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年代文:我的逆子都成了大佬》 第1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 “你也该懂点事儿了!” 林异和凌双从一阵眩晕中醒来,两人不用过多言语,只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死对头没错了,心中同时道了一声:晦气。 两人嫌弃的错开眼神,各自打量四周环境:这是一间七八十年代常见的农村堂屋,黑乎乎的墙壁,地上镶嵌的是大小不一的碎砖头,此时一家人正围坐在一张四方的餐桌旁,桌子上盘干碗净,这家人显然刚刚吃完饭。 凌双把目光投向刚刚说话的那个声音,应该是原身的大儿子赵永良,这崽子不是个好东西,全家除了原身夫妻这对不着四六的父母,就属这赵永良最不懂事,此刻看他正一副义正言辞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位置,指责弟弟赵永强不孝,就让凌双倒足了胃口。 赵永良显然没意识到对他偏心无度的爸妈此刻已经换了芯子,兀自在那里对着弟弟喷射口毒:“咱家啥条件你是不是装不知道?爸妈让你念到初中毕业,已经是对你够仁至义尽了,你还想念高中?你配么?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赵永强倔强的昂着头,他不理会哥哥的连声指责,眼里含着两泡泪,双唇紧抿的盯着父亲赵先水,他知道,如果他还有一分可能继续读书,那希望就在父亲身上,只要爸爸同意了,就算大哥和妈妈再有意见,也顶多就是骂他几顿,而挨骂这事儿,他早就习惯了。 赵永强不出声,赵家老二赵永芳忍不住了,她跟弟弟向来亲厚,最烦这个被父母偏爱的大哥,一点儿哥哥样儿都没有。 去年,她本来也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在四里八乡都是独一份,学校还给减免了学费,她当时都给爸妈算过一笔账了,高中三年,用不到一百块钱,按理说,家里是有这个条件的,就算爸妈不想花这一百块钱,她也有自信能自己挣够这一百块。 街坊亲戚和她初中的班主任当时都来家里给爸妈做思想工作,她觉得,爸妈当时都有点犹豫了,再加把劲,他们可能就同意让她继续上学了,都是这个大哥,几句话,她的未来,全毁了。 当时大哥也是这样指责她的:不懂事儿,不为家里考虑,家里没这个条件,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 就这样,她辍学了。 从此,爸妈天天一早出门去卖耗子药,她就在家里种田收拾家务,家里五亩水田,平素都是她一个人打理,只有农忙时候,爸妈才会跟她一起下地。 而她的这个‘好大哥’,仗着身体残疾,从来不做活的,读书也不好好读,当年小学没毕业就不肯再继续读了,还每每标榜自己是体谅父母挣钱不易才不继续读的。 依她看,大哥就是一点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回回考试不及格,也是,有心眼儿他全用在算计弟弟妹妹身上了。 小弟赵永强倒是贴心,总是忙里偷闲见缝插针的跟她一起做活。 但小弟也不轻省啊,他早上三点多就要起床去打柴打猪草,回来吃上一个黑面馍馍,还要走两个多小时山路去镇上的中学上课,晚上放学回到家,天都黑了,年级第一名的成绩不是轻松得来的,他回来后又要看书做作业到半夜,每晚都睡不了几个钟点。 吃不好睡不好,明明15岁的小伙子了,却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 上学读书就不累么?他们姐俩太难了! 可再累再苦,姐俩都想继续往上念。 唉!赵永芳和弟弟早就知道,在这个家里,他们要想改变命运,活的有个人样儿,只有一条出路:读书! 为了搏出一个未来,姐弟二人都是咬着后槽牙坚持着。 小学毕业后,村里的同学们,不是早早辍学了,就是在镇中学住校,只有她们姐弟二人,一直走读。 说来可笑,无冬历夏全靠双腿走读不住校的原因,不是因为爸妈舍不得给他们交住宿费,而是因为爸妈觉得他们要是住校了,大哥就没人照顾了..... 爸妈走街串巷卖耗子药,有时候好几天才回来一次,大哥有小儿麻痹症,从来是不做事的,家里油瓶子倒了都别指望他扶,初中三年,赵永芳每天都不上晚自习,早早就得回来给大哥做饭洗衣服。 即使这样,她还是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然而,初中毕业后,她再也没能迈进校园。 好吧,她不怪爸妈,她甚至都没有怪大哥太久,沉默了好几天,又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哭了一场的赵永芳,认命了。 但是,你们说她是女孩子读书没用,那小弟是男孩子,他怎么也不能读书?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要紧着大哥来,全家人都必须得围着大哥转,她和小弟被生出来就是为了伺候他赵永良的? 赵永芳看着大哥嘴巴一张一合的没完没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戾气从心底燃起,瞬间窜上头,她瞪着猩红的眼睛,朝着爸妈和大哥大声说:“小弟必须去上学!不用你们花钱,明天我就出去打工,以后我供他读书。” 赵永良轻蔑的瞥了一眼她,“你供?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到活儿,就算找到了,你以为你挣的钱你就能做主了么?爸妈白养你了?你挣得钱不想着孝敬爸妈,减轻家里负担。你......” “闭嘴!”凌双受不了大儿子的聒噪,喝止了他未出口的话。这赵永良,她穿来之前接收记忆文件的时候,就极其不喜。 这赵家若是没了赵永良这个祸头子,70%的矛盾冲突,都能消弥于无形。 赵永良被呛的一愣,他说的话,爸妈不说言听计从,也从来不曾驳斥,母亲这一句‘闭嘴’,把他接下来的话,都给整不会了。 凌双没继续搭理他,朝着赵永芳和赵永强说:“小芳,永强,你俩先去把桌子收拾了,放心,咱家还轮不到你哥做主,上学这事儿,有妈呢!” 永芳永强面面相觑,同样反应不过来,妈妈在家里不做主,平时都不曾大声跟大哥说话,刚刚不仅呵斥了大哥,居然还说大哥说的话不好使? 赵家仨孩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全都没动,凌双略一思索,就知道这是咋回事,原身菜根香在赵家没啥威信,孩子们这是不相信她的话啊。 凌双不情愿的朝林异瞪了一眼,意思是:你赶紧表个态。 第2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 凌双不情不愿的朝林异瞪了一眼,意思是:你赶紧表个态。 林异慢条斯理的磕了磕手边的大烟袋,眼看着凌双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才不紧不慢的说:“我儿子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给老子大大的长了脸,考上了为什么不念?念!必须念!” 他说完这句话又瞅了瞅情绪尚未平复的女儿永芳一眼,“去年咱家条件不好,才让小芳退了学,好在当时学校办的是休学一年,等到九一开学了,小芳就和永强一起,去念高中!” 林异一锤定音,着实把三个孩子给惊的不轻,赵永强眼睛里的泪水滚滚而下,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上扬的。 赵永芳更是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轻颤,她刚听到了什么?爸爸说让她九·一和永强一起去上高中了?爸是认真的么? 只有赵永良眸光沉沉,一脸的不高兴。 赵永芳最快反应过来,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大哥面前:“听见没有,爸说了,让永强去上学,你赶紧把他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我就不拿,一会我就把它烧了撕了扔了挖个坑儿埋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着!”赵永良跳着脚气急败坏的朝妹妹永芳喊叫:“没了录取通知,我看你上个屁的学。” 永芳永强听他说的这么混蛋,被气的都要哭了,“你咋能这样儿?” “爸妈说了,生你俩出来就是伺候我的,你俩就得搁家照顾我一辈子,我说不让你们念书,你们就念不了!”赵永良舞舞扎扎的说。却不防被林异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林异:“看把你能的,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一点正事不干,你就是把通知书烧成灰儿,你弟也照样儿能上学。” “您打我?”赵永良摸着后脑勺,歪过头看向父亲,一脸的震惊。 他既生气又委屈,心底还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他把期冀的目光看向母亲蔡根香。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不仅他爸已经不是他爸,他妈,也不是他妈了..... 凌双不仅没有为他出头,也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还附和着林异说:“这崽子就是缺管教。” 赵永良摸着后脑勺,难以置信的左看一眼爸爸,右看一眼妈妈,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拖着残疾的腿,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看着他拐哒拐哒的渐行渐远的背影,留在堂屋里的赵家四口有片刻的沉默,凌双把一条抹布‘啪’的一下甩在桌子上“赶紧哒,该干啥干啥去,要是也想走,那就别耽误功夫,麻溜儿滚蛋。” 话音刚落,赵永强赵永芳立刻动起来,抄碗筷的抄碗筷,收凳子的收凳子。只有林异不受干扰,依然手上耍着大烟袋,在鞋底子上磕磕哒哒的。 凌双在一旁看不过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也别闲着啦,赶紧收拾收拾,那屋里可还有两箱子耗子药没卖出去呐。” 林异手上一顿,是了,他们这个新组合一穷二白,之前所有积分全被冻结,连个随身空间系统商城都兑换不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家,之后全要靠他们一拳一脚重新开拓了。 至于耗子药,就算了,谁爱卖谁卖,反正他是不会去卖的。 “爸,我们现在也放暑假了,明天我跟您去卖耗子药吧”,赵永强搓着手表达着想和父亲分担家计的心意。 林异:....... “爸刚想了一下,平时我跟你妈我们俩出去卖耗子药,一个月也就挣二十来块钱,这钱只勉强够咱家吃饭,一点富余的也攒不下,你跟你姐马上要上高中了,你们俩人高中三年怎么也得几百块钱,所以......” 林异略一沉吟的功夫,赵永芳手上捧着碗筷说:“爸,让小强念吧,我......我不爱念书。” 凌双看着格外懂事的便宜女儿,略微有些心疼,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安慰,赵永强就抢着说:“不不不,姐,要是,要是咱家只能供一个人念书,也是你先去念,你已经耽误了一年,不能...再拖了。” 赵永芳听了弟弟的话,心下的那一丝丝不平衡的埋怨也淡去了,“小强,你听姐的,好好读书,旁的你都不用管,以后考大学,考博士,姐出去打工,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会把你供出来。” “姐”赵永强泪目,他转过头看向父亲赵先水:“爸——”。 林异嘴角轻抽,这俩小崽子戏挺多,他好像也没说啥吧?这俩人儿是脑补了什么?不过也侧面说明了,这俩孩子确实挺没安全感,明明他十分钟前刚说完让他俩九一开学就都去上学,只怪原身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信誉度太低,居然连十分钟都维持不住。 “放心,爸说了让你俩都去上学,就一定会让你俩都去上学。”林异再次表态。 赵永强却说“爸,我知道咱家没什么钱,还是让姐先去上学吧,我休学一年,应该能挣够高中学费,到时候我自己供自己念书。”。 他在家中一向被忽视,都已经习惯了,而且之前父亲都对他继续求学这事不置可否,从来没有明确的告诉他是不是同意他念高中,直到今天录取通知书到了。 通知书摆在桌子上,这个问题不能再逃避,赵永强还没来得及开口,通知书就被大哥一把抢了过去,他不敢跟大哥硬抢,只能期望爸妈做主。 饭桌上大哥咄咄逼人,话里话外让他老实在家务农或者出外打工。 赵先水和蔡根香夫妻沉默不语,不敢和小儿子的视线碰触,赵永强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直到林异和凌双过来。 习惯不是一蹴而就养成的,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 林异检索原身前世的记忆,知道小儿子最后还是上学了的,高中三年,不仅没让家里出一分钱学费,还往家里交了不少钱,都是参加各种竞赛的奖金。 后来考上了重点大学,又再次面临了这种辍学的局面,多亏了八十年代末上大学不要学费还能发点生活补助,还有小舅子私下对外甥的补贴,才让这可怜的娃读完了大学。 想想这当爹妈的当时是怎么说的: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养家。 养家,养什么家,养谁的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自食其力,上着学就能挣奖金贴补家里,在学校里吃着最差的饭食,穿着最廉价的破衣服烂鞋子,还能那么积极阳光的努力向上,这赵家有这样一个孩子,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好么! 第3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 时值1985年7月。 原身夫妻今年刚刚三十五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两口子天天走街串巷的卖老鼠药,倒也不能说他们不正干,可卖老鼠药这事儿,用得着俩人一起出动么,蔡根香完全可以留在家里打理家务田地,让二女儿永芳去上学啊,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被短视的父母给耽误了。 上一世永强被这对鼠目寸光的爹娘给搞的妻离子散,事业尽毁,明明都读到了博士后,彼时也是行业内的领军人才,可父母一味的要钱,还不断的在老家替他揽事情,生生的把他逼的婚姻破裂,事业停摆,心灰意冷之下,最终注销了国籍,远走美国,匿迹销声,泯然众人。 而二姐永芳也没好到哪里去,渣爹渣妈一味偏宠残疾长子,不知道是对他身残的怜爱还是亏欠,为了给赵永良换亲,把亲生女儿推进了火坑,嫁给了家暴男,后来永芳不堪忍受,带着四岁的女儿跑了,此后几十年,音讯全无,生死未知。 赵先水蔡根香夫妻有生之年,都没能再见到永芳和永强,确实如他们所愿,大儿子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啃老。 可惜,即便赵永强躲到了美国,也仍然躲不开原生家庭的纠缠。 2020年,赵先水夫妻已七十多岁高龄,长年累月的操劳,导致两位老人身体很差,他们干不动了,他们需要看病吃药,他们需要人照顾大儿子..... 于是,无助的他们在有心人的帮助之下,联系到了报社,不久之后,一条新闻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北大博士后失联二十年不与家人联系,母亲病危仍不愿相见” 一时之间,网络上一片骂声 网友a:“真是个白眼狼,他爸妈供他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网友b:“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 网友c:“忘恩负义,冷酷无情” 网友d:“学校教会了他知识,却没有教他如何做人。” ........,总之,舆论一边倒的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 失联了二十余年的赵永强,很快被网友扒出,经媒体和网友多方人肉,终于联系到了赵永强,只可惜,电话接通后,赵永强一听说是病危的母亲在寻找自己,立刻冷了声音,只留下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挂掉了电话。 再拨打过去,那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再后来,那个号码,就成了空号。 人生中,总是会有很多遗憾,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显然,赵永强和赵永芳属于后者。 时空穿越管理局把林异和凌双派到这里,也正是因为收集到了这一家人的强烈怨念。 原身赵先水和蔡根香已然读取完了自己的一生,以魂力为代价,面如土色的签下了同意书和替身合同,此刻正在时空管理局里实时观摩学习:看‘专业人员’是怎么替他们俩抚育子女,经营人生的。 林异和凌双二人合力安抚住一对子女,把她俩打发出去捡柴禾。 林、凌二人在四方餐桌前对坐,俩人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谁也不肯先说话。 最终林异败下阵来,他半举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啊哈!好吧,你赢了。” 凌双得意的一挑眉:“老娘对着你,从来没输过!” 林异耸耸肩,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样子。 凌双:“趁着现在没旁人在,咱们商量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和短期规划吧。” 林异听罢坐直了身体:“耗子药是不能再卖了。” 凌双没意见,她也不想卖那东西,“最近俩月需要挣一笔快钱,至少得够给俩孩子在市一中附近买套房子。”仨孩子一个残疾,另外两个也瘦小枯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所以她要陪读,做好后勤工作,争取在这两年把营养给他们补上去,孩子们个子实在太矮了。 挣钱的技能,他们在时空管理局出了多年穿越任务,掌握了着实不少,不说分分钟造就出一个商业帝国,也是能在短时间内在大多行业里有所建树的。 但是原身两口子一个小学没毕业,一个扫盲班考试不合格,要是用知识改造生活,或者用科技征服社会,都是不可取也禁不住推敲的事情,还是要想个符合当下环境的办法。 “赵家有多少钱?”林异问。 凌双稍微一回忆,就翻出了赵家的家底儿:“有380块钱,还有两头半大的猪大概能卖个二百块钱,二十只鸭子,那堆耗子药存货应该值个百八十的,再然后就是这套房子,房子是土坯房不值钱,地皮也不值钱,想变现的话三百块钱撑死了。” 林异摇摇头:“房子暂时不能卖,卖了还要考虑住处,况且一时半会的也不好出手,我先去把那堆耗子药打折卖给老张,他最近的存货卖的差不多,正想再去进货呢,还有那猪,你去隔壁问问小武他妈,她弟弟不是卖猪肉的么,听说养了不少猪,应该能收了那俩半大猪。” 凌双点点头,立刻站起身朝隔壁去了。 林异也紧随其后,两口子出了院门,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去变现去了。 不出半天儿,家里的两头猪,20只鸭子,两箱耗子药,全部变现成功,加上家里的380块存款,一共筹到了七百六十块,在人均月收入五十元的1985年,算得上一笔不小的财产了,好多底层工人一个月甚至挣不到20块钱。 760元,作为初始创业资金,勉强够了。 “钱都在这儿了,你有什么想法了?准备怎么赚第一桶金?”凌双把一堆纸币放到桌子上,悄声的问林异。 林异说:“七百多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想先去村里和周边收一些山货,然后坐火车去京城看看”。 凌双:“木耳蘑菇这东西现在可没什么价儿啊。” “没想指望这个赚钱,但也不能空着手出去,好歹要把车费赚出来。”林异解释。 “你一个人去么?”凌双问。 “我想带着永强一起去,这孩子心思有点重,很没有安全感,我觉得应该带他出去长长见识。”林异说。 “这样也好,不然把蔡根宝也带上吧,他最近刚被裁军,正待在家里没事儿干,带着他也有个帮手儿。”凌双建议道。 第4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4 凌双提议带上原身弟弟蔡根宝,却不想引来林异一声嗤笑:“呦呵,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凌双知道林异这是在笑话她拉拔原身娘家人,她也不恼,嘴角噙着笑说:“看来你是没有好好做功课啊,你不知道这蔡根宝是赵永强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么?上一世要是没有这个人,说不定赵永强连小学都读不完,更别提之后读高中,读大学,甚至是赵永强结婚,这个舅舅可都没少出力。” 林异摸了摸鼻子,“行,咱们兵分两路,我去收山货,你去找菜根宝,明天我去买火车票,争取后天就出发。” “行”。凌双爽快应下,转身就往弟弟家去了。 林异看了眼老式木柜上的闹钟,已经中午12点了,赵永良负气出走,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不过都那么大的人了,又不讨喜,他一点也不想惯着,再说自私的人,是不会走窄路的,等他饿了冷了困了,自然就回来了。 而女儿和小儿子,被他打发出去捡柴禾还没回来,平素都是老婆和女儿做饭,原身没什么见识,大男子主义挺严重,他和大儿子是从来不下厨的,至于小儿子非要帮着姐姐打下手儿,他也没什么意见。 但林异可没这观念,相反,他很爱下厨房,这也算是他漫长的诸多世轮回中,最为坚持的爱好之一。 林异准备去灶房看看,在大家回来之前,把午饭给弄出来。 灶房在院子西侧的厢房里,农村很多家庭的灶间都在这个位置,赵家灶房的门框上挂着一个略有些油腻的布帘子,一看就用了很多年,已经看不出布色的本来面目,林异怎么看它怎么碍眼。 这货是个有洁癖的处女座,诸多轮回也没治愈他的强迫症。 他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想把那帘子拽下来好好洗一洗的冲动,进了灶房四下打量,虽然简陋粗糙,但还算干净整齐,只需要‘小小的’收拾一下,就可以点火做饭了。 吭哧吭哧,一个小时过去了,大门口传来赵永芳和赵永强姐弟俩的说话声,姐俩一人背了一大捆柴,永芳手里还提着一捆野韭菜。林异透过窗户看俩孩子互相帮忙把对方背上的柴卸下来,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小铲刀和抹布,和掉了一层油泥后仿佛脱胎换骨的灶房,有些茫然。 那姐俩在院子里用压水机压了半盆水洗了手脸,永芳就奔着厨房来了。她掀开门帘子,正和林异的眼神对个正着,登时顿住了脚步,踌躇的停在那儿,试探的叫:“爸?” 林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闺女此刻惊诧的眼神,不像看见亲爹,倒像是见了鬼! 林异咳嗽了一声,掩饰这些微的尴尬:“嗯。”他把拿着小铲刀的手藏到身后,掉在地上的抹布也悄悄的往灶火眼儿里踢了踢,朝着一脸震惊的女儿说道:“回头有空了把这里好好收拾收拾,你妈去你舅舅家了,中午不回来,赶紧做饭吧。” 赵永芳愣愣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侧身让出门口,看着父亲似乎有些不自然的走出厨房又走进堂屋,她又回头看向灶房里:水泥沏的灶台上,平时一层黑乎乎的油泥,现在被铲掉了,又被仔细擦过,此刻露出了水泥的本色灰,地面上也被清扫的一根碎柴草都没有,墙上挂着的铝制蒸屉帘也变得锃亮,就连水缸的盖子和咸菜坛子,都被刷洗的跟新的一样。 所以说,她出去的这一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晌午饭做什么?”赵永强把从山上采来的野韭菜清洗干净,一边朝着灶房走过来,一边询问姐姐。 “啊,”永芳回神:“吃什么?吃韭菜馅盒子吧”,永芳心头有十万个关于父亲异常行为的好奇不解,她接过弟弟手上的野韭菜,吩咐弟弟去仓房取两个鸭蛋来,自己把韭菜放到干干净净露出原木色的案板上开始切韭菜,咳,切了两下就发现,菜刀锋利了不少,仔细一看,刀刃明显新磨过,正泛着冷光。 赵永芳:...... “姐,姐,咱家的猪和鸭子都哪去了?”赵永强手上拿着俩鸭蛋,着急忙慌的冲进灶房,他刚刚从仓房出来后不经意的往仓房旁边的猪圈瞟了一眼,结果就发现猪圈的门大开,但里面的两头猪都不见了。 这姐俩早饭后被派出去捡柴火,捡完柴俩人又去田里给庄稼除了除草,他俩也没有表,看附近的田里都没人了才背着柴回家,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诸多变化,不仅仅猪没了,鸭子也没了。 赵永芳放下菜刀颠颠的跑出灶房,到了猪圈一看,果然,猪和鸭子都没了。 俩孩子互相看了一眼,这事儿爸肯定知道,总不会是大白天进贼了吧?姐俩瞬间急出一脑门子汗,回头就要往堂屋跑,一转身,发现父亲正站在堂屋门口看他俩。 “爸,咱家的猪和鸭子呢?”家里的牲畜家禽都是她们姐俩伺候的,平时姐俩可精细了,就指望把猪养肥一点,鸭子多生些蛋,也能给家里多创收一些。 “别着急,猪和鸭子都卖了,耗子药也转让给别人了,爸和你妈有新的营生要做了,现在你们先去做饭,等吃了饭,你妈和舅舅回来了,再和你们细说。”林异说完朝俩孩子温和的笑了笑,就去了东间夫妻俩的房间里,刚收拾完厨房,弄的一身埋汰,他得赶紧换身衣服,洗洗澡。 永芳永强虽然不知道为啥这不年不节的要卖猪鸭,就连耗子药的营生也卖了,但父亲的情绪前所未有的稳定温和,也让他们俩突生的焦虑大大缓解,姐俩听话的一起进灶房做饭去了 林异的澡还是没洗成,他把原身夫妻的枕头,被子,褥子,全拆了,洗这么老些东西,可不是啥轻松的活儿,下午的山货能不能收够,还有火车票的事儿,大概要延期一天才能出发了。 除非,他们今天就走。 林异先把这些东西加了洗衣粉泡在三个大木盆里,准备饭后再来洗,一是泡一会儿让污垢溶解,二是他怕现在洗的话等一会儿会吃不下饭。 泡完了这些东西,又把房间里上上下下的简单扫了扫,一边扫一边想:不知道这个位面有没有灵异因子,如果有的话,他可以买些朱砂符纸,画个驱尘符,一分钟就能搞定房间脏乱差的环境。 ...... “爸,吃饭啦。”堂屋里传来赵永芳的声音。 林异应了一声,仔细洗了手才进了堂屋,桌子上的盘子里,一叠子两合面的馅盒子,散发着野韭菜特有的香气,令几人胃口大开。 凌双回了娘家中午不回来吃饭,赵永良居然也没回来,永强永芳心里还很生这个大哥的气,见父亲没有说让他们俩去找大哥,俩人也默契的没有主动提。 负气离家出走的赵永良,正一肚子委屈气愤的躲在荒郊野外的犄角旮旯,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爸妈和那对没良心的弟妹多急一会儿,这次他是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的。 ........ 第5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5 蔡家和赵家同属北木屯镇,虽然北木屯面积不小且山路颇多,但蔡家和赵家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脚程,80年代,乡下人出行基本靠腿,原身身体状态不错,凌双走这么点路也不困难。 到了蔡家村恰逢午饭时分,村中各户的烟囱里都冒着袅袅炊烟,路上基本没见到啥人。 凌双循着原身的记忆,走过一片低矮的泥瓦房,来到了弟弟菜根宝家大门口,菜根宝从16岁出去当兵,到去年大裁军转业回家,在部队待了整整14年。 十四年来,当初的毛头少年,已经成长成了一个成熟沉稳的青年。家里的五间红砖大瓦房,也是今年初用他多年的津贴工资和安置费盖起来的,在蔡家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地标建筑了。 ‘啪啪’,凌双先用手拍了拍铁门,不等里面有人回应,就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进了院子。 整洁的院中,八岁的大侄女蔡小桃正领着妹妹蔡小萍在水龙头边上洗菜,见到她进来了,立时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乖乖的叫了声:“大姑,您来了”。 凌双朝侄女们笑了起来:“小桃小萍,这么小就能帮家里做事儿了,真棒啊。”说完环顾院中,见没有大人出来,又问道:“你爷奶和你爸呢,去哪了?” 小桃很少被大姑夸,正有些不好意思,见她问家里大人的去向,忙回道:“今天轮到咱家给田里上水,爷奶和爸爸都去地里了。” 凌双点了点头,乐呵呵的举起手中的山鸡,对俩孩子说:“看看大姑在路上逮到了什么?” “山鸡” “彩鸟” “肯定好吃” “能做漂亮的毽子啦” 俩孩子看着凌双手上的野鸡眼前一亮,菜也不洗了,几下跑到大姑面前:“大姑,这是您捉到的么?” “是呀,大姑刚刚在来时的路上捉的,这就把它宰了给你们炖肉吃,好不好?” “大姑,我帮您杀鸡。”蔡小桃说罢噔噔噔往厨房跑去,转瞬就带了一把菜刀和一个碗出来,还要从大姑上手把鸡翅膀接过来。 “等等,你还真敢杀鸡呀?”凌双登时有些头大,8岁的小孩这么猛的么? “姐姐不仅敢杀鸡,还敢杀鱼,杀蛇呐”5岁的蔡小萍在一旁歪着头,唆着手指跟大姑说道。 “这么厉害呀,咱们小桃真能干。”凌双从不吝真心的夸奖。 蔡小桃眼里亮晶晶,大姑刚刚都夸她两次啦。 “大姑大姑,我也能干,我会给鸡拔毛”蔡小萍不甘落后,拽着野鸡的尾羽就要往下揪。 凌双忙拦住她的小手:“小萍也这么能干呀,真厉害,不过有大姑这个大人在,就先不用你俩干这个了,等大姑把鸡肉炖上,就给你们用这羽毛做俩毽子玩儿,好不好?” “大姑,您今天真好,我们和您一起做”。小萍歪着小脑袋开心的说。 凌双笑着点点头,接过小桃手上的刀,就着地上的小碗,对着野鸡脖子就是一刀,野鸡瞬间断了气儿,脖子上的血流了一小碗,她拿着魂断的小鸡儿和那碗血就进了厨房开整。 做饭这事儿,凌双可是经过系统性的专业培训的,一个多小时后,小野鸡炖蘑菇就熟了,其他的饭菜也同时好了,正准备让侄女去田里把其他人叫回来吃饭,大门口就传来了蔡老娘的声音:“桃儿,小萍,你俩在伙房烧锅啊?奶不是告诉你俩了么,你俩还小,不能动火啊”。 “妈,是我回来了”,凌双带着俩侄女一起出了厨房。 蔡老娘一看女儿回来了,高兴的咧嘴乐了,在她身后进门的蔡老爹也很开心:“呦,我大闺女回来了”。菜根宝扛着三把铁锹最后进门:“姐,你回来了。” “是,爸妈,根宝儿,你们赶紧洗洗手,咱们这就吃饭”。原身娘家人给她的观感都不错,可能蔡赵两家最大的极品就是原身两口子和赵永良这个大儿子。凌双心下不禁松了口气,打完招呼就开始张罗摆桌子。 蔡老娘洗了手,又脱下外面的罩衣抖了抖后挂在院里的晾衣绳上,这才进了正房堂屋,看见桌子上的大海碗里油亮喷香的小鸡炖蘑菇,金黄的玉米面贴饼子,蒜泥拌蒸茄子,鸭蛋木耳炒黄瓜片,还有一道辣炒菌菇鸡杂,不禁咋舌:“咋弄这么多菜”。 老爷子紧随其后:“我大闺女这手艺见长啊,老太婆,把我的酒拿出来,喝点儿啊”。 “喝什么喝!后半晌还得下地干活呐。”,嘴上说着不让喝,两脚却走到了立柜儿前面,从柜子最里面掏出了一个绿色的酒瓶子,里面的酒还有小半瓶。 蔡老爹很满意:“这酒还是过年那会儿桃儿她舅舅拿来的,说是北京那边的名酒,好喝”。 凌双打眼一看‘牛栏山二锅头’,嗯,确实是北京名酒,“爸,这酒喝着好啊?永强他爸过两天要去北京一趟,到时候让他给您带一箱回来。” 蔡老爹眼睛一亮,还没说话,蔡老娘不干了:带什么带,你让他喝那么多干啥,有那钱你攒着给孩子上学不行么,再不济给我外孙女买两身好衣裳也成啊,不是我说你,你说说你们两口子......”。 “妈,妈妈妈,咱们先吃饭,先吃饭啊,一会菜就凉了。”凌双眼见老太太又要声讨她,明明是原身办的蠢事,偏偏无人知晓,只得她在这里背锅挨骂。 蔡老娘哼了一声,女儿不经常回来,今天就算是给她一个面子。 菜根宝见姐姐挨骂,不厚道的跟着笑了,活该。嘴上却说:“我姐夫上北京干啥去?永强永芳咋没来?永强通知书下来了么?” 凌双看了弟弟一眼,仨外甥外甥女,只问后两个,赵永良啊赵永良,你说说你是干了多少招人不待见的事才得到这样的待遇。“我今天来找你有事儿,就没带他俩”。 “啥事儿?永强通知书下来了么?”蔡根宝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筷子放在碗上,追问永强上学的事,“姐,这回不管咋说,都得让永强上学,可不能耽误了孩子,永芳永强也是你俩亲生的,再那么偏心下去,当心孩子长大以后怨你们。” 第6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6 凌双给俩小侄女各夹了一块没有小骨头的鸡肉,看她俩吃上了才又对弟弟说:“永强通知书下来了,考上了市一中”。 蔡根宝闻言很是高兴:“我就知道永强会念书,将来肯定是个大学的苗子”。说完这句他看了看姐姐的脸色:“那...啥时候送他去学校啊。” “别替他担心了,这回我跟你姐夫想通了,不仅永强,永芳也要跟永强一起上高中了。” “真的呀大姐!”蔡根宝太惊喜了,“可永芳不是退学一年了么,人家学校还能收她么?是不是要重新考?” “永芳去年学校给办的是休学,今年直接去办个复学手续就能去了,就是比她原来的同学低了一级,跟永强一个年级了。”凌双说。 “这可真是太好了”,蔡根宝高兴的起身去立柜上拿了个杯子:“爸,我把酒给您满上,我陪您喝一杯啊”。 “你高兴归高兴,不要来骗我的酒”蔡老爹不舍的把酒瓶从脚边拿上来,拒绝了儿子的满酒之举,反而拿过杯子给儿子点上了一咪咪。 “爸您这也太小气了”。蔡根宝不满的说。 “兔崽砸,等老子喝上你孝敬的酒再说这话。”蔡老爹瞪眼。 “我姐刚不是说了么,回头我姐夫去北京给您带一箱回来,赶紧的,再来点儿,哎姐,我姐夫去北京干啥去啊?”,蔡根宝就着老爹的手,把自己的酒杯倒个半满,惹来老爹老大的不情愿:你姐夫的酒十有八九是画大饼,再说就算真买回来了,有你妈在旁边盯着,我也是光眼馋,轻易喝不到嘴里...... 蔡老娘和凌双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这父子俩你来我往的也不参与,听到弟弟问话,边吃边回答:“俩孩子要上高中了,开销大,你姐夫不准备卖耗子药了,想干点别的,家里凑了点钱,本来想去南边看看,但是本钱没那么多,路又远,就想先去北京看看,要是有合适的买卖,就进点儿货扛回来卖。” “这想法挺好,姐夫有路子了么?”,其实蔡根宝并不看好大姐夫的前景,主要是那人性格比较轴,轻易不肯变通,偏偏还不学习,死守着自己知道的那一亩三分地,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为了外甥和外甥女上学,这人愿意改变,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他不敢泼冷水,怕间接影响孩子前途,反正他还有些钱,万一大姐一家又出幺蛾子,致使俩孩子上不了学,那他会悄悄出钱供俩孩子的。 “没啥大路子,就是平时走街串巷听到点零星的消息,不过他没出过远门,姐这不就来问问问你,看你最近要是没啥事儿的话,能不能跟你姐夫走一趟。”凌双说。 “我没啥事,家里有爸妈呢,地里最近也没啥活儿,姐夫想啥时候出发,到时候让永强提前过来叫我。”蔡根宝痛快的应下了。 凌双点点头:“你姐夫想先收些山货,到时候带去北京卖卖,好歹把路费赚出来,到时候带上永强,你们仨一起去,你今天下午先去把介绍信开了吧,明天你姐夫去买火车票,顺利的话,后天就走。” 饭后几人又聊了聊收山货的事儿,蔡根宝说:“小桃她舅舅就是收这个的,要是来不及,可以先去他那儿匀点货来,等回头再给他补上。” “这合适么?”凌双觉得可行,最好明天他们就出发,有今天下午这半天儿的时间,估计家里应该被林异那厮打扫干净了....... “没事儿,都是自己人,回来再给他补上,也迟不了几天,咱们这儿山货多,好弄,我一会就去问问。”蔡根宝说。 凌双点点头:“行,不过我可没带钱啊,你先帮我垫上,明天姐再还给你。” 姐弟俩三两句话就达成了一致,蔡根宝觉得姐姐的性子好像不那么软了,不仅不软,还挺飒利,让他看着都舒心了不少,他想:可能是因为这俩人终于转变思想要好好养孩子的缘故吧,这样最好,去年外甥女明明考的非常好,偏偏让这两口子给弄的退了学,当时他还在部队,等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蔡根宝有心再劝劝姐姐,又怕说的多了让姐姐的拗劲儿上来了适得其反,话在嘴边绕了又绕,还是咽了下去,最后说到:“姐,你下午就在家陪咱妈聊聊天儿,我这就去找我大舅子买山货。” “姐跟你一块去吧,你一个人到时候咋运回来啊?”凌双说。 “没事儿,我能搞得定。”蔡根宝拦住了凌双,从家里找出五六个大麻包,就出了门。 “爸,您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我跟您一起下地。”凌双看老爷子脸上红扑扑的,明显是酒瞌上来了,连忙劝他去休息。 老爷子也不说话,站起来摆摆手,乐呵呵的回东屋里睡觉去了。 蔡老娘说:“别管你爸,喝点酒没个仨钟头醒不了,地里不用你,上午我们都把渠开好了,傍黑前儿再去改改渠口儿,就完事儿了”。 小老太太笑咪咪的说:“你下午要是不着急回去,就跟妈把冬被缝上吧,我都拆洗好了,就是眼有点花,缝起来费劲。” 于是这个下午,凌双和林异,在蔡家和林家不约而同的,干起了同样的工作...... 凌双一点也不担心会不会跟林异的山货收重了,这东西都是晾干的,短时间内放不坏,就算收重叠了,也可以留着下次再卖,况且,凭借她几百年来对那厮的了解,他这一下午,定然是在洗洗涮涮中度过的,在环境整洁之前,大概是顾不上收山货这事儿了...... 凌双帮老娘把冬被全都做好,等到蔡根宝回来,带来了一块小桃舅妈给的鹅黄色棉布,说是给俩丫头做衣服的,至于山货,已经弄好了,小桃舅舅的山货店离火车站不远,他就没往回拉,单等出发的那天,直接去店里取了再带去火车上。 凌双连连点头,如此甚好,时间尚早,她又用小桃妈活着的时候买的那台缝纫机,给俩侄女做了俩鹅黄色的背带裤,,搭配着白色的短袖小衫,穿起来极其可爱,可把俩侄女给高兴坏了,等到凌双准备回去的时候,俩小姑娘一边一个拉着她的手不放开,纷纷说:大姑别走了。 “要不你俩跟大姑去玩两天吧,你们小芳姐和永强哥都在家,让她俩带你俩玩儿。”凌双提议道。 俩孩子很是心动,用眼睛期盼的看着蔡根宝:“我们能去么,爸。” 蔡根宝也无法拒绝俩闺女的小眼神,只得帮她俩收拾两件换洗衣服,还不忘嘱咐:“到了要听话,不能乱跑,不能上山,不能下水,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 罗里吧嗦的嘱咐了一大通,还没完没了的,凌双烦了,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小包袱:“行了,我家一大堆人呢,哪年寒暑假俩丫头没去住过,你别瞎担心了,我们走了。” 俩小姑娘嘿嘿一乐,穿着新衣服,一边一个牵着大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父亲蔡根宝在她们身后目送了半响,都没能等来一个不舍的回应...... 第7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7 凌双背着小侄女,牵着大侄女走到家时,已然是暮色西沉时分了。 到家一看,院子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把睡着的小侄女放到原身房间的床上,毫不意外房间里分外整洁的环境,贴近闻了闻,床单和被子都散发着太阳晒过的清新味道。 再看床单被抻的平整如镜面一般,忍不住腹诽:“这厮的洁癖和强迫症,又有加重的迹象了啊......” 刚把小萍在床上放下来,永芳就过来牵小桃,温柔的带她去洗脸洗手,还准备提供喂饭服务,舅舅平时对她可好了,甚至她觉得,比爸爸还好,所以,她爱屋及乌,也非常喜欢舅舅家的两个妹妹,每年寒暑假,她都要带两个妹妹玩儿的。此刻见小妹妹睡着了,就拉着大妹妹的手,围着她忙前忙后。 林异站在床前,盯着躺在床上的小萍欲言又止:“内个...内什么,是不是给孩子洗洗再让她睡啊。”刚换的床单啊,亲。 “你别这么多事儿啊!小孩儿干净着呢,没有脏小孩儿,吹毛求疵你小心崩了人设!”凌双低声警告他。 林异耸耸鼻子,皱着眉头出去了:小孩都不脏?你难道没听说过‘小脏孩儿,小脏孩儿这个词么?’ 凌双安顿好小萍,轻轻的掩上门跟了出来。“永良去哪了?还没回来?”她刚刚打量了一圈,碗筷都摆上桌了,也没见大儿子的身影。 “离家出走了。”林异动手给仨孩子盛粥。 凌双和仨孩子也都过来围着方桌坐下:“早上走的,一直没回来啊?” “可不是嘛。”林异回答她。 永芳永强都眼观鼻,鼻观口的不言语。 “呵,还挺有骨气。”凌双说完这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妈,我舅舅咋没来。”永强忍不住问。 “你舅舅明儿来,怎么,想你舅舅了?”凌双给小桃夹了一筷子炒鸭蛋。 永强听罢也不回答,嘿嘿一笑,低头喝起了粥。 “山货收了多少了?”凌双问林异。 “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下午...”林异欲言又止。 “妈,我爸今天下午把你们那屋的被子褥子全拆洗了,枕头里的荞麦皮都给洗了,然后他还给缝上了,妈,你都不知道吧,我爸他居然还会干这个呐。”一说起今天下午爸爸的举动,永芳就忍不住开始跟妈妈感叹。 “不仅仅是这个,回头您上灶房瞅瞅,里面就跟新修的似的,都是我爸中午弄的”永强也在一旁补充。 凌双瞥了林异一眼没说话,后者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说:“山货下午让永强永芳帮我收了不少,应该是够用了。” 这倒是让凌双有些意外,她点点头,才说道:“我让根宝从他大舅哥那里也弄了一批,小桃她舅舅的店离火车站不远,到时候你们可以先带着他店里的那批货直接去坐车。” “妈,我爸说他过两天要带着我和舅舅去北京,您知道么。”永强略显兴奋的说。 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本市里,两次都是去参加市教委组织的学科竞赛,跟着老师当天去当天回,都没有机会好好逛逛,现在居然要去北京啦。 “知道,你爸说带你一起去北京是对你这次考上市一中的奖励”,说完看了看永芳:“芳啊,这次他们三个大男人一起出去,带上你不方便,你也别着急,妈跟你保证,等下次,下次妈带你去啊”。 永芳朝她妈咧嘴一笑:“好。”其实她根本不在意带不带她去北京这事儿,爸下午跟她和弟弟再三保证过了,一定会让他们俩一起上高中,只要能继续上学,她就非常非常满足了,以前爸妈种种偏心之举带给她的伤害,仿佛都在心里淡去了。此时此刻,她高兴着呐。 一家人吃完饭,洗洗涮涮后都准备睡了,赵永良还没回来,永强站在大门口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几次,眼见时间越来越晚,他有些着急的跟爸妈说:“咱们出去找找吧,都这么晚了,大哥腿脚不好,是不是摔在哪了走不动了啊”。 “找什么找,你是不是闲的?回去,睡觉,谁敢出去找,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林异故作恶状喝止,不仅如此,还一把把大门给插上了,今夜就算赵永良回来,也只能选择爬墙进来。 永强犹豫着没动脚步,被姐姐扯了一把:“走吧,大哥不会有事儿的,再说了...”,永芳抬头瞅瞅已经快走到房间门外的的爸妈一眼,压低了声音在永强耳边说:“爸妈一向偏心,他们咋可能不管大哥?肯定是心里有数,只是给他个小小的教训,他也该好好管管了,你可别瞎操心,走走走,睡觉。” 永强一听:也是,他和姐姐也是爸妈亲生的,他就说嘛,就算大哥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但爸妈也不可能一直无底线的纵容大哥呀,平时小事儿也就算了,大事情上面,爸妈肯定不能含糊。 一家人就都回房睡去了,村外田边一口荒废已久大灌溉井里,赵永良拢着身上单薄的衣服瑟瑟发抖: 怎么的呢? 白天挺热的啊,咋晚上这么冷呢? 肚子也饿的难受。 爸妈咋还没找过来? 难道是我这次藏的太深了? 赵永良站起身子,在井檐上探出个半个头,四下张望,只见温柔的夜风吹过阵阵麦浪,不远处的稻田里,传来一片蛙鸣,一轮明月挂天边,照亮了环绕的青山脉络,月光下的来路:连一个鬼影.....也不曾出现。 第8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8 回到卧房,凌双脱了外衣刚要躺下,就被林异拦住:“等等”,说完就拿起一把扫炕笤帚在床单上一顿扫,扫完又把边边角角拉平整,四下打量半天才满意的说:“好了,可以睡了。” 凌双的白眼简直要翻出天际。她背对着林异躺下,一把扯过薄被盖住自己全身:“注意点儿,一人一半,可别翻过来占了我的地盘儿。” “幼稚,我还怕你兽性大发,占了我的便宜!”林异也背转过身躺下。 俩人一左一右,都睡在床沿上,中间空了老大一块位置。 “哎,赵永良怎么办啊?”凌双出声。 “他离家出走就那么两三个去的地方,我去看了,村外的枯井里猫着呢。”林异回答。 “掉井里了啊!”凌双腾的一下坐起身,声音也兴奋起来。她从接这个任务以来,就一直想教训赵永良这个混蛋。只是还没腾出时间,也没找到说得过去的出手的理由。 “那井直径五米宽,但只有一米多深,小桃掉进去都能自己爬出来,那是他的秘密基地,顶多让他饥寒交迫又冷又饿,死不了人,先别管他,我最近顾不上带他,让他吃吃苦头,受受冷落也挺好。”林异翻转了身体跟凌双解释道。 “我看行,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最好不要用暴力沟通啊”,凌双‘劝说’道:“如果不是非打不可的话”。 ......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林异就出发去买火车票,这个时候铁路运输远没有后世发达,林异到了火车站才发现,从县里去北京的火车三天才有一个车次,幸运的是,当天下午三点半就有一班,从他家到火车站需要两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林异立刻买下三张去京市的硬座票,没有在县城多做停留,就立刻折返北木屯,先去岳父家里通知小舅子,然后又赶回家中带上赵永强,之后三人在县城火车站不远处的山货店汇合,整理了五个大麻包的山货,三人就往火车站赶,时间刚刚好。 这边林异带着蔡宝根和赵永良,扛着大麻包费劲的挤上了火车,这时节火车都没有提速,好在距离并不远,如果不晚点的话,第二天中午就能到北京站了。 大麻包的容积相当可观,火车的座椅下面都塞不进去,也不敢硬塞,麻包里面有很多干蘑菇干木耳,这玩意儿怕挤怕压,容易碎,座椅上面的行李架也没有那么多的空位置放他们的东西,堵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也不合适,蔡根宝和赵永强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危机,七八月的天气本来就闷热,急的二人脑门子直冒汗。 林异脱下脚上的鞋子,踩着座椅在行李架上挪出来几个稍大一些的空位置,最后还有俩麻包只能放在离他们座位更远一些的地方,但不在视线内,几人都有些不放心。 永强怎么也肯不回自己的座位,他站在过道上,头顶上就是他的大麻包,林异也不劝他,把另一袋麻包放到永强的的座位上,自己从行李包中掏出一大卷厚牛皮纸,在附近乘客惊讶的目光中,又陆续掏出了剪刀,胶水... “大兄弟,你这是干啥呀,要糊纸袋儿呀?咋把活计拿火车上做来了?”对面座位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姐好奇的问。 林异手上的动作不停,不耽误他的嘴说话:“是啊大姐,我们这是帮街坊同事带的土特产,他们都说咱这边的山珍补身体嘞,托我带的人太多了,我趁着现在没啥事,把袋子糊出来,给他们分好喽,省的回了单位忙叨叨的没东西盛。” “这可真没少给带啊,一看你这大兄弟平时人缘就不错,也是,咱们这边的榛蘑啊,木耳啥的,一点也不比东北那边差,我儿子在部队当兵,平时也总让我给他们寄这个。”大姐在一旁赞同道。 “是嘛,您儿子在部队自己开火啊?那大小也得是个官儿了吧,您好福气啊。”林异挑挑眉,顺着大姐的话聊了起来。 大姐略有些羞涩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自觉的就挺直了腰板:“嗨,还行,是个连长,孩子自己上进。” “大姐您这岁数看着没比我大多少,孩子都当连长了?一看就是您平时教育有方啊”。林异咔咔咔一会儿就把那卷牛皮纸给裁好了。 “教育啥呀,我跟他爸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我儿子像我,不仅脑子好使,手也灵巧,别看他没读过什么书,在部队扫盲班愣是拿到了初中文凭”。这大姐平时就最爱炫儿子,见林异说话如此上道儿,忍不住谈兴渐起。 一边说还一边上手帮林异折起了纸袋,不吹不黑,大姐这手确实灵巧,看林异折了俩就学会了,而且速度也快,林异折一个,大姐都折仨了。 这俩人说的热闹,蔡根宝隔了三四排座位都能把他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大姐夫这么外场的么?不认识的人也能聊的这么热闹啊。 不多时,林异就在对面这个大姐和大姐旁边那个妹子的帮助下糊好了上百个纸袋。 他把纸袋码放到座位下面,又把旁边永强座位上的那袋麻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灰布袋,这袋子里面隔出了好几个夹层,是他昨天下午用灶房门帘子临时加工而成的,姑且把它当成样品袋吧。 他从袋中掏出一大把榛子,又掏出一大把松子,放在靠窗的小桌上招呼对面两位‘女雷锋’:“大姐,妹子,谢谢你们刚给我帮忙啊,来,坐着没事儿,吃点儿干果玩儿吧。” 大妹子身体向后靠,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大姐却不客气捏起一个松子磕了起来:“呦,熟的啊”,说完抓了一大把塞到旁边妹子的手上:“妹砸,别拘谨,一块尝尝”,自己又抓起一小把吃了起来。 “大兄弟你这东西不错啊,看来你挺会挑,这松子和榛子要是保存不好,容易有一股哈喇味,你这个光剩下香,一点异味没有。” 大姐吃的赞不绝口,咔嚓咔嚓把小桌子上的两把坚果全吃了,林异看她吃的香也不吝啬,想要再给她抓两把,被大姐拦住了:“别掏了大兄弟,尝尝就行了,再吃就成占你便宜了。”大姐说完哈哈一乐,从手边的布袋子里掏出俩大黄柠檬:“给,自己家种的柠檬,拿去泡水喝,再放点蜂蜜,败火”,说完不由分说的就塞到了桌上那个灰布袋子里。 林异看大姐给的真诚,知道这是个讲究人,当下也不客气,向大姐道了谢,也没再推脱。大姐也很满意他的爽快,俩人又开始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火车上的这二十几个小时过后,林异连这大姐邻居家的狗叫啥名都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火车马上到站了,不少人都拿着行李往车厢连接处涌去,大姐十分不舍的拿起自己的行李跟林异告别:大兄弟,马上就终点站了,大姐着急,先去门口等着了,你们带的东西多,慢慢来,下次要是路过咱们那边,一定要来大姐家做客!” ...... 林异送别了大姐,四人座位两两相对的小空间里就剩下林异和斜对面那个妹子,这妹子刚刚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看大姐走了,她就挪到林异正对面来了。 “同志,您这几大包都是松子和榛子么?”大妹子探着身子小声的问道。 林异挑了挑眉,看了看她,没说话。 “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您看您带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匀我一些。”大妹子凑的更近了:“您放心,我现钱给您。” “你要多少?”林异也小声问她。 “您那里都有啥,什么价儿?”俩人跟地下党接头儿似的,悉悉索索的小声交谈起来。 片刻后,林异起身招呼蔡根宝过来,两人合力把行李架上的麻包抬下来,打开口袋绳让那妹子看货,却不想妹子一招手,呼啦啦过来六七个壮汉。 第9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9 “妹子你这是啥意思啊。”林异诧异的看着突然围过来的几个大汉,火车上当众抢劫?不能这么夸张吧? 旁边的蔡根宝手指掰的咔咔作响,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了。 “同志,别怕,这些都是我战友。”那妹子连忙解释道。 “战友?这些东西你还买么?”林异又快速扫过那几个人,腰板挺直,眉目清亮,确实像当兵的。 “要啊,我叫他们过来一是看看成色,二是帮忙抬一下”,妹子大概也是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哦这样啊,确实有必要,看看吧,都在这儿了,一袋榛蘑,一袋木耳,一袋榛子还有一袋松子”。 林异又把麻袋的口扯开了一些,以便让几人看的更仔细:“我们出来的时候称好了的,重量和价钱刚刚都告诉你了,就是咱们手边现在也没个秤,不好验证分量。” “不要紧,我战友手下有准儿,大差不差的就行”说完又回头对着其中一个年轻人说:“拿几个袋子出来。” 林异都打算把几个麻袋送给她们了,结果这几个人拿出了一堆军绿色的厚帆布袋,不比他的麻袋小。 “同志,我要倒一下袋子,把袋子给您腾出来,顺便看看成色。”妹子看林异点了头就开始招呼人倒袋子。 车上的乘客着急下车,都挤在车厢的两头,倒是没什么人关注他们的举动。车厢尽头的永强被人潮紧紧裹挟,压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的几个人很快倒好了袋子,带头儿的妹子似乎很满意这些山货的品质,痛快的数出三张大团结递给林异。 火车刚刚停稳,几个人就抬着行李,互相配合着从窗户下了车,似乎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站台尽头。 “你们当兵的都这么……嗯…的么?”林异看的叹为观止,转过头来有些一言难尽的问蔡根宝。 蔡根宝也惊呆了好么:“钱不是假的吧?” …… 俩人背上简单的行李,提着一捆麻袋去找永强汇合。 此时车上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下车了。 永强终于有空间去挪头顶行李架上的东西了,可是东西忒重,他人又瘦小,根本搬不动。 他频频回头,目光越过人潮望向父亲和舅舅的方向,终于看到俩人过来了,却是空着手。 舅舅手上还拿着一卷麻袋。 “咱们的东西呢?”永强瞪大了眼睛。 “你爸给卖了。”舅舅回答他。 永强: (⊙x⊙;) 出了火车站,又坐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开出好几站了,永强才想起来问:“咋卖的啊,啥时候卖的啊?卖给谁了?” 他鬼鬼祟祟的凑到林异耳朵边:“爸,挣到钱了么?挣了多少啊?” 林异朝他神秘的笑笑,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十!”永强张大了嘴巴,还没下火车呢,就挣了五十,这也太容易了吧。 林异却在他的眼前把巴掌翻转了一下。 永强秒懂,但是他紧紧的抿住嘴唇不再出声,只从眼神中能看出他的激动心情。 他们仨此程火车票才30多块钱,这转眼之间,来回的车票和这次出来的住宿费都挣出来了啊。 永强感觉自己好像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透过车窗看向北京城的街头,发现行人来去匆匆,衣着颜色也比他们县上的人艳丽不少,人们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幸福笑容。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按理说,三人都是头一次来京城,蔡根宝有点看不明白,怎么大姐夫好像哪都认识似的,几乎都没怎么问路,就带他们坐公交到了北京动物园附近的一家招待所。 而且这一路上,跟售票员,司机,大爷大妈,招待所前台小妹,甚至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他都能聊起来。话题超广,绝不冷场,比他这个在外面当了十几年兵的人都灵透外场。 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大姐夫其人的过往认知。 蔡根宝不知道后世有个流行词,叫“社交牛逼症”,如果他知道,就会明白此刻应该如何定义他面前的这个赵先水了。 后来的几天,当林异带着他俩先去动物园门口高价零散的卖掉剩下那个麻袋中的大枣,又带着他们去动物园里面逛了一圈。 从动物园出来后,又带着他俩七拐八绕的步行了几分钟,就到了一片露天的服装批发市场。 蔡根宝发誓: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种类的衣服。他甚至无从挑起,完全看花了眼。 关于进什么款式的货,林异一开始还咨询那甥舅俩的意见,后来干脆不问了。 他手上有近一千块钱,在新兴起的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买进了40条微喇叭口的牛仔裤。此刻正扛在蔡根宝身上。 之后又花了150块钱买了30件海魂衫。永强背着。 最后还剩90多块钱,留出回程的车费,剩下的给三人各自置办了一套衣服。 三人只在北京住了一晚上,就扛着两包货坐上了回市里的火车。 他们都打算好了,去市里的几个大厂子和大学门口卖这批衣服。 林异跟他们俩笃定的表示:很快就能卖出去。到时候还要再来跑几趟。 那甥舅俩一点都不怀疑,信了,扛着包跟着他走。他说去哪就去哪。 或许,卖耗子药这事儿也不是一无是处,或许,大姐夫(爸爸)就是这些年靠卖耗子药积累起来的经验吧? 火车一大早就到了市里,林异带着那甥舅俩扛着货直接到了h大学后门的商业街上。 这条街是近两年才发展起来的,依托于附近的两所大学,三家工厂,还有周边零散分布的几个家属区,卖啥的都有,从早市开到夜市,后世甚至发展成了这个城市的网红打卡点。 林异他们到的时候,街面上的早市已经开起来了,三人组没抢到好地方,窝在一个背阴的角落里支上了他们的地摊。 留下甥舅二人看摊子,林异背着手在早市上逛了起来。 此处人流较少,这摊位又相当简陋,蔡根宝和赵永强的摊子支开半个小时都没开张。 林异带着俩煎饼果子和几个衣架回到摊位上,看那两人精神有些不振,也不知道吆喝,也不知道推销,揣着手俩眼直勾的紧盯着过往的路人,看着不太像好人…… 林异叹气:还是得自己上啊! 第10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0 林异兜里也没剩几块钱了,他在早市里逛了逛,卖衣服的摊位也不少,人家要么支个桌子,要么推个三轮车,还有的用木棍钉起的简易挂衣架,最不济的,也有张行军床放货物。 像他们这样,直接地上铺几个麻包,就把衣服直接摊放在麻包上的,也算是独一份了。 行来过往的人,若想看到他们货物的真容,必须得蹲下来扒拉,再说又有这甥舅俩门神一样的姿态站在摊位后,顾客自然是一掠而过,脚步都不做片刻停留...... 林异把煎饼递给蔡根宝和永强,让他俩站在一旁先吃早饭,他自己则是把捆衣服的绳子一根一根的接上,然后将绳子两端捆在摊位两旁的树上,之后拿出几条牛仔裤和海魂衫,用衣架撑好,挂在绳子上,拍了拍手上的浮尘:嗯,勉强能展示了。 刚挂出来,就上客人了。 来的是俩时髦的大姑娘,这俩人头发烫着小卷,各自穿了一件及膝连衣裙,手腕上戴着手表,嘴唇上还涂了口红,这装扮,在八十年代中期,绝对是的引领时尚,且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红裙子姑娘最先发现的,她拉着同伴的胳膊,几步就跳到了摊位前,声音里带着欣喜:“呀,牛仔裤,小丽你快看,咱们这里也有牛仔裤了。” 小丽被她拉的一踉跄却不恼:“哎呀,真的是牛仔裤,我还准备让我姑从上海给我寄一条呢,没想到这里也有,还是喇叭口的呢。” 林异立刻把那条浅蓝色喇叭口牛仔裤从绳子上摘下了:“妹砸好眼力啊,我们这牛仔裤就是从上海进的货,据说是香港那边的厂商做的,香港,上海,北京,正流行的款式,大牌子,港台明星都喜欢”。 “多少钱呀老板?”红裙子姑娘接过裤子在身上比了比:“您可别想着蒙我们啊,贵了我们可不买。” “那不能,做生意讲究个诚信,我们以后可还要长期在这里摆摊呢,不瞒二位说,我们这摊子刚支起来,还没开张,您二位是我们第一拨客人”。 说完这句话,他瞅了瞅摊位上的货,又仿佛是征求同伴的意见般回头看了眼正拿着煎饼紧张的盯着这边的甥舅二人组,才一副咬牙让利的表情说:“刚听您说有亲戚在上海,那您肯定也知道这价儿,我也不跟您二位来虚的,本来是要卖60一条的,刚开张头一单,五十。” “才卖五十。”叫小丽的姑娘冲口而出,却被红裙子女孩扯了一把。 “老板,五十也太贵了,都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便宜点儿,您再便宜点我俩一人来一条。”红裙子姑娘一看就很会砍价。 林异苦笑:“我这给您二位的就是最低价了,一点都不带虚的,上海那边这样的裤子至少卖80以上,我这边实在没那么高的利润”,见对面俩姑娘都不说话,他又说:“更何况,我们这摊子是跟人合伙的,再低我没有权限不说,也不好跟人报账”。 “买东西哪有不还价的,你便宜两块钱也行啊”红裙子姑娘坚持说。 “要不,您先转转,这条街上卖衣服的不少,兴许别家进货价比我低,卖的也比我便宜也说不定,要是您转了一圈,还觉得我这里的衣服好,您再回来,我到时候给您拿条没拆包装的”。林异不肯让价了。 小丽悄悄扯了扯红裙子姑娘的衣服:“他卖的真不贵,我表姐买的那条,花了一百块呢,我想买”。 红裙子还想再努力一把,奈何小姐妹在旁边拆台,只得无奈的说:“你这还有什么样儿的,我再挑挑”。 “就这一种款式,但有三种颜色,黑,蓝,浅蓝,现在天气热,穿这种浅蓝的好搭衣服。”林异边说边在地摊上翻颜色:“有三个码,大中小,我觉得你俩穿小码就够了。” “我要一个浅蓝小码”小丽已经开始掏钱了,“小羽,你喜欢哪个色,咱俩穿一样的吧,一起出去,就像亲姐妹”。小丽笑嘻嘻的对红裙子姑娘说。 “好,那也给我拿一条浅蓝小号”,小羽也掏出五张十元的钱递过来。 “好嘞,永强,过来收钱。”林异高兴的应了一声,又叫一旁的永强过来收钱。 俩姑娘拿着裤子走了,永强把钱递给父亲:“爸,您真厉害,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钱放你那儿,你脑子好使,以后你就负责收钱。”林异说。 “姐夫,我负责干什么?”蔡根宝在一旁跃跃欲试。牛仔裤他们进货一件18块钱,姐夫狮子大开口要卖五十以上,照他说这价傻子才买呢,到时候卖不出去肯定得降价,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了张。 “你跟我一起卖衣服,永强,你也可以一起张罗着卖货,趁着你还没开学,早点卖完咱们早点再去进一批”。林异对这甥舅俩说。 “爸,我...我不会说”永强有些腼腆。 “姐夫,你教教我俩”。蔡根宝表示需要岗前培训。 “你俩先吃饭,吃完饭找地儿把昨天给你们买的新衣服换上,我边卖货边教你们,等你俩上手了,每卖出一件,我给你俩提两块钱。”林异大方吊出胡萝卜法器。 永强眼前一亮:“那我是不是等于也有工资啦?” 林异朝他挑挑眉:“对,到时候你的提成,全由你自己支配,爸妈保证不惦记着。”想起原身之前连孩子竞赛奖金的羊毛都薅,而且薅的还相当干净,林异就一阵不齿。 蔡根宝下意识的点点头,他没说话,当兵十四年,他肯定要比村里的庄稼汉有见识,但是部队生活比较单一,对社会上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 而且,他性子刚直,一向不太懂得变通,听听刚刚姐夫卖货时候那一套套瞎话儿,张嘴就来,他却并不反感,倒是很想学一学。 如果他也有姐夫这口才,也不至于转业回家半年多了,工作上的事儿也没落停。 总之,三人小团队,思想各不相同,但殊途同归,干劲十足,四十条裤子,三十件海魂衫,压根不愁卖。 第11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1 四十条裤子,三十件海魂衫,午饭前后就销售一空,900块钱的成本,两天的时间,直接翻了三倍。 三人都似感觉不到累,将手上的包裹拢了拢,在这条步行街上随便吃点了点东西,又马不停蹄的赶火车去北京进货。 这次进货还加了少量男款,主要是蔡根宝身上那身,好多人打听,其实永强身上的也不差,但他身材瘦小,不像蔡根宝当了十多年兵,身姿如松,宽肩细腰窄臀,身材板正,精神头被衬托的极佳。 还有人不嫌弃这衣服已经被他穿上身,执意要他脱下来卖给自己,直到他再三保证后天就有同款新货到,才算摆脱这尴尬的局面。 这次挑货还是林异一力承担,揣着2400多块钱,林异这次进了八十条牛仔裤,每条比上次还便宜了五毛钱,海魂衫卖的一般,这次干脆没进,改搭配着进了五十件白色收腰小圆领衬衫。 剩下的500块钱,除了留出交通费和饭钱,全都进了蔡根宝同款男装。 隔了一天,还是上次的那个时间点,三人组扛着大包小裹,重新来到了商业街,这次不用林异亲自动手,蔡根宝和永强就动手把简易摊位给支了起来,拉上绳子,挂出展示品,甥舅二人就磨拳擦掌,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 就连林异说自己留下先看会儿摊,让他俩趁着还没上人,赶紧去附近找地方吃口热乎的,他俩都不愿意。 林异实在不想跟这俩已有工作狂倾向的人比敬业,摇摇头,自己一个人去探访美食,前天,他就已经看好了一家卖米线锅盔的店,只可惜当时刚吃饱,肚子里没地方装了,心心念念,这次就去探店。 等到林异带着两纸包锅盔回来的时候,摊位前已经挤了一群人,她们手中挥舞着钱,挤着往前冲:“给拿一套大号的,啥颜色都行”。 “我就要你手上的,对对对,不用叠了,直接给我吧”一个大姐着钱的手,都快怼到了蔡根宝脸上。 “你身上穿的这套真的没有了?你再帮我翻翻,是不是压到哪了”...... 相比蔡根宝被众人围绕的忙乱,永强这边就显得轻松多了,他收了钱,把一条牛仔裤递给买货的姑娘,还有空对走过来的林异说:“爸,带了啥吃的?饿。” 林异把两份锅盔都递给他,让他去一旁吃饭,自己接手下一位顾客,今天好多客户都是上次预定的人,虽然当时没收订金,说了今天先到先得,看这样子,来的晚了,很可能又买不到。 八十年代中后期,这种小生意是真好做啊。 人们的从众心理,致使摊位上的人就没断过,明明进的货比上次多出两倍,仍然是在午饭前后就售罄了。 没说的,仨人揣上近七千块的货款,又如法炮制了两趟,七千块就变成了六万多块,距离他们从家里出来,才刚刚过了半个月。 这天下午三点多,卖完最后一件衣服,林异支使儿子把摊位上的垃圾都收拾了,因为最近这批货足足有两万多块钱的成本,数量巨大,他们转战好几个地方,卖了三天才清完,也不得不在市里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这几天卖货的钱,五十一百的居多,也有不少五块、十块的,林异每天晚上把钱数清楚后,就用塑料绳扎起,装在麻袋里,摆摊的时候,麻袋就那么被随意的丢在脚旁,客人挑货的时候被踢来踢去的,根宝和永强的心,也因此而忽上忽下的。 收好了摊子,林异提着麻袋,根宝和永强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后,三人就径直回了招待所。 袋子里的钱,其实并不算重,但也有点分量,钱这东西,它好是好,但是脏,也真是脏啊,林异根本不想干直接接触钱币的事儿,奈何那俩人谁都不敢背着“巨款”,还跟保镖似的,紧紧把他保护在身前。 到了招待所,林异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就赶紧去洗手,洗澡。 出了一身的汗,他觉得身上哪哪都很难受。 招待所设施陈旧,房间内没有独立的洗浴间,若想洗澡,需要住宿的人自带衣物毛巾,去后院的小锅炉房旁的公共浴室解决。 那甥舅俩不跟他抢热水,还朝他挥挥手让他自去洗澡不要打扰,待他走后,俩人仔细的插好房门,拉上窗帘。 欣喜的做起了人世间最快乐的事。 这俩人把今天卖货的钱,和麻袋里的之前收的货款,哗啦一下,全倒在了地上。 “舅舅,咱们先数今天收的吧”永强说着就开始从面额最小的纸币开始捋,甥舅俩当下不再说话,双双进入了‘沉浸式数钱模式’。 “舅舅,我这堆儿一共8630块,您那里有多少?”永强等舅舅数完,迫不及待的开始算总和。 “我这里是”。根宝舅舅微笑的报出钱数。 “那今天就是块,再加上昨天晚上整理的麻袋里的......”,永强的大脑立刻给出了一个数字:“一共是六万四千八百四十块。” 永强嘿嘿嘿的笑个不停:“舅舅,要不,咱们再数数麻袋里这堆儿吧?” 蔡根宝:“昨天不是都数了好几遍了么?这都扎好了”。 “没事儿舅舅,数完了再扎,刚好把面额相同的归类扎起。”永强边说边开始了。 蔡根宝没意见,外甥愿意数,就数呗,他坐在一旁看他数,准备等他数忘了的时候提醒提醒他。 “咚咚咚”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永强吓得一激灵,他抬头瞅着舅舅,俩人都不做声。 “永强,开门儿”门外传来林异的声音。 “哎,来了,爸,等会啊”,永强一听是爸爸,松了一口气,吓了他一跳,他把地上的钱,用麻袋盖好,这才去给林异开门。 他把门开了一条缝,小心的朝门外张望,见除了爸爸没有其他人的影子,才把门拉开,等林异进了屋,他又赶紧把门小心的插好。 “干啥呢你俩?还没数完呐?”林异好笑,这俩财迷。 第12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2 “干啥呢你俩?还没数完呐?”林异好笑,这俩财迷。 永强插好门后,就立刻回来继续数钱,他掀开覆盖的麻袋:“哎呀,舅舅,我刚数了多少了?” 蔡根宝也乐了:“不知道,没注意,忘了就再数一遍呗。” “行”,永强一点没觉得自己被调侃了,开心的重新数了起来。 蔡根宝好笑的看着外甥,又看看林异:“姐夫,今天去北京的火车赶不上,明天咱们坐早班的吧,7点多有一趟。” 林异正把手上刚洗的内衣裤晾在窗前的绳子上,回头对蔡根宝说:“出来半个月了,钱也挣得够用了,明天咱们先回去吧。” 蔡根宝一琢磨,也是,半个月了,也没给家里发个电报,家里指不定咋惦记呢,再说还有这么多钱,进货进两万块的,已经是他们运输能力的极限了。 剩下的四万块,带在身上也不安全,是该先回趟家。 “行,那咱们啥时候走,用不用我提前去买车票?”蔡根宝说。 “明天早上走吧,上午9点多有一趟到咱们镇上的,不用提前买票,上车再买。”林异回答。 “好,那我收拾收拾,一会出去吃饭记得给爸买箱酒,明天带回去。”大姐夫挣了这么多钱,买酒这事儿又是姐姐早就承诺过的,蔡根宝一点没客气的提醒姐夫。 “行,记着呢,对了,一会数出一万块钱,你跟永强一人五千,这钱,是你们这半个月的工资和提成,一会拿着钱,出去逛逛,给家里人也买点礼物”,林异说。 “五千!姐夫你说真的?”蔡根宝知道姐夫肯定会给分给他点儿,但他以为也就是千八百的,没想到这么多。 “我挣了六万,只分给你五千,你不嫌少就行”林异笑着说。 “不少,不少,太多了,再说你挣六万是你的本事,你这本事没避讳我,我也学到了不少,我承你的情,钱要不少给我点儿吧?”赵先水试探着问。 “行,那给你五百,剩下的四千五我回头交给永强姥姥,让她攒着给永强找个舅妈。”林异打趣他。 ......“别别别,姐夫,我不说了,谢谢姐夫。”刚直青年蔡根宝这些日子也油滑了不少。 “那咱们是不是跟家待几天再出来呀?”哎,回家一趟得耽误不少生意,心疼。 “我有手上这五万块钱,俩孩子上大学都够了,永良过两年娶媳妇的钱也足够,还能盖个房子,所以我暂时就不想出来了。” “那这生意就不做了?这可都是钱啊!”蔡根宝被姐夫的话惊住了,这么好的生意,你说不干就不干啦? “钱挣多少有够?你缺钱啊?”林异问他。 “谁不缺钱啊,但这不是缺钱的事儿啊。”蔡根宝挠头。 去年他转业回来,国家发给他一笔不小的转业安置费,他才到家三天,远亲近邻,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上门了,有要给他介绍对象的,有攀关系拉感情的,还有直接开口借钱的。 这一波接一波的访客,让他不堪其扰,跟老爹老娘一商量,赶紧,把盖房子提上了日程。 当天就去砖瓦厂订货,第二天送砖的车一来,建筑队的人就进了场。 不久之后,他多年工资和转业费,变成了几间气派的大瓦房,家里才算是清净下来。 所以说,他现在其实是没什么钱的。 不仅没多少钱,工作的事儿也一直没着落,每次去安置办打听,都是让他等消息。 当了14年兵,他有了初中的文化水平,会开车,会简单的修车,有一些拳脚功夫,并不算是一无是处,却仍然找不到一份工作,坐吃山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再说,他还有俩闺女,虽然孩子还小,但终究有一天会长大,以后要是考上了大学,孩子跟他要钱,他能跟孩子说:对不起,爸没有。 这像话么? 再有爸妈的儿子就他一个,眼看着二老年纪也渐渐大了,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好说,万一遇见点啥事儿,他这个当儿子的掏不出钱,他还算是个人? 姐夫分给他五千块,确实缓解了他心底的焦虑。 但就此满足么?如果他没有跟姐夫出来这半个月的话,五千块钱应该会让他很满足。 看着蔡根宝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林异问他:“你是想接着干这个事儿?” “那要不然干啥去呢?回去种地?我怕是静不下心了。”蔡根宝苦笑。 “那你有没有什么人生规划,职业目标什么的?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没钱确实难受,但赚钱这事儿,多少算够啊? “我没什么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干点啥。部队是回不去了,跟你出来这半个月,挣到了我当兵十几年都挣不到的钱 唉,这些天,我总想起我在部队的时候几个要好的兄弟,有几个出任务时候受了伤,伤的都不轻,比我早几年就转业回老家了,有的缺胳膊,有的断了腿, 全须全尾的,过的也不容易,家里一大家子,又没啥门路,过的还不如我,我要是有钱了,也能帮帮他们。”蔡根宝垂头坐在床边,神色黯然。 林异默。 半响,房间里响起永强兴奋的声音:“爸爸,舅舅,我刚又数了一遍,,没错!” 林异看了看呆儿子,对他说:“那你再数出两万来,一万五给你舅舅,五千你自己收着。” “好嘞”永强脆声应下,但很快:“欸?五千我自己收着?啥意思?” 那厢蔡根宝也醒过神来:“不是说好五千么?咋变成一万五了?” “你不是想为你那些战友做点什么吗?你也看到了,挣钱这事儿对我来说,不难,我也想为英雄出一份力” 林异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生意你想继续做就继续做,这钱可以用来当本钱,如果忙不过来,也可以找你那些战友帮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钱财上的来往要谨慎处理,不要好心变坏事,因为钱导致兄弟反目的事儿不少见,你——自己多琢磨琢磨。” 蔡根宝用力点了点头:“姐夫,我替我的战友,谢谢你”,说完,起身立正,朝林异敬了个军礼。 “一家人,不需要客气。”林异点点头。 “欸,爸,你跟舅舅说的什么意思?”这小子刚刚数钱数的入迷,压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您俩要拆伙了是么?那我跟着谁?” 林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跟着谁?你跟着老师!” 第13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3 林异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你跟着谁?你跟着老师!”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呢爸,我可以跟您干到八月底,不会耽误上学的。”永强手里攥着一沓钱,在胸前挥舞着保证道。 “你爸刚说了,这回回去他就先不出来了。”蔡根宝对外甥说:“不过舅舅我准备继续把这生意做下去。” “啊?爸您不干这个了?那您干啥去?还卖耗子药么?”永强连三问,没等林异回答他,他自顾的接着说:“那舅舅,我可以跟您干啊,还能干一个月,您随便发我点辛苦钱就行”。 跟舅舅说完,又转回头继续跟林异说:“爸,刚您说分给我五千?您说真哒?” “真的,而且这钱爸不会朝你要,你妈也不要,你自己收着,想怎么花你自己决定,不过先不要告诉你大哥”。 永强欢呼一声,一蹦老高,他冲到林异面前,一把箍住父亲的腰,膝盖一使劲,想把父亲抱起来,欸,没抱动。 唉,他太瘦了,没劲儿,不过马上他就有钱了,饭以后可以往饱了吃,鸡蛋安排上,一个星期吃俩,争取长长个子,也长长劲儿。 至于别告诉大哥,嗨,他还想让爸替他保密呢,最好谁都别告诉,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跟他借钱咋办?把他的钱偷走咋办?他又不傻,不说,谁都不说。 不过—— 永强眼珠一转:这次出来,他爸带了不到一千块钱,半个月就翻了60多倍,他现在有五千,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进货的渠道,和销货的经验,他都有了,嗯,那他是不是........ “要不你别上学了,上了学也不见得能考得上大学,就算考上了大学,毕了业分配了工作一个月多说着也就百八十块钱,” 林异掰着手指头给他算:“就按一个月一百来算,你想攒够6万,也需要不吃不喝工作五十年,哎,儿砸,这么一说,上学真是不如摆摊儿啊”林异看他眼珠一转,就猜到了他打的什么主意,干脆抢先一步,循循诱惑他。 “不上学?”永强愣住了,五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挣够六万?是啊,上学不如摆摊?这这这...有道理啊。 “真的可以不上学么?”他有些迟疑的问,总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儿。 “都行,随你,你都这么大了,想去上学还是去做生意,都看你自己。”林异痛快的说,他并不想做任何人人生路上的拦路虎。 永强有些踌躇:“我再想想”。 夜里,永强枕着五千块钱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穷孩子乍富,对未来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失眠了。 蔡根宝也比他强不了多少,但他不像永强那么纠结,他更多的是兴奋,心里不停的在演练:没有姐夫的带领,怎么把这摊子给支愣起来。 进什么款式?定什么价儿?要不要雇个人?找个战友来帮忙合适么? 要不明天他就不先不回老家了吧?耽误一天都是损失巨大啊。 正可谓是:巧者劳,智者忧,唯有无能者无所求,终日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恰如林异,一夜无梦,酣睡天明。 第二日一早,林异醒来一睁眼,就见蔡根宝不知从哪搬了张椅子,正坐在他床侧,眼巴巴的盯着他,林异揉了揉眼,这孩子没事儿吧? 不等他开口,蔡根宝就说:“姐夫,我琢磨了半宿,我今天不跟你回去了行不行?生意耽误不得,一天就损失不老少钱呐。” 林异坐起身,看了看财迷蔡,又看了看隔壁床上也不错眼珠盯着他俩的财迷强:“永强,你舅舅不回去了,你呢?你想好了没呢?” 永强顶着一对熊猫眼:“爸, 我想好了” 永强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小沓钱:“爸,这是一千块钱,您帮我收着”。 永强起身把钱递过来,林异示意他放到床头柜子上:“然后呢?” “我想了一宿,还是得上学。”说完这句话他看到父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说:“但是这离开学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嘛,我想了想,回去也没什么事儿,我想再干一个月,开学前,我肯定回去了。” 林异听罢点点头,又努努嘴儿:“那这一千块钱什么意思?” “这一千块钱先放您那儿,我知道,做生意这事儿多少有些风险,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没赚到钱,还赔了,那我还有这一千块钱做保障,够我和我姐念到大学毕业了。” “那要是赚了呢?”林异心下点头,这小子不错,肯拼敢闯,也有承担风险的心理承受能力,这心智,将来做什么都不需要替他过多的担心。 永强嘻嘻一笑:“要是赚了,这一千块钱就孝敬您了,儿砸也不跟您要了。” “行,那爸就先替你收着。”这俩人都不跟他回去了,林异也不强求,只是有些惋惜:扛包儿的跑了,他要出苦力了。 果然,那边蔡根宝就拿出一个大包:“姐夫,这是在动批给家里人买的衣服,您受累,给带回去吧”。 话音未落,永强也拿出一个大麻袋:“爸,还有我这个,我给我姐和我妈买了好几套衣裳,给我爷奶和姥姥姥爷,还有我哥和小桃小萍,也都买了一身儿,您也给带回去吧”。 ...... “行了,放那儿吧,你俩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我也没啥不放心的,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别露财,要低调,还有——”,林异拿手指指向永强:“8月底之前,必须回家。” 永强点头如捣蒜:“是,您就放心吧。” 蔡根宝也在一旁狗腿的说道:“姐夫,我俩先把你送到汽车站,然后再去赶火车吧。” 林异:“咱们是两个方向,不用那么折腾,一会啊,我找个人力三轮车,花个块儿八毛的就把我送到了,你们自便吧。”说完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准备回家。 临分别前,永强叫住林异:“爸,我觉得你昨天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林异挑眉。 “工资不是一成不变的,我肯定会涨工资的,按照这几年的工资涨幅速度,我攒够6万,根本用不了五十年。”永强一脸正色的说:“我努努力,可能三十年就够了”。 ...... 第14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4 拖拉机冒着黑烟,叮了哐啷的开走了,空旷的土路上,徒留林异一个人在路边,离家倒是不远了,但架不住他行李多啊,看着脚边的几个大包,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 少顷,他从路边的林子里捡了根成人小臂粗的木棒当做扁担,将三个大包捆在木棒上,晃晃悠悠的朝岔路口走去,口中还哼哼唧唧:你~挑着担,你~牵着马,迎来异神,送走双煞,...... 挑着担子走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到了家,结果大门紧锁,他还没钥匙。 林异:这大中午的,人都上哪去了? 他把三个大麻包挨个从墙头儿扔进了院子,见四下无人,一个助跑,就翻墙进了院儿里,好在里面几间屋子的门都没上锁。 不过堂屋桌面上,一层薄薄的尘土,他拿指腹轻轻划过:看这厚度,怕不是他和永强前脚刚走,凌双这娘们后脚就也溜了吧? 林异又渴又饿,倒也顾不上‘破案’,赶紧去井边提水洗了洗身上,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去厨房里准备烧水煮饭,结果,米缸,面袋子,空空如也,连一粒粮食都找不见,怪不得只锁了院门啊,贼来了都得哭。 看看手腕上新置办的手表,12点半了,不得已,只能去爹娘家里蹭一顿了。 翻出给二老带的衣服鞋子和其他一些吃食,又从麻袋里数出二百块零钱,装在了一个旧布袋子里背到肩上,其他东西就那么大喇喇的扔在堂屋里也不管,几下腾挪,就翻到了墙外,正遇上隔壁小武出门撒尿,他看到林异从墙上跳下来,瞪大了眼睛:“先水叔儿,回自个儿家您连大门都不走了啊?”小孩竖起一个大拇指:“真牛!” 林异朝他一乐:“小武,又上大门口来撒尿,不怕大鹅啄你小雀儿啦?” “大鹅被您家香婶买走啦,没有大鹅啦。”小武开心极了,大鹅没了之后,他终于可以继续苦练‘看谁尿的远’啦。 “是嘛?你香婶买你家大鹅干啥?你知不知道我家你香婶她们上哪了啊?”林异走过去,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小五的罩衣兜里:“请你吃糖”。 小武眼睛腾的一亮,一只手紧紧捂住小兜兜,另一只手不自觉的伸出食指含在嘴里,含混不清的说:“谢谢先水叔”。 “林异摸了摸他的头:“不用客气。”说完又掏出一颗糖,剥开了塞进小武嘴里:“甜不甜?” 小武:“甜!”小五用舌头将糖紧裹了几下才说:“先水叔,我香婶让警察抓走了。”嘶溜,小武连忙擦擦口水,正要接着说,就被打断了。 小武妈从院子里走出来:“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不是屁股蛋儿又痒痒了?” 小武回头朝他妈嘿嘿一笑,掏出一把糖:“妈,先水叔给的,你吃”。 小武妈立刻板不住脸了,小儿子嘴甜又孝顺,她能怎么办?“谢谢你叔了没?” “谢了谢了,叔,我刚吓唬你的,香婶没被警察抓走”小孩儿狡黠一笑:“被警察抓走的是大良哥”。 林异都被这孩子说糊涂了,他看向小武妈:“嫂子,知不知道我家根香她们上哪了?” “唉,先水啊,你这半个月上哪了啊,你们家最近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小武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惋惜,:“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去老院儿,问问你爹妈他们吧。” ...... 林异提起布袋子,往赵家老院子走去。一头雾水的琢磨:能出什么事呢?还把警察都招来了? 推开老院子的门,院子的柴狗汪汪汪的叫起来了,林异连忙又把门带上,朝着院里喊:“大哥,大哥,快出来一下。” 赵先金手上拿着烟袋,踢踏着布鞋从屋子里走出来:“喊啥嘛,来了”。 “大哥,你把狗给看好了,别让它挣脱了绳子咬人。”林异心有余悸,他不怕穷不怕苦,不怕鬼也不怕恶人,唯独怕狗!也是奇了怪,无论什么狗,见了他就狂躁,追着咬。 “胡说,大黄啥时候咬过人?”话虽这样说,还是走过去给狗紧了紧脖套,这才过去开门:“你啥时候回来滴?” 林异:“我刚回来,家里大门锁着,一个人儿都没有,我过来看看在你这儿没有?” 赵先金冷笑一声:“恁个鳖孙,你们家人牛气的很,多咱上过我的门儿?怕不是连爹娘姓啥都忘了!” 林异一愣:“大哥,我得罪你了?” 他连忙检索原身记忆,记忆中原身爹娘都跟着长子过生活,他跟大哥二哥两家来往不多,但对爹妈大面上也算孝顺,逢年过节的要么买肉买衣服,要么给一些钱,跟大哥虽不像小时那么亲厚,但也还说的过去啊? 赵先金被他直白的一问噎红了脸,糟糕,一生气没控制住嘴。他略带尴尬的着拨:“你知道我是你大哥就行,进来吧。”说完背着手就要往回走。 林异不解,见他要走,赶忙紧走两步,搀着他的一侧胳膊跟上。 赵先金不习惯跟他这么亲近,甩了两下没甩开:“你弄啥?” 林异:“......怕狗”。 进了屋,俩侄子侄媳妇都赶紧起身叫三叔,赵大嫂正坐在炕沿上缝衣服,见他进来,只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出声儿。 林异:“大嫂,忙着呐?” 赵大嫂:小叔子脸皮忒厚怎么办?“呵,你咋来了?” 林异:“想我大哥了,过来瞅瞅他”,林异似是看不见大嫂的冷淡,笑呵呵的问:“爸跟妈呢?歇晌觉呢啊?哎,大哥,中午吃啥饭了,还有没有?给弟弟整口吃的”。 “呦,你赵老三要饭还能要到我们门上啊?”赵大嫂一甩手上正缝的衣裳,斜着眼看他。 “啪”的一声,赵先金一拍炕席:“怎么说话的?” 赵大嫂瞪了赵大哥一眼,没再言语,林异忙打岔:“没事儿没事儿,确实是来哥哥家要饭来了,吃哥哥的饭,不丢人,赶紧的吧。” 赵大嫂没辙,把火气往俩儿媳妇身上撒:“看什么看,一点眼力见儿没有,还等着我动手啊”。 大儿媳妇赶紧动弹:“妈,我去,三叔,您等等,中午吃的捞面条,我给您煮点,现成的卤子,马上就好。” 林异靠墙坐在炕稍上,翘起了二郎腿:“大嫂,你也别闲着,把你家的好茶叶拿出来,沏上沏上,渴啦。” 第15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5 “我们家喝不起那玩意儿,只有凉水,你喝不喝?”赵大嫂没好气儿的说。 “嗨,我就知道你要说没有,你瞧瞧,这是什么?”林异打开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两大包茶叶:“看见没有,哎,咱自备了,大哥,一包给你,一包给咱爸”。 “真给我的?”赵先金怀疑的打量他。 “一包茶叶还值当我骗你”,说完又掏出两瓶酒塞到大哥怀里:“还有这酒,也是给你带的。” 赵先金更不自在了,他摩挲着酒瓶子上的标签半响:“说吧,你到底有啥事儿?先说好喽,我没钱,也不卖闺女。” 林异奇怪的看他:“我能有啥事儿?还卖闺女!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啥也不图你,不是,大哥,从刚才一进门我就觉得奇怪,弟弟到底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了?让你们无缘无故看见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赵大嫂看他一包茶叶两瓶酒就想装糊涂把以前的恩怨翻篇儿,自然不干了:“老三,咱们得摸着良心说话啊!怎么就无缘无故? 当哥嫂的对你们三房,不说掏心掏肺,那也是尽心尽力啊。 就说那年,下大雪,你们两口子去县里看病,把大良子一个人扔家里,你家大良子躺在雪地里直抽抽儿,我和你大哥背着孩子,求爷爷告奶奶都找不到牛车,最后我俩背着孩子蹚着雪,走了大半宿,才把孩子送到医院,虽说最后抽残疾了,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赵大嫂说着说着红了眼圈:“那时候我刚出了月子没两天儿,回来后就病了大半个月,吃药不能奶孩子,饿的我家老四天天哇哇哭,到现在都比他同龄的孩子瘦小, 还有你大哥,现在年年冬天腿疼的走不了路,就那回冻的,这些,当哥嫂的埋怨过你一句没有?” 林异张了张嘴,这些事,原身的记忆里没有交代啊...... 赵大嫂却不需要他回答,自顾的说:“还有那年,咱们分家后,你们三房说要搬走,钱不凑手,是我,回娘家了借了钱,支援你建了现在那房子,后来你自己说的,老宅这边分给你们的三间宅基地你们就不要了,归我们大房了,就当抵了当初借你的钱。 我们想着都是一家人,也没留个心眼写个字据啥的,结果今年年初,我们家老三要结婚,屋子不够住,我们准备在那块地上盖房子,砖头瓦块都拉来了,你们家大良子跑过来拦着不让动工,非说那是你们家的老宅基地。 行,他一个孩子他不知道咋回事,你赵老三知道啊,可你装孙子,当着大队干部的面儿,你不认这事儿了,到了(liao)房子没盖成,老三的婚事也吹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咋还有脸上我家门?我家老三这是不在家,他要是在家,叫你一声三叔,你好意思答应么?” 赵大嫂胸脯一鼓一鼓的越说越气,俩儿子连忙一左一右的劝她。 轰的一下,脑海中,一股灰色的记忆汹涌而来,都是之前被原身隐藏没有交代的黑历史,确如赵大嫂上面说的,一点没夸张,而且不仅如此,原身两口子和赵永良,还有更多黑料人家都没提呢。 林异摸摸鼻子,原身不是一般的不厚道啊。 很好,现在这锅是他的了。 林异这边也不好意思再抖二郎腿,规规矩矩的坐正,想想还是不合适,又站了起来:“大哥大嫂,都是我做弟弟的不是,给您二位赔罪了”。 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给那俩人鞠了个躬:“您二位大人大量,别跟我这个不懂事的计较,再气坏了身子。” 大哥大嫂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面面相觑,这两口子厚道,见他这番做派,好些埋怨的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那宅基地的事儿,当初也是真金白银不小的一笔现钱,就这么算了?别说赵大嫂不甘心,就是赵大哥也不能违心的说出口。 林异脸面都舍了,还在乎舍那么点财么?当下朝大侄子说:“永善,去,找个纸笔来。” 赵永善不明所以,找纸干啥?他愣着没动。 林异过去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这傻小子,赶紧的。” 永善哎呦一声:“三叔,您咋还动手呐,我儿子都8岁了。”说完嘟嘟囔囔的去房里撕儿子的作业本,很快,拿着纸笔出来了。 林异拿着纸笔,伏在炕桌上就开始下笔,旁边永善随着他写的内容就念了出来: “宅基地转让协议?” 呼啦一下,屋子几个人全围了上来,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的赵大嫂也凑到跟前儿,赵永善继续念:“兹有北木屯镇赵家店赵先水,将位于赵家店赵先金家旁边的三间宅基地,有偿转让给赵先金,用于抵消前欠房款,此协议自签订之日起立即生效。” 林异在协议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大哥:“这个协议可能不太规范,你看看什么时候找大队干部来给弄个更合适的,要不就今天吧,最好让大队出个啥证儿,有了这个,明儿你们就可以动工盖房子。” 大嫂小心的从赵先金手上取过这协议,看了半天,最后对大儿子永善说:“妈不识字啊,你再给妈念念。” 永善听话的又念了一遍,他也高兴啊。 家里拢共就四间屋子,爷奶一间,他们两口子带仨孩子一间,二弟两口子带俩孩子一间,爸妈带着俩弟弟一妹妹住一间,实在是太挤了。 之前三叔这块宅基地,说好了给他家,他们家就一直没去申请别的地基,年初这事儿黄了,他们现申请都来不及,村里地方有限,申请的人家不少,且得排着队呢,没房子,三弟结婚都没地方住,婚事能不黄么? 这半年多,因为这档子事儿,家里不说天天愁云惨雾,也是气压极低,他妈更是脾气越来越暴躁,点火就炸那种。 他听见三弟和四弟好几次私下里嘀嘀咕咕,商量要去套赵永良的麻袋,揍他一顿出出气,他也没拦着,假装不知道吧! 三弟心里太苦了,定亲好几年的媳妇,说散就散了,要是不让他出出这气,真怕他憋出什么病来,反正就算三弟冲动了手重了,四弟还是有成算的,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结果,还真让他们俩逮着一个永良落单的机会,半个月前,俩人得了消息,带着麻袋,鸟悄儿的去了村外那个大枯井,永良果然在那儿,也不知道那小子抽的什么疯,在那井里哆哆嗦嗦的说胡话,一摸额头,烧的滚烫。 得,人没揍成不说,还得出力给背回来。据四弟说,大良子这死胖子,真是不干人事儿光吃饭了,死沉死沉的...... 第16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6 永善沉思:三叔今天这举动,是不是正是因为三弟四弟救了大良子后良心发现了啊? 哎,别说,肯定是这样! 他就说嘛,平时他就总教他家仨孩子,这做人呐,还是得做好人,就算吃一时的亏,老天爷也会在后面给你补回来哒...... 永善的思绪越飘越远,这边赵大嫂可算是露出了半年多都不曾见的笑脸,只见她小心的把这协议书收到了炕柜里,然后就像刚刚什么口角都没发生过一样,对着林异一脸热情的道:“三弟呐,站着干啥,赶紧坐下坐下,永善,去看看你媳妇这面条咋还没煮好呐?” 说完又拿出一把大茶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渴了吧?嫂子这就给你沏水,你尝尝嫂子这茶叶,永善舅舅给拿来的,平时我们也舍不得喝,今儿咱们一块尝尝。” 二儿媳妇赶忙递暖壶烫茶杯,一家子都喜不自胜的忙碌起来。 林异微笑,这一家子,真是简单直白的可爱。 二侄子永胜性子跳脱活泼,他见他妈脸上阴转晴,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一屁股凑到林异旁边坐下:“三叔,我三婶说您不卖耗子药,出去做别的买卖去了?您去哪了?卖啥去了现在?” 永胜早就发现了,三叔这一身新衣服新鞋子,手腕上的新手表,提来的大袋子里,掏出了两包茶叶两瓶酒后还那么鼓,肯定是给他爷奶买的,三叔这是发财了啊。 “去去去,一边(ˉ▽ ̄~) 切~~”赵大嫂一把把儿子搡到一旁:“三弟啊,你下午不着急走吧?晚上我整几个菜,你跟你大哥陪咱爹喝一盅?回头啊,让你大哥去把大队长也请来,趁着你在,咱把那个协议,让干部给弄个板正的?”赵大嫂小心的探问。 “行,大嫂,吃饭啥时候都能吃,一会我就和大哥去大队,把这事儿办妥了。”林异非常上道儿的说。 赵大嫂更高兴了,朝二儿媳妇说:“去,拿俩鸡蛋,给你三叔打个鸡蛋卤,你三叔爱吃那个。” “大嫂,别忙活了,饿,随便吃点就行,晚上再弄吧。”林异见大侄媳妇端着大海碗进来了,赶忙拦住大嫂和二侄媳妇。 先灌了一杯茶,也不嫌烫嘴,喝完后就呼噜呼噜的就吃起面来。 等吃完了面,又灌足了茶水,才想起打听凌双和俩孩子的去向。 结果一屋子人全愣住了,还是赵大嫂打破了沉默:“三弟,你说你不知道弟妹和大良子他们去哪了?那你没和弟妹他们在一块啊?” 林异:“是啊大嫂,我这半个月跟我小舅子带着永强一起出去跑生意,刚从外地回来。” “三叔三叔,这么说大良子那工作,不是您给弄搞的啊?那是我三婶的路子?我三婶可太牛了”看着林异一脸懵,永胜的两眼冒光,他一把攥住林异的胳膊,开始摇晃:“哎呀三叔,您是不知道,大良砸,去公安局上班啦!” 林异掏了掏耳朵:“你说谁?我们家永良?去公安局上班了?” 永胜手上抓的更用力了:“真的啊三叔,全村人都看见了,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大良子犯了啥事儿,警察上门来抓他呐。后来,人家公安同志直接带着大良子去村委会找干部开证明、转户口,咱们才知道大良子要去公安局上班啦。” “公安局的人说要带着他去公安局上班?他去了公安局能干啥?”林异不信,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公安局会要一个一肚子坏水儿,要学历没学历,要脑子没脑子的人? 永胜坚信不疑:“去公安局能干啥?当公安呗。那制服一穿,大盖帽一戴,指定倍儿精神。”唉,永胜一脸神往,这种事儿咋没让他遇上?大良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永胜和村中一众小伙儿们,实在是太好奇了!挠心抓肝的想打听个中关窍,看看是不是有效仿之机。 偏偏自从大良子跟着公安局的同志走了之后,一直没回来,就连三婶和永芳,也都离开了家,他们一直以为,三婶她们是去跟三叔汇合,跑生意去了。 林异一句话打断侄子的幻想:“你见过走道儿一瘸一拐的公安?” 永胜卡壳了:“那......那不是还有文职呢嘛?” 林异:“对,小学没毕业,报纸都读不全的文职你见过?” 永胜无言以对。 林异:“这是哪天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我算算”,永胜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好像是...10天前?”他不确信的瞅瞅他大哥:“大哥,是10天前吧?” 永善点点头:“差不多。” 林异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心底并不担心,有凌双这娘们在,就算有人告诉他,他大儿子去当兵了,他都不吃惊。 他看看手表,快下午两点了,大队干部应该也歇完晌午觉了,他当下决定回去拿上那块宅基地的地契,再叫上大哥一起去趟大队部,把这转让手续办妥帖了。 大嫂自然喜不自胜,立刻‘贴心’的让赵大哥跟着他一起回家取地契,取完地契再一起去大队部。 林异自无不可,哥俩一起回赵先水家,林异让大哥留在门外,自己依然翻墙而入。 赵先金:...... 地契就放在夫妻俩卧房的大衣柜抽屉里,林异从一本《毛主席语录》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衣柜的抽屉锁,顺利取到地契。转身离开时,又在床上发现了一张便笺,四四方方小巧玲珑,若是不仔细瞅,还真发现不了它。 便笺上只有一个县城的地址,大概是凌双娘几个的落脚处,林异把便笺揣兜里,又去行李包中取出两盒烟装上,翻墙出去找大哥了。 赵家哥俩年初因为老宅基地闹的不和这事儿,村干部都一清二楚,本以为赵老大家要就此吃下这个亏了,却没想到这哥俩自己私下达成和解,赵先水还从兜里掏了包烟,散给书记和会计,力求尽快办成这事儿。 大队干部自无不可,甚至他们还怕赵永良回来继续闹妖儿,都没多耽误时间,麻溜就填抄了一份制式协议,赵家哥俩签字按手印后,大队干部作为见证人也签字盖章。 赵先金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顺利,他一手拿着地契,一手拿着协议,晕晕乎乎的走出大队部老远才想起来应该请书记和会计晚上来家里吃饭这事儿,赶忙调头回去请人。 书记本来不想去,但这是当下村里人办事的常规套路:分家、转让宅基地、买卖大牲畜,都要请见证人吃饭,如果不去,主家不仅不会觉得省事儿又省粮,相反会觉得你看不起人咋地? 得罪人的事儿能干么?书记和会计愉快的答应下来,更何况,他们还想问问赵先水这老小子,到底是怎么把他那个废物儿子送进公安局——工作的? 第17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7 赵先金和赵先水哥俩回到赵家老宅,受到了赵家全家人的列队欢迎,不仅赵老爷子老太太出现了,赵先水那几个侄孙都出来了,中午那会儿,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是去睡觉了还是出去玩了,一个都没见着。 不仅如此,就连赵家凶悍的大黄狗,都一脸温善的朝着林异摇尾巴...... 大房和三房之间横亘的过节消失,始作俑者赵永良没在其中碍眼,两房人重归于好,最高兴就是属赵老爷子和老太太这老两口了。 等到林异把那个大行李包打开,一一取出里面的烟,酒,茶叶,糖果,点心,鞋子,衣服,老两口就更开怀了。 待说明哪些是他们的小孙子永强特意孝敬给他们二老的,老两口更美了,谁会拒绝孙子辈的孝心呢?老太太收起儿子给的二百块钱孝敬,把糖和点心交给儿媳妇,让她分给几个重孙辈儿。其他的东西则拿回了老两口自己的屋儿里。 之后在孩子们的催促下,老两口把新衣服新鞋子试了个遍,赵老爷子很夸张:踩着新鞋子,穿着新衣裳,兜里揣上一盒烟,马不停蹄的去村口大柳树下找老哥几个显摆去了。 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她把新衣服的袖子朝上面挽了挽,长度恰到好处的露出林异给她买的银镯子,然后不时的抬手把头发抿到耳后,随口问了几句三儿子这半个月在外面的经历,可能都没仔细听,就跟老伴儿前后脚出去了。 她也有一群老姐妹儿呐。 赵大嫂心里的大事解决了,这时候想起去向不明的三弟妹了,见林异不着急,还催他,给他出主意,让他先去老丈人家瞅瞅,如果没在,再去公安局找大良子问问。 林异表示刚刚回家看到蔡根香留下的字条了,说知道那娘几个在哪儿,明儿就去找他们云云,才让嫂子他们止住话头儿。 赵大嫂起身去和俩儿媳妇一起整治晚上的饭菜。赵大哥中午觉让林异给铲了,此时正靠在炕边上瞌睡。只有俩侄子和几个小侄孙陪着林异在屋里说话。 闲来无事,永胜又一再追问,林异便捡了一些出行的见闻说给他们听。 永善永胜听得入神,时下村里人也不懂得什么是个人隐私,他们听林异说起卖了家中半大的猪,鸭子,凑了几百块钱就赶上北京,很是钦佩。再三打听究竟挣了多少钱。 永胜一直想出去闯一闯,但他念书不行,费劲巴拉的只读到小学毕业,体格子倒是还可以,满18岁那年征兵他也去了,可惜人太多,名额有限,他也没选上。 农村人想出去闯一闯,除了上述两个途径,还有招工一条路可走,但他家几辈子老农民,没有门路,就算偶有面向全社会的招工,可他们这里比较闭塞,完全接触不到那样的消息。 所以他和他大哥一样,一直在家里伺候那几亩庄稼,勉强温饱吧。 原身的记忆中,对几个侄子的印象都不深刻,来往似乎不多,也是,就连对他的小儿子赵永强,原身也是极尽忽略,也不知道他到底咋想的,心头只被一个赵永良占据,其他的儿女,全靠边站。 林异见俩侄子总打听外面的买卖好不好干,问他这个三叔出去这半个月挣了多少钱,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是发财了吧.......,就萌发了想给这俩侄子找个工作的心思。 其实他一共有六个侄子,俩侄女,大哥家四儿一女,二哥跟自己家一样:两儿一女。如果给永善和永胜找了工作,其他的四个侄子若也找到他这个三叔,他总不好厚此薄彼。 略一打听,得知大哥家这小哥儿四个,老四跟儿子永强一样,今年刚初中毕业,学习一般,已经不准备再继续念书了,最近跟他三哥一起,在镇上的饲料站帮人装车卸货。 家里的农田,平时有赵先金带着永善永胜在家打理,绰绰有余。 林异一琢磨,这不就是对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么!等有机会,他一定要给这几个侄子找条出路,这事儿他放在了心里,本来不想声张,谁知道这身体易醉,晚上喝了两杯白酒,他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夸夸其谈,并大手一挥,许下承诺:给几个侄子都安排个工作! 别人顶多半信半疑,但村支书眼光多毒辣呀,他信了,趁林异喝醉了,成功的为自己的大孙子争取到了一个名额。 另一个对此深信不疑的就是永胜,这天晚上,酒醉若一滩泥的林异,得到了永胜的悉心照顾,他把俩孩子全丢给妻子一个人,自己背着三叔回家,没钥匙,顺着墙把人弄进去,又打水给洗了脚,然后睡在一旁照顾了一整宿。 第二天起床,林异只觉头痛欲裂,回想起昨夜酒桌上的零星片段,深觉喝酒误事啊! 永胜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挂面,殷勤的给林异煮了一碗面汤,饭罢,林异准备先去岳父家里送信送东西,然后再按照便笺上的地址去找凌双她们。 叔侄俩依旧翻墙而出,高来高去。 