世界以及回到这里的祈儿等人全都抬起头，等待着虚妄之地奋战的几人回应。 妄境的兰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骑士剑，将其横起，清楚看到了自己眼中闪动的金光。 但他们只等来一阵阵闷响，以及方延极为虚弱颓然的声音。 “抱歉……我们尽力了。” …… …… …… “这里是我的天地，也是屏障，能够阻挡祂一段时间。” “你们先离开吧，去逃命，去一个祂不会光顾的地方，安稳活下去。” 方延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哪怕成为律者，也没能庇护得了什么。” “你不需要对谁道歉。” “嗯，也许吧，不过白焉，如果有机会，请让我的理想在其他世界实现吧。” 白焉沉默了，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祂在这么多人的阻挡下，不会立即复苏，但时间也很短暂，你们该走了，趁我还能掌控虚妄之地。” 各层幻境之间的通道打开，但方延只能维持片刻，还要防止降临曲渗透。 可祂的强大，每一次都出乎意料。 意志覆盖，通道刚出现便崩溃。 “中途退场可不好……走？妄想！” 意志抹杀再度出现，死亡的气息迫近，徐慕迟举剑，想要反抗，然而有人更快一步。 金光突然出现在虚妄之地，它们肆虐着，汇成巨大的十字，十分刺目，不可直视，悬在降临曲巨瞳之上。 几人仔细一看，那竟是一柄骑士剑。 骑士剑落下，摧枯拉朽，瞬间粉碎降临曲的攻势。 “哦……看来，又有人混了进来。” 一黑裙少女慢慢走来，目光扫过虚妄之地，神情漠然。 方延想把人送走都送不走，怎么还会有人抢着送死呢？ “兰……别过去，一会找机会离开这里！” 听到熟人的声音，兰这才扬起嘴角， “小白还是这么可爱……我都来了，怎么会着急走呢？” 她看向徐慕迟，一挥手，徐白二人便瞬间消失在虚妄之地。 方延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都打开不了虚妄之地！” 他作为这里的主人，自然知道，对方这轻轻一挥手，就将人送回了本征世界。 但兰只是十分戏谑地看了方延一眼。 “律者……也好，你便留下吧。” 她的话，莫名其妙。 她好像十分悠闲地走在某个湖边，淡定优雅的样子又让人感觉她是在什么红毯上自信向前。 金色雷霆肆虐于虚妄之地，撕裂星空，幻境以及幻境之外的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一位少女逆行走向那象征毁灭的猩红目光。 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也不曾知晓，她才是真正的怪物。 “我听得到世界在哀鸣， 将死者，绝望者，悼念者，人人垂泪。 我看得见污秽在滋生， 背叛者，贪生者，堕落者，罪罪当诛。” 人无权审判，神无力拯救， 因为他们高高在上！ 他们不可为敌！ 律者，原罪，一丘之貉！ 但现在，剑在兰手里，她要看看是谁被踩进尘泥，看看是谁长明不熄， “令迷茫的灵魂，濯净泥泞，化羽新生。 利刃为引，文明为证。”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癫狂。 唯有兰可见在自身面板，她的能力一个个开始闪烁，持续激发。 『已死的誓约』：获得1～3个点数，每个点数在1～9间随机抽取，并取所能组合的最大数字，获得该数字x100%的全方位增益。 『涅盘』：每次死亡后，清除负面影响（包括但不限于躯体受伤，心理痛苦，精神障碍，外界影响）所有增益与基础能力额外生效，可叠加，持续一段时间，结束后获得永久收益。 『组合微型法阵x190』：全属性大幅提升并缓慢增长，能量转化效率提升至极限 『净世者』：对非己方阵营具有强大压制，可自定义。 『统御』：无视权能、破坏权能、奴役权能。 在方延的视角，兰的周身汇聚不可估量的强大力量，几道流光萦绕，她藏于鞘中的剑，正酝酿着， 她似乎在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复生。 而她的强大，正如裂变反应一般极快增长，千倍，百万倍…… 但究竟如何强大，才能让降临曲在瞬间死亡与繁星数量相同的次数，又或者将遍布寰宇各个角落的降临曲一剑清除？！ 但，她超乎想象。 祂无法阻拦。 少女终于愿意仰视那只眼睛。 璀璨夺目的光芒自剑鞘开合处迸发，一瞬间充斥虚妄之地与现实的每个角落，如破晓晨曦，却明亮了不知多少。 无法估量的力量扩散，虚妄之地极力抑制力量波及本征世界，但还是在瞬间扭曲了地球另一侧不知多大范围的现实，从此，地球面向那片宇宙的某个时刻，再无星光！ “以此荣光，奉我为王！！！” 刹那间，神圣光辉将无尽遥远的原罪化身一同吞噬！ 降临曲瞬间死亡！ 方延死亡！ 虚妄之地、妄境、伪现实粉碎！ 第341章 虚妄破碎之时 …… …… …… 微风徐徐，远山与落日与残云，美不胜收。 难得的舒畅和清凉，让人很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于是女孩醒来。 “原罪的危机已经解除，降临曲彻底死了，你可以多睡一会。”方延轻柔说道，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位律者。 “辛苦了。” 但白焉没有照做，只是来到天台边缘，距离那美景更进一步。 她安静看了许久。 “抱歉，当时对你们出手，实在是迫不得已。” 她摇了摇头。 “这又给我掉哪儿来了？” “哈哈……一个风景不错的小地方，放心，安全的很。” “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方延目光躲闪，“因为我想说点……呃，交代些东西，别人我不放心。” 闻言，白焉立马摆出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你看人挺准的嘛，说吧，我，包靠谱的。” 他看着女孩，微光穿过碎发照在侧脸，安静下来后，她也是发着光的。 “不着急，等等再说。” 白焉眨了眨眼睛， “行叭。” 一番高强度战斗下来，她又没回溯，身体和精神都是疲惫不堪，此时正好一边休息，一边等待。 虽然以白焉的思维，无法理解方延。 她离开虚妄之地后发生了什么，降临曲如何被打败，其他人为什么没有被带来这里，她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只需要知道大家都没事，一切都好了起来，就足够了。 “我要离开了。”方延突然出声。 “哈？”白焉一愣，“我说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现实之中我也扫荡过一遍，清除了大部分威胁，后面应该会有人类的一段好日子吧。 但……我毕竟比较特殊，律者嘛，万一失个控什么的……对吧？我又不能像你这么可靠，哈哈！ 所以，我要换一个战场继续努力了，创造一个太平繁荣的世界什么的……这里就先交给你们，等我能完全掌控这力量，或者人们不再受崩坏威胁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悲伤……那、那是因为舍不得嘛，毕竟生活在这里这么久，突然离开……当然，肯定也有舍不得你们了！” 说着说着，方延的语气竟然有些颤抖，白焉有些手足无措，一边拍着方延肩膀一边说道： “好，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啦……不行，不行你害我损失的零食，不要你赔行了吧，别不高兴。” 方延噗嗤一笑。 “谢谢……” “还有一件事，为了不让人们恐慌，虚妄之律者会死去，你能理解吗？放心……我肯定是……好好的，只是假消息！” “这个我懂。” 他这才放心下来，调整了许久情绪。 “那么……话说完了，不耽误你去休息了……虽然我还是很想自私一点。” 方延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好好活下去。” “拜拜，这还用你说，我当然会。” “最后……能再笑一笑吗？对着我。” 女孩毫不吝啬，唇角勾起，夕阳下，笑靥如花。 这一幕落在方延眼里，覆盖他最后的意识，白光包裹而来，最后的幻境破碎。 “谢谢。” …… 白焉醒来时，正从高空落下，随着意识恢复，一巷烟雨稳稳托在她的后背。 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天空， 那里没了幻境投影，但却不空旷，金色光芒虽然散去，但它的余威仍在，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黯淡，日月暗沉，而光芒本身也在天上留下了一道十字深渊。 点滴星光都无处显露。 女孩一言不发。 …… …… “莱文斯，你来我这边最后处理一下，莫尔那边的空间崩溃她修补不过来了。” “哦，还有，实在忙不过来，第四，第六行星还有不少卫星碎了，应该没什么大事，至于残骸……” “这样的能量波动，应该不会留下残骸。” “那确实没什么大事，守得住家真是万幸。” 哪怕有虚妄之地的防护，造成降临曲陨落的攻击对现实的危害仍然极大。 也就是三位律者缝缝补补，才没让文明受到什么波及。 难以估量的能量躁动、超大范围空间崩溃、以及被打乱的天体平衡，以虚妄之地和现实连接处为中心，开始逃逸，等等……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降临曲死亡导致的这些？”通讯中传来莫尔疑惑的声音。 “当时情况紧急，那边没有任何解释，突然之间就只剩虚妄之律者和我们保持联络，并打开了幻境通道送我们出来……” “也许是那家伙和降临曲同归于尽？” 闻言，忙得焦头烂额的莱文斯抽空道： “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是虚妄之地承载了原罪降临，他有后手，之前不用也是因为避免当前这种情况，没人收拾的话不比原罪灭世好多少。” “但事实如何，还是问问那师徒两个吧……顾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说脏话，这里你交给我？我收拾不过来！” “撑一下，你可以的。” …… …… …… 南太平洋，某座荒岛。 少女躺在礁石之间，一波波的浪花荡起裙摆。 黑色长裙有些许破碎，但看起来也都是被礁石磨损，肌肤在冰凉海水的浸泡下更加苍白。 她睁着眼，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微微撑起的眼眸，透露出的目光仍然强势。 许久，传来靴子踏过泥沙的声音。 “……您很狼狈。” 赵齐说了这样一句在他看来有些不敬的话，但兰还是那样冷淡。 “但我活着。” “唉……”赵齐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兰有些像自己当初的样子，对他人远好过自己，甚至可以说自暴自弃，唯独不同的，是她始终沉稳优雅。 如今竟这样的狼狈，他一时间不敢相信。 他取出一件干净大衣，顿了顿，还是解释道： “您从来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习惯，但作为副官，这将是我的职责。” 虽然赵齐也没有，但那是以前，以前他身边有不少人，不必考虑太多，直到那些人都死了，他也不得不学会独自生活。 尤其是被兰救下后，这命不再是他自己的，他必须像样地活着。 “呵……”兰被他从浅滩中抱起，到干燥的地方放下，披上大衣。 “一个没有得到承认的团体，连编号都是从死去的人身上继承而来，这样的副官，你也会满足？” “当然，这和官职大小，权力高低无关！” 赵齐不敢冒犯她丝毫。 “兰长官给了我又一次生命，更重要的是给了我希望。” “况且，您绝不是默默无名，这一次的胜利，您功不可没。” 以至于，兰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得对。” 说着，兰手中出现一枚紫色晶石。 ……虚妄之律者，方延，他死了。 律者档案·一 （可跳过） 『理之律者』 为第一律者，顾季，女性，金山市人。被福利院抚养长大的弃婴，被拐卖至非法异能者培养组织作为实验体，并在其中成为律者。 权能为构造、洞悉。 拥有创造各种存在于想象之中物品的能力，配合洞悉权能，可以影响一定区域内的规则逻辑、看破因果脉络。 在成为律者后，引发全球范围崩坏，于大西洋之中假死脱身，最终与第二律者一同前去面见虚数之树，下落不明。 曾与原罪·贪婪接触，自称得到过『神』的垂怜以及宽恕。 “有律者在帮助人类，这在高层间不是秘密，根据后来的经验，第一律者或许并没有死亡，帮助人类的律者也许与她有关。”——诺尔德摩议员 …… 『空之律者』 为第二律者，奈莉，女性，英伦国贵族；小奈，律者人格。作为贵族利益的牺牲品，促使她善于伪装负面情绪，渐渐催生出第二个自己，在与芙妮娅逃跑计划中失败，成为律者，强行挣脱牢笼。 权能为空间。 