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是个传说》 第1页 [现代情感] 《姐是个传说》作者:居尼尔斯【完结+番外】 【内容简介】 “你又来干什么?”——吴可白 “对不起,我爱你。”——萧衍 “我不爱你,所以滚吧。”——吴可白。 “吴可白!我是犯贱了才会找你!”——萧衍 “哟喝,这可稀奇了,你还别说,就你犯贱这事儿,你不说全世界也知道。”——吴可白。 ====================================================================== “呵,这种事儿你也偷听,不怕烂耳朵啊?”——吴可白 “鬼才偷听这种噁心的东西。”——夏之希 “那您继续在这儿沉思吧,我走了。”——吴可白 “你哭什么?”——夏之希 ====================================================================== “别看了,女人哭有什么好看的?”——吴可白 “吴可白,一个男人过了一定年龄感情会变得内敛,对待感情,他会很保守。”——舒诺 “我知道你很保守。”——吴可白 “然而,这个男人一旦确立了感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舒诺 ============================================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主角:吴可白舒诺夏之希 ┃ 配角:萧衍柳焉钟华勤 【正文】 姐是个传说 作者:居尼尔斯 预告片 “你他妈的就不是一个真男人!你tm傻逼透顶,我是瞎了眼才会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我是充了鸡血才没皮没脸追着你个贱男人四处跑……你tm搭配感差得跟狗一样,可不就指着老娘给你扮给你装么?到头来,你为了一极品小贱人把老娘甩了……你凭什么甩我啊?我tm哪点不如你那极品小三妹了?说我背地里骂人?老娘行得正坐得直从不背地里骂人!再说了,我tm要骂你我能站在钟鼓门城楼上握着麦克风海讲你三天三夜……你们俩姦夫淫妇怎么不去死啊不去死啊……”这段话到最后就基本上变成抽泣声。 这扰人清梦的一大早哟,光听着这要命的骂街声,就知道客厅吵得有多激烈了,摸着门缝走出去,果真,柳焉蓬头垢面的倚在门边的墙上哭得像一团花。 我想,她是真爱那男人才会哭吧。柳焉这女人就一纸老虎,平时妖孽一般的插着小细腰装无敌白骨精,关键时刻就是一骚包女人,属于那种到最后被人甩了才会恍然大悟然后突然就爆发小宇宙变成泼妇的那种,但,其实我很羡慕她,因为我有着高级的脏话粗话连篇能力,可是我从来都没逮着机会骂某个身心俱贱的贱男人。 “吴可白,我知道你在笑,要笑你就光明正大正儿八百的笑吧,这事儿多好笑多雷人啊。我看你憋得难受我也难受。” “哈哈哈哈……” 我如她所愿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可是我真的是早就看出来柳焉和她那极品男友走不长久,不说别的,光说那男人的长相……好吧,其实长得也算是个帅哥,但我不能忍受他身长腿短,身长腿短也就罢了,这男人专门穿那种紧身的长t恤,就四大天王时代的摇滚歌手那种装扮,然后穿一条非主流一般的紧身裤,特别露短,特别猥琐,把他身材上的缺点暴露得一览无遗。光打扮极品我自然也不介意什么,我吴可白从来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只是这极品男最极品的还是他的爱好,按说我以前其实挺喜欢陈冠希的,虽然人家有一颗很黄很暴力的心,起码人家长得帅。可是,柳焉这极品男不一样了,他长得如此极品,却偏偏还有颗更为极品的内心,比如,他会要求柳焉和他一起玩夜店妹和无聊客的游戏,偶尔会叫柳焉扮扮制服妹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和这样的男人早分早超生。 然而,我总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了宽慰柳焉严重受伤的内心,我二话不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从冰箱里搬了一瓶啤酒出来,以一种温柔可人的姿态对她说,“姐们儿,喝口酒吧,喝完就忘了。” 柳焉睁着她吉祥物一般的大眼睛看了看我,泪花顺着她的假睫毛滑了下来,接过我手里的啤酒,一言不发的用牙齿咬开…… 这个咬开的动作吓着了脆弱的我,我只得依偎在她身旁,怯怯地看着她。 她妩媚的笑了笑,“吴可白,现在……我们真是一样的人了。” 我干笑了两声,“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一样的人了?” 她呷了一口啤酒,摇摇头,“以后,我也要做和你一样的人面兽心没心没肺的女流氓。” 我干笑不出来了,只得无言的望着她,“姐不喜欢人家模仿我。” 然后,她一口把所有的啤酒都喝完了。 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可是,认识我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会觉得我是个大家闺秀,有百分之四十九的人会觉得我是个小家碧玉,只有百分之一的人会觉得我是女流氓。而那唯一的百分之一就是我身旁赫然坐着的柳焉。大学同寝室住了四年,大学毕业同住了两年,她常常扯着别人的衣领声嘶力竭的说,“你真的要相信我,吴可白……吴可白是个女流氓!”只是,这可怜孩子说什么都没人相信。没办法,那实在是我的笑容像春天一样温暖,我的美貌像花儿一样招展,我……就一神话。 第2页 第一集 “……今天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欢迎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在明天的同一时间准时收看我们的节目,天天要健康,天天要快乐,我是吴可白,祝您周末愉快。” “ok!perfect!”导播摘下耳机,沖我摆了两根粗壮的手指,笑得像个外国小老头。我常常想,导播大人是不是美剧看多了,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要模仿美剧里面人物的表情,有一次我亲自问过他,未想,他却一副对我相见恨晚的模样,拉着我的小手就说,“你看出来了?我是真的很爱看!我们全家人都很爱看!” 出了演播室,直奔化妆间。今天演播室的面灯温度打得很高,我只觉得我整张俏丽的脸庞都要融化成一滩油水了,然而,我只是个小节目的主持人,属于栏目聘的范畴,而栏目组又常年很穷,所以,我连个化妆师都没有。 可是,就在我满面是油不想抬眼见人的这片段,奔跑在通往化妆间的过道里,我竟然迎面就撞上了一具身体。一般,在我从演播室出来去往化妆间的这个空档,即使是碰上台长大人我也是决然不会停下奔跑的脚步的,我得保持我贤良淑德温婉可人的姣好形象,所以我宁可做一个素颜美人,也不做一个浓妆丑女。可是,就我撞着的这具身体……这具散发着好闻的不知名香水味的男人身体……这具我伴我一千零一个夜晚入梦的身体……叫我奔跑的心和脚都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没事吧?”那百灵鸟(公的)一般的好听声音凌空飘来,把我一颗原本就跳动不安的心激得更加不能自已了。 但,我是一个女流氓,我是一个有素质有气质的女流氓,我在我最喜欢的男人面前从来都不会失态,所以,我忍着巨大的想要抬头一堵他俊容的欲望,弱弱的说,“没事,麻烦让一下。” “抱歉……但是,你现在抓着我的手……”,那好听的声音此时却像一道凌厉的闪电,漏空袭来,噼得我眼冒金星。我惊弓之鸟一般的放开他的手,然后,捂着我发烫的小脸颊飞也似的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我对镜而坐,这个公共大化妆间里除了我还有几个女主播和女记者在兴奋的讨论什么。我假装镇定的卸着自己的妆,面无表情。但我把那几个八卦女人的聊天内容听了一干二净。好吧,我其实就是传说中那类最不靠谱的女青年,我在我黑暗的内心深处鄙视了那群女人良久,却又禁不住想加入她们的话题,我想打断她们,“舒诺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不是黑色的。”我想,这是赤果果的炫耀,炫耀这种事情,伪淑女是决计不会做的,所以,我最终只是孤傲的在一旁悄悄的卸好自己的妆。 我跟柳焉叙述过舒诺此人。我眉开眼笑的和她说,“舒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配我的男人,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眉毛,每一个眼睛,每一个鼻子,每一个嘴巴都配我配到不行,我觉得,他长得就像我下一任男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柳焉都会直接甩我俩直勾勾的白眼,“你就只剩下自我意淫的实力了,带种的就去追啊。”然后我不得不唾沫横飞给她介绍追舒诺的队伍有多长……那队伍啊……那壮观啊……像我这样闷骚的女流氓,我得躲在暗处偷偷发光等他先爱上我。 “白大姐,剪辑大哥让你去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臆想中的思路,从镜子里我看见一张格外年轻格外朝气的脸——那可真是一张不需要施以任何脂粉就熠熠生光的脸,皮肤又白又嫩,白嫩的同时还透着点点红晕,看起来就像一朵小粉云,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两把——以上,是我模拟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去联想到的内容;而我实际上想的却是——你tm长得这么傻这么天真就不怕被坏人惦记,不怕被猥琐大叔勾搭么?叫我“白大姐”,老娘哪点看起来像“大姐”了,我也才刚毕业两年好不好,你叫我姐我无话可说,叫我大姐算个什么事啊啊啊啊啊…… 然而,我是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忍能人所不能,顺便,不跟无知小儿一般见识。 张大宝张剪辑说我有几个镜头不能用,得补。这意思就是,我刚卸好的妆又得重新化,为了节目需要,我的妆不能太浓,却又不能太淡。太浓不符合节目定位,太淡灯光打上去显得苍白没血色,更不符合节目定位。所以,就这么个小破节目,我的化妆技术也被锻鍊得炉火纯青。 “小白啊小白,你看人实习小妹妹,人嘴巴又甜,长得又乖,你这么内向,会不会早晚失业回家啊?”张大宝是个剪辑,同时,也是个有名的乌鸦嘴。在大街上我要见着他,我恨不得身上多长出n双眼睛,全都齐齐的对着他翻白眼。不过,他把着我在电视机前的形象这关,在台里,我还是不怎么敢惹他。 “大宝兄说得极是,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这样,你也可以告别你惨澹的剩男生涯了。” “嘿,我倒是想呢。可惜啊可惜,这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妹妹就知道迷恋帅哥……像我等这样气质内涵型的男人,根本就是无人开採的野地啊。”张大宝的刘海快挡住他娇小的眼睛了,也就这长度,他也能模仿西门吹雪那样酷酷的甩头髮,这景象让我饱经摧残的胃,很不爽,极不爽。 第3页 “呵……呵呵呵……”,除了干笑我找不出任何表情来回应他。 “你说……gg部那姓舒的到底有什么好的?男人长成那样简直是耻辱,你们女人都喜欢他什么啊?” gg部? 姓舒的? 我上线了。 我吴可白允许你不间断的小小挤兑一下温婉贤淑的我,但是,我决不允许你讽刺我的小诺诺,绝不。我揪起我两撇杀气腾腾的眉毛,怒言相向,“大宝兄,这么说别人……不厚道吧?人家又没得罪你,况且三套和gg部也挨不着边啊。” 张大宝诡异的笑了一声,两根粗短的手指还一直颇具挑逗性的在桌上敲敲打打,“我也知道我们挨不上边,可是,就那新来的小玉女……她天天拉着我问那男人的消息,她难道看不出来我和那男人不对口?还是……你们女人都喜欢这样打击人啊?” 我一边暗骂:活该你这嫉妒狂被小女孩算计。 又一边思量:那青春活力小美眉也对我家小诺诺有意思?这可得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那男人可是我吴可白先看上的。 想起这个“看上他”的过程,那还得追溯一年前的台庆上。那时,我还一朵娇羞待采的玉女花,我的周围总也浮着一些苍蝇似的男人,说来,那时我的美貌在达埔留市电视台也算是鼎鼎大名的。虽然比不上那谁那谁,也比不上那谁那谁,但我也能勉强挤进达埔留市电视台十大美女排行榜了,加上我这人性格温婉贤淑,贞静优雅……不是我吹啊,喜欢我的男人加起来,都可以拍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了。可是,我那时候正经受着某个极品男的极品摧残,所以,愚笨的我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当然,那时候我还不是一个女流氓。可也就在那场华丽的台庆上,我看到了我所敬重的女台长隆重的将gg部的新经理介绍给了全台的人,我至今记得台长那煽情而富有韵味的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才人出啊,人出啊,出啊。”好吧,我承认我们女台长演过喜剧片,个人又非常崇拜周星驰,所以她的举止和言行比较无厘头,但她还是很义正词严的说完下面的话,“自从本台私营化以来,gg收入就成为了全台立命之本安身之道,今天,我杨悦在此向大家隆重介绍本台gg部的新经理——舒诺先生。” 然后,那一剎那,我觉得所有的阳光啊,灯光啊,人工光啊,自然光啊,都汇聚在那个场中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身上,他笑得很优雅很绅士(那阵子我正好犯了绅士控,特别喜欢看英国男人穿着红色骑士服敬礼鞠躬的样子),舒诺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有教养很完美的男人,他嘴角弯起的那抹弧度都是符合我心意到极致的度数,然后他在人们的注视下用一种既不过分谦虚又不过分骄傲的语气说,“如果我有百分之百的能力,在人才这样多的台里,我也的能力也只能算集体的百分之一。我这个人相信团体的力量,也相信合作的力量,所以,希望以后大家一起努力。”话毕,他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对着下面安静无声的人群,仰头就是一干……那样子,要多销魂有多销魂,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我当时就那样站在人群中望着他,忽然就想红杏出墙和萧衍分手…… “当”! 我刚刚又想起萧衍了。 我又想起他了,就意味着,我又想他了。 第二集 晚上摸黑回广电大楼住宅区的时候,发现这楼道里的感应灯又坏了。在这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没有人看得见我,我也看不见别人,所以,我决定骂人。 这主要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小玉女对我家小诺诺有意思。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所以,一般在解决心头的郁闷之时,我选择骂人或骂街来发泄我胸中的郁闷之气。 “……去tm的我只爱你一个,去tm的我会永远照顾你,你tm的倒是来给老娘装坏了的灯啊,老娘乌七吗黑爬六楼,你倒是现个身让老娘依赖一下啊,萧贱男,老子恨你一辈子,你凭什么天天和老娘玩暧昧啊玩暧昧,有女朋友你还来招惹我干什么……你tm天天对着我耳边说爱我,你怎么不去死啊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心情不好的根本原因是萧衍,在这黑暗得一丝光线都无迹可寻的时候,我不可抑止的犯贱的发疯的想他。我承认我就是这样无能而又猥琐,一点都不符合女流氓的气质…… 然而,在这样的黑暗里,在我快要接触到光明的前一秒,我居然听到一声咳嗽声。然后,是个正常的人都应该大叫:“啊!!!!!!” “抱歉,这里有人。”这声音传来的时候,一阵浓烈的烟味也随之扑鼻而来,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在黑暗中感受声源的模煳影像。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讲,这里的治安亭离这栋很近的,你要是想行窃打劫还是考虑下后果吧!我可是会报警的!”我这个人,不会武术不会跆拳道不会防身术,只会撂狠话。相比我,柳焉可就彪悍多了,她一般遇见恶人,就算是逛街路上碰到一个想拖你去做美容的傻逼陌生男人,她也能拳脚相向直到那人飞也似的离开她的视线为止,没办法,家庭教育所至。 第4页 “你这阿姨管得真宽,我在我家门口抽菸你管得着么?” 这声过后,我基本知道说话者是个什么年龄段的。然而,他刚才叫我“阿姨”,不管他多大,他叫我“阿姨”。 然而,我是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时刻紧记着拯救失足青少年,避免他们往邪恶的道上走,要走邪道也要跟对组织,跟着女流氓姐姐走。 所以下一刻,我掏出包包里的手机,调成强光,在黑暗处勐然一照。好傢伙,烟雾缭绕的。这小破孩儿得抽多少烟才能制造出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啊?我光想着就一阵热血沸腾。我最喜欢的就是教化孩子,引领他们成长,让他们在光明的大道上一直前进前进前进进……而我,我就是那个,半露着领口目光含笑嘴角微弯充满圣洁光辉的……蒙娜丽莎……姐姐。 直到真的靠近了,靠得很近了的时候,我一掌挥开挡在眼前的烟雾。正打算开口好好教育一下这孩子,起码不要坐在门口扮鬼吓人,也不要夜半抽菸把楼道熏得臭烘烘的。但是,还没来得及捕捉到眼前男孩的脸,我握着手机的手就被人狠狠的抓住,接着,在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后脑勺被另一只手狠狠扣住,然后,我的整张脸都被推送到一张盈满烟味气息的脸前,再接着,夹杂着浓浓烟味的嘴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我的唇,辗转在我的唇上,碾磨……是的,就是那么个叫碾磨的词。然后我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张开了嘴,任他夹带着浓浓烟味的舌头在我的嘴里肆虐,搅缠……然而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却突然雷噼一样的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个吻我的男人,这个紧紧拽着我的男人,这个禁锢着我的男人……我tm根本不认识!! 我想我的定力还是很好的,因为这个男孩的吻技真的很棒很棒,起码比那个姓萧的好,但后来我想,接吻这东西,对心灵契合度的要求还是很高的,不相爱的两个人即使接吻的味道越好,也没有那种灵魂相契的曼妙感。也就是说,即使萧衍的吻技没有这个男孩高,我却还是会该死的想念那个味道。 推开那个男孩只在几秒钟之间,然而我很纠结的是,我该不该甩他一巴掌。以窈窕淑女的操守来说,甩他一百巴掌都不够,然而以一个女流氓的习性来说,我该捏捏他的脸,放荡的说一句“小伙子,干的不错!”,所以,我在这个空白的片段在思考的是:我现在该以淑女的姿态对付这孩子,还是以一个女流氓的风范处理他? 然后,我最终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部分,那就是,我想知道这孩子长什么样。于是下一秒,我从地上捡起我好品质好质量的诺x亚,靠近他的脸,光线照在他的脸上…… 接着,我圆满了。我平衡了。我微笑了。我踩着虚空的步子走上了楼,在黑暗里有些飘渺。那孩子……长得真好看。 哈哈哈哈…… 我想,今天晚上我是一个女流氓,一个闷骚的女流氓。 推开房门的时候,浓浓的酒味又扑鼻而来。我就想不通了:难道今天是世界惆怅日么?怎么孩子抽菸大人喝酒的。然后,我就突然想起柳焉今天一大早才和她的极品男分了手,喝酒是应该的。只是,我明明记得我离家之前把啤酒藏起来了,柳焉这厮是从哪儿找到的那些酒并喝得这样昏天黑地的呢?哎,磨人啊磨人。 拉开客厅的灯,柳焉果然已经醉倒在客厅里,四仰八叉,毫不淑女。我想,就她此时此刻这姿势这状态,随便往网上一摆,必火。只是,标题需要这样打“知名新闻界才女,和男友分手竟醉成这般?” 女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我小时候常想,我下辈子要做一个男人,我要好好保护一个像我这么好的女人。然而,见过了身边人的爱情,自己也经歷过爱情以后,我真觉得,下辈子做猪做狗也不要做男人,因为,在贱男如此多的世界,你要做一个好男人,不是太难就是即使做成功了也会太抢手,不论是哪种情况,都很没前途。 柳焉只是醉了,但没睡。我听着她嘴里细细碎碎的吐出一些片段,大致说一些,“郭子竟,你给我回来……回来。”“郭子竟,你说了只爱我一个人的。”“郭子竟,我恨你……” “我也恨他!”我情不自禁的飙出一句话。 “你恨萧衍到了什么程度?”柳焉突然变得不再醉醺醺,而是用一种讨论的口气和我说起,这让我瞬间意识到:她没醉。 “我希望他和那些女人相敬如宾能被冻死,举案齐眉能被磕死,相依相偎能被摔死,相濡以沫能被唾沫淹死……” “说正经的。”柳焉躺在沙发上,脑袋搁在沙发顶上,睁着那对更像团团圆圆的眼,望着我。 “恨他到永远不想再见他。”他永远不要来干扰我的生活,永远不要来打扰我的平静,他要和他的众多女朋友去暧昧去恋爱都行,只要不要三不五时的就出来闹我两下,我就去面朝南边点两只香拜妈祖娘娘。 “我还想见他,所以,我是不是不够格做女流氓,我是不是还贱得让人想抽?我明明被甩了,可是我还是想回去找他……我用多少酒都淹不了我自己,我不想上班不想出门不想吃饭我胃疼得难受。”柳焉的眼迷离了,泪水在那条被眼线滑成的泪痕里流动,看得我心里抽得难受。 第5页 我一边抚着她的胸口,一边微笑着说,“我刚才和一陌生男孩接吻了。” 柳焉不哭了,一伸手挥干了眼泪就迫不及待的问,“你终于梦想成真了,这是?和谁和谁?和你那小诺诺?”对于女流氓来说,八卦和姦情是美容和生活源源不绝的动力,激励着人们前进。 “都说了是陌生男孩,注意,是男孩……我觉得我这么做不厚道。好歹我也一二十几岁社会女青年,和一学生接吻太不靠谱了,还是不说了。”面对柳焉,得瑟一下,心理会变得特别平衡。虽然在她这个伤感时刻这么做不对,但好歹也算是为她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我也顺便试试她最近的身手。 然后,我瘦弱的背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这掌拍得我几欲吐血。很好,她的身手还在,证明没有失掉元神,“就502的一小男孩,很偶然的机会……很特别的经歷……哎,说真的,我有点回味。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多大啊,就这么……诶,柳焉,你眼里冒的那是什么啊?”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 只是与此同时,柳焉是个女痞子。 她又是一掌拍在我背部,然后这回,我觉得我的内脏都要被拍出来了。先前那一掌我是希望她拍了我之后思维能转换,可是这下她拍我,让我莫名其妙。我怒瞪着她,未想还没摆好最佳女流氓瞪人角度,她就抽风似的开口,“你说的是你们电视台夏副台长家的儿子么?就那个桀骜不驯小青年?你被他强吻了?” “夏副台长?夏晓成?”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楼下住了一位领导。 柳焉点头像捣蒜一样,眼里还不断泛出桃心。 “他儿子?他儿子强吻了我?” 柳焉不再点头了,而是给我一个深深的白眼。 第三集 周五是栏目组总结时间,秦大制片拿着一大堆数据出现在办公室里,表情凝重。这样凝重的表情让我的心头不禁一怔。《天天要健康》这节目根本毫无收视率可言,若不是有某家专做整形美容的女性医院鼎力支持这个节目的发展,我想,我早就要对我的电视业说再见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最近这家医院被官司缠身,估计做gg的实力也不怎么强了,也就是说,投资方走了,栏目也就办不下去了,栏目办不下去了,我这栏目聘的小主播也该喝西北风去了…… 可是,在我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后,制片却做如下讲解:“因为栏目资金的问题,所以,我们的节目併到了二套的《天天来挑战》节目里,我们这组的人员也要一起迁过去,大家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只是,到别的栏目里难免会有一些竞争,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顿了顿,秦制片的视线又落到我身上,“小吴,你跟我来一下。” 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大不了去报社做一个文字记者。 我大不了去“时尚美容”做前台,那里可都是我的铁姐们儿。 我大不了…… 我捨不得这里,捨不得镜头,捨不得麦克,捨不得我的小诺诺…… 秦制片目光柔和的示意我关上他办公室的门,然后,他就突然诡异的嘆了一口气,我赶紧接茬,“制片,有话您就说,我都理解。” 我吴可白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面对任何人物时都要保持温婉贤淑的气质,这样,即使我以后流落街头了,我的故人想起我时还是会这样评价我,“吴可白啊?就是那个气质挺好长得挺美仙女一样的女主播么?”然后,我的人生,也便圆满了。 “小吴啊,你是个好主播。”好的,这是要散伙的前兆。我尽力维持着我的笑脸,让我的唇形保持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好是能让自己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可是,你这样内敛又这样不爱说话,我怕你到了新栏目……会被欺负。”秦制片颇和蔼的说。秦制片是个好制片,想当年我意气风发面试的时候,就是秦制片一眼相中了我。起初柳焉一直在我耳边说风凉话,“你们那瘦个子制片肯定是想那什么你。”那时候我还瑟瑟的连和秦制片说话都不怎么敢,可现在一想,那可真是一段懵懂无知而又骚包的青葱岁月啊啊…… 然而,秦制片的哲学学得始终不够好。这么两年,我完全了解了他如兄如父一般的善良内心,他却没有看穿我作为一个天生话痨和抽风型女流氓的本质。我在想,也许我的演技真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也许我在主持界混不下去可以考虑一下去拍点小电影小电视剧什么的,也算是谋生吧。 “制片过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女孩,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人欺负。” “哎……还是好好表现吧,那新栏目是户外项目,不像在演播室里这么拘谨,你回去找个专门的人……或者对着镜子,练开一点吧。” “练开一点?”这个词,有点生僻。 “就是……开朗一点,活泼一点,阳光一点,回去可以看看xx卫视的《智勇x闯关》,《天天来挑战》和那节目形式有些像。” 然后,回家我看了一晚上的《智勇x闯关》,基本摸清楚了秦制片所谓的“练开一点”是什么意思。然后,我现学现卖的在柳焉面前模拟了一遍。 第6页 “你……你一定要这么台腔?你不知道我最反感台腔妹了,一般我看到这种节目直接转台,你还要不要观众了?”她把一半大西瓜放在大腿上,吃得嘴巴鼓鼓的,我看着她那红色的花裤衩和手里抱着的血红的西瓜,顿时就想到了那个一个经典的概念:红是红啊绿是绿。 “户外节目不都是这样么?我以为这样会显得我贴近群众一点……” “切,群众不要和你这样的‘脑残妹妹’接近,我跟你说,做一个户外节目的主持人,关键是要怎么样?是要疯,疯你懂不懂,就是你自己一个人自嗨也能嗨爆了,你拿着你主持用的金话筒也能唱出‘是谁抢走了我的麦克风’那样的豪情壮志……”,挖了一口西瓜送入口中,柳焉越说越起劲,我看着她嘴角泛出的鲜红色西瓜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然而,我最终还是听取了她的意见。平时我做多了闷骚而又做作的温婉贤淑女主播,对着观众就是说“今天,我们要讨论的话题是‘饭后百步行,是否利于消化’。大家都知道,便秘是生活中常常会有的现象,许多朋友在发现这个问题以后都会选择相应的清肠药物……”是的,我悲催的两年主持生涯,主的就是些这样的话题,这还不是最猥琐的,最猥琐的是,我要露出七分的笑意,用含着微笑的表情温柔的把这些个话题说得阳春白雪。 ************************************* 天可怜见的,这五月份的骄阳就已经似火去了,我穿着一身海军妹妹型的雷人网球衫,摒弃了我以前所有的淑女风格的服饰,就差没有一蹦一跳高唱“嘻唰唰嘻唰唰”了,然而,我这形象最终还是把秦制片李监制林摄像包括万导播都吓得很够呛,尤其是我如父如兄的秦制片,他不停的扶正他的黑框眼镜,镜片下的目光深深锁住我,直把那俩玻璃片当照妖镜使,不过最终,他还是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小吴啊……你……受苦了。” 我那两行感动的清泪哟…… 在化妆间化妆的时候,我强烈的感受到了被排挤的郁闷。二套派出的是两个主持人,一男一女。男的,脸有些大,脸上的内容很曲折,身材有些矮小;女的,脸有些小,身材有些瘦干,但穿得很av。二套是都市频道,独立于三四五套的工作区域,和卫星频道在同一个办公大楼彩迪大厦,所以,我以前并未见过这俩主持人。没见过,也是可以混熟的,前提是,人家愿意和你熟。然而这个前提在此处不成立,因为那俩骚包主持人光顾着聊他们俩的,我和他们只打了个招唿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被晾在一边了。我一边腹诽这小团体主义的二人,一边在心中腹稿待会儿试镜的表现。 然而,我作死也没想到,这短暂的户外试镜,舒诺也来了。 《天天来挑战》节目是二套新开闢的栏目,因为是新节目,所以gg部有负责做一期gg在五个非卫星频道同时播放的任务。舒诺作为gg部经理,原本是不需要亲自出现的,不过为了表达他对二套和对新节目的支持,他还是一身休闲装出现。 “白大姐白大姐!”一听这倒霉声音就知道是那新来的“小玉女”,这声音在此时此刻让我听着尤其讨厌,因为舒诺就站在距离我面前不超过五米的地方,正在和我们秦制片说话。“小玉女”的声音又大得出奇,我只感觉到我没刷腮红的脸就像刷了几十层一样。摆好我最佳的白眼角度,“唰”的我就朝她瞪去。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年轻人办事怎么这么浮躁?” “小玉女”对着我吐了吐舌头,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瞟向舒诺那个方向的,直勾勾的,色迷迷的……看得我一阵虚火旺盛,“去别地儿说,制片在谈事情。” 然而,“小玉女”却像根本没听到我说什么似的,面部表情由小羞小涩变为大羞大涩,水一样的大眼睛里还波光粼粼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我正好迎上了舒诺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温和的笑容,带着恰到好处的嘴角弧度……我就觉得我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哟,在那一剎那被那光芒修復的完好无缺,然后,我的心跳也如擂鼓般的咚咚作响。转念一嘆:我也不过才二十二岁零十一个月而已,我也不过是一青春活泼的小姑娘而已,我也不过是一性向正常爱英雄爱王子的小女人而已,我也不过是一花痴成灾的女流氓而已。 是的,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别人的有可能是我的,但我的是我的,我的绝不是别人的,别人不能看我的,不能觊觎我的,不能惦记我的,连偶尔想想也不能! 因此,下一刻,我就把“小玉女”生生拖走,在她哀婉而又不舍的目光凌迟下,我觉得我已经俨然脱离了一个普通女流氓的骨血,我已经脱胎换骨升格成为一名高级的具有后母潜力的超强抗力型女流氓,我要坚决把一切反动派和不良分子扼杀在我的淫威下。 只是,真正试镜的时候,我才发现,被扼杀被打压的人是我。 试镜过程是这样—— 吴可白:今天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太阳有点毒哦…… 第7页 二套女主持:大洋,你看我们来挑战的几位选手,各个看起来都像是运动好手,我们来赌一赌谁赢? 二套男主持:这可难不住我哦……你看那位身穿蓝色运动服的先生,我赌他一定会赢! 吴可白:我觉得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士会赢,她的笑容好有亲和力啊,你们看。 二套男主持:我觉得今天的天气有些热哦,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选手发挥。 二套女主持:我也很担心,但不管怎样,我们仍为我们的选手加油!好的,让我们一起来喊出我们的节目口号——天天来挑战,天天好心情。 吴可白:…… 第四集 二套女主持叫王可心,这个名字在许多年后仍成为我天天挂在嘴边念叨的人物。我这人平时从不攻击女同胞,但王可心斯人,实在是明骚暗贱之楷模,我不攻击她都愧对我女性身份。 舒诺请栏目组的人吃饭原本只是客套,即使他真的下了邀请,有脸面有思想的人都应该拒绝。不说别的,他gg部一大经理,要负责全台的gg业务,自己的工作都繁忙到分秒必争,王可心居然寡廉鲜耻的用那口腻死人不偿命的腔调扒在人家身边说,“舒大经理请客,岂有不去之理?”她这样不懂事,二套栏目组的那帮人竟然也跟着起闹,大嚷着说,“王可心明追舒大经理咯……二套小辣椒要告别单身生涯咯……”,然后,我们三套这群人就华丽丽的被无视了。 这下不止是我,就连站我身边穿着白裙子梳着很可爱小辫子的“小玉女”林若可都不爽到极致了,撇着嘴一直看着人潮涌动那方向,视线就没收回来过。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关键时刻得站出来,别让自己所在团队变得太song。 所以,下一秒,我拉着我如父如兄的制片就说,“咱们就不跟那一伙凑热闹吧,二套这么不懂事,咱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制片颇贊同的点了点头,双手一击掌就把十三号人召集到他面前,“三套自己去开伙,咱不麻烦舒经理了。”林若可还想再说什么,被我眼疾手快一把拉过。 然而,舒诺就是舒诺。 他不会是那种厚此薄彼的人,他也不是那种会被王可心那种穿个运动衫都要露x沟的女人勾去的轻浮男人。我看着他蓄着短髮的光洁额头就知道他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他是不会歧视平胸的。只是,当他从二套的人群中抽出身来,径直走向我们的时候,我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他身下骑了一匹白马,隐隐约约觉得他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迎风飘扬。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有气质这么有味道? “秦制片,三套的朋友也一起去吃饭吧,不能这样带头搞分裂活动啊。”说这句话的时候,舒诺的目光特意在我身上扫了一下,虽然眼神内容不明,但我还是觉得那绝不是个简单的眼神。 我此时此刻想的是,我千万不能成为他眼里那个“带头搞分裂”的人,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拽住制片的胳膊,“是啊,制片,舒经理说得很对。我们要和二套的同仁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我以为我大概就能这样遮过去了,未曾想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却突然飘来这样一句,“白大姐,开始不是你一直说三套要自己开伙的么?” “……” 我笑得肺都在发抖。我一直在内心安抚自己不能失态不能失态不能回头去瞪林若可不能去看舒诺的表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十分注重团队合作的人,在他治下,达埔留市电视台gg部的员工团结一致工作认真努力,一年之内把全台所有能拿的奖都领了个遍,而且,即使他是这样严格的一个男人,他手底下工作的人却对他敬重有加,连被他无情的催去加班都能幸福得像花儿一样。然而此刻,我觉得我在他眼里必定成为了一个蛀虫,一个破坏台里和谐统一大局的害群之马…… “吴小姐还是下次请吧。” 这句话此时此刻犹如一声“刀下留人”一般惊险而富有韵味,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在回味这句话里的味道,他叫我“吴小姐”,他知道我姓吴,在我以为他不认识我以为了一年之后,他叫我吴小姐;在我畏畏缩缩怯怯弱弱暗恋他暗恋了一年以后,他叫我吴小姐;在我以为他光鲜亮丽花团锦簇的生活里不可能出现一个小小的我时,他叫我吴小姐。他叫我吴小姐,没有叫我林小姐王小姐李小姐……我知道我的反应过激,可是,真的没有人可以想像到我的感受,这一年多暗无天日的暗恋时光里,我常常摸着良心自己问自己“我到底要不要去和他说话,要不要让他认识我?”,然后,我又用另一种声音回答自己“不要,不要,我要在这里乖乖等着他来爱我,是金子永远都会发光的。”虽然我曾无数次制造与他偶遇的机会,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任何人面前向他介绍过我自己。然而,他却认识我。 …… …… “他认识我!!!他认识我!!!他真的认识我!!!”我狠命的摇着躺在沙发上的柳焉,我无法将我内心那种深深的激动传达给她,只能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让她感觉到我的心潮澎湃。 第8页 柳焉一掌就起来把我推倒在沙发上,“抽风了吧,你。” “舒诺认识我,他认识我!” 柳焉不以为然的吹了吹指甲,绕膝而坐,悠悠然的说,“如果两个月内你能追到他,我给你洗半年的内裤和bra。” 洗半年内衣这种行为其实不算是奖励,更多的时候,我们用这个来惩罚彼此。比如,该轮到柳焉拖地她却忘了拖时,我一般让她给我洗两天bra,如果她连续忘了几次时,她就得给我洗一礼拜内裤。当然,洗一礼拜内裤这个惩罚,我们最终没有实施,一方面是由于这惩罚太变态,一方面是因为它的变态,我们都没再犯过错。 “……他只是知道我姓什么而已,整顿饭他连余光都没瞥我。”当然,出现这个状况的原因是我坐在他正后方,如果他要看我,除非他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不过,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他看不到我,我却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动作。餐厅里的酒杯,光洁的勺子,我偶尔拿出来照照自己的小镜子……都是我观察他的武器。我看见王可心那个神奇的存在坐在他身边,眼睛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片刻也没挪过,我看见他端端正正的和她拉开了一个礼貌的距离,我听见他十分得体的对她说,“真抱歉,让女士坐得这么挤。” 然后,王可心就一直没再靠近过。至于坐在舒诺对面那张怯生生的林若可的脸,那表情可是完完全全落在我的武器上,她比王可心单蠢许多,只会一直傻傻的看向正前方,时不时的小家碧玉似的羞愧得低下头,让我比较疑惑的是:舒诺整顿饭都在讨论节目的可行性和视频gg的风格,然后他还分秒必争的提到要在达埔留市众多社区的公告栏上也贴上《天天来挑战》节目的平面gg,争取让全市人民都参与到这个节目里来,让节目的受众群更加广泛云云,说得逸兴遄飞激情澎湃……林若可怎么就能自导自演到那份上?她怎么就能无缘无故的害羞? “啧啧……我真为你感到自卑。”柳焉终于不再折腾她那双手和那几副指甲,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走,逛街去。姐请你吃火锅。” “你不是破产了么?”柳焉在《达埔留日报》当首席记者,月薪颇丰,只是这女人向来挥金如土,月中发的工资她月中后一礼拜就能花完五分之四然后留下五分之一度过剩余的悲惨日子。 “昨天参加个开幕会,领了几张红票票,走不走?” 我和柳焉上街喜欢穿得很休闲很运动,一方面是为了扮学生气吸引年轻帅哥的目光,一方面是逛街穿得太正式很要命,因为我们实在不是什么逛街好手。 逛街不是好手,看帅哥我们却很在行。在我的悉心调教下,柳焉由一个豪迈小青年变成一蹉跎猥琐花痴女青年。这种调教是潜移默化的,我记得大一军训时我发现大学里第一位帅哥时,柳焉曾经怒斥我“斯女子乎?丢脸也。”可是,一个学期之后,柳焉在寝室便和我走得最近;一年以后,我所珍藏的各系各学院帅哥名单她都很熟悉;两年之后,在学校遇见帅哥她会和我对诸如“阿拉蕾阿拉蕾”“南瓜南瓜”的暗号;而现在,我们已经默契到戴着墨镜洋溢着笑脸也能谈笑风生的说,“左边45度角位置,黑白条纹t恤。”然后,我会继续谈笑风生的隔着我灰黑色墨镜的镜片直勾勾的看那个她说的方向。 只是,在我捕捉到那个方向的那个黑白色条纹身影以后,我呆了,呆得华丽丽而又赤果果的,呆得柳焉一把推过我,“你怎么了?” “那个黑白条纹……好像是那天晚上强吻我的……那……” “夏副台长、儿子?” “嗯。”想不到这小子晚上那么帅,白天还更帅;想不到这孩子随随便便穿件t恤都能像某品牌服饰海报上走下来的模特一样;想不到他旁边勾着他的小女朋友长得还真漂亮;想不到这小子有女朋友还强吻我…… 现在的年轻人,难道都喜欢“一女在手,多女在林?” 还是这个世界流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扬?” 然而,我却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柳焉的小宇宙又爆发了。 第五集 “喂,小子,过来,有话和你说。”柳焉穿着一件白色的,胸前还有只大青蛙的t恤,说话却像个老太妹。其实我早就对她进行过素质教育:真正的女流氓通常是有着一张温婉贤淑的面相,同时却有着一颗闷骚而又浪荡的内心。所以,说话粗鲁举止不雅那都只能算是低端的女流氓。可是,她千百遍的认可我的这个教条,却又千百遍的违反它。 我却不同,单从现在这个站位和表情就能看出来,我是一个高端女流氓,虽然我在心里偷偷把眼前这个帅气阳光大男孩内啥内啥这啥这啥了百来遍,可我却一直保持着温婉的微笑,拉着柳焉的手说,“你怎么了,怎么把所有人都当坏人呢?他不是那个……偷你唇膏的人。” 我漆黑的眼睛里映着柳焉布满黑线的脸,她极缓极缓的转过头来,“……他……偷的不是你的唇膏么?” 这种场合还真有点尴尬,我余光看见黑白色条纹大男孩一脸不耐烦和被打扰的模样,这模样叫我有点恼火……虽然他夺的不是我的初吻,但他好歹也是未经过我同意吻的我。然而,他现在却一副不认识我不待见我的模样,我还在这里帮他解决柳焉这个大麻烦,我凭什么啊凭什么。 第9页 然而,这些个纠结和矛盾在我心里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就消失了,碍于天气太热我本来想硬拉着柳焉离开的,未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消去对这个花心大男孩的气,他旁边那漂亮的小女朋友就开口了。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吧?站在人家眼前挡着人家走路算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现在流行姐弟恋流行到阿姨可以在大街上随便拦个帅哥就上?您拦别人我管不着,也别拦着我男人啊……没见他手上勾着谁啊,没见他有主啊,别仗着有点姿色就干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注意点,这是大街上……” 女孩有一头捲髮,那捲发我看着像狮子毛。 女孩有一张化着淡妆的脸,那脸我看着像某影片里不良少女变身前的样子。 女孩的嘴巴一张一合,让我觉得像马桶。 我真的很不喜欢攻击同性,尤其不攻击孩子。递了个眼神给柳焉,她得令似的掳起袖子就机关枪似的开口了,“你成年了没啊?没成年,姐看你年纪小就不跟你一般见识,要是成年了,也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姐也就不吝赐教赐教你了。你说你一小姑娘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能那么难听呢?” 那女孩一双大眼睛瞪得跟驼铃似的,张嘴又来,“那也得你们干的事儿不难看啊。大街上拦别人的男朋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三岁小女孩都能看出来你们在做什么,怎么,敢做还怕人说啊?就您这样还称姐呢?别羞死人了……” 我看着柳焉眼里闪烁着越来越兴奋的光芒,直觉知道她是找着好的发泄地了。既然这个小女孩欠教训,柳焉又情伤难愈找不到人发泄,就让她俩吵吧,反正这只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吵破了天也没人围观。得此空档,我假装不经意的把视线转向那个一直未曾开口的黑白纹小青年,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迎上他一个直勾勾的白眼。 这下,忍耐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我先毫不客气的回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然后以一种极度温柔极度不像吵架的口气说,“孩子就是孩子,做了事不敢负责,闯了祸不敢担待,连女朋友在街上撒泼也管不住。” 我以为我说这番话能气到这男孩,起码,也能让他带着他的小女朋友飞快的离开我和柳焉的视线,未想,他只是一个帅气转身,连半句话都没留下,离开了,独自离开了。 然后,那个骂人熘熘儿的狮子毛小姑娘也飞也似的跟了上去。那场景——男孩走在前面,女孩追在后面的场景——突然就看得我一阵心酸。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不属于某个人的时刻,我还是想起了一些断裂的片段,想起了某年某月的某个夜晚,我挂着两行没用的眼泪拉着某个人的衣服说,“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 “小贱人,骂得我口干舌燥的。” 柳焉状似口渴的吐着舌头,我猜测她看到了我眼里堕落的愁绪。于是飞快的展开一个笑颜对着她,“骂得爽了吧,爽了咱就去吃火锅吧。” 然而,江湖人出行必须紧记的常识是:这个世界有时是小得十分猥琐的。 连着几个月都没碰到的人居然让我在这个猥琐的火锅店碰着了。 萧衍穿着一件猥琐的黑色t恤,一件猥琐的牛仔裤——猥琐的阳光模样。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样看着他,胃里突然就一阵反胃:我当初瞎了我漆黑的眼睛是怎么的?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会哭着喊着扒着他让他别离开我?我怎么会被他折腾得一年多都没能走出那片阴影来?我怎么能? 然而,即使他这样猥琐,他的身边还是依着一只花翅膀的小鸟,黑髮飘飘的,样子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啧,咱们出门时是不是踩着狗屎了?怎么在这么销魂的地方也能碰到这样的东西?”柳焉也白眼唰唰的落在他身上,虽然他看不到。 “我说了,我是天生的霉女。” “几日不见,萧贱的贱功又惊涨了不少啊,瞧他旁边那个尼姑样的女人,看的我一阵鸡皮。小白同学,换个地儿吧,我怕我吃的还没吐的多。”柳焉一手圈上我的胳膊,暗暗使劲想拉我走。 “走什么走?凭什么我走?我看见他了么?他是个谁啊我就得躲着他?”我潇洒的迈着我的小步子,挑了一个离窗户比较近的地方,剩了柳焉在那儿大眼瞪着我。 我和萧衍是大学同学,他是我的初恋,我却是他的n次恋;他是我的初吻对象,我却是他的m次吻对象;他教会了我恋爱,同时也教会了失恋;他正式通知我他交了女朋友时,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咬着手指头哭,然后我把他约出来,我说我爱他,我说你别交女朋友,我说我要做你的女朋友,他用一种我至今记得的噁心口吻说,“晚了,知道么?” 柳焉帮我涮了几片肉,筷子敲了敲我的碗,然后非常严肃的说,“萧贱看到你了。” 我从发呆中醒来,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剎假笑得欢快而又恣意,我还自导自演的说,“这牛肉怎么长得这么大?” 柳焉递给我一记直勾勾的白眼,“你家牛肉长成羊肉的样子吧,吴可白,你带脑子出门了么?没带的话要不要我给你敲敲?狠狠地敲敲?” 第10页 原来这是羊肉,我怎么说肉色看起来这么淡,吃起来还这么苦。但我仍然保持着笑容,继续大笑着说,“吃完饭去哪儿闲逛?” “闲逛个p,我要回家看球赛,今天有我最喜欢的男人上场。” 说起球赛,那可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大爱好,柳焉也是在我的教育下变成一位足球迷的。然而,她和我不一样,她喜欢的东西她会了解的很清楚,比如球赛,而我就只知道看帅哥看进球,并不细细研究他们的踢法和阵法。又由于我过分的喜欢义大利队的皮耶罗,所以,我只关注有关于这个国家的赛事。可是柳焉不一样,自从她迷上足球以后,她连中国队的球赛都看得激情高昂,恨不能冲上球场取而代之。 “萧贱又看过来了……太……太tm猥琐了……我现在看着他那张欠抽的脸我就没食慾,姐们儿,我们还是现在撤吧。”柳焉一副消化不良胃疼肚子疼的样子,演技拙劣而又可笑。然而,我很清楚,我的演技更差。在我对萧贱男的恨意还未消退时,我是不可能以一种心平气和的姿态和他同处一个环境里的,即便是吵闹的火锅店,仍旧不可。 柳焉是在为我找台阶。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既然姐们儿帮你铺好台阶了,就别再矫情而又自欺欺人了,赶紧见好就收吧。 “吴可白,你听我说一句话不?”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柳焉突然字正腔圆——这是她难得认真的时候才会有的语气。 “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希望你走出那片阴影,但我也同时希望,你别太勉强自己。萧贱的实力太强,你如果战胜不了他,就别急在一时摆脱他,我看着难受。” 夜,把幽深的街道渲染得绵长而又深邃。广电住宅小区最大的好处就是距离市中心近,只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就能彼此互通。其实只要走十分钟不到的路就能抵达,可是看起来,这街道却长得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样。 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对着黑天黑云说,“我想做女流氓调戏良家帅哥,想当av片导演指挥众多女星,想开一家高级妓院,想阉尽天下所有坏男人。你说,我的梦想可以实现么?” “我支持你最后一条,而且我希望亲手阉了郭子竟。” “那你替我阉了萧贱男吧,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卫的那东西,我谁的都不想看。” “……你这就是典型的未经人事者的想法。” “你倒是经歷过人事,还不是不爽,你自己也说某人的某东西长得很反胃。” “……” 第六集 舒诺找我的时候我还在编辑室里看编辑编我的画面,我看着编辑机上我那温婉贤淑的脸,惆怅的想:春天都过了,舒诺为什么还没给我送颗桃花来? 然而,世界上还是存在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物理现象的。像有首诗说得极好:你在这里想着他,你想着的人在那里想着你,他装饰了你的心门,你充实了他的梦。 我在缓步走向对面彩迪大厦的时间里,不停在脑海里策划见面时的场景,我该怎样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端庄有礼?我又该怎样让自己在和他正式说话的第一面就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又该怎样不过分张扬同时又不过分保守的施展自己的魅力? 舒诺的办公室在大办公间的最里头,一位gg部同仁给我指了方向之后就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敲门时,我听见那个异常好听的声音说,“请进。” 我目不斜视目不转睛目光粼粼的直视着那个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的男人,看着他短而精緻的小头髮,看着他好看的额头,看着他好看额头下的好看眉毛,看着他好看眉毛下的好看鼻子,看着他……他抬起头了,他对我微笑了,他开口说话了,他说,“吴小姐,请坐。” “谢谢。”我以一个标准的淑女坐姿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也微笑着回望他。 “不客气。”他从书桌后退了出来,走到了沙发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直接找吴小姐来实在是唐突了。” tmd,这男人的笑容和声音融在一起太无敌了,他要是此刻卖了我,我心甘情愿为他数钱,“没关系,舒经理有事就说吧,不要耽误了你的工作才好。”所以说,我这个人又虚伪又做作。 “是这样的,《天天要挑战》这节目是在周末的黄金时段播出,所以,对gg质量的要求很高,加上前期投放的一些户外gg,市民对这个节目的关注度很高,所以,gg部决定联合《挑战》节目组来做一期大gg。”他完整流畅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那么,找我来是……?” “这次的gg是三分钟的短片,我个人觉得,在三位主持人里,吴小姐在镜头前的表现更加灵活流畅,也更符合该节目的定位。所以,这个gg的主角,是你。”舒诺继续温文尔雅的笑着,我的内心也随着他的微笑而绽出一抹灿烂的花,原来,是金子真的会发光的。 “那么,我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 “剧本张贺导演会给你,具体的拍摄时间定在下周,为期一周,如果节目赶得急,可能需要加班拍摄。”说到这里的时候,舒诺的表情变得温柔了一些,这温柔让我有一种幸福的错觉。 第11页 “嗯,我大致明白了。回去以后我会好好准备,谢谢舒经理亲自转达给我这个好消息。”我站起身就要离开……虽然心里还是极度不舍想要死乞白赖留下来和舒诺这样一直对笑着聊到地老天荒,然而,我深深的知道:进退得当才是泡仔之王道。 “大家都是同事,吴小姐还请不要这么客气。” “既然不要客气,那舒经理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吴小姐了,怪陌生的……叫我可白吧。” 我说这话时完全是未经过大脑走而是直接跟着思路走的,然而这句话,对于才正式见一面的舒诺来说……必定是难以接受的,在我打算给自己找台阶下随便搪塞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说,“……可白。” 我打电话告诉柳焉这个绝世好消息的时候,她对我先是表示了一番深深的鄙视,之后才扔来一段长长的话,“等他什么时候喊你亲爱的你再抽风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看一下小诺诺?光听你这么说,我自己意淫得很累,你要知道我最喜欢的男人是金城武,我常常会把你家小诺诺想成他的模样,要是事实证明舒诺只是个长相一般,笑起来还露两颗黄牙的猥琐大叔,我会和你分居。” “放心吧,照你这话来说,你永远不可能有和我分居的机会。”因为舒诺简直是太完美了,完美到……我偶尔猜测他某方面有缺陷……然而,他今天那声“可白”还是太销魂蚀骨了,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听他喊我一辈子。 “嘁,你就吹吧。”柳焉在那一头不屑的吹了个口哨对我表示鄙视,也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 “不跟你说了,有人找我。”说完后,我挂了电话,换作一脸虔诚而又恭谨的笑容,温婉贤淑的说,“夏台长好。” 夏晓成是达埔留市电视台的副台长,专门负责卫星台的许多事务,平常他都在彩迪大厦呆着,不常来我们这边,若不是他住我和柳焉楼下,我想我不会认识他。 “你是住在我家楼上的吴可白小姐吧?”夏副台长长得凛然正气,和台长杨悦的风格完全不同。比如他问我的这话听起来挺亲切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就有一种不自觉的想立正稍息的冲动。 “是。” “想麻烦你一件事……” 夏晓成的儿子——那个强吻我的小子——那个看起来就桀骜叛逆的男孩——叫夏之希。夏副台长和委婉的和我说了一些关于他儿子的事情。 为了夏晓成的这个儿子,我下午特意回家回得早了一些,果然在502的门口看到了抽菸抽得烟雾缭绕的夏之希。先隔着烟雾给了他几个不易察觉的白眼以报那天大街上转身离去之仇,然后我才恶狠狠地开口,“你爸和你妈负责一部大型纪录片的监制工作,已经出发去云南了,这几天,他把你拜託给了我。” 烟雾里的那个声音似是认真听完了我说的话,然后,他抬腿又想走。 这回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你爸说你回来是要钱的,他把钱给了我,如果你要的话,就得跟我走。” 身影不动了,僵在原地半晌,他的声音才隔着烟雾飘来,“你少管闲事,把钱给我。” “你爸是台长,他拜託我的事情我不能敷衍。如果你不跟我走,我是不会把钱给你的。” 下午的阳光很均匀的洒在他的脸上,我得以看清楚他年轻的脸庞上盛满了怒气,然而,我不喜欢脾气不好的孩子,于是我用一副更兇狠的表情回看他,“你只需要跟着我一个礼拜……” “休想!我宁可不要钱!”他说着就要离开,幸亏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也暂时拉住了他向前的脚步。 与此同时我还在五楼大喊,“柳焉,柳焉!有色狼欺负我!” 不是我的嗓音条件好,实在是楼道与楼道之间的隔音条件太差,所以,夏之希还没完全挣开我,柳焉就蹬着她的小拖鞋出现在了五楼的过道上。 她眼睛上还架着黑框眼镜,一看我和夏之希这阵势,即使隔着那镜片我都看得见她闪着火星的眼,我知道,这女人一遇到这种需要动用到武力的事情时就会变得热血沸腾恨不能杀生取义捨身成仁,“小子,现在我正在看足球赛,你们先僵着几分钟,我看完再来和你们一决高下。古德拜拜……” 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白,有你很爱的义大利队啊啊啊啊啊……”,柳焉闪进屋子里的时候丢下这么一句话。 这么一句话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台长的请求,什么可怜老父亲的心愿了,一手放开那失足少年,撒丫子就往楼上跑,跑了几个趔趄都不能阻挡住我看义大利球赛的欲望。奔进玄关处,飞快的换鞋…… 搬着西瓜坐在电视前的柳焉伸手指了指门口,“关门,开了空调可别浪费凉爽空气,免得到时候热血沸腾之时无处排泄情绪。” 我自然是听她的,可是,就在关门那一瞬间,我在门口看见夏之希那倒霉孩子的脸,他的目光在我家客厅里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柳焉眼前的大电视机上,然后,他也二话不说一点不客气的脱了鞋就往里走。 第12页 我准许他进来了么,他就能这样随便?他怎么就能这么随便? 不过也好,省得我为了完成副台长的交代又四面八方的去寻他,我才没那闲工夫和幼稚儿童玩捉迷藏游戏呢,飞快的换上拖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柳焉,开始了没?” “马上了马上了,快点儿!喂,小子,这西瓜是给吴可白吃的……喂,那勺子也是她的……”还在卫生间摆弄头髮的我老远就听到柳焉制止夏之希的声音,可是,我迟迟听不到夏之希的声音……难道,他真的用我的勺子,吃了我的西瓜?啊啊啊啊……男女吃饭不同筷不同勺啊啊啊啊……带上我的义大利助兴头巾后,我“噔噔噔噔”就跑回了客厅,还好,比赛还没开始,瞥一眼旁边,好傢伙,夏之希那无良小子果然正用我的勺子无耻而又无颜的吃着我的西瓜…… “夏之希!!放下我的勺子,西瓜你用手吃,妈呀呀呀……这可是间接接吻啊……”,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我的勺子,气势汹汹的握着它奔向厨房,然后,我在奔向厨房的途中听见那小子咕哝了一句—— “舌吻都过了,还装什么不能间接接吻,虚伪。” 第七集 我看球赛的时候,女流氓的本质会暴露无遗而且还变本加厉,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我那头碍眼的飘飘长发挽成一个丸子,并在头上套好义大利队小头巾的原因。那碍事的飘飘长发和端庄的刘海常常会阻碍我抽风的步伐和尖叫的力度以及表情扭曲的幅度。 柳焉只能坚持半场,她无能。 夏之希看球赛的时候很认真很仔细,连电视机右上角那个体育频道的台标都不放过。 然而只有我,只有我这位流氓女球迷,才是真正坚持了全场的能人。 “fuck!你tm截个球都能截到对面去……我操!快点过来啊!!这边啊……快跑快跑……进了!!进了!!啊啊啊啊啊!好球!!!好球!!!!……我亲爱的义大利,你太帅气了……姐姐爱你……tmd,这球队怎么破成这样……”,皮尔洛远射一球以后,我也得以休息一会儿,就在我转身想去冰箱拿冰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身后沙发上稳稳坐着的夏之希的石化表情,只是,他那双澄亮的眼睛在看到我看他之后又迅速转移,伴随着一声出于鄙夷和蔑视的轻哼。 我自然是没时间理会这死小孩的,悠哉悠哉去冰箱里取出我的冰水,我再飞奔至电视机前,这球赛的导播还真是偏心,给皮尔洛的镜头特别多,看得我一阵又一阵的心潮澎湃。虽说我更喜欢尤文图斯的皮耶罗,但,皮尔洛也好帅啊好帅啊…… 看球赛看到了晚上八点多,在我的肚子不断发出异样的嚎叫之后我才意识到:我饿了,饿晕了。柳焉似乎更饿,头倚着沙发,身体落座于地板上,她游魂一般的声音说,“白白……我饿了……我要吃饭……” 是的,我,吴可白,是一个煮饭很厉害烧菜很好吃的良家女子。我妈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训练我的厨艺,当然,这是在我本人的授意下才有的训练。以我天生睿智的领悟力和发达的味觉触觉系统,可想而知的是,我的厨艺早在未成年前就已经炉火纯青了。柳焉和我同住以后经常吃饭吃到想把舌头和嘴唇都吞进肚里,而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意味深长的感慨,“吴可白,就算是为了你烧的这手好菜,我也要和你蕾丝边。” 我伸了个懒腰,确定自己提不起任何做饭的力气之后,无奈道,“要吃就自己做啊,我不伺候了。姐嗓子疼心眼儿疼,胳膊疼腿疼腰疼全身疼。” “可不得疼么?怨谁呢!谁跟你似的,拿个大棒子挥啊挥啊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青壮年多动症的。” “我下回再也不挥了。”那根大棒子是我托我那远在德国的表哥特地去义大利给我弄来的大棒子,是义大利队球迷专属产品,平时柳焉想摸一下我都捨不得给,光用在看比赛的时候撒泼似的乱挥舞了。 “这话你看了多少球赛就说了多少遍……我说姐们儿,你到底去不去做饭啊?我真要饿死了我谁在你半夜哭泣的时候抚慰你受伤的心灵啊……” “谁半夜安慰谁啊?”自从和那位伟大的郭大极品分手以后,半夜偷偷哭的人是她。 “自然是你啊,那段寒冬腊月的日子……谁给你暖了你的被子,谁给你擦干了……” “咳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我和柳焉之间十分私密的“讨价还价”。接着,我和柳焉都条件反射的开口,“谁?” “你们真噁心。”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等我把瘫在沙发边上的脑袋移向声源处看到那张充满不屑的脸时,瞬间想起:这儿还有位太子爷等着伺候呢。 “你这小子,你到我家蹭电视看我都没说你噁心,你凭什么说我们噁心?”在我预备起身去做饭的这空档,柳焉突然声色俱厉的对夏之希说,“你别以为我忘了你又在你家门口非礼我们可白,还有上次你那女朋友出言不逊……” 第13页 “无聊。”夏之希嗤了一声就要起身。 我眼疾手快的朝柳焉拼命使着眼色摆着手势,然而,我们六年多的磨合时间也没让她立即明白我炯炯目光中的意思,相反,她还用一种更加兇狠的语气说,“趁着姐姐现在没力气教训你的空档,你就快走吧,以后最后别让我碰上……” 我想抹泪问苍天,然而,我最终只能,“柳焉,我待会儿去做饭,要不,你先回房间呆呆?这会儿你那帮网友可是都看完了球赛等着交流观感呢。” 我不知道这话被柳焉听完后她是怎么想的,我只看见她嗫嚅着起身,怪异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乖乖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抚了抚不安跳动的胸口,终算是放下心来。不是我要惹麻烦上身,实在是夏副台长临走前的嘱託磨人,我犹记得他找到我时那种满目充满希望的眼神,我犹记得他用他那沧桑的声音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我太太一直看你的节目,一直都不知道你住我家楼上”,我犹记得他在我面前放下台长的架子完全以一位父亲的姿态拜託我照顾他儿子时的诚恳语气,我也犹记得自己豪言壮语的在夏副台长面前说的那句“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来照顾”,虽然我也同时记得夏副台长听完我这话时的囧色,但我这人向来一诺千金,与“诺”有关的事务,谁敢拦着我我跟谁急。 “我以一个球迷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今年可是有联合会杯的大日子,这个礼拜不间断的会有一些足球赛,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只有我们家的电视机才可以收得到这个频道这些赛事。”对付这种青春期小孩,得拐着弯来,可不能太顺着他的脾气或者太对着他来。我这么想着,也许,我真的有一种做母亲的天分。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留住我?我爸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低三下四的?”穿着白色t恤的夏之希突然就靠我很近,一副怒气汹汹的样子。 “你要干嘛?年轻人脾气这么焦躁可不好,咱们可以和和气气平平静静一对一的面对面的沟通嘛,你说是不是?”我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夏副台长说了,这小子是体校的,平时没事就练个武术解闷儿,虽然不打女人,但随便一挥手也能造成点肉体伤害。 夏之希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似乎更加山雨欲来了一些,眼看着就把我逼到墙角了。这下子,我可不能束手待毙,我麻熘儿的一个抽身再加一个跃身,把和他的站位由面对面的压迫变成了背对背,用一种极为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大家邻里邻居的,有点事儿都要互相帮助啊,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帮助你么?反正,你爸托我带给你的钱我会给你,你起码先留下吃个晚饭再走吧,我也算是对你爸有个交代了。”我得争取用我的厨艺将他华丽丽的放倒,任我给他双翅膀他也不愿意飞走。 “虚伪。”夏之希又扔了这么一句话给我。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我在这小子心里就是虚伪这个词的代言人,不管我做多么真诚的事情,他仍旧会觉得我虚伪。哎,孩子的世界真难懂。 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是我在厨房切切剁剁煮煮的漫长岁月,这期间我一直有意无意的把注意力扩散于客厅,感觉到夏之希那小子只是乖乖的坐着看体育新闻之后,我才安安心心的把一整顿饭做完。 九点多的时候,我终于把四菜一汤的绝美晚餐做好。在饭厅摆好碗筷后,我先行一步闪到了柳焉的卧室。揪住她t恤的小领子,我飞快开口,“我说,你听。” 她吓得不轻,两眼圆睁看着我,顺便回头去看看她的电脑。 “……我答应我们夏副台长照顾他儿子一个星期,你知道我这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我既然答应了人家作为一个父亲的小心愿,我就要切切实实的将这个承诺践行到底,所以,你不要再和他吵嘴斗气了……” “……你先……你先放开我。”柳焉瑟瑟的推开我,然后下一秒,我看见她伸手飞快的关掉了一个窗口。只是,她的手还是没我的眼快,我看见她关掉的是什么。 “柳焉!!!你又上色情网站!!!”这是我条件反射下说出来的话,下一秒,柳焉直接从床的这头跳到那头,又三步并作两步关上了房门。 “我靠,你不怕带坏未成年人啊。我上色情网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值得你那么大唿小叫么?别装得像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样……不知道谁大学的时候天天扒着我要资源和下载方法。”柳焉直勾勾地甩了我几个白眼,又骂骂咧咧的朝电脑旁走去,“你说,客厅那姓夏的小子怎么长得那么标志那么端正呢?要不是他太小,我早就扑上去了。” “……柳焉柳大姐,您可真行。所以,您跟他吵跟他闹实际上是?” “没什么实际上的,我这人还有操守,那就是绝不对未成年人下手。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他其实成年了吧……我就觉得这么张引人犯罪的脸搁在我面前会让我有想追他的冲动。”柳焉说完还露出一个漏电的奇怪表情,看的我一阵鸡皮满地。 “你……被郭大极品伤成什么样子了?我记得你以前不走这路线的。”柳焉以前是一个对恋爱和对择偶都十分慎重的女人,不以貌取人,不以家世取人,她花痴这个症状还是在我的引领下从邪恶深处涌现出来的。 第14页 “我实话告诉你好了,姐我现在内心特别空虚,特别需要填充。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上班,见着个姿色稍好的就想上去勾搭,我就特别想再找一个……”,瞥了我一眼之后,柳焉继续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女流氓的气质比我凛人,我恋爱的经验可比你多了去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和嘴巴长得那么适合接吻那么适合吞咽的男孩接吻是个什么感觉?你上次没说得很具体,现在可以详细说说,我正好饿了……” 第八集 接着,等我把柳焉爆骂一顿,从人生观谈到世界观再分别扯到张爱玲和鲁迅之后,我终于说服她要树立正确的恋爱观,然后,我们从她的房间走出来,准备喜滋滋爽歪歪的享用这已然迟到的晚餐。 只是,打死我我也没想到,真正喜滋滋爽歪歪的人是眼前这小子。我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桌上他的“赫赫战功”,然后和柳焉相视无言。当然,只是我以为柳焉会无言,事实上,她一个箭步就沖了过去,端起一个空得只剩下几滴小汤汁的盘子,歇斯底里的喊向夏之希,“你是恶鬼投胎啊啊啊啊啊!!那是我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啊啊啊啊啊!!你居然一声不吭把一整盘都吃完了!!!!你还是不是人啊啊啊啊啊!!”柳焉这时候的声音竟然大到让我不得不蒙上耳朵以免耳膜受伤。 而与此同时,夏之希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柳焉,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我霎时间明白一个道理:脸皮真正厚的人,是没有脸的。嘆了口气我不得不坐了下来,平静的为自己盛了一碗饭,平静的把剩余的一点菜汁赶紧往碗里扫,一点汤汁也没剩给柳焉。 所以,那个关于脸皮的言论,是我送给我自己的。 我觉得我的厨艺攻略还是起了作用的,起码,夏之希这小子晚上没吵着问我要钱也没闹腾着要离开。吃完饭他自己乖乖问我要了他家的钥匙,临下楼前还顺便问了一句,“明天还有饭吃么?”我睁着我漆黑的眼睛诧异地看了他半天,他也不迴避我的眼神,仿佛他来我这里吃饭,我给他做饭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看着这孩子那一脸理所当然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的表情,我其实内心深处恨不得把他拖到一个角落,狠狠的打他一顿,边打还要一定要边骂,“叫你这么气人,叫你欠扁,叫你得瑟,叫你……” 然而,他这么做还真是有些天经地义。毕竟,是我受人之託,是我要忠人之事。所以,我最终只是微笑的点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去。 回卧室躺下准备关机睡觉时,看到一条简讯——一个手机里显示是陌生可是我却能倒背如流的号码发来的简讯。 【前几天在火锅店看见你了,你没看见我。你换了号码也没告诉我,我还是从大李那里打听来的,看见你,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很想你。萧衍。】 看完这条简讯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删掉。 可是,做完这第一件事情之后,我却不知道第二件事情该做什么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贱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还能这样厚颜无耻的发这样厚颜无耻的简讯啊?然而,为什么我还要被他这样的简讯弄得烦躁不安啊啊啊啊?难道,贱这种脾性果真是先天的与后天努力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么? 我失眠了,失眠于一些纠结的回忆戏里。 我到底是怎么被这男人追上的?也许我大学的时候特傻特天真吧,我现在回想起来,关于他的记忆里,甜蜜的内容很少,惆怅的戏码很多。当然,最初他在接近我的时候,对我是好到极致的。即使我对他冷到极残酷他仍旧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追随在我的身侧,大冬天的晚上他能为了满足我想喝奶茶的愿望,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在他们宿舍楼下买了一杯热奶茶后一路揣在怀里,疾驰到我的宿舍楼下,因为女生宿舍门禁很严,过了十一点我就不能下楼,可是,他还是想法设法要我喝到奶茶,最后我不得不用我织围巾的毛线拴上装奶茶的塑胶袋从窗口拉了上来,我还记得我当时拿着那杯奶茶的时候,眼都迷濛了,我还记得我在窗口边喝着奶茶边看着在路灯下笑得傻乎乎的他…… 我一度以为,爱一直会那样美好,会一直像美丽的言情小说写的那样,男女主角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永不言弃。不过,到了后来,我爱他更多了,我们之间的位置也就变了。他骑着自行车带我去摩天轮看夜景,在那里,他吻了我,在我还来不及清楚这个吻的含义时,他吻了我。然后,我自然而然的以为,吻都接了,我应该是他的女朋友了吧。我以为我们俩彼此心照不宣,就算不表白,也是在一起的。只是,这个所谓的心照不宣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他根本没和我在一个步调上。 他邀我一起去逛街,买爆米花和冰激凌给我吃,可是,我的冰激凌还没吃完,他就接了电话扔我在街头髮傻;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看关于爱情的喜剧电影,他却时刻把手机开着机,声音调成震动,看到好笑的场景时,我对着大屏幕笑,他却不笑,看到感人场景时,我感动得流泪,他却不感动,他对着他的手机屏笑…… 然而,我每每下定决心不再理他之时,他就会发来某些暧昧不明的简讯,打来某些暧昧不明的电话,更改某些暧昧不明的qq状态,把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击得一片波澜。 第15页 摸黑摸到了柳焉的房间,她已经睡熟了。在黑暗里,我习惯卸掉自己所有的伪装,让自己处于一个最脆弱的状态,蜷着身子,抱紧暖乎乎的柳焉的身体,我悄悄对自己说,“慢慢的,就会好了。”至少,这回我没哭了。我得赶快找到一段新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好男人的怀抱里去。 舒诺,梦里见。 大概是天可怜见我,虽然我没能在梦里遇上舒诺,第二天一大早我却在gg拍摄现场遇上了他。