临分别时,永胜扭扭捏捏的表示:“三叔,工作的事我不急~” 第18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8 林异挑着行李出了村儿没多久,永胜就推着个独轮车在他身后赶上来了:“三叔,我送您去亲(庆音)爷爷家吧,您挑着行李走那么远的路,不轻松啊。” “好小子”,林异称赞,太有眼力见了。 林异把行李包绑在独轮车上,和永胜并排走,叔侄二人边走边聊,居然很快就到了蔡家村。 可惜,蔡家大门紧锁,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只好去邻居家里打听,邻居大娘说:蔡家老两口带着俩孙女跟闺女进城开店去了。 开什么店?那不清楚。 在哪开的?也没听说。 林异又吃了个闭门羹,他把给老爷子带的酒,小心的用麻袋包好,用绳子吊到了蔡家院中,这玩意太沉,还易碎,他不想背了。 赵永胜:“三叔,那您去哪找他们去?我把您送到汽车站吧。” 林异掏出兜里那张写着地址的便笺条:“你三婶给我留了条子,县一中十字大街东北角往里100米,佳美服装店旁边,我就去这儿找他们。” “行,那我送您去镇上等车。”永胜麻溜的推起独轮车,爷俩又往镇上赶去。 路上,林异随口跟他唠:“胜啊,你给三叔说说,你都想干点啥啊?” 永胜很想挠挠头,奈何推着独轮车,腾不开手,刚他都酝酿一路了,就是不知道咋跟三叔开启找工作这个话题,这冷不丁的三叔先问他了,额,他想干点啥呢? 永胜:“三叔,我...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啥,我念书不太行,坐办公室的活儿我肯定做不来。” 林异又是一巴掌拍到这小子肩膀上:“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这高小的文化水平,就是你想找个文职的活干,三叔也没那本事啊。” 永胜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我前两年想去当兵,可惜人家没收我。” 林异点点头,这事儿他知道,他们镇上十好几个村子,每年才有几个当兵名额啊,还不够关系户们分呢。“那别的呢?” “别的?我也不知道都有啥别的”永胜摇摇头,“反正我不想在村子里种地。” 林异赞同的说道:“这倒是和你三叔不谋而合,种地这活儿其实也没啥意思,也累。” 永胜:“我倒不是怕累,也不是嫌没意思”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看了林异一眼:“三叔,我说了,您可别笑话我。” 林异:“你说呗,哈哈,大小伙子还怕人笑话啥!” 永胜扭扭捏捏的说:“三叔,我......我就是想出去看看。不想像我爷,我爸似的,他们哪都没去过,也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天天说来说去,就是田间地头那点事儿,好像一眼,就能把一辈子看到头儿一样”。 “就这?这有啥可笑话你的!这不是很正常么,你才多大岁数,有这想法很正常。”林异还以为他想说啥呢,没意思。 “还就这?就这!我爸我妈还不愿意呢。”永胜不高兴的嘟囔:“这结了婚就是被拴住了,哪也不让去,我跟家都不能聊这个,一聊起这个,我就要挨骂。” 林异失笑:“他们那是以为你想出去玩,你要是出去工作,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肯定不说你。” 永胜:“谁说不是呢,可工作哪那么好找,咱们村会计,年初给他儿子买了一份工作,就咱镇上的饲料站,听说也不轻松呢,一个月才25块钱,这工作可是花了600块钱买哒呐,等于两年白干......” 他家兄弟四个,爸妈不可能给他出这个钱,就算有这个钱,他也不想干这个。 俩人很快就走到了镇上的主路上,过往的行人,自行车,马车,甚至拉货的汽车,都多了起来。 “开货车这活儿不错啊!”林异眼睛一亮:“你想不想学开车?” “想,哪个男人不想。”永胜肯定的说。可“想也白想。” “怎么是白想呢?只要你想,三叔就给你想办法。”开车这事儿有啥难的,别说开车了,宇宙飞船他都开过,机甲他都有过好几架。 “真哒?三叔,您可别哄我,我会当真的啊”永胜嘴角越咧越大,他就说嘛,嘴甜手勤人品好,是进步的必备前提条件。 机会,这不就要来了嘛。 “只要你别怕苦喊累的,我肯定能教会你!”林异拍拍胸脯保证道。 “啥?您教我?”永胜只觉一盆冷水哐的一下从头浇到了心底,连脚后跟都凉了。 林异睥睨的看了他一眼:“咋,你三叔不能教你?告诉你,你三叔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永胜耷拉着脸,嘴里小声嘟囔:“对,您会的多着呢,最会吹牛,吹牛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啪’的一下,永胜背上又挨了一巴掌:“嘟囔什么呢你,大点声”。 “没什么,不想说话!”永胜垂头丧气的说。 永胜情绪低落的沿着大路又走了一段,直到他看到路边停着的一辆从来没见过的小巧汽车,这车前面单排座,后面带个小车斗,不同于他以往见到的大解放大吉普啥的,:“三叔,那是啥车啊?” 林异打眼一瞧:“这车啊,这车叫小飞虎。” 林异指着那车给侄子科普:“这是安徽淮海机械厂自主研发的咱们国家第一款微型汽车,这车型应该是第一代,hh111型,日本进口的发动机,最高时速能达到94公里,而且油耗不大。” “嗯,就是这后车斗子小了点,拉不了多少东西”永胜津津有味的盯着那车猛瞧。 “是,车斗子确实小,跟大解放比不了,但是价格便宜啊。”林异继续白话:“一辆大解放大概卖六七万,你猜这小飞虎卖多少钱?” 永胜:“多少钱?怎么也得好几千吧?那可是汽车啊。” “不多不少,明码标价,零售一万四千五。”看着侄子的嘴巴惊成了o型,林异乐了。 “看见没有,这车拉不了多少货,载重超标也容易出危险,而且它容载量有限,不太适合跑长途,平时充作短途公交最合适不过了。” 永胜连连点头:“三叔,您懂得真多!” 看三叔说的头头是道,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他感觉三叔说不定真的会开车呢? 就是这车竟然卖一万四五,着实不便宜呢,反正他们家是绝对买不起的。 永胜羡慕的眼神投向刚刚从小飞虎后车斗上下来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穿着皮鞋带着手表,有个戴眼镜的男人腋下还夹着个皮包,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其中一个小个子,虽然其貌不扬,但身姿灵活,只见他三两下就从后面挨到了夹着皮包的人身边,手指缝间寒光一闪,一个小刀片‘唰’的一下,就划开了那戴眼镜男人的皮包...... 哎—?哎——?永胜大喊:“抓—小—偷——!” 第19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19 林异连背带提的拖着一大包行李到了佳美服装店,再往这店两侧一瞧:左边是大丰收包子铺,右边是托尼no.1美发沙龙,得,甭问,抬脚就往右边的美发沙龙走去。 “欢迎光临”,两个稚嫩的小声音同时响起,定睛一瞧,这俩小豆丁不正是小桃和小萍姐俩嘛。 这俩小丫头跟半个月前比可谓是大变样啊,不仅衣着一新,发型也很亮眼,俩孩子在头顶两侧,都梳了两个圆形小揪揪,也就是俗称的哪吒头,小揪揪上面是红色的流苏蝴蝶结,嫩呼呼的小脸上,一对黑葡萄珠子似的大眼睛,萌动可爱。 俩孩子没认出大姑父,还是紧跟着过来的永芳认出了老爹:“爸!”永芳激动的叫了一声,复又回头朝里面喊:“妈,妈,我爸回来啦。” 永芳欲接过父亲手上的大包裹,被林异躲了过去:“这个很沉,你提不动。”边说边提着大包往里走。永芳领着俩小表妹紧随其后。 林异边走边打量,这间所谓的美发沙龙,其实也就是一个两间半的小门脸,最外面这间靠墙摆着一排椅子,椅子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些报纸、杂志类的刊物零散摆放着,大概是顾客等候区。 再往里这间,三面半人高的镜子分散的挂在墙上,镜子前面都有张高脚靠背椅,此时最中间的那张正有一位大姐顶着一头的卷发棒坐在那儿,大姐旁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时髦小青年,正在跟身侧举着美发剪的理发师沟通发型。 镜子和椅子中间,各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零星摆放着一些梳子、推子、剪刀和夹子,吹风筒等工具。 理发师托尼凌,一头迷人的棕色羊毛卷发,身上穿了一件藕紫色过膝连衣裙,一张脸水光娇嫩,眉毛明显精修过,还画了个烈焰红唇,此时的港台明星,也不过如此了,跟半个月前的蔡根香比起来,更是判若两人。 她骄矜的朝林异略微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林异也朝她点点头,半个月没见,这对极品假夫妻,怨种真同事之间,似乎无话可说。 林异放下行李,背着手在这两间半屋子里转了个遍,就连最里面的那半间洗头房,都仔细的瞅了瞅。边看边摇头,口中还啧啧有声,听得凌双很是恼火。 碍于有客人在,不好发飙,只狠狠的瞪了林异一眼。 永芳不知道这俩人这是啥情况,但明显感知此刻爸妈之间气氛有些紧张,难道爸是不高兴妈这身打扮? 可这多漂亮啊,来的顾客都不相信妈妈已经三十五岁,都以为妈妈刚二十出头儿,是她的姐姐。知道了以后还半信半疑的,但本来只准备剪个头发的客人,好多都改烫头了,还点名就要烫她妈那样滴。 爸爸为啥不喜欢呢?永芳有些不解。 她赶忙拉住林异到外间等候区坐下,然后问道:“爸,小强跟我舅舅呢?他俩咋没来?” 林异告诉女儿,那俩人沉迷做生意,舍不得回来。但永强说了,肯定会在开学前赶回来的。 永芳放下心来,主动跟父亲说起了她妈带着他们这半个月的神奇创业经历。 “您知道我哥干啥去了不?”永芳一边问一边咯咯的乐。 林异配合的说:“咱家隔壁小武说,你哥让警察抓走了。”说完这句,也跟着永芳一起乐了起来,他还拍了几下巴掌:“这消息简直是——大快人心!” 永芳:.......“那倒也不至于——,我哥,让我妈给弄制衣厂去啦。” 林异:“制衣厂?不是说去了公安局么?” 永芳哈哈一笑,朝他爸挤咕挤咕眼:“这么说倒也没错,那个制衣厂,就是县公安局下面的一个附属单位,就在县公安局的大院里。” 林异不解:“公安局这种单位都能开制衣厂了?这不合制度吧?” 永芳耐心的解释:“其实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大厂,就是公安局院里一间闲置的大屋子里,摆了十台缝纫机,主要生产的,就是咱们县公安局和下面各个派出所的制服被服。” “那你哥咋混进去的?他在里面会干啥?”林异不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凌双就能把赵永良给改造成才。就算这娘们业务能力再强,也不可能! “那厂子就是我妈投资成立的呀。”永芳得意洋洋的说:“我妈,可厉害了,咱们以前都被她给瞒住了。” 林异:“十台缝纫机可不少钱呢,就那么几天,你妈咋挣得?” 永芳似乎就等着爸爸问呢,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缝纫机,是用和县公安局的建厂合同,跟缝纫机厂赊的。” 林异:“缝纫机厂真傻!公安局我瞅也不灵。” 永芳:“我妈出缝纫机、人工和原材料,负责生产和经营,利润占七成,公安局就出了个场地,还给了我哥一个正式工的编制,利润公安局就要占三成。公安局一点也不傻。” 林异:“那原材料的问题呢?也是赊的?” 永芳摇摇头:“原材料人家不肯赊,我妈就用厂子和缝纫机做抵押,从农村合作社里贷了五千块钱,启动资金就都有了。” 林异:......好一出空手套白狼! 第20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0 林异:......好一出空手套白狼! 顿时觉得麻袋里的几万块都不香了。 “那这理发店咋回事?”林异小声问:“用贷款的钱开的呀?”吼吼吼,这是不是属于挪用公款啊喂! 永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开理发店的钱,是我妈挣的,就咱家隔壁,小武他家那几只大鹅,爱欺负小孩儿,当时小桃和萍萍不是在咱家住着呢嘛,那大鹅老是追她俩。” 小桃和小萍在一旁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大鹅可坏了。” 永芳摸了摸小萍的花苞头,接着说:“我妈让小武妈把鹅圈起来,小武妈不乐意,我妈就把那几只鹅给买过来了。” 小桃吸溜一下子,回味道:“大姑做的鹅,可香了”。 林异乐了,又问闺女:“你妈是不是卖熏鹅去了?” 永芳:“您也知道我妈会做熏鹅啊?咋以前咱家从来没做过呀” 林异:“你妈做的熏鹅确实有点东西”。 真遗憾,他这次没吃到。“后来呢?” 永芳接着说:“我妈当天把熏鹅卖了后,第二天又在村里收了一些鸡鸭鹅,很快就又卖了,一连干了好几天,村里的家禽几乎都被咱家买光了,我妈就把熏鹅的腌料配方200块钱给卖了。” 林异点点头,又撇撇嘴:“不够她忙的!” “小芳,客人结账。”凌双在里面喊女儿。 “哎,来啦。”永芳麻溜的起来去里间收钱。 见表姐走了,两小只立刻替补,小桃:“大姑父,我爸咋没回来。” 小萍:“我想爸爸。”小嘴瘪谷瘪的就要哭。 林异头大,他只会把小孩惹哭,可不会哄呀,连忙扯过大行李袋子,试图转移俩孩子注意力:“哎,你爸没忙完,再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快看看,你爸让姑父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呐”。 林异先掏出俩粉书包,又翻出一堆给这俩孩子买的的新衣服新鞋子,最后还拿出俩眼睛会眨巴眨的洋娃娃,才算是把这俩孩子给安抚住了。 见那俩孩子欣喜而专注的玩着手上的娃娃,他擦了擦额头上刚刚冒出的汗,轻轻吁出一口气。 刚巧里面的时髦小伙子结完账出来,林异立刻替补上,他在镜子前的椅子上坐定:“给我也剪剪,忒长了,让我看看你的手艺退步了没?” 凌双翻了个白眼:“推子剪子都在那儿,自己剪去~”。 一旁的永芳偷偷笑,她正在给那个烫头大姐解发棒,林异看凌双不管给剪,女儿又在一旁偷笑,甩甩头发说:“小芳,你听说过那个理发师和逻辑学家的故事没有?” 永芳手上的活没停,边拆边回应:“没有,他俩还有故事?您讲讲呗”。 林异:“话说有一叫蜈蚣村蛤蟆岭狼窝大队黄鼠狼小队的地方,这地方只有两个理发师,他俩各开了一个理发店。 有一天,一个逻辑学家到了黄鼠狼小队,为了找一个手艺好的理发师,他分别到这两家理发店实地考察, 到第一家理发店时,只见这家的理发师头发参差不齐毫无美感,脸上的胡子也是乱糟糟的,身上那条围布也沾满了碎发。 逻辑学家又到第二家店,看这家这位理发师,不仅发型既美观大方,胡须也特别有型,身上围布更是洁白如新,闺女,你要是那个逻辑学家,你会选哪一个理发师呀?” 永芳还没回答,一旁的凌双先嗤笑了一声,正做头发的那个大姐抢先说:“这倒是有意思,当然是选第二家的啊:一个理发师,连自己的发型胡须都打理不明白,环境也不收拾清爽,谁会去光顾啊?” 林异点点头:“大姐说的有道理,明白人儿”,林异朝大姐竖了个大拇指。 一旁的永芳明显有不同意见,她瞅瞅爸爸,又瞅瞅大姐,最后还是没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另一边的林异已经去洗头房把头发打湿,回来后随便拿一条干净毛巾擦的半干,围上罩布就拿起了推子。 永芳在一旁急忙伸出一只手阻拦:“哎呀爸,自己怎么能给自己推头呢?您等会儿,我妈没空我一会给您推。” 旁边大姐不知道想到了啥,一拍大腿,咳了一声! 林异动作不停:“我闺女可以啊,不仅书读的好,人也聪明,这才几天啊,就出师了?”他打趣的说:“没事儿,你忙你的,托尼蔡不帮忙,托尼赵也是有手艺的人。”说完就咔咔的在自己头上招呼起来。 还没完全推好,又来了两位顾客,也是时髦的小年轻,俩人一进来就盯着林异的脑袋看个不停,嘴里还夸着:“哎,这个发型好,不错不错,老板,给我剃个和你一样的。” 他的同伴在一旁狂点头:“俺也一样。” 林异拿海绵擦把落在皮肤上的头发渣扫干净,才转过头招呼俩客人:“剃一样的多没意思,这剪头发啊,门道也多着呢,每个人头型、脸型不一样,适合的发型也都各有不同,您要是相信我,我就给你们量身设计一个。” “行,就听您的”第一个小伙子高兴的说。 他的同伴在一旁点头如捣蒜:“俺也一样!” 林异抖了抖罩布放在椅背上,朝着俩人说:“走,先洗头。” 托尼林果然有两把刷子,给两人设计的发型恰到好处,格外精神,衬托的俩小伙子的颜值都提高了几个档位。 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来的好几位男宾,林异‘挤走了’托尼凌,反客为主,成功上位,手上的动作就跟他那张嘴一样忙碌,就一直没停过。 凌双坐在一旁,乐得清闲。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他是又渴又饿啊,正想停下来歇会再去吃饭的时候,门帘子一挑,呼啦啦进来十几个大小伙子,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壮,一脸凶相,他大手一挥,朝后面吆喝: “兄弟们,就是这个人!” 第21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1 托尼no.1美发沙龙,呼啦一下子涌进来一大群男人,几乎个个面带凶相,一身的疙瘩肉,头发都得有一两寸长,一看就不像好人。 为首的那个见着林异更是一脸兴奋,他大手一挥,朝着他身后的众人高声道:“兄弟们,就是这个人。” 林异诧异的看向来人:这难道是原身惹下来的煞神? 凌双从收银的吧台里走出来:“你们这是来踢馆砸场子的?” 永芳也不露怯,立刻动了,扒拉开这群疑似找事儿的壮汉,把外间的小桃小萍护在身后。 听到凌双的诘问,为首的壮汉一愣,他扒拉开有些遮眼的头发帘,然后双手紧摆:“没有,不能,怎么会?” 说完右手朝林异一指:“我们是在找他剪头发的。” 这都是什么阵仗,剪个头发呼啦啦来十几个人。不过看他们这发量长度,确实是该剪了,林异吹了个口哨:“小哥几个这是打哪来的啊?头发攒这么长?没个仨月都不够”。 凌双一见是生意上门,不是来闹事儿的,就又要回收银台里歇着,林异却叫住她:“嘿!嘿!说你呢,怎么着,还真把我当你店里的长工了?” 说完朝着凌双一努下巴,示意那群小伙子:“瞧见没有,这个才是老板,剪头发呀,找她。” 小伙子们急了,七嘴八舌的说:“别呀师傅,我们就找你,你理的好啊,我们不要娘儿们动手儿。” 凌双耸耸肩,摊摊手,朝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林异:太出色太有能力也是一种负担怎么办?他朝那群人说:“我这忙活半天了,连午饭都没吃呢,你们要是能等,就先让我喝口水,吃点东西,要是等不了,就过几天再来。” 至于过几天来了找不找得到他,他刚可没说一定在! 谁知那群小伙子呼啦一下,瞬间找椅子坐下了,没椅子的就靠着墙一蹲,明显是今天就死等你的意思。 店里因为得洗头发,所以有个煤炉子在门外,热水一直烧着。林异支使闺女:“永芳——,永芳,给我去隔壁买几个包子,再给我倒壶水来晾上。” 永芳脆生应下,但还是想先把林异带回来的大包裹挪到吧台里面,她一动手,立刻有俩小伙子上来帮她。 凌双问谁先剪,跟她去洗头。小伙子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都不吱声。 “怎么着?你们到底是剪还是不剪啊?还是说不洗了,干着剪?那可疼啊”新推子有点涩,还没磨合好,干着剪有可能卡头发根儿。 小伙子们吭哧吭哧半天,还是为首的那个先开腔:“内什么,师傅,您给我们洗,行不?” 林异不明所以:“为啥非得我给你们洗?她手艺比我还好呢,再说了,她只给你们洗头,一会剪发型还是我啊。” 小伙子:“内什么,内个,我们不想让女的给洗。” “啥?”林异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啊?” 小伙子这时候不知咋的突然有点腼腆,低着头咋也不说话了,外面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 “他媳妇不让” 说完那群小伙子莫名其妙的哄堂大笑起来。 林异:这都什么毛病? 他一方面觉得这群人都找他不找凌双,一定是他比凌双手艺好,另一方面,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也没辙,无奈的朝小伙子一招手:“那就先给你洗吧。” 整个下午,一波接一波的男宾,林异感觉自己就没个能喘气的时候了,后来,到了晚饭的时间,永芳要带着俩表妹回家去了,在走之前,林异让她先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并且让凌双反锁上店门,只许出,不许进。 才算是在晚上9点多结束了这一天的营业。 看了看地上厚厚一层碎头发茬,他心里发毛,并暗下决心:明天,他说啥都不过来了。 关好店门,林异扛起大包行李,问凌双:“你们住哪?远不远?”要是远,他可走不动了啊。 凌双有些好笑,剪头发一个人才一块钱,今天有林异在,居然多了大几十块钱的收入,这家伙又有洁癖,指不定今天得多难受,当下也不拿乔,说:“不远,就在一中后面那条街上,我们租了个院子。” 林异点点头:“那还可以,离的不远,你们也方便些,对了,我岳父岳母呢,他们也在你那服装厂呢?几点下班呀?” 凌双:“对,他们下班早,6点就收工了,哎,你的包挺沉吧?我帮你扛会儿?”说完就要上手。 林异扭身子一躲:“不用,这算什么?再来两包我也能扛的飞起。”说完立刻把腰板挺了挺,还紧走了两步:“快点走吧,前面带路。” 路程确实不远,只有短短一刻钟的时长,俩人边走边简单的聊了聊最近的近况,并大概谈了谈未来的‘工作重点’。 对于永强和永芳,俩人的意见基本一致:做好后勤工作,不过多干预,若有偏离,及时沟通补救。 对于永良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方法来对待,倒是略微有些争议,他们觉得这孩子虽然已经18岁,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虽然挺‘熊’,但还是不能放弃。 俩人都同意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但对赵永良,他俩都想‘雷霆万钧’,都不想‘和风细雨’,于是对谁来扮这事儿,有点争议。 直到快走到家门口,这事儿还没商议出一个确定的结果,只好暂时搁置,容后再议了。 俩人在大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嘴角上扬,笑容灿烂的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蔡家老两口正带着孙女和外孙女在院子里乘凉,见他们俩一起回来,都很高兴,互相打了招呼,蔡老太太就张罗着要去给他们热饭了,永芳也去帮忙。 林异只洗了洗手,就坐下来陪岳父聊天,详细说了说他们这半个月在外面的经历。蔡老太太也在厨房里听的认真。 等吃完了饭,林异才想起问大儿子的去向:“怎么好像没看见永良?” 话音才落下,大门口传来永良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嚎:“爸——,爸爸呀——,您可算回来啦啊!呜呜呜,您要是再不回来,儿砸就让他们给逼死了啊!” 一个黑影一瘸一拐,但速度极快的从大门口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在了林异身上:“爸,爸爸呀——。” 第22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2 赵永良跪坐在地上,抱着林异的大腿涕泪横流,痛哭失声,好不委屈。 林异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眼前的巨婴把鼻涕眼泪都蹭到自己裤子上,只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炸起来了。他猛地抬起右手,想要狠狠的挥下去,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于是那只大手高高抬起,轻轻落在永良的头顶,还温柔的摩挲了一下。 他感觉手掌下的那个人动作猛地一顿,似是打了个寒颤,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凌双朝蔡老太两口子和女儿一挥手,呼啦一下,那几个人就拿起屁股下的小马扎小板凳,朝着各个房间几步疾走,瞬间消失在了院子里。 明亮的月光之下,只余林异凌双和赵永良三人。 林异在僵硬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强忍着恶心和打人的冲动,用双手扶起永良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说完拽着永良的棉背心领子向上提,用那领口给他擦了擦眼泪:“坐好了好好说话?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 凌双在一旁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永良又哭了好一会,久到林异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抽抽噎噎的开始控诉这半个月来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并细数凌双和赵永芳的十大罪状。 良:“爸,您这半个月去哪了啊?您怎么能忍心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家?” 林:“爸出去挣钱了啊,没钱你吃什么?穿什么?再说怎么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你妈,你妹,不是都在家呢嘛。” 良:“爸,那您知不知道,您走那天,我发高烧在荒郊野外昏迷不醒,要不是大伯家的永明永光发现并把我背回去,您可能就见不到活着的大儿了啊,呜呜呜。” 林:“是嘛?这么说,是永明永光救了你?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永良一顿,林异立刻又说:“不会吧不会吧,救命之恩啊,你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吧,做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 良:“我...我还没来得及......” 林:“是嘛?唉,虽说,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但做事难免不周到,不成熟,不懂事,还是得我这个当爸的教你这些人际关系人情世故,你说你,啥时候能懂点事啊儿砸?” 良:“.......,爸,您....您都不问问儿子的病情么?儿子可是发了高烧,差点死了啊。”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大宝贝了。永良更委屈了。 林:“那你肯定好了啊,爸看你这身子板好像比以前结实多了,以前你脸那么——肿”林异在身前比划一个大圆,“你再看看现在,瘦了,精神了不少。” 良:“爸,我发烧啊,我快烧傻啦啊,可我妈,他不带我去医院,不给我吃药,连个鸡蛋都不给我吃,呜呜呜。” 林:“是嘛?那你咋好的啊?良砸,你都十八了,不是三岁孩子了,咋一生病还哭哭唧唧要吃这吃那的?说出去,多丢人呐。” 赵永良一哽,他疑惑的看了他爸一眼,见林异面上一脸认真,倒不像是在调侃他。但他就是感觉有些不得劲。 想了想,他还是继续说:“那生病也不能不管我啊。” 凌双:“我不是给你喂了几大碗姜汤?” 赵永良气哼哼:“姜汤又不是药!呜呜呜,您不知道,我喝不下去,我妈就按住我,强灌。” 林:“你妈也是为你好,受寒了喝姜汤是土方子,有效!,你是不是喝了之后,很快就退烧了?” 良:“为我好为我好?为啥我感觉不到!”他妈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以前啥都不让他做,怕他累,怕他饿,现在,他在家吃饭就必须得洗碗,每天下了班还要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他太难了。 林:“你妈不是给你找了个工作?还把你的户口迁出来了?你现在也是个城里人儿了!”说完整了整永良的衣领,正色的说:“你妈最疼你了,要不然那工作她咋不给别人?” 永良听了这话,泪眼婆娑,哭的更凶了:“爸,我不上班行不行?” 林:“不上班谁养你啊?” 赵永良心底有个小人儿,正伸出一只尔康手在大声咆哮:“爸妈养我,弟妹养我,继续养我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到底还没好意思说出口。大概是也有预感,今时不同往日,即便他这么说出来了,可能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被群嘲。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另外的切入点:“那也不能让我去踩缝纫机啊,这是女人才干的活,那屋子里,除了我,就没有别的男的干这个。” 林:“永良,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爸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永良黯淡的眼神腾的亮起一道光,他刚要说话,就被林异抬手止住。 林:“但你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你得养活自己啊,以后,你还得结婚,结了婚你有了孩子,你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媳妇孩子,这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良:“我们像以前那样不好么?” 林:“以前哪样?爸问你,你看你爷爷你奶奶,在你有记忆以来,有帮过我这个儿子养家么?我的哥哥,你的伯伯们,有帮过我这个弟弟养家么?你也可以再想想你身边的别的家庭,都是什么样的。” 永良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可是我现在每天都去上班,也不能养活我自己啊,我妈说了,我第一年挣得钱都得归她。” 林异快速的瞟了凌双一眼,很快找到了应对的话:“你知道现在咱们镇上饲料站一份工作卖多少钱么?” 永良摇摇头。 林异:“500块钱,还是体力活,咱们村会计,刚给他儿子花五百块钱买的,你知道你妈给你找的这份工作花了多少钱么?” 林异不确定永良知不知道这家服装厂和凌双的关系,他试探的说:“我们为了你的将来,真是操碎了心! 为啥爸要背井离乡出去半个月,你以为很轻松很好玩么? 还有你妈和你妹,起早贪黑的开店,给人做头发,那药水那味儿,对人伤害可大了。 给你买这工作的钱和人情,你以为都是大风刮来的么? 这都是为了谁,你到底知不知道?” 永良被镇住:“是...是为了我?” 第23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3 永良被林异的话带了节奏,他嘴角抽抽,眼底发虚的说:”是...是为了我?” “那倒也不是......”。 林异蓐了两把永良的发顶:“这么跟你说吧,就像你们兄弟妹三人读书这事儿,你们的起点是一样的,环境也一样,但为啥他俩就读了初中,还考上了重点高中?” 永良眼神飘忽:“因为他俩好好学了?” 林异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你们在学习这事儿上付出的不一样,他俩把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学习这件事儿上,自然就会有收获,你说是吧。 但是你呢?你其实并不比他们笨,虽然你的身体比他们弱一些,但是爸觉得你的脑子其实比他们俩还要聪明一点的。” 永良有些不信:“您真觉得我比他俩聪明?您咋看出来的?” 林异:“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要说具体的事,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怎么?难道你觉得你没他俩聪明?” 永良强逞口舌之盛:“我当然比他俩灵”。 林异:“我也这么觉得,但是, 为什么读书没比过他俩呢?” 他认真的看着永良的眼睛说:“照他们俩现在的学习状态来看,以后他们肯定是要上大学的,咱们这个小地方,是困不住他们俩的,可你呢?你将来能干嘛?在村里种地捡牛粪?你甘心么?” 永良的胸腔愤懑,他觉得有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甘心么?他当然不甘心!所以他才处心积虑百般阻挠永强永芳上高中。他成了一滩泥,那么他的弟弟妹妹,也必须要在泥里挣扎。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呢,与其拉住别人进步的脚丫子,倒不如自己也迈开大步朝前走?因为‘别人’是不可控的,而‘自己’是你可以掌握的”林异轻拍了拍永良的肩膀:“爸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林异站起身,问凌双要了洗脸盆,给永良打了一盆水:“赶紧洗洗吧,不然明天要肿着眼睛上班了。” —我是小夜曲分割线— 第二天一清早,永良挂着俩肿眼泡问林异:“爸,我咋样才能迈开大步朝前走?我能变得比永强还厉害么?” 林异摇摇头:“这得靠你自己去发掘,就算爸告诉你读书可以改变未来,难道你就愿意乖乖去读书了?” 永良连忙拒绝:“那不行,我都多大了”,小学的知识他都没学扎实,难道要跟一群鼻涕虫做同学? 林异:“你看,其实你的选择不多,但你还年轻,可以多尝试,看看自己到底喜欢干什么。你的缝纫机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说到缝纫机,永良内心纵然百般不情愿,也仍难掩饰那种有了些许成就感的小雀跃,“那有什么难的?师傅教的我都会了,就是...就是速度慢了点,师傅说了,多练练就好了。” 说完还眉飞色舞的补充道:“师傅老夸我...手巧。”他本来不想说的。 “真的么?”林异多少有些不信。 蔡老太端了一锅稀饭正经过他俩身边,留下一句:“是真的,姥姥给大良子作证,我们大良子有这方面的...啥来着?”老太太一时忘了那师傅是咋说的了 “天赋!师傅说我有天赋!”永良大声的说。 喊完这句,他心里好像突然痛快了,也不像每天离家上班都跟上刑似的那么痛苦了,吃了四个包子两碗粥,不用催促就去洗碗筷,然后就一瘸一颠开开心心的上班去了。 永良走后,林异将行李中捎带的礼物都分配好,送到每个人的手中,永良的那三套衣服,也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他房间的床上。 大良子高高兴兴上班去,却没想到晚上回家时还会有个收礼物的小惊喜。 他没想到,不仅爸爸和舅舅给他买了新衣服,就连弟弟,送礼物也没把他落下。 永良穿着新衣服,小心的抚平衣襟上面的褶皱,有些感动的他突然问:“永强哪来的钱?” ...... 听说永强跟舅舅一起做生意挣了钱了,虽然爸爸不肯说出具体数字,但仍然让大良子眼红不已,他兜里连一块钱都没有,永强却已经能给全家人买礼物了! 嫉妒之心扭曲的滋长着,刚刚有些平和的心态又崩了,他追着林异问到底永强挣了多少钱,为啥当初要带永强去北京,为啥不带他? 服装厂的工作他都不干了,就跟入魔了似的天天纠结这个事儿。 林异告诉他,不是不想带他去,是他不在家啊,他离家出走了啊,是他自己错过的。 永良还是过不去这个坎:“那我离家出走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找我?如果你们找了,村子就那么大的地方,咋会找不见呢?” 永良满腹怨气,林异威胁他说:“再不回去上班,服装厂就要把你开除了,到时候户口和人被一起遣回原籍,你可别后悔!” 永良仍然不为所动,但他只在家躺尸,并不绝食,饭做好了他就吃,吃完筷子一放嘴一抹他就回屋躺着,碗也不洗,衣服也不洗,啥他都不干。 第三天,是林异忍耐他的极限了。 凌双从理发店收工回来后,听说永良这一天还是那副死样儿,二话不说,从厨房抄了一根烧火棍,在手里颠了颠,然后面沉似水的一脚踹开永良的房门。 哐啷一声,门上的玻璃都震碎了。 很快,房间里传来棍棒抽打在肉身上的砰砰声,还伴随着永良撕心裂肺鬼哭狼嚎。 蔡老太见不得打孩子这行为,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皱着眉头,忍了又忍,后来听见永良的声音都喊劈了,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要过去管管,被老伴拉住了:“人家父母管孩子,你不要掺和。再说她是永良的亲妈,她有分寸。” 赵永良孤立无援,他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没经验,也不知道跑,就那么受着。 后来还是凌双把烧火棍打折了,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还不算完,凌双河东狮吼,朝永良一瞪眼:“站起来,把你这狗窝儿给我收拾干净喽,衣服,床单,都给我洗了去。” 永良抽抽搭搭的拿着自己的洗脚盆,把床单脏衣服啥的都团吧团吧塞到盆里,端着盆一边往外走,一边疼的嘴里咝咝啦啦的叫唤。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从灶房里拿了两个剩馒头,带着屁股上的伤,乖乖的上班去了。 第24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4 从小没有挨过打的永良,在十八岁这一年,童年完整了。 从此,每当他因为内心失衡让他备受煎熬又做出不良举动的时候,女子单打,或者男女双打,就会把他从这种折磨中解救出来,精神的疼痛转变成肉体的疼痛,不严重,每次都能很快自愈。 这一天,托尼no.1美发沙龙收到一封信,信是给林异的,信上说,让他于七日内,通知赵永胜带着户籍证明等文件,去县运输公司报道。落款人是江峰。 江峰是何许人也? 江峰正是前几日从皮卡车上刚下来,就被小偷把包划了一个口子的眼镜男。 这人来头不小,是市招商引资办公室的副主任,那一天,他带着重要文件从邻市回单位,路上车坏了,和同事等司机修车的功夫,恰巧遇到经过的皮卡车主动询问他们是否要搭车。 他们一合计,前面就是北木屯镇,那里有小巴车到县城,从县城再回市里,就近便多了,于是他们就上了皮卡车的后车斗,当时皮卡车斗里还坐着好几个人,那小偷大概是见他一身行头不俗,以为他包里肯定有钱,就把他给盯上了。 赵永胜那一嗓子,断了小偷的好事儿,小偷不甘心,立刻改偷为抢,只可惜因为有赵永胜的提醒,江峰很快就被他的同事们团团保护住了,包也紧紧护在怀里,小偷没得逞,见对方人多,就要溜之大吉。 赵永胜不知道是正义感爆棚,还是抽的哪门子疯,把手推车一摔,呲溜一下,就追了上去。 过了二十分钟,林异和江峰一行人才在原地等回他,这小子大概是摔了跟头,手肘,膝盖,都摔破了,哭丧着脸:“三叔,没追上,让内(那)孙子跑了。” 林异还没说话,眼镜男江峰和他的同事们呼啦一起围住他,七嘴八舌关切的问: “同志,您受伤了” “同志,活雷锋同志,多亏了您啊” “小伙子,感谢,感谢啊”江峰一把握住永胜的手,用力的摇了摇:“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要给你们单位写表扬信,我要给你送锦旗”。 江峰有些激动,他刚刚仔细检查了一下,包虽然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万幸的是里面的合同没有被损坏。 多亏了这个小伙子啊,要是包被抢走了,或者文件损坏了,那他们几个最近一个月的工作就都要大打折扣甚至前功尽弃了。 永胜用力的把手抽回来,还很不好意思的说:“谢啥啊,我也没帮上忙,让那小偷给跑了”。 江峰:“要不是您提醒,可能就让小偷得逞了,我包里的文件对我们很重要,多亏了您。” 永胜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这些,就要推着车离开。被江峰几人赶紧拦住。到底打听了永胜叔侄的姓名,住址等信息。 得知他们都是要赶小巴车去县城,几个人就一起往车站走去,路上,永胜的懵懂的职业规划和梦想爱好,就被江峰几个给套出来了。 当时江峰心里就有了个隐隐的想法,但是事情没落停之前,他一点口风也没透露,只在公交车上留了林异此行目的地的地址。 等到他回到了单位,几个电话的功夫,就给永胜在县运输公司搞到了一个职位,永胜等于靠自己完成了越龙门的重要一步。 林异收到这封信,就准备动身回村里,临行前和凌双商量,想把永明永光他们也带过来,趁着他最近有空,把发型师这门手艺教给俩侄子,他俩学会后,不拘在哪开个店,都是个营生,比在饲料站扛大包强。 凌双没意见,本来开店这事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且马上,她就要带着俩孩子去市一中陪读去了,这理发店到时候无人接手,也是得关门处理,如果那俩侄子愿意,到时候直接转给他们也行。 而且他们要是留在县城发展,对永良和蔡父蔡母也是个照应。 林异一个人回了村里,第二天,领来了赵家大房一大家子,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岁数大了不愿意出来,剩下的人全来了。 几个侄子扛着被褥行李,侄媳妇抱着孩子,身后还跟了一串大一点的。 赵先金两口子咋也来了呢?他们不放心啊!这也太没谱儿了! 好家伙,三弟出去一趟,回来就说永胜的工作有着落了,县运输队正式工?还说要带永明永光走,去跟他学手艺?屁嘞,他们咋不知道,老三会啥手艺? 再想一想,三弟妹和几个孩子都失踪半个月了也没个消息...... 三弟不会不卖耗子药,改行拐卖妇女儿童了吧?赵大哥心里直打鼓,他就说嘛,干啥能来钱那么快,大手表,小皮鞋,给老娘的孝敬钱一出手就是二百,这肯定不是正道儿,正道来钱没那么快! 但是...万一要是真的呢? 夫妻俩互相把心里琢磨的一交流,更慌了,但是这话不能跟别人说,去还是得去看看的。 然后,就有了这老两口的执意随行。 林异先带着一群人回到租住的大院,院子大,空房间还不少,倒也不着急安顿,赵大哥两口子先在院子里里外外转了转,然后就连声催促林异和永胜先去报道。 林异:“永胜这么大的人了,孩子都俩了,还怕他丢了?让他自己去,没多远”。 赵大哥不干,不仅林异得同去,他也得跟着。 林异没辙,水都没喝一口,就带着那爷俩去运输公司报到去了。 运输公司那边早就接到了消息,永胜手续带的也齐全,入职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一周内到岗就行。 还给分了一间宿舍,就在运输公司后面的筒子楼里,办完手续拿上宿舍钥匙,几个人就先去宿舍看了看。 运输公司和农机公司共用一个办公楼和宿舍楼,这职业在这年头是个吃香的营生,会开车的人很少,驾校几乎没有。 单位里人不多,宿舍不紧张,所以永胜这个新来的都分到一个大开间。 林异打量着:“稍微有点小了,不过暂时住着周转一下挺好,好歹不用老婆孩子两地分居了,孩子上学也更方便。” 永胜他们本来都没想到还能有宿舍,小两口之前是又高兴又烦恼,这下可好了。 赵先金也放下了一半的心,那嘴咧的,跟瓢似的,出了农机院宿舍大门,他一拳擂在二儿子背上:“臭小子,好好干!真是傻人有傻福”。 完了还埋怨林异:“大老远奔着你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你说说,啊——?!大中午的,竟瞎忙活了,赶紧的,回去给整点饭。” 林异:...... 第25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5 平时中午的时候,林异家里是没有人回来吃饭的。 服装厂的那三位,午饭是在公安局食堂解决的。 美发沙龙中午正是最忙的时候,很多职工都是趁着午休出来剪个头发,所以那娘四个都是附近店里随便买点吃的凑合一顿的。 但赵大嫂不见外,不过她有分寸,别的屋子不乱入,东西也不乱动,但这群人得吃饭啊,灶房肯定是要用一下的。 赵大嫂从家里背了一筐当季蔬菜,米面油也带了不少,蔬菜是给林异一家带的,米面油是给永胜准备的,他们不知道运输公司里吃饭是个啥章程,背着点儿,有备无患。 这不就用上了?等到林异三人回来,饭菜已经弄好了,就等着他们仨回来开饭。 饭桌上,大家都追问永胜工作的事儿,到底成没成? 永胜刚要开口,被赵先金咳嗽一声打断了,他朝着赵大嫂横眉立眼儿:“你这人,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有啥事你不能等吃完再说?” 赵大嫂看他那样儿就来气,一把抢过他的碗:“饭是我做的,儿子是我生的,我愿意啥时候问就啥时候问,你个老东西,有本事你别吃我做的饭。” 赵先金声音立刻软了:“你看你这个人儿,说就说,那咋还急眼了呢。”他就是想卖个小关子而已嘛。 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早都见怪不怪,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的吃饭。赵大哥前一秒还不让说,后一秒就开始眉飞色舞的比划上了。看着比永胜这个当事人都激动。 当听到还分到了一间宿舍,赵大嫂和永胜媳妇都高兴坏了。都说下午就过去给布置布置,看看缺啥,明天从家里给背上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永明永光倒还好,永善媳妇心里可酸上了。她在饭桌上就悄悄拧了永善好几下,弄的永善一脸莫名其妙。 最后一下兴许是劲头有点大,把人给拧急了,永善皱着眉头瞪媳妇:“你有事说事,老拧我干啥?” 大家的目光腾的一下都看向永善媳妇,可把她给气坏了:这男人,就是个榆木脑袋。 赵大嫂一眼就知道大儿媳妇在想什么,但她啥也没说。 林异也懂,这种事儿他这么多次任务世界里,都遇到多少次了,他朝着永善两口子问:“永善,你想干点啥啊?挣钱?还是找个正式工干干?” 永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三叔,我...我就跟我爹在家种地就挺好。” 永善媳妇恨的咬牙:这呆子。 她没办法,老公不给力,只能她自己上:“三叔,您看,我们家仨孩子,慢慢的都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指定不少,他爸这心眼子实诚,三叔您要是有路子,就提点提点他。” 话说的含蓄,但林异听明白了,他又重申了一遍:“永胜这工作,是他自己弄来的,过程昨天都跟你们说过了,可别说三叔偏心。” 永善点头,弟弟出息了,他高兴,羡慕自然有,嫉妒真没有,这都是命,人家命好......,自己媳妇有小心思,他也能理解,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永善自有他的一套处世哲学,他作为家里老大,不掐尖不要强,心态比较平和,平时确实也比较有哥哥样儿,至少,比赵永良这个也当大哥的,强多了。 不过他还是认真想了想三叔刚刚的问题,想挣钱?还是想干个正式工?咋的,正式工不挣钱啊?永善略一琢磨,三叔说的挣钱,大概是想让他跟三弟四弟一样学理发吧?嗨,能占一样就不错了,有啥搞啥呗,他还敢挑?啥家庭啊! 他果断的说:“三叔,您看着安排,有钱挣钱,有活干活,要是都没有,我就回去种地、照顾爹娘爷奶。” 这小伙子也不孬,林异琢磨可以让蔡根宝带带他,这小子一脸憨厚相,但听他刚刚那一番话,也是个心底有成算的,这种人要是摆摊卖衣服,肯定吃香,面善,看着就像好人啊! 当下他就把这想法说了出来,永善夫妻连连点头,双双表示愿意,看三叔就知道了,这买卖,挣钱啊。 吃了饭,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就朝美发沙龙涌去。看见这么大一群人,凌双母女俩都惊了。 赵大嫂这些人更吃惊好么!三弟妹(三婶)这是什么造型啊?这头发烫的这小卷,还有那红嘴唇,那眉毛....啧啧啧,赵大嫂都不太好意思看。 年轻一辈的却觉得三婶捯饬的这也太好看了!还有永芳,半个月没见,小黑丫头白了不少,脸颊上也有肉了,梳着高马尾,光洁的额头下,一双水润清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永善媳妇和永胜媳妇暗自琢磨:长胖了能变好看的么?以后有条件了,她们是不是也要多吃点呢? 永芳此时正闲,见俩堂嫂的小表情就知道她俩也爱美,当下就主动提出要给俩嫂子烫个头修个眉形啥的。 俩嫂子高兴坏了,她俩不需要征得老公同意,但是不能不顾及婆婆的想法,遂拿眼神征求婆婆的意见。 赵大嫂:“看我干啥,你们自己的脑袋,你们愿意咋折腾就咋折腾,我不管。”哼! 于是俩堂嫂欢喜的坐上了高脚椅。 林异也给大哥和几个侄子做了个发型,几个侄子照着镜子高兴坏了,赵大哥却不乐意了:“你这给我弄的什么玩意儿?” 他执意让林异给他改。这也太不像咱庄稼人了!但其他人都说好看。 就连赵大嫂都觉得老头子这发型弄的好像年轻了十岁不止。后来她又看到俩儿媳妇的新发型出炉,没忍住,也让侄女给她弄了一个。 赵大哥一百八十六个不乐意,但是赵大嫂才不在乎他乐不乐意,她自个儿乐意就行,赵大哥没辙。 这个下午,赵家大房一家子都耗在了托尼no.1美发沙龙,就连几个孙子辈的孩子,都被整了个新发型。 永芳早就悄悄的给店门外挂上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至于说好的去给永胜布置宿舍这事儿,这群人早忘到一边去了。 第26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6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蔡根宝和永强虽然还没有消息,但美发沙龙这边可是干的热火朝天的。 永明永光已经可以独立操作一些简单的发型了,烫头也学的差不多了,就是根据脸型设计发型这个还没学会。不过他俩也不着急,三叔三婶说了,以后有空会随时指点他们的,他们自己再多练练,自然就熟能生巧啦。 永胜呢,在运输公司已经入职十来天了,他手脚勤快嘴又好使,在师傅的照顾下,已经从理论学习转到实操了。 永芳更不用说,美发技术炉火纯青,单出去开个店都没问题。 就连永良,都能独立做裤子了。 林异为了奖励他,专门给他买了一台缝纫机放家里。 虽然永良自己并不觉得这是奖励...... 眼看孩子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开学日期又渐渐逼近,林异和凌双就合计着把去市一中附近买房这事儿提上日程。 他俩谁都没告诉,主要是除了他俩之外,谁都不知道家里有好几万块钱,那钱还就那么随便扔在床底下的麻袋里。 咱不说别人,要是让蔡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得天天提心吊胆的,大概连班都上不踏实。 两口子跟家里打好招呼说要出去一星期办点事儿,就扛着半麻袋钱上了去市里的公共汽车。 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种专业的房产中介公司,想买房要么去房管局看登记信息,要么去居委会打听,他俩先围着市一中方圆三公里转了转,圈定了几片区域,然后就去了各片区的居委会打听消息。 居委会大妈们所掌握的第一手资料之全面,堪比专业房源介绍所,并且她们还不收中介费,态度又热情之极,不仅亲自领着他们现场去看房子,房主不在的,她们还管打电话联系。 房子很快买好了,和市一中在同一条大街上,是一个带着一排门脸房的大院子,后院住人,门脸房出租或者自己开店都合适,只花了一万五。 从看房到过户,一共才用了三天时间。 拿到钥匙后,林异带着谢礼和一面锦旗又到了居委会,这锦旗可算是送到居委会大妈心里了,之后听说林异想找人拾掇拾掇那房子,立刻给他推荐了一个有手艺的街坊,这街坊刚弄了个小施工队,也正托大妈给找活呢。 施工队这边进场后,林异也没在这里盯着,他把需求说清楚之后,就全部交给了施工队,只等着最后验收付钱。 之后便和凌双带着行李去大学城附近那条商业街看蔡根宝和永强去了。 说起这甥舅俩,他们可真是太难了。他们单知道没有姐夫(爸爸)带着他们干,肯定会有困难,但是没想到,困难这么多,来的又这么快! 之前林异带着他们一起做的时候,就给他俩讲过,进货的款式不是总是同一款,市场会饱和,也会过时,要学会选款。 可这甥舅俩人,一个常年穿军装,根本不知道便装怎么搭,也不知道流行啥,另一个之前连新衣服都没穿过,都是哥哥的旧衣服缝缝补补传给他,怎么可能有选品眼光这种东西。 他俩选的款不够时尚,出货的速度自然就降下来了,以前一两天就出完一批货,现在四五天了还剩一大堆,不仅种类多,数量也很庞大。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条街上做服装生意的小贩们,很快都卖起了漂亮衣服。 打从林异他们这个摊子支起来后,这条街上原来那几家卖衣服的,生意不说惨淡经营,也是一落千丈。 人家能不琢磨么?这琢磨来琢磨去,就把他们的货源给琢磨出来了。 而且人家比他俩专业多了,毕竟之前就是干这个的,只不过当时货源没他们的好。现在货源人家也找到了,那还不是立刻翻身了么。 这么一来,这甥舅俩的货是真卖不动了,永强算算日子,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再清清仓,他们也该回去了,回去找大姐夫(爸爸)想想法子。 林异打这条街上一过,就看出问题了,待走到蔡根宝的摊位前,往日里一出摊就被顾客里三层外三圈围住的景象果然不再有,那甥舅俩一脸颓丧的蹲在摊位前,连吆喝的心气儿都没了。 看见林异和凌双来了,蔡根宝是又兴奋又有些难堪。 永强也有点儿尴尬,他之前想的好像太简单了。 林异并不多言语,叫他俩把摊子收起来,然后又去招待所把剩下的存货都带上,四个人就坐车回了县里。 蔡根宝和永强滞销了这么多货,都很着急,他们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坐不住了。 更何况,白天全家都工作要忙,就连小桃和小萍,也只在爸爸身边腻歪了一天就又手牵手跟着表姐去美发店“上班”去啦。 林异却让他们稍安勿躁,这天一大早,他吩咐永强回村里去把永善夫妻叫来,说等人来了之后,就带他们去清库存。 永强见父亲不急不躁,似有章程,就听话的回去叫人了。只有蔡根宝还兀自焦急,他特地把永强送到车站,还嘱咐他赶紧地、麻溜哒回来。 毕竟,这批货的本钱全是他出的。 永强这小子有心眼子,林异走后,他们一共进了三次货,一次比一次不好卖,第二次之后,永强就收手了,而他,贪得无厌,见永强腾出手了,就加大了自己这边的进货量..... ‘啪叽’他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糊涂! 永强看舅舅嘴角的两个大火泡也是心疼,隔着车窗安慰他:“舅舅,您别太着急了,我现在都坐上车了,慢的话明天回来,快的话兴许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爸肯定有办法帮咱们卖出去的。” 汽车发动了,蔡根宝朝他无言的摆摆手,他也知道着急没用,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啊。 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林异看他坐立不安的来回转磨也看的眼疼,想起小桃舅舅的山货钱还没给人家结呢,再说这都离开一个多月了,回来了也该上门跟人家说一声,免得人家担心。 都是实在亲戚,但空着手上门也不合适,蔡根宝让林异从他的存货里给大舅子一家每个人都搭配了一身衣服,他现在对自己的眼光很没有自信。 然后带上一大包的衣服,揣上山货的钱,就去了大舅哥的店里,也算是短暂的焦虑转移了。 第27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7 林异挑挑拣拣的翻看蔡根宝的这堆滞销库存,越翻越摇头:这是把人家批发商积年卖不出去的货色全给买进来了啊。 特意去找都不见得能找这么全,他只能说,小舅子可能真不适合吃这碗饭。 如果硬要坚持走这条商路,那必须得好好培养一下审美了。 他将衣服按 ‘不好看’ ‘没法看’ 还有 ‘辣眼睛’ 分成了三堆。 然后准备按堆类分别在县城卖、镇上卖、村里卖,就这,他也不敢保证能很快倾销,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正在规整这些货物的时候,蔡根宝一脸喜色的带着几个妇女回来了,一进门就高兴的把林异拉到一边,小声的跟他说:“姐夫,咱们的货,这回可不用发愁了,看着没有?这几个人,都是小萍舅妈给我找来的买家。” 林异瞅了瞅那五个已经动手在货物堆里翻翻捡捡的大姐:“就这五位?” 林异其实不愿意打击小舅子的好心情。可她们才能买几件啊? “啊,你别看人少,这几个大姐可都是火车站那片卖服装的,人家有门脸,我给小萍她舅妈她们不是带了一大包衣服么,她舅妈一听说我这边好多库存发愁卖,就带着衣服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把这几位带来了,她们可不是买一件两件,她们是来批发哒”。蔡根宝匆忙解释了两句,就去招呼那几位大姐。 那几位大姐正挑的两眼放光,见他过来,七嘴八舌的拿着怀中的衣服跟他询价。 蔡根宝回答不过来那么多声音,他朝几位大姐频频抱拳:“各位大姐,各位大姐,你们先挑,放心挑,你们这批发肯定不能跟我零售一个价,肯定得让你们有的赚,再说了,你们都是我嫂子介绍来的,我哪能不给你们便宜些,放心挑,咱们一会一起算账。” 有那眼疾手快的已经把看中的款全搂到了一堆,其他的人见状也不啰嗦,赶紧抢货,林异提前分堆可算是给她们提供了便利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最抢手的衣服反而是‘辣眼睛’和‘没法看’那两堆的。 他以为矮个子里拔矬子的‘不好看’那一组,几乎没有几件被大姐们看上眼的。 林异:就......很不理解。 等到几位大姐把货挑好,又结了账,他都没搞懂,他的眼光有偏差?不应该啊! 大姐们临走时给他解了惑: 胖大姐:“货挑好了,我再给我家俩姑娘挑两身。” 高个子大姐:“对对,我给我家那位也挑两身” 其余大姐也纷纷表示要给家里人买一些。 这回她们直接奔着‘不好看’那堆货去了。 胖大姐:“我家俩姑娘可事多了,不好看的不穿。” 矮大姐:“我家那几个崽子也是,看不上我店里的衣服,还说我没品位,不会选货,你说咱干了好几年了,不比他们懂?就他们挑的那衣服,咱们火车站这边儿,根本卖不动。” 其余几个大姐也连连附和,不说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就说她们火车站附近的店,跟在百货大楼里的客户群体都不一样,能一概而论么? 大姐们挑好了衣服,也没找个车来运,全不当个事似的扛在肩上就弄走了,真是有把子力气。 蔡根宝的库存一下子就去了一半,本钱却全收回来了,剩下的这一半,就全是利润了,他顿时去了焦虑,整个人都不那么紧绷了。 等到晚上,永强没回来,永善下班后却带了俩姑娘上了门,直接找蔡根宝,大声说:“舅,我同事想买几件衣服,您给她们算便宜些啊。” 然后又凑在蔡根宝耳边小声说:“我就这么一说,不用看我的面子,您该咋卖咋卖”。反正我在这个家里也没啥面子.... 蔡根宝隐晦的看了他一眼,这大外甥居然还替他想着生意,主动帮他拉客户? 蔡根宝把俩姑娘带到放货的那屋,让她俩自己挑,永良的同事,也是他爹妈的同事,那肯定得卖个人情,给便宜些的。 一脸娇憨的圆脸姑娘已经开始左一件右一件的对着房间里大衣柜的镜子比划上了,瘦高挑的姑娘却只是大概的看了看。 蔡根宝问她:“你不挑么?”,他看这姑娘一身旧衣服虽然没有补丁,但是洗的发白,明显家境不如那个圆脸姑娘,只是一件都不挑,那她干啥来呢? 瘦高挑姑娘略微有些局促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同伴,见同伴没有注意她这边,小声跟蔡根宝说:“舅舅,不是,大哥,”话未说完,先红了脸。 “嗨,叫啥都行,是不是没带钱啊?你可以先挑,一件两件的也没多少钱,等哪天方便了再给就行”蔡根宝大方的表示,反正你跟我家里人都一个单位,我也不担心你赖账。 瘦高挑姑娘似是鼓足了勇气:“那我能多赊一些么?”说完飞快的瞟了蔡根宝一眼,见他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忙解释道: “我是想,从您这拿一些衣服去卖,但我...我现在没钱,您要是肯赊给我,我给您打个欠条,您容我五...不,三天,三天我卖出去了就把钱还您,卖不出去把衣服还您”姑娘语气中带着祈求:“您看行么?” 钱淑红一双手都快把前衣襟搅成了一团麻花,她很紧张,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早几天她就发现同事赵永良突然一改之前的装扮,天天一身新衣服,几乎不带重样的,其他同事问赵永良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竖起耳朵听,原来是他家里人现在在做服装生意,而且现在家里有不少存货。 临下班时小圆跟赵永良说想来他家里挑几件衣服,钱淑红犹豫再三,也说要来看看。 但她其实没钱,而且还很缺钱。 她们家一家八口人,只有她爸有份正式工作,可她妈常年吃药,她奶奶身体也不好,她下面有四个弟弟妹妹,年龄还小,都在上学。全家连吃饭都困难,一点余钱也没有。 初中毕业后,她就主动辍学了,这两年她在街道糊纸盒,挣的钱还不够家里弟弟妹妹吃饭,后来居委会张大妈兴许是看她家实在困难,就给她介绍了现在这份工作。 虽说只是份临时工吧,但工资不少,一个月有四十块,可她刚干不到一个月,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现如今家里都快断粮了,而妈妈的药又不能停...... 她想在晚上下班后在夜市里做个什么小生意,可她一没有技术,二没有本钱...连头绪都没有。 如果赵永良的舅舅能允许自己赊衣服的话...... 第28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8 在钱淑红满眼的期待下,蔡根宝略做沉吟,就答应赊给她十件衣服,允许她卖出去了再给钱,如果没卖出去,随时还可以退回来。 钱淑红太惊喜了,其实她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赊给她? 永良舅舅真是个大好人!她激动的给蔡根宝鞠了一躬,然后就去选款了。 这姑娘有眼光,挑的都是林异选出来的‘不好看’的那堆里面的,而且只挑女装,男装一件没要。 挑完了衣服询了价,钱淑红主动写了一份欠条交给了蔡根宝。然后趁着小圆还在试衣服,她火速的把那十件衣服装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布包里,转头朝小圆打招呼:“小圆,我挑好了,我家里等着我吃饭,不能回去的太晚,我得先走了。”她准备今晚就去赶夜市。 小圆看着这么多衣服早就两眼放光,不在意的朝她摆摆手,又接着挑上了,看这样子,俩月的工资都不够她今天消费的。 ...... 钱淑红带着衣服匆匆赶回家,随便垫吧两口吃的就赶往夜市,她二弟不放心她,非要跟着她一起。 县城的夜市离她家倒是不远,时间还早,好多摊位还没摆出来,让他俩占了个好位置。 “大姐,这怎么吆喝啊?”全是女孩子穿的衣服,钱进来有些打退堂鼓,怪难为情的。 “要不然,我叫三妹来帮你吧!”说完他就要跑。 钱淑红一把拉住他:“来都来了,你跑啥?” “你嗓门大,一会你就帮姐吆喝,姐要是挣到钱了,就能给咱妈买药了”,说完看见了钱进来露着大脚趾的鞋子,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放软了:“等到挣了钱,姐就给你买双回力鞋,好不好。” 钱进来顺着大姐的目光把顶出脚趾的右脚往左脚后面藏了藏:“我...我鞋还能穿呢,再说我现在正长个呢,买了也浪费,过几天就又小了,要是真挣了钱,你就攒着,留着冬天给自己买件棉袄吧”。 这两年每到冬天,大姐就手脚冰凉,钱进来想到姐姐那已经板结发硬的棉袄,等到冬天起早贪黑的上班,穿那个真是一点都不抗冻啊。 钱淑红抿嘴一笑,摸了摸钱进来的头,被他一下子躲开了也不生气,还说:“二弟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 夜幕低垂,夜市很快就热闹了起来,钱家姐弟俩的小摊子位置好,十件衣服根本不够卖,主要是她挑的衣服款式在这边比较新颖,卖的又不贵,一件衣服就加了五六块钱,比林异他们动辄翻三倍这种定价,可是厚道多了。 夏季夜市时间长,一般从晚上7点能热闹到10点以后,钱淑红卖掉最后一件衣服,估摸着时间还早,就决定再去找蔡永良的舅舅拿一些,本以为十件衣服得卖三天,可这才半个多小时,就挣了五十多块钱了,比她上一个月班挣得都多。 蔡永红姐弟俩到的时候,赵蔡两家人正在吃饭,见她这么快去而复返,蔡根宝和赵永良一起起身招呼她。 赵永良:“是忘了啥东西?” 蔡根宝:“不是都卖完了吧?” 蔡根宝见小姑娘不同于之前的腼腆拘谨,反而一脸兴奋的神采奕奕,就和他跟永强第一次摆摊挣到钱时差不多,就猜测她大概是又来拿货的。 钱淑红先回答了赵永良:“不是忘了东西,我来找你舅舅买衣服”。 刚买完,又买?县城人这么有钱么?那个小圆,刚刚他们家开饭前才刚离开,挑了二百多块钱的衣服,这个叫小红的,也这么有钱?赵永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姐弟俩。 见那姐弟俩衣服都洗的发白了,那小子的膝盖上还有补丁,大脚指头都把鞋顶出了一个窟窿。实在不像家境好的样子啊.....,永良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钱淑红见他不走也不避讳,直接跟蔡根宝说:“赵大哥,那些衣服我都卖掉了,我想再拿一些。” 她掏出兜里的一堆纸币:“我先把刚刚欠的钱给您,然后我这里还有五十块,也给您,我想再拿一批,不够的,我接着给您写欠条,可以么?” 这有啥不行的呢?蔡根宝接过那堆钱数了数,又掏出兜里还没捂热乎的欠条递了过去,“你卖的挺快啊,那你这次可以多拿一些货。” 钱淑红正有此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见他这么说,连连道谢,姐弟俩就跟着蔡根宝又去了那间放货的屋子。 赵永良也紧随其后。 这小子在钱这方面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稍作联想就猜出了个大概:小红没钱,赊了几件衣服还打了欠条,前后一个多小时就卖掉了衣服,还上了欠款,再赊,还能拿出五十的货款,这五十哪来的?十有八九是她刚刚卖衣服挣得啊! 卖衣服这么挣钱的么?那他舅舅和弟弟,还有他爸,这一个多月,得挣了多少钱啊? 钱淑红火速挑了二十件衣服,又重新打了欠条,她弟弟把那包衣服扛在肩上,姐俩就出了赵家,又干劲十足的要往夜市去了。 赵永良饭还没吃完,见她俩走了,用袖口把嘴巴一抹,鬼鬼祟祟的跟在那姐俩后面。 蔡根宝关好库房的门回头一看大外甥不在,以为他出去送人然后又回去吃饭了,也没在意。 等他回到餐桌旁的时候,不仅赵永良不在,林异也不知道去哪里,而蔡家老两口去美发沙龙给凌双几个送饭并接孙女去了,他赶紧扒拉两口,认命的做最后吃完收拾桌子的那个人。 赵永良神情紧张,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在阴暗处紧盯着小红姐弟俩,他刚刚一直有帮她计算,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俩就卖了四件衣服了,舅舅的出货价和她的出货价他都听见了,不用细算,四件,她就挣了二十多块。 这才几分钟呀?而且她俩这摊位的位置还不是特别好。 如果他也干这个呢? 赵永良一拍大腿,只觉得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悄悄地,从家里拿货,神不知鬼不觉,成本是舅舅的,赚了可都是他的,一点风险没有。 一晚上他只需从舅舅那里顺十件衣服,一件卖二十块,十件就是二百块。 哎呀妈呀,他赵永良要发财啦。 第29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29 赵永良自觉找到了一条绝佳的发财之路,他这两天本来正因为凌双要带着弟弟妹妹去市里陪读而不带他这事闹脾气,现在他却无比庆幸他可以留在县城,和舅舅在一起! 原因嘛,不言而喻。 这天夜里,赵永良瞪着眼睛躺在床上耐心等待,直到传来和他同房间的堂兄弟永明永光绵长熟睡的呼吸声,他才摸着黑悄悄下了床,刚走到门边,永明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含混不清的梦话,吓的他半天没敢伸手开门。 怀着做贼般的心情,也正行驶着贼偷儿的行径,他悄悄的挪到了放货物的那间房门外,家里这么多人,蔡根宝压根不设防,门只是被带上了搭扣,根本没上锁,永良三两下就从门外换到了房间里。 他不敢开灯,更不敢点蜡烛,为了掩饰痕迹,他的动作很小心。 在黑暗中取了十件衣服,至于款式怎么样,只能凭借今晚在看钱淑红选款时留下的大概印象取舍,好在这些东西对他来讲等于是空手套白狼,要饭的不嫌饭赖,所以他也就不在意样式美丑了。 他把衣服小心的团成一卷夹在腋下,猫着腰出来,轻轻的把门掩好,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然后踮着脚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房间里永明永光那小哥俩,已经鼾声如雷,睡的昏天黑地,啥动静也不知道了,如此正合永良心意,他把那团衣服小心的塞到床下早预备好的布袋子里,又仔细的听了听屋里屋外的动静,见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心的睡下。 梦里,他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不仅挣了很多钱,还开了好几个特别大的服装厂,他爸、他妈,都在厂子里给他打工,他舅舅蔡根宝,给他开车当司机,他的弟弟永强妹妹永芳都没有考上大学,天天对着他点头哈腰,低三下四的求着他赏一口饭吃...... 而他的病,也奇迹般的康复了,一双大长腿,又正又直,再也不一边长一边短了,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永良忍不住在梦里笑出声来...... 第二天,他精神饱满的早早起床去上班,工作的时候,还一个劲往钱淑红旁边凑,话里话外打听夜市里生意的事儿。 钱淑红其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摆摊这事儿,但她这生意本来就得依赖赵永良他们家,何况他说的声音又小,所以她就拣重要的跟他聊了几句。 赵永良听说不仅有夜市,那地方居然还有早市呢,他就决定要给自己加码了,不仅要出夜市,还要出早市。 这一整天,他心里都美滋滋,早市夜市那点生意经被他反复在心里琢磨,鸡生蛋,蛋生鸡,暴富不是梦,他心情雀跃,脚下的缝纫机都被他踩的飞快...... 晚上下了班,他走的最积极,呲溜一下就窜出了车间,一点都不像腿脚不方便的人,钱淑红都没他动作快。 看他这样子,钱淑红心里有些打鼓,和赵永良的对话结束后,她心里是越琢磨越不是味儿,这赵永良啥意思?是他想在夜市摆摊?还是他舅舅想在夜市卖货?那他们还愿意把衣服批给她么? 昨天晚上她前前后后出货三十件,赚了足足一百七十块钱,一百七啊! 她回家后给了妈妈五十,让她去医院开药,剩下的本打算给家里添置些急需的东西,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她不能总赊着进货,别让人家到时候拿这一点卡着她不给货,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钱淑红步履匆匆,紧随赵永良之后而去。 到家后,令赵永良意外的是,大堂哥永善夫妻俩都来了,据说上午他们就到了,爸爸和舅舅已经带着他们不知道上哪儿出了一批货了,此时那几个人正在放货那屋盘点。 他假装看热闹,凑过去隐晦的观察了一下,昨晚的货几乎就没剩啥了,他听舅舅那意思,以后大堂嫂就负责管库房,盘点,进出货啥的也都归她管。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永良预感自己的暴富梦要夭折了。 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家里很快就要有新货了!舅舅说他明天要带着永善两口子去北京进货,为了多弄点货回来,爸爸和永强也要同行。 有人看着货,他就不能做无本的生意了,但有本儿也没啥,再说他还可以跟他舅舅赊,通过昨晚的观察,像钱淑红那样,也不少挣。 钱淑红恰在此时来了,她满怀欣喜的把昨天的欠款还给蔡根宝,又把仅有的一百块掏出来,提出再进点货,结果就看到蔡根宝略有些尴尬的笑。 “怎么的赵大哥?衣服,不能卖我了是么?”钱淑红声音有些颤抖,才做了一晚上的买卖,就这么终结了? “赵大哥,是不是你们也要去夜市里做生意?我可以走远一点的,不会跟您抢生意,您再卖给我一些吧,我们家,真的很需要这份活计。”钱淑红言辞恳切,眼巴巴的瞅着几人。 蔡根宝忙解释:“小姑娘,误会了,不是不卖给你了,是今天没啥货了”。 钱淑红松了口气,“您的货今天都卖出去了?那还啥时候有货呢,今天一点都没剩么,我要的不多......” “还剩个几十件吧,都是断码断色的,你全收了的话,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明天他们就要去进货了,剩下这些零零碎碎的也不好卖,而且,零售太耽误时间,他以后想只做批发的生意。 蔡根宝边说边把她往库房里让:“内个什么,小姑娘,我不姓赵啊,我姓蔡,你跟我外甥岁数差不多,以后你就叫我蔡叔吧。” 钱淑红忙点头:“啊?好嘞,对不起啊蔡叔,我这两天都把您姓给叫错了。” 钱淑红尴尬的脚指头抠地,天知道她的脑子咋转的,她咋就觉得赵永良的舅舅也应该姓赵呢? 剩下的库存,永善媳妇已经拢好了,钱淑红拆开大概看了看款式,就决定全吃下,一共也就三五十件。照着昨天的势头,她应该两天就能卖完了,蔡根宝果然给她算便宜了些。 见她小身板背着这几十件衣服有些吃力,蔡根宝就要帮她送回去,谁知道永良立马站出来自告奋勇:“舅舅,您歇着,我去送她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扛起大包就率先出了门,留下后面一众人简直惊掉了下巴:这大良砸变化也太大了吧? 永善媳妇小声嘀咕:“他是不是看上内姑娘了?” 第30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0 赵永良走到大门口还回头大声朝院子里招呼:“舅舅,告我姥姥一声儿,晚上我不跟家吃饭了啊。” 永善媳妇:不跟家吃跟哪吃,空着手上人女方家里突袭蹭饭啊?这不合适的吧? 蔡根宝和永善也互相看了一眼,他俩不约而同的决定晚一点就跟三叔(姐姐姐夫)说一说这个事儿。 ? 赵永良在前面扛着包疾走,钱淑红撵在他后面紧追,怎么叫都叫不停啊,到底是她腿脚更便利一些,还没出胡同就追上了,她一把拽住永良:“你到底要干啥啊?” 咱俩没那么熟好么。 永良回头朝胡同里望了望,见家里没人追出来,才咚的一下把肩膀上的包袱扔在地上,猛喘了两口气才回答:“不干啥,帮帮你。” 钱淑红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帮我?为啥帮我?凭啥帮我?我需要你帮我么?” 赵永良:“我......” 钱淑红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心下生疑,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瞪向赵永良:“我警告你,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啊。”说罢还挥了挥拳头:“当心我揍你。” 说完也不待赵永良反应,这姑娘毫不费力的扛起那包货,健步如飞的跑走了。 赵永良脸上神色变幻,我打你的主意?就你这柴丫头,又黑又瘦,小辫发皱,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 他咬咬牙朝那个背影放狠话:“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东西,咱们走着瞧!” 卖个货而已,谁还不会了?就算不跟这小娘们学,他靠自己也一样能成就一代霸业! 赵永良毫不犹豫的转头回家,院里永善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扫院子,见他回来,不解的问:“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永良正没好气儿,听了这话立刻昂着脖子叫嚷:“这是我家,我爱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你管得着么你!” 这活驴!赵永善差点让他一嗓子给气自闭喽,他招谁惹谁了?幸好知道这货不是个好玩意儿,要不然他真是一分钟都跟这人处不下去,手上大扫帚唰唰唰挥的飞起,泥地上立刻烟尘滚滚,还专门往赵永良脚底下扫。 这边赵永良哇哇的跳着脚的躲,那边舅舅和大堂嫂看着这哥俩的举动在一旁乐。 好容易赵永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带了一身的土,他气啊:衣服脏了还得自己洗。 他从床底下拖出那个放着衣服的布袋子,又等了好一会,眼看天色渐渐的黑了,他才趁着院里没人,抓起布袋子,一阵风一样,就蹿出了院子。 林异透过窗户都看呆了:人的潜力真的是没有上限的.....或许,他们可以把对赵永良的期待值提高一些。 ? 赵永良偷衣服这事儿不光林异凌双知道,蔡根宝也一清二楚,他这人在这方面比较严谨,账和货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昨夜赵永良刚下手,今天早上就让他给盘点出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查清楚这个贼是谁,大姐夫就先找到他,跟他说了这个事儿,嘱咐他先不要声张,说是要看看那小子究竟要干啥? 林异让蔡根宝把缺的货的价格数量都记清楚,无论永良偷了多少,到时候都会让他原原本本的吐出来。还说平时出货若有亏损短缺,也一并记在永良头上。 蔡根宝赞同,钱不钱货不货的不要紧,但孩子不学好,偏要当贼,那必须得管。既然姐姐姐夫知道这事儿,并且也没打算姑息,他就听安排,暂时装作不知道。 赵永良还不知道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为,其实早就暴露了,他辛辛苦苦早出晚归摆摊挣到的钱,到头来,很可能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此刻,他正在夜市里卖力的吆喝着,不同于弟弟永强第一次摆摊时候的腼腆拘束,赵永良完全放开自我,一是他自觉不能出来时间太长,得抓紧时间;二呢是不想被熟人发现,最好速战速决。 总之,他只想闷声发财,最好谁都不知道,就连现在这个摊子的位置,都特地选了一处离钱淑红那摊子老远的地方。 如他所愿,不出一个小时,10件衣服就销售一空,还有几个人想要他身上穿的这套的同款,如果不是脱了之后没别的可遮掩,他都想把身上这两件也卖掉。 他摸了摸兜里的那堆纸币,不用再数,就知道那个数字:二百一十五块。 说起来,他兜里还从来没装过超过十块钱的钞票,现在不一样,他有钱了。 收了摊子,才闻到空气中传来的各种小吃的香气,赵永良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兜揣巨款,他愣是没舍得花块儿八毛的买点吃的,把布口袋夹在腋下,一瘸一拐的回家踅摸剩饭去了。 钱淑红的生意也好着呢,昨天她交给家里五十块钱,在钱家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今天她们家除了他爸还在加班,其余的全都跟她一起来摆摊了。 而且她发现,她妈跟她奶奶,这卖起衣服来,比她可厉害多了,她今天都没咋开口,那些衣服几乎都是她奶和她妈出售的。 不仅如此,她妈妈常年病容倦容的脸上,此刻就好像会发光一样,奶奶那日积月深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就连下垂的嘴角,都平扬了不少。 这婆媳俩仿佛找到了事业的春天,钱妈妈也不咳嗽了,钱奶奶的腰腿仿佛也不疼了,她俩问钱淑红能不能多进些货,如果可以的话,她俩表示可以推着独轮车去人多的地方卖一卖。 钱淑红见她俩这状态看着似乎还可以,就说回头跟批发的老板商量商量再说,见时间还不算太晚,钱家姐弟俩就一起去找蔡根宝还货款。 他俩到的时候,赵永良刚在厨房吃完剩饭,蔡姥姥说给他热热,他都没让,吃的是狼吞虎咽的,蔡姥姥让他慢点,问他这是去哪了,咋这么晚才回来呢。 赵永良咳咳咳的呛到了,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随便逛了逛:“姥姥,我吃完把碗洗了门关好,您歇着去吧。 蔡姥姥被他推出厨房,摇着大蒲扇回屋子里去了,赵永良插好门,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在厨房里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钱,藏哪呢? 第31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1 赵永良深感有钱没钱他都烦恼。 没钱的烦恼就不说了,大家都差不多。 这有钱的烦恼,他觉得和他同屋居住的堂兄弟肯定不知道。 这烦恼正因这几人而起,本来嘛,最初这间屋子里只住了他一个,后来永明永光来了,这屋里立刻多摆了两张床,没几天,永强回来了,得,四张床,满满当当的。 他连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偏偏他还不能拒绝,毕竟那哥俩的拳头都很硬,他妈手上的棍子也粗..... 人多眼杂,钱是不能藏在卧室的,就像他这几天老惦记着弟弟永强的小金库一样,自己的钱,会不会也被谁给盯上呢? 出来这小一个月,赵永良也成长了不少,虽说长的似乎有些偏,但好歹不盯着弟弟妹妹的‘得’和自己在家中的‘失’了。 以前他在家里处处掐尖要强,现在他们家变天儿了,指望爹妈跟那俩没良心的弟妹,是没啥戏了,他那天都哭成那样了,他爹也没吐口,他得为自己打算了。 现在,他一心只想搞钱。 怀揣着自己的小秘密,赵永良每天都觉得很快乐。就连他妈带着弟弟妹妹去市里陪读,他都没有表示任何不快。这平静让一心以为他会搞事情的永芳永强心里很不得劲。 要知道,自从因为抢通知书的事情发生以后,永芳姐弟俩都没咋跟这个大哥说话,胆战心惊的防着他憋啥坏,结果啥都发生? 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在憋啥大招? 赵永良: 我现在一天挣好几百你们造么? 你们念三年高中我能挣十好几万你们造么? 到时候我成了大老板,你们俩穷鬼还不一定考的上大学呢。 哼,就算你俩考上了,大学四年,我钱生钱,早就挣到了你们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数字。 你们就继续上学吧,你们念的越久,我把你们甩的就越远,你们将来拍马都追不上! 有兜里的200多块钱打底,赵永良觉得自己的精神和灵魂一起升华了,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 舅舅蔡根宝的货确实越进越多,来他家批发的商贩们也一茬接一茬的,但他赵永良,这十多天里,居然连一次偷衣服的机会也没找到! 大堂嫂每天就在放衣服那屋里盘库,发货,到了晚上,那两口子就住在库房里。就算偶尔离开了,也是立马就把那屋上锁。 嘿,防谁呢?就跟谁惦记着偷似的。 眼见着一天几百块收入的无本买卖做不了了,那就只能忍痛做有本的了,赵永良也跟舅舅提出要赊购一批衣服,没道理钱淑红这个外人都能赊到,他这个亲外甥赊不到吧? 舅舅确实赊给了他一批衣服,让他打了一个四百块的欠条,他早出晚归的卖了两天,一共卖了七百块。 这钱拿在他手里容易,再让他还出去,他就舍不得了。 但是不还也不行,再想赊一批,大堂嫂不给货,还说舅舅交代的:前账未清,不予交易。 赵永良只能肉痛的把那四百块交了出去,才重新拿到了一批货,本想闷声发大财,现在可好,整的全家人都知道了。 他把钱藏的更深了,生怕被谁给惦记上。 唉,这买卖确实挣钱,可惜他妈不让他辞职,永良每天都感觉错失好几百块,如果不是怕他妈的大棍子,如果不是怕他舅舅和他妈是一伙的,辞了职后不给他批货了,如果不是他离了家不知道能去哪里........ ? 永芳和永强的高中生活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姐俩没有在学校寄宿,走读更方便他俩回家后用功。 凌双特地给他俩准备了一间大书房,房间里有一张三米乘一米二的大桌子,每天晚上,这里面都灯火通明到很晚。 凌双也不强制他们的就寝时间,告诉她俩,你们想熬通宵都行,只要你俩白天上课有状态。 姐弟俩也不想这么透支身体,但不熬夜学不行呀。 开学初,高一年级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全年级五百多人,永强排名65,凌双203。 等到九月底,在国庆节放假前的月考中,永强年级排名第20,凌双第80,进步不可谓不大,她俩吃亏的是英语,小镇上的英语老师发音都不准,到了市一中,他们立刻就被全英语教学给震懵了,完全听不懂啊。 像他们这种情况不是个例,一中的同学们来自全市各个乡镇,家境好的同学都私下里报补习班或者请家教来补课,家境一般的,也在争分夺秒的硬啃书本。 能考到市一中的学生,不说头脑有多聪明,至少大多数性格都是很坚毅的。 这种情况下,年级前五十名的竞争是很激烈的,而且放假前,老师告诉他们,下次月考要根据成绩分快慢班了。 谁不想去快班?那是属于强者的荣誉! 永芳月末比月初前进了123名,但这远远不够,她必须进前五十名,才能分到一班。 到了家永芳跟凌双商量:“妈,我国庆节这三天假不想回去了,我们要分快慢班了,我得抓紧时间把我的英语赶上去。” 永强:“我姐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那我也不回去了吧。” 凌双自然没异议,孩子上进,几乎都不用她操心,她高兴都来不及,又咋会不同意? 不过他俩不回去,她却得回去一趟看看,这年代通讯不便,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县城那边怎么样了。 服装厂的账目她得回去理一理,而且得尽快找个能帮她管事的代理人。 美发沙龙那边就剩永明永光兄弟俩,她和永芳离开后,这俩人是不是能独当一面? 还有原身爸妈,她把那老两口从村子里带出来,虽说是为了侄女们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也为了弟弟更方便的发展生意,但那老两口毕竟是背井离乡的出来了,她也不能说就放任不理了。 最重要的是,大儿子赵永良的工作,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第32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2 县城,赵家租借的院子里,林异正在跟赵永良拉投资,他想买一辆运货的车。 当然,买车的钱其实他有,再不济,从蔡根宝那里先挪借一些也就够了。 如今蔡根宝的服装批发生意,在本县和左近的邻县里都是首屈一指的,买个大货车,其实正是他的需求。 那为何是林异来起这个头儿呢?因为他们盯上了赵永良的小金库。 没办法,树大招风啊。 赵永良现在对挣钱这事儿,已经执着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蔡根宝和林异翻看出货单,大概的算了算,就算出了赵永良九月里的大致收入。 上半个月还好,他得上班,只早晚的时候摆个摊子,受时间所限,一般早上就一个多小时,晚上摆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这种情况下,他九月上半月大概赚到了五千块左右。 九月后半个月才是重点!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停薪留职”这个办法,他的档案关系是挂在县公安局后勤保障处的。 自从半个月挣到了工作十年也挣不到的钱数之后,也是趁着凌双和她的大棍子不在,他就胆大包天的私自做主,把自己的工作办了停薪留职。 然后买了一辆柴油发动机的三轮车,就开始一心一意的做起了小商贩。 别说,这人啊甭管干啥,但凡用了心,那十有八九是能出成绩的。 后半个月,他累计的进货量,已经在蔡根宝那里排到了第一名。这是永善媳妇拿着出货单做出的精准统计。 这业绩是咋做出来的呢?也真是不容易! 每天一大早,打鸣的大公鸡还没醒呢,他就起了,糙糙的洗把脸,简单的盘腾点儿头天晚上的剩饭,再灌上几瓶子白开水,他就开着三轮车出了门儿。 三轮车是他下了大本钱改装的,这钱不得不花,主要他这腿不行,道儿远他蹬不动,装上柴油发动机,就不用自己发力了。 车架子上装了个密封的棚子,后开门儿的,里面全是头一天晚上就装好的货,这么早出发去哪卖呢? 这时候农村的集市已经恢复多时了,不说别的地方,就他们县,就有十多个集市,分布在各个乡镇上。 这些集市的开放时间都是岔开的,按农历日期算,有的逢二逢七,有的逢一逢六,有的是农历三八,有的是四九、五零。 反正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赵永良还没有把这些集市跑完。 而且,乡镇集市的服装市场,真的是一块有待开发的大蛋糕啊。 赵永良那三轮车的空间也不小,每次都能密密麻麻的码上千八百件衣服,他还在棚子的后门那里焊接了一条金属杆子。 这个设计是他自己琢磨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可拉伸可折叠的简易挂衣杆,最长可以拉伸到五米,刚好是赵永良能照看到的长度。 每次到集市上占定了位置,他把车停好,杆子一拉,样衣一挂,就开张了。 那一车厢的衣服,几乎就没有卖不完再拉回去的时候。 生意好的可把赵永良得意坏了!但他又不能嘚瑟,真是抓耳挠腮的不得劲。 一方面他无师自通‘财不外露’的道理。另一方面,他又想炫耀,想让‘那帮人’都知道知道他的能耐。 总之呢,富贵不能宣之于人,如锦衣夜行。难受! 可惜,他想炫耀的对象正在市一中奋发图强,对此一无所知,而他想保密的那几个人,早就通过日常观察和后台账目,把他的家底琢磨的八九不离十了。 集资买车这事儿,集的是谁的资,老狐狸们会心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 此时此刻,赵永良双手把着三轮车的龙头欲往外推,奈何林异在车后面扒着车架往后扯,真是留又不想留,走也走不了。 赵永良一脸无奈的回头央告:“爸,我哪有钱啊?我的钱都压在货里,您快放开我的车吧,晚了我就占不到好位置了啊。” 林异:“你就别装了,你这每天的出货量那都是有数的,要是不挣钱,你这性子能坚持这么久?还敢把你妈给你找的工作给停薪留职?我可告诉你啊,你妈这两天可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知道这事儿了要是揍你,你可别怪爸不拦着!” 面对林异明晃晃的威胁,赵永良仍然不为所动,挨揍就挨揍,又不是没挨过,反正他妈也就回来这三四天,大不了,大不了他这四天先不回来了...... 念头刚起,又紧跟着否了,不回来也不行,舍不得一天好几千块的收入啊......看来,不出点血是不行了,想到这里,他松开车把,摘下帽子,舔了舔嘴唇,谨慎的问林异:“那您还差多少?” 林异眼珠子一转:“还差...六万五?” 赵永良唰的一下把帽子戴回脑袋上:“合着您一分钱不想出,光带了一张嘴啊?”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都听见了,舅舅说,一辆全新的大解放,才卖六万四,他爸这是连汽油钱都不放过他啊。 林异连忙拉住他:“这都是可是商量的啊,我信口开价,你可以坐地还钱啊。” 永良瞅瞅他爸:“两千!” 林异:“我说六万五你说两千?你这还的也太狠了。” 要不是那车只卖六万多,说多了怕以后露馅,林异都想可着他的存款数字报价的。 当爹容易,教育子女可太不容易了,孩子不正干,没本事,当父母的担心他养不活自己; 孩子太有主意,一门心思的挣了不少钱,又担心他性子不稳定,误入歧途。 他只想让任务变得简单一下,可不愿意给便宜儿子收拾烂摊子。所以钱必须控制,不能让他留太多,避免其失控、惹祸。 赵永良:“两千我都不愿意出,反正我也不会开车,车买回来了我也用不上,出了也是白出。就两千,您爱要就要,不要算鸟。” “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这车买了之后啊,可以租给你舅舅,到时候他就能用这车拉回更多的货,不也更方便你做生意么?”林异觑着大儿子的表情:“再说了不会开车你可以学,平时还可以赚一份租金回来,也是个不错的投资啊儿砸。” 赵永良一个字儿都不信:“我舅舅要是想买车还用我租给他?我要是一天能挣一块,我舅舅至少得翻二十倍,他能缺这个钱?我求求您了,您就别打我的主意了行么?这钱,我攒着有用,真不能乱花。” 赵永良心疼极了,他捂紧了口袋,讲真的两千块钱他都不想出。 能反悔么? 第33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3 林异意欲图谋赵永良的钱袋子,但始终不得其法,只能暂时先收下两千块钱的首笔融资,就放了永良离开。 本想待凌双回来商量个对策,可凌双对此事却与他有不同的看法。 听完林异详细的介绍了赵永良这一个月的明显变化,凌双看到的重点并不是那孩子手中握着十几万会有什么风险,恰恰相反,她觉得这孩子成长神速,几乎已经有能力主宰他自己的人生了。 等到晚上永良从郊镇赶回来,匆忙对付了两口饭,就又赶去摆夜市,看着他现在的状态,尤其是眼神中透出的坚定,凌双就更没有什么担心了。 她对林异感叹:“你发现没有,这孩子不仅黑了,瘦了,也精壮了不少!” 林异耸了耸肩:\\\"他现在赚钱成瘾,见天儿的早出晚归,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能不变样么?” 凌双欣慰的点点头:“以前这孩子连煮个粥洗个内衣都不会,这才多长时间啊!” “确实,变化很大!” 凌双:“那你知道他这么拼命的挣钱是为什么吗?” 林异摇摇头:\\\"我本以为是咱俩来了以后,没人再惯着他,让他没了安全感,才会迅速成长,但我又觉得不像是这个原因,哎你说,他是不是感应到他爸妈被换了?” 凌双顿了顿:“应该不至于,我觉得是跟他的个性有关,这孩子,其实挺自卑的。” 林异:“因为他的腿?” 凌双:“身体残疾是诱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性格,以前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总有孩子欺负他,叫他瘸子,他遭遇了好几年的校园霸凌,所以才会厌学、辍学, 其实他一直把自己困在一个壳里,他害怕变化,但又不得不变化。。” 这些都是她留守村中那几天查到的,所以她才会快速给他找了一份正式工作,让他从闭塞的环境中走出来,学制衣只是接触外界的一个起点,对于赵永良,凌双为他所作的筹谋,远远大于永强和永芳之和。 她想让这孩子增长见闻,接触各种各样的行业,开阔眼界、心胸,直到他心态平和,并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然后再治好他的病,让他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这才算是她在这个任务中对赵永良这个任务目标的最终规划。 而并不仅仅是不惹祸、不搞事情,能养活得了自己那么简单。 林异:“原身夫妻从来不知道他遭遇过校园霸凌。”赵先水的记忆中就对此一无所知。 凌双把自己之前的调查和前段时间永明永光的话都细细说了一遍,林异听完也沉默了。 是了,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凉薄自私之人呢,原来是因为自卑和严重缺乏安全感:“那咱们要不要先治好他的病?兴许你换个次序,效果会更好呢?” “我原本的计划是过几年再着手治他,现在他变化这么大,未尝没有这病的功劳,且再看看吧,离任务结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我们最好还是——引导为主,不要过多干预。” 二人对三个孩子近期的状态又密切交流了一番,直到大门口传来动静,永良收摊回来了。 凌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10点钟了:“他每天都这么晚么?” 林异:“差不多吧,以前是太懒散,现在又矫枉过正了,绷的太紧。” 院子里传来永善媳妇的声音:“大良子,明天的货已经给你备好了,一会你点点数啊。” 永良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直接冲了冲头脸:“行,嫂子,麻烦你了,你们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把单子和货款结给你。” 永善媳妇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她是这家里除了永良之外起的第二早的人,每天早上五点多钟,进货的人就陆续上门了,所以她每天等永良回来了交接一下也就睡了。 凌双从屋里走过来,给永良递了条毛巾,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下次不要用凉水这么冲,当心激到了生病。” 永良拿毛巾在脑袋顶上胡撸了几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儿,习惯了。” 凌双欣慰的打量着他的眉眼面庞:“我听你爸说,你办了停薪留职,已经开始专职卖衣服了是么?” 赵永良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他下意识的瞧了瞧凌双的脸色,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啊——,内什么,正要跟您说呢。” 凌双莞尔:“你现在都是个大小伙子了,卖衣服也是个正经营生,你放心,这次妈不打你。” 赵永良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妈,——您真好!” 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打开三轮车后车厢,从里面拿出一个挎包。 挎包里装的是他这两天的营业额,他特地留出两万块钱没去信用社存起来,就是等着他妈回来。 “妈,我这个月卖衣服挣了不少,这里是两万,您拿着, 当初给我买这份工作您花了不少钱,这钱,除了补我内个工作的,余下的是我孝敬您的。” 永良唇角弯成一个清浅的弧度,黑亮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仿佛有光溢出。 凌双看着手上捆的整整齐齐的两万块钱,有些受宠若惊:“真的都给我?买工作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 这钱买那个服装厂都够了。 赵永良用力的点头:“嗯,都给您,您一个人在市里带着他俩念书也很辛苦,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够了就告诉我,儿子挣钱了,能养的起您了。” 赵永良太高兴了,他本以为这一刻他会有些肉痛,但不知为何,一股从未有过的欣喜从心头涌起,涌上了嘴角,涌上了眼眸,涌出了一种异样的成就和满足感。 凌双和林异的脑海中此时响起了一阵相同的电子合成音。 那个声音说:“恭喜,任务完成度已从30%飙升至70%,请再接再厉,达到满分即可随时剥离此界”。 凌双:工作进展的如此突然? 林异:我又落了下风? 第34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4 林异费半天劲才从永良那里搞到两千块钱,凌双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永良主动孝敬了两万。 并且还成功触发了任务进度条,一下子就从30%飙升至70%,你说气不气人? 看着凌双一脸的平静无波,林异心里越发的气急败坏,他想摇着赵永良的肩膀大声问:“你到底是咋回事?她拿那么粗的大棍子抽你还把你给抽美了是不?你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转到这个组,待在虐渣组呼风唤雨不够爽快么?或者去精英组搞科研也适合自己啊。干嘛想不开来哄孩子? 这饲养组的绩效考核,闹不好就得看运气啊。 凌双面有得色把那捆钱拿进房间,随手扔在了窗台上,她看着林异那张带着幽怨的脸说:“我决定了,春节前后就开始给永良治疗。” 林异挑着眼皮冷哼了一声,复又扯出一抹假笑,拍着巴掌摇着头说:”哎呀呀,真是可喜可贺啊,还得是咱们凌组长,干啥啥都行,尤其捡漏儿第一名”。啪啪啪,巴掌拍的老响。 凌双心情正好,看他阴阳怪气的也不跟他计较,兴致颇好的说:“捡漏儿?你要这么说也行,这说明我运气好,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切~”。 说完甩着大波浪头发,回给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白眼。 林异气结无语ing,看把你嘚瑟的,治病这事儿,我也会! ? 赵永良回到房间时,永明永光正在挤在一块看武侠小说,见永良回来了,这兄弟俩自觉地拿着书去堂屋了,却不成想,永良破天荒的叫住俩人:“堂屋蚊子多,你们就搁咱这屋儿里看吧,我睡的沉,吵不到我。” 哦嚯嚯嚯嚯嚯,永明永光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自从来了县城,他们兄弟俩就迷上了金庸的小说,白天没空看,也只有晚上收工回来能看一会儿,因为这个,大良砸没少给他俩脸色看,最近半个月更是都没咋跟他俩说过话,今儿是咋了? 大良砸:我那是忙的..... 永良掏出小账本,拿着笔细细的记录今天的出入账,永明永光也不看书了,哥俩好奇的盯着永良:“永良,你瘦了不少啊。” 永光附和:“是嘿,都快赶上我哥在饲料站扛包那会儿的肤色了。” 永良呲着牙冲他俩一乐,没说话,手上笔也没停。 永光不在意,自顾的说道:“你这见天儿的起五更赶六夜的,身体吃的消么?” 永良随口敷衍:“还行。” 永光撇撇嘴:“还行?要我说,你还是悠着点儿,该休息时候就休息两天,钱是挣不完的。哎——”,他鬼马兮兮的挑挑眉毛:“你这生意,挣得不少吧?” 永良抬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凑合。” 似乎察觉到他的敷衍,永光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 不说他就不知道了么? 又不跟你借钱,狂什么? 小爷我这个月也挣钱了,我也不告诉你! 永良想起了上次这哥俩从村外枯井把他背回家的事儿,还没好好谢谢他们呢,当下把账本塞到不离身的挎包里装好,对他俩说:“上次我跟老井里晕倒发烧,得亏了你俩把我弄回去,我一直还没跟你俩道谢,谢谢三哥,四弟了。” 那哥俩更不适应了,咋回事咋回事,这货还会说谢谢? 永良假装没看见二人的眉眼官司,继续说道:“我这买卖平时歇不了,除非天气不好,等最近哪天下雨了,我请你们俩下馆子去。” 永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内什么,都是自己兄弟,不用客气。” 永光也说:“小明说的是,咱这都是一爷之孙,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了,不用客气。” 永良点点头,没再多说,但他打定主意,下次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会请客的。而且他还发现,原来道谢的话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 那道歉的话呢?嗯......等永强永芳回来了再说吧。 这番话之后,小哥仨之间的气氛融洽了很多,他们也不惦记着小说情节了,拉灭了电灯,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永良突然说:“你们俩那理发店来来往往的人多,帮我打听着点儿,看看有没有卖房子的。” 永明一下子翻过身探着头问:“你要买房子?” 永良:“有合适的就买一个。”光知道挣钱不知道花,那是大傻之。 永明羡慕了:“看来你这买卖是真挣钱啊,当然,我们美发店的生意也不差。” 永光在另一边说道:“买房你得去房管所,或者去街道,那边信息多,我们也帮你留意着。”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永良这一天可不轻松,渐渐的,他的鼾声就起来了。 永明放低声音对永光说:“三哥,咱们也攒钱在这县城买个房吧,到时候娶个城里媳妇,生一窝孩崽子,都做城里人儿。” 永光轻轻了‘嗯’了一声。 房间里渐渐陷入了沉静。 ? 许是首次体味到给予比索取更快乐,也可能是心态平和之后和堂兄弟之间的关系破冰,赵永良第二天起晚了。 他今天计划去的那个集市离的比较远,既然已经来不及,那休息一天也没啥,况且他还有个事儿一直压在心间,索性今天就去办了。 他谁也没告诉,也没骑三轮车,溜达着就出了家门。 之前说了,这县城不大,县医院离他家也不远,这段距离正常人走路十来分钟能到,他腿脚不好,走个二十分钟也差不多到了。 县医院不大,设备也很简单,不出意外,医生表示 他们这里看不了这个病。 但听说他这个病并非先天,而是小时候发烧治疗不及时所致,就建议他去省城,或者干脆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找专家看看,说那里的大夫兴许有办法。 赵永良从医院里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失望而归,但他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沮丧。 医生的建议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等他再攒攒钱,明年,他就去北京的大医院看看。 