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丞相的和离妻竟是女战神》 第1章 选妾 “央央,你觉得这几个姑娘如何?” 不待叫央央的年轻妇人回答,主位之上,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已然开口介绍。 “这站在最右边的,是李姨娘娘家的侄女,中间的的两个,是户部侍郎家的双生庶女,至于这左边的嘛,你也见过,我娘家的侄女思思。” 央央看向自己眼前这一排美的各有千秋的女郎,眉头微皱,“母亲这是何意思?” “央央啊,你与予怀成亲也近一年,无所出,予怀呢,也二十五了,旁人这年纪,娃娃都上学堂了。” “予怀是家中独子,如今他已然身居高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替言家开枝散叶。” “所以啊,我想给予怀纳个妾……” 央央打量着眼前四个女郎,还真是个顶个的漂亮,除了王家女郎王思思。 倒不是王思思丑,只是在其他三个面前显得不出色。 王思思怨恨的看了旁边几个比自己美艳的女郎,不明白姑母为何要这样安排,这样不更显得自己一般了?还怎么会选自己? 言王氏看着王思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小妮子,脑子怎会如此蠢笨?自己一心为她谋划她难道不知道? 央央心道,这言王氏是知道自己对言予怀一往情深,救了他后就跟着他回了言家,后来又挟恩要求他娶自己,就算是给他纳妾,也会找对自己没有威胁的。 眼前四人中,就言王氏娘家的侄女王思思姿色平平,看起来最没有威胁,故而选她的几率也会是最大的。 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可惜,要让她失望了了,自己谁也不会选! 言王氏显然有些着急,催促,“央央,你快选一个,莫耽搁时间,选完了我好派人送几位女郎回府。” 央央不急不慢,淡淡开口,“我虽与言予怀认识近一年,成亲却是不到半年的时间,我更是在成亲后留在雍州陪着您和姨娘。” “言予怀呢,更是远在都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开不了枝,散不了叶也正常。” “就算给他纳上一百个一千个妾,他还是开不了枝。”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改口,“哦,不对,倒也是能开枝散叶,不过,这开的谁家的枝,散的谁家的叶,那就不知道了。” 言王氏的脸色一下就黑成了锅底,“你在怪我半年前不让你和予怀同去都城?” “你一来历不明的妇人,更是不懂什么规矩,那时若让你跟着予怀同去都城,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笑话我们言家没规矩?” “我们言家可是延续上千年的世家,更是世家之首,你作为言家夫人,多少双眼睛会盯着你?”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待你学好了规矩,我还能不让你不去都城?” 央央冷笑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说是将自己留下来教规矩,这成亲半年,什么都没教。 虽然自己也不想学,但是这教与不教,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这摆明了就是要将自己留在雍州蹉跎至死,而后将她那有规矩的娘家侄女儿送到言予怀身边。 央央的冷哼声让在此事上原本就心虚的言王氏心生不满,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心里明白。” 原本还伪装的言王氏伪装不下去,让人带了眼前四位女郎下去休息喝茶。 “予怀往年时隔两个月左右就会回来一次,自从和你成亲后,这都半年没回来,这件事说白了都是你的问题。” “你不讨予怀喜欢,所以他就算是有时间了也宁愿待在都城不回来!你有时间在这儿与我顶嘴,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央央正要反驳,下位坐着的姨娘走过来拉央央的衣袖,压低声音,“央央,不要再说了。” 言王氏看到姨娘言李氏就把怒火转移到了姨娘身上。 “李氏,我看你是予怀的亲生母亲,尊重你,才让你一起过来看看,但这不意味着你一个姨娘有在这里说话的权利!!!” 姨娘唯唯诺诺的低下头,“我知错了。” 但言王氏还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姨娘,要不是予怀从你的肚子生下来,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还有胆子在我们婆媳之间挑拨离间,我看你是欠教育,来人啊,将李姨娘带下去……” 央央心中的那点怒火因为言王氏要处置姨娘而被挑起,她嗖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母亲哪只眼睛看到姨娘挑拨离间?您这分明是针对姨娘!” 姨娘见状感动央央维护自己之余又替她担忧。 毕竟予怀不认自己这个亲生娘,只认言王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言府更是言王氏说了算,央央得罪她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她连忙去拉央央,“央央,莫呈口舌之快,快向你母亲道歉。” “姨娘,人善被人欺,您别太善良了,我不能让您受委屈……” 姨娘已经急得泪眼婆娑,“姨娘受点委屈没关系,不能影响你以后的生活,姨娘这把年纪了,你还年轻……” 言王氏脑子一转,“央央,要想我不处罚李姨娘也行,你自己给予怀选个妾。” 央央冷哼一声,她脑子还真是转的快。 “你自己选一个。” 央央看了看姨娘,又看看几位女郎坐着休息的方向,咬咬牙,“我选……” 刚说了两个字,姨娘捂着头,作痛苦状,“哎哟,我的头好痛……” 紧接着,她双眼一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言王氏不屑,“李氏,收起你拙劣的演技……” 话音未落,姨娘的侍女春菊看着躺在地上的姨娘惊叫,“血……姨娘的脑袋磕破了,流了好多血……” 央央连忙蹲下查看,她的后脑勺磕出了一个二指宽的伤口,伤口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言王氏不信,这李氏平日里身体除了几个月前落下的腿疾,其他都还不错,定是装的。 起身一看,李氏的脑袋下确实流了一大摊的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第2章 夫君归来 言王氏连忙转移视线不去看,整个人更是往后退了好几步,闻着这味儿她就胃里一阵翻滚。 她用手帕捂着嘴,也不管李氏是真晕还是假晕,让人把李氏抬回去,而后匆忙离开。 李氏回到自己居住的荔园,睁开眼,冲央央笑。 “怎么样?姨娘演的像吧?” “您不该这样,太危险了,这万一要是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个你放心,姨娘办事一向知轻重。” 说着,侍女领了医女进来,这医女央央见过,名唤青川。 是个妙人儿,明明长相出众,却将自己往丑里整,明明医术高超,却甘心守着一间小药铺。 青川给李氏处理伤口,央央就在一旁帮忙,她熟练的动作引起了青川注目。 “夫人学过?” 央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包扎好伤, 央央送青川到门口,回来时,李氏端正的坐在一旁。 央央看到她这架势,猜到她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故而在李氏对面坐下。 “姨娘有话要与我说?” 李氏点头,随即语重心长道,“关于今天你母亲所说的纳妾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予怀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他这个人有原则,不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娶了你,他就会对你好,更不会纳妾的。” 央央心里明白,言予怀不会对她有感情,因为他心中有人。 这是一年前,她跟着言予怀回府,成亲前夕,言予怀主动与她说的。 他说,你救我一命,要我娶你,未尝不可,只是我不想隐瞒,我之所以二十六岁还不曾成亲,是因为我心中有人。 央央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强忍住心中的苦涩,是谁? 表妹,喜鸯。 她现在人在何处? 两年前入宫,现在是喜妃。 央央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下。 她失去了记忆,无处可去,加上确实对言予怀有好感,想接近他,于是与他成亲。 “等予怀下次回来,我让他带你去都城,这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相处久了,自然也就有感情了。” 央央笑了笑,姨娘虽然是言予怀的亲生母亲,但是言予怀不认她,言王氏为难她,她说的话,言予怀又怎么会听? 姨娘没有在意央央的表情,拉着她的手,自顾自的说着,“央央你啊,就吃亏在身份不明上,夫人为难你,也是因为此,是以我昨儿个夜里想了个法子。” “就是让予怀,和他的那些同僚们说说,认你为干女儿,这身份自然不就上来了?夫人也不能再以此为难你。” “至于夫人所说的那些规矩,不必在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姨娘正说着,李氏身边的侍女匆匆走进来,“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来了。” 姨娘连忙走到床上躺下,作痛苦状,嘴里哼哼唧唧。 王嬷嬷一进屋,便开门见山,“夫人今儿白天忙,忘记通知姨娘您了,相爷正在回雍州的路上,估计明日就能回府。” 李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的儿子回来的消息竟然还是旁人告知她,实在是可笑至极。 李氏身边的嬷嬷,也就是言予怀的乳母替李氏打抱不平,抱怨,“相爷回来竟然也不遣人给姨娘递个消息,好歹姨娘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王嬷嬷道,“便是亲生母亲又如何?教养相爷的,可一直是老夫人,相爷只认老夫人这个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李氏自王嬷嬷来过后便一直没说过话,央央和她说话也不怎么搭理。 直到次日上午,听说相爷快到了,她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去迎接前,她特意去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裳,一件桃红杭缎面子的缂丝掐腰长袄。 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王氏看的眉头直皱,“李氏,你穿的如此花俏作甚?难道嫌自己还不够招蜂引蝶?” 此话一出,李氏脸色惨白,转身跑了,王氏身边年纪大的嬷嬷们则捂着嘴偷笑。 央央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氏匆忙离去的背影。 没多久,李氏回来了,她换上了一套灰扑扑的长衫,这灰扑扑长衫衬的她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她慢吞吞的走到王氏面前,小声道,“夫人,您看我这身,可还行……” 王氏又皱起了眉头,“你好歹也是言家的姨娘,穿的如此破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了!” “没,没有……” 这时,有小厮跑过来道,“相爷已经进城了。” 王氏看着李氏,“罢了,今日就先这样吧,你站后边去,别让旁人看笑话。” 央央正要替李氏打抱不平,被她拉住,王氏又对央央道,“哦,央央若是担心姨娘,就去后面陪她罢!” 说着,看到王家女郎思思姗姗来迟。 她身着撒花烟罗衫,翡翠烟罗绮云裙,头上时下最流行的凌云髻,用数只海棠簪装饰,脚下是一双云头履,鞋尖上坠着指甲盖大小的珍珠,煞是俏皮可爱。 穿着隆重的她在一众妇人中格外的显眼,央央也明白方才姨娘穿了桃红色的衣裳王氏为什么要呵斥她,原来是怕旁人抢了她的风头。 同时她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穿的这么朴素,倒不是有心和王思思一较高下,只是觉得能让她们姑侄呕呕气也挺好。 想着,言予怀的马车已经缓缓停在众人面前。 王思思雀跃的跑到马车前,双颊微红,“表哥,你回来了,姑母等了你好久了……” 说着她的脸更红,“我也是……” 话音刚落,一只白皙,修长如同葱白的玉手伸向马车外,掀开帘子,一身穿素衣,头戴木簪,怀抱古筝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车夫搬了凳子放在马车旁,女子从车上缓缓走下来,站定在众人面前,而后缓缓的向众人弯腰行礼。 王思思不友善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表哥的马车里?” 第3章 分房而睡 女子道,“奴家玖儿……” 王思思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你为什么出现在我表哥的马车里?他人呢?” 王氏低声呵斥,“思思,不得无礼!” 说着走到素衣女子面前,“不知姑娘为何出现在我儿的车上?他人呢?” 话音刚落,便听到由远渐近的马蹄声,接着着,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而马上的青年,正是言予怀。 待走近,他手脚麻利的从马上下来,只见其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影清瘦,面容如画,眸光温柔,说不出的温柔雅致。 他走到素衣女子面前,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道,“圆方斋的杏仁豆腐,快尝尝!” 说着旁若无人的拿起杏仁豆腐喂给素衣女子吃,那女子推脱了两下后坦然受之。 央央移开了视线,不去看,李氏安抚的拍她的手,压低声音,“央央莫急,姨娘自会帮你讨回公道。” 她忍住心中的苦涩,假装不以为意,“姨娘不必担忧,我没事的。” 同时,王思思见不得这一幕,冲过去就把言予怀手中的杏仁豆腐打翻在地,事后还装无辜。 “哎呀,表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人家吧……” 言予怀的脸色明显就黑了,正要呵斥,被叫玖儿的素衣女子拉住,“予怀,我相信她是无辜的,这次就算了吧?” 言予怀叹气,“你如此善良,如何保护好自己?” 玖儿露出灿烂的笑意,“有你保护我不就好了?” 王思思看不下去,想要靠近玖儿,却被言予怀发现她的意图,拦住她。 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方才是玖儿为你开口求情我才对你网开一面,若你还是如此不知悔改,休怪我不客气!” 王思思诧异的看着他,“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 “是这个狐狸精,都是这个狐狸精害得,来人,把这个狐狸精给我赶走!” “要被赶走的是你!” 王思思不可思议的看着言予怀,“表哥你说什么?” 言予怀却是没有心思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来人,送王家女郎回王府!” 王氏出来打圆场,“予怀啊,你也知道,自喜妃娘娘进宫以后,我身边,是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只有思思孝顺,不远千里从江平来雍州陪我。” “昨儿个才到,舟车劳顿多日,都还没休息好,故而胡言乱语了,你别介意。” 言予怀沉默,默认了王思思留下来。 而后对王氏道,“儿晚些再来给母亲请安。” 说完后牵着玖儿往府里走,走到央央和姨娘面前时,两人对视,他的脚步略有停顿。 央央开口,“回来了。” 言予怀点头,“回来了。” 央央看着他牵着的玖儿,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到了,还是忍不住询问,“这位女郎是?” 言予怀愣了下,而后道,“这是故人之女。” “哦。” 两人语气平淡的好像老夫老妻,实际上两人成亲不过半载。 言予怀欲言又止,“你,还好……” 玖儿拉拉他的衣袖,扶着额头,“予怀,头晕……” 言予怀冲央央愧疚一笑,而后虚扶着玖儿,进了府。 央央和李氏也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李氏神采奕奕道,“予怀上午会去给夫人请安,中午就应该顺便留在王氏那里用饭,下午应该会来我这儿,我得去亲自给他做一些他爱吃的东西……” 说着加快脚下的步伐,期间因为走的太快而差点摔倒,好在央央及时的扶住她。 “姨娘,我帮你吧。” 李氏应下,接着,两人就去荔园的小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李氏忙活了整整一个白天,亲自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言予怀爱吃的菜,除了央央帮着洗洗菜外,其他的都没有假手于人。 央央心里莫名有些担忧,言予怀万一不来吃饭,姨娘岂不是会很伤心? 果不其然,直到天黑,还没看到言予怀的身影。 央央说派人去请,姨娘不同意。 她打着灯笼,固执的站在门口等。 央央走过来劝说,“姨娘,这么晚了,他应该不会来了,咱们也早些吃饭吧,你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会饿坏身子的。” 李氏还固执的站在门口,喃喃道,“他会来的……” 直到她支撑不住,快倒下了,才在身旁李嬷嬷的搀扶下回屋里。 姨娘情绪低落,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说自己累了,先行休息。 央央吃完饭带着身边的两个侍女春桃春苹回了她居住的荀园。 留守在荀园的嬷嬷道,“相爷身边的祖安方才来过,说相爷晚上担心打扰夫人休息,就不过来住了。” 央央心里冷哼一声,什么担心打扰她休息,是自己想陪着他的小情人儿罢? 夜里,央央梦到了她与言予怀初识。 那是一年前,她从雍城外山脚下醒过来,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 脑子想了很久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她失忆了。 随之而来的,脑海里的三个经典疑问,我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无奈想了很久,还是啥也不知道。 于是她就在山脚下四处走动,试图找到一丝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 找了很久,线索没找到,倒是看到两个土匪绑架了一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于是她色迷心窍,在路边捡了一根棒子,硬是用那根棒子把白衣公子从土匪手中救了出来。 事后,白衣公子道,“在下言予怀,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她抢先道,“能报能报,你娶我就行……” 言予怀惊愕的看着她,她脸一红。 吞吞吐吐道,“公子若是为难,当我没说……” “倒是不为难……只是……不知女郎,可否能接受我的真面目……” 言予怀的脸慢慢在她面前放大,紧接着,言予怀的脸突然变成了白天那位叫玖儿的脸。 她被吓醒,猛的睁开眼,又被眼前近在咫尺的被放大数倍的脸而吓到。 第4章 母子不和 央央突然往后退的动作把她面前的王思思吓得在原地跳起来。 事后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哎呦,姐姐你吓死我了。” 这一声姐姐让央央疑惑不已,哟,转性了这是?以前她可都是和王氏一样直接称呼自己名字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下一瞬,其故意坐在央央身边,故作亲昵,“姐姐你知不知道,昨儿个夜里,表哥和那小贱人宿在一起?” 央央倒也没有多惊讶,从嬷嬷说祖安来过说过的那番话大概就可以猜到。 王思思着急道,“姐姐,你怎么可以还这么淡定?那小贱人都快把表哥抢走了。” 央央淡然的起床,穿衣,洗漱,王思思就全程跟在她身边叨叨,“姐姐,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啦?” “这样下去,表哥要把那小贱人娶进府,你就不生气?明明你和表哥成亲不过半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姐姐……” 央央觉得烦了才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的好妹妹,你怕不是忘了,你这次来雍州的目的,不也就是嫁给言予怀吗?” 王思思僵住。 “对我来说,你嫁给言予怀和那个玖儿嫁给言予怀没有区别。” 王思思指着她,“你……”气的一跺脚,而后转身离去。 她气呼呼的回到王氏身边,和她说了央央说的那番话。 王氏看着王思思叹气,“她们都沉得住气,就你这脑子不够使。” 王思思抱着王氏撒娇,“姑母……您别这样说人家嘛……” 说着,王氏派出去调查玖儿身份的人回来了。 “老夫人,查清楚了,这玖儿,姓柳,是花楼女子。” 王思思闻言眼睛一亮,“姑母,既然知道那贱人的身份,还不快将她赶出去?” 王氏瞪了王思思一眼,“住嘴,你作为王家女郎,怎能说出这样粗鲁的话?” 王思思撇撇嘴,听到王氏道,“与其你和央央联手赶走那柳玖儿,倒还不如让得宠的柳玖儿赶走央央,正妻之位会空下来,届时,咱们再以柳玖儿花楼女子的身份做文章,将其赶走,岂不更好?” “这样的话,正妻的位置,就是思思你的了。” 王思思闻言对王氏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姑母,您太聪明了。” 王氏嘴角上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王氏身边的嬷嬷似是想起了什么,“老夫人,你瞧那叫玖儿,像不像柳家的老九?” “哪个柳家?” “以前的雍州知府,柳汉,以前相爷求娶被拒绝的柳家?” 王氏一想,“是有些像,你去打听打听,这个玖儿是不是那个柳家老九。” “是。” 同时,央央吃过早餐后就去了荔园,也不知姨娘今日怎么样。 她到荔园时,姨娘坐在餐桌前,缓慢的往嘴里塞东西,央央在门口看到她,一个二指大小的小馒头,她吃了好久才吃了一小半。 央央故意发出声音,她好像也没听到。 央央到她面前坐下,她这才扯出一丝笑意,“央央来了,吃了没有?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 她突然站起身,“姨娘,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不多坐会儿?” “等会儿再来。” 央央出了荔园直奔言予怀昨夜歇息的静园,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 “你是谁?” “言予怀呢?” 小丫头眉头一皱,呵斥,“放肆,竟敢大呼相爷的名讳?” 央央不想和她在这儿浪费时间,直接推开眼前的小丫头,进了静园。 小丫头马上爬起来去拦她。 央央一个眼神扫过去,恰好此时慢慢变阴沉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照在央央的脸上,凶狠的目光将小丫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不敢上前。 而后,天空中惊起一道天雷。 央央抬头看向暗沉如同夜晚的天空,想来是要下暴雨了,得速战速决才是。 她直接走到卧房门口去敲门,很快,言予怀出来开门,见到央央,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慌张,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怎么……” 卧室内,传来柳玖儿娇软的声音,“谁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知不知道人家昨天夜里累的没休息好?” 央央看向言予怀的眼神复杂,很快就被她掩去,她清清嗓子,道,“你还没去看姨娘。” 听到姨娘的名字,言予怀神色一冷,“没空。” “她昨天忙了一个白天,亲自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将将说了个开头,言予怀声音冰冷的打断她的话,“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这还是央央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愣了一下,“她是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言王氏。”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是真的爱你,你如此对她,未免对她不公……” “她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央央暼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真是狗咬吕洞宾。 走到门口时,刚才那小丫头畏畏缩缩的偷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淡淡的看过去,“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小丫头吓得拔腿就跑。 这场雨迟迟没有下下来,格外的闷热,央央回荀园睡了一觉,待她醒来时,屋外稀里哗啦的下雨。 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雨,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冲进了雨里,春桃连忙拿着伞追了出去。 央央一路小跑着进了荔园,差点儿和撑着伞着急的往外走的李嬷嬷撞上,好在央央麻利的躲开。 “李嬷嬷,姨娘的腿疾又犯了?” “是,夫人,这会儿正疼的厉害,老奴去找府医。” “那你快去。”央央又道,“直接去府外请吧,府医,指不定会多怠慢。” “是,老奴明白了。” 央央直接冲进姨娘的卧室,一进屋就听到她痛苦的闷哼声,走近,只见其脸色苍白,面目狰狞。 额头上不停的有汗珠冒出来,聚成滴,成股流下,湿透了衣裳…… “姨娘,姨娘……” 第5章 提出纳妾 李氏看到了她,忍着痛意道,“快回去,别吓着你……” 她安抚的抚摸着李氏的额头,鼻子涌起一股酸涩,“姨娘莫担心,我不怕……” 说着愧疚道,“要不是因为我,您的腿,也不会受伤……” 央央和言予怀成亲后几天,言予怀独自一人回了都城,央央被留在雍州,她心情不佳,在凉亭里喝了不少酒,却在回来时踩空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 那几日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池塘里水深,即便是央央这般身高的人都踩不到底,她不会凫水,就在水里折腾。 春桃春苹也都不会凫水,连忙去叫人,不知是不是王氏指使还是什么,叫了人都不愿意来,找借口溜了。 恰好李氏就在附近,她毫不犹豫的跳进池塘里,瘦小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央央推到岸上。 待李氏上岸时,众人才发现她膝盖处被池塘底部的石头划出一道很长的口子,不仅如此,膝盖内,好像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她都站不起来。 后来经过治疗,李氏的腿恢复的还算不错,但是每到变天时,她膝盖就疼的厉害。 “傻孩子……说这些……这些……干什么……” 李氏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央央吩咐李氏身边的侍女春菊,“快,去打盆开水,拿块毛巾。” 春菊很快就端来开水,央央吩咐,“把毛巾泡在开水里,给我。” 春菊忍着烫意,把开水泡过的热毛巾递给央央,央央接过后快速的把热毛巾扑在李氏的膝盖处。 热感缓解了一部分痛意,李氏痛苦的闷哼声减少了不少。 “姨娘,如何?” 李氏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多了……” 央央紧张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 大概换了十三四次热毛巾以后,李嬷嬷匆匆忙忙带着大夫进来,还是上次的那个女大夫青川。 青川观察李氏的病情后给其服下止痛的药丸, 又开了一些药。 当央央问起是否能完全康复时,其道,“能恢复,只是小女医术欠佳,若是交给小女的师父,就能治好。” 央央眼神一亮,“青川大夫的师父现在身在何处?” “都城。” “太好了,麻烦你把地址给我,我派人去请。” 青川一脸为难,“夫人有所不知,我这师父,比较奇怪,只有真正关心病人的家属去请他,他老人家才会愿意来,若是旁人,他是不会来的。” “他如何得知家属是否真的关心病人?” “师父自有他的鉴别办法。” “那我去。” 说着吩咐春桃准备行李,说着,言予怀走了进来,“去哪儿?” 央央倒是没想到他会来,知他不关心姨娘的事情,也就没多说。 “姨娘的病情我已然知晓,已经派人去都城请了御医,半个月左右就能到。” 对青川道,“我送青大夫。” 言予怀,青川两人一同往外走,言予怀冷冷开口,“青大人的手未免伸的太长。” 青川轻笑,“我们乾卫都效忠于陛下,任何有可能危害陛下的,我们都会除之而后快,难道丞相大人您,不是这样?” 言予怀亦是冷笑,“她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丞相大人您说了不算。得经过我们乾卫的调查才知道。” “况且,丞相大人您,不也怀疑她?” 言予怀将青川送到门口后返回荔园,李氏服下药后好了许多,人也精神多了。 见到言予怀,她双眼一亮,“予怀来了……” 他声音僵硬不自然,“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耽误你……” 她向言予怀招招手,“予怀啊,你走近些,让为娘……” 意识到自己这么称呼不妥,她改口,“我,我有话想与你说。” 言予怀站在原地不动,“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 李氏妥协,开口,“相爷与央央新婚燕尔,老是这么相隔两地也不好,不如将央央带去都城……” 言予怀的脸冷下来,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 一旁的央央脸色也不好看,他言予怀这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是自己扒着他不成? 李氏连忙道,“当然是我的意思。”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 “为何?” “没有理由。” 他抬起头,看到央央看着自己,眼底意味不明,他马上转移视线看向别处。 “你认识的人多,给央央认个干娘什么的,这样,你母亲也不会以她身份做文章来说她……” 话音未落,言予怀冷言打断她的话,“母亲知书达理,和蔼可亲,你休要构陷于她!” 央央和李氏皆是一愣,感情她们认识的王氏和言予怀认识的王氏不是同一个人啊! “既然你们都在这儿,那我就告诉你们,我准备纳玖儿为妾。” 李氏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言予怀,你与央央成亲前,答应了要一辈子对她好,这不过半载,你就变卦,实在可恶!” 言予怀冷笑,“听你的话?当初你抛下我离开,现在哪来的脸要求我听你的话?” 闻言,李氏脸色惨白,瞪着眼睛看向他,声音无力,犹如蚊呐,“我是你亲生母亲……” 她倔强的硬挺着,才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我的母亲是父亲的正妻王氏,你只是一个妾,没有资格管我这个嫡子!” 其说完后甩袖离去。 在他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李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往下流,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丢下他……” 李嬷嬷心里也难受,在一旁安慰李氏,“这怎么是您的错,都是那人蛇蝎心肠,见不得您好……” “翠生,我是不是,那时候应该带他一起离开?带他离开了,他就不会这么恨我了……” 翠生是李嬷嬷的名。 “这么做只是您受委屈了……” 央央好奇问起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氏和李嬷嬷都闭口不谈。 她们很有默契的隐瞒了这一段故事。 次日早上,央央和往常一样去给王氏晨昏定省,王思思看到了她,走过来和她搭讪。 “姑母今日有些不适,说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央央哦了一声就转身回去。 “唉,姐姐,姐姐……”王思思追上她的步伐。 “我这儿有件有意思的事情,姐姐想不想知道?” 第6章 有恃无恐 央央继续脚下的步伐,“不想。” 王思思愣了一下,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央央的步伐。 边跑边道,“姐姐你好生无趣。每日都这样一板一眼的,怪不得表哥嫌你无趣,新婚燕尔就把你丢在雍州……” 央央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王思思,王思思被这死亡眼神一震,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你倒是有趣,也没见你表哥要娶你!” “你!”王思思胸口剧烈上下起伏,明显被气的不轻。 想要追上去理论,又想起她刚才那个吓人的眼神而不敢上去,最后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她越想越气不过,一路跑着追到央央身后。 “十三年前,表哥曾求娶当时雍州知府柳汉的第九女,也就是前两天表哥带进府邸的玖儿。” “虽然当时柳家拒绝了表哥,但是他们这是准备再续前缘呢!” 王思思不禁有些得意,谁知央央连些许的停顿都没有。 央央冷笑,王思思还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人柳玖儿的侍女,早就在昨天下午不经意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 说完后还一脸无辜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夫人您如此大度,应该不会在意吧? 在意?她在意有用吗? 一个个都是狡猾的狐狸,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 王思思,柳玖儿,看来这言家的后宅,以后只会越来越热闹。 偏她不是爱热闹的性子,看来,得早日离开才是正经,不过,她要是离开了,姨娘可怎么办? 王思思若是进了后宅,王氏在言家说话的权利更大,姨娘的日子也会更加艰难,自己若是再离开,姨娘岂不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不若,带姨娘一起离开?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言予怀在言家,姨娘又怎么会离开? 可不离开她以她的性子,又咽不下这口气。 实在不行,先去探探姨娘的口风,若是她实在不愿意和自己离开,自己再想办法,若是愿意,那再好不过。 正想着,看到姨娘身边的春菊急匆匆向她跑来,“夫人,不好了,夫人……” “怎么了?” 春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待气喘匀一些后道,“姨娘,和柳玖儿吵起来了。” “什么?” 央央心中一惊,言予怀本身就对姨娘有偏见,又偏袒柳玖儿,她们俩吵起来,岂不是让姨娘和言予怀本来就不好的关系雪上加霜? 央央大步的向言予怀居住的静园,边问,“怎么回事?” 春菊道,“夫人自从昨天听相爷说要纳妾以后,一整夜没睡着,着急的要命,这不,今天天没亮就起床去炖甜品,想给相爷送去,希望能缓和您和相爷的关系。” “结果在门口被那柳玖儿拦住,她趁着相爷不在,不仅打碎了姨娘特意做的甜品,还对姨娘是百般羞辱,姨娘都忍了下来。” “后来她又对夫人您出言不逊,夫人没忍住,就和她吵了起来……” “奴婢怕事情闹大,就赶紧来找您,您也知道,姨娘就能听您的劝。” 央央闻言叹气,姨娘糊涂,这时候怎么能和柳玖儿吵架?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静园,此时,静园内,柳玖儿和李氏还在吵。 准确的来说,是李氏情绪激动的对着柳玖儿大喊大叫,而柳玖儿则平静的看着李氏,情绪没有过多的变化,好像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 “你这个毒妇,竟然妄想破坏我儿子儿媳的感情,你马上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柳玖儿神色淡淡,“你只是一个姨娘,你说的话,恐怕算不得数吧?” “就算我只是一个姨娘,予怀也是我生的,这是谁也没法改变的事实。” “是吗?你生的又如何?他不认你,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 “再说你那儿媳妇,叫央央是吧?长得人高马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男人呢,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如果言予怀真喜欢她,你才要担心呢,因为你要注意注意,你儿子会不会其实是断袖。” 说完捂着嘴偷笑,李氏的脸气的通红。 “我家央央就是比你这个祸害好一千倍,一万倍,予怀现在不懂得欣赏她,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从中作梗,以后他一定会明白的。” “我从中作梗?”柳玖儿吹吹自己新涂了色的指甲,一派悠闲。 “只有那没本事的女人,才会把自家男人犯错怪罪到别的女人身上,自己要是管的好,哪还有别的女人的事?” 柳玖儿在其侍女的示意下看到央央,嘴角微微上挑,表情不屑,“哟,还晓得找帮手啊?不过那又如何?” 央央走近,“倒是没想到,柳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表面下,竟如此巧舌如簧。” 柳玖儿微微侧身,笑道,“多谢夫人夸奖了。” “你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暴露你的真面目,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告诉言予怀?” “我敢在这里说,自然就是不害怕。” 她说着走到央央身边,凑到其耳旁,“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这句话她没听说过,但是这道理,还是明白的。 至此,央央这才正式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她不像是流露表面的小白花,更像有智慧的,食人花。 “你们两个,一个被言予怀厌恶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挟恩嫁给他,没有感情的女人,凭什么和我斗?” 斗? 从王氏说要给言予怀纳妾到柳玖儿的出现,她从未想过和任何人斗,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故而她所想的,只是离开。 一旁的李氏越想越气,扬起手要打柳玖儿,高高扬起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拦下。 言予怀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拉着她手腕的手青筋暴起,面露凶光。 “是谁允许你在这里放肆的?!!!” 第7章 动手打他 李氏一见言予怀,高涨的气焰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支支吾吾道,“是,是她惹事在先……” “玖儿向来与人和善,又怎么会惹事?定是你来找她的麻烦,她才会反击。” 柳玖儿拉着言予怀的衣袖撒娇,“予怀,姨娘也是关心你和央央,这才激动了些,我不怪她的,你也别生气了,不然会长皱纹,不好看……”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面对柳玖儿的撒娇,他暴怒的脸上才有一丝温柔。 “我说过会保护好你,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我没有受委屈,真的。” 李氏见状不免心寒,他甚至都没有问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指责自己,柳玖儿说的没错,她们输得一败涂地。 她的步伐慢慢的向院门口挪动,挪了几步,心有不甘的她原路返回,趁言予怀和他的小厮祖安走到一旁去说话时向柳玖儿走去。 柳玖儿看到李氏来者不善,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有些期待的感觉,甚至看着李氏的眼神满是挑衅。 只是李氏还未来得及靠近,被言予怀发现,他大力一推,腿疾尚未恢复的李氏没站稳,整个人直往后退…… 她有伤的腿恰好撞到路边的石头,随着她的闷哼声,顿时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央央全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听到李氏痛苦的闷哼声才反应过来。 “姨娘……” 言予怀厌恶的看着李氏,态度咄咄逼人,“向玖儿道歉!” 央央诧异的看着他,“姨娘都疼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整件事情她先挑起来的?道歉有何不对?” 央央反驳,“她只是关心你!如何又成了她来挑事?” “李氏只不过是妾室,我堂堂言家嫡子,不需要她关心!” 她挺直腰杆,双眼坚定的与他对视,铿锵有力的训斥。 “你沉迷美色,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无情无义,薄情寡义,哪里像是一个丞相该有的所作所为?” “对父母尚且不孝之人,如何能忠于国家?”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能力,是否真的能帮天子管理好这天下!” “倘若不能,倒不如早些退位,别误国误天下误百姓!” 言予怀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上下起伏,拳头紧握,脖颈处青筋暴露,明显气到了极致。 他出生延续上千年的世家言家,此出身从某种方面来说甚至高于皇家,作为家中独子,更是受宠,加上本身长相优越,能力出众,从小到大都是人人夸赞的对象,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周围的人闻言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祸及无辜。 就连柳玖儿,都诧异的看着央央,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言予怀数次欲言又止,他的修养让他强忍住心中的暴怒,最终所有的愤怒化为一句,“滚!” 李氏见状急得直流眼泪,她本来是想借机恢复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却不曾想事情竟闹得这么大。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来。 这下可如何是好? 央央冷哼一句,“滚就滚,老娘还不稀罕见到你这种薄情寡义,是非不分之人!” 转身欲离去,却看到李氏嘴里喃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紧接着,竟狠狠地向一旁的假山上撞去。 假山表面凹凸不平,虽好看,但也十分危险,稍微不注意撞到上面都可以造成很大的伤口,更何况李氏时卯足了劲往上撞? 央央一惊,眼疾手快的紧紧拉住李氏,李氏毕竟腿疾还未好,年纪又大了,央央轻易就将其拦下来。 她小声的嘀咕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姨娘,别这样,不值得,真的……” 言予怀对李氏的求死行为冷眼旁观,漠不关心道,“要死死远点儿,别脏了我的地方!” 央央恶狠狠的瞪了言予怀一眼,而后扶着李氏往外走,“姨娘,咱们回去,不与这狼心狗肺之人一般见识……” 李氏失望透顶,绝望的闭上双眼。 “这儿子,不要也罢!” 她的声音不大,央央却也能够听清楚。 耳旁,又传来柳玖儿得意的声音。 “姐姐可还记得,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句话如同一道天雷炸在央央的脑海里,她回头,看到柳玖儿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时掩饰不住的得意。 真真是一对令人心生厌恶的狗男女! “姐姐这就走了?没有什么想和妹妹说的?妹妹可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姐姐说呢……” 和央央一起扶着李氏的春菊看不下去,“夫人,这贱人竟如此猖狂……待奴婢去打她一顿,为姨娘和夫人出气!” “别去,这是激将法!” “言予怀偏袒她,明明是她惹事在先,什么都不问就站在她那一边,你若是上当去找她麻烦,只会让他更迁怒姨娘,姨娘的日子也会更难过!” “可是,姨娘的日子,还能比现在难过?” 央央身躯一震,没错,姨娘再怎么样还能比现在更难过?大不了,她带姨娘离开这里。 她将姨娘交给春菊,掉头返回。 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的言予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央央,“你……” “言予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揍?” “什么?” 回应他的,是她的一拳。 咬着牙,一拳又一拳,狠狠地往言予怀身上砸下去。 没有丝毫的手软,更没有留余地,全凭满腔怒气,每一拳都往死里打。 离他们最近的柳玖儿想拉开她,反被她一脚踹倒在地,顺便还多踢了她几脚。 言予怀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是! 院子里的侍女,婆子们都来劝,十来个人,硬是没把央央拉开。 言予怀蜷缩成一团,减少自己身躯的体积,从而减少被打的面积,减少痛苦。 直到李氏开口,她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觉得不够解气,又上前踹了他几脚。 此时的言予怀,已然是顶着两个熊猫眼,鼻青脸肿,鼻翼处有鲜血流下,头发凌乱,白色的长衫上残留了好几个脚印…… 第8章 送至别院 王氏听到了消息,匆匆赶来,见此情形,大惊失色。 搂着言予怀,一口一个我的儿,李氏挪开了视线,和央央说自己累了,想去休息。 央央扶着李氏离开,被王氏的人拦住去路。 “央央,你可知殴打朝廷命官,是死罪!” 央央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点,她看向言予怀,“你要杀我?” 柳玖儿道,“老夫人,姐姐也是担心姨娘才会对予怀哥哥动手,您千万别怪她……” 央央瞪了她一眼,“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好你个央央,玖儿好心替你求情,你居然不识好歹,真是狗咬吕洞宾。” “老夫人,您就别说姐姐了,她知道的。” 言予怀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将李氏,央央二人送至城南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给她们任何支援。” 王氏内心窃喜,假意劝阻。 “城南的院子破旧,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将她们二人送过去,如何习惯得了?” “还是将她们送到别处的院子,给她们点时间好好想想,她们自然会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柳玖儿附和,“是啊,姨娘和姐姐养尊处优惯了,去了那环境差的地方,别生病了。” 王氏柳玖儿两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好。 言予怀态度坚决,“就城南,把那几个婆子都遣散了,也不要留任何吃食,让她们自己解决!” 王氏看着李氏和央央身上和发髻上价格不菲的首饰,“这城南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多盗匪贼人,李姨娘和央央身上的首饰都价格不菲,恐引起贼人的惦记……” 言予怀给身边的嬷嬷一个眼神,嬷嬷去将她们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 “祖安,你送她们去!” “若是让我知道谁敢偷偷去接济她们,统统都赶出府去,言府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 “予怀哥哥,这样不好吧?万一姐姐和姨娘谁生病了,你不照样心疼?” 柳玖儿边说边观察言予怀的细微表情,见他并没有流露出对央央的担忧,松了口气。 “玖儿不必劝我,我意已决!” 春菊求助似的看向央央,相爷都这么说了,她不敢忤逆,可姨娘一向待人和善,就此撒手不管,良心又过意不去。 央央理解她的难处,将李氏扶好,背着姨娘往外走。 言府大门口,祖安赶了马车等在那儿。 他伸出手要来扶李氏,央央躲开,他的手尴尬的留在半空中。 “蛇鼠一窝,别弄脏了姨娘的衣裳。” 央央向祖安问了城南院子的具体地址,背着姨娘,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祖安就牵着马车跟在她们身后。 城南不同于城东,居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人多,杂乱,连空气都仿佛要比城东热一些,也多了一丝人气。 街道上不少闲来无事的混混蹲在街边阴凉处嗑瓜子,见年轻妇人或者姑娘家路过便对她们的长相进行一番点评。 若是长得好看,便对着她们吹口哨,见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会笑的前仰后翻,乐此不疲。 央央和李氏这两个穿着华丽的妇人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最先看到她们的高瘦男子连忙拍身边的其他男子,招呼,“兄弟们,快看快看,这两个才是真的极品呢!” “年轻的英姿飒爽,前凸后翘,老的风韵犹存,妙啊!” 其中年纪稍大的男子看到她们二人的穿着,告诫其他人,“这穿着可不是一般人,切记别失礼,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可惜其他混混都没心思听他的话,已经一股脑儿的涌到她们婆媳二人面前。 跟在后边儿的祖安察觉到不对劲,马上走上前,“放肆,你们想干什么?!” “你是何人?我们干什么,与你有何关系?” 祖安正要说话,看到央央警告的眼神,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高瘦男子见央央阻止了祖安,更是口出狂言,“两位夫人这是要去哪儿?不若去在下家里坐坐?在下家中有上好的茶,可供两位夫人享用,当然,在下,也可以……” 见央央冷若冰霜,他那满肚子淫诗艳词倒没说出口。 身边的小弟小声的问,“瘦哥,你今日为何如此含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其不自然的清清嗓子,道,“你懂什么,对待两位夫人这样的,就应该斯文含蓄一些……”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曾离开她们,只见央央背着李氏默默的走到一旁,将身上李氏放在一旁坐着。 李氏担忧的看着她,“央央……” 她拍拍李氏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慢慢向他们走去。 这是要和自己寻欢作乐一番? 高瘦男子不禁嘴角上扬,朝她走过去。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你娘!” 男子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她走到男子面前,两人几乎相同的身高让她平视着眼前的男子,鄙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的开口,“我说,我是你娘!” “嘿,你怎么还骂人呢!” 回应他的是朝脸上狠狠砸过来的拳头,如钢铁般,他被打倒在地,一脸懵,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都不知道这白嫩的拳头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懵意过后,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痛意。 痛意还未缓解,央央对着他猛地踢了几脚,他蜷缩成一团,痛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兄弟们互相对视一眼,摩拳擦掌,准备替他出气。 只是还未靠近,便被央央一脚一个,连接踢翻在地。 