影响、改变、创造虚数空间，操控现实空间；核心污染后为梦之律者，权能恐惧。 成为律者时与第二人格小奈抢夺主导，覆灭英伦国，来到海市生活一段时间后，意识到芙妮娅已死，无力与小奈抗争，接受律者的力量与使命，大崩坏降临，席卷全球。 杀死仍是人类的顾砚，促使第三律者降临，与第一律者交战后离开海市，与第三律者交战重伤逃离，后主动交出权能，前往面见虚数之树，失败死亡。 第二人格小奈重伤返回现实，袭击澳洲，转化数万人为傀儡（后演变成为极端组织崇神），在巴黎聚集地引发暴动，催生第五律者。最终被莫尔唤回核心原貌，成为空之律者，自此，奈莉、小奈彻底死亡。 曾与原罪·贪婪、原罪·傲慢接触，得到过『神』的指引。 “华国人无不痛恨空之律者，她破坏了几亿人应有的团圆。”——某华国异能者 …… 『予之律者』 为第三律者，顾砚，男性，海市人。前半生生活美满，有母亲顾芸和姐姐顾漓的供给，无忧无虑，直到崩坏降临，金山市遭遇第一律者覆灭。 接触到律者与异能者后，在徐慕迟护送下与好友赵齐一同返回故乡，并注册成为异能者，与顾漓、赵齐共事。 期间参与过数次抗击崩坏行动，在海市偶遇第二律者奈莉，于除夕独战末法级崩坏兽，被小奈杀死，意识储存于拟似核心，由顾季夺回并重塑躯体，成为律者。 权能为能量流动。 对各种力量掠夺、掌控、赐予，接触核心记录数据后可复制权能，拥有强大的辅助能力与不俗的正面作战能力。 成为律者时，曾落入上一纪元的部分片段，接触那时的自己yan，并得知自己将作为律者而活，不必束缚于任何使命，同时意识到未来的敌人强大无比。 与第一第四律者交好，大部分人类尚不知其存在，曾重伤空之律者，杀死魂之律者、界之律者。 “能力很强，厨艺很好。你问我怎么知道？研究，懂吗？”——莱文斯议员 …… 『浊之律者』 第四律者，莱文斯，男性，诺尔德摩研究中心的主人，表面上为人类抗崩坏同盟“伊甸园”领导者之一。 曾负责研究崩坏，破译崩坏兽苏尔特尔大脑，但成功之时傲慢降临，杀死他的父亲，愤怒之下对傲慢清空弹夹，对方毫发无损并重伤莱文斯。苏醒时已是第四律者。 权能为剥离、混淆。 能够将任意个体附加或剥离概念，使得其转变为自己权能造物，并向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转化，正面作战能力较差，生存能力极强。 在得到自己渴望的知识后，毫不吝啬地回馈文明，试图将人类武装起来对抗崩坏，崩坏能转化装置、崩坏能融合手术、崩坏能抑制器……等等，全都出自莱文斯手中，自此，文明科技飞跃，并逐渐获得能够抗击崩坏的力量。诺尔德摩也因此发展成为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与人类方、予之律者顾砚等交好。 魂之律者袭击聚集地时，记录下有原罪同化数据的魔盒；衍生花灾期间，创造出神之键一巷烟雨；剿灭残缺世界泡，并培养出能够接纳世界的虚数树苗…… 与原罪多次接触并敌对，律者化时被『神』注视。 “菜就多练。”——莫尔 …… 『魂之律者』 第五律者，苏琪琪，女性，蓉城人。曾是一位普通的实习律师，在暴乱中死亡后成为律者。 权能为死兆与叠加。 她的攻击会直接抹除个体在世界之中的信息，即根源上删除，同时拥有号令亡者未消散意识、夺取被击杀单位能力的效果。 魂之律者并非特指苏琪琪一人，她是载体，而她的力量以及核心所容纳的无数意识才是真正的律者，以至于这份力量十分难以掌控。 在成为律者后，袭击了巴黎、诺尔德摩两大聚集地，后被第三律者击杀，意识居于核心之中，帮助其掌控权能。 曾与原罪接触，第一次死亡时疑似被『神』暗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给我打工。”——某不愿透露姓名律者 …… 『衍之律者』 第六律者，忘忧，女性，天生的律者。崩坏最为致命的屠刀，同时也是最为叛逆的野心家，屠杀了七成以上人类，并将三个大洲、数百聚集地化为生命禁区。 权能为掌控生命体的进化与行为。 在达到能量生命体后，能够化群为整，集中所有造物的意识与力量为己所用，意识不灭，血肉无限，本该弱小的正面作战能力极度膨胀，拥有夸张的成长性。 自神秘疾病传播、衍生花灾、衍生之实诞生，前后创造二十余个接近律者级的单位，人类千辛万苦剿灭后，迎来了她，忘忧的降临。 第一次降临，忘忧为被迫出现，实力尚不完整，被兰杀死，留下的残晶用于制作一巷烟雨。 第二次降临，将四大聚集地之一覆灭，引来一众人类强者，时机成熟时，多达256位衍生之实同时降临，忘忧也一举拥有碾压式的力量，交手的余波足以轰碎行星，于量子之海掀起巨浪，重创行星级崩坏兽，抹除成千上万的世界泡。 最终，被白焉搏杀至濒死，在击溃她之后，被莱文斯的诱饵核心捕获，但仍未被消灭，于降临曲的战斗中妥协，为避免被清算选择将力量交于徐慕迟。 曾与原罪·怠惰接触，试图挣脱『神』为她设定的宿命。 “记得帮我改，被白焉只手镇压，救苍生于危难，人类议员徐慕迟当场拜师。”——匿名 “竟然是匿名呢，我都看不出来是谁了呢（微笑）”——徐慕迟议员 “直接死了，太便宜她了。”——兰 …… 律者档案·二 『祸之律者』 第七律者，薇拉，女性，澳洲人。罗布议员的养女，纯真无邪的孩童心性，在崩坏降临之前，她对自己的生活无比满足。 权能为状态篡改。 表现为对个体能力的调节，或者大范围改变自然，乃至任何事物的生死祸福，演变趋势。 她并没有选择滥用自己的力量，所做唯一的事，也只是想救下徐慕迟和自己的哥哥，并在死亡前将部分力量馈赠于徐慕迟。被兰杀死。 曾被原罪影响，但似乎被人修正；『神』垂怜并给予她过人的好运。 “祸之律者仅出现在寥寥数人面前，而她的善与恶在那两位口中又不统一，我们没办法下定论。”——某人类学者 …… 『虚妄之律者』 第八律者，方延，男性，曾是最强精神系异能者。多次参与围剿律者，为文明而战，但由于精神系的弊端，以及衍之律者的强势冲击，导致方延的意识破碎。 权能为虚妄。 辨别虚妄，创造虚妄，主宰虚妄。在他的权能之下，生死都可以轻易逆转，规则更是随意改写。甚至，他以一人之力，欺骗了原罪的目光。 自始至终，方延坚定站在文明一方，并实现了零死亡战胜降临曲的壮举。在幻境之中，虚灵是他认知修复过程中的产物，妄、秽、欲、智、执、愧以及虚妄之地是他意识破碎后的权能碎片造就。 引出暴食、暴怒、嫉妒，以及自我修复之后，与空之律者、予之律者、浊之律者、白焉、徐慕迟等人共同面对降临曲，他的力量于此起到了关键作用。最终，在兰抹杀降临曲的攻击中被波及而陨落。 他的死因暂未公布，部分人认为虚妄之律者与降临曲同归于尽，部分人认为其死于某神秘强者，但也有人内心坚信他从未死去。但毋庸置疑的，人类始终认可他。 与原罪·暴食、原罪·暴怒、原罪·嫉妒接触，直面降临曲。无法确认是否受到『神』的影响。 “我曾决定再也不欺骗她，但这承诺，注定也是一场虚妄了。”——虚妄之律者，方延 …… 『界之律者』 归墟，行星级崩坏兽，外形为海蜇状、直径超过六万千米，无法确认诞生时间，但绝对极为久远。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律者，但它的强大以及对文明的威胁，足以与律者平起平坐。 能够吞食世界泡并转化，或奴役世界泡。 量子之海中的霸主，盘踞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庞然大物，它对于那些世界泡而言，是终焉，是神明。 似乎在抹除遗留在世界泡之中的痕迹，而它自身也因此能够摆脱真正律者的宿命，即不再与文明本身有任何关联。 在莱文斯顾砚二人探索量子之海期间，双方多次相遇并发生摩擦，最终，两人跟随一位莱文斯的指引前往归墟腹中的世界泡。 它试图通过主导世界泡推演，来催生一位极为强大的律者以消灭顾砚、莱文斯，被顾砚以闪烁核心发出信息，打破归墟的隔绝，与顾季、莫尔里应外合，将其消灭。 归墟遗忘了许多事情，它也许直接听命于『神』的号令，记忆深处残留着一柄剑的回忆，疑似为终焉的痕迹。 与原罪共事，被『神』创造的古老生灵。 “我一直觉得有点太浪费。”——莫尔 “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了，就算吃，口感也差。”——予之律者，顾砚 …… …… …… （人类部分） 『不朽之剑·徐慕迟』 又为刀兵之主、伊甸园议员、世界异能者组织的创始人，女性，华国人。与众不同的“异能者”。 崩坏前为地球上的最强者，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在此基础上得到予之律者、浊之律者的帮助，祸之律者的馈赠，衍之律者的全部力量之后，其实力更是凌驾于律者之上。 拥有极强的正面作战能力，可以凝聚文明全部的抗争意志；拥有回溯，可免除不致死的一切伤痛。 多次参与围剿律者，是抗击崩坏的先锋，人类的领导者之一，并在降临曲一战中，赋予了所有异能者兵器灵智，大大提高文明综合战力。 为文明延续尽心尽力，曾直面第一、三、六、七、八律者，也是极少数知晓第三、四律者真实身份的人类之一。 在衍之律者第一次降临时，与白焉相遇，并收其为徒，两人形影不离。 曾与原罪接触并直面降临曲，疑似曾被量子之海选定，无法确认是否与『神』接触。 “啊，是徐议员！！！斯哈斯哈……咳咳，说起来，徐议员平时冷冰冰的，就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或者不为人知的……”——某女性异能者 “有，她喜欢一边看剧一边盘我脚丫，真是奇怪。”——匿名 “？”——莱文斯议员、某女性异能者等 …… 『烟雨之剑·白焉』 徐慕迟之徒，女性，没有确切的籍贯，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却拥有人类正面的性情，总是十分乐观。 较为稚嫩的心理和外表，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认知，与表象不相符的缜密心思，从何种角度来看，都像是一个被雕琢得过于完美的个体。 但由于其夸张的战斗天赋与成长能力、不具备恐惧绝望等等负面情绪，她实际上或许是一柄十足锋锐的兵器。 一巷烟雨的主人，除过目不忘、夸张的成长外，自身完全免疫特殊能量影响，并且与徐慕迟一样能够主动操控周边无主能量，正面作战能力未知。 自诞生那刻起，白焉便走在一条道路上，找寻一个答案，我们为何诞生在这个世界，我们为何存在于这个世界。渐渐的，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与追求，不再是一名过客，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等待她回家。 第一次出现时间为衍生花灾期间，遇到了重伤的徐慕迟，将其从怠惰面前带走。正面与全盛状态的忘忧战斗，惨胜。虚妄之律者降临期间与其同行，并参与降临曲一战，三次杀死降临曲。 与原罪敌对并直面降临曲，疑似作为反抗『神』的兵器而生。 “我很喜欢这个世界，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又是传道授业又是包吃包住，她图什么？”——白焉 （该留言已删除） “不然呢？让你在外面流浪？”——徐慕迟议员 “阿迟你在这！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就是…… 顾砚连忙道：小心，律者核心不可直接接触，否则哪怕你吸收了权能，也会被无穷无尽的毁灭欲望淹没！我已准备好后路，我们只需…… ‘没有这个必要。’徐慕迟面色淡然，一把抓住万象宝石，顷刻炼化！”——白焉 “？”——徐慕迟议员 “你总是有办法让我无语。”——徐慕迟议员 …… 『叹息之剑·兰』 净世之人，女性，罗马人。曾是巴黎聚集地s级小组的成员，在忘忧第一次降临期间，小组被灭，仅兰一人存活，她以自杀式攻击杀死忘忧。 拥有天克律者的能力，拥有复生能力，对近战、远程、阵法等等十分精通，自我增益能力极强，具体实力与能力不详。 有独自击杀衍之律者忘忧，击杀祸之律者薇拉，击杀虚妄之律者方延，击败暴怒，击退顾季，击杀降临曲等战绩，为当今文明最强者。 无论人类还是律者，面对那柄金光璀璨的骑士剑之时，唯有浓浓的绝望，无力挣扎过后，便是短暂的叹息，以及不可避免的死亡。 极端痛恨律者，行事不计代价，以将崩坏驱逐殆尽作为唯一原则。 与原罪接触并杀死降临曲，令恶神战栗，与『神』为敌。 “嘘。”——兰 …… …… …… 以上，为目前为止收录入律者档案的十二人，律者档案并非只有律者，也包括了达到律者层次的其他个体，同时，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主角”。 希望本档案的整理，能够让我们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342章 祸世缉录 （接341章） “但这个事实，暂且隐瞒下来。” “我远没有你看见的那么脆弱，只是我不想逃避疲倦。” 兰能很自信地说，哪怕是这精疲力尽的状态，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忤逆她。 “我从不怀疑您的强大。” 闻言，兰冷笑。 “可我从你刚刚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怜悯……虽然知道你别无二意。 但从今往后，抛弃这种无用的情绪，对我、对同胞、对敌人，都不要再出现。” “好的。” 冰冷的尸体，不因任何事物有所变化，唯有太阳能够暖他几分。 自然……所谓怜悯的情绪，是无法对其他人滋生的。 …… …… …… “那么，事情结束，我也该……” 然而，修女拦在顾季面前，似笑非笑。 “哦？” 上一个要拦她路的把降临曲给劈了，上上一个则是傲慢……属实是没完没了。 “你还不能回来，律者小姐，请再相信我一次。” 被一个人类这样要求，不得不说，这对顾季而言是个新奇的体验。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修女仍然微笑着，但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格外严肃。 第十律者，这一顺序只是相对上一个轮回而言，顾季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取决于她，但想接下这份力量，却需要等待。 “因为啊，我才是以后的第九律者。” 顾季神色微动，她毫不怀疑这人语言的真实性……只是连这个事实都能预知，有些出乎意料。 那么她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你预知到了什么，要阻拦我出现？” “误会，律者小姐，这并不是预知，而是显而易见的东西。 我们都无法隐藏，唯有你还有机会，请等待，为了……我们的生存。” …… 华国历腊月十二，大雪初霁。 针叶林覆雪，银装素裹，晴空朗日。女孩坐在冰湖边的雪地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剑柄。 正当白焉想着自己是不是来到了狗熊岭时，一只雪候鸟落在身边，放下一颗松子。 小鸟十分期待地看着她，白焉心领神会，用剑一敲，挑起松子仁，吃了。 雪候鸟飞到女孩肩头又蹦又跳，叽叽喳喳，试图谴责这个饿得没了底线的人。 终于，女孩的目光落在冰面上，一点点移到近处。 砰—— 冰面四分五裂，一道身影破冰而出，落在她身边。 徐慕迟见白焉安然无恙，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女孩两眼放光，饥渴难耐的模样让徐慕迟忍不住揉了揉眼，莫非她还在幻境？虽然说还没到家，但…… 白焉看了看阿迟因为落入冰湖而湿透了的衣裙，紧贴在肌肤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完全展露，银白长发更显晶莹，而徐慕迟也是意识到这一点，颇为得意的勾起嘴角。 “想开了？决定放弃抵抗？” 然后，她就看到……白焉以一种她都汗颜的速度蹿起，眼睛像是要放光，一把掐住因为破冰而受牵连在冰面挣扎的鱼。 “嘿嘿……烤鱼……饿死了，我要吃鱼！” 好吧，原来是真正意义上的饥渴难耐，徐慕迟有点失望。 也是，这女孩最多嘴上说说，实际上比谁都胆怯。 罢了……先让她填饱肚子吧，真没办法。 …… “哼哧……唔唔，烫烫烫烫！” 两人一人一条烤鱼，白焉试图大口朵颐失败，而徐慕迟则是挑好了刺，再喂给她。 “笨蛋，慢点……” 徐慕迟的神色有些疲惫， “咳咳，言归正传，降临曲已死，我们离开时虚妄之地只剩兰和方延，会是谁解决了祂，他们两个又在哪里呢？” 白焉眨巴两下眼睛，随后摇了摇头。 “我忘记问了，具体是谁，不知道，他们在哪我也不知道。” “不过，方延后来告诉我，他要离开了，因为律者的身份不被人们接受，没有完全掌握力量也会是个隐患……所以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且还要让人以为虚妄之律者已死。” 闻言，徐慕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得到忘忧的力量后，她很清楚，律者的宿命，不是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方延所谓的离开，自然也是又一个谎言。 知道这些的徐慕迟，唯有在某处立一座碑，她早已重复过数次。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可谓是大获全胜……走吧，我们回家。” …… …… …… 出乎意料的大捷，吹散了文明之上的阴霾。 除心理创伤外没有任何损失、一切战斗都于幻境之中展开，让各大聚集地的建设工作没有受到影响。 在兰回到聚集地之后，由于其对最后的战局缄口不言，加上方延下落不明，人们纷纷猜测，那位虚妄之律者与降临曲同归于尽。 一时间，不少人对律者的善恶重新审视，包括早有感触的高层，也试图与暗中相助的律者取得联系。 毕竟，拉拢那样强大的盟友，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对于这样的发展趋势，兰也并没有干涉，似乎她也默认了“律者并非都是敌人”这一观点。 但凡事都有例外， 针对此次灾难，人们清楚认识到原罪之律者的恐怖，祂也是绝不可能成为盟友的存在。 祂的爪牙遍布，祂的渗透更是无处不在，人类所能做的，只有发布公告，“祸世缉录”四字，红到发黑的醒目色彩出现在官方平台最显眼的位置。 其中，赫然陈列着原罪的种种恶行，并被定义为文明的死敌： 原罪之律者：集群，包含了无数被原罪同化、影响的个体，从古至今，每个角落，都有祂的目光存在，而在这些目光的落点，文明自此腐蚀。 原罪之律者：七罪，包含着傲慢、贪婪、怠惰等在内的七原罪，他们玩弄命运，破坏秩序，将律者与文明引导向毁灭。 原罪之律者：恶神，包含着降临曲，终末曲，神罚曲。具体实力、信息不明，但每一位，都是原罪意志的体现，极为恐怖，拥有轻易摧毁文明的能力。 第343章 闲谈 京都聚集地，联合医院。 随着幻境结束，几乎所有人都受到律者的馈赠，像是被崩坏侵蚀的地区、人们身上并不严重的病症，都有好转的迹象， 也因此，医院也不再人满为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期盼，对未来有了憧憬。 毕竟，按照规律，这一次律者事件过后，会有一段相对安逸的喘息时间。 医院内的积雪被清理得差不多，就算有，也只是挂在松柏顶上的少许，大雪初霁，人们的心情也如这天气般明朗许多。 顾漓坐在花园的石桌旁，一手撑着脸颊，长发如瀑，垂落下来又随着微风摆动。 如此姿态，给人一种十分惬意慵懒的感觉，而手指翻动报纸的沙沙声，以及随意摆放在一旁的热茶，仿佛此时更像一个平淡的午后。 尤其是在看到，无伤亡度过危机的信息后，顾漓的双眼一下子灵动起来，现出好看的笑颜。 “远远看到这样的‘风水宝地’，正想过来休息一会，却发现有人，来不及失落才发现是你……真巧。” “顾漓组长……倒是好兴致，能安静坐在这里读书看报，确实是享受当下的好方法。” 顾漓抬起头，笑意不减，看清来人是兰之后，更是颇为自然地拉着她坐在身边。 兰看着她变出又一杯热茶，接到手中，抿了一口。 虽不懂茶的好坏，但无所谓，她所关注的也并非是茶。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报纸。 “你在为这个结果高兴？” “当然，这值得我们高兴！” 顾漓怎么可能不高兴，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岁月静好更值得庆幸的呢？家人安好，同胞安好。 她平时自然也没有如此热情欢快。 但她很敏锐的察觉到，兰的面色略显苍白，外套下也穿着联合医院的病号服。 顾漓十分亲切的握住兰的手掌。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知道这是她的关心，兰并没有拒绝。 “我毕竟是驻守联合医院的负责人，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兰小姐一定要开口。” “不碍事的，我没有受伤，只是疲劳罢了。” 顾漓点了点头，兰参与到降临曲一战，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那样的战斗，侥幸活下来的，谁能安然无恙？ “我还奇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负责这边的驻守，只是，我清楚你的本事，在人类里算是佼佼者，为什么会……如此大材小用？” 闻言，顾漓莞尔一笑。 “现在局势大好，但相对的，到处都是缺人，我当然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咯，也许今天我在医院驻守，明天就调去了其他聚集地呢。” 而且幻境那一遭，把她累的也是够呛，在这样清闲的职位上，顾漓也不禁庆幸。 她为自己感到可耻，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兰，你重建小组还没招到人吗，总盯着我不放，我也会苦恼的~” “那你接受不就好了！” 兰用一种淡漠的表情说道，在顾漓看来，有些好玩。 “唔……我再考虑考虑？” “嘁！” 兰发出不屑的声音，但并非认真。低下头看向杯中茶水，淡褐色的清澈，仿佛能映出她灵魂的深邃。 “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跟你走。”顾漓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 “说的我好像什么怪物一样。” 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毕竟，兰并不擅长处理被拒绝的情况，于是导致…… “兰，你刚刚的模样很有意思，就好像……抽奖歪了？然后打起精神说我喜欢的就是这个。” 兰恨透了这个比喻。 “打住，换个话题。” 顾漓十分满足得喝了一大口茶水。 “好啊，不如兰来说说，降临曲到底被谁击败，那个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不在虚妄之地的人只能看到天空映出来的景象，兰的出现，以及只身面对降临曲，在耀眼金光过后，所有人都无法再直视。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徐慕迟议员带着她的小徒弟回到聚集地，并宣布虚妄之律者和降临曲已死的消息。 说起来，那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 兰笑而不语，并且那笑容也是越来越淡。 “不如，先由我问吧。”她指着翻开的报纸。 “顾漓，你是怎么看待这些观点的？你是否认为，律者与人类，有结盟的可能？” 顾漓不着急回答，毫不顾忌地盯着兰看了许久。 她想要看出点什么，虽然她表现得亲昵，但兰上一次的疯狂她仍然记得，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这若有若无的危机不针对她，甚至不针对任何人，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就像一枚炮弹，明明是打向敌人的，但平时人们都巴不得远离它。 顾漓不清楚，这枚炸弹的引信会被什么触发。 “兰，你知道的，我是海市人，最早覆灭于律者手中的城市之一。我长大的地方、我熟悉的人，都随着她们的出现，毁于一旦。” “人，都是很看重归宿的，可我连家都没了！漂泊到京都聚集地的路上，你知道有多少骸骨吗，数不清，多得数都数不清，他们的归宿呢？曝尸荒野！” “而造就这一切的……我认为……反正以我个人的判断，律者，不会与人类结盟，而人类，也不需要律者救赎。” 顾漓决定要先顺着兰，至于她真正的想法……她没有想法，如何处理人类与律者的关系？顾漓不感兴趣。 “我觉得你有点太极端了。” “？？？” 顾漓满脸不可置信。 上次是谁要捅她一剑来着？是谁以命换命杀了第一次降临的忘忧来着？是谁一剑把幻境劈开，唤醒人类共同反抗来着？ 现在极端的，倒是成了她顾漓了。 “也许，正如人有善恶……律者，也有具备良知的个体呢？” 兰低着头品茶，听她的语气，似乎要反驳顾漓。 “也许有律者在暗中帮助人类，他们也会希望我们渡过难关，正如他们成为律者之前那般。” “就像方延……” 兰转过身，笑意盈盈的眼眸已是一片冰寒，温和的笑容也逐渐邪魅。 没人看得见，只当是结束了一场闲谈。 “他自始至终，都在为文明而战，哪怕成为律者，不是么？” 第344章 船与桨 在回到病房时，兰看到了守在门口的赵齐。 “听您的吩咐，我已经与迁移计划的负责人协商，他们同意我们的方案……只是，他们也会参与进来。” “那就随便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 兰推开门，径直走到窗前，这里恰好能看到松树尖的积雪。 “对了，快到你们‘过年’的时候了吧，处理完这些事，给你放个假。” “我……我不需要假期……” 若换做以前的赵齐，绝对想不到这句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让自己忙碌起来，行动起来，少一些时间思考，对赵齐而言却恰恰是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不那么累的方法。 然而，兰却并未应允。 “先将事做好，再来讨价还价。” …… …… …… 诺尔德摩研究中心。 莫尔在外面堆着雪人，虽然没有人一起，但她仍然乐在其中，而顾砚则是在莱文斯的办公室安静等待着，一边翻看异能者网站。 直到莱文斯推开门，将工作服挂在一旁。 他将两份文件丢给顾砚，顾砚掂量掂量，一轻一重。 “你要的调令，京都那边有徐慕迟帮忙。很轻松就办好了。” 说到这个，莱文斯有些头疼，过了一段调整时间，估摸着几位议员又要开会。 若是寻常工作，他都懒得应酬，甚至相比战斗搞事，这些琐事更烦人。 顾砚瞅了一眼时间，时间定在了除夕当天，这也是由于特殊时期，异能者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放松时间，还得轮班，而顾漓目前的工作，也会持续到那时才结束。 也好，至少能吃得上团圆饭。 至于另一个文件…… “嘿嘿，”莱文斯耸了耸肩， “我正在研发的项目，你肯定感兴趣。” “是我肯定要帮忙才对吧。”看来剩下的时间，顾砚也是有的忙了。 上一次莱文斯也是这嘴脸，然后两人去量子之海“愉快”地玩了一遭。 “放心，这次没那么麻烦，解决起来也是简单粗暴。”似乎看出来顾砚的想法，莱文斯连忙开口。 “根据近几次的律者事件来看，敌人的破坏力以及威胁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构筑一个防线，圈定一片领地？” “还有归墟记忆深处的景象，我们是否要去看一眼，探究关于终焉的真相？” 顾砚承认，他确实考虑过，但他自己想实施，做不到。 “放。” “咳咳……很简单，走出这里，走出摇篮，扩张文明！” 顾砚沉默了，他知道莱文斯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那不是一个律者就能独自实现的，毕竟文明的边界有多小，律者说了算，而能有多大，律者说了不算。 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技术和人员什么的交给莱文斯。 “让人类文明大跨步？虽然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不是个很好的时间。” 人类里能挑起大梁的人就那么几个，有的忙着玩养成，有的满脑子塔塔开。 顾砚倒不是信不过徐慕迟，只是感觉前途灰暗罢了。 “你不会认为这个计划一天两天就能实现吧？就算有我们两个，让文明一下跨越到星际时代，也需要很长时间，而这些时间，也足够去培养一批人才。” 除此之外，文明的进一步发展会不会催生出什么怪物也不好说。 “恕我直言，还能有比原罪更烦人的东西？” “而且，我们也不能因为前路艰难就停滞脚步对吧？” 也是，想要挣脱牢笼的鸟儿，一定会付出加倍的痛苦，但安于现状，只是慢性自杀。 “好吧，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些，至于技术上的问题，你肯定能解决。” 莱文斯哭笑不得。 他堵住门，正想离开的顾砚用故作疑惑的目光看着。 “别装，没你不行。” “虽然我有解析过，但还需要确认一下……你能制造当时第一律者使用的护盾，对吧？” 顾砚眼底闪过湛蓝光晕，下一刻，反异能护盾便出现在周围。 莱文斯左看看右看看，时而点点头。 “确实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我以为护盾的能量来源是律者核心，轮到我尝试设计，还安装了一个不小的转化装置，导致体型差了亿点点……” “言归正传，我需要类似的技术，但不是反异能，而是反虚数内能。” 顾砚欲言又止。 这也能反？ “喏，我先给你看看这个。” 莱文斯拍了拍手，两人所在的场景切换。 他似乎和莱文斯一起到了某个试验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 在莱文斯的操作下，环形装置开始运作，顾砚能感受到能量聚集在那上面，达成一个十分可观的量级。 嗡—— 几乎是装置运作的瞬间，环形的更前方远处，空间被撕开缝隙。 “虚数空间？用这种设备打开……你准备安装在星舰上，穿越虚数空间，实现星际航行？” 莱文斯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嗯，但问题是，普通人和一般材料都无法在虚数空间保持稳定，所以，我需要什么东西来防护。” 明白了他想做什么，顾砚尝试着创造出能够抵御虚数能量的护盾。 “停，我要是依赖理之律者的力量，那还不如直接创造成品。” 要是文明的发展必须靠理之律者的权能推动，那根本不需要崩坏，人类自会灭亡。 没有后浪推前浪的，只能是一片死水。 “你最好没那么想，我可不打算变成批发星舰的工具人。” “不过，你都想着借鉴了……” “当然是我已经有想法了。” 莱文斯取出一枚白色光团。 “先用树苗之上的世界泡框架充当护盾，开启后相当于是自成一个小世界。当然，这只是第一代，后续人类可以在量子之海的探索下培养出人工世界泡，这虽然只是计划，但他们会实现的。” “船有了，桨也好说，无非就是在另一种介质中移动。罗盘则需要费些力，需要派出先锋舰绘制星图。” “当然，并不是我们已知的天体分布，而是那些大质量天体在虚数空间中对应的位置，届时，按照星图的航线在虚数空间沉浮，就能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星际航行！” 第345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 …… …… …… 京都聚集地。 今夜月明星稀，清冷月光洒在雪地，树影婆娑，寒风划过枝头的呜咽中，似乎夹杂着不一样的声音。 “哈哈哈！特殊系异能者，咱也是升官啦！” 肆意的笑声穿过墙壁，在山间的树林都听得清楚。 白焉拿着新到手的证件，站在沙发上，十分有模有样地将其捧起，正对着灯光仰起头，看样子像是要来一句受命于天一样。 “神经……下来吃饭。” 徐慕迟从厨房出来，穿着围裙，像是见惯了，面无表情地摆放餐具。 “大胆！区区杂鱼，也敢对异能者大人不敬！” 有一句话徐慕迟没说错，白焉确实是个……确实像个神经病，脑袋里永远装着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但徐慕迟心善，原谅她。 “知道特殊系是什么吗？哼哼。” “不能用常规等级定义，比s级还稀有，并且被定义为特殊系，一定具备非比寻常的战略意义！” 徐慕迟一边敷衍点头，一边将泡面推到白焉身前。 “我的意思是，咱都这么厉害了，当然是……我！不！吃！牛！肉！” 徐慕迟忍了，她心善。 “嘿，小姑娘，怎么，就拿这个招待本大人？知道么，想请本大人赏脸吃饭的，能从京都排到诺尔德摩，哼哼，怎么？想进步吗？靠一桶泡面，可不行哟……” “不挨顿揍，浑身难受？” 徐慕迟笑容冷得可怕，她忍不了了。 哐！ 她不知从何时设下保护，确保饭桌不会受到波及，随后，一枕头将女孩撂在沙发上。 “等等，好熟悉的招式……” “让你得意忘形！” “停，打就打，别挠我腰，哈哈……” 片刻后， “都怪你，饭都凉了。” 说起来，徐慕迟也是图简单省事，才用泡面当晚饭，看着白焉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模样，她一时间有了不小的罪恶感。 “还不吃牛肉……你想怎样？” 白焉小声道：“我只是想换成香辣猪骨的，呜……” “……”徐慕迟揉了揉额头。 她算是看明白了。 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近，白焉时常挑逗撩拨她，是因为知道徐慕迟不是弯的。 后来她不敢了，老实了一段时间，是知道徐慕迟竟然变成了弯的。 现在又猖狂了起来，是发现哪怕徐慕迟弯成蚊香，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动的徐慕迟憋了一肚子气。 “我明早还有工作，今天饶了你。” 白焉这才松了口气，刚刚阿迟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那危险的眼神，有点吓人。 但话又说回来， “唔，又要工作？阿迟，之前你使用忘忧的力量，现在就投入工作真的可以吗？” 算你有点良心……心里这么想，徐慕迟却准备逗逗这女孩。 “还行……只要情绪稳定，不乱用力量，还是没关系的。” 实际上，当她能够凝聚文明的反抗意志时，忘忧就察觉到了什么，而从此以后，忘忧也绝无翻盘的可能。 “情……情绪稳定？”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无法无天，再想想阿迟这么早又要回归工作，白焉感觉天塌了。 “对不起，阿迟！我错了。”等你好了还敢。 徐慕迟不说话，低头吃饭。 “我……我也是看你经常板着个脸，面对什么都和冰山似的，想让阿迟笑一笑，我喜欢看阿迟笑……” “等等，”徐慕迟的眼神满是谴责。 “这就是你这几天来，有事没事抱着我胳膊啃、喊自己师父杂鱼、偷我胖次、改我异能者账号简介、在我电脑c盘下一百多集猫和老鼠等等的理由？” 每念出一桩罪行，白焉的脑袋都埋低一分，摆了，根本没法补偿。 最后，她也是叉着腰站起来，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 “我该怎么办，任阿迟处置，只要阿迟别生气了，情绪稳定就好。” “行，首先，你自己在家学学做饭，不想泡面就自己动手。 然后，诺尔德摩那边需要有人去一趟，莱文斯你也认识，就交给你了。 最后……” 看着徐慕迟嘴角的坏笑，白焉非但不害怕，还有些跃跃欲试。 “帮我暖床，天冷了，我要是睡不好，情绪可怎么稳定呢？” “好耶……呃不是，可恶！” 徐慕迟有些好笑地捏了捏白焉的脸。 …… 深夜，徐慕迟望着天花板， 又摸了摸身下冰凉的地板，沉思。 而白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全然不知，她在梦里将自己亲爱的阿迟一脚踹下了床。 徐慕迟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被当面鸠占鹊巢。 关键，还是她邀请白焉来的。 …… 次日， 因为徐慕迟早早动身，白焉被迫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的联系了莱文斯，又迷迷糊糊的走进空间门户。 正琢磨虚数空间穿梭技术的莱文斯、顾砚、莫尔三人看着她走进房间，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 期间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三人存在。 “怎么个事？”莱文斯挠了挠头。 “可能是开机失败了，我们忙我们的。”莫尔好不容易当一回特聘专家，自然十分投入，空间的权能让她面对这些技术难题游刃有余。 “嗯，不愧是专家……” 莫尔的脸有些泛红，因为她也时常开机失败。 智商罕见的长时间在线，让她意识到可恶的饭票意有所指，但莫尔不打算计较，装没听懂吧，怪丢人的…… “言归正传，我突然想到……隔绝虚数能量的侵蚀，在我们面前不是有个很好的例子吗？” 莱文斯连忙打断顾砚：“诶呀，我是忘了说吗？白焉是不可复制的奇迹，就算让忘忧本人顶号，也复刻不了。” “所以，踏踏实实搞研究吧。” 至于白焉为什么来，莱文斯当然也是清楚的，他缺点材料，需要她帮忙去量子之海再捞一趟。 既然是打工人，还是免费的，莱文斯看着白焉的目光竟越来越慈祥。 第346章 长枪，少年 另一边， 徐慕迟来到聚集地外围，已经有大批人马在此待命，而这些人，原本是要杀入灾区深处，建立一条迁移大道的。 那样的话，就算灾害有所扼制，也绝对有不小的伤亡。 但好消息是，今日无人牺牲。 “他们带了多少人？” 一位异能者对着徐慕迟敬礼，随后答道：“一个都没有，只有对方毛遂自荐的那部分，约莫不到百人。” 徐慕迟面色不动，看着京都聚集地本地的异能者团团围成圈，缓缓走入其中。 “该说是艺高人胆大吗？不到百人，没有高阶战力，就敢跨越大陆，去护送一批批普通人……” “谁的指令？” “是那位候选议员。” 候选议员，熟悉的称谓，徐慕迟知道，这称谓指的无非就是三个人，萧长风，她的好徒儿，以及…… 不需要对方说明，徐慕迟已经明白，她看着被异能者保护起来的事物。 “是兰的法阵……她不是还在联合医院养伤吗？” “法阵由她的亲信亲手布置，对方名叫赵齐，也是他带着兰的部下杀进了灾区。” 随后，这位异能者试探道：“徐前辈……我们要去支援吗？” “不必。”徐慕迟还算是比较了解兰的。 “她手底下的人不可能擅自行动，肯定是兰知晓并批准的，而她……恐怕不会容忍失败。” 她的声音淡漠但随意，而随意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的威严：“守好此地，全力配合……她行事，多半是稳妥了。” 她想去看望兰一下，对方帮了她，早在虚妄之地将她和白焉送回来就是如此，但考虑到兰要强的性格，徐慕迟之前才没有贸然拜访。 都在京都聚集地周边，到联合医院这点距离对于徐慕迟这个层次而言，不算什么。 她很快见到了正坐在凉亭里看报的兰。 兰丝毫没有作为病人的自觉，只是在单薄的连衣长裙外随意披了件大氅，徐慕迟心念一动，凉亭中间多出一座小火炉，开始向周围散发温暖。 “刀枪剑戟不可伤我，风霜酷暑不可动我，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话虽这么说，但兰的目光也只是在徐慕迟身上淡淡扫了一下。 “……”两人都不是善于交流的，唯有对个别人例外，但显然，她们之间并非如此。 “兰，虚妄之地那次，谢谢你。”徐慕迟的道谢很诚恳。 但很可惜，兰感兴趣的只有敌人……也许她这般冷淡对待，反而更让人暖心？ 徐慕迟当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忘忧，她的意识在你那里。” 想到衍之律者，兰的目光有了些许狂热，盯着徐慕迟的眼睛突然一亮。 “不过，你做的很好，如果能让我直观欣赏一下她的无能狂怒，就更好了。” …… …… …… 内陆灾区，破旧的城市。 一少年抱着杆长枪，以略显笨拙的姿态小心穿行。 瓦砾、废车、时而出现的白骨，以及骇人的崩坏生物。 一头牛体型不大的崩坏兽扑上来，长枪刺出，明明是菜鸟般的反应，却一击杀死怪物。 显然，此枪本身功不可没。 “小子，你枪爷又救你一次。” 这竟是生了灵智的兵器之一。 “是是是，你无敌了。”少年敷衍道。 他之前有问过长枪，为何它一个兵器竟然能与人交流，对方只说：“世界并未允许兵器诞生灵智，但如果有人把这个规则加上，就可以了。说了你也不懂。” 没错，他是没懂，但世界末日都成真了，这件事相比起来还能接受。 实际上，他并不是长枪的主人，但他要与此枪同行。 “老登，你确定往这个方向走，就会遇到异能者接头吗？” “废话，你小子难道真不知道，这是往京都聚集地的方向？那里可是高手云集。” “我只知道，凭咱俩九死一生。” “……”沉默。 唯有少年踩过碎石的咯吱声，仍未停下。 “聚集地……又有什么好的，这个世界不早就烂透了吗？” “小子，又不是所有人都那样，你只是运气不好。” 少年不说话。 他只是在履行约定，和他人的，和自己的。 “呵！” 崩坏降临，他的父亲为救一孕妇，死在怪物脚下。 聚集地覆灭，物资紧缺，因善心而收留了几位逃难者的母亲，连同小妹一起被他们扔到怪物群中，鸠占鹊巢。 而少年，又因为见到一与小妹神似的小女孩，施舍了一块面包，迎来的，却是小女孩带着一群非法武装人员，用着稚嫩的嗓音说道： “就是这个大哥哥，有很多水和吃的，我都看见啦！” 他的家人是崇高的，而他，只是愚昧。 然而，一位正气凛然的异能者，却将他救下来。 那人的声音样貌，少年已经记不清楚，短短的相处，长久的忘却，只记得那人一手长枪舞得是出神入化。 除此之外，只有通过枪爷来了解他，因为长枪应他的意志而诞生灵智。 “小子，太嫩了，现在的世道，坏人可是多得过分，这么单纯可不行！” “想活得久，自私，无情，摈弃良心，哈哈！”他的笑声很爽朗，让少年分不清，这是逗弄还是认真。 真是……和枪爷如出一辙的脾性。 …… “虽然你个小兔崽子没良心，但枪爷可是受了命的。别担心，我们的路线迟早和其他人撞上，迁徙计划一开始，灾区也能热闹起来。” “老登，你这情报包真吗？” “你踏马……” “嘘！” 少年放轻脚步，借着枪爷的帮助三两下跳上断裂坍塌的高架桥。 这里视野开阔，他也如愿以偿地看见同类——一群人，逃难的人，被二十几位异能者保护着，近千人的队伍算不上浩浩荡荡，但这灾区中，也算是难见的景象了。 自然，对于怪物亦是如此。 少年的位置能清楚看见，这整个城区以及周边区域游荡的怪物，也被这一群人吸引，它们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却又因为本能忌惮着异能者，没有发动攻击。 可越来越多的怪物，让这和谐的场面显得无比脆弱。 第347章 姐妹你好香 少年眉头一皱，躲在枪爷后面。 “小子，我就是一杆枪，劝你别不干人事。” “运气真差，老登，开溜了！” 话是这么说，但少年迟迟没有行动，他一直注视着那些人。 他们脸上神色各异，有疲惫，有紧张，但他们每一个人看向异能者，都是敬佩与感激。 异能者救下他们，并一路护送到京都聚集地，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异能者穿着统一的服装，也和少年见到枪爷的主人时，一模一样。 “小子，看见没，那些都是老子手底下的兵，谁见老子不得恭恭敬敬，哪像你一口一个老登？” 少年不回答，只是心中犹豫。 “看见那个女的没，小姑娘眼光很好，老子还看过她写给咱主人的情书。” “还有那边的小伙子，论辈分他得叫我师叔，比你小子可强多了。” “哦，但他们快死了。” “……” 少年有些落寞地跳下桥，握枪的手越发用力。 以他的位置，逃走是最好的选择，帮忙是会死的。 …… 一行人继续前进， 殊不知，体型大的崩坏兽早已在前方埋伏，左右两侧的建筑后，也藏了许多，而如潮水般汹涌的小型崩坏生物，则从后方快速接近。 “组长的信号一直在接近……我们要去接应一下吗？” “不用，我们这边带着这么多人，行动不方便，还是不要拖后腿去了。” “咦？组长正在快速向我们这边移动，他现在就在我们后——” 女子转过身，却是数头怪物一同扑上来，獠牙利爪在她的瞳孔中放大， 咚！ 长枪刺穿怪物身躯，将其钉死在地上。 “嘿，小女娃，好久不见。” 远处，少年略一招手，长枪便回到手中。 “沙币怪物，你爹来了。” 暗处许多嗜血的目光瞬间聚集于少年，而那些异能者也望着他手中长枪出神。 “那是……组长的枪，不可能，组长他……” “怎么会……” 见这些不靠谱的异能者恍惚，少年大喊：“怪物正在汇聚，迅速向我的方向突围！” 这么多人在，一定有呼叫支援的方法，击败如此多的怪物不现实，不如往回退守，利用城市地形迂回，足以拖住这些智商有限的怪物。 随着大楼颤动，众异能者迅速判断形势，开始向后方突破，少年虽战斗经验不足，但长枪在手，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竟和异能者一起撕开了怪物的包围。 然而，单是他们生存可不够，任务目标，可是护送难民。 体型比之高楼也毫不逊色的崩坏兽围了上来，一步步走近难民队伍，异能者奋力扑上去阻拦住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 “再这样，一个都活不下去的。” 在少年认知里，最强大的莫过于枪爷的主人 也是这些人口中的组长，但哪怕是那位大叔，也陨落在怪物的围攻之中。 “抱歉，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作为文明守护者的一员，不应该害怕死亡。 “而且，组长给我们做了榜样，他在最后一刻，一定也从未放下自己的使命。” 少年沉默了，他确实问过。 但对方的回答与这些异能者截然不同。 “今天多救一个人，来日救你的就多一个，划算，划算！” 可惜，他直到战死，也无人营救，只有少年和长枪陪在他身边。 他一定，也后悔了吧，正如少年和他的家人。 明知道，好人难做。 “……” “但话说回来，我们只要撑住就可以，对吧？” 表面上，少年义无反顾地冲向怪物，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是何种的恐惧与紧张。 “我踏马真是蠢透了。” 他觉得自己活该早死。 “等等，小子，我感受到一股……一股，哦，天呐，好舒服的气息。” 就在众人逐渐吃力时，几道流光自天边冲出，一柄闪烁着金光的骑士剑落在地面，无形波纹扩散，瞬间抹杀附近的所有崩坏生物。 “好强……小子，快上去看看，那柄剑好香，我忍不住了！” 长枪拖着少年猛蹿，少年想拦都拦不住，更要命的是，一人一枪来到骑士剑附近时，却被人提了起来。 “咳咳……不好意思。” 赵齐淡淡瞥了一眼少年。 很快，更多异能者出现在赵齐身后，他们沉默不语，只是检查了一遍周围。 “你们就是来接应的人吧，太好了！人手足够，不过……你们没有携带物资吗？” 带着这么多难民，中途甚至还会接收更多，没有物资支援，怎么跨越数千公里的路途？ “没有必要。” 赵齐摊开手掌，一座早已刻画完毕的法阵闪烁，随后扩大至将所有人笼罩。 “不要抵抗。” 少年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有些失神。 他一直将枪爷的主人视作强者，可今天，赵齐先是一击秒杀成群的可怕怪物，又是展现出匪夷所思的手段……强者如云，果不其然。 更令人骇然的，是如此多的强者，人类竟次次吃瘪，如今也不得不将合并中小型聚集地。 他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而枪爷可不管那么多，试图与骑士剑沟通。 “你……你好香，该死，求求你回应我一下，就一下！” “剑妹妹，你……为何那家伙是男的，你却没有向他的性别偏移……哦~我懂了。” “那家伙其实是个男娘对不对？” 然而骑士剑并未回应。 “老登，你声音小点，我不想死……” 第348章 传承 传送阵很快生效，众人只感觉眼前景物一阵闪烁，再次恢复，已经是在另一处地点。 呼吸起来清爽很多的空气，令人浑身舒畅的阳光……以及周围许多关注的目光。 少年默默后退，将死皮赖脸的枪爷拽回来。 “辛苦了。”周围的异能者对着赵齐敬了一礼。 “这些人交给你们，我的任务还未结束。” 说罢，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赵齐等人的身形再次消失，已然是再度深入灾区，利用传送阵帮助难民迁移。 少年见此，颇有感触，这里的人……还蛮敬业的。 “小子，看看，这就是四大……呃三大聚集地之一的京都，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骑士剑被赵齐带走后，枪爷终于正常了点。 少年默默给它一个白眼。 “你好，这枪的主人……托我送它去见战友，想来就是你们了。” 他叫住一位异能者，但话说出口后，明显感觉到对方和枪爷变得有些沉重。 “哦，是你，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帮忙，不过……组长他的意思，并不是这样。” 女子的眼睛有些泛红。 …… 聚集地外围，群山之间。 覆雪的山路，并不好走，但少年扛枪行于此处，竟诞生一种漂泊天涯的韵味。 霜雪满山，唯有枪上红缨最为炽烈。 “老登……恩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教他自私，却以无私救他，教他爱己，却又不惜献出生命。 “小子，这个世界上的垃圾有很多，但高尚的灵魂，也有很多。” “他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不必多言。” 少年不言语，他所见过的好人，也只有最近这些异能者而已。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好人那么多，遭遇厄运却又如此常态……呵，慢慢走吧。” 很快，少年登上山巅，回头望去，是整个聚集地，万家灯火。 那里一看，就是很温暖的，但在山上的少年，冷得刺骨。 “哪有什么答案，不过是……” 少年的自嘲，随着目光转向前方而骤然停止。 他看到了坟墓，千千万万，数不尽的坟墓。 比无边的山峦还多、比遍地的枯木还多，仿佛长满了一片山脉，仅与那繁荣的世界隔着一道坡，之后，便是肃穆与死寂。 它们之中，有的埋葬着破碎的躯体，有的，连一小块衣物碎片都无法凑到。 一块石碑，简单几笔，便是一个人的一生。 “这就是安宁的真相，以不可计数的枯骨铺就。” 少年没有回复，神情复杂地向山的另一侧走去。 他走到墓碑前，才看到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立于雪中，仿佛仙山之上的雪莲，高洁脱俗，不可亵渎。 少年感受到更重的冷意。 “我*！小兔崽子别过去，老实站住！快！” 他还没见过枪爷如此失态，就连之前的凝重也无法保持。 那女子并未理会，只是用手指在一座无字碑上刻下名字，远远看着，少年便感受到其指尖的凛冽，仿佛无坚不摧的最强之剑。 但她只是用此，为人立碑镌刻。 “她……是谁？” 冰天雪地之中，哪怕没有遭遇恶意，也让少年浑身冒汗。 “刀兵之主……赐予我们这样的兵器灵智的人……可，她竟然也有无法拯救的人。” 一人一枪静静看着对方完成镌刻，又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拂去积雪。 “何人来此？” 徐慕迟不紧不慢地问道，她早就发现对方，也通过少年自身状态和长枪，明白了大致因果。 被看透的悚然席卷少年心头。 还算敏锐……让徐慕迟想起一个人。 “前……前辈，我来送恩人归乡。” 徐慕迟一招手，长枪便来到身前，少年有些手足无措。 “作为坟墓矗立于此，还是作为火炬传承下去，长枪，让他听听你的意见。” “小……小枪所接到的最后指令，就是送这孩子回到安全的地方。但当他接下长枪，为文明而战的那一刻，他与主人，都是一样的耀眼。” 闻言，少年握紧拳头，脑海中浮现恩人救下他时的姿态。 而这里埋葬着无数与他一般高尚之人。 也许，他们的意志，会永远存在，善与恶的共同之处，便是永远杀不尽。 少年跪在地上，对着覆雪的天地叩首。 “我想接过这杆枪，让恩人的意志永远传承下去！” 当取暖的火减小，总会有人站出来，化作薪柴。 “好。”徐慕迟将长枪刺入雪中。 “现在，它也将承载你的意志，无论当今还是后世，都将，永垂不朽。” …… …… …… 狂风不息，天地一片苍白。 几位白袍修女在冰面上行走，衣袍上金色纹路在风雪中熠熠生辉。 她们似乎不惧严寒，风雪也无法阻挡视线。 直到前方出现几个黑点，两方人马碰面。 “祈儿小姐，我替兰长官赴约，接应你们去京都聚集地。” 为首的修女点了点头。 “不知道京都有没有安排居所？” “这个……由有关部门分配，我并不清楚。” “开玩笑的，只需要给我们些立足之地就好。” 传送阵法的光芒闪动。 …… 对于这种阵法，祈儿并没有惊讶，来到京都之后，一行人便选择了一处空地，虽远离城区，但算不上荒芜。 若是在地图上标注，不难发现此地与联合医院、徐白二人住所呈三角之势，将整个聚集地包拢。 她拿出一张卡牌，其上的图案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教堂，祈儿闭上眼，再度睁开， 此时，卡牌已成空白，而那座教堂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她一边向新家走去，呢喃着： “这里，应该很快就热闹起来了吧……” 第349章 酝酿 待确认迁移所用的传送法阵稳定可靠后，众异能者的压力小了很多，而徐慕迟也有空到处转转。 自然，她选择那座突兀出现的教堂。 明明在不久前还是空地，却在一瞬之间多出世界上现存最大的教堂，出现不久很快有些信徒大老远跑来，却又不开放。 “对不起，您暂且无缘入内。” 每当有人前来，便会有白袍修女出现并如此说道，而对方也会不受控地远离此地。 也有人想过硬闯，结果就是，这群修女战斗力不亚于a级异能者。 萧长风也曾向徐慕迟上交报告，特别指出在原罪祸乱伪现实时，曾出现许多修女帮助他们。 综上，徐慕迟来此，除了探究，并无恶意。 而且她心中有着猜测。 “徐议员，她已在大殿等候。” 意外的是，徐慕迟走近，却被告知她能够入内，成为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的外人。 教堂的大门敞开，高大的门扉，难免让人生出渺小之感。 但她可是徐慕迟。 掠过一道道白玉圆柱，徐慕迟很快来到教堂深处，那位特殊的修女面前。 “你就是思维网络另一端的人。”她的语气肯定。 “是的，徐议员，我想我们彼此之间不需要再介绍一遍。” 徐慕迟很确定这个人没有恶意，她需要确定的也只是如此。 聚集地之外没了人迹，修女来到这里也并无不可。 “您的小徒弟并没有和你在一起，真是遗憾，我还想见她一面的。” 祈儿忽的一笑。 “不过……” 只见她在身前一挥手，一面镜子出现，映照出一个奇幻的空间。 值得一提的是，莱文斯将量子之海一行无关紧要的部分上传，同时也介绍了量子之海，恰巧，徐慕迟对此有所了解。 她也很快判断出，镜中画面，即为量子之海。 画面中，一道身影游离于毫无规律的琐碎事物当中，定位、标记、收纳，然后带走，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那女孩疲惫的神态。 正是白焉。 徐慕迟失笑，神态也一瞬间变得温柔。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徐慕迟指的自然是顾砚那几位律者，他们不会喜欢别人随意窥探。 “没关系的，我们一直在合作，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这个关系是『朋友』。” 说着，祈儿轻点镜面，竟泛起阵阵涟漪，随后，白焉竟然从量子之海直接来到两人面前。 女孩淡淡扫了一眼，在徐慕迟身上停留片刻。 “又给我掉哪个世界泡了？喂，黑心老板，快捞我一下……” 随后再度转身，还想回去。 徐慕迟不禁感叹， 真是干劲满满啊。 白焉似乎从莱文斯那里得到什么回复，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徐慕迟的目光也快速变得委屈，一副让人忍不住心软的模样。 “我……我有好好干活的。” “嗯，我看到啦。” 女孩老实巴交地站到徐慕迟身后。 徐慕迟再次看向修女，自白焉出现，对方的目光就没有偏移过。 那是和莱文斯初见她时有些类似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祈儿垂下头：“抱歉，冒犯了。” “两位如果不着急，可以在这里参观。” “不用，她累了。” 徐慕迟想带着白焉离开，但注意到修女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不如说……” “如果需要帮忙，我一直在这里等候。” …… …… …… 时间在安逸之中仿佛加速流逝，数日亦不过一瞬。 但对于忙碌的人，就格外煎熬了。 联合医院的某处院落，赵齐带着黑眼圈，站在兰身后。 “长官，任务我已完成。” “嗯，那就按我之前所说，给你放假。” 赵齐不想休息，但身体确实有些疲惫了。 “我就在联合医院，正好照顾伤员。” 兰没有再说什么。 她站起身，两指夹住枯树上最后一片叶。 “明明早就死了……你知道，它为何仍然以假象存在吗？” 她并没有给赵齐思考与回答的时间。 此刻，兰仿佛恢复了锋芒，骇人的气势压得人不敢抬头，她的手向某个方向一挥，枯叶化作流光，消失于天边。 “因为我允许，它就必须活着。” 赵齐望着流光消失的方向，心头震颤。 那个方向，是诺尔德摩聚集地。 …… 腊月底的京都聚集地，注定是无法冷清的。 说来也怪，崩坏前尚不会如此：大街小巷挂满红灯笼，密集的爆竹声，路边小摊的吆喝，舞狮、打铁花周围人群的喝彩……好不热闹，年味十足。 想来，人人都无比珍惜这片刻安稳。 “逛街，爽！” 一道身着红裙，如烈焰跃动的身影流连在各种吃喝玩乐的场所，与之随行的女子素色罗裙在身，气质清冷却透露着柔和，两人极为出色的样貌引得路人频频瞩目。 白焉是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但有阿迟在身边，她总能活泼愉悦。 就好像内向的小孩子，有大人守着就会格外调皮？ 这样想着，徐慕迟嘴角上扬，却被白焉逮到机会，将送到嘴边，只一呼吸，便能感觉到那朵甜甜软软如云一般的美好在飘动。 “阿迟，尝尝！” 只见白焉将那团撕下一小块，在嘴里仔细品尝，又不忘歪着头，笑眯眯地注视徐慕迟。 那笑容，十分熟悉她的徐慕迟从中品出一丝狡黠。 徐慕迟如了她的愿，接过，也咬上一大口。 “呐，付款就交给阿迟啦！” 然后，女孩便向着更多散发着香味的地方跑去，这些对她而言，都是新奇事。 第350章 生死之交 像是糖葫芦，等摊位上，一群蹦蹦跳跳的小朋友里掺进一个白焉，这场景对徐慕迟而言竟是那么的好笑。 当然，细究的话，白焉完全有理由混入其中。 很快，徐慕迟手中便多出来芸豆卷、糖炒板栗、驴打滚……而白焉两手空空跑在前面，等她想吃什么或者又买了什么，才会想起徐慕迟这个人形购物袋。 她吃的不多，只是嘴馋。 “你买这些都够我们吃三天了！” 此刻的京都聚集地满是烟火气，像一些早已淘汰的娱乐活动，也纷纷重现。 “打气球？抓娃娃？我来！” 然后，五十发子弹命中率不足十分之一。 “肯……肯定不是我的问题！”白焉有些不服气。 徐慕迟刚想说什么，却似有所感，转过身，看见两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什么问题？我试试。” 竟是顾砚和莫尔！ 顾砚接过道具枪，还不忘和两人打招呼。 “是是是你！！黑心老板！” “你们两个，竟然来京都聚集地凑热闹了？！”就是徐慕迟也很惊讶，但想到调令，明白两人只是顺路。 “来都来了，当然要逛一逛！” 白焉大方地将美食分享给莫尔，一时间让这头笨龙感激涕零。 “呜呜呜，你人真好。” 然后一通狂炫。 终于解决完一大堆小吃的白焉拍了拍手，顿时感觉压力减轻许多。 “但是……还有吗？” “啊？” 也就在这时，顾砚对着两人招了招手，竟是轻松拿下头奖。 “奖品，你们拿。” 白焉毫无兴致，只感觉他的目光满是一个意味，菜就多练。 …… “你们两个？怕是抓到天黑都抓不上来。” 白焉和莫尔跑一边玩去了，留下两人。 “又是一年……” 徐慕迟叹了口气，但她更多的不是无奈，而是期待。 阴雨必会散去，而她期待着那时的未来。 “莫尔变化太大，没人能认得出她，至于你，更是没有成为律者的记录……你们完全可以得到正常人的身份。” 但现在，顾砚甚至决定将家人接走，也许他会选择坦白，毋庸置疑的，他将以律者自居，从始至终。 “没关系，律者……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不一样坦然接受我们的身份，还多次合作吗？” 顾砚虽然没有笑，但徐慕迟知道此时的他是愉悦的。 “是啊……共进退，同生死……” “真是难得。”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那两小只兴奋的声音传来。 “我还有个问题，虚妄之律者，是他杀死了降临曲吗？” 徐慕迟淡淡道：“目睹最后那刻的三位，只有兰活了下来，而她事后并未声张。” “兰？” 顾砚确实从莱文斯那里听到过几次这个名字，但这个人是谁，他并不清楚。 “你是想要虚妄的权能？” 顾砚摇头：“除此之外，一个是律者，一个是降临曲，有关这两位的事情，能查清楚最好。” “嗯。”徐慕迟神色认真。 “如果真的是那位兰的功劳，对文明而言也是件好事，反抗崩坏的力量又强了一分。” “你不了解她……如果可以，我挺不希望你们见面的，那家伙有些极端，没人制约得了。” 但归根结底，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方延换掉降临曲的可能最大。 总不能说，一个人类，解决掉了几位律者乃至虚数之树都没有成功讨伐的敌人，并将虚妄之地中近乎无解的方延一同收拾了吧？ 思索间，两小只终于回来。 只见莫尔和白焉一人抱着一条腿，将超大的大白熊布偶抬过来。 “她俩……没捅什么篓子吧？” 这比她俩抬过来一个律者更让人难以置信。 两人似乎是故意的，将大白熊架到顾砚面前。 “隐藏奖励！” “什么叫抓到天黑都抓不到，嗯？” “黑子说话！” 白焉如此猖狂他能理解，可莫尔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让顾砚倍感头疼。 “你平时怎么镇住她的？快，别让她把莫尔带坏了。” …… 四人之间已经很是熟络，分别时，顾砚竟有些感慨。 尤其是莫尔，在顾砚极力教导下还是发出了知音难觅的叹息。 玩累的白焉趴在徐慕迟背上睡觉。 “我们先走了，再见。” “嗯，我也要把她安顿好，在外面睡容易着凉。” 顾砚不喜欢拖泥带水，点了点头，身形消失不见。 “阿迟……他们人呢……” 女孩呢喃着，两只手不安分地四处乱钻，惹得徐慕迟脸颊通红。 “他们离开了。” “哦……再见……” …… …… …… 人生处处有惊喜，也许，正是因为命运喜欢玩弄人。 在来到联合医院时，顾砚没想到，看见一位老朋友。 “莫尔，你先藏起来。” 顾砚放轻脚步，走到凉亭前，一位有些沧桑的少年正抱着剑，靠着柱子假寐。 “许久未见，老朋友。” 似乎听到了他的呢喃，又或者，感受到阳光被夺去，赵齐睁开了眼。 “谁……你、你是……” 熟悉的身影，虽然不是印象中那个随性阳光的笑容，但毫无疑问，眼前的人，他不会认错。 冷漠、惊讶、激动，又恢复冷漠，他眼睛里的光泽一变再变。 “顾砚，哈哈，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啊。” 顾砚扯出一个笑容， “最近肠胃如何？” 赵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还行。” 顾砚丢给他一罐啤酒，两人同时打开，酒水喷洒的瞬间，给空气添加了些许味道。 他依稀记得，两人曾经开玩笑说，如果其中有人落魄了，吃不到一口像样的饭，另一个人便带罐啤酒，两碟小菜， 像走出学校时一样，再简单地聚一聚，再从头搏一搏。 “身体可有伤病？” 赵齐摇头。 单是这一点，已经比当今大多数人要轻松了。 见此，顾砚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过得很充实。” “上次听你这么说，还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三四天碰见一次，一次充实三四天。” 赵齐尴尬挠了挠头。 “我……我最近帮了很多人，救了很多人，杀了很多怪物，也算是充实。” “……” 赵齐将剑收起，化作小小的吊坠，随后与顾砚一同散步。 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第351章 是他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不用，我挺好的。” 顾砚的脚步一顿，他还没来得及告知赵齐如何联系到他。 ……对于不同的命运，他此刻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这么久，你到底在哪？我一度以为……” “以为我死了？哈哈，那倒不是，到处跑腿，到处救火……” 他内心感慨，变化真是大，就连没心没肺的人，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沧桑。 “嗯……活着就好。 顾砚，张宇问过我一个问题，现在，我也想再问问你。” “哦？” “你说……我们还能变回那个……无忧无虑，寻欢作乐，天塌了都能笑出来的好兄弟吗？” 顾砚拍了拍赵齐的肩膀。 “当然。” 赵齐仔细盯着顾砚的眼睛许久，刚想放松一笑，面色骤然变白。 他胸口的吊坠在闪烁。 “我突然有任务……你先离开吧。” 顾砚无奈，点了点头。 “再见，老朋友，我期待着……回到从前的那一刻。” …… 赵齐来到兰的房间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敲房门。 “进。” 打开门，只见兰坐在窗边，本就虚弱的状态在黑裙衬托下更显惨白，她目光透过玻璃，不知道在看什么，手中却慢悠悠地削着苹果。 连水果刀都抓不稳，俨然一副病弱少女的姿态。 赵齐不敢不敬。 “假期结束，带人，不管用什么手段，接管这一区域的安防，注意我的位置，随时待命。” 她仍然是那般强势，不容置疑。 “是！” 赵齐接到命令，便要离开房间，可当他抓住门把手时，猛然回头，瞳孔颤动。 只见那少女举起水果刀，平淡地划过自己的脖颈。 血花绽放，又一次升华。 …… 某艘停泊于湖面上的画舫。 徐慕迟给白焉倒上一杯热茶，对方赶紧抱住暖手， 她见此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却怔在原地。 “阿迟？怎么了？” 白焉刚睡醒，还有些困意，却又被寒风折磨得瑟缩起来。 “诺尔德摩……遭遇袭击，出现律者级能量波动！” 徐慕迟面色凝重，随即带着些歉意看了白焉一眼。 “你先回家，我去看看。” 刚起身，却被一只不太热乎的手抓住。 “那……你注意安全。”白焉的眼睛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有些不舍，微微泛红，让徐慕迟呼吸一滞。 在女孩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徐慕迟心情甚好。 “放心，如今的我，可没几个对手。” …… …… ……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顾漓认真打扮自己，生怕会被人看出来消瘦，而顾芸则是大包小包地整理，虽然一刻没闲下来，心里却激动，高兴。 “小砚这孩子，也没说搬去哪里，万一是寒带呢？北极？不行，秋衣秋裤羽绒服，要带！” “万一是热带，太阳那么毒，毒虫又多，裙子短袖泳衣杀虫剂，要带！” “万一是……” “妈，你不用……” “哦，对了，你们姐弟俩正是爱美的年纪，巧了我也是，多带几身衣服，每天不重样！” “……” 她是异能者，还是很强的那种，温度高低，对她其实是不影响的。 但她拗不过。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 “是我。” 如果是别人，她们可能就抢着去开门了，但既然是自家孩子，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顾砚无奈，开门走了进来。 “姐，妈，我回来了。” 本来是挺温馨的，但莫尔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被眼尖的顾漓看到，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直直越过顾砚。 “诶呀！好水灵的小姑娘，快进来快进来！” “……” “我们最好不要久留……因为还有任务，就先别聊了，她叫莫尔，这些就是要带走的东西？莫尔，交给你。” 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就算莫尔的身份被两人认出来，也没有关系。 但顾砚只感觉两人的目光满是谴责。 “真是过分啊，竟然让人小姑娘拎行李！” “不……不是，我……”莫尔被热情冲昏了头，解释不清，干脆抓起行李往空间门中一丢。 “好了，走吧。” 两人目瞪口呆。 一路上，那母女俩围着莫尔问个不停，顾砚走在前面，想找个机会带着她们穿梭空间，但淡淡的危机感打消了他的念头。 “楼顶停了直升机，我们上楼。” 轰——！ 大楼颤动，爆炸声将玻璃震碎，顾砚连忙伸手护住身后。 一大批异能者在联合医院中搜寻，紧张的气氛弥漫。 “二号楼顶安排狙击手，正在调用重装部队赶来，以联合医院为中心，层层包围！” 一位异能者从几人身边路过，对着思维网络另一端指挥。 “等等！你们是哪个小组的？” 他叫住几人，莫尔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以及证件。 “快些离开吧，对了，电梯停止运行，从楼梯可以上下楼。” 顾砚没有说话，只是走进楼梯间。 “突发事故？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四人突然沉默下来，楼梯间只有连续的脚步响起。 哒、哒…… 昏暗的空间，只有绿色的指示标泛着幽光。 每个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在驱逐着他们离开，但前方的未知，又不得不使他们慢下脚步，每一阶的攀登都小心翼翼。 直到一声声哒哒的踩踏声响起，告知他们脚下的安全。 终于，那“未知”的轮廓变得清晰。 顾砚停了下来，顺着灯光抬头看，那里，站着一位黑裙少女。 顾漓也看到了， “兰？你在这里做什么？” 兰似笑非笑，手掌从护栏上收起。 “嗯……当然是，等人了。” 兰？她就是兰？这个人顾砚记得，她不是被自己的剑刺穿，死在死兆权能下了吗？ 顾砚不动声色，内心惊骇。 但他那次，用权能伪装了样貌。 “顾漓组长，是要和家人一起过节团圆了吗？” “是啊……”顾漓露出一抹笑容。 不知从何而起的风，让几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那就快些离开吧，出现了律者事件。” 律者事件？顾砚试图呼叫莱文斯，无应答，便打断了兰的话。 “我们是该走了。” 几人不再驻足，一步步靠近那少女。 似乎两方马上就要擦身而过，直到顾砚再度抬起头，与兰对视—— 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对手，看待仇敌？ 不，顾砚从她的目光中，什么都未曾发现，没有任何发现真相，面对律者或敌人应有的神色。 只是理所当然，似乎，她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我没说……你也能过去。” 骑士剑突然出鞘，强绝的压迫骤然降临，顾漓瞳孔缩成针尖， “兰！你在做什么！” 兰居高临下，她足以睥睨着任何身为律者的个体。 “还不明白吗，顾漓组长。” “律者……就是他啊。” 第352章 讨伐 “你真是有胆，哈哈哈！哈哈哈！我等你许久了，来吧，来再战一场吧！” 顾砚心头警铃大作，不顾一切地撕开空间，除兰之外的所有人坠入其中，莫尔也从旁协助，然而，哪怕是在空之律者和他的双重权能之下，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兰抬剑一挥，权能的力量如雪崩般瞬间溃散，一切指令归于虚无，被天敌盯上的绝望，竟同时笼罩在顾砚莫尔心头！ 全力跨越空间，也只移动了几百米距离……顾砚回头望去，再度使用权能。 “莫尔，你带着她们先走！” 如此情况，不留人断后，谁也走不了！ 而莫尔也是清楚的，她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帮你便离开。 顾砚取出长刀，另一只紧握的手掌缓缓摊开，金色的光辉蚕食着他的肌肤，形成一道狰狞的伤口。 洞悉、掌控、死兆、剥离……种种力量与之抗衡，但无一例外的，全部无用。 “否认权能的力量……真是个怪物。” 兰还没追来，这点距离，根本不足以拖延她如此时间…… 轰—— 果然，冲天光柱升起，自聚集地的各个角落，形成一张大网，而他，便是入网的鱼。 再度使用洞悉，这一次毫无阻碍地知晓光柱的作用。 大型空间封锁法阵……莫尔她们，怕是也没能出去。 “又是除夕，我成夕了是吧。” …… “聚集地遭遇袭击了？那些震动和光柱是怎么回事！城防呢？给我一个解释！” “徐议员呢？什么？诺尔德摩也出现律者事件？！” “还有谁在聚集地内！萧长风，顾漓那些人呢？” “变故的来源探清楚了？嗯？联合医院！” “你说兰的部下袭击了城防，强行接管联合医院？” 最后，这位议员缓缓瘫坐在办公椅上。 “这些人……都在搞些什么……” ……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黑裙少女自远处走来，步步轻盈，气势却愈发沉重。 那柄流动金光的骑士剑向下斜指，仿佛将天地压在了剑尖之下，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也瞬间阴沉，狂风呼啸，雪花漫天。 “你说，律者和人类不同，被刺穿心脏并不会凄惨死去……” “我试过了，很多次，事实证明，你说得对。” 兰的手指摆动， “律者，确实难杀。但正因为如此……呵，让最孤傲的遭受折磨，让最强大的体验绝望，让本该蔑视一切的，被我踩在脚下……更加有乐趣，更加令人沉醉……” “对吗？第三律者，顾砚？” 长刀横斩一刀，顾砚并未留手，一刀的余威便足够荡平一方，然而，直面这一刀的兰抬剑格挡，气势消弭力量粉碎，乃至权能都无声无息。 一刀威势消去之时，亦是另一刀再起之时，刀尖瞬间来到兰眉心，她两指将其夹住，却在此刻模糊了片刻视线。 空间的概念开始崩塌，认知开始被覆写，能量归于沉寂，死亡悄无声息…… “权能倒是不少。” 本不该出现任何动静的空间，传来少女的感慨，随后，周遭粉碎，兰自虚无中跳出，曾秒杀了魂之律者的招数……在她这里，只能通过模糊相关概念，尽量争取时间！ 顾砚不见踪影。 “逃，尽管逃……” …… 普通的法阵，只通过特殊能量轨迹来达成某种效果，和律者权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但这是兰的手笔，自然，不能以常理度量，她的强大在顾砚看来格外不可思议。 ……对于先行离开的三人，可真出不去。 暂时摆脱兰后，顾砚瞬间来到阵法边缘，无形的阻隔将他封死在内，他也找到了试图突破法阵的莫尔。 “怎么会……怎么会出不去？” “饭票！你解决掉那个人了？” 顾漓和顾芸仍然处于惊骇之中，身份和立场的转变、冲突，让她们难以接受，顾砚真的……是律者？ 不……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顾砚双手摁在法阵上，权能扩散开始感知，很快又收回手。 “没有……她强得像个怪物。” “莫尔，用权能从这几个点位突破，然后……” 熟悉的气息迫近，顾砚猛地转身，如盛阳灼烈的竖瞳杀意汹涌。 然而，来者并非是那位黑裙少女。 “顾……砚？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破坏法阵吗？” “律者……真的是你？！顾砚！！！” 赵齐的声音颤抖，双手撕扯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是你……真的是你……！” “这一年不见……是因为……成为了律者，背叛了人类吗？！” “哈哈……你回来，是接一家人团圆啊……一家团圆的律者……哈哈哈！” 只是短短片刻，赵齐，和他手中的剑，知晓了一切。 赵齐感觉，某种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极快流逝。 