第35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5 出了医院,时间还没到中午,想起昨天晚上才说要请同屋的堂兄弟下馆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下午还可以去街道问问附近有没有谁家卖房子。 想到这里,赵永良转头朝美发沙龙走去。 那个美发店他只知道大概位置,还从来没去过,路上经过县公安局,他还进去了一趟,本想找钱淑红这个土着问问县城哪家馆子味道好,结果到了才知道,他离职的第二天,钱淑红也不干了。 ...... 圆脸同事小圆姑娘给他推荐了好几家馆子,还详细的告诉了他哪家的什么菜拿手,哪家的量大,哪家的服务员鼻孔朝天..... 听的赵永良头都大了:这县城有这么多家饭馆的么? 辞别了热情的小圆,又和姥姥姥爷打了个招呼,赵永良就去找永明永光哥俩了,至于吃啥,选择这么多,还是让那哥俩头疼去吧。 才走到美发沙龙门外,就跟里面刚出来的俩小年轻撞了个满怀。永良被撞的赶紧扶着门框站稳,还没抬眼,就被对面的俩人又推了一个踉跄。 贼眉鼠眼小个子出言不逊:“嘿,你是不是瞎了啊?长俩大窟窿你走道儿倒是瞅着点啊。” 还欲再说,就被旁边的瘦竹竿拦住了:“啊哈,这不是赵永良嘛?老同学,挺长时间没见了啊,你这是跟哪发财呢啊?” 瘦竹竿神色莫名的上上下下打量他,旁边的小个子也面带兴奋的说:“这小子就是赵永良?” 赵永良抬眼一看,小个子他不认识,瘦竹竿倒是有些眼熟,就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见他面带疑惑,瘦竹竿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亲昵的说:“咋?不认识了?我,上河村滴,张修武,咱俩是小学同学啊。” 听到这个名字,赵永良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记忆中有一群人,曾把幼时的他无数次推进绝望无助的境地,那群人里,有一个带头儿的小胖子最可怖,正是叫做张修武。 这曾是他童年的梦魇。 他想绕过两人走进美发店里,但怎么都绕不过去,那俩人还一左一右的簇拥着他朝远处走去,口中还说:“这长时间没见,想你啊老同学,走,咱们今天聚聚,好好喝一杯。” 赵永良挣扎再三都挣脱不开,他频频回头朝美发沙龙回望,只可惜里面的永明永光正忙的飞起,俩人压根没发现门外的这一幕。 眼见着这俩人带着他越走越远,赵永良急的脑门上冒汗,身上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慌张的挣扎:“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张修武眯眼一笑:“老同学,你怕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我还能吃了你?” 他索性停下,用手掌啪啪啪的在赵永良脸上轻拍几下:“我刚听赵永光说你要在县城买房?正好,我认识个兄弟,他家正好要卖房,着急卖,便宜,我这也是帮兄弟忙,就想带你去看看。” 赵永良情知不对,立刻拒绝道:“你搞错了,我哪有钱买房?买房的是我舅舅,要不我带你们去找他?” 舅舅当过兵,身手不错,定然能把这俩混蛋制住。 可惜张修武却不上当:“今天来不及了,我们先带你去看看吧,等你看好了,你再去带你舅舅来买。走走走,不远了。” 赵永良慌的一批,又一点办法没有,跑他也跑不动,挣他也挣不脱,刚刚看见有人在路边卖石榴,他还喊了两声救命。 结果那人一看他这边的情形,挑起筐就跑了,没得救不说,还惹来小个子和张修武的狂笑。 这俩人带着他又走了一会儿,大概是到了县城边缘的一个村子,村里的房子不好不坏普普通通,大中午的街面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直到到了一条胡同深处才停下, 张修武指着面前的院子说:“哥们儿没骗你吧?这院子你看怎么样?大不大? 你家人多,买个大的住的开,就是房子旧了点”。 他揽住赵永良边往里走边说:“ 没事儿,回头修修,不费啥事儿。” 还真有个房子,但赵永良心下可没放松,这人能这么好心? 张修武把他带到最东边的一个房间里,这间屋子窗户上挂着厚厚的一层窗帘,屋顶开着电灯,一台电风扇呼呼呼的摆头吹着,烟雾缭绕之中,有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圆桌正在激烈的叫喊。 “大!大!大!” “小!小!小!” 七嘴八舌的声音喊着两个字音,紧接着坐在主位的女人一把揭开了骰盅,顿时有人欢呼,有人哀嚎。 却原来是一处赌场,这是想让他入赌坑啊。 赵永良心下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们要绑架杀人碎尸呢。 这局终了,赌桌上的人才发现他们,摇骰子的女人依偎在一旁的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身上。 这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他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烟圈儿,然后才开口说:“二狗子、癞疤,这是谁啊?咱们这儿不能随便带人来你们是不是忘了规矩?” 张修武咽了口唾沫,讨好的说:“霸哥,这是我小学同学,不是外人,最近他家里搬到县城来了,想买个房子,这不托我给打听打听么?我一想啊,霸哥您这院子不是正打算出手呢么,就带他来瞧瞧。” 霸哥听了这话眼神一亮,他怀里的女人朝张修武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二狗子有孝心,把你霸哥的事儿放心上,上道儿。” 霸哥也点着头说:“好小子,行,不过我现在走不开啊,要不你带你同学在这等会儿,等我忙完了,再跟他谈。” 张修武点头哈腰的说:“好嘞霸哥,您先忙着,我同学不着急。” 霸哥点点头,一努下巴,示意女人继续摇骰子,很快,屋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张修武和癞疤把赵永良拉到一旁坐下,癞疤还给他拿了一瓶北冰洋汽水,用瓶起子撬开后递给他:“渴了吧,喝点儿?等一会啊,霸哥忙完了就跟你谈房子的事儿。” 赵永良见他还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尤其刚刚他对着那个霸哥的一副奴颜媚态,更是让永良觉得万分荒唐。 就这么一个货色,竟然让自己怕了那么多年...... 第36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6 赵永良把汽水放在手边,尽管是亲眼看着对方开的瓶盖,他还是一口也不想喝。 这归功于平日里林异口中层出不穷的‘异闻怪事’对他产生的恐吓影响。 因为蔡根宝的生意越做越大,加之赵永良等子侄也开始专职经商,林异平日里没少借着各种所谓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来给他们敲警钟。 那故事奇的,比聊斋都聊斋。 主人公之蠢,堪可比肩农夫与蛇,东郭和狼,郝建与老太太。 还有暗藏其中的各种惊险的遭遇,简直比中国百大奇案还要惨。 这种故事听得多了,再加之如今遇到的又是多年前的‘仇人’,能让赵永良掉以轻心么? 自然是不能,他不仅不喝这里的水,也不肯吃这里的饭,肚子咕噜噜的肠鸣不断也不肯进食一丝一毫,警惕之心空前爆棚。 张修武也不强求他吃喝,只是在旁边盯着赌桌上的情势一惊一乍的解说: “哎呦你看着没?这手气好了真是挡不住啊”,他一脸夸张的凑到赵永良耳边说:“看见那个大秃瓢了没有?这家伙之前穷鬼一个,家里欠了好多债,都揭不开锅了,后来他把他妹妹换了二百块钱彩礼,然后来了霸哥这儿碰运气,你猜怎么着?” 赵永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从那天就开始走运了,这一天下来,最起码能挣这个数”。 张修武伸出了一个巴掌。赵永良给他了个面子,配合的说:“多少?五万?” 张修武一噎,随即摆摆手:“五十!赶上一般工人一个多月工资了,现在不仅外债都还完了,还盖起了大瓦房娶了个漂亮媳妇呐。” 说完他得意洋洋的看着赵永良,遗憾的是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艳羡,不禁让他有些窝火:这蠢货,一点话音儿都听不出来,活该你被我宰肥羊。 若是一个多月前跟赵永良说这个,或许真能把他带沟里,但是现在嘛,赵老板一天就万八千的收入,五十块钱,不够耽误他功夫的呢,自然不为所动。 张修武舔着脸问他:“哎,永光那小子说你现在在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呢?你能算的明白账不?”问完这句话,他和癞疤对视一眼,然后这俩人莫名其妙的嘎嘎笑了起来。 赵永良瞥了他俩一眼,没言语,被癞疤一巴掌抽在脑后:“我二狗哥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赵永良捂住鼻子,身体往一旁躲了一下,冷着脸说道:“你嘴巴怎么这么臭?从来没刷过牙么?” 年轻小伙子都好面子,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被说口臭,癞疤脸上挂不住,站起来就要动手,被张修武假意拦住:“哎,别这么对我永良兄弟,好好说话。” 癞疤横了赵永良一眼:“看在我二狗哥的面子上,要不然揍死你,死瘸子。” 赵永良冷眼看着二人,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浓暗。良久,他轻笑了一下:“坐在这里也是没事儿,不如你带我看看着房子,院子。” 张修武目的还没达成,做戏自然还是做全套的好,立即答应下来,带着他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把这房子院子看了个遍。 院子确实是个好院子,够大呀,正房就有七间,还带着个后院,可惜位置不太好,有些偏了,不符合赵永良的要求,就算对方真的有心出售,他也不想买。 他刚刚在赌博那屋发现屋子北面有个小门,就是通往后院的,等到整体观察完这院子,他就猜测这小门应该便于逃跑临时凿的。 心下对这里的环境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假装对这房子很意动的样子问张修武:“这院子地契手续啥的都齐全么?一共有多少平米?是霸哥的房子?霸哥全名叫啥啊?” 张修武敷衍的回道:“咋也有个一亩多地吧,肯定有手续啊,回头你自己问霸哥吧,霸哥就叫霸哥,等会你俩自己谈。” 回了屋子后,霸哥熊天霸不露声色的打量了赵永良一番,此时恰逢一个衰鱼输的一干二净,霸哥团伙也没继续用话术忽悠衰鱼,反而是衰鱼自己一直求霸哥再借给他一些让他翻本,被霸哥踹了一脚赶了出去。 衰鱼走了之后,屋子里的赌局就停了,赵永良看的清楚,这群人除了刚刚那个衰鱼之外,都是一伙的,今天他想要脱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霸哥赶走衰鱼后,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大油头,还用手蘸着唾沫定了定型,然后挤走了癞疤,坐到了赵永良对面,两只大手跟大钳子似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永良疼龇牙咧嘴,霸哥满意的笑了:“小兄弟在哪发财呀?” 永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霸哥您说笑了,我这病体残疾的,上哪也没人要,就跟街上人多的地儿摆了个小摊子,卖点零零碎碎的,勉强糊口罢了。” 霸哥不乐意了:“小兄弟这是来耍我的?没钱你来看房子?” 永良见他面露不善,连忙解释:“您看我像是有那个胆子的么?买房的是我舅舅,张修武肯定是听我堂弟说了那么一嘴,他也没问清楚,是我舅舅要买房。” 霸哥眼睛一眯,一道狭长的目光射向张修武,吓得张修武就是一个哆嗦:“霸,霸哥.....” 张修武赶紧回想了一下,永光那小子明明说的是赵永良想要买房啊,难道是他听错了?还是说着小子不老实,跟他这装相? 又一转念,不能吧?这怂就是个又蠢又怂的孬货,借他仨胆儿都不见得有那本事,大概率是自己没听清楚,他将求助的目光望向癞疤。 癞疤收到自己大哥的求助,立刻出来相帮,他趴在霸哥耳边,刚要说话想起刚刚那瘸子说自己口臭,又赶紧从霸哥耳朵边离开。 霸哥:...... 癞疤:“霸哥,这小子买房还是他舅舅买房其实都一样,像我们这乡下出来的,没有啥路子,还不得霸哥您帮衬着才能成事儿么?” 他暗示霸哥,就算是赵永良的舅舅买房也没什么,都一样,村儿里出来的,懂个p,还能逃过您霸哥做的局? 霸哥点头,重新恢复了笑容:“那你看,我这房子你舅舅能看上么?” 赵永良摇摇头,在霸哥皱起眉头之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舅舅能不能看上,我舅舅想买个院子大的,您这院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手续全不全,有没有什么纠纷?” 霸哥满意的说:“这你们大可放心,手续都全着呢,村长是我大伯,写个协议就能转给你舅舅。” 永良又问:“那不知道您这院子准备卖多少钱?要是超过一万,我舅舅可买不起”他假装傻乎乎人事不懂的将舅舅的家底暴了出来。 果然,霸哥和他的众小弟眼睛都亮了,他和他的女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说:“咱们村里房子哪有那么贵啊,小兄弟你这是不懂行情啊” 他也没说到底多少钱能卖,反而开始跟赵永良打听他舅舅到底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老家在哪? 赵永良随口把舅舅胡诌成一只标准肥羊,惹来霸哥欣喜连连。当下就要让几个兄弟跟着他回家去叫舅舅来看房。 蔡根宝去北京进货,根本不在家,自然是不可能来的,赵永良又找了个借口,推说舅舅回老家处理老房子去了,得明后天才能回来。 霸哥也没辙,又不想惊走了这条肥鱼,所以也没着急把赵永良拉入赌局,而且他觉得这小子又瘸又蠢,估计也没几个钱,还是等着大鱼来吧。 霸哥好声好气把他送出了大门,安排二狗子和癞疤安全的把人送回家,务必要看着他进家再回转。 二狗子隐晦的向霸哥回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明白。 走出村子后,赵永良后背泛出一身冷汗,可把这俩人往哪带呢?真是难坏了他。 第37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7 张修武亲热的拥着赵永良,嘴里还不忘打听着:“哎,你们家现在跟哪住呢啊?家里都有谁在啊,远不远,要不拦个人力三轮车送咱们吧,哎你兜里带零钱了吧?” 赵永良心下一紧,他的全部家当都在他的挎包里,里面不仅有上千块的现金,还有一本存折,这包最近就没离过他的身,原本是觉得自己的卧室人多手杂,担心闹贼。 现在可好,家贼没有,外面的强盗碰见俩,要是他俩不管不顾的上来抢包,自己还真抢不过他们。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自己的‘小人之心’,把包放家里多好,何必天天提心吊胆的背着呢? 好在那俩人都是穷鬼一个,也并不以为他身上还能有钱,压根没想翻他那个破包,让他暂时逃过一劫。 头顶上太阳光照浓烈,虽然不时有秋风送凉,但走在大路上仍然很热,癞疤也唇焦口燥,他们中午在霸哥屋里只啃了一个干馒头就着半碗黑咸菜,这么点的热量,压根不够填大小伙子的胃。 他忍不住对张修武说:“二狗哥,咱们租个三轮车吧,这得走到啥时候啊,中午没吃饱,晒的我一点劲儿也没有。” 张修武不不知道坐着比走着舒服么?可他兜里就一块钱,要是花没了,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不回家的话,今晚住哪? 他咳了一声,问赵永良:“你到底带钱没有?做小买卖儿的,零钱肯定得有吧?” 赵永良摸了摸裤子兜儿,摸出了五块多钱,刚掏出来,就被癞疤一把抢过:“看不出来啊,你还挺阔。” 张修武心底涌起一阵嫉妒,这死瘸子都能随随便便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可他呢?就这一块多钱,还是从他妈大衣柜的匣子里偷的,凭什么? 前面刚好遇见一家面馆,张修武说:“咱们先去吃点饭,这老同学还饿着肚子呐。” 说完半搂半拽的拉着赵永良就朝那家面馆走去,癞疤紧随其后。 这俩坏蛋真是受穷等不了天亮,他俩照着菜单先点了三碗面,又叫了俩凉菜一个卤菜,可着赵永良兜里的五块钱来的,至于一会出了门还拿啥租三轮,这二人早忘在脑后。 赵永良正发愁脑子里没想好对策,钱都花了坐不了车,那就继续走着呗,刚好给他时间让他想想办法。 饭菜一上桌,这仨人就开始风卷残云,赵永良也抢着吃,干嘛不吃呢,这用的可都是自己的钱。 一碗面下肚,那种心慌慌的感觉总算缓解了一些,他冷不丁一抬头,就发现这家店外面有个眼熟的大哥正偷偷摸摸的朝自己招手。 赵永良放下碗筷,问老板娘:“大姐,您这店里有厕所没有?” 柜台后的老板娘摇摇头,指着外面对他说:“出了店门右拐的胡同里就有个公共的茅房”。 赵永良点点头,看向那俩埋头抢菜的人说:“我去趟茅房。” 癞疤看了看二狗子,后者朝他一使眼色,癞疤会意,“我也去,咱俩一块。”反正桌上也没剩啥菜了。 赵永良心下一沉,这两个家伙盯的挺紧,轻易他是走不脱了啊。他也不说话,率先朝外面走去。 出了店家,没走多远就到了公厕,癞疤掏出半根烟和一盒火柴,朝他摆手说:“你先去吧,我抽根烟。” 赵永良一个人进了厕所,好家伙这里面的味儿,不是一般的冲,地上的白色蛄蛹好悬没让他把刚吃的面条吐出来。 正恶心着,饭馆外面跟他招手的男人紧跟着就进来了, 那男人进来后没说话,先四下打量了一番,见里面一览无遗一个人也没有,才小声的对永良说:“我老远看着就像你,你怎么跟他们俩在一块?什么情况?看样子你被挟持了?” 永良不解:“您是谁啊?” 那个人掀开了一侧的衣摆,露出了腰间的一对银手铐:“你不认识我?我县公安局的周泰,我办公室就在你们制衣车间的楼上” 永良脑子一动,怪不得他看着觉得这人眼熟呢。他仔细看了看周泰,制服换成了便服,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是警察又是半个熟人,是很可以信任的。 他当即说道:“我就是被他们挟持了,外面那个叫癞疤,里面那个瘦高个叫张修武,是我小学同学,今天就是他俩把我控制住的,打着带我看房子的名义,强行把我引诱到了一个赌窝儿里,现在还要跟我去我家,我正发愁不知道咋逃掉呢。 遇见您,我就放心了。” 永良又捡着重要情况的跟周泰介绍了一番,比如那赌窝大概的位置,门口有一棵歪脖大柳树,赌窝里有几个人等等。 如果周泰能把霸哥一伙人制服,那张修武和癞疤也就不足为惧。 他说的时候,周泰听的认真,一个字没打断,等他完全说完,他才开口道,一会你引着这俩人往咱们局里的方向走,我会先你一步布控,到时候把这俩人抓起来,然后你再带着我们去抓霸哥,不要怕!” 永良兴奋的狂点头:“行,听你的。”他只怕霸哥这群人逍遥法外或判的刑期太短..... 周泰温和的笑了笑:“行,那你先走,注意,自然点儿。” 永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屏住呼吸就出了公厕,门外癞疤靠着电线杆正等的不耐烦:“恁咋这慢?我还当你掉进去喂蛆了。” 永良并不与他逞口舌之争,大步的朝饭馆走去。 二狗子和癞疤都没有着急从饭馆离开,主要是外面太晒,他们想等太阳小一点再走,但老板娘不乐意啊,一会扫地一会擦桌子的,见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大白眼就翻上了。 二狗子脸皮厚,坐着就不走,直到后面的厨师抄着菜刀出来..... 膀大腰圆的厨师大哥也不说话,就拿着菜刀抱着胸往那儿一站盯着他们。 没一会二狗子就受不了了,仨人终于离开了面馆,可算是给周泰等人留足了布控的时间。 于是,半个小时后,二狗子和癞疤就坐进了公安局的审讯室。 那边周泰和同事们开车带着赵永良就摸到了霸哥的宅子附近,前门后门都安排好了人手,霸哥一伙也被一锅端了。 抓捕行动顺利的超乎想象,而且,霸哥还没被押送到局里,二狗和癞疤就撂了。 这伙人不仅涉及聚众赌博,还有绑架,诈骗,流氓罪等诸多罪名,赶上这两年全国严打,霸哥等人就算吃不上花生米(子弹),也得在里面服上个十几年的刑期。 赵永良在这件案子上被局里以后勤人员的身份请了个二等功。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童年时期的心魔噩梦——张修武,被他亲自送进了监狱里,后来更是判了八年。 赵永良从此无惧、无畏,一身正气。 彼时林异 凌双耳边又传来熟悉的电子合成音:“恭喜,任务完成度已升至85%,请再接再厉,当完成度达到100%时,您将可以随时选择脱离此位面。” 第38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8 短短几天的功夫,林异凌双二人的业绩突飞猛进,一下子从30%飙升到了85%,再随便努努力,大概就能happy ending了。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永光了,在知道了赵永良这一日的遭遇之后,永光陷入深深的愧疚里。 虽说是永良托他们哥俩打听房子的事儿,但他完全可以私下里帮忙打听,而不是大大咧咧大庭广众之下就跟顾客聊起了这个事。 结果闹的房子没找到不说,反而让张修武给闻着味儿了,虽然永光的本意只是想替永良在他同学面前吹吹牛,长长面子......可差点因此害了永良。 好在永良堂哥和三叔一家都没有怪他,要不然,他真是都没脸在这儿住下去了。 ? 1985年的国庆节,凌双把服装厂的股权和债务全部作价转让给了局长小姨子的大伯子的岳父的弟弟,蔡家老两口也借机从制衣车间的岗位上退了出来,开始专心带孙女。 闲暇之余,也帮儿子打理服装批发的生意。 从始至终,都没几个人知道这家制衣车间的老板和发起人曾经是凌双。 美发沙龙还有十个月的房租,连同里面的家具工具产品等物,凌双直接作价转让给了永明永光,价格之低,完全超出兄弟俩的心理预期,在赵大伯两口子的帮助下,他们很快付清了钱款。 从此美发店易主,半年后,兄弟俩分开经营,永明在县城的另一处繁华地段开了托尼no.2美发沙龙,生意仍然红火非常。 后来,赵家大房四个兄弟都在县城站住了脚跟,走出了跟前世不一样的路,他们对三叔一家的敬重与日俱增,从未消减。 虽然林异坚持认为这一切都是侄子们自己努力奋斗来的,跟自己这个三叔并没有太大关系..... 以上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当下,国庆假期过后,凌双处理完在县城的生意,就又回到了市里陪读。 由于霸哥团伙刚刚被抓捕,还没有审理结案,公安局那边唯恐有漏网之鱼会对赵永良伺机报复,就建议他最近先不要频繁在外面走动。 赵永良自己认为不会有啥危险,他当天在赌局上看到的那群人一个没落全都被逮捕了,就连那个衰鱼都没能幸免,不过蔡家老两口不放心,尤其蔡姥姥,坚决不让他出去,为此,还警告蔡舅舅断了他的货源。 所以赵永良暂时就成了无业游民,在家枯坐了一个多星期,那案子还没个结论,搞得他很是心焦,毕竟耽误一天的生意那就是损失好几千块钱啊。 林异看他坐立难安的样子,就邀他一起去北京提车。 赵永良没出过远门儿,其实他攒的钱早就够看病的了,只是因为首都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一个人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也是怕那边的医生万一也说治不了,他会承受不住那结果。 现在有父亲同行,那再好不过了,看病是他的大事,也是正事,相信如果他让父亲陪同前往医院,应该不会遭到拒绝。 当下他把话一说,林异半点没犹豫就同意了。 第二日,林异父子,蔡根宝、赵永善四人,就坐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 到了目的地,几个人先去提车、上牌,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去进货。 当晚,蔡根宝和赵永善就开着大解放拉着满满一车货回去了,林异则带着永良留在北京求医。 受限于当下的医疗水平,赵永良辗转几家大医院,最后还是失望的无功而返。 林异则是喜提了一辆北京切诺基,他意气风发的把车开的风驰电掣,但偶尔侧头,看到的都是永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林异:这就有点扫兴了,要不是我们还没想好怎么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这病我抬抬手儿就给你治好了。 最终,还是他打破了车里的沉默:“咱们开车去市一中看看你妈和你弟弟妹妹们怎么样?” 永良兴致缺缺:“我不想去。” 又过了半响,林异又说:“我教你开车怎么样?趁着现在路上没啥人。” 永良这次连眼皮都没抬:“您见过哪个瘸子会开车的么?” 林异:“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别说瘸子,正常人又有几个能有机会摸到方向盘的?再说了,你那腿只是有点坡,但都挺灵活,绝对不影响你开车。” 林异又继续游说了半天,赵永良才勉强同意试一试,万一学会了,自己也是个会开车的瘸子了。 林异把开车这事儿说的轻描淡写的,赵永良也就以为不难,加上他人又年轻,小伙子胆子也不算小,很快就能平稳上路了。 林异赞赏的表示:再多练练,你自己单独开上路都行了。 初会开车的乐趣果然让他暂时忘掉了自己的“不治之症”,剩下的路程,除非经过人流密集的乡镇村落时换林异开,其余的坦途都是赵永良握着方向盘。 不过他的油离配合还差点事儿,上坡的时候不能停,一停再起步就总熄火,而且他也不太会停车,好在如今路上的汽车还不多,偶尔停在路边吃饭歇脚的时候,也能让他找到足够宽敞的地方随便停。 赵永良:“我这就算是学会开车了?” 他觉得自己八成真是个天才来着! 这事不能深琢磨,想想也是,弟弟妹妹都考上了市一中,没道理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就是个笨蛋吧。 林异看他精气神又都回来了,也挺高兴,告诉他他们还得去考个驾驶本,回头他托永胜帮忙打听一下在哪里能考试再说。 爷俩不紧不慢的开车回了县里,家门就在眼前,不少在他家门前绕着解放大卡车围观,隔二里地赵永良都能看清他们脸上艳羡的目光,他一激动,一脚油门当刹车,就追尾在了蔡根宝大卡车的车屁股。 万幸大卡车后面当时没有行人。 哐啷一声,赵永良和林异的脑门就撞在前玻璃上。 切诺基就是皮实,永良脑袋都流血了,玻璃愣是没碎。 这父子二人还没进家门就先进了医院,幸亏当时车辆是低速行驶,虽然流了血,但也只是皮外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父子俩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出院回了家。 本来蔡舅舅是打算第二天再去进货的,蔡姥姥见识到了车祸,死活不让蔡舅舅一个人开车出去。 没办法,蔡舅舅不得不把请人的事提前提上日程,他给前战友发了个加急电报,第二天,这战友就扛着包袱卷上了门儿。 蔡姥姥坐在副驾驶,亲自考察了一下这战友的车技,嗯,挺稳当,然后才对蔡舅舅等人放行。 不过这心,总是悬着。 第39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39 1986年的春天很快来了。 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永强永芳姐弟俩一起拔得头筹,并列年级第一,家长会后,更是自此成了众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姐弟俩不骄不躁,不紧不慢的按着自己的节奏学习下去,此后两年半,年级前两名的宝座从未旁落。 有一种人,也许出生时并未含着金汤匙,也没有祖籍罗马,但他们就是有本事靠着后天的发力迎头而上,若无外力干扰,对他们来说,成为天之骄子,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但林异和凌双的任务完成度并未因这姐弟俩的好成绩而有所提升,这不禁让凌双心里对赵先水蔡根香夫妻的偏心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种感觉在赵永良身体痊愈后传来的电子合成音里得到了证实。 药理并不复杂,凌双本想请个道骨仙风的老爷子来假扮一方神医,由神医带着成药出面,来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只可惜春节前这位道骨仙风的神医就因为招摇撞骗进了局子,凌双去打听消息时发现警局门口聚集了一群苦主,听他们话里话外传来的信息,这位神医短时间内大概是出不来了。 神医不出面,但神医二字的名头还是可以拿来蒙事儿的。 春节前,凌双带着俩孩子和从一个‘大名鼎鼎的神医’那里弄来的药回到了村里和家人团聚。 此后半个月,赵永良几乎就泡在了药缸里。 这药浴是特地为他调配的,每天必须泡满六个小时,连泡十五天,再佐以口服的药丸,凌双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半个月保准见效。 赵永良将信将疑的坐进了药缸里,每天六个小时,他感觉自己都快泡孚囊了,要不是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还有慑于他妈手里的大棍子,他恐怕真的坚持不下来。 幸运的是,半个月过后,他终于不瘸了。 林异凌双二人带着他去市里医院检查了一番,医生在做出各种检查后,认为他各方面都很健康,一点没看出来此前他已经因病致残十几年。 拿到医生结论的当时,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又在林凌二人耳边响起,这次任务完成度从85%升到了99%。 凌双听到这播音的当下,就朝着虚空中竖起一根中指,这是对那俩偏心父母冥顽不化的鄙视。 康复后的赵永良当年就报名参军,奈何因学历不够被刷下了。 刷下来后,他翻开书本,想要考个初中的学历,可惜书本跟他命里犯冲,看见字他就昏昏欲睡,学了半个月,第一本书还是只翻到第二页,想想还是别折磨自己了。 那堆课本很快被束之高阁,他也不断的安慰自己:何必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瞎扑腾呢?还是继续做生意吧。 两年后,永强永芳在当年的高考中分别囊括市省理科状元和市文科状元,分别考入了青大和京大,轰动了整个北木屯镇。 但那1%的完成度却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提示。 又过了六年,赵永强去中科院读博士,赵永芳研究生毕业后进了央视,眼下还只是个小编导。 目前看来,三兄妹中学历最低的赵永良,果然如他所愿挣到了那姐弟俩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这几年,他先是收购了一家国有棉纺厂,从制作床品四件套起家,然后又陆续收购了几家制衣厂,并请了很多美院的毕业生当设计师,借鉴港台流行款式,自己设计自己生产成衣,然后放在自己的专卖店里出售。 如今全国各大省会城市,都有他的专卖店,生意火爆。 也算是事业有成了,就是他一直不肯结婚。 当然,林异凌双也从来没有催婚过他们三兄妹,不过他俩不催,那当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的能不催么? 可这仨孩子愣是连个对象都没谈过,起初蔡姥姥见赵永良和钱淑红、小圆这俩姑娘走的挺近,还以为他对这俩姑娘里面的哪个有意思呢。 但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永良都表示他跟这俩人只是单纯的老板和下属的同事关系。 也容不得蔡姥姥不信,因为不久之后,钱淑红就嫁给了蔡根宝,变成了她的儿媳妇。小圆也跟厂里的厨师订婚了。 家里四位长辈见催不动孙子辈,就开始给林异和凌双施压,林异一烦之下,就想起了前世家暴永芳的那个畜生,他请人一调查,这畜生不知道从哪买了个小媳妇,恶习难改,天天喝酒打女人,让林异给收拾了一顿送进了笆篱子。 小媳妇趁机卷了家里的钱跑了。 ? 又过了两年,赵家三兄妹事业风生水起,感情方面却仍然毫无进展。赵家爷爷奶奶和蔡家姥姥姥爷都死心了,爱结不结吧。谁让这仨孙子女都是二皮脸呢,咋说都不听啊。 有生之年,他们大概见不到这一房的重孙了,谁知道赵永强却突然传来消息,要结婚了。 林异凌双早就在京市给仨孩子置办了房产,孩子说要结婚,他们就直接给打了笔钱,让他们自己布置婚房。 婚礼前夕,赵家、蔡家,好几十口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京。 新娘子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知识分子,一身的书卷气,说话也都是温温和和的,他们对赵永强和他的家人都很满意。 林异凌双也没意见,这新娘子正是赵永强前世的那个妻子,可惜上辈子这俩人没能走到最后。 今生,没有赵先水夫妻和赵永良如跗骨之蛆般吸血,想来这二人或许可以走到最后。 赵家蔡家的其他人更没有意见了,自己的孙子(外孙)竟然让他们在有生之年见到了孙媳妇,他们就差给祖宗烧个高香了,哪还能有什么意见,更别说这孙媳妇还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 要知道,之前他们对孙媳妇的期待已经一降再降,只要是女的、活的,就行! 如今,他们对赵永强小夫妻有多满意,就对赵永良和赵永芳有多黑眼。 什么玩意儿?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一个老光棍,一个老姑婆...... he----tui 第40章 我的博士儿子是个白眼狼(完) 时间的齿轮从未停歇,前世的很多事情,也并没有因为林凌二人的到来而全部改变。 1999年,继香港之后,澳门也回归祖国了。 同年年底,赵永强携妻带子赴日本进修。 时年,赵先水和蔡根香的年龄分别是50岁和49岁,这俩人保养得宜,驻颜有术,看上去甚至比14年前初来时还要年轻。 若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他们在此界的任务应该早就大圆满了,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任务进度一直停在99%,二人多番呼叫时空管理局塔台,都无人回应。 但这么多年,他们尽职尽责的扮演原身,该履行的义务,该尽的责任,全都不打折扣的完成了。 没道理一直卡在这里没有进展。难道要在此间蹉跎至肉身消亡? 林凌二人并不情愿。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有一串强制脱离的激活码,只要任务人神志清醒、唇齿清晰的说出这段激活码,就可以联系上时空管理局的主控系统,进行强制脱离。 这样做的负面作用就是:任务积分根据完成度将减半结算。 这就好比是,你被公司派去出差,本来说三天就能回来,结果甲方那边却不给出修改意见的让你无止境加班,如果你拒绝,那么你在这个项目上工资奖金将减半给付。 这样的霸王条款,一般人都不愿意吧? 纵然林、凌财大气粗,也不愿意受这个屈。 虽然联系不上局里,但是他们知道赵先水和蔡根香夫妻正在局里多窗口实时关注他们的任务进度。 这就好办了。 这头他们才把赵永强一家送上赴日的飞机,转头就找了专业的财务公司和会计师事务所来清点个人资产。 这十多年,他们的各种资产委实不少,专业的人员和机构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这些工作。 一个月后,详细的资产报告就送到了两人手上。 林异驱散闲杂人等,锁好门窗,关闭了别墅内的监控设备,就开始朝着虚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场单方谈判以林异为主,凌双为辅做补充。 林异细数这些年的种种大方向、小细节。大概的意思就是向原身夫妻表示:经过我俩兢兢业业的奋斗合作,你们的三个孩子现如今全都身心健康、事业有成, 如今不仅三兄妹的关系非常融洽,双方家族的人际关系也极为和谐。 孩子们不仅能养活自己,且都心智健全,拥有创造幸福的能力, 但他们毕竟是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他们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任务者无权也无意强加意志于他们。 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以上种种,他们甚至已经超额完成了工作内容,凭什么一直不给到100%? 林异车轱辘话说了半天,还是没有提示任务100%完成的声音传来。 他和凌双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财务报告,沉声的对着空气说:“我手上拿的这份文件,是我俩这十四年来挣下的家当,不算古董,一共是八千万左右的价值,本来这些都是要留给三个孩子的。 现在嘛,反正一时也回不去了,钱财于我如浮云,我们准备找律师公正一下,名下所有资产全部捐献给偏远山区,建设希望小学。以后,我们的衣食住行,就靠你的孩子们回报奉养了。” 话音落后,却仍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看来他们预估错误,钱财于赵先水蔡根香,亦如粪土。 林异胸中憋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律所的电话:“吴律师,有时间么?麻烦您来一趟.....” 林异话没说完,一阵天籁般的电子合成音就在他脑海中炸开了朵朵绚烂的烟花,那烟花撒着欢儿的播报道: “恭喜恭喜,您当前世界任务进度已经100%完成,后台正在为您结算积分, 您的积分将在15个工作日内打到您的账户,您可以选择留在当前位面或随时脱离, 若您选择脱离,我们将会根据您的言行特征复制一次性工具人,工具人将在此位面代替您,直至原身寿数耗尽、肉体消亡,并不额外收费哦。” 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烟花声,气氛渲染的相当到位。 林异嘴角弯起,对着电话中的那一头说:“抱歉,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 离开前,二人对名下资产做了明确的处理,避免任何可能会造成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 他们直接在香港成立了一个信托基金,用于赵先水后代中未满十八岁的子孙生活、读书、创业之用。 古董、文物、自己默出来的医方药典等,全部上交国家。 2001年初春,处理好这一切的二人同时脱离了此小世界,赵先水和蔡根香的肉身有短暂千分之一秒的停滞,复刻的工具人几乎无缝对接。 林异二人回到时空管理局,他们从任务舱中醒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虽然任务世界的15年,只是他们这里的15个小时,但是也够久了不是么? 助理小傀儡-1及时递上了两份营养餐,在一旁拿着光脑向两人介绍了一下任务期间局里发生的要闻。 三人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赵先水和蔡根香的实质化魂体,那俩人正苦苦央求工作人员让他们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请求见一见任务者。 但都被客服人员温柔且坚定的拒绝了。 林凌二人目不斜视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南方旭日初升,又是崭新的一天。 ? 林异和凌双在走廊尽头停住脚步,两个人同时转过身体,面对面看向对方 凌双伸出右手,微笑着说:“很高兴与你合作,非常愉快”。 林异也一脸真诚的伸出了右手:“我的荣幸”。 话音未落,两只手便迅速抽回,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两个方向拐去。 明明刚刚还一脸亲切友好的两人,转身的那一刻,就迅速敛起笑容冷了脸。 林异还掏出一张湿巾反复擦了擦手,然后潇洒的将废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 回到独立办公室的凌双则吩咐助理:“把那些需要双任务者的案子给我挑出来放一边,短时间内我都不想做团队任务,请让我一人独美,谢谢。 “如您所愿”。 第41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 “我有两个女儿”。 坐在时空管理局接待室里的江大爷一脸沉重的对林异说:“但两个都不肯认我。” 林异和他的助理共情的点点头:“是她们不孝么?” 江大爷却颓丧的塌了肩膀:“她们都很好,是我,我不是个好父亲。” 林异做出了一个‘了解了’的表情,示意小助理给江大爷倒杯热茶,然后一脸真诚的对他说:“您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跟我们谈,我们这里有资深专业人士,会代替你回到过去,挽救遗憾,修复破裂的亲情。” 江大爷双目含泪,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我的大女儿,她是个大明星,.......” ? 1999年初夏,江州大学南门咖啡厅门口。 江别鸣有些紧张的对着玻璃门理了理领口和衣摆,这样闷热的天气里,他还穿了一身正装,只因为今天约他见面的人是已经20余年没见的前妻。 那个叫秋三妹的陕北婆姨,是他当年在陕北农村插队时候的初恋。 1977年国庆节,在她21岁,他22岁的这一年,他们在村里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婚后浓情蜜意不过20天,上面突然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1978年初,江别鸣收到了j大的录取通知书,同一天,他对秋三妹提出了离婚。 事实上,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后,江别鸣就已经在有意的疏远秋三妹了,高考消息传来的第二天,他以方便学习为由,从秋家搬回了知青所。 而且,他们之前只是在村里办了婚礼,根本还没领结婚证。 现在他说要离婚,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秋三妹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含着泪同意了。 第二天,江别鸣就背着行李迫不及待的离开了陕北。 此后二十一年间里,他们再也没听到过彼此的任何消息。 江别鸣是心怀愧疚的,也对秋三妹的来意非常好奇,他认真的想,如果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一定会帮忙的。 就算是,为了年少时的情分。 记忆中那个姑娘,有着最温暖的笑容和最灵动的眼眸,这些年,她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再看看他自己,妻子因挪用公款进了监狱,本该相依为命的女儿却根本不服他的管教,俨然成了个小太妹,成天不着家。 除了还挂着个副教授的虚名,他已经活成了人生输家。还是个大腹便便中年失婚的油腻输家! 推开咖啡厅的门,一股舒适的冷气迎面扑来,服务生亲切的引导他往里走:“先生,就您一位么?” 江别鸣轻轻摇头:“我朋友应该已经到了。” 他目光在咖啡厅里快速梭巡一圈,很快锁定了那个穿着蓝裙子的背影:“找到了。” 江别鸣走到蓝裙子正面却是一愣:“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完又开始打量其他几个客人,难道是还没到么? “江老师,我是秋三妹的女儿,我叫江秋映。”蓝裙子女孩站起身,微笑着对他说:“请坐。” 江别鸣看着那张笑脸,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你姓江?你今年多大?” 江秋映笑容更深了:“是的,我随父姓,我出生于1978年,7月13号,我今年刚好满21岁。” 江别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艰难的说:“所以,你的父亲,他叫什么名字。” “我的生物学父亲,是您没错。”江秋映轻叹了一口气:“不要担心,江老师,我无意打扰您的家庭,我只是来告个别。” 江别鸣看着她座椅边的行李箱:“你要去哪?你妈妈她,还好么?” 江秋映笑着点点头:“我妈妈她很好——,她现在很幸福”。 江别鸣似乎有些无措:“我不知道你妈妈当时怀了孕......” 秋映摇摇头:“没关系,我们这些年过的很好。您呢?你过的怎么样?我是不是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呀?” “是,你有个妹妹,她今年还在读初中。”江别鸣对她说。 许是看出江别鸣的尴尬,也或许是真的赶时间,秋映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江老师,我还要赶飞机,得先走了。” “啊,啊好,我送你吧。”江别鸣连忙跟着她站起身。 秋映却一把拉起箱子,微笑着说:“不用了江老师,坐地铁不堵车,更方便。”见他要送自己,秋映指了指吧台:“我点了几客蛋糕,来不及吃了,打包带回去给妹妹吃吧,不要浪费。” ? “这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见到她”。江大爷怀念的说。 小助理配合的问:“后来呢?”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妈妈在那个夏天因病去世了,而她,当时正读大二,还怀着四个月的身孕,从我任教的大学,退学了。” 小助理递给江大爷几张纸巾,示意他擦擦眼泪:“您没有找她么?” 江大爷伤心极了,伸出了一个巴掌:“我找了她整整五年!” 小助理:“找到了?” 江大爷:“算是吧,她去了香港,当了一个艺人。我在电视上偶尔能看到她。” 小助理:“没再见过面么?” 江大爷有些哽咽的说:“后来,我被警察找过去认尸。” 小助理也泪睫于莹:“她死了?” 江大爷点了点头。 小助理掏出一份厚厚的合同摆在江大爷面前:“别难过,我们会帮您逆转人生,您有什么愿望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江大爷正襟危坐:“我后来的妻子,说她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我;我的小女儿,她说她恨我和她妈生下了她,我的前妻,她一生未婚,独自抚养我们的大女儿长大,最后死于乳腺癌,最惨的就是秋映......,我希望我的前妻和秋映——健康、快乐。” “江先生,请问您这里所说的健康、快乐的标准是什么?”么得感情的任务机器林异开始跟‘甲方’抠字眼了。 ...... 第42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2 “江别鸣,楼下有女生找你”,302宿舍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朝着屋内的人喊了一声。 “知道了”林异慢吞吞的把原身的床单褶皱抚平,床单能换,这被子连个被罩都没有,让他怎么睡?好在天气不凉,不盖也行。 同寝室的吴小江朝他挤眉弄眼的做鬼脸儿:“又有女同学找,老江,你也太有女生缘儿了吧。” 上铺的孙强也一脸嫉妒的说:“长的好看就是吃香,不像咱们,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李立军趴窗户朝楼下查看,兴奋的回头说:“是英语系的冯雅诗,大美人儿啊。” 呼啦一下子,一宿舍的人除了林异全来了精神,这冯雅诗,是他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平时高冷的很,等闲换不来人家一个正眼儿,这这这,居然也拜倒在了他们江别鸣的工装裤下,啧啧啧,真是羡煞人也。 林异无视他们的打趣,端着盆就要去水房泡床单。 李立军在他身后大惊小怪的叫:“老江,你还有空洗衣服?怎么能让女同学久等呢?” 其他室友也七嘴八舌的附和,这要是冯大美女找他们,他们都不走楼梯,顺着窗户荡根绳儿就下去了,哪能像老江这样,假清高! 林异把床单枕套用清水浸湿,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朝楼下走去。 楼下的冯雅诗正羞涩的扭着自己的辫稍儿,见江别鸣出现顿时眼前一亮,她略有些害羞的说:“江别鸣同学,我有两张电影票,想明天请你去看电影,你看你有时间么?” 林异打量了她一眼,面沉似水,十分不解风情的说:“冯雅诗同学,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明天我要去买车票,放假了,我着急回陕北看老婆孩子。” “你说什么?”冯雅诗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谢你的厚爱,但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老婆,所以...” 冯雅诗脸色涨的通红,她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林异的脸上,这一瞬间,林异听到身后的宿舍楼里传来了一声集体惊呼:喔哦。 这都是原身造的孽啊。 冯雅诗捂着脸哭着跑走了,林异则若无其事的回去水房搓洗床单,短短十几分钟,水房里来来回回的来了好几波八卦男生,他们还无视他的存在,在一旁窃窃私语: “就他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 “兴许你们都理解错了呢?没准这小子是哪里得罪了冯同学,才会招来冯同学的质问。” “肯定是他把人家女同学给骗了,这小子一看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 “哎你们说,师大那个侮辱女同学的案件,会不会就是他干的,看着真的不像好人啊。” ...... 眼见着这些人越说越离谱,林异回头冲着那个诽谤他的男生说:“哥们,要不要帮你报个警?” 原来他能听见啊?男生们顿时作鸟兽散。 晾完床单回到寝室里,吴小江盯着他的脸乐不可支:“哎呀呀呀,咱们的冯大美女这手劲儿可真不小啊?话说你是怎么得罪她了?难不成是因爱生恨?” 林异看他呱噪,一个大脖喽儿就把他给箍住了:“看把你给闲的?我可听说了啊,这期末考试要是超过两科不及格可是有可能被劝退。” 吴小江挣开他的束缚:“老江,你不厚道!上午的试卷,你捂那么严实干啥?”说完这句他又拿起下午要考的那门课的课本开始临时抱佛脚。 林异归拢了一下自己的物品,上大学学校每个月都发补助和粮票,再加上他爸也给了他不少钱,就连秋三妹,都不知道啥时候在他的行李里面塞了五十块。 他估计啊,自己目前可能是这个寝室里最有钱的崽。 秋三妹是个好女人,林异替她惋惜:就是眼神不好使,嫁给了一个没有责任感的渣男。 孙强看他整理钱票,小心的蹭到他身边:“老江,有闲钱儿没?借我十块。” 林异抬头看了他一眼:“上次借的十块还没还呢啊,旧账不还,一切免谈。” 孙强嗫嚅:“回头,回头一块还呗。” 林异啪的一下合上钱盒子,起身就锁进了柜子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 江别鸣是学霸,他脑子好使,又肯下功夫,林异继承了他的记忆,考试的时候自然不会露怯,大一最后一科很顺利的就考完了。 出了考场,他就直奔火车站,买了后天下午出发的火车票,明天他可以回家去收拾收拾屋子,如果顺利的话,开学前,他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来。 江家祖籍就在江州,去年他爸平反了,国家核退了他家的部分资产,里面就有两套房子,江家现在就剩他们爷俩,这对亲父子感情不好不坏不冷不热的,平时都不咋往来,索性就一人一套,图个清净。 江别鸣选择了离江州大学近的那一套,这套房子比江父住的小白楼看上去普通了些,但胜在院子大,位置好,至少林异看着觉得很满意。 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这院子,一些家居用品和家具什么的他都没添置,这些还是让女主人来挑选才合适。 当天他就住在了这房子里,头天晚上住宿舍可把他给难受坏了,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不洗脚,还磨牙、打呼噜,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次日清晨,他骑着自行车回了小白楼,父亲应该是上班去了,并不在家,林异给他留了张字条,告诉他,学校放暑假了,自己要回陕北接老婆孩子,估计开学前回来,不要惦记。 江父对他结过婚这事儿压根就不知道,他这字条可是把老父亲气坏了,这是把他这个爹当成了什么?结婚、生孩子,全都不告诉他? 江父想收拾不孝子,可惜兔崽子跑的快。 林异不仅给江父扔下了震惊的消息,还顺走了他的烟、酒、点心、和单位新发的服装和毛巾啥的。 简直是蝗虫过境,江父头痛,也不知道那么多东西他到底是咋带走的。 林异表示这都不是问题,因为上个任务的积分已经结算了,之前冻结的积分也都解封了,他现在弄个辅助系统或者随身空间啥的,一点也不难,又不是消费不起。 第43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3 7月16日清晨四点半,天刚麻麻亮,林异轻装简行的下了火车,顺着人流就走到了站外。 这是一个县级火车站,每天有大概十几个车次都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车站外面,有挑着扁担卖馍馍的小贩,林异也入乡随俗的找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大姐买了几个热馍,准备留着一会路上当早饭。 从火车站到秋家店村还有不短的距离,主要是这年头公共交通工具太少,相对发达的乡镇才每天定时定点的有那么一两趟公交,大多数的短途出行还是靠腿。 林异也不过多纠结,他空间里有辆自行车,等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来就行了,五十里的路程(25公里),骑车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事儿,他有劲儿。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这年头的路况,尤其陕北这地方,干旱缺水,坑坑洼洼的土路本来就够不好走的,没想到前一天还下了一场大雨,这泥睉睉的地,骑着自行车跟坐过山车似的,别提有多酸爽了。 他的小闺女,今天应该已经出生第四天了,产妇坐月子需要营养,他空间里有奶粉、细粮、红糖奶糖,但还不够,林异盯上了沿途老乡家的老母鸡。 老母鸡人家是不愿意卖的,多给钱也不乐意,好说歹说了一路,才陆陆续续收购了8只老母鸡,6只大公鸡。 老乡帮他捆好鸡脚,装进麻袋,绑在后车架上。剩下的道儿可就热闹了,这些鸡脚绑上了,嘴可没堵,此起彼伏的鸡叫,随着高高低低的路况,协奏同鸣。 一路上,林异也没少琢磨到了家怎么说才能少挨点揍,虽然没有大舅子小舅子,但他有俩姐夫,原身记忆中这俩姐夫是典型的陕北汉子:粗旷、重情重义,酒量跟饭量一样大,最主要的,他们拳头硬啊。 林异觉得一顿揍是跑不掉的了,但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揍的轻点,他应该可以提前做些文章。 秋家店村口,林异将空间里的烟酒茶糖奶粉布料一股脑的装在一个蛇皮袋里,找了根木棍插在后架,跟装着鸡的袋子一边一个绑好,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眼珠子一转,主意来了。 秋家店村外有一棵大柳树,,树下有好几块大而平滑的石头,平日里村里的老娘们好在这里扯闲篇儿,今天时间尚早,地上又泥泞,还没有人来这儿。 林异扭转车把,就朝其中一块石头冲过去了。 不出所料,车子一歪,倒了,他跟后面俩蛇皮袋子全掉在泥坑里,自行车的车把也歪了,车链子也掉了,咦,咋没感觉到疼? 忍着衣服和手臂上的脏泥,他一狠心,又捞起一把泥汤抹在脸上,然后扶起自行车,朝村子里走去,走了没几米感觉还是不太得劲,又开始高一脚低一脚的装瘸。 到了秋家大门外的时候,嘴里更是‘哎呦、哎呦’的不停。 这厮真不要脸。 但他哎呦了半天,秋家也没人出来,他只得把车支好,上前拍门。 很快,院子里传来秋三妹老娘的声音:“来了来了。” 秋老娘打开门一瞧就皱起了眉头:大清早的就来要饭,真是晦气。 再一细看,这邋里邋遢的乞丐咋还看着有点眼熟? 乞丐林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伸出泥手朝秋老娘摇了摇:“妈,是我,小江啊。” 秋老娘惊的嘴巴里都能塞鸡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哎嘛呀,我三姑爷回来了。” 说完就把林异往院里让,边让还边朝窑洞里喊:“她爸,小江回来了。” 看这亲热劲儿,像是不知道原身办过啥缺德事儿一样?难道是气的太狠了?一会是不是要关起门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了? 林异心下有些犯怂:这年头,积分真是不好挣,男孩子行走异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真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 窑洞里的老丈人也听到了动静,掀开门帘子就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笑容:“女婿回来了,我琢磨也就是这两天儿了,放暑假了吧?” 林异更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秋三妹没把他俩离婚的事儿告诉大家? 他连忙调整了表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啊爸,一放假我就赶回来了。您跟我妈身体都还好吧?三妹呢?” 秋老爹笑着点点头:“都好,都好,你这咋弄了一身的泥?快去洗洗,一会进屋看看你的小闺女儿,大前天刚出生的,小丫头长的像三妹,俊着嘞。” 林异适时的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麻溜的去屋檐下的水缸里舀水,瞥见丈母娘要关大门,忙道:“妈,我自行车还停在外头,先别忙插门。” 秋老娘又出门去推车:“你这是从哪骑回来的啊,这袋子里装的啥,咋还是个啥活物儿?” 林异仔细的洗着头脸,连身上的短袖衬衫也脱了下来在脸盆里涮了涮,“自行车是我借的,车上动唤的那袋子是十几只鸡,路上买的,给三妹坐月子吃。另外那袋是我爸让我给大伙带的礼物。” 秋老娘闻言脸上笑容更盛:“亲家太客气了,这么老远还惦记着这边,回去时给你爸带好儿啊。” 林异也笑:“好嘞妈,那我先进屋瞅瞅三妹。” 秋老娘了然一笑,摆摆手:“去吧去吧,还在你们那屋。” 秋老娘招呼秋老爹一起把麻袋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公鸡母鸡放进鸡舍,为了伺候老闺女的月子,她已经提前养了十几只老母鸡,再加上今天小江拿来的,闺女这月子一天吃一只都够了。 这半年来,姑爷出去上学,闺女天天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她看着也是心焦,这回她得好好跟姑爷商量商量,看看姑爷走的时候能不能把三妹也带上,他们老两口还有些积蓄,到时候在学校附近给小两口租个屋子也好过两地分居啊。 ? 林异脚步有些沉重的推开那间熟悉的房门,窑洞里面的光线有些暗,秋三妹在炕上睡的正沉,她旁边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应该是江别鸣和秋三妹的女儿江秋映无疑了。 他轻手轻脚的凑到近前,先是瞅了瞅此界的任务对象江秋映,现在她还是一个又小又软的小团子,看不出跟别的小婴儿有什么区别。 日后的倾国倾城,林异觉得,兴许有神奇化妆术的一半功劳。 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头一偏,就对上了秋三妹的一双懵迷的大眼。 第44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4 秋三妹刚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男人光着膀子站在炕前头,吓了她一大跳。 起初她还没有看清楚来者何人,等她坐起身来定睛一瞧,那眼睛就显得更大了。 这姑娘先是一喜,嘴巴一瘪一瘪的就要哭,紧跟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脸色也沉了下来,接着一言不发,倔强的盯着林异一动不动。 林异悔啊,泥汤子洗早了。 这要怎么解释呢? 恰在此时,秋老娘进了屋,怕吵醒小外孙女,她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大嗓门,小声说:“赶紧,把衣服换了,早上还是挺凉的,可别冻着了。” 林异太阳穴突的一跳,原身当初走的决绝,可是把自己的一切个人物品都带走了,而他这次出来的匆忙,也忘了带换洗衣服。 秋三妹这时候却帮他解了围:“你的衣服让我收在那个箱子里,你去找找吧。” 秋三妹往炕稍儿一指,林异如蒙大赦,赶紧去开箱。 秋老娘留空间给女婿换衣服,自己转身出去了。 炕箱里只有两套男装,都是新的,林异拿出一套短袖短裤换上,正合适。 他摸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琢磨,秋三妹后来一直没有再婚,是不是一直都在期盼原身能回头来找她,她等了那么多年...... 原身太特么不是个玩意儿了。 “三妹...,我”林异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门外秋老娘隔着窗户问:“姑爷,换好了么?我要进来摆桌子了,饭做好了。” 林异连忙走过去掀帘子,协助丈母娘摆炕桌。 秋三妹月子期间是不出窑洞的,吃喝拉撒全在屋里,就是怕招风受凉,往日里都是秋老娘陪着闺女吃饭,秋老爹一个人在院子里吃。 今天林异回来了,秋老娘就让小两口在屋里吃,她跟秋老爹一块吃,也是为了方便小两口久别重逢说说体己话。 但屋里的两人却注定要辜负秋老娘的美意了。 直到撂下了筷子,秋三妹才开口问林异:“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 林异也立刻把碗筷放下,正襟危坐的回答:“我......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时候你怀了孕。” 秋三妹笑的凄凉:“知道我怀孕了你就不走了么?” 林异:“如果当初知道你怀了孩子,我肯定不会那么一走了之。” 秋三妹桌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褥子:“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孩子?你要抢走她么?” 林异起身绕过炕桌,蹲到秋三妹跟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三妹,在今天早晨进咱家门之前,我都不知道我们有了孩子。” 他将三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难过的说:“三妹,江别鸣知道错了,他后悔了,你在他的生命中很重要,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往后余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 秋三妹皱着眉头,这话听的怪异。她抽回手:“那我要你留下来,留在秋家店,永远不再离开陕北,你也愿意么?” 林异叹息了一声:“三妹.....,我.......” 秋三妹一声冷笑,背过了身子说:“你待两天就走吧,我爸我妈还不知道咱俩离婚的事儿,孩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也不能给你, 以后我跟孩子,还要在村子里生活,所以离婚这事儿你得瞒住了,谁都不能提,还有,以后,你别来了。” 林异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秋三妹的发顶:“别哭了,月子里掉眼泪对眼睛不好,你现在心情我能理解,我确实不能留在秋家店,不是因为舍不得那个大学生身份,也不是因为舍不得我爸一个人孤苦伶仃.......” 林异心里默默的说:是因为我这个任务啊,因为原身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女儿一生所梦都能如愿,健康、还得快乐。 这任务具体实施起来有多难你知道么?你们这闺女可是想当影后的奇女子啊。” 秋三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她抽泣着问:“那你说,是为什么?” 林异咬咬牙:“是因为,我江别鸣立下誓言,一定要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幸福一生。” 秋三妹气急的说:“我们怎么才能感觉到幸福,你问过我么?我告诉你,你陪着我们,待在我们身边,我们才能感到幸福。” 林异拍了拍她的背:“别动气,你听我说,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们,去哪里都带着你俩,我那边房子都准备好了,这次就是回来接你的。” 秋三妹猛地一扭头:“你说真的?” 林异:“绝对真!” 噗嗤一声,秋三妹笑了。 多么美好的女孩子啊,林异顺势把秋三妹搂在怀里,这么轻易就被原谅了,除了因为爱,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接下来的日子,秋三妹心中有爱,林异亦有心有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秋老娘看在眼里,高兴在心中,她总算是放心了,之前她还以为,这小两口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这半年来,女婿一次信都没来过,村里那些嚼舌的老娘儿们背后说了些啥,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女婿回来了,又对闺女这么好,连闺女换下来的内衣和外孙女的尿芥子都一力包揽,她看以后谁还敢说三道四。 秋老娘走起路来脚底生风,亲家让带回来的那些礼她都看了,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要搁她说啊,这些东西除了闺女和外孙女能用的留下之外,其他的最好先收起来,等啥前儿换成别的,她们再添点儿,到时候让姑爷给亲家带回去,也算是全了礼数。 可惜姑爷不让,非让他们老两口留着自用,这些孩子还是岁数小,没受过穷,忒不会过了。 秋老娘摇摇头,猛的一回头,发现秋老爹正在偷喝茅台,一下子就把她给气着了:“你个老东西,酒蒙子,你给我放下!” ...... 第45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5 7月23,正好是个礼拜天,秋大姐和秋二姐携家带口的来村里看望新出生的外甥女。 饭桌上,林异给岳父和俩姐夫满上了酒,秋老爹嫌酒杯小,让换大碗,俩姐夫也跃跃欲试。 林异见丈母娘只是暗暗瞪了秋老爹一眼,并没有出声反对,就麻溜的换上了大碗,不过他担心以秋老爹的酒量万一喝出个好歹来,就利用空间悄悄的在酒里兑了水。 秋老爹一口下去咂嘛咂嘛嘴:“这茅台,就是香啊。” 二姐夫钱江河也笑呵呵的说:“是啊,咱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呐,都是托了妹夫的福,沾了咱爹的光了啊。” 女人和孩子也有橘子汁喝,是林异特地去镇上买回来的,秋二姐家五岁的红敏和3岁的红月抱着桔汁瓶子不撒手,连姥姥炖的大公鸡都不馋了,灌了一肚子水儿。 俩闺女不好好吃饭,秋二姐也不勉强,还是不饿,等饿了自然就吃了。 她还劝秋大姐:“姐,你别老追着喂,这皮孩子们都是人来疯,你越追着喂他越躲,让他们自己吃,来来来,咱们娘几个聊聊天。” 秋大姐其实早就烦了,要不是人多,他都想把仨臭小子拽过来打一顿,看看二妹家俩小姑娘,虽然也不好好吃饭,但人家好歹文文静静的坐在桌子旁啊,不像自家三个土匪,就没一刻安静时候。 秋大姐家有仨儿子,最大的王建国今年刚七岁,下面的那俩跟秋二姐家的俩闺女一样,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这时候还没开始计划生育,秋大姐和秋二姐都想再拼一个娃,只不过大姐想要个小闺女,二姐想要个小小子。 真正的没啥缺啥想要啥。 秋三妹头上裹着棉毛巾,靠着被垛坐着,俩姐姐和孩子们的鸡飞狗跳日常她早都习惯了,她心里惦记着隔壁窑洞里刚刚哄睡的女儿,并不掺和桌子上的热闹,只想快点吃完赶紧回屋看着闺女。 林异一边陪着岳父和姐夫们唠酒嗑,一边还不忘给秋三妹夹菜,挑的都是适合产妇吃的。秋三妹不时的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妹夫如此体贴三妹,小夫妻俩在饭桌上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秋二姐和秋大姐都看在眼里,俩人不时的朝三妹挤眉弄眼打趣。 但秋三妹连脸都没红一下,反而在俩姐姐的调侃中反手给林异夹了几筷子菜。 秋二姐觉得妹子一贯脸皮厚,早几年还没咋着的时候,就敢追着江知青满村子跑,被人笑话也从来不在意,这幸亏江知青变成了妹夫,要不然呐,死妮子在她们这片儿都不好嫁人。 秋大姐小声的问秋三妹:“妹夫啥时候开学啊?你们两口子咋打算的?这还得三年才毕业,这三年你们就这么两地分居啊?” 两口子总是不见面这可不是事儿啊。 秋三妹瞅了瞅林异,咧嘴一笑:“这回他走就带上我们娘俩,我们一块上江州。” 秋大姐和秋二姐都为妹妹高兴,又详细的打听了一下妹夫是否准备好了住处,怕林异还在念书养不活老婆孩子,还说要给妹子寄粮食。 林异连忙表示住处安顿好了,粮食也够吃,上大学国家每个月有补助,他也有一些积蓄,让家人们不要担心。 秋家众人都很高兴,都表示要是有困难及时跟家里说,家里人多,这两年粮食也够吃,能接济他们。 林异又开了一瓶酒,给岳父和姐夫把酒满上先敬了一杯,然后才说:“确实有个难处,需要爸妈帮一把。” 他说的郑重,一桌子人都放下了筷子看着他,秋老娘说:“小江啊,有啥难处你说,啥帮不帮的,咱们这都是一家人,遇上啥事了,妈能做啥?” 秋老娘已经在心里默默的计算家里的钱数了。 林异故作为难的说道:“这次我们回江州,想带着爸妈一起走。主要是孩子太小了,我怕我俩照顾不好啊。” 秋老娘一听是这个事儿顿时放了心:“嗨,这有啥啊,你放心,三妹有经验,当初她俩姐姐五次坐月子,三妹都跟着我去伺候来着,她会!” 林异前两天就已经跟老两口提过这事儿了,可惜刚露出了个话头儿,秋老爹就表示故土难离,一百八十六个不愿意。 秋老娘倒是有点不放心闺女,但老伴不愿意走,她也不能把老头一个人扔家里,加上这两天又看小江女婿里里外外的把闺女和外孙子照顾的挺好,她也就没啥不放心的了。 林异是有别的打算的。 他想给秋三妹补补课,让她参加明年的高考。如果老两口跟着去,白天就能帮忙照顾照顾孩子,给三妹腾出一些时间来学习。 他觉得秋三妹还年轻,要是上了大学,以后的路也能多一些选择和机会,而且他记得,三妹上初中时候学习挺好,也挺爱学习的,后来是她大姐二姐相继出嫁,瘫痪在床的秋太奶奶需要人照顾,她才没上高中,回家务了农。 秋老娘的话音刚落,秋大姐和秋二姐也随声附和,眼见着话题就转到了当年坐月子里的鸡毛蒜皮,林异也就没继续往下说,反正还有时间,他再想想办法。 其实偷偷请人照顾也不是不行,但外人到底不如自家人放心不是。 傍晚时分,秋大姐和秋二姐两家人才离开,王建国哭嚎儿滴抱着姥姥大腿不肯走,在村里多好啊,小伙伴们多,又能爬树又能掏鸟窝,他不想回家啊。 秋姥姥见不得外孙掉眼泪儿,就劝大闺女让孩子住下吧,王建国也泪眼巴巴的看着他妈。 秋大姐板着脸:“不行,赶紧给我回去,九一就该上小学了,还天天想着玩儿?再不从地上起来我抽你。” 三妹家小丫头还没满月,她怕自家的混小子没轻没重的捅咕妹妹,可不能把他留下。 王建国见妈妈挥起了手掌,哭丧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吸着鼻涕朝姥姥摆摆手:“姥儿,那我下回再来找你玩嗷......” 秋姥姥连忙答应,还许诺下次大外孙来还给他炖肉吃,才算是把人哄乐送走了。 第46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6 回去的路上,四个大人四辆自行车带着五个孩子和林异给两家的礼物,一路上引来村中乡亲的频频侧目。 望着秋大姐和秋二姐两家人远去的背影,村口大柳树下扯老婆舌的婶子大妈们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 “之前到底是谁造的谣?非说人家江知青不要三妹了?你看人家这一放假不就回来了么!” “就是就是,听三妹她妈说啊,人家小江知青跟家啥都干,连妮子尿布都全是人小江给洗的,咱们这儿谁家大老爷们肯干这个啊,人家可还是大学生呐。” “三妹好福气,有眼光,嫁给了一个大学生,往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呐” “听说大学里不仅不要学费,还给发钱呢,等到毕了业,出来了就是干部身份” “是嘛?还发钱?” “那我回头让我家二妮接着再上一年学吧,再上一年高中毕业,万一也考上了大学呢?” “你家二妮学习好,这时候不让她念了可惜了的,不像我家小子,随他爹,唉,天生不是读书的命,要不然呐,我砸锅卖铁也要供他” “秋野和王盼娣两口子有福气,别看他家没儿子,但仨姑爷都有出息,你看他家老大老二哪会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的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也有人嗤之以鼻:“这是秋野王盼娣现在还能挣公分,你等再过十年看看,到时候岁数大了挣不来嚼裹儿,看那几个丫头片子能顶个p用。” 说这话是秋三妹的大伯母许招银,她们大房跟三妹一家一向不对付,主要是许招银生了俩儿子,母凭子贵一向得公婆青眼相加,而王盼娣连生仨闺女,在婆婆那里向来没脸面。 许招银压制了王盼娣小二十年,那二十年间,在婆婆的有意偏心下,许家二房有点啥好东西都得让许招银俩儿子刮啦去,这种情形就连分家都躲不过,直到前几年老两口相继过世才结束。 当时也是好生的闹了一场,兄弟阋墙,直到现在,两家人走在大街上碰着了也跟没看见似的。 许招银占不到小叔子一家的便宜就已经觉得是吃了大亏,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二房仨闺女一个比一个嫁得好,简直把她气得五脏六腑都疼。 凭什么?! 将来连个摔盆打幡儿的人都没有! 万一过几年瘫了,这闺女能撇下公婆孩子回来伺候你?做梦! 大学生,切~,大学生又怎么了,人家姓江,不姓秋。 许招银心中严重失衡,她努力找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怎么都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她这话,加上她脸上几乎控制不住的狰狞,纷纷往旁边挪了挪,没人应和。 而且她们想起来了,这半年,说秋三妹被小江知青甩了这话,好像就是从许招银嘴里传出来的,这还是亲大伯母呢,啥人性啊! 许招银一看这帮人的疏远,更生气了,她咬咬牙,把手上缝了一半的鞋子团吧团吧塞到兜里,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哼,当老娘爱跟你们这帮傻老娘儿们一块待着呢? 路过王盼娣家门口时,许招银看见林异正在院子里搓洗衣服,她撇撇嘴儿,脚底加速的走了。 老天爷不开眼,咋就让这小子考上大学了呢?而且她家妮儿当时明明听到这俩人说离婚了,那咋还带出尔反尔的啊? 她实在看不出就秋三妹那死丫头有什么好,比起她家妮儿差远了,秋三妹那样的都能嫁个大学生,她家妮儿那不得嫁个大干部啊? 许招银决定回去就对自己闺女耳提面命,一定要嫁个干部,说啥她在闺女婚事上都得压王盼娣一头才行。 秋兰妮都要被她妈烦死了,嫁干部嫁干部,她不想嫁个干部啊?那也得她先认识个干部啊,再说了,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法律规定的结婚年龄都不到,也不知道她妈着的哪门子急。 难道是让二叔家的大学生女婿给刺激的? ? 八月中旬,秋三妹出了月子,林异也开始琢磨回程的事儿了。 回去的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秋老头挺固执,就是不愿意跟着去,闺女劝也不管用。 秋老娘给孩子准备了冬天的小棉袄棉裤和小被子,再加上尿布、那母女俩当季的衣服,也是不少的行李,且规模眼见着与日俱增。 空间不能暴露,行李越来越多,林异有些发愁。 火车硬座不舒服,人多空气差,况且刚出月子的产妇和孩子都不适宜久坐,林异特地提前去搞了两张卧铺票。 回来时还请了个打井队。 陕北水资源相对匮乏,秋家店这里的供水虽然不至于影响生活,但全村一共三口井,到底是不方便,既然老两口执意不离开,他也只好在走之前尽量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了。 打井队干了五天,就把压水机给装好了,虽然不是水龙头那种直接拧开就能用,但也比担着扁担出去挑水轻松多了。 反正老两口很满意。 附近邻居也经常拿着一把青菜或者几根黄瓜的来家里压水,邻里关系都比以往融洽了不少。大家都很高兴,除了秋大伯母一家。 八月二十六号一大早,秋老爹驾着村里的驴车,送小女儿一家三口去赶火车。 在林异的主张下,能不带的都不想带,但在媳妇和丈母娘的坚持中,最后他还是背了一个大包袱。自行车就留给了秋老爹用。 车站很快就到了。 林异把孩子抱在身前,包袱背在身后,还要留心媳妇是不是跟上了,唉,交通不方便的难处啊。 车站外的秋老爹眼眶都有些湿了,直到女儿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他还执着的望着车站口。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因为他发现秋三妹压根就没回头看看他这个老父亲,这死妮子一脸高兴,就没个舍不得家里爹妈的样! 果然是女生外向! 秋三妹第一次出远门,正兴奋中,还没顾得上想家呢。 这也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咋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车上不仅有座,居然还有床,就是这床啊,实在窄了点儿。 林异让三妹和孩子住下铺,省的上来下去的不方便,他还准备了一个床单,用它做了个床围,方便媳妇给孩子喂奶。 火车要行驶两天两夜,秋三妹适应良好,前半程她兴奋,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不够,夜里睡的香,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居然也吵不到她。 江秋映更是个天使宝宝,吃饱了就睡,饿了尿了才哼唧哼唧,相当好带。 而且这孩子一天一个样子,出了月子更是能明显看出五官精致小巧,是个美人坯子来着。 后半程秋三妹景色看着也没啥意思了,就跟对面床铺的老大娘聊天,俩人聊的热火朝天,林异和大娘的老伴儿都插不上嘴。 两天后的下午,火车到了江州。 第47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7 林异这具身体都觉得有些累了,秋三妹却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旅途的劳顿。 等到他们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家,秋三妹才感觉到有些疲惫,小两口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吃了在附近饭店买来的饺子,又烧了热水洗了澡,才上床躺下。 “明天,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爷爷啊?”秋三妹在黑暗中问,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啊。 林异打了个哈欠:“这事儿先不急,明天你看看家里都缺啥,我去买回来,后天我要去学校报到了,等到咱们都安顿好了,赶个周末再去不迟。” 秋三妹踌躇了一下:“那合适么?” 林异:“没事儿,而且老爷子不一定有空呢,他工作忙,经常不着家,明天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儿。” “哦,那行吧”。秋三妹给睡在中间的闺女拉了拉薄被,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 林异完成大二学年的报到手续,就回宿舍搬行李,他已经跟班主任说好了,大二开始就不在学校住宿了。 宿舍里的其他五位同学也在,见林异把被子卷成一个卷儿,还以为他要拿去外面晒,结果他把被子捆好,又开始清理柜子里的衣服和床底下的脸盆饭盒等物。 这明显是要搬家呀!不过了? 李立军一拍巴掌,喜道:“老江,咋地?被退学了?” 吴小江更是贱兮兮的凑上前:“退学了能不提前跟咱哥们招呼一声儿么?老江这明显是被开除了啊。” 李立军更气人,他把吴小江扒拉到一边,冲着林异说:“拥护啥啊?考试作弊了还是乱搞男女关系被逮着了?” 这仨人都不用林异回答,互相对视一眼,就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乐开了。 林异都不爱搭理这几个鸟人,不帮忙不说,还跟这儿幸灾乐祸,要真遇上点啥事儿,准指望不上这几个货。 他兀自把行李打包好,刚好两个,一个被褥卷,一个大旅行袋,什么都没落下,连根毛都不给舍友留下。 ——他们不配! 他先扛着被褥出了宿舍,准备一会再来拿那个旅行包。 吴小江一看这架势追出来了,其余室友也都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他们拽住林异的行李,有些焦急的问:“咋回事啊,真走?” 林异扯了一下没扯动,只得停下脚步,一脸沉重的跟他们说:“哥几个,暑假家里出了点事儿,搞出了人命(生了个闺女),这学,今天上不了了(明天再上吧),唉。” 说完趁着那几个人愣神的功夫,一把扯过行李,‘黯然’转身下楼了。 等到把被子在自行车后面捆好,他再回到宿舍,那哥几个都不嬉皮笑脸了,靠门的连亮一把把门关上,兄弟几个就开始对他嘘寒问暖。 属貔貅的孙强从柜子伸出掏出一个布包,从一堆零钱里面数出五块:“上学期欠你十块钱没还,我这一共有三十多,我留五块,剩下的都给你,看能不能帮上点儿忙。” 其余几个人也开始抠抠索索的掏兜,新学期刚从家里回来,多多少少都带了点钱出来,五个人愣是凑了180块钱给他。 林异忍不住侧目,这江别鸣在宿舍里的人缘,还可以啊。他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如果现在告诉大伙实话,会不会被群殴啊。 但就算现在蒙混过关,明天一上课大伙看见他了,估计下手更重。 他双手一抱拳,先赔了一圈笑:“哥哥们,开玩笑呐,这不是暑假把我媳妇和闺女接过来了么,哥们有家了,就不跟你们这儿混日子了啊。” 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李立军最先不干了:“媳妇儿和闺女?老江,你撒癔症呢?” 江别鸣之前一直没说自己是离异,都是以单身身份示人,加上这身皮囊长的着实不错,人也看起来文质彬彬,这才引得学校里的诸多女同学示好,男生宿舍里的单身汉们羡慕的眼睛都绿了。 结果现在你说你不仅有了老婆,还有了孩子? 吴小江也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林异只能替原主背锅,他干巴巴的试图解释:“我家里这情况有点复杂,你们听我狡辩......” 孙强一把抢过刚集资的180块钱,然后朝室友们一使眼色:“揍他。” 林异立马抱头蹲下,大声的请求:“别打脸,别打脸啊。” ...... 最终,林异挨了顿胖揍,浑身肉痛,但脸完好,还被迫许出一顿大餐,答应周日放假了请宿舍的哥几个回家吃顿肉,才被大家放过。 本来兄弟情深的感人场面,最后出门时候连个送的人都没有,他前脚刚出门儿,后脚儿宿舍的大门就‘啪’的一下被大力关上了。 ...... 林异之前给父亲办公室去了个电话,告知已带着妻女回到江州,准备等放假时候三口子一块去看望父亲,江父冷哼一声表示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他的气还没过呢。 结果因为宿舍这帮人的‘趁火打劫’,周日就没去成小白楼,不仅爽约,还忘了跟江父打招呼。 可怜江父让人准备了不少食材,还特地请人帮忙给儿媳妇和孙女准备了见面礼,居然全没派上用场,他一个人从日出东方,等到了日落西山,却只是等到了个寂寞。 老父亲中午晚上饭都没吃,生了一肚子气,这一天从期盼到愤怒,从愤怒又到担心,最后心里一点别的火气都没了。 当有了不好的猜想后,他立即骑车出门,一路风驰电掣的朝江家院子赶去。 ? 林异宿舍的同学们带着集资给江秋映买的细棉布麦乳精等礼物上门做客,在江家正儿八经的吃了一顿大餐,是林异亲自下厨置办的,量大,肉多。 怨种室友们表示很满意,临走时还要求以后要把这小院当做他们的据点儿,江别鸣就是他们的御用大厨了。 等到送走了这帮吃货,林异扭头就看到路边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的江父,他浑身冒着低气压,沉着一张大黑脸。 林异心下一紧:糟糕! 第48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8 林异一扭头,就看到父亲正面沉似水的看着他,顿时心底一个激灵,他几步走过去,在父亲开口前抢先说道:“爸,今天又加班了吧!咋这么晚啊,太辛苦了,赶紧回家,吃饭。” 江蓝把自行车梯子支好,看着儿子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两只手交握,把手指掰的咔咔作响。然后照着林异的屁股上就踢了一脚,紧接着又给了他好几拳,最后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这兔崽子指定是把今天要带儿媳孙女回去看自己的事儿给忘干净了,之前隐瞒结婚的事还没完呢,居然还敢火上浇油放他鸽子。 小砸!别急,还没完,先给你攒着。 江蓝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瞅了瞅儿子裤子上的脚印,没好气儿的说:“赶紧收拾收拾,前面走着。” 林异郁闷坏了。 这星期净挨打了! 可怜他一身武艺,却全都不能还手,讲理也不行,理亏。 江蓝对儿媳妇没什么意见,就连对林异的不满,都在看到小孙女的那一刻消散了不少。 小孙女太可爱了,江蓝抱着不撒手,还对林异和秋三妹说:“我大孙女长的可真漂亮,像她奶奶......” 林异点点头,老丈人之前也总说孩子像姥姥呢,这事儿呀,别杠,听着就行了。 江蓝留下来吃了晚饭,临走时从兜里掏出给儿媳妇和孙女的见面礼:一对碧绿的手镯和一套印章石。 还郑重的对秋三妹表示了感谢和歉意:“好孩子,小鸣下乡这些年,多亏你和亲家照顾了,你俩结婚的时候,爸因为工作原因没能赶过去,真是对不住亲家”。 秋三妹连连摆手,“家里都知道您工作忙,没事儿的,爸” 江蓝愧疚的点点头,去年下半年,他刚刚平反回来,这边也是一大摊子事儿,就算当时儿子把结婚的事儿告诉他,他可能也顾不上。” 他把镯子推到儿媳面前,说:“”这镯子是小鸣他奶奶传给小鸣妈的,现在爸把它交给你,爸希望你们小夫妻两个,万事有商有量,互相扶持帮助,共同进步。” 林异和秋三妹一起点头。 江蓝回去的时候,林异执意要把他送回家,其实路程也不算远,但儿子有孝心,他也就安心受着了。 两人骑着车子就到了小白楼门口,江蓝示意儿子赶紧回去吧,林异却说:“不急,不急。” 话音未落,就从车后架的夹子下面拿了个东西,夹在腋下就率先进了屋。 如蝗虫过境般,厨房里的食材就被劫掠一空。他还边打包边安慰老爹:“反正您平时都是跟单位吃食堂,这些东西放到下周末估计全得坏了,我就带回去,帮您消化一下,咱家不兴浪费,嗯。” 江蓝一脸无语,这小子以前恨不得跟自己楚河汉界的泾渭分明,回来半年了几乎就没主动上过他的门,现在这当了爹后,咋变化这么大?啥都不忘往自个家划拉,难道是养家压力太大? 是了,他还是个学生,能有多少钱?年初自己补发工资后给了他五千,是不是花完了? 江父叫住儿子,上楼拿了个存单下来:“这里面有三千,你先拿去用,如果后面不够了,你就说话。” 林异一把把存单推回去:“我都当爹了,哪能干那啃老的事儿?再说了,我不缺钱,上回您给那五千我还一分没动呢。不要。” 江父挑眉,见他不像假客气,又说:“那就当是我给我孙女的见面礼,你带回去给我儿媳妇吧。” 林异提起蛇皮袋就朝大门走,边走边说:“您给她她现在也不会花,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的老婆孩子,我自己养得起,您啊,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走了。” 江蓝失笑的摇摇头,又有些欣慰:“这小兔崽子。” 林异到家后,秋三妹已经收拾好了厨房的一片狼藉,孩子也已经睡着了,这丫头一天有大部分时间倒是在睡着的。 ? 孩子还算好带,平时林异掐着点上课,下课后更是铃声一响就没了人影,他抓紧一切时间回家带孩子,孩子要是睡着他就做家务,总之尽一切可能给秋三妹减负。 秋三妹觉得很幸福,男人太体贴了,就是中学的知识太难,她重新拿起课本却静不下心怎么办? 秋三妹更愿意操持家务带孩子,她试探的跟林异商量:“非得学习么?不学行不行?” 林异:“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然今天休息半天儿吧,等周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秋三妹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算了,休息半天儿不是还得学么?本来进度就慢,再休息更慢了。算了算了。” 林异欣慰的给她鼓劲:“加油啊三妹,再坚持9个月,按照咱们规划好的进度走,明年你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你想想,那时候你闺女就有一个大学生妈了,而且咱们先谁都不说,你悄悄拔尖,惊艳所有人,也给我岳父岳母一个惊喜,你想想啊,到时候录取通知书寄到村里,大喇叭那么一广播,老两口在村里得多扬眉吐气。 而且你不是喜欢看小说么?大学里的图书馆不仅有很多小说让你看,还能教你怎么写小说,你可以好好想想,报一个你喜欢的专业,等83年你就毕业了,孩子也上幼儿园了,到时候你干的事情都是你喜欢的,多好!” 秋三妹哀怨的瞟了他一眼:“又给我画饼。” 但她还是有被鼓舞到。 实际上,她心里很感激林异的这个举动,现在她是持续性的努力学习,间歇性的想放弃而已,属于调整一下,马上就可以再出发的那种。 而且丈夫的辛苦和付出,她都看在眼里:白天上课之余还要给她写教案,出习题,到了家家务全包,孩子完全不用她操心,还能随时给她讲课解题,就冲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她也不可能放弃啊。 痛!并快乐着。 ? 学校那边,上学期还对江别鸣蠢蠢欲动的心仪者们,这学期在孙强、吴小江等人的大力宣传下,都在知道林异已婚已育的身份后知难而退了。 只有冯雅诗,这姑娘向来都是被人追捧的,结果头一次对一个男生示好,那狗男人就给了她一个那么大的难堪。 冯雅诗每每想起那天的事情,都能把自己气成河豚,开学一个多月了,她一直在找机会试图扳回一城。 但江别鸣就跟一阵风似的。 校园才那么大,她愣是一回都没见着他。 第49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9 林异忙的分身乏术,之前同宿舍的室友们都只能在上课和考试时候见到他,其余时候根本找不着他的影子。 所有的课外活动、社团活动、班集体活动,他一概不参加,被本班干部吐槽为最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人。 冯雅诗的郁闷不忿,阴谋阳谋,压根没有发挥的空间,只能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大二寒假,林异让秋三妹给家里写信说过年不回去了,但他们礼数周到的给那边邮寄了年货,涵盖衣服吃食用品和钱。还请秋父帮忙在村里开了迁户口的证明和邮寄户口本。 因为秋三妹和江秋映要在江州落户了,挂户口的房子是现成的,手续也不复杂,江蓝又特地跟派出所、居委会都打了招呼,这事儿在高考前办妥,三妹也就不用回原籍参加高考了。 收到信后的秋家父母早有心理准备,这闺女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春节自然是要在婆家过的,他们当即给女儿女婿回信,说对他们没能回来这事儿非常理解,并且将证明信和户口本一起寄出。 却不知,在婆家还是娘家过年这事儿跟旧例习俗无关,纯粹是寒假到了,林异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来抓秋三妹的学习了。 日日夜夜,秋三妹都深深沉溺在题海中。 不同于别人家新年的热火朝天,江家连大门口贴的对联都是除夕那天江蓝过来现写的。但儿子辅导儿媳参加高考这是正事儿,江蓝没话说,挽起袖子,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吧。 更何况,哄孙女这事,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1979年7月,林异抱着孩子把秋三妹送进了江大附中的考场,高考后第二天,这一家三口就坐上了回陕北的火车。 就跟赶场似的,火车上的两天两夜,三妹几乎就是一路睡过去的,除了吃饭上厕所还有给孩子喂奶,她就没有醒的时候,可见这魔鬼训练营般的一年,把她给折磨的多辛苦。 林异也是长输一口气,把一个初中毕业好多年的人给送进大学也不容易,多亏三妹配合,这一年来她的学习资料整理整理都能出版了,林异打算等开了学腾出了时间,就把教辅和题集都给出版社寄去。 物尽其用嘛。 ? 七月底,江蓝给秋家店村委会打来电话找林异,说秋三妹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江州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很快,整个村子就都知道秋野家嫁个知青大学生的老三也考上了大学,好家伙,举村震惊。 大学这么容易考的么?秋家老三不是才初中毕业? 是不是这个什么江州大学不正规啊? ...... 秋家大伯母许招银在家骂骂咧咧的摔摔打打,老天不开眼,她家兰妮那可是正经高中生啊,不比三妹那个半吊子初中毕业的强?咋就让她的兰妮落了榜,咦,不会是管发录取通知的人把她俩的名字搞错了吧? 秋家二房这里则一派喜庆,秋老爹特地摆了四桌酒席,请了村里的干部和本家没出五服的叔伯兄弟们。 席上不仅酒管够,连家里下蛋的那三只鸡都给宰了,还大手笔的去镇上肉联厂买了半扇猪肉。 秋老爹一点也不觉得破费,不心疼钱,嘿,就图一个高兴! 摆宴那天,秋大姐和秋二姐的公婆也都来了,还给秋三妹包了大红包,原因无他,就是高兴: 孙孙的小姨考上了大学,说明她脑瓜儿好使啊,那一母同胞的儿媳妇,指定也不能差了,再说自己的儿子也是千里挑一的精明人,四舍五入,自家的小孙孙呐,以后一定也是考大学当干部的苗子。 几个老人坐在席间就跟提前预演了十几年后孙子考上大学的风光一刻似的,别提多美了。 宴席当天,许招银一家就穿戴整齐坐在炕上等着二房来请,她都想好了,等人过来了,他们也不能轻易的就去了,拿拿劲儿是必须的,到了席上,也甭想从他们嘴里听到啥恭维的好话,他们可不是那种谄媚的人! 结果从天亮等到天黑,二房都没人来,就好像把他们这亲哥嫂亲侄子给忘了似的。 秋野表示:闺女高高兴兴的大喜日子,那些净整事儿的妖姬,就别来添堵了,难不成还想等着我家去请?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闺女怀孕那会儿,是谁满村子造谣说小江抛弃我家三妹的...... 宴席过后,秋家老两口主动开口,说要跟秋三妹一起去江州,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和外孙女就不用小两口额外操心了,让闺女务必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把大学念完, 林异还以为以后要背着孩子去上课了呢,岳父岳母这下真是帮了大忙了。 79年9月,林异和秋三妹成了校友,他大三,她大一。 岳父岳母带孩子,他俩放学到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父亲也和两位老人相处的好,每到周日或闲暇时候,就来老院子这里聚餐、下棋,逗孙女。 之前为秋三妹编纂的教辅和海量习题,也都得到了出版社的回音,拿到了一笔不菲的稿酬,并且出版社那边说了,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卖的好就多印,印的多就还给他分钱。 什么什么都好!!! 就是最近俩月秋三妹从高考中解脱出来后,总是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吃。 各种动物的腰子做的菜,形状莫名的东西泡的酒,还每天雷打不动的给他泡枸杞茶,一天三顿的弄韭菜吃,林异感觉自己都快被韭菜腌透了。 最近她还总提议让闺女晚上跟着姥姥睡...... 幸好闺女给力,白天姥姥姥爷谁带她都可以,但是晚上睡觉了,一定找妈妈,谁都不好使。 一岁多的小妮子,已经很有自己的思想,姥姥强行要把她从爸妈的床上抱走,还问她:“你还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了?” 小丫头白天的时候说想要,晚上的时候就又改口了:“不要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哇~” ? 亲子组的任务还得尽夫妻义务的么? 林异此刻无比怀念和凌双组队的日子...... 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第50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0 “什嘛?你要申请提前毕业?” 系主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年轻人:“这种事儿在咱们这儿没有先例啊”。 而且这个学生看着也眼生,是凭啥站在这说这大话啊? 系主任付雷生表示不太理解。 林异拿出香港大学盖着红章的文件,毕恭毕敬的交到主任面前:“付主任,这是香港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我拿到了香港大学的研究生offer,最迟今年年底,我就得去那边报道了。” 系主任接过文件对着太阳光上上下下的看了半天,又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老花镜戴上,末了他一脸怀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学生:“这东西,是真的么?现在这也不是招生季啊。” 林异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随身的书包里又掏出两本外刊,往前一递:“主任您看,这是我在日本和美国的国家级学术杂志发表的两篇论文, 不仅是香港大学,其实美国和日本也有顶尖大学给我发了邀请,之所以选择香港,这不是因为离家近么,而且香港这地方,97年就回归了,也算是咱们自己的地方。” 系主任将信将疑的接过期刊,翻开夹着书签的那页,又从办公桌最深处掏出一个放大镜,在桌子前坐定,拿着放大镜一行一行的仔细看。 良久,付雷生才合上书页,他看着眼前的精神小伙,欲言又止:“江同学,这事儿我需要,跟校长申请一下,你要知道,咱们学校是没有提前毕业这一先例的,况且,你今年刚大三,满打满算才上了两年的学,这事情太令人惊讶了。” 林异又从背包里掏出外媒给自己邮寄来的稿件录用通知单递给主任:“主任,这是复印件,这事儿还挺急的,您多费心,万一要是不成,我只能暂时申请休学或退学了。” 主任有感觉被要挟,他在桌上的文件和眼前的学生面前来回打量,艰难的说:“江同学,其实,我明年也准备带研究生了,咱们学校比起港大,也...也还行...”,算了说不出下去了。 “你先在这里等我消息,我这就去找校长。”系主任还是决定当个成人之美的君子,他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拿着就找校长去了。 林异也不好在系主任办公室独坐,索性追在主任身后:“付主任,我去校长室门口等吧。” 主任六十高龄眼睛都花了,居然腿脚还挺灵便,大概是平时有运动吧,吾辈楷模啊,林异跟在他身后暗自赞叹。 ..... 付雷生和谭校长在办公室里交谈了得有半个小时,林异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长室门口,但很快,他就见到班主任拿着一堆文件过来了。 见他站在校长室门口,班主任还小声问他:“你这啥情况?闯祸了?校长打电话跟我调你的成绩单和档案干啥?” 这说来有些话长,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林异摇摇头,班主任就忐忑的敲门进了校长室。 又过了一会,班主任出来了,他神色有些复杂的说:“校长和主任叫你进去”。 ? 最终,林异的提前毕业申请得到了校长有前提的批准。 校长表示,现在才刚过完大三寒假,既然港大那边的最后入学期限是在年底,那么林异就必须要在这段时间之内,完成剩余科目的考试,毕业论文也要保质保量的完成。 到时候拿着所有科目的合格成绩单,以及毕业论文的b+以上的评分,来换取毕业证。并且,一年内,要在国内的权威学术杂志上发表至少一篇论文,论文的署名前,要冠上学校的全称。 林异听了这话乐了,他又开始在背包里掏呀掏呀,拿出一沓稿子:“校长,主任,毕业论文我已经完成了,我准备直接用这篇论文投稿,目前已经和权威杂志达成初步意向。” 不等俩老头反应,他紧跟着又说:“内个,离毕业正常还有三个学期,我咨询过教务处了,还有11门课程的考试,这些我都已经提前学完了,您看啥时候方便安排考试,我来随时都可以就位。” 校长和主任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末了让他把论文留下,人回去听信儿。 ...... 1980年4月,林异提前拿到了江大的本科毕业证,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江大的课堂。 归功于这两年他的独来独往,直到九月份大四开学后,才陆续有人发现似乎挺长时间没见到江别鸣这人了。 没等有心的同学‘破案’呢,系里突然给他们加课了。 同学们一下子被繁重的课业砸的晕头转向: 不是说大四是最轻松的一年么? 咋说连下学期的实习都要取消了? 还要给他们加课程? 班主任满眼同情又难掩兴奋的对大家说:“这几门课,是校长和系主任以及各专业课老师们仔细开会再三商讨的成果,同学们,你们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 这几门课的教材,咱们学校拿到的是第一手成果,都是现在国外最先进的理论技术,是非常珍贵的资料,请相信老师,你们一定会从中受益良多。” 同学们喜忧参半,林异则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 此时此刻,他正在家里给秋三妹列课外课程表,这人啊,你就得让她忙起来,哎,把她的时间都占上,你看她还有没有精力想七想八。 去年十月,他就把小白楼的钢琴搬过来了,就摆在卧室里,每天吃完晚饭,他就教秋三妹弹钢琴。 钢琴这东西,在七十年代末绝对属于高雅艺术,好多人别说弹钢琴了,见都没见过, 秋三妹很快就被音乐吸引住了,主要是丈夫的这一面她没见过啊,每晚开课前,林异都会先弹一曲调起她的兴趣,秋三妹的星星眼就能从上课持续到入眠,连梦里都是叮叮当当的钢琴声。 每天晚饭后,她都早早的收拾好自己,主动坐到钢琴旁等着上课。至于壮阳酒和房事,她已经挺久没想起来了。 似乎,已经习惯了。 第51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1 “别鸣,你弹的真好看”。 秋三妹单手托着下巴,坐在桌边出神的看着林异弹钢琴,这男人真是越看越耐看。 关键是,这么好看又有才华的男人,居然是属于自己的?! 花痴三妹星星眼渐起。 林异闻言唇角勾起,朝她虚空勾出一个食指,说:“赶紧过来,上课了,先把昨天学的那首曲子弹一遍,我听听。” 秋三妹有些不舍的将眸光从林异脸上移开,她挪到钢琴前坐好,开始对着谱子弹奏昨天新学的曲子。 一曲终了,林异不吝夸赞的鼓掌,“非常棒非常好,三妹,你真的很有天赋,才学了半年就能到这样的程度,真的太厉害了,假以时日,你就能像我教你一样,去教咱们的女儿了。” 此处省略五百字…… 秋三妹两眼冒光的狂点头,来了来了,每天她最喜欢的时刻又来了。 看着林异真诚又深沉的眼神,三妹毫不怀疑他夸奖自己话中的水份,没错,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万里挑一,得天独厚,才华横溢,上得厅堂,下得琴房的奇女子,没差了。 “这一周我们都练习这一首曲子,这首难度还是有些大的,指法上的技巧你还需要通过多多练习来加强一下,但已经没有其它的瑕疵了,来,再弹一遍。” 房间里又开始传出叮叮咚咚的琴声。 每到这个时刻,秋野和王盼娣就一脸的与有荣焉,他俩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夸赞:我老闺女太厉害了,像我! 