她的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她到底使用了个什么样的招式,对方已经躺在地上。 七八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未近她身就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脸色苍白,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看着央央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惶恐。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皆是目瞪口呆,拍手叫好,这群混混整日偷鸡摸狗,无所事事,百姓对其皆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今日总算是遭报应了。 一直在周围旁观的祖安这才明白刚才夫人打相爷,还是手下留情了。 在众人的欢呼叫好声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默默地离开了人群,祖安看着其消失的背影,马上跟了上去。 第9章 自力更生 此人行踪怪异,绝非常人。 祖安一路跟着黑衣人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黑衣人主动停下来。 祖安看着他的背影,质问,“你是何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丢出一块令牌,上书乾卫二字。 乾卫,一支直接受天子任命的队伍,主要从事侦查,逮捕,审问,收集军情,参与策反活动等。 黑衣人道,“转告你家大人,切莫忘记他是一国之相,理应黎民百姓,为天子负责,切莫为了私情而置这一切于不顾。” 话音刚落,黑衣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祖安的视线中。 同时,央央教训了那群混混后,重新背起李氏继续往前走,按照祖安所说,别院就在这附近。 “姨娘,刚才没吓到您吧?” 李氏微微叹气,“咱们初来乍到,你就把人给打了,以后我们在这里的日子会不会难过?” 见她不做声,李氏以为她不高兴,解释道,“央央,姨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咱们妇道人家,得罪了地痞流氓,日子总归会难过许多。” “对付地痞流氓就是要手段强硬,最好让他们看到咱们以后都怕,事事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姨娘放心,对付这些地痞流氓,我有的是法子。“ 听到她如此自信,李氏倒也微微松了口气。 央央很快就找到了别院,这是一栋二进的院落,说是别院,其实就是给府中一些老人养老的院子。 央央背着李氏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她见到央央李氏二人,行了个礼。 而后招呼院子内的其他婆子,搬家似的把整个院子差不多都搬空了。 姨娘看着这空空如也的院子,不禁红了眼。 “这叫我们,可怎么活啊……” 央央一如既往的淡然,“姨娘莫急,有我在呢,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进了屋,央央菜发现自己的包票打早了,因为屋子里空到,连个被子都没有。 如此绝情,到底是言予怀的手段,还是王氏或者柳玖儿的手段,一时不得而知。 李氏脸上的愁容更甚。 央央扶着李氏在正房的椅子上坐下,想去厨房烧壶热水,发现厨房里锅碗瓢盆也都没有。 央央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娘。 在厨房后站了一会儿,她摸着自己的胸口,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 这块玉坠,是她失去记忆后便一直戴在身上的,言予怀曾经想通过这块玉坠寻找她的家人,后因为这块玉坠过于普通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时言予怀说过,这块玉坠虽普通,没有什么特征,但还是值个几十两银子。 如果把玉坠当出去,能解决她们的燃眉之急。 央央和姨娘打了招呼后便出去,找了个当铺,将玉坠当了出去,三十两银子。 她和老板说好,老板将玉坠保留一个月,她一个月内赎回玉坠,不过这价格就得往下压,当铺老板只愿意给二十两。 央央心里骂着老板黑,但还是同意了,她没有选择。 拿到银子,她拿钱去市场买了锅碗瓢盆,棉被,新衣裳等物品,又添了一些米面粮油,总共花去了差不多三两银子,又按照青川留下的方子给姨娘抓了药,花了三两多,加起来用了七两银子。 这银子得省着点花才是,不然撑不了多久,而且还得赚钱,不然没法赎回玉坠。 回到家中,姨娘看到这堆的东西傻了眼,随即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心里一阵酸涩。 央央和李氏都不会做饭,两人尝试着煮饭,炒了个青菜,结果是米饭夹生,青菜太咸,但是由于两人实在是太饿了,把夹生的米饭和青菜都吃完了。 吃饭期间,姨娘问央央手里还有没有钱,若是有,就去买些针线,自己可以做些手工活儿,虽然挣不了多少,但苍蝇腿儿也是肉。 央央怕姨娘闲着无聊会乱想,就答应了买。 去买针线回来的路上,听到有卖菜的大姨和同行之人抱怨自家菜地有野猪出没,长势喜人的菜地,一夜之间全毁了。 央央听到野猪二字双眼放光,机会这不就来了? 央央追上大姨,询问野猪出没的具体位置。 而后准备去集市上买一把弓箭,挑来挑去,都找不到满意的。 老板看她拿弓箭的动作标准,像是对弓箭十分了解,于是去拿出自己的镇店之宝。 那确实是把好弓箭,可惜价格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最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把性价比高的。 回到别院,她先把弓箭藏起来后再拿着针线去找姨娘,姨娘若是知道自己要上山打猎,定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偷偷的去。 次日天未亮,她便起床,在家里煮了一锅稀饭,去外面买了六个包子,四个馒头,又买了一些蜜饯。 回到别院,把熬好的药,稀饭,包子都端到床前,姨娘醒来就可以吃,又给留了一张纸条后蹑手蹑脚的出门。 身穿劲装的她梳了个男子的发型,背着弓箭,出了城。 她出城的一路上,引起不少年轻姑娘的偷看,就连那些年轻妇人看到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公子,长得可太俊俏了,也不知以后谁家的姑娘会幸运嫁给他。 央央按照昨日卖菜大姨的指示,出了城一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左转,上山,翻过两个山头,第二个山头和第三个山头中间的地方,便是卖菜大姨家的菜地。 她在菜地周围寻了很久,并未看到野猪的踪迹。 只得放大范围,四处寻找。 找了三个时辰,还是没看到野猪的踪迹,不过倒是猎到三只兔子和两只野鸡,东西虽不多,但要比空手而归要好。 她在天黑前赶回城里,她的战利品,在进城时被一大爷以400文买走,除外给姨娘留出来补身子的一只野鸡。 回到别院天已经黑了,正房内亮着烛光,进屋,看到姨娘坐在烛光下绣着花,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做好饭菜,简单的白米饭,炒青菜,和小葱拌豆腐。 第10章 白衣公子 央央兴奋的把自己的战利品,四百文和一只野鸡摆在桌子上。 “姨娘,咱们明日有肉吃了。” 李氏看到她脸上被树枝划破的痕迹,一阵心疼,“姨娘不爱吃肉,你别再去打猎了,危险。” 央央惊讶,“您怎么知道我去打猎了?” 姨娘解释,“今日下午邻居大娘给我们送来一块豆腐,她还说看到你一大早背着弓箭出去了。” “无碍的。” 她犹豫了一番,缓缓开口,“姨娘,现在咱们不在言府,我也不怕告诉您,今日我在森林里奔跑着寻找猎物时,我好开心,我感觉我天生就属于森林,那里才应该是我的归宿。” “没有人提醒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不用做什么都要喜怒不形于色,更不用看别人脸色,被别人冷嘲热讽。” 她的眼神里满是对森林的向往,“我在森林里奔跑,周围的那一切都是那么的迷人,我就像一阵风,无所拘束,自由自在……” 姨娘闻言一愣,低下头,小声道,“我竟不知,你在言府,过得原来这么不开心。” 央央心里直打鼓,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氏突然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其实,我今天也很开心。” “邻居家大娘给我们送了她自家做的豆腐,和我说了很久的家常,还告诉我绣好的手帕要去哪里卖才更划算……” “最重要的是,这里不会有人说我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对。” 婆媳二人相视一笑。 次日,央央和昨日一样的去森林里打猎,她还是希望能找到那日卖菜大姨说的野猪,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新鲜的野猪脚印。 她跟着脚印一直往前走,终于在眼前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圆润的野猪屁股。 她拉起弓弦,一箭射出去,没有正中要害,野猪受惊,疯了一样四处乱窜。 眼看着硕大的野猪顶着尖尖的獠牙,以高速猛的像自己这边冲过来,环顾四周,无路可逃。 不过,如果能爬上身后的那棵大树,应该能躲过一劫。 于是她转身往树上爬,终于在野猪冲过来的最后一刻爬上了树。 野猪见没有撞到她,焦躁不安的在树下来回走动。 她借机重新拉开弓,对准野猪。 野猪似有防备,跑着离开了此地。 见野猪跑远后,央央下了树,下树时,看到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躺着一白衣公子。 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她下了树直奔男子所在的树下,人还没断气。 她看了看野猪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穿着华丽的男子,一咬牙,背着男子下山。 将男子背回家中,请来大夫。 大夫说他只是吓晕了,过会儿就能醒。 央央送大夫出门,回来时男子已经醒了,他抿着干燥的嘴唇,看着央央,“是你救了我。” “嗯。”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晕倒在山里?” 男子缓缓说出自己的来历及遭遇,“在下青羡,北河人士,家中父母双亡,伯父强占了我家家产,将我赶出家中,我只好来雍州投奔长姐。” “到了雍州才知道长姐一家已经遭遇不测,我只得返回,在回北河的路上,遇到野猪,便……” “便……”男子有些难以启齿,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才道,“便被吓晕了过去……” 闻言央央看着男子的眼神不免有些轻视,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被一头野猪吓成这样? 男子说完眼巴巴的望着她,“好姐姐,能,能赏我些吃的吗?我好饿……” 他说着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央央的表情。 央央转身去厨房拿来了早上剩下的馒头,“只有这个,你将就吃点儿。” “水……” 她嘀咕了句麻烦后又去倒了杯水,青羡就着水将剩下的四个馒头狼吐虎咽的吃进肚子里。 她上下打量着他,“如此说来,那公子如今是无处可去了?” 青羡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那我便替你寻一处好去处如何?” 青羡眼睛一亮,“真的?” “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姐姐是要将我留在家中?姐姐救了我,我留在姐姐身边,当牛做马,报答姐姐是应该的。” “那姐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她笑着点头,青羡却表现的精力充沛的很,“我现在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姐姐尽管吩咐我。” 她笑着让他先休息,其他的,休息好了再说。 下午,央央想把昨天特意留下来的那只鸡杀了炖上,却发现自己不会处理,于是花了两文钱,请隔壁的大娘帮忙把鸡处理了。 大娘硬是不肯收钱,说都是邻居,这么做见外了,她还是坚持把钱留下,她不喜欢欠人人情。 吃饭时,青羡看着桌子上炖着的那只鸡感动的热泪盈眶,“姐姐你真好,还特意杀鸡给我吃,我已经很久没吃过鸡了……” 不管他说什么,央央只是笑,李氏则表现的对他有所防备。 央央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李氏数次欲言又止,最后都忍了下来。 她倒不是反对央央再找个伴儿,只是自家儿子和央央毕竟还没正式分开,这家中突然住进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像什么样子? 旁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若是传出去央央名声受损,以后还怎么找良人? 但是她又怕央央没那个意思,说出来影响二人感情,于是忍了下来,想着晚上再找机会和央央说。 傍晚时分,吃饱喝足后,央央带着青羡带出了门,一直往西走,最后停在码头处。 码头上不少堆积成山的物品,肌肉虬结的工人一袋一袋的将物品从码头上搬到船上,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上流下,消失在半裸的身躯上…… 工人们的汗味和河面上吹来的热气结合,熏的人直皱眉头。 每当有工人要从穿白衣的青羡面前路过时,他都会嫌弃的往边上躲开。 从看到码头开始,他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你且在此处等我。” 第11章 她是细作? 青羡站在原地看着她上了船,在工人的指点下,找到甲板上一个光膀子的中年男子,和他说了什么,男子与她说话时,目光不停的往他这边暼。 他不喜欢男子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嫌弃的转过身。 中年男子跟着央央一起下船,走到他面前。 拍拍他的肩膀,满意道,“倒也结实。” 青羡有些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询问时,只见央央道,“你看这小伙子,人高马大又结实,一百六十文一天真不贵。” 中年男子道,“不过这看样子可不像是能吃苦的,我可不想花钱买个大爷伺候。” 青羡这才明白她这是要把自己卖了,连忙去拉央央的衣袖,她躲开了,“你且等会儿,我稍后再与你说。” 他也老实,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她和那工头商量卖他的价格。 “我刚才可是问过了,像他这般年轻力壮的,都两百文一天,他只要一百六十,真真是划算。” “你别看他白白嫩嫩的,那是人家天生就这肤色,你摸摸他这肌肉,可不比你手里的这些工人差!” 说着拉着撸起青羡的衣袖给工头展示,工头一瞧,虽不是肌肉虬扎,但也是结实的臂膀,不像是没力气,心下满意了许多。 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压压价格,“那两百文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工人,不会出差错,你这生瓜蛋子要一百六十文还是贵了点。” 央央想了会儿,道,“那就一百五十文,咱们谁也别多说了,不过,我得先预支十天的工钱。” “不行,那没这个说法。” 央央和工头讨价还价了许久,最后青羡能证明其身份的照身贴,和工头签字画押,工头才预支给央央十天的工钱。 工头把一千五百文给了青羡,“你算清楚,没问题的话今天晚上就在码头住下,明日开始正式上工。” 青羡数清楚钱的数量后把钱给央央,同时追问,“姐姐,你是把我卖了吗?” 央央拍了拍他的肩膀,“话也不是这么说,不能说把你卖了,我只是用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气去换了一些金钱,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对不对?” 青羡点头,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对……” “有何不对?你说你无处可去,这里是不是就是去处?你还说报答我,用你十日的工钱来报答我的救命之人,岂不正好?” 青羡低头思索,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姐姐你缺钱吗?我……” 央央显然不想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就这样吧,你加油干,赚到钱以后想干嘛就去干嘛,我先走了。” 青羡想追上她,被工头拉住,只得对着她的背影道,“姐姐,那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她边往前走边摆手,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回到别院,姨娘问她,“青羡公子呢?” “我把他送到码头当工人。” “你不是,对他有好感?……” 她轻笑,“姨娘多虑了,没有的事儿,而且,那人可没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姨娘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多问,就算央央和她说了她也不明白。 如此又过了几天,姨娘的腿不痛了,能正常的走路,不过不能走太快,太久。 她之前给姨娘抓的药吃的差不多,她去找青川再抓点药。 到了后才发现青川的药铺关门了,问隔壁店铺的老板娘,说已经关门两三天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央央在药铺门口站了许久,心里直发愁。 看来,下次她还是得去找都城找青川的师父,将姨娘的腿疾完全治好才是正经。 她不知道的是,在离她近一墙之隔的药铺内,一黑衣男子透过门缝往外看她,青川则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 知道央央走远了,青川淡淡开口,“我记得我让你的手下给你带话好像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你到现在才来找我,看来是对你的夫人真没什么感情!” 他眼底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青川继续道,“你难道不是因为怀疑她是北荒的细作才娶她?” “既然你都怀疑她,我查她又有何不可?你为何还要百般阻止我?” “你可知我若是将此事上报给陛下,纵使陛下再信任你,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言予怀在青川对面坐下,握着茶杯的手拽的很紧,“你怎么查到她的?” “三个月前,指挥使大人收到线人消息,女战神元将军战胜北荒后,两国签订虽签订了停战协议,但北荒一直蠢蠢欲动,他们派了细作来大元,欲从元将军手中盗取城防图。” “元将军?她不是还在北境?” 青川摇摇头,“据我的消息,元将军已经回都城,她如今正在替陛下秘密处理事情。” “听说北荒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找的女细作,指挥使大人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便守在北境前往都城的必经之路的雍州。” “一个多月前,贵夫人进入我的眼帘,咱们暂且不管她是否真的失忆,她的长相,身高,就颇有北荒人的特点,身高高于大元普通女人,五官立体,力大无穷。” “且据我观察,其喜食牛羊肉,善饮酒,抗拒蔬菜,这点,也都和北荒人一样,最重要的是,她虽不懂医理,但包扎熟练,更是知道如何紧急处理伤势。” “丞相大人虽没到过战场,但是应该知道,只有战场上的战士,虽不懂医理,但知道如何紧急处理伤口,提高生存率。” 言予怀沉默,许久后才开口,“这或许是巧合。” 青川笑,“若只是一两点,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点同时出现,可不像是巧合。” “丞相大人,你作为最有理由接近贵夫人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否则,这娶了他国细作这种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您若是助我成事,事情解决后,我自会去陛下面前替您求情。” 第12章 一战成名 从药铺离开后,央央往回走,满脑子都是怎么样才能治好姨娘的腿疾,要不,她带着姨娘去都城求医? 不行不行,就她手里的这点银钱,还不够两人去都城的盘缠,最起码还得多存点钱才行。 快到别院时,远远的看到春桃春苹在别院门口敲门,脚边是她们提来的大包小包。 院内传来李氏的声音,“相爷下命令任何人不能接济我们,你们还是走吧!” 门外的春桃春苹急得都快哭了,“姨娘,您就打开门,让奴婢们看看您和夫人,您和夫人若是无恙,奴婢们也就放心了……” 春苹看到了央央,连忙迎上前来,“夫人,您回来了,奴婢们给您和姨娘带了你们喜欢吃的东西……” 央央神色严厉的看着二人,“你们这么做,是在害我和姨娘。” 春桃春苹两人不理解的看着她,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躲在暗处注视着她们的人影,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有尾巴。 二人心中羞愧,提着东西离开,央央不忘提醒她们,“回府记得主动找言予怀承认错误。” 两人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掉落下来,她们实在是太蠢笨了,自己做错事也就罢了,刚才还差点连累姨娘和夫人。 夜里,央央满脑子都是前几日那头野猪,若是能猎到那头野猪,肯定能换好几两银子。 姨娘治腿疾的钱就能多不少。 想到这里,她心满意足的早早睡下,次日一大早便背着弓箭上了山。 上山后,她故意在林中绕圈,搞得身后跟踪她的人脚都磨出血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是了,央央发现有人跟踪她,她和姨娘离开言府时就开始跟着,对方跟踪手段高明,若是常人,绝对发现不了自己被跟踪,但是她不是常人,所以一开始就发现了。 跟踪之人的目的不明确,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就随他们去了,只是偶尔故意作弄他们。 她曾经怀疑过这些人是王氏的人,转头一想不对,王氏没理由派人跟踪自己,而且她没有那个能力找到跟踪术如此高明之人。 那会是谁? 她失过忆,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或许这事和以前的事情有关。 今日跟踪她的人是个新人,虽没什么经验,但还是发现央央故意在山里转是在捉弄自己,对方早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 他懊恼的转身离开,他得和青川好好说说,自己就一动脑子的,实在不适合跟踪这种粗活儿。 央央看着跟踪之人落荒而逃,嘴角微微扬起,小样,就这点能力,还跟踪姑奶奶! 得意过后,她发现了一丝不正常,身后的灌木丛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声音不大,却也能够听清楚。 回头,见前几日被她射中的那头野猪身上顶着前几天她射中的那两只箭,目光凶狠的盯着他,大概是记得她就是前几日用弓箭射中它之人。 央央沉着的估算着,她和野猪之间的距离,足够她拿出弓箭射准野猪。 她计划双箭同时射出,对准野猪的双眼,双眼受伤的野猪吃痛,会短暂失去攻击力,她则需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拿出匕首,直击野猪额头处最薄弱的位置,一击毙命。 野猪呲着牙,一步步向她靠近,她也没有耽搁,从身后的箭筒中掏出两根箭,咬紧牙关,双箭同时对准野猪的眼睛, 拉开弓,狠狠地射出去。 箭如同她的设想,正中野猪的野猪的双眼,野猪吃痛,暂时的停顿下来,她抓紧时机,掏出匕首,朝野猪快速的扑过去,击中野猪额头处,一击毙命。 她感叹着这野猪的庞大,估计得有三百斤左右,就算贱卖,也能换十两银子左右。 来不及多开心,天空突然变黑,光线本来就不好的森林更是快到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天空中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她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突然,旁边的灌木丛再次传来异响,等她转头时看到另一头比刚才这头野猪体积更庞大的野猪向自己扑过来。 雨滴稀里哗啦的声音和打雷声掩饰了野猪走动发出的声音,待自己发现时这头野猪已然离自己很近,想用刚才的办法显然是不可能。 她手握匕首,和冲过来的野猪纠缠在一起…… 尚未下雨之前,李氏看着天空突然变黑,像是要下大雨,连忙拿着伞匆匆忙忙出城去接人。 出门时,她去向邻居大娘问路,邻居大姨劝阻,“嫂子,你有腿疾,还是别去了,那山路可不好走……” 李氏固执道,“我央央独自一人在外奔波,我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着毅然决然的冲进了大雨之中。 …… 这头野猪明显比上一只更加难缠,加上下雨,光线欠佳,央央失去了她的优势,只能靠着蛮力和野猪拼搏。 好在她更胜一筹,在搏斗了许久后,终于一刀刺进了野猪的心脏,野猪挣扎一番后倒地不起。 央央冒着大雨,砍了几颗小树,藤蔓,将树枝排成一排,藤蔓缠绕,做了一块简易的木板,将两头野猪丢在木板上,拖着两头野猪下山。 下山后听到路边的水沟内有人呼救,她一惊,这声音,像是姨娘。 她连忙丢下木板去水沟旁边看,果不其然,姨娘浑身淤泥,躺在水沟里,身边是已经烂的看不出原型的雨伞。 见到央央,李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下这么大的雨,我想给你送伞……” 央央也不多说,去水沟里把姨娘救了出来,救出来后,发现姨娘的腿已经变得畸形。 李氏忍着痛,委屈巴巴的解释,央央却是不想说话,不是怪姨娘多事,只是累了,姨娘却会错了意,不再说话…… 她背起李氏,另一只手拖着两只野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后背上背着人,浑身是血,一手拖着七八百斤野猪的央央从街道上走过,吓到了一众路人。 第13章 叫他出来 路人得知两头野猪是她一个女子所杀,又独自一人将七八百斤的野猪从十多里外的山里拖出来,还背着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这哪里是女子,分明是夜叉女。 不到半日,这雍州城出了个夜叉女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雍州城,众人议论纷纷,把央央的身份翻了出来。 言府的众人也很快就听到了此消息,王氏听闻此消息后脖子一凉,更是做噩梦,梦到央央赤手空拳要和自己拼命,自己拼命反抗,最终还是被央央打的血肉模糊…… 她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大口的喘着气,犹如劫后余生。 当值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夫人,您怎么了?” 她摆摆手,让侍女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她,“去请钱掌柜过来。” “是。” …… 同时,言府静园的书房内,言予怀在书写信件,柳玖儿站在一旁研墨,嘴里说着白天央央打死两头野猪,并一人将它们带回城内的消息。 “不曾想,姐姐竟如此厉害,我听人说向来有个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由此可见野猪的厉害,如今姐姐竟能够独自一人杀死两头野猪,还真是厉害呢。” “要不是这么晚了,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姐姐猎到的两条野猪。” 言予怀道,“左右不过是野猪罢了,你要是喜欢,我派人去抓两条活的给你玩。” 柳玖儿娇嗔的拍打言予怀,“予怀哥哥你真讨厌,谁家好姑娘和野猪玩啊,人家又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女孩子……” 说着她捂着嘴,一副懊恼的样子改口,“哥哥别误会,我没说姐姐不好的意思……” 一旁的祖安暗暗道,真不明白相爷怎么喜欢这么个做作的姑娘,真真是远不如夫人。 言予怀拍拍她的手,“我都明白。” …… 别院内,央央背着姨娘回来后发现姨娘因为腿疾而痛晕了过去,连忙去找大夫。 就近原则,她找了最近的医馆的大夫,对方是个瘦小的老头,跟着央央来了别院,一进别院就开始四下打量。 简单的给姨娘看了下病情后就开口要五两银子,只是看诊的钱。 央央忍住心中的怒气,“你抢劫呢?” “夫人此言差矣,夫人能住在这房子里,想来家中条件定不差,五两银子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央央开口赶人,大不了找别的大夫就是。 那大夫似是明白她的意图,道,“别的大夫可都回家了,不再出诊,除了我,你找不到别的大夫。” 央央不信这个邪,去邻居家问,邻居家大娘听闻此事直叹口气。 “确实如此,这啊,其实是那群恶医故意的,不允许别的大夫晚上出诊,他们则趁机敛财,他只问你要五两银子,还真不算多。” “这和抢劫有何区别?官府就不管?” “管?如何管?听闻他们在官府有人。” 央央暂时也没心思管这些,向邻居大姨道谢后出来,见那大夫还站在别院门口。 见她,嘴角微微扬起,略有些得意,“夫人考虑得如何?” 央央咬牙,领大夫进屋,大夫倒是跟没事人儿一样的道,“鄙人姓贾,夫人可以叫我一声贾大夫。” 她没好气的冷哼,“倒真是假大夫。” 贾大夫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倒也不在乎,央央去拿钱,却发现自己放在枕头下的银钱不见了。 她心中一惊,想去问姨娘,想起姨娘已经痛晕了,银钱想来也不会她拿的,那就只有可能被偷了。 她去找大夫,“你先给我姨娘治病,我这就筹钱。” “没钱?” “钱不见了……” 贾大夫闻言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就往外走,央央怎么劝阻都没用。 天色渐渐暗下来,又下起了雨,她撑着伞,大步的跨进了黑暗中。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去找言予怀,再晚点,姨娘的腿可能就保不住。 言府门房值夜的老陈看到央央愣了一下,而后打开了大门。 相爷只说不让府中的人去接济李姨娘和夫人,可没说不允许夫人回来。 央央一路直奔言予怀居住的静园,开门的是柳玖儿身边的侍女小月。 见央央,她不由得的抖了抖。 “相爷和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 央央微愣,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丝嘲讽,天天说她不懂规矩,柳玖儿与别人的夫君同居就懂规矩了? “夫人若是有事,不妨明日……” 话音未落,央央将小月推到一旁,不管不顾的大步走进去。 小月连忙追上前来,大声道,“夫人,您直接这么闯进去,不合适……” 走进去院子,和刚从院子里出来的柳玖儿对视,她依旧一袭素衣,柔顺乌黑的头发披着,两侧的发丝被微风吹起,倒真是有股天女下凡的意思。 只是一瞬,她马上捂着嘴故作惊恐,“啊,姐姐,你身上怎么都是血,怪吓人的……” 央央低头看自己,白天和第二头野猪打斗时,她身上溅满了野猪的血,后来雨停血迹就干涸了。 雨水落在衣裳上,将干涸的血迹融化,化成血水往下滴,她脚下是红色的血水,红彤彤的,像是怨鬼索魂。 她的脚步停下来,并没有继续往前的意思,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柳玖儿,“言予怀在哪儿?” “这么晚了,自然是歇下了……” “叫他出来,我有事要与他说。” “姐姐,你没听懂妹妹的话吗?予怀哥哥歇下了……” 央央目光凶狠的看着她,粗声粗气,一字一句,“叫他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淋了雨,又过度劳累的她声音变得嘶哑,配上凶狠的目光格外的慑人。 柳玖儿不可控制吓得抖了抖,转身去了书房,没多久,穿戴整齐的言予怀走了出来。 他晦暗不明的看着央央,眉头微皱,“你身上穿的什么东西?” 转头吩咐祖安,“送夫人回荀园换衣服。” 她不为所动,说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姨娘的腿受到二次伤害,若不早点治疗,腿可能会废,你让我带府医前去给她看病。” 第14章 不欢而散 言予怀一如既往冷言冷语的嘲讽,“她的腿会废,与我又有何干系?” “你那日在青川面前说请了御医……”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想来,那日他的话只是敷衍自己,敷衍青川,敷衍所有人。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今日就不应该来这儿。 没有多说,她转身离去。 “夫人,夫人……” 祖安追上来,“您衣裳都湿了,还是去将衣裳换了吧?” 她置若罔闻,大步离开。 出了言府,转身去到雍州最大的酒楼,酒楼需要猪肉,或许她可以把野猪卖给酒楼,她就有钱给姨娘看病了。 到了酒楼,店小二听说了她的来意后直赶人。 “我们店就快打烊了,夫人若不是用餐的话,请您离开。” 她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这又是她唯一的希望,故而她低三下四的和店小二说着好话。 她的纠缠引来了掌柜的。 “夫人,像我们这种大店,猪肉都是有固定的屠夫送,若是收了你的猪肉,我们的销量有限,那就得违送猪肉的屠夫的约,这很影响我们的声誉。” “掌柜的,那我问问,你们从屠夫那里收的猪肉,多少钱一斤?” 掌柜的笑了笑没说话,央央想,这也算他的商业机密,不告诉自己也情有可原。 “据我所知,外面猪肉的均价是50文一斤,屠夫就算再便宜给你,也要四十文左右一文,我的野猪肉,只要三十文一斤。” 这个价格,倒是掌柜的没想到的,更何况还是可遇不可求的野猪肉,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这确实销量有限。 “不好意思,真收不了……” 话音未落,一年轻男子走到掌柜身旁附耳说了句话。 “我先离开一下……” 很快,掌柜的出来了,他改口道愿意买她手里的野猪,就按刚才她所说的价格来。 央央觉得此事蹊跷,无奈姨娘还等着钱救命,暂时没办法深究。 掌柜的带了几个人去别院内把野猪带回酒楼,得知两头野猪是她一人猎到的,掌柜的眼神直放光,头一次见这么猛的,还是个女子。 两头野猪毛重六百五十八斤,去毛下水后大概能得个五百斤,算三十文一斤,就是十五两银子。 掌柜的爽快的把银子给了央央,央央得了钱马上去找大夫,掌柜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转身去了一旁的巷子里。 巷子里,一黑衣男子负手而立,掌柜的见他,马上行了个礼,“都按照您说的办了。” “她可有起疑?” “大概是起了的,只是她急用钱,并未多说。” “以后只要是她猎的猎物,都按市场价一并收了,切记不可露马脚。” “是。” 同时,央央重新请来贾大夫,请他给姨娘看腿疾,不得不说,他虽然贪财,但能力,毋庸置疑。 在他的治疗下,姨娘的腿算是保住了。 不过有个坏消息,她们婆媳俩,又只剩下一两多点银子。 姨娘还下不了床,她也没心思去打猎,就没有收入,她就在想她放在枕头底下的银钱,到底去哪里了? 问了姨娘,姨娘也说不知晓。 她需要这笔钱,于是她去官府报案,知府知晓她的身份,两人曾在王氏生辰时见过,虽然得知她已经和李姨娘去了别院,还是恭恭敬敬的接待了她,马上又派了捕快去找贼。 捕快很快就锁定了小偷,邻居大娘的小儿子张四,一个常年出没于各大赌场的赌棍,且在有人看到他曾偷偷摸摸的出入别院。 就在他从别院出来后不久,就拿了十五两银子去赌坊还债,这个金额恰巧和央央丢失的金额一致。 张四一看到捕快就什么都招了,捕快要抓他坐牢,邻居大娘哭着求央央放过她儿子,她老年得子,根本不舍的宝贝儿子吃苦。 央央态度坚决,要不还钱,要不坐牢。 邻居大娘拿不出钱,只能让张四去坐牢。 李氏听着外面传来邻居大娘声嘶力竭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甚至有些怨恨央央不近人情,非要把人家的儿子送去坐牢。 连后面央央和她说话都不怎么搭理,央央知道她是把自己和言予怀带入其中,故而心中难受。 “姨娘可是觉得此事我做的不对?” 姨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姨娘有所不知,若此事我不计较,对方又不还钱,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今日偷钱,明日就该偷房子了,如今我们婆媳俩,没有依靠,钱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 “更何况,之前的银钱还是我用我的玉坠换的……” 李氏闻言道,“你做的没错,是姨娘没有考虑周全,姨娘应该向你道歉……”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想起还没吃晚饭,想出门去买点馄饨随便解决。 在门口碰到碰到了邻居家大娘,她对央央破口大骂,“不知廉耻,抛头露面的贱人……” 央央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就在前两天,她还夸自己是个不可多得好女人,一个女人撑起了这个家。 她对邻居大娘的善变一笑置之,不过是骂两句罢了,她根本不在乎。 买了馄饨回来,又和邻居大娘碰到,这次,她没有指桑骂槐,而是在看到她时先是心虚的移开视线,而后大步的离开。 她肯定做了什么鬼事! 央央没太在意,端着两碗馄饨大步的进屋。 吃饱喝足,早早地上床休息。 白天虽然没有去打猎,倒是跑上跑下一整日,也累的不行,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人的尖叫声。 紧接着,浓烈的烟味儿窜入鼻腔,央央在剧烈的呛咳中醒来。 眼前,是红彤彤的一片火光,伴随而来的是飘进来的浓烟。 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水了走水了……” 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穿衣服,跑到主屋,居住在主屋的李氏也感觉到了危险,从床上掉下来,正努力的往外爬。 见到央央,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你来了……” 第15章 火场救人 央央不敢耽搁,背起李氏,此时,外面的火势已然越来越大,烧到主屋的门框处。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浪,连呼吸都觉得烧灼,难受。 火势这么大,直接冲过去可能被直接烧死。 她拿来棉被,披在李氏身上,而后背起李氏,大步的往外冲。 走到院内见大门处已然是火焰冲天,往四周看了看,发现火来自四面八方,且每处都是那么的均匀,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四周走不通,只有继续从大门口,快到大门口时,大门处的房梁“啪”的一声掉下来,发出一声巨响,溅起一片火花…… 李氏吓得尖叫,央央的心也不由得跟着颤了颤。 不少火花溅到央央身上,甚至脸上传来一阵刺痛。 咬咬牙,大步的从倒在地上房梁处越出去,在那一瞬间,她闻到了头发丝被烧焦的臭味。 好在一路还算顺利,带着姨娘跑了出去。 姨娘毫发无损,她自己头发被烧焦了一大坨,脸上有几个被火星烫红的小点儿,不算严重,另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 李氏双眼通红,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还好有央央…… 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时,下一瞬,央央又冲进了火场里。 李氏急得冲她的背影大喊,“央央,你干什么?快回来……” 她的声音从火场里传来,“我有个重要的东西忘记拿了……” 李氏急得都快哭了,声嘶力竭的大喊,“有什么比命还重要?你快回来!快回来!”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重新冲进了火海中,她仿佛听到了除姨娘外有叫自己的声音,像是,言予怀。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进了院子,她直奔自己居住的偏房,在火海里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箱子里找出一颗红绳穿着的玉珠。 见玉珠完好无损,她露出一丝笑意。 很快,她的笑意便僵在脸上,因为火已经烧进屋内,与她近在咫尺,不断的有烧断的房梁掉下来,砸在地上,接二连三,越来越多…… 每一次呼吸也都格外的难受,脑袋也更加昏昏沉沉。 她心中生起一丝慌张,抬起腿往外跑,面前突然掉下一根房梁,从她鼻尖处划过,掉落在地上,吓得她连忙往后退几步。 紧接着,脚后跟处传来一阵炽烈的灼热感,火顺势烧到了她的衣裳上。 她试图拍灭火,却是无用功,拍了这里,那里又烧上了,拍了那里,这里又烧上了…… 难道她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明亮的火势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紧接着,披着湿棉被的言予怀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把拉过他,将她搂进怀里,又递给她一块湿毛巾,让她捂住口鼻,而后用湿棉被将两人遮掩的严严实实。 干燥的鼻腔因为捂着湿毛巾而舒服许多。 “怎么样?还好吗?” 她点点头。 “我数到三,咱们一起往外跑,三……二……一……” 两人运气不错,顺利的跑了出去,祖安带来的人和周围的邻居帮着一起灭火。 两人掀开身上的湿棉被,“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异口同声的发言让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央央慌忙转移视线,言予怀则清清嗓子,严肃道,“都已经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进去?你知不知道很危险?要不是我及时进去,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她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玉珠,一言不发。 祖安大步走过来。 言予怀问,“如何?” 祖安道,“大人,我们在别院周围,发现了石油,现已取证。”说着命人抬来一块石板,上面赫然有石油的印记。 “大人,这是刻意谋杀。” 言予怀沉默,若有所思,而后缓缓开口,“去请雍州知府。” 没多久,雍州知府陈知府匆匆忙忙赶来,因为太着急,头上的乌纱帽都还没戴好。 见到言予怀,连忙行礼,“丞相大人……” 言予怀看向石板上的石油痕迹,又看了看被烧的只剩框架的房子,道,“这里就交给陈大人。” 陈知府连连称是。 言予怀吩咐祖安将央央李氏二人送到客栈,明日去另一处别院。 祖安惊讶,“大人,这么晚了,为何不直接让夫人和李姨娘回府休息……”他未说完的话在言予怀犀利的眼神中咽了回去。 央央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闷气,二话不说,背着姨娘就往前走,她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得在宵禁前赶到,不然就麻烦了。 走了几步,她似是想到什么,返回到言予怀面前,态度生硬,“借点钱,过几日还你。” 他愣了下,给祖安使了个眼神,祖安把荷包里的银钱都给了她。 她只从厚厚的一沓银票里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剩余的都还了回去。 刚才从火场里逃出来时只揣了把匕首,弓箭没拿,估计这会儿化成灰烬,明天还得买个新的。 而后背着李氏往客栈走去,祖安牵着马车追上来,一直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进了客栈才离开。 他真搞不明白大人对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有情吧,他刚成婚就把人丢在雍州,自己则去了都城,一去就是大半年,半年内更是不闻不问,更不用说将人赶到别院,连个伺候的人都不留。 若说是无情,他又能毫不犹豫的冲进火场救人。 真是令人费解。 …… 次日一早,央央租了客栈的马车,带着姨娘去了新的别院,这次的别院在城南接近城东的位置,环境什么的都要比上次的好上许多,人员也相对更简单一些。 与上次相同的是,别院里还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过锅碗瓢盆等一系列生活用品都有,她不用格外出钱去买。 将将安顿姨娘在主屋住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央央疑惑的去开门,见一四十多岁,发丝凌乱,衣服上有数个补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敲门,见央央,马上笑意盈盈的开口。 “外甥媳妇儿。” 第16章 神秘往事 央央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你认错人了。” 说着要关门,中年男子快速的将脚塞进门缝内,陪笑,“没认错人,你与予怀成亲的时候,我见过你。” “你是何人?” “我是予怀的舅舅。” 她快速的在脑海里回忆,王氏倒是有几个兄弟,她见过,虽然颜色虽谈不上俊美,但也是仪表堂堂,不似眼前之人这般贼眉鼠眼。 男子表情不悦,头抬得老高,以鼻孔示人,“我姓李,家中排行第六,是李姨娘的弟弟,你得尊称我一句舅舅……” 央央没说话,只是问他,“有事?” “听说四姐受伤了,我来探望她。” 央央看着他两手空空的手,头一次两手空空探望人的。 他对央央探究的眼神视若无睹,从一旁挤进去,边走边嫌弃的叨叨,“我四姐以前好歹也是言府的夫人,如今居然被赶到这小小的破院子里,你这个做儿媳妇的,都不管管?” “姨娘以前是夫人?”那后面为何又变成妾室? 李老六表情有些不自然,马上转移话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作为儿媳妇,怎么能让你丈夫的亲生母亲沦落至此?” 央央没搭理他,只是领着他进了主屋。 她走进去,对躺在床上的李氏道,“姨娘,有个自称您弟弟的人找您。” 李老六表情不悦,呵斥,“不懂规矩的野丫头,什么叫自称?我就是!” 央央还没来得及反驳,李氏就随手抄起床旁的茶杯,向李老六身上砸去,面色冷清,“我们言家的儿媳妇,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 李老六陪着笑,“姐姐,我这是帮你树立婆母的威严不是,你也太好说话了,以后指不定被儿媳妇骑在脖子上欺负。” 李氏呵斥,“住嘴!”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和你断绝关系了的,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老六搓搓手,“姐姐,最近……” 李氏看向央央,对其道,“你出去忙吧,我和他单独说几句。” 央央走了出去,她心里认定这李老六不像是什么好人,便没走远,就在院子里候着。 隐约听到李氏问,“你想干什么?” 李老六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声泪俱下,“姐姐,好姐姐,你救过我一次,再救我一次……” 李氏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就拔凉拔凉的。 “救不了……” “姐,你救得了的,区区一千两银子罢了。” 区区一千两? 李氏气的抄起另一个茶杯往他身上砸去,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什么叫做区区一千两?我现在一两银子都没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李老六跪着走到李氏面前,“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他们就会把我的手砍断,我,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的雉儿,我若是没了手,还怎么养活他们?” “怎么养活他们是你的事,早在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说好,一刀两断,我与李家,再无关系。” “姐姐,咱们是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怎么能说断就断?” “流向相同血液的亲人?”李氏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 “二十年前,你们逼着我丢下儿子,与别的男人私奔,导致我成为大家口中不守妇道的淫娃荡妇,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想到我们是有血缘的亲人?” 李氏声泪俱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予怀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至今都没有原谅我?你们知不知道我这二十年里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自然是过得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李氏闻言气的上次不接下气,伸出手要去打李老六,无奈够不着。 “放你娘的狗屁!” 李老六反驳,“如何不是?这二十年,你虽然不是言府的夫人,但还是言府的姨娘,如何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你混账!” 李老六渐渐失去了耐心,觉得李氏是故意百般推脱,不愿意帮自己,一时恶从胆边生,咬紧牙,向李氏走去。 “既然你不让我活,那你也别想活!” 说着站起身去掐李氏的脖子,李氏挣扎中踢倒了一旁的椿凳,发出巨大的响声。 李老六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院子里就住了她们婆媳二人,定不是自己一个大男人的对手,掐着李氏脖子的手加大力气,双目瞪大,咬紧牙关,“去死吧你。” 话音刚觉,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下一瞬,他被人一脚踢倒在地。 央央扶起从床上掉落在地板上的李氏,“您没事吧?” 李氏摇摇头,随即惊恐的发现刚才被央央踹倒在地的李老六搬起椿凳,正高高的扬起,正准备往央央的身上砸。 她想出声提醒,无奈自己的嗓子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比划,甚至要将她拉开,央央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只是扶着她在床上躺下。 李老六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野女人,我今天就要让你命断于此! 说着将手中的椿凳狠狠砸下,眼看着椿凳就要砸在她身上,她一个转身,轻松躲过,李老六始料未及,连人带凳子整个摔在地上。 李老六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早已经知道自己在身后要砸她,她没有反应是她要在他手中的椿凳砸下来之前扶着李氏在床上躺下,以免伤及无辜。 他慌忙拿起来,重新抄起椿凳,央央不急不慌的活动活动筋骨,冷笑一声,“没想到还有主动送上门的,好,姑奶奶心情刚好不好的很!” 说着一脚将李老六踢倒在地,几拳下来,李老六已然是鼻青脸肿。 毕竟是姨娘的兄弟,她也不好太下死手,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就好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老六落荒而逃。 央央倒了一杯热茶给李氏喝下。 李氏缓缓开口,“刚才我们的对话,都听到了?” 她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担心他伤害你,才没有走远。” “姨娘,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7章 不和真相 姨娘低下头,将二十年前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李姨娘出身怀西李氏的一个旁支,虽是百年世家,但早已家道中落。 李父一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读书,却到四五十岁还只是个秀才。 子嗣方面,也是不如人意,连生了五个都是女儿,直到他四十岁那年,妻子才给他添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是李老六。 