让我更是开心到不能自抑的是:接下来的新gg摄制时间,他都会亲自担任gg监制,我加班,他也加,我吃盒饭,他也吃,我休息,他也休息……这意味着,我们将有大片大片的时间要共处,光想着,我内心有蹿出一股欲望的小火苗,扑腾扑腾的,好不爽气。 为了gg需要,我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运动衫,长裤,短t,做个网球动作还会偶尔露出一小截截腰部。原本我露出那一小截腰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我也不知道我这后青春期还能长高还能让我的t恤有变短的可能。但是,导演和监制看到我这个不经意间就十分到位的动作之后,就频频要求我有意无意的露腰了,说这样很运动很健康。 我这人不算保守,露腰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只是,无意间的动作很销魂,可是要故意去摆出那样风骚的样子,尤其是在舒诺面前,我根本摆不出来。所以,一个“耶”的镜头,我ng了一个多小时,导演怎么看都不满意。可是,这烈日炎炎下,本淑女只戴着一顶遮阳帽,人都快晒得蒸发了。偏偏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舒诺给的压力下保持着高度的工作热情,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歇班的。 苍天啊,大地啊,舒诺啊,你怜香惜玉一点点吧。 于是我发现,我和舒诺的心电感应越来越强了,因为我才发出求救的内心暗号,他就在不远处沖我招了招手,用暖暖的柔柔的笑容说,“吴可白,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得到这句话之后,我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了,飞一般的就到了舒诺所在的太阳伞下,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舒诺就先把一瓶浑身冒着水汽的饮料推到了我面前,“喝点东西。”然后又是那抹柔柔的笑,衬着他格外清俊的脸,格外光洁的额头,格外干净的下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我还是喝饮料吧。 “我和导演讨论过了,不必那么刻意的追求一些视觉效果,你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这只是一个节目宣传性质的gg片,不是瘦腰减肥产品的商业gg,所以没必要苛求那种效果。” 舒诺的声音是很磁性的,轻轻的,音色很好,也很清亮,说话频率不快不慢,吐字特别清楚,听他说话即使再长的篇幅也是心旷神怡的。我多想用我手机的录音工具把他说的话录下来当做晚间入睡前曲目啊,我多想把这人据为己有无限期听他说话啊,我多想站在烈日下对他说,“舒诺,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只能放在心里自己没事想着玩,在那个你想着的男人没有爱上你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想那些更遥远的事情。比如,做他的女朋友。 “那些动作确实挺不好摆的,我其实是个很保守的人。”我淡淡的说,说完之后迎来舒诺略带赞许的目光。 看来,他还是喜欢保守而又淑女的女人。然后,他下面紧接着就是一句,“看得出来。” 烈日下,我只觉得饮料下肚之后周身冷凄凄的。我,吴可白,演技果然精进到让人“看得出来我是个保守的女人”的境界了么?是我太复杂还是这个世界太单纯?难道舒诺的哲学也没学好?可是,他现在对我这般热络算是基于他那个“看得出来”的心理印象么?难道,我的女流氓本性果然在我多年的自导自演生涯中被淡化至不见了么?那如果舒诺发现了我其实本质是个女流氓还有没有可能会继续对我这么好? 第九集 下午和柳焉去超市添置了些食物。不为别的,夏之希这死孩子貌似是在长身体,平时我们两人份的菜现在要准备四人份,他一人就能吃完两人份。买完菜回家以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上楼的时候没在502门口发现夏之希的身影,倒在602我家门口看到了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adidas运动裤的他。我和柳焉讷在门口半天没反应过来,连钥匙都诧异得从我手上滑了下去。 “这倒霉孩子!”还是柳焉先反应过来,弯身从地上捡起钥匙,“挪边点儿,姐要开门了。” 夏之希面无表情的挪了个位置,顺便从我手上接过三大袋包装袋,十分面无表情而又自然而然的接过去的,在我没有任何要他帮我的暗示下接过去的,这个动作怪异得连开门后的柳焉都回过头来说,“这小子刚在楼下被防盗门撞着脑子了么?还是今儿太阳没下班,帮月亮加班来了啊?” 我看得出来柳焉是气愤是不平衡,因为她手上提了四个大包装袋,她还得开门,可是夏之希没帮她,反而捨近求远的帮了我。对于这个现象,以我一个充满智慧的女流氓的观点来看:虽说我没有和夏之希相处多长时间,但凭着我对叛逆期孩子的理解,我深知,这是他委婉的报恩方式。他报恩大概只是因为我给他做了美味的饭菜,或者是因为他一辈子没吃过像我做的饭菜那么美味的饭菜……这么看来,姓夏的小子还算是个好青年。 第16页 进了门,柳焉先开了空调,再开了电视,一个倾倒状就跌进了沙发里,我其实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会很不平衡。凭什么每次厨娘都是我啊啊啊啊,就因为我烧得一手好菜么?这个问题,我曾经摆到台面和柳焉说过,她倒是直率,二话不说拍着胸脯就说,“那敢情好,这回我做吧。”我满心欢喜的坐在客厅吃着小葡萄等着柳焉做好美味。然而,我没等来她的一手好菜,却等来了119,那个春天的晚上,极少见到的消防车在广电小区楼下唿啸不已,我们的厨房就那样被烧得焦黑一片,连带着柳焉的细胳膊也被烧出一道黑黝黝的印子。房东大娘愣是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但我心里是知道的,如果以后还出这样的事情,她会毫不客气的叫我们捲铺盖走人。也就从那以后,我俩谁做饭谁吃饭天生註定,不再更改。 可是,我还是很不平衡啊不平衡! “你将来还嫁得出去么,柳阿姨?”一个低沉清脆的声音在我怨念丛生对着冰箱骂骂咧咧的时候入耳。 “你说什么?”这是柳焉的声音,有不可抑止的火气,“扑扑”的蹿着火星子。 “我第一次看到您这样的女人,这世界上除了那种叫猪的物种,我找不到其他和您相似的。”夏之希的语气很真诚很无辜,仿佛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带有褒扬的贬义。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这番话我听着却觉得格外窝心,请允许我多想:这孩子是在替我出头么么么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吴可白!!!!!管管你捡来的这东西!!!!待会儿我要是出手,可别怪我无情辣手伤着他啊啊啊啊啊!”我想柳焉这个时候一定像极了一只喷火龙,张着嘴“嗷嗷”的喷着火。 我从冰箱前转了个身,眨着更无辜的眼睛说,“什么情况?哎哟,都七点半了,我得赶紧做饭去。”是的,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帮她。谁说好友之间不能互损的?我不好说她总得让个人去说吧,至于什么出手不出手打闹不打闹,这二位都是练家子,我也不怕谁死谁伤,只要别殃及我就好。 厨房离客厅不远,加上二人争吵声很大,所以,我边哼着小曲儿,边听着二人幼稚而又生动的吵闹。内容如下: 柳焉:“你这个吃白食的小子,姐姐我好歹花了钱买菜!你小子吃的饭菜里都是姐姐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赚来的,你不说谢我也就体谅你不懂事了,你居然还反过来教训我!你是想要被好好教育一遍么?”我都能想像到她此刻横叉着腰怒目圆睁的模样,头顶上一定还有几撮头髮是凌乱而又生动的。 夏之希:“第一,别有事没事套近乎自称姐姐,我讨厌懒女人;第二,如果你们需要我为这几顿饭买单,我会买;第三,我没有教训你,我只是指出一些情况,说不说是我的问题,接不接受……是你的问题。”相比柳焉语气的咄咄逼人和语速的飞快,夏之希显得悠悠然然闲闲适适。我想,这才是柳焉最为恼火的地方,身为一个二十四岁多的社会青年,居然被一个在校学生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想着她吃瘪的场景,我就觉得心旷神怡啊神怡啊。 柳焉:“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拍马屁的恶俗本事,你拍吴可白的马屁可不就是想求着她给你做饭吃么?瞧你小小年纪,没想到狗腿本事这么强,这就知道巴结对自己有利的人了……也是,你这样世故圆滑,我倒真是教不了你什么,没准儿还得向你请教呢!”柳焉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也有些刻薄了。毕竟,夏之希只是一个孩子。我猜测,夏之希不会再开口了。 然而,我显然又错了。 夏之希没有沉默多久,只是开口的时候嗓音已经变得低沉了一些,看来,确实是被气着了,“我从来不稀罕做拍马屁的事情,是吴可白自己要留我在这里吃饭,我犯不着巴结她。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帮吴可白提东西,是我想要提。如果我不想帮她提,即使她给我做一百顿饭,我也不会帮。这样,你满意了么?”柳焉满意与否我不知道,我倒是挺满意,看来这孩子还挺有个性,只是他先前从来都叫我阿姨,这会儿他叫柳焉叫阿姨了,凭什么叫我就直唿吴可白啊?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我和柳焉是一个辈分的。 后来,两人消停了,都没再开口。客厅里只有零星的电视机里的声音传来。我也便不再关注那边,专心切切剁剁我的食材,炒炒翻翻我的菜色,关关开开我的火候。 晚饭上桌的时候,客厅两人似乎都没多大食慾,我也就淡淡喊了一句,“吃饭了啊,各位。”就不再管他们,自己给自己盛好饭,自顾的吃了起来。 青菜炒得很到位,油光粼粼的,吃起来也很清脆;红烧鱼也烧得很好,煎鱼的时候我就预感到这条鱼将会被我烹饪得美味十足,现在吃起来果然是,外焦里嫩却又不失味道;麻辣豆腐也做得十分好吃……很好,夏之希先来了。目光似是在什么地方定格了一会儿,就去厨房洗了个手,乖乖的走回饭厅吃饭。唔,他一直在吃那盘豆腐……吃豆腐啊吃豆腐……好的,柳焉也来了,目光也在某个地方逡巡落定了一会儿,也走向厨房洗了个手,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即使我低着头扒着饭,能够在唿吸里感觉到空中冒出的“呲呲”的交火声。我想,那一定是高手之间的交流,光对眼都能对出个遍体鳞伤来。 第17页 我扒饭扒得更快了。 “吴可白,我正式警告你,以后,有这倒霉孩子就没我,有我就没他!”柳焉狠狠地夹了一片青菜,狠狠的送到嘴里。 夏之希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低头扒饭,隔着碗边,捕捉到了低着头扒饭的正看他的我的眼神。然而,只是那一瞬,他又把头低下去继续扒饭。 我猜测他这个眼神是在暗示我出手打圆场,我觉得我也该出手了,于是微笑着开口,“他只是个孩子,爸妈不在身边,怪可怜的,你就以一个大姐姐的心态疼疼这孩子吧,况且,他下个星期就会回家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矛盾冲突的机会。所以……就让他安安心心在这里呆完几天吧。”说完这话,我把目光递向夏之希,心想这会儿这孩子该满意了吧,正微笑着等待着他也点头求和示好。很好,他低头扒饭的动作停止了,可是眉毛也拧起来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这话说完之后,夏之希顺便把他的筷子拍在饭桌上,然后,站起身来,直接从沙发上拿了他的背包,一剎那功夫就消失在我和柳焉的眼前。 柳焉却哈哈大笑起来,扒饭也扒得更起劲了,仿佛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末了,还咂咂嘴说,“我就说你这人滥好人,你看谁把你的好当好啊……这孩子就是天生的养不近,你对他好吧?好的就跟亲弟弟亲儿子似的,他不是也照样甩脸子给你看……所以说,这小孩子,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是不成熟的,也是气人的,还没等养成自己人,就被他当成假想敌给灭了。真不知好歹……” 第十集 “吴可白,你没事吧?”导演蹲在我身边,声音也由粗犷变得温柔了许多。其实我多想扑过去狠狠海扁他一顿,大骂“老娘吐成这样可不都得仰仗着你那变态而又苛刻的要求么?凭什么趁着舒诺不在要我摆那么多别扭的动作啊?去死去死去死……” 然而事实情况是,“没事,就是可能中暑了……而已。导演,您继续拍,我还顶得住,如果实在不行,我晕过去的话就叫个人把我送医院吧。”我装模作样站了起来,在烈日下摆好造型,一副“敢向鬼子刀下”的凛然模样。 我以为导演会被我这样子吓住,起码也得安抚安抚我让我去太阳伞下休息休息喝个饮料什么的,没想到他一站起来就合掌对着台下一片工作人员说,“我们都要向吴可白学习,她是好样儿的!今天不到六点绝不收工!”然后一大片人被我的精神所鼓励,纷纷击掌相庆,空余我一人,无语对无奈。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舒诺来了,依旧是端坐在台下一隅,非常安静的看着拍摄画面,在看到我的时候表情会变得特别温柔而充满鼓励。我实在爱死他的笑容了,自从他一出现,我就觉得自己全身像充了牛血一样,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连那丝小小的头晕和呕吐都齐齐被我忽略到外婆的澎湖湾里去了,我就浑身长着冒心的眼,只顾着观察他了。 下午收工的时候,舒诺叫住了我。 我猜想我此时此刻的样子一定丑到极限,妆花得不能再花,皮肤肯定也晒黑了不少。其实我这个人是很重视皮肤的白皙程度的,那直接决定着我的美貌程度,然而,我却为了舒诺的这样一个肯定和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愿意牺牲我所有的色相来换取他的注意。我想,我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晚上有时间么?一起吃饭吧。”他说的很简洁,简洁的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 舒诺没有立即回答我,却只是看着我,温暖的笑了笑,“辛苦而又卖力的人,理所应当值得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记得我当时只剩下傻笑了。不为别的,只为这飘忽而又邈远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只为他,要请我吃饭,只为他对我的努力感到肯定,只为……他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就是那种,觉得我这人长得还不错,性格又温婉贤淑,抵抗力又强,办事能力又强,又能吃苦……所以,他就一点点的被我吸引了? 舒诺是个生活极有品位极有格调的男人,这点,从他的穿衣风格和他的车可以看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gg的原因,他的搭配感很好,又因着他的身材修长,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从不拖沓累赘。而他在服饰的色调选择方面,从来都偏向于淡色系,所以,更衬得他这人淡雅如风。最关键的是,他身上常年都有好闻的味道,虽然我个人排斥男人使用味道过重的香水,但舒诺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和他车里的味道一样,甜甜的,像某种饮料一样,让人光闻着就心旷神怡心猿意马……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过分意淫了。 “吴小姐喜欢吃什么?”舒诺一圈一圈的打着方向盘,表情认真,目光集中。我就坐在副驾上,没魂没灵又若即若离的看着他。 “我不太挑食。” 这个回答之后,舒诺低低的笑了,那笑声有如天籁,衬着他好看的侧脸轮廓,简直让人慾罢不能。是的,我是一个女流氓。是的,我是一个重度花痴型女人。然而,面对如此气质上乘的男人,不花痴不流氓我吴可白只能大唿“i服了u”也。有人说,生活中不缺少美,只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现在很想反驳,因为,生活中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而重重的大大的多多的缺少着美。在我加入的众多qq群里,多少女人都在讨论着:这年头好男人帅男人去哪儿了?戴上数码的眼镜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第18页 “天气热,可以吃清淡一些。我知道有一家广东菜做得不错的馆子,吴小姐有意见么?” “没意见。”我答得飞快,顺便拟好一条简讯准备发给柳焉。未想,简讯还没发完,柳焉就及时的打来电话。 “餵……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城建局那边一帮人请客,我去凑角儿了。”柳焉吧啦吧啦就先开口了,这话我听得仔细,也听得心花怒放。不愧是常年住在一起的死党,连缺勤都缺得这么一致。 “嗯,我知道了。我晚上也有一个饭局,也不回去吃了。” “哦,那敢情好,不说了,我先挂了。” 其实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起码也是那种半委婉半含蓄的告诉她我正和我的梦中情人舒诺一起,正打算共进二人晚餐呢。未想到我还没来得及透露一点点得瑟的气息她就挂我电话了,真让人憋得慌。 “男朋友?”舒诺很温柔的问,仿佛这个问题是多么自然多么没有任何想法的问题。 “不是,是我同住的室友,我还没有男朋友。”我飞快的解释,仿佛只要说晚了一秒,他就不会再等待我的答案似的。然而,我还是多想了,我这样的回答没有改变他任何的表情,他还是那样闲适的笑着,非常礼貌的听我说话。 “吴小姐这样的女人应该有很多优秀的男士喜欢才对,所以,应该不是没有,而是吴小姐自己不愿意吧。”我怀疑他以为我心情低落是因为没有男朋友来着,呜呜,这善良的男人,还特意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然而就在我想要对他坦诚心扉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根本没有人追我”时,他却率先转移了话题,“这一期的gg拍摄基本就快要结束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自然是心灰意冷犹如数九寒天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似的难过,接着就用我自己都觉得低落的语气说,“不用休息了,一起工作一起加班的同事那么多,要休息也是大家一起休息。”苍天作证,我根本没有表现自己大无畏精神的意思。 然而,舒诺也很久没有再开口。车子开到一家叫“粤菜大亨”的餐馆门前,停好车后,舒诺极绅士的走到我的车座前,为我打开了车门。我以为我以前才犯绅士控,没想到事到如今,我仍旧如此享受绅士风度带给我感官上和心灵上的愉悦,虽然舒诺没有弓起胳膊让我挽着,眼前也没有类似于星光大道那样的地方给我优雅的衔着步子,但我还是觉得,有舒诺在的地方,星光就是灿烂。 只是,虽然我是一个神厨级别的厨娘,但我只会做达埔留市风味的食物,对其他城市其他地域的菜色一点也不了解。所以,我十分温婉贤淑的抢先一步说,“我对粤菜没什么了解,所以,还是你点菜吧。”配以甜甜一笑,我觉得自己是一红颜祸水。 坐在对面的舒诺抬头对我浅浅笑了一下,復又低下头去仔细看菜单了。我这个人在餐馆这种公众场合从来都是很装的,比如此刻,我闲闲的喝茶,我若有似无的打量着餐厅的环境实则余光落在舒诺身上一秒未曾移过,然后,我听见他十分好听的声音报出两个菜名,“两份佛跳墙,两份鹧鸪饭如何?” “你决定就好。”这么句话多么自然而然却又多么有歧义啊,我和舒诺这么对坐于此,男人点菜,女人饮茶,多么和谐的一对情侣啊。我多么想将此刻的场景拍下来麻熘儿的就传给柳焉那厮看看瞧瞧啊,我早就知道,我和舒诺就是相配,天生的配,配到骨子里的配。这,是我无比精准的爱情预感。 舒诺闲适的靠向藤制的椅子,微笑着说,“佛跳墙是闽菜,但是,这间馆子的这道菜却做得十分地道,刚好给你补补这几日被太阳晒走的精气神,鹧鸪饭是潮汕菜,香糯可口,味道鲜美,请原谅这是我个人的爱好,也便擅自做主给你点了一道。” “没关系,我说了我不挑食的。舒经理还是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吧,吃饭还这么拘谨怪不舒服的。”懂得以退为进的女人是好女人。 “好。” “《挑战》大概是什么时候上档呢?gg这么迟做出来,如果太快就开播,观众会不会因为没有接受过程而忽视这个节目呢?”懂得找话题的女人更是好女人。 “这个台里还没定,既然是放到二套播,那么前期的gg必然是要做足了才会开播的。但是,不管怎样,这个节目算是台里今年较大的自办栏目了,不仅耗费多,耗力广,连带着,长期的打算也必须做足。”舒诺这个人很吸引我的地方还在于,谈到工作的时候,他永远精力充沛思路清晰。 “那么,麻烦gg部的地方还真不少,最起码,《挑战》长期的投资方还要gg部去协调和联繫,这可真是……特别需要合作的差事啊。”懂得在话题里找到共同语言的女人实在是好到不行的好女人。 舒诺贊同中又略带赞许的目光成功的愉悦了我。 十一集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舒诺愉快,我因为他愉快也很愉快,所以,他愉快,才是真的愉快。因为从不送女士回家的他破例送我到了广电小区我所住的楼下,一路上我们还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好不畅快。临别前,他依旧十分绅士的为我开车门,并使用他的招牌微笑对我说,“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吃饭,吴可白。” 第19页 我提着包怔在原地,只觉得这漆黑的夜空硬是凭空长出无数朵鲜花来,“唰唰”的砸向我的脸,“啪啪”的开向我的心里。抓着包包的手紧了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吴可白,你要加油加油加加油!然后,我一个转身就飞奔上了楼。 请原谅我要在这样的夜晚高唱,“化蝶飞诶诶诶诶……因你沉鱼落雁而陶醉……”,是的,一般我在特别嗨特别抽风的时候就会没命的大唱花儿的曲目。如果我现在穿的不是带点跟的高跟鞋,我就要蹦跶蹦跶蹦跶哒了。 然而,在我抵达我家门口602的时候,一抹黑影厚重的笼罩了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因为黑影没有制造出那般烟燻火燎的场景,所以,即便是借着窗外微薄的月光,我也把眼前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嘆了口气道,“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他奇怪的瞪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挪了个边等着我开门。 诧异于他的白眼,我从包里掏出钥匙,下意识的说,“应该没很久吧,今天都没抽菸。” “两个小时。”夏之希的声音是真的低沉的那种,我总想着他如果唱歌,一定很好听。而且,如果他唱歌好听,一般人应该唱不到他那个调。只是,“两个小时”这段内容却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愧疚,这么大的孩子,这么可怜的在门口这么可怜的等着这家的人来给他开门,哎,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悲剧。 然而,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表情似乎很是明显,因为在玄关处开了灯的地方,夏之希突然就怒瞪着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同情。而且,等两个小时是我自愿的,与你们无关。如果我不想等,一秒钟我也不会等。所以,没必要愧疚。”他说完之后就潇潇洒洒的换鞋进门了,剩我一个人呈无敌囧状呆在原地。 这孩子,怎么这么,这么……让人无语啊啊啊啊。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了,看来,我和舒诺吃了将近两三个小时的饭。想起我喝佛跳墙时他还特别为我添上一勺大红醋,耐心的和我解释潮汕当地人这样吃的缘由,他甚至十分细心的提醒我不要忽略佛跳墙里浓郁的汤汁,替我讲解这道菜对调理身体的益处。直让我觉得与他吃饭的整个过程我都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想到这儿,我又是一阵不可抑止的闷笑。 “我饿了。” “你晚上没吃饭么?”这人怎么专门打断别人的美好思路? “吃了饭我还会饿么?” “……” 我想,我吴可白上辈子大概欠这小子的,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目光在冰箱里搜索了一遍,“小子,煮饭太晚了,给你煮碗面怎么样?” “好。” 一个好厨娘的定义是什么呢?一个好厨娘的定义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肉丝面也能被你煮得色香味俱全像是方便面包装袋上端下来的一样。而我的煮面手艺在之前是得到了柳焉的大力赞扬和充分肯定的,我娴熟的把头髮用发箍挽起,系上那条穿了多年的有一个樱桃小丸子形象的围裙,切切剁剁好肉丝儿小葱和生姜,然后煮面,面熟透后,麻熘儿的淋上一道麻油,再撒上葱花……啧啧……怎么会有我这么心灵手巧的女人?怎么会有我这样一个连做面都做得这么淑女这么文艺的女人?怎么会有我这样适合做优秀男人老婆的女人?怎么会有…… “你到底在笑什么?” 这个该死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人…… 总是能在我最迷醉最自我的时候蹦出来打断,闭了闭眼,我悄悄的在内心平復好我受惊吓的小心脏,颇带教育性质的对他说,“弟弟,你知道,在别人沉思的时候,不要去打扰别人才是有礼貌的行为,所以……”用锅铲指了指饭厅方向,“你去那儿乖乖等着,面就好了。” 夏之希并没有按我说的做,他双臂环起倚在门框上,以一种十分衬他气质的倚姿打量着我……锅里正沸腾着的面。我恼怒的将眼前的面作为他的替代品,狠狠的瞪了一眼,听我的话会死么?这该死的小子怎么可以这么不可爱? 然而,夏之希吃面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由于我比较无聊,又卖乖的想从这个平常不夸人舌又毒的小子口里听到赞美的话……其实也许不是听到赞美的话,就光看着他吃的很香就能知道我的手艺是多么的好了。于是我撑着我的下巴,头髮也来不及理,围裙也来不及脱下,就在饭桌的对面直直的看着他和他碗里的那碗面……好傢伙,吃得真够快的,还好我煮的多,不然就他这食量,碗都得被啃得干干净净。想到这儿,我不禁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这孩子的身材……唔,胳膊是胳膊,肩膀是肩膀的,穿着黑色的运动t恤也能衬出好看的体型来,不愧是学体育的孩子,这身板多标志多结实啊……我突然很想知道上次在他家门口,他为什么要突然强吻我,是强吻我,还是舌吻。我当然不会认为那是因为美色当前,那小子情难自控。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而已,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又八卦又无耻。 只是,事实上我问的还是这个问题:“姐姐煮的面很好吃吧?” 第20页 夏之希没有抬头……这主要是因为他还在吃面。然而,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给我个白眼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他埋在碗里的脑袋垂得很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充分相信点头这个动作是真诚的,是真实的,是值得相信的。也就是说,我做的面,是很好吃的!连毒舌小男孩都能对此表示肯定,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嗯!我是个好女人!握拳! “说实话,你到底成年了没?” 夏之希停下吃面的动作,很严肃的抬头,很严肃的答道,“我今年虚岁二十,成年了两年了,正常男人会干的事情我都会。” “咳咳……”,这个答案……真叫人……那什么……无语啊……我干笑着看着他,他的表情还是一本正经,我只能自己转移话题,“……你在体校学什么的?” “篮球。”答完后,夏之希又把头埋进面里,吧啾吧啾吃得很欢快。 “篮球?呵呵,这可真是个好专业……话说,上次在你家门口你干嘛没事吻我?”没办法,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好奇心的驱使。 夏之希的脑袋仍旧低着头埋在碗里,却没有吃面,我猜想他可能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然而,三十秒过去后,他都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我理所应当的觉得场景有些尴尬,于是只能这样说,“哈哈……我问着玩的,姐姐都一把年纪了,接过的吻那么多,不会介意的啦,我就随便问问,想不起来就算了哈,那什么,我去刷锅了……” 在我起身准备去厨房之前,夏之希突然抬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我,然后,他不是很大声的说,“那天我和一女的分手……” “哈哈哈……我就猜到是这样的,你那时候肯定很难过,把我当你女朋友了吧……哎,没事,别内疚啊,姐不介意。我去刷锅了……”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一个疑问的表情递过去,心里还抱着那个我一直希望得到肯定却又迳自否定的想法:夜光中的我美得不可方物,让一个刚成年的小男孩也情难自控,然后,情不自禁的就起了色心,吻了我。 “我也不知道。”夏之希疑惑的表情我看着也不像假的,关键是,我以为他这么回答后还会有下文,比如“就觉得你长得不错吧”“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吸引我”之类的,可是,他没有说,他只是继续把脑袋埋向碗里,吃面。 “我去刷锅了!!!”tnnd!我干嘛问这么个倒霉问题啊?我干嘛和一刚成年的孩子讨论这样的问题啊?他根本就是一不谙风月不解风情的小屁孩,他能给我什么鼓励?我根本不该把他当一个成熟的男人来看待! 柳焉说我是一个性格奇怪的女人,兼具自恋与自卑两种极端性格。在熟透了的人面前,我是一个任何言论都打不倒的闲女超人,可在生人面前,我就是一顶着蘑菇的小玛丽,需要一直靠某种伪装才能活得畅快的女人,以前我并不认可,大大的不认可,但现在,我发现,柳焉说得很正确。 十二集 一夜安寝。 对于上班族来说,星期六的早晨是一星期里最美好的早晨,这种美好甚至强于星期天的早晨。我这一夜好梦连连:舒诺像电影男主角一样,出现在我每一集的剧情里。然而,这样美好的梦,这样美好的早晨,我的脸却突然被无情的拍响。 “吴可白吴可白吴可白!”这一声噩梦般的声音将我从我与我家小诺诺情意绵绵的片场拉回了现实,睁眼的那一瞬间,我是眼神是迷濛的,但是,睁开眼三秒后,我的眼里立即烧满了火光。 “柳大屁股!!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我吴可白做人有两大信条:扰我清梦者,杀无赦;坏我桃花者,杀无赦! 柳焉笑得像朵喇叭花一样,抬腿和衣就往我床上躺,支着胳膊撑着脑袋,她继续用那脸喇叭花的笑容对着我,神秘的说,“姐们儿,我昨天一夜未归,你有没有兴趣考察一下?” 我睁着两只惺忪的睡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昨天晚上给夏之希做完饭,刷完锅,送完他下楼以后,那个时候,柳焉都还没回来。平时她要是晚归我会打电话去谘询情况,但碰上饭局我一般不多打扰,可是……可是,柳焉这一大早就满脸盪样的看着我,还坦白说自己一夜未归…… “哟喝,精进不少,看你那一脸排斥的模样我就知道你猜到了!没错,我,柳焉,昨晚onenightstand了!”她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在她表情里看到了一种叫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精神内涵。这五月的一大清早,我看着她那脸骄傲的模样,只觉得浑身犯冷打哆嗦。 “你……你你你,你和……和谁那什么……了?” “城建局的男同志啊。真看不出来,谈个版面gg他也能那么风姿绰约……噢,对了,风姿绰约是女人,他该叫……英姿飒爽。”她说完就沉浸到一种有色回忆里了,满面春色遮不住,一支桃花出脸来。 “他英姿飒爽也就罢了,关键还肌肉发达……你说,就城建局这种破饭局多得要命的地方,他的肌肉怎么能长得那么结实?他的腹部怎么能那么平坦?他的床上运动怎么能做得那么棒?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遇见他,捎带着把我那不爽的第一次送给他呢?你说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人如此怀念惦记呢?你说我为什么还想着要和他那什么那什么呢?” 第21页 我的鸡皮先是长满了全身,然后是一粒一粒的掉了满地,“柳焉,你完蛋了。你不仅飢不择食,你还食不果腹。” “跟你这种龟毛又别扭的女人说这种话题只会扫兴!”柳焉似是在为我对她的排斥感到愤怒,抓起她的包就从我的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我房间门的时候,她灿烂的说,“告诉你,我们不只是单纯的春风过境而已,我现在正式而又隆重的宣布,我,柳焉,有了新男友,名字叫钟华勤。哈哈哈……哈哈哈……我得意儿的笑,我得意儿的笑……” “咚”——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她刚才说,那男人叫——中华情? 我一直以为我能逃出魔掌的,有句话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柳焉面前,我从来都是那个高她一个等级的人,她还从来没办法逼迫我做什么事情。然而这个焦躁的傍晚,她还是威胁到了我。她只用了一个武器——“你敢不去,我就到你们电视台去找舒诺。我可以和他讲讲某个白痴一样的女人把他的照片设为电脑桌面,每天约他在梦里见面的事情。” 我承认,这算是我吴可白活到二十二岁零十一个月以来,对我能产生最大效力的威胁。然而,我只要一日不把舒诺追到手,这个威胁就一直会产生效用,直到我遇上下一位心仪的男人。 达埔留市是个堕落的城市,在这里不见得能看见多少大型的工业区,也不见得能看到多少高大发达的大厦,可是,这里的娱乐设施却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闻名的,随便一个半街小巷也能看到诸如“乐天馆”“好命一来”“天天有乐”诸如此类的玩乐场所,专门提供一些棋牌类游戏器具,可即使是这样多的小店,仍旧每天人满为患,好不热闹。柳焉拉着我的手一路穿街过巷,最后才到达一家叫做“乐至豪城”的大型娱乐城前,她先是定住,十分严肃的转过脸问我,“你看我这样子,够不够靓?” “太够亮了,都可以当灯使了。” “啧啧。你瞧你这人,你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啊。姐带你出来是见世面的,你瞧你那人际圈子小的,电话簿里永远不超过五十个号码,你难道就不知道二十一世纪人缘可贵么?你就不懂得多交几个朋友的重要性么?”说话间,柳焉那手就附上了我的肩,架着我朝娱乐城走去,边走边语重心长的说,“你看,你生活中的男人只有舒诺和萧贱了,自然而然就只剩下他们可想,他们可寄託,他们可意淫了。如果你多几个选择,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凄悽惨惨戚戚的不是?所以说啊……我柳焉才算是女流氓中的上等品啊……” 在遇到“中华情”前,我还真没想到过一夜情的男人能长得多么好看。事实证明,一夜情与长相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钟华勤长得不错,很不错,比之郭子竟,那实在是好太多了,怪不得能把还没从旧伤中缓过神来的柳焉迷得东西南北不分的。 “你好,我是钟华勤。”他一手压着西服的一角,一手伸出来礼貌的等我回应,包厢没开彩灯,他脸上真诚的礼貌看得我很是舒服,心想着:柳焉也许真找对人也不一定。 “你好,吴可白。” 握手只在几秒钟之间,然后等我移首去看包厢里另外的人时,我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空气凉薄,瞥眼看柳焉,她也是一副愣在当场的表情。 看见我和柳焉的眼神都在某处短暂落定又飞快闪离,钟华勤热情的解释道,“哦……这是市五建的大工程师萧衍。平时和我们走得近,加上又单身,所以也来玩玩……二位女士不介意吧?”问题是问向“二位女士”,分明是只对着柳焉一个人说的,就这么短暂而又仓促的时间,我也能看到他们俩眼里飞来横去的秋波和高电压。余光看见柳焉蠢蠢欲动想出来阻挡是怎么的,我只得伸手握着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别冲动”。今天本来就是柳焉和钟华勤的日子,何必为一些陈年旧人浪费玩乐的精气神呢?最主要的是:我何必得避着逃着这男人?他是我的谁我就得介意他的出现?姐姐我早八百年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这么可劲儿的自我安慰了一番,我便也堆出一张妖孽一般的笑脸,“钟先生认识的可都是些青年才俊吶。不介绍剩下这几位么?” 我在内心深深的表扬自己:呵,吴可白,表现不错! 对待一个过去式的男人,尤其是一个你所厌恶的过去式,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你的眼神和表现告诉他:他已经过去了! 柳焉很快和钟华勤黏在了一起,包厢里加上萧衍还有两个男人,说实话,长相气质都不如钟华勤和萧衍。但都挺自信,二话不说挤到我身边谈天说地,由天气预报谈到菜场某菜涨价,再由某部电视剧谈到台湾回归问题以及美国金融危机问题……在陌生人面前,我从来都是温婉贤淑的,所以,这股子聆听的劲儿倒是激发了那两位男士的倾诉欲望,这一谈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然而,他们这拉近心灵距离的同时又拼命拉近身体距离的做法还是让我感到无比反胃,于是,我用了一个万年不变大计离开了这豺狼虎豹周围——上洗手间。 第22页 扮淑女是很累很累的,可是,我吴可白并不是在人人面前都甘于这样卖力演出的。若不是萧贱男在,若不是我想让他看到我极佳的状态,若不是我自欺欺人想要证实些什么,依我的性格,早就在那俩男人有粘过来的迹象之前直接撂包走人了。 然而,我还是没有。 我想,此时此刻,我最终还是一个伪淑女,一个为了在别人心目中造成某种假象而出卖自己喜乐的伪淑女。因为,若是女流氓,是决然不会来个娱乐场所还混得这么憋屈的。 出了洗手间门,抬眼就看到萧衍倚着墙站着,抽个烟还要摆酷耍帅,光看着我就觉得噁心。所以,下一刻我扭头往反方向走,未想,这男人居然还在女厕所门前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一见我还是想逃,吴可白,这几年,你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使出全身力气挣开他的手,用尽我的全部精气神笑着,“永远都说自己单身,永远参加有女人出现的集体活动,永远在黑暗角落扮深沉玩酷吸引别人注意……萧衍,这几年,你也没什么长进。” 我以为我这番话能打击到他,起码也能和他对我说的那番话造成同样的攻击力,没想到他居然张口就笑了,还笑得格外开怀,“吴可白,你知道一件事么?”我想,他大概在我脸上发现他期待的表情了,于是,他又笑了,笑得我恨不得手上多出一瓶硫酸,浇在这厮嘴上,让他一张嘴连整容都整不回来。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演得多真多无辜,你的眼睛里永远都有我,你时时刻刻注意着我的存在。” 他这番话说得我全身发抖……冷气机也不一定能制造出如此效果,我冷笑一声,“哥们儿,您真看得起您自己,就您那猥琐至极又千年不换的个性,我即使不看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我必须强调的是,这世上有太多好男人值得我去注意,目前,还轮不着你。” 十三集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这样的男人,你那个时候挖心掏肺对他好,他不珍惜。等你厌倦了以后,他反倒不乐意了,美其名曰“没有你,我不习惯”,我pu-ei!我凭什么得按照你的习惯办事啊,有了你,我还不习惯呢!这种心态和行为就是传说中的犯贱! 很明显的是,萧贱男就属于贱中极品。 “萧先生,我能请求你,不要再跟着我行么?”我一百零一次停下我的步子,回过头,揪着我的秀眉挑他。 “我送你回家。”他的声音不定,但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坚定,这种坚定叫我听起来特别不爽,好像我吴可白一定会答应让他送似的。 “用不着,您赶紧回去吧,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近。”说话间我又加快了步子。 我不知道我这个行为有什么好笑的,可是萧衍却在我身后哈哈大笑,笑得开怀,再接着,他竟然神奇的跑起来,很快追上我,附在我旁边就开口说,“吴可白,你知不知道,你从来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你真的很可爱,傻得很可爱。”然后又是一阵仰天长笑。 “过奖了。”我举步继续跑,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贱的男人?造物主为何会创造出这样的物种?他的爸妈到底是通过了何种神奇的方式才培养出他这样极品的性格?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跑的这么快,萧衍这贱人居然也追上来了。他追我,我便跑得更快。我后来想,其实我跑开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就单纯想要跑开而已,就单纯觉得我后面追着我的那个人如狼似虎,就单纯觉得……跑开,就安全了。 这一路的奔跑持续到我家楼下。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从娱乐城出来,从他当着整个包间的人面说要送我回家,从他一路跟着我,我就一直在忍,可是,我现在忍不下去了。老娘要爆发,老娘要开骂了,老娘要一圆我这几年来未遂的心愿了。 于是我以一个女流氓的站姿站好,一手紧紧提着我的包,伸出食指,做出一个最不礼貌的姿势,指向萧衍,“你够了么?”路灯够亮,能衬出我包公一般难看的黑脸。 萧衍定住了,似是很累,弯下腰喘着气。他这个动作提醒了我,因为我好像大气都没喘一口,想到这儿,我的内心不禁激起一阵一阵美美的良好自我感觉,就这么个跑几步路都喘的男人,太配不上我了!接着,我便趁着他不能说话这个空档大声道,“我,吴可白,在此郑重其事的警告你。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自尊和人性,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说实话,我现在一看见你就反胃。对,没错,我是有那么一段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欲罢不能的日子,但,那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了,你爱干嘛干嘛爱和谁和谁,姐姐很忙,不、奉、陪!”说完,我很干脆很帅气的把包包甩到肩后,以一个胜利小妖精的姿态往前走。 “以前是你追着我,现在换我追着你,我只想说,追一个人原来真的很累,对不起。” 我站在原地半晌没动,我仔细回忆着一些细节,一些我会之所以被萧衍所吸引的细节……想了个遍以后我才明白,他的致命武器就是情话。他最擅长的就是用他那张言情味巨浓的嘴说一番番一段段言情味巨浓的话,说得你心跳不已不知不觉已经深陷其中,后来我想,即便是再强大的女人,也是抵不过男人的甜言蜜语的。只不过,这个抵不过的前提是,她爱那个对她说情话的男人。 第23页 只是,这个前提,在我和萧衍之间……已经不成立了。因为,我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竟然只先后闪过了这么几个感觉:搞笑,讽刺,噁心。再下一秒,我悠悠的停下前进的步子,缓缓走到他面前,突然靠他很近,极其魅惑的在他耳边说,“萧衍啊萧衍,怎么办呢?年少无知的时候,我离你这么近,我会心跳加快不能自已,可是现在,我只觉得……靠你近一点点都需要大量的忍耐力呢。我很荣幸的告诉你,我现在对你,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飞快的收回自己的脸,飞快的转身,飞快的离开。 一进楼道我便哈哈大笑,笑得猖狂。我看不到萧衍的样子,但我想,那表情必然是非常难看的!叫他去猖狂,叫他去自信,叫他以为自己是老子的初恋就拽上天,叫他以前瞎了他的死单眼皮对不起我,叫他去死…… 在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时,一种尴尬而又暧昧的声音突然从楼道口方向传来,凭我大学时多年的偷窥经验来看,这“嗯嗯啊啊”又“bia叽bia叽”的声音准是接吻没错。然而,自从我自己也试过接吻,又辛辛苦苦修炼成一个好品德好气质的伪淑女以后,我便不再干那偷窥的勾当了,定了定神,走也。 从包里找钥匙开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其实,如果我不多发呆的话,这段时间就会变得很飞快,然而,我始终没有从和萧衍的争执里回过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一种感觉,大概类似于一个常年得了重病,然后突然治好了,可是五脏六腑却也同时被病魔掏空了,全身都变得虚弱……我唯心的想,我对萧贱男就是这感受。 就在这时,就在我沉浸于某种思绪不可自拔时,有只手突然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伴随这个动作的,还有一声极其恐怖而诡异的“餵”……我条件发射的“啊”了一个长音,这个长音在楼道里迴荡了久久,与我那颗受惊吓的脆弱小心脏一样,一直未曾平静。我只觉得,如果这声“餵”的音量再大一点,那掌力再重一点,我就要对整个世界说再见了。我不得不睁好我两只巨大而又漆黑的眼睛朝身后望去,未想,还没等我转头,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率先平行映入了我的余光里。 恶作剧得逞的他笑得格外灿烂,真是很好看的孩子,不过可惜了……我在内心暗自拉下黑线:孩子就是孩子,幼稚。只是,他的白t恤还是重点吸引了我的注意。 “刚才在楼下接吻接得热火朝天的,是你?”请原谅,我只是下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虽然我没有特别去看那两个接吻的人是谁,但我还记得自己好像曾经掠到过一抹惹眼的白色。 “我以为你没有看到。”夏之希收起笑容,二话不说就从我手上夺过了钥匙,“我饿了。”然后,他像个主人一样,开了门脱了鞋直接往里走,剩我在门外诧异的看着他。 “弟弟,你知道这是谁家么?”这是我吴可白的家!我就奇了怪了:他怎么就能随便到这个份上?本来二十出头的小男孩都很正太很可爱的,夏之希偏偏不走这路线,以至于我一看见他就有想要教育他的冲动。 “我、饿、了。”他字字句句咬得很清楚的重复。 我把包包扔进沙发,然后把自己也扔进沙发,“姐也饿,饿得没力气。你去我包里拿些钱,自己随便去个小店吃点吧,乖啊。” 我要睡觉了,我要休息了。 然而,在我还没闭眼凝神超过一分钟,我就敏感的察觉到一道温热的气息朝我脸上扑来,吓得我立马睁开眼,正对上一对漆黑髮亮的大眼睛,好美啊好美。 ——啊—— ——什么东西啊—— ——吓死老娘了—— 好吧,这才是应有的正常反应。眼前的夏之希并没有很快的弹开,他两手撑在沙发上,镇定的将我禁锢在他的两臂里,我条件反射的想要推开他,开玩笑,这可是情侣间才能有的动作。不过,在触到他逡巡在我身上我脸上的认真眼神后,我还是带着点小不确定小自卑的语气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他没说话,只是很快的收起了自己的手和落在我脸上的眼神。那一剎那,我不太确定的看到……他眼里竟然有失望的神色?对,是失望。失望什么?难道这孩子觉得我不适合近看?不会吧,我皮肤还好啊,毛孔很大么?有可能,我最近天天熬夜,不行,我得去敷几片面膜。 “楼下那个男人还没走呢。”夏之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踱到了窗口,我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谁没走?” “那个说追你很累的男人。” “你偷听我们说话?”我走到夏之希所在的窗口,挺想知道萧衍那贱人是不是真在楼下。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自己睚眦必报锱铢必较,我就喜欢看对不起我的男人被我折腾的样子。 “鬼才偷听你们说话。”夏之希这句话入耳的时候,我正看到萧衍以一种他肯定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站在我家楼下,虽然我家在六楼,我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这个该死的样子还是让我觉得十分舒爽。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大笑着离开窗口,心情突然非一般的好。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留在我家楼下,但我已经抛开了对他一切的在乎,我再也不会被他的行为和言语影响了。 第24页 我,解脱了! 解脱了么? 十四集 我敢大胆的说,全国人民都讨厌星期一。 柳焉那厮整个周末都没回来,我其实很想发简讯提醒她不要纵慾过度,但又一想,柳焉这颗枯木好不容易逢上个好春天,我不给人家阳光也就罢了,何必阻止人家享受雨露呢? 《天天要健康》和《天天来挑战》并组以后,我上班的地点就是彩迪大厦,达埔留市电视台最大的八百平米演播室就是在这个大厦里,我最喜欢的综艺节目主持人顾小双就和新闻主播单辛唯也都只在这里工作。虽然同为主持人,不过,和这两位比起来我可就差得很远很远了。首先,从薪水方面来说,顾小双和单辛唯都属于达埔留市电视台正式员工的范畴,不仅享受台里全方位的优待,连工资都比我高好几个等级。至少,她们的月薪是以万为单位的,而我,以千为单位还算计着零头;其次,从受欢迎程度上来说,顾小双简直可以做达埔留市电视台乃至整个达埔留市的活招牌了,外地人一谈到达埔留市,就没有不认识顾小双的。单辛唯在知名度方面虽然不如顾小双,但她是出了名的美女,一毕业就直接被达埔留市收回了台里,搁在卫视的晚间七点,专播新闻。据说,达埔留市市委书记的儿子和宣传部长的儿子还曾为了她当众红过脸…… 都不是泛泛之辈啊。 世界上有一种情况是叫做“说曹操曹操就到”,也有一种情况叫“想曹操曹操也到”。比如此刻,我刚刚还在想单辛唯到底还是不是单身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正好从我的眼前掠过。 是舒诺的车!当然,关于曹操的那句在我看到车时还是不成立的,只是,在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把原本只要三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愣是走了八分钟之后,这句话就立马成立了。然而拥有了那个认知以后,我对自己的评价都集中到了一点:我tm怎么这么傻? 舒诺和单辛唯双双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很猥琐的想要躲起来。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躲起来,舒诺就先看到了我,远远的打了个招唿之后,他继续言笑晏晏的单辛唯和谐的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大厦里。 这样闷热的早晨,我霎时间就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北极。那一瞬,我深深感觉到了有一道道好不容易砌起的墙像多米诺骨牌似的齐齐在我心里坍得一塌煳涂。他那样的笑容,他那样的声音,他那样时刻照顾着女士的绅士风度,他那辆我一直很喜欢的a6的副驾座…… 都给别人了? 和失恋以及被甩的滋味是很不一样的。 我在缓缓走向栏目组的这段时间内一直在思考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最终,我得出结论:那就是一种变态的感觉。 周一上午是节目组的例会时间,由《天天来挑战》节目组制片汪熙主持例会。开会大抵是说一些节目上档要造势的安排,然后,节目要抓紧录制,争取每周一期高质量的节目。节目主持人暂定为三位,我和王可心还有二套的那个痘坑男,接着,他便着重对我们这几位契合度不够高搭配感不够好的主持人进行了一番说教。 然后,这番说教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王可心突然和我热络了许多许多。我这人向来是,别人与我为善,我绝不冷脸对人的人。所以,对于她的热情,我也很礼貌的笑纳。但是,我还是不怎么能忍受上个厕所她也要随从在侧的那种“友谊”。 不过,王可心有一点倒是很合我胃口,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她就先和我讨论起了舒诺。 “单辛唯平时骄傲得像只天鹅,这会儿和舒诺倒是突然就走得很近了。我听卫视的说,她一大早车子坏了,第一个就打电话给舒诺,让舒诺去接她。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说,那么一堆机关干部,高干子弟等着她去支使,她怎么就专挑舒诺?”午饭其实是交流八卦最好的时机,上班族们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午饭通常要花去大部分时间,而这午饭的时间里,真正名符其实的吃饭活动,最多只占十分之一。 我干笑连连,“其实,单辛唯和舒诺也许只是纯洁的……” “纯洁的男女关系?吴可白,你看样子不土不song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认知?”王可心一脸的不屑和轻视,仿佛我的言论有多么滑稽多么荒诞似的。kao……老子其实是想说纯洁的同事关系好吧?真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这个女人就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猥琐的懦弱叫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吴可白?”王可心的一张不化妆就看得见雀斑的脸突然凑我很近,然后,她诡异的微微一笑,“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我诚实的点了点头,有点吃不消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随便转个眼都能瞥到的乳沟。 “我就说嘛,你全身上下散发着单身的气质。”王可心终于带着她的乳沟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又是一抹邪笑,“……你,也对舒诺有意思吧?” “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其实我是不愿意在你面前承认。 “我不是在开玩笑。”大概是惊讶于我认真的表情,王可心稍稍颦了颦眉,也换了一脸严肃无比的样子说,“我是在奉劝你,如果你对他有意思,还是趁早收了心吧。他这样的男人,对谁都是一样,对谁都好,不是有深爱的女人,就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王可心神秘的说,“……gay。” 第25页 然后,我刚入口的那口茶最终还是没能倖免于被喷的危险。 舒诺,是gay? gay? 好吧,我宁可相信他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一个在他心里搁置了很多年,都在那里建了房子住的稳稳的女人。 对舒诺的情报收集,我一直就没间断过。知道他爱穿淡色系的衣服,尤其喜爱银灰色;知道他以前是学gg设计的,尤其擅长做平面设计,有一双很好看的学美术的手;知道他没有应酬从来不在外面吃午饭,只叫外卖,尤其喜欢叫“荷香居”的滷肉饭;知道他是达埔留本市人,和父母住一起,在业界口碑很好,很孝顺父母;知道他对女士都很绅士,追他的女人很多,尤其是和他有过短暂接触的女人,一般都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他却从来不和任何一个女人太过热络,绯闻鲜少;知道他除了星期一至星期五这段工作日,以及加班时的工作时间他会很繁忙之外,其余的业余时间,尤其周末两天,在电视台基本看不到他的人影,传说,他喜欢短途旅行,就用两天的周末时间…… 柳焉说,我对舒诺的感情只是出于对萧衍那段孽缘的解脱,也就是说,舒诺只是我的藉口,是我用来骗自己不再爱萧衍的藉口。我一直很认可,因为我觉得,有了这么一个认知,我既可以慢慢忘记萧衍,也不会真正爱上舒诺。只是我现在很担心,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单身…… 下午回家的路上,终于拨通柳焉的电话。 “……白……”柳焉的声音里掺着高温的兴奋,被雨露滋养过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kao……你被拐卖了是不是?老娘打你两天电话打不通,就快报警了!”事实上,我是很想找她交流一下我今天的迷茫究竟是为了什么,柳焉似乎更了解我。 “和钟华勤来地市做一个跟踪报导,很危险的,一般都不开机。” “什么跟踪报导?要命的?”柳焉这妞特别喜欢往危险的地方扎堆,这也是她这么年轻就晋升为《达埔留日报》首席记者的主要原因。 “钟华勤这不是来陪我了么?有他在,再危险也是充满激情的!小妞,我这次的採访可能会持续个三四天,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哟……”这话说完之后,柳焉自己在电话那头“咯咯”的笑的很猥琐。 “注意点身体。嗯哼嗯哼不要过量……” “知道知道,我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得很开的,钟华勤和我都不住一块儿。” “……28号能回来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内心底有一种叫寂寞的怪物惦记上了那个神奇的日子。 “呃……看吧。怎么了……钟华勤,我警告你,放手啊……别闹!我在和吴可白打电话……喂喂餵……再闹我翻脸……” 她很忙,“算了,没什么事。就希望你早点回来。” “嗯!乖!那我挂电话了啊……对了,对小诺诺,你可得加油啊。我听钟华勤说,舒诺可是个人物。很适合把来做老公的!” “……” “那我挂了。” 嘟嘟嘟…… 啊啊啊啊啊,柳焉你个健忘鬼!!老子5月28日过二十三岁生日啊啊啊啊啊!老子不提醒你你就想不起来么么么么? 作者有话要说:某居有话要说: 1:昨天去改了下剧情,发现,根本没办法加快速度。看到筒子们焦急的留言和抱怨文太慢热的留言,某居很无奈也很郁闷。然而,这篇文算是我的呕心之作,我不想为了加快进度而推翻整个文的思路。我想,大家想看到的还是自然合理的过度。 2:综合起来还是要怪我自己没能忍住向大家剧透,才把舒诺的出场拖得那么神秘。其实,我可以为大家分析一下,如果此刻此刻舒诺出场,大家看到的,只能是像上次吃饭那样虚伪的场景。舒诺不可能喜欢那样的吴可白,那么,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舒诺会对之xxxx呢,某居正在努力铺垫。 3:夏之希的出场次数多是极其自然地,他对吴可白的感情也会在这段时间明了。那么,明了之后究竟是个怎样的结果呢?这些都得交代清楚。这篇文关键不是在塑造男主,而是在讲吴可白这样一个受过伤的女人怎么从爱情里走出来迎向新生活的故事……(囧。),希望大家能在前文里看到她的挣扎,找到共鸣。 4:关于萧衍这个人物,我早说过,这是对我某友的一个间接性鼓励。她没能在现实生活里横眉冷对潇洒摆脱掉这样一个贱男,我希望我笔下的她能。请原谅我这一层用意。 5:真的不要再催我了。本来这文就比《岂有此理》冷很多,留言也少很多,所以仅有的几条留言我是看得很重的。你们也许不知道,我昨天已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思考能不能把剧情提前了。可是最终……还是不能。对于不能接受此文慢热的读者,我有两个建议:一、先存存文,存几天再看;二、那啥吧(泪流满面)。 6:袁岂凉这个人物我自己是很喜欢,且认为塑造得很成功的。所以,《女流氓》的男主我不会写得太随便……虽然也许比不过小凉凉,但起码不要比他差太多。嗷嗷嗷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某居希望大家宽容的伴随着这篇文的起伏而起伏。不要急啊不要急。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就是了!! 第26页 十五集 我这人对生日是很畏惧的。二十三年弹指一挥间的年华,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么个悲摧日子。说得文艺一点,“一年一度秋风劲,一年一岁姑娘老。”虽然我对年龄大小并不是那么在意,但一旦与爱情状况挂钩,我就觉得我可怜得连孟姜女都比不过。尤其像我这样对男性的爱好程度高于常人的女流氓来说,年龄就是一个寂寞的衡量指标,年纪越大,寂寞越深。然后我又哲学的想到,其实,真正寂寞的人不是无人可想的单蠢单纯女,而是有人可想有人可眷,然而那个所想所眷的男人不属于你的废柴霉女。 而我,不管用什么测量办法,最终都是属于那种最寂寞的。 这种寂寞在接到一个个亲朋好友给我打来的慰问电话之后更甚。 从凌晨十二点开始,开始不间断的接到一些同学发来的庆贺简讯,大抵说一些变美变有钱之类的祝福。然后,一大早起来就接到爸妈分别打来的庆贺电话,唠唠叨叨磨磨唧唧说了许多成家立业的老话,最后讲到我的健康和安全问题,如此拖了二三十分钟直到我的手机发热之后,二老才忍心挂下电话。 然后上了一天很不在状态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的班,听了王可心说了一条条关于舒诺的最新消息,却没有一条还记在脑子里。 晚上下班经过楼下的时候还是带着希望的心情扫了一眼602隐在黑暗里的窗户,失望的没看到任何光亮之后,我有一种不想回家,想出去疯一晚祭奠自己逝去的二十三年岁月的冲动。未想,还没转完身离开,一个明晃晃的身影就那样矗立在我眼前。 我觉得格外讽刺的是:老娘需要这个身影的时候,哭着喊着求老天让这个身影出现的时候,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老娘千百遍咒骂这个身影的时候,见到他就想吐的时候,他却偏偏不知好歹的出现在任何不适时不适地的场景里。 好吧,就让贱男来得更勐烈一些吧。 “今晚有时间么?”——这么噁心这么肉麻的问题居然连主语都没有。你是个谁老娘就得回答你啊。 擦过他,不理他,臊着他。 爽得很。 有转身的声音…… 好吧,这史上第一猥琐男竟然还敢抓老娘的胳膊。 “吴可白,不要这样伤人好么?我和你没有仇。”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的问题,我竟然在这厮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么一丝让我觉得兴奋的受伤。 “是这样啊。”我很轻很温柔的挣开他的手,“我和你有仇呢。” 他的手被我甩下的这个情节,让我有一种报復的快感。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被他甩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为自己鼓劲,tmd,萧贱男自己要送上门给我羞辱,老娘不报仇不雪恨我就不姓吴! “今天,是你生日。” 他尾音落下的时候,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有了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抖。这颤抖过后,我凝聚起来的无边怒气就这样迷失在一些过往的断裂的镜头里,淡出了一轮又一轮的伤感。那个我失去了最傲人的自信的二十一岁生日,那个我忘了我是怎么停止流泪的二十一岁生日,那个我一辈子都在试图忘记的二十一岁生日。 余光看见萧贱男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摊在掌心里,“这颗石头你一直都想要,两年前我就想给你了……” “萧衍,我警告你,三秒之内,离开我视线范围之内,否则休怪我无情。”你tm的还敢跟我提两年前?你tm还敢带着这块倒霉的破石头出现在我眼前?你tm凭什么觉得我会收下?你tm凭什么觉得我还和两年前一样傻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等着你带着一个陌生女人来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上?你tm凭什么觉得我的抵抗力有那么强? “我不想为我两年前的行为做任何辩解。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说两年前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的话,那就是我绕了太多弯才知道,我从来都只爱你……” “放你妈的狗屁!姓萧的,你他妈自己说这种话你自己觉得虚伪么?我可以捅你两刀快把你捅死了之后然后说我不是想要捅你的,可以么?”两年前的5月28日,我的二十一岁生日,我即将毕业的一个个人小聚会。那个时候,我和眼前这男人的“恋情”当时在场的所有“与会者”都知道。我高高兴兴倖幸福福的等着他的出现,那之前我还真一辈子没经歷过什么重大的挫折,我一直以为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然而,这臭男人tmd竟然带着一陌生女人出现,并当众宣布那是他的女朋友。我记得学过武术的柳焉差点就冲上去扁人了,我挡着,我以为这是萧衍在和我开玩笑,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他惩罚我,那个我二十一岁生日的晚上,他和他那女朋友在包间亲亲热热,我端着啤酒像灌矿泉水一样灌自己。终了,我还是抛弃了我的自尊心,在那条悠长的街道上,我拉着他,像拉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满脸是泪,只重复着一句话,“别不要我,别不要我。”现在tmd跑来说不为行为作解,说爱我…… md,眼眶有点涩,起了tmd言情的风沙么? 我何必和这男人在这里讨论这么犯贱的问题?我得走。 “你最怕一个人过生日,大学四年,有两年的生日是我陪着你过的。我们不谈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我只当一个普通的大学同学,只陪你过这一晚上的生日,好么?” 第27页 我定住,强忍着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回头,牵起悲壮的一笑,露出我最性感的小虎牙一颗,用我普通话一甲的水平清晰吐字,“晚了,知道么?” 晚了,知道么? 你tm两年前就留给我这么句话,什么解释都没有。你tm还噁心的关了两天机之后去换过了一个手机号,你tm的把我的qq拖到黑名单,你tm的说不想再联繫我了……你以为我还会等在原地任你摧残么?自己贱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贱! 想到这儿,我加快了走向楼道的步子。然后很不幸的,楼道口又站着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很自然地就想到是夏之希,“呵,这种事儿你也偷听?不怕烂耳朵啊?” “鬼才偷听这种噁心的东西。” “那您继续在这儿沉思吧,我走了。” “……今天是你生日?”夏之希的声音总是很低,就这话的内容再配上他的音色,我觉得我过生日是一件值得全国人民一起悲哀的惨剧。 “算是吧。”我一脚踏上台阶,“……闲了没事就回家看球赛去吧。”三步并作两步,我要赶紧回到我的房间,回到我的床上,回到我的被子里,把我自己包起来。如果怎么都睡不着的话,就起来喝点啤酒。咱是江湖儿女,豪气干云,有事儿没事儿就举杯邀狐朋,对影成n人。 我喝酒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自从我沾染上酒后,我就从来不小泯小酌,我就从来都是仰天牛饮的。而且,我最喜欢提着一大瓶啤酒对着月亮和黑夜说“cheers”。以前,我诗意的觉得对着这浩瀚的星空饮酒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想到nnnn年前牛人李白就是这样和我干着同样的事情,我就格外觉得“与有荣焉”。不过,试过多次这样喝酒以后,我才哲学的认识到,喝酒也是要有参照物的。把浩瀚的星空来当陪衬,即使再寂寞再悲愁,也会被黑夜烘托得无限渺小。 三瓶酒下肚之后,阳台上的榻榻米上多了一个身影。 “你怎么进来的?”我目不斜视的遥望着远方的明月,凭鼻息就知道旁边坐了个谁。 “你室友那天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给我配了一把钥匙。” “柳焉?”她什么时候和夏之希成了盟友了? 然而,夏之希却没有回答我。一段不长的时间后,我飘忽的视线里撞入一个蓝色的长得水滴的物件。睁大了我漆黑的眼睛,我再看了一遍,是一串项鍊,在我面前摇啊晃啊的。 “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收音时,我觉得我的心都颤抖了…… 我原来……还是这么怕一个人过生日。 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目光也正好直射在我的脸上,只隔着榻榻米上的一张小桌子,我看得见他眼神里的内容:真诚的、真心的生日祝福。最关键的是,这孩子嘴角还掠上两撇小小的微笑,衬着黑黑的眼球,整张脸都熠熠发光。 然后,我的泪就那样暖热而毫不遮掩的从眼眶滑了下来。吸了吸鼻子,我很不客气的接过他的礼物,“……先谢谢你。”握在手上端详一下,艰难的堆起笑容,“不是偷来的吧?”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这么句倒霉的话有点破坏气氛,但我特别不想给这孩子造成某种错觉。这么个倒霉悲摧的日子,我原本是要一个人度过的,一个人过原本是没那么可悲的,关键是萧贱那死男人在这么个倒霉日子也不放过我,硬是给他来了一番噁心吧啦的告白,老子一颗孤寂的心就更悲戚了。爱情哲学家都说,女人在最寂寞的时候容易干蠢事,容易吸引陌生男人的保护欲…… 我不太希望激起这孩子的这方面欲望。 “这是我在云南比赛时在当地买的。”夏之希很轻声的解释。 不是没有感动的,只是感动之余还有些担心,这小子难道有恋母情结?思及至此,我便借着酒气开门见山的说,“小子,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余光看到夏之希明显一愣,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勘察清楚他的蛛丝马迹,他那张月光下明朗的脸就飞快的腾起一雾讥讽的笑容,“你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很随手的拿起了一瓶酒,拉开拉环,沖我举了举,“我是蹭酒来的。”然后,仰头就是一灌。我看着这小子的豪爽样,不禁悄悄放下悬起的心,也承着他的酒兴喝起我的酒。 “这样最好,我这人是最没可能发展姐弟恋的品种。”为了保险起见,我又补了一句。不补白不补,现在他对我没意思,可难保他会在我慈母般的光辉下拜倒,早早的将爱慕扼杀在摇篮里也免去将来的烦恼。 十六集 柳焉回来的时候是一个神奇而尴尬的晚上——六一节的前一夜。这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约了个地方,直接通知我去,说是补偿前几日让我独守空闺的寂寞。我千咨万询确定萧贱男不会再出现之后才应约而去。 “黄片ktv”是我和柳焉不常来的地方。倒不是因为鄙视这名字,虽然这倒霉名字也确实够黄够令人浮想联翩的,但这里绝对是特别纯洁特别简单的一间ktv,只经营点唱歌业务。“黄片”是达埔留市改革开放以后最早开放的唱歌场所,以前达埔留卫视还曾专门为“黄片ktv”做过一期很大的专题报导,大致归纳了这里从“黄片卡拉ok”到“黄片豪华ktv”的飞腾和转变,歌颂了祖国的变化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当然,转变是转变了的,我记得我看那期节目最深的印象是,“黄片卡拉ok”刚开的时候,三十多块钱就可以包下整个场子,然而现在……三万块都不见得能包场。不为别的,只为这里现在很火。 第28页 借着晚间大大的gg灯,我在“黄片”门口看到文化墙上贴着长长的海报,海报上依次站在五个打扮摇滚而又另类的面具男人。下面一行巨大的霹雳字体“s.mask5?31迎六一大小孩专场演唱会”。s.mask?这名字有点耳熟。 然而,我还是不够细心,竟然没有密切注意到“5?31”这几个字样。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我才刚到大厅门口就被如潮的人群挤得难分四五六七八了。这种挤还不是那种齐齐奔往一个入口的挤,这种挤是一时半会儿绝对挪不动的挤。光看着那几位静坐一般霸占着地板的小姑娘,我心下便有了一番思量:又有大腕儿来了。 这必须得提到,“黄片”之所以生意爆好,大部分原因是这里曾接待过n次国内外一线歌星的小型歌友会。 等我从人堆里爬起来又爬出去出现在柳焉面前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到包厢里随手捏了一罐饮料,伸头就是一牛饮。 “操。吴可白你从难民营里出来?”柳焉怒睁着眼睛像看大怪物一样看我。 “今天是s.mask的‘大小孩’专场演唱会,估计吴小姐是在下面被堵了。”钟华勤的声音懒懒的传来,我挪开埋在易拉罐里的脸,抬头沖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唿。 “s.mask?那是什么鬼东西?”柳焉的问题总是显得很脑残。 “神秘面具——secretlymask,国内很有名的地下乐团。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支乐团竟然是达埔留市的,我追了他们好几年啊。” “这是个什么破乐队?”柳大姐继续无知而又无畏的提问。不过,钟华勤这么一提,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关于这个“神秘面具”的一些内容。 将求知的目光移向钟华勤,包厢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我看见了情人间暧昧的抱怨神色,然后,他又暧昧的对柳焉说,“有时间……我再慢慢和你解释。我已经要到了一个很好的贵宾看台。”低头看了看手錶,钟华勤飞快地从包厢沙发里站了起来,“哟,快到七点了。我们出发吧。” “那什么……不是叫我来唱歌的么?”老子很久没当麦霸很久没唱摇滚了,对那些烂熟于心的经典曲目可是怀念的很呢。 已经打开了门,在门口绅士地等我们的钟华勤回过头来沖我笑了笑,“在两个人面前唱歌和在几百人面前唱歌,你觉得哪一种会比较爽?” “什……什么意思?”说话间我也已经站了起来。这个叫神秘面具的乐团,我其实也有一点了解。这主要是他们曾经翻唱过一首我很喜欢的《射isgone》。我曾经在网上听到过他们翻唱的这个版本,虽然处理歌曲的方式不像原唱steelheart那样歇斯底里,不过,其中的悲情元素还是被发挥到了极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神秘面具”是达埔留市的地下乐团? “华勤已经为你专门弄了一个伴唱名额。全场只有一个哦,这个名额还是他四处找关系弄到的。”柳焉一副“我男人真强真好用”的猥琐表情对着我。 “呵,所幸我最近认识了他们乐队的贝司手。就顺便弄了个名额,走吧。”钟华勤在门外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 然后,柳焉就突然靠了过来,“姐们儿,今儿可得好好表现,能锋芒毕露就绝对不要羞羞答答。