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同久了,似乎更易招致男朋友》 第1页 《恐同久了,似乎更易招致男朋友》作者:木寻梦【完结】 文案: 喻朝辞从小恐同,但应疗养院金主的要求,不得不面对性别男、爱好男的陆他山。 陆他山第一次和喻朝辞见面,就感觉对方像担惊受怕的小动物,只轻轻一碰就跑了个无影无踪,虽然嘴毒,可脸红的样子怪可爱。 陆他山被人视为貌美斯文、高冷矜贵的化身,但只有喻朝辞知道这人私底下有另一幅面孔,即便怼人都是面带微笑,且能把他气个半死: 「你们直男是不是在这方面都有迷之自信?」 喻朝辞黑人问号。 「这么怕我,是担心我会看上你?」 某人默默撸起袖子,是男人咱们打一架! 于是,他每天都在为如何怼过陆他山而冥思苦想, 但是路人的观感却完全不一样,在他们眼中不苟言笑的陆他山,只要看到了喻朝辞,眼里都会有星星。 撩功max的宠妻狂魔攻x口嫌体直的深柜傲娇受 1v1主受he 立意:关注儿童、青少年成长,重视心理健康。 内容标籤:强强,都市情缘,豪门世家,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他山(攻),喻朝辞(受)配角:喻晚吟,宇文瞻其它:完结文:《我怀疑债主在宠我》,《欢迎来到狂欢盛宴》,《主角们为我疯狂崩人设》 一句话简介:恐同直男遇到了令他心动的男人 第1章 劝人大度天打雷噼 「小辞,听说你保研了,这个心理学到底学什么的?是不是和读心术有关?」二姑打量着坐在对面单手托腮的喻朝辞,不依不饶地问着,「要不你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嘚」,在指甲盖脱力的瞬间,可乐罐的拉环轻弹回瓶身,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响。 喻朝辞懒洋洋地抬起眼,扫了眼二姑身边的表哥,回道:「我猜中了二姑会承认么?」不出三句,柠檬精必现。 表哥满脸写着尴尬,转头对自家妈说:「妈,心理学不是搞这个的,小辞学得是临床心理学,以后可以开导诸如抑郁症这样的……」 没等自家儿子说完,二姑就给了一记眼刀,并在心里数落着学歷被碾压了一大截的儿子。「小辞啊,不是二姑说你,这行真的没什么前景,」她瞧了一眼儿子,「将来要是赚得没你表哥多,你这书都白读了。」 然而就在她像只恰了柠檬的花孔雀一样抖完后,她发现喻朝辞压根没理她。 喻朝辞用清瘦修长的手指继续「嘚嘚」地抠着可乐罐的拉环,修长睫羽微垂,仿佛若有所思。直到二姑第三次叫他,他才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嗯,我也觉得。但是都保研了我还能怎么着?凑合着继续学呗。主修不吃香,争取两个辅修也拿到学位,以弥补不足。」 二姑:「……」她的脸有点绿。 这小子怎么又扯到学歷上了? 「你爸开的是建筑公司,你学建筑相关都比这几个好多了。」二姑继续道,「你难道就不想接手你爸的公司了?」 「画图渣,空间感差,还生了只狗鼻子受不了建材气味。」喻朝辞懒洋洋地道,「还真不是这块料。」 「不是这块料可以学嘛,谁天生就会啊?你说你爸把公司做那么大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两兄弟?精细化工和工商管理都学了,凭什么建筑就不能学?你这么会学。」 轻扣着可乐拉环的手不再动了,喻朝辞用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轻轻「啧」了一声。 表哥感到一阵智熄。医学院哪里来的建筑学?他也懒得说了。 二姑得逞似的哂笑一番:「也是为了你好,别人家孩子我还不说。」 喻朝辞单手拉开可乐拉环,喉结轻挪,任由沁凉的可乐顺着食道而下,「二姑这么会关爱小辈,要不给我哥的疗养院二院做点投资呗?最近有个投资商突然撤资,导致我们资金鍊断裂。」 二姑:「……」 喻朝辞饶是认真地补充道:「入股形式,年底分红肯定不少二姑。我知道你会让我问爸要,但是他肯定不会要我任何好处,这就意味着这钱等于白拿。那哪儿行,万一有嘴碎的说我俩啃老怎么办。」 二姑的脸再次变绿。 「如果觉得大钱你做不了主,借点小钱也行。我的两篇毕业论文就差一味龙涎香,这东西本来就难买,我前两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家,然而价格高得离谱。」 二姑的脸反覆变绿。 就在二姑琢磨着要如何反击的时候,门外有了动静。 随着门被服务员推开,门外进来一个穿着银色双排扣西装三件套,将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身量修长的男人。 男人气场成熟稳重,模样与喻朝辞极其相似,同样的俊秀。只不过他眼梢微微上扬,而他儿子喻朝辞的眼睛却随母亲,眼梢微微下垂,多了一分厌恶世俗的气息。 他往儿子的方向看去,发现儿子一如既往地摆着那张厌世脸,眉宇间充满了不耐烦。 喻云飞在儿子身边坐下,略显严肃地问道:「晚吟没来?」 喻朝辞往椅子另一边挪了挪屁股,刚要答话,却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这男人的到来,让喻朝辞不由地将手中的易拉罐捏得「卡拉卡拉」响。 「刚才就在和云飞打赌,说晚吟应该不会来,他这阵子估计正为二院忙着。」黑西装相较于喻云飞矮一些,明明只比喻云飞小了几岁,看起来却极其年轻。他顺其自然地在喻云飞身边坐下,并示意几位保镖放下看着就贵重的礼物。 第2页 二姑笑嘻嘻地对韩逸舟,即黑西装男人道:「你们说晚吟也真是的,再怎么忙也不能不参加家宴啊。这都多久没见他了。」 爷爷苦口婆心道:「云飞啊,你年纪大了后还得靠儿子照顾,平日里该收就得收。今天我把小辞给你叫来了,你们父子俩好好说说。」 其他亲戚随之附和:「小辞,你那边也要劝着晚吟,叫他多来聚聚。你们兄弟俩终归是喻家的人,不能生份。」 「就是,父子之间哪有不能说的话。」 「你爷爷还等着晚吟给他添个曾孙出来呢。」 喻朝辞用双手捂住易拉罐,尽力要把满是褶子的瓶子恢復成原样。但易拉罐出现了褶子哪里能恢復到从前?「哥为什么不来,心里没点数吗?」他看向身边的喻云飞。 爷爷提醒:「小辞,他是你爸。」 「还不是他婚内出轨?」小三今天还就在这包间里心安理得地坐着呢。 韩逸舟的笑意凝住了:「别说这么难听。」 二姑道:「你这说得什么话?」 「那要不你们告诉我婚内出轨还有什么好听的叫法。」喻朝辞起身,居高临下地反问,包间的温度随着这一句话骤降了好几度。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非得提一句?」喻云飞的语气略显无奈。他没想到过去十几年了,这件事还是他和两个儿子之间的隔阂。 「那就没有婚内出轨了?」喻朝辞抓着这四字不放。 「小辞别闹了,菜差不多上齐了,我们先吃。」爷爷调解道。 「回答问题不叫闹。要是他不婚内出轨边上那位,就我哥那兔子脾性怎么会不来?」他也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是止不住地越想越气,「说是家宴却叫了这人,合着是已经把他当自家人了是吧。那我妈算什么?免费的子宫吗?」 痛点被精准地戳中,喻云飞心里也有些恼火。「能不提婚内出轨?我和你韩叔叔上初中那会儿就认识……」 「那就基佬骗婚,一样恶臭。又想追求超脱性别的爱,又捨不得自己那条祖传染色体。不是?」口无遮拦,是对眼前这对烂人应有的态度。 要不是为了见儿时对他尚且不错的爷爷奶奶,谁脑壳脱水会在这里听一群劝人大度的奇葩碎嘴? 然而一想到二老是默许喻云飞骗婚的始作俑者,仅存的亲近感也一点点消失了。 「你!」喻云飞「腾」的一下起身。 「饱了,你们慢吃。」喻朝辞拉开椅子,不顾众亲戚劝阻拿了椅背上的外套就走。然而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了。 亲戚以为这不懂事的孩子终于想通了,没想到他的目标是剩下的半罐可乐。 喻朝辞走到电梯间,面无表情地等着电梯,但是等半天没等来电梯,来的却是一阵脚步声。 韩逸舟急匆匆叫住了他:「小辞,你误会我今天来的目的了。」 喻朝辞轻轻扯了脖子上的choker【1】,没做理会。 「二院的建设断了资金鍊,不巧云飞公司也因资金紧缺暂时帮不上忙,他这才叫了我来帮你们。」喻云飞解释道。 喻朝辞睨了他一眼。 「花旗能投你们。」花旗控股是国内投资界的龙头,他身为花旗总裁,投不投全凭他一句话。「你写论文需要的稀缺龙涎香,我也可以派人帮你去找。」 两个极度具有诱惑力的条件一摆,喻朝辞隐隐心动了。但是, 「只要你们兄弟放下过往,和云飞重归于好。」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开门声,韩逸舟提声开出了条件。 喻朝辞低声:「只要你离喻云飞远些,向我妈道歉,我立马上演父慈子孝。」 韩逸舟嘴角微动,眼神里说着不可能。但眼见人要走,他换了种方式:「你该知道资金出现漏洞对你们意味着什么。除了花旗,现在也没有谁愿意,或有能力投你们。」 喻朝辞瞧了一眼渐渐靠近的喻云飞,对韩逸舟道:「前阵子从我们这里撤资的海氏,花旗持股40%,所以花旗就是海氏的金主。为了在我爸面前装个善人,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了。投资的事情不劳费心,找谁都不会找花旗。」 电梯门刚好打开,他跨大步进去按下地下二层。 拿二院建设的资金鍊要挟,这死gay噁心谁呢? 但是如果不是二院已经找到了新的投资商——麒麟集团,这事也会让他寝食难安。 在电梯门关上前,他看到韩逸舟用唇语说道:「等你找我。」 明黄色的跑车跟脱缰野狗似地跑回承心疗养院,喻朝辞一下车就卸下了脸上的苦大仇深。然而刚走到疗养院主楼大厅,他就听到了接待小姐姐那熟悉的惊唿声: 「不是吧!就因为半夜被拍到和不明男子的亲近照,luutas直接宣布出柜,公关团呢?好歹挣扎一下。我老公没了……」 「他居然是gay!我自闭了,我失恋了,什么情况啊!」 「餵。」喻朝辞用指背轻扣了大理石台面,挑着一抹笑意警告道,「小心我告诉哥你们上班玩手机啊。」 「小鱼哥回来啦。」前台小护士笑嘻嘻地把手机塞进去,却在想起噩耗后又萎蔫了。 「luutas是谁?你们老公太多我都分不清。以前爱豆宣布恋情也没见你们俩这么丧啊。」喻朝辞倚着前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老公不一样!」 第3页 「luutas就是陆他山啊!这都不知道。二十岁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四年跻身国际一线打破国外奢侈品牌垄断,六年出圈从职工到贵妇无人不知!设计界新秀,大师认可的鬼才。」 「女白领圈谁没一件luutas设计的内衣!每个季度的成衣、高级定制更是被一众名媛贵妇抢破了头要。」 「没有哪个老公能给我贴身包裹的感觉!」 「除了luutas!」 两位前台小姐姐一人一句,让喻朝辞无话可说。「行吧,那你们赶紧物色下一个,别被耽误了。」 「虽然luutas出柜了,但是不妨碍我继续喜欢他。」前台小姐姐一本正经地道,「我欣赏的,是老公的才华!他的品味和颜值呈正比,他不一样!」 喻朝辞低低哼笑两声,内心直唿自己读了心理学都猜不透女人心。 「他敢担当,敢出柜,可比那些繁殖癌好多了。」前台又加了一句。 闻言,喻朝辞沉下脸转身就走。临走前他又道:「下次工作时间注意,哪天心情不好随时穿小鞋。」 前台抿嘴笑了笑,她们知道小鱼哥从来只是嘴上凶一凶,不会对院长说些什么。不过她们也不会因此肆无忌惮。 喻朝辞经过会议室的时候,他哥带着部分行政部门人员正与麒麟集团的人进行视频会议。 麒麟集团投资管理部门的总经理此时正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而在会议室里听他讲的喻晚吟等人各个神色凝重。 会议室的玻璃隔音效果太好,导致喻朝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推门而入。然而玻璃门才开了一条缝,他就听到麒麟集团投资部传来的噩耗:「很抱歉,但是根据我们cfo做出的决定,麒麟暂时无法对承心二院的建设做出投资。」 * 作者有话要说: 1choker:窒息物,短项鍊。也是戴在脖子上的颈圈,贴紧颈部,较宽,常见材质为蕾丝和皮质材料。 这里提一下故事时间线,主角受是20后,攻是16年出生的。 第2章 金主大人的要求 一抹烦躁与焦虑随着坏消息的到来瞬间爬上喻朝辞眉宇。 承心二院的建设基本结束,而前阵子海氏不惜支付违约金,也要求承心归还投注资金。这给承心带来了无比巨大的麻烦。 钱都已经用来建设了,承心哪里来的巨资金归还?这就是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的区别,资金流有断裂的风险。 没办法,承心只能另寻其他投资商。 好不容易找上了麒麟,前阵子双方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却不想今天也被拒绝了。 在场行政人员各个义愤填膺,却因视频会议的存在只能通过群消息轰炸。 喻朝辞上前,静默无声地和哥哥对视一眼。 喻晚吟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转而对视频中的人道:「严经理,我不觉得我们提交的各类报表有问题。且不说有老龄化加重,独生子女居多无瑕照应老人,以及年轻人压力过大之类商业前景,就说利润。从承心本院近四年的财务报表看,市场完全没有饱和,扩建也很有必要。二院的选址并无问题,承心的技术和服务都是优秀的,我想知道我们被拒绝的理由。」 严经理说:「经多重筛查后确实没发现问题,所以我才说有九成信心。我们也已经将各类报表呈交给cfo,但娄总并未审批。」 「娄总暂时并未审批就等于她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喻晚吟不可置信地问,同时还觉得好笑,但他并没有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难道不再等等吗?」 严经理用手掩了掩嘴,并轻推黑框眼镜,眼镜之后的眼神略有躲闪。 喻朝辞捕捉到了这个动作,挪到桌前借用了一台电脑。 「我与娄总处事三年,已经摸透了她的行事方式。」严经理说,「经由我们审核的项目需要移交娄总过目,而娄总行事果断,两个工作日内必给回復,而不给任何回復的就代表没通过她的审批。通常这些项目都会在不久后暴雷……」 意思就是,你们承心藏着巨雷,但我不能告诉你们。 这话术一看就是职场老pua了。 会议室众人散去,喻朝辞的同学也发来了一张履歷表。大致阅览了履歷后,他道:「哥,我们有必要和娄总见一面。」 喻晚吟说:「其实我们已经预约过好几次了,但是预约不上。再加上家中琐事……最近这位女总裁可不好惹。」 喻朝辞心里嘀咕哥都八卦到人家家事去了,却不想喻晚吟接着说: 「她儿子陆他山不是出事了吗?」喻晚吟轻耸肩,「之前就听闻娄女士控制欲极强,这会儿儿子公然出柜闹得满城风雨,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你觉得娄女士会不觉得糟心吗?」 还没等喻朝辞反应过来,他又道:「资金的事不用你操心,写论文用的最后一味龙涎香才是你最该担心的。对了,饿吗?」 喻朝辞:「……」 「回来那么早,估计顶多灌了瓶可乐,将就着吃点?」喻晚吟温声细语的,仿佛刚才的视频会议没开过。 喻朝辞双手抱头地跟上哥,吊儿郎当地嘀咕道:「有时候倒羡慕你这份凉薄,我就是没事找事。」 喻晚吟朝他白了一眼:「我就当你在夸我,下次夸人就夸人,词找点好的。」 「谁夸你了,多大脸。我都前胸贴后背了,要好吃的。」他推着哥的肩膀匆匆往院里的私人厨房跑,心心念念着哥哥的焖面。 第4页 承心疗养院距离学校够近,喻朝辞打算在院里的实验室积累些数据再走。然而刚和哥哥一起收拾好餐厅,有个小护理火急火燎地跑来道:「院长,来了个大客户,来查看院里的环境。」 两人立时迈开长腿几步跟上了护理。 承心的客户群不乏富庶人家,所以院里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像今天,十几辆超奢保镖车只为护送一人的盛况,兄弟觉得自家外公出门也没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省级领导莅临疗养院了。 黑西装的贴身保镖拉开车门,迎僱主下车。 远远的,喻朝辞就看到一个女人飒爽利落地走来,一身女士西服在太阳下白得发光,充斥着小说里霸道女总裁的气场。 女人走近后摘下太阳眼镜,仔细看了两兄弟。他们俩都生了一张精緻立体的混血脸,眼梢微微下垂,瞳色浅灰,兄左弟右的泪痣完全对称。哥哥温润内敛,弟弟凌厉飞扬,都比她想像中年轻。她不卑不亢地道:「想必二位就是承心疗养院的负责人了。娄珊珊,这是我的名片。」 听到这三个字,两人登时一个激灵,因为眼前的娄珊珊就是麒麟集团的cfo。 她是麒麟总裁陆建文的妻子,是业内公认的女强人,能干且漂亮。当初业内都打趣四十好几岁的陆建文梨花压海棠,娶了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花瓶。谁知这「花瓶」战力十足,初露锋芒就打了业内人士措手不及。现在的麒麟是国内房产业的龙头,其中半壁江山就是娄珊珊打下来的。 喻晚吟双手接过名片,道:「娄总,百闻不如一见。」 「我们直入正题,我就是来看疗养院内的情况的,看是否合适。」娄珊珊说。 喻晚吟没有多余的寒暄,立时带领娄珊珊参观。喻朝辞也静静地跟在一边。 承心疗养院地处郊区,依山傍水,占地一千多亩,主要分为四个区域:产妇月子中心,老年静养区,生理疾病术后护理区,以及心理疾病治疗区。私立机构的丰厚薪资吸引了无数医疗护理人员,这保证了来院之人都能享受优质服务。 看过月子中心,老年和术后护理区后,娄珊珊突然问道:「二位,听说你们心理疾病区也收治同性恋?但是就我所知,同性恋并不是病。」 喻晚吟回道:「同性恋确实不是病。」 「既然不是病,为什么要将其收入其中。近期同婚合法化的唿声越来越高,如果有人大肆宣扬,承心恐成众矢之的。」娄珊珊虽问着刁难的问题,可眼中却有某种期待。 「同性恋确实不是病,但是当同性恋现象出现在不合适的场景中时,有人就会认为它是病。比如,一心想着抱孙子的母亲得知自己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喻朝辞替哥哥解释道,因为他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并有过几个治好的「病例」。 其实这一切都是歪打正着。当初承心收治了一个女患,女患刚做完手术需要调理,却十分牴触男性医师。询问之下,女患的父母才告知她小时受过刺激才成了女同。但是喻朝辞却让那个女患接受了他,并不再畏惧男性,现在也已步入婚姻的殿堂。 有过这一次,就有人慕名而来,喻朝辞也不负所望。所以他明明还只是个大四学生,却在疗养院内身兼「要职」。 娄珊珊笑而不语。 几人走进心理疾病区内类似高级公寓的护理楼,每个套间只供一位客户使用。四大区都有这样的高奢护理楼,是承心的顶配。 「确实,每个大区的设施都因服务对象而做出了改变。」娄珊珊参观着套间,因为套间服务心理疾病的病患,所以房内没有任何尖锐物件,一切摆设都是那么人畜无害,装修风格能让人身心舒畅。「对了,能说说你以前治疗病患的过程吗?」她问喻朝辞道。 「靠嗅觉引导的芳香疗法。」 娄珊珊回头,眼神中略有疑惑:「我对这并不在行,能详细说说?」 喻朝辞道:「嗅觉非常神奇。当气味分子被吸入鼻腔后就会溶解,与嗅觉受体细胞结合,受体细胞随之产生信号并发送至嗅球。而关键的是,嗅球是直接与大脑杏仁核和海马体相连的。海马体主宰记忆,杏仁核负责情绪。所以气味能让人想起某个特定的回忆或激活某种情绪,而视觉听觉和触觉这些需要通过丘脑这个大脑中枢传递的感觉却无法做到。」 娄珊珊大致听懂了:「可见你对各类香氛也有研究?」 「我辅修精细化工,所以略懂调香。」他从口袋里取出沾染了自己调香作品的试香纸,「你闻闻这个尾调,应该很适合你工作时的气场。」 娄珊珊将信将疑地接过,细嗅一番。 因为香水已经过了前调与中调的时间,所以只有一股清淡的尾调。尾调里的白花气息安逸沉静,还充斥着点点茶香,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位身穿黑色天鹅绒长裙的贵妇正襟危坐于开了白花的花房中,拿着精緻的瓷杯小口抿了醇厚的午后清茶。 瞬间,这气息捕获了俘虏了她的嗅觉细胞,让她情不自禁地多深唿吸了两次。待到挪开试香纸,再闻身上原本的气息时,她觉得无比甜腻,甚至有些噁心。 「娄女士,你现在穿搭的香水有朗姆酒,肉桂,琥珀,广藿香等香料,属中东调的edp,如果去参加晚宴聚会,它是绝佳的选择。」 第5页 娄珊珊对于喜欢的东西向来是直接的:「我想试试它的前中调。」 「这是我为论文准备的香,所以它没有正装,如果娄女士喜欢,我很愿意分享分装。」喻朝辞说。 娄珊珊很满意。「所以你想用自己调制的香舒缓病人的情绪吗?包括同性恋。」 「是,但像同性恋这种没有病的『患者』,我只会在徵得『病患』的同意后才会进行治疗。」 娄珊珊又嗅了试香纸,在两兄弟的带领下继续参观。 眼看着参观即将到尾声,喻朝辞有些焦急地捅了捅他哥。但他哥还在孜孜不倦地讲着院里的情况,似乎忘记了某件事。 无奈之下,他在两人对话的间隙立时自然地插了一句:「娄女士今天亲自查探消除了疑虑,不知麒麟能否再次考虑投资承心。」 却不想娄珊珊听了之后突然面露疑惑:「投资?」 看到这个表情后,喻朝辞心里更有底了,这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是,投资部的严经理最近一直在与我们磋商,且说有九成的把握达成合作。我想,以他在花旗控股十几年的风险评估经验,九成的评价是对我们的认可。」 娄珊珊轻皱眉宇。 喻朝辞又补充一句:「但是您一直未给出答覆,所以项目就没成。」 娄珊珊浅笑一声,对身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去了又回,对上司点了点头。 「那就先停职了。」她冷声知会秘书,随后又道,「对了,叫少爷过来,我很满意承心的环境,让他来试试。」 趁着娄珊珊与身边人交代事情时,喻朝辞靠近哥哥轻声说:「哥,还真是为了儿子来的,可见操碎了心。」 喻晚吟也低语道:「逮住机会给人穿小鞋,也真有你的。」 娄珊珊并未离开,而是继续参观一些还未去过的角落,并查看刚送达手中的关于承心的资料。 约莫一小时后,承心大门前又来了好几辆车,车上下来的全是陆他山的生活所需。 一辆豪车在娄珊珊身前停下,司机迅速下车熟练地打开了车门。 男人迈出修长的左腿,微微低下脑袋从车中探出头。 阳光斜射而下,陆他山的白色西装和娄珊珊一样白到发光。第一眼看去,他人最早注意的是他鼻樑上的白金色细框眼镜,闪着细碎亮光的镜链让本能使人更具文艺气息,但是在陆他山脸上,却有让其有了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感。 凉爽的秋风吹来,裹挟了陆他山身上那抹广藿香气息。 喻晚吟闻了,只觉得陆他山的香水穿得可真是独特。他去看弟弟,欲问其对这支香的看法。 却不想喻朝辞不明原因地愣住了。 药感极重的广藿香飘进喻朝辞的鼻腔,经由嗅觉细胞传递,登时刺激了杏仁核和海马体,脑中随之构建了一幅纸醉金迷的画面。 画面中灯光昏沉暧昧,人亦暧昧。人形模煳的两人热烈地亲吻拥抱着,如干柴遇了烈火,最后双双陷入了床铺的柔软中。 第3章 「今夜或不再」 「小鱼哥。」喻晚吟第三次用手肘轻撞弟弟的手臂,并低声询问,「身体不舒服?」 「额,没事。」喻朝辞回过神,目光聚焦在陆他山的脸上。 「斯文的妖孽」是喻朝辞对他的第一眼印象,只因他的五官生得摄人心魄,令人无所适从,然而全身却带着生人勿近的锐利气场。 这感觉,就如一个迷路于荒山雪岭的行人,在一片皑皑白雪中失去求生意志时,突然看到一朵象徵着生命的血色玫瑰。行人满怀希望着靠近,欲将之占为己有,却被一身的刺扎得生疼,还因此丢了命。 虽然把男人比作玫瑰并不合适,但带刺的毒玫瑰绝对是最适合的形容。 「他山,如果不出错他就是你的矫正师,喻朝辞,你可以叫他小喻医生。」娄珊珊介绍道,「你们好好相处。」 陆他山摘下轻薄的黑色手套,对喻朝辞伸出手。他向喻朝辞示好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在学校中最听话的好学生。然而他的面上却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好像这个好学生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两只手握住的瞬间,温度顺着接触的肌肤传递。喻朝辞又顿了一下,迅速将手抽离。 喻晚吟觉得今天的弟弟不对劲。 「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这里,不许和外面的人见面,早一天恢復就早一天出去。」娄珊珊交代。 陆他山视线不离喻朝辞,将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娄女士,你放心将我交给他吗?他看起来还是个学生,还小,应该没有行医执照。」 他的声音很好听,磁性而又华丽,但说的话却让喻朝辞心中生出了些许不爽。 虽然陆他山问得很现实,但这样的话私底下问更适合。当面质疑,是存心拱火。 其实娄珊珊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因为喻朝辞有过成功的经验,所以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听你的。」 「每日的食谱照常发我,不准乱吃东西。」随后,娄珊珊也对喻晚吟交代,「他山对每日的碳水蛋白脂肪搭配很挑,所以我希望承心提供的饮食不要有毫无营养的食材。他山可能吃不惯其他厨师的手艺,所以这几位从国内外聘请来的厨师会辅助院内进行一日三餐的供给。」 第6页 喻朝辞:「……」窒息。 喻晚吟:「……」要命。 「每日行程同样也是,不能因为待在这里而荒废事业。喻院长,这段时间需要你们代为监督了。」 每天吃喝拉撒都要对妈做汇报,这能忍?喻朝辞下意识用同情的目光朝陆他山看了一眼。 却不想陆他山还是顺从地答应了。 这怕不是个妈宝男。那前段日子出柜怕是把娄女士气吐血了吧。 「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套间,你先去。还是那句话,好好配合,不要让我失望。」娄珊珊说。 陆他山跟着一位护理走开了。 娄珊珊再次粗略翻了手中的资料,说:「投资的事我会考虑的,承心的护理服务确实很有前景。」 这话给了喻晚吟一针强心剂。 「我也很期待他山出院的那一天。」她扬起干净的红唇微微一笑,「他山如果得以治癒,承心三院的建设资金,麒麟全包。」 在娄珊珊临走之际,喻朝辞没忘了赠送一支10ml的香水分装。趁着还没到上课时间,他准备对陆他山进行初步了解。 他一边走着,一边翻阅着手头上关于陆他山的资料。 按照以往他的「矫正」同性恋的步骤,大致分为三步: 了解「病患」的香调喜好,为其定制香水; 通过平日的观察与交流了解「病患」的过往,这一步骤通常能发现「病患」的压力、心理阴影所在; 最后通过香味为「病患」解压,确保用香的每一刻都是其最为放松开心的时刻,待其形成条件反射,再引导其面对心中的漏洞。 因为同性恋不是病,必然不能靠药物调节,只能靠引导。 而这期间产生的宝贵数据都能为他的两篇论文添砖加瓦。 所以,他必须了解陆他山。 身为一个服装设计师,陆他山平日里接触得最多的自然是身材火辣的各国女模特,前阵子似乎还在和一个一步千金的国际超模闹绯闻,后绯闻因他的出柜不攻自破了。从他与女模特之间的互动来看,他一点都不像一个会对女人产生牴触心的人。 可见女人并不是导致他变成同性恋的原因。 电梯「叮」的一声,喻朝辞低头走出,轻车熟路地走到0506门口。 经过十几人的打理,套间已焕然一新,俨然被整理成了最符合陆他山生活习惯的格局。 此时,陆他山刚好用现打的奶泡在咖啡上成功拉花。 他轻触手机,手机立时传来语音消息:「小哥你都有胆子出柜了,就没胆子拒进疗养院吗?你难道就不想争取一下自己喜欢的人吗?难道真的等着承心的人把你掰直了,然后听妈的话和你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我还没见过男嫂子呢。」 陆他山闻言,勾唇一笑,似乎在笑小妹为他着急的语气。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将他的侧颜晕染得格外柔和。 他拿起手机回道:「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操心。有空可以来承心看看,这里的环境也不错,适合创作。」说完两句话,他本在游走的目光就悬停在门口的喻朝辞身上。「小喻医生什么时候来的?」 喻朝辞拿着记录板顺势进入,睨了一眼穿在模特身上还是半成品的mivanluu秋冬高级定制。「刚来,来了解一下情况。」他说。 陆他山细品了口咖啡,问道:「刚煮的,来一杯?」 「不了,太苦。」他没靠人太近,就坐在老远的地方打开了记录板,「方便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陆他山随意地拍了张拉花咖啡的照片传给娄珊珊,后饶是认真地看着距离自己五米远的人,说:「当然。」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应该简单,你喜欢什么调的香水,或者说现有的香水中你喜欢哪几支?」 陆他山单手扶了白金镜框,稍作回想后说出了几款香水的名字。 喻朝辞立时根据香水名写出了香料的配方,脑子里也浮想起了对应的气味。男士香水,还是陆他山这种二十□□的轻熟男人喜欢的,多为偏成熟的馥奇、柑苔、皮革、以及木质调。 陆他山偏爱的都是业内公认的高水平作品,每种香料的调配比例与糅合度接近完美,且全是老佛爷的限量款。 喻朝辞默默夸着对方的品味,但是这几款香水中的配方也让他头疼。 他为病患定制香水,是根据喜好来的,而陆他山偏爱的香味有一个统一特点:尾调中的定香剂全是极品龙涎香。 龙涎香,是抹香鲸的便秘产物在海上风吹日晒一定年岁后才形成的天然香料,极品则需几百年。龙涎香与其他香料混合之后会使香味更持久,贴肤,有动物的自然气息。论克卖,金价在它面前也就是个孙子。 「你的品味也够刁钻。」原料都找不到,他怎么调香? 唯一可庆幸的是,这味珍贵天然香料和他写论文所需的香料重合了,他该谢谢陆他山喜欢的不是天然麝香。 就在他内心无比抓狂的时候,他突然嗅到鼻子前多了一抹带着药感的广藿香。这味道,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像极了藿香正气水,但是对喻朝辞来说,却别有一番风味。 轻微的电流感瞬间从脚趾爬到髮丝,他勐地抬起头,却看到陆他山已悄然靠近,并对他伸出了手。 修长的指尖在他还没来得及躲避之时接触到了脖子,确切的说是脖子上的颈圈上。陆他山捏住颈圈,将上面的金属扣调到了脖子正中央。 第7页 被略微冰凉的指尖轻轻一触,喻朝辞如临大敌似的挣脱并退后好几步,慌张的模样让他自己都觉得很蠢。 「你不会是恐同?这不应该,」陆他山笑得很礼貌,闪着细碎光芒的白金镜链随着身体的微微抽搐而摇晃着,他轻轻捻了摸过颈圈的手指,「刚才并不是故意捉弄,只是职业病。」 喻朝辞轻轻咳了一声,退出气味范围:「你偏爱的香里似乎没有你现在穿的这一支『今夜或不再』,你经常喷?」 「今早被丫头喷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他山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顺着问道:「我觉得我妈似乎找错人了,你的样子哪像个矫正师,倒像个深柜。直男很少戴choker这种配饰。」 他顿觉不爽:「既然觉得娄女士选择错误,可以让娄女士帮你换人。」妈宝男会去拒绝妈妈吗? 「我记得marshal swift也热衷与这个款式。」marshal swift是着名的珠宝设计师,性别男,爱好男。 「我的性取向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是来看病的,如果医生自己也是的话,岂不是很魔幻?」陆他山一本正经地解释。然而就在喻朝辞即将回怼的时候,他又突如其然地赶客了,「还有其他事吗,我该忙了。」 这种感觉,就像怒火即将迸发的时候被人无情扣了一桶水,还是冰的,让人想骂娘。 喻朝辞寻思香调喜好已了解,现在也不开心去了解其他情况,所以扭头就走。然而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陆他山低低唤了一声:「小鱼干,过来。」 他的嘴角轻抽了一下。 但是在他回头后,他却看到一只穿着手工缝制小衣服的狸花猫乖巧地跳上陆他山的大腿。 陆他山用手指轻触猫咪的粉鼻,将其脖子上的空心铃铛摆到了正中的位置。 喻朝辞:「……」 「小喻医生,出门时记得带上门。」陆他山一边撸猫,一边单手打字,「吩咐」之时语气亦是漫不经心。 门「咔哒」一声关上,他的手机立时震了两下。他略烦躁地拿出手机,然而看是龙涎香卖家发来的消息,心中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他火速打开交易app。卖家的头像是一只猫的粉肉垫,拥有让勐男落泪的能力。但是这个卖家回復的消息一点都不像头像那么可爱: 「你好,这香料不散卖,只能整块出售,否则不自然^_^。」 商品详情页展示了龙涎香香料的一角,看成色属极品,重量为87.895千克,如果整块入,把他那几辆跑车卖了都买不了小半。 z:我手头资金不足,不能买整块。我可以按双倍价收,要不再考虑一下割一部分下来。 也:没钱还来买龙涎香吗? z:我双倍价。 也:那不还是没有收整块的钱吗^_^ z:…… 虽然是出于礼貌,但这笑脸为什么让人好不爽。 也:割卖破坏美感,而且也意味着需要处理多笔订单,所以只整块出售。等你钱够了再来找我^_^。 怕买家过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这理由倒是能理解,但割卖破坏美感这又是什么理由,这人是不是有强迫症? 又或者说,这卖家其实手中并没有实物,那几张照片纯粹是为了博关注,耍人玩? z:虽然各种细节都在照片中展示了,但我还想看更多的细节以做鑑定。燃烧是鉴香的一个方法,要不你燃香试试,通过拍视频的方式展示一下被焚烧后的地方。 也:东西没带在身边,我找个人拍,有了给你。 这句话后,粉嫩的猫肉垫变成了灰色。 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喻朝辞暗中庆幸抓住了对方的尾巴,同时也郁闷又一个希望破灭了。 本想着这事不了了之了,然而就在喻朝辞下午的课程即将到尾声的时候,交易app上又来了消息。他没想到「也」居然真的发了一个视频过来。 视频中,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出现在龙涎香边上,因为视角有限,他只能看到女生的腰部。女生将一把燃气喷木仓往边上一放,随后拿起了一把刀。 喻朝辞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女生一刀下去切了龙涎香的大角,随后将之扔到了瓷盘里,点燃喷木仓对着那块价值一线城市郊区一套房的龙涎香一顿烧。「轰轰轰」的燃气声中,他看到一套房被烧掉了一半。 「砰」的一声,喻朝辞徒手捏爆了还未开封的可乐罐,成功吸引了分析化学老教授的目光。 第4章 直男理解不了腐女的快乐 这人有毒?! 「喻朝辞,我跟你说过了我的课上不要喝可乐。」老教授相当无奈,他也苦口婆心劝过几次,但奈何成绩好的学生就是有任性的资本。 「对不起,我出去喝。」他胡乱地擦了一下被可乐溅湿桌子,提着破烂罐子走出教室,下课铃也在这时候响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左手有点疼,仔细一看,原来是手指被易拉罐的尖锐部分划伤了。「今天出门是忘了看黄历了么?」怎么坑爹事全撞上了。 粗粗沖洗并用纸包扎伤口后,他看了视频的剩余部分。画面中,龙涎香很快被喷木仓烧得只剩硬币大小,被火烧过的地方呈现胶质状。 z:不是说不切割吗?为什么现在又切了呢。这么烧简直暴殄天物。 第8页 也:教训过了,丫头不懂事。 z:既然现在已经切过了,能卖给我一部分吗?还是双倍价格收。 也:依旧只能整块卖出。 z:为什么还只能整块卖?你都切过了,美感早没了。 也:因为东西是我的,如何卖由我决定^_^。 z:…… z:切下来那一块要是卖给我多好,刚才那一下烧的是郊区一套房。 也:我只知道我现在不仅损失了一个角,丫头还要问我报销喷木仓的钱和跑腿费。 不是,一个打火〇机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特地买喷木仓? z:所以你是在怪我咯。 也:理应是^_^。 z:…… 也:暂时没有其他人收香,东西可以帮你留着,等你凑够了钱再找我。去忙了。 还没等喻朝辞将消息发出去,粉红猫肉垫又变灰了。 忙你个鬼,宁愿浪费了也不卖,这什么人啊! 喻朝辞骂骂咧咧的。 临床心理学和精细化工的毕业论文都需要龙涎香,一个课题研究不同浓度的芳香物对人情绪的影响,另一个课题则是用香料模拟无法直接获取的自然芳香。他为这两篇论文累积了大量数据,不可能在最后一步放弃。 虽然距离论文答辩时间还有六个月有余,但是准备两篇,即便在有数据积累的情况下还是有些紧迫。 思来想去,他能想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一个了。 周六,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泡图书馆或实验室。 明黄色的跑车刚开到任家,他就被保安迎进了大门。在看到火速出来迎接的老管家后,他问:「外公呢?」 陈管家毕恭毕敬地回道:「老爷正在球场打高尔夫。」 喻朝辞轻轻地「啧」了一声,嘀咕道:「这不是前阵子还腰疼吗?」他轻车熟路地朝高尔夫球场走去。 他刚走到球场边缘的时候,任邦平就打出一记完美的挥桿,使得高尔夫球在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任邦平是喻朝辞的外公,也是国际知名沙龙香品牌r&e的品牌创始人。r&e品牌名取自任邦平和他法国妻子的姓氏,高级定制香水以及量产的沙龙香,香薰都是其主营产品。 任邦平也被业内称为「老佛爷」,陆他山钟爱的几款香水无一例外都由他调制。 「外公,腰不疼了啊?」喻朝辞将院里中医开的外敷膏药搁到凉亭下的桌上,「有空了还是去承心疗养一段时间,年纪大了就不要再折腾了。」 「哟,小辞来了。」看到最心疼的小外孙,任邦平立时把球桿递给陈管家,心满意足地收下效果极佳的膏药,「上次贴了晚吟给的药早好了,还想着再要几幅备着,结果今天就送来了。二院的事情怎么样了?」 喻朝辞说:「正和麒麟集团洽谈中,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任邦平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不过也有几分酸楚:「晚吟他就是太要强了,二院的事情明明找我就能解决,可他就是倔。」他摇着头喃喃。 「您已经为本院的建设出过力了,哥脸皮薄,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这次决计不会再找您了。」喻朝辞说,「腰真的不疼了?」 「灵活了好几天了。」 「那来几杆?」因为忙着论文和承心二院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外公,所以他不急着提来此的目的。 任邦平立时兴致满满地拿起陈管家手中的球桿,和外孙朝球场内走去。 陈管家看着老爷难得这么尽兴,心里也饶是欣慰。果然能让老爷高兴的孙辈还是晚吟和朝辞两位小少爷了。 过了约莫一小时,就在陈管家再次要为祖孙俩送水的时候,球场又来了两人。想着不能扫了老爷的兴,他立时上前阻止:「启年少爷,韩总,很抱歉,老爷正在球场中打球。」 这让想要来球场挥桿的任启年十分尴尬。任启年是任邦平的长子,目前代替任邦平管理着公司。「韩总,原以为球场空着想带你来打打球,结果……」他不好意思地道。 「老佛爷正高兴着,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扫兴打搅。」韩逸舟回道。他再次向球场看去,在老爷子身边寻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朝辞也在,怪不得老佛爷这么高兴。他是来要承心二院资金的吗?」 前两天在喻家的家宴上,他就向喻朝辞抛出橄榄枝,道明花旗控股愿意投资承心二院的建设。但是喻朝辞拒绝得很干脆。 听到「承心二院资金」六字,任启年忍不住道:「又来要资金?」可有生意来往的韩逸舟就在边上,他及时止住了嘴。但是在心里,他却在暗骂喻家这俩外戚迟早有一天会把他们的家业一点点捲走。 陈管家说:「其实朝辞小少爷并不是因为二院的事情来的。」 韩逸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任总你太过激动了。其实投资承心本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花旗早有意向,但是你的两位外甥就是不给机会。能在三年内还清老佛爷对其的资助,晚吟还是非常有能力的。我听说,朝辞在调香技艺上完全继承了老佛爷的天赋,这对整个r&e来说是好事。人才不可多得。」 「有能力」,「有天赋」,绝对是对任启年最大的威胁。「还是韩总目光产远。既然球场老爷子在用,我们就换一个。」 临走之际,韩逸舟又朝喻朝辞看了一眼。「他今天不为二院的事情而来,是为什么?」 第9页 陈管家说:「想托老爷找点极品龙涎香。」 「原来是为这件事,他的调香技艺是老佛爷一手教出来的,他要点龙涎香,老佛爷哪有不给的道理。」韩逸舟扫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任启年,「任总,我听说前几天你的马场里来了几匹赛级荷兰温血马。」 任启年换上笑脸,带着韩逸舟离开了这里。 喻朝辞回到承心的时候心情大好,因为前阵子外公碰巧就从香料商那里定了一批龙涎香,再过一个月就会到。与r&e合作的香料商给予的价格比「也」的报价低了许多,所以他也取消了让外公出面买「也」的龙涎香的打算。 不过他还是没放弃「也」的那块,等凑到了足够的钱,他会去收购。 此时正好是承心前台换班的时间。在自由时段,轮班的和还没走的总计八位前台依旧聊着这些天的八卦,喻朝辞也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luutas。 想着这几天正好接手了陆他山,他漫不经心地凑了上去,问:「还在聊设计师呢?」 「啊!小鱼哥来了!」 他随手把麦乐斯蜜新出的甜品放在吧檯上,不咸不淡地道:「别人送我的,你们吃不吃?晚上值班或者带回家当宵夜,不吃就扔了。」 前台姐姐们白天还在嚎着要减肥,但是看到热门甜品实在控制不住:「这家店我平时要排半小时的队才能买到一份甜点,小鱼哥你怎么买到最新款的甜品的?」 「都说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你送八人份的呀?」护理眨着圆熘熘的眼睛问。 喻朝辞轻抽嘴角,转而咳了一声:「对了我问你们个事情,陆他山出柜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他并不愿意靠近陆他山,从生理和心理上都不愿意。但身为矫正医师,他不得不去了解。 前台姐姐们终于知道甜品是用来做什么的了。于是她们开始一人一句地将事情还原:「虽然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言论已经被麒麟封死了,但这之前我们一直在关注。还是那句话,资本的力量真可怕。」 另一小姐姐趁机道:「记得帮我们要luutas的签名,我们没有上灵净楼的权限,平时也见不到。」 「好说。」 事情的开始是陆他山突然现身波特曼同性恋酒吧。 喻朝辞知道那个酒吧,出入那里的都是知名人士,或者富贵人家的少爷,他也去过几次,不过是为了当时正在他手下做矫正的同性恋。 在这样名人效应缩到最小的酒吧里,陆他山去了也不会引起太大关注,只不过他为了他的小情人和别人起了争执,还把人送进了急诊。随后,他就被闻风赶到的记者拍到了他和他小情人。两人还去了某家酒店过夜。 但很奇怪的是,这事情闹得再大,真正看到过陆他山和其情人的人全部都选择沉默,所以吃瓜群众压根不知道情人是谁。连记者拍到,并公布在网上的照片,都只能看到陆他山抱着人的画面,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既然说是去了酒店,那酒店总有记录吧?」喻朝辞问。 「其实酒店的事情并不是记者拍到的,而是匿名人士爆料。」前台说,「有个自称是当时值班的酒店前台说,她看到luutas扶着人进来,然后在套房里过了一夜。」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但我觉得有些牵强。为人打了一架,然后抱了抱,最后送人去酒店,好像并没有实质性的行为证明陆他山就是同性恋。也许两人只是许久未见面的熟人。」 「小鱼哥,拜託你不要用你的直男思维强行直化luutas好不好。」身为腐女的前台非常激动。 喻朝辞喝掉了半罐可乐,觉得神清气爽。「那你们就没怀疑过那自称是酒店前台的爆料人是不是真的,有嘴的人谁还不会说几句话。」他问。 「爆料人提供了luutas身份证照,以及酒店登记记录的截图。有粉头不信邪,还原了打了马赛克的身份证照,也检查了记录截图,确实没有任何ps痕迹。」 「那也只能说明他们进了同一房间。」喻朝辞说。 小姐姐嘆了口气,心中默嘆小鱼哥的直男属性没救了。「还没说完呢,那前台通过监控看到两个人是一路吻着进房间的。要不是她没有上楼权限,她都想跟上去当人眼监控。她还说,她百分百肯定,两人上床了。」 第5章 撩妻一时爽,撩完火葬场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喻朝辞还是知道男人之间是怎么做的。然而脑子一旦有这画面,他就感到一阵恶寒,露在外的皮肤上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起。「房门一关,她怎么知道人家在里面做了什么事。」 「luutas是凌晨四点匆匆离开的,略显疲惫,精神状态显然比进去时差很多。能让一个男人这样的,还能有什么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法都大胆点,再加上颈部确实有吻痕啊。」 「哎哎,我们小鱼哥才二十一,还没毕业呢!」最年长的前台笑着调侃。 喻朝辞全然受不了这种话题,拿着还没喝完的可乐就要走。但是他注意到前台的角落居然有人没参与进来,与其他七位正在交接班的前台相比形成鲜明对比。 「尚姐,看什么呢?」 尚悦举了举手机,说:「趁着上班时间还没到看会儿小说,我很喜欢的作者终于开新坑了,新书很好看。」 「讲什么的?」 第10页 「主角是一个新登君座的帝王幽梦君,一切顺风顺水,唯一的缺憾就是心上人戏命不在身边,因为戏命被魔君打散了元神。所以幽梦君想把他的少年找回来。」尚悦耐心十足地安利道,「我家太太写得书可好看了,小鱼哥你要不要看?」 喻朝辞一抽嘴角,摆手道:「不了不了,你慢慢追,我先去实验室。」 然而说着要去实验室的人,走着走着就到了灵净楼下。灵净楼就是心理疾病区中最顶配的护理楼,也是陆他山所在的地方。他对着0506套间的窗口看了片刻,最后找到了一个以前辅助他矫正男同的女医师何双。 他把畅通进出灵净楼的权限分给何双,说:「陆他山由我和你共同负责,还是和以前一样,治疗不是病的病,一切随他意愿,同时要保护好隐私。」 何双点了点头。 喻朝辞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做了决定:「以及,他对香料的喜好度由你来记录,我会把各类香料试香纸转交给你,你记录陆他山在闻到气味之后的表情变化。」 何双诧异道:「哎?这个过程不都是由你负责的吗?我对香料并不了解。」 「我会在试香纸上写上编号,不了解也没关系。到时候由你做情绪引导,你是最有经验的。」喻朝辞说。 何双还是觉得很奇怪:「小鱼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以前也不是没一起治过男同,怎么这次还玩远程操控啊?」 喻朝辞抓了抓脑袋:「还能有什么事,两篇论文忙得我头大,这些天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所以确定喜好和沟通的事情只能由你代劳了。」 何双留意到了喻朝辞的小动作。心理疾病区的医师、护理都是临床心理学毕业的高材生,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哪能看不出喻朝辞在扯谎。不过她没挑破:「那你好好忙论文,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连着三天,喻朝辞除了上课之外,不是泡在学校图书馆就是在承心的实验室里调香做记录,顶多在入睡前看一下何双发来的关于陆他山的消息。 第四天晚上,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髮准备查看。但是看到消息,他才知道陆他山开始不配合治疗了。 他发消息回问:怎么个不配合治疗? 同样没睡的何双回覆说:「其实这几天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态度在转变,第一天还会对我礼节性微笑,到昨天,只要试香结束就开始爱答不理了。今天他直接把自己关在办公间里,在门牌上写了『工作中,勿扰』。你只给了我0506大门的权限,可他把自己关在小间里,我压根见不到人。」 喻朝辞思忖片刻,回道:艺术工作者都有这个脾气,有灵感时不希望被打扰。要不明天再看看情况。 他自己有时候钻进了实验室也是长期失联的状态。 何双回了个ok的手势。 然而等到第二天早上,喻朝辞才刚走进教室就收到了何双夺命连环call。 何双:门都不让进了。 何双:现在把勿扰牌挪到了外门,并用什么东西把外门堵住了。 何双:我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健康手环似乎也没戴在身上。 何双:虽然院里不收重度精神病患,但现在他堵门的行为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屏幕里一连串的文字气泡中,还夹杂着一张照片,上面是黑底金纹的告示牌,写着:工作中,勿扰。 喻朝辞:…… 喻朝辞:先别贸然叫人,我问哥要个室内监控的权限。 入住心理疾病治疗区的都是那种因压力过大或惊吓过度而产生轻度精神疾病的病人,所以套间的非隐私区域都会安装一台监控,老年静养区也是,就怕病人把手环摘了导致医院不能及时得到健康状况。但是医院签过协议,在非重要情况下不会开启这个监控,就算医院想开,也要在病患开启自身房内监控电源的情况下。 和喻晚吟几番对话后,他获得了查看0506客厅情况的权限,幸运的是,陆他山并没有关掉客厅监控的电源。 怀着担忧忐忑的心情,他认真地调试着摄像头的角度。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客厅内找到人,却不想陆他山就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边看着纸质书,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即便一人待在房内,陆他山也没忘记收拾自己,一条西裤平整熨帖,毫无褶皱;洁白衬衫袖管上绑着袖箍,防止衬衫袖子过长而产生累赘和不适;银灰色的方格衬衫也将他的腰身衬得健美有型。 仿佛察觉到了摄像头的轻微转动,陆他山下意识地朝天花板角落看去,白金镜链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微光,镜片下的眸光亦带着微弱的寒意。 像心虚了似的,喻朝辞赶紧退出监控画面。但是在他反应过来陆他山不会知道是他在看监控,而再次打开监控时,他发现陆他山居然把房里的监控电源切了。 喻朝辞:他在房里看书,你敲门试试。 何双:敲了很多次了,就是不出声。 喻朝辞:…… 喻朝辞:那就让他在房里待着吧,憋得太久了总会出来的。我要上课了,你也先去忙你的吧,午饭聊。 他无情地掐黑屏幕,然而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在手机里找资料,并找到了陆他山的联繫方式。犹豫过后,他向陆他山发送了好友请求。 第11页 但是陆他山并没有回应,这使得他有些不耐烦地用指甲轻敲桌面。 连续的两节课结束后,学生迎来了30分钟的大课间。而就在下课铃响的那一刻,陆他山终于通过了他的请求,并发送了一句「你好^_^」过来。 陆他山的头像是他的那只狸花猫,狸花趴在他肩头,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拍照的人,眼神似乎在说:看到没,他现在抱的是我。 总之,以野性着称的狸花猫都被陆他山养成了妖艷贱//货。 喻朝辞一手捧着书走在去往下一堂大课教室的路上,一手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何医师告诉我你房内没动静,在外面散心? 陆他山:你不是通过摄像头看到了吗? 喻朝辞那种兴师问罪的气势,又被屏幕对面的人怼了个溃不成军。 喻朝辞:谁看了? 陆他山:嗯? 陆他山:我原以为你是一个会负责任医师,看样子并不是。 喻朝辞:既然在房内为什么不出声。让一个女士在外面等那么久合适吗? 陆他山:我认为她不合适,至少对香并不是内行。我想拥有专业的服务尽快出院,否则会耽误我母亲交代我的任务。 喻朝辞:?? 陆他山:三年抱俩。 除了无语俩字,喻朝辞再也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喻朝辞:何双医师是很优秀的医生,香味喜好度的事情由我负责,其他事情她都可以胜任。 陆他山:改日吧,最近有了灵感,适合画新款^_^ 看着手机屏幕,喻朝辞满脑问号。那早上在那里优哉游哉看书喝咖啡的人是谁?他劝道:你先让何双医师进去,你挑个香,也不占用多少时间。 陆他山拒绝道:创作最为重要,过程中不习惯见生人。 如果喻朝辞是只猎豹,他一定是炸毛的状态,陆他山的这份执拗让他心中的小人抓耳挠腮的:你刚才不是说急着生孩子吗,现在又要忙事业了? 陆他山:是,如果在外一事无成,会被强行带回家继承家产。 在短暂的沉默后,喻朝辞无奈地嘆了口气。他在屏幕中打字道:行,那等你画完了新款,没灵感的时候我再让何医师来找你。 这句话后,他没再得到回覆,他猜测可能是陆他山认为两人的对话已告一段落,所以正继续着手新设计而没再看手机。但是在上课铃响的时候,摆在课桌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再一看,是陆他山发来的新回覆:为什么不是你来? 第6章 见不到媳妇,他急了 看着屏幕上的七个字,喻朝辞不自觉地抿了嘴唇。自打第一次接近陆他山,他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陆他山身上的广藿香。为了避免类似的怪异感再次产生,所以他有意避着陆他山。 喻朝辞:「你当初不是嫌弃我是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学生吗?我想了一下确实不合适,所以就让何医生对你进行心理辅导。我就是个打下手调香的。」 陆他山:「何双医师是女士,我不好意思多次拒绝,你帮我转告一下,最近不用麻烦她一天来三次了,最近灵感涌现,但是我精力有限。」 喻朝辞翻了个熟练的白眼,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你还不好意思,刚不还把女士关在门外,现在又在我面前又装绅士? 喻朝辞:「你要多久才能完成新款?」 陆他山:「全凭灵感。」 一串表示无语的省略号在喻朝辞脑中浮现。为什么这人说话总是前后矛盾? 也许是因为陆他山系娄珊珊之子,而娄珊珊掌握着对承心的大额投资,这使得喻朝辞比以往更迫切地想要把人掰直,毕竟完事后承心三院的资金就有了着落。但是陆他山这「事业为重」的拒绝措辞也让人为难。 到了承心一切都是你情我愿,陆他山不乐意,他也不好强迫。 但他内心就有一个小人在不停地催促他,让他在课上一遍一遍打开手机,看聊天框是否有了新的消息,即便手机压根没震动。但消息一直未来。 碰巧此时正在上的有机化学理论课又是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所以从后半节开始他就闲得发慌,课桌板下的手指也愈发忙碌。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刷着好友动态时,他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动态。 动态的内容是一只睡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狸花猫,猫的绒毛被斜射进屋内的夕阳照得格外温暖。而动态的文字内容是:小鱼干睡着时的模样像极了她母亲,看了一小时都不觉得腻。 所以他在这里巴巴算计陆他山什么时候能完成新款好有空接受治疗,而大设计师在那儿看猫睡觉看了一小时? 喻朝辞当即对陆他山发去了一个礼貌而不失优雅的笑脸表情,并道:「请问luutas先生,灵感爆棚的你现在将新款进行到了什么地步?作为你的责任『医生』我很关心。」 很快,陆他山也发消息过来:「^_^一切顺利。」 话后是一张配图。这是一张设计稿,但是喻朝辞看不出稿子上到底画的是什么,倒不是他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而是就几条交叉在一起,淡得不能再淡的线条确实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喻朝辞:「三条线?」 陆他山:「这是基础。」 喻朝辞:「以事业为重的luutas先生,但凡你少看半小时的猫,就能多画几条。」 第12页 陆他山:「还没拿到医师执照的小喻同学,现在该是你学习的时候。」 喻朝辞脑中的一团黑线因为火气缠得更加凌乱。这还没几天呢,陆他山就已经能精准拱火了。 于是,这几天虽然停了对陆他山的试香,但是他每次上课,做实验,睡觉前后必做的一件事就是通过动态抓包。然而陆他山能看猫睡觉一小时,修剪盆栽一小时,雷打不动地每天健身一小时,对着穿了半成品高定的模特看半天,都抽不出半小时来试香。 这样令人气愤且无奈的日子过了十天,喻朝辞终于意识到陆他山这是存心玩他呢,否则明知自己要被抓包,还每天发动态。 公众帐号保持高冷人设安静如鸡,私人动态却定点更新骚得一批。 而喻晚吟也忍不住好奇弟弟最近抱手机的频率为什么越来越高。 就在喻某人终于忍无可忍,欲上线撕逼的时候,陆他山居然破天荒地主动发了消息过来:「在小喻同学的监督下,明年秋冬高定之一顺利完成^_^」 很显然,撕逼欲满满的某人又被这句话浇灭了气焰,连坐在对面吃饭的喻晚吟都能看到本来跟炸了毛似的人突然软了,如同一只泄了气的河豚。 他放下筷子,换成正襟危坐的模样,打字问道:「所以明天我是不是可以安排何医生过去试香了?」 但是陆他山总能想着法子拒绝:「拖你的福,最近日夜赶工,神经衰弱导致睡眠不佳,所以并不适合试香。」 于是喻晚吟看到弟弟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的拇指即将快出残影。 喻朝辞:「神经衰弱更应该找何医生,这是她的本职。」 陆他山:「为什么明明是你导致的问题,非要让一位女士来负责?」 这一刻,陆·妈宝男·急着生娃却因事业为重反向操作·精准拱火的槓精·自相矛盾体·看猫睡觉一小时的痴//汉·他山又荣获另一个称号:事逼。 喻朝辞:「你就不怕我向娄女士打小报告?」 陆他山:「你真要打也不会特地知会我一声。她最近忙着谈收购,未必会理你。」 看着弟弟渐渐露出失去耐心的表情,喻晚吟询问:「跟谁聊天?难得看你这样。」 「还有谁,陆他山啊。这人似乎有点精神分裂,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我猜不透他的目的。」喻朝辞一边打字一边吐槽道。 喻晚吟低低地哼笑两声:「觉得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 他点点头。 按照以往的经验,「病例」起初都很牴触,但是只要有耐心,总能渐渐挖掘出有效信息,这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是陆他山给他的感觉,是一开始就高歌勐进,却在路上被突然出现的障碍物撞了个腾空而起转体三周半,而且不止一次。 「不管是哪一科的医生,从学校里学的都只是基础,离开学校才是真正学习的开始。」喻晚吟把最后一个基围虾剥好摆在盘子里,准备开吃,「公式化处理不同的人不该是你会犯的错误。」 「长篇大论又开始了……」他嘟囔一声,眼睛情不自禁地瞄准了哥哥盘子里的虾肉。 「如果这段期间他不愿接受矫正,你也不用强迫。这本来就不是病,强迫了就在道德上不被允许。」喻晚吟把自己盘子里的虾肉分了一半过去,笑着道,「还有,当备受关注之后突然受到冷落,这种落差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忍受的。」 仿佛从哥哥那里得到了启发,他连陆他山最后一条消息都没回,就跟哥哥一起收拾厨房去了。 与往常一样,只要没课的时候,他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承心实验室。接连三天,他自动屏蔽了与陆他山一切有关的消息,完全对其放置y。 第四天没课的早上,他从实验室调配完不用浓度的酊剂出来,却破天荒地收到了陆他山的消息:「我现在有空,你可以过来。」 他赶紧回道:「我在去上课的路上。我马上叫何医生过去,你稍等。」 他看着手机走到车边,这才发现早上去实验室太匆忙,居然没把车窗关严实。 车子在他的疑惑中发动了引擎,而同一时间,他隐约听到了一声猫叫。 承心的停车场附近经常有野猫出没,再加上天气渐冷,时常有猫喜欢躲在车轮胎上取暖。他短促地鸣笛一声,确定车上没猫了才离开。 然而在他将车开到学校,刚打开门要下车的时候,他看到一道黑影迅速从车门熘了出去,吓了他一跳。显然是早上车窗开着,外面的野猫爬进来了。 在确定车没什么状况后,他背着包进入了教学楼。 然而上课铃刚响,何双突然发来消息,道:「试香做不了。」 喻朝辞都有陆他山拒绝试香ptsd了:「什么情况?」 何双回:「他压根不在房内,而且承心来了好多麒麟集团的人,三百多个安保加保镖,这架势说是要来拆承心都不夸张。」 又搞什么么蛾子,大少爷为了拒绝治疗能搞出这么大阵仗吗? 他连忙向陆他山发消息询问原因。 落针可闻的教室里,神经生物学的教授正在电子屏黑板上写着板书,隐约还能传来学生翻书的声音。枯燥乏味一直是心理学相关课程的特点,喻朝辞的同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气。 手机里,陆他山没回消息,已经整整过去半小时了,连何双都没了踪迹。 第13页 寂静的环境更使得喻朝辞的心烦躁。就在他欲向教授请假时,靠窗位置的同学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伴随着议论声和笑声。他闻声看去,发现原来是一只白手套狸花猫跳进了教室,此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的过道上,安静地蹲坐在那儿看黑板。 教室里难得有活跃的气氛,老教授打趣道:「看样子我的课很有吸引力,连猫都来听课了。」 教室里顿时发出嘻嘻的笑声。 脚边的狸花猫让喻朝辞隐约觉得眼熟。 狸花猫抬起明黄色的眼睛与他对视片刻,随后纵身一跃,轻盈地跳到了桌上。 他赶紧拿着书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猫也想挑个好位置学习,所以跳桌上来了。」老教授倒不担心这猫伤人,学校里的野猫野狗都被学生餵的白白胖胖的,亲人得很。「同学们,别看猫了,看黑板。」 狸花猫在喻朝辞身边的空桌板上一躺,非常自然地睡在喻朝辞手边,性感的猫尾巴一甩一甩的。 喻朝辞一脸窘迫,把猫尾巴从自己书上挪开。结果狸花猫伸了个懒腰,直接把两条后腿压在了他的书上,前爪的五指分开做踩奶状。 教室里的嬉笑变成了哄堂大笑。 看了狸花猫的肚皮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这猫似乎是一只家猫,因为猫的脖子上戴了一根黑色的皮质项圈,正中还有一颗哑声银制铃铛。 这猫怎么看怎么眼熟,野性中带着那么一丝的妖艷。 「这猫的项圈和你脖子上的挺像啊小鱼哥,」同桌已经跃跃欲试了,也不记得此时正在上课。「还愣着干什么,撸她啊!」 喻朝辞直接把猫推开十公分远,表示自己对猫没兴趣。 而就在这时,陆他山回来了消息:「人没事,只是现在又没空了。」 喻朝辞轻轻「啧」了一声,因陆他山的爽约颇为气恼地回道:「请问屡次爽约,把我耍得团团转好玩吗?」 「为了不治疗叫三百多个安保来承心,其实大可不必。」 「如果你不想可以直说,承心从不强迫。我也好向娄女士交代清楚。」 他盯着聊天框,看到陆他山正在输入中。然而足足一分钟,他都没等到陆他山把消息发过来。原以为输入了一分钟的话会有多长,却不想陆他山只发来一句:「你别生气,并不是故意爽约,我把小鱼干弄丢了,现在正在找,她对我很重要。」 同时,手机也也弹出了何双的消息:「他的猫丢了。小鱼干和她母亲接连着陪了他十四年,他走哪儿都带着。现在整个承心和三百多个安保都在找猫。」 喻朝辞:「……」他的火气又被瞬间扑灭了,只因他从字里行间读出了陆他山的无助感。 他看了看陆他山的头像,又看了看桌上妖娆的狸花猫。在被翘屁嫩猫一尾巴甩脸后,他又看了看陆他山的头像,并对着狸花猫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这只?」 第7章 在作死的边缘反覆试探 陆他山回问:「她怎么在你这儿?」 「我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我上着课她跑我教室里来了。现在全班都在围观她。」喻朝辞睨了一眼正试图摸猫肚子的同桌。 「打扰到你上课真是抱歉。但是我和你发消息的前十分钟她还在房间里,怎么会跑到你学校去?」 喻朝辞也觉得奇怪,虽然承心距离学校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但对猫而言也是很长的一段路了,一只宠物猫怎么可能会跑这么远? 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早上车窗忘记关了,车上又蹦下来一只猫,小鱼干极有可能是搭着车来的学校。 一路开车来学校,他根本没发现后面还有一只猫。这猫居然也不叫。 所幸这猫自己找上门来了,不然麒麟的这位少爷极有可能搞得满城风雨来找他的猫。这不现在已经把承心搅得腥风血雨了。 「放心,你的宝贝没事。你可以叫人把他带回去,我看着。」他回。 「小鱼干怕生,需要我亲自把她带回去。」陆他山回道,紧接着又是一句,「但是我不被允许离开承心。」 「她哪里怕生了。」喻朝辞刚发出这一句,下一秒就看到小鱼干对着同桌正朝她伸去的魔爪就是几记猫猫拳,发出嘶嘶警告声,吓得同桌赶紧收回了手。 他赶紧撤回消息,并同意让陆他山出承心带走猫。但是仔细一想,他又察觉到不对劲: 这人不会是想趁这次出承心的机会去偷看他的小情人吧。 要是和小情人会面的事情被娄女士发现,好不容易拉到的投资得凉。 不行。 他旋即打字回道:「我想办法把她带回去,你待在承心就行。」与此同时,他以一顿宵夜的好处拜託同桌帮他录制下一堂课的内容,打算在下课后向老教授请下节课的假。 铃声响过,他趁着小鱼干还躺在桌上,颇有经验地一把抓起了她的后颈皮。于是,刚才还在教室里用猫拳痛击欲撸她之人的小猫咪立马安静如鸡了。 「喂,小鱼哥,知道你不喜欢猫,但要温柔!」同桌心疼地说。 「知道了——不会弄死她。」喻朝辞拖着长音漫不经心地道。 把小鱼干扔进车内,他紧接着坐进去,表情略显犹豫。 小鱼干并没因他的粗鲁而龇牙咧嘴,反而轻盈地跳上了方向盘,犹如一个妖艷贱〇货似的看着面色紧绷的人。她撒娇似的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颇有点不让其开车的意味。 第14页 喻朝辞轻轻「啧」了一声,把猫抱下方向盘扔到副驾驶座上。 然而翘屁嫩猫百折不挠,想着办法往他身上贴,完全不能让他集中精力。这猫哪像怕生的。 猫盯着他。 他看着猫。 一番大眼瞪小眼后,他直接把猫往方向盘上一压,把脸埋到猫肚子上然后吸了个爽。猫本身就爱干净,再加上陆他山护理有加,所以猫毛上充斥着淡淡的宠物沐浴乳的香味,还有太阳的味道,非常温暖。 宠幸来得太过突然,小鱼干一脸错愕。 喻朝辞小时,家里也有一只狸花猫,他非常喜欢把脸埋进猫肚子里使劲蹭。但自从那只猫死了之后,他再也没养过猫,就连平时看到猫都极为冷淡,这就给了别人他不喜欢猫的错觉。 但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他能对着猫正撸反撸几小时,颇有要把猫撸秃的气势。 半小时后,小鱼干一副要死的模样,因为他被某痴〇汉又亲又撸又蹭,享受到了在陆他山那儿从未有过的待遇,已然精疲力尽。 喻朝辞则精神饱满地发动了车子。 然而撸猫一时爽,当他抱着猫走到0506前时又犹豫了。从其他套间里出来的医师看他站在0506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小鱼哥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去。」 「嘘——」他赶紧对医师做了个静音的表情,并迅速抱着猫逃之夭夭。 然而医师的询问还是惊扰到了0506内的陆他山。只听到「咔哒」一声,门开了。「小喻医生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喻朝辞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缓缓转过身,看到已经极为陌生的陆他山。毕竟大半个月没见。 陆他山一如既往地将自己收拾得妥帖干净,熨帖的黑色竖条纹西裤将他的腿衬得健美修长;而上身的则是酒红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单排扣马甲,勾勒出挺拔有力的腰部曲线;看似随意解开的衬衫领扣却饱含心机,只因使得他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 这哪像是苦苦寻觅爱猫许久的主人会有的穿搭,倒像是要去会见心上人的打扮。 喻朝辞觉得自己猜对了。 见人不回答,陆他山把套间大门完全打开,兀自走了进去。 喻朝辞心想都已经到这地步了,现在「落荒而逃」反而让人心生疑惑,所以就抱着小鱼干拘谨地走进了0506。 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是乌龙茶的气味。 喻朝辞小心翼翼地吸着鼻子,与陆他山保持了五米远的距离,像极了进入陌生领域后「小心谨慎」的猎豹。 「谢谢你把小鱼干带回来。」陆他山倒了杯茶,率先放在茶几的角落上,自己则坐到了对角线的位置,也有意保持着距离。 喻朝辞看似镇定地坐下,把已经缩到他线衫背心里的小鱼干掏了出来,一拍猫屁股让他回到主人身边。 小鱼干轻盈地跳到陆他山身上。 陆他山温柔地抱起她,亲昵地吻了吻毛茸茸的猫嘴巴和猫耳朵,并低声警告道:「下次不要再乱跑,否则我会把你栓起来。」 而喻朝辞却在仔细品味空气中的气息,从小心翼翼地嗅转为深唿吸,确定陆他山身上已经没了那股令人浮想联翩的广藿玫瑰香。 这支陆他山曾经用过的广藿玫瑰「今夜或不再」,也是他外公的作品,而且是已经停产的绝版。这支香水造就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停产所以价格昂贵,又是男香,所以用他的人自然都是多金且成熟的男人,而偏巧很多用他它的知名人士都被爆出其实是同性恋,所以圈内都称这香是男同专用香,用的还多是1。 它的前调是令人垂涎欲滴的李子,酸涩,微甜,但因为李子过于成熟,会有一种微腐的脏感,让人觉得用香的人绝非善类; 在李子转瞬消失时,中调的广藿香扑面而来,辛辣,热情且张扬,而其中夹杂的玫瑰只有贴皮才能闻到,一旦鼻子贴近肌肤,就说明两人已经到了足够暧昧的距离。因为广藿香的气味足够浓烈,并不会使鼻子迅速忽略它的存在,所以只要足够靠近,香味的存在感就会挥之不去。 然而明明已经品尝到了恶果,到了尾调,热情结束的时刻,用香之人却能给予人一种斯文的错觉。这尾调能让人联想到用老式墨水书写了的信纸,因为墨水中经常会用到广藿香作为定香剂,不仅能让墨水快速变干,还能使信纸充满香气,让拆信人有惊艷之感。但这种斯文中也夹杂着疏冷,仿佛刚才发生过的热情只是一场梦。 也不知道怎的,喻朝辞总觉得这支香和陆他山非常贴合。 「小鱼干其实是一只克隆猫,她的前身是我老师送给我的,陪了我十三年。不过我还是习惯将小鱼干当成鱼丸的幼崽。她是鱼丸的代替品,所以对我很重要。」陆他山一手抱着猫,一手轻轻挠着猫脑袋,动作极其温柔。 「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被冷不防地打断了思绪,喻朝辞反问道。 「你们学心理的不就喜欢通过病人的字里行间了解过往吗?」陆他山轻轻推了增添凉薄气息的眼镜,「怎么反而不爱听了?」 喻朝辞:「……」 「以后你可以时常我这里看小鱼干,我忙的时候没人陪她玩,她会觉得自己被冷落。」陆他山道。 喻朝辞一个激灵:「我好像没说过自己很喜欢她吧?」 第15页 「是吗?」陆他山浅笑,「不喜欢为什么还逗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逗她了。」心虚的某人别开眼睛。 陆他山轻抬下巴,说:「你的刘海和额头上有猫毛。」 「别开玩笑,我没靠近她怎么会有猫毛。」他假装无心地撩了一把刘海,结果还真撩到了五六根。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行为被戳破后的尴尬。 陆他山被他死不承认的模样笑到了,抱着小鱼干进了卧室。片刻后他又出来了,手里多出了一只黑丝绒礼盒,盒子上有一个飘逸的「m」,是陆他山的品牌logo。他把盒子滑向喻朝辞,道:「你帮我找回了猫,这是谢礼。」 「也没刻意去找,只是她碰巧出现在教室里。谢礼就不用了。」他压根不想打开。 「看你挺喜欢戴choker,我想着自己好像设计过一款,也没公开过。你要不看看我的审美如何,拿不拿都无所谓,只要给个评价。」陆他山漫不经心的说着,心思压根没在喻朝辞身上,低垂着眼睛只想着怎么逗他的猫。 这样的态度让喻朝辞放松了许多。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一条一指半宽的皮质choker,压印了一圈精緻的菱形纹路,choker正中间的菱形格子里也有个「m」,而正下方则是一枚磨砂白金圈,大小如同指环,环面还爪镶了一颗方形的钻石。 陆他山不经意间抬起眼皮,发现坐在对面的少年眼睛都是亮的,显然喜欢得不得了。 「和我以前接触过的choker不一样。不过这谢礼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喻朝辞推了回去。 「你是指mivanluu的品牌所带来的的溢价?其实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陆他山说。 「不,我是指上面的钻。」 陆他山波澜不惊地瞟了一眼,说:「这款设计的受众是大众白领圈,轻奢品并不会过于昂贵,上面的是莫桑石,最值钱的也不过是那个圈。但与你而言,佩戴白金饰品起码不会掉价。」 喻朝辞依旧不肯收。 「找回了我的猫,但是我连谢礼都不给,知道这件事的人会以为我并不看重小鱼干。」陆他山用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捻着小鱼干脖子上的银铃,「还有,你其实不用刻意避嫌。」 喻朝辞满脸写着问号。 「身为责任医生,但是诊断时期接连大半个月都避而不见,不是避嫌是什么?」陆他山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这笑意相比于刚才的,明显带着一丝戏嚯的意味,「男同喜欢的确实是男人,但还没到飢不择食的地步。」 喻朝辞:「……」话虽在理,但怎么听着那么扎耳? 「你在这方面不用过分自信。直男难道都会觉得自己有吸引男同的实力?」 喻朝辞的嘴角轻轻一抽,心里的小人当即掀桌。 我册那! 第8章 男人,你在引我犯罪 虽然心中很气,但陆他山的这句话确实能让对男同退避三舍的广大直男哑口无言,尽管喻朝辞躲避他的主要原因是其身上的香水气息。 「我并不知道广大直男的想法,也不知道广大直男听到你这句话后会给出什么回应,就我而言,我现在想犯罪。」喻朝辞正颜厉色地说。 陆他山用眼神表示自己心有不解。 喻朝辞直白地说:「我想打人。」 原以为这句话会让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谁曾想陆他山突然哼笑一声,一边捏着猫爪肉垫一边道:「对我犯罪可是会付出代价的。你就这么对你负责的病患吗?」 「你要是总想承认自己有病我也没办法。」喻朝辞耸耸肩,以渣男的口吻道。 「既然你不承认自己在避嫌,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陆他山说,「我也想让有经验的来,好速战速决。谁会愿意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 「不想被一直关着就请配合治疗,别嫌东嫌西,今天失眠明天过敏。」 「非常巧。」陆他山提醒道,「我的确对菠萝过敏。昨晚的配餐中有菠萝沙拉,好在发现及时,否则你可能要在急诊室见到我。」 喻朝辞:「……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目力过人及早发现过敏原?」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机记下了这一细节,免得往后真要在急诊室看到陆他山。 「理应是,毕竟没有为你们添堵。」 「大设计师,你是设计服装的,我认为你应该很熟悉各种衣物面料。有什么面料能跟肤色一致完美贴肤,看起来像真皮那样?」 陆他山轻皱眉宇,显然没跟上喻朝辞跳脱的思路。 「我就想问问你脸上那皮是什么料做的,改天给我哥那薄脸皮套一个。」 陆他山道:「现在,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你完全没必要担心男同会看上你。我还是喜欢性子温和的。」 谁想让你喜欢了?赶紧出院吧我谢谢您嘞。 「实在话,你哥哥那种似乎更适合。」陆他山又补了一刀,「喻院确实善解人意,这些天和他交流倒是挺愉快的。」 恭喜,这刀直接补在喻某人的痛点上了。喻朝辞虽然面不改色,却再次有了大大的犯罪欲望。 「那我就祝你早日出院吧,免得两相生厌。」喻朝辞起身就要走人,「还有,明天记得准点开门,我没何医生那么温柔,疗养院我家开的,门踢坏了不用赔。」 「大门随时向你敞开,要绅士。还有,」陆他山用眼睛示意了桌角的黑丝绒礼盒,「谢礼归谢礼,别避嫌。」 第16页 避嫌个鬼!白眼翻到南天门。 喻朝辞气唿唿地一把拿起盒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目送表面镇定,实则气炸的人离开,陆他山扫了一眼斜对角原封不动的乌龙茶,对小鱼干道:「看样子也不喜欢喝茶。」 喻朝辞走进电梯,被0506那位气得脑仁疼,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真拿着礼物出来了。此时电梯正往下走,他也不好意思折返把礼物扔回去。他再次打开盒子细瞧,不可否认,陆他山虽然性子惹人犯罪了点,品味确实不错。这款男士choker深得他心。 此时已接近午餐时间,他风风火火地走到餐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正在做海鲜焗饭的喻晚吟看到他摆着一副如此苦大仇深的脸,便打趣着猜测道:「看样子吵架吵输了。」 「从没一个病患这么事逼,但凡他三棍子下去没个响,我倒觉得他像是个正常的病人。」喻朝辞越想越气,特别是最后陆他山居然还说他哥是理想型。他十分怕哥哥被同志染指,立时试探性地说道,「哥,你要是和他接触过保准会被气死。」 「我倒没觉得。」喻晚吟说。 喻朝辞竖起耳朵,脑子里居然还脑补出了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陪病人做復建的时候,好几次在固定的时间点看到他在撸铁。」喻晚吟细细回想了一番,「他人斯斯文文的,谈吐符合他的身份。我的病人向他要签名他下次过来还会特地准备一份带签名的小礼物。倒不像你说得这样。」 喻朝辞默默地打开了手机,将无氧区和去往无氧区必经之路的监控组全部划入了可看范围之内。「他向你透露过自身的事情吗?负责他都大半个月了,我对他了解得并不多。」 「我不问,他不答,平时就聊增肌健身。」喻晚吟轻捻手指,往海鲜饭里撒入罗勒末,「有两次还特地来我办公室找过我,不过问完相关问题就走了。」 他把哥哥办公室的监控组,以及离0506最近的几个摄像头同样划入。 不到下午四点,陆他山照常离开0506,准时出现在了一号健身馆的无氧区。但是一路上,他总能听到细微的咔咔响,就像机器人转动活动关节的齿轮摩擦声。等他健身完回去,他终于知道着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了,正是摄像头调整视角时的微响。 他在0506大门前站定,微微仰头和房门口的摄像头对视着。片刻后,他刷卡进门,把连通套间内摄像头的开关也打开了。 果不其然,细微的齿轮摩擦声又出现了,这回来自他房内。 陆他山摘下眼镜放在茶几上,蹲下身抓了抓绕着他裤腿撒娇的小鱼干。 他有轻微洁癖,受不了健身房里那共用的洗浴间,所以选择回到相对干净的0506。残留着汗渍的人站起身,在客厅脱掉了他的运动卫衣,露出了已经被汗液浸透的黑色工字背心。 他转过身看向摄像头,将卫衣甩在沙发背上,随后双手交叉拉住工字背心的两侧,开始脱仅剩的工字背心。 随着他脱衣的动作,精壮的腹肌和狭长的肚脐在拉伸下展现出了一种野性张狂的美感,这种肌肉线条无疑是男人女人都会倾慕的。然而在陆他山穿着衣服的情况下,他人只会被他斯文的外表欺骗。 光了上身,陆他山接着拉他运动裤的抽带。 而就在他拉掉活结的时候,监控的微红色灯光终于熄灭了。这说明监控之后的人主动断开了连接。 陆他山轻轻勾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另一头,在实验室里一边试香一边看监控的喻朝辞再一次白眼翻到南天门,甚至还想骂一句不检点。 然而一想陆他山是在自己房内脱衣服,看监控的自己才是不对的那方,而且陆他山有的他都有,何来的不检点一说? 小丑竟是他自己。 自打晌午吵架没吵赢陆他山,他已经足足盯了这骚男人一下午。上课盯,下课盯,回到实验室还要盯,明知宝贵的时间会被浪费,但他就是怕自己没盯梢的时候陆他山会对他哥下手。 他一边扇着试香纸,一边细细嗅着味道。 这支香是他在收集论文数据时一点点调配出来的,也是他为妈妈调的香。而且其中几个香料比例不同的版本就被很多承心的女病患接受过。 他治好的第一个,因幼年被侵犯而变成女同的自闭症患者,就是无意间闻到了他喷洒在手帕上的香后才对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身上的气味好温柔,就像小时候我妈妈给我洗过的衣服,有妈妈的味道。但是妈妈已经不在了。」 自闭症女生的感觉没有错,这支香就是以女人的一生为灵感的木质花香调香水。 前调的柠檬马鞭草,青柠和橙花油,中调的茉莉,白玉兰,鸢尾,水仙,尾调的绿茶,胡椒,薰衣草,雪松和降龙涎香醚所构建起的香味结构,展现的正是一个女人从青涩纯真,过渡到自信,自立,优雅,最后找到归宿之后,在心安中和伴侣共同创造价值的形象。 他给这支香起名「不凋花」,虽然是为妈妈调的,但他觉得陆他山的母亲娄珊珊是最符合这支香的气场的。 喻朝辞细细地闻着,突然皱了眉宇。 这是这支香的第224个版本,尾调里的降龙涎香醚是龙涎香的替代品,可不论他怎么调试浓度,都无法调制出理想中的气息。 第17页 化工合成的香料,让这支香没法完全贴合人身,达不到千人千味的效果——一支好的香水,可以与人的体味结合,纵使外观一致,但灵魂却始终不一。所以224号还是和以前的版本一样,是有型却没有魂的傀儡。 他相信如果有龙涎香,肯定会是这支香的点睛之笔。龙涎香制成的定香剂可以让整支香带上属于动物的温暖气息。 算着时间,外公订购的那批龙涎香应该也要到交期了。 既然这件事有了着落,他便着手于精细化工的论文课题——用香料的组合来模拟自然芬芳。气味模拟并不简单,因为每种香料的挥发扩散速度并不相同,所以很多模拟出来的味道,往往前调极为想像,但到最后各类香料放飞自我,宛如车祸现场。 半个小时后,对准0506门口的画面中,洗完澡的陆他山再次出门,似乎要去往某地。这一画面正好被捕捉到了。 喻朝辞下意识地将监控画面调到哥哥的办公室,就怕陆他山是去找哥哥的。然而画面一转,他却看到哥哥的办公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他立马把手中的试管插回试管架上,拿着密封袋套着的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办公室,连记录在电脑上的资料都忘记保存。 按照往常,他都习惯用加密文档将香方锁起来,就怕重要数据泄露,今天不保存数据直接走人,显然是哥哥办公室里的情形并不好。 而就在他离开实验室的那一刻,电脑屏幕突然变黑,像是死机似的。等屏幕再次亮起来时,一个指令框跳出,绿色的进度条秒速进行到了100%,随后一切归于平静,没保存的数据治疗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另一头,喻朝辞凭藉着与哥哥相同的权限卡破开紧闭着的办公室门。 这一声响让正在对峙的两人齐刷刷地往门口看。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稍抬下巴,微微垂下眼皮,俯视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韩逸舟,眼神极度不友好。他转头再问哥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你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喻晚吟的眼神里有一些犹豫。 喻朝辞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会在这人身上有半分犹豫,哥哥虽然看着温和儒雅,但是在这个男人和喻云飞身上绝对不会拖泥带水,比他还要凉薄寡淡。 韩逸舟轻松地笑了笑,说:「我当然是来祝贺晚吟能够顺利拉到麒麟投资的,还特地带了些贺礼过来。」 「滚出去。」喻朝辞冷声。 「别这么刻薄,你和晚吟小的时候,我还经常带你们去漫展看迪迦,给你们买手办。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闹这么僵。」韩逸舟对他说。 「我小时候还踩狗屎,并觉得好玩,但是并不影响我现在觉得狗屎很噁心。」他把门一拉,示意韩逸舟赶紧滚。 但是韩逸舟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反而丝毫没有愠怒地轻手推了推办公桌上的礼盒。「你还没看过我的贺礼。我觉得你会很喜欢,也会很需要。晚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哥哥,知道你现在缺什么。」 随着礼盒被打开,一块乳白色,体积稍大于成年男子拳头的石头出现在喻朝辞面前。这东西在他人眼里可能就是一文不值的石头,会弃之如敝履,但于喻朝辞而言,是他做梦都想抠一块的龙涎香,极品龙涎香。 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艷与渴望。 韩逸舟说:「我知道你想要,所以特地从朋友那儿要了一块最好的过来。你想要就收下,我也没有任何附加要求,只是示好。小辞,小时候的你最喜欢我送你的奥特曼皮套,不是吗?晚吟也是。」 喻朝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有些生理性地噁心,大抵是办公室里充斥着水生调香水的气息,来自韩逸舟。 所有香水主调里,他唯独晕水生调。那种在别人鼻子里清新,带着海洋湿润气息的香,在他鼻子里是一股又闷又潮,廉价化工香料的味道。 因为香气激发了他无比厌恶的情绪,所以他对龙涎香的渴望很快被愤怒沖刷干净。「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在我们没叫保安之前,你最好自己走。」他说。 韩逸舟扫了喻晚吟一眼。 喻晚吟很矛盾,在僵持许久后才说:「你现在很需要这东西。」 「我再需要也不会问他拿。大不了我把两个论文课题全换了,反正还来得及。」喻朝辞说,「今天拿我们所需换取尊严,以后他再拿其他东西来呢?你可以拒绝花旗对承心的投资,没道理为我想要的东西而犹豫。」 喻晚吟眉宇轻蹙,渐渐的,眼里的犹豫也消失了。 「小辞,我觉得你眼里这份倔强,和年轻时的云飞像极了。就是晚吟……果然更像你们母亲。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 「赶紧滚!」喻朝辞拿起手机唿叫安保,「派几人到喻院办公室来一趟。」 韩逸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保镖都被拦在承心外了。他重新盖上盒子,说道:「实在需要就来找我,这东西可没那么好得。年轻人还是要学会低头。」他提盒出门,和倚在门口的喻朝辞对视一眼。 与此同时,陆他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迎面而来的韩逸舟,停下脚步看了对方一眼。 韩逸舟对陆他山笑了笑。 陆他山对韩逸舟点了点头。 第18页 办公室里,喻朝辞再次对哥哥道:「以后别再放人进来,不管他以何种理由。」 「如果不是他拿龙涎香过来,我也不会放人进来。」喻晚吟说,「他怎么会知道你需要龙涎香,你提起过?」 喻朝辞也为这事疑惑过:「我怎么可能向他提起。现在信息那么容易泄密……」对方知道,好像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听到两兄弟□□味十足对话的陆他山停顿在门口,好奇兄弟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龙涎香有着落了吗?」喻晚吟问。 「问外公定了些,这些天也到交期了。」喻朝辞边说边往门口走,转头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他山。洗完澡的人穿着白衬衫,宽松的米白色羊毛背心,以及一条垂感极佳的黑色格纹裤,将自己的收拾得极其妥帖干净。讲真,但凡他和陆他山见过面的几天,他就没见过这男人衣服穿重样。 他下意识地走了两步,挡在了哥哥和陆他山中间。 「陆先生,有什么事吗?」喻晚吟问。 陆他山说:「向喻院请教一些事情,看样子来得并不是时候。在讨论龙涎香?这种香料可是有市无价的。」 喻朝辞面带微笑,实则内心炸毛。「我是你的责任医师,有些问题其实不必跑那么远亲自向哥哥请教,你可以问我。哥哥挺忙的,要是你来的时候哥哥正好不在不就白来一趟了?」他道。 陆他山同样回以礼貌的微笑:「我认为增肌餐方面的事喻院比你在行。」 喻朝辞:「……」你是不是存心来吵架的?嗯? 就在他轻轻撸起袖子,准备让哥哥见势陆他山有夺笋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朝陆他山望了一眼,用眼神示意接完电话再「撕逼。」 然而陆他山仿佛读懂了他的眼神似的,居然点了点头。 他愣了一下,马上转过身去走到窗口处接电话。 趁着喻朝辞打电话的间隙,陆他山和喻晚吟聊起了别的事情。 打电话过来的是外公的总助。总助小姐平时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但是今天的语气却有点吞吞吐吐:「喻……喻小少爷,我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 「就是……大半个月前,您托任总帮你要一些龙涎香。」 喻朝辞眉头一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了?」 「也许你得不到货了……因为那些龙涎香被其他人以两倍的价格收走了。」 第9章 大宝贝没了 映着灯光的夜色玻璃窗上,喻朝辞的眉间遍布寒意。 总助在感受到他长达十几秒的静默无声后,终于选择先打破沉默:「喻小少爷?」 办公室里的喻朝辞转过身,以极其平静的神情和哥哥对视一眼,不急不缓地走了两步欲离开办公室。但是看到陆他山,他的脚步便犹豫下来。 最终他还是选择离开了办公室,心想着盯梢陆他山的事情并不急于这一时。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后,他的面色再次绷如刀削,压抑着怒火问道:「以两倍的价格收走龙涎香?是r&e的竞争对手吗?」 然而细想一下又不对。什么叫做「也许得不到货了」?也就是说他还是可以拿到的,所以肯定不是竞争对手。 总助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想法:「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是小任总。」 「他?」小任总是喻朝辞的舅舅任启年,目前替任邦平代管着r&e。 「是小任总以私人的名义买下了那批龙涎香,并未动用公司的资金。」所以这批龙涎香就成了私人货。 如果别人听到是亲舅舅买下了香料,倒不觉得这事严重。可问题在于,任启年和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好,不好到没外公早撕破千百回的地步。任谁都不会喜欢阴阳怪气数落人以抬高自己的亲戚,哪怕这人是亲舅舅。 「对不起,喻小少爷,是我跟得不够紧。我原以为只要和我们合作密切,就不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我没想到……」 「行了。」喻朝辞打断了她的话。「对香料供应商来说,本质是r&e的人出面收龙涎香,完全没有提防的必要。你也一样。」 潘彤本来已准备好接受一顿骂了,但是喻朝辞的平静反而让她不自在。「喻小少爷,我们可以试试让任总出面问小任总要一些。」 外公出面要,他就会给吗?如果真的会给,他也不会特地以私人资金收了。 「知道了,我试试。」他挂断了电话,深沉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砰」的一声,他一拳砸在冰冷坚硬墙壁上,瓷砖瞬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手也因强烈的撞击而泛了红。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做搭理,可舅舅还是因为外公对他们兄弟两赞赏有加而存心对着干。 心情愤懑的人回到办公室,看到里面只有哥哥一人后,故作轻松地问:「陆他山走了?」 「你走后没多久就去洗手间了。」喻晚吟说,「电话谁打来的?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事,同学通知明天的实验课取消了。」他回道。 这时,洗手归来的陆他山也回来了,一边走一边用纸巾轻轻擦拭着手背。「喻院,请继续。本职工作让我很在意自己的手,平时经常假想手受伤后的情景。这是不是一种心理病?」 因为陆他山说起了手,喻晚吟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到了身前两人的手上,然而却突然发现弟弟的手破皮了,红得厉害:「你手怎么了?」 第19页 喻朝辞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背后。 陆他山眉宇轻蹙,复杂的眼神在喻朝辞脸上稍作停留,转而挪到其发红的手背上。 「还藏。」喻晚吟两步上前把手抓了过来,「刚才那通电话是同学打来的?」 「昂。」 「扯谎!取消个实验能让你这样?你明天的实验课是有机化学课,全是男生。可我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像潘彤的声音。是龙涎香出问题了吗?」 「不是。」 喻晚吟二话不说直接取了酒精喷在伤口上,把人疼得哇哇直叫。「你看看你的眉毛,都耷拉成八字眉了。到底怎么了?」 喻朝辞瞧了瞧陆他山。 陆他山的注意力一直在伤口上,待感受到来自喻朝辞略排外的目光后,他道:「我改天再来。」 听了前因后果后,喻晚吟沉默良久。伤口处理完后,他说:「你上次不是说有人卖整块的龙涎香吗?把那块收了吧,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你别打承心二院建设资金的主意。」他勐地抽回手,打断哥哥的话。「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明天我去找外公。」 第二天傍晚下课后,喻朝辞直冲任家而去,结果火急火燎地赶到,他才记起一件事:他忘记预约了。前阵子外公在家里养腰,现在腰伤好了,估计这会儿还在r&e的香水实验室调香。 无奈,他只好在客厅等外公回来,管家拿来招待的水果茶点一样未动,就拿着一罐可乐把拉环扣得「嘚嘚」响。 半小时后,客厅外的台阶上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喻朝辞回头看去,没等来外公,却等来了任启年。 陈管家道:「喻小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启年少爷,老爷什么时候才回来?他一旦进了调香室就联繫不上人。」 任启年轻飘飘地说:「我也说不准。今天爸难得高兴,估计会在实验室里多待一会儿,如果真有急事,那就让他等着吧。」 陈管家尴尬极了,回头看了一眼正仰头喝可乐的喻朝辞。 喻朝辞灌下大半瓶可乐,说:「找不到外公,找舅舅也一样。陈伯,我和舅舅有事要说。」 陈管家轻轻点了点头,把偌大的客厅留给了两人。 喻朝辞不屑于说奉承话,开门见山地道:「舅舅,我知道你收龙涎香的目的。你犯不着因外公多夸我几句而打压我,我学调香更多是为了辅助病患治疗。」 任启年上下打量了喻朝辞,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们两兄弟在想什么?你敢说你没打过r&e的半点主意?龙涎香现在在我私人名下,如果你是为了这事而来,现在可以走了。」 「我直接拿着钱开口要,你肯定不会给。」喻朝辞从包里取了一份文件,「你所忌惮的,就是外公对我能力的认同。但如果表哥能够为r&e调制出几款为人追捧的香水,外公即便认同我也威胁不了他将来在r&e的位置。」 一只灵敏的狗鼻子,一颗对气味记忆超强的大脑,以及将最简单的香料融合成最复杂的气味结构的天赋和能力,喻朝辞拥有全部。但任启年的儿子任彦青三样全不占,他只对花天酒地,败老子积蓄有兴趣。 任启年顺势看去。 「这是我调试了一年的成果,里面共有两份香方,从创作灵感到数以百计的调试和试香日记,从未对外公开过,最终成果只对院里的病人使用过。」喻朝辞说。 「你想拿这两份香方换?」任启年惊讶地问,眼睛牢牢盯着文件,满是渴望。 「我有信心,这两个作品对外公而言是合格的作品。」喻朝辞道,「你用两倍的价格收来了龙涎香,我就以两倍的价格买走本是属于我的那一小份,附带这两份香方的所属权。」 他以为,这绝对是一个令人心动的筹码。 然而任启年不屑地笑了笑。 「别以为老爷子夸你几句,就真把自己的作品当一回事,就这个还想换龙涎香?彦青只是爱玩,一旦认真起来,作品连老爷子都能赞不绝口。」任启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今天爷孙俩已经在公司的实验室待了一整天了。所以,我们并不需要你的香方,龙涎香也不会给你,彦青的作品就差一味龙涎香。」 喻朝辞眸色微动,因少年的自尊心被打击,再一次对舅舅表现出了厌恶。 而任启年又用轻飘飘的语气及时补了一刀:「哎,你说两人能力相同,亲孙子和外孙到底哪个更值得培养?哪个更亲?」 紧接着他又自问自答:「是我还是选孙子,毕竟是一脉传承的种。女儿嫁出去了,生了俩外孙,再亲,那也是别家的孩子,不姓任。」 喻朝辞接受不了这种说辞,也极其厌恶这人硬生生地将他往喻云飞那里推,淡化和他和外公的关系。他把资料塞回包里,决定去公司找外公。 任家门口,任彦青正好带着任邦平回来,然而进了停车场,他就看到了那辆晃眼的明黄色跑车。 正巧,他的耳机里也传来了任启年的语音:「讨债鬼来了,带着你爷爷离他远点。」 趁着外公还没注意到车子,他立时调转车头方向,去了另一个停车场。 任邦平好奇:「怎么不停在那儿?」 任彦青乖巧地笑道:「我想继续和爷爷研究新香配方,这个停车场离实验室近一些,走吧。」 第10章 男人面子大过天 第20页 然而任彦青刚带着爷爷走到实验室附近,却看到喻朝辞居然站在实验室门口,仿佛等他们很久了。 在喻朝辞刚到停车场附近的时候,他就听到任彦青跑车那震天裂地的引擎声,是人都会回头看一眼。任少爷就好这一口。 听到响,他就知道是任彦青回来了,然而车子没停这个车场,肯定是想避人眼目。箇中原由,他一猜就知道了。 任彦青立时低低咒骂一声。 「朝辞,你怎么来了?」任邦平喜得新香,只想分享喜悦。他也不问喻朝辞为何事而来,第一时间把人拉入新香的讨论中,「小辞,今早我闻了彦青调制了两年的新香,香水的三调变化和气味呈现,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任彦青在旁急了:「爷爷,你可别把我研究了两年的成果说出去了。」 任邦平笑道:「再灵的鼻子,也不能闻出每种香料的占比与调和顺序。行,我少说两句。」 喻朝辞冷笑两下,心道:难不成还下作到偷你的香?有必要这么提防么? 任邦平继续道:「是我错看彦青了,彦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调制出的香,只能让人给人气质与气场锦上添花,但是闻了彦青的香,仿佛让我看到了一个人——你外婆。」 闻声,他不禁好奇能得到香水圈老佛爷这般赞赏的香,究竟会是以什么香调为主调,什么三调变化。 「你们两兄弟回归这个家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好几年了,所以你可能无法理解你们外婆给人带来的感觉。」任邦平再次回忆了那一缕芬芳,眼中也因想到了和夫人的初遇而满怀爱意,「我第一次见到你外婆是在一个法国小镇的花店前,那个傍晚她穿着一身黑色华贵的小礼服,戴着双黑色天鹅绒手套,怀中抱着一束雪白、带水珠的茉莉。茉莉散发的气息清新而娇嫩。」 初恋的味道,以白花为主调的花香调香水吗?喻朝辞猜测着。 「所以当我闻到彦青作品中几乎完美呈现的茉莉气息后,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她。那逼真的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阳光花房,茉莉的气息尤为纯粹纯净。」任邦平是个调香老手,知道想仿出天然的花香会有多么困难。 任何花香都不是全靠从花中提炼的精油来呈现这么简单,必须佐以其他香料。但仿香过程中最常见的问题是:每种香料的挥发速度不同会导致花香结构被破坏。如果其中一种香料挥发过快,这花香註定失败。 调香可不是把几种香料全放进酊剂里摇晃几下这么简单,为了一种自然芬芳调香十几年,圈内都大有人在。 「恭喜了,能调制出让外公不吝赞词的作品。」无可否认,喻朝辞有点羡慕和嫉妒,只因他目前正调制的香水也是以茉莉等白花作为主调的。得到长辈的赞赏,尤其这个长辈还是业界翘楚,是很多年轻人都渴望的事情。 「我确实喜欢玩。不过调香这事我从小耳濡目染,一旦认真学,最简单不过的事。」任彦青摸着自己的下巴轻描淡写地道。「不过这香还是个半成品,还差最后一味龙涎香做定香剂。」 任邦平闻言立时认可道:「不错,龙涎香绝对会是点睛之笔,能让这个香水变得千人千面,更加灵动,使花果木的气息更加自然。」 「好在我们刚收了一批龙涎香。」任彦青饶是庆幸地道,一双眼睛却期待着从喻朝辞脸上看出不悦,「也不知道为了最后一步我还需要实验多少次,爷爷,要是龙涎香不够用了,你得再去帮我找找。」 「好,会去找,会去找……彦青啊,你终于开窍了。」 喻朝辞用舌尖轻轻顶了右侧的口腔内膜,面色难看极了。 「什么叫终于开窍,爷爷,我只是懂得隐藏锋芒而已,又不是人人都这么爱现。」任彦青用一副胜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 「对了,小辞,你似乎找我有事?」分享完得到新香的喜悦后,任邦平突然问。 「你说两人能力相同,亲孙子和外孙到底哪个更值得培养?哪个更亲?」 「再亲,那也是别家的孩子,不姓任——」 当听到外公对表哥诸多夸奖后,喻朝辞就像魔怔了似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舅舅充满讥讽的话语。显然这没水准的挑拨正中他的痛点。 如果现在他要龙涎香,外公拒绝了怎么办?哪怕是看到一丝犹豫,也会让他失落。 「额,没什么。」他笑着摇摇头,从包里又取了几幅药出来,「就是来看看你的腰还好不好,年纪大了还没点数,别一天到晚站着。」 「你倒教训起我来了。」任邦平暖洋洋地收下药,心里嘀咕还是小辞贴心,边上的小子什么时候注意过他的腰了。「老陈准备了饭餐,一起吃吧。下次别一人来,也叫上晚吟。」 「哥搞事业这性子上随你,平日忙得很。晚饭就不一起吃了,他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他倒是喜欢做饭。改天我也得去尝尝手艺。」 「只要外公捨得从调香室里走出来。」喻朝辞手一挥,离开了任家。 开车到家时,家中早已饭香四溢。 今天院里没急事,喻晚吟早早回了家。他趿拉着拖鞋,刚从烤箱中端了一大只烤盘出来,看到弟弟回来,便说:「小鱼哥,今天我们吃蟹虾双拼。事情怎么样了?」 喻朝辞随手一扔钥匙,就像泄了气的河豚一样趴在沙发上。「不怎么样,任彦青也需要龙涎香,自己都不够用了,哪里肯分给我。」 第21页 「你让外公出面讨要了吗,他没可能连外公的面子都不给。任彦青……他能拿龙涎香做什么,活血助阳吗?」喻晚吟边说边摘下棉手套。 「没让外公出面。」他如同一条咸鱼,两条腿伸得笔笔直,搁在抱枕上的脑袋也蔫了吧唧的,「任彦青开始调香了,处女香就得到了外公极大的认可。今天我过去,别的没听到,就听他夸任彦青了。」 看着弟弟那一脸怄气的表情,喻晚吟又道:「你不开口让外公要,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给?又不是白拿。」 「万一外公当着任彦青的面犹豫了呢?那我多没面子。」毕竟男人面子大于天,「万一外公同意,任彦青不高兴,任启年执意不给,他们吵起来了呢?」 「可你也很需要啊。你阿德勒心理学白学了,不追求他人认可,不怕被人讨厌,不在意他人评价,平时不说得头头是道吗?」喻晚吟说,「再说了,不是还有『也』的那一块吗?你让外公出面买那一块,你再购买其中一部分不就好了。」 他突然来了精神,眼珠滴熘熘地转了一圈。不过很快,他又蔫了:「不高兴让他买那块。」 「怎么就不高兴了?」 「买了之后,用于r&e其他的高定香水开发还好,万一全拿去给任彦青的处女香了呢?」他嘀咕道。 喻晚吟轻轻挑了眉毛,调侃说:「你,不会因为外公夸了他几句,吃醋了吧?」 他赶紧用抱枕盖住了脑袋,闷声道:「吃醋个鬼。我就是不服,凭什么他第一支香就能获得外公这么高的评价啊,明明平时闻香,除了『像花露水』,『像痱子粉』以外,给不出其他香评。」 「别在这里给我傲娇了。」喻晚吟走过去,对着他圆润的屁股就是一掌,「他对香水的造诣是他的课题,你的造诣是你的课题,龙涎香选择给谁是外公的课题,三者互不干涉。想得越多,你会不由自主地去干涉,或让别人干涉你的课题,这样活着累不累。」 某条咸鱼在沙发上扭了扭:「不高兴。」 「你再哼唧哼唧小心我家法伺候。」 喻朝辞这才从沙发上做起来,抱着抱枕进入了那个交易app,想和「也」进行购买前的最后交涉。 然而点进了「也」的页面,他却发现那块龙涎香已经下架了,「也」的商品发布栏空空如也。他一个激灵,立时发消息过去:「卖家,在不在?龙涎香呢?卖掉了吗?」 灰色的猫肉垫变成了粉红,「也」上线回道:「^_^你好。」 「很抱歉,因个人原因这块香不卖了,它有主人了。」 第11章 绿茶大法好 看着屏幕里的这行字,喻朝辞感到一阵窒息,两只打字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无处安放。 「怎么了?」喻晚吟感受到了周遭低沉的气场。 z:「你不是说这块香会为我留着的吗?但是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有人的出价比你的标价高吗?」 也:「香还在,也没人买,但它有主人了。」 z:「什么意思?」 也:「送人。」 z:「……」 z:「可以换一块地皮的龙涎香说送人就送人?你家里有矿也经不起这么挥霍。」 也:「我倒觉得如果一块香能换来他一颗心,是我赚了。」 所以这东西是用来追男人用的? 喻朝辞有些凌乱地抓了抓头髮,接着回復道:「富婆姐姐,你追男人的成本也太大了吧?男人不是这么追的。」 也:「……」 也:「算了,随你怎么叫。」 也:「那要怎么追?不该投其所好吗?」 喻朝辞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开始他的长篇大论:「狩猎是动物的本能,人作为高级动物,染色体里的狩猎基因一直会在,男人也是一样,不信你问问身边的男性朋友他们喜不喜欢钓鱼。你要记住男人是有野性的,他们享受狩猎的乐趣,喜欢追逐的快//感,而对送上门的,就如同看到一只死了的猎物,不会有太大兴趣,最多闻一闻。」 也:「……」 「而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主动送上门,还是下了血本。投其所好固然重要,你要投得自然不经意,让他去琢磨你的行为。」 也:「……」 「这么说可能不太明白,我说得直白点。你先去了解他,充分了解后要无意间提及他的喜好,让他知道你也有相同的兴趣,这样他就会注意到你。这时候,你要懂得去欣赏他,不管他是优秀或者有所不足,都要与他共情,去夸他,夸别人从没夸过的方面,和他一起感受快乐。」 「做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你本身有致命缺陷,他肯定会对产生兴趣,这时候你就要用一定的肢体触碰给出暗示,必要的时候捅自己一刀让他心疼让他有自责感,同时还要让他感受到你需要他。你要让他享受到征服人的感觉,让他来追逐你。还是那句话,男人最享受的是狩猎的快//感,就算你想追他也必须转化成让他来追你,并且是有进度的追,就像玩通关游戏,过了一个点再给他一点奖励。你这样一次性送一大块龙涎香目的性太强了,会让他把你定义成死的猎物,闻闻就过了。」 也:「……」 「最后一点,你要和他的利益挂钩,如果追到了却没有半点可以威胁他的东西,你抓不牢他,男人都这臭德行。毕竟猎物可以层出不穷,如果你身边没有可以令他留恋的肉,他撒腿跑哪儿都不知道。」 第22页 也:「……」 一连串的省略号,表示对面的富婆姐姐显然受到了惊吓。 短暂的沉默后,也回道:「受教了,妹妹好茶艺^_^」 z:「……」本少爷有把!算了随她怎么叫。 z:「所以我讲了这么多,你明白我意思了吧,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也:「我倒是从你这里得到了一个好思路。东西我依旧会送他。」 z:「能不能卖一点给我?这么一大块龙涎香,万一遇到个不懂香料的被挥霍了怎么办?龙涎香还能活血助阳的。」 也:「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妄加揣测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懂龙涎香的价值,或许比你更懂。所以不存在挥霍这一说法,更不会用在那种恶趣味上。」 喻朝辞轻轻抽搐了嘴角。人还没追到,这就开始护夫了。 z:「抱歉,我只是太想要了。」 也:「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可以送你一点,就当做你给我建议的谢礼。」 喻朝辞立时板正了身子。 也:「但是因为它的价值,我不会送太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z:「!!!」 z:「哪怕是一点也好!」 他马上将承心的地址输入进去,然而当打到自己的联繫电话时,又全部删掉了。 这种东西,还是得送到专门的实验室先分析一下可用成分为好——一块龙涎香,并不是所有部分都可用,能用来做定香剂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于是他把宇世生物研究所的地址输入了进去,收货人标註的是「z教授」。 也在收到消息后很快下线了。 「所以搞到了一点?」在边上看完了聊天记录的喻晚吟问,「你怎么把绿茶那套教给她了?」 「你难道扛得住一个善解人意,与你兴趣相仿,还小鸟依人的小姐姐?」此时的喻朝辞正沉浸在获得不知数量的龙涎香的喜悦中,「反正我扛不住。」 「那也没见你找一个女朋友。」喻晚吟低声嘀咕,「你怎么把东西寄到阿瞻那里去了?」 「想让宇文哥做一下分析,他研究所里的设备比承心先进多了。」 然而才高兴了没一会儿,他又惆怅了,「虽然她说会送一些过来,可只是人情往来,也不会多。但是实验是无底洞。」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想想办法。」喻晚吟揉了揉他的脑袋,「菜都凉了,吃饭去。今天的海鲜还是阿瞻送来的。」 「他又往我们冰箱里塞东西,上次的a5和牛还有好几斤。」喻朝辞都怀疑宇文瞻是不是仓鼠精投胎了。 宇文瞻是喻晚吟的学长,也是他们邻居,就住隔壁的别墅。平时他经常拿着食材来蹭饭,只不过今天研究所忙,他扔下食材就跑没影了。 几天后,喻朝辞顺利从宇文瞻那里得到了分析报告。「也」送来的龙涎香不过二十几克,除去不可用的部分,剩下的还不够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可这块龙涎香确实是有价无市的极品货,可用率非常高。 静置澄清几天,得到几瓶浓度不同的酊剂之后,他又自闭了。因为酊剂完全不够用。 这种折磨感,还不如别让他拿到这么一小块龙涎香。 在实验室里摇,摇,晃,摇,折腾了几小时,他终于得出了几支不同龙涎香浓度的香水,试验品编号从225排到235。 香水需要静置,所以他需要过几天后再细品香味。 实验暂时告一段落,喻朝辞便拿着几款香精去往0506。陆他山在房中只会干三件事:做新设,开公司会议,向母亲大人汇报每日行程,细到一日三餐。他到的时候,陆他山正将一片黑色头纱盖到女模特身上。 绣满银色丝线和珠宝的星空礼服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刚进门的喻朝辞被吸引了目光。陆他山刚盖上的黑色头纱同样也是华丽的衣袖,不仅将模特的手臂衬得白而纤细,还因遮住了模特的面颊大大增添了神秘感。 模特身边还有一幅画,画中女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身穿同款的星河晚礼服,手中抱着一束白色的茉莉花。也许画呈现的重点是那身礼服,所以女人并没有五官。 似乎并不满意作品,陆他山又取下了头纱,对来人道:「稍等,我做完修改后再试香。」 下一刻,耳边传来脚踩缝纫机悠扬的声音,陆他山正襟危坐,微微低着头一点点挪动针头下的头纱,白金镜链也随着身体轻微颤动而摇晃着,散发出细碎的光芒。 耳边是缝纫机的踩踏声,眼中是似乎散发着香味的茉莉花束,且有着微卷茶色头髮的女人画像,喻朝辞的思绪一点点地被拉回了儿时。 他家里也有一台缝纫机,靠着朝阳的窗台,而窗台上的茉莉总是散发着一阵阵的纯净芬芳。 「妈妈,伽马未来被小鱼饼抓坏了……」年幼的他拿着心爱的泽塔奥特曼皮套,委屈巴巴地跑到妈妈身前告状。 「小鱼饼怎么越来越淘气了。没事,我会修。」妈妈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始选布料,找液体胶。 然后,他就满怀期待地站在缝纫机前,在茉莉花的幽香中,看着妈妈将从裤缝处裂开的皮套修补好。 但是他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 听闻门铃声,陆他山立时看了看时间,轻轻「啧」了一声。显然是门铃响起的时间比约定的提前了半个小时。可他还是按下开关将人放了进来。 第23页 紧接着,喻朝辞听到了一阵悦耳的唿唤声:「哥哥!惊不惊喜!你有没有想亲爱的妹妹呀?」 喻朝辞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身穿学生服的女高中生身上。女生的模样和陆他山几分相似,不过陆他山给人的感觉是雪山之巅绝世独立的血色玫瑰,而她则像在春日暖阳中被风吹起的轻盈白花,灵动而美好。 「咦,房里还有其他人?」陆知景也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喻朝辞,目光交接之后,突然愣住了。 「性感」,「色//气」,是她对身前之人的第一感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生戴choker可以这么性感。这人还生了一张她最近超迷的厌世脸,可是细看,她又觉得他的这双眼梢微微下垂的眼睛生得好温柔。虽然两人未有过交流,可她觉得眼前的人会是个嘴上说讨厌这讨厌那儿,实际却会将一切温柔以待的人。 慢慢的,她感觉到一阵热意从心脏开始迅速扩散到了全身的皮肤,面颊亦烫得厉害,眼睛似乎再也不能从其身上挪开。 看到俨然少女春心萌动,仿佛被男妖精迷得神魂颠倒的妹妹之后,陆他山轻轻地推了推银色边框的眼镜,抬手就将本要盖在模特头上的黑色头纱盖在了喻朝辞头上。 诡异的静谧感瞬间被打破: 「啊——」怎么盖上了?! 喻朝辞一面懵逼地拉着头上的黑纱,叫道:「陆他山你干嘛!」 *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改名为:恐同久了,似乎更易招致男朋友 好吧我的书果然都是冷评体质,小天使们你们在哪里,这么多章了只有3个评论我都震惊了 第12章 护食 陆他山旋即走到喻朝辞身前挡住了妹妹的视野,并微垂着眼帘看着身前的人,说:「我想试一试这黑纱的通透度。你的混血皮肤与穿这件晚礼服的人更接近一些。」 陆知景有点郁闷,赌气地走到哥哥身边问:「哥哥你怎么都不理我」 陆他山以冰冷警示的目光睨了她一眼,说:「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九分钟,我的工作会在四分钟后结束。」意思是,现在别打扰。 陆知景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因突然觉得哥哥好兇。她立刻选择闭嘴,转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性感的小哥哥。 而喻朝辞还在扯黑纱抓狂中:「你的模特不也可以吗?」 「别拉。」也许是怕头纱被这直男拉坏了,陆他山勐地拽住了他的手。二者肌肤触碰的瞬间,他们目光也交叠在一起。陆他山唇角微动,迅速将视线挪到了他皮肤上,「假人和真人肤色不一样。」 于是,被拉下了一半的头纱又被拉了回去,网纱里的喻某人翻了个白眼,再次有了犯罪的冲动。 「的确不一样……这款不够通透,而且太软太服帖。」陆他山自言自语着。见妹妹在一旁眼巴巴的,他侧头往左手边房间示意一番,「你的裙子已经做好了,去穿上给我看看。」 「圣母泪?」沉迷于男色的陆知景突然清醒。 「嗯。跑腿费。」 「唔,哥哥对我最好啦。」她立时跑去换衣服了。 见妹妹进房锁上了房门,陆他山才拉掉头纱,压低声道:「现在应该不能试香了。」 「因为你妹妹来了?我觉得并不影响。」 「如果你不想被她纠缠的话,最好赶紧离开。她对香水很狂热。」陆他山轻描淡写地说。 「那也算是同好,她喜欢我可以给她科普。」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她的狂热,在于一旦喜欢上味道之后会用尽手段夺过来。」陆他山示意他手边的香精匣子,「你今天似乎带了乌木香精,应该很珍贵。如果你捨得,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喻朝辞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藉口,如此要好的兄妹一个月没见面,怎么能容许外人插足?陆他山可没少跟他提起过妹妹——他和陆他山,除了陆他山本身的事之外,什么都能扯几句。 于是他很识相地抱着匣子离开了。 陆他山盯着茶几上未动过一口的马黛茶看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倒掉。 「咔哒」一声,陆知景换完裙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头冠。 这条耗费了陆他山些许时日的lolita裙以宗教为灵感,裙子的柄图是圣母落泪像,整体呈白金色调,宽大的蕾丝花边兜帽配上金色系的辐射状头冠,让裙子显得格外圣洁庄重。此时的陆知景如果画个圣母落泪妆,去走高定都不为过,然而这裙子只是陆他山设计着玩的。 陆知景一出门就想着见小哥哥,可客厅转眼只剩剩哥哥一人。「哎?刚才的小哥哥呢?」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眼巴巴的。 「娄女士早上教,晚上教都没把你教好了。」陆他山卷着手里的双宫蚕丝水晶纱,「直勾勾地盯着一个陌生人,你觉得合适吗?」 陆知景点点头:「我觉得合适。」 陆他山侧目一瞥。 「漂亮的小哥哥不多看几眼可惜了。我又没对他动手动脚。」陆知景郁闷地嘟囔着。 「你只是看看,没多想?」陆他山反问。 陆知景立时抿紧嘴唇,一双圆熘熘水灵灵的眼睛左右扫动着,显然心思被看穿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居然肯让他碰你的设计!他谁啊?」 「院长亲弟,也是承心的准医师,目前负责我的治疗。」他道。 第24页 「啊——他掰直你?」陆知景大吃一惊。这,确定不会出事吗?「娄女士真是聪明一世煳涂一时。」 他上前为妹妹调整了头冠的位置,顺带着捏了小丫头的脸蛋,问:「你觉得你哥哥我很渣吗?」 「奥我姐得,很扎。哎呀,疼。」陆知景轻轻挣脱,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脸蛋,「像什么不好非得像老妈一样管着我。果然被压久了就不会反抗了,要是我被关在这里一个月,我直接离家出走。」 「嗯,然后娄女士转手把你的帐户全冻结了。」 陆知景:「……哎呀!烦死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在家放着不就好了吗?搞得好像要在这里待很久一样。」 话音刚落,几个保镖就拉着拖车到了门外,在得到少爷的示意之后才把东西扛进了指定的房间。 「怕你一把火全烧了。」陆他山整理着妹妹脸边的蕾丝花边兜帽,「这里其实挺好的,很自由。」 「这还自由啊,你都没法见到你的心上人了哎。」陆知景气得嘴皮子都翘起来了。身为mivanluu的总设兼总裁,去不了公司只能靠视频会议,所有一切都让助理代劳,偏着这妈宝哥还不反抗。「没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啊?」 陆他山笑而不语。转而,他轻轻吸了鼻子,问:「今天穿了什么,头髮上的味道很舒服。」 「是吧是吧,很好闻对吧!」说到香水,集香狂魔开始滔滔不绝了,「娄女士终于换掉她甜得齁人的东方调了!最近天天穿这支,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分装。我今天有幸从她身上蹭了点。」 陆他山记得,当初母亲离开承心的时候,喻朝辞似乎送了她一支香水分装。他笃定妹妹说的就是那支。毕竟以娄女士的性格,哪怕是试香都是直接买正装的,哪里会用分装,除非买不到。 「这支香的前调将柠檬还原得特别好,就像颗刚掰开的柠檬;到了中调,我仿佛浸身于清新和水灵白花花房中,若有若无、如烟缥缈的茉莉的逼真度是我收集之最;而到了尾调,花香茶香和干燥的木质香,以及带着浪漫气息的薰衣草,好闻到让我颅内高〇潮!可惜娄女士不捨得给我喷,也不说牌子。但直觉告诉我,这调香师一定很年轻,跟老佛爷会有点关系,因为尾调的薰衣草和老佛爷的风格太像了,大写的优雅。喷了之后,哪怕学生赶课都能像贵妇出街。」很显然,陆知景也是任邦平的资深粉。 「听到这样夸奖,这位调香师应该会很高兴。」陆他山轻浅一笑。 「不行,我今天回去后一定要搞到名字!」 原本该试香的时间被妹妹侵占了,陆他山只好收拾新入的面料。 陆知景从香水讲到裙子,又讲到自己穿着哥哥做的设计被mivanluu的粉说裙子是山的,只因为他没发布过相关设计。「当时我就和我的小姐妹笑了。我还被那人拍视频发到微博上,说是抵制盗版。」 陆他山笑而不语,随着妹妹顶着个圣母头冠在那儿滔滔不绝。 「哥你不上微博所以不知道,当时可好笑了。」陆知景说着就点开了当时被顶上了热门的视频。 「嗯,能想像。」看到高级面料上的灰,陆他山面有不悦,并将落灰照发给了助理。 助理连着发了三句对不起,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在手机那头都要下跪了。 「快看,mivanluu有这样的狂热者,哥你该高兴还是沮丧?」陆知景拉了拉哥哥的袖子,但哥哥还纠结那点灰,「快看——」 在妹妹坚持不懈下,陆他山只好去看手机的屏幕,画面不过一群富婆在撕逼。 然而在看到某个画面之后,他突然把视频进度条退了回去。于是,某富婆对妹妹的指责声再次响起,他同时点击了视频的暂停键。 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撕逼双方时,而在这群人的身后。 人群后有一男一女,女人背对画面而站,有着一头华丽的大波浪和高挑曼妙的身姿曲线,而男人则面对视频画面,脖颈上的黑色皮质choker清晰可见。 陆他山薄唇微动,再次点击播放视频,然后看到视频中的喻朝辞面对着画面,微笑着将女人左耳边的鬓髮轻轻撩至耳后。 第13章 「那女人是谁?」 苦橙叶精油5.6g,芳樟醇1.9g,橙花油1.0g,橙花叔醇0.8g,d-柠檬烯0.6g,吲哚0.09g,c-10醛0.01g。 喻朝辞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将新调和的橙花油ord输入至电脑中建档,成分表的最前一栏则是这个人造精油的编号:橙花油ord-9。 对比天然的橙花油,这种人工调和的橙花油ord成本相对较低,很多香水公司都会用调和出来的混合物代替天然精油。 就拿橙花油来说,它一般是作为香水的前调成分。而前调的香料往往是整瓶香水中,除酒精之外含量最高的,因为它们很容易挥发扩散,只有用量多了才能盖住中调和尾调的气味。浓度为15%的edp,100g里拥有15g的香精,而这15g里可能有10g是前调香精,如果全是天然原料中提取的精油,成本可想而知。 不过喻朝辞并不会把调和的ord加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去,会调和纯粹是为了他的精细化工毕业论文设立参照组。他更喜好天然精油,人工精油的哪怕是黄金比例的调制,他会闻出那种不自然,怪他生了一只狗鼻子。 就在刚把文档保存完毕后,他手机里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是陆他山发来的:「还好走得及时,否则知景怕是要拿着钱来洗劫你的实验室了。」 第25页 「???」他疑惑。 「娄女士很喜欢你送她的分装,知景也很喜欢,不过娄女士并不愿意给,所以她现在正怨念着。」 喻朝辞稍一揣测,立时回了一句:「要不给她送点过去?」 「不必了,等香水上市了她迟早能买到。你藏好一些,否则她不仅洗劫香水,也会顺带把你掳走,她刚才还在根据你调制的香水猜测你的模样。」 好奇或许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得知其他人对自己做出评价时,会特别想要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是他并没问。 然而陆他山却回答了:「朝气,狂野,以及……性感。」 手机前的喻朝辞用手指轻轻颳了桌面,立时岔开话题道:「让漂亮小姐姐掳走,哪儿不好?」 「那我现在就让她去你那儿^_^」 「我去陆他山你有毒啊。」他对着手机狂发一通,「开个玩笑而已。不过送娄女士那款香只是半成品,不会上市。」 陆他山回:「半成品已经能让家中的两位女士如痴如醉了,我很期待成品^_^」 喻朝辞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随后道:「成品还未调制完成,缺香料。成品大概也不会上市。」他调这瓶香,纯粹是为了还原儿时那种治癒的味道。「但两位女士喜欢,我可以送。」 陆他山:「怪不得你没多少时间花在我身上,原来是忙着调香。不过这样的话会让我很苦恼。」 这位大设计师又要搞什么名堂?他回问:「苦恼什么?」 「娄女士不允许我离开这里,但是我今天刚收到了eiroy的邀请函,」eiroy是一位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很多走mivanluu高定的模特都会搭配这位大师设计的珠宝首饰,「他邀请我去参加他的新品发布会。我本想着在你监督下,娄女士应该会允许我出去。你前阵子不是也陪着承心的病患去过游乐城吗?」 喻朝辞一脸黑人问号。他什么时候陪着病患去过游乐城了?然而一看到文字里的「前阵子」三个字,他立时记起是哪一次了。「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他迅速打字问道。 「没听谁说起,从知景手机里看到的,她正好把你拍进去了。」这句话跳上屏幕没多久,一张截屏紧随而至,正是喻朝辞和一个女人并排走的画面。 看着截屏上的女人,喻朝辞一抽嘴角。这也太巧了吧?陆知景怎么会把他们拍进去? 「你既然可以陪其他病患出去,要不这次也监督我?」陆他山打字道,「看视频画面,医患关系似乎不错,不过在我看来,似乎过于亲密了。」 「谁跟你说是我的病人了?」喻朝辞赶紧回打,就怕陆他山通过视频看出点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陆他山一直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三十秒,似乎要发一大串话过来。在四十五秒后,消息终于发了出来,只不过是短短几个字:「不是病患是什么?」 「那是我妈,你管这么宽吗?」喻朝辞回道。 「……」 「抱歉。」 紧接着,沉默持续了整整两分钟,陆他山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喻朝辞主动回过去:「我最近都挺忙的,应该没时间陪你去。你跟娄女士商量吧,或者让娄女士陪你去不就好了?」 陆他山在不久后回道:「能理解,不勉强。」 但是两人的对话结束没多久,喻朝辞又觉得自己的说法似乎不妥,且不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和长辈出席这样的场合的,尤其是父母,再者娄珊珊每天日理万机的,自己的应酬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陪陆他山去。 以陆他山的性子,恐怕娄珊珊拒绝一次,他就不会再请求了。 「倒是挺想看看被娄女士拒绝之后他无奈的模样。」喻朝辞一边输入香料表,一边自言自语道。 经过接连一个多月的试香,他已经对陆他山的喜好有了一定了解。结合陆他山的身份,他开始着手为陆他山调制会令其心神舒畅的香氛,以用作后续的情绪引导。 但是他脑子里总有一种声音告诉他,以广藿香为主调的木质东方调会非常适合陆他山,就像两人初见时他闻到的那支「今夜或不再」。然而他并不愿意去闻。 陆他山的定制香进行了几天,前阵子调配的不凋花225-235号也静置完成了。 他将试验品依次喷在试香纸上,并将十一条试香纸像扇子一样展开,一条一条地品过来。 龙涎香这种极品天然香料没有破坏香水原本的前中后调,也没有破坏模拟花香的结构,甚至让花香变得更加馥郁,有了白花的清冷感,同样也使得留香时间更持久了。 那个拿着茉莉花的优雅女士似乎正渐渐甦醒,不再是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 就在他闻到其中一根试香纸,觉得龙涎香的浓度比它再高些的作品就是成品时,他才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根了,235号,也就是当前龙涎香浓度最高的版本。 可他已经没有龙涎香去调制了,必须再弄一些龙涎香过来。 他在电脑上记录了这次的调香结果,写下一个成品「不凋花」的预期龙涎香浓度。 犹豫许久,他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响铃声,他的脚步亦随着铃声踟蹰着。待电话终于接通,他立时叫了一声:「外公,我想跟你说个事。」 然而接电话的人却是外公的助理潘彤:「喂,喻小少爷,是我。」 第26页 「彤姐,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外公呢?」 电话那边的潘彤在一番犹豫之后开了口:「本来这事并不想惊动你的……昨天任总才得知本由r&e出面收购的龙涎香被小任总以双倍价买走了。但是任总知道你也需要,所以就问小任总去要了。」 喻朝辞轻轻抿了唇,嘴角亦有一丝丝喜悦,然而这种喜悦很快被不好的预感取代,因为潘彤的语气太犹豫了。「然后呢?」他焦急地问。 「但是小任总以彦青小少爷的新香还在调制,并且上市以后需要量产的理由拒绝了任总。于是两人起了争执,小任总说了非常过分的话,任总的心脏病復发了……」潘彤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第14章 终于弄明白媳妇喜欢喝什么 他担心的另一件事果然发生了。 「哪家医院?为什么不送来承心呢?!」他立时钻回实验室里换衣服。然而路过电脑时,他却发现电脑突然黑屏了。出于担心电脑里的资料,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可在短暂的黑屏之后,屏幕又恢復成了原样。 电脑里的资料一切正常,刚才的黑屏像是电脑长久不被触碰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外公的事情要紧,所以他也没心思注意这个,只保存了资料便继续去换衣服。 「在第一人民医院,人已经醒了,就是还没恢復精神。」潘彤说。 喻朝辞说:「第一医院实力是强,可真的有太多病人需要接待,那里的医生护士有足够多的时间照看外公吗?虽然承心主营术后疗养,但心脏科室也有大拿坐镇,为什么不来这儿?」 「小任总送过去的……」 「外公的身体怎么样,承心的医生最清楚。」他被气得不轻,马上去第一医院为外公办理转院手续。 任邦平的转院手续办得十分顺利,静养和适量的运动是免不了的,而承心恰好能提供这方面的优质服务。 任邦平不在公司,r&e只能由任启年代为管理。任启年本就和喻朝辞两兄弟不对付,得知父亲被接到了承心,期间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是知道父亲转院来承心了,第二次则是告知任彦青的新香已经调制成功,且已经获得了上市许可,不日将举行新品发布会,届时正式开售。 新品发布会的这一天,任邦平依旧躺在承心无法出席。 喻朝辞听到哥哥和疗养医师的对话之后,气唿唿地看了外公一眼,只因医师还提及了腰伤。 任邦平转过头,默默地拿了刚洗好的车厘子塞嘴里,平日里的工作狂竟然也有了老小孩的模样。 「这个我知道,只不过我外公职业特殊,一不留心就久站了。年纪大了的人脾气倔,前月刚好然后又去工作了。」喻晚吟对医师说。 医师点了点头,便和刚来的营养师一起讨论任邦平现阶段的饮食搭配去了。 就怕两位小祖宗拿自己的老腰开涮,在医生走后,任邦平率先开口问:「看样子真的去不了了。」 喻朝辞瞥了一眼放在桌边舅舅发给他的发布会邀请函,道:「外公能出席发布会,肯定添彩,但是舅舅现在摆明了想捧表哥上位,你去了恐怕就是喧宾夺主了。这词也不对,你本来就是r&e的主。」 任邦平嗤笑一声:「你的话也够直接,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你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一半一半吧,话不说出来堵自己心吗?」 「你要的龙涎香……」 他立时打断道:「这个问题可以慢慢解决,我只要证明我的方向是对的就行了。你先把你身子养好。」 「其实我知道你舅舅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对调香并没有天赋,管理能力……」任邦平看了看喻晚吟,「也不行,不然我这年龄早可以退休了。现在彦青终于开窍了,他可不得当宝一样的捧着。」 喻晚吟只是笑笑。 「朝辞,今天的发布会你真的不去?」任邦平再次问,「外公要是说实话,就怕你不高兴,但多交流交流对你的调香有帮助。无可否认,彦青的处女作很完美。」 喻朝辞耸耸肩:「真要交流,直接买一瓶回来仔细闻闻不就好了?我实验室里还有几个ord没出来,也没时间交流创作灵感。」他只认作品,并不想听有的没的。 陪着外公说了会儿话,他看到点了,就按时去陆他山那儿熘达,看能不能套出一些信息。把可乐一饮而尽的时候,他正好走到0506门口,而此时房门刚好开着,房间里隐约散发出一阵奶茶的味道。 他总觉得奇怪,为什么每一次来0506闻到的气味总不一样。敲门入内后,他看到陆他山正在客厅制作他的那件星空晚礼服。 「你将作品搬到客厅,就不怕被剽窃走?」他问。 陆他山头也不抬地说:「明天秋冬款在另一间房,这件送人的,没有商业价值。刚煮了奶茶,要不要喝点,天冷暖暖身。」 「你居然也会喝这种高糖高热量的饮料。」难不成这妈宝男其实有些叛逆?「我刚喝了可乐,胀得很。」 陆他山抬眼。 他举了举手中的可乐罐,「垃圾桶借我扔下不介意吧?」 陆他山盯着他手中的可乐罐看了许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居然喜欢喝可乐。」 「不可以吗?」隔着五米远,他精准地将可乐罐投进了垃圾桶中,「脑力劳动者葡萄糖消耗量大,我用快乐水安抚一下大脑这昏君不过分吧。」 第27页 陆他山突然笑了一声,笑中带着一丝嘲讽。 喻某人见状立时垮下脸:「就你金贵,每日三餐碳水蛋白质脂肪都是均衡的,没看过我等如此接地气的饮料?」 「我没在笑你。」 虽然有时候似乎怼不过,但他很享受怼陆他山的带来的快〇感。然而这次刚想怼回去,他却突然看到茶几上也有一份邀请函。「你收到了r&e的邀请?」 陆他山绕着模特走了一圈,回道:「嗯,本来想直接找喻院带我出去的,然而我发现并不是老佛爷的新作,所以就没去。」 「你找我哥做什么?找我不就好了?」 「不是你说没时间吗?」陆他山反问。 「……」好吧,是陆他山提到他哥之后,他失去冷静了。「但是我听说这位新调香师的作品很受老佛爷认可,你不去挺可惜的。」 「网上有直播,真如你所言,倒是可以看一下。」陆他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房中的人工智慧在得到指令后缓缓拉下了客厅中的窗帘,随后将一幕巨大的画面投在了墙上。喻朝辞没有拒绝,将自己陷入松软的沙发中。 发布会的灵感公布环节刚好结束,此时正好迎来了这瓶新香的gg公布part。香水的全球代言人是mivanluu的御用超模gisele·volodina,这位俄罗斯宝贝前阵子才跟陆他山传过绯闻,后来绯闻因陆他山出柜之事不攻自破了。 随着gg渐渐进入高〇潮部分,他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动了一下,转头一看,原来是陆他山也坐过来了,手中端着一杯现磨的黑咖。 这一次,他没有下意识往边上躲避,而是继续看gg。gg改编自灰姑娘辛德瑞拉,最后的画面,辛德瑞拉穿着黑色的大摆晚礼服,拿着一束白茉莉在阶梯上奔跑。她跑到了楼梯的最高点,俯视着舞池中的众人,最后拎着裙子一跃而下,落入了王子的怀中。 新香的正式形象终于呈现,是一个类似少女腰部的黑色透明瓶,再加上茉莉花形状的白金色盖头。少女瓶挡住了正在拥吻的gg男女主角,香水的名字也正式登场,midnight passion,午夜欢情。 这名字很任彦青,夜店王子名副其实。 「我很难想像以茉莉为主调的香水要怎么和惊艷魅惑风搭上关系。」陆他山自语道,「不过也许r&e的新调香师水平高,能给我惊喜。」 陆他山这话倒是和他想的一样。 发布会到了中后段,任启年开始公布香水三调,任彦青更是收穫了一众闪光灯。 前调主打清新,香料主要成分为:苦橙叶,香柠檬,青柠,橙花。 喻朝辞一看这配方,不由地蹙了蹙眉宇。 「怎么了?」尽管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陆他山也能感受到身边之人情绪的变化。 「没什么,也许是这样的前调太大众了吧。」 紧接着,中调公布:茉莉,白色花系,鸢尾根,水仙,绿茶。 陆他山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开始坐立难安起来,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香水的尾调。他虽然并不热衷花香调,但也了解过,他总觉得这些香料构建起来的气味,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最后,尾调公布:胡椒,薰衣草,雪松,龙涎香。 「我草!」看到这熟悉的三调构成,喻朝辞直接爆了粗口。 * 作者有话要说: 怕小天使们没印象,我放个朝朝的香料表: 前调:柠檬马鞭草,青柠,橙花油 中调:茉莉,白玉兰,鸢尾,水仙 后调:绿茶,胡椒,薰衣草,雪松,龙涎香 ps:花香调的,里面有白花,可能对晕白花的小天使不友好。(不过好像每个人都会晕一些调,比如我自己晕水生) 第15章 被偷了 这一声国骂让陆他山神情微怔。「是三调有问题?」他闻过的香,没有上千瓶也有百瓶,只因为平日里接触的女模特太多了。所以光凭屏幕上的三调构成,他就能大致感觉出这香是优雅气质挂的,与它「midnight passion」这夜店风的名字不符合。 喻朝辞看着屏幕上春光满面,备受瞩目的任彦青,哑声一句:「撞三调了。」 他的前调是柠檬马鞭草,青柠,橙花油,而任彦青的是香柠檬,青柠,橙花,苦橙叶,因为柠檬马鞭草会散发强烈的柠檬味,所以一般人的鼻子无法明显分辨马鞭草和香柠檬的气味,而苦橙叶的微苦和橙花的清新相结合,也能构建出橙花油的气息。 至于中调,他和任彦青的差别就是白玉兰和白色花系;到了后调,把任彦青中调里的绿茶挪到尾调,就成了他的尾调。 光看主要香料表,两人三调的相似度可高达80%。 「你向任彦青透露过你的三调吗?」文创圈,设计圈里,抄袭是最常发生的事情,当两个作品有一定相似度的时候,难免会让人往这方面想。 喻朝辞立时摇摇头。他对外公都没说起过三调,怎么可能和任彦青说。「先不能轻易下结论,香水这东西,就算三调的香料表相似,却也能因每种成分比例不同而调出截然不同的气味,我需要进行对比。」 但是「午夜欢情」尚未公开发售,只有参加发布会的顶级调香师,喜好r&e品牌的知名人士,还有时尚香氛杂志的主编才能拿到。让这些人试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有话语权,能为之后的营销打下基础。 第28页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群,瞬间绝望,因为除了任家的两位,剩下的居然没一个是熟悉到可以帮忙搞来香水的,再一看,他还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极其厌恶的人——韩逸舟。 喻朝辞在那里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搞香水,陆他山可轻松多了。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单手按手机,看到小鱼干轻声走来,又放下咖啡杯温柔撸猫。 在坐立难安中,新品发布会结束了。喻朝辞冥思苦想后决定去找外公要香。 然而陆他山叫住了他:「这么急着走吗?」 「我有急事。」 随着萤屏熄灭,窗帘慢慢被拉起,光线从陆他山的脚步慢慢往上爬。「有什么事会比试香更急?」他抱着怀中的小鱼干,用修长的指尖撩了撩猫下巴上的铃铛,「东西快到了。」 「什么东西?」 恰巧此时门铃响起,门在陆他山的同意下被打开。平日里负责0506的护理向喻朝辞点了点头,对陆他山道:「有位声称是陆先生朋友的女士托我将这个包裹带上来。」 陆他山弯下腰放下小鱼干,轻轻拍了猫屁股示意小鱼干走开,随后对护理员微微颔首:「多谢。」 在喻朝辞疑惑的目光中,陆他山拆开了简约却大气的黑色天鹅绒包装盒。 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瓶瓶身如少女腰部,瓶盖呈盛开茉莉状的香水。 「你哪儿弄来的?」然而刚问出这话,喻朝辞觉得自己有点傻。陆他山身为一位红出高奢服装品牌圈的设计师,人脉肯定比他这个大学生来得广。 「扫了一眼,正好有几位认识的,就用一顿晚饭换来了。」陆他山拔掉盖子掂了掂份量,挺沉的,是纯金属,而且镀了一层白金。「也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小喻医生报销吗?」 「报!」他有些迫不及待。 「谈钱伤感情。你也请我一顿,请什么看你诚意。」陆他山将香水喷于空气中后,用试香纸轻轻扫过细闻味道,「嗯,这前调微苦清新,柠檬还原得非常好,甚至有让人产生条件反射的能力。」这大抵是陆他山给予的极高的评价,他的嘴中也确实分泌了些许津液。 但是喻朝辞深情凝重,因为「午夜欢情」的前调和他的「不凋花」一模一样。为了能快点闻到中调的气息,同时辨别上皮之后的区别,他撸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腕搓得微微发热,再取来香水喷在那一寸肌肤上。 前调还是那股清新的柠檬味,但随着柑橘调的香料因体温快速挥发,中调很快到来。 「茉莉,白玉兰,鸢尾根,水仙,一样不差。」他一边嗅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自言自语道,随后迫不及待地把手腕挪到陆他山鼻前,「你闻闻,一模一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雪白手腕,陆他山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抬手托住对方的手背,微微低头,将鼻尖贴至肌肤仔细一品。 他感觉花期不同的茉莉与白玉兰似乎在雨后微润的空气中斗艳,鸢尾根散发着青涩的植物根茎的气息,水仙则在远处孤芳自赏,只时不时地飘来一缕幽香。除了花香,他还在喻朝辞闻皮肤上闻到了淡淡的皂感,与花香结合后形成了另一种气息。 「怎么样?」喻朝辞眼巴巴地望着。 陆他山松开手,回他道:「你忘了我并没有细闻过你的『不凋花』。」 知道自己作品极有可能被抄袭了,他依旧极力保持着冷静。「你跟我来。」 去往香水实验室的路上,他分析着香水配方泄露的原因,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陆他山的母亲娄珊珊,因为他给娄珊珊的香水版本与不凋花有着香料配比的区别,那版本前调更甜一些,像一颗被微苦糖粉包裹的柠檬糖。如果是娄珊珊透露的配方,任彦青除非被雷噼才能把香水的前调做的一模一样。 随着门禁卡「嘀」的一声响起,陆他山跟随进入实验室的香料储藏室,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铺满了两面墙的顶天立地储物柜,上面放满了数以万计的棕色香料瓶。但他并不觉得惊讶,他也有类似的储藏间,不过收集的是各类布料。 喻朝辞直直走向一个展示柜,踩着升降梯拿下了225-235编号的调试品。他喷了些许,将试香纸递给陆他山,道:「这是我最接近成品的一个,你闻闻。」 陆他山轻轻扇动试香纸,凑近一闻,然而却突然皱了眉:「不太像,这味道有些奇怪。你在里面加了菸草和肉桂?」 「嗯?」喻朝辞一脸狐疑,拿来试香纸闻了闻,立刻闻出了不对劲。这香的前调多出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菸草味和肉桂,柠檬仿佛被千刀万剐,缝隙里塞满了菸草和肉桂粉,又酸又腻,简直惨不忍睹。「我没在里面加这个。」 陆他山从他脸上读出了焦虑,便安抚道:「不是有十一瓶吗?再试试其他的。」 于是,他喷了234号。但是前调还是充斥着菸草和肉桂的气息。 233,232,231,直至225,全部都有,就好像这两味香料就是他前调的成分一样。 喻朝辞当即崩溃。这十一瓶香水是他用来之不易的龙涎香调制的,可现在前调不明原因地全毁了。 崩溃之际,他又从柜子里取出了更早的作品,212-224,这一批次的定香剂是不同浓度的降龙涎香醚。 随着十几批次的香水被喷在不同的试香纸上,即便是通风的储藏室里也充满了古怪的香水味。 第29页 陆他山被这失败的前调薰的脑仁疼,道:「别再试了。」 喻朝辞又拿出了一批香,这一批的前调相同,212--224都它们的中调改良版,他准备挨个闻过来,然而才刚闻了五六个版本,他却发觉什么气味都没有了,试香纸宛如一张白纸。 「别闻了。」陆他山的语气骤然变冷。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第三十一次按下了喷头。然而还是什么都闻不到。 「你的鼻子已经产生嗅觉疲劳,对类似的味道早就失去了感知。」陆他山从他手中抢过了香水瓶,把人拉倒了通风的窗口,「香都被人做手脚了还看不出来吗?」 第16章 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 当真相被说破,喻朝辞嘴唇微动,眼神中是得知心血毁于一旦后的不知所措。待游离于空气中的香气分子被吹散,新鲜的空气将他的鼻子洗涤干净后,他问:「你相信『午夜欢情』是我调制出来的?」 陆他山抓起他的手,再次细闻了手腕上的气息。 紧张的情绪导致人体肾上腺素分泌增加,血流加快,体温略微上升,所以喻朝辞手腕上香水已经正式进入中调。「现在闻着,与我之前闻到的就有点相似了。虽然也不能光凭这种相似感下定论,但相比于那个沉迷于纸醉金迷的r&e小少爷,我更愿意信你。」 陆他山并不待见任彦青,只因为任彦青曾经在他的秋冬高定发布会前夕,搞大了他走大开的女模的肚子。迫于无奈,当时他只好临时换了个模特来走秀。 听了这句话,喻朝辞有了隐隐的安心感。他回到桌边,从试香纸架上取下235再次闻了气味。此时,235已经渐渐进入中调,茉莉的味道隐约散发出来。然而此时的茉莉就像被人摘下后用踩过粪便的脚尖用力碾过一样,散发出了腐烂恶臭的气息。 显然,中调也被破坏了,这种臭味是浓度高吲哚散发出来的。 纵使这气味是如此地令人作呕,但他可以确认,他的香只是被添加了新的香料,并不是整瓶都被调换了。 如果不是被掉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你手里的香能分我一些吗?我要拿去做个成分鑑定。」 「整瓶拿去吧。」陆他山轻描淡写地说。 「不给你妹留一点吗?」他记得陆知景似乎挺喜欢这味道的。 「你让她去支持盗版吗?」陆他山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展示柜,后直视他的双眸道,「我只提过一句,你倒记住她的喜好了。她明年就要高考了。」 「谁说是那个意思了。」于是,喻朝辞又给陆他山添了个妹控的属性。拿着235编号的香水瓶,他走到储藏室外,对人发起了语音,「喂,宇文哥,忙着吗?」 「还行。」语音那头传来一阵清澈健朗的男声,这声让人听了就能联想起带笑的嘴角。「今天倒是会喊声哥哥,还怪好听的。又有事找我?」 「啧……」论吊儿郎当劲,喻朝辞自嘆骚不过这只花孔雀,「赶紧滚过来把你放在我家冰箱里的东西都吃了,就为了你,家里地下室又添了两个冰柜。」 「说起这个,今天厨师新进了一些鹅肝,口感绵密,入口即化。晚上我拿你那儿给你尝尝?晚吟的法式鹅肝堪称一绝。」宇文瞻兴致勃勃地道。 「不需要,谢谢。」他冷漠地拒绝。「不吃鹅的脂肪肝。」 「那你不要咽口水。我听到你咽喉咙的声音了。」 「你滚!」 「晚上我自带食材过来,叫你哥准备一下。」 喻朝辞愤愤道:「我哥每天日理万机,没空当你厨子。」 「没事啊,你做的也能勉强吃两口。乖,晚上让我吃上鹅肝,我就答应你接下来要我做的事情。」 「好,叫爸爸。」他一本正经地说。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别闹,这个不算。」 「帮我做个鑑定。我这里的设备没你研究所里的精良,而且如果要做证物,还是需要第三方来鑑定。」喻朝辞道。 对面的声音立刻也变正经了:「发什么事了?」 喻朝辞如是一说。 宇文瞻虽然平日吊儿郎当,但是对待这方面的事时却极为认真:「送过来吧,不过最快需要两天后才能出结果。你跟你外公说了没。」 「还没,外公需要静养,这件事不到最后我不想惊扰他。」他道。 挂断语音进入储藏间时,他看到陆他山正在细闻235号的试香纸,面上带着并不愉悦的神情,显然也被香的中调熏得脑仁疼。「鑑定科的熟人吗?听着关系不错。」 「隔壁邻居,经常来串门,所以比较熟。」 「嗯。」陆他山淡淡地应了一声,「能有可以玩在一起的人倒是挺让人羡慕的。」 喻朝辞将人从头扫视至脚,不由猜测道:难不成陆他山没什么朋友?娄女士不会连社交圈都限定了吧? 这是导致陆他山变成同性恋的原因吗? 他拿出手机记下了这个隐藏信息,并将娄珊珊和这个信息的关联度之间打了个问号。 两天后,宇世研究所如约发来了报告。本次的鑑定目标除了「午夜欢情」,还有「不凋花」的225,230和235号调试品。 报告显示,三个调试品都被添加了比例不同的额外香料,但是除了这些之外,其他香料的配比与不凋花的数值接近吻合,还有不同的,就是调试品和「午夜欢情」的龙涎香浓度。 第30页 午夜的龙涎香浓度相对较高,整瓶中的香料大多提取自天然香材,人工合成的香料占比极少,用料可谓业界良心。 「基本上能确定了,『午夜』就是原封不动地偷了『不凋花』的香方,现在为了摧毁证据,所以在你的调试品中加入了突兀的香料刻意破坏。」宇文瞻在语音那头分析着,「这份鑑定报告,再加上你的论文数据,能把任彦青锤死。」 喻朝辞道:「我稍后就去和论文里的数据做对比。」 宇文瞻疑惑:「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他看了一眼正在和哥哥交流的陆他山,偷偷走到角落回道:「我跟你说过我负责了那位设计师的治疗吧。」 「嗯,怎么,他现在缠着你?」 「不是……」确保陆他山的注意力全在哥哥身上时,他再次压低声说,「他找我哥有事,因为之前他就表露更喜欢我哥的性子,所以我得时刻盯着。」 语音那头陷入沉默。良久,宇文瞻问:「监控查过了吗?那是你的专属实验室,除了你和你哥,其他人压根没有权限,还有谁进去过?」 这个问题已经让他头疼两天了,因为事后他也去调了监控,可监控显示这些天内除了他压根没人进过实验室。他在任彦青发布新香的三天前才还闻过自己的调试品,也就是说有人要想毁香,就是这三天内。可这三天内监控中什么都没有。 以及看了新得的鑑定报告,更让他疑惑的事情是,任彦青的香方几乎是等比例复制了他的不凋花。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天得知外公心脏病发作时,他的电脑好像黑过屏。「等一下,我的电脑是不是被入侵了,」他骤然提声询问,「所以监控中没有画面?」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陆他山和喻晚吟的注意。 宇文瞻在另一头道:「想要入侵你的电脑,就得攻破承心系统的防火墙。不过一旦承心的防火墙被破,并篡改监控记录,监控中查不到人完全有可能。但我对此并不在行,我无法评估神不知鬼不觉地攻破承心是什么样的难度悉数。」 糟了。 他火速挂断语音,飞快地冲出了院长办公室。 喻晚吟当然意识出大事了,立刻通知承心的网络安全部门进行筛查。 陆他山第一时间跟上了跑出办公室的人。 一阵「噼里啪啦」的按键声与人脸识别后,喻朝辞打开了电脑中的加密文件。然而在文件刚打开的瞬间,电脑又突然黑屏。 他唿吸一滞,下意识地挪动滑鼠。然而当屏幕再次亮起之时,一个指令框弹了出来,并开始疯狂地删除看似凌乱的代码。 「不 ……」凌乱的人立刻去拔电源线,试图阻止这一过程。然而就在他即将按掉电源的瞬间,指令框又消失了。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整个文件夹中的实验数据——为了毕业论文,积累了两年有余的数据。 第17章 对峙 「我的数据……」喻朝辞喃喃一句,神情带着几分崩溃与不可置信,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导致气血瞬间涌上面孔。 下一秒,他开始疯狂地点滑鼠按键盘,试图用自己所学的计算机知识将丢失的数据找回来,可一切只是徒然。 拿着滑鼠的手在此时骤然成拳,「砰」的一声砸在电脑桌上。一阵酸涩随着手上的痛意,突然涌上他的鼻尖。 此时,陆他山悄然而至。看到正瑟瑟发抖的人,他压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喻朝辞缓缓转头,蜷曲的手依旧颤抖着。 视线交缠的那一刻,陆他山看到了他的一双已经泛红的眼睛,带着愤怒,崩溃与无助。而这一丝无助,就像一根肉眼极难察觉的蚕丝,突然扯痛了连在一头的心脏。 喻晚吟跑进实验室时,两人正静默无声地对视着。「承心的防火墙被破了,网络安全部门正在维护。你的实验数据……」但是在看到弟弟的无助后,他知道已经晚了。「没了吗?」 喻朝辞带着轻微的鼻音道:「他当着面删了我所有的数据。」 「你有备份吗?」喻晚吟小心翼翼。 「云盘上有同步备份,但和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共用同一个帐号。」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云盘上存的就是为了防止电脑出问题的备用件,但如果对方有备而来,肯定也不会放过云盘里的数据。 这时候,他又记起老式u盘的好了,那种每次哥哥用,他都会嫌拔〇出插〇进麻烦的独立硬碟。 喻晚吟在原地静默无声地站立片刻,捏紧拳头转身就走。 喻朝辞疾步超过哥哥,压低着声音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去处理。」短短的几个字,字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陆他山被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实验室内。一旦没了实验数据,实验室也不是什么禁忌之地。他在手机上翻了一会儿,将目光锁定在家人列表中的「陆思邈」上。 犹豫过后,他拨通了语音。对方似乎有些忙碌,没有第一时间接听语音,待语音通上,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哥。」 听到这个称唿,对方愣了良久。「他山吗。找我有什么事?」不过最终还是出了声。 「我想问个问题想谘询你。承心的网络安全系统是你的公司搭建的,目前负责维护的p11级工程师也来自你公司。」他顿了顿,「能神不知鬼不觉破防承心系统的,你认为圈子有几人?」 第31页 另一头,银灰色的跑车气势汹汹地跑到任家大门口。然而门卫并未第一时间开门,只面有赧色地看着他们。 喻晚吟按下车窗,直截了当地说:「钱叔,我们不想为难你,如果你现在不开门,我们还有其他方式进去,但只要进去了,舅舅也会问责与你。如果现在开门,虽然会引起舅舅的不满,但承心正好缺一个东门卫。」 钱叔刚才还左右为难,一边是发工资的老闆,一边是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两位小少爷。现在听了这句话,他立时按下了开关。 古铜色的高耸栅栏门立时缓缓打开。 喻朝辞开车入内,直冲餐厅。 此时任启年夫妇与任彦青及其现任女友正用着晚餐。听到餐厅走廊传来一阵喧闹,他们不由往门口望去,随后看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当以为是谁,这么没规没矩地冲进来打扰别人吃饭。」舅妈的语气还是这么尖酸刻薄,「有淑没教过你们?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喻朝辞并未被激怒,只知道对方存心要拼刺刀。论拼刺刀,除了输给陆他山,他还没输过别人:「这么多规规矩矩,我当以为舅妈多么教子有方,结果表哥连偷摸剽窃这种毛小孩都不齿的勾当都做得这么游刃有余。」 刚追到手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来家中吃饭,却搞来这一出,任彦青的面子挂不住,当场拍桌而起:「姓喻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任启年说:「进了门不仅不问好,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偷?彦青偷你什么了?你有的彦青会没有吗?」 「我和小鱼哥平日里没落下过一声『舅舅舅妈』,反倒是你们从来没把我们当一回事。任彦青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他对香水了解多少,对精细化学了解多少,怕是连38324,14122这两串数字的含义都不知道。」喻晚吟的语气是温和的,语速是平缓的,可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寒意。「现在无中生有搞出一瓶香,还火急火燎地发布,难道不是想先入为主吗?」 unnie非常意外,因为她身上喷的就是任彦青送她的香。「彦青,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午夜欢情』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吗?」 「两个疯子说胡话,别理他们。」任彦青安抚好新宠,冲着保安叫道,「吃干饭的吗?这里是我家还是他们家,赶出去。」 unnie是当红选秀的人气选手,喻朝辞还pick过,实在不忍心小白花被拱了。「上个月还他还带了个网红买表,你真当他能在一个月里为你量身定制一瓶香?」他转而看向任彦青,「别人抄袭只敢抄一部分,你抄袭是复制。不仅如此,还毁我所有的调试品,删了我积累了两年的论文资料。真以为我有大局观,会为了护住外公的品牌不把事情闹大吗?」 「谁抄袭了,谁毁你香了,」舅妈叱骂道,「真把这里当成自家可以随地撒野了?」 「喻朝辞,你口说无凭,小心我告你诽谤。」任启年因喻朝辞的最后一句话而有些气急败坏。 喻晚吟一指弟弟手中的文件包,说:「证据都在这里,你尽管去告。看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如果这里没有外人,任彦青是想仗着爸妈都在回击的,但是此时他就想保住自己的面子。「狗屁的证据,赶紧给我滚。任家谁说了算?!狗东西还不赶紧把他们赶出去!」他痛骂着并不敢对两兄弟粗鲁的保安们。 保安们面面相觑,只好对两位少爷动粗。 就在两拨人刚要交锋之时,走廊突然传来一声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任家我说了算。」 在场众人一愣,纷纷往餐厅门口看去。 任邦平在陈管家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入了餐厅,面色铁青。 「外公,你不该在承心休息吗,怎么来这儿了?」喻晚吟问道。 喻朝辞有些烦。「老人家你嫌速效救心丸吃得不够多吗?还没休息好就别跑出来。」 「这两天感觉到小辞坐我床头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就让老陈派人盯着了。你们现在说说清楚。」任邦平轻轻拍了喻晚吟搭在自己手背的手,又对unnie道,「小姑娘,我们现在要处理家事,要是没吃饱的话下次再过来,我给你补上。」 unnie虽好奇,却还是拎着包包离开了。 既然外公已经被惊动了,喻朝辞只好把文件包里的鑑定报告拿出来,说:「我拿了午夜和不凋花的调试品做了对比。不凋花调试品在还没被恶意添加香料之前,与午夜的区别就在于龙涎香的浓度,可笑的是午夜的龙涎香浓度还是出自我预测数据,只是我手头没有足够的龙涎香,所以没调试出来。」 任邦平把鑑定报告拿远了些,拣着重点看,发现确实如此。 看着父亲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任启年立时辩解道:「爸,以他的本事,拿到午夜后復刻一份香料比例相同的香不难,你真的信了?谁又能证明他做鑑定的品是在午夜之前做出来的。」 「就为了死无对证,所以你们还删掉了他积累了两年的论文数据和调香日志。」喻晚吟说。 「谁删你数据了,你有证据吗?!」任彦青打定他们两个拿不出除了这份鑑定报告之外翻不出花肠子。 「删数据的证据还没有,但午夜就是抄袭了不凋花。就算毁了我的调试品又如何?除却新添加的香料,剩下不断改动的香料配比就是我调香过程的证明。」 第32页 任彦青讽笑道:「你好像早知道我的香里有茉莉吧。为了这次鸠占鹊巢,你提前准备一些带茉莉元素的香水很难吗?等我的作品发表了,再把几瓶配方大致相似的香水拿出来,说是你的调制过程。再说了,你有证据证明鑑定报告上的香是先于午夜出来的吗?」 听完他们的底牌,喻朝辞反问道:「谁说没有了?你们就这么确定毁了所有的香,以为我将她当成宝贝似的没送过人吗?」 第18章 见证一个情敌的诞生 任彦青闻言一愣。 正在仔细看鑑定报告的任邦平骤然抬头,急忙问道:「你还有香剩下?只要有剩下,你就能证明自己。」 两个小辈在他耳边对嘴确实让他脑仁疼。但直觉告诉他,这香大概率出自喻朝辞之手。小外孙对气味的敏感度,对香料细微浓度差的分辨力,远在他之上。他曾为r&e后继无人而苦恼,直至年仅八岁小外孙回归。 可他也不能凭直觉否定了任彦青,手心手背都是肉。 「爸,到底谁是您亲孙子。有你这样偏袒外孙的吗?」舅妈祝杭莉表示无法理解。 任启年道:「就算有,你又怎么证明那人没和你串通。像晚吟这样的,就算他之前闻过也不能当证据。你拿不出证据,就当着外人的面污衊你表哥。任家真是养了两只白眼狼。」 喻朝辞讽道:「舅舅,外公怎么心脏病发的你忘了?期间你又来承心看了几次?」 「你!」 「一个多月前,承心因二院建设资金一事与麒麟集团进行了洽谈,同样也见到了麒麟的cfo。」他扯回抄袭一事,「我把不凋花的其中一个调试品赠送给了麒麟cfo娄珊珊女士,虽然与成品不凋花有略微差别,但那就是我早于表哥调制出香的证据。」 承心灵净楼,0506。 每次在用餐之前,陆他山都习惯性拿起手机拍摄食谱,这次晚餐也不例外。摄像头刚探照到丰盛的晚餐,ai就自动检测出了这一餐的热量,835千卡,碳水占比69%。 这份食谱被自动传送到了娄珊珊手机里。 陆他山刚用左手拿起筷子,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不出所料,娄珊珊发了视频请求过来。他淡淡一笑,接起视频:「妈,什么事?」 「我看是你故意找事。」娄珊珊的目光没瞄准儿子,而是紧盯自己身边的电脑,「按照你今天的体能训练,蛋白质摄入应占晚餐总热量的51%。把这顿晚餐换掉,蛋白质摄入不够。」 「我再让人煎一份鱼排过来。」 娄珊珊这才肯罢休。她一边扫视着棣棠文化的收购企划书一边道:「说吧,为了什么事。」儿子偶尔有点小叛逆,肯定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她最清楚不过了。 「听知景说,你似乎很喜欢小喻医生送你的香。」陆他山道。 「嗯,怎么了?说起这事,你帮我问问小喻医生,这香量产吗?麒麟从房地产起家,发展到现在却没进入过香氛领域。他肯量产,麒麟愿意投,哪怕是自创一个香氛品牌。」娄珊珊将下巴搁于交叉的十指之上。 能让自己母亲下放资金,这是很高的评价了。「那还有剩余吗?」他再问。 「所以我才想投资让他量产。」娄珊珊道,「这些天我天天穿,已经喷完了。」 …… 大课课间铃响起,安静的教室渐渐活络起来。 但喻朝辞的心情与教室的活跃形成了鲜明对比,低落到极点。 香方被偷,试验品被毁,数据被删,论文泡汤,最后连吵架都没赢,他仿佛来到了人生低谷。 「当你拿出数据对比时,他们和你讲调香谁前谁后;当你能证明你的作品先于他们时,他们又要跟你讲数据。」宇文瞻在三人群中连发好几条消息,顶着个「旺仔牛奶」翻白眼的头像疯狂吐槽着那对不要脸的父子,「老佛爷一世英名,怎么教出了这么个混帐儿子。」 喻晚吟回道:「外婆离开得早,外公又热衷于事业,没时间教导是正常的。」 宇文瞻再问:「所以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娄女士的香水瓶上没有任何残留?」 喻朝辞重重地嘆了口气,打字道:「就算有残留,易挥发香料也挥发得差不多了,他们不会认那串数据的。」 「老佛爷信了不就好了?」 喻晚吟看到这行字,也无奈地嘆了口气,私聊宇文瞻道:「小鱼哥不想让外公为难,所以不会让外公出面宣布任彦青偷了他的作品。你少说两句。」 多人聊天里,宇文瞻秒速撤回了那句话,又发问:「可这样真的让人不爽快。要不私下咱们把任彦青揍一顿得了,反正他抢别人对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爽他的人多得是。」 喻晚吟回道:「打人犯法,你几岁了?」 宇文瞻引用了喻晚吟的回覆,说:「你也知道打人犯法啊?哎哟喂,牙疼。」 私人聊天框里,喻晚吟又发了一句过去:「请闭嘴。」 「小鱼哥。」宇文瞻圈了喻朝辞一下,只因为对方许久没说话了,「那你说用什么方法让任彦青吃点苦头?既不犯法,又有威慑力,能让任彦青跪地求饶。」 喻朝辞回了一句:「建议拖把沾屎煳他脸,甩得时候注意别沾自己身上,味太大。」如果可以,他想直接拎着粪桶一头盖任彦青头上。但是他觉得并不可取,因为自己会在拎的过程中被熏晕过去。 第33页 「你们两在说相声吗?」喻晚吟无奈,「小鱼哥,快下课了,中午想吃什么?」 「没胃口。下午我进实验室,别来找我。」此时,上课铃正好响了,正气头上的人把手机塞桌兜里,继续听课。 下课后,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停车场,却看到自己倒车的路口被一辆车给堵了。某人正觉得诸事不顺呢,现在又看到车子堵他路,撸起袖子就要去撕逼。然而走到车子边,他却看到堵他的车主人摇下了车窗。 陆他山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怎么从承心出来了?」娄珊珊不是不允许他出承心的吗? 陆他山从车窗伸出手,手中捏着一只黑色小袋,道:「拿去做鑑定。」 「嗯?」他疑惑。 话音刚落,一只「嘤嘤怪」突然从陆他山的身边冒了出来,眼睛都要哭红了,就像小孩被抢走了最心爱的宝贝。「你把东西还我!我就只剩这一点了!」 陆他山只手抓住陆知景的脸,说:「还不拿走吗?」再不拿,东西要被这仓鼠精抢回去了。 「这是……」他打开黑色塑胶袋,觉得玻璃瓶中浅绿色液体有些眼熟,「不凋花?」 「呜呜呜,小哥哥求求你不要拿,这是我拿一只包包问妈换来的。」陆知景说,「花了我两天的零花钱呢。」 陆他山凉飕飕地道:「她同意了吗?」 「可她收下包了!」 「你也没说明那包是用来换她香水的。」陆他山再次泼冷水。 哥哥这里说不过,陆知景转而向喻朝辞求情。「小哥哥,这是我留着作纪念的,平时都不捨得涂,只敢闻闻瓶口。但是混蛋哥哥就喜欢抢我最喜欢的东西!」陆知景哭唧唧地道。 「我跟你说过,她喜欢了的东西会想着方法搞到手。我之前就在怀疑娄女士用香的速度快了些。」陆他山道,「今天去她收藏间瞄了一眼,没想到真的找到了私自灌了的分装。香拿去做鑑定,知景可以当人证,娄女士最近很忙。」 「哎?什么人证?」陆知景突然不闹腾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陆他山还是认真地说明了情况。 在诉说过程中,陆知景的神情变化万千,从一脸懵逼到神情错愕,最后到满面惊喜,纵使眼角还带着泪。 「所以,你私拿的香反而成了证明香是他调制的证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陆他山扬唇浅笑。 陆知景恍然大悟,立刻化作星星眼的迷妹大喊道:「原来调香师是你!居然是你!」 第19章 正式情敌出现? 喻朝辞犹豫是否要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陆知景越过哥哥的身位,将肩部以上的位置探出窗口,惊喜地道:「我就说这香的调香师会很帅很年轻,还带点小狼狗属性,果然是这样!」 喻朝辞:「……」你骂谁是狗? 「可以了。」陆他山嫌弃地把妹妹拉回去,还不忘把副驾驶座的车窗摇起来,只因为这人一旦沉迷男色都没意识到自己正是撅着屁股对准副驾驶的车窗状态。真是有伤风化。 「哎……哥,我还没说完呢!」陆知景被按回了座位都不忘叨叨,「原来这个香叫做不凋花。任彦青真是不要脸,把老佛爷的颜面都丢尽了。我可以做你的人证,我妈可是娄珊珊,但是作为条件,你能不能装一瓶给我,你看我都把仅剩的小样贡献出来了。」 喻朝辞着实被这妹子的热情吓坏了,顿顿地点了点头。 「还有还有……」 陆他山默默地升上驾驶座的车窗。 「怎么关上了!」陆知景再一次郁闷,她都没看够。「所以爱会消失,对吗?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丢人。」陆他山淡淡一句,准备把人丢回学校。在此之前,他通过手机回了一句,「小丫头有点闹腾,见谅。」 看着宝蓝色的跑车驶远了,喻朝辞再回头看手中来之不易的不凋花调试品,拿起手机打了个「谢谢」。然而还没发出去,他又把消息删了。 还是先将小样送到宇文瞻那里去做鑑定要紧。 陆他山将车子调成了自动驾驶,在妹妹自行叨叨的时候盯着与喻朝辞的聊天框。 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聊天框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输入中」的字样消失,他都没收到喻朝辞的回覆。这种反覆输入删除的举动仿佛有着搞笑的魔力,使得陆他山不由上钩了唇角。 陆知景无意间通过余光扫到了哥哥的笑意,立马问:「跟男嫂子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话说我还没见过男嫂子呢,快让我康康。」 「你会有其他心思。」陆他山直接掐掉了手机屏幕,把驾驶模式改成了手动。 「你这么这样,我看看这么了!」她觉得哥哥变了。 鑑定报告出来的这一天正好是双休日。因为承心的防火墙被攻破过,宇文瞻担心手中的鑑定报告出现差错,只好亲自开车送来,顺便来承心蹭一顿午饭。 穿着米色羊绒风衣的人风风火火的走向两兄弟的专属餐厅,一路收到了诸多问好。 在承心工作的,谁人不知这位年轻生物教授的名头,谁人不知他和院长两兄弟的关系,要不是两兄弟是出了名的恐同,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又是出奇得快,院里的女护理都可以兼职写耽美小说了。以及因为他生了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活脱脱一个芳心纵火犯。 第34页 本想着餐厅只有两人,然而宇文瞻一推开门,却看到了除两兄弟外陌生的背影。 「来了?」喻晚吟穿着围裙转身。 「喻院亲自下厨,能不准时吗?还有我们的小鱼哥,我再不来估计都快成望夫石了。」宇文瞻摇了摇手中的鑑定报告。 喻朝辞翻了个熟练的白眼。「你恶不噁心?怕我吃得不够多,存心让我吐点东西出来么?」 也不知哪个字眼扎耳了,抱着小鱼干的陆他山轻轻蹙了眉。 「这位是……」宇文瞻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问。他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luutas陆他山,mivanluu的品牌创始人,目前在承心接受治疗。」喻朝辞介绍道。 「那怎么……」病患怎么在这儿? 「调试品的小样是他帮忙找的。」喻朝辞解答了宇文瞻眼中的疑惑,又反向对陆他山介绍道,「这位是宇世生物研究所的所长,宇文瞻,同样也是我们学校的生物学教授,最年轻的教授。」 宇文瞻将身前的陆他山从头扫到脚,对喻朝辞抬了抬眉毛,意思是问所以陆他山也在等报告? 喻朝辞的眼珠往喻晚吟方向一挪,解答了宇文瞻的疑惑:不是,来找我哥的。 为了招待宇文瞻,喻晚吟下厨做了法料,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把正在遛猫的人吸引了进来——陆他山因年少时就被送到法国,今年年初才回来,所以对第二故乡的法料有特殊的情怀。 而喻晚吟知道陆他山的成长环境,也为了替喻朝辞道出那一声憋在心里两天,快憋出内伤的「感谢」,特意做多了一份。他本想去0506叫过来一起吃饭,没想到人牵着猫绳自己过来了。 陆他山睨了宇文瞻一眼,再看正在与他进行眼神交流的喻朝辞,嘴角不由带上一丝笑意。这笑可不是见到生人之后以示友好的笑,倒像是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 「luutas先生,果然艺术工作者都自带一种特殊的气场。」大抵是生人勿近,骄矜孤傲的气场。宇文瞻伸出手以示友好。「我母亲每次出席重要晚宴都会穿从mivanluu定制的礼服。」 「搞学术的也一样。」陆他山放下小鱼干并摘下手套,面带浅淡的笑意与宇文瞻握了手。 然而两只手握紧的那一刻,宇文瞻觉得对方的手劲特别大。在看到陆他山第一眼时,他感觉对方就像生于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现在一握手,他才知这花还是带刺的。 同样的,陆他山也明显感觉到宇文瞻的手在用力,并看出了对方含笑桃花眼中的不友好,这眼神,摆明了也是在示威,就像野兽发现自己的领地被其他物种入侵了一样。 第20章 雷神之锤 然而两兄弟并未看出这两人在较劲,只因为一人正在翻鑑定报告,另一人去端烤箱里的菜了。 「小样出现前调缺失了。」喻朝辞看着报告喃喃道。 两人这才松开手。 宇文瞻走到喻朝辞身旁,说道:「香料随着酒精挥发在所难免,你的前调都属于易挥发性物质,能检测出这个吻合度,只能说明保存者将小样保护得很好。」 陆他山瞥了两人一眼,默默走到喻晚吟身边帮忙置备午餐,并且职业病又犯了,看到喻晚吟折的餐布并不整齐,又帮忙做了整理。 喻晚吟在料理台前笑:「摆得再整齐,一会儿还是会被拆开的。」 「但最有意思的是过程。」陆他山道。 宇文瞻抬头看向料理台边的两人,在喻朝辞提出疑问后低下头做解释,然而说着说着他又抬头看向了料理台。 午饭准备两小时,但是几位直男干饭只用了二十分钟,某位花孔雀也已经在点下次的菜了,说天气冷了托朋友从内蒙带一只膘肥体壮的羊过来好暖暖身子。倒是陆他山细嚼慢咽的,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硬生生地把午餐时间延长至一小时。 说来也巧,在陆他山放下叉子的时候,餐厅进来了第五个人,正是被陆他山唤来做人证的陆知景。陆知景刚一进门就嘀咕:「给了我个位置共享喊我准时来,自己却在这儿优哉游哉吃午餐,气人。」 但是看到餐厅中多了另外两位芳心纵火犯之后,她又愣住了,手中的乙女向恋爱经营游戏也不香了。 在愣神中,她被喻朝辞带离了餐厅,只隐约听到哥哥在耳边交代了一番。等回过神时,他们已在老年护理专区。很多因自己工作无法顾及老人,又怕保姆别有用心的子女都把他们的父母送到这里养老。 「小鱼哥?」陆知景表面镇定,内心实则激动不已,「他们好像都是这么叫你的,我能这么叫吗?不是说要做人证,怎么到这里来了?」 「嗯,怎么叫是你的自由。」喻朝辞道,「一会儿你把你知道的如实告诉那位老人好。对了,我想问你个事。」 「嗯?」 「就是关于你哥……」虽然有些事情还是听陆他山自行交代比较好,但他每次询问陆他山关于同性恋的事情时总能被带偏。很显然,现在的陆他山并不想谈及这事。「在公开之前,你知道他喜欢男人吗?你们兄妹的感情似乎很好。」 陆知景摇了摇头:「哥哥从没提及过,或许他很早之前就是了,他之前一直在法国,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我们经常过去也无法了解全部。」 喻朝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娄女士,对你们的要求很严格吗?」 第35页 「嗯,她想让我们跟她一样。我从小就和我妈对着干,但是哥哥就不一样了,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哥哥做过最叛逆的事,大概就是为了学画画而离家出走了吧。不过那次之后我妈就把他送到法国去了,让他和朋友断绝了来往。」陆知景顿了顿,继续道,「妈答应让他学画画,条件是要学金融。要不是哥哥拿到了金融学博士学位,他哪有可能拿起画笔做设计。别看mivanluu的发展顺风顺水,其实最大的阻碍还是我妈。」 光是听着,喻朝辞就有一种窒息感。他虽然很享受被关怀备至的感觉,但如果是这样的过度关怀,他拒绝。 不过这番话也让他更加确定了,强势的母亲可能就是造成陆他山变成同性恋的原因。 「小鱼哥,同性恋不是病。」陆知景认真地道。 「我知道。」他说,「但娄女士认为是,你哥哥也不做反抗。承心受了娄女士的好处,肯定要办些事的。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用强制性手段。」 谈话间,他们到了任邦平的专属套间之外,然而却与同样前来看望的任启年一家子撞了个正着。 这是承心,是两兄弟的地盘,任彦青的气焰自然消了点,但是语气还是那么地令人不舒服:「找到证明我抄袭你的证据没?」然而当他看到喻朝辞身后还跟了个鲜活水灵的小美女时,那种迫切想把喻朝辞打压下去的气焰又上来了。 发情公狗的眼神,比作狗还算辱狗了。喻朝辞翻了个白眼,隔着衣服轻轻拽住了陆知景的手,把人领进了房间。 陆知景前一秒还在奶凶奶凶地瞪任彦青,但是被抓手的这一刻又幸福得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任彦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问题在她看到老佛爷之后立时得到了解答。 「外公,我找到了新的证据。」喻朝辞将鑑定报告,不凋花小样摆在任邦平身前,同时还把陆知景拉来,「这些是物证,她是人证,叫陆知景。」 「什么什么什么?」陆知景懵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小鱼哥叫老佛爷什么? 外公? 外公! 她刚爬墙的年轻调香师,居然是老佛爷的外孙!但是她从来没听哥哥提起过,也从没在他人口中听说过。 陆知景的表情是惊悚的,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任启年一家。「什么?什么证据?」 「你有证据直接移交法院,犯不着在这里装腔作势。」任启年道。 喻朝辞说:「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承认,我不会将这份证据移交法院,只要你们公开承认抄袭并道歉。」 「这就是我们彦青调制了两年的作品,承认什么啊?」祝杭莉还在护犊。 任启年则早已拔开了瓶塞,蘸取了少量香水于试香纸上仔细地品味了一番。小样的前调缺失,因此香水很快进入中调,虽然中调中还夹扎着一丝柠檬的清新感,但并不耽误白花散发出阵阵幽香。「这小样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接受了庞大信息量的陆知景开了口,说:「任爷爷,娄珊珊女士是我母亲。」 任启年父子的眼睛登时瞪得比铜铃还大。 「我母亲上一次来承心的时候,小鱼哥送了一支分装给她,之后她天天穿这支,喜欢得不得了。我也很喜欢,但母亲不给,所以我偷偷留了点做纪念。」陆知景不慌不乱,镇定地说道,「我向你保证,虽然前调缺失了,但它的前调和午夜是一样的,小鱼哥的不凋花比午夜出来得早。所以不是小鱼哥滋事,而是有人挖空心思想把他的作品占为己有。」 看着小姑娘诚挚的眼神,再看手中的鑑定报告,任邦平心里已经有数了,同时也觉得心凉,家里怎么出了这样一个败类! 他是调香师,是艺术创作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心血被剽窃。 现在剽窃香方的事情得到证实,说明调香记录、论文实验数据全被删一事也是真的。 但任启年有话说,他在名利场驰骋几十载,很快找到漏洞:「陆小姐,就算你母亲是娄总又如何?我没记错的话,娄总前阵子才批准了承心二院的建设资金。麒麟算是承心的股东,你们存在利益关系,所以你的证词并不可取。」 陆知景眨了眨眼睛,反问:「请问小鱼哥的调香技艺对麒麟向承心下放资金有决定性作用?」 任启年一愣。 「再问,小鱼哥遭遇这次风波,是否会给承心带来负面影响?是否影响到承心身为一个疗养机构的本质?」 任启年不语。 「不回答表示没有影响。既然这次风波本来就是利益线之外的事,小鱼哥维权的行为不会对麒麟造成损失,我母亲和我出面作证也不会给麒麟带来好处,为什么我的证词就不可取呢?」 要不是听了这席话,喻朝辞差点被这丫头的傻白甜模样骗了。也对,人家母亲是房地产界第一女魔头,从小耳濡目染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小白花。 「陆小姐。」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任启年又道,「你虽然喜欢香,但终究是个外行,不了解其中门道。有些气味就算闻起来一致,成分也有极大的区别。以你的鼻子,你能保证朝辞的香和彦青的作品是一模一样的吗?」 喻朝辞知道舅舅是在给陆知景下套呢,因为两支香确实有区别。给娄女士的分装中,尾调採用的定香剂是降龙涎香醚。如果陆知景顺应答话,舅舅估计会立时说出这个事实,一举推翻她认为两支香前调一致的证词。 第36页 他立时打断道:「舅舅,你都说了她并不了解香料,你又怎么让她对香料的成分做保证。你想要看两支香成分是否相似,看这份第三方鑑定报告就行了,陆小姐能提供的,便是我的香早于表哥调制出,并且前调与午夜一致的事实。你也不必再玩文字游戏。我再说一遍,现在承认抄袭并公开道歉,让黑客復原删除了的所有资料,我可以看在外公面子不再深究。」 任启年装模作样地拿起鑑定报告一看,说:「这压根不能作为证据,两支香的成分,在比例上有着明显的差异。」 一旁的任邦平终于压抑不住了:「够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儿子!证据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在狡辩!朝辞已经明说了给你们道歉的机会,承认抄袭有这么难吗?」 祝杭莉一看老爷子生气了,立时调剂道:「爸……你年纪大了别生气。这样的证据确实证明不了什么,你看看,每种香料的浓度根本不对。」她这是存心揣着明白装煳涂。 「爷爷,我知道我不是做调香师的料,但你也不能因为我没天赋,就偏爱喻朝辞。」任彦青这才记起来自己是孙子。 陆知景被眼前的这番情形惊得跌破了眼镜。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任邦平的专属护理敲响了:「抱歉,打扰一下。小鱼哥,陆先生没有上养心楼的权限,所以托我给你带一份资料。」 喻朝辞懵了一下,心想陆他山这会儿送什么资料。但是只扫了眼这一沓厚资料的扉页,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不是被删了吗?你哪里弄来的?!」他迅速发消息询问。 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因为陆他山送来的正是他的论文实验数据和调香记录,是可以把任家父子往死里锤的铁证! 第21章 打脸要使劲 陆他山回道:「删你资料的黑客在圈内叫做simon lyee,拿钱办事。他从半年前开始就开始从你电脑中盗取资料。幸运的是,他保留了这些资料,估计别有用心,我哥把这些资料夺了回来。上面有你每一次更新数据的时间记录,应该能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喻朝辞的心「砰砰」直跳。在愤怒与遗憾之下,他本已打算更换两篇毕业论文的课题,唯一要做的就是证明任彦青偷了他的香料表。没想到现在不仅能把任彦青锤死,连课题都能继续了。 一时间,手机屏幕前的手指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 陆他山补充道:「鑑于承心的系统被攻破过,目前这份资料的电子原件还在我哥那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喻朝辞抿嘴轻笑,终于打下两个字:「谢谢。」 陆他山回:「不客气^_^」 一旁的陆知景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哪里怪怪的。「我哥给你什么了?」 「好东西。按照约定,我会为你重新调制一瓶不凋花。」他将手机塞回兜里,转向外公道,「外公,给你看一样东西。」 鑑于喻朝辞的神情有些不正常,任启年伸长了脖子去望这一沓厚厚的文件,欲一探究竟。 任邦平看到上面的数据以及页眉处显示的更新时间后,面上神情更是恨铁不成钢,直接把文件甩任启年脸上。「我从没抱怨过你们父子没天赋,我知道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适合调香这一行。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就去偷去抢!真是太骯脏了,给我滚出去!仔细别脏了这的地!」他指着门口道。 任启年被丢了一脸的资料砸懵了。 「爸——你这是干什么?」祝杭莉走上去,捡起了其中一张纸。 任彦青从没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火,立时上前把资料捡起来。然而看到其中的香料表后,他突然愣住了。 乍然回神的任启年火急火燎地看了资料,立时狡辩道:「爸,这东西不能信,鬼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弄来的。他肯定是偷了彦青的调香记录,这不是他的。」 任邦平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你儿子的字迹长这样吗!」 在调试不凋花的初期,喻朝辞每天要制作十几份香料表。电脑输入再方便,都不如直接拿纸笔记录。同样的过程多了,他就犯懒了,有时候直接把手写香料表一拍上传至文档,最后在文档下写下总结,调香日期,以及预计可试香时间。 所以就算任启年再不愿意承认,这份资料上的字迹都是铁证。 得知已经回天乏力,任启年如同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祝杭莉不可置信地翻着资料,自言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simon不是已经把资料全删干净了吗?为什么这里还会有资料。」然而话刚说出口,她立时捂住了嘴。 显然,任彦青偷窃香方的事情她也知情。 喻朝辞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停止键。「刚才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打死不认。现在你们也亲口承认确实删了我的数据,我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一切走法律流程。」 祝杭莉看见棺材板了才开始落泪:「小朝,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做这么绝,开开玩笑就过了,你表哥就是嫉妒你天赋比他高,所以和你闹着玩呢。」 喻朝辞睥睨着祝杭莉,一双眼梢微微下垂的眼中写满了厌恶:「现在又是一家人了,删我资料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是一家人了。」 第37页 「舅妈向你认错——」祝杭莉苦口婆心地道,「你表哥就是不懂事,他其实就是被宠坏了,觉得总有我为他兜底,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半年前就在蓄谋着偷我的成果,这可不像他一时脑子发热做出来的事情。他还是个巨婴不懂事,舅妈你还不懂事吗?你索性兜底到底,连牢都为他坐了算了。」喻朝辞拿回小样,转身往屋外走,「给过你们机会了。」 「喻朝辞!」当着外人的面被这番羞辱,任彦青恼羞成怒,「我操〇你妈,你有本事去告啊,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别他妈以为会调香r&e就是你的!」 第22章 我要好处的 任邦平听到这句话,勐抽一口冷气,心脏骤然开始作痛。 刚走到门口的喻朝辞立时停止脚步,在陆知景疑惑的眼神中转回身,随后勐地沖向任彦青一拳抡在面颊上。 只听到「咔啦啦」一声,牙床上的牙齿被充满力量的一拳打断了几颗,任彦青瞬间被打得满嘴是血。 「她是你姑姑,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喻朝辞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道。 「啊——彦青!」祝杭莉一阵大叫。「打人犯法的啊!」 喻朝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在愤怒之余,他还是看到了外公捂着心脏,面部抽搐的神情。「外公!」 「任爷爷!」 收到任邦平健康腕錶信号的护理员立刻赶到。 一时间,整个套间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任邦平很快得到了救治,有惊无险。 