老两口晚上也没别的娱乐,但让他们直接进屋边听边看着,他们又不肯,说是怕搅扰了闺女上课。 秋三妹又连续将这首曲子弹了三遍,每遍结束后,林异都能不重复的花式夸奖她一番,把她的学习积极性调动的高高的,今天的课还没结束呢,她就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晚上的课了。 课后林异拿出一个本子,摊在桌上,他叫过秋三妹,指着本子上的字说:“三妹,我这边的手续都走的差不多了,大概再过两个月吧,等你放了暑假,我就要出发去香港了, 不过你别担心,那边也放寒暑假,等到放假了。我就回来了啊,就是这两年要辛苦你和岳父岳母了, 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前面辛苦一些,后面就甜了。” 秋三妹拦住他的话:“别鸣,我懂!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放心,孩子我们会照顾好的,爸那边我也会经常带孩子过去看看的。” 林异面露欣慰:“三妹,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家里和学校的事情的,也请你一定照顾好你自己。” 秋三妹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心,顿时更加心甘情愿了。 她指着本子说:“这上面写的什么?是给我安排的工作么?” 见林异点头说是,秋三妹就拿起来了本子 “每天弹琴半小时,这没问题, 每天运动一小时,溜达算么? 每周跟老师学古筝三次,每次两小时, 学会开车,……” 秋三妹越往后看声音越小,最后她有些为难的抬眼看林异:“要学这么多?” 高考前一年的被学习支配的恐惧仿佛又回来了。 “你觉得太多了?”林异拿起笔,哗哗的就划掉了大部分。古筝,真的很美很仙的,我想看你弹。” 秋三妹一听这话,立马表示:“学,都学!等你过年时候回来了,我就给你弹。” 林异眯眯眼,笑了:“好嘞。” 秋三妹:“那咱们早点休息吧,要不,今晚让闺女跟我妈睡?” 林异一惊,立刻拒绝:“不行,我马上要去港城,一走半年,走之前得多陪陪咱闺女,要不然她就把我忘了”。 秋三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行,我去把她抱过来”。 林异挠头:这任务至少还得二三十年才能结束,看来必须得花积分租个分身了。这笔账也不知道原身肯不肯给他报销一下。 局里也是贼精,分身都是界抛型,属于绝对的消耗品,这并不符合他节约环保的理念。 要是啥时候出个百变能重复使用的就好了。 有时候他也会对自己的这个职业产生一些质疑,委托者,任务目标,还有他们这些任务执行者,做的事情真的是有意义的么? 这一切总好像是一场针对任务目标的骗局。 而且对于委托者来说,他们以魂力为代价,究竟是为了弥补对亲人的亏欠,还是仅仅是为了自己良心的解脱? 而他们这些任务执行者,有的人在任务世界付诸真实感情,任务结束后,很久都不能走出来,造成严重的职业创伤。 还有就是像自己这种,一直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倾注过多个人情感,把这些任务都当成工作,对任务目标尽到义务和责任就好。千万不要陷在小世界中迷失自我。 就算少挣点积分也没关系。 不,积分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局里和那些委托者敢无理的克扣他的积分,那他一定会维权的,这没得商量…… 林·葛朗台·异边合计自己的积蓄边收拾房间卫生,钢琴用完必须得用稀释酒精擦三遍,床单睡前也得再清扫一遍。 这些工作他都不假手于人,洁癖是一方面,好男人人设这也就顺便支楞起来了么?!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还以为能过俩月清闲日子,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一群穿制服的。 江家人全被带到了公安局,连上着学的秋三妹和上着班的江蓝都被从单位带了过去。 江家不可避免的被搜查了,因为林异被人实名举报:疑似他国间谍、特务。 并且举报人还呈交了证据,林异和日美之间的信件,以及林异要潜逃香港的证明。 这不是闲的么? “同志,实名举报,你们调查了么?举报人是谁,他这是诬陷。”林异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搞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大盖帽不苟言笑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劝你老实交代,把你请到这儿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负隅顽抗,只会让你多吃苦头。” 第52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2 林异不紧不慢的说:“警察叔叔,您可别吓唬我,有啥证据您亮出来,我也想知道,你们最好能安排我和举报人当面对质。” 黑脸大盖帽双目一瞪:“怎么,你们还想对举报人打击报复?” 林异无语。 大盖帽又说:“你们的组织有多少人?你潜伏多少年了?为什么要跑路?你的枕边人秋三妹和你父亲江蓝知不知情?” “这事儿还带连坐的?跟他们一点关系没有,你们可别打扰他们的学习和工作,如果因为你们的不当执法对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困扰,我将保留对你们追诉的权利。”林异一本正经的正告大盖帽们。 大盖帽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跟他们一点关系没有?那你这就是承认对你的指控了?这些都你一个人做的?” 多说多错,造谣之人一张嘴,辟谣之人跑断腿,林异放弃自辩,说:“我要打个电话。” 大盖帽不屑地说:“你找谁都不好使。” 林异:“那你怕什么?我有打电话的权利吧?” 大盖帽决定先去跟领导汇报一下:这小子可能真的有情况,寻常人要是被抓,早就慌里慌张不知所措了,这小子一派淡定,肯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现在他提出要打电话,很可能是要传递什么情报,或者能钓出他背后的大鱼。 大盖帽表示:他得赶紧去把电话监控机接好。 领导那边很快批准了这个电话申请,并且要他们同时抓紧对嫌疑人家属的讯问。 很快,林异就被带到了一个摆着电话的房间,大盖帽示意他拿起听筒。 电话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请问,接哪里?” 林异:“x军区首长办公室,找江司令。” 大盖帽们一惊:不能够吧,敌特都渗透到军区大首长了? 接线员:“军区电话都是直线,请直接拨号。” 林异:“那帮我接省长办公室。” 大盖帽:“连省长也要拉下水?这小子也太狠了。” 接线员无语,省长办公室的电话也不是谁都能打的啊,他的声音越发刻板冷漠:“对不起,您的座机没有拨打省长电话的授权。” 俩电话全都没打通,号码他真的有,但是放在空间里,他现在要是凭空弄出一个电话本,那就坐实了间谍的罪名,还是个外星间谍。 大盖帽冷哼一声,“还打给谁?” 林异:“谁也不打了,你们找个懂外语的,看看你们掌握的所谓证据上究竟写的什么。” 林异估摸这乌龙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的那几篇外刊论文。 到底是谁这么欠儿? 黑脸大盖帽正在跟领导汇报:“在他家没有搜到什么证据和线索,举报人和江多鸣的父亲江蓝在同一个单位,两人存在竞争关系,前不久江蓝刚刚升职了,不排除举报人的恶意报复。” 领导翻着那堆外文文件,问:“笔迹鉴定有结果了么?那几封信确实出自这个江一鸣之手么?” 大盖帽:“咱们局里没有这方面的技术专家,正在向部队方面寻求协助,在等消息。” 领导皱眉:“把举报人也请过来吧,这些文件上的内容,赶紧去找人翻译了,注意做好保密措施”。 大盖帽们领命而去,林异被关进了单间羁押室,到了晚上,大盖帽去而复返,明显态度好了很多,还告诉他,他的岳父岳母已经带着孩子回家了。 江秋映不遭罪,林异就没有什么焦虑的了,他还安慰自己,就当是体验别样生活了。 嘿别说。这么多世的穿越任务,把自己搞的进局子的机会,还真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江蓝和秋三妹就被放了出去,俩人都不肯走,非要等林异一起。 大盖帽温声劝慰,表示只是在进行最后的程序,今天肯定就能把人放了,但估计时间比较晚,让二人还是先回去。 秋三妹一晚上嘴里都急出了几个火泡,她也是真不放心闺女,这孩子还从来没离开过自己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昨晚睡得好不好。 江蓝就让她先回去看看,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 三妹表示先回去看看,不行的话晚一点再过来。 三妹走后,江蓝就出去找地方打了两个电话。 不到两个小时,实名举报人就被带上手铐抓回来了。 江蓝:我这人不记仇,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盐打哪咸,醋打哪酸老江同志心里有谱儿。 到了下午,林异被大盖帽亲自开车送回了江家院子。 江蓝没让送,自己回单位了。这事儿对他没啥影响,同一单位的举报人被抓,很快他的影响就能洗清。 大盖帽大张旗鼓的把人从江家带走,大白天的,胡同里的人可都看着呢,虽说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但帮助无辜群众消除负面舆论影响也是公安机关的责任。 大盖帽送完林异,又把秋三妹送到学校,他还特地等到下课,跟班里同学们解释了一下:秋三妹同学只是帮助公安机关例行调查,其本人并无任何不法行为。 这是林异强烈要求的,他可以不在意舆论的影响,但家人还得在这里生活、学习,那些捕风捉影的言论,若不加以引导,很可能变成海啸。 果然,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秋老爹和秋老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情绪,不仅如此,暑假回陕北老家后,他还拿进局子这事儿当历险记大说特说。 看不出,这老头还有说书的天分,期间无中生有加入了很多情节,听的村里的老伙计们一愣一愣的。 七月初,江州大学开始放1980年的暑假了。 林异把老婆孩子岳父岳母送上了回陕北的火车,才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准备去香港。 不同于秋家人的火车出行,林异这次是坐的军用飞机。 他从江州军区机场秘密登机,飞机在广东军区着陆,然后坐军车直达深圳小渔村,之后从此处乘船入港。 他的身边还有两名便装军人伪造身份随行。 其实,他这回真的是间谍来着…… 第53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3 林异7月赴港,来年3月才到港大报到,这八个月的行踪在他的履历中一直覆盖一层神秘的面纱。 后来有媒体深挖江别鸣在香港娱乐圈的成名史,都是从1981年3月他初入港大才开始有记载的。 只有华国军工业发展史中,简短记录了1980年8月至1981年2月间,有一个代号ly的爱国商人,曾经无偿捐赠了一大批国外先进的机床设备和专利技术给国家。 另据野史相传,这位ly当时是只身一人,突破他国重重技术封锁,携带大批物资归国的。 也有人说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能完成的任务,ly更应该是一个由华侨义士组成的爱国组织,这个组织中的人员有明确的分工,出资人,技术专家,特工、货运公司老板等。 如此才能解释的通那些巨大的机床设备,是如何凭空出现在我国国土之上的。 后世据专家分析,ly的种种义举,至少将我国的工业进程加速推进了二十年。 林异深藏功与名,所有的干预历史进程的努力和付出,都只为了将来给女儿的身份加持一个护身符罢了。 那两位一直协助他工作的军方大哥,终于走了,八个月的赔本儿买卖,也终于告一段落。 他总算是开始上课了。 港大的研究生课程极其繁复,但这对于林异来说,仍然是简单的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的事情,他预计自己8到10个月内就能提前毕业。 距离和亲人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整整八个月了,之前说好的寒暑假必定回家的承诺,也因故一再拖延。 照这势头看,团聚只能等暑假,那时候,女儿都该上幼儿园了。 港城三月,温暖潮湿,林异所见的摩登女郎们无不妆容精致,他的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女人,她身姿纤细、神情清冷,长发蓬松,烈焰红唇的嘴角总是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滴-——滴——”一辆敞篷跑车猛地停在面前,打断了林异的思绪,是同学中那个生活作风豪奢的富二代mike。 “江,周末有安排了么?我这里有几张多的戏票,是英国来的魔术大师的表演,你要不要带着女伴去看看。”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这周末我要去给家人选些礼物。”林异笑着拒绝道。 “那好吧,江,如果你中途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靓女认识。”mike大笑着搂着女友离去。 林异摇头失笑,目送着肆意张扬的大少爷离开。 开学短短半个月,他就发现香港这地方有很多他们时空管理局的潜在客户,如果以后被调到客户开发部,可以把这块区域着重圈一下。 第二天,他将一个洋娃娃和一只口红打包好,连同一封家书一起通过国际货运公司发往江州,8个月没联系了,家里肯定急坏了。 ? 1981年5月,江州市、江家大院。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敲门:“秋三妹,秋三妹在家么?有你的国际包裹,出来签收一下。” 半响,也无人来开门,邮递员又去敲隔壁的门,邻居老太太把门开了一条缝儿:“干啥呀,找谁呀?是不是找那家的人啊?”大娘朝隔壁一指。 邮递员点头称是:“我都连来三天了,这家到底什么时间段有人啊?” 邻居大娘摇了摇大蒲扇,说:“难说、难说。” 邮递员:“大娘,这就别卖关子了,您到底知不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啊?再没人来签收,这包裹就要被退回去了”,国际包裹,邮过来就走了一个多月,快递员都替这家人着急。 大娘慢吞吞的说:“听说啊,听说,这家内小媳妇儿啊,在学校,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了,现在呐,她们一家子啊,都跟医院呐,听说啊,这人啊,一直昏迷不醒,恐怕啊,恐怕,是凶多吉少啦。” 邮递员皱着眉头说:“那他们家也不能全长医院了啊,总得回家吧,大娘,您这两天要是看见他们家人,让他们去街角邮局取一下包裹啊。” 大娘打量了邮递员一眼:“好说,好说。”说完哐啷一声把门把门关上了。 邮递员茫然,这老太太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他还有很多信件要送,耽搁不起,于是写了张取件通知单,从门缝塞进江家大门,然后就骑上车去送下一家了。 医院里,秋野抱着外孙女愁眉不展,王盼娣双目红肿,头发蓬乱,二人显然是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病床上的秋三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脑袋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殷红的血迹从绷带透过来,绷带四周的头发被剃掉了好大一块,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护士正在给她换输液瓶。 王盼娣难掩焦急又小心翼翼的询问护士:“大夫,我闺女今儿应该能醒了吧?” 小护士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个病人的家属,但病人啥时候能醒这事儿,她一个做护士的,也不好说。 于是小护士没吱声,只歉意的朝病人家属笑了笑,就端着托盘出去了。 王盼娣捂着眼睛,呜呜呜的哭出了声,三岁的江秋映见状也瘪了嘴巴,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秋野安抚的拍了拍怀中的孩子,朝老伴沉声说道:“别哭了,再吓着孩子。” 王盼娣抽噎着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她的三妹已经昏迷三天了,医生说,如果三天病人还没醒,家属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盼娣没敢问医生是做好什么准备,她的老闺女一定会醒的,她还那么年轻,外孙女不能这么小就没了妈,闺女一定不会抛下她们的..... 秋野有些担心老伴的情绪,他说:“你带着孙女先回去换件衣服,吃点饭吧,我留在这儿就行,有事儿我叫大夫,闺女一定会好的,在她醒过来之前,咱俩不能先倒下。” 王盼娣抹着眼泪儿有些惶然的重复着老伴儿的话:“对,咱闺女一定会好的。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她起身时候身体踉跄了一下,绕到病床另一侧抱起外孙女:“咱们先回家,姥姥给你煮点饭,换身衣服,完了你再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你妈也就醒了。” 江秋映乖巧的摸摸姥姥的脸:“姥姥,不哭,我下来自己走。” 秋野把这祖孙二人送到病房门口,嘱咐她们路上当心过往车辆,到家了多休息会儿,不要着急回来。 病床上的秋三妹此时却眉头紧皱,紧闭的眼皮下,一双眼珠剧烈震动,隐隐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几息之后,那双眼睛就腾的睁开了,一道锐利的精光,从这双眸子中射出。 她,来了! 第54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4 与此同时,远在港城的林异眼皮频跳,右边跳完左边跳。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尖利在他耳边炸起:“警报!警报!任务目标即将失去生命迹象”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林异扶着桌子缓缓坐下,那个电子合成音还在不间断的发出警报:“任务完成度已从40%降到负10%,任务即将宣告失败,任务即将宣告失败,请相关职员及时做出反应。” “哈,死了?怎么就死了?”林异仿佛迎来当头一棒。辛辛苦苦好几年,此刻就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连续百次任务零差评的记录,这次要重新开始累积了。 新组的组长,估计也当不上了。 回去后的述职报告会上,那帮尸位素餐的高管们,估计又要对他借题发挥了。 …… “叮叮~叮叮,警报解除,警报解除,任务完成度已从负10%恢复至40%,警报解除。” 林异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大口的呼出一口气,搞乜嘢?系统故障了?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自己要成为局里第一个搞死任务对象的执行者了呢。 平复了一下大起大落的心情,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得赶紧出发了,将桌子上的文件装进背包,他就朝tvb大楼而去。 包里的文件是他最近整理的,来自平行时空的流行歌曲、电影剧本、节目策划案等,这些在这个位面没有版权纷争又已经经历过市场检验的作品,正是他在香港娱乐圈的敲门砖、撞门石,撬门棍。 他的计划是,趁着江秋映还小,抓紧时间在华人娱乐圈占领一席之地,这样等到孩子大了想出道了,就能给她架起一座青云梯。 走到大厦前台,林异拿出自己的名片,对接待员说:“你好,我和梁安妮女士约好了三点碰面。” 漂亮的女接待接过名片,翻了翻自己的工作表,然后对林异说:“江先森,梁小姐临时有个会议要开,她留口讯说让您直接去妆发组找汤米,他会带你的啦。” 女接待把它领到电梯口,告诉他到8楼,出了电梯右转再左转,就能看到妆发组的门牌,很好找的啦。 妆发组就是电视台的化妆室,一间偌大的屋子,有十几面妆容镜和椅子,林异进来的时候,三个化妆师正在紧锣密鼓的给演员们上妆。 林异敲门:“哪位是汤米老师?” 离门最近的黄毛化妆师朝里面一指,示意他往里走,同时朝里面大喊一声:“汤米,有靓仔找。” 汤米正在给霞姐头发上贴亮片,见他进来眼前一亮:“你是安妮介绍来的化妆师么?” 林异点头,伸出右手“对,我叫江别鸣,你可以叫我托尼”。 汤米示意手上有胶水,不方便握手,但仍热情的对他说:“安妮姐说你的一手化妆术出神入化,我们今天刚好有点忙,你看见没,外面的演员都是等着化妆的,人手实在不够,要不你就先去帮忙,晚一点我们再细聊。” 汤米和另一个年长的化妆师主要是服务有名有姓的中咖位明星,外面那三位则是负责群演的妆容。大咖们则有自己的专属化妆师。 林异虽然是梁安妮请来给化妆师授课的,但眼下确实没空闲,汤米又没见过他的手艺,自然不能把中咖的面妆让他摆弄。 好在林异并不托大,他直接去外间找个空位就工作上了。 这时节医美还没兴起,娱乐圈都是纯天然帅哥美女,青春靓丽,底子又好,林异并不给他们化大浓妆,只是修了下眉型,用发带和绸带编了一些新奇发型,然后在淡妆基础上加深一下唇色和腮红,避免上镜之后过于苍白。 总之他操作速度奇快,但每个妆容都化的非常好看,被他修饰过的人,颜值明显提高50%以上,渐渐的,他身后就排起了一个小长队。 明明其他三位化妆师都闲着了,年轻的姑娘们也要排在林异这组等候。 化妆师们丝毫不觉得被冒犯,他们津津有味的观摩林异的手法,还不时的出声请教。 汤米把霞姐化完就空出了时间,也加入观摩行列,林异索性边化边教学,那些化完的也不离开,很快,他周围就聚集了一群偷师的群演。 当晚离开前,托尼林已经变成了托尼前辈,汤米他们不仅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还送了他好几套品牌商赞助的化妆品。 虽然没有再见到梁安妮,但汤米答应下次替他引荐唱片公司的人,也算是有一些收获。 林异在化妆品专柜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神奇化妆术结识了电视台中层梁安妮女士,在梁的推荐下,他做了tvb化妆室的特约讲师,又通过化妆师汤米认识了唱片公司的中层linda。 但linda并不想买他的歌,反而做起了星探,邀请他去自己哥哥leo的电影公司做演员。 林异又借机向leo推荐自己的电影剧本,leo却看都没怎么看的就拒绝了。。 一气之下,林异出道了。 还是自费的。 他先是自己找乐器灌好伴奏带,然后又通过linda租了个录音棚,自己给自己弄了个专辑。 本想做幕后来着,一不小心,他火了。 第55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5 “内地佬,去三皇五帝唱片公司做咩呀?知道现在港城最火的明星仔是哪一个么?”的士司机吐出一个烟圈,按捺住堵车带来的焦躁,回头跟后排的年轻乘客聊了起来。 “司机大佬,你不要看我是内地来的就以为我是个土包子,香港娱乐圈的新闻,我知道的可未必比你少。”年轻的乘客一脸书卷气,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 司机从后视镜瞧了他一眼,笑了:“后生仔,别吹牛,香港娱乐圈的新闻掌握最多的当然是我们的士司机喽,我们说排第二,狗仔娱记都不敢说排第一。” 司机把车上电台的音量调大,一个女歌手的歌声就传了出来,是大明星阿容儿,他又随便转了几个台,这几个台却居然都是同一个男歌手的声音。 司机大佬与有荣焉的说:“听到没听到没?现在最火的就是这个异时旅了,十个电台有九个放的都是他的歌, 这位异神就出了一张专辑,一共11首,就把香港乐坛三大排行榜的前十名全霸占了,现在全港府的狗仔和唱片公司都在找这个异时旅,听说谁要是能提供他的线索,最高能有一千块的奖金哩。” 年轻乘客听出他语气中的惋惜,忍不住打趣说:“那多好,你们的士司机消息灵通,干嘛不去挣这一千块?” 大佬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弹出窗外,一脸深沉的说:“你当什么钱都能赚的么?年轻人,这里面的道行可深着呢,就比如这个异时旅,你从前有听过么?” 年轻乘客摇摇头。 司机一拍方向盘:“那就对了!你想想,他从前籍籍无名,突然横空出世,却连狗仔都不知道他长着三头还是六臂,那张专辑里面的每一首歌,单提出来都能捧红一个明星,他却能一个人独占,说他没点背景,你信么?指不定有一个大社团在后面包持他。” 年轻乘客点头:“好像有些道理呵。” 司机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意味深长的对后视镜里的年轻乘客说:“在香港,要是没有点黑道背景,是混不了娱乐圈滴。” 接着大哥就开始吧啦吧啦的给他科普香港娱乐圈和香港黑道千丝万缕的‘不可说’和‘不可不说。’ 年轻乘客听的津津有味,连连表示受教了,并面带好奇的问:“大哥,您知道的真多,开计程车多久了?” 司机拍了拍自己的大秃瓢:“五....六个星期了”。 “那您这还属于新手啊!看您这么健谈,倒是不像,以前做哪行的?” 司机大哥却一改硬汉颓丧风,突然变得有些羞涩起来:“我以前,是个歌手来的。” “啊,那怎么不继续唱了呢,大哥您嗓音挺有特色的,道儿上又那么多朋友,坚持下去,应该能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空。”年轻乘客替他惋惜。 大哥也很无奈:“道上兄弟多,也架不住掉头发,形象上拼不过那些靓仔,观众不买账,唱片公司也不是善堂......哎” ...... 三皇五帝唱片行终于到了,临下车前,年轻乘客还不忘鼓励司机:“大哥,是秃子总会发光的,说不定哪天您就遇到贵人,火了呢,加油!” 司机感动的一脚油门驶离了。 年轻人正是异时空旅行者林异,十一首歌在电台霸榜一星期,果然撬开了香港乐坛大门的一条门缝,三皇五帝唱片公司就是最近向他伸出橄榄枝的客户之一。 像他这样会作词作曲,能唱能跳,颜值也扛打的艺人,在唱片公司眼中就是一块大肥肉,他们都想签他。 不过异时旅却表示只卖歌,没空当艺人。 他统一回复几大唱片公司,并寄出一份标注上百首词曲的目录,这些词曲已经被他在香港版权局,着作权协会等机构登记公正过了。 今天,他就要在三皇五帝组织香港各大唱片公司一起来竞拍其中30首。 这30首歌统一放价,一首十万块港币起拍,全部是他专辑中的水准。 才进了唱片公司大厅,就看到linda拿着一束鲜花,一脸热情的朝他走来。林异也急忙紧走几步“linda,谢谢你出来接我,久等了。” linda心底苦涩,面上却一派祥和:“早上好江先生,您太客气了,您能把竞拍放在我们公司来做,是我们的极大荣幸,这边请”。 谁能想到呢?这个内地刚来没多久的年轻人,居然真的这么懂香港流行音乐。当初那几张白菜价的曲谱,自己怎么就没有拿起来好好看看呢! 可惜,她买不来后悔药。 幸亏公司高层还不知这一层,否则,她就算不被炒鱿鱼,也要连降三级。 拍卖会上,每首歌曲都有专人现场演奏伴唱,每曲结束后举牌出价,价高者当场签协议,支票付款。 偌大的演出厅被临时装饰成拍卖场,台上放了钢琴贝斯等各种乐器,台下十几家唱片公司来了上百人。 其中不乏阿容儿、昊龙、周梅子等赫赫有名的大歌星,看来今天他靠三十首金曲奠定香港歌坛地位这事儿,稳了。 拍卖会很快进入高潮,一首接一首的曲子被现场演奏出来,听得台下众人激动不已。 他们都是行家,一听就知道这歌不仅能火,而且还是大火,谁唱谁火。 价格一涨再涨,尤其最后几首,拍出了五十万以上的天价。 拍卖会分上下午两场,整整进行了八个多小时,林异收到现金支票近一千万港币。 这钱足够他把手上的几个电影剧本搬上大荧幕了。 唱片公司的高层和众明星大腕纷纷留下名片,都说期待有机会能与异时旅先生合作。 林异表示:“会的,会的。” 1981年下半年,是香港乐坛最辉煌的时刻,几十首经典劲歌金曲上市,十几位新星借此出道,一炮而红。 还有几位歌坛常青树也同时发新歌霸榜。 一时间香港乐坛大放异彩,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这些歌曲的词曲着作人名字:异时旅。 但这个红极一时的音乐鬼才却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时之间,无人能联系到他。 第56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6 林异将近千万支票的现金直接存进自己的银行账户,然后就带上行李乘船过海,奔江州而去。 出来一年了,作为一个专业的任务执行者,于情于理,都应该花积分租一个分身了。 孩子的成长不能缺失父亲的陪伴,妻子也需要一个从身体到灵魂都契合的丈夫。 更何况,他接下来的几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在香港给女儿铺路打天下。 这积分啊,就是得该花花,该省省,到时候他走了,就留分身在江州陪老婆孩子。指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 江州大学校长白先胜在捐赠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章,他一脸欣慰的对桌子对面的年轻女子说:“一年多之前,您的先生江别鸣同学就提前从咱们江大走了,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都这么优秀。感谢你对母校的捐赠,作为江大的优秀毕业生,欢迎你们常回来看看”。 秋三妹站起身,轻轻的鞠了个躬:“感谢学校对我的培养,能为学弟学妹们尽一份心意,是我的荣幸,有空一定常来。” 校长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手表,一会还有个会,示意秘书替他送送秋三妹,三妹忙劝留步,表示自己还想在校园里逛逛,起身告辞了。 秋三妹的血,不能白流。 凌双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两个月的时间,该清清账了。 两个月前,时空局来了一位精神干练,气场强大的女士,这位女士魂力是常人的双倍,局里非常重视这位客户,听完她的过往和诉求后,就把还在度假的凌双紧急召回。 “秋女士,您说您的诉求是不想被拯救?”凌双皱眉,那您来这儿干嘛呢? 秋三妹情绪一直很激动,直到凌双来,她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年轻的时候眼瞎,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狗男人。” 凌双示意小助理递上茶和纸巾,静待秋三妹说出她的故事。 秋三妹一口喝掉杯中茶,却把纸巾推到一旁:“我年轻时就意识到,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那时候,我刚刚十几岁,本来有机会从军报效祖国,却因为那个男人,选择了一条有悖我理想的路。 当时,他来我们那里插队,瘦瘦小小,什么农活都不会干,吃又吃不饱,村里的淘小子也欺负他,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就悄悄给他递过几次吃的,还找我爹帮他换了个轻松的活儿,后来,我们俩就好了, 好了四五年,也算青梅竹马,等到了年龄,我俩就结婚了,可谁也没想到,国家突然恢复了高考, 他从那时候起,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躲着我,把行李也搬回了知青点,说是为了方便复习。 但我知道,他是想走另一条路了,不过那条路上,没我。” 秋三妹冷笑一声,示意小助理把水杯续满,她对凌双说:“你知道吗,男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他拿了录取通知书,就说要和我离婚,我同意了,第二天,他就跑了,那时候,我怀孕四五个月吧。” 小助理插嘴:“那你怎么能放他走呢?联邦法律规定,妻子怀孕和哺乳期间,丈夫不能提出离婚。” 秋三妹摇摇头:“妹砸,男人的心若是不在了,把他强留下来,也只是互相折磨罢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呢? 我一个人也能把女儿养大,没男人,我可能活的更好。” 秋三妹潇洒一笑,问凌双:“你信么?” 凌双正视她的双眼,真诚的说:“我信!” 秋三妹眼睛里泛起一片莹润的水光,她却笑的更加灿烂,“一开始,真的挺难的”。 她到底还是拿起桌上的纸巾,点了点眼角,然后才接着说:“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我不在乎,我爸妈和我俩姐姐都不错,那几年也是帮了我大忙了, 但女儿稍微大点了,就总哭着问我要爸爸,村里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总欺负她,骂她是…是…,骂的很难听, 我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就带着爹妈和孩子去了城里,孩子上小学那几年,我什么都干过, 摆过小吃摊,当过保姆,也在建筑工地搬过砖,后来,我在夜校考了个会计证,弄了个大专学历,托我姐夫的关系,找了个出纳的工作, 等孩子上了中学,我又考了会计初级、中级职称,工作也从出纳做到了财务总监,收入总算是能让一家人过的体面了, 孩子上大学时候,我开始考注册会计师,学英语,还准备去江州大学附近找个工作,考个研究生啥的,能离女儿近一些, 可谁能想到呢,女儿大二那年,我查出来得了癌,晚期,扩散了,我的女儿从医院回学校的路上,被个人渣给…给糟蹋了,呜呜呜她那个时候,……”。 秋三妹痛哭失声,久久不能平静,凌双和小助理一直无声的陪在她旁边。 “后来,我死了,变成了一缕魂魄,女儿处理完我的后事,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医院,医生却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做流产手术, 女儿退学了,她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走我走过的路,单亲妈妈,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当初好歹还有父母帮忙,可她呢,我的女儿,她可怎么办?” 小助理心情也很沉重:“那她就没找找她爸爸么?那个男人就算再渣,也有抚养未成年女儿的责任。” 秋三妹仍然是一声冷笑,“那个男人十几二十年都没长进,从来靠不住。 我女儿一个人只身去了广东,后来又辗转去了香港,打拼多年,受尽苦楚,才算是有了一点成绩, 但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当大明星,听起来风光,实际上背地里有多少难堪,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以为她苦到极致,早晚会否极泰来,谁料到,她才三十多岁,就死于非命,还落得个尸骨不全。 江别鸣那个人渣!” 秋三妹面色狰狞,牙齿咯咯作响,眼中释放滔天恨意:“他不配为人,老天何其不公,那样的狗东西竟然重生了”。 秋三妹嘴里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到极致,“可他重生了凭什么要来恶心我?装什么深情不负?大尾巴狼!龌龊至极” 秋三妹郑重向凌双请托:“我真想亲自甩那狗东西两巴掌,但我回不去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回去,照顾好我的女儿,让她做她想做的事,一生健康、平安、幸福。可以么?” 小助理泪眼婆娑的拿出一沓合同:“您放心,凌姐是我们局里业余数一数二的高手,您的心愿跟她说就对了。” 凌双点点头:“你自己呢?如果有机会看自己重来一世,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秋三妹:“我希望我可以有机会,报效祖国!还有,替我赏那狗男人一巴掌,让他滚远点儿。” 凌双活动了一下手腕:“乐意效劳!” 第57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7 凌双进入秋三妹的身体已经两个月了,工作效率杠杠的。 先是在养伤的半个月内,把将她推下楼摔的一命呜呼的陈希送进了派出所,又协助律师夯实了他的罪名,陈希最终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学校也在判决书下达后开除了他的学籍。 背后暗戳戳怂恿陈希对她出手的始作俑者徐莉莉却仍然逍遥法外,不过没关系,收拾她,对凌双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伤口恢复的差不多后,她又鼓捣出了几个专利产品,彼时国家专利局还未成型,这几个产品的专利技术都是她授权代理机构在外国办理的。 专利权到手后,她就向学校申请提前毕业,跟林异一样,论文提前准备好了,但系里为难的表示,提前毕业这事儿没有先例,不好乱开口子。 凌双立刻将三项专利产品的十年使用权无偿赠予学校,并用极快的速度联系好了投资人,学校随时可以建立校办工厂进行生产,投资人还包销售,不怕产品做出来了却滞销。 如此一来,不仅给学校创收了,还大大缓解了教职工家属的就业问题,她还建议学校可以组织学生在校办工厂勤工俭学,借以提高学生社会实践机会,缓解贫困生的经济压力。 中文系在她落实这一系列工作的同时,就已经批复了她的提前毕业申请,当然,必须要通过考试才行。 这有何难,十几门考试外加毕业论文,凌双全部a+通过,今天学校通知她过来领毕业证,她顺便就把正式捐赠协议给签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接下来,就腾出手收拾徐莉莉这个幕后黑手。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她背着一只鼓鼓的双肩包,溜达到了平时她们班上课的地方,离上午放学还有五分钟,此刻的教学楼里很安静。 凌双从后门上面的小窗户往里观瞧,同学们正在聚精会神的听老师讲课,该说不说,这时候的大学生都是很珍惜学习机会的,鲜少有旷课、挂科的情况出现。 那特殊的十年间,不仅高校停止招生,知识分子的地位也一落千丈,甚至出现了断层。 七七年恢复的第一次高考,试题出奇的简单,有的人把握住了机会,从此走上了一条更宽阔的道路,也有人从中渔利,做下了伤天害理的祸事,其中不乏皑皑白骨,人血馒头。 徐莉莉、死有余辜。 这都是凌双为了一击必中调查到的秘辛。 也许是冥冥中有所感应,徐莉莉猛地回头看向后门,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让她刚刚毛骨悚然的事物,徐莉莉若有所思的按捺下心底的疑惑。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等到徐莉莉走出教室,四下张望时,凌双已经离开了教学楼。 纷纷俗世,直道而行,她不屑于用阴谋诡计,敌人要作死,总会做蠢事,然上有国家律法,下有道德舆论,她只需要把阴暗摊开晾晒到太阳底下,坏人坏事自然无所遁形。 说干就干,凌双走到食堂门口的布告栏前停下,把背包里的大字报拿出来展平,又掏出一把刷子和一瓶糨糊。 等到徐莉莉和她的两个跟班随着人流走到食堂门口时,才发现这里被堵得水泄不通,同学们面带惊疑的围着布告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徐莉莉:“学校这是又要组织什么大型活动了?” 王盼盼踮着脚往里张望,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八成是,七七级的师兄师姐们马上要毕业了,兴许是有什么毕业活动吧。” “那也不能都跟这儿堵着啊!”旁边的一个小胖同学一脸不高兴的抱怨,“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来来来咱们使点劲,都往里走走啊,一会去晚了食堂的红烧肉就卖完了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半大小子对社团活动一点不感兴趣,他们就想进去干饭,再说了,这么多人跟这儿挤着,能看见啥玩意儿? 干饭人们好不容易冲开一条路,徐莉莉等人也赶紧跟着挤了进去。 ““莉莉,今天吃什么?听说今天有红烧肉。”王盼盼舔了舔嘴角,她都好久没尝过肉啥味儿了。 徐莉莉撇撇嘴,心下其实挺看不起王盼盼这种人的,生活费和补助全拿来买漂亮衣服,假装家境优渥,一日三餐却天天糊弄,偶尔改善生活全靠蹭别人的,驴粪球,表面光。 但她一方面又很享受被追捧簇拥的感觉,而且很多时候,她也需要这些傻瓜帮自己冲锋陷阵,塑料友情的维系,大抵也需要付出一些虚伪的赞美,和财务的分享吧。 “那就打一份吧,拿我的饭票去,再给我打个小青菜和二米饭。”徐莉莉把装着饭票的零钱包和饭盒拿给王盼盼,自己则是找了张桌子坐下等,打饭的队伍那么长,她才不想去呢。 好在王盼盼没有半点不乐意,马上要吃上红烧肉了,排个队算啥。 等到她端着两个饭盒回来,徐莉莉却看着红烧肉一脸嫌弃:“这么肥?我不想吃了,你们帮我吃了吧。” 王盼盼立刻美滋滋的抄筷子把她饭盒里的肉全夹走了,还不忘吐槽:“好家活~,肥肉才香啊,你居然还不爱吃。” 实则心下窃喜,就知道你不爱吃肥的,我可是特地央求抖勺大妈给舀的肥多瘦少的。 刚吃了两口,三姐妹的另一个人许淑云也打饭回来了,不过她一脸着急,把饭盒嘭的一下放到桌上,就去拉徐莉莉的胳膊:“莉莉,你还有心情吃呢,你知道刚刚食堂门口围一群人干嘛呢么?” 徐莉莉茫然:“不知道啊。”咋的,难道还跟我有关么? 许淑云一跺脚,凑近她耳旁说:“哎呀莉莉,出大事儿啦!” 第58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18 “刚隔壁宿舍大春儿告诉我的,说你被人整了,布告栏贴的是你的黑料,说你上大学是冒名顶替,还说...还说...” 徐莉莉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也摇摇欲坠,她下意识的问:“还说什么?” 那布告上的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许淑云从小就认识徐莉莉,她俩曾经是小学同学,不过那时候她不叫徐莉莉,而是叫徐春凤。 大学重逢后,许淑云还奇怪的问她为啥改名了,当时莉莉是怎么跟她说的来着?哦,莉莉说春凤这个名字太村儿了,就趁着下乡的时候改名叫莉莉了。 结果,现在竟然爆出惊天大瓜,许淑云隐晦的观察徐莉莉的神色,见她有震惊有恐惧有担忧,却唯独没有气愤,顿感不妙,这可不是正常被冤枉了的反应。搞不好那布告上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抄起饭盒拉了一把徐莉莉:“走走走,端回去吃,顺便去看看是谁造的谣。” 周围已经有若有似无的视线传来,留在这儿很可能一会就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围观,还是先离开吧。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出了食堂,门口的布告栏前仍然围着一大群人,许淑云比王盼盼强一些,待徐莉莉也有几分真心,她几下挤到布告栏前,抬眼一瞧,果然和大春儿说的分毫不差。 她一把把布告纸扯下,还转身对着围观的同学厉声警告:“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是么?数字帮都粉碎好几年了,还想搞前些年整人那一套?别让我知道是谁搞鬼造谣,否则我一准告到到教务处,让学校严肃处理。” 随着她往外走的脚步,人群让开了一条空隙,她把大张布告纸团在手里,对着惊疑未定的徐莉莉和王盼盼说:“走吧,先回去。” 她们仨离开的步伐很快,身后的人群很快爆发出了更热烈的议论声: “哎这儿有中文系的没有?刚撕布告的那个就是徐莉莉么?真够横的。” “我知道我知道,刚那个不是徐莉莉,走在中间的那个才是,不过他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关系不错。” “你们说那上面写的是真的么?她这大学生是偷来的?她家还杀了人?” “不能吧?这也能偷么?” “偷不偷不知道,但是杀人夸张了吧,要真杀人了,警察早把他们抓起来了,听说徐莉莉她爸妈和爷爷都是大单位的领导干部,不能知法犯法吧。” ...... 回到宿舍后,徐莉莉把那张布告打开看了好几遍,然后饭也没吃,就对许淑云说:“淑云,我得回家一趟,你下午帮我请个假,就说,就说我肚子疼。” 许淑云面带担忧的握住徐莉莉的手说:“这事儿是得让叔叔阿姨来解决,莉莉,你别着急,造谣的人一定会被抓住的。” 王盼盼也说:“对对,你放心,我们都不相信那上说的。” 徐莉莉匆匆而去,一路上都惊惧交加,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到家一看,爸妈都不在家,也是,今天是工作日,他们都在单位,想了想,她拿起电话,先打给了妈妈。 “喂,我找张爱党。” “我是她女儿,有急事找她。” “什么?她今天没来上班?” “行,我知道了,再见。” 挂了电话,徐莉莉的不安感更甚,他又给父亲的办公室打去。 那边一听说她是徐田芳的女儿,就问她现在在哪里。得知她现在在家,就让她留在原地,不要动。 徐莉莉直觉不对,但那边很快就挂断了,她没办法,想了想,还是给小姨的办公室也拨了一个。结果人也不在。 她的主心骨全都联系不上,爷爷退休后住在干休所,爸妈说平时不要去打扰爷爷,而且眼下她遇到的这事儿,爷爷还是不知道为好。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爸爸单位看看,那个布告在学校里造成的影响太坏了,爸爸最有办法,一定能帮她挽回舆论。 却不成想,刚打开大门,就跟几个警察迎面对上。 “你是徐春凤么?”年长的警察问。 “我....我是。你们有什么事儿么?”徐莉莉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慌张的问。 警察亮出工作证件和一张纸:“这是搜查令,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已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父亲徐田芳和你母亲张爱党存在严重的渎职、违纪和贪腐行为,现在我们要依法对你家进行搜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完几人就鱼贯而入,留在最后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则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这...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污蔑!”徐莉莉浑身发抖,感觉天都要塌了。警察在徐家搜索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却觉得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最后他们带着一些东西准备离开,年长的警察对她说:“徐春凤同志,我们现在要对你家依法查封,封条贴上后,任何人不得撕毁、进入,你....还是先回学校吧。” 徐莉莉神色木然的看了他一眼:“我走不动了,先坐一会儿。” 警察点点头,拿出一把大锁从外面锁上,又贴上了两张封条,临走前对坐在大门外的徐莉莉点点头:“后续的调查可能需要你的配合,请不要离开江州市。” 年长警察朝同事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走了。徐莉莉坐着缓了半天,刚扶着墙站起来,警察叔叔们又去而复返,这次年长警察的表情严肃了不少。 他说:“徐春凤同志,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你冒名顶替知青徐莉莉的成绩上大学,还伙同张光远策划参与了对徐莉莉的杀害一案,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亮出了银手铐,徐莉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瘫坐在地。 进入看守所不久,警察就突破了徐莉莉的心理防线,她不仅交代了对真徐莉莉的故意杀害案,冒名顶替上大学案,还有其他一系列的恶性事件,其中,就包括她怂恿、教唆陈希推秋三妹下楼,致使其失血过多重伤昏迷一案。 凌双在查到徐莉莉的小姨是曾经实名举报过江蓝之子江别鸣有通敌嫌疑的那个人的妻子后,就大概猜到了徐莉莉的犯罪动机。 恶人已经伏法,凌双就不再挂怀徐家众人之后的下场。 她抓紧时间收拾行囊,迅速搬离了江家小院——应客户(秋三妹)要求,远离狗男人,就从搬家开始。 等到林异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江家小院却是人去屋空的状态。 第59章 七零天后的知青私生女19 一天的时间,秋三妹带着爹妈和孩子,就从江家大院搬到文礼路这宅子,秋野太不理解了,但他不敢问闺女,闺女头上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再说肯定有她的考量和苦衷,只能自己嘀嘀咕咕: “跟那儿住的好好的,怎么说搬家就搬家了啊?再说了,那边不留个人儿,小江要是啥前儿回来了,都找不着咱们!” 末了还埋怨老伴儿:“你这闺女真是主意越来越大了,都当妈的人,还想一出是一出,都你给惯的! “都是我惯的?这话有本事你跟你闺女说切~,还有,闺女给你长脸的时候你咋不说那是我闺女? 有啥好事儿了就都划拉你身上去,是你们老秋家种好,有啥不得意的事了,就全成我的不是了?” 王盼娣把手中正叠的衣服往床上一摔,就要跟秋野好好掰扯掰扯。这死老头子,闺女说要搬家,他当着闺女的面连个p都不舍得放,转过头倒是埋怨起自己来了。 “三妹现在提前毕业了,国家分配的工作她也不去,也不知道要干啥,女婿也是,当初说放寒假暑假了就回来,结果一走就一年都没个消息,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啊,这俩孩子,我是管不了了,要不是看在我小外孙女的份儿上,你看我搭理不搭理她们。” 秋野看老伴急眼了,面上有些讪讪:“你瞅瞅你,急啥呀,有话你不能好好说嘛,非得发脾气,发脾气能解决问题么?行了行了,你呀,也别生气,回头我说说他们。” 王盼娣瞪了他一眼:“老东西,挑事儿的就是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好人?!” 秋野背着手朝外走,边走边摆手儿:“得得得,不跟你吵,我去看看孙女醒没醒,你自己收拾吧!” “我看你就是不想干活!” 这老头每次都这样,把人家的火拱起来,然后他又马上怂了,让她每次觉得一口气儿不上不下的。 不过也好,老家伙笨手笨脚的,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添乱,还不如她自己收拾呢。唉,这刚到江州住了两年,不搬家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行李,都是啥时候置办的? 老太太正收拾着,凌双掀门帘进来了:“妈,回头再整理吧,先吃饭,明天咱们就回陕北了,这些东西等回来再弄。” “真哒?明天就走?哎呦三妹儿啊,车票买了啊?” “票买好了,妈,我学校这边也没啥事了,跟秋映她爷爷那边也打好招呼了,这次咱们跟家多住些日子,不急着回来” 那感情好,王盼娣一脸高兴难掩,放下手上的东西就朝外走,她得告诉老头子一声去,老头儿肯定也得高兴坏了,完了还得合计合计回去时候给大闺女二闺女她们带点啥特产好呢? 凌双雷厉风行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儿,并不准备在江州过多停留,户口 也已经从学校的集体户口上转出来了,目前就挂在这个新买的小院上。 至于江别鸣,这人这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传回来,保不齐是见识了香港的花花世界,又犯了抛弃妻女老毛病,要是他重生一次仍然故态复萌,那她倒是谢谢了,能给自己省不少麻烦。 几天后,四个人就回到了秋家店,才到村口,就感受到了婶子大娘们的热情。 “盼娣,回来啦,那你们咋没昨天跟小江知青一起回来啊,车票买的不赶趟儿啊?”粗嗓门的翠华婶大声的问好久没见的老姐妹。 王盼娣:“啥?小江昨天回来啦?” 不能吧,她赶紧看向闺女。 凌双眉头微皱,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跟她打听城里的生活,王盼娣却跟她们待不住了:“那啥,我们这刚回来,家里得收拾收拾,孩子也困了,就先走了啊,改天,改天来家里再待着啊。” “行行行,你们赶紧回吧,回头再找你待着。”大婶子们纷纷催她们赶紧回去。 到了家门口,见大门敞开,王盼娣觉得小江可能真回来了,老两口都很高兴,再看闺女,欸,闺女咋不高兴呢? 凌双运了运气,大步走进了院中,院子里新栓了好几条晾衣绳,床单、被单的晾了一院子,厨房里也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 王盼娣:“小江女婿太能干了,这咋好让他收拾嚒。”实际上她很满意,姑爷肯干家务,那日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闺女,两口子连吵架的次数都得比寻常夫妻少很多。 “小江,小江啊,是你回来了么?”秋野乐呵的大声呼唤上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动,人未见,声音先至:“哎,爸,是我。” 林异一脸喜色的钻出厨房:“没想到吧,我还比你们先到一步。” 王盼娣:“是啊,这是咋回事,你咋还先回来了呢?呵呵呵。” 林异:“我下了船就找地方给我爸办公室打了电话,我爸说你们刚回陕北了,我一琢磨,就直接从那边上了回陕北的火车,这不,还比你们早到一天。” 秋父秋母都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啊。” 林异上前从秋父怀中接过睡熟的闺女,这妮子睡的真沉,这么多动静都没把她吵醒,又招呼媳妇:“三妹,你们先洗洗去,准备吃饭,我把闺女先放炕上。” 凌双右手的拳头都硬了,多好的机会啊,一走一年,杳无音讯,千载难逢现成的理由。 可现在,冲着这一院子的被单子,和厨房里的热饭菜,她就不好挥巴掌了,估计她爸妈也不答应,再者投鼠忌器,他现在还抱着闺女。 太可惜了!!! 晚饭后,林异捡着能说的,给家人们讲述这一年来的求学经历。 “啥都好,就是通讯太不方便了,我爸办公室的电话不能接国际长途,我想着,回头我走之前,跟咱家装一个电话,开通国际长途业务,以后联系起来才方便。”林异说。 “如果不太贵的话,装一个也行,你这一走一年多,也没个音信,家里有点啥事都联系不上你。”秋老爹同意。 “那我给家里寄了两次包裹,包裹里面还有信,你们没收到啊?”林异诧异,邮丢了? “啥?没有啊,啥前儿的事啊。”秋老爹拍大腿,“你寄的啥啊?重要不?回头得去邮局找找。” 林异:“回头我去问问,您别着急,就是平安信,我当时寒假课业太多,赶不回来,就想着写信给你们说一声,省的你们担心不是!”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 凌双突然起身一巴掌抽在了江别鸣的脸上。 第60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20 凌双杏眼圆睁,面沉似水:“你——,我看你是旧病复发,乐不思蜀了!” 说完不理会一脸震惊不知作何反应的三人,扭身就跑回了自己的窑洞,并快速反手将门插上。 “叮~叮~,恭喜,任务完成度已上升到35%,请继续加油哦。” 果然,这个巴掌可是委托者郁结了两世的怨气,威力深重啊,一下子就从10%涨到了35%。 门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林异和秋父秋母都围拢过来:“三妹,你怎么了,你把门打开,有啥误会咱们出来聊,都能说清楚的。” 林异委屈:这是个什么破任务,净挨打了,还是不能还手的那种。 但无论他怎么在门外劝说,秋三妹都不出声,他们又怕吓到孩子,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秋父劝不动女儿,又怕姑爷被扇了嘴巴子挂不住脸儿生气,又把林异拉回屋里开导。 “小江,你也别怪三妹,你不知道啊,前段时间,她险些没命!” 秋三妹那伤势本来就凶险,都直接把人给整死了,虽然秋父不知道女儿已经离世换了芯子,但不耽误他把这事情渲染夸张的说给小江听啊。 真真儿的,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王盼娣就仿佛又回到了女儿昏迷不醒那三天,心痛、彷徨、无措、她真的,差点没了老闺女。 秋野说完惨的,缓了缓神儿,还不忘吹嘘女儿的能干之处,把这一年女儿学业事业兼顾,已经提前从学校毕业,并且还赚到了不少的家用,换了大房子等事逐一说了一遍。 末了拍了拍姑爷的肩膀:“咱们老爷们不跟他们女的一般见识,回头我骂那丫头,再怎么地也不兴动手啊,你呢,再哄哄她,她要是还不搭理你,咱们皮糙肉厚滴,让她捶两下,也没啥。” 好赖话都让老丈人给说了,林异能说啥? “爸,您放心吧,三妹就是跟我闹小脾气呢,这一年她真是不容易,爸妈你们也辛苦了,我再哄哄她,明儿我们就好了,别担心,你们早点歇着,我去看看。” 林异出了堂屋,在院子里转了转,他们小两口的房间里,已经亮起了昏黄色的灯光,秉持着前辈们传授的经验:跟媳妇吵架的时候,这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儿,该哄哄,该疼疼,该花花,该躲躲。 现在,他得暂时躲一会儿。 也给媳妇一个冷静的空间,回头等她气消了,自己再哄哄,好好沟通一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不然,还能离咋地? 又过了俩小时,秋家店大多数人家的灯都熄了,整个村中都陷入了一片静谧,林异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三妹,我进来了啊。” 一推,欸,居然开了。 “三妹,气儿消了吧?”林异走到炕边,先瞅了眼孩子,嗯挺好,又睡着了。 然后他拍拍三妹的背:“我刚都听咱爸说了,你受了大委屈了,回头我一定把那些欺负你的东西都收拾一顿,给你出气! 唉,也赖我,没规划好,还言而无信,说好半年就回来,结果食言了,把你和闺女扔在那边,没照顾好你们,你说,我做点什么才能让你消气? 要不你起来,打我一顿,我保证配合。” 秋三妹在炕上发出幽幽的声音:“我想离婚!” “别说气话!孩子还在呢!” 林异:离婚是不能离的,离了我这任务就没法做了。 “谁说气话?那年,你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跟我提了离婚,那时候我就应该看清你是个什么人了! 后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但为了孩子着想,我也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可这两年我渐渐知道,咱们之间早没了夫妻情分,你见过哪对夫妻能睡一块好几年却没有肌肤之亲的?先别忙辩解,听我说完, 你走的这一年,我确实遇到一些事,生死之际,最能看清自己心里的执念,我说想跟你离婚,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从江州回陕北之前,我已经从你的房子里搬出来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离婚,毕竟咱们连结婚证都没有,所以我只是通知你, 以后,你还是孩子爸,我还是孩子妈,但我们却做不成夫妻了,我不会拦着你跟孩子见面相处,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希望,你这两天可以自己找个理由离开,两边老人那边暂时先不要说, 当然,要是哪天你准备再婚了,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会配合你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凌双这一大堆话说完,都把林异砸蒙了。咋就闹到要离婚了呢? “不离行不行?” 凌双没回答,指了指炕另一头的铺盖:“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今天你睡那边。” 林异大脑疯狂转动: 她要是坚持离婚,我该怎么应对? 怎么就忘了补结婚证了呢? 家都搬了?看来真是下定决心了! 不过这也太突然了,就因为我说好半年回来结果一年才回来? 不对,她说我旧病复发,乐不思蜀,这是翻小肠儿,以为我再一次一走了之抛弃妻女,新账旧账等着跟我一块算呢啊! 这女人!我就说嘛,那一年他回来也原谅的太快了。 原来这事儿在她心里一直都没翻篇儿。 这就不好办了! 林异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俩眼直勾盯着天花板回忆:当时江别鸣在时空管理局签的那个协议具体条款是咋说的来着? 希望女儿江秋映 健康、快乐就好。 欸,没说不让离婚的事儿,可操作空间是不是就大了些? 还有,三妹刚刚话里话外明显对他这个水货丈夫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不履行义务一事很有怨念,那他现在要是咬咬牙花点积分租个替身,还来得及么? 凌双要是知道他想了一晚上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一定仨大耳掴子抽过来: 替身一个,他得俩。 第61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21 “妈妈,妈妈,我不要这个叔叔。”三岁的江秋映在饭桌上看见了林异,丝毫没有产生父女相见的激动和欢欣,而是深深的排斥。 她小小一只,叉着腰站在炕沿上:“你这个叔叔,真没礼貌,没看我家都要吃饭饭了嘛,你赶紧回你寄几家吧。” 那怎么能行?林异摇头拒绝,还当着她的面,从盘子里拿起俩馍馍,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才放到自己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小咸菜,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动作很是夸张。 江秋映觉得有被冒犯到,她赶紧指挥姥爷给她也夹两个馍馍,还要求夹许多小咸菜,粥也等不及晾凉了,比赛似的拿着勺子就要往嘴里舀。 王盼娣连忙阻拦:“哦呦,乖孙女,咱们不跟爸爸比啊,爸爸不怕烫,咱们得慢慢吃。” 爸爸? 秋映一愣,瞅了瞅妈妈,又瞅了瞅那个叔叔,哇的一声,捂着眼睛哭了出来。 “呜哇,不要不要,我不要后爸爸,不要后爸爸。” 林异和凌双都饶有兴致的看她‘干打雷不下雨’。 小姑娘还从指缝里偷偷观察大人们的反应,见大人们不仅不来安慰她,姥姥姥爷还在一旁‘笑话她’。 小姑娘这回真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邻居小胖之前就总笑话她没爸爸,还说早晚她妈得给她找个后爸,到时候后爸吃她家的饭,住她家的房子,还打她的屁股。 她不要啊,哇哇哇。 王盼娣见外孙女真伤心了,赶忙把她搂在怀里:“这妮子,哭啥啊?你不是老问你妈妈,爸爸去哪儿了么,你爸现在不就回来了?你说你哭啥,快别哭了。让你爸抱抱。” 秋映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坐到了那个陌生叔叔的怀里,叔叔也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你真是我爸?” 林异点头:“那必须地啊。” 说完站起身把她朝空中抛了抛,惹来她兴奋又害怕的阵阵尖叫。 “啊,爸爸,爸爸,我害怕,.....爸爸,爸爸,再来,再来。” 林异就又把她抛了好几下,还把她驼在脖子上在屋子里飞快的来回跑。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这爷俩就消除了陌生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爸爸,你家在哪啊?” “爸爸,你能多陪我玩一会儿么?” “爸爸,你跟我回家吧。我得让小胖瞧瞧,我也有爸爸啦。” “爸爸,......” 江秋映嘁嘁喳喳的兴奋了一天,缠着林异不撒手,连中午觉都不肯去睡,生怕一觉醒来到手的爸爸就又没了。 到了晚上,还非要跟爸爸一起睡。 林异见缝插针的对秋三妹说:“你看看,你看看,这能离婚么?单亲家庭的孩子,无论是父爱还是母爱的缺失,对她们日后形成健全的人格,都有很大的影响,绝不能离婚。” 凌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看着他铺床的的动作若有所思: 这么认真抻平床单上的每一个小褶皱, 眼镜、手表、摘下后放在素白手帕里,然后强迫症般的摆在枕头右边10厘米的地方。 又想起昨天下午她们刚进家门时候看到的那一院子新洗的床单被单、 再联想到委托人说这个江别鸣和上一世大相径庭的行为举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厮压根就不是江别鸣重生。 他是林异! 凌双笑了。 此后几天,秋三妹果然不再提离婚这事儿,就仿佛那一晚关于婚姻的对话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异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是自己的那些关爱儿童成长的鸡汤起了作用呢。 他在秋家店待了一个月,就要动身回香港继续学业,连江州都没来不及回去了。 临别前,秋映依依不舍,“爸爸,别去上学了吧,让妈妈教你,妈妈什么都会。” 林异:“舍不得爸爸走啊?要不然你跟爸爸一起去上学吧。” 秋映:“妈妈也去么?” 林异摇头,“妈妈不去。” 秋映毫不犹豫的甩开爸爸的手,几步奔回妈妈的怀里,生怕林异强行把她带着一起走,“妈妈不去我也不去,爸爸,你快走吧,债见。” ...... 林异略微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失策了,当初着什么急呢?其实可以等孩子再大一些再去开辟香港娱乐圈的,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没准就提前出道了,从童星做起,那不更好么? 凌双面带微笑的朝着远去的林异挥手再见。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加速提高任务完成度的窍门。 就在刚刚,闺女放弃林异、选择自己的时候,系统播报自己的任务已经从35%升到了40%。 而且她自己也分析了一下,林异去香港,肯定不是单纯的为了完成学业。 联想到上一世江秋映在香港出道、后来红极一时,拿下了歌坛影坛双料影后,在外人看来,确实星光熠熠、风彩无限,那个江别鸣的委托任务,十有八九包含让林异帮女儿的演艺之路更顺畅这一条。 这就跟秋三妹的委托背道而驰了。 男人啊,就算让他重来一世,恐怕也不知道他女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尤其是,那个男人上一世一共就和女儿面对面相处了一个小时,他不会以为江秋映前世做明星是出于兴趣爱好吧? 未免太过天真了。 看来,林异的这次任务,注定要走一些弯路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就乐开了花,还忍不住逗怀中抱着的女儿:“秋映呀,等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秋映:“我长大了要当哥哥。” \\u0027哦?上次你不是说要当警察的嘛?这次怎么又想当哥哥了?”凌双是真好奇。 “大姨家的建国哥哥、建设哥哥他们,都会爬树,还...还会摸鱼,我要是当了哥哥,我肯定比他们还厉害!妈妈,我明天能当哥哥么?” “那恐怕是不行。哥哥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只能当姐姐或者妹妹。” 秋映噘嘴:“那我现在当女孩子,等我长大了,再当哥哥。”说完还不忘征询妈妈的意见:“行么?” 凌双:...... 第62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22 1982年夏天,林异拿到了港大的硕士学位。 同年年底,他主演的第三部电影《疯狂的番茄》在香港上映,票房高达3300万,超越了1982年1月上映《最佳拍档》的2604万。占领最近三年票房排行榜榜首之位。 他也迅速成为了华语地区最炙手可热的音乐人、编剧、导演、演员。 一时之间风光无两,奠定了他在香港娱乐圈的超咖地位。 媒体对他的行踪竞相追逐,但他的新闻很少,私下里生活也很低调,而且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大红大热的时候,宣布转入幕后发展了。 此后,人们真的很少在娱乐圈看到他本人出现了,但他每年至少会拿出十首原创词曲和至少两个电影剧本出来,明星大腕们都以唱他写的歌、参演他编剧的电影为荣。 毕竟真是谁唱谁火,谁演谁红! 这种盛况一直持续到2008年。 2008年年末,江别鸣先生宣布退出演艺圈,并拒绝召开记者招待会,直接销声匿迹了,一时之间举国哗然,人们竞相猜测他突然退圈的原因,各种诡异的传闻甚嚣尘上。 直到2009年,随着神州十八号火箭的成功发射,终于有媒体扒出这“充满传奇色彩的一家人”。 2008年北京奥运会囊括三块游泳金牌的中国运动员江秋映出圈了, 原来冠军姐姐的运动员身份只是她的副业,她真正的主业居然是一名航天员。 她的父亲,就是香港娱乐圈教父,江别鸣先生。 她的妈妈就更了不起了,是我国着名的火箭专家、院士、研究员,秋三妹女士。 媒体细扒了这一家人的传奇经历和惊人成就,网友纷纷表示:这才是偶像的正确打开方式。 他们纷纷跑到江秋映的微博下留言,一夜之间她涨粉七千多万。 但此刻正在太空遨游的她,暂时是不能跟网友们互动了。 凌双的任务早已完美完成,魂体强大的秋三妹很满意她的表现,女儿性格乐观开朗,身体健康,兴趣广泛,在她自己热爱的航天领域发展,也依然成为了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且她为国家工作,出入都有国家派人保护,安全无虞,再不会出现前世那样死于非命的结局。 而且秋三妹的另一个附加心愿:希望可以有机会报效祖国。凌双也做到了。 她先林异一步回到了时空管理局,从任务舱醒来,助理小傀儡-1已经在一旁守候多时:“欢迎回来。” “秋三妹还在局里么?”凌双来不及活动僵直的身体,就向小助理询问委托者的行踪。 “是的,她应该还在,需要我安排你们会面么?”小傀儡-1问。 “帮我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时空管理局,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做她的推荐人,并且接收她加入到咱们组,她的魂体很强大,而且她有一股难得的韧劲,真的很适合来咱们局里做任务。” 小傀儡-1马上转身:“好的,我立刻就去处理这件事。” “等等” 凌双又叫住她,略一思考说:“林异跟我分到了同一个任务里,但是委托人合同是分开签的,他那边可能遇到点困难,你去跟进一下,如果有需要,可以让秋三妹去找他的委托人交涉,应该会有效果。” 小傀儡-1合上手中的记事本:“好的,马上处理。” ? 林异在这个位面的娱乐圈努力开拓了20几年,结果女儿告诉她,真的没有时间,也没兴趣进演艺圈。 不是,你得当明星啊! 你上辈子就是个大明星来着! 你那个爹,以魂灵为祭,让我们来帮你,我精心筹划了二十多年,你来,一定可以星途坦荡,前程无忧。 但无论怎么劝说,江秋映就是不松口,她还说:“爸爸,我觉得你们那个圈子太乱了,你们那一行也太不稳定了,就说您吧,您当初为啥发了一张专辑,演了三部电影就退圈了? 我听我妈说,那两年您基本不着家,家都不要了?好在您后来及时止损,转到了幕后,要不然啊,我估计我得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您和我妈吃过的苦,我看看就行了,千万别让我再走一遍,我对你们那圈子真没兴趣,您没看我连电视都很少看么?” 林异做最后的挣扎:“你试试呢?你兴趣不是挺广泛的么?你试试,万一试了之后你发现挺喜欢的呢?” 江秋映连连摆手,拒绝三连:别找我,我不去,爱谁谁。 宇宙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林异:我的任务......,就差那1%了啊。 ? 时空管理局,得知自己再就业的秋三妹异常欣喜,在小傀儡-1的帮助下,她顺利办理了入职手续。 之后立即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协调委托人江别鸣和任务执行者林异的case。 听到小助理把其中的详情一一解说,秋三妹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那个优柔寡断,没有担当的狗男人怎么可能重来一回就变化那么大?几乎完全没有她记忆中那个人的一点影子。 原来不是重生,是外援。 这个外援虽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有自己这一边的凌双能干,但对女儿是真好,而且她不得不承认,父亲的陪伴对孩子也是真的重要,上辈子女儿可没有这一世这么阳光开朗。 现在听小助理说,因为江别鸣对这个任务执行者的表现不是特别满意,所以这个任务者就被困在小世界回不来了,时间一长很可能会对任务者的身体产生一些影响,希望她能去协调一下。 秋三妹:我都没意见,你这个狗男人倒有意见了? 在小助理的陪伴下,她推开188号观摩厅的大门,直接坐到了江别鸣对面的沙发上打量对方:稀松的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面色浮肿,眼神无光,这...这是江别鸣? 第63章 七零知青的天后私生女23(完) 江老先生浑浊的目光逐渐有了神采,面前的女人,和逆袭世界观影机里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三妹,你,你也来了。” 江别鸣激动又局促的理了理衣摆和发际线,这一刻,他有些自惭形秽,对 ‘另一个自己’ 也产生了一些嫉妒。 逆袭世界那个自己,也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岁月似乎格外眷顾他,他仍然身材紧实,发量浓密,不像自己,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却大腹便便,眼袋下垂,头发也稀松的用手指就能梳拢。 三妹,不会嫌弃这样的自己吧?他抬起头,忐忑的看向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秋三妹正襟危坐,左腿搭在右腿上,腰背挺的笔直,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三妹是你叫你的么?江先生,几十年没见,你真是,越发的不长进了。 江别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有些无措,似乎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秋三妹却无心欣赏他的尴尬表情,她直白的说:“听说你死后觉得对不起我和我女儿,特地请了人扮演你,想要补偿我们母女? 你问过我们没有?老娘需要么?” 江别鸣:“三妹,我...我....”。 “叫什么三妹,你配么?请叫我秋女士”。 “三...秋.....,我...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所以我愿意交出我的魂力,放弃下一世转生的机会,请他们代替我补偿你们。三妹....”江别鸣脸上老泪纵横了。 秋三妹嫌弃的撇撇嘴:“瞧瞧,瞧瞧,自作聪明不说,还把自己给感动了?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心里特别满足?” 江别鸣有些难堪的说:“三妹,我没有那个意思。” 秋三妹:“你是啥意思都不重要了,我真的不在乎,就是觉得你特别没用,看着眼疼。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路都是自己走的,我觉得我们过的挺好,上辈子要不是我得了绝症走的早,一定混的比你好,你信么?” 江别鸣急忙点头:“我信,我信。我都知道。” 这一世那个任务者只是帮她考了一个大学,后面跨专业进修、择业、培养女儿和她一起成为行业内顶尖人才,都是她自己的努力,江别鸣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能力。 秋三妹:“你知道个p。” 她看着那张悔恨交加的老脸实在是失了胃口,摆摆手:“得了得了,我也不想跟你说那么多,赶紧把那个代替你的人弄回来吧,别瞎忙和了,闹笑话儿, 有那份魂力,你还不如去补偿你后来的老婆孩子呢,咱俩顶多算是没缘分不能共富贵,分分合合都正常,她俩遇上了你,才真是上辈子没积德。”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江别鸣气得手脚发抖,魂体要是也能中风,估计他现在都躺下了。 秋三妹把人气个半活(活人气半死,死人只能气半活了)就不管了,施施然站起身从房间里走出去了。 小助理尴尬的赔笑:“江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呵,失陪,失陪。”说完麻溜跟着秋三妹去了。 房间内,江别鸣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原来他的付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呆呆的低喃:“她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像话?我是真的想救她们啊.....” 小助理三步两步的追上的秋三妹,还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姐,霸气!但这能管用么?” 秋三妹自信的一笑:“他这种人,办事柔懦寡断、举棋不定、拖泥带水、永远都是在后悔以前和惶恐以后,就是抓不住当下,你放心,他很快就要把那个任务者召唤回来了。” 小助理拍拍小胸脯:“秋姐,您这么了解他啊?” 秋三妹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 任务世界中,林异终于听到那个久违的电子合成音,任务100%完成,随时可以脱离。 “脱离!” 下一秒,他在时管局任务舱中醒来,小助理已经恭候多时了。“欢迎回来,林sir”。 林异:“帮我查一下,刚刚这个任务是不是有重生者或者别的任务者?”小助理连忙打开电子记事本:“好的,林sir。另外有个事儿,那个委托者江别鸣坚持要求要见你。” 林异冷漠脸:“任务已完成,没有见面的必要。” 小助理:“好的,林sir,那您先去休息,我去处理善后工作。” ? 江别鸣听到林异拒绝了他的会面申请,一脸不甘的咆哮:“是我把他提前弄回来的,他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完全完成,我很不满意!我要投诉,我要投诉。” 小助理冷静的听他发泄完,然后唰唰唰在本子上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他:“好的江先生,这是我们局里的投诉电话,这个房间里的电话机就可以用,您可以选择直接拨打, 也可以在时管局一楼大厅排队面对面人工投诉,最近是淡季,业务少,投诉的队伍不长,大概排上两个多月,就能轮到您了。 我们会在接到投诉后4800小时内受理,尽快给您答复。” 江别鸣气哼哼的拿起电话,连拨十次,都是忙音。 小助理在一旁微笑着耐心等候。 电话接不通,他又满怀怒火的奔去一楼的投诉窗口,那队伍排的,根本就看不见队尾在哪。 他朝小助理咆哮:“你们这个什么时管局,就是个诈骗集团!售后服务这么差,早晚倒闭! 小助理微笑,65度鞠躬:“感谢您的祝福,我会把您的善意转达给我们局长的。” 江别鸣心率加快,脑瓜子嗡嗡的,开始喘粗气了。 小助理:“还有什么其他能帮您的么?” 江别鸣:“呼~,呼~,我...我要重新提交我的心愿,我要你们去帮我救赎我的小女儿和我后来的妻子,我要她们娘俩对我真心爱重、言听计从!我...我......”。 小助理却遗憾的打断了他:“非常抱歉江先生,您的魂力不足以开启第二段任务,我们无法满足您的心愿。” ....... (第二个故事 完) 第64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 “非常抱歉,胡行运先生,您的魂力很虚弱,不足以支付一次任务的报酬, 这已经是您第三次来我们局里申请了,我们非常理解您的心情, 但规定就是规定,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帮到您,您还是先回去吧。” 接待员一板一眼的对面前的青年魂体解释着。 胡行运听到接待员又开始赶人,这次一点不焦躁,他从身后扯出一对蔫头耷脑的中年男女,对接待员赔着笑说:“俺懂,俺懂,您瞧,他俩,是俺儿和儿媳,这次俺们三个人一起申请,应该够了吧?求求您了,救救孩子吧。” 胡行运,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大男人,说哭就哭上了,他还扯了扯身后五十来岁的儿子胡一通,示意他也表示表示。 胡一通一脸麻木呆滞的扯了扯嘴角,口齿不清的小声嗫嚅:“是,是,救救孩子.....” 接待员皱皱眉,对着胡一通的瞳孔例行公事的扫描,半响,他对着满脸期待的胡行运摇摇头:“您这儿子一生不修私德,人品低劣,酗酒赌博,卖妻坑子,几乎没干半点人事儿,他的魂灵不归我们这儿管,您带他来没用。” 接待员这话一出,胡一通顿时缩了缩脖子,猥琐的魂体直接矮了三分。 胡行运牙齿咯咯作响,脖子上青筋根根鼓起,他运气再三,终究没舍得抽这个玩意儿。 正当他一脸绝望之际,接待员又说:“您这个儿媳妇赵雅萍倒是魂体清透,怨气盈身,加上她的话,倒是可以聊聊了。” 一时间,峰回路转,接待员把三人从窗口前请去了接待室,自有小助理接手后续的工作。接待室有一圈u型沙发,这三个魂体各坐一个方向,谁都不挨着谁。 小助理直接问赵雅萍,是不是愿意以魂灵为祭,逆转人生。 赵雅萍在胡行运期待的目光下木然的点了点头:“愿意,当人,挺没意思的,拿去吧。” 小助理:“那您先想一想,您都有些什么诉求,一会可以直接跟我们的任务执行者面谈,她会代替你重走一世,挽救你的人生,弥补你内心的遗憾。到时候您可以在留影机前面实时关注任务进程。” 赵雅萍一双眼睛有如一潭死水,她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少顷,接待室来了三位任务执行者,小助理介绍道:“现在我们组里有三位有档期的执行者,凌双、林异、萧何。他们对你们的任务也有兴趣,就过来聊聊,但是事先跟你们说一下,最终只能有一位执行者帮您完成此次任务。” 凌双:“您好,我是时管局零失误资深任务执行者凌双,我的客户好评率目前仍然是五颗星,您有什么诉求,可以放心的跟我聊一下。” 胡行运忙不迭的站起身朝凌双的方向走了两步:“您好您好,俺来说,您一定要帮帮俺,俺们胡家,六代单传,当年,俺死的早,三十岁上下就没了,留下俺儿胡一通无人管教,误入歧途,走了歪路,耽误了俺大孙子,落得俺胡家血脉断绝,俺俺俺,俺愧对俺胡家的列祖列宗啊。” 他说到激动处扯起胡一通,朝他膝弯处就是一脚:“跪下,你这个不孝子......” 小助理连忙拦住:“胡先生,现在不适合打孩子,您还是说说您的诉求吧。” 胡行运擦擦眼泪:“对,对,同志,俺的诉求,就是希望你们能把俺儿引到正道儿上,保佑俺孙子胡归元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一定要给俺胡家生个大胖小子。” 小助理黑线,但还是耐心的记录了,记完了又问:“还有其他的诉求么?” 胡行运努力挤出一脸憨笑:“俺不贪心,这就够了。” 凌双却绕过他,走到赵雅萍跟前:“你有什么诉求?” 胡行运尬笑:“俺儿媳肯定跟俺是一个意思,那可是她亲儿!是吧,儿媳妇?”他死的时候,儿子刚十岁,是以跟儿媳妇不熟,这儿媳妇叫啥名儿来着? 小助理回过神,忙插嘴补救道:“对对对,有效魂体是赵雅萍女士,需要赵女士来提交诉求才是有效合同。” 赵雅萍感受到被凌双握住的双手传来一阵阵暖意,她终于聚焦了眸光,看向凌双,凌双对她传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雅萍缓慢的开口说道:“帮帮,我的,女儿。” 凌双给了她一个拥抱,拍了怕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小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小助理适时地递上了合同。 胡行运急了:“哎呀,哎呀,搞错了呀,俺找你们是想让你们帮俺救俺的儿孙呀。” 凌双:“她女儿胡归乐不是你胡家子孙?” 胡行运急得团团转:“孙女早晚是别人家的,跟俺儿俺孙能一样么?” 凌双却不再理他,拿上合同,牵起赵雅萍的手,带他走出了招待室。 胡行运:“她们去哪?” 小助理:“她们大概是去观摩厅,胡先生,我送你们出去吧。” 胡行运急的满头大汗,他不走:“不行,不行呀,俺孙,俺孙子可咋办嚒?” 萧何见怪不怪的耸耸肩,跟小助理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只有林异,饶有兴趣的留了下来。 “胡先生,我看了你们的资料,你们胡家有一门祖传绝学,如果你肯把它教给我,再加上你俩的魂力,我愿意替你走一遭,救你孙子。” 胡行运见林异肯帮他,自是非常激动,但要让他交出祖传绝学,却是不太愿意:“那个,俺们胡家这门赌术,向来不传外人,而且只传儿子,不传女儿,这是胡家祖训,俺不能违背祖宗意志啊。” 林异并不强求:“那就爱莫能助了,再会。”起身就走。 一 二 三 他刚刚摸到接待室的门把手,胡行运的妥协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同志,且留步!” 第65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2 胡家有个带着三间平房的小院子。 这院子大概是他家目前仅剩的一点家产了,胡一通不止一次打过这房子的主意,但这房子是他老子胡行运留下的,胡行运走的突然,地契和房产证全都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哪里。 歪打正着,因为手续不全卖不掉,大赌棍胡一通和小赌鬼胡归元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就是家里的环境常年没人打扫,实在是埋汰了点。 院子里的鸡屎、落叶,废旧包装袋,到处散落,一看就是经年累积的,要知道,这家的最后一只鸡的死期,也已经超过两年半了。 胡一通是没有工作的,他赌瘾比酒瘾还大,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工作岗位上清醒的坚守三小时以上,他也不想工作。 但饭总要吃吧。 胡家六代单传,又祖传的重男轻女,家里的姑姑、姑奶奶们,嫁出门后,那就等于是脱离了苦海。 再加上这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赌棍兄弟(侄子),就跟个牛皮糖似的,你要是给他个好脸儿,那真是引狼入室,变着法儿的编瞎话“借钱”啊,说是借,可从来没还过。 就算是心疼侄子(侄孙),那也是绝对绝对不能往来! 更何况,这侄子(侄孙)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干净灵透,努力奋进的好孩子了。 他继承了老胡家的衣钵,也一头钻进了赌窝儿,这人,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唉!要说啊,这都是他那个爹,胡一通造的孽。 起初胡一通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三岁丧母,十岁丧父,爷爷叔伯全没有,靠着街坊邻居的帮衬才长到了十八,到了年纪,就继承了他爹胡行运玉石厂的工作,后来又经人介绍娶了个孤女赵雅萍当媳妇。 小两口婚后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胡归元了。 胡归元3岁那年,妹妹胡归乐出生了,这俩孩子,不仅长的好,还聪明,上学的时候,在班里头,就没考过第一名以外的成绩。 人们都说,小胡和小赵两口,小时候没爸没妈的过的邺狰、可怜,原来这福气都在后头呐,你瞅瞅人家那俩孩子,也不知道咋养的,咋就那么聪明,那么好看,还那么听话懂事呢? 人家孩子放学回家从来都是先做作业,做完作业兄妹俩瞅爸妈还没下班,就知道先把饭焖上,菜洗了,等到赵雅萍下班回来了,直接把菜下锅扒拉扒拉,那饭就吃上了,怎么就那么贴心呢? 再瞅瞅其他人家的孩子,到家把书包一zhuai,一问作业写了么,就告诉你老师没留作业啊,然后就跑出去疯玩,到了饭点儿,不叫三遍以上都不知道回来,那衣裳,泥汤汗液,就跟刚流浪回来的似的。 这一对比,还是人家胡家会教育孩子。 本来,这日子要是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下去,胡归元和胡归乐十有八九能考上个心仪的大学,毕业后再找到个差不多的工作,到那时候,胡一通和赵雅萍应该也快退休了,俩人都有退休金,带带孙子,跳跳舞下下棋,晚年生活一定超越全国70%以上的同龄人。 可这一切,都毁在了1990年那个夏天。 那年六月,玉石厂经过一年多的苦苦挣扎,终于还是宣告破产倒闭了,马上人到中年的胡一通,就这么失业了。 他少年时,就只勉强混了个初中文凭,在玉石厂干的也是装箱搬货的苦力,压根就没有什么技术,那几年好多单位都不景气,再就业并不容易,但他有一家子要养啊。 虽然家里人都宽慰他,孩子也一如既往的省心,他还是日复一日的越来越焦躁。 后来有人介绍他去火车站附近踩三轮,运气好的话,一天也能挣个十几二十块,可好景不长,刚踩了一个多月,他就被人给打劫了。 那俩小子租他的三轮说要到新二旗,那地方是个城乡结合处,人员庞杂,胡一通本来不想去,一是天色有点晚了,路程又不近。二呢,他瞅那俩小子不像好人。 结果俩小子一口一个叔叔的,还提前把钱给了,另外还多付了两块。 胡一通一咬牙,走。 结果,骑到没人的小树林旁边时,俩小子就发难了。从后头照着他脑袋就来了一板砖,当时他就倒下了。 再醒来,人就在医院里了,脑震荡,右腿骨折,身上的挎包没了,里面有当天的收入二十和平时备着找零的十块,三轮车也丢了。 在医院住了二十来天,又花了三千多。 出院后没两天,派出所来人通知,说那俩小子逮着了,但三轮车让他俩给卖了,钱也都嚯嚯完了,而且这俩崽子是俩盲流,家无恒产,医药费和损失的财物,是甭想指着他俩能还回来了。 可怜胡一通花600多托人弄的这三轮车,刚干一个月,车丢了、人伤了,里外里倒赔小四千,当初厂子里给的那点遣散费几乎造的没剩啥,可把他给烦透了。 这天,和他同时下岗的前工友老朴上门来请他喝酒。 老朴是个老光棍,四十多了还没个媳妇,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人有点埋汰,不太讲卫生。 胡一通本来不想去,但老朴说今天还有几个哥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给介绍个什么活儿干干呢,他这才动身。 聚会地点就在老朴家的小院里,他到的时候,客人已经来了四五个了,他们在院子里架了一口大锅,锅里正咕嘟咕嘟的炖着一锅肉。 老朴说那是他们去乡下套的狗肉,胡一通一听有些腻味,但后来还是吃了,边吃边喝。 老朴说的那几个有本事的哥们,胡一通没看出来有啥奇特之处,不过他觉得他们挺能吹牛的。 酒足饭饱以后,这群人也没散,跟老朴家堂屋轻车熟路的就支起了赌桌,吆三喝四的,玩的倒是不大。 这一次,胡一通没玩儿,他酒喝的不算少,但脑子里还知道赌这东西不能碰,老朴他们也只邀请了他一下,见他不想玩,也没勉强。 第二次,第三次,他都没玩儿。 第66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3 第四次,有街坊上门,老朴说让他替一会儿。 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吧,他就帮老朴赢了一百二。 老朴说他手气好,帮自己转了运,死活非要塞给他六十,他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他都下场了,场场都赢。 他拿着赢来的钱,给媳妇买了对金耳环,给儿子买了个旱冰鞋,给女儿买了个洋娃娃。还给家里置办了个17寸的彩电。 他跟家里说老朴托人给他找了个看仓库的活儿,从此晚出早归,基本就长在老朴家。 可赌博这事儿,它不仅归概率学管,它还归玄学管,有人赢,就有人输,再说还有人做套儿呢。 后来,胡一通在牌桌上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他卖掉了给媳妇买的金耳环,卖掉了电视机,卖掉了家里能卖钱的其他物件。 再后来,他为了平八千块的赌债,亲自把被药翻的老婆送到了老朴的炕上...... 1992年,胡一通和赵雅萍离婚了。 女儿归妈,儿子归爸。 好好的一个家,从此四分五裂。 赵雅萍带着胡归乐搬走后,刚念高一的胡归元直接搬到了学校宿舍,寒暑假他出去工地搬砖扛水泥挣生活费,此后两年都没再回那个家。 胡一通在老朴的牵线儿下,将院子租给了一家姓许的,一年能收到两千块钱房租,他揣着钱直接住到了老朴家。 但没三天,两千块就又输没了。 老朴倒是没赶他,吃吃喝喝也总是带他一口。他偶尔能从亲戚朋友那里骗到点钱,就上桌耍两把,后来亲戚朋友都视他如瘟疫,他极少能弄到钱的时候呢,就看别人耍。 两三年的功夫,胡一通就从一个精神小伙儿变成了一个眼窝凹陷、目光游移,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赌棍,曾经幸福的家庭生活,早已在他的记忆中越飘越远,他甚至忘了离婚后他还有个需要他抚养的儿子..... 这个儿子倒是也没打算指望他养。 父母离婚,家庭破碎,监护人不尽抚养未成年子女的任务,这些都没有影响到胡归元年级第一的学习成绩。 他跟别的青春期叛逆的小孩不一样,他直接跳过了这一阶段,每天的功课、课余的工作,以及对未来的精准规划,都让他自律的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他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抱怨生活,他得抓紧去赚眼下的生活费和大学的学费。 1994年7月,他收到了q大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他知道,他摆脱了父亲性格骤变,母亲带着妹妹离婚出走后带来的困境。 他的未来,不一样了。 但这操蛋的生活,却总是事与愿违,在他最满足最快乐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在工地从脚手架上坠落,陷入了昏迷,腿也被摔断了一条,这一切,好像和多年前他爸被打劫那次如出一辙。 不过他比他爸要惨的多。 胡一通当时有家人照顾,医药费也没有影响到家庭正常生活。 他呢,不仅没人照顾,还被他那个无良的爹从工棚的行李中搜走了全部积蓄。 等到他的腿拖拖拉拉的终于被允许下地行走时,已经是10月下旬的事了。 工头还算有良心,给他支付了全部医药费和剩余工钱,但大学的报到时间早已错过,他攒的学费也被他爹挥霍光了。 出院后,胡归元从工友那里借了辆小三轮,去工棚把自己的行李物品拉上回了胡家小院。院子被租出去了,还没到期,他也不管,拿出准备好的斧头,几下就劈开了木门。 院子里的租客一家刚好都在,他们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破门而入,而后女人们就一起爆发出一阵惊声尖叫,三个男的则紧张的抄起了凳子。 胡归元皱着眉挖了挖耳朵,太吵了。 他步步逼近,租客们节节后退,末了,他一斧子劈到了桌上:“这房子,不租了,你们赶紧,搬走,今天不搬,我就一把火给你们烧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事先跟你们打招呼。” 许家父子面面相觑,末了,还是年长的许天放上前一步:“你是这家房主?这房子是胡一通租给我们的,房租都是按年交的,今年的还有仨月才到期,你没道理让我们搬!” 胡归元:“别急,我现在就去收拾胡一通,等我把他料理了,再来跟你们说房租的事儿。” 说完,他出去把三轮推进了院中,临走前儿,还举着斧头朝许家众人点了点:“替我看着点儿,别弄脏了。” 许家众人被他的斧头吓着了,等他走后,许怀文战战兢兢的问他爸:“这就是那个胡一通的儿子胡归元?” 许天放黑着脸点了点头。 许怀武见人应该是走远了,顿时来了能耐,舞舞扎扎的说:“刀呢?给我把刀拿来,这小比崽子敢上咱家炸刺,是没把我武爷放在眼里啊,我剁了他。” 话音刚落,被他哥许怀文狠狠在脑后拍了一记:“装特么什么犊子,滚蛋!” 许怀武摸着后脑勺,梗梗着脖子,一脸的不忿。 怀文不再搭理他,表情凝重的问他爸:“内小子是不是疯了?咱们搬么?” 许天放皱着眉想了想,然后对他说:“你悄悄的跟上去瞧瞧,看他上哪了,要真是疯了,咱们就搬,我先让你妈她们收拾着。” 许怀文点了点头,立刻就出了门。 他很快就跟上了胡归元,这小子扛着斧头,脚下生风的就到了老朴家。 不敲门不叫门,直接拿大斧头劈,三五下就给木门劈的四分五裂。 白天老朴家没有赌局,屋里胡一通和老朴正四仰八叉的睡的正香,大门被劈成那样儿都没把他俩劈醒。 胡归元不带犹豫的,直接掀帘子进了屋,一看那俩人还在睡,就从院子里接了一盆自来水,照着俩人脑袋上就泼了去。 嗷嗷两声,老朴和胡一通就被激醒了,他俩惊慌失措的坐起身,就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小伙子,举着斧头满屋子乱劈。 劈完桌子劈柜子,劈完柜子劈椅子,劈完椅子就蹿上了炕。 “嗷”一声,老朴和胡一通就连滚带爬的翻逃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谁呀?” 第67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4 “要你命的祖宗!” 腾的一下,胡归元就从炕上跳到了地下,腿上的伤隐隐作痛,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追着那俩人就砍。 “哎妈呀,小兄弟儿,你是不是认错人啊?哥们没得罪你啊。”老朴边跑边叫唤。 胡一通也一个劲儿讨饶,唉呀妈呀的,就差叫爷爷了。 这俩人天天酗酒熬夜,根本就跑不动,好在胡归元这腿也是刚刚伤愈还没完全康复,折腾这么半天,他也跑不动了,仨人在屋子里绕了半天圈儿,现在老朴和胡一通贴着窗户蹲在炕上,胡归元扶着房间的门,仨人喘气儿跟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 老朴还有空扭头问胡一通:“老胡,这祖宗谁啊?你认识么?” 胡一通赶紧摇头:“这肯定是你惹来煞星,我都劝你多少回了,别天天老琢磨上村里偷狗,被人逮着打死你,你瞧,这不就找上门来了么?” 老朴啐了他一口浓痰:“去你妈的,我都仨月没去套狗了,是不是你小子出去坑蒙拐骗来着?让人堵家来了吧?”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互相埋怨上了,谁都没认出他来,胡归元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无比的荒唐,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真的要跟禽兽争高下么?把自己拉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线,那就等于是强行给自己降智! 他们也配? 他拿斧头在一旁的铜盆上磕了磕,提醒那俩人注意这是什么场合,老朴和胡一通果然立刻闭嘴。 俩人眼巴巴的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呢,结果他扛起斧头,在他俩惊恐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隐约中,老朴听到他轻骂了一句:“真是个傻x”. 老朴半天都惊魂不定,他缓了好久,才敢跑出去观察,大门都被内个长毛儿怪劈成了柴,下次要是炖肉,倒是不用再另外找烧的了。 回到屋中,胡一通探头探脑贼贼咕咕的小声问他:“内疯子走了?要不要报警啊?” “报你大爷”。 老朴头一次有了些后悔,这胡一通当初多灵光的一个人,现在咋他妈变成了这么个蠢货?“警察来先把咱俩抓走,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特么能不能长点脑子?真让警察把咱盯上了,晚上的局还搞的起来么?!” “嘿嘿嘿,也是”,胡一通讪讪一笑,也不生气,抓起桌子上的剩包子就啃了起来。 ? 那边许怀文气喘吁吁的跑回了胡家院子,进了门儿,许天放正站在院子里等他:“怎么样?” 许怀文:“疯了,是真疯了,拿着斧头,追着胡一通和朴万春砍啊,亲爹都不认了,爸,赶紧,咱们这就搬吧,要不然等内疯子回来,咱们可不够他砍啊。” 许天放本就心怀鬼胎,他当机立断:“让你妈她们捡要紧的打包,那些不好拿的不重要的,全不要了,你赶紧去街口找俩面的(面包车出租车),越快越快。” 许怀文:“哎哎,我这就去。” 这一家子,以极快的速度,从胡家院子搬了出去,等到胡归元回来的时候,房子里一个人都不剩了,看的出来,他们搬的很匆忙,好多生活用品都没带走,倒是便宜了胡归元。 他找了几块木板,把被自己劈坏的大门钉了钉,然后又去街口的小超市买上两盒烟,去给工友还三轮车。 完事儿他也没着急回家,而是找地方打了个报警电话,举报老朴家晚上有人聚众赌博。 要是今天晚上他们没赌,那就算他们今儿走运,大不了,他明天再接着打。 反正只要狗改不了吃屎,他就一定把他们给送进去。 此后半年,胡归元辛勤的到处打零工,空闲之余就手不释卷的学习,他还不忘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举报老朴一伙儿。 无论他们的赌点儿转移到哪,他都能很快查到,给警察叔叔的业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老朴烦透了,这是命犯太岁了还是怎么地?怎么就被警察给盯上了呢? 循环往复半年后,他们不得不彻底放弃这个行业,因为隔三差五的就被拷走,他们这伙人在当地的名声很差,当送奶工都没人愿意请他们。 老朴和其他几个单身汉赌友,不得不背井离乡,扛着铺盖卷去去大城市打工了。 家里的房子被他三万块给卖了,这小地方,实在没什么发展,他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 胡一通也想去大城市看看,但他兜里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老朴也不乐意资助他,自己走了。新房主无情的把他脏兮兮的铺盖等物扔了出来,并且换了一把大锁。 他无处栖身,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房子在出租中,是不是那租客到时候交租子了? 突然将要有一笔进账,他心情大好,将一地的零碎儿全部卷到铺盖里,扛上了就往家奔。 这半年来,他进进出出派出所十多次,因为囊中羞涩,他只是旁观赌桌战况,并没有亲自下场,所以他每次被拘留个三五七天也就放出来了,是以并不知道他的租客早就被他儿子赶跑了。 满腹欢喜的回到家,却是铁将军把门儿,租客不在,这可就有点扫兴了,不过没关系,他今儿不忙,可以等。 早春的太阳暖意融融,他倚着大门,坐在铺盖卷上,很快就瞌睡着了。 还是邻居孙老太出来买菜瞧见他把他扒拉醒的:“小胡儿,小胡儿,快醒醒,这多凉呀,咋在这睡着了?” 胡一通睡眼惺忪,愣愣的瞧了孙大娘好几秒才缓过神儿:“啊,孙婶儿,您老还活着呢?” 孙老太不爱听了,翻了个白眼:“你死了我都得再活三十年。” 胡一通毫不在意,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家院子问孙老太:“孙婶儿,他们啥时候在家啊?” 孙老太嫌弃的拿眼上下打量他,一脸胡子拉碴脏兮兮,四十出头儿的年纪跟个五六十的老鳏夫似的,“你这是打哪来啊?” 胡一通挠了挠油润的头发:“啊我,从,内个,内个哪儿来的啊!” 孙老太:“哦。刚从外地打工回来啊?” 胡一通:“啊,是。” 孙老太:“不是说你耍钱儿被抓进去了嘛?没吃枪子儿啊?” 胡一通:“嘿,您这老太太,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儿啊您?” 孙老太:“呸,你当我们不知道?你这小兔崽砸,不干人事儿的玩意儿,你还有脸回来? 小元那多好的孩子啊,让你这个不作兴的爹给害的上不了大学,你老胡家的祖宗要是有血性,就该爬上来把你带走!呸!” 