老来得子的李家父母对儿子格外的宠溺,从小就偷鸡摸狗,年纪大了些,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反观李家的女儿,因为父母的不关注,都格外的坚强独立,从小就自己寻谋生手段,李姨娘便是绣得一手好刺绣而出名,她和言予怀的父亲,因此而结缘。 起初,两人只是君子之交,因为言父有未婚妻,王家女郎,王娇娇。 没过多久,那王娇娇窥得天子容貌,竟沉迷而不可自拔,主动退了与言家的婚事。 慢慢的,言父和李姨娘一来二去,心生情愫,言父顶着巨大的压力,娶李姨娘为妻。 家中长辈对李姨娘的不满随着言予怀的出生而消失,言予怀从小就聪明伶俐,更是三岁作诗四岁作赋,是名副其实的神童,言家人爱屋及乌,对李姨娘好了许多。 在言予怀五岁以前,一家人和和睦睦,幸福美满。 好景不长,王娇娇久追天子而不可得,心生退意,王家重新给王娇娇寻夫家。 找来找去,还是觉得言父最为合适,不巧的是人早已经娶妻生子,为时晚矣。 偏那王娇娇只看得上言父,甚至愿意去做妾,她父亲怎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在了解了李氏家中情况后,故意引诱李老六与他的人赌钱,输了几万两银子。 李家父母找到李氏,让她夜里出城去住一个晚上,这样赌坊就能把李老六欠的钱一笔勾销。 李氏架不住父母的央求,加上说只是住一个晚上,便没多想,哄着粘着她的言予怀睡下后便坐着马车出了城。 谁知刚出城,王娇娇带着言父赶来,说李氏与她家下人私奔,还好她发现得早,及时把人找回来。 李氏想解释,王娇娇在她耳旁道,“你若是敢把事实说出去,我让你李家绝后。” 同时,王娇娇还拿出伪造的李氏与王家下人来往的书信,可谓人证物证俱在。 为了弟弟,李氏忍了下来,莫名背负了一个淫娃荡妇的名声。 李氏被寻回言家,看在言予怀的面子上,李氏由言家夫人成为了李姨娘。 言予怀也在王娇娇进门后挂在她名下,虽他主要是祖父祖母养大,但和亲生母亲李姨娘的关系,降至冰点。 和央央说完这一切,李氏长长的舒了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怪我自己蠢笨,上了他们的当……” 说着她又低下头,“那毕竟是我同母同父的弟弟,我做不到不管……” 央央终于言予怀从都城回来时,李姨娘穿了件艳丽的袄子,王氏为什么要说她招蜂引蝶,年纪大的嬷嬷们闻言捂着嘴偷笑,也明白了言予怀对李姨娘态度如此恶劣,更是明白李老六为何说李姨娘曾经是言府的夫人…… 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所以这些,言予怀都不知道……” “我名声臭了,强将予怀养在身边,只会影响他的前程……我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够了。” 央央愤愤不平,“姨娘,王氏一族太过分。” 李氏叹气,“谁叫我们人微言轻……”说着,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央央,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央央坚定的看着李氏,“姨娘信我,此事,我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同时,李老六从别院跑出来后,倾尽全力的往前走,边跑边纳闷,这女人哪里来的?怎么会如此凶猛? 身上的疼痛让他怎么也没办法忽视,想了很久决定去找个医馆缓解一下疼痛。 他就近找了个医馆,进去后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对大夫道,“大夫,过来给我瞧瞧。” 大夫道,“麻烦等等,我先把这边处理了。” 他抬起头张望,见不远处坐着数个年轻男子,他们同样是鼻青脸肿。 他想起临近端午,各村开始准备赛龙舟,村与村之间为了争夺练习场地动手而是常有的事情,想来这些男子,都是刚刚与其他村的人动过手的划手。 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大夫还不搭理自己,于是哀嚎起来,“哎哟哎哟……大夫快救我……我快死了……” 大夫只是淡淡的暼了他一眼,“你还有劲儿哀嚎,死不了。”说着给身旁快晕厥过去的病人正骨。 他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想换个医馆,刚站起来,就看到央央双手抱肘,好以整暇的看着他。 他先是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而后吓得畏畏缩缩的后退,声音颤抖,“你,你怎么来了?” 央央只是扬起手后,他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光天化日,你若是敢动手,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 央央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贼喊捉贼的,以前倒是听说过,见,今儿是头一次。” 李老六欲哭无泪,“你到底想干什么?” “聊聊。” 李老六跟着央央走到一无人的巷子里,“你想聊什么?” “二十年前的真相。” 李老六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面露恐惧之色,缩缩脖子,硬着头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为什么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央央伸手拦住他,“装疯卖傻?!” 笑了笑,“刚才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四处乱窜,听他们说是在找人,找一个大名叫李耀祖的中年男子。” 李老六闻言身躯一震,瞬间警惕的四下张望,见四下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舅舅你的大名,是不是就叫李耀祖?” “他们离这里,顶多就是数十尺,只要我喊一声,他们马上就能追过来。” 第18章 深藏不露 李老六欲哭无泪,“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我一起去找言予怀,将二十年前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 李老六瞳孔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这是要和王家为敌?你斗不过他们的。”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那群壮汉,就在那不远处,他们那么大个人,一只手就能碾死你吧?” “可你若是和我一起去找言予怀,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懂姨娘的难处,自然会帮你,区区王家,何足挂齿。” 李老六低头沉思,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咱们今天必须得找到李耀祖,否则,咱们都得掉一层皮。” “大哥,咱们就这么找,找得到吗?” “怎么找不到?刚才医馆的大夫说了,他不久前还出现在医馆,这会儿,应该还就在附近,这样,怎么分开找,今天,必须找到他。” “大哥,万一找到他还是不肯还钱怎么办?” 对方沉默了一会,道,“因为李耀祖,最近已经有很多人拖欠我们的钱不给。将他做成人彘,杀鸡儆猴。” 李老六在听到人彘两个字时拔腿就跑,尽管拼尽全力,但还是在巷子里被两个壮汉一前一后的挡住。 前方黑衣壮汉冷哼一声道,“李耀祖, 你有点本事啊,藏的这么好,我们这么多人,找了你这么久才找到你。” 李老六陪着笑,“彦哥说的哪里的话没有藏,只是没缘分,这才没见到你们……” 叫彦哥的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他,“不用和我们在这里耗时间!”说着吩咐李老六身后的男子,“将他带回去,做成人彘。” 李老六瘦小瘦小的,跟个猴子似的,哪里是眼前两个壮汉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抓了起来。 李老六祈求的看着他们,“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把我做成人彘,我可以还钱的……” “现在知道还钱了?我告诉你,晚了,你知不知道你故意拖欠钱不还还躲起来的行为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有多少人效仿你?这样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别的不多说了,今天,你必须被做成人彘,杀鸡儆猴。” 李老六心里一凉,后悔没答应央央的所说的。 不经意的抬头他看到央央此时站在巷子一侧的围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李老六求助似的看向她,“救我,救我……” 壮汉看到李老六向一个女子求助,嗤笑,“李老六,你真让我瞧不起,居然向一届女子求助,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李老六不以为意,继续看着央央,“救我……” 她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你知道我所想要的是什么?” 李老六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你先救我,等下我就随你去。” 央央满意的从围墙上跳下来,三下五除二便轻松的解决了两个壮汉。 紧接着,李老六跟着央央一同向言府走去。 李老六低着头,若有所思。 她出声警告,“别想耍花招!” “没有没有。” 他们走到了主街道上,迎面走来一支舞狮的队伍,狮子的头,身子,四肢,灵活的挪动着,有力的奔腾,轻快的跳跃,跟在舞狮队伍身后的,是敲锣打鼓的队伍,响破云霄,震耳欲聋。 再往后,还跟着数百身穿不同颜色的衣裳的青年男子,他们热情的和周围的围观人群打着招呼,围观人群也热情的回应,好不热闹。 李老六见央央陌生的眼神,主动解释,“这是赛龙舟的队伍,你没见过?” 央央点头,没什么印象。 李老六一下就来了精神,道,“我们雍州文人墨客多,十分尊重屈先生,尤其是言家,言家更是在数百年立了个规矩,每年赛龙舟夺魁者,可推荐本村一小儿入学言家创办的学堂。” “言家创办的学堂每年都能给朝廷输送不少能人,如今朝堂中的官员和有名的文学大家中有一半的曾就读于言家学堂,故而各村的百姓更加重视每年的赛龙舟。” 说着,赛龙舟的队伍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李老六接着道。 “这原本啊,赛龙舟都是每个村都自家的村民来赛,后来一些村的村民为了能赢,凑钱请了外地年轻力壮的划手,导致这赛龙舟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有名,甚至还有不少外地人来雍州,就是为了在端阳节这天一睹这赛龙舟的风采呢……” 央央正听的起劲儿,看到李老六窜进划龙舟的队伍中,想逃跑。 她轻而易举的拉住李老六,“舅舅这是想一个人去哪儿?” 李老六突然反常的和她介绍起雍州为何如此重视赛龙舟时,她就起了疑心,这人,想逃跑。 “舅舅未免也太小看我。” 李老六欲哭无泪,“我们真的斗不过王家,而且,你又不受宠,予怀不会信我们的……” 她眉头微皱,“言予怀作为一国之相,若是因为谁讨他的喜欢就听谁的,枉顾事情真相,那他有何资格帮天子治理这天下?还不如去卖红薯。” 虽然之前他凭借着对柳玖儿的喜好,无脑指责姨娘和自己,但是她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倘若他当真如此无脑,天子又怎会如此信任他? 这其中,定有什么深藏不露的秘密。 李老六闻言瑟瑟发抖,压低声音呵斥,“你傻了?天子岂是我们这些平民能随意议论的?” “你快放了我……” 她双目瞪圆,声音铿锵有力,“你胆敢在我面前出尔反尔?” 此言一出,莫说是李老六,就连她自己都愣了下,她竟然会说出这样强势的话?还这么的和谐,好像她才是她本应该说的话,本就应有的态度。 这时,游行的人群将他们二人包围,他们差点被人群冲散,央央废了不少劲才将李老六拉到游行队伍外。 “你休想逃跑,随我去见言予怀。” 就在央央准备拖着李老六去找言予怀时,一只手突如其来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小姝?” 第19章 小姝,是我 央央顺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往上看,见一身穿青衣的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比她都还要高一个多头,在人群里可以说俯视众生的存在。 五官深邃,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是个不可多见的俊朗青年。 见央央没反应,他又叫了一遍,“小姝?” 小姝? “你认错人了。” 对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小姝,是我,郁川,你不记得我了?郁川,郁阿紫。” 阿紫,狐狸的别称。 央央的心思此时全在想趁机逃跑的李老六身上,哪里顾得上拉着自己手腕的人说了什么。 又一群人涌过,冲散了她和李老六,李老六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一个背影在人群中。 叫郁川的男人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追问,“小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央央一心都在李老六身上,只要带着他去找言予怀说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们母子俩就能冰释前嫌,自己也就能无所牵挂的离开。 她强行甩开郁川的手,向李老六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可惜,李老六就这么消失在人群中。 这时,人群也散去,她回头,看到那个叫郁川的青衣男子隔着几丈远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她。 央央走到他面前,“你认识我?” 郁川鞠躬道,“你不是她,大抵是认错了,在下向夫人道歉。” 央央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还以为找到自己失忆前的故人,从而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没想到居然是认错了。 她随即豁达一笑,拍了拍郁川的肩膀,“无碍,希望你早些找到你的亲人。” 回去时,她想再去买把弓箭,上次那把弓箭用多了还挺顺手,于是就想着买一把一样的,于是便去了城南。 路过被烧焦的别院时,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回来时,远远的看到烧焦的别院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一白衣男子,他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她仔细一看,这不是被她卖到码头做工的青羡?他坐在这里干什么?来找自己讨要工钱的? 旁边的居民看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又交头接耳的说了许多。 青羡突然感觉眼前一黯,疑惑的抬头,见央央,他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姐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什么叫她不要他了? 她更正,“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充其量算得上认识,故而不要你的说法是不存在的。” 他眼神一黯,随即从掏出几块碎银给她,“这是我又预支的工钱和工头给的安家费。” 央央没有接的意思,“你还是自己留着。你欠我的,以前用上次预支的工钱已经还清。” “上次我可能没和你说清楚,我拿了那笔钱,咱们以后就是互不相欠,你不用再来找我。” “还有,我们已经不在这里住,你也不要继续在这里守着。” 说完便转身离开,青羡起身跟上。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央央烦了,停下脚步,“我不信什么巧合,而且,雍州去北河的路,和你出现的地方恰好相反。” 青羡愣了下,马上解释,“我,迷路了……” “迷路?你怎么不说你是被野猪追赶的那处的?如果你路痴到一出发就迷路,当初你又是怎么从北河到雍州的?谎话连篇!” “话我也不想说的太难听,不要再跟着我,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至此,青羡没有再跟着自己,央央也开始思索,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除了故意接近的青羡外,另外仿佛还有两股势力在跟踪自己。 也许是因为太入迷,差点和前方的人撞上。 “抱歉。” 抬眸,见对面站了一个光着膀子,满身横肉的青年男子,他每呼吸一下,身上的肉就跟着抖上两抖,而他的身后,是四个同体型的男子。 央央因为男子上下打量的眼神而蹙眉。 “你便是打死两头野猪的那个妇人?” 央央睥睨着他们几人,“是我又如何?” “你还把野猪低价卖给春风楼?” 春风楼,是收了央央猪肉的酒楼。 她了然,估计眼前的男子便是给春风楼提供猪肉的贩子,这会儿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热闹? 先是一大早李老六找上门,然后是遇到错认自己的人,再往后又碰到青羡,紧接着又是来找麻烦的几个壮汉,这是把一个月要见的人都凑到这一天了是吧? 壮汉见她不说话,加大声音,“唉,和你说话呢!你为什么要低价把野猪卖给春风楼,挡我们财路?” 央央自知理亏,倒没打算和他们争执,只道自己缺钱救命。 谁知她这句话就像是导火索,点燃了男子心中的怒火,他一脚踢在路边的小树上,小树应声而断。 “你缺钱就抢我的生意?你怎么不去卖?你懂不懂规矩?” 她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另一壮汉见状道,“也别说我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女人,你把你卖猪的钱分我们四成,这事儿也就算了。” 四成?也亏他们开得了口。 她压制住心中的不满,转身向另一边走。 几个壮汉见状将她围住,“今日不把钱拿出来,休想离开!” 为首的壮汉面露淫邪的笑,“若想不交钱也可以,小娘子陪我们兄弟几个一晚,这事儿,也就算了。” 另一人淫笑着附和,“这倒是个好主意,兄弟伙儿,还第一次碰到这么有劲儿的小娘子,床笫之间,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话音未落,央央一脚将离她最近的壮汉踢倒在地,脚踩着他的咽喉,咬牙道,“有本事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几个壮汉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可不是什么能让人随便欺负的女子,这可是杀了两头野猪的彪悍女子。 但此时周围围观人群众多,他们兄弟几个畏惧一个女子,传出去还怎么混? 想着,几人抄起路旁的木棒,向她背后狠狠地砸下去。 第20章 怅然若失 她背后就像是长了一只眼睛,木棒在快碰到她后背时一个转身,木棒落下,狠狠的砸在刚才被央央踩在脚下的壮汉身上。 打人的壮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棒下去,躺在地上的壮汉吐出一口鲜血,要了他的半条命。 其他几人纷纷扬起木棒,都被央央轻而易举的躲过,紧接着,一个回旋踢,将几人同时踢翻在地。 几个壮汉见状,爬起来就跑,跑之前还不忘放狠话,“你这个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央央嘲讽的看着他们,能力没多少,放狠话倒是炉火纯青,而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围观群众中年轻姑娘家看着她的眼神皆是直冒星星,怎么会有女子如此帅气,男子们则是因为女子打赢了他们同性,而在一旁说着酸话,“这样的母老虎,真真是个祸害,谁家娶到,谁家倒霉……” 恰逢央央的视线看向他,他又马上心虚的转移视线。 他身边的姑娘家看着他的眼神更加不屑。 没用话还多的贱男人。 次日一早,央央继续上前打猎,这次在前天打野猪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一窝隐藏的十分隐蔽野猪崽崽,估计是前两天那两只野猪生下的。 八头野猪崽崽,死了两头,还剩六头。 它们眼睛都还没睁开,站也站不稳,肉嘟嘟的,估计出生没几天。 嗷嗷待哺的野猪听到动静后动弹的更厉害,只是没多久便有些精疲力竭,躺在窝里哼哼唧唧。 她砍下一些藤条,编织出一个筐子,又捡了一些树叶铺在筐子里,给它们制作了一个暖乎乎的小窝,又把野猪挪进小窝里,抱着筐子小心翼翼的下山。 下山路上碰到野果,就摘了一些野果,挤出汁水喂野猪。 也许是饿极了的原因,它们竟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后的野猪崽崽们满足的睡去。 她将野猪带回家里,李氏看着这窝野猪崽崽也喜欢的很,小心翼翼的摸着。 她说她小时候也养过一只野猪,邻居家是猎户,有一次猎到一只野母猪,又在附近捡到一窝小猪崽,分给她一只,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跟着宝贝似的,后来被母亲趁着她不在家时,把野猪杀了给李老六吃了。 时隔多年再提起此事,李氏的眼眶里都还含着泪,想来对那条野猪是真的有感情。 就这样,婆媳二人将这六只小猪崽放在家里养了起来,没有奶,就给喂米汤。 下午,央央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突然有一块石头被人从围墙外丢进来,差点砸到她,还好她躲闪及时。 她下意识追出去,外面空无一人,回到院子里,发现石头上绑着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上书,天黑后百里亭一聚,李耀祖。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千方百计从自己手里逃走,又怎么会约她一见? 天一黑,她便去了百里亭,等了许久也没见李老六的人影。 李老六耍她的? 就在她准备离去时,李老六匆匆赶来,他走到央央面前,见四下无人,掏出一封信给她。 央央打开,信纸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信上所写的,便是王家在二十年前所作所为的详细细节,详细到王娇娇父亲和被诬陷与李氏私奔的下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信件?谁写的?” 李老六将信抢回来,紧紧的握在手里,“十万两银子,这封信,给你。” “你怎么不去抢?” “这封信也是我花了代价才得来的,如今那群人要把我做成人彘,我就想着用写封信换点钱,救我一命。” 央央看着他宝贝似的护着的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封信,应当是收了王家好处的,假意与姨娘私奔的那位下人所写,他担心自己会被灭口,故而留下此信。” “不过,这封他当做保命符一样的信,也并没有保住他的命,甚至是王家人还没知道写封信的存在,他就被灭口了。” “他的家人自然不知道这封信有何用,便是随意丢弃,不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就是随意花几个铜板买来的。” 李老六惊讶的看着央央,没想到她会猜的这么对,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唯一没对上的是信不是他捡的,是他老娘在垃圾堆捡来,觉得用来擦屁股不错,放在茅房里,他拿起要用时看到信上的字,便将它留下来。 曾想用写封信去要挟王家,后想起王家手段狠厉,不敢冒险,便将信藏了起来。 今日回家翻箱倒柜的在家里找钱时,把这封信找出来,想以此和央央做生意,换笔钱用来还账,自己也算帮了言予怀一把,也没有得罪王家,可谓是两全其美。 “这封信确实是说清楚了二十年前的事情,确实能佐证一部分真相,但同时,他也做不得证据,用它换十万两,不值。” “若是王家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不止有放贷的要将你做人彘,就连王家,也要杀你。 ” 李老六原本当做救命符的东西,这会儿就成了烫手山芋,信拿在手里,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央央伸出手,“信给我,就没有人知道信在你手里,最起码王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李老六将信将疑的把信给了央央,直到人走了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被忽悠了,等他追过去,早已经没见到人影。 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去追,只能默默的回去,心里把央央骂了一万遍。 央央回到家中,将信和她从火场里拿出来的玉珠一起藏起来,心情略有些轻松,姨娘和言予怀的母子关系,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不过她还不能把消息告诉姨娘,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姨娘和言予怀和好以后,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可是,离开了去哪里呢? 心里突感怅然若失,很快又被压制下来。 他娘的,他言家后宅如此多事,老娘才不蹚这蹚浑水,谁爱蹚谁他娘的蹚,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 第21章 捉拿犯妇 次日,天空泛起鱼肚白,央央便醒来,她机械式的起床,穿衣,洗漱,之后便有些懵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的这么早,明明很困,就是睡不着。 站了好久,去厨房做早餐,一顿忙活后,终于煮出了一锅稀饭。 熟倒是熟了,就是有点烧焦,咬咬牙倒也是能喝下,炒的小菜一口含盐量够吃一整天。 她试了两口,把筷子一放,拿上钱准备出门去买。 做个屁早餐,还不如花几文钱买个香喷喷的肉包子。 打开大门,却看到门口站着数个穿着统一服装的捕快,站在最前方的是捕头。 见央央开门,捕头给其他捕快使了个眼色,几个捕快将她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捕头道,“在下是雍州府的捕头麻三,奉知府之命,前来捉拿犯妇言央央。” 犯妇?“我犯了何罪?” “杀害张三。” “张三是何人?” “给春风楼提供猪肉的猪肉贩子。” “我为何要杀他?” “你之前居住的房子被人放火,据我们查证,是张三所为。” “整件事情,是由偷你钱的张四而起,你坚持将张四送入大牢,张四的母亲也就是沈氏怨恨你,于是找到自家的侄子,也就是卖猪肉的张三,告诉他你将野猪肉低价卖给春风楼一事。” “张三气不过,带着兄弟几个,放火烧了你家。” 央央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前两天那场大火竟是因为自己低价卖野猪肉的原因。 她不禁冷笑,早知道如此,昨天下手就应该更狠一些。 捕头接着道,“加之昨天你们在闹街动手,张三更是口头侮辱你,你因此怀恨在心,杀他也不无可能。” 她坦然自若道,“如果仅因为此你就怀疑我杀人,未免也太草率。” 麻三道,“我是专业的捕头,没有足够的证据,绝对不会乱捉拿人。” 她欲张口,却听到身不远处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如此,便请捕头拿出证据。” 捕头回头,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穿戴皆非凡品,举止言谈大方,看着你的眼神明明很寻常,但无形之中却有一股压迫感。 他不自觉的扭动脖子,硬着头皮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你是何人?” 言予怀走到央央身旁,“我是她夫君。” “要抓我言予怀的夫人,不拿出点证据,可说不过去。” 麻三心中一凉,想起出发前知府的劝阻,让他把这个案子当成悬案算了,知府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自然不服。 于是趁着知府如厕的功夫,带着手下的兄弟来抓人,却不曾想踢到这个大块铁板。 不过,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言央央就算是丞相夫人,也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想到这里,他心中便底气足了一些,“证据在衙门之中,到了衙门,自然就见到了。” 麻三话音刚落,陈知府匆匆忙忙跑过来,他狠狠地剜了麻三一眼,心道这人怎么就如此油盐不进,和他说了不要查了不要查了,非要查,这下好了,麻烦了吧。 想着他看着眼神不由得变得幽怨,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收了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徒弟。 陈知府陪笑着走到言予怀面前,卑躬屈膝道,“言相,这……” 言予怀淡淡的暼了他一眼,“我言家之人在雍州,竟是能如此被人随意欺辱?” 陈知府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连忙道,“言相误会了,我们雍州所有人,就算不尊重自家人,也不能不尊重言家人啊……” 他嗤笑。 陈知府偷偷拽了拽麻三的衣袖,希望他能道个歉,谁知麻三梗着脖子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言予怀看着麻三,笑了笑,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情感,“好个与庶民同罪。” 陈知府打着哈哈,“言相,我这徒弟就是个榆木疙瘩,您就别与他这等小人一般计较,我们呢,这就回去。” “你就这么走了,让雍州的百姓怎么看我?说我言予怀位高权重,徇私舞弊?” 陈知府看着言予怀,一时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抓还是不抓? 抓,说他不把言家放在眼里,不抓,说让百姓误会他徇私舞弊,要不是顾及家中还有一家老小,他都恨不得把自己抓了算球。 “那言相的意思是……” “给本官一天的时间,若是能证明本官的夫人无罪,你的这位捕头,当中向本官及本官的夫人道歉。” 麻三道,“若是不能呢?” 陈知府马上瞪了麻三一眼,这臭小子,还在这里不知天高地厚。 言予怀笑了笑,随即咬牙道,“若是不能,本官亲自带着夫人去衙门!” “不敢麻烦言相,不敢……” 陈知府怕麻三留在这儿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拉着他就要走,言予怀将他留下来。 “既然他最了解事情的经过,便将他留下和本官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那些所谓的证据。” “我这徒弟脑子愚笨,不如换……” “不用,就他了。” 陈知府只得离开,离开时他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眼神警告麻三不要乱说话。 言予怀让麻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件事情是这样。 昨天夜里,打更的更夫亥时经过张三家时发现其家中大门开着,因张三家中有一定的家底,大门晚上不关这种事情是不应该的,更夫猜测莫不是遭贼了,便走了进去,刚进院子里便听到张三惨叫一声,他连忙追进去,见张三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生机。 更夫连忙去报官,捕头和仵作来了现场后,估计张三的死亡原因是被人一刀封喉,死亡时间在戊时。 凶器就在附近,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不属于张三家,据调查,城南兵器铺出品,正是之前央央光顾的那家。 早上麻三去兵器铺确认,凶器的那把匕首,因为是新款,才卖出去了一把,正是央央手中那把。 她买这把匕首,也正是因为是第一把,便宜。 央央听到这里,就已经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22章 被构陷 言予怀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道,“你都干了什么事?” 麻三又道,“我们来的路上,碰到你家邻居,说昨天亥时一刻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去,回来时东张西望,行为举止怪异……” 言予怀脸色微变,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央央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不信我?” “同样身为后宅妇人,别人为何不构陷别人,偏构陷你?” 她冷笑着指向门口,“滚,你给我滚!用不着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李氏在房间里躺着,能听到二人的对话,想出来劝说,又想起自己动不了,只得着急道,“予怀,央央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你是他丈夫,你都不相信她,谁还会信她?” “央央,你也别急,两口子有话好好说,别着急。” 言予怀将央央拉到房间里,耐着性子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老实和我说,昨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不老实和我说,我没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央央心想,二十年前的事,除了那封不能成为证据的信,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以言予怀对姨娘的偏见,并不能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甚至还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故而她选择缄默,她的缄默让言予怀脸色变黑,他甩袖离去。 言予怀出门直奔一家茶馆,雅间内,青川已经给他倒好茶。 “如何?是她吗?” 昨天夜里,从北境回都城,途经雍州的定远将军横死在驿站。 留在雍州暗中调查北荒细作的青川自然而然的接替捉拿凶手的任务。 经过调查,定远将军身上的致命伤,像是北荒所特有的莽刀所致。 北荒,青川自然而然的怀疑到了央央身上。 青川喝下一杯茶,道,“一晚上连死两人,你那夫人都有嫌疑,她不是杀害定远将军的细作,就是杀害张三的凶手。” 她看热闹似的看着他,“言相,你如何看待这件事?又打算怎么处理?” …… 言予怀自与央央争吵,甩袖离去后,捕快们担心他会不再管此事,万一央央突然逃跑,他们这些捕快可是要负责,于是数十个捕快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麻三更是抱着剑跟着央央,间隔六七尺的距离,亦步亦趋。 央央对麻三道,“难道你不觉得我是被冤枉的?” 麻三只是淡淡的暼了她一眼,摆着一张臭脸道,“我不会和你有过多的交流,以免影响我对案情的判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着她,等时间一到,将人捉拿归案。 “……” 麻三此人甚是无趣,央央和他说话都是爱搭不理,偏央央不是那轻易放弃的人。 她嘴角微微扬起,麻三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怕影响你的判断吗?那我偏要和你说。 说着一顿逼逼叨叨,也不管和他麻三有没有关系,就是一顿输出,没多久,麻三捂着耳朵离她远远的,看她的眼神都不免带着幽怨。 无趣。 央央去了李氏的屋子里,给她剥花生吃,李氏满脸愁容,“央央,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到了你和予怀的对话,明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是不是……”她都快急哭了。 央央道,“姨娘莫急,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都已经走了。” 她莞尔一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姨娘不用担心。而且,我现在好歹也还是言家的夫人,代表的是言家的脸面,言予怀不会不管我的。” 对于即将被抓这件事,她并没有表现的很着急,反观李氏,急得饭都没吃几口,怎么劝都没用,央央就随她去,一两餐不吃,没什么影响。 晚上,她早早地上床休息,躺在床上,她嘴上的笑容敛去,她在李氏面前安抚说言予怀不会让自己有事,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 求人不如求己,不管最终言予怀帮不帮自己,自己都要想好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她思索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故事的开始,是她将野猪肉卖给春风楼,张三对自己怀恨在心,放火烧自己,谁知她命大,逃了出来。 张三不甘心,又当街找自己的麻烦,向她讨要钱财,她不肯,他又出口调戏,故而双方发生争执,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这一系列,不像是故意为之,真凶应该只是想杀个人构陷自己,恰好张三曾与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过争吵,动过手,无疑是最适合死的人。 而凶器,也是选择了整个雍州只有自己才有的匕首,很明显,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更是知道自己在哪个时间段,做了什么事,又能趁着自己去和李老六见面,偷走了她的匕首。 能对自己行踪如此了如指掌的,估计就是近些日子跟踪自己的几股势力中的人。 他们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青川,那个有意思的大夫,她的消失,仿佛也没简单。 她愈发觉得自己失忆前的身份非比寻常。 她从言府出来住以后,就发现了有人跟踪自己,不过那时对方并未采取任何措施,她便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随他们去了,去不曾想对方竟如此突然构陷她杀人,让她变得格外的被动。 这桩命案来的如此之急,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看来就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除了李老六站出来给自己作证,似乎没有别的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可若是牵扯出李老六,王氏必定会心生怀疑,那就会打草惊蛇,姨娘和言予怀和好的事情又会打水漂。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最近这几日所做过的事,见过的人,说过的话等,想哪些事情可以帮助证明自己的清白。 突然她回想起和李老六相见那天晚上的百里亭,闻到一股格外浓烈的油漆味,好像是百里亭散发出来的。 李老六提起王氏时还因为太害怕而不小心踢倒了工匠放在百里亭的油漆桶。 自己的衣裳若是在百里亭沾的油漆,不就能证明当天晚上自已晚上去了百里亭,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张三家,不也就间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第23章 洗脱罪名 想到这里,她马上爬起来去找自己那日穿的衣裳。 因为她实在不会洗衣裳,那日的衣裳都还没洗,还堆在房间里,如果沾到了油漆,那就还会存在印记。 她在一堆还未来得及洗的衣服里翻找,很快便找到了那日所穿的衣裳,上面,果然沾到了朱红色的油漆。 她嘴角微微扬起,放下衣裳,重新躺在床上。 今日有些累了,先睡一觉,有什么明日再说。 她很快便沉沉的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梦中惊醒,却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她感觉到她的床前,似乎有人。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果不其然,见床前站着一个人影,对方在黑暗中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身影,看着有些眼熟,有点像言予怀。 下一瞬,她听到了对方轻微的叹息声。 “央央,我知道你醒了。” 果然是他。 央央从床上起来,他已经去点好了蜡烛,两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对视。 在幽暗烛光的照射下,他整个人好像瘦了很多,胡须也从白净的皮肤下冒了出来,看起来些许憔悴。 “你怎么来了?” 他道,“我去看过尸体,张三身上被人连续被人捅了几刀才死亡,而如果凶手是你,按照你的力气,一刀就能将人捅穿,别说什么连续捅好几刀。” 央央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像就凭这些,证明不了我没罪。” 他点点头,“所有我还找到了别的证据,匕首的刀柄上有新沾染的墨迹,那墨迹我仔细看过,绝非凡品,是价值万金的墨,你搬出言府时身无分文,根本没钱去买价值万金的墨。” “还有凶案现场的鞋印,深浅不一,可见凶手是个腿脚不利索之人。” 由此,她杀张三的罪名,也算是洗脱了。 不过,言予怀还是坚持问她,“那天晚上,你究竟去了哪里?” 她杀害张三的嫌疑洗脱了,可杀害定远将军的嫌疑还没有。 “我确实是去见了一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言予怀见她怎么也不肯多说,转身离去。 次日早上,央央醒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了捕快的身影,估计言予怀帮她洗脱罪名后便离开了。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决定去外面买碗面吃,回来时再给姨娘带一碗,她也喜欢。 刚打开门,见麻三带着昨日的那几个捕快,以和昨天相同的姿势站在门口,见她,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干脆利落的道歉,“夫人,对不起,昨天是在下误会您了,在下郑重的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在下。” 这榆木疙瘩道起歉来倒是干净利落。 她略微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麻三从背后叫住她。 “夫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央央回头看着他。 麻三道,“听闻昨日言相只是在匕首的刀柄上看到一个小黑点,便确定那是价值万金的墨迹,不过,他并未说出这墨的出处,在下一介武夫,对此并不熟悉,夫人与言相伉俪情深,可否请夫人代为问清楚墨的出处?” 她嘴角微微扬起,反问,“我与言予怀若是伉俪情深,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 麻三愣了下,随即拱手道,“抱歉。”而后转身离去。 麻三离去后她去不远处的面摊买了两碗面,端回来和李氏一起吃,李氏昨天没吃什么东西,昨天没吃什么东西,今早倒是把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 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听捕快说,予怀帮你洗脱了嫌疑,这说明啊,他心底还是有你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把咱们接回去。” 央央心境仿佛没有太大的起伏,神色淡淡道,“他帮我是因为我还是名义上的言夫人,他不会让我卷入这种对言家不利的丑闻。” 李氏噎了下,小心翼翼的询问,“央央你是不是不喜欢予怀了?” 喜欢吗?当初是有心动的,不然不会跟着他回言家,只是事到如今,这份喜欢所剩无几。 李氏心中了然,点头道,“是他太混账了……”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我也对不住你,拖累了你。” 央央试探性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都可以。” 李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思索了一番后道,“予怀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还是想陪着他。” 央央在试探之前是这么想的,姨娘若是愿意跟着自己离开,姨娘和言予怀的关系修复不修复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可若是姨娘不愿意跟着自己离开,她便修复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后再离开,显然,姨娘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内,她和姨娘情同母女,姨娘又为了救她而伤了腿,要说不点都不失落那是假的。 她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而后释然,也好。 吃完面,央央去还店家的碗筷,出门后没走几步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装作不知道,装作低头捡东西,不经意暼到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面黄肌瘦,身上穿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破旧衣裳。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放松警惕,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对方咽了咽口水,道,“我是李耀祖的女儿。” “有事吗?” “我爹死了……”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反而有一丝解脱的轻松,是啊,自己的对家里没有任何贡献的赌鬼老爹死了,怎么会不觉得解脱,不觉得轻松呢?只是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央央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女孩又主动道,“他死之前要我们提醒你,小心王家。” 她说完后便转身离去,央央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他是怎么死的?人彘?” 女孩摇头,“昨天夜里,他满身是血的跑回来,回家就说了这么句话后就断气了。” 潜入家中杀了他,那就并非钱庄的人所为,那就是,和王家有关?故而他才让他女儿来提醒自己?至于他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做,大概,是想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第24章 鸠占鹊巢 王家突然对李老六下狠手,那是否就意味着王家知道了那封信的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杀人,也极有可能是王家的手笔。 若是顺着杀害张三,李老六凶手的这条线查下去,找到真凶,再顺藤摸瓜,那就可以揭穿二十年前的真相。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查清杀害张三,李老六的真凶。 她将碗送回去后和李氏打过招呼后去衙门找麻三。 她和麻三说明了想帮忙找到陷害自己的真凶后,麻三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因为他想通过她从言予怀口中得知匕首上墨迹的消息。 同时,麻三得知李老六被人杀害,在央央的指引下也顺势接管李老六被杀一案。 紧接着,央央跟着麻三去了李老六家里调查李老六被杀的真相。 李老六家是一栋破旧的茅草屋,窗户都是纸糊的,说出来都没人肯信这家主人出身世家怀西李氏。 家中也并未挂丧幡,和寻常并无两样。 正当几人一脸疑惑时,家门口的狗狂吠,一个干瘦的妇人走了出来,是李老六的妻子。 当她听了麻三说明来意后,咬牙切齿的表示,李老六的尸体被她丢出去喂狗了,那等烂人,不配她花钱去埋他。 麻三在周围一打听,得知李老六是个苛待妻子儿女,动不动便对妻子儿女拳打脚踢,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之人,叹气离去。 此等烂人,确实不配花钱埋他。 央央有些失落,本来还想在李老六身上找点线索,如今只好把目光继续放在张三身上。 她又跟着麻三去张三被杀的现场,人还没到,另一捕头匆匆赶来。 在麻三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麻三眉头紧皱,那捕快便将麻三拉到一旁,说了很久,麻三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最后那捕头大声道,“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知府大人说了,你若是违抗,以后都不用再叫他师父!” 此话一出,麻三沉默了,最后点头。 麻三返回,和其他捕快道,“此事知府大人自有计划,咱们回去。” 其他捕快见状也没有多问,央央追问,“麻捕头,咱们不是去看现场?为什么不去了?” 回应她的,是麻三黑成锅底的脸和快速离去的背影。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麻捕头,到底发生什么事?” “麻捕头……” 央央一路追到府衙,麻捕头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她想跟着进府衙,被麻三身后的捕快拦下。 “言夫人,前方就是府衙,非召不得入内,请言夫人莫让小的为难。” “要想我不进去也可以,告诉我,麻捕头为何都快到凶案现场了,又原路返回?” 捕快犹豫了下道,“这都是知府大人的意思,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说完也进了衙门,过了很久,直到那捕快散值,见央央还坐在门口,惊讶道,“您怎么还在这儿?” “知府为什么不让接着查下去?” 捕快叹气,见四下无人,小声道,“这事儿丞相大人都去过现场,他大抵是知道匕首上的墨来自何处,但是并未给我们提示,想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既然丞相大人都不想让我们知道,便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以免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说着,两个捕快押着一个疯疯癫癫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乞丐进了府衙,乞丐挣扎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张三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杀他……” 央央求证似的看向捕头,“这是随意的抓一个乞丐当替死鬼?作为一方父母官,怎能如此草率!” 捕快羞愧的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这时,麻三路过,他见那捕快与央央站在一起,冷着脸呵斥,“都散值了还不回家,是想接着当值不成?” 央央看着麻三,眼神里有一丝失望,“你之前不还坚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会儿就焉了?就这么纵容他们这么随意的给一个与事情无关的人安插罪名?” 麻三懊恼的看了她一眼,脑海里又想起师父的话,低着头转身进了衙门。 因为言予怀的原因,府衙不再调查此事,要想继续调查,就必须从言予怀入手。 央央转身又去了言府。 祖安带着央央去了荀园,她有些许的疑惑,言予怀不是和柳玖儿住在静园,祖安带自己来荀园做什么? 到了荀园后她恍然大悟,原来是鸠占鹊巢了,原来如此。 她看着言予怀的眼神冷了几分,言予怀尴尬的解释,“玖儿身体不好,你这荀园光线好,又通风,冬暖夏凉,适合养病……” 央央暼了他一眼,道,“皇宫的光线更好,更是冬暖夏凉,更是风景优美,更是御医无数,你怎么不让她去皇宫里住?” 