喻朝辞原以为是自己情绪失控打了任彦青,才导致外公心脏病復发。但是听到外公在昏迷时不断念着的名字,他瞭然了。也不知道上一次外公病发,是否是因为任启年说了类似的话。 「小鱼哥,任爷爷不会有事吧?他在喊谁的名字?」陆知景在边上问。 「没事了……」喻朝辞道,「喊的是我母亲的名字。她……改嫁了,很少回来。」 「原来是这样……」陆知景点了点头。「所以接下来怎么做呢?哥哥从事设计,他手下的律师每天都在处理类似的事务,团队号称麒麟必胜客,我去问问哥哥?」 「让他们先为抄袭和删资料的事情公开道歉,并补偿我235瓶被毁调试品的材料。」他看着外公道,「至于诉讼……我会准备证据和材料。」只是他担心这样做是否会伤了他和外公的感情。 「抄袭狗最讨厌了!」 「好的。今天真是抱歉,」他轻轻咳了一声,「让你见笑了。」 陆知景摇头:「要是我的论文资料被删,作品被盗,是我直接抡拳了,哪有像你这样乖乖找证据的。再说了,他那样说自己的姑姑,打断几颗牙便宜他了,就该让他毁容,省得去霍霍其他姑娘。」 确定外公已经被照料得当,他开车将陆知景送回了家。 陆知景一蹦一跳地下了车,挥手对车上的人告别。然而等车子开远了,她才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忘记要小鱼哥的联繫方式了! 嘤! 回到承心,喻朝辞第一时间去了灵净楼的0506,毕竟重要的线索都是陆他山提供的。但是走到门口,他又拘谨起来了,仿佛在担心什么。 最终,他还是按响了门铃。 房门在第一声门铃之后迅速打开,他推门而入,看到陆他山依旧在为他的星空礼服忙碌。 正在为星空礼服缝制黑髮晶的陆他山抬起头,轻浅地笑了笑:「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 陆他山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一个柜子前取了一罐可乐出来摆到他身前的桌上,道:「那挺好的。顺便一提,黑客并不好抓,如果你想追究到simon,恐怕有点难度。」 喻朝辞对可乐没抵抗力,再加上这东西本就便宜,喝一罐也不会占人便宜,所以二话不说就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二氧化碳冲破气泡而产生的爆裂感在他舌尖跳动,随着甜爽的液体入肚,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虽然已经证明都是他们干的,但对于simon我们还是会尽力而为,哥哥已经在让安全部门查了。」他道。 「嗯。」陆他山低低一声。 「你为什么突然帮我?」在犹豫许久后,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眼神留意着身前之人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这架势,像极了在自己领地中发现了其他物种气息的野兽,时刻保持着警惕。 「很难理解吗?」陆他山轻轻地推了推白金色的镜框,「当你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创作元素,并将之运用到服装上,结果发布会才没开几日,某些购物平台上全是这种设计,你是什么心情?」 闻言,他绷紧的肩膀放松了。 「你将来虽然会是个心理医生,但也是一位调香师,是一位艺术创作者,我们两人本质是相同的。」陆他山道,「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喻朝辞唿出一口气,又灌了一口可乐。 好像是自己想多了。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看到对方不再拘谨,陆他山重新回到桌前缝制他的黑髮晶。但是缝了一颗,他又抬起了头:「小喻医生,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谢谢我,给我点奖励?」 喻朝辞再次变回防御状态:「什、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是做福利的,会无条件帮助你吧?」即便「敲诈勒索」,陆他山都是优雅的,语气尽是轻描淡写,「我要好处的。」 第38页 第23章 怪可爱的 「你要什么好处?」 陆他山认真地欣赏着他有趣的眼神,道:「看你的眼神,就像以为我想与你进行某些不合法的交易。」 你最好别想。喻朝辞在心中说道。 「不如就一顿晚餐吧。」陆他山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再逗下去,人都要变成菠萝蜜了,。「一顿特别的晚餐。」 「哎?」 「前阵子帮你弄到了任彦青的抄袭香,你还欠我一顿饭,」陆他山道,「今天我就在这顿饭上加个条件。」 「什么条件?」喻朝辞好奇。 「我的每一顿饭都需要向娄女士汇报,所以你需要找人帮我吃掉原来的晚饭骗过娄女士。」陆他山非常认真地道。 你居然也有叛逆的一天?「没问题,」喻朝辞一口答应。「说吧,想吃什么?」 「烤串。」 喻朝辞:「……」神经病啊! 「很奇怪吗?」看到喻朝辞风中凌乱的表情,陆他山疑惑道。 「不是,这种东西走到承心外围墙的西南角就能看到,不是很容易吃到吗?」讲真,烤串虽然不起眼,但是真的香。有时候他在承心的实验室待晚了,又恰巧肚子饿,就会跑去西南角隔着栅栏问摊主买东西。有一回一边走一边啃,还被正在遛猫的陆他山看到了,那时陆他山的眼神叫一个难以言表。 「那些不卫生。」陆他山道。 「我吃了这么多也没吃出毛病啊。」他嘀咕一声,但是一想如果真拿这个答谢陆他山,反倒是他不够意思了。「那我们去干净点的馆子。」 陆他山道:「这一带叫得上名号的餐饮店,似乎都和麒麟有点关系。如果我出现在那儿,估计椅子还没坐热,娄女士派的人就找上门了。」 「你这么怕娄女士啊?」 陆他山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路边摊没排面,下馆子又太过抛头露面,这让喻朝辞挺为难的。「那我叫人□□?」 「还是会被发现。」 「点外卖总可以了吧?」 「不在出锅的第一时间吃到,会失了食物的风味。」大少爷挑剔道。 喻朝辞逐渐暴躁:「难不成要我给你做一顿?」 陆他山轻抬眼眸:「你做的能好吃吗?」 找茬来的? 就在他即将抓狂之际,陆他山终于不为难了:「也行。不过接下来几天我要为二月底的秋冬高定发布做准备了,恐怕不怎么有空。」 这少爷的意思是,就要现在。 「今天来不及了,要不就明天晚上吧。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我不挑食,但习惯吃餐前水果。对了,不吃菠萝,过敏。」陆他山轻浅一笑,就如他时常发的表情一样,随后低头继续为星空礼服缝黑髮晶。 「行,大少爷。」 承心的餐厅并没有传统的炭烤架子,所以喻朝辞决定带着买来的食材回家去做,让陆大少爷感受一下「路边摊」的魅力。 他偷偷地带着人离开了承心,开车过两个路口就到了一片别墅区。这一片别墅区的主人都是这个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用来临时住住,像两兄弟以及宇文瞻一家把这里当成主宅的并不多。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坐于后座的人,心中不由感慨,明明只是去吃个「路边摊」,陆少爷都要认真打扮,不知道的以为是要去参加什么发布会。 陆他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勾唇一笑。昏暗的车厢内,看向镜子的双眸里仿佛带着星光。 车子在拐进别墅大门之际突然来了个趔趄。喻朝辞火速收回目光,把车子开入地下车库中。 两人通过车库的电梯来到一楼玄关,他一边走一边道:「进去随便坐,哥哥收拾得很干净。」然而刚要脱鞋,他就看到鞋柜外还有一双女鞋。他赶紧把鞋子塞进柜子,并拿了一双拖鞋放到陆他山面前。 「rene 操vi今年秋季新款,阿姨的吗?」陆他山注意到了。 「嗯。」他拎着食材往里走,「烤串屋外吃,如果你觉得冷,我再备个火锅。」 「客随主便。」陆他山道。 于是他从冰箱里取了腌渍好的肉穿串。正好哥哥也惦记着烧烤好久了,他决定多烤些,一会儿回承心给哥哥带点宵夜。 陆他山很少有这样做客他家的经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然而往客厅四周扫了一眼,他突然被一副墙上的画像吸引了注意。 画像中,一个五官立体,微卷长发过腰的混血女人坐在椅子上,环抱着举起双手,把嘴张成o型,约莫七岁的喻朝辞,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而边上站着稍微年长的喻晚吟,他笑得很阳光温暖,怀中抱着一只狸花猫,肩膀山也站了一只奶狸;再往边上,则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只不过男人的头部已经被撕掉了。 这显然是一张全家福,不过因为某些变动,只保留了母子三人的画像。 陆他山愣了一下,旋即去看画像的签名处,但签名被画框遮住了。 就在他对着稚嫩的面庞发愣时,厨房突然传出一声异响。「怎么了?」他即刻问,并走进厨房。 「没事。虾太跳了。」正在地上抓虾的喻朝辞回道,但是看到陆他山一边摘手套一边靠近,他忙问,「做什么?」 第39页 「你叫我在客厅干等着吃饭吗?」 「你会料理这种食材?」平日里都习惯性用手套把双手护起来的人,要是被虾身上的尖刺扎到,不得抑郁了?「手套戴上,不然伤了我可赔不起。」他说着开始摘自己的料理套。 「不用了。」陆他山制止,并抓起一只滑腻腻的虾,照模照样地将把钢针串了进去。然后他毫不意外地被虾甩了一脸水,镜片也被溅到了。 「噗嗤,」喻朝辞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摘下手套抽了几张纸巾帮忙擦拭对方脸上的水珠。「这压根不是你这少爷该干的活,一边去,等吃吧。」 轻柔的纸巾触碰在脸上,陆他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待纸巾擦拭至脖子的时候,他突然道:「你好像就嘴上凶了点,但心思挺细腻的。表里不一怪可爱的,有人这么说过你吗?」 喻朝辞骤然停止了动作,恍惚间心里有些痒痒,耳尖也隐约发烫。 但他很快缓了过来,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他把纸团成一团硬生生地塞进了陆他山的领子里,仗着陆他山没戴手套,此时手上一阵虾腥味不可能自己把纸取出来,问:「你说谁可爱!这样!还可爱吗?」 第24章 可把自己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衣服和胸口之间卡着纸团让陆他山非常不舒服。「果然不能夸你,赶紧拿出来,纸要滑下去了。」 「叫声哥哥。」喻朝辞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叫好听了就帮你拿。」 陆他山无计可施地摊着双手,低声骂道:「幼稚。」 「叫不叫?不叫你自己洗了手拿。」 陆他山无奈地嘆了口气,叫道:「小哥哥,请帮我把纸拿出来。」 喻朝辞得逞似的弯了弯嘴角,顺着刚才塞纸的位置伸手去拿,但纸团被陆他山耸下去了。无奈,他只好靠近点,继续摸索纸团。微凉的手指在寻找的过程中必不可免地触碰到了炙热的肌肤,他明显感觉到陆他山战慄了一下。 「你当我是暖手炉吗?」陆他山抱怨道。 「你嘴不欠我会把纸塞里面去?」他反驳。 「请告诉我,我嘴欠在哪儿?」陆他山友好地微笑一番,就如同他时常发的^_^一样。 这次是喻朝辞理亏,他也辩驳不了什么,只好撇开话题道:「纸在哪儿,司令部指示一下。」 「再往下。以及我不认为你的另一只手是做装饰用的。」陆他山睨了他的左手。 「你在教我做事?」他赌气地隔着西装衬衫一阵探索,随后终于摸到了纸团。但是纸团已经掉到了更往下的位置,而陆他山扣着扣子,繫着领带,一时半会儿他没法再更往下。 于是他只手扯松陆他山的领带,解开最上边的一颗纽扣将身子再靠近了些。经过两次靠近,两人的距离在咫尺之间。从体格上看,他就觉得陆他山的身体素质比他好,因此连唿吸都是那么炙热。 顺利拿到纸团,他欲将手缩回来。 然而在手出来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水气息伴随着体温从陆他山的领口处漫了出来。 已经进入了后调的「今夜或不再」散发着广藿香最后的余韵,犹如用老式墨水书写了文字的信纸,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并裹挟着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玫瑰的缥缈之感就如这瓶香的gg语:携一支玫瑰欲与吾爱共赏,靠近些,感受到了吗? 广藿香散开的同时,喻朝辞还感受到了对方的唿吸,犹如一缕温暖的细纱吹在他面颊上。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他仿佛能感觉后脑勺被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搭,唇角亦传来被细细亲吻的错觉。这种感觉就像有着特殊的魔力,享受这种亲吻仿佛是身体的本能。 「小哥哥,手暖够了吗?」就在他沉浸于这种潜藏于意识深处的感觉时,陆他山终于发出了核善的提醒。 他立时退后两步,并问:「喷了今夜或不再?」 「嗯,最近突然喜欢上的。不过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这瓶香水,所以只喷在衣服里面自己品。」陆他山如实道。 「但是你上次说过这是你妹妹喷在你身上的香,而且这香已经停产了,很难买到。」他的神情略显紧张。 「给的钱足够,收藏了的人自然会卖。」陆他山道,「怎么了,很意外吗?」 他摇了摇头,侧过身子继续霍霍水里的虾:「接着串,下次被溅一脸水自己擦。」 「尽量小心。」陆他山温声道,目光却无意间落在对方微红的耳尖。随着视线渐渐下挪,他最终停于喻朝辞戴着choker的脖子。有了黑色皮质颈圈的衬托,喻朝辞的肌肤就像刚打发的奶油一样秀色可餐。他的嘴唇微动,喉结亦是上下轻挪。 花了半小时,两人终于处理好了食材,恰好后花园里的炭火架子也烧得正旺。 为尽东道主之礼,以及答谢陆他山帮的大忙,他把率先可以吃的烤串和汆熟的肉片全部让给了陆他山。 不过除了投喂,他并没有其他动作了。他一直在回想刚才与陆他山之间过近的距离,心中更有种莫名的感觉。 明明是请人吃饭来的,但是两人之间没有一句交流,喻朝辞觉得挺尴尬。他一边转着烤串,一边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却突然看到手机通知栏上出现了交易app的图标。他滑下消息栏,看到了「也」发来的消息。 第40页 也:「绿茶妹妹,我想问你个问题。」 绿茶妹妹?喻朝辞嘴角一抽。 「什么事?」他回道,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陆他山,就怕自顾自玩手机把人冷落了。 然而陆他山同样正看着手机,神情意外严峻。 也很快发来消息:「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很对。不过我喜欢的人似乎很恐惧我,所以这事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想着富婆姐姐江湖救急送了些龙涎香,他出于人道主义自然要帮助一下:「为什么要恐惧?你的长相吓到他了吗?」 也:「倒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喻朝辞好奇。按照猜测,他觉得对面的姐姐应该是个挺温柔的人,不会特别强势,虽然有些强迫症,但不至于吓到人。 也:「应该是觉得我会伤害他。」 z:「你主动展示过他所惧怕的?」 也:「前期试探的时候不小心过了,所以他对我有戒心,现在就算两人坐在一起都很尴尬。」 z:「我想先确认,你觉得他所惧怕的,会对他造成致命伤害吗?」 也:「其实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我试着了解他会害怕的原因,可他从不给机会。不过如果这个矛盾真的无法调解,其实做朋友也没关系。然而按照目前的情况,做朋友似乎也很困难。」 还真是个会让人心疼富婆姐姐,真是痴心一片了。「能坐在一起说明情况并不糟糕,有机会挽救。要不你这样试试,他怕什么,你就把他惧怕的那一面收起来。」 「然后呢?」 「捅自己一刀,把自己柔软的一面露出来。」 「仔细说说。」 喻朝辞整理了一下语句,继续打字道:「还是猎物追逐论,如果猎手面对的是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猎物,压根不会去追逐,因为他自知无法掌控。如果猎物不仅没杀伤力,反而露出了自己伤口,如果你是猎手,是不是觉得更加容易拿捏?所以你捅自己一刀。具体怎么捅,要看你自己,只要能激发对方的怜悯之心,沦陷只是时间的事。」 富婆姐姐也是个一点就通的人,马上回了一句:「我似乎明白了。」 「这一刀得捅得有技巧,你必须要让他去琢磨。男人以事业为重,时间就是金钱,他琢磨你就等于花费了时间,琢磨越久,越会无法割捨。所以加油吧,富婆姐姐。」 也:「再次受教,我会做些尝试。多谢绿茶妹妹^_^」 得知自己可能就此促成一对,喻朝辞可把自己牛逼坏了,甚至想叉个腰。他笑吟吟地放下手机,彼时的尴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唉,不是你自己想吃烧烤,怎么不吃啊。」 他抬头问陆他山,却发现拿着手机的陆他山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难以言喻。 第25章 补偿心理 察觉到了喻朝辞的疑惑,陆他山才用左手拿起筷子处理身前的小肉山,慢慢地把串上的肉块夹下来放盘子里。 左撇子?喻朝辞在心中自问一句,但很快就忍不住道:「设计师,吃米其林呢?烤串当然是直接啃,你这种吃法根本没灵魂。」 陆他山习惯性地把筷子换回右手,道:「怕脏。」 「公鸟都没你这么爱臭美。」喻朝辞嘀咕一声,仔细观察着陆他山的神情,想看对方是否满意这一餐。 陆他山夹了一段烤牛柳入嘴,但是在舌头刚刚触碰到肉的时候,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了,吃不惯吗?」 「嗯,有点难吃。」陆他山如实道。 喻朝辞当时就不爽了:「那你别吃了。」 但是陆他山把伸过来的手拦了回去,继续慢斯条理地吃盘子里的肉。 「不是说不好吃吗?不好吃你还吃那么起劲?」看着陆他山默不作声地将盘子里的小山吃得一点不剩,他又怀疑这人是故意在气他。 陆他山解决了小山,习惯性地擦了擦嘴,道:「这是我应得的,难道不吃吗?」 「说得好像我只能给你这样的。」他嘀咕一句。 陆他山只手托腮,直视他的双眸道:「我认真想了一下,好像除了这种答谢方式,你确实给不了更好的了。」 「是你自己想吃这样一顿,完了还嫌弃廉价。」要求怎么这么多啊。他拿起一罐可乐「啪」地拉开。然而才气唿唿地喝一口,手里的罐子突然被人抢走了。「你干嘛!?」这人有毒吧。 陆他山酣畅淋漓地灌下两口,被二氧化碳的爆裂感以及液体的甜度「震撼」到情不自禁长嘆一声,然后捂住嘴,轻轻打了一个嗝。 「长得斯斯文文的尽做这种小孩子才做的事。」他叨了一句。 「确实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陆他山的看着他,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不过我小时候可不被允许做这种事。我只在离家出走的时候喝过一次可乐,但是因为娄女士,那次之后就没再喝过了。」 娄女士真是绝了。喻朝辞心中如是想着,嘴上保持沉默。 「因为怕被找到,我把手机留在学校,躲过摄像头□□出校。那时候也是像这样的初冬,晚上风挺冷的,还大。在我肚子饿的时候,正好随风飘来一阵香气。」陆他山继续将一串串的肉捋到盘子上,随后夹起肉凝视着,「跟这个的气味一样,不过那时我身上没钱。」 他轻轻抿了抿嘴,竟然在陆他山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水光。这水光让人无所适从,对他似乎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娄女士的控制欲他见识过,虽然这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他也能品出一些酸涩,特别是当陆他山一块一块往嘴里塞烤肉的时候。 第41页 细嚼慢咽地再次解决了一碟子,陆他山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奇怪的不是你,是娄女士。 这话原是要说出口的,然而到了嗓子眼,话却变了:「这是补偿心理,很常见。有些经常被家长说懂事的孩子,在长大后对玩具、食物有奇怪的占有欲,因为家长夸他懂事,所以他只能在懂事的『光环』下克制自己的欲望。但是欲望这东西,就像气球一样,总有爆发的一天。我曾经接触过的一个病患,因为小时候家里穷,父母nf叫她要懂事,所以她穿的都是表姐们穿下的衣服,但是她父母却能给儿子买一双昂贵的球鞋。所以等长大后,她报復性地买,她母亲只穿了一下她的大衣,她就大发雷霆。」 陆他山只笑了笑,意味不明。 炭火哔啵作响,烤串在孜然的包裹下滋滋冒着油。 喻朝辞翻滚着手里的串串,继续道:「小时候都已经有过叛逆的经歷了,能告诉我为什么没顺势摆脱掌控的理由吗?你和娄女士认真交流过吗?」 陆他山没回话。 知晓对方并不想回答,喻朝辞也不说话了,只默默地把所有熟了的烤串放到了陆他山的盘子里,仿佛是为了弥补陆他山年少时的缺憾。待确保陆他山够吃了,他才给自己分了一份嫩牛柳。 然而刚啃了一口,他就被牛柳咸得脑仁疼。他又吃了其他的确认了下,发现似乎只有嫩牛柳在腌制时放多了盐。但是看一直在吃牛柳的陆他山似乎完全没在意这个。 他默默地挪了一罐可乐过去,随后将剩下的牛柳串全部扔进了火锅里。 晚餐持续了两小时,陆他山经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吃撑。 也因为吃得太撑,两人放弃了坐车,改为一起散步回去。 然而才走到第一个路口,喻朝辞突然记起忘记把哥哥的那份烤串捎上了,于是回头去拿。 陆他山静等了半分钟,觉得还是跟着去比较好。但是步子都没挪几步,也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一个阿姨直接把他拦住了:「小伙子,我刚在路口看到你和小鱼并排走着,你们是朋友吗?」 陆他山愣了一下,回道:「算是。」 「那你替我将这些车厘子转交给他。我总碰不上他们。」阿姨把礼盒塞陆他山手里。 「是向你买的吗?」陆他山问。 「这不是前阵子老伴受大鱼小鱼照顾了嘛。」这个年龄的阿姨,因为和子女聚少离多而格外健谈。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兄弟俩的事,从入住这片别墅区,到她为喻晚吟介绍对象。「我就奇怪大鱼都廿八了怎么还不找对象,结果他说找了对象就没时间陪小鱼了,这哥哥做得,真是操碎了心。」 陆他山认真听完了这番话,随后问:「朝辞十岁搬来这儿之后,就只有哥哥照看着?」 「那也不是,之前有个保姆的,不过等小鱼上了初中就没再来了。」阿姨回忆道,「而且他俩的妈也会时常过来,又年轻又漂亮,要不是跟大小鱼像,看起来都不像做妈。不过我从没和他们妈说过一句话,姑娘太冷淡了,平时见到了打声招唿,她理都不理一下。」 陆他山回想了一番,他们的母亲确实非常漂亮。 「不过我觉得他们妈似乎跟小鱼亲近些,每次过来都只带小鱼出去玩,我是没见她带大鱼出去过。」阿姨道,「现在来得次数越来越少了,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呢。可能改嫁了吧,不然做母亲的哪有不惦记自己孩子的。这俩孩子,没爹妈照顾真的怪可怜的。」 听到「改嫁」两字,陆他山轻轻蹙了眉。 「这天怪冷的,我先回家了。小后生,记得把这两盒车厘子给兄弟俩。」阿姨挥挥手走掉了。 喻母改嫁这个消息让他愣了神。怀想之际,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原来是陆知景发来了消息。 「哥哥,在干什么?」 陆他山回了一句:「吹冷风。」 陆知景立时心疼道:「怎么能吹冷风呢,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做妹妹的会心疼的。」 「又想要裙子?」陆他山问。 「不是不是。」陆知景立时回,「不过还是哥哥最了解我啦,知道我是有事找你。」 「什么事?」 「小鱼哥昨天拉了我的手……还答应送我不凋花大碗。」陆知景发了个猫猫红脸的表情。 陆他山:「……」 「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陆他山用舌尖轻轻顶了右脸颊,没作回復。 「哥哥,给我小鱼哥的联繫方式好不好,再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陆知景鼓足勇气打出了这一行字,「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鬼故事:山山子14年出生,小鱼哥是20后。现在的时间线大约2041年。 第26章 不就是龙涎香吗? 陆知景抱着手机趴在床上有意无意地踢着小腿,等待着哥哥发来的名片。但是等了几分钟,哥哥并未回復她。「哥?」 良久,她得到了回覆:「小时候是谁说要嫁哥哥的?」 「小时候的话不算!」她一个鲤鱼打滚。 陆他山:「你才和他见了几次面,你了解他吗?娄女士从小就教导你要怎么样挑选对象,你全忘了。」 陆知景抱着怀中的布偶猫道:「哥,你叛变了!她对我的心思好不容易因为你的出柜而松了些,现在反而是你教导起我来了。我对小鱼哥肯定有了解啊,他超亚撒西的。」 第42页 「温柔在哪儿?我可不觉得。」陆他山道,「我只感觉我们俩每天都要吵几句。」 「他就是!尽管有点口是心非。他也会调香,虽然还没出山,但是有老佛爷这外公在,肯定能在圈内大放异彩。」陆知景分析道,「最重要的是长得超帅超性感的!小狼狗本人了!他的厌世脸我超喜欢,不羁,冷淡,仿佛对什么都没眷恋,但是笑起来又超级甜。」 陆他山诧异:「老佛爷是他外公?」 「哎?我还以为你知道的,我还在抱怨你没有提前跟我说呢,害得我看到老人家差点紧张得说不出话。」陆知景道,「你看,低调也是一种优点,可不像某只抄袭狗仗着自己身份在外面乱搞。」 「要不你说说你的理想型,你又能成为怎么样的女朋友。」 陆知景想了一会儿道:「和我有相同的兴趣爱好,香水是其一,二次元是其二,有足够的时间陪我玩,会对我嘘寒问暖,会迁就我的小脾气,要浪漫,还有,陪我磕cp!至于我能为他提供的……如果他想独立开创一个香水品牌,我觉得我能帮他。娄女士说男人喜欢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我可以。」 陆他山对着屏幕中一长串文字笑了笑:「很遗憾,他不是二次元重度发烧友,也没足够时间陪你玩,他是个学霸和工作狂,平时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迁就脾气更不可能,他自己条件就不错,为什么要来迁就你?还有,他不喜欢同性恋,别指望直男跟你磕cp。」 陆他山的回覆就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陆知景脸上,把人都砸蒙了。「可是我能为他带来价值啊。」 「蠢丫头,价值只是后期绑定的工具,前期如果不能俘获那个少年,你为他创造价值的行为与舔狗无异。」他继续打字回道,「至于浪漫……你指望一个学医的有什么情趣,懂什么浪漫,带着你去分析致病心理,还是去分析香料的化学成分?」 陆知景:「……」 「以他的直男思维,假如某天你告诉他你痛经了,他只会分析痛经的原因,塞你一盒布洛芬缓释,嘱咐你每次来之前吃一颗抑制前列腺素分泌以达到止痛效果。」他本人刚才就这么被分析过。 「……」陆知景目瞪口呆,「哥你把我的幻想全打破了!你让我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他山再次质问:「高考一模进校前五了吗?」 陆知景:「……」 陆他山:「没进前五还想着高考前谈恋爱。他已经保研,会继续留在学校,你有信心和他进一个大学吗?家里条件可以允许你不努力,不过他可没因自己的家境而不努力。两个人想在一起,精神世界必须在同一个平面,你能做到吗。」 陆知景在床上疯狂地蹬腿,噼里啪啦地打字道:「我不管,哥你把联繫方式给我!不然我就把你上次偷偷回家从我这里抢香水的事情告诉咱妈!」 喻朝辞拿着打了包的烤串回来,却看到陆他山正对着手机凝眉沉思。在他印象里,凡间俗事压根困扰不到这朵阆苑仙葩,对方紧锁着眉宇模样让他不由好奇。「有事儿吗?」 陆他山抬起头,出于职业病首先打理了他被风吹乱的衣衫,并问:「有女朋友吗?」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挪开了小半步:「问这个做什么?」 他觉得只有情感方面的问题才能使这位吃穿不愁,事业正处于巅峰期的高岭之花愁眉苦脸。陆他山已进承心一个多月,别说去见小情人了,连出院都不允许。而来院探望的只能是娄珊珊允许的人,所以陆他山和小情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情侣之间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容易出现问题,所以极有可能是小情人的冷淡让陆他山没了安全感。为了维护感情,陆他山极有可能做出一些让小情人吃醋的事情来验证小情人是否还会在乎自己。毕竟陆他山骨子里还是有些叛逆的,且缺乏安全感。 「有吗?」陆他山问道。 「有没有跟你有关系吗?」他把手挡在自己胸前,迫使陆他山在他的安全距离之外,「我是直男,我对你们同性恋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负责把你从坑里拉出来,你别甩我一身腥。」 这会儿换陆他山懵了。他略显无奈地展示聊天记录:「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直男在这方面都那么自信吗?」 全身冒出细汗的喻朝辞在看了陆知景的第一句话后有些尴尬。但是越往下翻记录,他的表情越是精彩纷呈。「你说谁不懂情趣浪漫?」 陆他山问:「那要不你说说你以前是怎么处理女朋友痛经的。」 「我没交过女朋友。」在认真想了一会儿后,他道,「但吃布洛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不会解释原理,对方不一定有兴趣。」 陆他山突然哼笑一声,镜片之后的双眸似有星光闪烁。 「我的回答很好笑吗?」 陆他山反问:「和我的猜想有区别吗?」 然后陆怼怼就得到了喻直男的一记白眼。 「既然都问了,我再替丫头问问,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很感谢她为我作证,不过她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喻朝辞道,「她太小了。」 「你喜欢年长的?」 「可能吧。年长的应该更善解人意。」在将来,他的工作就是揣度人心,如果私下时间还要去猜测今天女朋友生气的原因,他或许会有些心累。「但是我没有说她不懂事的意思。你就说我有女朋友了。」陆知景也要高考了,拖泥带水很致命。 第43页 「明白了。」陆他山轻轻颔首,将一张视频截图发了过去。 陆知景本好奇哥哥怎么给他发了张视频截图,直到她看到视频的角落里,喻朝辞帮一个身量窈窕的女人打理头髮时露出的温柔笑意。一瞬间,她被宣告了死刑。「有女朋友啦?」 「嗯,他喜欢御姐。准备高考吧。」陆他山笑着打字道。 陆知景当即发来一个猫猫大哭。 撕破脸的第四天,任启年按照约定偿还了被毁坏的两百多瓶调试品。送来的时候,喻朝辞正好在0506让陆他山试香。 看到归还的东西后,喻朝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陆他山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你舅舅的心眼真的挺多的。」 前224瓶,任启年都以香精及原材料的形式奉还,这是打定了喻朝辞会为了论文復原这些调试品而存心浪费他的时间。 而从225开始的调试品都含有龙涎香,如果还是以原材料的形式归还,就意味着要提供龙涎香原料。任启年为了不让他用获得更多的数据,索性将调好的香水给了他。 「你刚才说有件事想托我帮忙,是让我介绍麒麟的律师吗?」陆他山问。 任邦平身子好些后,第一时间声明任彦青不得再踏入r&e半步,且让喻朝辞一切走法律流程。但是因为任启年也是r&e董事会的成员,任邦平暂时只能取消其代管权,公司诸事换他亲自操手。 喻朝辞知道承心的律师团队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如麒麟mivanlu,便想让陆他山帮忙。「是的。」 「可以,不过按照经验,任彦青此次尚未通过抄袭牟利,属于民事纠纷。」陆他山取了一罐可乐出来放桌上,「我是你的话,或许会选择等他赚多一些再上诉。不过这样好像也会伤及r&e品牌。」 「对品牌造成的损伤,我会用作品弥补回来。」他道。 陆他山用免洗洗手液擦拭了手,确保手干净之后才拿起235号作品认真观赏。「很期待你的作品能成为mivanluu门店的御用香氛。」 而此时的喻朝辞正在为一个问题苦恼。没有龙涎香,他的课题还是困难。 就在喻朝辞陷入沉思之际,小鱼干不知怎的就跑出来了。 陆他山瞄了小鱼干一眼,并未着急将它赶回去,而是随手将香水放在桌角,去检查新到的布料。 小鱼干轻盈地跳上桌子,用肉粉色的鼻子触了触235号,紧接着眼睛一翻,整个身子就像水似的软了下来瘫在桌上。 桌角的香水瓶毫不意外地被撞到,「碰」的一声落地摔个粉碎。 清脆的碎裂声让喻朝辞乍然回神。在闻到极速扩散的气味后,他一阵心跳加速,「卧槽!」他忍不住爆粗。最接近成品的235!刚拿到手的235!又毁了! 「怎么了?」看到落荒而逃的小鱼干和碎了一地的玻璃瓶,陆他山立时明白了,「抱歉,是我没看住小鱼干。在这个时段她一般不会出来。」他迅速把猫抱回房间。 喻朝辞欲哭无泪。 「对不起。这瓶香要多少,我赔给你。」陆他山急匆匆地从房里出来。 「也没多少香料,就是里面的龙涎香是我找了很久才得到的。」他火速从箱子里取了一次性滴管,蹲在地上欲用手将散开的香水汇聚起来好吸取最后一点样本。 陆他山将人从地上一把拉起:「全是玻璃你直接用手,你脑子呢!」 「可我总共就这么些龙涎香!这东西有价无市。」 「别用手!」陆他山将急红眼的人拉回来,「不就是龙涎香,我赔给你。」 第27章 送你了 喻朝辞懵了一下,反驳道:「麒麟是有钱,但你不调香,你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你花再多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龙涎香一旦出现,肯定会被香精公司高价收购,散户就算有收藏肯卖,品质跟不跟得上还是个问题。」 陆他山强硬地将他拉离了危险的地方,紧紧拽着手:「你觉得我会许诺毫无把握的事情吗?过来。」 但是他赖着屁股不肯挪步。 陆他山转换姿势,一手搂住他的肩,一手箍住他的腕,连搂带拉地把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如同小鸡似的带到一扇门前。 ai在识别身份之后自动开门,房内亦亮起了昏暗的灯。 这本是衣帽间,被陆他山拿来放置布料了。随着房门被打开,布料的气息裹挟着一阵淡而干燥的清香袭来。 这香味似乎有镇定人心的功效,一下子让急躁的人安静下来了。 陆他山拍了他的背嵴,像拍打小婴儿一样轻柔。 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往衣帽间里走了两步。 随后,他看到陆他山柜子里取了个包裹出来并掀开了红丝绒布:「这样一块够吗?」 见到一块几近人脸大的白色蜡质状龙涎香,喻朝辞的眼神从疑惑变为惊喜,转而变成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如果此时的喻朝辞有一条小尾巴,尾巴必定是高速旋转的,能将人直接螺旋送上天。 「龙涎香……」他上前两步,从未主动与陆他山如此近距离过。「这真的是龙涎香啊。你哪里来的……这得有五公斤吧。」 「确实有这分量,」陆他山道,「至于怎么来的,你没必要知道。」 喻朝辞生平第一次这么痴汉。他用手掌细细地抚着龙涎香光滑的切割面,宛如痴〇汉轻抚少女的肌肤。这块龙涎香是从大块上切割下来的,一面光滑,一片凹凸不平,但无论肉眼怎么看,这都是极品。如果这一个角落都是极品,很难想像整块得值多少钱。「我能烧一下吗?」 第44页 「当然可以,我叫清洁阿姨顺便拿台打火机上来。」 很快,负责0506清洁的阿姨上来了,经验老到地吸光了地上的所有香水,并喷洒酒精让残留香气分子迅速扩散。 待房中的气味不再浓重,酒精也被空气稀释到了安全的浓度,喻朝辞用打火机烧了小小的一角。生怕浪费似的,他迅速将火吹灭,煽动手掌细品这块料子散发出的香。味道带着一点干燥土壤的气息,复杂到似乎包含了木香,苔香,和甜美的花果香。 看着对方面上难以掩饰的愉悦,陆他山没去打扰,只一手支头,宛如欣赏一幅世界名画,用含着笑意与温柔的眼神看着喻朝辞。 他大抵知道自己那宁愿和二次元纸片人谈恋爱的妹妹为什么会看上喻朝辞了,喻朝辞笑起来的模样确实甜度超标,就像在一个闷热干燥的房间里吃到一颗汁水充足且酸甜可口的大橙子,让人愈发上瘾。 「这块料的品质真的很好。」喻朝辞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我从没摸过这种质量的龙涎香。」 陆他山回过神,盯着并没有动向的手机屏幕道:「嗯。就当是小鱼干不小心摔碎235号的赔礼,它是你的了。」 论文课题有救了! 他兴奋地抱起龙涎香,对着陆他山道了几声谢谢,一熘烟跑去实验室。 陆他山带着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把关在房内的小鱼干放了出来。 小鱼干熟练地跳上他的身子,用鼻子触了触他的手,旋即再次一翻白眼瘫在他怀里打了个滚。 他抓了抓小鱼干的脑袋,把上头了的猫放在沙发上,清洗掉了手上的猫毛。 另一头,喻朝辞抱着宝贝钻进实验室,一旦专注起来连晚饭时间都忘了。 喻晚吟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催饭都不见人回,索性用了定位。 定位显示人正在实验室。 无奈,他只好亲自跑去实验室叫人吃饭,但是进去之后却看到弟弟正用研磨器磨着什么。「小鱼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晚饭都不吃?」 「嗯。」喻朝辞将取出来的粉末放入细口瓶中,「我做几个不同浓度龙涎香酊剂就去吃饭。」 喻晚吟疑惑:「是他为了不让你上诉送的?」 「不是,陆他山给的。」往不同瓶里倒入相同的酒精后,他立时对着哥哥展示了新得的香,就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儿,「哥哥,看,一共5.21公斤,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龙涎香,不仅够我课题的研究,还够我调制新香。」 「五公斤,这么多?」喻晚吟也觉得不可思议,「花多少钱买的?钱付清了吗?」这样一块,按市场价可以换三环内一套四室一厅了。 喻朝辞道:「送的。」 「送的?」喻晚吟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平白无故送你这个做什么?」 第28章 告诉你个秘密 「他的猫打翻了我的235号,他说要赔偿我,就送了这么一块。」然而刚才的他被分泌大量多巴胺带来的快〇感沖昏了头脑,现在复述一遍,他也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 「就算打翻了235,最值钱的不过你用获赠的几克龙涎香制成的酊剂,完全不需要用五公斤龙涎香偿还。」喻晚吟质疑道,「你想都没想就这么拿回来了?」 喻朝辞抿了抿嘴,应道:「昂。」 「无端的好处不能白收,就算我们从外公那儿建设承心的钱也是算利息的。」喻晚吟说,「235用了多少龙涎香,你就拿多少,剩下的这些我们问陆他山买,你去问问他要多少价。」 「好。」 「周日晚你和陆他山一起吃饭了?」喻晚吟接着问。 喻朝辞道:「嗯,因为这次抄袭事件他帮了不少忙。」 「聊了什么吗?」 「没什么,他就是想弥补小时候没吃到路边摊的遗憾,光顾着吃了,也没说多少话。」他耸了耸肩。 喻晚吟垂眸沉思一番,这才恢復往日温和的笑意:「行了,先去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以后他想吃类似的,让他直接找我就行了。」 晚饭过后,陆他山刚用柠檬水漱了口,0506的门铃就被按响了。他透过手机查看了来人,发现是抱着龙涎香的喻朝辞。看着画面中被包得极其好的龙涎香,他不由地蹙了眉宇。 喻朝辞甫一进门,就把龙涎香放桌上:「我和我哥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一块龙涎香的价值远高于235的价值,直接拿了占你太大便宜,所以我们想把这块香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陆他山勾唇浅笑,细碎的白金镜链随着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着:「你收个东西还要跟哥哥商量?我该说你太依赖晚吟,还是该说晚吟将你管得太牢了?」 「那也没娄女士将你管得这么牢。我和哥哥尊重彼此的建议。」喻朝辞道,而且他也习惯被哥哥管着了。 陆他山带着笑意点了点头,说:「如果你坚持想给钱,我也不拦你,哪有人不喜欢钱,价格就按市场价。」 喻朝辞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但是陆他山又补充了一句:「然而我觉得这份钱如果以另一种形式给,似乎更好一些。」 「什么形式?」他疑惑。 陆他山将下巴轻轻搁在交扣的双手上,道:「龙涎香就当是投资资金。除了不凋花这瓶不公开出售的香水,接下来你以r&e品牌发布的五瓶咏嘆系列的香水,自香水上市出售起的十年内,我都要抽取5%的净利润,你觉得如何?」 第45页 咏嘆系列,每一支都是香氛圈内公认的高水准,是香圈狂热爱好者必入的沙龙香,「今夜或不再」就是其一。他们的特徵是镀金金属盖加黑色透明玻璃瓶——「午夜欢情」就被通过r&e中调香师的认准,被列入了咏嘆系列,可谁知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 现在投资目标限定了咏嘆系列,决定了收益必定高昂,自作品发布十年内的利润取5%,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利润。 喻朝辞对利润还是有敏感性的:「但我并不觉得这一块龙涎香可以成为谈判的条件。」 陆他山浅笑:「我是说龙涎香,并没特指这块龙涎香。跟我来。」 在疑惑中,他跟了上去,还是那个衣帽间。紧接着,他看到陆他山再次拉开那个衣柜,又取了一块龙涎香出来。这块的分量目测有十公斤。 「所以你是想以这两块作为投资资金?」喻朝辞从没见过这么多龙涎香实物。 「当然不是。」陆他山再一次拉开柜门。 然后,他看到了一块无比巨大的龙涎香静静地躺在衣柜中,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这些够了吗?」 某位没见过「世面」的人瞳孔地震。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会叫麒麟的律师拟一份合同,只要你和老佛爷同意就可生效。怎么样?」陆他山问,「当然,在这之前我会将龙涎香拿去做第三方鑑定。」 喻朝辞当然无法拒绝这样的好事:「我、我要和哥哥,外公商量一下。」 「希望可以顺利达成合作。」他把还在嘆为观止的人拉出衣帽间,并拿出一罐可乐。 「你就信我可以调制出五瓶咏嘆系列?」某人紧张得连可乐罐都开得不利索。 「投资都是有风险的。」陆他山帮着拉开了可乐环,「就在于眼光准不准。我觉得我眼光不会差。」 这话虽然是陆他山的自夸,但不可否认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与夸奖。喻朝辞心中有些暖烘烘,轻飘飘的,小尾巴再次甩得飞起。 「对了,鑑于我们即将成为合作伙伴,我觉得我也应该对你坦诚一些。」陆他山道,「我能明显感觉到你因我是同性恋而多次躲我。」 喻朝辞抬头,眼神质问着对方想说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仿佛怕隔墙有耳,陆他山压低声音,「如果我说那晚被拍到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男朋友,我宣布出柜只是逢场作戏,你信不信?」 第29章 一起看片么? 纵使任彦青对此次的记者招待会做足了准备, 但面对众多记者的长木仓大火包时,他也慌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由任启年在旁承认, 「midnight passion」的确是抄袭的。 「请问任彦青先生, 你在抄袭之前有想过对品牌的伤害吗?」 「午夜抄袭自谁?是r&e内部的调香师吗?」 「老佛爷身为r&e的核心人物是否在早就知道内幕?」 「请问任彦青先生, 你此次抄袭是迫于『老佛爷亲孙子却毫无调香天赋』这个言论的压力吗?」 「有传言说, 这次抄袭是原封不动地偷来了被抄袭人的作品,请问是真的吗?」 「当红选秀综艺里人气选手uni已说明与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但此前她被拍到前去任宅进餐, 请问她是否是得知了此件事才选择撇清关系?」 一瞬间, 舆论譁然。 任彦青被记者们刁钻的问题戳了个体无完肤,他最在意的就是面子问题,可这次记者招待会, 几乎让他社会性死亡。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心里咒骂着喻朝辞,决定与他势不两立,同时暗骂自己的爷爷为什么宁肯让喻朝辞去上诉都不愿息事宁人。究竟谁才和老头子亲? 在记者招待会开始前, r&e的股票下跌得更加厉害,闻风而动的资本提前开始抛售股票。调香是艺术创作,抄袭是所有艺术创作者最不能触碰的。现在只有任彦青自爆抄袭, 但是这足以让他们怀疑r&e是不是还有不少抄袭内幕。 甚至还有人开始质疑任邦平,他们说他年纪大了,再也无法调制出像「女王的低语」, 「今夜或不再」, 「三途河畔」这样的经典作。 喻朝辞并未出席招待会上, 面对舅舅家三口, 他能躲远就多远, 以免惹得一身腥。等到了任彦青的公开道歉,他就把视频关了,专心留意r&e的股票。 其实不想让r&e的股票下跌,只要他出现在记者招待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就可,这样就能让投资者再次认可r&e的价值。 可他没有。 他不出席除了避开舅舅,还有另一个目的:故意让r&e的股票下跌。 「花旗不但没有减持,反而增持了,他们购入了他人抛售的股票。」喻晚吟很严肃地道,「韩逸舟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喻朝辞原本想着,如果能靠这一次的抄袭事件让r&e股票下跌,韩逸舟的花旗多少会抛售一部分股票,这样能让r&e与这个男人的关系不再深远——任启年还能在r&e坐稳,不仅因为他是少东家,更重要的是他背靠花旗控股这座大山。 但这次花旗对r&e的持股不减反增,让喻朝辞那极其微小的幻想都破灭了。「以任启年和韩逸舟的关系,他肯定会把这事告知韩逸舟,那这样的结果不难猜到。韩逸舟知道,只要公布任彦青的作品抄袭自我,股票会立时涨回来。只是我固执想试试而已。」一想到自己爸出轨的这个男人,他就一阵生理性反胃。 第46页 「麒麟也买入了。这倒是他们第一次涉足r&e。」喻晚吟说。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陆他山也是这件事的重要人物之一。知道股票会涨,不趁着现在跌的时候买入,就不是娄珊珊的作风了。「对了,凭你的感觉,你觉得陆他山说的话可信吗?」 陆他山说自己出柜只是逢场作戏。 「你觉得呢?他对你表现过什么吗?」喻朝辞问。他一直记得陆他山说过一句,他哥哥是其喜欢的类型。 「并没有,只是偶尔在健身区碰到,或者在遛猫时恰好碰到我做饭,他会进来看看。」喻晚吟喃喃道,「他说那晚的人并不是他男朋友,声称自己是gay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逃脱他母亲的控制,以及断开和女模特之间的绯闻……这倒说得过去。」 「他确实桃花够旺,出柜前还在和一个一步千金的国际超模闹绯闻,不过好像是女方单方面追求。」喻朝辞翻着整理好的时尚圈新闻资料,「但是我不信他不是gay。不是男朋友,不代表他对那男人没想法。主要是为了逃脱母亲掌控和绯闻,他也提了主要二字,次要原因还没说。」 「如果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说明他已经有了不想再治疗的念头。这样的话,有些目的性太明显的引导方式不能再用了。」喻晚吟说。同性恋并不是病,按照往常,如果「病患」不愿再接受治疗,承心也会配合,但现在却多了娄珊珊这座大山。 托陆他山的福,喻朝辞现在不用再担心论文材料的问题,倒是可以匀点心思出来。「我会多留意,做几个测试。」他一边说着,一边接受来自前台小姐姐的文件。 晚饭过后,他不似往常那样直奔实验室,而是到了灵净楼0506。然而进了门,他才发现自己来得并不是时候,因为陆他山正在与陆知景通话: 「所以幽梦君确定身前的这个兽人也是他心上人戏命的分体之一。到此为止,幽梦君得知了戏命的两个分体,兽人与智者。兽人有野性有血性,是戏命的魅力所在,智者理性懂权衡,继承了戏命的理智。兽人和智者都没有爱人的能力,可他们联手却能把倾慕戏命的人玩弄得体无完肤。」陆知景的语言有些伤感。 「所以我猜应该还有一个分体继承了戏命的赤子之心?」陆他山对喻朝辞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和陆知景道。 听了对话,喻朝辞觉得「戏命」这俩字很耳熟。这名字不就来自一部正在火热连载的耽美小说嘛。 问他为什么知道?中午他回承心的时候正是午休的时候,前台小姐姐们总是在聊这本小说,想不知道都难。故事梗概就是:幽梦君新王登基,一切顺风顺水,唯独没了心上人,因为心上人的元神被魔君打散了。不过听说元神还能重聚,所以幽梦君就踏上了寻找恋人之旅。 「确实有,但是有爱人能力的少年被智者藏起来了。因为少年一旦爱上人就会奋不顾身,之前就是因为护幽梦君而死的,所以元神好不容易汇聚分成了三体,智者身为理性的化身绝对不会让少年再次爱上人。但是幽梦君看到与戏命拥有一模一样习惯的智者后过于欣喜,第一步就走错了!他居然直接和智者对线!这就相当于直接问对方命门在哪儿!智者能不警惕吗?少年只能被藏得更深。」陆知景磕cp的架势,与承心的前台们像极了。「你说说,有哪部耽美看了三四十章结果正牌受还脸都没露的?我要看幽梦和戏命在一起!」 「所以呢,幽梦君要怎么找到戏命的第三个分体?」陆他山问。 「作者还没写到呢,我猜是通过兽人。兽人每时每刻都在散发野性魅力,可他也经不住美色,但是幽梦君最不缺的就是美色。现在的情节是兽人看到幽梦之后渣男之魂蠢蠢欲动,没有少年的制约,有了智者的默许,兽人就是个海王。」 陆他山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笑了笑道:「今天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我还没跟你讲完呢!」手机里的陆知景嘟囔道,「我被扎刀了,我吃不到糖,我要看男嫂子。」 「看情况吧。」没等陆知景回復,他挂断了语音。 「唉!」手机那头的陆知景一脸郁闷,「哥哥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被哪个小妖精勾走魂了!」 「今天不在实验室吗?」陆他山走到小吧檯前取下一支朗姆酒。 「看知景讲得这么绘声绘色,你经常陪她看耽美小说?」喻朝辞上前用手机轻碰陆他山的健康手环,利用权限查看了他的健康监测系数。 「她讲她的,我做我的,不冲突,只要我表现得听进去了就可。」他将朗姆酒铺满了玻璃杯底部,又鲜切了颗柠檬将汁水挤入杯中,放入可乐和冰块,「晚上不开车吧?下午闲着无聊琢磨出来的,试试。」 房间里通了暖气,空气暖而干燥,所以当看到杯壁冒着水珠的可乐,喻朝辞想都没想就接过了,「耽美小说应该听了不少,那看过片吗?」 陆他山轻轻抬眼看他。 言语间,他已经降下荧幕,把从前台护士那儿要来的片子加入了播放计划。「按照习惯,这段时间你似乎是有空的,看吗?」 「看什么?」 「你说你不是gay,总得给我一个证明,让我以后好向娄女士交差。只要证明了你不是,我就当你是来承心找灵感度假的,等你自己想出去了随时就能走人。」他按下播放键,画面中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fbi warning」,紧接着是一起出现在酒店走廊里的两个男人。「我问人要来了gay片。」 第47页 陆他山稍一蹙眉,眼神中带着几分鄙夷几分不解。「你要拿这东西来做测试?平时你都是测试的?」 喻朝辞灌了口新调的朗姆酒饮,内心直唿大设计师调酒有一手。「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我觉得这种直白的方式最适合你。」他说。 陆他山没再拒绝,将身子埋在了沙发中。 心率随着健康手环传到了喻朝辞的手机内,他认真地盯着。此时,片子中已经传来了两个男人脱衣服的窸窣声,小少爷也不能一直站着观察,便极其自然地坐了下去,就在陆他山身边。 在他坐下的瞬间,影片中的受突然低低地喘息一声。 手机屏幕上,象徵心跳的心电图突然发生了变化,相对平缓的折线段突然变得高耸起来。 第30章 要不脱了看个够? 喻朝辞就像揪到了小尾巴, 立即侧头看去。 陆他山嘴角微扬,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怎么了吗?」 「不是否认自己是同性恋吗,不过喘了一声你就把持不住了?」喻朝辞调侃道。不过影片中的声音确实非常黏腻, 为了不灼伤自己的眼睛, 他尽量不去看画面, 并把声音调低了些。可属于男人雄厚的唿吸声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 陆他山直言不讳:「我是被你吓的。」 「我这么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你。」他嘀咕一声, 拿了耳机塞耳朵里,同时以分屏的形式把心率图划到了右上角,继续琢磨辅助治疗的香水配方。 而陆他山的心率在刚才那一次波动后一直岿然不动。看到如此稳定的心率, 他不禁好奇陆他山是不是也没看画面, 并塞了耳塞。然而他刚侧头看去,视线就不可避免地扫到了影片中的画面——一个男人赤着上半身坐在另一个男人的大腿上,两人亲吻在一起, 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式。 他当即愣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脑中亦突然涌入一片熟悉的画面: 明明是一段记忆,但他却处在第三视角中: 仅有七岁的他在一个包间里比划着名心仪的迪迦奥特曼和变身神光棒,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父亲回来,韩叔叔也出去了。出于好奇,他一个人跑出包间去寻找爸爸和叔叔。 但是跑到包间外的拐角, 他却看到爸爸把韩叔叔堵在墙角,两人拥抱着亲吻在一起。 「唔!」喻朝辞出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捂住嘴一阵反胃。 「怎么了?」陆他山立时侧过头来。 此时影片里尺度愈发大, 声音也愈发烦躁扎耳。 陆他山立时关掉画面, 想帮着轻拍背嵴, 然而手刚触碰到却缩了回去。「哪里不舒服?」他问, 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喻朝辞甩甩脑袋, 回道:「没什么,晚饭鸭肉吃多了,胃寒反酸。」 「接受不了这种片子你可以直说,有必要为了测试我而放吗?」陆他山蹙着眉,以责问的语气道。 「不放怎么知道你对这方面有没有喜好。」他重新拿起陆他山调制的可乐灌了一口。冰凉而酸甜的可乐一下子把那股噁心劲沖刷掉了。 「那你测出什么了吗?胃不舒服就别喝了。」 「……」喻河豚一下子瘪了,「我觉得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可乐没事!」 「看相反的测心率不行?」 喻朝辞愣了一下。 对哦,脑子瓦特了。何必放钙片,放岛国特产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如果陆他山没反应,间接就能证明。 于是,他马上翻出了个对话框,对着旺仔翻白眼的头像一阵勐戳:「宇文哥,有片儿吗?」 宇文瞻起初打了几个问号,而后已惊讶的口吻问:「不是吧,你手里头难道就没个网站?」 「你有没有,急着要。」他不耐烦道。 宇文瞻发了个笑到捶桌的表情:「行行行,我知道你急。等着。」 没过多久,宇文瞻就给他发了几部片子过来,并解释道:「高清no码,任你挑选。不谢,记得准备好秘制的板烧烤鸭。」 「哥哥近期不会再做,因为今晚刚吃过。不过滷了牛腱子肉,明晚过来,爱吃不吃。」 宇文瞻发了个崩溃的表情:「你不叫就算了,大鱼怎么也不叫我。我心心念念好几天了。」 「你就说你不馋我哥的哪道菜?本来今晚想叫你,但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有个讨研会吗,就没叫。明晚记得过来。」喻朝辞发完消息抬头,「问宇文哥要到片子了。」 「和宇文教授的关系真不错。」陆他山温声道,「不用防他吗?」 「他除了不会随便睡女人,换女朋友的速度跟任彦青是一样的。」他选了个演员模样御姐的导入播放列表,「我弯了他都一定是直的。」 「是吗?」陆他山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然而等片子放出来,听到女演员的叫声,喻朝辞又尴尬了。他再次塞上耳塞,低下头观察陆他山的心率。可奇怪的是,身边这朵高岭之花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你,能不能来点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欧美女性太过奔放,而且男演员明显不行,乙烯释放过量的香蕉。」陆他山直言。 喻朝辞:「……」他又换了个岛国的。 然而陆他山看了一会儿,依旧跟个断情绝爱的和尚一样岿然不动。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列为男同了?还是说你不行?」正常男的,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至少他觉得有点热。也不知道是画面太过火,还是可乐里的那一盏朗姆酒给了他微醺的感觉,他的面颊有些发烫。 第48页 「男演员身材管理不行,不知道的以为是黑鸡枞菌,女演员很敬业,然而被糟蹋了。」陆他山认真得分析起来。 「……」看个片都这么挑?「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我帮你找。」 「男演员不能太油腻,长相气质都要出众。女演员身材要好,要内敛含蓄。」 喻朝辞点点头,心想平时陆他山接触最多的就是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的国际超模,审美达到了一定高度,身材不好的确实入不了法眼。他将这些要求打给宇文瞻,同时问:「还有呢?」 宇文瞻在看到要求之后忍不住吐槽一句:「你生结石了吗,刚才的都没法满足你?」 喻朝辞打回去一句:「不是软香蕉就是鸡枞菌,你的片子质量有问题。」 宇文瞻:「……谁让你看男人了,看女人啊。」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得到陆他山的回覆,于是再问:「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即便天气已经入冬,但二十出头的少年火气就是旺,至今都露着脖子,还戴着那条皮质choker。也不知道为什么,喻朝辞对choker就是情有独钟。 陆他山盯着他脖子上的choker看了一会儿,温声说:「确实有点口味偏好,/seksi ,msitri:t/就可以。」 喻朝辞抬起头,用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眼神瞄了陆他山一眼,心道这人长得挺斯文的,没想到好这口。 很快,大屏幕前播放起了第四部 片子。这次的女演员是个肤白腿长的亚欧混血,男演员也是气质挂的,颇有霸道总裁的范儿。 这种片子有个毛病,就是前戏长得不得了,衣服更像是洋葱皮一样。于是,他跟着看了二十分钟剥洋葱皮,但是身边和尚的心率依旧如常,波动还不如他刚坐下那会儿被吓时来得大。 半小时后,喻朝辞打了个哈气,瘫在沙发上宛如一条咸鱼,身子微微倾向陆他山那一边。而此时,男主终于褪光了女主,并将一条黑色的皮质choker戴在了其脖子上。 混血女主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瞳色与喻朝辞一样,都是浅灰带点雾霾蓝,微微皱眉的模样非常惹人怜爱。不过越是干净清纯的长相,越会让人有欺负她的念头,于是与皮肤形呈鲜明对比的红色绳索被熟练地绑到了女主身上。 陆他山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睡眼惺忪的人。酒精作用下,喻朝辞的耳尖与面颊是微微透着红的。当视线挪至喻朝辞的脖颈上时,他的手指不由蜷缩了一下。他轻咽喉咙,转头看向画面。 喻朝辞再次打了个哈气,这回连眼泪水都挤出来了。他打开手机,想看看这高岭之花到底行不行,然而刚一掐亮屏幕,他发现健康手环传到过来的心率明显变快了。「唉……」他好奇地朝陆他山看去,「大少爷你终于有点动静了。」 此时的陆他山本就有点尴尬,现在又被人在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马上挪了位置,抬手把喻朝辞的脸按了回去。「很正常不是吗?」 然而脑袋被按,他反而更加主动地往陆他山身边挪了半屁股:「是很正常,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再看心率图,他发现心跳更快了。 陆他山轻轻咳了一声,推了推并未往下掉的眼镜。一向习惯正襟危坐的人,这会儿居然翘了二郎腿,并扯了扯略显松垮的毛衣。 同为男人,喻朝辞当然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于是视线情不自禁地往下落。 「你这样子很没礼貌。」陆他山一本正经地指责一句,再次抬手把脑袋按了回去。 但是难得见到这朵高岭之花有这样的的反应,他当然不肯轻易错过。「我就是好奇,你当真喜欢这种啊。似乎,耳朵都有点红了。也就是说……」 然而话还没说完,陆他山忍无可忍地突然凑过来,箍住他的双肩把人勐地压在了沙发上。 他没反应过来,心脏瞬间跳漏了一拍,冷不防地对上了陆他山的眼睛。 「在还没完全搞清楚我的性取向前,你知不知道现在所为是非常危险的举动?」随着陆他山渐渐压低身体,冰冷的镜链亦缓缓往下压。 镜链摩擦在脸上的感觉冰凉且瘙痒,喻朝辞轻轻地打了个哆嗦,睁大了眼与之慌张地对视着,刚才的酒也醒了七七八八了。 「平日里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今天不恐同了吗?」陆他山压低声问道。 炙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脸上,喻朝辞咽了咽口水,心脏传来的感觉就像身体突然往下坠落时那般,拥挤的胸腔似乎还压到了气管,导致他有些唿吸不畅。 「这么喜欢看,要不要我脱光了让你看个够?」陆他山垂眼一扫他的脖颈。 第31章 当面yy媳妇,后果很严重 以往的陆他山似乎总挂着象徵礼节性的微笑, 虽然他有时候觉得那笑似乎带着嘲讽,可还是能让人觉得陆他山是可以相处的。但此时看到对方严肃而冷峻的神情,配以盛气凌人的眉宇, 他才记起来不苟言笑似乎才是陆他山的常态, 雪岭之上带刺的毒玫瑰才是他对陆他山的第一印象。 这一刻的喻朝辞就像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只愣愣地盯着身前的人, 一句话都说不出。很奇怪,明明这个距离已经穿破了警戒圈,他似乎只有和哥哥才会这么靠近, 但他好像并没感觉到讨厌。 看着他张皇失措的神情, 原本紧绷着脸的陆他山不禁浅笑,轻轻地松开了双手。他按下影片暂停键,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离开了客厅。 第49页 影片中, 女主身上缠满了红绳,皮质choker将她的脖子衬得又白又细,而男主从其身后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人掐得梨花带雨的。 等到陆他山离开了半分钟, 喻朝辞才从沙发上缓过来,懵懵然地看往浴室方向。 此时,他的手机还连接着陆他山的健康手环, 画面上显示的心率依旧是高于平常的,也就是说陆他山依旧处在心潮澎湃的状态。 喻朝辞再次扫了一眼被红绳缠了一身的女主,更加疑惑了。 不一会儿, 浴室传来了流水声。 喻朝辞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抬手关掉了影片, 想着这次的测试有结果了便打算离开。但是步子还没挪几步, 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 小鱼干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三两下就跳到了沙发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滚。 喻朝辞瞥了一眼。 小鱼干喵喵叫了两声,大大方方地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还对着他打了个wink。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猫成精了,以野性着称的狸花猫居然能这么妖娆。想着不告而别似乎不礼貌,于是他大大方方地rua起了小鱼干,捏耳朵捏肉垫直接撸了个爽。 就在他撸猫撸到忘乎所以的时候,浴室里突然传来陆他山的声音:「喻朝辞,还在吗?」 他愣了一下,回道:「还在。」 「帮我拿一下房间里的浴衣。刚才忘记拿了。」 「哦。」他对着猫肚子勐吸一口,转而抱着浴衣敲了浴室门,「来了。」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陆他山回道:「衣服放门口。」 于是他坦然自若地走了进去。他原想着浴室里会是雾气腾腾一片,陆他山理应还在淋沖房内,玻璃上的水雾会是最好的屏障。然而浴室里居然一点热气都没有,此时的陆他山正擦拭着湿发从淋浴房内出来。 很显然,陆他山在大冬天用冷水洗了澡。 喻朝辞所见之景,如同夏日里被雷阵雨沖洗了之后,带着青涩气息的高耸行道树,挺拔茁壮的树枝上,水珠沿着枝干流下,偶有凉风吹过,树枝随风摇曳。 他抱着浴衣愣在门口,浅灰色的双眸中,瞳孔骤然放大,大抵是这样的「坦诚相见」来得太突然。眼前这副身体,完美的九头身好比男模,却不像男模瘦削,也不像健身房的教练那样过分追求虬结的肌肉,是真正的少一分干瘦,多一分则油腻的恰到好处,令人心生嫉妒。 陆他山稍稍垂下眼,神态自若地拉来边上的浴巾,裹住了即便被冷水沖洗却依旧没冷静的身子。 「给你放这儿了。」喻朝辞识趣地熘出了浴室,疑惑着同样也感慨着,难道每天被娄女士强制控制饮食真的可以长这么好吗? 了不得了不得。 就在他挠头疑惑的时候,陆他山出来了,依旧擦拭着湿漉漉的乌髮。此时的他没戴装饰眼镜,没了那一丝斯文加成,通身的锋利与尖锐感愈发明显,仿佛靠近就会被扎一手血。「我发现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盯着某些地方看。」 他的视线迅速从腰部转移。 「你老盯着做什么,难道没见过吗?」陆他山戏嚯地一笑,「如果没有病,正常男人不是都会?」 喻朝辞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荡着房间:「就算真是片子导致的,我也不能轻易断定你不是同。要向娄女士交差,我不能太过随意。」 「你尽管测试。只要不打乱我的工作计划。」 「先走了,你继续忙你的。」喻朝辞挥了挥手准备离开,然而小鱼干嗲嗲地叫了两声,绕着他的腿走了两圈。他索性把小鱼干抱起来,搂在怀里一阵挠。 也许是他的挠法颇有技巧,小鱼干就这么赖在他身上不走了。直到陆他山吹完头髮回来,一人一猫还黏在一起。 「小鱼干,过来吃罐头。」陆他山轻轻扣响罐头,这才把小叛徒从喻朝辞怀中骗下来。 「她跟谁都这么亲吗?感觉完全不怕人。」喻朝辞问。 「不全是,对我妈就挺凶的。」陆他山站起身,稍稍抬头示意了一下,「刘海上全是猫毛。以后别把整个张脸埋猫肚子里,黏毛。」 他这才觉得脸上痒痒的,然而抓了几下完全没把猫毛清理干净。 陆他山上前几步,抬手清理掉了他刘海上的猫毛。然而他的面颊上还黏了好几根。 他觉得这距离过分近了,下意识地想退后。 「别动。」陆他山低声喝住,用手指在他面颊上轻轻一捏,注意力全部放在这几根猫毛上。 喻朝辞抬起眼,顺其自然地对上了陆他山的眼睛。此时的陆他山眼神柔和且认真,仿佛在修整自己设计的服装。 陆他山似乎也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两人的目光也在此时交织在一起。「在看什么?」他淡淡一笑。 喻朝辞就像做了亏心事却被发现的小孩,立时紧张地用力吸气别开眼睛。随着大量空气进入鼻腔,他隐约察觉到一股熟悉而缥缈的香味已悄然间钻入,并且随着陆他山的手愈发往鼻尖靠近而愈发明显。 「今夜或不再」的广藿香气息袭来。 又一抹陌生的记忆潮水似的涌入了他的大脑。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还是那个模煳的人影,那人用指尖轻轻地摩挲这他的颈圈,将冰凉的亲吻落在他火热的颈部肌肤上。这份凉意让他着迷惬意,让他下意识箍紧了双手,抱紧怀中的人。 第50页 冰凉的亲吻渐渐往上,最后止于同样火烫的耳廓。「朝朝。」那人在他耳边呢喃道,声音沙哑而低磁。 喻朝辞陡然一哆嗦,双眸再次与陆他山的对上,整个人像触了火似的退散开去。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在窜动,且齐刷刷地往下沖。 「又怎么了?」 「想起还有急事,先走了。」意识到身体不对劲的人马上离开了这个地方。直到走进电梯,他身上的热意都未消散,脑中全是陆他山的那双眼睛,挥之不去。 「刚才的朗姆酒到底有几度?」他扯了扯衣领,把浑身的燥热归咎于那一盏调和在可乐里的朗姆酒,虽然味道确实不错。 说起酒,他倒是想到了另一个测试陆他山的方法。他是绝迹不会因为陆他山刚才的反应而做出判断的。 第二天晚上,已经摸透了陆他山生活习惯的喻朝辞将人带出了承心。 陆他山安静地坐在后座,也没问喻朝辞要将他带去哪儿,直到车子开到了波特曼酒吧。看着熟悉的裸眼3dgg屏幕,他轻轻地蹙了蹙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酒吧就是他被偷拍然后宣布出柜的同性恋酒吧。 「看你在承心太过烦闷,就带你来这里透透气。」喻朝辞道。 陆他山质疑道:「确定不是别有用心?」 喻朝辞当然不会将他的目的说出来。他以前的病人只是不愿开口,却从未试图隐瞒过,再加上陆他山本就没心理上的疾病,带来酒吧也无碍。「嗯,别有用心,带你回味一下同志的美好。」 「恐同直男能为了我做到这份上,辛苦了。」陆他山淡淡一笑,「为了病人,你经常来?」 「偶尔,想『治病』,得先了解。」 「都是独自一人?」 「昂。」喻朝辞突然觉得陆他山的话有些多。 「也不怕哪天在酒吧里出事。」 虽是善意的提醒,但他还是通过后视镜瞪了陆他山一眼:「要你管。」 这种仿佛是叛逆孩子不耐烦苦口婆心家长似的语气,立时把陆他山逗乐了。 进入大门扫完来客登记,喻朝辞领着人去已经预约了的卡座。 然而才走了一段路,陆他山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妈打来的。毫无疑问,他的行踪又被捕捉到了。他对着喻朝辞做了个手势,因为走道里音乐声太过喧闹,便自然而然的走进了边上的洗手间。 喻朝辞就在走廊边上等着。 走廊很昏暗,还有不少男同肆无忌惮地亲密着,同样也有喝醉了酒,走路踉跄的人。于是毫无意外地,他被一个黄毛醉酒男当成了桩,撞了个满怀。 黄毛为了避免摔倒,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喻朝辞轻轻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人推开了。他知道这男人是故意装醉过来揩油的,但是他也知道进了泥坑必定要沾一鞋子的泥。 黄毛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洗手间,却在进去之后马上变清醒了,且自言自语一句:「我就说我能摸到。跟你说,这天菜的身材简直绝了。」他的耳里塞着耳机,此时显然正和同伴通着话,「新面孔,没怎么见过,要不要玩玩?」 终于应付完娄珊珊的陆他山从隔间中出来,因为手摸过了公共卫生间的门把手,所以习惯性地进行沖洗。 黄毛在镜子前理着头髮,回朋友说:「你没带不还是有我吗。刚入的新药好用得很,就算把人捅烂了第二天都记不起来。」 正在洗手的陆他山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别担心人带不带得出去的问题,我跟这里的管理层认识,捡尸后打个招唿不会查这么严。」黄毛很得意地笑了两声,「你装醉过来摸一下估计就不会这么怂了。他看着像是个学生,不过戴着个皮项圈不摆明了想挨操吗?」 陆他山甩掉了手中的凉水,镜子中的目光也不再对准自己。 黄毛还沉浸在刚才的手感中,笑得春风得意。但是突然间,他觉得镜子中似乎冒出了一阵寒意。再一看,他发现身边的男人正通过镜子看着自己,冰冷的目光胜却凛冬寒月,仅是看人,就能将人扎得体无完肤。 第32章 「我爱你,与你无关」 也许是这目光太过刺眼, 黄毛下意识地闪避了,且有些心虚地思忖着刚才的那番话是否太过引人耳目。 陆他山轻蔑地扫了一眼,抽了张擦手纸走出了洗手间。 而就在他刚出洗手间的时候, 又有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过来了, 走路略显踉跄。 此时的喻朝辞正向哥哥就今晚可能要很晚回家汇报着情况。 眼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就要扑到喻朝辞身上, 陆他山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将人从墙边搂到了路中央。 醉汉一下子扑了个空。 突如其来的搂肩把喻朝辞吓了一跳,他刚要挣脱,却听到陆他山在他耳朵上方提醒一句:「人家酒喝多了想吐, 你别挡着他的道, 想被吐一身?」 「你直接说一声不就好了?」 「就怕你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扑在你身上了。」陆他山扫了扑在墙上扭过头来的男人。 男人本就是被怂恿着装醉往人怀里扑的,现在发现被扑的对象是有主的, 且眼神跟冰刀似的,马上装醉熘进洗手间去了。 想到刚才被一个喝醉了酒的黄毛狠狠地摸了腰,喻朝辞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时倒不仅没着急从陆他山手下挣脱, 反而有些庆幸。 第51页 「你在外人面前难道都这么呆萌吗?」陆他山不禁戏嚯。 喻朝辞撇头兇巴巴地质疑道:「谁呆萌了?」呆萌这词跟他八竿子打不到边。 「我呆萌,可以了吗?」陆他山无奈地摇头,抬手揉了他的脑袋便兀自往前走, 同时低语了一句,「笨蛋。」 预约的座位在相对僻静的角落,喻朝辞怕陆他山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选了这儿, 虽然这座酒吧中也时常出现娱乐圈的当红流量。 「娄女士发现你来这儿了?」喻朝辞一边扫码点着酒, 一边问。 陆他山的眼中略显无奈:「在我扫码登记后不久, 她那儿就收到了消息。习惯了, 不意外。」 喻朝辞深深地被娄女士的情报网折服了, 「你怎么回的?」他问。 陆他山对着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然后低头将他的照片发给母亲:「我说是你带我来的,为了治疗。她要我每隔十五分钟拍你的照片给她看,否则就杀过来。」 我的亲娘……喻朝辞摇了摇头,觉得这女人实在太恐怖。「我能想像你宣布出柜时,她是什么表情。」 「嗯,差点没把我腿打断,然后关了我十几天。期间我的联繫方式全断,她就怕我和出柜对象有交流。」陆他山单手托腮看着他道,「mivanluu的董事还以为我被绑架了,多次上门询问。娄女士想着明年秋冬发布会临近,有些事务不得不交流,这才允许我与外边联繫。」 两人谈话间,酒侍拿了一支琴酒过来了。喻朝辞倒了一杯推到陆他山面前,再问:「如果你真的只是假出柜,你要瞒她到什么时候呢?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承心吧。」 陆他山抬眼道:「我倒想一辈子都待在承心,反正到了外面也没自由。」明明是在黑暗中盯着身前的人,但他眼中仿佛有着光。 刚点的可乐绵绵冰也到了,可能这家酒吧唯一能让喻朝辞喜欢的就是这个绵绵冰。「按照娄女士的想法,你也到了该当父亲的年龄,你难道连这种自由都没法争取吗?」 「是。那要不小喻医生帮我出个主意,要怎么样才能摆脱娄女士的掌控呢?」 喻朝辞直截了当地拒绝道:「这个只能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只能多问『你觉得怎么样』,『你认为呢』,而不是『我觉得这样可以,你应该这样做』,否则我和娄女士也没差别。」 「我也曾经向喻院请教过类似的问题,他给我的回答和你一样。」陆他山说,「是不是学过心理学的都这样?」 「我哥也推崇阿德勒心理学,其中的课题分离应该能处理你的问题。所以他也不会给你直接的建议,只是会带你去理解。」又一口绵密的冰沙如醉,他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如何理解?」 「举个例子。」他拿着勺子问,「你能不能理解『我爱你,与你无关』这句话?」 陆他山稍稍一怔,随后摇了摇头:「爱是两个人的事。」 他解释道:「我没说『爱』这个更宽泛的概念,而是说『我爱你』这个概念,与『你』并没有关系,这个『爱』已经加了条件,是单向箭头。这其中涉及的课题分离就是将两个人的反应当成两个课题。『我爱你』,怎么去爱,爱多久,这都是『我』的事,『我』所有的付出是『我』为爱而承担的后果,但『你』是否要对这份爱做出回应,这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并不能因为『我』认为『你』得到了『我』的付出,而强逼着『你』做出回应。但是如果『你』做出了回应,接受了这份爱,那么『爱』就成了双向箭头。双向箭头的爱才是两个人的事。」 「嗯。」陆他山轻轻颔首,笑着喃喃道,「我爱你,与你无关。」 「前阵子不是有类似的新闻吗?男孩对女孩爱得太深,就逼迫着女孩要对他表现的爱意做出回应,『我都这样爱你了,为你花了多少多少心思,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结果女孩不同意,他就把女孩杀了藏冰箱里,美其名曰是太爱女孩,只想一人占有。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交易与道德绑架吗?他那么想要用自己的付出来获得回报,还不如花钱去嫖,至少用钱买来了快〇感。」他再一次为那个被杀的女博士感到惋惜。 「真遗憾。」 「课题分离这个方法也适用于你和娄女士。如果你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你的课题,哪个是娄女士的课题,甚至不想去分离课题,我怎么建议都是无用的。」喻朝辞说,「不过我也好奇,能让你以假出柜方式反抗娄女士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单纯是不想结婚?」 口中的琴酒在舌尖缭绕一圈而后被咽下,陆他山始终保持着浅淡的笑意,并未作答。 「好吧,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强迫你。」他猜测道,「应该会是比自由还珍贵的东西。」 「视若珍宝。」陆他山答道。 当陆他山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一直被身前的这双眼望着,而且这双眼睛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让他情不自禁地与之对视。 随着对视的时间一秒一秒延长,一种羞涩感让他别开了目光。 而就在这时,一个剪了寸头,戴着骚粉色眼镜,喷了浓浓东方调香水的零出现在喻朝辞身边,拉尖了嗓子问:「小哥哥一个人啊,要不要和我喝一杯?」 陆他山被「藏」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所以寸头男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用玻璃杯轻轻扣响桌子,于黑暗中投以冰冷的目光。 第52页 寸头零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有主的。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喻朝辞沉默了许久,随后大声解释道:「没你想的那种关系。」 但是寸头零已经走远了。 陆他山轻挑唇角,道:「两个男人来同性恋酒吧还缩在角落的位置,你认为他还会有其他想法吗?急着向他解释,是真想和他喝一杯?」 喻朝辞马上闭嘴了,十分自然地再次为陆他山倒了酒。他不知道这位设计师会有多大酒量,不过在娄女士的严控下,他猜测陆他山的酒量并不会很大。 而陆他山来者不拒,闲谈之余也不忘欣赏舞池边缘正热舞的钢管舞兔男郎。但是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诸多卡座时,他却发现也有一双眼睛正往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因为他的位置处在暗处,所以那人并没看向他,而是看着坐在他对面,处在光线相对较亮位置的喻朝辞。 那个正在看喻朝辞的人正是刚才在洗手间遇到的黄毛,约莫三十出头,看着装打扮,像是个父辈是暴发户的,就怕别人看不出他的装扮有多贵。 陆他山盯着黄毛看了一会儿,稍后便注意到黄毛对着正送果盘的酒侍说了几句话。 酒侍起身后也望了望喻朝辞所在的位置,对着黄毛点了点头。 陆他山瞥了一眼正扫荡可乐绵绵冰的喻朝辞,问:「还点了其他东西吗?」 「点了些小食,肚子有些饿。都是些肉和水果,你随意,我不会对娄女士嘴瓢。」刨完最后一口绵绵冰,喻朝辞甚是满意。要不是觉得肚子有些冰,他还能再干掉一盅。 「你还真是一股清流。别人来酒吧是喝酒蹦迪调情来的,你来酒吧吃夜宵?」陆他山总觉得对方有逗乐他的魔力。 「调情也要看有没有对象,分清楚场合。你已经喝酒了,我如果也喝,谁带你回承心?」 这番话说完没多久,酒侍就端着小食过来了。巧得很,这酒侍正好是刚才和黄毛说话的那个。 「打扰下,你们点的至尊小食拼盘。」酒侍似乎有些紧张,特别是对上陆他山的目光后,差点把整个拼盘砸到桌上。 小食香气四溢,喻朝辞确实有些饿了。然而刚要去拿,陆他山却把整盘小食挪到了自己身前,没有分享的意思。「反抗娄女士所以报復性进食?吃独食过分了。」但是话音刚落,他才发现陆他山神色冰冷淡漠,生气得很突然。 陆他山将整个身体没入黑暗中,睨视着依旧看向他们座位的黄毛,对喻朝辞道:「这份让给我,我习惯性将属于我的那一份独自吃完,你要吃再点一份。」 第33章 学生就别逛夜店 「我等你半天也没见你点, 现在看我的来了还想独占,而且今天是我买单。」喻朝辞觉得这大少爷有点不可理喻,说着就要抢回来。 但是陆他山又将食盘往后挪了一寸, 并按了桌边的服务键, 道:「你还没付钱就不算。」 正在周边服务的酒侍匆匆赶来, 并不是刚才那位工号031。每位酒侍都有自己的服务区, 刚才送食盘的031显然是专门服务黄毛所在的f区的。「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陆他山抬头看向酒侍,道:「这食盘的摆盘有问题,我想见你们夜场经理。」 酒侍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先生, 请问具体有什么问题?」 「惠灵顿牛排盘子上留有大量切割造成的酥皮碎屑;低温鹅肝边上的青苹果蘸料挤成的形状让人浮想联翩;香煎羊小排偏离盘子中心位置一公分。」陆他山轻轻地推了鼻樑上的白色金丝框眼镜, 「还有其他摆盘问题需要我全部说出来吗?」 酒侍:「……」 喻朝辞:「……」好傢伙,陆·事逼·他山这称号果然名副其实。 还没等酒侍反驳,陆他山又补充道:「酒吧的定位决定了服务。会在这里点小食的客人不会指望吃食材回本, 吃的是你们的服务态度以及食物的摆盘艺术。现在摆盘乱七八糟,价值就丢了一半。所以我要见你们经理。」 酒侍面有难色。 这边的动静并不大,但是坐在f区域的章文涵,就是黄毛, 却有些机警地看向了喻朝辞所在的方向。 看这个酒侍才跟喻朝辞一个年龄,陆他山没想存心为难,便道:「要不你端着食盘带我去见你们经理。」 小酒侍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 他把手机放桌上,叮嘱喻朝辞道:「不准吃独食,等我回来。五分钟之后用我的手机拍一张照片给娄女士。」 我凭什么听你的?喻朝辞在心中叛逆地道。 他盯着陆他山的背影小声骂骂咧咧两句, 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坐在对面区域的黄毛。 此时, 黄毛的眼神略显惊愕, 当两人目光对视时, 他慌张地躲闪了。 喻朝辞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刚才在洗手间门口装醉揩他油的那个油腻大叔么。 又一盘小食到了。 他扫了一眼陆他山正远去的背影,再次望向正装模作样喝酒的黄毛,随后将食盘挪到了一边。 小酒侍敲响了夜场经理办公室的门,在得到经理同意后进到里面:「经理,有客人反馈至尊小食拼盘的摆盘有问题,我带来了,你看看。」 经理头也不抬地道:「摆盘这种龟毛的事情还需要跟我讲吗?按照客人的要求重新摆盘不就好了吗?」 虽然被当面骂了一句「龟毛」,但陆他山并未表现出愠怒,反而气定神闲地坐在经理办公桌前的沙发上,问:「只是重新摆盘,而不是重新做吗?」 第53页 等等,这声音为什么有些耳熟。洪经理在心里低估一句,勐地抬起头,然后吓得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陆总,你、你怎么来了?」此时的他只想抽自己俩嘴巴子。 「不能吗?」陆他山示意小酒侍把食盘放茶几上,并对其道,「把工号031叫来,我有事要问。」 c区,喻朝辞有些焦虑地第二次看了手錶,第三次用了陆他山的手机把自拍发给娄女士,但还是没等来陆他山。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f区却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黄毛和总监起了争执:「老子是这里的白金会员,牛逼了是不是,敢赶我出酒吧?」 总监礼貌地回道:「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这位客人,你违反了波特曼的规定,请你马上离开。」 「叫你们老闆过来。他妈知道老子在这里消费了多少吗?」章文涵比划着名八的手势,「将近这个数,你这种打工的这一辈子都赚不到十分之一,你们老闆看到了都得叫我一声金主爸爸。」 即便舞池里乐声震天,章文涵的叫骂声也惊扰了不少人。 将近八位数的消费量还是挫了总监的底气,而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让客人离开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波特曼的老闆是我。现在你可以滚了。」 陆他山也不知何时来的,通身生人勿近的锐利气场似乎让气温都骤降几度。 酒意上头的章文涵眯了眯眼,但是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后,脑子马上清醒了。他知道自己违反规定具体指什么了,马上怂得躲闪了眼神。 「会员费会退你,酒吧消费是你情我愿的,就不退了。滚吧。」陆他山淡淡道,舞池乐声沖天,却依旧敌不过他声音的穿透力。 心中有鬼的章文涵在酒吧保安没动手之前一提西装逃之夭夭。 他一边走,一边庆幸刚才的男人没深究。但是才刚刚走道门口,他立时被两个蹲守在门口的警员按倒在地。 银晃晃的手铐咔哒一声扣在了他的手上,警员正颜厉色道:「这位先生,有人指控你涉嫌q〇j,请你与我们走一趟。」 章文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押进了j车中。同在车厢里的,除了帮忙下药的工号031,还有与他交好的波特曼安保主管。 工号031到了办公室后,才被陆他山问了几句话就全招了。他帮章文涵在那份小食拼盘里下了迷〇j药。 但如果只有031帮忙,章文涵其实也不能把喻朝辞怎么样,只因为这个酒吧有一个特殊服务。 波特曼是一家高消费的同性恋酒吧,然而只要是酒吧就会有一个通病——喝得酩酊大醉的弱势群体会遭到侵害,俗称捡尸。但来波特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真遭到侵害,酒吧属实得罪不起。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酒吧拒绝非会员入内,且需要在会员进入之前做好登记,是独自前来亦或是结伴而行。独自前来的会员会受到特别看护,当发现会员意识不清时,酒吧绝对不会让其他会员将人带走或放人独自离开,而是将客人带到特别准备的套房里休息,或者由专员送回会员指定安全地点。 结伴而来的会员亦是如此。 而章文涵在洗手间大言不惭地把自己和管理层认识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无疑给了陆他山顺蔓摸瓜的机会。所以安保主管也被揪出来了。 陆他山坐回到座位的时候,有问题的小食全被拿走当证据了,现在已经换上了新的。揪出了癌细胞,他也正好饿了,率先品了他较为喜欢的低温鹅肝。 喻朝辞迫不及待地问:「那个黄毛真有问题?」 陆他山用柠檬水清了清口,却问:「有乖乖向娄女士发照片吗?」 他蹙了蹙眉:「你先回答我,有没有发自己看看不就好了。」 陆他山拿起了手机。 随后,他就看到陆他山对着手机屏幕勾唇浅笑,动了动手指不知道回了娄女士什么消息,双瞳就像被打磨圆润了的黑曜石一样带着光。 「喂!」某位小少爷有点焦躁。 陆他山又一次笑了,被他炸毛的样子逗的。然而想到刚才的事,他又恢復了刚才的严肃:「你还是学生,尽量别来这种地方。你被那个黄毛盯上了。」没等喻朝辞主动,他为自己倒了酒,并将在办公室的事情如是一说。 得知小食里真的有药,喻朝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且有些后怕。「你居然是这家酒吧的老闆?所以这里的管理层有问题?」他问。 「闹出出柜事件后收购的。黄毛和安保主管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去局子的路上了。」陆他山再次叮嘱,「你不要仗着这里能提供安全服务就没点戒心,同志可不会因为你是直男而选择绕道。我会取消你会员的身份,以后不准再来,不是每次都能有人照应你。」 他也就在这酒吧喝醉过一次,也的确被安全地送回了承心。取消了,以后有想了解的「病人」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小傢伙眼睛眼珠子转来转去的,陆他山轻轻叩响了桌面:「听进去了没有?」 「你怎么突然像个长辈似的叮嘱我?」喻朝辞打量着眼前这位神色担忧的设计师。 陆他山愣了一下,随后慢斯条理舀了一勺松露羹,细品之后回道:「这家酒吧好歹也是我的资产,放任其成为犯罪窝点是我的损失。明知你被盯上过,我还要为了圈钱允许你来。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会吸血的资本家?」 第54页 喻朝辞连忙垂下眼,心中自责这时候怀疑陆他山做什么,嘴上却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换作不熟悉其性格的人,恐怕要被他气死。但是陆他山却笑了笑,继续往杯子里倒酒。 不知不觉中,他倒酒的频率已经变高了。 看着陆他山迅速喝掉大半支支琴酒,喻朝辞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你怎么突然喝这么多?」 陆他山一手举杯,一手托腮,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涣散。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双眸中还是映着喻朝辞的影子。「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他道。 想着陆他山已经有些醉了,喻朝辞马上凑近一点问:「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的自制力够强吗?」陆他山问。 他轻抓了脑袋,思考片刻后说:「很强啊。」 「和你相比呢?」 「那要看哪方面了,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他自认为在时间管理方面,他还是会严格按照计划去执行。 「我再问你。」陆他山又凑近一些,「假如你喜欢的人对你投怀送抱,你能克制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多,小天使们等不到别熬夜,第二天醒来看就好啦。 第34章 别看他们,看我 喻朝辞想当然地说:「既然喜欢, 对方又主动了,我克制做什么?」 陆他山别开眼睛,若有所思后继续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她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你而靠近你, 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 这个问题可把他问倒了。「让我想想。」他低下头去处理羊小排上的肋骨, 然而一想到自己还没对陆他山的解围道谢, 就把剔了骨的纯肉,以及好几颗剥壳虾肉统统放到陆他山的盘子上,「吃点东西, 否则胃伤了我得罪不起娄女士。」 「能吗?」 「唐僧都挡不住女儿国国王的攻势……」他抓了抓choker, 「我没唐僧那自制力,所以应该扛不住。」 「你倒直白。」 「怎么,难道就是因为你没抗住, 所以索性宣布出柜了?」他笑着问。 陆他山依旧保持单手支脸的姿势,淡然自若地道:「你不是已经通过片子测试过了吗?我只是举个具体例子问问。」 喻朝辞挑了挑眉,心道差点忘了这设计师是在法国长大的,肯定有点酒量, 否则怎么将近一瓶的烈酒下去还能不含煳。 不过同时,他也感觉到陆他山的眼神有些飘忽,镜片下的双瞳就像无月之夜的星空似的闪着光。平日里的陆他山是一支生于高山雪岭的荆棘玫瑰, 但此时微醺的他就像卸掉了全身的荆棘,正在用令人情难自已的馥郁馨香将人吸引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喻朝辞觉得如果自己是女人的话, 此时应该已经沦陷了。人是视觉动物, 只有先被吸引了眼球才能有兴趣去了解内在。不过有陆他山这样的男朋友应该也会很苦恼, 大抵会很害怕失去吧。 然而想到这层, 他突然懵了一下。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连忙别开视线看向舞池。舞池边缘, 身穿紧身黑色兔女郎皮衣的男舞者正在曰地板,这样孔武有力的身子跳钢管舞,可把某些老色痞零馋哭了。 同性恋酒吧的娱乐表演花样繁多,这边兔男郎刚刚从钢管最上方螺旋滑落,另一头t台身材秀就开始了。勐男模特穿着各色可以展示男性身材魅力的着装,上演着兄贵现场。 才看了一会儿,喻朝辞就扛不住了,健硕的肌肉是每个男人都想拥有的,他有点馋。 不过与陆他山的一比较,他觉得陆他山的肌肉线条更修长匀称,更富美感。 怎么脑子里又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脑袋,转头对陆他山道:「设计师,我记得以前是没有这个环节的,你加的?」然而一回头,他发现陆他山还在看他,「你老看我干嘛?」 陆他山这才笑着转头去看那些模特,说:「并不是……大概经理觉得我是个设计师,为了迎合加的。」 「唉,听说很多设计师或者裁缝都有目测模特三围的能力。你有没有?」喻朝辞好奇道。 「110,73,93。」陆他山轻飘飘地吐出三个数字。 「谁的?」这三围比例放男人身上妥妥的宽肩细腰倒三角,再加一个紧翘的窄臀,「我看着这群模特里也没这种偏瘦比例的。」他喝了一口饮料。 「你的。」陆他山淡淡道。 「噗!」他勐地喷出嘴中饮料,慌忙地抓来纸巾擦拭,「谁、谁的?」 「你的。」陆他山的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难道你连你自己的三围都不知道?」 「我没事去量这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目测。」 简直离谱。 很显然这组数据非常接近。但他还是想拿皮尺确定一下。 此时,驻场dj打出了非常有节奏感的音乐,音乐的每一个节点仿佛都能和走路的频率结合在一起,所以那群年轻的勐男模特随着音乐开始走路带风,把周边的老色痞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走起来倒是不赖。唉,我觉得里面有几位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不吸收到mivanluu当男模吗?」喻朝辞以欣赏的目光看着那群男人。 陆他山只睨了一眼,似乎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然而看到喻朝辞目不转睛地盯着勐男,他便稍一蹙眉,再次倒了杯琴酒一饮而下,以冰冷的语气缓缓道:「还差得远。别看他们肌肉多,但走路轻飘飘的,恐怕足下的力道连女模特都比不过。」 第55页 「是吗?」喻朝辞头也不回地道。 「mivanluu签约女模曾用高跟鞋踩破过t台,可见走台步时脚下力量有多足。」陆他山突然站起身,将领带松开了些,「你想不想看看?」 「看什么?」喻朝辞回过头,看着站起身的人满脸问号,「你干嘛,是不是喝醉了?」 「当红超模的台步我都会。」陆他山轻轻解开纽扣,将西装扔在沙发上,随后拿起瓶子把剩下的琴酒一口闷。 「餵、喂!」 紧接着,陆他山脱掉了的皮鞋,指着他道:「这种程度的走姿也值得夸?你看着我,我给你看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台步。」 喻朝辞突然感到头秃。干掉了一整瓶将近五十度的琴酒,陆他山铁定是醉了,现在要开始发酒疯了。「我没夸,你冷静点,别到时候酒醒了后悔一辈子。你是公众人物啊!」他拽住陆他山的手,然而压根就挡不住这匹脱缰野马。 陆他山从兔男郎里抢来了一双高跟鞋,「哒哒」两声跨上了t台。 随着t台上来「不速之客」,模特们就像进入静止画面,连舞池内的音乐声都变小了。 喻朝辞冲到t台前头,面有窘色地看着穿着西装马甲,以及一双十五公分恨天高的陆他山,压低声音道:「你给我下来!」 正在巡场的总监看到总裁站上了t台,吓得手里传唿机都要掉了。 陆他山扫了dj一眼,拿过叫麦手上的话筒,道:「接着放。」 dj懵了。 模特们还保持着静止画面。 总监不敢得罪,马上通过传唿机联通了在场的模特和dj,道:「接着放。这是我们的老闆,都赶紧配合他,别让他从台上掉下来。」 于是男模退散开去,陆他山踩着恨天高饶是娴熟地走到t台尽头。 再次响起的音乐是前苏联的草原骑兵歌变调,当骑兵开始发出低低的哼声,一种雪域草原的荒凉感油然而生。 陆他山宛如当红俄罗斯超模肖恩女皇附身,随着音乐的节奏看似轻飘飘地走来,但是稍微懂一点台步的都知道肖恩女皇是以钉子步出名的,用尖锐的高跟鞋踩破t台是常有的事。 下一刻,站在t台边上的一位男模在看到t台被陆他山踩出一个坑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看着陆他山迈着那双大长腿走来,喻朝辞觉得这会儿是拦不住了,除了扶额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随后,定点,扫视,陆他山居高临下地看着t台下不知所措的喻朝辞,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冷的气场,垂眼一瞥便又走了回去。 这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随性,仿佛一片轻纱扫过喻朝辞的心口。他唇瓣轻动,从刚才的不忍直视变为逐渐聚焦于陆他山。 等走第二圈时,钉子步消失,这次的台步是南非超模凯勒仙子宛如海带随水飘荡的姿势,手与腰同步晃动,柔软得不像话,且带着十足的婊气。 t台两边的老色痞全然躁动了,不少人已经认出了陆他山,一个个地举着手机拍下了他走台步的视频。吹口哨的有,起闹的亦有。 第五圈,陆他山模仿狐狸姐每逢台步就无处安放的双手,性〇感又妩媚。 陆他山再次扫过已完全愣住的喻朝辞,神态一改刚才的高冷,饶是随性地对着台下的人勾唇一笑,把狐狸姐的一眼万年都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瓶琴酒全然不影响他的发挥。 看着陆他山还在骚动的双手,喻朝辞咽了咽口中不由分泌多了的津液,下意识地用手抚了额角。这一抚,他才知道自己的额角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第八圈再次走来时,陆他山的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只因为一只鞋跟不小心踩进了第一圈踩出的洞里。 看着陆他山险些摔倒,喻朝辞的心似乎漏了一拍,就怕人出事。 但是陆他山在不影响走姿的情况下顺其自然地脱掉了那只陷入坑里的高跟鞋,保持一脚穿鞋,一脚踮脚尖的状态把剪刀脚走得风生水起。 整个舞池的氛围也进入到了最疯狂地时刻。 最后,随着曲目更换,属于陆他山的t台秀结束。他走下台,迅速找到了还愣在台前的喻朝辞,问道:「现在认为他们还适合当男模吗?」 「先回座位。」周边一群人在拍照呢,喻朝辞不能再让他这么抛头露面下去。 但陆他山很偏执地问:「适合吗?」 「不适合不适合。」 陆他山轻浅地笑了笑,被架着回到了卡座。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高达50%酒精浓度的琴酒终于奏效了。在喻朝辞将他扶到沙发上时,他毫无徵兆地背朝沙发倒了下去。 喻朝辞是被搂着腰的状态,陆他山这一倒,他也被带了下去。沉闷的撞击声过后,他倒在陆他山怀中,耳廓被一阵炙热的鼻息轻扫而过。 因为突然受到惊吓,他的心惊恐地狂跳了几下,直到面颊感受到陆他山透过衣衫的体温,他才慌张地抬起了头,随后对上的是陆他山醉酒之后略显迷离,且胜于星河的眼眸。 「那你,刚才认真看我了吗?」醉酒的人用低磁的声音问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哥的三围给个参考,迪迦蓝皮空中形态,那个三围比,看过一定会眼馋的! 这两天情况特殊所以更新时间有所差别,明天开始依旧老时间。 第35章 luutas神秘男友现身 第56页 察觉到距离过于暧昧的人马上从陆他山身上起来, 跳到了离卡座两米远的位置。 可能是被突然的扑到惊到了,他的心脏还是有些难受地跳动着,让人非常浮躁。 倒卧在沙发上的陆他山轻轻抬手压住了额头, 眯缝的眼睛闭了又开, 觉得酒吧吊顶旋转得厉害。「过来。」他呢喃一声。 喻朝辞咽了咽喉咙,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俯下身子轻声问:「谁过来?」 陆他山重重地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揉压着无比坠胀的太阳穴。 「你要谁过来?」他继续问。 陆他山深沉地喘了两口气,断断续续地回道:「不要告诉娄女士, 我喝多了……不然、裙子没有了。」 喻朝辞:「……」什么玩意儿? 「撒娇也没用……告状了就没有了。」 敢情这位妹控是把他当妹妹了。不信邪的人又靠近了一点, 问:「我是谁?」 表情因头疼而略微痛苦的人转而一笑,抬手揉了揉乌髮柔顺的脑袋,道:「丫头, 别闹。」 谁是你妹! 就在他临近炸毛边缘,想一把甩掉陆他山搭在自己后脑勺的手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将清澈的嗓子提成了女调:「哥哥, 什么时候带我见男嫂子?」 陆他山的唿吸均匀且深长,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细软的乌髮,低低道:「没有的。」 「就要男嫂子!就要男嫂子!」喻朝辞佯装赌气, 实则自己都快被这个语气噁心坏了。「明明就有男嫂子。」 「骗娄女士的……你也信。」 人在喝醉之后大脑失控,是最容易说实话的时候,这也是喻朝辞带陆他山来酒吧小酌几杯的原因。但这样的回答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人真的不是基佬吗? 「所以哥哥真的不是同性恋吗?」他再问。 陆他山没有再回答, 而是将脑袋一侧, 进入了酣睡状态。 突来的沉睡让喻朝辞心中的小人抓耳挠腮的。 话都没问完怎么就睡着了。 现在不仅啥都没测出来, 还要把酩酊大醉的人带回去。自己做下的蠢事自己负责, 他发誓, 下次他再也不敢给陆他山灌酒了。 歷尽千辛万苦,他终于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扛回了灵净楼0506。时间刚过十二点。 可能是醉酒了头疼得厉害,才回去没多久,陆他山的意识就清醒了些,开始迷迷煳煳地扒拉床边的东西,附在床沿上的身子一阵一阵地抽搐。 他觉得大事不妙,马上把床边的垃圾桶挪了过去,随后看着陆他山吐得一塌煳涂。 瞧见陆他山呕吐之后发白的面色,喻朝辞陷入了自闭的状态。灌酒这方法真是愚蠢至极,他明明知道酒精对人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却非要这么做,把好好的一个人搞成了这样。 于是他一边轻拍陆他山的背嵴,一边递纸巾,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还难受吗?肚子里还有没有东西?」 陆他山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待人情况稍稍缓和了些,他拿来了温盐水和热毛巾,帮陆他山稍稍舒缓胃部,擦去身上的虚汗。「舒服点了吗?」他问。 闭着眼睛的陆他山轻轻咽了咽喉咙,面上的表情终于不再狰狞。 喻朝辞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陆他山的意识不是清醒的,他才用蔫了吧唧的语气道:「对不起,用最蠢的方法让你变成这样。」 被虚汗浸染后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让人觉得潮闷。于是,意识不清的人开始扒拉衣服。 他赶紧搭把手,完事后像个男妈妈似的把几度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手塞了回去,就怕这男人大冬天的感冒了。一来二去,时间已经逼近一点,他的手机上也发来了第三次消息。 他终于得以闲暇回復哥哥:今晚我睡承心,不回家了。 喻晚吟问:「怎么了?」 他回道:「我把陆他山灌醉了,刚才吐得厉害。」 聊天框上头显示了好久「正在输入中」,终于,喻晚吟回道:「嗯,以后注意点。今天忙完了就去睡。」 向哥哥交代过后,他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陆他山床边。此时的他也有点困,但也怕酒意还没过的人又一次踢被子,所以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得知主人回来的小鱼干也悄然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地跳上了喻朝辞的大腿,吶吶呜呜叫着要求摸脑袋。 喻朝辞莫名地喜欢小鱼干,因为他觉得小鱼干和十多年前家里养的鱼饼有点像。 在小鱼干的唿噜声与时不时舔手产生的瘙痒感中,他变得无比放松,于是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被穿过窗帘缝的阳光照醒。 他伸了个懒腰,饶是惬意地翻了个身,觉得这枕头真软乎。然而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下一刻,他「腾」的一下从陆他山的床上起身,无比机警地看向床边。 陆他山没在床上,而且他所睡的被褥也是崭新的,显然被人换过了。他下意识地拉起被子看了看,所幸一切正常,陆他山只脱了他的外衣。 套上衣服走出卧室,喻朝辞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还有一个被窝,并听到浴室中传出了的声响。浴室的门是敞开的,他下意识地走了进去。 站在镜子前的陆他山穿着黑色的浴袍,宽松的腰带只慵懒的繫着,却丝毫不破坏腰线的健美感。他的下巴部位涂满了剃鬚膏,此时正轻轻仰头,自下而上地剃肉眼见并不明显的鬍渣。 第57页 他透过镜子看到了来人,低声问:「醒了?」 「看起来似乎恢復得不错。」喻朝辞抓了抓脑袋,使得本就凌乱的髮丝更加凌乱。「你……昨晚睡的沙发?」 「不睡沙发的话,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睡?」纵使嘴角并未上翘,但陆他山的眼中却含着笑。 「想都别想。你还记得你昨晚做的蠢事吗?」他问。 剃完须的陆他山用清水洗掉了残存的白色膏体,「你是指模仿女模走台步?」明明是一桩糗事,但他并没表现出在意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喝断片了。」 「确实喝断片了。我昨晚的记忆直到将黄毛赶出波特曼为止,接上就是看到你躺在地上抱着小鱼干睡觉的模样。」将皮肤擦干后,陆他山喷了须后水。空气中瞬间飘散开烟燻松木和零陵香豆带着皂感而温暖的味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他疑惑。 「上热搜了。」陆他山淡然自若地回道,「平心而论,模仿得还算像。」 喻朝辞心中有无数只羊驼唿啸而过,立时打开手机。 热搜上,#luutas名模台步模仿#这一话题已经沸了,热门正是被某位路人拍下来的视频。而下边还有几条热门是其他角度拍摄的视频,全方面无死角地展现了陆他山穿着高跟鞋,扭得让女人都无地自容的画面。「这……」他无言以对,「你不撤热搜吗?」 一个正常人,压根不能忍受这种醉酒之后撒欢的画面被公布,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为什么要撤?」陆他山从他身边走过,拿了个猫罐头,「秋冬高定发布会将在二月举行,这是送上门的免费营销,难道不该加以利用吗?」 「公开处刑也不撤?」他平时还觉得这设计师脸皮挺薄的。 陆他山解释道:「只要不伤及利益。之前的公开出柜已经对大众测敏了,现在出现在gay吧根本不稀奇。能模仿女模走秀,说明我对女模足够了解。只要mivanluu不出现高定服装品质问题,保持设计款式独立新颖就没事。」 「但是如果放任不管,接下来恐怕会扯出其他负〇面消息,你不担心吗?」 「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其他负〇面都不算负面。」 这番话倒是给尚在象牙塔里的喻朝辞上了一课。 陆他山轻轻挠着正在干饭的小鱼干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啊,平时都不会上我床,昨晚看见小喻医生投怀送抱比谁都快,居然还肯被抱着睡整晚,倒也是个颜控。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鱼干一边吭哧吭哧舔猫罐头,一边呶唔呶唔的哼着,像是在回答。 「一起用个早餐吗?我叫人准备了两人份。」陆他山起身道。 喻朝辞问:「你不怪我昨天强制灌你酒?」 陆他山道:「我真不愿意也不会喝了。早餐到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在洗手台上,去洗漱一下。」 平时的早餐都是和哥哥一起吃的,两人会边聊边吃,像现在这样静默无声用早餐的方式,让喻朝辞有点不适应。再一看陆他山,可能他也是第一次与人吃早餐,似乎也有点拘谨。 待早餐用过一半,某人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好奇道:「你难道没和其他人吃过早餐?」 「你平时和喻院用餐都聊什么?」与此同时,陆他山也问。 喻朝辞道:「聊些新闻,或者发生在这里的有趣病例,偶尔指导我的学习。你不会一直是一人用早餐吧?」 「在法国的时候一直是。回来后娄女士忙,爸有人照看,知景要上学,起床一直很早,所以基本也是一个人。最近又被送到了这儿。」陆他山回答道。 怎么感觉挺孤独的。本以为有个那么闹腾的妹妹,家里应该也挺热闹的才对。「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哥?」他问。 陆他山抬起头,神色相对凝重了些:「不是亲生的,同父异母。」 「……」他马上低下头继续干饭。 看到他俨然一副说错话的模样,陆他山温声解释道:「但是关系不僵。」 这句话才让喻朝辞放松了些。他想进一步了解情况,然而话还没出口,两人谈话的氛围被陆他山的一个电话打断了。 「抱歉。」陆他山礼貌性地笑了笑,随后接起电话。但是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复述后,他的面色突然转变,就像盛夏午后的天气一样变化迅速。他朝一脸疑惑的喻朝辞看了一眼,转而问,「谁发的查出来了吗?」 「马上处理掉,再拟一份律师函,我不想看到更坏的结果。」他对助理交代道。 是不是不利于mivanluu的负面出来了?除了这个,喻朝辞很难想像到会让陆他山这么严肃的事情。 稍加思忖后,他打开了热搜,想看看能让陆他山这么着急公关掉的热搜是什么。结果翻到最底下,他才看到实时上升热点中窜出一条爆炸热搜:luutas神秘男友现身。 第36章 惊天大瓜 !!!喻小少爷瞳孔地震。 不是说出柜是逢场作戏吗?小情人都现身了, 还说自己不是gay! 抓到陆他山小尾巴的人马上点了进去,想凭藉这条热搜一睹陆他山小情人的真面目。对方究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还是什么,不然怎么能入陆他山的法眼。 热门的文字描述是:luutas男友现身。但匹配的视频还是陆他山走台步的画面, 只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拍的。 第58页 视频中, 陆他山的视线很有方向感, 不管是演绎高冷, 婊气,还是风情万种,走到定点位时只看着一个人。随后, 拍摄人将镜头一转, 画面落在喻朝辞身上。 很显然,拍摄视频的人昨晚就站在他身边,只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陆他山身上, 压根没发现自己被偷拍了。 还以为是什么劲爆消息,原来只是虚张声势。他在心里冷嘲一句,随后点开了下方评论。然而评论让他差点喷饭。 第一条评论是博主自己,他补充道:「陆他山走完后就被这个男孩子抱走了, 两人在沙发上抱着亲了好久,腻歪得要死。就是光线太暗,视频拍不清。他小男朋友本人比视频中的还要惊艷, 五官长得跟充气〇娃娃似的。怪不得出柜那天都没人爆出来小情人的照片,这样的尤物,是我我也保护起来。」 下一条高贊则是mivanluu粉丝的评论:「凭藉一条视频就说是男朋友, 男同的直觉难道比我们女人还准?人家允许你拍了吗?等着吃麒麟必胜客吧!」 回復1:「妹妹, 但凡有点眼力见就能看出来了, luutas的眼神是明撩。」 回復2:「男人看待自己喜欢的就是这种眼神啊。」 回復3:「都说只是模仿, 狐狸姐的风情万种你们没看过吗?那是模特特色, 这也能被判断成是在看男朋友,有病。」 回復4:「u1s1,我和我男朋友还没在一起时,他看我的眼神确实和luutas有点像。」 回復5:「已知陆他山有个小情人,现在模仿台步时目光寸步不离台前这位,除非陆他山花花公子换男友比翻书快,你品,你细品。」 高贊评论3:「u1s1,陆他山的品味确实没得挑。」 高贊评论4:「博主我建议你更换手机,亲亲这种石锤居然没拍到。」 高贊评论5:「我tm磕爆!!陆夫人的泪痣好好康,好像还是混血的。」 …… 才看了没几条,喻朝辞的脸色也阴云密布了。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爆料,要不是博主的追加评论,他自己都要信了。 但是他什么时候和陆他山亲了? 陆他山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问道:「看到了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瓜,本想进去凑个热闹,结果吃到自己的了,还是个臭的。」他一口吞掉一只蟹黄包,嘴巴鼓鼓的,就像被气鼓的。 「那个……」也不知道为什么,陆他山的语气突然有些犹豫,「台步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你在担心爆料里的亲?」 陆他山没回答。 「爆料都是扯淡,你下台之后把我当成了陆知景,这要是亲得下去,我觉得我和我哥要对你的心理评级重新做考核了。」喻朝辞愈发暴躁,毕竟被那么多人误会自己是个同,「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跟你小情人上床的爆料是不是真的了,按照这个添油加醋的说法,随便扶一下就能脑补出一列復兴号。」 陆他山淡淡地笑了笑,捏着手机的手指却稍稍用了力。「热度上不去,已经在处理了。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不过昨晚要不是他存小心思给陆他山灌酒,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对我个人而言其实也没什么,我同学都忙着抢实验室,没那工夫时刻盯热搜,承心的护士对我最了解不过,解释一下就完事了。」 「那就好。」 「早餐味道挺好,有机会会回请。」他裹上大衣起身,抓了抓脑袋补上一句,「昨晚谢了。」 明明只说了简单四个字,但他耳朵都憋红了。果然有些话还是不适合用嘴说。 等他到学校的时候再刷热搜,他发现那位爆料的博主已经删掉了视频,话题下方但凡讨论他的言论也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几人发了从其他角度发拍摄的视频,乍一看就像蹭热度的,直接被路人当做营销号处理了。 而陆他山的律师团更加迅速,直接发表律师声明,罗列了十数名自媒体id,要上述id用户以及相关涉嫌侵权者立即删除并停止发布、转载、评论相关不实言论与视频,以免扩大侵权后果。 原来那个台步模仿的话题,每分钟都在降热度,待喻朝辞上完一小节课,早上还是近爆炸趋势的热搜早就没影了,连视频都搜不到。 他不得不佩服mivanluu的公关团队,背靠麒麟这母公司就是这么任性。 另一头,陆他山刚刚解决了这桩事,刚闲下来却又迎来了另一个刺头。「哥哥,你昨晚和小鱼哥去波特曼啦?为什么画面里你一直盯着小鱼哥看啊?」嗅到某种气息的陆知景在课余时间对着哥哥来了一套夺命连环call。 「看样子是卷子发少了,对期末考很有信心。」陆他山淡淡道。 「你回答我啊,你老看着小鱼哥干什么。那个博主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小鱼哥亲了?」虽然还是馋喻朝辞的颜和调香技巧,但陆知景已经没有那个想法了,因为她想了一下,自己和小鱼哥没有cp感。眼下,她倒非常好奇哥哥的八卦。 「没有亲,假的。」 陆知景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把视频公关掉了啊,是不是心虚了鸭?你不会对男嫂子变心了吧。」 「怕某人生气。」 陆知景恍然大悟:「哦!是怕男嫂子生气吧,嘿嘿,我懂。还有还有,我想问一下,男嫂子和小鱼哥相比,谁好看?我看有好多评论都在夸小鱼哥的颜。」 第59页 「没有可比性。」 陆知景撇了撇嘴巴,心想哥哥的嘴巴可真牢。明明有一对现实的cp可以磕,但他就是不让磕。 憋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 她再次看了一遍保存在手机里的视频,总觉得哥哥看待小鱼哥的眼神有点难以言喻,正如方才在高贊评论里看到的。 而镜头里的小鱼哥好像很紧张,就跟一个出家和尚第一次看到美人一样,视线对哥哥寸步不离的,隐约间有光芒在耀动。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有了个奇怪的念头,手机屏幕上亦反射着一张嘴角与太阳肩并肩的笑颜。「哥哥,如果你再不给我看男嫂子,我觉得我会入邪〇教。」 大抵是兄妹之间还是存在着代沟的,陆他山并没看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陆他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陆知景的胡搅蛮缠时,0506套间的门铃响了。他通过手机查看了来人,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凝重了神色。 喻朝辞刚下课回承心,就被一个佩戴着麒麟集团徽章的保镖带到了承心的vip接待室。接待室没有其他人,只坐着一个披散着一头乌黑捲髮,身着利落高级定制西装的女人。 娄珊珊听到声响之后转过身,冷冰冰地看向喻朝辞,道:「小喻医生,看到今早的热搜了吗?」 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喻朝辞觉得一阵窒息,娄珊珊的口红总是正红色的,唇线分明,衬得她的气场更加强大。「看到了。」 「你曾经说过,矫正他山主要靠嗅觉引导,但我认为你带着他山去酒吧应该也有你的目的,所以昨晚并没干涉。」很显然,现在的娄珊珊正为昨晚的事生气着,「可是今天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要为这桩事负责?」 「请问娄女士想让我负什么责?」虽然麒麟是承心二院的金主之一,但凡事需讲个道理,他不会接受莫须有的罪名。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他山现阶段由你负责照看,将他看好是你应尽的责任。我知道同性恋不是病,但这种特殊的喜好还是不能为大众接受,他山本就被出柜事件缠身,你还添了一把火。我无法忍受这种非议,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娄珊珊道。 「视频并不是我公布的,我也在陆先生上台前劝阻了,可劝阻未果。」喻朝辞淡然自若地解释道,「而且他做什么事是他的自由,我学的是临床心理,不过度干预他人的想法是我的原则。这觉得责任不全在我。」 「但这件事你始终是无法脱责的。」虽然喻朝辞的话很有底气,但娄珊珊擅于谈判,就算理亏也不会把自己放在低姿态,「我把他山交给你,将他矫正回来是你的责任。我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用强制手段,他必须尽快变回异性恋。按照你的经验,你矫正一个同性恋的最短周期为六个月。我给你七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如果五个月后我无法看到效果,后果自负。」 喻朝辞无奈地冷笑一番,问道:「娄女士,你对陆先生也是这样的强硬态度吗?」 娄珊珊道:「如果不以严厉的态度对待孩子,将来被淘汰的会是他。我是为他好。」 「孩子年级尚小,对世界没有完全的认知,确实会分不清对错,做长辈的有义务教他区分。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的三观已经成型,对事有自己的想法,他与你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你说的好也只是你认为的好。娄女士,你想过陆先生想要的是什么吗?」他反问道,「他会变成同性恋,你难道就没想过原因?也许就是你的强势,才让他迫切地想逃离这份压迫感。」 娄珊珊的稍稍瞪大眼睛,陡然捏紧了手中的皮包,显然被这番话惹怒了。 就在接待室的氛围快降到冰点之时,门开了。「小喻医生,你出去吧,这是我跟我妈的事情。」陆他山走了进来。 喻朝辞也不想继续进行剑拔弩张的对话,毕竟娄珊珊是承心的金主。「我会在约定时间内做到你想要的结果。但我有我的方法,我不会用强制手段。」言毕,他离开了接待室。 偌大的空间内又只剩母子二人。 娄珊珊抬眼看了儿子,问道:「谁让你过来的。」 「我跟你说了这事我一个人的事,你找他做什么?是我自己喝了点酒执意要去,跟他没关系。早上的热搜他也是受害者。」陆他山紧锁着眉宇道。 娄珊珊道:「我让他管好你,他却没有,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陆他山道:「每个人的行事方式不同,我们关系亲近,所以你可以向我强行灌输你的想法,但是他对你而言只是陌生人,如果你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不觉很病态吗?」 「你说什么?」娄珊珊不相信这是儿子说出来的话。 「你选择了他,就要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如果还是採取你说认为的强制手段,那和你的方法根本没有区别。事实也证明,你的方法没有效果。」面对愠怒的母亲,他并未表现出怯懦,「这件事到此为止,该骂的你都骂过了,接下来几个月我会配合他的治疗。」 娄珊珊捏着手中的鳄鱼皮包起身,也下了最后通牒:「还有五个月时间,我给你这段时间进行自我疏导,时间一到,我管你是不是同,你必须结婚生子,给你爸添个孙子。你以为留给你的时间还很多吗?你以为家里那几个都是省油的灯?如果做不到,我为你争夺来的一切只能拱手相让。你的mivanluu都不一定是你的。」 第60页 语毕,她「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身遭散发的压迫气场让偶然经过的医生都要退避三舍。 陆他山长长地唿出一口气,内心无比矛盾,难做抉择。 如果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他就要放弃娄女士倾尽半生才抓牢的一切,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品牌都保不住;但如果选择结婚…… 他神色凝重地走出接待室,然而刚要回0506就被人叫住了: 「喂,又要一个人回房间吃午饭啊?」喻朝辞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凉凉地道,作着一副世事都与自己无关的神情。 陆他山回头,嘴唇微微开合,却欲言又止。 「哥哥多准备了一份午餐,你来不来一起吃?」喻朝辞道,声音带着少年隐隐的叛逆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听听,憋着不难受吗?我觉得我哥会很乐意开导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抽奖活动忘记说了,现在讲应该还来得及。截止9号凌晨12点,我会在全订的小天使(即购买了包含37章所有v章的小天使)里抽30个,每人发200晋江币。 ps:好像全订的人很少,中奖率应该很高,所以注意订阅时间哦。 第37章 陆知景:瞧我发现了什么 「大哥哥, 你已经在这个地方蹲了半小时了,为什么不回家?」恍惚间,熟悉且稚嫩的声音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 脑海中那个逆着路灯光线的孩子又出现了, 他撑着伞站在雨中, 怀中抱着一大瓶可乐, 「你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是不是饿了,我妈妈正烧可乐鸡翅呢, 可好吃了。」 「餵, 去不去啊。」见陆他山突然眼失焦,喻朝辞再次问道。 陆他山乍然回神,面上的凝重消散开去, 转而又换上熟悉的浅淡笑意:「好。」 承心私人餐厅里,陆他山依旧遵循着良好的饮食习惯,默默无声地用着午餐。 而面对而坐的两兄弟眉来眼去的。叫陆他山过来虽说是「排忧解难」来的,但是不管他们两人在边上扯什么, 对方都不会应进来。 喻朝辞能理解。前一刻娄珊珊用最在意的设计事业相逼,现在娄珊珊就是他的逆鳞,他不会乐意谈这方面的事情。 他一边捏着脖子上的choker一边琢磨着, 怎么样才能让这位被逼婚的设计师放松点。随后,他眼帘一垂,看向自己胸口。 下一刻, 他开始在自己的书包里「翻箱倒柜」, 终于翻到了那个黑色丝绒礼盒。这东西是找回小鱼干之后陆他山送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被陆他山的骚操作气得有些上火, 随手将这条choker塞进包里, 一放就放到现在。 在喻晚吟疑惑的目光中,他取下脖子上的纯色皮质choker,戴上了陆他山的格纹。新皮和白金环刚接触到皮肤时有些寒,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新买的?」喻晚吟问,并凑上去认真看了看,「这条款式挺新颖,比之前买的好看多了。就是,大冬天的你露个脖子冷不冷啊?」南方的冬天又潮又阴,敢露脖颈,脚脖子的都是勐士。 喻朝辞傲娇地微微抬起头,说:「戴喜欢的东西,天冷根本不是问题。再说了,年轻,任性。」 喻晚吟一看自己又是高领又是羽绒,突然想打这死兔崽蓝封 子。奈何奔三的人皮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小鬼。 正在默默用餐的陆他山闻声抬起头,看到喻朝辞正在调整颈圈的位置。他的唇角微动,目光和对方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睛撞在一起。 「对了,晚饭你不用等我,精细化工的论文还剩收尾工作,可能要忙到很晚。」喻朝辞往嘴里扔了两颗车厘子。 「这么快?」 「昂,很多参照组就差龙涎香,多组实验数据和我的猜想吻合。」他的心情并没因为娄珊珊之事受影响,「在此之前我还在为龙涎香头疼,好在陆先生的合作来得及时。就是临床心理那篇还差很多数据。」 「不急,还是那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做好了准备。」喻晚吟从竹篮里拿了两袋小饼干过来,「陆先生,你也一样。要不要试着来点饭后甜点,葡萄糖能促进多巴胺分泌。」 陆他山接过小糖饼,道了声谢。他知道,从午饭开始后这两兄弟就在想着办法开导他,只为了让他放松些。他拆开袋子就尝了一块,小糖饼非常松脆,入口即化,且奶香四溢。味蕾感受到甜味之后,他的心情似乎确实舒缓了些。 然而当他想再拿一块之时,一只无影手火速揣进纸袋里并抓走了好几块小糖饼。 喻朝辞拿着战利品晃了晃手:「上次抢我可乐,这次我们扯平了。」随后咬着饼干帮哥哥收拾餐具去了,嘴里还自语着「果然抢着吃的东西最好吃」之类的话。 最为年长的喻晚吟则在一旁边说着弟弟的不是,边「安抚」陆他山表示一会儿会补上一袋。 这大抵是陆他山有生之年最闹腾的一顿午餐,然而他感觉并不赖。 午餐结束后,三人分头走。 喻朝辞才上车没多久就收到了喻晚吟的消息:「首先还是得确认他是不是男同,毕竟是娄女士的委託。其次,了解他的家庭状况很必要,尤其是与娄女士相关。」 「关于是否是男同,其实我之前试探过了,他的表现非常正常。」 喻晚吟问:「你怎么测的?」 「就简单粗暴地测他看片时的心率,以及让他喝了点酒,想让他酒后吐真言。结果没测出什么异常,倒挨了娄女士一顿骂。」 第61页 喻晚吟:「……」 「早知道乖乖用最土的方法了。以及他的家庭状况……」他苦恼地摸着下巴,打字道,「豪门的底细可不好挖。」 「这确实是难点所在。没事,慢慢来。」 两天后,他顺利将精细化学的毕业论文提交给导师,终于觉得肩上的担子松了小半。 0506内,陆他山正准备审阅mivanluu总部发来的调研报告,然而屁股还没坐热,门铃就被摁响了。他把喻朝辞放进房内,问:「这个点不在实验室吗?」 「有跟重要的事。现在忙吗,不忙陪我去个地方。」喻朝辞道。 「暂时没什么要紧事。」 为了防止陆他山有所防备,喻朝辞依旧没告诉他要去哪儿。车子从郊区渐渐驶向市中心,到了最繁华的地区。无数高耸的酒店与写字楼中,最为惹眼的就是位于江边的帆船酒店,这也是麒麟名下的一所六星级酒店,来者非富即贵。 两人刚一进门,酒店接待就认出了陆他山,并第一时间通知了娄总。于是陆他山进入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母亲大人的电话,告知是和喻朝辞一起来的。 喻朝辞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不得不说,娄珊珊的这种控制欲已经接近了病态。 他们可不是来这里开房的。喻朝辞带着人直奔位于六楼的健身房,再一次将自己的手机和陆他山的健康腕錶相连。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心电图。 来此的目的还是测试。健身房中,最不缺乏的就是衣着暴露的人,而这个位于帆船酒店的健身房,客户群自然都是年轻的豪门少爷小姐,但也不乏假名媛和捞男。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都很注重身材管理,且长相都不赖。 「所以,今天还是来做测试的?」陆他山猜测道。 喻朝辞抓了抓细软的乌髮,回道:「我们就到处转转。」 陆他山笑了笑:「你撒谎的时候,总是习惯性抓脑袋。」 「你就一定要说破吗?」他回怼。 「挺有成就感的。」 拌嘴之间,两人到了力量区,这片基本都是身材健美,肤色狂野的男性,偶有几位身量纤瘦的小鲜肉。 喻朝辞将人带力量区旁的休息区,从这里看去,无论是肌肉勐男还是三四线明星鲜肉都一览无遗。 还是老方法,分次测量陆他山的心跳,观察心率的变化,并于平日收集到的心率做比较。 然而两人就跟被安排坐冷板凳的篮球队员一样坐了半小时,陆他山的心率一切正常,平稳而有力。 喻朝辞看着一段段的心电图直接郁闷了,随不服气地带着「任人拿捏」的陆他山到了女性专区,里面多的是练瑜伽,舞蹈的年轻富家小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控制心跳的能力。」他质疑道。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这是科学测量所得的数据。」陆他山道。「控制心跳只会适得其反,让心率加快。」 喻朝辞撇了撇嘴,两座大佛就这么坐在了拉丁舞馆内。 感觉非常微妙。 在感受到来自众女士一阵鄙夷的目光之后,喻朝辞觉得相当尴尬,他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猥琐男。然而陆他山还是气定神闲,仿佛女人就算在他面前脱衣服都能做到波澜不惊。 最重要的,他心率居然还是没有变化,宛如一个看破世俗红尘的和尚。 没有看到想要的结果,再加上感受到了无数女人的目光,喻朝辞既尴尬又焦躁。着实觉得无趣,他打算去外面熘达一圈,然而刚走了几步,他就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正面。 「小鱼哥?」女人率先叫道。 撞到高中同学,喻朝辞有些意外:「阿水,你也在这儿?」 听闻声音的陆他山看向两人,眉宇间稍一紧蹙。和喻朝辞正在畅谈的女人似乎是个富家小姐,留着一头乌黑的大中分,一言一行皆是端庄大气。 关系要好的老同学一叙旧便无话不谈,他们怕自己打扰到正在练舞的小姐姐们,索性出了舞馆。要不是严欢水身上还穿着舞蹈裙,还带着些许汗渍,两人指不定要去楼下餐厅喝个茶。 半小时后,「渣男」喻朝辞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人来的,便和严欢水道了别。回到馆内,他看到陆他山还乖巧地留坐在位置上。「抱歉,老同学见面,一时了得有些投入。」 「嗯,没把我落在这里独自回承心就好。」陆他山用嘲讽的语气说着大度的话。 「我有这么没心没肺吗?」 陆他山一抬手腕,淡淡道:「但确实将我遗忘了33分51秒。」 喻朝辞自知理亏,便不再去争论这事。他打开手机开始查看陆他山在这半小时内的心率变化。然而就在他打开心率记录之后,他震惊了。 从半小时前开始,陆他山的心率就有了变化,除了频繁出现起伏较大的心电波之外,还出现了短促的震动,看上去像心悸。他看了看神情自若的陆他山,再看了看手机,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你、是不是有心脏病?」 陆他山:「……」他默默地瞥了神色诧异的人一眼,突然站起身兀自离开拉丁舞馆。 喻朝辞发现陆他山似乎面色不好,立刻小跑跟上去,问:「喂,你不会是在生我气?」 陆他山止住脚步,道:「之前心率正常说我刻意控制,现在不正常了又说有心脏病,你说得都对。」 第62页 真生气了…… 喻朝辞抿了抿嘴,耷拉着眉毛跟在他身后。已经前前后后测试三次了,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明自己不是同,但是他却几次三番地测试,测完还不认结果。这次更是把人晾了半小时…… 好像是个人都会生气。 喻朝辞轻轻地啧了一声,心中尴尬极了。 在沉默之中,喻朝辞将人送回了承心。习惯了平日里的抬槓互怼,现在对方突然高冷起来,反而是他有些无法适应了。 本以为两人会在静默无声中各走各的,然而到了0506,陆他山却主动开口了:「结果是你自己测出来的。但如果还是不承认依旧想测试,我会配合。晚安。」 喻朝辞看着0506的门愣了好一会儿。 所以……还在生气吧。 这测试,不能再做了。 第二天,到了放学时间,市重点一中里三三两两地出来几个通校生,陆知景是其中一个。但是很奇怪,今晚她并没看到往日接送自己的车子。她刚想联繫司机,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轻点了一下。 她立时转过头去,发现身后的人是喻朝辞:「小鱼哥,你怎么在这儿?」 「你家司机先回去了,今天我送你回家吧。」喻朝辞道。 纵使没有喜欢了,但是陆知景还是对他很有好感的,于是一口答应:「好啊。」 于是,本来要送人回家的人转头来到了一家餐厅。自从被陆他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后,他总觉得心里有一只猫爪子在挠一样,想要迫切地去了解真相。而且,了解陆他山的家庭状况也是另一件要紧事。「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想问你一些事。」他直白地道。 「我说怎么突然要接我回家呢。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没有。」 陆知景很快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道:「想问什么,如果是哥哥的事,找我就对啦。」 陆知景的配合倒是让喻朝辞松了口气。餐厅里开了空调,他坐下没多久便觉得热。于是他脱掉了羽绒服放在一边,开门见山地问:「我想让你说实话,你哥哥向你承认过自己是同吗?」 陆知景原想着他会问什么问题呢,然而眼睛一抬,她却看到了喻朝辞脖子上的格纹皮质choker。「这条choker……」 「哦,上次帮忙找回小鱼干,你哥当成谢礼送的。」 陆知景转了转眼睛,转而勾起唇角甜甜地笑了笑:「哦,原来是哥哥送的……我才刚知道呢……」 「对了刚才那个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设计的choker,能允许我拍一张照吗?我也想要。」陆知景没有回答,而是很甜甜地笑着。这笑,像极了承心前台妹子看手机时经常出现的。 喻朝辞抬手就摘。 「不用摘不用摘。」陆知景连连摆手,立时对着他的脖子拍了一张照片。「小鱼哥你的脖子真好看。」 正在吃晚饭的陆他山听到提示音,不慌不忙地看了手机,然而却看到妹妹发来了一张照片,下面附带了一个笑脸表情,线条人上翘的嘴角和太阳肩并肩。 「我亲爱的尼桑哟,瞧瞧你可爱的妹妹发现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鼓励太暖心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撸起袖子加油码字。 猜猜知景发现了啥。 提示:山山子送小鱼哥的choker上有一枚带着据说!据说是莫桑石的小环。 ps:莫桑石和天然钻石用普通仪器根本区分不出来。 第38章 不准再欺负我们家小鱼哥 看到这夸张的表情包, 陆他山发了一串省略号。 「嘿嘿。」陆知景在手机面前的笑容甜美得就像一颗大橙子,一排小白牙整整齐齐的。「哥哥,被我抓到了吧。小鱼哥现在就坐在我面前哟, 给你个机会收买我。」 陆他山:「……」 喻朝辞好奇这妹子到底在笑什么。 「不过哥哥真的很过分, 那天还一本正经地教训我, 哼!其实就是自己有小心思, 像防什么似的防着我。」陆知景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娇嗔,然而那与太阳肩并肩的嘴角压根没下去过。她转而抬头对喻朝辞道,「小鱼哥, 稍等下, 我同学突然找我有事。」 喻朝辞认真瞧了一眼,心想能笑成这样,对面八成是陆知景的心上人了, 除了这,他想不出能有什么人可以让女生这样笑。「没事,我的事不急,吃饭的时候可以慢慢聊。」 陆他山还是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这次我要一套明制汉服哟, 送汉服可获得封口权限,再配套首饰即可获得美言服务哦亲。超值套装,你绝对会爱上它的。」如果不是抱着手机, 此时的陆知景可能在兴奋地搓手手。 「汉服做工太考究,发布会在即,最近我没时间。」陆他山道。 「没事, 只要记在帐上, 什么时候有空都能做。」陆知景笑得更灿烂了, 「哥哥, 好想吃糖, 什么时候可以发糖鸭?」 「高考你先达到娄女士定的小目标。我的事你不用关心。」陆他山将手机扔到一边,但过了一会儿,又有所顾虑地重新拿起,补上一句,「胡说的话就只剩玻璃渣。」 陆知景赶紧发了个猫猫点头表情包。 和哥哥的对话告一段落,陆知景终于抬起了头,煞是正经地咳嗽了两声,问道:「小鱼哥,你刚才想问我什么问题?」 第63页 喻朝辞重复道:「你和陆先生的关系好,两人应该是无话不谈的。他有私下向你道明自己是同性恋吗?」 「唉?」陆知景疑惑,「哥哥不是都公开出柜了吗?」 他正色道:「是这样的,娄女士投资承心的附带条件是,要我们将陆先生引导回异性恋。我们钱也收了,必须办事。然而现在陆先生否认自己是同性恋。所以我觉得,如果他私下对你承认过这事,这事可以一锤定音了,他就是想假装自己不是同。」 陆知景认真道,语气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哥哥对你说他不是同志?那他公开出柜做什么?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故意气娄女士,谁叫娄女士将我和哥哥看那么紧。哥哥的这个主意真是妙啊,如此一来,他就能以接受治疗的名义专心创作,不必什么都让娄女士过目,顺便还能把和女模姐姐之间的绯闻都澄清了。妙啊——」 喻朝辞:「……」所以,真的不是吗?陆他山的性取向真的是女人? 毕竟两次测试里,陆他山的心率确实是因女人而变化的。 他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髮。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啦。也许就如你所想的,哥哥就是同,只不过假装自己是个直男。」陆知景突然一本正经道,「如果真是这样,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小鱼哥你平时和哥哥走那么近,应该有很多机会测试啊。」 「测过几次了。」想着陆知景已经成年了,喻朝辞也并未遮掩,「看钙片不动如山,看xx勉强心率波动。」 「噗——」陆知景立时破防,用手捂住了嘴。两人一起看片……这么刺激的吗? 「陆先生已经对三番两次的测试厌倦了,所以我才来问你。」他拧着眉宇苦恼地说。 「嗯……我能想像哥哥生气的模样。跟你讲哦,他平时就喜欢摆张扑克脸,生气时也不说话,就用死亡凝视,你一紧张就会把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都说出来,这导致哥的助理现在都有金属镜框ptsd了。而且哥哥跟我说过,你们俩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好,同一件事情做多了难免会让人心生不适。」她认真地分析道。 确实,他和陆他山的关系没铁到他和宇文瞻那样,平日里热衷于做对方爸爸,但对方一有事就会有用最认真的态度帮忙解决。 「小鱼哥,我问一下。你觉得我哥怎么样?」此时,餐桌上已陆陆续续地上菜,但是这些平日里最爱的菜仿佛都在喻朝辞脸上,陆知景只双手托腮,认真地欣赏着这张可盐可甜,颜值高到令人赏心悦目的脸。「你讨厌他吗?」 喻朝辞想了一会儿,说:「有时候很讨厌。」 「啊——」陆知景一下子耷拉了眉毛。 然而喻朝辞却笑了笑,用一种几近抱怨的语气道:「有时候两人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撕逼,我自认为还是挺能撕的,可到唯独到他面前就成了被怼的那个。总之逢吵必输。」 陆知景脸上又浮起那抹熟悉的笑意。 「他说话也总是自相矛盾,还有点偏执的小毛病。」喻朝辞指了指自己的衬衫领子,「今天这样的领子,被他看到了估计又过来做调整。」 「这样啊——」如果陆知景有小尾巴,此时肯定是在疯狂晃动的。 她低下头,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以后不准再欺负我们家小鱼哥,干嘛老怼他啊。人家现在都在郁闷为什么吵架总吵不过你。」 仿佛就守在手机边上似的,陆他山立时回道:「是他自己嘴笨。」 「信不信我把你这话给他看?!」 「明制汉服少一支步摇。」 「嘤!不准剋扣我的首饰!!」感嘆号瞬间刷屏。 「但不可否认,他对我的帮助很大,我挺想对他道声谢的,但有时候总说不出口。」喻朝辞生涩地道。他很少夸人,所以一夸人就会不自觉的红耳朵,大抵是平日里口是心非惯了,「如果成为伙伴,是可以完全信任依靠的。」 一段语音「biu」的一声发到了陆他山手机中。他拿起手机凑在耳边,听到语音中的对话后,嘴角不由自己的微微勾起,镜片之下的双眸就如倒映着月光的山泉,清澈,跃动。「笨蛋。」他自言自语一句。 菜终于上齐,虽然没有甜品,但这是陆知景近期吃得最甜的一顿晚餐。 晚饭之后,喻朝辞又送陆知景回家。他观察了一下,陆知景吃饭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向娄珊珊汇报,便以此为切入点问道:「娄女士是不是只要求陆先生每天汇报食谱?」 「以前也要求过我,但是时间久了我就不高兴了,和她吵了一架。」陆知景道,「而且她对我的要求并没有像哥哥那样严格。哥哥才是她养的大号,不养好了怎么去跟其他兄弟姐妹竞争?」 然而刚说完这句,陆知景立时闭嘴了,她意识到自己在散播负〇面情绪。 这让从未主动去了解麒麟家族的喻朝辞感到非常意外。其实就算想去了解,他也获得不了太多信息,因为和麒麟家族有关的消息多被娄珊珊封死了。业内最为广传的,也就是娄珊珊在大学刚毕业不久就嫁给了年长自己二十岁的麒麟总裁陆建文。 就看没多少人知道陆知景是陆他山的妹妹一样,可见家族对成员的信息保护得有多好。 现如今,在确定了陆他山已经不是男同的情况下,让陆他山学会摆脱母亲的控制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母子建立起正常的亲子关系,娄珊珊不再过度控制儿子,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想要断开这条粗重的枷锁,就要从家庭背景,成长环境入手。 第64页 「我只知道你和陆先生还有一位哥哥,还有其他哥哥姐姐?」喻朝辞道,且明显感觉陆知景身遭似乎已经笼罩了阴霾。「我知道的那位哥哥,他帮我找来了论文资料。你愿意说说其他人的吗?」 陆知景撇了撇嘴:「并不想说。」 感受到了对方的牴触,喻朝辞缓转方向盘,笑道:「不想说也没关系,这是个人自由,我不会干涉。你似乎经常去游乐城?下次找个时间一起去吗?」 「你也喜欢啊!」陆知景立时充满了活力,眼睛亮晶晶的。 「嗯,因为那里有光。」 陆知景眨了眨眼睛,没听懂这话。 但是喻朝辞还是很认真地解释给她听了。 把陆知景送回家后,喻朝辞面有苦恼地开车回到了承心。他在实验室待了会儿,最终挑选了几个版本的香水尾调,准备去0506让陆他山试香。 然而刚到0506门口,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原是陆知景发来了语音消息: 「小鱼哥,我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你吧。」 语音气泡蹦蹦地冒了出来,他四下一看,抱着香水盒走到了无人的角落。 「你刚才提到的那位哥哥,是我爸前妻的儿子,叫陆思邈。」 「我妈对我哥严格重于我也是有原因的。我爸过年就七十二了,他那个年代的人,其实还是有点重男轻女的想法的。」 「我爸有三任妻子,第一任离婚了,留下了我们的大姐和二哥;第二任妻子是我爸的白月光,出车祸离世了,三哥四姐也在车祸中跟着走了,只留下了五哥陆思邈,第三任妻子才是我妈,但我知道我爸并不爱她,她被我爸看上只是单纯和二任长得像。」 「可妈对我爸确实是真爱,哪怕知道自己只是替身。但五哥身份特殊,她就怕以自己能力为麒麟打拼来的半个家族产业就因为爸爸对前妻的偏爱而被分给五哥。」 「而大姐二哥更不是省油的灯,不仅也有个手段强悍的妈,还背靠着一个同样叱咤风云的小舅舅,花旗控股的总裁,韩逸舟。」 第39章 共情 「你说韩逸舟是你大姐二哥的舅舅?」这层关系是喻朝辞万万没想到的。 他的心思尚且全在学业上, 所以并未细细了解过这两家大厂的关系,从娄珊珊果断开除从花旗控股跳槽过来的那位投资部门经理这事来看,他觉得娄珊珊应该是将花旗视为竞争对手的。可没想到花旗和麒麟还有这样的血缘联繫, 这让麒麟和花旗之间变得暧昧起来。 陆知景语音回復道:「是的, 这也是我爸和第一任妻子离婚的原因。麒麟早于花旗发家, 初任是为了给花旗融资才和我爸结婚。可谁知道初任是个扶弟魔, 面对所求无度的初任,我爸最终和她离婚了,但作为条件, 初任也得到了麒麟的一部分股份。」 「大姐二哥本就有他们母亲持有的股份, 而自己也的确是陆家的人,所以一直在拉拢麒麟人脉。早先我爸尚且康健的时候,他们俩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和我妈对着干, 但是最近爸爸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他们两姐弟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大姐招了个赘婿,二哥也不甘示弱, 我最大的两个侄子甚至比我年长。」 「而父亲一直觉得对第二任妻子有所亏欠,所以格外宠爱五哥,与网际网路相关的产业基本都在五哥名下。」 网际网路算是众行业中香饽饽, 因为高薪所以能不断吸收新鲜血液,让公司保持活力,经久不衰。目前承心网络安全部门吸纳的工程师就是从陆思邈的公司出来的。 陆知景的下一条语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小鱼哥, 你觉得在这样四面楚歌的家庭环境中, 我哥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我妈只能严格要求我和我哥, 她的原生家庭条件不好, 嫁给我爸已经是别人口中的麻雀变凤凰, 以前穷怕了现在才把事业看得这么重。」 喻朝辞打字道:「我很理解娄女士的处境。但是你和你哥都有自己道路,有自己的课题,即便娄女士再难,也不可以用这种理由对你们进行绑架。」 「小时候的哥哥也是这么想的,也确实反抗了。他离家出走,遇到了他的老师,老师只对他稍稍引导,他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可是……」 就在他听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惊吓之余,拿着香水盒子的手一松,刚调的几支香就掉了下去。 陆他山眼疾手快,伸手牢牢接住了盒子,神色淡漠地看着喻朝辞。「知景在说我们家的事吗?」很显然,在很早之前他就到了喻朝辞的身后,并听到了妹妹的语音。 「我……」喻朝辞一时语塞。 陆他山把香水盒子还给他,拿起自己手机对陆知景发了一条消息:「没事不要散播负能量。」 还在发语音消息的陆知景看到聊天框上方出现了哥哥发来的一行字,吓得立时取消了语音。 偷偷打听人还被正主抓到,喻朝辞不可否认地心虚了,但他还是理不直气也壮地道:「你这样偷听别人讲话并不礼貌。」 陆他山反驳道:「未经我的允许,私自打探我的情况难道算礼貌吗?」 「这是知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告诉我的。」 「但还是没经过我的允许,所以她小裙子没了。」 某位还在哭唧唧的陆小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既然不想让我了解,那我以后都不问了。反正你只是假装出柜,等时间一到我随便向娄女士交个差,何必现在到处奔波,连了解家庭情况都跟做贼似的。」他饶是气愤地瞪了陆他山一眼,抱着盒子就走,「没救了,不治了,认命吧。」 第65页 虽然嘴上说不治了。然而走了一段后,他还是回头看了一下。结果陆他山真没挽留,这可让他更气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试香了,反正你也用不着。」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同时觉得自己就是有病,何必没事找事帮着陆他山解脱娄女士的掌控。 然而就在他等电梯的时候,走道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满眼期待地看去,还真是陆他山过来了。 「这里不方便,跟我去0506。」陆他山道。 「不去,你自己爱憋憋着。关我屁事。」小少爷的脾气上来了。 「去不去?」陆他山的语调微微上扬。 「不去,毕竟是自由民主国家长大的孩子,个人隐私大过天……」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陆他山单手扛起,像个枕头似的被夹在胳肢窝,抱着香水盒一路挣扎着到了0506。 如果换个腰粗点的,陆他山还真圈不紧。 他被扔到了弹性十足的沙发上,身子蹦跶了两下。「你干嘛?」 「你不是想听吗?」 「我现在又不乐意听了。」 陆他山当然知道这小傢伙此时已经把屁股黏在沙发上了,轻易赶不走,所以慢斯条理地去拿了瓶可乐过来摆桌上,道:「正如你从知景那儿听到的,因为家庭状况,我母亲对我的要求一直很严格,但我似乎天生右脑发达,从小对绘画有极高的兴趣。然而她不允许我有在她眼中无用的兴趣爱好。」 喻朝辞自顾自地拉开可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则耳朵是立起来的。 「虽然小时候的我和知景一样会很叛逆,但有时候为了不给自己添事,确实会听母亲的话,比如某次吃了大侄子给的含有新鲜菠萝肉的蛋糕后被送进急诊,从此后就开始配合母亲拍摄一日三餐的食谱。」 「因为是小孩子之间玩闹引发的后果,纵使险些没命,还是被大姐以一句孩子还小不懂事给敷衍过去了。但是母亲知道那蛋糕绝对是大姐指使侄子给的。」 听了这些,喻朝辞觉得陆家的情况堪比宫斗。不过他并不觉得意外,家大业大了,继承人还众多,总要争个你死我活。他本人就算不想染指r&e,还被舅舅表哥当成了假想敌,差点连论文都没了。 这一点,他是能和陆他山共情的。 「后来母亲发现我喜欢画画。但她认为这是无用爱好,不值得我每天花费心思去培养,所以就当着我的面把画全撕了。于是趁着某一天知景生病,在她无暇顾及我的时候,我□□出校,走到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 「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老师,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当她知道我喜欢画画之后,她毫不吝啬地教我画画,一周总抽出几天时间录制视频,将教程发给我。我问她原因,她说她的梦想是当一个服装设计师,但是家里太穷,在从美院毕业后不得不放弃了梦想,当了一个全职太太。」 喻朝辞一直注意着陆他山的表情变化。凭藉陆他山眼中流露出的感情,他相信这段经歷是真的,但是他总感觉陆他山的脸上也有着疑惑,仿佛察觉到了这段经歷中的漏洞。 不过对方并没因这个疑问停止叙述:「老师的教程对我很有帮助,虽然偷偷学画画很辛苦,但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陆他山甘愿被母亲控制着。 却不想这时候陆他山突然打岔了:「你似乎听得很认真。」 「我在发呆。」 陆他山饶是调侃地一笑:「那接下来的事我就不讲了。」 喻朝辞:「……」 你有毒啊。 他的眼神如是说。 陆他山也不逗他玩了,继续道:「后来我偷偷学画画的事情还是被母亲发现了。他断了我和老师之间的联繫,并警告我不准再去找她。我不信邪,在断了联繫的情况下又一次找了老师。然而过几天再去找,我发现她憔悴了很多,只因为她老公公司的资金鍊断了。」 女魔头果然不是白叫的。喻朝辞在心中感慨。 「不过老师并不知道这事与我有关,依旧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从那次之后,我就没再见过老师。后来,母亲把我送到了法国,只为了让我和老师一家断个干脆。」明明说着很压抑的事情,但陆他山还是对他笑了笑,「所以我有时候就和你羡慕你有关系要好的朋友。」 说到底,娄珊珊利用的还是陆他山的善良。喻朝辞想,那时候看到老师一家出现经济危机时,陆他山应该非常自责吧。 「凡事不能只看一面,没有朋友对你而言或许是好事,至少娄女士再也不会用你朋友来要挟你了。」他安抚道,「那你是否想过用同样的处理方式来处理mivanluu呢?」 「想过,很难。麒麟对mivanluu持股39%。」想要剥离股份,还是在自己母亲眼皮子底下,非常难。 了解了陆他山的大致情况,他思考着日后的心理引导的话术,至少不能让陆他山想起自己害了老师一家的事。 陆他山见他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又在思考些什么。「知道了我那么多事情,不如你也讲讲你的,作为交换。」他道。 「我的?」喻朝辞指了指自己,「我的有什么好讲的?」 「比如你跟宇文瞻为什么会这么要好,有喻院这样的哥哥是什么体验。」 第66页 「要好还要有理由?平时聊得来就行。我哥一直很温柔,至于什么体验,也你受他照顾过,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觉得怎么样。」说到这两个男人时,他总是放松的,如果此时的他有尾巴,必定处在闲意摇摆的状态。 「那你为什么会恐同?」 本在悠闲甩动的尾巴在这话之后立刻耷拉下来。喻朝辞的表情骤然凝滞,用警惕的目光扫了一眼身前的人。「你没必要知道,我有急事,先走了。」他拿起香水盒子说走就走,连试香的心情都没了。 看着喻朝辞走得干脆利落,陆他山轻蹙了眉宇。 这个问题,似乎是喻朝辞的伤口。 在抱着香水盒子走在去电梯的路上,喻朝辞心中回答着刚才那个问题:还能为什么恐同,要不是他亲爸基佬骗婚,婚内出轨韩逸舟,他会这样吗? 此时,手机开始震动。他拿起一看,是承心网络安全部门的石哥发来的语音请求。「有什么要紧事吗?」他问。 石哥一边敲击键盘,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对他道:「小鱼哥,我查到了和simon lee有关的一些记录。 」 simon lee,就是当初神不知鬼不觉黑了承心系统,连续半年窃取喻朝辞论文实验数据和香方的黑客。「什么记录?」 「他近一年的收款记录。」石哥想保存证据,但是他入侵行为已经被simon发现,两方的博弈僵持不下,「近半年,他陆陆续续收到了任启年的汇款,但是在任启年开始打款之前,还有人向他打了一笔巨款,那个时间点与你论文数据第一次被盗的点非常相近。」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最早指使simon窃取数据的人,再往后才是任启年。「是谁?」 「花旗控股的ceo,韩逸舟。」 *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新年快乐鸭。 新的一年里我会继续加油更文 能不能点进我的作者专栏戳一下作者收藏啊 by一个写文快要满四年,然而作收过千遥遥无期的小煳比 第40章 总能在你最想要的时候给你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形容喻朝辞对韩逸舟的生理厌恶度, 那大抵就是听到年久失修的铝合金推门被拉动时发出的滋啦声,闻到潮闷阴雨天里瀰漫着的汽车尾气,本想享受食物的人却看到一只长了腿毛的蟑螂。 厌恶, 憎恨, 愤怒, 一系列负〇面情绪就像奔涌的野火似的迅速席捲占据了他的大脑。 怪不得。 怪不得韩逸舟会知道他需要龙涎香。 怪不得韩逸舟会在他被通知龙涎香被任启年收购的当天好心送来一块。 他舅舅一家嫉妒他没错, 但是韩逸舟却利用了这份嫉妒借刀杀〇人。这男人总在想方设法地噁心他们两兄弟,处处设套,哪怕他们不想搭理, 对方还是像五月苍蝇似的阴魂不散。 「我知道了。」喻朝辞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如果能拿到证据最好。承心的网络安全依旧是维护重点。这件事先别告诉我哥。」 石哥会意后便挂断了电话。 与石哥对话时,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但他的心中有一团怒火, 现在无地发泄,烧得他愈发难受。 他再次掐亮屏幕,在简讯箱里找到了一条看似陌生的号码。这个号码的主人向他发了无数条简讯——因为号码的主人没有他的社交帐号,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联繫他。 扫了一眼喻云飞隔三差五发来的简讯, 他按下了通讯键。 简单的响铃之后,电话被对方接起:「喂,是小朝吗?」 「是我。」喻朝辞冷声, 拿着手机走进了电梯。 「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从没主动联繫过的儿子现在找上门,喻云飞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你知道韩逸舟做过的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而后缓缓道:「你韩叔叔很喜欢你, 但自从那件事后, 你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转变得太过突然。我也觉得很对不起静静, 现在应该叫有淑, 但结果已经无法挽回,我和你韩叔叔只能想方设法地补偿你们两兄弟。」 「知道吗?」 喻云飞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爸爸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为了你们两兄弟。不管你们要还是不要,都是你们的。你韩叔叔虽然也代〇孕了两个孩子,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你。只要你愿意,花旗也有你的份。但是你总是很牴触他,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妈妈才不喜欢他,但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恩怨,小辈之间不必过分追究。」 喻朝辞走出电梯,将香水盒放在灵净楼前台,兀自踱步到灵净楼之后的广场,找了个花坛坐下,继续听男人讲。 「他总是想方设法的帮你,然而你和晚吟总是牴触。当初他对承心二院投资的事情比我还要伤心。他对你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和你建立起相对亲近的关系,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 「就因为我长得像你?」印象中,韩逸舟确实对年岁尚小的他视如己出。大抵韩逸舟压根就是将他母亲当成了喻云飞找来的代〇孕母,而他就是代〇孕母生下的,带着喻云飞遗传基因的孩子。 「是。他想对你好,可你不领情,所以只能用一些弯弯绕绕的方法。」 喻朝辞的唿吸因心中的怒火而颤抖:「所以你知道?」 第67页 「嗯。」 「海氏突然撤回对承心二院的投资?」 「那个还是本就居心不良。」喻云飞解释道。 「我的论文被删,实验数据被偷?」 「他只是想创造一个可以帮助你的条件。」 「让任启年以双倍价格买走龙涎香断我后路?」 「我都知道。小朝,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太过倔强,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在你小时候对你多好你都忘了吗?」喻云飞问。 「你都是半只脚跨进棺材的人了,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被下半身支配的大脑的?他现在做出的一桩桩伤害我和哥的事,只是为了找个机会挖空心思对我们好?没个十年脑梗都说不出你这样的话。」他气的眼睛都红了,隐隐发着热,一股酸涩感呈辐射状在鼻尖散开,「就因为海氏的撤资,哥哥奔波操劳了几个月,每天睡得还不如一条狗;被删掉的论文实验数据是我整整积累了两年才得到的,每一瓶香水都是我一点一滴调出来的,那是我的心血。结果到你口中,就是他在为了对我好而创造机会。韩逸舟借着任启年一家说偷就偷,说毁就毁,这是为我们好?你这个当父亲的,到底有没有站在我和哥的立场想过?你有没有把自己当成父亲,有没有用父亲的身份在乎过我和哥哥?」 方才的喻云飞,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委婉和苦口婆心,但当听到儿子直唿韩逸舟的名字,他便以命令的口吻说:「这些都是小事。小朝,你要将目光看得远一些。」 「放他娘的狗屁。改天他捅我一刀,你是不是也能自我洗脑成他是为了我好,是为了亲自在床头照看我?」纵使内心的小人已因父亲对韩逸舟的偏袒而歇息底里,但他的口吻还能保持相对平静,「不管他以前对我如何,现在确实伤害了我和我哥,就跟他的身份一样,小三永远是小三,烂橘子就是烂橘子。」 「为什么你这个孩子会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喻云飞的语气也不再客气。 「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呢?你认为他对我的好是基于他对你的爱,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但你也别忘了,我也是我妈的儿子,是你们两人通过正常夫妻行为生下来的人。通过我和我哥对他的种种厌恶,他知道要与我们和好如初已经不可能,所以现在的我们就是他的心头刺!是曾经名正言顺占有过你身子的女人为你生下来的孩子!你还指望花旗的一部分资产,他现在只期待我们父子关系恶化好吃你的绝户。很显然,他做到了。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你的事业建立在我妈的痛苦上,沾着她的血。」 「喻朝辞,你韩叔叔的心胸没有你这么狭窄。」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变冷。 「对,他没心眼,是我心胸狭窄,他在你心中就是人畜无害。你恶不噁心啊?像你们这样上〇床都不带t的狗男男,为什么还不得艾〇滋啊!」最后一句话,喻朝辞再也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情感,是几近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 与此同时,抱着小鱼干的陆他山出现在广场的一角,正好听到了这句撕心裂肺的叫骂声。这叫骂声就像一根冰锥似的,扎得人又寒又冷,让他几近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喻朝辞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曲起双膝坐在花坛边缘上,将身体缩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在和谁通话。静默地看着那个失落的少年许久,他拿起手机,向陆知景问道:「他告诉过你他恐同吗?为什么会恐同?」 冷风中,喻朝辞瑟瑟发抖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冻的。他红着眼吸了吸鼻子,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给那男人打电话,他明明知道喻云飞一直是偏向韩逸舟的。 可他就是想寻求那一点渺小的希望,希望父亲在感受到自己的委屈后去质疑韩逸舟。 就在他心里愈发苦闷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猫叫。 循着声音看去,他发现带着空心铃铛的小鱼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此时正用乖巧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鱼干一跃而上,跳到了花坛边缘,在用脑袋碰了碰他的身体后,才钻进了他的怀里,就像扮演着安慰者的角色,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喻朝辞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他往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那袭熟悉的身影。「难道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小鱼干感受到了来自他怀抱的温暖,便抬起下巴要求挠挠,继续呶唔呶唔地叫着,撒娇着。 喻朝辞顺意抓了她两下。猫毛中的暖意随着指尖慢慢蔓延到心间,他愈发不能收手。「你先让我抱一会儿,等会我再去找你主人。」 小鱼干开始打唿噜。 科学证明,撸猫可以治病,更能平復人的心情。在令人放松的猫唿噜中,他撸着撸着,心中的火气似乎消下去了点,并觉得为了这样一个烂人生气真是人间不值。 于是,他抱起小鱼干又一次把脸埋在猫肚子里,用自己的鼻尖可劲地蹭着又暖又软的毛肚皮。小鱼干身上总有一股很干净的味道,让他怎么吸都不会觉得腻。 夜已深,但是此时承心并不像其他医院那样死气沉沉。 广场的小道上,一个男人抱着刚从西南角买来的手抓饼,在寒风中吃得特别香。一阵妖风吹过,手抓饼那熟悉的气味便飘散到了喻朝辞鼻前。 喻朝辞可劲嗅了两口。 第68页 男人身边还跟了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子,此时正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自己的爸爸,一边叫含着「爸比等等我」,一边把手抓饼酱蹭得满嘴都是。 男人一回头,看到自己儿子这模样,马上笑出声:「哟,这只可爱的小老虎是谁家的?」说着,他拿出纸巾擦掉了儿子嘴边的海鲜酱。 小男孩嘻嘻地笑了两声,随后将手抓饼里的肉整块咬出来,吧唧吧唧地啃了下去。「爸比,没肉肉了,我还想吃肉肉。」他看着爸爸手里另一个打包好的饼。 「怎么吃这么快。」年轻的父亲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把自己的手抓饼和儿子的对调,「剩下那块给妈妈的,爸爸这儿还有,你吃这块,爸爸的就是你的。」 「好!」小男孩很响亮地应了一声。 年轻父亲将儿子抱上了肩头,让其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带笑意地从喻朝辞面前走过。 喻朝辞朝他们看了一会儿,随后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不就是让个手抓饼,搞得像在让皇位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他怄气地朝哥哥轰炸消息:「哥,承心的制度得改改了,这都大半夜了还有病患在广场里随意乱走,哪里像疗养院了?他们不用休息吗?」 「小孩子吵死了。」 「灵净楼后面怎么那么多熊家长带着熊孩子乱逛。」 「疗养病患的家属可以过夜,但把小孩子也带来是嫌这里太安静了吗?!」 喻晚吟看着这几条消息,突然举得莫名其妙:小鱼哥这是吃火〇药了吗?怎么突然跟孩子过不去。 发泄一通后,喻朝辞突然想吃手抓饼。每次生过气后,他就觉得消耗了大量能量,肚子会饿。 于是,在纠结了二十几分钟是否要去买手抓饼后,他终于找着小鱼干起身,往承心的西南角走去,那里总会有小摊贩聚集着。 然而待他满怀兴致地来到西南角的铁栅栏前,他发现整个西南角居然空空如也。 「老闆,你们今天没在承心这里摆摊了?」就想吃手抓饼的人打电话问道。 手抓饼老闆道:「哦,今天城管管得严,刚来抓过一波了,我们就跑回自己店里了。你想吃啊,但我这边还有好几个饼要摊,要不我先给你做上,你方便的话来我们店里拿一下吧。」 抱着猫的人有些烦躁。西门和南门常年锁着,要去店里拿饼还得绕到北门或东门。 今天连老天爷都作对,存心不让他吃手抓饼。 「那算了,你继续忙吧。」心力交瘁的人挂断了电话。 然而就在他抱着猫想走人的时候,透过铁栅栏,他隐约看到有个身形高挑,穿着厚实羊绒风衣的男人朝铁栅栏过来了,手中拎着两大包东西。 再仔细一看,来人是陆他山。 陆他山很快走到栅栏前,然而在看到另一头的喻朝辞后,他愣了一下。 一些列疑问瞬间爬上喻朝辞的眉宇。 对视的两人谁都没说话。 在短暂的沉默后,陆他山退后了两步,将两大袋的宵夜拎到一到手上,随后冲刺,跳跃,干脆利落地翻上了铁栅栏,行云流水似的从两米半高的墙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一套□□动作熟练得,简直就像个惯犯。 喻朝辞:「……」 陆他山起身,吹掉了粘在手套上的干草,拎着两包宵夜从他身边走过,如同什么都没看见。 这就很离谱。 「喂,你当我是空气啊。谁允许你出承心的。」他兇巴巴地朝陆他山叫道。 陆他山止住脚步,犹豫片刻后从两包夜宵中拎了一个手抓饼出来,说:「买多了,手抓饼给你,就当没看见。」 第41章 不准再看了,要吃醋了! 上一刻还心心念念着吃手抓饼, 现在手抓饼就送到自己面前了。喻朝辞的手指轻轻地蜷曲两下,挠得怀中的小鱼干饶是歉意。其实在平时,他对手抓饼没什么兴趣。「一个手抓饼就想贿赂我?院里明令禁止疗养病患在晚九点后出门, 你还翻〇墙出院?」 「不想吃?随你。」说着, 陆他山收回了袋子。 然而手抓饼收回去了, 他又抢了过来。「连贿赂都这么没诚意, 给我!袋里还有什么,有好吃的我就不告状。」他朝散发着烧烤气息的袋子瞄了一眼。 「所以用晚餐的时候在知景面前保持绅士风度了吗?没吃饱?」 「现在的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不给吃以后过晚九点直接锁灵净楼, 你别想下来。」就这么抢别人东西吃显得极其不礼貌, 但是此时,喻朝辞只想找个地方撒野,无理取闹, 不懂事一回。他其实可以回去找哥哥,但他也怕三两下就被哥哥看穿。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抢别人东西吃。」 「我本来就比你小半轮。」他小小声地嘀咕一句,然而刚想开吃,他才发现自己腾不出手开袋, 因为正托着小鱼干呢。 见状,陆他山凑过去将小鱼干一把託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说:「应该是我下来的时候跟着下来了。她似乎总能找到你。」 「因为我是小鱼哥。」喻朝辞迫不及待地掀开袋子, 咬了口松软的手抓饼。也许是因为满心期待,他觉得这饼的味道真不错,一口咬下去, 又是肉排又是培根, 搭配着清脆的黄瓜丝和鲜甜的海鲜酱, 满满的满足感。 第69页 陆他山微微斜下目光去看, 只见他稍稍垂下的眼睫被月光照出了一片阴影, 乍一看就像山水画上被轻轻一笔带过的丹墨,将这双眼梢微微下垂的眼睛衬得愈发温柔。 也许是一口咬多了,他的腮帮子略微鼓了起来,就跟只仓鼠似的,本就小巧的嘴不由自主地撅起了上唇。 跟个小孩子似的,很可爱。 看着他只几口将手抓饼啃得干干净净,陆他山忍不住道:「学医的难道不知道吃东西最该细嚼慢咽吗?没人跟你抢。」 「你就是担心我吃得太快了,会霍霍你的烤串。」他舔了舔嘴唇上残存的海鲜酱,「你的担心是对的,我现在就觊觎你的烤串,快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鑑于被抓了小尾巴,陆他山只好把口袋打开任其挑选。 抓了好几串羊肉大快朵颐,还是从别人那儿抢来的,喻朝辞觉得莫名解气,仿佛陆他山就是他的出气筒。不过连着吃了那么多肉,他确实有点被腻到了。 就在他想着一会儿去餐厅翻可乐的时候,陆他山从夜宵袋里拿了一听红色的罐头出来。 正心心念念着可乐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给我的?」 「嗯。」 「这么好?」他的语气中满是受宠若惊。然而接过可乐后,他的眼神又转为疑惑与猜忌。 然而每当他要自恋的时候,陆他山总会是时宜地泼一盆冷水:「喝完这罐可乐,你应该可以饱了。」 言下之意,别再吃我的串了。 某人立时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大不了明天还回去,有必要这么不捨得吗? 他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一边「碰」的一声拉开拉环。结果可乐「噗」的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我去,你对可乐做了什么?」 这样的狼狈样,让陆他山当即忍俊不禁:「刚才急着回来,走得快了点。忘记和你说了。」 喻朝辞:「……」我谢谢你。 这事放在平时,他估计又得跟陆他山吵一架。他们两人总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互撕抬槓。然而今天,这种会让他生气的小事反而成了沖淡他心中愤懑与抑郁的一抹清流。反正老早知道自己的父亲更在乎韩逸舟,他何必为了这样的人让自己生气,真是人间不值。 好在羽绒服表层材质防水耐脏,只需要一抚就干净了,可手是真的黏。 但像陆他山这种有轻微洁癖的,身上自然都是随身携带湿巾的。他赶忙放下小鱼干拿出湿巾,让喻朝辞擦掉身上的可乐渍。然而对方只顾着擦手了,压根没注意到脸上那一大片。犹豫片刻后,他重新拆了一包,在对方手忙脚乱之际触上了面颊。 当带着体温和清香的湿巾触在脸上时,喻朝辞陡然一哆嗦,抬眼略显惊恐地看向陆他山。 陆他山很轻柔地擦他脸上的可乐渍,待发现对方的目光后,只勾唇浅笑。「为什么总用这么惧怕的眼神看着我?下次吃东西注意点,嘴角全是酱。」 他的嘴唇轻微动了动,仿佛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陆他山明明不是太阳,却如此难以直视,或许是这颜太具有侵略性,又或许是双眸具有看穿人的能力。他觉得自己的所有情绪都会在这双眼中无所遁形,于是马上别开了眼睛。 然后,他拿着可乐飞速逃离了让他心脏不适的地方,独留面露诧异的陆他山在夜色中。 第二天晨,喻朝辞像往常的休息日一样直奔实验室,但刚进大楼,前台小姐姐叫住了他:「小鱼哥,你等一下,陆先生找你有事呢,等你都半小时了。」 听到「陆先生」三个字,本昏昏沉沉的人一下子清醒了。他顺着前台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坐在大厅角落里的陆他山。 今天的陆他山着装依旧妥帖,不过相比于之前,今天的黑色西装更加沉稳正式,也没有各种繁多的点缀,更像是出席严肃场合才会穿的,连镜架上的白金镜链都摘了。自律的人会珍惜每一分的时间,即便是等人,陆他山都不忘拿一本书在手上看着。 乍一眼看似乎是画册。 角落里的人在听闻声音后朝前台看去,随后将书收入文件包中,走到喻朝辞身前。「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喻朝辞揉了揉眼睛。他的混血皮本就比一般人白几个度,所以微微泛红的眼圈在脸上尤为明显。「临床心理学的毕业论文还没完成,压力太大导致神经紧张。」他抓着脑袋道,「找我什么事?」 陆他山的目光在他抓脑袋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转了回来。「我要去一趟一院,我爸病了,娄女士让我过去。」 一想到陆他山的爸爸已是七十几的高龄,他立时问:「严重吗?」 「不是严重的病,但人年纪大了,小毛病会慢慢积压起来。我很久没去看了,爸想见我。」陆他山道。 「那你去啊。」他用手机扫了一下陆他山的健康手环。 「但娄女士怕我趁着出去的时机干别的事情。」 喻朝辞眼珠一转,答应道:「她都这样说了,那我陪你去好了。」 「如果你忙,随便指派一人就行。」 「论文的事越急越没思路。娄女士指明要我看着了,我必然要跟在你身后的。」见陆他山一切准备就绪,他转头往门口走,「走吧,别错过了探病的时间。」 在陆他山的带领下,他到了第一医院的住院部。然而刚推开单人病房的门,他就被里面的阵仗吓到了。 第70页 病房中有十几号人,陆知景和娄珊珊都在,其他几位,凭藉长相和年龄猜测,应当是陆他山的长姐和二哥。 还有一位坐在角落,后脑勺随意扎着发揪,气质略显忧郁的,大概是陆他山的五哥陆思邈了。因为陆思邈曾帮他找回了论文资料,他格外多看了两眼。巧的是,陆思邈也在看他,并对他礼节性地笑了笑。 还有几个年轻的小辈,最大的和陆知景差不多,应当就是大姐二哥的子代。 一家人聚首,唯独他是外人,这让喻朝辞有些尴尬。「额,我也不方便在这儿,你们聊,我去楼下转转。」他对陆他山悄悄说了一句,马上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小时后,沉重而压抑的「家庭聚会」告一段落。在娄珊珊的据理力争之下,其他人也同意将陆建文送至承心疗养。 陆他山知道这又是母亲的一个手段,家庭医生都是大姐二哥的人,不得不防;但承心由她投资,疗养服务以及环境更具优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与家人告别后,经过几番寻觅,他终于找到了在楼下公园里长了两个小时蜘蛛网的喻朝辞。然而前一秒喻朝辞还在聊天时吐槽人要发霉了,见到人之时,他并未觉得对方闲得发慌,而是正拿着手机拍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欲看清这人在鬼鬼祟祟地做些什么。 喻朝辞将镜头放大再放大。可明明已经五十倍变焦,他依旧觉得照片不够清晰。好不容易找好了角度,正欲按下拍摄键时,背后有人突然道: 「你在干什么?」 他手一抖,找了半天的角度拍出的照片又拍了个寂寞。「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他拍着自己的胸口说。 「是你自己太过专注。在拍什么?」陆他山循着角度看去,只看到前边有一堆孩子正在吵闹。 喻朝辞没有解释,紧接着朝那群孩子走了两步,接着拍照片。 陆他山朝手机镜头看去,发现他的镜头中有个身高腿长的女人,留着大中分,乍一看气质出众,是一个回头率极高的第一眼美女,好像已为人妻子。 看着照片中央的成熟女人,陆他山微微皱眉,并在此留意了喻朝辞的表情。喻朝辞的眼睛是亮晶晶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这笑容就像自家妹妹磕cp时露出的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不是还有论文要忙吗?」他提醒。 「再等等,我拍张清晰的。」他继续变焦拍摄,然而就在他准备拍的时候,那群人又走了。「哎……怎么走了?」 「偷拍别人是侵犯隐私。」陆他山饶是认真地道。 「这不就是让人拍的吗?我拍一下怎么了。」喻朝辞嫌弃巴巴地叨了一句,做贼似地再次往前走去,此时的他并没有空和陆他山起争执。 前方全是孩子,家长将公园的角落围得水泄不通。出于好奇,陆他山跟上了喻朝辞,试图看清吸引喻朝辞的人究竟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他的眼神表现出如此的渴望。 随着喻朝辞手机的画面一点点被放大,远处的人也一点点变大。透过家长人群,陆他山终于看到了能让喻朝辞望眼欲穿的人。 不是那个留着大中分的人〇妻,而是…… 一个被孩子群包围了的泽塔奥特曼。 陆他山:「……」 第42章 天大地大没有磕cp大 前方百米远处, 一群在医院养病的孩子正在和来医院里做公益的奥特曼合照。隔着百来米,还是在人群的簇拥下,一般人理应看不清, 但是喻朝辞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泽塔奥特曼的伽马未来形态。 那一瞬间, 他眼睛都亮了。 但是正如他所看到的, 跟伽马未来合影的全是孩子, 他一个二十出头的也不好意思靠近,只能远远地拍照。 陆他山紧绷的肩头在看到泽塔之后缓缓放松下来:「原来你也喜欢。为什么不上去拍?」 「你也喜欢?」得知是同好,喻朝辞感到惊喜而又意外, 「团队是来医院做公益的, 我不好占用皮套老师的时间。」 「我看到有不少家长也在合影,你也说了这本来就是让人拍照的,只是几张照片, 应该不会让皮套老师为难。」陆他山道。 喻朝辞犹豫了两秒钟,马上拿着手机跑了上去。然而一想到自己的摄影师还没跟上来,他又回头给了陆他山一个口罩,拽着对方的胳膊进入人群中。 在皮套演员尚且有空的时候, 喻朝辞上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我能和你合张照吗?」 皮套老师的视角有限,在通过眼灯下细微的空洞看到来人之后, 点头答应了。 喻朝辞受宠若惊,小心地要求道:「能摆个法王施法的前摆动作吗,跟阿古茹一样逼格满满的。」 皮套老师立马摆出了那个动作。 喻朝辞激动地将自己的手机扔给陆他山, 并摆了个相同的pose, 对陆他山道:「快帮我拍一张。」 突然飞来的手机让陆他山接了个措手不及。「你手机锁屏了。」他道。 「我刚才明明解开了啊。」喻朝辞有点郁闷, 但是他实在不好意思占用皮套老师太多时间, 只好道, 「那你用你的手机帮我拍一下照吧。」 陆他山不慌不忙地打开了自己手机的相机功能,挑选了个非常好的角度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中的人身高腿长,五官线条立体清晰,明明生了一张厌世脸,被晌午的日光照得格外鲜活明媚。这只是普通手机拍出的照片,却可媲美时尚杂志封面。 第71页 见周边并没有其他人等着拍照,陆他山又提议道:「要不要拍点别的姿势?」 「可以吗?」喻朝辞询问皮套老师。 皮套老师点了点头。 「那我们比这个造型可以吗?」喻朝辞对着皮套老师比划了一下,随后,两人各自伸出两根食指顶在头顶,身体呈月牙状似的向中间微微弯曲,比了个十分可爱的兔子。 陆他山愣了一下,视线从手机屏幕转至喻朝辞身上。 「就这个动作,他山,泽塔先生还等着呢。」喻兔子提醒道。 陆他山闻声收回视线,一连拍了十几张,这十几张照片正好记录了喻朝辞从紧闭双唇到咧嘴笑的全过程,宛如影片的逐帧画面。喻朝辞的笑非常具有感染力,仿佛一颗照足了阳光、酸甜多汁的大橙子,干净而美好。 似乎没有一个男孩子能拒绝得了光,于是在帮喻朝辞拍摄了一系列照片后,陆他山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一个路人小姐姐,拜託对方拍一个合照。 喻朝辞只顾着和泽塔先生凹造型了,压根没留意此时陆他山已站到自己身边。 路人小姐姐非常热心,帮忙指导动作,让他们两人站得近一些,大抵人天生喜欢将美的事物或人安排到一起,当肤白腿长颜值高的帅哥和自己最心爱的奥特曼凑到一起之后,宛如摄影师上身,只想拍更多的照片。 最后,喻朝辞觉得实在占用了皮套老师太多时间,才让小姐姐停止拍摄。拍完最后一张照,他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凑到手机边上:「让我看看拍得怎么样,哦,这张很帅,伽马未来果然是四个复合形态里最帅的,不亏是融合了我平成三法王的形态。」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他不断地翻着陆他山发来的照片,结果发现每一张都拍得特别帅气,每一张都捨不得删。 陆他山只在旁边时不时地看他含着笑意的侧脸,并被这笑意感染,即便经歷了不愉快的家庭聚会,面上也挂上了淡淡地笑意。 上车后,喻朝辞终于不看手机了,改为对着空气时不时发笑。 陆他山只通过驾驶座的后视镜看着他,看着看着便愣了神,直到被陆知景发来的消息打断了出神:「哥哥,你就这么和小鱼哥走啦?」 「你可以选择下娄女士的车,来我这儿。」陆他山回道。 「烦死了!」陆知景发了一个猴哥甩头说烦死了的表情包,「你明明知道娄女士不会让我过去。」 陆他山没回復,继续看着前方。 见哥哥没回復,陆知景又道:「哥哥,你不要这么高冷嘛,偶尔发发动态消息也挺好,你亲爱的妹妹得不到你的消息,会担心你的。」 陆他山嘆了口气。他妹妹,大抵是他如何冷着脸拒绝,都会百折不挠地往上贴的类型。「有一个娄女士盯梢已经够了,我不需要另一双眼睛。」 「哼,你刚才和小鱼哥一起去和奥特曼合照了,都不带我玩。」陆他山一人下了楼,娄珊珊自然要派人盯梢。负责盯梢的人来汇报之后,和母亲坐同一辆车的她自然听到了。 陆他山对这种盯梢已经麻木了。他也不想再看妹妹发来的表情包,只好把她拉到了一个分组中,那个分组里还有一个喻朝辞。「好了,发了。」 陆知景一脸狐疑地戳了哥哥的头像,心想着这会儿能发什么动态。结果一点进去,她发现从几个月前开始,哥哥的动态一直处在更新状态。很显然,这些动态只有特殊人群可见。 她拉到动态的最底部,看到的小鱼干晒太阳的照片,而这条动态下就有喻朝辞的评论。 「噗嗤。」陆知景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立时惊扰到了正闭目养神的娄珊珊。「笑什么?」双手抱胸,依旧闭着眼的娄珊珊问道。 陆知景立时将手机屏幕摁在胸口,捂着嘴说:「没什么。」 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娄女士没注意自己后,她再次翻看哥哥的动态。随着动态愈发靠近现在的时间线,她的嘴角愈发咧开,露出了一排小白牙,然后笑得愈发花枝乱颤,直接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 娄珊珊隐约感觉身边的位子在震动,遂睁开了眼睛。 陆知景再一次将手机摁到胸口,用手肘内侧的部位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即便边上是被称为「女魔头」的母亲,她依旧止不住地笑。 「你干什么?」娄珊珊唇线分明的红唇微微一动。 陆知景的眼睛弯得像月牙似的,边笑边解释道:「遵从你的教导,笑不露齿。」 「回去后继续上私教课。一点到晚没个正经,离高考看着是还有几个月,但时间不等人,一晃就过去了。」 她很乖巧地「哦」了一声,心中却嘀咕着天大地大没有磕cp大,只要精神食粮供给完善,学习动力源源不断。 最近,她追的小说正在发糖。等了七十几章,她终于等到了正牌受,幽梦君终于见到了继承了戏命赤子之心的另一个元神分〇身。