孙老太啐了他一口大浓痰,挎上菜篮子走了,她得赶紧去通知小元,让他把钱藏好喽,他那个没正六儿的爹又回来折腾啦。 第68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5 孙老太挎着菜篮子挪着小脚儿找来的时候,胡归元正在给小超市卸大米,二十斤一袋装的,他一次能扛三袋,一天下来大概能赚个几十块吧。 瞧见孙老太拎着菜篮子在一旁朝着自己招手,他忙走过去:“孙奶奶,出来买菜啊?” 胡归元边跟孙老太打招呼边拿脖子上的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哎,小元儿啊,我跟你说,你那个爹回来了,他可能还不知道你家那租户搬走了,不过我看他带着 被褥卷,看样子是要住下,你一会回家要小心了,把你的钱啊,书啊的,藏深着点儿,可不能再让你他摸去了。” 孙老太嘱咐了他半天,见他应该是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乐呵呵的挎着菜篮子往菜市场去了。 和胡归元搭伙儿给各个超市送货的大刘有些担心的问他:“小元儿,没事儿吧?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陪着你?” 胡归元轻笑:“没事儿,大刘哥,放心吧。” 大刘:“行,有事儿你言语!” 晚上九点多,胡归元送完当天份额的货,才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大门外,胡一通又烦又饿,这家人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想霸着他的房子不给房租?那可不行!再不回来,他就要翻墙了。 正想着,就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走到了近前,那人也不理他,只把他碍事的行李卷朝一旁踢了踢,然后拿钥匙开了门上的锁,进去后,反手就要关门。 胡一通赶忙用身体拦住:“哎呦,等等,你......你是小元?都......都这么大了。” 这几年荒唐的日子里头一次,他从心底滋生了一丝愧疚,他突然想到了去年夏天,工地和派出所找到他,说他儿子摔伤了,昏迷不醒,他当时听到这消息,赶紧叫上老朴一起赶到工地,到了地方后,儿子的工友说,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老朴就说得帮儿子收拾几件衣服啥的,方便孩子在医院换洗,他一琢磨也是啊,就跟着那工友去儿子的铺位收拾。 结果老朴撬开儿子放在床底下的行李箱,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五千块钱..... 后来的事态怎么就发展成那样的呢? 老朴说孩子伤的不轻,钱肯定不少花,万一包工头不肯赔,那势必要他们自己先垫上,可那工友说他家小元考上了大学,那这钱,应该是为上学攒的,要是看病花了,那这学费可就交不起了。 他就想着,自己最近运气还行,不如用这钱当本儿,再去赢点儿,到时候孩子上学看病的就都有了,再有多的,他这个当爹的,也可以在孩子开学前表示表示.... 明明,明明他那两天手气是不错的啊,怎么就......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开始,他确实赢了,真的,儿子的五千那天晚上没过12点,就变成了八千。 但等到了第二天上午,那八千就输的一干二净,还倒欠牌友九百六。 他没脸去见儿子了。 ? 胡归元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回倒是认出来了啊! 胡一通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一定大呼冤枉:当时你那头发得半年没剪了吧?连你眼睛鼻子都看不见,他和老朴至今还以为当时那个人应该就是个疯子,谁能想到是自己儿子啊。 胡一通唯恐他把自己关在外面,提起脚边的行李就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小元,我...我...” 胡归元不理他,愿意进就进吧,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权利不让他回他自己的家,但他要是还想跟自己摆长辈的谱儿,那可是打错了算盘。 小元不理他,但还让他进门,也没恶语相向向他找拨前账,胡一通惭愧又知足,他看出儿子不想搭理自己,也不上赶着找不自在,扛着行李包回了自己原来住的屋子,一晚上都没再出来。 第二天早上,小元把自己的房间上了锁,零钱存折银行卡身份证等重要的东西,全放进了随身的挎包,他对这个父亲的人性,已经不报任何期待。 林异,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这时机真的不算好,很多事情都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但也不算太差,胡归元对生活还没失去热忱,还没有沦丧到成为一个烂赌鬼。 就是这胡家人,过的也太埋汰了。 注定,这又是一个劳碌却很可能于任务毫无建树的一天...... 等到胡归元下了晚班回到家,到处都干干净净,就连自己上了锁的房间里,上到玻璃窗窗帘床单等床品,下到地面臭球鞋脏衣服脏袜子,全都干干净净,散发着洗衣粉和阳光特有的清香。 只是门上的锁不知为何却是完好无损的挂着,也不知道那人是打哪进去的。 林异:开个机械锁那都不叫事儿。 厨房里也不再冷锅冷灶,锅里还温着给他留的饭菜,林异叫他洗洗手,就快去吃,他也不理,那饭菜,更是动都没动,冲了个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七八九十天,胡归元都是一副拒绝交流的状态。 第十一天,他回到家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因为此时院子里昏暗一片,房间里没有亮着任何一盏灯,厨房的烟囱也不再冒着轻轻炊烟。 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才十几天,就坚持不住,又出去鬼混了。 他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彻底失望关死了心门,总之是有些复杂的。 辗转反侧到半夜,终是忍不住,轻轻的起身,走到父母住的那间屋子外,踌躇良久,还是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一室清冷~ 第69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6 胡归元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犹豫再三,按下,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定睛一瞧,床上有人! 他慌忙将灯关掉,人也赶紧退了出去。 但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再次打开灯,凑近观瞧:那人脸色通红,浑身滚烫,显然是病了。 他连忙伸手,欲把人叫醒弄去医院,却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收了回来。 孩子心里不舒服啊,他自己昏迷断腿的时候,这个爹不仅没来医院探望照顾,还趁火打劫偷走了他的学费,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了,他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活该!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焦急和担心被厌恶代替,还坏心眼的把胡一通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到了地上。 转身就走,关灯关门一气呵成。 可惜,他还是不够冷漠,在床上又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想起小时候,自己每次生病,那人都一脸焦急的抱着自己冲去医院的场景; 还有妈妈加班的时候,那人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和妹妹做饭,却做的生不生,糊不糊的,但每次,他都会把里面看起来比较好的挑出来给他们兄妹吃,而那些生的,糊的,全被他大笑着塞进他自己的嘴巴; 再一抬头,又看到壁橱里的玩具小汽车、木制小刀、弹弓、还有那双旱冰鞋...... “前世的冤孽!”他啐了自己一口,起身穿好衣服,背上背包,出去街上找了个黑出租。 ? 在医院折腾了整个后半夜,又是打针又是挂水又是吃药的,人居然还是昏迷不醒。 医院里的大夫表示如果等早上八点他交班的时候病人还不醒,就需要做个全面的检查,有可能不是单纯的风寒疾病。 胡归元的嘴里急出了两个火泡,好在7点的半的时候,人醒了。 但这个人说不上哪里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个人,穿着胡一通的皮.... 不仅口音变了,连胡归元都认不得了。“小兄弟儿,你是谁啊?这是哪儿,俺咋在这儿?” 当时,胡归元以为他在装神弄鬼儿,整幺蛾子。 忙了一宿,等下还要去上班,他实在没精力跟他耗,便绷着脸,硬邦邦的甩下一句:“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上班。” 胡一通一脸困惑状,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啊,谢谢您了,活雷锋啊!您自去忙,俺认得家。” 胡归元背上包就要走,却又被他叫住:“小兄弟儿,且留步,今儿星期几来着?” 胡归元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没理他,走了。 旁边床位的好心病友回告诉他:“哥们儿,今天星期三。” 胡一通大叫一声:“星期三?那俺也得去上班啊?谢谢你啊,同志。”说完拔下手上的输液针趿拉上鞋就往外走。 那人乐了:“别客气”。 等胡一通出了病房,那病友还跟自己的家属说呢:“这人真有意思!” 家属问他:“你认识啊?” 那病友嘿嘿一笑:“内不是天天跟老朴混一块那个坑货么?你刚听见没有?他居然管他儿子叫小兄弟,我看他这儿指定是有点毛病。”他边说边眉飞色舞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护士这时候推门而入,见胡一通没在,还问呢:“32床病人上哪了?哎呦,这针谁给他拔的?” 病友连忙摆手:“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儿,他自己拔的,他说他着急去上班,就自己出院了。” 护士:“胡闹,谁允许他出院了,这还有一瓶液没输呢,走多长时间了?” 病友摇头,说自己不太清楚。 护士没法儿,端着托盘出去跟护士长汇报去了。 ....... 胡归元这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等到中午,他刚跟路边买了份盒饭,就瞧见胡一通跟俩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一起过来了。 高个保安问他:“你是胡归元么?” 胡归元点了点头,那保安又问:“那你认识这人不?” 胡归元扫了他们一眼,掰开一次性筷子蹲下扒拉了一大口饭,口齿含混不清的说:“他有啥事儿你该报警报警,我管不了。” 俩保安对视一眼,高个儿还是硬着头皮说:“这人上午来我们单位大门口捣乱,非说他在我们厂上班,我们厂职工有统一的工作服和工作证,他这空口白牙的我们肯定不能让他进去啊。” 胖保安也在一旁狂点头:“就是就是,我们赶他走,他不走,没办法我就们就给派出所打了电话,结果警察还真认识他,说他叫胡一通,以前倒是确实在这地方上班,但是几年前玉石厂倒闭,他已经被精简下岗了。 现在这厂早就不叫玉石厂了,我们现在主要生产水泥构件。 可不管我们怎么跟他说,就是说不通,他还不承认自己叫胡一通,非说自己叫胡行运,说胡一通是他儿子,今年刚上小学..... 俩保安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胖保安接着说:派出所同志临时处理一起打架斗殴,顾不上他了,刚好我们厂有个老师傅认识他,那老师傅告诉我们你跟粮库这送货呢, 刚巧我俩正好下夜班,就顺路把人给你送过来,不行你看看,带他去瞧瞧”。保安指了指脑子,“这里”。 胡一通涨的头脸通红,他生气的指着胖保安:“胡说八道!你才脑子有病!厂里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种人,才....” 高个保安见他又要开始了,连忙打断他:“您说的都对,胡师傅,还是让您家人跟您说吧,我们还有事儿,得赶紧走了。” 胖保安速度更快,俩人转眼间就去远了。 胡归元扒拉完餐盒里最后一口饭,将一次性筷子扎在盒子上扔进垃圾桶,对胡一通说:“我不管你是胡一通还是胡一通他爹,我现在都没空搭理你,你该干啥干啥去。” 胡一通气鼓鼓:“你这小同志好没礼貌,本来还想谢谢你,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说完他也走了。 胡归元深吸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钥匙,紧追几步,把钥匙递到他手中:“回家吧,你刚从医院出来,别到处跑了,钥匙拿上。” ....... 第70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7 这一天之后,两人之间的坚冰就被胡一通单方面的打破了。 胡一通不仅不做饭不打扫卫生了,还整天对着胡归元一口一个“孙贼,孙砸!”的叫不停。 孙贼不爱搭理自己也没事儿,不影响他的发挥。 还有隔壁孙老太张老头儿等人,也不知道怎么滴,咋都被他哄住了? 明明之前还和胡归元一起同仇敌忾,对胡一通没个好脸儿的。 现在呢,天天有事没事儿就来家里下棋、讲古,老街坊几个在一起,聊的相当热闹。 而且胡一通叔叔大爷、婶子大妈全都不叫了,他自行给自己升了一辈儿,一开口就是“老哥哥,老嫂子。” 偏偏被叫的人还丁点意见没有,乐呵呵的认下了这称呼。 而且,胡一通不知道打哪找来了不少砖头土坯,把原先的床拆了,搭了个火炕。就连炕席都是他自己编的。孙老太等人看见了,纷纷表示自己也要一个这样滴,还说多少钱,全凭老胡开价。 胡一通这个赌棍财迷,却一反常态,表示不要钱,这点儿活,闲着没事儿时候就干了。 胡归元不理解,他爸之前,有这手艺? 后来,他又见胡一通给孙老太的小孙子用木头雕了好多惟妙惟肖的小动物。 这这这,他敢肯定,他爸绝对绝对不会雕刻这技术。 否则当初,他爸十八岁那年接他爷爷的班进厂的时候,就能直接分到技术组了。技术组的工资可比后勤扛包挣得多多了。 打那儿以后,他开始有事儿没事儿暗戳戳的的盯着胡一通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结果他自己也糊涂了。 可如果他爸,真成了他爷爷,那他爸去哪了?他爷爷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啊!!!太匪夷所思了。 这一天,他下班回来,看见孙老太一个人在家门口乘凉,多好的机会,他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期期艾艾的凑过去问孙老太:“孙奶奶,问您个事儿呗?” 孙老太乐呵呵的把一旁闲置的小马扎推给他:“坐下说,坐下说。” 胡归元左右看看,没人,他往孙老太耳边凑了凑,刚要张嘴,孙老太挥着大蒲扇说:“哎呀,不用离这么近,您孙奶奶我呀,没聋,耳朵,好使着呐,呵呵呵。” 胡归元还是挨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孙奶奶,您,见过我爷爷么?” 孙老太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爷爷?现在不就在你家待着呢嘛?你有啥事儿找他?直接跟他说不得了?” 胡归元的心砰砰直跳:“您是说......? 那咋可能? 这不科学! 我不相信!” 孙老太用手指拢了拢耳边花白的碎发,高深莫测的说:“孩砸,这世上,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呐,孙奶奶念的书确实没你多,但我活了这么多年,吃过的咸菜,比你走过的桥都多,我告诉你啊,看事情不光要用眼,还要用心!” 胡归元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直到回到家中,他也没想明白孙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她说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胡一通听见院里有动静,拉着了院灯出来查看,见他在院子里傻站着,有些不满意的训斥道:“孙贼,下班啦?犯什么傻呢?赶紧,洗洗澡,给自己做点饭,然后抓紧时间看书去, 要俺说,你那工作赶紧辞了得了,再有一个多月就又要高考了,你可别掉链子,这回没有你那个死爹拖累你,你要是因为自己没考好才上不了大学,那就是你没那个命, 以后啊,也别抱怨,也别埋怨,跟爷爷学学咱老胡家的独门技艺,多咱也能混口饭吃。” 胡归元鲜见的没有置若罔闻,他趁机搭腔:“咱老胡家有什么独门技艺?您那玉雕的手艺不是跟玉器厂做学徒的时候学的么?” 胡一通咧嘴一乐:“小崽砸,这回怎么相信老子是你爷爷了?” 胡归元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好在胡一通并不介意,他颇为自得的对胡归元说:“咱们老胡家有三大秘术,赌术、占卜术、点穴术,当年,俺还没来得及传给你爸,就死了,本以为从此咱们胡家就再也不会有人懂这三大秘术, 没想到啊,老天开恩,俺又回来了,乖孙砸,你先去考学,等你考完,爷爷一定把这三门手艺半点不保留的全教给你。” 胡归元松了口气,本来,他真的都有点相信真是他爷爷占据了他爸的身体,现在嘛,唉,等自己考完试,还是带他去安定医院看看吧。 或者先去查查脑子,说不定这两年他爸这突然性情大变倒行逆施,跟他蹬三轮那会儿挨的那一板砖有关系,比如说,淤血压着脑神经了?..... 真要是因病所致,那他宁肯先不上学了,也要给他爸治。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他对胡一通轻声说:“爸,您先去歇着吧,不用管我,以后也不用等我,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干完明天就辞职,专心在家备考。” 胡一通:“好,好,乖孙砸!那你自己悠着点,照顾好身体啊。一切都等你考完再说,尤其学费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这两天跟你孙奶奶和张爷爷他们合伙琢磨了个生意,很快,咱家就有钱了啊。” 给孙子画完大饼,他摇着蒲扇溜溜达达的回屋歇着了。 胡归元有些疲惫的苦笑了一下,好吧,一切,都等考完再说。 第二天,胡归元去上高考前的最后一天班,他走后,九点多钟,张老头上门了,身后还带着俩小伙子,小伙子们抬着一架蒙着红绒布的木器。 一进大门,张老头的声音就跟个炮仗似的炸开了:“老胡,老胡,搁哪呐?快出来瞅瞅。” 胡一通的声音在隔壁院子响起:“张老哥,快过来,我在孙家老嫂子这院儿呐。” 第71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8 张老头应声,声若洪钟:“好好好,那我们这就把这木沙发抬到那边去。” 说完就指挥俩孙子:\\\"小心一点啊,千万别磕碰了,要是一会验收有哪里磕碰掉漆,我们公司可不付运费啊。” 张明明和张星星无奈的又接着当起了搬运工,至于工钱?给亲爷爷干点活你敢要工钱? 俩人小心的抬着木椅子,跟着爷爷到了孙老太家,进去一看,嗬,这院里可真热闹,这胡同里60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们是不是今儿都跟孙奶奶家聚齐儿了啊? 俩人放下木椅子,汗都没来得及擦,就叫了一圈这爷爷,那奶奶的,孙奶奶乐呵呵的给俩大小伙子倒了两碗绿豆汤,在众爷爷奶奶 慈·虎视眈眈·爱的目光中,他俩连咸淡都没敢仔细尝,端起碗就一饮而尽。 刚喝完,亲爷爷张老头就开始赶人了:“好了好了,你俩赶紧走吧,我们公司要开会了,外人不方便在这儿旁听,赶紧该干啥干啥去吧。” 张明明和张星星哭笑不得,对对对,我们俩都是外人。 等他俩走了,老头老太太们都聚拢过来,纷纷催着他:“老张,赶紧,掀开掀开,弄个破布罩着干啥?快让我们瞅瞅,做的咋样啊?” 老张不卖关子,一把掀开绒布,一个三人位的极简原木色椅子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家都有些失望,就这? 平平无奇一木椅子,也就是稍微宽点,但也敢叫沙发? 真能卖钱吗? 孙老太却一脸兴奋,她招呼老姐妹们跟她进屋取她们这几天做的那堆垫子:“来来来,把咱们做的几套啥啥布艺啥玩意儿的,拿出来,铺上。” 有个秃老头不屑一顾的在一边小声嘀咕:“就这么个破玩意,谁吃饱了撑的买它啊。我看你们都被胡家这小子骗了。” 他旁边的张老头不乐意了:“刘大脑袋,你有啥话你大点声说,要是不愿意干啊,咱们这没人强迫你,都是自愿来去,随时能给你退股。” 刘大脑袋平时心缝儿就不大,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面排揎自己,当然不乐意了,一甩脸子:“哼,走就走,再待下去也是看你们瞎耽误功夫。”又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他老伴:“老徐,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老徐抱着仨抱枕从屋里出来:“走什么走,谁都不许走,你要敢走,以后你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老娘不伺猴儿。” 周围传来一片拼命压抑的低笑,刘大脑袋脸红扑扑,脑袋也显得更大了:“那....那就愣会儿再走。” 老姐几个手脚麻利的把三个方方正正的白底绿花坐垫先摆上,这里面填充的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市面上回弹力和硬度都最合适的海绵。 仨垫子摆上后,这平平无奇的木椅子瞬间就上了一个档次。 大家都来了精神儿,就连刘大脑袋都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着老伴她们接下来的动作。 三个坐垫之后是三个靠背枕,靠背枕放上好,就有了沙发的样子了。 孙老太又摆上了几个小抱枕。摆完后这些人就围着新沙发来回打量、试坐。 刘大脑袋最心动:“这玩意儿真是使孙嫂子您家那旧床改的?一点看不出来啊。别说,比我家那个弹簧坐垫的沙发,舒服多了。” 孙老太:“那还有假?反正我是只出了二十块钱的改装费,加上这堆垫子,一共才花一百块不到。” 众人:“这么便宜?” 市面上买一个三人位的沙发至少也得六百到一千,这沙发这么一打扮,一点也不像便宜货,就是这颜色实在是嫩了点儿,不过他们在街面上的家居行里,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款式,就冲这独一份的样子,这门生意,应该能做的起来! 老太太们把这套浅绿色系的垫子撤掉,又摆上了另一套颜色偏深带暗纹的花色,这套更合中老年人的心意,刚刚那套他们觉得还是比较适合小年轻儿的眼光。 张老头儿得意洋洋的冲着大伙嘚瑟:“咋样,你们就说我老张这手艺,咋样?” 刘大脑袋:“沙发不错,跟你的手艺应该关系不大,是个木工就能做出来,最主要的还是这些垫子,对了,孙嫂,这垫子容易脏不?要是脏了,好清理不?” 孙嫂还没说话,他家老徐先抢过话头儿:“看你操的这份闲心,平时家里的袜子你都不带自己洗的,再说了,我们这垫子,那都是带拉锁的,能轻松拆洗,好着呐。” 刘大脑袋摸摸自己的大光头,挺高兴:“行行,老徐,那咱家也改一个吧,旧木床咱家也有啊。” 徐嫂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咱们这几家儿,每家都至少定了一两套,就在老张大哥家的木器厂加工的,老张大哥,我家的这个沙发架子,啥时候能做好啊?” 老张笑若铜钟:“哈哈,快了,快了,这架子没啥难度,我们厂里的熟手师傅一天能做十个” ...... 孙老太表示自己和老姐妹儿们速度也不慢,这垫子,踩着缝纫机,敞开了做,一个人一天能做好几十套,就是,她们这几个人眼神儿都不太好,缝纫机目前也只有一台。 孙老太问胡一通:“老胡,咱们这啥啥有电公司,这就成立了?这沙发,咱去哪卖?卖多少钱?你有章程没?” 胡一通纠正她:“老嫂子,是有限公司,夕阳红家居用品有限公司,等把咱们这几家的沙发都做出来了,这生意自己就上门了,不急,不急。” 孙老太没问题了:“你心里有谱儿就行,哎呦,刚才不应该让张家那俩小子走啊,这沙发应该让他俩帮我抬屋里去。”她有些懊恼,他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不敢抬啊,万一闪着腰,就不美了。 胡一通:“没事儿,您把垫子收收,我给您搬进去,这东西不沉。” 孙老太:“哦对,老把你的身份给整混了,行,那你搬吧。” ...... 一个星期后,他们这个夕阳红家居有限公司的生意,就从旧床翻新沙发开始,做起来了。 第72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9 为了不打扰胡归元最后这一个来月的高考前冲刺,夕阳红公司动静大的业务都安排在木器厂。 动静小的,老太太们全自觉地聚到了有缝纫机那家去了,一群人一起,还能一边干一边吐槽吐槽犟种老伴和不孝的儿媳妇们。 这日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名正言顺,还不耽误做饭,就是哄孙子这事儿她们有些无暇顾及,儿媳妇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不过拿到第一次工资以后,老太太们就有底气了,出钱,把家里七八岁以下狗都嫌的小孩子们,全送进了托儿所。 一场家庭矛盾瞬间消弭于无形。 老太太们真是没想到,自己年轻时候都没混上个班儿上,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围着孩子和锅台转,没想到这老了老了,居然实现再就业了。 而且这单位的福利呀,真是不差,啥都发,老花镜,小板凳,米面粮油,比儿子儿媳妇们的工作待遇都强。 开了工资以后,本来还偶尔抱怨和反对的家里人,全都成了锯嘴的葫芦,还跟他们打听厂里啥时候还招人呐? 招人?这事儿就别惦记了,那个啥法大人(法人)胡一通说了,夕阳红公司只招收街坊邻里55岁以上的无业和退休人士,小年轻儿的,不要。 待业青年们是真想不通了,为什么呀,他们年轻人干起活儿来,那不比岁数大的利索好使啊?胡一通这脑子是不是还没好利索,越发的左性了。 孙老太但笑不语,还能因为啥,没瞧见么,他们这群人,全都是当初老胡死后,拉拔照顾过胡一通的人家呀,人家老胡这是,记着当初这情份呐,当初你们不烧香,临时想来抱佛脚,那能好使? 夕阳红家居,要人力有人力,要人才有人才,很快就迎来了雪花般的订单,他们还租下了木器加工厂旁边的一处闲置院落,装修成样板间,里面放着各个风格系列的全套家具,现代的,后现代的,明清的,欧式的,简约的,啥样的都有,满足各个年龄层次人的需求。 还上了省电视台的新闻,现在全国各地都是下岗潮,他们这群老年人创业再就业,可不就被当做典型了么? 很多下岗中年,确实有被激励到,想一想,人家那么大岁数了都能创业,他们刚三四十岁,有什么好沮丧绝望的,大不了,花上一两年的时间,再学上一门新技术。 现在是市场经济,国家也鼓励下岗工人再就业,不少人就真的利用自己所长,干起了小买卖,不管到啥年月,只要你肯付出,都能吃上一口饭,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还有人循着新闻上的线索,来到夕阳红公司这里寻求合作。 但胡一通并不想让这事儿占用自己太多精力,胡归元刚刚结束高考,正在等成绩,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还有别的安排呢。 张老头和孙老太等人亦为胡一通马首是瞻,在他们看来,现在就很不错了,才两个来月的功夫啊,他们不仅挣到了高额工资,就连他们当初的投资都以分红的形式回来了,他们知足。 就是张老头的儿子张小路有点想法。 他本身就是开木器加工厂的,之前的生意不景气,根本就没什么活儿,厂里一共就俩木工师傅,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他本来都在琢磨找个什么借口把另一个师傅给辞了呢,却没料到峰回路转,老爹给他拉来了个大生意。 最近一个月的原木木材进货量,是他们这个小厂过去三年的总和,大师傅也幸好还没来得及辞,他又出去请了几位回来,才将将能供得上夕阳红的订单。 这夕阳红,得赚了多少钱啊?他有心撬行,可刚提了一点这个话头儿,就被老爹好一顿臭骂,还差点要从他这里撤单,换对面那家已经被自己这儿挤兑的快倒闭的加工厂。 他赶紧道歉,说只是开个玩笑,才将老爹安抚住:这老头子,到底知不知道谁远谁近呐? 心思歇了没多久,夕阳红居然就上了电视,上了电视后,这生意就更火了,先后来了好几波来寻求合作的,都被夕阳红们给拒绝了,他的小心思,就又蠢蠢欲动了。 虽然近几年一向看不上胡一通那个废物点心,但看现在这架势,这人是改过自新了啊,那不妨跟他聊聊,谁还非得要跟钱过不去呢? 结果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胡一通同意转让他在夕阳红60%的股份,另外40%分别归属于另外十六位老街坊,其中就包括张小路他爸张大炮。 张小路最终用十五万拿下了这60%的股份,其中包含胡一通给出的一本近百页设计稿,有了这设计稿,未来几年夕阳红的发展就稳了。 之后,他大刀阔斧的扩大了经营,不仅木器厂又置办了不少设备,连老太太们,也人手一台缝纫机,还包教包会。 他本来不想用老太太们的,但不行,不仅他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胡一通的股权转让协议上也明确了这一点,除非这些老员工主动辞职,否则不能以任何理由辞退她们。 好在老太太们岁数是真大,但干的活儿也是真漂亮,速度也不慢,张小路渐渐也就觉得不亏了。 胡一通去哪了? 胡归元再次拿到了q大的录取通知书,胡一通直接带着他坐火车提前去京市了。 他也不住旅馆,直接在q大附近新开盘的售楼处买了两套精装修大平层,此时京市房价还算平稳,才五千块一平,但从明后年开始,这里的房价,就开始火箭速度增长了。 大平层一套150平米,两套全款下来要一百五十多万(头疼,数学不好,我没算错吧?),如果不是全程见证,胡归元真没法信,他爸能拿出壹佰伍拾万? 不不不,就算全程亲眼所见,就算当天就拿到了钥匙入住了,他还是不敢相信啊。直到开学前,他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房产证,还是感觉像是在做梦。 忍了很久,他还是问了:“爸,您跟我孙奶奶,张爷爷他们,做的那个生意,到底是干啥了?才俩仨月的时间,能挣一百多万?”看起来还不止。 第73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0 胡一通朝他招招手儿:“来来来,你上俺那儿瞅瞅就知道了。” 胡归元一头雾水的就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他们家买的这俩大平层刚好一个顶层,一个次顶层。都是精装修,基本的家电和家具都有,拎包就能入住那种。 开学一个多月了,胡归元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只周末偶尔过来这边,他还建议胡一通,房子那么大,他们俩又都是男的,就可着一套房子嚯嚯不得了么,另一套可以租出去,听说这边房租挺高的。 但胡一通不同意,还振振有词的说:“俺又不是住不起,为什么不在能力范围之内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儿?再说了,咱俩这生活习惯差异巨大,你们年轻人爱睡个懒觉,又爱出汗,东西还喜欢乱扔,不那么讲卫生,哎,算了算了,还是分开住最好,互不影响。” 胡归元闻了闻自己的衣领衣袖,没啥味儿啊?为啥他爸一脸嫌弃?谁还不是个糙老爷们了? 话说他还只在看房的那天去楼上那套房子转过一圈儿,格局倒是都一样,就是比楼下这套多了个去天台的楼梯。 结果胡一通打开门后,他才发现这里跟楼下的差别大了去了。确实比自己那儿干净,就是这也太空旷了吧。 “爸,原先那些家具呢?还有这墙,咋弄成了浅灰色?”胡归元四下打量,到处挑毛病,胡一通却充耳不闻,就回他一句就把人给噎了回去:“俺的家,俺乐意。” 胡归元无奈的止住话头,问他爸:“您让我上来看啥啊?看您多此一举改装的装修?您最近是不是闲着没事儿了啊?” 胡一通不理这话痨,只引着他继续往里走,推开一扇房门,屋子里摆了十几台电脑。 胡归元惊讶极了:“咋?跟家开网吧啊?那能有生意么?” 胡一通没好气的说:“开什么网吧,一点见识没有,这叫家庭机房,你不是问俺钱哪赚来的么?就从这里面赚来的。” 胡归元:“网上赚的?”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胡一通,怀疑的神色毫不掩饰,毕竟这年头年轻人会电脑的都没几个,更何况他爸这个学历不高的了。 胡一通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爸那个废物当然不会这些了,俺可是.....” “您就算真是我爷爷,我也不信,我爸都不会,我爷爷能会的了么?” 胡一通摇摇头:“你这孩子,看着挺聪明,咋这么轴呢?你得会发散思维啊,你想想,你爷爷打哪来的啊?” 胡归元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伸出右手食指,朝下面指了指。 胡一通:“对喽,那下面可啥人才都有,想学点啥都容易着呢。” 胡归元将信将疑,真的假的?“那您给我展示展示,操作一下。打字会么?二指禅就算了吧。” 胡一通不乐意了,二指禅像话么?这就叫你见识见识。 他直接在一台电脑前坐定,打开了一个网页,手指翻舞,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儿。结束时,他一脸得意朝胡归元抬着下巴笑了笑,意思是:咋样? 胡归元:“这啥呀这是,我完全看不明白啊。您瞎按的吧?” 九五年,互联网才刚刚在中国大城市中普及,网吧也在这一年开始,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但刚刚读大一的胡归元,还没来得及接触这门课程,自然看的一脸茫然。 胡一通不得不给他从简单的入门知识开始普及,这一讲,就讲到了天黑,胡归元学的忘情忘我,肚子都不觉得饿了,但他不吃可以,胡一通却不愿意。表示要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 二人去楼下吃了饭再上来,坐在沙发上,胡一通说要给他详解了一下那一百多万的买房款是怎么得来的。 “我们胡家,确实有一门不外传的赌术,这点我没骗你。 可惜你爷爷当年死的早,什么都没来得及传给你爸爸,这门手艺就断在了你爸这一代, 这也跟当时的国情有关,国家明令禁止聚众赌博,但其实呢,他们那些人顶多算是赌鬼、赌棍,连赌徒都算不上,玩的也都是下九流的道道儿,” 他边说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筛盅并六个筛子,六个筛子在茶几上一字排开,他右手拿着筛盅唰的一下,筛子就全进了筛盅里。 他问胡归元:“你想要几个点?” “什....什么?”胡归元不明白,要啥点?还几个? 胡一通皱眉:“没打过麻将?不知道啥是筛子?”那这课还不得讲到三更半夜去? 胡归元:“哦哦,知道,筛子嘛,您刚茶几上摆着的那几个不就是,您问我想要摇出几个点?这玩意儿能控制的了?” 胡一通点头:“对,筛盅在我手上,我想要摇出几个点,就能摇出几个点,你要几个点?” 胡归元咽了口唾沫:“三点。” “好,就给你摇六个三点”,哗啦哗啦,筛盅一阵摇晃,最后稳稳停在茶几上,胡一通松开手,示意胡归元:“揭开吧。” ...... 果然,六个三点。 之后他又试了许多数字组合,但无论他想要什么点数,只要是1到6之间的数字,想要几就给他摇出几。 之后,胡一通又拿出一副纸牌,唰唰唰的那副牌在他手上被洗成了花,他把纸牌在桌上抹出一个坡面,问胡归元:“你想要几?” 胡归元:“梅花8”。胡一通直接抽出梅花8展示给他看。 又试了几张,无一出错,胡归元不信这个邪,一把抓起那副扑克:“我来洗牌。” 谁洗牌都没用,要几给几。最后一把,胡归元悄悄藏起了一张黑桃6,然后就表示要黑桃6。 嘿嘿,我收起来了,看你怎么变。 结果胡一通眼都不眨的就给他抽了一张黑桃6出来。 胡归元腾的一下站起来,面露惊恐,“这不科学!”他藏起了的那张黑桃6也还在,“一副牌怎么可能有两张黑桃六?您事先藏牌了!” 胡一通微微一笑,先手心手背空空如也的朝他展示了一下,示意他现在自己手中可什么都没有,然后将桌面上的牌随便拿起了一沓,大概八九张的样子,花色朝着胡归元,“看清了?” 胡归元目不转睛,点头。 牌面一转,再转回来时,一手牌八九张,全是黑桃六。 第74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1 来自骰子和扑克牌的暴击之后,胡一通又拎出了一副麻将牌。 每一张牌,都让胡归元仔细检查过了,确认没有一张多余或缺少。 麻将牌,熟手能凭借大拇指的手感摸出手上的牌具体是什么花色,但胡一通不一样,他让胡归元洗牌,随便洗,所有牌有字的那面都朝下,从上面看去,全都长一样。 胡一通能凭借眼力,认出每一张牌,不需要上手摸。 他说,他都做上了记号了,只不过旁人看不出来。 而且,在实际演示中,他想要什么牌,就能抓来什么牌。 是因为运气好么?不不不,他说,他作弊了,换牌了。 但你看不出来。 赌桌三件套:筛子、扑克、麻将,全部展示完成后,他问胡归元有什么感想。 胡归元只觉得既往的观念都受到了严重冲击,最重要的,他已经相信,这人绝对不是他爸,如果他爸有这技术,他的家就不会散,他也不会二次参加高考。这不科学! 但无论怎样,他都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他爸不懂赌术,却赌瘾深重,最终弄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会赌术的人就更加罪孽深重,他们赢的每一分钱,都有可能沾满了鲜血。 “所以,买房子的钱是您赌博赢来的?” 他掏出裤兜里的钥匙,一把扔到了茶几上。“房子我不要了,这钱太脏!你要是想给子孙积点儿德,就赶紧把这些脏钱,还回去。” 胡一通有些欣慰的看着他:“本来俺一直犹豫,这赌术教给你是不是会害了你,现在俺不担心了,你不会走歪路的。”至于上一世,你为何陷入网络赌博中迷失了自我,一定有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理由。 “这太荒唐了,你真是我胡家的祖先么?哪家的长辈会把自己的孩子教成烂赌鬼?我绝对绝对不会学这个的!” 胡归元非常生气。 胡一通却回答道:“俺今天已经告诉过你了,买房的那点儿钱是从网上赚来的。” “行,那你告诉告诉我,你怎么从网上赚的?”胡归元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瞪着他。 胡一通轻笑一声,从茶几下面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扔到胡归元面前:“看看吧。” 胡归元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本公安部发的奖励证书。 这东西一看就是假的。 他不屑的将那证书扔回茶几上,还说:“五道口儿那边这样的证书一块钱能做仨,立等可取。” 胡一通慢条斯理的将证书收起,一脸正色的说:“赌术不是邪术,他到底是害人还是助人,取决于‘人’,懂么孩子?” 他又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下楼休息吧,打开电视,北京一套,再过十分钟,看了你就知道俺说的是真是假。” 胡归元觉得他其心不正却故弄玄虚,非常不高兴的,说:“不用那么麻烦,就在你这儿看。” 电视打开后调到btv1,两个人沉默的坐了十多分钟,直到电视里真的出现了胡一通的身影,不过他化名林异,人也明显乔装打扮了一下。但胡归元还是可以认出这是胡一通的身体。 这期节目是一期关于赌术和网络赌博的普法栏目剧,节目的一开始,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主要嘉宾——林异,说林异先生是一位计算机高手,民营企业家,叱咤股市的金融高手。而后就开始了采访。 主持人:“日前,在林先生的帮助下,我国公安部集中捣毁了几处服务器在境外的境内网络赌博诈骗集团。虽然犯罪团伙中的主要嫌疑人仍然在逃,但是他们账户已经成功被我国警方截获控制,林先生,能说说您是怎么做到的么?” 林异:“这里面牵扯到了计算机技术,我侵入了他们的服务器内部,将他们的银行账号改成了我们警方提供的一个账号,他们的赃款现已全部被警方控制,但因为现在案件还在调查审理当中,很多信息还不能对大众透露,不过我相信,后续工作中警方一定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案。” 主持人:“好的,感谢林先生的解答,听说您还是一位反赌高手,千王终结者,能不能给我们的观众朋友讲解一下现识中如何识别、破解牌局中的老千手法呢?” “好的主持人,各位观众,请看,我现在手里有一个筛盅,这是六个骰子,我现在就可以为大家展示一下,老千是如何操控筛盅的......” 林异在节目中把今天晚上给胡归元露的那一手全展示了一遍,还附带详细解密手法。 ....... 电视节目结束后,胡归元久久无语。 林异:“现在,信了么?” 胡归元搓了搓脸,最后身心疲惫的伸出手,说:“你把刚那公安部发你的内个奖励证书拿出来我再瞅瞅......” 林异:“行了,赶紧滚下去睡吧,回去后你也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学你们胡家的赌术,机会只有一次,想好了回答我,如果你还是坚持不学,以后我也不会再问你。” 胡归元扒着门不肯走:“我还有一个问题。” 林异:“说。” “你的钱是从网络赌博团伙那里弄来的?” 林异:“怎么可能?那可是犯法的事儿。” 他也不再卖关子,掰开胡归元扒着门的手,把他一脚踹了出去:“我挣的都是干净钱,股市挣来的,小子,挣钱没那么难,我不是你,不需要卖苦力,我用脑子。”林异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没两分钟,门铃又被按响,门外传来胡归元欢快的声音:“啊,我钥匙落你茶几上了啊。” 第75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2 第二日一清早,胡归元就带着一包热乎乎的早餐来楼上敲门‘拜师学艺’了。 他昨天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完全没必要把赌术当做洪水猛兽啊,只要他坚守本心,不以赌术坑蒙拐骗,就不会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而且还可以像‘爷爷’昨天在电视上展示的那样,揭开赌术的神秘面纱,把一些沉迷赌博冥顽不灵的人给点醒。 让他们知道,输赢并不是看运气,而是有庄家掌控的,庄家有一系列的手段,想让你赢的时候,你才能赢,如果看不破,你就永远是个送人头的韭菜。 林异吃完他拿来的早饭,在他一副屈尊降贵的表示今天可以免为其难的学一下那个赌术的时候,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赌术虽然跟魔术似的,都有可以破解的关窍,但很多时候,就算告诉了你这些关窍在哪,你也没办法一开始就能复制的天衣无缝,原因无他,手不熟耳~ 林异要求他未来一个月,每天花半个小时的时间用特制的药水泡手,意在把关节泡的柔软,按胡行运所说,他们胡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就开始养手,养眼的。 胡归元这个年龄再来学赌术,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好在他不准备用这个手艺吃饭,那两只手稍微抢救一下,也是可以的用用的。 但听说不能马上就开始学,还要准备一两个月,胡归元就有点失望。 但既然决定要学了,也不好因为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他接过林异递过来的一瓶子碧绿透亮的液体,“这玩意儿看起来有点邪恶啊!” 林异瞥了他一眼:“这药水配置可不易,你每次泡之前,都要好好净手,每次用完记得灌回瓶里密封好放冰箱, 最好是在晚上来弄,用时将这药液加热,至45度方可关火,凉了不怕,但时间一定要泡足半个小时, 泡完后,厚厚的涂上一层护手霜,再带上医用塑胶手套,睡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可以把手套摘掉,重复一个月,就正式传你招数。” 胡归元:“行,那我这一个月就回家来住吧,还能陪您一起吃饭。” 林异指了指立在门边的行李箱:“不巧,我要出去办点事,最近都不在本市,你一个人在家关好门户,不用挂虑我。” 胡归元正拿着抹布收拾着餐桌,听到这话诧异的问:“您要去哪?” 林异:“去k市,找个人,寻个仇。” 胡归元抹布一摔:“您要去k市?您知不知道,我妈和我妹她们俩就在k市。” 他并不知道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父亲天天烂赌不务正业,母亲跟他过不下去了才离婚的。 但母亲带着妹妹一走好几年都了无音讯,着实有点不对劲,他想去找都没有头绪,一直替她们担心着。 直到今年高考前,他收到妹妹的来信才暂时放下心来。 妹妹在信里简单介绍了一下母女俩的近况,说母亲带着她改嫁了,但继父人品不行,她们很是受了一些委屈,自己的学业也停滞了一年多。 好在母亲前段时间突然醒悟,现已和继父离婚,大概是接连两段失败的婚姻让母亲迅速成长起来,妹妹说母亲变了很多,脸上笑容也多了,前时间还花心思去进修了一下,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足够养活她们娘俩的工作,请哥哥放心云云。 信的最后还附上一个k市的地址,妹妹说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万一哥哥有困难,就写信告诉她,也可以直接来k市找她们。 胡归元是打算寒假的时候去k市看看她们的,结果刚刚乍听林异说要去k市,唬了一跳,暴露妹妹她们行踪的话也脱口而出。 说完了才觉得不太对劲儿,但收也收不回来了。 林异却说:“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等你放假有时间的时候,倒是可以去看看。”说完这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卧室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递给胡归元说: “这里面有十万零五千,五千是还你的,十万是给你的,你拿来创业也好,缴学费也罢,或者直接挥霍了我都不管,以后应该不会再给你,你要自己规划好。” 胡归元脑袋瓜向来不笨,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您.....您要走?” 林异知道,他说的不是k市,而是指自己离开胡一通的身体,“现在还不走,但事情办完了,早晚是要走的。” 胡归元鼻子一酸,觉得眼睛有些酸胀。 林异好笑的看他:“大小伙子了,哭什么?别煽情啊。”顿了顿,又说:“放心,我走后,你爸也不会变回那个烂赌鬼,就算他仍然不着调,你就跟以前那样,做的就挺好。” 胡归元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你什么时候走?你不要突然就消失了好不好!要不然,我请假和你去k市吧。” 林异摇头拒绝:“还是算了吧,咱俩都有事儿,各自安好就行了。” ? k市·幸福花园小区二期工程工棚内,一群工人正闹哄哄的围着一块木板临时支起来的桌子扎金花。 当中满脸红光的正是胡一通的老朋友老朴同志,他面前堆的纸币最多,其中不乏几十张百元大钞,看样子今天的手气又是不错。 不过他旁边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王老蔫就明显运气不行了,他脸色苍白,手指头发抖,兜里最后十块钱刚刚也输没了,老朴赢的那堆钱里,有七成都是从他这儿赢走的。 这钱本是他明天要给闺女汇的下月生活费。 老朴朝对面的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会意,把牌往桌子上一扔:“好了好了,先不玩儿了啊,该去打饭了,吃了饭愿意玩的再来啊。” 牌局上的人和围观看八眼儿的都要一哄而散, 王老蔫不干了,他一把拉住老朴,满脸惶惶:“不行,你不能走。” 老朴一把挥开他的手:“老蔫儿,我不走,我能走哪去?这不是该开饭了么?再说了,就算我不吃饭陪着你玩儿,你还有钱么?拿啥翻本?” 王老蔫嘴唇哆哆嗦嗦:“不行啊,你不能走啊,那是给我闺女的生活费啊”。 老朴不乐意了,眼睛一瞪:“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啊,是我逼着你玩的?这打牌就是有输有赢,你今天这是手气不好,多大点儿事儿?下回你运气好了,再赢回来不完了么?” 他一把推开老蔫,就要朝外面走去,冷不丁一个照面儿,发现倚在门口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那人怎么有点眼熟? 第76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3 “老朴,半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门口那人爽朗的朝老朴笑着说道。 老朴眯着眼仔细瞧了半天才认出来者何人,他几步就走到了门口,伸出双臂给了那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呦,瞧我这眼神儿,连自己兄弟都没认出来,老胡,你咋来了呢?” “想你了啊,刚好来k市这边谈个生意,就顺路来看看你。”林异熟稔的搂住老朴的肩膀,另一只拎着手提袋的手朝上抬了抬:“特地从京市给你带的京市特产。” 老朴眼睛一亮:“你去京市了?”问完后他才发现,这老胡居然穿着一身得体的新衣服新皮鞋,发型也不像以往那么乱糟糟,反而板板正正精神的很,不仅脖子上戴着一条粗粗的大金链子,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 “老胡,行呀,你这是发达了啊!走走走,咱们出去找个地儿喝点儿去,有啥发财的路子,你也给我讲讲。”他接过林异递过来的手提袋,随手递给旁边的胖子:“放我铺上。” 林异向后退开了两步,才说道“行啊,就去我下榻的酒店吧,听说那里的西餐外国人很喜欢。” “吃洋餐?”老朴舔了舔嘴唇,手脚都有些无措了:“那我是不是要换身儿西装?我他妈也没有啊。” 林异手一摆:“这算什么,我带你去买一套不就行了。” 老朴:“也是哈,这工地后面就有个菜市场,菜市场里有好几个服装店呢,不远,走,去挑一身儿,我还没吃过洋餐呐。” 林异但笑不语,出了工地大门,直接来到了一辆亮闪闪的黑色轿车前面,遥控钥匙一按,滴滴两下,锁就开了,林异拉开驾驶室的门,对张着嘴一脸惊诧的老朴说:“愣着干啥?上车啊。” 老朴手脚都走顺拐了,他坐上车半天没说话,都开出去老远了,他才发现:“哎错了错了,这不是去菜市场的那条路啊。” 林异淡定的说:“没错,去什么菜市场啊,我住的那个酒店旁边,就是个大商场,啥牌子的衣服都有。” 老朴羞涩:“你这来的太突然,我刚刚出来的又急,兜里没带多少钱啊。” 林异:“我来看望你了,那还能让你花钱么。” 老朴搓搓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多不合适你说,下次,下次一定让我来。” 林异:“行,下次让你请。” 老朴放松下来,身体也不那么紧绷了,他四下打量车里的内饰:“老胡,你啥前儿学会开车的啊?这车不便宜吧?你买的啊?” 林异娴熟的转着方向盘,车子拐过弯,希尔顿商业广场就到了,才停稳,就有门童来给他们拉车门,下车后,林异把钥匙随手扔给泊车门童,就朝商场入口走去。 老朴却裹足不前,这里金碧辉煌,出来进去的人无不衣着光鲜、珠光宝气,甚至他还看见了几个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娘们,还没走到门前,他心里就先怯了三分。 他小声的叫住林异:“老胡,老胡。” 林异奇怪的回头看他,见他朝自己招手,只得又往回走了几步:“怎么不走啊?这都到了,里面就是。” 老朴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拽了拽身上汗津津的衣服,对林异说:“算了算了,我老朴就没长那个金贵的胃,注定吃不惯那洋玩意儿,咱们还是找个寻常的东北菜馆子,让厨子炒俩菜,再整一个小鸡炖榛蘑,随便就着喝两瓶得了。” 林异转头指了指后面的大商场:“真不进去啊?” 老朴一把拉住他:“不去不去,哎,内小伙子,车钥匙还我们,我们今天有事儿,赶明儿再来。” 门童微笑恭谨的把钥匙交还到林异手上,还鞠躬目送他们开车离开。 老朴坐在副驾驶朝后面张望,还跟林异感叹:“这有钱人逛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不像咱那边供销社的那些老娘们,都是鼻孔朝上看人的。这他妈连个看门的都长的这么俊,你看见没,还给咱们鞠躬呢,嘿嘿嘿。” 林异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兴奋的表情,笑了笑,没说话。剩下这一路,老朴像是突然打开了话痨的开关,这嘴巴嘚啵嘚啵的就没停过。 最后他们果然去了一间东北馆子,老朴滋啦了一口白酒,惬意的说:“吃饭还是得咱们东北菜,量大,味正,实惠!” 林异又给他满上了一杯:“对,那洋玩意儿就是吃个面子,其实我也吃不惯,还不如以前那会儿咱俩跟炉子上支个火楞筷子烤的馒头香呢” 老朴听他这么说,更高兴了,说实话,今天林异这种种表现,本来让他心下惴惴,现在几杯酒一下肚才确定,原来老胡,还是以前那个老胡啊! 他举起酒杯:“老胡,走一个,跟哥哥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忙啥呢?有啥发财的路子,你可得带带哥哥啊。” 林异端起杯跟他碰了一下:“发啥财呀,混口饭吃,比不了哥哥您,到哪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我瞅这半年没见,你又见富态不少啊。” 老朴得意的摸了摸鼓起的大肚子,却也不忘还嘴:“这你可就不实在了啊?别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你,在我家一住就是一年多将近两年?吃的喝的全都没落下过你吧,你说你现在发财了能好意思吃独食?” 林异听他这么说,又给他满上一杯酒,嘴上连连陪着不是,但就是不肯透露自己的发财路子,这让老朴心里更是抓耳挠腮的难受。 你来我往之间,老朴就喝高了。 醒来再睁开眼时,却是一个冰凉陌生的环境。 第77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4 老朴赶紧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身体,若是被劫色了他倒不怕,怕的是最近江湖疯传的有人贩卖人体器官,万一腰子让人嘎了,以后让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呼~ 没事儿没事儿,不仅身上的衣服全都在,肚子和腰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就是酒后宿醉头有点疼,别处都还好,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心情起起落落之后,他才有闲心打量周围的环境,哎呀我去,这是哪啊? 老朴发誓,他从来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没看到过这么雪白的床单被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电视机,还有墙上突突突正喷着冷气的空调,“草,我说怎么这么冷呢?” 老朴踩在沙发上,伸手就拔掉了冷气机的插头,又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呼啦一下,屋里立刻就亮了起来,老朴朝窗外看了一眼,顿时倒退了三步,我滴妈,咋这么高啊! 这是不是就是昨天胡一通那怂货说的啥啥大酒店? 在这住一宿,得不老少钱吧! 老胡呢? 可千万别是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这。 刚想到这里,门外就传来‘咚咚’几下敲门声,老朴吓得一激灵,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听,但没敢应声。 ‘咚咚咚’敲门声又起,“老朴,睡醒了没呢,快来开门。”是胡一通的声音。 老朴乐了,一下子就拉开了门:“窝草,老胡,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了呢。” 林异推着餐车走到屋内,边走边笑话他:“瞧你那点出息,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还怕人把你卖了啊?刷牙了没?先吃饭吧。” “刷了刷了” 老朴用手指挖了挖鼻孔,然后拇指食指搓了个球,一弹,一个绿豆大小的鼻孔排泄物就飞到了墙上,他将手在衣摆上蹭了蹭,然后一把掀起餐车的保温盖,“哎呀老胡,还得是兄弟你啊。” 说完这句他直接用手捏起两根黄色的意面,塞进嘴巴里,咂吧咂吧,“淡了点。” 林异看的一阵头大,默默的朝一旁挪了两步,悄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老朴直接把餐车拉到沙发前面,勺子叉子他都用不惯,好在林异还给他拿了一双筷子,他直接开动了,吃之前倒还知道邀请一下林异:“老胡,来呀,一起吃点儿。” 林异摆摆手:“吃过了,你自己享用吧。” 老朴嘿嘿嘿:“仗义!” 一阵旋风式吸入,他一个人就把几盘子的早点给造光了。完事儿随便用手背抹抹嘴,抬眼瞧见老胡正站在窗前看自己,“老胡,站那老远干啥,来来来,坐这儿来。” 他吃饭的时候,林异就已经把窗户拉开,让室内的空气流通,站在窗边好歹空气新鲜,凑到他跟前儿去?不不不,他可不是真的胡一通,真的没办法和他‘臭味相投。’ “算了,我就站这儿挺好,你今天上班迟到没事儿么?” 老朴熟练的饭后一支烟,猛吸了一口,靠在沙发上惬意的说:“迟到算个啥,那破活儿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也挣不到几个钱,今儿不去都没事儿。”要不是那边人傻鱼多,他早走了。 林异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烟飘过来的烟气,惹来老朴的一阵调侃:“真戒了啊?要我说,咱都这岁数了,有个抽烟喝酒的小爱好,那还显得咱有男人味儿呢,你说你没事儿戒啥呀!” 他边说边把烟灰弹到了餐车上的脏盘子里,还抖起了二郎腿,朝着林异一抬下巴:“哎,老胡,你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啊,哥们儿又不跟你抢,说说咋了?” 林异不接他这话茬,转了转手指上的钥匙环说:“别他妈废话了,吃好歇好了没呢,好了我就送你回去,下午还有事儿呢。” 老朴眼珠子一转:“哎,你下午要干啥去,我陪你一块呗,有啥需要哥哥的地方,我还能给你搭把手,反正我下午也啥事儿。” 林异勉为其难的说:“行吧,那你到时候可别乱说话,人家那都是大老板,得罪不起。” 老朴激动的点头如捣蒜:“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俩人在房间里看了会电视,中午又打电话叫人送餐上来,吃完了午餐,林异带着老朴先回隔壁房间取出一个大号行李箱,这行李箱带轱辘,推着拉着都没觉得有多沉,但等往车上抬的时候,才觉得死沉死沉的。 老朴险些闪了腰:“这里面啥玩意啊?这么老沉,幸好我跟你来了,要不然你一个人肯定弄不动,这里装的到底是啥?” 林异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钱~” 老朴拍着巴掌哈哈大笑:“真能吹牛b。” 等车开到了一处商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林异取出了五六个纸袋子,打开后备箱里那行李箱,把一沓沓百元大钞分装到袋子里。 老朴再次被惊呆:“真他妈是钱啊!” 他哆哆嗦嗦的拿起一沓,用拇指捻了捻,是真的! 直到林异行李箱合上,他还处在一副震惊中,这这这,谁会拿这么多钱出门啊? 他小心翼翼的问林异:“老胡,这钱都是你的?” 林异:“做梦呢?我哪有那么多钱,这都是我老板的,我就是帮他跑跑腿。走,跟我上去,送完这上面的,一会还有几个地方要去送。” 老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林异有些不高兴:“约好的时间要迟了,人家都在上面等着呢,有啥事回来再说啊。” 老朴轻一脚重一脚的跟着林异去了上面一处大公司,这家公司里光漂亮前台就有六个,林异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送钱。 老朴看着过来过去的这些人,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就又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觉得那几个前台的美女凑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笑是在嘲笑他,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等不及林异出来,他先一步走楼梯去了停车场。 半响,林异从楼上下来了,见老朴蹲在车边上,脚底下已经扔了一堆烟头,“咋了老朴,我还找你呢,咋没在门口等我啊?” 老朴尴尬的笑笑:“那上面闷的慌,我下来透透气,你忙完了么?咱们走?” 第78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5 林异了然,让老朴先上车,表示自己要再分装几袋现金。 老朴扶着车门,烟吸了一支又一支,心底下也乱的很,刚刚摸那钞票的手感和声音仿佛还在他眼前,他从来没有离财富这么接近过,那箱子里,得有几百沓钱,每沓一万,那就是好几百万啊。 什么样的老板能让老胡带着几百万现金满街跑?他这么信得过老胡?就不怕钱没了么? 老朴的心很乱,却出奇的沉默。 后来林异又带着他去了几个地方,不过到了之后,都是林异一个人上去的,老朴静静的等在车里。 终于,一箱钱全部送完了,林异开着车把老朴送回工地,车到了工地门口停下,老朴憋不住了。“老胡,你现在到底是干啥的,今天你必须告诉我实话,不然我就不下车了” 林异心下得意的一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末了,他做出一副纠结犹豫之后豁出去的样子:“行,这也没啥不能说的。” 林异按了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路旁趴着闭目养神的土狗被吓的一激灵,四下观察,见没有其他动静,才又蜷着身子睡去。 林异:“我真就是个打工的,你看这车,挺好吧,是公司的,我可买不起。” 老朴:“那内箱子钱是怎么回事儿?他就不怕你卷钱跑喽?” 林异:“我老板是做艺术品投资生意的,经常流动资金不凑手,看到好宝贝了却吃不下,这时候就找一些现金流宽裕的入股,也算是临时借贷吧,等到把货吃下、卖出去了,再把那些短期借款加倍还回去。” 老朴一愣:“加倍?” 林异点点头:“对,借一万还两万,借十万还二十万的意思。” 老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老板是不是傻?” 林异耸耸肩:“谁知道他们有钱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个司机,他生意上的事儿我也不懂。至于你说他担心不担心我卷钱跑了,我只能告诉你,上一个动了歪心思的那个,失踪半年了,人至今还没找到。” 老朴觉得这里面的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掉了,那一定跟他在赌桌上做局一样,是个套子。 想到这里,他对胡一通这两天的种种表现都产生了怀疑,这一定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套子,但设套的人不可能是老胡,他没那个脑子。 可不是他的话又是谁呢?那个人下本钱设这个套,到底是图自己的钱,还是想要自己的命? 老朴喉咙发干,他咽了一口唾沫,对林异沉声说:“那我走了,你回去路上也慢点儿,有空咱们再聚。” 他下车关门一气呵成,车上的林异按下副驾那边的玻璃,对他摆了摆手,踩着油门离开了。 之后一个星期都是风平浪静,林异也没有再联系老朴,仿佛上次碰面真的只是碰巧来这里办事儿才聚了聚。 老朴后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多疑了,就老胡那脑子,真要做局谁敢用他啊?这孙子到现在都对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估计压根不知道是谁在赌桌上把他的钱全都圈走了。 又过了一星期,老朴已经彻底打消了猜疑,反而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借一万,还两万,借十万,还二十万。 特么自己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做套儿做局,才攒了三十万,这要是能搭上老胡的老板这门生意,三十万变六十万,六十万变一百二十万,一百二十万变两百四十万,两百四~~,老朴呼吸急促起来,不能再想了。 千万富翁,指日可待。 他托胖子给自己请个假,然后骑上一辆自行车就朝工地后面的服装店而去,到了店里,对老板娘豪气的说:“给我来套西装,拣最贵哒。” 换上西装,又去买了双皮鞋,买了皮鞋,又去剪了个头发刮了个脸,做完了头脸,他直接打车来到了上次宿醉醒来的那家大酒店。 人模狗样的跟前台说找人,却说不出客人住在哪间客房,前台却不肯透露客人信息,也不允许他自己上去敲门。 老朴麻爪儿了,失望的往外走。冷不防的被一个走过去又退回来的身影拍了下肩膀:“嘿,老朴,来找我的?今天穿的很精神嘛,我刚走过去了差点没认出你。” “老胡!” 老朴从心底里涌现出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喜悦,他一把抓过林异的手,紧紧的握住。“走,我来请你吃饭。” 还是那家熟悉的东北饭馆,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不过这次老朴没喝大,他浅尝辄止,因为还有正事要办。 林异:“什么?你想借钱给我们老板?别开玩笑了,我们老板那生意都是百万千万计,你那仨瓜俩枣的还不够他嫌麻烦的呢,不行不行。” 老朴着急,“怎么就不行呢,咱们可是多年的朋友,兄弟,你帮帮我啊,反正钱是你去取你去还的,你就把它放到一起,谁又能知道呢?” 林异连连摆手:“那可不成啊,老板手下一堆财务人员,每一笔账都是有记录的,我今天要是敢往这里面伸手,明天老板就能让人把我的手剁了。 再说你以为老板是谁的钱都愿意借么?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才愿意分一杯羹给他们,要不然你说这市面上,哪有200%回报率的投资?” 林异越是拒绝,老朴越是铁了心的往里扑,一个劲的让林异想想办法。 最后林异好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问他:“你准备拿多少钱投资?” 老朴略微有些犹豫:“五,不,十万,我准备拿十万,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底了,你可一定要帮我盯好了。” 林异嫌弃的摇摇头:“十万?你还是留着存银行里吃利息吧,我们老板借钱的起步都是五十万,你这十万还不够逗咳嗽的呢。” 老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末了他咬咬牙:“三十万,这回哥没蒙你,三十万连我卖老家内房子的钱都包括在内了,你帮帮哥哥,事后我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异示意老朴稍安勿躁,然后招呼服务员过来给沏壶热茶,茶水倒入茶杯,氤氲的热气里,老朴那张脸上焦急的神色越发明显。 林异不紧不慢的连喝了两杯茶,在老朴的再三催促中,才不情愿的说:“那我找机会给你问问我老板吧,我老板很忙,我也不是总有机会能见到他。那钱三十万肯定不行,我都不好意思跟老板开口,你再准备二十万吧,到时候有消息了,我来工地找你。” 老朴愁眉苦脸:“说的轻巧,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弄那二十万去?” 林异打了个响指:“我倒是有个来钱快的办法。” 第79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6 老朴一脸期待:“你还有别的来钱快的路子?快说说,什么办法?” 林异示意他等等,出了门转到了旁边的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书,回转到饭店这边一把将书扔到老朴怀里:“看看吧。” 老朴:“《刑法》?” 林异笑着点头:“没错,来钱快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没事儿你多看看,肯定有帮助。” 老朴一听仿佛拿了个烫手山芋,一下子把书扔到了一边,笑骂道:“老胡你他妈这么大人了,一点正经的没有。” 俩人又笑着聊起了别的话题,但从饭店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老朴把那本《刑法》揣到了怀里。 正被林异看了个正着:“好好研究研究吧,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老朴:“你可盼我点好儿吧。” ? 这个位面任务完全是林异心血来潮之下的行为。 原身罪孽深重,死后灵魂要入冥界受难赎罪,没有能自主的魂力能跟时空管理局交换,胡行运肉身泯灭多年,魂力已经非常虚弱,俩人加一起都不足以支付他一次任务的积分,更何况管理局还要从中抽成。 所以,他并不准备在这个世界耗费太多时间,只能把上一世那些对原身家庭恶意满满并真正实施迫害的凶手加以惩戒,这只是替任务目标胡归元消除前世已知隐患,并不能保证胡归元之后的人生是否顺风顺水,因为他就要离开了。 他离开之时,也是原身这具身体身死之日。 ? 又过了一星期,林异准备收网了。 他给老朴的寻呼机上发了个回电的消息,站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等了一会,电话铃就响了:“老朴,跟你说一声儿,我们老板下个月要去收购一批古董,正在组织现金流,你要是想参与赶紧,老板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电话那头的老朴嘴咧的老大:“好啊老胡,哥哥谢谢你,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异:“那行,你把钱准备好了,后天一早我就过去找你拿。” 老朴一口答应下来,还说后天一早一定准备好,不让老板久等。 林异挂掉电话,刚要离开,却被一个女人拦住去路。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精致,眼神清亮,一头长卷发自然垂落,烈焰红唇尤其耀眼,她对林异冷冰冰的说:“朴万春你不能动。” 林异看见那女人冰冷的眼神就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扣,嘴角轻轻扬起:“凌双凌大组长,好大的官威啊!你说不能动我就不动?凭什么?大家任务不同,进度各凭本事,劝你不要越界,别给彼此找不痛快。” 凌双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我是在通知你,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林异:“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凌双微笑:“那就对不住了,朴万春我必须亲手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如果你一意孤行,破坏我的计划,那你就只能和他一起进去了, 胡一通可不是清白之身,聚众赌博,盗窃,给自己老婆下药致使其被强奸,相信还不止这些,你知道我的手段,想要证据分分钟给你找齐,啊呦~真遗憾,估计你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呢。” 凌双说完,还笑着朝林异抛了一个媚眼,嘴上说着真遗憾,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却毫不掩饰。 最毒妇人心!林异气的磨牙,但不能输了阵势,他自认调整出了一个最帅的笑容: “好歹咱们也是多年的同事,当初还有过一夜枕上欢爱,有句俗到家的话曾经说过: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 凌双眉峰一蹙,厉声说道:“闭嘴!” 林异得意洋洋又贱兮兮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第80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7 凌双深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控制好情绪不要被旁人牵着走。 眼下也不要再逞口舌之争,那样毫无意义。 但大脑发号的指令,嘴巴却根本做不到,看着林异的那副德行,她心头火就被拱起三丈,若他不开口还好,一旦张嘴说话,三丈就瞬间飙升到了十丈。 必须还击啊! “没事儿赶紧回去吧,别在任务世界乱晃了,这地方多了一个你,空气都糟糕了很多呢。”说完嘟了嘟嘴,拨了一下大长卷发,展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就是眼神里仍然不带一丝温度。 林异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大扇掌风,嘴里还无声的念念有词。 凌双似有所感,回眸的那一瞬,林异却已经双手身前交握,面带得体微笑的乖巧样子,还轻挥右手:“慢走哦,凌组长。” 眼见着布局多半个月的计划是不能再进行了,但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啊,好歹得收点儿利息才不算亏本。 想想这个老朴也真是倒霉,若是落到自己手里,顶多就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落到凌双那个女人手里,欠债加倍还钱,杀人鞭尸赔命啊!啧啧啧,惨! 当下他也懒的再去跟老朴虚与委蛇,算算他从原身这里套走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三万了吧,那也不多算他的,让他赔个三十万,不过份吧? 老朴即将被连锅端,却根本无力反抗。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银行出来后,那个手提包明明一直在自己手上,拉链也没开,包也没破,怎么那钱就变成了一堆冥币? 他回去找银行理论,却被保安扳着胳膊踩着背的按在地上摩擦,很快,警察就把他带到了警察局。 老朴跟警察表示钱凭空消失了,那可是三十万啊,他的全部身家啊。 警察却说,钱丢了你报警,我们自然会立案处理,现在先说说银行报案说你涉嫌诈骗、抢劫银行三十万这个事儿吧。还有,你那三十万是怎么来的,都交代一下吧。 老朴........ 根本顾不上傍林异老板发大财这事儿了。 等到他几天后派出所出来,更是噩耗频传,先是发现自己放宿舍里的跟高利贷借的那二十万疑似被胖子等人卷钱跑了,二是高利贷的人听到了信儿上门来收账,几天的功夫,本息一共二十一万。 什么?你说钱没了还不上了? 高利贷可不是开善堂的,他们可是黑涩会啊,膀大腰圆的纹身大哥们,提溜着老朴就扔到了金杯车里,车门一关,大哥们绝尘而去。 直到幸福家园二期工程竣工,老朴都没再回来过这里。 林异出来一个月,尽是瞎折腾,他也觉得这次任务很是索然无味,想到老家还有个许天放一家,可以让他撒撒气,就从k市直接转回胡一通老家了。 许天放一家就是当初通过老朴,租了胡家院子的那家人。 要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跟胡家和许家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有关。 话说建国前夕,胡行运和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异父异母亲兄弟许之林,因为一场暴雨走散,两个人的命运从此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胡行运留在国内,进了玉器厂当了一名学徒,后来又光荣的转正,成了一名雕刻师傅。许之林却被另一方的队伍裹挟着去了湾湾岛。 但俩人分开之前,许之林有一小木箱,是放在胡家保存的,那小木箱据说是许家的传家宝,里面放的是什么不知道,因为胡家人从来没有打开过。 最开始几年,那箱子就在胡家放着,但左等右等,许之林都不见踪影,后来胡行运在工会的介绍下,娶了个媳妇,媳妇好奇心大,总想砸开那箱子上的锁,看看里面是什么。 胡行运有义气,朋友托付的东西,不能说因为朋友暂时没来取走,就把这东西当成了自己的物件。 媳妇怀着孕,他也不想总因为这个和媳妇置气,有一天,他就把这箱子拿走了,媳妇问起呢,就说许家人来了,取走了。还掏出二十块私房钱交给媳妇,说是许家人硬塞的感谢费。 那年头二十块也是一笔巨款了,胡行运的媳妇挺高兴,还埋怨他咋没留故人在家吃个饭,被胡行运搪塞过去了。 本来是想等许家人回来了呢,就把东西还给人家,就算等一辈子,人家的东西永远都是人家的,他死之前会把那东西的藏匿之处告诉儿孙,让儿孙代为保管,总归不会做一个落人话柄的小人。 可没想到,他死的突然,啥都没来得及交代,就告别了人世。 1990年,许之林回来了。 第81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8 许之林初到湾湾岛的时候刚刚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多亏一个同在眷村讨生活的同姓老兵拉扯,才得以长大。 他和老兵都一生未婚,做梦都想重回祖国。 许之林也十分惦记从小照顾自己的胡家一家人,却没想到,这一世,却注定是再无活着相见之日了。 许之林送走老兵后,以养子的身份把他的骨灰送回了养父老家,把他安葬了他的父母身边,另外还出钱给养父所在的村子修了一条通往镇里的公路,还翻建了村里的小学,小学就以养父许增文的名字命名。 养父生前是个鞋匠,没有太多积蓄,许之林之前却和胡行运偷偷学了不少胡家的本事,他们爷俩的不菲积蓄,基本全都是许之林成年后创造的。 但许增文的侄子和侄孙不这么想。 他们笃信叔叔(叔公)必然留下了巨额财富,却被这个许之林独吞了,那修路,翻建小学的钱,他们也都认为是许之林拿着本应属于他们的资产在挥霍。 虽然心里对许之林有诸多猜忌和不满,但许天放父子三人面上却从来都是一副敦厚和善的样子,他们本想着许之林无后,就提议把徐怀武过继给他,也好让他百年之后不至于断了香火。 但许之林看的开,也不想因一己之私让人家父子分离,就坚辞不受。 许天放也没太坚持这个事儿,不过继也罢,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还真有点舍不得,反正这许之林孤身一人,也没别的地方去,大不了他们就等等,等他死了,那些属于他们许家的东西,自然会回到许家。 可谁料到,这许之林他并不想在这里定居,村里的小学建好后,路也修完了,他就跟许家众人告别,说要回自己的老家,去寻访自己的老朋友,并且以后可能就很少回这边了,恳请他们每年清明中元节时,能代他祭奠一下许增文。并为此要给他们留下五万块钱。 许天放心思一转,就暗戳戳的开始灌酒套话了,许之林就说了,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几乎就是胡家抚养长大,胡家一家都待自己极好,有个跟他同年生的胡家兄弟,更是他这么多年的牵挂。 酒酣之时,他还笑着说出了自己有一宝箱,里面装的是许家家传之物一事,想来胡家兄弟应该一直为自己妥善保存,自己必须得去找他,不能让他一直惦念...... 许之林再也没有醒来。 ..... 许天放父子竹篮打水一场空,连那五万块都没来得及得到。 一场巨大的财富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大财没了本应该有个五万的小财来着,五万块钱在1990年,那也是一次不小的数额。 可惜,都没来得及,许之林死后,他的账户被冻结,许天放没有法定的继承关系,注定无法享用之林的钱财。 曾经有一份价值五万的嘱托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后我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许之林说出三个字:少——喝——点! 喝酒误事,喝酒害人啊朋友们! 若是从来不曾有机会得到,许天放大概会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许怀文和徐怀武大概也各有际遇,但命运偏偏要磨砺心怀贪念的人。 他们痛苦、懊恼、后悔之下,突然想到了许之林曾经说过,有一传家宝箱,里面有很多传世之宝(脑补多了,自己就信了),都寄存在他那个兄弟胡行运那里。 此后,许天放辞去了自己科员的职务,许怀文徐怀武也无心向学,父子三人一合计,举家迁往了胡一通老家所在之地。 第82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19 他们本想以许之林后人的身份取得胡行运的信任,但估计这胡行运十有八九不会痛快归还许家宝物,所以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打算。 万万没想到啊!这胡行运居然是个短命鬼,已经死了二十多年。 许天放刻意接近过胡一通,尝试在他面前说出许之林这个名字,胡一通却一脸疑惑:“许之林?哪村滴?没听说过啊。” 样子倒不似作伪。 他们父子又暗中调查,并促进了胡一通下岗的进程,还请了俩小混混劫了他的三轮车,打破了他的脑袋,砸断了他的腿。 几乎可以说是把人逼上了绝路了,若有宝物,也该拿出来换钱了吧。 然而,并没有。 许怀文深得他爸的真传,他觉得是还没被逼到极限,父子俩又暗中买通朴万春,让老朴一步一步把胡一通勾搭的染上赌瘾。 还在赌局上设套坑光了胡家的钱财,日积月累另外倒欠老朴八千赌债。 许天放和许怀文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他们紧紧盯着回家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谁曾想,这赌瘾真的会让人失了人性,他们看着胡一通去买了野药(蒙汗药),这药居然被他下给了自己的媳妇,媳妇昏迷后,他居然把老朴招了过来,不多时,屋里就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这姓胡的当时就在大门口听着这声音给老朴把风..... 这是什么人性? 不出所料,赵雅萍醒来后,没有犹豫,立即就和胡一通离了婚,还带走了俩人的女儿,不知所踪。 胡赵二人的儿子也搬去了学校,寒暑假都不回家。 这家,就这么散了,许家父子俩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愧悔,他们想发财是真,但真没想到能把这一家给搅和到这步田地。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们通过老朴的牵线,租下了胡家的院子。 搬进胡家之后,许家一家子好几口人,天天啥也都干,把胡家里里外外掘地三尺,连房梁瓦片都没放过。 结果却一无所获。 胡归元扛着斧头搬回来时,许家人心里有鬼,立马就搬走了,连剩余那仨月的房租都没回去索要。 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彻底转入了暗处。 前一世,没有凌双来代替赵雅平,也没有林异来代替胡一通,许家人最终将魔爪伸到了胡归元身上。 他们截获并伪造了胡归乐的求救信,使得胡归元没能及时赶到k市救妹妹于禽兽继父的魔爪。虽然后来他收到了妹妹的第二封信,但伤害既成,已然迟了。 胡归元愤怒之下失手把继父打伤,被判入狱三年,再出来时,继父带着母亲和妹妹已不知所踪。 他也曾尝试自食其力,想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但他只有高中学历,还有案底,根本没有一家正规单位肯留用他。 最终,他只能回到了胡家那个院子,和他那个颓废的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父子之间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初时,他还跟着大刘给人送送货,得闲了,就去网吧,在论坛上发发帖子找妹妹。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特别懂他的苦闷,懂他的彷徨,还和他一起怒骂哀叹命运的不公,那个朋友名字叫做——许怀文。 这个朋友不仅陪他聊天,陪他喝酒,还带着他一起,在网上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他们窝在许怀文独居的房子里,看各国电影、听各种流行音乐,玩各种电脑游戏,并最终接触到了网络赌博,二人双双沉迷。 胡归元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甚至比他爸爸还不如。他和许怀文各自编织不同的借口,从认识的每一个人那里‘借钱’,最终混成了过街老鼠,名声都臭大街。 这大概也是许天放和许怀文计划之初万万没有想到的,胡家毁了,胡归元废了,始作俑者许家,也搭上了一个最被寄予厚望的儿子。 许天放这才是彻底为当初的贪婪后悔了,他壮士断腕,带着一家人回到了老家,为了戒掉儿子的赌瘾和断掉他与外界的联系,打断了许怀文的一双腿,把他彻底圈在了家里。 胡归元和胡一通一起,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六七年,有一天早上,他大力清扫了多年未见天日的房间,洗了澡,还给自己理了个头发,又换上一身还算干净整齐的衣服,微笑着出了家门。 此后,再也没人见到过他。 又过了几年,胡一通也因穷困潦倒而死。 胡家在胡行运眼里,那就是成了绝户。他在冥府多年享用不到后人的供奉,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儿子胡一通下来和他团聚,他才知道各种缘由。 急怒攻心因缘际会之下,他联系到了时空管理局,但因魂力不足,不足以逆转时空,被管理局拒签了。 胡家再往上的先辈们,早就转世投胎多年,有能力并心甘情愿以魂力拯救孙子的人,除了他胡行运,应该就是孙子的父母了。 他又多方打听,终于让他找到了儿媳妇赵雅萍,只不过赵雅萍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即便成了魂灵,也依然是一副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样子。 胡行运叫她一起去时空管理局,她倒是也没拒绝,跟在胡家父子俩身后,飘飘晃晃的就来了。 林异已经从时光回溯机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连胡归元自杀的地方他都清晰的看到了。惨!实惨! 胡行运为何在地府找不见胡归元的魂灵,皆因自杀的人不入地府亦不入轮回,日复一日的在自杀之地以魂体重复着自杀当日的行为。 所以,许天放一家绝不无辜。 虽然等到他们死后,冥府自会清算他们的一生功过,但林异嗤之以鼻,有仇不要指望旁人,自己顺手就报了。 虽然法治社会不能知法犯法,但杀人诛心,让他们余生 活的闹心,也算是他这次任务不虚此行。 第83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20 回到了镇上,他先去请孙老太找人帮忙给家里做一下清洁,如果来不及,今天就只能住在镇上的宾馆里了。 孙老太等老街坊对他突然回家都很高兴,收拾卫生也不用找旁人,老太太们虽然岁数大了,但干家务都利索着呢,老姐几个吆喝着就自备工具上胡家大扫除来了。 边干活边跟林异聊天。 一个劲对他他问长问短,尤其要他说说京市那几个着名地标景点,什么长城颐和园、圆明园天安门啥的,仿佛他说了,就跟她们自己去过了一样。 林异微微有些心酸。想想手上还有三十万从老朴那里得来的不义之财,本来打算找个公益组织捐掉,现在看大家对首都的热情和神往,倒是可以用这笔钱组织一次京城游。 也不带旁人,就是他们这些老街坊,团名都现成的,就叫夕阳红旅行团。 人生有了计划,实施就要趁早,不要拖,尤其是这种老年团,拖了可能就要留遗憾。当下他就跟老街坊们宣布,要组织大伙去旅游,而且是说走就走的那种旅行。 “大伙明天都去医院做个体检,查查血压血糖心脑血管啥的,要是都正常,就带着体检证明来找我报名,报名时候带着身份证,我去给大伙订机票订酒店, 第一站,咱们就去海南、三亚。等赶明儿天气暖和了,咱们再一块去北京,你们要是有精气神呀,咱们也可以去国外转一圈。” 嚯,这消息把老伙计们都镇住了。 他们倒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怕丢了找不着家。但你问他们想不想去? 想去!特别想去,必须想去! 林异又对大家表示,费用他全包了,而且还请专业的导游和医生陪同,让大家放心玩儿。 喜大普奔。老街坊们纷纷奔走相告。 第二天,县医院呼啦一下子来了四五十位五十到七十五岁的老人,全都要求做同一种体检项目。 体检科的大夫还以为是哪个老干部活动中心的人组团来了呢。 检查结果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出来,这人一岁数大了,难免带点这毛病那毛病的,大爷大妈们生怕体检不过关,到时候大伙不带自己玩儿,从头天晚上就开始降压药降糖药各种保健药大把往嘴里塞。 第二天早上大夫问:“是空腹么?吃药了么”? 老头老太们捂紧兜里的小药瓶,面不改色的齐声否认:“没有,没有,您放心,绝对没有。” 林异趁着大伙体检的功夫,去许天放一家如今落脚的地方踩了踩点儿。 本来还以为找起来得费一番功夫,谁知道这许家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呢,他们租了胡家斜对面那户人家的院子。 林异夜里听墙根儿,听见那父子三人还小声讨论自己突然回来这事儿呢。 这许天放也是有点本事,居然让他查到了自己在京市买了两所房子?不知道是谁卖给他们的消息,反正这父子俩是更加坚信许之林的宝箱就在胡家,而且已经被他胡一通变卖了一部分,那两套价值百多万的房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许天放和许怀文百爪挠心,却又无计可施,许怀武提议干脆趁着胡家只有胡一通一个人,直接把人绑起来,再揍一顿,直接逼他说出宝箱的下落不就好了? 被许天放和许怀文联合双打先揍了一顿,然后把人赶回去睡觉。无他,这小子出的净是馊主意,他们想要那笔财富不假,但绑架这事儿翻车的几率太大。 就算最终问出来了,总不能把人给杀了吧? 不杀的话放了?你信不信,前脚你放了他,后脚警察就上门来抓人,不要把人当傻子好不好? 许怀武又被父兄武力压制了,心里好不烦躁,他出的这主意怎么了?要是照他爸和他哥那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有什么用?都几年了?家里都快坐吃山空了,宝箱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林异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既能快刀斩乱麻,又绝对恶心他们的办法。 他连夜给市文物局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下午,拿到了体检报告的老街坊们,兴高采烈的来找林异报名了。 他们全部通过了体检的检验,嗯,至少从报告上看是这样的。 林异马上联系之前就联系过的那家口碑还不错的旅行社,旅行社立刻从县城的门店派了业务员上门来接洽了。 五十个人,七天六晚海南五星级酒店的双飞团,门店业务员核算后,给了一个打了折扣的报价。 林异一看,三十万绰绰有余,当即就支付了团费,业务员立刻联系合作的航空公司和酒店订位置。 当天晚上,林异就通知老朋友们,后天一大早七点整,旅行社的大巴车就来接她们去机场,让他们带好行李,尤其是平时吃的药,不要落下,厚衣服就不要带了,那边热的很。 这帮老头老太太得了确切的信儿,第二天就都奔县城的大商场去了,那些平时不好意思穿的大花衣服,蛤蟆镜,宽檐帽子,全都置办上了。有好几家还买了相机,胶卷都十卷十卷的买。一点也没有往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艰苦朴素劲儿了。 家里的孩子们都酸了,他们也想去啊,他们还没坐过大飞机呢啊。 可这胡一通,偏偏组织了个什么老年团,他们还不能抱怨,胡一通现在在自家的位置,远远高于他们这些亲生的,稍微牢骚了两句,甭管自己多大的人了,爸妈听见了那是上来就削啊。 许天放父子在家怒火滔天!免费组织街坊旅行,那用的可都是他们许家宝箱里的钱财啊。十好几万,说请就请了?果然,白来的东西,用起来就是不心疼啊,气炸! 他们正在家里诅咒胡一通,胡家门口就来了好几辆车,车身上还有字呢:f市电视台,f市文化局,f市文物局。 电视台的人拿着长枪短炮,在街坊四邻的簇拥下,就进了胡家大门。 许家父子突然萌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也随着人群混进了胡家院子里。 摄像师从一下车,就打开了摄像机。 文物局的领导热情握住林异的手,摇了又摇,林异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第84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21 “领导,天色也不早了,我要捐献的文物离这里还有段距离,要不然咱们就直接出发吧,有什么话路上说?”林异说完这话就主动朝大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借机松开了领导的手。 文物局领导和文化局的宣传干事脸上笑容更盛:“好好好,胡同志,感谢你的深明大义和无私奉献,我代表市文物保护局,向你表达由衷的感谢。” 林异连连摆手:“领导客气了,这都是我身为华国公民应该做的。” 呼啦一下,一院子的人顷刻间走的一干二净,几辆车子排成一队,齐齐向许家村驶去。 许天放和许怀文也打了一辆出租车,紧紧跟在后面。 许家村离胡家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车队开到村口,许家村的村长和书记早就组织了一群人在村口恭候多时了。 众人免不了又一顿寒暄,末了,还是林异打破了这来来回回的客套,他问许村长:“村长,找几个有劲儿的小伙子,让他们带上铁锹,跟着我走。” 村长忙说:“大伙都准备好了,咱们直接去吧,他们在许家坟地等你们。那边不好开车,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咱们走着过去。” 村里的路虽然窄了些,但最近天气干燥无雨,道路倒并不难走,林异走在最前面,后面浩浩荡荡跟了好几十口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听说有市电视台的记者同行,想找机会蹭个镜头在电视上露个脸看热闹的。 许天放父子就混在人群里,不同于其他人的轻松欢乐,许家父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林异都不用刻意寻找,偶一偏头,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看到那两张面沉似水的脸。 跟扛铁锹的小伙子们汇合后,林异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坟前,正是许之林父母的合葬之地,他先将准备好的祭品摆上,又给墓主上了几炷香,鞠了三个躬,后面的人也都和他一起给墓主鞠躬赔罪。 接着他又燃了一些冥币,口中还念念有词,而后青烟直起,明明无风,最终却飘飘悠悠都朝西去了。 待冥币燃尽,香也熄了,林异才指了位置,就在合葬墓碑的旁边,一个小小的鼓包,并没有立碑:“这就是了。挖吧。” “挖!” 村长一声令下,小伙子们抡起膀子就干起来了,一时尘烟四起,文物局的领导和干事们都专注的盯着土下的动静。 许怀文瞪大了眼睛:“妈呀,这么多人挖,这应该不是一个箱子吧?” 许天放也有些不确定了:“兴许不是许之林的那个箱子,没准是发现了古墓群什么的。” 俩人互相安慰,心情都很复杂,比文物局的同志还要紧张。 ‘duang’的一声,有一个小伙子高声说:“挖到了。” 文物局的几个人立刻就带上手套上前了:“行,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他们拿出非常精巧的小铲子小勺子小刷子,开始一点一点的‘磨出’那箱子。 围观的人仿佛等了半个世纪之久,那箱子的全貌才真正呈现在大家面前。 干事之一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跟领导汇报:“是个木制的箱子,体积较大,箱体保存完整,散发明显木香,雕花清晰,通身有雕刻铭文,金属固件都没有腐锈,目前还不能确定箱体是什么木所制。但箱子本身已然很有研究价值。” 领导了然的点点头,毕竟这么多年在地下不见天日居然不朽不烂,而且还刻有铭文,光凭这一个箱子,这一趟就有交代了。他满意的吩咐:“开箱吧,要小心处理。” 干事们得到了明确的指令,又开始恢复到紧张的工作中,这时候,县公安局的公安干警们也到了现场,配合着拉起了一圈警戒线。 围观众人被清退到二十米外,听说挖出了一个箱子,全都伸着脖子往里瞧。 考古专业出身的干事们就要破锁,只是这锁不同以往所见,试了好几次都不得其法,林异赶忙递过去一把古朴的钥匙,这钥匙通体黑色,一看就和那锁是一套。 咔嗒一下,钥匙一插,锁应声弹开。几个人考古人员却都面露凝重,他们并不全围在箱子面前,而是有序退后了两三米。 为首的一个人也戴上了防毒面具样的护罩,他朝领导看了一眼,领导给他一个肯定的指示,箱子被打开了,安全。 箱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二十几个木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件件的美轮美奂的古董古玩,被小心的取了出来。刚好让围观的人看个完整。但很快,又被装回盒子里,小心的码放在一旁。 这一套完全没必要的‘展示’,恰恰是林异和文物局的捐献约定,目的就是要人群中的许家父子看个清楚明白。 人群中还有小青年一脸羡慕的问村长:“这东西都是咱们许家村的,就这么白白的让他们弄走了?” 村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样:“你不服?那你去跟他们理论去啊。” 小青年瞅瞅左右警戒的大盖帽们,赶紧摇头:“我可不敢。” 村长:“不敢就赶紧给我闭嘴,瞎说什么玩意儿?你现在站的地方,呼吸的空气,全都是国家的,文物法懂不懂?” 小青年摇头:“不懂。” 村长:“文物法说了,文物也是国家的,国家拿国家的东西,用得着跟你说?” 小青年小声嘟囔:“那国家也不能随便扒人家坟啊?拆迁还得给点补偿呢,咋的,拆死人家,烧点纸钱儿就完事儿了?” 村长都想踹小青年一脚:“你知道这坟是谁的?” 小青年:“这坟上就一个小土包,也没个碑,谁能知道是谁的?边上那个大坟倒是有名有姓,不过,许景文?许刘氏?这得是我太爷爷那辈儿了吧。” 村长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那老两口,可是老革命了,就是死的早,年纪轻轻的,就为新中国献了身,留下一个几岁的孩子,无父无母,可怜呐。” 小青年:“谁啊那孩子?还在咱们村儿呢么?”他咋没听说过呢。 老村长不想说了,架不住身边几个村里的后生好奇,缠着他要他讲,老村长没办法,幽幽叹了一口气。 “那小孩叫许之林,要是活着的话,今年应该也有六十出头儿了。” 第85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22 小青年:“那岂不是跟您岁数差不多?这人死了么?咋死的?” 老村长惋惜的摇摇头:“失踪四十多年啦,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许天放和许怀文都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俩人还不时的对视一眼。 小青年的情绪也被老村长传染的有些低落,不过他还是指着警戒圈里面刚挖出的那堆东西说:“那这些东西是谁埋的?那许之林都失踪四十多年了,总不能是他埋的吧?那些盒子都是木质的,要是埋了四十多年,早就该拦没了吧?能保存的这么好?” 老村长欲言又止。 小青年却欣喜的一拍巴掌:“我知道了!” 旁边的同伴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你知道什么了又?” 小青年得意的看了他们一眼:“许之林一定没死,他失踪了四十多年,那会应该正是建国前后,他爸妈就是革命工作者,说不定他子承父业,去了那边儿”。小青年朝湾湾岛方向指了指,“卧薪尝胆!” 同伴“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小青年继续发散思维:“他肯定是潜伏在那边,就等着咱们这边给他下达命令,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准把叛徒们全部拿下。” 同伴:“你谍战片看多了吧?那这箱子呢,你又怎么解释?说了半天越说越远。” 小青年:“现在好多台胞都回来寻根了,你没听说么?他肯定也回来了,不过他的身份不方便直接露面,就把从那边收集的宝贝带回来埋在了他爹妈坟边,再找机会捐给国家。” 同伴想反驳,觉得这说法很是多此一举,但又觉得也不是全不可能。 村长却摇着头说:“许之林成了孤儿后,就被他爹的朋友,一个姓胡的奇人接走了。” 小青年:“姓胡的?” 村长:“是啊,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回来,不过,五四年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姓胡的青年,那青年当时找到我爹(上一任村长),说了许之林已经失踪五六年,他代替兄弟想来祭奠一下许之林的父母。” 小青年:“后来呢?” “后来,我爹就叫我悄悄带他到这里,当时,我把他带到后,他送了我一包烟,还一个劲的说感谢,又说想单独和‘故人’聊聊,我一听,就先回去了, 没多久,正赶上清明,我们来给先人圆坟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坟包,我还以为,是姓胡的青年给许之林立的衣冠冢,这也是应该的,我也就没声张。那箱东西,应该就是那时候埋下的吧。” 小青年:“那这东西到底是姓许的还是姓胡的呢?” 老村长:“以前是姓许还是姓胡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它姓国。” 小青年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您老有觉悟!” 老村长猜测对了一半,五四年的时候,胡行运确实在这里埋下了一个小箱子,正是许之林留在胡家的那个。但这箱子,被林异给替换了。 那小箱子里的东西也没什么新奇,更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宝物,而是许之林父母的一些遗物,照片,日记,若说稍微值钱的,就是一把小银项圈,是许父许母生前打给许之林的。 而现在被挖出的大箱子里的东西呢,是林异从黄河边的水土流失古墓里提前弄出来的,就算他不弄,那个古墓也会在明年夏天的一场暴雨后被冲出来,里面好多陪葬的瓷器都被冲毁了,他现在提前弄出来一部分,也算是保护了这批文物。 至于许之林留下的那个小箱子,他准备把它和许之林的骨灰一起,还葬在许父许母身边,也算是帮他落叶归根了。 这就算,他附赠给胡行运的一个礼物吧。 那边的文物挖掘工作已经进入到尾声,文物局的同志们,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抬着箱子,朝村口的汽车走去,警察们紧随其后,近身保护,老村长吩咐青年们把坟用铁锹恢复原样。 一群人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电视台稍后还要给林异拍一些采访的镜头,围观群众都追着摄像机走了。 只有许天放和许怀文远远坠在后头。