我可是很看好你哟……” 我嫌恶的推开她,“几日不见,你已经柔媚入骨了,可以去演白骨精了。”在收到她白眼的同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钟华勤知道前几天我一个人在家?” 柳焉愣了愣,眨着扑朔迷离的眼睛看着我,“我跟他说了,怎么了?” “没怎么,就身边多了个卧底,而你,不知不觉做了把枪。”我没好气的说。我昨天就觉得纳闷了,萧衍那厮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过生日的?他怎么就能出现得那么合适那么准时? “吴可白,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啊?” 看着柳焉担心而又疑惑的表情,我有点内疚,只得耐心解释,“你得保证你听了不发脾气不和钟华勤生气。”虽然我常叨叨着说柳焉重色轻友,但实际上她重视朋友的程度比我以往任何一个朋友都高。我不希望她因为萧贱男因为我而和这个目前看起来很不错的男人嫌隙。 “好。”柳焉认真的点了点头。 “28号我生日。萧贱男大概是从你那儿得了消息,在楼下堵了我半天,堵得老子心烦气躁了一晚上……你又不在。”那晚,夏之希陪我喝酒喝到了很晚,我这人虽然酒量好,但喝醉了喜欢掏心挖肺和人说事,说了什么自己也会忘记。比如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我到底和夏之希说过些什么,我只记得我每每转头时,他都在很认真很认真的喝啤酒。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不记得夏之希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到卧室去的。凭着我对自己的了解,我猜测当时的我肯定和夏之希坦白了萧衍这个贱人存在的始终,或许不是我的恋情史,但起码也是对萧衍斯人的“人参公鸡史”。 柳焉温暖的手一把横跨我的肩,然后,她靠近我的耳朵说,“萧贱男简直罪该万死!!老子不对付他都对不起你!” 第29页 这话听起来怎么阴测测的? “吴可白,我又忘了你的生日了。” “我习惯了。”我总是把她的生日记得很清楚,她却总是要在我的提醒下才记得我的生日。 “不然……我给你找个男人吧?先从城建局开始,那里还是有几个不错的机关干部的。” “……” s.mask小型演唱会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全场爆满。这也让我充分认识到这支地下乐团的受欢迎程度。我光看着那一簇又一簇的人群就已经觉得头晕目眩,再加上那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声和欢唿声,我就基本上觉得眼前耳边一片模煳了。偏偏钟华勤也是一个“面具饭”,站在高级看台区的窗口,一直就没停止过怪异的口哨声和喊叫声。 最让我觉得无法忍受的是柳焉,她竟然双手捧着下巴,星星眼望着她的钟华勤,嘴里不停的说,“帅呆了,酷毙了……” 我很想找个地方解决了自己。 六点五十多的时候,架子鼓、立麦和钢琴键盘都齐齐的被搬上了“黄片”大厅的圆形舞台上,工作人员颇专业的敲了敲架子鼓,信手就是一段劲爆的鼓点。然后,全场又是一片沸腾,我听见有不少女人在高喊“mise”“mise”…… “mise是谁?”我站在另一个小窗口,等着钟华勤回答我。 “面具主唱。特别帅气的一妙龄男青年。” 噗……妙龄男青年?“不是说他们都带面具出场么?怎么看得出帅气不帅气?”s.mask的出名还在于他们的打扮上,每次出场他们都会戴着面具,所以,他们的身份也因着这层面具变得更加神秘。几乎没有任何媒体和单位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有了解,而且他们在每个地方驻唱的时候都是神秘现身,神秘离去。所以,没有任何人有机会知道他们的消息。 “帅气与否不止可以通过脸来观察,身材和气质也是无法掩饰的一个判断标准。我不仅知道主唱是一个帅哥,我还同时知道……他们的鼓手绝对不是一个帅哥。” 钟华勤说的很神秘。我听着也觉得神秘。这么一个神秘的乐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神秘呢?正怔忡间,底下的声音又大了许多,然后,有人疯狂的叫着“面具面具面具!” 于是我知道:“面具”终于上场了。 十七集 “黄片”的圆形舞台后方有一张特别大的嵌入式液晶显示器,大厅内灯光全熄,只剩舞台上几缕灯光照着,液晶显示器上一张大大的银灰色面具在灯光里飘动着,面具很拟人,眼眶修长,眼角轻扬,鼻子高挺,嘴巴处是一抹邪邪的笑容……这样的银灰色在黑黑的环境里,显得诡异而又神秘。 舞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终于在黑暗里看清楚了所谓的“面具”。 圆形舞台上端站着五个着黑色统一t恤的男人,每个男人t恤上的图案都是他们脸上的面具模样。站在最中央的大约是主唱,从贵宾看台区可以看得很清楚——那男人身材很好。主唱两边站着的男人都不如他高,关键是,真像钟华勤说的那样,主唱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格外出众,超脱于其他四人之外。我就这样站在远处的看台上看着那个戴着火红色面具的男人,他冲着舞台下沸腾的观众招了招手……仅是招了招手……场中就一片骚乱。有女人甚至尖叫着哭了…… 这,就是主唱大人的魅力。 五人鞠完躬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区域。我也顺便看清楚了钟华勤口中的那位鼓手……长得很雄壮的鼓手……好吧,我只能这样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把我内心的轻视直接的传递给了那位身材有点肥硕的鼓手,我还没来得及移目去看其他的成员,他便紧接着就敲了一段长长的漂亮的鼓花,现场再次被这段鼓花引爆。 没有任何前戏,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口头介绍。在吉他手短短几个拨弦转音之后,s.mask以一首众人熟悉的greenday的《holiday》开场。当然,我是属于躲在黑暗处死死盯着主唱的那种花痴,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他他他他的声音……太帅了,属于一开口便完全掌控了听众心跳的人……《holiday》原本就属于节奏感超强的歌,我听动感歌曲时都会不自觉的随着旋律胡乱的扭扭。 到鼓手solo的时候,现场骤然安静了许多,然后solo一完,掌声便混着尖叫声一起,像波涌一样,齐齐卷上小小的圆形舞台。场中五人也在这样的声涌中更加卖力的唱着……尤其是那个戴着显眼面具的主唱mise,他对着麦克唱歌的那种状态并着他对音乐的痴迷和对现场的感应,整个人都闪着音乐为之镀上的耀眼的光芒,曲罢,舞台场灯大亮,我一秒未曾移过的目光看见他显露在外的那双唇牵起一轮极好看的笑容,融着暖黄色的灯,像被太阳洗过了一样…… 声潮又涌了过去…… 然后,现场环绕音响里传来一个磁性而又清朗的声音,我看了看,是那位主唱。 “明天就是六一了。面具这次来达埔留专场,一方面是纪念面具成员在达埔留时童年的美好时光。另一方面……是面具一直坚持的信念,社会了的我们,每天累得喘不过气来,为了生活奔波劳累戴着虚伪面具逢场作戏的我们……是需要某些活动,来祭奠的。我们可以疯一夜,然后明天……继续做回那个遗失在尘嚣里的我们。” 第30页 他说话的时候,现场安静到不行。但他说完的时候,现场就又爆了。 紧接着,主唱一个帅气的噤声动作,吉他手巧拨下的一曲乐音便凌空传来。 “这是?”听着很熟悉却又喊不出歌名。 “披头士,《wecanworkitout》。”钟华勤整张脸都端放在窗檐上,转过头来对我说话的时候,大喇喇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 这个花痴化了的笑容把我雷得不轻。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竟然能笑得这么如花?看来,s.mask的功力真不是盖的。由于学过播音,我对男人的声音要求都是很苛刻的,比如刚才听到的mise的声音,虽然隔着麦克,隔着音响,我还是能准确的判断……有着这么一副好嗓子的男人……不当主唱都委屈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我整个人便都融在这一致的摇滚曲目轮唱里了。场上的尖叫声我只能用此起彼伏来形容。 就在我沉浸在听歌的热潮里的时候,钟华勤突然走向我,“吴小姐,你该去后台准备了。这……算是我和柳焉为你准备的……迟来的生日礼物。” 我转头看了看柳焉,她正一副“去吧,孩子!加油!”的圣母玛利亚表情看着我。然后,我便头也不回的在钟华勤的带领下走向了后台。 如果说我吴可白有什么地方时值得自己骄傲的,那便是,我有一副好嗓子,听过许多歌,偶尔抽风学一些名人的舞步,如果完全放开自己,我会发挥很好。然而,我一般情况下都是很闷骚很低调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在公众面前并不敢放开手脚去表演。可是,今儿受了一个多小时的现场摇滚的洗脑,又被那个要命的邪邪的主唱大人迷得七荤八素,那颗本质猥琐而又胆小的心早就被丢到万古八荒去了。 我,吴可白,今天晚上,很有表演和歌唱欲望! 握拳! 由于时间紧迫,加上“神秘面具”又没有请主持人的习惯。我便在那段短暂的休息时间被推到了后台,在贝司手突然介绍了有一位特邀嘉宾之后,我便不明所以的被钟华勤一把推上了圆形舞台。 啊啊啊啊啊啊!! 老子妆都没化啊啊啊啊啊!! 我好紧张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为我上了场会很蹩脚,起码也得出点丑什么的。没想到我一看到那亮闪闪的舞台和舞台下的人头攒动,我的热血就突然那样突然的沸腾了起来,摄像机前那股子无畏劲儿像潮一般涌了过来。然后我霎时间明白: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人!绝不是一个人! 我上场之后,舞台下的尖叫声在我意料之外的继续着,像是对我的出现表示了极大的欢迎;舞台上却诡异得紧。因为场上五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全都看向我这边。我一圈一圈的扫视他们,奈何灯光忽明忽暗,他们又都戴着面具,我根本看不清楚他们面具下的表情是什么。难道我的装扮很怪异,他们不能接受?不会啊?我今天也穿着一件黑色t恤……好应景的说……最关键的,我还束了个年轻朝气的马尾……虽然看起来不是摇滚达人的装扮,但起码很运动啊…… 大概,他们是惊艷于我的美貌吧。 思及至此,我便径直走向主唱大人身旁……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在遇到你超喜欢的男人时,你不能表现得太废柴,不能太花痴,不能太不正经,简而言之,就是要有气质。 不能太废柴的意思就是,“请问,我能solo一首先么?”目光很自然地掠上旁边那张脸……戴着面具的脸……嗷嗷嗷嗷……我的心跳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负荷!为什么要是火红色镶羽毛的面具啊啊啊啊啊啊……面具的款式太王子气……面具的颜色又太摇滚了!我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这个人给我带来的朦胧美感了…… 那双显露在外的唇微微一勾,便是一道亮丽而又绝艷的风景线,我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tmd,你要敢揭掉面具,老娘今晚跟你睡! “可以。那么,你要唱什么?”他的声音避开了麦克,礼貌而又小声的徵询我的意见。 “mi插eljackson,《billiejean》,还有,不只是唱。”老娘还会跳一小段段机械舞,虽然只在初中的时候自己跳着玩过,囧。 主唱mise的笑容停了停,然后又是一轮更深的笑意,“好。” 然后,他十分帅气的退到键盘处,几个音从里面滑出来之后,其他的队员们瞬间接上…… 《billiejean》是我最喜欢的mj的歌曲之一,不单因为我喜欢他的舞蹈,还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大爱。 从麦架上取下话筒,握在手里。一手解开马尾,麻熘儿的将长发披散开,让我的飘飘长发也能在这个high爆的时刻发挥应用的用途,然后,我如愿的听见底下观众疯狂的尖叫声。 kao……可不得尖叫么?灯光明暗不定,我最后一缕怕被人认出来的担忧也齐齐不见,加上天生对摇滚的狂热爱好,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是一牛逼的大歌星。 背对着观众摆好造型,架子鼓的声音一响,节奏一起来,我便甩开了膀子,随着节拍舞动着,掌声……不绝于耳。 第31页 舞台,神奇在于:你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自己。然而,镁光灯打下来,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会让你顷刻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幸福的人。 “射wasmorelikeabeautyqueenfromamoviescene,isaiddon’tmind,butwhatdoyoumeaniamtheone……billiejeanisnotmylover,射’sjustagirl,whoimsthatiamtheone,butthekidisnotmyson……” 我很投入的唱着,很投入…… 十八集 我想,我在舞台上的魅力是发挥到了极致的。对于自己的唱功,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讲,我很擅长。虽然在歌唱的领域我只浅浅学过吐纳之气。但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就是这样一个“吟人”。 一曲罢后,台下有一小伙人疯狂的叫“安可安可”。我正不知所措时,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尖的传来,“要和mise合唱!合唱!合唱!”然后,这声尖叫以后,台下又开始起闹说要合唱。 众人叫“安可”时,我原本还想悄悄的低调的离开的,一听到这个“合唱”,我那遗失已久的念想便又回来了,我也瞬间来了精神。开玩笑!我是谁?我是女流氓,主唱大人的便宜我不占白不占,和主唱大人合唱我不唱白不唱!于是,我像一尊雕像一样定定的站在原地笑得很high很傻呆。 “各位,你们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但mise刚才已经破例为这位小姐作了和声了……这已经是mise的极限,他以前还从来没有……” “我可以合唱。”主唱mise在主音吉他手还没说完之前率先打断了他的託辞,然后我看着他从原位朝我走了过来,然后,他把一旁的闲置麦架移向场中,又从台上取了把黑色的吉他,挂上了脖子,对着我笑了笑,“能把mj的歌诠释得这么到位的女人,我第一次见。” “过奖了!”我豪迈的朝mise抱了抱拳,咱摇滚儿女,就得这样相亲相爱。 mise微微一笑之后,朝后面比了个手势,接着,熟悉的节奏又应声传来——《wewillrockyou》……好欢乐的歌……我好擅长的歌……我握着我的麦克,随着音乐欢快的和主唱大人合唱着…… 我和主唱大人眼神交流…… 我和主唱大人默契击掌…… 我和主唱大人一起迎接尖叫…… 我多么希望这首歌能唱到天荒地老天昏地暗啊。 …… 我以为s.mask神秘到连谈个话都不行。未曾想到的是,在我扮完嘉宾就要下台回到自己原本的包间的时候,那个胖胖的鼓手低声喊住了我。 “这位小姐,如果待会儿没什么事就到后台等等我们吧。”鼓手的脸肥肥的,戴着的面具也相对比较大,他的嘴唇也厚厚的,一张一合很可爱。 “没问题。” 我在后台的某个黑暗角落落座,这里可以完整的听到前台传来的乐音,然后,闭上眼睛,我就这样沉默于这样和谐的环境里。 有一丝轻轻的突兀的响声在身旁响起,我睁眼,看见黑黑的没有开灯的后台,那张火红色的面具就这样在我旁边落座,然后,他的声音混杂着前台的乐声欢唿声和尖叫声,娓娓入我的耳,有些熟悉,有些飘渺,“你真的很棒。” 前台传来的是一首keane的《射hasnotime》,迷幻的音调混着这黑色的场景,我竟觉得空前的放松,“我的爱好不多,唱歌算是一项吧,顺便……keane是我最喜欢的乐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补上最后那句,我想,那大概是我真心想说的,撇去一切浮躁的繁华的虚伪的皮相的介意,只想和一个懂音乐的人聊一聊关于音乐的话题,如此单纯。 我的视线定格在黑暗里mise胸前的那抹火红上,然后我听见他说,“真巧,keane也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 “那为什么你不唱呢?”你是无所不能的主唱大人啊。 “声线不适合。keane的声音清浅,无力,却又满腹沉重的嘆息。我们的主音吉他手比我适合。” “嗯,keane是一支多听听就能触到灵魂的乐队。” “你听过很多歌。” 这是一个带着肯定语气的陈述句,听着这句肯定,我心里有莫名的激动和喜悦,然后我点了点头,“不是很懂,只是爱听。” “懂五线谱懂音准音高并不是真的懂音乐。” “嗯?”难道不懂五线谱不懂音准音高就是懂音乐? “我一直认为,一个好的歌手,一个好的乐团,能让不懂音乐的人们在他们的歌里发现共鸣,才是这个乐手真正的成功。因为,那样的音乐才是灵魂作品。” 好深奥的音乐哲学。然后,我就突然仰视起身旁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了……真是有味道啊啊啊啊啊啊…… “射says射hasnotimeforyounow,射says射hasnotime……”这句如泣如诉的歌词在我和mise的静默里不停的袭入,我转过头去,很认真的问,“可以说说你们乐队名称的来歷么?” “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来歷,只是单纯觉得,面具很有趣。”显露在外的那双薄薄的诱人掠夺的唇又曲起一弯笑容,“……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第32页 “我猜,你们所谓的面具……并非你们脸上的这张。”是个人都猜得出来,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很调皮。 “哦?继续说说。”所以说,主唱大人也很调皮。 “从你们的风格和你开场前说的那些话,我大胆的猜一猜,面具的真实含义……”我陷入了一种自我的认知里,“……是尘世里,纷扰匆忙的人们自己给自己戴在心里的那张面具……或许,不止是一张。是逢人就换,很多张……在人前……我们总是顾及别人,迎合别人,然后,我们把自己都遗失在那些面具里。”是吧,我知道我是一个哲学家,那种,见解深刻,一眼就能从现象看透本质的哲学家。然而,我这个哲学家的哲学气质只有在这样的全身心放松的情境里得到挥发。 只是,我分析完之后,主唱大人却很久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我不得不把视线移向他的脸……好吧,戴着面具的脸。 他的眼睛很亮,在触到我的疑惑目光时,眼睛弯了弯,“恭喜你,你分析得和参考答案无异。” 前台的《射hasnotime》已经结束了,我听见有人在疯狂的喊“mise”“mise”……然后我十分恋恋不捨的提醒,“那啥,有歌迷在喊你。” “和你聊天更愉快。”顿了顿,他又笑着补了一句,“趁此机会,也让其他队员也积积人气吧。” 我那一颗不安的小心脏哟……扑通扑通的……主唱大人,不带您这样的…… “你们队员之间私交也很好吧?” “嗯,相熟。” “这话题算是你们的禁忌话题么?为了神秘感?” 主唱大人浅笑了一小会儿,接着他说,“只是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我们这五个人平时都有自己很完整很真实的生活,这个乐团的组建起初只是兴趣,事实上我们都没有想到……乐队会发展到现在,我们会有自己的歌迷,自己的专属乐队……不过,也算是应了那句话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汗…… 这人是在说自己是金子么?果然……没有最自恋,只有更自恋。 “是啊,也常常有人这么夸我。”所以,那句关于自恋的说法,是送给我自己的。 “哈哈哈……”主唱大人笑得很开怀。 前台传来很劲爆的摇滚乐曲联唱,我看着主唱大人笑得开怀的样子,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然后,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出口,“你能摘掉面具么?” 于是,主唱大人就不笑了。 意识到我自己问了一个尴尬而又愚蠢的问题,我不得不为自己打圆场,伸手抓了一把头髮,束回马尾状,装作看了看周围环境,突地站了起来,“好像很晚了,我得先回去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等等。” “嗯?”我诧异回头,难道他觉得我有一种知己般的魅力,然后最终决定给我看他的长相了?嗷嗷嗷嗷……我按住我扑通乱跳的小心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张脸,那张即使戴着火红面具也可以看出完美轮廓的脸。 “s.mask缺一个女音,你……有没有兴趣……玩乐队?”他站起身来,比我高许多。 “啊?我,玩乐队?”啥么情况? mise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十分礼貌的递到我手上,他的手在这暗淡的光线里显得白皙而修长……这是玩乐队的手啊……我对男人这样好看的手就是tmd毫无抵抗力……多想紧紧握住那双手然后大声地说,“我好爱你啊好爱你啊……” 然而,这张递到我手中的名片也着实够诡异的,借着前台缝隙里漏出的光线,我看到整张名片上就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名字:团长。 “呃,这是你的名片?” “不,这是团长的。”顿了顿,他又拎着微笑解释,“就是那位主音吉他手。他是我们的团长。如果,你有兴趣……要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入队的。我们只收……”眸光又奇异的转向我,“……金子。” “……” “可以来试试。‘面具’平时并不排练,只驻唱。所以,不会耽误你正常的工作时间。” “好!” 很多很多年后我明白,这是我人生当中最明智的决定。 十九集 我是一个天生的霉女。基本属于那种走在大街上,一百个人没能踩到的香蕉皮会十分荣幸被我踩到的那种。而且,我这人天生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所以,我一般会在同一个坑落马很多次。 就拿今天进电梯这事来说。虽然我来彩迪大厦工作的时间不长,但对大厅里最左边这部电梯里门口三步范围内有一道很深的凹槽这个细节,我是第一天来就知道了的。当然,我的“知道”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因为第一天报导的时候,我的小细跟硬是卡在里面二十多分钟才捨得出来。可是,“知道”以后,我并没能很快从这个坑里走出来。 第33页 所以,今天早晨我被一群人紧着进电梯的时候,一种熟悉的“入坑感”让我霎时间嵴背发凉,半天不能动弹。而且,最倒霉的是,我今天“入坑”的姿势比以往另一个更让我觉得无措和丢脸。 因为,我是背对着电梯门被卡在凹槽里的。 我憎恨那个在我还没想起电梯里有凹槽时就把我推进这坑里的那双双毒手。 我憎恨这该死的电梯维修工,老娘进这里半个多月,竟然还没能把这槽给填了。 我更憎恨那个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爱”我的老天爷,他老人家对我的喜爱经歷了二十三年竟然还没有厌倦。 憎恨归憎恨。当下,我只能咬牙切齿暗自从丹田发力争取把鞋跟从凹槽里拔出来。由于我的站位和站姿与电梯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刻意低头忽略掉那一道道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射来的各色目光,执着于自己的“拔鞋行动”中。 我感觉到一拨又一拨的人进了电梯,一拨又一拨的人出了电梯。可是,我的鞋跟却久久没有拔出来。我记得那个时候看大s在某节目里讲到淑女处理这种紧急情况的时候就曾列举过鞋跟插在电梯凹槽里时应该怎么办。令我颇感欣慰的是,大s的这招“淑女应急攻略”还是被我用得炉火纯青的,我能一边保持着姣好的姿态面壁而立,一边又能使力“拔鞋”,这俩动作和姿势的进行时,我都是十分淑女的。 彩迪大厦有四十四层,《天天来挑战》节目组在二十楼。电梯上了二十层时,我仍旧保持着背着电梯门,面对着墙的姿势站着。因为,我的鞋跟还没拔出来。我庆幸这里的人和我不熟,这样,我也便省去了许多尴尬的解释。 随后,电梯到了四十四层,我很想扒着墙借力把鞋跟拔出来,或者直接把鞋脱了蹲下来让电梯暂停。可是,老天决定让一个人倒霉的时候,是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放过她的。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扒着墙,我的余光里就映入一张熟悉的脸,她正好奇地看着我,“这是怎么了?面壁思过?” 台长,杨悦。 “我……我觉得……那什么,这面墙很有艺术感。我就着它练练词。” 杨悦的眼角有鱼尾纹少许,眯眼笑的时候鱼尾纹也同时弯弯的,“嗯,挺有创意。你是三套那主持吧?” 我点点头。 “小姑娘,这么年轻就这么端庄,很有前途。”杨悦颇官方的说了几句,我却很囧,因为我背对着她,因为我这样很不礼貌。 “谢谢。”电梯里那面倒霉的墙很光滑,映出我惨绿惨绿的脸和惨黑惨黑的笑容,我希望脚下那个凹槽是个无底洞,然后,我就那样直接掉下去。 好在,杨悦在三十九层楼就下了。这大清早似乎没什么人坐电梯,我正打算快速扒墙拔鞋的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电梯墙壁上映出的是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的舒诺。他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我,然后,我们两个人的脸就那样交错在一个平面上。于是这短暂的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发现,我和他很有夫妻相。 舒诺上下扫了我一圈,这个“扫”让我瞬间由一种曼妙的遐想里被雷电噼回了现实。然后,我终于认真而又深刻的意识到我现在的这个站姿很怪异很囧。于是,我下意识地说,“那什么,我在对词……” “你的鞋跟卡了。”舒诺没有听我的解释,迳自给出了他自己的认知。 “轰隆隆”——一道雷噼过我的头顶。 “轰隆隆”——又一道雷噼过我的全身。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在碰到紧急情况时,你必须镇定。即使丢脸,也要丢得落落大方。 所以下一秒,我扯出一缕美丽的微笑,“是啊,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卡进来,今天真的很倒霉。”然后我在光滑的电梯墙上对着墙上的“舒诺”展颜。 舒诺在原地盯着我的脚下思考了一会儿,很严肃很认真的样子。几秒钟后,他走到我旁边,递出他的手,“抓着我。” “?” “你需要借力。”舒诺温文尔雅的笑着解释,接着,在我还很茫然的时候,他便把档案袋递给我,然后,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我的手,春风般的声音在我耳边浮起,“你试着转一下鞋跟。” 我照做。他的手抓着我的手时,我几百年没超标的心跳骤地跳得飞快。一种久远的认知闪进了我的脑海。 “可以移动么?”他的气息在我耳边漫开。 “嗯。”我点了点头,上帝老爷爷,就让鞋跟卡得更久一些吧!就让舒诺牵我的手牵久一些吧!就让他爱上我吧! “很好,使力,我拉你。” “嗯。” 我觉得,我真的是个女流氓。这主要体现在,其实转动鞋跟成功以后,我很容易就能把鞋拔出来。然而,我却硬是拉着舒诺的手拉了半天才捨得把鞋拔出来。所以说,咱女流氓做事可不能对不起咱们的称号,有便宜占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煳,尤其是有美色占的时候。天知道我觊觎舒诺这双手觊觎了多久。 第34页 然而,我携着我嫣然的笑容回头去跟他说谢谢的时候,很突然的发现他的脸离我很近。离得近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就近垂涎他的“美色”。 可是,为什么舒诺此时此刻嘴角撇着微笑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他这笑容可能是嘲笑,我还这么管不住心跳啊啊啊? 为什么我此时此刻很想很想一口咬上他的嘴角啊啊啊啊啊? 我为什么会如此的好色啊啊啊啊啊啊? “去二十层吧?”在我保持着一个怪异姿势立在原地不动的这个空档,舒诺已经站回了原位,重新开启了电梯。 “嗯。”我回过头,终于瑟瑟地告别那面墙壁,转过身去,重新做回伪淑女,脸上啥表情都没有,接着我看见舒诺只摁了二十层。 “你也去二十层?” “嗯,我正好找你。” “?” “宣传片已经做出来了,你们栏目组可以看一看,再提一些意见。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挑战》会在六月中旬上档,届时会撤掉同时段的其他节目。” “这么快?” 舒诺微微一笑,“我看了几期你们的节目,个人觉得,很不错。” “谢谢。” “吴小姐其实很适合……走这样活泼的路线。” “嗄?”他,他他他……什么意思? “你主持的风格活泼得很自然,你的笑容和声音在镜头前都给人很深的感染力。与我平时见到的你很不一样,我很好奇……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其实我很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呢? 其实我很想答:两个都不是真正的我。 但实际上,我却猥琐的说,“两个都是我。”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为了让自己的筹码更大一些,说两个都是我,他的选择性也大一些,我的成功率也大一些。我不知道今天早晨这次相遇为什么会让我有一种对舒诺无边无际的渴望感,大抵是他把我从“坑”里拉出来这个动作给我了不小的震撼吧。这个震撼给了我一种以前任何一次和他接触都不曾有过的……陌生的,特别想要接近想要了解的渴望感。回想起初,我对他的爱慕只是一种出于对萧衍的解脱出于对他优秀的迷恋,看到他的单辛唯走得近后,我对他又多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心理上的疏离感,觉得他对每个女人都一样,觉得他不是一个值得託付值得恋爱的男人。可是今天,今天早晨,当他的手义无反顾而又大力的握着我,把我从“坑”里拉出来时,我却油然而生了一种奇异的信任,一种奇异的想接近的渴望。说实话,他的手给我的触感让我觉得熟悉,仿佛上辈子,仿佛前世,就是这样一双手将我拉出某种艰难的境地。我甚至很遥远的想到,也许,也会是这双手,坚定的将我拉出萧衍给我的泥潭里。 “电梯到了。”舒诺走出电梯后,轻声提醒我。 然后,我从臆想中回神,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又是一阵不规律的心跳。 我后来想,我今天这变化最直接的原因还要是舒诺看我的眼神,和以前很不一样。 我觉得我还是低估了“面具”在达埔留市在我生活的这个国度的巨大影响力。 这清清爽爽的一大早,我没能在办公间看见走动着忙碌着的同仁,反倒在栏目组知名八卦男袁穆处看到了人头攒动。这人头攒动也让原本迈步走向制片办公室的舒诺在大办公间前停下了步子。 “咳咳……”我大声地咳了两句,试图把袁穆那块的人群解散开。然而,我这声咳嗽在还没有引起相关方面注意的时候,就被王可心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叫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mise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啊!‘mise身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默…… 这女人能在公众场合放荡成这样也真是实属罕见。 与此同时,我余光瞥见舒诺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然后,他似乎是打算亲自出马召唤各位……然而,手才刚抬起……又一个声音传来…… “md!!这蹦上去扯头髮的女人是谁?”——平日里正经得像观音菩萨的女导播万华。 “身材好像还不错!”——色狼剪辑张大宝。 “哟呵,还唱mj?tmd,这舞跳得……太tm放荡了!这是在勾引谁啊啊啊啊啊啊啊!”——无敌“臭嘴巴”王可心。 “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像……白大姐?”——玉女林若可。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像。”——色狼张大宝。 “真看不出来,吴可白居然能这么风骚。”——臭嘴王可心。 “哈哈,怎么可能是我?”——大美女吴可白。 我一个箭步冲到了人群密集处,终于看清楚了众人围在袁穆处是在看一个手机拍的动盪现场视频以后,我的心都开始颤抖了。那个舞台上的我……跳得很欢畅,头髮甩得……很狂野很性感,很不淑女很不文静很不像现在的我。此时此刻,我最担心最怕舒诺看到之后问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第35页 坦白说,这问题还真叫人伤心。 然而,我还没开始接触到视频,王可心就先行动了。 “舒经理,你也过来看看。” 然后,舒诺就走了过来,视线在袁穆面前那台宽屏液晶显示器上扫了一圈,又转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像是在对比着什么,我看见众人都十分期待十分认真的等着他的结论。 “这是在距离舞台五十米以外的地方手机拍摄的吧?”疑问的目光落向袁穆。 坐在椅子上的袁穆点了点头,“工作人员说‘面具’的演唱会不能携带相机之类的物件。查得紧啊,我就只能用手机拍了……” “画面很不清晰,所以,很抱歉,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吴可白,她本人的答案更可靠。”然后,他十分认真地看向我,“是你么,吴可白?” “不是。”我坚定地答。 二十集 我最近才知道,s.mask不是没有助理,不是没有经纪人,而是,他比s.mask的成员更低调更神秘。就拿打电话通知我去爱克斯市参加慈善演唱会来说,那语气那口吻,基本和特务头子碰面没多大区别。 爱克斯市,s.mask残疾儿童首次设门票演唱会。 六月中旬的某个晚上,我被贊助方的专车直接送抵爱克斯市万人体育场。此前,我在“s.maskspace”给团长发了我今晚备选曲目的吉他谱和钢琴谱。他们最终同意我以一首christinaaguilera的高难度曲目《beautiful》作为今晚的压轴曲目,一方面因为这首歌对弱势群体有励志作用,另一方面,由于爱克斯市崇尚“美语风”,又加上此次参加现场演唱会有二十名爱克斯市品学兼优的残疾儿童代表,所以,主办方也同意在歌单上加上这么一首知名度颇高的英语歌曲。 他们选歌选得轻松。我练歌却练得水深火热,嚎几天歌好不容易嚎出点欧美人沙哑立体音的感觉,我的“金嗓子”也最终光荣的献给了组织。 “白白,怎么样,紧张么?”——s.mask成员助理兼经纪人陶德十分担忧的看着我,这主要是因为我被现场的如织人流吓得不轻。 这还是我第一次以“面具”正式成员的身份出现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里。 “他们五个还没到么?”我的主唱大人还没来么?我今天可是穿了“队服”的说,如果不小心被人拍到合影,我可以贴在房间墙上当宝贝供着。若干年后还可以对我的后代炫耀说,“瞧,这就是你们的祖先我当年和‘面具’主唱穿情侣服的照片。”多沾光啊。 “还没,刚才akon(主音吉他手,团长)打过电话,他们快到了。别急。”陶德是个好助理,我看他那寸草不生的头顶就知道他年轻的心都为“面具”操碎了。 “陶大。mise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你和我对话次数不超过五次,可是这个问题你问过二十五遍了。”陶德一直以为我很紧张,听我问完这个问题,不由翻了个白眼。 “那我换一种问法,以我这惊为天人的长相和歌喉,在追求他的道路上有没有光明的一天?”好吧,我是无聊加点八卦,主唱大人的八卦不八白不八。 “俩字儿,没戏。” “为毛?” “mise太优秀,地球上没有合适他的女人。” “…………” “你还是好好唱歌吧,这点我比较看好你。” “面具”到齐的时候,先是齐齐戴着大墨镜进了化妆间。然后我陡然发现,他们五个人今天居然统一穿着白色的胸前有一颗可爱的大爱心的t恤。 于是,穿着黑色小t的我被孤立了。 s.mask的键盘手是个戴着黑人假髮的小伙子,我眼见着他鬼鬼祟祟地从化妆间出来,鬼鬼祟祟地搬了台电脑在体育场后台黑暗处安了家,然后,我眼见着他把电脑打开,我眼见着他……在看球赛? 下一秒,我已经端坐在键盘手旁边的座位上巧笑嫣然了。 他的面具是银色的,很骑士的样子。我从他显露在外的俩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于是干笑连连的解释,“那什么,我是球迷。” “我允许你坐我身边了么?”他的口气很不友善,我原本还想解释,未想他噼口又来,“我告诉你,我是gay,不喜欢女人。所以,不要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 “…………” “你还不死心?” 自恋成这样也实在是世上难得的奇蹟了,我不得不编几句以满足我看球赛的欲望,“那什么,我喜欢的是mise……所以,现在,此刻,我只是一个球迷,ok?”我朝他比了个手势。 “你确定你爱的不是我?”键盘手再问了一遍。 “不是,我从头到尾只爱mise一个人!所以,我们还是安心的看球赛吧!”kao……这人妖孽得可以。 只不过,当这妖孽以一种怪异的看笑话的眼神在我身后的某处定焦时,我又华丽丽的囧了。无数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的经验告诉我,我身后站着的人……绝对是mise。 这种认知促使我接下来做了一件欲盖弥彰的事情,我扯着喇叭样一样的笑脸继续自顾地说,“其实akon也不错,我超爱他玩吉他的样子,酷毙了!有时间要叫他好好教教我弹吉他。” 第36页 “哦?原来你暗恋我?”一个人在我坐着的长椅上坐下,一只手也同时搭上了我的肩膀。然后,我倏地发现,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mise?!!! 诧异地转头,迎上的是戴着金色面具的……主音吉他手akon?他正似笑非笑的堆着促狭的笑容望着我,“能得到摇滚美女的垂青,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说实话,我现在还是单身,考虑一下和我发展发展如何?” 马克思先生说得好:犯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是会吃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先生,不带您这样耍人的! 我不着痕迹的把akon的手从我的肩膀上移了下去,讪讪地说,“那什么,球赛很精彩。” 然而,我是一个流氓女球迷。 用柳焉的话来说,我在看球赛的时候,与北京人、山顶洞人、周口店人、土着人无异。尤其是我那声怪异的“好球好球”和那口永远吹不上来却拼死了要吹的口哨,可以把一个正常人雷成神经病。 我想,akon和键盘手大概就是这样被我雷得四仰八叉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完球赛,mise就神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用一副隐忍的表情对我说,“吴小姐,《beautiful》对谱的时间到了。” “这……这么快?”mise的表情很便秘。 他抬手看了看表,指着表面对我说,“还有三十分钟演唱会就要开始。或者你觉得,你live的功力好到已经不需要和你的乐手协调了?还是,你打算清唱?” “…………”他,怎么有点恼火的样子? 算了算了,球赛我可以看录播。虽然看录播是最猥琐的球迷才做的事情。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此时此刻的主唱大人非常不好惹。思及至此,我便怯怯地说,“那什么,今晚你给我伴奏?” “如果你想要akon为你伴奏,我可以成美。” “呃,那什么。练歌去吧。”我再次把我那依依不捨的目光胶在那台电脑上片刻,然后,迈着我沉重的步子跟上了mise的步伐。 在进练声房的拐角处,mise停了停,“这场球赛明天中午十二点会重播,可是,今天这场演唱会更重要。” mise的声音很清亮,他吐字的方式总让我觉得熟悉。可是,就在我要捕捉到那抹熟悉的时候,我却总是会被他的面具和全身散发的陌生气质所影响,然后潜意识里拒绝去思考那个熟悉的认知。 练声房在黑暗里,除了三角钢琴处黑亮的钢琴漆散发的微光,我捕捉不到任何可视物体。我以为mise会很快开灯,未想到他却是径直走向钢琴处,耐心地说,“黑暗比较容易让人的嗓子发挥到极限。《beautiful》这首歌最难的是高音区,欧美人的发音方式原本就和我们不同,所以,这块地方的发音,我们很容易会变得很尖。如果低音区浑厚,高音区高尖,会很不搭调很难听。然而,我个人认为,相比发音技巧,这首歌更难的地方还要算是感情的到位程度……总之,我只能说,加油。” “嗯,所以,我这几天把嗓子练得很浑厚了。至于感情,我会尽力。”我背手站在黑暗里,看着mise坐在了钢琴前。 随手拨了几个音,他低声问,“可以么?” “ok!” 其实,黑暗是最安全的颜色。当我听见mise手下传来那几个熟悉的音时,我的嘴巴已经完全不受我控制似的,一个一个的单词像自由的小精灵一样从我的嘴里逸出: dontlookatme everydayissowonderful andsuddenlyitshardtobreathe nowandthenigetinsecure fromallthefameimsoashamed iambeautifulnomatterwhattheysay wordscantbringmedown iambeautifulineverysingleway yeswordscantbringmedown sodontyoubringmedowntoday toallyourfriendsyouredelirious soconsumedinallyourdoom tryinghardtofilltheemptiness thepieceisgoneandthepuzzleundone thatsthewayitis…… 我深以为,用心唱的歌,才是好歌。 我不知道mise听我唱歌是个什么感觉,但我自己挺为我自己感动。不过我猜,他应该也被我感染了吧,因为唱完的时候,我和他同时沉默了。 二一集 “……怎,怎么样?”耐不住这种奇怪的沉默,我最终还是先开口打破了这样静谧诡异的和谐。 “你自己的评价?”mise从钢琴后走了出来,语气不明。 “就,还,还好吧。”其实我自我感觉是很好的。但是,主唱大人这反应,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觉得……要是我这么说,绝对被批。 “你很自卑。”凭气息,我感觉到mise此刻站在我面前。然而他的话,还是不轻不重的叩了叩我的心跳。我正打算开口时,他却继续说,“要开场了。演唱会结束后,你和我们一辆车走。” “嗄?”我没太明白这话里的深意。 mise从前面回过头来,我其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猜想他此时此刻嘴角一定是掠着笑容的……必然是那种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然后,他温柔地说,“你已经是我们的成员,应该正式认识一下了。不过现在,我们真的要上场了。” 第37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正式认识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是不是我要见到主唱大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是不是主唱大人是不是已经把我当自己人了? 我好激动啊啊啊啊啊啊…… 慈善演唱会很成功,s.mask全体成员在演唱会结束之时和爱克斯市二十名残疾儿童代表合唱了一首《knockin’onheaven’sdoor》,把整台演唱会推向了高潮。 我在高高的舞台上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第一次见到几个身体有缺陷的儿童用那种洋溢着纯粹的天真和纯粹的快乐的笑容唱这歌,我第一次感觉到,幸福,是如此单纯。然后目光起落中,我在舞台的烟火中看到mise的脸,他正看着伸手擦泪的我,我对他回以爽朗的一笑。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是不是借了烟火的光,但是我看见的mise的笑脸是染着烟火的绚烂的。他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隔着不远的距离和人群,那样对我笑着。 不管以后如何,那一剎那开在烟花里的笑容,在我心里是永恆。想到待会儿我就要见到他真实的样子,我的心里又是一阵波澜壮阔至久久不能平静。 我以为这场演唱会就要这样结束。不过,当一个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万人体育场时,我那种许久未见的不好的预感瞬间袭进我的思维里。 那个声音这样说,“白姐姐,你能满足我的一个小心愿么?”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我牵在手里的一个小女孩。为了对公众保持神秘,我以一个白面具出席此次演唱会,艺名“白”。 全场寂静。 全场的目光都锁向我。 “你可以答应我吗?”小女孩举着话筒,天真烂漫的表情望着我。 我点了点头,答应的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有一个大哥哥要我转告你三个字。” 不好的预感愈来愈浓,化成灾难。 “对不起。” 当那个纯真无暇的孩子纯真无暇的嘴里吐出这三个字时,我忘了去关注场上场下有什么变化。只是心悬悬的,久久都落不到那个指定的位置。 “白姐姐,请答应我,给萧哥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我唯心的觉得:全世界都无语了。 “白姐姐,你答应过我的。”小女孩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然后我听见场下有人大声喊着什么。 我很想拒绝,很想拒绝。 这个意识刚出来,场中的巨大尖叫声就把我刚萌生出来的意识吸引了过去。我转头看见场下第一排——未上场的残疾儿童代表席上,每个孩子手上有举着一个闪着萤光的牌子,牌子上的字合起来汇成一句话,“对不起我爱你”,似是为了迎合爱克斯市的“美语风”,还有一句英文版“iamsorryiloveu”。 我的眼眶在那一刻变得很紧很紧,像是一道闸口,总也管不住某处汹涌的水汽似的。不过,我很清楚这种澎湃绝不是感动。 下台下得很急,没来得及向任何人交代什么,陶德,mise,团长akon。我就光想着挽袖子好好教训某人一番,最好是能拖到某个角落爆踩海扁一顿。 tmd!他总能在老娘快把他遗忘到白垩纪时代之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总能激起我无穷的暴力因子,他总能让我在最幸福的时候因为他而瞬间变成最悲惨…… 大概,是我没有和他说清楚吧。 是我没有做得太决绝吧。是我总给他希望吧。 是我没有扇他一个耳光叫他“滚”吧。 是我太温柔太淑女太文静太善良了吧。 …… “说吧。”上了萧衍的车,直接开了后座坐进去。爱克斯市到达埔留市,走高速的话,不超过两个小时就能抵达。既然他作死了要解释要机会,老娘就给他这个机会。 车子缓缓开动,萧衍开了车载播放器,然后,小小的空间就蔓延着keane的那首歌——《somewhereonlyweknow》——mp3里永远不会删掉的歌——每次哼着哼着都能哼哭的歌——只有柳焉和萧衍知道的我最喜欢的歌。 “吴可白,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那你现在这算是什么?” “没办法放弃你,没办法就这么放弃你。” “你凭什么?” “凭我爱你。” “我不爱你。” 萧衍沉默了很久。 我也倚在座位上看着高速公路上的星点夜景。 tmd,这贱男车里就只有这一首歌么?可是,为什么我听着这歌还是想起一些久远了的过往?想起那双冬日的手裹着我的,想起那些天真的小愿望,想起那块夹在碗里的鸡腿肉,想起那一场场让人心跳的拥吻戏码,想起他背我,说要带我去梦幻岛…… “把音乐关了吧。”你tm太卑鄙了,如此知悉我的弱点,又把我的弱点运用得如此娴熟。 “不如承认你还爱我吧。如果不爱,这只是一首再平常不过的歌了。白,既然相爱,就在一起吧。我保证,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补偿对你的亏欠。”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你听说过么?” 萧衍愣了一会儿,随即又飞快开口,“我不是好马。” 第38页 “您当然不是好马。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不是所有的草都会在原地等一匹马来吃的。世人只知道好马难寻,却不知道,好草也是很抢手的。”老娘就是一颗好草。 “所以,你在告诉我,你已经有了别人么?” “还真不好意思,我就这意思。” “吴可白,不要为了报復我……” “我没有那个闲情。” …… …… 这段沉默一直持续到我家楼下。我挺庆幸,看来,萧贱男总算明白了我的用意。下了车,我扯了包打算直接闪人,没想到,萧贱男还是用那招玩不厌的把戏对付我——直接扯住了我的胳膊。 只是这回,他还研制出了点新花样,一个用力就把我连人带包推到了墙角,形成一种强压的姿势,然后,我在他的目光里发现了愤怒、隐忍、失望……tmd,他凭什么失望?我用力地挣扎了一下,怒瞪向他,“你想干什么?” “吴可白,你一定要这么逼我么?”他伸手抓住我乱挥的手,一腿压制住我乱蹬的腿,以一种神奇的姿势靠上了我。 “萧衍,你最好想清楚……”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他整张脸就附了过来,一双嘴巴贴上了我的。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强扭了头,对着新鲜的空气大喊了一声“柳焉,救我!” 萧衍另一空置的手把我的下巴硬生生的扭到他的眼前,声音瞬间染上了某种欲望而产生的低哑,“我快疯了,你知道么?我要疯了。” 又是强制性的贴近,我却再也找不到气力和他反抗了。我只是一个800米跑得还不错的中长跑体育健儿,我连最基本的“防狼术”都没有学过。要我如何抵抗他发疯状态下的强势?所以,此时此刻,我只能咬紧牙关等待柳焉的从天而降。我保证,这回她要动手,我绝不阻拦。最好能让眼前这人断子绝孙…… 他吻我,我tm全身全心都觉得噁心。 他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绅士的啃咬着我的唇畔,同时又致力于迫我张嘴。 我拼命咬紧牙关,咬紧!拼命蹬腿…… 我的眼睛也闭得很紧,所以,我看不到什么情况,我只听到有人尖叫了一声,然后,积压在我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我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有拳脚相加的声音……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然后,有人说“吴可白!你睁眼!” 然后,我睁眼,我睁得大大的眼,我把眼泪都挤出了眼眶。 我看见夏之希焦急的表情望着我,然后,我擦过他,径直走向被打得跌在地上的萧衍,狠狠地,用尽我全部气力,“啪”的一掌甩在他脸上,“滚!” 二二集 天高气爽的周日一大早,沉浸在香梦中的我便被震天响的门铃吵醒,揉了揉我惺忪迷茫的眼睛,我蹬着我的拖鞋就冲出了房门——下意识的以为是柳焉那倦鸟终于归巢了,然而,她不管她是否是在我的期待中归巢,她终究是坏了我的清梦……是可忍孰不可忍!到玄关处开门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开骂,未想还没完全从梦里缓过劲儿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就直接蹿入我的天灵盖,“今天有没有活动?” 然后,“chua”的一声,我的眼睛睁到了极大,不……不是柳焉? 抬头之后,我见到的是一袭惯常性白色运动服的夏之希,他正皱着眉看着我,肩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黄色背包,极自然的推开我挡在门口的手,麻熘儿的脱了鞋就进了我的家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却觉得惊雷阵阵,“你……你你,你不知道这是我家么?你……你,你进来干什么?” 我双手护住我性感的小睡衣遮不住的画面,虽然那小子一眼也没落在我身上,但常在江湖行走,不论出门在外还是居家在内,对陌生男人总要注意点肉体上的开放程度。这么想着,我就一直在他视线死角内游离,目光保持高度聚焦。 “我今天想去自驾游,漂流。你去不去?”夏之希悠闲的把他的背包丢在我的沙发上,悠闲的落座,悠闲的转过头来,悠闲的问我。 “我……我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跟你去?” “我这人特别不喜欢欠别人恩情,前些日子没时间还,现在终于闲了,想尽快还了。”我听这话,像是报恩没错,但这小子说出来的感觉……好像是在给我什么巨大的恩赐。 然而,漂流? 这个词新鲜,这个词运动,这个词洋气,这个词我喜欢。在这该死的闷热的天气里,漂流很爽气! 作为一个有着专业操守的女流氓,从来都是见好就收的,于是乎,尽管他的口气听起来让人很不好接受,但我还是努力的点了点头,“好的,姐姐就承你这恩情了,先等我换个衣服刷个牙!”说话间,我已如烟一般消失在了客厅。 套好t恤,刷完牙,洗完脸,束好马尾,戴好我的遮阳帽,对着正痴迷于手机游戏里的夏之希大喊一声,“姐好了,咱们出发吧!” 第39页 夏之希坐在沙发上,微微抬起头扫了我一眼,然后,他的视线就定格在我身上定格了三秒以上。这三秒以上的时间里,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让我觉得倍儿有自信感的惊艷,大笑三声,我拍着那孩子的肩膀说,“姐知道姐很美,但,甭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夏之希飞快的收起了那抹眼神,紧接着就给了我一记直勾勾的白眼。 我收拾了一些小东西,也换了个双肩的小背包,别了个墨镜,出发。 下楼那瞬间想起萧贱男某天晚上对我做的事情,我更觉得我残花般的心情需要得到太阳的眷顾和水汽的滋润了。漂流这种运动,最适合浇灌我被他摧残得破损的心。这么想来,柳焉那妞对夏之希的评价也不全对,虽然夏之希这小子只是单纯报恩,而且要说报恩,他那天晚上已经替我好好教训了萧贱报了恩了。这个时候他又来报恩,倒真是无心插柳为老娘排忧解难了。一想到这儿,我又是一阵不可抑的闷笑。 然而,这闷笑到我抵达楼下时,便化作乌鸦一群,全体挥散了。 “这……这这……这就是你的自驾游?”赫然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架黑色拉风的摩托车。是的,是摩托车!这傢伙是我这辈子最害怕的一种交通工具!我瑟瑟的站在楼道口,琢磨着要不要临阵退缩。 夏之希倒是很酷,冲过来一把把我拉向了摩托车处,十分挑衅的说,“看你看球赛的时候挺豪迈挺洒脱的。”说话间,他已经把一顶头盔递到我手里,然后十分严肃的说,“我的车技很好。” 车技好有p用啊啊啊啊啊……我……我……我还是不太敢啊啊啊啊……我听人家说,坐摩托车要是发生交通事故,百分之八十是尸首难全的……想到这儿,我不自觉的又退了两步。 夏之希的表情在我退了两步之后突然变得很难看,然后,他二话不说,过来抓小鸡似的抓了我,到了摩托车边上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加反抗,人就已经被不知不觉抱上了摩托车。请原谅,夏之希是个粗人,是个学体育偶尔学学武术解闷儿的粗人,而我,我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除了跑步快点)……所以,我这样的排斥完全被夏之希的武力给镇压了。 嗷嗷嗷……我好歹也是一姐姐级别的人物啊啊啊……这小子就算不懂怜香惜玉,也应该懂得尊敬长辈吧…… “我我我我……我那什么……”,这摩托车的稳定性还真好,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被架上来,它居然还能稳如泰山。嗯,这是辆好品质好质量的摩托车,我在内心深处努力说服自己去克服心中的恐惧。 “戴上头盔。”夏之希把他的大黄背包递到我手上,然后,隔着背包和我,麻熘儿的跨上了摩托车,并给自己戴上了头盔。 呵,这一系列动作真够连贯的。这小子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很帅气,有那么种年轻而又朝气的美感,想到这儿,我不禁筹划起我的“揩油行动”。我这个人向来亲疏分明,我讨厌别人占我便宜,但我却极喜欢占别人便宜,尤其是像夏之希这样腰部“很有料”的优秀小男青年。 所以说,没多长时间,我对摩托车的恐惧感就被我女流氓的本性给掩盖了。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摩托车发动之前。 夏之希很快的带上头盔,又很快的发动车子,对着后视镜里的我说,“抱好。” “好嘞!”姐姐我可不就是等着这句话么!开玩笑,抱他的腰可以同时满足我生理上的安全需求和心理上的美色需求。这么想着,我便把他的黄色背包一把固定住,伸手就是一个环抱。 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开动的效果,我明显感觉到在我抱下的夏之希“虎躯一震”,然后我趁机感受了一下他腰间的肌肉……啧啧啧……不愧是学体育的,我敢保证,这小子腹肌一定特别发达,不为别的,就因为那部分摸起来特别有质感。我记得曾经有一位知名女流氓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女流氓的一辈子,一定得要遇上六块完美的腹肌,就算不与那六块完美腹肌的主人发生些什么,好歹也要摸上一把,那样,才不枉曾经做过一个女流氓,才不枉曾经遇到过这样完美的六块腹肌。而我,一个发展了的女流氓,一个与时俱进了的女流氓,此时此刻不仅美男在怀,腹肌在手,最关键的是,腹肌的主人……还是一个幼齿,我不摸白不摸,我不调戏白不调戏。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爱占便宜又好色。 “你的手能安分一点么?”夏之希的声音隔着头盔传来,显得更加低沉而又铿锵有力了。 而我的脸,却在这声音的震慑下,突然变得山丹丹花开红艷艷。当然,有了头盔的掩盖,夏之希是看不到的。我也便大了胆子,“姐是在感受你腹肌上的肉,你要知道,我以前是做健康栏目的,对体育和运动有着许多的了解,依你这常年运动的经歷,腰上的肉长得很有质感是必然的,但是,如果一旦放松了体育锻鍊,这里的肉……”象徵性的拍了拍他的腰部,继续说,“……还是会松掉的,男孩子挺着个松松垮垮的小肚子,可不好看哟,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哟。” 第40页 开玩笑,我吴可白是那种会承认自己不安分的人么?虽然看不到夏之希的表情,但我还是感受到他的身体又轻轻的抖了一下,想必是为自己的认知感到惭愧。哎,幼齿就是幼齿,孩子就是孩子。想当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人说屁是香的,我都信以为真。 “我二十岁,不是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正常男人会做的事情你都会。”囧,我怎么扯到这茬上来了……罢了罢了,我这人就这脾气,一旦和谁熟了,某种天生的本性就会露出来。想当年,萧衍萧贱男可就是迷上了我吴可白这样直率的性格…… 飞快的拉回了思绪,我换了一种语气,“我们去哪里漂流?玄鼓山?栖凤谷?” “去巢溪。” “巢……巢溪?那……那……你这破摩托车能绕上盘山公路?”巢溪是达埔留市最大的漂流地,因为要经过一段长而曲折的盘山公路,所以,我在猜测里首先就排除了这个地方。 “只要技术好,飞天都不算什么,何况盘山公路。”夏之希颇轻巧的扔来这一句,他的口气既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仿佛摩托车真能取代神五神六上天似的。他这样骄傲而过分自信的想法,让我又萌生出想要对他进行一番深刻教育的冲动,于是,我在他的腹肌上了拍了拍……主啊,请原谅我,我只是以此来提起他的注意,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牛皮,不是这样吹的。你要知道,生命是很可贵的,摩托车上盘山公路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莫要拿生命开玩笑。所以,我们还是选个比较好去的地方去吧。” “又不是你开车,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 二三集 然后,我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坐上了摩托上盘山”的苦痛。每上一个大坡,夏之希就要手腕一转,脚一踏,然后,我就得直接紧紧抱着他的腰,把戴着头盔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闭得死紧死紧。说实话,那傢伙,那速度,风驰电掣一般,戴着头盔我也能感觉到耳边唿唿的风声。我不知道夏之希是个什么状态什么心态什么表情,但我从他腰身的颤抖程度可以判断出来:这孩子是个变态。 不为别的,因为我一直在害怕,他却一直在笑。 抵达“巢溪漂流”从摩托车上下来的那一剎,我根本都站不稳了,那细长的一双腿就没停止过颤抖,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我不服老了,或者是我平时太宅,根本抵不住这年轻人的刺激,一条条激盪不已的脑神经已经管辖不了我的四肢和五官了,我也便任由它们颤抖着,最酸疼的地方其实要算是屁股,原本是两瓣的设计,估计我已经成两瓣半了……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折腾我柔弱的小身板啊啊啊啊啊…… 夏之希猫着腰凑近了弯腰扶着大腿的我,原本我是想瞪他来着,未想到,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片刻之后,眉目就突然凝重起来,“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苍白?” “……靠……老娘一条命都快被吓没了……苍白个脸不是太正常了么……这下……这下你小子满意了吧?笑得开怀了吧……”,说话间我的胃里就升腾起一股翻江倒海的气势,找了棵小树苗,我摆好最佳呕吐方式。 几分钟过去后,翻江倒海仍在继续,我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眼前突然多了一瓶水,然后,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对不起,我忘了你早上没吃东西。喝口水,胃会好受一点。” “算你小子有良心。”接过矿泉水的瞬间,我不小心看到夏之希脸上布满了抱歉的神色,一时心软,朝他递了个美丽的微笑,“姐不会游泳……你待会儿……就负责打捞失足落水的我吧。” “……” 事实证明,漂流这种运动,是十分有趣十分好玩的。当然,如果你没有在还没上小气垫船之前就摔倒在众人面前贻笑大方的话,你会觉得更有趣。 六月底来漂流的人很多,尽管这还只是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清明时光,我和夏之希硬是排了好几队才终于轮上的。他很麻熘儿的穿上了橙色救生衣,我也三下五除二的穿好,戴好我的帽子,然后直接下水逮了条船就想上。 我是一个天生的霉女。我自己如此深刻而又坚定的感知着这个天命一般的信条在我身上再次发挥神奇的效果,由于我过于兴奋又不谙水性,所以,在踏上那艘气垫小船的前一刻,连那小船也和我做对似的,竟兀自的悄悄的飘远了一些……它的远去给我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我当着所有等待者和观众的面,华丽丽而又红果果的摔在了水里。 夏之希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我其实很想就这样泡在水里不要出来了。我吴可白是一个公众人物,是一个走在大街上有可能会被我的观众认出来的女主播……可是此时此刻,我摔得如此狼狈又如此新鲜,我只觉得自己一世的清明就这样毁了,最关键最让人忍无可忍的还要算夏之希在我耳边说的一句话,“你摔跤的样子好滑稽。” 嗷嗷嗷嗷…… 第41页 雷公啊电母啊…… 来噼死我吧,噼死我吧…… 我和夏之希同坐一条小船,这让我对他的依赖性突然间的加强,我摆出我幅度最好的微笑对着他说,“你游泳技术应该很好吧?” “一般,还能救你。” 囧,我怕溺水已经这么容易被发现了么?还是,我内心底已经把这小子当成自己人,华丽丽的卸了我所有的伪装? “对了,你怎么不带你那小女朋友来?”像夏之希这么年轻朝气的男孩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最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说一些“我的摩托车只给你一个人坐”“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的漂亮话。虽然看得出来夏之希似乎不走这路线,但还是觉得,这样拽拽的别扭男孩子……对自己心爱的女朋友,应该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我的摩托车只坐得下一个人。”夏之希面无表情,直言不讳。 这孩子连花心都能花得如此理直气壮!啥叫只坐得下一个人?难道他开大巴来才能载得下他所有的女朋友么?这简直让我忍不住想不间断的教育他,“弟弟,还是做一个专一专情的好男人吧。女人都是很脆弱的,对你来说小小的伤害,对她们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 夏之希侧过脸来看我的时候,表情有了丝丝的变化,我仔细观察着他的变化,发现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没有我意料之中的忏悔和感恩之后,我只得快速而又无奈的添一句,“算了,当我没说过。”我实在不太敢得罪这毒舌小子。 “不,你说,我听。”夏之希的话再次叫我无语。 然后我陡然发现,我其实看人真的很不准。比如我以为毒舌小子会嗤笑我嘲笑我讥笑我,未想到,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 “呃……这种精神和思想都得靠自己去领悟,姐姐只能给你指路,帮助你避开那些弯道。” “你自己避开了么?”夏之希的目光散落在远处,我看不到他眼里的意味,但孩子的心思其实都很好猜,他们总是怀疑世界,怀疑大人,怀疑真理,怀疑常识。 “自己都搞不定的人,就不要装着一副拯救世界的样子吧。”收回落在湖面远处的目光,夏之希很认真的把视线定格在我脸上。我原本就被他问得无话可说,此时此刻接收到他这样严肃而又带着些拷问的眼神,我只剩下闪躲。 kao……老子以后不做知心大姐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咄咄逼人啊啊啊啊啊…… 小船终于在我的期待中被放入了溪流里,一路疾驰快飘。我终于得到机会大喊“啊咦呜啊噢”了。在城市感受多了烟雾和粉尘,感受多了汽车尾音和街中心音响人潮的声音,到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整颗心都像是受到了全套舒适而又完整的洗涤。生活在繁忙和拥挤的人,往往会在这样和谐的绿水青山中感到真正的放松。在这样的时刻,能应景的喊上两句实在是美得很美得很。 多半时候,我这个人还是很喜欢尖叫的,肚子里一肚子想说的话通过这样简单的语气词,可以挥发得淋漓尽致。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这样水多的环境里,即使我哭了,我也可以假装是被水溅了眼睛。 叫人怎么从那样的情境里平復呢?曾经那么相爱看上去那么顺眼的一个男人,我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却只有抑不住的噁心和反胃。柳焉那天晚上愣是脱离开钟华勤的怀抱半夜跑来陪我,我们喝了一大箱啤酒我才终于睡着。我记得我半醒半醉之时,柳焉给了我一个保证,她说,有她在的一天,萧贱男就不会再有伤害我的一天。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像你这样哭?”漂至平流的时候,夏之希突然就扔来一句,把我一个人酿造好的愁绪结界很不给面子的打破…… 我睁着我发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连眼泪都没擦,凭什么说我哭了! “你活得不累么?连自己哭了都不敢承认。” “你可以假装没看见的。弟弟,做人不要太自我,你看见了别人的伤痛可以,但不要揭出来,懂么?”我忍,我要好好改正他。 “不懂,也不想懂。”他用一种更认真的模样看着我,“哭原本就是一种释放心情的行为,如果连这种放松你也要隐忍和假装,那你真的是活得太惨了。” 真残忍啊,残忍到我都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我想,他的语气都能这样伤人,他的表情一定更血淋淋吧,他的表情里必然堆满了对我这种“大人”的鄙夷和不屑吧?他这样轻易的一句话就击溃了我所有的人生哲学,所有。 “你只是个孩子,没受过伤没流过泪,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定我的生活?”再次转过脸去看他的时候,我在他脸上看见了毫不掩饰的……心疼?我在内心冷笑,是我那几顿饭收买了这孩子的内心么?他就能为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没有评定你的生活。”一直看着他的脸,发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里盛满了极强的解释欲望,也就在这个时候,小船遭遇激流,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激流带起的水花溅了一脸的水。 然后,那张五官都很精緻的脸就被水花模煳了,与此同时,我的耳朵被突来的水流灌满,只看到他表情坚定的动了动嘴巴,却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第42页 番外一 “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轻松点。”他没有去抚平满脸的水汽,只是在这样突来的迷濛里,他看着吴可白的脸,心里没来由的掠过一阵闷慌,紧接着就是一阵奇怪的刀割般的疼。然后,吴可白一直追问他他说了句什么,他却最终没有回答。 傍晚骑摩托车回家,远远就看见在楼道口立着的孟潞,她的身影混着一地菸头。车灯下,她扫在吴可白身上的眼神不善,偏偏吴可白还十分不识趣的开玩笑,“哟呵,这不是上次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小姑娘么?” 孟潞的表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很难看,夏之希不得不怒声对着吴可白说,“你可以回你的家了。”他特意保留着车灯,认真的看着吴可白的表情。 没有怒气。 只有很应景却不应情的不可置信,然后是平静的转了脸色,并且咕哝了一句,“这年头,半大孩子也重色轻友。”接着,头也不回的上楼。 头也不回。 “夏之希,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可笑。”孟潞毫不客气的声音把他从一种奇怪的不受控制的呆怔里拉了回来,关了车灯,拔了钥匙,夏之希的表情恢復为最常见的冷峻,擦过孟潞身边的时候,连肩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 “夏之希,看到你他妈受伤的样子,我的心情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孟潞的声音在夏之希与她错过的空气里迴荡,然后,这闷热的夜,温度骤降。 上楼,开家门,站在502的门口无意识却又满腹心思的仰望602,然后,孟潞那番带有深意的话便不停在他脑子里迴荡。他迷惘了,他不太确定了,他潇洒不起来了,难道那种像刀片轻轻缓缓割过心口的感觉,是受伤? 他开始回忆他最近的反常行为,似乎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感受:拼命想去接近一个人,想接近的心却又害怕被讨厌;拼命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想去惹恼一个人,却又怕真的让她气让她恼;拼命想要带给一个人快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不知道她在不在意,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怎么看自己……然后,所有不知道的,他都想知道。 这,是什么?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先是被她粗鲁的骂声唬住。他一直不喜欢说粗话的女人,孟潞有的时候改不了脾气也很爱说粗话,但大多部分时候,孟潞在他面前是不说粗话的。吴可白的骂声在黑暗里迴荡的时候,就着白蒙蒙的烟雾,有种异空传来的感觉,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说粗话也听得入耳。只是,那束手机光打到她脸上的时候,夏之希看见了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发现了的眼泪,挂在脸颊上,被蓝光照得亮盈盈。她的眼睛里还蒙着水汽,然而,表情却是十分的纠结。夏之希忽然就起了恶作剧心理,单纯的很想要逗一逗她,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借着那微弱的灯光,一把就吻住了她。他把满口的烟味渡进她的嘴里,他在她的地盘肆意掠夺,他感受着他引以为傲的吻技在征服一个女人时给他带来的畅快。 他一直觉得,这个吻,只是一个玩笑,开玩笑的人是他,被耍的是她。 然而,当若干天后,吴可白问他为什么要吻她的时候,他竟然没办法干干脆脆光明正大的据实回答,因为,他极讽刺的意识到,玩笑是他开的没错,可是,陷进这个玩笑里的……也是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夏之希在恋爱上的经歷很早熟,这种早熟不是基于对父母保守教育的反叛,相反,是父母过分开放的教育模式带来的直接影响。夏晓成从来不在学业和性格上对夏之希提要求,也不对他的爱好进行干涉。因此,夏之希从小足球就踢得很好,篮球也打得很好。进达埔留体育大学的时候,他的专业分数排全校第一。 由于夏父夏母对夏之希交友方面管制的松懈,从初二开始,夏之希的身边就不间断的围着很多女生,夏之希虽然花心,却不是来者不拒的。他喜欢的女生类型很多,不过他谈恋爱也只是挑他喜欢的类型。他记得他第一个女朋友是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总爱穿粉红色的裙子,吃饭的时候喜欢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夹着吃。他那时候觉得她新鲜,只是,还没超过三个礼拜,他就厌倦了。毫不客气的和那女生说了分手,他至今记得,那个漂亮的长髮女生哭得很厉害,只是,他看着那眼泪那哭相,除了厌恶,没有别的。于是,他一句话也没留下,扭了头就走,至今,连那个女孩叫什么,他都不记得。 他还和一个很男孩子气的短髮女生在过一起,那时候他要考体校,每天在学校篮球场训练到很晚,那个女生很爱看篮球,从高一和他同班开始,除了别校的赛事她没办法去看,剩下的夏之希所有在本校的比赛和练习,那个女生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夏之希决定和她在一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执着。可是,高中的夏之希并没有固定女友,所以,那个女生很快发现夏之希其实还有别的女朋友。夏之希也记得她为自己哭过,哭过很多次,可是,他仍旧不记得那女生叫什么。 他想起孟潞对他很中肯的评价:“夏之希,你不是花心,也不是狠心,你是根本没有心。”对于这个观点,他挺贊同。他没试过去爱一个人,也没试过去在乎一个人。他的兄弟里有很多被女人伤过,为女人自虐过的,他觉得那种感觉很新鲜,即使是痛,他也很想试试。