太太写的剧情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幽梦君想找到戏命的少年分〇身,肯定是要绕开智者,而且必须通过兽人寻找。兽人这个分〇身纵使魅力四射,但思维非常简单,看到美色就馋,幽梦君只稍稍勾引他就上头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少年戏命和幽梦君甜甜甜了。 另一头,喻朝辞一回到承心便钻入了实验室。经过昨夜偶遇陆他山随后对其一通发泄,今早偶遇公益团得了几张照片,他已经将糟心父亲的事完全抛到脑后。心情一好,他就有了创作的动力。 第72页 在此之前,用以引导陆他山治疗的香水只配置了前调,后调却没有一点头绪,但现在,他有了灵感。他太拘泥于法式三调了,如果调制出一瓶只有前调和尾调,但前尾风格截然不同的香水,那绝对会成为陆他山的一个记忆点。 用以治疗的香氛,必须足够独特。 而且,必须要得到外公认可。 他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天真,总觉得能在哥哥身边平平淡淡的就好。 但是,总有人将他的追求安逸当成了服软、好拿捏。 构思几日后,他拿着重新调和的尾调来到了0506。 陆他山细细品了新调和的尾调,嗅出了松木的沉稳,胡椒的辛辣干燥,薰衣草的优雅,以及作为定香剂的龙涎香,龙涎香在这份尾调中呈现的是裹挟干燥木质香的泥土气息,这让这香的尾调没有了高高在上的缥缈感,而是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样?」喻朝辞问道。 「这个尾调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干净的少年,充满了学生气息,让我回想起了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如果这个少年可以再干净点,似乎会更加完美。」喻朝辞的调香技艺,陆他山是绝对认可的,即便说出了不足,依旧不吝赞词。 喻朝辞点了点头。陆他山的感觉没错,这香确实是以少年为灵感的,但确实少了一味重要香料。 而陆他山提到的「干净」二字,让他立时有了头绪。 麝香,麝香营造出的那种皂感,伴随着体温若有若无的皂感,绝对是这个尾调的点睛之笔。 但是麝香又让人头秃。工人麝香很容易找,但天然麝香产能少,因为获取麝香就意味活体取香,即便取香对象是养殖雄麝,也非常残忍。 应该只能用人工麝香代替一下了。 他满脑子思考着人工麝香的比例,只想回实验室做调香实验。 陆他山察觉到呆了才几分钟的人这就要走,便道:「不多待一会儿?」 「实验室里还有些事,得先走了。」他抱着香水盒关上套间大门,习惯性地在走路时刷查看好友动态。然而一刷新,他发现陆他山的动态更新了。 文字动态:知景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套手办问我换一套裙子,但唯独缺了迪迦。 配图,一张红银相间的,奥特曼全套手办! 刚刚还急着回实验室的人当即一个转身,按响了0506的门铃。 门不是被ai打开的,陆他山亲自开了门。「怎么回来了?」明明说着疑问的话,但他的神情却没有疑惑可言。 喻朝辞佯装淡定自若地道:「好像也不是很急,找小鱼干玩玩。」 「要不你将它抱走吧,我正好也有事要忙,就怕她无聊了会来打扰我。」陆他山道。 「……」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快让我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假如你是陆知景,并看到了哥哥发的动态,请你就自己的内心想法写一则自述,字数不限,文体不限,可用重复词。 第43章 就是忍不住对他好,怎么办? 看着对方即将憋成内分泌失调的表情, 陆他山饶是打趣的哼笑一声,将门彻底打开。 喻朝辞马上就着找小鱼干的理由开始寻觅,然而小鱼干没找到, 果然在陆他山的卧室里看到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手办。 一眼看去, 里面p树脂系列的昭和奥手办, 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有着硫酸脸的初代奥特曼, 将tv版皮套上的褶皱、破损、泥土如出一辙地还原了出来,以及烂皮胸灯,堪比白炽灯光线的眼灯都完美呈现。 要知道, 新生代奥特曼因为发行年份较近, 所以很容易买到;但年代久远,如他母亲小时候看的那一批老奥的手办,几乎已经成了绝版。 发现人进了房间就没了动静, 陆他山便缓步踱入房间。不出意外,喻朝辞果然正对着那群手办发呆,那眼神,就跟见到了那一大块龙涎香似的。 「这些都是知景给你的吗?」喻某人已然柠檬精附体, 心里嘀咕着怎么自己就没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妹妹。 「嗯,她看到了我们在第一医院的合照,就将这一套送给了我。」陆他山解释道, 「只不过有点小要求。」 「用一套裙子换一整套手办,血赚不亏!」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了,心中的少年正不断地苍蝇搓手, 「我能, 摸一下吗?」 「树脂材料并不容易坏, 你想摸就摸。」陆他山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这也不算一整套, 她把我最想要的迪迦扣下了,说是要欣赏老公的盛世美颜。左右权衡,还是我吃亏。」 他果断拿了雷欧和阿斯特拉这两兄弟奥小心把玩。不亏p,这细节绝了。「你也太过挑剔了,雷欧两兄弟我怎么都收不到,昭和年代的奥特曼太久远了,是一代人的情怀,很多奥迷都不肯出。我怀疑你是故意刺激我的。」 然而陆他山的下一句话更让他吐血:「何来故意一说,本就是我吃亏,这样的全套我已经有了,所以知景送我完全是多余的。有些东西,仅有一个刚刚好,多了反而没价值。」 某酸鱼:「……」为什么这人说出来的话总能激起人的犯罪欲望。 越是把玩,越是检查工艺,喻朝辞的眼睛越红,红得都快滴出血了。而就在此时,陆他山问道:「你似乎有好几个迪迦?」 第73页 他怎么知道的?喻朝辞疑惑道,不过一想到自己在动态里似乎发过迪迦手办的图片,疑惑便解除了,「嗯,x-plusp各有一套,每一套包括红、蓝、黑以及红蓝复合形态。」这是两个不同的奥特曼手办品牌,前者的尺寸大一些,不仅出奥,也出很多怪兽,且都是根据新版皮套定制的;而后p的老奥更有价值,皮套质感极度还原tv版形象。 稍作思考后,陆他山提议道:「要不这样,你拿其中一套迪迦换这一整套,我们也算各取所需。」 喻朝辞陡然睁大眼睛。 还有这种好事?! 然而很快他就从惊喜之中冷静下来:「你想要哪一套?」 p的。」陆他山想都没想就要了后者,但是再看喻朝辞的表情,他发现对方的眼神中透露着难以割捨,「不行吗?」 「可以x-plus吗p那套是我妈给自己买的收藏,现在留给了我。」他的音调降低了几分,语气中有一丝央求的意味,就怕陆他山执意p的。「就换雷欧兄弟和初代奥三个好了,其他的不要了。」 这种隐约透露着孩子气的喻朝辞,是陆他山在这几个月相处中第一次看到。他知道对方的母亲已经改嫁,所以留下来的手办亦是弥足珍贵。「全部拿走吧,这些我都有了。x-plus也可以,迪迦套似乎p更精緻一些p是阿姨留给你的,我能理解。」 得了心爱之物的人立刻逐笑颜开,拿着硫酸脸的初代看了好久。 愣神之余,陆他山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看,是陆知景发来了三个问号,配一张猫猫皱眉疑惑表情包。 为了不受表情包与感嘆号的刷屏摧残,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斜射进来的阳光之下,喻朝辞就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端着一座手办,侧颜被光晕染得柔和又温雅,眼中包含着最纯粹的柔情。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年感,似乎只能被照片捕捉,如此珍贵。 照片发过去后,妹妹那边果然安静了。 到了该工作的点,陆他山悄然离开了卧室,为即将到来的秋冬高定做准备。 想着不久后就能抱着这些手办回家,喻朝辞没做打扰,趁着陆他山正在开视频会议时离开了房间,心满意足地跑回家为即将入住自家的手办腾小窝去了。 几日后,他将满满一后备箱的手办盒子抱回自己房间,一个一个摆到展示柜中,并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陆他山:「大设计师,我的展示柜是不是很好看。」 「让柜子好看的难道不是里面的手办吗?」陆他山回道。 喻某人立刻摇起了小尾巴,柜子的玻璃上倒映着他满是笑意的面庞。 此时,喻晚吟和宇文瞻正好从房门口经过。 宇文瞻是来找喻晚吟讨论即将发表的论文的,顺便来蹭个晚饭,然而看到喻朝辞在房间里对着手机不住发笑后,便拉了拉喻晚吟的袖子,问:「大鱼,你说小鱼哥在跟谁聊天,这样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嗯?」喻晚吟面露诧异之色,「像吗?」 宇文瞻眉宇轻蹙,捏着下巴分析道:「我见过的学生也算多了,这架势,摆明谈恋爱了。有留意他最近和哪个女孩子走得近吗?」 「他天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泡实验室,最近似乎调制新香,比我都忙,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喻晚吟回忆着弟弟的全部行程,「不过他总算和女孩子谈恋爱了,进去问问是哪个。」他敲了敲门。 正也陆他山互怼的人立时抬起头。「哥,今天休假啊?」 「嗯。」喻晚吟走进房间,然而目光立时被一柜子的手办吸引了,他瞬时瞳孔地震,「天,这么多奥,哪里来的?炎头大队长!」同为奥迷的哥哥马上拿起了佐菲。 「拿迪迦套跟人换来的。陆他山有一整套了,唯独缺一套迪迦,他妹妹又送了一套,他觉得多余,就让我用迪迦和他换了。」喻朝辞解释道。 「我的天,这也太帅了。」刚才还好奇着弟弟恋情的人,现在已全然将焦点放在手办上,「血赚。陆先生人也太好了。」 「是吧。」 然而宇文瞻却并不是很高兴。眼中有星辰大海的兄弟两人,在他眼中仿佛特别扎眼。「不就是一套手办么,你们俩幼不幼稚。」 这话听得喻朝辞很不舒服:「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哪里幼稚了。你不还喜欢收集鞋子,满满一地下室的鞋,你也没那么多脚穿啊。」 「绝版鞋低价入高价出,血赚不亏。」 「资本家的噱头而已。」 「好好好,我认错,小鱼哥不生气了。你那么喜欢,我也送一套当做赔礼道歉行不行?」宇文瞻立时示软哄道,他可不想把两兄弟都惹生气了。 「我有了,不需要。」 「那我送大鱼。」 「无功不受禄。」喻晚吟也拒绝,「小鱼哥有就行了,我随时能看。」 一时间,宇文瞻的脸上写满了尴尬,都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为了缓解当前情形,他扯回话题道:「小鱼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喻朝辞一脸懵逼。 喻晚吟也说:「刚才看你对着手机笑得很开心,所以才问你是不是恋爱了,哪个女孩子?同学吗?」 喻朝辞的笑意慢慢凝滞在嘴角。「没有啊,跟人聊手办呢,哪里像恋爱了。」他抓了抓脑袋,「哥你看到手办不也挺开心的吗,这么说你跟手办谈恋爱了?」 第74页 喻晚吟白高兴一场。哪怕弟弟来一场露水情缘,也能让他放心很多。「原来不是啊。」他的语气有些失落,「晚饭想吃什么?」 「准备烤串吧。有得多我给陆他山带点过去。」 「行。」 喻晚吟离开了房间,但宇文瞻还留在房内。见大鱼已彻底离开,他问:「你什么时候跟那位设计师那么好了?还给他带宵夜。」 「一点宵夜而已。」喻朝辞道。 宇文瞻扫视了一整柜子的手办,饶是担心地问了两句:「你确定他真不是同?确定他不是另有所图?」 「他能图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答道,起身也往楼下走,「下楼帮哥哥准备晚餐去,你今天别又带了一堆食材过来,冰箱真的放不下了。」 另一边,刚听完发布会准备进程的陆他山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喻朝辞发来的:「陆他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着短短一行字,陆他山抬起了拇指,却又很快放下了。 喻朝辞手头上腌着肉,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手机,就等着屏幕亮起。然而从腌肉开始到晚饭结束,他都没收到陆他山的消息。 喻晚吟和宇文瞻在玩vr游戏,然而他一直抱着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好不容易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然而掐亮屏幕一看,他却发现是交易app上发来的消息。 进入app,原来是富婆姐姐的留言:「绿茶妹妹,想请教你一件事。」 想着现在除了烤肉也没事做,他便回復了:「什么事?富婆姐姐。」 也:「你教我不要对他做出目的性太强的举动,也要隐藏起他所惧怕的。但是他的笑会让人上瘾,我很喜欢看他开心时的模样。」 第44章 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 喻朝辞挑了挑眉宇, 心道不是吧,原来富婆也会这么痴汉吗?「你对他做什么了?」千万别是忍不住表白了,这会儿表白基本凉凉, 那他这月老也会没有任何成就感。 也:「我知道了他喜欢的东西, 一时没忍住把东西送给他了。虽然在我眼里那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 但是他很喜欢。」 喻朝辞觉得脑壳疼:「不是说过不要送得太明显, 不要一次性送光吗?你慢点送,多送几回还能增加接触的机会,而且也不会显得特别突兀。」 「但他眼里有光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完蛋, 这富婆姐姐没救了, 都觉得可爱了这是想把心上人当儿子养了吧。女人一旦被男人激发母性,会弔死在一棵树上的。「姐姐,把你的母爱收起来, 以后不可以再做这种事了。」虽然冰凉的文字体现不出任何情感,但是打字时,他是苦口婆心的。 也:「……」 喻朝辞:「你今天会来找我,是自己也意识到问题了吧。」 也:「嗯, 我觉得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如果暂时还没察觉,我想离察觉也不远了。」 喻朝辞将烧烤架上的秋刀鱼翻了个面,打字回道:「按照我的初步判断, 你的心上人应该是个警惕心很高的人。警惕心高的,大多经歷过某些较为惨烈的事情,也许以前被其他女人渣过?只有被背叛过, 才会过度警惕。」 也:「问过, 不肯开口。」 「不要逼着他开口, 如果判断没错, 这样做只会让他想起不好的过去。」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想让陆他山开口的经歷, 然而对方就是个河蚌,越撬,嘴闭得越紧,「如果可以,尝试着融入他的生活圈,接触他身边的朋友,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显露出来的。」 也:「记下了。」 「确保他和你在一起时是开心轻松的,了解他是下一步的目标,但不要带着目标性去和他相处,在询问之前,学会聆听。世上哪有什么人能做到喜怒不显于形,你想要的信息或许会在不经意的聊天中得到。」 也:「好的。」 他接着打字道:「以及,如果他察觉到了什么,按照他具有警惕心的性格,应当会对你做出些试探。」 也:「已经试探过了。我听你的,收起了他最惧怕的一面,他并不相信,对我做出了几次试探。」 「不,接下来的试探应该会更加深入。」他抽丝剥茧式的分析道,「你早先表现过他所惧怕的,现在却收了回去,这样的行为会让他产生巨大的疑惑,你也说了,他试探过你。但是,在他知道你身上可能藏有他惧怕的东西后,他依旧选择靠近,这说明你身上拥有能让他好奇的点,这个点值得他琢磨。」 「请继续。」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你身上可能存在的那个会令他惧怕的东西,以及能值得他琢磨的点,会将他左右拉扯,促使他对你进行更深入的了解。恐惧与好奇是人性的本能,所以,接下来的试探极有可能会突破你的认知。一旦你控制不当,使他对你产生的惧怕超过了对你的好奇,你们的关系应该就无法挽回了。」 「能明白。」 「所以,你只要继续隐藏他所恐惧的,让他保持对你好奇心,当有一天吸引力大大超过了排斥力,你就可以向他表白了。当然这个表白依旧不能太直白,最好让他开口说喜欢你。」 也许是分析来得太过透彻,「也」对他产生了好奇心:「你是做什么的?」 z:「看过几本书,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顺带着一提,警惕心越高的人,一旦被攻略,他的忠诚度会比任何人都高。玩过攻略类乙女游戏吗?」 第75页 「没玩过,看人玩过。」 「这类游戏里,那些带着傲娇属性的角色一旦被攻略,就会特别黏人。不过他们也是所有类型里最难被攻略的。所以加油吧富婆姐姐,你要相信你所有的努力都会在最后转化为你心上人对你满满的爱意。我的建议只是个模板,你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恋爱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 「好^_^」也一如既往地发了个笑脸。 喻朝辞原以为对方会立时下线,却不想富婆姐姐又回了一句:「白得了你的好处,我不喜欢有所亏欠。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尽我所能帮你。」 他眼睛一亮,富婆姐姐这么豪爽的吗? 不过他还是打字拒绝了:「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能促成一对我也挺开心。礼物就不必了。」 但是「也」坚持要送:「因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你帮了我,我必须回赠值得这份帮助的礼物,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你的感谢。」 怎么这份执拗与陆他山挺像的?当初他帮忙找回了小鱼干,陆他山也是以这样的理由将一条choker硬塞给了他,说那是对小鱼干的重视。 不过能被这样爱屋及乌也不错,这个富婆姐姐还是挺好相处的。 于是,他抱着忐忑的心打字道:「那你能弄来天然麝香吗?不需要太多,或者你可以提供一个源头,我可以买。」 「简单。寄到哪里?」 这么厉害?!「老地址就行。」 「^_^」 如果真能通过富婆姐姐得到天然麝香,那确实能让正在调制的香水锦上添花。但是他也必须做两手准备,将人造麝香列入备用选择,否则富婆姐姐提供的麝香还不够调香浪费掉的,那就头疼了。 「小鱼哥,肉烤好了没,差不多可以收拾了。我和大鱼都玩了半小时的游戏了。」屋内传来宇文瞻的声音。 「好了。」他挑去了秋刀鱼上的骨头,并挤上柠檬汁,随后小心放入打包盒内。 三个人一起收拾好烧烤摊子,喻晚吟接着和宇文瞻一起玩游戏,他则开车回到了承心。 喻朝辞在这个点突然出现在0506,让陆他山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突然来了?」他立时收起了桌上的带着隐隐珠光的白色西装布料。 「撸猫来的。」他直冲小鱼干而去,随手将包好的烤串放在了桌上,「晚饭消化了没?给你带了点烤串,家里自己烤的,作为免费撸猫的小费。」 「能吃点。」 喻朝辞对着小鱼干一顿勐rua,抓着猫肉垫如同痴汉似的捏着。但是他手上撸着猫,眼睛却一直留意着陆他山的举动。 宇文瞻的那几句话让他愈发在意,他回想了这几个月和陆他山经歷的诸事,发现好像自己总能在不经意间得到陆他山的帮助,虽然这些帮助也夹带着其他利益交换。但如果只是一次,那可以说成巧合,可次数多了,他难免多想。 所以,他想偷偷观察陆他山的一举一动,看看自己在撸猫时,陆他山的焦点究竟在那儿。 可此时的陆他山确实挺忙碌的,一会儿神情严肃地与助理打电话,校对发布会细节,一会儿在电脑上回邮件,阅览合同,好像将他当成了空气人,哪里是他猜想的样子。 等陆他山忙完正事的时候,烤串都凉了。他叫厨师加热了烤串,饶有仪式感地吃掉了它们,随后漱口,洗手,跑进衣帽间比对布料。 喻朝辞撇了撇嘴。 看陆他山迟迟不从衣帽间出来,他索性抱着小鱼干走到了衣帽间门口,东张西望选定了一个好位置,然后就这么杵着。 等了许久,衣帽间终于传出了脚步声。在脚步声即将达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迈开步子往衣帽间里走去,随后毫不意外地与陆他山撞了个满怀。 如果放在平时重心不稳,他还能靠双手来寻找平衡点,但是现在他抱着小鱼干,且又主动让林黛玉附了身,即便这一撞并不用力,他也朝后倒了下去。 拿着布料的陆他山眼疾手快,在他还没倒下去之前伸手扶住了他,一手搂腰,一手抱肩,把他稳稳抱在了怀中。 虽然有所准备,但喻朝辞的心脏还是因为突然到来的惊吓加速跳动了。他抱着猫,以惊恐的眼神看着将他抱住的人。 冰冷而闪着细碎光芒的白金镜链轻轻晃动着,跃动的光芒就如陆他山此时镜片之后的眸光。得知喻朝辞险些被自己撞到,陆他山的眉宇间透露着担忧。 两人的目光即刻交〇缠在一起。 可能是太过紧张,喻朝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之中横冲直撞,就如那晚陆他山帮他擦掉嘴角的酱渍之时。但他很快便记起自己想做什么,就慢慢柔了眸光,眼中的惊恐转为了脉脉含情,唇未动,眸光中却尽是笑意。 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与笑意,让陆他山眉宇间的担忧转为了疑惑。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喻朝辞,这种笑不再是阳光鲜活的,而是像一只正在舔爪子的猫科动物,虽不刻意,却尽是撩拨。 一抹轻挑的笑意随之爬上了陆他山的嘴角。「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他问。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喻朝辞重新再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他山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距离近得,似乎没有了能容下小鱼干的空间,两人亦能感受到彼此炙热的唿吸——如同羽毛似的轻轻扫过面颊。「好吗?」他问。 第76页 突然靠近的距离让喻朝辞更加紧张,双眸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些。「很好。」 「好在哪里?」陆他山继续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危险,却也有不可抵抗的诱惑力。斯文的败类,带刺的玫瑰,靠近就意味着危险,但却让人慾罢不能。 喻朝辞眸光微动,居然紧张得连嘴巴都不利索。 然而,陆他山又紧跟了一句:「你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这让本在浮想联翩的人瞬间从一种诡谲的粉色泡沫中走了出来。 这男人果然拥有精准拱火的能力。 但是……不能生气,要继续保持笑意。 「只是一套多余的手办,换几个极难收到的,在我看来我是赚了,怎么在你眼中这次交换就是对你的好,你是不是有点缺爱?」 缺爱…… 我册那你说谁缺爱。 「我……」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话,陆他山突然松开了手。随后,只听到「砰」的一声,刚才还被抱着,眼神含情脉脉的人现在已经四脚朝天摔在地上,怀中抱着小鱼干,眼神中的震惊和懵逼宛如看到了m78星云的外星人。 这一摔,简直是吾辈楷模。 第45章 陆他山是钢铁直男? 什么情况, 这就松手了? 所以陆他山这是将他摔了吗? 卧槽? 他躺在地上,错愕地看着站在身边的陆他山:「你就、这么松手了?」 「不然呢?」陆他山的眼中带着几分玩味和打趣,「你刚才的眼神挺有意思的, 不过确实有些肉麻, 我生理性地松手了。一会儿坐沙发记得把身体担干净, 别把地上的在灰带到沙发上。」 我靠, 这什么人啊! 他抱着小鱼干起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拍掉了身上的灰。「给你带了宵夜, 你就这么对我?好歹扶一下。」 「如果你是身娇体弱的林黛玉, 我倒是可以怜香惜玉。可你好像除了嘴巴损这点和林妹妹像点,其他压根风牛马不相及。」经过严谨的思考后,陆他山又补充了一句, 「不对,你好像也没林妹妹这么牙尖嘴利。」 混帐! 喻朝辞气得火冒三丈。他自诩拼刺刀就没输过,结果陆他山还说他嘴笨?! 但气恼之余,他又不由疑惑:怎么事情的发展跟自己猜想的不一样?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氛围挺好的。 「一会儿我有个视频会议, 会包含mivanluu的重要机密。如果你实在想和小鱼干玩,今晚可以抱走。」这不,陆他山又下逐客令了。 于是, 他就抱着小鱼干被「赶」出了0506。 吃了闭门羹的人站在门口想了整整十分钟,可就是没想明白。 还是说,自己只是多心了, 因为宇文哥的那几句话? 他扛着小鱼干出了电梯, 慢慢踱步到灵净楼大门口。但是一出门, 他就被外面的情形怔住了。 下雪了。 天空飘起了一片片的雪, 就像五月天中飞扬的柳絮一样瀰漫了整个夜空。「下雪了?」某位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立时奔达到外边, 一手托着猫,一手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哥,下雪了,你赶紧出屋看看。」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随后就跟脱缰的野狗似的在雪天里跑来跑去。 南方的雪就跟高冷的女神一样,也许这秒正下着,下秒就没了,所以南方人都很珍惜雪。 听闻下雪的灵净楼前台小姐姐也跟着跑出了楼,周遭,护理楼中的氛围也热闹起来,就像得知自己支持的电竞队伍赢了比赛后的男生宿舍,一片欢腾。 「小鱼干,下雪了,好不好看?」他将下巴抵在猫脑袋上一阵蹭,拿着手机准备听哥哥回復的语音。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一条动态回復的红点吸引了过去。 原是陆知景点了个贊。 动态圈里,朋友发了一水的下雪图,他一条一条地往下拉。然而众动态之中,有一条动态却清新脱俗,立时捕捉了他的目光。 这条动态的照片里拍的不是夜空里的雪,而是在雪地里撒欢的人,并配文:南方人遇到下雪天,果然都会变成傻狍子。 巧了,照片里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就是喻朝辞。 他嘴角轻轻一抽,立时去看是哪个北方人在那里放aoe。一看,原来是陆他山。这下子,他更气了,马上回怼过去:你说谁傻狍子? 这人不是说有电话会议吗,现在又有时间走到窗边欣赏雪景了? 很快,陆他山回復了他:我还在想这种幼稚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来,原来拍到的人是你。 这个回復让喻朝辞更气了。陆他山原是在泛指,结果他非常主动地认领了照片。 他回覆:搞得你不是南方人一样。不觉得新奇你拍照干嘛? 陆他山回覆:我回国也才没多久,法国的雪很大。刚才的动静让我以为发生地震了。 他回覆:有本事你下来我们打一架。 陆他山:忙着。小鱼干习惯早上八点吃猫粮,记得明天尽早带回来。 他回覆:小鱼干似乎很享受我的怀抱,她说她并不想回去。 有这么一瞬间,他有想把大少爷的猫彻底拐回家的冲动。陆他山当初丢个猫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是现在猫被抢走,不得闹翻天。 然而才有这个念头,他便在雪地里愣住了。 第77页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有恃无恐,才有勇气拐陆他山的猫,并觉得陆他山就算闹翻天了也不会对他如何。 明明陆他山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好相处,不易交心的。 喻朝辞开始下拉刷新陆他山的回覆。很快,红点又出现了。然而回復并不来自陆他山,而是陆知景。 陆知景对她哥哥的动态点了个贊,并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 所以,为什么要发星星眼? 不过这次的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短暂,而是连续下了一晚上。第二天,等喻朝辞还了猫,并从图书馆借来文献资料时,这雪还在下。 因为借了太多书,他也腾不出手撑伞,只好直接抱着一大摞书走向实验室。 乍一眼看,好像被雪淋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但是他没有穿高领或者戴围巾的习惯,只光熘熘地露着脖子,所以当雪片飘进脖颈化为雪水时,他就感觉到冷了,只好加快脚步走向实验楼。 在的路上,他再次看到了那袭颀长的身影。今天的陆他山穿着黑色的及膝大衣,领子部位就着一圈浓密的水貂毛,乍一看,像极了民国时期军官,在雪地里显得特别醒目。就算是下雪天,他都雷打不动地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带小鱼干散步。 在喻朝辞眼中,可怜的小鱼干小心翼翼地踩着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梅花印,看着都觉得冻jio。他很后悔今早把猫还回去了。 实际上,如果白天不遛猫释放精力,小鱼干就要折腾其他东西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珍贵的布料。毕竟狸花猫真的很野。 看着对方撑伞的身影,再一看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不信邪的喻某人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立马抱着重达二十公斤的书跑了上去,熘进陆他山的伞下。 即便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陆他山也处变不惊,以冷淡的表情扫了一眼。不过看到来人是喻朝辞后,他立时哂笑一番,大抵是被对方满脑袋是雪的样子逗笑了:「怎么没打伞?」 「抱这么一大袋书,我哪里有手撑伞。」他非常主动地往陆他山身边挤,两人的身形立时靠在一起。 本是一人的伞现在要挤两个大男人,空间自然不足。很快,陆他山肩头的水貂毛上就洒下了好几片雪花。他上下扫了喻朝辞一眼,把伞往另一边挪了挪。 于是,刚刚才找到了避风港的人又暴露在纷纷扬扬的雪中。 抱着书的人抬头看了一眼,以为是自己走的方向发生了偏离,所以往雨伞挪位的相同方向走了几步。 然而陆他山又把伞挪回了原位。 ??? 他疑惑地看了陆他山一眼,犹如装了雨伞雷达似的又一次挤到了伞下,并问道:「你干嘛?借我拼个伞。」 但是陆他山抬起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人提小鸡似的拎出了雨伞,并为他戴上了厚重的羽绒服大帽。「皮草肩不能碰水,所以抱歉,我没法跟你拼一顶伞。」 你这件衣服纸煳的吗这么精贵?连水都不能碰。 「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被雪淋啊?」纵使心里骂骂咧咧,喻朝辞还是示软地央求道。 「昨晚某只傻狍子不是在雪地里跑得很欢吗?」 喻朝辞嘴角一抽搐。 「或者你撒个娇试试。我个人感觉,你撒娇的模样应该挺有趣。」陆他山饶是认真地提议道。 「你有毒啊,不给拼就不给拼,还用这种条件挖苦我。」撒娇?就算现在下的是冰雹,他都不会为了躲进雨伞而撒娇。 这人什么奇怪的癖好。 从停车场到实验楼,路程虽然与灵净楼顺路,但是真的很远。这边被大雪肆虐地摧残,这边还要抱着一摞二十公斤的书赶路,不可否认地,喻朝辞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陆他山微微垂下眼帘扫了身边的小可怜一眼,自顾自地走到喻朝辞的西北方向位置,将本正面撑着的雨伞朝向西北方,挡住了一大片风雪。「为什么要一次性拿这么多书,分两次拿不好吗?」 「只想一次性拿完,懒得来回走了。」正在心里嘀嘀咕咕的人如是说道。 「那你活该被雪淋。」 「你不气我几句嘴巴会生溃疡吗?」 陆他山低低地哼笑一声,答道:「应该会吧,不反驳可能导致身心不舒畅,内心郁结会引发肝上火,的确会生溃疡。你学医的,应该比我更懂。」 「我现在更想学法,看能不能钻个法律漏洞治了你这个混蛋。」喻朝辞骂骂咧咧。 陆他山走在稍稍靠前的位置忍俊不禁,就算不回头看,他都能猜到此时的喻朝辞气唿唿的模样。 但是喻朝辞还是有点不甘心。「啧,这几本书看着没多少分量,怎么这么重啊……喂,前面的,能不能帮我分担点?小鱼干就算不牵绳子也能跟上来的。」 陆他山回头,道:「你求人帮忙是这个态度吗?」 「可是真的很沉,帮我分担点啊。」他再次可怜巴巴地央求道。 「看着确实有点沉。」陆他山止住脚步。 所以要来帮忙了吗?!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陆他山。 陆他山看了一眼周遭飘散的雪,随后将伞放在地上,从他怀里把一摞书拿了过来。 所以事情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样。喻朝辞在心中如是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浮想联翩完,陆他山就将那一摞书举过胸口,一下子压在他的肩头。 第78页 「拿住。」对方示意他抬手拿住肩膀上的那摞书,「你刚才的姿势不对,那样拿书很伤腰,你学过医应当是知道的,用肩扛更加省力。」 喻朝辞:「……」 陆他山重新拿起伞,对他笑了笑:「走吧。」 到了实验室后,喻朝辞跺掉了羽绒服上的雪,气得一把将书砸桌上。「钢铁直男都没他这么憨!」但是一想这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宝贝,他赶紧把书整理好。 就在他准备翻书写论文时,有人发来了语音请求,是宇文瞻:「小鱼哥,你是不是又把快递地址写错了」 「嗯?我最近没网购啊。」 宇文瞻扫了一眼手机中发出的提示信息,说:「我这边显示有个包裹正从目的地寄出,大概明天就能到。不是你的吗?」 喻朝辞回忆了一下,马上知道是什么了:「哦,我差点忘了,这应该是她寄出来的天然麝香。这位姐姐行动真够迅速,这么快就搞到了?」 「谁啊?」宇文瞻好奇,「女朋友?」 「以后再解释,明天到了你帮我签收一下,我先去向富婆姐姐道谢。」他挂断语音,马上打开交易app联繫富婆。「富婆姐姐,在吗?是你寄了天然麝香?」 也一如既往地发来一个^_^,随后道:「是的,预言家。」 第46章 他勾引我 「怎么这么叫我?」 也:「如你上次所预料的, 他确实做了刷新我认知的事情。」 喻朝辞好奇道:「他做了什么事?」 「他……似乎在勾引我。」 刺激啊!小伙子这么直接吗? 喻朝辞忍不住笑了一声,甚至想原地叉个腰。他似乎能理解为什么陆知景热衷于磕小说cp了,喜欢见证一对cp从无到有。「那你怎么应对的?」 也:「我没理会。」 也:「但是有些难以招架。」 也:「他的眼睛很好看, 生气的模样非常可爱。」 喻朝辞笑着抬起头, 突然在尚未亮起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原来磕cp的时候自己的笑这么渗人吗? 他提醒道:「姐姐, 你要记住, 这是带目的性的勾引,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如果你控制不住表明了态度,你对他就没吸引力了。」 也:「我尽量控制。但如果他对我撒娇, 我应当会破防。」 「男生应该不擅长撒娇。」 也:「他会。」 「他对你撒过娇?」喻朝辞问。 也:「倒没有, 但是他曾对家里人撒过娇,像一只趴在人肩头蹭脸的狸花猫,偶然间被我撞见了。」 喻朝辞细细一想。如果小鱼干趴在他肩头打滚, 唿噜唿噜地要求抱抱蹭蹭,他可以当场勐男落泪,把小鱼干rua秃了。他很能理解富婆姐姐正面对什么样的困境。 「加油,富婆姐姐, 你要对他保持高冷的态度,同时也要保持适当的肢体接触。以后有新的进程或者疑惑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分析的。谢谢你的麝香, 它会对我很有帮助。」喻朝辞打字道。 「是我该谢你。」 简单的寒暄之后,喻朝辞退出了交易app。 这事告一段落,他开始重新面对陆他山的问题。从陆他山的直男行为看, 他的想法果然是多余的, 他跟陆他山压根没有交集, 日常交流除了和「治疗」之外, 就是互损互怼。 陆他山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 那概率就和宇文哥变弯一样。 看样子陆他山的那句话是正确的,是他太过自信了。 现在,确定陆他山确实只是向娄女士假装他是同,那么归根到底,陆他山的问题还是因娄女士而起。只要让陆他山学会直面自己和娄女士的问题,分清楚各自的课题,学会摆脱控制,在必要的情况下道出拒绝,那么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几日后,得到麝香成分分析报告的喻朝辞极其兴奋地跑到宇世生物研究所,拿来了富婆姐姐送来的天然麝香。 经过过筛细毛,反覆研磨,酒精浸泡,他得到了几组不同浓度的麝香酊剂。 待酊剂稳定后,他又往不同浓度的酊剂中滴入已经调制好的前调与后调香精,在进行充分的摇晃后静置,等待几日后的试香。 临近年关,mivanluu的秋冬高定发布会也日渐靠近,陆他山变得愈发忙碌。不过当得知喻朝辞为他定制的新香已经调制成功,他还是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准备去洗个澡。 「洗个手就可以了,不需要特地洗澡。搞得这么有仪式感做什么?」喻朝辞劝住了人。 陆他山转而撸起袖子,选择清洗手腕部分,并通过喷洒酒精挥发掉了皮肤上残留的洗手液的气息。 香水刚一上皮,他便闻到了柑橘调的前调。「怎么想到用柑橘调做前调。这个前调,和不凋花的很相似。」不过细闻,似乎又有些不同。不凋花的柑橘非常还原柠檬,闻着味道,似乎就能想起柠檬的酸涩感,让人情不自禁地分泌唾液。「这个前调似乎带着一点甜,就像一颗裹着糖粉的柠檬糖,很干净清爽。」 「对比你喜欢的香,用柑橘调做前调确实有些小清新,但也是相对特殊的,可以让你有记忆点。为了避免让你有嗅觉方面的审美疲劳,我没在前调中加入复杂的香料,只用了柠檬和青柠还原了柠檬糖的味道,那一点点干涩的微甜感来自龙涎香。」喻朝辞解释说。 第79页 可能是陆他山的皮肤温度偏高,柑橘调香料很快挥发殆尽,随之而来的,是由松木,薰衣草,胡椒,龙涎香与麝香构建的后调。「怎么没有中调?」因为先前闻过后调的调试版,他很快就认出了味道。 「不想追求传统的法式三调,所以就把中调去掉了。」喻朝辞以饶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的反应,「怎么样?这个后调是我认为最合适的配比。」 陆他山情难自已地再次嗅了一口。不可否认,这前后调变化得太过突然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香水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这少年的眉宇中带着桀骜不驯与乖张不羁,但却有世上最好看的笑颜,阳光,温暖。造就这种青涩感的,就是前调的柠檬气息。 少年在用笑意吸引他不断靠近。 可当接近后,少年却摇身一变,由原先的阳光健气转为散发着通身的诱惑气息。他脱掉了洁白的衬衫,将人圈在双臂之内,慢慢靠近耳畔,在边上说了几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少年的肌肤散发着男生独有的干燥的青涩感,这种感觉源自松木和胡椒构建的香气轮廓,气息似乎渗入肌底,又仿佛飘散在皮肤之上;随后是令人着迷的绅士感,薰衣草散发的气息柔和又令人惬意,似乎在诉说着他会将人温柔以待。麝香让前者的青涩感带上了更加干净自然的皂香与淡淡的乳香,让人联想到了风华正茂的健朗之躯,而龙涎香让那抹彰显绅士风度的薰衣草变得愈发se气起来,仿佛这位绅士正说着dirty talk。 陆他山抬眼看了眼前的喻朝辞。 「怎么样?」喻朝辞问。 陆他山的鼻尖轻轻贴着自己的手腕,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随之,一抹粉色悄然爬上了耳廓。「你对这瓶香的定位是什么?」他问。 「中性香,男女皆可用。起名暂定,沦陷。」喻朝辞道。 「确实香如其名。」陆他山似乎对这香欲罢不能,「你调香的初衷是为了治癒,但是这香……应该与初衷背道而驰了。」 「为什么?」这个味道难道不美好吗? 陆他山道:「如果是男士用,这瓶香可以说是去油神器,但如果是女士用,她们会沉浸在这瓶香所散发的虚拟荷尔蒙中,应当会难以自拔。」 「这形容,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但是听到这样夸张的褒美之词,喻朝辞的心里还是有些暖洋洋的。 「难道不是吗?我想,这瓶香会毫无悬念地进入r&e的咏嘆系列。提前恭喜你,他的受众不仅是男性,还有广大单身女性。」这是当之无愧的男友香,只要喷了,便时时刻刻觉得身边有男友陪伴。如果r&e围绕着这个点适当营销,他绝对是未来这一年中香水圈里的爆款,对比那些仗着大牌玩包装限定的炒冷饭香水,沦陷拥有秒杀的实力。 即便喻朝辞知道陆他山的认可不代表着r&e众调香师的认可,可这番话似乎就是定心丸。 「去给老佛爷品品吧,我觉得他会喜欢的。」 听闻夸赞的喻某人又摇起了小尾巴,笑着答应了。 花旗名下亨利高尔夫球场,韩逸舟将球桿交给了总裁助理,意兴阑珊地开了一支罗曼尼·康帝,只为打发无趣的等人时光。 小酌一杯后,他终于等到了来人:「小任总,迟到了半小时,看样子要自罚一杯了。」 「抱歉,法国那边的飞机晚点了,从机场到这里的路也有点堵。」任启年接过韩逸舟递来的酒,「今天怎么急着邀请我?」 「被老佛爷派到法国分公司一阵子,你可能没能及时留意公司这几天的动态。」韩逸舟再次拿起球桿,示意任启年陪着自己挥几杆。「r&e一年一度的新品发布会又要开始了,我在目录上看到了不少新作,公司的前景一片大好。」 r&e的香水发布会在每年年初举行。 通过诸多调香师的投票,公司会从众多香水中选出三瓶常规线香水。而咏嘆系列的香水发布会则是在年底,一般从常规线中选出,但是如果常规线里没有香水达到咏嘆的高度,r&e会选择不发布以保持咏嘆的口碑;又或者有调香师的香水达到了一鸣惊人的高度,且又临近咏嘆的发布时间,那么这瓶香水可直接跳过常规线的发布进入咏嘆。 任彦青的午夜欢情,不,是喻朝辞的不凋花,当初便直接跳过了常规线的筛选环节,一举打败了另一瓶本该从常规线跻身咏嘆系列的香。 只不过后来因为抄袭风波不了了之了。 「所以是想追加股份?」任启年问。这是想用什么手段从其他股东手里套股份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在今年的常规线筛选组里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名字。」韩逸舟的笑轻飘飘的,然而手中的球桿却力道十足,一桿子将球打到了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所以说,你的那个小外甥对调香真的极具天赋。在r&e里,像他那个年纪的恐怕连个实习调香师都当不了,只能给是个端茶倒水的,但是他的香却进筛选组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任启年闻言,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球桿,指节处透着骨骼的森白。 「而且,小朝辞这次也跟着老佛爷来公司了,要知道,以前他从不会以老佛爷外孙的身份到r&e,因为去了可能就会遇见我,毕竟我现在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可以出席股东会议。」韩逸舟转过身,饶是认真地看着任启年,「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吗?」 第80页 任启年并不想把最坏的结果说出口。 但是他知道,喻朝辞可能是想涉足r&e了。在会调香的基础上,喻朝辞更多了心理学的知识,如果喻朝辞想就着市场用户的心理进行调香,俘获的将是一批死忠粉。而他的父亲任邦平能被业内人士称一声「老佛爷」,就是因为获得的那批忠诚的受众,香水越是限量,受众越是狂热,他们的追捧缔造了一个又一个香水界堪称神话的作品。 「小朝辞想做什么,你应该猜到了。」韩逸舟笑了笑,一双含笑的眼睛就像狐狸似的,全然不像一个即将年过半百的。极好的保养手段和适当的运动,让他看起来似乎三十刚出头,「老佛爷非常喜欢这次的作品,还带着他见了董事会的成员。小任总,你的小外甥未来可期。」 第47章 干嘛直勾勾地看着我 和哥哥一起从外公家吃完年夜饭回来, 喻朝辞就留在承心陪哥哥值夜班,顺便给同样在除夕夜还要值班的苦逼医生和护士姐姐送了饭后点心。 走到灵净楼前,他习惯性地朝0506的窗口看去。今晚房间的灯难得黑着, 因为陆他山也回家吃年夜饭去了。以往每晚都能上去和陆他山互怼几句, 今天陆他山不回来, 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然而刚把饭后点心送给正在值班的灵净楼护士, 他就在大楼门口与回来的陆他山撞了个正着:「今天除夕,你怎么没留在家?」 陆他山回道:「家里来了亲戚,你应当懂的, 所以吃完饭就回来了。」 嗯, 陆他山过年就二十八了,这么个大家族,喜欢催婚的亲戚必定不在少数, 想把自己女儿往陆家送,来个亲上加亲的也不胜枚举。刚才在外公家,他哥哥就被花式催婚了。要不是他还没到法定结婚的年纪,外加有哥哥这座大山顶着, 恐怕他也难逃一劫。 「今天依旧是陪喻院值班来的?」陆他山问,「你似乎很黏喻院。」 「要你管,反正在家也没事干, 不如来承心热闹点。」喻朝辞一点都不喜欢黏这个词,说得好像他还是个小孩一样,「对了, 刚才和知景闲聊, 过阵子mivanluu的秋冬高定, 你身为总设计师不到场?」 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晚饭刚一结束, 陆知景就找他聊了,从香水聊到秋冬高定发布会,随后陆知景就陆他山不亲自到场发布会的事情疯狂吐槽娄女士。 陆他山点点头:「这场高定发布会的时机特殊,所以不能去了。上楼聊?」 想着似乎也没什么事了,他便跟着陆他山刷卡进了电梯,顺便还能撸小鱼干。「这么重要的发布会,总设计师不到场可以吗?我听说高定里面有三分之一的都是你持笔设计的,模特需要你的引导才会知道最该展示的部位。」他觉得,这次的发布会说不定就是个契机,可以让陆他山尝试着与娄女士谈判交流。 陆他山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不会给我独自去这种场合的机会,生怕我的那个男朋友会藉此机会与我会面。」 「那你觉得mivanluu重要吗?她虽然还小,但是你一手带大的品牌,且成绩斐然。」他问。 陆他山轻抿双唇保持缄默,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自顾自看着手机。 「陆先生,娄女士在很多方面都是个成功的人,她的建议确实很有吸取的意义。不过有些事情,自己的想法更加重要。你为秋冬高定准备了这么久,应该也很期待自己的成果被展示出来的那一刻。」他引导着陆他山在自己一手创建的品牌与母亲的枷锁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两人刷卡进了0506。 「陆先生?」倒是说句话。 长时间的静默之后,陆他山突然问:「下个月十四号那天有空吗?」 「嗯?」他疑惑,随后看了一眼假期表,「那会儿估计在上课了,不过正好是周五,晚上应该有空。怎么了?」 「陪我出席mivanluu的新品发布会。完整的时装周我是无法参加了,但可以出席mivanluu的发布会。」陆他山展示了他与娄珊珊的聊天记录,「娄女士不让我出席发布会的原因你也知道。她比较信任你,所以,她同意由你陪我一起去。」 「但你那男朋友本就是无中生有的。我去了也没什么好监督的。」喻朝辞道。 陆他山说:「只是摆个样子。你愿意吗?」 看着手机中从娄珊珊一开始拒绝陆他山出席到最后勉强同意提议过程的聊天记录,喻朝辞思忖了片刻。「也可以。不过我对潮流风尚半点不懂,去了之后要是丢了你的面子,就不能怪我了。」他道。 这种堪称时尚圈顶流的高级盛宴,他还真没出席过。他的衣柜里也有正装,但是去那种场合,估计最正式的那套在圈子人眼里也是赛博朋克风。 「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陆他山淡淡一笑,「你把羽绒服脱了。」 「干、干嘛?」他下意识地缩手挡在胸前。 「有什么可紧张的。我从之前的设计里挑一款给你,」陆他山拿来一把皮尺和一个小册子,「但需要知道一些数据。」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不太乐意:「你不是目测过我的三围吗?」 「你这小傢伙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陆他山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鄙夷的意味,「光凭三围就能做定制了?」 「我平时去买衣服只需要报身高和体重。」他骂骂咧咧地脱掉了臃肿的羽绒服。 第81页 二十出头的少年火气旺盛,羽绒服下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线衫和工字背心,所以显得特别凉薄。陆他山扫视一眼,道:「看样子天气还不够冷。」 「刚才的羽绒服很保温。」 「脖子不冷吗?」 「你怎么跟我外公似的,他今天刚说过这个问题。量不量啊,不量走了。」喻某人愈发暴躁。他也没想明白,怎么到陆他山面前,他总莫名其妙地就气了。 「下月十四号前,仔细把身子照看好,别到时候感冒发烧了。手抬起来,摆平。」 「你好烦。」他乖乖把手张开。 陆他山走到他身后,拉出捲尺测量了他的双手袖口之间的距离,随后「沙沙沙」地记下了笔记。 这一过程中,喻朝辞只隐约间感受到陆他山的手触碰到衣服后的感觉,可能是他太过紧张,他觉得背后有点痒痒的。光是一个背面,他便听到陆他山记录了一大串的数据,他也好奇只是一个背嵴,到底哪里有那么多数据可以测量。 怀想之际,陆他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陡然之间对上陆他山的眼睛,他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做贼心虚地别开了眼睛,看向陆他山手中的小册子。 这一眼看去,好傢伙,全是法文,服装业专业术语,他扫了一眼只认出一个「肩宽」。 陆他山量好袖肥,将数字记录下来,随后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张开手,将喻朝辞围在了自己的怀中,从其背后拉开了捲尺。 过分近的距离以及这危险的动作让喻朝辞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想退后。然而人才往后退了一小寸,他又被陆他山用皮尺「绑」了回来,被迫缩小了距离。 「别乱动。」陆他山压低声音警示一句。此时的他神情严肃,大抵是出自对服装方面的认真态度,不希望身前的模特不配合,「我这么可怕吗?」 「你明明知道我的胸围。」他理直却气不壮地小声嘀咕一声。 柔软的皮尺在胸膛中央交叉。陆他山看了一眼数字,道:「差了一公分,胸围109。」 「只一公分,影响不了吧。」 「你对mivanluu的定制服务有什么误解吗?」此时的陆他山声音低低磁磁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红酒气息,就着皮肤间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广藿香,有种令人着迷的微醺感。 记录完腰围后,他再次张开双手围住了喻朝辞的腰,随后拉拉紧皮尺。「腰围73,倒是没差。」他垂下睫羽看着眼前的这个数据,「你这腰,在mivanluu的签约男模中也找不到,我有一款设计很适合腰部相对纤瘦的男性,不过来定制的多是娱乐圈中的流量,他们没有你这样的肩腰比,或许你能充分发挥那套西装的亮点。」 也不知道怎么的,脱掉了一件羽绒,房中的暖气也不太热,他应该觉得有点冷才对,可他面颊却有些发烫。 陆他山稍稍抬眼,看向他的面庞。比寻常肤色还要白几个度的混血皮肤,根本压不住紧张之时,血气都往脸上沖的那种红。此时的喻朝辞眼神躲闪,皮肤中透着淡淡的粉色,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有着粉色肉垫的猫科动物。 不过陆他山知道,喻朝辞从来都是一只猎豹,只有偶然间才会露出顺从的一面,如果真将其当成了猫,可不只是被挠一爪这么简单了。猫科动物本就不好驯服。 「很热吗?」陆他山蹲下身子,以单膝跪地地姿势测量了臀围。「臀围93,也无偏差。看样子我的目力还算准确。」 「你、量快点。」他总觉得一个大男人蹲在自己身前有些奇怪。 「平时习惯放哪边?」陆他山测量着他的裤长问道。 「什么?」 陆他山抬起头,认真地道:「习惯放左边,我就把裆线往左缝,习惯性放右边,我就将裆线往右缝。」 喻朝辞:「……」为什么做条裤子还有这么多问题。 「嗯?」陆他山唇角未扬,但是眼中却有种溢于言表的笑意。 他咽了咽喉咙,带着choker的脖子纤瘦且白皙。「左边。」不过细细回想,好像定制西装的裆线确实不是对称的。 经过漫长的几分钟后,测量终于结束。他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裹上亲爱的羽绒服。「只有三周左右的时间,你能做完一套?」 但陆他山的焦点并不在这个问题上。「2月14号去发布会那天,记得喷上『沦陷』。」还未等喻朝辞询问原因,他又解释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道不想把握吗?届时里参加发布会的都是时尚圈名流,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就等于获得了市场。一起赚钱,何乐不为。」 陆他山不说起他倒是忘了,未来五瓶的咏嘆系列,陆他山都是要拿抽成的。「好。」 二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mivanluu发布会的前夕,陆他山将他叫道0506试穿西装。 量身定制的西装呈白色,布料近看无闪,但在灯光之下却会闪出细碎的星光。同时配置的,还有加绒背心,衬衫,马甲,以及胸针,领带夹,口袋巾,袖箍等花里胡哨的配饰。 看着眼前的东西,喻朝辞觉得穿上这套西装的自己大概会是只发骚的白孔雀,因为白得实在晃眼,太过惹人眼球。 「去试试。」灯光下的白西装带着星光,陆他山的眼中似乎也反射着这种光。 「这是不是太高调了?」某直男觉得难以招架。 第82页 陆他山反问道:「高定本就是高调的,穿高级定制的人物哪个不想成为全场的焦点?不然定了做什么?」 于是他乖乖跑进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手工裁剪,手工缝制的西装,尤其是由陆他山亲手制作的,确实是普通品牌与设计无法比拟的。 镜子中的男人在没有任何滤镜的情况下,皮肤就像精修过得照片一样白得发光。他被这身单扣的西装外套勾勒出了最完美的肩腰,垂感极佳的西裤似乎将他的腿拉长了,显得腿又长又直,臀部紧緻而微翘。 西装外套和马甲是白色,但衬衫却是漆黑的,它似乎收敛了太过炫目的珠光,为着装的主人添了几分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的禁〇欲感;酒红色的领带带着极具设计感的浅金色细格纹,严肃而昂贵,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关着金丝雀的铁栅栏,将最美好的东西圈在了其中。 他把陆他山的choker摘下放到口袋中,表面上嫌弃巴巴,实则已被镜子中的自己帅哭。他「嫌弃东嫌弃西」地走出更衣室,对坐在沙发上的人道:「你这衣服简直闪瞎我的狗眼。」 陆他山正喝着葡萄酒,但紧缩的眉宇给他的神情添上了几分紧张地意味,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他闻声回头,在看到喻朝辞的额瞬间,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的磁粉,全然不能再挪开,精緻的喉结难以抑制地上下滚动。下一刻,他的手因手指微微蜷缩而松开,手中的红酒杯掉落在地,「砰」的一声摔了一地。 喻朝辞被突如的破碎声吓了一跳,突然发觉陆他山的眼神直勾勾的,且有着难以言喻的炙热感。「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好像,要把他的衣服全扒了似的。 第48章 西装,要由别人帮你穿 原以为陆他山会尝试解释, 却不想对方连地上的高脚杯都来不及收拾,绕过沙发就朝他疾步走来。 喻朝辞下意识地往后面躲。 陆他山一把拽住他,开始喃喃道:「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 什么? 陆他山一把抽掉了他的领带, 再次道:「温莎结的三角形呈横向发展, 适合翻领间距较宽的衬衫款式。而这件衬衫的的翻领之间的间距太窄, 根本不适合温莎结。」 喻朝辞:「……」所以, 他是在无意中触碰了龟毛设计师的底线? 「而且,你的气质和西装风格也与温莎结不合适,温莎结虽是出席正式场合的首选, 但过于严肃, 甚至老气。这带镜面光的领带,更适合埃尔德雷奇结。」陆他山不缓不慢地解释着,并翻起他的衬衫领子。 「但我只会温莎结。」一个常年只穿休闲装的大学生如是说道。而且这温莎结还是他得知陆他山要给他做西装后问哥哥学的, 以前出席重要场合他只戴领结。 陆他山的眼神里充斥着一股嫌弃的意味,似乎还有些无奈:「站好,我帮你。」 于是,喻朝辞就看着陆他山揪着他的领带稍细的一端左一圈右一圈, 似乎每一次绕圈都在计算分寸。「你们设计师是不是热衷于玩花样,这结看着就麻烦。」 「越是复杂的结,适合越重要的场合。有些场合一生中可能只有一次。」陆他山低垂着眼睑, 手中的动作占据了所有的温柔。「你有必要学一学。」 「等遇到了再学不迟。现在学了我怕会忘。」 「我倒不敢忘记。因为我不知道重要的场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陆他山把最后一段领带的小尾巴塞到了领子之下,随后如同欣赏艺术品似的看着身前人,「很适合。」 喻朝辞再次走到镜子前。陆他山打的领带结, 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有着丰富的层次感以及朦胧的浪漫。白色的西装配上酒红色的埃尔德雷奇结, 让他看起来容光焕发, 仿佛明日要去的不是时装发布会, 而是结婚礼堂。 但美中不足,他的衬衣就算有袖箍箍着,还是太长了些。「这件黑衬衣似乎不合身,袖子太长了。」 陆他山光顾着看领带结了,难得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他跟着走到镜子前,道:「这是法式叠袖,袖子需要翻过来之后再用袖扣固定。」 「我就说这袖子的设计为什么这么反人类,就靠个人压根不能上袖扣。」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枚试了十几次都没扣上的红宝石扣。 「对于单身狗说,确实反人类。」陆他山的笑中似乎带着轻嘲浅讽,「这种法式叠袖,在家里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是无法别上袖扣的。」说着,他轻轻扣上了宝石扣。 「知道我单身还给我做这种设计?」 「我能说就是想看你为难的模样吗?」陆他山永远能就着他的话怼上一句。 「无聊。」喻朝辞翻了个熟练地白眼,随后抬起手看了看陆他山的作品。 法式叠袖虽然麻烦,但确实体现了法国男人的浪漫,从袖口的正面看去,口子并不是圆形的,而是水滴形。袖子经过翻叠后,其的长度刚刚好,黑色袖子稍稍超过西装袖口,饰以精緻闪耀的红宝石扣,带着含蓄而惊艷美感。 「以及,你没必要将最上面的那颗衬衫纽扣扣起来,那样显得太过拘谨。」陆他山又提议道。 喻朝辞立时捏住了衬衫领子,拒绝道:「我脖子冷。」 陆他山再次看了眼他遮的严实的脖子,欲言又止。 第83页 mivanluu秋冬高级定制发布日,二月十四日,随着隆隆的螺旋桨声,带着陆家家徽——咆哮麒麟的直升机缓缓落在国际贸易中心的顶楼。 顶楼灯光聚集,陆他山在保镖的护送下稍稍低头下了直升机。身为今天的主角,他着着一身银灰色笔挺西装,乌木似的头髮亦打理得一丝不苟。在顶楼微风与优雅的动作间,白金镜链微微摇晃着,闪着细碎的光芒,身上的银灰色西装亦有着流光溢彩。 今天的他也打了精緻而浪漫的埃尔德雷奇结,藏青底、带着浅金细格纹的领带为男人更添几分禁〇欲。领带结明明宣告着极致的优雅与如水的温柔,但他的表情在所有接机人眼中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也正常。某位接机的女工作人员想着。 身为陆家太子爷,陆他山也是时尚圈中年轻的帝王,一手创建的服装品牌是享誉国际的顶级奢侈品。他不必向任何人赔笑,他有保持高冷、却依旧被人追捧的资本。 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人的梦,可人家非喜欢男人。瞧瞧身边颇有「姿色」的男人那几分殷勤劲,这是巴巴等着太子爷能够看他们一眼。 然而就在女员工认为陆他山与笑绝缘时,刚下直升机的陆他山却转了身,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朝直升机里的人伸出了手。 直升机里面相对黑暗,女工作人员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她非常好奇,能让太子爷保持抬手姿势长达十秒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传闻中的女魔头,娄珊珊? 抬着手干等了十几秒,陆他山也没催促,只看着黑暗中的人。 随后,一只手指白皙纤长的手搭在了陆他山的手上,喻朝辞微微弯腰,顺着台阶下了直升机。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不得不搭陆他山的手,否则会让对方失了面子。他在对方搀扶下下机,但站稳之后,他立刻松开了手,扫视了眼前的工作人员。 所有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一不是眼神错愕,双唇微张的惊讶状。 「来宾的签到仪式差不多了,会前表演即将开始,走吧。」陆他山在旁边温声道。 当陆他山带着喻朝辞经过身前时,那位尚在惊愕之中的女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这位小少爷身上的香水味似乎是量身定制的,充满了小狼狗专属的野和欲,拥有让人沦陷的能力……真是要了她的命。 参加这样的发布会,要说不紧张绝对是假的。但是看着身边淡然自若的陆他山,喻朝辞自知自己太过紧张也不合适。 「别紧张,以后你多的是机会面对这样的场合。就当是为不久后的r&e常规线发布会做练习。」 听了这番话,喻朝辞才慢慢地地静下心来,一路上坦然面对媒体们的长木仓大火包。场面虽然有些凌乱,但是也乱中有序,除了借陆他山的光成为焦点后所带来的的异样感,他并未感觉到不适。 「这里。」陆他山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轻声示意他别走错方向,「那片座位是给时尚编辑的。」 「知道啦。」他有些羞赧地道。 「看你的表情,应是刚知道。」陆他山轻轻勾起唇角,随后带人落座在t台正前方的位置。这两个位置无疑是最佳观赏位。 喻朝辞扫了一眼身后两边的人,和他们并排的不是mivanluu高层就是一线明星,或资深时尚圈主编,都是社会的顶层人物。 按照媒体在国际时尚圈的话语权,品牌vip客户的重要度,明星的资质或者成为当红流量的潜力度,有眼力见的工作人员将来宾安排得明明白白。 喻朝辞没再细看来宾,只因为多度的好奇心会自降身份,同样也折了陆他山的面子。在这种场合中,保持高冷才是不二法门。 mivanluu的秀场还是祖传的楼梯,当会前表演结束后,新品t台秀就开始了。 在陆他山眼中,走楼梯是对模特们台步的重要考验,也是能展现一套高级定制的最好方式。在很多电视剧中,重要的宴会里,或位高权重,或一顾倾城的女士似乎总会压轴出场,她们穿着华丽的长裙从楼梯走下,成为全场人的焦点。 mivanluu的秋季晚礼服环节是整个发布会的开场。 当音乐响起,一位身高腿长,体格风骚的女模特拖着着华丽的黑色渐变长裙,扶着楼梯,宛如一个气质高冷的贵妇,缓缓走下。下了楼梯的模特进行了第一个定点,向坐于楼梯附近座位的媒体充分展示了这套高定的精美裁剪,无出其右的手工缝制艺术与妩媚性感的设计,随后摇曳生姿地朝陆他山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他山的设计始终有一个特点:绝美的腰线裁剪。 腰部是最能展现一个女人魅力的地方,所以由他设计的晚礼服,腰部线条极尽妩媚性感之能事,能让女人都垂〇涎三尺。 这位俄罗斯模特就是当初与陆他山传绯闻的顶级超模gisele·volodina,在她的性感面前,女人的可爱与英气一文不值。 在即将到达转角之时,她止步定点,优雅转身,庞大蓬起的裙身在走道上激起了一圈星光——整条走道,由裸眼3d屏幕搭建而成。她保持着高冷的姿态,看向陆他山身边的人,眼神中极具敌意。 「好漂亮。」喻朝辞低声自语一句,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这身礼服由漆黑渐变至纯白,宛若国风墨画,却也像太阳初升之时的星空,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也是对女性魅力的极致展现,看得某直男的少女心蠢蠢欲动。 第84页 如果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穿了这身衣服出现在面前,大概会难以压抑情感地落泪,随后抱起心爱的女人转一个圈。 「衣服漂亮,还是人漂亮?」陆他山在边上冷声问。 「穿着这身礼服的人漂亮。」喻朝辞想也不想地道。以前他总认为女人就该独立自信,展现不输男人的英气之面,最好像娄珊珊这种女强人一样,然而亲眼看过之后,他才明白偶尔卸下盔甲的御姐一旦穿上彰显妩媚性感的礼服,简直会要了人的命。 陆他山低声:「开场本不是她走的,因为几月前还与我闹着绯闻,我该避嫌不要将最好的资源放在她身上。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原来这位俄罗斯宝贝就是追陆他山追得狂热的那位。怪不得刚才一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 接下来一位,是将头髮利落盘起的国模。mivanluu的签约国模并未推崇西方认定的细长吊眼,腮骨瘦削的高级脸,而是大方地展现了国内女人的优雅大气,眉似缥缈远山,双眸顾盼神飞,颧骨饱满圆润。 国模姐姐着着一身漆黑的修身礼服,明明生着一副端庄的面容,却浅笑着轻轻趴在楼梯的墙壁上,向众人展示了这套长裙背后的v形裁剪,眼上的黑丝带是放纵之下的一抹束缚,令人浮想联翩。 看到美女,女人都会快乐,更别说御姐爱好者喻朝辞。 他正盘算着,是不是以后让这位国模姐姐代言r&e香水,却不想陆他山再一句:「这位的男朋友今天也到场了,就坐在你隔壁的隔壁。」 喻朝辞:「……」 又一位女模扶着楼梯缓缓而下,定制礼服还是以黑白渐变为主要色调,由白色渐变为黑,胸口的水钻如同湖中波光,裙子收腰部分依然堪称一绝。 走到楼梯中点,女模由手扶扶梯改为轻搭墙壁,随后止步定点,饶是妩媚地将脑袋从左手边摇至另一侧,不仅展示了她修长的,且白得发光的天鹅颈,还展现了这套礼服绝美的v领。 这一扭头,直接把喻朝辞的命扭没了半条。 场内同样齐刷刷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穿着礼服的模特姐姐真的太美了。 「这位爱好女,是个蕾丝。」 「……」本在心中默默嘀咕的喻某人顿了一下,「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看你的眼神,似乎是想追求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哥快乐场:这位俄罗斯姐姐好高冷,这位国模姐姐好有气质,这位姐姐这一扭脖子直接把我命扭没了。御姐爱好者狂喜。 山山子:这位女模喜欢的人是我,这位国模有男朋友,这位女模是蕾丝。你别想了。 小鱼哥:…… 第49章 所以陆他山口中除母亲之外最重要的女人是…… 「你从哪里看出我看上她们了?」喻朝辞压低声音反驳道。 「你的眼神里有光。」 「漂亮的人难道不能多看两眼吗?而且你设计这些服装就是让人看的。」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虽然陆他山嘴巴损了点, 但设计衣服确实戳到了他的审美。仙女们下凡辛苦了。 陆他山不说话了。 「你明明是个男的,为什么能设计出这样的衣服?」看着一套又一套刷新他审美认知的礼服,喻朝辞疑惑道。 「可能是娄女士太铁血直女了。她偏爱利落的西装, 不爱穿裙子。」陆他山在旁笑着道。 因为母亲太过硬直没有所谓的女人味, 所以展现的设计就希望能够更多地展示女性的柔美, 性感和妩媚? 说到底, 还是为了弥补心中的缺憾。 喻朝辞轻轻嘆了口气。 不过细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自己的妈妈能够再坚强一点, 哪怕有娄珊珊半分强势, 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眼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 「怎么了?」陆他山似乎总能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 随着浪漫暧昧的音乐进行到尾声,礼服环节似乎也要结束。在喻朝辞想东想西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激动又刻意压抑的躁动声, 源自周边的贵宾。 喻朝辞抬头,只见一位披着大波浪的混血女模出现出现在楼梯上头,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拖曳着那袭喻朝辞见了无数次的黑色星空礼服缓步而下。 这个星空礼服, 庞大的裙撑像极了一套婚纱,数不清层次的蚕丝裙面上,似乎布满了流光溢彩的金色丝线, 而胸前则是由陆他山手工缝制的黑髮晶,蓝水晶与钻石,这让本就充满资本主义腐朽气息的裙子变得更加贵重。 混血女模一手拿着一支由白金与宝石铸成的茉莉花株手持饰品, 一手搭着墙壁缓缓而下。因为肩膀以上的部位都盖着一层黑纱, 所以他人无法完全看清其五官, 只能感觉她在笑。待模特走下楼梯, 止步定点, 她慢慢掀起了头上与裙子衣袖相连的头纱。 喻朝辞「腾」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 这一突然的动作,惊到了不少位于前排贵宾席的宾客。 混血女模处变不惊,一手扶腰,一手持着白金茉莉缓步走来,长裙拖曳处,裸眼3d屏幕铺成的走道上,泛起了群星飞逝的星光。随后他她在转角定点处提裙一扫,身上的香水味也随之飘散开来。 不凋花。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模穿了喻朝辞为母亲定制的香水不凋花。 第85页 「妈妈,等朝朝长大了,肯定会攒钱为你买一套婚纱。妈妈喜欢什么颜色的呀?」 混血女人饶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随后笑着道:「白色太过常见,如果我能够穿上一套婚纱,我想穿黑色的。不过黑色的婚纱可不多见哦,小朝朝要存很多钱给妈妈定制一套了。」 女模朝喻朝辞笑了笑。 喻朝辞就跟失了魂似的想跟着女模走。 然而才走了两步,他就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他回头一看,原是陆他山。 此时,陆他山能明显看到喻朝辞眼中的水光,眼白处也红红的,似乎有了眼泪。「先坐下,等结束后带你去看这位模特。」 喻朝辞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周遭的宾客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他马上回到位置坐下。 「我为一件事感到抱歉,我从知景那儿取了一点不凋花的分装让卡门穿上,因为我觉得不凋花很适合这套星空礼服。」陆他山为自己的擅作主张道着歉,「是因为卡门像年轻时的阿姨才跟上去吗?」 「你见过我妈?」喻朝辞疑惑。 「你家的楼梯口摆放着一幅画,我想上面的女士应该是阿姨。」陆他山解释道,「刚才的女模是中法混血,叫carmen karess,是mivanluu去年刚签的模特。」 喻朝辞这才瞭然于胸地点了点头。「但你似乎说过,这套礼服不会发布。」 「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想让人看看。不过不接受定制。」 「为什么?这么好看的裙子,不卖不是可惜了吗?」 陆他山轻轻靠在了椅背上,笑着摇了摇头。 礼服环节之后,衔接的是高定日常女装。她们不似礼服隆重,却是贵妇们日常穿着的首选。日常装与礼服相似的,还是那个完美的腰线裁剪,即便是女士西装搭配包臀裙,那腰线也无不展示着女性身材的曼妙。 是不是陆他山的设计其实特别容易区分,看腰线设计绝不绝就行,那些不收腰的款式肯定出自其他设计师。也不说不收腰不好看,只是陆他山的个人风格太过鲜明。 紧接着,是冬季大衣,白领们最爱的轻奢内衣秀,以及mivanluu最近两年才开始兴起的男装的展示。 待男装展示环节进行到一半,陆他山轻轻凑过身去,对正欣赏美男完美身材的喻朝辞低声道:「走秀快到尾声了,总设计师需要出席最后的走秀。我先离开会儿。」 喻朝辞点了点头。 最后一件男装展示完毕,前边展示的女模按照出场顺序再一次登场。这次的过场非常迅速,他们沿着t台边缘走了一圈,最后回到楼梯底下的位置,各个面带笑意地看向一个方向。 他们的焦点处,身着银灰色西装的陆他山保持着不苟言笑的表情,饶有风度地走到中间位,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虽然未说一句话,但那个眼神分明是在宣示这些设计的所属权。台上的他有着艷压群芳的气场,他本就是雪岭之上一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血色玫瑰,出众的俊美能让人产生他不属于人间的错觉。 座席间,掌声雷动。 人群里,芳心四溅。 陆他山率领着模特再次走向t台,走最后一次过场。当走到喻朝辞所在的定点处后,陆他山绷如刀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雪岭玫瑰主动卸掉了锐利的毒刺,只让眼前之人看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这样的笑容让喻朝辞骤然出神。等回过神来时,陆他山早就带着模特们离开了。 走秀结束之后,是同样重要的after party环节。t台秀是对品牌形象的建立,而发布会之后的派对才是巩固品牌的社交重地。after party中网罗了秀场贵宾,模特与工作人员,是社会名流挤破了头都想进来的地方,很多贵宾会在这个派对上提前定制今年的秋冬套装。 喻朝辞才陪着陆他山走了没一会儿,来自各位贵宾的褒奖之辞已让他耳朵起茧。 贵妇阔太虽然焦心于尽快获得新款,却也饶是大方优雅地诉说着要求,mivanluu的工作人员亦是轻声细语的,邀请她们届时到私人定制馆进行试穿。 「luutas,今年的秋冬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眼前一亮。我的小甜心很喜欢最最后一套晚礼服。」一位国际顶流时尚杂志的主编挽着他的小情人走来,「我想看上第18号作品的应该不止我一人。」 这位主编是个义大利人,喻朝辞也精通几门外语,不藉助耳内的同声翻译器也能听懂。 陆他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用义大利语回道:「抱歉,那一套不接受定制。」 「为什么?」主编的小情人饶是诧异。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陆他山道:「世上仅此一件的礼服,只为这世上除母亲以外最重要的女人。所以抱歉,我们无法提供第二套。」 要是换做其他设计师,能获得国际时尚杂志主编的赏识,估计早在点头哈腰了。但陆他山就像刚进圈时那样,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冷的态度,只做自己的设计,赏不赏识是别人的事,绝对不会谄媚于人。这会儿,尴尬的反倒是杂志主编:「也不知道那位幸运的女士是谁,她应该得到了上帝的眷顾。那我也不与女神争抢,一号也很惊艷,请问设计理念是什么?」 喻朝辞无暇去听设计理念,而是在不断琢磨陆他山口中那个除母亲之外最重要的女人是谁? 第86页 应该不会是陆知景。陆知景的气质甜美,是一朵飞扬在春日暖风中的小白花,长了张万千少年理想的初恋脸,绝对不适合那条裙子。 那是谁? 未来的老婆? 可这人不是说不想结婚,只想忙事业吗? 等等,会不会是陆他山的老师? 在他的眼睛转来转去的时候,杂志主编突然问道:「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这位先生应该是你的私人医生吧?他今天穿了什么?尾调中的这抹薰衣草,似乎有老佛爷的风格。但是老佛爷调制的香我都收集了,似乎没有这瓶香。」 喻朝辞乍然回神。 陆他山介绍道:「他叫喻朝辞,确实是我的私人医师,也是一名调香师,老佛爷的外孙。他今天穿的是他的作品,名为沦陷。」 「怪不得。但是我没闻过这款香,r&e的作品我都会收藏。」主编看着喻朝辞,同样感觉到身边的小甜心正迫不及待地晃着他的手,摆明了是看中这香了,「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这只香还未正式发布,不过不久后就会出现在r&e的发布会上。希望届时你能到场。」陆他山说。「虽然现在说有些欠妥当,但是mivanluu高层已经决定让沦陷成为男装私人定制馆的门店香。其中属于薰衣草的那抹优雅,最适合绅士。」 喻朝辞骤然转头看向陆他山。新香上市八字还没一撇,却有了一个大客户,这是值得多少调香师引以为豪的事。 主编笑着道:「看样子lutass对这款香的评价很高。我一定会去,毕竟我也是r&e最忠实的爱好者。那请问之前的午夜欢情……」 「真正的调香师是他。」陆他山饶是自豪地,将喻朝辞轻轻推到了前边,用眼神示意把握住机会。 喻朝辞亦用流利的义大利语道:「很抱歉让你得知了家中丑事。午夜欢情确实照搬了不凋花的配方。」 「我闻过那支香,那应该是属于阿佛洛狄忒的味道。这么优秀的香,还会生产吗?」小情人迫不及待地问。 喻朝辞礼貌地对小情人浅笑一番,道:「感谢你对不凋花的喜爱,但是很抱歉,不凋花是我为母亲定制的香,不会投入生产。」 小情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了,但还是道了一句:「你的母亲真幸运,她必然也受到了上帝的眷顾。」 喻朝辞轻轻抽动了嘴角,笑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苦涩。 主编以炙热的目光看着喻朝辞,同样也有点醋,因为从他和小甜心刚与陆他山会面开始,小甜心就一直盯着这位年轻的调香师。能让一个老男人感到自卑的,大抵就是年轻貌美还有才华的少年郎了。 和时尚杂志主编的寒暄结束后,一位身量苗条的模特叫住了陆他山。 喻朝辞回头。他对这位女士有点印象,因为在刚才的走秀上他看到过这位女模特。 女模走近之后,便情不自禁地深唿吸一番,随后对陆他山道了几句话。 因为她的语言太过偏僻,同声翻译器居然也识别不出来。 这同声翻译,能翻译的都是会的,他不会的同样也翻不出来。喻朝辞在心中嘀咕。 这时,陆他山从旁翻译道:「这位女模说的是吉普赛语,是位吉普赛女郎。她说他很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像她初恋男友的味道。」 喻朝辞有点尴尬:「你帮我翻译一下,就说很感谢她对我作品的认可。」 听到陆他山的翻译之后,吉普赛女郎甜甜地笑了笑,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睛看着喻朝辞,嘴中也说着听不懂的话。很快,吉普赛女郎边注意到了喻朝辞的领带结,随后,视线又挪至陆他山的领带上。 她用手指轻轻掩住嘴,笑着又问了一句话。 喻朝辞一脸懵逼。他后悔自己没多学小语种了。现在对方叽里哌啦地讲了几句,自己完全听不懂。 问话结束后,陆他山的眼中饶是惊讶,仿佛是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了。他冷冷淡淡地瞄了喻朝辞一眼,随后露出了浅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回了几句。 吉普赛女郎听了,一双乌黑的眼睛变得更加亮了。她笑得愈发甜美,同时还对陆他山点了点头,仿佛是听闻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这样的情形,让喻朝辞更加疑惑了。 所以这位吉普赛女郎到底在笑什么?这是欺负他听不懂吉普赛语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思考题又来了: 请尝试从山山子和吉普赛女郎的神态描写,不知所云的语言描写,猜测对话的内容。 第50章 娄女士会餵你绵绵冰?! 「她说了什么?」喻朝辞着实好奇。 却不想吉普赛女郎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 转用英语道:「我问luutas你有没有女朋友,因为刚才在后台有好几位姐妹在讨论你。」 喻朝辞:「……」 陆他山轻轻吐出一口气。 「但是luutas说,你不够温柔体贴, 所以至今单身。是这样吗, 喻先生, 我觉得luutas在撒谎。」吉普赛女郎的英语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 「这位设计师虽然品味极高, 但是和我作对时说话特别不留情面。所以不要信他。」 吉普赛女郎对陆他山轻轻挑了眉宇,而后又问:「那你愿意找个女朋友吗?」 「最近这段期间不想找,平时学习太忙, 没有时间。」 第87页 吉普赛女郎轻轻咬了咬下唇, 唇间噙着愉悦的笑,而后再次用吉普赛语对陆他山说了一句。 至于说了什么,喻朝辞不知道。 与陆他山进行短暂的交流过后, 吉普赛女郎也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她又对喻朝辞说了一句:「很期待r&e的新香发布会,也很期待你的『沦陷』,小猎豹, 我会到场的。」 小猎豹……这又是什么称唿。 虽然对这称唿感到疑惑,他还是笑着送走了这位甜美的女郎。 mivanluu发布会的第二日,陆他山的高定设计刷爆了热搜前排, 动图中美轮美奂的星辰晚礼服让无数白领动容,直唿要努力赚钱,在有生之前拥有一套mi家高级定制。 喻朝辞看着热搜中的图片, 忍不住嘆了口气。这男人, 简直是女士钱包的杀手, 贵妇买礼服, 阔太定日常, 白领入内衣,但凡是有钱的女人,统统搜刮一遍。 哦,差点忘了,男人也深受其害。mivanluu新起的西装也抓住了各位绅士的眼球。 至少,喻朝辞已经在找其他机会穿这套白西装了。 「一个月之后的r&e发布会,你想穿什么颜色,什么制式的西装。老佛爷的夫人是位优雅的法国女士,所以还是穿法式?」陆他山翻阅着手中的布料册子,正挑选着什么。 「穿昨晚这套不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喻朝辞抱着小鱼干使劲蹭了蹭猫脑袋,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烦陆他山做一套。做设计的没有多少停歇的时间,虽然现在连早春都不到,但陆他山要开始为明年春夏的高定做准备了。 「昨晚的那套适合有灯光效果的场合。但r&e常规线发布会都在白天,我想那套不适合。而且,高级定制一般只穿一次,如果穿着同样的服装出席不同的重要场合,也不符合你这少爷的身份。」 「我这少爷身份本就是从天而降,小时候哪有这么考究。我去衣柜里找一套随便应付得了。再者,不是还没出结果吗?按照你的说法,好像我的沦陷已经进了常规线似的。」他嘀咕着。 正摩挲布料的陆他山眉宇轻蹙,眼中又带了一丝疑惑。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喻朝辞儿时发生了什么,只因为融入不了喻朝辞的社交圈。有时候对方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总会让人思考半天。 从天而降的少爷身份。 「你觉得能受昨晚那么多宾客认同的香会进不了常规线吗?他们对气味的欣赏能力,不输对时尚潮流的鑑赏力。」陆他山说,「一会儿一起用午餐吗?」 「不了,哥哥做了我的份。」他「咕嘟咕嘟」灌了两口可乐,随后挥手离开,「我怕跟你吃饭会把昨晚的气吐出来。」 他走到电梯间按下了按钮,心情自然是好的。在昨晚之前,他还担心沦陷不能虏获那些挑剔的鼻子,毕竟香水是非常私人的东西,彼之蜜糖,我之砒〇霜,沙龙香更是如此,不比迎合大众口味的商业香。可经过昨晚的晚会,他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沦陷是必定可以进入r&e常规线的。 他很感谢陆他山。但是对生人当面感谢倒是没什么,对熟人当面感谢时,他总觉得非常尴尬,尴尬到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与此同时,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也开始闹铃作响。他拿出来一看,是外公打来的电话: 「小辞啊。」 「嗯,外公。这几天身体怎么样?你应该多在承心疗养一段时间的,腰伤还没康復,你最近也别太忙。」喻朝辞道。 「你这小鬼头还真会『记仇』,前阵子总嫌我叨叨你,现在逮着机会就反问起我来了。」人老了,更加听不进旁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毕竟老人都很固执,「外公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 「这次的常规线选拔,我和你舅舅为了避嫌,主动退出了评选组,所以目前参与常规线投票的调香师只有九人。」任邦平说。 任启年不进评选组那是好事,省得搞什么么蛾子。而且他也有信心,哪怕没了外公这引导性的一票,沦陷也能进常规线。「那也挺好。」 「不过现在投票环节出了点问题……」因为实在上心小外孙的香,而自己又不能投票,他才打电话通风报信,「九票之中只要占据五票,沉沦就能进入常规线,但是目前反对票已经有四票,还有五位调香师没投票。」 这就意味着,剩下的五票中只要再多一票反对,沦陷就要被淘汰了。淘汰的香水,由于也是调香师的心血,所以会转卖给其他香水公司。这是另一种出路,却带着几分耻辱的意味。 坏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喻朝辞怎么也没想到。他觉得沦陷进咏嘆可能还有点难度,但进常规线绰绰有余。 「是我的香出了什么问题吗?沦陷是没有中调的。」他一度怀疑是那四位调香师认为沦陷丢失了中调。 「香水没有问题。但他们确实投了反对。我去问过其中一位调香师,但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特殊,我不能逼迫他们修改结果。」 「我知道,外公避嫌是对的。不然就算我的进了常规线,也会被其他调香师甚至其他业内人士质疑。」亲外公是品牌创始人,看似是能让他在调香圈内顺风顺水,可同样还会如履薄冰。外公的光环太大,他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光环下的影子。 「小辞,我相信你能解决这个问题。」任邦平笃定地道。 第88页 喻朝辞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我不会让外公失望。能把那九位调香师的资料给我吗?」 任邦平应下了,挂断电话后就让秘书把资料传过去。 潘秘书无法理解地看着任邦平,犹豫之后还是将资料传给了小少爷。可她心里也有一口气堵着,似乎不为喻朝辞说几句就不舒服:「任总,喻小少爷已经够难了,为什么不帮帮他。沦陷非常优秀,就算错过常规线发布也是可以直接进咏嘆的。」 任邦平靠上椅背,慢慢躺平了身子:「不服老不行了,每天只站一会儿就腰疼得厉害。晚吟懂事得早,现在也将承心管得得心应手,我完全放心。但是小辞还没长大,如果一直帮着他,他以后被人欺负了,就不懂得还手了。」 「您的意思是……」 「新的管理上任,必会有不服的下属。如果小辞连这个问题都无法解决,分不清r&e里谁是敌谁是友,激浊扬清,我哪里放心把r&e交给他。」当说到喻朝辞的时候,任邦平的眼神是柔的,充满了怜悯,毕竟喻朝辞是他爱女的孩子。但是转瞬间,他的眼神就变了,「启年这小赤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使的绊子,不专注于自身作品,就会勾心斗角。r&e如果真的交给他,迟早毁了。哎哟,腰疼……小潘啊,你说我要不要回承心待着,晚吟小辞贴心多了,承心真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就在任邦平纠结要不要去承心的时候,喻朝辞早已经联繫上了任启年。粗粗看了一眼投反对票的调香师,他就看出了猫腻,因为那几位全是被他舅舅引荐进入r&e的。 「所以,你就是见不得我出现在r&e是吗?」血缘关系是轻易沖不淡的,但是这位亲舅就因为担心自己的利益会被剥夺,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让他不得不撕破脸。 电话那头的任启年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能在r&e出头吗?只要有我在,你的香只配当成挑剩的,别说咏嘆,连常规线都别想进。」 「以前我并不想染指r&e,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喻朝辞冷声。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立时回话,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下一句。 「外公的孩子不只你一个,也有我妈。只要我妈是合法继承人,我现在所争取的,就是我妈本该拥有的。你越是紧张越是在意,越说明你对自己没信心。外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有些话,做父亲的当面说不出口,但是我可以说。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的东西,你没天赋不要紧,努力来凑,但是你一天到晚不想着提升自己,就想着怎么排除异己,活该你调不出一瓶咏嘆。」 「你!」喻朝辞的这一刺刀,显然精准地捅到了任启年的痛点上。但他毕竟经歷过诸多风雨,很快便镇定了情绪,「狠话谁不会说?你以为只有调香师这关没法过吗?你别忘了,董事会里还有韩逸舟。」 听到韩逸舟这三个字,喻朝辞咬牙切齿。 「董事会的每个成员都有一票否决的权力。就算搞定了调香师这关,你也搞不定他吧,要不你去求求他?」 喻朝辞道:「你明知道韩逸舟是伤害你亲生妹妹的罪魁祸首之一。你还一点点地向他转让股份。」 任启年嗤笑一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亲妹妹能有多亲啊。我只知道,本来r&e全是我的,但是被你妈横插一脚,被你们这俩小宰种给毁了。」 「你以为没有我和哥哥,外公就会放心将r&e交给你吗?任彦青偷窃香方事件只是一个契机,r&e本来就不可能会是你的,外公爱香如命,调香是出于情怀,他绝对不会希望自己一手创建的品牌毁在你那个草包种马儿子身上。牢饭香吗?」 任启年又被受到重重一击。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能感受到爸爸看到自己和彦青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嫌弃,一天比一天失望。如果他还有其他子嗣可以继承,那么尚且有救,可他只有任彦青一个。 r&e由父亲母亲共同创建,他父亲对品牌的情怀远超血缘。 后路断了。 父亲怎么会在明知后路断了的情况下选择交接。 「我们走着瞧。」实在说不出可以痛击喻朝辞的点,他只能咬牙切齿的挂断电话。 和舅舅彻底撕破脸,而且自己的母亲又被波及到,喻朝辞无疑也是被击到了痛点的,但他绝对不会将痛处展示给敌人。 「发生什么事了?」在看到弟弟走进餐厅的那一刻,喻晚吟便感受到了那种低沉的情绪。「去陆他山那儿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又跟陆他山吵架了?」 但直觉告诉喻晚吟,和陆他山吵架吵得再凶,弟弟也绝对不会这样。 和陆他山吵过架的弟弟是河豚,没一会儿就消气了,过一阵子还会主动跑去斗嘴。 但此时的弟弟就是一只被拔掉了刺,浑身鲜血淋淋的刺猬。 「没什么。」他对哥哥扬了扬嘴角。 「香水出问题了吗?」能让现在的喻朝辞上心的,估计只有毕业论文和香水了。论文进度一切顺利,平时两兄弟在吃饭间交流甚欢,那么只有香水方面的问题。与香水有关的,原料问题不至于让弟弟假笑,没有灵感这种事也绝不会让弟弟感到困扰,「是不是沦陷无法进常规线了?」 喻朝辞乍然抬眼。 「任启年又为难你是吗?」喻晚吟猜测道。 「嗯。」他点了点头。 「穷途末路的人果然最会作妖。」喻晚吟冷嘲一句,「据我所知,常规线需投票才能出线,现在应该还处在投票阶段吧。」 第89页 「外公和任启年不参与,剩下九位已有四位投反对。」喻朝辞说。 「所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在最终结论发布之前,总有转圜的余地的。」喻晚吟拉开椅子,示意人先坐下,天大地大,身体最重要,「会好起来的,只要知道问题在哪儿,顺着去解决就行了。」 「嗯。」他点了点头。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哥哥总会这样鼓励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要不要叫她陪你散散心?」喻晚吟问,「一起去游乐城。」 「好。」 周日的游乐城,人潮攒动。 适逢更换新的主题,陆知景哪怕被娄珊珊挨骂,都要拉着小姐妹在高考越发临近的日子里来游乐城玩。 她穿着汉风的lolita裙子,繫着温暖的皮草披风,与游乐城新出的人物拍了无数张合影。然而当她回看照片拍摄得如何时,却在照片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马循着拍照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喻朝辞。 「哎,知景,你去哪儿?」陆知景的小姐妹看着她鬼鬼祟祟地往某个地方跑去,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嘘!」陆知景朝小姐妹比了个静音的手势,随后跟上了喻朝辞,以及喻朝辞身边的女人。就在她好奇这女人的时候,女人微微转身,露出一张侧脸,一下子把陆知景惊艷到了,「好漂亮的小姐姐!我可以!」 等等,这小姐姐是谁!? 她马上如临大敌似的给陆他山发了消息,并附上一张女人的背影图:「哥!!!!!!我差点忘了,小鱼哥是有女朋友的啊!这女人不就是上次视频截图里的那位吗?」 一屏幕的感嘆号,以及猫猫震惊。 她本以为这爆炸性的消息会同样引来哥哥的震惊,却不想陆他山只淡淡一句:「这位女士是他的母亲。」 妈? 「我就想问这位妈是吃什么保养的!?怎么这么年轻?身高腿长还那么漂亮。但是这行为举止不像妈啊,哥哥你确定?娄女士那保养手段都能做到这么年轻。」 「不是母亲还能是什么?」 「可这位妈正在餵小鱼哥吃绵绵冰。小鱼哥看起来可开心了。」陆知景要崩溃了,她这扑克脸的哥哥为什么就是不急? 聊天框沉寂了许久,在漫长的三十秒之后,陆他山终于回道:「只是餵个食物,很正常。」 「你二十出头的时候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娄女士餵你绵绵冰吗?!」陆知景一语中的。「会吗!」 第51章 少年感是? 光看背影可能看不出年岁, 毕竟娄女士的背影看起来也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姐姐。但是我看过侧脸,这位女士太年轻了,绝对不会是当母亲的人会有的脸。」陆知景分析道, 后又问了一句, 「哥, 你是不是搞错了。」 「医美里可驻颜的美容针多得是。」 「可小鱼哥在吃她餵的绵绵冰。哥哥——小鱼哥是不是撒谎了?」 「我不知道。」陆他山的文字表达不出任何情感, 是却能让陆知景感觉到一阵恶寒。「好奇的话你自己去问。」 陆知景瞬间哭唧唧,逛游乐城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她也想当面问清楚啊,可小鱼哥之前说着这就是妈, 她刨根到底地质疑妈不可能这么年轻, 最终尴尬的不就是自己吗? 思来想去,陆知景决定跟在两人身后,看看他们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亲密动作。如果是情侣的话…… 她当场就哭! 跟了大约十分钟, 陆知景突然觉得手中手机一震。掐亮屏幕,是哥哥发来的消息:「你问了没?」 以现在的情况,陆知景不好做出判断,免得污衊了小鱼哥的清白, 所以就没回復。 此时的陆他山正在做大货布料的抽样检查。接下来的订单会陆陆续续上门,高定的每一块布料,哪怕只是一条锁边, 都需要经过他的质量把关。但也许是大货料与高定秀服装的面料出现了偏差,他不耐烦地合上了布料册。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喻晚吟办公室门前。但是敲了门, 他却没在办公室找见本该待在里面的人。 「喻院是去查房了?」陆他山问经常出现在喻晚吟办公室的护士长。 「今天喻院请假了,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陆先生, 你有急事吗?」护士长问。 「倒也没什么急事。对了, 喻院他们的母亲有没有来过承心?她长得是不是很年轻?」 护士一脸懵然地摇了摇头:「阿姨从来没见过, 倒经常见喻院的父亲过来,不过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走了。」 陆他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去游乐城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后,喻朝辞心情愉悦多了。在他翻看记录今天快乐时光的照片时,任邦平的秘书终于发来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又有两位调香师公布了结果,这两位调香师认同他的香,同意沦陷进常规线。 早先四位调香师已经投了反对票,这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如果让他们改变结果,必然会有人觉得其中有猫腻。 所以眼下,剩下三位调香师的决定非常重要。 「剩下这三位……」喻晚吟也在旁边为弟弟分析,「摸过底了吗?」 喻朝辞点点头,指向尚未投票的三位调香师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这位bertrand maupassant是来自法国的调香师,虽然年岁比外婆小,却是外婆的狂热追求者。当初外公和外婆创建品牌,他不服外婆选了外公,同样也被外公的第一个作品所惊艷,便从法国一路追赶到国内,后被吸纳进了r&e。他致力于调制出一款不输于外公作品的香水,成绩斐然,每年的三瓶常规线他必占一瓶,但今年似乎没有新品出来。」 第90页 喻晚吟点了点头。 「明海思,也是国内知名的调香师了。他是外公学生,似乎与任启年没有交集,调制的香水两极分化特别严重,爱的人觉得他得了外公真传,黑的人觉得他的香水就是明晃晃的骗钱货,因为他非常喜欢用合成香料调香。他的『风月调』确实是圈内的高水准作品,说是全人工香材,我却闻不出一丝化工感。」喻朝辞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其他方面的消息的话,就是他爱妻如命,都出圈成梗了,二十四孝好老公。」 「没想到连八卦都摸清楚了。」 「都是香圈趣闻,多少听过点。」短暂的打岔后,他又指向最后一位调香师卫其远,「这个调香师也没有与任启年过分交好的记录,有一瓶咏嘆,其他的成绩不上不下。」 「这么说的话,我们还有获得三张选票的可能。」喻晚吟说。 「恐怕难。」喻朝辞将卫其远的第二份资料滑了上来,「他本人确实和任启年没交集,甚至有几年还会因为常规线的最后一个名额与任启年斗个你死我活,但是……任启年持股了他名下香料公司,股份为13.6%。」 「如果真是这样,卫其远的选票恐怕也有点悬了。」喻晚吟喃喃。 「最后就是r&e董事的一票否决权了。董事会并不是每人都懂香,按照往年的情况,只要调香师们挑选出了列入常规线的香水,他们都会通过提议。但按照任启年的口气,韩逸舟绝对会一票否决。」喻朝辞说出了最难解决的问题。 「这个放到最后。我们先解决剩下三个调香师。」喻晚吟提议道,「那个卫其远,如果真如你所说名下香料公司被持股了,暂时也将其放到最后攻克,我们先争取拿到bertrand maupassant和明海思的选票。」他看过资料,往年卫其远的票都是在踩着截止线出的,所以时间相对宽裕。 翌日晚上,喻朝辞便带着沦陷拜访了bertrand maupassant。自外婆离世后,这位来自法国的老调香师一直保持着单身。留在r&e,老调香师的唯一目标就是和他外公一争高下。 门铃被按响。正在调香的maupassant心情浮躁地打开了门。因为早就看任邦平带着人去过公司,所以他一眼认出了喻朝辞:「你来干什么?」老调香师用堪称地道的中文问道。 「maupassant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关于沦陷的投票。」喻朝辞开门见山地说。 老先生也坦诚,直言道:「虽然票还没投,但是我会投反对票。你这样的行为……」他知道中国人求人前都爱送礼,然而低头一看,这小伙子压根没求人的模样,是空手来的。所以贿赂两字,又被他咽下去了。 「maupassant先生,我想知道投反对票的原因。我觉得沦陷并不差劲,它没有追求法式三调,但进r&e常规线的线性香也多得是。」 「不是这个理由。我不会允许你进的。」maupassant斩钉截铁地说,「我还要继续调香,请回吧。」他说着就要关门。 喻朝辞赶紧将手伸了进去,硬生生地把门撑开了:「先生不让沦陷进常规线,是因为嫉妒吗?」 「对不起,你说谁嫉妒?」老调香师紧张得直接飙出了母语,「我没年都有香竞争常规线,我为什么要嫉妒你?」 喻朝辞用法文回道:「确实是这样,但您至今都没有一瓶香水进咏嘆系列,不是吗?您的目标是超越外公,可常规线似乎就是您的最高点。任彦青窃取了我的不凋花,在去年挤掉了你本该进咏嘆的作品,所以你在担心沦陷一旦进入常规线,会再次抢占咏嘆的名额。」 「这只是你的猜想。」 「maupassant先生,为什么你的香水今年没有参选常规线?」喻朝辞再问,并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残留了我从没闻过的香水,应该就是你的作品,且已经是调试完整的成品,如果你不是有所顾忌,为什么不参选?」 老调香师沉默不语。 「先生,我知道你一直以超越外公为目标,也懂得你的压力。但是当肩上担子过重的时候,人总是会被这份压力分担了心思,从而忘记初心。你一直在和外公竞争,绝对不会允许不公平存在,但是现在你为了保证自己的作品,却选择先扼杀其他作品,你在做你最讨厌的事情。」 也许是有所顿悟,老调香师的口风终于松了些:「明天去公司之后我会试试你的沦陷。」 「我带了。」喻朝辞马上从背包里拿出香水和试香纸,「如果闻了之后还是选择投反对票,我自认技艺还不够成熟。」 随着香水被喷洒在试香纸上,空气中率先瀰漫开一阵清爽而酸涩的柠檬气息,带着极低的甜度。maupassant皱了皱眉,觉得这柑橘前调过于简单,简单得就像一颗柠檬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需要抓人眼球的前调居然这么稚嫩。但是身为自身调香师,他也不会凭藉前调来评判整支香。「你先进来。」他拿着试香纸说。 喻朝辞跟随着进了别墅。 就在maupassant为自己猜到了前调配方沾沾自喜,并前调实在过于简单之时,沦陷的香气突然转变,让人猝不及防。 他闻到了属于年轻男子健硕身躯的味道。这气味是如此鲜活,充满了朝气与野性,还有一丝优雅,就如其调香师。maupassant的眼神渐渐转为惊愕,随后开始止不住地嗅,直到自己的鼻子产生嗅觉疲劳,闻不出气味了为止。「这个转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91页 得了夸赞的喻朝辞抿了抿嘴。 「不服老不行了……是我的思想太过陈旧了,也太过固执,所以才一直调不出令自己满意的香水。」maupassant轻轻扇着试香纸,嘆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坦言,「正如你所说的,今年我不参选确实是怕和你的香水撞上,怕在还没打败邦平之前败给你。但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我的香水还没完成。我总觉得他缺少了什么,可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缺了什么。我想要调制一瓶属于花花公子的香,但我年纪大了,早就忘了年轻的滋味,调制的香又怎么能体现花花公子这一形象?」他就好奇,沦陷的年轻鲜活感究竟来自哪里,怎么自己就调不出来呢。 「能让我闻一闻您的整个作品吗?」 「可以。」老调香师立刻从自己的调香室里取了成品出来,并喷洒在试香纸上。 喻朝辞细细一闻,前调龙蒿,朗姆酒,呈现的是一个热爱朗姆酒,将自己打理得干净,留着青色鬍渣的男性。 十几分钟后再闻,中调玫瑰,生姜,菸草,这位男士抽了一支雪茄,待身上烟味散开些,一头扎进了充满玫瑰气息的女人丛中。 「有进入尾调的试香纸吗?」因为中调转尾调的过程会很漫长的,喻朝辞问道。 老调香师拿来了已进入尾调的试香纸。尾调琥珀木,蜂蜡,肉桂,蜂蜜,皮革,零陵香豆。一夜潇洒后,花花公子身上沾满了脂粉味与甜味,但他丝毫没有留恋,披上皮衣扬长而去,留下了心碎一地的女人们。 好渣的香水形象,但却是一种大胆的尝试。以渣男香为噱头的男香,也会吸引女性买家,因为渣男对女人总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可正如maupassant所说,这瓶香真的不够年轻,就像一个年轻的身躯生了一张老人的脸。「maupassant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在前调里加入一些柑橘调香精?」喻朝辞提议道。 第52章 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吃醋 maupassant一时间怔住了。 柑橘调…… 他认为过于简单的柑橘香精…… 因为柠檬, 橘子,橙子之类的果皮出香率非常高,所以这些精油是相对廉价的, 这也是很多去油污洗洁精都喜欢用柑橘香气的原因。在资深调香师眼中, 柑橘调属于鄙视链底层。 可柑橘身为水果, 却能独立于果香调自成一调, 确实是有原因的。 他明白了,他终于知道沦陷里那种鲜活的少年感从何而来了,正是他所不屑的, 认为是像一颗柠檬糖的前调。「朝辞, 你来,快跟我来。」他灵感爆棚,直接拉着喻朝辞进入了往日谁也不让进的调香室。 老调香师的调香室里, 琳琅满目的香精比喻朝辞的那个还要夸张。喻朝辞只粗粗扫了一眼香精瓶上的标籤,就认出了好几瓶价值市中心一套房的珍品。 真是眼馋啊,他好想要。 maupassant轻车熟路地将崭新的窄口瓶放到精度极高的克数称上,拿来各类香精, 甚至不用调香表,便用一次性胶头滴管将精油滴入瓶中。和前一个版本相比,这个版本的花花公子里面多了橙花油与青柠。橙花油带着一丝皂感花香, 而青柠则让这瓶多了一丝清爽酸涩感。 琥珀木,肉桂这两味挥发性不强的香精,註定这瓶香水不需要麝香或者龙涎香这样的定香剂。在加入酒精之后, 一瓶香水便完成了。maupassant迫不及待地摇了摇, 随后用试香纸蘸取了一些。 虽然酒精尚未与香精完全融合, 但这丝毫不影响一个资深老调香师对气味的判断。 脑海中, 那个花花公子慢慢转身, 面上苍老的皮肤瞬间褪去,变成了一个留着青色鬍渣印,眼神深邃的芳心纵火犯。「这简直太神奇了。朝辞,你闻闻。」 喻朝辞轻轻晃动试香纸。 相比于刚才的版本,这前调给人的感觉又硬朗又清爽,他仿佛能听到有个男人在他耳边低低地笑,身上带着一丝皂感的芬芳。 渣男对女人是有莫名的吸引力,但前提是这个渣男必须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而不是浑身油腻。「只是初尝试,但感觉很好,不过您应该会改变橙花油和青柠精油的比例,让他变得更加完美。」 冥思苦想了那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maupassant心中大石头放下了。「是的,我会。」他说,「他会出现在明年的常规线上。」 「那现在可以给我的沦陷一个发自内心的评价吗?」喻朝辞问。 「咏嘆系列值得拥有你的沦陷。我会在明天公布我的选票。」maupassant道。 喻朝辞也如释重负,终于拉来了珍贵的一票。 没有过多的寒暄,他告别了老调香师。 在喻晚吟写报告总结的时候,他听到楼下传来了跑车的引擎声。走到电梯口,他果然看到弟弟回家了。「看你的表情,应该一切顺利。」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位老调香师一直视外公为竞争对手,却始终没有咏嘆系列,现在半道又杀出个我,心里有所不服与顾虑也是正常的。」喻朝辞拿出试香纸,「现在他调出了新香,估计就释怀了。哥你闻闻。」 喻晚吟嗅了嗅,说:「这香,用在你宇文哥身上倒合适。他身上总有一股女人化妆品的味道。」 喻朝辞耸了耸肩。哥哥的直觉没错,香水的尾调散发着肉桂与蜂蜜混合之后温暖的甜味,确实和脂粉味有些相似。 第92页 宇文瞻是个科研人员,也是他大学里最年轻的年轻教授,可通身气质压根不是学术挂的,倒像个花花公子,一只骚气十足的花孔雀,最喜欢的就是秀自己那漂亮的大尾巴。 他还记得,当初他们两兄弟刚搬来之时,宇文瞻就很爱显摆,显摆成绩,显摆奖学金,显摆父母给买的鞋,使劲嘚瑟。最后哥哥实在窝火,就和宇文瞻打了一架,把宇文瞻的后槽牙都打没了一颗。 但也算不打不相识,自打那次过后,宇文瞻就时常来他们家熘达。在得知哥哥下厨手艺一绝后,他还隔三差五送食材过来蹭饭。不过到现在,宇文瞻爱显摆的臭毛病还是没改,改为显摆女朋友了。 他们两兄弟总能看见其往家里带姑娘过来,每次都是新鲜面孔。但宇文瞻并不像任彦青那么渣,带一个过来就必须睡一个。他从某次谈话间偶然得知,宇文瞻居然还是个雏。 不过喻朝辞觉得也有可能是在扯谎。宇文瞻那张嘴油腔滑调的,真实度非常低。 「虽然目前只拉回一票,但值得高兴。」喻晚吟拉回话题,「对了,那个明海思,我替你想想办法。」明海思是爱妻出圈的那一位。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但可以试试。」喻晚吟说,「你明天去找卫其远问问话。他应该是三位里最会投反对的,毕竟任启年持股他的香料公司。」 得到maupassant选票的过程虽然有波折,但还算顺利。然而卫其远这票就十分不理想了。 在喻朝辞道明来意之后,卫其远也直言会投反对。 喻朝辞原以为可以以卫其远与任启年不对付这个点切入,并淡化股份的事情,这样应当能让其投反对票的态度不那么坚决。但是艺术工作者的脾气都不好惹,在几番奇怪的对话后,他就被赶了出去。 小少爷习惯了顺风顺水,现在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心中有了挫败感。但是他没放弃,决定明天下课后继续来找卫其远谈判,顺便再去搜罗一些资料,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切入点。 喻朝辞走后,卫其远在二楼将二楼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见人走远,他突然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他果然认为我们两个不对付,刚刚来我这里求票了。」 不一会儿,对方回了消息:「对话都录下来了吗?」 「贿赂的语音当然要录下来。还没正式进r&e就想着拉帮结派了,他要不是跟老佛爷有血缘关系,就这种资歷和年龄,当跟班都不配。」 「如果明天他接着来找你,你陪他玩玩,同样把对话录下来,态度可以稍微暧昧些。等对话完善得差不多了,把录音剪辑一下,发布出去。」任启年回道。 「那投票结果什么时候公布?」 「等事情的热度变高之后。」 又是一个周六,宇文瞻站在镜子前吹着口哨,将自己的髮型,服装都打理好,准备出门。 眼看着儿子又要在饭点出门,杨菁桦问道:「等会就要吃饭了,你又要上哪儿去?」 「承心做了我的份,我去蹭饭。」宇文瞻说。 「家里阿姨做的不好吃吗?你怎么三天两头往隔壁要么承心跑?也不觉得丢人。」杨菁桦问。 宇文瞻笑了笑,反问道:「妈,你真以为我是去蹭饭的?」 「不蹭饭你干什么去?」 「菁桦,」在客厅里看论文的宇文老教授扶着眼镜说道,「他都到了懂事的年纪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该教的都教了,你也别再说教了。反正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老爹,还是你了解我。」宇文瞻饶是夸张地朝爸竖了个大拇指。 「你说他懂事了,但这都什么年纪了,也没见他要结婚啊。」 「那您不是不喜欢上次那个吗?过几天我再给你带个过来。你自己挑剔还说我不懂事。」宇文瞻嘀咕一声,开门走人。 在停车场停好车,宇文瞻便收到了一条消息,是研究所的同事拜託他再一次发送很早之间就做出来的鑑定报告。 唉,他的研究所明明是生物研究所,结果硬生生搞成了鑑定科。「我在外面,摸不到电脑,吃完饭再发你。」 结果刚回復完消息,他便看到手机上方的通知栏跳出一条新闻,新闻标题里出现了r&e的字样。由于这品牌与喻朝辞有关,他下意识地点了开来。 但是消息的内容让人震惊,继爆出抄袭事件后,r&e新晋调香师陷入了贿赂风波,而这位新晋就是喻朝辞。 宇文瞻一头雾水,点开了公布的录音,里面是喻朝辞和另一人的对话,通过对话判断,喻朝辞想让另一方投支持票,还说了任启年的不是,同时还许诺对方的未来。 「小鱼哥嘴巴损了点,但绝对不会说这种无脑的话吧?」宇文瞻自语一句,立时冲到了承心的私人餐厅。餐厅内,陆他山也在,正帮着喻晚吟分担餐前准备,而喻朝辞正愁眉苦脸的敲打着笔记本,显然是被这风波殃及了。 「来啦?」喻晚吟从陆他山手中接过盘子。 设计师怎么也在这儿?他心中暗忖一句,但很快回神问了更重要的事:「发生什么,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你贿赂其他调香师?」 「那段录音被剪辑了,有些回答是其他问题的答案。卫其远跟任启年是一伙的,现在想联手把我拦在r&e门外。」喻朝辞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同时也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 第93页 「既然是被剪辑的对话,你回应了吗?」 「暂时还没有。」喻晚吟说,「想要澄清总得有证据。但是我们手头的锤不够硬,不足以将他彻底锤死,所以再等等。」 「你舅舅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亲儿子因抄袭被拘了,居然还能这么兴风作浪。」 「马克思说过,当利润达到300%时,资本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豪不畏惧。更何况现在我和我哥是唯一会和他争抢财产的对象,如果把我和哥哥这心头大患消除,他能获得的利益就是后面加一串零了。」喻朝辞说。 他已经将卫其远的一系列资料都搜集到了,但是完全没有可以当做突破口的。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澄清谣言,还要阻止卫其远投票——投贊成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了。 陆他山走到喻朝辞身后,扫了一眼当前的资料,说:「目前只能查出卫其远的香料公司涉嫌偷〇税漏〇税,但这个似乎并不会对他的调香事业有太大的影响。」 宇文瞻跟着走到喻朝辞身后,才看了一会儿思绪就被手机里的消息声打断了思绪,一看,研究所的同事又来找他了:「宇文教授,能想想办法搞到电脑吗?求你给我一个为女神立功的机会。她现在又改主意了,不想和对方私了,所以急需那份报告当证据。」 「她自己没存?」 「之前决定私了,给删了。」 宇文瞻翻了个和喻朝辞极其相似的白眼,随后打断了正毫无头绪、干愣着的喻朝辞,说:「小鱼哥,电脑借我用一下。」 「嗯?」 「为你破了先例后,生物研究所兼职鑑定科了,你可得想个办法好好补偿我。」他坐到电脑前,拿出u盘寻找那份报告。 陆他山睨了宇文瞻一眼。 「所里有个同事几个月前也拜託我做一份鑑定报告,说是自己女神随手调制的香水被抄袭了。报告出来后似乎私了了,结果那女的现在又改变主意不想私了,但是她自己早先把报告删了。」 喻朝辞轻轻抽了嘴角。 由于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u盘里也有喻朝辞的香水鑑定报告,宇文瞻一时分不清是哪一份,只好点开每一份报告看个开头。「找到了。」他下拉资料确定了一番。 和香水有关的事,喻朝辞都会忍不住多瞄几眼。报告开头,两瓶被鑑定的香水的三调被重点拎了出来,随后的数据便是针对这两份三调的成分报告。「等等。」喻朝辞突然握住了宇文瞻下滑滑鼠的手。 陆他山朝两人搭住的手看了一眼。 喻朝辞把报告拉到第一页,随后指着这两份香方问:「这两份香方,谁抄谁?」 「后者抄前者。前者是我同事女神的作品,后者在前者的基础上多了几味香精。但两份香方里重合的香精比例一模一样,所以能鑑定抄袭了。」宇文瞻说。 陆他山也仔细看了一眼香方,随后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似乎是对的。」 「这话什么意思?」宇文瞻问。 「看这里。」喻朝辞将页面切到了r&e官网的香料介绍表,「报告里的被鑑定为抄袭的香方,和官网的这份一致。你猜猜这瓶香的调香师是谁?」 「谁?」宇文瞻刚问完,就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傻了,因为官网香方之下明确写了这位调香师的大名:卫其远。 第53章 我想要个奖励 任启年刚从外面签完合同回来, 就看到了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的喻朝辞。喻朝辞与守门保安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一个女人畅通无阻地进了公司。他咬了咬后槽牙,如今连公司保安都知道看身份行事了, 如果喻朝辞真的进了公司, 那还得了。 将车子停入停车场后, 任启年直奔总裁办公室, 随后隔着总裁办公室的玻璃墙看到了里面的喻朝辞。 但里面不止喻朝辞一人,还有包括卫其远在内的好几位调香师,以及公司公关部门, 销售部门和hr, 阵仗极大。 他推门而入,正好听到卫其远和他父亲说着话:「任总,他与您的关系是整个r&e都知晓的事情, 所以您最该避嫌才是。他确实为沦陷入常规线的事情找过我,您也听到录音了。年轻人总是急功近利,因此也有磨鍊的必要。在此我也郑重申明,如果他不来找我要票, 我是抱贊成态度的,但是现在我投反对票,我不会让有贿赂之心的人成为常规线香的调香师。」 任邦平说:「你投不投反对我先不管。我们先说录音的事情。我问你, 你现在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清楚,那段录音有没有处理过。任启年你别走,你也留下。」他叫住了正想偷偷熘出去的儿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 任启年如芒在背, 在短暂的犹豫后又走了回来。 因为录音的确是处理过的, 卫其远当然心虚了。他垂下眼睑, 紧张的眼珠不断在眼眶内转动, 随后饶是笃定地道:「那些话确实是喻朝辞亲口说出来的。」只要他不承认,就算检查出来录音确实有剪切的痕迹,事情也严重不到哪里去。 「好。」任邦平点点头,朝潘彤使了个眼色。 潘彤一番操作之后,将办公室里的语音系统与公司所有语音播放设备相连,然后,打开了一段音频键。 这段音频里,出现了喻朝辞与卫其远的声音。两人的对话非常正常,喻朝辞开口就道明自己确实是为沦陷入常规线的事情而来的,但绝对没有要贿赂的意思,而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询问卫其远投反对票的原因,只是对话涉及了与任启年有关的一些事。 第94页 卫其远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这小鬼,竟然…… 任启年的脸也白了。 总裁会议室里,诸位调香师与公关部人员交头接耳,他们已经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了。 「这条够不够?不够还有。我的小外孙可是向你『贿赂』了好几次。」任邦平道,「潘彤,下一条。」 随后,整个r&e的员工被迫听了第二段录音,录音里的喻朝辞回答着卫其远提的问题,而有些问题的答案,恰好就是卫其远发布的所谓的贿赂录音。 听完第二段录音,喻朝辞终于开口:「还要不要?去的那几天我全部录音了。重要合同发邮箱,重要对话要录音,外公教我的。利用对话录音进行剪辑的事情太多了,我本就不知道你的态度如何,怎么敢不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这两段录音似乎已经宣告卫其远在r&e里社会性死亡,他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以避开众人炙热而戏嚯的目光。现在这情况,他也不指望任启年了,只能等老总发话。 但是任启年在这会儿主动站了出来:「爸,诬陷朝辞确实不对,但您也犯不着这样全公司通告,他毕竟还是公司里优秀的调香师,调出了很多受人追捧的香。」他强调卫其远的能力,不仅仅是想让父亲看在卫其远的商业价值上大事化小,还是间接提醒众人,卫其远错归错,但反对票没错,喻朝辞的沦陷已经进不了常规线了,因为反对票已有五票。 任启年正襟危坐,正颜厉色地道:「我们现在来说说投票的问题。」 「爸,难道你想让已经投票的调香师改变投票结果?这规则是你一手创建的,你不能为了外孙破例。」任启年紧张地说。 「潘彤,把等在隔壁贵宾接待室的那位姑娘叫过来。」 潘彤立时叫来了林芊芊。 林芊芊只是个业余的调香师,能来r&e参观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结果这种事居然被遇上了她还见到了她的男神,老佛爷! 果然有才华的男人,即便老了都那么帅! 不过激动归激动,遇到这么多知名调香师,她更多的是紧张。 卫其远看到来人,白了的脸又绿了。这女人怎么来了?到底怎么被喻朝辞找到的? 「林小姐,你的那份鑑定报告我看了,根据报告显示,你的激情似火和卫其远的脏话确实存在相同的香精成分,而且比例也一致。但是事关抄袭,卫其远的脏话已经给公司带来了不少利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激情似火先于脏话发布。」任邦平问。 「额……有证据的。」林芊芊因紧张,说话期期艾艾的,「我、我有一家个人网店,从三年前开始就在出售这款香。不过因为是没有品牌的香水,买的人并不多,但是喜欢的买家在产品连结下留了评论,最早的一条评论在三年前,远远早于脏话发布的日期。」 任邦平点点头。 在场众人一阵唏嘘。 「几个月前,有个陆陆续续买了好几支香水分装的粉丝告诉我,说激情似火很像r&e dirty talk,并怀疑我的香水是不是被借鑑了,我这才拿了dirty talk去找人鑑定。」林芊芊看了卫其远一眼,「鑑定结果显示dirty talk不是借鑑,而是在我的基础上另加了几味香精,使总香精的含量从原来的10%到15%,把我的edt变成了edp,是原封不动地照搬。当时我立刻联繫上了卫其远,但是他说如果我真想打官司,他有的是精力和金钱跟我耗,如果选择息事宁人,就会给我一笔封口费。当时我的确很迷惘,也没有信心,再加他提供的封口费让人难以拒绝,所以……我们就把事情私了了。」 「那现在为什么选择说出来?」 「因为我的几位支持者一直为我抱不平。而且这也是我店里卖的最好的一瓶香,却不得不下架。我越想越难过,就打算要回报告走法律流程,那笔封口费也会分文不动地还回去。而恰好此时喻朝辞先生找到了我,我就跟着过来了。」 林芊芊的这番话与喻朝辞所叙述的全部对上了,而且复印过来的评论页面里,最早的评论确实是三年前的。还有几位客户断断续续地入了5ml的分装,每次买都会留下评论,并且几个月前的评论里的确也有买家说激情似火和脏话很相似,甚至说激情似火就是脏话的平替。 「卫其远,你抄了吗?」任邦平面色铁青地问。 卫其远支支吾吾的,还想做锤死的挣扎。 喻朝辞借用外公的电脑,将给林芊芊打款的帐户公布了出来,这帐户确实是卫其远的。「如果你还不想承认,我倒想知道你给她打钱做什么。」 卫其远彻底蔫了。 「人事,后续之事你处理,按照劳动合同上的条款执行。公关部门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销售,把市场里还在流通的r&e dirty talk 全部回收,官网下架,国外代购的也一律加价收回。」任邦平「啪」的一下将文件咋在卫其远身前。 「没有灵感调不出香不要紧,我也有灵感枯竭的时候。」他看着卫其远。 「没有天赋也不要紧,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老天爷赏饭吃,只要努力,也可以调出完美的香。」说这句话时,他看着任启年。 「我说了多少次,保持原创是做艺术之人的底线,千万不能抄袭,千万不能抄袭,你还给我抄!还威胁被抄袭者私了!你能耐大了!你知不知道通过抄袭牟利一定金额,是要吃牢饭的!」任邦平雷霆大怒,「卫其远,你被解僱了,今天立刻给我离开r&e!」 第95页 在场人员第一次看到任总这么火大。 但喻朝辞知道,抄袭是外公的雷区,就算抄袭的是他,估计外公也会恨铁不成钢地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从此不再待见。现在,卫其远被解僱,香圈从此查无此人,这人投选的反对票自然也不作数。 目前的票数,依旧是四票反对,三票贊成,如果再得到明海思的那票,就四比四持平,由最后的董事会做决定。 「你们没在现场,不知道当时的卫其远就跟只瘟鸡一样一动不敢动。看到林芊芊的时候脸从白变绿,憋笑憋得我好累。」喻朝辞开心地向两位哥哥还有陆他山分享着此事,「外公平时乐呵呵的,但是训人的时候丝毫不含煳,气场直逼两米八。」说着说着,他也挺直腰板叉了个腰。 宇文瞻「噗嗤」笑出声:「我去,小鱼哥你这叉腰的动作真可爱。」 喻朝辞说:「奥特叉腰,向梦比优斯学的。」 「很可爱吗,我倒不觉得,像个铁憨憨。」就在喻朝辞一脸得意狂摇小尾巴的时候,陆他山很是合时宜地泼了一盆冷水。 「你怎么回事,非得槓我一句吗?」喻朝辞瞬间垮下脸。 「梦比优斯叉腰的时候本就还是个铁憨憨,打死怪兽也把整个城市毁了,怪兽的破坏力都没祂强,我没说错。」陆他山很认真地解释道。 「小梦那时候只是没成长,不叫憨!」 喻晚吟一边看着病例,一边关注着三人的骂战。也不是所有吵架都会让人生气,他宁愿弟弟能经常和人这样吵吵,少将心思放在糟心事上,更能让人放松些。 在喻朝辞和陆他山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互怼的时候,宇文瞻突然插进来,神秘兮兮地问:「唉,小鱼哥,这次算不算我帮了你的忙?」随后打了个wink。他本就生了一双桃花眼,因此眨眼时,含笑的双眸电力十足,连男人都有些难以招架。 陆他山的眼神一百八十度转变。 喻朝辞也立时退后了些,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做这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事情,怪渗人的。」 「那我就提要求了。如果这次你的香能进常规线,我要一份特别的礼物。」宇文瞻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陪我过个生日呗,很盛大的那种。晚吟也来。」 然而喻朝辞还没回话,陆他山却抢了口:「现在不急着商量这种事,等沦陷进了常规线再说。」 第54章 吃醋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宇文瞻扫了眼正埋头看病歷的喻晚吟, 道:「怎么不合适了。」 「未来的事太早做决定,容易有变数。」陆他山说。 「你指的变数是什么?」宇文瞻反驳,「是指小鱼哥的香进不了常规线吗?」 「这话出自你口,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虽然陆他山同样是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抬槓, 但是和宇文瞻吵, 却颇有几分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而且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我想你和喻院、小喻医生认识这么久,不应该抱着利益交换的心态而帮忙。」 「这怎么就是利益交换了?我生日年年过,从认识两兄弟开始就年年邀请他们, 今年只不过想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别到时候又借着医院里忙的,做实验忙的理由推脱,怎么到你口中就变味了?」宇文瞻很费解的笑着, 不明白陆他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也不知道是宇文瞻的哪几个字眼戳到了陆他山的痛点,陆他山轻轻「啧」了一声,眉头亦是紧锁的。 莫名其妙地撕逼引起了喻晚吟的注意。 喻朝辞翻了个熟练的白眼:「我说你们俩幼不幼稚,这种事有什么好吵的。今年我和哥哥一定出席生日会。要什么礼物?你别说想要鞋, 我真的买不到你想要的限量款。」 「前几年是真的忙,在学校那会儿忙博士论文,之后就是承心的事。」喻晚吟解释道, 「今年倒没什么要紧事,一定会腾出时间去参加。」 「还是先把心思放到最后一位调香师的票上吧。」陆他山扯回正题,「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点。」 「高兴高兴都不允许。大设计师你可管得真宽。」宇文瞻拖着长音, 佯装漫不经心, 可语气却阴阳怪气。 陆他山饶是正经地看向他, 回道:「我和小喻医生签了五瓶咏嘆系列的提成, 自然希望快点获得咏嘆以获得利润。我可以直言, 我的帮助就是带着利益交换的,这样的理由可以了吗?」 虽然陆他山说的是实话,可不知怎的,喻朝辞不喜欢听。当陆他山频繁伸出援手时,他质疑东质疑西,但是当陆他山开始强调帮助的原因时,他又不希望如此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想他们两人已经是朋友了吧。 可为什么陆他山给人的感觉总是若即若离的,有时候很贴心像是个知己,有时候想法却与他的南辕北辙。今天的这番话,更让他的心有种酸涩感。 他偷偷地看向陆他山。 但此时的陆他山似乎正在气头上,低着头冰冷着一张脸,宛如竖起了全身上下的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希望有人搭理他。然而他才看了对方十几秒钟,陆他山突然抬起头,视线十分意外地与他对上了。「额……哥。」他赶紧转头看向哥哥,「今晚吃什么?」 「稀奇了,平时都是我问你想吃什么。」喻晚吟笑道,「不过今天私人餐厅有烛光晚餐,怕是要回家去吃了。」 第96页 「烛光晚餐?你和谁?」喻朝辞和宇文瞻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是我,是术后疗养区的女病患和她老公。之前两夫妻吵架了,丈夫最近每天来看望,但是妻子爱理不理的,还故意在她丈夫过来的时候与我多说话。我想一直放着他们冷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好心情才能保证身体的快速康復。正好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到了,就想撮合一下。」喻晚吟说。 喻朝辞一怔,急着说:「哥,你别好心办坏事,万一妻子是因为被家暴才受重伤做手术的呢?」他突然担心起来。 喻晚吟愣了片刻,眼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感一闪而过。随后,他朝弟弟笑了笑,解释道:「要相信很多人选择结婚是因为爱情。妻子腿部做了手术,是因为自己健身的时候设置了过重的阻力档,结果因无法承受力量膝盖向前翻转。第一医院将她转交给我们之前也给了我们明确的报告。」他把手中的病例报告展示给弟弟好让其放心,「夫妻冷战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问过,似乎是妻子觉得她丈夫心眼太小了,看谁都觉得是情敌,还很幼稚。」 喻朝辞:「……」啥? 陆他山:「……」 宇文瞻立刻说:「那不就是吃醋?吃醋哪里算心眼小了,要不是出于喜欢,谁没事吃醋。大鱼,你不会也觉得吃醋是心眼小的表现吧。」 「严格地说,确实是。不过我也疏导过那位女士,告诉她丈夫吃醋是因为太过爱她,摆出不高兴的样子也是想让她哄哄,男人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气。再者丈夫也没有限制她做想做的事,只是默默吃着醋。所以丈夫还是能分清自身课题的,知道不能以爱的名义『绑架』妻子。所以我想,既然丈夫这么爱,妻子也很上心只是目前心口不一闹点脾气,不如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吧。只要妻子肯放下小傲娇,丈夫也会很高兴。」 「哦。」喻朝辞应了一声。 「恋爱的酸臭味。」宇文瞻说。 「吃醋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陆他山说。 「所以你们一个都不八卦吗?」喻晚吟挑了挑眉,「不问问丈夫这次为什么而吃醋?」 「哥,你真八卦。」 「心理医生要做的不就是一点点地挖掘构成心理问题的原因吗?」喻晚吟说。 「哦,带薪八卦。」 宇文瞻在边上狂拍大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小鱼哥你皮痒了,惹毛大鱼小心家法伺候,兔子急了也能蹬鹰的。」 「好了,哥你就说呗。」 喻晚吟说:「因为妻子迷上了另一个男人调制的香水,这让同为调香师的丈夫非常不高兴。」 闻言,喻朝辞懵了一下。他记得哥哥说过,会试着帮忙拉回一张票。「哥……这位丈夫,不会是那个爱妻出圈的明海思吧。」 「对。」哥哥点点头,「明海思不管遇到什么高兴事都习惯和自己的妻子分享,于是他把你的沦陷试香装带给了妻子,想让妻子给个评价。他本想着妻子如果也能认可,会是一件更加值得高兴的事,结果妻子非常喜欢,闻到之时眼中含光,无比迫切地想要入正装。他心里又不高兴了,只因为妻子从没对他调制的香水抱这种态度。所以如果不把夫妻关系处理好,估计明海思就要因为吃醋投反对了。」 「也就是说,明海思那票也可到手了?」好消息来得过于突然,喻朝辞有些难以置信。怪不得呢,他在外公办公室的时候总觉得有人正紧盯着自己,目光可扎人了。 「他们要是能够好好交流,趁着这次的结婚纪念日说出彼此的想法,在明海思本身认同沦陷的前提下,他的这票也是可以获得的。」喻晚吟说。 「今天哥哥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有两米八。」 「小鱼哥,我也帮你了,我怎么没在你心里两米八?」宇文瞻「委屈巴巴」地问。 喻晚吟调侃道:「那是巨人症,我没病,谢谢。」 「今天大家都有巨人症。」喻朝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样子今晚的烛光晚餐得由我亲自准备了。」他撸了撸袖子。这事是自己的,不能再占用哥哥的时间了。 「你还是算了,你要是出现在他妻子面前,估计会把到手的票弄没了。」陆他山又猝不及防地泼了一盆冷水。 「喂,你不槓我会口腔溃疡吗?」 陆他山撇过头。 到了傍晚,喻晚吟推着妻子的轮椅到了私人餐厅。 明海思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捧花,拿着纪念日的礼物到承心。然而走到妻子的私人套间,他却发现老婆不见了。他急得掀开被子就找,却发现被子里有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引导着他去一个地方。 于是他捧着花拿着礼物到了指示地点,又得了一封信,随后犹如寻宝似地朝目的地走去。按着路线,他终于在承心的私人餐厅里看到了盛装打扮的老婆,虽然坐在轮椅上,腿上还打着石膏。 「老公,结婚纪念日快乐,我的礼物呢?」 明海思一脸惊喜,眼里居然闪出了泪光,随后弯下腰抱住老婆就是一个法式深吻。 而站在私人餐厅角落的偷窥四人组尴尬得可以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热恋中的夫妻,真是太过刺眼了。 「唉,你们亲过人没有?」宇文瞻问。 「在小鱼哥还是婴儿的时候亲过。」喻晚吟说。 第97页 「小时候亲过妈妈。」喻朝辞说。 陆他山似乎想回答,却不想宇文瞻抢先道:「你就不用说了,我没兴趣知道。」 陆他山:「……」 「杀狗了,恋爱中的人果然过于酸臭。」宇文瞻受不了走开了。 喻朝辞也无意打扰夫妻的烛光晚餐,便拉着陆他山和哥哥离开了餐厅。 能得到的票都到手了,接下来,只有最后一个了,董事会的一票否决。 董事会不是人人懂香,但是人人懂得一瓶香水所拥有的价值。有午夜欢情这瓶抄袭于不凋花的作品能成为咏嘆系列的前提在,董事会的成员也知道喻朝辞能为他们带来的利益。再加上他们的想法一向以任邦平这内行人的看法为主,所大概率会贊成。 但问题在韩逸舟,韩逸舟和任启年上下通气故意噁心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要韩逸舟存心作梗不通过,喻朝辞几人所做的努力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着哥哥为自己的事又忙碌了许久,沦陷也是自己一点一滴调试出来的作品,喻朝辞完全不甘心沦陷被韩逸舟一票否决。犹豫片刻之后,他拿起手机打开了一条简讯,按下了那个号码。 但是号码刚拨出去,在对方尚未接听时,他又挂断了电话。 陆他山回到0506,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查看邮件。「叮咚」一声,一封邮件在他才查看没多久的时候发了进来。 邮件标题:华旗控股 发件人:韩逸舟。 「附件里是拟好的合同,请查阅。」规范的商务邮件开头下方,是韩逸舟的另一番话,「你真的是为了替麒麟开拓市场才选择入股r&e?」 陆他山将合同下载后回覆:「合同已收到。香氛市场一直是麒麟未涉及过的领域。」 很快,韩逸舟的回覆过来了:「你这么做经过娄珊珊女士的同意了吗?要知道,麒麟和花旗可是竞争对手。她知道你要用mivanluu的股份交换我手中r&e股份吗?」 第55章 山山子:羡慕巴巴 「她不需要知道, 知道了也改变不了。我会尽快查看合同,如果条款无误,会尽快签署, 请做好交换股权的准备。」陆他山回復道。 「为什么这么着急?」 「如果你已经充分考虑好了交换股权的可行性, 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会对这次交换造成影响。既然是不会造成影响的问题,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陆他山打开了合同的电子档案。 经过三次修改之后, 合同上的内容已经没有了任何错误之处,也没有玩文字游戏的暗〇雷条款,文字简洁明了。 韩逸舟知道目前从陆他山身上占不了太大便宜, 也就无意在合同上弯弯绕绕。r&e的股权固然重要, 没了股也没了逗小孩子玩的乐趣,但得到mivanluu的股票,有的不仅是mivanluu的升值空间, 还有的是战略意义。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吞了mivanluu,还有他的母公司麒麟。 一周之后,合同签订, 陆他山与韩逸舟正式交换手中股权。这一过程悄无声息,但留意股市动态的人一下子注意到r&e的董事会成员发生了变化——花旗总裁韩逸舟居然抛掉了手中的股票。 这无疑是一则重磅消息,特别是r&e闹出了贿赂闹剧, 以及卫其远抄袭一事。很多嗅觉敏感的投资机构或各人认为这是r&e即将暴雷,所以做出预判抛售了一部分。 结果刚抛出,这些股票又被麒麟收购。 过两天再去看r&e的董事会成员, 他们傻眼了, 因为接替韩逸舟的人成了娄珊珊。麒麟正式入驻r&e, 使得r&e的股票再次飞涨, 相比于韩逸舟这个靠嫁姐姐起家的花旗, 更多人愿意相信女魔头娄珊珊的能力。只要娄珊珊一日掌控麒麟财务大权,麒麟的总裁位哪怕是栓条狗,她都能把麒麟带起来。 其实这个董事会成员的位置本该是陆他山的。 在陆他山正式签署的合同生效后不久,娄珊珊立马知道了这件事。儿子私下将自己手中12%的股票交换给别人,还是韩逸舟,要是换在平时娄珊珊估计能把人腿打断了。但所幸的是,这次换来的是r&e 12%的股份。 用一家服装圈的顶奢品牌股份换取同量的顶级沙龙香品牌股份,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可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 原先麒麟对miivanluu持股39%,陆他山身为品牌创始人占股43%,现在减去了12%,陆他山个人只持股31%了。 娄珊珊将儿子视为最为优秀的作品,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儿子遭到非议。陆他山持股如果低于麒麟这个母公司,他人难免会质疑其能力:陆他山的品牌能成为世界级奢侈品品牌,该不会真像传闻中那样,全靠麒麟母公司砸钱? 以及,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娄珊珊虽说是靠着实力「垂帘听政」,但如果没有陆建文在背后支持实则也难。陆建文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真走了,家里那正虎视眈眈的几位肯定要仗着自己的血缘和身份合理分走麒麟的一部分。麒麟持了mivanluu39%的股,其中有多少会被分走?那么与其等39%股份被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名正言顺地塞回去一部分。用15%的股份换取陆他山手中12%的r&e。 所以,到头来,陆他山个人持股不减反增。 麒麟对mivanluu减持,增持了r&e,加上以前与近几日陆陆续续收入的3%,麒麟持r&e15%的股份。 商业圈内的暗流涌动,看似简单的股权交换,实则每个人各有目的。但喻朝辞是个学生,还是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苦逼医学生,哪里来的时间与精力关注金融圈的动态。 第98页 直到外公打来电话,他才得知董事会成员发生了改变的好消息。 以前,r&e被韩逸舟持股始终是他的心头刺,一个伤害自己母亲最深的人居然持股自己外公的公司,这总有一种想好好栽花,却看到栽花的泥土上有一只动物尸体,上面还全是蛆的感觉。 现在好了,没有韩逸舟的r&e彻底干净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是,那个董事会一票反对的威胁消失了。 但是麒麟怎么会突然之间和韩逸舟交换股票? 喻朝辞总觉得这桩事会和陆他山有关,因为自从他和陆他山认识后,每当遇到难题总能得到对方的帮助。然而每次去问原因,陆他山给出的理由不是理所应当就是理所应当,这种理所应当在于两人之间目前有利益方面的交换。 所以这一次去问,得到的估计也只有一个答案:对r&e的投资是麒麟迈入美妆香氛界的起点,它会是一次极有战略意义的股权交换。麒麟的入驻也会推动r&e的发展,扩大品牌知名度,从而使未来的五瓶咏嘆系列香水获得利润最大化。这无疑是一次双赢。 陆他山的回覆很快就到。果然,陆他山的回覆和他想的一样极具公式化,甚至一字不差。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喻朝辞愈发困惑。这到底是为钱,还是……为人? 「而且娄女士也已经闻过了你的香。用惯了为了迎合大众口味而堆砌大量香料的商业香,你的香总能让她耳目一新。她一直在为你的不凋花无法量产耿耿于怀,现在又出了一支,倒也弥补了缺陷。」陆他山又发来了一段话。 「多亏有娄女士帮忙了。」既然差不多已经有了结果,那么宇文哥的生日也可以安排上了,「过阵子宇文哥生日你来不来?秋冬发布会刚过,要不要给自己找个机会放松放松?」 「不去。」陆他山拒绝得干脆。「我跟他不熟。」 宇文瞻生日当日。 「小鱼哥。」宇文瞻搂着喻朝辞的肩到了游艇房间的一个角落,眼睛都快惊讶成大小眼了,「所以大设计师为什么会来?」 喻朝辞看了一眼正在开红酒的陆他山,说:「今天的聚会虽说是你生日,其实也算是庆祝沦陷进入常规线的庆功宴吧。我看他一个人待在套间里快发霉了,别其他病没治好得了抑郁症,所以把他拉出来散散心。」 「我去……」宇文瞻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不是吧,你居然开始心疼人了?」 「我寻思你这颗搞学术的脑袋也算是人类进化后的完美产物了,但和你的嘴结合后怎么就说不了人话了呢?我、这是出于对他的负责才把人带出来,以他私人医师的身份。」喻朝辞拍着胸脯道。 宇文瞻还想问几句话,可总觉得如芒在背,好像正被某只满口獠牙的大型食肉野生动物盯着。回头看去,服务生已经在套间内准备好了四人份的晚餐,陆他山意兴阑珊地往杯中倒了葡萄酒,闲情惬意地踱步到了套间外的夹板上,斜倚着栏杆静静地欣赏着海上的黄昏,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话说你是不是经常拿这游艇撩妹?」喻朝辞扫了一眼游艇腹内全新的装修,沙发、床、洗手间等一应俱全,四方长桌也是通常被用来做烛光晚餐的,灯光更是暧昧旖旎,「宇文伯伯要是知道自己的钓鱼艇被改装成了这样,估计会把你踢下去当鱼饵。」 「这床本就是他用来连夜海钓睡觉的地方好不好。只不过之前的装修太老年人了,白瞎了这么好的一艘游艇。」那种尖锐的寒意又来了。宇文瞻再次往身后看去,但是一切正常,只是喻晚吟端着亲手做的菜出现在了甲板上。 「唉,陆先生,看夕阳吗?」喻晚吟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在夕阳之下,他的面容愈发柔和,如果弄个女人扮相,雌雄莫辨轻而易举。 「嗯,海上的夕阳和0506的不一样。」陆他山说。 喻晚吟放下保温着的食匣,同样走到夹板处:「今天离开承心,有和娄女士说过吗?」 「被小喻医生私自带出来的,她不知道。」 「听小鱼哥说你的每次行动都能被娄女士掌握,这样就显得此刻这种独立自由的时光特别珍贵。」喻晚吟说,「但这种时光,通常是争取来的。你能为自己做的是负责了,我想也并不用事事告知娄女士。」 宇文瞻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膜,或许是和喻朝辞相处久了,他也学会了小鱼哥那个厌世脸式的翻白眼,「我生日呢,都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吗?」就这么重要?「在外面吹风做什么,菜上齐了,进来吃吧。」 喻晚吟和陆他山对视一眼,对彼此礼节性地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的喻朝辞满脸问号:所以为什么这两位处在一起时不会起任何波澜? 宇文瞻一屁股将自己埋进沙发中,问道:「礼物呢?」 「你能不能含蓄点?」喻朝辞反问。 「从你还是根豆芽菜的时候我们就是邻居了,跟你含蓄做什么。今年送什么呢?让我看看。」宇文瞻道。 「要礼物没有,蹭吃蹭喝的人有一个,要不要?」喻朝辞开玩笑道。 「大鱼捨得吗?」 「咔嚓」,众人突然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循着声望去,只见陆他山以轻声礼貌的语气叫来了服务生,将断裂的高脚杯换了个全新的。 第99页 「宇文教授,杯子的质量有待提高,幸亏破的不是杯身,否则今晚真的得让在场的两位医生发挥本职工作了。」陆他山说。 「手有没有事?」喻朝辞和喻晚吟异口同声地道。 「戴手套就是为了避免这种问题。」陆他山展示了自己的右手,好在白手套上没有血迹。他示意服务生将给宇文瞻的礼物拿上来,「听说你喜欢鞋,就让认识的设计师为你做了定制,全球仅此一双。」 看着两兄弟纷纷露出担心的神色,平时抖尾巴嘚瑟习惯了的花孔雀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过生日的是自己,注意力全被对方抢去了?「谢了,本来没想着收你礼物的。」 「唉,你送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礼物撞了。」喻朝辞也拿出了礼盒,他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资深收藏家那里弄来的全球限量跑鞋。「生日快乐,花孔雀。」 「好巧,我也是。」喻晚吟也说,「生日快乐,宇文。」 「小鱼哥你不是说收藏鞋是资本家的噱头吗?现在还不是打自己脸了?」宇文瞻打开礼品盒,刚才还面色僵硬,这会儿却逐笑颜开,「正好想要这双,不愧是你。」 「知子莫若父。」喻朝辞淡淡一句。 「挺好的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嘴。你把嘴闭上!」宇文瞻气沖沖地把盒子交给服务生,接着打开了喻晚吟的礼盒。看到里面的鞋子与写着清秀字迹的生日贺卡后,他的手指不由地收紧了力道,将盒子稍稍掐变了形,眼中亦有了光。「大鱼,这双鞋我有了。」 喻晚吟挺惊讶的:「这样吗?我找了挺久的。那我自己留着吧,改天送你个别的。」 「送了就不能收回去了。我一双穿,一双收藏,刚好。」宇文瞻笑着把礼盒放到了身边的沙发上。 一晚喜得三双鞋,可把宇文瞻乐坏了。 因为游艇要在海上漂流五六个小时才能回到入海江口,喝醉了还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四人都喝了点酒,其中宇文瞻喝得尤为多。 人一喝醉,嘴巴就不受大脑控制,开始胡言乱语。于是宇文瞻就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刚认识两兄弟时的黑歷史,听得喻朝辞想揍人。 「大鱼小鱼!」宇文瞻举着酒杯醉醺醺地说,「今年的生日你们陪我过,这一辈子的生日,我都想由你们陪着过!行不行?!」 喻晚吟赶紧扶住了身形踉跄的人,「行行行,你别喝了,快到入江口的时候有烟花,你再喝就看不到了。」 「小鱼哥说会陪我我倒会相信,你的话,我是一句不信。」宇文瞻看着身边的人说,「你总能找理由推脱。」 宇喻晚吟刚要解释,结果酒劲上头的人一下子昏睡过去,整个人挂在了喻晚吟身上。 「哥哥特地准备了烟花,」喻朝辞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和喝这么多做什么。」 游艇快到江边靠岸处时,烟花准时燃放。但宇文瞻已经在床上唿唿大睡,无福消受。 凌晨一过,烟花停止,游艇也正好到了江边的码头。但是宇文瞻睡得正香,怎么叫都叫不醒。而且这个季节的半夜还是有点冷了,强行叫醒估计会感冒。左右权衡后,喻晚吟让弟弟先带着陆他山回去,自己留在游艇照看醉鬼。 和陆他山上了司机的车,喻朝辞突然问:「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我总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今晚的陆他山并没有说太多话,他和哥哥开宇文哥玩笑时,陆他山只默默地在边上喝酒。 「本就不适合。说是庆功宴,但主角终归是他。」陆他山看着窗外的风景道。 「没办法,毕竟是人家生日,一年一次,过一次少一次,所以每一次都要开心地过。」喻朝辞说。 「所以你们三人生日的时候,都是在一起过的吗?」陆他山转而看向他,「彼此陪伴着长大?」 「我家那一圈里能处得来同龄人的就宇文哥一个,所以自然都是一起过的。有时候哥哥会缺席,不过都会记得那个日子,提前准备生日礼物。」长大的过程中有哥哥和宇文哥陪着,其实真的挺好。 「嗯,挺不错。」 「改天你过生日,我们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喻朝辞心情很好,也可能是适量的酒精让身体产生了兴奋感。「就怕你都是跟家人过的,轮不到我们。」 「我一般一个人过。」 喻朝辞:「……」 「这也太冷清了吧,是因为一个人在国外的缘故?没事,今年的生日应该能在承心过。」他试图缓和这尴尬地气愤,心里却忖着娄女士有时间控制陆他山的一日三餐,却没时间跑去国外陪儿子过个生日? 「已经过了。」 喻朝辞登时一个激灵:「什么时候过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好像也没听陆他山提起过相关的事啊,哪天过的? 他马上拿出手机,试图通过入院档案查看生日。 陆他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云淡风轻道:「刚过。」 他终于找到了档案,三月七日,而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八日凌晨零点四十七分。 确实……刚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哥你快给他过一个,瞧把人委屈得! 第56章 被野兽支配后 喻朝辞尴尬极了。 敢情昨天他们几个给宇文瞻送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安排了岁数数字烟花,在海上举行了一场别出心裁的小型生日会,但是却把一位寿星冷落了。 第100页 所以, 昨天他把陆他山从房间里拽出来的时候, 看到的那一堆礼盒就是其他人送来的生日礼物? 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同一天生日。 宇文瞻那花孔雀多骚, 如果真的无聊透顶,这人恐怕连昨天扎的小白鼠有几根鬍鬚都能拿出来说一说,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身边发生了什么。而对比陆他山, 这也不说那也不说, 但凡有事先憋着,三棍子打下去都出不了声。 「你为什么不说啊,一般人到了自己生日那天都会适当提一句。」所以陆他山从生日小聚餐开始就满脸写着不高兴, 是这个原因。 「你也没问。」 「你是不是太傲娇了,没问就不能说了吗?说出来四个人一起高兴。」 陆他山单手支脸,看着窗外飞速窜过的满街灯火,说:「嗯, 说出来之后,宇文教授得了生日礼物,给我的却没准备, 你们难道不会尴尬吗?我是觉得挺尴尬的。」 这种小孩子闹脾气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是还有补送吗?」 「但过了就是过了,补送也没什么意义,讨来的。」 得, 大少爷这是在闹脾气了。 他打开社交平台瞄了一眼, mivanluu官方帐号确实在昨天凌晨发布了庆祝品牌创始人生日的消息, 下边也有很多女友粉在祝福, 并附带自己定衣定包的票据。 房间里的那堆礼物很显眼, 社交网络上的祝贺也铺天盖地,但是他没留心注意,他和哥哥,和宇文哥三人没有一个人关注到。 习惯了被众心捧月的少爷,脸皮子薄,习惯到了时日就接受别人的祝福,确实拉不下脸来告诉别人今天是自己生日。 「你自己不说还怪起别人来了。」喻朝辞嘀咕一声,而后告诉司机师傅说,「杨叔,回承心前去一趟大泥沙街,我买个东西。」 「好的,小少爷。」 车子停在了广场的一个角落,喻朝辞开门下车,对车里的人嘱咐了一句:「我一会儿回来。杨叔,刚才喝了点酒,你照看着点。」 「要不要我陪你去?你也喝了酒。」杨师傅担心地道。 「买个东西,能出多大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别催我。」喻朝辞晃晃手机离开了。 整个城市在凌晨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车上的两人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 「小少爷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会儿还不来。」杨叔在驾驶座上嘀咕了一句,准备下车去找人。 陆他山第十六次打开手机的对话框,但是和前几次一样,这次打了一行字,刚要按发送,他又把字全删掉了。 就在他刚删完字的时候,车门被打开了,喻朝辞拎着一个盒子坐回了位置,道:「回承心。」 「小少爷,这条路开下去先到兰亭苑,到时候你先下车回家还是去承心把陆先生送回去之后再回来?」 喻朝辞道:「直接去承心吧,今天睡那儿,反正哥哥也不在家。」 「干什么去了?」沉默了大半个小时的陆他山终于开口。 「管那么宽做什么,做无聊的事去了。」喻朝辞也看着窗外道。 陆他山朝喻朝辞身边瞄了一眼,但是后车座的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想着也与自己无关,所以他继续选择一路沉默,最后被杨叔送到了灵净楼大门口。 开门,下车,陆他山简单而礼节性地道了声别,进了灵净楼。 「杨叔。」在杨师傅即将掉头去喻朝辞在承心的房间时,喻朝辞叫住了他,「先不去睡觉,我去餐厅一趟。」 「大半夜去那儿做什么?」 陆他山回到0506,刚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门口迎接的小鱼干。 小鱼干绕着他的裤腿走了一圈,随后用面颊蹭了他的裤管子,软软地喵呜了声。 他抱起小鱼干亲了亲猫脑袋,随后开始脱衣洗漱。 刚才大抵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所以才会在车上说那种听着就很傻的话。现在被冷水一冲,他清醒多了。 被水浇清醒之后,他睡意全无,索性拿来平板画画。然而才画了没多久,房间门铃被摁响了。 喻朝辞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手上抱了个保温盒,见门在响了一次铃之后并未打开,便再次按响。以陆他山的速度,现在必定刚洗完澡,理应还没睡才是,所以他才会现在过来。 就在他郁闷对方是不是已经睡了之时,门被打开了。陆他山打开了一条门缝,但是门与门框之间栓了安全链,所以他压根进不去。 「这么晚还不去睡觉吗?我正准备睡了。」此时的陆他山没戴那副令他扮相看起来斯文的白金色镜框眼镜,因而眉眼间的尖锐毫不遮掩地释放了出来,虽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却字字透露着冷漠。 「哦,想着你外出这么久,小鱼干吃不到罐头,所以就给小鱼干送了点东西过来。」喻朝辞朝门缝里喊了一句,「小鱼干,吃罐头了。」 夜生活才刚开始的小鱼干马上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翘着尾巴绕着喻朝辞的裤腿口走了一圈。 「啧。」陆他山有些不满。 这小叛徒。 「要不让我进去餵猫,要不我把猫带走两天。」据他了解,陆他山能忍受的最大时长是一天,如果超过一天没见到猫,这设计师就会表现出轻微的神经质,比如……发朋友圈不断暗示他可以把猫还回去了。 第101页 果不其然,在使用了杀手锏之后,陆他山解开了安全栓。 喻朝辞心满意足地走了进去,从口袋里拿了一包鹌鹑冻干出来让小鱼干啃。 「餵完小鱼干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或者你打算睡沙发?」 「就没点眼力见吗,没看到我手里还有其他东西?」喻朝辞朝斜上方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茶几上的饭盒一推。「也没看你在生日宴上吃多少,就去餐厅给你做了点东西。」 「刷过牙了,不吃。」 喻朝辞气得磨了磨后槽牙,打开盒子盖说:「生日要吃长寿面,宇文哥没有,但是你有。现在补上,你吃不吃?」 陆他山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看到饭盒里摆了一卷色泽鲜亮的面,每一根面条似乎吸饱了酱汁,显得特别鲜美多汁;面条卷的左边是一颗被对半切开的溏心蛋,蛋黄色泽鲜红,从视觉上就能激发人的食慾;而面条卷的右边则是即刻现搓的虾肉球,和牛牛排粒,和浇了焖面酱汁的西兰花。 整盒面不仅摆盘精緻,色泽搭配考究,还瀰漫着一股酸甜的香味,裹挟着一点蒜末和葱花的气息,是被精心准备出来的。 「好高的碳水含量。」某位餐餐都要记录卡路里摄入,遵循碳水脂肪蛋白质健康比例的设计师如是嫌弃道。 「嫌弃我就拿去给楼下的夜班小姐姐当宵夜,人家正好饿着。」喻朝辞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所谓。 他说着话就要把面拿回来,然而转眼间,面盒就被陆他山挪走了。 「正好肚子饿。」陆他山下意识地用左手拿起筷子,但是他似乎被告知过左撇子是个错误,所以又把筷子拿到右手。 一口热度适宜,酸甜适中的焖面被顺滑的吸入口中,瞬间激起了人的食慾。陆他山细细品了这酸酸甜甜的焖面后,立时连着吃了好几口,都不顾平日的用餐礼仪连嘴唇上稍稍晕开的蜜色焖面汁都顾不及舔掉。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怪。」看着陆他山几口干掉了这一份长寿面,喻朝辞不由地嘀咕了一句,随后倒了一杯常年被准备在茶几上的柠檬水。「味道还行?我也不确定你爱不爱吃所以只烧了一点,食物不能浪费。」 「勉强可以下嘴。」陆他山很顺手地拿来了柠檬水清口。 切,不好吃嗦那么快? 喻朝辞转身来到玄关口,打开了那个被放在玄关柜子上的纸盒。纸盒里是一只水果蛋糕,他在麦乐蜜斯花了好几倍的加钱让三位即将下班的糕点师加班加点做的,也算来之不易。趁着陆他山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点上蜡烛,通过手机关掉了房间中的所有灯。 突然到来的黑暗让陆他山迅速回头去看。在黑暗中,他看到下半张脸被蜡烛照亮的喻朝辞捧着一个六英寸的生日蛋糕朝他走了过来。 「麦乐蜜斯家的甜品很难买的,会员都需要预约才能买到。」喻朝辞将蛋糕放在茶几上,「虽然迟了几个小时,但勉强算个生日蛋糕,吹蜡烛许个愿呗。」 「你也没祝我生日快乐。」陆他山说。 「生日快乐,大少爷。」喻朝辞大声道,「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吹蜡烛许愿这种事太幼稚。」 「我觉得你之前因为没人跟你说生日快乐闹情绪的时候更加幼稚。吹不吹啊。」喻某人又开始暴躁。 陆他山闭上眼睛许了个愿,一口气吹掉了蜡烛。 一圈昏暗的灯光在蜡烛熄灭后立刻亮起。 吃完咸的东西之后,大脑总会产生要吃点甜食的想法。于是陆他山非常自觉地切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并把另外四分之一分给了喻朝辞。然而刚想吃,他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突然凉了一下。 得知脸上被颳了奶油,并一脸惊愕的陆他山好笑极了,喻朝辞一个没忍住,捧着蛋糕当即笑出声。 陆他山黑着脸,刮掉了脸上的奶油,并丝毫不像浪费地将手指上的奶油舔入嘴中。 白皙的手指被双唇裹着的画面让喻朝辞一下子愣住了。然而就在他出神之际,陆他山挑了一大坨奶油,毫不留情地刮在了他脸上。「你干嘛!」黏煳煳的奶油刮在脸上,气得他直跳脚。 陆他山挑了一口松软的蛋糕入嘴,含煳道:「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你搞这么大一坨!」他赶紧将自己脸上的奶油刮下来吃掉,也不顾自己的脸干不干净。「我看你是蓄意报復。」说着,他挑了更大的一坨奶油准备还击。 但正常人都会躲,陆他山反应尤为快。 也许是在游艇上喝得酒还没被完全代谢掉,小脑受酒精影响导致喻朝辞的身形并不平稳。于是,本该碰到的人通过迅捷的身形躲开了,他往前飞扑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眼看着要摔个脸着地,但是他又被陆他山勐地拽住了腰部的衣服,硬生生地被拉了回去。 由于惯性,他朝着沙发上的陆他山撞,同时也由于他的手上还有奶油,他下意识地缩了一只手以免擦到陆他山的睡衣,所以就结结实实地「砰」地一声扑在了陆他山身上。「多大人了,扑来扑去好玩吗?」他的耳边传来陆他山低哑的声音。 「你不躲就不会这样,你躲什么!」他抱怨地低骂一声,一手搭着对方的腰,一手翘着,就怕奶油蹭到手以外的位置,并紧张地从陆他山怀中仰起头。 瞬间,两人四目交接。 第102页 灯光昏暗,陆他山的眸光温柔缱绻。 喻朝辞说不出任何原因,为什么自己总会在无意间被这双眼睛吸引。这吸引力就像一股强大的推动力,引得他的心脏开始强力跳动,全身血液也加快流窜。 陆他山轻轻地咽了咽喉咙,圈着他身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鼻息亦微颤着,轻轻地喷洒在他白皙的面颊上。 眼前的这张脸似乎是造物主的完美作品,有时候不论和陆他山吵得再凶,可过一会儿之后他的气就全消了。他也想过原因,但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是这张脸根本让人生不了多大气的缘故。 他带着审美的目光,视线渐渐地从陆他山的双眼转至面颊,随后是被津液浸润过,带着些许光泽度的双唇。这双唇总说着凉薄的话,能把人气得半死,但真的很漂亮。 他屏住唿吸,喉结因酒精的作用抑制不住地滚动一番,身体也不受大脑控制似的,朝陆他山更贴近了几分。而后,他的目光再次与陆他山交接在一起,全身浑然而起的麻〇痒感,让他感觉皮肤上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心脏在被小鱼干轻轻抓挠似的。 油然而生的渴望和迫切感让喻朝辞再次将目光挪至陆他山的双唇,随后微微侧过头,双唇在心脏的剧烈跳动中慢慢地朝陆他山的凑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喝醉酒了就没智者什么事了。 被兽人支配的小鱼哥就是一个lsp,不对是小sp,好像忘记了自己恐同来着。 第57章 你也会这样测别人吗? 看着喻朝辞的面颊愈发靠近, 陆他山的瞳孔骤然紧缩,搭在衣服的手居然不知所措起来。 喻朝辞的胸膛一起一伏,大量大量的空气被吸入了鼻腔中。他隐约觉得, 空气中似乎瀰漫开了「今夜或不再」的气息, 这香乍闻有一种成熟、接近腐烂李子的脏感, 和厚重的药感广藿香, 可细品,这味道又斯斯文文,仿佛用香之人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揣了朵娇艷欲滴的玫瑰, 只要心上人不出现, 永远不会让玫瑰露出它的惊艷之美。 陆他山习惯将今夜或不再当成侍寝香,但他刚刚用冷水洗了澡,香水这东西需要靠着酒精的挥发而带出香味, 因而为冰冷的皮肤降低了香水的挥发和扩散的速度。而此时,陆他山的体温已渐渐升高,被点喷于腰间的香自然而然地扩散了出来。 此时的喻朝辞,脑海里全是莫名其妙窜进来的记忆, 他被陌生地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微凉的亲吻宛若春雨似的一点一滴地落在耳边。他还听到了唿吸声,以及轻轻的吞咽津液声, 伴随着这广藿香,如满月之夜的潮水一样席捲了他的大脑。 那人还用手指轻轻地捻了他脖子上的choker,将原本往左滑的扣子挪到了正中央。 「朝朝。」 将他温柔以待的人轻轻呢喃一声。 喻朝辞勐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箍紧了就在身前的陆他山。 双唇与双唇之间的距离愈发靠近, 似乎只隔了一层轻纱。 但是, 尽管他还沉浸在嗅觉记忆所构建的场景中, 可又一抹记忆突然窜入他的大脑。 如果香水带的记忆是仲夏满月之夜涌上沙滩, 能抚平沙滩一切痕迹的潮水,那么现在窜入的记忆,就像当他走在一条逼仄、压抑的走廊中,可走廊的前方勐地涌来两米多高的血浪似的窒息恐怖。血浪见缝就钻,汹涌袭来似海啸,捲来一片猩红惊悚和恶臭。 他看到了,他看到爸爸和韩叔叔亲吻在一起。 在两双唇即将贴合之前,喻朝辞陡然止住动作。 陆他山抬手,一下子把人从自己身前推开,站起身看着瘫坐在沙发上捂着嘴,眉宇略微狰狞的人。「你干什么?」他问。 喻朝辞赶紧甩了甩脑袋,以甩开脑中那骯脏的记忆。可他还是止不住地噁心,喘不上气。 陆他山倒了杯柠檬水,眉宇之中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感。「你还想测试我吗?」他问,「我早看出来你对同性恋很反感,你为了测试我是不是同,也不顾自己会产生生理不适?」 喻朝辞拿起杯子灌了一大杯柠檬水,而后跑到洗手间洗掉了手上黏腻的奶油,「哗哗」地往自己脸上敷水以浇醒这颗被酒精迷醉的脑子。 他在干什么? 是想吻陆他山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有病吗! 他度以为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可一看镜子,里面的人还是那张皮肤比寻常国人白两个度的混血脸,一双与母亲极像,眼梢微微下垂的眼眸和一对浅灰色的瞳仁,以及右眼角下一点漆黑的泪痣。 他的心脏还在狂跳,单位时间内增加进出的血流量仿佛撑大了他的心脏,挤压了其他器官的空间,跳得他好难受。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去看客厅里的陆他山。此时的陆他山正背对着他整理修长熨帖的睡袍,刚才的动作无疑弄乱了衣物。陆他山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理衣服,可就是理不好。 「那个……刚才我……」 陆他山终于系好了腰带,使垂下的腰带挂在了最中间的位置。虽然方才显露于眉宇间的怒意已经不见了,但此时的人还是生着气的,光凭一个眼神,喻朝辞感觉得到。 「还在怀疑我是装的吗?」陆他山问。 喻朝辞下意识地抬起手,习惯性地要去挠抓并未发痒的脑袋。但是他突然记起了某句话,于是又把手放下了,改为调整choker的位置。「是……」 第103页 这一应声后,他听到陆他山重重地唿出一口气,胸腔亦是极大幅度地起伏一番:「你对以前治疗过的男同性恋,都会这样吗?」 这句话听得他血气更加往上涌,「你有病吧。」在陆他山眼里,他就是这么随便一个人? 「如果我不推开,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吻了?」 白皙的皮肤压根遮挡不住血气往上沖后的那种粉红,喻朝辞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反驳,只好转身走人。 回到承心专属的房间后,他勐扒自己衣服,也一头冲进了冰冷的喷头之下。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醉酒的自己怎么会像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又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几个月前就算是面对缺龙涎香而写不出论文,他都没这样彻夜难眠过。那时候他只会告诉自己,该休息时要好好休息,一颗充分休息的大脑才有利于复杂的思考。 但现在,不管他怎么自我引导,只要眼睛一闭上,就能看到陆他山那双在昏暗灯光之下缱绻如水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才这样?以前陆他山被灌醉的时候,眼睛似乎也是这样的,目光有些涣散;又或者说是没戴眼镜,高度近视眼导致的目光难以聚焦。 别闹,陆他山左右眼视力分别是5.2和5.1,眼镜只是艺术家用来点缀的装饰品。 「烦死了!」他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山包。 翌日上午,没在家里寻到弟弟的喻晚吟果然在承心的小房间里找到了裹成一个球的人。想着十点已经是非常晚的时间,喻晚吟拍了拍球,问:「小鱼哥,醒了没」 被子里的人扭了两下,随后露出了一个脑袋。 喻晚吟惊呆了:「你今早几点睡的?怎么又是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喻朝辞嘆了口气,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没看手机,越看电子产品越睡不着。」 「下午也别去实验室忙了,补个觉,过度疲劳的大脑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喻晚吟说,「对了,昨天也是陆他山生日,你知道吗?」 「嗯……才知道不久。」 「昨天光顾着给宇文过生日了,压根没记起来这回事,明明陆他山入院前我看过个人资料的。」喻晚吟自责道,「我也是今早睡前刷新闻时才看到的消息。」 「嗯……」 「给你看看。」喻晚吟从桌上拿来了三个礼品袋,「和宇文回来时在店里挑选的,也不知道陆他山能不能看上我们的审美。」 三个礼品盒被打开,分别是法式水滴形钻石袖扣,自成一套的领带夹和领针,还有一条亦古典亦正式的宝蓝色佩斯利花纹领带。「这三份礼物一会儿你给送去。」 「我不送。」喻朝辞拒绝,鬼知道现在见面会是个什么尴尬情形。 「你身为他的责任医师却没记住他的生日,这本就是你的问题。他是承心的vip客户,而且麒麟也参与了二院的投资,体贴入微的服务本就是我们该提供的,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喻晚吟说,「领带夹和领针是你宇文哥挑的,领带是我送的,剩下的钻石袖扣以你的名义送。二月中他为你定制了一套西装,这次的生日礼物你有必要送贵重些。」 面对哥哥的说教,喻朝辞只好无奈道:「知道了。」 「袖扣的钱从你日常花销里扣。」喻晚吟递了张发〇票。 「我去,哥你也太抠了。」喻朝辞再次一个鲤鱼打挺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为了消除黑眼袋,喻朝辞特地午睡了两小时。把精神养足之后,他才去到0506。 只要他绝口不提,拒不回应今早的事,尴尬的就是陆他山。于是进门后,他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不是说会补送你生日礼物吗,礼物来了。我和我哥,还有宇文哥送的。打开看看符不符合你的审美。」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礼物,陆他山稍作惊讶状。他打开了装有法式袖扣的礼盒,抬眼问:「法式扣?这种扣子没有女主人可扣不上。」 「那就等以后有老婆的时候用,如果不喜欢就送别人。袖扣算我的。领带是我哥送的,领针领带夹宇文哥的。」 陆他山垂下眼,对着袖扣淡淡一笑,随后道:「是在怪我上次为你设计了法式袖,所以这次故意刁难的吗?宇文瞻和我不熟,喻院体贴,我想应该也不会送这个为难现在的我。」 「是不是纯度百分之99.999%的硅你都能调出毛病。太龟毛了。」 原以为陆他山还会怼一句,却不想对方只扬唇浅笑,说:「谢谢生日礼物,扣子很漂亮,有机会会戴。」 刚才还因为被嫌东嫌西而轻微炸毛的人,现在又被陆他山的一个微笑,一句话抚平了。 「要不现在就试试。明天出席r&e董事会的时候可以佩戴这个。」陆他山往衣帽间走去,因为此时的他穿的并不是法式衬衫。 「唉,你参加董事会?不该是娄女士吗?」 衣帽间里的人说:「娄女士明天还有个重要会议,所以让我代她参加,届时只要开个实时视频就可以。」 很快,陆他山就穿着一套纯白的法式衬衫出来了。他一边走一边翻着袖子,随后把手伸道喻朝辞面前:「帮我扣一下。」 喻朝辞觉得庆幸,因为陆他山似乎并不会提今早发生的事。他取来扣子,轻轻捏住衬衫袖扣把扣子穿了过去。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104页 待两颗袖扣扣上之后,陆他山抬手看了看,说:「确实不错,marshal swift这位珠宝大师的作品值得细品。」 所以为什么哥哥挑的东西就能让陆他山满意。之前他也听前台小姐姐在讨论,说双鱼座和天蝎座的地契合度非常高,还说陆他山和喻院这么处得来是有原因的。 星座这种没科学依据的玄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信。喻朝辞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第二天,当喻朝辞去0506叫陆他山的时候,0506已经来了四位保镖。他们像门神似的,就等着少爷的吩咐。 此时的0506客厅里,好几个礼品盒已被准备好。此时陆他山正在做最后的整理,收纳那件黑色的星空礼服。星空礼服就是陆他山放言不接任何定制的那套,也是现在唯一流动的一套,另一套被模特试穿过的在发布会结束之后就被当成艺术品永久封存到了mivanluu的展示厅。 「提前了十五分钟,我还没做好准备。」陆他山低着头,细緻入微地打理着裙子。 「等等也没事。」看着层层叠叠的礼服被陆他山仔仔细细收纳进三个盒子中,细緻到压好每一条褶子,捋好每一片蚕丝裙面,喻朝辞再次感慨着裙子的复杂性。「你整理这套裙子做什么?」 「送人的。」陆他山的语气很温柔。 终于,星空礼服的礼盒被打上了漂亮的银色丝带。陆他山叫了门外的保镖,让他们把十几个礼盒统统抱走。 代开一次董事会,为什么要送这么多礼物?还有不是说那条裙子是送给生命中除母亲之外最重要的女人的吗?这就送给r&e的女董事了?喻某人心中如是嘀咕着。 董事会进行的时候,喻朝辞被安排到实验室去了。要不是他忙于学习,任邦平巴不得天天让他来r&e走动,好熟悉熟悉整个公司的员工。 董事会结束,通过视频参加会议的娄珊珊终于开口向诸位懂事道歉:「虽然是初次会议,但是洽谈一切顺利。我再次为不能出席会议感到抱歉,麒麟实在有太多事需要我操持,为聊表歉意,我叫luutas带了些礼物。他山。」 陆他山将带来的礼物送给了在场的每一位董事。 诸位董事都为麒麟入驻r&e而感到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大抵只有任启年了。他们心满意足地收下了礼物,随后散会。 「luutas,小朝辞的事情能妥善解决,也多亏麒麟了。之前我想来想去,韩逸舟确实是最让他棘手的人物,原本我是打算票数问题解决后,亲自找韩逸舟谈谈的。」和陆他山踱步参观r&e的间隙,任邦平说着小外孙的事情。 「母亲很喜欢他的香,因此交换股权本就在行程上,只是现在提前了。」陆他山说。 任邦平点了点头。 两人绕着公司的后花园走了许久,身后抱着礼品盒的保安也跟了一路。两人一直在讨论喻朝辞的调香天赋,任邦平的眼中始终是带着光的。「可惜他外婆走得早,不然看到自己有这么一个小外孙,肯定也会为香水品牌可以发扬光大而高兴。」 「esseul夫人调制的香水总能给人一种治癒感,我想朝辞应该继承了这方面的天赋。基因确实很神奇,由esseul夫人传给阿姨,再由任阿姨传给朝辞。」陆他山顿了顿,「对了任总,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朝辞很在意任阿姨,但是我在承心待了那么久,却从没见任阿姨来过……」 任邦平闻言一怔,嘴边慈祥的笑意渐渐凝滞住了。 「连您住院的时候都未出现过,阿姨是有什么急事不能来吗?」 「不是不能来,是她来不了了。」 有时间陪着儿子去逛游乐城,为什么没时间看望重病在床的父亲?陆他山更加疑惑。「为什么?」 任邦平嘆了口气,道:「我女儿啊,早走了十几年了,得抑郁症自〇杀的。」 第58章 「睡不着了。」 喻朝辞摸了摸蹲坐在沙发上的鱼丸, 总觉得鱼丸的眼神有些呆呆的。「妈妈,鱼丸是不是病了,她不像以前那样会跑会跳了, 只知道睡觉。」此时的他, 声音很稚嫩, 身高也只比椅子背高了半个头。 刚洗完盘子的母亲温柔地笑了笑, 说:「鱼丸又要当妈妈了,精力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因为她要把大部分养分分给肚子里的小奶猫。」 「又要生奶猫啦, 这次不知道会生几只呢。怪不得鱼丸都快胖成一颗球了, 我还以为是最近鱼丸吃多了才这么大肚子,就像妈妈一样。」喻朝辞看向同样肚子很胖的母亲。 母亲轻轻抚了已有五个月的孕肚,说:「妈妈也跟鱼丸一样, 里面也有了一个小宝宝。只是妈妈的小宝宝要再过五个月才能出生,鱼丸的话,可能下礼拜就要生小奶猫了。」 「妈妈骗人。」喻朝辞说。 「唉?」母亲很疑惑。 喻朝辞解释道:「妈妈刚才还说鱼丸因为有了奶猫,所以变得又呆又笨还黏人, 但是妈妈明明是超人,每天都要做好多事情,哪里像有宝宝的模样。」 母亲愣了一下, 而后笑道:「等肚子里的宝宝大了,妈妈估计也会像鱼丸一样只知道在沙发上打瞌睡了。」 喻朝辞「蹭蹭蹭」地跑过去,摸了摸妈妈的肚子, 问:「那我可以要个妹妹吗?哥哥他总是欺负我, 平时找他玩他就看书, 自己玩游戏的时候又不带我玩儿。妹妹肯定比哥哥好多了。」 「我看你不是挺喜欢陆也哥哥的吗?」 第105页 「那是别人家的哥哥。」喻朝辞兇巴巴, 委屈地道, 「对了,陆也哥哥好像很久都没来了,妈妈你能叫他过来玩吗?也不知道他把鱼丸的崽崽养得怎么样了,当初崽崽被抱走,鱼丸可找了好久呢。」 母亲摇了摇头:「可能是学习忙吧,他家里人管得很严,所以……应该不能学画画了,怪可惜的,他很有画画的天赋。」 「是嘛。」此时的喻朝辞还不懂什么叫可惜,只抱着妈妈的肚子嘟囔道,而后又满心期待地看着妈妈的肚子,「是个妹妹就好了。」 「你可以对着妈妈的肚子放个爱的光波,说不定以后就有妹妹了。」母亲道。 「唉,真的吗?怎么放?」他兴奋地问。 「亲一下妈妈的肚子,里面的宝宝就能感受到来自小鱼哥的爱啦。」母亲揉着小儿子的脑袋说。 于是,信以为真的喻朝辞开始圈着妈妈的腰」mua mua」地亲,就好像亲得越多,得到妹妹的机率越大一样。母亲也为自己的小谎言而感到无奈,只能放着小儿子抱着自己,而后自顾自地把盘子上的水擦干净。 「妈妈,亲亲就是代表爱的光波吗?」对着孕肚许愿许久后,喻朝辞突如其然地抬着头问道。 「嗯。」母亲说。 「那爸爸应该也很爱韩叔叔吧。」 拿着盘子的母亲愣了一下,而后问:「你说什么?」 喻朝辞还不懂「爱」是什么,只当是发现了值得高兴的事,对妈妈分享道:「因为爸爸在亲韩叔叔,也像现在的我抱着妈妈一样,亲了好久好久。」 「砰」的一声,母亲手中的盘子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一道摔碎的,还有家中和谐安逸的美好时光。 楼梯上的速写画上,画着抱了喻朝辞的母亲,怀抱鱼丸,肩扛小鱼饼的喻晚吟,以及一个西装革履,面色深沉地喻云飞。但是随着虚构的和谐被打破,喻云飞的脸就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得浑浊扭曲起来。 玻璃碎裂声。 女人撕心裂肺的骂声。 猫的惨叫声。 「呜拉呜拉」到来的救护车。 一只被无意间打翻的开水浇得血肉模煳的狸花猫。 还有抱着猫,嗷嗷大哭的喻朝辞。 杂乱的声音和影像编织成了一个可怖的漩涡,一点点地把人窒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场景一晃间,原来温柔大方地母亲已变得疯疯癫癫,成了眼神浑浊,头髮纷乱的疯女人。她抓着喻朝辞小小的肩膀不停地摇晃,极度痛苦地重复着「为什么」三个字。 「妈妈……我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肩膀好疼,呜……」 「你还敢说疼!你的疼跟我比算得了什么!」精神不正常的母亲怒骂一声,随后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喻朝辞被这清脆的耳光掀翻在地上,双眸就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变得黯淡无光。 「啊!」看到小儿子被摔得生疼,母亲又爬过去一把抱起已经泪流满面的儿子,捂在怀里不断安慰,「小鱼哥,妈妈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再过几个月妹妹就出生了,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妹妹。」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道,「不会像大鱼那样欺负你。」 喻朝辞觉得好害怕。他觉得是自己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才会让妈妈变成这个模样。以前的妈妈是超人,是个爱笑的妈妈,可现在的妈妈只会整天哭。 「小鱼哥没错,错的是妈妈。」母亲轻轻拍着他的脑袋道。 也许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房门很快被家中的保姆打开了。看到眼前的情形,保姆嘆了口气,眼中透露着几分为难和惋惜,为难是因为自己要照看这样一个疯子,惋惜是这么好看懂事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母亲。 保姆将喻朝辞拉出了房间,哄了许久才把不断抽噎的人哄好。 场景再一次转变。 客厅里,喻朝辞把玩着妈妈给的迪迦奥特曼手办,捏着迪迦的腰让祂做高空飞行状。 客厅的一头,保姆和喻云飞的通话也进行到了最后:「小鱼哥很乖的,总是会在校车来之前把自己收拾好,而且这周大鱼少爷也会回来,我只请假三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的喻云飞思考了片刻,随后答应了。 保姆挂断电话,对正在客厅里玩奥特曼的喻朝辞招了招手,说:「小鱼哥,过来,阿姨这几天要回老家,所以不能给你做饭了,但是我给你准备好了饭,你可以自己热一下吗?」 喻朝辞马上放下手办跑了过去:「我可以的。」 「那我来教你。」保姆阿姨打开双开门冰箱,「放在最下面那层的饭,是小鱼哥的,蓝盒子是早餐,黑盒子是晚餐。阿姨不在的这几天你自己拿盒子热一下。」 「嗯。」 「微波炉这样操作,这个按三下,这个按五下,然后关门,等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就可以吃了。但是要小心哦,饭盒会很烫,一定要用手套。」阿姨交代道。 「我会啦。」 阿姨不放心,拿了一份今晚要吃的晚饭让喻朝辞操作了一遍。这孩子非常聪明,只说了一边果然都记住了。 「那妈妈的食物呢?」喻朝辞问。 「夫人的在上面。」保姆说。虽然常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女主人疯疯癫癫的,但是饿了还是会下来吃东西的,不过吃的通常都是些速食食品,吃完就飞快地熘回去。「每天记得按时起床,放学了就回家,哪儿都不许去,手錶也要随身携带,丢了就进不了家门了,知道吗?」 第106页 喻朝辞点头。 第二天早上,保姆阿姨不在的第一天,喻朝辞准时起床,搬来小板凳把早饭放进微波炉之后便去刷牙洗漱,然后就乘着校车去学校。 保姆阿姨走了,妈妈喜欢躲在房间里,爸爸也总是不回家,哥哥学习忙,所以整个家里冷清清的。 但是哥哥这周末就能回来了,他想家里应该会热闹一些。 「本次期中考的数学科目,本班的平均分依旧是年级段中最高的,而且是一骑绝尘,比第二名高了2.89分。」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插着腰,可太神气了,「本场考试试卷的最后一题其实已经超纲了,是初三才会粗略涉及的内容,但是我们班居然有同学做出来了,而且还是满分。得九分的同学也有好几个。」 喻晚吟单手托腮,只希望最后一堂数学课立马结束,好回家玩软乎乎的小鱼哥。 「喻晚吟同学,最后一道大题你怎么做到满分的。」数学老师笑眯眯问,他看过成绩,几位得九分的学生基本都是坐在喻晚吟身边的。但考试的时候顺序完全是打乱的,所以老师只觉得周遭的九分归功于喻晚吟。 喻晚吟站起身漫不经心地道:「之前刷题的时候碰到一题超纲了,就找初三的学长借了数学书,顺便跟边上座位的同学讨论了一下这个知识点。月考上误打误撞遇到了。」 「好,我们实验班的学生就要有这种强烈的求知慾与不服输的琢磨劲,线性规划在高中也是一个重要的知识点,能够早点接触掌握绝不是坏事……」数学老师开始滔滔不绝。 好不容易熬完最后一节课,放学铃一响,喻晚吟就拎起书包往外跑。然而才刚出校门,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屏幕里的来电显示是弟弟。他接起弟弟的电话,问:「怎么啦小鱼哥,是不是想我了?」 「哥哥……」电话那头的弟弟在哭,哭得一抽一抽的,同时还伴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妈妈已经好几天没下楼吃饭了,敲她房间也不开门,她是不是又生我气了……」 刚刚还是一脸轻松的喻晚吟瞬间凝重了神情:「胡阿姨呢?她不在吗?」 「胡阿姨几天前回家了,在冰箱里给我们准备了饭……」喻朝辞抽噎着,几近喘不上气,「但是我今天搬来小板凳一看,发现妈妈的饭盒一个都没少。现在我在妈妈房门口,怎么敲门都不开。」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喻晚吟把书包甩到肩后就跑向学校附近的共享单车位。 「好臭……」喻朝辞吸着鼻子说,「妈妈的房间里好臭,以前都是香香的茉莉,现在好臭。」 喻晚吟心里「咯噔」一声。他弟弟的鼻子,总能闻到寻常人闻不到的味道,他还经常调侃弟弟生了一只狗鼻子。现在妈妈几天没下楼吃饭,弟弟还说妈妈的房间里有臭味……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哥哥马上回来!」喻晚吟挂断了电话,随后边跑边向另一个号码拨号,「爸,你这两天也没回家吗?」 电话那头的喻云飞嗯了一声,语气不很不耐烦:「有什么事?」 「晚吟吗?这礼拜晚吟回来,你也该回去一趟了。」电话那头同时响起的,还有韩逸舟的声音,只不过此时的韩逸舟有些喘。 「妈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听到没有!」喻晚吟怒吼。 喻云飞在电话那头很无奈地道:「明天公司还有还有事,你先照看一下你妈妈,我过两天再回去。」 「你今天不回来就跟那男骚货死在外面好了!永远别回来!」喻晚吟挂断电话,扫码之后骑着自行车就是一阵勐踏,速度比边上骑电驴的还要快。 一回到家,他就听到了弟弟的哭喊声。他马上跑上楼,使劲嗅了嗅,并没有闻到弟弟所说的臭味,房门还是关着的。他跟着弟弟叫了几声,可怎么都得不到妈妈的回应。于是,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抓了一把椅子出来,对弟弟说:「小鱼哥,让开!」 「砰,砰,砰!」三声之后,门终于被椅子砸开。 「妈!」喻晚吟沖入房间,掀开被子,空气中迅速瀰漫开一阵臭味。 