此话一出,央央和言予怀皆是一愣,她怎么会知道皇宫光线好,冬暖夏凉,风景优美?大抵是天子的居所,就应当是这样的吧。 言予怀尴尬道,“玖儿病好了就会搬回静园。” “唉,别。” 言予怀看着她,她接着道,“她柳玖儿有捡人二手货的习惯,我可没有,别人用过的东西,我都不要!” 言予怀的脸黑成了锅底,一旁的祖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祸及无辜,并慢慢的挪动步子,想逃之夭夭。 快挪到院门口时被发现,言予怀大声呵斥一句,“祖安,你去哪儿?!” 祖安一抖,唯唯诺诺道,“天,天气热,容易心烦气躁,我去叫人给夫人上杯茶,降降火……” 央央冷哼一声。 言予怀道,“如果你只是存心来气我,那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她没好气道,“我没那么闲。” “言予怀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允许捕快继续调查张三被杀一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知道的。” 言予怀没说话,示意央央跟着他进了书房。 央央道,“柳玖儿占了我的地方这些事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得帮我找出杀害张三的真凶。” 第25章 出言威胁 言予怀劝说,“这件事情,不要查了,你也已经洗脱嫌疑,就与你无关,不要再咬着这个案子不放。” “那你知不知道,府衙为了不查这个案子,随意找了一个乞丐说他是真凶?他何其无辜?” 他的眼神有些错愕,疲惫的扶额,近乎于讨好的语气对她道,“央央,答应我,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好不好?” 话已至此,她隐约已经感觉到言予怀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眼前被什么遮住,让他看的不是很清楚,或许是他自己,本就不愿意跨出那一步,窥得真相。 “你当真不愿意和我一起调查清楚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他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她铁了心要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出言威胁,“你若是不帮我,那你的玖儿妹妹是花楼女子的事情可就会传遍整个雍州,到时候你看你还能不能娶她。” 言予怀当初为了娶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尽心尽力和言家的长辈斡旋了几个月才勉强定下婚事,言家其他长辈若是知道柳玖儿花楼女子的身份,要想娶她,那几乎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玖儿最近几年生活在其他州城,这件事情,应该鲜少有人知道才是。 “还能怎么知道,当然是你的思思表妹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她就知道,王思思,该回江平了,这也算她来了雍州后经常找自己麻烦的小小报复。 “我向来说到做到,你不帮我,我当真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言予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双眼,“即使是这么做会伤害我,你还是要坚持查下去?” 央央对此话不以为意,人不是他杀得,又怎么会伤害他? 他从央央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眼神黯了黯,脸色有些苍白,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好,我答应你。” 央央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看着面色苍白的他,“你没事吧?” 他转身,背对着她,“你走吧,明日早上,我们一起去张三家。”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言予怀已经转身离去。 在出言府的路上,她猛然想起,言予怀是不是知道此事和王氏脱不了干系,故而才会脸色苍白的问,即使知道这么做会伤害他,是不是还要继续查下去。 毕竟他这么多年,一直将王氏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对王家的家人,更是掏心掏肺的好,王思思在言家蹦跶的欢,若是旁人,他定是容忍不了的,可因为她姓王,也都忍了下来。 他发现案件与王氏有关,不论真相是什么,他下意识的抗拒去查清楚,因为这个真相不是他所看到的。 站在言予怀的角度,几岁时,亲生母亲抛下他与人私奔,父亲将他送给父亲后来的妻子养,这位母亲因为自己一直没生孩子,对他还算不错,在他心里,这位母亲贤良淑德,待人和蔼,是他理想中的母亲。 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位母亲也不似自己想象的那番,他的心里,一时肯定没法接受,故而也在逃避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原路返回去找他,开门的是柳玖儿,她香肩半露,体态妩媚,“姐姐怎么回来了?” 她眼神黯了黯,待心情平复一些后问,“言予怀呢?” 柳玖儿身子侧了侧,她刚好能看到房间里面,言予怀坐在桌子前喝酒,嘴里嘟嘟囔囔,“玖儿,你去哪儿了?快过来陪我喝一杯……” 柳玖儿看着她,颇有些得意道,“姐姐,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要关门,她一脚塞进门缝里,堂而皇之的走到言予怀面前。 “我们再谈谈。” 他双眼迷蒙的看着她,摇头,“不谈。” “关于我们刚才说的事,我想……” 这时,柳玖儿靠近,他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拍桌子,“没什么好谈的!” 央央心中那点于心不忍荡然无存,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真是狗咬吕洞宾。 …… 次日一早,打开门,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祖安站在马车旁,见她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夫人,大人在马车内等您。” 她今日为了方便,穿了件男式服装,发型也是似男子一般,用木簪挽于头顶,面容俊朗,唇红齿白,加上细腰长腿,好一个翩翩公子。 面对祖安搬来的上马车时垫脚的垫子,她颇有些嫌弃,随即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利索,要是被姑娘家看到,不得将人迷的云里雾里的? 马车内的言予怀正闭目养神,看起来略有些憔悴,像是没休息好。 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马上又闭上眼睛,“来了……” “你要是没休息好,咱们改日……” “不用!”说罢吩咐祖安驾马车前往张三家。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到了张三家门口,这是一处一进的宅子,门口被上了封条,陈知府带着麻三还有另外两个捕快在门口侯着, 见到言予怀的马车,陈知府马上带着麻三迎上前,同时吩咐捕快将门上的封条揭下来。 陈知府向言予怀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他还得当值。 麻三向言予怀行礼道,“大人,在下和在下的这两位兄弟,便是最开始接触本案的捕快,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而后视线转移到央央身上,眼眸里带了一丝欣赏,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夫人……” 言予怀不着痕迹的挡住麻三的视线,“带我们进去瞧瞧。” “除了凶器的匕首,凶手留下的脚印外,可还发现其他什么?” 第26章 合作 麻三回答道,“案发现场我们来来回回的看了很多遍,并没有其他异常。” 说着,几人已经走到案发的堂屋前,麻三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空无一物的堂屋。 央央问,“这里面为何如此空荡?” 麻三道,“张三才搬进这房子,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添置,故而空荡了些。” 言予怀率先走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里面凉嗖嗖的,央央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里面怎么如此寒冷?” 麻三点点头,“这房子确实格外的冷,有传言,这房子闹鬼……” 央央,“闹鬼?” 言予怀眉头微蹙,显然他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麻三见状略有些尴尬,“只是传言罢了,大抵是假的……” 麻三身后的捕头道,“这不是假的,老吴前段时间说他亲眼看到了,那鬼穿着白衣服,在空中飘起来,张着血盆大口,七窍流血,可吓人了……” 麻三道,“老吴那酒鬼的话哪能都信,估计是喝多了眼花。” 央央也不信什么鬼,率先走进堂屋,四下走动,很快便将空荡荡的堂屋看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言予怀初步在堂屋内转了一圈后注意到地上杂乱的鞋印,鞋印的边缘是一圈厚重的黄泥。 这房子不仅冷,湿气还重,好几天前凶手留下来的鞋印,至今还未干透。 央央走到言予怀身旁,“这便是帮我洗脱嫌疑的脚印?”仔细一看,鞋印果然是深浅不一,这就说明真凶的其中一条腿有些问题。 言予怀点头。 央央道,“这脚印有些奇怪。” 言予怀看着她,“哦,怎么个奇怪法?” “这个鞋印,从堂屋处才开始出现,院子里没有……” 麻三道,“前两天下雨,极有可能被雨水冲走。” 央央走出去,指着第一个出现的鞋印,“可是你看这第一个鞋印,鞋印上的黄泥这么多,不像走了很久能留下的鞋印,更像是刚刚从泥巴地里走出来……” 说着,她见言予怀站在院子里种的树前,整个院子都铺了石板,唯独树生长的地方没铺。 他回头,“鞋印上的黄泥,应该来自这里。” 央央不解,“凶手进屋前为什么还要特意在鞋底踩那么多黄泥?” “自然是想要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 “比如说,他的鞋底,本来就沾着什么东西,在外面行走时,会被雨水冲走,可若进了屋,那就会留在现场。” “凶手是谨慎之人,为了不留下证据,所以他在进屋前故意在树下踩了黄泥。一是为了蹭掉鞋底的东西,而是黄泥粘在鞋底,将其掩盖。” 央央眼睛一亮,“所以说,树下和鞋印里,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证据?” 从言予怀口中得到确认后,央央与麻三一人跑去研究现场留下的鞋印,一人跑到树下,希望从中找到证据。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眼神皆是有些沮丧,想来是什么都没找到。 两人走到言予怀面前,眼神里写着求助二字。 他看着麻三的眼神有一丝不屑,“这就放弃了?怪不得查了那么久也没有进展。” 麻三脸色很不好看,无奈自己确实有求于人,只得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抱拳行礼道,“请大人明示。” 他看了祖安一眼,祖安退下,没多久,端了两盆水进来。 他将其中一个鞋印处的泥巴捡起来放进其中一个盆里,另外从树下挖了一块土放进另一个盆里,使黄泥与水充分融合,待其沉淀后,小心翼翼的将水倒出,剩下淤泥。 麻三道,“盆底除了淤泥外,还有一些沙子,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 言予怀将食指伸进盆底,在淤泥里一挖,食指上带了一些淤泥,拇指在食指上的淤泥捻开,食指上瞬间出现了几颗沙子。 央央凑过去看了一眼,“只是沙子罢了,没有什么异常。” 他笑了笑,捻起单独的一颗沙子给他们看,“这不异常?” 央央再仔细一看,随即惊呼,“这沙子竟然是红色的,有红色的沙子吗?” 麻三也凑过来,惊奇道,“确实是红色的沙子,这可不常见。” “此乃赤沙。” “赤沙?” “是,赤沙,赤沙是一种赤色的微小生物,寄生在沙子身上,死后会变成赤色的液体,将寄生的沙子染红,故而形成赤沙。” “赤沙形成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会慢慢变淡,半个月左右变回普通的沙子。”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生长出赤,它对环境,潮湿等都有要求才能生长。” 央央与麻三听了连连点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了解关于赤这种生物。 此时,一道阳光投了进来,撒在他的脸上,在早晨柔弱阳光的照射下,他俊朗的五官更显立体,不愧是让自己一见钟情的长相。 就在她再次沉迷于他优越的五官时,麻三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遮挡住她的视线,她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 既然赤对环境,潮湿等都有一定的要求,那这是不是就说明生长赤的地方有限,那就有助于他们找到凶手? 她想到这里便开口询问,“适合赤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赤喜湿,凉爽的天气最为合适。” 麻三思索道,“现在白天热,根本就不是适合赤生长的环境……” 央央更正,“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热,溪边,河边就更为凉爽一些,又潮湿,或许适合赤的生长。” 言予怀面露赞许的看着她,“没错,河边和溪边,是这个季节最适合赤生长的地方。” “凶手从家中一直走到凶案现场,鞋底都还能留下赤沙,说明鞋底沾着赤沙的量大。” “只需沿着河边或者溪边寻找,赤沙量多的地方,若是能寻找到两条腿不协调的男子,此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麻三闻言马上带着两个捕快出去寻找。 央央因为房子里冷而打了个喷嚏,言予怀见状道,“出去等消息。” 说着率先走出去,央央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道,“这房子真不是一般的冷……” 第27章 貌合神离 两人出了张三家便去了不远处的茶楼坐着等着麻三带消息回来。 这还是言予怀自都城回来两人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移开视线,低下头若有所思。 氛围安静又尴尬,祖安借机如厕溜了出去,雅间内只剩下央央和言予怀二人。 见四下无人,央央开口询问,“关于杀害张三的真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言予怀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什么?”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看来他们俩都是知道一定的内幕,只是都不相信对方,没有告知对方罢了。 “貌合神离形容我们再合适不过。” 她深呼吸道,“看来,这段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和离。” 言予怀的表情逐渐僵硬 ,慢慢抬眸,藏在衣袖内的指尖苍白,声音干哑,“言家,从来就没有和离的先例。” 她轻笑,“咱们若是和离了,不就是先例?” “不……” “咱们作为夫妻,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段婚姻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等事情结束,我离开雍州,你呢,刚好可以娶你的玖儿。” “你以前不还去柳家求娶过?这不正好?也算是圆了你很多年的梦。” 他神色有些慌张,“求娶之事有内情……” “对我来说哦,有没有内情不重要……” 话音未落,祖安急匆匆走进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他脸色更黑,交代了一句,“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后匆匆离去。 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番奇奇怪怪的话? 她喝了一杯茶后,无意间偏头,从窗户往外见茶楼旁边的巷子里,言予怀和许久未露面的青川见面了,这次,她不再扮丑,身穿黑色劲装,头发高束,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装扮的男子。 这装扮,不似普通女子。 不对,青川的衣裳,有些眼熟,好像跟踪自己的人中,其中就有几个人也是穿着这样的衣裳,只是这几天,他们没有再跟着自己。 所以说,青川和他们是一伙的?怪不得姨娘前几次生病请来的大夫都是青川,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因为隔得有些远,她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到言予怀和青川说了几句后便带着她离开。 青川离开之前看到了她,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她就在茶楼等着,一直到傍晚时分,言予怀和麻三都没有再回来。 直到打烊前,祖安匆匆赶来,说言予怀今日还有事,就不来了,明日再去别院找她。 还说奉言予怀的命,送她回别院,她拒绝了,独自一人走了回去。 远远的又在看到别院门口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用想,肯定是青羡。 果不其然,走近后发现确实是他。 见到她,他马上站起来,表情无辜,结结巴巴的解释,“姐姐,我不是想要死缠烂打,只是,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 央央掏出钥匙开门,边开门边道,“回码头,回你自己家,都可以。” 说着打开门,走进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就在门要关上时,青羡突然道,“今日是我生辰,工头特意给我放半天的假,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就来了这里……” 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央央,“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在雍州人生地不熟,不想一个人过生辰……” 央央见他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说谎,往边上挪了挪,青羡大喜,笑着走了进来,“谢谢姐姐。” 青羡倒是懂规矩,进门后先去向躺在床上的李氏打招呼,李氏得知今日是他的生辰,挣扎着要起床,说要给他做碗长寿面,生辰要吃长寿面。 青羡道,“伯母您不用客气,您别乱动,免得影响恢复。” “只是下床做碗面,无碍的。” 他小声道,“伯母,能看到您和姐姐我已经很开心了,不一定要吃长寿面。” “那怎么行,过生辰不吃长寿面叫什么过生辰?” 央央见他们两人这么你推我往的,麻烦的很,便道,“都不用争,我去买碗长寿面就好了。” 李氏,“那怎么行,买的哪有自己做的有诚意?” 青羡茶茶的道,“姐姐愿意买给我吃已经很好了,青羡不敢奢求姐姐亲自给我做,毕竟我只是个外人,只是个没有父母,孤寡无依的可怜人……” 说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能和伯母,姐姐在一起过生辰,我已经很满足了。” 央央,“……”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李氏是个母亲,闻言心中的母爱一下变得泛滥,她轻柔的抚摸着床前青羡的头发,对一旁的央央道,“央央啊,你若是有空,亲自给青羡做碗长寿面?” 央央有些为难,“姨娘,实在不是我不愿意做,是实在不会啊。” 姨娘挣扎着要起床,“那你扶我去厨房,我来做。” 央央于心不忍,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去,我去……”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青羡也跟着一起,“姐姐,我帮你……” 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意,央央一回头,他便将笑意敛起来。 走出李氏的视线,央央便道,“今日之事也就算了,若是以后你再如此行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青羡一脸委屈,“姐姐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讨厌我?” “等你哪天能正大光明,光明磊落的站在我面前,或许我就不会讨厌你。”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眉头微蹙,“非要我点出来?你自己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清楚?你接近我有没有目的你不比我清楚?” 他愣了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何其无辜,“姐姐,我确实是有意接近你,那是因为仰慕姐姐英姿,仅此而已。” 她嗤笑,“吃完面,自己早些回去。” 说着拿出面粉准备揉面,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事情,到了她手里变得格外的困难,一下水多了,一下面粉多了,最后木盆里都装不下了,面团还是没揉好。 第28章 情同母子 青羡嘴角噙笑,央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笑把你嘴巴撕烂!” 青羡脸上的笑意更甚,“还是我来吧?” 说着手往盆里伸,她眼疾手快的把盆端到一旁,“洗手了没有?就往盆里伸?” 他给她展示自己的手,上面还有水渍,“刚洗过了。” 央央这才把盆给他,“那你来。” 自己再一旁观看,青羡倒真是一把和面的好手,自己手中不听话的面粉和水到了他手中格外的听话,没多久,便揉出了光滑的面团。 他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小得意,“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比言予怀厉害?” 她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他非要和言予怀比,但还是很中肯的回答了一句,“在和面上你确实应该比他厉害。” 言予怀作为世家公子,后又官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自然是不会和面这种事情。 他脸上得意的表情更甚,只是他得意的神情还没持续多久,便听到央央淡淡道,“一个大男人,天天围着灶台厨房转,倒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青羡脸色铁青,手中的面团一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央央还宽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说不定有姑娘家喜欢你这种围着灶台转的男人。” “你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事情,有厨娘做不就好了?” “姐姐就那么喜欢言予怀?我在他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 央央愣了一下,随即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我对言予怀,一见钟情,一见到他我就喜欢,他与我之间就好像有一根线,冥冥中牵着我去靠近他,虽然我与他现在关系不好,但是他这个人不令我觉得厌恶。” “你呢,和他恰好相反,虽然你的长相不比言予怀差,但是初次见你,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你让我觉得不舒服……” 青羡脸色黑的更彻底,手止不住的颤抖,紧握的指尖发白。 他紧紧的盯着她,黑着脸转身走出去。 生气了?走了? 那再好不过,免得晚点自己开口赶人,就是这一大盆的面自己和姨娘要吃很久。 就在她思索怎么消耗这一大盆面时,青羡去而复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仿佛刚才不愉快的事情不曾发生。 他像是没有尊严似的继续往央央身边凑,“姐姐,刚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我就不生你气了,你也不要再说那么让我不开心的话。” 不等央央回答,他又自顾自的擀面条,做了三人份的面条,剩下的都做成了馒头,蒸好,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央央想自己也不会做什么,就老老实实的烧火,青羡倒是时常找机会和她聊天。 她大多时候装作没听到,有时候他会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没办法装没听见,就随意的敷衍两句,青羡也不管她是不是敷衍,只要有回应,他就能龇着牙咧开嘴笑个半天。 央央有时候有些恍惚,人怎么可以没脸没皮到这个程度。 央央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碗青菜鸡蛋面,感慨这小子厨艺还不错,普通的青菜鸡蛋面倒是被他做出了很可口的样子,就是面上的葱花,看起来不太美妙。 对,没错,她不吃葱花,可以闻,但是一入嘴里就要呕吐的那种。 这时,青羡端着最后一碗面条进来,他将最后那碗面条放在央央面前。 她颇有些惊讶,因为这碗面条,没搁葱花。 青羡见她不吃,催促,“快吃啊,不然就凉了。” 李氏得知面是青羡自己做的,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生辰,还麻烦你做东西给我们吃……” 青羡笑着道,“伯母您客气了,能做饭给您吃,是我的荣幸呢。” 说着眼睛一红,“我母亲若是还在,应当和你一样的年纪,她也像你这般慈眉善目,可惜,她没这福分,早早地便去世了……” 李氏那无处安放的母爱再次泛滥,将青羡搂进怀里,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你母亲在天之灵,若是知晓你如此想念她,一定会很欣慰。” 青羡声泪俱下,“母亲,母亲……” “好孩子好孩子,你若是不介意,就把我当成你的母亲……” 青羡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可以吗?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咱们非亲非故的……” “你认我当干娘就是了,我认你当干儿子。” 青羡马上扑进李氏的怀里,干娘干娘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未见的亲生母子呢。 李氏青羡坐在桌子的这边声泪俱下,桌子的那边,央央情绪毫无波动的吃着面条,这面条不仅卖相好,口味更是好,对比巷子口的面摊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李氏和青羡那边说完,央央已经吃完洗碗去了,青羡呼哧呼哧的把面条吃碗,跟着去了厨房。 厨房里,央央已经洗完碗,将锅里蒸好的馒头拿出来。 刚出锅的馒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馒头香味儿,她忍不住又吃了两个馒头,不经意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青羡,她吓了一跳。 她拍着胸口,“吓死我了,你走路没声音?” “不是没声音,是你看着馒头入迷了。” 说完又问她,“馒头好吃吗?” “尚可。” 得到肯定,青羡脸上扬起满足的笑意。 央央突然转身,看着他,务必认真道,“你认识以前的我!” 是肯定,而不是询问。 青羡否认,“怎么会?不认识的,你误会了。” “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我不吃葱?我的面碗里,没有葱。” “哦,没放葱是因为忘记了,人嘛,总有健忘的时候,姐姐你不会因为这个怀疑我有事情瞒着你吧?” 他的眼神看起来何其无辜啊,偏央央对他就是生不出信任,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主房内,传来李氏的声音,她吃完了,叫央央去收碗。 青羡主动的去把碗收了,把碗洗好后又去陪着李氏说了会儿话,等央央再去主房时,李氏主动和她道,“这么晚了,青羡就在咱们这里住一晚吧?” 第29章 清晨捉奸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青羡道,“干娘,您就别为难姐姐了,我一个外男,住在这里也不方便,别坏了姐姐的清白……” “我啊,还是摸黑去码头住好了,虽然这路不好走,容易摔跤,码头的环境虽然差了些,刮风漏雨的,住的大老爷们虽然都不爱洗澡,臭了些……除此之外,也没其他什么不好。” “唉,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就走,干娘,您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下次休息再来看您……” 说着往外走,李氏一把拉住他,道,“既然你是我干儿子,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会存在什么坏不坏清白的事?” “不用说了,今晚就住这儿,我做主了。” 李氏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了,她多少还是应该尊重下央央的意见,不过这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尴尬道,“青羡你就住西厢房,里面什么都有,而且还是干净的,你自己去,就不送你了,央央啊,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青羡离去后,房间内剩下央央和李氏二人,李氏愧疚的开口,“不好意思啊央央,把他留下来也没经过你的同意。” “姨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会怪罪您。” “你好像有点忌惮青羡,为什么?” “忌惮谈不上,只是打心眼里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也不知为什么。” “如此,那我明天就不留他住了。” “您不必在意我的看法,您若是喜欢,将他留下来住,陪您说说话也无不可。” “不了不了,姨娘啊,有你陪着就够了……” 次日一早,央央吃过早餐后便去了衙门,她得问问麻三找到真凶了没有。 在衙门口等了一会儿,碰到打着哈欠从衙门里出来的麻三。 他先是向央央行了个礼后道,“昨天我们顺着雍州城内的河流,小溪找了一遍,并未找到赤沙,今日决定出城找找。” “凶手应当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 一捕快追问,“为何?” “他一路从有赤沙的地方走到张三家,若是路程很远,那鞋底的赤沙早就被磨没了,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在张三家院子里的黄泥地里踩几脚?” 麻三直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直觉告诉我,今日上午,我们大概就能找到真凶。” 说完后麻三便带着几个捕快出了城,央央则回别院。 路上买了点豆腐脑,打算拿回去和馒头一起吃。 走到别院大门口时,发现别院大门是开着的,她心里咯噔一下,家里,不会又遭贼了吧? 唉,不对,别院旁边停着的马车,像是言府的。 言予怀来了? 她推开门,见言予怀的两个护卫押着衣衫不整的青羡,他们对面是坐在椅子上的言予怀。 他低头把玩着拇指上的玉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柳玖儿蹦跶的欢,夸张的大喊大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哎呀,姐姐的院子里怎么住进了一个陌生男人呀,这传出去了还得了,姐姐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这个登徒子,快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姐姐的院子里?” 柳玖儿尖锐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她说着看到央央走进来,眼睛一亮,“姐姐你回来了,你快来向予怀哥哥解释,这不是你的奸夫,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你快说呀,不然哥哥该生气了……” 央央见状向她招招手,她见状走到央央面前,“姐姐,怎么了……” 下一瞬,央央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将人丢了出去,而后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终于安静了。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惊呆了院内一众人群。 而一直低着头的言予怀,这时候终于抬起了眸子,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回来了,解释下,这位,是谁?” “你弟。” 言予怀蹙眉,“你在胡说什么?” “姨娘昨天新认的干儿子,你叫声弟,倒也没什么不妥。” 主屋内传来姨娘的声音,“刚才我与他们说这是我认的干儿子,他们不信,尤其是那个柳玖儿,非说青羡是你的奸夫。” 言予怀皱眉,“她并无此意,您听错了。” 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高亢,“我听的清清楚楚,哪里听错了?” 随即叹气,失望,“你不认我,我好早日认个干儿子给我养老送终。” 他哼哼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们也敢往家里带,也不怕被人卖了!” 李氏也是被伤透了心,硬着声音道,“你不也把青楼女子往家里带?再者,被不被人卖,也与你无关。” 央央不再搭理他们,提着豆腐脑儿去厨房,走到厨房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向言予怀。 “你找我有事?” “无事。” “无事你来干什么?”还带着小情人儿。 他略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路过……进来打个招呼……” 她明白了,大概是他那小情人儿得知别院里昨天夜里住进了一陌生男子,这才一大早带着他来抓奸呢,他也不管真假,就跟着一起来了。 她算是摸透了,他只要和他那小情人儿在一起,那智商直线下降,跟个智障似的,还真是,恋爱使人盲目。 哦不对,不仅是盲目,都变傻子了,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央央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啐了一口口水,“智障。” 她进了厨房,端着早餐去给姨娘,吃完了出来时,言予怀还坐在院子里,就连青羡,也站在那儿。 央央冲青羡喊,“你今日不用去上工?” 青羡道,“要的。” “那还不快去?等我送你?” 他陪着笑,“那不敢麻烦姐姐。”说着进了西厢房穿戴整齐,“那姐姐我先走了。” “等下。”央央叫住他,丢给他几个馒头,“路上吃。” 青羡喜笑颜开的接过。 青羡走了后又看向院子里的这尊大佛,没好气道,“丞相大人您打算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 第30章 逃出生天 “这是我言家的地方,我想坐到什么时候,就坐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柳玖儿捂着腚一扭一扭的走进来,娇滴滴道,“予怀哥哥,人家,好痛……” 言予怀安抚的摸摸她的头,“乖,我还有事,你随侍卫回府,叫府医给你看看。” 柳玖儿扭捏,“嗯,人家才不让府医看呢,都是臭男人……” “好好好,那我派人去找医女给你看好不好?” “那还差不多……” 腚不停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柳玖儿没法继续再装嗲,为了继续维持自己娇滴滴的形象,只得早些离开这里。 “那我先走了,予怀哥哥记得早些回来看我哦。” “好。” 走了几步,她又不甘心的回过头道,“姐姐虽然将我丢了出去,但是我不怪姐姐,予怀哥哥你也不要太为难姐姐……” 言予怀板着脸,仿佛对这件事情十分的不满,“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还想再说什么,被言予怀示意的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的架着出去。 想着央央即将被言予怀处罚,她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自己自己再努力一把,相信过不了多久,央央就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院内,央央学着柳玖儿矫揉造作的样子,“予怀哥哥,人家好痛……” “嗯,人家才不让府医看呢,都是臭男人……” 学着学着自己被恶心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而后看向还坐在原地的言予怀,“还不走?等我送你一程?”说着展示了下自己手臂的力量。 言予怀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祖安奉上来的茶轻抿一口,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睿智而又精明,果然,只要柳玖儿不在,他就能变正常。 “麻三上午应该就能带回我们想见的人。” “府衙过于正式,在这儿将就坐着等等。” 说着,他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这儿倒是温馨。” 可不是温馨,若不是之前的别院被火烧了,这里还轮得到她们? 央央也提了个凳子放在一旁坐着等消息,余光突然看到在院子里转圈的言予怀去了厨房。 去厨房干什么? 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下意识的跟了过去,一踏进厨房看到言予怀正在往嘴里塞东西。 她突然出声,“喂……” 他被吓了一跳,被馒头呛住,咳个不停,还是央央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下这才好点。 “吃个馒头而已,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 他白皙的耳朵微红,“我,我只是尝尝,看这馒头坏了没有……” 她憋着笑,“哦,那坏了没有?” 他一本正经,“没有,好的很。” 说完匆匆走了出去,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端的是一个气宇轩昂,仪表堂堂,让人怎么也不能将他和刚才那偷吃馒头的人联系不起来。 她无聊的逗地上的蚂蚁玩,也不知过了多久,祖安大步走进来,表情欣喜,“大人,麻捕头刚才派人来报信,说人已经抓到了,现在正在往府衙走。” 言予怀突然站起来,在祖安耳旁说了几句,祖安连连点头,后狂奔而出。 他则和央央一同上了言家的马车,向前驶去。 马车均匀的向前方行驶,央央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不是去府衙的路,按照别院到府衙的距离,应该早到了才是。 她掀开帘子,果不其然,见马车已经在城门口准备出城。 言予怀马上将她手中的马车帘子放下,压低声音,“不要看外面。” 她眉头微蹙,“这不是去府衙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知道张三被杀一案和王氏有关?” 她惊讶的看着他,果然,他是知道的。 出了城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前,下马车,一身穿劲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见言予怀,拱手,“言丞相。” 言予怀微微颌首,给眼前的中年男子介绍自己身旁的央央,“这是我夫人。” 中年男子看到央央的那一刻,眼神瞪大,不禁看呆了,还是言予怀出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尴尬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言夫人和我的一位故人实在是太像了。” 言予怀向央央借钱眼前的中年男子,“这位是长公主的义兄,陈烈。” 陈烈向央央抱拳,“言夫人,在下有礼了。” 央央回以男子的抱拳礼,言予怀不满的看了一眼,她撇撇嘴,“习惯,又不是故意的。” 陈烈道,“夫人真性情,倒是和义妹有几分相似,你们若是见面,一定会很聊得来……” 言予怀出声打断他的话,“麻捕头是否来了?” 陈烈一拍自己的脑袋,“言丞相您看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他们已经来了,在大厅等候。” 说着领着他们进去,央央问言予怀,“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长公主的地盘,长公主又与世家不太对付,这些世家中以言家为首,故而没有人会知道我会来长公主的别院。” 央央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这和长公主,世家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多问,他们已经走到大厅。 大厅内,麻三和另外两个黑衣人站大厅,在他们的中间,跪着一个头被套着黑色袋子的中年男子。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听到脚步声马上挣扎着站起来,央求道,“大爷,大爷,只要你们放我一命,我定知无不言……” 央央注意到,他的右脚,有点跛。 言予怀给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神,他们马上将中年男子押住,让他动弹不得。 央央问,“这是怎么回事?凶手不是要押到衙门……” 说着,她的脑子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如果有人是买凶杀人,若是知道真凶即将被抓住,他们必定会派人出来灭口,想来之前在别院时,祖安进来告诉你抓到真凶,你在祖安耳旁耳语了几句,想来是让他演一出死里逃生的戏码。” “此时此刻,明面上,杀害张三的真凶,已经死于意外,而实际上,此刻他正站在我们面前。” 第31章 青山墨 言予怀看着央央的眼神带着一丝赞许,想来是刚才她说的都是对的。 “又因为你表面上和长公主不和,所以将真凶安排在长公主的别院再合适不过。” 言予怀微微颌首,“央央倒是聪明,一下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测的一清二楚。” 她嘴角微微扬起,因为他的夸奖而有些小得意。 言予怀看向麻三,“你说说,当时现场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麻三回答,“昨日一天,我和我的兄弟们在城内所有有河流,小溪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未找到赤沙,故而今天一大早我和兄弟们便顺着护城河的上下游继续寻找。” “我们找了很久,终于在护城河的下游,找到一片赤沙很多的地方,而在旁边,便有一栋竹屋,竹屋外的菜地里,便生活着这么一个跛子。” “综合了赤沙,跛子这两点,我们便想将这人带回官府问话,谁知他看到我们就没命的跑,我们更加确定此人有问题,将其抓了起来。” “我们兄弟几人带着此人回城的路上,按照相爷的吩咐,给此人的脑袋套上黑布袋子,顺便到处宣传此人就是杀害张三的真凶。” “又趁人不注意时,将一个死囚犯和其掉包,果不其然,进城没多久,就有人来暗杀,套着头的死囚犯被人杀死。” 说到这里,麻三看着言予怀时的表情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若不是大人事先将此事筹谋好,我们兄弟几个恐怕又要白忙活一场。” 言予怀微微颔首,命人掀开中年男子头上的黑布袋子,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言予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是何人?谁命你杀的张三?从头到尾,老老实实的交代,前面在城门口你也看到了,现在外面可是有人想杀你,若你不配合,不需要我动手,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中年男子吓得瑟瑟发抖,老老实实回答,“在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不过在这之前,大爷能不能赏我口水喝,我嗓子干的很……” 言予怀给祖安使了个眼神,祖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咕咚咕咚喝完。 “在下赵仲,雍州陈县人士,常年居住在雍州城外,以打猎为生,家中父母双亡,年轻时好赌,妻儿子女皆被我卖了出去,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一人。” “去年打猎时被野猪撞伤,导致一条腿瘸了,我这腿瘸了以后,便不能再上山打猎,就在河边上住了下来,去钓钓鱼,以此谋生。” “前几天,一个中年男人找到我,说让我去杀个人,只要成功了,便给我二十两银子。” “对方说哦,要杀的人屠户出身,力气大,我虽跑不快,但打猎那么多年,力气还是有的,杀个人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只要我不赌,足够我下半辈子不用再天天钓鱼,闻这鱼腥味。” “我答应了他,在杀杀张三那天下午,那人找到我,给了我一把匕首,就是用来杀人的凶器,就连杀人的时间,他都是估算好了的。” “以免打草惊蛇,我当天天黑前便打算躲进张三家中。” “我一路走到张三家,突然想起自己的鞋底有赤沙,于是我特意去院子里的树干下的黄泥地里多踩了几脚,用来遮掩我鞋底的赤沙。” “让我杀人的那人十分谨慎,杀人的时间甚至都是确定好的,当天晚上,他躲在张三家窗户外给我指示,时间一到,我提刀杀人。” “那天晚上,真的是天助我也,张三喝醉了,我轻而易举便杀了他,只是没想到被更夫发现了,我在那人的帮助下匆忙逃走。” 赵仲所说的这些点,全部符合他们之前的猜测。 央央闻言问出最为重要的点,“让你杀人的,是谁?” 赵仲道,“我不认识那位爷,只知道他穿着华贵,不像是普通人。” 不认识,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这时,言予怀拿出杀人凶器的匕首 ,指着上面墨渍,“这个墨渍,怎来的?” 赵仲想了下,回复道,“这是从给我钱的那位大爷手上沾的。” “哦?你确定?” 赵仲坚定的点头,“确实是,那天他将匕首给我时,我看到了他的掌心就沾染了墨渍,那日天气有些热,他的掌心出了汗,干了的墨渍重新晕染开,沾染到匕首的刀柄上。” 言予怀摆摆手,让黑衣人带着赵仲下去休息,而后又吩咐祖安准备纸笔。 央央问言予怀,“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还有那墨,你那么关注,一定不是普通的墨吧?” 言予怀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此墨,乃是皇家专用的青山墨。” “青山墨,集四大名墨的特点于一体,雕刻精美,质地细腻又光泽,墨色乌黑而有光,香气浓郁,经久不褪,因其产量有限,更为珍贵。” “几十年的青山墨会被拿出来竞价,价高者得,后来,青山墨成为皇室专供,流入市场的就更少,几十年后,几十年前的青山墨,大都成为了收藏品,没有人舍得去使用。” 央央问,“既然如今百姓手中的青山墨都已经成为了收藏品,那匕首上的青山墨,是怎么回事?” 言予怀深吸口气,看向前方,下定决心,缓缓开口。 “两三年前,西莽时常地动,百姓受创,西莽皇室对大元这块风水宝地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甚至集结了十万兵力余大元相邻的地方,战争一触即发。” “那时,常年镇守西境的长公主遭人诬陷,交出兵权,没有了长公主镇压的西莽人十分嚣张,数次挑衅,朝中大多将军受长公主牵连,被撤去官职,大元一时无可用之将。” “于是,我受陛下钦点,前去西莽与西莽皇室交涉,那次交涉的结果还算不错,陛下大喜,赏赐给我众多东西,其中,就有一块青山墨。” 第32章 心跳加速 央央瞪大眼睛看着他,追问,“然后呢?这块青山墨,你应该送出去了吧?” 他点头,“一年前,母亲找到我,说帮她管理铺子的掌柜,痴迷书法,一直想用一次名誉天下的青山墨,她知我手中有青山墨,便想着买了去送给他,以感谢他这么多年辛苦的付出。” “所以,你的那块青山墨,便在帮母亲管理嫁妆的掌柜的手中?” 他点头,这时,祖安走过来,“大人,纸笔准备好了。”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笔,不多时,纸上出现了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 央央凑近,道,“这人我见过,经常来找母亲。” 言予怀道,“这便是帮母亲管理店铺的掌柜的,钱掌柜。” 他又吩咐黑衣人将赵仲带上来,将他刚才画的画在赵仲面前展示,“你仔细看看,当时买凶杀人的,可是他?” 赵仲道,“当时此人的下半边脸围着布,我不是很确定。” 言予怀拿过画像,又在上面添了一笔,重新拿给赵仲看。 赵仲连连点头,“没错,是他,就是他……”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我想起来,此人掌心还有一颗黑痣。” “当时他将匕首给我后,便拿出手帕擦掌心的墨渍,那时候我便注意到他的掌心有一颗黑痣。” 赵仲又被带了下去,诺大的大厅内,剩下他和央央二人。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该你了,说说,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钱掌柜要买凶杀人陷害你?” “他应该不止是买凶杀人陷害我,还杀了李老六。” “李老六是谁?” “李耀祖,姨娘的弟弟。按理来说,你应该要唤他一声舅舅,至于他配不配,这是后话。” 言予怀眉头微皱,“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只是你不知道。不过在说之前,我有句话想要你,王氏,如今还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母亲吗?” 言予怀沉默,种种迹象表明,一切,都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央央从他脸上得到了答案,缓缓开口,“城南别院被火烧的第二天,我和姨娘搬到了新的别院,在新别院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李老六。” “姨娘见他,便将我打发出去,我见那李老六不像什么好人,便没走远,就在门口候着。” “我听到姨娘和李老六说,二十年前,我救过你一次,那时候咱们就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 “李老六就哭着求姨娘再救自己一次,说自己上有老母,下有雉儿,又说他们是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怎么能说断就断?” “姨娘道,二十年前,你们逼着我丢下儿子,与别的男人私奔,导致我成为大家口中不守妇道的淫娃荡妇,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想到我们是有血缘的亲人?” 此话一出,言予怀犹如五雷轰顶,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肌肉隐隐颤动,指节用力到发白。 怎么会,这样? 央央借此机会趁热打铁,接着道,“姨娘不愿意帮忙,李老六恼羞成怒,竟要杀了姨娘,好在我就在门口,冲进去救了姨娘一命。” “之后,姨娘便哭着与我说了二十年前的往事……原来,二十年前,姨娘与人私奔,是王氏设计的,姨娘为了救欠了一大屁股赌债的弟弟,含泪应下此事。” “不,不可能……” “我知道你没什么容易接受,但是这是事实。” “之后,我便想带李老六去和你说清二十年前的真相,但是李老六半道跑了,他怕得罪王家。”