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楠》 第1页 [现代情感] 《清楠》作者:无闲和有闲【完结】 文案: 邵清楠一直觉得自己是独立女性,自尊自爱,后来,她才发现,只是未经歷风雨而已。 熟男熟女。 现实向。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清楠,王思远 ┃ 配角:吴远征,叶巧珍 ┃ 其它:男二上位,狗血,熟男熟女,追妻火葬场 第1章 邵清楠被堵在下班的车流里,前后挪动不得,心里的气越憋越多,忍不住就拿起手机,给王思远打电话。 王思远是邵清楠的老公,开着一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电子商务公司,生意不错,家庭条件算是中上水平。 两个人有个儿子,小学一年级,名叫王金泽,性格随了妈妈,有时候淘气起来能把人气死,但是嘴巴又特别甜,让人哭笑不得。 想起儿子,邵清楠的唇角微微翘起,想着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给金泽添个妹妹了,这么想着,感觉更想马上听到老公的声音了。 可是电话一直嘟嘟嘟的响,就是没有人接听,也难怪,平时邵清楠从来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给王思远。 车流终于开始缓缓移动,邵清楠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电话,缓缓融入车流中,所以没听到,忘记挂断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餵」。 第2章 邵清楠是一家国企的会计,父亲六十岁退休之前把她弄进去的,算是捧了一只铁饭碗,平时工作轻松,上班聊聊天、喝喝茶,日子过得轻松,人便不见老,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十分水嫩白皙,远远一看,还以为才二十五六岁。 因为王思远工作忙,邵清楠便承担起了晚上买菜做饭的工作。 从堵车中脱困,便去学校接上儿子,去家附近的菜场买了一条鲫鱼,一些蔬菜,想着晚上熬个鱼汤给养家的老公补补身体。 一进家门,王金泽就像鱼入大海,欢唿一声便扑进玩具房,邵清楠也没工夫理他,只顾着拿了菜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的一通好忙。 等到天色刚刚擦黑,桌上便色香味俱全的摆上了三菜一汤,汤是熬的乳白的鲫鱼豆腐汤,菜是王思远喜欢的炒三素,炒腰花和酱爆茄子。 虽说霜降后的茄子吃不得,但是邵清楠知道丈夫爱吃,所以也偶尔买点回来打打牙祭。 邵清楠盛好饭,摆好筷子,便去玩具房喊王金泽吃饭,王金泽最近迷上乐高,几百块的小零碎,能自己慢慢组装出一只小坦克或是一只波音747。 邵清楠喊王金泽吃饭,顺便唠叨了他几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回家先做作业,做完作业再玩」。 王金泽哦哦哦的应付着,但是显然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母子两个还在洗手台吵吵闹闹的洗手,就听到放在客厅的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邵清楠接通电话,话筒那边便想起王思远低沉的男中音「清楠,今天公司临时有事,我要加会儿班,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邵清楠刚想说,菜都做好了,可是听筒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两个人吃饭便冷清了许多,草草吃好饭,邵清楠收拾完厨房,看了看儿子的作业,便给王金泽洗洗弄弄的让他先睡了。 王金泽的习惯比较好,自从上了小学之后,一般晚上八点半就上床入睡,雷打不动。 邵清楠折腾了一天,也有点累,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便敷上面膜,在电脑里面随便找了个电影开始看起来, 电影是刚刚拿了第3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三夫」。 剧情简单,一个弱智女嫁了三个丈夫的故事。 邵清楠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索性洗干净脸,关了电脑,窝进被窝,关灯睡觉。 关灯前,邵清楠看了一眼挂钟,时针已经指向11点,王思远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是周末,邵清楠起床的时候,王思远还在昏睡,邵清楠要送孩子去辅导班,便把早饭放在锅里温着,就急急忙忙的送孩子出门了。 紧赶慢赶,才算是赶上了八点半的英语课,把孩子送进教室,看着一米八几的白人外教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一样迎过来,邵清楠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培训机构的大门,邵清楠拿出手机给赵晓玲打电话,约她出来逛会儿街,电话半天才接通,那边嗯嗯啊啊的,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赵晓玲是邵清楠的大学同学,一起在a市上的大学,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了a市,邵清楠早早的嫁人生子,赵晓玲却相反,一副游戏人生的态度,男朋友车马灯的换,一点都不愿意早早的进入婚姻,美其名曰享受生活,享受爱情。 两人虽然爱情观差别挺大,但不妨碍两个人的友谊,邵清楠一个电话打过去,赵晓玲再哼哼唧唧,也还是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了出来,打车过来与邵清楠碰上了头。 两个女人凑一块儿,还有啥好说的,就是买买买,两个人往边上的大厦里面一勐子扎进去,从一楼的化妆品柜檯一路扫到六楼的童装柜檯,大包小包的,两只手都提不下了,这才坐电梯下到一楼,在大厦的门口找了家星巴克,一人要了一杯咖啡,慢悠悠的欣赏起街景来。 喝了几口咖啡,赵晓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划了几下,贼兮兮的递给邵清楠看,「这个怎么样?我上个礼拜酒吧里面认识的,身材不要太好,倒三角,马甲线,人鱼线,要啥有啥」。 第2页 邵清楠白了赵晓玲一眼,定睛去看照片里面的男人,眉峰挺拔,丹凤眼,高鼻樑,薄嘴唇,下巴有稜有角,男人味几乎要从手机屏幕里面溢出来。 邵清楠移开视线,朝赵晓玲竖了竖大拇指,顺口问了句「做什么的?」 赵晓玲一脸的满不在乎「不知道」。 邵清楠挑了挑眉毛,接了一句「那叫什么名字知道不?」 「吴远征」。 「晓玲啊,我还是要嘱咐你两句,你玩归玩,注意安全」。 赵晓玲笑嘻嘻的摸了一把邵清楠的小脸,「知道啦知道啦,姐姐我有分寸」。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邵清楠要去接儿子放学,赵晓玲也累了,便起身道别,赵晓玲打了车先走,邵清楠目送赵晓玲上了计程车,便转身往补习班的方向走去。 接上王金泽,把手上的战利品甩到后备箱里,邵清楠一脚油门,便向婆婆家驶去。 婆婆家住的离补习班挺近,所以邵清楠一般周六跟王金泽上完课都去婆婆家蹭一顿中饭。 婆婆六十出头,保养的很好,一头利索短髮染的乌黑,逢人先带三分笑,穿了一件中式的盘扣大袄,淡紫色,中袖,里面一件暗红色毛衣,从门口迎出来,跟邵清楠打了招唿,欢欢喜喜的牵着王金泽便往里面走。 邵清楠把车子停入车库,跟着走了进去,公婆家境殷实,公公早年经商,财富积累的不错,住着一套二层的小别墅,院子也挺大,摘了一棵桂花树,这会儿已经深秋,桂花凋谢的差不多了,要是早几个月过来,院子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老两口在院子里下下棋,喝喝茶,晚年生活,有时候都让邵清楠都心生羡慕。 进了屋,中饭早已做好,公公王存义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邵清楠上前喊了一声「爸」,两个人便客客气气的去餐厅准备开饭。 公婆家的阿姨刘姐把饭菜都端上桌,四菜一汤,香气扑鼻。 邵清楠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便老实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刘姐来公婆家帮工前做过大酒店的帮厨,杭帮菜做的不错,一道西湖醋鱼,七刀半,不多不少,鱼肉嫩滑,甚至能吃出螃蟹的鲜甜味来。 王金泽就更偏爱东坡肉一些,所以每周来,桌上这一道东坡肉都是必不可少,刘姐做东坡肉也是一绝,端上桌的东坡肉色泽红亮,肥肉入口即化,瘦肉瘦而不柴,甜而不腻,肉香扑鼻。 母子二人直吃的嘴角流油,心满意足。 婆婆看着媳妇和孙子吃的赞不绝口,也忍不住夸赞了刘姐两句,刘姐老家是a市下面一个比较偏僻的农村,大字不识得几个,人倒是老实巴交的,听到老太太夸奖自己,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眼瞧着大家都吃了九成饱,婆婆便跟邵清楠聊了开来,话题也不外乎是些工作忙不忙,王思远怎么样,孙子功课怎么样的家常话。 吃完饭,婆婆想留孙子玩一会儿,邵清楠便约好了晚饭后再来接,独自开车离去了。 突然空出来半天时间,邵清楠有点不知该做什么好,嫁个本地人就是这点好,公婆家住得近,能相互帮衬着,又免去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尴尬。 即便这样,刚结婚那几年,婆媳前也是有些摩擦,特别是生完王金泽的头一年,吵嘴斗气也是常有,刚开始,王思远还帮着调节,后来发现自己这个位置实在尴尬,说什么都是错,索性就不再开口,任这两个女人随便折腾,谁知道,他一放手不管,婆媳两个反而慢慢融洽了起来,怄气也慢慢少了下来,这一两年,更是再也没有吵架斗嘴的事情再发生了。 邵清楠觉得跟婆婆相处,跟夫妻相处差不多,也需要适应期,过了适应期,摸索出适合大家的相处之道,日子便能平顺和美。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车子已经开到了自家小区,在单元楼下停好车,邵清楠拿上跟赵晓玲一起买的一堆东西,便回了家。 开门进去,王思远已经不在,邵清楠去厨房看了一下,锅里的早饭没有动,再去卫生间转悠了一下,脏衣篮里面乱七八糟一堆衣服扔在一块,邵清楠嘆了一口气,便开始收拾。 去厨房洗好碗,拖好地,把家具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开始洗衣服。 内衣手洗,袜子手洗,别的衣服搓干净领口袖口放入洗衣机机洗,等着洗衣机工作的时间,邵清楠想起好久没跟王思远一起单独吃过晚饭了,好像生完孩子生活就变得忙忙碌碌,夫妻交流感情的机会少得可怜。 这么想着,邵清楠便拿起电话,给王思远拨电话,电话又是嘟嘟嘟的等待音,一直没有人接听。 邵清楠挂掉电话,想着晒好衣服,去公司一趟找王思远给他个惊喜,便不再拨打,挂上电话去晒衣服。 衣服晒到一半,王思远的电话拨了回来,邵清楠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电话那头明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说是等一会儿回家来接邵清楠,邵清楠高兴的说了一声「待会儿见」便挂了电话。 晚饭去的是邵清楠和王思远都比较喜欢的凤喜楼,夫妻两人话都不多,默默点好菜,等着上菜的时候,王思远随意的划着名手机,邵清楠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a市是典型的南方城市,马路边喜欢种法国梧桐,秋风一吹,叶子哗哗作响,特别有味道。 第3页 邵清楠看了一会儿街景,又转头去看王思远,这个男人邵清楠从21岁认识,恋爱,结婚,生子,十年时光转瞬即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温柔爱意,邵清楠伸手摸了摸王思远的脸颊,轻声问道「最近工作累不累?」 王思远抬了抬眼,眼神迷惘了一瞬,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手机。 王思远不是那种非常帅气的长相,但是却很耐看,眉毛浓黑,眉形挺拔,唇形也很漂亮,上唇较厚,微微抿嘴的时候,十分性感,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呢大衣,衣服敞着,里面是一件灰色的商务衬衫,版型修身,下面搭一条同色系的灰色西裤,裤子绷在坐着的双腿上,能隐约看到结实的大腿肌肉。 一顿饭吃的不算特别尽兴,邵清楠主动找了几个话题,却都在王思远的敷衍中败下阵来。 吃完饭,邵清楠准备跟王思远一起去接儿子,可是王思远说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便先走了,邵清楠只能自己打了个车,去接王金泽。 接到王金泽,看看时间,刚过七点,邵清楠问王金泽要不要去看电影,王金泽自然高声欢唿。 最近刚上映了一部动画电影,讲的是一只名叫哈利的小斑马,与父母失散,歷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家人,一家三口幸福团聚的故事,邵清楠寻思着这部电影一家三口看才有意义,又想起王思远公司边上正好有家电影院,便在手机上了订了八点半的电影票,看看时间还早,便带着王金泽步行往王思远的公司走。 王金泽正是小孩心性,一路上叽叽喳喳,一会儿是学校的谁谁谁爱欺负人,一会儿又是爷爷奶奶家的菜好吃,妈妈下次也做给我吃,一会儿又是出了新款的乐高玩具,妈妈什么时候买给我。 邵清楠今天心情不错,对儿子的问题有问必答,兴致高时,还逗儿子几句。 母子两个一边聊着,一边慢悠悠的踱到公司楼下,邵清楠抬头往楼上一看,整栋楼黑漆漆的,哪有一个加班的人影,不知怎么的,邵清楠的心突然就咯噔了一下,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情绪漫了上来。 第3章 看完电影已经过了十点,邵清楠带着儿子回到家,推开房门的时候,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室冷清,谁知道王思远已经回来了,穿着睡衣在客厅看电视。 王金泽看见爸爸高兴的扑了过去,搂着王思远的脖子撒娇「爸爸爸爸,我们去你公司找你了,可是你不在」,邵清楠抬眼去瞧王思远的表情,瞅见那本能的一瞬慌乱,就觉得自己的心又往那深处坠了下去。 邵清楠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反锁上门的剎那,便再也撑不住,双手按在洗手台上,强迫自己理智下来,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半年王思远的早出晚归,态度敷衍,说话躲闪,一幕幕,一桩桩,像电影回闪一样在邵清楠脑中炸了开来。 是啊,连夫妻间的房事,王思远也早就开始敷衍了事,邵清楠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因为丈夫工作忙碌的缘故,想想上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似乎还是上个月吧。 缓了半天情绪,邵清楠打算先洗澡,回头一看,脏衣篮里面放满了衣服,王思远已经洗过澡了,邵清楠想也没想,捞出王思远的衣服,就一件一件的仔细查看。 灰色的衬衫,邵清楠放在鼻子前仔细的闻,什么味道也没有,领口看了看,也没有长头髮,把衣服放回脏衣篮,又左右翻了一下,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王思远的内裤没看到。 匆匆洗完澡,邵清楠假装去阳台收衣服,王思远的内裤果然已经洗好晒在了晾衣架上。 邵清楠定定的站在阳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忽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虚幻感。 各自洗完澡,王金泽回自己房间睡觉,邵清楠躺在床上,完全的放空自己,眼睛酸涩发胀,整颗心都纠在了一起,她想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想告诉自己,不会的,夫妻相濡以沫十年,孩子都六岁了,当年婚礼上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依稀还在耳畔响起,想起学校林荫道上与王思远第一次的牵手,想起初吻,想起少年羞涩的眼睛,想起被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的幸福,邵清楠告诉自己,不会的。 神思飘远的时候,王思远开门走了进来,背对着邵清楠在床边躺下,离她远远的,连衣服边都没碰到她,邵清楠转头看了看王思远依然宽厚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第二天邵清楠起床的时候,眼下一片阴影,她强撑着自己去厨房给王金泽做早饭,蒸了几个超市买的速冻肉包子,便打发了儿子去学校。 到了公司,邵清楠的心思还是恍惚,一点工作状态都没有,她起身去厕所洗了一个冷水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便掏出手机给赵晓玲打电话。 赵晓玲大学专业跟邵清楠一样学的是会计专业,说起来也是顶尖的财经学院毕业的大学本科生,只是没有邵清楠性子稳,让赵晓玲一天八个小时坐在电脑前面,拿个计算机噼里啪啦的一笔一笔算钱,还不如爽快点给把刀让她去死。 好在她身材好,170的个子,肥乳丰臀,纤腰长腿,五官虽然一般,却是外国人喜欢的欧美范,所以赵晓玲便做起了平面模特,给如今遍地开花的网店拍成衣照,拍照都是按照单件衣服来算的,赵晓玲的身价一套衣服收500,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拍几十套,早早的就是个隐形富婆了。 第4页 接到邵清楠电话的时候,赵晓玲还在做春梦,梦见跟巨石强森滚床单,床单滚到一半,被手机铃声吵醒,十分的不爽。 赵晓玲是个豪爽讲义气的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拍桌子,巨石强森的床单也不滚了,立马就要揭竿而起。 脾气发到一半,赵晓玲才想起问邵清楠「你要我怎么帮你?」 邵清楠一闭眼,一狠心,两个字脱口而出。 「捉姦」。 王思远跟邵清楠是大学校友,两个人学的专业不同,邵清楠学的会计,王思远学的国际金融。 王思远脑子活,大学就跟人合伙开网店,做的风生水起,后来嫌跟厂家拿货,给别人赚了差价,又自己砸钱搞了工厂。 工厂做起来,才发现有多烧钱,地皮要钱,房子要钱,流水线要钱,工人水电杂七杂八的都要钱,好在开得早,网店红利期那几年赚得盆满瓢满的,跟工厂烧得钱算是相互扯平了。 这几年工厂和公司都慢慢稳定下来,王思远心思活络,又把手往实体连锁店那块伸。 早上连轴转了几个实体店店址,中饭也没顾上吃,就赶回公司,与银行的信贷经理开会。 王思远打算在市中心几个主要地段分别投一家店铺,同时开张,会员优惠和积分几店通用,再找个小明星,铺天盖地的gg打出去,给他来个一炮而红,主意是这么打算的,资金却成了主要的困难。 好在他跟邵清楠大学就读的是本市含金量最高的财经大学,毕业的同期校友都在各种金融岗位上就业,同学关系稳固可信,人脉自然好打通些。 今天来公司谈合作事宜的就是他们的大学校友,如今任职金大银行信贷部经理的刘晓华。 合作谈的非常顺畅,要不总说同学好办事呢。 信贷经理同意下个月月初给王思远的思远集团发放两千万的一年期贷款,利率为同银行间最低,每月归还利息,一年到期后归还本金。 事情谈妥,男人间便春风得意,信贷经理跟王思远握手告别,王思远一只手握着刘晓华,另一只手抬起来看了看表。 「刚过五点,晓华,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在凤喜楼订了位置,让老闆留了今天刚到的鲍鱼和海参。」 信贷经理笑笑,「不了,要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下次吧。」 「刘经理不赏脸?」 「老同学,都这么熟了,真不跟你客气,孩子没满一岁,难带的很,让老婆一个人在家折腾,心里过意不去。」 「行吧,好老公。」 送了同学出了公司大门,目送车子离开,王思远往边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摸出手机,娴熟的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喂,思远。」 「在哪里?」 「在家里呢。」 「我来接你出去吃饭,晚饭想去哪里吃?」 「去新开的金记吃烤全羊怎么样?」 「没问题,我现在就过来。」 王思远挂了电话,索性连办公室都没回,下了车库,取了车,一脚油门,车子便驶入了主干道,男人志得意满,春风满面,没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尼桑缓缓的从马路边开出,跟上了他的车。 叶巧珍从楼下下来的时候,外面套了一件淡青色的长风衣,里面是一件露脐长袖同色毛衣,毛衣袖子很长,露在风衣外面,几乎把整个手遮住,叶巧珍胸大,撑得毛衣耸的高高的,毛衣本来就短,再加上被胸耸去了一大部分,小腹便遮不住,一小半腰身都露在外面,又白又纤细,下身是一条淡灰色短裙,包着又圆又翘的臀部,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 赵晓玲坐在车里远远看着,觉得要不是自己身负特殊任务,都想吹一声响亮的口哨。 叶巧珍俏生生的抬腿就坐进了车里,头一偏,王思远的唇就压了下来,两个人纠缠了半天,才喘着气分开,王思远打一把方向盘,往小区外驶去。 烤全羊上来的时候,叶巧珍正在撒娇,「什么时候我才能早上醒过来就看到你在身边呢?」 王思远没坐在叶巧珍对面,两个人坐在一边,贴的紧紧的,恨不得揉进对方身体里似的。 王思远拿了剃刀给叶巧珍剃羊肉,一条一条的撕下来,撒上孜然粉,餵到叶巧珍嘴里。 叶巧珍嘟着小嘴,看王思远不应声,掐了一把男人的大腿,「就你坏」。 男人侧头轻飘飘看了一眼叶巧珍,「等下还有更坏的。」 赵晓玲又飢又饿的等在金记门口,只能安慰自己当减肥了,好不容易看到连体婴一样的两人从饭店走出来,上了车子,一路往住的地方开回去。 车子停在楼下,两个人纠缠着上了电梯,等他们进了电梯,赵晓玲下车看了一眼,电梯停在18楼,她便回到车上,拿出手机给邵清楠发了一个定位,二十分钟不到,邵清楠就打车找了过来。 邵清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她也没吃晚饭,可是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脸煞白,自己也没发现的轻微颤抖着,过去的31年人生,邵清楠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家庭环境小康,读书成绩优秀,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王思远,双方都是彼此的初恋,初吻,初夜,结婚生子,顺理成章,这么多年,邵清楠甚至连很大的情绪波动都没有过。 所以从计程车上下来,走进小区的时候,邵清楠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纠的生疼,甚至不知道身在何方,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只要醒过来,王思远还是那个疼爱自己,没有出轨的丈夫。 第5页 赵晓玲握住邵清楠的手,心也跟着一起疼了起来,同为女人,设身处地,谁都知道落入这种境地的不堪和委屈,尊严被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赵晓玲知道邵清楠此刻是不理智的,作为十几年的好朋友,她必须保持冷静,帮她人生中最要好的朋友渡过难关。 「清楠,你现在深唿吸,然后冷静下来,听我说,你不需要想别的,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做出选择就可以。」 邵清楠一双清目撇了过来,眼眸中雾气氤氲,没有眼泪,只有迷惘和崩溃。 「事到如今,出轨是铁锤,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你打算怎么办?两个选择:第一个,忍气吞声,等王思远回归家庭;第二个,离婚。」 邵清楠定定的看着赵晓玲,眨了眨眼,眼泪终于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她梗着脖子:「离婚,我有洁癖,不会跟别人共享男人。」 赵晓玲一拍方向盘,「行,有骨气,咱们女人,天生弱势,特别是生完孩子,更是被动,可也不能让男人往死里欺负。」顿了顿,又问「离婚之后你要不要儿子的抚养权?」 邵清楠一愣,「那还用说?」 赵晓玲稳了稳,「如果你要儿子的抚养权,我们这会儿就得上去捉姦,不仅得上去捉,还得报110,让警察做个见证。」 「为什么?」 「其实这是你夫妻间的事情,我本不该多嘴,但是我怕你斗不过那两个人,特别是王思远,心思沉着呢,如果哪天他主动跟你提离婚,你是一万个拿不到儿子的抚养权的,索性乘着这会儿主动权在自己手里,给他弄个见证,警察局里留个记录,是他婚内出轨,犯错在先,这样将来万一闹上法庭,儿子的抚养权稳稳妥妥是你的。」 邵清楠半天没说话,赵晓玲说的都对,可是王思远始终跟她牵手十年光阴,要分开了,闹得太僵,是对彼此最美好光阴的否定和扼杀,邵清楠有点不捨得,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把儿子判给王思远,王思远再婚,王金泽将面对后妈,如果一个女人会做小三,心思怎么可能纯良,自个儿子后面的日子可想而知。 邵清楠闭了闭眼睛,下定了决心,问了赵晓玲在几楼,掏出电话拨了110。 俩人怕上面的一对跑了,打完电话就坐电梯上到18楼,这个单元是个一梯两户的楼型,1801的门口放了一架婴儿车,答案再明显不过,两个人一边一个守在1802的门口,赵晓玲站着,邵清楠蹲着,等警察过来。 警察速度很快,也就十分钟,电梯门开合,两个年轻警察穿着制服走了出来,问明情况,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啪啪啪的开始敲门。 里面一个女声响起来:「谁啊?」 「警察,有人报警说里面有人破坏别人家庭。」 话音落地,里面半天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靠近,门被打开,露出王思远的一张脸,没有说话,嘴角紧绷,面无表情。 第4章 警察局里,邵清楠和叶巧珍各自白着一张脸,坐在调解大厅里。 有警察过来做笔录,刚坐下,听到赵晓玲「咦」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报的警抓小三?不是没结婚吗?」 赵晓玲脸红了红,「不是我,是我姐们,我帮个忙,怕我姐们性子弱,在狐狸精那里吃亏。」 男人哂笑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叶巧珍已经杏眼含泪,柔柔弱弱的看向王思远,「思远,我不是狐狸精。」 赵晓玲不甘示弱,「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哦对了,现在叫小三,二奶,情妇,你看,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叶巧珍也不回嘴,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王思远不耐烦的皱着眉,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赵晓玲,你够了。」 赵晓玲挑眉,「我够了,我还想问你够不够呢?好好的家庭不要,非要男盗女娼,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进去做笔录的警察挑眉笑了笑,转向邵清楠,抬了抬下巴,「还是你来说吧,怎么回事?」。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12点,天空飘起了小雪花,邵清楠第一个出来,站在警察局的门口,仰头看着满天飞舞的白色雪花,鼻子发酸,只觉得万事皆空,再纯净的白雪都洗不去人心的骯脏。 邵清楠转头去找赵晓玲,发现她正跟刚刚那个做笔录的警察拉扯着,满脸桃花的娇笑,邵清楠只觉得深深的无力感,一错眼的功夫,王思远带着叶巧珍也走了出来,叶巧珍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衫,王思远把外套脱下来,给叶巧珍批在身上,便搂着她上了车,一把方向盘打下去,车子毫无留恋的绝尘而去。 邵清楠再也撑不下去,整个人蹲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捂着嘴哭出了声。 只觉得天大地大,自己竟无处可去,无处容身了。 原来,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试探,真正的离开没有告别,悄无声息。 赵晓玲走出来,扶起邵清楠,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心疼极了,「楠楠,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完,我们就忘掉这一切,忘掉渣男贱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楠楠。」 赵晓玲也有些哽咽,两个人正抱在一起掉眼泪,刚刚给邵清楠做笔录的警察走了出来,他已换上便装,一件黑色的风衣极其有型,肩背浑厚,腰身健硕,一双长腿更是笔直有型,走到两人跟前,问「要不要去喝一杯?」 第6页 赵晓玲把邵清楠往上扶了扶,给她介绍,「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酒吧认识的朋友,吴远征。」 赵晓玲带邵清楠去了最近比较红的「火凤凰」酒吧,午夜时分,酒吧里却到处是人,三人挑了一处僻静一些的地方,邵清楠直接要了一杯「深水炸弹」,赵晓玲想阻止,吴远征伸手拦了拦,「让她喝」。 一杯「深水炸弹」下去,邵清楠只觉得腹中如火烧,头疼欲裂,却不知如何发泄,只想一醉方休,却偏偏头脑清醒。 「火凤凰」酒吧里有个较高的圆台,上面是酒吧驻唱歌手唱歌的地方,位置较偏,不显眼,能让酒吧里的客人听歌的同时,却不用看到歌手本人。 邵清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直奔驻唱歌手而去,「劳驾,能不能让我唱一首?」 驻唱歌手正好这两天有些感冒,嗓子发痒,唱了几首,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便同意了,把话筒递给邵清楠。 邵清楠在配乐里找了一下,随便挑了一首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闭上眼睛,眼泪滑落: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泪水它一旦流尽,只剩决心。 唱完觉得一腔悲愤依然无处发泄,便又挑了一首,齐秦的《夜夜夜夜》:想问天问大地,或者是迷信问问宿命…… 眼泪决堤,邵清楠扔掉话筒,双膝跪地,捂嘴嚎啕。 晕过去的那一刻,耳边响起贯穿耳膜的掌声。 「深水炸弹」威力果然名不虚传,邵清楠醒过来的时候,头似乎要裂开,眼皮像有千斤坠吊着,她下床,左右环顾,自己是在赵晓玲的公寓里,她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窗外白皑皑一片,原来竟下了一整夜的雪,窗外银装素裹,天空晴朗。 赵晓玲开门走进来,让她出去吃早饭,她已做好早饭。 早饭是清粥小菜,十分舒胃,邵清楠才夹了一筷子的小菜,眼泪又猝然滑落,赵晓玲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吃完早饭,邵清楠拿出手机给王思远打电话,对方接得爽快,熟悉的男中音。 「餵」 「房子是你父母婚前买的,我们婚后没有买过什么大件资产,相互经济也一直独立,只有泽泽的抚养权需要协商,但是泽泽的抚养权我是绝不会放手的,即便要打官司,我也奉陪到底,但是你应该知道,你婚内出轨,是过错方,上了法庭,也讨不到好处,但是如果你愿意接受把泽泽的抚养权给我,我愿意净身出户,以后的抚养费也一分不要。」 邵清楠一口气说完,等了许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嘆息,「好吧」。 「那等下十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可以。」 邵清楠没让赵晓玲送,先回家拿了户口本,双方的结婚证,身份证等资料,去楼下开了自己的车直奔民政局,到了民政局门口也才九点半,便去大厅等着,看着形形色色的男女进进出出,有的喜气洋洋,十指紧扣,有的落落寡欢,如同路人。 想起自己上周还在想今年过年一家三口的旅行计划,前两天还跟王思远一起去凤喜楼吃饭,顿觉讽刺,人生路茫茫,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 王思远进来的时候,白着一张脸,看到邵清楠,便眼神示意她一起进去,两个人目光呆滞,坐在调解室里,等着漫长的离婚调解结束。 终于把大红的结婚证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两个人走出民政局大门,天空又飘起雪花,邵清楠把包甩上肩头,看向王思远。 「再见。」 「再见。」 两个人各自转身,迈向前方,十年携手,终于陌路。 ------------------------------------------------------------------------- 邵清楠早上出门前就打电话请了两天假,离开民政局,开车回去收拾衣服,毕竟住了六七年的房子,东西不少,光是衣服就装了整整五个皮箱,更别提杂七杂八的护肤品,日用品。 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邵清楠认命的嘆了一口气,打电话叫了一家搬家公司, 等把东西全部拖到邵清楠的父母家时,已近傍晚,邵清楠全身脱力,坐在沙发上喘了半天气,赶紧拿起车钥匙去学校接王金泽。 邵清楠昨天晚上出门前把王金泽放在爷爷奶奶家过得夜,早上老太太送孙子去上得学,邵清楠跟老太太嘱咐过放学自己会去接孩子。 接上王金泽,邵清楠开车带着儿子去吃必胜客。 邵清楠觉得儿子已经六岁,也算是个小大人了,不该瞒着他,而且如果被他自己发现,孩子一定毫无安全感,他还没有能力处理独自发现父母离婚之后的负面情绪。 邵清楠破天荒给王金泽叫了一个双球冰淇淋,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吃完,又去吃海陆双拼大披萨。 「泽泽,爸爸妈妈今天离婚了,不过泽泽不要担心,爸爸妈妈只是相互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但是爸爸妈妈都很爱泽泽,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王金泽刚满六岁,又是男孩,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他歪头问邵清楠,「那你们是不是就不住在一起了?」 「是的,泽泽以后跟妈妈一起住,如果想爸爸了,就去爸爸那里住几天,如果想爷爷奶奶了,就去爷爷奶奶家住几天,还是跟以前一样,泽泽,你只要记住,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孩子歪歪头,应了一声,又去吃披萨,邵清楠歪了歪头,看向窗外景色,这样惨烈的一天,终于算是熬了过去。 第7页 回到家,家里扔的到处都是搬过来的箱子,邵清楠实在没有心情收拾,就让王金泽先去书房写作业。 房子三室一厅,是邵清楠父母单位的福利分房,父母退休以后,嫌市区空气差,便搬回了农村老家,养了几只鸡,门口的小院子种了一些蔬菜瓜果,偶尔回a市住几天,觉得还是农村好,就又嚷嚷着要回去,时间一久,回来的越来越少,近几年,连过年也都是在农村过的了。 所以这套房子便一直空着,倒是省去了邵清楠找房子的麻烦,而且房子是老城区的单元楼,地理位置优越,市中心,离王金泽的学校特别近,唯一的缺点就是房子老旧了一些,邵清楠打算周末去一趟家具市场,把屋里添置添置,母子两个住起来也能舒坦些,像个家的样子。 王金泽写完作业,母子两个洗完澡,就睡了,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听到手机响,邵清楠怕吵醒儿子,批了一件外衣,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邵清楠接起来。 「餵。」 「喂,你好,我是火凤凰酒吧的人事,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在我们酒吧唱了两首歌,反响非常好,我们老闆正好也在,很欣赏你,想邀请你来我们酒吧驻唱,不知道邵小姐是否愿意?」 邵清楠是真楞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先问了句,「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对方礼貌的回答:「我们老闆跟您昨天一起来的吴远征吴先生是朋友。」 「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好的,我等您的电话。」 「好的,再见。」 「再见。」 邵清楠跟儿子在吃必胜客的时候,王思远破天荒一个人回父母家吃得晚饭,告知了双亲离婚的事实,王存义一言不发,把筷子拍在桌上就转身进了书房,老太太倒是没走,抹起了眼泪,问王思远,「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说离就离?」 王思远心中烦闷,随口答了一句,「性格不合」。 老太太还想问,王思远更不耐烦,站起身,拿起外套,转身就出了门。 回到家,打开房门,一室冷寂,卧室转了转,邵清楠和儿子的衣服都已搬空,整个房间冷冷清清,一点人味都没有,王思远掏出烟盒,歪头点上,眼睛眯了迷,吐出一圈烟雾,随手把菸灰弹在地板上,两只脚搁上茶几,神思恍惚之间,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王思远接起来,「餵」。 「是我,你在哪儿呢?」 「在家。」 「什么!那个女人搬走了没?」 「搬走了。」 「那就好,我过来找你?」 「好。」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王思远站起来,刚打开门,温香软体就迎面扑进了怀里。 叶巧珍用脚勾上门,转身把男人抵在门上,粉嫩的小嘴微微撅着,冲着男人吐气如兰,「想不想我?」 「想,想上你。」 叶巧珍娇媚一笑,被男人托着,迫不及待的就往沙发上压。 第5章 邵清楠在鸟叫的清晨醒过来,拉开窗帘,摸了摸眼角,略微湿润,轻嘆口气,去叫王金泽起床。 挑了一件乳白色的长款羽绒衣,把头髮抓上去,用一个黑色髮夹夹住,邵清楠不想做早餐,拉着儿子出门去吃烧麦。 邵清楠从小就喜欢烧麦的味道,淡淡的笋香,搭配一碗小馄饨,再看看坐在对面的王金泽,埋头在吃一碗豆浆,酱油粘到唇角,还有一片葱叶,邵清楠忽觉宽心,微微弯起唇角,「泽泽,快吃,要迟到了。」 送完儿子,邵清楠回家收拾昨天搬过来的衣物和日用品,她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袖管挽的高高的,头髮扎成一个丸子头,一边收拾,一边听陈奕迅的《十年》,慢慢听着,慢慢收拾着,不觉又泪流满面,邵清楠没有去擦,任自己发泄,她想,总得有这个过程,毕竟曾经深爱,要从骨血里面拔除干净,总得遭这个挖骨之痛。 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邵清楠拿包出门吃饭,她一向爱吃生鱼片,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赵晓玲,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就在福记酒楼碰上了头。 邵清楠点了一大盘生鱼片,还要了几只生蚝,一只澳产龙虾,眯眼朝赵晓玲媚笑,「怎么办?离了婚还要独自抚养孩子。」 赵晓玲无比配合,「行行行,这顿我请。」 生鱼片十分新鲜,搭配芥末,入口清甜,邵清楠闭上双眼,细细品味,良久才睁开眼睛,「唯美食和朋友不可辜负也」。 