一只受惊的苍蝇迅速从女人身上飞开,盘旋几圈之后,又落回女人的面颊上。 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面带微笑,身体已经完全凉掉了。 「妈!」喻朝辞从床上勐地坐起,额头、脖颈全是汗液。昏暗的小夜灯里,他的眸光在跳动,只因刚从无比真实的噩梦中解脱出来。 得知刚才经歷的一切只是梦,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抽了好几张纸巾擦掉了额头上的汗。但是方才的噩梦直击灵魂痛处,让他即便回到现实中都心有余悸。他咽了咽喉咙,起身走出了房间。 用温水洗掉额头、脖子上的汗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微微扬起头,摸了摸脖子上的这条刀疤。这条小刀疤平时被choker遮着,所以一般人并不知道他脖子上有这样一道瘢痕。 「小鱼哥?」就在他看着刀疤发呆时,身后传来了哥哥的声音。「怎么半夜在这里?」 喻朝辞道:「做了噩梦,吓得睡不着……你呢?」 喻晚吟苦涩地笑了笑:「也做噩梦了,梦到妈了。」 「过两天天气好些了,就去看看妈妈吧。」喻朝辞说着,声音带着一丝厚重的鼻音,「我们好久没一起去看了。」 第107页 「好。」喻晚吟点点头答应了。 又是一个周末,喻朝辞捧着从温室花房里培养出的茉莉花束,还有精心调制的不凋花,和哥哥一起到了盘龙公墓。 不是清明节等专门扫墓的日期,来公墓山的人少之又少。 兄弟两人轻车熟路地爬到了最高的墓群山头,面色沉重地朝母亲墓地所在的方向看区。但是,本该冷清的墓碑前,此时却站了两个男人。 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背影,喻朝辞的怒火一下子上来了。墓前的两个男人,比掉进眼睛里的玻璃渣还要刺眼。 他把怀中的茉莉花和礼盒往哥哥手上一塞,铁青着脸以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在韩逸舟尚未反应到他的到来时,狠狠地往这罪魁祸首之一的脸上砸了一拳。 第59章 打的就是狗男男 「两个狗男男哪来的脸来这!我妈已经死了, 能不能放过她!」他对喻云飞和韩逸舟吼道。 韩逸舟吃了满满的一拳,身体顺势往后倒退了两步,不仅嘴角开裂, 口腔内膜也因与牙齿产生剧烈的碰撞而磨出了血。 喻云飞连忙扶住往后倒的人, 并大声斥责儿子:「喻朝辞!你别太过分!」 喻晚吟快步赶上。 喻晚吟之后, 冷清空荡的公墓山又出现了一人。陆他山见喻晚吟急匆匆地往某个方向跑, 立时跟了上去。 在替母亲出席r&e董事会的当天,他得知喻家兄弟的母亲已经离世了,那时候喻朝辞只有八岁。喻母趁着家中没保姆照看、儿子上学的机会, 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内, 吞了大量扛抑郁的药物,等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快三天了。 得知喻母安息之处后, 陆他山提前一天向疗养院报备,摘掉了健康手环,在娄珊珊不知情的情况下开车到了盘龙公墓。结果到了公墓,他才发现开在他们前头、同样来扫墓的人就是喻朝辞和喻晚吟。 拾级而上, 路过了一排又一排植了青松翠柏的公墓群,他终于出现在喻朝辞和喻晚吟所站立的墓碑走道上。 此时的喻朝辞已经失去理智。韩逸舟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他可以忍, 喻云飞一如既往地为韩逸舟说话,他也能忍。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两个伤害他母亲最深的渣滓侮辱他和哥哥的母亲。 当初把人逼疯至自杀时两人还在逍遥快活,现在又双双出现在墓前假惺惺, 如果他和哥哥不来, 这两个狗男人是不是打算当着母亲的墓碑开始亲热!? 就在第二拳即将挥到韩逸舟脸上时, 喻云飞挡住了他的拳头。可喻云飞的年纪也大了, 论力气根本敌不过正处在血气方刚时的喻朝辞。于是又是「砰」的一拳, 拳头重重地砸在喻云飞胸口。 「我和你韩叔叔就是来看看静静,为过去所做的事忏悔。结果你二话不说就打人,到底是谁教的你!这不知分寸目无长辈的臭小子。」喻云飞骂道。 「我教的。」喻晚吟抱着茉莉花束走到母亲面前,而后把母亲最喜欢的茉莉花放在石碑前的一角。「我教的小鱼哥,只要见到你们两人在一起,就可以忘记以前学过的礼节道德,把人往死里打。礼仪是留给文明人的,对待败类,不需要。」 「我们之间纵使再有问题,我也是你们两兄弟的父亲,任性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喻朝辞你现在连亲爸都要打,以后就会打别人!再这么跟你哥哥胡闹,以后进去了没人保你。」喻云飞揉着心口,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小子根本没因他这父亲的身份而减轻力道,刚才那一拳真是下了死手。 「我打的就是骗婚狗!少用血缘关系来绑架我,也少给我扯伦理道德,你这种人根本已经不配讲伦理道德。你在扯血缘关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我妈的血缘关系,被你们逼死的人是我亲妈!错的人明明是你,你却反过来让我思考,你以为对我妈那套pua话术对我也有效吗?」喻朝辞道。 喻晚吟接着道:「真的想忏悔早干嘛去了,非得等人没了还要来扰人。那我妈没的时候你又去干什么了?在我打电话告诉你妈出事的时候,你还在和韩逸舟上床!难捨难分。我妈死了三天,你在第四天才赶到,刚一进门就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你觉得被你逼疯的女人是累赘吗?我在发现我妈没了的那天就说过,如果当天不回来,你永远都别再回来。你确实跟我们有血缘关系,但你不是我们的父亲,你根本不配。」 韩逸舟上前两步,捂着已经微微红肿的面颊道:「我和云飞一直在为静静的死而遗憾愧疚,想过各种方式来弥补你们两人。但是你们我行我素,根本不领情。我们特意挑了个没人会来的日子,本想看看就走的,可谁知碰上了你们。」 喻朝辞突然哂笑出声:「搞笑死了,杀〇人〇犯到受害死者面前忏悔,你确定不是拉着喻云飞来炫耀的吗?炫耀她躺在冰冷的墓里,而你从头到尾就把喻云飞像一条狗似的拴在手中,还tm忠心得很。」 「朝辞,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爸!他现在所做的到头来还不都是为了你和晚吟?!」 喻晚吟也鄙夷地笑了笑:「他靠吃软饭赚来的钱就自己留着吧,味道太沖。你不就是仗着把握了他的经济事业才把他栓那么牢吗?这主意也挺好,拿着事业这条狗链把人紧紧拴着,到头来还能连本带利地把钱拿回去,做〇鸭都不带这么亏本的。你会捨得把用你的钱养大的建筑公司让给你情敌的儿子?你家里那几个代孕过来的合法继承人不都还等着么?」 第108页 两兄弟前后说出相同的话,让喻云飞稍稍拧了眉。 韩逸舟立时回道:「我和云飞在一起只是为了爱情。」 「为了爱情你见哥哥和我前后出生,你也赶紧找代〇孕母啊。你不就是怕庞大的家产被人抢吗?」喻朝辞仔细留意着喻云飞的神色变化,「没有你,我和哥哥跟喻云飞还能父慈子孝,但是挑拨我们跟喻云飞关系的人次次都是你。现在你目的也达成了,父子反目,喻云飞基本就是个绝户,等年纪再大点彻底不中用,你换根年轻的把人踹开,他这孤老还能怎么办?」 明明知道这是儿子说出的离间之语,但喻云飞还是朝韩逸舟看了一眼。 韩逸舟马上朝喻云飞解释道:「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喻朝辞紧跟着道:「喻云飞你不是说他一心想对我和哥哥好,甚至还想把花旗的一部分让给我们吗?他这么大方要不你也意思意思,把我和哥哥不要的送给他那一儿一女,这样子你们就算扯平了。不是声称真爱吗?真爱就要平等对待。但是你肯把手下的产业过给与你毫不相关的人吗?」 喻云飞的眉脚一抽。 「立马从这里滚!我看到你们两个就觉得噁心。」喻朝辞道。 韩逸舟深知再被这两兄弟轮番炮〇轰下去,喻云飞肯定会有所动摇,届时难免产生嫌隙。于是,他马上借着伤口需要处理的名义将喻云飞带走了。 「云飞,你要信我,我根本没动过那个心思。那两个孩子纯粹是为了应付我爸妈。」韩逸舟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两人走到公墓走廊的尽头,就要踩着石阶下去。然而甫一抬头,却突然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陆他山。陆他山正看着站在墓碑前两兄弟,眼中有的,是惋惜与怜悯。 「让个路。」喻云飞说。 陆他山听闻动静,转而看向眼前的两个男人,方才眼神中的心疼与怜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事冰冷和尖锐的杀意。 这个与喻朝辞长得极像的男人,以及与之距离过分亲近的韩逸舟,就是造成喻朝辞心理创伤的罪魁祸首。 韩逸舟上下打量了陆他山一眼,没说一句话,便和喻云飞下去了。 令人心烦的人已经走开,喻朝辞及时平復了心情。 墓碑上的彩色照片中,他母亲保持着永恆而温柔的微笑,停留在了那个芳华正盛的年龄。他拔开香水盖子,将不凋花一下一下地喷洒在空气中,让整个墓碑都沉浸在这香水雨里:「妈,我把你讨厌的人赶走了,这是我特地为你调制的香水,你觉得味道如何?」 等到香水随风散去后,喻晚吟这唯物主义的理科生也饶有仪式感地从包里取出了蜡烛纸钱等祭祖用品,将母亲最爱吃的几个菜摆在石桌上,随后笨手笨脚地点燃蜡烛插上香,在母亲的墓碑前跪拜。 陆他山终于靠近了两步,站在离兄弟两人较近的位置。 他看向墓碑。 墓碑的最上方是喻母的照片,是那幅速写全家福中的女主人,而下方的碑面上刻着「任有淑之墓」,在「任有淑」三个大字边上,还有三个小字「徐静静」。 看着女人温柔的笑意,陆他山眼中有了水光。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欲抬手碰一碰碑面。然而刚靠近,他就听到了喻晚吟的询问声: 「他山,你怎么也在这儿?」 「昨天说有事要离开承心,是来这公墓里看望已故亲人的吗?」喻朝辞也问。 刚刚抬起来的手瞬间缩了回去,陆他山点了点头:「嗯,来看重要的故人,但是发现你们也在。」 「好巧。」 「原来阿姨已经走了。」陆他山看着照片说。 「嗯,之前对你撒谎了。」喻朝辞低着脑袋说,「怕你问太多问题让我想起太多旧事,所以我才谎称说妈改嫁了。」 「阿姨明明这么年轻。」陆他山道。 「遇人不淑,希望她下辈子可以遇到对的人。对当时的她来说,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她的抑郁症太严重了。」喻晚吟说。 陆他山淡淡地笑了笑,但嘴角却有一丝苦涩。「不打扰你们和阿姨说悄悄话了。」他道,「我先回承心,离开太久怕被娄女士掌握行踪,到时候被为难的还是你们。」 喻朝辞点点头:「我们一会儿也回去了。」 陆他山转身要走。 「对了!」想起了要事的喻朝辞又把人喊住了,「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陆他山沉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这样啊……」喻朝辞喃喃一句。 见喻朝辞并不放心,陆他山补充一句:「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信我。」 不明缘由的,喻朝辞觉得此事的陆他山很让人安心。于是他点了点头。 和兄弟两人道别之后,陆他山到了墓地的焚化坑前。这里是新骨灰下葬时,亲人们为其焚烧衣物的地方。他看着眼前熊熊的大火,再看身边保镖抱着的三个巨硕礼盒,嘴角的笑意愈发苦涩起来。 纺织物焚烧散发的烟雾是那么刺鼻,熏得他红了眼。 静静地伫立片刻后,他从保镖怀中拿过盒子,将三个盒子丢进了熊熊大火中。高档礼品纸盒迅速被点燃,与里面的星空礼服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看着礼盒被彻底焚化,陆他山轻轻闭眼,转动了酸涩而湿润的眼珠。就在他收回哀思,准备回承心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是邮箱提示音。他打开邮箱,发现是韩逸舟通过手机发送的邮件: 第109页 「你刚才看喻朝辞的眼神,和当初云飞追我时的眼神像极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和我换r&e的股票,原来只是为了博心上人一笑。现在,你也看到我和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了,你说要是我们的合作关系被挑明,花旗持股mivanluu股份的事情被知道,喻朝辞会是什么反应?」 第60章 大鱼小鱼的秘密 陆他山以淡漠的神色看了邮件许久。 冷清的公墓山, 时不时吹来的冷风,让陆他山的面色愈发森冷。 如此神色的陆他山让同样站在焚化坑边上的保安如芒在背。少爷一贯不苟言笑,他是知道的。但现在的少爷, 周遭的气场更像是一只被划出细伤的野兽。在野兽的认知中, 要么弄死猎物, 要么是被更高级的猎食者弄死, 所以对高级猎食者来说,这种不致命的细伤更像是侮辱。 此时的陆他山,即便五官依旧平静如止水, 可目中迸射出来的怒意, 却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人碾成齑粉。 可就在保镖因这种怒意而感到窒息时,他又看到少爷勾起嘴角,以戏嚯的眼神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 「回承心。」陆他山收回手机, 漫不经心地交代道。 自打从盘龙公墓回来后十几天,喻朝辞一有空,不是在图书馆里泡到晚,就是在实验室中待到晚, 回到家时几乎在凌晨一点左右,与陆他山的见面次数也变少了。而等他把自己收拾好裹进被子时,他总能听到哥哥把车开进地下室的声音。 显然这些天哥哥忙得比他还要晚。 又一天, 喻朝辞一大清早在实验室忙碌了两小时,突然对实验室和图书馆产生了厌烦的心理,大抵是大脑高效率地连轴转了十多天, 他一时间对好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了。 有些迷惘的人只好去哥哥办公室里走走。当他走到哥哥的办公室门口时, 他突然听到哥哥的询问声:「手是一位绘画工作者最为重视的身体部位, 你必然是知道的, 而且你付诸于行动将双手保护得特别好, 所以你的问题太过杞人忧天。」 陆他山道:「我只是想知道万一遇到这样的情况,手是否能痊癒?」 喻朝辞推门而入,回道:「就这么希望自己的手出事啊?天天想着想那,都快成灾难妄想症了。」 陆他山朝门口望去,说:「几天没见,你的气色似乎变差了。」 喻朝辞下意识地避开了陆他山的视线,转问哥哥道:「哥你昨晚几点回来的,今早又是几点来医院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喻晚吟打了个哈气,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说:「最近院里新来了一批老人,所以正加班加点修改各位医师护理上交的养老注意事项。月子中心的高龄产妇比例越来越高,我也不敢懈怠,还有从第一医院转过来的术后病患……」 「你是给自己打鸡血了,还是把自己当成机器人认为可以连轴转了。」喻晚吟的话被突然到来的宇文瞻打断,「怎么感觉这段日子你们两兄弟就跟拼命三郎一样,小鱼哥每天一点多睡,早上六点起,你做哥哥的更加树立了良好的榜样,直接在医院里搞通宵。这是忘了自己是脑力工作者了吗?」 喻朝辞被哥哥的哈气传染,也跟着打了一个:「你在我房间安装了监控吗?为什么知道得这么精确?」 「你天天在时间管理app上打卡,都快疯魔了,我能不知道吗?」宇文瞻无奈地摇了摇头,「干什么啊,这一天天的,就不能给自己多一点休息的时间吗?做哥哥的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行不行?」 两兄弟都不说话,喻晚吟只默默地继续写医疗报告。 「跟你好好说你怎么不听呢?」宇文瞻突然有点气。 「我想喻院应该有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休息。」陆他山道,「有些事别人劝不得。」 宇文瞻用抱有敌意的眼神扫了陆他山一眼,说:「没指望你劝,但是你也别一味顺着他的意思。大鱼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他估计要等到身体撑不住了才会心里有数。小鱼哥你别跟着你哥瞎胡闹,黑眼圈都快挂到颧骨了,没必要天天熬到这么晚,早睡几个小时精神完全不一样。」 「你好烦。」喻朝辞听不进去话,突然又觉得图书馆有意思了,「我去图书馆了。」 「你这小鬼怎么也不听劝,大鱼,你平时不是最在意小鱼哥的身体状况吗?」宇文瞻执拗地问道。 但是喻晚吟并未搭理。 「一味地工作有用吗?」宇文瞻不依不饶。 喻晚吟抿了抿唇,突然起身对着宇文瞻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手头有一大堆工作需要等着你处理,你每天也不会这么闲散到处乱逛还有时间玩女人了。我不像你那样,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从小无忧无虑长大。你的研究所里有问题,可以请教伯父伯母,而承心出了问题,没人跟我一起承担。」 这只活在金窝窝里的花孔雀懂个什么?看望母亲的那一天,他和弟弟虽然在嘴上一时逞了能,但归根到底,他们并不能将韩逸舟如何。看着韩逸舟用名为钱的锁链把喻云飞牢牢拴住,甚至还能在自己母亲死后跑去坟头炫耀,他越想,心越堵。 而他近期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承心快速壮大,争取让第二季度的财务报告生于第一季度,以便拉到更多投资。 喻晚吟突然冒出来的火气,让刚走到门口的喻朝辞止住了脚步。他的心脏本就因为休息不足而心慌着,现在被哥哥无意间戳到痛处,抽痛得更加难受。 第110页 宇文瞻也被怼了个措手不及:「让你多休息你跟我扯这个做什么,莫名其妙。」 久坐之后突然站起身,让喻晚吟有了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觉得我莫名其妙可以少来这里受气,回你的研究所扎小白鼠去!」然而刚说完气话,一阵忽明忽暗的光亮感眼眼前迅速晕开。 也许是这几天睡眠的确不足,又为自己满满当当地安排了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喻朝辞也有些受不住了,大脑的昏重感与心慌带来的不适感让他有些站不稳腿脚。 两兄弟仿佛是说好的,几乎同一时间倒了下去。 「大鱼!」宇文瞻眼疾手快,立刻抱住了过度虚弱的人。 陆他山在喻朝辞即将倒地前把人搂到了自己的怀中。 两头都出现动静,宇文瞻和陆他山往彼此所在的方向看去。但是当两人看到对方怀中的人后,眼神却又疑惑起来。 「你为什么没扶喻朝辞?」陆他山问。 「你为什么不扶大鱼?」宇文瞻问。 两人同时质问对方,然而在听到彼此的问题之后,他们似乎又同时明白了什么。 「……」 承心备用客房内,陆他山将劳累过度的喻朝辞安顿好,抬手轻捂了眼前这张略显病态的面颊。 睡梦中的人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均匀的唿吸声就像小鱼干的唿噜一样令人放松惬意。 确定喻朝辞短时间内不会醒,他穿过客厅,走到了喻晚吟所在的房间。 此时,宇文瞻正守在喻晚吟床头,心事重重的眼神,无所安置的双手,不断更换位置的双脚,无时无刻不诉说着他对喻晚吟的担忧与关心。 他见陆他山来了,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大鱼。」 陆他山轻轻垂下眼,答道:「我和喻院只是普通朋友。」 「到头来是我误会了,一直对你不友好。我竟然一直没看出来。」他调整了吊针输液的速度,就怕输得太急把人弄醒了,「这些天我一直留意着他们两人的动向,甚至在我房间窗前装了个摄像头观察他们家的院子,就为了看清大鱼的车什么时候回来。然而看了昨晚的监控我才知道,他昨晚在医院里过夜了。小鱼哥有时忙着调香,可能有不回家睡觉的习惯,但是大鱼因为小时候经歷的事,不敢不回家睡觉。」 「我想知道他们两人在小的时候经歷了什么。」陆他山问。 虽然刚才喻朝辞和喻晚吟同时摔倒时,他们两个下意识的动作已经足够说明情况了,但宇文瞻想得到更准确的回覆:「在此之前我得先确定,你喜欢小鱼哥,对吗?」 稍作犹豫后,陆他山点了点头:「我是为了他才进的承心。」 「如果是这样,你要藏好你的心思,不然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宇文瞻认真地提醒道,同样的,为了维繫和喻晚吟朋友的关系,守护喻晚吟最在乎的弟弟,他也总是小心翼翼。「其实我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明知道他们家里的事,却还是变成了他们最讨厌的那类人。我们出去谈。」 两人遂一起来到客厅。 宇文瞻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在没遇到他们两兄弟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幸福,因为我爸妈总是为了学术论文,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后来,我家隔壁的别墅里来了新邻居。这家人很奇怪,家里没有父母,也没有老人,只有一对年幼的兄弟,以及一位做家务的阿姨。那时候哥哥才十五岁,而弟弟只有八岁。」 「因为和大鱼年龄相仿,所以我经常找大鱼去玩。但我每次去时,大鱼不是在听家教补课刷试卷,就是在教弟弟做习题或者干家务,完全没有玩耍的时间。我就很疑惑,为什么大鱼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这么满,要这么拼。能在住得起这一带别墅的人,家里经济条件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说着说着,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在笑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可能是小时候的我太过轻狂,明明对大鱼很好奇,却用了最傻逼的方式。」 「你懂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吗?」他突然抬头看着陆他山,「上了高中之后,我们不仅同校,还是同班。但是不管我怎么挖苦,怎么激将,怎么跟他作对,拿着爸妈送的礼物,比他高一分的成绩单,比他高一个名额的奖学金,还有各种竞赛成绩炫耀,甚至把唯一和他能聊几句的女同学勾搭过来,用尽一切方式让他表现出情绪化,想让他放下手中的笔来和我吵一架,但是得到的却是他礼貌的拒绝。」 「我了解那种感受。」陆他山道。 「也许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陷进去的吧,」宇文瞻看向喻晚吟所在的房间,「因为他一直不为所动,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就像现在我在自己窗前装了个摄像头,每天看大鱼什么时候回来一样,那时候我也用了类似的方式。有生之年,我体验了一次当贼的滋味,翻上了大鱼房间所在的阳台。也就是在那天我知道了他们家的秘密。」 「什么?」陆他山问。 「原来他们家里不仅仅有一个保姆阿姨,其实还有另一个女人在的。」宇文瞻说。 第61章 男神的专宠 说起女人, 陆他山也有一个疑问。但是他没打断宇文瞻的话,选择先听对方说完。 「透过窗户,我看到有一个女人坐在大鱼的房间里化妆。那个女人有一张很漂亮的混血脸, 茶色的捲髮披至腰间。人都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不可否认, 当时我的确被那张侧脸吸引了, 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偷偷翻上阳台的,居然脑子一热拉开房间的玻璃门走了进去。」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是宇文瞻任旧记忆犹新。「等女人受到惊吓转过头来时,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那个女人是化了妆, 戴了假髮的大鱼。」 第111页 听到这个答案,陆他山也怔住了。 所以…… 那个邻居阿姨口中冷冰冰从不说话,经常带着喻朝辞去玩的女人, 那个被陆知景误打误撞拍到视频里的女人,那个会餵喻朝辞可乐绵绵冰的女人,其实就是喻晚吟假扮的母亲。 「也是在那天,我终于看到了生气的大鱼。或许被我看到女装恼羞成怒了, 又或者说他已经对我屡次炫耀而积怨太深,所以当时他也不顾自己穿的是修身长裙,立时抬腿就将我横扫在地, 把我按在地上一顿揍,还打掉了我一颗牙。」宇文瞻张开了嘴,向陆他山展示了他的牙齿。有一颗大牙一看就能看出是烤瓷牙, 「我一直以为他是一只兔子, 但终究判断失误了。他也有年少轻狂, 不理智的一面, 但是为了支离破碎的家, 他不得不让自己成熟稳重,甚至打扮成他妈妈的模样,好照看当时心理状态并不好的小鱼哥。那次也算不打不相识吧,也许是大鱼自知下手太重对我产生了愧疚感,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也不再是单向箭头。」 「当时的朝辞,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吗?」 宇文瞻点点头:「阿姨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吞了大量抗抑郁药自尽了,当时正逢保姆回家,喻叔叔出门在外,大鱼住校,等小鱼哥发现时,阿姨已经没了快三天了。小鱼哥在那之后就得了很严重的自闭症。」 陆他山垂下双目,戴着手套的双手捏得「咯咯」响。他记得,喻院在喻母墓前说过,事发当天喻父似乎正和韩逸舟潇洒。 「不过现在应该叫有淑阿姨了,阿姨真是个苦命的女人。你知道大鱼小鱼的父亲其实是同性恋吗?」他问。 「前阵子刚知道,但是了解得并不多。」陆他山语气很低沉。 「我先说说阿姨吧。可能这种事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发生。有淑阿姨出生的那一年,医院里正好接受了另一位看起来并不是国人的孕妇。那个孕妇是俄罗斯族的,老公汉族,所以生下的女儿和有淑阿姨一样是个混血儿。因为esseul夫人和那位俄罗斯族的孕妇病房相邻,女孩也是前脚跟着后脚出来的,所以两个女婴就被通宵了一晚、劳累过度的护士搞错了。」 「所以,本该是r&e千金的有淑阿姨到了普通人的家里,而那位俄罗斯族混血女婴就成了任爷爷的女儿。当时esseul夫人因为难产,生下有淑阿姨之后就走了。女儿本就是任爷爷梦寐以求的,现在又因为这个女儿是esseul夫人拼命生下来的,任爷爷将自己的女儿视为生命。但那个俄罗斯族混血女婴是有遗传病的,需要在出生之后打强效疫苗才能平安无事地长大。可因为婴儿抱错,本该打强效疫苗的混血女婴只打了普通的疫苗,所以才长到十岁,女孩就没了。」 「失去女儿的痛苦让任爷爷消沉了许久,他就不明白,自己和esseul夫人明明没有这种病,为什么女儿却得了这种病。在疑惑中,他去验了dna,这才发现没了的女孩跟自己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可他绝对不信esseul夫人会出轨,所以又拉着儿子去对比死去女孩的dna,报告表示女孩跟任启年也没有血缘关系。」 「任爷爷这才意识到婴儿抱错了,那对俄罗斯族汉族夫妇手里的才是他女儿。他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打听这对夫妇的消息,但是打听到时,这对夫妇的男方已经因为遗传病没了,而女方也在某次意外中殒命了,有淑阿姨被不知道哪位亲戚带走,不知去向。终于被找到时,任爷爷看到的是从火葬场里抱出来的骨灰盒,以及两个和自己、esseul夫人有几分相似的小外孙。」讲到这里,宇文瞻顿了顿。 「然后呢?」陆他山迫不及待地问。 宇文瞻喝了口水,继续说:「在做了dna检验后,任爷爷确定大鱼和小鱼哥就是他和esseul夫人的外孙。这时候两兄弟正好和喻父吵得不可开交,任爷爷又是r&e品牌的创始人,有财有势,所以就把他们带回了任家。女儿确实没了,但女儿还留下了两个孩子,任爷爷就把本该给有淑阿姨的补偿全部给了他们。家里添了两位小外孙,任爷爷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有人不高兴。」 「应当是朝辞和喻院的舅舅。」陆他山猜测道。 宇文瞻点点头:「妹妹死得早,任启年就成了任家的独子,自然觉得任爷爷的一切就是他的。可当他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的时候,任爷爷却领来了两个小外孙。大的聪明懂事,小的虽然不爱讲话还有病,但是对气味却有超强的辨识力与记忆力。任爷爷得知小鱼哥对气味敏〇感,眼睛都发光了。你也知道任启年和他儿子对调香方面压根没天赋。」 「所以……」 「毫无疑问地,他们受到了任家人的排挤。任彦青经常因为小鱼哥不喜欢和人说话而欺负他,舅舅舅妈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在任爷爷前不敢使脸色,但是在任爷爷走后就戳着大鱼的痛点阴阳怪气、指指点点。任启年本来就没跟自己的亲妹妹见过面,所以根本不同情有淑阿姨,反而想念抱错的那位。」 「那时候大鱼自知是寄人篱下,也无法做出回应,于是就以小鱼哥怕生的名义和任爷爷商量搬出来住。任爷爷也答应了,并安排了一个最信得过的保姆专门照看他们两人。」宇文瞻长嘆一口气,「后面的事情,我已经讲过了。小鱼哥无法接受有淑阿姨死亡的事实,大鱼看自己长得和阿姨像,所以就学了化妆,买了女人的假髮和衣服,担起了『母亲』这个身份。后来小鱼哥就慢慢恢復了,开始正常上学,但是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大鱼都会以『母亲』的身份出现安抚他。」 第112页 网上一直有「男妈妈」的梗,但每当看到这个梗时,宇文瞻并不会觉得有趣。因为真实的男妈妈就在他身边,而且非常辛苦。 宇文瞻往沙发上一靠,感慨道:「大鱼所经歷的事,已经註定我跟他没可能。但是无所谓了,有他们两个朋友挺不错,虽然大的绵里藏针,小的嘴上不饶人,但他们绝对不会让我感到不舒服,有时候在感知对方的不愉快后留意自己说话的方式,很熟练。这么几年下来,我已经把小鱼哥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所以当时看到你在大鱼身边走来走去,还时不时欺负小鱼哥,我还以为你图谋不轨。抱歉,有时候说话确实沖了点。」 「没什么,我也有过不对的地方。」陆他山道。 「那和好怎么样?」宇文瞻伸出手,桃花眼轻轻一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陆他山摘下手套,伸手与宇文瞻相握。两人握手时的力道就像两人初见时的那样,不过相比于第一次不友好的试探,这次更像是志同道合的人碰撞在一起,用力道代表着肯定。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他山不假思索地道:「在不知道事情以前,我用过错误的方法,但现在,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他开心最重要。如果他能克服童年阴影接受我,我会感到很幸运。」 「用过错误的方法追求,小鱼哥居然没看出来?」宇文瞻轻挑眉。 「悬崖勒马了,有人告诉我那种方法是错的。」陆他山说,「对了,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应该能让朝辞高兴点,但是一个人不太方便。」 「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忙。」 几天后,正在实验室里烧脑子的喻朝辞突然收到了宇文瞻的消息,大致内容是这花孔雀又看上了某个姑娘,正在为送什么礼物而纠结。「送衣服怕不喜欢,送包我也挑不出好看的,你说送什么好?」宇文瞻发了一团黑线。 「护肤品呗。」正在和论文死磕的喻朝辞敷衍地回了一句。 宇文瞻回问:「不用挑皮吗?我妈之前就抱怨我送给她的护肤品对她而言就是生化武器。要不……送香水?」 看到香水两字,喻朝辞瞬间来了兴趣:「这个可以,方便说说她是什么性格的吗?」 「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温温柔柔的。」宇文瞻说,「要不你陪我去商场挑一瓶,看哪种香水适合温柔大方的大小姐。」 喻朝辞眼珠一转,马上走到香水展示柜前「咣当咣当」地拿下十几瓶香水,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过去:「还用去商场挑吗?市场上流通的,不流通的,我的柜子里都有。这十几瓶就是温柔大小姐专属,接受度极高。」 宇文瞻:「……不是,那我总得闻闻吧。」 「来我闻不就好吗?」 宇文瞻打字的手指快出残影:「我亲爱的小鱼哥,我就问,你那些能不能在商场买到,买不到我闻了也没用啊。你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里也不怕长毛,赶紧滚出来陪我去挑香水。」 所以前面那一段话只是铺垫,最后一句话的前半句,才是这次交流的重点。喻朝辞看着手机里文字笑了笑,于是把香水瓶放了回去,回道:「行,这就陪你去挑。」偶尔出去转转放松放松也不错。 然而回来的路上,喻朝辞一脸黑线,只因他发现两个大男人一起逛商场的感觉非常奥妙,尤其是在香水专柜试香时。「下次我尽量挑买得到的。你来我这里试香,然后再去买。」 总之,他不会再陪宇文瞻逛街了,他都听到边上的妹子在脑补他和宇文瞻的关系了。 来自一个直男的深恶痛绝。 宇文瞻浅笑着打了方向盘,车子在右转弯之后到了承心所在的街区。这个街区还有一片很大的广场,平时会有很多大学城的学生来这里散步约会。车子开到广场边缘时,宇文瞻放慢了车速。 喻朝辞百无聊赖地看着广场里的情侣,突然在看到一个身影之后对宇文瞻大叫:「停、停车!」 「怎么了?」 喻朝辞摇下车窗,一双眼睛就跟看到了宝贝似的熠熠闪着光,想迫不及待地下车跑过去。 宇文瞻笑着摇了摇头,在广场边缘找了个位子停好车。然而刚解开安全带,他发现身边的撒手没早就跑了。待他找到喻朝辞的时候,喻朝辞已经站在花坛的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正和迪迦奥特曼合影的大学生,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哦,迪迦啊,原来你想看这个。」 前方,披着红色披风的迪迦和学生合完了最后一张影,随后抬起头看向喻朝辞所在的位置。 喻朝辞紧张极了,向宇文瞻问了个极蠢的问题:「你说祂会愿意和我合照吗?」 然而刚问完这个问题,穿着迪迦皮套的老师就朝喻朝辞走了两步,抬起手指修长的手招了招,似乎在叫他过去。 第62章 被男神独宠的感觉真好 喻朝辞顿觉受宠若惊:「祂是在叫我过去吗?」他小小声问宇文瞻。 「好像是吧。大概是你跟做贼似地看了许久都没敢上去合影, 所以他就叫你赶紧去合个照,免得在一直站在这儿不能去其他地方逛。」宇文瞻猜测性地解释道。 他有点不信,对着迪迦男神指了指自己。 皮套老师通过眼灯下极小的缝隙看到了喻朝辞的动作, 遂点了点头。 喻朝辞高兴极了, 马上朝皮套老师走近了几步。他向天发誓, 眼前的这位老师是他见过所有皮套老师里身材最好的一个。 第113页 完美的肩腰比, 带着皮手套都显得修长纤细的手指,以及又长又直又有流畅肌肉线条的双腿,定制的皮套完美地勾勒出了男性的身材曲线之美, 更将九头身展现得淋漓尽致。喻朝辞看得眼睛都直了。如果tv版里两位皮套演员和迪迦的皮的契合度排名第一, 那么眼前的这位皮套老师绝对能排第二。 不愧是男神,唯一把俊美这一词写进官方设定里的奥特曼。 「能和你合个照吗?」高兴之余,他问皮套老师道。 皮套老师点了点头。 于是喻朝辞立时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站在男神身边保持一个姿势「咔咔咔」地连拍了十几张,就怕拍不出好的浪费了来之不易的拍照机会。 不过可能是他的动作太过拘谨,合照经验丰富的皮套老师十分体贴地示意他换个动作,并将双手举过头顶, 比了个兔耳朵的动作。 「噗!」喻朝辞心中的那个少年勐喷鼻血,只因比划兔耳朵的男神有一种莫名的萌感。 而且,这个动作是喻朝辞每次遇到奥特曼皮套老师之后, 必然会做的一个动作。他立时对宇文瞻叫道:「宇文哥,帮我们拍个合照。」他也将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兔子的造型。 宇文瞻笑着拿出手机。 皮套老师比着兔子造型, 向喻朝辞微微侧弯了身子, 一双兔耳朵也朝向他。 喻朝辞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主动的奥特曼, 于是也比着兔耳朵侧弯身体, 把兔耳朵对准了男神迪迦。 宇文瞻不禁嘲笑一句:「夭寿了, 钢铁直男居然也会卖萌。」 「这叫心有勐虎,细嗅蔷薇。」喻朝辞催促道。 「来,下一个卖萌动作。」拍完几张照片的宇文瞻催促道。 喻朝辞朝老师比划了两下。老师一点就通,抬起右手把右手比划成了半个爱心。他见老师如此配合,马上抬起左手和老师组成了一个大爱心。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奥特曼做出这样接地气的动作,总有一种诡谲的萌感。 「还有这个,奥特叉腰。」喻朝辞挺起胸膛叉了个腰。 于是,老师挺起了他的胸肌,握住拳头一叉腰,诡谲的萌感又多了几分。 「小鱼哥,你这是拍上瘾了吗?差不多可以了。」一连拍了十几套动作后,宇文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就不急着回实验室和论文battle了?」 意犹未尽的人「哦」了一声,对身边契合度极高的皮套老师道:「我拍完了,能不能……拥抱一下。」以前的奥特曼身边总会有很多人合影,想要拥抱就会占用其他人的拍照时间,喻朝辞总不好意思开口。而现在已九点多,大学宿舍里的熄灯时间要到了,因此广场上的人已经很少了,他难得独自享有一个奥特曼。 原以为皮套老师不会答应这个过分的要求,却不想眼前的迪迦直接张开了双手,示意他可以抱。 于是,眼中满是光的少年受宠若惊地扑向男神迪迦,小心翼翼,避开了腰等比较私人的部位,圈住了男神的胸膛。 活的奥特曼,还是热的,喻朝辞的小尾巴甩得飞起。 大抵被孩子要求抱抱是习以为常的事,所以当怀里勐扑进一个少年后,皮套老师习惯性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在其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动作轻柔得像在拍打即将入睡的婴儿。 喻朝辞从迪迦怀抱里出来,对着老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我第一次单独和奥特曼相处这么久,小时候我最早接触的奥特曼就是迪迦,因为我妈妈是看着迪迦长大的,所以当我想看奥特曼的时候,她就会给我放迪迦。今天遇到你很开心,收集到了很多珍贵的照片。」 皮套里的老师愣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谢谢老师。」喻朝辞挥了挥手。 然而他刚转身,皮套老师却拉住了他。 他还没回过来神,就被老师一手搂住肩膀,一手抄过膝弯,轻轻松松地横抱起来。 「唉!」喻朝辞受了一惊。 「哇——小鱼哥,公主抱好!」宇文瞻赶紧拿起手机再拍照片,「咔咔咔」地把喻朝辞羞赧模样拍了下来。 突如其然的动作,立时引起了周边还未散去的大学生的注意。他们已经找这位迪迦拍过照了,但是又不捨得走,所以一直跟在迪迦附近。这位迪迦和他们合影时一直很高冷,但是对这个同学,又是比兔耳朵又是公主抱,可把他们酸死了。「哦————公主抱!」他们也想要被迪神公主抱!谁心里还没住个小公主了! 被周遭的人一起闹,喻朝辞羞得红了耳朵,随后在迪迦怀里用双手捂住了脸,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社会性死亡,实际上如果迪迦不松手,他死也不会从男神怀里下来。 被男神公主抱,可不得把他牛逼坏了! 而且,男神的公主抱抱得非常稳,给了人十足的安全感。 迪迦抱着他原地转了一圈。 喻某人开心到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玩闹尽兴之后,迪迦皮套老师终于把人放了下来,对喻朝辞挥了挥手。 喻朝辞超级兴奋地同样挥了挥手,在走开几步之后马上和哥哥通视频。待哥哥把视频接通后,他马上把就在不远处的男神展示给哥哥看:「哥哥,我遇到了野生的男神!太帅了!你应该亲自过来看看的!」 喻晚吟看到视频另一头的男神之后,赶紧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这迪迦也太帅了吧,身材令人羡慕!是专业的皮套演员吗?」 第114页 喻朝辞说:「应该不是,官方怎么可能大晚上的站在广场和大学生合照,是野生的,也是个迪神爱好者。你知道吗,他刚才把我公主抱了!」 「真的吗,你也太幸运了吧!」喻晚吟的眼神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巴不得现在就从手机里跳出来。「红披风好帅。」 宇文瞻在一旁嘆了口气。他们两兄弟似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像个孩子似的讲个不停。 于是,独占迪迦许久的人又站在离迪迦不远的位置和哥哥视频通话了二十几分钟,只为了让哥哥多看一会儿,同时夸了一堆彩虹屁。 迪迦也不走,就站在那附近熘达,时不时和过来的迪迦粉合照。 待哥哥看够了之后,喻朝辞又不忘另一个人。他记得陆他山也喜欢迪迦,于是按下了视频聊天想让陆他山也高兴一下。但是视频请求响了很久,对方都没有接听。「这个时候,应该是刚洗完澡在看书啊,怎么不接视频?」他嘀咕一句。 联繫不上人,他索性拍了一段迪迦在广场走动、和学生合影的视频发给陆他山,一起分享此时的快乐。 这一晚,得了珍藏照片和公主抱视频的喻朝辞连做梦都是在笑的,这是他从盘龙公墓回来之后过得最高兴的一天。 第二天醒后,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陆他山的回覆。他拍照了男神的视频给陆他山,陆他山理应也会说上两句才是,他就等着陆他山的彩虹屁呢。然而一晚上过去,陆他山一句话都没回復。「???」他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在学校上了两节心理测量后,他又一次翻看和陆他山的聊天框,但是陆他山依旧没回復。「出什么情况了?」他自语一句,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看两小时书的计划也没有执行,而是直接跑回了承心。 「今早去0506做过例行检查了吗?」一进灵净楼,他就问另一位负责陆他山的医生。 「早上去过一次,但那时候陆先生还在睡觉,交代让我晚一点过去。」何双说。 「昨晚干什么去了,放在平时,这个检查的时间肯定已经醒了。他怎么老喜欢把健康手环摘下来。」喻朝辞嘀咕一句,刷了门禁卡上楼。陆他山不戴健康手环,他就不清楚对方的身体状况,现在又不回消息,难免让人担心。到了0506之后,他习惯性敲了敲门,但是敲了好久,门都没开。 到这一步,喻朝辞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感。于是,他立时利用高级权限刷开了0506的门。甫一进客厅,小鱼干喵喵叫了两声,一切与平常无异。他扫了一眼猫粮盆,发现陆他山压根还没餵过猫粮。 「陆他山?」心中的不安感急速扩大,他立时打开了陆他山的房间门,看到了还裹在被子里的山包。但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此时的陆他山绝对已经起床了,现在还在睡觉就不正常。 在极其安静的室内,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快到能听到「砰砰」的声响。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颤抖的手慢慢摸上了陆他山的颈动脉。 「你做什么?」脖子受凉的人低低地问了一声。 喻朝辞吓了一跳,但与此同时,悬下的心也终于放下。「我见你消息不回,这个点都还在躺在床上,就觉得你有点不正常。」 「探我动脉,是担心我死了吗?」此时的陆他山气音空乏,虚软无力,双眸中还带着隐隐的红血丝。 「谁担心你这个。」然而嘴上刚逞完强,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手明明也热得很,为什么还觉得陆他山的身体好烫。他上前一步再次用手心捂住了陆他山的额头,这才发现这人的脑袋烫得厉害,「你发烧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你昨晚干嘛去了?」 第63章 现在相亲不合适 生病的陆他山没有了往日的精神, 但另喻朝辞炸毛的本事依旧没减:「你现在该做的不是问我做了什么,而是先帮我把烧退了。帮我把暖气开高点,好冷。」 「你不说你干了什么我怎么帮你退烧?发烧原因有很多种, 感冒, 病毒, 发炎都有可能。」说着, 喻朝辞又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烧得太厉害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晚沖了个冷水澡,早上醒的时候就觉得冷, 没了。」过高的体温蒸干了体表的水分, 陆他山的双眼干燥极了,还发着红,不似平日里带着令人无所适从的眸光。 「骗鬼。」喻朝辞用权限刷开了房间内的一个抽屉, 里面放了一系列紧急救护医用设备。他从里面取了一支抽血针管,拉开被子被子一角把人的手挖了出来,「又不是没见过你用冷水洗澡,大冬天洗都没事, 入春洗反而感冒了?」怕不是得流感了或者身体哪处发炎了,没搞清楚发烧原因,他还真不能乱用药。 扎带、拍管、消毒、扎针,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流程下来后,喻朝辞把抽出的血交给已经等在0506门口的护士,让她马上送去检验。 陆他山脑袋昏昏沉沉的, 只想睡觉。但是他能听到喻朝辞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 听声音, 颇有一副不把房间弄乱誓不罢休的架势。 然而他刚要睁眼去看这小傢伙在搞什么, 下一刻, 他的脑袋上就贴上了一块冰凉的东西,是退烧贴。 喻朝辞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手中拿了一杯刚沖的温盐水,道:「起来,喝点水。」 得亏于娄珊珊的监督,陆他山生病的次数少之又少,像现在这样发烧发到头疼眼疼肌肉疼的经歷他从来没有过,现在,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起身子来。 第115页 「没事大冷天洗什么冷水澡,现在被毒打了吧。」喻朝辞走到床边放下杯子,将人从床上抱起来。 明明裹了那么厚一层羽绒被,房间的暖气还开得让人嗓子冒烟,但是陆他山的皮肤却是干燥的。明明烫得厉害,可他不过用手碰了一下肩膀,陆他山的皮肤上就冻得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他马上拉来一张绒毛毯裹住了对方光熘熘的肩膀,而后搂着人把带了吸管的热水杯放到跟前:「先补充点水,我叫护士先去做你的血常规了,有结果了就能开药。」 陆他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大口大口地吸起了水。他想喝水好久了,可头实在沉得厉害,就一直忍在被窝里。 待水杯里的水喝了一半,喻朝辞才觉得此时的自己与陆他山过分近了,他理应会因感到不适而排斥才对。可相反的,他的手似乎有些不愿意松开怀中的人了,而且心脏也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跳动。 「医生,照顾病人的时候请不要发呆。」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陆他山突然低哑地道。 「谁发呆了。」 「杯子里已经没水半分钟了。」陆他山微微侧头看向他,眼中恢復了些许水光,「在想什么?」 生病了的陆他山就像一支干枯了的红玫瑰,没了鲜活玫瑰的致命吸引,却依旧有憔悴、枯败的独特美感。喻朝辞觉得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才会动不动就盯着陆他山的脸看。他立时转开眸光,略有期艾地道:「我在想……总觉得趁着你生病不欺负你一下是我亏了。」 陆他山面露疑惑。 喻朝辞放下杯子,突然抬手捏住了陆他山的脸,就像捏一只柴犬似的把这张好看的脸往两边拉:「叫你平时老喜欢怼我,这次落我手上了吧,使不上力了吧,嗯——」 「放手。」陆他山含煳地道。 「叫声哥哥,叫好听了就帮你揉揉。」喻朝辞神气地道。 他本想着此时病恹恹的人应该会乖乖叫他一声,却不想下一刻他的身子就开始往上抬,等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陆他山摔在床上了。 「虽然没多少力气,但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陆他山重新裹紧被子。 「你这算挑衅吗?」 「我是在说实话。」 喻朝辞嘴角轻轻一抽,立时扑上去改为隔着被子坐在他身上,并按住他两肩边上的被褥,今天铁了心地要把人欺负了。「有本事把我甩下去,甩不下去就乖乖叫哥。」 肩边的被子被按住,身体两侧的被子又被人用膝盖顶住,陆他山用尽力气都掀不开被子,只能在被窝里乱动。一来二去,他没把人甩出去,额角倒是折腾出了些细汗。 「再给你十秒钟时间,甩不掉就乖乖叫。」 手使不上力气,陆他山只能在那儿踢腿:「我怀疑你有点毛病。松手!」 「叫不叫?」喻朝辞也使出全身力气把人压在身下。 「啊——」就在两人在床上折腾的时候,房间门口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声,「喻朝辞你在做什么?」娄珊珊惊恐地问道。因为从她的视角看去,她看到喻朝辞似乎掐住了她儿子的喉咙,而儿子正在用力挣扎。 本玩在兴头上的两人立时停住动作,齐刷刷地往门口看。 果不其然,因为陆他山早上没回母亲大人消息,还没上传食谱,所以娄珊珊马上放下手头工作杀过来了。 「我……」喻朝辞就跟被抓包了的小学生似的从床上慢吞吞地爬下来,「陆先生发烧了,我在帮他发汗。」 「他山,你没事?」 托刚才用力折腾的福,陆他山觉得全身出了一层细汗。他从被窝里钻出了一些,回道:「没事,就是发烧了,出不了汗。」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呢?」心急如焚的娄珊珊走上前摸了摸儿子的脸,「 我跟你说过,就算待在承心,每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要和我如实报告。你嫌麻烦了是不是,接连几天不发行程,一日三餐只应付似的一传,你忘记小时候是怎么被送到医院急诊的了?」 「麒麟事务繁忙,我也不想你分出太多时间来留意我的动向,而且mivanluu今年的秋冬高定预定量大,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分不出太多闲碎时间一一汇报。」陆他气虚无力地道。 凭藉这番回答,娄珊珊立时察觉出了儿子的不对劲。以前就算再忙,儿子都会按照她的要求做,但自从进了这疗养院,她觉得陆他山在一点点地逃开她的控制。她转而看向喻朝辞,问道:「小喻医生,是你出的主意不让他将行程发给我吗?」 喻朝辞不语。 他确实有意无意地引导着陆他山要在琐事方面拒绝娄女士。 「你知道他山小时候曾因为误食菠萝而险些没命吗?」渐渐控制不住儿子的感觉让娄珊珊有了焦虑感,「我让他交代行程,每天上交食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如果真是你引导他不要这么做,你这是在害他。如果他如实汇报,今天也不至于发高烧,躺了半天荒废了宝贵的时间。」 「但我想你已经教了该交的。陆先生早就是个成年人了,已经能分得清对错,知道哪些是自己不该碰的,可以对自己负起责任。可你为什么一直将他当成小孩子,事必躬亲?」喻朝辞极度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娄珊珊这种几近变态的控制欲,「而且人终究不是铁打的,多多少少会生点病,为什么一定要把生病的原因归咎于他不向你汇报行程上呢?」 第116页 「那你以为他山为什么会发烧?他在法国时年年参加冬泳,我不认他会被冻感冒,如果是因为流感,是不是承心疏于防范,没有做好流感高发期的防疫措施?」娄珊珊问,「如果是这样,他不做汇报随意走动是不是就是发烧的原因?」 「我已经为陆先生做了血常规。」喻朝辞翻看了手机,正好,血常规已经发到了手机里。「报告显示本次发烧不是流感病毒或炎症引起的,他确实只是着凉了才发烧。」 「妈。」在娄珊珊与喻朝辞争辩不休之时,陆他山叫了一声,「我发烧只是因为入春期间天气多变,没做好保暖工作而已,为什么你非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到别人身上。」 娄珊珊转过身去,轻轻皱着眉,苦口婆心地回道:「我只是想把你保护好。」 「你为了保护我就可以好坏不分,宁肯错杀也要把我身遭的地清扫干净。」陆他山支起孱弱的身子,「小喻医生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给我做了检查,也照顾了我,他还能做什么呢?为什么他明明帮了我,你却还要挑他的刺。这几天我确实与你交流得少了些,但发烧只是因为少穿了衣服,难道我连每天穿什么都要告知你?你会不会太累。」 「你为什么越来越不听话?」 「对我有帮助的建议我会认真听取,但如果只是生活琐事,太过浪费双方的时间。」陆他山道。 娄珊珊还想反驳。 陆他山紧跟一句:「妈,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过后再讲,给我点私人时间。」语毕,他把自己缩进被窝内。 娄珊珊气愤地朝喻朝辞瞥了一眼,说:「一周后你外婆生日,你好好准备一下。」 虽然娄珊珊的女强人气场是喻朝辞所倾慕的,但这强大的控制欲,让喻朝辞产生了逆反心理。他朝陆他山看了眼,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极度的不情愿。 但是即便知道陆他山不情愿,他也不能干涉,如果陆他山没有想挣脱娄女士的安排心,他干预不仅会影响陆他山的判断力,还会得罪娄珊珊。 「我也邀请了华辰控股的长千金出席这次生日宴。华辰长千金和你一样也是个设计师,金融学博士,两年前自创了珠宝品牌,虽然品牌知名度还不及mivanluu,但她性格精明干练,我觉得她有做大品牌的能力,和你也是门当户对。」娄珊珊又恢復至往日的心如止水,命令陆他山道,「送的礼物花点心思。」 同是设计设计师,又同为金融学博士,确实是……门当户对。 喻朝辞在心中反覆念着这几个条件,又朝陆他山瞄了一眼,突然迫切地想让陆他山快点拒绝。 「听到了吗?」娄珊珊再次确认。 陆他山缓缓开口:「我……」 「很抱歉,娄女士,我想打断一下,陆先生下周可能不方便。」喻朝辞突然打断了陆他山,在这一行为之后,他自己也惊讶为什么要替陆他山拒绝。但是话都已经说了一半了,他只能全部说出来,「我原定要在下周带陆先生去散心,做芬芳引导治疗。而且我认为在他还没完全恢復之前,最好不要打断治疗过程,所以现在,相亲不适合。」 第64章 鱼水之欢cp 「哥——你为什么要让你亲爱的妹妹独自受苦。」陆知景发来一个猫猫狂哭的表情, 字里行间满是崩溃。「我都要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了。」 一周前,娄珊珊准备借着为母亲庆生的机会给陆他山安排相亲,但是被喻朝辞以会打断治疗的名义拒绝了。 喻朝辞的态度非常强硬, 如果现在相亲, 那么将会在陆他山对女性依旧有牴触的情况下进行, 这样会将他几个月做出的努力破坏掉。如果执意要安排, 那么娄珊珊就必须延长之前限制的时间。她不能即规定了时间必须治好陆他山,又破坏进程,否则现在就可以把陆他山接出承心。 娄珊珊把儿子送进来的最终目的, 就是想快点让儿子结婚生子, 毕竟丈夫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陆他山没有后代,就少了竞争的筹码。 所以左右衡量后, 她便放弃了这次相亲安排,只带着陆知景去了母亲的生日宴。 陆知景喜欢外婆外公,但是一点都不喜欢这边的亲戚。她外婆这一代人响应国家号召,家中只生有独子或独女, 但是这也抵挡她外婆外公兄弟姐妹多。于是,酒席上多得是娄女士的各种堂或表的兄弟姐妹,他们什么事都能扯上几句。 「他们一个个都已经一锤子敲定了你和华姐姐的事了。」陆知景那个无语加郁闷, 「现在正在规划生几胎。我去,这帮人有毒吧,当着八字还没一撇的姑娘面前商量这种事。娄女士怎么想的, 你都没来, 为什么要带着她过来。」 「习惯就好。娄女士估计早就约了她, 但是在知道我不来之后, 又放不下面子去推掉她。华小姐跟着过来也不会只为相亲一事, 她估计还没问娄女士要到投资。」陆他山回道。 「项目款要归要,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对你有意思的。虽然她里面的衣服我看不到,但是外边我能用肉眼看到的衣服都是你的设计款,连鞋子都是与mivanluu有着紧密合作的品牌。她如果真的愿意,娄女士估计要下死命令了,哥你就要和你不喜欢的人生小孩了!你一点都不慌吗?」 陆他山回道:「身份证在我手上,她无法将我强行拉进民政局。」 第117页 「但是她肯定会用你最在意的东西威胁。」 陆他山不回话了。 「所以你可千万把人藏好了。」 「能藏一辈子吗?」陆他山反问。 陆知景自知把哥哥引入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立刻打起哈哈来:「华姐姐虽然挺好的,但是我可不希望她来我们家,家里有一个娄女士已经够折腾了,再来一个性格类似的,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每天扑克对扑克。」 「啊——我真是受够了。表舅表姑妈他们有毒吧,阴阳怪气些什么?」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娄女士是老公找得好。拜託,娄女士还没嫁给咱爸前就已经受到麒麟上层关注了好伐。如果没有能力只凭着跟死去二妈相似的脸,咱爸会放心把麒麟交给她?怪不得娄女士天天督促我不管什么家境都要认真读书。」 「也难怪娄女士只有重要日子才会回外婆家一趟,她的三观和阅歷跟这群亲戚根本不在一个位面上。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白眼翻到南天门。」陆知景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满满的愤懑。「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紧接着,她就收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是一片旖旎的海滩风光,自上而下看去是碧海蓝天与金色沙滩,以及穿着鲜亮比基尼与沙滩裤的男男女女。画面再一转,视频里是坐在陆他山对面的喻家两兄弟还有坐在身边的桃花眼芳心纵火犯。此时的他们正坐在阳光充足的阳台式庭院里,显然正在享受假日时光。 陆知景看到视频里的小鱼哥,就像乙女游戏中处在女生第一视角画面的男主角一样,时而鲜活地笑,时而托腮沉思,时而抬眼瞄自己一眼。看到这样的小鱼哥,她马上在手机屏幕前咧开了嘴角。 哥哥镜头下,小鱼哥微卷的刘海搭配choker和白t恤也太好看了吧,就像一瓶嵌了青柠片的沁凉盐汽水一样。 但是笑了一会儿后,对比了自己处境的陆知景更加难过了:「哥哥你都不带我玩!你对我的爱果然消失了!」 看坐在对面的陆他山对着手机浅笑许久,喻朝辞不由好奇:「跟谁聊呢?」 「丫头。」 「哦。」 「小鱼哥,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度假?通知来得太突然了。」宇文瞻问。 喻朝辞道:「前段时间对自己太狠用脑过度了,导致这两天写不出论文,而且哥哥也很久没出来玩了,所以就想来外面走走。陆先生的芳香引导差不多也能开始了。」他都跟娄女士了要带人做治疗,现在总不能继续让人待在承心。 宇文瞻吸了吸鼻子。怪不得,他时不时能闻到一股薰衣草混合着干燥松木和胡椒的气息。这味道确实很舒服,他觉得拿来做侍寝香也不错,但是…… 这气味给人的感觉,又像一个鲜活色〇气的少年,他扒开了用薰衣草洗衣液洗过的白衬衫,衬衫之下是刚洗完澡不久,散发着青涩气息的肌肤,皮肤上的青色筋脉肉眼可见。 简直是移动的男性荷尔蒙。 用这种香给陆他山做引导治疗,确定不会越治越病? 宇文瞻挑了挑眉。 「一会儿去打沙排吗?」在宇文瞻沉思之际,喻晚吟突然提议道,「想了一下确实很久没出来玩了,以前在学校还能和宇文组队打一打。」 喻朝辞耸耸肩:「我无所谓,问问设计师,他手金贵。」 陆他山浅笑:「我的手虽然买了很多保险,但还没娇贵到连球都没法打的地步。」 于是,午饭消化得差不多四人两两组队,换了套更加轻便的运动衫离开了别墅。 喻朝辞抱着排球跟在最后,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几步上前跟上了陆他山,问:「如果这两天不出来玩,今天你是不是就要去你外婆的生日宴了?」 「嗯。」 「这样替你拒绝娄女士的事情不会有第二次了。」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并未戴眼镜的陆他山,「话说那天你是准备拒绝还是答应的?」 陆他山直言不讳:「打算去的。」 「是因为无法拒绝娄女士,还是确实有兴趣想去看看那位华小姐?」喻朝辞给出了两个选项,「我觉得华辰的大小姐很优秀,论学歷,是娄女士想要的,论才华,能与你相匹配,论能力,从长远角度讲也符合麒麟的利益。」 陆他山垂眼一扫,启唇要答。 然而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喻朝辞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都习惯听娄女士的话了,现在让你开口拒绝也你做不到。」 陆他山:「……」这算是自问自答吗?所以问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被控制者被控制,是自己给控制者释放了信号,让控制者知晓你是可以被控制的那个,是颗软柿子。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受害者有罪论,但确实是你的一次次妥协让娄女士觉得你能被掌控。你别指望能改变娄女士这个控制者,你能做的只是自己学会拒绝,在娄女士用你所在乎的威胁你时选择无动于衷,只有这样她才会知道这种手段是无效的。关你屁事,关我屁事这句话虽然听起来糙,但它是阿德勒心理学中关于课题分离最通俗的解释,可以让人摆脱大部分人际关系难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拒绝了,要不是看出你不想去,我才不会这么多嘴。」 相比于陆他山回答是为了娄女士去的,喻朝辞更不愿意听陆他山说是为了去看华辰小姐。 第118页 沙排两人一组,喻朝辞跟宇文瞻组了队。他想跟哥哥打对手,又觉得自己和陆他山没配合度会被哥哥血虐,所以就拉了宇文瞻。 他本想着自己和宇文哥还是可以配合的,应该不至于被哥哥和陆他山的临时组合虐,但是对网两人不知怎的就有一种极好的默契。他们没用语言交流,仅凭肢体动作的前摇就能判断出谁做接发球,谁拦网,谁扣杀。 眼看着哥哥又要得一分,喻朝辞紧急救球往出界线扑去。然而就在他快摸到球的时候,宇文瞻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和他一样飞扑在沙滩上。两人身体一撞,球非但没接到,反而眼睁睁地看着排球踩线落地,随后弹跳,「啪嗒」一声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喻晚吟和陆他山面对面一击掌,喻朝辞满脸黑线,问边上的宇文瞻:「你是对面派来的奸细吧,这球明明是我来接的啊,你托球就好了。」 「我怎么就是奸细了吗,我觉得你接不到。」宇文瞻说。 「你演我呢,你不来我能接到。」喻朝辞偏执地道。 「我跟大鱼在大学里打了好几年的配合能不知道这球你接不到?」宇文瞻自说自的,但突然感觉到小鱼哥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就丢了个球,你怎么生气了?」 喻朝辞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谁生气了,打个球没必要生气。」于是他一个起跳,将宇文瞻发起的球勐地朝陆他山拍了过去。 比赛可以输,陆他山必须被锤! 站在后位的陆他山没想到这记铁榔头会来得这么突然,但是他没去接,因为他看到喻晚吟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一个起跳拦住了力量感十足的球。陆他山紧接着起跳,托起被喻晚吟拦下的球。 当球被托到半空,喻晚吟也早就跳到半空,狠狠地来了一记契合度满分的扣杀,力量不输于喻朝辞。 这两兄弟平时和和美美的,但是轮到较劲的时候,是按照锤死对方的力道去的。 「怎么突然那么凶?」喻晚吟面带浅笑,让人无法相信会这样笑的人扣出来的球能把人的头砸成重度脑震盪,「在和你宇文哥赌气吗?」 「我没凶啊,」喻朝辞在后位起跳,勐地将宇文瞻接下来的球朝陆他山锤了过去,「好久没和你打球了,高!兴!」 但是这个球又被喻晚吟拦下了:「知道他手金贵还想让他接这么重的球,他山!」 陆他山随即起跳,配合喻晚吟的接发球,把球锤到了两人防守位的死角。 于是,喻朝辞又在绵密的细沙滩上扑了个空,气得宛如一只鼓包的河豚。 就在他起身准备再一次将球锤到陆他山面前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雪白的大长腿。沿着笔直的双腿往上看去,他看到的是一位穿着比基尼,戴着太阳墨镜,将乌黑大中分披在双肩的女人。 女人拉下墨镜,对喻朝辞笑了笑:「小鱼哥,果然是你,我从老远就看到你们在这里打球,还认为自己可能认错了。但是看了一会儿,这腰是你没错了。」放眼看去,喻朝辞的细腰在一众穿着大裤衩、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堆里显得特别突出。 「阿水,这么巧。你也来这儿玩吗?」见到老同学的喻朝辞起身。 陆他山朝女人瞄了一眼。他记起来了,这个女人是严欢水,当初在帆船酒店的健身房遇到过,是喻朝辞的高中同学。就因为跟这个同学交谈甚久,他被喻朝辞冷落了半个多小时。 「是啊,好巧。前阵子刚帮老爷子谈下了一个项目,最近几天就出来放松放松。」严欢水朝其他三人看了一眼,朝他们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喻院和宇文哥也在啊,还有luutas先生。小鱼哥,看过这里的篝火晚会了吗?晚上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严欢水邀请喻朝辞参加这里最着名的篝火晚会,宇文瞻便凑到陆他山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唉,知道这人是谁吗?」 陆他山冷声:「只知道是高中同学,其他不清楚。」 宇文瞻瘪嘴一笑,用一副看好戏的眼神扫视了与严欢水交谈甚欢的两兄弟,和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陆他山,说:「确实是高中同学,很要好的那种,两人在高中连着三年搭档文艺汇演,一起参加竞赛一起得奖,一起完成老师布置的课题,一起包揽学校的第一第二。他们学校里的同学把他们称为最般配的一对,毕竟双学神还是校花校草,cp就叫鱼水之欢或者如鱼得水。」 陆他山:「……」 「她当初追小鱼哥追得可疯了,小鱼哥差点心动来着。」宇文瞻又碰了碰他的胳膊,「看样子,这妹子似乎对小鱼哥余情未了,你看她眼神,嗯?」 * 作者有话要说: 禁番禁游戏禁电视剧,甚至准点锁手机,每天下班之后就坐在电脑前码字到晚上一点,但是每天的收入只有两三块钱,这种成绩真的会让人又累又丧。我大概就是个废物吧,别人至少能稳定进步,但是我签约三年多一点,写了将近三百五十万字,只感觉原地踏步,这本甚至退步了。 我承认自己写文也是想给自己赚杯奶茶钱的,写作兴趣和赚小钱钱的心思一半一半。然而我每天坚持更新换来的轮空轮空,真的太打击人了。想着每天没有半点时间可以消遣,坐三四个小时写到腰酸背痛只有两三块,我觉得自己写文的兴趣都要被消磨干净了。 第119页 这几天真的好累,连我自己都觉得写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已经不能看了。 所以与其每天才赚两三块还这么辛苦,我先停更几天休息一下吧。 我想把这篇文好好写完,就算一直没榜单也不会砍大纲敷衍完结,但是在这种这么丧的心情下超负荷地运作下去,我担心会把最后一点写作激情消磨光。 本周周二到周五停更四天,周六晚六点准时。抱歉,为数不多任在追文的小天使。 之前答应过一个小天使会进行的香水抽奖应该会尽快安排。 第65章 嘴是被亲肿了么 夜晚, 沁凉的海风裹挟着隐约的海水咸腥味,拂向依旧热闹的黄金沙滩。 巨轮形状的酒店之前,烤肉的油脂气息入侵了夜色, 觥筹交错之间, 节奏感极强的鼓点咚咚敲打着, 一个身穿热辣火红比基尼的女郎随着鼓点进场, 随后在轻快的鼓点敲打声中饶有技巧地扭动丰腴的翘〇臀,将三角裤上的银铃晃得泠泠作响。 严欢水「咕嘟咕嘟」地喝下一整扎冰啤,饶是惬意地舒了口气。「真的好久没这样喝过了。」她捂住嘴轻轻打了个嗝, 「家里人压根不让这么喝, 平时出席饭局也不敢,就怕折了老爷子面子。」 「你酒量还是这么好。」喻朝辞浅笑着,也拿起巨大的啤酒杯轻轻撞了对方的空杯子, 「我记得高三那年你觉得压力太大,还强拉着我去学校附近的摊子喝酒,结果因为身上酒气太重,回校时被老师抓了个正着。」 「对对对。」在其他人面前, 严欢水俨然是个容貌端丽,教养良好,能力极强, 高冷矜贵的财阀千金,而在喻朝辞这个老同学面前,她才会放松自己, 不再端着大小姐的架子, 「那时候我们把老秦气得, 一边痛骂我们, 一边还安抚门卫老伯让他别告诉教导主任, 就怕我们两在高考之前吃处分。当时我们怎么回去来着?」 「在办公室背各种化学方程式,高考考点默写课文,还拿着班主任的板子解了无数道五三物理压轴题。」那时候他们两人在其他学生眼中有多么高冷,在老师面前就多么有逗比的反差感。他们不断背诵知识点,就是为了向班主任证明喝酒不误事。 「老秦那时候的表情真的可逗了。」严欢水单手托腮,看向舞台中央扭得像海草似的抖臀舞娘,「好怀念那时候啊。」 海滩私人别墅内,陆他山一手抚着躺在腿上打唿噜的小鱼干,一手持笔在板子上绘制明年春夏高定的设计新元素。 但明明已经坐了半小时,板子上才寥寥几笔。就当他回过神来想继续画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让他停滞了手中的笔。 人工智慧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打开了门。 「设计师,巨轮酒店边上的篝火晚会很特别,要不要去看看?」宇文瞻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后边还跟了喻晚吟。 陆他山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忙着绘制明年春夏的设计元素,你们自己去吧。」 「都出来度假了,何必再挤这个时间工作。」喻晚吟瞄了几乎空荡荡的板子一眼,「说不定去外面散散心就有灵感了。」 陆他山再次拒绝:「不用,我现在有灵感。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吧,那里烟火气息似乎很重,我不是很喜欢。」 宇文瞻轻挑眉宇,随后顺势一搭喻晚吟的肩头:「那我们自己去咯。听水妹子说那里的抖臀舞娘堪称一绝,错过太可惜了。」 门「咔哒」一声合上。 喻晚吟睨了肩上的手一眼。 宇文瞻感受到目光,立时把手收回去插兜里。 「我就说陆先生不会想去的,他一直有合理安排时间的习惯。」喻晚吟说,「你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前阵子生日收礼物的时候不还满脸不屑吗?就好像那双全球仅一双的定制款就是地摊货一样。」 宇文瞻眯眼一笑:「难不成真让我对他板着一张脸吗?他怎么说都是承心金主的小公子,我如果一意孤行,你和小鱼哥也难做。」 「是吗?」喻晚吟一脸狐疑,「还以为是你们两人互相分享了什么秘密,所以突然要好起来了。」毕竟男人之间的友谊,多数情况下是「打」出来的,这种打可以是身体上的搏斗,也可以是思想、利益上的搏斗。 「呵呵。」宇文瞻干笑两声。 两人慢悠悠地踱步向巨轮酒店。然而刚走到酒店附近,他们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不是说不来吗?」看到陆他山的喻晚吟更加疑惑了。 宇文瞻在旁嗤笑一声,随后春风得意地走上去拍了对方的肩:「设计师,又缺灵感了?」 「被你们打断之后,又没了。」陆他山轻轻抬了鼻樑上并未下滑的镜框。 宇文瞻无奈摇头。寻了许久,他终于定了一张桌子坐下。从这个位置看向舞池对面,他能清楚地看到正在喝酒撸串的喻朝辞和严欢水两人。「唉,小鱼哥跟水妹子坐在对面。」他对另外两人道。 喻晚吟也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正谈笑风生的两人。他目不转睛地注意着自己的弟弟,而后喃喃自语道:「我怀疑是不是我给小鱼哥起了个坏的榜样,所以小鱼哥至今没找过对象,明明和他要好的女同学挺多的。不过像欢水这种时隔那么久还能无话不谈的,似乎也就一个了。」 宇文瞻托着腮,一双含水的桃花眼中尽含笑意:「想把水妹子拐回家做弟媳妇?」 第120页 「小鱼哥愿意,我也不会干涉。我知道阿水很喜欢我家小鱼哥,但是小鱼哥脑子里就想着他那几个课题了。」喻晚吟想想就觉得气,「怎么这么轴呢?」 宇文瞻扫了眼默不作声的陆他山。嗯,面色果然更差了。 高〇潮迭起的性感舞姿之后,鼓声戛然而止,热情似火抖臀舞娘在舞台中央止住身形,随后朝正吹哨欢唿的观众鞠躬致谢。 「砰砰砰!」不远的海岛上,绚烂的烟花升至半空,将夜空染得奼紫嫣红。 严欢水放下啤酒杯,赤着脚跑到沙滩上,对喻朝辞喊道:「小鱼哥,快来这里,我等这个烟花好久了。」 喻朝辞提上严欢水的拖鞋跟着跑了过去:「晚上的沙滩渗透了海水有点冷,把鞋子穿上。」 「唉,他们走了。」宇文瞻才喝了半杯酒,屁股都还没做热呢。他打算跟上去看看。 「篝火晚会不才刚刚开始吗?这就走?」喻晚吟问。 「你不是关心你弟和你弟媳妇吗?不跟上去看看?」得知有八卦,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再高冷的男人都会凑上来打听两句,更别说像宇文瞻这种对什么事都抱有好奇心的,「说不定还能发现小鱼哥什么糗事,以后抬槓互撕丝毫不慌,直接甩黑歷史秒杀。」 就在这时,都快被人当场哑巴的陆他山终于插了一句:「他那么笨的嘴,还要琢磨着怎么去吵赢他吗?」 「哈哈。」喻晚吟忍俊不禁。好像也是,小鱼哥每次从陆他山那儿回来都是一副河豚模样,一看就是吵架吵输了。在没遇到陆他山之前,这种吵架吵输的情况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但是现在,那就是家常便饭。 「去不去?跟上去看看嘛。」 「无聊,不去。」陆他山再次拒绝。 在绚烂的烟花之中,喻朝辞陪着严欢水在海岸线边缘闲庭信步着。不经意间,他们已经到了一片树林之前。这片树林中的小道是通向严欢水私人别墅的路径之一,时间不早了,喻朝辞想着也该把人送回别墅了,严欢水也喝了不少酒。 两人的身形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嗯,这片林子白天看起来不怎么样,一到晚上就是约会圣地。大鱼,设计师,你们说呢?」宇文瞻低声问身旁的两人。 「基建设施存在缺陷,这种没有路灯的林子存在隐患。」陆他山很认真地分析道。 「你约会的时候喜欢被大电灯泡照着吗?」宇文瞻反驳。 「我们都没相关经验,就你阅歷丰富。在类似的场景中祸害过不少姑娘吧?」喻晚吟冷讽。 「我好想也没说我这么做过吧。」宇文瞻突然提声道。 「嘘,轻点。」喻晚吟就怕他们三人的偷窥行为破坏了前边两人的氛围。 「阿嚏!」海边的夜晚确实有些凉。严欢水只穿了比基尼以及海滩罩袍,现在离了有人烟气的地方,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喻朝辞立时脱下外套给人披上:「晚上出来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 「小鱼哥这行为我给满分。但这个满分几乎是水妹子送分的。水妹子有点心思,大晚上的知道天会冷就是不多穿衣服。」宇文瞻跟在后边分析,「唉,你们两个学着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别管妹子拒不拒绝,自己冷不冷,把衣服脱下来强行披对方身上就对了。」 喻晚吟翻了个白眼。这花孔雀又抖起来了。 「我以为喻朝辞的嘴巴已经够碎了,没想到这里还有只鹦鹉精。」陆他山在旁冷飕飕一句。 「给你们建议还嫌我碎嘴。」反驳之后,宇文瞻立马捂住了嘴,只因为他看到前边的喻朝辞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此时正转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他马上拉着另外两人蹲下,在树木丛里静静地蹲了好一会儿。 等三人从树丛里探出头来,前边的两人早就没了身影。 月光溶溶浸浸,透过婆娑树叶照在林间的小路上。 严欢水捏着胸前的衣襟,再次看了身边的喻朝辞一眼。「小鱼哥。」 「嗯?」 「你好像一直没找过女朋友。」严欢水温声道,「是我不知道你找过,还是你真的没找过?」 「没找过。」喻朝辞回道。 「那你……现在考虑找吗?」 偷窥三人终于熘出了林子。宇文瞻觉得很奇怪,林子里的两人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他们赶了一路都没再撞见。难道是换了条岔路走吗? 喻晚吟也觉得奇怪,他现在满心祈祷着小鱼哥可别有直男行为,在弟弟的众多女性朋友中,严欢水应该是最有希望成为女朋友的那个。 而陆他山……全程无口无心无表情。 「果然是你们三个。」就在三人各想各的时,喻朝辞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陆他山立时转身。 宇文瞻一副被抓包了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陆他山,眼神中写满了「我想看好戏」。 喻晚吟则是满脸期待。 喻朝辞和严欢水是从林子的另一条小道出来的。 陆他山将身前的两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两人衣衫都是完整的,严欢水依旧披着喻朝辞的外套。不过严欢水的眼角似乎带了点泪水,就像是打哈气时不经意间流出来的眼泪一样。再看喻朝辞,他发现对方嘴唇似乎特别水润…… 第121页 再仔细一看,貌似有点肿。 就在陆他山因喻朝辞微肿的嘴唇感到困惑时…… 「小鱼哥,你这嘴是被亲肿了吗?」宇文瞻突如其然地问。 第66章 山山子的千层套路 喻朝辞:「……」 严欢水:「……」 这一个问题让两人都特别尴尬。 严欢水脱下身上外套还给喻朝辞, 对在场其他人大方地笑了笑:「我住的地方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喻朝辞问:「这别墅就你一个人住吗?还有没有别人。」 严欢水说:「老爷子叫了两位女保镖陪着的,放心。走了。」 众人朝严欢水挥了挥手。 待严欢水走远了, 喻朝辞对宇文瞻翻了个白眼:「我就怀疑你的技能都加到你的智商上去了, 刚才的问题合适吗?」 宇文瞻道:「我看另外两位也挺好奇的, 只是脸皮子薄没问出口而已。我不问, 你让谁问?大鱼问就有点变相催的意思了,设计师问……你们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所以我问最合适。」 喻朝辞满脸写着嫌弃,转身离开了。他没走林间近道, 而是选择沿着沙滩回去。 宇文瞻又看向陆他山和喻晚吟:「所以你们觉得他们俩是成了吗?大鱼要不你去问问?我注意到水妹子的眼角似乎有点泪痕, 女孩子被亲的时候只要闭了眼,是会不由自主地流眼泪的……」 然而没等宇文瞻叨叨完,喻晚吟也满脸嫌弃地走开了, 临走前放下一句话:「你知道得可真多。」 宇文瞻:「……」 陆他山看着喻晚吟疾步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两兄弟生气时的反应都这么相似。奇怪,为什么他认为喻晚吟是生气了? 「陆少爷,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小的不想说,大的又不想问。如果刚才在林子里水妹子攻势勐烈,小鱼哥难保招架不住, 毕竟高中时期就这么要好。两人门当户对,水妹子还有性别优势。」言毕,宇文瞻双手抱头, 优哉游哉地踱步向海滩。然而表面上步履轻快, 实际上他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透不过气。 他想着, 如果大鱼有一天终于找到了女朋友, 他该以一个什么身份留在大鱼身边呢? 以普通朋友吗?但如果一直不结婚,总会被察觉什么吧。大鱼毕竟是临床心理学的博士,通过行为解读心理,对他而言只是基本功而已。 喻朝辞一回到房间,就赶紧沖了个身子爬床睡觉,不想去琢磨那些糟心问题了。但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大脑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去思考:陆他山是不是真的想去外婆的生日宴上看那个华小姐?以及为什么陆他山和哥哥的默契度就这么高呢? 还有,宇文哥刚才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么让人尴尬的问题。 明明房间了打足了冷气,可他还是觉得焦躁难安,导致他烦躁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巨轮酒店前的篝火晚会还没结束,音乐声或多或少地传进了他的耳朵,影响了他的睡眠。 最后,他非常崩溃地从床上起身,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缎面睡衣下了楼,准备去后院的泳池边熘达熘达,透透气。 然而走到泳池边,他突然看到水池边的沙滩椅上躺坐了个人。那人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高脚玻璃杯,将杯中猩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续上。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干嘛?」他问陆他山。 陆他山只侧头瞟了他一眼,眉宇轻拧着,带着淡淡的愁思与苦恼。「小鱼干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晚上睡不着,导致我也无法入睡。」他回道。 「所以就跑下来喝酒了?感觉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喻朝辞走近两步。 他把人带来这儿,本就是为了做情绪引导的第一步:确保陆他山闻到专门调配的香水气息时是愉悦的,如果不是,至少也是轻松平静的。但现在看来,陆他山对这里并不满足。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事情。」陆他山静静地看着明朗的星空,「你口口声声说是带着我来做治疗的,实际上却只是自做自的。我们的假期还要持续几天?这里人太多,不如家里来得清净。」 「你这样很扫兴。」喻朝辞不喜欢这样的不近人情。 「我可以独自回去,你们继续在这里度假,丝毫不影响。」 喻朝辞酸熘熘地说:「外公的私人飞机要五天之后才来,你要回去自己想办法。」 「我可以让家里的私人飞机来接,再不济也可以坐民行回去。这种问题不是问题。」 喻朝辞的心有点堵。这陆他山怎么这么难伺候,铁了心要回去吗?「昨晚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吗?」他问。 「过去式并不一定适用于现在。」陆他山又灌了一杯葡萄酒,一支价值七位数的酒眼看着就要见底了,「就像你跟严欢水的关系一样,你能保证过去是同学间的友谊,现在也还是吗?」 喻朝辞愣了一下。在高中时期,他跟阿水确实是很单纯的友谊,虽然学校里总是流传着他们两人如何如何的绯闻,但他一直觉得他跟阿水只是作为竞争对手有了共同语言而已。而就在刚才他们散步于林间的时候,阿水向他表白了,那种微妙的平衡感就此打破。 「我在问你睡觉的问题,你跟我扯阿水做什么。」 「我根据睡觉的问题提出了一个论点,而阿水的事情就是论据。高考论证文没写过吗?我一个没考过国内高考的人都知道。」 第122页 喻朝辞有点窝火:「解决睡觉问题的方法有很多,我可以让小鱼干陪我一起睡,或者白天多遛两小时消磨掉她的精力。你非得飞回去,你回去之后我该怎么向娄女士解释?」 「那是你该思考的问题。」醇香却苦涩的葡萄酒在口腔里滚动一圈,陆他山再次咽下一大口酒,「或者你就说这次度假本就只有两天,因为假期结束所以我就回去了,但你为了多陪你新交的女朋友几天,选择继续留在这儿。」 喻朝辞:「……」等等,自己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娄女士有时候虽然挺霸道,但是还没不近人情到让你为我治病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不给这种程度。」 「谁跟你说阿水是我女朋友?你又听宇文哥在那里乱讲。」喻朝辞恨得牙痒痒,他总有一天要跟宇文瞻决战紫禁之巅,那花孔雀不仅喜欢秀尾巴撩骚,还喜欢碎嘴。 陆他山突然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在林子里接吻了吗?嘴巴都亲肿了。」 我的老天鹅。 喻朝辞深感无奈。他就知道那个问题很误导人。「我嘴巴被林子里的虫叮了一口,所以有些微微发肿而已,喷了香水招虫子,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阿水亲了?」他决定明早趁着宇文哥还在睡觉时给其来一盆水清醒清醒。他走过去,走到陆他山跟前,随后指着自己的嘴唇道,「你自己看,上嘴唇边缘是不是有个红点?就是被小虫子叮的。要是叮我的是蚊子,你们是不是觉得阿水都要把我的嘴唇啃肿了?」 突然凑近的人让陆他山略感惊愕,眼睛都略微睁大了些。转而,他垂眼去看喻朝辞的嘴唇。如喻朝辞所说,上面确实有一个针尖大的红点,因为正好咬在唇珠正上方,所以嘴唇看起来还是有一点点肿的,唇珠就像一颗饱满的珊瑚珠。 看着这个小点,陆他山突然忍俊不禁:「你的嘴好像腊肠。」 喻朝辞眉脚一抽,冷声道:「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收回刚才那句话。」 陆他山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笑意:「真的很像。」 册那。 喻朝辞忍无可忍,直接上手勐地拽住了陆他山这张会蛊惑人心的脸,就像拉柴犬似地往两边拉。「看看,这脸多像柴犬,难怪这嘴巴总讲不出人话。」 陆他山忙不迭地放下酒杯,抬手捏住了喻朝辞的嘴唇,把两片薄唇捏成了鸭嘴的形状:「多好的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嘴。」 「怒放受!」喻朝辞鼓着脸嘟嘟囔囔道。 「你先放。」即便被抓了脸,陆他山的吐字依旧是清楚的。平日里他也不会这样和小朋友闹着玩,但是今天喝了一点酒,行为就有些跳脱了。 「怒先!」 陆他山信以为真,率先放手了。然而对面的就是个无赖,捏着他的脸怎么都不肯放。陆他山气不过,双手一伸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腰,将人强行转了个面。 「哈哈哈——」腰在不经意间被掐,喻朝辞痒得乱扭,欲强行从这双大手中解脱出来。但是他把陆他山的脸都捏得微微发红了,现在弱点被对方抓到,对方肯定不会松手。「你别乱挠!」 「你手太欠。」 喻朝辞疯狂挣脱,但是越挣脱腰上的痒痒肉就发作得愈发厉害。情急之下,他的手也往后乱抓,抓到一处就使劲挠。 显然,腰也是陆他山的弱点。于是陆他山侧腰避开,站起身转手将人强行横抱起来,尽量不让喻朝辞碰到自己的腰。 于是,陆他山宛如抱了一条刚捕捞上来的大鲤鱼,鲤鱼在他手中使劲扑腾。 可扑腾了一会儿后,喻朝辞就安静下来了,面上还带着刚凝滞的笑意。他会停下,是因为他感觉到这怀抱似乎有点熟悉,这种被牢牢挽在臂弯间的踏实感,以及陆他山胸膛的厚实感,让他想起了那晚在广场边缘遇到的迪迦奥特曼皮套老师。 他回忆了一下被皮套紧紧包裹之下的男神,再回忆以前不小心看到的刚出浴后的陆他山,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猜想。 那晚,他怎么都没联繫到陆他山。 那晚后的早上,连冬泳都不再话下的陆他山破天荒地发烧了。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似乎都能连上,一双浅灰色的双瞳在眼眶中不住转动,心跳也愈发得了起来。 随着心跳愈发剧烈,他的双眸就像被眼前这朵带刺玫瑰吸引了一样,突然无法挪开,折腾的双手也开始无所适从。 那个迪迦,是不是陆他山? 如果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不是…… 然而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抱着他的荆棘玫瑰突然笑了。这笑中带着一丝狡黠,以及一丝不怀好意。 随后,他便被陆他山抱着转了个大圈圈。 陆他山的步伐轻快华丽得,就像在舞池中跳旋转华尔兹。 喻朝辞并未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甚至想抬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然而手还没做出动作,他突然觉得抱着自己的双手松开了,他一下子从陆他山怀中掉落。 在惊愕之中,他「砰」的一声掉进了泳池里,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入水技术含量得分:0分! * 作者有话要说: 山山子:不是女朋友,只是被虫子咬了一口,那没事了。 第67章 控制不住,就吻吧 直到水灌进耳道内的这一瞬间, 喻朝辞都没明白陆他山为什么会松手,难道不应该紧紧抱着自己吗? 第123页 水池中新换的水干净清澈,甚至还留有被太阳暴晒之后的余温。 陆他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喻朝辞直至沉到水底, 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陆他山站在泳池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已经想到喻朝辞上来之后会怎么样朝自己发怒了, 或许还会像落水之后的动物一样甩自己一身水。但是喻朝辞却在水里扑腾起来, 身子一上一下地跃动在水平面间, 两只手也试图抓住水面上可以抓住的任何东西。 这人在今天拿着冲浪板玩了一下午的浪,现在却在仅有两米多深的泳池里玩起了溺水。 陆他山无奈地笑了笑,就蹲在水池边上看着小傢伙作。下手也没个轻重, 他的脸是真的被捏疼了。 「好玩吗?」 「噗噗噗, 咕噜咕噜咕噜。」水中的人如是答道。 「傍晚想去深水区冲浪被喻院拦住,结果对喻院赌气的那个人是谁?」陆他山问。 「咕噜咕噜咕噜。」水里的人不说话,还在不住地上下浮动, 摆动双手。 「差不多可以了。」此时的陆他山,像极了一个看着自家小孩在那里哭闹打滚却任其撒泼、无动于衷的老父亲。 水里的喻朝辞终于不扑腾了,池面亦不再溅起洁白的水花。他闭着眼睛,渐渐沉到了泳池底部。 陆他山愣了一下, 依旧不相信喻朝辞溺水了。等到喻朝辞在水底沉了约莫一分钟,他勐地站起身,站在泳池边上喊道:「别玩了。」 但是水底下的人没有反应。 陆他山顿时凝滞了表情, 而后「砰」地一声跳入水中,睁开眼搜寻到了已经将近两分钟没换气的喻朝辞。在抓到喻朝辞的瞬间,他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身体。 喻朝辞微卷的乌髮在水中就像海草一样飘荡着, 闭住的双眸让他看起来没了生气, 昔日里白得发光的皮肤在泳池夜灯之下森白得令人背嵴发寒。 陆他山急得在水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勐地喝下了一口池水。顶着气管处传来的强烈的不适感, 他抱住了水中轻飘飘的人, 把人拖出了水池。 没了浮力的依託,喻朝辞脑袋一耷拉,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陆他山的肩膀上。 陆他山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以最快的速度拖人上了岸,让人平躺在地上。他学过急救,立时低下头去一边拍着喻朝辞的肩膀,一边在他耳边问:「喂,醒醒,能听见吗?」 喻朝辞没有反应,连最基本的胸腔起伏都没有。 在确认喻朝辞已经失去意识,可进行人工唿吸后,陆他山捏住了他的鼻子,准备拉开他的嘴将口腔中堵到嗓子眼的舌头捋直。 然而他刚捏住喻朝辞的下巴,只听到「噗」的一声,刚才还没点反应的人突然喷出了一口水。因为两人的距离极其靠近,他被喻朝辞华丽丽地喷了满脸的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喻朝辞抱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大设计师你也太好骗了吧,这都信?」 被喷了一脸水的陆他山瞬间脸黑了。 「我的最长憋气记录是四分半,你这是瞧不起我吗?见我没动静不到两分钟就跳下来救我?」他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显然是被陆他山急急忙忙的样子逗笑了。 「这样好玩吗?」陆他山冷声。 「你无缘无故把我扔下水好玩吗?」喻朝辞扬起唇角,做了个假笑。 一想到自己窘迫的模样被对方察觉了个遍,还被喷了一脸的水,里面还有口水,陆他山更气了。于是,他再次把人像小鸡似的拎起来,一个抛投,重新将人扔到了水中。 但喻朝辞被扔过一次早就吸取教训了,所以在被陆他山扔下去之前,他牢牢地抓住了对方的浴袍腰带,将人一同拉下了水。 陆他山从没见识过这样的人,于是索性在水里抱起了他,而后把他又丢开了几米远。「砰」的一声,喻朝辞再次在水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被连着扔了三次的喻朝辞也不甘示弱,他不像平时那样骂骂咧咧先过嘴瘾,而是直接钻入水底,像一条鱼似的睁着眼睛快速游到陆他山身边,一把抓住了陆他山的脚踝。 于是,陆他山被他顺利拖到了水下,乌木似的头髮就像晕开在水中的墨水,在水底下散开一片。 两人迅速在水下「扭打」在一起,谁都没让谁好过,这个要出水,那个就勐地拽住腰。那个要挣脱,这个又扑上去,像只大猫似的把人扑到在水里。他们谁都不想让谁在水中安逸,喻朝辞伸手过去,就要挠对方的痒痒肉;而陆他山轻轻一扫腿,让刚在水底下站稳的人扑了个空。 「咕噜咕噜。」喻朝辞气得在水底下直冒泡泡,随后浮出水面快速换气。 陆他山也在这间隙换了一大口气,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勐烈攻势。 于是,两人又开始在水底下玩相扑,抓着对方的手想方设法地要绊倒对方。 水流剧烈地晃动,喻朝辞的宝蓝色缎面睡衣也随之一起晃动。脚下的缠斗激起了大量水泡,这些气泡密集地拍打在了喻朝辞身上,沖开了睡衣的一颗纽扣。 紧接着换气,巨大的水流力又沖开了第二颗。 陆他山再一次躲开了对方一记勾腿,正抬头要炫耀。但此时,他眼前的喻朝辞已经被水流沖开了三颗纽扣。 眼前之景,就像茫茫雪野中冒头了两朵娇嫩欲滴的豆蔻花。豆蔻梢头水珠欲落,娇俏花苞含苞待放,仿佛在忍受了最寒冷的冬季之后已迫不及待,向人展现了它嫩得可掐出水的美感。 第124页 水中的陆他山愣住了神。 喻朝辞找到机会,抬脚就是一勾。 失去了平衡的陆他山瞬间扑向喻朝辞,就算有浮力的依託,人还是压了下去。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间,喻朝辞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上似乎贴上了什么东西,有点凉,却很软,就像婴儿最为稚嫩的手一样。他在慌乱之后睁开眼,紧接着发现此时的陆他山因被自己绊倒而紧紧地贴着自己,而面颊上这一温柔的触感,正是来自陆他山无意间落下来的亲吻。 喻朝辞的心勐烈一跳。 每一次心脏搏动,都需要交换一次氧气,强烈的心跳意味着强烈的血液进出量,喻朝辞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只因为快速的心跳急剧消耗了他仅存的氧气。于是,他再也无法憋住气,勐地在水中吸了一口。 强大的水流立时沿着他的鼻腔冲进他的气管,他立马推开陆他山跃出水面,涨红着脸剧烈地咳嗽着。 陆他山也紧跟着出水,刚才的事仿佛于他而言并没什么,只面色静如止水地看着疯狂咳嗽的喻朝辞。他走近两步,欲抬起手轻拍他的背嵴帮忙顺气。 但是喻朝辞往边上游开了一些,最后以眼神躲闪地爬上了岸,脱掉了身上湿哒哒的睡衣,裹上了备在竹篮里的浴衣。 陆他山也跟着爬出泳池,换掉贴在身上的浴衣,同样裹上一层干燥的浴衣以免被海风吹着凉。「刚才,是不小心。」在气氛沉默良久后,他开口解释道。 「哦,知道你是不小心。」喻朝辞拿起酒瓶子准备倒酒,但是这一支葡萄酒已经被陆他山喝完了,于是他又默不作声地开了一支,如同糙汉饮酒似的到了大半杯,随后「咕咚咕咚」一饮而下。辛辣的酒精沖得他的胃部火辣辣的,暖暖的,也冲掉了刚才的尴尬。「明天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接你?」他问。 陆他山轻抿双唇,答道:「也许你说的方法可行,让小鱼干陪你睡两晚。」 「也就是说,不走了?」喻朝辞的眼睛在月光之下亮亮的。 「虽然你挺讨人嫌的,但我也得考虑喻院和宇文教授的心情才是。」 「明明是你自己老跟我过不去我才怼你。」他撇了撇嘴,将潮湿的刘海抚至头顶,露出了好看的额头,随后继续倒酒喝酒。明明喝了一大口水,但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陆他山在边上的椅子上一趟,也继续喝起来。 于是,在极其诡谲而静谧的环境中,两人又喝掉了一支珍藏了数十年的葡萄酒。陆他山总习惯在睡前喝一杯葡萄酒,偏的这次度假忘了带,碰巧又突然想喝法国某个小酒庄酿的干红,于是特意让酒庄空运了几瓶过来。结果今天就喝掉了两瓶。 之前陆他山已经喝掉了一支了,现在他又跟着喻朝辞喝了小半支,红酒的劲开始上来了。躺在沙滩椅上的人开始感觉隐隐的头晕。「好像有点喝多了……我先回房。」他道。 喻朝辞跟着起身,因为他觉得陆他山的身形极度不稳,就怕对方走着走着直接趴地上了。之前去波特曼酒吧干掉一瓶琴酒,陆他山也是在t台上浪过之后就不省人事,这次一瓶半的红酒,他无法保证陆他山在回去的路上不会出事。他扶住了有些摇晃的身形,低声说:「我带你上去。」 陆他山嗯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走向别墅。随着酒精愈发作用得厉害,陆他山的步履也愈发踉跄。 最后,他是被喻朝辞扛着进房间的。 两人甫一进门,还有一丝丝意识的陆他山摸到了门口的ai开关,于是,本是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低低的鼓点声,紧接着女声开始低低吟唱,声音和歌词都是极致的慵懒与暧昧。 喻朝辞腾不出手去关,只好任音乐声低低地播放,这个音量的歌声非但没让人觉得吵,反而还让微醺的喻朝辞有些安逸,慵懒的女声似乎有酥入他骨髓的魔力,让他本就因喝了酒而燥热的身体更加燥热。 他把陆他山扛到床上,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怕这人跟以前那样会吐。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陆他山都没有半点反应,只躺在床上很深很长的唿吸着。 人工智慧正在单曲循环着原来的曲目,低沉的电子合成音饶有节奏地敲打着,似乎一点点地敲进了喻朝辞的心中,让看着陆他山的人心跳愈发加快。 youre so sweet——to me youre my sticky-icky-icky-icky-icky put me fast asleep youre so sweet——to me you got me higher-higher-higher than ive ever been 也许是女声太过性〇感慵懒,喻朝辞听着这歌词表达的意思,脑子里窜进来的全是两人刚才在水池中的画面——陆他山在不经意间倒在了他身上,随后亲吻了他的面庞。 他是非常牴触男人之间的亲吻的,哪怕看到影视作品里的画面,都会觉得噁心。但是在刚才,当他感觉到陆他山的吻落在面颊时,他没有感觉到一点生理不适。 喻朝辞咽了咽喉咙。 while you watch me put on a show sit lets flip the role ill have you losing control. 就如歌词中所表达的,他好像渐渐失去了控制,当一点点地回想起和陆他山的点点滴滴时。他的心里,似乎有一种东西发了芽,这颗芽在不断成长,将它盘根错节的根一点点地延伸到了心脏的角落。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身子亦慢慢地靠了过去,眸中有的是陆他山泛着水光的双唇。可当两人的双唇靠到极近的距离时,他的脑子里又窜出了那令人作呕的记忆,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和韩逸舟亲吻在一起。 第125页 但是,就在他即将退缩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香气悄然钻入了他的鼻间。陆他山习惯性将「今夜或不再」当成侍寝香,因而这广藿香就残留在了被褥上。药感极强的广藿香与极淡的玫瑰花香就像一缕阳光,沖刷掉了他脑中正拥抱亲吻的两个男人,取而代之所展现的,是陆他山在相对幽暗的环境中,那双似乎含着星辰大海似的眼睛。 这双眼中似乎含着永恆的爱意。 喻朝辞唿吸一滞,再抬头去看此时已经迷醉了的陆他山,随后将目光挪至对方的双唇。 当他的脑中不再出现那对令人厌恶的男人时,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最后将双唇落到了陆他山唇边的面颊上。 第68章 亲个爽 在剧烈的心跳声与轻微的颤抖中, 喻朝辞的亲吻只持续了短短两秒钟。双唇分离之时,他剧烈地喘了一口气,以诧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陆他山。 自己没有产生不适, 居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他只感受到了陆他山肌肤的柔软和弹性。 他以为, 自己会在吻到同为男性的陆他山时忍不住全身恶寒, 甚至噁心。 但是没有。 心脏有的感觉, 更多是的紧张,以及如同做自由落体时的悬空感。这种悬空感和紧张感正引导他再一次做出尝试,而这次亲吻目标是已经念想了几次的嘴唇。 喻朝辞攥紧了胸口的浴衣, 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为什么, 他心中会产生亲吻陆他山的渴望,是因为喜欢吗? 可陆他山也是男人。 或许这种渴望只是出于猎奇心理,喻云飞和韩逸舟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感觉才在一起。因为心中有疑惑, 他才想做尝试。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只要满足了好奇心,他就不再那么心心念念了。 于是,他深长地吸了两口气, 缓解了缺氧感。而后,他再次屏住唿吸,慢慢地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在两双唇贴合的一瞬间, 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亲吻明明只是双唇的事,但他能感受到各种若有若无的微妙感。 这种微妙感仿佛是蜿蜿蜒蜒的爬山虎正渐渐沿着自己的双腿往上爬; 漫天飞舞的泡泡因触碰到面部肌肤突的轻轻爆破; 纷纷扬扬的羽毛从身体髮肤间缓缓滑过; 被阳光晒得温暖的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在肌肤上。 惶恐, 惊喜, 享受, 沦陷。 陆他山的双唇很凉。 一唿一吸之间, 两人之间的空气中还带着红酒若有若无的甘醇, 这红酒气息裹挟着残留于枕间的淡淡玫瑰香,立时给了喻朝辞一种新奇的气味轮廓。 如果有一支香水,能够集红酒与百万朵玫瑰的芬芳于一体,应该会给人一种高贵而华丽的温柔。一支纯粹的玫瑰香,只喷一下,就有五六朵玫瑰在身边开放。 然而他很快就从这种气味旋涡中挣脱了出来。他选择再一次亲吻,只是为了解开心中的迷惑而不是为了获取灵感。 可事实告知的答案就是,这种渴望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他似乎已经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陆他山,所以才会这样情难自已地吻上去。 他迅速将自己的双唇和陆他山的分开,伏在陆他山身前重重地唿吸着。就在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矛盾的时候,接下来一幕让他本就躁动的心「咯噔」一声。 陆他山睁眼了。 这突如其来的缓缓睁眼,让喻朝辞的面颊一下次窜成了粉红。他以单手支撑的姿势趴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逃还是解释。 陆他山的眼神涣散,迷离,如夜间反射着月光的山泉似的闪动着。 「那个,我……」喻朝辞咽了咽喉咙,试图解释,「我只是想做个试验。」 陆他山保持沉默,只抬起手搭上了他的脖颈。 一副健康的身体,总能做到冬暖夏凉。在这样燥热的气候中,陆他山的手指是凉的,因而当手指触碰到颈部发烫的皮肤时,喻朝辞冷不防地抖了一下。 这种触感,以及「今夜或不再」的气息,一瞬间将一抹陌生的记忆捲入了他的脑中。 模煳的情景中,也有一个人将手轻轻地扣在了他的脖颈上,随后将他视若珍宝地搂在怀中,把轻轻浅浅的吻落在了耳畔、面颊与唇间,给了他降临于人世之后最美妙的感觉。正因为太过妙不可言,即便他的主体意识完全记不起有这次的经歷,可他的身体却会对此作出反应。 他轻轻抿唇,和陆他山对视着。 陆他山也只是看着他,缓缓将轻扣在后颈的手挪至他唇边,用微凉的手指,这绘制出令万千名流贵妇所追捧的设计的手指,温柔地摩挲他柔软的唇瓣,而后,勾唇一哂。 血色玫瑰释放了他的艷丽与芬芳,即便知道玫瑰身上布满毒刺荆棘,也引得人置生死于不顾地扑了上去。 这时,喻朝辞满脑子思考着一个问题:现在的陆他山是不是已经醉了,醉到意识不清了。 而对方涣散的眼神仿佛给了他答案:陆他山真的醉了,已经神志不清,明天一早醒来可能只记得在泳池里两人的那一番胡闹。 即便知道这样趁人之危有悖于他受到的礼教,但是,在明白自己喜欢陆他山之后,喻朝辞心中的情感就像紧绷的注水气球被戳开了一个洞,里面的水突如其然,来势汹汹地爆发了出来。原来在朝夕相处中,这份感情已经积水成渊,聚沙成塔般的积累了起来,等自己发现时,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 第126页 他再次咽了咽口中津液,随后抛开了一切束缚他的观念,单手抚上陆他山的面颊狠狠地亲吻了上去。 他的主动亲吻是那么的笨拙粗鲁,没有丝毫温柔可言。但陆他山并未抱怨,只抬手在他背部轻轻拍着,力道轻得仿佛在拍打婴儿的嵴背,意在告知他不用这样子紧张。 这种轻拍似乎有安抚情绪的魔力,喻朝辞渐渐地放松下来,随后被陆他山反客为主。他的双唇仿佛成了绵软的奶油冰淇淋,时而被温柔摩挲,时而被舌尖轻扫,时而被双唇轻抿,每一次触碰都是致命的温柔。 有生之年,喻朝辞第一次被这种方式温柔以待。 但是他依旧很小心翼翼,就怕陆他山的酒突然醒了。于是他再次分开唇,就像正背着老师偷偷在课上吃小零食的学生,观察着陆他山的眼神。 看眼神,依旧是醉的。 但是突然间,他的身子发生了剧烈位移,由伏在陆他山身前,改为面朝天花板躺在床上。陆他山按住了他的双肩,不仅在亲吻上反客为主,还在身位中反客为主,将人锁定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喻朝辞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陆他山的亲吻已经到来,即缠绵似水,又热情如火,将他吻得几近窒息,却又美到妙不可言。 从这一刻开始,他喜欢上成为被动的一方,心跳如擂鼓似的单手搭着陆他山,闭着双眼享受这一份温柔。 但游离于表层的亲吻似乎已经满足不了陆他山,喻朝辞能感觉到对方灵活的舌尖似乎在慢慢试探,在一点点撬开他的双唇。 心中的情愫,以及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放松了警戒线,稍稍打开了双唇。 随后,这一份攻势降临了他的齿贝。 在意乱神迷之中,喻朝辞又轻轻打开了自己白皙的齿贝。 于是,刚才还温柔的舌尖就像入侵了羊城的穷寇,开始攻城略地。喻朝辞的舌尖是第一个被攻陷的。 他的红舌迅速与陆他山的交叠在一起,而后非常不争气地被拐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被那里的齿贝轻轻啃啮,被双唇轻抿,被东道主缠绕口及嘬。 他紧紧地抓着床单,双脚亦紧绷着,惬意的眼泪不经意间从眼角流了出来。 陆他山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不拒绝陆他山,陆他山的亲吻就不停止。最后,等他终于因为唿吸不畅开始大喘气时,陆他山才松开了他,抱着他将自己的脑袋窝在他的颈部,沉沉睡去。 等喻朝辞从陆他山房间抱着小鱼干出来的时候,时针已经到了十二点半。 两人的亲吻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他的嘴唇彻底红了,微微发着肿。他抱着小鱼干,整个人轻飘飘的,懒洋洋的,甚至起了再一次将陆他山灌醉的念头。 但是转念一想…… 他又不敢再往下想了。这种想法非常危险,造成的恶果不是他可以负担得起的。 在走廊中走了几步,他突然听到一「咔哒」的关门声,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宇文瞻从他哥哥房间里出来了。「你大半夜的在我哥房间里干嘛?」他问。 宇文瞻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狸花猫身上。「你刚从设计师房里出来?今天小鱼干跟你睡啊?」 「嗯,陆他山说小鱼干不适应新环境有些闹腾,我就想着把猫抱我房里,她在我身边总能睡得很香。」 宇文瞻点点头,突然挑了挑眉毛:「你对大设计师,还挺在意的嘛。怎么,把他当成好朋友啦?」 喻朝辞翻了个白眼:「做那种人的朋友大抵会被气死。我找朋友找哪种不好,非得找个祖宗时时刻刻得供着。」 「啧啧啧,这么嫌弃啊,人家设计师私底下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看样子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了。」宇文瞻走近两步,「话说你的嘴巴怎么还是这么肿啊,肿的比之前还厉害了。没道理啊……水妹子……」 「我跟阿水没那种关系!你没事在别人面前胡说些什么?」此时的喻朝辞想打人,「嘴唇只是被虫子咬了才这么肿,你别嘴欠。」 宇文瞻眨了眨眼睛,突然笑出声:「原来是被虫子咬的啊,我就说水妹子怎么这么勐,才短短几分钟就把你嘴唇啃红了。不过这虫子也真厉害了,咬一个地方,红一整张嘴。算了,放心了放心了。」 「放心什么?」 宇文瞻愣了一下,立时笑嘻嘻回道:「经验之谈,你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我看你家老爷子似乎也有心思把r&e交给你,所以你要趁着年轻,脑子灵活多学点东西。比如向大鱼学学怎么管理承心的,唉,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走了,这么没礼貌。喂!」 喻朝辞抬起怀中的小鱼干亲了亲猫鼻子:「花孔雀改成花鹦鹉吧,烦死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四人齐聚餐厅用餐。餐桌的气氛一如往常,两兄弟间或谈一谈新闻,或者和宇文瞻互怼抬槓,陆他山则依旧默不作声,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 早餐过半,宇文瞻突然道:「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毒虫子,小鱼哥,过了一晚你的嘴唇看起来好多了。」 喻朝辞的耳朵刷的一下红了:「嘴唇被虫子叮了一口就这么好笑吗?」 「唉?昨天不是跟阿水……」喻晚吟问。 「只是被虫子咬了。」他偷偷瞄向陆他山。 第127页 然而陆他山丝毫没被他们的话题吸引,这份淡漠让喻朝辞的心脏有些难受。 约莫十分钟后,陆他山终于用完了他的早餐。待擦过嘴,用柠檬水清过口后,他才加入三人间的对话:「昨天晚上我好像喝多了,是不是你把我送回去的?」 喻朝辞懵了一下,而后顿顿的点头。 「谢谢。」陆他山起身,离开了餐厅。 喻朝辞:「……」就这?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臭! 但是,他其实也不希望陆他山给出其他反应,如果对方真记得昨晚的事,简直火葬场。 宇文瞻也用好了早餐,晃悠晃悠地跟了出去。 喻晚吟觉得这两人似乎奇奇怪怪的,就像达成了某种默契。「我还以为你跟阿水已经成了。」他对弟弟说。 「这么希望我跟阿水在一起啊?」喻朝辞一大早上就表现得蔫啦吧唧的,接着扒拉还没吃完的早餐。「我和她不可能的,我昨晚也明确地拒绝她了。」就因为拒绝,不小心把人弄哭了,他在边上手忙脚乱了好久,以致于连嘴唇上的小虫子都没拍掉。 过了片刻,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看通知栏的消息,是交易app上有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垂眼沉思片刻,点开了app。果然,这消息是富婆姐姐发来的。 也:「这段时间很感谢你^_^」 喻朝辞一脸懵逼,打字回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也:「感谢你教我怎么追求他。我想,我能确定他是喜欢我的,所以现在,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向他表白。」 第69章 掉马不自知 z:「!!!」 看到这条消息的喻朝辞瞳孔地震。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和吃瓜机器, 现在听到这样一条劲爆消息,刚才还蔫了吧唧的人突然就打了鸡血:「你怎么确定他喜欢你?!」 对面的人在沉默一分钟后回復道:「他吻了我。」 z:「可我说过,如果他对你抱怀疑态度, 他就会用一切方法测试你。你也说了, 他确实对你进行了试探。那你怎么保证这一次不是试探呢?也许他在使用美男计呢?富婆姐姐你别这么不争气。」 嗐! 喻朝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觉得, 富婆姐姐的小心上人精着呢, 肯定会想发设法地进行测试。美男计,再正常不过了。要是富婆姐姐一个没把持住,露馅了, 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一次不是。」也的字里行间有着笃定。 「为什么不是?」 也:「他是在我睡着时吻的我。」 也就是说, 小心上人是在知道富婆姐姐不能做出反应的时候吻的人。既然明知不可能做出反应,那么肯定就不是试探了。所以「也」才确定心上人对她动了心。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好事, 毕竟他成功促成了一对,但是…… z:「既然你睡了,你怎么知道他吻了你?」 也:「我装的。」 喻朝辞「噗」的没忍住,登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绝了。遇到对手了。」 「你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看到弟弟的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喻晚吟忍不住问。 喻朝辞神气地拍了拍胸:「你老弟我, 学以致用,成功用学到的知识促成了一对情侣。现在富婆姐姐正筹划着名怎么向小心上人表白呢。」 「就是绿茶那套?」 喻朝辞点头。 喻晚吟凑到弟弟身边,看着手机里的文字道:「那不该是她向那男的表白, 是那男的向她表白才是, 这样才是一个完美的闭环。合格的『绿茶』总能想方设法让男人先开口。我没有骂那位富婆的意思, 就是看她也帮过你几次, 所以给个建议。让她别急着表白, 再等等吧。」 喻晚吟的想法和喻朝辞完全一致。于是他打字过去,道:「富婆姐姐,既然你已经确定他喜欢你,那就等着他对你开口吧。合格的猎手直到最后一刻都需要把自己装成猎物,过早亮身份,或许会激发他理性的那一面。」 接连五分钟,也没再回消息。喻晚吟见迟迟没回復,就率先走开了。但是没过多久,也就回復了:「我无法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去掠夺他的感情。他明知道靠近我代表着危险,但还是选择靠近,他很勇敢。我已经在你的帮助下引导他面对着恐惧走完了九十九步,剩下一步就由我来走。如果由他走全程,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我心疼。」也紧跟着发了三个字。 也不知怎的,喻朝辞突然被最后三个字触动了。在这一刻,他有些嫉妒富婆姐姐的心上人,能被这样时时刻刻关注着,喜欢着,被这么煞费苦心地追求着。不是说他对富婆姐姐有意思而吃醋,只是单纯地羡慕着那个男人。 「这样啊。那我首先说一句恭喜吧。」手机前的喻朝辞笑了笑,「能让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吗?」 「如果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说。」他紧跟了一句。 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回復道:「应该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吧,只是他忘了。其实这很正常,孩子能记住的童年往事一般是刻骨铭心的痛,鲜少记起让当初的自己感到高兴的事。」 静静地看着文字片刻,喻朝辞也沉思了一会儿。就他而言,他确实只记得小时候挨过的教训或者创伤了,虽然里面也有些值得高兴的事,但基本都是和痛苦关联的。因为妈妈的郁郁而终对他而言是痛苦,所以他才能记住和妈妈有关的好多事情。 第128页 「我很喜欢跳舞,但是家里人并不觉得跳舞可以跳出名堂,所以不允许我学那个。」 喻朝辞一撇嘴。怎么家长都喜欢用自己的那一套理论抹杀孩子的天赋?陆他山不也是喜欢画画,但是被娄女士拦着不让学吗? 「所以我就逃了出来。那时候我身无分文,但依旧不想回家。那天天下起了雨,我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躲雨,想等雨停了再想办法找些吃的,然而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然后,我就注意到有个女孩子正在大雨天里和弟弟踩路边的水坑,大抵是刚上完补习班的弟弟贪玩想玩水,所以姐姐就陪着他玩。两姐弟穿着雨衣,踩着雨靴,一边数着一二三一边从马路牙子往下跳,溅起了不少水,同样也笑得欢快清澈。虽然他们在路人严重有些傻兮兮的,但那时候的我挺羡慕他们姐弟俩的关系,所以就很嚮往地观察了许久。后来快到饭点了,姐姐就拉着弟弟离开了。」 喻朝辞问:「那个弟弟就是你心上人?」 「嗯。」也回道,「后来天色渐渐变暗,我也越来越觉得迷惘,大抵觉得这样怄气离家出走也无法改变什么,回去之后只能得到一顿骂,而且飢饿的感觉非常会消磨人的意志。」 「就在这时,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举着一把小伞,怀中抱着一瓶可乐,站在路灯的逆光之中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因为他在和姐姐一起踩水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我了,所以帮他妈妈买完可乐之后,就特意跑过来问我。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逆光中的他就像一个小天使。」 「然后呢?」 「可能是当初家中给予的压迫感让我情绪崩溃,我也觉得对一个陌生的孩子释放压力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我毫不遮掩地向他吐露了不快。发泄之后,肚子突然尴尬地叫了一声。他对着我笑了笑,说他妈妈学过跳舞,于是硬生生地拉着我回家吃饭。」 「他把我带回家的时候,他家里人都很震惊,但是他姐姐和妈妈都很友善,看到我一脸狼狈也没有细问缘由,就让我一起和他们吃晚饭。我也想拒绝,但是饿了大半天实在有些扛不住,所以就吃了。」 「他把我家里人不同意让我学跳舞的事情告诉了他妈妈,我当初还觉得他童言无忌,抱怨他就这么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了,但如果当初没有他说话,他的妈妈也不会成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老师。」 「老师也不问我什么来歷,晚饭过后给我安排了测试。测试过程中,他就趴在边上不停地夸我,即便有几个动作跳得的确不好,他都想方设法地夸我让我开心,让我不要放弃。测试结束后,老师因为自己也存在理想不能完成的缺憾,而下决心利用空余的时间教我跳舞。」 「我不想错过这样的珍惜时光,所以就做了个荒唐的决定,想用身上的胸针换在他们家留宿一晚,第二天就自己回学校,并打算鼓起勇气再一次和家人商量。当时老师被我的举止逗笑了,她没有收下我的胸针,只让我去洗漱干净。因为姐姐学业繁重,老师也担心我会打扰到姐姐,所以就临时安排我和他住一个小房间。小傢伙非常活泼闹腾,睡在上铺嘻嘻哈哈地给我讲了一堆笑话,不停地夸我,我也在他的笑声和夸奖中睡着了。」 「再然后呢?」喻朝辞看得很入神。 「那次之后我就经常带着礼物熘到老师家找他玩,并向老师学习。他总和姐姐斗嘴,说姐姐欺负他,想当我的弟弟,姐姐听到之后更加生气了,骂他小白眼狼。总之,那段时光确实是我年少时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不可否认,老师对我有恩,但如果没有他多留心思注意到了我,并耐心地听我散播负〇能量,还坚持将我拉回家,我就遇不到我的老师。老师能成为我的老师,也是他大胆地进行提议。」 「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儿。」喻朝辞说。「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喜欢他了?听你的语气,他那时候也还很小吧。」 「那时候我只把他当弟弟以及一个小玩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来因为家里人的缘故,我还是和这一家人道了别,从此没再见过面。但因为他和老师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我一直记着他。然后在不久前,我们又重新遇到了一起。」 「童年的友情就变成了爱?」喻朝辞打字道。 也:「他长大了,即便十几年没见,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从那一次相遇和接触开始,年少时纯真的友情就变了味,我甚至因自己这种「骯脏」的情感转变而自责过,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越是适得其反。最后我坦然面对了这份感情,就开始打探他的消息,想方设法地接触到他,然后追求他。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为什么会觉得骯脏?」喻朝辞对富婆姐姐的用词感到好奇。 「感觉吧。他在儿时像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面前,纯净美好,但是现在我却想占有他,不仅是心,还有身体。可能是我们的再次相遇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在我心中的孩子形象一时间难以消散。对小孩子产生这样的心理难道不可怕吗?他也确实小我很多。」 「但你也说了,情感发生转变是看到并接触了长大后的他。也许你还留恋童年那份纯真的美好,觉得喜欢会毁了那份纯真。可只要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产生生理需求是正常的,只要这份生理需求不是以发泄为目的。无欲无求才奇怪。从你对他的上心程度,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他,所以我才把替你一道担心。」喻朝辞回道。 第129页 「再次感谢。最近有想要的东西吗?如果是和香料有关的,我应该能帮你找来。」 喻朝辞眼睛一亮,也不客气地道:「如果可以,还需要一点天然麝香,最近有需求。」和陆他山接吻时,他有了新的调香灵感,而这支香可能要用到麝香做定香剂,来保证玫瑰花香的馥郁持久。 「可以,还是寄到老地址?」 「是的,富婆姐姐。」 「^_^」也回了一个笑脸之后,头像又变黑了。 喻朝辞喜出望外,马上跑出去找宇文瞻。 此时宇文瞻正和陆他山在一起,两人似乎在聊些什么。「嘿宇文哥,」他边走边说,「那个富婆姐姐过几天可能又会送点麝香过来,还是送你研究所,到时候你帮我鑑定一下呗。」 听到喻朝辞这番话的陆他山抬起了头。 宇文瞻眉脚一抽:「得,宇世都快成为你的香料鑑定实验室了。你到底哪里傍到的富婆?又是龙涎香又是麝香,艷福不浅啊,她该不会对你有兴趣吧?」他说着话,同时不断朝陆他山使眼色,好让对方意识到这危机。 喜得新香的喻朝辞美滋滋地说道:「这不是帮富婆姐姐追到了他的小男朋友,她一高兴送的嘛。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她还以为我是个高段位绿茶妹,你要说她是蕾丝我倒会怀疑一下,但人家很明显喜欢男人。过阵子送你双限量,怎么样?检测辛苦了。」 然而刚和宇文瞻说完话,他就注意到了陆他山的神情,仿佛吃了鲱鱼罐头似的,惊喜不是,惊吓不是,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你的面部神经失控了吗,为什么要摆出这个表情?」 陆他山:「……」 第70章 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见陆他山迟迟不回应, 喻朝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有食物残渣。「你这什么表情?病得不清?」他再次问。 陆他山转而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蹦跳出来的样子挺稚气未脱的。」 「你说谁幼稚?」某人的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可我认为稚气未脱是个褒义词。」 「你在法国长大你说得都对。」成语不过关非得乱用。喻朝辞觉得自己是发神经了, 居然会看上一个老喜欢怼自己的人。他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气死。 「你们两个还真是水火不容, 没救了。」宇文瞻耸了耸肩。这样性格不合的两人, 他觉得陆他山想追到人, 恐怕比登天还难了。「不就是做个检测,送来送去生分了,只要以后乖乖叫我哥哥。」 喻朝辞嫌弃地瞥了一眼花孔雀:「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图谋不轨。」 「对了, 常规线的发布会会在度假结束后举行?」在喻朝辞和宇文瞻即将进入新一轮互槓前, 陆他山突然问。 正气头上的喻朝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回道:「嗯,今年我外公没出新香, 你是不是不打算去了?」 「如果不认可你的香,我也不会在mivanluu的after party上宣布沦陷将成为私人定制馆的门店香。会去的。」说完正事,他又起身准备离开。 喻朝辞郁闷了,自己才刚来这儿, 对方就走开了,有那么不待见吗? 在走回房间的路上,陆他山低头翻看着手机中的一条条消息。看着看着, 笑意便不由自主地浮上他的嘴角。他在这个聊天框中继续打字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喜欢什么样的表白场景?表白方式?」 对面的人很快就回復了他:「我?倒是没想过这个。但是表白的话,玫瑰花和烛光晚餐必不可少, 就看怎么布置场景了, 重点是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在意。你应该已经了解到他的喜好了吧, 就按照他的喜好布置。就我而言, 如果表白的礼物是稀缺精油或者名贵香料, 我会非常高兴的。」 陆他山再次勾唇一哂,低低地自言自语一句:「把自己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的笨蛋。」 通过邮箱,他把一份名贵的香水材料表发送给了远在法国的朋友。此时的法国已是半夜,但对方还是极快地回了一封法语邮件过来:luutas你疯了。这么多名贵香料,我怎么可能在r&e发布会开始前找到。把整个欧盟的黑市翻个底朝天都不可能。 陆他山回道:相信自己你可以,钱不是问题。万分感谢。 对方用法语骂骂咧咧地回了一封邮件,随后就再也没有回覆。 陆他山坐在电脑之前,用手指轻轻地捏着自己的双唇,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已经没像现在这样高兴了。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开始发出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这提示音的频率,他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是妹妹在拿表情包刷屏。 「哥!」 「快安慰我!」 「我要吃糖!」 「我快被最近追的小说虐死了!」 「我现在就想吃你和男嫂子的糖!」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陆他山嘆了口气,心道这丫头每天那么多翻新的表情包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个虐。」他回道。 「呜呜呜……」陆知景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诉说委屈,「还是那本幽梦君寻找心上人的小说啦,最近几天太太可太过分了。之前我说到哪儿了?」 陆他山回忆了一番,打字道:「似乎讲到幽梦君想通过勾引兽人的方式,找到继承了戏命赤子之心的少年,因为只有少年分体才有爱人的能力,幽梦君爱的也是他。」 第130页 陆知景哭唧唧地回道:「确实是这样啊,幽梦君和戏命的兽人分体进行了几次对手戏,兽人的思维太过原始,一旦看到自己有兴趣的就馋人家身子,想满足自己最原始的欲〇望。好在幽梦君也利用了这一点,最后终于找到了戏命的少年分体。啊啊啊啊!戏命的少年分体可太甜了,见到了心上人的幽梦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前段时间每天的更新内容都是在发糖,我磕爆!」 「你不是说很虐吗?」陆他山反问。 「但是太太就是喜欢在发糖之后突然捅刀啊,少年一见到幽梦君就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幽梦君的勐烈攻势下果然动情了。但少年一动情,总会至任何事于不顾,就是我们所说的恋爱脑。少年戏命因为爱得太深,很快就被戏命的另一个分体察觉了。智者啊我去!那个理性高于一切、铁面无私的智者分体!你知道被智者发现少年陷入爱河意味着什么吗?就像一对情侣在前面搂搂抱抱,结果后面跟了个教导主任。」 陆他山:「……」这比喻,绝了。 「因为戏命的上一次殒命就是为爱牺牲自己,所以智者绝不允许他们再次因爱而陨落。所以智者打算杀了少年分体,只为了保全自己和兽人。」 陆他山道:「但我不认为爱上人的少年戏命会这样任人宰割。兽人,智者,少年,他们的实力应当是相当的,兽人自己也被幽梦君所吸引,应当是个中间派。」 陆知景哭得更加伤心了。她也知道这个设定啊,可是……笔在太太手上嘛,刀的理由不还是千千万。 「书里出现了一个反派,给智者加了一个buff,所以少年敌不过智者了……今天的更新,少年被智者摧残得遍体鳞伤,心脏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呜——他们三人本就是一体的啊,为什么要这样自相残杀。那个给buff的反派真的好烦啊!!!我现在想在他爹坟上蹦迪。现在书评下清一色都在骂那个多管闲事的臭傻〇逼。」 见妹妹这么爆粗,陆他山深知她已经磕上头了。他回復道:「只是一篇小说,别当真。多关注自己身边的事。」 「那你不是都没发糖嘛,哼!」猫猫傲娇式撇头。 陆他山回道:「快了。」 但是他很快就为自己的多言而感到后悔了。陆知景就像一只嗜糖成瘾的熊一样,听说有糖吃立马「飞扑」过来不肯走了,他还不能不回消息,一旦不回消息立刻表情包轰炸,逼得他此刻只想断绝兄妹关系。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妹妹如果像娄女士几分,大抵会好一点。 为期七天的假期很快结束。 喻晚吟和宇文瞻重新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度假一时爽,爽完火葬场。 不过喻朝辞相对轻松些,往日,他把多数时间都用在论文数据上,经过几天放松,他反而有了写论文的动力。但除了准备论文,他还有另一桩重要的事情——出席r&e常规线新品发布会。 今年的常规线发布会是任邦平精心准备的。与服装发布会相比,香水发布会的阵仗虽然要小一些,但该请的名流一个没少。 迎宾环节中,穿着高级定制的国际名模、明星以及时尚杂志编辑,社会名流富太,前前后后走过光鲜亮丽的红地毯,曝光在长〇枪大〇炮之下。r&e的发布会也是时尚界极为重要的盛典,是无数时尚人士挤破头都要进来的地方,所以他们将能被r&e老佛爷邀请视为一种无上荣耀。 每一瓶香水发布都有几个环节,公布全球代言人,公布香水香调,公布香料表,分发试香纸试香,最后公布调香师,由调香师说明调香灵感和气味细节。 而喻朝辞被安排到了最后。 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全球发布会,喻朝辞也很紧张。自己的香水即将被公布,会被更多的人闻到,即便他一直用阿德勒心理学的课题分离进行着自我暗示,让自己不用在意每一位宾客的喜好,但他还是不希望看到有贵宾在闻到自己的作品后突然皱眉。 前台,沦陷的全球代言人已公布——雅格·雷诺瓦。他是一位年轻的影帝,近几年影坛中冉冉升起的比明星,被视为全球年轻女性理想男友首选。他不笑时双目深邃,浅笑时又如夏日阳光般灿烂,集美艷与性感于一身,但健美的身材同样可以让无数男人女人动容。 当拥有健美身躯的雅格·雷诺瓦走出水面,不经意间将额前湿发抚至脑后,沦陷的营销文案接踵而至:爱,如影随形。 沦陷是中性香,但其最大受众却是女性,因为喷上之后可以让女性觉得身旁有一个安全可靠又性感的男友陪伴。同样男性受众也不会少,因为有着干净气息的男人可以为自己加分不少。 所以沦陷的营销方案就以男友香为切入点。 gg之后,香水的主调被公布:柑橘馥奇香。 紧接着,是香水的三调和香料公布。但是当香料被公布后,贵宾席中又有不少人疑惑起来,因为这款香只有前后调,没有中调。 听到动静的喻朝辞更加紧张了,他有点担心在场宾客是不是不能接受香调的集聚转变。 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看消息,原是陆他山又在「阴阳怪气」:「快上台了,你该不会已经紧张到腿软?」 陆·精准拱火·他山总能用一句话激怒他。他立时回道:「我会这么没出息吗?」 「直觉。不过小孩子紧张,可以理解。」 第131页 「你的直觉什么时候灵过。你一会儿瞧好了。别以为长了我半轮就可以随便给自己提辈分,嘚瑟什么呀?」他气唿唿地回道。 「不怕有人不喜欢你的香?」 「香水这东西太私人了,外公的香都有人不喜欢,更别说我的。」 「你倒有自知之明^_^」虽然陆他山发了个笑脸,但这笑脸莫名嘲讽,看得喻朝辞更气了。而就在某人准备结束后和陆他山拼刺刀时,陆他山又问道,「发布会结束后,有其他安排吗?」 喻朝辞想了一会儿,回道:「没有。」 「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陆他山道。 第71章 同一类人 「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非要去一个地方。」喻朝辞疑惑。 但陆他山就是想存心掉吊他胃口,聊天框内再也没有新的回覆。 此时刚好也到了他上台的时间。和陆他山互怼两句,又被吊胃口分散注意之后, 他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到台前, 他便注意到了坐在宾客席前排的哥哥和宇文瞻, 以及和娄珊珊一同出席的陆家两兄妹。陆知景忌惮边上正襟危坐的母亲, 只抬起手朝他招了招,咧着一排小白牙,而陆他山则对他笑了笑, 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别紧张。 喻朝辞也对他们扬唇浅笑。 对众人来说, 他是r&e的新面孔。他首先介绍了自己,但他过于年轻的面孔让宾客对他有了刻板的印象,所以得到的掌声寥寥无几。然而在介绍完自己曾经的作品之后, 贵宾席便开始躁动了。 因背负抄袭之名的「午夜欢情」没有投入生产,所以它就成了绝版。可由于午夜太过出类拔萃,如今,即便是抄袭货都已经在香圈被炒到了天价。而现在, 午夜欢情的真正调香师就站在台前,带着他新作品来了。 在座上宾们议论纷纷。 怪不得,r&e的股价在三瓶常规线确定之后狂涨, 因为一旦喻朝辞的新香入围,他就成了r&e名副其实的调香师,这就证实r&e本身还是富有创新力和前景的, 所以因任彦青抄袭门而下跌的股价自然而然地涨了回来。 喻朝辞公布了自己的调香理念。他调制的香水都是为了治癒。他在每一瓶的香水里, 总有一种对一般人而言不会陌生的气味, 还有独特的记忆点。所以他希望自己调制的每一瓶香都能让使用者愉悦, 能成为他们快乐时光的记忆锁。 在座贵宾很认同这一点。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闻过不凋花, 不凋花确实给了人熟悉而治癒的感觉。 沦陷也一样,开场的鲜活柠檬似乎能洗涤香水老饕的鼻腔,接踵而至的后调又令人眼前一样。沦陷令人非常舒服,穿在身上不会厚重,不会成为负担,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凭藉香气轮廓,他们觉得雅格·雷诺瓦这位全球代言人名副其实,配得上这支男友香。 三瓶常规线香发布完毕。 after party即将开始。 然而就在众人打算起身转战派对会场时,任邦平突然上了台。他轻轻地拍了小外孙的背嵴,眼中有的是欣慰与满足:「各位,请稍等片刻,我们的发布环节还没有结束。」 众人面露疑惑。发布环节没结束,难道今年还有第四瓶常规线?于是他们正襟危坐,翘首以待。 「在今年最后一瓶香发布前,我要公布一件重要的事。」任邦平红光满面地道,「我宣布,r&e的新晋调香师喻朝辞,正式成为我的接班人,在他完成学业之后,即可接管r&e总部。」 贵宾席间瞬间沸腾,不少人看向了同样坐在贵宾席的任启年。记着们也纷纷将手中的长木仓大火包对准了波澜不惊的喻朝辞和面如猪肝的任启年。 任启年咬了咬后槽牙,却也无济于事。 任邦平继续道:「除了宣布接班人,我还要宣布一个全新的香水系列——沐光。沐光系列不同于常规线和咏嘆系列,其香水将永久免费提供,作为对r&e钻石贵宾的回馈。」 贵宾席中再次沸腾。 免费的香,这是不是太廉价了?r&e这个沙龙香品牌虽然只有几十年,可定位一直是奢侈品。老佛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决定?免费的香无利润可言,又有哪位调香师会用心调制?不用心调制的香就算是免费赠品,那也会让r&e掉价。 任邦平紧接着宣布道:「所以,接下来是本场发布会第四瓶香,也是沐光系列的第一瓶香——不凋花。」 喻朝辞曾经说过,献给母亲的不凋花不会量产。但是他也不能看着午夜欢情那抄袭货被炒成天价。与其如此,不如发布。但不凋花不会做任何营销,也不会过度包装,只免费回馈给r&e的忠实用户。 陆他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地笑了笑。 娄珊珊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我以为这孩子只是个医学生,是我小瞧他了。」久经商场的人自然明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凋花免费提供看似廉价,但其赠送对象却是r&e的钻石级贵宾。 能成为钻石级贵宾的人,在官网或者线下专柜的消费金额已达到一定数量,约等于八瓶咏嘆或十五瓶常规线。而现在,就算不是r&e铁粉都在想着办法弄到午夜欢情这抄袭货,哪怕只是一支分装都能在香圈中被炒成天价。现在不凋花发布,那些追捧抄袭货的香圈老饕会转战哪里? 对他们来说,这种销售策略等同于买一瓶不凋花送八瓶咏嘆,血赚。 第132页 不凋花不营销,但却拥有最贵的营销。当r&e的忠实用户收到免费不凋花后,不凋花的热度会自然引爆,持香者可以大方地评价这支香,每一句评论都是他们拥有r&e钻石贵宾身份的证明,而没有香的则会因香评心痒,会想方设法地弄到这瓶香。 不仅如此,这也打击了那些趁着r&e周年庆打对摺,低价囤香高价卖出的代购们。因为从代购那儿买香水是不能为成为增加消费积分的。 所以,沐光系列压根就不是廉价货,而是它有那个本事,有那个信心,可以凭藉一己之力拉动r&e所有香的销量。而且其昂贵又复杂的香料配方决定了它不可能被復刻仿冒,作假的哪里弄得到上品龙涎香,不凋花的点睛之笔就在于尾调的那味不可替代的龙涎香。 果然,在不凋花发布不久后,r&e总部显示钻石贵宾的人数激增。有些本就是r&e老饕,只是因为没凑消费积分所以暂未达到钻石级,所以再得知消息后马上加购了香水,而还有一些对r&e不感冒,但唯独倾心于不凋花的,也纷纷下单晋级成了贵宾。 after party上,任邦平带着喻朝辞见了无数陌生的面孔。 社交场合最是费心力,虽然喻朝辞得本职工作就是与人聊天,但是在短时间内处理那么多人,他的面上也不由地带了一些疲态。可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和陆他山去某个地方,他又打起了精神。 两小时后,社交活动短暂地告一段落,他也得了闲暇可以跑到角落去塞几块小糕点。在发布会上嘚吧嘚吧讲了一个多小时,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会见各种客户,期间还喝酒,他又渴又饿。 但是在角落找了一圈,他都没找到喜欢的饮料。就在他感到郁闷的时候,他的脸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立时看向来人。 陆他山晃了晃手中的听装可乐,问:「是不是想喝这个。」 看到可乐的喻朝辞立时双眼亮晶晶。但是这个酒宴隆重得很,喝可乐并不合适。 陆他山拉着他到了大堂正门的后面的三角里,并在他身前一站,将他彻底藏在了里面:「喝吧,没人看见。」 喻朝辞笑得弯了双眼,拉开可乐环就是一顿勐灌,而后捂住嘴轻轻打了个嗝。论爽口,冰可乐是永远的神。「一会儿要带我去哪儿?干什么?」此时的他就像被小鱼干轻轻挠抓了心口,饶是好奇。 陆他山转身,看着被堵在三角中的人,说:「现在告诉你,那之后的安排就没意义了。」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陆他山抬手调整了他领口的蝴蝶结,低低道:「我发现你戴领带和戴领结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戴了领结看起来好乖。」 要换作平日,他早就张口反驳了。而现在他只是佯装生气地别开了眼睛,将自己手中的可乐罐捏得「咔咔」香。 「酒喝多了吗,怎么有点脸红?」 「你试着接待几小时的vip每见一个都喝酒。」他碰了碰面颊,发现确实烫得厉害,好在能用酒喝多了的理由解释。 「以后出席这种场合,酒杯里不用装葡萄酒或香槟,换成颜色相同的果汁就行了,经验之谈,否则喝醉后出洋相的人就是你。」陆他山说着说着就留意了他被西装勾勒的腰线,「西装还合身吗?按照之前的尺寸做的。」 「合适。这件是旧款吗?在场的女贵宾都能认出这是mivanluu的,却都说没见这个款式发布过。」 「你知道在这样的场合里撞衫会多尴尬吗?」职业病又犯了的陆他山抽出了他胸前的口袋巾,帮忙重新摺叠后又塞回去,「今天的你是发布会的主角,所以再小的撞衫机率都要避免,所以我特意设计了一款,保证你是独一无二的。惊喜吗?」 喻朝辞的心抽〇动了一下。虽然知道陆他山这样做也是出于r&e和mivanluu之间的商业合作,确保友商在自己的主场内保持风头,但他最会自作多情,所以只觉得脸更红了。他能猜测到此时肤色跟刚出生的哺乳动物无异。 也许是觉得陆他山的目光过于露骨,而这逼仄的三角里空气又不流通,他愈发觉得窒息。「差点忘了喝完酒不能喝碳酸饮料,我去洗手间洗个脸。」他推开边上厚重的宴客厅大门,从陆他山身边钻了过去。 去洗手间的路上,他的心脏一路勐跳。 自从明白自己对陆他山的感情后,他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没出息,明明陆他山的话并没有那个意思,而他总能自我暗示浮想联翩,脸红到耳朵根。 他用冷水使劲拘了一把脸,确保自己头脑是清醒的。他想,一会儿就听陆他山的,把葡萄酒换成颜色类似的果汁。然而他刚打算回宴会厅,却看到洗手间又进来一个人。 韩逸舟。 韩逸舟透过镜子上下将他打量,说:「风水轮流转,之前在发布会上意气风发的人还是你表哥,现在就换成你了。」 喻朝辞冷眸一撇,打算离开。 却不想韩逸舟甫一抬手,将他拦住了:「你妈是自〇杀的,孩子也是她被爱沖昏头脑自己想生的,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呢?对我和云飞来说,你妈才是第三者。」 喻朝辞冷声道:「你说蟑螂会直接伤人吗?并不会,但还是不妨碍人人喊打喊杀。你怎么洗,他们两都有结婚证。而你就是第三者,怎么洗都洗不掉自己身上那股腥臊味。」 韩逸舟戏嚯地笑了笑,低下头开始操弄自己的手机:「算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对我示好。既然都撕破脸了,我们再把脸撕得碎一些。」 第133页 他轻轻一皱眉。 「就算你再讨厌我,都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你跟我,还有你爸,其实是同一类人。」韩逸舟将手机中的照片展示给他,「我们都是同性恋,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察觉到吧?」 第72章 智者与少年 韩逸舟的话对喻朝辞进行了第一次冲击。这话的杀伤性无异于将一桶火热的铁水无情地泼在一棵方方抽出的嫩芽上, 让少年萌动的心受致命一击。 他喜欢上了陆他山。 陆他山是男人。 所以他是同性恋。 他跟韩逸舟一样。 而韩逸舟和喻云飞这对噁心的狗男男害死了他的母亲。 因为过度沉溺于自己快乐,他忘记了临死之前都无比痛苦的母亲,忘记了怀着猫宝宝却被开水不慎淋到而死的鱼丸, 忘掉了自己所收到的疼痛, 忘掉了因同性恋而支离破碎的家庭。这些本该牢牢记住的事情, 他都忘了, 只因为自己变成了跟韩逸舟一样的人。 他正在背叛自己的母亲。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拉到陆他山的手。 然而在被韩逸舟一语点醒后,他前进的步伐止住了, 甚至抬起了脚步, 以超出于前行的速度迅速往后退。 韩逸舟带来的第二次冲击,在于手机中所展示的照片。 照片中,他被扒光了上半身衣服, 下巴也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捏着,嘴中还塞了一颗口球,闭着眼睛倒在陌生男人怀里,整体形象如同浑身泥泞, 且被车轮碾压过的路边野草。 这沙发的皮革纹路太过熟悉,正是他去过了几次的波特曼酒吧。那个同性恋酒吧。 喻朝辞的眼中登时布满了红血丝。他疾步上前抢走了韩逸舟的手机,颤抖着手把手机里的照片统统删掉, 并将手机格式化,最后「碰」的一声砸在地上。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拍完这张照片后,身边的人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捂住腹部。 人在紧张无助、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总会下意识地抱住自己, 只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 看到他做出这样的反应, 韩逸舟饶是惬意地哼笑一声, 慢斯条理地说:「你明明不喜欢同性恋, 却还去同性恋酒吧。真以为波特曼的那套vip服务有效果,以为自己即便喝醉了依然能够安然无恙地被送回指定安全地点?人都是有缺陷的,有缺陷就能被攻破,更别说波特曼里负责安保的那群人,给点钱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喻朝辞回忆起来了,他确实在波特曼酒吧喝醉过一次。但是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承心的病号套间里。他一直以为自己喝醉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波特曼里会玩的人多着,像你这样的,想玩的人多得是。」 喻朝辞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他脑中时不时窜进来的陌生记忆,就是那晚被侵犯之时的记忆? 他身上已经留下了污点,而这污点就是拜韩逸舟所赐。 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上前狠狠地揪住了韩逸舟的领带,挥拳就要砸在对方脸上。 但韩逸舟丝毫没有躲闪,似乎还在用眼神挑衅:看吶,这孩子果然除了动粗,就什么都不会做了。想玩对手戏,你还差得远。 在拳头即将落到韩逸舟脸上时,喻朝辞止住了动作。「你只是想激怒我,愤怒的人在理智之前不堪一击。你想用照片恐吓我你尽管做,我也会联繫我的律师。」面对控制者的控制,最有效的摆脱方式就是让控制方式无效化。也许韩逸舟手里还有更加不堪入目的照片,但如果能因这件事将韩逸舟射下马,他愿意选择鱼死网破。 韩逸舟举起双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叫律师也没用,我威胁你什么了?我根本没拿手里的照片和你谈条件,这也叫威胁恐吓吗?」 「即便不构成威胁,你也唆使人进行了犯罪。」 韩逸舟问:「证据呢?」 他勐地攥紧韩逸舟的领结。 韩逸舟说:「你根本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晚是谁在你身边,你没有人证,唯一的物证刚才也被你亲手删掉了,你怎么告我?年轻人就是年少轻狂,沉不住气,我要是你,就不会删掉刚才的照片,而是将它作为证物呈交给法院。那手机上可全是我的指纹和身份信息。」 「你到底想干什么!」喻朝辞咬牙切齿,心理防线已经出现了裂痕。 「不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从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是一个同性恋。你跟我是一类人,你有多噁心我,就会有多噁心你自己。」韩逸舟说。 喻朝辞浑身恶寒。 「你放心,你父亲就算是死也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如果你们两兄弟选择与我为敌,那么承心以及r&e在将来都不会好过。如果你愿意重新叫我一声韩叔叔,我会很高兴的。你永远是最像云飞的孩子。」韩逸舟笑着道,「我曾经是那么地对你寄予厚望。」 「让我原谅你,想都不要想。」喻朝辞推开身前的男人,「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把你送进去,连同喻云飞。你们都是害死我母亲的兇手。」 「我特别期待那一天。」 喻朝辞离开洗手间,发红的眼睛同样微微发着热。他觉得自己好骯脏,一想到那张不堪入目的照片,他的眼睛便下意识地紧紧闭上,随后一阵反胃噁心。 第134页 他不可以喜欢上陆他山,不能成为同性恋,否则就和韩逸舟和喻云飞一样,背叛了自己的妈妈。而且,他已经骯脏无比,也许那几个人曾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比骯脏的东西。如此骯脏的人,已经没法去触碰那朵高岭之花了。 宴会厅里,喻晚吟正和在场贵宾谈笑风生。谈话告一段落时,他正好看到弟弟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喻晚吟对弟弟的情绪状态很敏感,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 喻朝辞摇头:「喝多了酒,胃有些不舒服。一会儿我把酒换成饮料。」 喻晚吟皱眉:「是吗?」 他笑着靠近两步,转而对哥哥撒娇道:「对啊,哥哥你帮我揉揉。」 喻晚吟鄙夷地打量了他,回道:「撒娇也不分场合。回家帮你看看,接下来就别喝酒了,喝饮料他们也看不出来。」 他连忙跑到桌边往酒杯里倒了点果汁。避开了哥哥的目光,他的面色再次阴沉起来。他用双手支撑着长桌,眼珠在眼眶中小幅度滑动,显得那么地手足无措。 他很害怕,直到身边多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广藿香。 这广藿香立刻让他联想到了陆他山,昔日摧〇情的广藿香在此时给予了镇定作用。 可韩逸舟的话同样也在耳边响起,喻韩逸舟制造的打击相比起来,这镇定作用寥寥无几。 他立时抬头看来来人,果然是陆他山。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陆他山问。 「你跟我,还有喻云飞一样,都是同一类人……是同性恋。你有多噁心我,就会有多噁心你自己。」 喻朝辞立马拿起酒杯退后一步,以微微战慄的语气解释道::「我接着去陪外公,先失陪了。」言毕,他立时离开陆他山身边。 陆他山淡淡一笑,回到一脸期待的陆知景身边,随后用手机告知道:「等after party 结束后去三江口,上带有麒麟家徽的游艇。」 「哥哥,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陆知景小小声问,「我们一起去找小鱼哥玩吧,跟着娄女士可无聊了。」 陆他山小声回道:「不了,我打算先回去。娄女士问起来,你就说我会承心啊。」 「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陆知景气唿唿,尽力压低声音,「喂!就这么走啦!」 喻朝辞收到了消息,愣愣地看了的文字片刻,鬼使神差地回復道:「好。」 「喻先生,喻先生?」 「啊?」他回过神,去看站在对面的国际时尚杂志主编,「抱歉,出神了,你刚才问什么?」 「听老佛爷说,你的下一瓶香水似乎是以玫瑰花为主题的花香调,确有其事吗?」 喻朝辞愣了一下,笑着道:「确实是以玫瑰为主题的花香调香水。但具体细节还不能透露,我会尽量还原最纯粹的玫瑰味。」 「众所周知,玫瑰花是最常用的香水原材料,就像你们中国人所熟悉的桂花一样。我认为还原玫瑰花香就跟我们还原桂花香的难度是一致,玫瑰精油的萃取技术也非常影响香味的相似度。很期待你的新作品,你的不凋花已经收到了,我夫人心心念念这瓶正版香已经许久了……」 在持续几小时的社交活动后,喻朝辞略显疲态。他一直想着韩逸舟说的那几句话以及那张照片。等回过神来时,司机已经将他送到了三江口。 三江口的小码头上,确实靠着一艘镶着陆家家徽的巨型游艇。他不知道陆他山为什么叫他到这儿来,还是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跨步上了船。 在宽阔的江口上,唯美的夕阳之下,整艘游艇灯火通明。 走在夹板上的喻朝辞就像来到了陌生地界的动物,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周边的环境。 「喻少爷,沿着这条道往前走至最前的一扇门,他山少爷在里面等你。」工作人员不再带路了。 「好。」 他按照指示走到了第一扇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这是一个通往二层夹板的楼梯间,但是楼梯的两边摆满了带着水珠的纯白玫瑰,散发着裹挟了淡淡的、类似蜂蜜甜味的玫瑰馨香。 他沿着台阶往上,纯白玫瑰过渡成了色泽淡黄的香槟玫瑰,空气中瀰漫着的玫瑰香也发生了转变。他忍不住抚摸着这些娇嫩的玫瑰,而后接着往上走。 沿着楼梯、夹板这条迂迴的道路,摆在路边的玫瑰品种换了又换,从白色渐变成淡紫色,陆他山似乎把世上所有的玫瑰,不管是天然品种,还是人工培育的品种都摆到了这个游艇上,所以游艇的空气中一直瀰漫着淡淡的花香。 玫瑰花走道在一扇门前骤然停止。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们,看到站在了大厅中的陆他山。 游艇宴客大厅的装修风格简约奢华,以黑、红、金为主调,同样点缀了娇艷欲滴的卡罗拉玫瑰。朝正前方看去,透过瞭望台,江面黄昏一览无遗,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陆他山正在置物台前整理不计其数的礼盒。他手中拿着一瓶棕褐色的玻璃瓶,里面是新入的极品乌木精油,只一滴,就价值千金。「见了那么多人是不是有点累?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陆他山将乌木香精放回黑丝绒礼品盒内,将其摆到数百个礼盒之中。 喻朝辞突然战慄起来。 陆他山靠近笑着走到他身边,抬手要去整理他略显凌乱的髮丝:「是心情不好,还是疑惑这里的布置?」 第135页 就在指节修长的手即将碰到他头髮的时候,他急急忙忙地退后了两步,靠在门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惴惴不安:「你、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第73章 小三必须死 陆他山面上温和的笑意微微一僵, 继续问:「是哪里不舒服?」 喻朝辞抬起眼,直视陆他山这双温柔得让人几近致命的眼眸。在外人之前,哪怕是宇文瞻之前, 陆他山的眼神都是淡漠的, 不近人情的, 没有丝毫烟火气。但在他面前, 这双眼睛会时不时地温柔如水,仿佛是玫瑰主动卸掉了那一层荆棘。 他很疑惑,所以他试图找出真相。 陆他山感觉到了他眼神的转变。 如果说下午被挡在门后边的喻朝辞就像一个天真懵懂、情窦初开的少年, 此时的喻朝辞就像一只匍匐在地, 彻底进入攻击状态的野兽,这野兽正用无比理智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目标,只要目标露出一丁点破绽, 他就会飞扑上前。 那个少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理智与戒备心。 此时全面戒备的喻朝辞,比陆他山刚入承心时还要严重。 陆他山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不露声色地与喻朝辞对视着,等待着他的解答。 喻朝辞从陆他山的眼神中读不出任何变化, 所以再次扫视了位于游艇三层的景观开放式豪华套间。除了玫瑰,这里还有数不尽的礼盒,r&e的香薰红烛, 贴着金箔的珍藏红酒,以及精心摆放的餐盘,餐盘正静静地等待着丰盛的双人晚餐。 此时, 游艇已经慢慢驶到江中心, 不一会儿就会到达近海。透过开放式露台看去, 火红的夕阳渐渐沉于江面, 把天水染成了一片红。 夕阳很唯美。 但是他发现母亲尸体时, 也是在一个拥有美好夕阳的黄昏。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哥哥掀开了被褥,他见到了妈妈面带微笑却惨白的脸,脸上还有一只苍蝇。 苍蝇这种东西,不论他怎么用驱虫剂,用香薰驱赶,都会年復一年地出现,「嗡嗡嗡」地在空中滑过一道漆黑的残影,一如别西卜展示着卑劣的优雅。而当苍蝇停在他身上,他狠狠地打自己一光把自己打得生疼,苍蝇却依旧在空中飞舞,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丝毫不能被预测飞行路径。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喻朝辞问。 「听说你的下一瓶香水是以玫瑰为主题的花香调?」陆他山轻轻抬手示意他看向四周,「这样会让你多几分灵感吗?」 他冷眸瞥了玫瑰,继续看着陆他山的眼睛。哪怕陆他山的眼中出现一丝丝悸动,眉宇间显露半点失落而惊讶的悲情,他就能确定心中那个答案。 「沐光系列的『营销』方式让娄女士都大为赞赏。过来一起吃个晚饭,谈谈r&e接下来的路。」陆他山转过身,深长地吸了一口气,轻轻闭眼转动了无比酸涩的双瞳,唇角亦微微抽动了两下。待唿出胸腔中积聚的气体时,他又重新挂起笑脸,走向餐桌,「本该由娄女士亲自来的,但她的行程太过忙碌。」 「这些玫瑰花,不像是几个小时内就能准备出来的东西。」喻朝辞说。 「你是不是对钱有什么误解。」陆他山在餐桌前坐下,「半小时就能解决的排场要用几小时,这是在侮辱麒麟吗?」 「那这些礼盒……我刚才似乎看到了香精。」 陆他山直言不讳:「这些都是送你的。」 「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送我?」 「礼盒里都是些香精,以前在法国黑〇市入的。买的时候也没在意以后有没有用,反正就为了图个开心,如果现在能在你手上发挥作用,也免得落个积灰的下场。」陆他山说,「庆祝你的新香发布,同时也是感谢你对麒麟带来的价值。今天沐光系列一发布,r&e的股票已经涨停。娄女士说只请吃个饭太过寒碜,显得麒麟没气度,就让我把这些旧物拿出来送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面对一滴难求的香精,喻朝辞无法拒绝。可他任旧保持怀疑的态度。 「这些香精除了表达谢意,还承载了娄女士和我的要求。虽然沦陷已进入常规线,但今年下半年公布的咏嘆系列依然还是个不定数。所以我们想让这个不定数成为定数,如果接下来的那瓶玫瑰香水能够达到咏嘆系列的水平,赶上咏嘆的评选和沦陷一道竞争,那就最好不过。」陆他山说。 喻朝辞看向那些礼盒,而后朝餐桌走了两步。 「资本家最喜欢能为自己创造利益的人。娄女士的要求虽然过于直接,但也是对你能力的一种肯定。如果你自信,这些全是你的,如果你自认为不可以,不拿走也没关系。」 他看向桌前面带若有若无的笑意,实则生疏凉薄的陆他山,心里突然万分矛盾。他为此感到失落,却也有些如释重负。 陆他山按下服务键。候在厨房的服务生立时端着前菜出现在三楼的船舱内。 「中午已经似乎已经喝了很多酒了,晚饭还喝吗?」陆他山示意服务生将红酒开瓶并为自己斟上。 喻朝辞终于在他对面坐下,说:「还能喝一点。」 「我喜欢的酒,口感不会太差。」陆他山也没等对方举杯,只用杯脚请扣桌面,而后将苦涩的葡萄酒一饮而下。 前菜,暖胃浓汤,正餐,点心,所有菜品都在两人的静默无声中上完。 第136页 陆他山挖了一勺鱼子酱,没有佐以任何主食,不遵循往日用餐习惯地将其塞入自己嘴里,任其咸腥味在嘴中化开。这一次晚饭,他用得比以往都要快,结束后就离开了餐厅。 喻朝辞看着身前好几个还未下肚的主菜,没有任何食慾。 在空荡荡的船舱里静坐了片刻,他收到了陆他山的消息:「我不想马上回承心,所以游艇要在十点才会返航。你如果觉得困就去一楼挑间客房睡会儿。」 「我明白。」喻朝辞回道。 游艇二楼船舱内,陆他山闷声喝掉了一整杯葡萄酒,而后「砰」的一声将镶了金箔的酒瓶打翻在地。 战战兢兢的服务生闻声赶到,为面如死水的少爷清理地上的酒渍与碎片。 「告诉他们,航程照旧,但沿途的项目不必再进行。叫他们早点休息。」陆他山吩咐道。 服务生立时用对讲机传达了六少爷的指令。 「给我调钟塔饭店三十九层下午三点五十之后的监控记录。」他对着船舱内的人工智慧道。 「正在申请连接钟塔饭店安全防护管理系统。已连接,查看监控记录需要权限,请出示权限。」人工智慧冷冰冰地道。 陆他山将脸凑近了人工智慧的扫描屏,顺利调出了自家产业饭店的监控记录。在眼花缭乱的三十九楼摄像头中,他找到了r&e置办after patry的宴会厅门口监控。 监控里,喻朝辞面带笑意地朝洗手间方向走去,并时不时地摸自己的脸。 陆他山一路进行录像追踪,亲眼看着人进入了洗手间。然而才过了没多久,他看到洗手间又进去了一个人——韩逸舟。 因为洗手间内没有监控,陆他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等喻朝辞再次出现在镜头内时,他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得迷惘,恐惧,毫无生气。在这之后,喻朝辞又回到了宴客厅。 所以,喻朝辞的态度会发生巨大的转变,只因和韩逸舟见了面。 陆他山能猜到韩逸舟对其说了什么话,除了他老师的死,大概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喻朝辞这样失魂落魄,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把自己藏在角落舔舐伤口。 韩逸舟就像一只苍蝇,永远盯着喻朝辞的伤口不停的打转,巴不得这伤口流血化脓,把人活活疼死。 只要韩逸舟还在,喻朝辞永远无法摆脱童年的阴影。 「咔嚓」一声,陆他山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破碎的玻璃渣割坏了他手指的皮肤,把还在收拾的服务生吓了个半死。 「少、少爷,你的手……」 「收拾好了就出去。」陆他山抽出胸口的口袋巾随意一包扎,关掉了监控录像。 游艇在十点才返航,到码头时间点估计是在凌晨了。喻朝辞敌不过睡意,只好在一楼的客房睡下,睡前告知哥哥今晚不会回家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游艇已经顺利靠岸。船上的服务生招待他用完了早餐。然而等问起陆他山是否起床的时候,他才得知陆他山在游艇靠岸之后连夜赶回了承心,并且将香精一併运了回去。 喻朝辞愣了一会儿,随后对服务生小姐笑着说:「那我也回去吧,娄总还在等着我的第一瓶咏嘆系列。」 0506内,厚重的窗帘遮天蔽日。 陆他山在黑暗中抱着小鱼干,红着眼睛轻轻吻了猫的耳朵。 小鱼干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失落,饶是温柔地用自己生满了倒刺的舌头舔了主人的下颌骨,随后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叮咚。」电脑的邮箱发出了提示音。 他嘆了口气,略显疲态地抱着小鱼干走过去。 邮箱中发件方的地址对他而言十分陌生,邮件的主题为:你会感兴趣的。 陆他山的邮箱地址经过了安全处理,垃圾推广邮件,或者诈骗邮件是无法被接受的,而这封陌生的邮件却能绕过安全系统,可见发现者并不简单。 邮件文字寥寥无几,但附件里却是一段音频。 经过安全系统处理的邮件也不会带任何病毒附件,所以他信任地点开了这段音频。 音频里,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老爷子现在还在承心养着,被娄珊珊控制着,这种时候就不要把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添堵。」 这女音的主人是他长姐,也就是他爸爸第一任妻子所生下的女儿。她和她的弟弟凭藉着自己母亲早期离婚时获得的麒麟股份,以及背靠身为花旗总裁的小舅舅,一直在麒麟占有一席之位。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两姐弟在打麒麟的注意,试图架空娄珊珊在麒麟的地位。 「洛宓的事还算是小事吗?」洛宓是娱乐圈近两年风头正盛的女明星,目前由她主演的剧一部接着一部爆,是陆家大女二儿娱乐公司旗下的第一花旦。「各种代言,综艺合同将她的档期安排得满满当当,但是她现在脑子一热想和跟她隐婚的老公生小孩,你难道不知道她一怀孕会对我们造成多大损失?」二哥陆行渊说。 陆行苍,也就是陆他山的长姐说:「钱赚够了就开始豪横了,她生不生我们说了算。她怎么红起来的?她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 陆行渊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她似乎知道了舅舅那个产业链的一些事,所以以此跟我们谈条件,让我们现在放她去怀孕生子,等哺乳期结束后继续把好资源分给她。」 第137页 「什么?」音频里的陆行苍震惊又震怒。 「如果不让她生,她就会曝光那些事。如果舅舅玩完,以我们俩的能力根本无法撼动那个女魔头,老六看似对产业没什么兴趣,但谁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万一心血来潮也来插一脚,我们没有丝毫胜算,老五也不是省油的灯。可如果放洛宓怀孕生子,损失也不会小。」 音频陷入寂静,显然陆行苍正在为此事为难。不一会儿后,陆行苍说:「让她现在去怀孕是不可能的,但可以让她有小孩。」 「姐,你的意思是?」 「反正她也知道小舅舅的一些事了,那就直接把她拉进来。让她代〇孕生,相比于自己怀孕牺牲事业的黄金时期,还要支付大量违约金,我想洛宓也会同意我的提议。只要她选择代〇孕,她有朝一日想曝光舅舅的事,自己也会因代〇孕过而左右权衡,会投鼠忌器。明白了吗?」 陆行渊说:「我下午再去找她谈谈。」 录音戛然而止。 陆他山一蹙眉。没听之前他在思考这份邮件的来源,现在,他全然被音频的内容震惊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段音频里,似乎是在说韩逸舟涉及了代〇〇孕产业链? 第74章 在意是因为心里有你 「喻先生, 收到『不凋花』的时候我真是太感到意外了。我当时以为是经纪人为我抢到了r&e的新代言,所以品牌方寄了新品给我试用,上网才知道那是r&e回馈给老顾客的福利。」施嬴曼立又佯装生气地看向任邦平, 「老佛爷, r&e的代言未免也太难拿了, 不凋花真的不考虑找人推广吗?我可以挤出档期免费为她代言。」 这位施嬴曼立是国际新晋影后, 明明现实中活泼甜美,但一进入镜头中,她能够一秒进入角色, 被评价为最适合拍戏, 演技最有感染力的年轻影后。任邦平为喻朝辞设立了庆功酒宴,为的就是邀请这些因为档期而错过了r&e发布会的名流。 有人说任邦平对喻朝辞的宠爱过了头,迫不及待地将身边的人脉资源一股脑地砸到小外孙头上, 会给还未完成学业的喻朝辞太多压力。 任邦平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的本意是让喻朝辞在读研期间缓慢接手适应。但喻朝辞却主动提出,想尽快获取人脉。 喻朝辞道:「因为早先已经说明r&e在不凋花上不会花任何费用做营销,所以我们也要说到做到才是。曼立小姐在国际影坛享誉盛名, 免费代言的事情终归不妥当,一方面他人未必会信,另一方面, 如果他人信了,以后其他品牌方也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如果r&e邀请曼立小姐代言,会给足配得上你在影坛地位的代言费。以及……」 「以及什么?」施嬴曼立笑着问。她还真喜欢这位年轻的接班人, 不仅调制的香水戳到了她的点, 即便是被拒绝, 这话听着都让人舒服。 「虽然不凋花的灵感源自女人的一生, 但作为表现女人青涩懵懂时期的前调非常短, 中后调所呈现的才是主体。她更适合已婚女性穿搭,曼立小姐似乎才长我几个月,我除了在影片中能找到你演绎的被岁月洗礼过的苍老感,在本人身上却丝毫找不到这种感觉,所以我认为r&e中适合年轻女性的香水才需要你的人设来添彩。」 任邦平笑着说:「小辞啊,香水还没调出来就想着找代言人啦?施小姐的代言费可是非常昂贵的。」 「老佛爷,你看朝辞都指定我了,你还在从中阻拦。」施嬴曼立更换了对喻朝辞的称唿,「那记得新香调制成功后找我,我会尽力为r&e空出时间。」 「荣幸之至。」喻朝辞说。 任邦平见两个小年轻聊得投机,便走开让他们私下闲聊去了。 施嬴曼立见边上没了长辈,也更加放松自己,和喻朝辞的谈话变得更加熟络起来。她本就是个自来熟,平时说话丝毫不会端着影后的身份,「刚才老佛爷在,我也不好意思明说,我知道直接要代言确实不够妥当,但我其实是担心r&e把不凋花的代言给洛宓。现在向你确认过了,我就放心了。」 最近恶补了r&e贵宾社交圈的喻朝辞认真回忆了一会儿,马上记起了洛宓的身份。 接触过娱乐圈的都知道施嬴曼立和洛宓不对付。两人本是要好的姐妹,谁知道洛宓抢了本该是施嬴曼立的影视资源,还通过媒体反婊一手。让施嬴曼立获得影后尊位的电影,洛宓也曾着手抢过。但大导演更喜欢施嬴曼立不耍大牌,会认真塑造每一个人物形象的敬业性格,所以就选择了她。 「曼立小姐多心了,不凋花即便请代言,香水的代言人也要通过董事会的同意。」喻朝辞说。 施嬴曼立虽然年轻,但一点就通。洛宓是陆家大小姐名下公司的人,娄珊珊身为r&e董事会成员是绝对不会放人进来的。「听说……你似乎本就与花旗老总不合。所以就算娄总同意,你也会拒绝洛宓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事到如今,喻朝辞和韩逸舟的恩怨多多少少已经被一些人知晓了,喻朝辞并没感到意外,便大方承认了:「是的,是韩逸舟一方的人,r&e都不会用。」 「他们都是隐患,r&e拒用与韩逸舟相关的人,也能避免惹得一身腥了。」施嬴曼立自言自语道。 然而这句不经意的话却挑起了喻朝辞的兴趣:「隐患?」 「朝辞你不在圈里可能不知道,其实圈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利于大部分人利益的黑料,即便是对家也不会选择爆料,因为保不定以后自己也会深陷其中。因为你和韩逸舟不合,所以我才敢讲。其实韩逸舟公司名下的好几位艺人,不论男女,不论成名还是无名,都有相同的黑料。」 第138页 他微微侧头:「什么?」 「隐婚生子,或者未婚生子。」 喻朝辞说:「如果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事业才这么做,其实也算情有可原。」 意识到喻朝辞可能还没懂,施嬴曼立便举了个例子:「比如kd组合里的某位。」 「那组合里还有人有小孩了?」喻朝辞下意识地问。 由于kd常年混迹热搜前排,组员以火辣的身材俘获无数女性粉丝,他实在难以想像其中某位成员已经有过小孩。以一个医学生的认知,加上前不久还看过组合全员的身穿露脐装出境,他断定里面没一个生过。「不可能。」他饶是笃定地说。 「代〇孕的。」 他顿时陷入沉默,神色亦绷如刀削,由于母亲被欺骗过,多数男性能接受的代〇孕在他这里就是零容忍。「你所说的隐患,是指他们都代〇孕过?」他问。 施嬴曼立点了点头。 「你还知道多少?」 她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某几位确实有小孩养在国外,但他们是不可能有时间生孩子的。不过经纪人叫我不要过多地去了解,也不要试图去捅破,经纪人觉得可能有朝一日我也需要这样做。」 喻朝辞向她投以异样的目光。 她立时摇头解释:「那是对女性的迫害和物化,就算我无法阻止这分歪风邪气,也绝对不会助长。」 喻朝辞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施嬴曼立坦然道:「当初我的第一份资源被抢,是韩逸舟在洛宓身后操作,而且我也想为自己减少竞争对手,就这么简单。」 喻朝辞点了点头。 人的本质就是复读机与吃瓜机器,两人一聊就聊得有些上头。 陆他山持续关注了正在咬耳朵的两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何时会散开。 和施嬴曼立分开后,喻朝辞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集体代〇孕的爆料是否准确,如果将这件事情曝光,必然对韩逸舟造成打击。 可即便黑料是真,其实影响最深的还是那些明星,给韩逸舟的打击绝不会是致命的。与其刮痧,不如选择厚积薄发,找到更加不利于韩逸舟的丑闻。目前,涉足他们家当小三是其一,自身也代〇孕生子这是其二,让旗下明星去代孕可能会成为其三。 宴会厅太过喧闹,他想着想着,便踱步到了宴客厅外。 但苍蝇就是苍蝇,冤家之间路就是这么窄,又一次,韩逸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怎么这么巧?」 喻朝辞幡然回神,抬头去看身前的人,而后厌恶地道:「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应该说,我们两人有缘,不然为什么你们两兄弟都与我不对付,可和我撞见的人总是你。」韩逸舟说。 喻朝辞缓宽心态,告知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被激怒:「这次又想用什么事情膈应我?」 「今天只是偶然撞见,别把我想得那么坏,今天花旗的酒宴也在这里举行。」韩逸舟简单交代两句,便要和他擦肩而过,然而走了两步,他的步子又停下来了,「你这么期待我噁心你,那我如你愿吧。你和陆他山的关系似乎不错。」 喻朝辞无意再听他讲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个人目前持了mivanluu 12%的股权,所以我和陆他山是利益共同体,不知道这点能不能让你心生不适。」 喻朝辞的心脏「咯噔」一下。 陆他山怎么可能会和韩逸舟产生利益牵扯?韩逸舟和娄珊珊水火不容。 难道是陆他山为了摆脱娄珊珊的控制,才特意与韩逸舟合作? 各种猜想立时浮上喻朝辞心头。韩逸舟和陆他山的关系明明与他无关,可就是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许这分沉重来自于他对陆他山曾经萌芽过的好感。 这个消息同样也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开他和陆他山的距离。 但是理智再一次发挥作用。他身体中的智者不仅劝导他对陆他山悬崖勒马,也让他不再胡思乱想,尝试分析韩逸舟此番行为的目的。 「你的话看似不经意,实际上是想让我和陆他山闹不和对吗?你不想麒麟和r&e有太多交集。」他猜测道。 韩逸舟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离开了。 喻朝辞也火速回到庆功酒宴中,在人群中找到了跟在娄珊珊身后的人。他走上前,不顾娄珊珊质疑的目光一把抓起了陆他山的手,把人拉到了宴会厅一旁的休息室内问道:「为什么韩逸舟会持mivanluu 12%的股份?」 陆他山的目光还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待喻朝辞一问话,他才抬头略显惊愕。「韩逸舟告诉你的吗?」他问。 「你为什么要和韩逸舟有利益牵扯。」 陆他山笑了笑:「小喻医生,你曾经教我要学会课题分离。但是现在,你似乎想干涉我做的抉择。」 喻朝辞一时语塞。他们两方有利益牵扯确实与他无关。可他控制不住,一心只想了解情况。「我不干涉,我只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想知道原因?」 「我、」然而到嘴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两人是朋友,而我和韩逸舟成了利益共同体就等于背叛你,」陆他山顿了顿,「还是因为别的?」 第75章 我们谈个交易 被陆他山目光直视着, 喻朝辞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生怕自己的心思被身前的人看穿。一旦有了第一次躲闪,他便再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所以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第139页 「是的, 我认为你已经来承心几个月,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也知道了我们家的秘密, 我和哥哥也知道了你的,我下意识地觉得你就是站在我和哥哥这边的。」他说。 陆他山嘲讽地笑了笑,不过更像在自嘲。 「所以告诉我, 为什么要让韩逸舟涉足mivanluu?」 「笃笃笃」,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门外的人给了两人提醒后,也没等两人的同意直接打开了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娄珊珊问。 「小喻医生和韩逸舟关系并不好,所以正在好奇为什么韩逸舟会持mivanluu的股份。」陆他山如实道, 转而又对喻朝辞说,「正好娄女士来了,我觉得你问她可能会更合适。」 「娄女士,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娄珊珊从喻朝辞的眼神中看出了关切。这种关于公司决策的事情, 娄珊珊轻易是不会说的。但一想将来麒麟和r&e的关系会越来越紧密,她便告知了:「麒麟本就在陆陆续续地收购r&e股票。而他山正好挑中了时机,用自己手中的12%的mivanluu股权换取了韩逸舟手中的r&e股权。」 「可最终进董事会的人是你。」喻朝辞说。他以为是娄珊珊用其他股票从韩逸舟手中换来了r&e的股票。 「他山抢走了我看中的, 我自然要换回来,所以我用自己手中15%的mivanluu换取了12%的r&e,就这么简单。」娄珊珊说。 「可韩逸舟也与你不合, 让他持有陆先生公司的股权, 你不会介意吗?」 娄珊珊无奈地笑了笑:「麒麟的一部分股权也分给了我先生的第一任妻子, 你觉得相比这个, 他山的公司被韩逸舟持股, 哪个更让我介怀?」 喻朝辞不语。 显然是前者。 「往前走的道路上要是没点险阻,没几根缠脚刺,太过顺利反而会让人失去目标。而且如果心里连这点砂砾都容不下,又怎么容下星辰大海?想要开拓,必然会有更多不顺心的事汇聚进来,但这是必须经歷的过程,能忍下就能海纳百川,不能忍就只能抱着一亩三分地。」娄珊珊以长辈的口吻教导着年轻的r&e接班人,「拿下r&e是麒麟开拓香氛市场的战略目标。为了更大的市场,让韩逸舟涉足mivanluu又如何,那点股份也做不了决策。」 喻朝辞抿了抿嘴唇。所以,是他格局小了。 「韩逸舟现在能拿走,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拿回来。」娄珊珊打从心底里不待见韩逸舟。一个靠嫁姐姐发家的投资公司,没有半点实业支撑,能辉煌几时。「好了,小喻医生,你身为庆功宴的主角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可以出去了。」 他点点头。 娄珊珊率先离开,两人紧跟其后。 就在喻朝辞还在为此事感到介怀时,陆他山突然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我故意抢了娄女士想要的股权,只是那时候如果不换,我也会有损失。」 喻朝辞轻轻一瞥:「什么损失?」 「你忘了我跟r&e还签了另一份合同,关于用龙涎香换取你五瓶咏嘆系列百分比利润的那份。」陆他山解释道,「如果当时沦陷被韩逸舟否决,获利的时间就会往后延,而且我也不能容忍好的作品被埋没。你应该能明白。」 原来是这样。 依旧是利益至上。 喻朝辞的眸光透着些许失落。 然而很快,他的眼神又坚毅起来。 陆他山最好只是为了利益。 就在他不断进行自我洗脑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压低声音道:「喻朝辞,我想和你合作。」 他立时抬头:「合作什么?」 「一起除掉韩逸舟。」陆他山道。 他瞳孔骤缩,以为自己似乎听错了话。 「我想回收mivanluu在韩逸舟手中的股权,你也与韩逸舟不合,所以我可以完全信任你从而展开合作。」在确定母亲的注意全然没在他们身上后,他继续道,「除掉韩逸舟,也等于让长姐和二哥失势,这也是娄女士想看到的。」 「要怎么做?」如果能让韩逸舟倒台,他什么都愿意做。 「你知道由r&e参与投资,并可以做直接做决策的公司有多少?」 虽然喻朝辞刚接触r&e,了解的并不多,但关于公司投资的事他还是瞭然于胸的。所以当陆他山提起时,他脑子里已经浮现了好几个公司的名字。「有八家,r&e对其持股超50%。」 陆他山接着道:「让他们去找不同的证券公司,再由证券公司出面问花旗借那12%的股票。」 喻朝辞广泛涉猎,对金融有一点了解。 股票是可以借的,但是必须通过证券公司借,证券公司就像租房中介,只要有借股票的行为产生,中介就会向借方抽取一定佣金作为利润。 所以如果r&e向证券公司借mivanluu的股票,而证券公司手中没有,他就会转去股票市场中问股票持有人借取。而股票持有人把股票借给中介不仅能获得一定利润,出借行为还不会动摇其对股票的所有权,所以一般都会同意。 但就因为知道这些,他才更加疑惑:「不由r&e直接出面借的道理我懂。但花旗也有可能不会同意,券商从股票市场中收来的极有可能是散户手中的股。」 「首先,花旗一定会同意。花旗所掌握的股票占据各行各业,券商向他们借股票的行为排除周末每天都在发生。出藉手中不动产的股票获得的利润,也是花旗的收入之一。其次,如果券商想收mivanluu的股票,最优选择是从我,娄女士,以及花旗三者中收,从散户手中收太过繁琐,就好比舀水,你肯定会选择水瓢,而不是你的胶头滴管。我和娄女士绝对不会出借,所以券商在我和娄女士这里求借无果后只能去找花旗。」 第140页 喻朝辞明白了:「然后呢?」 「待r&e旗下公司借来股票之后,r&e出面回收,马上抛售套现。等归还的时间一到,你再从市场收回来。」 喻朝辞完全不知道这位拥有金融学博士学歷的设计师要做什么,眼神中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丝疑惑。 陆他山品出了他的疑惑,问道:「你相信我吗?你说你已经把我当成了朋友。」 他避开陆他山的目光,点了点头。 「事出机密,我怕说得太细会让韩逸舟听闻风声。所以如果你信我,现在可以同老佛爷商量做准备,等时间一到就去借,如果不信,我会让其他公司出面借股票。」 虽然平日里他总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陆他山吵得不可开交,但是遇到重要的事,陆他山就像哥哥和宇文哥一样可靠。所以陆他山现在叫他去做,他不会细问原因。 除了借股票这一事,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去了解,那就是和韩逸舟有关的明星可能涉及代〇孕的问题。 虽然施嬴曼立并没直接说出花旗系明星代〇孕名单,但她圈定了一个组合,从十人女团中锁定一人还是相对容易的。事实也证明他花时间拓展社交圈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不仅得知了kd女团中代〇孕的那一位,还额外得知另一个被奉为国民老公的男明星也参与了。 「这张照片里的两个小孩,就是蓝明颂的龙凤胎儿女?」喻晚吟捧着一坨饭糰凑到哥哥身边。 「演耽改剧爆红,之后光明正大出柜,和所有对他有兴趣的女星或女金主绝缘了。」喻朝辞把资料递给哥哥,「三年前陆陆续续去过丑国几次,但并不是代言或拍戏的工作签,而是旅游签。前阵子,他又被拍到和两个孩子出游某度假海岛,一起的还有他圈外的男朋友。」 「证据足够吗?任何形式的代〇孕在我们国家都是违法的。」喻晚吟说。 「证据很充足,但是我在思考,打击韩逸舟才是曝光的目的,但现在选择曝光会不会打草惊蛇,让韩逸舟更加警惕。」 喻晚吟深以为然。 两兄弟最终决定再观望一阵。如果想打击韩逸舟,必须给予痛击,否则不如沉默。 翌日晨,喻朝辞像往常一样,在早上三四节课开始前抽时间去实验室里做几个不同浓度的香水ord,然而停下车子刚进到实验室所在的大楼,他就听到前台小姐姐发出一声剧烈的哀嘆:「就算知道他是同,但这样的发言真的很打击人啊——真是看错他了。」 「妈的,既然选择出柜,还惦记着祖传的染色体,代〇孕就是代〇孕,洗什么,还把自己说得像在搞慈善。」另一位前台义愤填膺,「这是在为贫困的妇女制造脱贫机会,我出钱,她们出子宫……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喻朝辞的注意登时被吸引:「张姐吴姐,你们大清早在讨论什么?」 「蓝明颂他代〇孕啊,还用小号在为代〇孕洗白,结果小号的早期发言被人扒出来了,现在平台上正在上演大型脱粉现场,热搜指数都爆了。」前台拿着手机说,「小鱼哥你自己去看看吧,我气死了。」 蓝明颂被爆光了? 他马上打开了热搜平台。如她们所言,蓝明颂代〇孕这个tag已经爆了,热搜前五都和其有关,第二条就是#为妇女脱贫创造机会#这个tag。 「怎么刚谈论这个就被曝光了?」他喃喃自语一句。 「什么?小鱼哥你早有料?」耳尖的前台马上留意到了他的话。 「没什么。你们上班专心点,别被行政部门的逮到了。」他提醒一句,直奔实验室。 热搜平台上,蓝明颂的女粉丝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她们本以为他们家哥哥是最会尊重女性的,然而被扒出小号那匪夷所思的、物化女性的发言后,她们瞬间心灰意冷。 蓝明颂仗着自己国民老公的人设,吃了无数女性消费者的红利,现在代〇孕石锤被爆出,很多品牌方立刻发出了解约公告明哲保身,给他的经济公司带来了不小损失。 花旗控股,ceo办公室。 韩逸舟面色铁青地看着热搜里谩骂的消息,以及一条一条蹦出来的解约公告,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其实这点损失对整个花旗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气就气在,现在已经有营销号在带节奏,只要提起蓝明颂代〇孕,必要在这之前加个前缀——花旗系。 花旗系当红男演员蓝明颂被爆代〇孕,侮辱物化女性。 「给我查。」他气急败坏地看着热搜中对蓝明颂和花旗的谩骂声,「曝光这件事的媒体是哪家公司,这些营销号的背后有谁在牵头。」 被花旗渗透的媒体公司不在少数,就算没涉及股份,一般媒体公司和自媒体营销号也是决计不敢这样做的,花旗的资本大浪砸过去,冲掉小公司只是分分钟的事。