可是,他很努力的去试过,去在许多女生身上找过爱情,却都无果。他的感情还是这样无味。 第43页 从小,夏之希就很讨厌那些所谓的“大人”……那些戴着面具奔波于应付其他人敷衍其他人的“大人”。他看着他父亲夏晓成戴着面具应付上门求他帮助的人,他看着他母亲戴着面具应付他的父亲……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一定不要做一个活得这样憋屈而又虚伪的人。遇上吴可白之前,他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为如此关注一个这样的女人。因为他一早就知道,吴可白也是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他现在想,他最初对她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如果硬要加入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只能是她做的饭很合他的胃口。可是,他那天和孟潞在楼下分手的时候,他亲耳听到她和一个男人的对话,为了听清楚她和那男人的对话,他甚至没听清楚孟潞大声在他面前咆哮什么。然而,当在楼道口发现她甩了那男人径直走向楼道来之后,他却突然无措,挣扎之下只得用对孟潞的吻解决化解尴尬。 他不希望她看到他。 然而,当她真的坚定的上楼去,连余光都没有留给他之后,致力于吻戏中的他竟然觉得失落。放开孟潞只在几秒之间,一点解释和聆听也没有留给她也在几秒之间,上楼,看见在门前发呆的吴可白也在几秒之间。他恶作剧的吓她,恶作剧的想要看到她被他吓到的样子,却是真心的希望,她现在心情不错。 这以后,他有点迷失自我了。 他不太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吴可白面前矛盾的无理取闹。他试着靠她很近,他想知道,她所说的那种“靠得很近都没有感觉”的情况会不会在他身上破例。然而,他却意料之中的看得分明,因为,他那样近的禁锢着她,吴可白仍旧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他明白,吴可白永远只把他当一个孩子,任他怎样证明,他都是个孩子。 她生日那天晚上,他听着她用醉酒的腔调无比清醒的讲着她和楼下那个男人的情史,虽然,脏粗话居多。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她,被那男人伤的很重,并且,一直都没有走出来。搁在以前,他会十分鄙夷的嘲讽她的懦弱,然而,对着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他真的……一点鄙夷的心思都没有。所有的感觉都汇聚成一种——无边无际的心疼。然而她还是说,他们没可能,她说她不会不能接受姐弟恋。 然后,他人生中第一次憎恨自己没有早出生几年。 他不想做孩子,他也不想去爱人,因为他没办法抑制某种因为得不到回报而产生的陌生的疼痛,这种疼痛类似于心悸,这种心悸的根源全都是因为吴可白。他有点想逃开这种感觉。于是,他请她去漂流,目的很明确,带她去散心,然后,他不再欠她什么,不欠,也就没有那么多纠葛了;不欠,他也就不用再想起她了。他是如此单纯而又美好的以为,所谓爱情,其实也是可以用橡皮擦掉的。 可是,叫他如何去擦掉当听到她在楼下大叫“柳焉,救命”时,他内心那种如狂风肆虐一般的担忧感,叫他如何擦掉在看到有别的男人对她那么亲近之后他恨不得手上多出一把刀直接解决了那男人时的愤怒感,叫他如何擦掉她抱着他时,他心里那种满足感……那种在篮球场进多少个球,抢多少个篮板,被多少尖叫和欢唿声淹没都比不上的满足感?叫他如何擦掉那种看着她笑着在他面前流泪时,他那种失落彷徨和无措并序的杂糅情绪?他要如何抹平心里那种异样而又奇怪并且有加深迹象的疼痛感?他用手去感受那片疼痛区,他终于明白,摸得到的是血肉,触不到的……是灵魂。那为她而疼的地方,是灵魂,摸不到,抚不了,只能任它疼着,一直疼着,抽抽的疼着。 二四集(就改个标题,俺不是伪更) 《天天来挑战》上档一个月后,反响很好。 节目放在星期六晚上八点二套都市频道播出,周六开播当日,收视率就远远超过了二套以往的任何一档同时段播出的同类电视节目,一个月下来,《挑战》已经拥有了大量忠实观众,报名热线也一度在火爆当中。然后,总制片很开心,我们也很开心,舒诺也很开心。这主要体现在,栏目组庆功的时候,我们如愿的请到了他的参加。 这场庆功宴不知不觉成为《挑战》栏目组内部女员工争奇斗艳的“选美宴”,下午还没下班,众女就开始“香水共唇彩齐飞,粉底共腮红一色”了。 王可心的打扮继续走成熟魅惑能露多少露多少路线,一件普通的雪纺衫愣是被她穿得千娇百媚。 林若可的打扮也继续走清纯可人要多白有多白路线。 连暑假刚来实习的罗萌萌罗小妹也拿出她压箱底的最昂贵的衣服一套。 我这个人向来低调,不喜欢在服饰和外表上投机取巧,以色诱人。不过,我还是穿着我最好看的连衣裙出席了这次的庆功宴。 庆功宴在达埔留市很着名的餐厅连锁举行,栏目组斥巨资——用汪熙的话来说,是斥巨资——在“月娘饭庄”定了个大包间,虽然我们都知道这间餐厅是电视台的“友谊伙伴”,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但大家还是很兴奋。毕竟,这是一场不小的胜利。 下午下班以后,整栏目组二十几号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在包间内落座。王可心很亲热的拉着我与她同坐,然后,她强制性的在她的右边空出了一个座位,并大言不惭地对着众人说,“待会儿舒经理来了,就让他坐我旁边啊,各位还请多帮忙。我在这儿谢过了,他日若能成好事,定好酒美食款待各位。” 第44页 我坐得离她很近,仔细的盯着她浓妆下姣好的脸,就这么暗自琢磨:她这个人怎么就能一直这么不要脸呢,还不要脸的这么光明正大呢? 不过,当我看到林若可用那张天真无害而又纯洁的脸与很多人换了座位坐到王可心空给舒诺的那个座位旁之后,当我看到王可心和林若可的目光在空调制造的冷气里“咝咝”的交战后,当我看到在场所有的无关人士都用一种围观看好戏的目光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后……我突然无比期待舒诺快快出现。 他出现之后最好是直接无视这二人,无视这二人之后最好是直接坐到我旁边,坐到我旁边之后最好是一直可劲儿的和我神聊滥侃……然后,我的人生也便在这众女的“嫉妒目光”里圆满了…… 不过,直到菜都上齐了,舒诺都没有出现。 饭间,汪熙突然接到舒诺的电话,然后,众人观察着汪熙的语气,听着他说话的内容,顺便知道了:舒诺临时有事,并不会出现在饭局上。 然后,从汪熙那座往左数,到王可心这里截止,每个人的表情都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我光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内心就一阵暗爽加窃喜。说实话,我这人还就喜欢看别人失望的样子,多神奇多憋屈啊…… 表情是一种特别有趣的现象。就像此时此刻,舒诺姗姗来迟在众人面前时,众人谢花般的残败表情瞬间像是被观音菩萨施了雨露一样,变得活力而又亮丽。这种质的飞跃在王可心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她原本还像涂了几层黑漆一般的脸突然像是涂了彩漆,在人群中雀跃地说,“舒经理来得这么晚,我们真不好意思让你吃剩菜喝剩酒!” 我在角落里看见舒诺抱歉了笑了笑,然后说,“临时有事,真的很抱歉。” “大家听我说啊,‘月娘饭庄’旁边那家‘万佳ktv’可是很火爆的。我听人说舒经理唱歌很好听啊。”王可心飞快地说了这番话,这种举动让我想到一个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舒诺又笑了笑,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目光在大包间里扫视了一圈,“各位觉得呢?”接着,他的目光奇怪的在王可心的旁边扫了一眼……呃,好吧,是扫了我一眼。 “好哇好哇,去啊。” “那当然是要去的。” “小辣椒说去就去。” “舒经理也要去哦。” 伟大的中国人民,最喜欢做两件事:一、起闹;二、围观。 起闹和围观之后,众人就像众星捧月一样把王可心和舒诺捧去了某间唱k的场所。然后,他们在前面被捧着,我一个人在后面扮孤独的淑女,陪伴我扮被遗弃的还有清纯佳人林若可。 “白大姐。” “…………”,每次她这样称唿我,我就很想把她拖到无人角落,狠狠扇上几十个嘴巴子。 “舒经理真的会喜欢心大姐那样的女人么?”林若可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盯着自己的白裙子看了一遍,似是在对比她和王可心之间的差异。 “呃……这个问题你该问舒经理。”于是,我也很好奇,舒诺会喜欢怎样的女人? “白大姐。我真的很喜欢舒经理,很喜欢很喜欢。”林若可表情羸弱,目光闪烁,我见犹怜。 “喜欢他就告诉他,爱就大声说出来。” “他会接受我么?” “呃……这个问题,还是得问舒经理本人。不过,你喜欢他什么呢?” 好的,林若可闪烁的目光里瞬间燃起坚定,然后她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我喜欢他成熟稳重,喜欢他不骄不躁,喜欢他气质优雅,喜欢他才华横溢,喜欢他完美无缺,喜欢他知书达理……” “嗯,我基本知道了。”这娃就是把所有能形容好男人的词彙都用到他身上了。纵然君有万般好,非你良人,奈何乎?我一直有一种直觉,舒诺……绝对有一大批隐藏的缺点……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怀疑真理,怀疑舒诺优秀得很不真实。不过,如果舒诺真的藏了很多缺点,怎么办? “白大姐,为什么你还没有男朋友呢?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人又有气质……有时候还挺搞笑,我就挺喜欢你的。” “…………”,我决定单方面终止这次的友好会谈。 …… ktv包厢里的灯光开始打得很亮,然后我一直躲在人群后装透明,并时刻注意借着偶尔扫来的灯光散发自己低调而又华丽的魅力。所以说,我一直都是很承认自己是个闷骚女人的。但是相对于林若可和王可心这样明晃晃的竞争,我还真是觉得没水平透了。 林若可和王可心这两人的拉锯战首先从点歌开始。 林若可点了两首歌,一首《不得不爱》,一首《恋爱达人》。 王可心也点了两首歌,一首《水晶》,一首《广岛之恋》。 从年龄上看,这两人隔着一个时代。不过,两人同样殷切而又渴望的目光都十分和谐的落在独自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舒诺身上。 “舒经理,合唱一首吧?难得的机会啊!”好的,王可心先出手,拔得头筹。 第45页 就在大家都尽情期待舒诺回答的时候,他的电话却适时的响了起来,然后,他说了句抱歉,便举着电话出了包间。最后,包间瞬间一片诡异的寂静。 舒诺。 一向温文尔雅的舒诺。 竟然就这样拒绝了王可心的约请。 我除了好奇王可心此时此刻的表情之外,还更好奇,舒诺电话里那人究竟是谁,能让他这样紧张?由于我坐在门口,所以很清楚地看见了这个从来都深藏不露的男人,脸上盛满了怒气…… 怒气?这是个问题。 没坐多久,王可心就耐不住了。磨了我很久,我终于被她磨出了包间,然后我内心叫苦不迭。这女人明着是上洗手间,出了包间门就转过头来对我说,“可白,你先去洗手间等我,我去大厅买点东西。”接着,我被扔了。 出于为自己的出门找个藉口,我还是熘达去了洗手间。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王可心千辛万苦路人皆知想要寻找到的舒诺居然修身立在通往洗手间的那段走廊的尽头,他的身形隐在走廊里蓝色的灯光下,举着电话背对着走廊。 我悄悄的在拐角处“潜伏”了下来,心里的好奇因子促使着我偷听了一段他讲电话的内容。 “……没有什么可以商谈的,这不是谈判。” “……五年又如何?” “……对,我不会放弃我的坚持,这是我的底线。” “……我爱你,但,这并不是你的砝码。” 他说“我爱你”的时候,我把脑袋和身体都从危险的方向移了回来。接着,心跳陡增。不是因为怕做坏事会被发现而心跳陡增,而是因为,那三个字……他已经有了可以给与的人。 可是,那三个字从吐字清亮的他嘴里说出来,夹着满满的无奈与困苦,像keane最无奈的嘆息声。 心里没来由的失落,空洞,且杂着一缕不明来处的伤。不止失落于良人他付,还更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二五集 就在舒诺的电话已经打完,我准备飞腿迈进女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很快速地从我的眼角刷入我的眼帘,又很快地从我的眼帘内消失。 我定了定神,想起那人是林若可。 “舒经理!”林若可是天生的娃娃音,其实,她的声音对男人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只是,她鼓这么大勇气是想要干嘛?看来,又有一场好戏看了。思及此处,我便继续安静的潜伏在原地。 “舒经理,我想……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请说。”舒诺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我有一种直觉,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定差到极致。 “我,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我听到了吸气声。 好吧好吧,那是我自己的吸气声。 只是这妞,也忒直接了吧? 我很想探出头去看舒诺的表情,但是,想到他此刻是面对着走廊的方向,我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可,可以吗?我听,我听说,舒经理你,你并没有女朋友。”林若可怯怯的语调,我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楚楚动人大眼睛里波光闪动的那种。 舒诺没有回答,没有立即回答。 “我从见舒经理第一面起,就很喜欢你了。实不相瞒,我还从来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一个男人。我原本只想藏着不讲的……可是今天,今天我们栏目组的白大姐……哦,就是吴可白白大姐让我‘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我觉得,她说得非常对。” 我默…… 老娘很后悔对她说了一句这么悲摧的话。 为毛在这种时候提到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么,你爱我什么?”舒诺的声音平静而又疲累,是的,疲累。我向来“闻声识人”,从他的语速和吐字的方式我就知道,他大概,身体很不舒服吧。 “这个问题……白大姐也问过我。”大概是因为舒诺的回应给了林若可信心,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一些,“舒经理是新时代的好男人,孝顺,上进,自信,有能力……” “我知道了。”舒诺很不礼貌的打断了林若可“如数家珍式”的列举,“很抱歉的告诉你,你所说的舒经理,只是你心目中的舒经理,并不是我。” “怎么会呢?大家都这么说,我……我自己也看得到的啊。”林若可的声音里夹了丝委屈,伴随有点点的颤抖,我估计,不超过半分钟,这丫头就该哭了。 “舒诺是怎样的人,我想,我自己更清楚。在这里,我很明确的告诉林小姐,我绝不是你真正喜欢的类型,而且,你也不会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对于你的要求,我不能接受。” 舒诺说完这段话后,有三秒钟,那个场景里没有任何动静,三秒以后,我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从去处飞快地奔回了来处,可是,我竟还被舒诺的那段话惊得怔在原地。他说的话和我对林若可说的好雷同啊啊啊啊啊啊,难道这就是天生的“身无彩凤,心有灵犀?” 我从呆怔中缓过神来,打算默默地“潜水回去”,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掉头,一个人影就那样定定的站在我的眼前。 第46页 我自然是局促不安的,只能打马虎眼假装自己刚从洗手间出来,捲起一弯神奇的笑容道,“呃,舒经理?你怎么在这儿?”为了增加我从洗手间出来的可信度,我还象徵性的甩了甩手,试图甩掉那手“隐形”的水。 舒诺的表情很莫测,不过,借着走廊上时有时无的灯光,我能感觉到他的脸色很不好。 “会开车么,吴可白?” 嗯?我没太明白这个问题的深意,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有个忙需要你帮。”顿了顿,他接着说,“……我今天状态不好,可能无法开车,里面的同事我并不熟悉……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替我开车么?” 状态不好?他病了么? 不怎么熟悉?他的意思是,他对我很熟悉,对我表示信任么? 替我开车?开车去哪儿? 这几个字piapia的像老式印表机一样打在我的脑海里,然后这些问题也很快地衍生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潜意识还没完全消化这句话,显意识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说,“没问题。” 他似乎并不惊讶,很快就回了我的话,“那好,我去停车场等你,我的车牌号是……” “w5720,奥迪a6。”请相信我,我纯属条件反射。然而,我却还是忍不住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吴可白!你tm能不能矜持点?能不能矜持点?! 舒诺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片刻,接着,他缓缓地吐字,“谢谢,我在车上等你。” 然后,他转身。 这个男人今天晚上的背影,消瘦得让我有一种巨大的冲动,一种想扑过去用力抱住他的冲动。于是我认识到,一向高高在上什么都战胜不了的男人,亦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可是,这究竟是他为情所伤的样子,还是他为病魔所折腾的样子? 到了包间,连观察林若可受伤表情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找了个藉口就闪人了。出了ktv大厅,在一排小车前轻松找到舒诺的奥迪,然后,轻易地拉开车门,钻头就进了驾驶座。 “去哪儿?”我系好安全带,一副“的姐”的豪爽模样。 “你家。” “啥?” “我的意思是,先去你家。”我转了个脸,终于敢打量副驾座上的舒诺,可是,这车里车灯这么亮,打在他脸上,我就只看见了惨白。 他的双眼紧闭着,一手按着胸前,一手撑着脑袋,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没事吧?” “唔,没事,开车吧。”听到我的问题,他睁开了眼睛,对我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tmd,这男人这样子看起来真让我心疼! 我只得飞快地转头,启动车子,喊了一声,“好嘞!”我想,我要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也许,能影响到他,我后来想,男人和女人有时候是一样的,平时强势多了的男人,平时春风化雨柔和尔雅的男人,偶尔虚弱一下,哪怕只是病态的虚弱,更能激起女人陌生的疼爱欲。比如舒诺,他此时此刻分明病态中的样子让我忍不住…… 车子缓缓驶入了车流,前方的路况迫使我转回了思绪,然后我随口问,“要开音乐么?” “嗯。” 打开车载播放器,一曲柔和的钢琴曲紧接着就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开,很好听很好听,让人的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带笑的影像,让人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只是,我听了许久都没听出这是个什么曲子,然而,我这个人对音乐的痴迷是非常高的。我记得有一个牛人说过,大便是身体最舒服的时候,听音乐是精神最舒服的时候,所以,边听音乐边大便……就是上了天堂的时候。我倒不是贊成他对排泄的看法,关键他对音乐的看法,倒挺合我意。想到这里,我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这曲子不错,不知道是哪位名家弹的。”我要把它们下到我的mp3里,心情紊乱的时候听听,美得很美得很。 “我自己弹的。”舒诺幽幽地说,仿佛这是一件吃饭喝粥的小事,“大学时没事就录了些这样的曲子,你喜欢?” “挺喜欢。”我如实地答。 “把你手机给我。” 我虽然不知道舒诺要我手机是作何用意,但还是乖乖地空出了一只手把手机递给了他。几分钟后,他把手机递迴给了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很高兴你能喜欢。” “不用这么客气。” 舒诺却很久没有说话了,我从后视镜里捕捉不到他的表情。 把车开进广电小区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遂飞快地问,“你自己开车回去行么?” “我可以打车。”舒诺此时声音里的虚弱和病态更甚了,我有点担心,转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被病痛所折磨的痛苦里。 “你是,胃疼么?”我妈胃疼了几十年,他用手按住某个部位的症状,和我妈挺像。 舒诺点了点头,仍旧闭着眼,这样子让我真的有说不出的难受。 “吃过药了么?” “吃过了。” “如果你不嫌弃,也许可以在我家住一晚。”车子开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记得我是这样不慌不忙说的。 第47页 上帝作证,我只是下意识地客套地说了这句话;王母娘娘作证,我真的没有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月老作证,我真的没有任何企图造就什么奇怪现象的目的…… 舒诺会拒绝的吧,像毫不客气地拒绝林若可一样。阿弥陀佛…… “那就麻烦了。” 随后,我听见暗黑色的老天上,划过一道道金黄色的闪电,这一道道金黄色的闪电闪过之后,又响起一道道闷闷的雷声。 第26集 柳焉早就捨弃我去和钟华勤同居了,所以,我家除了我也没有别人。带着舒诺在感应灯又坏了的楼道里穿行,让我不自觉地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是一条黑暗的路,我带着舒诺在迷失里共同寻找阳光,共同,寻找。 拉开客厅的灯,我在鞋柜找到一双陈旧的男士拖鞋,“呃,将就一下吧。” 舒诺的脸色还是很差,温和地笑了笑,他道,“不用这么客气,你说的。”接着,他便直接套上了拖鞋,视线在室内淡淡扫了一圈。 “你吃了晚饭的吧……” 我边脱自己的鞋边随口说起,请原谅,我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引起下文,只是为了想说诸如“我去给你拿浴巾”“你自便”“不要客气”或者是“我带你去房间”之类的话。 “我没有。”我抬起头,看见舒诺的表情有些无辜。 我默…… 这人,不客气起来还真不随便。 一晚上吃得太累玩得太累,本厨娘根本没心思认真捣鼓什么美味食物来,又考虑到舒诺此人胃病不轻,我决定只他煮一碗粥。由于是速食的稀饭,配料都很齐,我便只在粥里加了些鲜肉末,再撇了少许的葱,就这样利落的起锅端到了他面前。 当我端着这碗粥出现在饭厅的时候,我还是欣欣向荣的。 当我从饭厅走到客厅,抬眼打量我家米色沙发上端坐着的两个人时,我瞬间枯萎了。 “夏,夏之希……你,你怎么在这儿?”我边说着边解开围裙,同时目不转睛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种奇怪的和谐场景:舒诺坐在一侧,闭目养神;夏之希坐在一侧,看电视。两人各自为政,仿佛认识了多年的好朋友…… 夏之希面无表情的冲着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我当时只萌生出两个冲动:一是冲过去把钥匙抢回来,二是把柳焉那妞逮回来好好折腾一顿,叫她引狼入室!叫她轻信于人!叫她把烫手山芋扔给我! 然而,我是一个哲学气息浓厚的女流氓,所以此时此刻,我依旧能够明晰的在这幕和谐里辨明主次。 于是,我温柔地喊,“舒经理,粥好了。” 舒诺应声而起,直直地走向我,经过我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夏副台长的儿子,比夏副台长还难缠。” 我囧了。 不为他的话而囧,而为他话毕的那抹落在我眼眶里的那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而囧,他,他到底误会了些什么……在我煮粥不超过十分钟的这短暂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趁着舒诺在饭厅喝粥的这个空档,我一个箭步冲到了沙发上夏之希身边。 “把钥匙还给我吧,楼下才是你家。”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必须得强制性让他归还我家的钥匙。目前,也就只有这种办法了。这小子在我家神出鬼没,我还要不要隐私权啊?我还要不要私人空间啊?虽然说他只是个小男孩,可他这样拿着我家要是就登堂入室,多有同居嫌疑啊,街坊四邻看到了多不好啊,我可是一个很保守很传统的女人。 “不给。”夏之希面不改色的坐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拒绝我。 “那是我家钥匙!!”md!不给老子半夜扒你家窗户去! “你给他煮了什么?” “给谁煮了什么?”我没太跟上夏之希的思路。 “舒诺,你给他煮了什么?” “粥……等等,你认识他?”舒诺也认识他? “我饿了,想吃东西。”我发现,这话是夏之希的口头禅,而且,是只对我才说的口头禅。 “回家吃去,还有,把我家钥匙还给我!”阿姨不发威你把我当姐姐啊! “吴可白,你不要这么幼稚。” “………………”,我决定终止这次友好会谈,不是因为他的态度强硬,而是因为他在指责我“幼稚”的时候表情里竟然是严肃和苛责,仿佛,我真是多么幼稚多么无理取闹的一个女人似的。md,到底谁幼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我发现,夏之希根本就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和谈话对象,他身上的稜角太多,还没有经歷过社会和人际的洗涤和磨练,所以,说话时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想法。不过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他是真的被他那帮女朋友宠坏了。思及至此,我便颇带忧虑的看了看夏之希,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夏之希,好好成熟吧。”为了表达我对之真诚而又殷切的期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施展出一副鼓励性质的慈爱微笑。 夏之希错开了脸,于是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我猜测,他肯定是愧疚了。他这样无理取闹,我还能这样不计前嫌的教育他……嗯,他的这反应说明两点:我是个好老师;他是个孺子。 第48页 可是,我想错了。 因为下一秒,夏之希英姿飒爽的从我身旁移了个位置,移向更远的地方,我的手也因此尴尬的从空中落下,然后他用一种带着厚重怒气的目光看着我,“吴可白,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我长太息以掩涕兮!!! 嗷嗷嗷!!!这傢伙是个坏孩子!!! 我决定不理他。 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浴巾,好在这房子里常给蹭住的男人们(柳焉的)准备了各种全套设备。握着浴巾,我礼貌而又周到地对喝完粥的舒诺说,“浴巾是新的,浴室在卫生间……” 我还没吩咐完,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就突然变大了很多,然后我听见有人在说,“xx电视台,xx电视台。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们现在是在南非的约翰内斯堡,接下来带给您的比赛是20xx年xx会杯的比赛,比赛的双方是义大利队和xx队……” 那一剎那,我能感觉到我的热血我的青春我的活力都在听到“义大利队”四个字之后变得沸腾,我不管四七二十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客厅里,我甚至没有放下本该是给舒诺的浴巾。电视机前的画面赫然是身穿蓝色队服的义大利队队员正被摄像机镜头一个个的扫过。 这一刻,我忘了自己身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只记得,我要去房间把我的头巾和我的棒子拿出来。 这一刻,我忘了我原来打算干什么,我只记得,我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分秒不差的看完这场比赛。 这一刻,我忘了去思考夏之希不能惹,我只记得,夏之希这小子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球迷,虽然我知道他是英国队的球迷。 请原谅,我是一个有着十几年球龄的高级球迷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球赛的时候通常保持高度认真和精神集中。高度认真的观察场上的情况,精神集中是为了准备精力去更好的迎接“蓝色军团”的成功。 可是,义大利队输了。 我忘了期间内我骂了那个后卫多少句,我只记得我骂得口干舌燥之后,回头对上的是四只怪异的眼。 “我去洗洗睡了。”我把头巾从脑袋上扯了下来,把棒子扔在一边,心情极度沮丧。 我深知,自从2006年世界盃后,义大利的辉煌就渐渐淡去了。我不得不承认,义大利确实风头不如当年。可是,0比3的败绩,让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突然倒塌了一样。 在主卧洗完澡后,我摸了被子就决定睡觉。 然而,我还没眯熟眼,我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拖着我疲累而又伤心的步子,打开门。请注意,我的目光始终是向下的,所以,我先看到的是某个只围了浴巾全身光熘熘的人,目光上升后,对上的是舒诺的一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说过,我是一个很保守很传统的女人。 而且,我这个保守而又传统的女人今天心情还很低落。 可是,眼前这一幕香艷的场景却让我瞬间由一个心理至低点升为生理至高点。然后,我的眼前飞快的淡入一幕幕不健康的天雷地火干柴烈火场景,然后,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只记得说,“你穿成这样干吗啊啊啊啊啊啊?” “你给我的浴巾。” “那你穿成这样干吗不回房间睡觉啊啊啊啊啊啊?”我突然想起我躲在自己房间的目的也就是避开这样的尴尬。 “抱歉,那个房间……我睡不了,我只是想来告诉你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到舒诺声音里的笑意。 “睡,睡不了是什么意思?”我睁开眼睛,为了避免看到其他地方,便直视他的脸他的眼睛,于是我发现,浴后的舒诺真的好好看啊,就像一个王子一样。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然后,只穿着浴巾的舒诺就优雅地给我让开了一个位置。 我狐疑地趿着拖鞋走进了柳焉的房间……呃,我让舒诺睡这个房间实在是因为柳焉走之前打扫过,我也检查过,被子铺的好好的,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我让舒诺睡房间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他只穿着一条浴巾,要是睡沙发,明天早上一醒来,浴巾掉了怎么办?要是我正好起得比他早,正好看见他掉了浴巾之后的样子怎么办?要是…… 不过,当我看到柳焉床上被掀起的一角被子下埋着的东西以后,我除了囧就没别的心里独白了。 柳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tm在床上放那么多bra和内裤到底是为毛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到底是干净的还是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去shi。 我想陪着我的义大利队一起去shi。 二七集 “吴可白吴可白!”有人在用力地摇着我脆弱的手臂,顺便也摇坏了我辛苦酝酿好的美眠。我抬起沉重的脑袋,挤了挤眼袋。 眼前赫然映入的是王可心长满墨汁的脸,然后我瞬间感觉到,无边大火在我心中熊熊燃烧。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王可心的表情里满是对我的责怪,好似我睡的香对不起全国人民似的。 于是我扯起精气神,“出什么事了?”我昨晚半夜两点多还一直在进行“地下活动”,根本都一夜没睡好。 第49页 王可心就近拉了一张椅子,毫不客气地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天天要娱乐》要换血了。” “换血?”刚醒就听到这么血腥的词我不太适应。 “我从卫视听来的,顾小双昨天凌晨在网上发了篇博文,正式对公众介绍了她的地下男友,还贴了几幅照片。说是八月初要和她男朋友订婚。虽然她的博文设了评论权限,但点击率可是一夜之间就十几万啊,那留言多的……都可以打包成一部网络小说了。尽是求爱和威胁的。一大早就上了几大门户网站的娱乐首页。”王可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脸上的表情生动形象,我光看着她的表情就能轻易联想到这件事情的轰动性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兴趣,我真的好想睡觉。昨天晚上给只穿着浴巾的舒诺出谋划策到了深夜,然后,半夜窗外灯光只剩几盏的时候,我又颠颠儿的给他在客厅某处铺了个被子……对,聪慧的我让他打地铺了!聪慧的我还偷偷的把空调开到最低,让他一晚上都只能卷着被子睡觉!让他一晚上都没办法发生乌龙事件!可是聪慧的我又担心他会被空调吹成感冒,于是半夜我又偷偷的去把空调打高了一些,然后聪慧的我在夜色中摆弄空调时突然看见坐在饭厅坐得像尊雕像的舒诺…… “你不知道多少人在人肉搜索顾小双那个男朋友!我今天一大早上网就看见有人公布结果了,顾小双真不简单,居然勾上天华的二世祖。啧啧啧……下半生可以躺在床上过了。”王可心继续唾沫横飞。 “嗯,是啊。”我一边敷衍着王可心滔滔不绝的八卦热情,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况。 可是,舒诺为什么会昨天半夜坐在我家饭厅呢?当然,我第一个反应是他在梦游。不过当我看到他在黑暗中伸手按掉了饭桌上那个一直震动的手机后,我又觉得,他绝不是在梦游。那么,他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顾小双凌晨两点多发的博文,有多少人在当时就去看了,那留言数,哗哗的……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最让人羡慕的是她的订婚礼会在‘醉豪酒店’(达埔留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你说她怎么就能够那么牛呢?我以前只是觉得她挺有亲和力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王可心还在hhh…… 我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舒诺隐在黑暗里的身影。 他大概看见了偷偷摆弄空调的我,竟一点也没有被吓住的样子,只是,他用那样低沉的声音喊我,“吴可白……”这个声音促使我收住了摸进房间的步子,但随即,我便随便搪塞了几句,直到他和我说“晚安”,我才如获大赦一般奔进了房间里。 我当时没有什么认知,但我现在,用我现在这个昏沉的脑袋去回想那一缕声音的时候,居然有莫名的心疼。我突然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我要睡觉之类的话,我突然很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听完他后面的内容,我突然后悔我为什么要做贼心虚只想躲起来,我突然后悔……在这个男人最需要宽慰的时候我竟然那样毫没多想的就和他道晚安。 其实,我所担心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乌龙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八点起床的时候,舒诺已经早就离开了。 我真的很后悔。 顾小双八月二号订婚礼的消息很快在全台蔓延开。 事实上,顾小双在电视台的地位比单辛唯的还高,但她为人十分低调,若不是她自己公开对媒体交代自己和二世祖男友的恋情,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她“名花有主”。只是,她的婚期近了,《天天要娱乐》的主持任务也便暂时成为卫视比较头疼的事情。一方面,顾小双的名气太高,她本人也只是请了婚假而已,并未声明要退出电视台;另一方面,顾小双的品牌形象已经建立,许多忠实观众都是奔着顾小双的可爱与活泼而阵守在电视机前,即使她真的要为了结婚而放弃节目,卫视也是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的。 节目不可能停播,也不可能滞后,所以便只能在顾小双离去的这段时间内选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代班主持。据上层透露,在达埔留市电视台选代班主持的机会很大很大。 于是,王可心沸腾了。 其实我也沸腾了。好吧好吧,我其实做梦都想做《天天要娱乐》的主持。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妄自菲薄永远比妄自尊大安全点。《天天要娱乐》这节目已经被顾小双做出了制高点,太不方便下手了。 当天晚上,柳焉为了向我表示她在房间里堆放某类物品让我难堪的歉意,约了我一道吃饭。虽说是吃饭,但当我把顾小双和《天天要娱乐》的情况和她讲明以后,她就一直在重复着这么一段话,“吴可白啊吴可白,要我说你点什么好呢?你说你song吧,你还真有那么点姿色有那么点才华,要说你不song吧,说实话,我还真找不到比你更song的。你说你不敢追舒诺,我也就体谅了你脸皮薄,没胆量,恋爱自信力极其缺乏……可是,就这么个破岗位你都不敢去争取……” “明哲保身不是更好么?”我记得我反对她意见的时候显得特别没底气。 第50页 “保你个p!你一个吃三碗饭的大汉硬是为了明哲保身而去吃一碗饭,那迟早不得饿死你自己么?你拿出你在‘面具’唱歌的那股子勇气来呀。去试试吧!” “我说过了,那节目已经被顾小双做到了最辉煌的时候……” “顾小双那是顾小双,你干嘛和她比?你做自己的风格做自己的路线做出一个新的起点和至高点不是很好么?”柳焉大概说得口干舌燥了,端了一杯啤酒就勐地往嘴里灌,我以为她灌完了就没话说了,没想到她还是接着来,“吴可白,我和钟华勤基本也就这样了,结不结婚都只是个形式问题。回广电小区住的可能性很小了,你这女人真的让我很不放心,你闷骚成这样,人缘又不广泛,又是个天天闷在家里听音乐看电影的典型宅女,好男人你不敢去追,又不认识什么其他的……哎,这个我也就不说了,都说了你几年了。可是,你起码得找个好工作吧,先别说你那《娱乐》节目工资待遇怎么样,那好歹你们达埔留市电视台王牌节目吧,你即使混个代班,将来出来路也是很好走的啊……你说你这个样子不求上进不思进取到底是要我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呢?” 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拿起旁边的啤酒瓶我就勐灌了几口酒。 一个女流氓的一辈子,除了娇夫美眷,还得要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这样自己幸福了也不忘带着你幸福的朋友。 晚上回家的时候,突然接到陶德的电话,说是8月2号——建军节后一天,“面具”会在“黄片”为一对军人情侣举行一场小型歌迷会。因为这对情侣都是残疾人,爱情故事真挚而感人,所以,这次的歌迷会也受到了大量的关注,上次的爱克斯市之行,网络上已经在风传“白”这个“面具”成员的消息了,连带着,那个未出现的“现场表白男”也成为网友们热议的话题。好在萧衍在这件事情上对我比较照顾,他也只是委託一些儿童替他干了些脑残的事情,如果他亲自出场,我大概没几天我就能被网络强大的人肉搜索给搜出来。 低调了几十年,还真不习惯一下子变得这么受关注。 “真的不给排练么?” “akon的意思是,直接上现场吧,排多了太匠,排少了又不伦不类。”陶德其实很“妈妈桑”,对“面具”里每个成员都很好,不过,自从大美女大才女吴可白加入以后,他最疼爱的人就变成我了。 “那我到底要唱几首?” “不定。” “那我怎么选?” “煽情就好。” “那么多煽情的歌……” “白,我相信你。” 这个“不定”和这句“我相信你”的意思就是,我又得事先准备许多歌,可是,我还是把那首我最爱最爱会唱到哭的歌曲发到了“s.maskspace”里。 二八集 八月二日,“黄片”ktv小剧场。 下午五点多,“面具”的低调专车就把我接到了“黄片”,从隐形入口看到此时的“黄片”已经是人山人海好不壮观的景象了,连一直出入安放设备的工作人员都被挡在侧门进不去。我清楚地发现,这次来的人比5?31那次的还多。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吓得够呛,赶紧别好大墨镜,逮着门就进了内部人员通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面具”全体成员的真面目,后台多功能小房间原本坐着四个各自为政的男人,在见到我的到来之后,四人都停下手下的动作。 “吴可白,吴美女。”腋下夹着一个皮包的陶德简单的伸手介绍。请原谅,陶德这声介绍之后,我的目光就没停止过搜寻。 我在搜寻什么? 那当然是主唱大人了!可是,我短短三秒的扫视过去,并没看到气质出众的mise。 在准备做一番冠冕而又堂皇的自我介绍的时候,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果然是美女,唱摇滚的美女!”说话者是个小胖子,小小的眼睛,很精明的样子,嘴巴咧得大大的,笑容也满满的,像弥勒。于是我知道,此人是鼓手。想不到他长得这么敦厚,说话声音竟然这么尖细,以我多年的语音工作者的经验来看,身形和声音粗细程度是成正比的,体积越大,声音越浑厚,体积越小声音越细,当然,这不排除意外情况,比如这位鼓手。 “嗯,确实不错。我是akon!初次见面,还请多指教啊!”主音吉他手是个瘦瘦的男人,脸长得并不帅气,但声音很有魅力,磁磁的,低低的,天生唱迷幻的好料子,不过,他的眼睛邪邪的,让我禁不住联想到——大灰狼。 果然,握手的时候akon附在我的耳边说,“你唱歌的样子真的很性感,如果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交往,我也没有女朋友。” 我是一个女流氓,女流氓的意思是:在有人调戏你时,你不应该畏惧和闪躲,而应该反调戏。当然,这只对熟人用……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一只在熟人面前才变形的女流氓。 思及至此,我便也附在akon耳边说,“我喜欢女人。”接着,我如愿的感觉到握着我的那双手微微一抖。 第51页 然后我毫无顾忌地笑开了。 “别这样对我笑,即使你这样对我笑,我也不会爱你的。”一个穿银灰色t恤的男人也带笑来和我握手,凭声音和身形我知道这是键盘手——自恋的键盘手。 我把大笑缩小为微笑,“我知道了。” 贝司手很低调,一直坐在原地动也没动,手上握着手机十分伤感地说,“mise如果不来……今晚就宣布散伙的消息吧。” 三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变了脸色,akon的神色变得尤为快,他紧接着就来了一句,“‘面具’不会散,块头,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然后,这位团长——竟然瞬间就由一张轻扬的脸变为低落和无奈,如果不是我对声音敏感和听觉超常,我必定听不到那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主唱大人,怎么了? akon的反常表现之后,自恋的键盘手也像变脸一样露出一张惆怅的脸,转了个身也朝小房间的那个小门走去,只有鼓手胖子还站在我身边,十分友好的对我说,“呃,既然你身为‘面具’的一员,有些事情,我也有必要提前告诉你。”胖子小眼一挤,示意我在他旁边坐下,然后陶德也夹着他的包在我旁边坐下。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些事情,我们五个人知道,陶德都不一定知道。白,你有兴趣听我们这些罗嗦的往事么?” 我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 胖子温和地笑了笑,借着小房间的微弱灯光,那笑容落在我眼里竟然有缅怀和无奈,“我、mise、akon和小比是小时候在少年宫认识的,我们都是被逼着学了一些乐器,我是学手风琴,akon是学小提琴,mise是学钢琴,小比学二胡。块头是我们队伍里最小的一个,他还只是个孩子,很晚才加入我们的。我们四个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确切地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曾为了争午休的位置而打架,可是缘分这东西,友谊这东西,真的是非常奇怪的。”胖子见我和陶德都听得认真,略停了一停,又继续说,“那时候普遍流行beyond,流行披头士,流行麦可杰克逊,我们那时候就决定好要组一个乐队。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这个约定也只是一个小约定。谁知道我们大学时再重聚的时候大家竟然都还记得这个约定,所以,乐队也就这样诞生了。我们不止在队里是朋友,私底下也是很相熟的,大家虽然有各自的事业,而且,部分成员还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五个人里面可是有一位家产丰厚的大老闆……我们真的很要好……” 说着说着,胖子就动情了。眼里泛着某种奇异的水汽,但他还是接着说,“mise其实算是我们五个人里最坚持的一个,如果不是他,‘面具’很可能早就夭折或解散了。我们都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最终成为撼动这个队伍存在的人,尤其是块头(贝司手),他根本就一直很依赖mise,可是现在,由于mise自己的一些私人原因,‘面具’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所以,白,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胖子说完就意味深长的嘆了一口气。 陶德也紧接着嘆了一口气,沧桑地说,“真没想到,成也萧何败萧何。” “可是,就一场演唱会不来,就要解散么?难道这场演唱会特别重要?”我来不及做细细的思考,直接就问出了口。 胖子看了看我,又摇了摇头,“如果今晚mise不来,那么他以后……也不可能会来的。”说到这里,胖子突然站了起来,微笑着说,“不管怎样,今天的演唱会还是做好吧。虽然我知道主唱没来大家会很扫兴,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得努力不是?去排练排练吧。” “好。” …… …… 七点半开场的时候,mise还没有来,我和我的《somewhereonlyweknow》被强制性的送上了台作开场曲目。 我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披散着黑色的长髮,仅脸上那张专属于我的白色三角面具在黑暗里亮眼。踏在支好了立麦的舞台上,我却还是被面灯照得睁不开眼睛,然而,心理对这首歌的感觉却在这一刻瞬间到位。几个熟悉的音从耳边传来的时候,我的声音就那样从流光里泻了出去。 “iwalkedacrossanemptnd,iknewthepathwaylikethebackofmyhand,ifelttheearthbeneathmyfeet,satbytheriveranditmademplete……” “imgettingoldandineedsomethingtorelyon……imgettingtiredandineedsomewheretobegin……ohsimplethingwherehaveyougone……” 好吧,我的泪点到了。 我还是不可抑制的为这首歌的内容感动,还是不可抑制的会用自己的思维去联想到,当年华逝去,当我已经由现在这样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太婆时,会不会也去找寻这样一块老地方,会不会也去感慨一些东西,会不会也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路边,感慨着物是人非感慨着光阴荏苒,然后一无所获身边连个相伴的人都没有…… 在我眼泪哗哗的时候,乐声突然停住了。我还来不及诧异为什么舞台上的乐音和舞台下的叫声为什么在这一刻全都停滞,一个意外的声音就那样从彩色的灯光里飘来,“isthistheceweusedtolove?isthisthecethati’vebeendreamingof……”就在这个熟悉而又突然的声音入耳后,场上的尖叫声瞬间就到了顶点。我以为这是我的声音,但是,这不是。 第52页 这个声音清亮,悦耳,好听;这个声音熟悉,陌生,温柔;这个声音动人,温暖,轻扬。 我在舞台上转过脸去,看见的是一张火红色的面具,他正“深情”地望着我,手摆了摆示意我和他一起合唱。我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嘴角咧得那么大的,我只记得,我再唱歌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劲才把嘴巴合过来,脸上泪痕犹在,却因为这个加入的声音而变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 他也会唱这首歌,他和我一起唱这首歌。他启唇唱出那句“isthisthece……”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欧洲小镇的模煳影像:那时候,我的手,好像被一个温暖的大手紧紧的牵着,我的心也在那虚无缥缈里被裹得紧紧的……那,是终极幸福吧。 mise用他的声音伴着我有些孤寂的声音和灵魂,在不知名的心灵深处抚慰着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我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人,有人的声音,抵达了我的灵魂。 二九集 当舞台上代表摇滚和热情的五彩灯光转起来时,我明白,属于“s.mask”的时间到了。因为mise的出现,胖子鼓手的鼓点敲得更加劲爆了,我在台下的演员专属区看着他显露在外的嘴巴咧开的是绚烂至极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感染着我为他的鼓点而拼命鼓掌。 akon的魅力在舞台上是很大很大的,我一直觉得乐队里贝司手会比吉他手帅很多,但akon的黑色电吉他本来就帅到极致,加上他的弹拨方式娴熟而又劲道,我光看着都觉得是个享受。你在现场看玩乐器的男人,捎带的听着轰鸣的音响,欣赏着他们浑身散发的魔力,会觉得全身就像插了急电一样,全身充满力气,不知何处发泄。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即使是在观察胖子和akon的时候,余光也还是没有离开过mise的,穿着黑色t恤的他,身影在光影交错下变得迷迷濛蒙若隐若现,最要命的是他拿立麦的姿势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他的头髮短得很精緻,从我这个侧面看可以看到他带着火红色面具的侧脸,他认真的眼神看着观众,他优雅的吐字方式和好听的清亮声音…… 我原以为mise只适合唱抒情摇滚,没想到他唱起时兴的朋克摇滚竟然也是那么到位。一首加拿大着名朋克乐队sum41的《overmyhead》被他唱得霸气十足,声音的张度发挥到极致,加上完美的乐队组合,这整首歌愣是把现场的人们唱的热血沸腾,纷纷举起双手在迷濛的灯光里配合着舞台上的乐动,场面,壮观至极。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舞台最前面端端正正摆着一排座位,坐着一些类似于领导或者是相关单位负责人的中年大叔,他们原本是端坐于前排言笑晏晏像看茶话会一样看着这个演出的,但mise的声音魅力和带动现场一起high的能力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所以连带着这一排的“特殊人物”也纷纷站起来,用合群的挥手代替了中规中矩的鼓掌。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一荣俱荣”的自豪感。 看着mise在台上这样热情的挥洒自我,我很为他高兴。 不过,一首歌这样唱,可以。 但首首歌那样费劲的,声嘶力竭的去唱,有问题。 …… …… 一个小时过去了,mise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尽管我看到他脸上晶莹的汗珠,他仍旧像个大男孩一样在舞台上随着节奏尽情地跳动着。 md!! 老娘好心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这是在自虐还是在自弃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原本是一场宣讲爱情的小型演唱会,原本节目单上还打着一些怀旧经典爱情曲目的一场演唱会,变成了一场朋克摇滚和重金属摇滚轮流上演的无间歇演唱会。我一直在台下看着场上这五个人,mise疯狂了,其他四人也陪着他一起疯,mise明显是在发泄,其他四人也不拦着,任由他这样发泄。连一向啰啰嗦嗦无比事儿妈的陶德也站在我边上抹着眼泪,边抹还边说,“这些孩子啊……”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现场的观众都迟迟不肯走,有些还哭着喊“mise”“mise”“‘面具’不解散”“‘面具’不解散”……原来,大家都听闻了“面具”可能会解散的消息,怪不得今天的观众这么多,怪不得大家都这么疯狂。 “对不起,今天这场演唱会本来是要送给一对生死恋人的,没有按照主办方原来的要求来,是mise唐突了。但mise认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幸福和祝福不是一定要靠一些爱情类歌曲来表达的,我发自内心祝福天底下的有情人,但是,我也希望,那些没有爱情没有爱人的朋友们也能从‘面具’的歌曲里找到勇气,不管未来如何,我们还有精力……去战斗。就是这样,希望大家依次离场,这样留下会造成场地混乱,mise保证,有我在的一天,‘面具’就不会解散!再见!”为了转移骚动,mise被保全人员从暗门离开了现场,陶德也飞快地拉了我从演员专属区离开了现场……尽管,许多忠实的观众还是留在原地大喊“面具不散面粉也不散,面粉永远陪着面具”…… 上了专车之后,众人都很疲累,mise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一个人坐在车前的副驾座里。我们剩下的五人加上陶德则都坐在后座,车行至一半时,团长akon突然摘下面具微笑地说,“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一起去我家喝酒吧,夜宵我我也让厨师做好了,白美女也去吧?” 第53页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陶德就先替我说了,“大老闆请客岂有不去之理,白,你要是不去以后他都不请你的!他可是团长……” 虽然我是一个好女人,一个传统而又保守晚上绝不超过十二点回家的好女人,但我也抵不过这热情的攻势啊。而且,mise的表现让我有些担忧,也许,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他的状况会得到缓解。 然而,我作死也没想到,akon居然是一个这么有钱的男人。 起码,我之前从没想过。 所谓豪宅,所谓富翁,我都只在电视里见过。不过,当这辆大专车缓缓驶入一座大大的庄园式别墅以后,我终于知道,胖子鼓手口中的那个“大老闆”究竟是谁。 akon,看起来亦正亦邪的一个人物。其实我早该想到,凭他的气质和他瘦瘦小小能当“面具”团长的实力,我就该想到……这个人决定不一般。 陶德似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慈爱地对我说,“看不出来吧,akon可是本市最有钱的男人。知道他为什么当团长么?” “知道为什么‘面具’能一直在达埔留市保持低调么?”——这是鼓手胖子补充的一句。 “知道为什么他能当我们的老大么?”——键盘手小比也酸酸的说。 “有……有钱。”我愣了,我这人天生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钱,天生最讨厌的就是有钱人,当然,如果我自己是个有钱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我看着车窗外这场景这排场,舌头都快打结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哈哈!”akon的笑声很爽朗,幽幽地回了我一句,“还真是这样,我还就是有钱。哈哈哈哈……”他继续笑着,笑得很像金庸武侠小说里某个姓裘的疯子。 他笑了半天,然后我觉得有点尴尬,因为正对着他而坐,又不好发作,只能目光逡巡,然后一不小心就看到一直对着车窗发呆的块头(贝司手)。为了转移“钱”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话题,我在即将要下车之前随口问了一句,“块头在看什么?” “不关你事。” “…………”我@¥#@#*¥*! 在我感到万分尴尬找不到台阶下的时候,车停了。块头这时候变得迅捷了许多,“叭”的一声拉开车门就从车上跳了下去,不懂事的破小孩!臭小孩! 不过,当我看到他奔去的方向是mise之后,我心目中只剩下一个独白:雷死老娘了!!!那孩子居然还像一个小孩一样扒着mise的胳膊,单纯可爱的笑容在这豪宅里巨亮的灯光下被映得纯净无暇。他甚至伸手去摘mise的面具…… 他伸手去摘mise的面具?!!! 我成功回神了,加快了步子准备去看“庐山真面目”,可是,我还没走近他们,块头的手就被mise拂开了,然后他低头对矮矮的块头说了句什么,我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听见。 “块头就是这样的孩子,队里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听mise的。对别人他都带着介意和警惕,当初把他招进队里时,我们就集体反对过,但mise要坚持的事,我们谁也拗不过。”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的akon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边上,“以后在相处上你们可能还会发生矛盾,希望你做好准备,也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是大人,不是孩子。”我认真地说,像是极力要证明什么似的。 “知道。你还是一个唱摇滚的,性感的女大人。哈哈。”akon又突然恢復了玩笑的口吻,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他接下来却问,“可是,你唱keane的《somewhereonlyweknow》时为什么要哭?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么?如果信任我,不妨讲来听听。” “嗄?”他……他他他,他看到我哭了?那……离我最近的mise有没有看到? “怎么,觉得我不可能看到?”akon重复问了一句,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情况下,他就继续回答道,“我的位置离你虽然不近,但要观察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的视力很好。” “呃,我只是喜欢那首歌的曲风,每每唱它都会动情而已。不算哭,只是流泪吧。”我不得不承认,akon是个观察力极强的人,且不说他和我的距离有一大段,光说舞台布景和灯光效果,他要和观众交流就不可能时刻观察我,视力好也没用……可是,我那么短暂的流泪,而且,还是被白色面具挡住了的泪水……他居然能看见? 这人……好危险。 “不如说一下,为什么要用自己是一个同性恋的藉口来拒绝我的追求吧,吴小姐?” 三十集 akon的气场果真不是一般的具有压迫感,就他这个简单的揭露式的问题就能体现出此人有多变态了,我估计他经常用这种语气对付他的僕人和他的下属。我其实心里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毕竟也是一团之长,是我的首领,所以,我表面上还是得应付过去的,思及至此,我便企图转移话题,“达埔留市有钱人不多,团长大人很青年才俊啊,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 “不要转移话题。”akon像是根本没听到我的问题似的,直接扔给我这样一句。 第54页 “…………” “如果你执意不肯说,那我换个说法。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们主唱的?”如果akon此时不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我一定会想一个轻松有趣的理由把他搪塞过去,但,我真的发现:他根本就是一个躲在暗处洞察了一切的男人。在这种男人面前,别企图耍小聪明。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决定不再和他玩幼稚的“躲猫猫”游戏,我才不相信他是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呢。 我说完这句话后,akon看了我很久,然后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前面的胖子突然大声喊,“tmd,团长,你家摆流水席啊!” 听完这喊声后,akon的眉目皱了皱,不得不迈步向前去看发生了什么。 akon家别墅后花园搭了一串串亮堂的夜灯,长长的桌子摆在花园的小道上,桌子上堆满了各种酒类,红酒、绿酒、黄酒、黑酒、白酒……好吧好吧,我只认识啤酒,对于其他的酒类我只能凭颜色来辨别。虽然说长桌上摆满了酒显得很阔气很奢靡,但由于长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些酒也就显得没有了生命力…… 不过,这仅限于胖子和小比没有开瓶之前,在看到他们熟稔地用我开过千百瓶啤酒的帅气姿势打开一瓶瓶酒之后,我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起来,我深深感觉到:我的啤酒朋友们都在殷切地等待着我去“宠爱”去“呵护”……请原谅,在这样一个劳累的夜晚,我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一两口酒就好,那样,我的睡眠质量会更高,那样,我梦里的情景会更美好,那样…… 可是,就在这个激情澎湃的时刻,就在我决定大阔步奔向长桌的时刻,陶德却冲上来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胳膊,一副特别为我着想的样子说,“白,我们队里的要求是不逼女孩子喝酒,你可别过去……喝醉了不好……” 我用力挣了挣陶德的钳制…… 没挣开! 于是,我用力甩开了他的胳膊,豪迈地说,“这是什么话!有酒一定大家一起喝!”我吴可白只有在特别寂寞的时候才会一个人对月对空畅饮,多半时候,我喜欢找人对饮。可是,柳焉搬去和钟华勤住以后,我就再也没找到人和我对饮了,因为找不到人对饮,我也便再也没喝过酒了。不是因为不想喝,只是怕喝下的是寂寞。 天知道我此时此刻想喝酒想疯了! 在众酒中找到我熟悉的挚爱的啤酒,摸出开瓶器麻熘儿的开好酒,趁着众人干杯的空当,我也举起酒瓶,豪气干云的喝了下去…… mise怎么不在?块头都在的说。 …… …… 豪饮了近一个小时,当我好不容易脱开胖子的魔掌,凭着出色的听觉循着琴音的轨迹,半踉跄着在某个不知名的大房间看到一架大钢琴并看到大钢琴前端坐着的黑色身影时,我微笑了,我不踉跄了,我圆满了…… 终于被我找到你了! 这个大房间里除了地方大,钢琴大和窗帘大之外,没有别的家具和物品,连把椅子都没有。我却有些站不住,于是我干脆走到落地窗边坐了下来,嗯,地板有点凉,但很舒服,我要好好酝酿我的精气神和他好好聊一聊。可是,还没等我去安慰他,我自己就先被他给感染了。 钢琴音很悲,悲得我想落泪。 钢琴音真的很悲,悲得我真的落泪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啤酒胃难受的原因,我的眼泪越流越凶,我竟拿它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用手胡乱的去擦,去抹,去改变它的流动轨迹以免它们流到嘴里……泪水的味道很不好,很不好。 “有那么难听么?”mise不知道何时也坐到了地上,就坐在我旁边。我大概泪眼朦胧到辨物不清晰了,竟没能在他看到我哭之前先伪装好。 “为什么要弹这首?”以前没听过《somewhereonlyweknow》的钢琴版,没想到,单单只是曲子也能让我这样神伤这样无措。 “很抒情。” “弹得很好,你看,我都哭了。”既然没能来得及掩饰,那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说完,我又随手撇了一把眼泪。 “你和我的爱好很像,很神奇。这首歌我也一直很喜欢,很喜欢。”mise肯跟我说话,证明有继续的空间。 “很多人很喜欢,本来就是一首很棒的歌。” mise偏过头来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伸出他的一只长脚,曲起剩下的一只,双手闲散的放在膝盖上,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在我的余光里坐着,接着,他说,“李斯特说过,音乐是不假任何外力,直接沁人心脾的最纯的感情的火焰,它是从口里吸入的空气,它是生命的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我觉得这话里说得尤其对的是,‘它是从口里吸入的空气,它是生命的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我就是这样,血管里都流动着音符。你说,我该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抛弃我的血液抛弃我的空气么?” 所以,你这是在和我袒露心扉么?我有些惶恐。 “那要看,其他的事情是什么。” “爱情,婚姻,家庭,责任。”mise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要看,你爱这个人有多深,那要看,你的婚姻道路光不光明,那要看,如果你抛弃了你的空气,你的家庭会不会受到震撼,那要看,你的责任迫不迫切,而且……你已经作了选择不是么?”你看你今晚都来了。 第55页 我hhh的说完这些后,mise转过脸来定定的看了我很久,然后他嘆了一口气道,“压抑了很久,也许,正需要这样的爆发。” “压抑了很久?”我逮到了一个关键词。 “很久。”这两个字从mise嘴里说出来像是强调,“正如你曾经对‘面具’作过的理解一样。我就是生活中这样一个庸碌的凡人,戴着面具伪装着自己和别人交往,相处,做一些并不那么随性畅快的事情……可是我一直觉得,有‘s.mask’,有这五个人在一起,我的生活还不至于那么惨,所以,每周我一定会抽出我所剩无几的时间和我的乐队在一起,说实话,如果没有‘面具’,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最终成为一个毫无生气毫无感觉的人皮怪物。” 这话,听着让我觉得伤感,也听得有些惺惺相惜,我也每天戴着面具出门,回到家一定要找点音乐听听,不然,自己都该遗失了自己。 “难道你的爱情没给你带来快乐么?”好吧好吧,我这是有目的的提问。 果然,我的问题让他呆了呆,有几十秒的时间,我因为他的沉默而尴尬。正在我打算开口搪塞的时候,他却突然反问我,“你的爱情给你带来的是快乐么?抱歉,我只想听实话。” 他的眼神好认真。 他的语气好严肃。 我不得不开始深思起来,然而,深思着深思着,一些话也就那样极自然的熘了出来,以一种我从未在任何异性面前展露过的方式熘了出来,我听见我的声音这样说,“有过快乐的,可是,在有了伤害之后,那些过往的快乐都成为比直接伤害更叫人难受的凌迟。我的恋爱经歷只有一段,所以,所有的快乐喜悲都在我的印象里被刻上深深的印记,一旦回忆起快乐,其他的伤悲都和起连锁反应一样,一环一环的袭进脑子里。可能我还没走出来吧,所以,还不能简单的定性爱情给我带来是快乐还是痛苦。你也一样吧?” mise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爱情给我的感觉很淡,我甚至不知道那些快乐是爱情的快乐,还是友情的快乐,又或者是……亲情的快乐。我很爱她,可是,正如我不知道是否是爱情一样,我不知道我是以一个爱人的身份爱她,还是以一个朋友或者兄长。” “看来,你并不爱她,起码,不是以她希望的方式。”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像爱朋友爱妹妹一样爱自己? “我尽力了……”mise说着说着就把脑袋靠向后面的落地窗户,“可是,我今天晚上的这个举动……伤害了很多人。而且,是那些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也许,明天……那些我想要逃避的,想要躲开的,就会排山倒海而来……”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我看着他,借着落地窗外惨澹的灯光看着他,他显露在外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的火红色面具也像是染了他的愁绪一样,似乎不那么红了…… 我有些触动。 “能给你一个鼓励性质的拥抱么?” mise靠在落地窗上的脑袋望着我,他的姿势很慵懒。我其实有些忐忑,请相信,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给他一些勇气,我只是单纯的鼓励他而已。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伸开双臂,以一种格外有包容力的姿势迎接着我。 然后,我便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并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这是一个非常正式非常礼貌的拥抱。 可是,我真的想抱你很久了,很久了。 从某个灯光暗淡的包间走廊开始,从某个你在车上被胃病疼得冒冷汗时开始…… 番外二 吴可白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颗飘摇劳累的心瞬间找到了依靠和慰藉。这是自他少年时期的阴影以后再也没有过的充实感和温暖感。在吴可白退开他的怀抱时,他甚至贪心的想要拉住她汲取更多的暖意和勇气……可是,他最终没有,他最终只是微笑的谢谢她。 “哥,团长叫你去喝酒!”块头出现在大琴房门口,不知道之前站在那里多久。 舒诺站了起来,伸手递向吴可白,“一起去。” 她坐在地上摇了摇头,“你先去吧,我在这里歇一会儿再去。”她的微笑像是偷了月亮的光,明亮;又像是借了太阳的热,温暖。印在舒诺的心里,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很自然的,很应景的,他想到一个词:知己难求。 一百个认识舒诺的人,一百个说他是好男人。当然,这些说他是好男人的,都是女人。 舒诺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父亲和母亲都是大学教师,优良的家庭和父母科学合理的教育使舒诺的童年和少年都很幸福,也养成了他一直以来中规中矩的性格特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要父母操心的孩子。 在舒诺愉快的童年记忆里,他的表哥——舒母妹妹的儿子对他影响很大,舒诺小时候,依赖他表哥到了极致,这种依赖一直持续到舒诺读高一的时候,那年,他最崇拜最尊敬的表哥突患急性白血病去世,去世时年仅十八岁。这件事情对当时十六岁的舒诺打击甚大,他第一次认识到:死亡竟是这样近这样令人无奈的事情。 第56页 舒父舒母很注意对舒诺的开导,那段岁月,他们夫妻俩轮流在他房间守着舒诺入睡,深怕他会发生什么意外。 舒诺最终从伤痛里走了出来,却因为这件事情带给他的阴影使他的性格因子里多了一味特别坚定的孝顺。他开始给自己树立一个信念:死,既然是这样突如其来让人备无可备的事情,那么,他一定要在生时给他的亲人关怀,爱意,不让他们失望,不让他们痛苦,不让他们担忧。他这样鞭策着自己,他也这样做着,他大学的专业选的是父母希望他选的gg学,他大学毕业找的工作是gg设计,他最终去了达埔留市电视台,也完全是应了父母的心愿。尽管他在大学时就在akon的资金支持下创办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音乐制作公司,但最终,他由于没有时间,还是放弃了。他父亲的血压长年不稳定,他害怕,他担心,他不希望看到父亲的意外。 顾小双和舒诺的恋情在双方的朋友圈里都是一段广为人知的佳话。当年顾小双穷追勐打gg系的舒诺也在当年两人当年所在的大学里一直传为佳话,顾小双“雪夜送饺子”的事迹更是成为大学里许多情侣争相模仿的范本。可是,舒诺却从来没觉得他的爱情有多轰轰烈烈。 顾小双是一直都知道“面具”的存在的,虽然她不喜欢摇滚乐队也不喜欢外文歌曲。但她为了舒诺,一直强迫自己努力去适应过他的生活,为此,大学里一直专心于乐队和音乐制作公司的舒诺最终接受了顾小双的爱,并且,她最终也得到了舒诺的爱。她甚至是舒诺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 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舒诺把顾小双带回了家。意料之中的是,舒诺的父母都很喜欢顾小双,喜欢她的知书达理,喜欢她的开朗活泼,喜欢她的孝顺懂事,喜欢她长得乖巧机灵。所有人都认为,这对情侣最终会走向婚姻殿堂,而且,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因为他们看起来那么相配,舒诺也一直这么认为。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经营他令人艷羡的爱情,他总是在忙碌中度过。然而,他对顾小双的爱却是常年习惯的,他对每一个女人都能温文尔雅,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像顾小双那样在他心里牢牢生根。 直到,顾小双提出分手。 直到,顾小双用三个月要他放弃他的乐队,放弃他所有的私人爱好。 直到,那个他不想回家的夜晚在吴可白家度过的夜晚…… 一切,就变了。 顾小双说,“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你甚至连陪我逛公园都没时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和你散一场步,哪怕就只是一场步?” 顾小双说,“你不肯陪我逛街,不肯陪我去游乐场,你让我一个人去坐旋转木马,你知不知道我多羡慕那些一起看电影吃爆米花的情侣,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一起去?” 顾小双说,“你和我在一起的话题永远只有你的父母,你的乐队,你的音乐爱好,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听那些,你知不知道,我也想和你说我的生活,我想和你说,有很多不同的人说爱我,可我不想听,我想听你说,可你从不说。” 顾小双说,“我有时真变态的希望你能出轨,你出轨你爱上别人也证明你是爱别人是不爱我,可是你不,你只有你的乐队,那永远比我重要。” 