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了,但是张三被杀的前一天下午,李老六突然约我到百里亭见面,我们见面后,他拿出一封信,信是受王氏指使,假意和姨娘私奔的男子写的,信上详细的记载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因为他知道王氏一族定不会放过自己,想写封信以此威胁,谁知王氏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信的存在,就将此人杀了。” “这封信在机缘巧合之下,后来落入了李老六的手中。” “此时的李老六又欠了一屁股赌账,他知道我想修复你和姨娘之间的关系,便想将此信卖给我,我没钱,便想法子将信忽悠到手里。” “本以为李老六可以逃过一劫,但不曾想,他还是死了。” “他在死之前,让他的女儿来提醒我,小心王家。” “之后,他的尸体便被家人丢出去喂了野狗,其妻子明面上说是李老六这个赌鬼不配他们家花钱去埋葬。” “可是我后来跟踪过其妻子,她在无人时,寻了很久,将李老六的尸骨捡了回来,埋葬起来。” “根据此事可以得知李老六的妻子并不像她所说的那般怨恨李老六,她能将李老六尸首丢去喂野狗,估计是李老六遗言,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家人引起王氏的猜忌,从而从二十年前的事情中脱身而出,保住一家老小的命。” “至于为什么要陷害我,而不是杀了我,估计是自知普通人不会是我的对手,故而想起陷害。” 他紧闭双眼,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些烦乱的思绪,缓缓开口,“信呢?” 她取下头上的木簪,打开,从里面取出信件,交给他。 她害怕王家知道封信的存在,从而将信销毁,故而她想办法想信收进了木簪里,随身携带,任凭王氏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她把信藏在簪子里。 言予怀呼吸一窒,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神情紧绷,呼吸沉重,眼神绝望而又惶恐。 将手中的信看完,他颓然松手,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嘴角却微微扬起,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 手中的信件被风吹在空中翻滚几圈,掉在地上。 “你还好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拥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她满脸震惊,脸颊微红发烫,心剧烈的跳动,好似下一瞬就要从心腔里跳出来…… 躯体却是浑身僵硬,下意识的举着手,不想与对方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第33章 明光烁亮 下一瞬,她耳旁传来轻微的哽咽声,脖颈处更是传来一阵湿意。 耳旁传来的哽咽声和皮肤感知到的湿濡,让她心生不忍,僵硬举着的双手抬起来,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许久,他缓缓出声,“我是不是,很差劲……” “嗯,怎么不算呢?” 他身躯一僵,将她推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若是旁人,一定会安慰的说我没有那么差劲。” “可是我不是旁人啊,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而且,你知道自己错了,这已经够了不是吗?” 她双眼盯着他,无比认真道,“言予怀,做错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气承认,没有勇气去改正。” 他呐呐道,“我知道……” 至此,央央长长的松了口气,言予怀和姨娘的误会解开,自己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去。 离去…… 罢,还是先将带言予怀去见姨娘,等到姨娘回了言府,自己再另做打算。 想着,她便拉着言予怀去见姨娘,他倒是走得快,估计是想早些向自己误会多年的亲生母亲道歉,为自己的不理解,存心刁难道歉。 央央因为事情解决了而心情大好,下了马车大步的向别院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言予怀没跟上自己的步伐,回过头,见他站在原地徘徊。 “怎么不走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 央央恍然大悟,他这是近乡情怯呢,不知该如何面对被自己曲解误会了二十年的亲生母亲。 她返回,紧握他因为紧张而不知所措的手,“我陪你。” 仰起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清亮的双眸明光烁亮,暖意传染到他冰凉的手,他冰凉的手也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言予怀微愣,将手抽出来,竟反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好似生怕这一丝暖意消失不见,嘴角微微上扬,低沉着回应,“好。” 两人便一同往别院里走去,主屋内,李氏听到动静,开口询问,“是央央回来了吗?” 央央应下,“姨娘,是我回来了。” 说着拉着言予怀进了屋,坐在床上的李氏见到言予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些,又想装作没看到,但此时人已经走到了面前,为时晚矣。 她的手不自在的搅动着被子,尴尬的开口打招呼,“来,来了……” 言予怀点了点头,“嗯……” 紧接着,现场陷入了了一片寂静。 他求助似的看向央央,央央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还是刚才那番话,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没有勇气去承担自己做错事的后果,没有勇气改正……” 说完对李氏道,“姨娘,他有话与你说。” 说着摸摸自己的肚子,假装很饿,“哎呀,我好饿,我出去做饭,你们好好聊。” 说着走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出了门,肚子当真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真饿了。 她在厨房里一阵翻找,找出来几个鸡蛋,一把青菜,还有春桃嫂子送来的菜干和腊肉。 她烧火,直接把腊肉放进锅里煮,估计腊肉熟了以后捞出来切块,又炒了个青菜,鸡蛋煮了个荷包蛋。 三个菜,三个人也够吃了。 她看着桌子上的菜自豪不已,她也是会做饭的人了,呃,除了荷包蛋有点烧焦了,青菜炒的发黄,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对,没错,就是这样。 饭菜都做好了,她去主屋,敲门,进去,此时,李氏和言予怀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母子俩双手紧握,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看来两人已经冰释前嫌。 她拍手道,“都饿了吧,先吃饭。” 言予怀扶着李氏到桌子前坐下,李氏看着桌子上的菜称赞,“央央手艺又进步了啊!” “姨娘谬赞了。” 言予怀看着桌子上发黑的腊肉,烧焦的荷包蛋和发黄的青菜,沉默不语。 李氏和央央已经吃了好几口,他还是鼓不起勇气下筷子。 这,筷子实在是没法下啊。 他默默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我不饿,你们吃,你们吃……” “那可不行,我都做了你的份,怎么能不吃?” 央央说着将荷包蛋往他碗里夹了两个,又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和几块腊肉。 她夹的腊肉是五花肉,肥瘦相间,十分美味。 姨娘重新夹了精瘦肉放进他的碗里,颇有些尴尬道,“予怀啊,从小就吃不得肥肉,一吃就呕吐……” 央央那正准备加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表情有一丝尴尬,“哦是吗?那是我不够了解,不好意思……” 说着要将言予怀碗里的五花肉夹回来,他却眼疾手快的夹起五花肉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能吃肥肉了。” 央央脸上的尴尬化解,笑了笑,却也不再为他夹菜。 其实她刚才看出来了,言予怀吃到肥肉时,脸上露出来的不适是掩饰不了的,他说喜欢吃肥肉,也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罢了。 吃饱喝足,三人一起商量李氏的何去何从,现在他们还没有王家的实质罪证,不能将其除之而后快,但姨娘的腿疾又不能再拖,言府中环境,府医的医术,都要比外面好太多,只有回言府,姨娘的腿才有康复的可能。 次日,按照计划,央央便带着李氏回府,和预设的一般,遭到了王氏的阻拦,她带来的人将言府大门堵的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不容易飞进去,看来是铁了心不想让她们回来。 这时,央央大吵大闹,引来言予怀,言予怀呵斥央央,“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 央央不知在言予怀耳旁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阴沉着脸让人迎接李姨娘回府。 央央得意的带着李氏进府,王氏问言予怀,“不是要惩罚她们?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她们回来了?” 言予怀阴沉着脸,“她威胁我!”他不肯透露太多,说完后便甩袖离去。 王氏疑惑的看着央央的背影,猜测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不论如何,要想办法将李氏和她赶出去才是正经。 看来,是时候要和柳玖儿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第34章 杀回言府 央央带着李氏一路进了她荔园,关上门后,李氏紧张的问央央,“如何?刚才我都闭着眼睛,没看到其他人,没露出什么吧?” “姨娘放心,我看过了,没有引起怀疑,只要在抓到他们的把柄之前,不要在明面上和言予怀有过多的来往,就不会引起怀疑。”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是直打鼓,王氏上次陷害自己不成,肯定还会有下次,自己回到了言府,就免不了正面交锋,希望不要祸及无辜才好。 转头一想,姨娘已经和言予怀冰释前嫌,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离开也就不用再被算计,也不用担心祸及无辜。 心里无数次想到过离开,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竟生出万般不舍。 舍不得姨娘,舍不得春桃春苹,舍不得春菊,也舍不得…… 言予怀,那个连夜帮自己洗脱冤情,与自己一起去查明真相时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的人,偷吃被发现时脸红的人…… 回想起言予怀偷吃那画面,她竟像个傻子,反应过来的她马上就这个画面甩出脑海,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因为柳玖儿占了荀园,央央便住在李氏荔园的东厢房,央央坐在一旁,春桃春苹则在铺床。 春苹见她嘴角时不时上扬,便问,“夫人为何笑的如此开心?” 春桃眨巴着大眼睛道,“这还用问,夫人这么嘴角含春,定是想起相爷了,只是,夫人……” 她不解的挠挠头,“既然您回来了,为什么不回荀园?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荀园住的那位嚣张成什么样子了?她恨不得以主母自居,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配不配,还有她那侍女,天天狗仗人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脏话都用来骂柳玖儿主仆俩,看来真是被气的不轻。 春桃性子活泼好动,嫉恶如仇,她看不惯柳玖儿倒也是情理之中,却不曾想提起柳玖儿主仆俩,一向沉稳的春苹也红了眼睛。 “夫人,您是不知道那小月有多欺负人……” 央央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春苹不是多嘴的人,她能这么说,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春苹,发生什么事了?” 春苹闻言小心翼翼的掀开衣袖,她那白嫩的手臂上有一个被烧伤留下的疤。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疤,疤里面还流着脓血,看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春桃顿时暴跳如雷,“谁干的?” 春苹道,“春桃你不要这样,我就是害怕你知道了会闯祸才不敢告诉你,夫人不在,你要是闯祸了,谁都保不住你……” 央央的脸色渐渐沉下来,质问,“怎么回事?” 春苹老老实实回答,“夫人你去别院的第二天,小月端了一盆火,说是她家姑娘要吃锅子,在我们两个人擦肩而过时,她,故意把过盆里的碳火往我身上倒,好在奴婢躲闪的快,碳火只是烫伤了我的手臂……” “她还恶人先告状,去老夫人那里告状,说我不让她家姑娘吃锅子,老夫人又罚我跪了一个下午……”” “罚完跪,我想请府中的医女帮我开点药,府中的府医和医女对我视而不见,我又没有多余的钱出去看大夫,这伤口就变成现在这样。” 央央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丢下一句“你们且等着。”后便出了门。 言府上下人口众多,加起来七八百人,府中特意请了几位有名的大夫作为府医,女眷生病时男性大夫多有不便,又请了一些医女,大夫和医女平常居住在言府南边儿的清香阁里。 这些大夫医女以其中一位名叫孙乾的大夫马首是瞻,央央一出现在门口,马上就有人去通知孙乾。 孙乾如今六十多岁,曾经是御医,医术倒是高超,只是人品不如何。 “孙爷,夫人来了。” 孙乾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眉头微皱,“叫她出去,我这清香阁,是老家主许诺的,旁人不得我的允许不得入内!这是规矩,还要我教不成?” “可是,毕竟是言府的夫人啊……” 孙乾冷笑,“夫人?马上就不是了!她不得相爷宠,被休那是迟早的事情,对她何须那么客气?” 央央已经已经走到他面前,将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没拦住她的医女一脸尴尬,想出声提醒,又怕孙爷怪罪到自己身上。 央央冷笑,感情还是瞧不上自己。 她松了口气,这下好了,等下动起手来就没负罪感。 拦央央那医女思来想去,还是提醒了孙乾自己来了,孙乾暼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打了个招呼。 “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夫人恕罪。” “不过夫人,我这清香苑到处都是药材,夫人若是不小心碰倒了,不好,还是请夫人出去。” 她瞅了瞅眼前孙乾配好的几副还未来得及打包的药材。 其中有天山雪莲,好东西,温肾助阳、祛风胜湿、通经止血,言府如今用得上这个的,估计只有柳玖儿,孙乾看好的未来夫人。 她一脸无辜的将眼前的药材“不小心”混到一起,“哎呀,真是不小心。” 孙乾咬牙,“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毒妇,我要去告诉相爷,请相爷做主。” “告诉他?你去啊,不过你可别忘了,言家话那么多的工钱聘请你,是给主子们看病,可不是给一个没有身份的姑娘看病!” “就凭这一点,我可以赶你出去,甚至,我可以追回账房发给你的工钱。” 孙乾心里一阵发虚,装着胆子道,“柳姑娘,是相爷的贵客。” “即便是相爷的贵客,他也没说非要你给看病吧?” “夫人我,现在身子不舒服,你,给我看病,不然,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 他咬咬牙,伸出手要给央央搭脉,央央将手收了回来,“哎呀,不喜欢在这儿看病,你去荔园等着我。” “夫人体健,不像是有病。” 她双唇紧抿,瞪大双眼,“你只是看一眼就推脱,是不想干了?” 第35章 青川被囚 说完,解气似的一脚踢向方才孙乾抓药的药柜,结实的药柜经过她的一脚后,应声倒塌,连带着周围的药架纷纷倒塌。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顷刻间,屋子内一片狼藉。 背着药箱的孙乾哭丧着脸,“夫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去荔园了……”他的心直滴血,这都是他多年的的心血啊。 央央一脸的云淡风轻,“哦,没办法,我现在一肚子气,总要撒出来的。” 孙乾忍不住嘀咕,“您就算是撒气,也不要拿我的心血啊。” “那你还为了讨好柳玖儿,不让医女去给我的侍女看病呢!” “我虽然不管家,但是我知道,言府雇佣你们,给的工钱都是外面的数倍,医女亦是如此,可你们呢?你们整日就知道阿谀奉承,捧高踩低,毫无底线。” “这件事情若是捅到言予怀那里去,你们都得收拾包袱滚蛋。” 孙乾毕竟是理亏,不敢再顶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心里还是不服的,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这个仇。 央央从清香苑出来后,她先去了王氏那里,告清香苑的人玩忽职守,不务正业,春苹手上的烫伤便是最好的证据。 她的话有理有据,即便王氏有意偏袒孙乾也无可奈何,只得让人先治好春苹手臂的烫伤,至于清香苑的人玩忽职守一事,她答应央央一定好好调查,给春苹一个交代。 央央知道王氏这是在敷衍自己,孙乾是她的人,她又怎么会真的处罚孙乾? 好在自己已经在清香苑给了孙乾一点小惩,等她有空了,再去敲打敲打清香苑的人。 眼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柳玖儿和她的侍女小月。 祖安看到央央在路上走,连忙上前行礼,“夫人。” “夫人这是去哪儿?” 行礼之时,一阵风吹过,他手中的几张纸丢落在地上,其中有一张还好巧不巧的落在央央的面前。 纸上书,卖身契。 她将地上的卖身契捡起来给祖安,“你这是要去哪儿?” 祖安道,“府中新进了一批侍女小厮,我去瞧瞧,可有机灵的,若是有,带在身边培养培养。” “你可知府中侍女的卖身契在哪里?” 祖安倒是警惕,问了句,“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我的侍女春苹,认识一个年轻小伙子,两人郎情妾意,好不恩爱,我瞧着那小伙子不错,可人家里也是清白人家,哪里愿意娶一个没有自由身的侍女?所以啊,我就想着能不能拿了春苹的卖身契。免了她的奴籍。” “事情呢就这么个事情,我是不是需要和言予怀说一声?” 祖安点头道,“这样啊,春苹春桃二人是大人买给夫人您的侍女,怎么处置,您说了算。” “那她们的卖身契在何处?” “库房里。” “库房的钥匙呢?” “库房的钥匙只有大人有,这样,我去帮您拿。” 说着人一溜烟儿跑了,没多久便气喘吁吁的回来,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她。 央央拿着钥匙去库房,在装着满满一箱卖身契的箱子里找出春苹春桃二人以及,小月的卖身契,遗憾的是没找到柳玖儿的,想来是她已经脱了奴籍。 她嘴角微微扬起,小月是吧,你的报应,来了。 同时,将钥匙给了央央的祖安找到言予怀。 此时的他正坐在书房内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也不曾睁开眸子,开口询问,“钥匙给她了?” “是……”祖安有些犹豫,“只是大人,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夫人和柳姑娘的怀疑?” “无碍,央央是我言府的夫人,小月的卖身契签又是和言府签的,她拿走小月的卖身契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央央会不会怀疑……” 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央央聪慧,从你主动帮她拿钥匙的时候,她就该怀疑你,只是她暂时忙着去找小月的麻烦,还没时间多想。” 祖安又问,“大人,柳姑娘跟着我们那么久,仔细算起来得有两三个月了,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是不是我们搞错了?实际上她和齐王余孽一事没有关系?” 言予怀摇头,“狐狸尾巴尚未露出来罢了。” 说完摆摆手让祖安退下,祖安才走几步又被招回来,他问,“青川几人如何?” “青川大人昨天骂了您一天,说出去了要去圣上面前告您,告您与北荒奸细勾结,是……” 祖安自动将接下来难听的话隐了去。 言予怀倒是来了兴趣,“骂我是什么?” 祖安心狂跳,劝说,“都是些不好听的话,不听也罢。” “说罢,我好奇着呢。” 祖安鼓起勇气,“青川大人,骂您是卖国贼,走狗……”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以我对青川的了解,她骂的应该更难听吧?” 青川出身市井,长于市井,得乾卫指挥使大人赏识,进了乾卫,如今虽有了身份,但骂起人来,和市井上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因此指挥使大人接到过不少对青川的投诉。 “大人了解青川大人,骂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言予怀一派云淡风轻,“随她骂吧,也不会少块肉。” “可青川大人毕竟是乾卫,乾卫指挥使若是长时间没有收到青川大人的信,一定会派人来查,届时,还会查到大人您的身上。” 两日前,也就是查明杀害张三真凶的前一天,言予怀收到消息,青川查清央央就是北荒来的奸细,且有了所谓的证据,于是匆匆在茶楼和央央分别,找到来抓央央的青川,和她说自己有关于央央的重要消息。 青川不疑有他,跟着言予怀去了言予怀私下的别院。 一杯茶刚下肚,她便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被言予怀关了起来。 连带着雍州所有调查此事的乾卫,都被他关了起来。 她质问言予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我只是觉得你们所谓的证据,根本就不能够证明她是北荒的细作。” 第36章 你喜欢她 “她是我的妻子,事关我言家的声誉,我不能那么让你们轻易地带走她。” “我会亲自调查此事,调查清楚后,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青川闻言大笑,“言予怀,你别找借口了,你承认吧,你就是爱上了大元的敌人!” 说着她笑着的脸突然冷下来,大声呵斥,“你现在就是在背叛你的国家,背叛尊重你言家的百姓!” “百年之后,你将以何脸面去面对你言家的祖先?!” 相比于青川,言予怀的情绪一如既往地稳定,他的脸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件事情,就不劳你费心。” “这件事情,我自会查清,就委屈你们这位在这里休息几日。” 他说完转身离去,会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青川的声音,“言相,倘若她是,你又如何?你会徇私枉法吗?” 言予怀下巴高仰,“我言家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徇私枉法之人。”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后不断传来青川的声音。 “你不用否认,你就是喜欢她。” “你带回来的那位女子,只是幌子罢了,可怜那女人还以为自己是你的心上人,一心做着即将嫁给你的美梦……” 他嗤笑,可怜?真心?心上人? 都是假的。 祖安见言予怀不说话,又说一遍,“大人三思。” “乾卫作为陛下最为信任的人,弄错的可能性极低,倘若夫人真是北荒的细作,您还将青川大人等人囚禁起来,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样的话可是会毁了言家近千年的好名声啊。” 他说着扑通一声在言予怀面前跪下,“大人三思啊。” “住嘴,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言予怀与祖安情同兄弟,往日,祖安的话他能听得进去几分,今日的他,格外的坚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大人……” “祖安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么做会影响言家的名声,你放心,我敢这么做,不论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我都已经想好了对策。” 倘若确定央央不是,皆大欢喜,青川带着她的兄弟向央央道歉。 倘若是,他的眸子低垂,那就,他们俩找个漂亮的地方,共赴黄泉。 …… 同时,从库房里拿到小月卖身契的央央心情大好,一路嘚嘚到荀园。 此时的荀园内,排场倒是比她这个夫人在的时候还要大。 十多个侍女围着柳玖儿,捶背的捶背,捏腿的捏腿,还有扇风的,喂水果的,逗趣儿的,唱曲儿的,都忙得不亦乐乎,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给柳玖儿留的印象不好。 就连小月身后都有两个侍女跟着扇风,她嗤笑,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其中有个扇风的小侍女没注意,扇子不小心碰到小月的发髻,将其发簪上的簪子打落在地上。 小侍女自知犯错,连忙道歉,“对不起小月姐,对不起……” 小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就给了小侍女一巴掌,小侍女的脸上立刻起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那小侍女捂着脸哭,柳玖儿见状道,“你们啊,都小心些儿,你们的小月姐姐,是我的心腹,你们若是惹得她不快,就是惹得我不快……” 话音未落,便见到自己眼前一暗,抬头,见央央出现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今儿我真是幸运,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和狗仗人势。” “真棒。”说着还不由得给两人鼓起了掌。 小月虽然畏惧央央,但还算忠心护主,见她靠近自家姑娘,马上冲过来挡在两人中间,鼓起勇气道,“有本事你朝着我来!” “朝着你来?哟,现在不自称奴婢了?这就把自己的姿态摆的那么高了?可是我很清楚的嗯记得,你也只是言家的一个侍女罢了啊。” 小月恨恨的看着她,“奴婢就算是侍女,也是我家姑娘的侍女,和您没有关系,您管不着我!” “是吗?”她当众掏出卖身契,在众人面前展示,“可是这卖身契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你是卖给言府为奴了,我作为言府的夫人,怎么就管不了你?” 话音未落,扬起手对着小月的脸就一巴掌甩了下去,小月被甩出了好远,脸马上重肿起来,嘴角更是流了血。 柳玖儿一看她这是有备而来,准备动真格,连忙身旁的侍女去叫人,自己则挡在央央面前。 “小月是卖身给了言府不假,可是予怀哥哥将小月指派给了我,要教训她也是我来教训。“ “你教训?她一个侍女在这里不称奴婢而自称我,就是你教训了的结果?” “教训人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 说着推开柳玖儿,往小月走去。 小月在她脸上看到了狠厉的表情,吓得爬起来就往外跑。 将将爬起,又被她一脚踢在后背,她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央央不屑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月,“这就不能动弹了?我还没开始呢。” 柳玖儿再次拦在她面前,故意拖延时间,“姐姐对她有什么不满,就是对我不满,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对着我来好了……” 心里盘算着,予怀哥哥来若是看到她动手打自己,一定会更加厌恶她,自己再趁机煽风点火,她这夫人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届时,自己就会是言家的夫人。 央央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想拖延时间?没用。今天这个仇,我必须报。” 脑海里回忆着柳玖儿刚才的话,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冲着我来好了……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股残忍的笑,阴测测道,“你不是让我冲着你来?好啊,这就冲着你来……” 柳玖儿的指甲缝建传来一股浓烈直达心底的痛意,痛彻心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低头一看,央央将一根细针插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 她瞳孔瞪大,满脸惶恐,又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来真的?” “多玩虚的多没意思,要来,就来真的。” 第37章 我们和离 央央眉头微挑,“怎么?怕了?” 说完将细针从甲缝里抽出来,笑容和煦,好像刚才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不是自己。 “别在我面前耍花招,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说完走到小月面前,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小月向荔园走去。 她必须得当面向春苹道歉,并获得春苹的谅解。 柳玖儿见小月被带走,连忙慌张往外跑,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言予怀,她瘫软在言予怀怀里,急出了眼泪,“予怀哥哥,你一定要救小月,只有你能救她了……” 这是真急,在外人看来,小月只是个侍女,实际上她是自己的同伙,他安排她们两人以主仆的名义接近言予怀,也是想着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两个人可以商量,小月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就是孤立无援了。 言予怀虚扶着她回荀园坐下,她拿出手帕擦眼泪,一脸委屈,“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姐姐不满意我占了她的地盘,姐姐也不会对小月那么狠,她这是杀鸡儆猴呢。” “哥哥,你去和姐姐说,我把荀园还给她,她也把小月还给我好不好?我和小月情同姐妹,相依为命那么久……” 说着往言予怀身上靠,言予怀一把将其推开,柳玖儿诧异的看着他。 他马上道,“你且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把小月带回来。” 言予怀赶到荔园时,央央已经押着小月给春苹道了歉。 这会儿,正低着头接受春桃的破口大骂。 小月听到脚步声,偷偷抬头瞧了一眼,见是言予怀,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跪在他面前。 声泪俱下,“相爷,救奴婢,求相爷救奴婢……” 央央见状佩服的五体投地,倒是挺会装,不比柳玖儿差,怪不得能成为主仆。 言予怀想着自己这几日与央央来往甚多,冷落了柳玖儿,恐已经她们的怀疑,故而决意和央央争吵一次,以此打消柳玖儿二人的疑虑。 故而着脸,大声对着央央呵斥,“怎么回事?小月怎么变成这样?你对小月干了什么?” 央央反驳,“我作为言府的夫人,管理一下这些个忤逆上意,恃宠而骄的小丫头,有问题?” 言予怀黑着脸,“小月是我带回府的,你这哪里是管理不听话的小丫头?你这分明是打我的脸!” 央央心中窜起一股子火,大声反驳,“她故意将一盆碳火往春苹身上泼,是打我的脸!” “春苹左右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 她冷笑,“左右不过一个侍女?是,她只是一个侍女,可做出来的事可要比你这个丈夫重要多了!” 言予怀皱着眉头大声呵斥,“放肆!” “我是言家的家主,更是你的夫君!妻以夫为纲,以夫为天,你何曾将我这个夫放在眼里?” 央央心里烦闷,不想和多说,骂道,“纲你大爷!” 言予怀脸色铁青,“母亲便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你嫁入言家也有好几个月,怎么还如此粗鄙不堪?” 央央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对,我粗鄙不堪,就你高贵,你的玖儿妹妹高贵!贱人!渣男!不要脸!” “你!你!……”他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额头处的青筋微微凸起,“既然整件事情因为这个春苹而起,那就由她结束!” 说着吩咐祖安,“将春苹打二十大板,发卖到花楼去。” 祖安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走过去拉春苹,央央紧紧的将春苹护在身后。 “言予怀,你要是做的这么绝,休要怪我将你的玖儿妹妹是花楼女子的事情说给言家的长辈听,我看家中那些长辈还让不让你娶她!” 提起此事,言予怀如霜打的茄子。 一旁的小月恍然大悟,原本以为相爷将央央接回府,以为两人和好了,原来真相是她以此威胁,相爷才让她回府的。 看来在相爷心中还是自家姑娘最重要,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将此事告知自家姑娘,让她好好高兴高兴,这几日相爷经常没来见姑娘,还以为他对姑娘厌烦,不愿意多见了呢。 两人的吵闹引来了王氏,她嘴上一通调和,安抚,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儿。 言予怀和央央一次比一次闹得凶,恐怕离和离也不远,原本准备送回江平的王思思也不送了,干脆将她留下来,来回接送挺麻烦的。 王氏端着主母的架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争的脸红脖子粗的?” 央央反驳,“是我要争?分明是柳玖儿和她的侍女过分在先,我惩罚她的侍女怎么了?” “玖儿初来乍到,你让让她怎么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要让她?她是比我多两只眼睛还是比我多两条腿?哦,人家是温柔乡,某些贱男人沉醉的温柔乡,自然容不得其他人说。” 言予怀很努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想继续和你争执,不过我可以跟清楚的告诉你,我一定会娶玖儿。” 她气笑了,“贱男人,你还真不会以为我会在乎吧?” “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在乎!” “言予怀老子还就告诉你了,老子要和你和离!” 王氏自出现时说了这么几句话后便不再多说,就看着他们吵,心里期盼他们吵的越厉害越好。 听到和离两个字,王氏嘴角的笑意都快止不住,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下来。 “夫妻俩有话好好说!怎么还扯到和离了呢!这种话可不兴说,不吉利。” “没什么好说的,您现在也在这里,您现在就做主,让我们和离!这种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人我是一刻也不想在瞧见。” 王氏装作一脸为难,“言家,没有和离的先例,你若是非要离开,被休倒是……” 央央打断她,“我没有犯错,为何要被休?就算被休,也是他被我休!” “你看你都气糊涂了,哪里有妻子休丈夫的?没有这样的事。” 第38章 大长公主 王氏表面上句句劝和,实际上的每一句话都将两人越推越远,言予怀眉头紧皱,暗自悔恨这么多年都在认贼作父,若不是央央告诉自己真相,自己或许还真会上了她的当。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紧张,祖安匆匆进来将言予怀带了出去,说是有贵客相约,在书房侯着。 言予怀匆匆离去,央央追在他身后喊,“唉,你别走啊,把和离的事情先说好再走……” 他的脚步更快了,祖安见小月还在,便停下来对央央道,“夫人,这是一位很重要的贵客,耽搁不得,其他的,等相爷忙完了再说。” 祖安说完也就跑了。 央央跟着他走,这破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刚走没几步,春菊匆匆跑出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李姨娘从床上摔下来,痛的晕了过去……” 央央这才迫不得已返回。 同时,出了荔园的言予怀赞许的看了祖安一眼,“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祖安一脸严肃,“确实有贵客,武安侯。” 武安侯齐伯渊,当今天子伴读,一年前从父亲手中接替武安侯的位置,如今也是天子心腹之一。 两人见面后互相行了个礼,齐伯渊道,“陛下交给我一个新任务,途经雍州,得知言兄也在,想请言兄帮衬一二。” “齐兄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齐伯渊看了他身后的侍女一眼,言予怀屏退左右,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齐兄可知大长公主元青姝?” 言予怀点头,“先帝胞妹,镇守北境十余年,从永安侯手中接管杜家军,让北荒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 说着他不禁笑了一声,齐伯渊问他,“言兄笑什么?” “齐兄有所不知,在雍州,人人传这女战神是个身高八尺,体重超过两百斤,络腮胡,蒜头鼻的壮汉。” “百姓们更是编造出一首‘辽来辽来,青姝来也,血盆大口,一个一口,蒲扇大掌,骨头直响,象腿一动,山摇地动……’这样的歌谣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儿。” 齐伯渊听闻歌谣后神色略有些严肃,“胡说,她分明是天上谪仙,言兄相信这样的谬论?” 言予怀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这个,便道,“虽然夸张了些,倒也符合百姓心目中让北荒闻风丧胆的女战神形象。” 齐伯渊似乎很在意外人对元青姝的印象,耐心解释,“我与大长公主虽然只是幼年时期见过一面,但是那一面便让我终身难以忘怀,她风度翩翩,机灵聪慧长相就更不用多说,十分优秀。” 大长公主和先皇一脉有北荒人血统,虽已过去了好几代,但北荒人立体的五官在这一脉上有很好的继承,朝中文武百官都知道,先帝,如今的天子到长公主元千懿,都是顶好的长相,和他们一脉相承的大长公主又能差到哪里去? 至于百姓编的歌谣,也只是尽量去还原一个他们所认为的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形象。 忍不住害羞的笑,“说出来不怕言兄笑话,我都恨家中自小给自己订了娃娃亲,不然我都想去自荐枕席。” 齐伯渊是都城第一公子,长相,出身,才干,聪慧,皆是名列前茅,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言予怀心中的齐伯渊清高,甚至有些冷漠,旁人有些难以接近,偏这样的人,竟然愿意给大长公主自荐枕席。 这倒让言予怀有些好奇这大长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说你愿意给大长公主自荐枕席?” 齐伯渊脸一红,摇头否认,“倒也不是。” “一年多前,大长公主带领杜家军直达北荒都城一事,想来言相也有所耳闻,北荒签署降书,按理来说,大长公主应当回都城,接受陛下的册封。” 言予怀点头,“此事我有所耳闻,大长公主本应该回都城接受册封,但是她迟迟未出现,后来有传言说她执行陛下的秘密任务去了。” 齐伯渊叹气,“什么秘密任务,是大长公主在回都城的路上遭人算计,失踪了。” “失踪了?” “是,我之前也和言兄你一样认为她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直到前不久,陛下召见我,说北荒那边好像已经知道大长公主失踪,又开始蠢蠢欲动。” “故而陛下将寻找大长公主的任务交给齐兄你?” 齐伯渊点头,“言家在雍州近千年,雍州又是北境到都城的必经之路,故而想请言兄在方便之余,多多留意。” 言予怀点头,“我会多加留意。” “若是有大长公主的画像,岂不是会更加方便?” “都城中无人有大长公主的画像。不过,已经给大长公主写了信,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画像了。” “行,齐兄有画像了交给我一份即可。” 齐伯渊初来乍到,言予怀晚上给齐伯渊接风洗尘,席间只有他们二人,齐伯渊四下张望。 言予怀问,“齐兄在看什么?” 齐伯渊道,“来了言府半日,还未曾见过嫂夫人,不知言兄可请了嫂夫人来一见?” 言予怀不由的叹气,央央这会儿,估计骂他娘呢。 “嫂夫人在和言兄置气?” 言予怀没说话,齐伯渊便以为他在默认,便继续道,“几个月前你们新婚燕尔丢下嫂夫人独自一人回都城,嫂夫人和你置气倒也正常。” “不是因为此事。” “那是为何?”说着拿起茶杯,往嘴里送。 “我要纳妾。”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齐伯渊被水呛到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言予怀,“言兄,你在同我说笑?分明你和嫂夫人成亲不到半年啊。” “齐兄可知我此次回雍州的原因?” “言兄回雍州时不是与我谈过?是因为言兄你怀疑齐王余孽在雍州。” “我要纳的妾,极有可能是齐王余孽。” 齐伯渊恍然大悟,“言兄这是想舍己为大家呢,只是,嫂夫人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他摇摇头,“她不必知晓。” 第39章 夫妻之道 “知道太多,对她没什么好处。” 齐伯渊摇头不同意他的做法,“你们既已成为夫妻,那遇到事自然要与对方商量,否则夫妻之间长久不了。” “就比如说你纳妾之事,你只是想通过那女子获得一些关于齐王余孽的消息,实际上你对那女子是没有感情的,可在嫂夫人看来那就是别的意思,她会觉得你厌烦她,移情别恋,不要她了。” 言予怀摇头哂笑,“你不了解她,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 “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天下的安定,百姓的安居乐业。” “你是丞相,肩负着天下百姓,这么做无可厚非,可嫂夫人只是一介女流,她不会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即便她同意了,那也是她在委屈自己,成全你的大业。” 言予怀放置唇边的酒杯又放了回去,若有所思。 齐伯渊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情,你还是和嫂夫人好好说说,争取她的同意,这以后啊,就算两口子斗嘴,也不容易翻旧账。” “我再好好想想。” “此事宜早不宜迟,还需早些下定决心。” 齐伯渊端起酒杯,“既然都喝上了,那就干一杯,祝言兄你,早日铲除齐王余孽。” 他同样举起酒杯,“那我就祝你早日找回你的心上人,自荐枕席成功,成为咱们大元王朝现在如今辈分最高好的驸马。” 齐伯渊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那我就借言兄你的吉言了。” “彼此彼此。” 同时,荔园。 自白天央央和言予怀吵过后,李氏就将央央留在身边,一直和她说话,东扯西扯,上到国家大事,下到王氏养到那条哈巴狗生过几只小崽崽,啥都说,她其实心里明白,姨娘这是想问自己白天说的和离一事的真假,只是一直问不出口。 她道,“姨娘,和离之事,我已经想好了。” 李氏着急的表示,“予怀之事暂时被狐狸精迷了眼,以后他会发现,你才是那个值得的人,那些狐狸精,只是贪图他的地位,他的钱财罢了。” “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 “央央,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只要你没有犯起七出之罪,言家的夫人就永远会是你,而且……” 她环顾四周,见无人,小声道,“他如今觉得亏欠我,很听我的话,只要我去和他说,他一定会留下你的。” 央央笑了笑,“姨娘,现在不是言予怀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他了。” 李氏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央央,她从未想过,女子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可奇怪的是,若是旁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她会觉得此女子离经叛道,天理不容,可这样的话从央央嘴里说出来,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的合适。 “定是予怀成亲半年就要纳妾,伤了你的心,他昨天更不应该为了一个侍女和你争吵,你是言府的夫人,他多少应该给你留点面子的。” 闻言她笑了笑,小声的说了一句,“不重要了。” 李氏没听清,问了一遍,她却是没再说,只是拉着李氏的手,笑着道,“姨娘,你放心,以后我还是会回来看您的。” 李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脸不舍,“央央,姨娘是真的喜欢你,舍不得你……”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央央安抚的拍拍李氏的手,大大咧咧的笑,“姨娘,没关系的,实在咱们做不成婆媳,做姐妹也是可以的嘛。“ “这一年待在言府,见识了那么多的世家夫人贵女,就您最好相处,虽然您也娇滴滴的,但是一点都不矫情,相处起来也十分舒服,咱们若是义结金兰做姐妹,相处一定会更加舒服。” 眼缘这东西真不好说,央央和李氏初见面就合眼缘,那时候王氏想过拉拢央央,但是她和王氏就是亲热不起来,慢慢的,王氏也就不怎么再搭理她了。 义结金兰做姐妹这事儿其实也就那么顺口一说,谁家儿媳妇和离后还和钱婆婆做姐妹啊,这不乱套了嘛。 李氏却当了真,她认真的思考和央央做姐妹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这好像挺不错的,又好像怪怪的,哎呀,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关系,等你想好了,捋清楚了再说。” “也行。” 说完这个,李氏脸上又挂上一丝愁容,“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至少先和离吧。” “再过两天,就是端午了,你能不能过了端午再走?” 怕她拒绝,李氏又用龙舟比赛吸引她,“雍州的端午可热闹了,每年的端午,都是人山人海,张灯结彩,可好玩。” “尤其是雍州的划龙舟比赛,光是参赛的队伍都有几十支,号称大元之最,还有不少外地的人为了看赛龙舟比赛特意端午这天来雍州。” 这么一说倒让央央对这大元之最的龙舟比赛来了兴趣,她答应李氏,等过完端午再离开,李氏心酸的同时又有一丝欣慰。 次日,央央想着离去前将自己的东西收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起自己来时只有身上穿着的衣服是自己的,还有那块被当出去的玉坠。 玉坠,没错,她还有一块玉坠当出去了一直没来得及赎回来。 她没有钱,也不想用言予怀的钱,于是找到李氏,说明来意,李氏马上让春菊给她取了五十两的银票。 央央说用不了那么多,李氏却坚持让她拿着,说是有备无患。 银票到手后她马上动身去当铺赎玉坠,她刚出言府的大门便碰到了言予怀,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可是一看到她,他马上转身离开,似乎是在躲她。 她并未在意,继续往前走,言予怀,再过两天,他们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在乎。 走到当铺门前,还站在门口,就和送客人出来的当铺老板对视,她笑着道,“老板可还记得我?我来赎回我的玉坠……” 话音未落,只见当铺老板跑着进了当铺,同时准备关门。 第40章 虎头湛金枪 央央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大白天的,老板关门做什么?而且还是早不关,晚不关,偏偏自己一出现就关,肯定有问题。 她跑过去,一脚塞进门缝里,“老板,大白天的关什么门?生意不做了?” 老板道,“我夫人今日生小孩,我得去瞧瞧。” “上次我来当玉坠的时候,贵夫人就在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夫人得五十了吧?这么大的年纪还生孩子,身体可真好。” 当铺老板的汗直往下流,“身,身体还可以……” 央央变了个脸,“你放屁!我来当玉坠不到一个月,你夫人那么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给你变个孩子出来?” “看着我就躲,明显是心虚的表现,老实交代,是不是把我的玉坠卖了?” 当铺老板哭丧着脸,“夫人,您别怪我,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那可是两百两银子啊,我没办法拒绝……” 央央直接一脚将当铺的门踢开,下一瞬,当铺门应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从当铺后院跑出来两个女人,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央央还清楚的记得,跑在前面的瘦小女子,便是当铺老板的妻子。 她一看到倒在地上的门以及气势汹汹站在门口的央央,认定是有人来找麻烦,马上坐在地上哭。 “我的个娘唉,这也太欺负人了啊,这都欺负上门了啊,有没有人管管……” 这一招,他们用过很多次,屡试不爽。 偏今儿是踢到央央这块铁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哭的老板娘,丝毫不惧,“光是哭多没意思?要不咱们还是报官吧?” 当铺老板连忙去拉自己的妻子,老板娘听到老板的话后,整个人蔫了。 “我们,我们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道理?你的玉坠既然卖给我们了,我们卖给谁与你无关。” 央央都快被气笑了,掏出一张字据,“字据上可是很清楚的写着,我的玉坠当给你们,三十两,当时我说了一个月内要赎回,老板答应将玉坠收好,等我一个月内赎回,若是超过一个月之期我还没来赎,你们便可以随意处置玉坠。” “从我开始当玉坠到今日,不过半个月,你们就已经将我的玉坠卖出去,你们就违约了,按照我们的字据,你们若是违约,得赔付我违约金,两百两。” 老板娘一听就炸了,她尖锐的声音响彻整条巷子,“违约金两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她卖了玉坠也就两百两,若是都成了违约金,自己一文钱都没赚到不说,还搭上开始买玉坠的二十两银子,这亏本的买卖她可不干。 央央冷脸道,“违约金的存在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要轻易违约,你以为我想要这两百两?我只要我的玉坠!” 没有玉坠,她连查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该从何处查起。 老板娘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道,“我想看看字据的真假,谁知道你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央央将字据给了老板娘,谁知老板娘接过字据后竟直接要往嘴里塞,只要这字据不在,自然也就不要付什么违约金。 她急得大叫一声,“唉,你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在老板娘即将把字据都塞进嘴里时,老板娘感觉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在平静的空气中划起一阵风,刚才闪过的物体划过她鼻尖处的皮肤,散发出一阵刺痛。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众人看到一把长枪刺去老板娘旁边的柱子上,枪柄颤了颤。 老板娘劫后余生的瘫软在地上,也顾不得嘴里的字据,将其吐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生命堪忧之时,钱财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 央央的目光自长枪出现后便被吸引了去,直到后走进来的郁川将虎头湛金枪从柱子上取下来。 郁川将地上的字据捡起来,用手帕擦干净后给央央,央央没接。 “不要?” 她点头,“那只是一张白纸!”