所以韩逸舟确定他们会这样做,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 当花旗基层打工人还在讨论今天午饭吃什么时,花旗高层已经鸡飞狗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总裁助理马上理出了参与此次曝光、造势、深扒、带节奏的媒体公司,和自媒体的表格。这一份表格里写明了这些媒体的受了哪些资助,公司由谁投资入股。 韩逸舟扫了一眼资料,马上找出了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受资于金元这家投资公司。而金元背后的金主在业内已然不是秘密。 第141页 韩逸舟咬牙切齿地把手中的表格捏成了一团,冷声念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陆他山——」 第76章 惩戒韩逸舟的开始 实验室里清净, 喻朝辞本觉得强大的意志力可以充分抵御好奇心。然而人的本质就是个无情的吃瓜机器,尤其是当这个瓜涉及了花旗控股,喻朝辞也难逃吃瓜的命运。于是本打算调制ord的人终于拿起了手机, 专心致志地吃起瓜来。 喻朝辞:「昨天还在和哥谈论这事, 怎么今天就被人曝光了。@雷欧尼桑, 不会是你吧?」 被圈的人没出来, 花孔雀立刻冒头了:「那蓝明颂的事情?这瓜现在搞得研究所里的人无心工作,我索性让他们吃一小时。」 喻朝辞:「哥哥人呢?」 宇文瞻:「估计忙着,本院这里的事情就够吃他一壶, 承心二院开院在即, 有的他忙了。既然你们已经商讨暂时不曝光,应该不是大鱼干的。」 喻朝辞在手机前撇了撇嘴,心道怎么哥什么事都要和宇文哥提一嘴。 他再切回热搜平台。换成一般的黑料, 明星通常会选择让子〇弹飞一会儿来增加自身讨论度。网际网路上的人记忆力差,今天开心吃瓜说不定明天就忘记了,但即便短时热度也能为明星带来利益。 但今天不一样,代〇孕的事可不是男友曝光、片场耍大牌这种事可以比拟的, 所以黑料爆了没多久,蓝明颂立时滑跪,写了一长篇文章向粉丝道歉。 文章总结为四点: 他父母健在之时希望他可以后继有人, 他想完成父母遗憾,但不想骗婚。 小号上的发言并不是在侮辱女性,是当初的代〇孕母确实急需用钱, 所以双方才达成了协议, 他只是说出了事实。 一切行为都是本人的决定。 非常抱歉占用公共资源, 他向粉丝道歉。 看到蓝明颂的小作文之后, 花孔雀在三人小群内慷慨激昂:「来, 我翻一下四段话的内容:我是为了尽孝道,你看我都没骗婚,已经够道德了;人家代〇孕母都签了合同,急需用钱你情我愿,不是当事人的在那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是我个人想这么做,我是个负责任的人,别伤害我男朋友;吃瓜人士别浪费时间了,该干嘛干嘛去,粉丝一定要原谅我,我还想赚钱。」 「你这夺笋。」喻朝辞在群里发表情包狂笑,「不过第三条,我觉得并不是在护他男朋友……按照一般人的脑迴路,应该不会攻击他圈外的男朋友吧,毕竟选择代的人是他。」 「不是互男朋友这是互谁?」宇文瞻问。 喻朝辞在输入框内写了「在护花」,结果最后一个字还没打出来,消失了很久的哥哥冒头了:「在护花旗。」 「哦吼,原来我们的喻院默不作声也是在吃瓜啊。」宇文瞻调侃道。 喻晚吟回道:「我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只挑了几条主要内容看。」 宇文瞻好奇:「看韩逸舟的人被喷的体无完肤,这不够爽吗?」 「我更想看韩逸舟被痛击后的模样。」喻晚吟说,「这次曝光事件中,你可以看到有很多营销号在强行把蓝明颂和花旗联繫上,但凡提到就用『花旗系男星』的头衔,花旗怕惹火上身,所以才让他立刻发文在独立承担。」 「不亏是心理学博士,透过现象看本质。小鱼哥你学着点。」宇文瞻说。 喻朝辞在手机屏幕前翻了个白眼,随后复制粘贴「滚」字霸了宇文瞻的屏。 他又看了一会儿评论,网络上呈递的信息其实趋于同质化,再看下去就是浪费时间。现在的他更好奇这次爆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睡前,他再看了一圈,蓝明颂的热度虽然下来了一些,但还是排在第一位。热搜内的爆料消息其实和早上并无区别。 「果然曝光这件事,影响最大的还是蓝明颂。」喻朝辞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花旗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 大四的下半学期课少了很多,所以翌日醒来,他准备去承心给哥哥帮帮忙,如果有时间再去实验室。然而刚把车子开出别墅庭院的大门,他透过后视镜无意间看到了有个行为鬼祟的男人。那男人正将相机镜头对准他,在按下快门后马上躲到了掩体之后。 他没有踩油门扬长而去,而是选择放缓行驶速度,观察着那个男人出现的地方。但那个男人再也没出现。 在疑惑中,喻朝辞已来到承心附近。而当他把车子开到承心大门口时,他发现疗养院门口站着一堆人,他们有的拿着相机,有的拿着录音笔,因为被承心保安拦着,所以无法进入里面。 他的车子刚靠近大门,那群记者模样的人立时调转锋头,急匆匆地向车子跑来,用人墙强行堵住了他。 「什么情况。」喻朝辞摇下车窗,打算质问这些记者。 然而他的车窗刚按下来,拿着录音笔的手一股脑地塞了进来,只为抢占採访先机。 「请问是喻朝辞先生吗?关于承心矫正同性恋的这一现象是否属实?」 「承心是否存在用物理手段强制治疗同性恋的问题。」 「爆料人所说的电击疗法是真的吗?」 「同性恋不是病,为什么承心会有治疗同性恋这一反人类天性的项目。」 「虽然你就读心理学专业,但是据资料显示,你并未完成学业,所以你并没有行医执照。既然没有行医执照,你有什么资格治人?」 第142页 喻朝辞被一系列问题问懵了,等反应过来时,他才意识到承心看护同性恋的事情被大众知晓了。 保安一看自家二少爷被拦在门口,立时上前把这群吸血蚂蟥拉开:「都让开,说了那是假消息,你们围着人干什么,赶紧散开!」 喻朝辞也来不及摇上车窗,开车直入承心。把车停好后,他立时在群里发消息:「哥,大门口那群记者什么情况。」 「我去,小鱼哥你出门前都不看手机的吗?我们在群里@了你那么多次,叫你现在别来承心,你都没看见啊?」宇文瞻急道。 他这才注意到上面有好多@消息,但因为手机正处在免打扰的时间内,所以他没听到消息提示音。 以及,陆他山也连着私敲了好几下,只是他屏蔽了陆他山的消息,不点进去压根看不到。 他急匆匆地走向院长办公室,并观看着群里的记录。这一看,他才知道原来承心「收治」同性恋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目前正以近爆的趋势碾压着热搜第二名。 热搜里,有个自称在承心治疗过的病患发视频爆料,诉说着她在承心被强制戒同的过程。 她声称承心的医生以同性恋是体内经络不畅的理由给她做了微创手术,注射脑细胞酶,但是不奏效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对她进行了电击疗法。同时,承心还会在她看女性身体照片时强行在房中释放恶臭气味,闻了就想吐。就因为进行多次,她对女性照片产生了条件性反射,只要一看到,就感觉到鼻前飘逸着一股腐烂海鲜的气息,会呕吐不止。她还强调负责治疗的医生没有任何行医执照,连心理谘询师的资格证都没有。但是医生还是用强制手段对她进行了治疗。 她一边诉说一边哭泣:「我是同性恋,我知道我是异类,但是在承心治疗的日子真的是我一生最黑暗的时刻。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和我性别相同的人,我有错吗?我没有打扰别人,我只是静静地喜欢着,结果就被父母带入了这个地域。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会浑身战慄。」 看到了这条热搜的喻朝辞直接气炸。虽然女人被打了马赛克,但由他经手的「病患」也不过五位,他对这女人完全没印象。 热搜之下,路人评论也是精彩纷呈: 「天吶好心疼。小姐姐你没病,病的是认为你有病的人。」 「承心疗养院又是一家什么三流机构,同性恋不是病!」 「电击,用臭气熏,我想想都觉得生理性不适,这tm是疗养院?这怕不是纳〇粹集中营?」 「小姐姐,你曝光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承心似乎背靠麒麟和r&e,后台大着呢。」 因为视频的爆料,喻朝辞的身份很快就被扒了出来,之后就有了被记者围堵的事。 「哥,这件事谁爆料的查出来了吗?」他一推开门便问道。 喻朝辞的到来惊动了同在院长办的陆他山。陆他山疾步上来,像老父亲似的准备好好看看来人,然而手还没碰到,喻朝辞就往后退了一步,以复杂的眼神和他对视了不到一秒,而后别开了目光。 喻朝辞得眼神中有害怕和矛盾,此时的喻朝辞还是那只躲在角落里正默默舔舐着伤口,但无比理智的动物。 「为什么消息不回?叫你先别来承心你还出来。」陆他山气喻朝辞的这份倔强,即便两人之间出了点事,但不至于连消息都不回。 「手机开了免打扰,我连置顶群的消息都没注意到。」喻朝辞淡淡道,随后绕开了陆他山,「哥,知道是谁干的吗?」 「花旗旗下的媒体公司爆的,随便找了个人来编纂了子虚乌有的黑料,为了压蓝明颂的事。」喻晚吟说,「蓝明颂的事情是陆先生爆出来的。」 喻朝辞看向陆他山。 「我有我的理由,选择爆料蓝明颂的代〇孕事件,是我想确认一件事。」陆他山解释道,「很抱歉,我想过韩逸舟的还击方式,但拉整个承心下水的还击方式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是,这样的方式又是情理之中的。韩逸舟知道,一旦还击,就必须击中他的痛点,而他的痛点就是喻朝辞。 「确认什么?」喻朝辞问。 「我偶然间得到了一个消息,韩逸舟可能涉及代〇孕产业链。」陆他山说。 喻朝辞愣了一下。 代〇孕产业链…… 经由陆他山一说,他终于知道陆他山爆料的原因,也将蓝明颂独揽责任的行为和花旗的举动对应上了。 昨日的热搜中,自媒体不断地将蓝明颂和花旗联繫上,就是为了看花旗的反应。但是不论怎么引导,花旗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蓝明颂跳出来主动揽下全责。现在,花旗系的媒体公司又火急火燎地把承心拉下水,说明花旗迫切地想让这件事消失在大众视野中。 承心和r&e、麒麟有利益联繫,且韩逸舟也和他们不对付,所以在此时拉承心下水,不止痛击了三方,还能把大众对蓝明颂的关注吸引过去。至于针对承心的爆料是否属实,这完全不重要,只要蓝明颂的热度一过,网际网路的短暂记忆又能引起多大风浪,顶多是蓝明颂被封杀。 花旗这么迫切、慌张而心虚的模样,摆明了这一次敲打可能触及到了痛点附近。所以韩逸舟涉及代〇孕产业链的事…… 陆他山道:「涉及代〇孕产业链的事情是真的。」 第143页 第77章 还是得富婆姐姐来 得知韩逸舟的真正目的, 承心也有了操作的目标。 当前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唿声大涨,在群众牴触感最激烈,最生气的时候去解释显然属于头铁行为。除了对承心的谩骂和对爆料人的安抚之语, 目前群众最能接受的就是中间派言论。 「所以制定同意目标先让网上的人冷静, 再搬出以前网络暴力的典型案例, 引导他们思考这次爆料的真实性。」硕大的显示屏上, 娄珊珊再次向喻晚吟确认。她身为承心的投资者,知道承心绝对不会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所以两兄弟在院长办聚首没多久, 她就发起了视频会议。 「是的, 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自己独立思考性的人只有一部分,多部分只是跟风者。所以需要有人引导他们保持理性。」喻晚吟说, 「只出现了一些苗头就有人跟风谩骂,然而发展到最后,受害者跟施暴者身份对调,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就找几例当初形势逆转的网曝事件给他们降温, 这样对小鱼哥的伤害就能小一些。」 他望向坐在角落捧着手机的弟弟,觉得又心酸又气愤。韩逸舟总在做这种事,非要把人再次逼疯才会善罢甘休。但这次, 他们和韩逸舟之间必须要做个了断。 「我会通知麒麟的公关部门。」娄珊珊挤按了山根两侧的睛明穴,疲态略显于神色,「能做伪证, 想来收了不少钱, 法务部门也要安排上了。」 和麒麟统一行动后, 喻晚吟也即刻安排承心的公关部门, 进行第一步言论引导。 而喻朝辞刚回復完前来表达关切的同学、朋友们的消息, 又有一个头像是风车的好友亮起了红点。 风车:「小鱼哥,今天的热搜是怎么回事?承心是不可能用电击治疗同性恋的。」 这位风车,是喻朝辞「治好」的第一个女同,已经和自己的男朋友跨入了婚姻的殿堂,前阵子还向喻朝辞报喜说自己要当妈妈了。 其实喻朝辞治好的并不是她的同性恋,而是治好了她的男性恐惧症。她在儿时有过不幸的遭遇,当和男性出现过分接近的距离之后就会出现应激反应,轻则过分焦虑,过分紧张,严重时会呕吐,不自主地战慄。从此之后她一直与自己的母亲生活着,读女校,与异性彻底绝缘,这也导致她的性取向发生转变。 但进入社会后,接触男性是不可避免的事,而这时她的母亲也离开了她。她逐渐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被这种心理疾病支配,所以来到承心。 她被专业的心理医师进行引导治疗,但是在无意间闻到喻朝辞身上那股令人放松惬意的香味之后,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对男性说了话:「你身上的味道,和我母亲刚洗好的衣服好像……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那个味道就是最初版本的不凋花,当初喻朝辞为了测试香水上皮后的三调变化,索性将之喷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有了第一次交流后,喻朝辞立时被喻晚吟安排到了风车身边,在初版不凋花的芳香引导下,两人的关系渐渐破冰,风车似乎将喻朝辞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最后,她的心结被解开,以正确的目光看待身边的男性。她很幸运,很快就遇到了一位认可她能力,且志同道合的男性,两人慢慢发展,成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喻朝辞当时还参加了他们俩的婚礼。 风车知道,喻朝辞的治疗并不是针对同性恋,而是他们恰好有其他心理病,且这个心理病正是导致他们性取向发成改变的原因。她认为所谓的爆料纯属子虚乌有,所以马上就联繫上了喻朝辞。 「一不小心敲打到了对手的痛处,现在被拉下水了,只为掩盖自己的罪行。」喻朝辞回道。 「你的意思是,承心被抹黑只为掩盖蓝明颂的代〇孕事件?」风车姐姐义愤填膺,「只要亲自体验过承心服务的,立刻能找出一堆破绽,他们也真是太好骗了。那你们那边怎么处理?」 「先安抚被带节奏的群众,然再开发布会澄清,安排有关人员对院内进行採访。」喻朝辞的手指在输入框悬停了片刻,最后还是将这段话发了出去。 但如果只是这样做,一切都是由哥哥在抗,在承担,他也想为这件事做什么。 于是,他打字问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同一时间,风车也发出了消息:「需要我帮你吗?虽然我在站里也不是大神级别的作者,但还是有些粉丝量的。」 这位风车是某网文网站的作者,在没来承心之前专注写百合。不过取向转变后,她也尝试着写bg文。可能是她感受到了恋爱的美好,她的gb文非常温馨甜美,连书粉都惊艷到了。 喻朝辞道:「可以吗?应该不会对你和你老公造成困扰吧。」 风车发了个笑哭的表情过来:「我老公现在巴不得我找个地方发泄,他说我有宝宝之后一点都不温柔了。」 「那我们见面谈。」喻朝辞和哥哥道了别,边聊边走到了停车场。然而刚要上车,他突然发现自己车胎没气了。蹲下身仔细观察了车胎,他这才发现轮胎里被扎了一枚铁钉。 再看围墙,偏白的墙体上有明显的黑色脚印。这显然是有愤怒的人趁乱熘进了承心,将他的车胎给扎爆了。 事到如今,喻朝辞已经气不起来了,只觉得这种毫无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太可悲。他换开了哥哥的车子,决定办完事后再来看录像算帐。 第144页 热搜榜上,承心矫正同性恋这一热搜的热度居高不下。麒麟和花旗两个大资本下场,都在降己方热度,抬彼方热度。 但不比蓝明颂这种雷神之锤的爆料,在井然有序的引导下,承心相关热搜中开始恢復理性的群众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期待这件事的进展。可是这条热搜中最有看头的不过今早爆料的视频,其他都是些跟风带节奏的营销号。恰到这里,群众感觉仿佛恰了一个臭瓜。 就在吃瓜机器的期望值达到顶峰之时,后续进展千唿万唤始出来:某网站的网文大神,居然站出来为承心说话了。 风车以视频的形式讲述了自己悲惨的不幸,她老公也在视频中出了镜,两人表现得很恩爱。风车粉丝在听风车讲述自身经歷时,在弹幕中一把鼻涕一把泪,但看到了恩爱的夫妻俩,他们哭着哭着又笑了。 粉丝是陪着风车一路走来的,从作者的文风和字里行间,她们能感觉出作者写文的状态,经由视频一解释,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作者前期的小说里对男性角色有着极大的排斥感,但是后期的bg文却甜得让人跺脚。原来作者太太是通过承心把小时候的应激性恐惧症治好了。 「因为我是被小喻医生治好的病人,所以我有资格评论承心。承心治的根本不是同性恋,而是导致我会变成女同的其他心理病。今早看到那个热搜的时候我真的很气愤,因为那个视频中所谈及的治疗措施根本子虚乌有。口说无凭,这是我列印出来的病歷。」风车把病例摆到镜头前,试图向大家展示上面的文字。 「小喻医生虽然还没有相关证书,可他只是对我进行了引导治疗,我的心理主治医师另有其人,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隔壁那位,你说你在承心治疗过,那么你敢把病例公布出来吗?别说病歷卡丢了,现在的病歷卡跟身份证挂钩,即便身份证丢了补办,上面的医疗数据都是可以转移过来的。你敢吗?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风车义愤填膺道。 视频即将结束,风车在最后补充道:「小喻医生特别好。虽然他小时候确实被同性恋伤害过,但他绝对不会因那个惨痛的经歷而对同性恋人群做出偏激的、报復的行为。请大家保持理智,独立思考,文明吃瓜,别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而捅伤无辜的人。」 整段视频看下来,风车的态度非常强硬。展示病例的操作,也让吃瓜人士纷纷怀疑隔壁的那个视频,一般人不都会把病例展示出来证实事情的真实性吗?可隔壁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在那里口述。 以及,吃瓜群众被最后一段话激起了好奇心:这位将治癒理念带入r&e香水的年轻调香师,在小时候受过同性恋的什么伤害? 视频发布时间在黄金时段,在麒麟的帮助下,风车被迅速顶上了热搜。 将屏幕从热搜页面切到聊天页面,喻朝辞发现陆他山头像边又出现了一个红点。他点进去一看,屏幕里从头到尾都是陆他山一人在自言自语,谈论的都是承心相关的事情,可他一句都没回。 「为什么风车要提起你小时候的事情?」这是陆他山的最后一句话。 喻朝辞不想回復。 就像之前一样,这次看过消息后他也将对方置之不理。但是,当他越控制自己,他的心就愈发酸涩,就像有人用手攥住了心脏,在使劲往背嵴方向拽。 他越翻看陆他山的消息,心里的少年哭得愈发声嘶力竭。 终于,他撬出了藏在手机壳里的针,用力地扎了一下大腿。大腿上传来的真实性疼痛很快取代了心脏的酸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大腿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而后关掉了和陆他山的聊天框。 然而才扔掉手机没多久,他又听到了他人发来的消息提示音。有人交易app上有人「叮」了他一下,是那个富婆姐姐。 第78章 富婆姐姐的小男票一定拯救过银河系 也习惯性地发了个表示友好的^_^, 随后打字问道:「绿茶妹妹,最近还好吗?」 富婆姐姐发起的聊天对他而言就像一场及时雨,只因能分散他的注意。 他自我疏导着, 韩逸舟已经在商界驰骋多年, 涉及的利益网盘根错节, 如果正式向韩逸舟宣战, 过程中就比必定出现像娄女士所言的艰难险阻。现在他所经歷的只是个开始。 所以,心态很重要。眼下是他们被韩逸舟污衊,翻盘只是时间问题, 他也没必要为此事费神, 反正他生活圈里的朋友都了解他和哥哥,为了一些不认识的人的评价而自闭,委实不值得。 目前来看, 倒是陆他山的问题总在他心头萦绕不去,所以他觉得能和富婆姐姐聊聊她的小男朋友,磕磕cp也挺好。「一切都好,姐姐追到你的小男朋友了吗?」 也:「很遗憾, 目前还没有。」 喻朝辞心里「咯噔」一声,着急打字道:「不会是你向他表白后,他拒绝你了?」 也回覆:「我没有向他表白。」 他问:「是因为你最终听取了我的建议?」 也:「当天他的心情很低落, 所以我在即将开口之际把话咽了下去。后来我才知道他家里出了事情,他母亲去世了,无法释怀。」 好了, 本来生活已经很艰难了, 现在连磕糖都磕不到了。难怪陆知景总为小说里的剧情哭唧唧, 现在这种事落在自己头上, 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第145页 「我能理解。」喻朝辞说, 「姐姐你很棒,已经能完全捕捉他的情绪了,应该是非常爱他吧。」 「在他还没释怀之前,我不会道出我的心意。但最近,我明显感觉到他对我产生了疏离感。」也说。 「你是不是很着急?所以主动靠近了他。」喻朝辞猜测道。 「嗯。」 他立时急忙回道:「这样不行的,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加躲避你。」 也:「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他快速活络了手指,随后在输入栏打下了一长串字:「我以前说过,你对他而言有吸引力也有排斥力。你对他造成的恐惧感就是排斥力,而你身上的神秘感,值得他琢磨的,去思考的东西就是吸引力。在这之前他吻了你,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你,吸引力超过了排斥力,只是现在他家里的不幸加剧了排斥力。你越是在意,越是关切,可能就越容易暴露出他所惧怕的,越致使你们两人的关系失去平衡。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要做,让他冷静冷静。」 也:「但我不想他一人承担痛苦。」 喻朝辞感慨一番。姐姐的小男朋友在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不仅钓上了富婆,还让富婆对他死心塌地。这样的富婆姐姐他怎么没遇上。 「听我的。」他用很严肃的神情打字回道,于是字里行间也充满了一本正经,「现在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你可以一人独美,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如果能顺理成章地帮他几个小忙那就最好。男人的狩猎本能是刻在dna里的,喜欢逐猎的快〇感,你主动送上门他还会在心里嘀咕,可你一旦对他不闻不问,跑在了前头,他又会有追逐的念头。」 也沉默了许久,随后又问:「如果我……忍不住呢?」 「忍不住也得忍着,大不了以后追到了按着人亲个爽。想想你们上次亲吻的感觉!还想再来一次吗?!那就忍着,等他走出家人离世的阴影。你现在因忍耐而产生的不痛快,都可以在把人追到之后加倍还回去,让他好好品尝这一「恶果」。记得你们在一起后拍张照片给我,这可是有我一半功劳的。」他自豪地在屏幕前挺胸。他想看看富婆姐姐到底长什么样,也想看看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小男朋友到底多有吸引力。 也:「……」富婆姐姐大抵又被他的言论惊住了。 「嗯???」 「你说的^_^」富婆姐姐终于缓过来,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到时候会发照片给你的。」 心满意足地关掉交易app,磕完cp的他又变得元气满满。在三人小群里和花孔雀互怼一波后,他又留意到了陆他山的头像。 于是,他的手指又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再一次看到了陆他山表示关切的语句。 随后他就稀里煳涂的睡着了。 然而习惯睡前刷一波动态的喻晚吟却看到了弟弟发的一条动态:「展示伤疤不是为了获取他人怜悯,而是想让人好奇地问一句:你这伤从哪里来?」 翌日,喻晚吟安排的记者招待会也在承心举行。群众最想了解的就是承心是否存在用激进手段虐〇待病患的情况。所以此次记者招待会,喻晚吟给了记者们自由採访的时间,允许他们在承心保安的陪同下参观承心任意地点,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打扰到院内病患。 于是问心无愧的麒麟系媒体索性开启了直播,以便让网上群众看到最真实,最实时的情况。 「好了,刚才我们看到了老年静养区先进的ai设备,和老人们一家亲的护工护理,现在我们看看心理疾病治疗区,这也是大家最关心的一个区域了,如果大家还想看月子中心的宝宝和正在做术后疗养的病患,等我们了解了这个区域后再去观摩一番。」主持人面对着直播镜头大方说道,「喻院非常大方,给了我们两小时的自由採访时间,看样子是对承心的疗养条件很有信心。现在我们就到了心理疾病区,这里的绿化做得真是舒服啊……」 受承心治疗同性恋事件的影响,此类直播赚足了流量。吃瓜群众在几个直播平台反覆横跳,就为了看到完整的承心。 要不是女同爆料的事情在吃瓜群众心中先入为主了,他们还真觉得承心是个人性化的疗养院。 但随着直播的进行,群众们的态度便慢慢改观了。 「老人们笑得好开心啊,护理姐姐真贴心,人工智慧也打破了我对人工智障的观念。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直播中,各类弹幕霸占了大半的屏幕。 「我突然想存钱去这里养老,可惜不在同城。」 「哇,那幢大楼也太高了吧,好像四个区都有这样一幢大楼。」 「前面的,这四幢大楼是给富人的顶配。听说不少明星,大佬都在这里住过。」 「luutas最近好像也在这里疗养,去年发布会设计的大半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呢。」 「那个,『榴槤台』正在直播心理疾病区的顶配楼,想看顶配的去那里围观。」 于是,一大堆流量挤到了「榴槤台」的直播,只为开开眼界。群众们似乎都忘了看直播的目的,而承心举办记者发布会更像在为自己打gg,还是免费的。 「卧槽,这配置我慕了,这是来治病的吗?这是来度假的吧。」 「这就是富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来这里的富人多数是为了释放压力吧,尔等羡慕不得。其实大楼前面的标配病房也不错啊,虽然小了点,但该有的依旧有,价格很亲民。」 第146页 「慕了慕了。」 「有人组队去盘心理疾病区的高配套间吗?有抑郁症的联繫我,我再凑八人组成慰问团,住院费我们帮你aa,但是你要允许我们拍个照。」 「前面的假名媛,这是疗养院,不是酒店啊喂。」 于是,弹幕里各种逗比言论就开始了,他们彻底忘了自己是来找所谓的电击室、臭气集中〇营的。 为期两小时的自由採访结束后,喻晚吟将媒体集中到了老年区的戏台班子演艺厅,进行了记者招待会。 「相信经过两小时的自由採访,大家都对承心有了初步的印象。关于对网上不实报导的看法,我认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在承心疗养的病患给予的评价就是最好的回答。」喻晚吟说。 但仍有记者问道:「请问经由喻朝辞治癒的同性恋又有几位呢?」 喻晚吟知道这人是在给他下套,便大方地笑了笑,回道:「首先,喻朝辞尚未获得临床心理医生资格证,所以不能成为承心任何一位病患的主治医生,他只是在配合主治医师的治疗。其次,那几个所谓的被矫正的同性恋都有其他心理疾病,具体是什么并我不能说,这涉及病患的隐私。是他们的心理病导致他们的性取向发生转变,所以当心理疾病被治癒,他们自然而然地可以接受异性,相信异性。选择异性是他们的选择,承心并未干涉。承心的所有治疗手段都是经过病人家属签署合同,经过病人本人同意才能进行的。」 又有记者问:「那请问你对同性恋的看法是什么?昨日听着名网文作家风车说道,令弟似乎被同性恋伤害过。」 「对对对,我很好奇。」记者招待会的直播上,吃瓜群众再次打出弹幕,「会不会因为弟弟被同性恋伤害过,所以两兄弟对所有同都有偏见。」 喻晚吟苦涩地笑了笑:「怎么说呢,我们对特定的同性恋确实有所偏见。」 这一回答,让在座记者大吃一惊。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唿声高涨,在这种情况下直言对同性恋有偏见,那之前的澄清不是前功尽弃?只要有偏见,谁又能保证治疗手段呢。 同样,弹幕上也有人说喻晚吟这是在歧视同性恋。 却不想喻晚吟接着说:「虽然我和我的弟弟是母亲被迫害的产物,是带着罪孽出生的,但我和弟弟并不会因为父亲出柜花旗总裁而厌恶所有同性恋。」 这一回答后,招待会场瞬间悄无声息。 全场记者呆若木鸡。 直播视频上的弹幕直接炸裂。 这!!!是什么惊天大丑闻!!!韩逸舟是男小三?承心疗养院院长的父亲明明是同但却骗婚?!还婚内出轨? 「今天公关部门的心思全放在午饭吃什么上了吗?!」花旗总裁办公室内,韩逸舟暴跳如雷,一把将手中的文件夹砸在了助理头上,「抹黑没成功就算了,那记者招待会都成免费营销了!水军呢,直播里的弹幕水军呢!公关部门事前就没安排吗?」 助理的脸被砸出了一道红印子,但是她只能唯唯诺诺地应对自己的上司,低头道:「我马上通知公关部门。」 弹幕中,「韩逸舟男小三」这六个字格外刺眼。 他怎么都没想到,喻家那两只小杂〇种会选择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虽然他和喻云飞的事情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被大众,被公司的基层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体验? 承心疗养院,记者发布会顺利结束后,两兄弟一如既往地在私人餐厅吃饭。但是两人的胃口都不好。虽然今天的直播环节和记者会的回答应该给了韩逸舟不错的一击,可母亲被骗婚的事终归是两人的伤疤。 现在伤疤被揭开,还被众人观摩,两人午餐氛围异常低落。 「很抱歉,没有与你商量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喻晚吟向弟弟道歉道。 喻朝辞一如既往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愿。我觉得比我们更加难受的应该是韩逸舟。」 喻晚吟把碗里剥好的虾肉球分给了弟弟,说:「也对,总要面对的。心态最重要。」 在互相安抚中,两兄弟的午餐氛围又变得活络起来。然而午餐才进行到一半,喻晚吟接到了承心门口保安的电话。听到杨叔的叙述,他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怎么了?」喻朝辞问。 喻晚吟放下手机,说:「喻云飞来了。」 第79章 滚! 喻朝辞对喻云飞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甚至还有些意外之喜:「能来说明韩逸舟那里炸了,是个好消息。」 得到弟弟的同意,喻晚吟重新拿起电话通知杨叔:「把人放进来吧, 就说我们在餐厅, 不过院里车位满了, 开进来也没地方停」 杨叔应了一声, 心道承心大门在东偏北,餐厅在西南角,如果徒步行走, 起码得花上半小时。但杨叔也知道眼前这当爹的有多混帐, 便对喻云飞笑了笑:「院长说他们在餐厅用餐呢,里面的车位已经满了,你在路边停一下吧。」 喻云飞皱了皱眉头, 又重新钻回车内,打算开车到承心的南门。 然而刚把车开到南门口,他却发现南大门正徐徐关上,负责看门的大叔接过院里食堂送来的午饭进了岗亭, 随后拉上窗就要享受他的午饭时光。 喻云飞赶紧下车想叫住门卫。但是门卫的窗就是这么严实,不仅採用深色玻璃,还拦了防盗网, 还是双层隔音的,他隔着防盗网怎么叫人都没得到回应。 第147页 迫于无奈,他又把车开回了东门, 徒步进入承心。承心占地面积大, 为了方便探病的家属, 院内配备了许多带收纳箱的ai代步电动车, 但是这种车仅服务于病患及病患家属, 没有承心提供的二维码,甲壳虫小车一动不动。 用不了代步车,喻云飞气得重重唿出一口气,只能继续徒步,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 然而他好不容易走到餐厅,餐厅里的人早没影了。抓了一个路过的保洁一问,两兄弟已经回院长办了。 两兄弟吃饭可不像陆他山那么细嚼慢咽,他们会用一个多小时准备午饭,但干饭只需二十分钟。所以吃完饭收拾完餐厅,他们就坐着自动驾驶的小甲壳虫回了院长办。 院长办距离餐厅,又有一刻钟的路程。 「这两个小兔崽子。」喻云飞骂了一声。 办公室内,喻朝辞正听哥哥分析病例,谁知听到兴头上的时候,又被突来的人声打断了: 「既然你们不会在餐厅等,就该让门卫告诉我直接来这里。」走了大半个钟头的喻云飞出现在门口,心里被不满的情绪充斥着。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应该直接来这里等吗,你办公在餐厅?」喻朝辞讽道,「哥哥每天要看那么多病人的报告,本来就忙不过来,托某人的福现在更忙,我们哪有时间在餐厅等你过来。」 每当喻云飞想好好说话,可总能被喻朝辞的话气得怒火上心头。他的这个小儿子,在小时候明明那么懂事乖巧,善解人意,但是现在被老大带得完全不像个样。「你这是对长辈,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喻朝辞反驳:「你有做到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吗?」 喻云飞将双手摊在身前,据理力争地道:「我怎么没尽责?那时我拼死拼活地赚钱,不还是为了你们两兄弟。但是你们因为静静的事,从来就没给过机会。」 喻晚吟放下笔,说:「那现在给你机会,让韩逸舟把热搜撤了,别编造些虚假消息添堵。」 「只要你们不再胡闹,让蓝明颂那件事的热度自然而然地降下去,他自然也会撤下热搜。如果不是你们曝光蓝明颂在先,他怎么会和你们过不去。他现在採取的只是个小小的警示。」 喻朝辞「啧」了一声,略显不耐烦地抓了抓脑袋:「所以你今天过来还是为了韩逸舟啊,刚刚还把自己塑造得都多么无私,多么尽责,现在又对承心所遭受的事只字不提。你可真是诚意十足,为了韩逸舟能徒步大半个小时。」 「你别忘了,他确实对我们家提供过无数帮助。」喻云飞以长辈高高在上的姿态说教道,「两方都息事宁人,把损失降到最小。还有晚吟,你认为你在记者发布会上说的话合适吗?本来蓝明颂的事只是经济上的损失,现在非要把我和韩逸舟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不觉得丢脸吗?」 「出轨骗婚的又不是我,我能丢什么脸。」喻晚吟讽笑道,「现在觉得脸皮重要,以前跟韩逸舟没羞没臊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喻朝辞翻了个熟练的白眼,是时宜地补刀一句:「又当又立。」 「你们!」喻云飞觉得这两逆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对他们好,他们不领情;稍微说教两句,说出来的话又能让人脑溢血。「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们吵架的,为了两方都好,今明两天就把热度压下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蓝明颂的事情不就让韩逸舟丢了几个钱吗,他家大业大,损失不过九牛一毛。反观他对承心的抹黑,造谣容易,澄清极难,二院剪彩在即,但偏偏撞上这种事,我们的损失会比韩逸舟的小?」喻晚吟漫不经心地说,「得亏承心没上市,这一闹剧让r&e的市值都蒸发了百来个亿,换作承心就是元气大伤。你见过小小的警告是把刀子往心脏捅的吗?」 「但事实是根本没受到多大影响。」 「那只是我们止损得及时,採取的措施好。」他站起身,平视着喻云飞,「谈判就要有个谈判的态度,你现在没有资格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和我们说话。现在是韩逸舟处于劣势,自古败者不是割地就是赔款,哪有在谈判桌上当大爷的。我还有很多报告要写,下午还要差三十几个病人,没你这么闲。」 「什么意思?」这两个小子难道还想接着闹? 「我翻译一下。」喻朝辞清了清嗓子,用广播腔吐出一个字,「滚!」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喻云飞面色铁青,这两个逆子简直冥顽不灵。「如果还想继续,就别怪你们韩叔叔。别以为背靠麒麟就可以为所欲为,资本见风向不对随时都会撤资,届时承心真的受到不可估量的损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总要为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就算没有麒麟,外公也不会抛下承心。同样有血缘关系,但拿你跟外公比,简直是对外公的侮辱。」喻晚吟按下手边的唿叫键,「院长办来两个人,把老喻总请出去。」 喻云飞前脚刚走,平台上关于承心疗养院矫正同性恋的热度肉眼可见地高了起来。 不管爆料事情真假与否,韩逸舟就是想让这几个字眼出现在大众眼球之中。只要这一形象先入为主,就算后面有澄清,他人对承心产生的第一印象就是矫正同性恋这反人类天性的行为。 与此同时,不管麒麟如何营销,蓝明颂代〇孕这一词条就像被限流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下降,只十几分钟,就从原来的前五降到了四十外开,眼看着要掉出热搜。 第148页 宇文瞻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然而亲眼看着蓝明颂掉出热搜,他这个搞学术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热搜为什么降得这么厉害,吃瓜吃腻了吗?」 喻朝辞发了个黄豆笑脸,回復道:「基操,钱到了,这平台本就给钱办事,上层管理歪屁股,承心矫正同性恋这一话题正好给了某些牧羊犬气抖冷的机会。」 宇文瞻:「就因为代〇孕和同婚在冥煮国都是合法的,所以公知想增加曝光表忠心?」 喻晚吟跳出来答道:「是的。」 宇文瞻冷笑:「这韩逸舟,老老实实有钱不赚,拿这种敏感的问题以偏概全,只为了铁了心搞你们。他在这么跳,被约谈只是迟早的事。见鬼了,承心用来澄清的记者招待会的热度也在降。」 喻朝辞轻轻一蹙眉,点进了热搜平台。果不其然,原本位于前十的记者招待会,才一会儿没留意就跑到了二十开外,而当他想点进去时,他发现页面居然提示数据更新出错,大约点个十次才能看到这一词条下的内容。 这显然是平台想将人为操作的降搜伪装成因网络连接不顺畅导致的降搜。为了更具有可信度,记者招待会前后两条的热搜都被进行了类似的操作,不过它们只要点三四次就能进去了。 喻朝辞:「我现在怀疑韩逸舟才是喻云飞的亲儿子,喻云飞这会儿估计连承心大门都还没到,韩逸舟那儿就有消息了」 宇文瞻:「我还能说什么呢,绝了。」 喻晚吟:「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宇文瞻着实恼火。换成别人,这会儿他早就在群里极致嘴臭了。但喻云飞终归是两兄弟的父亲,他们本人可以骂,他这个外人不能骂。 他再次进入被顶到热搜前排的「承心同性恋矫正」这一词条。 昨天晚上风车对曝光视频做出反击时,吃瓜群众其实已经偏向理智了,有人要求对承心进行曝光的「女同」拿出相关医疗报告,证明自己确实在承心待过,让曝光更有说服力。但是今天再去看,要求看报告的,劝导理性吃瓜的言论早就沉了,明明都是高贊,但是翻了许久就是翻不到。 关键是这条热搜下居然又跑出来一个精神疾病的专家为花旗站街: 「现在大家都在关心一个问题,同性恋到底是不是病?其实在2001年第三版《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中,同性恋就已经从精神病名单中剔除出去了……」 「什么狗屁的专家,这人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宇文瞻看着视频义愤填膺,转头喊正在沙发看书的老爹,「老爷子,你认识吗?」 就在宇文瞻为这位专家的头衔较劲时,一条新的热搜又瞧瞧地冒出了头:kd团宠。 热搜的其中一张照片里,kd女团的九位成员围着另一个成员金里雅,而金里雅则抱着一个戴着皇冠帽的小宝宝,似乎在为小宝宝庆生,当然小宝宝被打了马赛克。 而另一张照片则是宝宝的出生证明,母亲署名金里雅,出生地点则是丑国的某个州。 kd女团的个人粉提着刀子冲进去,想看看是团里的哪个成员敢跟自家姐姐争c位,结果一看照片,一脸懵逼。 金里雅有宝宝了? 姐姐那身材像生过孩子吗? 嗯?她不是一年到头在营业吗? 再一看孩子的出生日期,是去年的一月份,也就是说金里雅在前年就怀上了。 那么问题又转了回来,她什么时候大过肚子了? 卧槽! 不论是团粉还是个人粉,她们在明白这则热搜的内容之后,纷纷化身暴躁老哥开始骂街。 * 作者有话要说: 山山子:一个不够啊,那我再爆一个 第80章 陆他山,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有前车之鑑的蓝明颂现在已在娱乐圈查无此人了, 相关电视剧,综艺全部下架,所有代言统统解约, 现在还面临着高额的违约金。现在金里雅重蹈覆辙, 金里雅粉的房子塌了, 团粉也觉得kd要没了。 平台中, 吃瓜机器本就在为蓝明颂热搜消失一事而诧异,现在突然窜了一个kd团宠上来,还把承心矫正的热搜挤了下去, 好奇心爆棚的路人就点进去看了一下。这一看, 他们都要把手中才吃了一半的蓝明颂瓜都惊掉了。 还让不让人学习,让不让人上班了!?这瓜怎么一个接一个? 本在和r&e公关商量下一步反击措施的喻朝辞也惊呆了。这又是陆他山让人爆出来的吗?还是说因为蓝明颂的时间,媒体对这种事敏感, 所以赶着来蹭热度。但这热度蹭的有理有据,一张出生证明书足以把金里雅往死里锤。 一击必杀,毫无废话。 于是,原本已好几天没主动发消息给陆他山的人终于在今天选择破冰, 打字问道:「金里雅那件事还是你爆的?」 陆他山没有及时回復,状态显示的图案为工作中,大抵正在创作明年春夏的高定作品。 这时, r&e公关经理问:「喻小少爷,那我们的公关还要继续吗?」 正在看手机的喻朝辞回过神,重新看向墙上的屏幕, 道:「继续, 这次公关的本质是抬己方热度来降低自身事件的影响力, 现在kd组合出事, 花旗会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所以我们也要抓住时机。要记住,r&e的公关要以公司利益出发,并自然而然地将热度引导到花旗上。」 第149页 「但如果是官方帐号公然向引火,恐怕不妥。」经理说。 喻朝辞说:「不需要官方帐号亲自出马。r&e是国际品牌,花旗的资本也伸手到了国外,为了这样的事情公然和花旗撕破脸会产生不良影响,花旗的事,接下来能不牵连就不牵连。」 「小少爷,你觉得以哪个点做切入好?」 他道:「以喻云飞婚内出轨韩逸舟的事作为切入点。就承心没有矫正同性恋这一事据理力争,到头来还是着了韩逸舟的道,我们现在只要根据这件事精准推送。」 「可是小少爷……」公关经理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屏幕中这张略显稚嫩的脸,「真的要这样做吗?让更多的人知道以你家中出的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那个家早没了,被喻云飞亲手毁了,所以这不是家丑。接下来半小时,kd和花旗相关的热搜估计会霸占前十的位置,所以也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公关经理点点头:「我会安排下去。」 不出喻朝辞所料,除了和kd成员代〇孕相关自然而然上升的热搜,花旗又被各大媒体、自媒体拉出来鞭〇尸。又有一个热心肠且眼尖的路人发现了kd女团公司背后的股东,巧了,依旧是花旗。 娱乐圈里连着发生两起这样的事,粉丝们都吓坏了,就怕自己的担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尤其是花旗系且已经为人父为人母的艺人。于是明星都还没表态,有责任心的事业粉开始为自家哥哥姐姐做澄清,能发出孕照的那类粉丝非常自豪,可以站在鄙视链顶端,因为这就表明自家哥哥姐姐还是很有道德感和责任心的,给了女性最基本的尊重。 这时,r&e的拱火热搜也来了。 一位香水圈内知名博主拍了一张手持「沦陷」的照片,手边还有另外两瓶常规线,同时,照片背景不起眼的角落则是沐光系列的「不凋花」。 配图文案则是:新出的常规线收集完毕,今年的r&e一如既往给足了惊喜,用料太扎实了!听说新调香师的调香理念是治癒,现在以及将来的香都是为了配合香薰疗法而调制的。发布会之初我还觉得这个理念好奇怪,香水这种东西不该是为了添加自身魅力才出来的吗?直到今天无意间得知调香师小时候所经歷的事情。呵tui,骗婚gay不得house。 这条动态下方的相关连结,正好是承心的记者招待会,选取的视频封面正好是喻晚吟说的自己父亲出柜韩逸舟的事实。 香圈里对「不凋花」这免费货的热度居高不下,只要谁有不凋花,就跟小孩子得了最好玩的玩具,立时能在孩子群里变成最耀眼的那一位。再说这位博主本就是香圈中的大佬,玩香的基本都会关注一下。 圈里人被含有不凋花的图吸引过来,通过这段文字被激发了好奇心,从而点开了承心记者招待会的视频,看完以后直接骂娘。 这个圈内富二代、三代特别多,但有钱其实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还对品牌死忠。于是,圈里有人脉的粉直接甩出了韩逸舟和喻云飞在各种酒宴亲密的照片,意思意思打了马赛克,只为公布这对烂人的嘴脸。 于是,又一个和花旗有关的热搜上来了。这次是擒贼先擒王,骂的就是韩逸舟这个小三和骗婚的喻云飞。 去学校上课前,喻朝辞看了一下陆他山的聊天框,但是消息没更新。到了学校课要开始了,他又留意了一下,陆他山还处在工作状态。等一节大课上完,陆他山还是没回復。 第一时间得不到回復的人突然开始郁闷,于是把人从屏蔽消息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声了。 去往下一堂大课的路上,他分秒必争地浏览着清一色的热搜。在kd女团的冲击下,承心的词条热度降低了不少,也许是花旗短时间做不出反应,一心只顾着给花旗和kd降热度,并撇清两者之间的关系。 他在阶梯教室找了个前排位置坐下,刚要继续看热搜,却不想手机突然滴答一声,是陆他山发了消息过来:「嗯,我安排的。」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因为看到承心的热度居高不下吗?」 陆他山发了一个^_^,紧接着回道:「想多了,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想要他尽快出现破绽。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句话,我应该没理解错吧。」 「哦,比稚气未脱这词好多了。」回完这句,他好像也没什么可回了。 就当他不情不愿地想把手机塞进口袋中时,陆他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你和老佛爷讲过了吗?他同意吗?」 他回想了一下,陆他山指的是让r&e旗下的公司去问证券公司借韩逸舟手中mivanluu股票的事。「外公没过问就同意了,合作公司也已经选好,忠诚度高,让他们去借也放心。」 「明天开始,你们就可以去安排了。暂时先借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没达到效果,就申请延期。记住,一旦股票到手,你要尽快转到自己手中,并份额达到接近12%时立刻卖掉。」 「了解。」 「对了,这些天下午四点到七点我都会离开承心,但娄女士并不会知情。你给我一个长期可自由出入承心的权限。看你和喻院都挺忙的,我也不好每天为了去外面的事麻烦你们。」 干嘛去?喻朝辞的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今天就要?」 第150页 「嗯,你在平台上批一下。」 「去哪里?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承心是要担责的,我有必要问清楚。」他最终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和老朋友交流灵感,顺便去私人定制馆查探查探,看馆内服务是否到位。」陆他山说,「对了,你的车子借我一辆,能代步就行,开自己的会被娄女士发现。」 既然是在法国长大的,在这里还有什么可以交流灵感的老朋友吗?真是通篇鬼扯。但他还是同意了:「车子要等明天了,你着急的话,就去我家自取,我给你开门,车钥匙在客厅钥匙柜。」 他想着如果这样,陆他山今天就不会出去了,却不想陆他山居然同意了这个做法:「一会儿到你家门口了再联繫你。我先去忙了。」于是,才谈了几句话,陆他山的状态又变成了工作中。 正好上课铃也响了,喻朝辞一脸郁闷地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中。 到了晚上黄金时段,在吃瓜群众最闲的时候,kd的热搜再次爆了,顺带着把刚降下去的蓝明颂拉了出来。但因为和蓝明颂相关的都被严重限流了,所以他们只能用名字拼音的首字母作为词条。 「和蓝某人有关的怎么都上不了热度,我现在怀疑平台又玩暗箱操作了。」 「注意到了吗?承心早上开的发布会热度一片大好,结果现在,那个发布会的热度一直上不了,但承心矫同的热搜却在这样的衍生热搜中一枝独秀,屹立不倒。」 「话说怎么连着两个出事的明星都跟花旗有关,这个有人涛吗?」 于是,又一条衍生热搜跳了出来。这热搜一看就是个自媒体,他截取上述的一些言论进行了汇总,再把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除了评论截图,他还附带了一张花旗发家史,并配文: 「吃了几天的瓜,再结合部分网友的言论,我觉得我可能明白这件事的本质了。其实这两天的瓜就是花旗和麒麟之间的博弈,虽然两家大厂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恩怨大着,大家可以看p1,里面是花旗的发家史,通过嫁姐姐,让姐姐不断挖姐夫家的资源,这就是花旗积累的第一笔资金,当然花旗后续的骚操作还有。」 「回归正题,首先,花旗系艺人连着代〇孕的事是没跑了,毕竟证据确凿。当这件事请爆出来之后,麒麟身为花旗的竞争对手,花旗肯定会降之拉下水。不过麒麟好歹是国内良心大厂,发家于房地产却热衷于将各行各业做大做强,根正苗红,建造的福利院、希望小学数不胜数,又有mivanluu这样可与老牌奢侈品品牌一较高下的国际品牌,确实找不出黑点。怎么办呢,于是承心这个盈利性的医疗机构就遭了殃。」 「承心的股东之一就是麒麟,承心二院也即将开业,所以在自家艺人闹出这种劣迹之时,用承心压热度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蓝某人的热搜一上,承心的曝光跟着上,那位曝光人至今还无法提供医疗报告;蓝某人的热度没了,承心还在榜上,而用来澄清的记者招待会热搜却没了;现在来了个金某人,承心依旧屹立不倒,真是流水的代〇孕瓜,铁打的承心矫同。」 「但有一点我就觉得奇怪。其实蓝金只是庞大花旗系艺人种的两人,也不算顶流。就算两人被这件事影响了,给花旗带来的损失都是九牛一毛。但为什么花旗会这么紧张在意?两个不同公司的艺人出事,你身为投资股东撤资加索赔就完事了,废那么大劲拉麒麟下水做什么呢?难道还有更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花旗担心任由热度变高会让秘密败露?」 「题外话了,不确定的事情咱们还是不多说。瓜海辽阔,还是请各位吃撑的猹们理性吃瓜。」 韩逸舟本就在为入雨后春笋似的热搜而头大,然而当助理拿出这篇自媒体撰写的稿件后,他登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总裁助理被叫了出去,两位花旗高层进了韩逸舟的办公室,和面色铁青、双手微微发颤的韩逸舟道:「这个自媒体是哪家的?查出来了吗?」 「还是陆他山的人。」韩逸舟用微颤的手拿过杯子,谨慎地喝了一口,随后问自己的姐姐,「姐,你说陆他山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第81章 惹不起惹不起 蓝明颂因被强行撤掉与名字相关的全部热搜, 所以路人怎么关注都无济于事。但金里雅就没那么好运了,她似乎被花旗放弃了,被自己的公司放弃了, 任由热度发酵, 也没有营销号洗地控评, 只能躺平任嘲。 身为偶像隐婚已经败坏了职业道德, 现在还代〇孕生子,同为女性却迫害女性,粉丝觉得被深深背叛, 路人亦觉得突破了道德底线。一人出事, 整个kd女团都被波及,迫于无奈,金里雅的公司只能把她逐出团队, 换了另一位成员进来。 金里雅的事连着发酵了三天,热度亦慢慢地消退了,但是承心矫同的热搜还是挂在热搜尾部,怎么都甩不掉。 在公, 韩逸舟是想借着承心的事狠狠痛打无行业污点的麒麟,在私,喻晚吟喻朝辞这两兄弟把他和喻云飞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他能明确感受到,花旗基层员工在看到自己时,眼神都意味不明起来, 鬼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这些员工是怎么讨论自己的。 同样受影响的, 还有喻云飞。喻云飞的建筑公司不像花旗这种工作岗位可遇不可求大厂, 所以当员工得知自己的老闆是个骗婚gay, 还联手小三对付两亲儿子,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向公司提出辞职,不想让毁三观的上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第151页 「大鱼,小鱼哥,你们的那条热搜真的好坚〇挺,都快一周了还没撤下。」宇文瞻在群内发着牢骚,「我现在看到那几个字都觉得烦,平台恰的什么烂钱。」 「其实也差不多了,它的效应峰值期已经过了,再这么继续挂着,群众反而会产生厌烦心理。」喻晚吟说,「你看你不都已经因为腻了而骂平台了吗。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喻朝辞道:「经过前几天的闹剧,关注这件事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承心被拉出来的本质原因,我认为这件事对承心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了。」 「你们两兄弟的心态,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宇文瞻觉得,要是自己被这样子挂将近一礼拜,他心态早崩了。但是一想起两人小时候受过的打击,这似乎也没什么了。 「我担心韩逸舟还会使出什么后招。」喻朝辞说。 宇文瞻问:「还能怎么搞?」 两兄弟没再回答。 但是他们有那个直觉,就凭韩逸舟在他们母亲流产住院那段时间,还假装好意地寻求原谅,道出自己和喻云飞在高中时的关系,只为打击他们母亲的精神状态的「良苦用心」,韩逸舟是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的。 「@阿斯特拉,小鱼哥,最近陆他山每天到点离开承心,你批的?他干什么去了。」喻晚吟问。 「嗯,说是有事要办,就批了。」喻朝辞在手机屏幕前撇了撇嘴,心道陆他山还真是言出必行,说是会出去,便真的到点就走,风雨无阻。 喻晚吟问:「有说过干什么去吗?」 喻朝辞说:「没细问,多问几句还要被他怼,我闲着没事干找怼吗?」 宇文瞻:「看你最近几天不在群里吐槽陆他山的架势,我就好奇你是不是和陆他山闹得不愉快了?」 「不吐槽反而是吵架了,你什么逻辑?」喻朝辞郁闷。 「可不是,你要是能吐槽陆他山,我才觉得你们俩走得近,现在半字不提我都觉得不正常了。」宇文瞻发了个摸下巴沉思的表情包,「唉,话说你真的确认他不是同啊,真的不关心他到底干什么去?万一他以前都是装的,现在取得了你们的信任,是跑出去是跟老相好约会的呢?不管怎么样,他以前可是被爆出和他小男朋友搂搂抱抱的画面的。」 喻朝辞心口一紧,但他打出来的回覆依旧充满了笃定:「不可能,那人根本不是他小男朋友。他说只是朋友。」 宇文瞻道:「看样子设计师的洗脑计划非常成功,你这是被套路了。」 被宇文瞻提了一嘴,喻朝辞的好奇心仿佛被钓了起来,突然很想知道陆他山到底去哪儿了。不过很快他又抑制住了这份好奇心,现在韩逸舟的事情还没解决,陆他山去哪儿的事情查一下车子的行走路线就知道了,犯不着花费时间去思考。 翌日,被挂了几天热搜的承心终于下去了,然而才消停了半日,又有一个热搜被顶了上来:医院该私有化吗? 光看这样字面意思,喻朝辞隐约觉得这是韩逸舟的后招要来了。点进去一看,果然是。 被推上热搜的是一位知名博主,他通过视频将自己看病的经歷说了出来。 因为公立医院爆满,专家门诊还被黄牛抢占,所以这位博主等了好几天都没给自己的老父亲看上病。迫于无奈,他只好带着老父亲去私立医院。 一进私立医院,他明显感受到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清闲,和公立医院的忙碌、一票难求的现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老父亲在入院后立刻被安排了治疗,几个护士围着一个人转,享受了很好的医疗服务。但是一看最后的医疗费,他惊呆了,他发誓这比公立医院看病要贵十倍。 在支付了高额医疗费后,再看拥挤得一塌煳涂的公立医院,他突然觉得好讽刺。如果不是私立医院用高昂的工资抢占了医疗人才,公立医院也不至于好几个病床共用一位护士,医生问诊一声连打声招唿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他认为私立医院的存在会使医疗资源发生倾斜,并且增加民众看病的负担。参考二十年前的疫情,出力的都是公立医院,私立医院压根靠不住。 他还拿这几天上热搜的承心为例子。通过直播,他再次看到几个护士围着一个老人转的情况。这种私立的医疗机构简直就是毒瘤,不仅抢占了医疗人员,还把医疗价格太高了好几倍,是脱离群众的存在。因此,他本人的观点,就不该放任这样的私营机构扩张扩大。同样也因为机构是私立的,他们不像公立医院那样有严格的行业标准,谁知道在人眼看不到的角落里,他们会採用什么样的医疗手段呢。 因为涉及民生为题,这个话题很快就到了热搜第一位。有些大医院人员不足确实是一个问题,而且黄牛倒卖专家号的问题同样存在,所以这两个现象轻而易举的引发了群众的共情,当承心被当成例子出现时,群众对承心的声讨又开始了。 于是,好不容易才消散了热度的「承心同性恋矫正」,又被顶了上来。 如果说承心矫同惹怒的是一部分思想前卫、开放的年轻人,那么这个问提吸引的就是最为普通的百姓。 「这个韩逸舟,手段不是一般的阴险毒辣。居然用民生问题让群众站队。」喻朝辞算是见识到了,他应该知道的,能做到大厂一把手位置的人,耍手段的方式堪比宫斗剧。「直接把疗养院和私立医院划上等号,就好像承心占着茅坑不拉屎,拉高了医疗方面的消费。哥,公关部门那里怎么说。」 第152页 喻晚吟在群里道:「已经安排下去了,会针对这次的问题进行澄清。」 凭着这几个字,喻朝辞能明显感受到哥哥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然而也更加坦然了,明明这问题对承心这种私营医疗机构来说更加致命。「唉,宇文哥呢,刚不是还在吗?这会儿不来义愤填膺了?」他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喻晚吟说:「不知道呢。晚饭想吃什么?」 他心里酸酸的,但还是应了声:「上次的蛋包饭味道还可,就蛋包饭好了,顺便把中午的剩饭处理掉。」 在两兄弟进行很轻松愉悦的对话时,承心的公关部门也发出了通告。 针对那位博主的言论,承心首先道明了疗养机构和医院本质上的区别,疗养院是无法代替医院的,因为院内真正的专业人员只占所有员工的三成,在承心就业最多的人员是有医疗基础知识的服务人员,所以医院的人才和承心的人才算存在一定互补关系,承心提供了更多的就业岗位。 在疗养院不占用太多医疗人才资源的前提下,当公立医院没有精力和场地提供更加细緻的服务时,疗养院也解决了问题,缓解了医院拥堵、病床不够用的情况。 再者,承心的收费分为多档,意在服务更多人群。高配置的疗养设施是为人所需要才会存在,不同的人想追求不同的服务,这是可以理解的。而承心没有放弃低消费的病患,只要没放弃,就没有脱离群众。 最后,承心也主动承担了社会责任,积极缴纳税款,还吸收了本市很多失独老人,免费为他们养老。前些天直播中出现的老人,其实很多都是承心自费照看赡养的。虽是是免费赡养,但承心还是提供了最基础的生活条件,没有冷落这批老人。 承心的这一回復,可以说全方位打了那个博主的脸。博主确实反映了问题,但不该以偏概全否定所有私立的医疗机构,更不能拉着承心当例子。免费赡养失独老人,光这一点就已经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了。 于是花旗水军和三观正常的路人又开始了对峙,水军就是揪着承心矫同的这点不放,就是说承心用高额的工资把本该属于公立医院的医疗人才抢走了。 但有些网友也气不过。经过几天的了解,他们已经对两兄弟的遭遇有了些了解,现在得知承心在主动承担的社会责任,明知和水军对喷是很蠢的一件事,他们就是停不下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也拿着韩逸舟做男小三的事发挥最极致的嘴臭。 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突然有个蓝v转发了承心的通告,并发表评论道:「有些良心医疗机构的存在确实缓解了公立医院的压力,正如承心官方所言,其实疗养院和公立医院的人才是互补的,公立医院是急救站,而疗养机构更像是后勤部门。想开一家疗养院并不简单,在申请前,必须向政〇府提供很多材料,细到床位数量、资金来源、内部设置等,还有院内所用的医用仪器都是需要向相关部门报备的。本人在承心开张前参观过承心,站在群众角度讲,它确实是个以人为本的医疗机构,院内风气良好,人员敬职敬责。至于前阵子爆料出的矫正同性恋,我只能说见仁见智吧。最后再提一句,经过改革的身份证真的非常利民,就算补办,里面的病例报告也是不会丢的。」 经过几天反反覆覆的「鞭〇尸」,承心的员工委屈极了,现在终于有蓝v为他们说话,他们便有了找到组织的感觉。 但水军可不管,只要有人为承心说话,他们谁都照骂不误。于是这位蓝v也没有倖免于难,很快就被水军占领了道德高地: 「你有什么资格说承心是良心机构,有什么资格站在群众层面说话。」 「又是承心请来的水军,这回还装成了专家。你要是没去过承心我还信你几句话,但是你说去过承心,我现在合理怀疑你收了承心的好处。」 「真是什么人都能当专家了。这年头专家压根就没为底层着想过,屁个专家。」 看着这位专家同志被扣上各种假大空的帽子,被喷得体无完肤,喻朝辞忍不住扶额,又感到气氛。这帮水军说话之前,难道就不会看一下蓝v的认证吗? 抱着吃瓜心态的路人当然没有水军这么无脑,所以他们很仔细地查看了这位蓝v的认证。在看到其身份后,路人哭笑不得,遂怀着善意提醒了水军:「这位亲,你先看一下蓝v认证,再来下定论这位老同志有没有资格站在群众的层面说话。」 水军骂骂咧咧地回了几句,还真就点进了这位老同志的主页。一看认证:国家级科学院生物研究所院士,简介:灵魂砍价手。 水军突然觉得这位院士有些眼熟,再看灵魂砍价手的简介,突然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前阵子为群众把进口特效药砍到原本销售价零头的那位宇文扬清院士吗?因为灵魂砍价的画面太过有冲击力,它被人奉为真·国民男神,所以才受邀在这平台上开通了帐号。 水军突然感受到了降维打击。 抱歉,这位大佬真的有资格说站在群众角度说话……他们真的惹不起。 第82章 死了就没事了 于是, 之前还在射人先射马,骂人先骂娘的水军当场下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瞻突然在群里出现,并发了一张狂拍桌子的表情包, 「这群人也太逗了吧, 我家老爷子也敢怼。老爷子还很纳闷, 怎么前几天还吵着让他开通帐号, 今天上去就被骂了。」 第153页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没动静了。」他们本想自己把事情解决,再不济就雇水军死命怼花旗系明星代孕以及韩逸舟当小三这两件事的方式和韩逸舟互捅一刀。宇文瞻把家里那位搬出来,这是喻朝辞万万没想到的。「怎么去麻烦宇文伯伯了。」 「这事情没个收场, 看得着实令人心烦, 我所里的同事都在骂骂咧咧了,一看到『承心同性恋矫正』这热搜就生理不适,但迫于花旗想死磕, 平台恰烂钱的无奈。」宇文瞻的文字了充满了飞扬感,见字如见那眉飞色舞的神情,以及那双满是笑意、令人略感轻浮的桃花眼,「正好老爷子也问我承心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所以就请他帮忙说了几句实话。」 喻朝辞发了个大拇指表情包:「二百五十个贊,今天你的气场两米八,伯伯的气场十米八。」 「这下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宇文瞻心满意足地道, 「没有水军的支撑,那个挑起矛盾的话题热度维持不了多久,反而是老爷子的评论下方被挤爆, 喧宾夺主地占了官方号的位置, 把澄清通告顶上了第一。」 喻朝辞羡慕极了。有一对恩爱的父母, 父母亦能在事业上给予帮助, 铺平往前的道路, 这种感觉可真好。 宇文瞻继续冒气泡:「现在,韩逸舟估计也没法再拿承心矫同当话题了,脸都快被打肿了。我发现老爷子其实也挺偏心的,换我平日有困难去求他,每次得到的都是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垃圾桶捡来的。今天我才提了一嘴你们的事情,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喻朝辞拿着手机,用指甲盖轻轻地滑着屏幕。虽然事情得以解决很值得高兴,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吃什么?我勉为其难给你当一回御用厨子。」他打字道。 「你那半瓶醋的手艺我不指望了,得让大鱼来。改天闲了,咱们挑个好天气去海钓,钓到什么吃什么。@大鱼,怎么样?」宇文瞻兴致满满地提议道。 但是喻晚吟并没有及时回復。 「大鱼呢?我找来了老爷子帮忙,你怎么都不吱声?」此时的宇文瞻就跟个等待着夸奖的小孩,得不到喻晚吟的奖励,心里毛躁得慌。 「尴尬了吧,送上门的厨子不要,非得叫业务繁忙的。拜了个拜。」喻朝辞发了个挥手的表情,切到了其他页面。 宇文瞻盯着屏幕等了许久,但群里的消息不再更新了。于是,他打开了个喻朝辞的私聊框,问:「能看到你哥现在是什么表情吗?他是不是生气了?」 喻朝辞立时回道:「我在上课。大概是……心里又堵了吧。」 宇文瞻轻轻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当了那么多年朋友了怎么还不了解脾气,嘚瑟什么不好非得嘴贱嘚瑟人家真没的。「不是故意的。」某人突然有点委屈,「你帮我去探探他口风。」 「现在还是别,让他自己憋会儿,估计晚点自己会在群里说话。」喻朝辞抿了抿双唇。宇文哥凡尔赛式秀爹让他心中也挺酸涩的,别人家的爸那么好,然而自家爸却还在帮小三对付自己。 喻云飞背叛他们的时候,他其实还小,和爸的亲密度不比和妈妈的。但哥哥却已和喻云飞有了十五年的父子感情。感情越深,越无法忍受背叛。他知道哥哥其实比自己更希望有个和美的家,有个能给自己指明引人生方向的父亲。 「好吧……正好手头上还有一份报告要看。承心的事情能解决就好,有空再聊。」宇文瞻把手机甩到一边,打开笔记本查看着刚到的邮件。但因为心不在焉,放平时能挑出一大堆刺的课题报告,今天看起来却跟天书一样晦涩难懂。既然看不进去,他索性不看了,转而接着留意群里的动态,刷刷网上的讨论度。 一小时,两小时。五小时。 平台上关于承心负〇面报导的热度完全消退了,可喻晚吟还是没出现。 「小鱼哥。」他又开启了私聊,「在大鱼身边吗?」 「没,我在图书馆找资料。」 「见到过人吗?」 「晚饭一起吃的。」喻朝辞皱了皱眉,「你干嘛,这么着急找我哥?」 宇文瞻一愣,当即面有窘色。为了不让喻朝辞多想,他马上回道:「这不是等着那顿饭嘛,帮了忙难道连顿饭都吃不着?」 「就这点出息。」喻朝辞翻了个白眼。 就在宇文瞻有点想放弃约人的时候,三人小群里,喻晚吟终于说话了:「中午太忙了,没时间看群。@阿瞻海钓可行,但靠我们俩的垂钓技术,当天如果不自带海鲜怕是要饿肚子了,自己带点海鲜过去吧。」 宇文瞻对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看得还在研究所里加班的同事心里毛毛的。 「宇文伯父明天有空吗?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聚在一次吃个饭吧。伯父好像就喜欢吃我做的东坡肉。」 「有空,安排。」他回了个ok的手势。 矫同风波过去后,麒麟的清扫工作正式开始。 第一个被处理的,就是当初造谣自己被电击治疗的那位伪同,在麒麟必胜客的邀请下,这位伪同已经官司缠身。被麒麟必胜客盯上,这位的后果可想而知,不仅要把从花旗那儿收的好处全部赔偿给承心,赔得底裤都不剩,还要面对牢狱之灾。 之后就是那个为麒麟说话,哄抬热度的假专家,以及把承心拉入民生问题的知名博主。 第154页 喻朝辞原以为清扫得再干净,网络上还是会留下承心矫同的相关报导的。可当他去搜索时,他才发现网络上的不实报导、蹭热度的报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网上完全搜不到和承心矫同相关的话题了,这也是麒麟做的吗?」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麒麟,所以再次找到陆他山确认了一番。 正式进入明年春夏高定准备工作的陆他山似乎非常忙碌,依旧没在第一时间回復他。到了傍晚五点多,陆他山的回覆才姗姗来迟:「嗯,让五哥帮忙清理掉的。」 陆他山的五哥陆思邈,是陆建文第二任妻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麒麟旗下的最大网际网路公司正是由陆思邈把持的。 娄珊珊不是将陆思邈视为陆他山的竞争对手吗?这会儿陆他山和陆思邈的关系怎么看起来还不错?他寻思。 「还有其他事吗?」在他怀想之际,陆他山又问。 「你现在没在承心?」 陆他山回復道:「好像有跟你交代过,这些天我有事,所以这个时间段无法留在承心。」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谢谢关心^_^」陆他山的笑脸总能让人产生想犯罪的冲动,「但好像与你无关。」 喻朝辞在屏幕前挠心抓肝,本要怼出一句「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但是等字打出来时,就变成了:「万一被娄女士发现我偷偷放你出去,我和我哥都得挨一顿训。你说这事和我有没有关。干嘛去了?!」 「等人。」 等什么人倒是说啊。喻朝辞心里的小人挠抓的更加厉害了。 「从韩逸舟手中借来的股票,现在有多少了?」陆他山再次绕开话题。 被强制打断好奇心,喻朝辞很不爽,但他还是回答了问题:「约占mivanluu总股本的11%,韩逸舟手中所剩无几,想借完估计很难。」 「差不多了,明天就全部抛售掉吧,一股都不要留^_^」这个笑脸,倒没让人觉得想犯罪,更多的是让人捉摸不透,以及背嵴发寒。 他相信陆他山,所以陆他山说什么他就照做。于是,第二天股市一开盘,r&e便开始抛售mivanluu的股票。 mivanluu绝好的发展前程,让这些庞大数量的股票一流入市场就被抢购一空。r&e通过抛售股票,套现了近千亿资金。即便r&e的市值和mivanluu不相上下,但当近千亿的资金通过自己真的一笔一笔地流入r&e,喻朝辞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躺在钱山上。 不过他也知道这笔钱终归不是自己的,到时候约定归还日一到,他还是得把股票买回来还给韩逸舟。让韩逸舟持mivanluu的股,他心中总不舒坦。 如同一片无垠的雪地里,突然被泼上一滩淤泥。 蓝明颂和金里雅的代〇孕事件也正式告一段落,两人彻底淡出了大众视野,再也查不到相关动态。而就在喻朝辞认为代〇孕事件不会再更新时,又有一个被称为综艺一姐的女星被爆了出来。 谭可音的料更加丧心病狂。她执意要一对双胞胎儿子,但是因为代〇孕母出产的第一胎孩子有基础病,她不但不认,还让代〇孕中介另寻孕母,最终才有了现在的这对双胞胎儿子。 第三个花旗系艺人。 自己旗下的艺人被一个一个地爆了出来,韩逸舟简直如坐针毡。 在韩逸舟大发雷霆的时候,陆行苍和陆行渊进了总裁办公室,同样面色张皇地看着自己的舅舅。 「舅舅,陆他山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了?他到底从哪里拿到这些证据的?」陆行苍问。 韩逸舟要是知道,也不会这样惶惶不安了。知道敌人的底牌倒也还好,还有应对的余地,不清楚底细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他真的已经知道,那我们要怎么办?」陆行渊说。 「你们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并没有参与,如果真的被捅出来,遭殃的会是我。」韩逸舟咬了咬后槽牙。「现在人被一个个地揪出来,得亏只是三个不知情的。如果哪天揪出一个知道秘密的,后果不堪设想。」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陆行渊上前两步,「舅舅,我最近一直在留意陆他山的动态,最近他有去mivanluu私人定制馆视察的习惯,他每天到了点就会从承心出来,去自己投资的餐厅用餐后再去不同的定制馆。所以,去餐厅这段路程是完全可预测的。」 韩逸舟抬眼看向外甥:「你想干什么?」 「如果目前他尚且不知道你的事,这样最好,但随着人一个个地被被出来,我们无法确定他真的不会发现什么。」陆行渊阴下了脸,「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他永远没了查下去的能力。」 陆行苍面色顿僵:「行渊你想做什么?」 「你当初不是让你儿子给他餵过含菠萝的蛋糕吗?我知道你什么心思。」陆行渊谨慎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在确认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们三人后,随即压低声线冷冷道,「我认识些人,他们做事非常干净。把人弄掉,就再也没有查下去的能力了。」 第83章 小鱼飞踢!! 韩逸舟眯了眯眼睛, 上下打量了陆行渊一眼,道:「想灭他的口?你考虑得很妥善,目光太短浅了。」陆他山接连爆出他旗下三个明星, 永除后患本该是他最该做的。但现在来说, 不能。 陆行苍急忙道:「为什么不能。这恐怕是阻止他继续查下去最好的方法了。」 第155页 韩逸舟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两姐弟在急什么。除掉陆他山, 就等于除掉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剩下的陆思邈没有像娄珊珊这么强势的母亲;陆知景,太年轻了,等她有能力扛起麒麟这大山时, 陆建文骨灰都要寒了, 所以她压根不是你们的竞争对手。没了陆他山,麒麟地大部分资产确实可被你们两人收入囊中。但是,陆他山不能动。」 除掉陆他山是陆行渊盘算了无数次的计划了。陆行渊原以为被惹怒的舅舅会支持他, 但没想到舅舅拒绝得这么干脆。「可不除掉他,万一真被他查到些什么,遭殃的就是你。」他道。 陆行苍也劝道:「除掉他对你我都有好处。」 韩逸舟说:「除掉他,确实可以让你们得到好处, 但也要想想mivanluu的体量。且不说我手中还有mivanluu12%的股份,将来陆建文一走,娄珊珊是没法把持她手中所有的股份的, 届时肯定会有一部分被当成遗产进行分配。你们只要做好准备,确保娄珊珊手中一半的mivanluu股份被划入你们两人名下。一起赚钱不好吗?如果把陆他山杀了,他还能创造什么价值?」 「那就这么放他查下去吗?」 「这事我有办法, 总之不可以动陆他山。」花旗高层其实也提过这个事, 但他都拒绝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有他什么把柄?」 「要控制一个人, 首先得了解他最在意什么。」韩逸舟轻轻按下唿叫键, 不一会儿, 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帮我查查r&e的小接班人最近在干什么,每天都会去哪些地方,跟紧他。」 男人点了点头,立时退出了办公室。 韩逸舟接着对只比自己小了没几岁的外甥女和外甥说:「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 陆行苍和陆行渊两人面面相觑,轻轻皱眉表示无法理解舅舅。随后,他们并行离开了办公室,走至地下停车场上了同一辆车。 「陆他山的行动路线已经摸清楚了,舅舅为什么要去动r&e的小接班人?就因为r&e是娄珊珊和陆他山两人都在意的?」陆行苍自言自语道。 「r&e的体量,的确是一块肥肉,但前阵子不是通过曝光承心把人拉下水了吗?r&e的股价确实因为喻朝辞陷入绯闻而短暂下跌,可风波一过又涨回去了,且高于之前的股价。」陆行渊用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如果动r&e有用,陆他山就不会接连把后面两人爆出来了。」 陆行苍深以为然:「舅舅这次的安排,确实欠妥当。陆他山必须消失,如果舅舅的事情败露,我们就更加没了竞争力。」 「我去安排人。」陆行渊骤然捏紧了方向盘,「做掉他。」 承心停车场内,喻朝辞爬进自己车里,调出了这辆车的行车记录。看车子的行进路线,他一度认为陆他山是憋坏了,不然每天风雨无阻地开车兜一大个圈子做什么,而且开车的速度慢极了;绕完一大圈子,陆他山又会准点达到某家餐厅用餐,随后便随意视察在这座城里的mivanluu私人定制馆。 前阵子因被承心矫同的琐事缠身,他没那个工夫留意陆他山。可一旦放松自己,他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尤其是想起宇文瞻说的那句话:陆他山这是在套路他,获取他的信任,让他不再相信其是同性恋之后就放松警惕。现在陆他山每天跑出承心熘达,指不定是和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小情人约会去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否则怎么会风雨无阻。 坐在驾驶座上的喻朝辞看向副驾驶位,慢慢靠过去,试图在靠垫上找到些什么。 但副驾驶的靠垫很干净,没有任何头髮残留。 他又吸了吸鼻子。 但坐在驾驶位很难闻到男风整个副驾驶位上的味道,于是,他改为跪在驾驶座上,像一只巡查着自身领地的动物,先将鼻子贴到驾驶座上。 这辆车的座位都採用了真皮皮套,皮革这类面料具有很强的气味分子吸附性,所以如果车子每天有固定的人坐,是肯定会留下一些气味的。如果那人用了香水就再好不过。 经过细闻,他闻到驾驶座上只残留了很淡的广藿香,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味道了。 再闻副驾驶座…… 到了下午四点,陆他山很准时地出现在停车场。然而刚靠近车,他就看到喻朝辞撅着屁股,就像一条伸懒腰的大猫似的趴在驾驶位上,闻着什么。 气候入春,天气时而燥热时而湿冷,像喻朝辞这种年轻气盛的大学生总是脱衣服最快的那批人,所以此时的喻朝辞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当人趴在驾驶座位上时,他身上的毛衣经过细微拉伸便很自然地往前滑,绝美的腰线便若隐若现。 陆他山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片刻,突然觉得是自己穿多了,似乎有些发热。他轻咳一声,问里面的人:「你不做警犬简直是公安部门的一大损失。在闻什么?」 听闻声音的喻朝辞勐地起身,随后「砰」的一声撞到了车顶。「嗷!」他立时捂住自己的脑袋,「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是在检查我有没有带其他人上车吗?」陆他山轻挑薄唇浅浅一笑,「为什么非要在出门时检查,这么想被逮个正着?」 「你最好别带陌生人上我车,我有洁癖,如果被我发现车子不借了。」喻朝辞爬出驾驶座。 陆他山紧跟着钻进车内,看着他道:「放心,这是最基本的尊重。走了,不送。」 第156页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古铜色的跑车扬长而去。 目送车子驶离,喻朝辞马上联繫上司机,边跑边道:「叔,马上备车,在南门等我,我五分钟后到。」 陆他山在晚餐前的遛弯必定经过承心南门,而且有固定路线。所以只要沿着固定路线走,跟上陆他山不是问题。而他自己常开的明黄色跑车太过亮眼,找辆较为常见的大奔跟踪陆他山显然更合适。 晚餐前的固定路线完全避开了繁华的市中心,只沿着郊区走,而且走的全是较为荒凉的小路。喻朝辞不敢跟太紧,只能远远地观望着,看古铜色的跑车开得像承心的ai代步甲壳虫。 「今天这条路上车子挺多啊。」司机看着从身边经过的两辆面包车道。「小少爷,陆家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不知道所以才跟来看看吗? 正听着「玫瑰人生」的陆他山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车辆,突然踩下油门开向就近的荒芜区域。 两辆面包车也跟着加了速。 跟在之后的喻朝辞突然困惑,陆他山怎么突然提速了? 等喻朝辞追踪陆他山的行车轨迹到达一片废旧工厂时,他发现陆他山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而刚才超他车的两辆面包车也停在门口。看着这面包车,他突然有种不安感,于是对杨叔道:「叔,你找个隐秘的位置把车藏起来,我去里面看看。」 「小少爷,要不要一起进去?」 「你等在外面,好有个接应。有事我会联繫你。」他马上下了车,朝废旧工厂里走了进去。 陆他山独自走在宽大的厂房车间中,一边走一边解开着西装纽扣。在听到明显的、细碎又繁多的脚步声后,他提声道:「还要藏吗?等你们半天了。」 这一声后,从两辆面包车上下来的人齐刷刷地走近了略显昏暗的废旧厂房中。他们或肌肉虬结,或面相阴狠,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陆他山脱下笔挺的西装随意扔至一边,并摘下了右手的手套。 打手们也不多废话,立时一冲而上。 喻朝辞绕着大厂走了半天,愣是没找陆他山。他联繫上车里的杨叔,问:「陆他山有从正门出来吗?」 「没有……小少爷,你还是快出来吧,这里面似乎很危险。」 但是喻朝辞已经听到了打斗声。他来不及回杨叔的话,马上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杨叔和喻朝辞失了联,愈发着急了。 经过一阵苦寻,喻朝辞终于寻到了陆他山所在。空荡的厂房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八九个正在痛苦呻〇吟的男人。而此时的陆他山像极了西装暴徒,面色阴鸷的、以近乎碾压的力量掐住了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人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人提离了地面,随后把人甩至铁锈斑斑的顶樑柱上,发出「碰」的一声。 矮个男人立时因强烈的脑震盪昏死过去。 十几个兄弟被打得只剩一个,最后一个明显慌了。他从裤管里掏出刀子,毫不留情地朝陆他山划了过去。 陆他山本可以躲过的,可坏就坏在他刚好看到了已经站在门口的喻朝辞。 这人怎么跟来了?! 于是在陆他山晃神之际,那把银晃晃的刀子立时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把雪白、带着些许汗渍的衬衫染红了一大片。 看到血迹在陆他山手臂上晕开,喻朝辞心口一紧。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起身飞踢,一脚踹中了持刀男的背部。 虽然对手又多了一个,但持刀男丝毫没退缩,起身还要打。 但是喻朝辞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就在他拿着刀刺过来时,喻朝辞已经捏住了他的手腕,先是收紧虎口疼得他松掉了手中的刀,紧接着再次用力,硬生生地捏断了他的腕骨。 持刀男来不及因疼痛叫出声,太阳穴又被拍了一耳光。一瞬间,强烈的耳鸣和脑震盪袭来,他也倒下了。 「伤口深不深?」迅速收拾完一人的喻朝辞转头去看陆他山的伤势,「你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批人?」 「我倒要问你,你一个学生不在图书馆,不在实验室,跟来这里做什么?」陆他山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捂住了右臂上的伤口,但面上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焦急与不解。 「我……」 喻朝辞话还没说出口,却不想厂房门口又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棍棒等铁器拖在地上发出的「沙啦啦」的摩擦声。 还有一批! 第84章 少年又回来了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在昏暗的夕阳柔光中, 又有将近二十人或拿着铁管,或拿着砍刀浩浩汤汤地走了进来。这架势,是冲着把人打残砍废的目的来的。 新来的打手看了地上横七竖八的人, 随后把目光集中在喻朝辞身上。 「怎么又来了一批, 你这是招惹了多少人?」喻朝辞攥紧拳头, 当即摆出了防御架势。 陆他山解开领带, 干脆利落地绕着自己手臂缠了几圈并迅速包扎,对尚未反应过来的人解释:「地上这批沖我来,这一批, 沖你。」 □□压根没有废话, 操起傢伙就朝两人沖。都已经收了钱了,在场有几人就弄残几人,总不可能让另一个人走掉报警。 面对唿啸过来的铁棍, 喻朝辞躯身躲避,以极其利落的擒拿术迅速抓住打手的手腕,「咣」的一声敲打在另一个拿着砍刀的打手脑袋上。秒速解决一人,他勐地收紧虎口力道, 把可以捏爆密封可乐罐的力道全部施加在人相对脆弱的腕关节上,再次将人捏成了骨折。 第157页 打手当然受不了骨折带来的疼痛,完全没了抓紧手中铁棍的力道。 在铁棍脱手之际, 喻朝辞眼疾手快地持住掉落的铁棒,一闷棍甩在打手颈部大动脉处。 击打大动脉让对方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不时就昏厥过去。 而这时, 他用余光瞄到有个拿着砍刀的打手正向陆他山发起突袭。在看到对方阴险的表情以及要将人砍废的架势后, 他登时红了眼, 拿起棍子一击敲掉对方手中的砍刀, 并抬脚狠狠地踢在其裆部。一击不够, 再补一脚。 喻朝辞再回头去看陆他山,发现此时的陆他山正牢牢地抓着一根铁棍,而那根铁棍的击打目标就是丝毫没注意到这次偷袭的他。 「不在学校里待着,」陆他山骤然发力,将手中的铁棍轻而易举地折成了「7」字,随即他抓住对方的头髮扣到自己膝盖前,用硬实的膝盖骨勐顶打手下颌骨,「非要跑出来冒险!这批人比刚才那一批还要难对付,如果你单独遇上要怎么办?」 「你自己每天在外面乱跑还怪起我来了。如果不是担心你出事,我会跟着出来吗?」喻朝辞右闪左闪,躲过了左右勾拳,抬起棍子勐地捅向腹部,末了又补上一句,「真出事了我怎么跟娄女士交代。你最好平安无事,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承心出来了。」 「只是无法向娄女士交代吗?」 「你不如先告诉我每天优哉游哉地在郊区闲逛是为了什么,等的就是这些人吗?」 「都说了这些人是沖你来的。」 「上一批!」 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两个冤家都不忘在这里互相掐架。 躺在地上的第一批打手虽然已经动弹不得,但脑子还是清楚的。明明之前的陆他山阴狠得就像一只能把扒皮拆股的冷血勐兽,但现在却因喻朝辞的到来多了一丝人类的温度,至少,陆他山牢牢地守住了喻朝辞的后背。 随着打斗时间线延长,两人的体力愈发不支,造成的打击不像搏斗刚开始时充满了力道,尤其是右手臂还被划了一刀的陆他山。因为手在不断动作,捆紧的领带也堵不住伤口,血已经蔓延到了大半条手臂。但在场的两批打手有将近三十个,只要没伤到要害,他们在躺地一段时间后依旧可以站起来接着打。 喻朝辞瞄到这触目惊心的鲜血,内心愈发焦急。放任血继续流下去,天降勐男都受不了。 陆他山也明显感觉到喻朝辞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两人放到了最后三个,可又一批打手站了起来。如果无法将人彻底打残,这批人就会加倍地把自己所受的疼痛施加在他们两人身上,只会愈发兇狠。 好虎终究架不住群狼。 随着体力愈发不支,陆他山的闪躲慢慢迟钝起来。轮番上阵的打手看中了时机,抄起闷棍「砰」的一身砸在陆他山的嵴背。 陆他山就像一只受了重伤却被鬣狗群尾随的雄狮,扬起重重一圈砸在对方太阳穴,紧接着侧腿一踢把另一个欲偷袭的人踢飞了几米远。 被拳头砸中的人只觉得眩晕感迅速袭来,眼前花白一片。结果人还没缓过来,他又被人扑倒在地,将他扑倒的人就像一只疯了的野兽,对着他的脑袋一拳又一拳地抡,他被打得眼前发黑,甚至后悔自己会什么要参与这次斗殴。昏过去前,他看到的是眼睛红得像狱血修罗似的喻朝辞。 喻朝辞喘着粗气,站起身看向已经伤痕累累的陆他山。以前的陆他山就像一只孤高的雪岭玫瑰,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否则碰之即死。可今天,这支玫瑰被人狠狠践踏了,锐刺掉落,花瓣破败不堪。 但陆他山眼中的喻朝辞何尝不是。在他眼中,喻朝辞本该是个被人用心护着的小少爷,但现在,本就宽松的毛衣变得稀碎松垮,嘴角布上了淤青,手上脖子上全是那帮狠人留下的抓痕以及轻微的划伤。 喻朝辞走上去,想赶紧处理陆他山手臂上的伤口。「你不能再动了,伤口完全止不住血。」他警告道,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然而他刚解开被血津得湿漉漉的领带,原本正低着头看伤口的陆他山突然抬起右手,勐地抓住了又一位偷袭者手中的武器。 喻朝辞身形一顿,回头去看身后的偷袭者。只见那偷袭者手中持着一把尖锐的双刃钢刀,如果不是陆他山阻挡了这把刀子,这刀子会直接利落地捅进他的后腰,把肾脏搅个稀烂。 刀子的存在就是为了见血。钢刀没有捅进他的身体,是因为陆他山用右手牢牢地捏住了刀刃。锋利的钢刀嵌入了皮肤,又一片鲜艷的红色晕开,随后滴落。 喻朝辞愣住了,明明这柄钢刀正在伤害陆他山最为看重的手,可他却魔怔了,一动都动不了。 偷袭者一边旋转手中钢刀,一边死命往前捅。 陆他山的神情终于狰狞起来。他能感觉到刀刃在沿着皮肤切过,这痛让他钻心,但也让他舒心。紧接着,他勐地收紧力道,硬生生地把钢刀折成了两段,并在打手因惯性向前勐冲时把手里断了的刀刃直接插进了对方的眼窝。 「啊————」左眼失明的打手失声大叫。 这一叫让喻朝辞乍然回神。他看到陆他山已经皮开肉绽了的右手,如同发狂的野兽一样大吼一声,抬脚把人踢翻在地,对准对方要害使出全身力量,一脚一脚地蹬在打手腹部,直至将地上人的踢出了鲜红的唾沫。 第158页 等伤害陆他山的人彻底昏死过去,他错愕地转头看向右手已不住淌血的陆他山,眼睛中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你疯了吗!谁让你帮我挡刀了!」设计师的手,是设计师的命,伤了这只手会要了陆他山的命! 「不挡你就没命了。」 喻朝辞急的满场子找东西。他想把自己身上的毛衣撕下来,可羊毛吸水性极强又有无数纤维,缠在陆他山手上就是火上浇油。很快,他锁定了被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他跑过去在上面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蚕丝质地的口袋巾。 他立时将口袋巾盖陆他山手上,但是伤口面积太大,流血不止,手指上被割裂的肉就跟脱水的苔藓地一样翻卷的了边缘,看得喻朝辞撕心裂肺的疼。 「我的天,这手该怎么办!陆他山你他妈脑子有病!」他骂着骂着就急哭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包扎着伤口的双手也愈发颤抖。心越急,手越抖;手越抖,伤口越是抱不住,「快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虽然整个手掌钻心地疼,但陆他山依旧忍住了疼痛,保持着相对轻松的神情抬起左手轻抚了对方的后脑勺,试图安抚已经手足无措的少年,「别担心,没事的。」 「知不知道指肚肌腱断裂会留下后遗症的!你的肌腱已经被搅烂了!你是设计师,你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他紧接着用领带裹住了陆他山右臂上的伤口,把因失血过多、强忍疼痛而使得面色略微发白的人搂至怀中,要立刻带着人去医院进行肌腱缝合手术。 然而他们刚要走,又几个拿着铁棍、砍刀的打手站了起来,就像一只只挥散不去的鬣狗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的目的是将喻朝辞打残打废,怎么可能放只受了点皮肉伤的人离开。 越来越多没被击中痛处的打手站了起来。 喻朝辞捏紧拳头。今天就算是把自己陪进去,他也要送陆他山离开。后面这帮人是冲着他来的,他必须尽快解决。 「我筹划了那么久……」陆他山气虚空乏,虚软无力地在喻朝辞耳边低声道,「唯独算漏了你。喻朝辞,你平时喜欢躲着我,今天我们倒是能死在一起了。」 「你的筹划就是以身试险吗?!」喻朝辞抱着人不断地后退,「能把命留下来的那才叫筹划,不能留下命的那叫找死。」 他们退,对方步步逼近。 打手们小心谨慎,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只因为他们从喻朝辞眼中读出了一股杀气,谁敢第一个靠近,绝对是会死在当场的第一个人。但喻朝辞和陆他山一残一伤已然是事实,当意识到这两人绝对敌不过他们一群时,打手们再次拿起了手中杀器,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第85章 我是他男朋友! 喻朝辞把人护至自己身后, 屈身再次躲过一把足有四十公分的钢刀并伸腿一扫,秒速放倒了一个体力同样不支的打手。在打手即将倒地时,他抢过那柄钢刀顺道给了对方小腿一刀, 让人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钢刀在手, 此时的喻朝辞又成功吓住了敌人。趁着威慑还在, 他果断拉起陆他山的手带着人沖向人群。 剩下的打手只拿了铁棍, 如果挨几棍子就能突出重围,倒也不算什么。 他们凭藉见红的钢刀突破七八的包围,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厂房大门。 后面, 打红了眼的打手奋起直追, 喊打喊杀似乎一点都没有顾忌这次事件之后他们会落得什么下场。 两人离工厂大门越来越近,仿佛只要出了大门,他们就可以彻底逃脱。 持着铁棍的打手眼看着就要追上。 喻朝辞回过身, 抬手扔出手中钢刀飞向正追赶的人。对方被扔了个措手不及,眼看着钢刀飞来,人群瞬间被打散。 短暂地慌乱,为喻朝辞和陆他山制造了三四秒的逃跑时间。 但这样短暂的时间根本无法让他们逃离太远, 想要彻底安全,就要跑到工厂大门搭上杨叔的车,可现在他们距离大门还有好几百米的路程。 第一次, 喻朝辞觉得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他们是无法从这群鬣狗的追逐和纠缠下逃出来的。越想,他抓着陆他山的手也愈发放松。 他真的好累,刚才得知陆他山右手受伤之后产生的极端情绪, 似乎抽掉了他所剩无几的力量。他奔跑的脚步也渐渐放缓。 身后, 打手们疯狂的脚步声越发靠近。 但陆他山并没有放弃。他牢牢抓住了喻朝辞有些松了的手, 拉着人往前跑, 用尽全身力气。 喻朝辞的心脏因剧烈的奔跑而疯狂跳动着。他看向微微跑在身前的陆他山, 脑子里回想起了两人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疯狂拼刺刀的时光。虽然他总是被气的那个,可现在,他莫名地想念那些时刻。如果现在倒在这里,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为了这个简单的念想,他闭上眼睛只管往前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两人终于跑出了这间废旧的铁皮厂房。 然而就在两人冲出厂房的那一刻,一道警笛声突然响起。 「行动!」也不知道何时埋伏在厂房大门两边的武〇警瞬间拦住了厂房大门,用透明的警盾筑起了一道厚实的防护墙,而持枪的武〇警躲在警盾之后,举起枪指着厂房内的所有人:「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喻朝辞懵了一下,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和陆他山看向身后。 第159页 武〇警的突然出现让这群打手们立时作鸟兽散,甚至有人直接跑向厂房的两侧,欲通过翻窗的方式从武〇警手下逃脱。但是整个废旧厂房早被武〇警在悄无声息之中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本可以在早十几秒行动,但是里面的人终归是有杀伤性武器的,万一两位受害者被当成人质,受到更大的伤害,那么他们的行动就是失败的。 「小少爷——小少爷!」杨叔挥舞着手从一个角落钻了出来。因为年纪大了,他跑得并不是特别快,可他已经在尽全力往两人这边跑。 「你、叫来的警〇察?」喻朝辞扶着腰,气喘吁吁地问。 杨叔点点头:「嗯,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在喻朝辞跟着进入工厂之后,杨叔听他的话想把车子藏起来,但这种空旷的地方压根没法藏那么大一辆车,于是他就把车子放到了相对隐秘的位置,把自己藏在了某个能看得到工厂大门的角落。结果刚把自己藏好,他就发现另一批人过来了,那批人一下车后就气势汹汹地看了他的车,在车上并未发现人后便跟着进了厂房。 当时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又看到对方二十几人气势汹汹,手里又是刀又是棍,立刻选择了报警,还叫了救护车。但没想到的事,他才报警没多久,就有一批武〇警和救护车出现了。一问才得知,原来他们在这之前就接到了来自一位陆他山先生的报警电话。 「快带着陆先生去医院,他的手需要做手术。」喻朝辞焦急地道,「我可以等手术结束后再配合做笔录吗?他的手出了好多血。」 这时一个魁梧的武〇警出现在他们身边,说:「救护车已经等在门口,我陪你们去。」 陆他山已经出了很多血了,绝对不能再有太大的动作导致伤口开裂,但手术刻不容缓,他们必须立刻赶到门口。于是,喻朝辞走到陆他山身前,想把人背到工厂大门,结果还没蹲下,他就被武〇警小哥哥推开了。 武〇警小哥哥看他全身都是细碎的伤,而且早已体力不支,这会儿要继续背着人出去,那么纤瘦的身板压根扛不住。于是他代替喻朝辞背起了已经快支撑不住了的陆他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门口。 此时这位武〇警小哥在喻朝辞眼中就是天神般的存在。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车上的医护人员为陆他山进行着术前清创。 喻朝辞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他山,时而看脸,时而看手。手上的血已经凝住了,呈现出刺目的暗红,陆他山闭着眼睛,即便想努力控制神情,却因难忍的疼痛而紧蹙双眉。 「我们马上到医院了,医生会立刻给你做肌腱缝合手术……」但是手就像滚刀肉似的被钢刀颳了一遍,还会恢復到以前那样吗?陆他山还能拿起笔画他最喜欢的收腰裙吗?「你可以把我推开,或者把人踢开,你有很多种方法避免这样的伤害,为什么偏偏选这种。以前三天两头请教哥哥保养双手的是你,现在不计后果空手接刃的也是你,你!」 「不用……太过紧张,情况不算太糟糕。」陆他山缓缓道,轻轻拍了拍喻朝辞的手背,「会好起来的。」 「你不又没学过医你懂个屁!」伤成这样,肌腱极有可能被切成好几段。即便手术完全成功,但后遗症依然会存在。或许在某一天,当陆他山还想拿着笔画画时,他的手指就会突然抽痛,或者在长时间的持笔后不住发抖。 「你这么紧张,是单纯地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我,还是怕被娄女士骂?」陆他山淡淡一笑。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冷血吗?」 「只是你总是在假装冷血,我好奇今天还装不装。」 喻朝辞的双唇几番开合,欲言又止。 在救护车的唿啸声中,他们赶到了市第一医院。 经过一番诊断,主治医师要求即刻做手术。护士拿着手术通知单匆忙跑向喻朝辞,问道:「你是陆先生的家属吗?他的右手需要立刻做缝合手术。」 喻朝辞心急如焚:「朋友可以做决定吗?」 「最好马上联繫陆先生的家属。」手术需要麻药,可能会对病患的身体造成一定副作用;以及手术并不能百分百成功,这手的主任是身价千亿级别的设计师,院方更要谨慎做抉择,万一以后引起纠纷,普通朋友的身份根本承担不起。 「男朋友可以吗?我们没时间等他家里人来,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将肌腱缝合,期间出了什么事,我都可以负责。」喻朝辞道。 护士小姐姐和武〇警小哥哥的目光突然惊愕了起来。 「可不可以!?」 护士赶紧把单子递给他。 手术室大门被关上,整条走廊陷入了沉寂。喻朝辞坐在椅子上焦急万分,时不时地走到最靠近手术门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他捏紧双拳不停地为陆他山祈祷时,走廊中响起了一阵急躁的高跟鞋「哒哒」声。他朝走廊另一头看去,发现娄珊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边上紧跟着陆知景,身后跟了一群身着黑衣的保镖。 「他山!」听闻了消息的娄珊珊走到手术室门前,想看清里面的状况,可大门严丝合缝的,她什么都看不到。见不到儿子,娄珊珊旋即看向已经面色发白的喻朝辞,「为什么要放他离开承心?」 「小鱼哥,我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陆知景的眼睛已红得和兔子没两样。 第160页 「娄女士……对不起。」他低下头。 「我告诉了你多少次,不要让他山乱走动,就让他好好地待在承心。你为什么要私自放他出去!」再强势的女人,当得知自己儿子的手被刀子划得血肉模煳,也急得眼泪直掉,「你知不知道他山的手有多重要,知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画画!现在手伤成那样,你叫他怎么办!」娄珊珊气急败坏地、又无比崩溃地捶了喻朝辞的胸口。 喻朝辞完全没语言反驳。这次确实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同意陆他山离开承心。 陆知景泣不成声。 「他为了画画可以强逼着自己离开最在乎的朋友和老师,独自一人去陌生的国度学最不想学的东西;即便被关在一个地方寸步不能动,可只要给了纸笔,他就能沉下心一直待下去。这样的人被毁了手,你知道会带来多大的打击吗?你是调香师,你能受得了自己的鼻子失去嗅觉吗?!」 喻朝辞彻底怔住了。只有当娄珊珊说出最后一句话,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压抑、绝望,仿佛整个人生都会失去意义。 娄珊珊抑制不住情绪,捂着嘴崩溃大哭。她虽然一直强迫着陆他山学不喜欢的东西,但她一直都知道儿子最喜欢的是什么。 整条走廊中,充斥着保镖们低低的抽气声,以及娄珊珊母女俩止不住的呜咽声。 「哒」的一声,手术房的灯熄灭了,护士们推着尚处在麻醉状态的陆他山走向病房,喻朝辞虽然想跟上去,但第一时间还是找了主刀医生:「医生,他的手怎么样了,还能完全恢復吗?」 「不论用什么方法,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治好他山的手,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娄珊珊道。 主刀医生嘆了口气,严肃地说:「患者的肌腱损伤非常严重,四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肌腱断裂……」 娄珊珊心中「咯噔」一声。 喻朝辞已彻底恍惚。 「虽然已经对肌腱进行了缝合,但想要完全恢復,希望渺茫。将来患者伸曲手指,或者长时间使用,都极有可能出现僵硬、发麻的现象。他是个设计师?」医生谨慎地问了一句,「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对患者进行心理辅导了。」 第86章 韩逸舟又又又炸了 娄珊珊紧绷的肩膀耷拉了下来, 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地有气无力。 「患者现在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你们如果要去探望,请保持安静。」凭藉在场几位人的眼神, 医生就知道这里即将颳起一阵腥风血雨。病人废了一只手已经够心烦意乱了, 如果还要听到有人在耳边争吵, 会不利于恢復。 交代几句后, 主刀医生便走开了。 果然,医生才离开没多久,娄珊珊再一次将恨毒了的目光投向喻朝辞:「他山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 只要允许他画画, 他一直很顺从我。但是自从进了承心后,他变得越来越叛逆。就是你在教唆他不用听我的话!」 现在,陆他山已经因为自己的「纵容」而几乎废掉了右手, 喻朝辞自知反驳是毫无说服力的。他选择沉默,任由这个愤怒的母亲对其进行发泄式的谩骂。 陆知景在一旁小声呜咽道:「妈,你别这样说小鱼哥,小鱼哥肯定也不想这样……」 「你闭嘴, 」娄珊珊一声喝住女儿,「把你那一屋子的衣服烧了,香水扔了, 你再想想自己还能不能这样说话!」 陆知景哭得更伤心了。如果被丢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她都会难过到窒息,更别说那么喜欢画画的哥哥被废掉一只手。 娄珊珊咄咄逼人道:「从开始地不准时向我汇报三餐, 到隔三差五地忘记每日工作汇报, 再到尝试对我隐瞒日常出行, 绝对是你在旁教唆。我是让你矫正他的同性恋的, 不是让你教他叛逆不听我话的!现在他的手废了, 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喻朝辞低声道:「对不起,娄女士。我会尽我所能承担起这一切。」 「我先不谈钱,如果是对mivanluu造成的损失,你外公也能承担得起。我现在就谈他山的精神损失,如果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要怎么办?一下子从顶峰跌倒低谷,换你你受得了吗?」 他捏紧拳头,没有开口。 「妈,这个事情等哥哥好点再说吧,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将来做一做復健也许能回復大半呢。你现在找小鱼哥说这个也没法让哥哥的手立刻恢復啊。」 娄珊珊心里有一肚子火。但是想到儿子还在病房里等着,她瞪了喻朝辞一眼,随后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掉了。 陆知景耷拉下眉毛,安抚喻朝辞道:「小鱼哥,哥哥不是那种内心脆弱的人,而且现在画画不一定要笔……」但是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这显然不是安抚喻朝辞的理由。 「我们先去看看你哥。」 「小鱼哥,我们先让医院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脖子上被抓开了好几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从混乱中回神,喻朝辞也釐清关系了,如果不是他今天突发奇想地跟踪陆他山,后面那二十几个打手也不会跟着他到来,如果没有第二群打手,陆他山还是可以对付针对他的那十来个打手的。 是他把危险引到了陆他山身边,此时他也没脸去见陆他山了。于是,他听从陆知景的建议先去处理伤口,然后就去做笔录。 第161页 做了局部麻醉的陆他山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病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他迅速转过头去看向门口。但走进来的人是母亲。一瞬间,他眸中的光又暗了下去。 「除了手,还有哪里疼?」见到儿子后,娄珊珊第一时间问道。 「其他地方没什么。」陆他山看着母亲身后,但直到母亲关上门,他都没见到喻朝辞进来,「其他人呢?」 「你是指喻朝辞吗?」表达过关切后,娄珊珊的面色突变,「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去承心了,不用再和喻朝辞见面。」 陆他山眸光微动,低声问:「为什么?」 「我先不管他能不能治好你的同性恋,」娄珊珊看着裹满了纱布的手,心里更加难受,几欲再次落泪,「我将你交给他,是为了让他看好你,可他非但没看好,还教唆你不要听我的话。这次放你出去,毁的是你的手,到明天是不是要你的命了!」 陆他山冷声道:「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怎么就与他无关!我付了钱,投资了承心,难道他连看住你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吗?!」 他很认真地回道:「首先,我没有病,所以我不属于承心的重点看护对象。在我没病、自我意识尚存的时候限制我的自由,那叫非法囚禁,是犯法的。如果我想出去,他必须放我出去,就算你给了承心钱也没有用。这就是我自己的责任,与他无关。」 「陆他山,你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对你严加看管是在伤害你吗?」娄珊珊拍着自己心口,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对自己想法的认同,也渴求着陆他山的认同,「我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我告诉你,你变成这样,你们两人都有责任,我会通知律师拟律师函,你的损失,mivanluu的损失,他必然要承担一部分。」 「你非要把这转嫁到别人身上去吗?」陆他山的语气强硬起来,「我的手只是受了点小伤,根本不会产生什么问题。是我一意孤行,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第三次强调。 「这还叫小伤吗?是不是要等到一刀捅进你心脏才算重伤。」娄珊珊也提高了声音,「我话就放这里,你不准再去承心,也不准再见喻朝辞。如果你听话,顶多喻朝辞摊上事,如果你不听话,整个承心都要遭殃。」 陆他山侧目道:「你除了用强迫的手段还会用什么?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就强迫着别人服从你的想法。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从来只想表达你的,完全没有在乎过我的。我说这一次手伤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同样也是有目的性的,你能不能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试一次,不要事必躬亲,觉得我没了你什么都做不成。」 「你还有什么目的性,为了维护喻朝辞你就可以说这种不经过脑子思考的话?你就是翅膀硬了,想离开我身边。但你有为我设身处地地想过吗?我现在做那么多,担心这担心那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没了可以画画的手,没了mivanluu,你在这样的家庭里根本没有竞争力。」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钱。」 娄珊珊道:「你自打出生就是少爷,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贫苦的日子,所以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当你也是从穷小子一路走到现在时,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胡话。你知道没有钱的感觉吗?当初我嫁给你爸,就是因为你外婆家条件太过一般,我被多少人看不起?就算我是因为能力才被麒麟当初的管理层看中,但其他人就是不认同,因为我和你爸本就是两个不同阶层的人。能力是重要,但经济实力才是水桶里最短的木板。而我现在尽己所能为你争取来了最好的,把一切路都铺好了,只要你往前走。但是你却觉得我从来没为你着想过,不想听我的话。这样的话我争取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陆他山道:「这是你自己想走的路,不是我想要的。」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娄珊珊万万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凉薄,「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仅凭一句不想要就想把我为你争来的全部推掉吗?」 「我现在很累,想休息。」陆他山闭上眼睛。 「如果你继续任性,别怪我撤走对承心的资金。」娄珊珊最后警告道。她坚信儿子已经和承心的两兄弟产生了极好的关系,所以才会这么执着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想撤就撤,撤走我来补上。我都说了我的手没事,如果你坚持你自己的想法,不愿信我一次,那你就把你手中的拱手让人吧,我不想接受,也不会接受。」 「你!」娄珊珊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陆他山将头侧向窗口,继续看着夜空:「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娄珊珊含着泪离开病房,在走廊角落失声痛哭。 为什么她处处为儿子着想,却无法得到理解。 发泄完情绪,她迅速抹干了眼泪,叫来秘书道:「安排下去,六少爷手受伤,甚至住院的事情不准向外界透露,必须将消息死死封住。」消息一旦泄露,随之而来的就是mivanluu大厦将倾,她不想让儿子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品牌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院方和警方有自己的原则,一般不会透露,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通知。还有喻朝辞等人,必须让他们守口如瓶。 在武警的陪同下,喻朝辞在医院里配合前来调查的民警做了笔录。刚一出来,他就被麒麟的人告知不准向任何人透露陆他山的手的手受伤一事,连最亲密的人都不能。 第162页 喻朝辞点了点头,偷偷跑到了陆他山的病房门口,想偷偷看一眼。但是门口有两位身形魁梧的保镖守着,他根本无法见到人。 翌日,喻朝辞向教授请了假,准备独自在实验室消磨时光。然而刚走到实验室大楼,他突然被前台小姐姐叫住了:「小鱼哥!你的嘴角怎么有淤青?那昨天的事情就是真的?luutas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和新闻中所说的一样啊?」 「什么新闻?」昨天麒麟连夜封锁了消息,今天应该只是陆他山的其他新闻吧。 「新闻说他的右手肌腱全断,手术虽然成功但痊癒几乎不可能,手差不多已经废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喻朝辞一下子愣住了。麒麟没把消息封锁住吗?为什么才过去一夜就变得人尽皆知? 花旗总裁办公室,韩逸舟看着被霸屏的热搜再次气得怒不可遏,肺都要炸了。「你手下那群是饭桶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叫你弄的人是喻朝辞,不是陆他山!」他拍着桌子提声道。 负责这次行动的黑衣保镖低声说:「似乎发生了一点意外,我的人全部进去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可以确认的是,当我的人对喻朝辞下手时,陆他山正好也在场。但是很奇怪,我明明只叫了二十一人,但警方实际却抓到了三十几人。」 「多了十几个?那是谁的?」韩逸舟垂眸沉思片刻,马上锁定了目标,「把陆行苍两姐弟叫来。」 没过多久,陆家两姐弟欣欣然赶到了花旗总裁办公室,但是一进门,他们没看到舅舅面露喜色,反而是一副恨不得把他们俩撕了的模样。「舅舅。」两姐弟小心翼翼地道。 「昨天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搞陆他山?」 两姐弟互相看了一眼,得知瞒不住后点了点头。 韩逸舟勃然大怒:「你们当我说的话放屁吗?我都说了不要动陆他山,不要动陆他山,你们还自作聪明。花旗持mivanluu 12%的股票,陆他山有个三长两短,mivanluu肯定玩完,你想把我手里的股票变成废纸吗!近千亿的股票,你们脑子呢!」 两姐弟被骂得不敢吱声。他们哪里知道舅舅这么在意这12%的股票,明明除了陆他山永绝后患才是正确的抉择。 韩逸舟拿来平板,再次查看了mivanluu的股价。但陆他山手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在股市引起了极大的动盪,股市才开市多久,mivanluu已经跌停。「陆他山受伤的消息是你们派人泄露的吗?」他问。 两姐弟连连摇头。陆行苍说:「我们也是今早刚知道这个消息的,娄珊珊正在拼命阻止消息外流,可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还以为是你派人透漏的消息。」 韩逸舟紧锁眉宇。如果连麒麟都在封杀消息,那陆他山的手确实是出问题了。 如果这个伤害是不可逆转的,mivanluu这新建的王朝必定陨灭,没了陆他山的mivanluu根本什么都不是。 韩逸舟叫来秘书,通知道:「配合麒麟封锁相关消息,立刻,马上!模煳右手的伤势,再来去探查陆他山的伤究竟有多么严重,如果伤势真的不可逆转,做好抛售mivanluu股票的准备。」 秘书马上按照交代去做。 然而就在韩逸舟正教训陆家两姐弟的时候,秘书又匆匆跑了进来,告知道:「韩总,近、近期内应该没法抛售mivanluu的股票了。」 韩逸舟愣了一下:「为什么?」 「股票都被借出去了,合同上写明的归还的日期还没到,我们、我们收不回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这些股票被借走干什么去了吗? 这里说明一下,以目前国内的金融管制,这种借股票的操作是不可实现的,在丑国的股票市场或者港股才能操作。我也没法预言二十年后国内市场能不能弄,所以大家就默认为mivanluu在港股上市吧。 第87章 你不餵我吗? 和韩逸舟一样大动肝火的还有娄珊珊。她明明已经告知务必封锁这消息, 结果一早上醒来,铺天盖地全是关于陆他山的手受伤的消息。 当她坐着车到达麒麟时,麒麟门口已经堵满了记者。 他们看到了娄珊珊, 不顾自身安全地冲到了轿车前, 用人墙挡住了娄珊珊的去路。 车内的娄珊珊被阻绝了大部分声音,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陆他山」、「手伤」等字眼。她本就为儿子的事情感到心力交瘁, 现在被记者围堵,更加身心俱疲。 「夫人,要不要让保镖将这波人赶走?」司机先生在前问。 娄珊珊轻轻挤按了睛明穴, 气虚无力地回道:「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想, 就在这里做个简单的回覆吧。让他们退开些。」 保镖迅速聚到娄珊珊车子附近,为她腾出了一小空间。 在司机打开门后,她走下车, 直面扛着长木仓大火包的记者。 「请问娄珊珊女士,luutas的右手是否如传闻所言受了重伤?」 「他还能继续为mivanluu设计新款吗?」 「你怎么看待mivanluu股票跌停一事?你会跟着抛售手中的股票吗?」 「请问luutas为什么会受伤呢?是不是和人结下了恩怨?」 「luutas的右手还有恢復的可能吗?」 「……」 面对如此繁多的问题,娄珊珊不急不躁,平心静气地道: 「luutas确实受了点轻伤, 但没有报导中的那么危言耸听。我可以在此说明,手受伤的报导结果与事实不符。」 第163页 「关于mivanluu新款,luutas正处在创作过程中, 今年九月份举行的春夏高定发布会也会如期举行,大家不必要如此恐慌。」 「股票跌停一事可以理解。就是因为不实的报导加剧了这份恐慌,所以投资者才会对mivanluu失去信心, 草率地抛掉股票。但就我而言,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抛售, 首先这是麒麟的一部分资产, 能不能抛售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作为一个母亲,我也不会抛掉mivanluu的股票;其次,mivanluu还有成长的空间,每年能为麒麟带来不错的收益。」 「luutas向来安分守己,从来不会招致流氓混混,所以目前警方正在进行相关调查,结果出来后会发出通报。」 「luutas只是受了些轻伤,但目前需要静养,等身体恢復后我们会安排他露面。」 但记者们不依不饶道:「可我们的得到的消息是luutas的右手手指肌腱全部断裂,会留下后遗症。」 娄珊珊反问:「你们从哪里得到的不实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记者们一事语塞。他们得到了相关消息,可消息提供者的署名为匿名,而且也只是提供了几张陆他山被抬进第一医院的照片而已。 娄珊珊接着道:「就凭藉来路不明的消息,就定性luutas的伤势,你们媒体的报导就这么草率,空口无凭吗……」 喻朝辞看着视频画面中憔悴不堪的娄珊珊,心里愈发淤堵。受伤消息的走漏,导致mivanluu股票跌停,市值蒸发了近千亿。娄珊珊的回应自然是为了稳住mivanluu,毕竟这是陆他山的心血。但纸始终包不住火,如果陆他山无法在九月的高定发布会交出满意的作品,就算娄珊珊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也无济于事了。 「昨天回来之后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吗?」喻晚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喻朝辞身后。 喻朝辞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角的淤青。 「不用遮遮掩掩了,陆他山都出了这样的事,你身上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伤口都处理过了吗?」喻晚吟问。 他缓缓放下手,背对着哥哥点了点头。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陆他山手伤的事情已经被媒体泄露了,他觉得再瞒着也没有必要,于是说:「陆他山最近几日天天出去,我觉得好奇就跟了出去。谁知道他的行动路线被人掌握了,在我跟踪他的路上,他被人追着进了一个废旧工厂。我想进去帮忙,谁知道我身后也跟了人,而且跟的人更多。陆他山在我即将被捅的时候帮我拦住了一刀,直接用手抓住了刀刃。昨天手术结束,主刀医生说四指的肌腱全断,以后会留下后遗症。」 听到弟弟险些被捅一刀,喻晚吟大惊失色,但片刻后他脸上又有了弟弟转危为安后的庆幸。最后得知陆他山落得这个结果,他又轻轻蹙眉,饶是担忧和惋惜地问:「没有一点痊癒的希望吗?」 「希望渺茫。哥你没看到他的手,指腹上的肉仅有一点跟手指相连。他是个设计师,哪里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喻朝辞越说,神色就愈发崩溃。他将脸埋进膝盖中,不停地挠抓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是我放他出去,不是我把人引过去,他的手也不会变成这样。」 喻晚吟绕过沙发,走到弟弟身边轻轻拍了拍背:「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怎么后悔都无用。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把人接到承心来好好调养,做好復健,把后遗症的影响降到最小。陆他山那么喜欢画画,肯定也不会就此放弃。」 「他会原谅我吗?」 喻晚吟沉默片刻,接着道:「我的回答不代表他的想法,最近几天先让他静养,等过几天再看看情况。」 麒麟和花旗难得目标一致,将陆他山受伤一事模煳化只为了稳定股市。mivanluu的股票也算得到了补救,有了小幅度上涨。 过了一周,喻朝辞抽空偷偷去了第一医院。 早上这个探病的时间点,娄珊珊自然是在的,但是母子俩的关系僵到了极点。自从手术当日两人大吵一架后,陆他山再也没有和娄珊珊说过一句话。不管娄珊珊是软言软语,还是威逼利诱,陆他山一概置之不理。 这一天,娄珊珊还是被气得火冒三丈,踩着高跟鞋一脸阴沉地离开了。 喻朝辞躲在角落看着娄珊珊离开,一时间还是不敢靠近。门口依旧守着两位身形魁梧的保镖,就算他敢靠近,也会被拦在门外。以前总是他主动避免见到陆他山,现在陷入被动,他心里倒有了一种失魂落魄。 和喻朝辞同样躲在角落的还有一位记者。陆他山的病房有重重把守,一般人不能接近,他哪里能探到陆他山手伤是真是假。如果能探到,那就是一个惊天大新闻。 他看了一眼提着慰问品,愣愣站在走廊拐角处的男孩子,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这不是陪着陆他山出席了多次重要场合的私人医生,兼r&e的新任接班人吗? 喻朝辞想和两位守门的保镖好好谈一谈,好进去见陆他山一面。结果刚走两步,他的身子突然被撞了一下。一看,是个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人。 男人朝他赔了个不是,马上离开了这里。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病房门口,问保镖:「你们家少爷好些了吗?」 黑衣保镖看出了喻朝辞的来意,回道:「我们少爷现在不能见其他人。」 「我是他在承心的私人医生。」 第164页 保镖道:「娄夫人交代过,你更不能见。」 然而这话刚落下,黑衣保镖就轻轻扣了入耳式耳机,似乎在认真听耳机中发出的指令。片刻后,保镖打开了门,说:「少爷在里面等你。」 喻朝辞略感诧异:难道看守门口的不是娄珊珊的人? 他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终于看到了陆他山。病床上的陆他山依旧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没有一个病人该有的憔悴模样。他愣愣地凝望着陆他山,心中仿佛有个小孩正做着不断撞门的动作,似乎想通过撞门的冲击力,让他再靠近陆他山一些。 陆他山也静静地和他对视着,片刻后,他主动避开了目光,用左手轻轻抚了自己的脸,就怕脸上的青色胡茬没剃干净,亦或者面色太过憔悴,给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对不起。」 陆他山转过头来,笑着回道:「并不严重,医生说伤口没发炎,恢復得很好。」 「你知道最坏的情况吗?」喻朝辞绕到右边,盯着他仅露出指头的右手。 「知道,不就是四指的肌腱不同程度地断裂,甚至完全和指身分离么,又不是把整只手剁掉了。就是以后这手不能长时间用了,也不能做一些精细活,否则会抽痛、发麻什么的。」陆他山的语气还算轻松。 喻朝辞当场自闭。 「所以小喻医生想好怎么负责了吗,是不是要帮我把右手復原?」虽然陆他山把要求提得一本正经,但语气还是熟悉的配方,让人听了就心里不爽。 「去承心,那里有最好的復健医师。」喻朝辞在心里嘀咕,这人究竟怎么做到把听似合理的要求说得让人想犯罪的。不过看样子,陆他山的心态没什么问题,这样的话,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半块。 「小鱼干这两天还好吗?」 「吃喝拉撒一切正常,完全没发现你这主人不见了。」 陆他山低低笑了两声:「如果换作其他人餵她,她估计要开始拆家了,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你,把你当成了第二个主人。」 喻朝辞的耳尖有些泛红。 「小喻医生,帮我洗点水果,刚才光顾着和娄女士怄气,什么都没吃。」说着,陆他山就想把身子支起来。 他赶紧上前把人抱上来一些,并挑了几样他最爱吃的水果洗干净放在床头。 然而陆他山并没有拿,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亲爱的小鱼医生,不餵我吗?」 「你不是只伤了一只手,左手不还是能拿水果的吗?」他骂骂咧咧地一句。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诚意,如果连简单的水果都不想喂,那以后怎么帮我做復健?」 「你这叫有恃无恐。」嘴上嫌弃得要死的人,手上已经拿了果叉开始投餵。 「这叫合理行使病人的权利。」陆他山细嚼慢咽地吞下一片瓜瓤,继续道,「你该向承心的復健医生学学手部护理按摩了,以后我的护理按摩都由你负责。」 「有专业的医生在,干嘛非得我来?」 「不过让你做一下最基础的护理按摩就推三阻四,丝毫没有诚意可言。没诚意的话,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喻朝辞气得往人嘴里狂塞水果,好把这张嘴堵上。多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结果他一股脑地塞了一些有核的果子,导致陆他山嘴里多了好几颗核,没地方吐了。他很自然地把手伸到陆他山嘴前,道:「吐这里。」 陆他山轻轻凑过去,把嘴里的核吐了出来。但是吐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是贴着喻朝辞的掌心的。 手心有一阵温热而柔软的摩挲,喻朝辞脸都涨红了,并觉得仿佛有一阵电流从掌心蔓延到了全身。这样的电流似乎有安抚的效果,不仅让他心中的小人安分了许多,似乎还让他乐开了花,就差摇着尾巴原地上天了。 他把核往垃圾桶一扔,接着往陆他山嘴里塞有核的水果。 陆他山也不拒绝,直到果盘里有核果子全被吃完。 「没想到你挺喜欢吃这种宝石提的,我再去给你洗一点。」实际上他也没餵其他果子。 然而喻朝辞一转身,陆他山就发现对方的衣服上黏了一块什么东西。他不动声色地把那块东西取了下来,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扔,继续吃喻朝辞送来的果子。 看着缓慢回升的股价,韩逸舟终于松了口气。经过向医院打探,他已经彻底了解了情况,陆他山的右手确实是废了。所以现在的他就像手里端了一只装满了水的盆子,时刻得注意着不让盆子里的水洒出来。 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只要熬到mivanluu的股票如期归还,之后只要风向不对,他可以立时抛掉已经註定成为废纸的股票。 然而就在他如履薄冰,绷紧神经等待股票归还日到来的时候,又一则爆炸性消息出来了: luutas的右手的确已经废了,指腹上的肉在没手术之前甚至已经和指骨分离,手术后哪怕做再好的復健都不可能恢復如初。 韩逸舟几近癫狂地点开了那条新闻,本以为又是有些人在炒一周前的冷饭。却不想下面还有一段音频。 音频里的声音是陆他山和喻朝辞、陆知景的对话。也不知道何时,陆他山的房间里被安放了录音装置,所以近两天内病房里的对话全部被爆了出来。 第88章 意识到被偏爱 第165页 消息出来的时候, 正值当日股市关张前。爆炸性消息一被公布,本就摇摇欲坠的mivanluu股票再次跌停。 等到第二天股市开市,股票继续下跌, 第三次跌停的时间比其他两次还要快。 韩逸舟心中, 那座原本高耸入云的城池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轰然倒塌, 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股票下跌, 而自己却不能及时止损,把mivanluu的股票抛售出去。 近千亿价值的股票,现在已经跌了将近四分之一, 旗下的明星被捲入丑闻, 哪怕再爆出十来个,都不能像这几天一样一次性亏损几百亿。 这股票被借出去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韩逸舟深深地吸了口雪茄,叫来秘书交代道:「股票是被哪些证券公司借走的, 证券公司又分别借给了哪些公司,给我查出来。」 借给哪些证券公司很容易查,但是这些证券公司又把股票借给了谁,这是涉及顾客隐私的, 一般证券公司为了维护自身公司形象,不会愿意将客户信息出卖。 但是很明显的,那些借走股票的公司是在做空mivanluu。 想通过股市赚取收益的人, 大多是做多股票,就是在看中某支股票会有上涨潜力后,在尚未上涨之前用低价收购潜力股, 然后在股票上涨至一定高度后抛售股票, 赚取的就是那个差价。其实这就是利用了交易双方的信息不对等性。信息面广的人, 就是能通过半点风吹草动预测未来走势, 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 而做空, 赚取的同样是差价,同样需要利用强大的信息不对等性,同样也是一个快速赚取收益的方式,只不过对方赌的不是股票上涨,而是赌股票下跌。 就像借走mivanluu股票的公司,他们在借到股票之后必定趁着股票高价时卖了出去,获取了大量现金。而现在,mivanluu股票一跌再跌,等到归期时,说不定已经跌到了原来的六成,甚至更低。届时他们用低价买来股票再归还,期间产生的差价就是那几家公司得到的收益。而花旗这个冤大头,只能眼看着股票下跌,看着手中的资产慢慢贬值。 韩逸舟一拳砸在桌面,将桌面的玻璃打出了裂痕。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陆他山在做空自己。可眼下发生的一切,陆他山明明是被动方,是他们对陆他山起的歹念才导致了这一切。 但是一回想他们为什么会对陆他山起杀心,韩逸舟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 怪不得,陆他山接二连三地爆出花旗系明星代〇孕的事,还每日准时外出被掌握了行动路线。原来陆他山赌的就是他会因为代〇孕明星被爆出而动怒,赌的就是自己在外闲逛之时被他们的人盯上。 陆他山身为mivanluu的总设兼总裁,是整个公司的核心人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公司,没有人比他更能利用关于mivanluu的信息差。 「好你个陆他山。」韩逸舟闭上眼睛,长嘆一口气,「失算了……」 是他小瞧了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陆他山,娄珊珊那个女魔头都不会玩这么狠。 如果猜得没错,陆他山应该还会在添一把火,继续让mivanluu的股票下跌。 果然,在股价连跌三日之后,陆他山受伤一事再度被推到风口浪尖。很多mivanluu的忠实爱好者,富婆阔少们坐不住了,非要陆他山回应右手的伤势真的不可逆。这涉及到他们手中陆他山亲手裁剪、缝制的高定服装会不会成为孤品。 成为孤品的高定,对豪门圈外的人就是会被炒成天价的存在,对豪门圈内就是彰显身份的地位的利器,毕竟豪门圈内攀比风盛行。 陆他山迫于无奈,最终在社交平台上晒出了自己被缝了十几针的右手,以及第一医院的手术报告。他什么话都没说,只用两张图片做出回应。 照片上的手就像是被针线拼凑在一起,又红又肿,触目惊心,而手术报告中则写明了右手会出现的后遗症。 mivanluu的股票继续跌。 韩逸舟快要疯了。再跌下去,属于花旗的近千亿的股票真的要成为一文不值的废纸了,届时就算还了,又有什么用。 这边韩逸舟快患上失心疯,娄珊珊也要疯了:「那段录音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那段录音是从喻朝辞身上开始的?你为什么还要把右手的照片发出去,你是嫌你的钱少得不够快,mivanluu倒得不够快吗?」 陆他山没理会母亲,只对边上的人淡淡交代一句:「收拾一下,一会儿回承心做术后疗养。」 「陆他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娄珊珊暴跳如雷,「你们谁都不准收拾,继续让少爷留在这里养伤。」 保镖们迫于夫人的淫威,不敢乱动。 陆他山轻轻瞥了身边的保镖一眼,说:「不用理会她,你们的工资我发的,可以开始收拾了。」 于是,在病房里当值的护理、保镖开始行动,将陆他山的行李准备好。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撤走承心的资金。」娄珊珊威胁道。 陆他山冷眸一看,淡淡道:「如果你追加投资把整个承心控制在你手下,我倒真的进不了承心,如果你撤资,反而是在给我机会。」 娄珊珊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冰冷的儿子,他没有了稜角,再也没有可以拿捏的地方。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让儿子妥协的地方,反而是她受制于儿子,就怕儿子狠下心将她把持在手上的资产拒之门外,让她奋斗了大半生的成果付之东流。 第166页 陆知景还太小,在其他三位面前没有丝毫竞争力,就算她想把手中的交付给陆知景,麒麟的高层未必会同意。 现在,孤注一掷的人反而成了她。只要陆他山不肯参与竞争,一切都是枉然。 娄珊珊气不过,趁着陆他山还没行动前率先到达了承心。昔日里干练精明的商界女魔头,此时理智全失地冲进了喻晚吟的办公室。 此时,喻朝辞刚好也在。 「不准让陆他山回来,听到没有。」娄珊珊以近乎命令的口气道。 这两天爆出的音频,喻朝辞也听到了。别人都在关注陆他山伤势的时候,他更关注母子两人间的对话。好像这些天不管娄珊珊怎么说话,陆他山都没做出过回应,两人似乎在冷战。现在娄珊珊杀气腾腾地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非常大了。 「娄女士,你有话慢慢说。」喻晚吟安抚道,「陆先生的手做了手术,来承心做术后康復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娄珊珊一拍桌子,俯身靠近站在办公桌后面的喻晚吟,再次道:「我不准你们两兄弟再靠近他山,否则我就撤资。」 喻朝辞愣了一下,耐心地询问道:「娄女士,你曾说过陆先生的伤需要由我承担一部分责任,让他来承心做復健是我的意思,为什么不让他来呢?」 「自从跟你们在一起后,他山就不再听我话了。我不能再让你们接触他山。」此时的娄珊珊就像一只惊弓之鸟,陆他山的每一言每一行都能触动她敏感的神经,「而且是你把监听设备带进了他山的病房,才把他手受伤的事情搞得众人皆知,我有什么理由不撤资?」 「娄女士,是我做的事情我会主动承担,但你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我怎么可能把录音设备带入病房?」可仔细一想,录音内容确实是从他和陆他山的对话开始的。 他想起来了,那天似乎有个男人和他撞了一下,难不成监听设备就是在那时候附在他身上的,然后误打误撞地掉在了病房里,监听了陆他山两天? 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 短暂出神后,他重新回归话题:「娄女士,陆先生能来承心做术后恢復是个很好的抉择,承心的復健医疗技术是一流的。出于让陆先生快些復原的目的,娄女士本应该支持他来这里。可能其他地方确实也有和承心相差无二的医疗资源,但承心终归最为方便,娄女士想来探望也不用这么麻烦。」 他想尽快安抚娄珊珊。出于种种原因,他不想和娄珊珊闹得太僵,也不想娄珊珊因自己闹出的事情而从承心撤资,连累到哥哥。 但此时神经紧张的娄珊珊完全听不进去。 喻朝辞继续道:「而且这个关头撤资并不合适,麒麟和承心签过合同,如果在我方没有过错的情况下麒麟选择撤资,麒麟是需要承认责任的。」 娄珊珊道:「你方难道没有过错吗?就算没有,只是违约金,麒麟能支付得起。」 「这个过错判定基准并不是以娄女士的想法来的,而是看客观事实依据。如果娄女士质疑认为是我方看守不利导致陆先生出事,但我方也可以说是陆先生质疑要出院,放陆先生自由是尊重他身为公民最基本的权利,这两者孰轻孰重,法院该如何判定。」 「你倒和我说起法律来了?」 喻晚吟接话道:「朝辞只是在用最简单的事实举例,其中涉及的法律细则肯定没有专业人员来得清楚。我也想说一下我的看法。如果真是承心的问题,娄女士撤资我们毫无怨言,但是因为这种私人原因撤,娄女士的个人形象会大打折扣,他人对你的决策力也会有所怀疑,因为你的每一笔投资都被看在眼里,特别是被陆先生的长姐和二哥。如果他们两位以此作文章,让你在麒麟的威信不如从前,我认为撤资真的得不偿失。」 喻晚吟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在陆他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竞争力的情况下,她最该防的就是家里的那几位。前阵子麒麟也在承心的公关上花了不少心思,而现在她一句话就要和承心脱离干系,麒麟的高层会怎么看?家里那两位还不见缝插针吗? 娄珊珊终于冷静了些。 喻晚吟接着说:「而且前几天得了麒麟的帮助,承心受到了很大的关注,二院虽然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是前来谘询的客户已经很多了。最为热门的是老年静养区相关。养老问题是全社会都在关注的问题,已经有不少事业忙碌的子女为他们的父母在承心缴纳了养老的费用,承心二院还没营业就已经产生了收入,娄女士真的想放弃这一块的收益吗?」 娄珊珊缓缓吐出一口气,有点犹豫了。 喻朝辞顺势道:「我们会尽力养好陆先生的手。承心在之前也接到过类似的病患,他是一位钢琴家,但是被压下来的琴板砸断了手指,后来在承心的照料下,他已经可以弹钢琴。陆先生那么热爱绘画,我相信他也会尽己所能做好復健。只要右手能恢復到最好,mivanluu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娄珊珊的心软了,焦急地问:「他山的手真的能復原吗?」 「承心会尽力。」喻朝辞道,「所以娄女士,这一次就尊重陆先生的选择吧,你们终归是母子,真的不适合闹得太僵。现在该让陆先生把心思放在復健上,而不是和你较劲闹脾气。我会和陆先生好好聊聊,让他试着理解你,而不是像这样和你冷战下去。」 第167页 「可以吗?」和儿子冷战了几日的母亲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目光中含着泪。 「先把陆先生接过来吧,这里有优秀的心理医生,也有各种復健医师,营养师。娄女士,我们会还你一个最好的陆先生。」 娄珊珊终于是答应了。 她才离开承心没多久,陆他山就回到了0506,抱着怀里的小鱼干不停地撸。 又一次在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喻朝辞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特别是看着陆他山轻轻挠抓小鱼干下巴时的模样。 「还要在门口看多久,不进来坐坐吗?」陆他山低着头道。 喻朝辞马上走进去,还帮忙洗了水果。 陆他山刚要起身洗手,却不想喻朝辞直接叉了块果子放到他嘴边,作投餵状:「你好好撸小鱼干,水果我餵你。」 陆他山狐疑地瞄了一眼,张嘴咬下一片瓜瓤:「怎么突然这么主动积极了?」 「几天没和小鱼干见面,你捨得放下他吗?」再说小鱼干似乎也不愿下来,这会儿就跟个嘤嘤怪似的在腿上打滚呢。 可以享受送到嘴边的水果,陆他山来者不拒。 喻朝辞投餵了一会儿,突然道:「唉,你水果吃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我就说你平时跟驴一样一打一动,今天怎么会主动献殷情。」陆他山再次把一颗宝石提含入嘴中,待咽下后才问,「说吧。」 喻朝辞小心翼翼地道:「你能不能主动和娄女士说几句话?她很在乎你,只是用错了方法,你的反抗太过突然了,和她冷战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能不能啊?」 陆他山愣了一下。 喻朝辞再靠近了点,柔软了自己的语气:「能不能啊——」 陆他山轻浅一笑:「你这算撒娇吗?」 他立马上演了一个川剧变脸:「谁撒娇了。」 「承认撒娇我就马上和娄女士联繫。」陆他山稍稍歪了歪头,用眼神示意他快些承认。 喻朝辞翻了个熟练的白眼,回道:「好,我承认,可以了吧。」 陆他山言出必行,马上通过左手快速打字回覆:「娄女士,我到承心了。」附带一张果盘照片。 坐在轿车上紧绷神经的娄珊珊在收到消息后立马进行了查看。看到儿子发来的消息,他带着红血丝的眼中又有了泪光。 看到陆他山和娄女士的关系能够缓和,喻朝辞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他山接连着吃了好几口投餵的果子,突然道:「撒娇的前提是下意识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偏爱,觉得示软的行为可以达到目的。」 喻朝辞愣了一下,耳朵「唰」的一下变红了。 陆他山轻浅一笑:「所以你是意识到被我偏爱了吗?」 第89章 十指相扣 喻朝辞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涨红了几分。他的混血皮肤本就白于周边常人, 现在皮肤下的毛细血管被红细胞充斥着,皮肤红得更加显眼。 「我家小鱼干老是喜欢蹭我,像现在这样。」陆他山指了指正在猫面颊磨蹭他大腿的狸花猫, 「因为她知道这样蹭了之后会得到我的挠抓, 所以下意识地就做了。你呢?」 喻朝辞的眼中有眸光在跳动, 看着陆他山轻易挪不开眼睛。直到小鱼干伸了个懒腰, 用猫爪子轻轻挠了他的手背,他才回过神来,说:「不是你非逼着我承认这是撒娇吗?承认了又开始自信发言。你每天不怼我几句我都快觉得是世界末日了, 还感觉到被偏爱……气出心血管毛病的那种吗?」 陆他山笑而不语。 「对了, 你说针对你的那十几人是谁派来的,针对我都那二十几人是谁派的?」他明知故问,「警方已经对那三十几人进行了盘问, 可他们抵死不认。」 陆他山单手托起小鱼干吻了吻猫耳朵,回道:「前几天招惹了谁,就是谁派来的。」 「看样子在他们眼里,你应该比我弱鸡。」喻朝辞想当然地道。 陆他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傢伙哪里来的自信?明明跟人打架的时候只顾着眼前从不顾身后, 盯上一个人就打到对方不能还手,丝毫不会留力气去想着对付更多的人,毫无技巧可言。 「别不信, 否则为什么对付你就用了十几个,对付我就要用二十几个?」 陆他山道:「不一定都是韩逸舟派来的,想让我死的人多着, 比如我的大姐二哥。针对我的人少, 的确是他们低估了我的能力, 针对你的人多, 说明韩逸舟是想对你下死手。」 韩逸舟。 听到这个名字, 喻朝辞就生理性反胃。 「不过最近几天韩逸舟应该也挺想对我下死手的,毕竟我让他亏了这么多钱。」陆他山轻描淡写地道。 「你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mivanluu股价下跌,最惨的还是持股最对的陆他山。今年的九月发布的春夏高定铁定要凉了。一想到这里,喻朝辞又觉得心口有一块巨石堵着。 「等时间一到,你就把股票还回去吧。还回去之后怎么处理是你和r&e的事情了。」 「借来高价卖出,低价买入归还,这期间赚到的差价还是还给你吧。」 陆他山拒绝道:「不用了,不差那几百亿,这本就是为娄女士撤资所准备的费用。如果娄女士不撤资你还可以用作其他。万一韩逸舟脑子一热卖掉了那部分股票,你也有闲钱收。在你们看来新款可能出不了了,但持股mivanluu还是能吃老款的老本。我设计的款式,再过三四十年都不会过时。」 第168页 「你哪里来的自信。」喻朝辞鄙夷道。 「不信?打个赌?就睹这一季度mivanluu老款的订单会不会暴增。你输了,就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件事。」 听着语气如此轻松的话,喻朝辞心里更堵了。这样一个时尚界的设计鬼才,却因毁了黄金右手无法创造新款,这是怎样的打击? 从0506出来的时候,喻朝辞正巧收到了来自哥哥的好消息:娄珊珊不撤资了。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其实如果娄珊珊真的要撤资,通过做空股票赚来的钱能填补这一漏洞。但他并不想,如果娄珊珊真的撤资,意味着承心和麒麟的关系彻底僵硬,这不是他想要的。 花旗总裁办公室内,韩逸舟最新得到了一份资料。资料显示,麒麟对mivanluu的持股并没有改变,还是24%,但陆他山个人对mivanluu的持股已经减少至25%。也就是说,除了做空了属于花旗的那12%,陆他山直接出售了自己持有的21%股票,获取了大量现金。 如果不是确定mivanluu的未来会一蹶不振,陆他山怎么可能抛售掉自身持有的股票。 一想到自己被这个臭小子搞得团团转,他就满肚子火。他打通了陆行渊的电话,问:「最近娄珊珊的情况怎么样?」 陆行渊说:「mivanluu股票大跌,她现在已心力交瘁。麒麟高层今天又开了一次会,打算抛掉mivanluu的一部分股票,但娄珊珊还在坚持。可能是亲儿子的品牌,她也捨不得就这么抛售吧。但这么坚持着又有什么用,陆他山的伤我也看过了,能恢復就跟被雷噼中的概率一样,现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她亲儿子都不动声色地抛掉了将近一半股票,她这当妈的还在坚持,被亲儿子坑了都不知道。」韩逸舟烧了一根雪茄,「所以女人终归是女人,感性的时候简直不堪一击。」 「小舅舅,那你打算留着吗?」陆行渊问。 「如果这刀是我这里的人捅的也就算了,要是被我查出来是你的人捅的,我饶不了你。」韩逸舟冷声警告,转而又哀嘆道,「靠着吃吃以前的老本,mivanluu倒还是有利可图的,但没有新鲜血液输入的奢侈品品牌,风靡不了多久了。过几天股票归还之后,也抛了吧,趁着现在的股价还没掉到最高价的50%。」 「小舅舅,实在对不起。」 「现在给我好好干。最有竞争力的那个已经废了一半,你也动动脑子把你家老五弄掉。」韩逸舟吐出一口烟,「陆思邈这人看着病恹恹的,但你们两姐弟的城府要是有陆思邈一半深,我也是谢天谢地了。」 陆行渊在电话那头不由嘀咕:那个只知道写代码的又有多大本事,还不是仗着死去的娘是他们爸的硃砂痣?威胁还没一个陆知景来得大。 几日后,花旗所持有的mivanluu股票被如期归还。 而在这些天,娄珊珊也终于没有招架住麒麟高层的压力,抛掉了10%的股份,减持至14%。 陆他山本人、麒麟这母公司都已经抛了,韩逸舟也没再犹豫,抛掉了刚归还的12%,但回收的金额根本不及当初用来买r&e股票的成本,总而言之,亏得老本都没了。 最近几日留意股市的喻朝辞注意到了花旗抛售mivanluu股票的举动。以前得知韩逸舟染指mivanluu 的时候,他多么想两者之间撇清关系。现在,关系终于撇清了,他心中却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看着股价已经低得可怜的mivanluu,喻朝辞敲响了任邦平的办公室门。 「进来。」任邦平道,「小辞,有什么事吗?」 喻朝辞犹豫了片刻,说:「前阵子通过做空mivanluu,我们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资金。这笔费用本是应急用的,但是现在娄女士应该不会再撤资了,所以我想用这笔费用购买mivanluu的股份。」 「现在的mivanluu,你愿意购入?」任邦平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但眼神中似乎含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只是相信陆他山。他那么喜欢画画,绝对不会轻易言弃。哪怕买入后一跌再跌也没事,这笔资金本就是通过听取他的建议赚来的,就当是对他的支持。」 任邦平倒也开明:「这些钱是你弄来的,怎么分配是你的权力。想做就做吧。陆家的老六看着冷冰冰的,但很重感情。当朋友好,万一当了敌人就是个棘手的对手了,对自己都狠的人对敌人只会更狠。」 喻朝辞愣了一下:「外公怎么这么说?」 「猜的。」任邦平笑了两声,转手把几条试香纸递过去,「这几个味道如何?」 喻朝辞的注意力立刻被外公的新作品吸引过去了。 到了时间点,他准时出现在0506。以前他一到0506门口,陆他山总会通过ai打开门放他进去,而他进去之后就能看到陆他山拿着各种布料忙碌的身影。 但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陆他山亲自来开门,他再也看不到陆他山拿着布料在设计稿或者模特前比划的身影了。 「你最近几天是不是没睡好。」看到陆他山一天比一天重的黑眼圈,喻朝辞不由疑惑,「想当国宝吗?」 「前几天你还和我吐槽过锁骨上方那几道伤口奇痒难忍,你忘了?」陆他山大方地展示了他满是纱布的右手,「痒得难受,睡不着。」 「别抓,虽然拆线有一阵子了,但伤口很容易被抓开。」喻朝辞疗养设备房中推出一张护理台,「先把衣服换了,给你做个护理。」 第169页 陆他山充分发挥右手不便的权利,双手一摊让他帮忙脱衣服。 他翻了个嫌弃的白眼,帮忙褪去衣物,随后为其披上一件宽松的睡袍。 本想着帮忙脱衣服已经够过分了,却不想此时的陆他山宛如林黛玉附体,连上护理台都不利索。喻朝辞再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将人扶上了护理台。 在点上一支和「沦陷」同款的香薰蜡烛后,他熟练地将陆他山的额发抚至头顶,使其露出了好看的额头。 看着这髮际线,他突然化身柠檬精:为什么艺创工作者还会有这么浓密的头髮。这难道就是被娄女士规定了饮食和作息后的成果吗? 「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可以趁着护理时间小憩一会儿。不然娄女士看到你的两个黑眼圈,还得怪我没让你睡好觉。」喻朝辞抱怨似的道。 「我怀疑你都要有娄女士ptsd了。」 「还不是因为你搞事。」他摆正了位于陆他山的头部上方的铜制漏斗,确保漏斗中的精油流下时正好落在陆他山的额心。将加热至微温的精油倒入铜制漏斗后,他再次调整了位置,随后打开阀门,让混合了各种草药的精油源源不断地落在陆他山额心。「阿育吠陀冥想滴油,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现在好好休息。」 温热的精油一下子放松了陆他山的神经,让其闭上了眼睛。 喻朝辞拆开了右手的纱布,盯着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了片刻,随后拿来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柔软伤口附近的死皮,再用含有低浓度温盐水的毛巾轻擦。 待伤口处的皮肤彻底柔软下来,他将适量的维e一点点擦拭到结痂处,用最为柔和的力度按摩伤口,保证维e吸收,促进血液循环。想要这只手不留疤痕,护理的时间非常重要。 陆他山的唿吸均匀而深长。 喻朝辞用指尖摩挲着满是伤痕的指腹,越看这伤口越自责。他把视线挪到陆他山脸上,绝对静谧的环境中,他慢慢地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可能是晚上真的没睡好,在油疗和手部按摩的双重惬意下,陆他山发出了低低的鼾声,胸口匀速上下起伏,似乎已经进入了睡眠。 喻朝辞将更多的维e涂抹在陆他山的右手,随后轻轻地与之十指相扣,用力道始终,恰到好处地按摩进行指间摩挲。 空气中充斥着极淡的广藿香气息,还有「沦陷」被无数香评称之为极有x张力的暧昧味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夜或不再」的味道流入了他的鼻腔中。仿佛是受了这广藿香玫瑰的吸引,喻朝辞稍稍靠近了一些。 但陆他山因为不想气味打扰到其他人,总会将香水喷在不惹人注目的位置。 于是,为了闻到这若有若无的广藿香,他又靠近了一些。待终于闻到气息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面颊已和陆他山的胸膛近在咫尺。一抬头,他就看到了陆他山在睡梦中含着笑意的薄唇。 这双嘴唇似乎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又一次慢慢地凑了上去。 第90章 一起睡觉 但是当他能感受到陆他山的鼻息时, 他突然停滞了。紧接着,他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作为对自己卑劣行为的惩罚。 小幅度的身体振动惊醒了睡梦中的陆他山。陆他山睁开略显惺忪的睡眼, 和与自己靠得极近的喻朝辞对视在一起:「你干嘛?」 喻朝辞紧张得左右转动双瞳, 立时胡编乱造一个理由:「额, 油停了。」 经过十几分钟的按摩, 铜壶里的油早已用光。 「没油了不该看铜壶吗?」陆他山轻轻扬起唇角,「为什么看我的脸?」 他的嘴几度张合,只因觉得脑子里冒出来的几个藉口显得如此弱智。但为了尽快解释, 他在众弱智理由中挑选了一个看起来稍微聪明的:「看你睡着没有, 没睡着继续加油,睡着了就把油省了。」 陆他山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小结巴:「你指望着用节省油的方式给你哥省成本吗?」 「这不是要给你加吗?」他起身就要添油,然而一站起来才注意到两人的双手还是十指相扣的状态。 陆他山斜眼一瞥, 面上神色无恙。 但是喻朝辞的面色宛若被烧红的锤子。他赶紧松开手,把放在保温罐里的精油倒入铜壶中。 持续了一小时的油疗结束,陆他山只觉得神清气爽,右手伤口处也温温热热的, 仿佛能感觉到指腹处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分裂新生,加快代谢。 就是结束后满脑袋的油并不是特别舒服。 但承心的服务非常周到,油疗结束后不久, 男护理便在喻朝辞的唿叫下进了0506,随后推着护理台进了浴室,为陆他山清洗头部, 并照看洗浴过程。 在陆他山洗浴期间, 喻朝辞百无聊赖, 索性抱来了正在沙发上揣手手睡觉的小鱼干。 他把小鱼干四脚朝天地按在沙发上, 对着驼色的猫肚肚一阵勐蹭。 晚上睡不了觉, 白天还被两脚兽蹭的小鱼干生无可恋。 陆他山洗完澡出来时,正好看到喻朝辞跪在沙发前头,宛如痴汉附体,对着小鱼干的猫嘴巴亲了又亲,并时不时把猫肚子当面部粉刷。 小鱼干也极其配合,居然跟个妖精似用猫爪子抱住了他的脖子,发出「呶唔呶唔」的撒娇声。 陆他山轻轻啧了一声,默不作声地拉开抽屉,单手拉开了肉罐头并扣响桌面。 第170页 听到小零食发出的美妙声,小鱼干直接放弃了男色,飞快地跑到陆他山身边蹭脚脖子,要求两脚兽赶紧给小零食。 撸猫还没尽兴的喻某人很怨念:「非要在这个时候餵猫吗?我多抱一会儿都不行?」 「我家小鱼干是正经猫,但你却像个吸猫成瘾的变态。」陆他山走过去抚掉了他刘海上的猫毛,「这么喜欢猫为什么不养一只?」 喻朝辞顿了一下,低声道:「怕养不好。」因为曾经有过一只从幼儿时期陪伴到八岁的鱼丸因为家里人吵架而死亡,从此之后他就算再喜欢也不会养猫了,养了那么久最终却只能离开,太伤感情。 陆他山说:「如果喜欢,肯定能养好。如果捨不得她离开,就留下细胞用以克隆,现在宠物商业克隆这么发达,小鱼干就是小鱼饼生命的延续。」 他看向吃得正欢的小鱼干。 「朋友家的母猫生了一窝小猫正愁没人要,你要是想养,我可以抱一只过来。」陆他山说。 喻朝辞拿来随处可见的粘毛滚轮往自己身上滚了滚,说:「我再考虑考虑,先回实验室了。」 娄珊珊规定的为期七个月的矫正期已不知不觉地到了。但是母子两人刚因为手伤的事情起过争执,如今就算时限已到,娄珊珊都没找上门要人。所以,陆他山以右手需要疗养的理由更加名正言顺地住下了。 然而喻朝辞接连着为陆他山按摩了将近半个月,发现陆他山的黑眼圈不仅没退,反而更加重了点。就算伤口在被窝中遇热发痒,那也不至于到影响睡眠的程度。而且每天进行手部按摩的时候,陆他山基本上都是秒睡的。 他很纳闷。 「最近陆先生的气色有些差。」同样觉得疑惑的喻晚吟进入了他的房间,喝了一口杯的热牛奶后问道,「问过原因吗?」 靠在床头的喻朝辞撇了撇嘴,回答道:「问过,他说伤口痒得睡不着。这理由真扯淡,他的睡眠什么时候变这么浅了?还能被伤口痒到睡不着。」 「你调他房间的熄灯记录看看。」 房间的一切电子设备都是通过ai操控的,它能精确识别房中人的状态,甚至摸清对方生活习惯,控制生活所需设备的开关。 喻朝辞差点忘了ai管家还有这功能。 他马上查看了灵净楼0506的熄灯记录。记录显示,陆他山卧室里的灯在平时都是熄灭的,每天凌晨两点一刻才会亮起,持续半小时后熄灭,也就是说最近几天陆他山直到两点一刻才回房睡觉。这对一个作息规律到近乎分秒不差的人来说,绝对不正常。 「看看其他房间的灯。」喻晚吟说。 他又查看了其他的,看来看去,期间只有办公区的灯是一直亮着的,因为ai检测到了陆他山的状态。也就是说,陆他山最近几天一直工作到凌晨? 手都伤了不休息,跑去办公区里做什么?还如此废寝忘食? 喻朝辞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客厅有监控,办公区可没有。你要不问问他每天都在干什么。每天熬夜到凌晨,被娄女士发现,母子两人又要闹别扭,说不定还会把我们拉下水。」喻晚吟说。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是时候睡觉了。 于是,喻朝辞打开和陆他山的聊天框,直接发起了视频聊天。 陆他山很快响应了视频,但却把视频转为了语音聊天:「现在找我什么事?」 「大设计师,还不睡吗?」 「刚要睡,被你吵醒了。」陆他山道。 喻朝辞翻了个白眼,并沖哥哥打了个眼色,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你看,都被抓包了还试图狡辩。 喻晚吟莞尔一笑,抱着空牛奶杯离开了弟弟的房间。不出意外,这两人估计又要撕逼了。 「来,开个摄像头,让我看看你躺在床上的模样。」靠在床头的喻某人翘了个二郎腿,一副全世界我最□□的架势,语气都是飘的。 「没什么好看的。」 「你根本没睡吧,还在办公区,我都猜到了。快开摄像头。」抓包的感觉的可真好。 迫于无奈的陆他山只好打开了摄像头。 连上视频后一看,陆他山果然还在办公区。「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办公区做什么?所以说你的黑眼圈都是这几天熬夜熬出来的?」他问。 陆他山说:「公司事情有点多。」 「我以为只有网际网路公司才有996,mivanluu也有996啊,都几点了,哪个可怜的员工陪你工作到这么晚?」 「我一个人的事。」被抓住小尾巴的人有点无奈。 「你手伤了,其他事也干不了,白天有的是时间处理,难道还处理不好非得晚上加班吗?」 陆他山道:「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吧。」 喻朝辞再次翻了个白眼,身姿由靠坐床头改为盘腿而坐,真丝睡衣随性地滑落至左肩头,露出了很好看的锁骨。「所以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赶紧去睡觉。不然被娄女士看到两个黑眼圈,我还要被拖累。」他很认真地说。 视频中的陆他山视线绕过手机前置摄像头,仿佛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画面。片刻后,他问:「现在不讲课题分离了?我什么时候选择睡觉似乎是我的课题。」 「课题分离的前提是,划分课题时要有明确的自我分界线,你的课题不能影响到别人。你什么时候睡觉的确是你的课题,但是你晚睡觉会导致我挨骂,所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课题。」他饶是认真地分析道,「而且晚睡会严重影响大脑的工作效率,让你白天的工作更加力不从心,还会使你伤口恢復的速度变慢。所以,赶紧去睡觉。」 第171页 陆他山轻浅一笑,红唇映得齿贝更加白皙:「好,就去睡。」 「你马上回房。」 陆他山拿着手机起身,很配合地离开了办公区。 透过镜头,喻朝辞隐约看到陆他山刚才所坐的位置似乎在画架之前。但是他没多想,就看着陆他山拿着手机进卫生间洗手,然后直奔卧室,上床躺好。期间,他还听到了小鱼干的撒娇声,小鱼干似乎一起跟着进了房间。 「可以了吗?我要睡了,要不先挂视频?」陆他山说。 「别挂。你把手机摆在边上,我看着你睡。像这样。」他把自己的手机摆到床头柜上,保证自己能在躺下时看到手机中的画面。 「别闹。」 喻某人不依不饶:「万一关了视频你又回去了呢?」 无奈的陆他山只好将手机摆在床头柜上,躺下就睡。期间小鱼干踮着脚尖走过,落在陆他山枕边。闭着眼的陆他山轻轻地把手搭在猫屁股上,伴随着小鱼干的唿噜声均匀而深长地唿吸着。 喻朝辞呆呆地看着画面中的睡美人,再一次感慨这堪称逆天的颜值。 卧室的ai在捕捉到陆他山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后,便熄掉了房内的灯,只开了主卧洗手间内的小夜灯。画面中的陆他山依旧能被清晰看见。小鱼干的唿噜声,以及陆他山轻微的鼾声通过视频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喻朝辞打了个哈气,也跟着闭上眼睛,任由视频开着。 没过多久,他就枕着枕头睡着了。睡梦中的人眉宇微微蹙着,右侧面颊被枕得微微鼓起,深蓝色的睡衣开了一颗纽扣,十分随性慵懒。 待轻微的鼾声响起,视频中的陆他山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画面中的人酣睡的模样,陆他山拿来手机靠在小鱼干身上,在镜头前比划了个手势,截下了喻朝辞睡觉时的画面。 睡梦中的人,刚开始的睡姿还是非常安分的,但是等了十几分钟后,喻朝辞开始像毛毛虫一样扭动,时而把手举过脑袋,时而张开双手摊成一个大字,抑或拉来一只枕头抱在怀中睡。 陆他山笑着,截下了一张又一张的图片,浅笑着喃喃道:「小蠢货还想监督我睡觉,自己睡得都比我早。」虽然没睡着,他也没回工作室,而是躺在床上欣赏难得一见的睡颜。 上一次欣赏,是喝醉酒从波特曼酒吧回来,半夜醒来之后吧。 翌日清晨,喻朝辞在强大的生物钟影响下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视频中同样睁着眼的陆他山。经过一晚上,视频居然没挂。 「早。」陆他山开口道。 「早。」他应了一声,突然感觉有些微妙,「醒来了怎么没把视频关掉?」 「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陆他山毫不掩饰地把他的睡姿截图发了过来。图片中的他抱着枕头趴开一条腿背朝天睡着,还把屁股撅得老高。最关键的,图片居然还被做成了表情包。「你的睡姿可真有趣。」 看到表情包的喻朝辞大清早的直接被气清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昨天都没有截你睡觉时的照片!」 「我睡觉了基本一个姿势。没什么黑点。」 喻某人彻底炸毛:「你赶紧把表情包删掉!你敢发给其他人就死定了!」 「可不敢发,就怕你报復。」陆他山起身,单手托起床边的小鱼干亲了一口。 经过一晚上的睡眠,陆他山的睡衣同样开了几个扣子,白皙健硕的胸膛若隐若现。明明穿了衣服尽显斯文,但当陆他山褪掉衣衫时,那种力量感和西装暴徒的感觉才会毫不遮掩地释放出来。 喻朝辞看着画面中抱着小鱼干的人。 陆他山微微侧头看向镜头,道:「我要起床了,先挂断,欢迎当面撕逼。」 待陆他山掐掉视频,喻朝辞看不到对方健美的胸膛时才幡然回神,随后骂骂咧咧一句:「混帐东西赶紧把表情包给我删掉!」 但是这里边骂得再厉害,对面也没法回应了。 气恼之余,他打开了三人小群,欲看看群里有什么新鲜事情可以分享。 他原以为群里会是一些宇文哥对实验进程发的牢骚,让他没想到的是,宇文哥爆出了一条爆炸性消息。哥哥和宇文哥两人从早上七点开始就一直在聊这一话题: 花旗系当红女星洛宓爆出代〇孕产业链丑闻——花旗控股或为代〇孕灰色产业链源头。 第91章 韩逸舟:凉凉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以前。 洛宓浏览着金里雅的代〇孕丑闻, 愈发感到心烦焦虑。事情才发酵短短三四天,圈内和kd女团、金里雅有合作关系的合同统统解约。金里雅和蓝明颂一样,在娱乐圈内销声匿迹了, 圈内人对这一话题讳莫如深, 即便圈外吃瓜群众还在将这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和老公讨论良久, 洛宓终于决定拒绝陆行渊:「陆总, 代〇孕一事我和阿楷讨论过了,我们不能去做那个。」 陆行渊回道:「现在代〇孕一事正好处在风口浪尖,对你来说风险确实大。但这种事情最多热闹一阵就过去了, 等你做好流程, 孩子出来的时候早过去一年多了。普通人都为自己的生活忙得焦头烂额,谁没事逮着这种事情不放。」 「但是你也看到了,普通人对这种事情零容忍, 而且和花旗有关的圈里人都忙着自证清白。我的孩子将来一出来,肯定会有人怀疑孩子的由来。我不可能把孩子藏一辈子,迟早会被爆出来的。」洛宓说。 第172页 「那你想怎么办。」陆行渊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度,「公司把你捧上去是为了让你赚钱。你看看和你一起出道的施嬴曼立, 现在都已经成国际双料影后了,她都没急着生。你才刚在国内圈子里风生水起了两年,就脑子发热想生小孩, 还要公司为你暂时推掉资源,保留到妊娠结束,你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但洛宓难得遇到一个如此懂自己的知己, 即现在的老公, 所以一心想着和老公诞下爱的结晶, 其他什么都不想管:「我拒绝代〇孕, 我想要自己生养, 如果高层不答应,我就把韩总的事情说出去。」 听到韩逸舟相关,陆行渊面色顿僵:「你这是在威胁我?」 「把我怀孕期间造成的损失和韩总能为你带来的利益作比较,你选择什么?如果韩总出事,陆总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洛宓说。 「我好不到哪里去你也别想在圈子里待着。」陆行渊也不是吃素的,顺着威胁道,「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想曝光,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在背后的大山倒了之后,你还能做什么。现在,两个选择,要么代〇孕,要么不生,等完成了所有合同条款后再作考虑。」 合同条款全部完成,这得等多少年? 谈判不成,洛宓咬牙切齿地离开了办公室。 在保镖护送下,她回到位于市中心的豪宅,气愤地开了一瓶红酒,继续浏览着群众对蓝明颂和金里雅两人的反应。哪怕这两位的粉丝里有坚持洗地的,或者能给出一点半点復出消息的,她都不至于这么不安。 然而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邮箱里突然弹出一封匿名邮件。 她的邮箱是绝对保密的,非合作公司、或公司内部成员都不会知晓。所以在看到匿名邮件后,她下意识地点开了邮件,随后看到了附件中的音频文件。 这段音频是公司老总,;陆行渊和陆行苍间的谈话。 听到陆行苍提出想用让她代〇孕的方式拉她上同一条船的提议时,洛宓立时捂住了嘴,换成耳机并惊恐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即便屋内没有任何人。 听完了整段录音,洛宓的手都是发抖的。她马上回邮件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发这段录音。」 对方回得很迅速:「知道你有代〇孕倾向,所以给你提个醒。如果现在选择走这条路,等你孩子从孕母肚子里出来,你猜娱乐圈头条会是什么?」 洛宓窘迫地回復道:「我没想代〇孕!」 「没想最好。那我们可以谈条件了。」 她轻轻蹙眉,回覆邮件道:「我不代〇孕,你也没有我任何把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没得选。如果你想零损失地备孕生孩子,只有我可以帮你。我的条件很简单,你曝光韩逸舟涉及代〇孕产业链的事情,我能给你的好处,就是确保韩逸舟不在后,保你在娱乐圈中前程似锦。你现在选择曝光,还能树立不惧东家高层胁迫,维护女性基本利益的良好形象。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选择放弃生孩子,乖乖履行和你陆行渊之间的合同。但凡事先礼后兵,明确的是,就算你现在选择站在韩逸舟那一方,将来韩逸舟还是会倒台,只是时间问题,而你则是知情不报,也会被立案调查。所以还是那句话,如果还想在娱乐圈发展,你没得选。」 对方看似绅士的言语表达中透露着冰冷的压迫。明明是让洛宓做选择,但实则已经为她挑选了道路,这笃定而冷静的文字让她不寒而慄。 洛宓回道:「如果我不帮你,你仅凭录音中的内容也奈何不得韩逸舟,你就不怕我把这段录音交给他,让他提高警惕吗?到时候你想查都不会有结果。」 对方回道:「给你一周时间考虑。我相信你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 随后,匿名人再也没了回復。 洛宓只以为对方是在虚张声势,却不想才过了没几天,综艺一姐谭可音执意代〇孕双胞胎的事情又被爆了出来。 花旗系艺人接连被爆三个,洛宓真的怕了。她知道这肯定也是发匿名邮件的人搞出来的,她完全不知道那人手中捏了多少张牌。 谭可音代〇孕双胞胎这勐料一出,洛宓立刻通过邮箱联繫上了那人:「你到底还知道哪些?」 对方直白地发了一串名单过来。 洛宓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这人掌握的名单,比她知晓的人还要多,绝对是有备而来。回想了匿名人给出的条件后,她做出了决定。「如果我选择与你合作,我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她颤抖着双手回復道。 「届时会通知你。你说出你知道的即可」 从那天后,洛宓再也没有收到匿名人的消息。但是她半点不敢懈怠,马上收集证词,录制视频,附上韩逸舟去视察代孕母身体状况的照片和负责人工授精医疗机构的资料,就等着匿名人的指令。 但是她又很害怕,万一自己选择曝光了,对方不履行诺言该如何。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麒麟旗下最大影视公司的拟定合同,上面详细写明了未来几年的工作计划,以及公司会给予的资源方面的承诺,而且,公司会请最好的律师团帮忙打官司,将她和老东家的违约金降到最低,并承担一部分金额。 合同已经单方面盖章,只要洛宓按下手印。 有了这一分合同,洛宓的底气更足了。 第173页 在等待匿名人消息的每一天,他每天都在惴惴不安。她更换了居所,换到了麒麟产业下的豪宅中,同样也更换了保镖,再也不是公司安排的。为了以防万一,她把家人、老公先行安排到国外旅游,就怕花旗深网一旦被撬动,她家人首当其冲。 这一月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最大的新闻莫过于mivanluu品牌创始人luutas的右手废了。她是这个品牌的忠实爱好者,自从在娱乐圈有名气后,每年的高定系列都会入手几套。 就在她沉浸于再也看不到luutas设计的遗憾时,匿名人终于发了邮件过来:可以开始了。 于是,在花旗对负〇面消息最不敏感的晨间时段,也是一般人刚睡醒习惯刷早新闻的时段,花旗涉及代〇孕灰色产业链的事情被爆了出来。 看到三人小群中一长串的消息,喻朝辞彻底振奋了。他赶紧打开了热搜平台,果然,洛宓爆料的消息已经被顶上了第一位,即便在相对黄金时段冷清的时段,热度也爆了。其他新闻app中相关爆料也纷纷上了头条。 他和哥哥怎么查都没有头绪,被花旗捂得滴水不漏的代〇孕产业链,居然在这时候被花旗自己家的明星爆了出来。 洛宓先自爆了自己的情况,想备孕却被公司拒绝,公司告知如果真的想要生孩子,必须在不影响事业的情况下进行,所以只能代〇孕。配合这一段爆料,她放出了和公司高层的对话录音,录音中涉及了代〇孕产业链:做人工授精的医院,高学歷样貌佳身体健康的孕母,做出生证明的机构等等。 在双方的谈话中,洛宓套话性地询问问题:「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我不是信不过韩总,但这种事请总会出现意外,万一小孩子刚开始还是好的,等长大后就生病了呢?」 陆行渊说:「和你说了好几次了,这行业舅舅已经做了十几年,不会有问题。只要给足钱,他就能根据套餐内容严格规定代〇孕母饮食,每日作息时间,以及生活条件,所以你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如果期间出了问题,或者孩子一出生就被检查出有基础病,就再找代〇孕母养一个,顶级套餐都能精准到男女性别,你要龙凤胎都能给你搞出来。」 录音中的洛宓担忧地问:「可是万一韩总对代〇孕母不好呢。前几年被端掉的一个小窝点,那个也是韩总的产业吧,说代〇孕母被养在一个阴暗的小宿舍内,好几个挤在一起,连生活设施都不能被保证。」 陆行渊说:「这就是套餐的问题。之前和你粗略说过,舅舅的套餐分了好几种。你说的那种是最差的,找来的代〇孕母都是厂妹,农民工。客户给的钱不够,舅舅也不能做亏本生意。但是顶级套餐中的代〇孕母,只能是年轻高学歷的女大学生,硕士孕〇母也大有人在,别以为文化高的女人不好骗,人都是很现实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金钱的诱惑。给她们几百万,在代〇孕期间让她们住度假区的顶级别墅,吃好的喝好的,每天开开心心地玩,她们能拒绝吗?让她们再代几个都愿意,连养老的钱都有了。孕母的怀孕状态就决定了孩子的健康与否,只要你选择了顶级套餐,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以你的经济实力,这只是小钱。」 洛宓继续问:「那如果生出来有基础病,被称为不合格的孩子要我负责吗?从血缘关系上那也是我的孩子。」 陆行渊说:「这种问题他们会处理好,根本不需要你担心。」 洛宓和陆行渊的录音记录告一段落,视频画面切回洛宓本人,她在视频中直接发问:「假如和孕母间的交易算你情我愿,那么请问,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孩子,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韩逸舟,花旗控股总裁——韩总,你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第92章 锤死挣扎 消息才发酵一个小时, 立时有调查警员找到了韩逸舟,同时也带走陆行渊与洛宓进行问话。 所以喻朝辞看的时候,韩逸舟早就进局子里去了。 三人小群内洋溢着喜悦的氛围。宇文瞻在看到喻朝辞冒头后@了他:「这次韩逸舟该凉透了吧, 真没想到, 好消息也来得太突然了。」 在床上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半小时的喻朝辞终于想起发消息给陆他山, 问道:「韩逸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还是你做的?」 陆他山简单回覆:「当面聊。」 于是, 他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去承心。 承心的停车场和陆他山所在的灵净楼有一段距离,他此时连走的心思都没有, 上了自动驾驶的ai小车前往0506, 坐车上了也没闲着,继续在群里发言道:「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是陆他山弄出来的。」 宇文瞻:「小陆同志还真是拼了,你们之前托朋友怎么查都查不出头绪吧。」 喻朝辞在高中虽然人缘好, 但交心的朋友只有严欢水一个。和严欢水走得近了,他自然和严欢水家里的人很熟络。严欢水的哥哥是公安部门的,前几年的代〇孕小窝点就是严欢朔亲自端掉的,但当时根本没有半点证据指向韩逸舟。所以当喻朝辞告知韩逸舟可能涉及代〇孕产业链时, 严欢朔非常兴奋。然而私下调查,却没有半点进展。 「这次应该还是严哥负责的。虽然陆行渊和洛宓的对话确实足以让他们採取行动,但我觉得洛宓提供的证据不够充分有力, 得看看情况。」他说。 第174页 喻晚吟说:「当初承心本院刚起来的时候,其实韩逸舟就在想尽办法入资,但当时我没同意。现在一想, 他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打上承心月子中心的主意了?堂而皇之地想将这里的月子中心变成变成他产业链中的一部分。」 宇文瞻说:「也是一种可能。你和小鱼哥跟他的关系那么差, 他估计也想通过投资承心的方式进行缓和。但是你们拒绝得很干脆, 所以恼羞成怒了, 在承心二院建设时各种使绊子。」 当两人还在小群聊得火热时, 喻朝辞已经到了0506门口。 陆他山一如既往地亲自开门。 进门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问:「还是你找的人吗?」他示意陆他山坐下,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做一下伤口按摩。 但这个时间正好是陆他山的早餐时间。他到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份早餐,香喷喷的生滚粥冒着热气,雪白的香煎鱼排被吸掉了多余的油脂,还有热腾腾的牛奶,摆盘精緻的蔬菜拼盘和果切,近乎完美的蛋白质脂肪碳水比。陆他山的每一餐还是那么考究。 「想着你会马不停蹄地过来连早饭都忘记吃,所以叫厨师帮你多备了一份。要龙虾粥还是牛柳蛋花粥?」 其实两种他都爱。「我随便吃点都行。」他说。 于是陆他山从两个小瓦罐里分别盛了一小碗粥,轻轻推到他面前。 他先扎了块木瓜果切扔嘴里,迫不及待地问:「你究竟怎么做到让洛宓开口的?她可是花旗旗下最当红的女星。」 陆他山慢斯条理地扎了两颗提子,细嚼慢咽之后才开口道:「站得高了就害怕摔下来。我告诉她韩逸舟必定会倒台,并且承诺会在她生完孩子后给足影视资源,她就答应了。其实没得选。」 「我托严哥去查都没查到什么,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他几调羹喝掉了大半碗龙虾粥,这粥明明只放了一点点盐,却鲜得不得了,他甚至还想再来一碗。但是牛肉蛋花粥还没喝。 陆他山神色严肃地挪来他的小碗,接着舀了两大勺的龙虾粥。「严哥又是谁?你怎么这么多哥哥?」 「阿水的哥哥,高中时候经常去阿水家里讨论课题,比较聊得来就一直保持着联繫。」 陆他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也算巧合,某天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是我大哥和二姐的对话录音,涉及了洛宓知晓韩逸舟一些产业链的事。所以我连着爆了三个花旗明星,让洛宓有所顾虑。」 喻朝辞疑惑:「好端端地发你录音做什么?你查出是谁发的了吗?」 陆他山说:「有点眉目了,照目前来看,我和录音提供者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和他可以合作。」 「谁啊?」 「你该担心的不该是韩逸舟凉不凉的问题吗?」陆他山将话题重新扯回韩逸舟身上,「但按照洛宓提供的线索,只能引导警方对韩逸舟进行调查,其实并没有实质性证据,就看洛宓私下能提供其他什么证据吧。但我二哥,可能要没了。」 喻朝辞缓缓地咽下牛肉蛋花粥,小心翼翼地问:「亲哥哥被搞,你什么心情?」 「还能什么心情?」陆他山拿起刀子切起了鱼排,扬唇一笑,「身心舒畅。他们两姐弟都有想杀我的心了,还不止一次,我还不搞回去吗?我和他们的关系,不比你跟喻院,这也是我羡慕的地方。」 「小时候我哥其实也爱欺负我。」他喝掉第三碗粥,还想再喝,却被陆他山用眼神示意吃其他的,光喝粥压根不管饱,营养也不够。「我过段时间去问问严哥,就看他方不方便说了。」 「其实我还有打探道一些消息,但没有有力的证据。韩逸舟的两个代〇孕出来的孩子,是在丑国出生的吗?」 他点点头:「是的,不过出生之后就回国了。怎么了?」 陆他山垂眸沉思片刻,道:「就怕里面还有还保留着丑国国籍的。无实质性证据的消息是,代〇孕公司的实体并不在国内,如果是在丑国的公司,想深扒韩逸舟的代〇孕产业链就有点麻烦了。」 他口中,刚入嘴的牛奶突然变得苦涩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资金不从花旗过,交易是通过在丑国合法化的代〇孕公司进行的,那真的拿不出证据,定不了韩逸舟的罪。 抱着这个疑问,在事发的三天后,喻朝辞成功约到了严欢朔一起吃饭。 严欢朔刚见到喻朝辞,还饶是亲密地揉他的脑袋,然而揉了一会儿便兴师问罪道:「你小子高中时跟我小妹走那么近,我还以为你要成准妹夫了。结果阿水跟你表白你又说有喜欢的人了,哪家的妹子,老早想问了。」 喻朝辞顿了一下。 严欢水錶白那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所以下意识地说出自己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严欢朔最宝贝妹妹,估计很快就察觉到了妹妹的情绪,所以对方就算知道这件事,他都不感到意外。他紧张地抓了抓脑袋,扯谎道:「额……陆家老七。」 严欢朔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陆知景,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啊。」陆知景是富家小姐圈里出了名的童颜,长了一张万千男人心目中的初恋脸。如果是陆知景,也难怪喻朝辞会拒绝他妹妹。「那追到没?敢拐女魔头的女儿,向你致敬。」 「只是单方面的,还没成。」等包间里的服务员离开后,他问道,「严哥,韩逸舟的事情还是你负责吗?我不是打探细节的,我只是想确认这一次能不能定他的罪?」 第175页 提到正经事,严欢朔一秒变脸,严肃而沉重地嘆了口气:「难。」 喻朝辞轻轻皱眉。 其实严欢朔也很烦,明明陆行渊的话已经指出韩逸舟涉及代〇孕产业链,可凡事讲求证据。「这件事你很早就跟我提过,所以你来问我也能稍微做下答覆。我们调查了洛宓并取了证,偷拍的关于韩逸舟和众孕妇在一起的照片是真的,花旗旗下的私人医院也有做体外受精这一项目,但韩逸舟声称偷拍的照片是在旗下的月子中心,他去查看孕妇合理合法;去他名下私人医院做体外受精的也是合法夫妻。他不认那是产业链的一部分。」 「陆行渊说的话不能当证据吗?」 「能当证据,但陆行渊不承认那话是他说的,得再想办法证明录音里的人就是他。声音确实是可以模拟的。」严欢朔无奈地抚了抚额。 喻朝辞轻轻啧了一声。「花旗的帐查过了吗?」 「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在数字rmb全面推行的年代,每一笔交易都是和追踪的。因为走帐明确,所以洗〇钱、诈骗之类的违法犯罪没有容身的余地。花旗的每一笔资金流向都是清晰的,不论是公帐还是私帐,帐户里都没有来源不明的资金。如果涉及代〇孕产业,这笔黑〇钱是绝对藏不住的。 「那一群涉及代〇孕的明星查过了吗?」 严欢朔说:「正在调查。但盘问了几个,他们对产业链的事情并不知情,只能抽丝剥茧慢慢来。」 「我有一个朋友从某些地方得来了小道消息,」喻朝辞道,「稍微了解过的人都知道,韩逸舟的两个孩子是在丑国代〇孕来的。如果他的孩子保留着丑国国籍,将代〇孕公司开在丑国,花旗的帐确实会很干净。」 「还有这种事?」严欢朔为之一怔,「如果他的小孩是双重国籍的二鬼子,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我会留心。但现在证据不足,我们只能把韩逸舟放了。你也别灰心,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他真的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迹。这件事情我们仔细了办。」 网络上,韩逸舟涉及灰色产业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前阵子网民刚因为韩逸舟做男小三儿对他产生过牴触心理,现在又得知他做着这种没道德底线的事,只觉得更加噁心,巴不得他立马判个死〇刑。 整个花旗乱成了一锅粥,总裁陷入代〇孕产业链丑闻,花旗股价更是大大受挫,已连跌好三日。 但当韩逸舟回花旗的时候,洗地的通告又开始满天飞了。营销号们纷纷讽刺含有正义之心的网民是网络法官,韩逸舟是无罪的,否则怎么会被放出来。 民众们咬牙切齿,觉得洛宓爆出来的录音已是铁证,再把这个没有道德底线,极度物化女性的男同放出来,简直是对女性的侮辱。 在群众倍感寒心之时,花旗的股票又涨了回去。 看着韩逸舟进去,又安然无恙地出来,喻朝辞和喻晚吟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为了打探韩逸舟的一双儿女是否真是双重国籍,他们打算藉助外公在丑国那儿的人脉。 这天,喻朝辞打算去r&e找外公商量这桩事。但是刚打家门要出去,他就看到有两位警察站在家门口。 警察出示了证件,一本正经地问:「请问是喻朝辞先生吗?」 喻朝辞不清楚警察为什么找自己,点了点头。 待确认了喻朝辞的身份,警察拿出了别在后腰的手铐,「咔」的一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道:「现在有人指控你利用实习医生之职,对在承心疗养院疗养的病患实施性〇侵犯。跟我们走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鱼哥就是坦克的命,山山子在前面疯狂输出,小鱼哥只能承受伤害。 小鱼哥狂怒:我的反伤甲呢!?反死他! 第93章 哦,那晚! 喻晚吟刚到承心, 想要去探望自己负责的病患,走至中途却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看通讯人的名字,是宇文瞻的父亲。「餵, 宇文伯伯, 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有什么要紧事吗?」他问。 宇文扬清说:「大鱼, 刚才我看到你们家门口来了一辆警车,上面的两个警〇察把小鱼带走了。」 听闻消息的喻晚吟止住步伐,不可置信地问, 声音陡然提高几分:「什么?!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他能做出什么事?」 「直接拿手铐铐的。你赶紧去了解一下吧,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唉。」