顾小双说,“舒诺,我以前多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老婆,我希望我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个看见的是你,睡前最后一个看见的也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也和我一样么?” 顾小双说,“我拒绝掉所有人的追求,只追逐着你,追你追了整个大学,整个我最美好的青春。可是,我现在累了,我很累了,不想再追着你遥远飘渺的心了。” 于是,她最终和别的男人订婚了。 因为他没办法放弃他的友情他的乐队——他唯一还能做自己的地方。 因为他没办法像平常人一样带她去散步带她去看电影带她做最平常的事情,他总是很忙。 因为他没办法给她她想要的,也许,别人能给。 他想,他还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你根本是在自虐。”akon这样说。 “也许是吧,习惯了。”他这样回。 “顾小双真的不错,你错过了一个好女人。” “好女人该配好男人。” “你真够无情的,那可是伴了你七年多的女人。” “七年了,如果我对她始终是个伤害的话,那也够了。”顾小双和他在一起七年,可是,她从来不和他争吵,不和他闹脾气,他也便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得有多过分,他以为,他能和她那样相处一辈子。可是,三个月前,顾小双对他所有的抱怨和委屈全都排山倒海一样袭上他,他还没来得及回忆起七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便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他到底还要不要和她在一起?他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伤害她? “她给了你三个月时间思考,我想知道,这三个月里,你有没有想过放弃乐队?”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我已经做了最终的决定。”舒诺举杯,把表情掩在液体里。 akon低低地笑了,目光粼粼地看着他,“我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意义……如果,你想过放弃乐队,或者一度为这个而烦恼的话,证明你对顾小双是有爱的,你是处处为她着想的。可是,如果你没有想过放弃,或者只想着在不放弃乐队的前提下挽回她,只能说明……” 第57页 “我爱她,这是个概念,不是一个论题。”舒诺坚定的打断,七年,他不是冷血,顾小双的好,顾小双浓浓的爱,顾小双的一路陪伴,他一直感怀在心,她给他的三个月里,他不是没想过放弃乐队……虽然akon说的也对:他想的更多的是在不放弃乐队不放弃他私人空间的前提下挽回她,可是,没有人能否认他爱她。 “舒诺,你是个自私的男人。” “你是个眼里只有丑陋的男人。”舒诺有些气恼,气恼akon这样激他。 “人性原本就充满了丑陋,我是一个学哲学的男人,善于从事物的表象发现最真实的本质。而你的本质就是,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唐未墨(akon的中文名),你能履行一个正常朋友该有的职责么?” akon很不贊同的摇头,像是陷入了什么思考,忽然笑着说,“把你的好样貌给我,我也许能给很多女人带来幸福。”喝过一口酒后,akon继续说,“我发现女人都是食色的动物,难道她们认不清像我这样多金而又品性兼优的男人才值得託付终身么?” “你们谁把白抱进车里吧,那丫头喝酒后劲挺大,现在睡得很死。”陶德一脸焦急的样子加入两人的谈话圈。 akon很快站了起来,“我去。”像是怕有人和他抢一样,竟然突然走得飞快。 舒诺坐在原地端着酒杯泯着酒,看着akon小心翼翼地把吴可白抱在怀里,陶德还多事的把她的手轻轻放上了akon的肩膀…… 夜色里,舒诺喝酒的姿势停了停,眉头在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情况下,皱了皱。 三一集 全国人民都讨厌的周一又在时光轮迴里出现了。 拖着厚重黑眼圈和疲惫的身子的我抵达栏目组大办公室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办公室空无一人。揉了揉我惺忪的美目,再睁眼看的时候,发现众人又集体围在袁穆处看东西。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便也自然的想到:“面具”周日晚上那么劲爆的演唱会,作为像袁穆这样忠实的“面粉”,没拍东西那可真是怪异,拍了东西不出来炫耀和交流……还更怪异。 这么想着,我已经踱到了众人汇集的地方,寻找了一个上佳的位置,也和众人一样看起袁穆眼前这台宽屏的大电脑来。 “真tm好看!”有人说。 “废话!‘面具’哪次的演唱会不好看?”有人反问,语带怒气。 “现场的人可真疯狂,你看那些女人,从开场就没停过喊‘mise’,真可笑,就算喊破了喉咙,‘mise’那样的神人又不认识你,何必和嗓子过不去。”有人不屑。 “这你就错了!这可是摇滚歌会,摇滚你懂不懂,就是要喊要叫要发疯!不然叫什么摇滚啊!”袁穆偏过头来反驳,顺便还做了一个“摇滚男孩”的手势。 “啧啧啧啧……圆木头,女人们为‘面具’为mise疯狂也就算了,你说你一个男人也能被弄得五迷三道的,喂,说真的,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刚才不屑的那个人在听到袁穆的反驳之后也反驳了一句,内容直指袁穆暗藏在男性表徵外的真实性别。 “不懂欣赏别乱说话,什么叫喜欢摇滚就不是男人了?人舒经理也很喜欢这个乐队的说,难道他也不是男人?” “舒经理?哪个舒经理?”有人问。 “gg部舒经理啊,还有哪个舒经理。五月底那次歌迷会的视频……舒经理还问我要了一份呢,你们说我不是男人,那他不是也不是男人。” 在我的热切期盼里,王可心出来了。我就猜她一定在,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她,她就在人群中怒了,大声说,“圆木头!你说谁不是男人?” “就是啊,你怎么就知道他喜欢摇滚?”有人应和。 袁穆委屈了,样子有些窘迫,“啪嗒”一声关了显示器,“不相信就算了,你们也都别看了,我招谁惹谁了啊……”,然后,袁穆就端着他的雀巢咖啡杯可怜兮兮的从他办公桌的人群密集处走了出去,见到我时还十分无奈地笑了笑。 哎,这孩子永远都不懂: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不,应该说,宁得罪女人也别得罪那女人崇拜的男人。 可是,舒诺需要那份视频么,他要来做什么? 上午在演播室呆了一上午,中午和王可心一起吃了个饭。下午刚过三点,卫视一个紧急召唤令就把我急急的召去了三十层。 夏晓成是达埔留市电视台卫视频道的负责人,这是我作为一个小小主持人像教条一样堆在心里的认知。虽然他曾经以一个慈父的形象拜託过我照顾他的小儿子,但我对他严谨雷厉的作风还是很畏惧的,至少在此时此刻,我坐在他办公桌前,和他眼对眼面对面的交流时,我还是十分拘谨的。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么?”夏晓成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之情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他长得很威严,就是那种不怒而威的范儿。仔细看了看,我发现夏之希和夏晓成的眼睛长得很像,亮得出奇。 “请说。” “《天天要娱乐》要找代班主持的事情……这你知道吧?”夏晓成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眼神突然变得很凌厉……我就知道,这男人只有在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上才会慈爱。 第58页 “我知道。”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会选我做代班主持么?我又没报名,我连啥时候开始选人的都不知道。 像是察觉了我的想法似的,夏晓成飞快接话,“虽然你没报名,可是,推荐你的人可不少啊……而且,各个都不简单。”这中年美大叔说话状似无意,但打量我的眼神就一直没有位移过,那如炬的目光让我有点如坐针毡。 “啊?谁,谁推荐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栏目的小小的主持人,我家也只是小小地方的小户人家,没有大背景大后台,我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是小透明,我全家都是小透明。 听到我的问话,又大概是满意了我的表现,夏晓成突然露出慈爱的一笑,“这也真是巧,所有推荐你的人都让我保持沉默。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告诉你,我不必和你说。” “那么,台长你找我来是?” “《娱乐》是现场直播的大型综艺节目,这就是这个节目最难的地方,你还有五天,不,四天的时间对这份台本。”夏晓成把手上的资料递给我,接着说,“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尽快把东西搬上三十层来吧,你和你的搭档也要好好交流一下。我必须提醒你的是,这个节目……非常不好做。小双的决定太突然,她的公布方式又太冲动,台里还没做好准备就不得不接受了……推荐你的人虽然多,如果观众不满意的话,你还是得回到你的位置。” “我知道了,谢谢台长。” “吴小姐最近常呆在家?”在我怀着一个忐忑不安的心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夏晓成突然换回了慈爱老父亲的脸色,十分真诚的样子问我。 “呃……我不太明白……”我不呆在家还能去哪儿? “我太太说最近中午晚上找夏之希吃饭,他常常不在……然后有一天,保姆发现他从你家出来。” “???!!!”我想我当时的眼神和表情是极度震惊的,起码反应在夏晓成的眼里应该是这种效果。 可是,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夏之希了!!他去我家干嘛??? 尤其,夏晓成那句“他常常不在”几乎是瞬间惊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夏之希有我家钥匙,虽然他不是那种会行窃之人,但他如果没事到我房间散散步,观观光,随便坐坐……欣赏欣赏我橱柜里的粉红色内衣……再观察观察我床头柜里堆放的日用夜用加长和超薄系列…… 变态狂啊!!!! 结果,夏之希常常有事没事出入我家成为我那一下午都为之担忧的大事。于是,我在内心暗暗下了一个大决定: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我家钥匙要回来!迫不得已时我还要让柳焉出动她的武力挟持! 大概是死党之间总有莫名其妙的心电感应吧,在下班的前一刻,在我准备给柳焉打电话催她赶紧回来好好处理一下这个紧急情况的时候,她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小白白,你的小诺诺很不错哟……”是的,这女人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所以很自然的,我被另一道雷击中,瞬间忘了前一道雷。 “要不是我和钟华勤已经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了这么久,我想我会被这男人迷死的……” “说重点!” “今天和钟华勤参加一个饭局,舒诺正好也是这个饭局的参与者。话说回来,他不像你说的那么难搞啊,我说我是吴可白的朋友,他还和我问起你来着,说话也蛮有趣蛮优雅的,我决定使出我柳氏红娘的看家本领,一定撮合你和这极品好男人的好事……” “你在哪儿?”我整个人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在她话里的那段“我是吴可白的朋友,他还和我问起你来着”上了,柳焉是什么人?她就是一地地道道大嘴巴加大喇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实力不见得能比过她……要是这女人替我向舒诺表白了怎么办?要是她告诉舒诺我曾把他照片做电脑桌面怎么办?要是她告诉他我整天都把他当一号意淫对象怎么办?要是她告诉他我还曾经幻想过把自己的第一夜交给他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去shi。 我想和我家钥匙一起去shi。 “怎么,你想来啊?” “你就可劲儿的得瑟吧,迟早有一天你得……” “再告诉你一个更劲爆的事情,我柳焉柳大才女长这么大第一回觉得人生真是有趣得紧,我刚听说还有一位重量级男宾要出席这次的饭局,届时,将形成一种奇怪的局面。我瞅着,也就缺你了。” “………………你tm到底说不说你在哪儿?”我对着电话就是一阵大声的怒骂,惊得公交车站的众多下班族都扭了脖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老地方,湖蓝大酒店。赶紧来啊赶紧来……我可是期待了很久,期待见到你看到这种情况的表情……哈哈哈……” 我挂断了电话。 心里涌出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什么叫“就缺我了?” 难道…… 第59页 事实证明,我这个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强烈的。虽然花了几十两银子打了辆车,虽然赶到湖蓝大酒店的时候我还有些风尘僕僕,但当我在某个叫“四月阁”的包间门口飞快地扫视了一遍里面的情景后,我那颗被滚雷噼得已然焦黑的心又重新被牵了出来——重新接受巨雷的袭击。 那包间里坐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我诧异的表情有点神似。 可是我想对着苍天喊:萧贱男啊萧贱男!快把你的贱手从舒诺的腿上给老娘拿下去!! 三二集 我还没来得及等到萧贱男把手从舒诺大腿上移开,柳焉就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以一种十分迅捷的姿势十分迅捷的抢过我手里的包包,极自然地丢在舒诺旁边的那个空位。随即又堆着她那张促狭的脸勾着我的肩飞快地出了包间。在走廊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一句经典的话:柳焉斯人,绝对是我年少无知时交的坏朋友。 “妹妹。场景是否很壮观?” “他来做什么?”我白了她一眼,直奔主题。 “当然是谈gg,我是顺便来看看我未来的妹夫来着。” “我不是说舒诺……” 柳焉停住了步子,以一种十分懊恼的表情道,“萧贱男嘛!当然是来接受本宫宫刑的!老娘今天不弄死他我就不姓柳!” “你果然是故意的。” “我才没那么无聊,这本来就是城建局内部的饭局,是拉gg来的。钟华勤通过了许多关系才好不容易把舒诺请来,至于萧贱的出现……我也不太清楚。我还没那么恶趣味喜欢看这种戏码。” “没有最好,我说,内部的饭局我就不参与了,你去把我的包拿出来,我得走了,呃……至于我的出现,你就说我是来找你的吧。”我可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要走是不是?”柳焉满面精光,一副“你敢走我要你好看”的猥琐样,我有点惶恐。 “你……你想怎么样?” “你要知道,我这个人嘛,喝醉了酒就容易口不择言,舒诺又在这里,萧贱也在这里……我真难保证我……” “你最好不要攻击萧贱太明显……我不是在意他,我是在意……” “在意舒诺嘛……放心,只要他不惹你,我绝对不出手。” …… 就在我俩打算掉头回去包间的时候,一抹雪白的颜色突然从我俩的眼球上掠过,像幽魂一样。 “小倩??”柳焉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睁着她两只巨大的瞳孔看着我。不过,当我们看到那位“小倩”转身进了“四月阁”以后,我傻眼了……再等我们进了包间看见“小倩”在萧贱男的身边坐得端端正正的时候,我的眼球都不会转了…… 这情景柳焉似乎比我还愤慨,捏在我肩膀上的力气都暗暗加深了几道,放手之前,她附在我耳边说,“我……我想踹人。” 在舒诺旁边落座的时候,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萧贱男的方向。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嫉妒的意味。不过,我估计我这眼神落在萧贱男眼里就是那意味了,这男人没别的长处,就特别自恋,就特别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很该爱他。 不过,这贱男品味倒是不错的,那个“小倩”长得还挺美,虽然……没我美。 只是,这“小倩”除了很美之外,还很娇气。 这主要表现在:一道鱼上来了,上面有星点的辣椒丝。“小倩”会杏目圆睁看着那几根辣椒丝,恐慌地说,“衍,我不吃这个。”然后,萧贱就会十分绅士地把那道有几根杂毛辣椒丝的菜转开,这种和谐场景演技成分颇高,原本我还注意不到,但当萧贱男把那盘带辣椒丝的狮子头移到我面前时……我忍住了,可是,柳焉没忍住。 “哎,风水轮流转啊轮流转。”柳焉的语气很奇怪,奇怪到我一听见就警钟大响,知道不妙,和我一同警钟大响的还有钟华勤同志,他的表情瞬间也变得提防。 “吴可白,你说你不要的东西吧,可以踩了灭了烧了毁了,何必扔了呢?这不,马上就被别人回扔了吧。不过说来也奇怪,怎么扔了的烂东西也会有人捡呢?”柳焉说完就把那盘带辣椒丝的鱼移到了自己面前,筷子一夹,那鱼面上的几撮辣椒丝就被夹了个精光。然后,柳大侠女还当着众人的面一筷子把辣椒丝送入了嘴里。 我下巴都磕到桌上去了。 我向来知道柳焉做人直率,可我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彪悍。我记得她以前从不吃辣椒的…… “很好吃。”出我意料的是,柳焉不仅吃下了那撮辣椒丝,还露出一脸喜滋滋爽歪歪的表情。 “………………”我看到的是众人无语的表情。 虽然在场吃饭的人很多,但柳焉的这个举动,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只会是一件奇怪的小事。这件小事,只有萧贱男、我和柳焉才懂。柳焉的那句明嘲暗讽也只有我和萧贱才听得出来。只不过,当我回头去看萧贱反应的时候,接收到的,却是另外两个人瞭然的表情。 第60页 中国式的饭局就是……名为吃饭,实则吃酒。我还没来得及尝尝这里的招牌菜,钟华勤就带领着一帮城建局的男人们起闹起来,边起闹还边给在座的人倒酒。我倒不怕喝酒,我的酒量向来是上比酒仙,下羞酒鬼的。所以,有人给我倒酒,我也没有推脱。不过片刻,在座众人的酒杯就都满上了黄澄澄的啤酒,就在钟华勤邀大家起身干杯时,萧贱那边又出状况了…… “对不住了各位,佳佳喝酒皮肤会过敏。”萧贱满脸温柔的样子,我却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她的酒我替。”我原本不想去看那边的情况,但我实在觉得那道缠在我脸上的目光太过焦灼,于是我下意识的转头,勇敢地迎接来人的目光。 是的,我前男友的现女友正用一副格外炫耀格外得志格外像斗胜的公鸡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舒经理,就连人家萧先生这样的……人,都知道为女士挡酒。舒经理这样无动于衷……让我们吴可白吴美女一个人喝酒很不厚道哦。”柳焉又出手了,看来,她也看到了“小倩”的灿烂表情。只是,她让舒诺帮我挡酒是个什么意思啊啊啊啊啊! 我正想开口推辞,未想,舒诺却先我一步,他的笑容比之萧衍更多了一份气质和味道,看得我小鹿乱撞的,“我倒是一直想像萧先生一样绅士,只是可白她……”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舒诺突然把目光移向我,那眼神在外人看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关键他……他……他居然叫我可白……这时,我俩的表情有些奇怪,我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他看着我,眼里意味深长,然后他说,“……她的酒量一直很好,我根本毫无表现的机会。” 于是,我结结实实的呆了。 碰杯的时候,我看见柳焉那厮一脸贼笑望着我,满脸满眼写着“舒诺是个好男人,舒诺是个好男人”。 这顿饭吃得有些忐忑。 酒,也喝得不那么自在,一方面,那位“小倩”的眼神太敌意,一方面,舒诺的表情太高深,我处在这样的眼神汇聚处,很度秒如年。 吃完饭,众人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道离别。我原本一直被柳焉拉着拽着,脑袋又有点疼,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柳焉和钟华勤会送我回去。没想到,当舒诺一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柳焉便瞬间激动起来,扯着我的手就把我推到了舒诺面前,“舒经理,我们可白……就麻烦你了。” “柳、焉!你家离我那里更近!!!” “吴可白!你都一把年纪了,别整天有事没事在我挂边上当电灯泡……舒经理,我和华勤就先走了,辛苦你了啊。” 在我还没来得及接话的那间隙,柳焉就收起那抹谄媚的笑,先我一步拽着钟华勤转身消失在车丛里。 “我们也走吧。”舒诺笑意款款地随手掏出了钥匙,然后我转脸就看见舒诺的奥迪“矗立”在我眼前。于是我瞬间明白:柳焉……果然是预谋好的。苍天大地王母娘娘啊……我交友不慎啊…… “你朋友很有趣。”在我系安全带的时候,舒诺突然扔来一句。 “还行。”她有趣还是我一手调教的,不过,她比我明骚,我比她闷骚。 倒好车后,车子缓缓驶入车流里。我其实有些侷促,晚上柳焉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对舒诺暗示着什么,凭他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保守很保守的女人,对待爱情有很变态的矜持很变态的怯弱。用柳焉的话说就是,我的这种表现一半是来自萧贱男的打击,一半是内心的骄傲在作怪。如果我喜欢的男人没有喜欢上我,我是一个会让这份喜欢一直闷到万古八荒去的怪女人。加上我以前的恋爱经验太少,从没试着去追过男人,又从来都是被男人追。我便已经忘记了怎么去勇敢而又大胆的去表示自己的爱。 有很长时间的沉默在小小的车子里扩散,就在我以为这和谐的沉默会一直持续到广电小区我家的时候,舒诺清亮的声音却突然飘来,“那位萧先生……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 有小片刻的时间我以为我听错了这个问题,不过当我转过脸去看着正等红灯的舒诺用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我时,我就只有肯定的点了点头。颇自嘲地说,“很容易看出来么?”我今晚可是一个正眼都没给萧贱。 “很容易。”停了一停,舒诺像是考虑了什么,復又开口,“……他一晚上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你。”绿灯亮起,舒诺收回和我对视的脸。 车子重新回到车流里。 “…………”我着实无语了。 三三集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男人,普通至极,却曾让我一度神伤。可笑么?”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扯到这段陈年往恋的,后来我想,这大概是舒诺出色的语言和表情交流能力,他一直缓缓地打着方向盘,映在我眼里的表情会随着我的讲述而有稍微的变化,而且,这变化会不自觉的激励我把那段伤痛以一种平和的方式叙述出来。 第61页 所以,就这样。我还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就交心交成这样,我就已经交心了。 “如果你自己觉得可笑,那只能说明……你已经从当事人的身份走出来,成为了一个旁观者。这……是一个好现象。” “确实,我自己也很惊讶。原来放开与放不开之间,真的只有一字之差。” “……你能对我讲这些,我很高兴。”舒诺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在我看得到的方向,他的嘴角弯着一抹微笑。 那笑容笑在他的脸上,也笑在我的心里。 “你能听,我也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因为你认真而善意的聆听而高兴,因为你为我高兴而高兴,因为你真诚的笑容而高兴。因为我找到了一个这样的你,而高兴。 我从来都认为:女人,不是因为身边没有爱人而孤寂,而是因为没有一个懂你的爱人而孤寂,而是因为没有一个愿意听你说一些久远了的事情的男人而孤寂。柳焉笑我“宁缺毋滥”的恋爱格言太过童话,她并不认为我能找到那样一个男人,一个愿意和我相视而笑毋庸多言的男人。可是,现在,此刻,在这个小车里,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找到了,我感觉得到舒诺脸上的眼里的和我一样的认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 “放开了,我也可以整理整理心情重新开始了。忘记一段旧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这话除了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舒诺听。 舒诺的表情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他贊同的点了点头。 这以后,车子里又是一阵不短不长的沉默。在广电小区大铁门转弯的时候,舒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卫视内部消息说,《娱乐》的本周代班主持是你。” “啊?啊,是啊。”这消息走得真快。 “这个节目最大的特点就是活泼,而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善于在陌生人面前展示你的活泼,不过,一旦你愿意放开自己……那些,也就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情了……很真心的希望……本周你能有很好的发挥。” “虽然这话有些俗套,但我还是要说,谢谢鼓励!” 他没再接话,于是我们都和谐的静默到我家楼下,“到了。”舒诺把车子熄了火,很认真的解安全带,然后我也很自然地解安全带。 “靠!” 原本要下车去为我开车门的舒诺被我这一声“靠”惊住脚步,然后,他迟疑地问我,“怎么了?” “卡了。”安全带的某个不知名的纽带卡了。嗷嗷嗷嗷……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 只是下一刻,我便不那么认为了。 因为舒诺整个人附了过来,车内的灯打得很亮,我看得清他那张五官明晰的脸往我的肩头靠去,虽然我知道他这姿势只是帮我检查安全带。然而,我的心还是没用的擂鼓般的骤鸣。那种滋味就像是鼓手胖子把他的那一套架子鼓搬进了我的心脏,然后没命的,使劲的,用力的敲着…… 脸如火烧。这火烧让我有一种奇怪的羞于启齿的冲动,迫于这种奇怪的冲动造成的压力感,我只得拼命揪住我的包包。抓得很紧很紧。 我怎么会有想吻他的冲动? 我怎么会有想要强烈撕扯他的冲动? 我怎么会有扑过去疯狂啃他的冲动?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太久没有接过吻了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 还是,我不止内心是个女流氓,连骨血里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嗒”的一声,是安全带搭扣解开的声音,然后舒诺未抬起的脸在我的侧脸颊和耳朵处不小心的蹭了一蹭,“是你的衣服卡在了搭扣里,已经好了。”他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耳边,然后,我被痒得移了移脑袋。 灯光在舒诺抬起头看我的时候霎时变得暧昧,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好吧好吧我承认,那是发呆的表情。然后,在我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然后,那张带着笑意的嘴就擦上了我的唇,他睁着眼睛,我也睁着。 他的唇贴在我的唇上半天没动静,我的心却在这一刻跳得又快了许多。然后,内心那种压抑得不能再压抑的欲望就那样齐齐涌上大脑,最后,这种欲望齐齐集中到口腔处,接着,我下意识的张嘴,主动吻他。 好吧好吧我承认,老子想接吻想疯了! 在这一刻,在这个男人也同样期待我的吻的这一刻,我管不得那些“发乎情止乎礼”什么的狗屁话了,我也管不得要不要做淑女了,我更管不得这男人说不定心里还住着一个女人,我管不得那许多…… 我只想,好好接一个吻。 我只想,好好和这个愿意听我说话的男人好好接一个吻。 得到我的回应之后,舒诺突然离开我的唇,笑意款款的用嘴角贴着我的嘴角说,“闭眼。” 魅惑…… 蛊惑…… 我找不到那个词带给我的引力,就是那种,无条件愿意按他说的做的那种奇异感觉。所以,下一刻,我听话闭上了眼睛。 舒诺的唇再度袭来的时候带着火一般的热情,他的吻很快占领了我所有的唿吸。我从来不知道舒诺会是这样一个汹涌的男人,一直以来,他都是淡淡的,温温的形象。即使是摇滚时主唱大人的样子,也不像他此刻这样,他的唇他的舌都在昭示着一种澎湃的征服欲,一种全面的占领感。而我,就这样化在他的强势里,久久迴旋,期望着这个吻能地老天荒。 第62页 那个吻结束于车窗被狠命的敲响。起初只是短短的轻轻的敲,然后是大声的不停的敲。然后,舒诺很自然地依旧附上我身上,摇下了我这个方向的车窗。我从舒诺的肩膀处往外看,夏之希一张脸忽明忽暗的映在我的瞳孔里。 “吴可白,下车!”他的声音很有力,有力得让我觉得他此时此刻是在发火。 我飞快地掠了舒诺一眼,发现他也正疑惑的看着我,然后,他礼貌的退开了与我的距离。就在这时,夏之希一双手从窗口伸进了车里,很快很麻熘儿的拉开车门,再然后,我就直接从车座上被他拉了下去。 下车很不稳,被夏之希奇怪的大力一拉,我便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然而,手还被夏之希紧紧的抓着。md,这小子抽什么疯了,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低声道,“你干什么?” 舒诺这个时候也下了车,很快地走到了我和夏之希面前,眼神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满是柔情,真好看啊,这男人刚才吻了我呢。 “吴可白,我病了,我很难受。”夏之希的声音又恢復了那种低低的,好像奄奄一息的音调。 “你生病了?” “……”,他没说话,就“虚弱”的看着我。 “生病了的话我送你去医院吧。”舒诺关切的说。 “不用了。吴可白,你家有药。”夏之希又紧了紧我的手,想要带着我离开是怎么的。我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很高,而且,一直在颤抖。如果这是发烧,那是不是抽筋?据说抽筋会抽坏脑袋,我得先带这小子去找他爸妈。 思及至此,我便转过头去对舒诺微微笑了一笑,“舒诺,你先回去吧,我带他去吃药就好了。” 舒诺的视线再度在我和夏之希脸上逡巡了半刻,最终,他轻声道,“明天见。”然后,他上了车,发动了车子,倒车,离开。 那个吻,真够销魂蚀骨的。我也明白:这种贴心的灵魂般的吻,才真正是要命的吻。 夏之希握得我的手生疼,我不得不使劲抽开,“你怎么了?着凉了还是发烧了?我那里只有治拉肚子的药,你确定……” 夏之希突然认真的看向我,很认真很认真,最后,他突然伸手,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抱住了我。 嗷嗷嗷嗷嗷…… 我拼命地挣脱,“你……你到底是不是生病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疼,好疼。”夏之希的脑袋搁在我肩头,然后,我才闻到他的气息里有酒气。这孩子,喝醉酒了么?我扶住他的脑袋,还是在企图挣开他拥着我的手。 “靠!你tm哪里疼啊?”许久未果后,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小子整个矫捷的身躯都压在我身上了,我被他抱得整个人不得不踉跄起来。 “……你为什么要让他吻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吻你?你爱他么?你爱他对不对?你爱他……” 然后,我呆了。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面对的最差的一种可能性,在这小子身上发生了。 他爱我。 “我爱你,吴可白。” 三四集 从广电小区离开时,舒诺并没有很快的驱车回家,打开了车载播放器,里面流动的音乐让他不自觉的连打方向盘的速度都缓了下来。 一切,都像流水一样,缓缓的…… 然后,他想到了那个吻,那个让他情不自禁的吻,关于那股从内心深处涌起的奇怪的莫名的占有欲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什么时候对她改观的呢? 什么时候她这样容易影响到他的呢? 什么时候他看到那双为他而迷离的眼睛会有排山倒海的冲动呢? 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她吸引了呢? 被一个,叫吴可白的女人。 他想起那天吴可白来“面具”助唱时的场景,胖子并没有告诉他们来助唱的嘉宾是谁,他甚至没有告诉他们,嘉宾是个女人。事实上,胖子自己也不知道。他记得吴可白上台的那剎,胖子、akon、块头和小比都愣在当场。其实,舒诺自己也愣在当场。 他对吴可白并不陌生。当然,这种“并不陌生”仅仅限于与她共进过一次出于礼貌性质的晚餐,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最初,他是这样认为的。她很能找话题,并且极力找着她以为他会感兴趣的话题。 她与电视台许多其他喜爱接近他的女人一样,虽然她以为她会不一样。 不过,当她用娴熟的舞技在“黄片”那窄窄的圆形舞台上将mj的舞跳得那么入味那么动人的时候,他突然很好奇……出于一种“知己感”的好奇:她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要隐藏自己? 她唱歌很投入,唱“billiejeanisnotmylover,射’sjustagirl,whoimsthatiamtheone,butthekidisnotmyson”这句的时候,大眼睛会闭起来,沉醉的闭起来,入神的闭起来。然后他瞬间觉得,在这首歌上,她给了他共鸣,头一次,一个女人给他的……共鸣。 这个共鸣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内,常常想起那双闭起的眼睛,想起那个在灯光下跳得自如跳得恣意的女人……为此,他甚至破天荒的问二套栏目组的袁穆要了那一晚上的视频,在许多个醉心于作曲和听歌的晚上,他会情不自禁地点开那段视频,看着那个在光色里舞动的女人,看着她浑身散发的节奏感和魅力,心潮澎湃。 第63页 然后是那个在akon家喝酒聊天的晚上。 她的鼓励很真诚,和她聊天很轻松畅快。他发现,对mise,吴可白会更放得开。于是,他用mise的身份和她谈他的感情,谈他的苦恼,接受她出于安慰性质的拥抱。那个拥抱,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在她的拥抱下,仿佛闭上眼就是天堂,于是,他发现他有一种“惟愿此景天荒地老”的愿景。 那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带给过他的,剎那间的永恆。 这是,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认知,却突然让他担心起来。 ^^^^^^^^^^^^^^^^^^^^^^^^ 在爱情的国度里,最狗血的事情莫过于: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这世间这么多的情爱纠葛,都摆脱不了这个神圣而经典的原因。然而,最让人无奈而又嘆息的是:不管爱情双方是谁,爱一个人是没错的。每个善良的男女都想本着这个前提尽量做到让每个人都安好每个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我虽然从不相信两个有着爱情纠葛的男女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但是,我对夏之希,最终还是採取了这招。 即使我床底下藏着的那些啤酒全被这孩子喝了,但我还是戳穿了他装醉的戏码。不为别的,就为他刚才在楼下快把我压倒时还记得一把把我拉回来。 “把我家钥匙还给我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这算是……委婉的拒绝吧。 “那把钥匙并不是你给我的。”夏之希同我一起坐在我家阳台的榻榻米上,以一种完全不同于刚才的迷醉语气和我讨论着我家钥匙的归属问题。 “那我换一把锁好了,时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已经在这阳台上坐了很久了。虽然“静坐”期间我一直在思考和舒诺的那个吻,思考这个吻以后我们的关系将是什么样子,思考他明天会否找我,思考这个吻还有没有续集的可能,思考…… “你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他转过头来,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理解为纠结。 “没有。”我该说什么?说我知道你爱我了?但是我不爱你,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这话怎么听怎么狗血加恶俗。而且,怎么听怎么像会伤害这个青春期孩子。 我还没那么狠绝。 “我有话想对你说……” “抱歉,我不想听,很晚了,我想休息了。”看来,还是不能给他希望。尽管我说不出来那种血淋淋的话,但我以后会以行动来拒绝你的,我会在心理上慢慢疏远你,在现实里悄悄逃避你,然后,让这一切处于萌芽状态的爱意在还来不及长芽的时候就慢慢的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话打击到了他,他看我的目光有了一些变化,不过,这变化不太好…… “……吴可白,你会不会爱我是你的事,爱你是我的事。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没有期待你能有相同的回报,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你到底要不要换锁……那也是你的事。”说完这些,夏之希突然收回看我的目光,“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没有回头去目送他。 事实上,这场景也没有煽情到那种程度。我并不认为我对夏之希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好的是科学的,但是,我保持着一颗平静自然的心去和他平等的交流,只是希望他能感受到:尽管他爱我,他并不比我卑微。 ^^^^^^^^^^^^^^^^^^^^^^^^ 关上吴可白家门的这个动作,夏之希做得缓之又缓,然后,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再也没办法伪装自己的平静。 那种像有人在心里挖洞一般的奇异感觉让他的眉头一直沉痛地紧锁着。在黑暗里,他对自己说:说了爱了,已经够了。 在今晚之前,他做了太多的心里挣扎。这些心里挣扎都围绕在:是等他有能力给她幸福之时,等他完全成熟之时,等她不再能用年龄的理由拒绝他时对她表白……还是,趁她还没有走出那个男人给她的伤害之时告诉她,让她知道,有一个这样的他,会爱她。可是,在他亲眼看到舒诺从她身上暧昧的退开的那一幕,在他看到吴可白眼里堆满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陌生神情之后,他的挣扎通通告废。直觉告诉他,他快要……快要失去她了。 失去她意味着:他也许再也不能倔强地和她斗嘴,他也许再也吃不到她煮的可乐鸡翅,她为他煮的面……他也许再也没办法恶作剧让她抱着他的腰,他也许再也没办法感受她的手在他腰上不安分时给他带来的不规律心跳,他也许连再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没见到她的这段时间,他会经常去她家。 不干别的,就喜欢呆在她这里,她家的电视更好看,她家的沙发更舒服。即使在她家散步,也是很惬意的,这会让他想到那些他们刚认识时,在他面前粗鲁的、贤惠的、慈爱的、鬼灵精怪的、抽风的……很多个不同的吴可白。她房间从来不锁门,虽然他没有偷窥欲,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想知道关于吴可白的……一切内容。 她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她的房间很干净,她房间的桌上型电脑上套着一个很可爱的奶牛状防尘罩,她房间里有和她身上一样好闻的气息…… 第64页 强迫自己从那种回忆里抽出神来,夏之希没有立刻下楼回家,而是坐在六楼和五楼之间的某一级台阶上,掏出烟,点火,抽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泥地里,他明明能清醒地看到自己在往里陷,而且,完全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往里陷,他仍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下陷。他最嗤之以鼻的叫做爱情的东西,把他击得溃不成军。 他亲眼见过他的兄弟,一个在篮球上场无所不能的“灌篮王”,一个身高一米九十七的大男人,拿着刮鬍子的刀片割在手腕上,边割边对着电话里的女人乞求,只乞求她来看他一眼,那个时候的“灌篮王”,脆弱得像烂泥。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 所以,他厌恶、憎恨爱情,尤其是一厢情愿永远得不到的爱情。 可是,他逃不开。 他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有命运这种存在,而他的命运簿上只写着两个字:悲剧。 三五集 “s.mask七夕单身演唱会”在市郊一个偌大的建筑工地举行。 好吧,我是最后一个接到通知的。倒不是他们刻意忽略了我,而是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天天要娱乐》节目把低调的我推向了一个舆论的高峰。尽管我在连续两期节目里都一直以中庸而又保守的姿态亮相,但“拥双派”还是觉得我太差太匠太比不上顾小双,于是,在这样的负面压力下,《天天要娱乐》的收视率下降了许多许多。 我对这些反对和抵制的消息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做电视的人,从来心态都很好,这世间有千万双眼睛千万个审美眼光,我并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我,中庸虽然不是我的风格,但起码也能让我自保。所以,这一切的批评和嘲讽都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令我十分不解而又惶然的是,为毛“拥双派”在指责和批评我主持功力的同时还要对我的身材发表建议?为毛他们看出来我是a-的罩杯?为毛我两条腿的比例不协调他们也要说?老娘的身材一直很好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们这样众口铄金式的攻击下,我很担心我将来嫁人难。 “白,你为什么要一直对着这个面具发火?你不喜欢白色?”陶德一万年不变的以“夹包”形象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正冥想中的我好一大跳。 平抚了一下受惊的心跳,我赶紧戴上面具,“不不不,我很喜欢白色。只是,这次的演唱会为什么要在工地举行?”选这地方的人,逻辑思维太奇怪了…… 陶德的眼在听到我的问话之后瞬间眯成了一条直线,“是akon选的,他觉得这地方比较野性比较原生态……偷偷告诉你,这整片工地都是他的。” 我默…… 第一,如果是这男人的主意,那就正常了。 第二,这地方哪里看起来野性了? 第三,这人是在炫耀自己有钱么? “哟,又说我呢?白,你就对我这么感兴趣?来来来……有什么私密问题亲自问我本人比较好。”就在我打算对这块建筑工地进行一番眺望式(舞台搭得比较高)的观察之时,akon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显露在黑色面具下的嘴巴牵着一抹邪邪的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我……我只是很想知道,选在这里开演唱会是个什么用意而已。” “没什么用意,我比较喜欢这里。你不喜欢么?”akon说话间就一副邀我共同欣赏夜景的模样,然后,我顺着他的视线朝这片地方望去。 “这里孕育着希望。虽然现在这里只是黄土,钢筋,水泥,但五年以后,这里将会是达埔留市最发达的商业中心,这里将包揽全市最大的广播电视中心,世贸中心,财富大厦……” akon说得激情澎湃。 他的话和他语气里透露出的自信和商人特有的王者气息让我不禁对他侧目,然后,我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特别的光华。 嗯,聪明的男人还是很有魅力的。 “白,你看akon的眼神好迷恋。” “………………” 陶德,你这个死眯眯眼! 接着,我在万分窘迫的情况下,akon笑得开怀而又畅快,“再一次提醒你,我还没有女朋友。另,我有家财万贯良田万顷草屋十几间,就缺一个女主人看家守财生孩子了,如果你有兴趣,可要抓紧一些。” “………………” “团长,哥说要开场了。让你们快点下去准备。”在我窘然无神的时候,块头突然来催场,他催场也就罢了,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恨目光在我身上狠狠扫了一眼。 这空档,akon一手搭过我的肩膀,然后另一手搭过陶德的肩膀,一副“咱们三个是好哥们儿”的表情。于是,原本还想拒绝这种亲密的我最终没能找到理由。啊啊啊啊啊!这死男人真狡猾啊,吃我豆腐还要拉个垫背的! 临上场之前,akon附在我耳边轻声说,“知道你最近状态不好,于是没有让你特别准备,待会儿乐队弹什么你就唱什么。还有,这次的演唱会可能和以往不同,不管有什么情况发生,你记得配合就好了。记得,配合。”说完之后,akon就套上他的吉他大步跨上舞台。 第65页 配合? 好吧,我配合。 我不知道这次的演唱会是这样的类似于小短剧的形式。 我不知道akon为什么要在我唱着唱着的时候突然过来拉住我的手,一副“爱在心口难开”的表情看着我,但我就着他唱的歌稍微领悟了一下,他这举动大抵是为了迎合这次演唱会的“单身”主题而有的。只是,为什么我除了在他脸上看到了演戏成分的“示爱”表情之外,还看到了……一抹奸邪的恶作剧式微笑?恶寒…… mise上场的时候唱的是mi插eljackson的《youarenotalone》,第一次听他唱mj的歌,竟发现他的声线很适合。以至于最靠近舞台的场下的我也情不自禁地和他一起哼了起来,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哼着哼着,mise在舞台上就突然边唱边微笑着蹲了下来,一手递向我,分明是邀歌的姿势。 我其实很不想上去,但,盛情之下其实难却。尤其,盛情的是主唱大人。于是,我怀着一颗羞涩而又低调怯弱的心把手递给了mise。 我没想到的是,坏笑的是akon,一肚子坏水的……却是我一直奉为神明的主唱大人。因为工地上凹凸不平,我便自然而然的以手为中介,把全身的重心都度向他。可是,这男人,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竟然在我踏上舞台的那一瞬间,突然松了松手…… 这松了松手的后果就是……我以一个十分不雅观的姿势朝他扑去。倒向他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建筑工地上的灯打在他脸上,映着他那缕奸计得逞的笑容。然而,抱住我的同时,他居然还能唱着“youarenotalone……” 台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漫过了台上音响薄弱的声音…… 可是,mise抱着我的手却没有放开,直到这首歌结束…… 我囧了,华丽丽的囧了。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我囧到囧囧有神的是,这首歌结束以后,他并没有放我一个人去好好释放心跳,而是拉着我的手,紧紧的拉着我的手。 拥抱这个行为,我还可以以为是akon口中一直强调的“配合、配合”,是“舞台配合”,可是,当下台以后,mise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的把我往一个工地深处带。 “那什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灯光大亮的舞台渐渐在远去,mise仍旧没有说话,但是,他牵着我的那只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 在一个土墩(好吧,这其实是个未成形的小建筑)前,mise终于停了下来。我的心没命的飞快了起来。作为舒诺的他,继吻完我后已经很久没有联繫我了,我并不怪他,我甚至犯贱而又卑微的觉得,他没反应……才是正常。且不说他心里还藏着一个爱人,单说如果他真的要有反应,又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并不想成为他心灵空窗期的替补。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对于爱情,我不强求。我坚信,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 我晃神了,直到我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我戴着面具的脑后摆弄着,我才惊觉的条件反射的想要转头,未想,还没转过去,就被一个声音先行打断,“别动。” 不过几秒钟,我的面具便被顺利的取下。面具被取下,我的心跳却一直保持着高速的跳动,mise……他到底是在干吗啊啊啊啊啊! 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我已经卸了我的面具,mise却还戴着他那张火红色的,然后,他的声音从微暗的时空里传来,“轮到你了,吴可白。” 话毕,他极为绅士而优雅的把头倾下,让我能够轻松的够到他脑后的那根固定面具的细线。而我,竟鬼使神差的听他说的,两手在他脑后穿梭。因为方位的关系,他的气息在我的颈间萦绕,痒痒的,温温的,我的手竟然紧张得抖起来。 其实,面具很好解。但我愣是解了很久才解开,被莫名其妙的思维和想法充满了脑袋,我便忘记了去处理看到他本来面目时的神情,mise是舒诺,我很早就知道了。 他的脑袋离开我的肩膀后,正巧有一阵微风吹过,凉飕飕的……让我不自觉的贪恋他温暖的气息。然而,这风却也像一把梳子一样,缓缓地梳理着我的思绪。我看着眼前站立着的这个人,忽明忽暗的视线里,他的脸上有疑惑,然后他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语气中,竟有失望。 三六集 “呃……你的声音,其实挺有特色的。”吐字特别清亮,声音特别好听,我特别喜欢。 舒诺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就着土墩上的一块大木板十分潇洒地坐了下去,接着,他十分自然的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身边。猜到这男人可能是有话对我说,于是我也很配合地坐了下来。 “吴可白,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相对于舒诺,你更喜欢mise?”这男人一点也不含煳,直接揭穿我隐藏已久的不能说的秘密。 “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真的没想过,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去思考这么个纠结的问题会很麻烦;因为我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我明明潜意识里知道mise是舒诺却并不把他当舒诺;因为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在mise面前我能更自在更放松……哎,麻烦。 第66页 舒诺又是很长时间没有接话,这样诡异的沉默让我心生不安,于是我开始琢磨“遁术”,然后我终于听见舞台那边传来剧烈的乐器轰响,有尖叫声在喊“mise”“mise”…… 兴奋地转过脸去的时候,迎上的是舒诺深深落在我脸上的目光。 “那什么,好像大家在叫你。”说话间我已经站了起来,这种暧昧的状态让我很不适应。坦白说,我真的很不想再呆下去。 不过,我还没在摇晃的木板上站稳,手就突然被人抓住,抓着我手的人勐地一使力,我便重新坐回到了木板上。由于从高处落下,我的屁股被木板震得不轻,可是我却只能在黑暗处偷偷给舒诺几个眼刀,而且,最无奈地是,被舒诺抓着的手还一直挣不开,所以最终,我便只能这样尴尬地继续在他身边坐着。 “我想知道,你突然对我改观的原因是什么。”舒诺的声音很淡定,不,是很坚定,坚定了一种认知,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 “什么改观?” “你今天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很奇怪。 我明明很享受你的拥抱,却不敢争取更久。 我明明很喜欢你的靠近,却不敢争取更多。 我明明很想大声说爱你,却不敢说给你听。 请原谅我,害怕受伤。 “没什么很奇怪的,你是舒诺,你是mise,我是吴可白,你是舒诺,你就是我同事,你是mise,你就是我队友。仅此,而已。” “吴可白,说理由。”舒诺的语气很急促,但吐字还是很清楚。 然后,他转过脸来十分认真地看我。 “那什么……还是快回去吧,让akon一个人顶着,你的粉丝会抓狂……”我眼神指了指舞台方向,他目光里有那么点严刑拷问的味道,看得我凄凄冷冷的。 “akon很优秀,但是,他绝不适合你。” 舒诺的这句话,配合他脸上那副奇怪的表情,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于是我更干脆地说,“我要回去了。”然后,坚定地起身。 可是,这一回,舒诺拽我的力气更大了一些,不仅一把把我拉了回去,还一手攫住了我的腰,毫不客气地把我往地上按,然后,我整个人呈一种奇怪的姿势被他拦腰放在腿上,最后,我还没来得及欣赏他的表情,他便气势汹汹的吻了下来。 他的一只手制住了我不停乱晃的手,一手还扶在我的腰上。我原本有一只空置的手,却因为重心不稳而只能用来抓住他的胳膊,一点也不争气地抓着他,紧紧地抓着他。 他的吻绵长而有力,与车里那一次完全不同。这一次,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又像是为了发泄什么,直把我的唿吸都夺得一分不剩。 可是,我竟然可耻的享受着他满满的征服欲给我带来的满足感。我竟然可耻的在做了决定和他保持普通朋友关系之后又投怀送抱到这种地步。可是,他的吻……真的让我好沉醉。 热吻中,我迷濛的睁开眼,看到的是月光打在舒诺眼睛下睫毛的影子,更远的地方是工地上特有的场景,是漫天的黑夜,是清亮温柔的月光,是……一种奇怪的,安定。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了么?”舒诺并没有把我从他怀里释放出来,而是把脸贴向我的脸颊,对着我的耳朵呵出这个问题。 我很没志气,非常没志气。因为我听见自己那种迷醉而享受的声音答,“顾……顾小双。” 抱着我的手突然一僵,接着,舒诺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我偶然在洗手间听见过顾小双的哭诉。 于是我知道,顾小双所谓的订婚,只是为了逼舒诺就范。那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企图挽回爱人,不,企图征服爱人的一个烂招数。顾小双说,这都是他逼的。 于是我知道,他们在一起七年,顾小双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他,可是,他却没时间给她一个完整的周末。 于是我知道,爱上舒诺这样的男人,註定得迷失自我。 于是我知道,连顾小双那样我见犹怜的女人,那样优秀的一个女人,居然用了七年……都收服不了这个男人。 《天天要娱乐》给我带来的打击不大,即使网站上天天有人说我没顾小双灵气我没她可爱我没她活泼我没她有亲和力……我并不介意也并不在乎这样的比较。可是,我在乎的是,七年。 不是顾小双守了他七年,而是,即使顾小双守了他七年,他仍旧没有给她一份完整的爱。我不是怕顾小双,我是怕舒诺。 我是怕,现在我会像顾小双那样,因为爱他爱得没有自我,等发现时已经晚了。我没有那么好的年华搁置在一段没有回报的爱情里。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待一份最温柔的伤害,我是怕,他最后潇潇洒的对我说,“我们可以直接过渡到婚后亲情阶段,可我,给不了你爱情。” 我,没那么坚强。 晚上的风渐渐吹大了,我也从热吻中渐渐清醒过来,攀着舒诺的脖子,我趁他不注意就擅自起了身,“我没办法做第二个顾小双。”除非,你为我改变。可是,这不太可能。 第67页 舒诺并没有说话。 我是个被爱情伤过的女人,这是抹不去的事实。我特别信任一句话:失恋、被甩、被噼腿绝对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否定。我承认,我从萧贱给的伤害里走了出来,可是,那种受伤的感觉仍旧时时熘出来折磨我,我懦弱我胆小,我已经不年轻了,没有那种拼尽全力去争取爱情的信心和勇气。是的,我期待你能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也爱上我。事实是,你也的确对我有了兴趣。可是,我需要爱情,我强烈的需要爱情,我需要一个疼我爱我会照顾我而不是要我去迁就的男人。 所以,一段感情,还没开始就知道是错的,那就,不让它开始好了。 “吴可白,你知道今天这个形式的意义么?”舒诺的声音在我身后的空气里响起。 “我知道。” “你说。” “以后,我们之间不用戴着面具了。”我们之间,不用伪装了。 舒诺在听到我的答案后冷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你不够坦诚,所以,我想借一个正式的形式,让你亲手为我摘了面具。也因此,我不想隐瞒我对你的好感并期待与你有进一步的发展,这原本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顾小双,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阻碍。可是,为什么你要在我做了决定之后……” “你愿意为我改变么?”我打断了他,怕他这样的“坦白”会让我辛苦筑起的城墙轰然倒塌。 “我不……” “那就不用再说了。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相信我,你会找到适合你的女人,而我,也会找到适合我的男人。但,我们两个都不是彼此的那个人……”为了打断他不假思索的坚定而又残忍的答案,我不得不语无伦次的打断他。 然后,大步离开。 三七集 “啊!!!!!!!!!!” 我早就说过,柳焉是个痞子。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江湖。 比如此刻,大中午,大饭馆,吵吵嚷嚷的人群,她这魔音一出,世界,霎时间安静了。 然后,我用余光看到不下二十道目光“唰唰”的朝我的方向射来。 人们眼神和表情里都在揣测: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女人发出这样一声疯狂而又伤心的吶喊,而且,还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工装长裤,看起来就很白领的女人,发出的叫声。 我端起茶杯,悄悄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杯子里,此时此刻我的心声是:天啊,给我一套缩骨功吧,我要隐形。要知道,我今天可是穿着我的碎花长裙啊,我里里外外可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淑女啊。 柳焉光喊还不够,直接站起身,一巴掌“bia”的甩在我脑袋上,“你tm是脑袋坏了吧?你连诺哥也拒绝?你心心念念磨磨唧唧唧唧歪歪念了一年多的男人呢,你居然说拒绝就拒绝?”顿了顿,她的表情瞬间变得迷濛,“真看不出来啊,诺哥还会强吻?强吻啊……我最喜欢强势的男人了……”又换回怒气汹汹的样子,“你怎么忍心,你怎么捨得……你真是,气死老娘了!” 她凌厉而生动的眼神扫到了正在围观她的众人以后,终于气不过地对着人们大喊,“都看什么看啊?没见过人抽疯啊!” 这声过后,人们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是抽疯。 然后,数十道目光又都“唰唰”地收了回去。 末了,柳焉终于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喝下了一口茶水。 看她这惆怅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思考起来:拒绝了舒诺,说不后悔,那绝对是本人本年度的最大假话。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常常会对自己说,“吴可白啊吴可白,你tm到这把年纪了还装什么贞妇烈女呢?这年头能有什么掏心挖肺爱你的男人呢?错过了舒诺,你还找得到这样优秀的男人么?要是你以后遇见的男人都猥琐无比另类无比让人反胃怎么办?或者更悲惨,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怎么办?” 然后,我想着想着,就会失眠。 “你听我给你掐指算一下。”柳焉拉起衬衫的袖子,豪迈地伸出一个巴掌,“假设这个世界上有一百个和你年龄登对的男人,除去二十个有主的……”柳焉掰下了一根手指头,“再除去二十个gay……” 我瞪她,这年头gay已经有这么多了? “别瞪我,你去达埔留市酒吧多转转就会发现,同性恋吧比正常吧多,gay吧比蕾丝吧多,妈的!吴可白!这根本不是重点……”再咂了一口茶水,柳焉继续算,“再除去二十个没有上进心的,没有事业前途的,恋母的没男人味的……”她再掰下了一根手指,然后我的心也跟着她手指的掰下而慢慢朝谷底滑去,“再除去二十个人品差,花心又龌龊,品行不端的……” “还剩下二十个了,这二十个里还有五个可能是残疾人,五个可能是某些方面无能者,五个可能是猥琐的鼻毛外露的大叔,四个可能是有病的……就只有一个……而唯一的这一个,能入得了您法眼的……”柳焉的手已经被她掰成了拳头,“已经被您高调的拒绝了。” 第68页 “…………” 于是,我想去shi。 我想带着我手里这个杯子去shi。 “那……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再沖回到舒诺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上次是我昏头了……”?我可是一个淑女! 柳焉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颇有哲理地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啊,际遇啊,过了就不在了。哎……” 际遇?这个词精妙!精妙到让正夹菜的我愣是思绪百转了千回。 一年前,我躲在人群里看他,偷偷地关注他,期待有一天,他能发现人群中的我。他和我说句话我会兴奋老半天……虽然我明白,那是偶像崇拜心理,类似于人们喜欢明星一样。可是,谁能想到,一年后,这个我奉为偶像的男人会把我拥在怀里,激烈而热情的吻我,并期待与我有进一步的进展……我却拒绝了。 人生啊,tm的人生啊。 际遇啊,tm的际遇啊。 “吴可白,我正式替你宣布,本年度,你最大的悲剧不是被萧贱强吻,而是……你拒绝了我的诺哥。” “…………” 对了一天的台本,原本是想在晚上直播前找柳焉缓解缓解心情的,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整整拖着我教训了一个中午。连诸如“下次如果……如果他还表白,你要再拒绝咱们就断交吧。”之类的话都毫不客气地甩给我。 下午导播给了我一张今晚企业嘉宾名单。 然后我赫然看见三个豆大的字:唐未墨。平抚了好一阵心跳之后我才意识到他是以唐氏的名义出席晚上的节目,不是以“面具”主唱。 下午化妆的时候,akon突然到化妆间支了把椅子,在我对面潇洒地坐了下来。看他那一脸闲情逸緻的模样,我忍不住甩了他几个白眼,“……你很闲么?” “可白,不要一直翻白眼,刚画的眼线都被你眨化了。”化妆师圆圆大声打断,打断得很奇怪。 akon笑了,笑得十分灿烂,“你哪里看出来我很闲了?周一到周五我要忙唐氏,每天要签上百份资料,周末我要忙乐队,要忙场地,我每晚的睡眠时间只有六个小时。” “…………”,那您还是忙去吧。 “可是……即使我这么忙,我还是会空出大部分时间给你的。”然后,唐未墨突然从椅子上抽身向前,在距我脸很近的地方,笑着对我说,“我生命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可是你啊。” “…………”,即使我晚上没吃饭,我却还是有想吐的冲动。 “唐总,这里是工作人员才能进的地方,贵宾区在那边,请您随我来。”有个恭恭敬敬的挂着电视台工作证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化妆间门口。 我猜想那个工作人员大概是长得很有喜感,因为akon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邪恶的嘴角突然牵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媳妇儿,晚上请我吃夜宵吧。听说电视台附近的夜宵很好吃,不会花你很多钱的。”akon离开了我的脸,挥了挥衣摆,起身准备离开。 我又扔了一记白眼过去,“谁是你媳妇儿啊?谁要请你吃夜宵啊?我欠你的么?”这人年纪这么大,不懂什么叫羞耻心么。 原本准备离开的akon突然定住,卷着他那缕邪笑重新亮相在我面前,“看来,在你面前还真是不能低调啊,你们台长难道真没告诉你我唐氏是你这节目唯一的贊助商么?” “我记得独家贊助商是达埔留市捲菸厂。”当我脑残么。 “嘿,还真不好意思……”akon臭美地扶了扶衣领,“达埔留市捲菸厂正是我唐氏门下的产业……之一。” “…………” “你那算是心疼的表情么?没事儿!贊助你的节目花不了几个钱,咱家有的是钱,够你挥霍了。”这话说完之后,akon居然趁我手无缚鸡之力时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然后,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扬长而去。 扬长而去。 他居然捏老娘的脸!!!!!!! 非礼啊!!!! “哇塞!可白,唐氏总裁好幽默好有亲和力哟!当着我的面也能和你这么亲热……都怪那姓田的!”我还没来得及暴走,化妆师圆圆先暴走了。 我不得不弱弱地问,“姓田的是谁?” “就是刚才那个把唐总喊走的臭男人!真想不通,唐总呆这儿跟gg部有什么关系?他一小助理没事儿来这里插一脚干嘛?我还没欣赏完唐总的飒爽英姿呢……” “gg部?助理?”好吧好吧,我对这词这地方很敏感。 “是啊,那小子是舒经理的助理,人品很差,说话很毒,我很讨厌他。”圆圆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给我画眼线,我明显地感觉到她下笔的力度大了。画在我眼皮上,有点痛。 可是,听到舒经理这三个字已经顺利将我的痛觉转移了。另一种奇怪的痛觉重新占领了我的感知。 吴可白啊吴可白,你越活越猥琐了。 第69页 七点半,节目开始。 八点,我在和一个嘉宾小朋友对话的时候,演播室棚顶的大灯箱突然掉了下来。 八点零一分,我没能躲开那个大灯箱,但我把那位小嘉宾推到了一边。 请相信我:我这么做绝对是出于本能,本能的接受被砸的命运,本能的让孩子逃离开厄运,无关乎道德纯洁与品德高尚……如果硬要扯上那层关系,那只能说明,我本能的是个道德高尚的大善人。 八点零一分零三十秒左右,大善人我倒在了舞台上,场下观众受惊地尖叫。 八点零一分快接近零二分时,我那时已经看不清演播室的电子时钟了,但我模煳的记得我眼帘里的最后一个景象——是舒诺焦急的脸;我耳朵里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吴可白!”舒诺的声音,清亮,好听。 原来,你也在这里。 三八集 醒在医院。 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挺想昏迷一次的。不为别的,就昏迷这行为,挺柔弱,挺气质,挺让人有保护欲的。但柳焉柳大痞子却一直觉得我这想法很脑残。于是,当我亲身体验了一下昏迷以后,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脑残,不为别的,就那种有成千上万的和尚在你脑子里诵经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知觉恢復的时候,先感受到的是刺鼻的药水味,费了一小段时间适应了病房的灯光之后,我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视线恍惚间,我一眼就看到在桌前背对我而坐着的,手指正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击着的……舒诺同志。他似乎很忙,敲键盘的手一直没停,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背影被微弱的灯光勾勒得清晰可见。他背部的线条很美,挺直而宽阔,他的手臂也很坚实的样子……直看得我目不转睛转而思绪千里。 他的背,应该很温暖吧。如果被他背着,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的手,应该很有力吧。如果被他抱着,又会是什么感觉? 就在我愣神这空档,舒诺同志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觉醒,正以左肩为支点,缓缓转过头来。 然后,我就闭眼了。 装睡,还是比较明智的。开玩笑,醒着我要和他说什么?我要以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和他说话? 不过,俗话说得好,天不遂人愿。我躲着舒诺,可他不一定想躲着我。 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之后,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处于警戒状态,当时的我就只有一个想法:死,都不要睁开眼。 忐忑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掠过我的额发,然后,我没用的心脏又开始擂鼓一般的奏响。那只手掠完了我的头髮,又开始帮我掖被子,掖完被子又开始停留在我的脸颊,然后,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吴可白,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这个该死的男人! 睁眼看到舒诺端端正正站在我面前,不太明显的笑意还是被细腻的我捕捉到了,对此人腹诽了几遍,我开始寻找话题,“你……呃,我……?” “医生说,你醒前最好有人守着,所以,我在这儿。” “呃,麻烦了。现在……很晚吧?”你该回去了。 舒诺抬手看了看表,“刚过十二点。” “呃……很晚了,你看,医生说醒前需要人看着,现在我已经醒了……况且,你看起来似乎很忙,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可以叫我朋友……” “如果你说的那位朋友是柳焉的话,那就不必了。”舒诺闲闲地拉了一张椅子,在我病床旁坐下。 “为什么?” “她明天一大早要赶一个採访,很重要的採访。另外,我的工作可以在这里完成。”舒诺说完便拉了一张椅子在我病床前坐了下来。 啊!!!!柳焉这女人的行为太明显了!!!! 我要和你断交!!! “那盏灯箱是建军节晚会留下的,因为一直没来得及处理,所以昨天晚上才会掉下来,好在你的伤并不是很重,更主要的是,嘉宾安然无恙。”舒诺边说着,边起身从刚才工作的地方搬来他的电脑,把电脑屏幕移向我,“这次的事件……很好的为你做了一次gg。” 电脑屏幕上大大的标题字“女主持拼死救人重伤入住医院”,然后是一系列的关于“吴可白”的搜索连结。除了这个惊悚的标题之外,还有许多诸如“临危不惧美女主播显爱心本色”“直播现场上演惊悚一幕女主持捨身救人”等等大字号标题,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 “前段时间你的人气不高,观众对你做‘娱乐’主持的反对意见也颇多,这件事情虽然不能为你带来人气,但至少能为你在观众中重树形象。”舒诺嘴角带笑的解释,他的笑容让我觉得:我受伤住院是个阴谋,是个巨大的阴谋。 “你的表情好像在怀疑这次事件的偶然性。”舒诺毫不客气地揭穿我阴暗的想法。 我只得干笑,“哪有?对了,当时……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节目现场?”我把电脑移给他,藉机转移了话题。 可是,这个问题过后,舒诺的表情却瞬间由笑意变为凝重,然后,他认真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我,“不是突然出现……吴可白,我一直都在。” 第70页 “我一直都在”这五个字,舒诺咬得特别清晰特别重音。听完他的话后,我顺便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就在这个我紧张而又尴尬而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你的夜宵到了。” 舒诺起身去门口拿了个东西,然后,大步朝我走来。 “荷香居”三个豆大的字印在舒诺手里的食品袋上,我就这么躺在病床上,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手从食品袋里端出饭盒,他的表情温柔和煦,他的动作优雅,他这样认真的样子让我那颗才刚放下的心,又重新跳了起来。于是最终,我只能别开眼去。 我后悔了。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接下《天天要娱乐》的主持任务,不接受这个主持任务我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顾小双,不接触到顾小双我也就不会拒绝舒诺,我也就不用去主持这个节目,不主持这个节目我也就不会被灯箱砸伤,不被灯箱砸伤我也就不被在潇洒的拒绝了这个男人之后又对他依依不捨心存不轨…… “喝粥。” 随着这声带着命令口吻但却不失温柔的声音传来,我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勺淡褐色的粥,我当时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过了几秒钟以后,我还是十分明智的说,“我自己来吧。”伸手就要去接过汤勺和粥。餵粥这个行为实在……太暧昧了。 “你行么?”舒诺眼神指了指我扎着吊针的手。 “我…………”,如果你给的压力不是这么大,我就行。而且我估计,就算我说行,这男人也不见得会让我自己吃。 “喝吧。”舒诺再次把粥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僵硬的张嘴,僵硬的吞粥,僵硬的咀嚼,僵硬的吞下。眼光起落间,看见舒诺认真挖粥的样子,很迷人,很柔和,很让人……心猿意马心旷神怡。于是我边喝着粥就边走了神。 他这算是什么意思呢?他真的没死心?他真的还喜欢我?如果是,那他这算是在挽回我么?用他的温柔挽回我?我的魅力那么大?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只是履行一个男人的责任……如果这只是一个优质男人最基本的操守……再说了,拒绝过自己的女人,是个男人都该避而远之啊,他这样……太反常了…… “喝粥你也能走神么?” “啊?” “你走神了。”舒诺小心地用勺子带走了我嘴角遗留的残渍,又从病床前抽了一张纸巾,在我还没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倾身为我擦嘴,“……吃了满嘴。” 我囧了。 出于要为自己的失态找个藉口,我不得不又开始转移话题,“那什么,这粥很好喝。” 舒诺小月牙一般的唇角微微弯了一弯,脸上又是一阵笑意盎然,“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餐厅,二十四小时外卖派送,即使有一份外卖,他们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 我被他的gg腔逗笑了,脱口而出,“这里的滷肉饭有那么好吃么?