他们还不时的回望那个小小的坟头。 如果,许怀文看了父亲一眼,他心中暗想:如果,如果当初他们把许之林的骨灰带回来安葬,让他落叶归根,那说不定,那箱宝贝早就被他们收入囊中了吧。 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想一想,当初政府还专门上他家来,跟他们商量许之林的骨灰安放问题,当初,他们怎么就拒绝了呢? 或许,真的是冥冥中早就注定了。 许天放心里也很不好受,任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姓胡的,居然把这一箱宝贝藏在了这里。而且,就这么给捐了? 他怎么会舍得把这么大一笔财富拒之门外呢?许天放想不通。 村口的采访车前,漂亮的女记者举着话筒问林异:“请问胡先生,是什么原因,让您决定把这批珍贵的文物捐献给国家的呢?” 林异:“严格意义来说,这批文物并不属于我,他本来就是属于国家。” 女记者:“哦?能详细说一说么胡先生?” 林异:“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我爷爷收养了一个故人之子,这个故人,就是刚刚墓碑上那二位先烈,他们是为新中国的建设牺牲的,他们去世的时候,他们的儿子许之林先生,刚刚四岁, 我爷爷把他接到家中,视若亲子,和我父亲胡行运先生,从小一起长大,这箱文物,是许家两位长辈在革命工作中抢救下来的,他们托我爷爷代为保管,准备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捐给国家,只可惜,他们走的太早, 这箱东西,在许之林十二岁的时候,我爷爷就把它交给了他,让他等新中国成立了,找机会交上去,但真的很可惜,建国前,许之林被白军裹挟到了湾湾岛,直到九零年才回国。” 女记者适时插话:“那这位许先生现在在哪里?是他授权给您代替他进行捐赠的么?” 林异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上个月,才终于打听到他的下落,只不过,他在九一年初,就已经去世了。” 围观的许天放和许怀文心神大震,他俩立刻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写着一样的问题:“他怎么知道?” 第86章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23 林异接着说:“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我就抓紧处理手头上的工作,特地从京市赶回来,处理这批文物,虽然不是许之林先生亲手捐赠,但我想,这一定也是许先生的心愿。” 女记者面露感动:“胡先生,您和许先生都是非常有觉悟的爱国人士,但我还是想问您,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您就一点都没有心动么?” 林异:“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许先生是我爷爷教养长大,就如同我的亲叔叔一样,我想,这世上一定有很多东西,比钱财物质重要的多,比如亲情,比如承诺,比如气节。” 女记者钦佩的点点头:“那位许之林先生,他没有后人么?这批捐献的文物,会不会在之后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女记者看了看手中的采访卡,嗯,没错,完全按照胡先生和文物局的要求提问的。 林异微微一笑,眼角扫过不远处的许家父子,平静的说:“许之林先生一生未婚,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直系血缘亲人了,旁系亲人五代之内也没有人了, 当初我父亲曾留下遗言,如果有许家后人或者把许之林先生尸骨带回来入土为安的人,这箱古董就交由他们处置。 现在,许之林先生的尸骨在m市y县的陵园中保存,我已经开好相关证明,不日就要启程赶赴y县,将许之林先生带回来,就安葬在他父母身边,也算了却了先父的一桩未了的心愿。” 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就传来一阵惊呼,紧跟着就是许怀文焦急的呼喊:“爸,您怎么了?爸,您快醒醒啊。” 许天放,中风了。 ? 等到林异处理完许之林的安葬事宜,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比和胡归元约好的时间迟了挺久,也是时候回京城了。 老家的街坊们都很舍不得让他走,主要是这次的海南之行太过成功,让这帮老家伙的心有点野了,像张老头等几个老爷子,就提出不放心他一个人归京,要组团搭伴送他回去。 林异:“对,你们去送我,把我送到了以后,我再送你们,这辈子咱们就都不用干别的了。” 他强烈拒绝了大伙的这个提议,但承诺等到天气转暖后,会委托旅行社再组织一次夕阳红旅行团的京城游,嘱咐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到时候才能不掉队。 而后,他就在一个晴朗的清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风尘仆仆回到京城后,胡归元果然等的着急了,还埋怨他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回来。 林异笑说忘了,他检查了一下胡归元手指的灵活柔软程度,开始传授他在胡行运那里接收来的胡家赌术。 半年后,胡归元才算是尽数掌握,也是到了林异要离开的时候了,但有些承诺既然说出了口,就还是要履行完才好解脱。 一事不烦二主,他还是联系了上次那家旅行社,来接洽的也还是之前的业务员,大家比上次合作更加愉快,传真签合同,打钱,成团,不出一个星期,老街坊们果然全员抵京。 这也算是林异和胡归元的半个主场了,他们带着大家在长城脚下拍照(实在爬不上去),在天安门看升旗,还有之前说起的其他想去的景点,也全部陪同游遍。 吃的方面更不用说,林异不差钱儿,有名儿的没名儿的,全都去造一气。临别前,还带着他们去北大口腔科整了一圈牙齿。 胡归元也在这次行程中彩衣娱亲,用赌术共通的技巧,给大伙表演了好几场魔术。他也算是另辟蹊径,间接的没有辜负胡家的传承。 后来,更是凭借这一手神鬼莫测的魔术本领,登上了学校里各种庆典的舞台,还有市电视台的人,来请他去跨年晚会上表演。 法制节目他也是常客,给大家普及赌术、骗局的解密手法,还拍了很多反赌的公益广告,累积无量功德。江湖人戏称其为——大千王。 林异回到时空管理局后,小助理说,这次的临时任务,客户胡家父子非常满意。虽然没有能等到胡归元结婚生子,但他们表示已经很知足了。 还特地给林异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感谢信,托小助理转达。 林异摆摆手,没接,示意小助理把信直接处理掉。 被拒绝的小助理依然很兴奋:“他们给了超级满意”的评价,这可是您近期的几次任务中,唯一一个满分评价,恭喜哦”。 ——赌棍家族的败家子(完) 预告下个故事——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 第87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1 “咚咚” 房间外响了两下敲门声,随着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胡归乐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她腾的一下从床上窜起来,迅速拿起书桌上的美工刀,并紧紧的攥在手里。 “小乐,出来,陪叔叔喝点儿唻”。 门外传来那个男人醉醺醺的叫嚷,见里面的人不出声,男人的脾气渐渐暴躁,由敲门改为啪啪的大力拍门,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起来。 胡归乐紧紧咬住上唇,双手微微颤抖的握着美工刀,她站在离门最远的窗户旁,一双盛满恐惧的大眼睛,倔强的、死死的,盯着房门。 这门看起来并不结实,但一时半会,门外那人也不能轻易闯进来,因为她已经把房间的衣柜推过去堵在了那里。 果然,男人开始砰砰的撞门了,但撞了好几下,都是徒劳无功,紧接着,客厅里传来乒里乓啷的一阵砸东西的动静,还伴着男人的怒吼,再后来,咚的一声巨响,仿佛是那人重重的摔了一跤,屋子里就此安静了下来。 胡归乐不敢也不想开门去查看,此刻她心里非常矛盾,既盼望妈妈快点回来,又觉得现在太危险,妈妈还是晚一点再回来比较好。 窗外的暴雨伴着雷鸣,家里这情况已经持续一个多星期了。 半个月前,这个本就脾气暴躁的继父,失业下岗了,自此以后,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酒却喝的更凶了,还添了个酒后动手打人的毛病。 妈妈赵雅萍白天要工作,辛苦了一天,晚上到家还要面对这个酒鬼丈夫的百般欺侮,每次他要动手打人时,赵雅萍都一把把胡归乐推回她的房间里,不让她出来,自己独自面对残暴的丈夫。 但胡归乐可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他不和酒鬼讲道理,但如果酒鬼敢对妈妈动手,她立刻就冲出去跟他干起来,手边的桌椅板凳,酒瓶雨伞,全都是她的武器。 反正自己还不满16周岁,就算失手把他给捅死了,也不会被判刑,胡归乐可是很刚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恶心,平时就用贼溜溜的眼神儿窥着自己,在缠斗中还借机对自己上下其手,胡归乐都快吐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很明白,自己和成年男人比起来,毕竟力量悬殊,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于是她找机会对赵雅萍说了这一切,她恳请妈妈带着自己离开,没必要非得跟这个一身坏毛病的家暴男过下去。 可赵雅萍已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这个传统的女人来说,上一段婚姻结束时的阴影给她带来的心理影响太大了。 命运为什么如此残忍! 她抱着女儿胡归乐哀哀痛哭,并叮嘱女儿,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反锁房门,并用衣柜或书桌把门顶上。 但就是不肯离婚,还解释说:“你王叔叔就是最近下岗心情不好,压力太大了,才会多喝了点儿,妈会劝他的,你先忍一忍,好不好?” 从这一刻起,胡归乐就知道,妈妈也是靠不住的,但她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自那天后,她兜里随时都揣着一把美工刀,她下定决心,只要王建刚敢朝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她就用那把锋利的美工刀,毫不犹豫的扎向他的五脏六腑。 但这是最万不得已才会走的一条路,再忍两个月吧,两个月后,自己就满十六岁了,也能有自己的身份证了,去哪里都方便。 如果那时妈妈还不肯离开,那她就自己走,就算是一路乞讨,她也要回老家去找哥哥,哥哥一向有办法,到时候她和哥哥一起,再来救妈妈。 窗外的暴雨,渐渐的停了,胡归乐瘦瘦的身体,蜷成一团蹲在地上,绵长平稳的呼吸显示着她已经睡着了,但手上的美工刀还紧紧的被她攥在手里。 晚上十点,赵雅萍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了防盗门,客厅里乱成一团,桌椅板凳,碗碟杯瓶,全都凌乱的摊在地上,王建刚就倒在胡归乐的房门外。 赵雅萍急了,她赶紧走过去,先拿手指在男人的鼻间试了试,还有呼吸。 然后又轻轻的转动女儿房间的门把手,转不动,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她松了口气,小声的叫女儿:“乐乐,乐乐,你在里面么?别怕,妈妈回来了。” 胡归乐睡的并不平稳,赵雅萍一出声儿,她就醒了,她费力的推动衣柜,先是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儿,观察屋外的情况,见那男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正躺在地上,不构成威胁,才把门完全打开。 “妈,您回来了,都淋湿了,赶紧去换件衣服吧,晚饭吃了么?” 赵雅萍欣慰的摸摸女儿的头发:“今天发了工资,妈就快给你攒够借读费,等到下个学期,你就能去上学了。” 胡归乐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她对上学这事儿并不乐观,更何况,眼下这种紧张焦虑的生活环境,就连人身安全都堪忧,还提什么上学啊? 赵雅萍见她笑的勉强,有些紧张:“怎么了,是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他....他打你了?” 胡归乐摇摇头,但想到要离开的计划,她对赵雅萍说:“妈,给我点钱吧。” 赵雅萍温柔的笑了,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钱包,拿了十块钱出来,递到胡归乐手上:“省着点花,还要攒钱给你交借读费。” 胡归乐失望的又看了一眼母亲的挎包。十块钱,连k市都出不了。 赵雅萍嘱咐完女儿,又回头看看倒在地上的丈夫,对女儿说:“乐乐,搭把手,帮我把你王叔叔扶到床上。” 胡归乐杏眼圆睁,不高兴了,“不管!您也不许扶他,就让他躺在地上,冻死了也是老天爷为民除害。” 赵雅萍嗔怪:“你这孩子。” 不过她没再勉强女儿,但自己一个人也弄不动,便挥挥手,示意女儿回房间去。 然后开始轻轻拍打王建刚的肩膀,口中还小声呼唤:“建刚,王建刚,醒醒,去床上睡啊。” 胡归乐哼了一声,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第88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2 王建刚酒酣睡的正浓,冷不丁被人弄醒,一肚子的不愉快,他皱着眉头,迎着屋顶的灯光,努力想看清到底是谁搅合了他的美梦,待看到是后娶的这个带着拖油瓶的臭女人,一股无名火顿起,反手就是一个巴掌,顿时把赵雅萍扇了一个踉跄,右脸颊明显一个巴掌印,迅速红肿起来。 赵雅萍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女儿听见后冲出来,让这矛盾越发的不可收拾。 王建刚轻蔑的看了赵雅萍一眼,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兴奋,他扶着墙站起身,然后就进了卫生间,也不关门,解了腰带就方便起来。 赵雅萍隐忍的扶起倒地的凳子,又捡起地上凌乱的杂物,她刚刚从暴雨中回来,虽然打了伞,但衣服都湿着贴在了她身上,勾勒出成熟女性的曼妙身姿。 王建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她弯腰打扫的姿态,他忍不住喉结一动,咕噜咽下了一口唾液,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声好气的说:“明天再收拾吧,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别再冻感冒了。” 赵雅萍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不要紧,不要紧,我收拾完了再去洗,很快就弄好了。” 王建刚皱眉,死女人又不听话,他走到近前,一把拽过女人,单手擒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老子让你现在去洗,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完这句,在赵雅萍惊恐的表情中,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推倒在地上。赵雅萍一声惊呼,手腕和手肘,立刻被戗破了一层血皮,挎包也被扫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扑了出来。 王建刚看到包里的钱眼前一亮,紧走两步上前就要抢,赵雅萍也看到了他的动作,不顾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先他一步把那卷钱攥到手里。 啪啪,王建刚又是两巴掌:“臭娘们儿,就知道你跟我不是一条心,还敢藏钱?老实儿的给我交出来。” 赵雅萍拼命摇头:“不行啊,这钱是给乐乐交借读费的,孩子已经休学了一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王建刚一脚把赵雅萍踹翻,上去就掰她的手,一副势必要把钱抢过来的架势。赵雅萍左躲右避,又挨了他好几下。 终于,钱还是被王建刚抢到了,他对着赵雅萍露出了一个得意又残忍的笑容,正要开口说什么,被人从后面照着脑袋就是一板凳,一下子被拍的委顿在地。 他后面,胡归乐维持着双手高举着板凳的姿势,浑身颤抖不止,一副受惊不轻的样子。 赵雅萍挣扎着爬到胡归乐脚下,拉她的衣摆,声音里带着哭腔:“乐乐,小乐,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吓妈妈,你别吓妈妈啊。” 她终于站直了身体,一把抱住女儿,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两具身体都冰凉的可怕,胡归乐慢慢的平静下来,借着赵雅萍的力气,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眼僵直,嘴里轻轻的问:“他死了么?” 赵雅萍哆哆嗦嗦的去试探王建刚的鼻息,然后又哭又笑的回头说:“没死,没死。”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谁都不去管地上半死不活的王建刚,窗外的雨,这时又开始下了起来。 仿佛过了好久,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很多,胡归乐催促赵雅萍赶紧去用热水洗洗,换身干燥的衣服,赵雅萍却催促她赶紧回房去休息。 最终,妈妈没有拧的过女儿,她听话的进了卫生间洗澡,门没有关严,胡归乐在一旁拿着美工刀陪着她。 “妈妈,离婚吧,咱们回老家去,我..我想哥哥”,胡归乐声音细小,已然泪流满面。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没有人回答她。 窗外恰在此时,闪过一条耀眼的闪电,紧跟着又响起一个炸雷,胡归乐吓得一抖,扭头看窗外的瞬间,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原来王建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满脸是血的阴恻恻的看着她笑:“小婊砸,可把你给能的?敢跟老子动手。” 他冲了过来。 胡归乐毫不迟疑的刺出了手上的美工刀。 却被王建刚一把擒住手腕,力量悬殊,她很快就被那男人控制住了。 浴室里传来赵雅萍疑惑的声音:“乐乐?” 胡归乐被王建刚反翦双手,从背后紧紧捂住了嘴巴,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音。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赵雅萍赤裸着身体,操着一根马桶刷冲了出来,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那个禽兽紧紧贴在女儿身后,带血的脸上笑的恐怖又残忍,那肮脏的嘴唇还不住贴在女儿的脖颈和耳旁。 胡归乐满脸是泪,浑身发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赵雅萍挥舞着马桶刷,劈头盖脸的朝王建刚打去,却又被这禽兽一脚踢翻,头还撞在了浴室的门框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胡归乐绝望了,她眼里带着绝顶的恨意,那张恶心的大脸又朝着她凑了过来,她一个探身,狠狠咬住了王建刚的耳朵。 男人吃痛,手上不规矩的动作立刻停住,双手齐齐去掰胡归乐的脑袋,嘴里还嗷嗷直叫:“啊——,你这该死的臭婊子,松开,你给我松开。” 胡归乐却置若罔闻,直到咬下了那只耳朵,然后噗的一下啐到一旁,嘴角带血,样子十分可怖。 王建刚疼的满地打滚儿:“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快,快给我叫救护车”。 这家里的动静终于引来了邻居的不满,大门恰在此时被拍的砰砰作响:“你们家是不是都疯了?天天闹天天闹,有完没完了?都几点了?昂?还让不让人睡了?再闹我就报警。” 胡归乐捡起一旁掉落的美工刀,一步一步,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朝那男人走去。 王建刚终于怕了,他惊恐的盯着那把刀,人已经退到了墙角:“你...你不要过来啊,杀人,杀人是犯法的......救命,救命啊!” 刀尖离男人只有一步之遥了,胡归乐决绝的抬起了持刀的手臂,身后却传来一个幽幽的叹息: “胡归乐,回来!。” 第89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3 胡归乐手上的动作顿时一滞,她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妈妈没有死?妈妈还活着! 地上的王建刚却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嘴边露出了那个残忍的表情,右手却拿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断耳处的血流满了他的脖子和衣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三两下站起身,那刀子就朝胡归乐的后心刺去。 “噗”的一声。 高大的男人轰然倒下。 同时,一把马桶刷,从他的眉心掉落。 王建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只觉得四肢百骸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又痒又麻,想上手去挠,却又半点都动弹不得。他甚至都没看到那把马桶刷到底是怎么飞过来的。 胡归乐飞奔过去扶起母亲,满脸血泪的说:“我...我真的以为他把你打死了,妈——。” 凌双拍了拍她的背,冷静的吩咐她:“别怕,都过去了,乖,现在回房去,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能带的都带上,我们一会就离开这里。” 胡归乐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离开?是真的离开?以后都不回来了么?” 凌双已经站起身,她的头上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伤口斯拉斯拉的疼,血也流了不少,再看看胡归乐,也是行状凄惨,她们俩都必须赶快处理一下伤口了。 她朝女儿点点头,示意她快去收拾,自己则又回了卫生间,去冲洗头脸上的血迹,然后直接拿起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就剪掉了一头长发。然后去药箱里取了纱布,囫囵的缠在头上。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这才进房间里穿上干净衣服。 属于她们娘俩的物品并不多,凌双直接拿了一个大被罩,把衣物全都塞进被罩里,又找到王建刚放钱和证件的抽屉,那上面挂着一把铜锁,她也不找钥匙,而是一把扯开,力量惊人强大。 抽屉里是王建刚的户口本、身份证,两次婚姻的结婚证、老家的房契地契等证件,还有半抽屉的百元大钞。 凌双利索的将抽屉里的证件全部装进一个三角布袋子里,钱她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回想了一下,这段婚姻始于93年八月,现今是95年三月,一共19个月,原身这19个月都有在工作,每月薪水不多,平均来算也有一千块,19个月就是近两万块。 虽说这母女二人两年来也必须支出一些生活费,但今天俩人都受了伤,以前的日子过的也不高兴,索性就凑了个整,拿了两万整,多出来的部分,就当做是俩人的医疗费。总归不能便宜了外面那个混蛋。 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只要是属于原身的,连个布片也没留下,大不了出了门儿后扔垃圾桶,也不能放在这里给自己凭添恶心。 给被罩打了个结,扛到大门口放下,她又去卫生间收拾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还有门口的鞋子,一会也得一并带走。 弄好了一切,她又去瞅女儿的进展:“乐乐,收拾好了么?” 胡归乐正费力的把自己的书塞进大行李袋中:“妈妈,书有点多,装不下了,我都想带走。” 凌双笑了:“那就都带走,不行咱们抬着,妈妈有劲,你把你的衣服啥的,全都收拾出来,只要是你私人的,都不要留下。” 胡归乐点头:“我都装好了。”她指了指地上那个小小的手提包,她的衣服实在少得可怜。 凌双皱眉,女孩子怎么可以没有几柜子的漂亮衣服?不过眼下倒是省事了。她对女儿说:“收拾好了就去洗洗脸上的血,我们这就走了。” 胡归乐狂点头,她对这里毫无留恋,纵然外面大雨滂沱,也不能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母女俩终于全部收拾停当,走到了大门处,换鞋的功夫,她又想起了王建刚,那男人不知道是真死了还是装死,闭着眼睛靠墙躺着一动不动。 凌双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告诉他:“别装死了,这事儿没完,暂且让你再喘几天气儿。” 王建刚还是了无生息,只眼皮轻轻颤了颤。 大门被打开,一股湿润的劲风顺着门吹了进来,母女二人扛着自己的行李,消失在了夜色中。 确定她们是真的离开了,王建刚才敢睁开眼,他毫不怀疑,今晚那两个臭娘们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呢? 他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发现已经恢复了知觉,才慢慢的爬起来,想到刚刚那娘们在房间里的动静,他第一时间就去看那个放着自己全部身家的抽屉。 果然,锁被撬开了,抽屉就那么拉开着,里面的证件全都不见了,两万多的现金也只剩了几百块。 再看衣柜里,一件属于赵雅萍的东西都没有,就连床上的枕头,都只剩了一只。 这是真不准备跟他过了啊! 王建刚又去胡归乐住的小卧室查看,这屋里收拾的更干净,连个纸片都没留下。 “呸”! 他狠狠吐出了一口含血的浓痰,转身回客厅拿起了电话,按下了110,接通的瞬间,又被他挂断了。 不能报警! 他不是特别懂法,但也明白,今天晚上的事说出去,自己并不占理,况且,那两个身上的伤,不比自己少。 如果抛开伤势不提,单跟警察说她们偷走了自己的钱,估计警察也顶多把这当成家庭纠纷,不予受理。 他懂!还是算了吧。 电话又被拿起,这次他拨打了120,电话一接通,他立刻就报出了自己的地址,还说:“快来吧,我的耳朵掉了,哎呦。” 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耳朵掉了四个字一出口,剧烈的痛感就从四面八方涌来,痛的他几乎拿不住电话听筒。 他的身体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心底暗暗唾骂:“这小娘们,可真他妈狠。” 第90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4 车外大雨滂沱,凌双和胡归乐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胡归乐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明明两个人的体温都是一样的冰冷,但她却仿佛从这交握的手掌中,汲取到了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出租车司机将车开出了北新河小区,翻倒了空车的显示牌,从后视镜里暗暗的打量了她们好几眼,才想起问:“去哪儿?” 凌双:“市法医院。” 许是法医院三个字太过震撼,司机后程一直很沉默,也不再从后视镜里乱瞅了。 三更半夜的,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法医院也不是很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司机还贴心的将车开到了医院大厅门口的门廊下,那里有遮挡,下车时不至于淋雨。 后座被弄的潮湿了,凌双多付了10元车费,虽然司机说并不介意。 到了医院大厅直接挂了两个急诊的号,凌双还借了一张急诊大厅的移动病床(平车),但她俩谁都没躺上去,而是把行李尽数堆在那上面,推着就去了急诊科。 一个人包扎,另一个人就在外面看行李。 急诊科的医生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大夫,平时没少接诊被家暴的患者,她拿眼一扫,就把伤情造成的原因看的一清二楚,一边清理伤口,她一边问凌双:“帮你报警?” 凌双摆摆手:“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女医生点点头,不再劝说,只是在病历上详细写明了患者的伤情严重程度,后续可以直接把这病历当验伤报告使用。 凌双的伤口处理完后,就轮到胡归乐,她的伤虽然没有凌双头上的严重,但也不轻,嫉恶如仇的女医生按捺不住正义之心了,得知胡归乐还不满十六岁,又是被继父所伤害,她气得不行,还坚持要报警。 胡归乐为难的把母亲叫了进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医生姐姐,这姐姐怎么好像比自己还生气啊。 凌双安抚的拍了拍胡归乐的后背,对正义感爆棚的女医生说:“医生,现在外面下着暴雨,时间又这么晚了,而且我和我女儿现在真的特别疲惫,如果现在警察来了,可能这一整晚都没办法休息, 我真的非常感激您的正义直言,明天我会带着女儿直接去警局报警的,这也是我们今天特意来法医院处理伤口的原因。” 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能够让人信服的魔力,女医生似乎被她说服,不再执着于帮她们报警,反而答应了他们住院的请求,还给她俩开了一间双人病房,希望这可怜的母女二人,好歹这后半夜能好好休息一下。 夜里胡归乐睡的也不安稳,不时的惊叫呓语,后来还是凌双给她在穴位上扎了几针,她的呼吸才平稳绵长起来。 凌双也很快睡去,原身这具身体这几年疏于保养,脏腑之间邪气乱撞,精神也长期压抑,这一晚上的经历,已经要耗光她所有的精气神,身体已然疲惫到极点。 等到这事情了了,她必须得给这身体好好调理一下了。 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正义女医生已经和同事换班了,不过临走前,她特地来病房里看了看胡归乐母女俩的情况,还好,俩人都没有发烧,伤口也没有糊脓,她已经给俩人都开了消炎药,需要挂点滴,也叮嘱了护士帮忙看顾一二。 护士推她离开:“您就放心吧李医生,有我们在呢,您赶紧回家休息吧,这都累了一晚上了。” ...... 凌双带着胡归乐在医院地下一层的食堂吃了早饭和午饭,下午四点左右,最后一瓶消炎葡萄糖液也输到了体内,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但要按时回来换药,伤口注意最近都不要碰水,避免感染,凌双都一一记下。 出了医院大门,胡归乐有些茫然的看着路上的来往行人,忐忑的转头问凌双:“妈妈,我们要去哪儿?” 凌双笑的温柔:“你累不累?” 胡归乐摇头:“不累,睡了一天了,一点都不累。”就是伤口有点疼。 凌双开心的对她讲:“那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胡归乐不解,咱俩都一身的伤,您的头发还剪的跟那啥啃的似的,现在咱们更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有啥可庆祝的?不过她不扫兴,妈妈开心,她跟着妈妈就也开心。 凌双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行李包,直接去了k市有名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母女俩开了一间标准间,胡归乐咂舌:这里住一晚居然就要三百块。她悄悄的瞟了妈妈一眼,一向节俭的妈妈,这回是真的受刺激了啊。 殊不知,刺激的还在后头,推着行李到房间内放好,凌双直接找出一个一次性浴帽,给胡归乐在头上套好,然后让她进去冲个热水澡,只让她注意洗的时候不要把浴帽弄掉,以免伤口进水。 胡归乐虽然想提醒妈妈,医生今天再三叮嘱最近都不要洗澡,可自己的身上确实黏糊糊的难受,妈妈说带着这个帽子就能洗,医生和妈妈之间,她选择听妈妈的。 洗了澡后,才是庆祝的开始,凌双说要带她去吃大餐,胡归乐摸着咕噜噜肠鸣不断的肚子,满怀期待,结果凌双带她去了kfc。 这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胡归乐坐拥一桌子的汉堡薯条炸鸡冰激凌,她吃的尽兴,吃的过瘾,只是有些遗憾:“哥哥要是在就好了,哥哥最喜欢吃炸鸡。” 胡归乐还记得,爸妈离婚前,有一次,哥哥去市里参加奥数竞赛,回来时候就给自己带了肯德基,虽然那炸鸡和汉堡都凉了,但胡归乐还是觉得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凌双给她擦擦嘴角上的番茄酱,说:“下次我们带哥哥一起吃。” 胡归乐眼神一亮:“我们要回老家了么?” 凌双摇摇头:“抱歉孩子,我们可能以后都不回老家了,不过你可以给哥哥写信,等我们安定下来,哥哥应该也放暑假了,他就可以来k市看你。” 胡归乐猛点头,“到时候我们带哥哥一起来吃炸鸡。” 凌双答应了,她见胡归乐已经吃的差不多,大手一挥: “走,出发下一站。” 第91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5 肯德基的楼上就是k市最热闹的人民商场,凌双带足了现金,她带着胡归乐专门逛那些可爱的少女品牌,给女儿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置办了七八套当季的衣服。 胡归乐又惊又喜,大呼够了够了,直到她的手上都提不动了,凌双的购买欲才暂时告一段落。 从商场出来后,她们直接回了酒店,胡归乐还以为今天的‘庆祝’已经结束,毕竟此时已然月上中天,时间很是不早了。 凌双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却对她说:“嘉年华夜场,走起!” 她让女儿换上今晚新买的一套白色荷叶边长袖棉t,外罩一件粉色小外套,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头上是同色的蓓蕾帽,足底是一双白色的名牌运动鞋。 新衣服一穿上身,少女立刻就显得分外青春靓丽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自从那年爸爸蹬三轮被打劫,摔断了腿...... 凌双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还不吝夸赞道:“我女儿真漂亮!天生丽质,像我!” 母女俩瞬间笑作一团,凌双也拿出一顶同色的帽子,她还给自己涂了个口红,苍白的脸色立刻显得红润了不少。见胡归乐好奇的打量自己,她想了想,也给女儿涂了个红嘴唇,胡归乐可高兴了。 嘉年华是什么胡归乐还不知道,但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和昨日的惶恐绝望天差地别。凌双还在酒店前台租了一台照相机,又买了两卷胶卷,母女俩在游乐场拍了不少欢乐的照片。 她们专门找那些刺激的,让人尖叫不断的游戏项目玩儿,一刷二刷三刷,胡归乐太兴奋了,喊的嗓子都有些劈了。 等到从嘉年华玩回来,她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睡梦中的女孩,嘴角都带着甜甜的笑。 凌双真是松了一口气。 暂时是可以放心了,但后续还是要持续关注着孩子的心理状况,随时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反应。务必不能让孩子因昨天的事情落下心理阴影。 第二天上午,母女俩又一起去附近一个高档小区租房子,这个小区门口的底商就有一个房屋中介,凌双花了500块中介费,顺利租到了一套两居室,这房子装修不错,月租金八百,押一付三,家电齐全,房主出国,首次出租,凌双和胡归乐都很满意。 拿到钥匙后,她俩立刻回酒店退了房,打车搬家,一气呵成。 完事儿不停歇的去菜市场和超市大采购,冰箱填满,还给胡归乐买了一大堆零食,并且告诉她:“吃,趁着年轻,代谢快,吃啥都不长肉的时候,随便吃,想吃啥吃啥。” 胡归乐体会不到母亲的‘良苦用心’,但她也没有辜负这一番美意,果然,从此养成了爱吃零食的习惯...... 凌双数了数自己的积蓄,只剩下一万三了,赚钱的事迫在眉睫。 房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生活是。生活要保证质量,每个月三千是最基础的预算;孩子户口不在本市,已经休学一年多,重返校园必须立即提上日程,可好一点的高中借读费每年至少两万起步。 赚钱对于每一个任务者来说,从来都不是难事,难的是,这件事情,眼下挺急的。 当你只有一万出头的本钱,你想博一把十倍收益的快钱,应该怎么做呢? 第92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6 这一万三也不是全都可以当做本钱的。凌双从里面取出了五千块,其中两千是母女二人最近一个月的生活费,剩余三千,她准备给胡归乐报两个兴趣班,务必在这两个月中,把她的闲暇时间填满,让她没有精力想东想西。 第二天早饭后,满身伤痕但精神饱满的母女二人,认真的讨论一下未来半年的短期规划。 凌双对胡归乐说:“闺女,现在咱们家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学业问题,如今已是三月下旬,再过三四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妈妈这样想,九一开学直接让你读高一,但又担心你跟不上进度,之前初中后半学期你只读了一个多月,妈妈不知道你把那些知识掌握的怎么样了?” 胡归乐认真的听凌双说完,休学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自己一直都有自学,初中的那些课本,都快被她翻烂了,勤能补拙,况且她的脑袋瓜一向聪明超于常人。 “妈妈,直接读高中没问题,但好高中和普通高中还是不一样的。” 凌双点点头,同意她的话,“没错,你给妈妈点时间,我会在开学前赚够你的借读费和择校费,你不要担心。” 胡归乐却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我不想让您花这笔择校费,太贵了。” 胡归乐不等凌双反对,又接着说道:“我的水平我知道,我有信心考上k市任何一所重点高中,如果我是自己考上的,并且考到全市前十名的水平,我就有办法说服学校免除我的借读费, 择校费和借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妈妈你赚钱不容易,我可以自己解决上学的问题。” 凌双惊讶:“那你跟妈妈说说,你有具体的章程了么?” 胡归乐狡黠一笑:“妈妈你给我五十块我当交通费,我找个学校让他们帮我报名参加本市的中考,状元不状元的不敢保证,但初中的知识太简单了,最近几年的中考试题我都做过了,完全没有难度。到时候我给你考个市重点,学校还给发奖学金的那种。借读费择校费咱们全省了。” 胡归乐似乎胸有成竹,凌双也乐意放手给孩子信任和机会,让她试一试又有什么不好?即使没成功,大不了再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花钱买学籍呗。 她真的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了女儿,还大方的给了她五百块‘活动资金’,便放任她自己去处理了。 事实证明,是明珠就不会永远蒙尘,不到一个星期,胡归乐就拿下了四所初中递来的橄榄枝,这四所初中无一例外,都是落后的学校,往年的毕业生大多上了职高技校,考上普通高中的都凤毛麟角,更别提重点高中了。 胡归乐凭实力说话,只要学校敞开了大门愿意给她机会,随便他们拿出什么试卷,她全都答的又快又好,学校方面觉得她说有信心在中考中拿到本市前十,完全是谦虚了,这成绩,冲前三都不是梦。 四所初中都同意接收她的学籍档案,非常欢迎她在本校参加中考,有两所初中还许诺了高额奖励,如果选了这两个之一,胡归乐觉得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有着落了。 最终,她选了政策最宽,奖励最丰厚的那一所私立学校,学校方面不仅同意她不在学校上课,只直接参加中考这一非分要求,还许诺若是拿到了全市前一百名,奖励现金五千元,并且这奖励还是阶梯递进式的,每前进一名,加奖一百,要是考到前十,直接奖励两万,前三三万,考到了状元奖五万。 校长和年级主任都热情又激动的表示:明年学校的招生活广告就靠你了! 凌双听了都有些意外了,这孩子完全不需要时空管理局派任务者来拯救啊,只要给她正常的健全的生活环境,她自己就能修炼出翅膀,待到时机成熟,随时能一飞冲天。 前世真是太遗憾了。 实惨! 这母女俩上辈子真是被王建刚这畜生给害惨了,本来胡归乐来到k市后,在一个打工子弟中学上了一段时间的学的,虽然学校的师资和硬件不咋地,但孩子自己聪明又好学,若是坚持读下去,未尝不能一路升学。 可赵雅萍的再婚太过仓促了,她才从一个漩涡里出来不到一年,又急不可待的跳进了另一个沼泽,还连累了女儿的一生。 所以姐妹们,婚前一定要擦亮眼,不要像赵雅萍,经人撮合,刚认识不到俩月,就敢走进婚姻的坟墓,对方虽然年岁不小,看上去还人模狗样的,但他是中山狼啊,领证不到一个月,就露出了獠牙。 他以打工子弟中学教育水平低下,要给继女重新转入一所区级重点初中为由,要走了赵雅萍的全部积蓄,还立即就给胡归乐办了退学。 退学之后,新学校就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胡归乐这学一停就是一年多。但赵雅萍的工资他可没放过,人家说了,钱不够,你的工资每个月都给我吧,啥时候攒够了,孩子就能上区重点了。 于是这傻女人心甘情愿按月上交薪水,母女俩连买包卫生巾的钱都不能自主,偏偏赵雅萍觉得男人说的也有道理,况且这男人不赌不嫖,就是爱喝个酒,虽然喝大了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脾气,下手也有些没轻没重..... 胡归乐在他第一次动手时就劝过赵雅萍赶紧分手,可赵雅萍觉得男人也不是总喝多,况且他清醒后,痛哭流涕的跟自己道过歉了,不是坏人!她不肯离婚。 事实证明,家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种男人的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如果这次没有凌双到来,那个暴雨雷鸣的夜晚,将会是这母女二人的一生炼狱。 第93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7 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就算打了折扣,也是远胜于弱质少女的,上一世,胡归乐那一刀没有凌双的阻拦,也没能成功扎下去,相反被王建刚反手占据上风,一个茶壶就把她砸晕了。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若是赵雅萍此时能够像第一次婚姻结束时那么决绝,或许很多事情还可以挽回,但她竟出奇的沉默了。 ...... 后来胡归元收到被许天放父子拦截伪造的那封信,循着地址只身奔赴k市,大怒之下出手伤了王建刚,被王以入室行凶为由起诉入狱。服刑出狱后,再来寻母亲和妹妹,却已经人去楼空。 王建刚在他入狱后,就直接把人带回了老家,他挖了四米深的地窖,将这母女二人就圈养在地窖里,地窖的土层下面,是他的前妻。 之前,人们都以为,他前妻水性杨花跟别人跑了,前丈母娘家也觉得是自己闺女不检点,理亏于女婿,压根不敢上门。 好在一切都还可以逆转重来! 纵然时空变幻,但终有人幡然悔悟,愿意付出魂灵,放弃转生的机会,亦有人因此得到了救赎,拥有了正常的人生。 ? 虽然胡归乐自己就把自己的学业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凌双还是给她报了个自由搏击的训练班,每天两个小时,不求飞檐走壁,但求逢架必赢! 胡归乐痛并乐在其中。每天两个小时,毫不划水摸鱼,认认真真的跟着私教练习,成效亦是显着,凌双经常去观摩,截止开学前,教练说,寻常的三脚猫,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凌双钱交的情愿:成效显着,我心甚慰! 此时,她的资产,也从一万出头,增长了几十倍,若是她过于执着,肯定还不止这个数字。 股市投资,最容易被割韭菜,但对于凌双来说,靠累世的才学,分分钟选定买入卖出时机,挣钱不是水中捞月,那是实打实的本领。 幸好她无心流连,否则巴菲特都得退居第二把交椅。 不过股市圈钱这事儿她没跟胡归乐说,这丫头智商不是一般的高,若是说了,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她也没有置产,此后三年,都一直是在租房子住,而且她还‘艰难创业’,开了一个纹身店。 九十年代花臂大佬们刚刚兴起,纹身业的发展如火如荼,若是她愿意全天24小时营业,也绝对不会缺少顾客。 但凌双不乐意啊!何必? 偏偏胡归乐还以为妈妈是进修的时间太短,手艺不到家,所以生意不好,才天天晚出早归开店不积极。 她甚至让妈妈放心花用她的奖学金和中考状元的奖励,只以为家里的日子还勉强挣扎在温饱线。 凌双收下了女儿的孝敬,她从不拒绝任务世界中来自亲人的善意。 亦不放过对渣滓的清洗。 早在胡归乐中考前,她就已经把王建刚送进了监狱,现成的罪名,现成的罪证,王建刚老家地窖土里埋的那具尸骨,就是他最好的催命符。 第94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8 龙腾纹身店的地址,在一片住宅区环绕的小街上,平时都是一些赶时髦的小年轻来光顾,混社会的真没几个,倒是总是有一些懵懂的学生仔来装深沉,尤其附近的三所职高学生。 绝大多数都被凌双劝退了。 她要求来纹身的小孩们一律出示身份证,年龄低于20岁的,一概不予接待。 学生们不理解,有生意上门你赚钱就完了,凭啥把我们拒之门外。 初时,凌双还耐心的给这帮孩子解释原因,后来见这帮崽子根本不听劝,更有甚者还学会易容了,低劣的变装之后,拿着哥哥或者其他成年人的身份证妄图蒙混过关,凌双就不耐烦了。 尤其是有一些发型怪异,神情颓废的问题少女,非要让凌双在手腕上给纹个“恨”,凌双无语,孩砸,我要真给你纹了,再过几年,你就真该恨了,恨自己蠢啊。 况且有的小孩考大学无望,会在成年后选择应征入伍,但他们不知道纹身会让他们在报名之初就被劝退,他们也会恨! 别的纹身店都是营业到深夜,周末生意尤其火爆,凌双为了避开这帮孩子的作息时间,选择了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外加寒暑假闭店的措施。 幸亏是没打算靠着这店吃饭,要不真得被这帮小屁孩搞黄喽。 偏偏胡归乐还以为妈妈的事业进展不顺,刚起步就陷入了瓶颈期,还在绞尽脑汁的替她想办法。 中考过后,她在家里捣鼓了半个多月,居然捣鼓出了纹身贴。虽然图案跟真正的纹身比起来还明显粗糙,但也是一种跨越式的进步了,主要是,这玩意儿市面上根本没有啊。 但后世是有的,而且很常见。 凌双也来了兴致,帮她改良完善了一下配方,然后以胡归乐的名义去国家专利局提交了专利技术申请。 专利批下来后,她又用女儿给的那五万块奖学金,收购了一个小厂,就专门生产这种纹身贴。 生意火爆程度可想而知,胡归乐靠着一己之力,在高一这一年,就开始累积属于她一个人的巨额财富。 但她本人并不知晓,仍然按部就班的在高中里埋头苦学,而凌双,拿纹身贴赚来的钱,开始给女儿投资固定资产了。 胡归乐这辈子真的是有后福的,至少在财富自由这方面,她实现的年龄,远远早于同龄人。 就算以后她什么都不干,也可以躺赢计时了。 三年后,高考前。 凌双好整以暇的望着女儿:“所以说,你到底打算报什么专业来着?” 一向有主意的胡归乐此时却很矛盾:“妈妈,我想当警察。” 凌双挑眉:“警察也很好啊!妈妈又不会反对,你到底在愁什么?” 胡归乐揉了揉鼻头,纠结的说:“可我又和哥哥说好了,要和他一样,去q大。” 凌双失笑,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没关系,就算你改主意去考警校了,哥哥又不会怪你,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啊傻姑娘。” 胡归乐急的直摆手:“哎呀妈妈,不是不是,我现在发愁的不是这个。” 凌双示意她说清楚。 胡归乐:“我想当警察,但我又不想当片区民警,我以后想干点有挑战性的工作,而且....而且我也觉得我这成绩,要是只考个警校,有点浪费了.....” 凌双扶额,这孩子,合着此时的好成绩,还成了她的小负担了。 俩人还没商量出来个结果,胡归乐班主任就来电话了,苦口婆心的劝诫凌双,在这种重要的人生关口,千万不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这孩子的成绩,很可能是今年高考的市状元。 市状元报考警校?警校招生办倒是乐了,可这不是瞎胡闹么?反正班主任同志是怎么都理解不了。 自己的这个学生太有主意,她劝不动,就想从家长这里寻找同盟,奈何家长‘不着调’,居然说尊重孩子的选择? 老师嘴里都急出了仨大火泡,,她挂了电话在办公室团团转:不能慌,不能慌,一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办法。 ...... 后来,胡归乐报考了q大的医学系,本硕博连读,学制八年,她立志要当一名法医...... 这志愿,呃,倒也算是跟警校和q大合二为一,殊途同归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胡归乐表示想要来一场一个人的毕业旅行,坐着火车,全国各地的,到处看看,等到八月底,她就直接去京城,先跟哥哥汇合,再去学校报到。 她摇着凌双的手臂撒娇:“妈妈妈妈,您就同意了吧,好不好?就凭您女儿我这身手,您有啥不放心的啊?” 胡归乐练自由搏击三年多了,而且一直都有坚持健身,这三年里,几乎每天早上,她都和凌双一起晨跑,十公里那都是小意思,身体素质杠杠的。 而且这三年,她可不是一个单纯的书呆子,每年寒暑假,妈妈都会暂时关掉纹身店,就是为了带她出去旅行,见世面开阔眼界(大雾),所以,从k市到京城,两天一夜的火车,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 凌双已经收到了任务完成度100%的提示,她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位面了,这种情况下,孩子愿意独立出行,她也没道理反对。 况且经过这三年的培养,万一真碰到不开眼的人贩子或者其他魑魅魍魉,以胡归乐的武力值和智商,吃亏的还不一定是哪一方呢。 得到妈妈的首肯,胡归乐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她决定第一站先去泰山看日出云海,并麻溜的给自己订了张火车票,还是硬座。凌双都觉得两天一夜的硬座太辛苦了,她建议闺女改定机票,这样好歹轻松些。 但胡归乐却坚持要去坐火车,火车要跨过一整个省,还要小小的途经另外两个省,沿途景色据说可美了,她又不是娇滴滴的林黛玉,坐火车的这点辛苦算什么? 凌双且由她。 虽然旅行结束后,她会直接去学校报到,但为了给行程减负,她可是没带什么行李,就背了一只双肩包,里面装着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套换洗衣服,以及一些零食和现金。 缺啥东西,到时候现买就得了,凌双给了厚厚一摞房产证,还有好几张银行卡,并跟她详细说明了这卡里都是这几年替她打理的投资收益。 她还没有挨个去查余额,不过就这张邮政储蓄的,里面就有十万,完全够支付她这次旅行的花销了。 哥哥胡归元也说了,去学校报到不要带好多行李,等她人到了,缺啥东西,哥带着她现买,哥有钱! 想到再过俩月就要见到傻哥哥了,胡归乐就心情雀跃,结果照着车票上的指示,走到座位处一看,自己的位置居然有人。 第95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9 胡归乐疑惑的再三确认了自己没有走错车厢,才对着座位上的青年男子说道:“抱歉,这好像是我的座位,麻烦你让一让。” 青年小伙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男子对她说:“哦,我们俩是一起的,咱们能换个座位么!”说完他掏出了自己的那张火车票。 胡归乐接过那张火车票一看,好家伙,都不是本节车厢的,要是真跟他换了,自己还得穿过好几节车厢才能找到位置,她俏脸一沉,杏眼圆睁:“不行,回你的座位去,我不换。” 小青年见她居然这么不好说话,脸更黑了,他从上衣兜掏出了一本证件,亮给面前的少女看:“我是警察”。 警察也不好使! 胡归乐生气的说:“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你居然仗着身份想要强行霸占老百姓的财产,你警号多少?哪个公安局的?” 胡归乐从包里掏出小本本,作势要记录他的警号,不能助长不正之风,再不起来,分分钟投诉这个小警察。 小警察无奈的收回了证件,又掀开一旁同伴身上搭的衣服,示意她看那人被拷住的双手,声音也软了下来:“帮帮忙,小姑娘,我和我的同伴,真的不能分开。” 胡归乐立刻收起了小本本,眉眼弯弯的朝小警察敬了个怪模怪样的礼:“好的警察叔叔,你就坐这儿吧,我跟你换了!” 小警察脸色黑中带红:我才刚23好么?神特么叔叔。 这是胡归乐和肖正东的第一次见面,在一九九八年的那个绚烂的夏天。 ? 凌双在k市处理一些善后收尾的工作,她还记得,从林异手里‘抢’下来的那个朴万春还没处理。 要说这时间拖的也是够久了,主要是计划怎么都没有变化快,即使是跨时空任务者,也没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当初,她虽然阻止了林异对朴万春的诱捕,但这老朴却被高利贷的人给半路劫走了,他为了挣那笔虚无缥缈的快钱,从高利贷那里借了二十万,没想到这钱被他的‘马仔’胖子给偷走了,他自己的30万也被林异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包。 屋漏偏逢连夜雨,高利贷的人不讲武德道义,听到了消息,提前上门收债,他哪有钱还给人家啊,求饶不好使,剁手指也不能弥补高利贷集团的损失,在确定这笔钱老朴确实无力偿还后,高利贷的人连夜把他送到了山西的一处黑煤矿。 他被卖给了黑煤矿的矿主,不出意外的话,往后余生,他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老朴是赵雅萍仇恨的人,这肯定没错,所以,只要老朴过的不开心,赵雅萍这个委托者,肯定就开心了,凌双也乐意成全他多受两年的罪,就暂时把他放在一旁不理。 不过她现在任务完成准备离开了,老朴也可以接回来了。 煤矿两年多的非人生活,老朴一身肥膘已然被一身精壮的排骨代替,他衣衫褴褛,神情麻木,除了眼白和牙齿外,全身黢黑。 更痛苦的是,这两年多来,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三十万明明白白的现金,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堆冥币? 黑煤矿吃不好穿不暖,体力劳动极其繁重,精神层面的生活几近于无,他曾几次试图逃跑,但每次都被监工的打手抓回来,抓回来后,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打完也不给治,再饿上几天,伤好差不多了,就接着扔到坑下面继续挖煤。 听说,有那些运气不好的,被抓回来后,不小心被打的狠了些,人没有扛过去,死了,尸体被打手们随手扔进废弃的坑道里。 人命在这里,真的如同草芥,渐渐地,老朴就死心了。他不跑了,也不再奢望有人来救自己,日复一日,他认命了。 这时候,凌双的一个举报电话打到煤矿所在市公安局,她给出了黑煤矿详细的位置和人员名单,公安局的领导非常重视,这一年,他们正在花大力气整顿黑煤矿,凌双举报的时机极为合适。 消息核实后,在城里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黑煤矿矿主,立刻就被警方控制了。 市公安局还派出大量的警力和武装力量,突击进入黑煤矿所在地,一番交涉后,成功解救270名被非法禁锢的黑矿工,还抓获了三十多名控制黑煤矿的打手帮凶,严厉打击了这一黑恶势力。 煤矿外,大雨滂沱,所有人员全部被赶到工棚外面的空地上。 劳工们茫然无措的面面相觑,直到看到之前动辄打骂自己的打手被警察反翦双手按压在地,他们才惊觉真的有警察来救自己了。 朴万春蹲在大雨中,雨水冲刷着他黢黑的身体,他高举双手,泪流满面,激动的朝天呐喊:“我自由了,我得救了!佛祖保佑!感谢上帝!祖宗显灵啦,呜呜呜!” “你是朴万春么?”两个警察走到他面前。 “是,是我,我是朴万春,警察叔叔,恩人呐!活菩萨!谢谢,感谢你们来救我”老朴激动的语无伦次,作势要握住警察的双手。 咵的一下,一双银光闪闪的手铐就拷住了朴万春的双手。 老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失声,警察却对他说:“你涉嫌聚众赌博、诈骗、强奸等多项罪名指控,你被捕了,跟我们走吧。 老朴惊恐....... 第96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10 老朴才从黑煤窑被解救不到半小时,就被戴上手铐抓了起来,他蹦着脚的挣扎,并大声给自己辩解:“搞错了,警察叔叔,你们肯定搞错了,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 押解他的两位警官表情严肃,一言不发,任他再如何反抗,两个小时后,还是住进了看守所的小单间。 自由曾经来过,只不过来的非常短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看守所的伙食,比黑煤窑的好很多,至少它不馊不霉,玉米面的窝头,散发着食物本身朴实圣洁的清香。 吃完在看守所的第一餐,又换上了看守所的特有服装,老朴的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能转了。 他用着自己有限的法律知识,在脑海中飞快的权衡之前警察说的几种对他的指控罪名,若全部成立,自己大概会被判几年呢? 聚众赌博这个大概是跑不了了,无论是在老家还是在k市工地,他都明目张胆的组织过赌局,并且还因此多次出入拘留所,但就算罪名成立,顶多也就是三年,他又不是开设赌场了。 老朴心下稍定,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个警察还说自己涉嫌诈骗? 这应该没有吧,自己可是光明正大的赌桌上见真章儿,诈骗从何说起呢?难道是高利贷公司把自己给告了? 可是不应该啊,放高利贷本来就是犯法的,更何况,那帮孙子可是把自己给卖到黑煤窑了,要真清算起来,他们的罪名肯定比自己严重啊,老朴摇摇头,不相信那帮高利贷的会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还有强奸,更是无稽之谈,他是有过几段露水姻缘,但那都是你情我愿,明码标价从无拖欠的啊,他老朴自认是个讲究人儿,从来不欠嫖资。 老朴得意的在脑海中细数那几个相好的,哎,等等,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要说曾经确实有一次,是违背了妇女意愿...... 老朴磨牙,眼珠子狂转,不会是胡一通那个老婆把自己告了吧? 第二天一早,看守所又管了顿饭,还免费给他理了个秃瓢发型,拍了个三面定型照,一切收拾完毕后,老朴被带到了审讯室。 警察把他拷在特制的椅子上,青天白日的还在脑袋边30厘米的位置开了个强光大灯,审讯的民警把一个档案夹摔在距他不远处的桌子上,冷冷的对他说道:“说说吧,都犯了什么事儿了?” 老朴觑了觑眼儿,一脸无辜的说:“冤枉啊警察叔叔,我是被人拐骗到内黑煤窑的,我是受害者,你们肯定搞错了。” 民警冷笑:“来这儿的都说自己冤枉,既然把你拘了,就说明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你最好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老朴讪讪的收起脸上讨好的笑容,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我没啥可交代的,你们不是有证据么,直接起诉我呗,还费劲审什么呀?” 警察一拍桌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先跟这儿想想吧。”说完警察就关上门走了。 老朴忙喊:“关灯啊警察叔叔,费电!” 警察局不怕费电,大灯烤的老朴唇舌发干,神情疲惫,而且他们就好像把他给遗忘了似的,连午饭都没人管了,老朴在审讯室苦坐了八个小时,没吃没喝,也没上厕所。 直到晚上七八点钟,上午那个警察终于又回来了,还是早上的那套词儿,这回老朴老实了很多,蔫哒哒的说:“您给提个醒儿,我要真不小心犯错误了,我肯定坦白从宽。” 他还心存侥幸,万一他交代的警察根本没掌握,那他不是亏了么? 警察先把他的案底调了出来,这些主要来自朴万春老家的派出所,白纸黑字都有他的签名,他不想认都不行。 老朴臊眉耷眼的说:“这都是老黄历了,再说了,你们不是都处理过了么,要不然也不能把我放出来啊。” 警察翻着手上的卷宗,厚厚的一摞,对他说:“别急,这还有这么多呢。你在k市幸福花园小区的工棚里,多次伙同冯远道开设赌局,涉案金额高达十万元,冯远道都招了,十万元,够你判几年了。” 老朴急眼了:“冯胖子落你们手儿了?他在哪?我要告他,这小子偷了我二十万,要不是因为他,我能被高利贷卖到黑煤窑么!他搁哪呢?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警察呵斥他:“老实点,瞅瞅这是什么地方,舞舞扎扎的你要干什么?” 这回警察的话也不好使了,大灯的暴射和腹中的饥饿焦渴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他坚持要让冯胖子还钱,黑煤窑的罪,不能白挨了。 警察只得提审冯远道,,结果调查发现,朴万春的指控子虚乌有。 原来这冯胖子也是倒霉催的,在老朴拿到高利贷二十万的前一天晚上,姓冯的就被抓进去了,倒卖工地电缆,涉案金额不小,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 听到警察这话,老朴彻底迷糊了,不是冯胖子?那他的二十万哪去了? 三十万在眼皮子底下变冥币,二十万又凭空消失,难道是闹鬼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老朴不信,警察在他的坚持下帮他立案了,但调查需要时间,眼下,他还是得先交代自己的一滩事儿。 再次坐到审讯室,警察真给他提了个醒,“赵雅萍,这名儿你熟悉吧?” 老朴嗫嚅:“有...有点熟,不不,不太熟。” 警察也不说话,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直把他盯得目光游移,嘴角轻抽,老朴望着警察面前厚厚的档案:“她把我告了?” 警察还是没言语。 老朴急眼了:“这娘们处事儿就是不行,多多少年了,咋还带翻小肠儿的!再说那也不是我主动的,是她男人欠我的账,没钱还,主动要把他老婆送给我的。” 警察瞪他:“那是人,不是物件,他送你你就敢要?” 老朴瑟缩了一下:“那,那我不是也喝多了么?”他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有力的理由,声音也大了不少,“对,我喝多了,喝多了我啥都不知道,我...我也是被强迫的。” 第97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11 警察先生都被气笑了:“你是被强迫的?” 老朴目光闪躲,但嘴上仍然坚挺:“啊,我....我也不想的警官。” 警察哼了一声,指着桌上的案宗说:“可你后来跟张大强,王明力,萧远山,吴峥等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朴呆住了,此刻他真的很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他想起来了,都是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坏事儿啊,怎么就没能控制着点?啥啥都敢往外吹! 老朴这回蔫了,“警官,那我要是认了,得判几年啊?” 警察回说:“怎么判要看法院,强奸罪一般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如果你认罪态度良好,我们会酌情向法官替你求情。” 听说最高可能十年,老朴不想认了,他调整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警官,这事儿其实是有隐情的,我跟张大强他们说的那都是酒后吹牛,当不得真。姓赵那娘们儿,真的是她男人胡一通给下的药, 就因为他欠我八千块钱赌债,还不起了,就...就说把...把他媳妇借我睡一宿,求我把账平了,害,大家都是哥们,我也不好拒绝他,那药就是他给他媳妇下的,当时,他还在外面给把风儿呐, 真的警官先生,您把他抓来一问就清楚了,我顶多是个从犯,他才是主谋。” 警察却直接打破了他的期望:“胡一通已经死了快两年了,你说这话还有什么别的证据?” 老朴不信:“死了?咋可能死了?” ...... 最终,案件还是进入了庭审阶段。 庭审那一天,应原告要求,案件没有进行公开审理,法庭上,凌双出现在原告席上,她一身干练得体的妆容,气场看起来很强大,如果不是律师提醒,老朴甚至都没有认出她来。 他怀揣着一肚子坏水儿,拿眼上上下下打量赵雅萍,心里其实是很得意的:能和这样的女人睡过,就算判几年也算是值了。 他并没有悔改之心。 直到原告律师在陈述案情时说到,朴万春犯故意强奸致使原告赵雅萍怀孕,后早产一子,........ 后面的话他就都听不清了。 他只听到,自己有了一个孩子!在这世上,他有了一个孩子! 不顾法官和律师的阻拦,他情绪激动的在法庭上大声咆哮:“孩子呢?那孩子呢?我儿子在哪儿呢?” 回答他的是法警的镇压和法官休庭延后审理的决定。 后来,凌双没有再出席后面的庭审,她授权律师全权代理,其实这案子也没什么争议,老朴很快就认罪了。 数罪并罚,被判了八年,他岁数已经不小了,八年后出来,估计啥都干不动了,老家房子也让他卖了,存款一分没有,活着跟死了也没啥大差别了。 律师那边带消息说,朴万春数次要求要见赵雅萍,不过都被凌双拒绝了。犯罪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事情在她这里,就了结了。 若是问起那个孩子,也算是造成前一世赵雅萍母女悲剧的起因...... 那年,赵雅萍带着胡归乐来到k市后,租了个小房子落脚,她手脚勤快,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也能勉强满足日常的生活,还把胡归乐送进了一所打工子弟初中上学。 虽然经历了婚变和被强奸的打击,但她并没有丧失对生活的信心,她想,自己还年轻,以后的路也还长,况且女儿学习好,她再辛苦几年,把孩子供上大学,生活也算是有些奔头。 可谁料到,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朴万春的,因为在那次事故前后,她因为胡一通赌博死不悔改,已经和他分居半年多了。 赵雅萍没有能力再养一个小孩儿了,而且她也不想生下这个带着原罪的孩子,她很快做了决定,要悄悄把孩子打掉,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一晚的事情。 可到了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孩子已经六个月,成了人型,不适合流产,只能引产,但孕妇身体情况太差,引产有可能会造成孕妇大出血,医院方面拒绝给她做手术。 赵雅萍也是陷入了两难,医生把情况说的非常糟糕,她也害怕万一找个小黑诊所强行引产了真的会一尸两命,她还有女儿需要照料,她不能冒这个险。 犹犹豫豫之间,胎儿就长到了8个多月,她穿着宽大的衣服掩饰身形,就连女儿都没有看出她身怀六甲。期间她照常上班,争抢着干最辛苦的体力活儿,同事们都觉得她这人实在,能处,殊不知她是想通过这种报复性的方式,把这孽种震下来。 胎儿34周的时候,她在出租房里摔了一跤,孩子落生了,彼时胡归乐已经去学校上课,家中只有她一人。 因为有过以往两次在家生产的经验,她咬着牙娩出胎盘,剪断脐带,又处理了羊水和血迹,只做了短暂的休息,就遮遮掩掩的抱着孩子出了门。 她把孩子丢在了k市城郊的福利院后门门外,然后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出租屋里。这孩子是生是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没想到,这一切,全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赵雅萍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儿就被那个人敲开了门,他的怀里,还抱着那个被她刚刚丢弃的婴儿。 来人正是王建刚,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抱着孩子的双手小心翼翼,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奇的严肃,他质问赵雅萍,为什么要把孩子丢了?知不知道遗弃小孩儿是犯罪? 赵雅萍怕被人看见,慌里慌张的把他拉进了屋里,看着丢而复返的孩子,赵雅萍崩溃了,哇哇大哭。 她抽噎着跟王建刚说了这孩子的来历,还有自己的难处,说不上为什么,彼时脆弱的她,就是觉得王建刚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这个“好人”果然给她想了个办法,王建刚说,他能理解她的难处,一会就帮她把孩子抱走,会给这孩子找个好人家收养,让她不要挂怀。 第98章 亲爹继父全都渣的胡归乐(完) 当天,孩子就被王建刚抱走了。 赵雅萍本以为两人以后应该再无交集,结果第二天,他提着一兜子营养品又上了门,还告诉赵雅萍,说已经给孩子寻了一个好去处,让她好好休养,不开心的事就全都忘了吧。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赵雅萍觉得这男人虽然比自己大了十岁,但真知道疼人,也有正经工作,而且不会打牌,也很反感赌博,就是平时爱喝个小酒。 喝点酒算啥?赵雅萍觉得这都不叫事儿。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这个男人给予了她很多关爱。 没多久,她就半推半就的跟王建刚再婚了。 俩人都是二婚,王建刚说前妻嫌弃他穷,跟人跑了,他没孩子,承诺会把胡归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疼,还要给闺女转一个好学校,供她上大学。 赵雅萍心甘情愿的带着孩子搬进了王建刚的家。婚后生活果然如同这男人说的,不赌不嫖,就是爱喝点酒。 唯一始料未及的是,这男人酒后爱动手,还没轻没重的,第一次赵雅萍被打的时候,胡归乐就劝妈妈离婚,但男人酒醒了就痛哭流涕的道歉,表示只是一时失手,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赵雅萍选择了原谅。 后来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再后来,男人开始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胡归乐的身上。 赵雅萍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女儿是她的逆鳞,谁都不能动,她破天荒的对王建刚提出了离婚。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这男人还威胁她说,敢离婚就把她怀了野种的事嚷嚷的人尽皆知,还要举报她遗弃婴儿。 而且这男人还说,当初那孩子根本没被送养,因为早产和赵雅萍的狠心,他把孩子送回来时候孩子就没气儿了,他当初怕影响她的心情,才谎称孩子被送养了。 “其实,孩子早就没了,就是被你这个亲妈害死的。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把你谋杀亲生儿子的罪名坐实了,到时候法院肯定不能轻判你,离婚是不可能的,等你进去了,家里就剩下我跟便宜闺女,嘿嘿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赵雅萍当时真是心都凉了,她心惊胆战的果然再也不敢提离婚了。 女儿啥时候能再上学,她也不敢强逼王建刚履行承诺,只能反复叮嘱女儿:“如果妈妈出去了不在家,你王叔叔要是又喝酒了,你就出去,到外面去,如果走不成,你一定要把门锁好,用柜子把门顶上,绝对绝对不能放他进去。” …… 后来,凌双就来了。 关于那个孩子,去年王建刚在法庭上有过交代,那个孩子确实没有被他送养,但也不是照他所说,送回赵雅萍出租屋就死了。 而是被他抱回家的当晚,因疏于照顾,死于窒息,确切的说,孩子是死在他王建刚手上的。 时隔一年,王建刚因身负两条人命,已被执行枪决。 凌双在此间的任务全部处理完毕,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时空管理局回收了赵雅萍的魂力,发了一个傀儡替身来到此界。 傀儡替身又活了十年,直到胡归乐和肖正东的第二个孩子满三岁,才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ヽ(°▽°)ノ? 番外 王媛媛觉得自己如今也算是个富二代了,家里有五套房,七个商铺,还有十几家连锁早餐店。 这些固定资产七加八加的,也得值个三四千万,她感觉自己就算啥也不干了,这些钱也能让她花到死。 但她从小是苦着长大的,大概是苦习惯了,闲不住,真让她天天吃喝玩乐当个纨绔的富二代,她还真觉得浑身不得劲。 况且她爸她妈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在辛辛苦苦亲力亲为的开店,她又凭啥就躺平了? 回想起十多年前,她家里还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的光景,她都读到大四了,还在捡亲戚给的旧衣服穿。 那时候她的生活费每个月200,买卫生纸都不敢买整包的,家里父亲在外打工卖苦力,母亲在家伺候爷爷奶奶和两亩地。 因为她读大学,家里一年到头都没个结余,她还记得大四那年寒假前,爸爸没有按时给自己打钱,她都饿了好几天没吃饭,差点晕倒在课堂上,后来还是同寝室的同学帮忙,才度过难关。 好在第二月,生活费按时到账了。她没有问父亲为什么没有按时打钱,她知道以父亲对自己的疼爱程度,如果不是碰到了真正的难处,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又过了半年,她要毕业了,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跟家里商量,想要留在北京发展。 父母总是拗不过孩子的。 但王媛媛没想到,爸妈居然肯为了她,把家搬到了北京。 爸爸说,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的。他和妈妈一起在她的新公司附近,开了一家早餐店,生意还不错。 很快,又在这个大城市中开了第二家、第三家。 王媛媛后来才知道,他们家的第一家店铺,居然不是租的,而是老爸拿全款买的。 后来,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爸妈还给她买了房子、商铺、黄金等,说是给她攒嫁妆。 不过她也有些羞惭,三十多岁了,还没能把自己嫁出去,有点愧对爸妈的期许。 但爸爸从来不催她,还特别支持她让她只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只有一点,明令禁止不许她碰赌,打麻将打纸牌不过钱的都不行。 身为一个乖女儿,又怎么会不听爸爸的话呢?不过她真的很好奇,爸爸为什么会谈赌色变呢。 这个问题她问了好几次,爸爸都沉默不语,直到后来,才对她说起:“爸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到了该给你寄生活费的日子,爸却没有给你打钱。” 王媛媛点头:“记得啊,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那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还记得我饿了好几天,差点低血糖晕倒,后来是室友小梅借钱给我,我才渡过难关,不过我记得第二个月,您就把生活费给我补上了。” 王爸爸面露愧疚,心疼的对王媛媛说:“当时爸爸一时鬼迷心窍,误入歧途,在工地上跟工友耍钱,把给你的生活费还有要给老家寄的赡养费全都输光了。 还跟工友借了不少,直到第二月发工资才缓过来点儿,欠的账足足还了半年才还完。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以后绝对不耍钱!爸爸真的很对不起你和你妈,我的女儿这么优秀,爸爸却这么不争气……” 气氛有些沉重,王媛媛赶紧安慰爸爸:“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看您现在,事业做的多好,说不定还多亏了当初的那个经历呢,咱们呀,开开心心的,向前看”。 王爸爸意味悠长的点点头:“对,确实多亏了当初的那份经历。” …… (本节完,下个故事,敬请期待,作者正在现编ing) 第99章 九零顽主1 时空管理局的接待室里,一对年过半百,衣衫褴褛满脸沧桑的老夫妇,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一众任务者哭诉家有逆子。 主要是老太太在说,老头儿则是阴沉着脸,不时的在一旁点头应和。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对他那么好,啥啥都依他,打从他一落生,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任凭他惹出天大的祸事,我是一个手指头都没打过他。 后来他大了,结婚又离婚,生了个丫头片子他一天没管过,全都是我给他带,咋临了临了,就能干出把我们老两口扫地出门不闻不问的事啊?我俩的退休金都捏在他手里,那房子是我们最后的安身之所啊。” 任务者们都不说话,小助理没办法,硬着头皮搭茬儿,谈话总不能僵下来吧。“把您二老从您家里赶出去了?还霸占您的退休金?那他可真不是个玩意儿。” 老太太抹抹眼泪儿,听到有人同仇敌忾本应开心,但这人说自己儿子不是个玩意儿她又有些不乐意:“也不能这么说,可能...可能孩子有什么难处,也...也说不定。” 老头见老太太这时候了还在替那个逆子遮羞,怒了,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立着眉毛骂老太太:“都是你给惯的。他小时候一犯点啥错儿,我还没说啥呢,你就上杆子护着,打不让打骂不让骂,要是从小把他揍老实了,能有后面的事儿么?” 老太太见老头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他倒成了好人了?顿时委屈的呜呜呜哭上了。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一屋子得闲的任务者有一半都对这个case没兴趣,呼啦啦人就走了一多半。 小助理赶忙打圆场:“那您二位来我们这儿是有什么诉求呢?您看啊,现在没走的这几位,都是我们局里的金牌业务员,您有啥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只要他们接了您的案子,肯定能让您满意。” 老头捅咕了一下老太太,示意让她来说。可老太太刚挨完他的骂,心里还别扭呢,一扭身子,不说。 老头只能自己上了,他先是瞅了瞅对面那几位任务者,有些迟疑的问小助理:“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 小助理微笑:“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们时空管理局都会满足您。” 老头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又清了清嗓子:“这个儿子从小就没教育好,调皮捣蛋一事无成,都三四十岁了,还在啃老儿,我们老两口的退休工资,全被他抠在手里,都说养儿防老,可我养的这个货,真还不如养条狗,......” 眼见着老头罗里吧嗦的又要跑偏,几位任务者都有些失去耐心了,小助理连忙把话题往回拉:“大爷,您就直接说,您有啥诉求。” 老头被打断了话茬,有些不高兴,但想了想,这是人家的地盘,由不得自己撒野,遂老实的说:“这儿子算是养废了,你们不是号称能回到过去逆转时空么,内什么,让你们的人回去再给我老周家,重新生一个,不,重新生俩,生俩乖的。” 这回别说任务者烦了,小助理都有些恼了:“合着您这是大号练废了,直接要开小号啊?老爷子,这不是我们的业务范畴,重新投胎您出门右转,跟阎王爷商量去。” “这话怎么说的?不是你让我有什么愿望随便提的么?那咋还带急眼的呢?不行咱们可以商量嘛。”老头能屈能伸,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小助理让他直接死了生新崽子的心,这是不可能的,时空管理局是可以逆转时空,但不能无中生有,她对老头说:“您还是说说现有的吧。” 老头意兴阑珊:“那孩子真的已经废了,我早就不报希望了,既然不能帮我周家再生,那你们随便咋弄吧,我都无所谓。也就是我老婆还不死心,我可早就看透了,那孽障,没救了,换谁去都不好使。” 老头直接弃权了,老太太却还有一片未枯竭的拳拳慈母心:“我儿子没他说的那么差,他以前也是个好孩子,都是被我们两口子给耽误了, 我们俩念的书少,不会教孩子,孩子犯了错儿,我确实太过溺爱,可老头子一味打骂也不行啊。 你们有经验,帮帮孩子吧,我相信你们,不求他大富大贵事业有成,只要他脚踏实地,能自食其力的养得活自己,就行了。” 小助理满意的合上小本本:“没问题,阿姨,您放心,绝对包您满意。”说完又看向几位任务者:“您几位,谁去?” 老太太也眼巴巴的看向林异等人,任务者们无可无不可,正准备抽签决定,凌双举起了右手:“我去。” 小助理咧嘴乐了:“好嘞,不过这是个双人任务,另一个名额谁要?” 剩余的几位任务者默契的退后一步,登时就把凌双和林异显露了出来,小助理笑的更欢了:“好的,凌组长,那就您和林异一起,我这就去准备合同。” 林异:...... 第100章 九零顽主2 林异才关好尸体冷藏柜的柜门,兜里的小灵通手机就又开始催命似的响了,同事大刘见他迟迟不接,很是诧异:“哎,手机响半天了,咋不接啊?” 林异无言的耸了耸肩膀,口罩下的表情尽是无奈,他是今天午饭后穿来的,截止到目前,一共接了八个电话,其中有两个是推销的垃圾电话,一个是打错了,剩下五个,全都是打来告状的。 原身的儿子周明明,果然是个惹祸事儿精。 俩人从停尸间出来,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林异摘下无菌手套,仔细的在水龙头下消毒净手,足足洗了十多分钟,大刘在一旁笑话他:“这是新添了什么毛病?再洗下去手都要洗秃噜皮了。” 寻常时候一般也就洗个20秒,最多一分钟,这咋又跟刚调到太平间那会儿似的了呢? 见他不言声儿,大刘摇头失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那我先撤了,今儿我儿子生日,我答应了去接他放学,嘿嘿。” 林异这回摆摆手:“行,你先走,我再愣一会儿。”他琢磨着是不是现写个辞职信,然后把攒的年假休了,等到假期过完,辞职的事也批下来了,他就不用来这儿摆弄尸体了。 说干就干,回到值班室换下了工作服,拿出一叠信纸,提笔就写了一封辞职信,写完跟当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朝医院的人事科走去。 人事科的主任非常蛮横,只批了他的年假,辞职的事儿死活说不通,林异还当众被他教育了一通:“周大刚啊周大刚,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你说说你,跟你同一批毕业的那些人,人家混的最差的如今也得是个副主任医师了吧?你倒好,一路向下,太平间都放不下你了是吧。” 这话说的好不难听,林异眉头一皱,忍不住顶嘴:“太平间那放的都是死人,您可别咒我。” 主任也觉得刚刚的话说的似乎有些歧义,他收敛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收了收嗓门,问道:“那你说说,干的好好的,为啥要辞职?辞职了你能干啥去,啊?你家翠芳同意你这个决定么?” 人事科主任恰好和周家住在同一个单元门里,平时两家关系还不错,之前原身周大刚在医生的工作岗位上因为脾气暴躁,医患关系处理不当,差点被医院开除,还是多亏了这个主任邻居帮忙,才转到了太平间这后勤科室,所以林异说要辞职,老头儿也是很有资格管一管的。 面对老头的质问,林异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他也怕把这小老头儿当场气出个好歹,再说确实应该跟‘翠芳’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是以,他抓起桌子上的那封辞职信塞进裤兜,脸上还赔着笑说:“领导,您消消气儿,那我先不辞了,先休假,休假回来咱们再聊,领导您忙,我走。” “哼”,主任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林异都出了人事科了,还听见小老头在后面说:“别见天想一出是一出的,都多大岁数了,还动不动闹辞职,想当闲汉咋地......” 林异赶紧快走了几步,穿过两道安全门,那声音才渐渐的听不到了。他松了口气,兜里的小灵通这时却又响上了,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座机来电。 “喂”林异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一串高音贝的咒骂声,林异连忙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一些,来电的人正是原身的老母亲,65岁的乔春凤女士,老太太这嗓门一听就中气十足,看来平素要么保养得宜,要么就是个暴躁急脾气。 林异等电话那头声音停了,才把小灵通贴到耳边,好声好气的说:“嚷嚷啥啊,这就回去了,有啥事儿我回去再说。” 不等老太太说话,他一下就给挂掉了。 这可不能怪他不尊重亲妈,实在是老太太太彪悍,原身都四十了,平时要是哪里做的惹了老太太心烦,还上手儿就打呢,挨骂那更是家常便饭,刚刚听她电话里那语气,就知道人又在气头儿上,他还是别找不自在了。 医院家属院离医院就一墙之隔,他磨磨蹭蹭的回到了家,老太太气儿还没消呢,上来就垫着小脚儿揪他的耳朵:“你个废物点心,我和你爹白把你生这么大个子,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你教育不了了?教育不了你别生啊!见天给我找事儿,你说说,今儿我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你都不接,你啥意思啊?昂?” 林异耳根吃痛,又不敢过分挣扎,唯恐伤了老太太,嘴里紧赶着讨饶:“疼疼疼,妈妈妈,松开,松开。” 老太太这火还没撒出去,咋能松手,林异没办法,一把抱起了小老太太。这冷不丁的举动倒是把老太太吓得松了手,林异就势把人放到沙发上。 他摸了摸耳根,朝老太太说:“能有啥事儿值得您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您孙子又惹祸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刚要说话,林异又说:“惹祸就惹祸呗,您还没习惯呢?哪天他要是没闯祸,那才是稀罕事儿呢。说说吧,他又干啥了?” 老太太气哼哼的开始告状:“今儿他可算是破了记录了,学校往家儿打了十几个电话了,每个电话那内容都不带重样儿的, 先是说他上课掐同学,藏同学的衣服, 撕同学的作业本叠飞机, 被老师罚去扫厕所,他拿东西堵厕所下水道, 让他去办公室罚站,他把人老师养了八年的发财树的树枝给人家掰断,树叶揪光。 罚他去楼道擦玻璃,他顺着窗户往楼下泼水,正泼到校长脑袋上, 最后老师让他去扫操场,你这儿子倒好,把车棚子里的自行车全给扎了, 学校已经联系派出所了,我看这回闹不好要把兔崽子开除了。” 林异听的头大:“那小子人呢?” 老太太气极反笑:“那谁知道,不是在学校就是在派出所,反正他这回惹这祸,光是补车胎赔人家发财树,就得不少钱,这儿子你们还要么?想好喽,要是不要了就不用去赎他了。” 林异瞅了老太太一眼,拿不准她是说气话还是真有此意,只得打着哈哈:“那不要能行么?先赎回来,赎回来您要是不解气您再把他打死。” 老太太一巴掌挥在他脑袋上:“打死那我不得偿命!” 林异:“您都这大岁数了您怕啥,放心,他们轻易不能把您抓走,您要真把他打死了,学校得给您发锦旗——为民除害。 我和朱翠芳同志也得感谢您。”他一把握住老母亲的手,还摇了摇。 第101章 九零顽主3 母子俩苦中作乐逗完咳嗽,双双沉默下来,最后还是林异说:“妈,要不我给您买张机票,您去上海我哥那儿住一段日子吧。” 老太太听这话板起了脸,一抬眼皮:“咋?烦我了?” 林异叹口气:“您去那边待些日子,躲躲清闲,我哥都来好几回电话了,怪我们霸占着您不让您去,他们都想您了。” 老太太面色稍霁,但嘴上没缓:“我要走了,你们俩更弄不了那兔崽子。” 林异拍拍老太太的手背:“您都六十多了,哪能总让您操孙子辈的心呢,您放心,我把您送上飞机,回来我就着手收拾他,等您从上海回来了,保准还您一个孝顺懂事的乖孙子。” 老太太呸了一口,心说还孝顺?那实不敢指望,不把我气死,我都算谢谢了。 但她最终还是点了头,同意去上海走一遭,主要是担心再不走,哪天真的就得被气得中风脑血栓,保命要紧。 见老太太吐口儿了,林异连忙给原身的大哥周大强打电话,大强特别高兴,怕老娘反悔,当下表示他马上就给订机票,让弟弟连夜给老娘收拾行李,明天就打包送上飞机,他到时候在那边接。 挂了电话林异就让老娘去收拾衣服,他则去儿子周明明的屋里帮房间主人断舍离。 老太太听见他搁这屋的动静弄挺大,过来一瞧,好家伙,这是真不打算要这儿子了啊! 墙上的海报全给撕下来了,衣柜里的奇装异服也全拿出来扔到了地上,就连枕头都给扔了。老太太有些纠结的问:“你连枕头都给扔了,他回来睡啥啊?” 林异手上动作不停,又去挪周明明的书桌,还指着地上靠墙放着的那摞崭新的课本说:“睡书上,说不定做梦时候还能学进去点东西。” 老太太摘下脖子上的围裙一抖落,没好气的说:“你快拉倒吧!尽是瞎折腾!赶紧,去赎人吧,别等你媳妇回来又哭嚎儿滴。” 林异却说:“不去,让他搁外面吃点苦头,也好长点记性。” “你儿子啥德行你不知道,你让他在派出所过一宿,不仅长不了记性,派出所明儿还得给你列一个赔偿清单,不说火上浇油,也是雪上加霜。” 林异无奈直起身:“行了,您就别管了,我心里有谱儿。” “有谱儿有谱儿,你个废物点心,有个p的谱儿”,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回了自己的屋,哐的一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也不知道是收拾行李去了还是回屋生闷气去了。 林异正把周明明的书桌搬到客厅,家里的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周明明的班主任:“哎呀明明爸爸,您可算是接电话了,您现在必须得来学校一趟了,我们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在,派出所的同志也还没走,咱们必须得好好谈一谈关于你家周明明的问题了, 哦还有,今天周明明扎了二百多辆自行车的车胎,学校请了三个修车师傅来补胎,总算在学生们放学前把车都补好了,一个眼儿是一块钱,您来的时候带400块钱,把人家修车师傅的账给结一下。” 林异:“二百多辆车咋四百块钱啊,哦是不是还有发财树的钱?嗯,应该赔。” 班主任:“发财树不用赔了,树是张老师的,张老师不计较了,400块是因为有一部分车他扎了不只一个车胎,这是打包价。行了,您赶紧啊,我们今天死等您。” 林异:...... 他非常想给周明明的母亲朱翠芳打个电话,这个时间点,凌双应该也过来了,但稍加思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真的打了这个电话,未免会让人觉得他林异太过无能。 他回到卧室从大衣柜的夹层里取出一千块钱,认命的去给此次任务的祖宗擦屁股。 乔春凤女士听到开门的动静,提了跟棒球棍追了出来,她叫住林异,把棍子往他手里一递,坚定的说:“拿上!要打在外面打了再带回来,别带回家了跟你媳妇你俩给我演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的把戏。” 这老太太是真狠呐,林异掂了掂这棒球棍的分量,这么粗,这么沉,一棍子下去就能把那小子腿打折,他朝老太太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腿不打折今天不回家。” 乔春凤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抢回了棒球棒,还啐了他一口:“不着调的东西。”挪着小脚儿又回去了。 林异还没想好具体章程,学校大门就到了眼么前儿,此刻大门紧闭,传达室门口席地坐着一排四个人,仨补车匠一保安,四人正在侃大山。 林异朝保安报上姓名,补车匠们就隔着一米多高的门朝他伸了手:“您总算来了,我们这都到点收摊回家吃饭了,就等着您来结账呢。” 保安站在那仨人后面憋着笑看着林异掏钱。这位家长也是学校的常客了,他那个儿子周明明刚读初二,在这中学里大小也是个名人儿了,十天一大祸,三天一小祸,他感觉这位家长来学校的频率比他这个上白夜休休的保安还高。 刚刚他就在跟那仨补车师傅科普周明明的种种劣举,听得师傅们连连惊叹,最后竟纷纷表示,回去要给自家的淘小子加鸡腿,这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自己孩子绝对是来报恩的没错了。 林异数出四百块,直接递给离的最近的那位师傅,至于他们怎么分,他就不管了,他朝后面看热闹的保安招招手: “别愣着啦,开门啊,别让校长等急了,赶紧滴。” 第102章 九零顽主4 校长黑着脸坐在接待室里频频看表,派出所的民警也已经喝了十几杯茶水,周明明的班主任能嗖啰的话都倒完了,实在是没的可说了,接待室里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教导主任看了看天色,对周明明的班主任说:“蒋老师,你再给学生家长挂一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底还能不能来了,那孩子,他们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蒋老师都上火了,认命的又拿起了电话听筒,刚要按下重拨键,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校长助理带着林异正站在门外:“校长,周明明的家长到了。” 班主任松了口气,嘴角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明明爸爸,又见面了,这都是本月请您来的第几回了? 孩子屡教不改,虽然初中还是属于九年义务教育范畴,但总这么下去太影响学校的日常教学工作了。 这次我们校长和主任,还有派出所的同志都在,对于周明明同学的处分决定和后期的教育工作,我们校方要和家长好好谈一谈。” 蒋老师烦的要死,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来沟通这个事儿,如果这个周明明再这么搞下去,那她这个从教二十多年的县级优秀教师,很可能要被这位同学逼的辞职了。 林异搜索原主记忆,,想起来原身每次被学校请来后,基本都是一个套路,耐心的听老师告状,给老师、学校、同学、赔不是,赔偿,把臭小子叫过来,先骂,骂急了就开始打,然后老师和同学等苦主看不下去就拦着,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维持原身人设,当下立即表态说:“我们一定配合学校的工作,无论给周明明什么处分,我们都接受,受伤害的同学和老师,我们立刻道歉,他损坏的东西,我们马上赔偿”。 说完这话他在接待室里打眼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周明明,便问道:“蒋老师,周明明在哪?” 蒋老师为难了看了一眼校长和教导处主任,这位学生家长回回这样,认错态度良好,该赔偿的时候也从没耍赖,就是不太懂怎么教育孩子,总是当着好多人的面儿,拉过孩子劈头盖脸一顿打骂,但基本啥作用都没起,孩子第二天来还是那个德行,但现在,总不能请校领导和派出所的同志看他打孩子吧。 “明明爸爸,学校这方面的意见呢,是希望您能先把孩子领回去,现阶段,周明明同学可能不太适合学校的环境。 您把孩子带回去调整一下,要是调整好了,明年可以再回来,我们会给他保留学籍,重读一年,不会影响孩子的成绩。”毕竟年级倒数第一也没有什么退步的空间了。 蒋老师说的非常委婉,其实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直白话想跟这位家长说,奈何碍于职业道德所限,只能忍着。 林异明白了,孩子没被退学,但是学校方面建议休学处理,看今天这阵仗,如果他坚持不同意,也顶多是暂时的不欢而散,等到下次,下下次,可能还是难逃这么个结果,学校方面,大概也是忍耐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他心下也有了决断。 “行,蒋老师,还有各位领导,那我就先把孩子领回去,等教好了,我再送来。” 蒋老师面露惊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早知道这么简单,她早就这么建议了啊,要知道这一年多来,因为这个学生,她的头发都白了不少,以前年年县级优秀教师,现在却连个学校里的优秀班集体都评不上了,愁死了。 校长和教导主任也以为今天且会费一番唇舌,派出所的民进就是他们强留下来的外援,没想到这位家长这么深明大义,这么好沟通的啊? 校长摸了摸自己被周明明浇塌的发型,客气的对林异伸出右手:“感谢家长对我们学校工作的支持,相信有您的陪伴和教导,周明明同学一定会早日重返校园的,蒋老师,您带着这位家长去教室帮周明明收拾一下课桌,替我送送他们吧。” “好的校长,明明爸爸,跟我走吧。”蒋老师率先一步出了接待室。 里面的民警也借机跟校长告别:“张校长,吴主任,那我们也走了,有什么事情后面您再打电话。” ...... 初二4班教室空空荡荡,学生们都已经放学回家了,林异随着蒋老师进到教室里面,就看到他的好大儿周明明正站在讲台上,他的脚下,是一地被他掰断的粉笔头和粉笔灰。 实锤了,这孩子指定有点毛病,多动症、手欠是跑不了了。 蒋老师咳嗽了一声,周明明立刻绷直了身体,再一看,他爸来了,脸上的表情瞬间萎了,还拿脚把地上的粉笔头往讲桌底下踢了踢。 蒋老师说:“周明明,收拾一下你的书包,课桌里属于你的东西全都带上,跟你爸回去吧。” 周明明偷瞧了他爸一眼,没动。 林异跟蒋老师说:“今天又给老师添麻烦了,唉,您这工作也确实不容易,得亏像我家这样的孩子少,要是多碰上几个这样闹心的,那教师岗也得成高危职业了,要不您先去忙吧,已经耽误您太久了,接下来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蒋老师看他没跟以前一样对孩子爆发,以为他在刻意隐忍,之后很可能会给周明明来一顿大的。她有些担心的说:“明明爸爸,孩子也不小了,一味地打骂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您还是要讲究一下方式方法,克制一下,好好跟孩子沟通啊。” 林异微笑:“放心吧蒋老师,不管怎么说,都养这么大了,还是亲生的,我有分寸,您先走吧。” 蒋老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周明明在她身后伸出尔康手,欲言又止。 林异:“别赊着了,你不是不爱学习么,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庆祝一下,以后都不用来了。” 周明明忐忑:“啥,啥意思?” 林异冷哼:“啥意思?自己干啥了你心里没点儿数么?” 周明明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嘴角轻轻抽搐,面部表情快要失去管理,但嘴上还是有些迟疑的说: “不...不至于吧!” 第103章 九零顽主5 林异无视他的欢喜和忐忑,催他:“赶紧把你的书包收拾收拾,要不然不要了也行,反正你以后也用不上那些了。” 周明明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全都有用呢。” 他三步两步从讲台上蹿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一张课桌前,从椅子靠背上摘下了书包放到桌子上。 又小心翼翼的从桌斗里掏出一本漫画书、 一把小木剑、 一辆回力四驱车、 一个放着蜗牛和大青虫的透明盒子、 一个打火机、 一把美工刀、 还有一本金庸的《鹿鼎记》。 林异呵的一声笑出来:“真不容易,还能从你抽屉里见到书这种东西!” 周明明也不觉得被嘲讽,他面上还有些得意:“都是跟文化宫门口内个书摊儿租的,押金一本三十,租金一天一块,可不能弄坏了。” “那上面的字儿,你认得全么?能看懂么?” 周明明不爱听了:“瞧不起谁呢?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全都看过了。” 林异敷衍的拍了拍巴掌:“瞧把你厉害的,知道啥意思不?” 周明明不理会这话,他把书包背在身后,又从座位底下捡起一个装着足球的网兜提在手上,朝林异说:“走吧。” 对这地方他没有丝毫的留恋,听说以后都不用来了,简直都想放鞭炮庆祝,走到大门口还跟保安打了个招呼:“要是有我的信,帮我收着,到时候我让我哥们来找你拿。” 保安乐呵呵的说:“嗯呐。” 父子俩步行在回家的小路上,路过了一个西点屋,林异还进去买了一个大蛋糕,店员说是客人预定后又跑单的,打八折,120块。 周明明疑惑:“今天又是我奶奶生日了?她上上个月不刚过完么?” 林异本想让他提着蛋糕,但看着他一边走路一边手脚不老实的甩着手上的书包,还是算了。回答他说:“没人过生日,我说了,咱们庆祝一下。” 周明明:“庆祝啥? 庆祝我被学校开除么?” “对,你不是一直不想上学么,现在终于不用再去了,我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被你们老师告状,这下咱们都解脱了,皆大欢喜啊,你说是不是该庆祝?” 周明明:嗯——,好像有点道理,但怎么又觉得怪怪的。 “那我妈和我奶那边怎么交代?” 林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给她们交代?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再说了,你奶明天就要去你大爷家了,管不着你了。” 周明明一蹦三尺高:“真的嘛?”他在这个家里最怕的就是奶奶了。 他爸虽然脾气暴躁,一生气就骂人,气急了甚至还动手打自己,但他脸皮厚,早就适应了。 况且每次在学校都有老师同学拦着,在家里的时候有他妈拦着,他也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他爸就是个纸老虎,有他妈在,他不怕! 可奶奶就不一样了,奶奶可是连爸爸都说打就打的主儿,而且奶奶要是想收拾他,就连他妈都不敢拦着,所以他平时在奶奶面前还是很收敛的。 “那我被学校开除的事儿,能不能先不告诉我奶?”周明明欢脱的跟父亲打着商量:“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咱们何必给她添堵呢?” 林异好笑,小砸,很快你就会发现,你奶奶不在家,可不是什么值得你庆幸的事儿! 父子俩有说有笑的就走到了家,周明明拿钥匙拧开了门后,左脚踢一下,右脚甩一下,脚上的两只运动鞋就飞到了客厅里。 林异看的皱眉,但没吭声。 周明明还不知死活的指着客厅里放着的那张,之前林异从他房间里搬出来的书桌说:“咋把它搬出来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不等林异回答,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先在里面梭巡了一圈,咦,啥好吃的都没有,便大声朝外面喊:“奶,饿啦!” 