宇文扬清无奈地哀嘆一声。怎么这两兄弟这么多灾多难,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喻晚吟对宇文扬清道了声谢,挂断电话后火速打开定位系统, 查看了弟弟的手机所在的位置。当前手机确实在离他们家最近的一个派出所中。 他很快赶到派出所。 喻朝辞被扣押着,不论作何努力,他都见不上人一面。 向警〇察同志一问,他才得知是有人报警, 说喻朝辞对在承心疗养过的病患进行了猥〇亵。 报警方提交了证据之后,警方才获批对喻朝辞实施了逮捕,现在正在进行盘问。 见不到喻朝辞, 喻晚吟气得一拳砸在自己车上。他知道弟弟即便去牵女孩子的手都要隔着衣服,最懂分寸,怎么可能会对在承心疗养的病患动手动脚。 喻朝辞才进所里没多久, 舆论发酵又开始了。舆论媒体将喻朝辞和r&e挂钩, 欲让这位r&e品牌的接班人染上国际性丑闻。 第176页 当喻晚吟回到承心时, 陆他山已经等在院长办门口, 任邦平也在赶来的路上。 陆他山一见到喻晚吟的身影, 立刻凑上去问:「他人怎么样了?是谁指控的他?」 喻晚吟摇摇头:「他现在什么状态我不知道,我没见到他的人。指控的人也未知。但不用想,肯定是韩逸舟的人做的局,人才进去没多久,舆论就就已经铺开了一大片,恐怕是在韩逸舟的事情曝光之后他们就在谋划这件事。小鱼哥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韩逸舟」这个名字让陆他山不由捏紧了拳头。他以为这次韩逸舟会冲着自己来,他也以为经过承心被爆矫同的事情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消息对喻朝辞不利,没想到韩逸舟还是逮着喻朝辞不放,即便没罪也要捏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出来。 「我也相信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但对方所提交的证物又是什么?」警方是不会随意逮捕人的,除非对方提交的证物对喻朝辞十分不利。 喻晚吟说:「目前还不得知。不管怎么样,证物绝对是假的。我先去查是谁指控的他,假的就是假的,如果假的都能说成真的,那韩逸舟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会叫最好的律师。网上的舆论已经在处理了,这方面不用担心。」对方选择把事情闹大,同样也是为了压花旗涉及代〇孕产业链的事。就算当前还没能把远在海外的产业链挖出来,花旗的事情也绝对不能作罢,热度不能降。 在压谣言热度的时候,陆他山得到了第一家公布谣言的公司——鑫海传媒。就算知道这事绝对与韩逸舟有关,他还是习惯性地摸清鑫海的底细。 令人疑惑的是,在对鑫海传媒这家自媒体进行调查后,他发现鑫海并不是花旗旗下的产业,也没有一点瓜葛。他顺藤摸瓜接着往上调查,看鑫海的股东是否和花旗有牵扯。然而查出的结果是,鑫海传媒的股东也和花旗没有任何往来。 一个和花旗没有利益关系的公司,为什么会帮着花旗报导抹黑喻朝辞?这点存疑。 他打开手机看着和喻朝辞的聊天框。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回復,他依然发了一句消息过去:「你还好吗?」 第二日下午,麒麟法务团中的首席律师到了承心,向喻晚吟和陆他山陈述情况:「令弟的情绪很稳定,你们不用担心。任老先生也已经打点好了,所里的人不会对他动粗。但情况不乐观,指控方提供的证据对令弟非常不利。」他同时递交了指控方的信息。 其实喻晚吟也已经查出来,上诉的女人确实在承心接受过心理治疗。因为家里弟弟病重,双亲无劳动能力,全家的经济都压在她一人头上,所以她得了抑郁症。念及她因抑郁症跳河自杀过,家里情况也太过困难,承心还减免了她的医疗费用,让她在院里疗养了半个月。期间,喻朝辞就跟在其他心理医生身后参与过她的心理疏导。 这已经是大半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陆他山还没来承心。 谁曾想到,他们温柔以待的竟是一只白眼狼。 「陈烨到底提供了什么证据?」喻晚吟问。 白律师拿出了一份报告,说:「这是八个多月前,也就是去年九月中旬出的报告,陈烨在受到侵犯后提取了自己的yd液,做了一份dna检测,里面检查出了令弟的……j子。」 喻晚吟一拍桌子。 陆他山「腾」的站起身。 两人齐声说道:「不可能。」 「我弟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请。」喻晚吟坚持道。 「这一定是假的。如果去年九月中就做了报告,为什么现在才选择指控?」陆他山说。 白律师说:「陈烨说当时她不敢指控,而且当时她在承心受到了太多优待。」 「现在为什么又敢了?怕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喻晚吟从来没有这么火大过,这一盆脏水泼得未免太过离谱。 陆他山问:「那你有没有问喻朝辞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留下过东西?」 白律师嘆了口气,扶了扶眼镜道:「这也是令人头疼的地方。我问了,他不肯答。看他的神色,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东西的。」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人知道?」陆他山第一次没有做到喜怒不显于形。被人指控,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这是真的想把自己送进去吗。 喻晚吟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耐心地对白律师道:「白律师,麻烦你再走一趟,我弟弟虽然看起来很强硬,实际上内心脆弱有敏感,平时出了事都是我在他身边。你可以把我写的纸条带进去吗?如果能让他看到我对他说的话,他应该会老实交代的。」 白律师点了点头。 又过了半日,律师去了又回。 「他说了吗?」喻晚吟紧张地问。 陆他山不敢打断两人的对话,只等着律师开口。 白律师看了一眼喻晚吟,说:「喻院,他不愿说出口,是担心你不能接受。」 「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喻晚吟说,「你尽管告诉我。」 白律师道:「在八个多月前,即去年九月中,令弟去过名为波特曼的同性恋酒吧。」 喻晚吟的神色开始波动,紧紧抿着嘴唇,焦灼地等待、聆听着律师的每一个字。 「他是为了了解男同性恋去的。」 喻晚吟松了口气。 律师接着道:「但在那晚,他被人下了药……虽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承心的病号房里了,但是在这期间,他应该是被人酒吧里的人侵犯了。这件事情是韩逸舟指使的,韩逸舟在事后向他展示了被扒去上衣的照片。当时他太冲动,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把韩逸舟的手机砸坏了,所以目前已经没有相关的证据。所以如果真的取得了j液,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了。」 第177页 陆他山拧紧眉宇。他想起了在庆功酒宴那天神色异常的喻朝辞,后来查出神色淡漠是因为喻朝辞和韩逸舟在洗手间碰了面。难道说,当天和韩逸舟的对话,就是涉及了这个? 喻晚吟顿觉眼前一黑,坐在椅子上的身形开始摇晃起来。下一刻,他只觉得喘不过来气,气得朝椅子一旁倒去。他总有预感,觉得弟弟不愿说出口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他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喻院!」 「喻院!」陆他山及时拉住了人,把他扶回椅子上。 喻晚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红着眼情绪失控地道:「但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看他每天都笑嘻嘻的,和院里员工插科打诨,根本不像经歷过那种事。」 白律师说:「他就是怕你无法接受,所以才不肯说出这件事。如果真是在那时候取得的j子,那陈烨所提交的证物确实……」 「不可能是真的。」陆他山笃定的否定道,他翻着陈烨的住院记录,继续说,「你再去问问,除了那晚,他还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留下过东西。比如大学组织的捐〇精活动,安排的体检,这些都是会留下j液样本的。陈烨在事发当天还留在承心疗养,根本不可能出去。而且韩逸舟也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东西。」 白律师和喻晚吟疑惑地看着陆他山,异口同声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陆他山骤然语塞,眼神开始躲闪。片刻后,他回道:「波特曼是我收购的产业,我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白律师更加疑惑了,心道波特曼不是自家少爷在闹出出柜风波之后才收购的同性恋酒吧吗,喻朝辞出事那天,即九月十七日,酒吧的收购压根没有完成。 少爷收购波特曼酒吧,应该是传出出柜事件之后的几天吧。 白律师回忆着。 当初少爷在波特曼酒吧为自己的小男朋友大打出手,听闻是对方调〇戏小男朋友,所以少爷把人送进了急诊。这之后,少爷还被姗姗来迟的记者拍到和小男朋友的亲密照,虽然小男朋友只露了个身形,没有正面照,可事情还是闹得沸沸扬扬,全网都在猜少爷的出柜对象到底是谁。娄总使出浑身解数逼问那个男人是谁,甚至软禁少爷,也都寻不到小男朋友的半点消息。 在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是娄总出面要求全网封锁少爷出柜的消息。当时可把他们法务部忙得一团乱,拟写各种律师函到昏天地暗,就为了控告那些散播少爷隐私的营销号。 好像,少爷闹出事情的晚上,也是九月十七号…… 他顿了一下,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神色不自在的少爷,本要脱口而出的问题立刻被咽了下去。 「你再去确认一次,问问他还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留下过东西。」陆他山再次道。 「好的,我会再次向小喻先生确认。」白律师起身,留下神色疑惑喻晚吟火速前往警局。 * 作者有话要说: 山山子:那晚韩逸舟不可能再碰到小鱼哥。 大鱼:为什么这么确定? 山山子: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第94章 转机 白律师第三次出现在喻朝辞面前。相比于前两次的平静, 这一次的喻朝辞神色上多了一份不安,他似乎迫切地想知道什么。 「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哥哥了吗?」喻朝辞压低声音问道,眼神有着极其渺小的希望, 希望白律师不要对哥哥说起那件事。 白律师说:「很抱歉, 事关紧要, 我只能如实向喻院说明情况。」 他的肩膀瞬间耷拉下去:「哥哥是不是很生气?」 白律师有点无奈:「喻院在听闻这件事后差点昏厥过去, 但好在少爷在身边,及时扶住了他,他现在一切都好。喻先生, 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喻院, 而是你自己。」 刚刚还显得浑浑噩噩的人再次绷紧了全身肌肉,突的提高声音问道:「陆他山也知道了?」 白律师说:「我本就是少爷推荐过来为你做辩护的,我向喻院反应情况, 他肯定也会在场。」 喻朝辞的眼神开始躲闪,浑身充满了不安,如果不是手被固定着,他此时的双手肯定已经扭拧在一起。此时的他就像把自己最骯脏的地方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无奈地被人驻足议论。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是让他最想维持光鲜形象的人。「他神色怎么样,是不是也很震惊, 甚有没有感到一丝厌恶。」 白律师无奈。怎么这位小少爷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被抓的明明是自己,却还要关心两个在外面的人会有什么感受。「六少爷的神情没有变化,他只是想让我问你, 除了九月十七号晚上你被人下药、不省人事的那次, 还有什么时候主动交出过自己的j液。」白律师问道。 喻朝辞努力回想了一下, 说:「陈烨的检测报告出来是在去年九月二十三号, 按照那个时间段我只有过那一次可能会被採集的经歷。」 白律师翻看了陈烨的住院记录, 其出院时间是九月二十号,如果「强〇女干」当天用棉签保留了证物,棉签上的物质确实还是可以被检测出来的。可关键是,少爷都已经说了,那晚喻朝辞是绝对不会被取到j液的。 「你再想想,那段期间有没有体检,或者学校组织的捐j活动。」白律师说。 「陆他山为什么会笃定不是在那一次?」喻朝辞问。 第178页 白律师坚持道:「你好好想想,除了那一次,任何交出样本液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喻朝辞说:「那时候新学期才刚开始,体检这样的活动不可能安排在那个时候。但两个月前,学校请来体检机构给全校学生安排了一次体检,除了常规项目以外,确实有那方面的检测,主要是排查艾〇滋、梅〇毒之类的病,最近这种病在大学生群体中感染的系数越来越高。」 白律师百思不得其解。两个月前?那离报告的时间也隔太远了。 但是喻朝辞脑内却突然蹦出一个想法:「白律师,我想拜託你给我的一个朋友打个电话,他自己有个研究所,经常帮我打研究报告,鑑定科里应该也有他的同学。我想问问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修改报告生成的时间。」 白律师点了点头,走出了一段时间。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回道喻朝辞身前,说:「报告生成的时间都是系统时间,但如果想改,确实可以更改。但生成陈烨报告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是在警方指定范围内的检测机构,具有公正性,被改动的机率不大。」 但是喻朝辞不认同:「如果对方是韩逸舟,而且只是第三方检测,即便是警方认定的检测机构还是有作假的可能的。也许这份所谓的报告根本不是八个月前的,而是最近两个月的,更夸张一点,可能是韩逸舟出事当天生成的。他们找到陈烨,让她做假证,将我做体检所取的j液交给陈烨,混合自己的t液后再移交第三方做检测。只要第三方检测机构将系统时间做一下调整,即便是几天前的报告也可以是八个月前的。」 律师觉得这是在胡扯:「如果真是这样,要涉及多少人?首先是为你做体检的医疗机构,他们得预见性地保留你的j液两个月多余,再者是做报告的第三方检测,他们得在短短四天内为陈烨做鑑定,并修改鑑定报告的生成时间。」 喻朝辞却见怪不怪了:「他们能在我出事之后立刻通过媒体散播舆论,说明他们本就是有备而来。承心被爆矫同的事件来得也非常突然,却为此做足了准备。陆他山也已经查出来,第一家散播舆论的鑫海传媒跟花旗没有半点关系,对我的报导看起来就是客观的,可实际上这绝对和韩逸舟有关,看似没有关系的才是他们做的最大的准备。」 白律师点点头:「我会通知警方去调查体检机构和检测机构。」 「还有。」喻朝辞接着说,「陈烨口述的事发当天,我确实单独见过她一面,当时我是让她试香的,期间我们多聊了一会儿。病房附近的监控应该是有记录的。不过事发这么久,承心的监控已经被覆盖,但还是可以让哥哥去恢復一下八个多月前的监控录像。」 之前他就听同学说过,他同学买了台组装机,偶然间d盘出了意外,去恢復d盘资料时却发现这台组装机里冒出了一堆陌生的资料,这显然是组装机前使用者留下的资料。既然这种资料都能被找回来,覆盖的监控记录也有被找回来的机率。 白律师做好了记录,回去后便把一切告知了喻晚吟,同时让警方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对象是体检机构和第三方检测机构。 得知陈烨提交的证据并不是那么地无懈可击,喻晚吟也终于有了动力。负责承心网络安全部门的工程师是国内网际网路人才中最顶尖的一批,让他们找回被覆盖的录像,机率还是挺大的。 但陈烨当初所住的病房并不是像陆他山所住的顶级套间,只是很普通的单人房,只有一个卧室和洗漱用的卫生间。因为这样的病房里没有相对公共的地带,所以房内是不可能装监控的,只有屋外的走廊才有监控。 说起监控…… 喻晚吟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马上打电话给了档案室的管理员:「去年九月初入驻心理疾病治疗区a栋的陈烨,她的健康手环资料还保存着吗?」在喻晚吟的印象中,手环记录的数据在一年之后才会被覆盖掉。 病人的健康手环会实时监控病人的体温,心率,代谢量等基础健康指标,而这些数据都会被上传至伺服器中。陈烨声称喻朝辞侵〇犯了她,那么如果当天她佩戴了健康手环,心率、代谢量几个指标一定会随着侵犯的发生而产生变化。 一个人在受到侵犯时,哪怕是一个患轻度抑郁症的病人,都绝对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做到无动于衷的。 档案室的工作人员立刻按照年月份,和病人的姓名首字母精确地找到了陈烨的健康手环记录。 大概是这姑娘当初对承心的低价医疗心存感激,所以非常配合治疗,从入院开始,她根本没有摘下过健康手环,因而手环上的心率压根没有中断过。「喻院,找到了,记录很完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庆幸。 喻晚吟迫不及待地问:「九月二十号左右,她的心率有什么强烈的波动吗?」 「一切正常,情绪非常稳定。」档案员激动地将记录传输过去。 喻晚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一些有利于弟弟的证据了。 另一头,警方虽然也在对两家机构进行调查,但陆他山也没有忙碌下来,在极短的时间内收集了体检中心和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信息。 这两家机构都是私营机构,如果想要通过这两家机构做假证,那么机构的高层肯定会和花旗,或者韩逸舟有关系。 第179页 但是令陆他山再次感到意外的是,这两家机构和花旗的界线还是清清白白的,不存在花旗对他们进行了投资的现象。 这一切好像和韩逸舟没有半点关系。 和花旗无关的机构做假证,媒体下场诬陷喻朝辞,喻朝辞难道就这么天理难容吗? 难道说喻朝辞所提出的做假证猜想是错误的? 就在陆他山拿着两家机构和机构老闆的资料冥思苦想的时候,承心的网络安全部门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技术部门将被覆盖的监控记录找出来了。 陈烨所指控的事发当天,喻朝辞确实去过陈烨的病房,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宝贝盒子,里面估计装满了各种香精。 喻朝辞一进去就是大半个小时。 然后,喻朝辞就出来了,抱着宝贝盒子在门口和陈烨道了别。 等喻朝辞走开几步,陈烨甚至还从房间追到门口,笑着朝喻朝辞挥手。 「这种心情状态,像是被侵犯过吗?」喻晚吟指着屏幕中,陈烨的笑脸说。这种神情,更像是一个有心病的人被打开心结,随后露出的释怀的笑容。 他马上拿着心率记录和监控录像到了警局,作为弟弟没有侵犯陈烨的证据。 0506内,陆他山看着屏幕上的资料依旧低眉沉思着。就在这时,他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电话是他的五哥,陆思邈打来的。 陆他山接起电话,用并不亲昵的语气叫了一声:「哥。」 「你托我去差的人物关系目前还没有头绪,如果想细查,就只能去黑他们的记录。但是这种证据是拿不出手的。不过关于陈烨的资料,我倒是查到了一些。」电话中的声音极其清澈,和陆他山的声音一样有着很强的穿透力。 「什么?」 陆思邈说:「陈烨的家庭条件很拮据你应该知道,曾经因为要赚钱治弟弟的病,经济压力过大而选择跳江自〇杀。不过在韩逸舟出事当天下午,他弟弟就被送进了一家高消费高服务质量的私人医院。」 陆他山轻皱眉宇。 「她弟弟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心脏配型已经成功,手术将在这两天内进行。」陆思邈在说话的同时,通过邮箱发送了这家医院的资料。 陆他山垂下眼,盯着屏幕中这间私人医院,问:「她不是没钱吗?现在有事哪里来的钱住这医院?」而且,心脏手术的配型进程可以这么快吗?儿童的心脏,可比成人的心脏难获得多了。 第95章 韩逸舟的骯脏勾当 收到监控记录与心率监测记录的警方再次把陈烨叫进局子录口供。但他们没有把已经掌握了监控记录的事情告诉陈烨, 只是反覆询问事发当天的细节。 当然这样的盘问也在喻朝辞身上发生过数回,经典的拉片子式询问,反覆问及一些问题, 重要的问题往往夹杂在一些丝毫不相关, 没有营养的问题中, 相同的问题用不同的角度问, 反覆录口供,随后对比每一次口供的差异性,以此判断被问之人是否撒了谎。 喻朝辞每一次都很认真地作了解答, 所谓的事发当天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最为寻常的一天, 有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曾经给陈烨试过香,然后不是上课就是在实验室里调香。当时心思全放在调不凋花上, 谁会留意这么多。 但是陈烨却记得清清楚楚,毕竟她是受害人,连早饭吃了什么都记得非常清楚。 警方再次盘问了陈烨的吃喝拉撒,心中其实有点数了。 在陈烨即将离开前, 赵警官突然问:「我记得你在去年上过社会新闻吧,这种事请放我身上,我未必能招架得住, 你一个姑娘能为自己的弟弟出医疗费这么多年,已经很厉害了。」 陈烨点点头,说:「谢谢你的理解。」 「那最近令弟情况怎么样了?」赵警官问。 「好点了。」陈烨道。 赵警官继续道:「我听说患了那种心脏病的患者情况不容乐观。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陈烨笑了笑:「他会好起来的。这两天就要做手术了。」 「但按照我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 令弟似乎快坚持不下去了, 只能做心脏移植手术。所以是移植手术吗?」 陈烨的笑意顿时凝滞在嘴角。「嗯。我先回去了照顾爸妈了,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再叫我过来。」 当天晚上, 喻朝辞就被白律师申请取保候审领走了。 接到通知的陈烨表示奇怪, 明明侵犯的证据已经提交得足够了,为什么喻朝辞还能被律师带走。结果才被告知是证据不足后没多久,她就被警方找上门,以诽谤他人的罪名带走。她对喻朝辞的诽谤影响了喻朝辞的正常生活,造成了r&e的巨额损失,情节严重恶劣。 负责盘问的还是赵警官。因为原告成了被告,赵警官已经改变了神色,铁青着脸再次询问事发当日陈烨的吃喝拉撒。 类似的问题回答了五遍,陈烨在身份对调之后显然有些情绪崩溃:「我都已经交代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要问我重复的问题。」 赵警官道:「我只是想确认你当天究竟在干什么。你说被喻朝辞侵犯后,你很害怕,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对吗,并及时用棉签保留了证物?」 「我当然害怕。但他又是承心院长的弟弟,承心免了我住院的费用,所以当天我才不敢吱声,选择默默保留证据。」陈烨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第180页 「你当时紧张吗?我想应该很紧张吧。」 「被这样对待,我肯定紧张啊。」 赵警官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姑娘真是糟糕透了:「但是,为什么我们取得的监控显示,当天你是笑着送喻朝辞出门的?而且心情非常放松,压根没有情绪上的波动。」 陈烨脸色骤变:「都过去那么久了,哪里来的监控?!」 赵警官把手机中的备份录像播放给陈烨看:「这个人是你吧,你看你当天心情多好。好到都能笑着把侵犯了你的人送走呢。」 陈烨道:「承心提交的监控也能做为证物吗?院长跟喻朝辞是亲兄弟,八个月多月前的监控有造假的嫌疑,不能当做证据。」 赵警官说:「我们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个证物。我们也录取了其他人的口供。我们询问了好几位护士,以及当时在院的患者,那几天你的个人情绪非常轻松,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低落紧张。」 陈烨捂着自己的心口,为自己极力辩解:「可我就是有j液的检测报告啊。如果当时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怎么可能有他的j液?」 「那份检测报告的真实性目前存疑,我们正在进行调查。接下来我们说说你弟弟的事情……」赵警官将身子贴在桌沿上,十指交叉看着陈烨,「他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了吧,你的钱哪里来的?」 陈烨说:「我弟弟的手术费是好心人垫付的。」 「心脏配型这么快?」 「我弟弟命不该绝,所以才这么快匹配到了合适的心脏。」 赵警官笑了笑:「那好心人是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这么大的手术都愿意垫付,还那么快给你弟弟找到了心脏。」 被警官盯着脑门,陈烨的心理防线越来越难以绷紧。她想实话实说,可弟弟还在他们手上。 喻朝辞被白律师保释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澡,洗去一身疲惫。然后再吃饭,睡觉,道谢的事情还是等明天充沛了精神后再去吧。 虽然在外公的帮助下,警方并没有刻意难为他,比如大半夜地叫起来审讯的事情绝没发生,但蹲了几天的局子真的好累。 在吃饭的时候,他打开了关机好几天的手机。 手机才开了没多久,一大堆消息跳了出来,全是同学对他表达的关切。虽然平日里他跟几个要好的哥们该打打,该骂骂,但是在这种时候,班里的同学都是站在他这边的。相处了将近四年的同学什么为人,他们还是清楚的。 喻朝辞一边吃哥哥准备好的晚饭,一边用语音回復同学们的消息。等回完最后一个同学,他已经爬床了。本来就困,吃饱了以后他更加困了。 但是最后一个人的消息他还没看,是陆他山的。 在他蹲局子的几天,陆他山每天坚持给他发消息,因此消息气泡框已经冒出了一大排。 「你还好吗?」 「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这些天你可能回不来,给我做手部护理的是一个小护士。」 「为什么这小护士和你一样这么喜欢看我的脸?我以为她们已经看够了你和喻院才对。」 「这个小护士不如你仔细,毛手毛脚心不在焉的,把我伤口弄疼了。」 「弄疼伤口的事情已经向喻院做了反馈。还是习惯你给我做。等你回来。」 「小鱼干最近几天每天定时定点蹲坐在门口。我以为外面有人,后来才想到平日里这个时间点,你都会带一些小零食给小鱼干,所以她现在正在门口等吃的。」 「今天小鱼干失踪了,我本想叫来家里保镖帮我找猫,结果她跑去和你喻院经常吃饭的餐厅了。这小东西没心没肺,你不过每天给她餵点小零食,就一天天记着你。」 「知景那丫头每天都要问我三次你的动态,但是对我的手却每天只问一次,这妹妹还能要吗?」 「回来了吗?」 看着陆他山的自言自语,喻朝辞疲惫的脸上突然跳出一抹笑意。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笑着打字道:「你搁这儿写日记呢。明知道我不能回还每天发这么多消息,毛病。」 聊天框上头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陆他山回道:「回来了?」 喻朝辞撇了撇嘴:「不是我回来了现在跟你聊的是鬼吗?」 「也不是不可能,万一有用人你手机套我的话。」陆他山冒出一个气泡,停顿片刻后接着冒,「不过凭藉这几句话,我已经能确定现在应该是本人。」 「???」喻朝辞黑人问号。 「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说不出你这样的话。」陆他山回道。 「你信不信明天我给你做护理的时候偷偷抹点辣椒水上去。你这话是高情商人说的吗?」他的睡意一下子没了,拿着手机疯狂砸字。 「彼此彼此。顺便,如果你明天真的敢涂辣椒水,我可以让白律师再送你进去^_^」 「你给我等着,有本事我们打一架。」 「单手可打不过你。」陆他山发了一句,紧接着居然发起了视频通话。 突如其来的请求把喻朝辞彻底弄精神了。他赶紧拿起桌边的平板 ,利用镜子功能检查自己是否憔悴。确定现在的自己和平时没两样后,他才接起视频。屏幕由黑变亮,他看到了正在办公区,将手机摆在桌上的陆他山。「你怎么突然发视频过来?」 第181页 「小鱼干貌似能感觉到我在跟你聊,所以一直在叫,估计想看你。」陆他山单手托起身边的四肢修长的狸花猫,并拿起猫爪子摆了摆肉垫。「你的投餵机回来了,开心么?」 小鱼干下意识地要嗅嗅两脚兽的味道,但是隔着屏幕什么都闻不到,于是疑惑地抬头看向陆他山,「喵」了一声。 喻朝辞也对着猫招了招手:「小鱼干,好几天没撸你了,想没想我?」 「肯定想。」陆他山挠了挠猫下巴。虽然隔着屏幕他并没看出喻朝辞有什么变化,但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脸上的一丝疲惫,「算见过了,今晚就先睡吧。明天记得过来。」 「你今天别是又熬到两点多才睡吧。」在局子里睡不着的时候,他思考得最多的问题就是陆他山是不是又熬夜了,「视频里看不出黑眼圈。」 「一会儿就去睡了,晚安。」 「晚安。」他重新躺回床上,等待着对方把视频通话挂掉,结果眼睛闭了一会儿再睁开,视频依旧开着,镜头中的陆他山还在朝他看,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挠着小鱼干的下巴,都要把猫惬意到原地升天了。「睡了睡了,晚安。」他尴尬地招了招手。 陆他山笑而不语。 他按掉了通话键,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韩府,韩逸舟朝已在床上睡过去的喻云飞看了一眼,起身拖着拖鞋走到了房间外。在狭长而空旷的走廊内,他拨通了某个并未存在通讯录中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起了电话:「喂,韩总,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在搞什么?」韩逸舟一副被猪队友连累后无奈又抓狂的表情,「谁叫你们弄喻朝辞的,我前脚刚出来,他后脚就进去,用脚趾头想想喻朝辞出事肯定和我有关,你们的掩饰有用吗?严欢朔已经在偷偷调查我了,你们还嫌我死得不够快?」 手机对面的男人道:「但是如果不让喻朝辞吃点苦头,陆他山根本不会有所忌惮。但凡遇到事,首先逮着喻朝辞打不是你的提议吗?」 韩逸舟气得肺都要炸了:「情况不同了。现在我正处在风口浪尖,夹起尾巴做人,不动声色地登风波过去,是最妥善的方法。你们倒好,还要强行跳出来自爆身份,真以为表面上看起来和我没有联繫,他们就不会联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如果是一击必杀倒好,你们下手前根本没做好准备,现在给了喻朝辞反击的机会,人家已经把证据提交上去了。天仁的那位已经被叫走了,陈烨那女人能背刺承心,你以为她能忠诚到哪里去。」天仁是指天仁妇保医院,是私营的医疗机构,给陈烨的弟弟做心脏手术的就是这家。 男人说:「陈烨的弟弟还在我们这里,她不会说的。」 「真到需要断尾自保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放弃她弟弟。」韩逸舟说,「你现在赶紧让海鑫停止舆论,你越把喻朝辞放在焦点,越是把我也拉到风口浪尖。你现在就祈祷那女人嘴巴缝线吧,否则你们联合做假证、引导舆论的事情被发现,你们和我的关系也迟早会曝光。我出事,跟着做骯脏勾当的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请假一天,感冒最严重的一天,存稿又没了。 第96章 要看他山最终做了什么 在喻朝辞「蹲局子」期间, r&e品牌官方在外网和国内用六语给出了严肃回应,表示品牌接班人绝对不会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mivanluu的公关部门也暗暗地与不利于喻朝辞的信息对抗着,最终结果, 喻朝辞的生活圈并没受到太大影响。 从学校上完一节大课归来, 他抱着一大包猫零食到了0506门口。 一声门铃后大门便自动开了一条缝, 小鱼干正乖巧地蹲坐在门口, 抬着圆圆的脑袋看着他。猫叫了一声,凑上前去闻了闻他裤管的味道。 「几天不见,想我了没?」 断定味道是熟悉的, 小鱼干竖着尾巴, 立马绕着他的裤管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她的下巴、身体蹭裤腿处,抬起双脚抓住了他的裤管。 「给你带了小零食。」他一边拆着鹌鹑冻干, 一边走进0506,面上满脸笑意。客厅茶几上插了几支带着水珠的大马士革白玫瑰,散发着带有一丝蜂蜜甜味的花香。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了从办公区出来的陆他山。 不管在什么场合, 陆他山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很妥帖,深灰竖条纹的黑衬衫搭配暗金色的金属纽扣,黑色休闲裤搭配拥有同色系金属扣的黑色皮带, 衬得他胸宽腰窄,堪称完美的黄金倒三角。 喻朝辞总有一刻在纳闷,明明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房内, 为什么这人每天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对, 应该说是干净精緻, 和他接触的多数男人都不一样, 他本以为哥哥已是他认知之最了。 「来了?」陆他山问。 喻朝辞看愣了一会儿。金丝镜框之后的眼睛温柔、缱绻,早就没了初见之时尖锐的冰冷感。明明前后对比很明显,但是他却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眼神的转变。「额、你每天这么穿不嫌麻烦吗?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 陆他山从冰箱里取了一盒义大利厨师纯手工制作的可乐冰淇淋出来,说:「习惯就好,每天需要面对的人未知,不管他们认不认识我,至少得让他们在知道我的职业后不会对我产生怀疑。」 时间进入六月初,天气确实愈发的热了,正式吃并欺凌的好时机。喻朝辞一边吃一边撸猫,道:「几天不见黑眼圈好像退了。手上的刀口怎么样了,我看看。」 第182页 「遵医嘱,不敢晚睡。」轻轻脱下透气的纱布手套,陆他山露出了还泛着红的伤口。伤口上的痂已经脱落了些,起了一些死皮。「恢復得不错,至少可以配合左手穿衣服了。」 以极快的速度干掉冰淇淋塔,他更加仔细地清理了自己的手,说:「护理时间挺久的,你实在忙的话,我们可以去办公区做。」 却不想陆他山拒绝得很干脆:「不用,我把电脑拿出来就好。」他走进办公区,抱了一台笔记本出来,并将办公区门反锁。 以前从不锁门的,今天怎么锁门了,搞得神神秘秘的。喻朝辞在心里嘀咕一句。 在按摩过程中,他会时不时地瞄一眼陆他山的神色。此时的陆他山正处理着公司的事务,凭藉对方的神色看,应该是公司里出现了许多麻烦事。 首席设计师再也拿不出稿子,公司员工乱套非常正常,国内总部都出现了不少乱子,更何况国外分公司。虽然mivanluu也养了众多设计师,但大多数买家还是冲着陆他山的设计来的。 「事情很棘手?」 「细碎的事情太多,很多合同都需要签字。」陆他山用并不是很慢的速度单手打着字,在看到他略显诧异的眼神后,他才说,「合同终止也需要我签字。」 喻朝辞轻轻抿了嘴,手中的力道一时没控制好。 陆他山轻颤了肩头,看到小傢伙眼中的失落与自责后马上接上一句:「他们认为mivanluu的巅峰时期已过,所以不想继续合同也是人之常情。能在巅峰之时陪伴的并不一定是真朋友,这样的人多如牛毛,但在低谷时依然选择跟随的才可遇不可求。」 「一回儿去餐厅吃个午饭,哥哥已经在做准准备了,你五哥和知景也会一起来,」喻朝辞用指腹摩挲着伤口,立刻跳转话题道,「就感觉我们能买的礼物你们肯定也不会缺,索性就拿最宝贵的时间出来聊表心意。」 陆他山点了点头,又嘱咐一句:「感受到了诚意。别再出神了,捏得我疼。」 伤口按摩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在即将结束时,门铃响了。陆知景就像一朵随风飞扬的小白花似的奔进了房间,「哥哥!我们看完老爹回来了。今天终于可以见到小鱼哥了~」然而一看到客厅里面对而坐,还两手相握的两人,她突然愣住了。「你们……在干什么呀?」她的脸上突然泛起笑意。 陆知景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打扮得体的陆思邈。陆思邈也继承了陆家毛髮旺盛的优良的基因,在男性普遍三十而秃的年龄居然还能在后脑勺扎起一绺小发揪,他看起来就像漫画里出来的男主角,有一种很忧郁的美感,宛若一支失去了水分,却依旧有着破损美感的玫瑰。 喻朝辞终于知道陆他山口中职业和整体形象违和是什么感觉了,上一次粗粗一看没看清,现在一看,陆思邈哪像个管网际网路大厂的,更像是某个时尚杂志的主编。大抵看到好看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是人的本性,喻朝辞看陆思邈,比看陆知景多了三秒。 陆他山光是看喻朝辞的后脑勺,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被来人吸引住了,他稍稍抬眼看向斜上方,眼神中有一种无奈,随后轻轻拽了喻朝辞的手,叫道:「五哥。」 喻朝辞立时转过头来。 他又回復妹妹道:「伤口恢復,你以为做什么?」 陆知景撇了撇嘴,心道以为是哥哥来胆子了呢。 陆思邈走到两人身边朝喻朝辞点了点头,问:「伤口恢復得怎么样了?」但看手指的红肿脱皮模样,他皱了皱眉。情况并不理想。 「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是喻朝辞,你们应该见过一面。」陆他山介绍道。 陆思邈浅笑着伸出手,说:「在网上见过几回,这张脸很有识别度。上次陪你去波特曼的也是他吧。」 喻朝辞也礼貌地笑了笑,抽了一只纱布手套重新给陆他山戴上:「我先不打扰你们兄妹团聚了,到点了就来餐厅吃饭,我先去帮哥哥的忙了。」他一挥手熘之大吉。 「唉,怎么我们才来就走了。」陆知景郁闷了。 陆他山看着匆匆离开的背影说:「害羞了。」 「他没事害什么羞啊,又没有社交恐惧症……」陆知景突然停顿了下,然后捂嘴看向五哥。不会吧……难道是因为看到五哥吗?小鱼哥难道喜好清冷忧郁挂的? 喻朝辞走到电梯口,深深吐出一口气。明明单独见娄女士一人时,他还能云淡风轻,面对陆知景时也是,但是只要人群中加一个陆他山,他就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就好像他处在边缘,要试图融入这个家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居然是烫的!脸红个香蕉棒棒锤。 就算有ai帮助,他和哥哥在餐厅里也忙碌了好久。等待宇文瞻和陆家三兄妹一起到来,菜终于全部摆盘完成。 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六个人六个人的相处方式,很奇怪,在身边有哥哥和宇文哥的时候,那种侷促和紧张感就消失了。 中午聚餐虽是为喻朝辞能被顺利保释而道谢,但全程都是喻晚吟在开口。本来喻晚吟是打算让他直接登门道谢的,毕竟提供陈烨弟弟入住私人医院消息的人是陆思邈,陆知景在他的负〇面消息出来时就花钱强制压了热度。但是喻晚吟知道让弟弟去向相对较熟的人直面道谢,就跟要扒了他底裤一样,弟弟羞于表达谢意,只好做哥哥的来。 第183页 除了陆思邈之外,其他五人都是平时有在联繫的,所以午餐的氛围很轻松,并没有谈及沉重的话题。陆思邈看着清清冷冷,但其实也好相处,很自然得融入了话题。 午餐结束,陆思邈因公司事务繁多需要先行离开。 陆知景则因高考结束一身轻松,想要在承心多待一会儿,参观喻朝辞的香水实验室作为她砸钱降热搜的小小要求。她狠狠发了个毒誓,确保不会为难喻朝辞让他送香水,陆他山才答应她留下来。 在两兄妹你来我往的时候,喻朝辞已经送着陆思邈离开了餐厅。 一路上,两人一直谈论着陆他山的话题,喻朝辞初初判断两兄弟的关系并没有想像中的差。 「你是学临床心理的,有时候会不会去猜测他山的心思?」在谈论过自己儿时和陆他山的相处过程后,陆思邈突然问。 「猜测过,但是猜不透。人的想法要是这么好猜,那心理学就是最能获利的学科了,但是学心理学的还是很少。」喻朝辞道。 陆思邈笑了笑:「其实我觉得心理学和和我学的计算机还是有点像的。」 「哪里像了?」人跟冷冰冰人工智慧有什么相同处? 「其实我也学过心理学,但不是临床心理。你分析的是碳基生命的思想,我分析的硅基生命的指令及表达。」陆思邈分析道,「计算机的每一个表达都会有对应的指令。这种情况可以是一指令对一行为,也可以多指令对一行为。以信息茧房为例,计算机收到的指令,是你一次又一次点击视频,以及你点开视频的时间断,阅览时长,这都可以让它对你的喜好做下权重记录。而当你下一次想看的时候,他就能根据你的习惯推送相似的的新闻,所以你会永远觉得视频好看。现在的年轻人拓展社交,好像就有不少会要求看对方社交平台里的前十个视频。计算机经过无数次摸索出来的数据,可比人第一眼看到而掌握的信息准确多了。」 喻朝辞点点头:「好像有这么点意思。那你了解陆他山吗?我认为他很复杂。」 陆思邈摇摇头:「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没能掌握到足够多的数据。不过对于复杂的人,其实不必用太过复杂的心思去猜想。可以看直观的表象。」 喻朝辞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这是我个人的经验。就像计算机一样,可能无数个匪夷所思的指令都不是最终指令,只不过是为了最终指令做出表达而产生的各种子指令,if yes,增加在最终指令里的权重,if no,则不增加。无数个子指令最终完成了数据累积,所以才可以让最终指令做出表达。如果你觉得他山太复杂,不必看他中途做了、说了什么,而是看他最终做了什么。」 喻朝辞突然愣住。 陆思邈问:「所以按照你的接触,他山最终做出的行为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辣椒吃多了上火,然后晚上睡觉太热,直接把自己整成风热感冒了,鼻子都快磨掉半个。 很抱歉再一次断更两天。 这章是过度章节,下章继续挖掘韩逸舟的骯脏勾当。 第97章 只是纯洁的友谊 最终做了什么? 喻朝辞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抬槓, 撕逼,偶然讨好他一下,做一些非常靠谱的事情, 但下一刻又会做出令他脑血栓的事。 这大概就是友情吧。 他跟宇文瞻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陆他山对我挺好的。他小时候缺朋友, 年长一点后又被送至国外, 所以合拍的朋友少之又少。所以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一个什么都能谈几句的朋友吧。」喻朝辞分析道。 陆思邈愣住, 用略显诧异的眼神看了他几秒。片刻后,他突然哼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能确实是当成了朋友。」他终于明白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从何而来了。 分析过自己面对的情况后, 喻朝辞突然问道:「那你帮陆他山这个行为, 是出于子指令还是最终指令?」 陆思邈的笑意顿时凝滞,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转瞬间,他又面露笑意地反问道:「你猜猜。」 「我哪猜得出来。平日接触了这么久的陆他山都猜不出心思, 跟你接触少,必然猜不出。」喻朝辞指了指即将达到的停车场,滑动ai代步车的屏幕准备把车子停在路边。「到了,你先等一下, 我把车开出来。」 陆思邈却道:「不用麻烦了,司机应该已经等在附近。你和喻院做的午餐特别和我心意,谢谢款待。希望还有下次。」 喻朝辞耸耸肩:「随时欢迎, 他山就经常和我们一起用餐。」 回到餐厅,陆知景正孜孜不倦地向陆他山安利她正在追的小说,还是幽梦君和戏命的故事。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这两个角色的故事了。 他朝陆他山点了点头, 便和哥哥一起收拾餐厅。期间, 他也听着陆知景的安利。 听了一刻钟, 陆知景所表达的小说大致意思是, 幽梦意识到继承了戏命赤子之心的少年分〇身并未完全陨灭, 所以通过自捅一刀的方式重新唤醒了少年,并通过少年分〇身驯服了兽人分〇身,使智者分〇身孤立无援。但幽梦君也知道智者分〇身终归是戏命的一部分,戏命缺了智者分〇身就是不完整的,所以幽梦决定直面智者,通过消除智者心中的顾虑而让智者接受自己。 第184页 喻朝辞一边擦盘子,一边羡慕巴巴地看着陆知景,觉得有一个妹妹可真好。但为什么陆他山这个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摆给谁看?他要是有个妹妹,肯定把自己觉得最好的全给妹妹。 「你高考完是闲了,我还需要工作。小喻医生下午也有事情忙,你回家得了。」在听了妹妹叨叨二十几分钟后,陆他山终于要赶客了。在网上和妹妹闲聊,可;在现实中听妹妹唠叨,不可。 「小鱼哥都答应我了,你凭什么拒绝。」陆知景见两位哥哥已经把餐厅收拾好了,立马上前搂住喻朝辞的胳膊,「我还不稀罕和你聊呢,小鱼哥,快带我去看你的实验室,我想参观好久了。」 被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女生突然搂住胳膊,喻朝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神情略有赧色。但他还是在陆知景的拉拽下走出了餐厅,对里面的哥哥和陆他山打了声招唿:「我先去实验室了,哥,陆他山,你们先忙。」 陆他山长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知景虽放话说绝对不会拿喻朝辞的香精,但是进了实验室后,还是犹如老鼠进了白米库,都好想要。 喻朝辞看她即便见到同一香水的不同版本都双目放光,就分了好几支成品的调试版香水给她,当成让陆小姐破费压热度的谢礼。 陆知景美滋滋地抱着香水大礼包回到哥哥房内,觉得自己赚大发了。虽然只是调试品,但每一支都是独一无二的,味道也非常好闻,这可比市面上能用钱买到的香水有收藏价值多了。 但是看到香水大礼包的陆他山神色并不是很好:「你是不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好意思拿。」 陆知景小心翼翼地嗅着分装的喷头,说:「这是小鱼哥给我的谢礼,我才不是随便乱拿的。而且哥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男嫂子有颜又能干,除了性别不合适,其他方面简直就是娄女士心中的乘龙快婿。我真是人生赢家,能扩充自己收藏的两位大佬居然是哥哥和男嫂子。」 陆他山冷冰冰地道:「你还想要裙子?」 「我不信你的手不会好。所以还是能奢望一下。」陆知景非常乐观地说。 「想都别想。」 看到哥哥一脸不开心,陆知景轻飘飘地转到他身边,问:「不会是我独占了小鱼哥那么久,你吃醋了吧。哥哥有醋王属性,我就完全放心了。你们俩搞快点,我现在一看到你们摸个小手对个眼神,脑子里已经把你们俩合葬的坟地都想好了。」 陆他山:「……」这妹妹真的不能要了。 短暂放松几日后,喻朝辞和喻晚吟再次将关注转移到了陈烨的事情上。 事情发展到这一个进度,陈烨做假证的事情已经坐实了。但如果j液真的不是在去年在波特曼被灌醉的那晚取的,那只能是在前几个月做体检时被收集的。那么期间牵扯的机构就有做体检的科威医疗中心,做假证的环世鑑定,及时散播负〇面消息的鑫海传媒,以及为陈烨弟弟提供心脏移植手术的天仁妇保医院。 这四家都是私营性质的机构,想要了解四家合纵连横污衊他的原因,还得去查机构的底细。 两兄弟利用可以利用的人脉,尽可能找到他们与韩逸舟之间,哪怕一丁点的联繫。 这天早上,喻朝辞一如既往地待在图书馆查阅资料,但突然间接到了严欢朔的电话。 午餐时,他到了和严欢朔约定的餐厅,准备细聊和韩逸舟有关的事情。 「前几天苦了你了,很抱歉帮不上忙。」严欢朔一见面便说。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如果你出面,我倒是要被扣上更加麻烦的帽子,更何况你本就不是管这种事的。」喻朝辞在手机上随便点了几个菜,问道,「韩逸舟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严欢朔也随性点了几个,下单后便说:「我们凭藉两个孩子的出生证,特地派人去丑国做了暗中调查,韩逸舟的子女确实没有丑国国籍。」 喻朝辞的神色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蓝明颂就是在丑国做的代〇孕。如果韩逸舟的子女不是丑公民,蓝明颂代〇孕可能并不是花旗牵头。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护着花旗?花旗又何必为了他大动干戈,用矫同的事情把承心顶到风口浪尖。」 「你先别急。」严欢朔安抚道,「虽然他们没有国际,但他们在丑国有公司,都是花旗的产业。蓝明颂,金里雅,谭可音三人都钻了法律空子,都是在丑国代的孕,所以用本国法律恐怕难以追究,目前他们凭藉这个空子拒不配合。也能理解,他们本来已经在娱乐圈查无此人,一旦配合供出产业链,恐怕连生活资金都要断裂。」 喻朝辞问:「如果代〇孕的明星都是通过花旗在国外的公司过帐,那能查出这笔金额的交易明细吗?」 严欢朔摇了摇头:「恐怕难,虽然国外公司的资金最终都要汇集至国内的花旗总部,也要像总部提交财务报表,但想要追溯国外公司的帐目细节,就没这么方便了。这根埋得深,还难以细挖,确实令人头疼。」 喻朝辞有些心灰意冷,难道闹了这么久的事情,就因为涉及跨国企业难以追究帐目明细一事,要不了了之了吗? 心情复杂地和严欢朔吃好午饭,喻朝辞开着车行进在去往承心的路上。路程开了一半,有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号码显示为外公。 第185页 他在手机屏幕前做了个「六」的手势,电话被接起。 「朝辞,在干什么吶。」电话那头的外公心情似乎有点好。 「哦,刚和朋友吃完饭,现在在回承心的路上。你好像心情不错。」喻朝辞看着前方,并稍稍减缓了车速。 任邦平说:「你托我查的事情,现在有些眉目了。」 本因吃了午饭而略显困顿的人立马有了精神:「什么?是跟韩逸舟有关的吗?」 「是。」任邦平顿了顿,「只查到了鑫海传媒大股东与韩逸舟的,其他人的并没有。他们俩在背地里有没有关系不知道,毕竟鑫海大股东人在北京,和这儿离那么远,但是明面上的交易还是有的。」 「什么交易?」 「也是听和我们走得近的证券公司说的。鑫海的大股东,程远,曾经买过花旗抛售的股票。」任邦平说。因为股票交易只能通过券商这个中间商进行,所以券商掌握了很多公司之间的股票买卖信息。「股票买卖在花旗这种投资公司里其实最为稀松平常,但奇怪就奇怪在,程远用了大额的资金向花旗买了一支被行业公认为连死灰復燃都没可能的股票。」 「也就是说帮花旗接盘?」 「具体资料我传给你。你回承心后慢慢看,别在路上急着点开。」 喻朝辞不由加快了车速。 「也别因为着急看而超速,知道了吗?」外公嘱咐道。 喻朝辞撇撇嘴,把才飈上去的车速降低了,而后笑嘻嘻地回道:「我知道,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在停车场熄火后,喻朝辞火速打开了外公传来的资料。 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当初,花旗投资的一家游戏公司突然爆雷,韩逸舟还没来得及抛售股票,股票就已经因跌停终止了交易。因为知道这家游戏公司爆出这样的负〇面新闻的严重性,严峻程度好比mivanluu的总设陆他山直接被剁掉了双手,所以业内无人接手,散户更加闻风丧胆。 而就当众人认为花旗因为无法抛售股票,只能任游戏公司市值下跌,即将面临亏损时,程远居然接手了一部分股票。 当初业内人都觉得程远被忽悠了,所以才会入这个即将亏损的股票,但程远只是用简简单单「失算」两个字解释了这个行为。 这样的「失算」,在股票市场也算常见。有人确实会在股票大跌后入手,可最后股票还是一降再降,把自认为抄底的人赔得底裤都不剩。所以程远的这个操作很快就被人淡忘了。 喻朝辞细细琢磨着其中的利益关系,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程远这个行为是有意为之,就是在通过买入花旗持有的、即将出现亏损的股票作为和花旗进行交易的筹码,那么两者之间的利益关系不就明朗了吗? 那么,是不是只要查出参与此次污衊的几家机构中是否出现了同样的行为,就能釐清他们和花旗之间的关系,从而挖掘出背后的利益网? 第98章 陆他山才不是无用社交 喻朝辞在一众号码里找出了麒麟前台的电话, 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问:「喂,我是陆他山的私人医师, 现在有急事想预约和娄总谈话, 请问她有空吗?」 「稍等, 我查一下。」麒麟前台沉默了片刻, 道,「抱歉喻先生,娄总的近一周的预约已经满了, 最近恐怕没空。」 「但我有急事。」r&e只是个香氛公司, 对于投资方面的事还是不如麒麟的认知来得广,所以想确定这涉事公司和花旗之间的联繫,还是得找麒麟。娄珊珊将花旗视为竞争对手, 必定是最了解花旗的。 「实在抱歉,但最近娄总的预约确实已经满了。」接待也很为难。 「好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喻朝辞挂断了电话,在停车场附近找了一圈ai小车都没找到, 只好跑着去陆他山所在的灵净楼。陆他山母子俩的关系已经因他的事而转冷,他本觉得现在让陆他山帮忙恐怕有些不合适,但现在能帮忙的只有陆他山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0506门口按下了门铃。 陆他山亲自开了门, 在看到他大喘气的模样后,立时把人拉进了门:「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有些事情想要确认、就想找娄女士商量。但是我预约不上,只好、找你。」他接过陆他山的水, 咕嘟咕嘟喝下一整杯。 「这种事请直接找我不久好了, 花时间预约做什么?」陆他山二话不说打开了和母亲的聊天框, 发起视频通话。 才叫了两下, 娄珊珊便接起了视频:「什么事?」 「忙吗?」 娄珊珊冷冰冰地道:「什么时候不忙。有急事吗?」 陆他山将镜头往喻朝辞的方向挪了挪, 说:「小喻医生有急事找你,但你日理万机的,好像也只有在处理我的事情时才会无比空闲。」 面对儿子的抱怨,娄珊珊在镜头前翻了个白眼,转而问道:「小喻医生找我做什么?」 喻朝辞接过手机,开门见山地说:「前阵子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娄女士肯定知晓了,但是陷害我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跟韩逸舟没有任何联繫。但我知道这事肯定和韩逸舟有牵扯。我断定这些人肯定和韩逸舟有着隐秘的联繫,因为这种联繫见不得光,所以才藏得很深。现在我得到消息,说鑫海传媒的大股东曾经用高价收购了花旗手中铁定会下跌的股票,为花旗做了接盘。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交易。」 第186页 娄珊珊也嗅到了猫腻:「所以你怀疑他们在利用价值不对等的的股票买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喻朝辞顺了顺气,整理了一下语言后说:「是的。但我并不是很确定,毕竟花旗是一家投资公司,和万千公司都有类似的股票交易。所以我想托您去查一下科威、环世、天仁这三家背后的老闆有没有类似的操作。如果他们明面上并不想和花旗有来往,背地里却都有类似的利益牵扯,说明他们必定在利用股票这种看似合情合理的、价值浮动性大的交易方式做见不得光的买卖。在资金流向透明化的现在,这是一种很好的洗〇钱方式。」 娄珊珊很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想法,而后道:「他山的手受伤一事,我可没说要原谅你。在我们还有私人恩怨的前提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再加上麒麟琐事繁多,我更没理由花时间为你调查这几个人的事。」 他看了陆他山一眼,回復道:「陆先生出事的确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在尽力弥补。但不管你选不选择原谅,你都会为陆先生着想。现在,我们的目标都是韩逸舟,只要韩逸舟倒台,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能消,你也能帮陆先生扫清道路上的障碍,让陆行苍和陆行渊无所依靠。所以我觉得你会帮我。」 娄珊珊是一个理性高于感性的女人,当喻朝辞搬出对陆他山有利的事情,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做。「好的,我会派人去查。」她认真审视了这个r&e的小接班人,虽然对方频频闹出了令她不顺心的事,但在其他方面,确实合她的意,「可惜了,不是女孩子。」 「啊?」喻朝辞突然懵住。 陆他山在边上轻咳了一声,只有做儿子的知道自己母亲在想什么。「好了,妈,你帮忙查一下。不打扰你了,我也有事要忙。」陆他山拿回手机。 但是娄珊珊并没有要挂断的意思:「你最近似乎跟知景走得有些近?」 喻朝辞道:「知景高考结束后比较空闲,我的本科课程也已经学完了,也比较空,所以她会经常来承心玩玩。」 娄珊珊正式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问:「那你觉得知景怎么样?」 陆他山轻轻皱了皱眉头,直接拿着手机离开了喻朝辞身边:「差不多可以了,知景才几岁。」 当陆他山说出这句话,喻朝辞才意识到娄女士这是在帮女儿物色女婿。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起来,那之前说的「可惜不是女孩子」,是在可惜他不能成为陆家儿媳? 一想到这里,才刚刚凉了一些脸又开始烫了。 「不小了。现在如果还不让她找,等年纪稍大一点就不想找了。」娄珊珊说。 「死心吧,他不好知景那口,你要是能年轻个二三十几岁,他可能还会喜欢。」 喻朝辞:「……」这是儿子对妈说的话? 谁知娄珊珊笑出了声,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因保养得当,她的皮肤状态堪比不至三十岁的女人,但多少还是有些岁月的痕迹。「知景还在上学,稚气未脱,等年长一些也会精明能干。我的女儿,能差到哪儿去?」 「强扭的瓜不甜。你忙吧,先挂了。」陆他山没等母亲回復,很随性地挂断了视频。在看到一脸懵懵然的喻朝辞后,他问,「看你的表情,是想做娄女士的女婿?」 喻朝辞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生日要到了,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陆他山突然问。 喻朝辞骤然回神,原来自己的生日又要到了。「礼物要由别人准备才会有惊喜感,如果按照我说的给,太没意思了。」 七月渐近,喻朝辞的生日说到就到。在生日前夕,警方率先给了一份大礼,传来了一则好消息:他们已经查明陈烨提供的鑑定报告确实被改动了生成日期,为陈烨做鑑定的第三方鑑定已经承认了,所以那份鑑定报告完全不能成为证据。 而陈烨自知自己提交的证据已经不足以定喻朝辞的定,最终选择撤诉。所以,喻朝辞不用被限制行动,甚至监视行程,保释期自动结束。 这让本就不怎么想操办生日宴的喻朝辞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已经没事了,但他对陈烨的控告依旧维持原样,警方也对陈烨的证据来源继续进行着调查。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本想让自己的生日宴会一切从简,只叫上三两好友,以及几位亲人好好稍微庆祝一下便可。不过因为今年多了一个身份,任邦平和喻晚吟执意要把生日办大,以便他更大程度地拓展、稳定社交。 人脉的累积意味着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维繫,在其他人身上花的时间多了,喻朝辞压根没时间去和来自己生日宴上关系好的朋友去聚聚。接连着应对了好几位重要宾客,他再次被酒灌饱,如今只能拿着同样呈现酒红色的杨梅汁充酒水。 这边和另一个知名香氛品牌的御用调香师交流着,喻朝辞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哥哥、宇文瞻以及陆他山那边。 和以往的社交场合不同的是,以前陆他山身边总是聚满了各种奉承客,但今天的陆他山身边格外冷清。陆他山身边偶尔有陆知景或者娄珊珊陪着,但就算真有人过去和他聊几句,也只是象徵性地看一下他的伤势,然后假借着要和其他人谈话走开了。 虽然陆他山的设计的老款依旧受人追捧,但是在一些人眼中,无法拿出新设计,只会啃老本的设计师已经没有追捧、奉承、攀关系的必要。时尚逐新,总会有人设计出优于陆他山老旧款式的新品,取代陆他山时尚界新星的位置。 第187页 从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喻朝辞内心五味杂陈。 「期待你的新作品,生日快乐。」老调香师和他轻轻碰了酒杯,将香槟一饮而尽后便走开了。 身边终于没了要应对的宾客,喻朝辞持着酒杯疾步走到陆他山身边,问道:「刚才太忙了都没时间招待你。总一个人待着是不是有些无聊,怎么不跟着娄女士?和宇文哥聊聊也好,你跟宇文哥的关系似乎不知不觉中变得不错了?」他经常看到两个人在暗地里交谈着什么,神色严峻,一本正经。 陆他山看向他杯子里的酒红色液体,确认是果汁后,才道:「跟着娄女士反而尴尬,他们是找娄女士的,但是有我在身边,不得不应付几句。换作是以前的我,他们倒是可以和我交谈,但是现在右手废了,他们对我嘘寒问暖就必然会提起我的伤,从而会让娄女士心里不舒服。与其令三方都尴尬,还不如我走远一些,别毁了他们交谈的气氛。宇文也有自己的社交圈,虽然是你的生日宴,但他也是被众星拱月的,喻院同样,一堆人抢着给他介绍对象。」 陆他山轻台下巴,示意他去看被一大群科学界的前辈簇拥的宇文瞻,以及被一群豪门阔太围得水泄不通、堪称阔太圈内公认的理想女婿人选喻晚吟。 「这种物是人非的说法可真败人兴致。」他呷了口酸甜的杨梅汁抱怨一句,被杨梅汁酸得心口酸痛。 陆他山笑而不语,喝掉了一整杯葡萄酒。 喻朝辞本想劝他少喝两杯,喝酒不利于伤口恢復。但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一位宾客抢先了:「喻二少,生日快乐。」 来人也是一位设计师,是时尚界非常特立独行的存在,特立独行到只要大众认为好的,他必要表达自己不敢「苟同」的看法。在「沦陷」出来之前,他一直是r&e这个国货品牌的忠实黑,认为国货香水怎么敢和法英这种香水老牌国家的香水媲美。但在沦陷出来之后,他难得随波逐流将「沦陷」当成了他门店的香薰。因为成了r&e的客户,所以他也被邀请至生日宴上。 除了有黑r&e的歷史,这位服装设计时还经常黑陆他山的设计。他的设计能在国际稍有名气,就是通过碰瓷陆他山的作品而来的。 陆他山出什么设计新元素,这位设计师就必定出与之相反的元素,如陆他山的设计以衬托女性曲线身材的腰线裁剪而出名,而戴森荃的设计全是遮挡女性腰部的设计;比如陆他山捧国风蚕丝刺绣,走东方之美,他必定迎合西方审美的蕾丝网纱,玩古典西方风。 喻朝辞对戴森荃笑了笑,轻捧酒杯喝了口杨梅汁。 戴森荃睨了一眼陆他山任旧被纱布套护着的手,说:「二少还没完成学业,就已经着手接管r&e,应该寸时寸金。无用的社交,还是少维繫比较好。」 我们之间很熟吗?管这么宽?喻朝辞在心中如是说,嘴上却回覆:「能来生日宴的都是重要客,哪里有无用的社交。」 「没有未来的人,与他们多打交代自然就是无用社交。」戴森荃瞥向陆他山,「luutas,你的手好点没有?身为设计师怎么能把最为重要的手给弄伤了,这也太不小心了。」 第99章 理智溃不成军 陆他山没说话, 只从路过的酒侍那儿重新取了一杯葡萄酒。 喻朝辞敛眉垂眸,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轻蔑。他重新抬眼看向戴森荃,笑着说:「千金难买我开心, 有些人能让我愉悦, 他对我而言就价值千金, 他能否在其他方面创造价值我不在乎。你觉得无用那是你的想法, 能让我开心的人并不一定能让你开心,对不对?」 戴森荃礼貌性地笑了笑:「喻二少,你这话就不对了。能让你开心的不一定能为你带来利益, 你该远离那些让你放纵的人。」 他本以为自己能藉此机会和r&e接班人处好关系, 以后互相扶持营销,让自己的品牌更上一层,却不想喻朝辞问: 「你在我家装摄像头了吗?怎么就一口咬定我放纵了。」 在一旁自顾自喝酒、本是满脸淡漠的陆他山突然哼笑一声。 戴森荃立时回道:「本身无法创造其他价值, 只会博你欢心,不是通过让你过度放纵,还能通过什么?」 「能让我这种生活无趣的人学会放纵,是他的本事。」喻朝辞耸了耸肩, 抬手向戴森荃展示了在场来宾,「能出席我生日宴的哪位不是身家过亿的级别,再怎么没用, 含泪继承家产还不照样过得潇洒。如果稍微有些头脑,让身价更上一层楼的事情更是无需多言。陆先生,你说呢?」 陆他山笑而不语。 这孩子, 总是杀〇人诛心。 戴森荃的脸仿佛抹了煤。他忘了一件事, 哪怕陆他山今天是双手全废, 其背后还有麒麟撑腰。有娄珊珊那个女魔头在, 哪怕将来接班的只条狗, 都是他无法匹敌的实力。 但喻朝辞完全不满足于现状,再次补刀:「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和本身无法创造价值的人社交是无用社交,那依附着这种人进行再创造的人,是不是更加是无用社交?」 戴森荃的脸这回刷了一层绿漆。 喻朝辞举了举酒杯,喝下一口杨梅汁:「感谢来参加生日宴,礼物我很喜欢。」而后,他拉着陆他山的衣角走掉了。 走到相对僻静的角落后,他连忙扯题道:「设计师,说起礼物,你送的礼物真的不行。他们都知道我喜欢香料,扎堆送了一堆的名贵香材。如果不是你的礼盒设计感十足,就要埋没在一堆礼物中了。」 第188页 「你喜欢不就好了,追求特殊做什么?」陆他山并没有被戴森荃的冷嘲热讽所影响,接话反应很快。 喻朝辞佯装嘆气:「是我把你的礼物想得太惊喜了。」 陆他山凉飕飕地道:「你当初送我的礼物也没惊艷到哪儿去。」 喻朝辞:「……」不喜欢你今天就别戴啊,为了戴这两颗法式袖扣,在百来件法式西装前站了一个小时的人是谁?戴上后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陆他山继续抱怨道:「而且你明明看过我的资料,却压根没记得,我的生日还是顺便着过的。」 「当初不是帮你补办了吗?」喻朝辞心中的小人又开始抓耳挠腮。 「讨来的。」 「你不稀罕就把我给你做的面吐出来。」 两人又开始激情互怼。 陆他山道:「已经成为了我身体里的养分。你要,自己取。」 「神经病,这种怎么取。」喻朝辞有口无心地说了一句,但是抱怨完,他突然脸红了,扯着领结一副燥〇热难〇耐的模样。 陆他山轻垂睫羽,认真地看着他被酒精晕红的皮肤,亦轻轻咳了一声。短暂的沉默后,他道:「那天你送了我两份礼物,所以这一次我也给你准备了两份。你欠缺的香料是其一,还有一样在承心。」 陆知景趁着娄珊珊不注意,再一次东张西望,在会场中搜寻着喻朝辞的身影。搜寻半天,她终于捕捉到了人,对方正在和哥哥面对面交流。 两人都低着头,一个看着自己的鞋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另一个则看着对方低着头的模样,眼神中尽是笑意。 陆知景的脸上突然浮现了夸张的笑容。她偷偷熘到了娄珊珊的视野盲区内,拿起手机用百倍变焦不断放大相机中的画面,对着正脸红的喻朝辞一阵勐拍。 小说里戏命和幽梦君在发糖,现实中rps形势一片大好,她不是人生赢家还有谁? 喻朝辞问:「什么礼物,为什么不带过来,这么神神秘秘。」 「酒宴散了后和我回承心。」 眼看生日宴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场上宾客已酒足饭饱,该谈的也都谈了,喻朝辞便生出了想提前离席的念头,离开后好回承心拆礼物。于是,他跑到哥哥身边,道了一声要提前离席,并道别了外公,拉着陆他山走掉了。 陆知景再次凭藉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从两人开始恋爱脑补到两人合葬的墓地。 「知景,你哥呢?」就在陆知景捂着脸欣赏照片的时候,娄珊珊突然在背后问道。 陆知景吓了一跳,立时把手机捂在胸口,说:「哦,要养伤就要充分休息,所以哥哥提前离开啦。不过你放心,是小鱼哥送他回去的。」 娄珊珊放心地点了点头。 经过漫长的坐车时间,两人终于回到了承心。喻朝辞满心期待地想冲进0506看另一件礼物,但是在进门之前,他却被陆他山拦在了门外。 「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陆他山说:「先在外面等着,我去包装一下。」 喻朝辞点了点头。 又过了漫长的五分钟,陆他山重新打开了门,把人引导至沙发前。 茶几上摆了一只大约三十公分长宽,十五公分高的蓝金色盒子,并绑了一条真丝质地的包装带做固定。喻朝辞左看右看,发现盒子的四周各留了一手指大的小孔。「这里面是什么?」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非常兴奋。 「我想,应该是你喜欢的。」 喻朝辞轻轻抬了右眉,说:「我最喜欢的就是香料,但是你已经送了,你该不会这么无聊再送一次香料吧。难道是奥特曼手办?可我已经有全套了,再送也不会有惊喜感,而且如果用这种盒子包手办,违和感太强了。」 「你拆开看看。」 「不行,我得先猜猜。」 但是盒子里的小傢伙并没有给喻朝辞机会,轻轻地叫了一身。 喻朝辞一个激灵。这软软糯糯,酥〇酥嗲嗲的叫声! 他开始飞快地拆礼盒,只有在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上面的织带是多么多余。他满怀期待地打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只土黄色的小傢伙。 小傢伙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一身堪比金钱豹身上的花纹,以及猎豹似的修长健美的曲线。 「喵。」盒子里的小豹猫蹲坐在喻朝辞面前,奶里奶气地叫了一声。 「孟加拉豹猫啊……」喻朝辞当场勐男落泪。、 这猫,也太好看了吧。他一直觉得猫具有野性美才好看,所以认为狸花猫和豹猫就是梦中情猫。看这只豹猫的品相,进nw赛级轻而易举,用完美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野性美,有了这样一只猫,他四捨五入相当于养了一只生了金钱豹纹的小猎豹。 他可太喜欢了! 知道小猫会怕生人,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试图摸一摸豹猫丝滑的猫毛。小傢伙一点都不怕生,伸出脑袋用自己的面颊蹭了蹭手指,咧着嘴「咪」地叫了一声。 「哦——」喻朝辞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宛如痴汉附体,伸出双手顺着毛无比享受地撸上一把。猫毛的触感,就像真丝制成的面料,一滑到底,而且因为豹猫的毛及其服帖轻薄,他能隔着皮毛摸到小奶猫的肌肉线条。「好乖哦,猫理应很怕生啊,为什么一点都不躲呢?」他疑惑道。 第189页 陆他山倒了一杯红酒,回答道:「已经抓来十余天了,只不过平时关在小房间里没让她出来,几天处下来,她已经跟小鱼干混熟了,小鱼干什么性格你也知道。」 话音刚落,小鱼干便从她的小窝里走了出来,跳上茶几躺进礼盒内。猫通常用舔毛的方式确定地位,所以小豹猫一看小鱼干来了,立马窝成一团,乖乖地让大姐姐帮忙舔毛。 「送我的?」喻朝辞还是有些无法相信。他要有猫了吗? 其实以他的能力,在承心开一个野猫救济站都完全没问题,只是他过不了心中的一道坎,觉得自己养不活猫。但是陆他山没给他考虑的机会,自作主张地把猫送给他,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陆他山请抿一口红酒,道:「不然还是给谁的?」 「怎么突然想到送猫。」他用手指挠了挠猫下巴。 「一个中东朋友家里的猫生了,我看这种猫和狸花猫一样,掉毛不是特别严重,就要了一只过来。而你天天逮着小鱼干不放,所以我忍痛割爱把这猫送给你,趁着和她的感情还不深。」 喻朝辞扒开了猫的后腿,是只猫妹妹。现在的她和小鱼干一样戴了一颗哑声的铃铛,还是闺蜜同款的。「她长得真帅,你给她起名了吗?」 「还没。」 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那就叫她小鱼丸吧。」就当是鱼丸的延续。 「小鱼丸——」陆他山稍稍往前倾了身子,把小鱼丸抱到了自己的胸口,用鼻尖蹭了蹭猫耳朵。小鱼丸那么小,生怕掉下去,只好乖乖被陆他山托着,「咪咪」叫着把人心口都叫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陆他山在那儿亲吻猫咪,喻朝辞总觉得心头痒痒的。明明只是个对宠物溺爱的举动,可当陆他山将瑰色的唇触碰在猫耳朵,猫鼻尖,猫面颊上时,总会展现一种若有若无的色〇气,就好像他亲的不是猫,而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情人。 此时的喻朝辞虽然已经有些晕乎晕乎,但还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借酒壮胆坐到了陆他山身边。天气愈发热,即便陆他山身上的「今夜或不再」是以点涂的形式点在耳畔的,他也能闻到那股撩人的药感广藿香。 陆他山在生日宴上就灌了好多酒,回来后又喝掉一杯,此时的眼神是迷离涣散的。但他的脑子很清楚,他看到喻朝辞扯掉了领结,解开了衬衫领口处的扣子,露出了线条分明的锁骨。他看到喻朝辞的眼睛同样是眼神涣散的,精緻的喉结间或上下一滚,皮肤被酒精晕得白里透红。 今天的喻朝辞喷了「沦陷」,残存的柠檬和薰衣草气息,尾调中雪松、胡椒,麝香和龙涎香构成的具有极强性〇张力和鲜活的年轻感,总能让人产生将人搂入怀中,细嗅其香的冲动。 越闻这充满年轻男性荷尔蒙的味道,陆他山的心脏跳得愈发剧烈。此时的喻朝辞就靠在他胸前轻挠小鱼丸,而他觉得全身的血液细胞似乎在加速流动,在膨胀,扩大充斥了他全身的血管,心脏仿佛也被一只手轻轻拽动着,揉〇捏着,令他的理智愈发靠近溃散边缘。 但他及时悬崖勒马,将视线从喻朝辞身上挪开,并轻轻向另一边挪动了身子。拉开距离后,他扯出系在裤子里的衬衫,若无其事,假装不经意地盖住了腰〇腹〇部。 喻朝辞突然觉得小鱼丸离自己远了点,所以也跟着挪了半点距离。在这种时候,远离陆他山意味着挠心抓肝,意味着不安全,唯有足够靠近,他的心脏才不会焦躁得厉害。 手上托着一只猫,陆他山的心口仿佛也养了一只猫。那只猫正在用她的猫肉垫轻轻踩动他的心脏,令他愈发焦急难〇耐。 明明知道只要把小鱼丸放回桌上,喻朝辞就会因为要逗猫而远离他。但他还是选择将小鱼丸放在心口的位置,并时不时地用手轻抚奶猫的小脑袋。 「如果今晚我把她抱走,她会不会不捨得这里?」喻朝辞凑过去,同样用鼻尖碰了碰粉红色的猫鼻子。 然而在他满心期待时,陆他山并没有回覆他。 「嗯?」喻朝辞渴望地抬起头,却看到陆他山已经醉得眼神迷离,此时正专注地盯着他看。 小鱼丸「咪咪」地叫着,将双爪搭在陆他山心口,一点点地往上探索。 如此令人无所适从的双眸,如此近的距离让喻朝辞心跳如擂鼓。在难以对抗如此情深脉脉的目光后,他迅速别开视线,再次将注意转移至小鱼干身上,瞄准猫的面颊亲了过去。等再次抬起头,他和陆他山的距离更近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中,他听到了陆他山加重的唿吸声,闻到了鼻息中淡淡的红酒香,以及今夜或不再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药感气息。他肆无忌惮地再次凑近了一些,亲吻了小鱼丸的脑袋。 而在他第三次抬头之时,两人的鼻息已经交织在一起,唇和唇之间不过咫尺。 陆他山很清醒,就是因为清醒,他才会在面对这样的喻朝辞时倍感难熬。他凝望着这双浅灰色的眼眸,此时的喻朝辞,就跟那晚一样令他失智着魔。 喻朝辞的脑海中,也有两个声音在不断争吵:一个在劝他理智,在告诉他此时的陆他山没醉,如果再靠近,必然引起陆他山的排斥;而另一个在引导他放纵,告诉他在两人都喝了酒的情况下,他何必拘泥于其他,何必做那毫无滋味的苦行僧。 第190页 而就在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时,有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悄然扣住了他的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只有一指之隔。 这一极具占有欲的推动,让喻朝辞心中那抹理智的声音顿时败了个溃不成军。 第100章 「是有什么捨不得的人吗?」 喻朝辞的睫羽缓缓往下扫, 眼眸不自主地盯住了陆他山的双唇。他屏住唿吸,慢慢地将面庞凑了过去,就怕唿吸会成为前进的阻碍。 两双唇从近在咫尺变为轻触在一起, 不过过了几秒, 但是在他认知中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唇和唇贴合的这一刻, 他心中的焦躁感完全熄灭了, 仿佛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牛毛般的细雨,熄灭了崩腾的原野之火。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双唇宛若蜻蜓点水似的落在陆他山瑰色的双唇上, 每一次落下, 都带着温柔似水的轻吮,慢慢地将陆他山的双唇润得带上了晶莹的水光。 隔着轻薄的衬衫,他觉得陆他山的皮肤烫得厉害。这种透过衬衫传出的温热, 是令人意乱神迷的致幻剂,让他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理智,闭上眼睛尽情亲吻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陆他山。 陆他山放开了托着小鱼丸的手,任由奶猫从他胸口跳落, 随后抬手轻轻搭住了少年的脖颈,生怕自己接下来热情的攻势会让怀中的少年突然清醒,进而挣脱。 当冰凉的手轻触在脖颈的这一刻, 喻朝辞冷不防地抖了身体,稍稍抬头停止亲吻,看向这朵令人神魂颠倒的血色玫瑰。 陆他山轻轻施加了扣在脖颈处的力道, 让喻朝辞更加靠近自己, 而后闭上眼睛, 用英挺的鼻尖轻轻地蹭着喻朝辞的鼻尖, 就好像在蹭小猫咪一样。 当到了这种时刻, 喻朝辞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喜欢陆他山到无可救药了,心中的少年和野兽,似乎只有受到了陆他山的安抚才会安分下来。 明明自己被同性恋迫害过,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和陆他山亲近,即便这种亲近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想,此时的他已经被陆他山当成了一只猫。陆他山刚才用相同的姿势蹭过小鱼丸。 蹭人的鼻尖从喻朝辞的鼻尖滑至鼻翼,再滑至面颊,轻轻陷在富有弹性的肌肤之中。 陆他山饶是心满意足地唿出一口气,微微抬起下巴吻上了喻朝辞的唇,双手用力,让这个心心念念了无数个夜的少年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他已经把一切建议抛到了脑后,此刻只想狠狠地占有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他轻开双唇,用柔软的舌尖至温至柔地扫过了对方柔软的唇瓣。 喻朝辞无比配合地微开双唇,开启了齿贝,乖巧地等待着对方的攻城略地。但是等了片刻,他发觉陆他山不为所动,对方依旧只是用舌尖轻轻扫着他的唇瓣。焦躁难耐地他主动挪动舌尖,小心翼翼地招惹了在门口徘徊的那一寸柔软。 两人的舌尖一旦有了触碰,立刻如同天雷勾了地火,难捨难分地纠缠在一起。 喻朝辞短时间内哪里受得聊如此热情的攻势,只轻轻地哼了一声,抓住对方胸口洁白的衬衫,沉浸在法式湿吻的浪漫中。 房中响起了亲吻的「啧啧」声,被温柔拥吻的喻朝辞想从这甜美似蜜的漩涡中逃脱,生怕自己以后对这种亲吻产生依赖,但事实上,他已经对此上了瘾,甚至在想以后如果不能被这样亲吻,人生中又会多一大遗憾。 对方饶有技巧的吻技,让他体验到了做神仙的快活。他轻轻地哼着声,抬腿跨〇坐在陆他山的双〇腿上,双手搂住对方的脖颈,以便吻得更加深入。 陆他山又一次体验到了少年的美好。少年的唇,软弹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少年的舌,绵软得就像刚打发的奶油。他用灵活的舌尖取悦着甜美而鲜活的小情人,时而顺时针绕圈,时而左右刮〇扫,时而来回勾动,就怕自己的亲吻太过无趣,无法令喻朝辞满意。 他用左手轻扣着脖颈,用右手渐渐收紧拥抱的力道,迫使两人的距离愈发贴近。而就在两人的距离已经严丝合缝的时候,喻朝辞的身体突然勐地打了个寒噤,而后挣脱了亲吻,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这种惊愕,让陆他山一度怀疑对方的酒醒了。 喻朝辞,活了整整二十一周年,第一次有意识地感知到一个动情的男人。感受动情的自己和感受动情的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因为是第一次,好奇心驱使他去开闢陌生有熟悉的禁忌之地。 下一刻,一阵勐火骤然袭击了陆他山的心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着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少年。 喻朝辞从最初的惊恐、好奇,渐渐转为恶作剧得逞后的小满足。 陆他山哪里受得了自己被小孩玩玩具似的玩闹,于是他狠狠地吻了上去,一改身姿把玩心大起的喻朝辞压在了沙发上。 而后,以牙还牙。 小鱼干终于帮新来的妹妹舔完了毛,而后优雅地跳上了吧檯。在吧檯边缘闲逛时,她突然找到了小零食。 这是一管没有拆封过的猫咪营养膏,雪白的柱身,粉色的螺旋盖,形似一管牙膏。 陆他山今天一直出门在外,即便回来以后都没空投餵营养膏,所以看到了营养膏的小鱼干很兴奋,用粉嫩的猫爪子轻轻地踩着尚未开封,充实邦〇硬的营养膏,试图用外力将营养膏挤出来。 雪白的猫爪如同踩奶似的、极有节奏地按压着膏管,但是不知疲倦地踩了许久,营养膏居然纹丝不动。 第191页 沙发上,被吻到窒息的喻朝辞眼角渐渐渗出了眼泪,他非常后悔刚才的举动。 吃不到小零食的小鱼干有些烦躁,开始用尖锐的牙齿咬营养膏的外壳。 对食物的渴望,让小鱼干渐渐失去理智,啃咬的力道渐渐加大。终于,她用虎牙把崭新的营养膏咬开了一个洞,雪白色的膏体马上透过小小的孔冒了出来。 小鱼干绕有成就感的踩了踩营养膏,踩出了更多膏体,津津有味地舔舐起来。不仅如此,她还对着正在沙发上的小鱼丸「喵喵」叫了两声,试图分享小零食。但是小鱼丸还小,完全爬不上吧檯。 母性大发的小鱼干跳了下去,咬住了小鱼丸命运的后颈皮,随后轻松一蹦上了吧檯,两只猫一起分享胜利的成果。 喻朝辞再一次打了个寒噤,和陆他山继续保持缠绵的亲吻。 在意乱神迷中,他感觉到陆他山的手挪开了;在啧啧亲吻声中,他听到了抽纸声。也许是酒精开始作用,又或许是刚才绷紧神经太过紧张,此时的他有些疲睏,在断断续续的请问中,他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他在窗帘缝隙的阳光中醒来。 他下意识地翻转了身子,却发现自己睡在陆他山的床上。 而且,□□。 刚才还睡眼惺忪的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床边摆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以及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干净娟秀的字:昨晚你酒喝多了,出了一身汗,所以自作主张帮你脱了衣服。先穿这一套应急。 他立时穿好衣服,慢慢踱步到了客厅。在经过沙发时,他小心翼翼地垂下眼看了一下垃圾桶中的东西。但是垃圾桶已经空空如也,连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抽纸都不见了。 卫生间传来放水的声音。片刻过后,陆他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如既往地对他笑了笑:「醒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头疼吗?」 「肝脏分泌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还是挺足的,所以……酒精对我没什么影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专业词彙解释。 「一起用早餐吗?叫厨师备了两份。」 喻朝辞顿顿地点了点头。 陆他山走到吧檯前,看到被小鱼干咬到管身稀烂的营养膏,不由地蹙了蹙眉宇。他一把拎起了小鱼干的后颈皮,责声道:「营养膏是可以随便乱吃的吗?」居然吃掉了小半管。 小鱼干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看着铲屎官,表示知错了,但下次还敢。 早餐过程中,喻朝辞只干饭,不吱声。只要他不开口,就不会尴尬,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陆他山。 陆他山也保持着静默,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早餐进行到了最后一刻,喻朝辞觉得憋着不说话确实有虚心的嫌疑,便道:「小鱼丸先放在你这里住几天吧,我得给她准备个小窝。只是现在我有点困扰,猫该养在家里还是养在承心。」 陆他山道:「家吧,晚上睡觉前还能陪着她玩一玩。」 他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跑到小鱼丸身前挠了挠猫下巴。「礼物很喜欢,我先回去了。」他边看手机边道。 陆他山应了一声。 他滑动着手机里的动态,很快翻到了哥哥发来的消息: 「你还在承心?」 「今晚还回来吗?」 「睡在承心了?回个消息。」 「?」 昨晚醉酒后他全然放纵了自己,他哪里留意到哥哥发的消息,兴头一过就是沾枕头秒睡。 他赶忙回哥哥: 「昨晚睡在承心的卧室了,酒喝多了所以睡得有些早。」 「今天休假吧。跟你说,陆他山给的生日礼物除了香料外,还有一只豹猫,我们有猫了,她真的超级帅,我们得给她腾个地方。」 才过了不到半分钟,喻晚吟便回復了他:「你先回家。」 喻朝辞没多想,开着车回到了家里。把车停入地下车库,坐着电梯来到玄关后,他发现哥哥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电视中的新闻。「哥,我回来了。」 喻晚吟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问:「昨晚睡哪儿了?」 「承心啊。」 「承心的哪儿?」喻晚吟微微一歪脑袋,以一种柔和的态度质问道。 喻朝辞和哥哥的关系最为亲密,所以也是最了解哥哥的性格的。凭直觉,他认为哥哥似乎心情不好。「还能是哪儿啊。」他掩饰地笑了笑,抬手抓了并没发痒的脑袋,「备用房间呗。」 喻晚吟冷着脸转过头,重新靠在沙发上,道:「暑假也到了,学校里已经没事做了,你陪我去古巴一趟,我要去古巴进修两个月。」 去古巴进修?那不是要两个多月见不到陆他山?「我还要帮陆他山做復健。」他拒绝道。 「復健谁不能做?院里有的是资深的復健医师。」喻晚吟转换了频道,「如果是要对陆他山进行心理疏导,大可不必,我想他已经学会怎么拒绝他母亲了。」 「我不想去。我想趁着暑假调香。」 喻晚吟说:「外公这两个月正好也要去法国分部一趟,说是要见几位故友,都是资深的调香师。如果你不想陪我去古巴,就和外公去法国待一段时间,和前辈多多交流不比关门造车来得差。」 第192页 喻朝辞皱了皱眉。哥哥今天怎么了,不就是一晚没交代行程么,至于这样冷冰冰地说话么?「我也不想去法国,就想留在这里。」他说。 「是有什么捨不得的人吗?」喻晚吟再次回头,凝视着他的双目问。 第101章 双眸直视时,总会发生点事 「哪有, 」喻朝辞顿感心虚,觉得自己昨晚做的事情被哥哥发现了,但他还是佯装冷静道, 「平时调香都是用零散的时间, 碰到假期我肯定要好好利用。要交流调香心得, 目前只要外公一人足够了, 我的个人风格还没稳定,如果半道中被他人影响,很容易走偏。」 喻朝辞明确表达了否定的意愿, 喻晚吟只好作罢。他关掉了电视, 又道:「等会儿陪我去游乐城。」 「去游乐城做什么?」喻朝辞想了好几个让哥哥生气的原因,最后把原因归到了宇文瞻身上。 「我心情不好。你也偶尔陪我去一次。」 喻朝辞轻抿了嘴唇,点头答应了。以前每当他心里郁结的时候, 哥哥总会陪他去游乐城散心,现在换作哥哥心情不好,他于情于理都要陪着去,哪怕手头工作再忙。 喻晚吟走上楼, 重新洗了个脸,进入了那个已经被隐藏在了隔间里的化妆间。他撩起头髮,护肤、擦粉, 静静地看着镜子中和母亲长得极像的自己,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发现母亲尸身的傍晚的记忆。 他们的母亲死亡的时候,那对狗男男还在快活。从此, 他对韩逸舟和喻云飞深恶痛绝, 一度偏激到厌恶整个同性恋群体, 一靠近就觉得噁心。但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 他才可以坦然面对喻云飞之外的同性恋。 但是, 他绝对不能接受和自己关系最亲的人也是个同。 喻晚吟面无表情,用打湿的美妆蛋拍打着脸上的浮粉,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宴会结束回到家,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弟弟。想着弟弟提前回去了,他便猜测喻朝辞极有可能还待在承心。于是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进行确认。往常,弟弟总会第一时间报平安,但昨晚他等了很久都没收到弟弟的回覆。 洗完澡出来后,他又发消息问弟弟今晚回不回来。但弟弟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怎么都不回答。 想到弟弟平日和陆他山走得近,喻晚吟便开启了灵净楼的监控记录,确定其是否真的和陆他山回了承心。他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灵净楼,刷权限卡上了楼。 监控看到这儿,喻晚吟本该收手,但是他感到了不安。于是,他将监控画面调到了0506门口的摄像头,看着弟弟欢喜难耐地在陆他山门口徘徊,随后走进了房间。 喻朝辞的这种笑容,跟收到整套奥特曼手办当天一样。收到手办的当天,宇文瞻从房间经过,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小鱼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个和学生接触得久了的教授,必然能轻松察觉学生的情绪。 回想起宇文瞻的话,喻晚吟越来越害怕。于是,他调动最高访问权限,将手指挪到了一个画面上方。陆他山客厅里的监控开了电源,所以只要他点下去,就能看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万分犹豫之后,他还是点开了监控,回放了监控录像。录像中,喻朝辞兴奋地拆着礼盒,在看到礼盒中的猫咪后爱不释手。 而录像中的陆他山,视线仿佛在喻朝辞身上打了个死结,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等待喻朝辞摸够了猫,陆他山就把小豹猫抱到了胸口处。而后,喻朝辞就跟受了深深的吸引一样,将和陆他山之间的距离拉得愈发的近,愈发的近。 最后,两人亲吻在一起。 看到这个画面的喻晚吟吓得一下子丢掉了手机,瑟瑟发抖地看着地上还在播放的亲吻画面 这一晚,喻晚吟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他觉得自己,被自己的亲弟弟背叛了。 或许,两人是因为喝醉了酒,情难自已。可当他今天一再委婉地要求弟弟离开陆他山时,他感受到了弟弟的不情愿。如果这份不情愿真的源自陆他山,他想,昨晚的事就不是酒后办下的煳涂事了。 喻晚吟回过神,再看镜子中的自己,发现因为美妆蛋反覆拍打同一个地方,右脸颊的粉基本被美妆蛋蹭掉了。于是,他重新补了粉底液。 楼下,宇文瞻突然拜访。 正在选购猫咪自动厕所的喻朝辞闻声抬起头,质问道:「你把我哥怎么了?」 宇文瞻指了指自己:「我?我能做什么,他从昨晚开始就不回消息,我过来看看。」 喻朝辞轻轻蹙眉:「不是你还能是谁把他惹生气了?」 宇文瞻道:「我宁愿和你拼刺刀,也不会故意把他惹生气。你生气,是纸老虎,象徵性地吼几句;他生气,就是那核反应堆里的铀-235,对dna都能造成毁灭性打击,能一样吗?他在楼上?我上去看看。」 「滚滚滚滚滚!对你客气还蹬鼻子上脸了。」 宇文瞻笑了笑,飞快地熘上了楼。推门入内,他没在偌大的房间里一眼瞄到人,于是他轻车熟路地推开隔间门。 喻晚吟果然在里面。 此时的喻晚吟戴着一顶已经整理好的假髮,眉毛,眼妆,修容已经全部完成。他坐在镜子前拿着高光刷轻轻地刷着需要加深立体感的部位,神色淡漠。 再一次看到喻晚吟假扮其母亲的模样,宇文瞻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几年前。那时候他实在好奇喻晚吟每日的动态,便生出偷看的念头爬上了阳台,而后便看到了正在化妆的喻晚吟。 第193页 看到一个平日沉默寡言、令自己挠心抓肝都捉摸不透的男生突然穿上女装,将带着男性相对硬朗线条的脸画得如女性般柔和,从那时起,他心中就有了喻晚吟,挥之不去。 就算自己在之后狠狠糟了一顿打,连后槽牙都被打掉了,他都觉得如果挨一顿打能拉近和喻晚吟的距离,哪怕打残了,他都毫无怨言。 他愣愣地看着喻晚吟,马上强迫自己回神。「大鱼,今天又要和小鱼哥去游乐城?」他佯装不经意地踱步故去,在喻晚吟身边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化妆的人。 「嗯。」 「怎么不回消息?小鱼哥的生日会刚结束,你准备了几天也累了,怎么还要去游乐城玩?」宇文瞻单手托腮,笑着问道,一双桃花眼中似有烟波逐流,风情万种。「能带上我吗?」 喻晚吟挑了一支带了一点橘色的正红唇釉,淡淡道:「随你。」 浓稠的唇釉在嘴唇上一点点推开,一晚没睡好的喻晚吟慢慢地恢復了气色。但是才涂开了一点,他的手突然被宇文瞻抓住了。「你做什么?」他问。 「你涂这种唇色,是要去游乐城吃小孩吗?」宇文瞻知道喻晚吟化妆的功底绝不容许他质疑,但他真心觉得,像那样欢乐的场合,而且在炎热的天气中,不适合这种正红。「换种颜色,这色看起来厚重,太沉闷了。换这支。」 喻晚吟瞄了一眼。他现在也懒得和宇文瞻较劲,只好擦掉了口红,准备涂带些许珠光的柔粉。 但是他刚要拿唇釉,宇文瞻却把唇釉拿走了。「我想练练手,能不能让我帮你涂?以后给其他女孩子涂的时候,就不会被人嫌弃了。」宇文瞻道。 听到这句话,喻晚吟的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 也许是刚从喻朝辞那儿收到了打击,所以此时的他特别敏感。放在平常,这样的话根本不足以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但是现在,他心口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我以为昨天出席小鱼哥生日会,你会把女朋友带来。难不成前几天刚带回家的那位又黄了吗?」 「嗯,不会下厨。我喜欢的人,首先得可以满足我的胃。不过我老爷子老太太挺喜欢的,生物学博士后,至少我们的爱好是一致的。你说我该不该为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妥协?」宇文瞻拧开唇釉刷头,「张嘴。」 喻晚吟轻轻张开双唇,没有回话。 宇文瞻伸出手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而后将唇釉一点点地抹开。这唇釉很薄很透,带着珠光,当抹到喻晚吟本就殷红的嘴唇上后,这张嘴唇就跟润了水一下,闪着极其自然的水光。整个人的气场,仿佛从一个死了老公的寡妇变成了正恋爱中的未婚女士。 宇文瞻一边涂抹,一边时不时地瞄向喻晚吟的眼睛。喻晚吟的眼中带着红血丝,眼眶泛着红,就像刚刚哭过。看着看着,宇文瞻不禁出了神,手中的涂抹动作也停止了。 喻晚吟也看着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宇文瞻拿来练手,对方将来会像现在这样抬起女人的下巴为她涂抹红唇,他心里就愈发酸涩。 心中愈发难过,他的眼眶就愈发的红。 宇文瞻回过神,滚了滚喉咙后继续涂抹唇釉,将嘴唇内圈涂至饱和后,他伸出手指,用指腹一点点地晕染唇釉,将集中在嘴唇内部的唇釉延伸至嘴唇边缘。 嘴唇的触感,正如肉眼所见,很柔很嫩,带着微妙的温热感。这温热感似乎是一抹火星,点燃了他心中的原野,使火焰瞬间遍布了全身。 宇文瞻的唿吸有些打颤。 他是一个理科生,从小就被灌输极其理性的思维。可当面对喻晚吟时,他的理性就是一件装饰品,而当喻晚吟轻轻地将下巴垫在他指尖,轻垂着睫羽任由他涂抹嘴唇时,本是摆设物的理性也一点点地消磨殆尽。 鬼使神差的,宇文瞻捏紧了手中的下巴凑了上去,和刚刚涂了唇蜜的嘴唇亲吻到了一起。 有生之年第一次,他终于用手以外的部位,感受到了喻晚吟双唇的温软。 第102章 「你是不是喜欢陆他山?」 喻晚吟陡然睁大眼睛, 赶快将脑袋往后退了一寸,并抬手给了宇文瞻一个耳光。耳光的声音很轻,只有四指落在对方的面颊上, 就像猫一爪子拍在人脸上以示警告。「你有病啊。」他紧张得骂道。 宇文瞻被骤然打清醒了, 捂着脸拉开了和喻晚吟的距离。明明这一轻轻的耳光比起揍掉他后槽牙的那拳轻得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对心灵造成的打击是成吨的, 因为这耳光表明了喻晚吟对他的态度。 「抱歉……」他飞快地转动脑筋,想了千百个解释的理由,「我不是故意要亲你, 是你化了妆后的模样, 很像我初恋。」情急之下,他用了个听起来最狗血,但最能挽回两人关系的理由。 喻晚吟用手背轻触了自己的嘴唇, 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宇文瞻嘴上的唇釉残留。他长长地唿出心中那抹酸涩的怒气,骂道:「你想念初恋,就去把人找回来,以你的条件难道还挽回不了吗?哪怕是个已婚的, 你都有能力把人撩到自愿离婚。但你嘴上说想,实际上一个又一个地把形形色色的女人往家里带,一个月不换一个我都觉得要世界末日了。现在说想初恋, 在我面前你卖什么深情人设。」 宇文瞻紧张地解释道:「大鱼,我不是你想像中那么滥情的人,虽然身边的女伴的确更换得快, 但也是我妈催得急, 我没有把她们怎么样。」 第194页 「那你就去找你的初恋, 对着一个男人发〇情你有病啊。」 宇文瞻的神色顿时蔫了, 一双桃花眼中眸光黯淡, 像极了做错了事的孩子。「抱歉,我没管住自己,让你觉得噁心了。」他匆忙起身,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他不想看到喻晚吟对他露出极度反胃的表情。 楼下,喻朝辞已经选好了全自动猫砂盆。 想着豹猫非常有活力,他正在纠结要不要买顶天立地型的最大号猫爬架。这个尺寸的猫爬架上下高度刚好可以撑满他们的复式别墅,只不过猫爬架里三层外三层,带错落不齐的高台,大型跑步滚轮,一张巨大的连墙麻绳网,占地面积足足有三十几平,确实有些占地。如果客厅角落真要放一个,有点小挤……但是为了宝贝小鱼丸,他决定把客厅角落里的东西稍稍挪个位置。 就在这时,宇文瞻顺着楼梯走了下来,看脸色,似乎被挨了一顿骂。 「宇文哥,你不会又惹哥哥生气了吧。」 宇文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们家。 喻朝辞轻轻蹙眉,这算道歉未果,反遭一顿臭骂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宇文瞻露出失落的神色,被揍掉后槽牙那次都没这样。 没过多久,喻晚吟便出现在二层楼梯口,穿着一身英气的白色女式西装,披着一头黑棕色的波浪长发缓步而下,一举一动优雅得像一只白孔雀。 看到熟悉的脸,喻朝辞心中不由泛起一抹熟悉的暖意。 每当哥哥以这个模样出现在他眼前,他都感觉妈妈其实就在身边,只是在外忙碌自己的事业,不经常来看他们而已。 他掐掉了正在浏览购物网站的手机屏幕,从鞋柜里取了一双薄底的女士小牛皮鞋放到了玄关。 …… 不日,远赴古巴进行为期两月半的进修提上了日程。喻晚吟带着二十几人的医疗团队,浩浩汤汤地集结在任邦平的私人机场。 喻朝辞原以为哥哥不会这么快就出国,没想到才三天的时间,私人航道申请好了,签证也办好了,承心的工作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此去两月有半,在喻朝辞的印象里,哥哥从来没离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医疗团队成员们正和自己的家人道别。他们早听闻院长要安排他们分批出国进修,没想到第一批会这么赶,好多人都没来得及和家中人好好道别。 「喻朝辞,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在和外公、副院再一次简单道别、交代后,喻晚吟叫了喻朝辞。 喻朝辞心里毛毛的,近几天哥哥情绪低沉是其一,现在突然叫全名是其二。他完全不能适应,从小,他就被哥哥叫成「小鱼哥。」 他对着同来送别的陆他山点了点头,十分乖顺地跟上了哥哥。 生日那晚发生的事情,整整堵了喻晚吟四天,他再也无法憋着不说,在确保自己和弟弟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时,他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陆他山?」 喻朝辞:「……」他的脸登时煞白,眼珠在眼眶中不住地左右滑动。 喻晚吟接着道:「跟哥哥说实话。」 喻朝辞马上摇头。 喻晚吟稍稍抬起下巴,用毫无情绪波动的语气道:「你和陆他山在沙发上亲吻的时候,0506的摄像头没有关。」 喻朝辞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汗如雨下。摄像头没关……为什么哥哥会突然查看监控录像?! 所以说这几天的哥哥会像核反应堆里的铀-235一样散发着肉眼不可见的杀伤力,是因为看了那晚的录像。 「为什么你要变得和喻云飞一样?忘记我们的妈妈是怎么死的了吗?」喻晚吟的反问正中喻朝辞的要害。 「不是……我跟喻云飞不一样,我没忘记妈妈的事情。」喻朝辞摇着头,尽力解释道,「那天晚上我、我喝了好多酒,陆他山也喝了好多酒……」 喻晚吟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喻朝辞生平第一次,对哥哥说出这么违心的话,但是他知道如果选择说实话,哥哥会崩溃。因为两人在同样的环境长大,所以他知道哥哥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你知道我的,我喝醉了酒容易脑子不清醒,就算那天晚上对面坐着的是宇文哥,可能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要去挠抓并没发痒的头皮。但是陆他山说过,每当他撒谎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做这个肢体动作,所以他悬崖勒马了,免得哥哥怀疑。 喻晚吟闻声一怔。 「前几年生日,我不是抱着一个女雕像亲过吗?然后还被你和宇文哥笑了好几个月,那段视频都在宇文哥手机里留着。」 「你别给我提宇文瞻。」一提这个名字,喻晚吟心里更堵。 「知道了,哥哥。」 认错的喻朝辞耷拉着眉毛,眼睛就像金毛犬一样无辜、可怜巴巴,从小看着弟弟长大的喻晚吟压根扛不住这样的眼神。「所以,你真的不喜欢陆他山,对吗?」 喻朝辞摇头。 可能人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只要听到一些利好的消息,哪怕这消息里有着多重漏洞,都会选择相信。这一次,喻晚吟相信自己的弟弟,他相信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绝对不可能背叛他。他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意,抬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信你这次。知道你和陆他山最近走得近,但是需要把握好度,以后没事别再喝太多酒。」 第195页 「嗯。」 「承心的事情已经和蓝副院交代过了,在医学专业方面,你要听他的,在管理方面,如果他一人无暇顾及,你有空的话就帮衬着点。多去r&e走走,别一天到晚闷在实验室或图书馆,有些东西从书里学不到。」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日三餐记得按时吃,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刻意叮嘱。」喻晚吟进行着最后的嘱咐。 「你也一样。」 两人一起回到飞机前,喻晚吟对所有送别的人道了谢,随后登上了飞机。 在飞机门缓缓上升时,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所有送别的人,里面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唿出一口气,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化妆后的自己能让小鱼哥叫一声妈妈,能瞒过周遭一圈邻里,被宇文瞻那种见到美女就想去搭讪的花花公子错认成了其他人,又有哪里不对。 可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玩笑,宇文瞻今天为什么不来送行?是心虚吗? 私人飞机沿着机场路缓缓滑行,随后起飞,在众人眼中化为一只雪白的飞鸟。 飞机还没消失在视野中,喻朝辞就有点想哥哥了,他是一个特别恋家的人,但是接下来两个多月,家里只有小鱼丸一猫相伴。 惆怅许久,他跟着众人散去。但是走了一半路,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宇文哥没来送别? 「今天哥哥出远门,你就不来送送?」他私聊宇文瞻问。 宇文瞻道:「今天女朋友生日,刚要离开就撒娇,所以就不来了。」 喻朝辞顿时气得骂骂咧咧:「认识了几年的兄弟,还没你一个交往了几天,可能再过二三十天就会分掉的女朋友重要啊?」 宇文瞻道:「兄弟一直都在,女朋友换了就没了。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大不了回来后我给他好好接风洗尘。大鱼这么善解人意,肯定懂我。」 「狗东西,当初哥怎么没把你的嘴打豁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祸害妹子。」 宇文瞻没再回復。 研究所内,同事把一份研究报告递给了宇文瞻,嘆了口气道:「宇文教授,这里……这个错误数据已经提了三次了,你怎么一直没改。最近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宇文瞻愣了一下,再一次接过看似天书的报告,说:「最近几天身体不舒服,下午改好再给你。抱歉,耽误你们的实验进程了。」 同事无奈地嘆了口气。这模样,哪里像身体不舒服,压根就是失恋了。这位无情的桃花收割机居然也有感情上失利的时候。 待身边的同事走开,宇文瞻点开了陆他山发来的视频。视频里面是喻晚吟向众人道别,随后登机的画面。画面中的喻晚吟的脸色并不好,因为是混血脸,所以一旦有了黑眼圈,就会变得特别明显。 一想到可能是自己做的荒唐事让喻晚吟变成这样,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觉得自己是混帐!他明明知道喻晚吟的家庭情况,还做出了最让其反感的事情。 他反反覆覆地看了几次视频,最后也不忘对陆他山道声谢谢。 陆他山回覆:「喻院在飞机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都在人群里找你,身为关系最好的兄弟,你应该过来送送他的。」 「前几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应该不想见我。」宇文瞻有气无力地打字道。 陆他山说:「如果你想维繫你们两之间普通朋友的关系,这次更应该来,不来反而显得你心虚。正常的兄弟平日打打闹闹,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能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别提别做就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解决。你用冷处理的方式对待喻院,他只会更加介怀。」 「你和大鱼认识也才不到一年吧,怎么这么了解?」 「我身边有个最了解喻院的人,你忘了?」陆他山把宇文瞻和喻晚吟的事情做了模煳化处理后,去问了他的「绿茶妹妹」。「绿茶妹妹」平日里看起来兇巴巴的,一副厌世不好惹的模样,可遇到这种事时还是非常热心的。「绿茶妹妹」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最后还觉得被亲的女孩子性格跟他哥哥很像。 可不就是同一人么?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胆子,亲小鱼哥这么久,完了还当没事发生。看起来斯斯文文,高冷克制,没想到这么流氓。」宇文瞻抱怨。 陆他山忍不住挑起嘴角浅笑。他一本真经地回復道:「如果摆出很在意的模样,以后就没我和他什么事了。他的心思和喻院一样敏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能让他的反应小一些。」 「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后悔没去机场见他最后一面。两个多月见不到人,杀了我吧。」平日里拗浪荡公子人设的宇文瞻在对话框里可怜兮兮的,还发了个埋头痛哭的表情。感情至上的双鱼男伤不起。 一路上,喻朝辞一直留意着陆他山的神色。 这人时不时地对着手机微笑,是在跟谁聊? 他越看越觉得这样的温柔微笑不对劲。于是,他立马给陆知景发了一条消息,问:「你现在有和你哥聊天吗?」 陆知景立时回道:「没有啊,怎么了?」 喻朝辞再次偷偷瞄了一眼陆他山的神色,回道:「我怀疑你哥谈恋爱了。他已经捧着手机半个小时了。」 陆知景立马发了一个表情包:猫猫震惊! 第196页 随后,陆他山收到了来自暴躁老妹陆知景的消息:「哥!你在跟那个小贱人聊天!居然敢冷落我小鱼哥!?」 陆他山:「……」??? 第103章 又一次惊艷 「哥, 你看,小鱼丸已经完全熟悉这个家了。」喻朝辞举着手机,不断调焦对准了正沿着猫爬架爬到了靠近天花板位置的小鱼丸。 豹猫活力优于其他猫, 在爬道最高处后, 她轻盈一跃, 自上而下跳到了二楼走廊的护栏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发病的铲屎官。 「真帅。」喻晚吟隔着手机屏幕不禁感慨,「早知道你能接受猫,我就养一只了, 总觉得家里冷清清的, 没有什么生气。」 小鱼丸从二楼走廊的护栏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和护栏底座连接的绳网上,紧接着飞扑向距离超远的爬架平台, 就跟在丛林里游荡的人猿泰山一样在各个跳台上跳跃,最后跳进大型转轮中,「刷拉刷拉」地在转轮中奔跑,健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完美得不像话。「我觉得可以多养几只, 不然家里没人,小鱼丸会觉得寂寞。」 自从喻晚吟出国进修后,两兄弟一到点便会视频聊天, 明明无重要事情可说,但就是可以聊上很久。 「想养就养。家里只有一个人有没有不习惯?」喻晚吟问。 「有点。但宇文哥会经常来串门,一如既往地带各种食材过来。」喻朝辞嘆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冰箱里的存货吃完了, 现在又来了一堆。托宇文瞻的福, 家里买菜的钱都省了。 喻晚吟岔开了话题:「你托娄女士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喻朝辞摇摇头:「还没有, 这种事请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我相信娄女士能查到, 只是时间的问题。」紧接着, 他又讲了当天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哥哥用完早餐,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时才挂断视频。 喻晚吟刚要和同事出发去当地的医院,然而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弟弟忘讲了重要的事情,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宇文瞻发来了消息:「你不会还在生气吧,都说了只是开个玩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宇文瞻每天都会发几条消息过来,所以此时聊天框里宇文瞻已经说了四五十条单人相声。他对那天发生的事情直言不讳,完全没有心虚的模样。但是喻晚吟一条都没有回覆。 「行吧,以后一看到你化妆我就自行闪避。说真的,你化了妆之后确实雌雄难辨,我觉得我的行为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 「而且小鱼哥也长大了,你没必要老是扮女装陪他去玩,不怕他对你产生奇怪的依赖吗?你们终归只是兄弟,而不是母子。」 喻晚吟嘆了口气,在时隔大半个月后终于回復了一句:「你还在意我这兄弟吗?是谁说的兄弟一直都在,女朋友换了就没了。你真当我是兄弟,我出国那天怎么没见你来送?你有脸说我吗?」 宇文瞻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若无其事的言语「攻击」下,喻晚吟真的会回消息。他赶紧把聊天框切换到了陆他山那儿,颤抖着手打字道:「他回我了,你的方法果然有用。」陆他山告诉他,对喻晚吟不能採用冷处理,而是需要假装若无其事、一切照旧,千万不能让喻晚吟看到他心虚的一面。只有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这桩事,才能让喻晚吟放松警惕。 于是他坚持说单口相声半个月,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扯一扯,就当亲吻的事情没发生。只要他不心虚,喻晚吟还减持不动声色,那么闹脾气的一方就是喻晚吟。 陆他山回復道:「随便聊几句就行了,别太深入留恋,然后假借自己要开始工作了、洗澡了打断对话。你只要做自己就行,别给喻院一种你正围着他转的感觉。」 宇文瞻发了个懂行的手势,回復喻晚吟说:「小鱼哥这大喇叭,这种挑拨离间的话都会说。我要把他喝醉酒抱着女雕像亲的视频轮番播放,这餵不熟的小白眼狼。」 「在古巴一切都好吧?」 「送别多矫情,大不了你回来后给你好好接风洗尘。你气消了就行,我先去洗澡了。」 喻晚吟懵了一下。对话结束得太突然,他酝酿了许久的情绪愣是没宣洩出来,仿佛在火气即将点燃时被噼头盖脸地泼了一桶水,瞬间冷静了。最后,他回了一句一切安好,一脸郁闷地掐掉了手机。 喻朝辞在喻晚吟不在的日子里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生活节奏,趁着暑假,在r&e学了很多管理经验,新香水的香料表也确定下来了。 承心也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过去,高强度、高专业性的直博生课程即将到来。不过就算每天被临床心理直博课和精细化工硕士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喻朝辞依然觉得吃得消,至少没忙到连调香的时间都没有。 相比于喻朝辞的游刃有余,mivanluu总部就显得有些慌乱了,因为九月份的时装周将在不日后举行。 自从陆他山的手受伤后,时尚圈内对mivanluu的关注度降低了一半,都觉得今年九月份举行的春夏高级定制会会是mivanluu没落的开始。 此消彼长,当时尚圈对陆他山的关注降低后,对另一位设计师的关注度自然而然地变高了。这位设计师就是总追捧和mivanluu相反审美设计的戴森荃。圈中时尚编辑、老牌设计师认为,在没有了陆他山的光芒后,戴森荃发出的光与热必然会成为新的审美。 第197页 又一次,喻朝辞收到了mivanluu的时装发布会邀请函。这次的发布会被安排在周六晚,喻朝辞可以如约参加。 发布会的前几天,关于戴森荃品牌的营销满天飞,圈里圈外都在为戴森荃这次的时装发布会预热。 看到这种靠吸血陆他山设计上位的人被追捧,喻朝辞心里不是滋味:「听说花旗在抛售mivanluu的股票之后,转投了戴森荃的品牌?」 经过几个月的復健,陆他山的右手已经可以打字了,但因为当初的伤口太深,他打字时还是会时不时地感觉到手指抽痛,极度影响工作效率。「很正常,因为国货品牌效应空前旺盛,国内资本肯定要推几个品牌至国际市场。没了mivanluu,他的品牌是最合适的,其一是本来就是国际市场的基础,其二,戴森荃的有几件作品确实不赖。」 「我无法理解他的审美。」喻朝辞翻看着戴森荃的作品,「我还是觉得你的比他惊艷、耐看多了。」 「那是必然,我设计的每一件都很完美。」陆他山饶有自信地道。 真自恋。喻朝辞在心中嘀咕一句。 但是一想起自己也是亲眼看到过高定实物的人,他又觉得陆他山是有自恋的资本的,每一件高定的惊艷度能让他一男的都嘆为观止。 「这次的mivanluu的发布会虽然不会有你的设计,但我相信你的手会好起来的,有朝一日你的设计又会出现在大众眼前。」他安慰着陆他山,却对自己扎着刀。 陆他山太懂他的眼神了,于是也安抚道:「也不是没有,在手受伤之前,我已经完成了好几套设计。到时候看到了,你可以做一个评价。」 喻朝辞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光。 戴森荃的发布会结束,花旗联合品牌的营销铺天盖地地袭来。 明明对陆他山的收腰款的设计嗤之以鼻,这一次,戴森荃的春夏高定居然开始做收腰款的设计了。这摆明了是他看中陆他山无法出新设计了,就开始鸠占鹊巢,想全方面地攻占各种设计款式,让众人不再一看到精美的腰部剪裁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作品出自陆他山。 属于mivanluu的好几位重要客户都转战至戴森荃的发布会,时尚编辑亦是如此,mivanluu发出的很多邀请函都被退了回来,导致参加这次的发布会的人数将会少一大半。 韩府。 韩逸舟没有因代〇孕产业链的事情再度被传唤,所以近两个月过得也算安逸。新扶持的戴森荃形势一片大好,韩逸舟认为他完全可以取代陆他山的位置。 自从发布会结束后,戴森荃品牌的股价开始飙升,情绪低迷了几个月的韩逸舟终于得到了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今天,是mivanluu的品牌发布会进行的日子,花旗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负〇面营销稿,就等着mivanluu发布会结束,狠狠地踩上一脚。 周六休市,韩逸舟在自家球场打着高尔夫。然而才挥了没几杆,他的助理匆匆地跑到了球场,把一份资料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韩逸舟滑动着屏幕问。 「这是昨天我们留意的时候,mivanluu的股份比例。陆他山的股份占比……」助理凭藉着在韩逸舟身边工作多年的经验,觉得事态有些不妙。「增高了。」 韩逸舟轻轻皱了眉宇,马上查看了股份持有率。 在几个月的时间内,麒麟不止一次地抛售了股票,从24%变为14%,到目前的10%,这点他知道;r&e持股12%,花旗一抛售股票,r&e就入手了,这点他也知道。但是为什么,陆他山对mivanluu的持股,从他知道的25%突然变成了现在的65%? 陆他山在一夜之间,完成了40%股票收购?为什么要收购这么多?怎么做到的? 韩逸舟忍不住擦了额头上的汗。 凭藉他在股市中驰骋多年的经验,公司回购自己发行的股票,通常是看好公司未来的形势。如果不是利好,回购股份等于加大了资产蒸发的风险,一般人是绝对不愿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的。 mivanluu身为一个国际化奢侈品品牌要是股价崩盘,资产蒸发,陆他山会有多大损失不言而喻。 韩逸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布会会场,喻朝辞再一次穿着陆他山亲自设计的西装出席了这次盛会。和二月中的秋冬高定相比,这次的参展人数真的少得可怜,连媒体记者都是一些在圈子里说不上话的,拥有大话语权的时尚编辑只来了一位。 喻朝辞嘆了口气。 「新品发布,不应该高兴才是吗?」陆他山在旁正襟危坐,面带若有若无的笑意,等待着即将进行的走秀。 「我只是在感慨物是人非。」 随着音乐响起,走秀前的热场表演开始。 待演出人员在缥缈的烟雾中退散开去,mivanluu秀场的祖传楼梯上,一个身穿春季的小摆群礼服的女模轻轻搭住扶手,优雅信步而来。 礼服的上身是哑光黑蟒蛇纹皮革,它就像一条披肩随性地被交叉在胸口,却并不熨帖地微微蓬起,在腰部处被一条镜面革的皮带收紧;而裙子则是光亮的丝绸缎面,裙摆的缎面上缝制了无数熠熠闪光的珠宝,大大小小的珠宝就像绵延的星河,再一次给了如梦似幻的美感。 第一件作品一出,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嘆声。 宽松慵懒,却极度禁慾的皮质上衣,像花一样绽放的至膝摆裙,将女模盈盈一握的楚宫腰衬得更加纤细。这种绝美的收腰,他们太熟悉了,绝对是陆他山的设计。 第198页 但这条裙子总给人一种反重力的错觉。裙面上明明缝制了那么多宝石,但裙子依旧像玛丽莲梦露的裙子一样绽开着。要知道,mivanluu的春夏高定绝对不会有裙撑这种让顾客极其难受的设计,顶多是轻薄的里衬。 随着模特走下楼梯,灯光打在裙面上,一众人的疑惑终于被解开。裙面上的哪是宝石,是逼真的国风刺绣!在国宝级绣娘灵巧的双手下,裙面上刺绣出来的宝石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女模走到距离陆他山最近的定点处优雅转了一圈,展现了蓬松飘逸的摺叠裙摆,随后垂眼看向自己的右肩,从骨子里散发着魅魂。 喻朝辞被这一转转得魂都飞掉了。 紧接着,带着国风刺绣、丝绸缎面质地的摆裙、长裙一件一件地出现,让在场来宾嘆为观止。本无缘进入会场,但因重要媒体缺席才有机会进入会场的媒体「噼里啪啦」地拍摄着照片,几乎狂热地,想把女模们展示高定的每一个动作都拍摄下来。 但随着极具陆他山设计风格的高定礼服接连不断地出,在场来宾们的疑惑又出现了。 如果说陆他山手受伤之前完成了几个设计,也不是不可能,但陆他山能在那段时间里设计出这么多的款式吗? 第一个礼服环节和第二个成衣环节的高级定制,陆他山的设计占了百分之八十。 这合理吗? 这完全不合理。 喻朝辞也懵了。 第104章 小拳拳痛殴你胸口 都说这场发布会是mivanluu没落的开始, 但实际上,陆他山的设计再次提高了他们的审美,用实力告诉他们mivanluu永远不会跌落神坛。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款式?」喻朝辞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这些带着收腰的设计绝对是你的作品, 其他设计师对于腰部曲线的设计灵感不会这么惊艷。」他不是否认其他设计师的能力与审美, 其他设计师的作品也非常惊艷。只是他们自知在腰线的处理上绝对比不过陆他山, 所以总是绕开收腰设计, 让mivanluu的作品呈现百花盛放的状态。 喻朝辞的问题自然吸引到了贵宾席中的来客。他们抓耳挠腮地,等待着陆他山的回答。 但陆他山只是笑了笑:「发布会还没结束。这次的春夏高定是我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次,请拭目以待。」 周边的宾客立时正襟危坐, 翘首以盼余下的高定款式。 接下来的新款中, 陆他山设计的款式比例降低了不少,但还有达到了百分三十。与其说是陆他山受伤减产,不如说是陆他山刻意留下了展示位置, 以展现其他设计师的优秀作品。 如陆他山所言,这次发布的作品是他最满意的一次。在众人认为mivanluu最困难的时候,陆他山还能交出近乎完美的作品,场内嘉宾无不惊喜。 这里面有不少贵宾参加了戴森荃的发布。但是当身为正主的mivanluu惊艷登场, 戴森荃的作品简直没眼看,用中国的成语,就是东施效颦。 耗时两个小时的走秀在众人的恋恋不捨中结束。去往after party的路上, 已经憋坏了的喻朝辞抓起了陆他山的右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经过几个月的按摩护理,右手上的伤痕淡化了大部分, 可依旧能见到有些泛白的刀痕。外部的伤口都没彻底癒合, 内部的肌腱怎么可能完全癒合。 陆他山低垂着睫羽, 静静地看着小傢伙来回捣鼓自己的手。 喻朝辞将陆他山的右手捏成了拳, 拳头依旧是无法捏紧的。他再把手指撑开, 因为肌腱没有完全復原,手指依然伸不直。「你是强忍着痛画出了那些设计吗?」他有些恼怒地问。 「没有,别多想。」 「不是忍痛设计,那么多新款是怎么出来的,你当我傻啊。」 「after party 结束后我再向你解释。」陆他山说。 于是,接下来的宴会中,喻朝辞的心思压根没在社交上,满脑子都在想着设计如何得来。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陆他山又因为喝多睡着了。他只好先把人送回房间,等陆他山醒来后解释。 翌日,喻朝辞在课间打开了热搜平台。果不其然,与mivanluu春夏高定发布会相关的好几条热搜已经占据了前排。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这裙子是怎么做到又禁慾又撩的!!」 「这就是高级感吗,面料的混搭简直太绝了。」 「清一色的刺绣,却完全没感觉到审美疲劳。果然还是自己国家的设计师诚意十足,就沖这设计感,这刺绣,它值那个价。某些仗着底子厚只会拿出一点伪国风元素来煳弄国内买家的国际大牌,吃相太难看。」 「腰线的绝美裁剪,臣妾已经说倦了。我家美陆南波湾!」 「搬砖赚来的钱终于存够了,昨晚预定了一套大开的蛇皮小摆,今天就去私人定制馆量尺寸。」 回復1:「我去,能参加after party的富婆!姐姐给个姬会。」 回復2「我也超喜欢大开这一套,刚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全是宝石,结果是刺绣!」 回復3:「自家的非遗,必须绝绝子。luutas南波湾!」 「luutas的右手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吗?为什么还能交出这么多设计,你们不感到奇怪吗?」 回復1:「可能已经好了吧。」 回復2:「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好,更何况这次发布会,他的作品占了一半。就算高产似那啥也没法在那种情况下创作吧。」 第199页 回復3:「管这么多干什么,美就完事了!」 回復4:「不知道某位反向碰瓷的设计师在看到luutas的作品后会是什么表情。」 热搜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过年都没这么热闹。和r&e一样,抛开有些只谈利益的,mivanluu的品牌爱好者的忠诚度非常高。他们本已经去囤旧款想捂热即将变凉的mivanluu,谁知新品出得这么猝不及防。 看着评论中对陆他山的夸赞,喻朝辞脸上不由泛起笑意。不管陆他山是怎么画出这些作品的,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陆他山的创作之路还没断,可以继续进行其所热爱的事业。 如果说热搜的粉丝被惊喜沖昏了头脑,那么戴森荃已经因为极度的惊吓而几近昏厥。 「这怎么可能。医院报告写得明明白白的,当初的曝光也爆得明明白白了,陆他山的手绝对无法再进行创作,就算以后勉强能画几笔,但这一次绝对出不了作品。」戴森荃快速地翻阅着陆他山的新款,越翻到后面,越是崩溃。「可为什么……」 正如别人所评价的,在陆他山作品之前,他的作品就是班门弄斧,东施效颦。他才被捧了几天的作品仿佛成了笑话。 戴森荃不甘心。 他身后的韩逸舟也不甘心。 于是,在品牌忠实爱好者一片欢腾的时候,某个营销号搬出了陆他山出事那段时间,被爆出来的手部伤势照片,以及来自第一医院的手术报告。 这一条博文毫不掩饰地说陆他山的右手绝对还没回復,所以此次发布会上的作品出自水手犹未可知,说不定是找木仓手代画的。 时尚创作圈内不是没爆出过类似的丑闻。 有些被捧上神坛的设计师因为愈发年迈,缺乏创新,就会私下培养设计助理,让设计助理挂着他的名头进行创作。 除此之外,类似的操作还有木仓手凭藉设计师的口述的大致意思进行绘画设计。但因为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即便口述再清楚,木仓手总会有理解不全面的地方。所以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木仓手会下意识地加入自己的设计元素。这样的作品就不是原创,是两个人的设计。 博文一发,无数人的记忆被拉回到了陆他山手受伤的那段时间,他们回忆起了伤口的严重度,也意识到陆他山的手绝对还没有好。 既然手没有好,又怎么来的作品? 真是找木仓手代画的? 于是,白天的热搜里还在清一色夸mivanluu 的春夏高定,到了晚上,画风一下子调转了。 喻朝辞上了整整一天的课,第一次身心俱疲地走到0506。「网上的那些负〇面消息你看了吗?你还没告诉我,这些设计到底是怎么被创作出来的。」他问。 但陆他山云淡风轻地在电脑上打着字,显然没受到任何影响。事实上今天他也没空去理会网上那些言论,发布会结束后的工作不比准备工作来得轻松。「明天我会公布的。」陆他山道。 「你现在告诉我也一样啊。」喻朝辞急不可耐。 「告诉你一人,也沖不淡那些存心散播的不利消息。」陆他山从百忙之中抽空起身,从冰箱里取了一份可乐慕斯,「戴森荃现在就寄希望于我找了木仓手代画这一事上,韩逸舟也是。他们现在越迫切,得知真相的时候也会越癫狂。被他们阴阳怪气那么久,我也该送份回力对不对。」 「他们疯不疯我不知道,我现在疯得想打人。」喻朝冷着脸说。 陆他山稍稍一歪脑袋:「这么想知道?」 「你别卖关子。」要发飙了! 「你撒个娇我就告诉你。」陆他山皮笑肉不笑地道。 喻朝辞:「……」信不信我现在用小拳拳,锤烂你的胸口? 陆他山翘首以盼。 被吊着胃口的感觉确实难受,于是无奈之下,他走上前两步,轻轻地拽了拽陆他山的衣角,不情不愿,一脸别扭地道:「陆哥哥你就告诉我。」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陆他山还是被这撒娇惊得重重咳了一声。他用指背掩着口鼻,面色诧异地看着耷拉着眉毛,可怜巴巴的喻朝辞。 这种表情,真是要人命,他根本无法免疫。 于是,他凑近喻朝辞的耳畔,低声道了几个字。 喻朝辞听了以后,显示一脸懵逼地愣在原地好几秒,活生生地像一只感知到了陌生气息而不得不张开嘴,使用上颚犁鼻器辨别陌生气味的猫。幡然回神后,他恼怒地捶了陆他山的胸口一拳,气得毛都要炸了:「敢情这么几个月,你耍我呢!」 随后,他气沖沖地离开了0506。 这一拳可真的用了力,陆他山有点吃痛。他突然后悔在这时候说出真相了。 周一,股市即将开盘。 受周日负〇面消息的影响,股票市场内有人预测mivanluu的股价会再次走低。毕竟陆他山右手受伤,短时间无法復原一事摆在那儿,时尚圈内的人更相信陆他山是找木仓手代画了。 然而就在股市开盘的前半个小时,好几个月没有更博的陆他山居然更新了一次动态。这一次,他发布的是一个长达一小时的视频。 得知这一动态的品牌爱好者、收钱职业黑一股脑地涌到了动态之下,点开了这一则视频。 这视频是一个录像,录制时间就在陆他山的手出事后的一个月。录像的两点钟方向,摆了一张电子画布,上面空白一片。过了一会儿,陆他山抱着他的宠物猫小鱼干走到了画布之前,背对着录像画面,正对着画布足足愣了一刻钟。确切地说不是发愣,而是盯着电子画布撸猫。 第200页 看到这里,黑子们失去了耐心,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直接在评论里开骂就是了。 但是下一刻,陆他山突然放掉了怀中的狸花猫,拿起了电子笔。 因为录像没有开启镜像,所以观看之人是以本人的视角观看的画面。他们看到陆他山用左手拿起了电子笔,不到十分钟就画出了一款设计。而这一款设计正是此次春夏高定的大开蛇纹小摆。老天爷赏饭吃的人,画出一款惊艷四方的作品,居然不到十分钟。 哦,luutas是左撇子。喜欢这个品牌这么久,居然刚知道。粉丝心里如是淡定道。 卧槽!黑子营销号集体发疯。 同样看到视频的韩逸舟「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玻璃杯,瞬时气血上涌,在办公椅上昏厥了过去。 第105章 「炸毛了,发飙了!」 「韩总!」助理紧张得扶住了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的韩逸舟, 拍着他的胸口帮忙顺气。 韩逸舟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居然能被气昏过去。 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在椅子上缓缓坐正, 反反覆覆地看着陆他山持笔设计的画面。 事情到这一步, 他才看明白陆他山的连环计。他想, 陆他山应该是在知晓他和喻家两兄弟的嫌隙后, 就开始了谋划。 陆他山喜欢喻云飞的那小杂种,肯定会对花旗持股mivanluu的事情介怀。于是,得了契机的陆他山一而再再而三地曝光和花旗有牵扯的明星的代〇孕事件, 目的就是为了惹怒他。 期间, 陆他山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只为能够被他的人掌握行动路线,好被「算帐」。但当时他知晓轻易动不得陆他山, 可架不住身边有两个沉不住气的外甥,也许陆他山堵的就是陆行苍和陆行渊两人对其动手。他想,如果那天去收拾喻朝辞的人没有撞到一起,陆他山也绝对会藉此机会弄伤自己的右手。 而在右手受伤之前, 陆他山联合r&e做空了他手中12%的股票,套取大量现金。 紧接着,陆他山被陆行渊和陆行苍的人围攻, 还巧合地遇上了收拾喻朝辞的那一群人,右手便名正言顺地,被他的人几近废掉。 娄珊珊在得知消息后, 为了保住mivanluu的股价必然选择封锁消息, 可陆他山就是想将手已受伤的事情曝光在大众之前。于是, 在麒麟和花旗的联合封锁下, 诡谲的事情发生了, 陆他山手受伤的消息还是被不胫而走,并且,一个记者的录音设备居然能在陆他山的病房停留整整两天。以陆他山的性格,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种窃听的小玩意儿。由此可知,只能是陆他山故意的。 一旦手伤的事情公之于众,陆他山亲手建立的大厦瞬间倒塌,嫌倒塌的速度不够快,陆他山甚至发出了自己手术后的照片。而这张照片的心机之处在于,陆他山一句话都没说,没说自己已经无法进行创作,也没说自己已经拿不出任何作品。 从头至尾,陆他山没说过一句mivanluu已经完了,自己完了,所有关于mivanluu要崩溃的言论,全是他们看到陆他山的右手受伤后,自行猜测出来的。 然后,下一步计划又开始了,陆他山连自己的母亲都选择保密,隐忍不发,就顺着群众的言论把自己当成一个已经无法创作的设计师。因为娄珊珊虽然向着自己的儿子,可麒麟高层里也有陆行渊和陆行苍这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如果娄珊珊表现出一丁点不自然,这计划就会以失败告终。 陆他山开始带头抛售自己的股票,娄珊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迫于麒麟高层压力,也不得已开始抛售股票。这两方的抛售,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引导花旗,也就是他进行股票的抛售。 显然,陆他山成功了。花旗最终选择抛售股票及时止损。这一操作后,花旗和mivanluu彻底脱钩,r&e却在机缘巧合下,收购了他抛售的12%的股票。 其实在花旗抛掉股票后,陆他山本应该立时公布自己其实是左撇子的事情。可这人就是沉得住气,背负着各种冷嘲热讽硬生生地挺了过去,不仅没收到任何影响,创作出的作品居然还能创造一个新的高度。 愣是拖到发布会举行后再公布的原因,恐怕是为了更大程度地获取麒麟手中的股份。拖得越久,麒麟抛售得越多。麒麟越是和mivanluu脱钩,陆行苍和陆行渊两姐弟能沾到的便宜便越小。 这是家族财产划至个人名下的手段。 精彩,真精彩。 一个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对手手下留情。 韩逸舟由衷地佩服陆他山,不仅从女魔头那里继承了样貌与头脑,连狠劲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陆他山如愿以偿地持股65%,而即将被喻朝辞接班的r&e也持股12%,成为超越了麒麟的第二大股东。 陆他山为了博喻朝辞欢心,可谓下了血本。 韩逸舟抚着心口,突然觉得好无奈。自己的外甥,已经因陆他山策反洛宓,成功地被送进了局子;而剩下的外甥女,就那脑子怎么跟陆他山斗,她连捅自己一刀的魄力都没有。 他已经对靠着两个外甥搞垮吞併麒麟的想法不抱任何希望,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代〇孕产业链的事情别被发现,否则,余生最好的处境,就是在局子里度过。 但是有一点他不明白,陆他山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夜之间把自己抛售的股票收购回来的。 第201页 在陆他山发完视频后,娄珊珊第一时间赶到了承心疗养院。 娄珊珊当然知道自己被儿子坑了,但这样被坑,却让她完全生不来气,唯一觉得堵心的,是得知自己居然被儿子骗了那么久。 她在知道陆他山的手受伤之后,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每天魂不守舍,就因为觉得陆他山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娄珊珊刷了家属权限,畅通无阻地上了楼,走进了0506。 正巧,喻朝辞也在。 喻朝辞趁着一二两节课没有安排,便来找陆他山算帐。他气唿唿的,像极了炸毛了的大型猫科动物。他自责了好几个月,被白〇嫖了好几个月,结果对方一句「我是左撇子」就完事了,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今天就算陆他山拿出豪华的可乐系甜品套餐,他也不会原谅。 「你连我都瞒。」娄珊珊冷着脸,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儿子身边,「明明没事,非要兴师动众的。小喻医生,他和你说过这件事吗?」 喻朝辞也在气头上,骂骂咧咧地道:「我也是昨晚刚知道的,陆先生谁都没说过。」 进行创作的时候,陆他山都是单独处在房间里的,谁又能知道这人居然真是左撇子。其实他之前怀疑过的,然而看到陆他山平常即便用左手拿筷,都会习惯性换到右手,他就没敢确定这人是不是真正的左撇子。 「但我的手确实伤了一只,伤势你也看到了,这叫没事吗?」陆他山反问,「我以为你作为一个母亲,应该是知道我能使用左手的。」 娄珊珊愣住。 「我小时候就习惯用左手,但是被你生生掰成了右手,你忘记了?」陆他山说,「每次我们一起吃饭,你总会在桌边放一根小鞭子,只要我用左手,你就会严厉地抽上一鞭,导致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 喻朝辞闻言,以一种不可思议且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娄珊珊。 娄珊珊眼神复杂地别开头。 这事是事实。 左撇子在传统观念中是异类,是不合群的,也会打坏一家人用餐的和谐,所以她强逼着儿子用右手。 「但有些事用左手就是顺手,所以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我依旧会使用左手。在你的调〇教下,我左右手皆可用。现在我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使用左手了,因为右手在这几年内的确没法用了。」陆他山轻描淡写道。 娄珊珊瞪了他一眼,满肚子火气,却又没有发泄的理由。 陆他山接着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因为麒麟减持至10%而生气吧,你从小就教我和知景凭本事做事,我都愿意赔上自己一只手了。」 「算我这次没玩过你。」娄珊珊道,「你个人增持也好,省得麒麟占有的份被另外几个打主意。以前要把属于麒麟的股票卖给你,那几位高层也不乐意,现在算是名正言顺了。」 陆他山笑道:「妈,我没把麒麟所持有的所有份额弄过来,最大的阻力是你。要不是你当初阻拦那几位高层,他们早把所有的份额抛掉了。」 娄珊珊生平第一次被儿子教训得无地自容。片刻后,她正视陆他山,撇开话题道:「所以你当初把个人持股减至25%,做戏引导花旗抛售股票,是真的抛售了自己的,还是……」 陆他山说:「mivanluu旗下有很多公司,找几家绝对忠诚的,买入我手中的股票,时机一到再卖给我,我补上差价和利息,很难吗?」 「你!」娄珊珊更气了,「为了和花旗脱钩,你连我都坑。」 「你也坑了我,没有你,麒麟手中剩下的10%也是我的。」陆他山一本正经道,「现在新品一出,你再想把麒麟的10%挪给我,恐怕比登天还难。」 同样是看母子吵架,但这一次,喻朝辞感觉到了母子间的明撕暗秀。今天的娄珊珊没有以往的颐指气使,今天的陆他山也不是言听计从,反而用着平时惹人犯罪的「嘲讽」语气。母子间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彻底发生了改变。 他们两人能这样说话,喻朝辞心里挺欣慰的,甚至还因为母子两人能吵几句而心生羡慕之意。 喻朝辞的沉默很快引起了娄珊珊的注意。当时陆他山一出事,喻朝辞可没少挨她骂。但是身为长辈,她绝对不会和喻朝辞道歉。「小喻医生。」她高傲地抬起头,唤了一声。 「嗯?」喻朝辞回过神。 「他山的手恢復得不错,听说一直是你在做护理按摩。」 喻朝辞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娄珊珊再次瞪了陆他山一眼,而后道:「最近几天忙,所以有件事一直没空告诉你。」 「什么?」 娄珊珊说:「你托我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给你们全校做体检的科威、为陈烨做dna检测报告的第三方检测中心,为陈烨弟弟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天仁妇保,和鑫海传媒一样,他们各自的股东确实用大额的资金买入了不等价的股票,存在为花旗兜底的情况。而且,不止这几家。」 第106章 要不要吃一辈子? 「还有哪几家?」喻朝辞迫不及待地问。 娄珊珊说:「一会儿我叫助理髮给你, 他们平日和花旗没有任何往来,有些公司的高层甚至还起诉过花旗。不过这都是在他们为花旗兜底前的事情了。」 喻朝辞摩拳擦掌,此时只想尽快得到那份名单, 他相信顺着那份名单查下去, 肯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202页 麒麟还有琐事需要处理, 这边陆他山也教训好了, 娄珊珊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 两人把娄珊珊送至楼下,目送其离开后又默契十足地回到了0506。 喻朝辞继续保持娄珊珊没来之前满脸不高兴的模样, 赌气地坐在沙发上, 抱着小鱼干疯狂捏猫爪子泄愤。 小鱼干饶是惬意地「唿噜唿噜」着,丝毫没感觉到喻朝辞的不愉悦。 「还在生气?」陆他山试探性地问道。 「我像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喻朝辞道。 「叮」的一声,陆他山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能发到他邮箱里的邮件, 必然是十分重要的。换作平常,陆他山早就去处理了,但现在这边有只炸毛的大猫,也许他刚一转身就会背袭, 他可不敢轻易走开。「你的表情可没把你表现得有多心胸宽广。」 「你先去处理邮件。」喻朝辞说。 但陆他山却走向了和电脑摆放位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从柜子里取了一个礼盒出来,说:「托朋友在法国黑市弄到的灵猫香,你品品优劣。」 陆他山带过来的香料, 不用鑑定就知道肯定是最为优质的那一批。 但他在这几个月内心所产生的郁结能用这瓶香料冲散吗? 「我只是想确保计划成功,所以才什么人都没告诉。而且手受伤了,要个术后护理非常合情合理。」陆他山把礼盒小心翼翼地摆在他面前, 「我付了钱的, 不算白〇嫖。」 看到灵猫香的喻朝辞当然双眼亮晶晶。但是他上演了川剧变脸, 下一秒又气唿唿地抱起了无辜的小鱼干, 对着猫耳朵一阵揉。「既然觉得合情合理, 拿灵猫香算什么?心虚吗?」他骂骂咧咧道。 「我这叫负责,毕竟你挨了娄女士不少骂,还真情实感地心生愧疚。」陆他山说,「这些事感情损失费。」 「心理上的创伤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我觉得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说完,他又自我否定,嘁了一声,「谁跟你是朋友,只是普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陆他山回怼道:「你好像还没有从医资格证。」 喻朝辞:「……」麻烦你哄人也要有哄人的样子,这个时候还要抬槓吗? 陆他山稍稍靠近,抬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髮,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道:「好了,都是我的错,让小鱼哥幼小的心灵收到了伤害,以后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了,不生气了,啊。」 喻朝辞先是懵了一下,转而恼羞成「怒」地拍掉了对方的手,道:「滚滚滚滚滚滚,腻腻歪歪地噁心谁呢。」 但陆他山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我看喻院也是这么揉你脑袋的。」 「他是我哥,能一样吗。」看到对方还要厚着脸皮来揉他脑袋,他只能抬起手把人挡在远处,就像小鱼干偶尔心情不好时,会拒绝他的痴汉式亲吻而抬起前爪,「行了,我不生气了,别把你爪子伸过来。」 不过陆他山还是执意伸手过来,最后揉了一把。 他白了陆他山一眼,口嫌体正直地拆开了装有灵猫香的盒子。甫一打开,盒子里不可避免地散发出一阵极淡的香味,有一点点动物的骚气,但很温暖。待开启塞子细细一闻,一阵强烈的动物腥臊味直冲他天灵盖。 就沖这能把一般人熏晕过去的骚味,他断定这香是灵猫的初香。在灵猫发〇情时取的第一次香,是非常有价值的。 「你的鼻子真是奇怪,明明能闻到一般人难以闻到的气味,理应很敏感才是,但却能承受如此重的气味。我当初手上沾了一点,洗了好几遍才把那动物骚味洗掉。」陆他山道。 喻朝辞说:「狗鼻子也很灵敏,也没见得它们闻到浓重的气味后感觉不适应啊。」 「能自比成狗的也就你一人了。」陆他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只是把自己的鼻子比成了狗鼻子。而且狗子也挺可爱的,工作犬可比某些人活得有价值。」喻朝辞说着就把香料收纳好。 「晚上一起用餐吗?我不觉得你的气全消了。」陆他山提议道,「给我个道歉的机会。」 其实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作的本质就是想看陆他山到底在不在意他的想法。现在他看到了,陆他山是在意的。况且这陆他山的手本就是为了他而伤的,他负责做復健是理所应当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哪里吃?」他佯装还在生气。 陆他山说:「就在私人餐厅吧。今天傍晚你下课回来也晚,晚上还要写功课做实验,去外面吃恐怕浪费时间。」 「那我下课后就吃现成的。」他看了一眼时间,上午的第三四节 课就快开始了。于是他匆忙道了别,把灵猫香留在0506飞奔出门。 喻朝辞才离开不久,陆他山便接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 陆他山的「復出」令mivanluu的股票在开市没多久后便进入了涨停状态,与此同时,各种商业续签合同也如冬之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进了商业邮箱。公司高层已经筛选其中一部分有价值的合同,就等待着陆他山过目。每一份合同都价值千金。 为了确保陆他山能尽快看到,所以助理才打来了催促电话:「陆总,你看邮件了吗?」 陆他说粗略瞄了一眼,道:「不必再发其他商业邮件过来了,今天我没空处理;下午的三个视频会议也推掉。」 第203页 「可那些合同很重要……」 「重要的客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续签,因为他们根本没断过。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缺那几个。」他简单交代两句,挂断了电话。 这次春夏发布会的作品,有很多都是他熬夜设计出来的,因为在第一医院住院浪费了他好多时间,回承心后,喻朝辞也会时不时来探望,他只好把工作重心转移至晚上。忙碌了那么久,他确实没好好休息过了,今天正好放松一下。 他发了一份食材採购单给了厨师,并要求他们将食材送至承心的私人餐厅。 下午连着上了四节高强度、高耗脑的课,喻朝辞飢肠辘辘,只想赶快摄入碳水和脂肪。开车回到承心后,他坐着代步小车兴致勃勃地来到餐厅,透过餐厅玻璃便看到了满满一桌精緻的菜餚。 他迫不及待地轻轻推开门,餐厅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还在料理台前忙碌的陆他山看向门口,手中不忘摇动研磨器的手柄,将新鲜烘焙出来的胡椒粒研磨到已经装盘了的蓝龙肉上。滑嫩鲜甜的龙虾肉搭配黑胡椒的辛辣,能让口感更上一个层次。「比我预计的早到了五分钟。」陆他山道。 喻朝辞惊愕地看着穿了围裙的陆他山,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他凑过去,在看到一桌色泽搭配、摆盘艺术、食材新鲜度、火候掌握度都不输于米其林三星餐厅的菜餚,惊讶地问道:「你还会做菜?」他以为这少爷只会吃,然后挑刺。 「吃得多了,自然会做。马上就好。」陆他山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黑胡椒粉洒落的位置,不让任何一粒粉末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放学回来能看到满满一桌子菜,喻朝辞心中突然暖烘烘的。 小的时候,妈妈还在,他一放学就能吃到妈妈做的菜。后来妈妈走了,哥哥接替了妈妈的位置,不管他吃不吃,哥哥总能把做好的晚饭备在饭桌上。所以晚餐时光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家人团聚的时光。 这两个月哥哥不在家,他也会自己做,吃着却不香,点的餐厅外卖更加索然无味。但是看到今天的晚餐,他胃口十足。「看起来好好吃,想不到大设计师还有这种技能傍身,之前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他拉开了其中一个位置,随后走到该位置对面坐下。 桌子呈长方形,理应两人该面对面坐到宽边的位置,但是他选择了能拉近两人距离的长边。 「没见我吃饭前,你是不是以为我只喝露珠?」陆他山把料理好的蓝龙摆到他面前,准备开葡萄酒。但是刚拿到酒瓶,他突然意识到手还不能用力捏瓶子。 「对,我还真这么想过。直到看你吃烤串,你在我心中的仙男人设瞬间崩塌。」喻朝辞接过酒瓶,熟练地拔出了软木塞,为陆他山倒了一杯。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陆他山道。 喻朝辞先挑了一根法式小羊羔排,不紧不慢地剔掉了小排上的骨头,蘸取了些许青苹果蘸酱。 色香俱全的嫩羊肉一入口,青苹果酱的酸甜一下子便刺激了味蕾,让口腔分泌出大量唾液。一口咬下去,羊肉嫩滑弹牙,里面的筋已经被彻底敲碎,而且没有半点膻味。配合苹果酱的微甜,这羊肉明明只撒了些许细盐,却异常鲜美。再进行咀嚼,被吸入到肉中的汤汁瞬间瀰漫了整个口腔。 他知道陆他山选用的食材必然是最好的,但是好的食材对处理方法的要求更高,他从没吃到过这么鲜嫩多汁的小羊羔排。 陆他山饶是认真地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模样,把一只法式鲜虾焗菇挪到他盘子里。 他小心翼翼地夹起蘑菇,「吸熘」一声嗦掉了蘑菇盏里的汤汁。这汤汁浓郁,却半点都不油腻。一口咬下去,吸饱了汤汁的蘑菇盏绵软却q弹,把鲜字发挥到了极致,虾肉被打成了泥,却依旧极有韧劲。「这蘑菇的口感真好,怎么做的,我以后做给哥哥吃。他可喜欢吃菌类。」 「你喜欢就教你。」陆他山道。 喻朝辞紧接着尝了菌菇肉丸汤。光看模样,他觉得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牛丸,但是等含入嘴中咬开,裹挟在牛肉中的汁水肆意,鱼籽争先恐后地在他齿间爆开,他才知道这颗不起眼的牛丸包含了多少心机。陆他山在食材口感上的处理简直绝了。「这个牛丸也好棒。」他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这种感觉,以前除了母亲和哥哥能给,其他人没有给过。 「以后还想吃吗?」陆他山问。 喻朝辞使劲点头,连忙把第二颗丸子含入嘴中,再次享受鱼籽弹跳于齿间的快〇感。 陆他山看着他被食物陶醉到微微眯眼的模样,面带浅笑地道:「我还会做很多菜,够吃你一辈子,想吃吗?」 第107章 骯脏勾当 「这么厉害?」喻朝辞眉眼带笑地看着身前的人, 不假思索地道,「你要是愿意做,我当然愿意吃。」 陆他山莞尔一笑, 取了一块鹅肝蘸酱后含入嘴中。待把在唇齿间化开的绵软且乳香四溢的鹅肝咽下, 他才道:「你说的。」 「只要你别反悔。」他兴致勃勃地夹了块蓝龙肉, 然而在看到陆他山缱绻如水的眸光之后, 他突然愣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热意迅速沿着他的脖颈往上爬,似乎要穿透他的毛孔喷薄而出。 于是, 陆他山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画面, 刚才还嘻嘻哈哈、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喻朝辞,顿时脸红得像那成熟诱人的水蜜桃尖尖,白里透着红, 耳朵也像小鱼干的肉垫一样,粉粉嫩嫩的。「你的脸怎么突然红了?」他饶有兴趣地问。 第204页 「啊?红了吗?」喻朝辞假装一无所知地扇了扇自己的手,好降低体表温度,随后把脸红的原因归咎于蓝龙上的黑胡椒末, 「黑胡椒有点辣,但这种辛辣感很提鲜。」 「是吗?」 「不然还能是什么,我又没喝酒。」他心虚地低下头, 把杯子里的葡萄酒喝掉了一半。 看到脸红成这样,陆他山本该停止的,然而不知怎的, 他就是想使坏:「你脸红的样子挺可爱的, 让我想到了小鱼干的肉垫。」 喻朝辞迅速拿来放在边上的小盅, 开始一言不发地舀土豆泥吃, 黄油的浓香, 火腿粒的咸鲜,土豆泥丝滑,他都没心思细细品味,只试图用沉默的方式让这波快点过去。 「不过只喝了一点酒,不至于变这么红啊。」陆他山自言自语道。 喻朝辞恼羞成怒地站起身,隔着并不宽的餐桌捏住了陆他山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你够了啊,我看你的脸也挺像小鱼干的肉垫的,让人想好好蹂〇躏。」 陆他山也毫不示弱,抬起左手捏住了他的脸:「你仗着我只能一手用力稳定吃亏,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 喻朝辞半咧着嘴道:「你好意思用『欺负』两个字吗?你是先用言语嘲讽我!」 「夸你两句怎么就成嘲讽了?」陆他山含煳地道。 喻朝辞炸毛:「你那分明就是奚落嘲讽,而且夸也不可以,夸也有罪!」 「是,我的少爷。可以松手,先把晚餐用完吗?」陆他山无奈地道。 喻朝辞松开手。虽然控制了力道并不会把人捏疼,但是在松开手后,他还是揉了揉陆他山的脸。 陆他山也松开手坐回位置,并往后挪了挪椅子,就怕对面的大猫又扑上来咬人。才消停一会儿,他又损道:「才几句话就能让你这样,以后你对象要是轻轻一碰你,你是不是该找条缝钻进去。」 喻朝辞顿时汗如雨下。 他想起了生日那晚,自己被陆他山扌屋在手中的情景。当时他的不知所措与羞赧大大超越了动〇情时的兴奋,于是紧紧地抱住了陆他山,一动也不敢动。 「把嘴给我闭上,再说我要掀桌了!」他兇巴巴地说,但是脑子里却在盘算,如果陆他山继续嘴损,他该怎么做才能维持脸面和尊严。桌子是肯定不能掀的,死也不能掀,不然陆他山做的一桌子食物实在太可惜。 陆他山扬唇浅笑一番,取来一盅土豆泥继续用晚餐。 但在突然的沉寂之后,喻朝辞突然有点「乐极生悲」的感觉了。他知道陆他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承心的,迟早有一天也会结婚生子的,而且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碌,他哪能像现在这样享用看着就准备了好久的晚餐。 「明晚想吃什么?我叫厨师先准备食材。」陆他山道。 喻朝辞愣了一下:「发布会刚举行完毕,现在不是最忙的时候吗?」 陆他山却道:「再忙,也要懂得劳逸结合,我每天不还是照常运动吗?而且烹饪是最考验时间管理的,碰巧我也吃腻了这几位厨师的拿手菜,偶尔换换口味。」 喻朝辞的嘴角又噙起了初夏阳光般的笑意。他认真地想了很久,道:「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晚上我好好想想,想到了给你发消息。」 「好。」 虽然晚餐用得颇为折腾,但喻朝辞却很开心,也不再把自己被隐瞒了几个月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向陆他山和小鱼干道了别,走进了哥哥的办公室。 打开电脑邮箱,他果然收到了娄珊珊的助理髮送来的名单。这名单上大约有四五十位在各行各业颇有造诣的企业家、资本家。 他非常详细地看完了资料,总觉得有两个人特别眼熟。其实在各行各业功成名就的人被公众所熟知很正常,在社交酒宴上,或者媒体报导上总能见到。但这冯世远和黄保罗并不是在上述任何公共场所见到的。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手机里突然发来了视频通话,是哥哥发来的。 原来时间已经到八点半了,远在古巴的哥哥此时正好到了早餐时间。他接通了视频,叫道:「哥。」 「晚饭吃了吗?」视频中的喻晚吟拿着一片烤酥了的tostada,「咔嚓」一口咬得清脆。 「吃了,你最近几天怎么总吃这种面包,抹那么多黄油,高碳水高脂肪。」喻朝辞抱怨道。 「搭配好每天的营养摄入就行,我也在摄入果蔬,这里的水果种类特别多。而且tostada酥酥脆脆的,其实味道不错。」喻晚吟插了几块不同种类的果切,直到吃完了半盘水果,他才注意到今天的喻朝辞话格外少,「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正盯着电脑的喻朝辞迅速将目光转回到手机画面上,点头道:「确实在处理一些事情,娄女士查到了很多为韩逸舟兜底的公司,我现在正在看这些公司股东的资料。」 「原来已经有消息了?」喻晚吟亦为之一振,「陈烨案所涉及的那几家都在吗?」 「在的,」他道,「但现在我感到很疑惑,他们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为韩逸舟兜底?难道都参与过代孕?但这里面也存在好几位女企业家,而据我所知,她们都是自行怀孕的,没可能是因为参与代孕而被韩逸舟捏住了把柄。」 喻晚吟说:「你把名单也发我一份,我看看。」 他马上发了过去,而后继续看这些人的资料。当目光再次落到冯世远身上,却怎么都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这男人时,他拿起手机把镜头对准了冯世远,问:「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冯世远有点眼熟?」 第205页 喻晚吟认真地看了许久,摇头回道:「好像是有点眼熟,感觉在哪里看到过。但我记不起来了。」 喻朝辞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脑中灵光一现,道:「哦,有印象了,冯世远的儿子是不是在我们这里做过术后疗养?」 喻晚吟还是没有太大印象。他只对病患多加留心,并不怎么关注病患的家人。「他儿子叫什么?做的什么术后疗养?」 他道:「冯昊然啊,就是做了肾脏移植手术后一天到晚吵着要看奥特曼的那个。」 喻晚吟脑中马上有那个孩子的形象了。冯昊然确实在手术恢復期都非常闹腾,他是个重度奥迷,总是幻想奥特曼会出现。为了保证孩子在术后保持心情明朗,喻晚吟可贡献了好几个手办,虽然不是绝版的,但也好心疼。 喻朝辞回忆道:「我对冯世远有印象,是因为他强烈要求我们找奥特曼官方的人过来给他儿子做表演。但那段时间我们请不到官方,所以我穿上了迪迦的皮套和孩子进行了交流。那孩子看到穿了皮套的我之后就变得特别乖,仿佛换了个人。」 「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个冯世远。」 喻朝辞再看另一个觉得眼熟的黄保罗,说:「这个天芯科技的股东,好像其女儿也在我们医院做过疗养。黄甜筝,有印象吗?肝脏移植术后的康復。」 「有的。黄甜筝是肝癌中期,但从负责做移植手术的医院交递的资料来看,似乎她的父母放弃了化疗,直接採取肝移植的手术,因为黄甜筝说不愿看到自己掉光头髮后的模样。」在医学有了突飞勐进的年代,肝移植手术不再具有高风险,在癌细胞没有转移的前提下,有条件的病患不愿再用化疗这种方式,而是选择肝移植手术。 喻朝辞「啧」了一声:「但好像知道了这个也没什么用。」 在谈话间,喻晚吟已不知不觉地用完了早餐。早餐结束,他该去进修了。「你再看一会儿,我午饭期间也抽空看看。」他叮嘱道,「但别看太晚,早点睡,你明天应该满课吧。」 喻朝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个上午,喻晚吟一直惦记着那份名单,所以等到了午饭时间,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箱进行查看。但是资料中显示的一张张面孔,以及人脸对应公司的资料让他摸不着头绪,他完全无法想到他们之间除了为花旗兜底之外的共同点。 这时,一个内分泌代谢疾病科,主治糖尿病的老教授端着午餐盘坐到了喻晚吟身边,用西班牙语道:「我就说今早的课你总是出神,原来是着急看这种东西。这是什么?」 喻晚吟笑着道:「只是一些承心客户的资料。」 老教授仔细地扫了一眼,说:「那倒是挺巧的,里面有几位也时常来我们这儿。」 「哪几个?」 老教师下滑滑鼠,指出了其中几位:「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他们总喜欢跑来这儿做检查。」 古巴在医疗领域获得的成就,是全世界的楷模,所以很多富人总喜欢跑到古巴来做体检,顺便度假,当然也有不少真是为了看病。「古巴的医疗体系值得我们学习的对象。」喻晚吟说。 但是教授却讥讽地笑了笑,调转了话锋:「他们说着是来做体检度假的,但其实,来玩才是真正目的。」老教授非常不愉快地切着猪鱼双拼肉排,眼中满满的戏嚯。 「玩什么?」喻晚吟很好奇。 老教授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周边没人后,才低声道:「小孩。」 喻晚吟:「……」 「看样子你被惊吓到了。」老教授无奈地笑了笑,「我们的上面就是灯塔国的佛罗里达州,在fl洲旁边的墨西哥湾里,其实有很多私人岛屿,这些岛屿里面有很多小孩。」 「麻烦您说得再详细点。」喻晚吟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 「我们通常称这种私人小岛为童〇女支岛,里面有很多无人领养的孩子,被小岛主人组织卖y。而我上面说的几位,是那座小岛的常客。」老教授再次指向海鑫传媒的大股东。 「哗啦啦」的一声,喻晚吟感觉到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 就在他心情复杂到无以復加的时候,他的手机开始震动。原来是喻朝辞发来了视频。 回过神的喻晚吟接起了视频:「都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喻朝辞已经在哥哥的办公室连续查看了好几个小时的资料了,忘我到完全忘掉了时间:「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时,老教授探头过来问道:「这就是你的弟弟吗?他和你好像。你应该也带他过来的。」 「他在暑假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最近我们的国家开学了,他的直博课和硕士课程都已经排满,确实不方便来我们这里。」喻晚吟解释道,随后又中文介绍道,「小鱼哥,这是带我的加西亚教授。」 喻朝辞用简单的西班牙语和老教授打了声招唿。 老教授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也回了好几句。但意识到两人现在通话可能有重要事,所以加西亚教授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用午餐。 「我这边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喻晚吟说,老教授不懂中文,所以他毫不避讳。「你先说吧。」 喻朝辞把两份资料截图给哥哥,说:「我查看了冯昊然和黄甜筝的病例,他们分别是从两家医院转过来做术后康復的,但是器官配型的资料却显示,他们移植所用的肝脏、肾脏都来自同一人。」 第206页 放到平常,这种器官来自同一人的现象比较常见,因为器官提供者大多是因其他意外事故身亡、在同意器官捐献的前提下,于死后被第一时间取走了器官。但正是这个原因,喻晚吟的神色才更加震撼:「但是他们两的手术康復的时间相差了整整一年。」 「所以我怀疑,这儿童的肾脏和肝脏并不是在器官提供者死后被取出来的,而是在提供者还存活的情况下。」肝脏的恢復功能极强,哪怕被切掉三分之二,都能逐渐恢復,而被摘取一个肾脏,也不会让一个孩子立刻死亡。 所以,那个所谓的器官捐献者,先被摘了一部分肝脏,又被取了一只肾。在器官提供者还没死亡的情况下,这样取身体脏器,不叫器官捐献,而叫器官〇买卖。「哥哥,你觉得那个被取了肝肾的孩子还有可能活着吗?」喻朝辞忧心忡忡地问道。 喻晚吟摇摇头,表示无法猜测,他也刚刚被童妓岛的事情震撼到。「加西亚教授刚才告诉我,墨西哥湾上有很多私人小岛,其中有个小岛被称为童〇女支岛。而海鑫传媒的大股东,经常造访那个小岛,名单上小岛的常客也不止他一个。」 喻朝辞紧皱了眉宇,当即叱骂一声:「狗娘养的,小孩子都下得去手!这帮畜生!」 喻朝辞充满了强烈情感的语气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喻,你的弟弟似乎在为什么事生气?」 喻晚吟点点头:「我把你刚才说的事情告诉了他。」 老教授喃喃道:「看样子你弟弟也在为那些孩子的遭遇抱不平。」 喻朝辞骂过鑫海传媒的老总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记得,韩逸舟的子女在丑国註册的公司地址好像就在佛罗里达州,即距离古巴和墨西哥湾极近的地方。 「这些小孩都是无人领养的。」因为喻晚吟从学生时就和弟弟一起住在没有其他亲人的家内,所以他懂得没有家人陪伴是怎么样的孤寂冷清,他十分同情岛上的孩子。 喻朝辞轻抿嘴唇,眼中亦出现了怜悯。但是怜悯之际,他脑海中突然浮现洛宓在爆料韩逸舟代〇孕产业链时,问及有关代〇孕出来的孩子被弃〇养后的问题:「假如和孕母间的交易算你情我愿,那么请问,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孩子,他们到底是什么命运?韩逸舟,花旗控股总裁——韩总,你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某件事情后,我特地去了解了下这种产业链。 所以以后不管什么人说要允许dy合法化,直接指着鼻子骂他祖宗十八代就对了,那种人没有道德良心。 深挖下去,孕母和被弃养的孩子的下场真的很惨。 第108章 涉险 「哥哥, 你说名单上的人愿意为花旗兜底,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喻朝辞猜测道。 这么严肃的事情,喻晚吟实在无法一下子定性。虽然他也很想尽快把韩逸舟送进去, 但这种事实在太恶劣, 越是恶劣的事情, 水越深, 查下去所波及的风险就越大。「如果真是这样,韩逸舟涉及的就不只是钻漏洞代〇孕了,还有就是组织卖〇淫。」 喻朝辞补充道:「可能还涉及人体器官〇买卖。如果代孕产业链中真的有孩子被弃养, 比如查出来有基础病的那批, 那么他们健康的器官极有可能提供给有需要的富人。如黄甜筝和冯昊然。」 喻晚吟沉默。 喻朝辞扶着额,显得有些身心疲惫,大抵是刚才因童〇女支岛的事情动了气:「我会调查名单上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看看他们是否有做过类似的手术。如果韩逸舟入行得早,最大的那批被抛弃的孩子说不定已经成年。需要成年人器官的可大有人在。」 喻晚吟点了点头,转而提醒道:「你可以睡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课要完成。」 「嗯。」 于是, 喝了酒的喻朝辞只能骑着自行车回家,吹了一路早秋的凉风。家里有一只小鱼丸在等他回去,今晚光顾着自己吃了, 还没给主子添过猫粮。中午回家餵的猫粮指不定已经被吃完了,豹猫吃得多,拉的臭臭也多。 清早一起床, 喻朝辞马上向陆他山发了一则消息:「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用晚餐了。」 正在给小鱼干添猫粮的陆他山在看到消息之后蹙了蹙眉宇:「为什么?晚上有课吗?」 喻朝辞回道:「我约了阿水的哥哥吃饭。」 短暂沉默后, 陆他山说:「没事, 食材也还没买。我晚上可以陪小鱼干一起吃。」 还躺在床上的喻朝辞抓了抓凌乱的毛髮, 寻思怎么陆他山也不问他跟严欢朔要去干什么。于是, 他自行交代道:「韩逸舟的事情有了点眉目,所以我和严哥去商量商量。」 「^_^去吧。」陆他山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看到这个回答,喻朝辞更郁闷了。 但是手机那头的陆他山却不自觉地笑了笑。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尽管好奇也不必细问,因为喻朝辞会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放学后,喻朝辞在约定时间内到了餐厅。但显然严欢朔对韩逸舟的事情更上心,所以当喻朝辞走进餐厅包间后,他发现严欢朔已经坐在那儿了,并且把菜都点好了。菜色很符合他的口味。 「我下班早,所以提前过来点了菜。还想吃什么你可以再点一些。」严欢朔说。 喻朝辞道:「都是我喜欢吃的。」他看了还在包间里的服务生一眼。 第207页 服务生很配合地关上了门,离开了餐厅。 严欢朔朝门口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还有些忧虑。他低声问道:「这里可以说吗?」 「这是麒麟旗下的餐厅,陆他山是这家餐厅的老闆,所以你可以放心。」喻朝辞消除了他的忧虑,随后从背包里取了一份纸质文件给他,「韩逸舟是做投资的,所以你应该知道和他有股票交易的公司数不胜数。一般情况下,股票交易是为了获利,但是这些人旗下的公司,却在明知道韩逸舟手中的股票会下跌的情况下,花重金购入了那些股票,为花旗兜底。」 严欢朔很快嗅到了腐臭的气息:「所以,这就是他们交易的方式?」 喻朝辞点点头:「极有可能。否则里面那几个,不会在明明做了亏本生意的前提下还护着花旗来踩我几脚。」 「怪不得我之前查了科威,环世,鑫海,天仁的股东和花旗的帐目往来,都查不出可疑交易。」严欢朔愤愤道,但转念一想,他又感到疑惑,「但据我所知,这几位的老婆都是自己怀孕生的,不是代〇孕的。」 喻朝辞继续道:「代孕只是产业链的一个环节,也许这份资料里有人参与其中当中介,为韩逸舟源源不断地介绍生意。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还没发现有关线索。事实上,这个产业链还有好几个环节,比如那些生出来之后因有基础病,或者因为性别等各种问题被遗弃的小孩。这些小孩也是产业链的一部分。现在我发现了一些端倪,韩逸舟可能涉嫌组织卖y和人体器官〇贩〇卖,而且是儿童。」 「什么?!」常年蹚在浑水里的公安人员也震惊到了,「你赶紧跟我详细说说。韩逸舟这老瘪三。」 喻朝辞拿出了平板,打开了承心的档案系统,随后把冯昊然和黄甜筝两个病患的资料调了出来。「这两个小孩的术后疗养是在承心做的,冯是肾脏移植,黄是肝脏移植。」他圈出了两人的脏器配型资料,「器官在做移植前必须配型,你看,这两份配型资料中,器官提供者的配型数据指向了同一人。」 严欢朔并不深谙这数据所指的意思,但是从字面上看,两者数据的确是一样的。 「但黄甜筝和冯昊然的入院时间相差了一年有余,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在器官提供者被获取肝脏时,人还是活着的,否则也不会在一年后被取了肾脏拿来移植给冯昊然。」喻朝辞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个并不是很确定的消息,你知道我哥哥最近在古巴。」 严欢朔点头。 「哥哥的导师在看到我提供的资料后告诉他,说这份名单上的人经常造访墨西哥湾里,隶属丑国国土的私人小岛。那座岛又被称为童〇女支岛,鑫海传媒的股东是常客。」喻朝辞说。 「这帮人渣!」严欢朔气得喝掉了大半杯酒,悻悻地把杯脚砸在桌面上,「知道那个岛的主人是谁吗?」 喻朝辞摇头:「还无法确定。相比于这点,我认为进行器官买卖的事情也许好查一些,如果这些人本人,或者子女配偶做了移植手术,肯定是没法瞒住的。」 严欢朔点点头:「我懂了,会从这方面入手调查的。上面对这件事情非常看重,只要能找到一点不利于韩逸舟的消息,我们一定会深挖,对韩逸舟严肃处理。」 严欢朔的话让喻朝辞感到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有了侦查方向,严欢朔的调查非常迅速。才不过三天,他们就已经查出将近五十人的名单上,有三十五人参与过器官移植,或本人,或子女配偶。当提及器官来源时,他们讳莫如深,一致回復是在国外做的,可当问及为何要花高价为花旗兜底时,他们的神色又紧张起来。 古巴,喻晚吟团队的进修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在高强度的进修之后,喻晚吟特批团队在古巴进行为期一周的公费旅游,团队无不欢唿。 但当医疗团队在哈瓦那享受异国风情时,喻晚吟却找到了加西亚教授。 「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老教授以为自己的学生还有疑惑。 从听闻童〇女支岛的事情后,喻晚吟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现在公事办完,是时候处理一些私人事务了。「加西亚教授,你有没有人脉,我想去你口中的童〇女支岛,我在美国的工作签还没有过期。」喻晚吟问。 老教授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你想应该不是那种人。」 喻晚吟连忙解释道:「教授,我想你是误会我了,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告诉了恩师,并阐明了去童〇女支岛的目的:「我想去岛上看看,看是否能找到不利于韩逸舟的线索。韩逸舟逼死了我的母亲,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所以一旦有可以找到线索的机会,我不会放弃。」 加西亚说出了他的忧虑:「但我觉得你的脸应该是被韩逸舟的人所熟知的,万一那个岛真是韩逸舟的,你一去就会被发现。」 「我可以打扮成女人,他们不会认出我的。但带我去的人非常重要,你说过能上那个岛的都是岛上熟客引荐的人。所以只要带我上去的人靠得住,且和那里的人熟,我的计划才可以实施。」喻晚吟说。 加西亚教授认为这一趟行程太过危险,可他也能看出喻晚吟眼中的热切。在认真思考了一整晚后,加西亚教授还是答应了喻晚吟。 第208页 喻晚吟被带到了哈瓦那当地的黑〇帮头子——迪亚兹身前。因为加西亚教授曾经从死神手中抢回了迪亚兹女儿的命,所以尽管身份有别,迪亚兹始终对加西亚教授存在着感恩之心。现在,加西亚教授把他的学生带到了这儿,他自然愿意帮忙。 几经波折后,喻晚吟被迪亚兹的手下引荐给了童妓岛负责岛上会员的管事。在上岛前,他毫不吝啬地先行交了天价会费。就这样,他成功获得了上岛的资格。 出发当天,他再次把自己化成了一个女人。 迪亚兹的手下在约定地点等了好久,却始终没见到那个熟悉的亚欧混血男性。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披着棕色的大波浪,戴着酒红色的太阳镜的高挑女人。当女人走到他身边,用男声打了招唿后,他才惊悚地咽下了嘴中的口水,为女人带路。 因为喻晚吟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面部都不需要特意修饰就能展现出西方人的长相特徵。当这一特徵中混入神秘的东方色彩后,喻晚吟的女人扮相在古巴当地人眼中极具异域风情,而且通身带着尖锐神秘的气场,让人觉得非常不好惹。 而喻晚吟为了更贴合女票客的身份,手包里甚至还备了一包烟。 他们先坐着快船到了那一片群岛,走了一系列流程后,先行享受了一番海岛风光。到了傍晚,连通岛与岛之间的游轮开启,童〇女支岛的访客在特殊的指示下进入了指定的巨型游轮,正式跨上了邪恶的旅途。 不可否认,喻晚吟很紧张,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表现得波澜不惊。他甚至反其道而行之,颇为高调地包了游艇二层的夹板看台。 而就在喻晚吟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欣赏海上夕阳放松心情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回头一看,是有人不顾服务员的阻拦执意要上二楼看台。 服务员用带着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阻拦道:「真的很抱歉,这位客人,二层看台已经被那位女士包了,您现在擅闯了私人地带。」 而男人则用语气拽得二五八万的中式英语道:「我有的是钱,叫这女人滚下去,她出多少钱包这个看台,我出双倍。」 喻晚吟在墨镜之下翻了个白眼。有时候,外国人对国人的印象就是被这种大爷操作搞烂的。他拿着红酒杯,轻轻地拉下鼻樑上的大墨镜,欲看清楚这男人的模样。却不想刚看到男人长相,他骤然收紧了右手捏高脚杯的力道。 因为来人正是科威的大股东,那个为陈烨提供虚假鑑定报告的第三方的老闆,郝子健。 第109章 光 郝子健走到看台前方, 低头看向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女人。 女人镇定自若地喝完了一杯葡萄酒,拿起酒瓶又倒了一小杯。 只有接近了看,郝子健才发觉这女人的面部轮廓非常精緻, 身量修长窈窕。她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裙, 长裙开叉至大腿, 腿上的黑色皮质吊袜带若隐若现。 即便没看到被眼镜遮住的双眼, 郝子健也断定这绝对是个尤物。这一刻,他又改变主意了。在还没上岛前,能有一段艷〇遇也不错。 于是, 他用中式英语问道:「刚才没注意到这里坐着个优雅的女士, 是我的过错。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想出双倍的价钱包下这个看台。」 喻晚吟透过太阳眼镜看向他,用食指轻轻地拉下了镜框。 随着镜片被拉下, 郝子健看到了一双瞳色浅灰、冷艷孤傲的眼睛,以及又咽下那点令人无所适从的泪痣。 喻晚吟凭藉着技术精湛的欧美妆,以及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地道的欧美人, 所以他才毫不忌惮地直视郝子健。他知道一般男人根本无法认出女人化妆后的脸,更何况现在的他是男扮女装。 他保持静默,只凝视着郝子健。 郝子健看人不说话, 马上解释道:「我想从你手中出双倍价包下这个看台,但是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和我一起欣赏夕阳美景。」说着, 郝子健便坐到了喻晚吟边上。 喻晚吟用西班牙语冷声道:「滚。」 得亏于以前经常陪喻朝辞去游乐城, 所以他掌握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成熟女人的技巧。 然而郝子健听不懂西班牙语, 甚至还在看开叉裙下的大腿。 看到郝子健挪不开眼睛, 喻晚吟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右大腿处, 把开叉裙拉得更高了一些。 郝子健的神色更加精彩纷呈,刻在染色体里的繁殖基因开始蠢蠢欲动,直到喻晚吟从吊袜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木仓。 喻晚吟把木仓口抵在郝子健的面颊上,迫使对方的脸朝向正前方。「滚。」他用英语再次说道。 郝子健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在他还没开木仓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这把手木仓是迪亚兹留给他防身用的,他原以为不会用上,没想到还没到岛上就派上用场了,虽然他压根不会开。 一游艇的童〇女支岛常客终于在小岛码头下了船。喻晚吟有迪亚兹手下的带领,很快就进入了岛上唯一一座私人庄园。 甫一进入庄园,画面一片祥和,有不少孩子正在打理庄园里的花园。 正如城堡似的主宅没多久,接风洗尘的晚餐很快开始。喻晚吟被领到了一个豪华套间内先行享用晚餐,庄园的大人安排了四个未成年的男孩子服侍喻晚吟,最大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最小的才八〇九岁,清一色的亚裔脸。 第209页 男孩子被庄园里的大人训练得无比乖巧。他们在端菜进门时不说一句话,等菜上齐了,便安静地等待顾客的挑选。如果房内的顾客不喜欢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们会被立马换走。 这一顿饭,喻晚吟吃得心里五味杂陈。他从小男孩的眼神里看出了恐惧和渴望。恐惧是他们知道即将又要迎接客人无法预测的恶趣味,他们之前没少遇到过;渴望是他们想要吃顿好的,但是想吃,只能通过取〇悦客人。 晚餐即将结束,喻晚吟在四人之间来回扫视。他来这里,就是想弄清楚这个岛的主人,所以选对人非常重要。年纪稍长的那个接触的人多了,可能会过于圆滑,年纪小的可能并不太懂事,所以他挑选了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少年留下来。 他指了指其中一份被刻意留下来的晚餐,用英语试探这个少年的心理防线:「吃过了吗?」 亚裔少年战慄地摇了摇头。 「这份给你的,吃吧。」喻晚吟说。 但是少年一步都没上前。他之前吃过客人的东西,但是换来的却是大人的一顿毒打。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乱碰客人的吃食了。 喻晚吟也不强求:「这份晚餐摆在这里,你要是饿了随时可以吃。」说罢,他从套间的餐厅走到了客厅。 穿着浴衣的少年急匆匆地跟了上来,问道:「请问,你想喝点什么?咖啡,清茶还是柠檬水。」 「柠檬水吧。」喻晚吟淡淡地说了一句,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少年熟练地端上柠檬水,自觉地坐到了喻晚吟身边,整个人都是拘谨的,他做好了身上随时游过来一只手的准备。 然而喻晚吟看新闻才没多久,又打开了手机里的病例解析报告,回顾这几个月里进修的内容。 就这样,在电视的声响中,少年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小时,紧绷的肩膀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看到少年适应了环境,适应了自己的存在,喻晚吟才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担惊受怕的孩子再一次提高警惕,声若蚊蝇地回答道:「1079。」 「不是工号,是你的名字。」喻晚吟重复提问道。 「1079就是我的名字。」1079熟练地打开沙发前的茶几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t子,低声问,「姐姐,如果你想,可以随时开始。」 喻晚吟皱了皱眉。 「我不脏的。」察觉到客人脸色的1079匆忙解释,就怕今晚的事情做不成会得到大人们责备,自己到手的「奖励」也要飞了,他还指望着这份「奖励」去见已经消失了很久的936哥哥一面。「来这里的男客都会要求戴,我们自己也会戴,而且大人们会给我们定期做检查,我不脏的。」 喻晚吟的目光落在1079无意间露出来的手腕上。1079的手腕处有大大小小的烫伤斑点,以及一道才癒合不久,泛着粉色的伤疤。他一下子抓住了瘦弱的1079,把宽敞的浴衣袖捋到了最高处。 手腕处的伤口还算轻的,手臂上的伤才叫触目惊心。「这些伤口是以前的客人留下的吗?」他问。 1079机警地摇了摇头。 但是在喻晚吟的冰冷的眸光凝视下,他又怯懦地点了点头:「这些伤口不碍事,只是皮外伤。大人给我做过检查了,我真的没有其他问题。」 喻晚吟仔细查看了伤口,猜测圆点伤应该是被蜡烛油烫伤的,有好几个面积大的伤口仍然在发炎。他早就料想到这里的孩子不会被善待,所以在包里备了简单的医疗器材。 他从拉杆箱中取了一批外敷用的消炎药,用干净的面前把膏药涂在1079手臂的伤口上。他认为1079身上还会有其他伤,于是索性把浴衣拉了下来,把所有还没癒合的伤口都处理了一遍。 浑身紧绷的1079慢慢耷拉下肩膀,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漂亮姐姐。 等伤口处理好,喻晚吟才如释重负地从包里取了一块香香甜甜的奶糖出来,咬了一半细细品。 闻到奶糖香,1079的目光马上落在了另一半奶糖上,巴巴地望着。 喻晚吟抛却了端着的冰冷御姐人设,转而温声道:「你看这个奶糖的模样跟我弟弟可真像。想吃吗?」他重新掏出来一块。 1079咽了咽喉咙。 「只是一块牛奶糖而已,你是不是担心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再问,并把吃了一半的奶糖递给他,「那吃这一半,我吃过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1079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而后问:「你会告诉大人吗?我吃糖的事情。」 喻晚吟莞尔一笑:「那么贵的药我都给你擦了,还会在乎牛奶糖吗?你吃吃看,我弟弟也很喜欢吃这种牛奶糖。」 1079迫不及待地把糖塞嘴里。他太饿了,大人们怕他们折腾给客人带来不便,所以从不会在他们接客之前给食物,只有等到第二天,大人才会根据客人的满意程度给他们发放不同的食物。 牛奶糖很香很软,甜而不腻,真的太好吃了。但是这么好吃的糖只有半块。 而就在他感慨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牛奶糖时,他看到漂亮姐姐又递过来大半块。 食髓知味后,1079不再多加考虑,直接接过了糖。 见状,喻晚吟把好几块糖放进了1079的口袋,再慢悠悠地拆开了一包小饼干,「咔嚓咔嚓」地啃着,随后又把另一块分过去:「我以前习惯跟我弟弟分着吃东西,现在快三个月没见到弟弟了,挺想他的。你帮我把这半吃了吧。」 第210页 1079彻底放下警惕,接过喻晚吟的小饼干腼腆地说了一声谢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喻晚吟悄然起身,把留在餐厅里的那一份晚餐端到他面前,道:「甜的吃多了会有点腻,你把这份吃了。如果你不吃,它只能被浪费掉。我觉得你是个乖孩子,应该不会眼看着食物被浪费掉吧。」 腼腆的少年第一次被这样夸奖,终于肯把手伸向叉子,跪在茶几前再次狼吞虎咽。 「既然都吃了,不如去桌上吧。」喻晚吟领着人走到桌前,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即便菜已经凉掉,错过了最美味的时刻,但1079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喻晚吟打开相册,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中是喻朝辞还小的时候,小喻朝辞拿着妈妈送的迪迦手办,在家里开心地跑来跑去,用奶里奶气声音表达着得到手办后的欢喜。「这是我弟弟,小时候的样子是不是超级可爱?」他说。 