说着变戏法似的产出一张纸,打开,赫然是她最开始所展示的字据。 “她问完我要字据看时我便掉包了。” 郁川眉眼止不住的消息,“姑娘聪慧。” “客气客气。” 此时央央的注意力都在郁川手中的长枪身上,眼巴巴的盯着看,看够了又问,“这把枪,真好看,它叫什么名字?” 郁川问,“虎头湛金枪。” “虎头湛金枪?三国中马超所使用的那把重达近五十斤的虎头湛金枪?” “非也,这把枪是我家主子以马超的虎头湛金枪为原型,加以改造制成的长枪,名字嘛,没有变化。” 央央赞叹,“你家主子真厉害。” 郁川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家主子确实厉害,认识她的人都夸赞他。” “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认识他。” “会有机会的。” 央央想起玉坠的事情还未解决,走到老板夫妻二人面前,“我的玉坠,到底去哪儿了?” “你们若是再不老实交代,我会府衙告你们,你们这铺子,也别想开了。” 老板夫妻到底也是怕了,一五一十的交代。 “就在你来当玉坠的当天,你刚走没多久,有个年轻的姑娘来我这铺子里,一眼就相中了那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玉坠,并给出了两百两的高价。” “两百两啊,我收回来只花了二十两,相当于净赚一百八十两啊,我怎么能不心动。再者,将东西卖到我这当铺的,人人说过段时间来赎,可真正能来赎的没两个,故而……” 央央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你心动你就无视字据,出尔反尔?” 老板夫妻二人低着头,不再言语。 “那姑娘可有留下什么信息?姓甚名谁?怎么才能联系上她?” 老板直摇头,“那是个眼生的姑娘,大概是从雍州路过。” 从当玉佩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若是买主只是从雍州路过,那早已经不知去向。 她虽气,理智尚存,对着夫妻二人伸出手,“拿来吧。” 第41章 一箭双雕 “什么?” “两百两银子。” 老板夫妻对视一眼,不想拿银钱出来,故意卖惨,“夫人,您一看就出身不凡,也不像是缺这点小钱的人……” “我缺不缺钱和你应该给我钱有何关系?白纸黑字在这里,你还想抵赖不行?” 老板娘道,“你发髻上那个黄玉簪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黄玉的,买我们整个铺子加所有东西都绰绰有余,你还和我们这些贫苦人计较这点东西?左右不过是二十两的玉坠罢了,又不是值钱的东西。” “做人可不能那么为富不仁,你非要问我们要这两百两银子,可是要了我们两口子的命,可对你来说,那不过是一顿饭钱罢了……” “难道在你心中,我们一家老小的命,还抵不过你的一顿饭钱?你竟要如此为富不仁,置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命于不顾?” 央央都要气笑了,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她也不是那圣母心泛滥之人,“你要不给也可以,不过,你们两口子,下半辈子就去大牢里过吧。” 老板娘见她是个硬茬,耍起了泼皮无赖,躺在地上打滚,边哭边嚎。 “大家都来瞧瞧这为富不仁之人啊,欺负我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把我们往死里逼,这叫我们可怎么活……” “老头子,我们干脆别活了了,死了算了……” 央央也不急,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副看戏的样子,在老板娘情绪激动时还给鼓掌,“这出戏唱的不错。” 老板娘脸都黑了,心里十分难堪,可若是要让她这个貔貅拿钱,那还是继续难堪,钱可要比面子重要多了。 她尖锐刺耳的哭喊声引来不少围观群众,不明所以的路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对着一派悠闲的央央指指点点。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眼里,央央就是那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之人。 后面来的春桃站在央央身旁,急得直跳脚,“你二人休要胡说,分明是你们诬陷我家夫人……” 说完着急的看向一派淡然的央央,“夫人,您快解释解释啊!” 她嘴角噙着笑,拉着春桃在自己身边坐下,“这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 “夫人,您……” 一旁手握虎头湛金枪的郁川道,“你家夫人心中自有对策,你这小丫头不必担忧。” 央央闻言诧异的看了郁川一眼,神情略有些复杂。 老板娘见围观人群越多,越来劲儿,人群突然让出一条道,走出两个头戴帷帽的姑娘, 央央一眼就认出了是柳玖儿。 哟,这是真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故作夸张,“姐姐,您这是干什么?您是言府的夫人,理应关爱雍州的百姓,怎么能在这里为难这些苦命人?” “他们都是苦命人,有什么误会就算了吧?您是言府夫人,不应当计较这些的。” 围观人群一听到央央是言府夫人,议论声更大,更嘈杂,大多是指责央央为富不仁,丢言家人的脸。 将老板娘扶起来的柳玖儿嘴角微微扬起,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用言央央的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来衬托自己的温柔善意。 心道,言央央,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我可是能从庶女变成嫡女之人。 和颜悦色道,“老板娘你别急,今日之事,我帮你。” 此话一出,叫好声一片,春桃更急了,“夫人,您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她也终于开口,“老板娘,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钱,给还是不给?” 柳玖儿将老板娘护在身后,“姐姐……” 老板娘的沉默不语表明了她的态度。 “好,好,好……”央央笑着鼓掌。 下一瞬,她快速的拿过郁川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咬牙向柳玖儿和老板娘所在的方向丢过去,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更有胆小者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双眼。 只见那长枪窜过两人的发髻,穿过发髻的力道拉着两人直往后退,深深地刺进了身后的墙上。 两人吓得腿都软了,想瘫坐在地上,无奈发髻穿在长枪上,进退两难。 全程没有刺眼之人见到这一幕吓得嘴巴长得老大,这,也太准了,一箭双雕啊。 刚才还指责央央为富不仁,鱼肉乡里之人马上都闭上了嘴,生怕那长枪下一瞬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当铺老板扑通一声在央央面前跪下,“钱我给,我给,夫人饶我们夫妻二人一命,是我们夫妻二人见钱眼开,无视字据,还试图诬陷夫人您……” 说着掏出两百两银钱,双手奉上。 央央接过银票后拔出长枪,柳玖儿和老板娘二人瘫坐在地上。 拿到钱后央央便转身出去,根本不管那些围观群众怎么看待她。 央央出了当铺拐进一旁的小巷子里,郁川紧随其后。 她转身看着郁川,斩钉截铁道,“我们认识。” “没错,我们相识二十余年。” “那我是谁?” “大元大长公主,杜家军将军,元青姝。” 她便是众人口中止小儿啼哭的女战神? “你是谁?” “军师,郁川。” “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郁川拿出一封信,“写封信是你出意外前写给我的。” 信上的字迹,确实是自己的,署名也是元青姝。 “我为什么会失忆?” 郁川摇头,“一年前,你带领杜家军破入北荒都城,北荒签署降书,与北荒拉锯数十年的战争结束了,咱们定好了回都城的时间,但当天下午,你收到消息,长公主也就是你的侄女也回了都城,不过她待不了多久便会离开,若是你及早出发,你们姑侄俩能见一面。” “于是你便带着几位士兵提前出发,出发后的前几天,你都还在给我写信,注明你们到了什么地方,但是第七天时,我与你断了联络。” “我顿感不妙,带领人一路南下回都城,在吴城,找到你带走的那几位士兵的尸首,而你,下落不明。” “出了此等大事,我们连夜将此事上报陛下,陛下命我们寻找。” “同时,陛下担心北荒得知此事后又挑起事端,便瞒下此事,而我们找了北境到都城之间的所有州府,终于在雍州有了你的消息。” 第42章 记忆 “至于你为什么会失忆,我们不得而知。” 央央对郁川的话将信将疑,自己没有恢复记忆前,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们来不及多说,春桃追了过来,“夫人,您怎么走的这么快?” 郁川留下一句再联系后便离开了。 央央和春桃一起回去,走到半路,她把二百两银票给春桃,让她给李老六家里送去。 我不杀人,人却因我而死。 回去的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郁川的话,脑海里也时不时的冒出一两个画面,再仔细一想,却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回到府邸,又将李氏给她的五十两银子还给她,得知玉坠没赎回来,李氏有些懊恼,“要不是我生病,你也不至于把玉坠当出去。” “无碍,已经不重要了。” 夜里,她早早睡下,做了一个梦。 自己身穿黑色铠甲,手提虎头湛金枪,身下骑着一匹毛色发亮的盗骊,她唤它无影,自白雾中而出,眼前,便是军营的大门。 军营门头的士兵见到无影,早早地打开大门,“大将军!” 声音气势恢宏,直破云霄。 进入军营,经过校场和点将台,而后是日常训练的训练场,各个训练场上的士兵们各自训练,所到之处,纷纷下跪。 “大将军!” “大将军!” “大将军!” 唯独有个例外,骑兵营的士兵们聚集在一起侃大山,听到那么大的打招呼的声音,他们也都未抬眸瞧一眼。 再往前,左手边是士兵住宿区,右手边则是武场。 武场之上,一络腮胡,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大汉的大刀架在对面相对瘦弱的男子脖颈处。 永安侯副将杜杰大喝一声,“云臣,你服也不服?” 宁远将军云臣用手中的刀抵抗对方手中的大刀,使出浑身力气的他涨红了脸,青筋暴起,“自是不服!你便是杀了我,也是不服!” “好,那我今日便先杀了你,待会儿,至于元青姝那黄毛丫头,估计早已经死了!” 云臣大声呵斥,“杜将军你放肆,大长公主乃是永安侯定的杜家军接管人,陛下也是同意了的,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我堂堂男子汉,为何要臣服于一黄毛丫头?” 杜杰满肚子的怨气,道,“想我杜杰,从小跟着侯爷在战场之上长大,十二岁正式杀敌,到如今已经有了二十多个年头,侯爷瞧不上我,不把杜家军传给我我能理解,虽然我姓杜,但我毕竟是捡来的。” “可他老糊涂,竟未等我回来便将杜家军传给一十六岁的黄毛丫头,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让人觉得我大元无将可用!” 云臣反驳,“侯爷心里比谁都明白,大长公主才是最适合掌管杜家军的。” “放屁,侯爷选她仅仅是因为元青姝他娘的是天子的胞妹。” 二十出头的云臣远不是杜杰的对手,但他却格外的倔强,“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杜杰发泄出了心中的不满后便不再说此事,加大手中的力量,势要今日将云臣给杀了。 眼瞧着杜杰的大刀离云臣的脖子越来越近,甚至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印,杜杰大笑一声,“去死吧你……” 话音未落,一把虎头湛金枪直匆匆向他拿着大刀的手刺来, 他躲闪开,云臣趁机捡回一命,虎头湛金枪直挺挺的刺在地面上。 杜杰回头,便瞧见骑在无影之上的元青姝。 几年未见,她的个头高了许多,达到了一般男子的高度,穿着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风度翩翩,竟很难看出是女子,怪不得除了他骑兵营外,其他人都默认被她统领。 其他人服她一介女流,可不代表自己也服! 他看着眼前纯黑色的宝马,冷哼一声,“盗骊,体格健壮,千里绝群,脾气暴烈,极难驯服,你能驯服骑上它,倒是有点本事。” 元青姝看着眼前和记忆中无二的男子,嗤笑,“杜将军果真是一如既往的肌肉发达头脑简单,你的脖子以上只是摆设?以为命人将我诓出军营,便能杀我?痴人做梦!” 杜杰仔细一瞧,她的黑色铠甲之上,隐约可瞧见暗黑的血迹,“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轻笑,“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随即大声质问,“杜杰,你以下犯上,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我一心为了杜家军,我无罪!” “好,你口口声声为了杜家军,我便给你个机会!” 说着让人牵来马,“咱们痛痛快快的比一场,在你最擅长的马上,你若是输了,自裁,哦,不……” 她改口,“还是自宫吧,宫里缺太监。”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皇帝哥哥若是知道我远在北境还关心他皇城的人员,一定会很欣慰。” 杜杰看着她的眼睛能冒出火来,“若我赢了呢?” “杜家军虎符,归你。” “好。” 元青姝让所有在训练的士兵都停下来,过来围观,包括杜杰所管理的骑兵营。 杜杰跨上马,和马背之上的元青姝遥遥相望,“元青姝,拿命来!” 说着结实有力的双腿一夹马腹,马立刻向她冲过来,他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面露凶光。 直到他快到眼前,元青姝才轻轻一拍追风的背,追风像是有意识般,快速的去到她的虎头湛金枪所在的位置。 马和枪所在的位置还相隔甚远,她用脚勾住马镫,整个人向飞出去一般横在半空中,一个转身,便将长枪握在手里,下一瞬,人已经坐在马上。 还未坐稳,杜杰的大刀便砍了下来,她轻轻一跃,轻松躲过。 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只是躲避,并未正面交锋和攻击。 云臣不禁有些着急,和郁川道,“郁先生,大将军怎么只躲不攻击啊?急死人了。” 郁川笑眯眯的看着武场之上的二人,道,“打仗,不仅要武力,更重要的是脑子,很明显,武场上两个人,只有一个脑子。” 云臣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郁川拍拍云臣的肚子,“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 第43章 喜糖 云臣直摇头,“郁先生,您怎么这么心宽啊,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吃得下东西?” “瞧你这话说的,饿了还不让吃东西了?” 说着便去了公厨,刚过了用中饭的时间,厨房里的大姨在洗碗,他搜刮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吃食,便向大姨撒娇。 郁川为人风趣幽默,就连厨房大姨都和他处的不错,大姨道,“吃饭的时候你不吃,现在可没有。再说了,军营有规定,过了点儿可就不让吃东西。” “军营那规定是针对一般人的,我是一般人吗?” 大姨脸色僵住,杜家军纪律严明,最禁忌特殊对待,军营上下,就连大将军元青姝,以及以前的永安侯,吃的都是和普通士兵一样,吃饭的点儿不吃以后就没得吃,只能等下一餐。 下一瞬,他嬉皮赖脸道,“我是你儿子啊。” 大姨脸色这才缓过来,狠狠地往他身上拍了一掌,“你小子,吓死我了。” 郁川嘿嘿笑,拉着大姨撒娇,“大姨,你就给做点吃的嘛,我快饿死了。” 大姨笑着去做了一大碗鸡蛋面,他大口大口的吃下,吃完后摸摸肚子,一脸满足。 离开之前,对大姨道,“大姨,一个时辰后,再给你女儿也做碗面条。” 大姨年轻时也是杜家军的士兵,终生未婚,年纪大了后身体大不如前,便来了厨房发挥余热,她一直将郁川,元青姝当做儿子女儿。 “一个时辰?” 郁川坚定的点头,“一个时辰。” 吃饱喝足后,他回到武场,武场上,元青姝和杜杰依旧和开始时一样,你追我赶。 他走到角落里,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闭目养神。 云臣看到了他,走过来,着急道,“你怎么还躺下了?快去给大将军腰鼓助威啊!” “不急,我先休息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不多时,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云臣叹气,继续回武场为元青姝加油打劲。 半个时辰后,郁川幽幽醒来,他走到武场的最前面,此时武场上的形势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杜杰变得疲倦,握着大刀的力道小了许多,也变得有些气喘吁吁。 在杜杰的再一次攻击失败后,元青姝不再躲闪,而是举着她的虎头湛金枪,骑着马向杜杰攻击。 “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她一枪向杜杰刺去,已经精疲力竭的杜杰躲闪不及,枪刺进了他的的心脏。 杜杰死了,骑兵营的士兵见他们的老大杜杰死在元青姝的手里,终于知道了现在的大将军不是吃素的,也不是他们能挑衅的,纷纷道愿意听从大将军派遣。 她从马上跃下,郁川站在她面前,她笑着问,“郁狐狸,我表现的怎么样?” 郁川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而后道,“时间也刚刚好,我让厨房的大姨给你煮了青菜鸡蛋面……” “青菜鸡蛋面?” “嗯,你最喜欢的青菜鸡蛋面。” 她咽了咽口水,笑着应下,“嗯,我们去吃青菜鸡蛋面……” “青菜鸡蛋面?你想吃青菜鸡蛋面?” “为什么想吃青菜鸡蛋面?” 她猛然睁开眼,此时天已经大亮,李氏坐在轺车上问她,“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想吃青菜鸡蛋面?”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您今日怎么这么早?” 李氏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就想能和你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 “我等你用早饭,我先去饭厅,你洗漱完了过来。” 央央点头应下。 她走到铜镜前,铜镜里的人和梦中的大长公主元青姝一模一样,梦境中的事情好像也都像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梦中的她叫郁川郁狐狸,和那天他叫她小姝的那天所说的称呼一样,难道她真的是元青姝? 今日有空她还得去见见郁川,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可她该去哪里见郁川?思来想去不知该去哪里,最后决意去昨天见面的当铺碰碰运气。 和李氏一起吃过早饭后便出门,刚走出言府大门,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跑到她面前,他浑身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眼睛又大又明亮。 他说,“姐姐,我好饿,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她从身上掏出自己仅有的几个铜板给他,“自己去买点吃的。” 小乞丐咧开嘴笑,露出漏风的牙齿,“谢谢姐姐。” “为了表示感谢,我也有个东西想给姐姐。” “好啊。” 她弯下腰,伸出手,小乞丐放了一张纸条在她的掌心。 纸条上书,城外一见,郁狐狸。 正当她开心联系上了郁川时,从远处突然冲出来一匹四处狂奔的高头大马。 此时,隔壁府邸的马夫赶着马车在府门口侯着,估摸着是在等主人家出门。 年轻力壮的马夫瞧见有疯马冲过来,担心这疯马冲突自家主人,连忙上前制止。 这马夫身高八尺,身强力壮,飒爽英姿,从他的动作瞧着倒像是行伍出身,训马的动作也十分熟练。 可即便如此,他不仅没有成功制止住马,反而让马更加暴躁,毫无目的的快速四处乱窜,吓到一众路人。 邻居家管家听闻此事,呵斥马夫马夫,“郑邙,府里养你是吃干饭的?还不快制止住这匹疯马?!” 央央看得出来,这马夫虽然厉害,但不像能制止住这匹马,便大声道,“你制止不住这匹马,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那管家瞪了央央一眼,虽不满,倒也没说什么,言家人,得罪不起。 马夫感激的看向央央,行了个礼,便又重新和烈马纠缠在一起。 央央正欲上前帮忙,看到言予怀专用的马车从另一方向驶来,马车停稳后,言予怀和柳玖儿一前一后的从马车上下来,两人都穿着一身红。 她的视线和言予怀有短暂的对视,他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柳玖儿则从侍女提着的篮子里抓了一把糖塞给央央。 “姐姐,吃糖。” “吃什么糖?” 她捂着脸,娇羞道,“喜糖,我与予怀哥哥的喜糖。” 第44章 我回来了 她的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喜糖啊,我和予怀哥哥的喜糖,刚才我们去府衙登记了……” 柳玖儿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挑衅,“现在,我和予怀哥哥也是夫妻了姐姐……这还多亏了昨日,你那一枪呢。” 央央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看向言予怀,似是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向他挪去,艰难的开口,“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言予怀重重的点头。 “所以,你还是纳她为妾。” “央央,我……”他想到自己调查齐王余孽近一年有余毫无进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柳玖儿这个缺口,断然不能轻易放弃,硬生生将心里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忍住心中的不适,扯出一丝笑意,“恭喜你啊,终于抱得美人归。” 言予怀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指尖因用力紧握而发白,想伸出手去触摸她,告诉她自己心事,手刚刚抬起又强忍着收回来。 齐伯渊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齐王余孽一事,十分凶险,加上如今她身份不明,乾卫怀疑她是细作,虽然他不信,但是保险起见,还是不应该将她牵扯其中。 思来想去,只有选择先委屈她,待铲除齐王余孽一事后,再向她说明缘由,并获取她的原谅。 突然,柳玖儿发出一声尖叫,众人扭头,见马夫郑邙被马甩了出去,撞在石板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也不知他刚才对马做了什么,马变得更加疯狂,开始柔顺的皮毛变得凌乱不堪,眼神中充满暴力和狂热,嘶吼声震耳欲聋,身体像是被狂风吹动的旋风,无法控制的奔腾,马蹄狠狠地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央央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画面,十二三岁的少女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碧玉束发,身穿黑色劲装,神色激动的营地内跑出,眼角还沾着眼屎,咋咋呼呼道,“盗郦,外公说送给我的盗骊来了,在哪里?” 胡子花白的永安侯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说,“盗骊性格暴躁,不易驯服,尤其是我命人带回来的这匹盗骊,是野马,尚未经过训练,十分危险,还是让专业的驯马师训练过了再去可好?” 少女连连摇头,“那可不成,我的马,自然要我自己驯服,旁人驯服的可没意思。” “再说了,只有我能骑,旁人碰都不能碰的马,才是好马。” 她命人将盗骊牵到马场,那是一匹浑身黑色的马,眼神桀骜,性格暴躁,好几个年轻力壮的训马师才将将拉的住它。 她满意的直点头,“是匹好马。” “你们都松开,让我来。” 驯马师们都一脸为难,这可是天子胞妹,天子比她大二十岁,待她跟亲生女儿似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负得起责任? 他们齐齐看向永安侯,永安侯摇摇头,“罢了罢了,就让你自己来吧。” 摆手让驯马师们退下,偌大的马场内,剩下她和那匹盗骊。 她一次又一次的被盗骊从马背上甩下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越挫越勇。 摔碎了头顶的玉簪,浑身是伤,从白天到黑夜,好在驯马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马儿没吃东西,早已经精疲力竭,她得以在体力不支前将缰绳套了上去。 永安侯欣慰的直拍手,他的小姝,果真非同凡响…… 马背上的少女脸上笑意灿烂,明媚照人。 “追风,你以后就是我的追风,我元青姝一人的追风!” 追风! 央央站在原地,瞳孔瞪大,眼睛里,是癫狂的马的影像。 这是追风,她的元青姝的追风! 大家都在往后退,要离这疯马远一些,独一个例外,央央一步步向疯马靠近。 远处的言予怀心中一惊,连忙大声喝止,“央央,央央你要干什么?快回来!”说着跟上去拉她,却被柳玖儿眼疾手快的紧紧拉住。 “予怀哥哥,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央央对他的话置之不理,脚下的步伐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言予怀挣脱柳玖儿,冲过去拉她,却被她推开。 他却再次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袖,双眼微红,用近乎于恳求的语气道,“央央,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一定会答应你……” “……求求你……” 感情他以为自己要寻死? 她嗤笑,“没有镜子还不知道撒泡尿照照镜子?我会因为你想不开?我吃饱了撑的?” 言予怀愣了愣,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变得面红耳赤,眉头微蹙,“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粗鲁?你是言家的夫人……” 他心中关心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央央道,“它不是疯马。” 言予怀诧异的看着她,下一瞬,央央已经挣脱他的手,走到疯马面前。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言予怀更是挣脱祖安柳玖儿等人,想拉走央央。 柳玖儿见状尖叫,“予怀哥哥,你快回来!!!” 柳玖儿尖锐刺耳的声音让疯马突然改变方向,向言予怀冲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他身上…… 周围胆小之人已经捂上眼睛,生怕见到这惨痛的一幕。 央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上马背,紧紧勒住缰绳。 马背上紧勒住缰绳的央央腾空在半空中,几乎与地面平行,仅靠着脚勾在马镫之上…… 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踩在言予怀身上的马前蹄随着一声马的嘶吼声停在半空中。 言予怀侥幸逃过一命。 马因为被拉住缰绳而更加躁狂。 “央央!” “夫人!” …… 央央微微的颤抖的手抚摸上近乎于癫狂的马,嘴唇微微颤抖,“追风,是我……” 躁狂的马瞬间安静下来,好像方才凌乱不堪的马毛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顺滑了许多。 马儿发出小声的哀嚎声,像是在哭…… 她喉咙一紧,随即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怒火,竟敢如此对待她的追风,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追风,你受委屈了,我回来了……” 第45章 玩弄权术 众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竟然驯服了疯马! 言予怀那颗悬着的心并未因此而完全落下,他向央央招手,似蛊惑一般道,“央央,过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言予怀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好像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想到这里,竟抢过隔壁府邸的马,一跃而上,追了过去。 普通的马哪里是盗骊的对手,马没跑两步眼前已经没有了央央的身影。 他懊恼自己没有追到,让她在自己的视线内消失。 同时,央央城后,远远的看到郁川站在远处对着自己笑。 “看来你又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郁川长相颇为普通,但是他笑起来却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央央,也就是元青姝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拍拍马,马儿自己就去河边喝水吃草。 这时,郁川已经走到她面前。 “追风是你带来的?还有昨日的虎头湛金枪。” 郁川点头,而后道,“那日我在路边碰到你,你说我认错了人,但是你手上的伤疤告诉我没有认错人,是你失忆了。” “于是我又趁你不注意给你把脉,我发现你中了能让人失去记忆的毒,且是毒性最强,无解的药。” 郁川家中世代行医,他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想闯出一片天地,于是带着技术北上至北境,成为杜家军中的一名大夫。 他医术高超,很快便得到永安侯重视,之后,又在永安侯的军师告老还乡后成为新的军师。 元青姝纳闷道,“既然我中的是能让人失去记忆的毒,那我为什么还能想起来?” “那是因为你的意志力足够强大,让你所中的毒并不能像侵犯普通人的大脑那样侵犯你的大脑。” “同时,你的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你又呈现出失忆的状态,避免因为没有失忆而再次受到伤害。在你这种情况下,只要有合适的刺激,记忆就会恢复。” “这种毒若是在普通人身上,真可能就一辈子都没办法恢复记忆。” 元青姝没想到自己失忆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什么人给自己下这种毒?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惜自己记忆尚且只恢复了一部分,失忆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尚不清楚。 郁川接着道,“对中此毒之人来说弥足珍贵的东西,有助于恢复记忆,于是我连夜让人将虎头湛金枪和追风从北境带到雍州。” 他看着元青姝轻笑,“看来,这几日的等待是有效果的。” 元青姝看向远处,眸子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可惜,我还不能恢复被人下毒那几日的记忆!” “此事急不得,慢慢会记起来的。” 郁川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将军……”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性格。” 郁川便直言不讳,“将军如今是言相的妻?印象中言相这种玩弄权术之人,可不是你的菜。” 玩弄权术?她轻笑,此话形容他倒是贴切。 先帝期间,也就是元青姝的哥哥在位期间,出过一位来自江平王氏的丞相。 此丞相能力读书习作能力一流,尤其是在诗歌方面,一度与诗仙齐名,其自荐为相,先帝颇为犹豫,毕竟治国和诗词歌赋,并不能平等而论。 但因为其出于江平王氏,受到百官追崇,他的自荐,加上百官的追捧,倒是让他真成了丞相。 其成为丞相后,本性暴露无遗,自私,高傲,自负,奢侈,不知人间疾苦,最后更是贪污受贿,鱼肉乡里,先帝大怒。 江平王家家主以王家数百年名望,保下这位王家公子,但是江平王家,也因此跌落至六大世家之末。 自此以后,先帝对世家的信任便少了许多,世家公子入仕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一批优秀的寒门学子身居高位,长公主元千懿的驸马,也就是前太傅兼丞相宋砚初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在之后的二三十年,世家与朝廷新贵势均力敌,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是层出不穷。 直到言予怀的出现,再次道破了世家与新贵的平衡,尤其在这几年,言予怀拜相,世家再次占据主位。 而言予怀之所以能拜相,是新贵代表宋砚初举荐。 言予怀若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精明之人,又怎么会在与宋砚初相处后的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让宋砚初举荐其为相,又怎么会在短短的三年里受到元熙帝的重视,凭一己之力夺回世家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郁川又道,“言相这种玩弄权术之人,应当是你最为不齿之人。” 元青姝释然的笑了笑,“一时色迷心窍罢了。” “言相的容貌,确实是世间少有……“ 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男子愤怒的声音,“言相既然娶了您,怎么还敢纳妾?将军只要您一声命下,兄弟们拆了他的丞相府!!!” 元青姝吵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马夫郑邙向他们走来。 “云臣!” 化名为郑邙的元青姝副将云臣摸摸自己易容后的粗糙,黢黑的脸,惊讶道,“末将易容成这个样子,将军还认得出来?” 元青姝,“你易容能不能不要只拾掇脸?麻烦你把你的手也拾掇拾掇行不行?” 云臣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心虚的藏起来,“末将下次会注意。”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因为隔得远,远处的马还只是一个小点。 不多时,马的轮廓逐渐能看清,马背上之人,竟是言予怀。 元青姝以为自己已经将他甩开,没想到这么快还是追了上来。 走近后,他从马背上跳下来,边向元青姝走近,边伸出手,“央央,时间不早了,随我回去……”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她,云臣快速的挡在两人中间。 他面露凶光的看着言予怀,“放肆!我家……” 郁川见状大声喝止,“云臣!不得放肆!!” 说完拉着云臣离开,“这件事情,让她自己解决!”给他们腾出相处空间。 第46章 争锋相对 云臣不解,郁川看着远处的二人,“有些事情逃脱不了,总归是要解决。” 元青姝看着这个心生好感十多年的男人用近乎于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没错,就是心生好感十多年的男人,怕是言予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在十多年前认识他。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央央,时间不早了,你和我回去,姨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我也还有话,想和你说……” 刚才来的这一路上,他心里十分不安,生怕她会抛弃自己,齐伯渊所说的夫妻之道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耳旁响起。 他想,她应该不喜欢自己瞒着她,或许,自己应该把那些事情都告诉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们夫妻俩一起面对。 “央央……” 他悲伤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关心,舍不得自己。 但那又如何?她元青姝从不会与人共享东西,即便是她的马,也必须是别人碰都不能碰的那种,而已经娶了妾室的言予怀对她来说,脏了。 明日便是端午,端午过后,她就会离开,至于自己恢复记忆之前在意的和离书,也不重要了,言央央,本就不存在。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央央,只有大长公主元青姝,杜家军将领元青姝! “好,我随你回去。” 言予怀的眼倏地出现一抹光亮,“真的?” 她没说话,而是招来郁川,“你医术高超,随我去看个病。” 郁川点头应下,随即三人准备骑马回城,待元青姝,郁川二人分别跨上马背,言予怀四处张望。 “马呢?” “我马呢?!” 元青姝和郁川四下张望,附近哪还有别的马的影子。 郁川问,“刚才你的马拴起来了吗?” “我看你们的马都没拴。” 元青姝,郁川,“……” “没有马我怎么回去?”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不若,央央我与你共骑?” 马其实是他故意不拴的,这样他就有机会与央央共骑,并将纳妾的真相告知她。 他这边如意算盘打的响,谁知追风根本就不给他靠近的机会,最后,他只得和郁川共骑。 央央一骑绝尘,将他们二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言予怀咬牙警告郁川,“离我的妻子远点,她是我的。” 郁川嗤笑,“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你休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们的感情,还需要我破坏?” 言予怀的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软趴趴的,不仅没有伤害到对方,反而将自己气的不轻。 他调整呼吸,继续出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她生了龌龊的心思,但是,她心悦之人是我!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是吗?如果事实真的是你所说的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我面前说这番奇怪的话?” “我与她是夫妻,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与你有夫妻关系的是言央央,而她,你甚至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你们的关系能一直持续下去?” 言予怀震惊,看来,她是真的恢复记忆了,但是她却从未和自己提起。 同时,他的心中也生出一股浓烈的不安,郁川说的没错,在官府,和他有婚姻关系的是言央央,而不是真实的她,只要她不承认,他所坚持的婚姻关系,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郁川嗤笑,现在,轮到他反击了。 “我与她认识二十余载,你凭什么仅认识一年的你,在她心里的要比我重要?” 言予怀立刻反唇相讥,“你认识她二十余载都不能娶她,凭什么认为你比我重要?” 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别看他俩在这儿争的热火朝天,可在她心里究竟谁最重要,他们说不准。 和郁川共骑的言予怀一进城便迫不及待的从马上跳下来,祖安赶了马车在城门口侯着,元青姝也在城门口等着。 郁川对着刚下马的言予怀冷嘲热讽,“言相这么急着从马上跳下去,怕不是不习惯骑马,将腚磨破了皮吧?” 言予怀明白,郁川这是在暗讽他皮娇肉贵,没有男子气概,当下反驳,“本官出生尊贵,自然不像那些粗鄙之人,腚跟刀片子似的,马背都给磨破了。” 一旁的祖安元青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想到霁风清月的言予怀能说出这般粗鄙的话语。 “祖安,去请个兽医来,给这位公子的马好生瞧瞧,毕竟是条命,别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郁川也不甘示弱,刚要反驳,被元青姝制止,“行了,别在这儿贫嘴了,我让你跟着来不是来耍嘴皮的!” 说着吩咐郁川,“跟上。” 说罢轻拍马背,马立刻向前奔去,郁川也骑着马跟上,临走之前还回头得意的看了眼言予怀。 言予怀气的脸都白了,看来得找个机会好生练练马术,不能让贱人得逞。 元青姝回到言府后带着郁川直奔荔园,刚踏进荔园,便欣喜道,“姨娘,我带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您的腿有治了。” 李氏坐在轺车上,听到元青姝的声音,连忙让春菊推自己出去。 “我这把老骨头啊,治不治都这样了……” 坐在轺车上的李氏被推到院子里,和元青姝身后的郁川对视一眼,仅仅一眼,便心虚的移开视线,眼神躲闪,“我这腿就,就不用治了……” 元青姝心生疑惑,回头看郁川,只见他看着李氏的眼神,不像是在看陌生人,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是让整件事情变得不简单。 元青姝心里顿时生了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郁川对着李氏行礼。 “夫人,一别就是十三年,没想到夫人竟是言相的母亲。” 李氏转头看向别处,“公子认错人了。” “认错?在下的记忆,是出了名的好,应当不会认错。” “难道是夫人自己忘记了?在下不妨提醒夫人,那是十三年前,在下陪着小姝从北境回到都城,某天,在下帮助了一个被小偷偷去全身家当,前来都城投靠亲戚的夫人。” 第47章 互不相欠 “在下见这夫人可怜,便将她带回公主府,这位夫人,不就是李姨娘您?” 元青姝愣住,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也就是说,姨娘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直没告诉自己,甚至她数次帮助自己,也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当真是好算计。” 还真以为遇到好人了,感情都是算计,亏她还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娘。 她看着李氏的眼神满是失望,李氏内心十分慌乱,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央央,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心里千言万语 ,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元青姝连续深呼吸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也不是。”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 “你一直和帮助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的身份?” “是。” “我开始帮助你确实是因为你大长公主的身份,但是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孩子……” 元青姝制止她接着说下去,“停,不必浪费口舌,解释的话我不想听。” 说完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她的脚步停下来,“今日之事,我不想别的人知道。”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李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像是被人抽去灵魂,春菊叫了她很久才勉强恢复一些思绪。 她佯装坚定 ,艰难的开口,“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你们的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这后果,你们都是知晓的。” 荔园的下人们纷纷应下。 没多久,郁川去而复返,“她让我治好你的腿,以后,你们就互不相欠。” 李氏下意识的抗拒,“不……” 郁川眼神坚定不容拒绝,“这是命令,不是和你商量。” 李氏眼神一黯,只得让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女让开,让郁川医治自己的腿。 郁川不愧是悬壶世家出身,望闻问切,查看伤势之后,给开了药方,另外又给了一个祖传的药膏。 “按照药方,一天三次,饭后服用,连续服用一个月,药膏则抹在患处,睡前抹上,切记不可蹭掉,否则无效。” “一个月便可正常下地行走,三个月完全恢复正常。” 春菊感激涕零,一口一个神医的叫着,李氏则面色沉重,为自己曾经的隐瞒,也为自己以后即将的隐瞒。 这时,言予怀也回来了,他回来时郁川已经准备离去。 郁川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小声对李氏道,“姨娘莫忘了她的话。” “她那人最恨欺骗,如今能让你还站在这儿,已然是天大的恩惠。” “按照要求做事,方能保言氏一族绵延不断的荣华富贵。” 说罢便转身离开,路过言予怀时,没有看到元青姝的言予怀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不善,“她呢?” “言相指的是谁?” 言予怀咬牙切齿,“央央。” 郁川轻笑,“言相这就有意思了,贵夫人的行踪跑来问我一个外人,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此时的言予怀已然是双目猩红,额头青筋暴起,面露凶光,一字一顿质问,“她,在,哪,儿?” 言予怀有多疯狂,郁川就有多淡然,从始至终,他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言相真不了解她,她这人吧,有点过于爱干净,别人碰过的东西,她都不要。” 言下之意,你言予怀,脏了。 他只觉得胸口一紧,让人喘不过气来,“不,我没有脏,我没有……” “这话,您犯不着和我说。” “咱们再说回方才她骑的马,世间少有的宝马,盗骊,我和她相识二十余载,倒是能碰碰,若是旁人,是碰都碰不得。旁人也都知晓她这点,知道他们若是碰了,她必定会重新去驯马,故而都会离她的东西远远的。” “言相,就凭您做的这些事,友情提醒一句,您这辈子,与她,算是彻底无缘。您若是执意纠缠,但不如坦然放手,给彼此留个体面。” 说罢便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言予怀问心不在焉的李氏知道什么,李氏想起郁川的话,只能选择缄默。 从李氏那里没有问到任何有用消息的言予怀叫来祖安,“吩咐下去,全府的人出动,出去找夫人。” 祖安诧异,“相爷,这么大张旗鼓的,柳姑娘那里,恐怕就知道了。”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相爷,可是这是您部署了那么久的计划,这么轻易放弃,岂不可惜?” 言予怀眉头紧蹙,“我如今说话是不好使了?” 祖安领命下去,出动全府找元青姝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柳玖儿和王氏的耳朵里,她们同时来找言予怀,被拒之门外。 王氏知晓他在书房里,便在书房外道,“予怀,你和玖儿好不容易在今天早上才成为夫妻,这中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找央央,对玖儿是不是不公平?” 柳玖儿则是可怜兮兮,“予怀哥哥,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如今是不是要食言了?” “予怀……” “哥哥……” 任凭两人怎么说,言予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面。 天黑后,祖安回来了,“相爷,找了那么久,还是一无所获,但是这眼瞧着就要宵禁了,是不是把人都召回来?” 言予怀大怒,“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正在气头上的他砸了不少东西,谁也不敢去劝。 盛怒过后,他又道,“就说本官府邸出了逃犯,挨家挨户的找。” 祖安知道他家相爷这是铁了心要找回夫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于是不再多言,直接拿着他的手谕,在整个雍州,挨家挨户的寻找。 相比于言予怀这里的热闹非凡,柳玖儿的院子则格外的安静,连连灯都没有点,黑漆漆的,靠着月光才能勉强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小月趁着夜色,走近柳玖儿的房间。 房间内,柳玖儿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到小月进来,没有起伏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她站起来追问,“小月,如何?主子可愿意见我?” 第48章 乾卫指挥使 夜里的小月像是变了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点头,“主子说你事情办的好,破例能见你一面。” 要不是小月的眼神警告,她估计能欢呼蹦跶起来。 “主子要见我,那我得去换个衣裳才行,小月,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新做的那件妃色的襦裙如何?” “簪子呢?八宝簪?还是珠钗?八宝簪富贵,珠钗淡雅,哎呀,还真是难以抉择……”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小月,兴冲冲的道,“你怎么不说话?倒是给我个建议啊?” “我的建议是,你与其在这里选衣裳浪费时间,倒还不如早些去见主子。” 小月毫不留情的戳破柳玖儿的幻想,“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主子是不会喜欢你的。” 柳玖儿脸色苍白,“不,他会喜欢我,只要我做的足够好,他就会喜欢我……” 小月嗤笑,“你又何必在这儿自欺欺人?他不会喜欢你,要是会,又怎么会让你来勾引言予怀?” “你应该庆幸言予怀是个君子,还给你留了个完璧之身,可若他不是,你早已经是残花败柳。” “这些事情,你以为主子不知道吗?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其实你应该知道,主子让你来勾引言予怀,并不是为了从言予怀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他只是想让你离间那位贵人和言予怀的关系,那位贵人,才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从开始到现在,十余年,不曾变化。” 自小月提起那位所谓的贵人后,柳玖儿的眼神不由得变得幽怨,怨恨,不甘。 “他们有那么多年的交情,就凭你又能改变什么?” 也许是被小月的话刺激到了,柳玖儿变得有些口不择言,“你刚才也说了,主子不会因为和我这么多年的相处而喜欢我,同样,那位贵人也不会因为认识主子这么多年而喜欢主子!” 话音刚落,小月一巴掌甩在柳玖儿的脸上,“放肆,你岂能对主子如此无礼?” “罢了,主子那里你也不必去见了,你自己先好好冷静冷静。” 小月说完后走了出去,柳玖儿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可奈何,只恨自己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同时,看向元青姝居住的荀园方向,眼神里满是恶毒。 元青姝,你坏我姻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同时,言府书房,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言予怀迫不及待的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见门口站着数位身穿玄鸟服的男子。 玄鸟服,乾卫的制服,分三种颜色,银白色玄鸟服为百户,红色玄鸟服为千户,黑色玄鸟服则为更高等级的颜色。 门口站着的为首之人身穿黑色玄鸟服,约摸三十出头,身材高大,五官冷峻,面无表情,手握天子亲赐雁翎刀。 此人,正是乾卫指挥使裴鹤轩。 言予怀与裴鹤轩可谓是老熟人,其打招呼,“裴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若说言予怀是玩弄权术,八面玲珑之人,裴鹤轩,则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代表,他的职位,也注定了他和其他官员都成不了朋友,只能是猫和老鼠的关系。 