已经把你收买成这样了。”我记得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但当舒诺即将送到我嘴边的汤勺和粥停在“半路”时,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 他的表情是疑惑。 不多时,转为一脸奇异的笑容。就着他的笑容,我回忆了一下我的语言和行为…… “你很关注我。”舒诺再次把粥送到了我嘴边,脸上还是那抹化不开的笑容。可是此刻,在我参透了自己的丢脸行径以后,我特别憎恨厌恶他的笑容。他那抹看透一切的笑容,他那抹暗示着完全可以把我捏在手里玩的笑容,他那抹……对付我毫无难度的笑容……我讨厌死了。 “呃……是我们栏目组的很多美女很关注你。她们说得多了,我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你的这个习惯……就连我们栏目组的袁穆也是知道的。” 听完我的话之后,舒诺的表情又逡黑了一些,沉声道,“吴可白,不要用这样烂俗的藉口来伪装你的真实想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能太随意!我就知道不能太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用力地咬住嘴边那口粥,我在黑暗处暗暗握拳:耶稣基督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和这男人单独相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很和谐。 他潇潇洒洒的餵粥,我安安分分的喝粥,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三九集 夏之希穿着一件黄色t恤,一条颜色很淡的牛仔裤,在门口处睁着他两只晶亮晶亮的眼睛盯着我,拜他那看死人不偿命的眼神所赐,舒诺刚送进我嘴里的我那口粥就梗在了喉咙里。 “餵你你也能噎住。”舒诺的语气里有充满怜爱的责怪,把粥搁在一旁,他起身为我拍背。 我眼前的夏之希先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锁着我,接着幽幽地走进了病房,幽幽的扫了扫我和舒诺。我不太清楚舒诺是否看见了夏之希,但我发现,他们俩的气场非常不对。因为夏之希一直看着舒诺,舒诺却一眼也没看他。 抚了抚呛得有点疼的肺部,我颇关爱的问,“你……你怎么这么晚……这么晚还来这里?”我前几天才听夏副台长说这小子去上海比赛了。 第71页 “看了直播……”,视线从舒诺身上移回了我身上,夏之希嘴角挂上一缕鄙夷的笑容,“你脑袋没被砸坏么?”然后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指了指我裹着纱布的头部。 毫不吝啬的送了一记白眼给他,“托福,还灵光。”这小子到死都改不了毒舌本性。 “那么大的东西掉下来,你不会躲开么?”说完,夏之希直接在舒诺对面,我的病床上坐了下来。 大概是光影效果错生了一些奇怪的幻景,以至于我忘了收回流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于是任由自己那颗花痴的心花痴的眼游荡在他脸上:说实话,这小子真的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加上那种时下最流行的“酷酷的笑容”,即使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黄色t恤也实在是好看得一塌煳涂。哎,要不是他比我小,要不是…… “吴可白,粥还没喝完。”伴随着舒诺这个声音的是一勺递到嘴边的粥。 “呃。吃不下了,还是不用了吧。”我别开头,心想着,没人的时候,你给我餵个粥也没什么不得体的,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夏之希睁着两只硕大的鼹鼠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任我有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吃了。 嘴边餵粥的手却没有收回去,出于诧异,我转过脸去,很不巧的,收到了舒诺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气。 “舒先生,吴可白说她不想喝了。”夏之希的声音突然从右方传来,然后我又转过头去看他,虽然他没在看我,虽然他在看舒诺…… 我还是觉得嵴背发凉冷气森森的。 “那什么,时间很晚了,我想……休息了。”您二位,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要死要活都不干我事了。 舒诺终于收回了餵粥的手,顺便起身收了床头的食品袋,起身,转身,“我出去一下。”然后,提着食品袋消失在我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舒诺那样的背影,感受着他离去时带出的火气。我心里竟然掠过一阵又一阵变态而又异样的快感,这快感也许让我不知不觉就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以至于某人鄙夷地扔来一句,“吴可白,你笑得很难看。” 把视线移回到夏之希脸上,尽量把他当一个普通的朋友,我十分意味深长地和他说,“真的很晚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夏之希的表情“腾”的就变了,“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脑子被砸了还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语气里,满是火药味。 他这一发火把我也吓着了,那一剎那,我心里飞速燃起熊熊大火,“你神经病吧!我还想说老娘病了关你什么事呢!”抚摸着我脆弱的小心肝,我用白眼球谋杀眼前这个男子。md,这人真的喜欢我么? 夏之希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没有说话,但他再次开口前,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表情疲累了很多,他的眼眸垂下,用他那口倍儿有特色的低沉的嗓音开口,“周五是你的节目,我一次也没有错过。晚上我没有训练,在宿舍看节目,看见你受伤了,我买了机票……我很累,所以,不要赶我走,好么?”再抬头时,夏之希的眼里有我不忍心看到的脆弱。 据说,当一个男人对你完全信任时,才会在你面前露出男人的脆弱。那一瞬间,我有些心软,正打算开口说“好吧孩子,你想呆到多晚就多晚时”时,舒诺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很抱歉,夏同学。”不知道是否是有意为之,舒诺把“夏同学”三个字咬得很清楚,我在这三个字里没听出关爱,倒听出了挑衅。 “刚才护士说过了,能在这里陪夜的,只有家属。而且,只有一位。”边说着,脸带笑意的舒诺边走了进来,目光终于正式的放在了夏之希身上。 夏之希仍旧坐在我的病床上,微微侧了侧头,也直视着舒诺,目光冷冽地说,“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我躺在中间,看着这两个男人的表情和动作,夏之希一脸好斗,舒诺一脸随意。忽然觉得好来劲,忽然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原来,所谓的“红颜祸水”,所谓的“两男一女”就是这种意思。想不到我这悲摧而惨澹的人生里也能看到有男人为我争风吃醋……我开始怀疑,那些美好的言情偶像剧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为什么总能在这样拉风而精彩的关头柔柔弱弱的冲出来喊停。难道她们一点都不觉得刺激么?老娘我真是爱死这种场景了!这俩男人的对抗让我瞬间觉得自己充满了被需要感和存在感,让我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一……貂蝉?杨玉环?西施? 你们俩,打起来吧!说实话,老娘看你们俩都不太爽!姓夏的太毒舌,需要教训,姓舒的……把老子看得山清水秀,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俩太需要切磋切磋了! “是个男人,就和我出来。”舒诺没再说什么,只是随便扫了我一眼之后,以一种悠闲的姿势走出了病房。 几秒钟之后,夏之希也走了出去。 于是,我被撂了。 这俩男人明明是为了我才产生的矛盾,可是,她们美丽与智慧集一身的女主角我,out了? 舒诺再回来时,脸上的表情看不出胜负,但我没在他身后看见夏之希。于是,我当下就判定:此局,舒诺胜。 第72页 “怎么,很遗憾么?”舒诺关了电脑,不咸不淡地扔来一句。 “你怎么把他弄走的?”夏之希可不好搞定。 “很想知道么?”舒诺突然把脸放大在我面前,邪邪的笑容映在我的眼中。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笑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md,老子又想意图不轨了。 好在,在我意图不轨之前,舒诺快速离开了我的眼前,“我告诉他,如果他留下,他睡另外那张床,而我,和你睡一张床。” “…………”,我先是无语,然后,我笑了。 “…………”,然后,轮到舒诺无语了,“很好笑?” 我点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面。”这样随意、随性、随和、随便的一面,可是,你肯定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种得瑟的表情……多可爱。 “所以,你并不了解我。”“可爱”的舒诺关了病房的灯,十分云淡风清的在我旁边的病床上坐下。 窗外又有一个大月亮吧,月光都偷偷的爬进了病房里了,我侧着身子,看着舒诺安静的将长腿搁在病床边,倚着墙靠着,月光在他脸上印下斑驳的影子,风移影动,很久很久以后,我听见那个不属于我的声音问出,“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 舒诺愣了一愣,却没转过头来看我,“很好么?”冷笑了一声,他继续说,“我也想知道原因。” 我把脑袋移好,轻轻地搁回枕头上,躺好,“谢谢。”这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 轻轻嘆了口气,舒诺用一种一听就十分真诚的口吻说,“我很害怕……怕见到死亡。这大概是我自己一直都无法克制无法释怀的一个执念吧……我记得,我至亲的人,就是在这样雪白的病房里,离我而去永生未见的。不知道你是否曾感受过,在你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心理准备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的时候,死亡就……”,我躲在白色的被子里,听着舒诺的这些心里话,闻着病房里浓重的药水味,鼻头,突然止不住的发酸。 “所以,见到你在台上倒下,见到你被推进急救室,我很恐惧……”,略停了停,他继续说,“也许人就是这样,因为失去过,才拼命想抓牢,或者我以为,只要我这么一直在边上看着,你就不会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就说有风嘛,不然,我的眼里怎么会进沙子,我怎么会流泪? 可是,我的心也被风吹了么?为什么,它一直在泛酸。 “吴可白,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怕,很怕很怕失去你。” 如果,你遇到一个男人,一个你喜欢的男人,他对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会怎么办?他愿意坦白他的想法,坦白他的真心,他愿意对你毫无保留,他对你说他害怕失去你,你会怎么办? 我后来想,如果顾小双不出现的话,我和舒诺,我大概就会感动于这样一句话,我大概就会屈服于这十几个字,我大概……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拉着舒诺说:爷们儿,姐们儿就从了你吧。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也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从来没有如果。 顾小双是和台里领导一同出现的,这个时候舒诺并不在。他什么时候离开病房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坦白说,领导们实在来得太早。上至台长,下至我原先所在节目组的制片,小小的病房里排排站了十几号人,全都一脸“你是女英雄”的欣慰表情望着我。 除了顾小双。 领导们先是对我捨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进行了一番表扬和赞美,然后嘱咐我要好好养病。杨悦甚至当众承诺给我送一面锦旗颁一个大奖牌。例行完公事以后,领导们又成群结队的离开。 除了顾小双。 “你很勇敢。”顾小双的眼睛很明亮,打量我的眼神很和善,很好奇。我虽然见过的人不多,但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所以,我基本可以判断:这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我扯了一缕笑容,“谢谢。” “你已经出名了,我最近上网,到处都是你的消息……”顾小双也极温柔的笑,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舒诺就推门而入了。 他的目光先是在我身上扫了扫,这点,让我很兴奋。但是,只是几秒钟,他的视线又落回了顾小双身上……是的,“落回”。 心,一下子就闷了,瞥眼看见舒诺手上还提着“荷香居”的食品袋,想高兴,却没有心情。这场景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舒诺大概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大步朝我走来,“回家了一趟,给你带了些早点。柳焉说,你爸妈待会儿会过来。”边说着,舒诺边解着食品袋,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下意识地去看顾小双,意料之中的焦灼,齐齐地落在舒诺身上。 “谢谢。”我说。 舒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接下来的气氛更尴尬,舒诺十分自然的餵我喝粥,我本想拒绝,又担心太矫情,于是一直忐忐忑忑的喝着粥。按理说,如果顾小双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应该自行离开才对,可是,她竟安然的坐在远处,呆呆地望着我们。 第73页 然后,她突然开口,“我拒绝了他的求婚,我和他分手了。” 舒诺的手明显的一顿,于是,那口粥很无辜地被停在我嘴边。 “你们,可以出去好好谈谈。”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说的,我还记得,我当时好像嘴角还带着微笑,我甚至还记得,我当时还固执的喝下了那口送到嘴边的粥。 但是,我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想的。直到两人默契的离开了我的病房后,我才回忆起,我原来是很难过的。 于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转眼看见那碗粥搁在病床旁边,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番外三 舒诺走在前面,顾小双走在后面,两人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 从来都是这样。可是,即使是这样生疏的并行方式,顾小双还是希望,她能和他多走走,哪怕,就只是走走。她能从他高大的身影背后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是,惊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也许,可能,只是最后的,并行不悖了。 舒诺的心情并不好,因为顾小双的话,更因为吴可白的表现。他记得,他看到她微笑的要自己离开,他觉得,她也许根本没有那么在乎自己,她也许,没有那么非他不可,她有太多备选。他甚至过于敏感的觉得:任何发现吴可白美好的魅力的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八月底的阳光炽烈而又闷热,刚走出医院大门,一接触到这阳光,他整个人就恍惚了。昨晚,他和夏之希谈了不久,他对夏之希说,“她不会接受你,不论你对她再好。” 夏之希对他说,“这不关你的事。” 然后他笑着说,“很抱歉,这还真关我的事。你感兴趣的……是我爱的女人。” 夏之希回头看他的时候,眼里满是不屑和挑衅,坦白说,舒诺特别不喜欢这孩子的眼神,从第一次在吴可白家和他交锋的时候,他就不喜欢他了,虽然那时候他对吴可白的感情并不强烈。他至今记得夏之希用一种特别炫耀的语气对他说,“她给你煮的是方便粥,她给我煮的……比之满汉全席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她和我接过吻。” 舒诺记得自己当时笑了,很无所谓的回他,“那些,和我无关。”而昨晚,轮到夏之希说那句话了。 讽刺。 莫大的讽刺。 极绅士地为顾小双拉开车门,后座。顾小双提着包在车旁愣了一会儿,随即又不动声色的钻进了车里,后座里,顾小双开始苦笑:连副驾座的位置,都没她的份了。 “去哪里?”舒诺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顾小双轻声回答,“老地方吧。” 堂史咖啡厅。 顾小双并不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她选择这个老地方也没有任何想“触景燃情”的意思。她只是一个习惯于习惯的女人,不喜欢选择太多,简言之,她很专一。这点,她认为自己是在舒诺的潜移默化下才有的。 舒诺在顾小双对面坐了下来,点了饮品以后,顾小双开始有些不自在。 “我们……”,她嗫嚅着,像以往任何一次和他吵架一样,特别卑微特别胆小的样子,和她在舞台上在摄像机镜头前,完全不一样。 舒诺想,这大概就是她和吴可白最大的区别。吴可白在熟人面前放肆,顾小双在熟人面前拘谨。然而,这个念头刚出,舒诺就开始有些烦躁,最近,他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叫“吴可白”的固定名词,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不受控制的流窜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顾小双似乎还在组织语言,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堆满的都是窘迫。舒诺静静的等她,他了解她,她总是喜欢在吵架的时候有满腔的抱怨,满腔的话。 “你,我,我和他分手了。”顾小双终于抬头,眼睛直视舒诺,眼神里有一种抵死的期待。 恰巧服务员在这时端来了饮品,安置的瞬间隔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顾小双也便没有注意到,舒诺的眉头有短时间的蹙起。是的,顾小双提出的问题,让他很纠结。顾小双订婚的目的为的是逼他,他知道。他甚至在潜意识里知道:顾小双,最终会回到他的身边。所以,他连她的订婚礼都没去,所以,他选择去“面具”助唱。他自私的等待着顾小双自己的回头。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于顾小双回头之前…… 而那个意外便是:吴可白。 舒诺的游离让顾小双一张怀着期待的脸瞬间变得委屈,但是,稍稍的委屈以后,她的脸色又霎时变得坚定,“舒诺,你,和那位吴可白……你,爱她?”因为做习惯了主持人的原因,顾小双的咬字也特别准确,加上顾小双本人的声音是属于那种格外甜美的,所以,那个流连在她齿间的“爱”字也被念得格外甜美,甜蜜。让沉浸在某些思维里的舒诺瞬间被拉回了现实,顺便,心跳被奇怪的拨快。坦白说,他并不喜欢这样快的心率,这感觉,让他觉得有些闷窒。 “我第一次看你给女人餵粥,却是,给别的女人。” 舒诺端过桌上的咖啡,唇畔抵住苦涩,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顾小双话一出口便像是开闸泄洪一样,“我一点也不想比较,我也不想变得尖锐。你对吴可白所有异于我的行为,完完全全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我想问你,你爱过我么?” 第74页 舒诺很安静的放下杯子,认真的看向顾小双,“顾小双,你颠覆的,是你自己。放弃我,是很明智的选择。”他说这番话的下意识的避开顾小双的表情,早在他当着顾小双的面给吴可白餵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决定。他不想改变,不想因为任何因素改变那个决定。 顾小双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再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以前,我让你来看我的节目,你从不来。你说忙,我真以为,你忙。可是,吴可白只录了四次节目,你一次都没有错过。那个时候我傻,我以为她是新人,你是gg部经理,有必要顺便担当监制……可是,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你不去看我的节目,从来就不是因为忙……你只是,你只是习惯了接受我的付出,只是习惯了不对我付出……或许,更残酷一些,你只是习惯了接受我的爱,习惯了不爱我。”顾小双流泪的时候,舒诺递了一张纸巾,她没接,而是继续说,“真正爱一个人,哪会计较付出与回报呢?真正爱一个人,付出也是快乐的。正如我对你,正如……你对她。” 这句话说完之后,顾小双干脆掩住了嘴巴和鼻子,任由豆大的眼泪在脸上滑落。 咖啡厅的上午,原本是没有多少人的,但由于是周末,便不断的有人影往来。影影绰绰勾住了舒诺的视线,他便忽略了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握着纸巾的手,思绪也被一簇一簇的人引了去,然后,他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说,“小双。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你觉得,有多少人快乐,有多少是假装快乐?” 顾小双愣了愣,这是舒诺第一次和她,谈心。 “有多少人的爱情是美满的,有多少人的爱情……是不幸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如果,我们勉强着继续在一起,一定会沦为不美满的那一对。因为,和你和好之前,我已经找到了爱人。” “这话,真是残忍啊。你找到了爱人……我用七年换回你的一句,你找到了爱人。”顾小双的语气里有愤怒,“你以为,你们能美满么?你就确定,你是真的爱她么?你就确定,你和她短暂几个月的交往,你所找到的,是真爱么?她了解你么?她体谅你么?她能像我一样无怨无悔的陪在你身边,只做你需要的女人,不做让你烦恼的女人么?她能忍受你一切的忽视忽略么?她……” “我知道了。”舒诺打断了她,“……抱歉,我不想成为让你变得歇斯底里的导火线。” “你不觉得……你残忍得已经……”顾小双的声音颤抖着,“你拿什么来负责我为你而堕落的七年?这是你今天会陪我出来的原因吧?” “你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你不会去找吴可白,你不会去威胁她,你不会去……为难她。舒诺在心里安慰自己。顾小双和吴可白的区别在于,他以为顾小双是这样,可结果往往不是;他以为吴可白是那样,吴可白还真一直是那样。 “我不想明事理,我想最后任性一次。” 舒诺认真的看了看顾小双,“你说。” “三个月。用三个月来证明……你是爱她的,是会一直爱的,不是一时兴起,不是新鲜感作祟。” 舒诺的不悦表现得很明显,他并没有回答顾小双的提问,而是想当然的以为顾小双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于是,他沉声说,“七年,七年你改变不了的状况,你认为三个月,能改变么?” “你错了,我给你三个月,只是希望你自己能够有时间想明白,你对吴可白的,根本不是真的爱情。”我给你三个月,只是希望,能有一个那样的缓冲期,一个确定,你不可能不会再属于我的缓冲期。也顺便骗骗我自己,骗骗别人,是我顾小双,甩了你舒诺。 舒诺沉默了很久,抬头的时候,他回了她一个字,“好。” 四十集 爸妈来看我的时候,柳焉站在边上一直笑得很喜庆。其实我希望柳焉出去一下,因为,我想抱着我爸妈撒会儿娇。舒诺和顾小双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悲哀的想,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这儿,我的眼睛又开始持续发酸,于是我假装自己是见到父母很感动,抱着我妈的腰就把脑袋埋了进去。我始终坚信,在这个世界上,能对自己最好的,最无私的,最不要求回报的,只有父母。 “都这么大了,还哭。”我妈是个大好妈。 我爸也是个大好爸,因为他说,“哎,这孩子,想爸妈想成这样了。”我就是想爸妈想成这样的,我就是想爸妈想成这样的。 在我情绪激昂一直抱着我妈不放手的时候,柳焉悄悄地离开了。一上午在与爸妈的细碎唠叨中度过,接近中午的时候,我把二老赶回去休息,但我妈还是执意给我送了午饭过来,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我吃完她老人家做的饭才最终离开,离开时还一直叮嘱我好好休息她晚上会再来送鸡汤之类…… 看着我妈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就觉得幸福满溢。即使全天下都抛弃了我,我爸妈,不会。 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女流氓的意思就是说:尘归尘,土归土,挥手告别二百五。简单点说就是,要复合的复合去好了,姐拍拍屁股……找别的天涯芳草去。 第75页 更何况,全天下并没有抛弃我。 比如,这个叫akon的。 “嘿,媳妇儿。面色这般红润好看,恢復得甚好,甚好啊!”akon在门口摆了几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手里还捧着一束康乃馨,看的我一阵头疼脑热。 “…………”,为啥我每次见到他,我都觉得很无语,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很脑残呢?难道akon就是传说中的囧人? 十分“自来熟”的囧人akon在我身边拉了张椅子就坐下,仔细地看了看我之后,他点了点头,“你猜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不太想猜。”送你一个白眼吧。 “我很惶恐。” “?” “舒诺那小子眼疾手快的,我比不过啊……我当时坐在嘉宾席,一看你出事儿,‘哧熘儿’一下就冲出来了……本来想着英雄救美,你就该被我征服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没等我冲到你身边,那小子就……哎,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我这样优秀的男人……有生之年还会碰到那么强大的情敌啊。”akon说得很动情,我却很伤。 “你不知道他和顾小双要复合了么?”我还抱着一缕希望:akon特别来告诉我——他们不会复合。 结果,akon同志回我一张格外诧异的脸,“什么时候的事?” 我又无语了。 “吴可白。”akon突然变了一种特别沉重的语气,“舒诺呢……我不带任何主观色彩的告诉你,他是一个会让其他男人自卑的男人。可是,他却是一个会让女人骄傲的男人。你现在还没发现,只能说明你还不了解他。坦白说,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复合。想知道原因么?” 再送他一个白眼。 akon诡异一笑,“我不会告诉你,但是我想,你有充分的时间……去自己了解透他。” “可是,我不爱做第三者。”所以,即使我下定决心接受舒诺了,我仍旧不能接受他的徘徊,如果他不能干干脆脆和顾小双断掉,我是不会和他有任何牵扯的。不是我自恋,也不是我矫情,是我再也没办法接受……任何……哪怕是有一丁点儿可能的……背叛。 akon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突然笑了,“你现在很无聊么?” “啊?” “我是问你,你现在会不会觉得闷?” 这人转话题转得太快了吧?但我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确实觉得……很闷。 “想不想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 “嗯!”我狠命地点了点头。 当我的眼前出现一黄一蓝两把大吉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的“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跟着akon这厮学吉他。 “来来来,先学学基础知识。”akon把那把蓝色的吉他递到我的病床上,“木吉他比电吉他要麻烦一些,但木吉他是基础。”akon很细心地摆正了我握吉他的姿势,发现躺着我的根本没办法按他的要求放好大大的吉他时,他嘆了口气道,“不管姿势了,先教你认识它。” “你看,从琴头到共鸣箱这一段……”,akon的手指指在自己的吉他上,示意我看着他,“有十二部分,这个,叫做品。一般的普及琴都有十二品,我们的音调都是从这里发出的……”,akon手指摁住了几根弦,轻轻拨动,然后,清晰的“哆”音就出来了,边拨他边说,“c调的‘哆’,g调的‘哆’……” 对吉他和简单音调的好奇瞬间转移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直到akon的目光从我的吉他上挪向病房门口时,我也得以抬头——着黑色衬衫修身而立的舒诺站在病房门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akon。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具体的表情,他便动了动嘴唇,淡淡地说,“抱歉,打扰了。”这话以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秒都没落在我身上。仿佛,他只是一个走错病房的路人。 带着怨恨的目光转脸的时候,我收到的是akon一脸坏笑的表情,“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 “舒诺会花多少时间,用什么办法,把我弄走?” “你很无聊。”我把吉他重新放好,“教我和弦吧。”那男人,是来告诉我噩耗的? akon并没有继续教我和弦,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黑色手机,满脸炫耀的说,“看,从现在开始数起。” 看见akon炫耀的盯着他震动着的手机屏幕,我只剩下,无语。 akon只是稍稍看了看号码,便摁了关机键,坏笑的幅度更大了,“我们再算算,他得花多少时间才会再次出现?” “唐未墨。你真的……” “一、二、三……” 在数完“三”的时候,病房门果然开了。那一剎那,我的心跳激增,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叫喊“舒诺舒诺!”,可是,一万个声音还没喊完,柳焉的大嗓门就先她的人影入了我的耳膜,“吴、可、白!” 第76页 我和akon都愣在原地。我愣是因为失落,akon愣是因为柳焉用一种愤恨无比的目光盯着他。 “我就说,我家诺哥怎么会颓然的离去,连背影都那么萧瑟。原来,是有不明事理的电灯泡在啊。”把包包扔在一旁,柳焉“噔噔”的大步走到我的床边,以长腿隔开了我和akon之间的距离。 我第一次在akon脸上发现一种类似于委屈的神色。 柳焉扫在akon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友善,“喂,先生,我和我家吴可白有私密话要说,你……有事忙就请早离开吧。” akon花了一段时间消化不适应不习惯以后,又恢復了一脸痞态,“所以,吴可白的朋友……都是这种风格么?” “啧啧啧……我是什么风格?” “装……逼。”akon似笑非笑的吐出两个字。 然后,剎那间,柳焉的脸色就变成危难爆发前的猪肝色。 她“咻”的一声站了起来,伸出一指指向akon,气愤地说,“老娘用得着装……逼么?”顿了顿,她也嘴角携笑,“老娘有!” “…………”。这是akon的表情。 然后,我的脑袋也瞬间变得清痛,假装很受伤的揉了揉额角,我“虚弱”的说,“你们……能不能尊重尊重病人……?或者……你们出去找个地方专门比划比划?” akon很有风度的站了起来,“不必。我不太喜欢和……这种风格的女人交流。所以,我先走了。”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柳焉,akon继续挂上那缕邪邪的笑离开了病房,走出病房后,还哼上了小曲儿。 “md!这男人是谁啊?敢这么嚣张!下次被老娘看见,看老娘不废了他!竟敢跟我家诺哥抢女人!”柳焉还夸张的拍了拍掌,当然,我以为那只是拍掌,我一点也没想到,下一秒,她不拍自己的手了,而是一巴掌“bia”的甩到我脑门上,“吴可白,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昨天才被砸了脑袋,大姐!” “你蒙谁呢!诺哥都告诉我了,你脑袋根本没受伤,只是为了博取观众的同情,你到现在还没出院。你说……你说,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老娘辛辛苦苦为你操碎了心,拼尽全力为你创造和诺哥在一起的机会……” “柳焉。”头很疼,以至于我不得不大声打断她,“……他前女友……要和他复合。” 柳焉愣住了,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怎么回事?诺哥噼腿?” “只是和前女友旧情復燃而已,不存在噼腿。”因为,他从来没有和除了顾小双之外的女人在一起过,包括我。 “靠!吴可白啊吴可白,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我亲眼看见诺哥离去的背影,多么萧瑟多么落寞多么孤独啊。你确定你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受伤的时候,他的表情多么担忧多么恐慌啊……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排除万难才获得了留下来替你做陪护的机会的啊……” “不是你说你有事要忙才……” “啊呸!我只是为我自己找了个藉口好不好,你被推进急诊室的时候,诺哥魂儿都丢了……你以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会那样在乎一个女人啊?你以为那种揪心是装出来的么?”柳焉唾沫横飞,说的一些内容我却再也听不清楚了。 晚上喝了妈妈炖的汤,一直睡得很好,只是,这本来是持续一夜的好梦还是被人生生打断了。睁开迷濛的眼时,四周都是黑暗,如果不是窗口飘来的缕缕微风和窗外那轮皎洁的月亮,以及那个在微风里立着的身影,我想我肯定会再度沉浸到香梦里去的。 最近,月亮出现得很频繁,像是为了隆重介绍什么,又像是……为了见证什么。 四一集 “舒诺?”我轻声问,还没怎么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但窗口站着的人影却在那一剎那快速的回头,眼睛以月光和医院的窗帘为背景,晶亮晶亮。 然而,只是片刻的神采,马上又黯淡了下去,他走向我时,步子明显的沉重,让人有种他脚下是绑着什么巨物的错觉。那段他走向我的时间,我心中百转千回。百转的是他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千回的是,如果真是说再见,那我一定要十分有风度的祝他幸福。 他在我的病床前站定,修长的身影挡住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月光,将我眼前的视线衬得阴暗清冷,我抬头望着他,然后他说,“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我有点无措。 一直以来,舒诺给我的感觉里,没有无可奈何这一项。可事实是,他的语气,他逆光中的表情,都在告诉我:他很无奈。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从西裤口袋里伸出手,他倾身为我拉了拉被子,“你继续休息吧,今晚有点凉,盖好被子。”重新站好后,他转了个身,作势就要离开。 “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对我交代的么?”我掀开被子,干脆坐起身来。因为已经摘掉了输液瓶,我这样大规模的动作也很自如。 他定了定,即使我坐着,我依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听见他回,“……暂时,没有。” 第77页 “你可以很坦白的告诉我。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出于知己般的好感,现在,你所挚爱的前女友回来找你和好了,你决定接受她,你决定回到她身边,你想和我说‘对不起抱歉祝你幸福’之类的狗屁……” “吴可白。”舒诺扭过头来看我,月光印在他的脸上,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我看得分明,“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男人?” “那你告诉我,你该是怎样的男人?”你亲口告诉我,你和顾小双不会再有牵扯;你亲口告诉我,你对我才是真爱,你tmd倒是开口说啊! 舒诺又开始不说话了。我讨厌他这样,我讨厌他习惯性思考话应该怎么说才合适,我讨厌他花太长时间去周旋谈话间两个人的感受,我讨厌他……在谈论感情问题上时还要这样滴水不漏,我讨厌他在我快失去理智快冷静不下来快要沉沦的时候还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试图把对所有人的伤害降到最低,我讨厌他的理智,“你真是个懦夫。你连亲口承认自己是什么样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么?夏之希都比你勇敢,真正的男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敢说敢作敢当……” “吴可白,激将法对我没用。”他打断我,只是,没有意料之中的气愤,“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下一秒,舒诺那张不知何故而笑意满满的脸就突然放大在我面前,“真正的男人,不希望让女人承受一些不属于她的烦恼……我和顾小双的事情,是我和她的事情,或者说,那只是我的过去,只是我要处理的事情,让你一起来承担,我做不到……而你,所需要担心的只会是,也只有,我们的现在,将来。” 他又採用对着我耳朵柔声倾诉的一招,为了保持争吵中的攻势,我拼命抽离身体,怎奈病床只有那么大,我越抽离越脱离床,直到他话说完时,我已经快要掉下床去了。 好在,被他一把拉住。 可是后来,我便后悔被他拉住了。 我若早知道迎接我的是一个夺唇而来的吻的话,我会宁可让自己掉下去。在事情还没明朗,我还没听到这男人对我说出一番惊心动魄的话之时,他就这样吻住了我;在我好不容易理清思路和他争执时,他居然就吻住了我;在他明知道我那颗食色的心最扛不住的就是这种“肉搏战”的时候,他居然就这样吻住了我? 和舒诺过去的两次吻,我都切切实实的“心惊胆战”。 第一次的吻,是激情。我记得那次,我整个人就像一块巧克力一样,被热力融成了巧克力泥。那种在密闭空间里致命的吞噬,让我毕生难忘。 第二次的吻,是征服。他要征服我的个性,他要打败我的任性,他要在我的唇舌宣布领土领空权,他要在我的思想我的意念里插上他写着“舒诺”二字的旗帜……然后,那种征服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贱人,是个有受虐倾向喜欢被人强吻喜欢被人战胜的贱人。 可是这一次,这个吻,是危险。 他是呈压倒状深深吻住我的,我从来都不敢承认舒诺的吻会给我带来某种羞于启齿的冲动。但事实上,他每一次吻我,我最后都会希望……发生的事情能够更多。 比如此刻,心里一直以来的惶惶惑惑很快被这个吻统统吸走,那滋味就像,你被蛇咬了一口,可是,有个人帮你把毒血吸了出来。当然,这个形容太不浪漫。但对于我此时此刻的心境来说,二者产生的效果,却是一般的。 舒诺身上特有的好闻的香味溢满我的鼻尖,让我连日来被消毒水荼毒的嗅觉终于重新灵光起来。可是,这种香味却更刺激了我的冲动感,于是,在清亮的月光下,我可耻的想:让姦情来得更勐烈些吧!让我就这样暴露在月光下吧! 我可耻的希望舒诺把我那套难看的病号服狂野的扒下,我可耻的希望舒诺在此地…… 那时候,我就该有资本了吧。 我就可以拍着胸脯对他说:你要对我负责,这可是我的第一次。 然而,舒诺终究是舒诺,他总是能这么淡定,把我挑得一头火起后,他伏在我耳边低低地笑,“真正的男人,从来都用行动证明感情。” 这话,是句好话。 只是,这男人此时此刻毫不应景的坏笑却很讨厌。 于是,我很想找个坑,挖开,把自己埋进去,从此与尘土为伴。 他很温柔的为我扯好凌乱了的病服领口,那动作慢得像张大宝张剪辑精心做过的慢镜头。那剎那,我内心最阴暗最深层的动机是:摁住他的手,把他那扬得高高的脑袋拉下,然后把他反扑在床上,扒了他那身伪善的衣服,然后……替天行人道…… 可是,人类区别于动物最大的特徵就是,人类擅长掩饰自己的深层动机。尤其作为社会主义文明国家文明人的我,更擅长掩饰自己荒淫的欲望。 他的手离开了我的病服,他的温暖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突然觉得烦躁,缩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闷声道,“我要睡了。” 舒诺并没有离开,而是用我足以听得清楚的声音道,“一个男人,过了一定年龄,对待感情,他会变得很保守……但是,一旦他确立了一段感情,便不会轻易改变。对于这点,我希望你能明晰。” 第78页 “我明晰了。你可以走了。”老娘现在满身是火,脑子不太灵光,不适合和你对抗。 “蒙着被子不难受么?” “不难受,你快回家休息去吧。”md,老娘出来才难受呢!你有本事倒是把我就地放倒就地做了啊!这样煽煽阴风点点阴火算什么英雄好汉!靠! “顾小双给了我三个月的期限。” “什么期限?”在揭开被子迎接舒诺那张溢满坏笑的脸时,我明白,我又败了。 他笑得很好看,很好看。接着他说,“证明爱你的期限。这是唯一的和平方式。” “你对前女友还真是残忍。” “残忍么?”他饶有兴致的转过头看我,嘴带清冷笑意,只是片刻,他又转回去,目光放在很远的地方,与月亮的光线平行,“对她,也许仁慈才是真正的残忍。如果不是她的离开,我也许永远不知道,即使我给了她我所谓的‘爱’,她仍旧不快乐。而你的进入,我才真正明白,我对她,整整残忍了七年。” “我很荣幸。” “你在讽刺我。”舒诺的反应力惊人,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和解释,他又迳自开口,“真的很想学吉他么?” “嗄?”事实上,对他的这个问题,我有些脱线。 舒诺低下头,几不可闻的嘆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他这举动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不过他随后便飞快地补了一句,“想学吉他,我可以教你。” 我细细的琢磨了一遍,由学吉他想到了那把蓝色的大吉他,又想到了和弦,再想到了唐未墨,再想到了……靠!这男人不是吃醋了吧?吃我和akon的醋? 事实上,为了证明我这个结论,我内心十分得瑟却用一种十分自然的语气答道,“akon是队里的吉他手,找他比较专业。那什么,就不麻烦你了。”刻意忽略掉舒诺抬起头看我的那张比夜幕还黑的脸,我心中暗爽,继续说,“哟,一不留神,天都这么黑了。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晚安。” 拉了被子,我赶紧躺下,在被子里的狭小空间里笑得花枝乱颤。 四二集 姓舒的果真开始玩消失了,柳焉也不见了。 所以,当我一个人孤单的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自己出院的时候,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回电视台復职的时候接到卫视的通知:顾小双取消了婚假,提前回到《天天要娱乐》栏目组。这意思就是,那个职位,已经不属于我了。这事情虽然看起来挺悲凉挺哀戚,但台长杨悦亲自送给我的锦旗和亲自在电视台内部网颁布的奖赏通知以及那笔意外的奖金却着实让我心情舒爽。搬着东西回到二套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二套长长的队伍,搞得像迎接壮士回归似的,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这些,其实都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顾小双的邀请。 彩迪大厦附近有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叫圣欧。一般情况下,我没有烧坏脑子的话是绝对不会踏进里面半步的,不过,当我在落地窗前看见贞静优雅的顾小双闲架着腿坐在一隅时,我突然意识到,有种女人,天生就适合奢侈的。 “你来了。”顾小双放下手中精緻的咖啡杯,礼貌地起身迎接我,我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也许,在任何一个旁观者看来,我们这姿态这举动这和谐度,怎么看怎么像姐妹。谁会想到我俩其实是对情敌呢?所以说,这世界上的事情多具有欺骗性啊,多虚假啊。 “抱歉,让你久等了,临时接了些任务。”我在顾小双对面坐下。 “刚出院就这么忙?”顾小双眼底的关切很真实,让我霎时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呃……就是一些新的工作安排。”然后,我十分恶毒的想:你丫这么好这么善良是伪装的吧?是你企图打击我的策略吧?是你…… “哦。”顾小双先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随即又笑了笑,“很饿了吧,我点了些吃的。因为考虑到你刚出院,所以,只点了些清淡的私房菜。” “私房菜?”这里不是西餐厅么? 顾小双甜美一笑,“我认识这里的厨子,他除了西餐很拿手,中餐也非常好吃。所以,卖了个人情,让他随便弄了一些小菜,希望你不会介意。” “你太周到了,谢谢。”谢谢!可是,你这样真的让我有很深重的负罪感。对一个情敌你都能大度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你对舒诺会有多好,可想而知,他是怎样被你宠成那样一个男人,可想而知……你受的伤会有多重。一想到这儿,我原本还轻松的心情霎时变得微苦,然后我起初还因为嫉妒而产生的对你的不平衡看法瞬间转为同情。 于是,我只得在心中对舒诺暗自腹诽:老娘一定要把你欠顾小双的全都追回来!开玩笑,咱就爱折腾自家男人。 结果证明,以一个专业水准颇高的厨娘来说,顾小双为我点的这几道菜便不止是周到而已,那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我只在电视上看过的鹰龟,还有我曾经只在大饭店吃过一次的石耳…… “大厨是安徽人,所以,做的都是些徽州野味。但是,做法很养人的,你多吃一些。”顾小双热情的介绍,筷子动了几下,继续说,“舒诺……舒诺和你,还好吧?”从顾小双的嘴里听到“舒诺”二字时,我愣了一会儿。但当我看到她脸上因为掩饰而显得极不自然的表情时,我突然想变得残忍一些。 第79页 “我们,很好。”你,会找到更好的那一位,只是,不是舒诺。不是因为他是我爱的人,而是因为,他不是爱你的男人。你的优秀让我很俗套的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顾小双埋在小碗里的脑袋明显一震,然后,她甜美的声音从碗里传来,“看得出来。” “不过,我们会遵守你的三个月之约。”我觉得自己纯属那种给人一巴掌又递三个枣的那种贱人。 “那只是……我随口提的。” “可你知道,他会照做的。”你那么了解他,“小双,过去的……可以放开了,很多事情,回头想想,缺憾,也很美丽。” 顾小双低着头,很久很久都没有抬头。等她再抬头时,脸上竟浮着笑意,虽然,那笑意看起来勉强而又让人难受,但她还是坚持笑着,“原来,舒诺不喜欢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是:我很难搞? “其实,和舒诺在一起以前,我也是个有个性心气儿高的女人,但和他在一起久了,我发现,我那些心气儿,我那些桀骜,我那些稜角,全为他而磨平了。那时候,我一直觉得,为他而改变,也算是我的幸福吧。至少,他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在后台看见他那样急切的冲到你面前,看见他为你而神伤,看见他亲口为你喝粥……坦白说,我真的很恨你。”拨了拨咖啡杯里的小勺子,有轻微的“叮噹”声,也把我从某种思维里牵了出来,顾小双垂眸看着在她手里打着圈儿的咖啡,忽然笑了,用极感伤的语气说,“怎么办?为他而改的那些……都改不回来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的改变,是因为他。” “哦?” “要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不需要七年那么长。如果你不是早就发现你们不合适,你不会为了他而改变,而事实上,你为了维持这段感情,完完全全的放弃了自己。”也就是说,在爱与被爱方面,你一直都是一厢情愿。 听完我的话,顾小双的眼神里有一种类似于绝望的光华。其实,那眼神在她脸上衬得她整个人都悽美了。有片刻的错觉,我觉得自己是个狠毒的后妈,毫不客气的去揭开别人刻意隐藏的伤口。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受过伤呢?正如我自己,我如此深切的知道,让她一味沉浸在麻醉了痛觉的伤口里,不如血淋淋的揭开那层虚伪,让她自己直面自己的淋漓苦痛,然后,甩甩头,从伤痛里豪迈地走出来。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得很慢也很煎熬。顾小双一直吃得很慢,又不说话,我只能配合着她的沉默而低调着。这种奇怪的沉默持续到吃完饭,持续到顾小双用很诚恳的眼神和表情对我说,“祝你们幸福。” 我记得,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睛又开始涩起来。 这个偌大的猥琐的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傻得可爱却得不到幸福的女人?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神奇的在我家门口看到了火星子。第一感觉以为是夏之希又潜伏在我家门口,可走近了才发现,坐在行李箱逍遥地抽着烟的……是柳焉。看见我时,她先是笑了笑,然后她用一种沙哑得和阿杜有得拼的嗓音对我说,“哟,什么时候换的锁啊?把我都给关外边了。” 我心一紧,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了?” 柳焉豪迈地笑了笑,凌乱的头髮下,那张脸笑得阴测测的,“没怎么,就又被一个男人甩了。” 我呆住了。半晌没了动静,直到柳焉用力推了推我,“快开门啊,姐浑身不舒服,想洗澡。” “哦。”摸了钥匙,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很快的打开门。 柳焉把箱子扔在客厅,去房间里扯出一件旧衣服,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快步走向了卫生间。我在门口愣愣的看着她,很久很久没有动。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我坐在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双腿盘在沙发上思考着人生。 可是,我从我两岁一直思考我二十三岁,年度跨越了二十一年,时钟已经由八点摆到了十点四十,柳焉,还没出来。 于是我意识到,事情比较严重。飞身从沙发上噌到地板上的时候,腿麻了。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站起来,踉跄着拖着酸麻的腿到卫生间的时候,没听到洗澡的水声,光听到女人的哭声。 柳焉哭得很惨。 我拉开浴室门的时候,她缩在角落里,整个人都成了一团,湿漉漉的一团。那一剎那,我的心揪起来疼,眼泪哗的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一点徵兆都没有。我下意识的扑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她的头髮湿哒哒的贴在我的胸口,她深自肺腑的哭腔让我也像受到了伤痛的感染一样,最后,我唯一能做也唯一做了的,就是陪她一起哭。 我第一次见柳焉这样。 她和郭子竟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一直以来,我所依赖的,我所仰仗的,我所企盼的柳焉柳大姐,像一尊雕像一样永不倒的柳大姐,轰然倒塌了。她此时此刻脆弱得像一个玻璃娃娃,随便一个小小的打击都能击穿她,她哭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我从浴室的小窗口往外看,隔着蔚蓝色的玻璃窗,黑黑的蓝蓝的天看起来明明很浪漫,却硬是因为这哭腔而变得那样寂寥。我多想控诉它,我多想指着它骂:为什么要让她哭,为什么要让她受伤害,为什么就那么吝啬于给她幸福? 第80页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四三集 然后,我想当然的以为,柳焉会慢慢好起来的。那晚过后,她虽然沉默安静了一些,但还是照常上班,照常吃喝拉撒。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中午刚下节目就接到陶德的电话,说是一场驻唱又在安排当中,让我早些准备一下,晚上akon会打电话给我。胡乱度过了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回家。 然而,我倒是安安分分回家,可我家并不是安安分分在原处等我。在小区隔得老远我就看见烟雾滚滚消防车唿啸而过,心惊胆战的加快了步子,很不幸的,一走近我就看见我住的那栋我住的那层我住的那间房子里冒出浓浓的黑烟,楼下很多围观者一直在指指点点说着些什么。 我记得我当时穿着高跟鞋,可跑步的速度可以和飞人博尔特媲美。后来我想,我一辈子还从没那么英姿飒爽过。 消防车到了之后及时疏散了人群,所以我很快便在少数留下的几个人里看见了蓬头垢面的柳焉和正歇斯底里的房东太太。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让你们两个住进来,那次给我闹了次火灾也就算了,那还是小火,现在可好了,你们直接把我房子烧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啊!”房东太太咄咄逼人,柳焉却只是眼神麻木的看着着火的方向,这场景我一看就心疼,沖了过去一把拉过柳焉,挡在身后。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我前面挡着,我欣慰的想:现在,终于轮到我在她前面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房东,我朝柳焉大吼道,“有没有受伤啊?” 柳焉麻木的表情缓缓移向我,然后,她动了动嘴,紧接着就是一阵深自肺腑的咳嗽。咳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抓着我的肩膀就扑进了我的怀里,呜咽着说,“我只是想……我只是饿了,想给自己煮面……我只是想煮面。” 我拍着她颤抖的背,轻轻的安抚,轻轻的哄,“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完全忘了指责她的大意,只想到,她没事就好,没受伤就好。 房东太太双手环在胸前,“吴小姐,你在这儿我也不怕说什么了,这房子是我公婆的房子,虽说老旧了点儿,但这火灾能引起的损失也不小……” “我们会赔。”人性,总是要被市侩和利益沖淡许多。 然后她就笑开了,“赔是自然要赔的,那是法律程序。我想说的是,火灭了之后你们赶紧的收拾了东西,我不租给你们了。” 她的脸,真他妈丑。 消防大队忙了近一个多小时才将所有明火暗火和烟雾通通灭了,我搀着仍旧未从呆滞状况中回过神来的柳焉缓缓上楼,房东太太在前面一直吧唧吧唧的说着些什么,我没听,也不太想去听。只想着,今晚随便找间宾馆度过一晚再说,明天找房子的事情明天再说。 就在我刚踏上六楼的时候,电话响起。 接起,akon兴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媳妇儿!” 我脑袋有点疼,下意识地说,“有事儿说事儿,没闲情玩。” “出什么事了?”akon就是akon,这一句话就从刚才的玩笑腔转成了正儿八百的询问。 “我家被烧了,房东不打算把房子租给我们,所以我现在正在整理遗物,接下来几天都会忙着灾后安置,这次的演唱会,我怕是不能参……” “现在找到了地方落脚么?”akon打断了我,语气里有十分真诚的关心,让我被房东太太降温至极点的心瞬间暖了一些。 “还没有,不过晚上会去找家宾馆。至于找房子的事,明天再说吧。”正好进了屋子,我一扫,发现灾难现场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厨房被烧得焦黑,其他地方除了被水喷得湿哒哒,都没怎么殃及到。 “找什么房子?来唐家住吧。” 我刚才正被客厅那尾破碎的小金鱼吸走了目光,听见akon的声音,一时没捕捉清楚他的意思,遂问,“什么?” “唐家除了钱多,房子也多,地段好,租金全免,水电全免,你考虑一下吧。”akon大概以为我是在拒绝。 “这个……” “不说那么多了,我马上开车去接你们。惨成这样总得先去去晦气,待会儿带你去吃顿好的。”然后,未等我再说什么,他就“啪”的把电话挂了。 我无语了一阵。 “你们快点儿收拾吧,看见你们,我总觉得阴森森的。”所幸房东太太独有的腔调很快打断了我呆走的思路。 “你能自己收拾么?我们得走了。”我扶好柳焉,她却反手紧紧抓着我,一副受惊小鹿的表情,看得我又是一阵揪心的疼。把她安放在一处稍干的沙发上,我转身进房间收拾。 还好,衣橱里还算是干的,房东太太很谨慎的在我身后看着,那表情像是我会拿走她家贵重物品什么的,我很想冲上去抽她两巴掌,然后大喊“你给我滚出去”,可最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世态,炎凉得紧啊。 整理起来才发现原来我这两年过得挺奢侈的,光我的东西就有两箱子,在客厅瞥见柳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丝毫不抱希望她能走上来帮忙搬家。但是,当我一个人搬着箱子下楼,再上楼,再搬箱子,再下楼…… 第81页 然后,看到房东太太环臂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我,看到柳焉呆滞状眼神放空的时候,我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然而,心里压了一股火,这股火支撑着我的坚强。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正要上楼去接柳焉的时候,一束刺目的汽车前灯毫不温柔的打在我的脸上,我还来不及遮掩,泪就那样被灯光激了出来,转身回头准备上楼,一股强大的力气便飞快的将已经累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我轻而易举的拉向了一个地方。我想,当时我的意识一定特别涣散,要不然,也不会直到被拉进了车里我才搞清楚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坐好。”舒诺的声音很大,大得很吓人。然后,我从车上看见他把我和柳焉四个箱子中的两个搬进了后备箱,接着,他很快上了车,很快系好安全带,很快发动车子。 我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你你……” “唐未墨待会儿会去接你朋友,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不必了。”车里打着灯,我很清楚的看见舒诺皱得死紧的眉头。 看他这样,我头又开始疼,揉了揉额角,我保持沉默,突然想就在这车里坐坐,哪怕只是坐坐,休息休息。 “不舒服?”过了很久,舒诺开口,语气舒缓了许多。 我抬头看着窗外,搪塞道,“空调温度太低。” 不多时,车内温度瞬间升高了一些,随之,舒诺又说,“我在广电小区二区有套房子。” “什么?” “吴可白,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 “你打算以什么身份住到akon家?”这语气有些逼人。 “不知道。”我根本没打算过要住到他家。 “他祖父母逼他结婚,他没有合适的对象,你只是刚好符合他对结婚对象的要求而已,你和他这样不明不白,不怕自己被算计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头,疼得厉害,“所以,你这是在质问我?”我毫不客气地转头直视他,这个男人在我最无助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跑来怀疑我的品行,他跑来撒他的公子气,我他妈的凭什么要对你解释? “你知道,我不是。”舒诺的语气沉了一些,好像他才应该发火,而我就该忍受他的火气。 “那你他妈的拐弯抹角说这么多干什么?老娘出院开始你就一直消失,我他妈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要承受你突如其来的拷问?还是,在你舒诺舒大少爷眼里,我吴可白就是一个想攀高枝,想嫁有钱好男人的龌龊女人?”一股深自肺腑的怒气从我胸腔里喷薄而出,柳焉被甩被折磨成的那副委屈样子,房东猥琐嫌恶小市民的样子,还有一个人爬六楼搬箱子来来回回孤苦无依的委屈,就这样齐齐爆发了。 我听见小车里有我声音的迴响。 “你他妈给我停车!我凭什么要接受你个自负自大男人的安排,你的房子是你的房子,你的车子是你的车子!以后,我吴可白和你不再有任何牵扯!” 舒诺屏气了很久,仍旧岿然不动的打着方向盘,他的反应让我觉得不平衡,他为什么能这么镇定,他为什么要这么镇定?他居然还说,“吴可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清楚得很!” “我从来没有被女人吼过。” “哈。”我冷笑,“所以,你总算认识到了我的本性么?对,我就是爱吼人,我就是爱发脾气,我就是喜欢说粗话,我压根不是个淑女。还有,我也没有会为你改变成顾小双的那一天。幸运的是,还好你早就发现了我的真品行,更幸运的是,顾小双还在原处等你。你爱找谁做你的女奴找谁去吧,老娘还真不想奉陪!停车!!!!!”我原本就没系安全带,气极之后我只剩下拼命敲打车窗,我只剩下……一点点最后离去的尊严。 是他终于看清楚了我是怎样一个女人。真他妈可笑啊,我真他妈自作孽不可活啊,在他面前扮什么清纯美少女?扮什么文静俏佳人? 我根本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女流氓。 四四集 舒诺很配合的把车停在了路边,我解安全带这空档,他的声音低空传来,“你出院的前一天,我家里临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很紧急,所以,你出院我没有赶上这件事情上,很抱歉。” 我摆弄着安全带的手因为这句话而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不止因为他话里的内容,还更因为他的语气里分明透着虚弱和疲惫,他把脸移向了另一边的车窗,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托住了胃部。车灯一直亮着,我看见他在发抖。 他,胃病又发了? 这个念头一出,我记得我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再开口时已是掩饰不了的担忧,“你,怎么了?” 舒诺没有说话,只是按着胃部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好像在挤什么一样。这情景吓了我好一大跳,解了安全带扑过去把他的脸掰回来,意料之中的,他清俊光洁的额头布满了汗水,也许是我的举动太突然,舒诺还没伪装好便被我抓了个现行,但他还是坚持说,“吴可白,不要误会我。”他甚至伸出另一只手狠狠的抓着我的手腕,脸色愈发惨白了。 第82页 “你的药呢?” “家里。”舒诺很用力地说,仿佛一开口就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一样。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扶好他,我打开车门,和他换了驾驶座。 他微弱的声音传来,“不去医院,不住院。”这话听在我耳朵里竟有些孩子气,让人不自觉的心疼。 “不要再说话,你这个样子一定要去医院。”我发动车子。 “我爸……高血压住院,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不能,住院。” 心脏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着,捏得愈来愈紧,捏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后来我没多想,安静的发动了车子,安静的把车子开进了车流里,一缕清晰的思维渐渐滑过我的脑海…… “对不起。”我鼓足勇气。 “?”舒诺疑问的表情锁住我。 “对你大吼大叫,对不起;你不找我,我也没有主动联繫你所以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对不起;对你误解乱发脾气,对不起。”这是真诚的道歉。我这人有浓重的劣根性:喜欢放大自己的委屈,同时缩小别人的委屈。 我吴可白别的优点不多,就习惯知错能改。 有很长一段时间车厢里只有沉默。我把车往广电小区二区的方向开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道歉让舒诺的疼痛减少了一些,等他再开口时声调已经平缓了许多,“坦白说,小双的追求者比你多,可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个akon就让我心神不宁。”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再开口时,淡淡的声音夹着车里温暖的空气,清清亮亮的,“于是我明白,我爱你,爱得霸道而又自私。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把对我的好感挥发殆尽,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让你越来越失望,正如我自己也对这样失控的自己越来越失望。” 今晚的泪腺很发达,光“我爱你”这三个字就让我泪流满面。好在车子已经驶入小区里,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开车的速度很快,其实我是怕再听他这样温软的话,我会和别车追尾,或者肇事…… “你家在哪里?” “14栋,往右边开。”二区的路灯很亮,所以我很快找到了十四栋,停好车,我把舒诺扶了下来,他拽着我的手很紧很紧,让我有种颇自恋的错觉:他很怕失去我。 舒诺家的房子在一楼,开了门,他让我先坐会儿便自己找药去了。我拿了车钥匙去车里取了两个箱子,说实话,那句“我爱你”让我全身像沖了血一样,我嘿咻嘿咻就一口气把两个箱子齐齐搬进了房子里。 等我摆弄好我的箱子,又在舒诺的家里走了一圈,分别摸清楚了卫生间厨房和阳台的位置……舒诺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出于担心,我走进舒诺的房间以确定他的情况。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檯灯,鹅黄色的,着白色衬衫的舒诺很安静的趴在书桌上。走近了些,才发现他已经睡熟了。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罐子,药罐子旁还摆着一大壶水。 可是,这壶水新鲜么,他就这样就着药喝?辗转再思考了一会儿,联繫了一些这房子里的景象,我明白,真相只有一个——舒诺平时住这儿。可是,他不是和父母住的么? 带着这些疑问再看他的时候,目光不自觉放柔了许多,看着他在我眼前睡得安详自在,心中渐渐胀满幸福。然后,手不自觉的附在他脸上,隔着一丁点儿距离,感受他睡时的眉眼,眉眼舒展;抚触他睡时的鼻子,鼻子挺拔;描摹他睡时的唇形,唇形完美…… 我一直以为我当初喜欢上他是因为他这张招人的脸,可是,长得好的男人何其多,我为何偏偏喜欢他。后来我才明白,这个男人天生有骨子里散发出的温暖魅力。半生不熟时,我喜欢他温暖如玉的微笑,尽管对每个人都一样,可我就是喜欢;完全熟悉时,我爱他为我紧张为我失措的样子,能让一个平和有礼的男人为你这样,妇復何求? 恋人不总是分分秒秒都甜蜜的,有争吵,有误会的痛苦,才会有冰释后的幸福。不止能同甘,还要能共苦的两个人,才是经得起考验的恋人。 正在我发呆胡思乱想这空档,客厅里刺耳的手机声很快将我拉了回来,惊慌于害怕打扰舒诺,我飞奔至客厅,急忙接了电话。 “白。” “哪位?”我捂住电话,缓缓走近房间门口。很好,舒诺还没醒。 “唐未墨。” “akon?”这个名字又把我华丽丽的狠噼了一回,因为我才想起柳焉,“柳焉怎么样了?” “你该问我怎么样了。你这朋友……还懂点儿武艺啊?” “啊?” “你赶紧来处理伤者吧,我快被揍死了。” “啊?” “啊什么啊?我把地址简讯给你,你打车过来。快点过来,注意安全。”akon说着就挂了电话。 接到akon的简讯之后,给舒诺留了张条,我就跐熘跐熘直奔akon家了。虽然我很奇怪,他给我留的为什么不是他家别墅的地址,但对akon生命安危的担忧已经远远盖过了这些杂念。 柳焉……该不会真的揍了akon吧?真不是我夸张,被柳焉揍过的男人,基本下场都很狼狈。 第83页 十五分钟后,我抵达akon提示的地方。敲门,akon很快开门。飞快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了他很多眼,我问,“难道你被打出了内伤?” akon给了我一个白眼,“你进来。” 四下搜索了一遍之后,akon突然把我拉向客厅的沙发处,开了一盏檯灯就把脸凑到我面前,指着眼角一小块青紫说,“看!这就是你的野蛮闺蜜打的。我堂堂唐氏总裁,脸上挂彩很跌份的,你得快点给我上药。” “…………”。 囧人的魅力。于是我干脆直接站起来搜寻柳焉的位置。 “她打累了,睡了。真难搞的女人,不过身手还不错,我堂堂跆拳道黑带九段……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居然也能被她伤到,看来,她也算是武林同道了。” “…………”。 见我一直不开口,akon终于收起玩笑腔,认真地说,“舒诺接到你了?” 我点头。akon认真的时候才会让我觉得熟悉,他老不正经总让我摸不透他到底掩藏着什么深层次的用意,于是,我总是无语。 akon伸手关了抬头,然后慢慢靠向沙发,“是我告诉他你出事的消息。”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原因。 “舒诺父亲住院,是因为舒诺坚持和顾小双分手。而且,为了避免让父母亲伤心,他一直一个人住在外面。对于他父亲来说,这病是避无可避的,舒诺一直是个听话的儿子,大学专业、工作职业……都是他父母亲的意愿。我从来都觉得,在‘面具’五个人里,舒诺私底下是最没有自我的一个……所以,他在舞台上尽情发挥。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真的很累。找到了你……他真的很幸运。我一直希望他能突破‘乖乖儿’的那层枷锁,所以,我也一直扮演着这样一个第三者的角色,期待他对你能有质的飞跃。很抱歉,利用了你。”akon这段话说得很长,但我听得却是很认真的。只是,从另一个人口里听见对舒诺极为中肯的评价,我的心里也怪别扭的,总有抑制不住的酸涩慢慢延展开来。最近感动点很低,真的。 于是,为了掩饰自己矫情的泪水,我转移话题,“我会把柳焉接走,以后不麻烦你了。” akon听到这话时先是定了定,然后他的笑声传来,“不不不……让她住这儿。和我住一起。” “啊?”难道因为她打了你,你就爱上她了?你不会这么狗血吧? “钟华勤是个人物。我得好好会会他。”akon在沙发上坐正了身体,于是,即使没有檯灯,我也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你……你你你,你认识钟华勤?” “和钟华勤不熟,不过,他的未婚妻是曾经想要做我未婚妻然后被我拒绝的女人。” “…………”。 四五集 很平静的过了一个月,除了达埔留市在继整整一个月高温火炉天气之后下了几场凉爽的秋雨,达埔留市电视台十一二月份的台庆正在积极筹备,以及九月份秋装上市不打折之外,地球还是分分秒秒的自转公转,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或许对于我的世界来说最大的不同是,我和舒诺同居了,柳焉住到了唐未墨名下的一处公寓里。 开始几天我还担心柳焉和唐未墨相处不来,在我每次去探望柳大姐,而她也越来越滋润之后,尤其她甚至在一个九月的傍晚,热情的邀请我与之逛超市时,我便对他俩和平共处的现实感到了格外的放心。并且,我也霎时唯物的认识到:akon不止是个囧人,还是个神人。 下午下了班,和柳焉在一家餐厅碰了面。 真正等风姿绰约顾盼生姿的柳焉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打心眼里确定:akon,是剂好药,是剂很治女人伤的好药。 柳焉冲上来抱住我,很自然的又吸引了不少围观者,我拼命推开她她才安安分分坐回了座位上。 “不错,恢復得真不错。”点完菜之后,我十分严肃的打量了一圈柳焉,发现她瘦削的脸上添上了些许小肉,她单薄的身材终于莹润了一些之后,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柳焉甩了甩头髮,豪气干云的说,“那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欣慰地端过桌上的茶杯,“那就好,那就好。” “哎,这可都仰仗着墨仔啊。” “噗”,我喷了,在听到柳焉开口说“墨仔”二字时我喷了,喷得华丽丽而又红果果,一点也不贞静优雅。可是,在看到柳焉那副平和却实际上透着些微微的囧色的脸吐出“墨仔”时,任何一个淑女都会变成猥琐女。 最让人喷饭到无法自拔的是,她口中的“墨仔”不是别人,正是堂堂唐氏企业总裁唐未墨。 “姐,你太行了。我太崇拜你了。”为了防止听到更雷人的话语时会造成不必要的形象损失,我远离了茶水。 “这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仰仗了你,墨仔不随便对人好的。” 我干笑道,“其实,还是仰仗了舒诺。”若不是因为他,唐未墨也不见得能对我多好。 第84页 我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说得不得体,但柳焉听后表情急转,一脸促狭,十分猥琐的把脸凑近我,“天干气躁,不知道你俩……擦火了没?” “…………”。我就知道这女人一旦恢復了精气神,一定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性教育老师,或者八卦周刊的记者,专门倒腾别人隐私的那种。 柳焉仍不死心,干脆整个人挤到我身边的沙发上,“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不知道我和墨仔正在打赌,他猜舒诺肯定不会主动出手,但我押了你赢,你肯定会主动出手的。” “…………柳焉,你老实说,你真的和唐未墨说我会主动出手?”你要敢回答“是”,老娘一定把你就地正法! 柳焉无辜的点了点头。 “bia”,终于轮到我一掌打在柳焉脑袋上。点起我眼里两撮愤怒的小火苗,我压低声音,“我警告你!郑重其事警告你,你再和akon说……说这种话题,我就和你一拍两散!”开玩笑,唐未墨和舒诺什么关系?他们同穿一条裤衩我都不觉得稀奇……这种噁心的话他听到了也就代表着舒诺知道了,舒诺知道了也就意味着…… 我无声的泪流了。 “bia”,这是柳焉在我发呆时给我的一掌,直击我天灵盖,打得我眼冒金心,“你长金胆了?敢打老娘?你是傻子是不是?你看,你和舒诺是要进入婚姻殿堂的吧?” 我摸着被打得很痛的脑袋,被柳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思考了一下,“他好像没提。”结婚,太早了吧?我还打算二十五岁结的,况且,舒诺父母那关……还很难过啊。 “啧啧…&hellip就,以前叫你看片儿吧,你说你看了一部之后觉得男人那玩意儿长得噁心……” 我再次吐了,伸手想去挡住她的嘴,未想被她一掌拍开,“你还说你除了大卫的谁都不看……我来跟你分析分析,男人的size如果都长得和大卫那样……估计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堪忧了……所以啊,在婚前试试好用不好用,这是很科学很自然很正常的事情……”。 “…………”。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无语。” “我说得不对?” “对,太对了。”对得让我觉得面红耳赤。 “这世界上离婚的人有百分之三十是因为性生活不和谐,等你真正结了婚才发现诺哥其实很……” “大姐……你别说了。菜来了。”找了个藉口把柳大姐搪塞了过去,我开始独自淫思秽想起来。 真要试试么? 难道真有那么重要?好吧,可以试试。但是,起码要等他父亲病好出院,然后我把这对未来的公公婆婆搞定再说吧?或者等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稳定然后我们越来越和谐越来越有爱再说吧?等到那时会不会太晚?可是,舒诺有胃病,会不会影响肾功能? “看你那一脸春样儿,真为你感到悲哀。”柳焉伸筷子在我眼前用力地晃了一下,“技术活儿姐待会儿教你。” “…………您还真是闲得慌,不如说说akon怎么治好你这失恋症候的吧?”转移话题我比较擅长,柳焉这人一旦从伤痛中恢復过来就不会忌讳谈什么,比如我此时此刻可以毫无芥蒂的和她谈钟华勤。 柳焉放下筷子,脸色瞬间苍茫了许多,“遇上了郭子竟以后,我一直以为我就遇上了天下第一贱男,而且我一直以为我不会遇上比之更贱的。可没想到的是,郭子竟找到小三噼了老子,钟华勤居然捡别人不要的。他居然可以为了升官发财抛弃我,这男人极品了……好在……墨仔已经替我教训他了。” “怎么教训的?” 接下来,柳焉就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和我谈论了唐未墨“英雄救美”的完整过程,包括唐未墨如何让钟华勤和他的未婚妻分手,包括如何带着柳焉在公共场合在钟华勤面前扬眉吐气包括如何在无人的黑夜带着柳焉“哼哼哈兮”海扁了钟华勤一顿,包括…… 我敏感的发现:在柳焉的叙述里,唐未墨已经由一个她曾经格外鄙视的电灯泡隆升为一位站在高山上的智者,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绝顶智者。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发现。 直到吃完晚饭加逛完超市,柳焉才终于结束了对唐未墨个人形象的烘托。在付款时,我眼见着她摘了几盒tt进购物篮,然后我当场就目瞪口呆了。她……她她她……她买那么多那玩意儿干啥?难道她和唐未墨已经上升到……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坦白说,唐未墨只适合做朋友,好朋友。 出了超市,我拉住柳焉,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和唐未墨?” “干嘛?”柳焉径直向马路旁走去。 我跟上。 她招手拦车,转过头来很认真的对我说,“吴可白,我有分寸。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唐未墨只是很对胃口的朋友而已。”眼神放在达埔留市苍廖的夜景里,她笑得更显落寞,“爱情,我怕了。” 第85页 我看见她眼里盈光盈光的。 大力气的眨了眨眼眨掉酸涩,正好来了一辆计程车,我让柳焉先上,然后一个人走回人行道散步。九月底的达埔留市天气很凉,晚上尤其。我提着两大袋新购食物,边走边思考着人生。 我在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鸡肉,柳焉说老人家需要补品,于是我决定,对舒诺父母的讨好可以提上日程了。这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一起承担才会效率高一些。又联想起和舒诺一起住的这段日子,其实,也不是一起住。他每次从医院回来都很晚,要先送他妈妈回家,然后再回广电小区,有时他甚至不回广电小区住。而且即使回来,我也已经睡下,连周末……我们都鲜少相聚时间。 舒诺的房子很大,四室两厅的构造,有两间房间被他打通成一间做成了音乐工作室,那里是他的“闲人免进”。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但苦于没有机会,便也搁置了想法…… 正怔忡间,包里的手机便剧烈而又欢快的响起来,接起,“餵?” “我是舒诺。” “嗯。” “很晚了,你还在外面?” “嗯,刚和柳焉逛了超市。你从医院回来了?”抬手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 “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辆车就到了。” “嗯,早点回家。” “好,挂了。” 不知道是不是“早点回家”对我诱惑太大还是,在外头走了一会儿突然萌生出强烈的归家之情,我很快在马路边上拦到了车子,钻头进去就报了地址,还情不自禁的对司机说,“麻烦快点儿。” 不多时,广电小区就到了。提了两个大袋子站在门口摁门铃,舒诺很快开门。他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蓝色的睡衣……那是我帮他买的。我喜欢卡通的睡衣,但我没想到……舒诺会穿。 他很自然的接过我手中的购物袋,我便脱鞋进门。 “很重。”他说,但语气里是关心。 “都是些吃的,对了,还有一些新鲜的鸡肉,你帮我把它们放进冰箱吧。”我转身走进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水哗哗的流进我的手指里。我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安逸而满足……刚刚那短暂一幕……很温馨很家居。 “吴可白。”舒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打断了我的臆想,因为舒诺家的厨房和洗手间隔得不远,我也就清楚的听见了舒诺其实不算大的声音。 “怎么了?”我挤上洗手液,准备洗手。 “你确定……你买的东西都是吃的?”舒诺的语气里有疑惑,还有我不太确定的……戏嚯? “是啊,都是我闲嘴时比较爱吃的小零食,还有一些水果,还有你爱吃的。有什么问题么?” 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当我看到洗手台的镜子上映出舒诺的脸和舒诺手中的那一盒黄色的标着大大的英文字母durex(杜蕾斯)时,我华丽丽的囧了。尤其舒诺还一脸无辜的接着说,“你爱吃这种口味的?” “…………”。 柳焉,我大概会被你害死。 你干嘛把tt放我这里啊!!!!!!!!!!! “那什么,那是柳焉的。”我还没来得及洗净手上的洗手液,直接伸手过去企图从舒诺手中夺过那盒光看着就有种长针眼欲望的玩意儿。 很失策的是,舒诺并没有给我这个夺回的机会。 他满脸坏笑的堵在洗手间门口,“很想要么?” 啊!他问的这叫什么问题啊…… “这真是柳焉落在我这里的。” “哦。她落了挺多,袋子里还有几盒。”舒诺像是忍住了极大的笑意,目光一直逡巡在我脸上,出于窘迫和尴尬,我一直没时间去搜集他眼神里的含义,但我猜想,那一定不是什么很好的意思。 “哦呵呵。”我干笑着,转身回到洗手台洗手。心里却一直擂鼓似的咚咚响个不停,怎么办怎么办?我那种很恶狠狠扑倒他的冲动又回来了……在这月黑风也高的好日子,我要不要先试用一下效果?我要不要…… 啊…… 羞死人了…… 圣母玛利亚…… 我想去shi。 我想带着那几盒杜蕾斯去shi。 “吴可白,洗完手跟我来。”舒诺转身离开了洗手间窄小的门口,声音突然压得低低的,于是,在我听完他留下的那句话后,我扑腾扑腾的小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四六集 出了洗手间,远远的看见舒诺蔚蓝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音乐室门口。 快步跟上。 开玩笑,这里面我可是好奇了很久的。 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确定自己视线所及的是一处民宅。不为别的,就单单这被打通了的大房间里的设备,没有多少我是认识的。着蔚蓝色卡通睡衣的舒诺坐在里间的黑色大钢琴前,转过脸朝我温文的笑了笑,然后推开琴盖,几个试音之后,他那双修长的手指就开始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跃动起来。 第86页 他真的只是穿着睡衣,没有穿着像《海上钢琴师》里1900那样的燕尾服,也没有被几十束镁光灯打在头顶浑身冒着金光,他只是穿着一件……有简单卡通图案的蓝色睡衣,可是,他坐在那里,与黑色的钢琴融为一体,美得超凡脱俗了去。 天啊,那是我男人呢…… 一个一个的音符从他手下跃出,和他嘴角弯起的弧度一致,和他被房间温暖的灯光修剪出的暖色侧脸一致,和我为这音乐为这场景而加快的心跳一致。 我立在原地,扶着门看着不远处的他,听着那悦耳的音调…… 闭上眼睛,感受这曲子的轻灵。感受音符间的跳动,眼前出现一幕幕绚丽的场景:舒诺拉着我,在白色的大灯下,旋转,跳跃;他弯弯的嘴角,他晶晶亮的眼睛,他温暖的怀抱…… 再睁眼时,舒诺仍旧坐在微光里继续弹着熟悉的曲子。缓缓走近他,倚在精心修筑的门柱上看着他低头醉心于音乐的样子,嘴角禁不住拉大,大到唇角发酸,大到音乐停止,大到他抬头看我。 “这是为你写的曲子。”他说。 “很好听。”他伸手邀请我在他身边坐下。 “我从来没有为情人作过曲子。”舒诺伸手再弹了几个音,“那段没见到你的日子,我弹着这曲子,眼前会不自觉的出现你的样子。然后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为爱情写曲的。” 我找不到我的心跳了。 我听见自己那腔奇怪的嗓音羞涩的说出这番话,“你以前写的曲子是什么类型的?” 我不敢直视着他晶晶亮的眼睛,只听见他说,“环保。” “环保”二字终于让我觉醒了。我家小诺诺果然是爱护地球的好男人。 我抬头忘着他,这样呈一种高低状定格了几秒,突然舒诺嘴角闪现出了笑意,他的脸也渐渐垂下,他那窝唇形好看的微笑贴在了我的唇上,凉凉的,软软的,他的吻带着从来隐藏在他内心里的霸道,我被这样的霸道的气息包围,连唿吸都被抽走,可耻的是,我却又情不自禁的回应,在自己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无力,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紧我。 不知他打开了什么播放器,方才他弹的那首轻盈的曲子一直在耳畔鸣响着,跳跃着,配合着他吻我的力度,在我脑海里划下一个又一个白色浪花一样的圈圈。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一个词:浪漫。 大音乐室原来是有床的,很大很温暖有舒诺味道的床。他很小心的把我抱上去,附在我耳边问,“准备好了?”他低低的嗓音伴随着音乐轻柔的划过我的耳际,我想那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思想了,只是闭着眼睛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地在枕头上点头。于是我发现,虽然我的浮躁没了,但是那种摧心彻骨般的紧张还是在,我捕捉不到我的心跳,我甚至感觉不到我唿吸的空气……因为,每一分唿吸里盈满的都是舒诺的味道。 “吴可白。”在退开我最后一层阻挡物的之后,舒诺喊我。那低柔磁性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像个招魂的巫师念着让人意志沉迷的古老咒语。 我紧紧闭着眼睛颤抖的回答,“嗯?” 一个吻落在我紧闭的眼睫上,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声音,“不要闭着眼睛。” “我……我不敢……”,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从来都是一个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我还从没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把自己剥得像根去皮的黄瓜过,叫我怎么睁眼面对这个“剥了我”的人?或者……接下来的那段限制级镜头,叫我怎么睁开眼睛去承受?我很讨厌看运动画面的好不好? 舒诺却不再跟我玩温情战了,一口攫住我的唇,随即便是暴风骤雨般的掠夺,直把我仅存的思维都夺走,然后,他再带着命令口吻道,“睁眼。” 然后,我就没用的睁眼了。我迷濛的视线里映入的是他始终没有擦去的笑容,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此时此刻闪烁着:爱、欲。我睁着眼,看着他用一双写满了占有的双眼折射着我,我的手却情不自禁的绕上他的脖子。然后,他两只终于“自由”的胳膊指挥着他的手在我身上游移着…… 我觉得我的脸色肯定是酱紫色的。可是我并不排斥他那样亲密的抚触,直到,他的手侵入某个让人羞得不得不闭上眼的地带……我轻轻的喊出了声音,连我自己都吓到,我想制止他,但是,身体和大脑都超出了控制范围,毫无经验的我只能任由他从轻柔到霸道的抚摩,思维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不知道原来爱是这样做的。 眼睛又情不自禁的闭上,感觉他轻轻的唿吸轻轻的在我耳边划过,轻轻的咬着我的耳垂,缓缓的,然后,我好象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我该死的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耳垂是如此敏感的地方,听到我的呻吟,他的动作好象更大胆了些,从温柔慢慢的变成了攻占。他的吻从耳边慢慢的下划到颈脖,一点一点的落在我的身上,我从没有想像过自己此刻是寸缕未着的展露在他面前,只是自己感觉快要窒息,只觉得一切象在做梦一般,他的手跟随着他的吻不停的游走,一点点的划向我的敏感部位…… 第87页 “啊”——轻喊出声是因为突然感觉到疼痛,这突来的疼也把我从迤逦的梦境中拉了回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感觉到我的不安,他放慢了动作,轻轻的覆上了我的双唇,慢慢的紧抓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梦境……我看到了我和他幸福微笑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结束的,只听到一句从自己嘴巴发出的低沉的夹杂着幸福的三个字…… 他的温柔让我少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疼痛,但我猜想,他应该很辛苦。于是我决定,以后好好补偿他。 其实记得很多,很多很多,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温情,每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感到幸福的片段。 我尤其记得,我亲口对舒诺说的那句,那句让他差点按捺不住表白,我说,“我爱你。” 我爱你。 在我终于成为你的女人的这一刻,我说出了潜藏在内心深处已久的话。 激情过后,我们赤诚相对,身上仅搭着一条毯子,他的臂伸在我的脑袋下,我则枕着那结实有力的胳膊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眼前的男人。 “如果唐未墨不告诉我,我大概不知道你对我已经觊觎很久了。” “…………”。 柳焉果然还是泄密了,不,唐未墨那厮还是泄密了。 “吴可白,我想再听一遍。” “听什么?” 舒诺坏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我的耳垂,浅浅一咬,“刚才,你除了说过那三个字,没有说过其他完整的话。” 他的气息盘旋在我头顶上空,正好掩饰了我的窘迫。关键是,什么叫“没有说过其他完整的话”?我有那么盪么? 然后,我脑海里另一个小人跳出来告诉我说“你有,你不仅很盪,你还很放。” 于是,我囧了。 “那什么,我要睡了。很累。” “我不累。”舒诺一把拉过我,企图扼杀我想要独自睡去的建议。 于是我相信,他果然不累。 于是我顺便也相信,我下半生的性福……很幸福。 舒诺拉过我之后就紧紧的抱住了我,把我的脑袋拉得很近很近,正好抵着他的下巴,他的气息正好在我头顶萦绕,“吴可白,谢谢你。” “啊?谢我啥?”谢我把第一次给了你? “你的出现,你的美好,你带我……找到了我自己。” “不客气。” “我爱你。” “…………”。 “轮到你了。” “…………”。 这人还真是孜孜不倦。 “乖,说给我听,我很想听,很想很想听。”舒诺又坏心的咬了咬我的耳朵,于是我发现,这男人在这时候很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我说了你那只手能安分点么?”呜呜呜……人家体力不够你折腾了,你这像是有胃病的人么?(居:胃病和某能力真的没有关系) “先说。” “我……我爱你。”我怕来不及…… 可事实是,说那句话的是我。怕来不及的,却是舒诺。 于是我开始悟出了关于我和舒诺相处的“黄金定律”,那就是,在他兴致高昂的时候,尤其不要顺着他的意思来,更不要说什么煽情的鬼话……因为,他的兴致会更高昂的。 四七集 这天天气干燥,日头高起,日历上说,宜出行。 因为一年一度的台庆降至,台里上上下下都忙碌于这个举台欢庆的大日子,所以,工作日我一般都累得像滩泥,周末我就会睡得像头猪。 这个周末,也是一样。直到九点多,我还瘫在床上挺尸。不过,我挺尸不代表着同双休的舒诺也挺尸,我困不代表舒诺同志也困。比如,这清清爽爽的一大早,我本来还在和周公大叔讨论大事,硬是被人用一只大手用力的捏过鼻子…… “tmd,谁捏我鼻子?” 我有睡觉气,睡眠被突然打断的话,会力大无穷,会无良的爆粗口辱骂打扰我的人,甚至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袭击打断来人。 舒诺的鼻子就是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一拳击中,后事如何,我不是很清楚。 哎,本来就是一个清凌凌的早晨,他硬是要来捏我的鼻子,他要是有那么爱我,喜欢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观察我,偷偷亲我什么的,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关键他用那么大的力气,抱着一定要弄醒我的决心……我出拳击中他,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 “吴可白,你要养成一个好习惯。”在处理完伤口之后,舒诺十分严肃的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啥好习惯?”我穿着睡衣,端着我刚泡好的牛奶,盘腿坐在他面前。 “习惯我的存在。”舒诺微微抬眉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风情,于是下一秒,我十分热情的放下奶杯,撒开丫子跑到他面前,轻轻的在他眉间印下一个吻。 “看,我很习惯你的存在。”一大早我就按捺不住对你的渴望,难道我还不够适应你的存在? 第88页 我很爽心的看见他的眉头皱得老高。 “换衣服吧。”舒诺说这话的时候突然低下头,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小男孩。 “换衣服干嘛?我又不出门。”开玩笑,被破坏的睡眠我得赶紧补回来,我可不就在这儿等着舒诺去医院看望他爸么?我凌晨熬的汤才刚关火。 “你听不出来我的话外之音?”舒诺纠结地问。 “什么话外之音?”抬手作看表状,“你该去医院看你爸妈了,汤我都熬好了。”姐还要回去补眠。 接着,舒诺就抬头了,喝着新鲜牛奶的我差点没被他那脸严肃的表情吓得喷奶,尤其他还用一种很疑惑的口吻说,“你还是女人么?” 于是,我不淡定了。 我轻轻的放下我的奶杯,赤脚走到他面前,我扯开我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在濒临袒胸露乳的边缘,“小哥,你说谁不是女人?” 由于离得近,所以我很轻易的在舒诺的脸上发现了几种杂糅的颜色,有粉红色,有深红色,有浅红色,有酡红…… 然后,他很无奈地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只是想和你约会。” “…………”,靠,你不说谁知道你的“话外之音”是这个?! 不过,约会这种事情我还挺畏惧的,和萧贱分手以后,逛街看电影吃小吃就成为我比较沉重的阴影。但是,身旁站了个万年“宅男”舒诺,我的心里霎时平衡了许多。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t恤,打扮上很年轻,我一路挽着他的手,把身体的中心全度在他身上,晒着秋天不大的太阳,忽然就觉得幸福得要飞升了。 “我们走这么多路,又不逛小店,又不吃东西,到底有什么深刻的用意?”在走完第五条街以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 “环保。” “环保?” “无车无烟无尘,不环保么?” “环保你个头,你不开车是很环保,可是你带着你的女朋友到大街上来吸别人的汽车尾气和烟尘,这能叫环保么?”我就不该被这样一个“约会菜鸟”牵着鼻子走。 舒诺的表情果然很疑惑,然后他十分不解地对我说,“唐未墨说这叫踩街。” 果然又是姓唐的出的馊主意!我都能联想到他此时此刻躲在阴暗角落因为奸计得逞而狡诈大笑的样子…… “所以,这个约会的想法,也是那厮的建议?” 舒诺定定的看着我,然后十分坚定的回答,“是我的意思。但是……步骤是他的。” “…………”。 舒诺脸上的疑惑更甚了,“你不喜欢?” “你先说说唐未墨给你的完整步骤是什么,我来看看可行度。”我来看看他整你整到什么程度,还有,他怎么忽悠你的,还有,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柳焉的参与。 “踩街半个小时。” “嗯。”他肯定是想看两个面无表情的男女面无表情的在街上走着,卑鄙。 “再踩街半个小时。” “…………”。 “等你说累了再去吃饭,吃肯德基或者麦当劳。找年龄最小的孩子爱吃的那种食物。他说,那会让你觉得我很宠你。”舒诺的记忆还比较清晰,看样子做足了功课。 可是,唐未墨想死! 不,我敢打赌,这个“那会让你觉得我很宠你”这招绝对是柳焉出的。 这俩囧人摆在一起就是一个天造地设的成语:姦夫淫妇! “吃饱了再带你去游乐场。什么刺激带你玩什么。”舒诺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似乎丝毫没有认识到在吃饱之后去玩刺激的东西会是怎样一种“翻江倒海”的反应。 “我们还是回家吧。” “我们去看电影吧。”在我提出了“回家”这个建议以后,我发现舒诺的目光和我的不在同一个平面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街那家大型电影院门口挂着大大的海报,目测就有五六幅。 “啊?” “唐未墨的建议没有可行度。所以刚才我一直在思考我们该干什么,现在……我想到了,我们去……那里。”然后舒诺坚定的拉过我,过了马路,又坚定的拉着我进了影院,买了票,买了电影院工作人员极力推荐的情侣套餐,剪了票,入了场。 看的是一部叫做《非常完美》的电影,看之前,舒诺很兴奋的对我说,“小学看过《闪闪红星》以后,我真的就没有再进过电影院。”于是我站在原地盯着他干净的后脑勺盯了半天,确定他不是外星人以后才终于在他身边落座。 电影的前半段,舒诺认真的就像参加人代会一样,后半段到了电影的温情戏,也到了放映厅仅有的三对情侣的个人戏上时,舒诺也开始不安分了。这不安分主要表现在,在我认真看电影看章子怡露丑的时候,他突然掰过我的脑袋,狠狠的吻我一把,然后旁若无人的把我放回去,端正好自己的坐姿继续雷打不动的看电影。 剩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凌乱。 第89页 看完电影,我以为我终于脱离魔爪了,没想到出了放映厅,舒诺又在售票处买了两张《机器侠》的票,兴奋的走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又把我往检票处拉。然后我就听见了我心碎的声音。 “你能不能举止正常一点?” “什么?”舒诺一脸无辜的回头看我。 “注意点公众影响,紧记八荣八耻。”不要总是偷吻我,我很难平復内心的激盪的。 “哦。”舒诺继续一脸无辜的转回头,等待电影开场。 然后我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真的会收敛点,让我安安生生吃完那盒爆米花。没想到,他还是很热衷于按倒我,在我唇里唇外狂风肆虐一番后,又恢復到最初的样子。md!!要不是老娘怕在公众场合动作太大吓到无辜路人,干这种偷鸡摸狗营生的人就是我!就是女王攻我! 《机器侠》看完了,舒诺在我意料之中的又光速买了两张《麦兜响噹噹》的电影票,生拉硬拽着我重新进了放映厅。 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我询问他关于当初这个幼稚而又无厘头的举动是何故时,他大言不惭的告诉我,“我就喜欢看你被我偷袭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舒诺,其实是个大变态。 《麦兜响噹噹》的人气很旺,起码我身边的人很多。 刚落座我就被一个小胖子儿童盯上了,他十分礼貌的拉着我的衣角打招唿,“大姐姐,我叫张泉,见到你很高兴。” 我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看见小胖子旁边坐了个大人,温柔的对着我点了点头。 “呃,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大姐姐,你看过麦兜么?” 我激动了,因为他叫我“大姐姐”,于是我决定在电影开场之前和他好好“聊聊天”。 “没看过。”我似乎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那我给你讲吧。” “嗄?” “麦兜的每部我都看了。我知道麦兜的妈妈叫麦太……” 然后,我开始后悔我打开了这孩子的话匣子。因为直到电影开场他都没有停下聊天的意思。不过,在我还耐心应付他的时候,舒诺突然探身过来,用一种兇巴巴的眼神看着小胖子,“小朋友,你吵到其他观众看电影了。” 小胖子疑惑的看了看舒诺,撇着嘴说,“我在跟大姐姐说话,没和你说话。”然后,小胖子还翻了一个白眼,又继续拉着我的衣角说,“我还没说完,就是那个麦兜……” 我看见舒诺的眼睛里蹿满了火,那是一股计划被破坏,怒意无处发的火。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憋屈的样子,我的心情着实舒爽。于是义正词严的说,“你先去看电影吧,我和这孩子再聊聊。我可真是喜欢他啊。” 然而,舒诺毕竟是舒诺,在和他同室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我深刻的发现,他生活中其实是个孩子,和他在工作中低调处事低调做人温文尔雅的样子很不相同,绝不相同。虽然我还是相信了那个理论:一个男人真正信任一个女人时,他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毫无顾忌的展示自己,其中就包括显露自己幼稚的一面。 比如,我煮饭的时候,他会很安静的倚着门框看我或者听我的话去饭厅看报纸;比如,吃饭前我会让他和我一起去洗手,他会乖乖的听我的话;比如,他胃疼的时候还伏案工作不吃药,我生气,他会乖乖的按时吃药;比如,在我撒娇要求按摩和揉肩的时候,他真的会听话的满足我一切的要求…… 这个男人,让我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欢和感动。那不是一种征服的畅快感,而是一种你能真真实实完完整整感觉到的温柔,那种,他在你面前毫不伪装,愿意展露自己一切的一切的……温柔,一种让我彻底沦陷的温柔。 于是我明白,当我们把所谓的轰轰烈烈都过成了平淡的似水流年以后,我和他,才是真正的爱人。 当然,除了在某些方面他要求占天生的主位之外,他基本是一个温柔可爱的男人。是的,可爱。这是所有相处细节堆积下来的综合感受。 不过,这场电影又成功的引爆了他的爆点。那个热心的小胖子还没来得及和我讲完麦兜的经典语录,我整个人就被舒诺掰了过去,然后,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们现在出去,不然,我不敢保证我当着那孩子的面……” “你无耻。”有本事你就真的那样做啊,谁不知道你光说不练。 然后,舒诺拧了拧眉,直接牵起我的手,在我还来不及做什么防备的情况下,我就被拉出了座位,拉向了昏黑的过道,按在了墙上,然后,他的吻在黑暗中准确落下,他甚至颇带惩罚性的咬了咬我的上嘴唇,“你总是有意无意的挑起我的欲望。” “…………”,你欲望真是强烈。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一阵火拼之后,我头晕目眩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一面感嘆自己在这方面的无能和无用,总让舒诺占上位;一面佩服舒诺强大的唿吸系统,连接吻的时间都能坚持那么久。 于是,那场电影我们最终没有看完。 踩着黑幕回家的时候,舒诺紧紧的牵着我的手,然后一直傻傻的笑着。 第90页 “怎么,觉得你女朋友美得惨绝人寰,然后有种捡到宝的狂喜感?”受他嘴角幅度的影响,我也心情舒适,舒适道觉得天空其实是彩色的。 舒诺转过脸来看我,粲然一笑,“嗯,是捡到宝了。” “你就那么爱我?”允许我得瑟一下下,这厮今天很不正常。 “以前我觉得看电影逛街其实是很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情。”舒诺也停了停,视线和我一致,都递向远方的天空,“其实,我错得离谱。” “嗯,你对顾小双很差。” 舒诺被我的话愣住了,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我,我也回看着他。不言而喻的内容便在这眼神传递里明晰。 我还是很庆幸的,虽然他和顾小双有过七年,可是,他给我的,比给顾小双的,多得多。然而,这样的付出与回报毕竟是不能计算的。我只愿,顾小双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找到一个陪她看电影陪她感动流泪陪她一起走夜路的男人。 “吴可白,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这天晚上,我和舒诺的谈话以这个问题收尾。 四八集 接到夏之希电话的时候我愣了好久没回过神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这孩子已经从我的生活里淡去很久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我电话的。 “呃……好久不见。”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时竟有些奇怪的心虚,像那种在小朋友面前做了坏事怕带去坏影响的心虚。 夏之希很安静,如果不是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我大概以为他已经挂了。 “夏之希?”我重复了一句。 “在。”他的声音还是低低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想见你。”夏之希答得很快。 见我?见我干什么? 不行,你不能见他。心里有个声音跳出来反对我,那是冷血的吴可白。 见见吧,很多事情要说清楚。另一个声音反对前一个声音,那是热血的吴可白。 有什么好见的,说清楚什么,越见烦恼越多——冷血的吴可白。 不要这么绝情——热血的吴可白。 面面相见何时了? 好吧,不见就不见。 斗争过后,我十分温柔地说,“我最近很忙……” “我明天要去北京……”,打断我之后,他停了停,接着说,“……三年。” “三年”,这个“三年”经过了电缆的处理,经过了手机信号的变调,经过我耳膜的传输,我却还是听出了一种绝望的意味。我忽然回忆起,在我和夏之希相处的所有记忆里,他从来都是固执的倔强的付出,他用他的方式对我好,他用他的方式保护我……爱我。可是我却从来对他绝情,我甚至冷血到觉得怎么对他坏都不够。于是我最终认识到,我其实是个顶自私顶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不管别人的死活,还要为自己立上一块贞节牌坊,美其名曰“我是为了他好”。吴可白,你虚伪得很吶。 “哦。” “吴可白,不想来就直接说,不要找藉口。”夏之希突然就发火了,吓了正衡量可行性的我一大跳。 “我去。” “晚上七点,我去电视台接你,到时候见。”这句话夏之希说得特别顺畅,一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没给我一秒钟犹豫和拒绝的时间。 这孩子的小心翼翼,让我觉得心里酸得难过。 下午在台里磨蹭了好久终于到了七点,给舒诺发了条简讯,我收拾收拾就下楼了。走出楼道口,远远就看见穿着黑色外套白色t恤的夏之希倚在他的摩托车上,手里一直不停的摆弄着他的安全帽。风吹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抬头,看见了我。 略整了整心情,我带着微笑走近他,“好久不见啊。”说完之后我倏地发现,“好久不见”这个词是世间最猥琐最俗气的打招唿用语,我光说着都觉得噁心。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和笑容应该挺真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惹来的是夏之希的白眼,“上车。” “我穿裙子,不太方便坐摩托车,不然你告诉我地方在哪里,你先去,然后我自己打车去就好。”我庆幸自己穿的是裙子,这样我就有拒绝他的藉口。 夏之希再回头的时候表情难看得吓人,然后,他三两下就脱了自己的外套,丢到我手上,“你永远能找到各种各样的藉口搪塞我。”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睿智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整了整思路,换了一种十分认真十分平和的语气,“你起码先告诉我,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吧?” 夏之希长腿跨上摩托车,声音被傍晚的小风吹散,“不知道。”说完,他扭了扭钥匙,发动了摩托车,“上车,好么?” 我看不到夏之希的表情。 但凭着他的声音,我能想到。于是我开始思考,反覆的思考,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这孩子,伤得这么重了? 第91页 难道,我真的有那种邪门的魅力? 夏之希果然“不知道”要带我去哪儿,我斜坐在他的摩托车上,腿上还铺着他的外套,被晚风颳得凉凉的。其实我很想开口建议说“我们去吃个晚饭吧”或者“去哪儿坐坐吧”,但碍于和这孩子存在严重的交流障碍,我便一直保持着沉默。我记得柳焉曾经很严肃的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排斥姐弟恋,那时候柳焉是夏之希一派的,她常常有意无意的会为夏之希说好话办好事,不过,在我和她恳切的谈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要我和夏之希好这茬了。因为我对她说,我不是排斥姐弟恋,我是排斥母子恋。 对,没错,和夏之希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母亲,而且是那种拿自己叛逆儿子没办法的母亲。举个很明显的例子,此时此刻如果我说要去吃饭,他肯定会说我敷衍他我不愿意和他一起或者我在找藉口赶他走之类,虽然事实上我真的只是很饿很想吃饭。 一句话,我和他,天生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聊个天都会起冲突。 “饿了么?”在一家高级的西餐厅前,夏之希停下了车子,微微侧了侧脸问我。 “呃……没有。” “先吃饭吧。”夏之希麻熘儿的停好车,大步朝餐厅走去。 所以说,不管我说什么,这孩子永远喜欢和我唱反调。 一顿饭吃得很无趣。为了避免尴尬,我一直在假装着自己吃得很欢快,假装着自己已经饿到没有时间说话了,虽然我知道从头至尾夏之希都没有动过面前的刀叉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已经变成这样了。 我打算吃完饭和他认真的谈一谈,谈一谈人生啊理想啊爱情啊未来啊什么的,哎,先吃饱再说吧。 出了餐厅,夏之希还是一句话不说,于是我决定先打破这个僵局,“呃,很晚了,不如我们……” “我想去唱歌。”夏之希的目光定格在餐厅对面一间gg灯打得很亮的ktv上,语气和目光里都是不容拒绝。 “噢,好吧。”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算是我满足你最后一个要求了。 开了个包间,我把包间里的灯打得亮亮的,企图在这个喧闹的环境里和他促膝长谈一次,我在心里打好腹稿,“你还年轻,我已经很老了。你的人生道路还很长,也许还会很曲折,但是,你要抱着积极的心态,相信未来会有更好的选择在等着你,还有,你除了脾气和语气不好,其实还算是个优秀的孩子,慢慢成长,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迷死很多美丽的女孩的。嗯,这算是姐姐对你的祝福了,好了,我没别的话说了,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吧。”说完这个以后,我还要摆出一个完美的笑靥,然后,挥一挥衣袖离开这里。 我甚至想好了,如果他不让我走,我就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勉强是得不到幸福的,我已经有爱人了,而且很快就要结婚了。”这是下下之策,我会见机行事。 然而,我所有的这些想法都在心里预演得发热了,夏之希却只是在点唱机处点了首歌,安静的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麦克风,表情严肃,我看着他,觉得他那表情像是在参加青年歌手大奖赛,还是专业组的。 不过,当伴奏音乐响起时,不,确切地说,是夏之希的声音和着伴奏音乐响起时,我彻底的呆了。 呆得华丽丽而又红果果,请别误会,我是纯属惊呆于他的唱功,与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唱功好的男人不同,他的声音华丽而低沉,完全从胸腔里发出的。 “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我只求,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你却连同情都不给。我的世界将被摧毁,或许颓废也是……想哭,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全世界,好象只有我疲惫……” 他的声音低得很好听,我以前就说过,他唱低音歌曲一定会很好听,很好听。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将这首歌唱得这么深情,这么打动人心。七色的灯光在包间流转的时候,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的迴响,然后,我迷濛了。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夏之希唱完这一首歌就没再唱了,我关掉了彩灯,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世界末日》,萦绕着夏之希光影明灭处那张动人的脸,萦绕着我对他的种种他对我的种种。 “吴可白,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你后悔么?”夏之希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我,我不敢回看他。 “没有,你是好弟弟。” “别拉关系。” “呵,到了北京努力训练吧,我很看好你。” “我的以后和你无关,不劳你费心。” “哦。”耶稣基督啊,请教我该说些什么吧。 “他对你好么?” “啊?” “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对你好么?” “哦,蛮好的。”想了一想,觉得分量不够,于是我补充了一句,“他对我很好。” “…………”。 第92页 又过了一会儿,我如坐针毡的时候,夏之希先我一步起身,大步走到我面前,高高的身影在我眼前站定,“回家吧。”然后,他又先我一步出了包间。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心里犯贱的琢磨着:这么容易就放我走了? 夏之希用摩托车送我回家,一路上,他开车开得很快,但我很争气的没有去扶他,这导致的后果是,我几次都差点摔出去,摩托车的皮质坐垫被我抓得紧紧的,我估计那垫子必定是面目全非了。颤抖着一颗心终于等到摩托车抵达广电小区二区舒诺家楼下,我抱着我的包跳下摩托车,只觉得脚沾地的感觉格外美妙,正打算说“再见晚安”时,夏之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摩托车一把抱住了我。 他穿着白色短t恤,露在外面的手臂很凉,我提着包,想推开他,却只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从我的肩窝里传来,“求你,别推开我。” 于是,我很听话的没有推开他。 因为我怀疑,如果我推开了他,他会一辈子恨我,也许,他也会一辈子恨女人,或许,还会一辈子留下阴影。他爱我,依赖我,喜欢我,想抱我,没有错。而且,这个拥抱的意义很简单,他没有像萧贱那样强迫我,他只是……像一个孩子一样,在绝望之后企图留下一些念想,或许只是一些回忆,毕竟,在这一段感情里,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他所有的,也许只剩下这个拥抱了。我并不是一个自命不凡的清高女人,于是,我给他一个拥抱。 夏之希的身上有干净爽气的味道,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以后不要抽菸了,运动员要有强健的体魄,你现在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出门前我洗了澡。” “…………”。 夏之希的声音再度闷闷的传来,却是道别,“吴可白,再见。” 温暖的怀抱离开,夏之希头也没回的大步走向了摩托车,长腿一跨,用力的发动了车子,“哧熘哧熘”的发动机声音之后,一阵刺鼻的尾气扑鼻而来,我想伸手去捂住鼻子,才发现我提包的手上还拿着夏之希的衣服。 “哎。”嘆了口气转身上楼,风一吹,感觉夏之希刚才放脑袋的地方凉凉的,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肩上原来有一小块地方湿湿的。 抬头望着小区里无人的方向良久,只觉得心尖处有块地方,微疼。 四九集 拿着夏之希的衣服上了楼,开了门,客厅里的灯大亮着,侧耳细听后,发现浴室有流水的声音——舒诺在洗澡。 把衣服扔在客厅的沙发上,顺便听见音乐室里响着动听的音乐,拖着疲累的步子走进去,打算小憩一会儿。一直以来,这间小音乐室都是舒诺最喜欢呆的地方,休闲的时候他在里面作曲弹琴,偶尔唱唱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块地方算是他的“自留地”。噢,对了,隔三差五他还会把我拖进来干点别的事。然后,在他的深刻影响下,我也爱上了这块小地方。 在宽屏电脑显示前坐下,看着画面上飞动的windows图标,我下意识的移了移滑鼠,接着,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张大大的脸……大大的,我的脸。 这是一段视频,点了播放键之后我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在“面具”演唱会上唱歌跳舞的视频,我极认真的看着那个在舞台上跳动的我,由于拍摄者所用拍摄器材的落后,我只看得到我自己模煳的身影,但我从我头髮甩动的节奏和那抹没有被凌乱的头髮挡住的笑容可以看出来……我tm当时真有范儿。怎么能有把mj的舞也跳得那么好的女人呢?怎么会有一上舞台就天生註定是宠儿和焦点的女人呢?怎么会有即使画面模煳也能看出是个绝世美人的女人呢? 可是,为什么这段视频会在舒诺编辑音乐素材的电脑上出现?他怎么会有这段视频?我记得,这是袁穆拍下来的…… 袁穆? 舒诺? 视频?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然而,还没在我摆出一副福尔摩斯似的表情准备大赞特贊我自己的英明睿智时,小音乐室的灯突然就熄灭了,我受惊的回头,借着显示器上的光看见了背后来人,诧异问道,“关灯做什么?” 舒诺没有回答我,而是很大的步子朝我走来,然后,长手一按,霎时间连显示器上的灯都灭了。 夜黑了,灯灭了,我的汗毛也随之竖起来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一双手在黑暗里准确的攫住我的腰,接着,暖热的胸膛紧紧贴住了我的背后,我闻到了清爽的沐浴露的香味。 “你回来了。”舒诺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很用力地压着,说话的时候,他的气息直接洒在我的脸上,引得我一阵肉跳。 “你,你这句话好诡异,我不是被你抱着呢么!”我伸手去掰他箍着我的手,不太习惯这样奇怪的拥抱姿势,这让我很邪恶的想到某些很邪恶的镜头。 “今晚开心么?”很明显的,我的挣脱没有得逞,不仅没有得逞,还引来他更用力的环抱。 “嗯,还好。” “很开心?” “你怎么了?”他的异常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我今晚去见了夏之希,就是……” 第93页 “他刚刚是把脑袋放你这个位置吧?这里?”舒诺用下巴点了点我的肩膀——那块夏之希的眼泪刚刚干的地方。 “舒诺,他要去北京了……”,我是个乖女人,专一专情专心,不想也不会让我的男人有任何误会我的地方,于是,我十分认真的和他解释。我并不认为这是退让,我只是觉得,情侣之间最好应该在误会产生之前就把那些可能性扼杀掉。 可是,我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的连衣裙右边的拉链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唰”的一声被拉开了,胸部至腰部以下的肌肤全都暴露在黑暗里,舒诺的一双手极自然极轻车熟路的顺着敞开的那组面积,飞快地占领了一遍。 我听到我自己吸气的声音,大概感觉到这男人可能目睹了我和夏之希最后的诀别性质的拥抱,也猜到他是吃醋了,我更知道,吃醋还容易激发男人的占有欲,而在这样夜黑风高的日子,占有欲最直接的表现就是…… “啊……”,裙子被完全褪下的时候,我已经丧失了清晰的思维,我无法辩证而又唯物的去思考舒诺今晚行动的意义,我只是出于本能的伸手去挡住自己……这么站着就被剥得光光的……好没修养好没气质。 “你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在他轻易移开我试图遮掩自己的手之后,我问出了一个经典而又脑残的问题。 “是你的力气太小。”没再给我多发言的时间,舒诺俯身吻住了我,这个动作进行的同时,他的手还不忘致力于解开我那半件上衣和半件下衣,然后一把抱起我就快步走向了那张承载了无数次沸腾的我们的大床。 噢,不,没有无数次,我太夸张了。 于是,又一次沸腾来了…… “老实说,你平时有偷偷健身吧?”在一次又一次的剥削与被剥削,反抗与攻占之后,我十分无力地问。 “刚才算么?”这个人清亮的声音里透着重度的邪恶,一只手横栏在我胸前,眯着眼睛弯着唇角,好像得了什么巨大的便宜。 “吃醋也能让你厚积薄发么?” “你确定是薄发么?” “…………”。 “那条裙子以后不要再穿了。” “为什么,那裙子很显身材,我淘了很久才选中的。” “我已经把它撕破了。” “…………你是野人。”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但事实是,这句话让他很开心,我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然后他掰过我的脑袋,在眉心印下一个绵长的吻,“你是野人的老婆。” 我有好半天没有说话,空气里旖旎的气息让我有种怪怪的晕眩感。这幸福这样简单又这样真实,真实得让我觉得虚假,他的手臂就放在我心跳的位置,占领着我活着的气息,于是不管我闭眼还是睁眼,眼里都只有他。 “如果我离开你,你会为我而哭么?”我其实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问出来以后我才发现,我的心跳因为这句话而加快,然后我最终明白:不管是大女人还是小女人,不管是女流氓还是淑女,只要是个女人,内心深处都会潜藏着一个不为人知不为己知的小女孩,会问一些白目而又天真的问题,而且,还会因为这种问题而紧张。 “不会。” “哈哈。我就知道,男孩和男人还是不同的。” “你的解释我很满意。但是,我说不会的原因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满怀期待的用偶像剧里的剧情猜测着舒诺的答案,诸如“其实,沉默和无声的痛苦比哭更悲”“成熟的男人只流血不流泪”“我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那一天”…… “你会让我哭么?”我没想到的是,舒诺的答案是个反问句,“我的意思是,你会离开我么?” 舒诺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一些。 我的眼眶又开始泛酸,夏之希让我心疼,那是出于隐性母爱的心疼,像心疼一个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舒诺让我心疼,却是因为,他的在意,他的在乎,他深沉却又生涩的爱,让我幸福得心疼……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心越酸越疼就代表我越幸福。 被自己爱着的男人深爱,大抵是这世间女人最难得却也最珍贵的幸福吧。那么多痴女怨女,追求的……不就是这么个结果么。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有因为我而流泪的机会,我的男人,不流泪!”我抓着他的手,按在心口处,我的心跳代表着我的承诺。 我俩惺惺相惜你侬我侬了许久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于是我睁着两只巨大的眼睛盯着他,“那段视频,你藏了多久?” 舒诺也睁着两只眼睛看了我很久,然后他瞭然的问,“藏?我一直放在电脑桌面,那算藏么?” “呃……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弄来的?”他的鼻子好看得让我想捏一把。 “第一次看到就弄来了。” “天吶!你仰慕我这么长时间?”于是我最终还是伸手过去捏住了他的鼻子。 第94页 “你暗恋我的时间比较长。”舒诺一把抓住我的手,突然变得很认真的样子,“我爸出院了,他们,想见你。” “哈?”这转变有点快。 舒诺眨了眨眼睛。 “啊?” “是时候了,上次你迴避的那个问题,我可以暂时搁置,但这关……你早晚要过。”舒诺的语气里带着温柔的鼓励。 “我……你……好吧。”自我挣扎了一番,我问,“你爸妈喜欢长发么?” “不喜欢你会剪短?” “呃……我会束起……你爸妈喜欢女孩子穿什么风格的衣服?” “我爸为人老派,喜欢中规中矩;我妈很随意,有气质她都喜欢。”舒诺很认真的介绍。 “天吶,那不就是我的风格么。你爸妈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孩子?” …… …… 于是,那一晚上我做足了“见公婆”的功课,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重新走回了伪淑女的道路。 五十集 然后我作死也没想到,我去见我的“公公婆婆”,顾小双竟然也去了。许多年后我想起这个场面这个情景时,我就会感慨老天大哥的无聊和我“妈”的无边智慧。 那是周六的上午,舒诺来广电小区接了我,九点多的样子,我们抵达舒诺家的老房子。那房子比较老,有个不大的小院子,门铃声和鸟叫似的,听得我一阵心慌意乱,直担心这老房子里会发生恐怖故事。 顾小双出现前,舒诺的手握着我的,紧紧的。 顾小双来开门后,目光先是扫过我和舒诺的脸,然后再扫过我们牵着的手,然后再扫过我的脸…… 我知趣的松开了舒诺的手。 三秒后,我的目光开始在顾小双身上上下打量,最后,我无声的泪流了。顺便提一下,顾小双肯定也挺泪流的。 因为,我俩撞衫了。 我身上这件蓝不蓝绿不绿的外套是舒诺帮我选的,他说舒父舒母都喜欢这种颜色,自然,健康,安全。我恨恨的把白眼甩给舒诺,然而他却十分云淡风轻的又拉过我的手,当着顾小双的面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然后,微笑着说,“你也来了。” 顾小双的表情我不太敢看,不过我想,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她会穿舒父舒母喜欢的衣服,必定是……反正,她的表情应该挺悽惨。一想到这儿,我就有一种深邃的犯罪感,下意识的抓紧了舒诺的手。 “伯母在洗菜,进来吧。”顾小双像个主人。 舒家有个小院子,很小很小的那种,舒母坐在院子中央的自来水管处,一把小凳子,一盆小青菜,一个古典的髮型,一件绣着古典花纹的衣服……原本应该是个小老太婆的形象,可是,我站在舒诺身边看着正抬头看我的她时,突然觉得她像一个神仙,一个叫王母娘娘的神仙,于是我发现,原来,气质真是天性使然的东西。 而我和舒诺,也瞬间变身为牛郎和织女,噢,不,应该是牛女和织郎,面临着被拆散的危险。 不为别的,只为舒母落在我身上的眼神不善。那是一种,毫无来由的,带着“先入为主”印象的不善,这不善让我的心瞬间寒到了极致。 “妈,这是吴可白。”舒诺领着我到达舒母的位置,我站在他身边扮知心爱人。 “伯母好。”我记得我当时的表情很温柔,笑得像春天里的花朵,夏天里的冰激凌。 然而,舒母还是不待见我,因为她直接擦过我把目光投向我们身后的顾小双,“小双啊,过来给伯母择菜。” 这句话后我几乎是抢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石椅上,热情的说,“在家的时候,我最喜欢帮我妈妈择菜。” 我的表现让舒母有一剎那的怔愣,然后她抬头看着舒诺的方向,严肃的说,“舒诺,你爸在书房看书,你去陪陪他。” 青天白日的,我听着这句话却浑身汗毛矗起。 这……这是要卸磨杀驴了么? 我知道舒诺会担心我,但我特别不想在这个第一眼就否定我的“准婆婆”面前露怯,于是我也转头,对着舒诺灿烂一笑,眼神传达“相信你女人”的含义,然后又回过头来,我仔细的择菜。 舒诺走了。 我婆婆开始发难了。 “小双,最近电视台忙么?舒诺爸爸病的这段时间,我都没看你节目,这么久才见你,你真的瘦了很多。”舒母手上还一边择着青菜,一撮一撮的青菜头被她“狠心”的掰下。 “不忙的,不过,过了十月份应该会慢慢忙起来,台庆快到了。”顾小双说完的时候目光掠了我一眼,眼神里意味不明,我捕捉不清楚。 但我还是低头认真的择菜,一般的婆婆应该都喜欢斯文贞静的媳妇儿吧,比如我这种的。 “现在舒诺爸爸已经出院了,在家休养也怪无聊的,你有时间就常来家里吃饭吧。” 于是我也用力把手里这颗小青菜连根扯掉,爽也。 顾小双很快接过话头,“好,伯母。” “你叫什么?”在我尽力扮低调的华丽时,一个声音从我的头顶上空传来,与刚才和顾小双对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第95页 抬头,文静,微笑,“我叫吴可白,伯母。”其实我还是很有胆气的,真的女流氓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也同样不会畏惧这样一个不待见我的婆婆。没啥别的话,就一句:这就是咱身为女流氓的不凡气质。 “哪里人?”我“婆婆”继续盘问,眼角都没抬一下,那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慈禧。 “达埔留市常山镇的。” “哪里?”“慈禧”停下择菜的手,终于认真的看向我,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我刚才的答案是“火星”似的。 “达埔留,常山镇的,就是那个,栀子花很有名的小镇。”我细心的解释,我就是出生在一个小地方,但是,那个小地方有很美的花,所以,我也很美。 “慈禧”看了我半天,最后瞭然的说,“原来如此。你爸妈是干什么工作的?” “常山钢铁厂的普通工人,现在已经退休了。” “慈禧”又瞭然的点了点头,“你大学在哪里读的?” “达埔留师范大学,播音主持专业,毕业两年了。”我把后面可能的问题一併回答了。 我觉得我还是很善良很宽容的,其实我内心底很不能忍受舒母这样类似于盘点的问题狂潮,我更不能忍受我在骄傲的提我父母的时候她眼里流露出的那种类似于鄙夷的意味,但是,我能理解她,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然后我更能理解舒诺的情况,他在这样严格苛制的家庭里长大,如果没有个性还好,有个性便糟了,最快乐最简单的几年都是在压制中度过,那必定是非常不快乐的。 所以我,愿意为我爱的男人承受这小小的委屈。 舒母有一长段时间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却是这样的内容,“小双,你去书房陪舒诺和舒伯父聊聊。” 顾小双把眼光转移到我身上,然后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眼神里的内容:那是鼓励。我朝她笑了笑,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喜爱。 但她还是走了。 我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果然,顾小双一走,舒母就长长的嘆了口气,这口气嘆得我心里瘆得慌,我差点就不争气的把手上那颗可怜的小青菜抛尸地上。 “吴小姐,老实和你说吧。” 我的心提了起来,使劲的拽着手上的青菜。 “嗯。”我轻应,听到了自己没用的心跳声,“扑扑扑扑”的。 “我对你,没有对小双的喜欢。” “慈禧”的普通话也是很标准很标准的,吐字很清楚很清楚,于是我明白:原来舒诺那好听的普通话和清晰的吐字方式是得自他母亲的遗传。 可是,一对母子,一种吐字方式,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情差别巨大呢?我好想伸手去堵住那颗没用的狂跳的心。 “也许是‘先入为主’,但我更相信,小双有你没有的魅力。” 既然你愿意承认你“先入为主”,那你为什么不说我有顾小双没有的魅力呢? “顾小姐是个好女人。”我如是回復。 “我活了一把年纪,阅人也算无数,我可以看出来,你对舒诺,并没有小双那样痴心。” 我抬头,眼神表示不贊同,好吧好吧,我还不敢言语反驳。我是一个多么惧怕和长辈吵架的人啊。 舒母笑了,笑得知性而大方,看起来一点也不老,“不用急着否定,女人对男人的忠诚度和爱恋度从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从你和舒诺进屋开始,小双的目光就没从我儿子身上移开过,而你,不是。” 我不是,我当然不是! 我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 可惜,我还是不敢这么说,于是,我礼貌的笑,礼貌的用另一种宛转的方式道,“我爱您的儿子,虽然我的目光没有时刻追随着他,那是因为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所深爱的家人。” 这下轮到舒母暂停择菜的动作,认真的看向我了。 我迎视着她的目光,在内心为自己升起一面胜利的小红旗。 “果然是学播音专业的,好厉害的嘴巴。”愣了半晌,“慈禧”突然放下这么一句话。因为我也看着她,所以很难得的在她嘴角发现了一朵小小的笑意。她的这朵小笑意像一根火柴,很快在我心里擦起火花,燃起了我心里的大笑意。 然后,我低头贼笑。 菜终于择完了,舒母缓缓起身的时候,用另一种温和的语气对我说,“会洗菜么?” “会,我不止会洗,还会炒。” 舒母被我快速的回答吓了一跳,随即又是莞尔一笑,把一筐青菜放在我面前,“是啊,你还会炖汤。”然后,拍了拍大腿离开了我的眼前。 知道什么是“刀下留人”的感觉么? 知道什么是“死而復生”的感觉么? 知道什么是“绝处逢生”的感觉么? 就是我现在这心情。 我欢乐的伸手去拧自来水,却在同时听见舒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心那自来水……” 可是,水龙头我已经拧开了。 这水龙头今儿也很兴奋,毫不客气的喷了我一脸水。 第96页 接着,“慈禧”老太太好听的笑声代替了她原本的提醒。 我想去shi。 我想带着手上这一筐青菜去shi。 午饭的主厨是我,副手是顾小双。 当我把一道道美色美味的菜端上饭桌时,我看见舒诺激动的看着我,满脸满眼都写着“我女人真能干”。然后我随意扫向舒诺“苍老版”的舒爸爸时,发现他的表情很高深,但他黏在那道鸡汤上的眼神很有爱,是那种我所期待的对食物很有兴趣的眼神。 一顿饭吃得还算欢乐。 席间我激动的发现舒爸爸原来真的很爱喝我做的那道汤,舒妈妈嘴上虽不说,但我发现,我做的那道鱼基本都是她一个人消灭的。 所以最后,我还是很开心的,尤其顾小双最后还很中肯的点评,“吴小姐真是心灵手巧,人家都说,心思好的女孩儿才能做出美味的饭菜,今天这么一吃,我真觉得这话实在有道理。” “谢谢。”我就差满眼含泪了。 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肯定,谢谢你的善良,谢谢你,祝你幸福。我在心里对苍天说。 饭后,舒诺和舒爸爸去了书房下棋,我则去厨房帮舒妈妈洗完,顾小双也在厨房切着水果——很和谐的场景。 “可白啊。”看吧,“慈禧”对我的称谓也变了,所以,我决定不叫她“慈禧”了,我决定在心底叫她“妈”。 “嗯?” “刚才那段盘问,你不要放在心上。那算是……我的一点表演成分的试探吧,你肯定在心里把我想成恶婆婆吧?”我“妈”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连皱纹里都满是温柔的意味。 “我们舒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更没有那种门户观念。我只是想知道,我儿子心爱的女人会有怎样的包容力,会有怎样的气度……然后我发现,小双说得没错,你是值得他爱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舒诺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操心过,和小双分手,他爸爸很生气,不是生气他分手这件事,而是习惯了他的听话,一时间不习惯他这样固执的坚持一件事情。其实我们没有那么不开明,好女孩,我们都会接受。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好。” “我们会的。” 我用力的点头,当作承诺和保证一样的点头。 一开始还觉得舒母就是那种喜欢把优越感洋溢在脸上的女人,可是我后来才发现我的错误:舒诺都从来不是那种人,他母亲又怎么会是?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妈”和我提起这第一面的时候,很热情很兴奋的和我解释说,第一次见我实在是难忘的经歷。我那张被自来水喷了一脸的委屈表情在她的脑海里印记了很久很久,她也坦白说,正是那毫不掩饰的表情让她无意识的接受了我。 多么腹黑的婆婆啊! 然后,又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已经白髮苍苍的时候,我在无情的试探过我的儿媳妇把她折腾得心惊胆战之后,我这样对我的儿媳妇说,“这试探算是舒家婆婆传家本领,你好生学着,以后留着给你媳妇儿用。” 番外四 舒诺父母都对吴可白表示满意,然后敦促舒诺快快结婚,并以舒父血压不稳定不知哪天就撒手人寰威胁舒诺早日给二老送个孙子。 于是,舒诺开始有意无意明里暗里和吴可白提结婚,n次以后,舒诺被吴可白毫不犹豫的拒绝弄得很郁闷。吴可白每次都这样回復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提问,“亲爱的,二十五岁是我运势最好的一年,请让我在运势最好的一年嫁给你吧,因为我不想把我之前的坏运气带给你。” 狗屁坏运气! 和吴可白在一起久了以后,舒诺舒同学由一个出言文雅的翩翩佳公子变为一个偶尔也爆粗口的浊公子。可是,对吴可白在这点上的强势反应,舒诺真有点无可奈何。 等两年吧,他还真没那么长的耐心。对吴可白的感觉从未有过,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黏在一起,可是,似乎黏再久他都不会厌倦,相反,黏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他觉得幸福。有了吴可白之后,他弹琴有人欣赏,他唱歌有人听,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为他做“荷香居”风味的滷肉饭…… 简而言之,他的生活里从此住下了吴可白,他的心里也住下了吴可白,自此,一刻,都不能少。 强制性不等吧,吴可白的坚持他还真撼动不了。 于是,这夜,他终于想到了唐未墨这个人才——这个二十一世纪最出色的爱情哲学家——的用途。 “哟,舒大帅哥主动约我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晚到的唐未墨对调酒师抬了抬手,随便点了杯喝的,笑得神清气爽。 舒诺闲闲的倚在吧檯上,晃着手上那杯透明的液体,嘴角也掠上打趣的笑容,“你最近很忙,我不太敢打扰。” “你这话说得很不对,我唐大总裁日理万机,什么时候闲过?”说话间,酒已递到他手上,他当做喝水一样仰头就是一口。 “噢,这样。”舒诺目光沉了沉,表情更诡异了一些,“可白说……她帮柳焉找到了一间房子,就在广电小区我们家附近……正要通知她搬过来,你知道这事情么?”眼神正式移向唐未墨的脸,他就不相信这男人不招供。 第97页 唐未墨无声的笑了,笑得别有深意,笑得让人难以理解,“舒公子一见面就和我玩这样的游戏,果然无聊得很吶。不好意思,唐某还有杂事要忙,你实在没事,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辞!”唐未墨说话间还真的拱了拱手,一副要走的姿态像极了古人。 “……”,舒诺想把手上的透明液体连着杯子一齐朝那个得瑟的背影扔去。 唐未墨再次回来的时候收起了促狭的笑脸,十分认真的问,“怎么,又被吴可白制了?” “女人一直拖着不结婚是为什么?”舒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问出自己的问题。 “为了遇上更好的男人,为了找张更好的饭票,不过,她们会告诉你,她们还年轻,还要多玩玩。女人能玩什么?不就是玩男人。”唐未墨语气十分轻描淡写,眉目里透着浓浓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适气息。 舒诺却因为这话而拧起了好看的眉,陷入了一番沉思。 他想起他和吴可白从相爱都相许这短暂的几个月,吴可白不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人的女人,但一旦和她熟悉,一旦看到她在自己所爱的男人面前才会露出来的一面,他并不认为有几个正常男人能抗拒得了。坦白说,做吴可白爱的男人很幸福,很幸福。 于是,舒诺很快联想到,如果吴可白那份内在的魅力被别的男人发现,或者……有一天,她把这些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然后,舒诺不敢想了。 “唐未墨,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对付一般女人的,我有。女人这种生物,其实很好对付,比如像我这种有钱又有才华又有气质的男人,即使我不去找,各种女人也会朝我粘过来。没办法,这年头,优秀的男人已经很少了……” “你这是在回答我的问题?”舒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某人很可能长篇累牍的自我宣传。 “老实说,吴可白不是一般的女人,我不太对付得来。” “噢?怎么不一般?”舒诺突然想知道,像唐未墨这种具有浓厚哲学气息的男人对吴可白的评价。 “第一,我这么有钱这么有气质,她却没看上我,眼光很奇怪,眼光问题其实就是一个女人的思想问题,这女人思想我搞不懂。第二,她能把你爸妈那种角色都治得服服帖帖,可见功力不一般。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连你这种难搞而又闷骚的男人她都能征服……那功力实在是太不一般了,至少,不是在我所能掌控的女人那个范围内。”唐未墨说完便泯过一口酒,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泛起笑意。 舒诺又沉默了。 “不过,孙子同学教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把吴可白的弱点了解透了,那就很好办了。”唐未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精光,舒诺看得很不舒服,那眼神像是在谈论某件商战气息浓厚的大事件,然后他的吴可白便是他的战利品。 “吴可白,好像没有弱点。”舒诺这答案其实是未经过思考的,他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也没有意识到,唐未墨是说“弱点”,而不是“缺点”。 唐未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禁在内心暗嘆:谁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不见得有多高。正思忖着,唐未墨的手机就叮铃铃响了起来,闲闲的看了看屏幕,又闲闲的接起,再闲闲的开口,“餵?” “我到了!”柳焉在那一头极兴奋的回答,这算是唐未墨第一次邀她出来约会了,她有一种初恋般的感觉。 “你在哪里?”唐未墨笑意不改,语气也不改:还是柳焉这种女人比较好对付。即使没有在恋爱中,智商也为零。 “就在门口。” “那你可以抬头看一下,这酒吧里最耀眼的地方正坐着最耀眼的两个男人,你直接朝耀眼的地方走来就好。” 柳焉抬头四顾了一下,明显的看到了吧檯处端坐着的唐未墨,他还冲她眨了眨眼睛。挂了电话,柳焉满脸带笑的朝吧檯走去。 走近了些,她才发现舒诺也在,正满脸郁闷的喝着酒。 “诺哥怎么了?”柳焉眼神抬了抬,在唐未墨身边的吧椅上坐了下来,招唿调酒师点了个喝的之后,她的视线又移向舒诺。 “被你那位叫吴可白的朋友折腾的。”唐未墨忍笑道。 柳焉蹙了蹙眉,“她又怎么折腾他了?”问完柳焉又在心里暗暗思忖:吴可白最近被舒诺霸占得死死的,她根本都找不到机会和她私会,到底是谁折腾谁? 唐未墨:“吴可白不肯结婚。” 柳焉笑着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原来是这个……吴可白不会这么早结婚的。”柳焉神秘一笑,端起酒杯仰头一饮,格外豪迈的样子,动作和某人雷同。 舒诺掉转头过来看向柳焉,十分认真的表情问,“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她就是犯贱。”柳美人毫不留情的在密友的男友前指其犯贱,她个人认为没什么。 舒诺却不高兴了。 这不高兴的表现很明显,直接递了个眼神给唐未墨表示了不能与之交流后,他又恢復沉默了。 第98页 “此贱怎讲?”唐未墨饶有兴致。 “吴可白其实很好对付的,你对她越是有要求,她越是不会顺着你,但你臊着她,不理她,提了几次又不再提,让她神经衰落让她没事去猜你在干吗然后自己缴械投降才是上策。” 舒诺的眼睛里闪过几簇亮光。 于是柳焉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继续说,“这么跟你说吧,吴可白这女人天生有受虐因子,这人就是欠虐。我建议吧,你别时刻和她提结婚这茬,而且要时不时给她制造一点危机感,让她知道……她没有那么安逸,她就会主动奔向你温暖的怀抱了。” “你可以举个具体的操作办法,那样舒公子会更感谢你。”唐未墨建议道。 柳焉大笑,“来来来,听我的,你要这样……然后这样……再那样……” 与此同时的广电小区某间房子内,在家悠闲看着球赛吃着水果的吴可白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五一集 连续一周,我深刻的发现了舒诺这厮的变化。 因为和舒诺都在电视台工作,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我们一直没有公开恋爱关系,这不公开自然有不公开的好,可我没想到,不公开,其实也是很危险的。 这天下午,在电视台着名的“八卦集中营”——化妆间卸妆的时候听到两个化妆师的对话。 “单辛唯眼光没那么低吧?” “其实我也觉得很纳闷,我一直听说她对舒诺有意思。那张千万年不变的高贵的脸只有在碰到舒诺的时候才会融化一下,这说找了就找了,还真不习惯。”化妆师二号还极其应景的嘆了口气,好似说的是她养了几十年的宝贝女儿一样,然而,她话里的内容倒是让我觉得倍感骄傲:单辛唯啊,天鹅啊,喜欢我男人啊,可是我男人,却只喜欢我啊,叫人怎么不得瑟怎么不兴奋啊。 “喂,这儿没人,我就告诉你一个内幕吧。”化妆师一号刻意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放心了周围的环境。当然,她没看到窝在小隔间的我正好可以完整听到她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声音。 “什么内幕?” “昨天晚上七点多下完节目的时候,我原本是要去帮单辛唯卸妆的。结果舒诺来了,你没看见单辛唯那样子,跟见了老情人似的,眼里‘唰唰’的往外流情水啊。然后,他俩进了单间,呆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诡异的停了一停,化妆师一号声音更小了,“你不知道舒诺出来时神清气爽的样子……让人……忍不住遐想啊……” “啊?”化妆师二号这声“啊”吓了我一跳。接着,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跳得飞快。神清气爽?遐想? 靠! “后来她俩还一起去吃的晚饭。我广二区的熟人说舒诺是在跟个漂亮女人同居,还说那女人是我们台的主播,虽说没指名道姓,但看这架势……八成是单辛唯没错了。”化妆师一号果然“神通广大”。 “啊?!”化妆师二号很喜感的一直重复着这个单音节词。 “你一直‘啊’什么?”化妆师一号也终于不满了,那女人一“啊”就直对着我贴着门背的耳朵,吼得我耳膜都颤颤的,心也跟着颤颤的。 “可是……可是……可是,舒诺不是一直和顾小双传绯闻么?不不不,我都被你绕煳涂了,他不是和顾小双曾经谈了很多年么?那他到底是噼腿还是甩了顾小双和单辛唯在一起……还是,单辛唯是第三者?或者,是顾小双甩了舒诺,舒诺伤心之下被单辛唯安抚,两人滋生情意?”好吧好吧,我真觉得这个化妆师二号可以去当言情小说作家了,瞧这思路,一套一套的,根本无懈可击,如果男主角不是舒诺,女主角不是我,我大概真要相信这几种猜测中的其中一种了。 “这有什么好猜的,我爷爷是算命的,他说过,额头太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都不会很专一。在古代,那种男人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你说,皇帝还能专一么?这单辛唯热风过境了,谁知道下一个是谁。真看不出来,舒诺居然是个这么花心的男人,几个月内,风云变幻啊……” 又过了几分钟,那俩化妆师终于聊累了,摆弄了些什么就离开了。我的心跳却还没有恢復,因为这番话里对我最重要的信息是:昨天晚上舒诺和单辛唯一起吃的晚饭。 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做好了饭菜打电话喊他回家吃饭的时候,他的理由是:我还有工作没有忙完。我甚至记得,那个时间点绝对是七点以前。所以,他的工作就是单辛唯么?所以,还没结婚他就已经学会欺骗在家等他吃饭的那个女人么?所以,我的处境开始危险了么? 做了很大一番思想挣扎,我决定今天晚上好好审问审问那个男人。 六点半我就打好了电话,用我自认为十分甜美十分贤淑的口吻问,“晚上回家吃饭么?亲爱的,我买了些你爱吃的。”其实,这算是我和舒诺同居以来说过的最噁心最肉麻最装萝莉的话,说完之后,我自己捂着手机通话口干呕了一阵,鸡皮疙瘩也落了满地。 第99页 舒诺那边却没有声音,很久没有了声音。 “怎么了?亲爱的?”再度干呕,你tm晚上还敢给我不回家老娘就灭了你! “咳咳……晚上,我和达埔留网监局的领导们有饭局。”舒诺吐字清晰的说了这么句话,我听完“饭局”这二字后,整个人就处在一种爆发的边缘。 但我还是维持住了我的形象,“没关系,亲爱的,我等你。”没等到舒诺接话我便径直挂了电话,摘了围裙握在手里我狠狠的捏,狠狠的揉,狠狠的搓。 舒诺,你最好真的有饭局。 最好你的饭局里没有单辛唯。 最好,你没有骗我,否则…… 我就去shi。 不,我就要你去shi。 我以为我威胁他“我等你”这句话能让他起码早些回来。可等我一个人做完了饭,拨拉了几下菜再玩了一会儿筷子和碗,他还没有回来。 然后我洗完了澡,兴起洗了会儿衣服,晒了会儿衣服,在阳台上瞻仰了一下秋夜的美,又去冰箱里拿了几瓶啤酒对着长空畅饮,直到夜风习习吹得我髮丝迎风飘扬,他仍没有回来。 