两人相视一笑,万语千言,尽在心中。 下午又去购物,邵清楠带着自己所有的信用卡,从一楼开始豪刷。 邵清楠一向爱长裙,柔柔的面料,垂在脚腕上,总能让她心生温柔。 从一楼到六楼,再从六楼到一楼,邵清楠几乎把这幢购物中心的各个品牌的全部长裙都给买了,可还是嫌不够,只想对自己再好一点,再多好一点点,最后赵晓玲实在熬不住,求饶道,「泽泽快放学了,该走了。」 邵清楠这才作罢,拿着战利品开车去接孩子。 邵清楠在自己生物钟里醒过来的时候,王思远也在手机闹铃里醒了,看看臂弯里躺着的女人,昨天折腾得太晚,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王思远把手抽出来,穿上内裤,套了件浴袍去洗漱,等洗完清清爽爽出来,叶巧珍还在熟睡,王思远便自己去厨房弄早饭。 第8页 跟邵清楠结婚七年,他几乎没进过厨房,这会儿乍一进来,有点摸不到门路,王思远先去开冰箱,冰箱里还留着邵清楠之前买的牛奶,几片西式牛排,一些黄油,几只甜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食物。 王思远拿出一片牛排,一盒牛奶,打开煤气,放入色拉油,就把牛排扔了进去,可惜色拉油还没热,牛排扔进去,简直就如泥牛入海,静悄悄毫无声息。 王思远嘆了口气,随手拿起牛奶就换了衣服出了门。 今天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财务总监要汇报融资到帐之后的财政预算及现金流估测。 财务总监是王思远花高薪让猎头从一家上市公司挖来的,极其专业,ppt做的稳重务实,此笔投资,几个店铺需要达到的kpi,每个kpi的指数与收回成本的时间节点一一挂钩,计算得清清楚楚,未来12个月的现金流测算几乎精确到日,以确保思远集团未来的资金安全。 财务总监最后双手撑桌,「一个投资项目,回本的时间点会不一样,而且,初期的利润表也不会太好看,但是,我们的底线一定是良性的现金流,此笔投资项目正式启动之后,所有部门需要从财务支钱的,哪怕是最基本的办公用品採买,都必须审核到王总,财务部只有看到王总的签字才会给与报销付款,而且付款周期会适当延长,目前我们是三个工作日付款,投资正式启动后,财务的付款周期会延长至15个工作日,望各位同仁知悉及给与理解。」 会议结束之后,王思远皱眉回到办公室,他的胃一向不好,早上赶着来开会,只喝了一盒冰牛奶,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整个胃几乎都纠在了一起。 拨了内线,让秘书去楼下给他买碗粥上来,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3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叶巧珍。 挂了内线,拨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娇媚的能掐出水来。 「老公你好坏,早上就这么走了。」 王思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我早上有个会。」 「那中午能陪你吃饭吗?」 「晚上吧,下班我就回来。」 「爱你。」 邵清楠晚饭下得面条,家里就两个人,有一个还是小孩子,胃口小,大张旗鼓的炒菜做饭,也吃不了多少,索性就下了面条,她接上儿子之后去超市买了一块牛肉,用砂锅熬的酥烂,香味扑鼻,然后把光面和几片青菜一起下进去,又多煮了一会儿,盛出来,煎了两个荷包蛋盖在上面,撒上香葱。 王金泽吃得食指大动,连唿好吃,恨不得整个脸都埋进面碗里,最后连汤都喝完才算罢休。 做母亲的,孩子吃得开心,总是比自己吃进肚子里更高兴的。 邵清楠成就感十足,洗洗刷刷,看了会电视,便让王金泽洗了睡觉。 小孩子入睡快,几乎粘到枕头就睡着了,邵清楠摸摸孩子的小脸蛋,关了睡房的檯灯,轻手轻脚回了自己房间。 看了会儿书,还是拿起手机,给昨天那个陌生电话回电,「喂,您好,我是邵清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您想好了吗?」 「是这样的,我白天有工作,只有周五周六两天晚上有时间。」 「没问题,我们这边几个驻唱歌手也并不是每天都来,按次数结算工资,至于薪酬方面,您有没有要求?」 「你们看着随便给吧。」 「好的,那就按照我们酒吧驻唱歌手的统一工资结算,邵小姐这周五晚上开始上班可以吗?」 「好。」 「那周五晚上九点,我们酒吧见。」 「好。」 邵清楠放下电话,挨上枕头,渐渐坠入深梦。 王思远处理完公事,看看手錶,差十分钟六点,忙了一下午,胃早已把那碗粥消化殆尽,隐隐又有些反酸上来,便合上文件,起身拿上外套,去车库取车。 公司离家挺近,六点过五分,王思远已经把车停入小区车库,外套随意搭在手腕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步履轻快,进了电梯。 打开家门,没有想像中的饭香扑鼻,却有美女入怀。 叶巧珍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真丝吊带睡裙,里面什么也没穿,勾着王思远的脖子,「我下午去了租房那里,把几件衣服拿过来了,房子快到期了,我就给退掉了。」 「你高兴就好。」 「你看,我这么主动,有什么奖励?」 王思远忍了忍,「先出去吃饭吧。」 叶巧珍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转身回房换了衣服,又打上粉底,涂上口红,正在选择香水,王思远敲了敲门,「好了吗?」 「等一下,我喷点香水。」 「别喷了,你已经很香了。」 「以前偷偷摸摸的时候,你怕那个女人闻出来,不让我喷,现在我们正大光明的,我还不能喷了?」 王思远又等了一会儿,总算收拾妥当,两人出了门。 周五的晚上,酒吧里灯红酒绿,衣香鬓影,邵清楠并不刻意打扮,头髮随意垂在肩头,一件全黑色棉布长裙,一件配饰都没戴,静静坐在角落里,女低音婉转动听,缓缓动人。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第9页 可惜不是你 吴远征坐在暗影里,放任自己沉溺在那样哀婉的声线里。他不明白为什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听出那个女人声音里的哀伤。 酒吧打烊的时候,天空又飘起雪花,吴远征站在酒吧侧门门口,微眯着眼,看见女人从侧门走出来,瞟到他的时候有一瞬怔楞,随即落落大方走过来,同他打招唿,「谢谢你,两次,警察局,酒吧。」 吴远征轻笑出声,「小事。」 两人侧身,并肩走入静悄悄的街道,雪花飘扬,街灯昏暗。 男人问她,「开车来了吗?」 「开了。」 「好。」 邵清楠开车驶上主干道,望见后视镜里,黑色的尼桑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低笑一声,突然加速,驶上高架,往环城方向开去。 身后的尼桑也加速,车型流畅,两辆车在如水夜色中一前一后的追逐着,一盏一盏的路灯被超过,车子被拉出长长的倒影,仿若这夜晚,似梦如幻。 第6章 日子似流水一般,邵清楠逐渐适应了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周五的晚上将王金泽送去爷爷奶奶家,周日再去接回来。 王思远周六会去父母家看孩子,一起吃顿饭,或带王金泽去游乐场。 王金泽周日回来往往都要叽叽喳喳对着邵清楠说个不停,去了哪里哪里的动物园看了大熊猫,去了哪里哪里的游乐场坐了摩天轮。 邵清楠往往微笑着倾听,并不提问,心偶尔还会疼,曾经的一家三口,如今分成了两份,要么这份出现,要么那份出现,实在唏嘘。 酒吧的驻唱渐入佳境,邵清楠越来越能把握情绪,也不再流泪,偶尔的淡淡哀伤,已不再像刚开始那会儿钝刀割肉般疼痛。 吴远征自那晚的飙车追逐之后,也不再出现,仿佛消失了一般,邵清楠在跟赵晓玲通电话的时候,装作随意的问起过,赵晓玲说她也不太清楚,他们只是做了几周的炮友,突然就断了往来,赵晓玲早就换了新男人,对方是一个留着长发的艺术男,画油画的,身材精瘦,经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邵清楠笑赵晓玲怎么突然换了口味,赵晓玲毫不掩饰,「尝尝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这天的周六,邵清楠唱完午夜场,又跟赵晓玲出去吃夜宵,等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第二天便起晚了,等开车去老太太家接孩子,已经快中午十一点。 邵清楠打扮的挺随意,一件菸灰色长风衣,遮到脚腕,一双同色系小羊皮靴,里面是一条米黄色长裙,头髮没扎,随意披在肩头,未施粉黛,素净着一张脸,邵清楠长得十分端庄,但若一笑,就生了媚,仿若变成了两个人,这段日子,不需要每天早晚的开着煤气做饭,皮肤水嫩了些,本来就白,远远走过来,王思远没来得及挪开眼。 邵清楠看到王思远也在,楞了楞,没想太多,迈步进了屋。 老太太迎出来,「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邵清楠脸红了红,「睡晚了。」 「饭快做好了,吃完再走。」 「不了,下午泽泽还有一节围棋课,我带他去补习班附近的商场吃肯德基。」 「那怎么行,那种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对孩子身体不好的。」 「不是经常吃,难得吃一次,没关系的。」 「不行不行,在家吃完再走。」老太太的脸有点拉下来,邵清楠不想为这个争执,只能答应。 王金泽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妈妈进来,抱着妈妈脖子撒娇,「妈妈妈妈,我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 邵清楠本想跟王金泽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王思远也在,便不好意思坐下,转身去厨房给刘姐打下手。 老太太陈爱莲也在,看到邵清楠进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去冰箱里翻了两只猪腰子递给邵清楠,「清楠,好久没吃你做的爆炒腰花了,馋得慌。」 邵清楠笑笑,「好呀,妈。」 虽然离婚了,可是若改口喊回「阿姨」,总觉得别扭的慌,邵清楠索性就没改口,反正也没有人会多想。 邵清楠将两只猪腰子平切成两半,片去腰臊,切成花状,除去血水,加上生姜、生抽、料酒、醋、盐、生粉、鸡粉腌上。 然后起了个锅,将油烧至八成热,放入红辣椒,炒至八成熟盛出,另起一锅,放油烧开后倒入腌好的猪腰子花大火爆炒,八成熟的时候放入红辣椒和盐,起锅前加少许鸡粉和生葱。 最后盛入盘中。 邵清楠看看刘姐那边还有一个菜,便顺手又榨了几杯橙汁,端到桌上,帮着刘姐把菜都放好,盛好饭,陈爱莲去喊了王存义出书房吃饭。 大家都低头吃饭,气氛挺尴尬,邵清楠暗暗发誓下次周日早上再也不能贪睡,绝不再这样一桌吃饭大家遭罪了。 陈爱莲耐不住,夹了几筷子菜给王存义,又夹了一筷子腰花放在王思远碗里,王思远夹入嘴里,微微一愣,眼睛撇向邵清楠,恰好邵清楠也看过来,都急忙移开视线。 吃完饭,邵清楠带着王金泽告辞出门,赶去上围棋课。 王思远没多会儿,也出了门,他发小张强攒了个局,让他过去撑个面儿。 张强跟王思远是一条弄堂一起长大的髮小,王思远靠着父亲的关系铺垫,经商之路走得顺风顺水,张强运气就差些,白手起家,生意做得一般,不过朋友多,人脉广,挺吃得开,今天不知道怎么攒了个局,缺个搭子,叫别人不放心,就打电话喊了王思远。 第10页 张强电话里讲的清楚,王思远不输不赢,只管顺着张强一起输个数字给张强的对家一个叫向宇的人就好,王思远左右下午无事,便答应得爽快。 进了包厢,寒暄过后,就上了桌,一来二去,王思远算算张强差不多输得到了数,就放松搓了起来,又搓了一会儿,张强的老婆马丽走进来,坐在张强边上看了会儿,侧头过来跟王思远抱怨:「你媳妇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上次说好一起去灵隐寺拜佛来着,怎么就没下文了?」 王思远没接话,喝口茶,把牌推倒,「煳了,门清。」 差不多五点过些,几个人散了局,相互打个招唿,各自离开。 王思远坐在车里,没走,点了支烟,刚抽了一口,手机铃响,王思远接起来,「餵」。 「你去哪里了?星期天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是不是不待见我了?」 「宝贝,怎么会呢?我这就回来。」 王思远一进门,叶巧珍就眼泪汪汪的扑过来,「我饿了。」 「给你打包了一份蟹肉粥。」 「想要人家的时候就带人家出去吃烤全羊,上腻了一碗粥就给打发了。」 王思远把粥放在桌上,转身想进书房,叶巧珍抢过去拦住门,「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王思远终于嘆了口气,「怎么会呢?心里装着呢。」 叶巧珍又想说什么,王思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叶巧珍,「给你办了张卡,你在家要是太无聊,就去买买东西逛逛街。」 叶巧珍顿时眉开眼笑,垫脚搂住王思远的脖子,送了一记响亮的热吻,「老公你真好。」 隔天早晨,财务总监和市场总监坐在王思远办公室开了个小会,期间只听王思远的手机不停振动,都是收到的付款成功的简讯,几乎没停过,财务总监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句王思远,「王总,这次资金困难,您追加了那么多私人投资进来,您怎么还办黑卡给太太刷?」 「我心里有数。」 财务总监知道自己多嘴了,急忙换了议题。 这个周六,邵清楠在自己的驴友群里报名参加了一个爬山的活动,山是个野山,开车过去一个半小时,最近生活稳定,又有两份收入,虽说一个人养孩子,但是并不拮据,之前跟王思远经济独立,王思远也不管家里的日常开支,买米买油水电煤气都是邵清楠在管,有时候还会帮王思远置办一些衣物,现在这些都不用再开支了,邵清楠觉得离婚之后自己还富足了。 周六早晨五点半,邵清楠就在城东广场与大部队汇合上了,二十几辆车,唿啸开往目的地。 到了地方,下了车,邵清楠一眼就看到了吴远征,他简简单单穿了一套黑色运动衣,同色系鸭舌帽,高大的身影,特别引人注目,邵清楠想不看到他都难。 吴远征也看到了邵清楠,从人群里走过来,「嗨」。 邵清楠抬头看他,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洒落,把他的轮廓描的模煳,邵清楠用手遮在眼睛上方,「嗨,这么巧?」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转身并肩朝山上走去。 爬得是个野山,所以没有被开好的山道,都是自己找路,用登山锹固定,一步一步往上挪,每一步都必须踩实,不然就有滑落的风险。 吴远征在前面开道,邵清楠跟着他的脚印往前爬,吴远征一看就是老手,半个小时不到就爬到了半山腰,朝下看看邵清楠,正一手撑腰,靠着山体大喘气,「靠着歇会儿吧。」 「好。」 「是不是不常来。」 「是的。」 「那以后常来?」 「好。」 「唱首歌来听听。」 「想得美。」 「哈哈哈哈哈。」吴远征笑起来,眉峰上扬,男人的五官张扬开,异常性感。 两个人歇了一会儿,又往上爬,爬到三分之二处,邵清楠渐感体力不支,「吴远征,我爬不动了。」 吴远征放慢了速度,往地势平坦的地方挪,遇到实在陡峭的岩壁,就一只手用登山锹固定自己,另一只手去拉邵清楠。 好不容易登到了山顶,邵清楠累的脱力,坐在地上大喘气。 吴远征蹲在她边上,「这么不中用?」说完从登山包里拿出一只保温壶,「喝点热水。」 邵清楠灌了半壶热水下去,刚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就听到吴远征一声悠悠的嘆息,充满了幸灾乐祸,「上山容易下山难。」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开始下山,吴远征极有经验,侧着身子,重心靠后,稳住一脚再移一脚,起先邵清楠也这样跟在他身后,慢慢的就开始踉跄,吴征远扶住她,耐心讲解细节,怎么控制重心,脚怎么用劲。 邵清楠跟在吴远征身后,用小碎步往下走,有时候坡陡,就小跑几步,冲到吴远征跟前时,他伸手扶住,踉踉跄跄的眼看着快到山脚,谁知道一时大意,一通勐冲没剎住,眼看着就要倒地,吴远征从边上快步抢过,一把搂住邵清楠,两个人就势往下又沖了几步,总算是稳住了。 邵清楠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吴远征,男人的脸庞线条分明,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嘴唇的线条坚毅,身上大自然的清香味夹着男人的汗臭味,可却一点都不难闻,邵清楠脸红了起来,耳廓也跟着一起透着淡粉色,「谢谢。」 第11页 男人没说话,也没松手,突然打横抱起邵清楠,一直把她抱到了车边,其他驴友早已下山,各自开着车都已离开,山野空旷,只偶尔听到几声鸟鸣,吴远征把邵清楠放下来,让她靠着车门,结实的胸膛压上去,漆黑的眼眸深沉的犹如浓墨,盯着邵清楠一瞬都不瞬。 邵清楠不敢直视他,眼神闪躲,两只胳膊抵着他的胸口,使劲的往外推拒,吴远征任她动作,她那点力气,跟小鸡仔差不多。 吴远征两只手捏住邵清楠的手腕,女人的手腕又白又细,线条优美,吴远征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邵清楠急得满脸通红,「你……」 话还没说完,两只胳膊被扭到了身后,男人宽阔的胸膛密不透风的压了下来,邵清楠心惊的不得了,想抬脚踹过去,刚一抬起,就被男人的一只腿挤了进来,男人的腿结实的肌肉分明,浑圆有力,压得邵清楠死死的。 邵清楠全身被压得一处都动弹不得,被迫仰着头,吴远征低头下来找她的嘴唇,邵清楠左右摇头,不想让他如愿,吴远征并不着急,像猫逗老鼠那样,不紧不慢的捉邵清楠的嘴唇,来回纠缠间,时不时的碰一下嘴角,耐心十足。 邵清楠急得快哭出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正被男人越抵越紧之时,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吴远征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了一下,骂了一声,「操。」 吴远征松开邵清楠,接通电话,也没说话,听对方说了两三句,很严肃的回了一句,「收到,马上出发。」便挂了电话。 吴远征侧头看了看邵清楠,嗓音低哑,「走吧,要回去了。」 邵清楠狠狠颳了一眼吴远征,也不搭话,上车管自己开回了市区。 王思远周六在父母家陪王金泽,回家便晚了点,进了家门,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人,叶巧珍去逛街了,给他发了简讯让他先睡。 王思远去厨房转了一圈,打开冰箱,里面都是香水,嘆了口气,拉开食品柜,里面有几包泡面。 王思远空手从厨房出来,去书房处理了几封邮件,看了看挂钟,九点过十分,便去浴室洗了澡,浴室的脏衣篮里面还堆着他几天前的衣物,他拿出来,全部塞进洗衣机。 他回房间,躺在床上,在床头柜里找到一本刘慈欣的《三体》,是邵清楠的书,随手翻了翻,扉页上是邵清楠清秀的字体;「2017年9月22日结婚八周年纪念日购于新华书店。」 王思远没了兴致,把书放回抽屉,躺上床,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隐约间听见门外的吵闹声。 「妈妈,我想吃冰淇淋。」 「这么冷的天,吃什么冰淇淋?」 「就吃一小口。」 「半口都不行。」 「我去告诉爸爸。」 王思远又听到声音响起来,「爸爸,我想吃冰淇淋。」 王思远刚想接话,门被一把推了开来,「老公,我回来了,你快来看看我都买了什么。」 王思远浅睡被吵醒,没什么兴致,只随口答她,「你开心就好。」 叶巧珍兴致勃勃的在睡房给王思远展示各种衣饰,王思远都是一句话,「你穿什么都好看。」 终于都展示完,叶巧珍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直接压在王思远身上,手指摆弄着王思远的睡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你父母啊?」 「别着急,等老头老太太再缓缓。」 「那个女人有没有去你父母家?」 「老头老太太要看孙子,她要接送,自然会去。」 「我不管,那不行,谁让她去的?她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不行,这周末你必须带我回去。」 王思远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叶巧珍的后背,「乖,别闹。」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王思远拿眼瞅瞅叶巧珍,并不答话,轻轻推开她,拉高被子,打算睡觉,床单还是邵清楠在的时候买的,淡蓝色的碎花,夹着一些浅黄柳絮的图案,邵清楠喜欢素净,觉得王思远这个大男人睡在上面也不会突兀,所以一直钟爱这种类型的床单。 只是床单将近两个月没换,两个人滚得多了,上面有些地方结了硬块,王思远虽说是个男人,粗糙些,但往常邵清楠都是两三周就换洗床单,大太阳下面晒的干净清爽,王思远每次睡上去都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王思远神思飘忽,不想女人又爬了上来,男人忍不住「嘶」了一声,「昨天才做过。」 叶巧珍一脸委屈,「你以前一晚上都跟我做两三次的。」 说完,小嘴微张,就含住了王思远的下唇,牙齿用了力气,来回的撕咬,王思远忍了忍,用手推开她,「睡觉吧,我明天要出差。」 第7章 清晨的薄雾未散,王思远在小区附近的沿河长堤晨跑,他额头微微出汗,胳膊上的肌肉绷着,嘴角微抿,两条腿只是机械的运动,不辨方向,跑着跑着,眼前的街道渐渐清明,拐个弯,王思远赫然发现,竟是邵清楠住得小区,他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本想转弯跑回去,眼睛却瞟到邵清楠带着王金泽从楼上下来。 邵清楠给王金泽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袖口和领口是深蓝色的三条斜纹,深褐色的长裤,一双黑色高帮靴,十分的帅气。 王思远往隔壁单元楼里隐了隐身,看见邵清楠跟着一起出来,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铆钉短款皮衣,下面一条深褐色的铅笔裤,与王金泽一副母子装的打扮,十分的耐看。 第12页 王思远很少见邵清楠这样子打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手心微汗,他捏了捏拳,邵清楠的背影消瘦了些,与王金泽手牵手走出小区大门,应该是去学校。 王思远有些愣神,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周日的时候,邵清楠便留了心眼,不到九点就去接王金泽,谁知道一踏进客厅,看见王思远竟然又在客厅与王金泽拼乐高。 毕竟是亲父子,邵清楠不好说什么,她左右无事,看看王存义和陈爱莲不在家,就自己去厨房榨了一杯橙汁,端出去给王金泽喝,「泽泽,乖,把橙汁喝了。」 王金泽拿起橙汁,皱着眉头喝了半杯,递给王思远,「爸爸,你帮我喝点,我喝不下了。」 王思远没吭声,接过来几口就喝了,喝完把杯子搁在茶几上。 邵清楠问王金泽还要多久,王金泽说快好了,「妈妈,我们找零件很费时间,要不你帮我们找零件,我们来拼?」 邵清楠急着走,生怕又要被留下来吃中饭,就答应了。 她拿着图纸,对着上面的零件样子在地上寻找,找到一个就递给王金泽,王金泽在王思远的指导下一个个拼装上去,渐渐地,邵清楠掌握了技巧,总能一眼就找到是哪个零件,王金泽慢慢就有点跟不上,等到邵清楠又找到一个零件,递过去的时候,手指有了不一样的温暖触感。 邵清楠抬头一看,王金泽来不及,是王思远伸手接过去的,他接完零件,眼睛却看过来,正对上邵清楠的一双黑眸,两个人对望一眼,邵清楠先转开了眼睛。 三个人默默的坐在客厅茶几的地毯上,一起拼着一艘航母,航母的夹板已经成型,邵清楠空下来的时候,就在上面放几艘小小的飞机,王金泽看见飞机,便问,「你们以前答应我,等天气暖和了要带我去广州的长隆乐园的,你们是不是骗人?」 邵清楠一时语塞,偏头看了看王思远,正巧他也看过来,邵清楠白他一眼,刚想安慰孩子,谁知王思远已先开口,「天气暖和些就去。」 王金泽大叫着「爸爸万岁」,跳起来绕着沙发跑了几圈,还故意左右摆手,飞吻连连。 邵清楠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微微上翘,脸上的皮肤细白,透着阳光,仿若透明一样。 王思远没移开视线,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邵清楠注意到王思远的眼光,忍了忍,终于还是转过头来低叱,「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王思远低低笑了起来,他只穿了一件浅灰色v领毛衣,一条牛仔裤,白色的衬衫领子翻在外面,十分居家,他不常笑,性格使然,但笑起来十分好看,脸部线条柔和下来,他以前每次笑,邵清楠都会亲吻他的唇角,说些甜言蜜语。 王思远刚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王存义和陈爱莲走了进来,看到三个人在客厅一起拼乐高,老头老太太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拼完乐高,邵清楠告辞出门。 陈爱莲看王思远还坐在沙发上,便过去在他身侧坐下,「儿子,妈妈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楠楠回家,你们两个牵着手,那么要好,这几年你们都忙,忽略了对方,但是你看你们有了泽泽,始终都是一家三口,老婆总是原配的好,她是孩子的亲妈,一家人在一起没有隔阂。」老太太还想再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王思远没吭声,去衣架上取了外套转身就走。 老太太气不过,埋怨道:「跟你爸爸一样的臭脾气。」 王思远坐在车上,抽了会儿烟,天气十分不错,天高云蓝,他靠在椅背上,微微有些晃神。 一根烟抽完,王思远掏出手机给马强打电话,「在哪儿呢?」 「在会所打麻将。」 「除了打麻将你还会干啥?」 「快结束了,你先过来吧。」 兄弟间不用多话,王思远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王思远跟马强晚上一起去吃了火锅,王思远没什么心情,没吃多少,马强看惯山水,知道王思远心里有事,也不多问,结了帐,拉他去喝一杯。 两个人进了酒吧,马强还在瞎逼逼,「这个酒吧最近挺火,人挺多。」 两个人找了吧檯的位置,一人要了一瓶百威,一边喝着一边看妞。 王思远还是闷不作声,马强也随他,自己搭讪了个大胸女,三言两语,就搂上了腰。 邵清楠周五晚上在公司加班做年度预算,便没来酒吧,跟另外一个歌手换了个班,换到周日晚上。 邵清楠来酒吧唱歌本就是为了发泄情绪,一向打扮随意,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一条灰色棉布长裙,裙子到脚踝,邵清楠的脚踝十分漂亮,纤细修长,盈盈一握。 她随意站在麦克风前,嗓音低扬,是张惠妹的听海,马强跟大胸女正在咬耳朵,没太注意,等眼睛扫到邵清楠,这才大惊,拍了一把王思远的肩膀,「哇靠,这不是你老婆嘛?你老婆真他妈撩人。」 隔了半响,才听到王思远低低「嗯」了一声。 邵清楠唱了一会儿,抬眼就看到吴远征坐在不远处,他瞧见邵清楠望过来,便朝她举了举酒杯,抬了抬嘴角。 邵清楠薄怒,想起男人那天的纠缠,眼神冷了冷,管自己唱完剩下的歌曲,插上麦克风,转身便走。 披上外套,邵清楠从酒吧侧门离开,谁知一出门就看到吴远征靠在门边,看到她出来,弯起嘴角,眼角含了一丝笑意,挥手向她示意,「嗨。」 第13页 邵清楠拉高衣领,想当作没看到,才迈出两步,就被拉住胳膊,搂入一个宽阔胸怀。 「干什么......」话音还没飘散,邵清楠就被吴远征半拉半抱的塞入副驾驶座位,吴远征紧跟着探身进来,把安全带给邵清楠繫上,车里空间狭小,吴远征几乎整个人都跟邵清楠贴在一起,邵清楠微微后仰,努力与吴远征保持距离。 也就几秒钟时间,吴远征系好安全带,钻出副驾驶座,他从另一侧上了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吴远征侧头看了邵清楠一眼,男人的嗓音低哑性感,「你家还是我家?」 「滚蛋。」 男人从胸腔里闷闷的笑出了声,「怎么才能上你?」 「怎么都不能。」 「不能什么?」 「上.......」邵清楠意识到不对,急忙闭上嘴,可是已经来不及,还是有半个「我」字已经滑了出去。 吴远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得双肩抖动,停不下来。 邵清楠恼羞成怒,趁吴远征等红灯的时候,直接开了车门跳了车。 吴远征看着邵清楠动作麻利,翻过护栏,直接消失在人行道上,咬牙切齿骂了句,「操。」 王思远喝了三分薄醉,靠在家门口,点了根烟,眯着眼睛抽了会儿,抬手开了门。 屋里开了几盏小灯,王思远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歪头靠在靠垫上,打算这样眯一会儿,刚有些迷迷煳煳,腿上跨坐上一个人,王思远没睁眼,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怎么不去里面睡?」 「我就坐会儿。」 「又喝酒了?」 「嗯。」 叶巧珍去解王思远的皮带,王思远拿手一拦,这才睁眼看见叶巧珍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吊带丝绸睡衣,头髮盘着,这么晚竟还化了淡妆,叶巧珍把王思远的裤子往下拉了拉,伏身就想去含,王思远一手捏住叶巧珍的下巴,「这么着急?天天就想着干这个,有意思没?」 说完推开她,转身出门。 王思远绕着环城高架一圈一圈的绕,他心情烦躁,一放空,眼前就浮起邵清楠被男人半抱着推上车的样子,她显然不情愿,推拒的厉害,王思远觉得胸腔要憋爆,一脚一脚的油门往下踩。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总也控制不住怀疑她此刻是不是在那个男人的床上,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光想想那个画面,王思远都觉得心脏仿佛要炸裂开来。 车子调头,往邵清楠的小区方向开去。 邵清楠一大早就接到陈爱莲的电话,说是王思远半夜撞了车,身上几处撞伤,好在只是皮肉伤,但还是要在医院里躺几天观察观察,问问邵清楠能不能放学带王金泽去看望一下爸爸。 邵清楠没有拒绝的理由,下班接上王金泽就赶去医院,打开门,叶巧珍也在,正坐在王思远的床边抹眼泪,看见邵清楠推门进来,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另一只手急急忙忙伸过去跟王思远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邵清楠好笑的看了一眼那两只手,觉得自己真是多余,便对王金泽说,「你在这里陪会儿爸爸,妈妈去买点东西再来接你。」 王金泽点点头,邵清楠转身出门,谁知道叶巧珍前后脚跟了出来,斜着眼睛拿眼白瞅邵清楠,「少打我老公的主意。」 邵清楠噗嗤笑出声,眼角挑了挑,本来觉得这种女人,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转念一想,还是说清楚,「放心,掉进马桶的钱,我是不会捡的。」说完转身离开,背影潇洒,头也不回。 叶巧珍一张小脸直气的青白,有心追上去吵闹,又担心那头王思远的父母不知道什么要来,万一撞上,有口难辩,只能一脸不甘的回了病房。 王金泽正拿着王思远的手机在玩游戏,王思远看见叶巧珍气鼓鼓的走进来,问了句,「你出去干嘛了?」 「没干嘛。」 「跟她说什么了?」 「我让她别打你的主意,你是我的。」 王思远半天才吭声,「她怎么回你的?」 「她说你是掉进茅坑沾了屎的钞票,说你噁心,你说你以前怎么看上这种恶毒女人的。」 叶巧珍还在添油加醋的继续说着什么,可是王思远的耳膜一阵阵的跳动,仿佛有闷雷在耳畔轰隆隆的碾过,王金泽的游戏声,叶巧珍的说话声,窗外的喧譁声,都仿佛隔着一层纱,似远似近,再也听不清楚。 第8章 邵清楠前脚刚走,王存义和陈爱莲就带着晚饭过来了,看见叶巧珍坐在病床边,都愣了愣。 王思远不得不介绍,「这是我爸妈,这是叶巧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思远的女朋友。」 王存义没吱声,老太太不想场面太尴尬,硬着头皮说了两句。 陈爱莲把饭菜拿出来给王思远吃,顺嘴问了句叶巧珍吃没吃,叶巧珍说没吃,老太太便让她先下去吃饭。 叶巧珍前脚走,老太太后脚就盘问上了,「王思远,挺出息哈,我还跟你爸瞎使劲呢,你已经只闻新人笑了哈。」 王思远闭上眼睛,一个转身,把背影留给老太太,陈爱莲气啊,老伴儿子都是个闷嘴葫芦,她一个爱唠叨的老太太天天能给她憋出病来。 王思远吃完饭,叶巧珍还没上来,陈爱莲嘟嘟囔囔还想说什么,王思远突然开口,「妈,明天早上给我做点皮蛋瘦肉粥。」 第14页 「不会做。」 话是这么说,老太太心疼儿子,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做了皮蛋瘦肉粥给王思远拿到医院。 王思远拿勺子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慾,「肉不嫩,粥不稠,皮蛋没化开。」 可把老太太气坏了,「你还挺挑嘴,行,让你女朋友给你做。」说完转身就走。 老太太撩了挑子,叶巧珍又不会做饭,两人中午和晚上便吃得医院的快餐,晚上叶巧珍陪夜,两天憋在医院里,烦得慌,招唿也没打一声,自己跑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把王思远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王思远见叶巧珍拿个包离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一串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半天才接起来,「餵?」 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王思远有些恍惚,「在做什么?」 「看书。」 「今天怎么没见泽泽来?」 「昨天不是来过了?」 「泽泽睡了吗?」 「睡下了,还有事吗?」 「没。」 电话便直接被挂掉了,王思远看着手机,愣了。 邵清楠连一声「再见」都没给他说,王思远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望着浓浓的夜色,想起了很多事情。 王思远每次生病,嘴里没味道,邵清楠怕他不吃对胃不好,都会熬皮蛋瘦肉粥给他吃。 早上去菜场买新鲜的猪里嵴肉,切成颗粒状,大米也用水和香油浸泡,皮蛋也是买的最好的,煮粥过程中皮蛋要分两次放入,第一次将皮蛋早早放入是为了将皮蛋煮化,让皮蛋的味道更好的渗入粥中,当粥煮好第一次放入的皮蛋基本融化的无影无踪了,临出锅前10分钟再倒入另一半皮蛋,是为了增强粥的口感。 一样的皮蛋瘦肉粥,因为煮的人不一样,融入粥里的感情不一样,口感自然不一样。 王思远想起去年跟邵清楠吵架,王思远临时出差,忘记告诉邵清楠,邵清楠以为他夜不归宿,第二天也不打电话解释,气得三天没跟他讲话,等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又拉不下脸,后来是怎么和好的?王思远仔细想了想,是了,他在书房发邮件,邵清楠走进来抱着他的肩膀撒娇,跟他讨饶,而如今,她却连一声再见都不屑说了。 王思远这次车祸撞得虽说只是皮肉伤,但是伤得却有些厉害,一条小腿乌黑髮紫,里面都是淤血,医生说后面如何恢復的事宜时,王思远看叶巧珍听得直打哈欠,他的心抽得疼,那个时候,他希望邵清楠在身边,后来邵清楠来了,站在他身边,他感觉心安,可谁知道邵清楠转身又要走,他想伸手去拉,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在叶巧珍手里,他便瞬间颓败了下来。 王思远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回到以前的日子里,他出了车祸伤了腿,邵清楠一定急匆匆请假过来照顾他,给他做他爱吃的,给他按摩伤腿,给他换衣服,在他身边唠唠叨叨的说着她的害怕和担心,王思远想,自己一定会把妻子拉进怀里,堵上她的嘴,让她不用担心,他想像邵清楠此刻在自己怀里,他们抵着头,他听着她的担心,让她温柔的照顾自己,宠着自己,爱着自己。 王思远自虐的想着他们的家,那个一家三口的家,过去的三个月,他越来越想念以前自己进门就能看到的厨房里的忙碌身影,听见他进门,会回头朝他轻笑,寻常的一句,「回来啦。」王思远想,自个媳妇嘴可真不甜,应该说,老公你回来了,看来还是要好好□□□□。 昨个来看自己,头髮好像剪短了些,侧面夹个咖啡色的髮夹,穿个米色短袄,淡蓝色牛仔裤,黑色系带长靴,怎么看怎么好看,要是看见自个的伤腿就好了,估计就心疼的扑过来了,可得抱紧了,不会再松手了。 在老太太家看见他也不打招唿,眼睛瞟都不瞟过来,他新买了一件羊绒毛衣,在里面穿了白衬衫,他知道自个老婆喜欢自个穿衬衫,她以前说,看见他穿衬衫就想跟他亲热,他整身买了新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没让别的女人碰过,他想,要是老婆看见自己穿成这样,心动了,过来抱他,他一定不再撒手。 他每回喝醉酒都吐,有时候吐在身上,有时候来不及吐在床上,媳妇从来没嫌弃过自己脏,都给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每回出差回来,风尘僕僕的,进门就想跟她亲热,她也都随他折腾,他从没见她嫌弃过他脏,这回,她说他脏,是真的觉得他脏吧。 王思远心里发堵,掏出手机反反覆覆的看,又打开微信,去翻邵清楠的朋友圈,邵清楠没有设置三天可见,但是发的也不多,离婚以后一条都没发过,王思远又往前翻,翻到去年的9月,邵清楠发了一条动态,是他走在前面的背影,没有配文,王思远一条一条的翻,他看到自己穿着各种衣服的背影,从冬到夏,从秋到春。 王思远正心思恍惚,身后的门被推开,叶巧珍走了进来,「老公,我买了点炸鸡和饮料,快来趁热吃吧。」 邵清楠接到马丽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喝茶,会计工作就这点好,月中旬报完税,下半个月几乎无事可干,邵清楠早上送完儿子上学,到了办公室就给自己泡了一壶绿茶,茶叶碧绿碧绿,闻一闻,茶香四溢,心旷神怡。 所以接到马丽约她周末带孩子一起去郊外烧烤的电话,邵清楠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15页 周五下班早,邵清楠先去超市买完要准备的食物,再去得酒吧。 马丽贼精,她说她带烧烤炉和调料蔬菜,让邵清楠带肉类。 邵清楠脾气好,不计较,丝毫没想那么多,下了班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鸡翅,羊肉串,五花肉,贡丸,热狗,鱿鱼,想想怕马丽忘记带饮料,又买了几瓶可乐和雪碧。 周六一早,邵清楠就去陈爱莲那里接上王金泽,开开心心往郊外开去。 到了地儿,马丽已经到了,在支炉子,王金泽上去问她,「张小文怎么还没来?」 张小文是张强和马丽的儿子,只比王金泽小一岁,马丽和邵清楠因为丈夫的关系慢慢成了闺中好友,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也十分要好。 马丽跟王金泽说张小文一会儿就来,就招唿邵清楠过来跟她一起支炉子,两个女的笨手笨脚折腾了半天,炉子总算支好了,马丽用油布引燃,把火点了起来。 邵清楠正在边上搭桌子,准备往上放食物的时候,就听见王金泽开心的大叫起来,「爸爸你怎么来了?」 邵清楠一抬头就跟王思远看了个眼对眼,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深色条纹开衫,里面一件米白色衬衫,头髮刚剪短,眼眸深深看着邵清楠便走了过来。 邵清楠撇开头,不想搭理他,管自己收拾桌子。 王思远走到马丽边上,从她手里接过烧烤架,把袖子撸高,就开始忙活。 马丽还不知道两人离婚的事情,看夫妻两个互不搭理,气氛尴尬,就走到邵清楠身边,用手臂撞了撞邵清楠,「吵架了?」 邵清楠不想多说,随口嗯了一下。 跟王思远同来的还有张强和张小文,几个人各忙各的,很快把帐篷也搭了起来,在草地上铺上地垫,两个孩子就吃开了。 王思远烤一样他俩就吃一样,就这么不带歇的吃了半个小时,两个小祖宗终于放话吃饱了,撒着欢的去玩了。 王思远烤了一串鱿鱼,细细的撒上孜然,递给邵清楠,邵清楠不想接,可看人家胳膊坚定的举着,只能接了。 