乔春凤女士的房门被大力从里面打开,老太太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踮着小脚就快步朝厨房而去。 她一把把周明明从冰箱前面扒拉开:“挺大的个子,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见天的到家没别的话”, 她尖着嗓子学周明明:“奶,饿啦,奶,渴啦,奶,我这个呐?奶,我那个呐?当你奶奶真是我上辈子没积德,起开。” 周明明一米七多的大小伙子被这小脚老太太给扒拉的一个踉跄,他讨好的说:“当您的孙子可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奶,我听说您明天要去我大爷那儿了,我舍不得您走,要不您别去了吧。” 老太太从冰箱里拿出俩个鸡蛋,一把湿面条,然后瞟了他一眼:“行啊,那我一会就跟你大爷说,明儿就不去了。” 周明明一噎,连忙把话往回找拨:“不去是不是也不合适?我大爷机票都给您买好了吧?要不就去瞅瞅?他们也想您了,您就当可怜他们,过去看一眼,住俩月再回来。” 乔春凤一副已经看透了他的表情,抬起手指朝他的额头方向点了点,然后打开燃气灶,开始烧水煮面。 今天晚上儿媳妇朱翠芳上大夜班,得明天早上才能回来,家里只有三个人吃饭,乔老太太不愿意弄复杂的。 因为那爷俩都是饭桶来着,而且还是不省心的那种。 能不让他们饿着肚子去睡觉,已经是她这个当妈(奶奶)的,对他们最大的仁慈和关爱。 周明明见水开了,还提醒乔春凤:“奶,别煮太多,我爸买了蛋糕,咱们都留着点儿肚子。” 乔春凤狐疑的看了眼客正在往外清垃圾的儿子:“不年不节的,买那玩意儿干啥?” 周明明正要回答,猛然看见他爹正拿着一把扫地笤帚从他的房间里往外打扫,地面上的那堆垃圾看着还有点眼熟..... 哎,那不是我卧室墙上的海报么? “爸——” 第104章 九零顽主6 “爸什么爸,赶紧过来,把这堆垃圾都装袋子里拎下去。一点眼力见没有。”林异刚好扫到周明明进门踢飞的一只鞋子,神烦。 “您怎么能把我的海报都给揭了呢?这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张信哲的那张还有他亲笔签名呢。”周明明边说边蹲在地上扒拉那堆‘废纸’。 “别翻了,不腾出地方,怎么置办新装备?你不是喜欢待在台球厅不回来么?过几天咱们就去买一个二手台球桌怎么样,回头把你那屋收拾收拾,台球桌就放你房间,还有你那床,我看也可以不要了,给台球桌腾腾地方。” 周明明有些心动,但是:“那我晚上睡哪儿?” “睡哪?床不要了不是还有垫子么?到时候你就跟日本韩国人似的,打个地铺,省事儿。大小伙子了,难不成你还怕拔凉啊?” 周明明犹犹豫豫:“行.....行吧。” 要是真拔凉,他可以直接睡在台球桌上。 林异满意了,他指挥周明明把垃圾装进一个大袋子里先放到门外,一会收拾完了统一处理。 晚饭三人只吃了个六分饱,又分食了三分之一个大蛋糕,主要都是周明明吃的,林异和乔春凤女士一个不喜甜食,另一个需要控制血糖。 吃完之后,乔奶奶去洗碗,林异指挥儿子去扔垃圾,他自己则提着剩下的蛋糕去找凌双。 凌双附身的朱翠芳也在隔壁的这家医院里工作,她是妇产科的护士长。 今天是她的大夜班,要从下午五点上到明天早上4点,如果没有要生产的产妇,这大夜班倒是也不算辛苦,就是熬时间。 林异到的时候,护士服务台里就一个值守的小胖护士,林异问她:“胡燕儿,你朱姐呢?待产室里有活儿啊?” 胡燕正在整理手上的工作日志,听见声音抬眼一看:“呦,姐夫来了啊,胡姐去巡房了,您坐这儿等会儿。” 林异把蛋糕盒子往服务台里面的桌子上一放:“今天孩子想吃蛋糕,买了个大的,吃不完留到明天就不新鲜了,拿来给你们当加餐。” 胡燕一乐:“那可谢谢明明了,我们都是沾了他的光了哈。” 俩人正说着,从楼道深处的病房里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个小护士,着急白脸的问胡燕:“燕儿,看见29床的产妇和家属了么?” 胡燕一愣:“一个小时前好像看到29床家属扶着产妇在楼道里溜达来着,咋了?” “咋了?跑了!”小护士急的都要哭。 胡燕一听她这么说,赶紧从服务台里面绕出来,她颠颠颠的直接跑去了育婴室,很快又跑了回来,神情轻松的安慰那个小护士:“别急,没跑,我刚去看了,她们家的小闺女还在保温箱里呢,要跑能不带孩子么?放心吧,肯定是溜达出去吃饭了。” 小护士却不乐观:“我看是悬了,29床明天就出院了,欠的手术费住院费一共八千多,昨天我还听见产妇的婆婆一脸嫌弃骂儿媳妇生了个丫头片子赔钱货,断了他家的根儿,话里话外的不想要这个孙女,保不齐,就是跑了。” 胡燕也沉默了,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也有近20年了,但是她们在医院产科工作,也是‘有幸’见到了很多重男轻女的奇葩,像今天29床这种情况,那一年里都不是一例两例。 小护士哭丧着脸说:“报警吧。”说完就绕到服务台里面打电话。 胡燕则跑去了病房和办公室,通知护士长和29床的主治大夫去了。 林异看这边一时半会乱的很,估计凌双暂时没空搭理自己,而且他也没啥要紧的事儿,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悄悄的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异要送乔春凤去赶8点的早班飞机,他们走的时候,周明明还没睡醒,凌双居然还没回来,看来这一晚上,妇产科肯定很忙。 拦了一辆出租车,乔春凤看着儿子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对他说:“行了,回去吧,你妈我还没老到那份儿上,我自己去就行了,送来送去的瞎折腾。” 林异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我好歹把您送到机场里面,还能帮您搬行李啊。” 乔春凤坐上了副驾驶,隔着车门说:“司机小伙子可以帮我搬,行李箱又有轮子,别操心了,回去吧。” 见老娘实在固执有主见,林异只得放弃,“那行,您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有啥事儿找警察和地勤啊。” 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潇洒的出发了。 林异在原地目送半响,直到连出租车的尾气都看不见了,才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五点五十。 他又上楼去做早饭,煮粥的时候,还不忘去叫儿子起床,周明明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因为这小子常年作妖,所以原身明令禁止他反锁房门,林异轻而易举的走到了他的窗前。 叫家人起床这事儿,其实并不需要喊那个人的名字,也不需要摇晃他,只需三步,轻松搞定:拉窗帘、掀被子、弄出噪音。 果然,周明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烦躁,正准备换个趴着的姿势,身上又一凉,被子没了。他还是不想动弹,也不想睁眼,林异很快拿着扫把,墩布、收音机进来了。 周明明气急败坏的坐了起来,起床气大爆发,他朝林异鬼吼:“烦不烦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异:“别废话,赶紧起来,今天事儿多着呢!” 周明明烦躁的双手手指叉开,在蓬乱的头发间发泄般的挠了一通:“我不用去上学了您是不是忘了?求求了,别吵我,我以后都不用早起了。”咣当一声,他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但他忘了昨晚的临时枕头是一摞硬皮词典,他这么一躺,脑袋可就遭了殃,这回不醒也得醒了。 家里的大门恰在此时传来动静。 林异:“快起来,你妈回来了,洗脸刷牙准备吃饭了。” 周明明摸了摸后脑勺,又摸了摸肚子,嗯,好吧,确实饿了,随即瓮声瓮气的妥协说:“知道了。” 等他从房间里出来,就见客厅中,他爸站在他妈旁边,他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温柔。 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周明明都被整不会了,他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指着那个小婴儿说: “你俩,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生的?” 第105章 九零顽主7 林异噗嗤一笑,瞟了一旁的凌双一眼,然后小声训斥儿子:“轻点声儿,别把妹妹吵醒了。” 周明明茫然,危机感空前爆棚。 他一直都说不要二胎不要二胎,还是没防住啊。 家庭地位眼见被撼动,他指着那孩子不依不饶的说:“您俩这是不想要工作了么?你俩生二胎你们医院知道了么?国家允许你们超生么?” 瞒的也太好了,医院那边肯定也被瞒住了,连他这个朝夕相处的儿子都没察觉,医院更无从提前制止了啊。 林异促狭心起,他故作深沉的说:“儿砸,知道昨天为啥学校开除你,爸既没打也你没骂你,还给你买蛋糕么?” 周明明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迟疑的问:“为啥?” 林异叹了口气:“你爸我,昨天也被开除了!” 晴天霹雳啊! “是因为生二胎么?” 周明明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那个孩子嗷嗷叫唤:“把他送走,把她送走。我不要弟弟,我也不要妹妹,这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林异和凌双快速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独’。林异刚要顺着他的猜测说下去,凌双拦住了他。 她先把孩子抱到了里间的卧室里,孩子睡的挺好,刚刚客厅里那么吵,她也只是蹙了蹙眉头,没有受到太大干扰。 安置好婴儿,她带上房门,又回到了客厅,看周明明一米七多的大小伙子满地撒泼打滚,就觉得手指有些发痒。 不过她忍住了,先去厨房里洗了手,又盛粥捡包子,还煎了两个荷包蛋,其中一个分给了林异。 这对伪夫妻无视任务对象的崩溃情绪,气定神闲的坐在餐桌旁吃上了。 周明明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了,能屈能伸的周大公子顿时收了神通,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他走到餐桌边坐下,伸手就要去拿盘里的包子。 被凌双用筷子的另一头狠狠敲了手:“洗手去。” 周明明气哼哼的去洗了手,刷了牙,又吨吨吨的喝了一大杯温开水,他家有早上空腹先喝500毫升温水开胃的习惯。 等到回到餐桌旁,桌子上除了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外,空空如也。 他瞅瞅他爸,又瞅瞅他妈:“我的呢?” 凌双坐在沙发上,头都没回的说:“在厨房,自己去盛,吃完了把你的碗筷洗干净。” 周明明有些不高兴,但他妈今天明显不同往日啊,一定是二胎的威胁伤害太大,他妈以前从来不会对他说一个不字的。 现在居然让他自己去盛饭,平时可都是觉得他啥都不会,生怕他被烫伤了的啊!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端着空碗去厨房,锅底只有浅浅一层粥,包子也只剩下两个小的,这这这,完全不够他吃啊。 他故意把锅和勺子弄的砰砰作响,试图引起沙发上正窃窃私语的那两个人的注意,但没人搭理他。 就着锅喝完了粥,又用手捏着吃掉了两个包子,他朝客厅里喊:“我也要吃煎蛋,我没吃饱。” 凌双:“下次要吃早点说,你跟地上哭嚎儿的打滚儿,我以为你不饿,没做你的。” 周明明一脸委屈:“我饿,我饿死了!” 凌双冷酷无情脸:“饿了等中午吧,要不然就自己做,你是最后吃完的,记得把锅刷了啊。” 周明明撇撇嘴,直接拿起蒸锅,将锅底的水晃了晃,然后倒进粥锅里。蒸锅就算是洗完了。 粥锅再用蒸锅的锅底水如法炮制,半分钟全洗好了,碗筷他没动,更省事了。 摸摸半饥半饱的胃,他走到凌双面前手心朝上:“妈,给我点儿钱。” 凌双摇头:“我没钱。” 他的手又转向林异:“爸——”。 林异站起身把裤子的两个兜都翻了出来,空空如也,“咱家你妈管钱。” 周明明忿忿:“为啥不给我钱?不让我吃饱了,还断我的零花钱,你们要干啥?是不是有了二胎了就不管我了?” 眼见着音量渐起,又要撒泼。 凌双听他聒噪,一个动作把他下巴卸了,然后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你先坐着冷静一下,要是能好好说话了,你就点点头。” 周明明大张着嘴巴,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他点头,嗓子里还啊啊两声。 凌双:“能好好说话了?” 周明明:“啊。”能。 凌双又把他的下巴给复位了。 周明明没想到退学后的第一天这么刺激,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眼神上上下下在他妈身上打量。 他不说,凌双有话说:“屋里那孩子,是医院的一个小患者,她爸爸出交通意外没了,她妈生她的时候大出血,也没救过来, 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比较脆弱,现在还不能做手术,得养大一点,现在就相当于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护士合力抚育吧,今天产科比较忙,我就把她抱回来了。” 周明明眼睛里恢复了些神采:“嗨害,不是你俩鼓捣的二胎啊!吓我这一跳。” 他身体放松的往沙发上一靠,还翘起了二郎腿。 凌双把他翘起的腿扒拉了下去:“坐正了!你爸说,学校那边不让你去了?” 周明明有些心虚的看了他妈一眼:“嗯~”。 凌双:“行,没事儿,最近我们工作都挺忙的,你奶奶又去你大爷那边了,家里的活儿你就多辛苦辛苦,一会妈给你留点零钱,以后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这些活儿,你就接过去吧。” 周明明都听傻了:“哎,不是,妈,我...您说的那些个,我也不会干呀。” 凌双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会就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你不上学也不干家务,难道想出去找工作?” 周明明嗫嚅:“我这岁数,人家也没人敢用我啊。” 林异适时插话:“没事儿,你要真想自食其力,爸托托人,绝对能给你找个临时工干干。” 周明明:“能有啥临时工啊?我...我不去,我还小,家务,对我干家务,还不行么?” 他眼珠子一转,脑子里已经有了对策,不会做好,还不会做坏么? 妈不爱吃洋葱,爸不爱吃胡萝卜,以后他成包的买这两样。 然后做饭摔碗,炒菜不放油多放盐,米饭煮到一半就关火, 洗衣服多放洗衣粉,只洗不漂, 扫完地的碎发和灰尘,直接填到卫生间的地漏里。 还有饭后洗碗,家里就仨人,他给每个人的碗筷都给做个记号,谁的碗都归谁专用,自己甭嫌弃自己,这顿用完不用洗,下顿饭接着用呗。 ...... 第106章 九零顽主8 凌双上了一宿大夜班,收拾停当表示要睡了,她让林异订了闹钟,以便能按时给孩子冲泡喂食奶粉。 又掏出10块钱,递给周明明:“这是今天的菜金,想吃什么菜你看着买。” 周明明不想接,十块钱够买什么的呀,他摇着凌双的胳膊讨价还价:“妈,一看您就好几年没去过菜市场了吧? 以往都是我奶买菜煮饭,不过我也是经常陪她去帮她拎包的,现在一斤猪肉就八块五,韭菜一块二,连胡萝卜都八毛了, 您这十块钱就想让我给您变出午饭加晚饭,就算您把儿子卖了,我也做不到啊,再加点儿。” 凌双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让他站好了说话,并问他:“那你说说,多少钱合适?” 周明明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他把凌双拉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则端了个小马扎,坐在凌双脚边开始白话:“您看啊,楼上刘爷爷家请的内小保姆,每天就管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一个月刘爷爷家给她开一千二的工资, 还有我奶奶之前在家主管家务的时候,您跟我爸一个月给她1500的菜金,合到每天那就是30块啊,您说您就给我10块钱,您觉得合适么?” 听了这话,凌双来了兴致:“看不出,我儿子啥啥都不会干,心里还挺有成算,那你说说,你有啥想法。” 周明明嘿嘿一乐:“成算谈不上,但您也不能光让马儿快快跑,却不给马儿吃草吧?” 凌双:“你的意思是我也给你开点工资?算是雇你的?可你有人家楼上小保姆的那两把刷子么? 你知道蒸米饭放多少水么? 你知道炒菜放多少油? 油温烧到几成热下菜? 什么时候放盐什么时候关火么? 你知道哪些衣服机洗,哪些手洗,哪些只能干洗么? 还有,衣物柔顺剂什么时候放,你都知道么? 之前十四年我们照顾你,给你洗衣做饭供你读书,我们跟你要过报酬么? 没有! 我们不仅没跟你索取过回报,我们还给你零花钱,还给你一遍又一遍的收拾你惹的烂摊子。现在你闲在家里做点家务,还想要工钱?” 周明明一时卡壳了,但他反应也挺快:“之前我不是还小么?我小时候你们养我照顾我,等你们老了,我也会养你们的啊。” 说完这句他又小声嘟囔:“您要非得就给10块钱一天,我可不敢保证我做的东西吃了不拉肚子。” 凌双离得近,耳朵也尖,听到了,她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我要是给你发点工资,你就能把家务做好了?” 周明明挤咕挤咕眼:“您要给我发工资,我就有动力去学了啊,我一回做不好,两回做不好,三回还做不好么?大不了,我先给您打打折。” 凌双示意他继续。 “楼上小保姆一千二的工资,我奶奶一千五的菜金,加一块是两千七,我也不多要,你们一个月给我两千,米面粮油菜我全包了,保证让你们吃上四菜一汤,咋样?” 凌双和一旁看热闹的林异对视了一眼,答应了:“行!但有条件!” 周明明兴奋起来了:“您说!啥条件?” 我一个月不给你两千,我给你两千五,家里的事儿全归你,日用品断了也归你买,这个月就算试用期,你先干着,不行下月你要么老老实实去上学,要么踏踏实实出去打工自食其力,怎么样?” 怎么样?嘿嘿,两千五,自己好好规划一下,怎么也能眯下多一半。 “干了”。 林异在一旁补充:“那你这就算入职了啊,你要是家里家外的再闯祸,赔偿的钱都从这两千五里出啊,赔不出来或者坚持不到月底,那协议就算作废,你要么去上学要么去打工,说死了这事儿。” 凌双自然赞同:“你爸说的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没意见,咱们就签个协议,按手印!” 周明明看爸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底有些麻爪了:“还签协议?不....不至于的吧。” 可惜他单方面的反对无效,为了即将属于自己可支配资产的一千多块,他同意了。 林异刷刷刷,一会就写了一个三页纸的协议,里面条款明确,内容清晰。 大到甲乙双方名字,涉及金额及期限,小到牙膏买什么牌子,一周吃几次肉,全都写了个清楚明了。 违约的地方尤其标注了,若是周明明按时按量完成协议内容,则协议继续,若是没完成,则周明明要么回学校,要么去打工,并且以后都将不再额外发放每周50块零用钱。 三个人在协议上分别签字,按了手印。 凌双回卧室拿出一沓现金出来,数出两千五摆在茶几上。 周明明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这就是我的啦?” “别急,我来算算”,凌双又拿出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 “今天是3月15号,本月已经过了大半,自然不能按整月给你结算。”说完从钱堆儿里数出1250,放回了自己手边。 周明明恋恋不舍:“3月有31天,今天15号,到月底还有17天,您这算的可不对呀。” 凌双挑眉:“行,小学没白念,那再补给你161”。 她从自己这堆钱里又拿出了150,然后从茶几底下的零钱盒子里又数出11,“这样可以了吧。” 周明明不太甘心,他从小马扎上移到凌双身边,挨着她说:“妈,昨天我被学校开除了,也算是我的一个新起点了吧?我爸还给我买蛋糕庆祝了呢,那蛋糕,您是不是也吃着了?” 凌双呵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饶给你一天?从昨天开始算?” 周明明笑的欢快:“那我得谢谢您。” 凌双:“写个协议也不容易,我要是同意了,你会不会又提出新的要求,还让我变啊?” 周明明猛摇头:“那不能,您要同意了,咱们就定了从14号开始算,就算您赠给我的实习期了,我肯定不变了。” 林异都快憋不住笑了,他不等凌双示意,麻溜的在协议后面补了一个关于本月时效的附加条款。并让凌双和周明明分别按了手印。 周明明开心不已,朝凌双的钱堆儿使眼色:“妈,两千五除以31天,一天是80块六毛五,您再给我八十一,就行了。” 林异实在憋不住,在一旁笑出声。 周明明不明所以,笑啥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凌双没有从自己面前的钱堆里取钱,反而拿起了要分给周明明的那堆儿,在儿子忐忑疑惑的目光下,她从里面数走了五百二。 ....... 第107章 九零顽主9 周明明视线随着凌双的动作而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朝林异问:“爸,昨天学校收了您四百修车费?” 林异笑的肚子痛,他伸出四根手指,边笑边点头。 周明明觉得心痛无比,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他后悔自己的恶作剧之举。 凌双和林异都以为他还会耍赖反悔,结果他啥也没说,把协议往凌双那边一推,自己则拿起了那有零有整的九百七十二块钱,脚步沉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异凌双面面相觑,然后会心一笑。周明明却又猛的探出头朝林异问道:“爸,那个台球案子,不会也要从两千五里出吧?” 林异摸摸下巴:“你倒提醒我了,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周明明气哼哼,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那就先别买了,我现在也不是很喜欢玩儿那个了。” 林异忍俊不禁,小声对凌双说:“省了!” 凌双唇角微微勾起,打了个响指,显然此刻的心情也是很愉悦的。 两人各自休息忙碌不提,单说房间内的周明明,他一直想买个任天堂的游戏机,但爸妈总是不同意,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个目标提上日程了。 他席地而坐,把972块摊在面前,又扯过一张废纸和铅笔,笨手笨脚、绞尽脑汁的开始写预算。 可惜无论怎么算,这个月都是买不起任天堂的,所以这生意不能黄,还得好好做,这样下个月、下下个月,他才能攒到钱,才能买到心爱的游戏机。 怎样才能把业务做好呢? 他略一思索,揣上72块零钱,就奔楼上去了。 开门的是刘奶奶,见是他来了,还奇怪呢:“明明来了,怎么今天没上学?吃早饭了没有,快进来。” 刘奶奶没怎么见识过他的‘破坏力’,反而觉得这从小在眼么前长大的小胖子,白白净净的,嘴还甜,尊老爱幼,是个乖孩子! 周明明不进去,站在门外笑嘻嘻的给刘老太问好:“刘奶奶好,我吃过了,我找您家小夏,她在么?” 小夏就是刘家的小保姆。 刘奶奶一头雾水,但还是一边说在,一边回头朝屋里头给他叫人:”小夏,你来,楼下明明找你有事儿。” 小夏一脸迷茫的出来了,楼下明明,找她?她们连话都没说过啊,找她干啥? 周明明见到小夏,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他亲切的低头对小夏说:“小夏姐,我奶奶走亲戚去了,最近家里买菜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我对菜市场的物价也不太熟,你一般几点去买菜,能带带我么?” 小夏快速的瞟了刘奶奶一眼,然后才讷讷的对周明明说:“行是行,不过我一般都是跟后面那栋楼的金娣一起去的。” 小夏其实不想带着他,她们当小保姆的,平时或多或少的,都会从买菜钱里抠一点出来,只要不过分,主家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小子他不是小保姆啊,万一有的没的说漏了,让主家起了戒心,就不好了。 可周明明这时候偏偏没眼色,他毫不介意的摆摆手:“没事没事,那就咱们仨一起呗,我有劲儿,还能帮你们拎东西,你们一般几点去?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听说早上的菜新鲜。” 小夏为难的看了看手表,没吱声,刘奶奶却一脸欣慰的说:“明明真是长大了,都会帮家里买菜了,小夏,那你现在就带着明明去吧,厨房那几个碗不用管了,一会我洗就行了。” 小夏没办法了:“那,那好吧,我进去拿篮子和零钱,你等等”。 最终,小夏没有去找同为小保姆的金娣,而是心事重重的直接带着周明明去了早市。 周明明一路上问题不断,恨不能把小夏的业务本领全学过来。 走到早市路口,小夏问他有什么想买的,明明客气的说:“我没想好,你先买你的,我看看再说。” 没想买什么的周明明,完美复刻了小夏的购物轨迹,小夏买了一个菜花,两个茄子,一把香椿,又买了一斤猪肉。然后就说买完了。 周明明:“你买的这是一天的还是一顿的?这点儿就够你们仨人吃了?太少了吧。” 小夏却说不少了:“家里还有土豆,白菜,萝卜,干木耳,而且自己和刘爷爷刘奶奶的饭量都不大,这些菜完全够今天吃的了。” 两家情况不一样,不说别人,单是周明明自己,做少了都不够他吃的,不过他家好像也有土豆萝卜啥的,他指着那肉请教小夏:“这肉你怎么吃?” 小夏:“刘爷爷想吃红烧肉了,我红烧。”她买的是五花肉。 周明明舍不得红烧,而且他觉得这是大菜,自己第一次掌勺,还是别浪费东西了,他买了一斤纯瘦肉,还让摊主给他用机器切成肉丝,这样炒菜的时候炝锅放几条,半个月的肉菜就齐活了。 连肉带菜,一共才花了15块钱,他还仗着嘴甜年岁小,让摊主送了几根小葱和两头大蒜。 买完菜他也不走,在菜市场里绕了一大圈,出来的时候,他对这里的物价,掌握的比市场管理员还清楚。 小夏看他脑子灵活,看来明天就不用带着他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俩人提着篮子进了单元门,先到周家门口,周明明却不回自己家,而是跟小夏往楼上走。 小夏顿足:“你是找刘爷爷有别的事儿?” 没事儿你就赶紧回家呗。 周明明咧嘴一笑,并一把抢过小夏的菜篮子:“小夏姐,谢谢你带我啊,来来来,我帮你提着,怪沉的吧。” 小夏两手空空,一脸问号的落在了后面。 “哎——” 第108章 九零顽主10 楼上的格局和周家一模一样,周明明敲开了门,自觉的换了拖鞋,然后轻车熟路的提着菜篮子就奔了厨房。 小夏反而姗姗来迟,她拿不准这小子啥意思啊。 刘奶奶乐呵呵的拿出了水果点心,让明明去沙发上坐下来吃,明明却一心想和小夏偷师,站在厨房里不肯出去。 小夏和刘奶奶都闹不懂他是搞哪样。 周明明:“小霞姐,你累不累?啥时候开始做菜啊,我给你打下手。” 小夏头皮发麻,你给我打下手,开什么玩笑? 她好声好气的想把他劝退:“明明,这刚吃完早饭,午饭得12点半才吃,现在做太早了,要不你先去上学吧,别耽误了念书。” 周明明却说:“没事儿,今天老师结婚,我们放假,我有空。” 被结婚的蒋老师:我代表我老公和我读大学的俩孩子谢谢你了。 刘奶奶虽然不太理解为啥老师结婚学生就放假了,但还是很高兴的说:“那中午明明就在刘奶奶家吃,你小夏姐姐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周明明只是想跟小夏学学怎么处理那俩茄子和那一个菜花,留下吃饭是不能留的,但刘奶奶盛情难却。 索性他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奶奶,小夏姐,我是想跟你们学学怎么做饭炒菜,我爸我妈平时没少为我操心,最近工作又忙,太辛苦了,我就想着给他们做一顿饭,犒劳他们一下。” 好为人师的小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害,原来是想跟我学做菜啊,你直说不得了么?我告诉你啊,........” 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向害羞的小夏顿时开启了话痨模式。但她眼下只能教理论知识,时间太早,现在炒菜等到中午就变成了剩饭剩菜了。 小夏说的很详细,关于蒸米饭放一指节的水,炒菜得热锅热油,放少许盐的少许是什么概念,全都绘声绘色的讲了好几遍。末了还对明明说,中午11点,可以来看她实操教学。 明明却美滋滋的表示已经学会了,感谢了主教小夏和助教刘奶奶,他提着自己的菜篮子下楼回家,准备大展身手。 而后 梦想照进了现实 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做菜 太难了! 他真的做出了四菜一汤,颜色看上去,嗯~,‘稍微’有那么一点奇怪。但对于第一次掌勺的新手来说,他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饭菜上桌,林异凌双也坐在了桌旁,在周明明一脸期待(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林异淡定的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炒茄子,面色平静的吃了下去。 凌双也很捧场,那盘大的大小的小的炒菜花,离她最近,她也面不改色夹了,咽了。 周明明目光追寻这俩人的动作,等他们都吃下去了,才忐忑中带着一丝期待的问:“怎么样?” 林凌二人赞许的点头。 周明明得意的笑了,虽然这米饭好像水放的多了些,但软一些,它.....它养胃啊。 还有这菜,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天赋的,他也夹了一筷子炭炒茄子,才嚼了两口,就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又去夹炒菜花,呸呸呸,生的。 还有香椿炒鸡蛋,嗯,这个还行,就是稍微有点咸。 最后一个菜不是他做的,是家里吃粥常备的榨菜,他拆了一袋,倒在小碗里,来给四菜一汤凑数。这个菜最受欢迎。 周明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面带些许尴尬的说:“我觉得这个炒茄子,还可以抢救一下。” 林异凌双纷纷点头同意,周明明自觉受到了鼓励,端着黑茄子就去了厨房,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直接拿盘子在水龙头下冲,生抽的浓墨重彩,还真被冲掉了些许。 他尝了尝,味道有些淡了,又抓了把盐,再一尝,又咸了,又冲水,淡了...... ....... 等他端着盘子回到桌上,爸妈都吃完了,凌双说还困,漱了口,又给床上的小婴儿喂了奶粉换了尿片,接着睡去了。 林异表示要出去转转,晚一点回来,悄悄揣上几十块钱,走了。 周明明端着盘子举着铲子,望着桌子上基本没咋动的那三菜一汤,有些发愁:剩这么多,怎么办? 留着晚上热热接着吃? 倒是省钱了,还能减肥。 可万一晚上还没人吃,爸妈会不会一生气,就逼自己独自消化掉? 噫~,他赶紧找了个塑料袋,把剩菜扒拉扒拉全倒了进去,又将碗筷收了,放在厨房水池里冲了冲,收进碗柜,然后带着那袋剩菜出了家门。 医院门口常年有几只流浪狗,常年垃圾堆里翻吃的,他将菜倒给那些狗吃,应该也不算浪费了吧。 到了医院门口,他把袋子敞着口摊开,然后招呼那几只狗,狗子们摇着尾巴就来了,但相继在剩菜上闻了闻,然后夹着尾巴呜咽着,头也不回的溜了。 狗都不爱吃。 周明明深感挫败,垂头丧气的站了老半天,要离开时,还被环卫大妈一顿骂:“哎,就说你呢,放二踢脚嘣垃圾桶那小子,站住,我盯你半天了,这是要给狗下毒?你说说,这狗好好的,招你惹你了,昂? 造孽啊!幸亏这些狗聪明,不上你这当,可你把这下了毒的东西随便扔也不行啊,万一被谁不小心吃了,你说你是不是就缺了大德了?赶紧的,捡起来。”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大妈这一大串话,周明明算是成了人群中的焦点了,他涨红了脸,像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局促和难为情,往回紧走几步,抓起地上的塑料袋,就朝垃圾桶而去。 大妈又拦着了:“不能扔垃圾桶,有毒的东西,你得妥善处理,这样,我这儿有铁锹,你去,路边树根底下,挖个坑,把它倒出来,埋上。” 周明明郁闷之极:“这里面没毒!” 环卫大妈哼了一声,眼神轻蔑,满脸写着不信。 小崽子,我还不知道你?! 我不扔了还不行么。周明明抓着袋子想离开,大妈还是不让:“你还想去别处祸害?万物皆有灵你知不知道,你不能走,你要是敢走,我马上报警。” 大妈掏出了小灵通。 周明明憋屈极了,他在这片的派出所里,那也是挂了名儿的了,与其跟这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埋完了走人。 周明明认命的从环卫车上拿下了铁锹...... 第109章 九零顽主11 挖坑埋完了自己的厨艺处女秀作品,就着绿化的水管子洗了洗手,还没想好接下来去哪呢,肚子就咕噜噜的传来一阵肠鸣。 从早上他就没吃饱。 摸摸兜里的几十块钱,他要去买点吃的,离家不远处新开了一家‘老陕’,他决定去那里点一碗面,要大份的! 陕西面馆,山西面馆,还有河南面馆,在民众之中一向都很有市场,这家老陕位置又选的好,离医院、学校,居民区都很近。 周明明到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儿,大厅里面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服务员是个有俩酒窝爱笑的圆脸姑娘,在门口就张罗开了,虽然现在没有空桌,但可以先点餐,还说她们店里翻桌很快的,再说要是不介意,还可以拼桌。 行吧,周明明闻着味儿只觉得肚子更饿了,就站在门口点了一碗油泼面,花了六块钱。 点完餐,小姑娘给了他一个取餐牌,又给他指了角落里一个空位置。 周明明拿着小牌牌走到那张桌子旁边,刚要拉开椅子坐下,发现这张桌子上坐的是个熟人——他爸周大刚。 林异面前是一碗即将见底的羊肉泡馍,他察觉身边有人在看自己,抬眼一看:“这么巧?” .......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都有些心虚和尴尬。 “吃着呢您?”周明明挠挠头,没话找话。 林异瞅瞅自己碗里剩的“福根儿”,还是放弃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和儿子呼吸同一片空气了:“啊,吃完了。” 周明明:“哦吃完了,吃完了您先走吧。” 林异:“哎,好嘞。” ..... 从老陕出来,周明明准备去书店淘换一本菜谱儿,他刚刚吃面的时候琢磨了,要么是小夏的厨艺太差,不能为人师,要么,就是她留了一手儿。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文化宫门口的书摊,周明明老熟了,他特地买了本带图的家常菜一百零八式,还是彩图的,随便翻了翻,都觉得好像能闻着香味儿了。 就它了。 揣上书往回走,路过拐角那家新开的游戏城,他走不动了。 兜里还有三十九块钱,要不然,玩一会儿? 这家游戏厅也是才开了没多久,听说里面有好几十种游戏机,都是从日本香港那边进口的。 之前他跟几个玩得好的小哥们都约好了,说等放假了就来这儿玩一天。 现在自己天天都放假,兜里又有钱,那不正合适么。 进到店里,老板说开业大酬宾一个月,一块钱三个游戏币,现在人不多,如果买三十个币可以额外送他五个。 这种便宜能不占?周明明果断把一块钱换成十块的,老板哗啦啦的数出35个游戏币装进塑料盒子里递给他:“拿好了,不够再来换。” 不够,真的不够,这里的游戏机都太新了,好多游戏他听都没听过,更甭说玩儿了,game over的提示音总是来的很快。 十块币用完了 又换了十块 这回终于找到点感觉了,每局的游戏时间能拖的长一点了,上瘾啊。 币又用完了,再换十块。 末了,连最后的九块都没能幸免。 兜里空空,他还舍不得走,在里面围观别的菜鸟们玩儿,一边围观一边扼腕吐槽,菜,太菜了,怎么可以有人能玩的这么菜? 好几回都差点挨揍! 这家游戏厅是24小时营业的,人家没有打烊赶人一说,周明明也入迷的忘了时间,等到林异找过来时,他一看表,都夜里12点了。 “我错了,我错了爸,我我我,我就是进来瞅瞅,一瞅就忘了时间了......”一看都这么晚了,周明明也是有点怕了,他爸要是在这儿揍他,可没人拦。 再者他也自知理亏,是真没想到居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拉着林异就要往外走,被林异一把甩开了胳膊。 周明明一哆嗦,坏了。 希望一会动手的时候能别打脸。 林异却并没有教训他,而是朝吧台走了过去,还掏出10块钱:“给我换10块钱的币。” 周明明一脸问号,啥意思? 林异直接把放游戏币的塑料盒递到周明明手上:“帮我拿着,我瞧瞧这东西到底哪里有趣,让你夜不归宿乐不思蜀的。” 周明明一脸懵逼的捧着盒子跟在他后面,看他一路从“拳皇”玩到“街霸”。 都是秒死, 又从“名将刀人”玩到“恐龙快打”, 还有“合金弹头”、 “三国战纪”、 “西游释厄”等等。 不到二十分钟,三十多个币就没了。 林异撸胳膊网袖子,又从兜里掏出20块钱:“我还就不信了,帮我再换70个币。” 这回“死”的更快,70个币,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儿。 林异又掏出一张五十递过去:“再换五十块钱儿的。” 周明明扯扯他的袖子:“爸,咱回吧,太晚了。” 林异瞪眼:“不行,我还没玩够呢,我就不信我摆弄不了这玩意儿,去换!” 周明明苦哈哈的去换了沉甸甸的一小盒游戏币,回来后还说:“老板说了,没那么多了,先给一百个,一会他把剩下的给送来。” “行,先玩着,给你”,林异大方的从盒子里抓子十几个币递给周明明:“你也去玩会儿去。” 周明明拿不准他爸这是唱哪出,他在一旁忐忑的站了半天,见爸爸沉浸游戏之中,完全不搭理他,这才游移到一旁的机器上玩起了街霸。 刚刚他围观的就是这个游戏,这就是他的意难平,玩输了比他考年级倒数第一还难受,他觉得可以再试试。 十几个游戏币没用完,老板就把剩下的七八十个没兑付的币送过来了。 等他把这七八十个用完了,回头发现找不到爸爸了。 满场子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处最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人群中还不时传来阵阵惊呼和惋惜的哀叹。 他蹦着脚往里瞧,居中手握游戏手柄正玩的激情四射那人,不是他爸还能是谁? 周明明往里挤了好几次,都没能挤进去,这时游戏机里又传来一声“game over”,人群也齐齐“唉”了一声。 紧跟着,他就听见他爸洪亮的声音传来: “老板,再给我换一百块钱儿的” 第110章 九零顽主12 老板欢喜的声音从吧台那里传来:“好嘞,这就来嗷。” 周明明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挂钟,已经凌晨两点了,这回他左挤右挤,终于挤到了林异身边:“爸,别玩了,咱回家吧。我妈该着急了。” 林异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没事儿,你妈今天夜班。” 周明明眼睛发涩发干,他也有点着急:“不是,爸,都半夜了,再过会儿天都快亮了,咱回吧,啊。” 林异不乐意:“回去干啥啊,这儿多好玩啊,你说爸小时候咋没这些个玩意儿呢?太有意思了,难怪你这么喜欢, 儿砸,你放心,以后你想来就来,爸理解了,爸不拦着了。太有意思了,哎,不过你要是困了你先回去吧,反正我还不想走。” 老板这次拆了一箱新的币,一共拿过来400个,表示多出的五十个是额外送的。 林异直接分给便宜儿子一半,打发他上一边玩去,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恶战’中。 围观的游戏瘾 青少年们都向周明明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近二百个币玩完的时候,天都亮了,周明明是又饿又困,脑袋发沉,还有点想吐。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只觉得脚底虚浮,仿佛身体被掏空,此时游戏厅里几乎没剩几个客人,他绕了半圈,就找到了他爸。 他爸发型凌乱,脚底下扔了一堆烟头,还有一个吃过的泡面桶,倒是没饿着。 他过去拍了拍林异的胳膊,神情恹恹,有气无力的说:“爸,回吧。” 林异神情也有些萎靡,而且还两眼通红,目光都有些涣散了,见儿子叫自己回家,指了指一旁剩下的二十几个币:“还没用完呢。” 周明明木着脸,默默的把装币的盒子拿起来:“退....退掉。” 林异:“老板说退的话5个才退一块钱,要不留着吧,下次再来玩儿。” 周明明摆摆手:“退掉!恶心!” 他短时间内都得绕着这里走了,真的要玩吐了。 端着盒子到了吧台,老板痛快的退了五块钱。等到这俩人出了游戏厅,他还站在吧台里啧啧有声的感叹:“这父子俩,真有意思!” 正在扫地的老板的老父亲却有不同见解,他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背,摇着头叹息:“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出了游戏厅,俩人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很想马上在这街边上就能找到一张柔软的床,然后就睡它个地老天荒。 林异摸摸肚子:“我饿了,咱们吃了早饭再回去吧。” 周明明更饿,哪里会不同意,俩人寻了一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早餐店,坐下点了一笼包子,一碗豆腐脑,一碗馄饨,俩油条,让服务员先上着,不够再点。 唏哩呼噜的吃了个八分饱,养生系林异表示差不多了,周明明却不行,大小伙子新陈代谢快,平时那胃就像个无底洞,况且从昨天中午到刚刚早饭前,他可是一直水米未进啊。 林异抹抹嘴站起身,“行,你先吃着啊,我先往回溜达着。” 周明明胡乱挥挥手,示意他随便,又自顾的接着吃去了,他刚刚又点了一笼小肉包,还有俩油炸糕。 别说,平时他也没觉得这边的早点有多好吃,今儿可能是真饿了,只觉得香,食物的味道在他舌尖爆裂,又在他脑海中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让他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 终于,他满足的摸摸平平无奇的肚皮,望着一大桌子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盘子碗加小笼屉,居然肚子都没鼓,但总算是过了那股饿劲儿了。 站起身欲走,服务员却追他到门外,“小伙子,还没结账啊。” 周明明愣了,他指了指店里,又指了指林异离开的方向:“我爸,我爸没结吗?” 服务员微笑的摇摇头。 周明明摸了摸左右两边的裤兜,有些难为情的问:“多少钱啊?” 服务员:“两小笼包子一共四块,馄饨一块,豆腐脑一块,俩油条一块,俩炸糕三块,再加上你爸爸走的时候打包的一份豆腐脑俩油条,一共十二块。” 周明明挠挠耳朵:“你说什么?我爸还打包了?” 服务员点头说是。 周明明摸摸自己兜里刚退游戏币得到的五块钱欲哭无泪,期期艾艾的问小服务员:“先...记账行不?” 服务员指了指店门口玻璃上贴的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脸上笑容都收敛了几分,看向周明明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周明明又摸了摸兜,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变出另外的七块钱,想起手上还有一本昨天花18块钱买的菜谱,他又恢复了点神采,把五块钱和菜谱往前一递:“我没带够钱,把书压你们这儿,这书我昨天新买的,花了十八呢,晚点我带钱来赎。” 服务员却丝毫不为所动,还大声朝店里喊了一声:“老板,有人想吃霸王餐。” 老板腆着肚子瞬时冲到店外:“谁,谁敢吃霸王餐!” 服务员指着周明明:“就是他!我早就发现他跟他同伙不正常了,点了一堆吃的,那架势跟八百天没吃过东西了似的,还有,这俩人来的时候一起来,走的时候却一前一后,先走的那个不仅在咱店里吃了不少,走前儿还打包,现在这个小的不结账就想跑,被我拦下了,非要拿本破书抵账,你来看看咋办吧。” 周明明感觉头更疼了,爸爸这次可坑苦他了,店老板和服务员全都目光不善,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这不是破书,这书是我昨天花18块钱买的,新的,我晚点就来赎。” 老板接过那书翻了翻,又递给他:“收破烂的能给你五毛钱就不错了,你想拿本破书抵账,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说完他扭头问旁边的服务员:“他们吃了多少钱的?” 服务员:“十二块!” 店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目光定在他的脚上:“你这鞋多大码的?” 周明明不明所以:“41码,咋了。” 老板摸摸下巴,点点头:“行,看着也挺新的,你把鞋留下吧,回头拿钱来赎。” 周明明头摇的比拨浪鼓都快:“不行不行,把鞋押给你我怎么走回家?” 老板嘿嘿一笑说:“等着”,转头进到店里,从吧台后面拎出一双人字拖:“借你。” 第111章 九零顽主13 周明明望了望地上那双脏兮兮的人字拖,实在是下不去脚啊。他看向店老板,干巴巴的说:“我...我这鞋可是新买的,大名牌,好几百呢,你这.....才欠你七块钱,你.....” 老板收起脸上的笑容,小眼睛一瞪:“咋?你的意思是我讹你?我这么大店在这开着呢,能讹你一双鞋?你回头拿钱来赎,我指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们这都是小本买卖,不能开你这口子,都跟你似的白吃,那我这店早晚得干黄喽。” 怎么说话呢,谁白痴?周明明烦躁的挠了挠头皮,不想脱鞋,偏偏脑袋发昏,又生不出急智,正在两难之际,眼角一扫,发现个熟人儿:“哎,胡燕,燕儿姐——” 胡燕是周明明母亲朱翠芳的同事,她今天上白班,刚从家出来正往公交站走呢,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循着声音一瞧:“呦,周明明,难得啊,这么早起床,锻炼啊?” 周明明仿佛遇到了救星,紧走两步抓住胡燕的胳膊:“燕儿姐,借我十块钱,回头让我妈还你。” 胡燕瞧瞧他身后板着脸的那一男一女:“咋了,他们欺负你?”那可不行,她胡燕可护短儿,不管咋说,这臭明明也叫自己一声姐。 周明明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有,我上他家店里吃早饭,吃完发现出来的急,忘了带钱。” 哦,这么回事啊,胡燕连忙从小挎包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够么?” “够了够了,谢谢你了燕儿姐,你先走吧,要不然一会该迟到了。”周明明接过钱就让胡燕赶紧走。 把钱递给老板后,老板还找了他三块,目光还在他的脚上流连好几眼,神情看上去似乎还颇有些遗憾。 周明明被这一出儿给整的都不困了,就剩头疼了,兜里揣着三块钱,突然想起了自己承包了家里一天三顿饭这事儿,他也没舍得坐三站公交,而是买了块儿豆腐,提着步行回家了。 到家后他先在坐在沙发上俩眼发直愣了会神,然后想起他爸带他吃饭居然不结账就跑了还打包这事儿,望了望父母房间紧闭的房门,拿不准是拍门找他爸理论一下,还是直接洗洗睡了得了。 思绪挣扎之间,眼皮渐渐发沉,慢慢的,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感觉也就刚闭上眼吧,就被他妈下班到家的一系列开门关门声惊醒了。 凌双看他迷糊在沙发上,还推了推他:“没睡醒啊?回房间睡去,别在这眯着。” 周明明半梦半醒的站起身,歪歪斜斜的朝自己房间走去,仅存的理智让他脱了外衣外裤,但刚在床上躺下,凌双跟进来了: “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我昨天夜班,8点多我走的时候你还没回来,你上哪了?晚饭都没做。” 周明明心说坏了坏了,但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嘴巴也张不开,好在凌双只是问问,见他实在困倦,也没有揪着他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给他拽了被子盖上,离开的时候还给他拉上了窗帘,带上了房门。 世界安静了,周明明终于沉沉睡了。 那边凌双回到自己的卧室一看,林异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看来这父子俩昨儿夜里有节目啊? 到厨房四下一打量,不错,还给她买了早餐,简单吃下又打理了一番,她也睡了。 中午11点,周明明在深度睡眠中被两只闹钟震醒,按掉了床头柜的上这一只,还有窗台的一只,他扯过被子盖住了头,本想不理,奈何那声音没完没了的,烦死了。 挣扎着到窗台那边拿起那只闹钟,发现上面还贴了个纸条:“该做饭了,不做就还钱,不做就去打工。” 啊——! 烦死了。 他原地发了会儿脾气,然后认命的去厨房洗米煮饭。 今天没来得及去买青菜,新买的菜谱也没心情看。他随便从冰箱里拿了一颗白菜出来,切吧切吧放进锅里,还有早上买的豆腐,切吧切吧也放锅里。 又打开冰箱冻柜,翻到一盒虾仁,随便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扔锅里。 冰箱里还有半盒肥牛片,也不缓冻了,扔锅里。 又抓起灶台上的酱油蚝油鸡精盐,胡乱放了一气,等不及水开,直接拿暖水瓶的水倒进锅里。 开火,大火转小火。 四菜一汤,一锅搞定! 然后直勾勾的走回房间,瞬间躺倒。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醒来的时候,他还听到了客厅里电视传来新闻联播的片头音乐声。 睁着眼在床上半天才找回神智,本来不想出房间的,奈何膀胱要爆炸,真的是硬着头皮走出去的,他暗自揣测:这900多块的生活基金大概得退回去了,他爹会给他找个什么临时工干呢? 他像一股风冲到了卫生间,磨磨蹭蹭半天才出来,他想好了,做家务这事儿确实不太适合自己,如果一会他们坚持要取消自己的资格,那他就认了。 但他们要是拿自己夜不归宿这事儿做文章,他一定会给奶奶打电话,把他爸爸在游戏机厅玩一宿不回来这事好好告一状。 可出来到客厅后,林异和凌双却认真的看着电视新闻,连眼神儿都没给他一个,他没话找话:“妈,你们吃了么?” 凌双赏了他一个笑脸:“吃了,儿砸,有天赋,今天的炖菜弄的真不错,味道火候都刚刚好。” 林异也说:“我还以为得偷偷煮泡面了呢,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做的真挺好吃的,米饭软硬也合适。” 周明明:........真的假的,他脑袋上带着一个问号去厨房,想尝尝味道,结果锅里干干净净,啥也不剩了。 周明明:“爸,你们,全都吃光了?那么一大锅。” 林异:“哦,没有,剩下的倒了,剩菜剩饭有亚硝酸盐,咱家一直不吃剩菜的,你忘了?” 周明明:嗯?可我还啥也没吃啊。 第112章 九零顽主14 周明明面露委屈,他还饿着呢! 林异却一脸诧异:“古往今来没听说厨子饿肚子的,你现在可是咱家大厨,没吃你去做啊,经费不是都在你手上呢么,我跟你妈也都没吃呢,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吃多了不利于养生,你做的时候不要做太多。” 忘了这茬儿了..... 周明明讪笑:“您说的对,这么晚不应该吃东西了,要不然咱们今晚别吃了吧,一起清肠胃?” 凌双举手表示反对:“我今天还是夜班,不吃不行,扛不住啊。” 林异:“我也得多少吃点儿,一点不吃夜里睡不着。你不吃了?你不吃你就少做一点吧,快去。” “我不吃也要煮?” 林异:“这话问的好没道理,食堂大师傅能说自己肚子不饿就让食堂关门么?” ....... 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周明明洗米,烧水,煮了一锅稀饭,又开了一袋榨菜,洗了两个咸鸭蛋,切蛋的时候蛋不听话,还把手给切流血了。 好在他家俩医生,家中常备各种日常用药,分分钟就给他消毒包扎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林异的恶作剧,明明只是左手食指上的一个小口子,纱布缠的就跟不要钱的似的,从食指缠起,最后把整只左手都给包住了。 还给他打了个蝴蝶结,又单拉一根绷带,将左手挂在脖子上。 周明明满脸迷茫:“需要包成这样么?” 林异又调整了一下蝴蝶结的角度:“纱布也是有保质期的,这纱布放了两年了,再不用就过期了,索性都便宜了你吧。” ...... “爸,您是不是在整我啊?”周明明狐疑的在林异和自己的手之间来回打量。 林异:“这么明显的么?” 周明明哇哇叫:“我就知道是这样,早上我就看出来了,哪有您这样的?出去吃饭让未成年的儿子结账,先跑了不说居然还打包。” 林异却一脸无辜:“打包是给你妈带的啊,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一日三餐都归你买单啊?白纸黑字你签字按了手印的,你现在记性这么差么儿子?” 周明明不想说话了,独臂大侠沉默的吃粥。 吃完晚饭,凌双直接去上班了,周明明不想洗碗,妄图借着手伤逃避。 林异说:“行,放那儿吧,明天再洗也可以,咱们也该出发了。” “出发?大晚上的,上哪?”周明明面露抗拒,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游戏厅呀,赶紧换衣服,昨天我请你,今天该你请我了。”林异欢快的说。 周明明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嘴上拒绝三连:“我不去,我恶心,别找我,我没钱。” 林异却不放过他:“走吧走吧,可好玩了,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了么,以往不让你去你都不听,现在爸不反对了,还陪你去,你有啥不乐意的?”说完上手去拉他。 周明明紧紧抱住门框,剧烈挣扎:“爸爸爸,熬夜伤身体,咱们今天都早点睡。” 林异表示自己睡一天了,已经倒好了夜间时差,不需要再睡了。又去扯他的胳膊。 游戏厅游戏厅,昨夜消耗几百个游戏币的后遗症来了,周明明干呕了两声,然后哇的一下,吐了。 林异跳着脚的将将避开,他一脸嫌弃的埋怨便宜儿子:“呕,太恶心了!给你十分钟,赶紧收拾了。”怂货。 说完捂着鼻子躲回自己的卧室,还把门关的严严的。 周明明也被自己的呕吐物恶心的够呛,但这是亲爹么?自己可都吐了,他不说关心安慰一下,居然还嫌弃的躲开了,躲开你就躲开吧,还这么没人情味,让自己限时收拾了? 呕~ 他几下扯掉左手的纱布,捏着鼻子清理地上的秽物,太恶心了,呕~ 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干净了,周明明肚子空空如也,好在他那个玩心大气的狠心爹,终于没再提让他一起去游戏厅的事了。 夜色渐浓,周明明洗了澡,上床前,用一根腰带勒紧了肚子....... 奶奶,明明想你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听到家里防盗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呓语了几句,又沉沉睡去。 ?(阴阳割昏晓) 林异是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两个多小时,越躺越精神,他直接起来穿好衣服,走的时候还故意弄出动静,又在门口站了几分钟,那个傻儿子还是呼呼大睡,行,今晚不用去游戏厅了。 他直接去了电影院,买了个夜场通票,准备今天晚上就跟这耗着了。 别人看夜场大多是一双双一对对,或窃窃私语,或卿卿我我,只有他,抖落出一件长袖外套,反穿在身上,孤孤单单、认认真真的刷剧情。 这个位面的电影他也没怎么看过,倒是很有兴致。 夜场一直放到日出东方天光大亮,林异熬的是两眼通红,效果满满,他出了电影院伸了个懒腰,准备先去找地方吃饭,然后掐着点回家。 到家楼下还特地往儿子那屋窗户张望,见窗帘打开了,知道那孩子醒了,才放心的上了楼。 周明明很生气,看着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开门换鞋的父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您去哪了?又去游戏厅了?” 林异面作心虚状,犹犹豫豫的点点头。 周明明一米七多大小伙子,双手掐腰,横眉立目:“有那么好玩么?您都多大了?您不上班了吗?您这样不务正业就不怕我奶奶知道了气出个好歹么”。 e\\u003d(′o`*)))欸,他说着说着感觉不太对味儿,这话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林异一反常态,面上颇有些苍凉颓废:“我儿子都不上学了,我还上个什么班?只要你别啃老,我以后也不指望你出息,咱们个人管好个人就完了。” 周明明:“我我我.....,您您您.....” 第113章 九零顽主15 周明明就知道他爹还是没放弃让自己上学这事儿,这是换了战术了啊? 但真的有被噎到。 关键是他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且他爹这次下了这么大本钱么? 他吭哧吭哧半天,还是怀疑的问出来:“您真的辞职了?” 别想骗他,昨天去刘奶奶家的时候,他都听说了,他爸这是休年假呢,一星期! 林异大喇喇的瘫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造作的右手食指中指虚空中夹起一只看不见的烟,还假意在嘴边抽了一口,又作势喷出一个烟圈,然后浮夸的说:“没辞职,请的年假,不过辞职报告已经写好了,你刘爷爷不给批,我准备休完假再去试试。” 真的假的?周明明将信将疑,“辞职报告在哪呢?您不会说放单位了吧?” 林异指了指门口的手提包:“包里。” 周明明立即去翻包,在里面果然找到三张纸,打开一目十行,真的是辞职报告。 “为啥非得辞职啊?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辞职了您准备干啥去啊?”明明就很不理解。 大门恰在此时打开,凌双下班了,她刚好听见周明明说的最后一句,“辞职?谁辞职了?” 周明明赶紧告状:“妈,您快管管我爸,我爸要辞职,辞职报告都写好了。” 凌双手上拿的钥匙啪的摔在鞋柜上,指着林异的鼻子就骂开了:“好哇姓周的,儿子儿子不争气,天天惹祸,被学校开除了要当废物点心,原来是从你这个当爹的这里烂了根儿了啊? 你说,你辞职了咱们一家四口吃啥,喝啥,是不是全指望我了?来来来你给我进来,说清楚。” 说完几步过来扯着林异的耳朵就进了房间,还反锁了房门,然后周明明就听见里面乒里乓啷砸东西的动静,间或传来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尖叫。 周明明不知所措了,以前他爸他妈可从来没动过手儿啊,他过去凿门:“开门,爸,别打了,妈,快出来。” 里面那俩人完全不理睬他,照样‘吵’的难解难分。 周明明急的在门口团团转:“快开门,快出来,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屋里的动静停了一瞬,然后他就听见他妈说:“辞,都辞,你辞我也辞!” 然后卧室的门从里面被大力拉开,凌双脸上裹着一条纱巾,哭着跑了出去。 林异在后面‘骂骂咧咧’:“你走了就别回来!” 周明明不知道是追出去还是留下来,他他他,他没处理过这种问题啊。 林异瞪他:“看什么看,要是想跟她一起走,现在就给我滚。” 周明明更慌了,平常他爸确实脾气不好,但那都是在自己惹祸了之后,今天这一出到底咋了,还有他妈,就那么跑出去了,不会出啥事儿吧? “爸,您平时不总跟我说女人得哄着么?还不让我气我妈,今天您这是咋了?是不是早上没吃饭低血糖了?您自己煮包方便面,吃完了休息会儿,我去看看我妈啊,一会我们就回来。”说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林异卸下脸上的寒霜,恢复了平静的面容:这小子,还有救! 周明明在楼下的花坛旁找到了母亲,听到他叫“妈”,凌双匆忙将纱巾裹紧,满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好像哭的很伤心。 “你来干什么?你们姓周的没一个好东西!” 周明明搂住妈妈的肩膀:“妈,别哭了,回家吧。” 凌双一扭身子,挣开了他的胳膊,嘴里忿忿的说:“回去干什么?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嘤嘤嘤。” 周明明正要再劝,他爹从楼上下来了:“没法过就离,离了你,我还活不了了咋地?” “爸,您少说两句吧。”周明明无奈,这边还没劝好呢,咋还追出来吵了? 林异:“哼,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说完气哼哼的往外走。 周明明:那您一个人也生不出我来啊。“您干啥去?” 林异:“去辞职!老子一言九鼎,说不干就不干了。” 唰,凌双也站了起来。 “妈,您又是上哪啊?” 凌双边往外走边说:“老娘也不干了,我也去辞职。” 这戏也太浮夸了,周明明告诉自己这俩人十有八九是在演双簧,啥呀就吵成这样,又动手儿又要辞职的,他悄悄跟在他俩后面,准备随时揭穿这“骗局”。 凌双二人做戏就做全套,直接奔着医院人事科去了。 完了完了,这可真不像是演戏啊,周明明急急忙忙往家跑,到家了翻出电话本,就给上海大伯家打电话。 电话刚好是乔春凤女士接的,“喂?” “奶奶,奶奶,你快回来吧,我爸我妈打起来了,他们还闹着要辞职,都去人事科找刘爷爷去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他们没准就该去民政局了。” 乔春凤好整以暇的在电话那头说:“你爸你妈打起来了?谁打谁啊?你妈打你爸吧?没事儿啊,你爸皮糙肉厚,打不坏。” 周明明语气急切:“不是不是,是我爸跟我妈动手了,都把我妈脸给打伤了。” 乔春凤:“说梦话呢吧你?就你爸那个老婆奴,敢动手打你妈?哎我说,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周明明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我什么坏事儿都没干,昨天我还做饭了呢。” 乔春凤不信。她嗤笑一声:“别跟奶奶吹了,你还做饭?是不是把厨房点了?哎呀不对,这个点儿了,你咋没去学校?” “我.......,奶奶,反正你快回来吧,你要是回来晚了,保不齐我就要变单亲家庭的小白菜儿了。”啪的一下,周明明先把电话挂了。 那边乔春凤更断定他是惹祸了,挂了电话都没当回事儿,跟小孙女一起看动画片去了。 周明明在家里焦虑不已,自觉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他想着先煮几包泡面,这个他熟。然后一会等这俩人回来再好好劝劝。 不至于的啊。 结果左等右等,都没能把人等回来,他在家里也是挺焦心,还脑补了一些什么,然后又去医院里找人,先去人事科找刘爷爷,结果刘爷爷说他们早走了。 又去产科和太平间,都没有,他又回转人事科,“他们真的来辞职了?” 刘爷爷先是一愣,然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回去上学吧孩子,不上学,这么早出社会,以后你干点什么呢?” 周明明眼睛一亮: “所以他俩根本就不是来辞职的!” 第114章 九零顽主16 刘爷爷从抽屉里掏出两份辞职报告,其中一份就是之前周明明在家里看到的林异预先写的那份。 另一份则略显潦草,上面还带着被大滴水渍浸染的痕迹,他觉得可能是泪,而且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今因家庭缘故申请离职,望批准。 落款是朱翠芳,日期是今天。 “真辞了?”周明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那他们现在上哪了?” 刘主任叹息:“大概回家了吧!你也回去吧,这是大人的事,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听爷爷的话,你还是得尽快回去上学,走吧。” 周明明心情复杂的出了医院,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中还有俩小人儿在吵架 左边的小人儿说:他们这是被自己刺激大发了,继自己被学校开除后,他们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自己真的做错了么?上学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右边的小人儿两手在胸前交叉:“他们就是想吓吓你,这是他们最后的计策了,不上学的日子多舒服,你要挺住,谁扛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等他到了家,家里还是维持他离开时候的模样,老爸老妈没回来? 周明明打开了电视机,心不在焉的找了个电视剧看,还不时的趴窗户那里往楼下寻觅,试图与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相遇,但直到晚上九点多,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周明明翻出电话本,又不知道打给谁,他们家不是本地土着,亲戚都在邻省,隔着一千多公里呢,而父母的朋友圈他也不了解,记忆中,好像他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没有什么其他的社交。 对,上班,妈妈今天晚上应该还是夜班,他披了件外套,又奔医院去了。 值班护士告诉他:“你妈妈今天请假了,胡燕替她的班。” 胡燕正好端着托盘从病房回来,见到他挺高兴:“呦,臭明明,特地过来还钱的呀?着什么急呢?” 明明摸兜,空的:“燕儿姐,那个,忘带了。” 胡燕一怔:“没事没事,下回再说吧,那你过来是干嘛的?” 周明明赶紧说:“你知道我妈上哪了么?” “你妈?我不知道哇,你妈没在家么?本来我今天休假,她上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晚上替她上个小夜,不过没说啥事儿,咋了?你又把你妈给气着了?”胡燕一脸八卦状,臭明明的破坏力,她们大半个医院的同事都有所耳闻。 此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明不想说爸妈吵架的事,也不想说他俩要辞职的事,他勉强笑了笑:“没事儿,我回家看看,大概出去遛弯了,兴许现在已经回去了。” 回家仍然没人,甚至他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之前他打爸妈的小灵通,电话一个关机,一个在家里响起来了。不过他敢肯定他俩没去民政局,因为他翻了爸妈放证件的抽屉,家里的户口本结婚证全都在。 这大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夜色越来越深,周明明的心也越来越惶恐,这真的真的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状况啊。 晚上11点,他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报案,出发之前打了报警电话,结果警察说成年人失踪没超过24小时,不予出警,挂了电话,他想直接去警察局碰碰运气。 警察局的民警也是这么回复他的。值班民警小张也算是他半个熟人了,还“贴心”的开车把他送回了家,让他赶紧进去睡觉,不要到处跑。 临走前还苦口婆心的劝他:“成年人其实有很多的压力,出去散散心也正常,你爸妈这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够强的了,要是换成我爸妈有你这么个儿子......,呵呵,如果你爸你妈回来了,不要再调皮惹他们生气了,乖乖听话,要是明天上午他们还没回来,你再到派出所找我。” ...... 周明明和衣而睡,似乎做了很不好的梦,泪水浸湿了沙发巾。 凌双和林异却在南郊温泉旅游度假区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他俩打车去的,挑了最大的那家,选的最贵的双人套餐。一天一夜,1888元。 住的是独栋别墅,温泉入户那种,房间里花团锦簇,还送红酒饮料、各种水果零食,包三餐自助自取,又有专业的美容按摩师随叫随至,好不惬意。 第二天早上,精神抖擞的俩人才从南郊回到医院,凌双直接去上班,林异一个人回了家。 掐着点计算失踪够不够24小时的周明明瘪了瘪嘴,想笑,又有点想哭:“您去哪里了?我妈呢?”他朝林异身后望了又望,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没去哪,随便转了转,散散心,你妈去医院做交接了,我们都辞职了。”林异说的云淡风轻。 周明明沉默,尽管他还有很多事情不理解,亦有很多话想要质问,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冥冥中有一种预感,那些话就算问了,也顶多是个自取其辱。 “我去做饭。”他说。 林异摸了摸饱胀的小腹:“不用做我的,我吃过了。” ....... 这一日也恰逢周末,周明明满怀心事的去“老地方”找昔日的小伙伴儿聚首。 老地方是一间旧厂房里的台球厅,平时很是有一些社会青年和问题学生在此聚集,外面的人知道这地方的少,他们也不会轻易暴露这个“据点。” 黄毛轮子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中华烟,自己点叼了一根在嘴上,又让周明明,明明摆摆手:“抽烟对肺不好,我不抽。” 黄毛翻了个白眼:“瞅你那德行!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啥好学生呢。怎么,听说你也被学校开了?” 第115章 九零顽主17 黄毛比他高两届,也是初二那年被学校劝退的,只因他常年奇装异服,头发颜色怪异,还被老师多次抓住在学校里抽烟打架。并屡教不改。 黄毛有个后妈,后妈到他家后,他的亲爸也渐渐变成了后爸,对于黄毛的情况,老师请了好几次家长,他家长都没来,根本就不管,看样子是放弃了这个儿子。 再后来,黄毛就不去学校了,也没人在意。 可能,老师在惋惜之余,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周明明看着黄毛一身社会人的打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轮子,你不上学这两年都在干啥呢?你爸妈还管你么?他们还给你钱让你买烟?” 黄毛呸了一口:“给他妈p的钱,我妈早就跑了,这些年就没回来过,可能早就忘了她还有我这个儿子,” 他表情落寞的吐了个烟圈,又说:“我爸更别提了,我都一年多没回那个家了,他怕我带坏他老儿子,让我滚,说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要是再看见我就要打断我的腿。” 周明明以前都不知道黄毛的处境这么不堪:“那....那你现在,你现在刚十六岁吧?你这两年都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黄毛朝地上吐了口黄痰,不在意的用脚捻了捻,“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挣大钱不容易,养活自己还不简单?” 他朝周明明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然后就是一副得意又张狂的笑脸。 周明明:“收保护费?偷自行车?那可都是犯法的!” 黄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怕什么,就算被他们抓到了,也顶多是口头教育两句,很快就把我放了。” 说到这里他言语中又颇有些遗憾:“就是上个月我满16了,这些事儿也不能再明目张胆的干了,再被抓可能就得去少管所混饭吃了。” 周明明不想变成黄毛这样的,他环顾了其他几张台球桌,问:“你不是跟了一个大哥么?就是那个叫海哥的。最近咋都没瞧见他?” 黄毛一怔:“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黄毛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海哥半年前就被抓了,强奸、抢劫杀人,上个月就被......”,他比了个枪的手势,然后在自己的太阳穴点了一下。 “砰!” 周明明仿佛真的听到了枪声,他的身子随着黄毛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一抖。 黄毛哈哈大笑:“你怕个鸟?一会哥带你去长长见识,练练胆子,咋样?” 周明明疯狂摇头:“我我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下次再找你。” ...... 周明明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一路上他不停的回想:难道自己以后也要变成黄毛那样的人么?抢劫小学生,揣把大钳子剪链锁偷自行车卖? 等到再大一点的时候,也跟个大哥,大哥带着做更大的买卖,犯更严重的罪名,然后哪天也.....砰..... 不不不,自己不想学习是真,但更不想变成黄毛和海哥那样的人啊! 他步履匆匆冲到家中,家里空无一人,他将墙角的那摞崭新的课本搬到床上,先翻开初二的几何、代数, 草,根本看不懂! 又翻开英语书,那上面的字母他倒是全都认识,但是组合成单词后说的是啥意思,完全不明白! 初二的很快被他放弃掉了,他又开始翻初一的,只是,初一也基本不会。 周明明不死心,初一的也不懂没事儿,他从床底下拉出两个大纸箱,里面是他小学用过的课本练习册,他小学的时候成绩其实还是不错的,每次考试都能及格。 六年级的主课只有数学语文两门,其他都是副科。 还好,六年级的他能看懂一些!周明明决定就从六年级的数学开始恶补,他认真的将书翻到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然后他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学习,太累了! ?(阴阳割了两个昏晓) 时间一下子就过了两天,两天的时间里,林异和凌双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只有早晚能见到他们两个,白天的时候,周明明一个人在家里闭门进修。 只是,两天过去了,六年级数学,仍然停留在第四页,再也没有往下翻过。 又过了一天,周明明掏出剩余的八百多生活基金,这些天他也没怎么买菜做饭,是以还剩了这么多,他把钱放到桌子上,对林异和凌双说:“我想试试,出去打工。” 林异也不问为什么,立刻就同意了:“行,我认识一个包工头,在城北盖楼,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去那儿试试。” 包工头碍于情面,勉为其难的同意让他试干一星期,但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不符合用工标准,而且工地作业有一定的危险,要求他不能接近主体工程,只能在外围搬砖,一天给五十块,走人时结账。 周明明在工地搬了一个星期的砖,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而且也黑了不少,每一天每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原来,在这世界上,真的有比学习还要让人崩溃的事情。 4月8号,他从包工头手里领到了三百五十块钱,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赚到的钱,三百五,整整一个星期,他手上的血泡都已经变成了薄茧。 回想起上个月自己还人事不懂的扎了半个车棚子的车胎,让老爸赔出去四百,再往前,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自己那时是中了邪了吧? 发完工资,包工头把他送到门口,让他回去好好想想,跟家里商量商量,以后怎么办,说他搬砖搬的不错,但是他们工地,是不可能用他这么小的小孩子的,上面查出来要罚款的。 工地离他家有三十几公里,不仅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最近的公交站也在两公里之外,周明明没舍得打车,背着行李卷步行了二十分钟去等公交。 转车时候路过一个商场,他用人生第一份工资给父亲买了一条腰带,给母亲买了一瓶香水,剩下的二百揣在兜里,连一碗汤面都没舍得吃。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静不下心看书学习,但以后真的真的,不会再故意惹祸捣蛋了。 到了医院家属院楼下,已经将近中午了,黑中透亮的精神小伙周明明,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家门。 只是此刻,他家客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打包袋。 他爹和他妈,正在合力用胶带封一只溢出来的纸皮箱。 周明明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着礼品袋子,愣在了门口:“咱们要搬家了?” 林异和凌双见儿子回来了,齐齐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只是周明明怎么看,那笑容中都带了一点苦涩。 林异说:“我跟你妈办完了离职手续,现在已经不是医院的职工了,所以这房子,他们要限期收回了。” 周明明:这世界未免也变化太快,出去卖苦力一星期,回来后,家没了,咋整? 第116章 九零顽主18 周家三口人从医院家属院搬到了城郊一处破破烂烂的院子。 这里地方足够大,足足有八间正房,其中七间的采光都超级棒,天气晴好的夜晚,躺在床上还能看到夜空中的繁星! “这也是人能住的地方?”周明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收拾了溜溜一天,房间里还是簌簌落灰,暴土扬尘。 林异带着口罩,防尘镜和自制防护服,全副武装,瓮声瓮气的说:“那有啥办法?这里最便宜!” 周明明在凌双的指挥下,费力的挪开墙角的一处水缸,几只大老鼠带着一群小老鼠,在房间里疯狂四散,周明明和凌双丝毫不惧,一脚一个,瞬间踩死了一堆。 林异已经跳到了破床上,正抱着双肩瑟瑟发抖,他哆哆嗦嗦的说:“这确实不是人住的地方......” 凌双:“环境是差了点,可它便宜啊,这么多年,咱俩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剩下的全都给你儿子收拾烂摊子了,根本就没有存款,租了这里,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方,不过你们要是有本事去租个好的,我也没意见。” 周明明不想背这个锅:“我我我,我也就是这几年才淘气了点,能让你们赔多少啊,别全赖我身上。” 凌双二话不说,去院子里放行李的地方翻出一个账本,拿给周明明:“自己看,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光是最近两年,花在你身上的,就有十三万多,将近十四万。” “不可能!”周明明一把翻开本子,胡乱翻了几页,扫到了一项三万的医疗费支出和八万的伤情赔偿,(⊙o⊙)…这个他有印象。 这应该是去年暑假的事儿,当时他迷上了弹珠枪,攒点零花钱全买了弹珠,还逃课去野外林子里打猎、射鸟,结果没有准头,打伤了一个骑车的路人,致使其右耳失聪。 家里花了近十二万才摆平此事,当时奶奶还拿出了两万的棺材本..... 事后他也老实了小半年,可后来时间一长,又固态萌发,无法无天起来。 周明明一下子把本子合上,塞回凌双怀里,啥也不说了,主动清扫一地的老鼠尸体。 林异悄声的问凌双:“这地方你怎么找着的?租金一个月多少钱?” 凌双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 林异:“二百啊?二百倒是不贵,不过这房子也太破了点儿,真要在这儿住半年啊?” “房主一月给咱们二百!” “还有这好事儿?”就算这房子烂了点,放置着就是了,犯不上倒掏200啊?难道房主还指望租客给他免费修葺装潢?想的倒挺美。 凌双:“这房子发生过凶杀案,就在这个屋里,租户一家三口被人入室抢劫杀害,凶手至今还没找到。” 周明明也竖起了耳朵~ 凌双见状唇角微弯。“后来这房子就成了凶宅,一直租不出去,房主一家也不敢回来住,房子越放越破, 前两年有俩拾荒的老夫妻见这里没人,就偷偷住了进来,房主知道后,也没赶人,见那俩老人挺可怜,连房租都没收,让他们随便住, 后来那个老太太得了癌症,没钱治,就死在了这个屋,老头在屋里陪着老太太尸体待了三天,喏——”她指了指光秃秃的房梁:“在这上面上吊自杀了。” 这间屋子是这院儿里唯一房顶不透亮的屋子..... 周明明搓了搓手臂,只觉得四周阴风阵阵,他摔了笤帚,拉着凌双和林异就往外走:“咱们不住这儿。” 仨人站在院子里进行三边交涉。 林异:“我也不想住这儿,我怕老鼠~,没准还有蟑螂、蜈蚣、蝎子、蜘蛛、蝙蝠、蛇.....” 周明明:“我不怕虫子,我....我.....” 林异呵呵一笑:“你不怕虫子,你害怕鬼......” 凌双面无表情的握住儿子的手:“这个世界没有鬼,你大可不必害怕,而且也不是让你一个人住,咱们三个都睡在一间屋子里,妈妈会保护你。” 林异牵起儿子的另一只手:“对,妈妈会保护你,也会保护爸爸的,对不对?” 凌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周明明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仍然非常抗拒:“不是鬼,您刚才不是说了么,那个凶手一直没抓到,万一,万一他们要是回来了,咱们能打得过他们么?反正我不住这里,我,我宁愿继续去工地搬砖,住在工地的铁皮房里。” 他开始去行李堆儿里翻自己从工地背回来的被褥卷。 林异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让你在那儿待一个星期,人家包工头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了,你现在刚十四,雇佣童工犯法,他们不会接收你的。” 周明明坐在行李上吧嗒吧嗒掉眼泪儿,头一次,他感觉到了来自现实的压力。 林异又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愿意读书啊!不然的话,你就可以当一名住宿生了,住在学校的六人间八人间宿舍,总比住在凶宅强吧。” 周明明狠狠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直视林异:“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行,我念,我回去上学,这样你们就满意了吧!” 林异轻嗤:“可别这么勉强,我们想开了,你念不念的,那是你自己的事,再说了,我跟你妈辞职后,户口已经从单位迁回了原籍,你就算想上学,也得回老家才能有的上,不然光是借读费,一年就得一万多,咱家现在,连回程路费,都凑不齐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上学都不行!周明明急了。 “我还是未成年人,你们有抚养我,供我读书的义务和责任!我要回去读书!我不要住在鬼屋!你们为什么不去上班?你们为什么不去赚钱?” 他抄起墙根下的一柄破斧头,就开始砍那间凶案现场的窗棂,糟烂的木头,被他几下砍散了,细小的玻璃碴碎了一地,有几块还溅到他的手臂,瞬间割出一道道血痕。 发泄了一通之后,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痛哭。 凌双和林异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火候差不多了。 第117章 九零顽主19 凌双坐在大卡车的车斗里,朝下面的父子两个挥手告别,她的脚边是那堆搬到鬼屋后拆都没拆过的众行李。 卡车慢慢的驶出了乡道,渐渐消失在周明明的视线里。 “咱们也走吧!”林异说完还拍了拍自行车后架的睡袋和帐篷,嗯,绑的挺紧。 这家人兵分两路,决定回到s省老家落脚,凌双把行李通过物流公司办理托运,然后她一个人乘火车走。 林异和周明明则千里走双骑,骑车回去。 他俩的车就是普通的自行车,行李也很简单,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行程,大概要走上一两个月才能到家。 因为经费不足,一路上不仅要风餐露宿,可能还要荒野求生,而且凌双走之前还给周明明安排了任务,要他在抵达s省老家之前,把初一和初二的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全部掌握,林异负责辅导和监督。 三人约好,等到汇合后,会联系当地的中学,给周明明争取到一次考试的机会,如果他能把初二的试卷及格通过,就让他重返学校。 否则,没说的,就回家种地。 林异跟他说了,他们周家还有三两亩山地,已经荒废多年,到时候就传给他了! 常年倒数第一的学渣明,表示压力很大。 第一天,他们直接骑出了六十多公里,然后在隔壁县的一处派出所院子里搭了帐篷过夜,安全问题倒是无虞了,第二天早上热情的民警还给他们分享了,所里食堂出品的简单的早饭。 不过,警察小哥告诉他,他们可能把方向搞错了,应该是骑反了....... 林异表示自己只是陪同,不发表意见,旅途中或行或止,全由他自行决定! 周明明没辙,去邮局买了几份地图,还拿出纸笔,粗略的规划了一下路线。 这一天,他们又往回折返六十公里,在熟悉的地方补充了一下饮水和食物。 第三天,速度终于提高了一些,一天下来大概骑了有八十公里。不过日落时分,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宿处,只能在漫无边际的野外支起来帐篷,吃的也是白天的剩饭。 而且夜里的时候,周明明的两条腿因为最近几天的运动过量,造成乳酸堆积,疼的久久不能入睡。他哼唧哼唧了半宿,林异就跟没听见一样,还打起了小呼噜。 第四天,速度又慢了下来,只骑了五十公里,周明明就要求停下来休息。 第五天,他稍微恢复了一点,但林异的车胎爆了,两个人推着车走了两三个多小时,才在一个镇子上找到一个修车的地方。 师傅给他们补胎的时候,周明明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临走的时候还跟修车师傅买了一把小锉刀和几块胶水胶片。 第六天,行至中午前后,天空下起了小雨,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而且视线非常不好,他们又被耽搁了,这一天只走了四十多公里。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父子的初中课程辅导班,开课了。 周明明的初心是很想学进去的,但他的专注力太差,常常开小差,林异教起他来,基本是事倍功半,很不理想。 第七天第八天到第十五天,骑行的路上都非常顺利,天气晴好,路况也不错,周明明的身体也适应了这种运动强度。 虽然他的破车稀啦嘎洒的哪哪都响,但他的心情已经很淡然了,而且林异还教了他冥想,每天早晚各半个小时。 最初,他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针似的,根本坐不住,也净不了心,但这两天他已经能进入状态了,感觉冥想过后,疲惫一扫而空,连专注力都有所提升呢。 行至四月中旬末,路上的景色已经明显入春了,花草树木都鲜活了起来,骑行不再是不得已被迫接受的考验,而是变成了一种享受。 路途中的焦点也从盼着赶紧到家变成了品尝特色小吃,游览山山水水,名胜古迹。 这段计划45天的行程,走走停停,居然走了近两个月。 等到他们五月底回到s省老家和凌双汇合,凌双在老宅院子里种下的番茄黄瓜,都能收获了。 两个月的大量运动,周明明明显的高了瘦了黑了粗糙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他不仅学会了冥想,补车胎,修自行车,洗衣服、规划路线,整合时间,还学会了处理简单的食材,知道哪种野菜和蘑菇能吃。 近六十天的时间里,他们只有五个夜晚住过小旅馆大通铺,剩下的日子全是住帐篷、睡袋。 他还学会了游泳,扎猛子,还能在齐腰的溪水里,徒手抓鱼。 在林异的辅导下,初一的课程他都学完了,初二的只掌握了一半,应付初二的结业考试,大概率是通不过的,所以他直接跟凌双说,先不要联系学校了,他要跟家里自学,感觉爸爸还挺有水平的,自学一年他要直接参加中考。 老家的房子也因常年无人居住而有些破败,不过他们俩回来的时候,凌双已经请人修葺刷新过了,而且周明明觉得这是他爸出生、长大的地方,莫名的就让他有一种亲切感。 再说乡亲们也都和善热情,村子又背山面水,更是别有一番景致。 周家三口就在这个小山村落了脚,凌双他俩还在家里腾出一间屋子,开了个小诊所,行医资格证他们都有。 虽然之前在医院,他俩一个值守太平间多年,另一个则只是个产科护士长,但村里人不知道啊,只以为他们在大城市大医院当了十几年的医生,是了不起的大夫,对他们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有个小痛小病的都来周家找他们开药,凌双和林异有累世的医术经验,患者来了药到病除,渐渐就传出了口碑,附近乡镇也多有病患慕名而来,小诊所的生意完全够一家人的开销,还略有结余。 闲暇之时,他们三个就一起种种菜,采摘炮制一些草药。 周明明的学习状态也渐入佳境,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能坐的住! (明天这个单元应该就能迎来大结局了) 第118章 九零顽主(完) 1999年,周明明吊车尾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县级重点高中。 林异在中考之前,就已经和他约法三章:此后将只支付他的学杂费住宿费,以及未来三年的生活费,直至他年满十八岁为止。 等他高中毕业,如果落榜了,那没的说,自力更生自谋发展去吧。 如果考上了大学,学杂费住宿费父母会继续“资助”,至于生活费,就要靠他自己了。 高中三年,周明明持续性在努力,间歇性想放弃,但总算脑子正常了,没再以恶作剧和搞破坏为乐。 寒暑假的时候,别的同学要么在玩儿,要么在上补习班,周明明则跑去了本市着名5a级景区——杜撰山,去给外国人做导游。 三年六个假期积累下来,他那口蹩脚的口语,已经非常流利了,高考的时候这一门英语几近满分。 2002年夏天,他考上了省内一所体育大学的运动训练专业,这个专业主要是培养从事运动训练实践和科学研究的教练员。 他自己也是很喜欢一些极限运动,身体里躁动不安的因子,在那些极限挑战的高燃时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 后来,他又辅修了运动心理学和运动康复学,毕业后专门从事青少年的专业体育项目指导工作,培养的学员不乏日后的一些在国际赛事上大放异彩的大咖。 2003年,此间任务结束后,时空管理局在结算了委托者周大刚和朱翠芳的魂力后,发现他们魂异常强大,还有超多剩余,并且他们的魂魄周围,还伴生着许多白色的功德。 小助理一本正经的拿出两份说明书,摆在周大刚和朱翠芳面前:“通常来说,任务结束后,委托者的魂力都是所剩无几的,魂力彻底消散后,也就没有了再次投胎的机会, 就算偶有结余,可以再次投胎,那来世也会过的非常凄苦,这边一般就不建议委托人再入轮回。” 周大刚和朱翠芳对视一眼:“明白,我们都明白。”签合同前他们就知道了。 能在这里看到任务者代替他们帮助自己的孩子成长,并有所成就,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小助理说这番话却另有他意:“但您二位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我才带来了两份合同,这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需要二位好好斟酌。” 小助理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两份薄薄的纸张,接着说道:“两位的魂力本身就高于常人许多,结算后仍可以正常投胎,而且因为两位在前世做过很多善事,帮助、医治过许多生命,你们的魂灵有功德护体加持,若是投胎,会拿到一个好位置。”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周大刚和朱翠芳都心动了,但他们还想听听另外一个选择是什么。 “当然,您二位也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我们局里对功德的需求也是很大的,如果您愿意以功德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开辟时空隧道,把你们送回过去,和您的亲人重聚,再渡一生。” 朱翠芳泪光闪闪:“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再陪我儿子重走一世么?” 小助理:“是的朱女士,若您同意,您的进驻时间将会从2003年开始,没有最终期限,直至您的肉身自然消亡为止。 当然,为了不扰乱小世界的秩序,您不会有2003年以后的记忆,也会忘了时空管理局的一切。” 朱翠芳看了老伴一眼,眼神中没有挣扎犹豫,只有心疼和不舍,但她终是下定决心:“我选择重回2003。” 说完,她直接在另一份合同上签下名字。 “大刚,咱们这辈子,真的是够苦了,好在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咱们说好了,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现在我要食言了,请原谅我的私心,我还是放心不下,也舍不得咱们儿子。” 朱翠芳声音渐渐哽咽:“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 周大刚无奈的哼了一声:“你都回去了,我能不陪你么?我要是不陪着你,你这笨老太婆,还不得伤心死。” 朱翠芳破涕为笑,老两口的双手,紧紧交握。 ...... 2003年8月12号清晨,s省小山村。 朱翠芳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有悲有喜,但醒来的瞬间,关于梦境的内容,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而且回想了一下最近五年多的经历,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自己这个产科护士,五年前,怎么就辞职了呢?而且她的脑子里还多了很多中医的知识,这都是自己这些年学的? 恍恍惚惚的呆坐了半响,邻家的大公鸡嗷嗷的打鸣了,朱翠芳才回了神,她摇头失笑:自己真是睡迷糊了。 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做饭,却看见院子里儿子已经运动完毕,正在翻晾笸箩里的草药,阳光透过树叶,射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像是一道道加持过的佛光,辉映了满院的物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儿子就在面前,明明昨天晚上还一起吃过晚饭,散过步,朱翠芳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满心满眼都是一种莫名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泪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流了满脸。 “早啊妈,欸,您怎么哭了?” ——本单元(完) 下集预告 穿越二人组不做夫妻却变成岳母和女婿,个中情节,敬请期待~ 第119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 1986年1月25日,天阴沉沉的,肆虐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漫天飞舞,屯子里的人都藏在屋里猫冬,轻易不出门来。 楚家大儿媳慧芳,同另外三个妯娌,正在屋里捏粘豆包,家里人多,这东西每年冬天她们都弄上一大缸,能从年前吃到开春。 楚天胜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子,他是屯子里的电工,昨天夜里风太大,把进屯子的一处电线刮断了,这不,他顶风冒雪的抢修了一个上午,才刚刚把线给接上。 慧芳见丈夫回来了,赶忙去灶房里舀热水,“冷吧?赶紧用热水洗洗,去去寒气,一会咱们就吃晌午饭了,今天化了一块猪肉,爸说要吃蒸酸菜包子,马上就蒸熟了。” 楚天胜嗯了一声,他媳妇也不嫌弃他是个闷葫芦,自顾的说:“眼瞅着要过年了,那电力局的年货是不是该发了啊?你得着信儿呢没?” “没。”楚天胜瓮声瓮气的吐出一个字。 慧芳叹气,没发就没发吧,家里这么多人,又没分家,就算发了,也是大伙一块吃用,分到他们大房手上,也剩不下多少,她也就是随口问问。 她把丈夫洗过脸的水拿出去倒在墙根,然后回去继续包粘豆包。 老二楚天明的媳妇见她进来,说:“大嫂,大哥回来了?包子差不多得了,咱们准备摆桌子吃饭吧。” “行” 一大家子大大小小二十口人,地上摆了一桌,炕上摆了一桌。 计划生育在他们这边不好使,楚天胜兄弟四个,每家都有两三个孩子。乡下人家,也没啥娱乐活动,齁冷的天,太阳一落山能干啥去?关了灯造孩子呗。 这不,楚家第三代,叽里咕噜就来了一串,最大的15了,最小的那个还被他妈抱在怀里吃奶。 炕头儿正中坐着一个老太太,她是楚家四兄弟的妈——冯素娥老太太,哦,眼下应该叫她凌双了。 冯老太之前已经疯了好几年了,平时几个儿媳妇在家看孩子的时候,也得把她守住了,否则一眼没看好,她就跑了。 其实她以前也不疯的,相反,她还是屯子里学问最高的一个人,她1928年出生在奉天府一个书香门第,是建国前女子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她的丈夫楚人勇,彼时只是她家里的一个长工。 1947年,国内局势不明,冯家人变卖家产,坐着轮船出了国,冯素娥舍不得订了婚的未婚夫,没有跟着家人一起走。 结果当年年底传来消息,未婚夫回奉天成亲途中,被土匪给杀了。 冯素娥就这样守了望门寡,娘家人远在海外,婆家人嫌她克死了独子,恨不得把她打杀了,又怎么会管她? 恰逢乱世,奉天也诸多战事,未婚夫一死,家里的恶仆趁着主人伤心病重,偷了冯家的家当跑了个干净,只剩下奶妈黄氏和她的儿子楚人勇。 冯素娥无奈,变卖了仅剩的家产,跟着奶妈回了乡下,对外不敢说是冯家小姐,只以冯家丫鬟的身份自称。 又过了一年,她许是死了心,又或者是认了命,就嫁给了楚人勇,婚后还生了四子一女,楚人勇和黄氏待她倒也不错,孩子们渐渐也大了,冯素娥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直到唯一的女儿楚天骄失踪。 楚天骄是楚家五个孩子里面唯一的大学生,还是恢复高考的头一届,她考上了京城师范大学。 本来就如珠如宝长大的她,考上大学以后,更是成了全家人的小娇娇。 78年暑假,为了迎接她回来,大嫂里里外外收拾了妹子的房间,被褥全拆了洗了重新做了; 二嫂则是准备了一桌子好饭菜,有鱼有肉还有山珍野味,就想给小妹好好补补; 还有三嫂和四嫂,她俩也不甘落后,给妹子做了新衣服新鞋子; 全家人喜气洋洋就等着楚天骄回来。 可左等右等,饭菜都凉了,也没把人等回来,去接人的楚家父子心急火燎的进了门,他们还想着是不是跟孩子走差了,天骄先回来了? 家里当然也没有,楚家人赶紧联系楚天骄的未婚夫,京城知青程天意。 天意也急了,说那天是他亲自把天骄送上的火车,火车是直达的,下车有楚家人接,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程天意在京城那边报了警,楚家人在奉天府这边也去了警察局。 警察查了半个多月,一无所获。 不过楚家人倒是打听到了点模棱两可的消息,目击者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扶着一个貌似楚天骄的姑娘在中途下了火车,那姑娘看起来好像有些神志不清...... 楚家众人留了几个儿媳妇在家看孩子,剩下的全部出动,在目击者说的那个中途车站所在的县里,四处打听。 可楚天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说没见过这么个人。 又找了半年,楚家人才不甘不愿的死了心,只有程天意,还在一直坚持,前世,他连大学都不上了,全世界跑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放弃,可直到身死,也没能再见到爱人的身影。 冯素娥思女心切,她心里隐隐觉得女儿可能凶多吉少了,但心里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于是人就慢慢的糊涂了。 经常光着脚就往外跑要去接女儿,说女儿饿了,女儿渴了,女儿哭了,女儿在村口马上回来了....... 平时嘴里还总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呢,连吃饭都得几个儿媳妇轮着喂。 眼下凌双来了,自然不需要别人喂她吃饭,大儿媳妇给她拧了个热毛巾擦了手,她自己端着碗吃了俩酸菜馅的大包子。 慧芳还夸她呢:“妈今天真棒,能自己吃饭了,一点渣都没掉。” 凌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吃完饭,她靠在被垛上闭着眼睛想事儿,琢磨怎么才能快速安全的救回女儿。 前一世,直到1990年,楚天骄才被解救出来,那时候她已经生了六个孩子,身体因为长期遭受虐打和营养不良,破败不堪,那六个孩子,除了两个男孩活了下来,剩下四个女儿,生下来就被那家人溺死了。 楚天骄是带着俩儿子一起回来的。 一家人团聚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屯子里的风言风语就要把楚家人逼疯,哥哥们早已分家,嫂子们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回家后的心情,其实是很压抑的。 1992年,楚天骄的小儿子意外落水没了命,这成为了压垮这苦命姑娘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在小儿子死后第二天,也投了河。 第120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 外面的风雪越发的大了,照这天阴的程度,最近可能都没啥好天气。 但凌双想在过年前把楚天骄救出来,晚一天,孩子就要多受一天的罪。 吃过了午饭,收拾停当,儿子儿媳妇们带着孩子回了自己的屋,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房间里,顷刻之间,只剩下楚人勇和凌双。 自从冯素娥疯疯癫癫之后,楚人勇就很少和老婆子有过交流,眼下也是,凌双坐在炕上望着窗外出神,楚人勇却拉了被子自顾的躺下歇午觉。 凌双回头看了他一眼,吃不准如果和他说了要去找女儿,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 或者她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家里的钱财就放在炕柜最里面的一个小匣子里,倒是不愁没有路费。 而且原身当初好歹也是个大家小姐,家人留给她的嫁妆也不少,这么多年用的用,丢的丢,但还是藏下了不少,就连楚人勇都不知道具体数量和藏匿地点。 况且,找到楚天骄后,凌双并不打算把她直接带回家,前世听过的流言蜚语,受过的明枪暗箭,这辈子,能避开掉,就不用非得再虐那孩子一遭。 想到这里,凌双有了决断,她翻出里里外外的一套干净衣裳,抱着就去了灶房。 灶房的大锅里温着一锅的热水,因为刚做完饭没多久,屋子里还挺暖和。 楚家有好几个洗澡的大木桶,早年间,冯素娥一个人单独用一个,她打小的习惯,就算寒冬腊月,一个星期也要 洗上两三回澡。 这几年她疯疯癫癫的,几个儿媳妇虽然还算孝顺,但也仅限让她吃饱穿暖,个人卫生方面,她们对自己都没那么讲究,又怎么会想到给婆婆伺候周到呢。 凌双足足用了两锅热水,洗下厚厚一层皮肤角质细胞,板结干涩的灰发不好打理,她直接用剪子给自己剪了个学生头,弄好这一切,水缸里的水见了底儿,凌双也感受到这具身体的虚弱无力。 “妈?”大儿媳慧芳恰好出来要给小儿子洗罩衣,见到凌双面貌一新的样子,有些不敢认了。 凌双嗯了一声,瞅了瞅她端着的那盆脏衣服脚下一顿,说:“缸里没水了,让天胜他们兄弟再去挑些来吧。” 她傻愣愣的说:“哎?哎!”。 婆婆说什么?婆婆的疯病这是突然好了? 慧芳觉得疯婆婆脑子好像真的清醒了,往常跟这老太太说什么话都跟对空气说似的,因为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没有回应的。 她嗷的一声,抱着盆就蹿屋里去了,进屋后盆都没放下,就开始大力摇晃她男人天胜:“他爸,醒醒,快醒醒,咱妈好像好了哎。” 楚天胜睡的不沉,一听这话翻身就坐起来了:“妈不好了?妈怎么不好了?”着急忙慌鞋都没提上去就往外走。 慧芳一把把他拉回来:“什么耳朵你?