讽刺……太讽刺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目睹的真相。 挂念许久的好友竟是最大的敌人，坚守文明的他家破人亡，身为背叛者的顾砚阖家团圆，最后，兰救他收他培养他，也是带着重视顾砚、充分准备的心思…… 恨？气？不，赵齐早不相信童谣，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听个理由！ 崩溃之中，骑士剑正欲滑落，赵齐的手掌一紧。 ……弱了许多，但依旧带上兰半分神韵。 “对不起……不，你不配听我道歉，顾砚，如今，你是文明的敌人，我的意志，她的意志，无不敦促着我对你挥剑！” 顾砚神色复杂。 “赵齐……你恨我无所谓……我们，都是情非得已。” “好一个情非得已……好一个情非得已！” 第353章 命运的实体 其他人的速度不比赵齐慢，大批异能者带着各色装备围了上来，远处的准星对准几人，哪怕是顾漓顾芸这两个人类。 “非要逼我大开杀戒么……” 一时间，气氛无比紧张，异能者如临大敌，那母女二人神色复杂，顾砚的手缓缓握紧刀柄。 “挥刀啊！对着我们挥刀啊！把活生生的人大卸八块，让人恐惧，让人绝望，这不就是你们最擅长的事吗！” 赵齐情绪难以稳定，直接就下达指令： “开火！” 那些凝聚于异能者手中的能量，或者是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在这一瞬间激发，一同激发的，还有席卷而来的杀意。 “找死！！！” 顾砚近乎是吼了出来，一边是曾经的挚友，一边是所留不多的牵挂……他不是在做出选择，而是又一次接受真相。 律者这一身份，注定要他失去，失去人性，失去朋友，失去依靠……最后，用失去一切换来如今的力量。 他不得不强大。 火光照亮顾漓的眼睛，她看着明明身为律者，握刀的手却在颤抖的顾砚，煎熬，又揪心，在周围的璀璨中，缓缓流出一滴晶莹泪珠。 这么长时间，她的弟弟一直隐藏真相……身份的巨大转变，与全人类的敌对，他又是鼓起了多大勇气，筹备了这一次的重逢呢？ 刀光肆虐。 没有留下残骸，除赵齐外的所有人瞬间蒸发，灰飞烟灭，那些来到半路的攻击也湮灭在刀光之下。 “如你们所见……我并不是纯粹的人类，也没有完整的人性。” 顾砚扭过头，尽管他不愿，但杀人，他不会愧疚。 “至少……你还肯认我们。”顾漓笑着擦去泪痕。 “等我们出去，姐姐奖励你奶茶和小蛋糕。” “什么傻话……” 顾砚没有浪费时间，连忙来到远处，赵齐躺在地上，血液从他口中涌出，本该腰斩他的一刀，被骑士剑尽数挡下。 似乎是察觉到顾砚的眼神，赵齐笑了，癫狂而讥讽的笑声回荡。 “哈哈……哈哈哈哈！顾砚……你赢不了她的……你赢不了她……放弃吧……” “也许……我们都该死在一年前……” 顾砚眼底闪过决然，魂之律者的权能已然就绪，他不得不杀死赵齐。 “愿你的灵魂，在彼岸宝石之中安眠。” 手起刀落，并不华丽的一击，面对曾经的挚友，却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我们一同从金山市逃出生天，相互依靠时，你可曾想过今天？” “我们在海市的最后一战，家破人亡，成为无根浮萍，不得不跟随反抗的旗帜时，你可曾想过今天？” “不久前我们再遇，你笑着说我落魄了，用律者的身躯将我视作朋友，那时，你可曾想过今天！？” “我知道，你不曾，你没想过……哈哈……我也没想过啊，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敌人啊，顾砚，顾砚！！” 赵齐仿佛用尽所有力气，那抹金光，也撑不起他的精气神，变得黯淡。 “我一直以为……哪怕你不是最耀眼的，也会是这条路上领头的，只要跟着走，我们总有一天能再遇，总有一天能回到过去……可你竟然拦在我们面前……” 他们的路不同，而一旦相遇，必定只剩下一个方向。 “动手吧，如果你想破阵的话，杀了我吧……” 然而，金光乍现。 赵齐的身形一阵恍惚，消失前，他只留下一个复杂的眼神。 而之后，便是深邃的注视。 “你好像还没有弄明白，这一次，谁是猎人。” 天地变幻，顾砚快速退后，然而本该接应他的莫尔毫无动作，略一感知，周围竟没了任何人的身影！ 场景似乎并未转移，但空中不知何时多出漫天的碎石，天空昏暗，星光稀薄，狰狞的剑痕撕裂宇宙，而少女的身影自剑痕之中凝聚。 兰持剑而立，仿佛这片天地的主宰。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虚妄之地？！是你杀死了方延，还夺得他的权能！” 兰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砚，并没有丝毫蔑视，而是一副认真对待对手的神态。 “显而易见。这里作为我们交手的场地，再合适不过。” 顾砚莫名地松了口气，只要这个棘手的家伙愿意和他单挑，那么莫尔顾漓等人就安全了。 …… 另一边， 修女看着墙上的画像，出神了许久。 “他会永远记得这难得的经历吧……确实让人绝望，哪怕强大到这种地步，仍会遇到命定的挫败……” “命运……命运……我又何尝不希望，命运是一样具体的事物，只要将其摧毁，一切就有了新的可能……” “届时，我们都会像坠入深潭的人一样，向着光亮不断挣扎吧……” “可，只告诉我应当如何，只告诉我一些未来的片段……所谓命运啊，也许……真的在看着我们，在下一个路口等待着我们……” 她的手指握成拳，又很快松开。 “但，我们只能沉沦，我们只能迎接。” “这……便是祂所界定的，存在的意义。” 她的手指拂过画布，刹那间，浩瀚的能量波动迭起，又快速隐匿，但这出现了瞬间的波澜，已然是向世界宣告：第九律者，降临了！ 风云激荡，修女的眼眸中如斗转星移。 “真是……一朵漂亮的花啊。” …… …… …… 顾砚与赵齐突然消失，强烈的危机感萦绕周围，让莫尔脸色苍白。 “那个人又追来了……” 能够在她眼皮底下将人带走，毫无疑问，对方也使用了权能…… 哈！那个叫兰的不是人类吗？也能使用权能？！ 再联系到莱文斯那边遭遇律者袭击，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了莫尔。 饶是她的脑袋，也看的明白这次的对手不同凡响，对顾砚的身份、实力、牵挂，乃至好友援助都了如指掌。 对方本身更是有看不透的强大力量！ “阵法不稳定，我们趁现在强行……” 一袭红裙出现在天边，缓缓落地，仿佛从天空落下在雪地里一簇灼人的火。 “好热闹啊，在打架吗？” 白焉抱着一巷烟雨走来，莫尔先是欣喜了一瞬，但随后便是警惕与无奈。 人类……律者……如今，两者之间，还有可能再和平共处吗？ 不久之前的好友，也会为此刀剑相向。 “莫尔？”白焉在周围扫了一眼。 “顾砚那家伙呢？” “他……我……你……” “……”好笨的龙。 “放心啦……我不是为了任务来的。” 白焉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出手。 “走吧，记得下次该你请我了。” 莫尔安心一笑，随即伸出双手，巨大的利爪虚影浮现，直接刺入空间之中，十分粗暴地破坏起空间。 第354章 后会有期 “法阵的核心是那个赵齐手中的骑士剑，不将其破坏，无异于我直接和兰角力。” 白焉摊了摊手：“很显然，你硬碰硬不是她的对手。” “唉……兰她本性不坏，只有对律者的态度这一点，很极端。” 莫尔咬着牙，全力催动权能，然而哪怕沟通了空间，也无法保持稳定。 兰的骑士剑下，权能的力量，好像出现了拟人化的恐惧一般。 “身为律者……我只感觉到极大的恶意……” “对啊，而且兰很厉害，你们压力也挺大吧？” “她的剑也不是说破坏就破坏的，一般人哪敢接触……” 随着莫尔的目光变得乞求，顾漓走了出来。 “我和兰……算是相识，我可以去试试。” “不行，还是交给我吧。”白焉没说，以她对兰的认识……兰面对敌人，多半是不会在意是非对错，顾漓出面也不管用。 “我去找到赵齐，想办法送你们出去，我只能帮到这了。” 白焉转身就要走，但她停顿片刻。 “对了，你们能联系到莱文斯吗？阿迟说那边有律者出现，到现在我都联系不到她！” “抱歉……不能。” 白焉叹了口气：“行叭。” …… …… …… “咳咳！” 剧痛，让人清楚认知着自己的存在。 该死……直接昏过去，或者死了多好…… 赵齐倒在早已枯败的草地上，泥土的气息裹满全身。 他不想再思考什么。 拿着骑士剑，他也无法离开法阵的范围，否则，单靠法阵本身，困不住律者。 又一次，什么人挡住了他的阳光。 “是……兰长官？” 少女并未回答，看着他的目光冷冰冰的。 “告诉我，你在迷茫什么？” 赵齐语塞，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出现，可随后，是更为激烈的狂热。 “您……击败了……律者吗？”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律者那么高高在上？”少女脚尖一勾他手中的骑士剑，落入她手中。 “懒懒散散！不成样子！” “我的剑，你就是这样握在手中？” 赵齐撑起身，再度从少女手中接下剑。 并不算沉重，但却有千钧的份量：权力，地位，实力，自由，人们求之不得的一切，此剑都能够赐予。 因为它，是兰的剑，是令律者胆寒的剑。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老友？兄弟？同学？早已告别的过去？ 不！ “他是律者！我们的敌人！” 少女的目光带上一丝满意。 “赵齐！” 一声呼喊，赵齐扭过头，顾砚出现在不远处。 “放下那柄剑……把它交给我……” 赵齐干笑两声，笑容中的讥讽越来越多。 “你做梦！” “是你背叛了我们！是你背叛了人类！现在，你要我放下剑……哈哈哈！我已经放不下了！我必须……必须将你们这些背叛者，驱逐殆尽！！！” 他不在乎对方眼中的不解与犹豫，他不在乎对方收敛的杀意， 虚伪！肮脏！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四肢颤抖。 “顾砚，你还在做什么梦！我们是敌人啊……我们是敌人啊！你死我活的敌人！顾漓她们我不能放走，你我也不能放走，这么久的漂泊，这么多的生离死别……还没有杀干净你的幼稚吗！” 少女的呼吸拍打在赵齐后颈，他丝毫不觉得悸动，只有彻骨冷意。 “浪费口舌……给我用剑！用剑来讲道理！” “杀光背叛者，净世濯尘，才是我们站在这里的意义！” 她轻轻一推，赵齐身形突进，骑士剑划过金色流光。 顾砚的脸上浮现片刻错愕，他似乎根本就不清楚现状！这不成器的模样，让赵齐怒气更甚。 “离开她，你给我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 长剑格挡，随后，顾砚以一种极其灵活的方式将力道卸去，转守为攻，但不知道是他并没有认真还是骑士剑在压制，在赵齐看来，对方有些绵软无力。 “我无意伤人，只取此剑。” 长剑时而缠绵时而凌厉，竟是以弱者之姿占据上风，让赵齐暗暗惊叹。 如此，不需要多久，只会依靠蛮力与作战经验的赵齐就会败下阵来。 “不愧是你，不愧是向来优秀的你！” 顾砚一反常态的想要接话，然而，几根纤细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 仿佛一瞬间，他便没了反抗之力，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双目闪过痛苦之色，四肢绵软。 竟然……这么弱小，这样任人宰割！ 为何！ 你不是强大吗！不是视万物为蝼蚁吗！ 你再睥睨啊！再举起刀，悬在苍生头顶啊！ 赵齐的骑士剑刺出，停留在顾砚的胸膛之前，然而，那双手推着他，将其贯穿。 “很好。” 赵齐心跳慢了一拍，但也仅限于此，他不怜悯。 ……如果，他杀死的是位律者的话。 但那句夸赞，却是陌生的声音……带着兰绝不会有的妩媚。 “……你……是谁？” 红烛推着剑更深入两分，女孩想要后退，却只是被剑贯穿着，跪坐在地。 赵齐松开手，他此刻十分确定……他的剑所刺穿的，不是律者，而是一位无辜的女孩。 白焉看着贯穿自己胸膛的剑，想说话，可一开口，便是血液涌出。 “我说过，我们后会有期，现在，又见面了啊。” 红烛轻掩笑颜，风轻云淡的话语，却是让另外两人如坠冰窟。 “我……对不起……对不起……” “顾砚……帮过我……莫尔，她是我的……朋友，我们确实是一伙的……不怪你……” 白焉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而红烛，也在办完坏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要找的剑……已经拿到……小伤……不碍事……” 赵齐额头冒汗，而女孩踉跄着走向远处。 骑士剑在被她血液染遍的瞬间，能量隔绝，法阵也失去了原本的威能。 察觉到这一点，白焉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随后，她倒在地上，染红一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