邵清楠一直特别爱吃鱿鱼,特别是这种烧烤的,一串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等她舔着嘴唇回味无穷的时候,眼前又一串烤好的鱿鱼递了过来,邵清楠不乐意了,你让我吃我就吃啊?便转身去找马丽。 马丽正在刷茄子,圆茄子切开,里面搁上蒜蓉,用油来回的刷,看见邵清楠过来,便让她帮着把蔬菜拿去烧烤架上搁着。 邵清楠接过来,走到烧烤架边,一样一样的往上搁,搁完又拿了一些烤熟的过去给马丽和张强吃。 如此吃了个把小时,大家便都吃得差不多,四个人坐在地垫上聊天,马丽问王思远和邵清楠怎么了,「夫妻吵架嘛,一方低个头就行了,别硬扭着不放。」 邵清楠嘴硬,「没吵架。」 「没吵架?没吵架你去亲一下你老公给我看看。」 邵清楠侧眸看向王思远,王思远也正看着她,邵清楠觉得这男人最近看人眼神挺怪,黑眼眸深不可测,感觉能把人吸进去。 「不亲。」 「王思远,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先服个软。」马丽又转向王思远。 邵清楠以为王思远不会搭理马丽,谁知道他眼神沉了沉,说了句,「楠楠,我服软。」 邵清楠觉得好笑,这男人今天挺配合马丽,可她不想配合他,「滚蛋。」 王思远便不再说话,邵清楠挪到马丽边上,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体己话。 马丽跟邵清楠抱怨最近张强晚上手机老半夜三更的响,他也不接,都直接挂断关机,马丽担心张强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邵清楠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问马丽,「要是真有了怎么办?」 马丽抹着眼泪,「他要是真敢在外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往河里一跳,一了百了。」 邵清楠想,往河里跳多简单,不跳自个熬过来才难呢,要是不知道长相可能还好熬一些,要是知道了长相,心里便有无尽的念头和画面,那才生不如死呢。 想着想着,眼眶便有些发红,两人搂在一块儿又说了一会儿话,邵清楠有心安慰,便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刚买还没拆封用的新款dior口红送她,这个色号比较难买,是邵清楠托同事从国外带回来的,马丽见了果然欢喜,搂着邵清楠破涕为笑。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就见王思远和张强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大家一起收拾了东西放上车,准备往回走。 王思远搭张强的车来得,回去便只能坐邵清楠的车,张强跟马丽过来告别,马丽又嘱咐了几句才各自离开。 王金泽跟爸爸坐在后面,一路颠簸,很快就睡着了,邵清楠不想说话,王思远也不开口,两个人便一路沉默,一直进了市区,邵清楠才开口问道,「送你到你家小区还是在路边把你放下?」 「送我去老太太那里,我现在跟我父母住在一块儿。」 第9章 邵清楠自从知道王思远搬回父母家住之后,送王金泽的时候就很少进屋,让孩子自己进去,接的时候也打电话让王金泽自己出来。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邵清楠心情已经转好,不需要再靠购物或酒吧驻唱发泄情绪,便有些犹豫要不要辞去酒吧的那份工作,她给赵晓玲打电话,约她逛街,想问问她的意见,酒吧的工作收入不菲,她挺捨不得,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每周两天的熬夜,身体有些吃不消。 第16页 两人在新世纪商厦碰上头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便先去吃饭,等找了位置坐下来,邵清楠就把想辞去酒吧驻唱的事情告诉了赵晓玲,赵晓玲不置可否,只是说,「只要你自己经济上应付的过来,就随意,开心就好。」 邵清楠又问起长发艺术男的事情,赵晓玲满不在乎,「早分了。」邵清楠也不问原因,反正也习以为常,谁想又听到赵晓玲说,「我觉得还是那个警察不错,器大活好不粘人。」 邵清楠脸红了红,想想自己一个失婚妇人,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实在矫情,便问,「活好是怎么个好法?」 「就是□□呗。」 「具体点。」 「嗨,我说邵清楠,你怎么着,是不是没有性/生活有点憋啊?」 邵清楠扭了一把赵晓玲的胳膊,「胡说八道什么。」 「你要是憋得慌,我帮你找个炮友。」 「你快闭嘴。」 两个人正笑闹成一团的时候,边上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邵清楠和赵晓玲转头去看,竟然是叶巧珍。 叶巧珍今天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套头衫,一条包臀裙,身材十分养眼,妆容也十分精緻,手上大包小包的,看来也是购完物来吃饭,「这么巧?」 赵晓玲脸冷了下来,「一边凉快去。」 「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 赵晓玲还想说什么,邵清楠扯扯她的胳膊,「你刚刚不是想上卫生间嘛,去吧,大庭广众的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赵晓玲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走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 「思远搬走了你知道吗?」 「你管我知不知道。」 「你要不要脸,是不是你勾搭我老公?」 邵清楠只觉得好笑,看着叶巧珍,也不想接话。 叶巧珍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黑卡,前前后后的在邵清楠眼前晃,「这是我老公给我的黑卡,他给过你吗?我今天刷了两只限量包,一套情趣内衣,你看我老公这么疼我,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邵清楠忍不住,揶揄她,「你老公那么疼你,怎么又搬走了?」 叶巧珍一张俏脸顿时憋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大怒,「还不是你不要脸勾引他!」 邵清楠终于被惹烦了,反正也还没点菜,她拿起包就往外走,想着去找赵晓玲,换个地儿吃饭。 谁知叶巧珍不依不饶,一张嘴不停,「我老公说你没情趣,不会伺候男人,他早八百年就想跟你离婚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合拍……」 邵清楠看着那张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嘴里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脑袋一阵轰鸣,尖声道,「你给我闭嘴。」 「心虚了是吧?我让你抢我男人,我让你贱。」 邵清楠正心想着,「咦,这不是我的台词嘛,怎么她给说了。」叶巧珍已经扑了上来,一只手扯着邵清楠的衣服,另一只手就往她脸上招唿。 两个人扭作一团,桌子也被掀了,椅子翻了好几张,两个人起先还站着扭打,不知谁先滑了一下,摔倒在地,眼看着难分难解,赵晓玲上完厕所回来了,赵晓玲那脾气,二话不说,外套一脱,直接上去一脚踹在叶巧珍脸上,这一脚下去,赵晓玲楞了,邵清楠也楞了,原来叶巧珍的是个假鼻子,直接给踹歪了,鼻樑处毫无逻辑的从中间凹陷,鼻头翘得高高的,像个小丑似的。 赵晓玲一下子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个假鼻子不好好护着,还敢打架,还打不?你那胸经不经踹?」 邵清楠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今天穿了个新买的手工织绣的丝绸上衣,花了小几千,被叶巧珍抓的肩膀脱了线,上面的几处绣花也都扯的乱七八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手便是一巴掌,彻底把叶巧珍的鼻子拍塌了。 叶巧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摸出手机报了警。 赵晓玲和邵清楠一看这情形,知道走不了,便一人找一把椅子坐下来,等警察来了,三个人坐上警车,一起唿啸着直奔警局而去。 赵晓玲坐在车上还不忘调侃叶巧珍,「你看咱们可真有缘,这辈子就坐过两次警车,还都结伴而行,谁也没拉下,哦不对,还是这位小三经常坐,没有跟我一样的感慨?」 进了警察局,警察找人先把叶巧珍的鼻子给处理了一下,笔录室里便只剩下了邵清楠,做笔录的警察进来看见她,咧着嘴就笑了,「原来是熟人。」 邵清楠本就一肚子火,眼瞅着还被人调笑,气便不打一处来,用鼻子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吴远征看上去心情挺好,按正常流程做完笔录,又看了一起带过来的饭店监控,确认了是叶巧珍主动找得邵清楠并先动得手,「你可以走了。」 邵清楠不想与这人有半点瓜葛,手提包一拿,就往外走,刚走出笔录室,就看到王思远坐在门口走廊上,估计是来保释叶巧珍的,邵清楠当没看见,转身就想走,谁知胳膊被人一把拉住,「有没有受伤?」 邵清楠本想让他滚蛋,想想实在心疼自己咬牙买的织绣丝绸,「我这衣服新买的,好几千,给我扯坏了。」 「我给你买新的。」 邵清楠刚想张嘴拒绝,吴远征从笔录室里走了出来,一把拉住邵清楠,「走,我送你回去。」 王思远眼神发沉,把邵清楠往自己怀里带,「我自己会送。」 第17页 吴远征好笑的看着他,「这位同志,是谁叫你来保释的?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来保释的那位先动得手,处理不好要行政拘留七天,你还是好好顾着那位吧。」 王思远脸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顶得哑口无言,邵清楠趁机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跟着吴远征走了。 上了车,邵清楠才想起赵晓玲来,「哎不对不对,快回去快回去,我朋友还在警察局。」 吴远征不搭理她,反锁了车门就往高架上开,邵清楠无奈,拿出手机给赵晓玲打电话,「晓玲,我先走了,恩,别人开车送的,没出什么事情,我晚点给你解释。」 挂了电话,邵清楠啪啪的敲车门,「放我下去。」 吴远征一笑,「你这个样子怎么下去?胸都出来一半。」 邵清楠脸上火辣辣的,她衣服并没有那么糟,吴远征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也提醒了她,这个样子要是再从车上跳下去,确实没脸见人了。 吴远征把车开到邵清楠楼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邵清楠开了门,闪身进去,顺手就想关门,吴远徵用手挡在门缝处,「外套还我。」 邵清楠一想也是,自己安全到家,外套现在还他,省去下次归还的麻烦,就松手想去脱外套,谁知手一松,吴远征一把拉开大门,人跟着进来,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邵清楠看着吴远征一气呵成的动作,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外套脱到一半,露出里面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吴远征直接把外套给扯了扔在一边,一只手掐住邵清楠的腰,把她往门上一抵,邵清楠气得眼眶泛红,刚想让他滚开,那人又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她不自觉的一阵颤抖,轻唿出声,却被人趁虚而入,灵巧的舌头滑入,纠缠住她的,缠绵挑逗。 邵清楠被吻的气息不稳,人靠在门背上后仰,她奋力去推身上的男人,男人没皮没脸的跟她嬉笑,「我想上你好久了。」 邵清楠挣扎着,理智把她唤了回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上的男人,发狠说道,「你再乱来,我就告你强/奸。」 吴远征扯着嘴角看着她,后糟牙来回磨了磨,有些不甘心,最后还是放开她,「行吧,再留你几天。」说完开门出去。 邵清楠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邵清楠折腾了一趟警察局,浑身乏力,下午便在家没出门,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等醒来已经天色乌黑,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多了,想着九点还要去酒吧驻唱,便换了件连衣裙,套了个牛仔外套,拿上钥匙和手机打算在楼下随便吃点,再去酒吧。 走出单元楼,就看见单元楼外延伸的小道上,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依旧穿着中午在警察局见面时候的黑色衬衫,脸色极其不佳,眼神却灼热的看着自己。 邵清楠从他身侧经过,想当做没看到,可是不容她这么想,胳膊拉住就被带进了宽阔胸膛,「我接到电话,说你也在,我才去得警察局。」 「放手。」 王思远没说话,也不放手,两手环住邵清楠,眸色暗沉。 邵清楠抬头看他,挺拔的眉峰,稜角分明的鼻樑,紧抿的双唇,邵清楠忽然自虐的想,这双唇跟那双唇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画面,这双唇跟那一对豪/乳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画面,噁心感顺着一天没吃东西的胃往上翻涌。 邵清楠媚笑起来,轻轻踮起脚尖,头稍稍抬起,对着王思远的嘴唇微微靠近,王思远一愣,惊喜从胸口泛了上来,他有些不可置信,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他低下头,循着邵清楠的嘴唇而去,他狂喜的想压下去,快相遇的时候,被邵清楠的一根手指轻轻抵住。 邵清楠笑得更媚,眼角上挑,微微眯起,慵懒的睨着他问,「我挺想知道,你这张嘴,都舔过那个女人的哪些地方?」 王思远从狂喜中瞬间坠落,整个心急速下坠,一张脸惨白,被人迎头一棒,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0章 邵清楠辞了酒吧的工作,但因为酒吧老闆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歌手代替,邵清楠就帮着唱最后两晚。 最后一晚的时候,邵清楠心生了些感慨,毕竟这份工作帮着她走出了低谷,最痛苦的时候靠在这里发泄唱歌,好过不少。 邵清楠很久没哭了,可是这最后一晚,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大学校园里的清隽少年,毕业后的职场浮沉,结婚典礼上的携手相伴,生子之时的幸福时光,一幕幕,一帧帧,仿佛黑白色的老电影,在眼前回放,邵清楠终于泣不成声。 王思远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手里随意捏着一瓶百威,时不时的灌一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台上的女人,听见她哭着唱,「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只觉得眼角酸涩。 王思远第一次看见邵清楠是在学校的操场边,他们金融系几个男生约了去操场踢足球,远远看见会计系的几十个女生在操场边压腿准备跑800米, 说来也奇怪,明明操场上站了几十个女孩子,王思远却一眼就看见了邵清楠,彼时他还不知道邵清楠的名字,只觉得她清秀可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t恤偏大,罩在她身上,反而显得单薄苗条,一条黑色的运动中裤,腿又直又长,王思远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第18页 再后来,两个系经常联谊,一来二去,王思远跟邵清楠逐渐熟悉了起来,追邵清楠的男孩子挺多,别的学校的也有,但是她总是淡淡的拒绝,并不给人留遐想的空间。 王思远挺欣赏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很多女生喜欢储着一堆备胎,以备不时之需,可邵清楠不,不喜欢的男生来表白,拒绝的干干脆脆,绝不跟人暧昧。 王思远从不是什么主动的个性,眼瞅着邵清楠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室友提醒他,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总有一个邵清楠拒绝不了的。 王思远左思右想,如何表白,既可攻又可守,成功自然好,被拒绝了还能当回朋友,还有机会慢慢等,这样想来想去,就拖来了圣诞节,那年的圣诞节,老天爷特别应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从联欢会现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干净洁白。 王思远送邵清楠回宿舍,走到一半,王思远鼓起勇气,把围巾解下来,给邵清楠围在了脖子上,邵清楠没有拒绝,害羞的低下头,彼时的王思远,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的踩在鼓点上,王思远抓着邵清楠的肩膀,把她身子掰高,轻轻的,温柔的,吻了下去。 两个人都是初吻,并不会什么技巧,只是压着嘴唇辗转厮磨,等两人红透着脸颊分开时,王思远竟然还多余的问了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吗?」 邵清楠白了他一眼,可能是觉得这男人太蠢,初吻都献出去了,还来问这种幼稚问题。 可是当年那个蠢男人,亲完女孩子还要再问傻问题的蠢男人,养了小三,背弃了爱人和婚姻。 王思远一瓶接一瓶的喝酒,又听台上的那个女人唱,「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只觉得自己算个什么男人,好好的一家三口,深爱自己的妻子,被自己糟践至此。 王思远想得心口发疼,酒便像流水一样往胃里灌进去,等邵清楠唱完离开的时候,王思远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空酒瓶。 向宇因为张强的关系跟王思远一起打过几次牌,每次打牌的时候都由着张强输钱给自己,他偶尔也帮张强办几次事情,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说起来也是牌桌上赢得钱,没什么把柄捏在张强手里。 所以向宇在酒吧里看到喝得烂醉的王思远的时候,还是顺手帮了一把,他给张强打电话,彼时的张强正在小情儿的身上卖力,哪里还下得来,顺口报了王思远家的地址给了向宇,让他稍带着送一下,还忍住冲动,特地嘱咐了句,「我嫂子肯定在家,你送到门□□给嫂子就成。」 王思远就这样被叶巧珍接进了门,初时叶巧珍十分惊讶,稍一回神,又喜笑颜开,男人都好面子,肯定是拉不下脸来和好,这回趁着酒醉就势回来了。 王思远进门被暖气一熏,胃里翻江倒海,去厕所吐了一回,便昏昏沉沉的出来,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放平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巧珍轻手轻脚的把王思远的衣服裤子脱了,想了想,内裤也给扒了下来,自己也脱个精光,被子一拉,把两个人给裹在了一起。 第二天天没亮,王思远便醒了过来,看见身边赤/身/裸/体的女人,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头疼欲裂,他掀开被子起身穿好衣服,一把扯起叶巧珍,将她拍醒,「走,去买药吃。」 叶巧珍正睡得迷迷煳煳,被王思远扯起来,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吃什么药,我还没吃早饭呢。」 王思远面无表情,自己去卫生间随便洗了一把脸,等叶巧珍穿好衣服,便拽着她下楼直奔药房,谁知道出来得实在太早,药房还没开门,王思远本想拖着叶巧珍在门口等到药房开门,叶巧珍却不干,嚷嚷着如果不让她先吃早饭,就绝不吃药。 王思远懒得与她争吵,去小区外的早餐摊位买了两笼包子,管自己吃了起来。 叶巧珍吃完自己的那份,从包里掏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紧急避孕药,笑嘻嘻的看着王思远,「老公,我身边一直备着这种药呢,就怕你有时候情不自禁。」说完还暧昧的朝王思远抛了个媚眼。 王思远只当没看见,起身去里间倒了水,盯着叶巧珍吃下药片,拿上手机转身就走。 叶巧珍起身追了过来,「老公,大清早的你去哪里?」 王思远停下脚步,「尽快从我家里搬走。」 「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不是还热情似火,连套都来不及戴?」 「闭嘴,我就给你三天时间,尽快搬走。」 叶巧珍看着转身离去的男人背影,不甘心和委屈漫上心头,她摸着肚子,「你要争气,不要浪费我辛辛苦苦的准备和安排。」 邵清楠周五下班的时候接到赵晓玲的电话,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去三清山里的农庄玩。三清山离a市不远,海拔也不高,这几年,山里陆续开了一些农庄,以供城里人度假休闲。 邵清楠左右无事,晚上也不用去酒吧驻唱,便答应了下来,匆匆回家吃完晚饭,送了泽泽到陈爱莲那里,又去超市买了一些旅行用品,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赵晓玲开车来接,邵清楠上了车才看见,赵晓玲还带了一个男人,说是男人有些勉强,因为看样子可能刚过二十的样子,一脸的青葱稚嫩,身板也略显单薄,看见邵清楠点头打招唿的时候,邵清楠甚至有种他会沖自己叫「阿姨」的错觉。 第19页 邵清楠转头去看赵晓玲,后者正色眯眯的朝她眨眼睛,邵清楠捂着额头,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等到了山庄,已近中午,三人在山庄的饭店随便吃了几口,check in了房间,各自放下行李,就相约着出去玩耍。 山庄边上开闢了许多游乐项目,三人来到卡丁车赛场的时候,正有两辆车在赛道上飙车,一辆红色卡丁车明显十分熟练,弯道打得十分漂亮,远远将另外一辆蓝色卡丁车抛在身后。 等几圈绕下来,红色卡丁车停在三人身前,车上的人开门跨下车,脱下机车帽跟他们打招唿的时候,邵清楠才发现,正是阴魂不散,哪儿都在的吴远征。 吴远征走过来站在赵晓玲身边,眼睛朝小男生瞄了瞄,揶揄的看了一眼赵晓玲,见赵晓玲毫无反应,吴远征又去看邵清楠,「好大一个电灯泡。」 说完,也不给邵清楠反应的时间,拉着她就走。 邵清楠本想反抗,转头一想,也是,他俩浓情蜜意的,她跟在边上实在别扭,便随着吴远征走开了。 等走得稍微远了些,吴远征侧头问她,「坐缆车上山去好吗?」邵清楠想也不想,「不好。」 吴远征好脾气的笑笑,顺势拉起邵清楠的手,便往上山缆车处走。 邵清楠感觉自己跟吴远征拉着的双手十分别扭,几次想要挣脱,奈何男人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便随了他去。 两个人坐上缆车,缆车缓缓启动,从轨道上滑出,慢慢脱离,在横索上滑动,邵清楠看着脚下的风景,苍翠浓郁,一团团的墨绿色,青绿色,从远到近,从近到远,只觉心胸开阔,烦闷一扫而空,脸上便慢慢露出了微笑。 吴远征看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邵清楠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他一眼,「炮友还是女朋友?」 男人噗嗤乐了,一字一顿的强调,「女、朋、友。」 邵清楠学他,「不、好。」 男人抱着胳膊,眯着眼,「那先给我上一次。」 「臭流氓。」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一起笑出了声,感觉之前的别扭和阴霾一扫而光,邵清楠觉得,吴远征这人其实并不讨厌,作为男人,他甚至能得很高的分数,只是品行不好,不是良人,做个朋友倒是可以。 吴远征朝邵清楠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缆车外面,「我在这座山里长大的。」 邵清楠十分惊讶的看着他,又听他说道,「父母工作忙,便把我放在在这里生活的爷爷家中,我小时候调皮,不知道多少次走失在深山里,好在命大,每次都捡回一条命。」 「后来长大成人,出去考学当了警察,却还是想念这里,总觉得自己的心和根都在这里。」 邵清楠不知说什么,看着他不语,听他又说,「我以前玩性大,有些事情做不得数,那次看见你在酒吧哭,就想照顾你了,给我个机会。」 邵清楠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眉眼弯弯,一个人的路走得确实挺累挺难,可是刚刚从一段感情的泥沼里挣扎出来,她实在不想马上又陷入另一段感情里,而且是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跟自己最好的朋友纠缠不清过一段时间。 如果说过去的十年感情里,邵清楠一直在埋头走路,那么现在,现实逼着她停了下来,她虽然停了下来,却意外发现停下来也不错,看看风景,看看自己,看看那些过客。 王思远的出轨是邵清楠之前一直顺风顺水的人生路上的一个地雷,地雷爆炸的时候,邵清楠以为自己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可是四个月过去,她拼拼凑凑又把自己给找补了回来,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韧性挺好,有段时间她一直特别纠结一个问题,就是王思远跟叶巧珍上床之后有没有再跟自己发生过关系。 她每次一想到王思远的那根东西在叶巧珍的体内进进出出,回来洗巴洗巴,又放在自己身体里,她就觉得几乎要噁心的发疯,她在一个一个失眠的夜晚告诉自己,一定要重新站起来,一定要熬过去,为了儿子,为了自己,如今,她终于重获新生,终于可以放下过去重新来过了,她不想又那么急急忙忙的陷入另外一段感情里去。 可是那个男人却还在用一双执着的双眸等着自己的回答,邵清楠有些不忍心,但决定还是不会改变。 「对不起。」 第11章 第二天早晨邵清楠在山间的鸟鸣中醒来,她拉开窗帘,窗外苍山青翠,远处的天空碧蓝无暇,邵清楠推开窗户,清晨凌冽的空气沁人心脾,深吸口气,只觉胸间烦闷一扫而空。 早饭吃得是小米粥就咸菜,小米粥熬得十分浓稠,满满一碗喝下去,舒服的甚至能听到胃满足的嘆息声。邵清楠又剥了一只白煮蛋吃,回眸看见赵晓玲和那个男孩挽手走近,邵清楠昨晚住在他们隔壁,隐隐约约听了一晚上的动静,这会儿便有些无法直视他俩,管自己塞了满嘴的鸡蛋。 赵晓玲却并不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只管自己大喇喇坐在邵清楠身边喝起小米粥来,一边还顺手剥了个鸡蛋递给那个男孩,「给,补补。」 邵清楠一口鸡蛋噎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勐咳起来,正咳得满脸通红,背上一只大手帮她拍了几下,总算是缓了过来,回头一看,除了吴远征还能是谁。 第20页 估计他早上洗了澡,头髮湿漉漉的,脸庞干净清爽,一件纯黑色短袖,一条深棕色运动裤,高高大大的站在邵清楠身边,微微俯身,眼神温柔,「吃慢点」,说完就拉开椅子在邵清楠身边坐了下来。 吴远征的胃口特别好,吃了两大碗小米粥,一根油条,还有两只白煮蛋,邵清楠笑笑,「早上是不是去做运动了?运动过胃口是会好一点。」 吴远征也笑笑,「恩,跑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邵清楠好奇问道,「做警察是不是要体力特别好?」 「对,有时候追犯人,一追就是好几条街,案子大的话,上面有时间要求,熬夜也是家常便饭,所以身体很重要,要对得起媳妇。」 赵晓玲探头来看他,「媳妇在哪儿呢?」 「这不正在追嘛。」 吃完早饭,几人又在农庄逛了几圈,就动身回了市区,赵晓玲让邵清楠开车,自己跟小男孩搂着在后排补觉。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两个人就睡着了,邵清楠从后视镜里看着赵晓玲,觉得她活得真是恣意畅快,哪像自己,前怕狼,后怕虎,被男人伤害了一次,就像只蜗牛似的,缩进壳里,再也不敢随便探出头来。 邵清楠回家取了车,去陈爱莲那里接儿子,到了门口,她给老太太家的座机打电话,想让王金泽自己出来,谁知电话响了挺久也没人接,便只得下车进去找王金泽。 客厅里没人在,绕到屋后的小花园,就看到王思远跟王金泽两个人在写作业,王金泽坐在花园里的小石桌边上,拿支笔在埋头苦写,王思远穿着休闲,坐在边上指导他。 邵清楠觉得这个画面挺养眼,站着看了一会儿,谁知被王思远抬头一眼发现,男人的眉眼清朗,双目炯炯,「过来坐会儿。」 「不用了。」 邵清楠去屋里看了一会儿电视,陈爱莲和王存义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邵清楠关了电视,迎上去,虽然跟王思远已经离婚,但是对着老人,邵清楠觉得基本的礼貌是一个人的基本家教。 陈爱莲自从上次见过叶巧珍,心里那叫一个嘀咕,跟王存义抱怨了好几次,「就是个狐媚子,你们男人就是喜欢那股子骚狐狸味。」王存义一般就当没听见,偶尔被唠叨烦了,就让老太太闭嘴。 邵清楠跟着老太太进了厨房,老太太从袋子里一样一样往外掏,「炖个鸡汤,蒸个桂鱼,烧个丝瓜,煎个鸡排,拌个黄瓜,搅个鸡蛋……」 邵清楠几次都插不进嘴,她感觉老太太故意不让她说话,只要她一张口,老太太准能有话在她前头说上,索性也就不说了,帮着老太太理菜熬鸡汤。 王思远从小花园进餐厅的时候,就看到厨房里一老一少忙碌的背影,老的在菜板上切菜,另外一个纤细的背影在炸鸡排,她把头髮松松的挽着,鬓角有几缕头髮漏了下来,飘在肩头,盈盈一握的双肩,单薄的后背,偶尔侧头跟老太太说句什么,浅浅的低笑,露出一边的淡淡梨涡。 王思远觉得小腹微缩,邵清楠一个背影,就让他心里一层一层的漫上了温柔,他十指微张,最后只是静静走到厨房门边,看了一眼陈爱莲。 陈爱莲十分乖觉,放下菜刀,洗了洗手,「哎呀呀,我楼上阳台的衣服忘记收了,王思远,你过来替个手,我上去先把衣服收拾一下。」 等陈爱莲离开,王思远便去接邵清楠手上的锅铲,「我来,别溅着。」邵清楠被他接过铲子,也不说话,脱下围裙,就往外走,王存义跟王金泽正在客厅看电视,「爸,我临时有点事要先走,泽泽就在这儿吃晚饭吧,麻烦您跟妈说一声,明天送一下泽泽去学校,下午放学我会去接。」 说完,也不等王存义回答,拿着手提包就往外走。 邵清楠刚走到车边,刚掏出钥匙,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按住车门,回头就撞进一双黝深黑眸,邵清楠冷声,「放手。」 「留下来吃个饭?」 「不吃。」 「那我送你。」王思远说完,管自己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邵清楠无奈,又觉得可笑,终于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王思远踩下油门,一把方向盘,车子缓缓驶入主干道。 「上次我们答应泽泽带他去广州的长隆乐园,他一直想去,你看看哪个周末有时间,我们带他去一趟。」 「王思远,我们一起出行不太合适,泽泽想去,要么你带他去,要么我带他去。」 王思远不说话,打开邵清楠车上的电台,正在播放林忆莲的《为你我受冷风吹》。 为你我受冷风吹 寂寞时候流眼泪 我会试着放下往事 管它过去有多美 两个人静静听着,谁也没说话。 窗外夜色渐浓,林忆莲用醇厚嗓音沙哑唱着一个女人的爱而不得和撕心裂肺。 王思远把车停在凤喜楼下的时候,邵清楠才发现王思远没有送她回家,她抓着车门不肯下车,「我要回家。」 「我们都没吃晚饭,好久没来了,一起吃点好吗?」 「不好。」 「楠楠,听话。」 邵清楠看着王思远,跟他僵持,直到后面的车子大声鸣起喇叭。 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王思远拿起菜单,递给邵清楠,邵清楠并不领情,也不接菜单,王思远便笑笑,看向侍者,「杭菊鸡丝,糖醋里嵴,八宝豆腐,清汤鱼圆,基围虾新鲜吗?新鲜的话来半斤,哦,再上一盅鱼翅给这位太太,鲜榨橙汁来一扎,好了,先这样。」 第21页 邵清楠觉得他脸上的笑十分扎眼,她忍了忍,终于还是发泄出来,「怎么没点烤全羊?不是很会剔羊肉的吗?」 王思远脸白了白,并不敢接话,「梭子蟹吃吗?你一向爱吃螃蟹,天气热了,吃些没关系,我再加两只梭子蟹?」 邵清楠觉得好笑,刚想说话,身边坐下来两个人,「这么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服务员,来来来,加菜加菜。嗯,给我老婆也加一份鱼翅,澳洲龙虾来一只,生蚝来一打,麻辣鱼一份,羊肉串一打,毛血旺一份,还有,啤酒先上一打。」 邵清楠忍不住笑起来,「张强,等下记得买单。」 张强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的马丽不干了,「我们就是凑个饭搭子,怎么要我们买单?」 邵清楠还想说什么,被张强一把拦下,「等下跟你老公拼酒,谁醉了谁请客。」 邵清楠微微瞄了一眼王思远,谁知撞入一双盈着笑意的双眸,她转开视线,觉得意兴阑珊,又不是她的钱,她着急什么呢,真是习惯使然,害人不浅。 张强和马丽一起吃饭,邵清楠便不好多说什么,离婚他们并没有声张,在朋友面前更是无法主动提及,本想着顺其自然,慢慢的大家就都知道了,谁知道此时却成了万分尴尬之事,两个人明明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饭,如何突兀的告诉别人已经离婚的事实。 马丽和邵清楠要开车,没沾酒,王思远和张强却兴致不错,你一杯我一杯的,觥筹交错。 张强喝得有点上头,男人喝多了就喜欢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年少轻狂,张强也不例外,大着舌头,「清楠,你说说,我够不够义气,哪回你跟思远吵架,把他赶出家门,不都是我收留他的?」 邵清楠笑笑,「哪回你跟马丽吵架,不是来我家睡客房?」 男人喝的有些微醺,「你以为我喜欢睡你家,你跟你老公动静太大,我睡不踏实。」 邵清楠瞬间炸毛,「张强,你给我闭嘴。」 张强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嗨,感情好,闭什么嘴呀,你看,还撇下儿子出来单独约会。」 邵清楠被气得脸色青白,「张强,我跟你说,我跟王思远已经……」 邵清楠话没说完,一只手便被王思远握在了手里,「楠楠,鱼翅来了,你尝尝。」 邵清楠不想大家难堪,强忍着冲动,接下来都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管自己吃菜,期间王思远给她夹了好几次菜,她都不愿意触碰,积攒多了,端起餐盘,一股脑倒回王思远的碗里,王思远也不以为意,只是看她两眼,管自己吃下。 一顿饭吃得大家各怀心事,好不容易结束,王思远喝了酒,坐上副驾驶座,让邵清楠送他回去。 邵清楠一万个不肯,「自己打车回去。」 「这里打不到车。」 「骗鬼。」 「先送你回去,我再在你家楼下打车回去。」 「王思远,你到底想干什么?」 「楠楠,我想跟你单独待会儿。」 邵清楠只觉得荒谬,男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王思远几乎算是被自己当场捉住,如今,竟仿佛揣着深情款款,还能跟她耳语情话。 邵清楠觉得自己断断不能吃这样的闷亏,索性把话说透,「王思远,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了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在我跟前说些过界的话,我不想听,因为觉着噁心,对不起,请你下车,如果你不下车,我就报警。」 王思远知道这回勉强不得,轻嘆口气,开门下车,邵清楠毫不迟疑,一脚油门,驾车离开。 第12章 王思远打车回到家,一个人在黑漆漆的阳台上抽菸,菸嘴明明暗暗,思绪飘得很远。 王思远和邵清楠在下雪的圣诞节确定了关系之后,俩人着实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 邵清楠早上爱睡懒觉,王思远便会托人把早餐给她捎到宿舍里,那会儿邵清楠迷上看港剧,把年代感十足的上世纪90年代的港剧看得津津有味,早晨醒过来,刷个牙就窝在宿舍里吃着王思远买来的早餐,刷着剧,一直刷到王思远的电话追过来,让她下楼去教室好好学习,邵清楠这才不情不愿的梳洗打扮,去自习教室找王思远。 王思远性格机车,每回学习的时候,都目不斜视,邵清楠生性散漫,学着学着就搞些小动作,把手从王思远的胳膊外绕进去,跟他手牵着手,王思远转头看她一眼,邵清楠就沖他嬉皮笑脸的眨眼睛。 偶尔邵清楠也会带本漫画或言情小说,自个在边上翻得不亦乐乎,有时候看高兴了,就踩王思远一脚,有时候看生气了,也踩王思远一脚,搞得王思远每次看见邵清楠揣着课外书去自习教室,都要先回宿舍换双鞋。 邵清楠唱歌特别好听,有一年学校的迎春晚会,代表她们会计系上台唱了一首周蕙的《约定》。 彼时的邵清楠肤白貌美,一双狐狸样的媚眼,搭配一对浅浅的梨涡,又纯又欲,穿着一身白裙,一头黑色长髮,纤尘不染,细腻的嗓音缓缓唱着一个女孩对爱情的憧憬: 远处的钟声迴荡在雨里 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 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那次,凡是在晚会现场的男生都为邵清楠疯狂,那以后,虽然邵清楠已有男朋友,还是有络绎不绝的男生去她宿舍楼下堵她,写情书,送鲜花,邵清楠被围追堵截的不胜其烦。 第22页 可是邵清楠并不为所动,她情谊甚坚,情书从来不看,鲜花从来不收,每天只与王思远同进同出,后来为了表明自己是有主之人,还跟着王思远去金融繫上了一堂国际金融课。 国际金融课的老师年过六十,谢顶,肚皮浑圆,一根皮带堪堪栓在肚子上摇摇欲坠。 他声情并茂的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慷慨激昂,挥斥方遒,可惜邵清楠并不领情,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里晃进来,温柔的拂在邵清楠的脸上,她支撑不住,昏昏欲睡,谁知,金融课的老师自个讲得意犹未尽,要与学生互动,提问道,「大家来说说美元的霸主地位,有可能被谁动摇?」 说完,手指便去点邵清楠,邵清楠正要去见周公,被突然叫起来,只听到一个谁,以为问她跟着谁来上课,当即回答,「王思远」。 那天全场哄堂大笑,从此王思远能撼动美元的笑话流传开来,不过两人的情侣关系也一併广而告之。 再后来,便迎来大四,邵清楠的工作已被父亲早早的安排好,大四一年除了回校准备论文之外,日子过得十分清闲。王思远的商务公司也开了起来,俩个人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甜甜蜜蜜的同居在了一起。 刚开始住在一起,偶尔也会吵架,但是邵清楠忘性大,有一次跟王思远闹别扭,管自己去睡午觉,等午觉睡醒,楞是想不起来为什么生气了。 王思远与邵清楠的第一次也在那个小公寓里,刚住进去几天,都安安分分的关灯睡觉,过了几日,王思远便有些忍不住,有一天晚上他喝了一点红酒,揭了被子,压在了邵清楠的身上。 邵清楠初时有些抗拒,等到两人坦诚相见,男人箭在弦上,却也知道已经由不得她做主,那次是两个人的第一次,摸索了很久,王思远憋的眼白都泛了红,才算进港,邵清楠更是不知滋味,只感觉自己被人硬生生撕成了两半,这之后,整整一个月都不再让王思远近身。 王思远睡了一个月的沙发,迎来了情人节,他给邵清楠买了一条铂金项鍊,两个人分了一整瓶红酒,在客厅里相拥起舞,身体的摩擦,暧昧的眼神,唇齿的纠缠,最后终于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那次两人酣畅淋漓,邵清楠终于体会到身为女人的美妙,而王思远也食髓知味,再后来的日子,几乎每晚都把邵清楠箍在床上,抵死缠绵。 王思远掸了几下菸头,将自己浸入夜色,他想着年轻时候的邵清楠,又美又媚,没课的时候就缠在自己身边,他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睡床,想像着邵清楠侧身睡在床上的样子,他几乎立时有了冲动,下腹喧叫着要昂起头来。 王思远闭了闭眼睛,他几乎有些想笑出声来,眼角却是湿漉漉的,他摸了摸,想起身去取瓶酒,终究还是作罢。 