于是我便在阳台睡下了。 睡得不安稳,也许潜意识里还在做着“等待”这件蠢事。但酒意加倦意还是让我生出了懒意,就那样在阳台上一睡不醒了。 半梦半醒之间,有双手托起了我,然后,一直凉凉的身体瞬间被温暖包围,其实那一瞬间,我醒了。不是被温暖暖醒的,是被舒诺袖口的纽扣硌得手疼才醒的。 不过,我非常聪慧的决定装醉以及装睡。 “可白……”舒诺的声音暖暖糯糯的,贴着我的额头喊着我的名字,让我被夜风吹冷了的心有了那么一丝暖意。 但我吴可白可实在不是那么大肚量的女人,晚归这么多夜,让老娘独守空闺还欺骗我感情,这是不可轻饶的错误。 “你坏……你太坏了……呜呜呜……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等你……呜呜……”所以说,装醉也是要下血本的,我边扮演着受伤纯情小女孩,边手握成拳,点状打在他背上。 叫你去私会单辛唯! 叫你和她单独相处三十分钟以上! 叫你和她单独相处了三十分钟还骗我说你去应酬! 叫你…… 让我害怕。 舒诺没有回答我,也没顾及我敲打他的那双手,虽然其实可能是因为我那拳头就像按摩一样根本没伤到他。他只是抱着我,不说话,也不解释。 良久,他嘆了一口气,终于把我放回了床上。 我不敢睁眼,也不敢露出蛛丝马迹让他发现我在装睡,但我感觉到他在我的床边站了很久,久到我真的快睡过去了之后…… “真不想结婚,那我们便不结吧。” 转身的声音,走向门口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黑暗的房间里,我“唰”的睁眼,他,他他他他,难道发现我装睡装醉了?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就说你这人真犯贱,天生受气小媳妇儿命,又得瑟又矫情又闷骚,恋爱以后尤其磨叽,真活该。”这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周末的好时光我约柳焉一起逛街后,坐在一间西餐厅时,她机关枪似的扔来的一段话。 我恨她。 “要我说啊,搞不好诺哥是红草出墙了,哎……某人人财两空了哟……” “门口在那里,你可以走了。”我怒指门口。 柳焉摇了摇头,伸出一根食指在我面前,“你看,这是几?” “……”我真没心情和她玩这种游戏,不知道为什么,舒诺这几天奇怪的反应,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句奇奇怪怪的话,让我很不安生。当然,这种不安生不是因为觉得他要离开我,从昨天晚上他那个紧死人的拥抱我就知道,他……是舒诺,他不是萧衍。所以,我只是很好奇,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来给你分析分析,舒诺是个好男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可是这个好男人现在没有女朋友没有结婚,甚至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你说,如果你不认识这个好男人,你会怎么想?” “我会……” “你肯定会好奇,于是你就会想要接近,接近以后,你发现,嘿,这男人还真不错,好好勾搭一下没准儿可以培养成未来丈夫,于是乎,那一浪又一浪的女人们就这样齐齐扑倒在你家舒诺的西裤下了。”柳焉打断了我。 “然后?” “然后你的恋情就出现危机。” “如果这恋情这么容易出现危机,那早出现危机和晚出现危机有什么不同,舒诺要真是这种男人,我不如不要。”我坦白说。 柳焉知性的摇了摇头,“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在于,舒诺是个有眼光的男人,他当然不是什么人都会允许接近的,所以,这第一层嘛,就过滤掉了许多不咋地的对象,那么,慢慢的,一层一层留下来的,肯定都是精英女性,比如单辛唯。老实说,你吴可白有多少分信心能保证自己是舒诺所认识的女人里面最优秀的那一个?” 第100页 我咬着吸管口,摇了摇头:柳焉怎么知道单辛唯此号人物与舒诺的关系? “所以说啊,妹妹,我个人觉得吧,你该趁诺哥还没反悔之前赶紧让他定下心来,你看你这么模稜两可态度暧昧一点都不明确,就算他不找别人,也早被你给吊死了,大家都这么大年纪了,玩不得年轻人玩得那些游戏啊。”柳焉一直很会讲道理我知道,可是,她如此连珠炮似的一步一步的,抽丝剥茧的把话题引到结婚的问题上来,让我霎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虽然我爸我妈都叫我小白,可我真不是小白。 “这些问题我会慢慢想的,想通了自然会和舒诺摊开来讲,对了……你和唐未墨最近怎么样?”看老娘怎么剥你! 柳焉果然止住了说我的话头,脸上蒙上一层暧昧的神色,看的我一阵肉紧,“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暧昧状态,说不清道不明啊……”柳焉也惆怅了。 “你可以问问舒诺唐未墨是怎么想的嘛?!” “问他有什么用,他还要问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柳焉眸光转了转,“……那什么,你的饮料喝完了,我再点。”说完,她光速转头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同时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唐未墨,柳焉!你俩狼狈为姦夫唱妇随蝇营狗苟见不得人!老娘记住你们了! 晚上拉着柳焉逛了许久的街,虽然她一直心不在焉看手机发简讯,我还是十分舒畅。要论整人,我吴可白是不稀罕干,要是我哪天我兴致来了…… “吴可白,你看这睡衣怎么样?”在一间充斥着粉色的内衣店,柳焉手握着一件丝状的伸手进去可以完完全全看见指纹的睡衣,笑得像朵花一样看着我。 “你要买去穿给唐未墨看么?”我瞪她,这俩人真噁心。 “买给我做什么,你看这睡衣质地,这对胸部size毫无要求的设计,多么适合你啊,多么适合你在那些个凌乱的晚上穿着它在诺哥眼前晃荡啊……” “……” 大概是柳焉自说自话说得起了兴,到后面她的内容就变成这样,“你看,你们现在这么冷淡的状况多么危险多么不济啊,算了算了,我买来送你们做礼物好了,看不得你们这样闹腾……”我抚额,那还不是败你俩姦夫淫妇所赐! 为了不泄露我已经知道某些可能的情况,我还是咬着牙闭着眼接收下了这件礼物。 提着几大袋“战果”回家时,没抱希望舒诺会在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上个礼拜天的晚上应该是他和柳焉唐未墨这二人密谋的时候,因为从那天晚上开始,舒诺整整晚归了一周,也整整奇怪了一周。 男人晚归没什么错,应酬与工作无异,我是个贤良淑德的内秀女人,不介意这样的应酬。但,我本质还是个女流氓,属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 舒诺小儿,你胆敢勾结外人算计我,老娘就好好惩你一惩! 五二集 非常奇怪的是,我打开门,习惯性伸手开灯,才发现眼前一片灯亮。换了鞋,提了袋子走进客厅,才看见已经换了睡衣的舒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完全没发现我回来的样子,我在原地站了片刻,顺着舒诺的视线看向电视机。 “真的么?真的么?这么好看的手机只要998元么?这真的是真的么?”——癫狂状的电视gg女主持。 “当然是真的!只要您在这个时间段打进我们屏幕下方的电话,就是真的!您还在等什么!快快打进电话抢购吧!”——脑残状的电视gg男主持。 这男人演技太差了。 于是我笑了,非常自然的忽视过舒诺,提着我的购物袋就进了房间。 拿了睡衣去浴室,舒诺仍旧没有开口和我说一句话,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唔,都十点多了,确实,比较晚。但我的心情也确实非常舒爽,爽歪歪啊喜滋滋。 等我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时,舒诺仍旧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只是他眼前的电视机已经黑屏了。 “咦,看完电视还不去睡觉么?”我十分“诧异”的问,准备回房吹头髮。 舒诺终于抬头了,被一旁的檯灯映得表情迷濛,“吴可白,我们谈一谈?” “等我吹完头髮吧。”鬼才跟你谈,你不是要忽略我冷淡我排挤我打压我么?好的,我如你所愿。 “我帮你吹。”舒诺这句话是肯定句,他也是个行动派,说话间就已经起了身,迳自朝我房间走去。 我在内心暗暗思忖了一下:柳焉和唐未墨这俩,到底把我男人教育成啥样了?这是哪一出?他这么闷闷的不开心的样子叫我好生心疼,却又忍不住想折磨。难道,我真是传说中那类有虐待倾向的女人? 不再多做思考,我也走进了房间,舒诺已经拿好了吹风机,端坐在我床头一隅,插好了电源,一副悠悠闲的样子,表情还是那样未知。 “过来。”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引力,引得我朝他走去,他把我安放在他大腿上,拨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第101页 接着便是吹风机刺耳的“噗呲噗呲”的声音,热风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舒诺略带凉意的手指穿过我的头髮,无风的时候便是舒诺的唿吸,温热的洒在我的脸上,好半晌,我整个人都怔在这种不间断的暖热里,整个人都侷促起来。 “换一边。”舒诺把我移到了另一只腿上,扶好,继续吹。 “你有什么话要说?”我的内心突然一暖,然后一软。 “想问问你,最近开心么?”舒诺吹头髮的手很温柔,很小心的拨着我的头髮,很舒服。 我笑了笑,“最近是指?”上个礼拜天到现在?你阴谋我的这段时间? 舒诺握着吹风机的手在我头顶上空一顿,“……就是……我很忙的这段时间。”吹风机的声音再起响起。 “嗯哼,我很开心啊。怎么了?” 在我头顶的手再次一顿。 “年尾了,台庆又快到了,年末gg招标,台里杂务又多,我能体谅。”我摆出特别贤良特别淑德的语气,最好在我决定惩治你之前自己乖乖交代和那俩贼人的计划,我倒是很想知道……柳焉这个胳膊肘怎么朝外拐的。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好奇他们商量了个什么计谋对付我。 晌久,我头顶上那只手都没有恢復动作,我不得不抬头去观察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迎上舒诺那双亮亮的眸子,“剥剥”的闪着奇怪的光芒,以我多年的女流氓经验来看:这光芒不是欲望,就是……失望? 失望好啊,失望证明你果然是在试探我。 刻意忽略掉他的失望,我堆出无害而又无知还略带些脑残的笑容说,“反正我也要忙起来了,大家一起忙吧。”因为台里今年的台庆弄得非常民主,每个在编的员工都可以拟定一个台庆策划专门交由台庆特别策划组,然后,策划组的同事再一一审核。当然,这初审是在栏目组就先进行的。我的“化装舞会”的狗血建议其实本来是没有被瞧得上的,但我一列举出一个“s.mask”的例子,众人就又齐声道好了。 我没想到,这么个破建议竟然轻易就通过了策划组全体组员,然后,公告第二天就在台里的内部论坛上发了出来,全台都挺沸腾的。 我作为一个提议者,被临时派到策划组做做“兼职”去了。 舒诺兀自疑惑了一阵,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他把我推开,把吹风机递迴到我手上,“忙就早点休息吧。”接着,头也没回就离开了大房间。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心生歹意:md,给你机会你都不招供,你,死定了! 于是,直到国庆节都过了,我和舒诺仍旧保持着冷战。不过这冷战却不是他挑起的,而是我。而我也不是故意挑起的,只是我真的很忙,十月十八日是台庆的好日子,我是个爱工□生活的大好女青年,连续两周都一门心思扑在晚会上,根本没有时间和舒诺斗法。 转眼间,台庆到了。 由于担任着策划这个身份,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选自己的晚会服装,不过,杨悦倒是很体恤我,亲自送了我一套绛红色的小礼裙,我细看了一下,装礼服的这个袋子非常环保,没有任何品牌标识,但我从这小礼裙的质感和设计感来看,估摸着这绝对价值不菲。掏出来试穿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小礼裙还有一件白色的小坎肩。我一眼都瞧不上那件可怜的坎肩,看起来,杨悦的品位……还是很成问题的,这么洋气的化妆晚会,她竟还给我配坎肩,太……破坏气氛了。 真正穿到身上才发现这裙子的款式很符合我的身材,只是吊带的设计会让我的香肩完全的露在外面,有一点点小沟沟的前胸也有那么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是一个招风的女人。 台庆晚会晚上七点开始,策划组成员上午八点就开始布置会场了,彩迪大厦有一处很大很大的空置的原本是要用来续建演播室的大厅,每次到招标会的时候会挪来公用,当然,用来做台庆也是每年的惯例。早晨八点穿着厚实的连帽衫,安排布置了会场,然后调制了音响,灯光,摆好了酒桌,运好了一切晚会用具,直忙到下午两点多。 若不是舒诺来,我大概还会继续忙碌着。 “吃了午饭么?”舒诺拧眉替我拨开了头髮上粘着的一根彩带,西装革履好气质。 我回头望了望周围,满心戒备,“你刚才在干吗?不怕大家知道……”其实这是我下意识的举动,习惯了在电视台保持低调,不太习惯舒诺这样堂而皇之的温柔。 舒诺的脸黑了黑,“吴可白,你吃了午饭么?”他虽然打断了我,却没接我的话茬,语气里还有克制的怒气,于是我终于想起:我最近好像在和这男人闹别扭。 我瞪他一眼,“吃了!”敢对我发脾气?老娘都累成这样了! 然而,说谎的人始终是不对的,我正打算回头去不理他时,远处三套的小秦忽然朝我大喊,“白姐,快餐到了!”边说着还边端着外卖餐盒,一手挥舞着筷子朝我灿烂的笑。 于是,我的脸也黑了,黑在舒诺看不见的方向。 第102页 为了掩饰这尴尬,我不得不快步朝小秦的方向走去,匆忙间,似乎听见背后一道深深的嘆息。 哎,我不是想和你闹,只是,这疙瘩很大,不是这么容易解开,等过了台庆,我们好好谈谈吧。 结婚,真的是我唯一不能的退让。 晚上七点,台庆在一阵热情的助兴音乐下正式开始,例行的台长说话,例行的年度总结,例行的子丑寅卯……我穿着小礼裙低调的站在黑暗处,从包包里缓缓掏出我准备已久的美丽面具,就等着杨悦宣布晚会开始。 边等着,我边在人群中寻找舒诺的身影,想知道他今天晚上的打扮。边想着,我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我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是特别希望自己能亲手为舒诺选一套礼服的。我依旧记得杨悦把我的礼服给我的时候对我说,“吴小姐啊,你和舒诺……关系不寻常吧?” 我记得我当时愣愣的点头。 “难怪……我就说我不会看走眼的。当时你这个晚会策划还是他一手敲定的,原来是一家人啊……”杨悦满脸赞许的看着我,“台对也是不错的,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吧,舒诺可是个千年难找的好老公啊。” 我默…… 为毛每个人都劝我结婚?而且理由都是:舒诺很好,我这个无名小卒搭上他简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结了吧。 难道我真的……配不上舒诺? 杨悦只跟我浅谈了下结婚的事情就被大厅中央的灯光和众人的尖叫吸引了过去,我特别注意了一下,这位台长戴的面具竟然是一只驴脸。 我低调的坐回了原处,欣赏着这一曲曲我精心挑选出来的舞曲,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穿着黑色的礼服,虽然灯光还不至于全打在他一个人身上,虽然他只是非常低调的在人群中穿梭,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正打算起身邀之共舞一曲的时候,有个穿白色公主裙戴着一顶狐狸面具的女人便先我一步出现在了他面前,两秒钟后,他们两个在人群中灯光下,翩翩起舞。 狐狸精! 竟敢抢我男人第一支舞,老娘跟你没完! 我“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正打算走向舞池中央,却在半道上被一个身影拦住,一张孙悟空的面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霎时觉得雷霆万钧,有点站不住。 “孙悟空”温柔的接住我,温柔的问,“兔子小姐,可以和你一起跳支舞么?” 按我原意,我一定是会拒绝的,可是,就在我起身站好眼神搜索舒诺身影的时候,那抹黑色的身影率先捕到了我,确定我在看他之后,他一个优雅的转身动作,便把自己连带他的舞伴都华丽丽的转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动作这背影有着浓浓的炫耀意味。 “那就有劳大圣先生了。”我再转头时已经换作一脸温婉贤惠,将自己那只纤纤玉手递给了“孙悟空”,同时在心里恶咒姓舒的那厮最好被他那狐狸舞伴踩死! 于是,狗血的剧情就这样在舞池里频发。 舞池中央,有一对十分和谐的男女一直在正中央的黄色灯光下晃荡,而那俩身影中,一个是我,一个是舒诺,虽然我们身边的舞伴不停的换,这一换一顿中,我骤然发现,我和舒诺的礼服竟然十分相配。 嗯,杨悦好眼力。 化装舞会结束之后,又是领导致辞,总结过去,畅想未来。其他人等有的在听,有的则在一旁的长桌上吃着水果,比如我。我今天一整天除了下午两点多吃了个快餐就没有进过食,虽然晚会上没什么具体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但我还是将就的抓着那些小果子充飢。边充飢我边继续寻找舒诺的身影,我是抱着他此刻一定美人在侧的心态去寻找的,所以,当我看到他正与一黄裙女子相谈甚欢时,心中并没有那么涩,只是看到舒诺面具下那掩不住的笑意为别的女人绽放,心情却还是有些酸。我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这么爱吃醋的女人,以前看见萧衍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眼里想搁了盏炉子,“噗噗”的像生气了火一样过,即使我知道,这场面,多半有演戏的成分,我还是觉得泛酸。 结婚,难道就能阻止这样的情景真实再现么?那不过是个证,又不是灭爱绝情丹。 怅然回头时,正碰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凭身高,我断定这人是个男人,似是为了证实我的想法,下一秒,一个好听的声音就凌空传来,“你很饿?” 我抬头,是一张贵族王子的白色面具,五官起伏处镶着金边,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格外好看,一霎那就晃晕了我的眼。我在内心暗忖:台里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电眼美男? “呃……是有点饿。”我尴尬地拢了拢头髮。妈的,吃水果你也能看出我饿?你不止电眼,你还天眼! 我绕开他,打算退到某个低调的角落去黯然神伤并好好计算一下回去怎么教训舒诺那厮。未想还没完全走过白马王子身侧,我便被一只手搭住肩膀,“你是吴可白吴小姐吧?” “我……” “《天天来挑战》的吴可白。”我听出来了,这算是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第103页 “?”我甩了个疑问的眼神。 白马王子笑了笑,举着杯子指了指我的裙子,“裙子很好看,很适合你的身材。对了,我常看你的节目,很喜欢。” 哦,原来是我的粉丝,我礼貌一笑,“谢谢支持。”外人面前,谨记着自己是淑女,“冒昧问一下,你是哪个部门的同事?” 白马王子又笑,“我不是电视台的。” 我一惊,你不是电视台的你来我们台的台庆做什么? 他大概感受到了我眼里的诧异,又十分得体的解释,“我是你们台的……呃……合作伙伴,杨悦杨台长邀我来的。”说罢,他嘴角一弯,很好看的弧度。 “噢,原来是杨台长的客人。”那绝不是一般的客人。想到这里,我不禁面目谨慎了起来,这可没准儿是位大客户,大佛爷。 “一直仰慕吴小姐很久了,抱着试试的态度来看看会不会碰上你,没想到……真的让我遇见了。刚才跳舞的时候我便一直想邀请你,奈何吴小姐魅力太大,做你的舞伴还要排队。”说完,白马王子继续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让我觉得后背一阵发麻。 “哦呵呵……那什么,我去下洗手间。”这藉口很烂很烂,白马王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见多了世面的人,我原本不想这样唐突,但实在不习惯这人的气场也不太想给这人造成什么误会,只得硬着头皮指了指桌上的葡萄,装作十分为难的说,“可能是刚才水果吃太多了。” 白马王子原本一滞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瞬间又是一缕微风拂面的笑容,“吴小姐请便。” 我点了点头,足下生风光速逃离了现场。 掐指一算,自从和舒诺恋爱同居以后,似乎很久没有被男人搭讪过了。 不知道是因为生疏了还是因为那白马的气场太强,走回无人的安全通道时,竟然发现自己手里捏着汗。站在黑暗处抚了抚心跳,我打算低调的重回大厅,可还没待我转好步子转回身,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气压向了墙面上,霎时间,我眼前唯一明亮的东西便是那绿色的“exit”,一阵熟悉的气味瞬间将我裹卷。 五三集 我光着的后背就这样毫不客气的抵在了墙壁上,秋天的晚上虽然大厅里开了暖气,这走道上却是十分阴冷的,“你干什么?”我不太猜得出眼前这男人的用意,一直扭动着想离开身后这堵墙。 舒诺的眉头一直是皱得很紧很紧的,绿幽幽的光线下我看不清楚他眼神里的内容,但我看到他上下扫了我一眼,然后一手环过我的腰,一言不发的用力把我拉向了他……的身体。 刚脱离了寒冷,立即又陷入火热。 我还没比较出哪边比较舒服,舒诺整张脸就朝我袭来,下意识的缩脑袋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正固定着我的后脑勺。我挥舞着的两只手本意是想要反抗和推拒的,但那双熟悉的唇一贴上我的,我便霎时间没有任何动作了。 算起来,我和舒诺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素”了,禁慾太久,不禁回味。 老娘,真想念他销魂的吻啊,其他旁的事,就先暂搁了吧。 舒诺的吻里,有思念,一如我回给他的;有抱怨,一如我回给他的;有挚爱,一如我回给他的;有无奈,一如我回给他的;有暴风骤雨般的吞噬,这个,我回不了,但我接受得很爽,被他这样强烈的攻势包围着,我竟然有一种奇怪的安定感,仿佛他越是强势,我便越安心,安心到让我片刻就觉得世间再无他物,安心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像是片刻就要飞向天堂的曼妙感。 于是我真的相信,这个抱着我吻着我的男人,我深爱着。 过了一段长长的时间,我觉得我自己就快要因为接吻而接得窒息的时候,舒诺离开了我的唇,微微喘匀了气息之后,他伏在我肩膀上说,“那件坎肩为什么不穿?” “啊?”话题,有点古怪,转念略略思忖,忽然心下瞭然,“礼服,是你买的?” 舒诺没有说话,但我猜,他是默认了。我就说杨悦就算再喜欢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送套礼服给我,而且,这礼服还这么合我的身,和舒诺的礼服还那么配…… 又过了片刻,舒诺突然一把拥紧了我,极用力地,我那双无措的手也因为他的拥抱而自然而然的环上了他,忽然就觉得幸福满溢。这个厚实的,温暖的,熟悉的怀抱,终于回来了。 “要你结婚,真的那么难?”舒诺的声音从肩上传来,我一怔,他终于肯和我谈这个问题了,那么,这些天他的这些举动,想必真的只是试探和压迫吧,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有些怅惘。 “不难,可是,我还年轻……” “结了婚你仍然年轻。”舒诺打断我,像是一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似的。 “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 “总之,我还没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 “那从现在开始做。” “舒诺,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不知道为什么,对结婚有一种异样的恐惧,总觉得……适应了现在,不想轻易做大的改变,总觉得,一改变……境况或许就会超乎我的控制和想像,总觉得……先这样赖着,心里会安定一些。或许潜意识里在想着,如果有一天舒诺也离我而去,我还有资本找“下家”…… 第104页 舒诺又是一段时间不说话,等他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十分决断了,“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自己?或者,你觉得你会找到更好的,比如刚才那位一直和你谈笑风生的先生?” 这话一丢出来,我整个人就阴了,一把推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诺很快站好,将手飞快的插进裤子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姓舒的,这个质问要开始,也是由我先开始吧?”我吴可白自认从来不拈花惹草,电视台广电小区从来两点一线,在台里扮清高不和陌生男人搭讪,在家里做知心爱人,对你信任无比,你引我上钩在先,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这样生气了?凭什么啊?我只是暂时不想结婚,过错大到这样了么? 舒诺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便也来了兴致,掀起嘲讽的笑容和他道,“你和柳焉唐未墨一起唱的‘逼婚计’,把我蒙在谷里,把我当鱼一样钓,我真没怎么生气,可你现在……” 听到我说“逼婚计”时,舒诺身形一动,但他却没让我把接下去的话说完,“吴可白,如果我能和你正常沟通这个问题,我绝不会让外人参与到我们之间来,可是,你真的……从来没有正视过我所认为重要的事情,你甚至没有问过我的真实想法,你把我当洪水勐兽一样推拒,可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他得花很长一段时间去酝酿下一次的勇气……下一次,被你毫不犹豫轻而易举拒绝的勇气。”话毕,舒诺满脸怅然的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只听见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我只看见绿色的“安全出口”。 晌久晌久,我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这一次,舒诺是真的生气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冷战,舒诺每天早出晚归,早出也不叫我,晚归也不怎么理我,他几乎不在家吃饭。而我也一直处在一种自省的状态里,所以我俩即使在台里见到,也像陌路人一样。令我颇感欣慰的是:好在舒诺没再传出什么和别的女主持女记者一道吃饭的绯闻,我也安安分分形单影只继续着“两点一线”。 这冷战也冷得和谐,直到舒父舒母亲自致电邀请我们去舒宅晚餐。 这段时间我常在想,上班也想,下班也想,醒着也想,睡着也想,就忽然觉得,我还真是一个人过惯了,竟习惯性以自己的思维去想别人的思维。或者该说,我单身久了,根本不了解男人的想法……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根本没试过去努力了解那个男人的想法。 没有恋爱之前,我和mise和舒诺都曾面对面心贴心的交流过;恋爱之后,两个人的生活起居成了重心,思想交流,倒越显得淡了。也就是这淡了,让我和舒诺在心理上的距离远了不止一点点。这次长时间的冷战让我很无措,却又不敢找柳焉倾诉,她和唐未墨通气,不知道再传到舒诺那里又是怎样的版本,所以,这一长段时间我都在思考怎样和谐的,认真的,和舒诺谈谈。 舒父舒母大概也是知道了我们这段时间的状况,邀我们去吃饭也是分别邀的,我先到,舒诺后到。我看到他很诧异,他看到我也惊得不行。 “饭都做好了,知道你们周末都忙,所以就晚上让你们过来了。”舒母在饭厅的长桌上摆好筷子,舒诺走进厨房洗手。 出来的时候他很配合的坐在我身边。 嗯,他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晚上又忙应酬了?”我主动搭话,也不希望让二位老人家担心。 舒诺神色一诧,瞬间又恢復正常,转脸看我的时候我竟有些脸红心跳不自在,“弄完了一个gg案才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起身帮他摆好碗筷,尽力演绎着和和美美。 舒母看我的眼神不定。 一顿饭下来,我和舒诺说的话不多,倒是舒母不停和我搭腔,饭后,她还十分“热情”的让舒父带走了舒诺,留下了我洗碗。 这举动分明是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很紧张。 自来水的声音“哗啦哗啦”的,秋末了,水温很冷,舒母给了我一双胶手套,又堵了池子,倒了些热水进去,和蔼的说,“别伤了手。” 我笑了笑,“哌呲哌呲”开始洗碗。 “今晚演戏很累吧。”舒母,果然是舒母。一说话就有强大的气场和叫人无处遁逃的压力。 “呵。”我傻笑。 “那种伎俩就够骗骗舒诺爸爸,骗不了我。”舒母声音很沉,让人觉得,什么都别想瞒过她。 “呵。”对长辈我不敢无语,只有干笑。 “哎。”舒母嘆了口气,直直的望着我,“舒诺告诉我,你是他亲自找的伴侣。他还特别和我解释伴侣这个词的含义,他甚至扯了一大堆弯弯绕说和你有心贴心灵魂相契的奇怪感觉,说此生唯你。” 我震住,抹布掉入了水池,“噗通”一声。 “他这个人并不爱和别人交流,不爱和别人说心事,哪怕是从前在他最受伤最需要排解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和我们开过口,那时,我和舒爸爸就轮流守着他,怕他憋坏怕他想不通……可是,他花了许多许多年的时间,仍旧带着那个阴影生活,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哪怕是唐未墨他们。”停了停,舒母把视线从远处收回到我脸上,“可是,他却愿意和你谈心,愿意和你交流,愿意把自己交给你。你知道,这绝不会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105页 我呆住,一只碗掉入了水池中,发出“嘭呲啪嗒”的声音,我捡起来看了一下,唔,还好没裂,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种碎裂的感觉? “想必,你肯定是最能开导他的人。前一段时间我也真相信了,世间还是有‘唯一’这么一说的,我也欣慰的觉得,我儿子大概真找到了生命里那个人。我就想吧,就快结婚吧,我老了,怕生出什么变故,这压力给了舒诺,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会很好的交流很好的解决,本来,结婚就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我没想到,这件自然的事情会成为你们的导火线,而且,现在还发展到这么难以控制的地步……我就想啊,是不是我们这些老人,太弄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太为难你们,以至于还成了你们之间的绊子?” 我慌忙摇了摇头,迎上那犀利却又疼爱的目光,“从来没有。” “可是,事实是,我们这些老人家的企盼确实成了你们这矛盾的引子。可白,你要不要解决它呢?”舒母戴着胶手套的手握住戴着胶手套的我手,满脸的期待。 “伯母,我一直在试着……解决。”我诚恳地答,我今晚就去解决。 舒母笑了,“我这儿子,虽然有时候闷,你给他通通气,也就自然顺畅了。两个人相处,没有什么谦让退让的让步问题,你也别觉得自己在地位上占了劣势……真正合适的两口子,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计较的,要相处一辈子,得把主动解决问题的勇气,当做习惯。”扯下我的手套,舒母亲切的捏住我的手,很温暖的感觉。 我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九点多,舒母开始下“逐客令”,送我出院门的时候还在外面的灯光下勐地对我眨眼睛,很狡黠很可爱的模样。如果真要结婚,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婆婆,也是好事一桩吧。 这么想着,心下却突然释怀了许多,许多许多。 结婚,也不是那么悲惨的事情吧? 舒诺却还是不说话,在门口上车的时候,他很绅士的帮我拉开了车门——后座的车门。 我没说什么,十分听话的坐了进去,拳头却在暗暗捏紧:你这个死男人,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啊?要我怎么开口和你和好啊?要我怎么主动跟你说话啊? 带着这种郁闷的情绪回家,回房,打算明天再解决这个问题,摸了睡衣准备去洗澡的时候赫然看见舒诺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回看的不是998,却是“xxx医院,圆您一家三口的梦想,送子医院,关怀医院,您全家幸福的港湾,详情请致电……” 我愣住了,继而囧,再而呆,最后我干脆一步跨回了房间。 他,他他他他,又在发呆!? 在我沉思于怎么诱使舒诺主动和我说话的那间隙,我突然在我那半开的衣柜里看见一抹粉黑粉黑的“倩影”。 丢开我那套老土而又保守的睡衣,我在黑暗里摩拳擦掌了许久,恶向胆边生,终于一把抓起了那睡衣。 老娘我今晚,豁出去了!!!! 五四集 我慢腾腾洗好了澡,把身上洗得香喷喷润滑滑,光速穿好了……呃,睡衣,这件睡衣的设计原本是不需要穿任何内衣的,就方便拿来撕扯,以免增加“旅途”的困难。可我实在做不出不穿内裤的事情,所以,我还是挺保守的只穿了一件衣服:半件睡衣(透明的不是半件是什么!)、半件裤子(内裤不是半件是什么!),加起来就是一件了。 然后我走出了浴室,走过了饭厅,走进了客厅。 在客厅里,我的速度适时的放得很慢,很慢,余光里却没有期待的注视、打量,连个注意都没有,可我此时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 阖上门的时候心情很沮丧。 他不是一副要找我谈什么的架势么?他不是也想和好的么? 无奈的朝大床扑去…… 躺了半晌,我决定再去客厅走一趟。 再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电视gg已经没了,电视黑屏了,可是舒诺还坐在沙发上,为了不露怯露马脚,我飞快转了头不去看他。但我刻意踢到饭厅的椅子,刻意撞到路边的小玩意,刻意制造出不小的声音,刻意…… 我认为,以我这样的举动应该绝对是会吸引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目光的,可是,等我再无所事事回房间时,舒诺仍旧没动,一动没动。余光里,他正抚着额支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一副一点也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再回房间的时候,脚有点虚无。 原来,被刻意忽视的感觉,这样差。我忽然十分悲哀的认识到一个经典概念: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忽然十分犯贱的想到:我做这么多,我这样反覆拒绝挑战,原来只是在看那些不求回报的好能被我挥霍到何时;原来,我只是在为我的未来计算保鲜期;原来,我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不信任舒诺;原来,舒诺比我还更了解我自己。 沮丧的回房,沮丧的躺下,沮丧的闭上眼,沮丧的在沮丧中睡去。 又是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一双手温柔的把我抱起,为了寻找更好的“安眠之地”,我伸手扒住了来人其中的一只胳膊,紧紧的抓着,然后我感觉到男人一颤,随即,那人便大步带着我走向了什么地方。 第106页 一张温暖熟悉的大床。 迷濛间熟悉的沐浴露香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吻……落在我后颈,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一有凉凉的东西贴近,我就会…… 醒来。 “舒诺?”黑暗中我有点迷煳,但还是能分辨出那个一直在我背后忙碌的男人是谁。 对方没有声音。 我转头,迎上黑暗里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正“噗噗”的冒着火星,这火星瞬间把我激醒,“哈哈哈哈哈!”你不是没看到我的嘛…… 我非常爽朗的笑出声来,然后一笑出来,还没来得及闭上,我便被舒诺准确无误的扑上,我不得不钦佩他黑暗中的准度,配合的环上他的脖子,却被他一手拉下,“不要闲着。”他的话吐在我的嘴角。 当时我懵了,但当我感觉到他那一双手极其忙碌极其粗暴的一把扯开我的睡衣时,我终于明白他这个暗示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原本环着他脖子的那双手转了个方向,摸索上了他的胸前,忽略他极其兴奋的一颤之后,我极快的解完了他的扣子,在他的帮助下脱下了他的睡衣…… 接着,我的那一双巧手慢慢伸向他的裤子,因为两人都在活动着,主力动作一直进行得很激烈,这副手也便有些慌乱,我那一双巧手便在这昏头的忙碌里不小心触到了某个……异常活跃的部位。 只是短短一触,我便飞快缩了手,开玩笑,那玩意儿可不是好惹的。可是,那玩意儿不好惹,那玩意儿的哥哥更不好惹,我感觉到他嘴上的动作在我碰到“他”的那一刻滞了半秒,紧接着,他便咬着牙吐了三个字,“吴可白。”这三个字摆脱了他以往那种清亮的吐字方式,转变为低沉而模煳却诱惑到致命的新方式。 这三个字结束后,他便稍稍离开了我的身上,我敢打赌,他解决完自己的剩余问题绝对只用了不超过十秒的时间。 不超过十秒……那是怎样一种如饥似渴啊? 他解决他的剩余问题用了十秒,他解决我却用了一夜。 他是怎样一种如饥似渴,我终于深深的尝到了,深深,深深的尝到了。 “那件睡衣不要穿了。”舒诺从后背拥着我,仍致力于细细碎碎绵绵长长的吻我的后背。 “你又撕了它?”令人髮指的野人行为! “从你穿上它我就很想撕了。”理所当然的语气,气息吐在我光光的后背上。 “你不是没看到么?” “你来回那么多次,那么吵,你觉得我能看不到?” “你真是个演技派。” “我妈今天跟你说了什么?”我明显的感觉到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舒诺拥着我的手紧了紧,吐在我身后的气息弱了许多。 我的心有一丝丝被秋叶勐地割过的小痛觉。 “说了很多,我也霎时间明白了很多。”是她对你的满满的爱,也是她对我们的满满的祝福。其实,舒诺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去让柳焉唐未墨帮他出谋划策,何必呢?柳焉了解我,她未必了解现在的我……这个阶段的我。因为她也未曾经歷过婚前,未经歷过这段患得患失需要沉淀的日子。舒母不同,她是过来人,她了解她的儿子,她明晰我们之间的问题,明晰解决之道。所以,舒母才是最好的帮手。 “说来听听。” “婆媳之间的悄悄话你要听什么?” “她必定说过我能听的。”舒诺在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没有。”我一口咬定。 “那你今晚穿这件衣服的目的……是觉得它很凉快?” “不不不,我是勾引你来着。”我闷笑,毫不避讳,掐了他放在我胸前的手一把,然后反被他掐胸一把,最后,我败。 “为什么勾引我?”有笑意。 “可能是我渴了吧。”我是女流氓,请相信我,我真的是。与此同时,大家也必须深刻的相信我,舒诺真是个野人。 折腾完后的半夜,我俩蒙在被子里聊了许久的天,我看不清他,他看不清我,我们用捏鼻子或身上其他部位来表达我们的表情状况,很有趣。 他说,他不是执着于结婚,他是执着于为什么我不能结婚;我说我不是执着于不能结婚,而是执着于结婚。 他说,别扭的女人,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我说,别扭的男人,我也不知道。 他说,既然不知道,那我们就去结婚吧;我说好。 他说,你说什么;我说我说好。 他就没再说话,在黑黑的被子里把我拥得死紧死紧,咯咯的笑着。 于是,就是这么简单,我们彼此许诺了终身。 十二月中旬天气冷得让人不忍出门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确切的说是,这个意外早就发生了,只是,发现得晚。 那天,唐未墨十分好的兴致,包下了达埔留市最豪华的酒店最豪华的包间宴请我和舒诺。 出门前舒诺帮我系围巾,十分郑重的嘱咐我,“宴无好宴,尤其是唐未墨的宴。” 我十分贊同的点了点头。 出门,那是个飘着雪的天气,我裹紧了衣服,舒诺裹紧了我,温暖自内而外蔓延,我忽然觉得雪的颜色,其实是幸福的颜色。 第107页 醉豪酒店醉香阁。 我对豪华奢靡的东西和地方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我一直觉得所谓富贵所谓有钱无非就两种颜色,黄色和银色,而这间包间还真是走着万年不变的俗路子,尽是银黄色调,土不堪言。 我算看出来了,唐未墨,真是个暴发户。 柳焉也很快来了,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袄子,一进包间就勐的一脱,像个山寨王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哟呵,几个月不见,你长得这么胖了?” “……我,胖?”我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几个字。 “可不是。”为了应证她的这个发现,她还十分“温柔”的捏了捏我的脸,“啧啧,都肥成这样了,诺哥餵你吃的什么啊?”边说着,她边十分自然的在笑得十分开怀的唐未墨身边坐下,眼风扫到唐未墨的时候十分凌厉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唐未墨就不笑了。 我算看出来了,唐未墨呃柳焉之间,“体位”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可是,柳焉的那个关于我胖的发现还是让我一整顿饭都坐立不安,我反覆的观察自己被衣服包得严严实实的胳膊,肚子,大腿,我甚至悄悄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真的,胖了? 这么想来,似乎有些。 “冬天长胖浮肿是十分自然的生理现象。”发现了我的忐忑,舒诺突然潜过来认真地说。 “喂,说什么情话要避着我们啊?对了,吴可白,你倒是对我们的建议发表个看法啊?你怎么想的啊?”柳焉扔句话过来。 “想什么?”我掉线状态中。 “迎新歌迷会啊?‘面具’的新年献礼啊!”柳焉柳眉倒竖,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她这么一说我倒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在说这个话题没错的……哎,最近注意力也非常不集中,反应也慢了许多,总容易犯困。 柳焉不同,陶德回家抱孩子以后她就全方面担任面具幕后经纪人的工作,嗯,风风火火的她确实很适合做这个行当。 “哦。我觉得……别发那么多门票比较好,大冬天的,不太好叫那么多歌迷一起守夜,大不了开放视频通道,让大家在网上看直播好了。”这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建议,前几天在浏览网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么个留言,觉得还行。 唐未墨点了点头,表示贊同。 柳焉做沉吟状,却不是在沉吟我的建议,好像是在沉吟我。 舒诺则十分认真的看着我,听着我说话,然后对我暖暖一笑。 “吴可白,你真的胖了,双下巴很明显。”半晌,柳焉又把话题扯开,目光若有所思。 “你能说正事么?”md,这女人总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一直练‘甜甜蜜蜜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叫人看着怪难受的。”柳焉抚额。 “这不是你的工作范围。”舒诺打断,演得很逼真。 “女人说话,男人插嘴不太绅士。”唐未墨护短。 “诶,吴可白,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柳焉突然扔来这么一句,而且是紧接着唐未墨话后说的,我原本以为那是他俩惯用的“夫唱妇随”,等我仔细一品才发现…… “噗”,我一口茶水喷回了杯子里,然后勐烈的咳了起来,虽然舒诺一直拍着我的背,但我还是越咳越厉害,到最后,我竟有想吐的欲望,慌忙起了个身,我飞快的打开门朝洗手间疾步跑去。 吐得昏天黑地的。 柳焉拍着我的背笑得灿烂无比,“我就说,你绝对怀孕了,回头叫诺哥带你去检查检查,往年冬天我又不是没有陪你一起过过,你这样子分明不正常,亏你自己还这么后知后觉,纵慾过度了吧?没做好事后措施了吧?要奉子成婚了吧?傻了吧?嘿嘿嘿!” 我从呕吐中伸出一只手勐烈的拍向柳焉的后背,叫你爽,叫你爽!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舒诺焦急的等在门口,一脸凝重的扶过我,“脸色这么苍白,很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就胃里不舒服,没什么特别情况。” 听到我们的对话,柳焉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舒服,舒服……哈哈哈哈哈哈……吴可白,如果你真的怀了小孩,就叫舒服吧,多好听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这是我。 “……”白眼——这是舒诺。 再回席上的时候,柳焉已经完全处在失控状态了,唐未墨也就一直举杯掩饰自己,任由她抽风。 “我就说,你一定是怀孕了。让我这个大文豪来想想你儿子的名字……你看,叫舒畅吧,有人叫过了,叫舒服嘛,你们又不喜欢,不然叫舒爽?舒心?或者叫,舒小畅?舒小服?” 我真想把我那杯热茶朝她那张聒噪的脸浇过去。 可是,我真的怀孕了? 事实是,我真的怀孕了。 五五集(抓了个虫,修改了个有话要说) 结果出来的那天,舒诺还挺镇定,只傻笑了三天之后就恢復了正常表情,在对我的冷暖和饮食方面变得格外苛刻了一些,然后他还会常常看着我发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第108页 倒是我,开始不正常了。 我常常摸着我的小腹,想着那里面会有个小生命,然后想着那个小生命从那里面出来,再慢慢越来越大……我就时常觉得恐慌,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奇怪的梦一样。 我常问舒诺,“你确定,确定我怀孕了?” “医生确定的。”舒诺如实的答。 “我真的要有一个儿子了?” “也可能是个女儿。”舒诺如实的答。 “他会姓舒?会长得和你或者我很像?会由一团肉球一样的东西慢慢长成大人?” 舒诺嘆了口气,又笑了笑捉住我的手,“他会是我们的宝贝,会在我们的呵护下慢慢长大,会长得很好很健康,还有,他会姓舒。” 于是我会在他的怀抱里睡去。 安稳的睡去。 最近,我越来越嗜睡了。舒诺也不阻止我,相反,我有时很累很想睡却睡不着的时候,他会把我抱到音乐室的大床上,轻轻弹着舒缓的曲子让我安神静心,他说,弹琴一方面可以给我催眠,另一方面,也算是“胎教”。 胎教?说到这个,舒诺在胎教方面有严重的强迫倾向。 他希望他的孩子在音乐方面有领悟,所以,只要他在家,不管我在干什么,愿不愿意,他都会热情的弹曲子给我……和孩子听。如果他不在家,他也会十分牢固的叮嘱我播放一些名家名曲。 对此,我表示默许。因为我也想养个音乐神童啊,比如我的孩子将来有莫扎特贝多芬那样的成就,我便可以“母凭子贵”,在全世界人民面前骄傲的答记者问,“其实,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童,孟子的成就也都是倚仗了孟母的‘三迁’,所以我觉得,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才是最值得奖励的,因为她们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孩子操心……”然后,我最后还会流着眼泪对着话筒说一句“我骄傲”。 想想都觉得喜不自胜。 “哈哈哈哈哈哈!”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又从这样的想像里笑出声来,把一旁的舒诺完完全全的吓醒了。 “你又做了什么梦,说来听听?”舒诺的眼睛还是眯着的,却伸手过来摸我的肚子。 “做了一个好梦,睡吧。”我移开他的手,转身想睡。 舒诺却在被子里一把拉住我,从我的背后靠过来,附在我的后颈上,轻吻,“我爱你,好了,可以睡了,晚安。” 然后,他从身后抱紧了我。 我不晓得别人怎么看待幸福,我觉得,我很幸福。我幸福的定义很简单: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位挚交的好友,有一位深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仅此,足够。 于是我想,这天底下的人,其实大都是幸福的,因为这些东西其实大家都有,只是,感觉不到而已。 s.mask迎新演唱会最终是在达埔留市一万人体育场举行,视频直播也是同步。 因为经纪人和总策划人柳焉小姐对场面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大。而且,许多全国各地支持“面具”的网友都希望“面具”能有一个比较大型的能让更多“面饭”参与进来的演唱会,尽管,“面具”其实根本只算是一个普通的私人小团体,他们甚至不创作,可是,他们就是拥有那么广泛的人气。 他们,还就是这么红。噢,不,应该说,我们还就是这么红。 舒诺十分注意我的身体,所以他并不让我参与到演唱会前期的准备工作里,他甚至要求我那一晚只唱一首歌,不过,在我的极力反对下,他的要求被无情的漠视。我是谁?我是吴可白,我是一个k歌女王,一万观众的热血场面,我可不要干当观众,况且,我怀孕才刚两个月不到,还挺安全。 “吴可白,我跟你说,你一定得生儿子。”演唱会前两日,大忙人柳焉忙中偷闲请我喝下午茶。 “为什么?” “你生儿子我生女儿,我们好结亲家。”柳焉的口气难得的认真。 “不。”唐未墨那么精明,柳焉又这么强悍,鬼知道他们生下的女儿会是个什么性质的结合体。我才不要提前把我孩子送入水深火热里。 柳焉白我一眼,“这可由不得你。”语气十分不屑。 “也由不得你吧。” 这下柳焉笑了,笑完她又痞痞地说,“我觉得你儿子一定是个优良品种,这么好的资源可不能流入外人田啊,所以,我一定让我女儿追你儿子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不行……我得在她还没出生之前就提前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在萌芽状态里就对你儿子情根深种,这样……你也不忍心叫我女儿难过……” “……”。 对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柳焉的热情非常高涨。 舒父舒母我爸我妈也同样很高涨,这对亲家在进行过亲切的“友好会晤”以后,纷纷表示了对我和舒诺婚姻旅途的支持,并对我未出世的孩子表示了祝福和良好企盼,亲家们最后还对孩子的名字进行了一番热切的讨论,达成共同的意识:如果我生的是男孩,那就叫舒愈,取愉心之意,愈字又有“更”“越”的意思,长辈们希望舒愈能积极向上健康成长,如果是女儿,便取名舒馨,没什么深意,就是温馨,馨香之意,叫起来也顺口。 第109页 我保留了意见。 因为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叫一个名字:舒慕白。这名字将舒诺与我之间的关系一语就道明,而且这名字男女通用。 不过,陶德很反对,他说,“你看过《卧虎藏龙》没?周润发那个角色就叫慕白,死得多悽惨啊,爱情爱情不顺利,友情友情不顺利,死又死得冤枉,多不吉利啊……” 我后悔告诉了他这个想法。 转眼间,“面具”跨年演唱会就这样悄么声息的来了。 达埔留市体育场被设计成中央舞台四周环绕型,由于这个体育场是新建的,所以设施方面都很先进,中央舞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和观众更贴近,但同时上下场却只能靠内部升降台。舞台很大,有四条t型台向观众席延伸,也是方便交流之用。上午九点开始,柳焉就手握对讲机一副干练的样子吩咐着工作人员的行程,“面具”成员五人则一齐在舞台上彩排,不时的有鼓声吉他声传来,音响没有调好的关系,声音常常很刺耳,不过,只要一有杂音传来,柳焉就会对着对讲机大喊,“音响师,你睡着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么大杂音你听不到啊?还有多久要开场啊,你倒是快点弄好啊!”一张精緻的脸硬是被这些杂事弄得很扭曲。 坐在一旁悠闲吃着水果的我很同情她,真的很同情她。 女人啊,还是不要太累的好。 下午三点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一位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在搬运一个支架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刚从卫生间悠闲出来的我,把我一个勐劲儿撞到了墙上。 说实话,那一下真的是很痛很痛,痛得我不得不扶着肚子倚着墙慢慢蹲到地上。柳焉一眼就看到了我,疾步沖了过来,边沖还边对着对讲机大喊,“舒诺舒诺,吴可白受伤了,快来后台,快来后台!” 然后,她的一双手就搀住了下滑的我,“怎么了,吴可白,你怎么了?”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恐慌。 我在她的大力下起身,才发现她已满脸煞白,我笑了笑,正想开口说话,升降台下就出现了舒诺快步朝我奔来的身影。 一把接过我,他也满脸的紧张,“你怎么了?哪儿疼?怎么弄的?” 我抬眼看了看周围,才发现那个搬着支架的工作人员早已呆愣在原地,只是肩上还扛着东西,我不得不先对他说,“呃……我没事,你先……忙去吧。” 听到我对他说话,那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来,不停的点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朝柳焉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让他先忙。 大概看我没事,柳焉便白了那工作人员一眼,严厉地说,“忙也要看着点路,撞出个好歹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快搬走吧,那么大件东西在身上不累啊。” 工作人员光速搬着支架离开了现场。 舒诺执意要抱着我回到特别为我准备的那间小休息室,柳焉也是不放心,直到我好不容易开口说,“我没事。” “没事儿你疼成那样?”柳焉的语气里有了嗔怪。 “呃……他的支架尖端顶到我脑门,我能不疼么?” “靠!吴可白,顶到你脑门你捂肚子做什么?我差点以为你把我未来女婿……”在柳焉把剩下的话说完之前,舒诺已经扔了个白眼过去。 柳焉看我身边有舒诺,她手里的对讲机里又不停的传来各种声音,便识趣的缩了缩,“那啥,那我先去外面忙了。” 舒诺把我放下的时候,脸有些黑。我不得不摇着他的胳膊,以一种十分肉麻的撒娇口吻道,“小诺诺……” 我手下那只胳膊明显抖了一抖。然后他认真的说,“今晚你不用上台了。” “为什么?” “晚上天气很冷,舞台会很滑,你就不用上场了,反正你最近气息也不是很稳定,影响发挥。” 我瞪他。 他也瞪着我,末了,他还是嘆了口气,一吻落在我脸上,“每一年都有跨年演唱会,下一次吧。” 我不间断的瞪他。 他蹲下来,耳朵贴向我的肚子,极轻极缓的说,“如果……如果刚才那人撞到的是你的肚子,或者,我让你上场让你high,你滑倒了……你……任何一种可能我都不能接受。所以,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他低低的声音化解了我本来就底气不足的小委屈,其实刚才被撞到的那一刻,我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直到发现撞到的不是肚子而是失去思维的那个部位时,我才惊醒过来,却同时也惊起一身冷汗。 “好。”我微笑着答应他。 晚上七点,演唱会正式开始,虽然我不能在现场看,但我的专属小休息室里有一台超大的背投显示器,我开始还觉得很纳闷儿,怎么一间小休息室都会装这么奢侈的显示器,但演唱会一开始,我便忘了思考这茬,只顾着喝着热奶茶吹着暖气欣赏演唱会了。 我看着他们在场上舞着唱着,我看着他们兴奋狂欢着,虽然很羡慕,但也有一种像是我自己也上场了的欢快感。一边静静地抚着我的肚子,我一边在心里对我的孩子说:妈妈为了你才不上场的,你一定要健康的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健健康康的成长,成长为一个积极,快乐,乐观,勇敢,善良的好孩子,妈妈爱你。 第110页 然后我自己“说着说着”就感动得泪流满面。 怀了孩子以后,我不仅经常浮想联翩多愁善感,连泪腺也发达了许多,只要一碰到“母亲”这根柔软的弦,我心里就会止不住的泛甜泛酸以致泪流。 我嗜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休息室的暖气又很足,我的椅子又很温暖,我便就这样在欢乐的歌声中沉沉睡了下去。 再醒来时是被场上观众一致的计时声吵醒的,揉着我惺忪的眼睛,我眼前的显示器上时全场观众一齐倒数迎接新年来临的场面,他们热情而又忘情的尖叫着,“三十一,三十,二十九……” 在数到二十五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我眼前的显示器在慢慢的往下移,然后,我低头一看,惊恐的发现我椅子旁边的一小块地方正在慢慢上移,上移。 现场观众还在喊,“十五,十四……” 在数到“十”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了圆形舞台上,只不过,众人全都背过身去看场外,没有人在注意我。 在我还纳闷儿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众人已经倒数完了时间,同时,达埔留市体育场外燃起无数支烟火,“啾啾”的升向天空,在远空里绽成一颗颗绚烂的花朵,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闪得我眼睛疼,但我一秒都不忍错过如斯美景,也就在最外场的烟火不停升空时,内场的以圆形舞台为基点的地方也燃起舞台特效烟花,把相对于外场来说的较小的舞台独立出来,喷薄的烟火盈满了我的视线,也就在这小烟火区里,我看见舒诺的身影在五彩灿烂里渐渐明晰,摘掉了面具的他渐渐走到我面前,他此时此刻的微笑竟比内场外场的烟火都要绚烂,看得我一阵眼干眼涩眼疲劳。 “吴可白。”他就那样,优雅的倾身,单膝跪在我面前,与此同时,内场独立的小空间里响起《婚礼进行曲》。 他手里握着一只红色的小礼盒,一只我在梦里见过无数遍的小礼盒,我看着他缓缓的打开,然后,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一只晶晶亮的戒指,在场内火光的映衬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我觉得我的眼眶快兜不住我那满溢的泪了。 “你愿意嫁给我么?”舒诺的眼里有比戒指上钻石更闪亮的光芒。 我呆了。 “你再不说话,烟花就要燃尽,全场的观众会看到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 “我愿意!!”我点头点得飞快,打断了他。 然后,我成功的在舒诺的眼睛里看到一圈一圈绽开的焰火,点亮了整个星空。那一刻,我的心里也绽开一圈又一圈的焰火,震得我整个人激盪不已。 舒诺却是很从容,微笑着取出戒指,牵起我的左手,温柔的将那只闪着金光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霎时间,内场的焰火又飙高了一轮,把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都占领了个遍。 舒诺牵着我起身,在烟花更烂漫的地方拥紧了我,我把脑袋搁在他肩上,看着四周一浪更比一浪高的烟花,又是一阵泪流满面。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想起当时的场景,回忆里只有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烟火绚烂处。 (正文完) 番外五 ... 这世界上有六十几亿人,每天都有人恋爱,分手,结婚,离婚,出生,死亡。我们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相识相知称之为缘分,在缘分的概念里,我们将这两个相识相知后相爱的人称谓良缘,将这两个相识相知后相憎的人称为孽缘。 柳焉和唐未墨在最初时,不可不称之为孽缘。 柳焉这人,生平爱憎分明,爱美男爱金钱,憎美男之外的一切人等憎有钱人,所以,基因决定她对唐未墨必然是憎恨的,因为唐未墨属于美男之外的人等,也属于有钱人。 唐未墨是有钱,他却不是天生就那么有钱的。他在朋友圈里有个外号叫“暴发户中的暴发户”,这个外号从何而来?原因很简单,他本来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发了一笔横财之后就成了百万富翁,而且,是资产小于或约等于一百万的那种富翁。但他没有因为这一百万而自满自溢,而是用这笔钱生出更多的钱,据有关人士透露,他的资产早已超过九位数,“暴发户中的暴发户”因此得名。不过唐未墨这人对女人的兴趣也不高,关键在于他的眼光很挑剔,他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又不喜欢太丑的女人;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又不喜欢太笨的女人;不喜欢太聒噪的女人,又不喜欢太安静的女人……总而言之,他对异性的品位趋近于变态。 因此,唐未墨将“择妻权”孝顺地交给了他生平最敬重的爷爷奶奶。不过,他的爷爷奶奶的眼光比他还挑剔。所以,唐未墨年近三十,也没个正经女朋友。 天公开了一个玩笑,让这两个天生就该是死对头的男女碰到了一起。他们每一次短暂的见面都不愉快,唯一一次稍微长一些的相处还是在打斗中进行的。 柳焉哭着朝他喊:“叫你这么有钱,叫你这么有钱!打死你这有钱人!”然后,穿着高跟鞋的脚直直的就朝唐未墨噼去,她最享受的就是用她穿着细高跟的鞋使出极具专业水准的“踹”这个动作,惨痛在她高跟鞋下的男人不计其数。 唐未墨自然是委屈得叫苦的,先是勉强挡了她的腿袭,又企图不失气质的解释:“我只是说我空了十几套房子而已,我还没说我空了好几处别墅……” 第111页 他还没说完,柳焉又朝他袭来。 他直觉觉得这女人缺发泄,也就任由她动手,为免伤到自己,他巧妙的躲避,又巧妙的激怒她。 他不太喜欢这女人安安静静跟暗夜里的女鬼一样诡异,碍着舒诺和吴可白的面子,他就小小帮了她一下。 然后,柳焉就在唐未墨空置的公寓里住了下来。 他并不经常来这间公寓,他是个孝顺的男人,和父母住,和爷爷奶奶住,每天下午六点,他会关掉那台专用来处理生意和商务的手机,只保持一台家庭用手机开机,他会陪爷爷下棋,他会陪奶奶种花,他会陪爸爸妈妈打麻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家吃晚饭,在家睡觉。 他站在财富的制高点,认为家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彼时,他的生活里有女人,没有爱情。 得知关雪月和钟华勤的婚讯是在一张经济早报上,关雪月是商界的女强人,曾疯狂追求过唐未墨,唐未墨一针见血的指出:那个姓关的女人追的是达埔留市首富,not唐未墨。 虽然,关雪月是个美人。 继而得知柳焉是被钟华勤甩了,唐未墨忽然起了玩心,决定会一会那个被炮灰了的男人。 没办法,他那时的生活里只有两件事:赚钱,用钱,无聊得紧,无聊得发愁,无聊得变态。 “什么?帮我报仇?”柳焉听完唐未墨的建议时,那双黝黑的眼圈都霎时长大了许多,她那时还赤脚站在沙发上。 唐未墨点了点头:“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报仇是件非常爽的事情。”他那时坐在沙发上。 柳焉颇不贊同地摇了摇头:“同志,你可知道有句话这么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看唐未墨的眼神像小母鸡看黄鼠狼。 唐未墨风情一笑:“柳小姐,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个无聊的人,无聊的人吧……就爱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柳焉弯腰凑近他的脸,唔,她身体的柔软度非常好,上身与□所成角度已经小于45°了,她也风情一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唐未墨随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红酒,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凭我堂堂唐氏企业的大总裁,凭我每天被几百号人排着队约见,凭我如此青年才俊……还在这里和你讨论这无聊的报仇事件,你就该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无聊的人。” 末了,唐未墨还当着她的面开了他那台专用商务机,递到她眼前,然后柳焉就看见大大的手机屏上不停地闪动着,有几秒的停顿时间,她看了看未接电话数——162条。 “天吶,你忙成这样会不会英年早逝啊?”柳焉瞪圆了眼睛,重新站直。 唐未墨的脸色难看了一些,讥讽地道:“关雪月最擅长的就是说好话,你和她比起来……确实逊色很多很多。” “关雪月?你认识她?” 唐未墨点了点头,一脸得色:“那是个曾经追求过我的女人。” 这句话后,柳焉决定答应他的提议,也就陪他一起上演了一出出很好看的戏码。 这些戏码都是唐未墨从一些经典剧目里借鑑来的,用在了唐未墨和关雪月身上,他自我感觉倒是不错,因为他扮演的是教训陈世美的大钦差。 当然,柳焉也是十分解气的,殴打钟华勤这个任务,她扮演的是头头。八厘米高的细跟,她就那样直直的踢在钟华勤的背上,要不是唐未墨一直拉着她,她会用那细跟问候钟华勤两腿间的“亲朋好友”。 成事的那天晚上,钟华勤开着他用来招摇的大红色跑车拉着柳焉绕着达埔留市沿江路兜了一圈的风。直把柳焉兜得眼泪迷离伤心不已的。 “试试尖叫吧。”唐未墨道,“我这车挺洋气,还能敞篷。”说完,他还向柳焉“演示”了一遍“尖叫”。 柳焉笑了,很开心的笑着,很友好地对唐未墨说,“这办法不错。” 唐未墨又说:“人生在世能几时,你若因一个阶段的坎坷就灰心丧气,那就真的太没意思了。” 柳焉道:“你是在安慰我?” 唐未墨边打着方向盘边回:“算是吧,我这人就特善良,特看不惯女人挥泪的。” 柳焉讽道:“说吧,你帮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你?” 唐未墨忽然莞尔一笑,意味深长的嘆了口气,用一种非常疑惑的表情说:“你和吴可白怎么走到一起的?” “你对吴可白还是趁早死心了吧。”柳焉毫不客气地回。 “死不了心的话,我该怎么办?”唐未墨继续疑惑。 柳焉眉头倒竖:“死不了心,我让你死!” 柳焉这话让唐未墨觉得阴冷阴冷的,他还夸张的缩了缩脖子,沉默许久之后,他又忽然大笑起来,笑不可抑的那种。 这下,轮到柳焉全身毛毛的:“笑,笑,笑,笑你个大板牙!” “你叫柳焉?”唐未墨止笑以后,突然以一种十分严肃的表情问。 “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柳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焉。”柳焉并不知道,这句“你叫柳焉”对于唐未墨的意义是什么。 第112页 用代数一些的方法来形容:唐未墨每天要见五十或五十个以上容貌各异姓名各异的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要见一万八千二百五十个各色女人,他的脑容量虽大,却不足以记下其中的二百五十个。 没别的原因,他就是拽,拽到能记住任意一个女人的姓氏,那便是那个女人的福气了。 所以,他记住了柳焉的名字。这至少意味着,柳焉此人,与他所识的万把个女人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 大家随意看 番外六 ... 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成为朋友时,他们未来的关系通常面临两种结果,相交和平行,众,这是废话,。所谓相交,又分为两种,相交之后重合,或相交于一点之后又相离。而平行,就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毫不搭界。 柳焉和唐未墨前期是属于后面这种情况的。 柳焉在日报做的是首席记者,在报社里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算元老级别的,经济部那时在跑一个头疼的大稿子,需要採访唐未墨,柳焉随意应了下来。 某一天,她和唐未墨打电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唐未墨突然用一种极其认真的口气对她说:“柳小姐,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唐未墨从不接受媒体採访。顺便说一句,我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谈这些的程度。” 唐未墨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最讨厌拉关系攀交情的人。 柳焉当时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唐未墨的,书桌上有一只橡皮玩偶,她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把橡皮玩偶捏成了一个球。她说:“抱歉,我唐突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将用《达埔留市日报》时政部记者柳焉的身份……对您进行正式的採访……” “我拒绝。”唐未墨飞快答道。 “很好。唐先生,可能您也不太知道,我其实是个顶坚持的人,您可以拒绝我的採访,但我不可能放弃我的採访。” “那是你的事。”唐未墨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把这么个麻烦搁身边是一件极蠢极蠢的事。又道,“柳小姐,您还有事么?” 柳焉礼貌的回:“没有了,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啪”的一声以最快速度挂断了电话。 柳焉的人脉很广,广到何种程度? 比如此刻,她刚从邮箱下载了一个并不小的文件,解压后,她的文件夹里出现了一百多个文档,全都与唐未墨有关。 柳焉充分相信信息的力量,别人找不到唐未墨的资料,她可以。 那天下午和晚上,柳焉一直在研究唐未墨。然后,凌晨两点,她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浮上一丝得意的笑容。 唐未墨祖父唐项的七十大寿在达埔留市一间很有风味的酒店举行,并不高调的寿礼,去的人也并不多。柳焉算是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她以一袭玫红色旗袍装亮相,发挽成髻,一双黑色高跟鞋,步态优雅的从一辆黑色轿车里走下来,一时间就吸引了不少惊艷目光。 吴可白在酒店门口等她。 “你穿成这样是赶着去拍戏么?”吴可白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被她唇上鲜红的颜色吓得不轻。 柳焉嫣然一笑:“你猜的,还真没错。” 下一秒,吴可白领着没有请帖的柳焉朝宴厅走去。 唐未墨请的客人大都是唐项的亲戚朋友,他自己的朋友没请多少,他还特别避开了请一些商场朋友。所以,柳焉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是诧异不已的。 同诧异的,还有唐未墨七十岁的爷爷,唐项。 柳焉优雅地衔着笑走向唐项,礼貌伸手:“祝唐爷爷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又从包里掏出一份礼品道,“一份小小的礼品,希望爷爷喜欢。” 唐项很喜欢,连带着唐项的夫人唐奶奶,也很喜欢。 当然,他们喜欢的是柳焉,穿着旗袍打扮得很像花展枝的柳焉。 花展枝是谁? 她是早些年的歌星,是唐项和夫人都很喜欢的一个歷史人物。 唐未墨眸色幽深,抚着下巴猜度着柳焉的用意,柳焉却连一个正眼也没看他,而是继续对两位长辈说:“我是未墨的朋友。” 唐未墨轻易从爷爷奶奶眼睛里看见了满意,这么多年,这是两位长辈第一次对他的某位女性朋友感到满意。 他突然知道了柳焉的用意。 那个周末的晚上,柳焉回到公寓的时候,在玄关处脱了鞋子,刚摁开客厅的大灯,就看见正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唐未墨。 说实话,她当时的冷汗袭满了全身,几乎是惊叫道:“干嘛不开灯?” 唐未墨似笑非笑:“开了灯还有这效果?” 柳焉平抚好心跳,正色道:“有事?” 唐未墨从沙发上起身,很缓很缓朝她走来,在距她很近的地方伫足,仔仔细细的打量她,又突然莞尔:“你果然是个角色。” 柳焉不理他,打算去冰箱拿瓶冰水,被唐未墨一把大力的拉住了胳膊:“说吧,什么条件?” 柳焉也不挣,只无辜的问:“唐总是在说什么?” “花展枝专辑的下一部分。” 不错,柳焉送给唐老爷子的礼物就是花展枝的专辑,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弄到这份音质仍旧不错的录音的碟片,而且,下半张也确实在她那儿,可是,她这样说:“唐先生在说什么呢?我不太懂呢。” 第113页 “经济版,独家专访。” 柳焉笑得花枝乱颤。 孽缘,自此开始。 唐项对柳焉的喜爱出乎唐未墨的意料。柳焉出入唐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柳焉看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熟悉。 以致,唐未墨忘了柳焉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那种神情是因为他陪奶奶唱歌,还是和爷爷练拳…… 或者是,他们第一次谈及深层次话题时她那种奇异的表情? 还是他……是他第一次极其自然的为她夹菜?他发誓,那是他迫于两位长辈的眼神压力。 可是,每次这么一琢磨,唐未墨就觉得自己想太多,觉得那女人占据他思维的部分也太多,便不再继续。 他自然不会知道。 爱情这种东西,对于女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柳焉自己也剖析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对唐未墨这样一个男人渐渐倾心。到后来,柳焉干脆不去想了,那天晚上唐未墨受託送她出唐宅。 柳焉很直接的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唐未墨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男人,很爽快的说:“不是你这样的女人。”彼时,唐未墨已经可以看出柳焉些微的情意,但是,柳焉是吴可白的朋友,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纠葛。 柳焉是个明白人,对这样的回答只报以爽朗一笑,却不肯服输的丢下一句:“世事难料呢。”她当初也以为自己对这样的男人没兴趣。 世事难料,□尤其。 世事的确难料。 唐未墨在那个有风的傍晚被柳焉突如其来的吻袭上时,他并没有推拒。 不仅没有推拒,而且享受着。 他记得那个吻结束时,柳焉朝他眨眼睛,极轻浮的说:“啧啧……你接吻的技术不太好。” 他愣了几秒,眼看着柳焉转身而去。 她的背影很欢快,他猜她很开心。事实上,柳焉当时的脸红透了,心潮起伏。毕竟,她是第一次主动吻男人。 唐未墨手□西裤口袋,目送她的背影,笑了开来。 马克思说,事物是矛盾的。矛盾的双方依据一定的条件相互转化。孽缘在一定的情感催化剂下,也是会变成良缘的。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 这篇番外发完 女流氓就算告一个段落了 以前答应过小倪锦要写夏之希的番外 我都放在心上 因为最近赶某文的结局赶得焦头烂额,这边就一直搁置。 我一心想着要把这些旧坑结束了再想新坑(不然心里有负担,嗷嗷) 这文估计以后会上小夏或者是吴可白舒诺柳焉唐未墨孩子们的番外(要是有人想看的话……) 嗯哼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