元熙帝是养猫之人,裴鹤轩是猫,其他进入乾卫视线的官员,则是老鼠。 试问老鼠和猫,又怎么会有交情? 裴鹤轩只是冷哼一声,算是应下。 “不知裴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青川在哪里?” “青川大人不见了?”言予怀面不改色,“裴大人说笑了,本官怎么会知道青川大人在哪里?” 说罢看向一旁的祖安,问,“你可知道青川大人在哪里?” 祖安摇头,“奴才不知。” “你看,我的下人也不知道,裴大人不妨去别的地方问问。” 裴鹤轩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言相,此事我未告知陛下,已然是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交情,你交出青川也就罢了,倘若不交,待我找到青川后,便会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陛下。” “与帝国细作成亲,你可知这是什么样的重罪,言家这样的千年世家不仅会保不住你,甚至会诛九族。” “青川与我每日都会有书信来往,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我皆知晓。” 裴鹤轩一双幽暗看不到底的漆黑眼睛看向言予怀,“你骗不了我。” “言相,交出青川,交出你的夫人,一切,既往不咎,事后,我还会去陛下面前为你请功,百姓也都会为言相你的大公无私叫好。” 最后,他咬着牙提醒,“我的人已经在查青川的下落,一旦他们查到,青川出现之时,便是你的下狱之时。” 一旁的祖安眼里露出一丝畏惧,言予怀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裴鹤轩,仿佛洞悉一切,胜券在握。 纵使是裴鹤轩着情绪稳定之人,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愠怒,咬牙切齿,“言相,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青川在哪里?” 言予怀淡然的看着他,“传闻裴大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倒是找啊。” 裴鹤轩冷笑一声,“看来言相是要与我乾卫作对了?” 说完吩咐身后之人,“来人,将言相抓起来!” 言予怀付之一笑,随即脸变得狠厉,咬牙,“你敢?!” 裴鹤轩亦是不甘示弱,“我乾卫受命于陛下,上抓藩王,下至黎民百姓,有何不敢?” “本官受命于陛下,前来雍州查齐王余孽一事,裴大人你和你的手下,百般阻拦,是何居心?” “本官依稀记得,裴大人你的未婚妻付氏的父亲,是齐王的幕僚,不知裴大人对本官百般阻拦,是不是有其中的原因?” 说着似自言自语一般道,“本官算是明白陛下为何不让专业的裴大人你调查此事,而是让我来了。” 裴鹤轩脸一黑,齐王余孽一事最开始是他发现线索,本以为可以就着那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却不曾想陛下到了重要关头却将此事转交给言予怀,嘴上说是有更重要的事,实际,恐怕是对自己没有那么信任罢了。 第49章 鹿死谁手 “请言相注意你的用词,首先,付氏,是我的前未婚妻,我与她不过是祖辈不顾我意愿随意定下的娃娃亲,其次,我裴鹤轩一向清正廉明,否则陛下不会如此重用于我。” “言相若是想以此攻击我,那真是太小瞧我了。” 言予怀嗤笑,“裴大人倒是自信。” “裴大人从一介布衣,到能有今天的成就,本官又怎么敢小瞧你?” “不过,这为官之道,若想长久,可不是太死板,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鹤轩知道言予怀这是软硬兼施,“我没将此事上报陛下,已然是给了言相面子,如今,我只是想找回青川,还有,抓到北荒的细作。” “北荒的细作?裴大人是指本官的夫人?好啊,既然裴大人说本官的夫人一口一个细作,请裴大人拿出证据来,否则,本官会状告裴大人你狐假虎威,是非不分!” “定远将军死于贵夫人手中,这还不够?我们可是在案发现场,找到了贵夫人的发簪。” “还有贵夫人的长相,种种行为,都像是北荒的细作。” “不过是发簪罢了,相似的不说有上千,也有数百,以此证明本官的夫人是北荒的细作,未免有失公允。” “贵夫人究竟是不是,跟我们走一趟,自然知晓。” 言予怀冷哼一声,“乾卫的手段,世人皆知,屈打成招更是不在少数,怎么,裴大人想对本官的夫人屈打成招不成?” 双方僵持不下,一乾卫走进来,在裴鹤轩耳旁道,“大人,查清楚了,雍州城内这么大张旗鼓的四处搜寻,是在言府在寻找逃犯。” 乾卫的声音不小,言予怀也听了个清清楚楚,裴鹤轩,“逃犯?什么逃犯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怕不是,言相您的夫人吧?” 裴鹤轩马上吩咐身边的乾卫,“快,派人去找。” 说完有些得意的看着言予怀,“言相,鹿死谁手,就看谁快了。” 言予怀依旧一派云淡风轻,“裴大人自便。” 言予怀目送着裴鹤轩离开,而后回书房,在纸上写下。 联系玄衣阁,找到夫人后将其送到西境。 玄衣阁,江湖上的杀手组织,言予怀曾无意中救过玄衣阁阁主,玄衣阁阁主欠下他一个人情。 “相爷,这……” 言予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屋顶,祖安了然,点头应下,趁着夜色,消失在黑夜里。 同时,自祖安出了言府,他的背后便跟着一乾卫,祖安嘴角微微上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近一个时辰后,跟踪祖安的乾卫去向裴鹤轩报告。 “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言相自您离开后,马上带着他的随从回了书房,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随从祖安从书房出来了……” “祖安出来后和寻找言夫人的人说了一些话,而后便回了言府,他若是要传递消息出去,定是传给和他有过接触的人。” “只是,他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说上千也有大几百人,……” 乾卫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裴鹤轩的表情,小声询问,“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裴鹤轩抄起茶杯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废物,都是废物……” 全副指挥使道,“大人,言相狡黠,咱们不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事先找到言夫人,才是咱们唯一的胜算。” 裴鹤轩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说法,全副指挥使试探性的问道,“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把派去寻找青川的人,撤回来?” 裴鹤轩脸一僵,全副指挥使一惊,他知道青川在指挥使大人心中的重要位置,他就不该这么建议。 于是马上改口,“您是乾卫的指挥使,乾卫的一切事物您说了算,下官只是提供建议……” “你建议的没错!言相狡黠,他既然将青川藏起来,雍州又是他的地盘,凭我们这么瞎找,难。” “倒不如……”他咬牙,“先抓到言相的把柄,再问他青川的下落。” 全副指挥使闻言松了口气,还好,他们的大人,理智尚存,否则,整个乾卫都可能因此而遭受到莫大的影响。 “吩咐下去,所有乾卫,全程搜寻言央央,阻拦者,一律视为同党,押入大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打斗声,屋内的裴鹤轩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大步跨出去。 刚走到院子里,见守在门外的几个乾卫手举雁翎刀,节节败退至内院。 全副指挥使见状大声呵斥,“何人竟敢在乾卫的地方如此放肆?还不快出来受死!!!” 在月光的照射下,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影走进来,他们手握大刀,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 在两人身后,是几个手握雁翎刀,嘴角流着血,身上还残留着脚印的乾卫,他们强忍着躯体上的不适,堵住二人的退路。 对方听到全副指挥使的话,并未言语。 裴鹤轩让人点燃火把,瞬间,整个院子变得明亮,也借着光亮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两个青壮年男子,两人皆是身穿黑衣,右边的,年纪大些,三十左右,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左边的,看起来倒是斯斯文文,皮肤白净,眉清目秀,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也不是善类,只是长相容易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全副指挥使又重复了一遍,“何人闯我乾卫办事处?” 左边长相白净的男子也就是云臣道,“我们无意硬闯,只是裴大人您好大的派头,见您一面,难于上青天,故而出此下策。” 全副指挥使蹙眉,“尔等卑贱之人,岂是想见我们指挥使大人就能见的?” “卑贱?”云臣笑了笑,并无意与他争执这些,“我家主子,想见裴大人您一面……” 裴鹤轩道,“看你这架势,今日你们主子,我是非见不可了?” 第50章 暴露身份 “不愧是裴大人。” 话音刚落,裴鹤轩等人只见从后面围住云臣薛凯二人的乾卫再次被人踢倒在地,而罪魁祸首的动作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 踢人的罪魁祸首元青姝蔑视的看了倒在地上的几个乾卫一眼,哼哼道,“不过尔尔。” 她的这句话无疑是打了所有乾卫的脸,全副指挥使看向裴鹤轩,“大人,请让我去会会这狂妄之徒。” 裴鹤轩点头过后,全副指挥使狠狠地向元青姝所在的方向跑去,手中的雁翎刀高高扬起,面目狰狞,咬牙向她身上砍下。 她一个转身,轻易躲过,全副指挥使还没反应过来,被一脚踹在身上,人飞了起来,掉在裴鹤轩面前。 他的内脏被踹的好像都移位了,痛的面目扭曲。 此时,裴鹤轩才对眼前的女人加以重视,眉头微蹙,“你是何人?你想干什么?” “听说,裴大人在找我?” 裴鹤轩恍然大悟,“你是言央央。” “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说着给身边的乾卫使了个眼神,乾卫们将元青姝一伙人团团围住。 “北荒细作言央央,还不快束手就擒!” 她嗤笑一声,“想抓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放肆!” 元青姝抿着嘴,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小小乾卫指挥使,竟然如此同本将军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裴鹤轩笑,“你一北荒的将军,来我大元耍官威,倒是好笑。” “北荒的将军?”元青姝因为说是北荒的将军而大怒,大声呵斥,“瞎了你们的狗眼!” “尔等如此放肆,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乾卫的真正能力!” 双方兵戎相见,恶斗一触即发。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武安侯世子齐伯渊大步的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士兵。 全副指挥使见状大喜,“齐世子,您来的正是时候,快把这些北荒的细作抓起来……” 话音未落,齐伯渊一巴掌甩在全副指挥使脸上,“放肆!” 裴鹤轩见状若有所思,全副指挥使捂着脸,一脸懵,这到底什么情况? “您怎么打人……” 只见齐伯渊走到他们口中的女细作元青姝面前,恭敬的弯腰行礼,脸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大长公主 !”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全副指挥使更是脸色堆满了恐惧不安。 眼前竟是先帝胞妹,与长公主一同扶持天子上位的大长公主,手握杜家军二十万兵权的元青姝! 传闻她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自己当众得罪她,岂不是会很惨? 他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长公主恕罪,大长公主恕罪……” 裴鹤轩暗地里踢了他一脚,怒其胆小怕事,就算是得知她,也是整个乾卫得罪,还怕她能给乾卫所有人都治罪? “下官来迟,大长公主恕罪。” 元青姝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青年,“你是何人?” 齐伯渊道,“在下武安侯世子齐伯渊。” 武安侯,开国元勋,以忠贞着称,七年前的齐王之乱,武安侯便鼎力相助,武安侯的长子更是为了保护先帝,死在齐王手中。 对这样的忠臣,元青姝打心眼里佩服,她回以一礼,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一丝笑意,“齐世子,久仰大名。” 齐伯渊脸红到了脖颈处,内心雀跃不已,“您客气了……” 十余年未见,她还是这么风度翩翩,让人忍不住靠近。 “齐世子是受天子之命,前来雍州寻我的?” “是,自打您失踪以后,陛下一直在寻您,但因为您身份特殊,怕您失踪的消息传到北荒,令已经投降的北荒又蠢蠢欲动,便只能暗地里寻找您的消息,可惜这一年来,一无所获。” “纸终究保不住火,虽然陛下对外宣称您在执行陛下的秘密任务,但您失踪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北荒。” “北荒那边,已经蠢蠢欲动,故而陛下派下官来北境至都城所经过的城镇挨个寻找。” 她拍拍齐伯渊的肩膀,“辛苦你了。” 齐伯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再次通红,又红又烫,心思雀跃,她拍我的肩膀,虽然她的力道大了些,肩膀有些疼,但是真的好幸福啊…… 元青姝走到裴鹤轩面前,嗤笑,“裴大人,可还要抓本将军?” 裴鹤轩不卑不亢的行礼,“下官按照程序办事,相信大长公主您明事理,应当不会与我们这些实在的办事人一般计较……” “嗳,你这话就说错了,本将军这人,向来不明事理,谁叫本将军身份生来就高贵,本将军的祖父,祖母,父亲,哥哥,侄儿都是皇帝,他们呢,还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格外的宠爱本将军,便养成了本将军这从小就不明事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即便是如今的小皇帝,我侄儿,他也知道他姑母我,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故而都会叫旁人多担待点。” 话音刚落,她接过走在最后的郁川丢过来的虎头湛金枪,向裴鹤轩的左手砸过去。 只听见裴鹤轩闷哼一声,他的左手臂变得畸形,估计是骨折了,而他的额头,此时正大颗大颗的往外冒汗。 “裴大人你之后若是再像今日这般是非不分,随意捉拿人,那本将军这虎头湛金枪,砸的,可就是你的脑袋!” 裴鹤轩脸色苍白的右手紧紧的抓着自己骨折的左手,追问,“误会大长公主是下官的错,没有核实信息的真假,但下官的手下,青川,她失踪了,还请大长公主明示她的下落。” 青川不见了? 她想起不久之前和青川在茶楼的那一对视,那时候,她带着那么多人,气势汹汹的向茶楼走来,是不是就是来抓自己?言予怀是不是知道了她的目的,而将她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青川的下落,那便只有言予怀知道。 裴鹤轩用近乎于恳求的语气低声下气道,“下官的人找了好几天,一直没找到青川的下落,此事是她负责,虽调查方向出了问题,让我们误会了大长公主您,但她罪不至死。” 第51章 阴阳怪气 说着一咬牙,扑通一声在元青姝面前跪下,“求您明示青川的下落。” “你倒是关心她!”方才自己的身份曝光,他都能不卑不亢,这会儿提起青川就能毫不犹豫的给她跪下,可见青川在他心中的非比寻常。 “青川是下官义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你们这些哥哥妹妹的,不需要和本将军说。” 按照裴鹤轩的说法,青川消失不见,乾卫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人,由此可见藏的深,在雍州能将人藏的这么好的,恐怕只有言予怀能做到。 裴鹤轩这是认为自己和言予怀是一伙的,所以自己也知道青川的下落? “言予怀不知我的真实身份,你且自己去找他,只要不暴露我的身份,其他的,随你怎么说。” 她说完后便转身离去,齐伯渊跟在她身后,“大长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这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早点……” 元青姝停下脚步,与齐伯渊对视,“你既然已经找到我,理应回都城向天子复命。” 齐伯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垂头丧气,“您说的是。” 说罢转身离开,郁川跟上她的步伐,“咱们是不是该启程回北境?北境那边,北荒的皇帝又开始招兵买马,其野心昭然若揭。” 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街边的小贩已经开始出摊,虽谈不上热闹非凡,倒也不冷清。 郁川惊讶道,“雍州小贩都这么早?” 她摇头,“今日端午,大家都想着早些把东西卖了赚些钱,然后去看赛龙舟……”她的眼神心生向往,“听说,雍州的赛龙舟,是全国最热闹的。” 她顿了顿,问身旁的郁川,“你想看吗?雍州的赛龙舟。” 郁川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很期待。 他换上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故作轻快道,“既然是全国最热闹的,那我倒想看看,有多热闹。” 闻言,元青姝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一丝阳光洒在她脸上,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着光芒,闪亮,耀眼。 “那我们今日便一起看赛龙舟,明日一早出发!” “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饿了,一起去吃早饭吧,你想吃面条还是馄饨?巷子口的那家面摊的面可好吃了,劲道又香辣,要比大姨的青菜鸡蛋面好吃多了。” 郁川看着她宠溺的轻笑,“大姨若是知道你说她的青菜鸡蛋面不好吃,你以后可就都吃不到了。” “你看你,这就没把完全了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说巷子口的面比大姨的面好吃,又没说大姨的面不好吃……” 两人边说边向巷子口的面摊走去,走了没多久,元青姝脚步略一顿,郁川问,“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 郁川波澜不惊的继续往前走,道,“抓起来?昨天你说你在雍州这段时间,有好几股势力在跟着你,后面的尾巴,是不是其中一股?” 她摇头,“不是。我方才趁机回头看了一眼,此人的行为举止都不像之前的人。” 郁川略思索后道,“跟踪你的人当中,或许有给你下药失去记忆的人。” “我曾如此想过,只是他们的跟踪毫无规律可言,让我一时摸不清楚……”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后加快脚步,身后紧跟他们的玄衣男子心中一惊,他只是眨眼的功夫,没想到两人这就不见了? 就在他思索的间隙,元青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小兄弟,找我?” 玄衣男子下意识后退,回头,郁川挡住他的退路,“去哪儿?不妨一起去吃碗面再走?” 玄衣男子见进退两难,直言不讳的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是玄衣阁的人,受言相之托,带夫人离开雍州,去西境。” “言相说,乾卫已经查到夫人您身上,您只有去西境,他才能护住您,西境是长公主的地盘,乾卫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 玄衣男子怕她不信,还拿出一封信,信上,当真是言予怀的字迹。 元青姝拿过他手中的信,道,“事情已经查明,我是被诬陷的,乾卫不会再查我,所以你们也不必再跟着我。” 玄衣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夫人此话当真?” 他们玄衣阁,杀手组织,杀人无数,保护人,这还是头一次,所以阁主发布这个命令人,无人接受,最后,他就被阁主指派,成了保护人的倒霉蛋。 “当真,若是不信,可将我刚才的话告知你们阁主,他自可去向言予怀求证。” 玄衣男子闻言恭敬的行礼后告退,离去的步伐十分欣快,悠然自得,若不是在乎他专业杀手的形象,估计得跳起来。 郁川看了眼元青姝手中的信,酸溜溜道,“倒是没想到言相对小姝你还算是有心,知道青川是来抓你的,转头把青川给囚了,知道裴鹤轩来了,又默默安排你离开,甚至还给你想了后招,这么看来,他这个人倒是不赖……” 说完后又阴阳怪气的开口,“不过,他毕竟是一国之相,如此徇私枉法,真的合适?” “幸亏你不是真的细作,不然,国家危矣!” 元青姝脸色慢慢冷下来,“够了!” 郁川老实闭上嘴,“我是实话实说。” “吃面!” “好。” 两人已经走到面摊前,郁川见她不说话,知道定是自己刚才的阴阳怪气惹她不快,不过话说出来,她好像,真的很在意言相,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他眼底一黯,二十余年的相知相守,竟比不过人家的一年。 可恨言予怀出生于六大世家之首,而自己,只是郁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又如何配得上她? 人不能太贪心,能一直陪着她,就已经很不错了是吗? 思及此,他释然了一些,特意转移话题询问有人跟踪元青姝一事,“跟踪你的,究竟有几股势力?” “你和寻找我的云臣等人是一股,另外还有两股,其中一股应该是青川等乾卫。” 第52章 抛砖引玉 “青川调查我这么久,定派了人跟踪。至于另外一股,我毫无头绪。” “不过……”她蹙眉思索,“乾卫怀疑我是北荒细作,其中主要原因是在定远将军死在雍州,而且附近还有我的发簪,想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杀害定远将军的真凶,给我下失忆药的人,以及最后一股跟踪我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有这种可能。” 她突然想起什么,“定远将军死的那天夜里,另外还有人死了,李老六,言予怀的亲舅舅。” “李老六死的现场,定远将军死的现场,都有陷害我的证据。” “当时官府的人来抓我,言予怀帮我找到了我没有杀害李老六的证据,官府放过了我,也因为此,乾卫盯上了我。” 她赫然一惊,“这不是巧合!这是有人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李老六,定远将军同时死亡,而我,有夜里偷偷出门的证人,若证明了我不是杀害李老六的凶手,那结合定远将军被杀现场的簪子,我便是杀害定远将军的真凶。” “若言予怀没有证明我不是杀害李老六的真凶,那就凭借杀害李老六这一点,我照样没有好日子过。” 说着,她后背一阵发凉,更是后怕,“好狠毒的计谋啊,一心置我于死地。” 好在言予怀坚持护住了她,她才得以保住命。 郁川的神情也不由得变得严肃,“此人的手段,实在是狠毒。” “不过……有一点对不上。” “什么?” “最后经我和言予怀的调查,李老六,是言家老夫人王氏的人,钱掌柜买凶杀人。难不成,一心置我于死地的人,是王家?”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说法,“我与王氏无冤无仇,不应该。” 郁川沉思后道,“有一种可能,王氏,是其中的一环,只是被利用了。” 元青姝恍然大悟,面也不吃了,拉着郁川就走,“你随我去找杀害李老六的真凶,他肯定知道什么。” 两人一起去了官府,郁川亮出他的玉牌,大牢直接放行,找到赵仲时,他在大牢里打坐。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似是料想他们会来一般,淡然的打着招呼,“来了。” 元青姝从他如今的样子看出了他的不一般,此等气魄,绝非寻常猎户所能有的。 “你究竟是何人?” “赵仲。” 元青姝咬牙,“真名!” “赵仲。” 罢了,这不重要,“到底是谁让你杀的李老六?不是王氏对不对?” 赵仲轻笑,“大长公主果然聪慧,我还以为,你们得过段时间才会发现整件事情的不寻常呢。” “说说,怎么发现不是王氏买凶杀人?” 此话一出,她更加确定眼前人的身份。 “很简单,若是王氏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买凶杀人,那就说明她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但是后面过了那么久,她都没有找那封信,就说明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信的存在。” “被你这么一理解,整件事情倒真是简单了。” “你为什么要陷害王氏?你到底是什么人?” “陷害王氏,只是手段,并非目的,只是让你合理的陷入进退两难的杀人案中,至于我的身份,你以后会知道的。” 赵仲有些遗憾道,“我精心设计的局,本以为你会深陷其中,无法逃脱,只是没想到,一向自诩公正的言予怀,居然会为了你而背弃他的原则,不惜以整个言家为赌注,囚禁了来抓你的乾卫。” “早知言予怀会如此轻易打破自己的原则破我的局,我就应该将他一起算计进来,这样你们俩都无处可逃。” “可惜啊可惜……” 元青姝闻言内心一时五味杂陈,久久才反应过来,追问,“你为何要陷害我?” “你以后会知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赵仲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神秘的笑容,精明的双眼仿佛能洞悉一切。 “你如此精明,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我们抓?” “抛砖引玉。” “什么?” “大长公主,我的主人,您的故人,来见您来了,您,准备好了吗?……” 元青姝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仔细一看,赵仲嘴角隐隐流出血迹,而他的脸色发黑,嘴唇乌紫,似是中毒。 郁川也发现了,“不好,他中毒了!” 元青姝一脚踹开大牢的门,郁川趁机上前查看,一番诊断过后,摇头,“五脏俱毁,没救了。” 元青姝沉思后缓缓开口,“他让我们抓到他,就是为了这一刻,抛砖引玉,引出他的主人!” 郁川啧啧称奇,“林子大了,真的是什么样的鸟都有,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元青姝回忆着赵仲的话,“我的主人,您的故人,来见您来了,您,准备好了吗?……” “我的主人,您的故人,来见您来了,您,准备好了吗?……” 赵仲口中的故人,会是谁? …… 雍河是一条贯穿雍州城的河流,端午时节的河流因为下了几场雨水流充足,适合赛龙舟,雍州的赛龙舟,正是在雍河进行。 河岸两旁种满了垂杨柳,一阵微风吹过,柳枝微微晃动,很是漂亮。 码头处,筑起高台,这是给言家的贵人所准备,言家的奴仆在高台处铺满了地毯,角落里都熏了香,目光所及之处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实在是有碍观瞻的,又搬来鲜花,挡住,以免污了贵人的眼。 不到中午,河边的两岸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都早早的来到河边,就为了寻找一个最佳的观看点。 河边,还有不少卖糖葫芦零嘴的小摊贩 ,孩子们不喜欢看赛龙舟,但是他们对零嘴感兴趣,一文钱,买上一个糖葫芦,能舔上半天,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河两岸的人群越来越多,最先开始赛龙舟的几个队伍都已经就位,就等着言家的贵人到位,宣布比赛开始。 因为参加赛龙舟的队伍众多,将参赛的几十支队伍分成几组进行,每组夺魁的队伍最后角逐最后的魁首。 第53章 按时赴约 在比赛开始前,言家的几位贵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分别坐在高台之上,众人纷纷暗地里感慨,这言家真的是男的俊,女的美,很是令人羡慕。 言予怀坐在最中央,他的左右两边,是王氏和姨娘李氏,王氏对言予怀带着李氏出席今日的赛龙舟比赛颇有些微词。 但她隐约感觉到最近这些日子言予怀与李氏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自己这时候直接找李氏的麻烦,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于是她尽量忍着,什么都没说,打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将李氏踩入泥坑,永世不得翻身。 王氏见言予怀和李氏交头接耳,并贴心的给她介绍赛龙舟比赛的规则,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故意出声打断他们,“予怀啊,今日,怎么没见你带着玖儿一起来?” “她啊,出发前突然说有些不舒服,儿便让她在家里好生休息。” “你们毕竟是夫妻了,一起出现应当更好些。” “母亲说的是。” 他说完后继续和李氏交头接耳,王氏握拳握的指尖发白。 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母子的关系会有这么大的改善? 突然,一个人影走上高台,正是元青姝。 李氏露出欣喜之色,“央央,你来了……” 言予怀双眸一亮,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整个人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你来了,快过来坐,等了你很久了。” “想吃点什么?葡萄还是荔枝?荔枝吧,这挂绿是新送过来的,很甜……” 说着拿起荔枝剥,无奈平常都是等着吃的人没有经验,失败了好几次,看的周围的侍女直心疼,这可是挂绿啊,一颗价值千金的挂绿,这么浪费,真的合适吗? 尝试了好几次后,他终于剥出一颗白白胖胖,完整的荔枝,递到她嘴边。 元青姝摇头拒绝。 言予怀眼底一黯,近乎于恳求的语气说道,“央央你就试试罢……” 元青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走到李氏面前,“我答应了你一起看赛龙舟。” 李氏眼眶微红,连连点头,“好,好,我们看一起看赛龙舟……” “换个位置。”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应该和他断干净。 “去哪儿?” 元青姝指着不远处茶楼在河面上搭起来的高台,“这是观看赛龙舟最合清楚的场地。” 李氏略有些犹豫,“这是别人搭的高台,去那里合适吗?” “商家在这儿搭高台,就是想多赚点钱。我们花钱,他赚钱,有何不妥?” 李氏闻言没再说什么,而是让人扶着自己坐上轺车,一同去了元青姝所说的高台。 偌大的高台内只摆了几张桌子,台子上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店小二领着她们进入,刚刚入座,言予怀跟了过来,在元青姝对面坐下,笑意盈盈,“这儿视线真不错,央央当真好眼光。” 元青姝没说话,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言予怀也不恼,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她愿意置气就置气好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多,足够好,诚意足够满,她一定会原谅自己。 马上又点了一堆点心和茶,茶倒都是她喜欢的,只是这点心嘛…… 她向来不喜甜食。 很快,店小二又端了好几盘辣卤肉食,她眼神微微一亮,这些才是她所喜欢的。 正要伸手去拿,眼前突然一暗,抬头,见柳玖儿突然站在面前。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三人,而后撒娇道,“哥哥,您怎么不带我来看赛龙舟啊,雍州的赛龙舟这么热闹,我也没看过呢……” 言予怀自她出现后便没有好表情,质问,“你怎么来了?” 柳玖儿道,“哥哥偏心,同样是你的妻妾,你怎么只带姐姐不带我?” 元青姝如今歇了对言予怀的心思,任凭旁人说什么都波澜不惊,旁若无物。 这时,店小二走了过来,道,“各位客官,小店为赛龙舟设置了赌局,一两起投,一赔三,各位客官可有兴趣?” 能上这台子的都是非富即贵,不在乎这点银钱,就图一乐,纷纷下注。 元青姝在身上摸出几两银子,也下了一注。 店小二拿着五颜六色的纸条问她,“客官选哪支队伍?” 她想了想,拿了黑色纸条。 店小二接着道,“比赛结束后,姑娘可凭纸条来找小的换银钱。” 隔壁桌的白衣公子见状好意提醒,“姑娘,这黑色可拿不得,那队伍,近十年来都没进过决赛,次次都在最后,不行不行,你趁还没开始,赶紧换一个。” 店小二气的不行,但碍于那公子身份高贵,不敢反驳。 她摇头,坚定道,“就这个了。” 不远处的赛龙舟队伍已经准备妥当,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过来恭敬的询问言予怀,“丞相大人,是否,可以开始了?” 言予怀微微颔首,老者给比赛队伍的判官比手势。 判官了然,大手一挥,比赛正式开始。 一时间,锣鼓熏天,加油打气及叫好声一片,直冲云霄。 台上的人为了看的更清楚,纷纷站起来,于是元青姝等人的视线就被拦住了,于是她也走到台边观看,言予怀也跟了过来,不厌其烦的叮嘱,“旁边没有围栏,央央要小心些……” “不若你牵着我的手,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好拉着你。” 说着他自己又意识到这么说不妥,呸呸呸了几声。 不远处的赛龙舟正热火朝天的进行,每支队伍差不多以相同的速度前进,除了元青姝买的那支黑色的队伍,被落在最后。 白衣公子道,“你看看你,不信我,这下赔了吧?” 她一笑置之,坦然自若的看着远方。 进行到一半时,原本还处于劣势的黑色队伍如同游龙,嗖的一下冲了出去,将所有队伍都远远的甩在身后。 毫无悬念,黑色衣裳队伍赢了,店小二脸都黑了,不应该啊,白衣公子看元青姝的眼睛都在放光,冲她竖起大拇指,“姑娘,你可太厉害了,老实说,你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第54章 坍塌落水 元青姝但笑不语,从店小二手中接过赢得的钱后,都给了言予怀。 言予怀有些不明白,随即想到她可能是觉得这十多两银钱重,不方便携带,于是便收了起来。 同时,他还在心里盘算着,拿了这银钱,到时候自己就能找借口和她见面,顺便说清楚柳玖儿的事情。 还有就是关于她的真实身份一事,天亮前,裴鹤轩来找自己,恭敬的向他道歉,说贵夫人之事只是意外,只要他将青川放了,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同时,玄衣阁阁主也来找自己,说看到央央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走,身后都是乾卫,也没人阻拦或者说什么,故而从侧面确定了裴鹤轩的说法。 只是,定远将军被杀一事,自己找了那么久都毫无线索,央央是怎么洗脱自己的罪名? 唯一的可能就是裴鹤轩见到了央央后,证明了她不是细作,而证明她不是细作的,就只能确定她的身份。 他当时也追问央央的身份,裴鹤轩闭口不谈。 李氏受不了这嘈杂的环境,和元青姝打过招呼后回到了言家的高台上,那里人少一些,相对安静。 之后每一次新的赛龙舟队伍入场,店小二再问元青姝是不是要下注时,她都坚定的摇头。 到了最后夺魁比赛前,她依旧摇头,店小二心有不甘的追着她问,她直截了当的拒绝,店小二只得作罢。 不经意回头,瞧见柳玖儿在言予怀耳旁不知说了什么,言予怀沉着脸和她走到一旁无人处。 河面上,随着判官一声令下,角逐魁首的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周围的加油呐喊声一片,震耳欲聋,热闹非凡,台子上的观众们甚至在原地跳起来,就为了给自己看好的队伍加油打劲。 元青姝看着远方的队伍,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不是台子上的观众们太激动了还是台子的质量有问题,元青姝在加油打劲的声音中隐约听到了木材断裂的声音。 不好! 她连忙大声呵斥,“都别跳了,台子要塌了。” 那群人太激动了,根本就没有人听她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元青姝又加大了声音,还是无人回应,只有和她相隔甚远的言予怀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声道,“央央,快过来……” 下一瞬,台子轰然倒塌了,元青姝被人群挡住,没法逃出去,和台子上的所有人一起掉进了河里…… 她瞬间掉落至水下很深的地方,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溅起的水花,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突然,看到眼前的言予怀和柳玖儿二人紧紧相拥,紧接着,言予怀将柳玖儿拖出水面…… 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拽在手里,疼的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热,不知是泪还是水…… 近两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对言予怀有所改观,可一到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她和他的玖儿妹妹,仿佛不在一个量级上,他们之间的那块遮羞布,也被扯下……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仅仅一瞬,她马上睁开眼睛,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北荒野心昭然若揭,大元的百姓还等着她保护…… 她奋起挣扎,可水下就好像有东西紧紧缠住她,将她往下拽,她转头往下看,看到一张少年惨白的脸…… 少年嘴角流下一串血迹,喃喃开口,“姝姑姑为何如此待我?你不是说了看到我就欢喜?难道姝姑姑不喜欢千珏?” “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姑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我喜欢你有何不妥?” “你扪心自问,你的心,是不是也因为我而剧烈跳动?这就是你喜欢我的证据啊!”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少年俊逸的五官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而变得狰狞,“我只是喜欢你啊,我有错吗?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你为什么要如此践踏我的真心?” 少年最后的咆哮化成哽咽,“姝姑姑,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下一瞬,少年亮白的衣裳上凭空出现一道血迹,慢慢晕染开,将整个衣裳染红…… 少年的脸变得惨白,没有一丝生机。 “千珏!千珏……” 她猛然清醒,睁开眼,见自己躺在床上,此时窗外一片漆黑,屋内微弱的光让她勉强看清楚屋内的摆设。 这是言府。 她怎么又回到言府了? 落水后的事情她记得不多,只知道昏迷前不久看到言予怀和柳玖儿紧紧抱在一起…… 鼻腔内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陌生香味儿,言府各院子里时常熏香,故而她没在意,只当是新研制的香薰罢了。 正欲起床,耳旁传来言予怀门外传进来的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他事无巨细的吩咐,“大夫说央央这会儿该醒了,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她的肺内呛进去不少河里的脏水,清肺的汤药要准备好……” “她身上有些擦伤的痕迹,去找府医拿些防止留疤的膏药……” 跟在言予怀身后的祖安一一点头应下。 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言予怀走了进来,见央央坐在床上,他欣喜的走过来,“你醒了……” “谁救的我?” 他羞愧的移开视线,吞吞吐吐的应下,“我……” 救了柳玖儿马上又来救她,速度还挺快,以前倒是低估他了。 “谢谢。” 言予怀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们是夫妻,不用那么客气的。” 紧接着是长久的寂静。 他不安的解释,“白天我不是有意……” 元青姝打断他,“我渴了。”也不知怎地,突然一下变得有点热,嗓子更是干的能冒烟儿。 做好了会被冷眼相待许久的他听到央央和自己说话,内心雀跃的去给倒茶水,确定了不冷不烫后递到元青姝嘴边,想喂给她喝。 元青姝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55章 龌龊之物 言予怀见她有些意犹未尽,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好舒服些。 看着她痛快喝水和喝水后久旱逢甘露的样子让他一时也觉得喉咙干,就着她刚才的杯子喝了一大杯水。 放下杯子回到床前,见元青姝重新在床上躺下,她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双手不老实的掀开被子,露出一大截光滑白衣,紧致修长的小腿…… 她舔了舔嘴唇,嘀咕着,“热……” 同时又解开衣裳,露出白色的肚兜…… 胸前的饱满因为她不老实的动作而若隐若现。 言予怀终于意识到房间里的异香是什么,两人又为何会相继觉得口渴。 那异香,是催情的香。 是谁?!胆敢在此放上这龌龊之物?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她的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她犹如发现新大陆般欣喜道,“你好凉快,好舒服……” 她不停的扭动将刚刚解开的里衣变得凌乱,露出一大片香肩,胸前的饱满紧贴他的胸口,不安的扭动让他变得紧绷。 只是脖颈和脸上透露出来的凉意已经让她不满足,她伸手解开他的衣裳,寻求更多的凉意。 温热的手从他的身上划过,他整个人一激灵,心头一颤,一把抓住她四处乱点火的手,声音沙哑,“央央,不要这样,你现在不清醒,你若是醒来,一定会后悔的……”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完全的思考能力,因为他拒绝自己而伤心,抽抽搭搭的开口,“你讨厌,你是坏人……” 言予怀叹气,“我不能趁人之危。” 元青姝毕竟力气比言予怀大,反手将他的手抓起来,更是趁其不备,将人推倒在床上,甚至还顺便将他的裤子脱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他躯体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叹喟,“舒服……” 言予怀试图挣扎,无奈不是人对手,又不敢使用蛮力,怕给人伤着了。 今日,看来他是难逃一劫。 心里这么想,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抓住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问,“央央,我是谁?”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言予怀,贱男人!你是言予怀那个贱男人!”说着手脚并用,对他又踹又打。 “好好好,我是贱男人,我是贱男人……” 闻言她咧开嘴笑,“这还差不多……” “那我问你,明天你醒来,会后悔吗?” 她只觉得言予怀废话多,不让自己舒服,破口大骂,“后悔你娘,老子从来都不后悔……” 闻言言予怀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了,他突然反守为攻,将人紧紧压在身上,凑到她耳旁,“央央乖,我让你更舒服好不好?” “好……” 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屋内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在屋外,有个娇小的人影躲在暗处偷听。 柳玖儿听到屋内发出暧昧,撩人的喘息声后,趁着夜色,小心翼翼的回自己的院子。 同时,她在心里盘算着,明日得早些起来,在两人醒来之前将她放在元青姝房间里的催情香毁尸灭迹,以免查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得意,心道,主子,您不是一直还惦记着元青姝吗?我让她真正的成为言予怀的妻子,我看你还怎么惦记人家。 她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院子,进门,锁门,动作轻柔,生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小月,小月是主子用来监视自己的眼睛,她要是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要是传到主子那里,更是会严惩自己。 她靠着从窗户撒进来的月光换了衣裳,然后准备去睡觉。 床上坐着的黑色人影将她吓了一大跳,她边拍着胸口边质问,“谁?” 黑色人影站起来,又走近了一些,她这才发现是小月。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小月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果不其然,小月开口询问,“今天白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她装傻,“你不是一直都和我待在一起,我能干什么?” “你敢说今日雍州茶楼的高台,不是你派人动的手脚?” 说着她拿出一个荷包丢在桌子上,这个荷包,赫然是她给她派去给高台动手脚的人的报酬,里面是五两银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玖儿百般狡辩,就是不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月也没想到她会不承认,道,“柳玖儿,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 话音未落,小月啪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主子让我看着你,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 柳玖儿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发热发烫的脸,情绪变得激动,“没错,我就是要杀了她,那又如何?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主子的爱。” “她不配你就配了?柳玖儿,你知不知道主子要是知道你想要她的命,他会杀了你,你会尸骨无存!” “若是我这么做能断了主子的念想,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小月看着她近乎于疯狂的脸,一时无话可说,叹气,“你不要试图去挑战主子的下限,你那么多年没过多的接触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 “罢了罢了,看在咱们相处那么多年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主子,但是我警告你,不要擅作主张去做一些违背主子意愿的事情,否则,这后果咱们都承受不起……” 小月话音未落,只见其突然眼睛突然瞪大,惊恐状,下一瞬,她倒在地上,手足以十分奇怪的姿势剧烈抽搐,口吐鲜血…… 很快,她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断了气。 柳玖儿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连连往后退,不敢看断了气的小月。 如果她仔细看,能够看到小月的后背上有一根针,这便是小月死状如此怪异的原因。 柳玖儿恢复一些后往外跑,手即将碰到门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挡住她的去路。 男人脸上黑布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试探性的开口,“主子?” 第56章 都结束了 下一瞬,男子的手大掌掐上柳玖儿的脖子,显得她的脖子是那么的脆弱,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断了。 柳玖儿挣扎着,“表哥……” 闻言黑衣男子的脸色更加狠厉,“叫我主子!” 求生的本能让她只能按照黑衣男子所说的做,“主,主子。” 他紧紧的掐住柳玖儿的脖子,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在他的指尖流逝,直到快断气前,才松开手。 捡回一命的柳玖儿瘫软在地上,双目猩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有余悸。 黑衣男子淡然的看了看地上断了气的小月,“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柳玖儿低着头,“因为她隐瞒了我伤害元青姝的事……” “倒还不是无药可救。” “之所以饶你一命,是要你继续留在言予怀身边,白天的事情若有第二次,你会后悔今日不如随着小月一起死!” 柳玖儿双目含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主子……” 黑衣男子显然不想听她多说,打断她,“记住我接下来的话,我只说这一遍,若你再伤害她,你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说罢,便消失不见。 柳玖儿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内心五味杂陈,随即苦笑。 他那么聪明,应该会知道言予怀早就怀疑自己,甚至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将自己带在身边,如今她又对元青姝下死手,言予怀定会查到自己身上,她继续留在言予怀身边,倒还不如死来的痛快。 说着留她一命,其实是换种法子惩罚她罢了。 苦笑过后,她转头又想,他这些年也不容易,自己既然喜欢他,更应该体谅他才是…… …… 次日,天未亮,元青姝和往常一样醒来,搭在她腰间的精壮的手臂让她警铃大作,扭头看到言予怀躺在自己床上。 她老脸一红,言予怀为什么会躺在自己床上? 躯体上传来的酸痛让她不得不回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她,好像,把言予怀,给霸王硬上弓了…… 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被子里的二人,如想象的那般一丝不挂。 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元青姝,你是没见过男人吗?你经历过的美男计还少吗?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 她一夜未归,郁川他们一定会很担心自己,而且他们昨天还说好今天天亮一起出发回北境,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思及此,她不敢再耽搁,马上起床找衣服。 她小心翼翼的在床尾那一堆衣服里寻找自己的衣服,好不容易找到了,穿在身上后却发现被撕扯的破破烂烂。 这还怎么穿? 突然抬头,看到言予怀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上,一脸餍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央央……” 看到他那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央你娘!”说完一脚将他踹下床。 只见一道白花花的身影从床上飞起来,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过后,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元青姝红着脸转移视线,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言予怀捂住自己摔疼的部位,“央央,你是要谋杀亲夫?” 元青姝不搭理他,起身去柜子里拿方便行动的衣裳穿,郁川他们还在等着自己。 