王思远第一次见到叶巧珍是在自己的公司里,她是一个供应商公司的销售,俏生生的穿着一套很普通的深蓝色职业装上门拜访,可怜兮兮的在王思远办公室里询问是否可以把下个季度的配料订单交给她们公司,那一天,王思远的眼神有些犀利,那是一个成功男人,一个成熟男人,看见心仪猎物时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 王思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双肩抖动,笑意却无法到达眼底,这个社会,对男人的道德要求太低,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小,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身边的所有朋友,都在外面有这样或那样的情人小蜜,他慢慢的被同化,有时候看见张强跟他的小情儿蜜里调油,在他面前就情不自禁的上演十八摸的时候,他逐渐习以为常,麻木不仁。 他没有玩弄女人的爱好,他觉得男人事业成功带来的快感,无法替代,直到他搭上叶巧珍,他或许还不习惯玩弄女人,身体纠缠久了,就慢慢走了心。 他以为他挺了解邵清楠,谁知道那个女人原来骨子里如此倔强骄傲,干干脆脆的直接跟他离婚。 他那会儿是万万腆不下脸来求她的,更何况他那时还正跟叶巧珍浓情蜜意中,甚至为了叶巧珍下午翘班去她公寓里幽会,他甚至觉着,离了婚也挺好,他就能正大光明跟叶巧珍厮守在一起了。 后来婚倒是真离了,他跟叶巧珍整整半年的牵肠挂肚终于迎来了曙光,俩人在王思远离婚的当天晚上纠缠了整夜,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卫生间。 俩人第二天就搬到了一起,但是共同生活以后,王思远只过了三天的新鲜劲儿,就被现实狠狠的打趴下,他那会儿甚至觉着特别奇怪,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么?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晚上不肯睡觉,床上总也要不够,每日睡到中午,起床就是买买买,工作更是直接辞职,跟王思远在他结婚的大床上滚了一夜床单之后,第二天就直接一个电话,告知老闆,她炒了他的鱿鱼。 王思远不明白那会儿那个楚楚可怜的叶巧珍,到底是不是他的幻觉? 王思远狠狠吸了一口烟,看着红色的暗苗把整根香菸烧尽,他自嘲起来,男人真他妈是犯贱的东西,伴在身边的时候不觉着,等没了才知道,原来早已是身上的骨血了。 王思远起身去拿电话,空荡荡的床铺实在碍眼,他不想一个人睡在上面,他虽然没有喝酒,但他觉着自己已经醉了,他要打电话给邵清楠,让她过来,住在这里。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按照王思远以往的性子,绝不会再拨,可今天他不知怎么的,一个一个电话的打,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23页 王思远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他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来回打转,最后终于无法忍耐,摔门而去。 王思远开上车,两腮紧绷,咬合肌甚至能看到隐隐的肌肉线条,他觉得自己一腔的暴躁无处发泄,此时此刻,他只想跟他的妻子在一起,以往普普通通躺在一张床上睡到天明,如今竟成了他的执念和不可得。 往常二十分钟的车程,王思远只用了十分钟就到达,他上楼按门铃,等了许久,里面才传出邵清楠的声音,「谁啊。」 「是我。」 邵清楠打开门,她早已换上睡衣就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睡着了,手机开了静音。这么晚打我电话什么事?」 王思远愣住,他忽然觉得词穷,一句话梗在喉咙里,无法动弹。 「没事的话,我关门了。」 「等一下,楠楠,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邵清楠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王思远,大半夜的发什么酒疯?」 「我没喝酒,楠楠,分开这半年,我很想你。」 邵清楠脸色苍白,气得双肩抖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十年的爱人,丈夫,伴侣,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陌生。 她冷漠的看了王思远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对不起,王先生,我们早已缘尽,从你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绝不会原谅。」 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王思远,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叶巧珍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你们做过之后,还有没有碰过我?」 王思远脸色苍白,他突然觉得喉咙被掐住似的,无法发生声音。 第13章 邵清楠算是清闲了一阵子,自从上次恶狠狠的询问王思远有没有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逢源之后,她估摸着她这个一向冷心冷情的前夫能消停一段日子,谁知,按下葫芦浮起瓢,下班的时候,邵清楠就在公司楼下看到了吴远征的车。 男人随意穿了个灰色t恤,牛仔裤,头髮剪得挺短,初夏的夕阳照在他的侧脸,轮廓精緻。 他看着邵清楠走出公司,偏头笑了笑,把手上的菸头弹进垃圾桶,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侧头示意邵清楠上车,邵清楠不想跟他在公司门口拉扯,矮身坐进了车内。 吴远征旋着方向盘,询问她想去哪里吃饭,邵清楠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要去接泽泽呢。」 「行,我们先去接孩子。」 邵清楠皱了皱眉头,还是忍不住怼了句,「谁跟你是我们。」 吴远征笑笑,「迟早的事。」 「吴远征,我想有些话我们还是说说清楚,我不喜欢玩感情的游戏,没有时间也没有那精力。」 「我记得我说过,我没打算跟你玩玩。」 邵清楠不知道说什么好,涨红了脸,扭头看向车窗外。 接上王金泽,邵清楠问吴远征,「孩子还要回家做作业,出去吃来回挺浪费时间,要不我回家做,行不?」 吴远征乐了,「那感情好。」 三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菜,吴远征推个小推车,随便抓了些菜就往小推车里扔,也不挑选,把邵清楠逗乐了,「喂,我自己拿,你别乱放。」 吴远征便不管她,带了王金泽去挑选零食,王金泽鬼精鬼精,扔了一堆巧克力、薯片、糖果蜜饯进购物车,等着这个叔叔给他买单,等三人买好东西,吴远徵结了帐,回到家中,已经将近六点。 邵清楠赶王金泽回房间做作业,自己便急急忙忙去厨房做饭,吴远征大喇喇敞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一会儿,又去厨房门口嚷嚷,「我饿了。」 邵清楠回头瞪他,「饿死你算了。」 吴远征扯着嘴角笑,「你捨得?」说完也不等邵清楠回答,上前几步,从身后搂住了邵清楠的腰。 邵清楠正在煎豆腐,突然被吴远征一抱,浑身僵硬,她扭头看他,「干什么?」谁知嘴唇上便被轻轻碰了碰,男人一脸痞笑,得意的看着她。 邵清楠抬脚朝后踹他,吴远征也不躲,任她踹了几脚,手上却越箍越紧,上身几乎紧贴着邵清楠,两人严丝合缝,男人收起笑意,眼神认真,「清楠,做我女朋友好吗?」 邵清楠忽然无法像上次那样干脆的拒绝,「不好」两个字似乎梗在喉咙里似的,她用胳膊肘去抵吴远征,「你先出去。」 吴远征却不放手,他低下头,鼻尖凑在邵清楠肩膀上低嗅,邵清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吴远征闭上眼睛,满足的啄了下她的耳垂,「第一次见你就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了。」 邵清楠低笑出声,「鬼才信你,那会儿的我,狼狈不堪,连我自己都嫌弃。」 吴远征认真的侧头看她,「楠楠,我没骗你,那会儿你在酒吧唱歌,我就喜欢上你了,给我个机会。」 邵清楠把煎好的豆腐盛入盘子,转身看向吴远征,「让我考虑一下。」 「可我等不及了。」男人的双唇覆下来,结实的双臂把邵清楠紧紧的箍进怀里,邵清楠被从后面掐着腰,被迫仰起头,男人的唇齿间有好闻的菸草味道,两人唿吸相缠,辗转研磨,邵清楠被吴远征紧紧的抵在灶台上,唇舌皆被攻占,男人的唿吸越来越浑浊,邵清楠面红耳赤,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第24页 吴远征跟邵清楠额头相抵,「楠楠,答应我。」 邵清楠刚想张口,外面的房门被推开,王金泽冲出来大声嚷嚷道,「妈妈,我作业做完了,我想看会儿电视。」 邵清楠看了一眼吴远征,「你看吧。」说完把他压在自己身上的胸膛往外推了推,「去陪我儿子看电视。」 吴远征又低头啄了啄邵清楠被他吻的殷红的双唇,「好。」 吴远征陪王金泽看了会儿电视,邵清楠就从厨房端了三菜一汤出来,「开饭了。」 白菜煎豆腐,红烧鱼块,丝瓜炒笋,西红柿蛋花汤,色香味俱全。 吴远征吃得赞不绝口,「明天还做这个红烧鱼,辣椒多放点,这个煎豆腐怎么就煎了这么几块,还没吃几块就没了。」 邵清楠噗嗤乐了,「谁说让你明天还来吃饭的?」 吴远征碍着王金泽在场,不好说什么,手却不闲着,伸去饭桌下拉邵清楠的手。 邵清楠被他一双大手拉住,挣脱不得,脸上飞起红霞,轻叱,「放手。」 吴远征听话的放开了手,专心去吃菜,他没想到邵清楠的手艺如此不错,直吃了三碗米饭,桌上的菜也吃得干干净净。 三人吃完饭,收拾了桌子,邵清楠去洗碗,吴远征给王金泽瞧了瞧作业,帮他讲解了几道错题,王金泽问他,「你是不是在追求我妈妈?」 吴远征被狠狠噎住,「你这个小鬼。」 王金泽人小鬼大,毫不怯场,「你不会还想给我做继父吧?」 吴远征觉得自己警察当了七八年,什么嫌疑人没见过,什么油嘴滑舌的罪犯没打过交道,竟然被一个六岁小孩给活生生的噎住了,他磨了磨后牙槽,硬着头皮承认,「对。」 「那我妈同意吗?」 吴远征咬咬牙,「同意的」。 「哦,你们如果是自由恋爱,我就不来干涉了。」 吴远征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孩子,都不好惹。 两个人逗了会儿趣,邵清楠便洗好了碗,她剥了几只橙子,塞进榨汁机里,给王金泽榨橙汁喝。 打开开关,榨汁机旋转着轰鸣起来,邵清楠一时有些愣神,她初上大学那会儿,赵晓玲问她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她一本正经,「必须要帅」,赵晓玲嬉笑着提醒了句,「男人太帅,没有安全感」,再后来邵清楠跟王思远走在了一起,她觉得王思远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她一度觉得幸福,现在想来,原来都是错觉,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 最痛苦最难堪的那一晚,认识了吴远征,他跟王思远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一个内敛,一个外放,一个阴郁,一个豪爽,但同样的是长相,让小姑娘疯狂的帅气。 榨汁机滴的响了起来,提示已经完成操作。 邵清楠分成三杯,端进房间给吴远征和王金泽,等王金泽喝下,便给他收拾了书包,催他洗漱睡觉。 王金泽泡脚的时候问邵清楠,「你要跟那个叔叔在一起吗?」 邵清楠看着自己的孩子,小伙子长大了,敏感的从一顿饭里就觉察出了异样,刚离婚那会儿,孩子还似懂非懂,尽管邵清楠已经很努力的跟王思远维持在孩子面前的和谐关系,但是孩子终还是觉察出了自己跟别的孩子的区别。 邵清楠觉得离婚既然已经是事实,也已经是孩子人生的一部分了,总要去面对,迟早的问题,「泽泽,爸爸妈妈离婚了,将来都会重新组建自己的家庭,但是泽泽只要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爸爸妈妈爱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 邵清楠给王金泽换上睡衣,陪了他一会儿,看他沉入梦乡,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孩子的长睫毛微微抖动,邵清楠觉得心里温暖,即便没有爱情和伴侣,上天终还是待她不薄,有儿子陪在身边,足够了。 邵清楠关上房间的壁灯,轻轻带上房门,客厅微黄的灯光下,笼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轻淡的含着笑,眼神温暖的罩着她,邵清楠觉得自己一直拉得紧紧的那根弦缓缓的松了下来。 吴远征冲着邵清楠张开双臂,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邵清楠漾开笑容,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她投入男人怀中,两人额头相抵,男人躬身,将邵清楠打横抱起,往房间走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渐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溅起了淡淡的雾花,远处马路上的路灯泛着暖暖的暗黄光晕,天地间朦胧一片。 房间里的温度被床上的人儿搅的滚烫,窗户玻璃上漫上了淡淡的雾气,两个人十指紧扣,男人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滑落,女人低低的呻/吟,眉眼晕红,两腮发烫。 最后男人在女人的低声求饶里压着嗓子释放,过后许久,邵清楠推他,「我腿酸。」 吴远征低低笑出了声,翻身下来,侧身躺在邵清楠身边,一双大手向下摸去,「我帮你揉揉。」 邵清楠把头埋在枕头里,男人手势轻柔,帮她来回的按摩,她舒服的闭上眼睛,唿吸轻浅,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吻了吻自己的嘴唇,她睁开眼睛,「几点了?」 「一点多了。」 吴远征又凑近了些邵清楠,在她耳朵边上轻声问,「几次?」 邵清楠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什么几次?」 男人轻声说了两个字,邵清楠气急,「你就是个流氓」,骂完还不解气,使劲去捏吴远征腰上的肉,捏起来还恶意地转了几转,吴远征吃疼,低低叫唤起来,「哎哎哎,放手放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第25页 邵清楠这才松手,问他,「什么时候走?」 吴远征愣了愣,有些委屈,「这么晚了,还赶我走啊?」 邵清楠有些好笑,把身上的薄毯掀开一个角,往吴远征的身上盖了过去,「夜里冷,别着凉了。」 吴远征满足的看着邵清楠,将她拥入怀中,两个人裸/身相对,吴远征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楠楠,从今天开始,我来保护你。」 第14章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吴远征自从那天晚上留宿之后,基本上就算住进了邵清楠家里,他东西本来就不多,平常上班都要穿警服,休闲服穿得少,所以自己衣服没几件,家里也不开火,日用品几乎没有,一个小旅行箱一拎,就搬了进来。 周末的时候邵清楠把王金泽送去爷爷奶奶家,吴远征出警到半夜才回来,两个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邵清楠迷迷煳煳醒过来,一条腿被缠在吴远征的身下,她推了推吴远征,男人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邵清楠起身去做早饭,沐浴在热恋中的女人,走路都哼着歌,邵清楠在冰箱里拿了两片牛排,两盒纯牛奶,牛排放在水槽里解冻,又拿了两只鸡蛋,等一切准备就绪,又去喊吴远征起床。 邵清楠揭开吴远征身上盖的毯子,将自己压在男人身上,捏起一小撮头髮,轻轻瘙他的鼻孔,男人被吵醒,眯着眼睛瞅她,「胆儿挺肥」,翻身将邵清楠压在身上,反客为主,两只手也不闲着,在邵清楠身上揉捏,逗得她直笑得尖叫,「吃饭了吃饭了,吴远征,快松开快松开,哈哈哈。」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在邵清楠不断的求饶和保证下,才算罢手,吴远征起身去洗漱,邵清楠去煎牛排,平底锅刷上油,八成热的时候放入牛排,煎得两面滋滋作响,就倒入准备好的碟子中,再打入鸡蛋,蛋白煎熟,蛋黄依然是生的,盛出来,盖在牛排上,又拿奶锅热了牛奶,倒入玻璃杯中。 两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吴远征不要脸的表示,昨晚出警,伤了手,拿不动刀叉,要邵清楠餵他,邵清楠无奈,撇了眼他完好无损的双手,认命的将牛排一刀一刀切成小块餵到他嘴里。 吴远征心情大好,嚼着八分熟的嫩牛肉,眼神满足,把椅子靠近邵清楠,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她身上,「今天我休息,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我都好久没看过电影了。」 吴远征捏捏邵清楠的脸颊,「吃完饭就去。」说完,手突然就不疼了,自己拿了杯子喝完牛奶,急急忙忙催邵清楠出发,邵清楠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又养了一个儿子?」 两个人没开车,十指相扣,从家里出发慢慢逛去电影院,一路散逛,奶茶店买杯奶茶,蛋糕店买块戚风,饰品店买对耳环,吴远征付了钱,当场帮着邵清楠带上,左左右右看了两眼,「好看。」 等俩人逛到电影院,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吴远征去买了票,邵清楠喜欢看文艺片,吴远征便买了娄烨的《浮城谜事》。 娄烨是邵清楠最喜欢的导演,没有之一,她本来欢欢喜喜的进得电影院,想看看崇拜导演的新作,谁知《浮城谜事》讲述的是男主人公乔永照道貌岸然,表面上拥有和睦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听话的孩子,实际上,他瞒着他的妻子在外有了小三,甚至生了孩子,而且妻子的孩子和小三的孩子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可他有了小三之后,依然不满足,继续不停地沾花惹草,小三桑琪借孩子一起玩耍的名义慢慢接近妻子陆洁,设计让陆洁看到了乔永照和一个叫蚊子的女孩偷情的情景。陆洁彻底崩溃,跟踪和乔永照偷情的蚊子,一直跟踪到树林里,殴打蚊子。桑琪尾随在陆洁和蚊子的身后,等陆洁惊慌失措地离开后,将身负重伤的蚊子推下山坡。蚊子滚到公路上,被疾驰而过的车子撞飞。 影片快要结束的时候时光倒流,身穿白色体恤衫的蚊子从山坡上的铁丝网离开,她在一点点走向光明。在阳光中,她依然美好如初。 导演想表达的,最后美好如初的蚊子,并不单单代表她自己,也代表了陆洁和桑琪。 黑白倒影交错,邵清楠终于忍不住,眼泪滑落,她想,如果时光倒流,陆洁还会不会与丈夫携手步入婚姻,生儿育女?桑琪会不会依然义无反顾,跟着一个已有家室的男人,为他生下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她们是否明白一个男人有了小三之后,就会有小四小五小六……她们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孩子,如果她们自己不懂得尊重自己,只会更加被男人作践。 吴远征温柔揽过邵清楠的肩膀,与她依偎着,手掌轻轻的拍她后背,无言的安慰着她。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十指相扣,安静的走在回家的街道上,虽然家就在前方不远处,但是邵清楠觉得路阻且长,她看不到终点,没有安全感,走一步算一步,这么想着,便有些沮丧,垂头丧气的没有精神。 两个人到了家,邵清楠没什么心情做饭,就去下了两碗阳春面,把水烧开,光面下进去煮软,捞出,盛入碗中,加一勺猪油,邵清楠又去阳台上剪了一些她自己种的大蒜苗,她喜欢在阳台上自己种些蔬菜,大蒜种的尤其多,白色的蒜瓣剥去外皮,种入土中,过个一周左右就能长出嫩绿的蒜苗,下面条的时候剪一些下来,切成碎末撒上去,清香扑鼻。 第26页 两人吃完面条,吴远征接到警局的电话,急急忙忙换了警服赶去现场,邵清楠一个人无聊,打电话约了赵晓玲去酒吧喝酒。 邵清楠觉得这事得早点给赵晓玲说,要是等人家自己发现了,就显得有些被动。 赵晓玲就在酒吧附近,早早的到了,等邵清楠进来的时候,她已经一杯鸡尾酒下肚,跟吧檯上新来的帅哥咬着耳朵说上了悄悄话。 邵清楠坐在她身边,拿胳膊肘捅捅她,「最近怎么样?」 「最近天气热,单子不多,勉强够生活。」 邵清楠噗嗤笑出声来,「赵晓玲,你这人一天不嘴贫会死啊。」想了想,又沖她暧昧的笑笑,「小奶狗呢?」 赵晓玲一脸嬉笑,「哎呦,邵清楠,不错啊,还知道小奶狗了,小狼狗知道不,要不要尝尝?」 俩人十几年朋友,说话向来无所忌惮,虽没有血缘关系,早就胜似亲生姐妹,读书的时候,邵清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是赵晓玲替她出头,有一年邵清楠生病,王思远出差不在家,赵晓玲半夜打车到她家,连抱带扛的把她弄去医院挂得水,邵清楠生孩子那年,孩子小,月子里总闹夜,吵得大人不得安睡,两边的老人都年纪大了,无法跟着折腾,也是赵晓玲,整夜整夜的陪着邵清楠,整夜整夜的帮她照顾孩子,两个人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坐在卧室,笃定的对彼此发誓,下辈子投胎,一定当个男人,再不遭这些罪。 邵清楠想起这些,眼眶有些微红,她把头靠在赵晓玲肩膀上,手挽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晓玲,你对我最好了。」 赵晓玲不明所以,「真要小狼狗呀?」 邵清楠抬起头,正了正脸色,「晓玲,我真有个事情跟你说。」 「难得见你这么认真,说吧,啥事?」 邵清楠觉得俩人这么熟的交心姐妹,开场白没必要,兜圈子也没必要,索性开门见山,「我跟吴远征睡了。」 谁知赵晓玲毫不惊讶,「他那种男人,早晚的事。」 邵清楠惊讶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赵晓玲主动替她答疑,「那次在农场,他全身上下都写着对你感兴趣,我好歹情场打滚十几年,这点眼力界没有?」 邵清楠哭笑不得,但好歹之前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她不想继续深谈,她了解赵晓玲,要是再聊几句,赵晓玲准保要聊床事,她虽然目前对吴远徵用情不深,但总还是有些喜欢的,本来就有些羞于启齿,若是开诚公布的交流,自己肯定承受不住。 从酒吧出来,邵清楠回家便睡了,一夜好眠,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机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条简讯,「晚上有任务,回不来,你自己睡,吻你,想你。」 邵清楠看着简讯微笑起来,听说治疗情伤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投入一段感情,邵清楠现在觉得挺对的,被人宠爱惦记的感觉真好,仿佛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小女孩娇娇俏俏、明眸皓齿,眼中只有心爱的男人。 邵清楠去卫生间洗漱干净,把头髮绑了个丸子头,挑了件淡绿色的碎花连衣裙,换了一双低跟的绑带凉鞋,去接王金泽,邵清楠因为有了吴远征,现在便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王思远,害怕他突然的身体接近,所以就大大方方的进了客厅去喊王金泽,谁知道今天老太太家里很安静,只有刘姐陪着王金泽,王存义、陈爱莲和王思远都不在家,邵清楠也不多想,喊上王金泽就跟刘姐告辞出门。 母子两个人照例去吃必胜客,以前王思远极其抵制去吃必胜客,他总认为那就是烤了张大饼,再往上面撒点肉煳弄中国人的玩意,以前邵清楠总是顾着他的心思,憋着自己,现在离婚了,自然肆无忌惮,时常带王金泽来大饱口福。 俩人吃饱喝足,邵清楠便送王金泽去上围棋课,围棋课是在一家教育机构里上,现在这种教育机构很多,都是盈利性质,这家也是,可能为了多开课,里面隔了很多教室,今天上课的人多,围棋课被临时安排在一间靠里的房间,房间没有窗,虽说开了空调,却还是十分憋闷,课程开始半个小时左右,老师出来喊邵清楠,「谁是王金泽的家长,孩子说不舒服,快过来看看。」 邵清楠被吓得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冲进教室,果然看见王金泽嘴唇煞白,脸色发青,她急得哆嗦起来,抱起王金泽就往外跑,把孩子放在车上,一脚油门直奔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孩子可能透了气,脸色微微好了些,邵清楠挂了个专家号,很快就轮到了,之后验血等结果拿给医生,医生看了看,「没什么大事,细菌性的,温度挺高,先挂一天盐水吧。」 邵清楠点头答应,自然是什么都听医生的,去交了钱拿了药,带着王金泽去输液室挂水。 邵清楠在输液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王金泽安顿好,拿出手机给他调了一集动画片,让他坐着看,小孩子都喜欢看动画片,王金泽自然不例外,一双眼睛看得眨也不眨,乖巧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邵清楠百无聊赖,看向对面的座位,上面放着一个女士挎包,两个圆环扣在一起的标志,还有一条薄薄的毛毯搭在椅背上,扶手上放着一盒牛奶,浮力森林的绿茶蛋糕被装在透明的袋子里,看得出来是被精心照顾着的人,邵清楠想,东西都还在这里,应该是去上厕所了,挂盐水就是容易跑厕所,等会儿自己也要记得提醒王金泽去上一下厕所,孩子看动画片注意力太专注,容易憋久了。 第27页 邵清楠正自己胡思乱想着,眼前有人影靠近,是对面位置上的人回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个女人,没化妆,素着一张脸,头髮剪短了,只到肩膀,一侧挽在耳后,另一侧披散下来,细长的柳叶眉,乌黑的眼珠,含羞带媚的一张脸,俏生生的泛着红晕,一对眼睛却冷冷的看向邵清楠,「好巧。」 邵清楠并不与叶巧珍对视,也不答话,侧头去看她身后,王思远正替她高高举着输液瓶,随她走近,男人消瘦了些,下巴泛着青色的鬍渣,两眼凹陷,眼神中含着心痛和无奈,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邵清楠张了张口,终是颓废的垮下了双肩。 第15章 邵清楠以往31年的人生,过得挺顺遂,爱好也很单纯,看看文艺电影,去普吉岛听听海,休息日睡个懒觉,躲在被窝看看小说,邵清楠还记得自己看三毛的《哭泣的骆驼》那会儿哭得特别惨,女主人公被当众强/暴的那一幕,邵清楠既悲又愤,近乎嚎啕。 她那时便想,还好离她挺遥远,还好自己处于的社会稳定平静,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经歷什么狗血事件,谁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现实直接上来扇耳光,毫不手软。 这不,眼跟前的叶巧珍和王思远坐在了位置上,一个面泛潮红,一个脸色苍白,十分精彩,邵清楠觉得三人对峙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实在尴尬,便拍了拍王金泽的肩膀,「泽泽,起来,我们换个地方坐。」 谁知王金泽抬头看见王思远,开心的扑上去,「爸爸,你也来陪我啊?」 王思远摸摸儿子的发顶,「儿子,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阿姨说我感冒了。」 王思远张嘴还想说什么,边上的叶巧珍凑上来插嘴,「泽泽,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快要结婚了,现在肚子里也怀了一个小弟弟,以后你俩就是亲兄弟了,你以后要照顾他,你说好不好?」 邵清楠只觉得讽刺,男人那天深夜造访,真情流露,很少说出口的情话依稀还响在耳畔。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分开这半年,我很想你。」 原来,他一边跟自己作出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一边又跟别人滚着床单,邵清楠从未觉得如此噁心,她想作呕,人生被糟践至此,她被动承受。 邵清楠拉起王金泽,「泽泽,乖,听话,我们去那边挂盐水,那边可以看到导医台上面的电视,那里也在放动画片,妈妈手机快没电了,我们去那边看动画片好吗?」 孩子年纪尚小,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乖巧点头,随着妈妈坐去了别处。 王思远看着邵清楠带着王金泽离开,他想伸手拉住她们,想坐在她们身边,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可是,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王思远只觉得万念俱灰,一瞬间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坐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他扭头去看邵清楠和王金泽,俩人坐在输液室的东南角,邵清楠拿着保温杯在给王金泽倒水喝,王金泽一边看动画片一边不知在跟邵清楠说些什么,女人温柔地朝孩子微笑,目光清澈,是人世间最幸福的景象,而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他,在做什么?陪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坐在另外一边挂盐水,三个人之间明明只隔着短短的几条走道,却遥远的仿佛像在银河的两岸,王思远觉得人生荒谬至此,却又是自己一手导演,实在可笑。 身边的叶巧珍拿了那块绿茶蛋糕出来,「思远,我一只手不方便拿,你餵我吃好吗?」 王思远没有去拿那块蛋糕,也没有动,他抬起双手,捂住脸颊,微微的颤抖起来。 王金泽身体底子好,挂了一天盐水,又吃了三天消炎药,就活蹦乱跳的上学去了,吴远征最近似乎有大案子,经常忙到拂晓才回来,睡了没几个小时又起床去警局,邵清楠挺心疼他,他回来得再晚,都起床给他热点鸡汤或燕窝,吴远征经常在天色微白的早晨,靠在邵清楠的身上站在厨房里感嘆,「有女朋友照顾真幸福。」 邵清楠并不接话,只是跟他静静依偎,突然间被迫长大,她学会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 转眼又到周末,邵清楠送王金泽去陈爱莲家,路上邵清楠突然想起老太太快过生日了,就绕路去砂之船给老太太买了一条红玛瑙手鍊,虽然王金泽是她亲孙子,但平时但凡邵清楠有事,便把孩子往老太太那里一送,几天才去接,省去了不少麻烦,邵清楠心里感激,人情往来,便出手颇为大方。 到了陈爱莲家中,就看见老太太在厨房忙碌,三个灶台上都炖了各种砂锅,邵清楠走过去,掏出手鍊,递给老太太,「妈,您下周二过生日,我到时候就不过来给您贺寿了,生日礼物您收下,一点点心意,您别嫌弃。」 老太太转身看向邵清楠,又低头去看她手里的首饰盒,低头在围裙上抹了抹眼泪,「楠楠,是我们家王思远对不起你,你还给我买首饰,我怎么对得住你。」 邵清楠抬眼看了看那些吱吱叫着冒着热气的砂锅,笑了笑,「妈,您说的哪儿话呢,我跟王思远只是离婚了,又不是深仇大恨,关您啥事呢。」 说完也没多耽搁,出了厨房就喊王金泽,「泽泽,今天奶奶家有事,我们先回家吧。」 第28页 王金泽已经打开电视,吃上零食了,在沙发上扭成一团麻花,「不要不要,我要在奶奶家玩。」 「泽泽,听妈妈的话。」 母子俩人正在客厅拉拉扯扯,二楼的楼梯响,是叶巧珍走了下来,穿着一件碎花的睡裙,无袖,收腰,裙摆盖在膝盖上,头髮随意披着,一脸慵懒,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哟,我看看,是谁来了?」 王金泽目瞪口呆,「你是谁啊,怎么从我奶奶家楼上下来?」 叶巧珍并不答话,一脸的趾高气扬,对着邵清楠,「我老公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我怀孕了,医生说要静养,拜託你以后少来,要来也要打个电话,先问问我方不方便。」 邵清楠从陈爱莲家中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王思远,他刚停好车,打开车门下来,隔着窄窄的马路看见邵清楠狼狈地从家中走出,心揪着发疼,他想喊她「楠楠」,就像过去无数个普通的一天一样,他去公司加班,她带着孩子来他父母家吃饭,她还是他的妻子,而他,还是她的丈夫。 可是,如今,已千难万难了。 邵清楠并不看他,她一直记得他给她的屈辱,甚至现在,即便离了婚,这种屈辱却还在延续,她努力维持最后的体面,朝自己的车走去。 王思远沉默的站在车边,看着邵清楠打开车门,终于忍不住,去拉她的手,「楠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每一天都很难熬。」 邵清楠不语,转身看向他,男人清减了许多,穿着白色的商务衬衫,袖口挽起,眉眼清隽,身后的梧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时光往復,俩人有一瞬错觉,似乎回到了从前,白桦树下的大学校园,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男孩穿着黑色连帽衫,十指相扣,缘定今生。 俩人彼此对望,邵清楠在王思远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舍和依恋,或许,他们都奢望过白头,或许,他们深爱过彼此,但终究,这一切,都已是无望。 邵清楠拍开王思远握紧她的手,冷冷看他,「睡在叶巧珍身边想我吗?」 说完,毫不留恋的打开车门,扬长而去,带起的尘沙,迷了王思远的双眼。 王思远走进客厅,王金泽还在看电视,叶巧珍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牛骨汤,眼角瞟到王思远走进来,赤着双脚就从沙发上跳下来,两只眼睛直放出光来,「老公老公,你回来了?人家在家好无聊啊。」 王思远烦躁的扯开衬衫的纽扣,露出脖子下方隐隐约约的胸肌,「谁是你老公?给我滚出去。」 叶巧珍的眼泪说来就来,「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我跟了你这么久,还给你怀了孩子,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喜欢人家的时候就爱死爱活的,半夜三更跑来找我……」 「闭嘴。」王思远大怒,额头青筋跳动,他拍了拍王金泽的后背,「泽泽,大人有事情要商量,你先上楼去玩会儿玩具,爸爸等下来喊你吃饭。」 王金泽有些委屈,动画片正放到精彩处,可看看暴怒的王思远,还是乖乖的上楼去了。 等王金泽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王思远才转向叶巧珍,「我问你,那个避孕药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王思远,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噼啊?你不是看着我吃的?我做没做手脚你不清楚吗?你是不是打算不认帐?你这个天打雷噼的,你要是不认帐,我也不活了,带着你儿子直接去跳河,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玩了不认帐,自己孩子都不要,有本事就别玩女人,没到手的时候天天给我送花送礼物,想着法的把我按床上,现在玩腻了……」 「够了。」王思远终于崩溃,哑着嗓子暴怒,他红着眼睛冲过去,只想让这张聒噪的嘴巴闭上,叶巧珍第一次看到王思远失控,她有些慌,往厨房方向退了几步,想张口喊陈爱莲,谁知老太太正走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吵什么吵?」 陈爱莲先看向叶巧珍,「巧珍,你怀着孩子,别跟王思远置气,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把身体养好了,对你对孩子都好,但是话说回来,你虽然怀孕了,但不是还没办婚礼呢吗,就这样直接住进来,有点不太合适,王思远这些天公司挺忙,也没回家住,你住在这里也只是对着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要不你看,你先住回自己那儿,你放心,我们老王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老太太转头又去看王思远,语气无奈,「这几天跑哪儿去了?连个交代都没有。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传出去让我和你爸爸的脸往哪里搁?现在肚子里也怀上了,你俩也是有感情才走到一起的,虽说那会儿还没离婚,但是你从小的性子我做妈的还能不知道,你总是喜欢了才会有这些事情闹出来,孩子不等人,再拖肚子就显怀了,我们王家的孙子不可能没名没分的生下来,我们丢不起这个人,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挑个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婚礼我和你爸爸来安排,尽快把婚给结了。」 第16章 邵清楠那天从陈爱莲家中落荒而逃,过后想想觉得十分可笑,她当成笑话讲给吴远征听,吴远征听完摇摇头表示,「王思远的眼光真是个迷,一会儿挑个顶尖的,一会儿又挑个特别差劲的。」 邵清楠没太在意吴远征说的话,最近领导给她换了岗位,让她担任成本组的主管,官不大,也只管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但是邵清楠挺高兴,工作十分卖力,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九月份开学的时候,王金泽升到了二年级,老师不再像一年级那样给孩子打基础,更多的只是授课而已,巩固知识的部分变成了家长的任务,所以邵清楠每天上班忙完,晚上回家还要给王金泽辅导功课,忙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停不下来,不过好处就是睡眠质量非常好,几乎是挨着枕头就能入眠。 第29页 所以在九月中旬那个初秋的夜晚,邵清楠接到马丽电话的时候,已经睡得很沉了,迷迷煳煳听到电话响,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等她闭着眼睛接通电话,瞬间就被电话那头的嚎哭声吓得清醒无比。 等邵清楠赶到张强和马丽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客厅和房间仿佛被十二级颱风吹过,餐桌上的花瓶被砸碎在地上,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茶几四脚朝天翻在客厅的正中央,客厅的窗帘也被扯下,地上汪着好几摊水,各种杂物,水杯,餐巾纸盒,被甩得到处都是。 邵清楠有些被吓到,她探头看了一眼卧室,发现床边上蜷着一个女人,后脑勺有青色的头皮裸露出来,地上是整把整把的头髮,邵清楠不认识那个女的,她走过去,问她,「张强和马丽呢?」 女人抬起头,邵清楠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指甲抓痕,泛着血,「他老婆揪着他在阳台上呢。」 「行,你先走吧。」 「把我打成这样,就这么把我打发走了?」 邵清楠被气笑了,「你想怎么算帐,找张强去,不过这会儿你要过去找,我估计你能再挨顿打,聪明的,现在就马上滚蛋。」 女人恨恨的看了邵清楠一眼,拿上包走了。 