我说咱妈的疯病好像好啦!刚刚妈好像洗了澡,剪了头发,还跟我说她把缸里的水用完了,让你们再去挑一些。” 天胜更不放心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他趿拉着鞋就往爹妈那屋走,掀开帘子,他爹正呼呼大睡,娘正在拿一条干纱布擦头发。 天胜:“妈,您哪不舒服啊?这么冷的天儿,洗啥澡啊,再把您冻着了。” 凌双朝他笑笑:“妈没事儿,一会你把缸里的水挑满,等你几个弟弟睡醒了,你们一起过来,妈有话跟你们说。” 真是回光返照?这架势是要交代后事啊!天胜一米八的大汉子,眼圈都红了。 “妈,您别吓我,我这就去建国家借拖拉机,咱们去县里的大医院看,县里的医院不行咱们去市里,妈,您不能有事儿啊!” 凌双还没咋地,大儿子呜呜哭上了。 他这一哭不要紧,炕上躺着的楚人勇也坐起来了,另外几个儿子儿媳妇,也全涌进来了。 孩子们往她跟前儿凑:“咋了咋了?咱妈咋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原身这几个孩子,都不孬,对她这个妈,算是挺孝顺了。 凌双回头看看炕上一脸惊疑不定的老头楚人勇,撂下手上的梳子,朝孩子们招招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现在说吧,老大,不哭,妈没事儿!妈就是好了,脑子晴明了。” 她抬手示意孩子们先别插话,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她才接着说:“妈要去找你们妹妹去了,你妹妹这些年遭了老罪了,妈不能把她撇在那儿不管,我得去把她带回来。”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又提找妹妹,这是好了?这是更严重了吧。 天胜给几个弟弟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们顺着老太太说话,“妈,找,我们一会就去找妹妹去啊,您先上炕躺会儿吧。” 老二楚天明也说:“妈,妹妹上学了,等到放假就回来了,您别惦记了,啊。”他以为老太太又犯病了,记忆还停留在天骄没丢的时候。 凌双深吸一口气,定定的望了孩子们一圈:“你妹妹天骄,78年暑假在火车上被人给拐走了,卖到了贵州***********大山里,我现在脑筋很清醒,我必须得去把她接回来,这是我的责任,不是非要你们一起,如果你们有顾虑,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楚人勇坐在炕上脸色黑沉,听到她说就算她一个人也要去的时候,抄起地上的棉毡靴,就朝老太婆的后脑勺丢了过来。 凌双是背对着楚人勇的,看不见他的动作,几个孩子却看的一清二楚,儿媳妇们齐齐一声惊呼,老四楚天阳眼疾手快,在靴子飞过来的瞬间就伸出了手,好悬差点就砸中凌双的脑袋。 凌双目光凌厉的回头瞪向楚人勇,这货敢打女人?!她抄起手边将近一米长的铜制鞋拔子,就朝楚人勇招呵上了。 虽说男女体能有别,楚人勇的身体素质也一向不错,但他居然躲不开,凌双手上的鞋拔子,一下是一下的,全朝老头身上打去了。 楚人勇疼的嗷嗷叫,满炕上爬都躲不过,“你干啥?你干啥?你个疯婆子,我是你男人你知不知道?你们几个混小子,还不赶紧把她拦下!嗷~” 楚天胜兄弟几个从来没见过老两口打架,这俩人这么多年,连吵架的时候都没有,那咋还说动手就动上手了呢? 第121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3 凌双拿着鞋拔子追着老头跑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倒是觉得精神了许多,她坐在炕稍平复喘息,楚人勇和她坐了个对角,不敢靠近她了。 几个儿子看着他爹委屈巴巴的样儿都觉得有些好笑,几个孙子辈儿的看着奶奶更是冒起了星星眼:哦,哦,奶奶威武,奶奶真棒! 凌双喘匀了气,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她要分家! 分什么家?分家了谁照顾你这个疯老太婆?疯了,真是疯了,疯病越来越严重了,楚人勇又想发火:“我不同意!” 凌双不搭理他,直接看向儿子儿媳妇们:“你们什么意见?” 儿媳们其实是愿意的,但这话不好明说,几个妯娌互相打量,都指望着对方先说。 儿子们倒是没觉得分家不分家的有啥可说的,这日子这么着都过惯了。 楚天胜:“妈,分啥家啊?咱家有啥事都听您和我爸的,您说让我们干啥,我们几个哪次不听话了?” 其余三兄弟也是无可无不可,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平时挣的钱也全都是小家自己拿着,主要他们家没有什么糟心事儿,兄弟妯娌之间处的都还行,家里的活一人一把就都干了,人多力量大嘛。 凌双:“行,你们不想分我也不勉强,那我就把自己分出去,家里什么东西我都不要,我净身出户。” 那怎么行?好好的哪有把老妈给分出去的?再说这老妈还时不常的犯疯病。 到时候乡里乡亲的唾沫星子还不把他们兄弟淹死。这回都不用楚人勇开口,那兄弟四个全都七嘴八舌的劝上了,屋子里顿时闹哄哄的。 凌双没再多说,摆摆手让他们都该干啥干啥,倒是没再接着提这茬儿,大家还以为劝解有效,老太太不闹妖就行。 ?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不见了,楚人勇先发现的,天还没亮呢,老太太那铺炕褥,就整整齐齐的叠起来了,上面还放着一封书信。 楚人勇识字不多,喊儿子们过来读信。 “纸上写的什么?你妈上哪了?”楚人勇嫌儿子慢,着急的问。 老四楚天阳说:“我妈说去找妹妹了,留了个贵州的地址,让咱们别找她,大哥,咱们得赶紧追上,妈一个人哪能行,我不放心,那么大岁数了,身体也不好,再走丢了。” 楚天胜也着急,着急还不耽误他埋怨老爹:“我妈啥时候走的?您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咋不早点叫我们呢?” 楚人勇吹胡子瞪眼:“我哪知道她啥时候走的。”说完他想起来钱匣子了,赶紧去炕柜深处翻,打开一看,少了三百。 ....... 楚家兄弟几个在后面紧追慢赶,凌双却已经坐上了车,她是在夜里最冷的时候从家出来的,走了半个小时到镇上,没有出租车,她拦了个奔省城方向的拉煤炭的卡车,楚家人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她都快到省城了。 她兜里不仅装了那三百块钱,怀里还揣着一大把金首饰,金子到哪里都是硬通货,实在缺钱,拿金子置换起来也方便。 到了省府火车站一问,这时候居然还没开通直达贵州的火车,得转好几趟车,才能到地方,钱倒是够了,就是耗时太长,唯恐夜长梦多,凌双直接买了到北京站的票。 在北京她先拿金子换了两千块钱,置办了点行李吃食,然后找了个宾馆住下了,她在火车上的时候就列了一个表,上面全是楚天骄被拐到的那个村子的天涯沦落人。 十余年间,有四十多个妙龄姑娘被拐到那个小村子,截止目前,还活着的也有近三十个。 凌双用了一点时管局的小手段,把这些被拐女孩的消息以电话或电报的形式发给了她们的家人。 然后又联系了京市的国家打拐办(平行时空,勿杠,杠就是你生的晚没见过),打拐办还得核实一下事件真假,不能及时响应,凌双通知到了也不等他们,先行一步去了贵州。 下了火车,想到达楚天骄被拐的那个镇子,也得三四天的时间,到了镇上再到村子,连车都没有了,进山救人只能靠腿。 凌双不知道那些电话和电报发出后,有多少家属会赶过来,到达的时间更是不能预测,而且未免打草惊蛇,她没有联系当地警方。 进山之前,她配了好几种药粉,还从老乡那里买了一套当地老太太穿过的二手衣服,头巾再那么一裹,活生生的就是贵州当地的小老太。 小老太凌双捡了根竹竿当拐杖,一个人就进了山,她在时管局在线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个热成像地图,走到岔路口了随时虚空点开地图辨路,还不用担心别人看到。 在山里风餐露宿两天多,才走到余岭村,这村子在一处山坳里,高高低低的分布着百十来户人家,村子里男多女少,近一半的年轻媳妇都是买来的。 余岭村里的人很警觉,凌双才一进村,就被人给拦住了,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手上拿着一根大木棒,先是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个遍,然后才操着一口拗口的当地方言说道:“站那儿别动了,哪来的?干啥来的?” 凌双用同样的土话回答他:“来走亲戚,我是乔大壮他妈的表姨家表妹的大姑姐,听说他媳妇快生了,我来看看。” 乔大壮就是买下楚天娇的那个男人,拦路的听她说的是当地的乡音,还有名有姓的说出俩人要去谁家,又知道大壮媳妇要生了,顿时放下了心,“行了,进去吧。” 凌双挎着篮子就要往里走,身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娘,倒是等等我啊,您老咋走那么快啊。” 凌双皱眉,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她又左右前后的看了看,没有别的人了啊? 持棒的汉子见状心生警惕,棍子一抬,把他俩都拦住了, “等等,别往前走了。” 第122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4 凌双翻了个大白眼,把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咚的往地上一放,胸脯一挺,特地用胶粘过眼皮的三角眼一瞪,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别走了别走了,咋地,这路是你家开滴?我串个亲戚你跟审贼似的,你个老流氓,到底是什么居心?想在老太太我这儿占便宜是吧?也不问问老太太的拳头答不答应!” 持棒的壮年男子被她三下两下给挤得连退了五六步,他双手抱着棒子护在胸前,面带惊恐的说:“你你你你别瞎说啊!我还没娶媳妇儿,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 说完还做贼似的东南西北打量了一番,见四下再无其他人在场,才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进去吧”汉子烦躁又无奈的撇撇嘴,就你这老么咔嚓眼的,咱们寨子的老光棍也不可能对你起贼心啊,挤兑谁呢你! 凌双板着脸回头提起篮子挎在臂弯处,路过那汉子时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趾高气扬的进了村。 之前对着她喊妈的那个小伙,也要借机溜进去,但持棒的汉子这回却没那么好说话了:“刚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内老太太肯定不是你娘!你俩要真是一家,咋不一块过来?还一前一后滴, 而且你叫她娘,她的眼四处踅摸,明显不认识你。你跟她挤咕眼以为我没看见?可惜人家不搭理你!嘿嘿,说,你到底是哪来滴?来我们村干啥?” 小伙子正是林异,被这汉子头头是道的分析怼的一噎,面上也有些讪讪,他从兜里掏出一盒拆开的香烟,抖出一支递到汉子面前:“大哥,您真有眼力!这都被您看出来了,那老太太,确实不是我娘。” 林异正琢磨怎么编瞎话儿,汉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那是,要不然村长咋把守村口的活儿交给我呢?我可是我们寨子里最机灵的人!” 汉子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就着林异手中的打火机点燃,咳咳咳的喷出一股烟气,这玩意他只看村长偶尔吸过一两支,往常他是没尝过的,稀罕货。 抽了林异的烟,汉子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异一番,末了摇了摇头:“身板太瘦,个头倒是挺高,嘿嘿嘿,你来也是白费功夫,我瞅你没戏!” 林异诧异脸:“大哥您这话怎么说滴?” 汉子瞧着他身上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眉头微皱,又看了看对方手上的打火机:“你手上拿的是啥?我咋没见过?是山下新出的货色么?” 林异瞧了瞧手上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一次性打火机,心下了然,连烟带火儿朝汉子一递:“大哥,交个朋友。” 汉子满意的把东西接过来揣进兜里:“那乔家的答佩(姑娘),从小就是我们寨子里最水灵的女子,更难得的是,她还识字,寨子里喜欢她的小伙子多的能从村头排到村尾,哪能轮到你这个外来的后生。” 这汉子是把他当成了来求偶的愣头青了啊,林异就着他的话茬故作不满的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汉子嗤笑一声:“乔家早就放出了话风,没有八百块,别想娶走乔家的那朵花,我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汉子叹了口气,又说:“别说你,就是我们寨子里最富裕的村长家,恐怕也拿不出这八百!乔家人,心太黑了! 第123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5 林异看汉子手上的烟也抽完了,试探着说:“大哥,您就让我进去呗,我试试,不行我也就死心了。” 汉子此时却翻脸无情,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大棍子一横: “进去也白搭,赶紧回去吧,我们寨子不是谁都能来滴,寨子里姑娘少,本村的光棍还没着落呢,哪轮得到你这个外来滴,滚滚滚,赶紧滚,再不走我敲钟了。” 汉子指了指旁边大树上的挂着的一口铜钟,那振钟的绳子就在他手边。 林异被他的棍子尖在胸前点出了一个灰点儿,顿时不乐意了,他脸一沉:“真的不让进?” 汉子:“不让进不让进,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林异:“没得商量?” 汉子不耐烦:“商量个腿儿,赶紧滚蛋!” 林异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凉凉的笑脸,“那就对不住了!” 汉子一愣,正想问他什么意思,手中的棍子被他一扯,脱了手。 汉子反应也不算慢,棍子才脱手,就要去拽钟绳,但还是慢了一步,被林异一记直拳正中眉心,软软的就倒下了。 林异四下张望,人不能就这么大喇喇的放在村口,否则很可能他前脚刚进村,后脚就被村民持械包围了,他瞧挂着大钟的这棵树不错,眼下虽然是冬天了,贵省这边的天气却还暖和,树的叶子虽然也掉了不少,但留在树上的更多。 他解下男人的腰带,把他绑在树上,若不是仔细盯着树寻找,在地面上大概率是瞧不见树尖上还绑着个人的。 担心男人醒来后出声呼救,他又忍着恶心脱下了男人的袜子,塞到了他的嘴里。 从树上下来之前,还不忘从男人的兜里摸回自己的烟和打火机。 之后循着凌双的脚印,大摇大摆的进了村儿。 ? 凌双到乔家的篱笆外面时,发现乔家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嘈杂,屋里还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女人凄厉的哀嚎声。 她猫着腰悄悄的往里面观瞧,只见院子里的竹凳上,坐着三个沉默的男人,一个老的两个年轻的,他们不时的往其中一间屋子的方向投去目光。 那间屋子的窗外,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扒着窗户缝往里偷看。 很快,一个年轻的姑娘端着一盆热水从另一间泥草房里走了过来,她小声对小男孩说:“铁牛,别怕,你娘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肯定不会有事儿,你先去灶房把饭吃了,放心吧,这里有姑姑在呢!” 铁牛含着一泡儿眼泪摇摇头,“姑姑,让我也进去吧,娘叫的太难受了,我进去陪着娘,娘就不怕了。” 姑娘朝着他温柔一笑,正要再跟他说点什么,屋里传来一个老妪严厉的声音:“死妮子,还不赶紧进来,烧个水都慢腾腾,老娘最近是不是该给你紧紧皮子了?” 姑娘面色一紧,铁牛赶紧帮她把门推开:“姑姑,你快进,奶奶急了又骂人了。” 姑娘赶紧端着盆进了屋里,铁牛跟在后面想看看他娘的脸,但产房哪里是他一个小男孩能见的,还没等他瞧清楚,他姑姑就一脚把门给踢上了。 铁牛觉得度秒如年,实际上姑姑才进去不过十分钟,房间里就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还听到姑姑高兴的说:“生了,生了。” 铁牛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屋外的铁牛爷爷和铁牛的爹也兴奋的围了过来,他们朝屋子里喊:“生了个啥?是不是男孙?” 屋里铁牛奶奶的声音像是石头剌过了玻璃片,刺耳又冷硬:“这个不争气的j人,又生了个赔钱货。” 铁牛爷爷和铁牛爹顿时垮下了脸,再也没有一丝耐心,老头背着手朝院子外走去,铁牛爹也扛着锄头叫上弟弟,准备去地里干活了。 至于屋里那个不被期待的孙女(女儿),老太太有经验,会处理好的。 铁牛沉默的看着那三个人离开了院子,他的心又提了起来,门被他从外面推开一条小缝,他听见里面传来奶奶低低的声音:“把孩子给我。” 紧跟着又是姑姑惊恐的声音:“娘,你不能,这孩子也是咱们乔家的血脉,你不能.....” 铁牛奶奶脸色非常不好:“要怪只能怪你嫂子肚皮不争气,咱家可没多余的粮食养丫头片子,把孩子给我,快点儿,别逼我动手。” 第124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6 铁牛的姑姑乔三叶为了躲避老娘对婴儿下毒手,抱着新出生的侄女满屋跑,她投鼠忌器,乔老太太下手又黑,几圈下来乔三叶就被她抓住了的头发。 老太太毫不怜惜女儿,一把就把乔三叶的头发连着头皮薅下来一片儿,乔三叶哇哇直叫,她怀里的小女婴也啼哭不止。 “妈,这小丫头能吃多少粮食,您发发善心,给她条生路,把她养大了,将来也能给铁牛和以后的小侄子们换份彩礼”,乔三叶忍着痛,央求母亲。 老太太手上一顿,似是有些心动,乔三叶趁机抱着婴儿就要朝门口冲去,但屋里地面上狭小凌乱,她怀里又抱着个软乎乎的婴儿,速度上实在快不起来,转瞬之间,又落到了乔老太手上。 老太太一个大嘴巴呼到女儿脸上,三叶的右脸颊瞬间红出了一个手掌印,婴儿也被老太太抢到了手上。 刚刚端进来的那盆热水,还呼呼的冒着热气,眼看着就要成为初生婴儿的葬身之所,床上才生产完的女人,已经脱力昏迷多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生的是男是女。 当然,就算她知道,也无力改变什么,女孩的生命在这个家里如同草芥,就像她的第二胎、第三胎和第四胎的三个女儿一样,才生下来,就被亲奶奶溺死在水盆里,她们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尸体也被随意丢弃在山间、河流中。 乔三叶被老娘的巴掌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几道血丝从她的鼻子、右耳还有唇角溢出,她无力再去阻止老太太的动作,绝望的朝门外大喊:“铁牛,别看!” 乔三叶话落的同时,门外铁牛的眼睛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凌双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片濡湿,这孩子哭了一脸的泪,还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同时,一颗小石子从来人手上弹出,正中乔家老虔婆的膝盖,当时她就踉跄了一下。 来人正是林异,他不等老太太委顿在地,眼疾手快的抢过了那婴儿,在老太太发出尖叫之前,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却不防屋里还有一个清醒的乔三叶,她两眼惊恐的看着这个抢孩子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家人的事,只可惜嘴巴张的老大,却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异回瞪她:“敢出声我也劈晕了你。” 三叶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这恶人不理解自己的动作,还慌张的摇了好几下头。 林异把婴儿放到床上,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然后先摸了摸产妇的颈间脉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见她只是脱力昏睡过去了,才放下心来。 四下打量没有找到一根绳子,于是抽出老太太的腰间布带,一撕两条,一条绑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条捆住了她的脚腕,末了,还捏开她的嘴巴,将地上扔着的一只臭鞋塞进了她的嘴里。 乔老太太昏迷不醒被他扔在一旁,他又转头去看乔三叶,三叶这时候却紧紧护住自己的腰带,人也躲到了墙角处,脸上也是一副宁死不受辱的决绝表情。 林异哼笑:“放心,身无二两肉,又黑又柴的土妞儿,爷对你没兴趣。”说完倒是也不去捆她,只用手指朝她点了点:“别出声儿、别想跑!老实跟那儿待着。” 乔三叶惊疑未定的狂点头,手却摸到了墙角地面上的一根扁担。 第125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7 屋里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了,铁牛又挣扎的厉害,凌双就松开了手,谁知道这小子蔫下手。 门口的墙上挂着晾干的不知名干草,那草许是什么晾晒的种子,被编成了辫子,倒挂在门边,垂下来的草辫子中,满是尘土和灰屑,还缀满了细细碎碎的小颗粒,铁牛个子不高,却刚好可以抓到辫稍儿。 才脱离身后之人的禁锢,铁牛就扯下了一根草辫子,借着扯下的力,往身后一甩,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屋里冲去。 凌双只觉得眼前好像来了一阵风,紧跟着,灰尘和细小的草屑草籽就迷蒙了她的眼睛,一时不察,就着了这小子的道儿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屋外的铁牛并不知道刚刚屋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觉得情形很不妙,他不管不顾的径直跑到了母亲的床前,见母亲双目紧闭,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头皮上,而床上的草垫子上,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水。 他以为母亲被贼人害死了。 铁牛瞪着一双狭长的凤眼,转过身看了一眼林异,又随意瞟过躺在地上昏迷的奶奶,最后朝墙角的乔三叶招招手:“姑姑,你过来。” 乔三叶不敢动,她朝侄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铁牛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磨得尖利的铁片,紧紧握在手上,他浑身颤抖,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但还是举着铁片朝林异的方向走了几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那里,双目直直的看着林异说:“姑姑,过来。” 乔三叶眼看着侄子小小的身躯还敢冲在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扶着墙站了起来,手里还抓着那副扁担。 她耳朵里耳鸣不断,头也有些昏沉,嗓子眼里还有些腥甜恶心,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她家里没有钱财,这俩恶人十有八九是来抢孩子的,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她来不及想太多,操起扁担就朝林异挥了过去。 铁牛见姑姑手里的扁担动了,也举着铁片冲了过去。 哎呦,倒是两个胆大的! 扁担自然打了个空,林异一招卸下乔三叶的凶器,单手将她的双臂反剪身后控制的死死的,另一只手如法炮制把铁牛的两只手腕也抓在手里。 但人毕竟是两个行动敏捷的大活人,被他控制在手里也挣扎不断,铁牛还龇牙咧嘴的要咬人,林异多少也是感觉到了有些费力。 他朝门口一扫,见凌双扶着门框,俩眼通红笑的正欢,丝毫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忍不住说道:“再不帮忙,那三个就要回来了。” 凌双却不理他,笑着进了屋子,直接到床边摸起了产妇的脉搏。 片刻后她朝正相互僵持不下的那三个人伸出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一些,然后朝铁牛挥挥手:“过来吧臭小子,你妈死不了,她是累晕了。” 铁牛安静了下来,林异也松开他的手,他几步跑到了母亲身边,还拿手指在她鼻息之间探了探。 第126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8 嘿,我妈真没死! 似乎是察觉到面前这个陌生的老太太似乎并无恶意,也可能是知道母亲“死而复生”,七岁的铁牛满身的刺也仿佛收起了一大半,他还试探着问:“你是谁啊?” 凌双呵呵一笑,却也不瞒他:“我是你姥姥,姥姥知道么?就是你妈妈的妈妈,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铁牛目光腾的一亮:“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几个孩子?我妈叫啥?你家住哪?”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他和妈妈知道,旁人是不知的,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姥姥”的人虽然形迹可疑,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也”鬼鬼祟祟”的,但只要她正确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就相信她是真的。 凌双朝林异使了个眼色:“乖儿砸,去帮这小姑娘去厨房烧一锅小米粥来,面汤也行,红糖鸡蛋,对产妇好的,别舍不得放,吃饱了才好赶路啊。” 林异的拳头松了又攥,攥了又松,最终还是啥也没说,推着乔三叶去了厨房。 自从凌双说出是铁牛的姥姥,嫂子的妈,乔三叶就沉默了,到了灶房里,她乖乖的在林异挑剔的目光中,引火煮粥。 屋内,凌双摸了摸铁牛柔软的头发,柔声说道:“我叫冯素娥,家在东北xxx,有五个孩子,你妈最小,你还有四个舅舅,你妈叫楚天骄,今年26岁,你叫铁牛,出生于1979年4月,我还知道,你妈悄悄给你起了个大名,叫......” 凌双话还没说完,就被铁牛捂住了嘴巴:“我信了,姥姥,我信了,我的大名不能说,妈妈说了,在这里不能说。”说完他还紧张的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乔老太太。 凌双怜惜的抱了抱他瘦小的身子,在他耳边温声说:“铁牛,不要怕,姥姥来了,来接你和你妈妈回家了。” 床上的楚天骄双眼紧闭,一滴滚烫的眼泪却无声的从她眼角滑落。 铁牛挣脱姥姥的怀抱:“姥姥,我不怕!您把妈妈接走就行了,铁牛要留下来陪姑姑,不然姑姑会被奶奶打死的,哦您能把这个妹妹一起带走么?” 凌双一脸赞许:“我们铁牛真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小男子汉!只是,你不走?你舍得跟妈妈分开么?” 铁牛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又皱着眉头说:“爷爷他们不会同意您把我带走的,您要是带上我,他们会很快就把咱们抓回来的,您带妈妈走,我留下来打掩护! 还有这个妹妹,您也一起带走吧,她应该不重的,要是不想养她,就给她找个没孩子的好人家,或者送到福利院,留在这里,她活不下去的。” 凌双朝他脑门轻轻一点:“年纪不大,懂得不少,你还知道福利院?” 铁牛一脸骄傲:“妈妈教的,妈妈什么都懂,我还会写字呢!” “我外孙真棒!你放心,姥姥有办法带你们一起走,你、妈妈、妹妹,一起走!”凌双话语里满满的力量。 铁牛狭长的凤眼里满是为难,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跟妈妈在一起,但姑姑对他也很好,他要是走了,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会把气撒到姑姑身上,姑姑到时候就惨了! 第127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9 乔三叶煮了一锅小米粥,红糖家里也有,是老娘提前给未来小孙子准备的,眼下嫂子生了个女孩儿,依着乔老太的脾气,这红糖大概率是到不了嫂子嘴里了。 所以乔三叶将小米放的足足的,一大锅粥,熬的浓浓稠稠。 可林异很不满意,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翻翻找找的,乔老太珍藏的红糖、鸡蛋啥的,就全让他给翻出来了。 他指挥乔三叶:“把这二十个鸡蛋,煮了。” 这是不打算过了啊,二十个鸡蛋,全煮了?乔三叶幽怨的看了林异一眼:你们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可要被老娘打个半死了。 许是知道反对无用,她抱怨归抱怨,还是另刷锅,煮起了鸡蛋。 然后林异示意她把盆里的粥端到屋里,端完粥又支使她拿碗筷,拿红糖,拿勺子,总之他啥也不干,抱着膀子把乔三叶支使的一溜够。 粥煮好后,楚天骄还是没醒过来,她原来就在凄惶饥饿中度过的这些年,只看她那儿跟麻杆似的四肢就能看出个好歹了。 还有她旁边躺着的那个比小猫大不了多少婴儿,以现在的生活环境和医疗条件来看,养不养得活都不一定,搁在后世,这样体重的新生儿,那必然是出了产房就进暖箱的。 凌双也不忍心强行叫醒她,索性她们是不可能在大白天就带着这三个人跑路的,还是要在这里耗到晚上,才好走的方便,让她在睡眠中恢复元气和体力也好。 铁牛闻见小米粥的香味,肠胃里咕噜噜动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耸耸鼻子,又揉了揉嘴巴。 凌双好笑的看着他:“饿了吧?” “没,没饿。”姑姑在灶房给他留了饭了,就是他还没来得及吃。 正在惦记灶房里温的剩饭,却不防一只盛满热粥的大碗端到了他的眼前。 凌双:“来,这粥你姑姑煮了很多, 你饿了,先吃一点。”说完端着碗牵起铁牛的手走到窗边的竹桌旁。 铁牛看了看矮凳上那一大盆粥,嗯,确实不少,他当即也不再客气,唏哩呼噜的就吃了一大碗。 吃完不等凌双问他够不够,这小子端着碗就去了灶房,片刻后,又拿来几只陶碗和筷子,还有一罐子辣子咸菜,递给凌双:“姥姥,你也吃。” “哎呀,乖宝贝,谢谢你。”凌双乐了,这孩子挺懂事儿啊,妥妥的小暖男,哪有前世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的影子啊? 乔三叶跟在林异身后,端着一大海碗煮鸡蛋进了屋,将东西摆在桌上后,不言不语的垂眸站在一旁。 铁牛瞥了林异一眼,有些害怕,但他还是扯了扯凌双的衣摆:“姥姥,让姑姑也坐下吃饭吧,姑姑也还饿着。”说完又小心的瞟了林异一眼。 凌双失笑,还没说话,林异挑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睥睨的看向铁牛:“给我盛一碗来,我也饿!” 铁牛看了他一眼,委屈巴巴的上前捧碗,不情不愿的刚要盛粥,林异又说:“这碗干净么?拿开水烫烫再来盛饭。” 铁牛把碗递到他面前,翻过来调过去的展示,嘴里不服气的说:\\\"干净!怎么不干净了?妈妈每次都用热水烫过的。” 林异撇撇嘴:“算了,不吃了,这做的什么玩意儿。” 第128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0 他站起身,腾出了椅子,本是一片别扭的好意,奈何触到了铁牛的逆鳞,铁牛虽然害怕他,但被人三番两次无端指责挑衅,也炸了毛,朝着林异龇牙咧嘴的说: “不吃就不吃,本来也没人请你吃,我姑姑是全寨子里做饭手艺最好的姑娘,你什么都没做,就会挑毛病!是谁把你惯的?”说完眼神还往凌双身上飘了飘,他以为林异是他的哪一个舅舅呢。 铁牛亲手给姑姑盛了一碗粥,只是姑姑却怎么都不肯吃,也不说话,他看着心里很着急,想了一圈,才后知后觉的趴到姑姑耳边轻声说:“姑姑,你别怕啊,铁牛不走,铁牛陪你。” 然后拉起姑姑的手,“走,咱们去把奶奶扶起来吧,地上太凉了。” 乔三叶心下也有些触动,因为铁牛早产,父母和大哥总是怀疑他不是乔家血脉,平日里对他不冷不热的,铁牛对他们也不亲近,长久下来,便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虽说不至于随便打骂,但冷暴力一直都是有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乔家都有铁牛了,乔家人还一心盼着楚天骄再生个男孩出来的原因。 虽然一直被冷待,但眼下,铁牛还想着不能放任乔老太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也算是很有心的一个孩子了。 而对于他说的他不走,留下来陪自己的话,乔三妹苦涩一笑,眼下就看嫂子醒来后作何打算了,如果嫂子坚持要走,必然是要带着铁牛一起走的,她一个姑姑,怎么争得过人家亲生母亲,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争。 姑侄两个合力把乔老太拖到一旁的一张竹榻上。至于手脚上的绳索和堵嘴的鞋,他们没敢动。 凌双吃完一碗粥,胃里暖和了,身上也暖和了,她把新生儿好好擦洗包裹了一下,又让乔三叶再烧热水,然后把众人赶出房间,给楚天骄好好清洗了一下产后恶露。 还有天骄身下垫着的草垫子,也被她一并丢到了外头,然后从乔老太房间里不问自取了一床新棉被和新褥子出来,给楚天骄换上了。 这被褥原本是乔老太给小儿子新婚预备的。 等到太阳照在正当头,寨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炊烟,眼见着去田里干活的乔家三父子就要回来了,乔三叶看着也有些焦躁起来,目光频频朝院子外面张望。 凌双让她们都进到屋子里来,乔老太也恰在此时悠悠转醒,见自己手脚都被捆着,而屋中还有两个陌生人,就要大叫,可惜嘴里被塞了一只破鞋,只能呜呜咽咽的发不出大的声音,被林异一个手刀,头一歪,又劈晕了。 林异敲晕乔老太,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又想去塞乔三叶的嘴,被铁牛拦住了,铁牛不许他伤害姑姑。 林异愿意给任务目标一个面子,不塞就不塞呗,但他站在乔三叶面前郑重警告:“你老往外瞧什么?等着人来救你啊?告诉你,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而且我可是会功夫的,别说你们乔家那仨废物,就是你们寨子里的人全来了,我也照样一只手就把他们打趴下。 警告你,一会可别出声,我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下手也没个轻重,你要是不想这么嫩的一张小脸儿被刮花了,最好安分一些。嘿嘿” 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却表现出活脱脱一副流氓无赖的嘴脸,凌双看的都嘴角轻抽,不知道这货又撒的哪门子癔症。 第129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1 乔三叶眼睫轻颤,她很想说:你要真那么能耐,你威胁我干啥? 只是这个男人凶凶的,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姆妈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家,他三番两次的下狠手打晕,虽说事出有因,可打晕还不算,他还侮辱人,竟然拿大哥的臭鞋子塞到姆妈嘴里? 这事情虽然是她们乔家理亏没错,毕竟大嫂是她们家花钱从拐子那里买来的,这事儿她也知道,眼下人家家里人找来了,乔家和楚家,不说不死不休,也定然不可能和和气气的了。 一边是血脉亲情,一边是法理道德,况且大嫂一直对她不错。 乔三叶也不知道应该帮谁,而且就目前的形势看,她好像也没啥能力说帮谁不帮谁,事情会如何发展,她完全无法左右。 索性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乔家的竹排子大门,传来了动静,干农活的父子三人回来了。 屋里众人或昏迷或紧张或一派闲适。 毫不知情的乔家父子却发了脾气,他们发现家里的灶房一点烟都没冒,堂屋里的方桌上,别说饭菜了,连碗筷也没摆一只。 累了一上午的乔老头甩了脸子:老太婆和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爷们出去辛苦一天,回来竟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了? 可他寻遍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没有看见老婆子和女儿,只剩下老大一家三口那屋没看了,儿媳妇刚生完孩子,作为公公,他不好进,这事儿毕竟好说不好听,但他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大儿子动不动就打媳妇这毛病,就是跟他爹这遗传来的。 乔老头黑着脸,让大儿子回屋里看看他妈和他妹子是不是在里面,如果没在,就问问他媳妇,知不知道她们上哪了。 乔老大心情也很不好,早上媳妇又生了个丫头片子,他出去田里卖了一上午大力,回来居然没吃没喝,这事儿从来没有过,听了他爹的话,他立即朝自己房里走去。 乔老头就站在院里听着瞧着等着,可大儿子刚进屋,他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这声音明显不对啊。 乔老头赶紧问:“咋了?你干啥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乔老头和正在院子里磨锄头的小儿子乔老二对视一眼,他俩的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有些发毛。 乔老二掂了掂手上的锄头,站起了身,乔老头也抄起了墙根的铁锹,父子俩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朝乔老大的那屋的门走去。 恰在此时,房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了。 乔老头一看,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这后生虽说穿着和他们当地一般无二的服饰,但面生的很,乔老头脑子里把这张脸过了三遍,确定他确实没见过这人。 而且,他从老大两口子的屋子里出来,老大媳妇上午刚生完孩子,肯定在床上躺着呢,这小子到底从哪来的,肯定没安好心啊!大儿媳妇不会红杏出墙了吧?老婆子她们去哪了? 乔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各种不好的猜想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面上的神色也是惊疑不定。 还是乔老二按捺不住,举着锄头朝林异喝道:“你谁啊?你哪来滴?你想干啥?” 林异微微一笑,先朝乔老二吐了口口水,然后轻蔑的说:“凭你也配问我的来处?识相的赶紧把手里的家伙放下,当心砸了你的脚面子,然后麻利儿的找根绳子来。” 乔老二被他的无理气得牙痒,但他更气的是,自己居然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还问人家:“找绳子干啥?” 问完这话他就像自打嘴巴,还能干啥,定是要把他们爷俩绑了、拆了、卖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 林异却说:“找根绳子栓个套儿,挂房梁上,然后你踩着椅子上去,把脖子塞进套里,再把椅子踹倒,就算完事儿。” 乔老二不仅牙痒,手也痒了,他脸红脖子粗的挥着锄头就朝林异招呼过去了。 林异不慌不急的轻哼一声,手上拿的没剥皮的煮鸡蛋,朝乔老二一扔,正中他右手肘窝,那锄头当即脱了手,duang的一下砸中了乔老二的脚面,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抱着脚在原地来回蹦跶。 乔老头见家里最健壮的二儿子都被这恶人一招制敌,顿时两脚有些发软,他朝大门的方向悄悄挪动脚步,准备再退几步就撒丫子跑,然后去寨子人多的地方喊人求助,可惜他才挪了七八步,就被恶人的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那恶人还阴恻恻的对他说:“回----来----” 第130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2 乔老头不听,他才60多岁,平时又经常下地干活,腿脚也还灵便,眼下的境况仿佛激活了他的潜能,这老爷子听到林异叫他,不仅没回头,反而撒丫子就朝外面跑去。 林异耸耸肩,朝着目瞪口呆的乔老二挤了挤眼睛:“你爹走了,你不一起?” 乔老二犹豫不决,拿不准他是啥意思,他的目光在林异和大门口之间来回逡巡,虽然没有跟在他爹后面一起跑,但脚尖是朝着大门口的,大有随时跑路的准备。 林异拉过一条长凳摆到廊檐下,抱着胳膊大马金刀的在屋门前一坐。 此时,乔家巷子的入口处,一片喧哗声由远至近传来,一群人手持各种农具气势汹汹的奔着乔家的方向过来,乔家老头儿一改颓态,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乔老二这回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脸上的恐慌都没了,等到这一大群人进了院子,乔老二朝林异一指,对着自己这边的众人说:“就是这个小子,刚才他还想跑,被我给截住了。” 说完他又对人群中一个续着山羊胡的老头说:“村长叔,这小子指定没安好心,千万不能把他轻易放跑了。” 山羊胡村长个子不高,一双绿豆眼儿里却泛着精光,他没有搭理乔老二的话,哑着嗓子对林异发问:“小娃儿,打哪来的?” 林异:“管得着么你?” 村长捋着胡子皱着眉,又问:“我们守村口的大个子,你见着了没有?” 林异呵呵一笑:“见着了。” 村长:“他上哪了?”换班的人说大个子玩忽职守,大个子他娘刚刚也来找他寻人,说大个子半夜离家出去巡逻,本应该八九点钟就到家,可她都做好了午饭,大个子都没回来。 林异掏了掏耳朵,朝山羊胡子挑挑眉:“是那个傻不愣登的大个子么?我来前儿他不让我进,没办法,我就把他送走了。” 山羊胡不解,一个跟那守村口的大个子有六七分相似的中年妇人哭天抢地的挤出人群:“你把我儿送哪了?” 林异伸出手指,向上面指了指,“送他上去凉快凉快呗。” 妇人“嗷”的一声,眼珠子一翻,晕了。 人群中因这变故先是静默一瞬,然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他把大个子杀死了?” “不能吧,大个子可是咱们寨子里拳脚最厉害的小伙了。” “这小子敢杀人?不像啊。” “要不要报公安啊?” “嘘,报啥公安,咱们寨子里能让外人进么?” “那咋个办嘛?难道就这么把他放了?” “放肯定不能放,杀了人就这么放他走,往后咱们寨子里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两脚,左不过后山的乱坟沟里,不缺他一个位置。” 话毕,众人再看他,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乔老头面红耳赤,他听闻大个子都被他杀了,那自己的婆娘和闺女,孙子儿媳妇,还有刚刚进屋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的大儿子,岂不是都凶多吉少了? 第131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3 “你把我老婆子和我儿子怎么着了?”乔老头强撑着精神头,妄图从那贼人口中得到一个妻、子具安的肯定回答。 林异笑的不怀好意:“你这老婆子虽然岁数大了点,但还算能干,她又肯听话,老老实实的任我摆布,我自然会给她找一个好去处,你就放心好了,啊。” 乔老头完全想偏了,他以为这人荤素不忌,居然对自己的老妻不轨,这样那样过后居然还不肯放过她,还给她寻一个好去处?这是要把老太婆卖掉啊! 乔老头牙齿咔咔作响:畜生啊! 寨子中众人面面相觑:这人是个人贩子? “我儿子呢?”乔老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一双眼睛满是冰刀子,看样子是恨毒了林异。 人群中有乔三叶的爱慕者也着急的问:“你把三叶妹子怎么样了?” 乔老太婆那样的他都下得去手,三叶妹妹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众慕艾少年忍不住悲从中来。 林异一脸欠揍的表情:“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众少年和乔老头满脸皆悲,乔老头是‘丧子之痛’,众少年是因女神被玷污,变成了永远没可能的白月光朱砂痣。 山羊胡村长更是生气,这是欺负他们寨子里的乡亲,以为他们寨子无人啊,今天要是不拿住了他,不仅会让外面的人看笑话,他在寨子里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于是他一个眼色,一个手势,寨子里的众位义愤填膺的青年,摩拳擦掌的就朝林异招呼过去了,他们以为自己人多,而这小子单枪匹马,长的又弱不禁风,看样子他们一人一个拳头,都能把他捶个半死。 等到把他打服了,再捆起来挑断手筋脚筋,堵上嘴巴,然后扔到后山的乱坟沟里喂狼,看他下辈子还能不能这么狂。 大家想的挺简单,可惜拳头还没挨着目标人物,这些人就全倒在了地上。 原来林异见马上要被群殴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炒黄豆握在手心,他不经意的用大拇指朝人群弹出一个个黄豆粒,看似毫无章法,但实际上都正中人体关节穴位和麻筋,能让人瞬间失去战斗力。 “村长,他玩儿阴的!” “村长,他会巫术!” 地上众人哀嚎声一片,站着的只有山羊胡子村长和被‘失去亲人’这一巨大悲伤淹没的乔老头。 村长也是万万没想到啊! 他看着自己寨子里的最强壮的这群青年,居然都干不过这个小b崽子,真是让人给欺负到家门口了啊。 简直让人痛心疾首,村长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戳了三下,脸上的神情也没了先前的高高在上,无奈又沉痛的问:“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求求了,干完了就赶紧走吧。 林异一脚踩地,一脚踩着板凳,手上的黄豆粒一粒一粒扔进嘴巴,嚼的嘎嘣作响,他耸了耸鼻子,回答山羊胡说: “听说你们寨子里最近有火把节,我这人就喜欢凑个热闹,这不,听着信儿了,就来瞧瞧,没想到啊,你们这里的人一点不懂待客之道,下次就算你们专门请我,我也不来了。” 寨子众人心下齐齐狠呸了一声,去他娘的,谁请你这屌孙了? 山羊胡更是气的直咳嗽: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火把节,你找错了地方了啊。” 林异面露疑惑,指着寨子另一头冒气的滚滚浓烟说:“怎么没有,那不是已经开始了么?” 第132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4 山羊胡一看,急眼了,着火那方向,貌似是他家啊。 他顾不上再和眼前这小子过招,杵着拐杖就朝起火的方向疾奔。 地上躺着的众人看这阵仗也皆大惊失色,挣扎着起身,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跟在村长后面跑了。 就连大个儿的老母亲,也被她侄子背着带走了。 转眼之间,乔家院子只剩下林异和乔家父子。 乔老二面有不甘,但无力反抗,乔老头更是恨到极致,奈何年迈,无力为老妻和长子报仇,他情知这贼人定不会放过自己父子了。 有心放两句狠话,又怀揣渺茫的期望,望这贼人及时收手,好歹给他们乔家留个香火,他也不想死,但瞧瞧二儿子,还是决定搏一搏,于是朝前走了几步,站到二儿子身边,对林异说:“有啥事儿,你朝我来。” 然后转头对乔老二说:“快跑。” 乔老二一愣,继而明白老爹这是用命给他争取了一点逃生的时间,心下虽多有不忍,脚下却一步没犹豫,撒丫子就跑了。 林异并不追赶,也没有阻拦,只是摇着头嘴里啧啧有声:“你这儿子不咋孝顺啊!” 乔老头木着脸,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林异从兜里扯出一根麻绳,在乔老头面前一抖落:“别慑着了,手伸出来吧。” 捆好后,林异在后面押解他:“行了,屋里凉快凉快吧。” 房门又是吱嘎一声传来,乔老头打眼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墙角下并排坐着三个人,正是老太婆,大儿子和小女儿,虽说她们都被绑住四肢不能动弹,嘴里也都堵着东西,但那几双眼睛全都眨巴着,明显不是死人啊。 家人全没死嘿! 眼下虽然还没脱困,乔老头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极致喜悦,当下他也不用林异催促,自觉的走到老妻身边的空地儿上坐下,还把双脚并拢,一副任君处置的姿势。 甚至他还觉得这贼人也不算坏啊,这不,看老太婆岁数大,受不了地上的凉,还给她发了一张椅子...... 而再次醒来的乔老太婆看自己老伴也被擒住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嘴里也呜呜咽咽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乔三叶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床脚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乔老大,他刚刚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一群人都干不过这个闯到他家里的恶人?他心里很不乐观,身子也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发抖。 铁牛和凌双并不在屋内,床上的满是补丁的破帐子被放了下来,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床上的情景,楚天骄和新生的小闺女,睡的正香。 林异巍然不动,凌组长吩咐他留在这里保护楚天骄母女的周全,他也乐得清闲,扒了一个煮鸡蛋,吃的喷香。 乔家四个人惊惧交加之下,被迫看了一场吃播,坐在地上真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 唯独乔老头,越看越心凉,这贼人的一双狭长的眼睛,和孙子铁牛几乎一模一样,看来这人,是为了大儿媳妇而来啊。 如果他是大儿媳的兄弟还好说,如果不是......,那......那......那铁牛,可能真的不是他们乔家的种啊! 而他四下瞧了一圈,也没见到铁牛的身影,铁牛没有被他绑起来,那铁牛去哪了?这贼人是不是还有同伙,铁牛已经被他们救走了? 在乔老头的脑海中,铁牛的五官和面前的贼人几乎完全重合,像舅舅也没有这么像的,看来更多可能是父子了..... 多年的猜疑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验证,心硬如铁的乔老头悔不当初,明明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一点像他们乔家人,日子也不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替别人养了崽子? 如果这真是铁牛的亲爹来了,那....那他们乔家人,今天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眼下,就只能指望乡亲们扑灭那火,再来救他们一家了。 可他不知,寨子里已经四处起火,村民们如今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闯入乔家的贼人了。 这火,正是凌双带着铁牛去放的。 第133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5 时间在乔老头眼里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实际上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凌双和铁牛就带着二十几个衣衫破旧,面色凄苦惊惶的妇人来到了乔家。 这些人全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姑娘,里面还有两个因为总是逃跑,被男人打的瘫痪在床,根本走不动的,是凌双用双轮车给推过来的。 因为怕打扰楚天骄休息,这群人被她直接带到了乔家堂屋。 “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你们走不走,我们不强求,不想走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凌双说。 被拐妇女们面色惊惶,缄口不言,脚下也不动。 凌双:“那我就当你们是都想走了。” 瘫痪二人组里年轻的那个眼里仍有三分桀骜,她小心的问:“你是警察么?只有你一个人么?” 凌双摇摇头:“我不是警察,但我可以护着你们到省城,到了省城我陪你们去公安局报案,警察会帮你们联系家人。” 众女子此前已经见识过她的身手,在救她们出来的时候,这女人虽然她单枪匹马,但她三两下就能制服那些往常把她们欺负的死死的人,她们对凌双,已经建立起初步的信任。 唯有瘫痪的两个人仍然绝望,这山太深了,她们又走不了路,根本就跑不掉的。 凌双看出她们的顾虑,柔声说道:“放心,大伙儿互相帮忙,肯定能把你们带出去。”说完看向站着的众女人。 这些人有的点头,有的却不出声。 凌双又说:“山路要走好几天,你们去乔家的灶房看看,做些干粮出来,如果粮食不够,我再去寨子里‘借’。” 当下就有几个利落的妇人直接去了灶房,她们是一直没放弃要逃走的,眼下希望这么大,她们一定要试一试。 屋里还有除了不良于行的二人,还有八个妇人没有动弹,脸上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凌双问:“你们是有什么顾虑么?” 妇人们面露纠结,脸上有一道贯穿整个脸颊的伤疤的妇人嗫嚅着说:“我,我想带上我的孩子。” “我也舍不得我的孩子。” “我要是走了,我的大妮和二妮肯定被她奶奶给卖了。” 其余妇人纷纷点头,呜呜咽咽的哭成了一团。 听得凌双头疼,“我们晚上才走,你们还有半天儿的时间可以回去做准备。” “那我可以带着我的妮子们么?”一道疤的妇人抽噎着问。 凌双点点头:“孩子是你的,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只是带着孩子回家乡后,对你们未来的生活,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你们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妇人们纷纷点头,她们经常幻想逃离这里后会产生的种种际遇,对于风言风语甚至嘲讽谩骂,她们也早有心理准备,带着孩子回去的生活,可能会很艰难,但如果不管孩子的死活就这么一走了之,她们的余生,可能会被无尽的愧疚和悔恨淹没。 凌双带着妇人们回去接孩子,顺便‘借’粮食,她还吩咐妇人们放心把各家的钱财带上,以后回到正常社会,是需要一点现金的。 第134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6 两个小时后,寨子里的火渐渐熄灭了,十几个妇人带回来了二十几个孩子,大多全是女孩。 这寨子里重男轻女的风气太严重了,女孩子活下来非常艰难,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动辄还会被打骂,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学校里接受教育 ,待长到十五六岁,就会被家人换一笔高昂的彩礼嫁出去,说是嫁,其实大多都是被卖了。 因为家里的儿媳、孙媳,也都是这么被买回来的。 她们自降生之日起,就极少得到关爱,她们战战兢兢、犹如惊弓之鸟,对自己的未来也是毫无期待,只有母亲,被拐买来的母亲,真正的关怀爱护着她们,让他们灰暗的生命里,也有一丝丝被温暖的感觉。 母亲要带她们离开,她们一点都没有犹豫,收拾了不多的破烂衣物,决绝的跟在母亲身后,至于她们身后被捆缚住的爷奶父亲和其他叔伯家人,她们不在乎。 而跟在母亲身边的男孩子们,除了三四个还在襁褓里的,就没有了。 他们都被家人惯坏了,在他们成长的经历中,曾亲眼见着家里的父亲和奶奶经常轻贱殴打辱骂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这种畸形的家庭氛围之下,他们并不尊重母亲和姊妹,反而是和奶奶的关系更亲密。 眼下母亲说要带他们走,他们自然是千百个不乐意,甚至内心之中充满了怨恨。 母亲们伤心极了,但她们没有一个因为孽子而留步,只深深的、深深地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们,然后带上女儿,脚步坚定的朝着更宽广的天地而去。 乔家院子里一时之间容纳了好几十人,不过她们大多安安静静,有条不紊的做着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屋子里的楚天骄,终于悠悠转醒了。 她抱着凌双大哭一场。 凌双拍着她的后背,一再安慰她:“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啊,快收了眼泪,妈来接你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得笑。” 楚天骄哭声渐小,却仍然抱着母亲不撒手。 而林异明明就站在楚天骄面前,她却只是在最初眼神慌乱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满是痛苦和无可奈何,她还下意识的将腮边的乱发捋到耳后,之后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和回应。 明明她一眼就将他认出来的! 凌双心中满是心疼,就连林异,也被她的眼神灼痛了一瞬。 大家很快准备好了干粮,寨子里的人全被凌双制服了,她还给他们喂了迷药,药效持久可酣睡36小时无忧,等他们醒来,自己早带着大家安全到省城了。 至于他们的罪恶,自有公安找他们清算,她犯不上违反当前世界的秩序,脏了自己的双手。 众人出发在即,铁牛这边却出了幺蛾子,他说他不走! 林异知道他是舍不得乔三叶,便勉为其难的答应,同意带着乔三叶一起离开。 铁牛眼巴巴的看着姑姑。 乔三叶摇摇头:“铁牛乖,姑姑不能走,你跟着你妈走吧,你放心,姑姑以后会去找你的。” 铁牛抱着乔三叶的大腿无论怎么哀求,乔三叶都不为所动,就是不肯答应跟着他们离开,铁牛哭的直抽抽。 乔三叶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铁牛也是于心不忍,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这里是姑姑的家啊,是我从小出生、长大的地方,我的爹娘,我的朋友,全都在这里,铁牛,我跟你们不一样。” 铁牛不管,他觉得姑姑太傻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叔叔明明对姑姑那么不好,天天骂她,让她做好多活儿,还不给吃饱饭,他都听说了,爷爷他们商量着,要把她嫁给再往深山里走三天的一个寨子里的三兄弟当共妻。 共妻是什么他没听懂,但是他们说那地方没有女的愿意嫁过去,他们那边穿衣靠自己织布,吃肉靠弓箭打猎,鞋子都是草鞋,生病了都不吃药,只能找巫医跳跳驱邪的仪式。 他还没有想到主意让姑姑不被嫁去做共妻,但眼下不就是一个好的办法么? “姑姑,你太傻了,留下来你会被奶奶卖到山里做共妻的。”铁牛泪眼婆娑的说出压抑在他心里半个多月的残酷真相。 乔三叶浑身一震,立刻回头去看爹娘,而乔老头和乔老太目光躲躲闪闪,并不和她对视,乔三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闭了闭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狠狠心说:“铁牛,我不能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以后,你可能会知道。” 说完,她狠狠心,一把推开铁牛,“快跟你妈走吧,以后,照顾好自己。” 林异深觉这姑娘不识好歹,而且脑子可能也不太灵光,虚伪的亲情和真切的关爱都不知道怎么取舍,简直就是胸大无脑,白瞎了一张还算勉强入眼的俏脸。 他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纯属浪费感情啊,只干脆的强行抱起铁牛,不顾他的踢打挣扎,扛在肩膀上出了那间屋子。 第135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7 林异扛着铁牛缀在大部队后面,因为这孩子踢踢打打,挣扎的厉害,就连他妈楚天骄的话都不好使,真是不知道乔三叶到底给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把他打晕吧,林异又下不去这手,但就因为这份不忍心,自己的手脸前胸后背,被这小子给抓挠了好几道。 这几十口子妇孺病弱,已经连续走了四个多小时,她们身体状况本身就不咋地,好多还抱着孩子,算是负重前行了,但是这是她们被拐后离自由最近的一次,每个人都在咬牙忍着,谁都没有要求停下来休息。 铁牛哭的嗓子都哑了,林异被他烦的,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然后把他从肩膀上放下来,捏着他的下巴说:“比个小姑娘还能哭,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啊?” 铁牛并不理他,一得自由,滋溜一下,就要朝来路奔去,可惜他被林异扛在肩膀上好几个小时,血液有些阻滞,脚麻了,才跑了两步,就扑在了地上。 楚天骄坐在推车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朝铁牛招招手:“铁牛,过来。” 铁牛扑在地上哭的伤心,他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腿,感觉离姑姑越来越远,姑姑留在寨子里,是不是要面对全寨子人的怒火了? 他还有再见到姑姑的一天么? 母亲的呼唤他听在耳中,却并不回应,妈妈不知道他的伤心,妈妈永远不会懂,没有人会懂。 楚天骄示意母亲止步,她把小女儿轻轻递到凌双手上,然后朝儿子走了过去。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这几步的距离,就让她额头出了一片虚汗,扶起儿子铁牛之后,她柔声对他说:“铁牛乖,你还相不相信妈妈?” 铁牛这倒没犹豫,立刻点头,眼神里还有些愧疚。 楚天骄:“那好,现在咱们得赶快下山,这么多姨姨都和妈妈一样,都是被人骗来的,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亲人,这可能是她们唯一的回家的机会了,铁牛,你乖乖的,我们必须赶紧赶路。”说完她指了指林异:“他会把你姑姑带出来的。” 林异都被气笑了,这丫头一直都不搭理自己,眼下给自己派活儿倒是派的利索,但看着眼前同样一脸倔强的母子俩,林异无奈的点点头:“行行行,我这就去找人,就算用绑的,也把你的好姑姑给你绑过来,行不行?祖宗!” 铁牛急切脸:“这就去,我跟你一起去。”如果姑姑不出来,他就暂时留下陪姑姑。 楚天骄立刻读懂了儿子的未竟之言,她眼里涌上两泡泪,伤心的问铁牛:“你只要陪姑姑,那妈妈怎么办?铁牛,妈妈不能没有你,你不要妈妈了么?” 铁牛为难,抹了抹母亲的眼角的泪,愧疚的说:“我...我没不要妈妈,妈妈有姥姥,还有妹妹,还有好多舅舅陪,可姑姑只有我了,咱们走了,她肯定会被她们打的,他们打人可疼了,万一,万一把姑姑打死怎么办?” 就算他们不打姑姑,可别忘了,他们本打算送姑姑去深山里给人当共妻的。 虽然不知道共妻是啥,但他感觉,一定是比童养媳更可怕的存在,铁牛小小的身子不自禁的抖了抖,想回去的心情更迫切了。 林异抱着胳膊在一旁说风凉话:“人家那是亲爹亲妈,你姑姑也是个大人了,就算她爹妈真舍得打她,她长着腿,还不会跑啊? 你这个三寸小豆丁回去能有什么用,岂不是白白送人头?再说,我都答应你妈了,这就回去把你姑姑接过来,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第136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8 铁牛还要再说,却被林异一锤定音:“行了,你还想不想让我接你姑姑了,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夜路可不好走。” 前面的人群自凌双推着的小车停下后,就发现了这边的变动,人群中不乏铁牛相熟的小伙伴,她们也纷纷劝解铁牛。 最后还是林异的一句话起到了作用:“万一你姑姑走不动了,我还可以找个推车推着她,或者背着她,可要是再带上个你,我就不保证能不能推得动你们了啊。” 铁牛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终于不闹着同行了,只是他别别扭扭的叮嘱林异:“舅舅,你是我舅舅吧?舅舅,你不要绑姑姑,姑姑的手腕刚刚都红了,你好好劝她,快点把她带来啊,万一...万一姑姑还是不愿意.......要不然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铁牛也为难上了,他想说万一姑姑还是不同意,实在不行,就给她吃点那什么迷药,等到把人接过来了,他会想办法劝姑姑的,可是铁牛又说不出口,药可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万一把姑姑吃坏了怎么办,哎,他真是太难了。 楚天骄适时的掩着脸抽泣了两声,铁牛终于彻底偃旗息鼓了:“哎呀好嘛,我不去了还不成么,您快别哭了。”女人就是麻烦。 那边楚天骄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只是很快就消散了。 林异也不再理他,走到凌双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回过头来一弯腰,把楚天骄一个公主抱抱起,引的楚天骄一声惊呼,前面的人群也传来嘈杂的窃窃私语声。 楚天骄被林异小心的放到了推车上,她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一张略有些浮肿但仍可看出五官颇为精致的小脸上泛起一片霞红,望着男人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她忍不住大声说:“天意,早点回来。” 还有,一定要平安啊。 林异却只是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林间的小路上。 他走了之后,凌双征求大家的意见,这群坚韧的女人和女孩们,真是太强大了,纷纷表示还能坚持,要求继续开拔,她们觉得这里离那寨子还是太近了,心底还是战战兢兢的非常没有安全感。 凌双把孩子放到楚天骄手中,还让铁牛也到推车上坐着,铁牛却摇摇头,走到了推车前面,帮姥姥推拉拖拽,他才不是什么小姑娘呢,他可是男子汉来着。 这群人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又饿又累,天色也渐渐黑了,凌双来的时候记得再往前走半个多小时的地方,有个山洞。 这群人全是妇女和儿童,在山林中赶夜路有诸多安全隐患,她计划不休息,让大家再坚持坚持,走到山洞那里再作休整。那里也是她刚刚和林异说好的第一个汇合的地点。 有孩子的女人们背着小的,拉着大的,没孩子的也自觉自发的帮负重多的姐妹背着干粮包袱,人群排成一条线,沉默的走在寂静的山间小路上,每个人都在咬着牙坚持着。 楚天骄好多次都要求自己下来走路,在山路上推着车,无论上坡还是下坡,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观母亲头发也白了很多,而且年岁在那里摆着,她怎忍心安坐车上,让上了年纪的老娘推着? 不过凌双却不同意,一再表示自己推起来很轻松,并不勉强,“你看,妈推着你说话都不带喘的,我也没出汗,一点都不累的,你就踏实的坐着吧,妈不是在跟你逞强,妈身体棒着呐。” 楚天骄将信将疑,其实她坐着也并不踏实,但又拗不过母亲,而且她身体确实是有些扛不住了。 今日她刚生完孩子,怀中的小女儿一直不哭不闹,她担心孩子养不住,又和亲人重逢,情绪起伏太大,眼下就是靠一股劲儿强撑着才没倒下。 “你还是躺下待会儿吧,要不然这腰也受不了啊。”凌双劝她。 话音才落,她发现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了:“怎么不走了?” 队伍最前面有个机灵的小丫头跑着过来报信儿:“铁牛姥姥,那前面好像有好多人打着火把朝这边过来了,是不是我爹他们追来了。”小姑娘这话说的哆哆嗦嗦的。 铁牛揉了揉鼻子:“金娣,你真笨,他们要是追,也是从咱们后面追过来,咋会跑到前面去啊。再说咱们出来的时候,他们都‘睡着了’,我姥姥说了,他们至少得睡上一两天呢,肯定不是你爹他们,安啦。” 金娣瞬间被说服,咧着嘴呲着豁牙子朝铁牛笑:“铁牛,你真聪明。” 铁牛也乐了:“那是,我姑姑说了,我可是咱们寨子里最聪明的小孩儿了。” 凌双让大家原地休息,她要去前面看看情况,那火把离她们其实还有好远的距离,只不过山上除了草木没有其他建筑,天色又暗了,才看的清楚,以为很近。 待走出了百余米的距离后,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小纸人,又拿出一只奇怪的红笔,在三张小纸人的耳朵眼睛和嘴巴那里点了几个点点,然后张开手掌,小纸人抖了抖腿,就在她手上站了起来。 凌双吩咐:“瞧瞧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 三个小纸人纷纷点头,纵身一跳,就落到了地上,之后速度奇快的朝火把处掠去,转瞬就没了踪影。 第137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19 林异一个人在山间飞跃腾挪,刚刚一群人四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寨子,到了村口,他忽然想起来树上还绑着一个呢。 想起那傻大个儿说自己还没娶过婆娘,那应该没有参与过人口买卖,罪不至死,他心里也大呼了一声侥幸,幸亏回来了,要不然这人被遗忘在树上还不得被风吹日晒成人干? 他几下蹿到树尖上,在大个儿惊恐的目光中把他放了下来。 “对不住了,哥们儿。” 大个儿被他放到了离村口最近的一间房子里,手脚被绑了这么久,大概都淤血了,于是就想给他解开,大个儿却挣扎着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林异把他嘴里堵着的那团扯下来,问他:“咋的,闹上脾气了?” 大个儿哭了:“我不想死,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你放过我,放过我行不行,我保证,不会把你的情况透露给任何人。” 别人无中生有,大个儿无中生了个三岁孩子。 林异呵呵:“我的情况?你知道我叫啥?知道我是打哪来的呀?” 大个儿无语,他期期艾艾的想说:我知道你长啥样儿啊。 又怕说了是给这恶贼提醒,加速被杀人灭口,上午村寨里的大部分情况他在树上都看的一清二楚,那火,就是这恶人的同伙,内个老太太放的,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后悔,居然会以为那老太太会是个好人? 还有眼前这个坏蛋,绑走了村子里的好多婆娘,连几岁的小丫丫们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到极点,只是他打不过这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嫂子弟妹们“一脸不情愿的”被他们掳走,却无计可施。 大个儿痛苦的流下了哀伤的泪水。 林异无语:“你哭啥啊?你们这里的爷们咋一点都不爷们啊,动不动就哭,哭有用么?我要是真想把你怎么着,就不把你从树上放下来了不是?” 大个儿仍然一脸怀疑:“你不是要杀我?” 林异盯着他的眼睛:“我为啥要杀你?你是不是干的坏事太多,做贼心虚了?” 大个儿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我连只鸡都没宰过,从来没做过坏事。”小时候用开水浇蚂蚁窝这事儿应该不算吧?那时候他还小啊,不懂事也情有可原吧? 只是到底面上神色有些发虚了。 林异哼笑一声,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在在他鼻息间抖落了一点粉末,大个儿瞬间失去了动静,和村中众多人一样,陷入了昏睡中,林异这才把他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等他到了乔家,却找不见乔三叶了。 乔三叶是他们离开后,这村子里唯二清醒的人中的一个(另一个是被捆在村口树上的大个儿)。 当时怎么就没把她也给弄晕呢,林异找遍了整个寨子,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他不得不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解药,拔掉瓶塞,放在乔家老两口鼻子底下让他们闻了一下,这俩人片刻之后悠悠转醒。 乔老头都绝望了,明明之前把他们迷晕之前这人说是要走了的,眼下天都暗下来了,这人居然还在,看来他们乔家人的日子是走到了尽头儿,大概率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乔老头索性破罐子破摔,嘴里各种恶毒的咒骂层出不穷都不带重样的,全朝林异扔过来了,反正也活不成了,死前怎么也得痛快痛快嘴。 林异听得皱眉,拔出乔老太嘴里的鞋子一把塞进乔老头的嘴里,然后问乔老太:“你闺女哪去了?” 乔老太干呕了好几声,才疑惑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啊?” 反正她被迷晕前,闺女还在呢。 第138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0 三个小纸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回来报信了,凌双还站在那里,没有移动过脚步。 小纸人扒着凌双的腿往上爬,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凌双肩膀上,几张小嘴同时动了起来,叽叽喳喳的抢着汇报。 “好吵!” 凌双让他们一个一个说,三个小纸人默了一瞬,没有三秒钟,又同时嘁嘁喳喳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双才检索到了有用的信息。 通过小纸人描述的那群人的装扮来看,应该是有很多警察,剩下的一群年岁不等的便装群众,很可能是她之前在京市电报电话通知过的被拐到这寨子里的女人们的家人。 此外还有几个背着相机带着眼镜的,如果凌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媒体的人。 而且这群人里面好像还有原身的四个儿子,也都一起来了。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倒是不必躲藏了,凌双把纸人塞进口袋里,回身朝自己带的队伍走去。 小纸人们并不安分,扒着口袋钻出一个个小脑袋,三双豆豆眼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回到队伍中,凌双对众女子说:“我刚去看了,来的是警察,应该是来接应咱们的,咱们正好原地休息一下,喝点水,喂喂孩子,等他们一会儿。” 至于来人中还有在座姐妹的亲人们这事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她暂时没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打着火把的队伍终于越走越近了,对方也看到了山上突然出现的这群妇女儿童。 为首的一个方脸警官一脸正气的上前询问:“老乡,你们怎么在这儿逗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寨子里出来的女人们早就站起了身,看到了警察站在面前,她们的神色看起来很激动,但还是齐齐把目光投向主心骨,救她们出来的凌双老太太。 凌双笑着上前,伸出右手与方脸警官握了握才说:“警官同志,你们是来余岭村解救被拐卖妇女的吧?” 方脸警官听了这话脸上就是一怔,手下意识的就放到了腰间的配枪上,他没言语,而是细细打量面前这个穿着当地民族服饰,却一口东北口音的老太太。 “您是?” 凌双微微一笑:“警官先生别紧张,我和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而且那些通知各位被拐女子家属的电报电话,都是我发出去的,还有打拐办、媒体报社电视台、还有你们警察局,都是我爆的料。 只不过,我动作比你们快了一步。” 旁边拿着相机的记者听得清楚,有机警的已经拿出相机打开闪光灯咔嚓咔嚓的朝着众人照上了。 方脸警官松了一口气,他高兴的问:“您贵姓?怎么称呼?” 凌双:“免贵姓冯,冯素娥。” 警官一拍巴掌,对上号了,彻底放下了心,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指着周围的妇女儿童,小心翼翼的问凌双:“她们就是......?” 凌双点点头。其实在余岭村的被拐妇女,活着的,应该全都在这里了。但她的消息来源不可暴露,只能跟警察说:“时间有限,我们只能救出这二十几个人了,不确定是不是还有遗漏,这就需要你们公安机关进一步核实处理了。” 方脸警察正想进一步询问余岭村的情况,以及凌双解救被拐妇女的过程,两方汇合的人群却接连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声,把他们的谈话都打断了。 原来是不断有亲人相认,年轻的女人们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家人大哭,宣泄着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哀痛与欣喜。 而她们的亲人们,也紧紧回抱着她们不愿意撒手,仿佛一松开,失而复得的女儿就又要消失不见了。 两方人里也都有没有发现自己的亲人的人,余岭村被拐妇女这边自然是略显失望,垂泪不语,来寻亲接人的没看见亲人的,却一脸焦急,连声询问有没有人见到自己的女儿(姐妹)。 最终,四十多名警察分出10名出来,被安排和寻到亲人的群众一起,务必将所有余岭村出来的妇女儿童护送至省城公安局里。 另外三十多名刑警和十几位记者,以及未找到亲人的失踪女子的家属,则在凌双的带领下,重新出发,目标余岭村。 原身的四个儿子,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和老娘多说几句,就匆匆被叮嘱安排照顾好妹妹和外甥外甥女,在省城等她汇合,就又分散了。 大家仿佛都不知道什么叫疲惫,七八十个人,举着火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山路上,四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余岭村村口。 第139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1 方脸警官名叫方正,此时此刻,他站在余岭村村口,表情略有些凝重,主要是这个村子太安静了。 按理说,这个点儿,村子里大多数人确实都应该就寝了,但村子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也不太正常啊,而且这地方也未免太静了点儿,连山间清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见。 之前在路上,凌双就和众人大致交流过,说因为自己这边就两个人,而且对村中情形并不熟悉,所以“不得已”用了一点小手段,“稍微”给村里人下了一点迷药。 但她只说这迷药药效普通,且对人使用后,并不会产生用药后的后遗症,没说药效持续时间有36小时以上。 民警们还以为就是市面上可以搜罗到的乙醚类药品,他们想着这都快10个小时了,药效应该早就过了才对啊,怎么这村子一片死寂,是不是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方脸警官问出心中疑问,凌双笑的稍微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这边看起来还没通电,兴许,这个村里的人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说不定。不如我们直接进去看看吧。” “也好!”方正及众人皆同意了凌双的提议。 大几十人的脚步踩在余岭村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咔嗤咔嚓的动静,但村子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也没有一家点亮烛火。 就连村里的狗,也没一只叫的。 真的很不科学啊! 总不能是这村里的人都没养狗? 凌双引着众人朝村中一处明显比别人家院子要高大簇新的青砖房而去,她还细细的向方正等人介绍:“这处新砖房看到了么?这家姓苗,在这寨子里是媒人,余岭村娶不上媳妇的,只要肯出钱,苗成和乔丫这夫妻俩都能给他们把年轻漂亮的外地女人“娶”回来。” 说是娶,其实就是买,方正和他身侧那个一身贵气却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快速对视了一眼,这俩人都听出了凌双言语中的未尽之意。 方正问:“您今天可见了这姓苗的夫妻俩?” 凌双颔首:“今天咱们运气不错,他们正好在家,我们离开余岭村之前,这家人已经被我迷晕了控制了起来,正准备下山后就联系你们警方过来处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人应该都还在里面。” 凌双本不想透露太多消息,多说多错,毕竟消息来源不好解释,但如果不说,万一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让苗成乔丫逃掉了,岂不是放虎归山? 每个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后面,都有一个甚至一个以上的破碎的家庭。日后还不一定会有多少小姑娘和她们的家人会被那俩人渣祸害了。 而且他俩贩卖的人口,可远远不止余岭村这三四十个倒霉的女孩,具体的名单时管局也没有详细的记录,所以苗乔二人必须伏法,等他俩进了局子,凌双会帮助警方让他俩“口吐真言”的。 警察小心的进到苗家,发现苗成和乔丫果然如凌双所说那般,被迷晕在地,这俩人明显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而且因为错过了最佳缝合时间,大概率是要残了。 方正看向凌双的目光里满是不赞同,不管怎么说,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动用私刑,都是一种违法的行为。 他吩咐手下人将这俩人看住,又让人将跟着来的被拐女孩的家属客气的阻拦在苗家院子外,不让他们进屋,以免知道真相后情绪失控,对已经残废昏迷的疑犯造成二次伤害。 剩下的人则在苗家上下翻捡,细细搜索。 少顷,陆续有人来报告: “方队,有发现。”小警察a找到一个账本,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鬼画符,内容可能被加了密,但这东西被藏在衣柜的夹层里,一看就有问题。 “队长,找到一箱金条和一箱现金”警察b和警察c各提着一个箱子,很有收获。 “队长,快来,有情况,”警察d声音很急切。 方正闻声而动,追着声音到了苗家后院,“有什么发现?” 警察d指着后院的几个大水缸说:“我刚到这儿就闻到一股恶臭,这水缸下面肯定有情况。” 方正耸耸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是不是这里以前是他们家茅厕的位置?” 警察d坚定的摇头:“头儿,我是咱们局里有名的狗鼻子,你相信我,这味儿我一闻,就知道是尸臭,把缸挪开就知道了,肯定在这下面。” 方正皱着眉头,当即招呼人一起来挪缸,这七八个一米多高的大水缸,紧密的摆放在一起,里面全是已经腐臭的脏水,十来个小伙子费了半天劲,才把水缸移开。 警察d俯下身在地面各处咚咚敲了一番,最后指着脚下的位置说:“这里的声音不一样,好像是空的。” 方正一挥手:“挖。” 很快,一块铁板露出地面,铁板下面,是一处黑乎乎的地洞口,里面的味道自铁板移开后,就汹涌而出,简直要把人熏个倒仰,方正心中也再无侥幸,不可能是小猫小狗的尸体,因为完全没必要用好几个大水缸压住啊。 借着火把的光亮,凌双朝下面看了一眼,光白骨就有好几具。 行了,警察叔叔可能不需要他的帮助就能给乔丫苗成定罪了。 而后他们又去了村中其他人家转了一圈,整个寨子不过百余户,其中有一半的人家都有参与过人口买卖。 他们还在村子后面的一处山坳里,发现很多尸骨,这与当地的丧葬风俗明显不符,很可能是被虐杀的被拐妇女。 一切都有待调查。 只是这村子,恐怕很快就要全国出名了。 天亮后,方正派人去镇上打电话请求增援,嫌疑犯太多,又出了人命大案,必须向上汇报。 而且还要派专家来安抚这些没找到亲人的失踪女孩的家属们,方队觉得,那些女孩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 警队的人都把凌双提供的线索当做调查结果来看待,并隐隐把她看管了起来, 方正身边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贵气男人头一次开口了,他面色平静,但一双眸子射出来的两道光却如刀刃般锋利。 他对凌双发问:“您是如何得知苗家夫妻俩的事情的? 您在北京给报社和许多被拐卖妇女的家属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您当时还没有踏足贵省,是如何得知这寨子里的详细被拐名单,以及她们家人的联系方式呢?” 凌双:...... 第140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2 凌双朝方正挑了挑眉,问他:“不知道这位是——?” 方正虽然也有一肚子疑问,但他们这次任务能有如此顺利的进展,不得不说,其中有这位冯素娥老太太很大的功劳。 眼下案子还没进入到审理阶段,自己这边的人就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审犯人的口吻来对待这位“有功之臣”,方正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连忙打着哈哈,给凌双介绍:“这位是,嗯,是徐秘书。” 方正有些含糊其辞,徐秘书的身份有些特别,认真算起来,他并不属于司法机关,但往大了说,也确实算是政府部门的同仁没错。 凌双听出来了,这姓徐的根本没资格讯问自己,对于他一脸怀疑的傲慢无礼,凌双完全没必要搭理,她对着方正点点头: “方警官,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程天意,他昨天回这寨子里接人,大概是走岔了,我得去找找,还有我女儿,才逃出泥沼,我也不放心离开她太久,您这边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话毕,瞧见方正和徐秘书皆是一脸不赞同,凌双打住他们的话头,接着说:“当然,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华国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们会在省城停留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告辞倒是利索,但方正等人必不会这么放她离开。 方正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拉着凌双的手臂说:“冯同志,冯大姐,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不过您老现在真不能走啊,山路崎岖,听说这边还时有野猪出没,您在这起案子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我们的大功臣,我们怎么能让您一个人离开啊,太危险了, 您再等等,等这一天半天的这边都处理完了,我们护送您一起走,您放心,到时候您要是走不动了,我们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呢,我让他们轮流背着您下山。” 凌双都被他逗笑了,昨晚他们相遇后到余岭村这几个小时的路,自己不说健步如飞,也比这群呼哧带喘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走的气定神闲啊,这个叫方正的警官长的确实一脸正气,可没想到他心里居然住着个促狭鬼。 见凌双重新露出了笑脸,方正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扯着嘴角,把凌双拉到一旁:“冯大姐,您别介意啊,我绝对相信您是一位饱含正义感的好同志,那位徐秘书....”, 方正朝徐风的方向努了努嘴儿:“他也是寻亲心切,您是不知道,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三年前那姐俩起个大早说是去秀水逛街,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徐秘书的爸爸是个老军人了,急的当时就中了风,她妈也受了刺激,精神头好一阵儿坏一阵的,唉,也是个可怜人。” 这厢话毕,那厢徐风也凑了过来,大概是察觉到自己问话的态度有点问题,也猜到方警官刚刚在那边跟这冯老太太小声咬耳朵是在说他家的事儿,他终于不端着脸了,紧皱的眉心也舒展了几分。 他想对凌双道歉:“冯...同志,我刚刚是太心急了,但真的没有怀疑您的意思,我.....”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姐姐和妹妹的失踪,这几年他在各大报登了不少寻人启事,和京城打拐办也一直有联系,这次听说有人实名爆料在余岭村这里有好几十个被拐女子的下落,其中就有一个他们家当地和他姐妹同时期失踪的女子的消息。 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得了信儿后,他积极的托关系促进这件案子的侦办,并亲赴贵省,虽然和众多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家属汇合后,得知余岭村的失踪人口名单上并无自己姐妹的消息。 但他还是没有失去期盼,愣是跋山涉水跑来了余岭村,目的就是找到知情人,企图通过知情人找到人贩子,继而寻到姐姐和妹妹的下落。 眼下人贩子貌似是找到了,可惜人中了迷药,至今昏迷未醒,再加上人贩子家后院地窖里的那几具无名尸骨,徐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犹如在火上煎烤,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出现对了对凌双“逼问”的一幕。 凌双在他面上细细看了看,又让他摘下眼镜,拨开额头前略长的碎发,然后才对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徐风说:“我观你兄弟宫浓密,额角分明,且眉梢超过眼角,你家中应该有兄弟姐妹共五人,” 徐风立刻看向方正,用眼神询问:是你告诉她的? 方正一呆,轻轻摇头,他可没说这个,这老太太,怎么还算上命了呢?得亏现在改革开放了,这要是早几年…… 徐风眼神顿时热切了几分,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凌双,心中隐隐有期待,希望她再多说些。 凌双也不卖关子,继续说:“你兄弟姐妹虽多,但兄弟宫却从中中断开,这说明你的兄弟姐妹已经分散,不过不用着急,我观之再三,它断的并不彻底,并隐隐似有连接之势,想必不久之后,你们家就可以骨肉重聚。你,大可不必心焦。” 徐风有被她的话鼓舞到,而且他也很愿意相信这老太太说的话是真的,希望真的可以马上找回亲人啊。 徐风满怀激动的对“冯大师”鞠了个躬退下,方正暗戳戳的跟了上来,“大师,您也给我算算呗。”算啥都行,他就是好奇,半信半疑吧。 凌双拒绝的干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这一派的规矩就是‘只算有缘人’”。 方正不死心:“怎么我就不是有缘人了呢?咱们这大老远的在这里相识,这简直是天大的缘分啊。” 见凌双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他又说:“那您这一派看是不是有缘人啥标准啊?您再看看我,保不齐这缘分它就来了呢?” 回应她的是凌双朝村子里走去的的背影,她要再去乔三叶家看看,看看林异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方正在他身后伸出尔康手:“冯同志,冯大师,您再考虑考虑啊......” 第141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3 天色微亮,林异用了点特殊手段,又循着蛛丝马迹一路追踪,终于在余岭村后山深处找到了便宜儿子铁牛那个念念不忘的姑姑乔三叶,而且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里是一处天然山洞,洞口狭小,若原身的身体再壮一些,可能都钻不进去这洞口。 林异是快天亮的时候才找到这里的,通往山洞的小路隐藏的极为精巧,被一丛丛灌木低垂的枝丫所遮挡,但路是天然形成的山石路,拨开灌木枝,弯下身子,躬行两百多米,视线就豁然开朗了。 起初他也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山洞,因为出了灌木丛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块平整的石台,石台的前面是他来时钻过的灌木丛,石台的后面是一座山峰,另外两面则是红彤彤的不知名的红叶树。 清晨清冷的山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太阳还没有完全冒出头来,东方还只是蒙蒙亮。 林异坐在石台上欣赏了一下红树林的美景,但觉身后吹来阵阵阴风。 循着风吹来的路径,就找到了这处山洞。 待钻过狭小的洞口,又往里爬了十几米,前方天地豁然开朗了起来。 是一处温暖的峡谷,这里明显有人生活的痕迹,内洞口的竹架子上,还晾着几件当地常见的家纺粗布缝制的旧衣服。 再往里走,又看到有兔笼,鸡笼若干,里面的小动物个头不大,但精神头都不错。 林异小心的继续往峡谷内探索,他确信,乔三叶肯定是来了这里,只是这里到底住的是什么人? 难道是乔三叶的情郎? 大概是了,铁牛不是说乔家那俩老人想收高价彩礼,把乔三叶嫁进深山当共妻么,还有村口那个守村的大个儿也说了,乔家老两口放出话来了,想娶他闺女,没八百块钱彩礼别说话。 这隐居在山谷里的三叶的情郎,大概是没啥经济实力,拿不出八百块。 但俩人又情意正浓,轻易不肯分手。 于是乔三叶借机溜到这里,想给寨子里的乔家人一个被楚天骄铁牛带走的假象。 实则是想跟情郎隐居于此,做一对私奔的鸳鸯呀。 哎哎哎,林异脑补完毕,深深为铁牛的执拗不值,而且,他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之人,这样的话也就无法带走乔三叶去找铁牛,看来这回他可能要食言了。 峡谷内比谷外明显暖了好几度,若是放在后世,大概率要被开发成一处旅游度假山庄,隐居于此,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又走了几分钟,几所毛竹搭建的低矮房子映入眼帘,屋里屋外都静悄悄没啥声音,看来房间里的人还没有起床。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要当面把铁牛的嘱托跟乔三叶讲个清楚,日后她们姑侄两个若有机会碰面,可别说他这个受托来接人的爹不作为不是? 他正欲走上前去敲门找人,却不成想一脚踩空,踏到了一处翻板,瞬间被地索缠住了脚踝,整个人被树上的一根绳索倒吊了起来。 同时,这绳索上的一串铃铛随着他身体的摆动叮叮当当的作响。 这是一时不察中了谷中人的埋伏啊,还好凌双不在,否则就是社死现场无疑了。 第142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4 铃铛一响,几间竹屋里同时传来了动静。 林异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脚踝上的绳子解扣儿,就被竹屋里冲出来的女人们围住了,然后又有好几个女孩子手持尖尖的竹枪紧随几个女人其后。 她们神情紧张,女人们手中也都带着自制的“武器”,还有那群女孩的尖竹竿,都快戳到他鼻子上了。 林异呵呵一乐:“这是误闯了女儿国了啊?” 女人们面面相觑,低声交流:“认识么?” “好像没见过。” “叫叶子出来瞧瞧,要是打那儿来的,她肯定认得。” “不行,万一要是从那儿来的,认出了叶子,叶子就危险了。” “要真是打那儿来的,咱们肯定不能把他放走。” “不放走难道要杀了他?你敢杀人?” “我...我不敢。” “不敢杀又不能放走,难道要养着他?” 林异见众女人对如何处置他一时僵持不下,但他现下被吊在这里也不是很舒服,便开口说道:“叫乔三叶出来吧,我不是坏人,她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女人们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想到他这么说,这人能找到这里,而且还叫出了叶子妹妹的全名,难道是叶子告诉他的? “你真认识叶子?”一个右脸颊被烫的坑坑洼洼的女人哑着嗓子问他。 林异嗯了一声。 烫伤女人便吩咐旁边的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妮儿,去汤泉那里找你叶子姐姐过来。” 妮儿收了手上的竹枪,脆生的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山谷更深处跑去。 这山谷里有个温泉,泉水四季都维持着三四十度的水温,乔三叶每次来都要在这泉池里洗个澡,昨夜她匆匆赶来,今天早上吃过早饭还要再赶回寨子里,是以天不亮她就过来泡汤了。 听到妮儿过来说有个眉目狭长,皮肤莹白,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年轻男人闯进了山谷,触动了机关,还点名要见她,乔三叶就皱了眉头。 眉目狭长,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年轻男人? 这不就是昨天闯进她家那个坏蛋么? 他不是离开了么? 咋又回来了? 还找到了这里? 乔三叶从温泉中匆匆起身,胡乱的擦了擦,穿好衣服跟着妮儿一起往外跑,这人不会是自己引来的吧?要是因为他让这山谷暴露在寨子里的人眼中,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等到她跑到近前,大小女子们立即给她让开了一条路,但警戒心一直没放松,竹尖还抵着林异的脖颈左近。 “真的是你?你不是走了么?怎么摸到这儿来的?”,乔三叶厉声叱问。 烫伤女人扯了扯乔三叶的袖子,小声问:“是那儿来的么?” 三叶安抚的拍了怕她的手背:“不是,他......是我嫂子的......家人,我昨天跟你们说过的那个。” 听到不是寨子里来的,众女纷纷松了一口气。 林异身陷囹圄仍然不忘嘴贱,他没有回答乔三叶的话,反而抱着胳膊倒吊在树上调侃起乔三叶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岁数不大,玩儿的挺大,居然在这山谷里金屋藏娇?” 众女气愤不已,乔三叶更是眉毛一立,“你这是送上门让我报仇来的?” 她从烫伤女人手中拿过菜刀,用刀背在林异两颊拍了拍:“今天跟昨天不同,今日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居然还敢口不择言,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纵然看在铁牛和我嫂子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轻易让你离开这儿了!” 第143章 八零年代被拐女大学生25 林异笑的越发灿烂,脸上摆明了不信:“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来来,你先来说个三二一,这里是怎么回事儿?打消我的好奇心,免得我出去以后说错话坏了你们的事儿。” “你——!”乔三叶生气了,俏脸通红,胸脯也一鼓一鼓的。 “咋?是不是不想让我走了?此处风景着实不错,又有这么多美女相伴,不走也行呀,你虽然长的挺丑,又黑又瘦,还小辫发皱,但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了,等我在此地安顿下来,就点你来当我的压寨夫人,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乔三叶气鼓鼓的脸,林异就更想气她。 “混蛋,臭流氓,你想得美!”乔三叶夺过妮儿手上的竹竿,就在林异身上抽了起来。 “哎呦,谋杀亲夫啦,行行行,你就算想打死我,也好歹让我当个明白鬼,否则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天天跟着你,吐着大长舌头,哈~嗬~粘在你的影子上,烦死你!”林异夸张的嗷嗷叫,一边叫一边继续嘴贱。 乔三叶没想到这人皮这么厚,又不能真的把他打死了,在山谷众女的劝说下,气哼哼的扔了竹竿,朝着林异翻着白眼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异:“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要不是铁牛闹着要回来接你,你当我愿意来这儿?我就是好奇,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没事儿,回头我带着你们寨子那个山羊胡的村长来,他肯定也很喜欢这里。” 几个女人听说他要把山羊胡村长引来,顿时沉下了脸,那几个小姑娘也一脸的义愤填膺,最小的那个还围着口水兜的小女娃举着一根细细的竹竿,差点戳到林异眼睛上,嘴里还说着:“打、打,坏人,打。” 乔三叶无奈,她对林异说:“你先说,你们报警了么?警察会来么?什么时候来?” 林异已经把这几个女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听她问起报警的事儿,诚恳的现编:“当然报警了,警察昨天跟我们一块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俩人就敢闯你们寨子?那必须是得里应外合啊,警察当时就在寨子外面埋伏着呢。” 众女眼睛一亮:“真的?” 乔三叶半信半疑,总觉得这说辞哪里不对。 不过她打定主意,一会自己一个人悄悄回到寨子里看看,这鬼头鬼脑的坏人就先关在这里,等她确定见到了警察,再领着他们来这山谷接人。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林异:“就让你当个明白鬼,这山谷是我小时候进山采菌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她们——”。 她指了指围在一旁的五个二三十岁的女人,继续说道:“跟我嫂嫂一样,都是被我们寨子里的乔丫夫妻两个带回来卖给我们寨子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的,只是......” 乔三叶咬了咬唇,眼中满是同情的看了看女人们,当着面说起这些可怜女人们的遭遇,她觉得有些残忍。 烫伤女人看懂了她的不忍,苦笑了一下,替她说道:“我们都是被他们拐来的,自从被卖给那些恶心的男人,我们没有一天不想着逃跑,你看我脸上的伤,就是被买我的那个男人拿烙铁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