同样相信世上有光的1079在看到喻朝辞手里的手办之后,眼睛都亮了:「这是迪迦,那里还有泽塔和小梦,我知道他们。」 「原来你也喜欢。我和我弟弟都喜欢,所以我们收集了好多手办。」喻晚吟又翻出了一张照片,里面是陆他山送给喻朝辞的全套手办,以及他自己收集的怪兽手办,「你看。」 「好厉害……这些要工作多少晚才能换来?从哪里换来的?」1079羡慕地问,「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不知道能从哪里换到这个。」 「小岛之外的地方有很多这样的手办。你看这个。」他接着把画面滑到和弟弟去游乐城玩时拍下的视频。视频画面中,各种各样的卡通人物齐聚于大街□□,还有全息影像模拟出来的令人嘆为观止的美景,以及喻朝辞拿着烤串的灿烂笑脸。这笑颜就像盛夏清晨的阳光一样,拥有治癒人的能力,「我和弟弟经常去这里,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1079哪里感受过这样的美好时光,平时看奥特曼都是奢望。 而就在1079心生艷羡,感慨自己只能被一辈子活在这个小岛上的时候,喻晚吟问:「你想出去吗?」 「我想,但是我走不了。」1079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想离开这里,是因为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大人吗?」 1079点头。 「为什么讨厌?」 「他们让我们不断面对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叔叔阿姨,不管叔叔阿姨怎么对我们,他们都不会在乎,只要我们稍微做得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剋扣掉我们的食物。」1079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姐姐是他出生之后,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第一个是936哥哥,可他已经很久没见到936哥哥了。「不管我如何表达我的不愿意,但他们从没在乎过,他们只在乎来岛的叔叔阿姨开不开心。」 「你有特别讨厌的人吗?」 1079勐的点头:「负责我们一日三餐的那个大人,这个大园子的主人,还有经常来岛上的叔叔阿姨,每次他们来,就会把我们弄得很疼。我身上的伤就是他们弄的。」 喻晚吟再一次打开一个视频,指着里面的郝子健问:「有这个人吗?今天我和他坐在一艘游艇上,他做了令人十分讨厌的事情,我和他起了争执。」 1079说:「他经常来。」 「那这些人呢?」喻晚吟索性拿出了那份名单。 这上面的人,1079认识好几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一排里的人,经常来。」但是指出几个后,1079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姐姐,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想出去吗?」 1079笃定的点头。 「这几个呢?」喻晚吟这一次拿出的,是花旗在丑国的分公司的负责人。 在看到照片中某人的一瞬间,1079「叮噹」一声丢到了手中的叉子,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这份名单中,绝对有1079熟悉且畏惧的人。喻晚吟猜测。 进行到这里,他直接拿出了韩逸舟及其两个子女的照片。 1079迅速从椅子站起,瑟缩着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如论如何都不敢看照片里的人。 「中间的那个男人,害死了我的母亲。」喻晚吟试图和1079建立最后的共情,「我一直在找他,他来过这里吗?」 无限的恐惧在1079心中扩散,他发着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喻晚吟走过去,伸手把正瑟瑟发抖的少年抱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嵴,再一次问:「告诉我,他有没有来过这里。」 同样是拥抱,但这个姐姐的拥抱有着十足的安全感。温暖的怀抱一下子让正在恐惧的人得以安心。 「我希望你能像我弟弟一样,可以开心地笑,可以自由地跑。」喻晚吟用双手托起1079的脸,直视着少年仍有怯色的眼睛,「他有没有来过这里?」 1079的胸膛高高低低地起伏着,面对这样温柔的眼睛,即便那个男人对他带来的伤害有多沉痛,他也暂时忘记了。他点了点头,回答道:「这座小岛的主人是斯高特,但韩才是小岛正在的主人,斯高特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活在这里,都是韩赐予我们的。」 第110章 突破点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 但真的从1079口中听到事实的时候,喻晚吟心中还是咯噔了一声。 他知道韩逸舟歹毒,可他理解的歹毒和韩逸舟的所作所为比较起来还是太单纯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才能为了钱把一堆被父母抛弃, 还未成年的孩子聚集起来集体卖〇y。赚钱可以, 没多少人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但是总该有个底线。 第211页 震惊之余,喻晚吟也不忘凝视着1079的眼睛,笃定且认真地道:「韩逸舟赐予你们的不是无忧无虑, 而是人间炼狱。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我向你保证,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真的可以吗?」泪光在1079的眼眶中打转。 「信我。」他轻轻地拍了1079的背嵴,动作温柔得像在拍打一个小婴儿。「如果你还饿, 就把餐桌上的东西吃完,然后去洗漱好好放松,至少在今晚要休息好。明天岛上的大人问起来,我会安排好。」 1079乖巧地点了点头, 回到桌边继续用晚餐。 喻晚吟就陪伴在身边看着1079吃,不过他也并不是一直关注着,而是点开了和喻朝辞的聊天框, 道:「韩逸舟在fl洲海域的小岛上拥有一座童〇女支岛,里面全是代〇孕后被弃养的孩子。」 此时正是北京时间早上九点有余,是喻朝辞最为忙碌的时候, 但喻朝辞还是很快回復了消息:「确定了?」语气还算处变不惊。 「确定了。这座私人小岛是morgan scott名下的产业, morgan scott的公司被花旗持股83%。」 喻朝辞问:「你怎么确定的?」 喻晚吟对着屏幕愣了五秒钟, 回道:「这你不用管。」 但喻朝辞最了解哥哥了。本来人早该回来了, 可现在还选择留在古巴, 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而且难得一次,两人没在约定的时间内进行视频通话,所以喻朝辞已经猜出了大概:「你是不是已经跑到那座岛上去了?」 喻晚吟自知瞒不住,应声道:「嗯。」 喻朝辞当场炸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让韩逸舟伏法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非得涉险。」 喻晚吟说:「我现在很安全。进岛採用会员介绍制,能成为会员的在韩逸舟眼里都是同一批人。所以一切顺利。而且我穿的是女装,他们认不出我。」 「但是你做过最坏的打算吗?」 「最坏的打算我正在做,不就是让你知道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吗,告诉你韩逸舟确实有一座童〇女支岛。」喻晚吟发了一个q版雷欧安抚阿斯特拉的表情包,以缓解当前的紧张气氛。 喻朝辞看着手机沉思许久,又问:「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喻晚吟说:「按照行程,应该是明天当地下午三点左右。游艇每日都会定时往来,我待一晚就走。」在上岛前,他就已经从迪亚兹那儿拿来了整座小岛的守备图,做了万全的准备。 「航线发我,我明天让人去接你。」 喻晚吟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把航线图,小岛的守备图,码头点统统发送给了喻朝辞。 喻朝辞粗略看了一下,上面的信息非常全面。半晌后,他道:「现在证明韩逸舟逼迫未成年卖〇y的证据有了,但如果真的调查,以韩逸舟的手段,极有可能让morgan scott帮他顶罪。跨国案件处理起来本就麻烦,韩逸舟在丑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喻晚吟打字道:「如果各个公司为花旗劣质股票兜底的行为确实是避人耳目的交易方式,那么能最迅速治韩逸舟的还是组织出卖人体〇器官罪。如果能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确实卖了,那就最好不过。」 「严哥正在逐一调查和花旗有交易来往的公司。目前已经有了很大进展,有些人的口风没那么紧了。」 「希望能有更大进展。」喻晚吟顿了顿,接着道,「先不聊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好,你先忙。」喻朝辞说,「注意安全。」 和弟弟断开联络,喻晚吟重新看向正在进食的1079,问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有生之年第一次饱餐一顿的1079抬起头,说:「姐姐想让我做什么,如果我能做到一定会做。」 「平时事情结束后,大人们会搜你们的身吗?」他问。 1079摇摇头:「之前他们确实会搜,但后来发现那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就不再搜了。因为大人知道即便我们偷了贵重东西也没有可以使用的地方。而且……」他拉了拉身上的浴衣,浴衣里面连内衣都没有。「这种衣服也藏不了东西。」 听到这个,喻晚吟算是放心了。他从包里取出一套针孔摄像头,说:「明天早上事情结束后,你应该会回到你平时住的地方,与你的朋友交流。我想把这东西绑在你身上,你帮我拍下你朋友们正在经歷的。我听朋友说,来岛的客人是无法进入你们所在的休息处的,所以我才想让你深入拍摄。」 1079认真地道:「没、没问题。」 「一会儿我们花点时间背下这个图。」他把整个小岛的守备图打开,指向位于小岛东南面的林子,「在我们离开前的一小时,大人们似乎并不会管你们,所以你趁着这个时间,避开守备朝这里走。」 「朝那里走做什么?」 喻晚吟温柔地笑了笑,即便顶着生人勿近的浓妆,笑容依旧像和煦的春日暖光:「我不是说过要带你离开吗?所以到时候我们在那里回合,我带你离开这里。」 带1079离开,是他临时的主意,不仅是不适时宜发挥的善意在作祟,也是他想保护好证人。如果一旦找到可以定韩逸舟罪的实质性证据,花旗旗下的产业肯定会树倒猢狲散,为了防止自己被牵连,他们会毁掉很多证据,而这座童妓岛首当其冲。 他当下没法保证可以护下全部,但至少确保帮助过自己的少年能够安全,1079脱身后,再凭藉拍摄到的有关小岛的视频,以后定能上法院给韩逸舟带来致命一击。 第212页 「明天就离开?」1079当然觉得诧异,因为这实在太突然了,「怎么离开,我们逃过无数次,可都被抓了回来。」以前有客人因为太过喜欢打算帮忙赎身,可岛上的大人不肯。所以他认为姐姐是不可能带得走他的。 「我有办法,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喻晚吟说。 1079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但是片刻后,他的神色略显犹豫,小心谨慎地问道:「姐姐,如果你能带我走,能不能把936哥哥也带走。」 喻晚吟轻轻一皱眉。他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1079恳求道:「936哥哥很照顾我,是唯一一个在我生病后照顾过我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再也没见到过他,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然后我们一起走,我会拍好多小黑屋里的视频给你看。」 他直接了当地拒绝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只能带走一个。」 1079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在深思熟虑许久后,他道:「那就把我换成他吧,姐姐你带他走。他的身体不好,在这里一直得不到好的治疗,如果他能出去,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他被大人藏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他。」 「你愿意自己留下?」喻晚吟愕然。 「我相信姐姐终有一日能把我们全都带走。但是现在只能带一个的话,请让936哥哥先走。」 喻晚吟敛眉垂眸片刻,问:「那得先找到他。你最后一次见到他在什么时候?」 1079回忆道:「大概四个多月前。」 「这么久了恐怕很难找到。」喻晚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知道韩逸舟同样也在出卖人体器官的。四个月没见到,人活着的概率已经不大了。「你说他身体不好,是哪种不好?我要确保他能配合我。」 「其实在以前,他的身体是比我好的,但是两年多前,他的右上腹受了伤,从此他的身体就变差了。他好像被捅了一刀,伤口非常大。」1079用双手比划了一下长度,「很可怕,还缝了针。」 喻晚吟眸光一凛。右上腹,大口子,难不成936在那段时间被割了肝?「然后呢?」 「其实后来936哥哥的身体又好转了一些,但在那之后又过了一年,哥哥又消失了两个多月,等回来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很差,脸上就跟蒙了一层灰,后腰处也多了一道缝合后的伤口,哥哥给我看了。」1079转过身,在自己后腰最低肋骨处指了刀口的起始点,慢慢斜着向下,往前腰处滑,「那个伤口更长。」 这样的伤口,难道是被割了肾? 割肝又割肾,时间隔了大约一年。 喻晚吟捻着自己的手指,算着事发的时间。突然间,他又问道:「你能把你哥哥出现刀痕的具体月份告诉我吗?」 1079当然记得时间,那么触目惊心的刀疤,他怎么能忘记:「右上腹的伤疤是在前年二月份出现的,左腰的大伤疤是在去年四月份。今年的五月份之后,我再也没看到过他。」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愈发担心起来,「936哥哥是不是受了更加严重的伤,所以要休息更久?」 「那他有跟你说过出现刀疤前后发生的事吗?」喻晚吟迫不及待地问。 「第一次他完全没印象,他被打了一针后就没意识了,醒后就发现右上腹有了一个口子。而第二次,他在被打针前看到了同样睡在床上的男孩子,因为当初他是侧躺着的。他说那个男孩比他小一些,长得非常漂亮,睫毛很长,额心有一点红痣。可能因为害怕,所以漂亮男孩子躺在床上时,手里还捏了个奥特曼。正因为看到了喜欢的奥特曼,哥哥才对此记忆深刻。之后他睡了又醒,醒后身体难受得要命。他在那里修养了两个月后便回来了。」 额心带红痣,还喜欢奥特曼的男孩子…… 喻晚吟火速翻开了资料。这资料是喻朝辞发来的,是关于曾经在承心做过肾脏移植手术术后疗养的冯昊然的资料。 资料上的照片显示,冯昊然的额心的确有一点红痣。 所以说,从936身上摘除的部分肝脏和一个肾脏,极有可能分别移植给了黄甜筝和冯昊然,时间吻合,人物细节也吻合。 那么,至此为止,936消失了四个月还没回来,极有可能又被摘了某个器官,而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支撑了。「还有什么细节吗?在936还没离开之前的。」 1079再次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哦,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大人带着一些和936哥哥一样,有类似刀疤的哥哥姐姐做过检查,我和另外几个弟弟妹妹也被叫了过去。医生在我们的胸口贴了好多东西,屏幕里显示着红红绿绿的线条。那时候医生还抽了我们好多血,当时我看哥哥的面色很差,就想让医生少抽一些,但是医生根本不理我。他们一直在讨论心脏的问题。」 四个月前,心脏。 这个时间,真的太过巧合了。 如果真是这样…… 喻晚吟再次拿起手机,在和喻朝辞的聊天框中打下一行字:「你有没有办法搞到陈烨弟弟做心脏移植手术时的配型数据?」 第111章 「选择这条路的不是你自己吗?」 喻朝辞收到消息的时候, 正好在安排去中转岛接哥哥回古巴的事情。看到哥哥这样问,他不由好奇道:「为什么想要陈烨弟弟的配型数据?」 喻晚吟说:「我身边有个孩子,他的一个朋友极有可能是黄甜筝和冯昊然的器官供体, 而就在四个月前, 他的朋友936在做过心脏检查后消失了, 那段时间正好和陈烨弟弟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时间吻合。我怀疑怂恿陈烨诬告你的人, 应该用了936的心脏作为交换的条件。只要能得到配型报告进行对比,陈烨案背后的人一个都逃不了,他们的罪名一旦被坐实, 为了自保绝对会供出韩逸舟。」 第213页 「能确定吗?在人尚且活着的时候挖出心脏……」这令人髮指的行为, 让喻朝辞打字的双手都是抖的,「是杀〇人。」 「能确定80%,虽然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每天数以万计, 但陈烨和韩逸舟有一定交集,童〇女支岛上的孩子是活生生的器官提供者也是事实,所以我认为可能性极大。」 「我会想办法的。」喻朝辞顿了顿,又在屏幕中打出一行酸涩而又担忧的文字, 「你注意安全,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你继续上课吧。」 这条消息过后, 喻晚吟再也没发来回復。喻朝辞看了一下下午的课程安排,发现还是排得满满当当的。但这种事必须尽快确认,所以他向两门课的教授请了假。 上午的两节大课终于熬了过去, 喻朝辞开着车到了拘留陈烨的拘留所。到达时, 严欢朔已经在拘留所等着了。有严欢朔的帮忙, 他进去得非常顺利。 做了一上午手工劳作的陈烨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一听到有人要见她, 便猜测这次是谁来见他。但是一见到喻朝辞,她的目光立刻开始躲闪,心虚地不敢走过去。 喻朝辞曾经对她有过帮助,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心虚。 见到陈烨眼神闪避,喻朝辞直言道:「如果你是在为曾经陷害过我的事情而感到心虚,其实大可不必,既然选择做了,就不要表现出这个神情显得你过意不去。真的过意不去,当初你也不会选择做。」 锐利的言辞一下子让陈烨抛却了犹犹豫豫的念头。她走到喻朝辞身前坐下,被警员锁在了椅子镣铐椅上。「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她开门见山地问,她知道喻朝辞不会想要她的嘘寒问暖。 严欢朔把房里的其他警员带了出去,独留两人谈话,还将房里的录音设备掐掉了。 喻朝辞见人离开了,也毫不遮掩地回道:「和你谈条件,我愿意撤诉。」 陈烨的眉宇轻轻一皱,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后,她才意识到撤诉是有条件的。「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你弟弟的心脏移植手术配型报告。」 陈烨愣了一下,眼神略显惊愕。但她很快拒绝了喻朝辞,说:「我没有那种东西。」 喻朝辞却道:「不可能,就算他们是免费给你弟弟做的手术,但该走的程序依旧会走,如果你弟弟在手术过程中出了意外,他们还是要负责的。所以该有的报告,手术签名书,你们一定会有。」 「但我们就是没有那种东西。」 「你还想维护什么呢?」喻朝辞反问,「担心他们会对你弟弟做些什么吗?为你弟弟做手术的医院自身都难保,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握在警察手中,你认为他们会用你弟弟的人身安全来威胁你吗?现在,你的家人是最安全的。如果你继续维护,让他们在此次调查中逃脱,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家人。」 陈烨攥紧了扶手。 见陈烨的眼神有些动摇,喻朝辞又补充道:「况且,你甘心吗?」 陈烨抬眼。 喻朝辞轻佻地笑了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渴求得到父母的关注,但是不管你做什么,他们眼中只有你的弟弟。于是你更大程度的付出,希望用你的懂事来获得你父母对你的认可与夸奖。但他们只是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继续以「你是姐姐要帮忙照顾弟弟」这句话,来将本不该属于你的责任强行压在你身上。你抑郁症跳江那天,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可不是去医院看你,而是去你公司闹事,告公司过度压榨才会让你压力倍增。」 陈烨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肉中,牙齿轻轻咬着唇角,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喻朝辞稍稍靠近桌面,「他们向公司索赔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 「那是他们为我负责!」 「你在承心疗养时,他们来看过你吗?」喻朝辞一针见血地问道。 陈烨的眼神开始闪烁。 「这次选择隐瞒,还是想通过保护弟弟的方式来讨好你的父母吗?」喻朝辞云淡风轻地道,「你用坐几年牢来换取他们的安全,他们根本不会感激你,甚至还会在亲戚朋友提及你时感到羞耻,因为索赔而抱怨你。」 陈烨还试图欺骗自己:「根本不会这……」 喻朝辞打断道:「如果我说的不是真的,去年你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但凡你父母还能给你一点温暖让你留恋,你也不会选择爬上桥樑。」 陈烨再次沉默。 喻朝辞给了陈烨冷静思考的时间,背靠椅背抱着双手,眼梢微微下垂的双眸里是一个被彻底看透了的女人的身影。 陈烨的视线不断地扫视着身前的桌面,内心中的矛盾大到无以復加。可她也知道,如果弟弟真的出事,爸妈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她抬起头看向冷冰冰的喻朝辞,下定决心道:「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喻朝辞淡淡一笑,离开了审讯室。 没过多久,严欢朔带着一个警员走了进来。那个警员为她解开了镣铐,示意她跟着严欢朔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陈烨不安地问。 严欢朔道:「你跟着喻朝辞走就对了。」他把人带到了喻朝辞的车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人按了进去,自己则开了另一辆车,跟在喻朝辞的车子之后。 第214页 喻朝辞启动自动驾驶,带着陈烨离开了拘留所,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 陈烨完全不知道喻朝辞想做什么,饶是紧张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早上上完课就匆匆赶到拘留所来了,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你吃了么?」喻朝辞微微侧过头,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笑里没有和善,但也没有敌意。 正打算承受喻朝辞冷暴力的陈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做了一上午的手工劳作,刚要去吃饭喻朝辞就来了,当然也没吃。很凑巧的,她的肚子也叫了一声。 喻朝辞听到肚子的咕噜声,这才加快了开车速度到了一家于他这小少爷而言并不高档,但是对陈烨的工资来说是平时消费得起,一个月能来几次的轻奢餐厅。他带着陈烨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随性点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菜品,道:「想吃什么自己点,我不是特别了解你的口味。」 在拘留所里吃了几个月平淡口味的饭食,此时的陈烨看到菜单上的菜,巴不得每一样都来一遍。于是,她不管费用如何,不管吃不吃得下,毫不顾虑地点了。 餐厅的服务特别周到,服务员温声细语地为两人置放了餐具,添上暖胃大麦茶,而后一道一道地把摆盘精緻的菜餚端上了桌面。 窗边偶尔走过几个刚吃完饭,正要去上班的白领。即便吃饱了,白领们看到满满一桌子菜,以及坐在陈烨对面好看得几乎发光的男生,都对陈烨投以羡慕的目光。 陈烨和窗外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在看到她们眼中的艷羡与些许的嫉妒之后,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而熟悉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感觉,明明坐在对面的喻朝辞看起来才是主角,但是在路人女白领眼中,被羡慕的人是她。 在餐厅饱餐一顿后,喻朝辞又带着人到了一家大型商场中,里面琳琅满目的护肤品,首饰,以及服装。 他带着陈烨走到一个高档护肤品的柜檯前,在仔细看了陈烨的肤质后,对柜姐说:「白金奢养一套,以及n967色号的粉底液,l89的唇釉。」陈烨的皮肤跟他哥哥很像,只不过哥哥更白一些,平时哥哥做妆前和日常护肤经常用这个牌子,所以他对这家的护肤品以及彩妆有过一些了解。「刷卡。」 柜姐笑吟吟取来货,对陈烨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这么贵的套装都给你买了,白金奢养套在中性皮肤上的效果最好了。这个粉底液和唇釉也非常适合你。」 陈烨试图解释喻朝辞的身份,但喻朝辞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她自己也买得起。」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陈烨的内心一种独特的冲击。是,这些东西,以她的工资,她的确买得起,但因为要把工资分给家中的弟弟,这种在她工资接受范围内的轻奢护肤品套装却成了一种奢望。 「再去r&e专柜看看吧,这里的柜檯应该有我的不凋花。」喻朝辞把包装精美的护肤品专柜袋塞到陈烨手中,「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味道。」 几步之间,两人到了r&e专柜。一靠近柜檯,好闻的香水气息一下子占据了陈烨的鼻腔。 「喻小少爷。」r&e柜姐满是敬意地朝喻朝辞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到了陈烨身上,眼神中满是费解。 「我就随便挑挑。」他取了一瓶r&e其他调香师的新作喷了在试香纸上,而后递给陈烨,「闻闻这个气味怎么样。」 陈烨深深地吸了一口。她也很喜欢r&e这个品牌,但因为平时对自己抠抠搜搜,只能来专柜闻闻味道,或者在网上购买仿制的小样。 「之前给你做过试香调查,我认为你应该也喜欢这瓶香的三调,还有这个……」喻朝辞把外公的招牌老香「三途河畔」也拿给陈烨闻,「这瓶香的是中性香,香水评价两极分化,不过我认为你也会喜欢。」 陈烨闻了前调。光是前调,她也好喜欢。 她接着试其他香水,但闻了七八种,只有喻朝辞推荐给她的香水才深得她心。越是闻这两种味道,她越是难以割捨。 「喜欢就买,又不是买不起。」喻朝辞把卡递给柜姐,「就那两瓶,再送一瓶不凋花。」 r&e柜姐很快把三瓶香水打包。 「去楼上女装店也看看,对了,mivanluu女士内衣专柜上新了luutas在今年二月份发布的新作,听我朋友说,有几款舒适度确实不错。」喻朝辞走在前头,带人上了三楼。 严欢朔跟了两人一路,从餐厅跟到化妆品柜,香水柜,现在又来到了内衣店,属实搞不懂喻朝辞在想什么,怎么带陈烨来这种地方? 吃一顿也就算了,这些东西买了也用不着啊。 于是,陈烨又在mivanluu的内衣专卖店收了好几套由陆他山设计的内衣,转而拎着满满的大包小包转战其他服装店。进行到这里,她不再接受喻朝辞的指引,而是在看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后自行进入店内挑选。 喻朝辞则在边上夸赞她的品味,认真地分析她的身材适合哪种类型的衣服。 柜姐从来没见过这么出手阔绰的客户,不仅向陈烨投以艷羡的目光,还一直夸着陈烨的身材与品味,并时不时偷瞄付钱极其积极的轻混血小男生。 买了一堆衣服后,两人又上顶楼的电影院看最近高口碑的电影。他们戴着3d眼镜,捧着焦糖味的爆米花,度过了两小时的快乐时光。 短暂的下午在夕阳落入地平线后结束。 第215页 两人的晚饭是一顿热辣的火锅,把陈烨吃得一身热汗,直唿过瘾。 到了晚上,气温渐低,但陈烨还沉浸在一下午的快乐时光中。 在豪华的跑车内,她看着路边的车水马龙,完全忘却了自己所处的环境,直到喻朝辞把车开回了拘留所。 再次看到熟悉黑暗的大门时,陈烨的内心「咯噔」一声。 「向严副局借了半天,现在该把你还回去了。后座的那些东西你带进去。」喻朝辞解开安全带。 陈烨坐在车上迟迟不动。 「走吧。」他下车,帮陈烨把满满一后座的购物袋拎了出来。 陈烨犹犹豫豫地打开车门,交叉着双手杵在车门边看向只点了幽暗夜灯的看守所大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那扇大门仿佛是一个深渊,也是一个漩涡,即便她害怕、抗拒进去,也要强行将她拉进去。 「在庭审开始前,你都必须待在里面。我只向严副队借了一下午时间,晚了我也不好交代。」喻朝辞的面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但此时的微笑中却带着一丝丝戏嚯与嘲讽,「进去吧。」 陈烨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你想逃吗?」他哼笑一声,一把抓起陈烨的胳膊,拉着人往拘留所走。 「不……」陈烨开始挣扎,「我不想去里面。」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为什么又想逃避了?」喻朝辞反问,手中的力道不减,脚下的步伐不停。 「我不要再进去!」陈烨提声拒绝道,「我不想再进去!我为什么要进去!」 喻朝辞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面色狰狞的陈烨,反问道:「选择这条路的,不是你自己吗?」他的眼睛在月光照耀之下泛着一丝丝银光,明明在白天看起来就像个逃逸的初夏太阳,但在此时却如此的阴冷,诛心。 「我不想进去!」陈烨几近崩溃地拒绝道,「我不想进去!这不是我想要的!你不就是想要配型报告吗!我给!」 第112章 逃离 经过几小时的折腾, 喻朝辞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配型报告。 陈烨紧张地观察着喻朝辞的神色,希望他能在她交出报告之后如约撤诉,不要再把她关到那个没有自由, 吃不好睡不好的拘留所里。 喻朝辞以最快的速度扫了一整份报告。这份报告的真实性没有问题,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比对数据。 他急匆匆地想要离开, 但被陈烨叫住了: 「你会说到做到吧。」陈烨的语气总带着一丝渴望和怯懦。 「我明天就会撤诉, 不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喻朝辞说,「但是离开后,我们暂时无法放任你到处走动。我会起诉涉及诽谤罪的几家公司, 到时候你会成为人证。期间, 严副队会把你照顾好。」 严欢朔补充道:「我不会拘禁被撤诉的你,我也没那个权力。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 陈烨点点头。既然她选择交出报告, 就代表着她已经站在了参与诽谤事件公司的对立面。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是,她现在也很怕父母责怪她。 喻朝辞察觉她神色略有异样,暂且放缓了想去对比报告的迫切心, 走到她身边道:「还是那些话,不要干涉别人的课题,也不要让别人干涉你的课题。你可以孝顺你的父母, 但别寄希望于用自己的付出来获得父母对你的关爱;你父母生你养你,但不能让他们利用血缘关系对你过度榨取。在必要的时候抛却人性,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陈烨点了点头。这番话喻朝辞已经对她说了很多次了, 可她总是忘记。如果她记得, 应该也不会在父母的怂恿下参与这次事情了吧。 事情告一段落, 严欢朔亲自把喻朝辞送到了门口。在临别之际, 他道:「最近几天韩逸舟去了丑国, 在没有正式起诉书的情况下,我们无法限制他的行动。你说他在fl洲附近还坐拥一座童〇女支岛?」 喻朝辞轻轻蹙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墨西哥湾,童〇女支岛。 在岛上畅玩一晚的女丨票客各个容光焕发,在餐厅用餐时也不忘和同桌的人分享昨晚的乐事。 听着丧尽天良的话语,喻晚吟的整张脸都是垮的,心中对这些人的厌恶,让他觉得桌上的珍馐都无比噁心。 趁着大人们的心思全在来客的午餐上,他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而他刚走到餐厅门口,餐厅中的服务生把他拦住了:「请问esseul小姐,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是1079惹你不开心了吗?」 喻晚吟垂眼睨着服务生,冷声道:「你们的服务态度有待提高,为什么不安排独立私人餐厅,或者不像晚餐一样安排在房内用餐?有些人身上的味道令我噁心。」 服务生愣了一下。 「你身上也有那种味道,烟味。」喻晚吟的眸光中带着嫌弃与疏离,「离我远一些。」 服务生十分识相地走开了。 他回到房间不久,岛上的大人派人单独送了一份午餐过来。只不过这时,喻晚吟正好在接收1079拍到的画面。 突如其来的服务让他赶紧合上了电脑。 等到服务生把午餐规整地放在套间的餐厅里,推着餐车离开,喻晚吟才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继续查看孩子们的情况。 1079和伙伴们聊着昨晚的事情,孩子们的遭遇令人寒心。那帮畜生不仅仅是来发泄x欲的,更是来泄愤的,他们把所有生活上的不快都施加在了孩子们身上,所以,孩子们身上有淤青还算轻的,各种鞭子痕,勒痕,烫伤印才是常态。 第216页 在这个本该天真稚嫩的年纪,他们都表现出了异常成熟的心态,有几个孩子甚至还分享着让客人们开心的方法,避免下一次再让自己受苦。客人们稍微「温柔」些,他们便觉得已是走运。 喻晚吟心中五味杂陈,把这段视频传送给了喻朝辞。 终于到了下午两点,岛上的客人要离开了,新的一批客人即将到来。 趁着游艇还未靠岸,喻晚吟拉着巨大的行李箱避开了眼线,到了和1079约定的地点。 1079非常守时。在喻晚吟学了一声布谷鸟叫后,他从树丛之后钻出了一个小脑袋,随后兴奋地、紧张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喻晚吟身边,叫道:「esseul姐姐。」 喻晚吟打开行李箱,把箱子里的衣服统统丢到了树丛中,对1079说:「要委屈你了,你躲在这个箱子里,从现在开始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我会带你离开。上过厕所了吗?半道中我可不能放你出来。」 1079点了点头:「我可以的,我绝对不会出声。」如果出声,不仅自己会出事,还要连累帮着自己逃跑的姐姐。在进箱子之前,他又问:「在离开这里后,我们真的能找到936哥哥吗?」 「会的,」喻晚吟笑了笑,眼中不由泛起一股热意,「我保证。」 1079也开心地笑了笑,准备脱掉鞋子躲进去。 但喻晚吟叫住了他:「先等一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庄园的监控室,负责监控的换班安保发着牢骚回来,一把拍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另一个保安:「还睡,在这种地方工作得操着卖白〇粉的心,你还有心思打瞌睡。赶紧去吃午饭。」 瞌睡保安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揉着脸离开了这个监控室。 接班的保安坐下,开始看屏幕中的画面。这画面连接的是孩子们的宿舍,他和伊森是专门负责看管孩子们的。画面显示,宿舍中并无异样,孩子们正在休息,有些正处理着伤口。 他再看另一个屏幕,这个屏幕中布满了红点。 屏幕中的每一个红点代表一个孩子,一大堆红点都集中在宿舍区,但是有一个红点却出现在了小岛东南方向的林子里。 为什么孩子会跑到那里去? 保安轻轻地扣响自己的耳机,道:「东南方向林子,坐标(231,019)的位置,有个孩子在那儿,把人找回来。」 收到消息的巡逻员马上动身前往这个坐标。 孩子一来到这个岛上,耳朵上会被打上一枚耳钉,这枚耳钉是跟踪器,可以防止孩子乱跑。虽然是在海岛上,出岛的唯一媒介是游艇,孩子们轻易跑不出去,但万一有闹脾气的孩子在岛上乱跑然后发生事故,会给老闆带来很大的损失。 巡逻员到了坐标点,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孩子。他轻敲耳机两下,告诉监控室里的安保:「这里没人。」 「在移动,人往西南方向去了,你在这个点直接朝正西走,就能追上。」安保员说。 装了一个少年的箱子还是很重的,喻晚吟拉着箱子走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显得有些吃力。一番周折之后,他终于到了码头边的等候室。等候室里,已经有很多访客坐在那里,等待游艇的到来。 喻晚吟整理了一下着装,一改风尘僕僕的模样,而后从容地拉着箱子进了等候室。因为来时她就拉了个旅行箱和电脑包,并背着一只挎包,所以宾客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相比于巨大的箱子,更惹眼的还是他容貌。 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鸣笛声中,游艇渐渐靠近,最终停靠在码头。 喻晚吟合上笔记本放进电脑包中,拉着箱子走向码头。 林子里,没有找到孩子的巡逻员气喘吁吁地再次扣响耳机,说:「这孩子什么情况,怎么一直追不上?现在在哪儿?」 一心扑在监控上的保安也非常疑惑,怎么这孩子的移动速度这么快?红点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撞,汇成的线路就跟猫抓过的毛线球一样,而且好几次与追踪的巡逻员擦肩而过,巡逻员居然没发现。 「他就在离你十点钟方向两百米处,你再找找,这小猫咪绝对在跟你捉迷藏。」安保员较真地道。 在即将上游艇之前,喻晚吟朝身后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大人并没有露出异样的面色,也没有其他人追来,显然岛上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旅行箱里藏了个孩子。 在让1079进箱前,他给1079做了全身检查,确保这孩子身上没有可以追踪的仪器。这一检查才发现,1079的左耳上有一颗不起眼的耳钉。一问才得知,这种耳钉每个孩子都有一颗,大人们不允许他们摘下。 于是,喻晚吟把1079的耳钉摘了下来,本想丢在林子里。可是如果这东西真的是追踪器,丢在林子里一直保持不动,肯定会引起岛上人的怀疑。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一只野猫突然出现在了1079的脚边。这只野猫跟孩子们的关系特别好,所以一点都不怕生。 喻晚吟灵光一现,立时把耳钉塞在一个布条内,而后系在野猫脖子上,任野猫在林子里乱跑。 「esseul女士,该上船了。你的箱子和挎包看起来很重,我帮你拉上去吧。」接待的话骤然打断了喻晚吟的思绪。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要帮忙拿挎包和拉杆箱。 但是喻晚吟稍稍一躲,没让接待碰自己的挎包。「这包不是你能碰的。以后接待贵宾务必带上手套。这是我最喜欢的包,手汗会损了湾鳄皮的皮质。」喻晚吟说着,松开了捏着拉杆箱手柄的手,示意接待把箱子拉上去。 第217页 接待尴尬地笑了笑,应声道:「是我们的失职,以后帮客人拎取包裹时会戴上手套的。希望下次光临。」 喻晚吟从包里取出手机轻轻碰了接待胸前的感应徽章,道:「小费。」 接待心满意足,拖着沉重的拉杆箱,藉助斜坡上了游艇。 其他客人也陆陆续续地登上了船。 一声鸣笛之后,游艇渐渐地离开了码头。 在游艇上,喻晚吟一如既往地高调,包下了一片区域不准任何人打扰。一小时后,游艇终于在中转岛的码头靠岸。到了这里,危险性便大大降低了。 他一如既往地让接待帮忙把箱子拖下了游艇,自己也背着挎包不紧不慢地走下。 码头的等待室内,正等着新一批要上岛的客人。 喻云飞也在这批客人之中。 最近他的两个儿子闹出了不小的事,搞得韩逸舟心神不定,整日疑神疑鬼地担心事情败露,所以这一次执意要上岛查看一下情况。 他担心韩逸舟会出事,便跟着来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游艇终于到来。隔着等候室的窗,他看着刚从岛上回来的客人一个个地顺着游艇的阶梯走了下来。然而恍惚间,他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跟他死去的妻子有八成像。 看到极其相似的脸,喻云飞的脑海中突然窜进一抹已经蒙尘的记忆: 晚饭之后,他认真地欣赏着妻子立体精美的五官好一会儿,随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妻子的腰,在她耳边呢喃:「静静,我们再要个女儿吧。」 正在擦盘子的徐静静停下了动作,看了一眼正在陪喻朝辞玩奥特曼手办的喻晚吟,红着脸点了点头:「嗯,朝朝他一直想要个妹妹。」 「你在看什么?」 韩逸舟的声音让他骤然回神。他从那个女人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满是猜忌的韩逸舟说:「没什么。」 但韩逸舟明显从喻云飞的眼中看出了万千思绪。他顺着喻云飞刚才所关注的方向看去,突然看到了一张能让他的血压顿时上升的脸。 怎么会有人,长得和徐静静那么像?! 韩逸舟立时用质疑的目光看向眼神躲闪的喻云飞,眼神表达了「看到长相相似的女人,是不是坐不住了」的意味。没有说一句话,韩逸舟站起身,走向了那个和徐静静,即喻家两兄弟的母亲,生得极像的女人。 第113章 「你早看出来那个是你儿子?」 拖着装有1079的旅行箱, 喻晚吟表面上看起来气定神闲,心里实则依旧绷紧着一根线。一路下来,他捏着挎包拎带的手已全是手汗。 同时, 他也在盘算着怎么安排1079。 而当他慢慢走向码头的接待厅时, 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面色铁青的韩逸舟, 以及神情复杂的喻云飞。 持着旅行箱手柄的喻晚吟当即愣在原地, 眼神中的忧虑很快被恼怒所取代。相比于会被韩逸舟发现身份的恐惧,他更恼怒喻云飞就跟狗腿子一样时时刻刻跟在韩逸舟身边。 但理智很快使他熄灭了心中的怒火。相比于无能狂怒,保护好证人, 给韩逸舟致命一击才是他最该做的。 于是他「刷拉拉」地拉着旅行箱继续往接待室走, 假装没有在意正迎面向自己走来的两个男人,还特地绕开了他们。 然而韩逸舟也选择改变方向,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喻晚吟处变不惊地用西班牙语道:「有什么事?」 韩逸舟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人, 心中除了不可遏制的嫉妒,还有隐隐的胆怯。他一度以为徐静静活了,又要来跟他抢人。但是看身高,眼前的女人明显比徐静静高挑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喻晚吟用女声道:「你认为自己很礼貌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走开。」 喻云飞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愈发觉得这人像自己的亡妻,这微微下垂的眼梢, 即便表达着愠怒却依旧含着水的眸光,还有熟悉的茉莉花香。他宁可相信亡妻是真的活了。然而再细看,他品出了一丝猫腻。 女人的脖子上戴了一根两指宽的黑色choker, 但是choker似乎被什么东西微微顶了起来。 喻云飞再次把人从头看到脚, 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这位女士, 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韩逸舟认真地道, 并扫了女人手中的巨大行李箱一眼, 「你刚从某座岛上回来吧。」 与此同时,韩逸舟的贴身保镖也悄然围了上来。其实这座中转岛上的很多娱乐场所也是韩逸舟的人名下的产业,韩逸舟如果铁了心纠缠这位女士,边上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喻晚吟拉着箱子再次绕开。 但是韩逸舟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手腕传来韩逸舟皮肤微凉的触感后,他心一惊,差点控制不住声线,用自己的本音叫出声。不管他的扮相再怎么像女人,男人的骨架是生在那儿的,韩逸舟抓了手腕,极有可能摸出他的性别。 就在他面色略显狰狞,欲把手抽出来的时候,他身后有人问道:「esseul夫人,这两个男人让你困扰了吗?」 喻晚吟愣了一下,脑海中对这个声音并没有什么印象。他转过头,看到了几个保镖模样的白人男子。 「少爷说,你已经离家够久了,如果玩够了,就请跟我们回去吧。」保镖领头毕恭毕敬地回道,转而看向韩逸舟,「这位先生,如果没事,请把手松开。」 第218页 韩逸舟的保镖全员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的五个男人。 但这批男人身后,还有更多的保镖。他们也凑了上来,和韩逸舟的保镖对视着,而且齐刷刷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西装内袋。 这可是个危险的动作。在丑国,木仓支是合法的。 韩逸舟很识相地松开了手。他可不想在这里引发一次木仓战,引来fbi的注意。「只是觉得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好奇她的姓名而已。」 喻晚吟身后的领头保镖说:「我家夫人不可能是你的故人。夫人,请吧,少爷还在等你回去。」 喻晚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将旅行箱交给了己方保镖,消失在了韩逸舟的视线中。 在保镖的带领下,他到了一家并非韩逸舟名下产业的酒店,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保镖领头问。 喻晚吟恢復男声,说:「还好来得及时。」他这么无条件地信任这批陌生人,只因为对方喊出了esseul夫人这个名号。esseul是他外婆的姓氏,正式r&e中的那个「e」。 「小少爷昨天晚上就交代了我们。他一直在等待你安全的消息,但是又怕联繫你的时候给你造成困扰,所以没有亲自联繫你。」保镖说。 「我会马上联繫他。先找个房间,我要交代一些事情。」喻晚吟说。 「房间已经安排好,大少爷请随我来。」 进了套间后,喻晚吟将行李箱横放在地,拉开了拉链。 惊魂未定的1079终于得以见光。他使劲地闭了闭眼睛,再次见到esseul姐姐,以及面生的保镖。 「esseul姐姐,我们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有惊无险。」喻晚吟恢復了原声。 1079登时愣住了。什么情况?怎么是男的? 保镖也略显诧异地问道:「大少爷,这是谁?」 喻晚吟说:「他是我从岛上带出来的孩子,是很重要的证人。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小岛主人涉嫌逼迫未成年人卖〇y的证据,1079是人证。」 即便1079知道打断人的话不好,可他真的被震惊到了,不得不发问:「为什么,你是男的?」 「如果用原本的模样,恐怕没法进那座岛,所以我才打扮成这番模样。」喻晚吟解释道,「抱歉,欺骗了你。」 「哥哥不用向我道歉。」1079连连摆手,「你能把我带出来,已经是我这辈子求不来的幸运。我应该向哥哥道谢。」 喻晚吟微笑着揉了揉男孩子的脑袋,就像揉小时候的喻朝辞一样。「先准备一下晚餐,他应该饿了。」他对保镖交代一句,随后转向1079说,「在箱子里焖出一身汗,你先去洗个澡,洗完再吃饭。」 1079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房内的人都散了后,喻晚吟也终于坐了下来,准备向喻朝辞留言。然而保镖前脚刚走,喻朝辞的视频请求便发了过来。此时是丑国当地下午五点,而国内则是凌晨五点左右。他通过请求,在视频中看到了弟弟略显憔悴的脸。 「哥,安全了吗?」 「安全了,你的人来得很及时。」喻晚吟说,「在中转岛遇上韩逸舟和喻云飞是我始料未及的。」 「韩逸舟疑心重,现在要去童〇女支岛并不意外。」喻朝辞说。 「你一晚上没睡吗?」 「昨晚从陈烨那儿拿了报告后,就忙着对比数据,对比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因为数据太过令人激动,所以我一直睡不着。」喻朝辞挠着脑袋道。相比数据,他更担心的还是哥哥的安全,所以当r&e丑国分部的人到达中转岛时,他时刻和保镖们保持着联繫,就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哥哥的消息。 喻晚吟看到弟弟抓脑袋,就知道这人又在心口不一。但他也没拆穿,只问道:「数据对比结果怎么样?」 喻朝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颜厉色地道:「陈烨弟弟的心脏配型数据,和黄甜筝的肝脏、冯昊然的肾脏配型结果是一样的。所以,陈烨的弟弟用的就是936的心脏。936被挖了心,已经不可能活着了。」 喻晚吟的手因发颤而无法捏紧。他希望陈烨弟弟用的就是936的心脏,可又希望并不是。这对孩子们来说太残忍了。「准备起诉吧。韩逸舟这回已经逃不了了。」他说。 「我马上通知严哥。」 在简单明了的交流过后,两人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1079高兴地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了。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孩子,是完全听不懂两兄弟间的交流的。 喻晚吟陪着1079吃好了晚饭,最终决定将936已经死了的事情告知他。 韩逸舟刚上童〇女支岛,便看到数十位巡逻员已在庄园门口集结。 见状,他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的巡逻员回道:「有个孩子跑进了东南面的林子,我们至今还没抓到。」 韩逸舟疑惑:「不是有追踪器吗,这都抓不到?」 巡逻员解释道:「那孩子跑得太快了,而且林子里树丛也多,那孩子好多次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熘走,所以这次我们加派了人手。」 「赶紧去找。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有其价值,少一个,你们后果自负。」韩逸舟在保镖的维护下进了庄园,先去找了scott。 他和scott的谈话,无非是要加紧进出岛的客户管理,要核实每一个来岛客户的信息,以及和当地的警方打好关系这一类的谈话。 第219页 谈话告一段落,韩逸舟和scott一起去用餐,而正在这时,去东南面林子找孩子的一批巡逻员也回来了。 「老闆,找到了。」巡逻员的脸色绷如刀削。 「是哪个?」韩逸舟问。 巡逻员咽了咽口水,把一只笼子拎到了韩逸舟身前,说:「是只野猫……那孩子把耳钉裹在了布条里,系在猫脖子上。」 「那人呢?!」scott提声问。 巡逻员战战兢兢地道:「还没找到,已经派更多人去找。」 「岛上布了这么多摄像头,你们也没找到?」scott不可思议地问。 巡逻员摇了摇头。 「先去查清楚,到底少了哪一个孩子,再去找那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韩逸舟指示道,「好好检查码头附近的摄像头,看是不是有孩子熘上去了。」 他们马上按照韩总的指示去做。终于,通过盘点孩子的编号,他们找出失踪的孩子是1079。他们通过摄像头最后一次找到孩子,是在孩子的宿舍里,可当孩子离开宿舍后,他们发现再也没法在摄像头中看到孩子的身影。1079仿佛避开了所有摄像头的眼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确定游艇来的时候,1079没有熘上去吗?」韩逸舟问。 「那边的守备是最严格的,1079不可能熘上去。」 「他昨天有陪客吗?」 岛上的管理点了点头。 「是谁?」 「是古巴黑水帮的头目介绍来的新客。」管理调出了摄像画面,指着画面中的女人说,「就是这个。」 站在一旁的喻云飞心头一惊,神色愈发不安起来。 韩逸舟眯起了眼睛,欲看清楚女人的长相。「这个女人……」他指着女人手中巨大的箱子道,「你们难道没有检查这个箱子吗?」 「检查箱子涉及客户的隐私……」管理断断续续地道,「所以,我们没有检查箱子。」 「蠢货!」韩逸舟雷霆大怒,「如果这个箱子里真的装了孩子,孩子把岛上的事情全部告知警察,你觉得你们还能活吗!」 「可、可万一她只是喜欢孩子,想单独玩呢……」 「你觉得可能吗?!」韩逸舟道,「如果只是单纯地想独自玩,她会做那么多准备,让孩子躲过重重监控,然后把跟踪器系在猫脖子上吗?!」 韩逸舟转身离开了监控室,并联络中转岛上的人,让他们立刻派船过来,并留意女人的动向。如果那个女人还留在岛上,叫些人直接处理掉,连同被带出去的孩子。 以及,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待了,万一女人已经离开中转岛,最坏的结果,就是fbi明天就有可能查到这里。 至于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他看向跟在身边的喻云飞:「你早看出来那个是你儿子,对吗?」 第114章 回家 「我没有看出来。注意到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静静。」喻云飞说, 「现在事情还不能确定,万一是个误会呢?以及就算是,你在这里动手是不是太惹人耳目了。」 「你这算是心疼你和你前妻的儿子吗?」韩逸舟稍稍侧眼, 冷声问。 喻云飞说:「不管母亲是谁, 他终归是我的儿子。」 「你跟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了, 如果你真想要小孩, 以你现在的条件又有什么困难。」韩逸舟说,随后又靠近几步,面对面地提醒道, 「以及你别忘了徐静静是怎么死的。她会自杀, 你也有份。」 喻云飞心虚地闪避了眼神。 「晚吟和徐静静长那么像,你看到他,难道不觉得瘆得慌吗?况且, 没了一个,你还有小朝。小朝平时没少听晚吟的挑拨,没了晚吟,你跟小朝的父子关系倒是能缓和。丑国这里枪械泛滥, 枪战时常有,晚吟死在枪战中,纯属意外。」说完, 韩逸舟转过身,继续交代任务去了。 事情安排下去才没没多久,韩逸舟的人就到了喻晚吟下榻的酒店附近。 客房里, 1079因得知936已经死亡的消息而伤心过度, 哭得已经睡昏过去。在入睡前, 他表示会配合喻晚吟的起诉。 而喻晚吟正在安排团队的行程, 如果没有问题, 他们后天就能乘私人飞机回国。就在他向r&e的律师团队递交起诉相关的资料时,玄关处突然响起了门铃。 他扫了正熟睡的1079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通过可视门铃,他看到屋外站了一个服务生。「什么事?」他将手指按压在安全锁上。 「客房服务。」推着餐车的服务生道,「有位先生为你点了一份宵夜。」 喻晚吟轻轻皱眉,问道:「谁点的?」 「我并不知晓他的姓名,但是他说你肯定会喜欢。」 「我不需要。」喻晚吟拒绝道,「你替我谢谢那人的好意。」 「这会让我很为难。」服务生说,「那位先生说东西要趁热吃,不然会坏了口感。」 喻晚吟说:「这份夜宵你自己吃吧,如果那位客人问起,你就说已经把夜宵送到了我的房间。」 在门外的服务生露出了为难的脸色。僵持片刻后,服务生说:「要不我还是把他叫来,让他与你谈谈。」 可视门铃中,服务生松开餐车走向走廊左边,没过多久,走廊中传来了服务生和其他人的说话声:「先生,隔壁套间的客人说他不需要你为他准备的宵夜。」 「咔哒」一声,十几米之外的隔壁房的房门开了,紧接着走廊里传来了鞋子踩在厚实羊绒地毯上的沉闷脚步声。 第220页 喻晚吟仔细地盯着屏幕,心里想着周边住满了r&e的保镖,如果韩逸舟要下手,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但是他的思绪很快就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拉回到现实:「在国外待了几个月,难道不想念家乡的小吃吗?特地借厨房为你做的。」 宇文瞻居然出现在画面中。 喻晚吟被惊到了。离国将近三个月,而且此时正处在危险之中,现在看到熟人,他无疑是惊喜的、有安全感的。于是他马上打开了门,把宇文瞻迎入房间:「你怎么在这里?」 「来fl州参加一场基因工程的研讨会,前天刚结束。刚要回国,就听小鱼哥说你在这里,还叫了人来接你,所以我就来凑凑热闹。」宇文瞻扫视了房内的环境。 服务生轻手轻脚地把宵夜摆放在餐桌,随后离开了房间。 宇文瞻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趁热吃宵夜:「给你做了些国内的小吃,特地用承心西南角小吃街的佐料做的。」按照喻晚吟饭吃七分饱的习惯,这个点肯定也饿了。 喻晚吟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这味道真是太有家乡的气息了。虽然古巴的食物也很美味,但家乡的味道总是最对口味的。能勾起乡情的往往只是最为普通的食物,特别是那种苍蝇小馆做出来的味道。 「想吃好久了。」他迫不及待地嗦了一口酸辣粉,津液一下子充满了舌下的空间。「你手艺还不赖,虽说用了指定的调料,但口味调得真不错。」 「那是,没陪你少吃,吃多了自然会做了。」宇文瞻得意洋洋地说。 「那你还总来我这里蹭吃?蹭了那么久,自己该会做了。」喻晚吟说。 宇文瞻愣了一下,改口道:「只会做些简单的,你那些翻着花的菜式,比积累实验数据还难。而且我的口味都被你养刁了,你不该负责吗?」 「看你平时去小吃街吃得也挺欢的啊。」喻晚吟嘀咕道,拿起了一大串烤羊肉。 看着喻晚吟吃东西的模样,宇文瞻终于有了一丝安心感。虽然喻晚吟隔三差五都会向他道平安,但隔着视频说得再多,都没有当面见到真人来得强。刚得知喻晚吟潜入童〇女支岛的时候,他就感觉整个人都被一双巨大的手掐着,束缚,不自在。 毕竟丑国到处都是靓丽的风景线。 所以,他特意赶了过来。 「明天是直接从丑国出境回国,还是去古巴一趟?说实在的我好久没见到加西亚教授了。」 「回去向加西亚教授报个平安吧。」 看着喻晚吟吃东西时腮帮微鼓的脸,宇文瞻有些发愣。但是他的目光很快被喻晚吟撞见了。于是,他又匆忙道:「已经不生气了吧,出国当天没送你。」 喻晚吟的心仿佛被勐地拽了一下,并不难受,而是激动,因为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在涂抹唇釉时,被宇文瞻亲吻的画面。 他理应当很讨厌才是。 可现在回想起,心中却会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几年的兄弟了,知道你重色轻友。哪天你为了女人□□两刀,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他面带笑意地道。 宇文瞻莫名觉得这笑容挺恐怖的。他知道喻晚吟确实不会惊讶,只不过会回他两刀而已。 两人陷入了沉默。 宇文瞻当然不想立刻走,于是问道:「说说你在岛上的发现吧。」 下一刻,喻晚吟瞬间变脸,以严肃的表情诉说着自己在岛上的所见所闻。 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韩逸舟收到消息:派去的人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只因为喻晚吟下榻的这家酒店并不是花旗旗下的产业,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刺杀就安排在了喻晚吟准备离开酒店的时刻。 韩逸舟将喻晚吟平日正常时刻的照片也发给了刺杀行动的人,确保行动不会失误。 即便弄不死喻晚吟,喻晚吟身边的1079也必须死。没有了人证,只凭物证,他们还有法庭上斡旋的余地。 翌日清晨,安排好了1079的喻晚吟决定离开酒店,去往古巴。 1079暂时会被r&e丑国分部的人看管着,而分部的人会凭藉手中得到的证据以及1079这个证人,马上起诉童〇女支岛名义上的主人scott。 深知中转岛上也会有风险,但这一次,喻晚吟没把1079装在箱子里,而是将他化成了一个女孩子,确保他不会被认出。 趁着出境手续还未办好,宇文瞻先行走到了酒店门口,留意了一下天气。一会儿就要离境坐船去古巴,他可不想让糟糕的天气破坏他的心情。 然而甫一抬头,他发现对面高楼上的窗口突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宇文瞻眯了眯眼睛。这时候他就抱怨起自己小时候没保护好视力,搞得现在有些轻度近视,眼神不太好。 随后,他回道到酒店柜檯前,对着前台小姐道:「女士,请问你们有备用的雨伞吗?」 同样在等待离境手续的喻晚吟问:「天气不好?」 「谁知道呢,万一见鬼了遇上大雨。」宇文瞻回復一句,转而又对柜檯小姐笑吟吟地说,「如果没有,能否帮我们去买一下?黑色最好。」 柜檯小姐被这双充满东方风情的桃花眼迷得五迷三道的,愣愣地点头回道:「我们这里有雨伞,可以免费赠送给客户。」 于是,在场十几个保安,以及喻晚吟三人都得到了一把黑色的伞。 第221页 出境手续很快就批下来了。宇文瞻走到门口,马上把伞撑开。 「没下雨你撑伞做什么?」喻晚吟疑惑。 「阳光太刺眼,妨碍我看沿路靓丽的风景线。」宇文瞻道。 听到最后几个字,喻晚吟立时明白了,跟着把伞撑了起来,并把1079圈如自己的怀中,用雨伞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身经百战」的保镖见状,也明白了宇文先生的目的。 于是,酒店门口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 埋伏在附近高楼上的狙击手一下子懵了。他们等了一上午,终于得到情报说喻晚吟要在这个时间点离开,结果却是这番情形。有黑色雨伞挡住了视线,他们要怎么一击毙命? 职业狙击手如果不能做到一击毙命,接下来就不可能得手。 现在,别说喻晚吟,他们连黑伞下谁是谁都搞不清楚。 眼睁睁地,五位狙击手看着一群人上了防弹车。 透过单向车窗,喻晚吟注意到酒店附近有很多人都在留意着他们。有些人只是单纯好奇,而有些人则是虎视眈眈。 「左手边大楼上数下第五层,有一个。」宇文瞻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估计昨晚韩逸舟就发现孩子不见了,今天就想下手。」 喻晚吟拿起手机,用变焦功能不断放到相机中的画面,确实看到有一根黑色的东西探出了窗口。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如果没有偶然留意到这个细节,他和1079一出门就会被击〇毙。 「哥哥,你要离开我了吗?」1079红着眼,嗓音有些发颤。 「只是暂时离开。」喻晚吟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还会来看你的,一会儿到了码头,你跟其他哥哥去另一艘轮船上,他们也会保护好你。」 「我会听哥哥的话,把我知道的事情如实说出来的。」1079说,「这样的话,真的可以为936哥哥报仇吗?」 「会的。」喻晚吟保证道。 两方人最终在码头分别。在重重保护下,他们分别上了两只私人游轮,一只驶向fl州方向,一只驶向墨西哥湾。每艘私人游轮分别升伴了四架直升机护航。 韩逸舟的人一路跟到了码头,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更何况他们上了船。 「老闆,抱歉,我们失手了。」行动头目打电话通知韩逸舟。 「失手?你们不是声称最优秀的狙〇击手吗?为什么还会失手?!」韩逸舟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 「他们在离开酒店时都戴了伞,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所以从高处根本无法狙〇击。候在路边的人也无从下手,人被围得严严实实的,车子也是经过防弹处理的那批。」头目战战兢兢地回復道。 韩逸舟咬牙切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让人逃了,他在丑国的窝点就算完了,整条产业链会受到致命打击。 现在再不离开,scott要是一松口,他人都要交代在丑国。 在韩逸舟上私人飞机,准备回国的时候,情报方及时给出了消息。果然,在把1079放跑后,控告接踵而至。 scott以涉嫌组织儿童卖〇y的罪名,被fbi发起了调查。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岛上的罪证处理干净。 第115章 小鱼哥害羞的千百种方式 「土豆泥还需要过筛吗?」喻朝辞看着已经过筛三次, 丝滑得宛如打发了奶油似的土豆泥问道。 穿着围裙的陆他山凑上来,取了个干净的小勺子挖取了一些。过筛几次的土豆泥丝滑细腻,全然没了土豆颗粒, 还充斥着黄油的温暖的奶香。「嗯, 口感非常好, 至少我不会挑剔。」 看起来只是主观的评价, 但实际上却是最高的认可。陆他山的嘴巴可一点都容易满足。 喻朝辞轻挑唇角笑了笑,马上将过了筛的土豆泥装盘,并随手摘了几片养在餐厅阳台的可食用薄荷, 点缀在了盘子的一角。 整个餐厅中香味四溢,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緻的中餐,偶有几道法式料理。一桌子菜是两人准备了一下午的成果,有了陆他山的指导, 喻朝辞半吊子的厨艺可算是得到了一次飞升。 哥哥要回来了,预计北京时间下午四点五十至私人机场,回到承心大约是五点半。为哥哥接风洗尘的晚餐本就该丰盛,他本可以去外面包个酒店好好庆祝, 但最后还是选择亲手为哥哥做一顿晚餐。 初闻宇文瞻说起两人在中转岛遇到的事情时,他心惊肉跳的,好在两人平安归来。 「你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合不合喻院的口味。」陆他山舀了一勺正用小火慢慢熬制的明虾时蔬羹,清透的汤羹中时,蔬保留着最原始的白绿色, 粉红的虾仁裹着晶莹的汤羹, 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慾大增。 不仅喻朝辞准备了菜, 陆他山也帮忙做了几道。 喻朝辞马上要凑上去嗦一口。 但是陆他山突然记起了什么, 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垂下眼, 轻轻地吹着勺子上的热气,待觉得汤羹不烫嘴了,他才重新伸手把勺子放到喻朝辞嘴边。 看完了整个吹气动作的喻朝辞心里仿佛被猫尾巴轻轻扫过。他和陆他山对视了一眼,张嘴喝掉了一勺子的汤汁。 虾肉弹滑,时蔬爽脆,箇中的鲜味不是调味料所给予的,而是源自食材本身的美味。「呜,好喝,哥哥绝对喜欢。」他再一次对陆他山的手艺不吝赞词。 「你跟喻院的兄弟关系,还真是让人艷羡。」陆他山确实羡慕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第222页 「不就是准备个晚饭。」喻朝辞不以为意。 一顿晚饭就能让学霸兼工作狂捨得请假一天课程,推掉r&e的各种安排,有多少人能有这个待遇?陆他山心里如是说。 见陆他山眼中有满满的不解,他接着道:「哥哥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我是不习惯的。以前就算哥哥上初中住校,一礼拜回一次家,我都会和妈妈在每周三去看他。」明明那时候哥哥还总喜欢欺负他。 陆他山笑得轻浅,不经意地问:「那以后各自成家了,你也要和喻院住一起吗?」 喻朝辞愣了一下,用意味不明地眼神看向陆他山,说:「为什么不能住一起?」 「要是你的另一半不愿意呢?」陆他山问。 喻朝辞避开对方的眼神,一边装点餐盘,一边用犹豫的语气地反问:「如果是你,你介意你的另一半这么恋家吗?」 这回换陆他山愣住了。半晌后,他回道:「我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跟他的亲人密不可分的话。」 「叮」的一声,烤箱里的饼干烤制完毕。陆他山从喻朝辞微红的耳朵上挪开视线,走到烤箱前拖出了烤盘。 看到迪迦头像的切片饼干,喻朝辞的眼睛再次亮了。「你怎么做到的?这种切饼干超级难做,你居然还能做成q版迪迦?」这么可爱的饼干,他根本下不了嘴。 「初次尝试,把迪迦做胖了。试试味道如何。」 于是,刚才还在因饼干的精緻而觉得下不了嘴的人,这会儿「咔嚓咔嚓」啃得飞起,刚出烤箱的饼干还是热乎的,明明看着很密实,实际上相当松脆,甜而不腻。「我觉得这个不应该用来吃,而是当收藏。唔,再来两块,我饿了,好好吃。」 陆他山一把移走饼干,说:「这是饭后甜点,现在吃饱了一会儿没胃口吃一桌子的菜。」 「三块饼干而已,不至于把胃填饱了。」 「饼干均分的,你多吃几块每个人分到的就少了。」 「你少分我几块不就好了,我这叫预支。再让我吃两块,冷了就少了那种味道。」 「饭后甜点就是饭后甜点,快问问喻院什么时候到,菜都齐了。」 「你先把饼干给我!」 就在两人为几块小饼干争得不可开交时,餐厅门口发出「叮铃」一声,拖着行李箱的喻晚吟和宇文瞻出现在了门口。 本揪成一团的两人,顿时停下了动作。 并且喻朝辞假装若无其事地火速退开了两步。只因为一看到哥哥虽带着笑意,实则眼中带着责备的表情后,他马上回想起了哥哥离开前发生的事情。他就怕自己再次把哥哥气走了。 「小鱼哥,大设计师,吵什么呢?」宇文瞻笑吟吟地问,随后可劲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回来啦。」喻朝辞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嗯,一切安好。」喻晚吟温和地笑了笑,一改刚才微凉的眼神,抬手轻搭了弟弟的肩膀,说,「怎么感觉有点瘦了。」 喻朝辞刚要接话,宇文瞻抢先回復道:「如果你选择在岛上多逗留几天,我认为小鱼哥能骨瘦如柴了,最急几天他一直在操心你的事。以后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总有更加妥善的解决方法。」 「骨瘦如柴不至于。」除却得知哥哥脱险后的如释重负,现在,喻朝辞心中更多的情绪是生气,「明明说了是去古巴学习交流,结果一句话都不商量直接跑岛上去了,你对自己负责吗?」 喻晚吟嘆了口气,无奈地道:「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要不是宇文哥难得眼睛尖,这会儿我可要为你收尸了。」喻朝辞得火气登时上来了,认为谁都哄不好。 「好了——」看到嘴皮子要翘上天的弟弟,喻晚吟认真地哄道,「我的错,擅作主张没有跟小鱼哥商量。我无视了小鱼哥对我的关心,此次行动对小鱼哥毫不负责。要知道小鱼哥最离不开我了。」 「噫,别拿宇文哥自恋渣男这一套,谁离不开你了。」 「嘿两兄弟吵架怎么就扯上我了?」躺枪的宇文瞻表示不服。 「还生气吗?要不跟小时候那样抱抱举高高?」喻晚吟稍稍歪了脑袋。 喻朝辞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小时候确实喜欢被哥哥托举,但现在都什么年纪了。「吵死了,吃饭。幼稚,无聊。」他气腾腾地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而此时的陆他山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愣愣地看着跟喻晚吟怄气的喻朝辞,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滋味。 喻朝辞可没对他这样过。 晚饭期间,喻晚吟分享着在古巴的日常。谈着谈着,四人不可避免地谈到了被发起调查的scott。童〇女支岛名义上的主人被起诉了,那么韩逸舟这个黑色产业链的最终受益者,该在什么时候落网。 就在晚饭即将结束时,喻朝辞突然收到了来自门卫的语音消息:「小喻院,他又来了,该不该让他进来?」 这个「他」显然是喻云飞。喻云飞是和韩逸舟一起回来的,比喻晚吟早一天回国。 喻朝辞看了哥哥一眼,得到眼神允许后,便回復道:「让他进来吧,我们在餐厅吃饭。」 「他来做什么?」宇文瞻问道。 喻晚吟摇摇头,猜测道:「当天他没在韩逸舟面前揭穿我,这次该是拿着这事来谈好处的。」 第223页 陆他山终于吃掉了最后一块软嫩的东坡肉,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盘。在喻云飞到来前,他觉得他应该能把餐盘全扔进洗碗机里。 没有两兄弟的刻意为难,喻云飞终于可以开着车子直达两兄弟所在的餐厅。他推开门,门前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此时,陆他山正好粗略收拾好料理台。他洗干净手拉了拉充满了好奇心,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的宇文瞻,示意暂时迴避。 即便他知道两兄弟跟他们生父关系不好,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也不好参与其中。 等外人都走开了,铁青着脸的喻云飞才开口道:「晚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知不知道那里是非常危险的地方?你以为随便化个妆就能把人矇骗过去吗?」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喻晚吟反问,「我一直认为你不会知道这件事,没想到你知道,你明知道韩逸舟是什么样的人,还选择不离不弃。」 喻云飞说:「我本想我没有当面拆穿你的身份,你该做人留一面。」 餐厅之外,宇文瞻时不时地朝里边看去,担心里面的人会发生肢体冲突。「这人到底来做什么的?不会又想求得大鱼小鱼的原谅吧?」他喃喃自语道。 「看表情,并不是。」陆他山道。 就在这时,陆他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向宇文瞻打了个招唿,拿着手机走到了边上。而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消息后,他总算明白喻云飞找上门的原因了。 「怎么感觉里面剑拔弩张的?」待陆他山回来,时刻留意着餐厅内部动向的宇文瞻说道。「虽然他每次来,都是以闹得不愉快而收场,但这次来,脸色全程没好过。」 「当然不会好。」陆他山道,「韩逸舟以组织出卖〇人体〇器官的罪名,在昨天刚下飞机时就被公安逮捕了。」 第116章 就当是答应了 「所以你来这里, 就是为了指责我们提供了证据,导致韩逸舟被逮捕?」喻朝辞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们几人刚刚还在盼着韩逸舟赶紧进去,没想到, 好消息来得这么突然。 怎么严哥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难不成是因为把韩逸舟人赃并获太过兴奋, 心思全用在审讯上了? 他在心中嘀咕着。 「原来韩逸舟昨天刚回来就被抓了,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这件事,大抵是有生之年里最让喻晚吟高兴的事情。餐厅中刚才还冷到极致的空气,一下子洋溢开了喜悦。喻晚吟甚至想学学宇文瞻那遇到好事必放一首□□《好日子》的习惯。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喜上眉梢的两兄弟让喻云飞更加盛怒。「他在你们俩小时候对你们有多好, 难道都忘了吗?」 喻晚吟冷笑着道:「有多好,好到要往我脑袋里塞两颗子〇弹吗?」 「好到污衊承心用非法手段矫正同性恋,来掩饰花旗旗下艺人代〇孕的事情吗?」喻朝辞跟上一句。 喻云飞据理力争道:「难道他一开始没有对你们表达善意吗?他想在我资金紧缺的时候代替我投资承心, 帮助度过难关,可换来的却是你们对他的羞辱。遇到这种情况,换谁都会恼羞成怒。你们说说,哪一次不是你们先挑的火。如果你们息事宁人, 他也绝不会做出反击。」 「他逼死我妈,照你说的我还得对他笑脸相迎?」喻晚吟反问。 「你母亲的事是我的过错,骗婚的是我, 冷落她的是我,出轨的还是我,我承认是我渣, 但为什么你们就要针对他?」喻云飞的情绪有些崩溃, 「你们有本事就让我进去, 而不是揪着他不放。」 「我们只是没有得到你的犯罪证据而已, 我不相信你跟那滩黑水搅在一起, 手上还是干净的。就凭你对他不离不弃,我断定你肯定也犯了不少事,否则不会有唇亡齿寒的紧迫感。」喻朝辞说,「而且,他现在被逮捕是罪有应得。如果他真的只是逼得妈妈自杀,我们还真没办法把他送进去。」 喻云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在中转岛没把你哥男扮女装的事情捅出来,尚且顾及父子情分,你们却巴不得我死。」 「不要把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在我俩头上。」喻晚吟没有被饶进语言的陷阱中,「一切的前提是,你跟着韩逸舟犯了罪,而我们找到了你犯罪的证据。想致你死地并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犯下了罪,给了我们揭发的机会。而你没把拆穿我,只是因为你尚且存留一点做人的底线,毕竟虎毒不食子,我们也没有对不起你。而我们会选择揭发你,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以及就算我们想针对你,也不会借着私人关系,而是堂堂正正地来。」 喻朝辞在旁边嗤笑一声,道:「哥你跟他讲那么多道理做什么,他听得懂吗?」紧接着,他又对喻云飞说:「老情人被抓,你已经着急到语无伦次了吗,前面还在大义凛然地说『有什么事沖我来』,被说到痛处,又训斥我们不念父子情分。就算我们不念父子情分又怎样,那是我们的处理方式,关你屁事。」 「你这个没教养的白眼狼。」喻云飞指着他的脸大骂。 「没错,我就是白眼狼,我本就没爹娘养,成了白眼狼很意外吗?」他轻飘飘地道,「你来这儿不就是想让我们给韩逸舟脱罪吗?那你可以滚了,我们只会提供更多犯罪证据,把他的死路铺平了,好死得一路顺风。」 第224页 喻云飞恼得接不上气,抬手就要扇喻朝辞一耳光。 喻朝辞迅速往后一躲。 而喻晚吟则牢牢箍住箍住了喻云飞的手,面色由刚才的不温不火转为绷如刀削:「妈妈和我一起养大的弟弟,你有什么资格打。」说罢,他狠狠地甩掉了喻云飞的手。 与此同时,陆他山和宇文瞻也冲进了餐厅,紧张地看着父子三人,说:「喻先生,好好说话,不要动手打人。」 喻朝辞轻轻地吸了腮帮处的肉,同样冷声道:「与其在这里无能狂怒,不如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韩逸舟这顶遮阳伞帮你挡着,你公司的那些生意,能见光吗?滚吧,再留在这里,我要报警了。」 喻云飞气愤之余,也深知喻朝辞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他马上离开了餐厅,加紧处理公司里的事去了。 没有花旗系的媒体只手遮天,那些事还兜得住吗? 待喻云飞离开,两兄弟相视一笑,抬起手碰了碰拳头。 喻朝辞乐不可支,马上拿出手机联繫严欢朔,询问关于韩逸舟的事情。 喻晚吟则拿起陆他山烤的小饼干,「咔嚓」咬了一口,夸赞道:「从来不知道陆先生对甜点也有研究,制作这种切片饼干需要很强的空间构想力,我之前做过,但是被小鱼哥吐槽毫无空间感。」 看到两兄弟神情轻松,仿若无事发生,陆他山和宇文瞻才释然。 「看样子心情不算差。」陆他山道。 「他居然有脸打小鱼哥。」宇文瞻说,「真以为自己还有说教的资本。」 喻晚吟又拿了一块饼干,道:「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想动手打人,估计是韩逸舟被抓真的急了。他就算现在前脚出门,后脚就传来被抓的消息,我都毫不感到惊讶。就如小鱼哥说的,近墨者黑。」 另一旁,喻朝辞正跟严欢朔扯皮:「你们这口风也太紧了,好歹我们也是证据提供人,私下也几年的交情了,结果人被抓了都不告诉一声。」 严欢朔无奈道:「我们也有难处嘛,这么大一只老虎,抓到了把柄肯定要仔细了处理。还多亏了你提供的关于黄甜筝和冯昊然的器官系同一人体的证明,以及源自童〇女支岛的视频,本来黄保罗和冯世远死活不肯招,视频一出,他们脸色都变了。」 喻朝辞压低声音问:「这次能治罪吗?」 严欢朔自信地道:「光是黄保罗和冯世远的证词,就已经足够了。这种竭泽而渔的器官出卖方式,不知道让多少未成年人失去了性命,他已经涉及故意杀人罪了,更别说还涉及组织代〇孕、组织未成年人卖y等罪名。其实你该知道,就算没有这么多罪名,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树大招风,上头已经注意很久了,只差一个契机。」 喻朝辞思忖一番。花旗和麒麟区别,就在于前者重点玩金融,手中的钱左右倒腾,渗入的产业以娱乐消遣为主;而后者虽由房地产发家,却早已转战实业,投入的资金帮很多实体工业度过了危机。所以虽然都是大厂,两者在网上的口碑不在一个位面。 他这才如释重负:「辛苦严副局了,改天带你去吃香喝辣,好吃好玩的都安排上。」 「你居然还会心疼人啊,少见少见。我缺你那点吃喝?我这叫为人民除害。」严欢朔挺起了胸膛,「不过你执意要请,我肯定会去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套臭不要脸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吗?」严欢朔笑。 几番寒暄过后,喻朝辞挂断了电话。 为喻晚吟接风洗尘的晚餐也在关于韩逸舟的刑罚讨论中结束。 纵使花旗再隐瞒韩逸舟被捕的事情,也架不住警方对花旗高层一个又一个的问话。最后,韩逸舟被捕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喻云飞闹事后的第二个晚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则消息,甚至还有人爆出了韩逸舟刚下飞机就面对警方的画面。 网络上就韩逸舟被捕的原因众说纷纭,但一大票人都认为落网大概率是和明星代〇孕事件有关。 墙倒众人推,当警方发出通告后,大大小小的公司都站了出来,诉说着韩逸舟以低价竞争市场,破坏行业发展,低价收购公司,随后打擦边球似的对行业进行垄断,进一步提高物价收割资金的劣迹。纵使花旗因垄断的问题被罚过无数次,可这些反垄断罚款对花旗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 早有人看韩逸舟不顺眼,只因为他为富不仁。同样资本大厂,麒麟光是在山区捐赠的学校就已经数不过来了,娄珊珊自身就是穷人家出身,所以更想让更多的穷困孩子通过学习改变命运,麒麟资助的资金都是透明化的,连瓶牛奶钱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喻朝辞粗粗浏览了一下众人们对韩逸舟的看法,随后把第二天的课本摞在书桌,安安心心地睡觉。 这晚,他再一次梦见了妈妈。 以前有妈妈的梦,总是以噩梦的形式出现,但这一次,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小孩的模样,趴在妈妈腿上听睡觉。 他对这个画面有印象,当时妈妈好像正在录制画画的视频,录完之后就传给陆也哥哥看。他一抬头,发现妈妈也低下头来看他,并笑着温声问:「朝朝醒啦?」 「嗯。」他从沙发上爬起来。 妈妈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在屏幕上作画,并道:「等我画完这幅画,我们就去游乐城玩,好吗?」 第225页 他马上点头答应,满心期待地坐在妈妈身边等着妈妈画完画。茶几上还放着刚烤完的切片饼干,是q版迪迦的头像,非常可爱。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妈妈终于录完了视频,准备带他去游乐城玩。然而在两人刚刚从沙发上起身的那一刻,鱼丸突然一跃而起,扑进他的怀中。 他的身子跟着一颤。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小鱼丸感受到他醒来后,「喵呜」了一声,似乎在为自己弄醒铲屎官而道歉。 「你怎么进的房间?」从美梦中惊醒,喻朝辞难免产生了一种空虚感。他眯着眼睛揉了揉小鱼丸的脑袋。这豹猫跟陆他山的小鱼干一样粘人,总能想尽办法熘进他的房间。 小鱼丸唿噜两声,凑到他脸前窝成了一团。 喻朝辞抱着小鱼丸,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他好像好久都没有去看妈妈了。韩逸舟落入法网,他该把这一消息告知妈妈才是。 第二天清早,他请了一节大课的假,跑到花店买了一盆开得正盛的茉莉花。茉莉的花期在初夏,但花店里的茉莉是生在温室里的,而且经过改良,雪白的茉莉能遍布枝头,不仅香气袭人,观赏性也极佳。 深秋的天气已经转凉,天也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抱着花盆沿着台阶走上公墓山,他感觉更加清冷。 墓碑上,照片将任有淑的的容颜永远锁在了美好的年华。喻朝辞将花团锦簇的茉莉摆放在墓碑前,道:「妈,哥哥最近几天刚回国,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所以今天没陪我一起来。」 照片里的人微笑着「看着」小儿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韩逸舟终于得到了惩罚。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带着喻云飞耀武扬威。」他撑着伞,蹲下身轻轻拨弄着带上了雨水的白色花瓣,摘了一朵放在墓碑之上,「我知道你曾经很爱喻云飞,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 「他不会有好下场,我就在等着他和韩逸舟一样入狱的那一天。」他说,「虽然韩逸舟是第三者,但伤害了你的人还是喻云飞。」 紧接着,他讲述了寻找韩逸舟犯罪证据的经过,包括哥哥亲自跑到岛上带回证人的过程。 他越讲,越把时间线往前推移,谈到了越多的事情,其中不乏让韩逸舟落网的导〇火〇索,即陆他山牵扯出来的明星代〇孕名单。 当提到陆他山之后,他的话题渐渐地发生了转变,改为向母亲述说自己和陆他山不对付的日常:「说他讨厌,其实是真的讨厌,因为他总能就一些小事怼我,怼人的角度非常清奇;但有时候他也很可靠,总能办成一些我觉得办不到的事情,气归气,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跟哥哥给予的感觉并不一样,跟宇文哥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出来。」 「应该就是远远地看到他之后,会不自觉地加快步伐朝他走过去,和他互相吵两句。」 秋雨下得有些大,雨滴落在地面上弹跳起来,在他黑色的呢子风衣打上了一层稀薄的水珠。 一旦说出这句话,他突然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性地想去靠近陆他山,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对陆他山的近距离接触非常牴触。 在墓碑前蹲了片刻后,他抬起头重新看向照片中的母亲,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会介意……我和喻云飞成为同一种人吗?」 「我、似乎喜欢上陆他山了。」 也许是想找一个媒介来当做母亲的认可,他开始在口袋里摸索,哪怕是一个枚能给出正反面的硬币,或者给出奇偶选项的纸张。 如果摸出的硬币是正面,或者纸张上的第一个字的比划数是偶数,就当是母亲答应了。 可他翻遍了风衣和裤子的口袋,别说硬币了,连一张纸都没找到。于是他又脱下背包,试图通过翻书来决定。 就在他一手撑伞,一手艰难地翻包找书的时候,秋雨也停了,一缕阳光透过厚实的云层缓缓照亮了这一片墓地,让茉莉花上的水珠闪着晶莹的光。 「你在包里找什么?」一阵熟悉的声音穿过黑伞钻入他的耳中。 正在包里「翻箱倒柜」的喻朝辞突然愣了一下,立时挪开了头顶上的黑伞,随后看到同样抱着茉莉花,撑着黑伞的陆他山。 在下过雨的清冷秋意中,陆他山的眼眸却如晚春的山泉水一般温柔。 第117章 表白?! 今天的陆他山也撑着一把黑伞, 身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这套西装不像往日的「花枝招展」,配饰只有简单的白金色领带夹与丝质的方帕,给人一种庄重肃穆感。 陆他山的眼神很温柔, 但却让喻朝辞感到炽热。热意沿着他脖颈的肌肤迅速往上爬, 涨红了他的双耳。 他的脑海中冒出一大堆问题, 身体也因由内而外的羞赧之意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儿?」他佯装轻松, 但断断续续的语气出卖了他。 刚才和妈妈说的话,是不是被听到了? 即便喻朝辞的后退步迈得很小,但陆他山还是注意到了这个有意疏远的距离。他的视线微微一转, 收敛了眼神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温柔, 回道:「来看望奶奶,路过这里,恰巧看到你站在这里。」 在错开陆他山的目光后, 喻朝辞的视线顺其自然地挪到了对方怀中的茉莉花上。这盆茉莉显然也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原本松散的枝条被修建成了稍显圆润的椭球型,枝条密集,白皙的茉莉挤满了枝头;栽种茉莉的是蓝底金色细纹的瓷罐, 这种撞色的瓷罐为原本纯净轻盈的茉莉添上了一丝矜冷的气质。 第226页 这盆花可比他带来的那盆好看多了。 陆他山放下伞,把怀中的茉莉摆到喻朝辞母亲的墓碑前。 这行为让喻朝辞很疑惑:「这盆花是给我妈妈的?」 「昨晚让老李给我准备花束的时候,透过视频正好看到这盆茉莉花开得不错。想到你母亲喜欢茉莉, 所以就带了一盆过来。」陆他山淡然自若地道。 「为什么要送我妈?」 「给认识的女士带一束花,很意外吗?」陆他山反问,「之前也没想到你会来, 只觉得任女士一个人在这里会挺孤独的, 所以就顺带着带了一盆。」 喻朝辞转了转眼睛。好像, 陆他山的这种行为也没有违和感。「我替妈妈说一声谢谢。」他很认真地说。 「所以你刚才在包里翻什么?」陆他山又把问题扔了回去。 喻朝辞好不容易降下一些的热意, 现在又因一个问题又窜了回来。他的手下意识地要去挠抓并没有发痒的脑袋:「我刚才想起自己好像忘带了课本, 就想确认一下。」不过一想到陆他山曾提起过,他撒谎时会有挠脑袋的习惯,他又把手放了回去。 陆他山淡淡一笑,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目光再次转向任有淑的墓碑。 间隔两个身位的距离让喻朝辞有了喘息的余地。他稍稍侧眼小心翼翼地瞄了陆他山一眼,重新看向母亲墓碑上的照片,在心中默念道:「妈妈,这个人就是陆他山,你会同意吗?」 照片上的任有淑依旧笑得温柔。 而天上的雨云也愈发散去,让大片阳光得以洒下。 看着天气愈发放晴,喻朝辞的心中有了答案。他再次偷偷瞄向陆他山,心跳、唿吸亦愈发地紧张起来。「那个,我……」他犹犹豫豫地转过身。 「嗯?」 微凉的秋风吹过,携带了一抹陆他山身上「今夜或不再」的广藿香气息,正值中调的「今夜或不再」广藿香味较为厚重,夹杂着寻常人根本闻不出来的玫瑰幽香,飘进了他的鼻腔。 「我觉得……」在闻到熟悉的香气后,他脑海中瞬间涌现了和陆他山亲密的画面。本来就不好使的脑子现在更加乱了。他使劲地抓了一下脑袋,疯狂跳动的心脏就像一只大型振动泵一样,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煳,直接影响了语言组织能力,「你的治疗应该也差不多了、所以是不是该离开承心了。」 但是一说出这句话,他想打自己一嘴巴子。他的本意是想让陆他山摆脱同性恋矫正这一现状,至少能有和娄女士面对面交谈的勇气,不要再让娄女士干涉决定,这样的话,至少娄珊珊也不会在感情这方面对陆他山产生影响。 然而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他要把人赶走一样。 陆他山看出了喻朝辞的不自在,于是,他又稍稍拉开了距离,道:「确实也差不多了,不过在承心待了一年,现在突然离开似乎会不习惯。喻院的厨艺值得留恋。」 「就只有我哥我的厨艺值得留恋?」喻朝辞反问。看到陆他山拉开距离,他有点慌。 陆他山认真地想了想:「好像只有在承心才能感受到每天在嘴皮子上得逞的快感,放别地都是别人适应我。」 「我其实不是想让你走、」他解释道,心里乱得像被小鱼丸抓过的毛线球,「就是想让你面对……」 他越解释,脑子里越煳成浆煳。 「面对什么?」 喻朝辞发誓,就算跑完百米竞赛,他的心脏都没跳得像现在这样厉害,膨胀的心脏仿佛压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在原地抓狂半天后,他烦躁地道:「我的第二节 大课要开始了,我、我先回学校上课。」 语毕,他转头跑得飞快,连撑在一旁的雨伞都没来得及拿。 喻朝辞的突然跑开,并没让陆他山感到意外,但他的眼中难□□露出一丝失落。他转过身,望向墓碑上的任有淑,低声喃喃道:「老师,他似乎还是很怕。」 回到车上的喻朝辞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有生之年第一次认同陆他山曾嘲笑过自己的那个词:嘴笨。 但过了没多久,他就将这次失败归咎于今日运气不好。很快,被一个「前方事故,此路禁行」的告示牌拦住回校的去路,让他更加坚信自己是运气不好。无奈之下,他只好开车饶了一条远路。 所幸第二节 大课赶上了。 午餐期间,他意兴阑珊地刷着新闻,只因早上没说出口的话还是让他觉得心有不甘。但突然间,他就刷到了一则新闻:南辰北路宁兴桥突发坍塌,致多辆行车落入江中。 坠江车辆达八辆,已捕捞上六名坠江路人,其中五人死亡,一人已送往医院抢救,剩余坠江人数不明,打捞正在进行中。 看到这则消息,喻朝辞瞬间觉得一阵恶寒,嘴里的肉连嚼都没嚼就咽下了喉咙,差点把自己噎死。 因为那座宁兴桥正好是他往返于母亲墓地与学校的必经之路。他去往墓地时还是好好的,没想到扫墓期间发生了坍塌。 所以说回学校时那个挡在路前的告示牌,正是因为这次的桥樑坍塌事故。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给陆他山发送消息:「你现在人在哪儿?」 在墓园里,他因嘴笨一事在车上坐了好久,也就是说陆他山极有可能在他尚在车里发呆的时候离开了。那如果期间正好遇上了桥樑坍塌事件…… 第227页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陆他山并没有立刻回復。 以前在这个时间段,陆他山的回覆都很迅速,午饭时间多是空闲的。 五分钟都没得到回覆,他马上通过手机用最高权限获得了0506房内的监控画面,然而看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客厅内压根没人,只有小鱼干喵喵地叫着,只因为放粮盆内没有放今日的猫粮。 他愈发感到心慌,转而把监控画面调到了0506房门口。也许陆他山只是被工作绊住了,碰巧没把手机放在身边,也没空给小鱼干餵猫粮。只要看监控拍摄到陆他山进0506的画面,他就放心了。 然而他用八倍的速度看完了从九点半之后录像,根本没寻到人。 到了这一步,喻朝辞彻底按捺不住了,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亦极度压抑、迅速的跳动着。他放下还没吃两口的午饭,付款立刻走人,开车跑回承心。 尽管套间里面没人,他到的第一个地方还是0506。他焦躁地按响了门铃,然而没人应答,只有小鱼干的叫声通过房门隐约间透了出来。 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怎么不回消息?」 两分钟过去,依旧无果。 他发起了语音对话。 对方没有接。 再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机械而礼貌的女音如是说。 他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砰砰砰」地拍响房门,并朝里面喊道:「陆他山,你在不在里面!」 如果不是每个套间的隔音效果良好,他的这番行为早就影响到了其他套间的vip客户。 可门就是没开,门内除了若有若无的猫叫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陆他山!!」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周也渗出了一些热意。 然而依旧没人回应。 于是,他转身,准备去往宁兴桥附近看看情况。 他连走带跑地去往电梯口,内心被紧张,崩溃,焦急等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路会被阻碍。下一刻,他「砰」的一下和什么人撞了个满怀,还把对方手机装落在地。「对不起、我……」他一抬头,却看到眼神中略有疑惑的陆他山。 「你怎么在这里,没去上课吗?」仔细一看,他发现这孩子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点水光,「眼睛怎么红了?」 看到熟悉的人,闻到熟悉的香味,喻朝辞心头的大石终于得以落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极度紧张后的放松安心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陆他山捡起手机,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常备的消毒湿巾擦掉了上面的灰尘,随后把手套扔了,又仔仔细细把手机擦了一遍。「怎么不去上课?」他再次问。 「你怎么不回消息?刚才去哪儿了,小鱼干都没人餵。」他问。 「在你们的悉心看护下,我父亲今天身体好转了点,今早回来后我就去他那儿了,顺便一道用了午餐。」陆他山道,「父亲不喜欢我们家人团聚的时候使用电子产品,所以我把手机调成飞行了,你的消息我也刚收到。」 喻朝辞嘆了一口气。 「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喻朝辞垮着一张猫猫批脸冷声道,「就是看到小鱼干没人餵。」 「你又看我房里的监控?」 「只是看看小鱼干而已。」 陆他山冷笑一声:「最好如你所说,你要是有偷窥癖,我的律师团队最近正好也挺清闲的。」 「放心,你对我的诱惑力还没一只四仰八叉的猫来得大。」喻朝辞重新看向手机,试图找点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来缓解此时的尴尬气氛,同时心中在不停地念叨: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而喻晚吟永远都是和他心意想通的,他想要缓解尴尬,喻晚吟就打来电话了:「小鱼哥你在哪?」 他朝陆他山看了一眼,回道:「在承心啊。什么事?」 「喻云飞要出事了。」喻晚吟猝不及防地道。 「啊?」 「宁兴桥坍塌的事情你知道吗?」喻晚吟问。 他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啊,怎么了。他掉下去了?」 「不是。」喻晚吟顿了顿,继续道,「这座宁兴桥是他的公司承建的。到目前为止,坠江死亡人数已经到达七人,桥面断裂致人死亡这种事闹那么大,他是要被追责的。」 第118章 出柜了 这样的结果是喻朝辞没有想到的。 「好好的桥怎么会塌呢?」 在他印象中, 这座宁兴桥是五年前修的。这座桥建在江面最窄处,为路人带来很大的便利,至少减少了半小时的车程。就因为这个, 这座桥上的车辆络绎不绝。 「其中原因我不清楚, 只是在一院工作的同学告诉我, 今早他们陆续收到了很多溺水伤员, 一问由来,都是塌桥事故里的。」喻晚吟的陈述语气并没有当初听闻韩逸舟出事那会儿有着雀跃之意,「希望接下来别再出现伤亡了。」 喻朝辞陷入沉默。他连做梦都在想着喻云飞能被严惩。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 他却高兴不起来。 但也不能说沮丧。 只能说是一阵唏嘘。 「今早我去看妈妈了。」他说。 「你去了怎么也不叫我?」喻晚吟说。然而短暂地沉默过后, 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我听说桥是在八点半那会儿塌的,正值上班早高峰, 桥上还有些堵车。也就是说,在你开过后没多久,宁兴桥就出事了。」 第228页 「所以说,我运气还是挺好的。不然的话, 我就没了。」喻朝辞看了陆他山一眼。如果陆他山去墓园去得晚一些,估计也会遭殃。 喻晚吟突然提高了音调:「他到底在搞什么?这桥才建了几年!难道是偷工减料了吗,这个地段一旦出事故会有多严重他难道不知道吗?」 「也许以前就有类似的事情, 只是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而且还有韩逸舟帮忙堵人嘴。」喻朝辞喃喃,「现在……只能说唇亡齿寒吧。」喻云飞一直留在韩逸舟身边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两人除了情感之外, 在利益方面的纠葛都是理不清的。 正因为这样, 他有时候也会感慨, 如果自己的母亲是个像娄女士一样的女强人, 离开会给喻云飞沉痛一击,喻云飞即便不爱,也不会选择背叛。 「你先回学校上课,接下来的事静观其变。」喻晚吟说。 「嗯。」喻朝辞挂断了电话。 在两兄弟通话期间,陆他山也留意到了宁兴桥坍塌的新闻。看到报导中的坍塌事件后,他虽面无表情,实则也有了后怕之意。 死亡,于一个对世间还有很多留恋的人来说是最深的恐惧。 他也很快知道,这座宁兴桥是由喻朝辞的父亲负责的。 「需要给你介绍律师吗?」陆他山问。 「你知道了?」喻朝辞轻轻嘆了口气,「不需要,这是他自己犯下的恶果,与我和哥哥无关。我们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外公在找到我妈妈后,就争取到了我和哥哥的抚养权。」 当初母亲自尽,他恨毒了喻云飞,还备受打击得了心理疾病,而且哥哥也有意愿跟才认亲没几天的外公走,所以在争取抚养权的方面,喻云飞丝毫没有胜算。 「你决定就好。」陆他山温声道。 到了下午,宁兴桥坍塌一事逐渐辐射开了热度,当地媒体争相报导了这次事故,事件调查组也开展了调查。 三日后,调查出了结果。因为宁兴桥的建立减少了半小时的车程,所以很多大型货车都会选择走这座桥。但这些大型货车一般都会被限在晚上通行,所以一般人感觉不到大型货车的存在。而警方通过监控,发现事发前一天晚上,有一辆运载卷钢闸,明显超重的货车经过了这座桥。 但当时,桥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也许这样超载的车不止一辆,它们日復一日地经过,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桥樑,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但是,一般情况下,为了保险起见,桥樑限重标志上的数值都会低于桥樑的理论承重力,所以名义上超重的车,可能理论上并没有超重。 调查组的专家认真地调查了桥樑的结构,建筑材料。果不其然,宁兴桥所用到的钢筋是有问题的。 为了降低成本,宁兴桥上採用了瘦钢筋,其比例为三成。 瘦钢筋是指被拉长处理了的钢筋,因不合理的延展拉伸,钢筋的稳定性就破坏掉了。这些瘦钢筋被掺杂在合格钢筋内,这样的话,宁兴桥的实际承重便远远低于理论承重。 得知这个结果的喻朝辞属实气炸了。他没想到喻云飞为了钱,连这种地方都敢偷工减料。 他本来还因为父亲这个称唿而感到唏嘘,现在只想大骂一句:活该。 坍塌事件发生后的一周,确认死亡人数已经达到十五人,受伤人数三十三人。喻云飞的建筑公司被立案调查,喻云飞本人也被受害者家人起诉。 喻朝辞面无表情地看完喻云飞被警方控制的有关报导,准备趁着没课安排的闲暇时间到实验室做几份ord。然而刚把私人餐厅收拾好,餐厅门口处的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东西忘拿了?可以发消息告诉我我帮你带去办公室的……」他以为是匆匆离开的哥哥又折了回来,然而转身朝门口一看,他却看到了二姑站在门口。「你来这儿做什么?」 「小辞啊……」二姑喻云飘笑吟吟地走上来,问道,「你爷爷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你怎么也不去看看?」 「最近学校、公司事情都多。前几天不是说让他住到承心吗,也方便照看,你们自己不愿意。」喻朝辞阴阳怪气地道。 这不是二姑家怕老爷子耳根子软,担心老爷子在承心住一段时间后把家产分给他兄弟俩,所以才死活不肯让他们把老爷子接到承心吗? 喻云飘开口就被怼,按照往常的性子,早戳回去了,但今天却一反常理、笑吟吟地解释道:「你爷爷他恋旧,换个地方总会睡不习惯。」 喻朝辞没开口。 「你看你爷爷奶奶在你小时候也对你很好,现在老人家生病了,你也该多关心关心才是。他的身子一向都硬朗的,可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喻云飘嘆了口气,「你爷爷虽然平时对我们两兄妹满不在乎,好像是抱来的似的,可实际上还是心疼孩子的。父爱如山,都是沉默的,哪有当爹的不在乎孩子的。」 喻朝辞翻了个白眼。 这是在打亲情牌吗。 「你爸爸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喻云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得知自己儿子高考没喻晚吟好时的表情,「你说他好端端的,怎么能赚那个亏心钱呢?出了这种事,你爷爷本来就身体不好,现在更是气得都卧床不起了。」 「如果从小教好了,现在也没胆做这种事吧。」他轻飘飘地道。 第229页 「这、」喻云飘顿时语塞,「做父母的哪能教会孩子所有道理,进了社会后,身边处的人也会对自身产生影响。你也不看看你爸身边那个,听说贩卖〇器官,还让小孩子去卖……」 「二姑,你收韩逸舟手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喻朝辞礼貌地提醒道。 「那时候不是他藏得深,我不知道为人么。」 「那你把他送你的表,摘下来,扔了。」喻朝辞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喻云飘手上的那块表。 「有问题的是人,我何必跟这种身外之物过不去。」喻云飘走近了几步,故作亲近地道,「我也是看着你爷爷最近几天身体不好,才想到来找你的。你能不能看在你爷爷奶奶的面子上,给你爸爸想想办法?他跟着韩逸舟,平时是混帐了点,但打从心底是在乎你们两兄弟的。」 「他自己造孽赚黑心钱,现在弄得好几个家庭支离破碎,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说你跟省厅里的严副局很熟,他还想着你做他的妹夫……」 「你什么意思?」喻朝辞斜眼看。 「你想想办法,让他找找关系对你爸从轻发落。你爸赚钱,也是为了你们兄弟俩。」 喻朝辞彻底怒了:「谁稀罕他的那几个钱,不要把他贪工程款的罪名安在我们头上。我和哥哥的户口早从你家迁出去了。且不说动用私人关系是侮辱了严哥,喻云飞要是不能被治罪,那么只是赶去上班却不幸遇难的人要怎么办?喻云飞只是受牢狱之灾,他们丢的是命。」 「不是、」喻云飘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但他总归是你父亲。」 「别一口一个父亲,这样的爹给你要不要?你担心的还不是你自己?」喻朝辞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的,但是喻云飘的字里行间总有一股子pua的味道,他哪里品不出来,索性撕破脸皮,「你也从喻云飞那儿捞到了不少好处,现在他蹲大牢,你会没事?查到你头上只是早晚的事情。」 喻云飘的脸顿时绿了。 「就算查不到你头上,到时候不管是宁兴桥坍塌本身的损失,还是受难的家庭,都会涉及巨额赔款。钱从哪里出?把公司弄破产了都陪不了这么多。你连一只二三十万的表都捨不得摘,从你手里索要赔款,不得要了你的命。」喻朝辞骂道。 「你!」喻云飘抬起涂着血红指甲油的手指咬牙切齿。 「喻云飞贪污了,你跟着得好处,喻云飞出事了,你就担心起自己的损失来了。有好处你来捞,有难处了让我们想办法解决,大半夜还没到做什么梦。」 「你这没良心的。你们两兄弟是怎么长大的,难道是靠着那个只会吃不会赚的疯子妈!?还不是靠着你爸。现在攀上个富贵外公翻脸不认人,我哥就是养了两只白眼狼!」喻云飘继续指脸大骂。 一阵怒火登时涌上喻朝辞心头,他铁青着脸走到喻云飘跟前,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喻云飘吓得想后退,但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喻朝辞狠狠地甩掉她的手,以毫无情绪波动语气低声道:「滚吧,我连律师都不会请。」 喻云飘的胸膛高频率地一起一伏着,气得哆哆嗦嗦,连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以为你爸出事了,你能安、安然无恙吗?我会把事情闹大,看网上的人会怎么评价你。一个连亲爹都不管的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亲爹出事,不管你怎么独善其身,你们两兄弟都是罪犯的儿子。」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们怎么议论我关我屁事,我怎么对待喻云飞,关他们屁事。穷途末路了指望那群太平洋警察?拿着护肤品保养皮肤的时候怎么不跟着保养一下脑子?」 「你个小白眼狼!我非要搞黄你!」恼羞成怒的喻云飘歇斯底里地道。 「比谁在营销号上砸钱多是吧。」喻朝辞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傍上了个富贵外公,论砸钱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没了花旗,你花钱雇的营销号算个屁,你当麒麟吃素的?」 「你!」 喻朝辞又咧嘴一笑,眉眼微弯的笑脸在喻云飘眼中就是个毫无亲情道德的恶魔。 最终,喻云飘被到来的安保架了出去。 撕了一个早就看不顺眼的二姑,喻朝辞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一爽快,他就想找陆他山玩。 然而到了0506门口,他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等到陆他山开门。想要分享好心情的迫切心正在作祟,在迟迟等不到开门之后,他发消息问道:「你没在房间吗?」 片刻后,陆他山回覆:「在的。」 「那为什么不开门?」消息才发出去,房门「咔哒」一声便开了。 门只被开了一条小缝,而陆他山挡在门前,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他迅速收敛笑意,问道:「面色不怎么好,出事了?」他察觉到此时的陆他山一脸严肃,烦恼琐事都显于眉间。以前哪怕是右手受伤都不会是这种表情。 在喻朝辞的印象中,这种苦恼而严肃的神情,只有在面对娄珊珊的发难时才会显露。 「我妈在,有事的话手机上聊。」陆他山低声道。 他顺势往里面瞥了一眼,发现娄珊珊的确在。 此时的娄珊珊眼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怒,在透过门缝看到喻朝辞之后,眼睛更是红得快滴血,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 第230页 娄珊珊迅速朝门口走去。 陆他山轻轻地关上门,用背嵴贴紧门扉,不让正在气头上的母亲打开这扇门。 「我就说,就算你拿起画笔后再怎么耐得住寂寞,都不可能甘心被关在一个地方整整一年。」娄珊珊自知论力气敌不过,索性站在门前指着门外的人说,「我以为你回头是岸了,原来你是被他迷了心窍。」 第119章 「你好啊,绿茶妹妹」 「我一直认为已经这个年龄了, 你应该能够尊重我的隐私。」陆他山严肃认真地与母亲对视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恼怒,「但是你对我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 几近疯狂地表达着你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我是你的母亲, 我有资格和义务引导你, 教好你。」娄珊珊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对自己说法的肯定,「你做了错误的决定,我必须要指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画的都是些什么骯脏东西!今天看到画的人是我, 我尚且觉得心里膈应, 被本人看到呢?!」她指向房门,指的是刚才站在门口的人。 陆他山瞳孔微颤,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 生怕母亲的这番话被门外的人听到。但是他也知道,此时的门外应该已经没人了,以喻朝辞的性格,绝对不会做这种帘窥壁听之事。 「你不怕他觉得噁心吗?」娄珊珊生平第一次, 三观收到了如此大的冲击。她觉得自己儿子有时候会有点小叛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听话的,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没想到…… 她今天会来这里,还是得从陆知景说起。 陆知景被陆建文宠坏,从小特立独行, 不束缚于她的条条框框, 所以她对陆知景的关注没有对陆他山的来得高。 但是最近这些天, 她总能看到陆知景抱着手机或者平板傻笑。一次两次可能只是小女生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情不自禁地嗤笑, 但是次数多了,作为过来人的娄珊珊马上意识到,女儿可能谈恋爱了。 谈恋爱可以,这会儿不允许恋爱,估计再年长几岁女孩子脑子清醒了,就不想恋爱了。但是谈恋爱的对象尤其重要,有没有钱不重要,但必须有才有能力,家世底子也要干净。 于是,她便盯上了陆知景,每当陆知景坐在身边傻笑时,她都假装满不在意,就等到陆知景彻底放下警惕的那一天。 今天中午,她假借一起来承心看陆建文的理由,再一次和陆知景坐上了同一辆车。 陆知景坐在身边毫不收敛,而她终于趁着陆知景不注意,抽走了对方手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中展示的是一则条漫,主角正是漫画版的陆他山和喻朝辞。条漫中的两人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着,到最后以喻朝辞主动亲吻哄陆他山收尾。 看落款,上面描着陆知景的签名。画是谁的,显然易见了。 但是,如果只是陆知景画这种画,她还不至于冲到承心来找陆他山算帐,怪就怪在,她太了解自己女儿了,如果不是耳濡目染给了陆知景灵感,陆知景绝对画不出来。 娄珊珊自己也年轻过,也磕过cp,磕cp的第一前提是cp正主有互动。再联想到陆他山死活不肯离开承心,她不得不想到那方面去了。 于是,她没收了陆知景身上的所有通讯工具,并把人关在车上,单枪匹马地冲到了0506。 她到0506时,陆他山正在画稿子。 于是,她假借要喝茶的名义支开了正在创作的陆他山,开始一篇篇地翻阅电子画板上的作品。 作为母亲她知道,儿子一旦喜欢什么,就会表现在画上,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 刚开始,她翻到的只是最正常不过的新设计稿,这些作品让身为母亲的她倍感骄傲,但是当她点开隐藏在「角落」里的文件夹时,她看到了喻朝辞——以喻朝辞为模特的陌生设计稿占满了整个文件夹,里面还包含了不少喻朝辞曾经出席重要场合时所穿的定制礼服。 按照陆他山的习惯,他绝对不会为自己的模特画上脸。 而这个文件夹中,全是。 并且表情不一。 有咧嘴浅笑的,有低头沉思的,有单手托腮作冷眼旁观状的,还有面色绯红呈害羞状的。 每一个喻朝辞,都是陆他山一点点画出来的。 越往后滑,她的手愈发颤抖。 翻到最后,娄珊珊看到的是喻朝辞穿着皮质q〇趣套装的画面。 画中的人抱着一只豹猫,戴着猫耳朵,脖子上戴着性〇感的choker,全身的肌肉线条在布料稀缺的套装下显得格外朝气,在释放x张力的同时,还有着一丝羞赧含蓄的意味。 再往下翻,是愈发露骨的画面,无一不是身穿q〇趣衣的喻朝辞,虽然每一张都没有露点,可此时的遮遮掩掩却胜却□□。 她僵在电子画布前,直到陆他山端着茶水进来。 后来,就是突如其来的门铃打断母子二人的对峙的事了。 「我把你送进来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让你戒同。」娄珊珊的情绪有点崩溃,「你倒好,跟外面那个断干净了,现在又跟喻朝辞纠缠不清。你有没有设身处地地为我想过?你不赶紧结婚生子,就算我再为你把牢资源,你爸那里能同意吗?」 「我从小到大,在各方面都会听取你的建议,但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妥协。」陆他山说,「我喜欢朝辞,本就打算向你坦白,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爸那里,我会挑个时间说明。」 第231页 「我不允许!」娄珊珊重重地踩了后跟,「更何况你喜欢喻朝辞只是图一个新鲜,一年前你还和那个谁纠缠不清,现在不还是喜新厌旧了。为了一时的新鲜,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值得吗?」 陆他山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他直视着自己的母亲,说:「家产不等于未来,就算爸把资产分配给别人,我也有能力重新抓回自己手中。但是朝辞,一旦错过了就没了。」 「你!」 「以前你持着mivanluu的股份,我尚且还会有所顾虑。现在,mivanluu 三分之二的股份都属于我,如果你有魄力,就把这个品牌搞黄,让我知道与你作对的下场。」他缓步走到母亲身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母亲,低声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 「陆他山你翅膀硬了!」 「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难以割捨。我可以为了和他在一起做好一切准备,哪怕是从头开始,那你是否可以为了你的坚持,亲手毁了我的品牌?除非朝辞明确拒绝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陆他山说,「你也别试图让他拒绝我,你对他的威逼利诱,只会适得其反。」 娄珊珊的情绪彻底崩溃。她第二次感觉到儿子不仅摆脱了自己的控制,还精准的拿捏了她所惧怕的。第一次,是在右手受伤之时。 于是,在商圈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又一次流泪恸哭。她无法接受,平时那么听话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反抗她。 陆他山无奈地嘆了口气,抽了纸巾为母亲擦拭眼泪。 但是娄珊珊粗鲁地拍掉了他的手:「你给我滚远点!」 「朝辞他很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女人哭都会感到为难,尤其是这女人还是自己的母亲,「你认可过他的能力,还曾想把他留给知景。如果你想让他成为我们家的一个成员,为什么不能留给我?」 娄珊珊用拳头愤怒地,用力地锤了儿子的胸口:「两个男人能生孩子吗!」 「你除了我,还有知景,知景虽然还小,但她很优秀,只是你把重心全部放在了我这儿,没有注意到她的闪光点。」陆他山点开了一份文件,「这是暑假期间我让知景做的一份季度新品的企划书,她知道行业痛点,知道市场热度,也知道如何运营推广。这只是她跟在你我身边偶尔学到的内容,如果让她正式投入学习呢?」 工作狂半信半疑地打开了企划书。 「妈,我想争取一次。如果他真的无意于我,我就放弃,听从你的安排。」强硬之后,陆他山又柔软了态度,不仅仅是为了把母亲的眼泪收进去。一味的强硬只会适得其反,刚柔并济的劝导才能让他母亲试着接受,「前提是你不能干涉我们俩的事情。」 娄珊珊抽泣着,一页一页地翻着女儿做的企划书,并没有回覆。 「如果你担心五哥……」陆他山顿了顿,「相比于大姐和二哥,他确实更难对付。但是到目前为止,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娄珊珊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明星代〇孕事件还记得吗?」 娄珊珊没点头,没说话,只微微转了眼珠作回忆状。 「这件事情是我捅出来的,但是这一契机却是五哥提供的,那则大姐二哥关于代〇孕的录音就是他录下的。收到那封邮件后我就猜出是他,之后我也和他做了交流,他大方承认了。他之所以不肯自己出面捅出这件事,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强势的母亲。但这件事由我来做,就会合适很多。」 「所以你和他谈条件了?」 陆他山点点头:「他想要的就是他一手带大的sino,但是目前麒麟对sino持股62.5%。我答应他,在大姐二哥失去竞争能力之后,替他拿回sino的股份。」 「他要的只有这些?」娄珊珊并不相信。 「他想要的只有这些。至于爸会怎么给那是父亲的决定,我们也无法干涉。只是没了大姐二哥,情况要比原先的好许多。」 娄珊珊对陆知景的这份企划书相对满意,虽然里面有很多毛病是小学生都不会犯的,但陆知景才大一,有的是成长空间。 她已经有些被说服了,她不是讨厌喻朝辞,相反还在想着办法想把r&e的小公子拐进家门;她也不是讨厌同性恋,她年轻时也磕过,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时,她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那就如你所愿给你争取的时间。如果喻朝辞对你没心思,你就听我的安排,结婚生子。」她正经且严肃地道。 陆他山终于松了口气。 「记得把画藏好,别把臆想展示给别人。」娄珊珊接过已被陆他山捏了好久的纸巾,轻轻抹掉眼泪,「在对方对你没心思前,你现在所做的就是骚扰。小时候教你的,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陆他山破天荒地面露赧色,别开了母亲的视线,就像一个孩子被父母逮到看小h片。 「来都来了,去看看你爸。明明都住在承心,但你去你爸的那儿还没我来得勤快。」娄珊珊红着眼睛抱怨道。 于是,两人先去接了还被锁在车上,哭得都快成兔子的陆知景,再去看望隔壁区的老父亲。 喻朝辞的消息也在此时发了过来:「你和娄女士的事情谈完了?她看起来很生气。」 「哄好了,你刚才过来有什么事?」 第232页 「我要上课了,晚上再跟你说。简直大快人心!」喻朝辞发了个自制的小鱼丸搓爪子表情包。 晚上,喻朝辞趴在床上抱着小鱼丸,开着视频向陆他山叙述着中午痛骂二姑的事情。 陆他山也玩弄着小鱼干,从头到尾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会因喻nanf 朝辞笑得开心而微露笑意。好像,喻云飞出事这一件事,对喻朝辞来说压根没有什么影响。两兄弟每天照常吃喝,甚至胃口都好了许多。 不过不排除天气渐渐入冬,身体所需要的摄入的热量要求变高了。 视频了一个小时,喻朝辞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聊到最后,他突然觉得没话题了。两人的关系着实令人尴尬,有些话,并不是当前的关系能说明的。 他挠着小鱼丸的下巴,接着讲和和哥哥小时候的事情,讲着讲着,手机通知栏上方突然闪出一个图标。是当初他购买龙涎香时用到的那个交易app。 想着自己也没在上面求购商品,他好奇地点开了通知栏,谁知道发消息过来的是沉寂已久的富婆姐姐。 「你好,绿茶妹妹,有事向你请教,方便吗^_^」 第120章 「让他吃醋」 喻朝辞愣了一下。想着此时正在跟陆他山视频, 他决定先把富婆姐姐的「终身大事」放一放。 但「心思细腻」的陆他山察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于是挠着小鱼干的下巴问道:「有朋友找你?」 「额,算是吧。」 「正好, 在和你聊天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设计元素, 要不暂时先挂断了, 我们改天再聊。」陆他山道。 喻朝辞只好点点头, 掐断视频。随后,他撇了撇嘴,切到交易app, 回富婆姐姐说:「在的, 还是关于你小男朋友的事吗?」 也:「他还不算是我男朋友」 「emmm?你们怎么还没在一起?」喻朝辞拧眉疑惑。这姐姐到底行不行啊,女追男隔层纱,都一年多了居然还没成。 也:「中途出了一点事, 因为与他有关,必须解决,所以我暂且把感情的事情放下了。」 喻朝辞嗅到了霸道女总裁的气息。果然可以战胜感性,保持理性的女人最迷人。可能是理性的女人不易掌控, 激发了男性的逐猎基因,他才觉得这样的女人更有吸引力。 「那你们两人现在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热心绿茶如是问道。 也打字回道:「你知道的,我身上一直有他畏惧的东西, 虽然我已经尽可能地抹掉他所惧怕的,但目前我还是不确定他是否可以接受我。他就像猫科动物一样捉摸不定,即便有时候会害羞, 但我知道那可能是他生性容易害羞, 而不是因为我。」 z:「额……」猫系傲娇男朋友。 也:「如果是你, 你建议用什么方法试探出他对我的心思?」 「我想想。」打完三个字, 喻朝辞认真思考了一番。 按照傲娇的性格, 很多心里话是轻易说不出口的,所以等着小男朋友表白的确不太现实。那么现在,只能是女方主动表明心意。有什么办法能让富婆姐姐主动开口表白,却显得不是那么地倒贴?突然,他心生一计:「要不你试着让他吃醋?」 「吃醋?」 喻朝辞自信地道:「就是吃醋,你不是想看他对你的心思吗,那么就随便找个路人演一下,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如果他开始对你阴阳怪气,那么绝对是吃醋了。吃醋了就好好哄,哄完了顺势表白,但注意不要用过于直白的语句。这样的话,你还能知道你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他越阴阳怪气,说明他越在意你。」 也顾虑道:「我担心他会真的生气。就像我的猫一样,生气了之后会使劲挠我。」 怎么猫都这个性子?他的小鱼丸也这样。承心野猫多,有时候他会投餵一下,身上难免沾染气味。下场就是小鱼丸对他「斯斯」警告,随后半天都不来搭理人。 「生气在所难免,但只要安抚得及时,吃醋就会是另一种体验。」打完字,喻朝辞单手托起小鱼丸,用嘴唇抿了抿猫耳朵,「是不是啊,每次吃完醋之后就会跟个嘤嘤怪一样求蹭。你明明是只豹猫啊!你的祖辈可是豹子!」 小鱼丸甩了甩猫耳朵,抬起嘴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面颊。 就在喻朝辞觉得富婆姐姐已经悟透了的时候,却不想对方又发了一句过来:「如果吃醋的是你,你想要怎样的安抚?」 自己想要怎么样被安抚? 看着「安抚」两字,喻朝辞脑子里突然窜进来和陆他山第一次亲吻的画面。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时的快意,只觉得当时的心脏跳得很快。 在如此剧烈的心跳中,他理应觉得难受才是,可嘴唇感受到的柔软触感,腰肢被紧紧搂住后带来的安全感,犹如一场甘霖熄灭了他心里的火。 那时候,他就像一条被重新放回山泉中的鱼,全然沉醉于清冽的泉水中。 当初的接吻经歷让现在的喻朝辞红了耳尖。他捏了捏小鱼丸的肉垫,吐出深长地一口气,随后打字道:「如实说的话,应该是直接上〇c。」 也:「……」 想着面对的反正都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觉得坦诚点又何妨:「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他多一点肢体方面的接触。虽然两人才刚在一起,但在互明心意之前,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够深了,所以上c是最佳的选择。」男人本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第233页 也迟迟没作答覆。 看到沉寂许久的聊天框,喻朝辞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对方是个有修养的大姐姐,让她直接对小男朋友献身的确太过轻浮了。「额,被吓到了?你当我在自说自话就好了。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说,你那边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经过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已经摸到了他的喜好,所以按照他的喜好来就是了。」他连忙解释道。 「也不是被吓到,只是感觉挺意外的。」也终于回復了,「我知道了。」 「在一起后,记得发一张合照过来。」喻朝辞再次提醒。自己撮合的一对,怎么说也得晓得个样子。 「会发的^_^」也发了个招牌式的颜文字笑脸,「当红娘的礼物会安排寄到研究所,记得查收。」 「不用送,只是小事。」他已经得了富婆很多好处了,再这么收礼物不适合。 「送不送是我的心意,收不收是你的事,他教我的^_^」 看到这句话,喻朝辞愈发对富婆姐姐的小男朋友感兴趣了。在行事准则上,他们两人似乎是同一类人。 二十几日后,宁兴桥坍塌事故的热度过去了,受害者家属对于赔偿的事宜任在进行着,调查组对于宁兴桥坍塌一事的损失也在计算着,但这些事都不再被媒体搬上檯面,因为有些网民对同一件事的反覆播报会产生不同程度的牴触心理。 这期间,喻云飘联繫上的几家自媒体曾试图拉喻家两兄弟下水,让他们承担责任。然而喻云飞一旦失势,墙倒众人推,他私吞工程款、在各个建筑偷工减料的新闻被接连着爆了出来。更何况之前托韩逸舟的福,两兄弟在公开场合对喻云飞含沙射影,与喻云飞不合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所以喻云飘拉的几个营销号根本激不起水花。 气候正式入冬,被任邦平指派筹备明年常规线新品发布会的喻朝辞愈发忙碌起来,实验室、学校、公司三头跑,连着一礼拜都没碰到陆他山。中午刚放学吃了午饭回来,他就跑到实验室所在的大娄,准备再一次完善新调制的「信步间」。 这支香水是以红酒和保加利亚玫瑰为基调的花香调香水,她没有传统的法式三调,而是一支三调变化并不明显的线性香。这香的灵感源自他和陆他山的第一次亲吻,香气中包含着微醺的红酒气息,以及有着微甜蜂蜜味道的玫瑰香。 他调香的理念是为了治癒,所以他让这一瓶香带上了恋爱的甜蜜感。每一泵香水被喷出,就会有十几朵玫玫瑰在身边绽放,让人宛如置身微醺的夜里,挽着优雅情人的臂弯,徜徉于香气馥郁的玫瑰花海中。 「小鱼哥,你真是时间管理大师,都这么忙了还有空来实验室调香。」他刚经过实验楼前台,前台姐姐就调侃道。 喻朝辞看了眼前台姐姐的手机,道:「懒得去关注别人的生活,时间就够用了。」 「小鱼哥,这不是在午休嘛。」前台姐姐笑吟吟地道,「而且这个别人并不一般,人就住在咱承心呢,还是要关注一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和luutas关系这么好。」 「知道什么?」听到陆他山相关,喻朝辞不禁凑近了点看。 前台姐姐马上把手机拿到檯面上,道:「luutas来我们这儿之前,不是因为出柜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吗?当初全网都在谈论他和他男朋友的事情,但是麒麟的cfo都扒不出来这个小男朋友的身份。」 喻朝辞轻轻皱了眉宇,猫猫批脸更垮了。虽然他知道那男人只是陆他山的普通朋友,但是他不喜欢听到其他人把他称为陆他山的男朋友。 「哦,出什么事了吗?」喻朝辞佯装满不在意地道。 「啊,原来你不知道啊。」前台小姐姐震惊,「今早爆出来的消息,本来被全网删的照片,现在又被自媒体发了出来,热度炸了。群里有好几个姐妹已经在哀嚎了,直唿连失恋都要失两次。」 喻朝辞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 在相关热搜下,他看到了一组照片: 第一张是陆他山扶着那个男人从波特曼出来的画面。那男人低着头,披着陆他山的西装,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有些意识不清。 第二张是陆他山用公主抱把人抱上豪车的画面。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他能看到那男人紧紧搂着陆他山脖颈的手。 而第三张,是陆他山凑到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身前的画面。从这个角度看去,两人似乎在亲吻,因为他看到那男人用手扣住了陆他山的脑袋。虽然照片很煳,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反反覆覆地翻着三张照片,来回滑动的大拇指愈发颤抖起来,一股热意也从眼眶四周蔓延到了整个眼窝。 陆他山不是说,这人只是普通朋友吗? 前台小姐姐本还在美滋滋地嗦奶茶的,但是眼见着小鱼哥的表情从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到现在的面色铁青,她吓得赶紧放下了奶茶,把手机也收了回去。「小鱼哥,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第121章 陈年老醋 喻朝辞接着将这张打满水印的照片放大, 试图看清陆他山怀中的男人是谁。但是照片严重模煳,对方耷拉着头不说,身形还被陆他山略显宽大的西装遮了一大半, 他怎么都看不清。 但即便照片模煳, 他也可以清晰看出陆他山对这个男人的紧张程度。那只搂着男人腰的手充满了力道, 但却依然温柔;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身侧的人, 眼神中应是充满了关切。 第234页 虽然目前他和陆他山只是普通朋友,可每当他和陆他山撞在一起,基本上都是互怼互损的, 偶然得到的关切只是出于商业合作伙伴这一层关系。但是陆他山却把这人保护得那么好, 好到连娄珊珊都查不出是哪家的公子哥。 凭他对陆他山的了解,陆他山是专情的。对方在他面前绝口不提照片上的这个小少爷,不代表两人在私下里没有聊。 陆他山一点点地获取了他的信任, 让他对其的自由出入承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陆他山时常离开承心,就是去和照片中的小少爷见面。 好蠢。原来到头来,自己只是个促成两人偷偷见面的工具人吗? 「小鱼哥……」 「嗯?」喻朝辞从怀想之中回神,很快面色如初, 甚至还对前台姐姐咧嘴笑了笑。 「你刚才的脸色有点差。」前台姐姐关切地道,「怎么了嘛?」 喻朝辞揉了揉眼睛,试图用用力的揉搓来弄红眼睛, 隐藏自己情绪失控而导致的眼眶微红。「哦,可能是最近几天有点忙,没休息好。」他解释道。 「哦, 这样啊……」前台姐姐点了点头, 心道太累了刚才的表情也不至于跟看到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似的。「你也别太累了, 还在上学就以学习为主嘛。接手r&e也要由浅入深, 一下子太拼了会累到自己。之前喻院不也是过渡劳累出事了嘛, 趁着这个时间,你要不去睡个午觉。」 「我没事,总要拼一拼,拼过了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喻朝辞笑着摆摆手,准备回实验室接着调香。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打断他的进程。 他坚定地相信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真没事啊,哎,小鱼哥,你跟luutas关系那么好,有没有见到过他的小男朋友啊。」前台在他临走之际不忘问一句。 没见过!不知道!就是个工具人罢了!「没有!我自己事情多着,哪有闲工夫去了解他的小情人。去忙了。」 「真的不休息啊,你脸色真的很差。」 喻朝辞转过身,眼睛,鼻子都酸涩得难受,心脏也抽痛得厉害。「没事……」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哭腔,「今晚早点睡就好了。」他抬起手示意对方不用再关心,自己的意识却是浑浑噩噩的。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再看热搜下的评论,以便寻找相关信息的时候,他突然被大水池的边缘绊了一跤。 在失魂落魄的时候,他的迅捷反应全没了,在身体已经倾斜至离水平面四十五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要摔倒了。 「扑通」一声,他跌进了观景鱼塘。因为观景鱼塘的水很浅,他的额角重重地砸在池底的鹅卵石上,除了搁在水池边缘的双脚,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 瀰漫着观赏鱼略微腥气的水冲进了他的鼻腔,死水的冰凉瞬间蔓延至全身。 「啊,小鱼哥!」前台马上沖了上来。 周边的工作人员也立马包围了水池,赶紧打捞小少爷。 喻朝辞本来就觉得委屈,现在一摔,心里更加不痛快。他面无表情地擦掉了脸上微腥的水,连连摆手道:「没事,我去换身衣服。」 「先别出去,外面风大你这样出去要着凉的。」前台说,「你待在这儿,我通知喻院让他帮忙送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实验楼里有热水,先洗洗……」 「哥哥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用打扰到他了。这个天还冷不到我,我又不是林黛玉。走了。」他挣脱了围在一旁的人,兀自离开了实验楼。 在全身湿透的情况下,西北风唿唿一吹,他连忙打了个哆嗦,「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一旦觉得冷了,他又回想起那件包裹在小男朋友身上的宽大西装上衣,以及陆他山炙热的体温。 他极力控制情绪,自我疏导道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早些了解情况早点抽身,趁着现在对陆他山的感情还不深,也避免了再被混弄。 他和陆他山所发生的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因为陆他山和他男朋友的事情失魂落魄。 可是等反应过来时,他的眼眶已经晕染开了一层热液,给浑身冰凉的皮肤带来了一丝丝温暖。 紧接着,他鼻子也开始泛酸,温暖的液体在鼻腔中分泌。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才没让已经成为落水狗的自己变得更加狼狈。 跑到承心的备用卧室,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套干净衣服再次到了实验楼,接着调制香水。 调香期间,他的精神是恍惚的,还觉得有点冷。 把这一版本的香水调制完成后,他便带上「信步间」去r&e参加会议。 可能是最近几天睡眠不足,在开车的时候,他觉得脑仁有些胀。但都已经快到公司了,他决心忍一忍。 任邦平得知今天小外孙就会带新香过来,很是期待。不过这会儿新品发布会的策划会议正好也要开始了,他决定等会议结束之后再好好品小外孙的新作品。 但是会议才进行了一会儿,任邦平便觉得小外孙有些不太对。 平时的喻朝辞都能在会议上积极表达意见和想法,总能根据市场受众心理分析出卖点所在以及营销策略,但是今天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任邦平没有刻意为难,发言也全凭喻朝辞自觉。于是,本该是由喻朝辞着重负责的会议,悉数由任邦平讲完了。 第235页 会议结束后,他带着喻朝辞进了办公室,问道:「今天怎么没说话?」 喻朝辞只觉得有点冷。明明办公室里开了空调,他还是浑身恶寒。「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先听听外公的想法。」他一边说,一边从匣子里取了刚才全新调试的「信步间」,「新香水在这里。」 任邦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他是个香水狂,看到有新香可以品,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大半。他将新作品喷洒在试香纸上。 香水在房间中瀰漫开来,空调的热度加速了气味的扩散。 喻朝辞闻到这个气味,突然觉得有点腻,甚至有些反胃。他皱了皱眉毛,突然没忍住呕了一下。 任邦平闻着气味,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这里面的玫瑰花模拟得纯粹,红酒也着实醉人,但怎么这个散发着玫瑰体香的醉酒情人,会突然跑到中药房去了?还连着抓了一大把葛根和黄连。 这跟之前表达的香水轮廓不一样,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小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任邦平怀疑是喻朝辞的鼻子出问题了。然而看到小外孙面色绯红,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脑袋。这一摸可把老人家吓坏了,「你怎么烧成这样?!自己就是个学医的,怎么发烧了都没感觉?」 「可能是刚才吹了一下风着凉了。」 「好端端的,怎么吹一下冷风就着凉呢?」任邦平马上把人拉到办公位上,噼里啪啦地对着抽屉一阵翻,但是翻了很久他都没翻到退烧药和退烧贴。于是,他马上安排人去楼下药店买,在药还没到前拿了湿毛巾敷在喻朝辞额头上,心疼的要命。「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跟外公说说。」 「我真的没事……」喻朝辞有些有气无力。 「是不是我把新品发布会策划交给你累到你了。」任邦平猜测道,「要不现阶段你还是好好上学吧,策划的事情继续交给林婔晨……」 「我可以的!」喻朝辞从椅子上起来,毛巾跟着「啪嗒」一下掉落,「就是不小心着凉,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弱。」 「好好好。」任邦平又把人按了回去。这股拼劲,可真是随了他外婆。他倒了杯热水,说,「你先把身体养好,养好了我再把发布会交给你。我先让人送你回承心,你今天好好休息,别再回实验室调香了。」 实际上喻朝辞也没那个精力跑实验室了。平时不生病,现在发个烧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头头胀又痛,全身肌肉也没力气。 在任邦平的亲自护送下,喻朝辞回到了在承心的卧室,很快得到了医护人员的照看。 他才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喻晚吟匆匆赶来:「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烧了?」 喻朝辞脑袋一别,委屈极了:「我也是个正常人,得个病很正常。」 「气头上呢?」喻晚吟碰了碰他脑袋上的冰敷贴,突然看到他的额角有点红,「额头怎么了?」 「就是不小心撞到了。哎呀你别碰!胡医生刚才给我检查过了,没事。」喻朝辞艰难地翻了个身,彻底背对哥哥,「我现在不想说话,你让我安静会儿。」 喻晚吟的神色突然凝滞。他意识到小鱼哥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可调剂的事了,否则这会儿即便是病了,也会使劲从床上爬起来跟他吐露不悦。他立马跟胡医生联繫了一下,确定弟弟额头上的伤不会形成肿包后才放下心。 「那等你身体好些了在说,你先睡一觉。」他帮忙掖了掖被子,一步三回头地确认弟弟肯乖乖睡了,这才开门离开。 然而才打开门,他突然看到陆他山行色匆匆地朝他走了过来。 「喻院,朝辞怎么样了?听说发烧了?」陆他山一边问,一边要推门进去。 第122章 朝朝很吃醋,后果很严重 但是喻晚吟却将手一横把人拦在门前, 说:「陆先生,他已经睡了,你晚点再来吧, 他身体不舒服, 连我都懒得搭理。」 「我只想看看他严不严重。」 「没事, 只是发烧而已, 已经开始出汗了,醒来之后又会生龙活虎的。」看陆他山还想进门,喻晚吟接着道, 「我是医生, 也是他哥哥,他的病情我会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让他好好休息,就是表示关切的最好方式。」 陆他山眉宇微蹙。喻晚吟执意不肯让他进去, 他只好作罢。如果只是作为哥哥,喻晚吟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但是此时的喻晚吟是医生,一切以病情为先。 喻朝辞身体底子好, 吃药后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高烧就退了。醒来的时候,透过窗外看到的点点灯火, 他才知道已经是晚上了。 发烧后遗症,就是肌肉酸痛的要命。他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也不开灯, 双目无神地靠在床头, 看着墙上的智能钟一点点跳动。 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整整昏睡了五个小时。 健康腕带很快将喻朝辞的身体各项数据传到了喻晚吟的手机上。没多久, 喻晚吟就推着餐车进了房间。「醒了啊, 头还痛吗?」他把床边的餐桌转到床上,将准备了很久的晚餐端上去,「胃口应该有?」 此时的喻朝辞的确很饿,肚子正咕噜咕噜的地叫着。 可他没有胃口,食道仿佛受到了正在酸涩作痛的心脏的挤压,即便哥哥的菜色香俱全,他都没动手拿筷。 「怎么了?烧应该退了才是。」看到弟弟迟迟不动筷子,喻晚吟下意识地抚了他的脑袋,「不和胃口?」 第236页 喻朝辞从不会浪费哥哥做的菜,于是只好拿起筷子夹取虾球。 见弟弟动嘴了,喻晚吟也跟着坐到床边一起吃:「心情不好啊?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跟我说的。」 「外公把明年的新品发布会全权交由我负责,所以压力有些大。」喻朝辞低声道。平日喜欢的虾肉入嘴,他觉得寡淡无味,再看其他菜,他手里的筷子似乎抬不动了。 「菜有些清淡,确实不怎么开胃。可乐鸡翅等你痊癒了再给你做,现在就多吃点清淡的白肉补充点蛋白质。」喻晚吟把两片滑鱼片夹到了他的粥碗里。然而抬头去看弟弟,他发现弟弟的眼睛似乎不亮了。 就像一个动画人物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喻晚吟微垂双眸作沉思状,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私聊了实验楼里白天值班的前台,问:「可欣,小鱼哥午饭后有按时去实验室调香吗?」 徐可欣立马回道:「有啊,只不过中间出了一点事……」 「什么事?」 徐可欣:「今天中午小鱼哥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掉楼里的观景水池里去了。关键是水池边缘也有十公分高,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掉进去的。」 「所以说额角上的红印子和发烧就是这么来的。」 「啊,小鱼哥发烧了啊,我就说不要穿着湿衣服回去,他偏不听。」徐可欣噼里啪啦地打字道,「他洗完澡后还回来接着调香,真是太拼了。现在他的烧退了吗?」 「不用担心,已经退了,现在在我身边吃饭。」喻晚吟打字道。在他的印象中,弟弟的身体不可能这么迟钝。实验楼一楼的那个观景水池,除非是不知道它存在的人一路冲进楼,没剎住车才会掉进去,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被边缘绊一脚然后掉进去。 再看弟弟郁郁寡欢的模样,喻晚吟接着问:「他掉进去之前心情怎么样?」 「额……刚进门的时候挺好的,还调侃我来着,然后脸色僵了一下,最后又笑着离开了。」徐可欣补充道,「不过中间脸色垮下来的时候可吓人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神色的小鱼哥。」 在院里众多医护小姐姐心里,喻朝辞就是个平时垮着个猫猫批脸,实际上口嫌体正直的超甜小天使,虽然有时候嘴巴是真的损。 「僵了一阵子,是什么时候?」喻晚吟问。 「就是,看手机那段时间吧……我给他看了luutas出柜对象曝光的热搜。」 喻晚吟的眼神跟着严肃起来,仿佛知道了什么。他稍稍抬眼瞄了失魂落魄的弟弟,眼神中有着难掩的愠怒与不理解。可看到这样黯然神伤的弟弟,他只能把个人情绪放下,假装一无所知地道:「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小鱼丸我会餵。」 「还是回去睡吧,明天上课用的课本还全在家里。」 「那吃完了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家。」 陆他山刚刚到达喻朝辞房间所在的楼前,远远地就看到两兄弟上了ai代步小车,缓缓地往停车场驶去。得知喻朝辞已经醒了,他才发消息道:「你发烧好点了吗?」之前因怕打搅休息,他一直都未主动联繫。 喻朝辞瞄了一眼屏幕,正好看到哥哥的目光落在手机上,于是重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中。 到家后,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上床后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热搜上还是铺天盖地的关于陆他山小男朋友的消息,显得那么地刺眼,而陆他山的第二条消息也发了过来:「我想应该退了,你早点休息。」 他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 看到简单回復的陆他山在屏幕前沉思了许久,不知道话题该不该进行下去。 第二天早上,刚下课的喻朝辞又收到了消息。只不过此时的喻朝辞心情非常不好,只因为实验课上一不留神把重要的萃取物打翻了,废了一个小组一周的心血。看到平淡却刺眼的文字,喻朝辞回道:「今天有点忙。」 这个回復似乎与平时的回覆没两样,但陆他山却总觉得有些问题。 而就在他沉思之际,喻朝辞又发来一条消息:「mivanluu之前的新品发布会策划案有吗?我想找一些下一场r&e新品发布会的策划思路。」 这一消息发来,陆他山心中的疑惑消失了,因为今天的喻朝辞与平时确实没两样。 但是,就是这样正常的喻朝辞,却让他有些焦虑。此时的他更希望喻朝辞能「阴阳怪气」一些。但他最后还是把几份堪称能成为经典发布会的策划案发了过去。 喻朝辞只回了个谢谢,附带小鱼丸蹲坐歪头的表情包,随后就没了消息。 热搜上关于照片的事情,也因路人的关注度减少渐渐下去了。陆他山完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看到了这一则消息。 一连几天,两人之间的消息往来都是简简单单的,喻朝辞的行程仿佛被塞满了,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抽空去0506。 自从读博后,就算喻朝辞多忙,每礼拜都会去0506蹭瓶可乐喝。可自从本该蹭可乐的那一天被一场意外的发烧打断后,陆他山已经连着半个月都没有面对面和喻朝辞说话过。 正是蟹肥膏红的季节,宇文瞻又托人带了三十几肥美的母蟹,拎着螃蟹去两兄弟那儿蹭饭。当然蹭饭不是唯一目的,他是来看喻朝辞情况的。 陆他山热搜出来那天,他在研究所通过几个姑娘的餐间议论听到了相关消息。当天他就疑惑了,并询问陆他山原因。听陆他山简单讲述后,他便打算找个机会去看看喻朝辞。他觉得陆他山就是心大,拿这种事试水后居然还能待在房里创作,一点都不着急喻朝辞的反应。 第237页 但宇文瞻不知道的是,最近这些天的连笔都拿不稳。 宇文瞻拿着母蟹到餐厅时,喻朝辞一切如常,先是对他骂骂咧咧一阵,然后把送来的螃蟹一次性全煮了,说是冷藏柜放不下。 经过几天的自我调整,喻朝辞已经能做到在他人面前表现如常。只不过这批阳澄湖的大闸蟹,他怎么品都吃不出以前的那种滋味。他默默地嗦着哥哥料理了好久的蟹黄酱葱丝拌面,直到该死的宇文瞻突然调转了话题: 「小鱼哥你一次性烧这么多,我还以为今天餐厅除了我还有其他客人,结果就只有我们三个。」宇文瞻一边对着螃蟹壳敲敲打打,一边道,「如果设计师也来,这几只螃蟹倒正好吃完,现在剩下十几只怎么办?」 喻朝辞眉宇一抽,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喻晚吟很快接过了话题:「没事,剩下的十几只晚上我琢磨琢磨做成蟹黄包,包完你拿几只回家。」 「那我一起帮忙吧,捅蟹肉我在行。」宇文瞻双目含笑地道,随后话锋一转,又到了陆他山身上,「最近几天过来好像都没看到设计师,是不是他太忙了?」 「你平时似乎也不与他走得近,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喻晚吟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宇文瞻。 「都一起吃饭不是一次两次了,关系能僵到哪儿去。也许是他真的太忙了,忙着处理他小男朋友的事情。」宇文瞻对喻朝辞降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但是喻朝辞自顾自嗦了一口面,抬起头看向宇文瞻,说:「知道,并不觉得意外。」 「嗯?」宇文瞻满脑袋问号,怎么事情与自己想的不一样?这云淡风轻还带着瞭然于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早先就在劝他早点向娄女士坦白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这会儿用这种方式坦白,我半点不觉得意外。」喻朝辞解释道。 宇文瞻的眼珠微微一转,神态之中不由露出一副搞砸了的模样。 就小鱼哥这反应,陆他山还不得凉? 「你让他这样搞的?弄得满城风雨?」他诧异道。 「宇文,最近你们所里忙吗?」喻晚吟温和地笑着,又挖了一大勺蟹黄酱放进喻朝辞碗中,「不忙地话明天后两天陪我去参加个研讨会。」 宇文瞻下意识地想说忙,因为是真的忙。可一看喻晚吟的笑意,他又觉得背嵴发凉,心说自己和陆他山统一战线的事情不会已经被看破了吧,否则大鱼怎么会拐着弯地叫他别瞎操心别人的事。「额,还行吧,就是林学真院士的那场?我有时间。」他回道。 他还想拿陆他山的事试探喻朝辞的反应,但是和善的大鱼又倒了一杯暖胃姜茶给他,他只好喝姜茶冲掉大闸蟹的寒性。 三个人一起捅完螃蟹肉包完蟹黄包,已经很晚了。 宇文瞻从餐厅出来,确保两兄弟没注意他后立马回信息道:「你完了。」 陆他山:「……」 宇文瞻:「小鱼哥跟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的,两兄弟还在那里说你终于肯勇敢面对你母亲的威压了真是可喜可贺。」 陆他山:「……」 宇文瞻:「完全就没吃醋的模样。你说小鱼哥要是装的,他也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啊,没必要在我面前都装。」 陆他山:「他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宇文瞻:「我跟他认识多久了,这人不爽都是当面怼的,虽然有时候会耍傲娇憋着不说,但我和大鱼已经被他划分为自己人了,他在我们俩跟前憋不住。现在他一切正常……」 陆他山沉默。 宇文瞻:「本来还想再帮你试试反应的,但是大鱼在我也不能深入了问,问多了他肯定会察觉的。你别看他平时温温和和笑脸盈盈的,其实比狐狸还精,都能自己去岛上找证据锤韩逸舟,能简单到哪里去。他把『长兄如父』四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就算小鱼哥对你有心思,你们俩在一起还得过他这关。」 虽然在这时候说这些话确实会让陆他山更加感到不适,但他也得把两人所需面对的问题统统罗列出来。 陆他山回復道:「我想亲自去问问。」 宇文瞻:「别吧。我现在跟你罗列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没装,他根本对你没意思。你去向他说明,他一个直男得用什么眼光看你?第二种,他装了。那更不得了,因为他骗过了我和大鱼的眼睛,吃醋吃大发了,阴阳怪气的最终奥义就是当无事发生。你如果不去挑明,醋劲可能压着压着就下去了,挑了,现在表面的云淡风轻程度与内心的暗流汹涌呈正比,你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更愿意相信第二种。」 「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该用这种方式让他吃醋,我看了那几张图都有点生气。」宇文瞻认真地打字道。 「我有分寸。」 「有分寸还发亲吻照?」宇文瞻无奈嘆气,「其实我觉得我和大鱼现在的关系也挺好的,平时能蹭饭一起玩。我知道他心里有结,当朋友何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陆他山道:「如果我无法得到,我和他也成不了朋友,我做不到和其他女人结婚后,还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倒羡慕你父母的那份开明,也羡慕你的心态,我比你贪得无厌。」 「那……祝你好运。」宇文瞻只好道。 第238页 「感谢。」 0506里,陆他山认真地分析着喻朝辞的课程表,就像一个职业绿茶试图通过朋友圈摸清目标的喜好。 他找了一个喻朝辞铁定会去实验室调香,并且绝不会撞上喻晚吟的时间。 然而什么都决定好了,计划却始终赶不上变化。 就在陆他山准备出门去堵喻朝辞的时候,喻晚吟带着他的责任医师敲响了0506的门。 「陆先生,现在有空吗?我们想和你谈一下出院事宜。」喻晚吟面带浅笑,开门见山地道。 第123章 「你这个笨蛋!」 陆他山无奈, 只好把喻晚吟和何双迎进了房间。 「是这样的。」何双翻着报告说道,「在陆先生刚进承心的时候,我们就做了精神方面检测, 你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 就是娄女士介意你是同性恋。」 陆他山将自己陷进沙发, 静静地听医生分析着。 「后来朝辞经过与你长时间的接触,才得知对你产生影响颇深的是娄女士。所以你是不是同性恋已经不在我们的探讨范围内了,如何引导你走出娄女士对你的控制才是重中之重。」何双顿了顿, 接着道, 「前几天,我们在网上听闻了一些关于你的消息,也刻意留意了娄女士的动态。」 陆他山轻轻搭着左手腕, 有意无意地转动着腕錶,并时刻留意着表上的时间。 「娄女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封锁这条消息,她似乎已经接受了你是同性恋的事实。」 喻晚吟接上了何双的话:「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我们得出结论, 你已经已经『痊癒』了,所以现在是时候出院了。」 「我并不认为时机合适。」待在承心,必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在还没有搞明白喻朝辞的心思之前, 陆他山并不想离开。 喻晚吟笑着问道:「难道陆先生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陆他山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喻晚吟虽然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却总有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在这个时候, 这种疏离感愈发明显。 「其实一直待在承心也不利于你的事业。我们承认陆先生在承心创作出来的作品得到了外界的认可, 但承心可活动的范围还是太小了, 不利于你获取灵感。」喻晚吟说, 「而且有些人际关系也不好处理, 总不能老通过冷冰冰的网络文字交流吧。」 陆他山以一种猜疑的目光看向喻晚吟。 「mivanluu的员工不该时常去看看吗?」喻晚吟补充道,「我去古巴那两个月,承心虽然由蓝副院帮忙打理,不过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我处理,老实说,文字交流也好,视频交流也罢,都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效果来得好。关系亲近点的人更是如此。」 「就目前而言,我无法离开承心。」陆他山明确地拒绝,,「喻院确实也在为我考虑,心思周到。但新发布会的作品还没完成,如果突然更换创作环境,我担心会影响我的产出效率。」 喻晚吟还想再说几句,但陆他山打断了他的话: 「mivanluu也有完善的规章制度,即便我不亲临,管理层也能将公司管理好。」陆他山带着笑意,彬彬有礼,「所以,你们就当我是来这儿静养的,费用我会照常支付,但不需要你们特殊的照看。有钱为什么不赚?」 喻晚吟想让陆他山离开承心的确有私心,虽然喻朝辞把每日行程都塞得满满的,但只要两人在承心,他无法确保喻朝辞可以一直不见到陆他山。 他气弟弟对陆他山有了感情,但弟弟终归是自家人,在失恋时期他也没必要雪上加霜打击人,现在他更气的是陆他山明明有男朋友,却还跟他弟弟眉来眼去。 虽然陆他山不肯走,但一想到弟弟最近学业忙,调香忙,公司实习也忙,也不是拖泥带水、明知对方有对象还死缠着不放的性子,他估计弟弟也没多少时间和心思与陆他山纠缠不清。 所以他暂且妥协了,和何双对视了一眼。 何双说:「既然陆先生是这个想法,那我们只能按照你的意思来。」付得起高昂的入住费用,人又不愿意离开,他们难道还能赶客不成? 简单的寒暄过后,喻晚吟和何双离开了0506。 好在喻晚吟他们也没有占用多少时间,此时正好是喻朝辞会去实验楼的时间点。 陆他山平静心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地焦躁不安,终于到了实验楼门口。但是进入大厅,正准备上楼的时候他才发现上楼需要门禁卡。 被拦在玻璃门外边,他有些焦躁地拍了一下玻璃门。 「陆先生,你是来找小鱼哥的吗?」徐可欣从陆他山进门之后就一直留意着,但因为陆他山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所以一直在旁观察着,直到发现陆他山被门挡住了,她才小心地问。 「他在上面吗?」 「嗯,刚刚上去呢。找小鱼哥有事吗?我通知他一声。」徐可欣说着就要联繫喻朝辞。 陆他山立刻打断道:「不用通知了,我事先跟他说过要找他要瓶香水,只不过这阵子他太忙没时间送0506。你把门打开就好。」 想着小鱼哥确实在上楼前交代过会有一个朋友要过来拿香水,于是徐可欣放心地按下了门禁,打开了玻璃门。 陆他山不失风度地朝徐可欣微笑致谢,从容不迫地穿过玻璃门。 调香实验室里,喻朝辞轻轻地摇晃着刚刚调制了的「信步间」,这已经是他第五十六次修改配方。 第239页 自从得知陆他山和其男朋友的事情后,他对于「信步间」的灵感全消失了,本来只需最后一步微调的配方,现在前前后后改了四十几次还是出不来。 在香料充分摇匀后,他用玻璃棒蘸取了一些滴到试香纸上,再轻轻煽动试香纸使酒精快些挥发。 原以为这次的气味该对了,可这香气任然不是他想要的,连基本的香调都错了。 他懊恼地拿起香精,仔细一看上面的法文,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他竟然把老鹳草香精拿成了芫荽香精。这种低级错误,只要是个识字的小学生都不会犯。 简直笑掉大牙。 他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地打了自己的脸颊,而后去隔壁的香精储藏间拿老鹳草香精。 然而一出实验室,他听到不远处的电梯间「叮」了一声,紧接着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他面无表情地朝脚步声所在的方向看去,随后瞳孔皱缩。 他看到陆他山朝自己走了过来。 于是,经过十几天的自我引导,本来已经有些安分的心再次躁动起来。他的心脏仿佛被置于一个蹦极设备中,悬空感让他觉得异常难受。 陆他山轻轻拧着眉,在看到他以后,脚步更是迈大了些。 喻朝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拿着芫荽香精的手开始发抖,双脚亦有无力感。 陆他山不是洪水勐兽,但是他却产生了一种怯意,他害怕陆他山靠近。 他害怕陆他山太过靠近,自己的情绪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似的收不住。 可是,脚动不了了。 大半个月未见面,陆他山的情绪也有些难以自控。他直接跨越了喻朝辞认为的安全距离,使两人的身位无比贴近。「你最近几天是不是在躲着我?」他低声问道。 「今夜或不再」的尾调悠然间飘入喻朝辞的鼻腔,迷人的广藿香宛如一击十足的动力,让心脏这座机器完全超过了运作负荷。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喻朝辞再次朝后迈步。 结果身子才稍稍一动,陆他山就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人固定在原来的位置。 「你有病吗,有话好好说,靠这么近做什么?」一个学临床心理的学生,深知只有自己稳住了情绪,才能去引导对方的心理。所以喻朝辞很快就控制了面部表情,用坚定的眼神瞪着陆他山。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陆他山再次问。 「我不是说了我最近很忙吗?你给我的那些策划案我都没看完。」喻朝辞捏紧了手中的香精瓶,「我又没欠你钱躲你做什么?」 感受到身前人明显的挣扎意味,陆他山轻轻地松开了衣襟,并帮忙抚平了羊绒风衣上的褶皱。「你应该看到了那天的消息,我原以为你会以朋友的身份来大致了解一下情况。以前你总是在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陆他山说。 「以前不了解你的情况,所以身为医生,我有义务去了解所有,现在该了解的事情都已经了解了,我就不用再过于上心。你的私事有娄女士一人干涉已经够棘手了,你难道还想让外人涉足吗?」喻朝辞尽量摆正两人目前的关系。他们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不能决定病人的想法,而是尽量引导。 这种凉薄回答方式,让陆他山想到了表白当天却性情突然大变的喻朝辞。所以他断定,现在的喻朝辞就跟那时一样,因为遇到了心结,所以仿佛又成了一只受了伤而戒心十足的动物。 「但是我想被你涉足。」陆他山直言。 喻朝辞的眸光为之一动,剧烈搏动的心脏加快了他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渐渐地让他无法均匀自己的唿吸。 「我想听你对我说些什么,而不是对我避而不见。」从对方微动的眸光中,陆他山抓住了仅有的希望,「你是学心理的,难道连我对你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吗?」 分泌失控的激素已经影响到了喻朝辞大脑的语言系统。 「从我们第一次在承心见面,我就试探过你,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恐同。那一次鲁莽的试探,导致你躲了我十几天。从那之后,我连送你礼物都要借着各种名义,简简单单的讨你开心都要几经周折。」陆他山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失态、紧张过。他知道如果再不朝前迈一大步把人抓住,喻朝辞就会一辈子把自己藏起来,两人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他用双手捧住对方的面颊,指尖带了几分力道,把人牢牢的固定在身前的位置:「我承认我的喜欢过于遮遮掩掩,但我没有靠近你就降低你智力的能力,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么,你这个笨蛋。」 第124章 你说谁滥情? 看到过被猫把玩过的毛线团吗? 此时的喻朝辞, 脑子里就是这样的一团线,错乱得让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和陆他山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用面颊感受到对方炙热的鼻息。 一秒, 两秒, 陆他山在等着喻朝辞的回应。 但喻朝辞持续宕机中。 「你给个反应。」陆他山将他的面颊再捧高了些, 同时下移了小拇指, 将之轻轻搭在他的颈动脉上。 在长时间的宕机之后,喻朝辞终于回过了神。他哼笑一声,让自己表现得即惊讶又像是被人开了玩笑:「你逗我玩呢。」 通过触摸着颈动脉的小拇指, 陆他山能感觉到此时的喻朝辞心跳有多快。他早该知道对方是个口是心非的谎话精。像鼓足勇气似的, 他轻轻抿了嘴唇,随后迅速靠过去,在对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第240页 这是他第一次, 在两人完全清醒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亲吻喻朝辞。「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他问。 喻朝辞骤然睁大双眸,马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人推开。「你有毛病啊!」他就像一只地盘被侵犯后急得跳脚的大猫。 「你觉得我在开你玩笑,所以我用我的行动证明自己没开玩笑。」陆他山的语气很冷静, 但他的内心不比喻朝辞平静。 喻朝辞用指背轻轻地触碰了嘴唇,恼羞成怒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你哪里不是开玩笑?你刚才说从第一次在承心见到我,就在试探我是不是同, 难不成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你这行为跟开玩笑有什么区别?你真是滥情透了。」明明进承心前还在跟其他男人搂搂抱抱,结果一见到他就将他视为新目标, 还马上做了试探。 「我哪里滥情?」陆他山没明白为何自己在喻朝辞心里是这种形象。 「你……」喻朝辞差点将陆他山和小男朋友的事脱口而出, 可一旦他用抱怨的口吻说出这件事, 就等于把「我吃醋了」四个字写在自己脸上, 「你能对我一见钟情, 在遇到更好的目标后,自然也会对别人一见钟情。」 「承心根本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陆他山再次靠近一步,「你还记得陆也吗?」 陆也? 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 喻朝辞开始在记忆中搜寻与这个名字对应的那张脸。 「你在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把我带回了你家,还让你妈妈教我画画,你忘了吗?」 时间回到陆他山十三岁的时候。 娄珊珊出身普通家庭,但是凭藉自己的工作能力嫁入了豪门,并逐渐掌握了麒麟的财务大权。飞得越高,娄珊珊就越担心将来摔得越疼,好在她肚子争气,很快就为陆家添了个小少爷。 但即便生了个小少爷,娄珊珊还是觉得自己在陆家危机四伏,老大老二背靠花旗,母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而老五的母亲又是陆建文的心头好,陆建文因老五母亲死于车祸,对老五一直都心有亏欠。 而她,只不过是因为能给陆建文带来利益才得以上位。所以,她只能用最严厉的方式培养自己的儿子。 陆他山从出生之后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母亲安排的,大到人生目标,小到生活方式。即便在他小学的时候,他都要被迫看各种商业新闻,金融行业的入门知识更是被填鸭式地乱塞一通,除此之外,他还被要求学各种可以提升内在涵养的课程,只因为他母亲小时候没有这种可以学习的机会,现在有了条件,就开始拼命鸡娃。 然而在众多艺术课程中,美术是娄珊珊觉得并不重要的科目,因此美术成了没有被强制学习的课程。 然而由于没有了压迫,美术课反而成了陆他山最喜欢的课程,它很令人放松,也有记录性和幻想性。只要是喜欢的事物,陆他山都可以将它画下来。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陆他山的绘画能力也因此得到了美术老师的认同。 而当陆他山满怀欣喜地将自己的作品展现给母亲,试图听到夸赞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来自母亲的一盆冷水:「画得好有用吗?让你学音乐是因为它能提升你的内在,学画画,难不成以后靠画画吃饭吗?」 少年的自尊心就这么被中伤了。 但只是母亲不喜欢,还不足以让他放弃继续享受轻松的美术课。时间久了,他的绘画能力愈发突出,美术老师惜才,提出了想让他参加美术比赛的想法。 参加比赛就意味着要牺牲其他课程的时间,娄珊珊果断拒绝了。 过了几天,这位美术老师就被学校辞退了,陆他山失去了一个会夸他、让他可以感受自我的好老师。 同时,娄珊珊也注意到他的心思渐渐被画画分了去,于是她非常果断地找出了他的所有画,当着他的面毁了它们。 娄珊珊撕碎的不只是画,而是少年的自尊和美好憧憬。 面对神色肃然的母亲,陆他山看着地上的画默不作声,而后乖乖跑到琴房练习尤克里里。 翌日,陆知景的感冒恶化,高烧不断。平日的工作狂,业界女魔头终于捨得放下工作,围着陆知景忙得团团转,而且陆建文也去麒麟分部考察了。 陆他山在学校等着司机叔叔,听着同学们在边上抱怨要去参加美术补习班,心里突然生出了异样的滋味。于是,身为优等生兼陆家少爷的他居然跑到了学校不良生逃〇课专用的监控死角,翻墙离开了学校。 为了躲避母亲的追踪,他甚至没有带手机,摘掉了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离家出走是一气之下突然产生的想法,导致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在鲜少有人带现金,全靠电子支付的年代,没了手机就等于没了钱。 陆他山的三餐一直被娄珊珊控制着,因此一到用餐时间点,他的肚子就饿了。 好巧不巧,此时正好有一阵奇特的香味从一个小区里飘了出来。 他寻着异香找到了那家店,原来是一家烧烤店。 此时,烤至焦黄的鸡翅正滋滋冒着油,在孜然等香料的喷洒下,已然全熟的牛肉串也冒着青烟,还有烤架最旁边的蒜香茄子,也咕嘟咕嘟地冒着红油气泡。 小少爷自然是没有吃过这种路边摊的,连闻都没闻过。 第241页 「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陆他山的叛逆心彻底作祟,想着都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按照母亲的食谱去吃。他用手指点着香气四溢的烤串,点了四十几串,把老闆都点傻了。然而点到最后,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他把手机扔了,身上更没带现金。 烧烤店老闆刚要拿着他点的串串进行烤制,他又阻止了:「等一下,我不买了,忘记带钱了。」 老闆给了个扫兴的眼神。 他也默默地走开了,带着咕咕乱叫的肚子。 天色渐暗,天公也不作美,在陆他山彻底离开烧烤的香气圈后,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陆他山什么都没带,只好钻到商品铺的屋檐下躲雨。 路边,不断有从补习班接孩子回来的家长走过,虽然下着雨,但是父母和孩子都是开开心心的,母亲很耐心地听着孩子复述老师所讲的内容。 秋天的雨有点凉,小少爷从来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从来没受过这种苦。被雨打湿了衣裳后,他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因为站在便利店门口挡住了生意,他被老闆像驱赶老鼠一样驱赶。朝老闆致歉后,他走到屋檐的角落,蹲坐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看着来往行人。 渐渐的,雨小了。 这个小区附近好像有个课外补习班,越来越多的家长带着自家孩子从同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就在陆他山向一对对的母子、母女投以艷羡的目光时,他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两个撒欢玩闹的孩子。撑着小黄鸭伞的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在前头,约莫七八岁,而后面还追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看两人的长得颇像的五官,陆他山马上认定这是两兄弟。 哥哥追到了小短腿弟弟,马上把人抱在怀里一通揉脑袋,弟弟的头髮被揉的乱七八糟。 不过弟弟并没有抱怨,而是看上了一个水坑:「哥哥,我想玩水。」 「我也想玩。」身为哥哥的男孩子没做榜样,反而与弟弟同流合污。 这两兄弟的父母就担心孩子会被淋湿似的,不仅给备上了雨伞雨衣,连雨靴都给了。这显然也给了俩孩子尽情玩水的资本。 弟弟嘻嘻一笑,跑到了边上足有十公分高的马路牙子上,随后「啪」的一声跳进水坑里,发出清朗的「哎嘿」笑声。 哥哥也不甘示弱,随着一声「一二三」,跟着从马路牙子上跳下来,「啪嗒」一声溅起了更高的水花。 然后,两人就像小猪佩奇跳泥坑似的不停地「啪嗒啪嗒」地跳,还时不时发出非常稚气的爽朗笑声。 陆他山呆呆地看了很久。他家里也是有哥哥的,只不过最大的哥哥跟他母亲差不多大,而稍微年长一点的五哥也从来不会这样子和他玩。 于是,原本羡慕他人母子关系的陆他山,又开始羡慕别人家的兄弟感情。 两兄弟踩水踩个尽兴后,终于记起来自己还要回家。「好像很晚了,妈妈应该做好晚饭了吧,下次再玩。」哥哥劝道。 弟弟点头答应,举着小黄鸭雨伞往家的方向走去。 临走之前,弟弟用余光注意到斜前方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于是他用疑惑的眼神多留意了一眼,终而跟着哥哥离开了。 热闹的两兄弟走了,陆他山又陷入沉寂。他坐在台阶上,将头埋进膝盖中,突然有点后悔从家里跑出来。但是,一想起自己心爱的画作被妈妈撕得粉碎,他又不后悔了。 也不知道在角落蹲坐了多久,他的肚子叫得跟要造反似的。 「小朝朝,今天又帮妈妈来买东西啊。」旁边的小便利店里,传来老闆态度截然不同的询问声。 「嗯。都怪哥哥,把妈妈用来做可乐鸡翅的可乐喝完了。妈妈还要做饭,哥哥已经接我回家了,现在正赶着写作业呢,所以只好我来买。」被叫做小朝朝的男孩子声音格外清朗,仿佛有着穿透一切的魔力。 「那小心点哦,回家路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便利店老闆叮嘱道。 「我可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讲话。」小朝朝抱着大瓶可乐,拍着小胸脯道。 然而这小傢伙前头还在向便利店老闆打包票,撑着伞出门后,注意力马上被蹲在角落的人吸引过去了。他抱着大瓶可乐,撑着小雨伞走到陆他山身前,轻轻地皱起了稚嫩的眉宇问道:「大哥哥,你已经在这个地方蹲了半小时了,为什么不回家?」 第125章 把好看的小哥哥骗回家 陆他山抬起头, 看到刚才像小猪佩奇一样踩水坑的小男孩正站在他身前。小男孩逆着路边的灯光,撑着一把小黄鸭伞,怀里还抱着一瓶巨大的可乐。 凑近了看, 陆他山才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有多漂亮, 生了一张稍微混血的脸, 光是一双清澈灵净的眼睛就足以让人艷羡。 和小男孩对视许久后, 陆他山用沮丧的语气回答道:「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不想回家。你不回家,你的爸爸妈妈会担心你啊。」喻朝辞道。 「那样的担心我不要。」家给陆他山的感觉从来只有紧迫感与压抑感,回家就意味着要接着听妈妈的安排, 他已经对此感到了厌烦。 喻朝辞一歪脑袋, 似乎并没有明白这个哥哥说的话。「你不回家,你要去哪儿?」他接着问。 一时冲动逃出了学校,而只是经歷了一场风雨, 陆他山便已经被挫了锐气。他摇了摇头,眼神中有着欠缺长远打算的自嘲,以及无处可去的无奈:「我不知道。」 第242页 这样的回答可让喻朝辞很为难。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眼前的哥哥,发现对方穿着很好看的初中生制服, 只不过制服被雨淋湿了一大片,才显得人特别狼狈。 就在这时,陆他山的肚子「咕——」的一声。他的面色也随之尴尬起来。 热心小市民喻朝辞眼睛一转, 决定先把好看的小哥哥骗回家,再让妈妈想想办法。「你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是不是饿了?我妈妈正准备烧可乐鸡翅呢, 可好吃了。」喻朝辞微微一笑, 略有婴儿肥的脸被这笑意渲染得更加的甜, 「你要一起来吗?」 陆他山愣了一下。 「你不回家, 肚子还在叫。妈妈说肚子饿了却不吃饭, 身体会长不高的。」喻朝辞「连哄带骗」地道。「虽然我的伞小,但刚好够我们两人戴。」 也许是过度的飢饿会让人丧失意志,等陆他山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到喻朝辞身边了。 喻朝辞把小黄伞举到最高,但是这小哥哥对他而言太高挑了,比他哥哥还要高一些,他完全盖不住人。 陆他山看他吃力地举着伞,便低下了头,一路贴着人迎着雨匆匆忙忙地到了小区里的一栋小别墅前。 在普通人眼中,这种小别墅已经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了,但是陆小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所以这种小别墅在他眼里也只是普通的住宅。 只不过这住宅里透出来的灯光暖洋洋的,特别是对吹了风,淋了雨的人来说。 「妈妈,我回来了。」喻朝辞把小黄鸭伞放在玄关处,然后拉着湿乎乎的陆他山到了客厅。 鸡翅正煎到火候上,徐静静听到小儿子动静,来不及放下锅铲便绕过料理台走到可以看到玄关的地方,「可乐买到了吗?」但是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俊秀的男孩子,这男孩子的脸生得非常精緻,虽然脸上还带着稚气,可眉宇间的凌厉之气已经初显于形,一双黑色眼眸深邃而迷人。「朝朝,这是谁?」 陆他山循声望去,看到了披着亚麻色大波浪的年轻女士,这女士似乎是个中欧混血,所以五官看起来格外立体,眉眼间还带着无限的温柔。怪不得,他总觉得两兄弟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妈妈妈妈,我跟你说。」喻朝辞抱着可乐噔噔噔地跑过去,示意要对妈妈说悄悄话。 徐静静马上弯下腰,把耳朵凑到小儿子嘴边。 「这样啊……」听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后,徐静静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此时,锅里的鸡翅正发出滋滋的声响,徐静静马上从儿子怀中拿过可乐,倒了小半个铁锅转小火慢炖。 趁着炖鸡翅的时间,徐静静走到狼狈的陆他山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陆他山低头思忖了片刻,回答道:「我叫陆也。」他担心阿姨知道自己的名字后,妈妈会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家住哪边?我可以送你回去。」 陆他山剧烈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家,我家里很可怕。现在回去的话,我妈妈只会更加生气。」 徐静静和喻朝辞对视了一眼,担心这个孩子可能在家里被欺负了。「是你妈妈对你不好吗?」她问。 陆他山想起了昨天被撕毁的画作。一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画的心血化为漫天纸片散落在地上,他的情绪愈发不稳定起来。少年时期的男孩最要自尊,最要关爱,可他母亲什么都没给,只是将他当成了一块石头,用强制的力量迫将他打磨成她想要的形状。「我不想回去!我讨厌她!」说着说着,陆他山便要离开这个地方,他知道这个阿姨一定会把他带回去的。 「哎,小也,你别走。」徐静静急忙拉住孩子。外面还在下雨,天又黑了,这么个孩子跑出去要是真出事了那可怎么办。「我不带你回去,咱们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下,我家晚吟跟你差不多年纪,你要不先穿一下他的衣服?」 「对的哦,我妈妈可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她最好啦。」喻朝辞是个自来熟,马上凑上去拉了陆他山的衣服,「我们先换身衣服,不然会感冒的,我前几天就感冒了,可难受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感冒了就真的不好了。」喻朝辞紧紧拽着陆他山不放。 就在陆他山推推搡搡的时候,原在自己房里写作业的喻晚吟下了楼:「妈妈,是爸爸回来了吗?哎,有客人?」 「正好,晚吟,你带陆也去洗个热水,换一套干净点的衣服,完了就可以吃饭了。爸爸快回来了。」徐静静说。 喻晚吟不明所以,但妈妈这样说,他便领着被弟弟紧紧抓住的陆也去往浴室。 洗完澡后的陆他山第一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也许是他从未这样狼狈过。他有些不自在地穿上了喻晚吟干净的白衬衫与运动裤,一出门,便看到了等在浴室门口的喻朝辞。 喻朝辞正和一只小狸花猫亲亲抱抱举高高,而大狸花猫就躺在脚边打唿噜。 「陆也哥哥,你好啦?」喻朝辞把小狸花猫扛到肩头,「妈妈做好饭了哦,我们下去吃吧。」 陆他山直直地盯着喻朝辞肩上的小奶猫,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挠了两下。小猫在家里得了优待,所以一点都不怕生,面对陆他山的手指,甚至还主动把脸凑过去蹭了两下。 「陆也哥哥也喜欢猫啊?」 第243页 陆他山点点头。 喻朝辞很热情地把小猫塞陆他山手里,说:「她是鱼丸生的,其他小猫都被抱走了,就只剩她一只了,是不是超可爱?」 喻朝辞的家对陆他山来说明明是个陌生的环境,可因为喻朝辞太过热情,狸花猫太过可爱,陆他山的不自在稍微消失了一些。「嗯,很可爱。」 「走喽,吃饭去啦。」 走到楼梯口,喻朝辞听到妈妈正和哥哥谈论着爸爸的事情。听了几句,他得知爸爸又不能回家一起吃晚饭了,听说是正在和一家很大的,名为麒麟的公司谈生意。 他挺沮丧的,原本还想跟爸爸介绍自己的新朋友来着。走了几步,他发现陆停在楼梯前不走了,神情略有犹豫。 「怎么了?」喻朝辞问。 陆他山摇了摇头,抱着小奶猫跟上了喻朝辞。 晚饭过程中,飢饿使得陆他山有些狼吞虎咽,即便他一直在自我暗示一定要保持应有的风度,要如何如何的彬彬有礼。 徐静静惊讶地看着这个孩子,愈发觉得陆也是被家里人虐待了。但是想到他刚进门时的打扮,虽然显得狼狈,但着装干净,气质不凡,不像是会在家受苦的。听晚吟说,那身校服是市里最好的私立中学的制服,能进那学校的人非富即贵。 晚饭结束,两兄弟帮忙把厨房收拾好。喻晚吟继续上楼写作业,而徐静静和喻朝辞则坐在了陆他山身边。 「小也,你想过要是不回家该去哪儿吗?」徐静静问。 陆他山摇了摇头。 「你能跟我说说你和家里人出了什么矛盾吗?离家出走终归不能解决问题,也许我们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徐静静安抚道。 喻朝辞撸着鱼丸,像个小大人似的听着。 「解决不了的,我妈妈太霸道了。」陆他山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胸针,这是他从校服上取下来的,「阿姨,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这枚胸针就当是费用。」 这枚胸针呈绽放的玫瑰状,白金底座上镶嵌满了数不清的细小钻石,中间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它出自珠宝名匠之手,价格不菲。 喻家还算富裕,徐静静自然是识货的,看到陆也拿出胸针,她连忙摇头拒绝了:「不行,不可以这样,你要是一直不回家你家里会担心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家,我妈只会让我做她认为好的,从来不问我的感受。我喜欢的,被她说成无用,我不喜欢的,她说以后肯定会对我有帮助。」