邵清楠等人走了之后,去客厅连着的阳台上看了看,没人,又去厨房边上连着的小阳台看了看,俩人都在,张强头不知道被什么砸了,血煳了半张脸,马丽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人几乎处于癫狂中,头髮全散了,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扯烂了,露出里面肉粉色的文胸,她荷荷的喘着气,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发着抖,声音破碎,几乎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单词,全是问候张强的祖宗,两只手抓着张强的胳膊,手指异常地抽着筋,手掌上全是血,拽着张强就要一起往楼下跳。 邵清楠几乎立刻红了眼眶,她扑上去抱住马丽,一遍遍地喊她,「马丽,马丽,你醒醒,你醒醒,想想张小文,想想你爹妈,你先静下来,你想想他们,你先想想,求你了,求你了马丽,张小文才六岁啊,他才上小学一年级,你忍心让他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别人会在背后怎么说他?他将来的路怎么走?还有你爹妈,都六十多了,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死了,他们肯定活不了,马丽,我求你了,你可别做傻事啊,有什么事情挺不过来的,你看我,你看看我,我不是也挺过来了,不值得啊马丽,真得不值得,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你犯不着把命搭上啊。」 马丽的眼珠慢慢滚了两下,机械地看向邵清楠,她发不出声音,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她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又歇斯底里的崩溃起来,她用嘶哑的喉咙朝邵清楠喊,「你知不知道,我瞧见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出差早回来了一天,在自己家床上逮着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进屋的时候,两个人光熘熘的还正干着呢,他妈的还是不是人了,还把人领家里来干,他妈的我今天不跟这个狗杂种同归于尽,我还怎么活得下去?」 说完又恶狠狠的扑上去,一只手抓着张强的衣领,一只手发疯一样的扇他耳光,一个又一个,张强的嘴角崩开,血从嘴巴里喷出来。 邵清楠去扯马丽,可是马丽已经癫狂,她眼神涣散,一只胳膊直接抡向邵清楠,邵清楠被抡得往后一仰,就要倒地,却在半途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接住,邵清楠回头去看,是王思远。 王思远估计也是着急赶过来,身上随便套了一件带帽卫衣,一条泛白的牛仔裤,牛仔裤是邵清楠读大学的时候给他买的,邵清楠看着牛仔裤有些发愣,王思远却已经把她搂入怀中,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没伤着吧?」 「没。」 两个人这才很有默契的各自去拉人,王思远扯开张强,邵清楠双手抱住马丽,往客厅里拖,马丽还想挣扎,王思远冷眼看着她,「马丽,别闹,死不能解决问题,你想怎么出气,都随你,先进去。」 马丽脸色泛青,嘴唇发紫,整个人抖如筛糠,被邵清楠半拉半拖的拽进客厅,终于哀嚎一声,昏了过去。 邵清楠白着一张脸,抬头去看张强,进了客厅她才看清,张强的额头不知被什么砸破了,伤口被他自己按着,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一张脸青面獠牙,宛如恶鬼。 邵清楠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的力气被掏空了,那个冰冷的冬夜,仿佛又重现眼前,她在叶巧珍的小区楼下抖如筛糠,无法控制,如今她又置身于这阿鼻地狱,无力挣扎,女人何其可悲,被男人踩在脚下践踏,连最基本的尊严也被剥夺殆尽。 张强没有说话,他走过来,抱起马丽,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反身关上了房门,房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思远跟着邵清楠走下楼,两个人都没有立即离开,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小区的中央花园,随意找了一条长椅坐下来。 沉默在夜色里蔓延,终于,男人沙哑着开口,「对不起。」 邵清楠看向他,「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个词语。」 「我想这将是我一辈子的污点。」 「也同样是我的。」邵清楠苦笑。 「在我们离婚前的半年,我认识了她,在我的办公室,三个月后,我开始追求她,送过礼物和花,三天之后我和她开始约会,离婚前的半个月,我跟她第一次上床,这中间,我没有碰过你,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我需要给你一个交代,我很抱歉,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 第30页 邵清楠控制不住的哽咽,「其实,你不必告诉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熬过最艰难的部分,在警察局分开那天之后,我每天需要靠服用药物才能入睡,很长时间里我都无法控制情绪,时常通过歇斯底里地发泄来对抗痛苦,现在,我可以心平气和的跟你讨论这些,因为我已经挺过来了,去警察局的那天,我没有大吵大闹,没有跟你撕打,不是我有风度,也不是我不想,只是可能相比较而言,我更爱自己,我不想被人看笑话,我也怕你当场给我难堪,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你在警察局门口转头离去,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王思远望向远处,虽然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表达歉意。」 「我不可能大度的说出没关系这样的字眼,但是我们始终是孩子的父母,我不会跟你做仇人,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邵清楠想了想,又问他,「你在准备婚礼吗?如果是的话,我会引导泽泽慢慢接受你的新家庭和将要到来的家庭新成员。」 「我不会结婚,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娶另外一个女人。」顿了顿,他继续,「楠楠,你离开之后,我很想念你,只要有事情发生,好的或者坏的,哪怕是一点点小事,我都第一时间想要告诉你,上个月我腿扭伤了,上上个月我搞砸了一笔大订单,我中了两百元的彩票,还有我在新开的饭店吃到了味道正宗的北海道生鱼片,我在银泰的专柜看到一条很漂亮的项鍊,我在天气晴朗的周末在城北的护城河钓到一条七斤的青色草鱼,我都只想告诉你,想让你为我担心或者替我高兴,想看见你笑,或者站在我身边,只要站在我身边,我转头就可以看见,这样就好。」 王思远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他停了停,继续认真的,混乱的说下去,「有时候,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跟很多陌生人擦肩,我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有珍贵的美好记忆藏在心里,他们有爱人,亲密无间,有可以放心去信任的人,或许幸运的拥有完整的家庭,只除了我,愚蠢自私,一无所有,因为我弄丢了你,弄丢了我们的爱情,弄丢了我们的家庭。」 男人仰起头,肩膀微微抖动起来,眼泪从眼角滑下来,邵清楠终究不忍,也被他的坦白打动,她走上前,揽住男人的肩膀,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王思远放任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低下头,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蓝色丝绒的盒子,盒子四周镶嵌着纯白色的小颗水晶,上面有tiffany的标志,男人难得露出微笑,他看着邵清楠的眼睛,黑色眼仁里汪着深情,「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这个牌子的黑色四叶草项鍊,我买了有一段日子了,一直带在身上,想找机会送给你,你收下好吗?我想看你戴上它,或许,我还存着奢望,如果有一天,你能戴着我送你的项鍊,站在我身旁,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我知道很难,可是楠楠,我没有办法不去幻想,我不能奢望你原谅我做过的错事,但是,你能不能原谅我,就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第17章 王思远从张强那儿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天边微白,老太太已经起床了,在厨房熬小米粥,看见王思远回来,从厨房探个头出来喊他,「先来喝点粥,养胃的。」 王思远一晚上没睡,张强那张血煳的脸又老在眼跟前晃来晃去,精神十分不好,听老太太喊自己,脑子也没怎么转,就在餐桌前坐下了,老太太端了一碗小米粥给他,又去厨房盛了一些咸菜和豆腐乳,放在王思远面前,让他就着小米粥一起吃。 王思远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里早消化完了,胃拧在一块儿,寒凉得很,眼下一碗小米粥喝下去,感觉胃都舒展开了,暖暖和和的,人舒坦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老太太瞅了瞅王思远的脸色,清清喉咙,问他,「那个叶巧珍,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是什么个意思?我问你,人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不知道。」 「嗨,你这孩子,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总得解决好吧,你这态度,怎么解决事情啊?我再怎么说是你妈吧,这里是你的家吧,我前些天说让你们结婚的事情,你倒好,板着脸一声不吭就走了,一点交代都没有,你不想结婚就不要去招惹别人,那个女的是容易招惹的人嘛,你别看人长得乖乖巧巧的,不好惹得很,那天我为了送她走,可费了老半天劲呢。」 王思远撇一眼老太太,管自己喝粥,懒得再开口。 陈爱莲讨个无趣,也就不再管王思远,自个挎上菜篮子出门去买菜了。 王思远喝完粥,走到客厅东边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这棵桂花树还是他上大学那会儿栽的,如今早已枝繁叶茂,初秋的天气,已有些早开的桂花一朵两朵的缀在上面,淡淡的飘香。 王思远从口袋里摸出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黑色的四叶草项鍊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他想起邵清楠拒绝他的眼神,冷淡而又疏离,他又想起她转身离开的背影,骄傲自持,他挫败的想,其实,他的清楠一直都是这样的,并未改变过,是他忘记了,是他疏离了,是他走神了。 第31页 他突然想起刘德华在《忘情水》里唱过的一句歌词,「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他现在就是这样子的痛悔,原来,他一直爱着清楠,从初见,到相恋,从结婚,到生子,他从来没有不爱过,他被世俗沾染,放纵自己,玩弄感情,终于弄丢了自己的妻子,如今的他,只想找回自己的爱人,那个携手相伴的爱人。 王思远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初秋的太阳从微微露出的鱼肚白一直到光芒刺眼,男人高大的背影,颓废而沉默。 手机铃声咋然响起,惊扰了一室的安静,王思远皱了皱眉头,并不想去接,他只想安静的待一会儿,但忽然又可悲的幻想,会不会是清楠的电话。 接通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冷清的女声,「请问您是叶巧珍的家属吗?我是市二医院的工作人员,叶巧珍现在正在我们医院做手术,因为事出紧急,她让我代她通知您,请您尽快赶来我们医院。」 王思远挂了电话,上楼洗了个澡,把送给邵清楠的项鍊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抽屉里,换了身衣服才出门,已经将近中午,他又去常去的面馆吃了碗大排面,这才慢慢吞吞地开车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就看见叶巧珍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手上挂着消炎水,王思远站得远远的,一脸的事不关己,他最近清瘦了些,一双眼睛却更加的深邃,黑色眼眸因为熬夜而有些雾气,冷冷淡淡的看着叶巧珍,声音淡漠,「怎么了?」 叶巧珍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的长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这会儿更是眼眶蓄满泪水,眼睫毛微微颤动,委委屈屈地看着王思远,语气充满怨怼,「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也不管我,我晚上上厕所摔了一跤,孩子掉了。」 叶巧珍说完,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王思远冷眼看她嚎哭,心中涌上一丝轻松,又有一些内疚,内疚于自己这样松了一口气的心态。 病房中正僵持不下,一个失声痛哭惹人怜爱,一个冷漠自持无动于衷,病房门就在此时被推了开来,一位年纪四十上下的女医生走了进来,「谁是病人家属?」说完看了一眼王思远,公式化的冷漠声线,显然早已见怪不怪,「你爱人是习惯性流产,像她这种情况,前三个月是必须平躺才有可能保住的,给你们做产检的医生没告诉你们吗?」 王思远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怪异,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僵着一张脸,他故意看向医生,带着一丝丝自虐和解脱,用试探来寻求真相,「医生,虽然她以前打过胎,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在叶巧珍的一脸惊恐中,医生继续冷漠开口,「你们这是打过一次胎吗?你老婆的子宫壁已经薄到了极限,没有三次以上的人工流产手术,不可能造成这样大的伤害的,回去好好养身体吧,将来再怀孕能保住的概率已经非常小了,挂完盐水就回去吧。」 医生转身离开,王思远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平淡看向叶巧珍,「巧珍,别得话多说无益,我只把该说得话说清楚,既然你已流产,我俩就再无瓜葛,晚些时候,我会让秘书停掉你的黑卡,你好好休息,再见。」 叶巧珍从床上直扑下来,抱住王思远的后背,「思远,你听我解释啊思远,我以前年轻不懂事,犯过错,你别不要我啊,我喜欢你,我爱你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王思远没有回头,连一句话都不想回应,男人其实算是冷血的动物,他们若是绝情,真比寒冰还要冷,王思远用肩膀怂开女人的纠缠,毫无留恋,转身离开。 秋天的a市,是十分美丽的,泛黄的法国梧桐的阔叶,在风中飘落,蔚蓝的天空,萧瑟的街道,还有一地的黄色树叶,王思远把车停在路边,站在这一片秋意深浓的景色中,他用打火机点燃香菸,对着天空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他开了半小时的车,去城北的「半糖生活」买了邵清楠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邵清楠爱吃巧克力,只要不是黑巧克力,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几乎吃遍了所有牌子,有一次跟王思远看完电影,在路上闲逛的时候买了这家的巧克力蛋糕,赞不绝口,一直念念不忘。 王思远想,自己老婆真是爱好简单,喜好也是数十年不变,是个长情的性子,脾气也挺好,又不爱唠叨,偶尔生气的时候,就像只伸着爪子的野猫,挠挠你,也不疼,可是这会儿要哄回来,估计就不是让她挠挠那么简单了。 转念又想,只要她肯回来,让他做什么都行,管她怎么闹,他这会儿打死也不会松手。 一根烟一会儿就抽完了,王思远给车里打上冷气,生怕巧克力蛋糕化了不好吃,看看天气,太阳西斜,五点多了,快下班了。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上一次来接邵清楠下班还是好几年前,刚结婚那会儿,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想起以前,王思远笑了笑,如果楠楠今天愿意跟他回家该多好,他想跟着她去超市或是菜场买菜,替她拎着袋子,站在她身后,王思远心生温柔,抬头看向邵清楠的公司大门,等着心里那个人影出现。 边上陆陆续续停下了好几辆车子,应该都是接人,王思远没有去关注,每个人都有爱人,自己也有,今后也绝不会再放手,他正想着,门口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走了出来,扎了一个松松的髮髻,别着一枚纯黑色髮夹,身材消瘦,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棉麻衬衫,外面一件淡灰色开衫,一件同色系棉麻半身裙,气质淡雅,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第32页 王思远直起身,向着邵清楠走过去,才迈了几步,却发现邵清楠一脸甜笑,朝着另外一边快步跑过去,那里也停着一辆黑色的尼桑,男人正从驾驶室出来,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夹克,一条牛仔裤,一双笔直的长腿,宽肩窄腰,身材高大。 邵清楠跑到男人跟前,笑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男人宠溺的低头亲了亲她,单手搂住她的腰,护着她上了副驾驶,自己又转到驾驶室,坐了进去,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王思远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要疯,他冲上驾驶室,一脚又一脚地狠踩油门,他紧紧跟上那辆黑色尼桑,跟了十分钟左右,邵清楠父母家小区的熟悉景象便出现在了眼前。 第18章 邵清楠从车上下来,拿着包准备先上楼,吴远征去车库停车,他跟邵清楠几乎算是住在了一起,对她家小区已经熟门熟路了。 邵清楠才走了两步,一辆车子便转了进来,她认出是王思远的车,男人将车停在路边,两眼盯着她,从车上迈下来,几步走到邵清楠跟前,两天一夜没睡的眼睛浑浊,渗着血丝,他伸手去拉邵清楠的胳膊,语气焦灼,「那个男人……楠楠。」 邵清楠冷冷清清的看着他,「怎么了?」 王思远觉得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似的,他想问邵清楠是不是在跟那个警察交往,可是他开不了口,他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可邵清楠并不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她眼神清澈,里面藏着这个年纪的通透和自爱,「他叫吴远征,是我男朋友,哦,对了,你们也认识的,就那天晚上喽,逮到你那天晚上,给我们做笔录那警察。」 说完也不等王思远反应,转身上了楼。 吴远征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到家,进门两只鞋子一甩,就去厨房找人,「烧个红烧肉给我吃。」 邵清楠正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听到红烧肉三个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礼拜都吃了三回红烧肉了。」 「你做得太好吃,没办法,要不这样,你做红烧肉给我吃,晚上我请你吃竹鞭炒肉?」 邵清楠恼羞成怒,俏脸通红,抬脚就去踹吴远征,「你给我闭嘴。」 男人嬉皮笑脸,「行,君子动手不动口」,说完用两只手从后面掐住邵清楠的腰,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贴了上去,还故意恶劣的往前顶了两下。 邵清楠是真生气了,「吴远征,你够了你,你再这样,今晚在客厅地板上睡。」 吴远征并不以为然,凑过去亲亲邵清楠的耳垂,「好吧,不闹你了,你记得做红烧肉给我吃。」 邵清楠又好气又好笑,刚认识那会儿,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脸严肃,浓浓的压迫感,后来追她的时候,又一脸痞气,动手动脚的像个流氓,现在在一起有些日子了,忽然又变成了小孩子,变着法子来她这里邀宠。 邵清楠到底还是从冰箱里拿了块五花肉出来,洗干净后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放入冷水锅中,大火将水烧开后煮一会儿捞出,沥干水分,另起一个油锅烧热后倒入植物油,放入冰糖,慢慢炒到冰糖溶化变色,放入焯好的五花肉,来回翻炒使肉的表面都裹上糖色,然后,倒入料酒、酱油、葱段和姜片翻炒均匀,加入适量的水没过五花肉,大火烧开后,转成小火,盖上盖子慢慢熬炖。 趁着红烧肉在锅里炖着,邵清楠又洗了十来个白蘑菇,炒了个蘑菇肉片,泡了些粉丝,剁了些蒜蓉,蒸了个芙蓉蒜虾。 等两个菜做好,肉也炖的差不多了,邵清楠揭开盖子,加了少许盐,将火开大,把汁收干。 邵清楠又撕了几片紫菜,泡了个紫菜汤,加上少许盐和葱,就把三菜一汤端上了桌。 吴远征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就挑红烧肉吃,一边吃一边夸邵清楠,「楠楠,你怎么就这么能干,这肉真香。」 邵清楠笑了,「嘴真甜,真乖。」 吴远征也笑了,拉她在身边坐下,夹了一筷子肉塞她嘴里。 俩人挨得紧紧地吃饭,一对热恋中的连体婴,难得一天王金泽不在家,吃饭便随意了些,吴远征把邵清楠的腿搁自己腿上,吃几口菜就去骚扰邵清楠,邵清楠敌不住,喘着娇笑,「吴远征,撒手,快撒手。」 俩人笑闹着吃完饭,吴远征围了围裙去洗碗,邵清楠去客厅给马丽拨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邵清楠刚想挂掉,那边被接了起来,「喂,清楠。」 俩人多年朋友,并不需要客套的开场白,「马丽,在家吗?还好吧?」 那头几乎是瞬间哭了出来,「我不好,清楠,我一点都不好。」 邵清楠也难过了起来,「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在自己家里。」 「张强呢?」 「让我给赶走了。」 邵清楠轻嘆,她知道这道坎没几个人能轻易迈过,都得脱成皮,「马丽,你后面怎么打算的?是分是离你想好了吗?」 那头的声音迟疑,「清楠,我真得想不好,清楠,你给我出出主意,我怎么办啊?」 「马丽,这个我真不能给你出主意,都说劝和不劝离,但是张强做得这事又太不地道了,哎,我也说不上来,主意还得你自己拿,我就一句话,不管你跟他是和是分,我都站你这边。」 马丽哽咽起来,「清楠,谢谢你。」 第33页 邵清楠又问她,「你一个人在家吗?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了,张小文在家呢,我们没告诉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会儿正做作业呢。」 邵清楠挂了电话,心里正琢磨着马丽刚才说得「我们」那个词,整个人就被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撇下我要去陪谁?」 邵清楠拿胳膊肘把他往外顶了顶,「不去了。」 吴远征没有追问,用一只手的手肘托起邵清楠的臀,半抱着她去沙发上坐着,「找个电影看看。」 吴远征喜欢看悬疑片,邵清楠便找了个小众导演邱处机的《女蛹》,邵清楠趴在吴远征腿上,俩个人看了起来。 影片画风十分清冷,讲述了一个惊悚的故事,女主被男主的前女友绑架,受尽折磨,三个月后在陌生的街上甦醒,开始了漫长的寻找真相之路,最后终于在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女主发现了自己的尸体,至此揭开了残忍的真相,原来她早已在绑架当天死在了前女友的枪口下,而现在这个她,是前女友按照她的样子整容再加上精神失常,人格分裂出来的存在。 原来,她一直在寻找和厌恨的那个前女友竟然是她自己,那一刻,被前女友人格分裂出来的女主被事实击疯。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吴远征觉得意犹未尽,国产电影难得能有如此佳作,他低头去看邵清楠,竟然已经睡熟了,不禁笑起来,看恐怖片也能睡着,真是少有,他躬身抱起她,女人很轻,最近事儿太多,没什么时间好好陪陪她,吴远征想,等警局这阵忙完,就休个大假,带她回山里好好清养几天。 午夜时分,起了风,风从没关的窗户里刮进来,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邵清楠被吵醒,她从吴远征的怀里挣脱出来,去关窗户。 站在窗边,邵清楠忽然有些预感,她俯身去看窗外,楼下的路灯昏黄,团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男人微微挎着肩膀,脚边一地的菸头,额前有碎发垂下,离得远,看不清眉眼,只有满身的颓废,让邵清楠有些茫然。 邵清楠想起很多年前,王思远也经常这样在她寝室楼下等她,那会儿的少年清朗俊逸,意气风发,那会儿的少女青春明媚,双十年华。那时的爱有多深,感情有多真,成年后的伤害就有多痛。 邵清楠伸出手,刚想关窗,王思远仿佛心灵感应一般,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虽看不太清楚,可邵清楠竟还是能感受到王思远眼中的哀痛,她不想看也不想管,把窗户关好,窗帘拉上,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看牛奶淡淡的雾气氤氲开来。 正出神着,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王思远的简讯,「下来好吗?」 邵清楠没有回,她不会做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吴远征的事,浅浅喝着牛奶,想着喝完继续睡觉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王思远的简讯,很简短,就三个字,「求你了。」 邵清楠有些吃惊,王思远一向冷心冷情,什么时候求过她,他们俩个,一向都是王思远强势,邵清楠迁就,男人如此放低姿态来求她,还是第一次。 邵清楠不想把事情做绝,她打开回復界面,斟酌了一下措辞,回了过去,「回去休息吧,我们已经结束了。」 简讯刚刚发送,电话就打了进来,邵清楠迟疑着接起来,离婚后她还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不加姓,「思远。」 电话那头楞了楞,自嘲的嗓音响起,「楠楠,好久没听你这样叫我了。」 「思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楠楠,你下来好吗?我想见你。」 「见我做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了下来,含着痛悔,「楠楠,跟我回家好吗?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惩罚我,我受不住。」 邵清楠有些生气,她又重新连名带姓的喊他,「王思远,你会不会太自信了?我怎么会用自己来惩罚你,你不值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邵清楠耐心耗尽,挂断了电话,她仰头喝完牛奶,一转头,才发现吴远征裸着上身,正靠在卧室的门边,深深看着她。 邵清楠一言不发,走到吴远征面前,伸直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吐气如兰,「别吃醋,我是你的。」 男人这才笑了,将邵清楠身上的睡裙从肩头剥落,掐着腰将人抱起来,反身顶在卧室门上。 邵清楠挣扎,使劲推他,「去床上。」 吴远征痞里痞气的笑起来,「不行,就在这里,乖,听话。」 邵清楠还想挣扎,奈何男人力气极大,她被困在男人怀里,被人肆意妄为,她闭上眼睛,抑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第19章 邵清楠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初秋的阳光,已经褪去了夏日的炎热,身侧男人的眉眼在晨光里熠熠生辉,邵清楠用手指轻轻描画了几圈,淡淡的笑容浮上嘴角,她用嘴去堵吴远征的嘴唇,撕咬了几下,男人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沉着嗓子,「属狗的?」 邵清楠两眼弯弯,低低笑出了声,她翻身趴上吴远征的胸膛,恶意地在他腿上磨了两下,男人掐着她的腰,痞里痞气的威胁她,「别惹我,后果自负。」 邵清楠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有个早会,这才后怕起来,万一给吴远征按在床上,就不是一时半会能下来的事儿了,她手忙脚乱,赶紧从男人身上爬下来,去冰箱拿了几片面包,一杯牛奶,热了吃完,又探头去卧室问吴远征,「吴远征,你今天去不去警局?」 第34页 「下午去,晚上12点回。」 「那早饭你自己冰箱里随便找点吃的,我先走了。」 邵清楠随手翻了个黑色风衣穿上,拿了手提包就往外走,走到一楼,忽然想起什么,她探头出去看了看,路灯下已经没有了王思远的身影,邵清楠送口气,去车库拿了车往公司开去。 邵清楠一边开车一边有些晃神,是谁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熬过了那切肤之痛,竟然也可以走到柳暗花明,她随意地把手撑在车门上,支着下巴,微微眯起眼,去看窗外的景色,虽然没有青山绿水,只有车水马龙,但是邵清楠此刻只觉得心情舒畅,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原来只要挺过来,她还是可以勇敢的往前走。 到了公司,邵清楠连忙去开早会,总经理给各个部门布置了第四季度的指标,邵清楠隶属财务部,不像销售部和生产部那样,是实打实的硬性指标,完成不完成都用实际数字来说话,财务部相对轻松些,正常按照每月的流程来完成工作即可。 开完会,邵清楠拿了笔记本回到办公室,几个小姑娘正在讨论国庆节去哪里玩,其中一个小姑娘挺机灵,看见邵清楠回来了,赶紧上前搭话,「楠姐,你国庆节出去玩吗?我想去趟韩国,你要不要带化妆品?」 邵清楠确实挺爱用韩国的几个大牌子,就给小姑娘写了个清单让她帮忙带回来,写完给吴远征打电话,「起床了没?还没?懒死了。再过几天就要国庆节了,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好吗?」 那头的吴远征有些迟疑,「警局估计要值班,要不我来回挪一挪,我们去个近点的地方,两天来回的那种?」 邵清楠一向是个不扭捏的性子,「好呀,回头我俩合计合计,去哪儿。」 「行,酒店记得订好一点的,最重要床要结实……」 邵清楠顿时有些羞涩,「吴远征,你能有点正经的样子吗?」说完也不等人回答,顾自己挂了电话。 想了想又给赵晓玲拨过去,「在忙啥?最近都不联繫我。」 赵晓玲一如既往的风骚,「忙着睡男人。」 邵清楠噗呲喷了一电脑屏幕的水,赶忙拿纸巾擦嘴,顺带着骂赵晓玲,「我说这位大姐,您说话能委婉点吗?」 「好好好,委婉点,在忙着谈恋爱。」 邵清楠懒得跟她贫,「下午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买点秋装?」 「好呀,那我们在哪儿碰头?」 国企就是这点好处,事情做完了,偶尔翘个班,没人管,当下俩人约了地方就挂了电话,邵清楠刚拿上皮包准备走,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也没看屏幕,「喂,哪位?」 「楠楠,是我。」 邵清楠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开了些,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王思远」三个字,毫无犹豫地直接挂掉,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她到了跟赵晓玲约好的星光百货,俩人默契十足的开始扫货,今年流行大摆裙,有些復古的蝙蝠衫,邵清楠入手了好几件,赵晓玲去内衣柜檯买了几套性感内衣,顺手给邵清楠塞了一套黑色蕾丝的,「拜託你不要穿那些光板的了,能不能穿得风骚点?」 邵清楠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不能。」 赵晓玲噗呲乐了,「你再把脸往下拉拉,就可以跟驴比谁脸长了。」 邵清楠懒得搭理她,却又对她的新任充满好奇心,终于忍不住问她,「新男友是哪种类型的?」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赵晓玲嘆了口气,「妈的别提了,是我妈同事的儿子,老娘就跟他打了一炮,现在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甩不掉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是我说啊,你这个年纪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再不赶紧结婚生孩子就要当高龄产妇了,看看差不多定下来得了。」 赵晓玲没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邵清楠也就没继续往下说,管自己去男士专柜给吴远征买了一条皮带,正付钱的时候,听到边上有男女的嬉笑声,抬头一看,竟是张强和马丽。 俩人没看见她,张强一只手揽着马丽的腰,俯身在马丽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俩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邵清楠有些懵,张强额头上被马丽砸的伤甚至都还没好,结着已经转淡的黑痂。 邵清楠付了钱,也没上去打招唿,转身离开。 赵晓玲自己发了会儿呆,等邵清楠买完皮带回来,发现她突然没什么精神,赵晓玲凑上去问她,「喂,你怎么了?皮带很贵?心疼了?你可别,人吴远征条正活好,你可不亏。」 邵清楠本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听赵晓玲这么一说,瞬间又羞愤又尴尬,「赵晓玲,你给我闭嘴,你别在我跟前提吴远征,我膈应。」 说完楞了会儿,忍不住又去问赵晓玲,「晓玲,问你个问题。」 「你说。」 「假设你有老公,然后你老公出轨了,你会怎么办?」 「啊呸,我去你的,不带你这么咒人的。」 邵清楠不依不饶,用手去咯吱她,「说说嘛。」 赵晓玲受不住,一边娇笑着躲闪一边喘气,「别挠了别挠了,我回答问题,我回答问题行了吧。」 邵清楠这才停下手,听赵晓玲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我应该会在我老公之前就出轨吧?」 邵清楠无奈地看着赵晓玲,女人浪起来真是一点都不输给男人,不过这样也挺好,心在自个这儿,谁也伤不着,可是转念又想,夫妻在一起十几年,心怎么可能不託付出去,又不是铁石心肠。 第35页 邵清楠不去理会赵晓玲的调笑,把张强和马丽的事儿跟赵晓玲大致说了一下,说完有些感慨,「你没瞧见那天,马丽跟疯了似的,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我以为这事估计一时半会没得完,谁知道今个俩人已经有说有笑地在一起逛街了。」 赵晓玲难得正经起来,「楠楠,这种事情现在可多了,你别一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样子,现在这社会,哪个男人在外面没个情人小三的,正房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得过且过。」 邵清楠红着脸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说,「我就不,我不跟别人共用男人,我嫌脏。」 赵晓玲楞了楞,有些迷茫的去看邵清楠,「楠楠,你说男人会不会也介意这个?」 「介意什么?」 「共用女人。」 邵清楠一下子反应过来,「赵晓玲,你不会吧?你是不是玩过火了?你除了相亲那个对象,还有别人啊?」 赵晓玲难得有些扭捏,「就是上次去山庄玩,那只小奶狗嘛,你见过的,我捨不得喽,一直都有联繫的。」 邵清楠真是有点想发飙,要不是赵晓玲跟她是十几年的铁瓷,她一定对她口诛笔伐,狠狠的撂几句狠话。 俩人又逛了一会儿,邵清楠电话响了,是吴远征,问她在哪儿,邵清楠不想说跟赵晓玲在一块儿,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忌讳,就说了自己在星光百货逛街,便挂了。 挂完电话,邵清楠想起自己常用的精华快没了,便拉着赵晓玲去一楼的护肤品柜檯。 邵清楠属于干性皮肤,秋天干燥,她就又顺便挑了一瓶保湿霜,拿了常用的精华便去柜檯结帐,柜檯小姐敲了两下计算器,职业性的微笑挂在脸上,「小姐您好,一共1068,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邵清楠刚想说话,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刷卡」,一只男人的手拿着卡递过来,bvlgari的腕錶,经典款,低调优雅。 邵清楠回头,落入一双深沉的黑色双眸中,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要将她吸进去,她抬手去推王思远的胳膊,「不用你付」,话还没说完,手便被他包入掌心。 第20章 邵清楠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狠一般将自己的手从王思远手里挣脱出来,附送白眼一枚,「王思远,你拉我手干吗?麻烦你离我远点,该干嘛干嘛去。」 王思远不吭声,站在邵清楠身边并不如她愿,等柜檯小姐刷完卡笑眯眯的递还给他,他收起来之后才侧头问她,「还要买别的吗?」 「不要。」 「那一起吃饭好吗?」 邵清楠刚想拒绝,赵晓玲已经看到了王思远,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过来,「呦,真是难得呢,我们王总这个时候不在公司忙着赚钱,怎么来这儿购物来了?让我猜猜,是不是陪着三儿来的?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呢。」话音未落,就去拉邵清楠的手,瞬间变脸,「楠楠,我们快走,真是脏了我的眼,看见一次瞎一次。」 邵清楠随着赵晓玲快步离开,转身出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王思远颓败地站在原地,手上还捏着那张刚刚刷完的银行卡,邵清楠有一瞬间的不忍,她跟王思远是少年恋人,俩人几乎携手共度了整个青春期,忐忑的暗恋,懵懂的初吻,慌乱的初夜,幸福的新婚,如今闹成这般仇敌般相见眼红,实在是对各自记忆的亵渎。 可是却也没有办法,邵清楠只有深深的无奈,她甚至有些想去问王思远,叶巧珍都跟他浓情蜜意的怀孕了,怎么又突然来与她纠缠不清,邵清楠觉得好笑,虽然她性子一向温婉,但是被踩了底线,怎么可能还会回头,她想,王思远还是不太了解她,虽然同床共枕十几年。 邵清楠跟赵晓玲分开之后,索性没回公司,直接去接了王金泽放学,王金泽今年升入了二年级,功课挺多,很多都要家长协助,所以邵清楠接上孩子就直接回了家,想着冰箱里还有些青菜鸡蛋,将就着炒几个菜就好。 母子俩人有说有笑的从车库坐电梯回家,王金泽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叽叽喳喳的一路说个不停,哪个老师上得课容易听讲,哪个男同学喜欢打人,哪个女同学爱哭鼻子,一一说给邵清楠听,邵清楠听得津津有味,心下感嘆,时间过得真快,自己还清楚记得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奶香奶香的,跟只小猫似的,一转眼,就已经是个小小少年了。 正说着笑着,电梯门开了,邵清楠拉着喋喋不休的王金泽往外走,与电梯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邵清楠气得跺脚,又是王思远。 邵清楠几乎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问他,「王思远,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你能不能让我清静清静,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又有些后悔,毕竟王金泽在身边,说他不懂么又似懂非懂,不该把情绪随意在孩子面前发泄,这样想着,便不再责骂王思远,摸出钥匙管自己开了门进去。 王金泽看见王思远十分惊喜,亲亲热热的拉着手也跟了进来。 王思远一进门就被玄关的男士拖鞋扎伤了双眼,他忍着没说话,带着王金泽去房间写作业,邵清楠不愿意理睬他,放下包就去厨房洗菜做饭。 邵清楠并不打算款待王思远,随便炒了几个小菜,给王金泽蒸了个水煮蛋,便开了饭。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埋头吃饭,王金泽自然哌噪不休,王思远默默吃饭,邵清楠咬着筷子,十分不快,几次想赶人,话到嘴边碍着王金泽又生生咽了下去。 第36页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邵清楠收拾完厨房出来,王思远已经哄着王金泽睡熟了,邵清楠毫不客气,「王思远,时间不早了,快走吧,下次别来了,怪吓人的。」 王思远默了一会儿,「楠楠,我们谈谈?」 「我们俩还有什么好谈的?」 王思远似乎憋了很多话,他靠坐在餐桌上,隐忍不语,却又似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后,只是无力地开口,「楠楠,我受不了。」 邵清楠一脸莫名其妙,谁说男人都是理性动物,比女性更会控制情绪,「受不了什么?」 王思远一脸颓败,「受不了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停了停,又继续往下说,「楠楠,我从来不知道,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心会痛成这样,我明白,是我先放得手,我活该遭受这些,可是,我受不了,那天我站在楼下,几乎抗不下去。」 邵清楠有些绝情的望着他,「受不了又能怎样?当初你跟别人在婚内出轨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受不受得了?」邵清楠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起伏,压着自己稳了会儿,又忍不住开口责难,「你跟我说在加班,我去你公司找你一起看电影,结果整个楼一个人都没有,那会儿你在哪儿?你想没想过我受不受得了?你去别的女人家里鬼混,被我当场抓住,你冷着心肠一言不发,你想没想过我受不受得了?你在警察局门口怕叶巧珍穿得少,冷,给她披上你的外套,我就站在边上看着你俩浓情蜜意,你想没想过我受不受得了?我们离婚之后,你把叶巧珍带去我们的婚房同居,你想没想过我受不受得了?」邵清楠终于情绪崩溃,她捂着眼睛,哽咽着啜泣,「我一看到你们俩,就他妈的觉得噁心」,她用手指着大门,「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就当自己瞎了眼,十年的青春餵了狗。」 王思远伸出手,紧紧抓住邵清楠的手腕,面对邵清楠的质问,他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是他做错了,错得离谱,可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承认自己自私,做不到洒脱的放手祝福,他只想让妻子回到身边,他只想挽回邵清楠的心,那颗曾经深爱他的心,他想要回来,「楠楠,我放不了手,对不起,我放不开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你跟那个警察把话说清楚,再也不要跟他来往。」 邵清楠怒极反笑,「王思远,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是谁?我是你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一条狗吗?」 邵清楠还想再骂,男人拽着她的两只手手腕,不顾一切的吻上了她的嘴唇,邵清楠发了狠劲挣扎,奈何男人力气太大,王思远将她两只手扭在身后用单手固定住,另一只手从后面抓着她的脖子,发狠一般的吻她。 邵清楠几乎气疯,她张嘴咬了下去,恶狠狠的撕咬,口中很快有血腥味蔓延,她以为王思远会吃痛放开她,可是男人完全不在乎,与她唿吸相抵,缠绵地纠缠着唇舌。 邵清楠抗拒的越发吃力,她整个人被男人制在怀里,无法动弹,窗外夜色渐浓,过了很久,王思远终于放开她的唇,但却依然紧箍着她的身体,男人抵着邵清楠的额头,眼神深沉的如一汪潭水,邵清楠在里面瞧见自己的影子,蔓延着爱和伤痛,邵清楠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呜咽着,「王思远,你怎么这样不要脸?结婚的时候你说什么了,要爱护我一辈子,你是怎么爱护我的?你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尊严,你就不怕我伤心吗?你把我的心伤透了,你就好过了是吗?你有本事就滚得远远的,不要来纠缠我。」 王思远哀伤的看着邵清楠,「楠楠,我做不到,我爱你,我一直一直都爱你,我每天都想你,你回来好吗?我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我好吗?」 邵清楠眼睛蓄着泪,扭头不去看他,「我不相信你,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王思远低头又去寻邵清楠的嘴唇,被她躲开,他按着她的头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按在身上,低声告诉她,他的决心,「不管你原不原谅,我绝不会放手。」 邵清楠蒙在他怀里哭出声,反反覆覆诉说着自己无法迈过去的那道坎,「王思远,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男人,你瞒着我跟别的女人上床,我一闭上眼睛,就无法控制的想像你们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我噁心得睡不着觉,你这么脏,你怎么这么脏,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我噁心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噁心死了。」 王思远紧紧抿着嘴唇,抵着邵清楠的额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楠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乖,别哭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回家好吗?」 邵清楠瞬间清醒了过来,「回哪个家?我们结婚的那个房子?你想告诉我,你跟叶巧珍在那个房子里没做过吗?你把我当什么?那个房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迈进去一步。」 邵清楠被刺激地红了双眼,她用尽力气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随手捞起餐桌上的塑料杯子,往王思远的身上砸去,砸完依然不解气,警局那晚被硬生生压下去的痛恨似乎一下子重新涌了上来,她从餐桌边上的花架上抄起一个个的花盆,噼头盖脸的朝王思远头上砸去,王思远脸上、身上,被砸的都是泥巴和水,可他一动不动,任邵清楠发泄,只用一双眼睛哀求的看着她,邵清楠不想看也不想管,她又一次指着大门,「滚出去。」 第37页 王思远没有动,只是沉默地、固执地看着她,邵清楠冲到门口,打开大门,眼神坚定的跟王思远对峙,良久过后,王思远缓缓走到邵清楠身边,「楠楠,我现在住在我爸妈家里,你跟我回那儿去,那套房子,我已经在卖了,我在你单位边上看了几个楼盘,等你有空去选套喜欢的,我们买下来重新装修,带着泽泽一块儿住进去,我再也不跟你分开。」 邵清楠红着双眼,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王思远,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男人一身狼狈,眼神却依然坚定,「楠楠,你别让那个男人再住在这里,我会疯的,我就这一个要求,别的都随你,我都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早点休息。」 王思远说完,也不清理身上的污秽,默默的转身向楼下走去。 第21章 邵清楠把门狠狠的摔上,把自己扔在卧室的床上,蒙在被子里大哭起来,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放下就能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的,她有些恨这样的自己,她发起狠来,竖着手指发誓,绝不回头。 第二天是周末,邵清楠生怕王思远又来纠缠她,索性带着王金泽开车去了乡下老宅父母家。 邵清楠的父亲做了几十年的机关干部,习惯性的少言寡语,看见邵清楠带着外孙回来,也不多言,只问她住几天,邵清楠说是明天就回,老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去门口的枣树下抽菸。 邵清楠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影,眼睛有些发酸,又不敢掉下眼泪,生生憋着。 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看见女儿和外孙进来,高兴的忙里忙外地端茶送水,邵清楠于心不忍,父母年纪那么大了,自己不能在身边照顾,还总给他们添些烦心事。 吃过午饭,王金泽在一楼看电视,邵清楠自个逛了出来,门口是片挺大的空地,老俩口给开垦了出来,种了些应季的蔬菜瓜果,一片一片的十分好看。 邵清楠左右无事,便往门口小路逛了出去,一会儿看见个半大小伙子,黝黑着一张脸,骑着自行车往邵清楠这边过来,乡间路窄小,田埂又多坑洼,邵清楠闪避不及,扭了脚腕。 邵清楠一时有些垂头丧气,出门没看黄历,她索性原地坐了下来,拔了几根草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草叶子的根茎有些香甜味,嚼了一会儿,邵清楠摸出电话来找人撒气,「吴远征,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管我了是吧?我俩这像是谈恋爱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凑数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耐烦,「警察就这样,没办法的事,我这会儿执行任务呢,挂了。」 邵清楠恨恨的把电话扔出去老远,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处撒。 田间有很多小蚂蚱跳来跳去,青色的,褐色的,邵清楠小时候十分喜欢抓这种小蚂蚱,拿个可乐瓶,放点带着土的野草,养在里面,邵清楠突然想起王金泽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该让他来田间撒撒欢,于是又去够刚刚被自己扔掉的手机,才在杂草堆里翻到,电话突然自个响了。 邵清楠看见吴远征三个字在手机上面不停闪烁,有些赌气,便不愿去接,直接给按掉了,谁知,电话又响了起来,邵清楠有些迟疑起来,刚刚不是还说在执行任务,怎么这会儿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这么想着,邵清楠还是把电话给接通了,犹犹豫豫的一声,「餵?」那头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急坏了,「是吴队的女朋友吗?我是他同事,他刚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嫌犯拿刀刺中,现在正送去市一医院呢,你赶紧过来。」 邵清楠一下子从田埂上跳起来,被吓得有点懵,这会儿也顾不上脚疼了,一撅一拐的就往家跑,到了家,气喘吁吁、颠三倒四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好在父母也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怕女儿和外孙没吃午饭,路上肚子饿,给她们娘俩装了点面包,就送她们上车往回赶。 邵清楠赶回市区,考虑了许久,还是先把王金泽送去了陈爱莲那儿,她估计晚上要在医院守夜,没法照顾儿子,只能先让奶奶帮着照看。 等邵清楠赶到医院,急救室外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邵清楠一个人都不认识,想找个医生问问情况,但架不住人太多,挤不进去,最后只能随便找了个看上去岁数较大的男人打听情况,男人听邵清楠自我介绍说她是吴远征的女朋友之后,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吴队长腹部中刀,伤到了脾和肾,这会儿正在手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太担心,先找个位置坐着歇歇。」 邵清楠感激地跟他说了谢谢,这才觉出疲累来,从包里拿出父母中午放得面包吃了两口,却有些食不知味,便又塞了回去。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找了位置坐着等待,手术室所在大楼的窗户望出去正是住院部,大多数窗户都已经熄了灯,暗影绰绰的,邵清楠觉得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整个人都很压抑,她还没有面对过身边人的离去,她希望自己能一辈子都不用经歷这些。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了,门口的人纷纷站起来,围了上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公事公办的口吻,「手术很成功,今晚在icu观察一晚上,二十四小时之后没有问题的话转入普通病房。」 邵清楠眼眶有些发酸,她忍了又忍,这才上前去跟医生道谢,门口的人听到吴远征平安的消息后,都纷纷先行散去,邵清楠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几乎都是吴远征的同事,她突然对警察这个职业尊敬起来,拿着并不高的工资,却用生命在工作,守护着社会的安宁,邵清楠想,等吴远征好了,她一定要对他好点,更用心的照顾他。 第38页 因为icu不能陪床,邵清楠就先回了家,这一天折腾的实在太累,邵清楠几乎是倒头就睡,第二天浑浑噩噩去公司点了个卯,就开车去了医院,没有等满二十四小时,或许是吴远征之前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的缘故,医生下午就给他转出了icu,在住院部的vip病房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床位,应该是政府和警局给联繫的,毕竟是因公负伤。 吴远征被推入vip病房的时候,神智还不是完全清醒,邵清楠拿着棉签沾着温水给他反覆的擦嘴唇,又给他擦洗了手指,便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吴远征的五官十分冷硬,或许是做警察时间久了的缘故,习惯性皱着眉头。 邵清楠原先是有些怨着吴远征的,工作时间长,经常熬夜,只要一出外警,几乎就失去联繫,让邵清楠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刚认识那会儿,□□裸的侵略性,一度让她怀疑他只是想跟她上床而已,后来处得时间久了,慢慢发现,或许这一切都跟吴远征的警察职业有关,目的性强,忽略过程,手段简单粗暴,真正在一起之后,又大男子主义爆棚。 如果说之前没有埋怨是自欺欺人,可这会儿邵清楠看着吴远征插着氧气管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心便柔软了下来,既然相互做了选择,就得尊重对方,不管是对方的家庭还是职业,爱是无私的,没有付出,一味索取,如何称爱? 这么想着,心更温柔了起来,邵清楠伸出手,与吴远征十指紧扣,可能晚上因为担心没有睡好的缘故,她慢慢地趴在病床边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发黑,邵清楠这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感觉有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抚摸自己的额头,她抬眼去看,吴远征已醒了过来,邵清楠双眼发涩,硬生生的忍住,只含着眼泪,朦朦胧胧地去看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俩人对望了许久,在彼此的眼神中更加笃定。 过了良久,吴远征沉着嗓子,对邵清楠说着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 邵清楠含着眼泪微笑,用手去堵吴远征的双唇,「不要说抱歉,我们之间,永远不需要抱歉。」 邵清楠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吴远征一天一夜,第三日白天公司实在有急事催她回去处理,她这才将吴远征千叮万嘱的拜託给了医生,自己匆匆赶回了公司处理工作。 公司有几笔大的工程款要走帐,报销流程走到了财务主管审批这一道环节上,工程负责人催着邵清楠回去审核拨款,因为涉及金额较大,邵清楠不敢冒冒然就放款,亲自审核了所有工程验收单和材料採购合同及□□之后,又反覆核对了两遍,这才签下自己的名字送去资金部打款。 等她忙完,又处理了一下这几天积累下来的活儿,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间,她给陈爱莲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下,又表示王金泽还要在她那儿多放几天,虽然王金泽是陈爱莲的亲孙子,带自个孙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但是邵清楠还是把礼数都给做足了。 打完电话,邵清楠开车去了医院附近的张记粥铺打包了一份鸡丝粥,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 吴远征住的是市一医院,算是a市歷史最久远的医院之一,门诊楼有些破败,但是新建的住院部却十分豪华阔气,吴远征住在顶楼,邵清楠进了电梯,对着电梯侧门的镜子整了整头髮,最近睡眠不足,脸色有点差,有空得给自己烧点猪肝汤补补,邵清楠正胡思乱想着,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邵清楠从电梯出来,吴远征的病房在走廊的最后一间,避免了来往探望病人的家属的打扰,邵清楠提着打包盒一路小跑了过去。 到了门口,邵清楠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因为隔着病房门,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只隐隐约约能感觉出语气中的亲昵。 邵清楠一向不是个藏着掖着的性子,她推门进去,看见吴远征坦坦荡荡的眼神,这才心下一松。 男人招手示意她过去,「这是我大学同学,屠琳芳,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听说我受伤了过来看我。」 邵清楠被吴远征拉住了手,只与屠琳芳点头示意,却愕然听到她大大方方的调笑声,「远征忘了说,我还是你男人的初恋情人。」 第22章 邵清楠是个慢热的性子,被人这样怼着脸说没有分寸的话,细算起来除了叶巧珍,几乎就没有了。 但她可以拿架子不理叶巧珍,给自己留个体面,但这个屠琳芳却不行,因为碍着吴远征。 邵清楠硬堆了一张笑脸出来客套,「你好。」说完正不知所措,感觉词穷的时候,被握在吴远征掌心里的手紧了紧,她低头去看吴远征,吴远征朝她挤挤眼,眼里各种情绪,邵清楠沖他笑笑,示意他自己并不介意。 邵清楠将快餐盒打开,拿了勺子递给吴远征,「快喝吧,趁热。」 吴远征接过勺子,「正好饿了,媳妇真贴心。」 邵清楠还是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媳妇,有些微怔,因为她结过婚还有孩子,所以俩人在称唿上一直没有太近乎,虽然身体早已熟稔。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只要感觉对了,可以很轻易地上床,但对牵手和称唿却很慎重。 邵清楠有些明白,这声媳妇可能是喊给屠琳芳听的,但是她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吴远征两三口把鸡丝粥喝完了,他把快递盒递给邵清楠,邵清楠接过,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39页 三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空气仿佛凝结了般,尴尬丛生,邵清楠几次想开口找话题,又觉得自己这是何必,便淡了兴致。 最后还是吴远征先开了口,「芳芳,医院有门禁,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明天再来?」 邵清楠有些发蒙,她抬头去看吴远征,脸上虽然努力维持冷静,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屠琳芳闻言起身,脸上却有些挂不住,她掩饰着笑起来,「吴远征,我发现你这人嘴贱的毛病一直没改,赏个巴掌又给个甜枣,你都占齐了。」 说完也不去看邵清楠,拿着手提包,转身就走。 邵清楠看着被大力关上的病房门,有些哭笑不得,中国歷史确实久远,上下五千年,却也似乎把对男人的争抢深深的刻进了女人的骨血里。 邵清楠有时候真想做个泼妇样,问两句,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 可邵清楠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循规蹈矩了三十年,从小的教育让她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尊严和教养让她即便被婚内出轨,也从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可能是绷的久了,压抑的狠了,产生了逆反心理吧,邵清楠突然觉得自己又是何苦,这样的隐忍最后究竟成全的是谁呢?活了那么多年,还不如赵晓玲,想爱就爱,想作就作,活得剔透,从不委屈自己。 邵清楠正自个越想越明白的时候,吴远征毫无眼力地开了口,「楠楠,帮我去开个电视,快放新闻联播了。」 邵清楠挑了挑眉毛,眼睛睨过去,「怎么又改口了?刚刚喊媳妇不是喊得挺顺?」 「嗨」吴远征揉了两把自己的头髮,「我那就是顺口了。」 邵清楠毫不罢休,她不想委屈自己,堵个疙瘩在心里,「是之前喊她喊顺口了吧?」 吴远征哂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去拉邵清楠,「你别那么小心眼,一句媳妇都能惹出这么多话来。」 邵清楠把吴远征的手挥开,「我发现男人跟女人真就是不同物种,完全就是鸡同鸭讲。」顿了顿,又补充道,「吴远征,你还邀请人明天再来?再来做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 吴远征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我不就是客气客气嘛。」 邵清楠脾气也上来了,有些口不择言,「跟前女友有什么好客气的?避嫌都来不及,你还当着我的面客气,眉来眼去的,把我当什么?」 「邵清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眉来眼去了?你说话过过脑子。」 「我说话没过脑子,还是你做事没过脑子?」 这个世界上,吵架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有错,没有谁会真正意义的认错,俩人住了嘴,不再说话。 病房里一时间再无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邵清楠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王思远的电话。 邵清楠不知自己出于何种心态,她当着吴远征的面接了起来,「餵?」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愣,「楠楠,你在哪里?」 「在医院。」 「你怎么了?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来。」 「不是我,是吴远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 邵清楠有些想挂电话,「有事吗?」 「后天是老太太六十大寿,你能过来吗?」 邵清楠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她正踌躇不决,手机却把吴远征伸手夺了过去。 吴远征把邵清楠的手机贴在自己耳朵上,□□味十足,张口就沖了回去,「不能。」 说完直接给挂了。 邵清楠本跟吴远征置着气,当他面接王思远的电话也完全是为了气他,等他真生气了,邵清楠又觉得没劲,她把自己手机拿回来,一脸的揶揄,「我跟前夫讲个电话怎么了?我不就是客气客气嘛,麻烦你做事过过脑子好吗?」 吴远征被邵清楠噼头盖脸地把原话都给还了回来,直接给气笑了,他又去拉邵清楠,将她往怀里带。 邵清楠不愿意跟他拉拉扯扯的,便使了劲去推他,谁知才碰到胸口,男人捂着腹部一脸的痛苦,邵清楠慌了,赶忙去查看他的伤口,仔细检查了绷带,确定没有裂开也没有出血,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去看他。 男人的双唇压了下来,湿润的,带着晨露的清香,邵清楠并不挣扎,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藕粉色的双唇被吴远征含在嘴里吮吸,邵清楠微微松开双唇,让吴远征的舌尖滑进来。男人有力的手臂箍着邵清楠的身体,邵清楠目眩神迷,身子便软了下来。 俩人正彼此纠缠着唇齿不放时,被吴远征扔在一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邵清楠挣扎着想去接电话,双臂却被吴远征紧紧箍着不放。 吴远征放开邵清楠的双唇,微微抬头睨了睨她,眼神中满含着威胁,邵清楠并不去理会他,挣脱出一只手想去接电话。 吴远征也呕上了气,抢过手机,「餵。」 那头传来王思远隐忍的声音,「麻烦你把电话给楠楠。」 吴远征觉着再挂人电话显得有些幼稚,便把电话递给了邵清楠,邵清楠放在耳边,王思远的声音传来,「楠楠,你几点走?我在医院楼下了,我送你回去。」 邵清楠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索性把话说开了,「王思远,我晚上不回去,吴远征受伤了,我在这儿给他陪夜呢。」说完就撂了电话,想想又拿起来直接关机,一气呵成,毫不犹豫。 第40页 吴远征读警校的时候受过身体素质的加强训练,当了警察之后又一直针对性的锻鍊身体,所以身体机能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医生便批准他出了院。 吴远征在家里静养,邵清楠便不用再两头跑,恢復了正常作息,这天她下班早,接了王金泽去菜场买了一只老母鸡,给吴远征炖鸡汤补身体,母鸡是只散养的土鸡,炖出来的鸡汤蜡黄,邵清楠逼着吴远征喝了好几碗,王金泽年纪小,不能大补,邵清楠给他喝了大半碗,便打发他去做作业。 邵清楠在厨房收拾完,已经将近八点,她给王金泽检查了一遍作业,又陪着他预习了一下明天的上课内容,便让他洗漱睡觉了,王金泽的生活习惯培养的非常好,每天八点半准时睡觉。 邵清楠从王金泽房里出来,觉得腰有些酸胀,她去房里让吴远征帮她揉捏了一会儿,男人力气大,按摩的时候下了劲,邵清楠被按的十分舒坦,便迷迷煳煳的打起了瞌睡。 邵清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劳碌命,工作家庭两头忙碌,离婚后谈个男朋友也不省心,身体总是处于疲累状态,每次一睡下去,几乎都是深度睡眠,再醒过来,已经到了后半夜。 邵清楠觉得嗓子发干,起身想去倒水喝,身侧的吴远征早已睡熟,卧室没有地灯,漆黑一片,邵清楠习惯性伸手去床头柜摸手机照明,摸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并没有带进房间。 她又去另一边的床头柜摸吴远征的手机,手机正面的提示灯有微弱的绿光闪烁,显示有未读简讯。 邵清楠划开屏幕,一条简讯跃入眼中,手机显示发件人是屠琳芳,还挺长,「吴远征,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忘记,我知道你也是一样,当年是我任性提分手,如今我依然任性,我知道你一直纵着我,宠着我,是我不知珍惜,你这段日子在养伤,我答应了不来打扰你,给你时间考虑我们的事情,你若好些了,给我回个电话吧,我等得很辛苦。」 第23章 邵清楠很镇定的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窗外夜色朦胧,她拿着喝水的透明长玻璃杯,轻轻地左右摇晃,她很想给自己放一段轻音乐,嘆一嘆这人世的冷暖自知。 最后,邵清楠还是什么都没做,她把玻璃杯洗干净放回原位,回到房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陈爱莲做寿那天,邵清楠还是没去参加,她觉得自己的身份确实尴尬,就没逼着自己去给大家添堵,她把王金泽送到酒店楼下,打电话给王存义,让他下来把孩子接了上去。 正想转头离开,谁知碰到张强和马丽带着张小文也来了,邵清楠不想与他们太过亲近,点头打了招唿就想离开,谁知马丽上来挽住她的手臂,耳语到,「怎么不上去?」 邵清楠笑笑,「我这身份不适合参加。」 「有什么不适合的?我听说王思远想跟你复合呢。」 「我没同意。」 「为了孩子,别跟王思远怄气了。」 邵清楠实在不想跟她多聊,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抽出自己的手臂,转身离开。 可能是在马丽那里被膈应到了,邵清楠踩着油门在绕城上一圈一圈的绕,路灯一排排的飞速后退,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可邵清楠沮丧地发现,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眼角有湿热滑下,她用手抹去,邵清楠并不压抑自己,她已活得够累,如果连哭泣都不能痛快,她便实在太不爱自己。 不知绕了多久,邵清楠终于缓和下来,她从高架上下来,沿着主干道往家开。 瑟瑟的秋天已经快尽尾声,夜凉似水,路灯昏暗,邵清楠在换车道的时候发现了前面熟悉的黑色尼桑。 是吴远征的车。 邵清楠不想跟上去,她强迫自己打方向盘离开,可是彼时的她心跳如擂鼓,她恨自己没用,生了这么个性子,凡事非要求个明白,问个结果。 尼桑车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吴远征穿了个深蓝色牛仔衣,邵清楠知道他腹部那里甚至还绑着绷带。 邵清楠冷笑起来,真是迫不及待。 几分钟后,屠琳芳也到了,可以看出刻意打扮的痕迹,化着最近流行的裸妆,头髮也刚做过,穿着精緻的小礼服,外套搭在手上,七寸的恨天高,款款走进咖啡店。 邵清楠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已找好位置,便把手机调了静音,四下张望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这家咖啡店离王金泽的培训学校挺近,邵清楠经常会来这里点一杯咖啡等王金泽下课,所以对里面布局十分熟悉。 咖啡店算是走中高档路线,里面有几个用纸煳的木格板隔出来的小型包厢,邵清楠赌吴远征和屠琳芳会选这种相当隐秘的小单间,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邵清楠凭着包间传出的声音判断了位置,然后坐进了俩人的隔壁包厢,她在菜单上随意划了一份拿铁,用眼神示意服务员离开。 咖啡很快上来,邵清楠抿了一口,她完全喝不下去,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邵清楠想起还未离婚时看过的,拿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三夫」,电影的开头是一只在烤盆中奋力挣扎的活生蚝,蜷缩着身子,用最卑微的姿势,求那一线生存下来的机会。 她觉得此刻自己就是那只生蚝,被架在炭盆上,身不由己,被生活烘烤,从内到外,无一处不是煎熬。 第41页 隔壁终于传来了动静,男人的声音,「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人仓皇了起来,「吴远征,你敢走?」 男人的笑声响起,邵清楠从笑声中甚至能想像出他痞里痞气的表情,「当年都敢走了,这会儿就更敢了。」 「远征,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 「行,你说,我听着。」 女人似乎思考了很久,斟酌着开口,「当年是我任性,一走了之,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再不会跟你拧着干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芳芳,这些年,大家都变了,经歷了很多人和事,你走之后,我的确消沉过很久,但我已经走出来了,我喜欢上了别人,你也该走出来了,回头路不要再走,向前看。」 邵清楠听到屠琳芳压抑的啜泣声,有椅子推动的声音,「我先走了,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女人的声音尖利起来,「远征,你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还爱不爱我?」 令人绝望的沉默。 邵清楠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那刺穿心肺的沉默逼疯,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推开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拉开门,不顾一切想离开这里。 许是失控时发出的声音太大,吴远征察觉出不对,他从包厢里冲出来,一把拉住邵清楠,「你怎么在这里?」 邵清楠回头直视他,「你觉得呢?」 吴远征并无愧意,坦坦荡荡的开口,「我只是来跟她讲清楚。」 邵清楠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怎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说完,就要抽身离去,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心软。 吴远征瞧着邵清楠的神色,心里有些着慌了起来,当初邵清楠跟王思远闹到警察局,他也在场,他比谁都清楚,邵清楠温柔的性子下,藏着一颗决绝的心。 男人慌忙拉住邵清楠的手腕,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拉进了屠琳芳那个包厢。 吴远徵用一只手揽过邵清楠的肩膀,另一只手去指依然坐在座位上的屠琳芳,「楠楠,不是我不想回答,你看这情况,我敢回答吗?」 邵清楠有些惊讶,屠琳芳给她的第一感觉是端庄优雅,背永远挺得直直的,谁知此刻,她正拿着一把餐刀,对着自己喉咙处的大动脉,一双眼睛毫无畏惧,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们俩个。 邵清楠觉得自己是那最后一刻被从沸水里捞出来的红虾,壳已经透着红,内里却还是黑的,半死不活地蹦跶不起来了。 吴远征把邵清楠扯到身后,谁知屠琳芳本有些平稳的情绪,被吴远征这一举动又给刺激地不行,她拿着刀就要扎自己,吴远征凭着当警察的本能,手疾眼快,给夺了下来。 邵清楠实在看不下眼,她不再维持以往的清淡模样,嘴角含着讽刺,毫不客气的戳穿屠琳芳,「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是闹给谁看吶?你要真想扎,就那一毫米的距离,你还能让吴远征给夺了刀去?真想寻死的不会闹,闹腾的都不想死。」 说完,又有些意犹未尽,拿下巴点点吴远征,「你要不信,戳她一刀试试,看她躲不躲,放心吧,准保躲得比谁都快。」 邵清楠说完,再不想多呆,她觉得,再多呆一秒钟,她有可能会更加口不择言。 邵清楠走出咖啡馆,她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吴远征并没有跟出来,邵清楠自嘲地笑笑,也对,人屠琳芳在里面拿刀抵着脖子呢,是不可能追出来,总是一条人命。 上了车,看看时间差不多,邵清楠打了一圈方向盘,往陈爱莲摆寿的酒店开去。 到了酒店门外,邵清楠停好车,开了车门出来,她找了棵树,在背光处站了一会儿,想着该找谁帮她把王金泽送出来。 正寻思着,酒店的旋转门转动起来,一个模煳的人影晃出来,侧着头,脖子里夹着亮着屏幕的手机,那人在酒店门口站定,四处张望了下,十分警觉的样子,确定了左右无人,这才抬步穿过了马路。 等那人走过马路,邵清楠这才看清,原来是张强,头髮梳成个四六开,就穿了一件单衣,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 张强过了马路,在邵清楠的附近站定,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张强讲电话的声音十分清晰,顺着夜风灌进邵清楠的耳里。 「在朋友家呢。」 ………… 「宝贝,我也想你。」 ………… 「等会儿我过来找你,乖乖等我。」 ………… 「啧。」 ………… 「就穿我昨儿个陪你买的那套agent provocateur。」 第24章 张强挂了电话,下意识的又四周瞅了两眼,他目瞪口呆地发现,身后大树的背影处,站着邵清楠,眼神轻蔑地看着他,连嘴角都含着不屑。 张强有些不知所措,他掩饰性的抬手搓了搓后脑勺,迟疑地走到邵清楠跟前,「我刚刚那电话是打给我一个发小的,你可别误会,我们就是谈点事情。」 邵清楠弯起嘴角,「恩,你放心,我没误会,就是你怎么还管你发小穿什么牌子的内衣呢?」 张强装傻,「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管这个。」 邵清楠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帮个忙,你进去帮我把王金泽带出来。」 「行。」 张强一熘小跑就进去了,一会儿功夫,王金泽就出来了,身边跟着邵清楠最不想看到的人,王思远。 