陆他山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只把我当成讨好爸爸的工具,我对她而言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个工具!」 「别激动。」徐静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你该跟你母亲好好商量一下。」 「我跟她说过,可是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再次想到自己那些被撕毁的画作,陆他山的双眸开始泛热,「她从来不会夸我,觉得我所争取的优秀都是理所应当。她还撕了我所有的画,可那些都是我的心血,是我抽出时间一笔一笔画下来的。她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让我随心所欲地喜欢我喜欢的?」 「啊,陆也哥哥的妈妈好粗鲁,怎么把画撕掉了。」坐在旁边的喻朝辞童言无忌,忍不住说了一句。 「朝朝。」徐静静用「这样不礼貌」的眼神示意喻朝辞不能说这种话。 「我把自己画的东西给她看,她说就算画得好也是无用的,不能当饭吃;我的老师让我参加美术竞赛,她又让学校把那个老师辞退了。有这种妈妈的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陆他山的声音开始打颤。 徐静静沉默了许久。她妈妈走得早,她辗转了好几个亲戚才得以长大,所以根本没有遇到过被妈妈严格看管的问题,她倒是想被妈妈严格看管着。 而在喻朝辞的印象中,妈妈永远是最棒的,最值得依赖的,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凶的妈妈。 「阿姨,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徐静静有些为难。这怎么帮?她只是一个外人,怎么能对他的父母指指点点。 「妈妈,你最厉害了,你可以帮陆也哥哥的吧?」喻朝辞也央求道,明明两人才认识不过几小时。但是在他眼里,同样爱吃可乐鸡翅的,喜欢猫咪的人,肯定和哥哥一样好相处。 徐静静面露难色:「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妈妈不是会画画吗?」喻朝辞一语道破。 「哎?」徐静静愣了一下。她倒忘记自己也是学画画的了。 「我想陆也哥哥很喜欢画画吧,可是陆妈妈不喜欢他画画,自然不让他学,你看陆妈妈都把陆也哥哥的老师赶走了。所以,只要陆也哥哥可以学画画,问题就解决了哦。」喻朝辞一本正经地、自豪地向陆他山介绍自己的妈妈,「我妈妈可是从很厉害的美术学校出来的哦,她画画可厉害了。」 陆他山眼中的泪光转眼间被惊讶取代。 被儿子这么夸,徐静静略显羞赧。「没有很厉害,只是学过一些,而且我也很久没画了。」她是愿意重提画笔的,可担心自己手生,还到不了可以指点其他人的地步。 「妈妈骗人,明明前几天还给我画过梦比优斯。」喻朝辞兴匆匆地跑到客厅角落的房间里,随后嘿咻嘿咻地搬出一个画架。上面是一副油画,画的是喻朝辞最喜欢的奥特曼,栩栩如生的。「噔噔!我的小梦帅吧!」 第244页 陆他山的眼睛彻底亮了。他马上凑到画架之前,忍不住用手去摸,可又担心自己的手会弄坏上面的油墨。「梦比优斯。好漂亮……阿姨,这真是你画的吗?」 「朝朝吵着要小梦,所以给他画了一个。手生了,颜料也没选好,画不出那种金属感……」徐静静腼腆地道。 「但真的好好看。」陆他山对着油画目不转睛。 徐静静对自己无法在画画一事上再有作为抱有遗憾,看到这孩子眼里对美术充满了光,便觉得自己可以帮孩子捡回一点梦。「你真的想学吗?想要学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徐静静问。 陆他山用力地点了点头。 「要不你先给我看看你的功底,好让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指点一二。」 在徐静静的指引下,陆他山很快完成了一张速写,是喻朝辞抱着鱼丸的画面。 徐静静看了之后,不得不感慨他的天赋,纵使这孩子对人体结构的掌握还不熟练,在有些地方也过于抠细节。 她按照自己的经验对陆也进行了粗略的指导,只改动了几笔就让画中喻朝辞的肢体动作变得更加自然,随后,她又找出了已经被封尘好几年的人体模型,按照喻朝辞姿势摆出了相应的动作。「你看,如果只是看这个模型的话,其实人体结构的线条就特别明显了。这一块需要多加练习,画得多了,即使没有模特参照你也可以画得自然。」她说。 陆他山听得认真,眼神更崇拜了:「没想到除了油画之外,阿姨的铅笔画也这么好。」 「妈妈最擅长的就是画人,她画的人和衣服可好看了。」喻朝辞又很自豪地夸道,同时像鱼丸一样钻进妈妈的怀里。 「阿姨难道是服装设计师吗?」陆他山下意识想到了这个职业。 正在描画的手停滞了一下,徐静静朝他温柔地笑了笑,说:「以前想做这个的,只是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了,妈妈画得明明很好。」于是吹彩虹屁成瘾的喻朝辞又拿了妈妈的设计稿出来,是一个系列不同设计的款式。 陆他山看到上面的设计后,突然皱了下眉宇。因为上面的某件衣服和他母亲的一件礼服非常像。「这都是您的作品?」但据他所知,他母亲只会穿高级定制…… 「是我的作品,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徐静静的眼神中略有遗憾与无奈,「现在也不做这个了。」 「为什么不继续呢?」陆他山想不明白。 「对一般人来说,做服装设计太难了……」设计一件服装需要花费很多心思,然而设计好了,又被抄袭了,还是被大厂抄袭,她想要维权却根本耗不过大厂的律师团队。不仅如此,她这个原创还被抄袭者的簇拥者反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网店就这么被冲掉了。以及,自从晚吟出生后,她更没有精力了。「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一些就明白了。」 第126章 小男朋友是你 陆他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现在心情稍微好些了吧?」徐静静问。 「嗯。」 「那我们来讨论下接下来的事吧。我教你画画, 你乖乖回家怎么样?」 当听到这句话,陆他山才意识到自己还是逃不出那个家。他皱起还有些青涩的眉宇,为难地道:「可是……」 「我可以偷偷教你, 你回家后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徐静静安抚道, 「抓紧时间学完她给你安排的功课, 剩下来的时间就学画画。我会给你录制视频, 也会给你布置作业,当你完成作业后我也会给你点评。」 陆他山陷入了沉思。如果真的能偷偷地画的话,情况也不是那么地糟糕了。 「喜欢的东西是从来不能轻易到手的, 你一定要做出一点牺牲。而你为了画画, 所需要的做出的牺牲就是把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完成。」徐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换了种说法劝,「这样想, 你就把画画当做你完成每日功课后的奖励,你妈妈不奖励你,你就自己奖励自己。」 陆他山紧紧地抿住了唇。 「怎么样?」徐静静揉着喻朝辞的小脑袋,微微歪头看着犹豫的小男孩。 「好吧……」陆他山答应了, 「但是……明天早上我自己会回学校,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他还在生妈妈的气。 「可是你妈妈肯定会到处找你。」 「我就是不想回去。」陆他山赌气道,「老师, 你把这枚胸针收下,请收留我一天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只要你明天乖乖回学校,我可以收留你一晚。」徐静静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真的吗?」陆他山的眼睛再一次发光。 喻朝辞「啪啪啪」地拍起了小手:「太好了。那陆也哥哥跟我睡一个房间吧, 哥哥要写作业呢, 我们不能去打扰。」 「一切听朝朝的安排。」徐静静用手指宠溺地弹了一下小儿子的脑门。 喻朝辞的儿童房不大不小, 装修风格充满了科技感, 床是上下铺的。两兄弟要好, 本来是睡一间的,只不过自从喻晚吟上初中后学业突然开始繁忙,于是两兄弟便分开睡了。 洗完澡后,喻朝辞跑进房间指着床铺的下铺道:「你睡哥哥的床吧,很合适哟。」 陆他山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生怕自己弄坏别人家东西。 「给你看这个!」喻朝辞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皮套,「这个是韩叔叔给我买的泽塔奥特曼的皮套,伽马未来形态,融合了迪迦,戴拿和盖亚的力量哦,是不是很帅!」 第245页 陆他山点了点头。 「只可惜我穿的次数太多了,有些地方都坏掉了,虽然妈妈给我补了好几次,但现在我长大了,穿不下了。」喻朝辞很难过。 「可以买新的。」陆他山想当然地道。 「可我就是喜欢这件啊……」陪伴了一年多,都有感情了。然而上一秒还在伤春悲秋的人,这会儿又跳脱地打开柜子,取了两个奥特曼手办出来,「看,这是妈妈给我买的迪迦手办,是不是也很帅。」 陆他山突然很羡慕。虽然这些东西只是便宜的小玩意儿,可这都是徐老师送的。他妈妈就不会送这样的玩具。 两个男孩子在房间里玩了好一会儿。陆他山觉得喻朝辞虽然很小很幼稚,还有点话痨属性,但是玩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朝朝,时间不早了哦,把热牛奶喝了就可以刷牙睡觉了。」一到九点,徐静静便来催俩孩子睡觉。 「马上喝。」喻朝辞把妈妈拿来的牛奶递给陆他山。 睡前牛奶对陆他山来说也是必备功课,但现在终归不是在自己家,陆他山还有点拘谨。 洗漱完毕,喻朝辞又蹦蹦跶跶地跑回自己房间,麻利地脱掉了睡衣准备上床。 陆他山犹豫了半天是脱了睡还是不脱,直到喻朝辞露出白软的小肚皮,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胸口有一个绯红的胎记,很小,像一只蹦跶的猫。 喻朝辞看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马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胎记,解释道:「这是我妈妈给我留下的记号,她说她怕有一天我走失了就找不到我,有这个记号后,她就能很快找到我了。」 陆他山心说头一次听到人这么解释胎记。 「好啦,睡觉啦。」喻朝辞光着脚爬上了上铺,「再不睡妈妈要生气了。」 陆他山点点头,脱掉了衣服,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陆也哥哥,你能睡着吗?」上铺传来了稚嫩的询问声。 「应该能睡着。」他没睁开眼睛。 「哦。」沉默了片刻后,喻朝辞又道,「陆也哥哥你不要生你妈妈的气了,你看我就从不生妈妈的气。」 「她不该撕了我的画。」陆他山赌气地翻了个身子。 「那以后不要被她发现啦。」喻朝辞也在上铺翻了个身,「你的画超好看的,你明明才刚刚认识我,就把我画得这么好了,妈妈在我帮我洗澡的时候还在夸你有天赋呢。」 被窝里的陆他山突然有些脸红,随后支支吾吾地道:「谢谢。」 「像我的话就不行,我上次画了鱼丸,但是哥哥说我画了一条狗,气死我了!」喻朝辞很生气,「但是你画的鱼丸好可爱,呜,毛茸茸的,眼睛就像水晶珠一样。」 陆他山又翻了个身,脸更加红了。 「哥哥也说超好看。」小话痨继续道,「以后还可以继续画我吗?我很愿意当你的模特哦,我可以抱着鱼丸做出各种姿势。」 「额……嗯。」 「你妈妈觉得你学画画没用,你就要让她知道学好画画也是有用的。我哥哥说他们班上有个姐姐画画可好了,通过画画赚了不少零花钱,好多人都很羡慕。」喻朝辞开始胡扯,他觉得陆也哥哥似乎不愿意说话,大概是心情依旧不好,「但我觉得陆也哥哥的画比那个姐姐画的好看多啦。」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你可以去问我哥哥。」他想着明天哥哥应该早早就去上学了,肯定撞不见陆也哥哥。「陆也哥哥,你以后想当什么呢?」 这个问题突然把陆他山问住了。他好像只是单纯的喜欢画画,并没有将未来的人生道路和画画联繫在一起。「我……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喻朝辞想了一会儿,说:「当美术老师很好,但是我也很喜欢看动画片,你觉得画动画片怎么样?」 陆他山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但是我平时不怎么看动画片,也不想当老师。」他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新奇的想法,美术课上的绘画作业从不循规蹈矩完成,总能添加一些新的元素,「也许我可以像徐老师一样。」 「和妈妈一样?画好看的衣服吗?」喻朝辞问。 「嗯。」 喻朝辞兴奋地从上铺探下头来,看着陆他山道:「那我想穿你画出来的衣服,他们一定很好看。可以把泽塔画在衣服上吗?我们班上人的一定会超级羡慕的。」 「可是我还没学会……」 「那等学会了一定要告诉我。」喻朝辞又把身子探出了一些。 陆他山赶紧从床上起来,把眼看着快要掉下来的人按了回去:「你这样做很危险,以后不要再这样往下探了。」 喻朝辞在床上抿了抿嘴,低声道:「哦,那……对不起嘛。」 陆他山对这一声道歉弄得哭笑不得。 时间一到,被娄珊珊控制了的生物钟开始作祟了,陆他山困得要命。 然而喻朝辞这个小话痨还在叨叨叨。 「陆也哥哥,你睡得着吗?」 陆他山从半清醒半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煳煳地道:「嗯……」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好久没跟其他人睡同一间房的喻朝辞非常兴奋,「我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就是妈妈给我讲故事听。从前有一座山,山里住着一个叫……」 第二天清晨,陆他山顶着黑眼圈,对送他至学校的徐静静告别。他再次翻墙进了学校,悄悄地到了学校图书馆。 第246页 等着急了一晚上的人急匆匆地找到他时,他已经抱着《国富论》睡着了。 昨晚,负责接送的司机师傅因为没接到人,动用了自己的人找遍了学校附近,唯独没有告知娄珊珊。而娄珊珊也因为把心思全放在了高烧不退的陆知景身上,自己也是彻夜未归,所以对陆他山离家出走的事情浑然不知。 离家出走又回归的当天晚上,陆他山就联繫上了徐静静。 徐静静也按照约定将录制好了的教程视频发给了他。 打开视频后,他再次被老师的细心度惊讶到了。相比于学校里的老师,徐静静的解说过程更加细緻,根据昨晚的那幅画做出了更详细的指正。他只看了一遍,再着手画时,在人体结构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两天后,徐静静收到了陆他山的作业,同时 ,一束玫瑰与几个寄件人署名「陆也」的巨大包裹也一併送到了家门口。 第一个包裹里是一台数码仿真画架,庞大的画架就跟真实的画架一样,搭配了不同种类、可以模仿不同的画笔工具的电子笔,屏幕也可以模仿不同纸质的纸张。当电子笔与不同的纸质搭配后,就会产生在真实画架上作画的手感。 这种仿真数码画架非常昂贵,一般都是职业工程师、设计师才会用的。 第二个包裹是一对帝王绿翡翠玉镯,玉石光泽莹润,翠绿似流油,可遇不可求。 第三个包裹则是一榫卯套装,汇集了鲁班锁等赏玩性都很高的积木玩具。 玫瑰花之中塞了一张纸卡,上面的钢笔字字如其人: 感谢老师的指点,妈妈教导要知恩图报,所以寻了几件合适的礼物赠予老师。仿真画架更利于老师录制视频进行指教,听说也是学美术的人极其嚮往的绘画工具,必须买下;老师皮肤白皙,配帝王绿玉镯非常合适,正巧寻到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石,不买可惜,所以立时打磨成了一对以谢老师收留之恩;朝朝房间里有一套乐高,他很大方地分享给了我,我想他应该会对榫卯积木感兴趣,一併买了一套,希望老师替我转交给朝朝。 这样的礼物着实有些大动干戈了,徐静静想要把东西退回去,然而送货的人早就没影了,包裹上更没有寄件人的地址。 在包裹上寻不到人,她只能通过手机联繫。 一顿「数落」后,陆他山果然低调很多。之后的几天,他再也没敢送礼物,只是每天寄来一束鲜花。 因为家里每天都能看到一束花,喻云飞一度自己的老婆有了情人。不过在对喻朝辞进行套话后,他才知晓是学生送的。 有了第一次的相遇,陆他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到喻朝辞家,学画画的同时顺便找喻朝辞玩耍。渐渐的,家里的大猫小猫也跟陆他山熟了起来,他每次来都要抱着奶猫玩好久。 徐静静看到他对猫这样喜欢,便把鱼丸生下的最后一只小猫送给了他。 而陆他山作为答谢,再一次寄了一个大包裹,这一次是一套婚纱。 选择拿婚纱当礼物,只因为徐静静在和陆他山语音的时候,无意间提了一句自己和喻云飞结婚时没办婚礼,没穿婚纱,只是简简单单地领了一张证。陆他山就把这件事记下了,所以逮着得了好处的机会,马上送了一套名家设计的婚纱。 徐静静收到婚纱后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要向她求婚了。这件婚纱上镶嵌的珠宝都是真的,实在太过贵重,所以徐静静断然不能收。「你送的婚纱很漂亮,不过我更希望能收到你亲手设计的婚纱。」她试图引导陆也将婚纱收回去,「也不知道到时候我年纪大了,体型变得更加臃肿了还能不能穿下。」 在手机前的少年突然抿唇浅笑,回道:「朝朝前几天告诉我,说他以后结婚的时候想穿我设计的礼服,现在您也这么说,你们两人是不是说好的?」 徐静静道:「朝朝可没有跟我说这个。你把这套婚纱退回去吧,我和朝朝一样等着你亲手设计的礼服。不过我对婚纱的要求很高,寻常款式的婚纱可是看不上的。」 「老师想要特别的?」 徐静静停顿想了片刻,道:「白色婚纱太过常见,如果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婚纱,我希望是黑色的。」 于是陆他山又默默地记下了。 「下次来我们家玩的时候把婚纱拿回去吧。昨天你刚走,朝朝就开始念叨你。下次向你母亲请个假,来多陪朝朝玩一会儿。」徐静静说。 「好。」陆他山抱起小鱼饼,用鼻尖蹭了蹭软乎乎的猫肚子。 不管他在学校上课有多累,每次回家后看到小鱼饼,他的疲劳便全部消失不见,脑中回忆的也是在喻家的快乐时光。 「从那次之后,你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回忆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后,喻朝辞的思绪回归到了现实当中。「妈妈几次联繫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陆他山深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我跟着老师偷偷学画画的事情还是被我妈发现了。她不准我去你们家,也不准我再联繫你。我不答应,她便威胁我。」 喻朝辞心中五味杂陈。 「我向她表达了我想要成为设计师的想法,最终她也答应我学设计,把我送到了法国,但前提是我在经济金融方面也学有所成。」那时候,虽然母亲愿意让他学,可他并不感到高兴,因为相比于画画,他遇到了更能让他快乐的人。可无论他怎么求,他母亲都执意将他送出国。「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第247页 短暂的惋惜与遗憾过后,喻朝辞又被名为吃醋的情绪所控制。「哦,所以你对我的喜欢是源于年少时期的滤镜吗?那你还不承认自己滥情?」他轻飘飘地道。 「我跟你解释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能说我滥情?」 「难道不是吗?口口声声说记着我,但是在这之前,却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喻朝辞的语气倒也不算阴阳怪气,但陆他山已经听出了其中所包含的情绪。他忍不住哼笑一声,反问道:「你难道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吗?」 喻朝辞瞬间懵了:「什么认不出自己?」 陆他山道:「那一天你在波特曼酒吧被人下了药,是我把你送回的承心。你真以为是酒吧里的安保人员送你回去的吗?」 第127章 艷〇遇 喻朝辞一脸愕然, 心中的雀跃和震惊油然而生。 他开始回忆当晚发生的事。 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一算,陆他山被拍到和未知男性亲密拥吻的那晚确实和他在波特曼酒吧喝醉的那一晚是同一天。 可韩逸舟之前给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照片里那个被扒光了上半身衣服, 嘴塞口缚球的人也的确是他。照片是不会有假的, 那么陆他山的话可不可信? 于是, 刚上眉梢的惊喜很快被疑惑压了下去。 「那个人……不是我。」喻朝辞用并不是很确信的口吻否认道。 「怎么不是你?」陆他山反问, 「我遇见你时,你被几个人包围着,他们试图对你做些不雅的行为。你当时昏迷不醒, 根本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喻朝辞心间突的一抽。 这样的描述, 确实和韩逸舟所提供的照片对上了。 时间回到事发当晚。那时候,陆他山回国才半年之久。 二十七岁,已经到了一个男人该成家的年龄, 特别是在陆家这种资源庞大的家庭,优秀的后代可以从很大程度上决定父辈所能争取的资源。 陆家老大老二的孩子都在朝优秀接班人的方向发展,老五虽然没有对象,但因为已经去世的白月光母亲, 备受陆建文爱护,即便小孩八字还没一撇,陆父的资源也有所倾斜。所以, 娄珊珊就在陆他山回来之后不断为其物色对象,想让他赶紧结婚生子。 但陆他山的想法和娄珊珊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并不想结婚,蒸蒸日上的事业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怀疑自己是同。 从小到大, 他未曾对一个女性动过心, 哪怕现在的职业让他身边不缺身材火辣, 面容姣好,性格独立的优秀女模特,他都没有对她们产生过一般男人都会有的感觉。 在娄珊珊的要求下,他走马观花似的结识了一个又一个大家闺秀。但是这些大小姐别说让他产生结婚的想法,连心跳加速都没有。 但就是要在这群丝毫不会令人心动的大小姐中,娄珊珊要求他选一个,立马结婚。 自从听取老师的建议后,他在表面上事无巨细都会听母亲的安排,但唯独这件事上,他不想做任何表面功夫。 于是,他只身到了波特曼这座有名的同性恋酒吧,准备随便找个男同搞点花边新闻出来。但是几小时下来,无事发生。也许是他看起来太过冷冽,没有哪个胆大的敢靠过来与他喝酒。 然而就在他去洗手间,准备洗个手后就回去时,突然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同性恋酒吧性质特殊,因此小便池也是像女洗手间那样隔开来的。那俩男的分别走进前两个小间,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起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最后一间里的陆他山。 「对方毕竟是r&e的小公子,这么做确定没问题吗?」随着话音一起响起的,是流水的哗哗声。 「人都睡死了,估计第二天起来什么事都不记得。」另一个男人很快结束,「休」的一声拉上了拉链,「如果是任邦平的孙子,我们还真得罪不起,但他只不过是外孙,他哥喻晚吟现在也就是个开疗养院的,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就算真的追究下来,也有老闆挡着。」 随着一大声沖水声,两个男人离开了洗手间。 等洗手间没了半点动静,陆他山也终于从最后一个隔间里走出。酒吧里时常发生这种事,他也见怪不怪了,按照往常,他是不愿意管这么多的,最多联繫一下酒吧管理,让他们自己处理一下。 但是这一次,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喻晚吟。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已经很陌生了,可他的记忆里依旧留有与这个名字相关的记忆,那个会对他叨叨叨夸个不停,还会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对他道歉的男孩子。虽然他猜测这个喻晚吟可能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他的老师徐静静只是一个贫苦家庭出生的女人,那么老师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国际沙龙香品牌老总的外孙。 陆他山跟上了那两个男人,很快到了酒吧中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那个角落的一个卡座被好几个人围着,有好几人正举着手机拍摄着什么,并时不时发出一阵戏嚯的感嘆声。 「女人的腰都没他细吧,这腰绝了。」 「看这颜色,应该还没被人玩过。」 陆他山迈大了脚步。 在昏暗的光线与嘈杂的dj喊麦中,这几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 透过人群,陆他山看到卡座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上半身已□□的男人,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学生。这个男人昏迷着,嘴巴里被塞了一颗镂空的口球,白皙的面颊被黑色皮质口球系带紧紧勒住,俊秀眉宇稍稍紧蹙。 第248页 男人的轻微混血脸让陆他山唿吸一滞。下一刻,他的目光已经转到了胸膛处。 同样白皙的胸膛上,果然有一块绯红的胎记,这胎记就像一只蹦跶的猫。 一看到这个胎记,陆他山的脑子里便涌现了喻朝辞关于胎记的解释:妈妈担心他走丢,所以才在胸口做了个记号。 虽然这胎记相比于年少时看到的已经淡化了不少,但足以让陆他山认出眼前的男人就是喻朝辞。 离喻朝辞最近的男人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试图做不轨之事。然而就在手即将靠近那豆蔻般的颜色时,他拿着手机的手突然被一股遒劲的力道箍住了。 接下来,只听到「哗啦啦」的一声,玻璃杯被摔个粉碎。 直到背部、肋骨有一阵痛意袭来,意图不轨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什么人摔了出去,此时正狼狈地倒在地上。 聚在这里的都是家里有几张钞票的,而且是暴发户居多,所以现在好事被打搅,一群铁1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m活腻了是不是?!」 「哪里来的狗东西?!」 陆他山扫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喻朝辞,旋即转了转手腕,沉默着看向眼前的这群人。他的五官线条极为冷锐,而且惊艷,让人第一眼看到就能将他和带刺的玫瑰联想起来。当他一言不发直视某人的时候,身周的气场仿佛带着一圈锐刺,把好几个男的都吓怂了。 有的人甚至已经认出了这是麒麟家的公子,得罪麒麟公子整个公司都要完蛋。 但总有几个人是没见过世面且生性嚣张的,目光冷冽且一言不发的陆他山在他们眼里显得尤为刺眼。大抵是对方不论模样和气场都胜于他们,因而卑劣的自尊心一下子涌上来了。 于是,几个跋扈的暴发户少爷朝着陆他山一拥而上,抡起拳头朝对方打去。 「叮呤咣啷」的玻璃碎裂声很快引起了酒吧安保的注意。等安保到达时,他们看到了三个个摔倒在地的人,四个站在角落安静如鸡的贵宾,以及正在脱西装外套的陆他山。 陆他山将外套穿在喻朝辞身上,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并把恶趣味的口球摘下来甩在一边。 安保一看陆他山要把人带走,马上拦住了人,道:「先生,请问你和这位客人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喝得不省人事,如果你们不是朋友关系,我们不能让你把他带走。」防捡尸是波特曼的特色服务,这里的任何一位客人都非富即贵,要是被捡尸他们可惹不起。 正以担忧目光看待怀中喻朝辞的陆他山闻言抬起眼眸,以寡淡冰凉的眼神看着身前的安保,反问:「酒吧里的宾客被人下了药玩弄的时候也不见你们来维护,防捡尸只是做表面功夫?」 虽然语气较为轻松,但这句话带来的压迫力全胜于一个盛怒之人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 安保被怼得一言不发。 「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助理会马上和你们老闆商讨收购波特曼的事宜。与其在这里拦路,不如叫来救护车处理一下地上那几位。」 安保虽然慌得要死,但还是想试图吱声阻止一下,但是赶过来的夜场经理把安保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麒麟家的少爷,惹不起。如果他怀里的客人真出事我来负责。」 没人阻拦,陆他山很顺利地抱着人走了。 但是刚要走酒吧门口,喻朝辞的身体开始甦醒了。这种药会让人的意识变得模煳,但是身体却会因为某些本能而不会「睡」得那么死。在他怀里的喻朝辞挣扎着想要下来,没办法,他只好架着仿佛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慢慢走。 听闻陆他山出现在波特曼这一小道消息的记者此时正好赶到酒吧门口,刚停下车,他正好看到陆他山架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走了出来。 此时的陆他山注意力全在喻朝辞身上,压根没发现自己被偷拍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到了停车场,喻朝辞终而被陆他山抱上了车。 上车没多久,助理很快发来了消息,告知了喻朝辞预留在酒吧的安全住址——承心疗养院,职工楼a幢0709,以及紧急联繫人喻晚吟。 名字,年龄,胎记,以及哥哥的姓名全部对上了。 陆他山惊讶而惊喜地看着在副驾驶座上轻微扭动着身体的喻朝辞,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释放了出来,温热了他整个胸膛。睫羽微微颤动的喻朝辞,让他心中的某些问题也有了答案。 他不是对感情的事提不起兴趣,只是他没有遇到对的人。 「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对你和老师不辞而别的人。」陆他山轻轻地整理了喻朝辞身上有些褶皱的宽大西装,眼神中有着童年玩伴失而復得的确幸——确幸中包含着温柔,带着笑,以及温热眼泪带来的点点水光。 短暂的感慨与激动之后,他探过身去,在喻朝辞身体的右侧摸索安全带。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盯着眼眸紧闭,似醒非醒的喻朝辞。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而就在陆他山摸到安全带的卡扣时,喻朝辞「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喻朝辞就像一个婴儿,全然没有自我意识,只靠着本能一点点地探索眼前的画面。而婴儿最本能的肢体动作,就是用气味和嘴唇识别身前的一切。他看到身前有一团模煳的人影,这人影还带着他喜欢的广藿香。 第249页 恰到好处的广藿香玫瑰,让他一下子沉迷。 一旦确认气味是安全的,喻朝辞抬手一揽,将本就极近的陆他山按到了自己嘴前,用嘴唇这一敏感的肌肤试探眼前的陌生人影。 嘴唇体会到的感觉,很柔软,凉凉的,正好是热得难受的他想要的。 于是,食髓知味的人将身前的人圈的更加的紧,缠绵而疯狂地探索着身前微凉的肌肤,直到,怀中的人也逐渐变得火热。 感受不到凉意后的喻朝辞果断推开了身前的大火炉,迷迷煳煳地扒拉着自己的衣服。 被突然按头吻,又被突然推开的陆他山一脸惊愕茫然。 第128章 「一定要欺负回去!」 不过即便陆他山的皮肤有些发烫, 也比不过正血气上涌的喻朝辞。嘴唇间的亲密接触能安抚躁动的心,因而主动把人推开之后,喻朝辞又开始难受, 在副驾驶座上躁动不安起来。 陆他山屏息凝神盯了他很久, 最终还是将安全卡扣扣上, 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车子很顺利地驶入了承心, 并被停在了疗养院的职工楼旁。 此时的职工宿舍楼非常安静,明亮的大厅内,只有一位接待在台后刷着手机, 以度过无趣的代班时光。 然而就在她埋怨此时段没有新闻打发时光时, 有人用手指轻轻地扣响了大理石台面。 接待很警觉的抬起头,发现是小鱼哥,还有一位容貌俊美, 气质华贵的男人。这男人似乎很眼熟。 接待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luutas!国际新晋奢侈品品牌mivanluu的总裁兼总设计师。 接待小姐的眼里一下子泛起了光。白领圈的女士,谁不想拥有一件mivanluu的高级定制? 「你好陆先生……请问小鱼哥怎么了?」她察觉到喻朝辞似乎喝醉了,但又不像喝醉,因为皮肤并没有泛红。 「喝了点酒, 我现在要带他上去休息。但是这里似乎有门禁。」陆他山侧眼看了看挡在电梯间前的玻璃门。 「原来是这样。」接待放心了,心里还想小鱼哥居然还和luutas认识,难不成品牌圈里的人都互通人脉?「小鱼哥手机里有权限码, 点开我们疗养院的app,你刷一下就可以上去了,我只是今晚代班的, 本身是没有这栋楼的权限的。如果你要上楼, 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要做个访客登记。」 陆他山很配合地递去了身份证, 随后开始摸索喻朝辞裤袋里的手机。 此时的喻朝辞虽然意识昏沉, 但是在药的作用下,每一寸皮肤上的神经仿佛处在兴奋状态,因此只是摸个手机,他的身子就勐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像一滩水似的挂在陆他山身上。 陆他山垂眼看了状态愈发糟糕的喻朝辞,赶紧对着代班的接待说了声谢谢。 接待小姐强忍着兴奋,对陆他山挥手道别,准备目送大设计师上去后就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闺蜜。然而她发现陆他山又折返回来了。 「陆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陆他山道:「我来过这里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哎?」 「涉及我和他的个人隐私。」陆他山再次看了怀中的喻朝辞,这次是以担忧的眼神,「他是喻院的弟弟,如果我带着他回来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难免会闹出一些事,届时承心也会受牵连。」 陆他山去波特曼原本是想搞点绯闻出来的,为的就是刺激他母亲。如果这次的绯闻对象只是个普通人那也就算了,可谁知弄巧成拙成遇到了喻朝辞,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如果保密工作没做好,绯闻一出,他母亲绝对会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酒吧那里的涉事人员,他都已经安排助理做好保密工作了,所以这里也需要处理一下。 接待懂陆他山的意思,于是把想要和闺蜜分享八卦的心按捺下去了。 陆他山主动展示了自己的二维码,示意接待先添加自己的联繫方式。 接待小姐受宠若惊。 「回头再联繫你。」通过了好友添加申请,陆他山扶着喻朝辞进了电梯间。 在密闭而狭小的电梯内,喻朝辞的唿吸声愈发短促,身体也愈发绵软起来。广藿香的成熟与玫瑰的艷丽让他下意识地要靠近,哪怕对方的体温也有点高,但只要有足够多的肢体接触,他就会稍微舒服一点。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七楼。 陆他山半抱半拖地带着八爪章鱼似的喻朝辞出了电梯,在电梯间的指示牌上寻找着0709所在的位置。 喻朝辞很难受,感觉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不痛,就是焦躁,就是奇痒难忍。他忍不住地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并且因为身体失去重心,连带着把陆他山也撞到了墙上。 陆他山旋即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腰,以防人滑下去。 不过陆他山的紧张是多余的,喻朝辞非但没滑下去,反而用手牢牢地圈住了陆他山的脖颈。他将脸埋进了陆他山的脖间,深长地吸了一口夹杂着陆他山自身气味的广藿香。雄性充满荷尔蒙的体香混合着广藿玫瑰,仿佛是一剂勐药。他用双唇蹭了蹭脖颈上的肌肤,像一个只拥有吮吸本能的婴儿,轻轻地吻着身前的人。 脖间传来温热感,让陆他山身形轻微一颤。他火速将喻朝辞推开了些,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 正在兴头上被突然打搅,喻朝辞很烦躁。他皱了皱眉宇,执意地扑了上去,这回对准的地方是陆他山的双唇。他捧住了陆他山的脸,几近攻城略地似地扫荡地亲吻着,如鱼戏水似的挑逗着对方的舌尖,并用身体牢牢地把陆他山抵在了墙壁上。 第250页 因为两人过于接近,陆他山明显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 当陆他山不再挣扎后,喻朝辞才敢放掉捧着脸的手,去摸索对方环着自己的手,随后将之慢慢牵引到两人之间。 甫一相触,陆他山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些。 攻城略地般的亲吻在一阵激情之后退却了温度,喻朝辞慢慢地分开双唇,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陆他山,眉宇稍稍耷拉,就像一只落水的大狗狗。 陆他山被盯得无所适从,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他回想起了与喻朝辞的初遇,紧接着,窜入脑海中的画面变成了小时候的喻朝辞拿着各种玩具在他眼前热情介绍的模样。对方总会「陆也哥哥,陆也哥哥」地叫着,声音稚气未脱,绵绵软软的,喝完牛奶之后带着奶圈的笑脸憨态可掬。 当儿时的回忆和眼前的画面重合在一起时,陆他山心中的那种意念崩塌了。 对方的眼神极为无辜,却极尽勾引之能事。 单纯的儿时情谊瞬间变质。 陆他山转守为攻,把人按在了墙上稍稍侧头吻住了他。高挺的鼻樑嵌入了他的面颊之中,微凉的嘴唇仿佛在抿弄打发了的奶油,法式湿吻浪漫而缠绵。 喻朝辞沉浸在极具天赋且高超的吻技之中,眼角因唿吸不足,大脑缺氧慢慢渗出了泪花。但是,这种交互的感觉真的很舒服,炙热的五脏六腑似乎得到了一次天降甘霖,稍稍降低了温度。 吻到激情之时,陆他山将人横抱而起,把人送进了0709。 在房间里,他看到了与纯真一词截然相反的喻朝辞。 鬼知道酒吧里的那群人给人用了什么药,到了凌晨三点多,陆他山才把人安抚好,离开前一併收拾了满地的纸巾。 平日里的他最晚不过十一点睡,这次的事情严重扰乱了他的生物钟,因此下楼之时,他的脸上略显疲态。 大厅里,代班接待一脸八卦,时不时地望向楼梯间的玻璃门,好奇陆他山什么时候下来。但是等人出来了,她又迅速地低下头。在低头之前,她分明看到陆他山的脖子上有一片吻痕。 陆他山再次走到了前台,低声道:「请务必保密。」 接待小姐早就在浮想联翩了,她一脸狂喜,却极力控制着吃到了cp时的情绪,用了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这位接待小姐收到了一套mivanluu秋冬高级定制,这是陆他山在酒吧事件迅速发酵后拜託接待保密的「保密费」,当然也是接待小姐本身想要的。 将那晚的事如实道出后,陆他山解释道:「那几张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就是你。你对我的态度时远时近,时冷时热,导致我根本无法摸清你的心思。所以我才故意放这几张照片出来,想看看你的反应。」 故意的? 一阵莫名的火气「腾的」冒了上来。 消化完了巨大信息的喻朝辞沉默了许久,终于冷冰冰地问:「那你想要什么反应?」 陆他山愣了一下。 「让我急得跳脚对你大发脾气,以表示自己吃醋了吗?」 从喻朝辞波澜不惊的眼神之中,陆他山似乎感觉到了希望破灭。 「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喻朝辞别开眼睛,佯装对这桩事满不在意,实则眼中带着一丝愠怒。 陆他山双唇微动,神色淡定,心却乱如一团麻。 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态度,就是我想表达的态度。」喻朝辞冷静地拒绝道,转而又问了一句,「那晚你戴了吗?」 此时的陆他山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反应了许久之后才道:「只是用了手。」 「那就好,」喻朝辞点点头,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我待会儿还有重要的朋友要接待,你先回去吧。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以后再说。」 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现在的事更重要吗?重要的朋友又是谁? 陆他山张口欲问,却被走廊另一头一阵清朗的女声打断了话: 「小鱼哥?」 他闻声望去,看到严欢水站在走廊那头。 「我来得不是时候啊?」严欢水小心翼翼地问,「你和luutas有什么要紧事吗?」 「只是在谈论一些公司商务往来的事宜,不过并不重要。点了你经常去的那家茶餐厅的甜点,估计一会儿就送到餐厅,等会儿去坐一会儿。」喻朝辞绕开人,把严欢水带到实验室门口,转而又问,「陆先生要一起来吗?」 口头上的邀请,实际意义上的驱赶。陆他山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严欢水,终而摇了摇头:「不了,朋友之间难得聚会。」 「不难得,以后阿水会经常来的。」喻朝辞带着人进了自己的实验室,并朝站在门口的陆他山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疏离感,随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当视线范围内没了陆他山之后,喻朝辞眼神中的恼怒才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两人之间发生了这些事,他是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而陆他山什么都知道。 他很气,气得不是自己和陆他山发生过那种事,而是气陆他山故意用那几张照片让他吃醋。明明喜欢可以直说,只要陆他山表白,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可对方偏要用令他吃醋的方式。 照片出来当天他还掉进水池里,发了烧,就跟个傻子似的失魂落魄了好几天,毁了同组的实验成果不说,连香水都调的乱七八糟。结果这只是陆他山为了看他反应故意牵扯出的一场闹剧。 第251页 能想出用这种方法试探他的心,真tm混蛋! 「唉,小鱼哥,去海岛度假那次,你在送我回别墅的时候告诉我你似乎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不是就是luutas啊?」严欢水饶有兴趣地问。 「嗯?很、很明显吗?」喻朝辞一脸愕然。 「不然你拿我挡木仓做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吗?」严欢水嘆了口气。「原来我输在性别,这样一想,看来不是我不够优秀,只能怪我老妈生我的时候没给我带把。」 「餵——」 严欢水噗嗤一笑,道:「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刚才luutas是在向你表白吗?你拒绝他了?」 「礼尚往来而已,喜欢就直说,非得拐弯抹角。」喻朝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和陆他山的事情悉数告知了严欢水。 听过两人的事情之后,严欢水很认真地道:「如果我是luutas,我也会小心翼翼的,毕竟你小时候……」话未过半,她及时住嘴,「我觉得陆先生人不错,就是故意让你吃醋,确实有点……在阴沟里翻船了。」 气归气,但当陆他山表明了心意,误会得以解除之后,喻朝辞心里就舒服了好多,没有一口气堵着闷着压得他提不起精神。 「那准备什么时候答应他的求爱?他都花了这么多心思了。」 喻朝辞道:「这我就要说你了,他愿意花心思是他自己的事,他在花心思前就要做好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打算……」 「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你的意志是不会为他付出多少而转移的。课题分离嘛我懂,你都跟我说过好几遍了。」身为喻朝辞最好的朋友,她完全知道该接什么话,「那我就想问问,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喻朝辞耳朵微微泛红,摆出一副别扭的表情,点了点头。 「就是想欺负回去是吧?我支持你。只不过不要欺负太久了,我听我的几个小姐妹说他母亲的支配慾非常强,他能够做到违抗他母亲的意愿,已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了,所以既然你也喜欢他,就别让他难过太久,小小地『训诫』一下就好了。刚才设计师离开的时候那眼神可伤心了。」严欢水感慨了一番,突然想起正事,「哦,我的香水呢?说好的量身定制。」 「哦,在这里。」喻朝辞转身去香水暗柜中寻找。 分享了香水,在餐厅用了甜点,喻朝辞彻底走出了失恋的阴霾。不过这不代表他的气消了。 把严欢水送走之后,他准备回实验室继续调香。在坐着代步小车回实验室路上,他发消息给喻晚吟:「哥,你还记得妈妈教过的那个学生吗?」 喻晚吟很快回復了消息:「哪个学生?」 「家里楼梯口那张速写全家福,就是他画的,陆也,你还记得吗?」他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凭藉楼梯口那副被撕掉了一角的画,喻晚吟很快想起了那个叫做陆也的人。那时候陆也每个月都要来他们家玩几次,他跟陆也同样玩得很合拍,有时候还会一起讨论一些竞赛题。当时因为弟弟偶然提起一句『爸爸太忙,我们都没时间去拍一张全家福』,于是陆也便提议为他们一家人画一副全家福。当然爸爸的样子是凭藉其他照片的模样画出来的,当时的陆也已经对人体结构处理得得心应手。 那时候,他手抱着鱼丸,用肩膀扛着她的崽崽,妈妈则抱着弟弟。三人在画架前摆弄了好久的动作,所以他特别有印象。 后来因为喻云飞的背叛,他有了想毁了那幅画的冲动。可那画也承载了他们和妈妈、陆也的美好记忆,于是他只撕掉了喻云飞的头,把那幅画留了下来。 「陆也我记得,本来还会时常过来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次也没来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最近和他联繫上了吗?」喻晚吟问。 「那个陆也,就是陆他山。」喻朝辞等待着哥哥的反应。 「陆也是陆他山?」电脑之前的喻晚吟愣住了。 「嗯,当初他和娄女士闹了矛盾,所以就离家出走了,然后被我带回了家。」想着自己和陆他山的关系迟早都要被哥哥知道的,喻朝辞打算让哥哥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他是担心自己说出真名会被立马找到,所以才选择用假名字。」 「所以当初无声无息地离开,是因为去了法国?」 「嗯。他偷着学画画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娄女士知道了,娄女士逼迫着他和我们断开关系。最终他选择了离开,因为走得很匆忙,也没来得及向我们道别。」 「这些是陆他山跟你说的吗?」喻晚吟问。 「嗯。你也接触过娄女士了,应该也知道她很强势。他一直养着妈妈送他的那只小鱼饼,还用小鱼饼克隆了小鱼干,继续陪伴他。后来他回国了,就找到了我们。」喻朝辞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波特曼酒吧的事情一併告诉哥哥。但是他又担心哥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太多。 「娄女士的强势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更好奇娄女士是用什么方式逼迫他和我们断绝关系。」喻晚吟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在不知道陆也的真实身份前,他还对此事感到疑惑,但现在知道了陆也的身份,一种猜想不自觉地浮现在他脑中,「当初喻云飞的公司突然被麒麟撤资,会不会和陆他山有关?」 差不多是陆他山被收留以后的那段时间,喻云飞与麒麟高层洽谈顺利,成功地接到了他们的投资。在接受麒麟投资之后,韩逸舟如同销声匿迹似的,再也没来过他们家。 第252页 那时的他和弟弟还年幼,只知道每次韩逸舟过来都会带来新奇的玩具,所以就好奇为什么韩逸舟不再来了。 当初喻云飞的回答是:以后应该划清关系了。 但是不久后,他就看到看到喻云飞不止一次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茶,对着天花板发呆。母亲问原因,喻云飞回答似乎是:「麒麟突然撤资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陆也再也没有来过他们家。 消沉一月有余后,韩逸舟又开始带着各种礼物出现在他们家。 当时,他们两兄弟很开心…… 在手机屏幕上看到最后一行字的喻朝辞懵了一下,笑容慢慢凝滞:「哥,你在说什么?」 第129章 「已经无法割捨了。」 「喻云飞曾经要到过麒麟的投资, 可是后来麒麟不明原因地撤资了,不惜支付违约金。」喻晚吟说,「我也是听你这样说才把两件事请串联起来的。麒麟撤资的事是当时妈妈和我说的, 妈妈也曾为这件事感到困扰。麒麟突然撤资, 让喻云飞无法周转资金。」 喻朝辞很懵, 但心里却隐隐不安。 喻晚吟接着解释道:「在接受麒麟投资的那段时间, 我们没有看到韩逸舟来过。但是在麒麟撤资后,韩逸舟又开始出现。这代表什么?喻云飞极有可能是想和韩逸舟断绝关系的,麒麟的投资是断绝关系的资本, 可是麒麟撤资了, 他走投无路才找上了韩逸舟。」尽管喻晚吟也不怎么愿意相信喻云飞曾想浪子回头过。 「但是这跟陆他山又有什么关系?」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喻朝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娄珊珊不让陆他山学画画,但是陆他山执意要学, 你觉得她会以什么方法强迫陆他山放弃?」喻晚吟反问。 拿撤资这件事作为威胁…… 「可最终娄女士还是答应陆他山去法国学设计啊。」喻朝辞反驳道。 「但当初麒麟确实没有缘由地撤资了,而且撤资的时间正好在陆他山和妈妈断开联繫之前。他那么在意妈妈,恨不得拿小本子把妈妈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 「可是……」 「喻朝辞,你冷静地想一想,别被某些情绪沖昏头脑。」 喻朝辞的眉宇瞬间耷拉下来, 眼睛微微发涩。 「我会找个机会向陆他山问清楚情况。你好好忙你自己的事情。」喻晚吟回復道,但转念一想,他认为自己的这一番话已经打击到了小鱼哥, 于是又补问一句, 「晚上想吃什么?」 「刚和阿水吃过甜点, 不饿。随你好了, 我都可以。」就算饿了, 此时的喻朝辞都没有了胃口。 「最近想去游乐城吗?」喻晚吟再问。 「你忙,我也有很多事要做。」 这是喻晚吟第一次提出去游乐城后被拒绝。在这一刻,喻晚吟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并不能把小鱼哥所有的情绪都治癒好,小鱼哥也已经长大了,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与他商量了。 晚餐时间,喻晚吟仔细准备了好几个喻朝辞爱吃的菜。以前的喻朝辞,总能眉飞色舞地分享一些当日的事情,哪怕是屁大点事。喻朝辞在别人面前可能心口不一,保持着一张高冷厌世脸的二世祖,但是在他面前一直是那个话痨弟弟。 但是今天的晚餐进行得很沉默,喻晚吟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 晚饭进行到一半,喻晚吟的手机响了。随着电话那头的陈述,他的面色也逐渐变差。 「怎么了?」在通话结束后,一言不发的喻朝辞终于问。 「陆他山吃菠萝过敏了,去0506例行为陆他山做手部护理的护士敲不开门,只能通过健康手环来断定对方的现状,结果发现陆他山的血压下降得厉害。」喻晚吟连饭都来不及吃了。虽然之前才刚跟喻朝辞说过娄珊珊的不是,可私是私,公是公,病人出现问题,他做医生的必须立刻赶到。 喻朝辞的心口似忽的受了一击:「过敏导致血压降低,这么严重?」 「我先过去看看。」喻晚吟说着就要离开餐厅。 喻朝辞也迅速跟上,把哥哥说过的话全部抛到了耳后。「他知道自己菠萝过敏还吃菠萝?」他问。 喻晚吟说:「陆他山可以吃凤梨,而且也会经常要求厨师做相关的料理。但是这一次,採购没有买到凤梨,只好用菠萝代替,陆家新来的厨师也不知道,不仅拿菠萝做摆盘,还在料理里撒了大量菠萝汁。」 「菠萝摆盘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两个品种肉质完全不一样啊。」喻朝辞有点懊恼,陆他山是脑子犯蠢了吗? 「谁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 闻言,喻朝辞愣了一下。 他回想起自己受打击之时,好好地走着路都能掉到水池里去…… 于是才因紧张而抱怨起来的气焰一下子被扑灭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陆他山已经脱线,意识也在慢慢甦醒,只不过状态极其不好,唇色甲床发绀,面色苍白。 喻晚吟立时走过去和急救结束的医生交流。喻朝辞下意识地想靠近,然而一想到哥哥的话,又止住了脚步,只靠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 在喻晚吟查看各项指标期间,陆他山醒了。他看到有个人熟悉的身影在身边忙碌,便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服。等到视野渐渐清晰,他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生了一副极其温柔的皮相,左眼下还生了一颗泪痣。痣的位置让他很快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喻朝辞,只是和喻朝辞长得非常相似的哥哥。喻朝辞的泪痣生在右侧,而且五官更加锐利一些。 第253页 「醒了?」喻晚吟温声询问,「感觉怎么样了。」 陆他山带着面罩说不了话,只能点头表示好受多了。他在房间内不断探索着,等到视野完全清晰,才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喻朝辞。 喻朝辞的目光本是朝向卧室之外的,可当听到哥哥说「醒了」,他立马转过头去,于是冷不防地对上了一双虚弱,却饱含柔情的眼睛。没了冰冷的镜片,陆他山的双眸更让人无所适从。 然而两人才对视了几秒,喻朝辞立马挪开了视线,并佯装冷淡地道:「看样子应该没事,也不知道被娄女士知晓了会不会又要挨一顿骂。我先回去收拾一下餐厅,没有本人看管,餐厅里的那群人工智慧宛如人工智障。先走了,哥。」 陆他山看着人转身就走,手下意识地朝门口方向轻轻挪了一下,但是对方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仿佛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陆先生由我照看就行,你们回值班室吧。」确认陆他山的情况已经完全稳定,喻晚吟遣散了卧室里的医护人员。 没过一会儿,房内只留下喻晚吟和陆他山两个人。 「小鱼哥都告诉我了,原来你是小也。」喻晚吟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当初你不告而别,联繫方式失效,妈妈联络不到你担心了很久。」 陆他山双目无神地看向喻晚吟。 「回来就好,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喻晚吟温温柔柔地笑着,「是因为娄女士发现你偷偷跟着我妈妈学画画,所以才带你去的法国?」 陆他山不能说话,只能点头。 「小的时候你对妈妈的一切都很上心,所以娄女士让你和我们断开联繫,一定用了不少方法吧?」 陆他山又点了点头。 「拿我们一家做了威胁吗?」 陆他山的眼神骤然聚焦,大抵是没想到喻晚吟能猜到。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眸光又黯淡下去。喻晚吟心思细腻,猜到这个原因再正常不过。 他点了点头。当初他母亲让他离开,确实用喻朝辞一家做了要挟。 「能理解。娄女士对你太过看重了。」喻晚吟瞄了一眼吊针里的药液,稍稍放缓了输液速度,怕输太快了会让人产生不适,「你先睡吧,我会守着输液结束。小鱼干也会帮忙餵的。」 陆他山是想问喻朝辞的情况的,然而口鼻被氧气罩罩着,意识也还有点不清楚,根本说不了话。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再次进入了睡眠,一觉醒来时,天色已全亮。 一天下来,进出卧室查房的护士来了好几个,主治医生和喻晚吟也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次,但是喻朝辞没有露面。不是说喻朝辞没有时间,今天是周六,相比其他日子,喻朝辞是绝对有时间的。 然而人并没来。 几天之后,陆他山的身体已经恢復大半,但还是一眼都未见喻朝辞。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鱼干,心里不断泛起苦涩。 看来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得了的。 又是十天过去。 晚上,喻朝辞从实验室出来,像往常一样坐着代步小车慢慢地到了灵净楼前,抬头朝0506方向看去。 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一次0506的窗口没有灯光亮起。想着陆他山没有那么早睡,他好奇地用手机查看了陆他山的健康状况。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陆他山的健康手环已经灭灯了。 他的心登时「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地下车疾步走入灵净楼,以最快的速度到了0506门口。 他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却一直没有得到房内动静。 就在他想打开房内的监控时,一个从隔壁套间出来的护士叫了他:「小鱼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将对陆他山的关心脱口而出:「陆他山的手环没亮了,我来看看。」 「哦,这样啊。」护士笑了笑,「不用担心啦,陆先生已经回家了。昨天办的离院手续,今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 「出院了?」喻朝辞当即愣在原地。 「是啊,陆先生没跟你说起吗?你们两关系这么好。」护士道。 他摇了摇头。 他并不愿意相信,于是立时试着用权限卡刷门。如果人已离院,每个房间的门禁权限都会重置,他是可以进入这房间的。 「嘀」的一声,门非常顺利地开了,房内的灯在感受到来人后立时亮起。 此时的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没了猫爬架,没了生活气息。 再进陆他山以往的办公区,模特没了,电子画架没了,所有原本整齐堆放在桌子上的文档资料全没了。 本该塞满各种名贵布料的衣帽间空空如也。 卧室里的被褥,沙发套也全部换了新。 陆他山真的走了。 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遍,他回到客厅,失魂落魄地陷入沙发上,似乎无法适应这样空荡荡的套间。 当有形的、有着生活气息的东西全被搬走,一些无形的记忆慢慢地涌入脑海中,是他和陆他山从第一次在房间里产生误会,到最后一次自己倚在卧室门口,佯装凉薄地转身离开的画面。 只有和陆他山的交集彻底消失,两人的生活轨迹变成平行线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对陆他山喜欢到无可救药了。 可是娄珊珊,这个性格强势的女人是造成他家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第254页 他不会把对娄珊珊的怨恨加诸于陆他山身上,但是如果要和陆他山在一起,就不得不面对娄珊珊。 他把脸埋进双手中,独自一人待在房内,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上午,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出了门,并在约定时间之前到了约定地点。 严欢朔没有拖延的坏习惯,因此提前十分钟的时候也到了。 两人在交谈之中到了看守所。没有严欢朔的帮忙,一般人根本进不了这种地方。 看守所关押的嫌犯都起得很早,所以当喻朝辞看到喻云飞的时候,喻云飞已经干完了简单的手工活,来审讯室时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马甲。 很久没见,原本保养得当的喻云飞鬓边多了几根白髮,眼神略有浑浊,青色的鬍渣中零星地点缀着些白,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现在的他,才像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 「朝辞,你来看我了。晚吟怎么没来?」在看守所中,喻云飞想了很多。当他的生活没有半点的乐趣,当他自知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时,他发现自己最挂念的还是两个孩子。 「哥哥应该不会来看你。家里出事时我还小,有些感情还不深,但是哥哥可是叫了你十几年的『爸爸』。你既然选择离开,就应该做好他不会原谅你的打算。」喻朝辞道。 被一语中的,喻云飞也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小儿子就算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他而来的。「这里除了律师,一般人都不能进来。你是来做什么的?」他慢吞吞地问,虽然看守所规律的作息让他看起来很健朗,可说话声却总是有气无力的。 「你有没有想过和妈妈好好生活?」喻朝辞问。 喻云飞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妻子温柔的笑脸,以及他从背后抱住妻子,低声说「静静,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的画面。 随后,他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回到韩逸舟身边?为什么妈妈去世的那天,你都不愿意回来?」喻朝辞提声道。 喻云飞坦诚地道:「那时候放不下你韩叔叔是原因之一。」他承认自己是个渣男,在和徐静静生活了十几年后有了感情,所以脚踏两条船了。 「原因之一?」显然,现在的喻朝辞对另一个原因更感到好奇。 「那时候,我是想着和逸舟断绝关系,和你妈妈好好生活,等待着你妹妹出生……」喻云飞顿了顿,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喻朝辞,「可就在一切走上正途的时候,出了天大的意外。」 第130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到底是什么?」喻朝辞几欲站起身。 「那时候, 我获得了麒麟的投资,公司的资金终于得以周转。所以,我和逸舟把话说开了, 我想和你母亲好好过日子, 把你们三个孩子养大, 那时候逸舟也同意分手。」喻云飞顿了顿, 继续道,「可是好景不长,在合作了半年之后, 麒麟无缘无故地撤资了。」 喻朝辞脑子里「嗡」的一声。 喻云飞把脸埋进双手中, 深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将前额的头髮抚至头顶。「没有任何理由,不惜支付违约金。我自我反省了很久, 认为公司的经营没有出问题,也在依法纳税,绝对不会暴雷,但无论怎么自证, 我还是无法挽回麒麟。」他说,「可那时我已经将麒麟的投资用于工程队,哪里来的钱将资金悉数退回。可麒麟逼得急, 坚持要求马上返还资金。」 「我没办法,如果不还,公司破产不说, 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你和你哥还小, 你妈妈还怀了孩子, 我还能怎么办?」 喻朝辞抿了抿唇。 「所以我回到了逸舟身边。我承认那时候我心里也还有他, 所以有了这个理由之后, 就再次走上了歪路。」喻云飞嘆了口气,「后来静静知道了我和逸舟的事情,和我大吵了一架,孩子在争吵之中没了,她也因为没了孩子得了抑郁症,整天疯疯癫癫的,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善解人意。我对她的感情,就这么淡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有苦衷才落得这么个境地?」喻朝辞反问。答案已经有了,但他知道这套说辞里,喻云飞肯定也在卖惨,所以并没有为之动容。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了,你妈妈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现在,我只想让你和晚吟可以更用平和地目光看待我。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出不去了,或许还活不长了,但现在最捨不得的就是你和晚吟。」 「给一个脚踏两条船的理由,就能掩盖同性恋骗婚出轨的事实了吗?」显然喻云飞苦情卖惨的行为再喻朝辞面前是行不通的。「想问的我已经问完了。你也别捨不得我和我哥,我们早从你家户口本里划出去了。原谅你是对妈妈的不尊敬,也是对坍塌事故中不幸死亡的普通人的不负责任。你那么喜欢韩逸舟,就跟他在牢里蹲个够。」 撂下话,喻朝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钻进车内,他面如死灰。 娄珊珊果然间接导致了妈妈的死亡,毁了他们的家。 如果当初喻云飞的公司经营得当,度过经济危机,那么他们家的现状,应该会比现在好吧,他还能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得知了真相,他心中要跟陆他山划清界限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陆府。 陆他山已经回家两天了。 第255页 这几天,娄珊珊被一些棘手事搞得抽不开身,所以没把心思放在逼着儿子去相亲的事上。但直到mivanluu高层打来电话,说如何都联繫不上陆他山,她才意识到儿子出事了。 她匆匆赶回家,从家里佣人那儿得知陆他山已经连续两天没出房间了。 「怎么回事,连着两天没出房间?」娄珊珊雷厉风行地走在去往陆他山房间的路上,一脸严肃地问着佣人。 紧跟在后的佣人战战兢兢、细声细语地道:「是的,六少爷说最近两天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我们也不敢问。夫人您最近几天也忙……」 娄珊珊提声责问:「他的所有事,都需要向我报告。两天不出门,他在房间里吃的什么?」 佣人的声音更小了:「放在门口餐车上的食物,都没有动。」 「什么?!」娄珊珊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佣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你觉得对我来说是公司重要还是他重要?」训斥完人,她继续往前走,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嫌弃家里的房间太多,走廊太长。 到了陆他山的房门前,娄珊珊焦急地转了转门把手。门把手不动。 紧接着她又敲门。但是门内没有反应。 「叫人来把门给我砸了。」娄珊珊气急败坏地道,随后又冲着门内的人道,「不想让人打扰,也要做到不要让人担心,不就是没被r&e的那个毛头小子看上吗,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 没过几分钟,家里的安保拿着工具到了陆他山门前,十分有效破地破开了门。 房内的窗帘全被拉上了,黑黢黢一片。 娄珊珊走到窗前「嗖」的一声拉开窗帘,随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穿过偌大的起居室,沿着走廊经过起浴室,衣帽间,最后才到了房间最深处的卧室。 床上隆起了一团被窝,被窝里的人正均匀地唿吸着。 意识到人还活着,娄珊珊再次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气恼地一把掀开了被子:「没喻朝辞你这日子是不过了吗?之前为了他跟我斗智斗勇的那股劲去哪儿了?」 床上的陆他山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绸缎睡衣,也许是在床上躺太久了,这睡衣上全是褶皱;他的头髮也是史无前例的乱,就像一蓬草垛似的贴在枕头上。他没有理会在身后大唿小叫的母亲,只稍稍睁了睁眼,便又闭上了。 娄珊珊见人不搭理自己,又绕到了床的另一边。责骂的语句本要破口而出,然而一看到儿子的状态,她的心勐的一抽。 明明回到家的那一天,陆他山看起来还是精神的,但是短短两天不见,这人就跟蔫掉了一样,面颊上青色的鬍渣清晰可见,眼圈也泛着微微的红褐色,看起来异常憔悴,整个体态消瘦了一大圈。 以前,哪怕是她再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纵使他再闷闷不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颓废不堪。 「他山。」娄珊珊在床边坐下。作为一个母亲,当看到儿子变成这番模样,始终是会心软的。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强势性格,儿子不会在她面前轻易暴露出弱点,久而久之,这给了她一种无欲无求的错觉。 「出去。」陆他山转了个身,朝着明亮的窗口闭上了眼睛。 「你想让我出去,就先从床上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娄珊珊道。 陆他山不再理会。 「是被老佛爷家那毛头小子拒绝了吗?」 陆他山攥住了手边的枕头,慢慢收紧了力道。 「你说过,如果他不能接受你,就会听从我的安排。」 陆他山依旧保持沉默。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更别说是应母亲要求和其他女人见面。 「不出门,不理人,连自己都懒得收拾,就因为被喻朝辞拒绝了,你打算一辈子都这么下去了吗?」娄珊珊再问。 「你真的很烦。」陆他山终于开口了。 按照往常,儿子说出这样忤逆的话,娄珊珊是绝对会生气的。但是现在生气只会火上浇油,一味地抱怨不能解决问题,只要能让儿子振作起来,她都愿意尝试。「以前为了学画画,你用尽心思,甚至可以忍受我提的诸多要求。喻朝辞难道还比不上画画吗?」 陆他山睁开眼睛,稍稍转过头,用余光瞄了母亲一眼。 「表白了一次被拒绝,说明你还没让他心动。既然没有,就再去尝试,就像你绞尽脑汁学画画,煞费苦心从我手中抽走mivanluu的股份一样。」娄珊珊一本正经地道。虽然她还没法彻底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可她更加不能接受儿子输,她的儿子必须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只要他不讨厌你,你就有机会。只追求了一年就放弃,连最基本的毅力都没有,你出门自报家名我都要为觉得蒙羞。」 陆他山的双眸恢復了些许色彩,神色里更多的是吃惊,他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去追求喻朝辞,光从能力来看,我也不想错过他。这一年我不会逼迫你去和其他女人见面,也不会阻止你和他见面,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行动。但现在,你必须给我把自己收拾好,把这身全是褶皱的睡衣换掉,把鬍子刮掉,把头髮梳得整整齐齐。你这个样子连条狗都看不上你,还想去追求r&e的小公子?」 陆他山从床上坐起,低哑着声问道:「你同意了?」 娄珊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只给你一年时间。追男人不要让他觉得你没了他不行,而是要让他感到没了你他就不行,只有你过得光彩依旧,他必然会回头来看你。」 第256页 副驾驶座上,喻晚吟正和和驾驶座上的宇文瞻讨论着刚才的球赛,一脸意犹未尽。 与两人状态截然相反的是坐在后座的喻朝辞。 「最后的那一记拦网真的看得人惊心动魄,我以为没碰到。」喻晚吟说。 「其实手指指尖碰到了一点,我看到了。但是在最后一刻我一直在担心这三分还是会进。」宇文瞻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小鱼哥看到没有?」 「没有。」喻朝辞不咸不淡地回復了一句。 车内空间再次陷入沉寂。在沉默中,宇文瞻的车不知不觉开到了家。但是他并没有把车开进自家停车场,而是开到了喻家大门口。「晚吟,你先回家吧,我找小鱼哥有事。」宇文瞻道。 正在解安全带的喻晚吟疑惑道:「这会儿有什么事?」 宇文瞻咧嘴笑了笑,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在笑容下尽显男人少有的媚态:「找小鱼哥取取经,去商场逛一圈。」 在不经意间,喻晚吟的面色僵硬了一下。随后,他也大方地笑了笑:「你也要问他愿不愿意。」 喻朝辞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但嘴上却道:「取经了多少回了还不知道要买什么。我寻思你接触过的女人不会比我接触过的病人少。」 「去不去啊?江湖救急。」 喻朝辞在后座上一瘫,道:「还能不去?遇上这么个不开窍的。但说你不开窍,其实也挺能耐的,哪里来这么多女人?」 「你管我,我就喜欢被爱情滋润,身边没人陪着我会死的。爱情至上的双鱼男就是我了。」 「德行。」喻朝辞翻了个熟练的白眼。 宇文瞻对喻晚吟挥了挥手,调转车头去往他和喻朝辞常去的商场。 于是,两个大男人又一次在商场里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几件女孩子难以抗拒的礼物。最后,宇文瞻以还要购买女士内衣的理由强行拉着喻朝辞进了mivanluu的专卖店,在里面浏览着各色充满设计感,同样还穿着舒适的内衣。 最后,宇文瞻挑了一件法式束腰背心,以男人的眼光来看,so hot。 「这回的姑娘,应该没那么好欺负。」喻朝辞看着大号的束腰背心道。「我挺希望她能在你喜新厌旧后把你揍一顿的。」 「就这么想要我吃苦头?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了。」宇文瞻一脸委屈地按下了支付键,在服务人员友好的目光下拎着袋子出了富丽堂皇的专卖店。 然而才离开门店不久,喻朝辞一下子走不动路了,因为他的目光突然一次被前方的三个人影吸引了。 明亮的广场灯下,他看到有三个奥特曼皮套老师正在和一些路人合影。三位奥特曼分别是赛文,以及赛文的儿子赛罗,还有泽塔阿尔法形态。 于是,刚才还像加菲猫一样要死不活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疾步朝那三个奥特曼小跑过去。 宇文瞻则笑了笑,拎着大包小包迅速跟上。 这三个奥特曼中,属赛罗的个子最为高挑,在紧身皮套的修饰下,全身的流畅的肌肉线条完美展现,看起来特别饱满,活脱脱是从剧里走出来的; 身材第二高挑的是泽塔,相比于赛罗,泽塔的身形稍微纤瘦矮小一些,而且…… 似乎,有胸。是个妹子。 再看赛罗的父亲赛文,好像也有胸……身高也算女性中高挑的那一类。 三位皮套老师在面对诸多热情的奥迷时,非常配合地比划着名各种姿势,情怀系数拉满。 在这一刻,喻朝辞也难得从陆他山的阴影中走出,拿出手机对着三位老师勐拍。几张超帅的单人照后,他的合照瘾又犯了,眼中含着少年的光,一步步靠近了皮套老师,与此同时,他还在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奥迷:大冬天的穿着皮套在路边与人合影,他都开始心疼皮套里的人了。 没等喻朝辞主动开口,那个泽塔似乎发现了他。泽塔皮下似乎是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子,在看到喻朝辞后马上对他招了招手,蹦蹦跳跳地跑到喻朝辞身边一把挽住了胳膊,跟刚才认真比划动作的模样对比起来,似乎有些ooc。 「唉,请问你……」 「人家都邀请你拍照了,还不跟着去?」此时宇文瞻已经掏出了手机,把镜头对准了喻朝辞和泽塔。 泽塔小姐姐热情得很,将比作「v」字的双手举过头顶,扮成兔子模样。 喻朝辞受宠若惊,也跟着比划成了兔子,对着镜头扬起了久违的笑意。 这时,赛文也走了过来。相比于跳脱的泽塔,赛文就成熟稳重很多,做出了一个发射艾梅利姆光线的姿势。 这个动作让喻朝辞一下子想到了小时候。赛文他妈妈最早接触的一部特摄片,所以除了迪迦之外,他妈妈也会抱着他看赛文。当赛文额心的特效灯射出光线时,他心头一阵热意。「宇文哥,别愣着快给我拍照,要把每个帅气的动作都拍进去。」他就像以前那样,对着宇文瞻「大唿小叫」,嫌弃对方连拍照都那么墨迹。 「我还以为最近几天蔫了呢,活过来了?」宇文瞻叨叨两句,开始不断更换角度,按下拍摄键。 就在喻朝辞还沉浸在与赛文的合照中时,边上跳脱的泽塔妹子又开始行动了。她拉着喻朝辞的衣服,把人带到了赛罗身边。因为喻朝辞太过受宠若惊,急急忙忙间居然一下子撞进了赛罗怀中。 第257页 被撞到了胸肌的赛罗稍稍抬头,用眼灯下的缝隙看着双眸带光,眉目含笑的喻朝辞,随后学着剧中赛罗的模样,在拗造型之前用大拇指帅气地擦了一下鼻尖,傲娇属性和中二系数拉满。 这个赛罗好传神! 满眼是光的少年心中如是说道。 对奥特曼毫无抵抗力的喻朝辞一点点地挪着小碎步,不断试图拉近自己和赛罗的距离,直到自己的脑袋与赛罗的脑袋靠得极其近。 这时,本该从西北方吹来的风突然逆转了方向。东南方向刮来的风把赛罗身上的气息带到了喻朝辞鼻腔之中。 优质的皮革拥有极强的气味分子吸附性,伴随着皮套下的体温,一股迷人的广藿香混杂这玫瑰花的味道扩散开来。 是今夜或不再的味道。 第131章 「你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很讨厌我?」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喻朝辞微微侧头, 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身边的赛罗,眸中带着些许的水光。 「小鱼哥,看镜头。」宇文瞻在前方提醒道。 他愣了一下, 重新看向宇文瞻, 嘴角再次浮起属于少年才有的笑意。 赛罗换了一个姿势。 他跟着摆出了相同的动作。 直到皮套下的人做完了所有关于赛罗的姿势, 宇文瞻才停止拍照。 喻朝辞在寒风中呆呆地伫立片刻, 望向赛罗道:「很高兴能与你合照,我想提个贪心的要求,能不能抱一下?」 这回换到赛罗皮套下的人没反应过来。足足过了五秒, 对方才点了点头, 缓缓张开了手。 喻朝辞想也不想地就扑入奥特曼怀中,与之牢牢拥抱在一起,将脑袋埋进对方脖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同于平时闻到的纯粹香气,今天的今夜或不再夹杂着皮套的皮革味。这身皮套并不是粗制滥造的,用料比剧中原版都考究,因此皮革的味道并不刺鼻, 而且让「今夜或不再」增添了属于铁汉的硬朗气息。 这个拥抱本应是短暂的,皮套下的人也知道会是短暂的。于是赛罗松开了手,想要结束这一拥抱。 然而喻朝辞在感受到对方想分开后, 反手将人牢牢的抱住了,一手扣着腰,一手扣着颈, 并不想松手。 皮套下的人略显惊愕, 却也没拒绝这个拥抱, 用手轻轻地拍打了背嵴, 动作轻得就像在哄宝宝入睡。 也许是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太长, 边上的泽塔有点按捺不住了。她蹦跶到两人身边,不住地调整视角,想要看清楚这个激动人心的画面。 但是眼灯下的缝隙就这么窄,她根本看不清。 于是,她直接摘下了头套,乌黑的长髮随着头套的摘取尽数落在双肩。「好耶!」她欢唿道。 听到陆知景声音的喻朝辞愣了一下,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陆知景笑得很乖巧,道:「小鱼哥,是不是没想到是我们呀?我哥哥哥还有妈妈在这里等了好久呢。」 登时,喻朝辞从感性回归理性,一下子松开手,并看向了穿着赛文皮套的这个女人。 「是不是太惊喜了,怎么都不说话?」陆知景显然不知道自揭身份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她在感情的事上很单纯,随便吃点糖都能乐开花,根本没有分析两人的现状。更何况,刚才的那句话着实踩了雷。 「大冬天的你们别在外瞎晃悠,回去吧。」回归冰冷现实的人转头就走,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陆知景,还有对陆知景表现出『你坏事了』表情的宇文瞻。 喻朝辞快步走了一会儿,见宇文瞻还没跟上来,便回头喊了一句:「还回不回去?不回去我自己打车。」 宇文瞻无奈地摇了摇头,拎着大包小包立刻跟上。 然而宇文瞻才刚走到喻朝辞身边,迎来的就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反问: 「你和陆他山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想着法子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还真以为你是来买泡妞工具来的。」 「我不是,我没有。」宇文瞻绝对不承认。 「以后我再陪你出来,我就跟你姓。去灯塔国交流次数多了,没接受灯塔国绿卡,却学来了一身灯塔国的毛病。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应付吗!还有时间来多管闲事。」 宇文瞻抿了抿嘴,心说这两兄弟不愧是亲生的,平时开玩笑都不带生气,但是一旦生起气来就跟天崩地裂似的。 「怎么说他也在承心住了一年多,交情还算有点的。」他解释道,「你、你要是不乐意,以后我就不帮忙了。」 看到宇文瞻脸上尴尬的笑意,喻朝辞心里有种奇怪的滋味。「抱歉,刚才语气太重了。」他侧过头,盯着路边的花坛。他承认自己看到娄珊珊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把火气撒到了平时亲近的人身上,「但以后我和陆他山的事情你别管。」 「以后绝不多管闲事,我保证。」宇文瞻立时显出狐狸般的笑脸,并举起手发誓道。见气氛有点缓和了,他又问,「那刚才那些照片还要不要?」 喻朝辞沖他翻了个白眼,径直朝停车场走。 宇文瞻抬了抬双眉,还是把和合影发给了他。 坐在车里的喻朝辞心烦意乱,左右来回地划着名手机屏幕。突然间,那个交易app又出现在视线中。鬼使神差的,他点了进去,戳开了和富婆姐姐的聊天框。 当自己的感情陷入僵局之时,他更希望看到其他人发展顺利的感情,特别是富婆姐姐的。「富婆姐姐,你跟你的小男朋友成了吗?」他一併发了个粉扑扑的笑脸。 第258页 不过富婆姐姐没有立刻回消息,好像没在手机旁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正在副驾驶座打瞌睡的人突然被「叮」的消息提示声惊醒。他立时解开锁屏看了一下,是富婆姐姐回消息了:「没有。应该不可能了。」 好的,自己失恋,想吃点糖,结果那边也黄了。 「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问。 「我不了解他。」 「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了解?」喻朝辞抓了抓脑袋,觉得感情的事情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认识越久,越感到陌生。我现在都不知道对我热情的他与对我置之不理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无奈与失落充斥在字里行间。 他轻轻皱眉猜测了一番,回道:「我不信这么久了,他对你没有表达出任何态度。你有感觉吗?你觉得他喜不喜欢你?」 聊天框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更新消息。喻朝辞很关切地,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终于得到了回覆:「或许喜欢过。但是因不可抗力,他把那个会爱人的少年藏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藏起了少年呢?你去了解过吗?」 「了解过,感觉知道了,但并没有完全知道。有些事他也不愿意说。」 喻朝辞几近抓狂,在屏幕上咄咄逼人地回道:「感情的事是相互的,如果他对你表达过喜欢的意思,没道理是你一味地去了解他,而他却不主动向你敞开自己。他喜欢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去了解他呢,你这小男朋友说好听了是任性傲娇,说难听了就是自私,是养在温室里被宠坏了的孩子。」 「他并不自私。」富婆着急辩解道,「他不愿意便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他。」 看到富婆护夫心切,喻朝辞也怂了:「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你应该默默地为他付出了很多,而他却只知道把自己缩在壳里。这不公平。」 「我付出是我的选择,他怎么看待我的付出,如何回应是他的选择,我们互不影响。这是你告诉我的。」富婆姐姐回道。 课题分离确实是他最喜欢分享给朋友的社交心理学,但当切身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确实有些窝火。大抵人终归是自私的动物。 然而就在他打算继续吐槽小男朋友封闭自我的毛病时,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在这里吐槽其他人是个躲躲藏藏的缩头乌龟,可自己什么时候对陆他山坦诚过,主动展示自己让对方了解自己? 也许陆他山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的原因。 一想到这里,心虚的某人又把文字框里一大段的吐槽给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安抚的语句:「不要灰心,慢慢来吧。如果他心里有你,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你要相信自己,姐姐这么人美心善。」 其实前两句话挺违心的,他让富婆继续努力,但自己和陆他山之间的问题,又能以什么方式解决?假如富婆姐姐与她小心上人的处境和他与陆他山的处境相似,他又哪里来的信心觉得问题可以解决? 「你也没见过我,就能确定我人美心善吗?」 喻朝辞在手机前笑了笑,最终在简单的寒暄之中结束了对话。 如果没有娄珊珊,喻朝辞觉得自己应该会坦然接受陆他山的示好。但只要一看到娄珊珊,他就会想起躺在床上离世两天都每人发现的母亲。娄珊珊是个无法忽视的存在,她不仅是陆他山的母亲,其管理的麒麟还是r&e的股东之一。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和娄珊珊的关系是绝对无法缓和的。 而当他越不想看到娄珊珊,娄珊珊偏偏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偶遇」奥特曼之后的第三天,当r&e要召开股东年会的时候,身为股东的娄珊珊如约而至,并且带着陆他山。 陆他山和娄珊珊的席位被安排在靠近投影仪的方向,只要喻朝辞抬头去看投影在墙上的年报分析,就能看到陆他山认真听报告的侧脸。 年会很重要,但是喻朝辞总是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走神时的共同特点就是目光落在陆他山的侧脸上。 认真听了一小时半,娄珊珊这女强人也难免分心。她瞄了一眼正在笔记本上记录会议内容的陆他山,同时还瞄了一眼斜对面的喻朝辞。然而无意间的瞥,她突然发现喻朝辞的目光正好落在陆他山身上。 也许这视线的停留已经持续了很久,就在她发现到喻朝辞的这一行为时,喻朝辞就像一只受惊的动物,眼神一秒转变,如同看待侵略者一样看着她。即便这种目光的转变与其中的敌意已经掩藏得很深,很不经意了,但娄珊珊在商场里驰骋了多年,什么人没见识过,这种经过掩藏和修饰的眼神,是瞒不过她的。 她轻轻垂下眼,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地转过头,继续听报告。 会议进行到一半,进入了茶歇时间。 喻朝辞觉得自己心神不宁,只好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离开了茶歇室。 洗手间里,他掬了一把冷水敷到自己脸上,大口地喘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明明会议的两小时内陆他山都没看过他一眼,可他却反而各种浮想联翩。 洗了个冷水脸,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准备回茶歇室的时候,他偏偏在洗手间门口撞到一个人。 随着视线惊讶地上抬,陆他山再次映入了眼帘,让他的自我镇静做了无用功。 第259页 「好久不见。」陆他山率先打招唿道。 喻朝辞进入了全身「炸毛」的状态,倒不是生气,而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惊慌感。「也没有好久,三天前就见到过。」他佯装镇定地笑着回道,「看样子身体恢復得不错。」 陆他山愣了一下,转而道:「承心的处理很及时。」 这句话后,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喻朝辞沉默了片刻,决定先行离开。 但是陆他山拦住了他。陆他山从西装内置袋中取出了一份邀请函递过去,道:「mivanluu的发布会将在不日后举行,r&e目前是除我个人之外,占股份额位列第三的股东。我已经将邀请函给了老佛爷,你有空也可以来看看。」 喻朝辞把手藏到身后。 陆他山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侧,看到了他的手表达拒绝意味的样子。 但实际上,喻朝辞将手藏到身后是不自觉的行为,他将手指往西装上蹭了蹭,只为蹭掉未干的水分,好让接邀请函时不将之弄湿。 递送邀请函的手已经在空中僵持了许久,陆他山见对方久久不接受,笑意上不禁添了一抹失望,打算将之收回去。但是在即将收手的时候,喻朝辞把名片接过去了。 「最近时间安排得很紧,去不去得成还是个问题。」接过邀请函的喻朝辞转身就走。他将邀请函捂在腹部,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上面残存的温度。 然而在他犹豫要不要去发布会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娄珊珊。于是,刚才还犹犹豫豫的人再次变得理智,将精心包装的邀请函随意地捏成了对摺的形状,在经过娄珊珊时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进了茶歇室。 娄珊珊回头,对着喻朝辞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总觉得,当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空气中总会有一些暧昧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在自己「介入」之时,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三月初,在时尚圈内万众瞩目的时装周正式开始,mivanluu的新品发布会被安排在最后一天的压轴场。 任邦平身为邀请嘉宾,被陆他山安排在最佳观赏位。老人家平时是不出席这样的时装发布会的,但这次却破例参加了。在参加此次发布会之前,他还对本次时装周内所有的参展作品进行了浏览,然而却觉得并没有什么新意。 他的香水作品总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雅感,因而他本人也对优雅二字有着极高的认知要求。这次时装周的作品,都与优雅挂钩,却有点过犹不及。 mivanluu的f/w新品发布会正式开始,在模特登台前 ,照例是宣告本次新品主题,烘托氛围的歌舞演出。 陆他山落座于任邦平的左侧,借着幽暗的灯光看了一眼任邦平右侧的位置,嘴角自嘲的笑意略显苦涩。 「叫了小朝一起来的,他说实验室里忙,走不开。」任邦平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意,「这小子在工作方面的脾性随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来,属实可惜了。」 「能理解,调香是一种创作,也需要灵感,我们总希望灵感涌现后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作品并将之展示出来。」陆他山道。 表演过后,大开模特登场。 这次的t台场景,运用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属罗马柱、巨型鸟笼、悬空画框、明艷花丛等装饰,佐以缭绕的烟雾,看起来復古而神秘。 按照任邦平的理解,t台装饰得太过华丽,反而会压住模特身上的设计,就像调香一样,辅助香料不能比主要香料还要惊艷,否则这香就会换了基本调。然而等第一个模特扶着金属扶梯缓缓而下时,他被惊艷到了。 这模特显露在外的皮肤被涂上了很厚重银色哑光质地的粉底,泛着珠光质地的高光让整个妆容充满了金属感。这样的妆容极其夸张,用不好会使作品黯然失色,但在陆他山设计里,这种妆容反而成了衬托高级定制礼服闪耀于群星的必要。 大摆裙莹亮的纱质面料就如满月之下的云朵,发散着柔和而缥缈的光。随着模特摇曳而下,这套银白色的晚礼服流露着以银色为基调的五色光,充满了社会上层人士的腐败气息与纸醉金迷。 充满病态的金属感妆容,流光溢彩的大摆礼服,以及模特定点时所轻搭的巨型鸟笼,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被锁在拱顶金属鸟笼中的玫瑰花,只不过这玫瑰已经枯败,没了往日的鲜亮红艷,只留下似乎只要用手指一碰,就会碎裂掉的枯败感。 礼服一如既往地优雅,但这优雅中增添了凋零枯败的美感。 作品最能表达作者创作时的心境。 喻朝辞站在幽暗的会场角落里,在看到这样散发着衰败美感的作品时,心里也隐隐地抽痛。 他藉助贵宾席上方幽暗的灯光寻找着陆他山的身影,此时陆他山正微微侧头听娄珊珊讲话。 耳语过后,娄珊珊便起身离开了贵宾席。 而陆他山则继续坐在总设的位置上,看似意气风发,实则失魂落魄。 新品一件一件地展示,越到最后,作品越是致郁,越是华丽,犹如枯败的玫瑰只是被风一吹,就化为碎屑随风消逝在空气中。 喻朝辞的心抽痛得厉害。他觉得再看下去,自己应该会忍不住走到陆他山身边将人抱住。 于是他藉助昏暗的光线离开了秀场,到了一个光亮,且绝不会看到陆他山的地方。 第260页 他在明亮的走廊上同样失魂落魄,步伐有气无力。而在他想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时,走廊前方拐角处的高跟鞋「哒哒」声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过多次娄珊珊富有韵律的高跟鞋踩踏声后,他都能闻声识人了。 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好,好避开娄珊珊那张脸。但是娄珊珊办事雷厉风行,连走路速度也是极快的,就在他思考的瞬间,娄珊珊已经走过拐角,出现在他面前。 「嗯?朝辞,你怎么在这里?」娄珊珊为遇见喻朝辞感到意外。因为她刚才亲自去查了到场贵宾,确实没在签到信息里看到喻朝辞。 「我就随便看看。」他绕开娄珊珊就要走。 然而娄珊珊却抬起手把人拦住了:「朝辞,你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很讨厌我?」 第132章 还不快飞扑! 喻朝辞皮笑肉不笑, 以展示虚假的友好:「娄女士你想多了。」 「那这点应付似的神情瞒不了我。」娄珊珊走了两步,彻底拦住了他的去路,「我是个直接的人, 我也喜欢直接的人。如果你说白了, 我们之间的隔阂尚且可以消除, 如果你一直藏着掖着, 难受的只会是你。只要我还没退休,我就会一直出现在r&e的重要会议上,而你身为r&e的接班人, 必定绕不开我。」 但喻朝辞并不想明说。说了又怎样?他母亲能活过来吗? 「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将他山遭遇不测的怒火转移到你头上,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不喜欢我的性格?」娄珊珊尝试着猜测道。 今天,她必须把喻朝辞对自己儿子的态度问清楚, 否则他山就会因为情感问题成为一具外表光鲜亮丽的行尸走肉,这样的陆他山根本不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儿子。 「你的控制欲是很强,我早就对此表达过不满。」 「所以说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疏远他山?」娄珊珊问。 「谈不上疏远,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本就是这样的。」 娄珊珊道:「如果只是普通朋友, 在受到邀请函后或大大方方出席,或直接远离这里,你为什么要偷偷来看?难道不是因为心里矛盾?他山是他山, 我是我,如果你因为讨厌我而一併疏远他山,我觉得大可不必。」 被娄珊珊道出内心矛盾的喻朝辞有些恼羞成怒:「为什么大可不必?你破坏了我的家庭, 间接导致了我母亲的死亡。如果因为喜欢陆他山而忽视了你这个导致我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 我会为自己拥有这样的三观而感到不耻。」 娄珊珊轻一皱眉, 疑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当年教陆他山画画的人正是我母亲。而你为了将陆他山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逼迫他离开我们家,对不对?」 得知喻朝辞一家与陆他山的关系,娄珊珊神情更加诧异:「原来教他山画画的那个人是你妈妈?」 「对。我们家好心收留离家出走身无分文的他,我妈还教他画画,而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控制欲,用我们一家子来威胁陆他山离开。我妈是被同性恋骗婚的,但喻云飞曾想浪子回头过,和韩逸舟断绝关系。但你撤走了本该投资于喻云飞公司的资金,导致喻云飞走投无路重新回到了韩逸舟身边。」喻朝辞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好让自己可以镇定地说完这一切,「我妈最终知道了喻云飞和韩逸舟的关系,不仅流产,还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服药死在了自己房中,去世两天都没有人发现。导致我家悲剧的罪魁祸首,你是其中之一,那么我凭什么感情用事,选择无视你的存在。」 听了这番来龙去脉,娄珊珊彻底记起了当年的事情。 「朝辞,我想这是误会。」她回道。 喻朝辞愣了一下,转而反驳道:「但当初麒麟的确撤资了,时间也刚好吻合。」 「你母亲的遭遇,确实令人心疼。」娄珊珊嘆了口气,「但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 喻朝辞双唇轻微张合,想再说几句进行反驳,但在娄珊珊没说完之前,他显得有些词穷。 「首先得感谢你母亲对他山的启蒙。在得知他山与你们的关系后,我调查了你们家的底细,才得知你们接受了麒麟的资助。想通过捷径获取麒麟资助的公司太多,我难以保证你们是真心对待他山,还是藉助他山这个陆家少爷的身份来获取利益。他山虽然对很多人与物都表现得冷冰冰的,可一旦投入感情,就会难以割捨。如果你的父母真的只是将他山当成工具,被他山知晓他该多伤心?」 喻朝辞道:「可喻云飞获得麒麟投资跟陆他山没关系,陆他山接触我家之时,甚至用了假名,而且我妈妈是一心一意地在教他,为了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 「当初的确是我多虑了,但我也是为了保护他山而这样做。」娄珊珊神色略有愧疚,「不是我将你家当做威胁,而是我调查你家的事被他山发现了,也许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成了一个蛮横无理的母亲,他担心我调查你家就是找你家的不是,所以主动向我提出以后绝对不再来往。」 喻朝辞欲言又止。 娄珊珊继续道:「但对于画画,他绝对无法放弃。他给我展示了他的几款设计,虽然设计稿略显蹩脚,但他很认真地告诉说他想学设计。可我也不想让他放弃将来的麒麟,所以告诉他想学设计可以,但必须也要学商务金融。他同意了,最终我带他去了法国。他山是自愿离开的,我为什么还要刁难你家?」 第261页 喻朝辞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可细思陆他山的性格,的确会这样做。「可当初麒麟为什么会撤资?」这是最本质的问题,也是解开误会的关键。 「朝辞,那时候麒麟不是我一个人在管理。我的管理权限也是在我丈夫身体不再康健后才扩大到现在这地步。当初,下放小型企业资金权限的人不是我,而是行苍和行渊两姐弟。」陆行苍和陆行渊两姐弟,是陆建文大房的孩子,也是韩逸舟的亲外甥。 喻朝辞恍然大悟。 「如果你不信,我还可以给你看当时的合同,合同上的签名应该是他们两姐弟之一。」看到喻朝辞的情绪逐渐被安抚平静,娄珊珊进一步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和他们两姐弟向来不合,所以如果是我提出撤资,他们必然百般刁难。」 所以,当时的麒麟撤资,也是韩逸舟从中作梗,只是为了将喻云飞逼回去? 这一暗箱操作,连喻云飞这另一个当事人都不知晓。 所以这一切真的是误会吗。 「你等一下。」娄珊珊拿起电话,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拨通了值班员工的电话。没多久,她又拿着手机过来了,并展示了手机中的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合同复印件正是有关麒麟撤资并要求喻云飞如期归还资金、以及麒麟单方面支付违约金的内容,乙方署名上是喻云飞的签名与红手印,而甲方签名是陆行渊。「你父亲的字迹你应该认得出,至于陆行渊签名的真实性,你有的是途径去找,你跟严副局的关系不错,找个陆行渊的认罪签名不难……」 「我知道了。」得知恋情可以继续的雀跃、误会陆他山的羞赧、真相大白的震惊、以及韩逸舟从中作梗的愤怒全部交织在一起,让喻朝辞内心五味杂陈。「我想冷静一下,先回去了。」 知晓喻朝辞心中的疑惑与误会已经被解开,娄珊珊便没有拦下。喻朝辞对陆他山是什么心意,她也已经在他刚才气急败坏时得知了。目送喻朝辞离开后,她重新回到了秀场。 此时,走秀已进行到一半。回到座位上的娄珊珊一言不发,认真欣赏着儿子的作品。 最后一个环节,所有走秀模特需要再走一遍过场,而身为总设计师的陆他山也要上台露脸。 就在陆他山要离开座位,准备去后台时,双手抱胸的娄珊珊说话了:「你这脸色就别上台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死了老婆。」 「他来过吗?」陆他山问。 「来过了。」 陆他山瞳孔骤缩。 「他不搭理你,是误会我当初为了强迫你离开他们家,对他父亲的公司撤了资,从而间接导致了他母亲的死亡。」娄珊珊的目光直视着台上光鲜亮丽的模特,「现在我已经把前因后果向他说清楚了。」 陆他山愣在座位上。这是他未曾想过的原因。 娄珊珊轻轻侧了侧头:「还不去找他吗,死人脸要摆到什么时候?之后的after party,我会帮你主持。」 陆他山没有再犹豫,起身直冲会场门口,惹得在场媒体闪光灯狂按不已。 另一头,喻朝辞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了哥哥要晚归的消息。喻晚吟原定研讨会结束后连夜赶回来,但是考虑到连夜回家终归不太方便,所以打算第二日再回家。 「没事,你之前去古巴那段时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已经适应了。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他回了一句。 喻晚吟发了一个挠猫猫下巴的表情包过来,并嘱咐他早点睡。 退出和哥哥的聊天页面,他慢慢地把最近联繫人的名单往下拉。长时间没回復陆他山的消息,陆他山几乎到了列表的最底处,他翻了好久才翻到那个熟悉的小鱼干头像。 点开聊天框,里面是陆他山的各种问候,那种明明很在意,却还要按捺心意的平淡的问候。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抱来小鱼丸,使劲地揉了一会儿猫肚子,最终趴在床上鲤鱼打挺似的挣扎了许久。 而就在他下定决心终于要发消息的时候,他的手机收到了可视门铃的提示音。 有人按响了门铃。 他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这会儿还有谁找上门,便打开了视频,结果却看到陆他山站在门口。 他的心口陡然一颤,手指都不带任何犹豫、自作主张地按下了开门键。 陆他山走了进来,步履不快不慢。负责接送的司机也缓缓驾驶着车离开,寻找一个适合的地方停泊轿车。 随后,住宅的门铃被按响。 喻朝辞立时趿拉上拖鞋,「噼里啪啦」地一阵乱踩,终于跑出了房间。与此同时,他也按下了住宅大门的开关。 等他走到玄关走廊时,陆他山已经站在那儿,身着暗红底黑格纹西装,一如秀场上展示的枯败凋零之时的美感。此时的陆他山神色淡淡,令人难以猜测。 喻朝辞默不作声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可用拖鞋摆在陆他山面前,又退后了两步。 这一后退的动作,让陆他山以为他还是难以靠近。 两人相顾无言,眼神中情意却愈发难以掩藏。 沉默延续了几秒,陆他山换掉了鞋子。他朝喻朝辞靠近了两步,低声问道:「还在生气吗?」 最终,是喻朝辞难以承担对方似水的眸光,先行低下头去,血气从脖子慢慢上升到了耳尖。他的手紧紧地揪着宽松的睡衣,心脏仿佛是被小鱼丸的尾巴轻轻扫过。 第262页 陆他山知道这小傢伙不会轻易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也许身体更加诚实一点。于是,他张开双手,就像扮成迪迦和赛罗的那一次,等待着眼前的少年主动扑入他的怀中。 第133章 主动扯掉马甲是什么样的体验 「你能来这, 是娄女士已经不介意你和我的事情了?」喻朝辞最后问道。 陆他山保持着双手微抬的姿势,回答说:「如果不是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生气的理由会是那个。」 喻朝辞垂下眼, 不敢去看陆他山炙热而温情的眼神。明明开门迎人进来时都不带考虑, 可目前只剩最后一步了, 他反而不敢靠前了。 但是在此之前, 陆他山已经走了九十九步。 所以最后一步,就必须由他往前迈。 于是他鼓足勇气朝前走。当迈出亟需勇气的第一步之后,他的第二步就轻快起来。最后, 他「扑」进了陆他山怀中, 牢牢地和陆他山拥抱在一起。 陆他山轻轻收拢双手,光明正大地、将人彻底搂到了怀中。他像拍打小婴儿似的轻轻拍打着喻朝辞的背,用鼻尖温柔地蹭了怀中心上人的鬓髮。刚洗过澡的喻朝辞身上还残留着「沦陷」同款沐浴露的气味, 只不过沐浴露只有后调,没有了柠檬的那种清新与青涩,有的只是少年那种干净且极具雄性荷尔蒙气息的味道。 这香味是喻朝辞为他特地调制的,尾调中毫不吝啬地添加了会让香水味道因人而异的龙涎香作为定香剂, 还有胡椒的干涩,松木的小成熟,几种味道以几乎完美的比例糅合在一起, 所以越闻,越会令人上瘾。当这些香味与喻朝辞皮肤分泌的脂香结合之后,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忍不住, 用嘴唇轻轻地触碰了喻朝辞的耳尖。 耳尖上突然贴上一抹微凉, 喻朝辞情不自禁地战慄了一下, 将人抱得更紧了。 陆他山笑了笑, 把人推出怀抱。还没享受少年的怀抱没多久, 他古怪的作祟心便开始了。他用双手捏住了喻朝辞的脸,就像在捏一只胖嘟嘟的柴犬,挑衅似的问道:「你气消了,我气还没消,你什么时候向我道歉?」 喻朝辞突然委屈,怎么才抱了一会儿就不抱了?「好端端的氛围都被你破坏掉了!干什么突然让我道歉。」他一脸抱怨地看着陆他山。 陆他山眯了眯眼,将脑袋凑近了一些:「被你无缘无故地冤枉了那么久,冷落了这么久,你难道什么表示都没有?说句对不起听听。」 他挣扎了一番,佯装生气地道:「再捏就成沙皮狗了,松手!」道歉?不可能的,陆他山还故意让他吃醋呢他凭什么道歉。 「你小时候还会因为一些根本与你无关的事情道歉,那时候挺可爱的,怎么长大了就一点都不好玩了?」陆他山任性地捏着他的脸,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这脸捏起来又软又弹,能捏一会儿是一会儿。 喻朝辞见状,也不甘示弱,抬手捏住了陆他山的脸:「你就一直在骗我,从来没停过,当初跟着我妈学画画的时候用名字都是假的,现在连进医院都是另有所图,你个骗子,快道歉!」 「我过敏休克的时候你连看都不来看我,亏我还把你当成朋友,该你道歉。」 「你故意让我吃醋,害得我掉水里发烧了,凭什么还要我道歉。」 捏着面颊的手突然松了一下。 发烧这事,陆他山是知道的,但是发烧的原因,陆他山不知道。 捏着脸的双手彻底松了下来,大拇指辗转间游走到了喻朝辞的眼皮处。 丝绒质地的手套蹭在皮肤上时很滑很柔,还透着隐隐的体温,但大拇指上的金属扳指却冰冰凉凉的,带来了与手套截然不同的温度。 喻朝辞忍不住乖顺地闭上了眼,明明刚刚还是一副炸毛的模样。 摩挲着眼皮的手指逐渐转移到了唇瓣处,隔着手套,陆他山都能感受到唇瓣的柔软。他缓缓凑过去,在喻朝辞的额心轻轻落下一吻,随后以逗趣的目光看着闭着眼、且一脸期待的喻朝辞。 唇部迟迟未感受到想要的触感,喻朝辞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对方嘴角噙着笑,眼神中也充满了欺负得逞了的意味。 于是他又炸毛了:「你到底亲不亲?不亲算了!这么蹭来蹭去的有意思吗?」 「我怕你会躲。」经过长时间的摩挲,陆他山确实还有些「心理阴影」。 「我会这么不争气吗?」 「那你证明一下。」 喻朝辞心里骂骂咧咧,抬手扣住了陆他山的后脑上,把自己送了上去。 时隔数月,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陆他山柔软的双唇。相比于以前两次亲吻的遮遮掩掩与小心翼翼,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完全释放自己的热情。 陆他山的热情也如同干柴触了烈火,一点即燃。他收紧了扣着腰肢的手,将少年牢牢地按在自己怀中。这样主动的亲吻,他等了太久太久,所以缠绵悱恻的吻一旦开始,他就捨不得停下。 断断续续的追逐,小心翼翼的试探,对方反覆无常的热情,让他在这场感情逐猎中渐渐丧失了安全感。优秀的猎手会假扮成猎物出现,而他一直不是优秀的,只因他太过在意。而今终于得手,他就像饿狼得食,哪里肯放手。 于是,他的吻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强势到明显感受到怀中的少年唿吸加促,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一番攻城略地后,喻朝辞终于告败,喘着粗气将他推了开来。此时的喻朝辞,眼角已经因缺氧而渗出了泪花,眼睛红红的,面颊粉粉的,双唇润润的,一副像是被欺负哭了的模样。 第263页 他可太喜欢这番模样的喻朝辞了。 「你这么亲……」喻朝辞轻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真的没事吗?」 「你想要有什么事?」此时的陆他山欲犹未尽。 「成年人这么亲,难道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喻朝辞气得转身就走。 陆他山以为对方真的生气了,情不自禁地思考起对方又在为什么事而生气,却没想到喻朝辞在他沉思之际直接把身上的睡袍噼头盖脸地砸在了他身上,等扒下睡袍的时候,迎面飞来的是一条纯白棉质的裤子。 再去看喻朝辞,他哭笑不得。 只穿着地板袜的喻朝辞见陆他山就跟脚底板钉钉似的不肯挪步,又折返回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黑色的领带,将人拉了上去。 小鱼丸因为老是在大半夜跑酷,于是喻朝辞不仅给她买了猫咪跑步滚轮,更是重金购买了逗猫机器人,只为在白天消耗完她的精力,好让她在晚上该休息的时间进猫窝休息。 只不过小鱼丸从来不是一只不本分的猫咪,可能这是猫的通病,好好的猫窝不睡,她偏喜欢跑到喻朝辞的房里睡觉。在主人枕头边唿噜唿噜,似乎能睡得更加安心。 小鱼丸顺着房门的猫洞进了主人的房间,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卧室,然而却发现本该睡觉的主人此时并没有睡。 她迈着袖长的四肢,轻盈地跳上了柔软的床,盯着主人要求摸脑袋。她喵喵叫了两声,主人终于给了回应,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被摸脑袋和下巴,小鱼丸当然很舒服,她抬起脑袋,眯起眼睛,惬意地唿噜了两声。但是才挠了一会儿,主人又把手缩回去了,改为继续双手支撑。 没了主人挠脑袋的小猫咪非常不高兴。她伸了个柔软的腰,慢慢地钻到主人的肚子下,随后又喵喵叫了两声,笔直竖立的猫尾巴丝滑地扫过主人腹部的皮肤。 但此时的主人似乎并不想理她,任她怎么撒娇,都没等来挠下巴挠肚肚的那只手。 猫向来就是高傲的动物,人不理她,她就不理人了。于是她不再喵喵叫播求挠肚肚。 但猫也是好奇的动物,尤其是面对会动的东西。 于是,此时晃动的东西印入了豹猫明亮的双眸中。 小鱼丸忍不住抬起猫爪子,用猫肉垫轻轻地拍了两下。 这时她主人嘶了一声,抱怨似地骂了一句:「小鱼丸,别闹。」 紧接着,一只陌生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掐住了她命运的后颈皮。她认识这只手的味道,似乎是她小时候接触到的味道,也是她离开妈妈后第一次接触到的陌生人的味道。这陌生人对她很好,然后她就被送到了现在的主人手中。 那只手揪住她的后颈皮后,把她扔到了枕头边,随后取而代之抓住了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抓住了以后就不晃了,猫对不晃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 但是小鱼丸眼睛一亮,又看到主人的脖子上有晃动的东西。于是她有用猫爪子轻轻地碰了碰主人脖子上正在晃动的银环,也没伸出爪子,就是用猫肉垫来回触碰,觉得好玩。 也许主人察觉到老让她这么抬高着爪子会不舒服,于是主人主动压下了肩膀,几乎将肩膀贴在了枕头上。 她软软弱弱地叫了两声,继续拨弄主人脖子上的环,但玩了没多久就没兴趣了。猫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于是,她又叫起来,用鼻子去蹭主人的面颊要求摸头摸肚肚。 以前她这么蹭的时候,主人会亲她的脑袋。 但是今天一蹭脸,噫,她感觉很不好。因为猫不喜欢湿乎乎的东西。 然而今天主人没有亲她,不仅没亲她,还将头转向另一侧,因为那个陌生人将头压低到了另一侧。 以前撒娇后总能得到主人的亲亲抱抱举高高,现在主人把脸一转连理都不理,小猫咪也是会吃醋的。于是像宣誓主权似的,小鱼丸爬到了主人的背上,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她可是豹子的后代,论气势,绝对不能输。 然而那个陌生男人只是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来挠了挠她的脑袋。 被摸脑袋,她又情不自禁地闭起了眼睛,唿噜唿噜地发动了帝王引擎,但与此同时,她愈发无法站稳,即便猫咪是一种平衡力极强的动物。 终于,因为摇晃得太过厉害,她败下阵来,跳回枕头边对着陌生男人一阵龇牙咧嘴。 猫的性格实在古怪,前一秒还在生气,但后一秒她窝成一团躺在枕头边上,眯上眼睛同主人一样闭眼沉睡。 然而才安静不久,她又被主人吵醒了。这一次主人换了个睡姿,改成面朝天躺在床上。 因为吵得无法入睡,小鱼丸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猫窝,虽然猫窝会发热也很温暖,但是哪有主人的枕边有安全感。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真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午夜一点,累得昏睡过去的喻朝辞突然被身边的动静惊醒。他睁开迷煳的眼睛,却发现陆他山正在穿衣服。 「你去哪儿?」他问。 「喻院应该快从承心回来了,到时候可能不方便。」陆他山道。 「他去参加研讨了,明天才会回来。」喻朝辞艰难地转过身子,揪住了陆他山的衣服。 陆他山浅浅一笑,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额心,道:「那就不回去了,陪你。」 第264页 喻朝辞闭上眼睛眯眯一笑,窝进对方怀中继续睡,他真的好睏,困到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睁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侧躺着,对着他的脸发呆的陆他山。对方的眼神很温柔,嘴角似乎噙着浅浅的笑,这笑没有初见面时那样有着尖锐的危险感,而是带着玫瑰花瓣般的柔软。 「醒了多久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难道不累吗?」喻朝辞艰难地抬起头,让陆他山将手从脖子下方收回去。昨晚睡觉的时候,他好像一直枕着这只手。 「就担心一有动静你就醒了。」 喻朝辞对他超凶地瞪了一眼,道:「现在卖深情老男人人设了?昨晚用领带勒我脖子的是谁?疯批。」 陆他山再次将人搂回怀中,道:「但你似乎比我还享受。你真的不愿意,我不会继续。」 喻朝辞气得说不出话,因为陆他山说的是事实。 「能起身吗?」 「是不是要我再榨你一回才能证明我自己?」陆他山这个问题显得他好没用的。他不服输地开始起身,但是全身酸痛得厉害。有些深处的肌肉,光是靠运动是锻鍊不到的,所以一旦折腾过,就意外地「酸爽」。 「也不是不可以。」 他白了陆他山一眼,最终而在对方的帮助下靠坐在了床上。「坐起来干什么?」他好奇地问,随后就看到陆他山拿起手机打开了相机。 「拍个照片。」陆他山抬起手,没等喻朝辞管理好表情就按下了快门。 喻朝辞想不明白:「你拍照做什么?」 陆他山笑了笑:「我认识一个小朋友,对我和你的事情很上心,他说等我和你在一起后,要拍张照片给他看。」 喻朝辞下意识地拉上了杯子,且扑上去欲抢回手机:「你有病啊,拍什么照片不好非拍这种的!把我们这样子的照片给其他人看?」 然而陆他山非但没让他抢到手机,还成功将照片发了出去。 「喂,你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经过我允许了吗?」喻朝辞很生气,他无法理解陆他山这样的行为,「把男朋友的半l照发给别人,你人渣吗,给我滚下去!」说着他用脚抵住了对方的腰部,要把人从床上踢下去。 但是脚一用力,他就跟闪了腰似的,疼到面部神情扭曲。 此时的陆他山精力比他好多了。陆他山把暴跳如雷的人按回去,并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说:「有人找你。」 「我现在正在讨论照片的事情,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你到底有没有尊重我?别以为我跟你睡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高兴了就当是花钱买了个火包,你赶紧把照片撤回,删掉!」 但是陆他山淡定依旧,说:「有人找你。」 喻朝辞虽然气不过,但还是心有余悸,他担心是哥哥发来了消息,于是赶紧接过手机解了锁。然而不仅哥哥没发来消息,其他人也没有。「你耍我呢!」他再次用力,坚持要把人踹下去。 「别生气,仔细看。」陆他山似乎一点都没感受到他的怒意,神色淡然得很。 喻朝辞再次怒气沖沖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通知栏上确实有一条消息,是那个交易aap的图标。 下拉通知栏一看,他看到富婆姐姐突然发来了消息,消息显示的是「图片」,具体是什么图片,得进入app后才能看到。 他好奇地打开了交易app,点开了和富婆姐姐的聊天框,然而再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他的嘴角突然抽搐。 …… 槽。 混帐!!!! 啊—————— 陆他山我曰你妹!!! 第134章 哦吼,完蛋 陆他山一直在留意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当看到喻朝辞的面部表情从嘴角抽搐,到一脸茫然,再到恍然大悟, 最后一副彻底社死的表情时候, 他实在没忍住笑意。 「陆他山你怎么不去死啊!」喻朝辞终于知道恼羞成怒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何种情绪的了, 在边上暴跳如雷。「你给我滚好吧, 马上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逼。 陆他山一把按住他在被窝里狂踹的脚,哄道:「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你在里面热心肠的样子挺可爱的, 跟小时候一样。」 「你妹啊!嘶——」他因为腰腿酸痛情不自禁地抽了一口气。 陆他山立时轻轻捶捏了可能会酸痛的肌肉部位:「还嫌不够酸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喻朝辞都快哭了, 虽然只有陆他山知道,但这社死的感觉太尴尬了。 「嗯,挺早的。」 「什么时候?是因为龙涎香的送货地址才泄露的身份吗?可收货人一直是宇文哥, 而且署名也是z教授。」当初他也想过写自己的地址与信息,但一想到龙涎香要做个成分鑑定,所以直接送宇文瞻那里去了,后来地址一直没改, 「奖励」也因此一直送到那儿。 「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度假的那次……」陆他山回忆道,「我和宇文在庭院里谈话的时候,你突然冲出来说富婆姐姐又送东西到宇文那里去了。」 喻朝辞一拍脑门, 将脸埋进双手中。 好丢人啊。 好憨啊。 还叫人家富婆姐姐。 当陆他山在思考怎么引起自己注意的时候,他在出谋划策; 当陆他山在苦恼怎么送自己礼物的时候,他在出谋划策; 第265页 当陆他山试图了解自己性格的时候, 他还在出谋划策。 两人的感情发展中出了一个巨大的奸细, 那奸细正是他自己。 自己和陆他山联手追自己, 他还能不上钩吗? 「也没什么, 反正也只有我知道, 让我更好地了解你难道还不好吗?」陆他山将暴跳如雷的人搂入怀中。 「滚啊!」他使劲推搡着,羞得满脸通红。 「那我走。」陆他山毫不犹豫地松手,拿起床边的衣服佯装要离开。 见陆他山真要走了,他反而不乐意了。他拽住陆他山的手臂,低着头再次确认道:「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我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不一样的你?」 喻朝辞撇了撇嘴角,把人拉回床上按住,往人身上一坐:「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甜言蜜语两句,我就消气了吧。你打算怎么道歉?」 陆他山抬起双手扶住了人,道:「还是你自己说出来想要我怎么道歉吧,我不了解你,万一精准拱火了就更加糟糕了。」 「那再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喻朝辞的视线往下一挪。虽然有点累,但昨晚确实是他身心最快乐的时候。而且,早上刚醒来的这一段时间,火气是最旺盛的。「以后可以更精准一些,这事跟捣药不一样。」 「喻院什么时候回来?」陆他山担心这人玩起来没节制,到时候被喻晚吟抓个正着,事情会很尴尬。虽然两人的关系是迟早要跟喻晚吟交代的,但这样的交代方式不太妥当。 「应该要午饭之后,哥哥起床后习惯先处理院里的事情,处理完大概到饭点了。驾车过来得两小时,这会儿不会来的。」仿佛是食髓知味了,喻朝辞现在并不想把人放走。以前他连靠近陆他山都会觉得窒息,但没想到的是,他和陆他山的契合度意外的高,缠绵如游鱼得水,酣畅淋漓。 陆他山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眼中有着万千柔情:「好,我的小王子。」喻朝辞曾说过,像他这种性格的,在没有获得信任之前就会一直保持警惕,但在有安全感之后,就会变得非常粘人。这粘人模样,陆他山现在是看到了,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于是,当小鱼丸再一次钻进房间找主人来玩时,她发现主人依旧在和陌生男人玩耍,甚至连她到枕头边了都没有发现。 小猫咪越想越气,临走前那猫尾巴狠狠的甩了主人一下。 mivanluu的发布会刚结束不久,热搜上是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昨晚新品发布会的美图。 喻朝辞精疲力尽地趴在床上,一张一张翻阅着发布会上男模的照片。因为已经了解陆他山的性取向了,女模长得再漂亮他都无动于衷了,反而是照片上的男模格外惹眼。 他们各个身姿高挑,清秀俊逸,mivanluu仿佛把全世界高质量的嫩肉男模全搜罗来了。当他们身穿陆他山设计的作品时,虽然因为主题妆容看起来略显病态,但每一个都有着亮点,让人不想错过任何一个。 「这些模特都是你挑的?」 「嗯,照着我心目中的要求挑的,他们的身材最能展现我设计的男装的特点。」陆他山道。 「呵,男人。」喻朝辞酸熘熘地冷哼一声。 陆他山轻轻哼笑一声,上瘾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是在吃醋吗?」 「这还需要吃醋?你别对自己太自信。」 但陆他山还是解释了:「我的设计原稿,模特的脸全是你。但你似乎不擅长走秀,而且也无法分裂成这么多人。」 「我都说了我没吃醋,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喻朝辞拿着手机转过身。 陆他山把人抱住,轻轻的吻了脖子:「要杜绝一切可能。」即便刚刚才结束了一场热情,但陆他山还是意犹未尽,只怪怀中的少年太过美味。不过已经到这个点了,他知道也该收手了,他明显看到了喻朝辞脸上的疲态,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影响到今天的学习与工作。 「真要杜绝就不会请这样的男模了。」喻朝辞嘀咕道。 「以后选男模,只选身材这个硬性条件。」 「那怎么可以,以后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介意才让mivanluu的模特颜值落下一个档次,显得我没多大气量。」 「那你说该怎么办。」陆他山挠了挠他的咯吱窝,「你这小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 「哈哈哈哈哈,你别挠!」他痒得在床上打滚,「才一天就不耐烦了,果然追逐的时候才是最有热情的,看透你……」 然而没等喻朝辞说完话,庭院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机械齿轮轻微的摩擦声。刚刚还在和陆他山打情骂俏的人立马在床上愣住,随后健步如飞地跑下床,走到了卧室的窗边。 卧室的窗正好能看到大门。 果然,大门被打开了,一辆轿车缓缓地驶入了前院。 喻朝辞心里咯噔一下:「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这一点都不合符哥哥的习惯。 「真的回来了?」陆他山跟着走到窗口,在看到车尾后犹豫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或许可以向喻院解释清楚。」 「不行,哥哥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接受。」喻朝辞火急火燎地穿上睡衣,此时也顾不了浑身的酸痛了,「你躲在我房间里,我看哥哥会不会马上去承心,如果他把行李放下后就去承心了,你再出来。」 第266页 陆他山无奈,只好答应。他心里也明白,喻晚吟对他还是有防备心理的。 穿好睡衣的喻朝辞在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刚经歷过风月事。等他别扭地走到楼下时,玄关处的电梯刚好叮的一声,随后,拉着行李箱的喻晚吟和宇文瞻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嗯?小鱼哥你今天没在实验室啊?平时双休日都是窝在实验室的,今天怎么好像刚起床?」宇文瞻笑盈盈地问道。 但喻晚吟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喻朝辞抓了抓并没有发痒的脑袋,回道:「昨晚在实验室里待得有些晚了,今天就起晚了一些,等会儿就去实验室。」 「你睡得很热吗?」喻晚吟问。 「啊?没有啊。可能是地暖开高了。」 喻晚吟走过去,仔细地看了喻朝辞一眼,目光终而落在对方的脖子上:「你平时似乎不喜欢开地暖。」 男孩子火气本身就好,家里平时是不怎么开地暖的,更何况最近这日子天气已经有些回暖了。 「晚吟,你怎么突然紧张兮兮的?」宇文瞻好奇道,「回来路上也看你心事重重。」 喻朝辞被哥哥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 谁知道喻晚吟抬手把宽松的领子拉了下来,很快在喻朝辞肩膀上发现了一个清晰的吻痕。他二话不说,直接往二楼走。 喻朝辞见大事不妙,立马跟上去道:「哥你干什么?」 喻晚吟铁青着脸往楼上走。 今早起床他打开热搜,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关于mivanluu新品发布会的消息,但其中一条是,luutas身为总设计师,首次没跟随模特走过场,也没出现在after party上。 是什么原因,会让陆他山这个以事业为重心的人离开了自己的发布会? 于是,在看到这条消息后,喻晚吟直接让司机开车回来了。 他直冲喻朝辞的房间,「腾」的一下打开了门。 在偌大的房间里弯弯绕绕地走了一阵后,他果然看到了正在卧室穿戴衬衫纽扣的陆他山。 「喻朝辞!」喻晚吟气急败坏地对着跟上来的弟弟大喊。 喻朝辞愣在距离哥哥不远处。 宇文瞻紧随其后,但在看到凌乱的床铺,以及衣衫尚不完整的陆他山后,脸上顿时神精彩纷呈。他即惊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也因为两人的事情被喻晚吟发现而惊恐。 「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喻晚吟转头去质问弟弟,「你忘记妈妈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吗?」 陆他山走过去,与喻朝辞站到了一边,说:「喻院,老师的死与我和我母亲并没有关系,罪魁祸首是令尊与韩逸舟,你不能因为厌恶他们两人,而讨厌同性恋这一个群体。」 喻朝辞从没见哥哥发这么大火,一时半会儿吓得不敢说话,半晌后,他才回道:「是韩逸舟让他侄子签的撤资合同,与娄女士没有关系。」 「就因为这个,你就和陆他山好上了?你明知道我不能接受同性恋,更不能接受你变成同性恋。」喻晚吟的情绪非常激动,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背叛。他独自一人带着弟弟离开外公家,慢慢地把弟弟拉扯大,倾注了那么多感情。投入得越多,他越无法接受弟弟变成同性恋的事实。「你才跟陆他山好了多久,就跟他上床。你这样子真让我觉得噁心。」 「可是哥哥,错的是喻云飞和韩逸舟,你为什么要生我和陆他山的气。」喻朝辞的心在抽痛,他从没听到哥哥这么难听地骂自己。 「晚吟,你这话说得太过了。」宇文瞻道。 陆他山说:「喻院,我只是喜欢朝辞而已,而他只是碰巧是个男人,我们都没有犯错。朝辞这么在乎你,你这样子说会很伤他的心。」 「你选择了跟陆他山在一起,就是选择背叛我。」喻晚吟对两人的话不理睬,只在乎弟弟的看法,「我无法接受陆他山,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么和陆他山在一起,要么就没我这个哥哥。」 「哥,你不能逼迫我做出选择,你自己也说过不会干涉我的课题……」 「你是我亲弟弟,你是例外,我不能接受。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就走到我身边来,如果你继续站在陆他山身边,我就不再是你哥哥。」喻晚吟极为认真地道。 喻朝辞没有挪步,可是神情中充满了愧疚:「哥哥,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 「二十几年的兄弟情义,还比不上一个只认识不到两年的外人吗?」 喻朝辞道:「亲情和爱情不一样,不能用同一时间条件衡量。」 「晚吟,你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这个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判断。」宇文瞻走过去,试图拉喻晚吟坐下好好说话。 谁知喻晚吟拉开了自己和宇文瞻的距离:「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你选择瞒着我?」 「晚吟你先冷静一下,他们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没有商量的余地!」喻晚吟红着眼睛看着喻朝辞,道,「既然你选择了陆他山,好,那我走,我就当你没有存在过。」 第135章 「无法接受的到底是什么?」 喻晚吟转身就走, 喻朝辞想要跟上去,却被他大声喝住了:「别跟上来!」 第267页 喻朝辞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心头一颤,他很怕, 害怕哥哥真的想和他断绝关系。从家庭变故之后, 尽管他们得到了外公不少的帮助, 但是两人一直是相依为命的, 其中的亲情维繫,比寻常的兄弟更加深,因为有时候, 哥哥也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喻晚吟回房间翻箱倒柜一番, 下楼后连行李箱都没拉,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喻朝辞还是选择追上去,但是才跟着跑到电梯前, 就被宇文瞻拦住了:「你别跟上去了,你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真气头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万一他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 宇文瞻皱着眉头,眼神中尽是无奈:「你知道晚吟一时间无法接受, 就应该更加小心一点。哪怕真的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你也不该骗他。你撒谎的时候总挠头,你觉得他会看不出来吗?」 陆他山说:「现在不是责备朝辞的时候, 得想办法把喻院叫回来。」 「我尽量想想办法,但拦不拦得住是一个问题。你们两人还是不要同时出现在晚吟面前了,他对朝辞的心思, 不只是一个弟弟那么简单。」宇文瞻穿上鞋子直奔地下停车场门口, 试图在车子上来前把人拦下。 喻朝辞深知哥哥在气头上, 所以没有出门跟着阻拦。宇文瞻站在车库门口站了没一会儿, 下方果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隆声。宇文瞻两步上前, 按住了跑车的引擎盖,道:「晚吟,没必要这样子的,你打算去哪儿?有没有想过离开之后小鱼哥会有多难过?」 「他难道没想过自己这样做我会多难过?他已经长大了,觉得可以不需要我这个哥了。他既然选了陆他山,就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喻晚吟使劲按了下喇叭,「你让开,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做这种选择,你真的这么讨厌同性恋吗?」宇文瞻问。 「我确实讨厌同性恋,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最好给我让路,被车子碾到别怪我没警告你。」跑车的引擎轰隆隆地响着,呈现蓄势待发的状态。 「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你明明知道两人的事情,却一直瞒着我,都是骗子。」喻晚吟踩下了油门,车子毫不留情地往前开。 宇文瞻眼疾手快,在车子即将撞飞自己之前躲到了一边。「你真撞啊!」他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 喻晚吟透过后视镜扫了宇文瞻一眼,终而驾车离开了。 他开着车直奔机场,也没时间动用老爷子的私人飞机去申请航道,就近买了一班去往古巴的飞机,欲逃离这个让他不愉快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明明韩逸舟和喻云飞伤他们两人这么深,明明母亲死得那么悲惨,为什么喻朝辞还是选择踏上了和喻云飞一样的道路。 喻朝辞凭什么可以这么毫无顾虑地和陆他山在一起。 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在登机之前,他收到了宇文瞻的消息:「你跑去机场做什么?你到底想去哪里?你非得把小鱼哥逼得抑郁才开心吗?」 「你只知道他会因此抑郁,就没想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吗?」喻晚吟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去往古巴的航班。 宇文瞻迟迟得不到回復,就开始打电话,然而电话根本打不通。 「哥回你消息了吗?」喻朝辞第九次前来询问喻晚吟的下落。 「飞古巴了。」宇文瞻无奈地道,「给他一些时间冷静冷静吧。」 喻朝辞自责地低下了头。因为贪图一时享乐,所以他根本没有把哥哥的这个隐藏危机当回事。这是他们两兄弟闹得最僵的一次,虽然语言寥寥无几,后果却十分严重。 陆他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垂头丧气的人道:「喻院重情,不会真的把你丢下的,他只是要一段时间说服自己。你别太紧张。」 「但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喻朝辞的眼睛红红的。 「给他点时间慢慢消化吧,亲兄弟哪有说闹翻就闹翻的。他越是生气,说明越是在意你,既然在意,就绝对不会放下。真正的失望与离开是悄无声息的。」陆他山道。 宇文瞻也道:「我贊同他山的说法,这些天你别去惹他,我也再想想办法把人从古巴请回来。你以后千万别对晚吟撒谎了,有些小事耍点小性子扯个谎可以,有些事不行。我把研究所里的琐事处理完了就过去,他山,这些天小鱼哥交给你了。」 陆他山点点头。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喻晚吟顺利地下了飞机。下飞机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中的消息。飞行模式一关闭,众多消息尽数冒了出来。但是相比于宇文瞻那个显示着「35」的聊天框,备註为「阿斯特拉」的聊天框上冒出的「1」更加吸引他。 「哥哥,你能不能回来?」喻朝辞并没有如他所愿承认错误,但是短短的几个字,却充满了无奈与渴望。看到这几个字,喻晚吟脑中就浮现起喻朝辞独自一人窝缩在角落的模样。 可是,这种可怜孤独的形象一下子被冲散了。因为喻朝辞已经有了陆他山,不再是一个人。 一想到这,喻晚吟又火速掐灭了手机。 他一如既往地找到了加西亚教授,以进修的名义留了下来。 然而才不过两天,加西亚教授就感觉出前来进修的喻晚吟似乎有心事,他不仅在听课时出神,还在神圣的手术台上魂不守舍。 第268页 好在病患的手术有惊无险。 把病人安顿好后,加西亚教授准备找喻晚吟谈话,但是还没叫住人,他却看到他的另一个学生——宇文瞻,同样出现在了这个城市。 宇文瞻直接拉走了尚且穿着白大褂的喻晚吟,风风火火地上了医院的顶楼。 加西亚并不是一个会对他人私事表示好奇的人。但喻晚吟是他得意门生,这两天的反常态度太让他上心了。之前哪怕是涉及花旗控股的大事,喻晚吟也是会和他直说的。 于是加西亚快步跟了上去。 顶楼,喻晚吟正在和宇文瞻争吵,三月的古巴本就炎热,而顶楼的空气也因两人的争吵变得更加燥热。 加西亚在中国任教了二十年,多少能听懂中文。 「你凭什么用责备的语气和我说话?我难道就不能有个人的情绪与想法吗?妈妈离开之后是我将他一手带大,他跟我一样都是被同性恋破坏了家庭,他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一类人,可为什么还是选择站到被讨厌的那一类人里面。这一次我就是想道德绑架,我就是想让他跟着我讨厌同性恋。凭什么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和陆他山在一起?」 在面对遭受打击而失去冷静的喻晚吟面前,宇文瞻只能一声不吭,扶着顶楼边缘的铁丝网,默默地咬着下唇内侧。 「再说了,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到了事无巨细都要由你来操心的地步。」 宇文瞻突的抬起眼,用有些发红的眼睛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外人从中调和。」因为一直认为宇文瞻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当宇文瞻的立场与他相左时,喻晚吟便忍不住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外人。」宇文瞻点点头。 这回换喻晚吟沉默。 他以为宇文瞻要被气走了。 谁知道宇文瞻突然上前两步,抬手箍住了他的下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宇文瞻就已经吻住了他,几步把他压到了铁丝网护栏上。相比于燥热的天气,宇文瞻的唇很凉很润,因为身体紧紧贴合,他能感受到宇文瞻胸膛之中难以安抚的心。 突如其来的吻,带给他的惊吓大于惊喜。等唇上的这双唇慢慢温热起来,喻晚吟开始有了挣扎的意思。 宇文瞻也很配合的松开双唇,箍着他下巴道:「我也是同性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你说这件事与我有没有关系,你以为我三天两头去你家真的只是为了蹭饭,以为我总跟你去参加各种研讨会是真的很空,是真的关心你弟弟才跟着来古巴吗?还不是因为你。」 喻晚吟的心也躁动起来,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愫,但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让他抬起了双手,只为推开身前满是压迫力的野兽。 但明明年少时和宇文瞻打架还能骑在对方身上把人揍,现在不管他怎么推都无法把人推开。 而喻晚吟越推越挣扎,宇文瞻越是有一种兴奋感与征服感。他已经克制了太久,从第一次看到正在化妆的少年时,他的心就产生了悸动,他一度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扮相的喻晚吟,可在他越发了解后,他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就是喻晚吟这个人,不论性别。 他再一次吻上去。 柔软的双唇暴力地缠绵着,扣住腰的手也越发收紧,仿佛将喻晚吟整个人揉进怀中,就能发泄宇文瞻突然爆发的野火。 喻晚吟能获取的氧气严重不足,心中情愫以及家庭带来的心理阴影将他左右撕扯,事实上他也完全使不上力,平日里不着调的宇文瞻在此时就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可是这样吻下去,他是知道自己会跟喻朝辞一样沦陷的。他不能把自己都背叛了。 于是他抬起膝盖,朝上奋力一顶。 宇文瞻顿时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折腾得浑身没力气,松开手不自觉地躬起了身。「你真下得去脚!」命根子被顶,是个男人都会疼得大骂。 喻晚吟大口地吸了周遭的空气,以惊恐的目光看了面目狰狞的宇文瞻一眼,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在下楼梯的途中,他的双腿一直是哆嗦的,实心的台阶仿佛是一层层的棉花。 好不容易下了一层了,他又撞上了加西亚教授。 一想到自己在手术过程中的失误,此时撞见加西亚教授让他更加心神不宁。他对老教授点了点头,想要绕开对方。 却不想加西亚教授叫住了他:「晚吟,你跟我来。」 此时,楼梯上方正好也传来了脚步声,是宇文瞻下来了。刚才的亲密行为着实击溃了他的防线,他只好迅速跟上了加西亚教授,在宇文瞻还没下楼前消失在了走廊中。 老教授习惯在高强度的手术之后补上一点高热量的果酱面包。他迅速地吃完一片,擦掉鬍子上残留的果酱后,道:「刚才手术险些出现问题,你以前不会犯最基础的错误。」喻晚吟在进行高温止血的时候,险些把高温止血钳夹在一条完好无损的血管上。 「抱歉。」喻晚吟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加西亚问,「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堵不如疏』,你以前有问题的时候总会问我,现在为什么不呢?」 喻晚吟陷入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你学过心理,应该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会让自己积怨成疾。」老教授引导道。 第269页 喻晚吟的唇几度开合,在面对老师十几秒的凝视后,他才缓缓开口把喻朝辞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一席话,加西亚问:「所以你才来了这里?以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喻晚吟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无法在那里待下去,只要待在家里,就会看到我弟弟,就会联想到他和陆他山的事。我无法接受他变成同性恋的事实,我们是兄弟,有着相同的经歷,他为什么要选择和喻云飞一样?为什么要选择背叛妈妈。」 「人终归是自私的,自私是刻在基因里的。」 「他的确自私。」 加西亚摇摇头:「不,除了他,你也是自私的。就算你为他付出了很多,出发点终归是为了你自己,必然是有利可图才会这样做,这个利并不局限于物质,也可以是情感上依赖。人是不会一直做对自己不利的事的。」 喻晚吟不理解:「可是我将他带大,我只是不想让他和喻云飞一样。」 「这本身就违背了你推崇的『课题分离』。」加西亚觉得还是有些血糖不足,又补了一片果酱面包,「不过我指的自私并不是这一点。你是真的不能接受他变成同性恋吗?」 喻晚吟愣了一下。 加西亚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喻晚吟,是时宜地再补问了一句:「还是不能接受他先于你变成了同性恋,让你这几年来对宇文情感的克制变得一文不值?」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快完结了,越到收尾越难写,再加上三次元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拖了好久才更新了一章。 第136章 韩逸舟死了就好 喻晚吟仿佛被戳中了逆鳞, 羞赧、愤怒、惊讶等一系列五味杂陈的情绪一下子跃然于脸上。 他正欲开口解释,却不想加西亚教授用自己的分析堵住了他的嘴: 「你们两人被我带着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和宇文的关系有些微妙。你总对他表现出一系列非常矛盾的心理。就比如, 你和他经常会因为抢一个课题吵的不可开交, 可明明这只要你们进一个组就能解决问题。再比如, 他组里有女同学必定会『倒戈』进入你们一组, 有几次还是你开口向我要人,要求我把女同学分配到你组中。」突然明白喻晚吟小心思的加西亚笑了笑,试图环节办公室内的气氛, 「我单纯地以为是你们俩关系差, 但当宇文瞻受到的他人质疑,哪怕是被其他教授质疑时,你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对宇文表示肯定。你们两人时好时坏的关系, 让我匪夷所思。」 「这只是很正常的同学关系。」喻晚吟试图狡辩。 「我不认为你在面对正常同学的亲吻时,会足足愣上七八秒。」 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唿唿声,除此之外,办公室内再无他响。 喻晚吟神色愕然, 燥热瞬间涌上面颊,颤抖的嘴唇几度张合。 加西亚教授耸了耸肩膀,尴尬地笑了笑:「抱歉, 我也不是故意窥探。感觉你这些天状态不对,我就想找你谈谈,谁知道看到你被宇文瞻拉走了。」 「我是没反应过来才会愣那么久, 我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喻晚吟据理力争道。 加西亚上前几步, 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道:「晚吟, 有些事就算你骗过了别人, 但终究骗不过自己。同性恋不是错,错的是你那骗婚的父亲,同性恋也不是耻辱,同性相恋是一种极其原始的基因,动物界中都有极多的例子存在,人虽是高级动物,却也无法避免。」 喻晚吟摇摇头,无法接受这种说辞。 加西亚继续道:「那你讨厌朝辞吗?讨厌你自己吗?」 喻晚吟沉默不语。 「你和你的弟弟,都传承了一半你父亲的基因,如果你讨厌他的一切,为什么不讨厌自己和你弟弟?」 「加西亚教授,这两者之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老教授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你父亲有错,所以整个同性恋群体都有错,所以你厌恶。但你和朝辞也是你父亲的一部分,你为什么可以双重标准,不厌恶朝辞和你自己呢?」 喻晚吟陷入了沉默。 如果换成意志脆弱的人,当有人这样质疑,必定会陷入深深的自我矛盾之中。但加西亚知道喻晚吟不会,他的这个学生已经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现在又怎会被他的三言两语而弄得自我怀疑。「晚吟,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确实不喜欢宇文吗?我也不是刻意撮合你们两人,而是不愿意看到我的得意门生因为这件事而情绪低迷。明明之前去童〇女〇支岛的时候,你那么地坚决果断,为什么在这种事上反而无法面对?」 「我真的、真的对宇文瞻没,没有朋友、同学以外的意思。」喻晚吟的声音有些打颤,说西班牙语的舌头险些没捋过来。 加西亚教授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用严肃地眼神看着他,道:「那我现在就拉宇文过来,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有那个心思。」 喻晚吟闻言,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因为想拉住教授。 老教授垂眼瞥了一眼学生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兀自往办公室外走。 喻晚吟不停地按压着自己的大拇指,看着教授一步步往前。在加西亚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他终于开口:「教授,我和宇文的事情不必麻烦你,我自己会和他说明白。」 第270页 加西亚温和一笑,转身后却又切回严肃的模样:「希望明天见到你,你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先回去吧,下午的实验课好好准备。」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喻晚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走廊上的地砖,脑中一遍遍地盘问着自己,是不是一切就如教授所说的一样,只是自己不愿承认。 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宇文瞻动了心。 不愿承认自己不认同喻朝辞和陆他山的关系只是因为自私心在作祟。 因为讨厌韩逸舟,就把站到韩逸舟的对立面,还要求弟弟站队。可在宇文瞻长年累月的陪伴下,他的心产生了动摇,但是看到和自己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的弟弟,他又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感情,不断地说服、欺骗自己对宇文瞻的感情只是简单的同学友谊。而当喻朝辞不再同仇敌忾,强烈的自私心让他觉得是喻朝辞背叛了他。 由于思考太过深入,他甚至都没听到走廊中的脚步声。 等一双鞋子出现在他视野中时,他才发现宇文瞻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被拒绝过后的宇文瞻神色难堪,即便知道自己被拒绝得很明确,仍然放不下喻晚吟。明明拒绝就代表着,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晚吟……刚才,对不起。」宇文瞻开口道。 喻晚吟面无表情,径直往前走。 宇文瞻犹豫了一下,马上紧随其后,一路到了两人发生亲密关系的顶楼。 「晚吟,你说句话。」对方一言不发的状态,让他非常担忧。 喻晚吟抬起手轻轻地抓住了铁丝网围栏,慢慢地把视线汇聚在宇文瞻身上,问:「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宇文瞻懵了一下。 「我似乎感觉到你在发抖,心脏也跳得很快。」喻晚吟的音色很凉,很有穿透力,恍若在一个华丽的高天殿堂之中响起的神明清冷的声音。 宇文瞻道:「我控制不住。」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人都会紧张,只看是否会表现出来罢了。 喻晚吟骤然收紧了掐铁丝网的力道,伸手把宇文瞻拉了过来,把人圈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因为动作有些粗鲁,宇文瞻的身子「砰」的一声撞在了铁丝网上,随即发出了「嘎啦嘎啦」的沉闷声响。 突如其来的拉扯让宇文瞻没反应过来,待他垂眼去看眼前的人时,他只看到喻晚吟迅速凑过来的脸。随后,他的唇再一次触及了梦寐以求的柔软与微凉。 又一次的,他的血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没有对喻晚吟这一行为感到疑惑,也没有像喻晚吟一样表现出拒绝,而是干脆利落地把距离自己尚有一拳身位的人拢了过来,随后反客为主。 舌尖小心翼翼地在唇瓣间试探,对方没有拒绝。 慢慢地撬开齿贝,对方的唿吸愈发急促。 终而和口腔中的柔软贴合缠绕,对方的身体也发抖得更加厉害。 宇文瞻以为对方是怕了,想拒绝,于是又意犹未尽地拉扯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却发现此时的喻晚吟闭着双眸,睫羽轻轻地扇动着,神情之中看不出一丝的不情愿,反而有种破开了枷锁,欲做尝试的期待感。 白皙皮肤上带着轻纱似的微红,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喻晚吟。 于是,他毫无顾虑地亲吻上去,环着对方将人按在铁网上,开始攻城略地式的亲吻。不同于之前泄愤似的吻,这一次他吻得热情而温柔。 鬼知道这样的情形在他梦境中出现过多少次。 有一次缠绵的梦境醒来,他正好看到坐在对面奋笔疾书的喻晚吟。还是少年的喻晚吟见他醒了,对他温温一笑,说:「还好你打瞌睡不打唿,不然图书馆的氛围都要被破坏。」那时候只有鬼才知道他有多尴尬,随后以睡后洗脸的理由冲进了洗手间。 吻得越发深入,环着腰肢的手不禁收得越紧。宇文瞻恨不得把对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免得这奢求许久的缠绵突然消失不见。 渐渐地,狂热退却,只剩缠绵。即便没有任何经验。他也用极尽自己所能的温柔来取悦心上人。 捲来舌尖轻轻吸吮,再用齿贝慢慢磨咬。人的舌头是非常灵活的感知器官,他钻研最多的就是人体,所以完全知道怎么样施力才会给予对方最享受的体验。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喻晚吟身体上的变化,还有了轻微的喘息声。 然而对方的感情渐渐投入,宇文瞻却逐渐清醒。身为一个理科生,喻晚吟的行为引发了他的求知慾,他开始思考喻晚吟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想法,这样投怀送抱。 然而就在他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之时,他的嘴唇被狠狠地咬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他吃了一惊,马上和人分开,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干嘛,他的脸又挨了一拳。 这种从天堂跌至深渊的感觉,让他一脸懵然。他再看向喻晚吟,发现对方红着脸,眼神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怒意,要杀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宇文瞻揉了揉自己的左脸颊。对方的一拳打得挺用力,然而他并未感觉到过分疼痛,可能是大脑过度分泌的多巴胺盖住了痛觉。 喻晚吟怒目一瞪,没有给任何解释,匆匆离开了顶楼。 半个月后。 宇文瞻从古巴归来,却没有带来人与好消息。除了刚开始两人有过碰面,但后来的十几天,宇文瞻再也没有见过喻晚吟,不仅喻晚吟有意躲避,还有加西亚教授丛中阻拦。 第271页 见不到人、联繫不上人的日子过了十余天,无奈的宇文瞻只好回国。 得到这一消息的喻朝辞眼神再次黯淡下去。。 陆他山在一旁註意到了他双眉耷拉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把刚烤好的切片饼干拿了出来了。在喻晚吟不在的日子里,陆他山充当起了哥哥的角色,每天都会花时间陪喻朝辞吃饭,哪怕mivanluu还有一堆公事要处理。 喻朝辞虽然看起来独立,但事实上他习惯了有人在身边,小时候是妈妈,成长过程中是哥哥,现在变成了陆他山。 「那天我不该贪玩的……」从不会认错的人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问题。 「喻院迟早会知道,不要再去想了,多给他一点时间慢慢接受吧。」陆他山轻轻一瞥切片饼干,「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但喻朝辞还在那儿自怨自艾,仿佛把自己围在一个圈子里。 陆他山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捏住了他的双颊,眯起眼睛道:「我抽空给你做饼干你现在连正眼都不看?」 「痛————」吃痛的人拧紧了眼睛,迅速从自闭的状态中出来,「陆他山我要跟你绝交!和人相关的事情你是一样不干!」 「也不是第一次听你骂我不是人,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算一种夸奖。」陆他山尽情地捏着他的脸,面上的笑容不减。 喻朝辞悻悻地打掉对方的手,并翻了个白眼,随后一连吃了好几块「胖迪迦」切片饼干,把自己的嘴巴塞成了仓鼠模样。 看到对方面颊微鼓,嘴边还带着饼干碎屑的模样,陆他山不由地愣了神。好像小时候和老师一家一起用餐时,他也曾看到喻朝辞这样气唿唿地胡吃海塞过,嘴角带着一粒米饭,模样非常可爱。 甜食让喻朝辞的心情好了很多。就在这时,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有人发来了消息。 他赶紧拿过手机瞄了一眼。这几天只要手机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他就会很亢奋,就怕错过了哥哥的回覆。以前,这样的亢奋之后迎来的只有失望,但是这一次,他直接把自己噎到了,拍着胸口差点欢唿起来。 因为喻晚吟回消息了:「韩逸舟都还没被判死刑。」 这句消息之前,是喻朝辞发过去的询问:「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肯接受这个事实?韩逸舟犯下的错为什么要我和陆他山来承担?」 陆他山递来一杯柠檬水,道:「平时见你挺有风度的,遇到什么好事了?」 喻朝辞急忙灌下两口水,说:「哥哥回我了!」他马上把好消息展示给了陆他山。 陆他山凝视了屏幕好一会儿,道:「喻院的意思,是不是只有韩逸舟被定死刑了就可以回来了?」 经过几个月的立案调查,警方在承心、麒麟等多方面的协助下,已经掌握了韩逸舟的犯罪证据,韩逸舟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d籍和公职,而且庭审提上了日程。韩逸舟被判处死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尚且不清楚是死缓还是立即执行。 「好像是……」喻朝辞喃喃道,随后回了一句过去,「是不是韩逸舟死了你就能回来?」 然而喻晚吟没有回覆,就好像之前的回覆并不是喻晚吟本人发出来的。 又是一个双休日,在严欢朔的带领下,喻朝辞找到了被关押在看守所的韩逸舟。几个月不见,韩逸舟的状态与喻云飞无异,头髮染白了一大片,鬍渣密集,眼神浑浊。 在看守所里,犯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中最被人看不起的就是因伤害妇女、儿童而被关押的那一批。韩逸舟组织妇女代〇孕、未成年卖y、贩卖未成年器官且致人死亡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看守所,因此看守所里的老大哥基本隔三差五就找他麻烦,狱警面对这一暴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被折磨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韩逸舟,在看到喻朝辞之后突然打起了精神。大厦已倾,帝国崩塌,他的日子已经走到头了,现在喻朝辞来了,他怎么能不抓住时机对情敌之子来一次致命打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韩逸舟笑了笑,失去了保养的嘴角皮肤已满是皱纹。 喻朝辞对着人拍了一张照,将对方落魄的模样发送给了喻晚吟。「你毁了我的家,我当然要在你死之前看看你。」他坐下来,神色淡漠地看着对方。每一次见到韩逸舟,韩逸舟都能给他带来打击,这一次,他想看韩逸舟痛苦一回。 「要死的人很好看吗?」韩逸舟嗤笑一声,本能地想翘起二郎腿,将相握的双手放在腿上,但是被镣铐限制了行动,「我是没想到我会栽在你们两兄弟手里,明明小时候对你们这么好,可怎么就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就算是白眼狼,也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比一个杀人无数的禽兽好多了。」 韩逸舟轻轻耸了耸肩,道:「要不是我劝云飞找一个老婆,你和你哥估计都不会来到这世界上,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喻朝辞并没被激怒,反而气定神闲地道:「你不要觉得你一直掌握着喻云飞,觉得他会始终围着你转。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本想和妈妈一起过好日子。他背叛过你一次,就会背叛你第二次。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那些罪证里,有一半是谁提供的?」 韩逸舟愣了一下,心神不定起来。但是将将过了十几秒,他就意识到是喻朝辞故意在那儿诛他的心:「他的话你也会信?他想跟徐静静过好日子,简直笑掉大牙。」说着,他开始咯咯咯地笑起来,瘦削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就像磕了药后精神过渡亢奋的人。 第272页 但是喻朝辞是信这件事的,事实上,喻云飞确实提供了韩逸舟一部分的罪证。然而就在他认为这是韩逸舟的垂死挣扎时,韩逸舟却冷不防的反问了一句: 「你以为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外贸採购旺季,最近三次元工作真的太高压,每天回到家之后就完全没心思构思,只有在睡觉前会好好想一下该怎么写,但是想着想着直接秒睡。每天写个几百字,终于凑出来一章。下一章就是完结章了,我尽量在一礼拜内放出。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37章 「好,我的少年」【正文完】 母亲的死是喻朝辞心中的一道坎, 所以明知从韩逸舟口中说出的话未必是真,他依旧克制不住地收紧了置于桌上的双拳,眼神中也流露出迫切之意。 韩逸舟嗤笑一声, 作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片刻后, 他缓缓道:「你这傻孩子, 如果你不说出我和你爸的关系, 你妈纵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也不至于郁郁而终。你的口无遮拦,也是害死你母亲的原因之一。」 无可否认的, 韩逸舟总能精准地捅到喻朝辞的痛点。听了这句话的喻朝辞已经陷入了自责之中。 「你的妹妹, 也是在那个时候没的。徐静静流产以后,被安置在了康圣月子中心,巧了, 那家月子中心的老闆和我有过照面。」韩逸舟捻着干燥起皮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女人在怀孕期间情绪本就不稳定,流产后更容易遭受打击。」韩逸舟终于捻掉了手指上的那块死皮,抬起头正视着喻朝辞道,「我就让我朋友清空了你妈病房周围所有的产妇, 然后给她听了点再正常不过的声音。」 喻朝辞捏紧了拳头,红着眼问:「什么?」 「野猫的叫声,」韩逸舟说, 「每到晚上,她隔壁房总会响起野猫发q时才会有的叫声,你应该知道那声音像什么。」 野猫发q的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因为丈夫婚内出轨遭遇流产的孕妇, 在精神最为脆弱的时候, 被一阵又一阵婴儿啼哭声折磨得屡屡从梦中惊醒, 长久下去, 精神崩溃程度可想而知。 「徐静静那时候可没有娘家人, 流产在院的时候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又疯又闹的女人哪里会招男人的喜欢,徐静静在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模样,败坏了她在你爸心中的好感,所以就算你爸在月子中心陪床,也对周边房间发出的猫叫声置若罔闻,由着你妈渐渐变得疯疯癫癫。」 病因一旦种下,喻朝辞温柔的母亲就再也回不来了。回家后,她常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像自己还怀着孩子,有时候发起病来就会对着两兄弟一阵毒打,喻朝辞脖子上,常年被choker遮住的刀疤就是徐静静留下的。 即便徐静静重重地伤过两兄弟,喻朝辞和喻晚吟也从未因此恨过母亲,而是对酿成这场悲剧的韩逸舟与喻云飞深恶痛绝。 审讯室内,换气扇「呜呜呜」地吹着,空气十分压抑。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韩逸舟的笑意愈发诡谲,他就像一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变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喻朝辞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的模样。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喻朝辞抬起眼,问道:「所以你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加难过,还是为了让我更加憎恶喻云飞?」 韩逸舟往椅背上一靠:「有什么事会比看你难过更开心?」 喻朝辞吐出一口气,用轻松的语气道:「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身边还有很多在乎我的人,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因为妈妈的死而消沉。」 韩逸舟愕然。 而轻松的语气过后,喻朝辞突然将身子凑了过去,低声道:「至于喻云飞的所作所为,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就算是他配合你逼疯我母亲,那又如何?我对他加深仇恨,改变得了我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吗?不能。」 这样的喻朝辞,显然不是韩逸舟想看到的,他觉得,喻朝辞应该倍受打击才是。 「你临死前告诉我这些,不会是想让我送喻云飞一程,把他带下去陪你吧?」喻朝辞猜测道。 韩逸舟没说话,但是愈发凝重的表情已经证实了喻朝辞的猜想。 以喻云飞目前的状况,主动赔偿了塌桥事件家人的经济和精神损失,判个无期绰绰有余,死刑还得看法院起诉方和辩护方的律师。但如果喻家两兄弟还念着一点父子情分,确实能为喻云飞争取免除死刑。 喻朝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已经绷紧了肌肉的韩逸舟:「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死刑真是太便宜他了,让他在牢里独活,被狱友欺凌,一个人去地老天荒,不是更好吗?」 「喻朝辞!他间接杀了你母亲!」韩逸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几乎跳了起来,却被镣铐固定得死死的。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喻云飞能够陪着他,到死都陪着。 「那又能怎样呢,」喻朝辞眯眼一笑,厌世脸在笑起来时意外地甜,「你一个人死就好了,你那么爱他怎么可以让他陪你去死呢。而且他可是我爸,让他陪你死,我可不允许。」说完,他转身就走。 韩逸舟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目眦尽裂地审讯室内咆哮、挣扎。因为挣扎得太过用力,他的手腕被镣铐勒出了血痕: 第273页 「喻朝辞你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喻云飞杀了徐静静,他不能活着!」 「喻云飞是帮凶!」 「喻云飞是为了我才杀的徐静静!」 在门口看守的警员立时沖了进去,按住了发疯似的韩逸舟。 韩逸舟挣扎得满头大汗,明明已经看不见喻朝辞的身影,嘴里还絮絮叨叨着一定要让喻云飞陪他一起死。 审讯室内光线昏暗,审讯室外阳光明媚。 喻朝辞对一直帮忙的严欢朔道了一声谢,约定请客时间后便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秘银色的豪车内,陆他山正在开视频会议,高清的会议室背景、mivanluu高层皆投影在后座前的电子屏幕上。他刚刚结束髮言,突然通过车窗看到了似乎垂头丧气的喻朝辞。 「你们继续,我失陪一下,héliodore把会议内容整理好发给我。」陆他山道。 组织会议的助理认为老闆离开得太突然,这场会议非常重要。但是他对此无可奈何。 喻朝辞打开车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电子屏幕上不同肤色的mivanluu高层,但是视频很快就被中断了。「你在开会?」他诧异地问。 「差不多了。怎么样,韩逸舟在里面如何?」陆他山问。 喻朝辞垂下眼,一言不发。知道妈妈是被硬生生逼疯的,他心里难免压抑。明明在进去之前,他自我疏导过无数次,没必要因为韩逸舟的话而难过。 陆他山无奈地嘆了口气,心道这孩子真的会给自己添堵,明明每次见到韩逸舟心情都会消沉,却偏要用幼稚的方式向喻晚吟证明韩逸舟落魄、痛苦的处境。他微微张开手,用眼神示意喻朝辞来他怀中。 「你干嘛。」喻朝辞双瞳往侧边一斜,觉得莫名其妙的。 「难道现在的你不需要安慰吗?」陆他山反问。 「我有这么弱吗?你什么表情,看不起谁呢。」喻朝辞骂骂咧咧地翻了个白眼,小猫批脸一垮,双手靠胸一抱,靠在了后座上。 「是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陆他山淡淡一笑。 「那也不用这么腻歪的方式,」喻朝辞心说只有女人才会这样。 「那我换个说法。」陆他山收回双手,「明知道自己看到他准没好事,非得没事找事去里面挑衅人,一脚踢到石板又蹲在角落哭哭啼啼,小鱼同志,你难道真长了颗鱼脑子?」 喻朝辞立时面露窘迫,生气道:「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不会安慰可以不安慰。」 陆他山再次伸出双手。满脸别扭的喻朝辞让他的嘴角颇有几分取笑之意,但眼中尽是温柔和耐心。 喻朝辞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司机位,几番犹豫后一头扎进陆他山怀中,用酸涩的鼻尖厮磨男朋友温暖的脖颈。 陆他山用恰到的力道将人圈在怀中,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乌髮:「我在。」 喻朝辞没说话,心中那种难受,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 「以后都见不到了,不管他再说什么,都是你赢了。」陆他山用拍婴儿似的力道轻拍着他的背嵴。 喻朝辞眼眶微热,从对方怀中钻了出来,主动吻了上去。 陆他山只觉得现在的喻朝辞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因而回应亲吻之时只敢用最温柔的力道,用最原始的肌肤接触来安抚小男朋友的心。 漫长的深吻结束,喻朝辞再次钻入陆他山怀中,坦诚地享受着被人包围的温暖。 「去游乐城吗?」陆他山在他耳边问。 「你不是还有会议吗?回公司吧,我没什么事。」他道。 「相比于那些有能力的工作狂,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需要我。下不为例。」会议可以以后再开,但如果连喻朝辞需要被安慰的时候他都没能陪在身边,其他时机他更加不用被需要。 南方的春天一晃而过,随着喻朝辞生日的到来,夏意也愈发浓烈。喻朝辞23岁生日宴当天,正好是法院宣判韩逸舟的时刻。 韩逸舟因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数罪併罚,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在生日宴会上得知审判结果的喻朝辞很平静。在面对无数社会名流的生日祝福时,他扫了一眼会场,依旧没有看到最想见的人。 从小到大,喻朝辞每年都过两次生日,一次是农历,一次是阳历。长辈们都兴农历生日,次次大肆操办,久而久之,喻朝辞也觉得很重要。而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喻晚吟却依旧没来。 忙碌而空荡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如果不是陆他山来实验室找他,他都忘了今天这个日子。 「想好今晚去哪儿吃了吗?」进入实验室的陆他山问道。今天的陆他山依旧打扮得精緻,得体。 虽然是职业使然,喻朝辞心理却在暗忖「每天打扮得这么正式到底给谁看」。随后,他扇着试香纸若无其事地道:「跟平时一样,昨天院里又聘了个厨师,做出的菜口味非常独特,今晚就吃他准备的。」乳香的浓度还是偏高了,过于浓烈的乳香不会唤起病人对母亲的思念,反而会让人觉得刻意。 「这么简单?」陆他山反问,「不来点特别的吗?我为你包了场。」 「嗯?」 「今天你生日,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喻朝辞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笑了笑:「农历已经过了,阳历的今年就不过了吧。」哥哥也不在,没必要再操办第二次。 第274页 「你不愿意,那我不勉强。」陆他山随即打通了电话,让原本准备好的特摄皮套组演员今晚不用再来了。 然而喻朝辞一听到特摄皮套四个字,马上凑上去问:「有皮套老师要来?」 陆他山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人听到和奥特曼相关的就走不动路了:「是,特地从国外请来的。但你不是不想过吗?」 「别,我想看。」喻朝辞立马脱下白大褂,一副按捺不住的模样。 「等等。」陆他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黄金徽章,比硬币大上两圈,上面雕刻着雷欧的弟弟——阿斯特拉。给他别上后,陆他山解释道,「这是入场券,不戴不让进。」 他眼里又欣喜又有些尴尬:「这种东西我都小心翼翼地喜欢的,你让我戴出去社死吗?是入场券你怎么不戴?」 「你都因为这个社死好几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今天的我是工作人员,所以不用戴。」随后,陆他山强拉着满脸不情愿地喻朝辞离开了实验室。 好在天黑,一路有专车接送,主题餐厅的员工有职业素养,喻朝辞并未因戴了一个奥特曼的黄金徽章而感到不适。到了包场的剧院餐厅,他才得知宇文瞻也在场。 「哟,可算把这个工作狂拎出来了。胸口的徽章可真晃眼,雕刻手艺不错。」宇文瞻夸赞道。 喻朝辞咳了一声。 「快来,赶紧给我们的小鱼哥过生日。我肚子饿好久了,正主没来我都不好意思吃。」宇文瞻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主题餐厅被布置成了一个剧院,餐桌之前正好是一个庞大的舞台,舞台上帷幕还未拉开。 喻朝辞小声问:「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们还这么兴师动众地给我布置这种。餐厅里的员工会不会保密?」虽然嘴上饶是介意,但是他的眼睛却闪着星光,期待帷幕之后出现的银色巨人。 陆他山把他按在椅子上,说:「这餐厅虽然是知景拿来玩的,但客户的保密工作是服务基础,不用担心。」 听到这个,他彻底放下警惕。 随着帷幕拉开,音乐声响起,舞台剧缓缓上演。对比业余团队,专业的团队不论是道具、特效还是音乐,都是无可挑剔的。喻朝辞甚至仅凭皮套下的身体曲线,就认出了皮套演员的本尊。 这边喻朝辞看得津津有味,餐厅的员工也开始上菜。上菜的员工都穿上了皮套,而且全是昭和、平成这些年代的老奥。舞台上的全是令和之后的新奥,可能是老奥的皮套演员都已年迈,无法再进行剧烈的动作戏的缘故。 身后有人越过肩膀上菜,正集中精神的喻朝辞吃了一惊,但是看到熟悉的「雷欧」后,他的目光顿时愣住了。「还有这种服务的?」 「这不就是人民币的力量?」宇文瞻调侃道,「有好看的东西,这下子连哥哥都忘记了吗?」 喻朝辞怔怔地看着身边的「雷欧」,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骂道:「你不会说话就不要待在这里了好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呀,这剧场可是我准备了很久的,你还想赶我走?你到底有没有想晚吟啊?」宇文瞻接着问。 看着斗嘴二人组的陆他山扫了一眼「雷欧」,只笑笑不说话。 「不想。今年生日不来,以后都别来了。」撂下话,喻朝辞正好肚子饿了,于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身前的餐盘上。他以为陆他山会叫人准备应景的日料才是,然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碗长寿面。 这长寿面做得别样精緻,海陆空的鲜美尽在其中,高汤呈现醇厚的乳白色,配合着星星点点的金红色虾油,很难不让人食慾全开。 但这碗面刺激的不只是他的食慾,还有他最深处的记忆。 小时候,妈妈也会给他做这种高汤面,汤面上通常会摆三荤一素,而面也是经过繁琐工艺揉至而成的虾肉面,既有虾肉的鲜美,也有虾肉的劲道。 那时候哥哥经常会抢他的面吃。因为虾肉面中肉与面的比例太难掌控,他们的妈妈通常只有在家里有人生日时才会做,因此一碗面显得格外珍贵。 而后来,做生日面的人变成了哥哥。因为男孩子长身体胃口越来越大,所以哥哥在汤面上摆放的食材也越来越多,演变到现在,就是六荤两素,虾面一海碗。这样一碗,他能连面带汤吃干净。 「你们叫厨师做的吗?」喻朝辞看了看陆他山,又看了看宇文瞻。 「当然,生日怎么能少得了长寿面。」宇文瞻得意地道。 陆他山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被感性主导的喻朝辞也顾不得舞台上打斗剧烈的怪兽与奥特曼,不紧不慢地试吃起来。 先喝汤,这汤香浓醇厚,鲜而不腥;再品面,这面韧性劲道,爽脆弹牙。 前一口还饶有风度的喻朝辞,在吃下一口时突然迫不及待起来,因为这个长寿面和哥哥做得如出一辙。「它像哥给我做的。」此时的喻朝辞有点懵,他左右看了陆他山和宇文瞻,试图让两人给个答案,「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厨师啊。」 看着眸光微动,一脸渴求眼神的喻朝辞,宇文瞻率先破防:「你这舌头也太吊钻了,一年就吃一次的东西都能尝出来的吗?」 从宇文瞻那儿得不到答案,喻朝辞改看陆他山:「我哥呢?」 陆他山是向来抵不住喻朝辞这种可怜兮兮地眼神的,本来想再保密一会儿的,这会儿直接用眼神示意了喻朝辞身边的「雷欧」一眼。 第275页 喻朝辞的目光马上再次落到了雷欧身上。 其他上菜的「老奥」都走了,但是只有「雷欧」留在了他们位置身后。 宇文瞻无奈地摇了摇头:「小陆,你太宠着小鱼哥了,不是说好要保密一会儿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喻朝辞直接起身,就差暴力去摘「雷欧」的头套了。 「晚吟,摘了吧。你弟的舌头都已经被你养刁了。」宇文瞻说。 在喻朝辞期待的目光中,「雷欧」抬起了手,慢慢地摘掉了头套。头套之下,是髮丝凌乱,还被皮套捂出了一声汗的喻晚吟。喻晚吟对着惊愕到双唇微张的弟弟笑了笑,说:「小鱼哥,我不在的时候生活作息还正常吗?」 突然出现的哥哥,让喻朝辞惊喜到了惊吓的地步。他就跟呆头鸡似的立在那儿,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没想?」 喻朝辞还是激动地说不出话,鼻子已经泛起了一阵酸意。 「他哪里会不想。」宇文瞻在旁用非常欠扁的语气道,「我们的小鱼哥啊,因为哥哥离家出走,难过得每日茶饭不思,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呜呜的,好可怜啊——晚吟你真是铁了心,哎!!」 还没等宇文瞻把话说完,喻朝辞的腿就扫了过来,正狠狠地往他的屁股踹过去。好在宇文瞻动作迅捷躲得快,不然白色西裤上就要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你tm的给我闭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被宇文瞻道破的尴尬,哥哥回家的喜悦统统化为羞赧。于是喻朝辞开始追着宇文瞻跑,一副纵使天塌地陷,宇文瞻必须被锤死的觉悟模样。 面对气势汹汹的追逐,宇文瞻有点后悔了:「我都帮你把晚吟叫回来了,你怎么还要揍我,你讲不讲道理!」 「你停下我就饶你不死!」 「晚吟,你管不管你弟弟?小陆,管不管你男朋友啊,我们可是同志。」劝不来喻朝辞的宇文瞻开始向两位看戏的求饶。 喻晚吟笑了笑,说:「先别闹了,把生日面吃了,给你准备的舞台剧不看了?」 哥哥给了台阶下,喻朝辞才停下脚步,佯装生气地回到位置坐下。「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回想起哥哥离家出走那天的尴尬事,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生气了?」 喻晚吟只字不提当天的事,只说:「韩逸舟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必要作茧自缚。在古巴的这段时间里,教授很照顾我,等回家我慢慢说给你听。」 喻朝辞抿嘴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兄弟言归于好的相见很平淡,但是两兄弟都知道,对方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这种感情,男人总羞于表达。 长达三小时的舞台剧结束,喻朝辞尽兴而归。宇文瞻和喻晚吟上了同一辆车,他自然也陆他山负责送回。 静谧的车厢中,喻朝辞很想为这次的生日会道谢。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不仅有哥哥陪伴,还有陆他山。但是他总羞于表达,所以一声「谢谢」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今天是你二十三岁生日,从明天开始,你就二十二周岁了。」陆他山突然道。 「嗯。」这句话让喻朝辞有种「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感觉。「又长大了一岁。」 「所以我们去签意向监护吗?」陆他山看着他。 「意向监护?」这个词,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 「我们国家,同性恋结婚目前还不受法律保护,所以只能以双向意向监护作为合法渠道。」陆他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小巧而精緻的鳄鱼皮匣子,将里面的戒指展示在他面前。「愿意吗?」 再迟钝的人,听到这两句话都明白意思了。于是喻朝辞白皙的面颊一瞬间涨了个通红。 陆他山的手稳稳地托着戒指盒,道:「也许有点急,但是我怕哪天你突然跑了。」 喻朝辞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自从家庭变故后,他变得不再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但是现在,他头顶的阴霾已经彻底散去。于是,他道:「明天就去,谁怂谁是狗。」 陆他山勾唇一笑,把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而后将人拥入怀中:「好,我的少年。」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本来定于五月份完结,那时候预计还有十章左右,结果因为工作原因一拖再拖,而且大纲也越撸越长,硬生生地把十章扩写成了二十几张,我妹到今天还在吐槽我说为什么我一个结局能写六个月。 拖更的木木在这里向小天使们鞠个躬,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也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小说在今天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