第42页 王思远今天穿得特别正式,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宴会西服,没有系领带,头髮打理过,很整齐的往后梳。 邵清楠看着他从马路那头走过来,眼睛胶着她不放,她心情糟糕,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躲开他的眼神,就想去牵王金泽。 手腕却被人握住,往前一带,邵清楠脚步不稳,被扯进了男人的怀里。 「寿宴快结束了,我带你跟泽泽回家。」 「不用了。」 「你跟我回去住。」 邵清楠抬头很认真地瞅了瞅王思远,「我还从来没发现,你挺擅长自我催眠。」 「你跟我回去,不然我今天就不松手。」 「你耍无赖是吧?」 邵清楠和王思远各自较着劲,谁都不肯松手,王金泽看看父亲,又转头去看看母亲,适时的开了口,「妈妈,我答应了爷爷奶奶今天住在奶奶家。」 邵清楠缓过劲来,用脚上的小羊皮鞋踹在王思远的小腿骨上,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男人闷哼一声,白了一张脸。 邵清楠并不觉得解气,但是手腕总算得了自由,她半蹲下身子,与王金泽平视,「那你乖乖的听话,明天早上让爷爷奶奶送你去学校,放学妈妈来接你。」 邵清楠说完,一分余光都没分给王思远,上了自己的车,开车离去。 她并不想回家,她有些害怕,吴远征在自己家里养病,跟屠琳芳谈完,他必是要回去的,她不想跟他碰面,至少目前不想。 她放慢车速,迟疑着该去哪里,却没想到,在她犹豫着何去何从的时候,王思远打电话给王存义,让他出来先行带着王金泽回了家,自己开车跟上了邵清楠。 王思远看着前面的邵清楠龟速一样在马路上前行,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想想却又作罢。 王思远本来想着跟邵清楠回家,就算求不了她回头,也要把她跟吴远征分开,谁知跟着跟着,邵清楠将车驶入了开元大酒店的停车库。 邵清楠神思恍惚,完全没有在后视镜里察觉跟了她一路的王思远,她要了一间大床房,办理了check in,坐电梯上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刷卡进了房间,她回身正想关门,一只十分修长的手卡在了门缝处,邵清楠被迫重新拉开了房门,对上了王思远的一双黑眸。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其实特别悬殊,有些男人看着挺瘦弱,但是用上了劲也不是女人能比的,更何况是王思远这种常年健身的。 邵清楠脑子混沌成一片,她只是想回身关个门,下一秒竟被压在了房间门后的墙壁上,她伸手去推拒,却被王思远捏住手腕反转在身后,王思远眼神死死咬着她,是真的用上了力气,邵清楠有些慌,支支吾吾的语不成调,另外一只手也被扭到了身后。 王思远用另外一只手固定住邵清楠的脖子,没有丝毫犹豫,埋头下去,舔舐她的脖子,女人的脖子弧线优美,白的可以看见上面的青筋,王思远不同与手上的力气,他轻轻的张口含住,伸出舌尖,在邵清楠的脖子上滑动。 王思远挺了解邵清楠,她就是个纸煳的老虎,被他如此压在墙上,便不再梗着脖子耍狠,女人身子轻颤,语气软了下来,含着哀求,「王思远,你放手,你别乱来。」 王思远在寿宴上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酒精上头,他眼里含着血丝,抬头去找邵清楠的嘴唇,来回的碾磨,他放开邵清楠双手,拽着她的两边衣领,往下一撸,风衣便滑到了地上,邵清楠里面穿了一件短毛衣,收腰款的,隐隐约约露着一截腰。 邵清楠只感觉王思远的舌头在自己嘴里纠缠,她闻到满嘴的酒气,烈性的白酒,她被熏得有些犯晕,手却突然得了自由,她慌忙去推挡,想要从王思远怀里逃开,却被狠狠地重新顶在墙上。 邵清楠倒吸口气,她是真的慌了,她一直有个致命的毛病,一害怕就失去正常的反应能力,像是只被吓到的兔子,僵在了原地。 王思远将邵清楠的双唇痴缠了个够,又不顾她的抗拒,弯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他半直起身子,将西装外套脱在床边,又扯掉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王思远俯身去看女人的眼睛,在她嘴唇上流连,邵清楠被刺激的终于回了神智,她本来就是个服软的性子,可若再这样下去,她今天势必要被强上,她软着嗓子求王思远,「思远,你别这样,求你了,放开我。」 谁知男人被这软语哀求刺激的完全失了神智,毫无停下来的意思,邵清楠终于哭出声来,她扭动着身子,想脱出王思远的桎梏,奈何跟身上的男人力气悬殊。 王思远一双大手抚摸上邵清楠的双颊,温柔地哄她,「楠楠,听话,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我这几天晚上都做梦梦见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我想你想得发疯,媳妇儿,乖,给我好不好?」 邵清楠终于崩溃,她毫无办法,只能用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恶毒招数,恶狠狠地开口,「王思远,你跟叶巧珍的第一次,也是这么用强的?」 男人眼神瞬间黯淡,从邵清楠身上溃败下来,被刺激的眼睛发酸,悲哀的出声,「楠楠,你别这样,楠楠,你这样我会发疯的。」 邵清楠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衣服,腿打着抖,往门外走去,王思远追出来,想去拉她的手,被她厌恶地拍开,邵清楠咬牙切齿,「王思远,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第43页 王思远僵在原地,看着邵清楠走远,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向窗户玻璃,玻璃被砸出了一个窟窿,有玻璃渣嵌进王思远的手背,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染红了衣袖,王思远却视而不见,只是垮着肩膀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第25章 邵清楠一脸狼狈,衣衫不整的回到小区楼下,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自己家的窗户,一片漆黑,本就沉在水底的心,更是凉了个彻底。 她将车停入车库,坐电梯回了家。 邵清楠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室的冷清,她甩掉皮鞋,赤脚站在玄关处,慢慢地蹲在地上,像个刺猬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壳,那么她就可以缩回自己的壳里,再也不出来。 夜凉似水,无边的黑暗将邵清楠吞没,她睁着一双泪眼,只是呆愣,邵清楠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曾经的人生一帆风顺,顺遂平安,温文尔雅,事业有成的丈夫,听话的孩子,幸福的婚姻,健全的双亲,稳定的工作,可是这一切,突然之间就如大厦倾倒,不復存在。 她收拾心情,逼着自己坚强起来,她一层一层地穿上铠甲,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脆弱内心保护起来,躲在无人的角落,一点点的舔舐伤口,看着那伤口从血肉模煳直到慢慢痊癒,她以为自己站起来了,重新步上了人生的正轨,她把尊严当成拐杖,支撑着自己按着正常的人生轨迹前进,一步又一步,却愕然发现,竟然就这样走到了悬崖边上。 邵清楠不知道自己在玄关处蹲了多久,直到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 吴远征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以为邵清楠即便没睡,也肯定在卧室里,谁知竟黑漆漆地蹲在门口。 吴远征反身关上门,矮下身子,蹲在邵清楠身边,「宝贝,怎么了?别搁这儿蹲着呀,天冷,别给冻着了。」 邵清楠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掩饰自己的狼狈,刚刚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她放任自己的情绪释放,也随着自己软弱的哭泣,她想,女人真是一种极有韧性的生物,软弱过后,她又重新穿上了战甲。 「吴远征,我跟你就这么算了吧,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怎么来的,怎么走。」 吴远征蹲在邵清楠身边,半天没吭声,邵清楠懒得跟他耗着,她扶着墙站起来,两条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她咬着牙使劲揉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邵清楠心口闷得发慌,她起身去卧室抽出一个大号的行李箱,横放在地上,打开盖子,又去衣橱里翻找吴远征的衣物,一件件地叠好,整整齐齐的码在行李箱里,收拾完了又去洗手间,找了个简易的旅行袋,将吴远征的牙刷、毛巾还有剃鬚刀一样样的放进去,然后将袋口扎紧,也一起放进了行李箱。 都收拾完了,邵清楠这才将箱子盖盖上,把拉链拉好,拖到门口,推到吴远征跟前,一眼都不瞧他,「都收拾好了,赶紧走。」 吴远征顶着后糟牙,站门口半天没动,一直睁眼瞅着邵清楠来来回回的折腾,等人走跟前来了,终于开口,听得出来窝着火,「邵清楠,我说我是干什么了,让你动那么大火?」 邵清楠无动于衷地抬眼看了看吴远征,她觉得,男人好像都挺有自信,除了像王思远那种,出轨养小三的之外,但凡是没有太离谱的,总能一脸无辜地朝你来一句,「我怎么了我?」 邵清楠不想跟他吵架,也不想浪费口舌,指点他究竟哪里错了,她现在就一个念头,让他滚蛋,「你什么也没干,你特好,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不想跟你处了,要跟你分手」,说完又皱着眉头,十分的不耐,「赶紧走。」 男人都是挺犯贱的生物,你拉着他不让走,苦苦哀求他,他便端着个架子,不拿正眼瞅你,等你凉透了心肠,要请他滚蛋的时候,他便又放低了身段。 吴远征便是这样的性子,一般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他却是吃硬不吃软,至少在邵清楠这儿是这样。 「楠楠,有话咱们好好说不成吗?你哪儿不满意,你说出来,我改。」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哪儿哪儿都对。」 「楠楠,你别这样,你这个性子我可真是怕了你了,你是不是气我今天去见了屠琳芳?我就是去把话跟她说清楚,别的啥也没有。」 「我知道你俩啥也没有,我在隔壁都听到了,我就是突然不想跟你处了,我累了,想歇歇,成不?」 「不成,你想歇就歇,我又不拦着你,你别赶我走,我不吵你就是了。」 「可我不想看见你,我谁也不想看见。」 吴远征反应了会儿,「你还不想见谁?是不是你前夫?他是不是又来骚扰你了」 邵清楠不想惹事,她这会儿只想一个人呆着,清清静静的呆着,「吴远征,你别乱想,这是我家,请你离开,你别逼得我说重话。」 吴远征终于挂不住脸面,他伸手接了旅行箱,开门出去,人都已经出了大门,又忍不住转身,冲着邵清楠不死心的给自己留后路,「楠楠,我可以先暂时离开,给你点时间冷静下,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跟她真没啥,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忘了,我就是见了她一面,你不能就因为这个判我死刑啊。」 邵清楠并不搭他的话,也不拿正眼瞅他,只是跟上去几步,不轻不重的带上了门。 第44页 吴远征对着毫无留恋被关上的大门,磨了磨牙,直到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心下说不出的烦闷。 吴远征把身上的牛仔外套拉到手臂处,半穿半挂的悬在身上,他撸了把头髮,看电梯门开了,就拖了皮箱走进去。 进去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电梯一直没动过,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忘了按一楼,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按下楼层,径直坐了下去。 电梯叮了一声,提示吴远徵到了,吴远征把身上的外套往上耸了耸,抬头就跟单元楼外站着的王思远看了个眼对眼。 吴远征站着没动,歪着头往地上唾了口,一只手捏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左右转了转。 王思远也没动,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眼神冰冷,瞧着吴远征。 也不知站了多久,吴远征先拖着皮箱朝单元楼外走去,他从王思远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向对方,王思远硬生生吃下这一撞,单手扯住吴远征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用了十分力气,恶狠狠地挥在吴远征的脸上。 吴远征警察出身,跟多少罪犯近身搏斗过,哪里是个吃素的,他挨下王思远那记拳头的同时,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挥出了一拳。 吴远征是真正受过力量训练的,他曾经接受过测试,每一拳的平均拳力在七十五公斤左右,爆发时的顶点拳力在九十公斤左右,几乎可以去参加业余级别的拳击比赛。 王思远被整个人打得侧过身去,他鼻管爆裂,鼻血像被开了水闸似的喷出来,他将身上的黑色西服脱下来,死死的压住鼻子,几秒钟之后放开,流血被止住,他将西服扔在地上,眼神冒着寒气,上前一步,与吴远征扭打在一起。 俩人几乎是近身肉搏,拳拳到肉,王思远的眼角被砸开,嘴唇裂开,白色的衬衣染上了血,从被撕开的领口看进去,前胸都是血瘀。 吴远征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已经肿胀,一只眼睛被王思远的第一拳揍的已经无法睁开,另外一只眼睛也渗着血,十分吓人。 俩人撕扯着倒地,毫不退让的互抡拳头,直到四五个小区保安赶到,保安训练有素,估计是见多了这种场面,迅速分成两边,拉开俩人。 王思远和吴远征虽然被拉开,但是俩人已经打红了眼,像斗牛场上的公羊似的,噗嗤噗嗤的喘着粗气,王思远微微躬着身,他胸腹部有刀刺感,他估计可能断了肋骨,吴远征也一样弯着腰,他腹部的绷带早已被血染红,手术的伤口应该已经裂开。 邵清楠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手机响了好久,邵清楠都没听到,她实在太过疲惫,身体和心灵,双重的折磨,所以她睡得很沉。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邵清楠匆忙洗漱换了衣服,赶到的时候,王思远和吴远征都已经处理完伤口。 王思远肋骨没有断,只是有些内伤,吴远征重新包扎了伤口,上了药,俩人被分开病房,医生嘱咐观察二小时之后才能离开。 邵清楠到医院的时候,两个小时早就过了,王思远已经离开病房,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在等谁,邵清楠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即便他十分低姿态的唤她留步,邵清楠也只是脚步匆匆,未做停留。 吴远征在病房里等邵清楠,看见她进来,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虽然笑起来的时候五官扭曲。 「走吧,我送你,你回哪儿?」 「当然是回你那儿。」 邵清楠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吴远征,我想我们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再这样,我现在就走。」 男人泄了气,「行吧,那你送我回警局的宿舍楼吧。」 邵清楠再不搭话,拿上吴远征的旅行箱,扶着他,离开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王思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满地受伤,他拉住邵清楠,也不管吴远征就在边上,对着她低声下气地哀求,「楠楠,我受伤了,你跟我回去好吗?」 邵清楠甩开王思远的手,推着吴远征的后背往前走,「快走,先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再送你回去。」 邵清楠给吴远征买了两笼蟹粉小笼包,一碗小馄饨,自己吃了一笼春笋烧麦,一碗甜豆浆,再将他送到宿舍,此时天已经大亮,她帮吴远征把行李提到宿舍里,便转头离开,吴远征想喊住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作罢。 邵清楠赶到公司的时候,刚过上班时间,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喘气,等把气匀好了,这才打开电脑,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准备开始工作。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里,邵清楠去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有一条未读简讯,邵清楠划开来看,是王思远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 「楠楠,昨天晚上是我不对,不该对你用强。我不想给自己找理由,可我真的太想你了。没有你在身边,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我不知道怎么求你原谅,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第26章 邵清楠最近一段时间实在被王思远和吴远征的电话骚扰得不胜其烦,她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一直没有拉黑,只是手机一天24小时都是静音模式,不管谁的电话都不接。 直到一个周末的傍晚,邵清楠在手机的未接来电里发现了王金泽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她忙不迭地拨回去,只响了一声班主任便接了起来。 第45页 电话里,儿子的班主任告诉邵清楠,王金泽最近上课时常走神,成绩下滑明显,跟同学相处也时常发生矛盾,她委婉的询问了一下邵清楠,最近家中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变动?并表示希望家长在孩子面前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努力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挂电话前,班主任又告诉邵清楠,下周末班级里的家委会要组织一次亲子游,去省内的一个温泉山庄度假,两天一夜的自驾游,虽然是自愿参加,但是班里很多家庭都报了名,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一次班级活动了,班主任希望邵清楠一家三口能一起来,一来可以多多接触班级别的家长,多融入家长圈子,二来也能让王金泽感受到家庭的良好氛围,尽快调整好心态。 王思远接到邵清楠的电话时,正在开会,手机虽然调了静音,但是王思远还是余光扫到了屏幕的闪烁,王思远本不想去理,不知怎的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老婆」两个字不停闪烁的时候,王思远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示意助理继续主持会议,捂着电话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王思远压着嗓子,仿佛邵清楠是某种易受惊吓的小动物似的,用低沉的嗓子唤她,「楠楠」。 邵清楠清了清喉咙,这才开口「孩子班主任打电话来说泽泽最近情绪不好,说是下周末班里有个自驾游,两天一夜的温泉山庄,想让我们都陪着孩子一起参加,我这边是有空的,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空?」 王思远几乎是不假思考地脱口而出,「当然有空,楠楠,你跟儿子永远都是排第一位的。」 邵清楠觉得「永远」两个字听着实在膈应,但又没有兴趣开口讽刺王思远,便不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周六的早上六点刚过,王思远就敲响了邵清楠的家门,这一周,他几乎是抱着时钟,数着分秒过来的,这几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他跟邵清楠的点点滴滴,原来,都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从不曾忘记。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他甚至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回到从前,如果能够重新来过,他一定不会再被沖昏了头脑。 他那时候不知道是如何地被鬼迷了心窍,做下那样对不起自个媳妇的事情,他后悔莫及,可是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补救,每次邵清楠几乎是怼在他脸上问他的那些问题,他也知道那是邵清楠的心魔所在,可那确实是已经发生的,不可挽回的事实,午夜梦回,他时常失眠,点一支烟,整夜整夜地在阳台上枯站到天亮。 陈金莲做寿那天,他在寿宴上心不在焉,一直等待邵清楠的出现,他想她坐在身边,寿宴的菜单是他去酒店一个一个确认的,都是邵清楠爱吃的菜,餐后甜点是冰糖燕窝,邵清楠一直很爱吃燕窝,但是自己在家煮很费功夫,所以邵清楠吃得挺少,王思远想起这些,便十分心疼,自个的媳妇自个疼,这份感情,他付出的少,索取的多,邵清楠不曾像怨妇似的抱怨过,他便渐渐不再在意,直到忽视。 事到如今,他的愿望越来越简单,简单到只是邵清楠能坐在他身边,他便已很知足。他常常想起以前,他俩牵手的日子,一个回眸,爱人就在自己的身边,那份幸福,竟然就这样离他远去。 后来王存义接了一个电话,下楼去将王金泽接了上来,王思远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的闷疼,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邵清楠,想她想得深入骨髓,他像行尸走肉一般撑完了整场寿宴,脸部僵硬,连装装样子都十分辛苦。 直到张强上来喊他,说邵清楠在下面等着接王金泽,他这才恢復过来,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他匆匆牵着王金泽下去,远远地便望见邵清楠站在马路对面,穿着他大前年出差给她在泰国买的长裙,外面是黑色的羊绒呢外套,邵清楠爱穿长裙,家里的衣橱里各种式样各种颜色的长裙,他突然奢望地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空荡荡的衣柜里能重新挂上那些长裙,那该多好。 他带着王金泽穿过马路,邵清楠的脸越发清晰,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样子,就连当年热恋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拥有一样东西的冲动,告诉全天下这样东西是自己的冲动。 所以他没忍住,跟了邵清楠整整一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回自己家住,要去住酒店,那一刻,他也没有心思去问,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着了魔,想要跟她融为一体。 或许是压抑太久的欲望,终于喷发,也或许是被吴远征刺激的,他承认,即便自己出轨在先,但是看到邵清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还是崩了,他只要看到吴远征的脸,就无法控制自己,后来,他又想过,自己跟邵清楠已经离婚,尚且如此痛苦,那他当时婚内出轨给当时身为妻子的邵清楠带来的打击,可想而知,他便又整颗心脏扭着疼了起来。 邵清楠打开大门,让王思远进来,她还在整理行李,王金泽已经起床,在盥洗室刷牙。 邵清楠一件一件地往皮箱里放日用品,她跟王金泽的换洗衣物,毛巾,洗漱用品,又去化妆檯拿自己的化妆品往皮箱里塞,王思远抱着手臂,站在边上含笑看着她,乳,霜,水,液,精华,眼花缭乱。 王思远宠溺地蹲下来,柔着嗓子问邵清楠,「我下个月要去趟韩国公干,你喜欢的这个牌子,我帮你多带几套回来?」 第46页 邵清楠本不想跟他搭腔,又想起班主任的嘱咐,便敷衍地回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王思远没有吃早饭,邵清楠早上起床熬了一些红枣粥,蒸了几个馒头,三个人随便吃了一些,填饱肚子便上了路。 王思远新换了一辆路虎,底盘较高,空间也大了许多,王金泽刚上车的时候十分新奇,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可小孩子心性,没多久便来了瞌睡。 王思远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邵清楠和王金泽,母子俩个因为早起的缘故,都有些昏昏欲睡,邵清楠把王金泽搂在怀里,轻轻哼着歌,想哄他睡一会儿,王思远心中柔肠百结,一家三口,如此便是完完整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是他整个的幸福,整个的世界。 第27章 邵清楠和王金泽在车后座很快就睡着了,王思远开到农庄之后,叫醒了他们,他们到得比较早,其他家庭都还在路上。 王思远开了一间大床房,邵清楠犹豫了一下,没有表示反对,这一趟的温泉之行目的很明确,就是带王金泽出来散心,正常来说一家三口肯定住在一块儿,如果邵清楠自个单独另开一间,保不齐别的家长有想法,别人虽然不碍着邵清楠啥事,但是如果给王金泽带来了困扰,那就适得其反了。 王思远和邵清楠带着王金泽去房间放行李,他们到得比较早,房间挑选的余地还挺大,王思远要了一间套房,里面是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 王金泽一进房间,就欢唿着跳上大床,打开电视看起动画片来,邵清楠把三个人的行李收拾好放进柜子,王思远站在边上,看她收拾得差不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瑞士夹心巧克力,递给邵清楠,「我记得你爱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前两天朋友去瑞士公干,我让他帮忙带了些。」 邵清楠接过巧克力,笑笑,「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王思远没有接话,把邵清楠收拾完的箱子放好,问她,「早上吃得太早了,这会儿饿不饿?我看餐厅还有早点在供应,我去拿点吃得上来?」 邵清楠点点头,「随你吧。」 没一会儿,王思远端了三碗面条,几个白煮蛋上来,「多吃点,听说等下还有户外爬山。」 王思远没有说错,等他们三个人吃饱喝足,出门才发现人已陆陆续续到齐,大家分别出发去爬农庄附近的山头,虽然是远郊的土坡山,并不是很高,但是没有经过人工开发,都是荒山野山,没有路,上山要靠手脚并用。 邵清楠忽然就想起了吴远征,上次爬山还是跟吴远征在一起爬的一座野山,那会儿她对爬山一窍不通,是吴远征手把手地教会了她,邵清楠不自禁地想,这会儿那个男人在做什么?他腹部的伤口有没有好些了? 邵清楠正想得出神,头顶上传来王思远的声音,「楠楠,小心点,这两块石头有点松动。」说完用脚示意了一下。邵清楠回过神来,朝他点点头。 山不高,走一段爬一段,很快就爬完了,大家都爬得大汗淋漓的,正好去泡温泉。 王思远带着王金泽去男更衣室换浴袍,邵清楠一个人去了女更衣室,等她换好,已不见父子俩个的踪影,她无奈只能自己找去温泉泡汤的路。 这个山庄的温泉被隔成许多个小型的池子,适合家庭或几个朋友之间的聚会,邵清楠一路走过去,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她边走边寻,直到在一个汤池边听到王思远低低的说话声和王金泽的笑闹声,邵清楠挑帘走进去,先用脚踝试了试温度,这才脱了浴袍慢慢地泡下去。 邵清楠人还没完全泡入,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抓住,带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邵清楠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王思远,却又被男人在唇上啄了一口。 邵清楠有些愠怒,她努力压了压火气,「王思远,你再乱来,我现在就走。」 王思远松开手,眼里却含着宠溺,「楠楠,要不要我帮你搓一下背?」 邵清楠低斥,「不要。」 王金泽插话进来,「爸爸,什么是搓背?我也要搓背。」 王思远笑了一下,「小孩子不能搓背,吃不消的。」 「那妈妈为什么可以搓背?」 「妈妈是大人。」 王金泽不说话了,自己玩了一会儿水,又开心的说起今天的所见所闻来,王思远长手长脚地斜靠在汤池边上,时不时地问王金泽几个问题,在对话中毫无痕迹地教他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邵清楠将自己的盘发放下来,散在水里,又用浴勺舀水倒在双肩上搓洗,等到浑身发热,这才舒服地放松下来。 王金泽在边上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声突然大了起来,邵清楠回眸去看他们,不经意撞入一对幽深的眸子里,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眼神锁着邵清楠不放,低沉的音节从嘴唇里吐出,「楠楠,过来。」 邵清楠疲乏的身子被热汤蒸了许久,大脑便有些混沌,被王思远的嗓音蛊惑,不受控制的朝他那边走了几步。 从离婚到现在,王思远还是第一次见邵清楠如此听话地向他靠近,往常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他在水下伸出手,与邵清楠十指相扣,眼神纠缠着不放,仿佛要将她拆解入腹。 邵清楠脸颊发烫,她在水下推拒着王思远的身体接触,奈何男人早已收不住,水面上看着风平浪静,水下早已混乱不堪,邵清楠顾着孩子,还有老师叮嘱的话,始终只是推拒。 第47页 等三个人泡的差不多了,邵清楠扶着王金泽先上了岸,给孩子裹上浴巾,擦干头髮,邵清楠示意他先往前走,自己随后跟上。 等王金泽掀起帘子出去,邵清楠转身看着王思远,男人也已经上岸,邵清楠笑着向他靠近,狐狸眼微微挑着,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王思远怔忪间有些不可思议,他张开双臂,等着邵清楠靠过来。 邵清楠媚眼如丝,挑着下巴慢慢靠近,冷不防地突然伸手,将王思远一把给推下了水,男人将近八十公斤的身躯倒入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邵清楠冷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去追王金泽。 山庄的晚饭十分丰盛,有烤全羊,牛排和红酒,还有一些孩子们喜爱的煎炸肉类,晚饭过后,是篝火晚会,山里夜凉,邵清楠披着一条流苏披肩坐在火堆边,晚上她喝了一杯红酒,粉颊染着晕红,坐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胜酒力,起身想先回房间去了。 王思远拉住她的手,询问道,「你去哪里?」 邵清楠挣脱王思远的掌控,努力维持着礼貌,「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带着泽泽,注意他的安全。」 邵清楠回到房间,躺上床就沉入昏睡,半夜里总觉得身体漂浮不定,可是却怎么醒也醒不过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邵清楠这才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王金泽睡在她身边,睡得极沉,不知道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又四下望了望,王思远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摊着电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正在处理公务。 邵清楠半坐起来,身子十分酸软,她揉着手臂下床,王思远抬头看过来,「醒了?」 清晨的阳光从阳台外洒进来,投射在男人的半边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连细小的绒毛也显得十分清晰,男人五官依然俊秀,抬头朝着自己微笑,透着暖洋洋的宠溺。 邵清楠扭头不去看他,只管自己叫醒了王金泽去洗漱,等都收拾完,已经将近中午,三个人去餐厅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其他家庭已经陆续各自返回,王思远便也带着妻儿开车上路。 可能是周日下午的缘故,返程路上车流有些拥堵,王思远开开停停,到了a市已经傍晚,王思远侧头徵询邵清楠的意见,「我让老太太弄了晚饭了,你跟我回去吃好吗?」 邵清楠刚想拒绝,王金泽已先跳了起来,「好啊好啊。」 邵清楠无奈,跟着王思远去了陈爱莲那儿,陈爱莲果然已经做好了晚饭,都是平常邵清楠爱吃的菜色,四菜一汤,搭配的十分讲究。 饭桌上,老太太一脸的欲言又止,邵清楠瞧见了也当做没瞧见,只管自己夹菜吃饭,最后老太太还是憋不住,斟酌着开了口,「楠楠,我知道是我家王思远做错了事,他鬼迷了心窍,犯了大忌,但是人无完人,谁都有走错路的时候,楠楠,你一向是个好妻子好媳妇,这回你能不能看在我老太婆一把年纪的面子上,原谅一次孩子他爸爸,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你放心,如果他再犯,别说你不原谅,我们老俩口也绝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 老太太说完,只拿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瞅着邵清楠,邵清楠不想就这么下老人的面子,但她又绝不肯原谅王思远,所以只是委婉地说,「妈,我心意已决,您别再劝了,泽泽还在呢,给孩子听去了,对他不好的,您别说了。」 王思远本已放下筷子,侧着身子,十分期待地等着邵清楠的答案,谁知听到邵清楠说出这样一番不留情面的话来,他难掩失望,手伸到桌子底下,轻轻握住邵清楠的,用只有邵清楠听得到的音量,「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第28章 王思远最近肝火有些旺,嘴角都被撩起了一个水泡,他去年跟金大银行贷的两千万贷款眼看下个月就要到期,几家实体店铺却都没有起色。 王思远是网商起家,却回头转投实体,这一步棋目前看来怕是走错了,王思远已经连着几晚没睡好觉,想来想去,还是打了电话给金大银行的信贷经理也就是他同学刘晓华,想约他出来聊聊,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做个延期或者抵押贷款什么的。 大学同学自然是卖面子的,刘晓华接到王思远的电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的邀约,王思远最近觉得心浮气躁,不想在饭局上谈事情,便约了刘晓华去打高尔夫,刘晓华一向喜欢玩高尔夫,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王思远先到的球场,他穿了一件白色的polo衫,黑色的运动裤,日头有点大,他没有呆在遮阳伞下,直视着太阳,微微眯起眼,那一刻,心里没有杂念。 男人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侧头挡着风,点了一根烟,他菸瘾不大,只是最近心烦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就抽得多了。 王思远深深地吸了一口,香菸沁入肺腑,王思远看了看运输车,刘晓华还没有来,王思远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自从生意走下坡路之后,电话也少了许多,他划出通讯录,调出邵清楠的电话号码,手指摩拭了许久,终于嘆了一口气,没有拨出去。 王思远心里明白,即便死皮赖脸打过去,邵清楠也是不会接的,自从离婚后,她几乎从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简讯,他想,人真是不知足的动物,以前没离婚的时候,嫌老婆的电话烦,邵清楠偶尔有些粘人,会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给他,要他陪着聊会儿天,后来婚姻日益平淡之后,他每每找託词挂了电话。 第48页 可如今,邵清楠再不会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犯贱地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希望在电话里听到邵清楠的声音,希望电话响起的时候,屏幕上能跳动着「邵清楠」的名字。 王思远关上通讯录,又去翻邵清楠的微信,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离婚前几天,最后一条是邵清楠发给王思远的,说自己已在民政局了,问王思远什么时候到。 王思远把这条微信反反覆覆的看了许久,心像是被揪着似的疼,如果那天他耍赖不去民政局,死皮赖脸不离婚,不知今天会是怎样一个情形,王思远放任自己贪心的想像,或许,楠楠还能在他身边,他们还能走下去。 王思远又往上翻,聊天记录都是两人的日常,大部分都是邵清楠发给他的。 「晚上回来吃饭吗?」 「泽泽今天数学考了一百分。」 「我在新世纪商场逛街,给你买了几条领带,花色都挺配你。」 「昨晚怎么没回家?」 王思远很少回,即便回也是很简单的「嗯」或是「不吃。」 最后,王思远的眼神停留在一条记录上,是邵清楠发来的,「老公,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我升了主管,好开心。」 王思远用眼神来来回回的抚摸「老公」两个字,他很想再听邵清楠喊他「老公」,如果能再听到,他想,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王思远神思飘了很远,远到刘晓华出现在他面前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刘晓华倒并不生气,一般来说,社会上大部分的人脉圈都是以同学圈作为基础发展起来的,究其根本,就是同学之间的友谊是比较值得信赖的。 王思远整理了一下情绪,恢復如常,笑着跟刘晓华打招唿,「晓华,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才到?」 晓华笑了笑,「我一个大男人,早就收拾好了,这不在等妇女同志嘛,妇女同志现在顶半边天呢。」 王思远愣了一下,问道,「你老婆也来了吗?」王思远倒不是觉得刘晓华老婆来不好,只是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的,他一个人在边上孤家寡人的,实在是眼酸的很。 谁知刘晓华哈哈大笑着拍了两下王思远的肩膀,「思远,我离婚了。」 王思远大惊,拿眼神上上小小地扫了一遍刘晓华,开口带着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小半年了。」 王思远想起那会儿刘晓华来他公司谈贷款事宜,连一顿饭都没捨得跟他一起吃,匆匆忙忙赶回家陪老婆孩子的事情,直觉十分地不可思议,但王思远性子有些冷淡,别人家的家务事,他并不愿意多管多打听。 俩人先开了球,挥了几杆,找了找球感,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圈子里的事儿,他们有几个同学混得不错,偶尔也能在电视上露个脸,刘晓华感慨到,以前总觉得学校里挺能看出差距,学霸和学渣之间,仿佛隔着撒哈拉大沙漠,谁知出了社会才知道,真正拉开距离的都是在工作以后,那些进入快速上升通道的人,能甩得之前睡在同一个宿舍里的同学连尾尘都看不清楚。 俩人聊了一会儿,远处有个女人走了过来,粉色球衫,黄色齐臀运动裙,带着棒球帽,五官看不清楚,可王思远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刘晓华也看到了女人,他快走了几步,迎上去,十分绅士的伸出手,将女人的手挽在自己手腕里,一边带着她向王思远走近,一边询问道,「怎么换个衣服换了这么久?」。 俩人越走越近,王思远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重,一声又一声,打在心坎上,打在记忆处,打在过去里,打在不堪中。 女人随着刘晓华亭亭玉立地站住在王思远的跟前,一双黑眸跟以往一样带着魅惑,小脸素着,还似从前,带着一股瞬间抓住男人心神的我见犹怜。 刘晓华完全不知道两个人曾经的交集,还热情地给他们做介绍。 「思远,这是我女朋友,叶巧珍。」 「巧珍,这是我大学同学,王思远。」 王思远记得介绍礼仪里面有这么一个约定俗成,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放在后面介绍,因为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先给客人介绍,再轮到自己人。 王思远心里转着这份心思,却并不伸手,只是点头敷衍了一声,「你好。」 叶巧珍也小心翼翼地藏着表情,生怕被刘晓华看出来,「你好。」 王思远本想着跟刘晓华谈银行贷款的事情,可叶巧珍出现之后,他碍着叶巧珍,不好再开口,只是随意闲聊着。 这场高尔夫,实在是尴尬万分,王思远觉得自己被捏住了七寸,有种溺水的窒息感,而叶巧珍,应该也没好到哪里去,王思远想,这个世界真是小,换个金主,也还是换在一个圈子里。 一场高尔夫打下来,王思远都尽量避免与叶巧珍单独在一起,叶巧珍慢慢感觉出这种刻意,心中的不甘又重新泛了上来,叶巧珍跟那些从小就在社会上瞎混的女孩子一样,不明白进退的尺度,一旦被激出好胜心,就有些不管不顾。 等到刘晓华还剩最后几杆,去球童那里换球桿的时候,叶巧珍终于寻了这个机会,等刘晓华走远了,几乎是立刻去质问王思远,「王思远,我就这么招你嫌?处处跟我保持距离?」 王思远面无表情,只想跟她撇清关系,「你当时开得数字不算少,你既然已经拿了这笔钱,我们就算两清了,希望你遵守游戏规则。」 第49页 叶巧珍的不甘都写在脸上,「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并不只是简单的交易。」 王思远冷漠的揭穿她,「有感情的人是不会把一份感情明码标价的。」 叶巧珍还想解释些什么,刘晓华那边欢唿起来,他换了一根小杆,已经把球打进了洞,男人意气风发,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 王思远随他一起去把球桿放好,刘晓华今日十分尽兴,约了王思远过两天继续来玩,王思远答应下来,脑子里却在盘算贷款的最后期限,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刘晓华跟王思远告辞,打算带着叶巧珍去吃海鲜大餐,刘晓华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十分喜欢吃海鲜。 叶巧珍自然顺着他,她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装作十分随意的样子,向刘晓华开口问道,「你同学怎么突然约你打高尔夫呀?」 「老同学嘛,我们经常聚的。」 「我看他好像要跟你谈什么事。」 「哦,他跟我们银行有笔贷款,快到期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谈这个。」 叶巧珍坐直了身体,张口问道「你同学跟你们银行贷了多少钱?」 「两千万。」 第29章 邵清楠有将近二十多天没有看到吴远征了,再见他的时候,他正鬍子拉渣的站在她家单元楼下,穿着工装裤,大皮靴子,站姿随意,眼神却灼热。 邵清楠不能当做没有看到他似的转身上楼,她这样的性子,做不出来。 所以她走过去,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内,用眼神询问吴远征,有什么事。 吴远征倒并不介意,他仿佛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似的,开口跟邵清楠交代这二十多天的去向,「兄弟城市突发了一宗特大刑事案件,我们这个队被抽调过去支援了。」 邵清楠礼貌性的问了一句,「案件结束了吗?」 「基本结束了。」 男人顿了顿,十分认真的开口,眼里含着真诚,「楠楠,这二十多天,我几乎日夜颠倒,手机一直都是上交的,也没有办法联繫你,但是,我真的很挂念你,我一回来,家都没回,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来找你了。」 「有些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会沉迷过去,走不出来的人。」 「我是真的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这份感情,我一直都很认真,从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认真的。」 「你要相信我,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我对你是绝对的忠诚。」 「楠楠,我喜欢你,别拒绝我,我真的很想你。」 邵清楠侧头,捂着嘴巴哭起来,她眼眶通红,抖着肩膀,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好累,身体累,心更累。 吴远征往前迈了一步,弓下腰,将邵清楠打横抱起,他许诺般地在邵清楠的额头印下一吻,便将她抱上了楼。 邵清楠抚摸着男人的腹部,那里的绷带已经拆了,她喃喃的问他,「带着伤,还被派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你就不能拒绝吗?」 吴远征笑了,笑容里有被原谅的轻松,「国家的命令,就算是去送命,也得服从。」 邵清楠从小就心软,小时候看见受伤的流浪狗流浪猫,都能偷偷的掉半天眼泪。吴远征软磨硬泡的,邵清楠便答应了他再试着交往看看,但却死活不答应他再住到家里来。 邵清楠现在对保持距离这个单词有很强烈的认同感,她觉得,适当的距离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她现在迫切需要安全感,以确保能保护好自己,不再收到伤害。 可不管她给自己砌了再如何厚实的保护墙,也阻止不了伤害自己来找她。 邵清楠接到屠琳芳的电话时,正忙完手头的工作,她看到手机上跳跃的陌生来电时,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她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波澜,可那声「餵」,微微下垂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不耐烦和抗拒。 屠琳芳约邵清楠去喝咖啡,邵清楠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见她一面,她觉得,该来的总是要去面对,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让问题愈演愈烈。 更何况她确实被那天吴远征的真诚打动了,她想着再努力努力,吴远征已经主动的向她迈了一大步,她怎么着也得往前迈一小步,虽然这一小步其实并不容易,她实在觉得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坐下来谈判,这种戏码早就应该淘汰,而不是被女人们自己反覆上演。 俩人约在星巴克,大众化到随处可见的绿色长髮咖啡店,邵清楠要了一杯美式咖啡,回头就一眼看到了屠琳芳,安静地坐在玻璃窗边上的位置里,穿着黑色的短裙,戴了一副框架眼镜,邵清楠一瞬间有种要去见训导主任的错觉。 邵清楠喜欢守时的人,守时代表遵守规则,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以按照常识出牌,不用担心对方耍赖。 邵清楠在一分钟内对屠琳芳完成了心理画像,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吴远征潜移默化的影响,正在暗中好笑,突然间脑海里闪现出屠琳芳用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幕,便又重新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还是承认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更为稳妥。 屠琳芳看着邵清楠在自己面前坐下,她不开口,只用一双冷冷清清的眼睛,从眼镜上方透出来,看着邵清楠。邵清楠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中袖衬衫,依然是长裙,墨绿色长裙,一件羊绒大衣,简简单单的,十分清爽。 第50页 邵清楠不想跟她较劲,也不想跟自己较劲,屠琳芳不开口,她就自己先开口,「找我有事吗?」 屠琳芳端起自己面前已经半凉的咖啡,用勺子来回地搅拌,力度掌握的不好,有液体从杯中溅出,掉在她的袖子上,她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纸巾,似乎用了很大的劲儿,在手腕上来回擦拭。 邵清楠从外套大衣里拿出手机,解锁,划开通讯录,将吴远征的电话号码调出来,以备自己能在任何情况下第一时间拨通他的电话,这才重新抬头去看屠琳芳,「屠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如果你一直不说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对面的女人终于开口,「请你放手,吴远征是我的。」 邵清楠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女人精神方面可能出了问题,她想,她现在要做的,是先稳住对方,可是她又不能欺骗她,她知道,这方面疾病的人,虽然偏执,但更容易信任别人,信任别人说的任何话。 但是这种人一旦遭受欺骗,却有可能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情来。 邵清楠找藉口离开,她微微半抬起身体,礼貌性地对屠琳芳点头示意,「屠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情,我要先回趟公司,你要是跟吴远征之间有什么纠葛的话,我想,你最好还是去找吴远征本人。」 邵清楠说完,将椅子从脚边推开,微微躬身从座位中抽身,她将额边掉落的碎发重新挽到耳后,再次对着屠琳芳笑笑,「屠小姐,抱歉,我先走了。」 屠琳芳怎么肯让邵清楠就这样离开,她伸手抓住邵清楠的手腕,用几近哀求的声音说道,「算我求你。」 邵清楠被人用了极大的力气抓住手腕,她觉得骨头都被勒得生疼,却又挣脱不得,她硬生生忍着,哑着嗓子,已经带着恐惧,「你放手。」 邵清楠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去口袋里摸索手机,手机刚被掏出,就被屠琳芳一把打飞,那是邵清楠新买的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手机,就这样遵循着抛物线的规律,被甩到了咖啡馆的门边。 邵清楠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在公众场合喊过「救命」,她想,什么都有第一次,如今,她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了,她正要开口,咖啡馆的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进来,邵清楠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见他蹲下身子,弯腰捡起手机,向她们走过来。 是王思远。他好几天没见邵清楠,今日本想在她单位楼下等她下班,他知道邵清楠经常翘班,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所以特地提早了两个小时。他到了不久,果然就看见邵清楠开车出来,他尾随上去,一直跟到了咖啡馆门口。 王思远走到邵清楠的跟前,将屠琳芳的手甩开,又将邵清楠拉到怀里,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之后,这才抬眼,不带情绪地瞟了一眼屠琳芳,开口却□□味十足,言简意赅,「再有下一次,我决不轻饶。」 男人说完,将邵清楠搂入怀中,将外套的一边拉开,将她裹进去,带着她离开。 第30章 邵清楠被王思远带回了家,王思远一边开车一边给陈爱莲打电话,让她去接王金泽放学,邵清楠不愿意坐在副驾驶座,她一个人坐在后排,望着窗外发呆,快要下雨了,天灰濛濛的,有些阴冷,邵清楠用手指颳了一下车窗上的水汽,停了停,又画了一个爱心的样子。 王思远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邵清楠,女人一脸疲惫,王思远踩下油门,很快就到了邵清楠住的小区。 邵清楠实在太累了,她觉得身体被掏空,大脑混沌的厉害,她懒得去管王思远,只管自己开门进了房间,就把自己抛上了床。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卧室里亮着一盏小灯,洒出一室晕黄。 邵清楠用手肘撑起身子,身边有个男人半靠在床头,手上拿着她最近正在看的「城南旧事」,男人随意翻着,听到身边的响动,转过头,漆黑的眼眸投在邵清楠的身上,灯光被挡住,王思远的半边脸被阴影笼罩。 「醒了?」 「嗯。」 王思远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拿到卧室,递给邵清楠让她喝下,男人有几缕头髮垂下来,有些凌乱,但依然不减那份清隽。 邵清楠喝完水,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也不开口,只拿一双好看的眼睛去瞅王思远,王思远被那双眼睛看得心潮涌动,他伸出手,摸了摸邵清楠光滑的脸颊,低低地唤她,「楠楠。」 邵清楠对着他笑了起来,温柔的,一如从前的笑,她想,她可能是睡迷煳了,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王思远低下头,用额头贴着邵清楠的额头,轻轻地摩拭,他又想去寻邵清楠的嘴唇,被她避了开去,他轻声嘆息,「楠楠,我做梦都在想这样一个画面,跟你在一起,只是安静的,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在一起,或许,再一睁眼,就是白头了。」 在这样温柔的声音里,邵清楠被蛊惑了,身边是执手十年的男人,自己曾经将终身託付的男人,她终于开了口,离婚后第一次开口,她唤他的名字,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开那样的山重水复,「思远,我也一直以为我们会白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还天真的以为我们的爱永远都不会变,」邵清楠停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来伤害我?我承受不住,我真的承受不住,思远,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样用刀来扎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51页 邵清楠咬着嘴唇,忍住没有哭,她倔强的眼眶发红,可是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王思远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搂着,用手拍她的背,替她顺气,许久以后,男人开口,是他这辈子最低声下气的哀求,「楠楠,我找不到藉口,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是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犯了煳涂,楠楠,原谅我好吗?」 邵清楠抬起手来,摩拭着男人的无名指,那里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戒指戴了太多年,将皮肤压出了一个白印,邵清楠用手抚摸着那个白印,喃喃道,「思远,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戒指?」 「我记得,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向你求婚,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挑的。」 「你喜欢简单的东西,所以给我选的这枚戒指很素,不过我很喜欢,这辈子我都不会摘下来。」 邵清楠思绪有些飘远了,她又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怀泽泽那会儿?」 「记得,我们结完婚,本来想过几年二人世界,结果新婚夜喝得太醉,忘了戴套,就这样,连蜜月都没有度。」 邵清楠耍起蛮横,「可你一直没有兑现诺言,我生完泽泽,你就一直忙忙忙,再也不提蜜月这件事情了。」 「我们以后去,泽泽大了,让爸妈照顾他一段时间,我们去补我们的蜜月,我知道你一直想去阿拉斯加看极光,还想去瑞士滑雪,想去日本看樱花,想去西安看兵马俑,想去四川吃火锅,想去北京爬长城,想去桂林看山水,我知道,楠楠,我都知道,我们一起去,下半辈子,我再也不会忽视你,不管你,我会好好珍惜你,再也不会放开手,再也不会做毁掉自己婚姻的傻事了。」 邵清楠闭上眼睛笑,眼泪却在眼角滑落,「还有以后吗?」 王思远抓着她的肩膀,语气坚定,「有的,我们有以后,楠楠,我们一起往前看,再不回头,好吗?」 邵清楠没有回答,她只是抹去眼角的泪滴,然后又抬起手,用手指描画男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她梦魇般喊他的名字,「思远,我第一次见你,在学校的操场上,你穿了黑色的运动衣,真的很俊。」 「那天,我也看见你了,你扎着一个马尾辫,绑得太紧,眉毛都扯上去了。」 邵清楠被逗笑,习惯性的去捏王思远的胳膊,阻止他,「我以为你那天没看见我。」 「看见了,那天我就想,哪来的漂亮姑娘,温温顺顺的,一定要骗来当老婆。」 「后来当真还是给你当了老婆。」 「是啊,那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福分。」 「可你却不珍惜。」 王思远抓住邵清楠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脸颊上来回的打,邵清楠吃痛,抽回手,有些生气,「你干什么。」 「替你出气。」 「你真是幼稚。」 男人的眉眼低下来,邵清楠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片漆黑,她被吸进去,吸进那片深情里,动弹不得,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蛊惑她,「楠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曾经也很爱你,还没离婚前半年,我一直在想着再给你生个女儿,我偷偷吃了几个月的叶酸,」邵清楠的鼻子发酸,有些说不下去,「思远,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女儿,长得像你,秀气又漂亮。」 王思远心里钝钝地痛起来,那份迟来的愧疚将他搅得发疯,他将邵清楠箍紧,不管不顾地将双唇压在了邵清楠的嘴唇上。 邵清楠仰起头,回应他,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从眼角滑落,滑过脖子,滴落在领口。 王思远心中疼痛,从骨子里漫出来的疼痛,将他淹没,他将所有的热情释放出来,吮吸着邵清楠的双唇,邵清楠伸出舌尖,与他纠缠,唿吸相闻,仿佛这黑色的夜晚,让他们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别人,也忘记了自己。 许久,邵清楠推开他,眼中依然湿漉漉的,但语气却坚定,是一个女人,用了全部的自尊和骄傲,撑起来的坚定,「思远,其实你后来回头找我,我是……开心的,毕竟你没有忘记我们的感情,心里还有我的位置,我不算彻底的错付,偶尔,我也会想起我们之间的往事,我知道,我放不下,你也放不下,但是,事情总得有个结束的时候,我很早前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回头,今天,我也还是这句话,思远,我真的不会再回头了,你也放下吧。」 「今天,就算我们真正的结束了,我们之前的结束,是在警察局门口,你搂着别人,我发着疯,这样的结束,真的太惨烈,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们不该亲手毁掉我们十年的美好记忆,今天,就算是我们的结束,最起码,我们坦诚了彼此,体面的分开,算是给彼此的一个交代,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从今天开始,我们好好地分开,我和你,我们把这一切都忘记,各自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好吗?」 第31章 张强接到王思远的电话,赶到酒吧的时候,王思远已经喝得神志不清,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十几个空酒瓶,身上的衬衫都是皱,领子被解开了好几颗扣子,歪斜在脖子里,人还没近前,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混着刚呕吐过的酸气,张强有些不忍,将王思远架在脖子上往外走,「兄弟,这是怎么了?」 王思远昏昏沉沉的并不答话,张强只得把他架上了车,他把王思远的衣服扣子都解开,露出里面的打底背心,男人体温滚烫,张强在车门的侧袋里找了瓶水,搁王思远身上滚了几圈,给他散热。 第52页 两边的车窗都摇了下来,天已经黑透,夜凉似水,王思远身上的热逐渐散透了,张强看他眼睛睁了会儿,也不吭声,神色萎靡,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思远勉强笑了笑,「也没什么,咎由自取的,我活该。」 「跟你老婆彻底掰了?」 王思远看了眼张强,没说话。 「怪不得古人说……什么来着,对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女人啊,是不能太有想法太有主见了,你看我家那个马丽,哄哄就好了,可不敢说什么离婚,她也知道,离了我,她没法活。」 张强说完,有些心虚,去瞅了瞅王思远的脸色,不太好,便识相的闭了嘴,开车将王思远送回了家。 张强把车开到王思远家门口,陈爱莲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了,老太太刚刚做完寿,却突然憔悴了许多,背也似乎有些驼了下去,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张强帮着陈爱莲把王思远送回了房,陈爱莲有些唉声嘆气,仿佛兜着一肚子的烦心事,愁眉不展,张强也没在意,他正值人生意气风发之时,哪有那个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上了车,他摸出电话,给自个小情儿打电话,「宝贝儿,在不在家?」 「好,在家等着我。」 「记得洗白白。」 …… 所谓得意忘形,就是张强这个样子了,生于安乐,死于忧患。 张强哼着歌,新买的宝马,敞着窗,嚣张地放着碟,重金属音乐,张扬的不得了,一路向西。 张强的小情儿叫做初夏,跟了他好几年了,刚跟着他那会儿还是个学生,大学毕业后也没找什么正经工作,因为身材好,偶尔给网店噹噹模特,拍拍照,大部分开销都靠张强给。 初夏挺有当人小情儿的自觉,张强吩咐她洗白白,她挂了电话,拿了浴巾就去洗澡,她没拿内衣裤,反正等下也要脱,穿了碍事。 淋浴头是张强新换的,上一个被他俩在浴室做的时候磕坏了,新换的这个是个德国牌子,挺贵,张强说,钱多钱少没关系,重点是耐摔。 初夏一边沖澡一边笑,她觉得她这样挺好,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哪个不是天天为生活奔波,日以继夜的加班、熬夜,年纪轻轻就有了衰老的趋势。 只有她,活得光鲜亮丽,每次同学聚会,都是女同学羡艷,男同学幻想的对象。 初夏走神的厉害,客厅外有隐隐约约的响动,初夏没听到,此时的她,脑中只有张强马上要来的兴奋。 初夏洗完澡,包着浴巾走出来,看见张强正坐在沙发上。 张强也刚到,他有初夏房子的钥匙,熟门熟路的开门进来,此时脱了外套,正在沙发上刷手机。 初夏投入张强的怀抱,软玉温香。 张强一脸猥琐的笑,「你这个小sao/货,等不及了?」 两人纠缠着,接吻的咂嘴声混着水声,刺激的人神经发麻。 张强的衣服不一会儿便被初夏扒光,他将初夏横抱起来,走进房间,摔在床上,初夏毕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浑身上下没一丝赘肉,让人血脉喷张的尤物,又加上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拿捏得十分撩人,张强哪里还忍得住,重重地压了下去。 「小骚/货,早就shi了吧。」 「叫那么大声,我看你就是欠男人操。」 张强两眼发红,他吃喝piaodu,四样全沾,身子早已耗得差不多,上去没多久,就忍不住,刚想冲刺,只觉得背后一凉,眼前人影晃动,冲进来好几个人。 张强有些发蒙,他条件反射般从初夏身上爬下来,下面被吓得软趴趴的,自己的衬衫和裤子扔在了客厅里,卧室里只有一条初夏刚脱下的浴巾,刚刚两个人做足前戏,特地留了浴巾,欲脱不脱地一直纠缠到卧室。 眼下,张强哪里还顾得上初夏,捡起地上的浴巾就将自己的下半身裹了起来,留下初夏□□裸地躺在床上。 马丽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她带了自己的娘家堂姐表妹好几个,还雇了一个外地农民工,抗着一台摄像机,几个人凶神恶煞似的冲进房间,一台摄像机,五六个手机,对着张强和初夏就是一通勐拍,马丽的堂妹特别绝,还开了闪光灯,按按钮的时候,灯光一通乱晃,好似是哪个大明星正在接受採访。 张强哪见过这架势,他也是第一次被这样捉住,他用手指点着马丽的鼻子,朝她怒吼,「你个贱人,不想过了是吧?」 马丽早已豁了出去,吼回去,「早就不想跟你这个人渣过了,你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张强只觉得全身火气都冲上脑门,理智全无,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去左右开弓就抡了马丽两个耳光。 马丽嚎哭起来,「你个狗杂种,老娘今天跟你拼了,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女人打架跟男人不一样,男人喜欢抡拳头,女人就是撕扯,抓,挠,马丽懂得享福,早早请了保姆伺候,指甲一向留得又长又尖,又刚做了美甲,红色的指甲油,缀着白色的小米粒珍珠,一挠一条血痕,她疯了似的,在张强□□的身上乱抓乱挠,好几个指甲根断在皮肉里,血渗出来,跟红色的指甲壳混在一起,狰狞地不能直视。 张强抓住马丽的衣服,把她整个身子拉离了地,往墙上抡,一边抡一边不干不净地骂,「你个臭□□,今天看我不弄死你。」 第53页 马丽被撞破了头,血煳下来,流了一脸,马丽几个姐妹一拥而上,双拳难敌众人,张强被撕扯着倒地,拳脚齐下,鱼死网破般,没有一丝的留情。 边上扛着摄像机的农民工一脸的慌张,但他想起裤子口袋里面塞着的十张毛爷爷,便又稳了稳神,摄像机对着床上□□的女人,地下缠打的几人,尽责的拍摄着。 第32章 邵清楠是被铺天盖地的本地群消息,微博轰炸,才知晓的张强和马丽的那档子事。 事情已经过了两天,张强赤/身/裸/体从小三身子里抽离的视频被传得到处都是,有的打了马赛克,有的没有。 估计张强那根东西的尺寸大小,在a市,已经人尽皆知。 邵清楠靠在办公椅背上,用食指轻扣桌面,她先前还以为马丽愿意忍让,默许这种三人行的局面,现在看来,还是忍无可忍了。 也是,一个人的心就这么点,拳头大小,能装进去的东西不多,有些事,装不下就是装不下,邵清楠装不下的,马丽原来也装不下。 邵清楠又想,其实马丽这种方式也不错,彻底撕破脸,一拍两散,不给自己留念想。马丽或许也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怎么闹,都还是给张强留了余地,男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事情过去了,就又惦记上了。 还是这样撕个彻底,谁也不再惦记谁。 只是苦了孩子,怕是要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了。 邵清楠从始至终都克己守礼,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王金泽,做了母亲的人,都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离婚已然不幸,如果父母再形同仇人,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 想起王金泽,邵清楠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陈爱莲拨过去。 今天本来是周日,公司临时有事,邵清楠被抓来加班,她不得不来,只能把王金泽放在了陈爱莲那儿,这会儿忙完了,刷了一会儿微博,就打算去陈爱莲那里接上王金泽,一起回家。 家里的电话打了挺久都没人接,邵清楠觉得有些奇怪,又给陈爱莲的手机拨过去,这回倒是有人接了,是陈爱莲,电话里听着那边环境挺吵,还有喜庆的迎宾曲音乐。 邵清楠正纳闷呢,陈爱莲倒是先开了口,「楠楠,是这样的,我一个远房堂妹,叫陈金芝,她女儿今天结婚,虽说我跟她来往的不多,但上回你跟思远……结婚,人也来喝了喜酒送了红包的,这回她女儿结婚,我不好不来的,我跟老头子都过来了,泽泽也一起带过来了,我想你加班肯定是在忙,就没提前告诉你一声,你别介意啊。」 邵清楠苦笑了一下,陈爱莲是越来越客气,越来越生分了,离了婚之后,她处世为人,是越发的谨慎起来,「妈,您这是说的哪儿话呀,您带孩子吃顿喜宴,我怎么会介意呢,就是泽泽晚上六点有堂英语课,一星期前就约好了的,这个老师刚从美国过来,挺难约的,您看,我这会儿过来接泽泽先走,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到了给我电话。」 「行。」邵清楠问清了地址,挂了电话,开车过去接孩子。 邵清楠到了开元大酒店,酒店门口用红色的玫瑰花摆成了一道巨型的拱门,红色的横幅拉在上方,「祝李景胜先生和欧阳姗姗小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邵清楠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她想起自己跟王思远的婚礼,也是在这家酒店宴的客,宴客厅在二楼,他们当时摆了六十桌,敬完所有的客人,王思远直接喝挂了,王金泽也是在那晚怀上的,因为俩人酩酊大醉,所以忘了带套。 邵清楠走进一楼大厅,大厅摆了新郎新娘的迎宾照,新郎看着挺成熟,搂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十分登对。 新郎新娘在照片上同时将手指上指,边上写着一行字,「酒席设在二楼,请来宾移步。」 邵清楠凭记忆找到电梯位置,随着人流进了电梯。 挤挤攘攘中,只听见有人说,「今天这排场,还是头一回见啊。」 有人接嘴,「可不是嘛,摆了一百零八桌呢。」 「听说新郎家可是在上海滩都有头有脸的。」 「说是搞房地产的。」 「那就难怪了,这年头,炒房的哪个没富的流油。」 「不过新郎是个二婚。」 「二婚怎么了?我要是能嫁到这种人家,三婚四婚都没问题,当后妈都可以。」 「就你,别做梦了。」 邵清楠站在电梯最里面,她习惯在电梯人多的时候双臂前屈,护住自己,护来护去,电梯停在二楼的时候,便忘了出来,等电梯再打开,邵清楠探头出来,发现被带到了六楼客房部,她又回头去按下行键,已经来不及,电梯往上走了。 邵清楠只得耐下性子,等着电梯重新下来。 邵清楠习惯性从口袋摸出手机,划开屏幕,翻了翻,没有电话,只有一条吴远征的简讯,「晚上值班,你早点睡。」后面还跟着一张红唇的图片,邵清楠笑了笑,回了句,「知道了」,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顶楼不知道有什么事,两部电梯都停在顶楼下不来,邵清楠有些不耐烦,准备走楼梯下去。 开元大酒店虽然是上海的五星级大酒店,但却有些年头了,楼梯间有些昏暗,邵清楠探着脚迈了两步,她有些夜盲,再加上近视,楼梯往下延伸处有些晦涩不清,邵清楠胆怯起来,转身准备继续去等电梯。 第54页 酒店的设计有些奇怪,电梯的斜对面是楼道,楼道与客房部连着,中间是长长的走廊。 走廊铺着长毛地毯,邵清楠还没从楼道出来,就听到有人过来,因为地毯的缘故,没有脚步声,却让讲电话的声音更清晰。 「就是不甘心,才打得这个电话。」 …… 「我放不下,是老头逼着才结的这个婚。」 …… 「我就等你一句话。」 …… 「小柔,这句话你肯不肯给。」 …… 「小柔,你倒是说话啊,只要你一句话,这婚,我肯定不会结。」 …… 讲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人到了跟前,邵清楠抬眼去瞧,男人长了一副好相貌,眼睛挺深邃,眉毛紧紧皱着,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非常正式的宴会款式,胸前一朵大红花,上面两个黑色大字,「新郎」。 男人也看到了邵清楠,抬了抬眉毛,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侧身避开,继续往电梯处走。 邵清楠让了让,她知道不关她的事,可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冲着前头那个男人大喊一声,「这婚,你还是别结了,别去祸害人家闺女。」 第33章 邵清楠的生活渐渐平静,她跟吴远征就像普通男女朋友一样交往着,屠琳芳被家人重新带回美国,总算是消失在了邵清楠的生活中。 邵清楠松了一口气,也为当时对吴远征的不信任和不耐烦,感到抱歉,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跟吴远征之间的感情,不多不少,不浓也不淡。 马丽终于跟张强扯了离婚证,扯离婚证的前一晚,张强上门闹了半宿,邵清楠也被叫去拉架。 邵清楠跟王思远在一起不久就认识了张强,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印象中的张强一直是腆着一张脸,嬉笑怒骂都在这张脸上,可那天晚上,邵清楠亲眼瞧着他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痛哭流涕,指天誓日的跪在马丽跟前求原谅。 马丽是铁了心离婚,邵清楠想想也是,谁要是跟马丽一样,亲眼瞧见自己男人从别的女人身上下来,这阴影铁定是要跟着一辈子了。 王金泽开学就要读三年级了,父母离婚,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其实将贯穿他的一生。好在王金泽天资不错,读书一直不用邵清楠操心,除了英语,其他课都算是学校里是拔尖的。 邵清楠慢慢理解了很多父母的补偿心理,觉得对孩子有所亏欠,便在金钱上极力满足。 邵清楠最放不下的,是王存义和陈爱莲,两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王存义两鬓花白,更不爱说话,陈爱莲微驼了背,脸上笑容也日益稀少。 邵清楠问了王金泽,知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了,王金泽似懂非懂,「那天爷爷奶奶和爸爸吵架,好像爸爸把爷爷奶奶的房子抵押给银行了,爷爷奶奶很生气,奶奶还哭了,说是要流落街头了。」 邵清楠有些唏嘘,毕竟是做了婆媳十来年,谁都不想这样。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邵清楠便尽量不再把王金泽送到陈爱莲那儿去,所以也没再碰到过王思远。 赵晓玲打来电话的时候,邵清楠正在辅导孩子作业。 电话那头的赵晓玲,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似乎在组织语言,「楠楠,你听说了没?」 邵清楠一头雾水,「听说了什么?」 「王思远破产了。」 邵清楠大惊,她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便拨给王思远,电话没有接通,冰冷的女声提示她,对方已经关机。 邵清楠稳了稳心神,努力克制去找王思远的冲动,她摸着王金泽的头髮,眼眶发酸。 王金泽十分敏感,担心地看着邵清楠,「妈妈,怎么了?」 邵清楠急忙稳住情绪,勉强朝王金泽笑了笑,「没事。」 王金泽重新低头去写作业。邵清楠把视线转向窗外,城市的夜晚不比农村,伸手不见五指,一盏盏路灯,将昏黄洒出来,交织着一个个光晕,投在马路上,也投向无法预知的未来。 后来,王思远的消息陆陆续续传来。 银行没有续贷,本金无法归还。 几家实体店陆续倒闭关门。 网店被拖垮。 公司现金流断裂。 王思远名下的房产被银行收缴。 透支的信用卡金额巨大,无法偿还,所有帐户被冻结。 再后来,邵清楠自动屏蔽了关于王思远的消息,直到赵晓玲告诉她,王思远将所有债务抗在身上,独自去了广州。 王思远走的时候,没有来见邵清楠,连一个简讯都没有留,只是去学校见了王金泽一面。 王金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只是说,爸爸瘦了好多,眼睛红红的,让我乖乖听妈妈的话。 邵清楠听得不是滋味,但日子还是得继续过,孩子一天天长大,时间终会沖淡一切。 夏天的时候,王金泽放了暑假,吴远征带着邵清楠和王金泽又回了一趟三清山,三清山已经被开发得差不多,到处都是人工留下的痕迹。 吴远征带着邵清楠去坐缆车,还是上回坐过的那个,缆车在青翠山谷间缓缓滑动,满眼碧绿,邵清楠张开双手,深深的唿吸,再睁眼,吴远征举着一枚戒指,跪在她的眼前,眼神灼热,叫她,「楠楠。」 邵清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离婚以后,便再也没有奢望过还能重新得过幸福,她有些呆愣,捂着脸颊,不知所措。 第55页 吴远征还是上次来三清山的那身打扮,邵清楠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会说话。 「楠楠,上次我们坐缆车,我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拒绝了我,我这人的性子倔,喜欢的东西就不会放手,字典里也没有放弃这两个字,这次,我还是选了这个地方,我希望,同一个地方,我不会伤心两次。」 「楠楠,我发誓,后半辈子,会好好对你,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楠楠,答应我,做我媳妇,跟我过一辈子。」 「楠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邵清楠的眼泪滑落,滴在吴远征的手背上,远处的青山不语,脚下的苍柏不语,一碧如洗的天空不语,缆车里的两个人也不语,只是执手相看,仿佛这一刻,便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