言予怀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不安,马上披上衣裳跟在她身后,不厌其烦的追问,“这么早你是要去哪儿?” “央央,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先不要走,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关于柳玖儿的事情,我想和你好好解释一下,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娶她只是逢场作戏……” 他说到这里,元青姝已经穿好衣裳,她回头看着言予怀,认真道,“言予怀,这一切,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言予怀知道自己刚才的不安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迹可循,他紧紧的拉着元青姝的手腕,神色慌张,眼睛微红,低声下气的肯求,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高傲,“央央,你给我个机会,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隐瞒你……” 老实说,看到曾经的天之骄子卑微到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喉咙一紧,冷声道,“错了就是错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不晚,我们都还年轻,一点都不晚……” 她咬着牙甩来他的手,冷着脸,“已经结束了!!” 言予怀欲纠缠,她直接一掌劈在他的脖颈处,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北境动荡,昨天已经为了看赛龙舟7已经耽误了一天,不能再拖延下去,以免突生事变。 她刚走出屋子,祖安挡住前路,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这是要拦我?” “相爷昨天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离开!” 祖安武功高强,这点她知道,硬要动起手来,倒也能和她过上几十招,只是眼下事态紧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她掏出象征自己身份的玉牌,掌心大的价值万金的黄玉上刻着“姝”字。 祖安看到玉佩的那一刻,心里一颤,莫非,他们的夫人,是那位? 果不其然,下一瞬,见平日里本就不爱笑的夫人更是气势摄人,面露杀气,声音铿锵有力,直冲云霄,让人一秒置身于战场当众。 “我乃先帝胞妹,大长公主,杜家军首领元青姝。” “如今北荒人在北境召集兵马,意图反攻我大元,阻拦我者,视为同党, 一律杀无赦,待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向天子说明情况。” 祖安对北境的事情略知一二,知道此事开不得玩笑,自动退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元青姝大步的从自己眼前离开。 他想起自家相爷对夫人的一片痴心,忍不住在她的背后道,“夫人,您有什么话带给相爷?” 元青姝的脚步一顿,“有。” “什么?” “世间再无言央央,只有元青姝。” 她说完后举着玉牌一路往外走,事先受到言予怀吩咐准备拦人的下人看到玉牌后纷纷后退让路。 事关国家存亡,开不得玩笑。 第57章 办了和离 拿着玉牌的元青姝一路顺畅的走出言府,刚出言府便看到追风躺在言府大门不远的地方的睡觉。 追风似是能感受到她的到来,自她出现后马上睁开双眼,满心欢喜的跑到她面前。 她动作迅速的跨上马背,追风背着她一路前奔,就像是一阵风。 不多时,便在城外赶上已经事先出发的郁川云臣等人。 云臣见她朝她挤眉弄眼,“将军昨天晚上过得如何?” 她脸一红,装傻,“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昨天夜里我们久久没见你回来,又听去看了赛龙舟的人说,有看台坍塌,你好像也在上面,我和郁先生匆匆忙忙跑到言府,想看看你的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言家的奴仆居然不让我二人进府,我们便想着翻墙进去,结果居然跑出一群武功高强的人,逼得我俩节节后退……” 云臣说着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妥,这岂不是说自己在将军失踪的这一年里疏于练功,导致武功下降,堂堂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连个文官府邸的奴役都打不过? 果然,元青姝听到这番话后眉头紧蹙,云臣马上为自己找补,“将军您是不知道,言府的那些奴仆,肯定不是普通的奴仆,再者,末将带着不会武功的郁先生,行动多少会有些受限。” “不必在这儿和本将军浪费口舌,回到北境,本将军自会亲自与你过招,看看你的功力有多少进步。” 云臣心凉了一大截,看来又要挨罚咯。 不过,在挨罚之前,该说的还是要说完,他装着胆子接着道,“最后我俩没办法,只得智取,假装言家的侍女进了言府的后院,结果就看到将军您和言相,亲热……” “嘿,将军,您别说,言相那身板,看着瘦不拉几的,但是没想到脱了衣服还结实的很,尤其那腰,看着还挺有劲……” 云臣说着发现元青姝脸色不太好,连忙道,“将军你放心,当时言相是盖了被子的,我们只看到言相的上半身裸着,您身上我们是一点都没看到,真的,不信你问郁先生……” 郁川狠狠地瞪了云臣一眼,“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元青姝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吴将军,吴将军了然,将她的虎头湛金枪丢给她。 她接过后,毫不留情的向云臣的后背砸下去,“现在就让本将军看看你如今的实力如何!” 云臣幸运的躲过,还没来得及准备的他四处躲闪,“将军,你不是说了到了北境以后再考察末将的?怎么还提前了?” “可是你看起来很闲。” 云臣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话多引起的后后果,不过现在发现为时已晚,他被元青姝打的鼻青脸肿,叫苦连连,同时感慨将军真的是厉害,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失去记忆,更是没有特意练功,但是她的武功一点都不比之前弱。 他想起永安侯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果真如此。 …… 被元青姝打晕的言予怀在傍晚时分幽幽醒来,看着外面已经下山的太阳,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了几乎一整个白天,他知道,她应该已经走远了。 看着窗外的落日,心里一紧,呼吸困难,喉咙发紧…… 她走了,走的这么干净利落。 听到脚步声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祖安问,“相爷,您可知夫人的身份?她竟然是……” “她是大长公主元青姝。” 祖安诧异的看着言予怀,言予怀道,“从裴鹤轩对她的态度,我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能让天子的爪牙如此恭敬的女人,普天之下唯二矣。” 一则他认识的长公主元千懿,二则,便是能止孩童啼哭的大长公主元青姝。 祖安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夫人是大长公主,毕竟在传言中,她是个比男人还要男人的人……” 言予怀没说话,就听着祖安喋喋不休,看着窗外的落日,心里一阵凄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询问,“她离开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祖安犹豫着夫人留下的那番话该不该说。 “不必藏着掖着,但说无妨。” 祖安低下头,缓缓开口,“夫人说,从此世上再无言央央,只有元青姝……”说这话时,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言予怀。 “还有,夫人已经派人去官府,办了和离。” “我没有同意,她怎么能?” “老夫人同意的。” 言予怀双眼微红,脸色苍白,心中一阵悲凉,“她终究还是弃了我,终究还是弃了我……” 若是他当初听从了齐伯渊的建议,对她多一份信任,他们两人又何至于此?她又怎么会走的如此干净利落?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罢了。 “相爷,还有一事……” “何事?” “属下已经派人查清,昨天坍塌的看台,有人动了手脚。” “何人所为?” “柳,柳姨娘。” 提起这个名字,言予怀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错误,便是从这个女人开始。 随即,他嗤笑自己,自己做错选择,倒是又怪到别人身上。 “相爷,柳姨娘,怎么处理?” “不必叫她姨娘,我们在官府的登记在册,是假的。”他从未想过娶柳玖儿,在官府登基在册的前一天,与官府通过气,做了个假的。 “是。相爷,还有一事,奴才认为,柳姑娘是不是对相爷您有所怀疑,故而才会对夫人痛下杀手。” “但是有个矛盾的地方,柳姑娘若是怀疑您真心喜欢的人是夫人,之后对夫人痛下杀手,那她又怎么会夫人的房间里放催情香?” “这有点矛盾,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言予怀沉默着,不止是祖安,连他自己,也是想不明白。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不得其解,道,“随我去见她一面。” 言予怀找到柳玖儿时,她坐在桌子前,自己面前和对面空着的位置各自摆了一杯茶。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神里再无以前看言予怀时的爱慕与崇拜,眼神冰冷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言予怀的表情更是不遑多让,同样的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柳玖儿皮笑肉不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第58章 自作聪明 “为何不来,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 “你问我就要说?” “既然你有意潜伏在我身边,那就应该对我很熟悉,我曾代管刑部一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在我代管刑部期间,多少数年乃是数十年不肯说出出真相的人,都被我撬开了嘴?只要我想,有的是法子让你说。” 言予怀代管刑部的丰功伟绩,柳玖儿自然是知道的,她后背一凉,骂道,“衣冠禽兽。” “此言差矣,你是齐王余孽,如今余孽欲卷土重来,我对你用刑,是对天下百姓负责,何来衣冠禽兽一说?” 果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是知道自己的目的,将自己带在身边,是将计就计。 曾经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迷惑了他,如今想起来都是笑话。 不对,主子那么精明的人,应该会知道言予怀不容易骗,但是他还执意将自己放在言予怀身边,说是让自己刺探言予怀的行动,可事实是他从未有所行动,唯一的行动,便是离间元青姝和言予怀。 此时,她恍然大悟,主子让自己待在言予怀身边,只是单纯的为了离间元青姝和言予怀二人,所谓的刺探情报,只是幌子罢了。 她凄惨一笑,他从未信任自己,也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偏自己还傻乎乎的认为自己能帮他获得九五之尊之位。 可笑啊可笑。 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怨恨,后悔自己昨天白天落水时不应该紧紧抱着言予怀,更应该抱着元青姝,她们俩就应该一起死在河里,这样自己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言予怀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想她应当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不愿意面对的真相,“说罢,说完可饶你一死。” “我不会出卖他,我发过誓,终生忠诚于他。” “即使他不管你的死活?” 柳玖儿笑,似是默认。 过了会儿,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言予怀,严格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在她房间里放了催情香,你会得到她?” 言予怀看着她,突然笑起来,“柳玖儿,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要要你亲眼看到我是怎么抓到齐王余孽,怎么对付他……” 柳玖儿一脸自信,“你不是他的对手。”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她嗤笑,“你当真聪明,就应该知道,他安排我来你身边,从来都不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离间你和元青姝。” 言予怀诧异的看着她,脸色唰的变白,拳头紧握,不敢置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从一开始就错了,最恐怖的是他的自以为是让他一步步将央央推得越来越远。 柳玖儿越说越得意,“你自以为我是来你身边刺探情报,主动将我留在身边,与我逢场作戏,还纳我为妾,最后,你自作聪明,生生把元青姝推离你身边。” 她大笑起来,“言予怀,你看看你,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怎么是他的对手?认输吧,这个天下,终究是属于他的,你们,都将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话说回来,你根本就不信任元青姝,主子只要稍施小计,你就怀疑她是北荒的细作,她离开你是对的。” 说着,她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向往与羡慕,“我要是也能像她这么洒脱就好了……” 言予怀牙齿咬的咯咯响,原来,背后的始作俑者,都是齐王余孽,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甚至还上了他们的当。 他太自负了,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辜负了央央的喜爱,也辜负了天子的信任…… …… 元青姝等人一路北上,终于在七天后到达北境。 到达军营后,留守北境的孙将军带着众将军等候在军营外,“将军回来了。” 元青姝微微颔首,边大步的向营房内的军事沙盘走去边道,“说说北荒最近的情况。” 孙将军回答,“北荒秘密集结的队伍已经向大元赶来……” 说着指着沙盘上的某个位置,“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如果他们按照之前的速度,三天,就能到达我大元边境。” “对方有多少士兵?” “二十万。” 二十万。 北荒兵力最为强盛时,外祖父尚且健在,外祖父因为年纪增大,变得优柔寡断,连续多次战争失利,二十万杜家军只剩下十二三万,那时的北荒士气大增,全国加起来的兵力超过六十万。 永安侯去世后,他们更是招兵买马,想趁机南下,攻克大元。 永安侯去世后,北荒将领大喜,认为这是他们攻克大元的最好时机,且北荒的大将军认为,永安侯头七未过,定是军心涣散,他们可大办宴席三天,之后一路南下,在永安侯出殡当天,杀杜家军个片甲不留。 结果也就是这三天,还没等北荒军队南下,元青姝身穿孝衣,带着杜家军北上,打了北荒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北荒军队节节败退的开始,直到一年前,北荒六十万军队,只剩下十八九万的残兵。 如今仅仅一年,北荒哪儿来的二十万军队? “这二十万军队,哪儿来的?” 孙将军连连摇头,“末将不知。” “将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元青姝看着沙盘,淡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孙将军茫然,“末将不明白。” 郁川走了进来,“将军的意思是,迎战。” 孙将军惊讶,“就这么简单?” 郁川道,“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元青姝接着道,“郁狐狸你和孙将军,吴将军正面迎战,云臣,你和我带领两千精兵,从边上绕至北荒都城,捉拿北荒皇帝。” 说着咬牙道,“此等背信弃义,狡诈小人,非得给他点颜色好好瞧瞧。” 一年前,大元与北荒双方达成协议,停战,这不过一年,北荒听说她生死不明,重新集结兵力南下,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 孙将军问,“那将军您回来了的事情,需不需要告知北荒人,给他们一个警醒?” 第59章 突袭北荒 “不必,他们越是轻敌,本将军去北荒都城的路就会越顺利。” 安排好去北荒都城的线路后便吩咐精兵准备,她自己则去厨房大姨那里吃了碗青菜鸡蛋面,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出发。 厨房大姨见她先是抱着哭了许久,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而后领着她去了旁边的房间,一打开门,见满满的一屋子鸡蛋。 元青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鸡蛋,有些不明所以。 厨房大姨道,“这些鸡蛋都是我养的母鸡下的,旁人想吃我都没舍得给,当时我就想啊,我的小姝要回来的,这些鸡蛋我得都给她留着,谁也不许吃,你现在终于回来了,得把这些鸡蛋都吃了……” 元青姝看着这满满几大筐的鸡蛋,仿佛看到了自己连连放屁的样子,她脸上不自觉露出嫌弃,咦,不好不好,自己虽然喜欢吃鸡蛋,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再说了,自己好歹是将士们眼中的玉面将军,老是放屁多影响形象啊。 大姨看出了她眼中的抗拒,态度坚定道,“吃,你必须吃,都是给你留的。” 元青姝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臭屁不断的样子,嘴角不禁抽了抽,她脑子一转,道,“大姨,要不这样,你呢,今天辛苦点,把这些鸡蛋都煮上,我明日带领两千精兵北上直捣北荒都城,活捉北荒皇帝,这些鸡蛋呢,就当是我们的干粮。” “煮鸡蛋抗饿又好吃,当做干粮再合适不过。” 大姨一合计,手一拍,“成,我这就去给煮上。” 全程一旁看热闹的郁川道,“这些鸡蛋可都放了一年了,说不定好多都坏了。” “无碍,到时候我和将士们说说,吃的时候都注意点儿,若是坏了就不要吃。” “那你们多注意点。” 元青姝吃饱喝足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了一觉,次日天未亮,便带着两千精兵出发北上。 …… 元青姝带领两千精兵到北荒的都城外时是半夜,北荒不比大元,即便是五六月份的夜里,也冷的很,一阵风吹过,吹的人脑瓜子嗡嗡的。 士兵们是又累又冷,元青姝就想了个法子,让人架了几个大锅,把厨房大姨给煮的还没来得及吃的鸡蛋剥壳放进锅里煮,加上油,盐,辣椒等调味品,去去寒。 煮好后,发现鸡蛋有的坏了,不能吃,大家就都喝了一碗汤,一碗汤下肚,热热辣辣的,很是暖和。 吃饱喝足后,元青姝便带着二千士兵冲进北荒都城,此时北荒都城内只有三千禁军,且超过一大半在休息,被突然出现的元青姝和两千士兵杀了个抽手不及。 他们冲进北荒皇宫,抓走北荒皇帝,他的宠妃和他最为宠爱的小儿子,就在这时,众人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唤,元青姝也不例外。 她在心里直呼糟糕,坏了,定是那鸡蛋坏了,放在锅里煮时加的辣椒,重油重盐等调味料遮去坏鸡蛋的味道,所以他们才会吃的那么开心。 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元青姝不敢恋战,抓了北荒皇帝和他的小儿子就往回撤。 因为几乎有群人都在闹肚子,他们回撤的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很快便被追来的北荒禁军追上,元青姝因肚子疼的不行,着急如厕而分心,还挨了北荒禁军将军一刀。 好在他们归途的计划做的好,很快便甩开追来的北荒禁军。 三天后,他们顺利回到杜家军大营,元青姝因为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而发起了高烧。 厨房大姨得知了元青姝等人的事迹后,得知自己差点害死他们,愧疚的要自杀,被人拦下。 元青姝道,“大姨既然做错了事,那更应该去做事弥补,一做错事就寻死,未免太不负责任。” 大姨听后心里暗下决定,以后一定好好做事,仔细做事。 元青姝喝过药后,带着北荒皇帝等人去了战场,正在和孙将军打的热火朝天的北荒大将军看到城门上的自家帝王,慌了神,下一瞬,被孙将军打倒在地。 紧接着,传言已经死了,令北荒将士闻风丧胆的女战神元青姝也出现在城门之上。 元青姝笑意盈盈的和他打招呼,“突烈将军,好久不见了。” 突烈诧异的盯着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可思议道,“你不是死了?” “死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死了?原来你们北荒不仅战斗力差,连造谣,也都是这么低级的,动不动就说人死了,跟那长舌妇似的。” 说着,她接过云臣扔过来的虎头湛金枪,对着北荒皇帝宠妃的脖子处轻轻一抹,北荒皇帝宠妃的脑袋从城门之上掉落下来,砸在突烈将军面前。 死不瞑目的大眼睛,血肉模糊的头,纵使是纵横战场多年的突烈将军见此情形,心中还是不免一惊,心中怀疑眼前的元青姝是假的的荒唐想法挥之而去。 眼前的元青姝,绝不可能是假的,那就只能说明,那人,给他们的消息是假的。 他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强行镇压住心中的恐惧。 不论是哪个国家,他们这些战将会因为权利过大而受到天子的猜忌,更是可能受到其他官员的眼红,暗地里使袢子也是时有发生,稍不注意,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但元青姝不同,她出生皇家,大元天子亲姑母,百分百的受大元天子信任,受军队信任,受百姓信任,故而她行事乖张,做事无后顾之忧,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暗地里给她使袢子,因为不敢。 她明媚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耀眼,突烈突然有感而发,一个战神的崛起与长久,需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元青姝都有,而他们,只有其中一二,这也是他们节节败退的原因之一。 元青姝拍了拍北荒皇帝,“昏君,你就没有什么想和你的臣子所说?” 北荒皇帝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突烈将军,救朕……” 突烈沉声质问,“你想怎么样?” “退兵,让十城。” 第60章 颓废不堪 “不可能!” 元青姝一脸的无所谓,“那就等着给你的君王收尸咯。哦,你还有个别的选择,另立君主,不过,到时候,大家都会认为是你突烈狼子野心,杀了旧主,另立新主。” 北荒皇帝不停的向突烈将军求助,“突烈,救朕,朕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朕还可以封你的女儿为妃……” 突烈嘴角抽了抽,自家女儿貌美如花,怎么会想嫁给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他后宫的妃嫔更是数不胜数,他的女儿被封妃不是荣幸,而是遭罪。 但另立新主这事儿他也是万万做不出来,另立新主的人,那可是乱臣贼子啊,他家世代忠良,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元青姝出言提醒,“突烈将军,你可以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突烈咬咬牙,点头应下,“只是如此?” 元青姝摇头,“你北荒出尔反尔,怎能如此简单就一带而过?自是暂时如此,其他的,两国使者来谈。” 突烈只得咬牙应下,“好,我答应你,你何时放我们陛下?” “不急,你们总要拿点值钱的东西交换才行。” 突烈看向北荒皇帝旁边的五六岁的小皇子,“我们的小皇子不是在你们手中?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突烈将军此言差矣,本将军知道,这小皇子虽得宠,但其母族势微弱,北荒昏君想让他得宠,他就得宠,可一旦昏君移情别恋,那他可狗屁都不是!” “太子穆迩如何?”元青姝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北荒昏君和太子穆迩,无奈闹出拉肚子这么一出,只得退而求其次,掳走了昏君和他的小儿子。 突烈脸色一黑,穆迩的母亲是北荒势力最大的家族,自己若是答应让一国之太子去大元当质子,他们还不得剥自己一层皮? 不待突烈回答,北荒皇帝倒是事先应下,“穆迩,快把我儿穆迩请来,听闻大元热闹非凡,他就当是去大元游玩一番。” 元青姝看着北荒皇帝的眼神面露嫌弃,怎会有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突烈扑通一声跪下,“陛下三思,太子乃一国储君,让他去大元当质子,这是打我们北荒的脸啊!” 北荒皇帝瞪着突烈,“他太子金贵,朕就是草芥?!!!快去!不然你就是违抗圣旨,杀无赦!” 无奈,突烈只得北上去都城接太子穆迩。 见到穆迩时,突烈扑通一声跪下,“太子若是不愿意去,末将便和大元拼死一搏,救回陛下。” 言下之意,另立新主。 穆迩叹气,“他毕竟是我父皇,我不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可是陛下也置您的生死……”突烈咬牙,鼓起勇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的天子昏庸,沉迷美色,听信谗言,重用奸臣,非明君也,但是太子殿下您不同,您心如明镜,爱民如子……” 穆迩喝止突烈继续说下去,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突烈将军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否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既然父皇让我去当质子,我便去。” 突烈担忧的看着他,“殿下……” 穆迩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元青姝虽行事乖张,但一向一言九鼎,只要父皇按照协议办事,不再与西莽结合,随意听信谗言,出什么幺蛾子,我的安全就不会有问题。” 原来,这次北荒这二十万的军队,有一半是西莽人,北荒皇帝大败给大元后,心里不服,在与大元达成书面协议之前,找到西莽,欲向其借兵反攻。 西莽一直未答应,直到几个月前,北荒皇帝无意间收到一封信,说元青姝死了,他又重新找上西莽,对方见有希望获胜,这才答应借人。 谁知道刚开打,元青姝凭空出现,还把自家皇帝给绑了。 穆迩跟着突烈去了大元北境,换回了北荒皇帝。 这是元青姝第一次见北荒以仁德着称的太子穆迩,其身材修长,五官俊逸,待人温和有礼,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她想不明白,北荒昏君怎么会生出这样如谪仙般的儿子。 北荒军营中的西莽士兵得知元青姝回来后,都跑回去了,北荒的二十万士兵只剩下十万余人。 这仗,也没什么好打的了,突烈带着北荒皇帝回北荒,北荒派使节前往大元都城,与大元使节同商协议一事。 元青姝让人把北荒太子穆迩“请”进军营内,专人看管,不得怠慢,自己则拖着发高烧的队伍回营房休息。 …… 祖安发现自家相爷自那日从柳玖儿的院子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颓废的整日与酒为伴,对言家的大小事务不管不顾,也将他此次前来雍州的目的抛之脑后。 李氏从祖安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前来劝说,说了一大堆,言予怀恩都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闷酒,甚至之后不让李氏进屋。 如此过了十天左右,有一天中午,李氏命人踹开了言予怀的房门,瞬间一股复杂的臭味儿从房间内散发出来,门外所有人都马上捂住了鼻子。 这也太难闻了,呕吐物和烈酒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呕心的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言予怀却这么大咧咧的睡在地上,听到门倒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他也只是略微一皱眉,继续呼呼大睡。 眼下的他不修边幅,白色的衣裳变得脏乱不堪,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胡子拉碴,头发结块,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臭味…… 和平日里的翩翩公子,谪仙下凡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氏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言予怀面前,命人端来一盆冷水。 “泼!” 侍女面露难色,“姨娘,这……相爷若是怪罪下来,奴婢……” “他若是怪罪下来,我负全责。” 侍女这才咬着牙将整盆水往言予怀脸上泼,言予怀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茫然的看了四周一眼,又要重新躺下。 第61章 重新振作 “央央带领两千精兵突袭北荒都城,路上食物中毒,士兵们上吐下泻,最后虽然还是成功活捉北荒皇帝,但是她受了重伤……” 言予怀嗖的在地上坐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氏拿出祖安收到的信,他抢一般的拿过,信上内容果真如此。 信是齐伯渊写给他的,询问他去雍州如何,可有找到齐王余孽的消息。 李氏叹气道,“她这次是运气好,捡回一命,但不可能次次都会这么幸运,齐王余孽尚在,若是你不出来面对,不加以控制,任其发展,最后还是得她冲锋陷阵,你忍心看到她再受到伤害?” “予怀,你消极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出来面对了。” “央央若是知道你如此脆弱,被那点小事就打压的一蹶不振,她该如何看你?” “还有柳玖儿口中所谓的你上了他们的当,我仔细想过,其实不然。” “齐王余孽将柳玖儿安排在你身边,绝不是离间你和央央的关系那么简单,若是能离间你们的同时,打探消息,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将此事告诉你,让你内心受挫,对他们也是一种成功。所以说不管最后的结局怎么发展,他们都能得到好处。” “难道你甘心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若就此沉沦,将来又怎么有资格和央央并肩?她可是天之骄女,能够配得上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 言予怀挣扎着站起来,因为宿醉,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差点摔倒,祖安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去扶他,被他推开。 “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他摔倒在地上,咬牙站起来,又摔倒。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他终于站稳,吩咐,“备水,本官要沐浴。” 李氏粲然一笑,还是央央好使。 …… 北境。 元青姝修养了三天便恢复的差不多,郁川一脸折服的看着她。 “你这身体到底怎么长得?那和你一样受伤且发高烧的士兵,他们这会儿才刚刚退烧,上气不接下气的躺在床上,你倒是厉害,到处活蹦乱跳。” 她嘿嘿笑,“天生身体好,你羡慕不来。” “走,去大姨那里吃面去。” “能不加鸡蛋吗?” 郁川挑眉,“还有你怕的?” “怕,怎么不怕,怕不能将敌人一网打尽。” 顺便和郁川说起了那日的情形,“你是不知道,那敌人的刀往你身上砍,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看不得这一幕,我必须得砍回去才行啊,不然心里不得劲,偏偏这时候还窜稀,忍不住的那种,好像下一瞬就要要冲破堤坝的洪水般一泻千里……” 郁川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有些许的,不忍直视。 “娘的,你说,我到底是应该先去拉了这泡屎,还是先打回去?” 郁川静静地看着她,就等着她说。 “我要先去拉屎,那岂不是显得我很像逃兵?那可不行,我元青姝的人生,只有迎难而上,没有逃跑这一说。” 郁川憋着笑,“所以你选择先打回去。” “那是自然,于是我强忍着,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禁军首领解决了,然后匆忙跑到茅草丛里一泻千里。” “那画面,你别说,地动山摇,一泻千里,声音直冲云霄……” 郁川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只得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时候你就不注意形象了?你还玉面将军呢!”他拿出元青姝上次说的话调侃她。 元青姝一脸认真,“这次不一样,大家都窜稀,还有那因为和敌人对抗而来不及脱裤子而窜裤子上的,和他们比起来,我那都不算啥。” “嘿,你别说,这窜稀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不少士兵窜裤子上,那声音就像是放鞭炮,连绵不绝,黄色的液体布满了下半身,散发出浓烈的臭味,导致敌军都捂着嘴,倒是给了我军绝佳的反杀机会。” “就是我这人还爱面子,三下五除二的把敌军首领打倒,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检查他到底死没死,就跑到一旁的茅草丛里拉肚子去了,拉完后,那感觉如获新生。” “谁知那禁军首领居然没死透,扬起刀对着刚拉完屎穿裤子的我就是一刀,我躲闪不及,手臂才会受伤。” “娘的,那人也太猥琐,气死老子了,我反手就把他塞进了屎坑里……” 说到这里,郁川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所以,那禁军首领在你的屎坑里被淹死了?你这一泡屎,量还挺多啊。” 元青姝难得的脸一红,“不多不多,毕竟我只拉了那么一次。他们就拉了那么多次还是能把整个下半身都染黄了呢。” 两人说着去大姨那里吃了面,刚吃完,士兵来报。 “将军,郁先生,北荒使节来了。” 北荒使者的到来,意味着他们要准备回都城。 元青姝看了郁川一眼,“你准备好了?” 郁川深吸口气,“我来北境,就是不想见到那些人。” “可是你迟早要面对,而且,你还要替伯母讨回公道不是?” 他犹豫一番,郑重点头,元青姝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有我在,郁家不会将你怎么样。” 她出于礼貌去见了北荒使节一面,约定好明日一早出发回都城。 次日,天未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临行前,一个十三四岁小女孩找到元青姝,“将军将军,可否给我带一个都城夜市上的小兔子?” 元青姝点头应下。 几天后,众人到达一个名为骁安的县城,准备夜里在此落脚。 他们一行人去驿站住,将行李放下后,郁川将元青姝拉到驿站旁不远的酒楼。 元青姝惊讶,“来这酒楼作甚?驿站里吃的什么都有。” 她面露嫌弃,“咦,还是个没开张的酒楼,这么厚的灰尘,咱们来这里吸灰?” 郁川也不管脏不脏,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一年前,我便是在此找到和你一起回都城的士兵们的尸体。不止是士兵们的尸体,还有店家,小二,厨子,马夫,都死了。” “这房子的主人嫌弃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晦气,房子租不出去,便想把这里拆了重建,我想这里或许能找到杀人凶手的线索,便把这里买了下来。” 第62章 青年天子 “这一年来,这里没有一点变化。” “你想想,看你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元青姝在郁川对面坐下,四处张望,许久过后,问出她的第一个疑问,“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来酒楼?”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在北境和都城之间往返,从来都是住的驿站,一则方便,二则省事,所有事情驿卒都可以打点好,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 郁川道,“这也是我纳闷的点,你从来都只住驿站,吃饭就更不用说,驿站的厨师虽比不上御厨,但手艺不比一般的酒楼差,而且我打听过,这酒楼的饭菜味道实在一般,你实在没必要舍近求远来这里吃饭。” 元青姝思索,“如此说来,我能来这里,要不,是这里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要不,就是驿站那日不接待客人。” 郁川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调查了,但是在你出事那日,驿站有客人登记在册,别人都住了,那就不存在不接待客人的说法。” 元青姝接过他的话茬,“这么说来,我来这个酒楼,定是这里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呢……”她边说边四下张望,试图看到点什么异常。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隔壁桌子上倾倒的茶壶,站起身,走到隔壁桌前。 “这个茶壶,好像是我打翻的……” 郁川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你想起来了?” “只有一些画面,我独自一人坐在这个桌子前,其他的兄弟们,坐在别的桌子上……” 她捂着头,努力回想,“那时,我点了四个菜,红烧排骨,羊肉汤,炸肉丸,还有一碟清炒冬瓜……” “这个酒楼的菜,是真他娘的难吃……”如今回想起来,她都直皱眉头,“不瞒你说,这里的饭菜,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吃过的最难吃的饭菜。” 她喋喋不休的吐槽着,“那红烧排骨,硬的能把牙齿硌下来,还烧焦了,红烧排骨的颜色那么深,估计也只是为了遮住烧焦了的排骨,当时我就想,排骨没吃没关系,还有羊肉汤,结果那汤齁咸,羊肉就更是了不得,刚端上来就一股很大的腥臊味,熏得人呼吸不畅……” ”总之呢,就是每样东西都很难吃,当时我饿的不行,东西又都下不了口,整个人特别燥,吵着让老板换个菜,这些都下不了口,结果那老板居然说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气得不行,就要和老板吵,隔壁桌的公子过来劝,说小地方的饭菜就这样,他还很好心的拿出他自己带的酱菜给我吃,还是我最喜欢的酱菜……“ 说到这里,元青姝已经发觉了不对劲,“同行的士兵们都没有说饭菜难吃,就只有我的难吃,好巧不巧,旁人带了酱菜,还是我最喜欢的……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她笃定,“我中的毒,就下在酱菜里面。” 郁川道,“你平时都很谨慎,那次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吃了别人的酱菜?” “因为我很饿,而且,那人还带了一个小女孩,说小女孩是他的女儿,我看那父女俩相处很好,便降低了对他的警惕……” 郁川若有所思,“所以,这就是有意针对你的行动,他们给你下了失忆的药,怕露馅,又将在场所有人都杀了。” “你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元青姝摇头,“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记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不行,在抓到凶手之前,小姝你万事都得小心点。” 元青姝还有任务在身,不方便继续在骁安继续耗费时间,这件事情只得暂时搁置在一边。 又几日后,途径雍州,郁川问她,“咱们今晚是住城内,还是就在城外搭帐篷?” 元青姝以赶路为由,一行人就在城外搭帐篷。 半夜,郁川看到元青姝坐在树杈上,看着雍州城的方向,看了很久。 离开雍州,继续南下,又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都城。 北荒出尔反尔之事让少年天子十分不满,故而北荒使节一来都城就坐了冷板凳,压根儿没有人关心他们。 元青姝把前来接待使节的官员,自己则准备带着北荒太子穆迩回自己的大长公主府。 穆迩的安置问题,她还得进宫后和天子商量。 都城不似其他城,来往的百姓众多,马在街道内很难跑起来,元青姝等人就骑着马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行走。 突然,一个月白色人影冲出来,挡在马前,还好元青姝眼疾手快,及时勒住马,正要开口骂人时,她看清了马前之人的长相。 十八九岁的男子身材修长,肤白胜雪,浓眉大眼,不笑时不怒自威,见元青姝,他笑着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 “姑母。” 元青姝迫不及待的从马上跃下,想和小时候一样揉他的头发,发现曾经的少年比自己还要高上大半个脑袋,站在人群里可谓是鹤立鸡群。 天子元千慎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元青姝,喉咙一紧,眼睛一红,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哽咽道,“姑母,您受委屈了……” 元青姝在恢复记忆后,将她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写信告诉元千慎,当然,她是很自觉的隐去言予怀,反正已经是不重要的人,不提也没什么不妥。 元青姝被感性的天子这么一弄,搞得她也想流几滴泪。 “都是侄儿不好,没能让人保护好您,侄儿愧对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皇祖父,皇祖母,皇曾祖父,皇曾祖母……” 元青姝原本还感性的情绪被他这一长串的报亲人给弄没了,“行了行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放心,他们不会怪你的。” “话虽如此,但是侄儿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侄儿如今就只有您和皇姐这么两个亲人,皇姐还被朝廷里的那群老匹夫逼到西境去了,好几年才能见上一面……” “侄儿心里苦啊……每次想你们的时候都只能自己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皇姑母您如今回来了,在都城多待些时日好不好……” 第63章 新的邻居 天子说的滔滔不绝,元青姝心里直呼失策,忘记了她这侄儿话痨又容易哭的属性,这见到她,还不知道要说多久的话,其中定不乏对朝臣的不满,后宫妃子的如狼似虎,稍不注意就往他床上爬…… 也不知现在吃点干粮还来不来得及…… 正当天子说的正起劲儿,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咳咳……咳咳咳……”不是真的咳嗽,而是有意在提醒什么。 元青姝朝声音的来源瞧去,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言予怀。 他看起来瘦了许多,五官也更加立体,同样身穿月白色的长袍,只是款式比天子的简单许多,配上红色的丝绦,足下是一双乌靴,显得人仙风道骨的,叫人不敢多看,怕脏了谪仙的眼。 他的桃花眼似粘在了元青姝身上,一动不动,心道,她瘦了好多,也不知道伤到哪里?伤口恢复的如何? 天子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言相如此看着自己的姑母,以前,太傅便是这么瞧他的皇姐,没多久,皇姐就嫁给了太傅,从此皇姐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皇姐,还是太傅的妻,如此,又成了她孩子的娘,不再属于自己一人。 他不着痕迹的站在他们两人中间,挡去言相的视线,又对其道,“言相,这是朕的姑母,你就随朕一起叫姑母吧。” 姑母?! 言予怀的脸刷的一下就黑成了锅底,“微臣不敢。” 天子还在坚持,“朕说了可以就可以,没有什么不敢的,快,叫姑姑……”眼下他只想让言相歇了打自己姑母心思的主意。 元青姝一派悠闲的站在一旁看热闹,言予怀若是叫自己姑母,自己坦然受之,若是不叫,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八面玲珑。 言予怀道,“大元律云,非皇亲者,不得以随意称呼皇亲为亲人,若有违反,视为不尊重皇亲,杀无赦。微臣贪生,请陛下成全……” 元青姝的脸上的笑意僵住,这只老狐狸,真的是绝,他这么一说,天子若是还坚持让他叫自己姑母,岂不是说天子是那逼迫臣子犯罪的昏君? 天子也意识到了这点,讪讪道,“不叫就不叫吧……” 元青姝,“大元律有这么一条?” 言予怀道,“微臣依稀记得有这么一条,具体在哪一条,微臣不记得了。” 元青姝了然,这老狐狸在瞎说呢,大元律那么厚一本,谁还会去真的翻?若是她和天子谁较真,没找到,他一句记忆有所偏差,记错了也不奇怪就可脱身。 真是老狐狸,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天子倒又开始了自己啰嗦的本性,喋喋不休的和元青姝说话,“皇姑母,您是不知道,朝中的那些老匹夫有多过分,他们一个劲的想办法将自家的女儿往朕的后宫塞,还写奏折让朕宠幸她们,可她们也不看看他们的女儿长什么样,一个个的,都是歪瓜裂枣,瞧着她们真是连饭都要少吃两碗,烦的很……” 言予怀道,“殿下,朝臣们也都是为了我大元皇室,大元皇室一向人丁单薄,如今您已经成年,国家尚且安定,添丁便是您的首要任务。” 天子瞥了言予怀一眼,不满,“你怎么还和他们一条战线了?” “微臣认为他们言之有理。” 天子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可是他们的女儿丑!对着她们那张脸,朕提不起兴致。” “陛下可将灯吹灭……” 天子打断言予怀的话,失落的看着他,“你实在是令朕太失望了,你居然和他们一条战线,置朕的生命于不顾,亏朕还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做朕的亲兄弟……” 心道,好你个言予怀,把灯一关就行是吧,好,朕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把灯一关,能不能行。 “在对的事情上面,微臣的意见,永远与其他朝臣一致。” 其说完后又道,“陛下,该回宫了,还有许多奏折等着您处理。” 天子到底是年轻,还有些玩心。 元青姝拍拍天子的肩膀,道,“快回去吧,明日姑母下朝就去找你叙旧。” 天子撇撇嘴,“好吧,那你可别忘记了,千万要记得来啊。” 元青姝恭敬的弯腰行礼,“恭送陛下。” 天子依依不舍的离开,转头看向言予怀,“言相,你随朕一起,朕有话同你说。” 言予怀在天子的坚持下上了天子的马车,进了马车后,他不敢坐,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角落里。 “不知陛下叫微臣所为何事?” 天子上下打量他几眼,开门见山,“言相你是不是瞧上朕的姑母了?” “没有。”他否定了此事,他并非今日才瞧上,而是在一年前,她将自己从劫匪手中救回来时便瞧上了,不然怎么会将她带回家中,给她安排身份,又一口答应娶她? 而且,他看的出来,天子好像并不赞成他和央央,在他还未和央央和好的情况下,他执意说出喜欢央央,央央又没原谅自己,定会拒绝,天子也会想办法让自己歇了心思,那自己可谓是孤立无援。 可若是央央原谅自己后,自己和央央携手,天子便是想反对,也无可奈何。 “没有?没有为什么今日朕说要出宫,你差点举双脚反对,可是当朕说着是去接皇姑母,你比朕还着急……” “大长公主乃是百姓眼中的女战神,微臣实在是好奇。” “那……那你瞧皇姑母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言予怀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天子,“您看这眼神算得上清白吗?” 天子觉得自己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道,“滚吧你。” “微臣告退。” 言予怀从天子的马车中出来后回府,路过大长公主府邸时,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大长公主府的隔壁,是便是他的丞相府,仅一墙之隔。 元青姝如今的大长公主府,原本是长公主府,是几年前,长公主为了接近太傅而建。 长公主久追太傅未得手而心死,未避免尴尬,写信给元青姝,两人交换了府邸。 第64章 近水楼台 后太傅发现自己是喜欢长公主的,又搬到了长公主府隔壁,也就是曾经的大长公主府邸隔壁,这太傅府便空了下来。 后被天子赏赐给他,这不,他凭借太傅和长公主来回的搬家,和央央成了邻居。 严格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太傅和长公主二人。 有了近水楼台的先天优势,他相信自己不日便可以取得央央的原谅。 正得意的想着,见自大长公主府邸走出一俊朗公子,只见其身穿玉色长袍,腰间系以白色丝绦,双眸清澈如水,嘴角逢人便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透露着温文尔雅。 言予怀瞬间警铃大作,探究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见他报以微笑,转身离开。 他从男子身后的一堆侍女中随意抓了一个,追问,“这是谁?” 侍女恭敬的行礼,“丞相大人。这位是北荒太子。” 言予怀知道元青姝将北荒的太子作为质子带回都城,只是不知他竟然住在她的府邸,他的眼神止不住的喷火,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他刚才还为自己的近水楼台感到得意,这一转头,人家皇太子就已经住进她的府邸了。 他欲进府找元青姝,还未靠近,门口的士兵听到脚步声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 他们看清楚他的身份,还是大声呵斥,“大长公主府乃是军事重地,外人不得靠近!!!” 自古文官武官不和,文官瞧不上武官的粗鲁,武官嘲讽文官酸了吧唧,前些年,文官更是将武官踩在脚下,百般羞辱。 直到先帝去世,两位公主接管兵权,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加上天子与两位公主感情深厚,这才提高了武官地位。 不过文官们依旧是没事对着武官挑刺,武官们说不过,又不能动手打人,就只能忍下,出了朝堂,双方是谁也不服谁,更不会说给谁留面子。 言予怀是文官之首,得文官尊重,可到了武官这里,他连屁都不是。 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下午,元熙帝尚在午休,突然,身边伺候的王公公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陛下,陛下……” 元熙帝不耐烦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滚!” 王公公紧握掌心的金条,硬着头皮,“陛下,齐世子求见,陛下,陛下……” 元熙帝被他这么一闹,倒是想睡都睡不着了,他狠狠剜了王公公一眼,“更衣。” 王公公喜笑颜开的让宫女给元熙帝更衣。 “收了齐伯渊什么?” 王公公愣了下,扑通一声在元熙帝面前跪下,整个人趴在地上,掌心内是两根金条。 元熙帝眉头微蹙,“就两根?” 王公公浑身发抖,斗胆道,“陛下,不少了。” 元熙帝微微颔首,“是不少,够普通老百姓生活个好几年了。” 趴在地上王公公瑟瑟发抖,他自己说两根金条不少,岂不是给自己定罪?他颤抖着张开嘴,试图求情,“陛下,老奴……” 求情的话刚开了个头,便听到元熙帝接着道,“朕要一半,自己放到朕的百宝箱里去。” “哈?”王公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敢抗旨不遵?” “老奴不敢。” 元熙帝满意的哼哼两声,“若是有下次……” 王公公为表忠臣,接过话茬道,“陛下相信老奴,绝对不会有下次……” 话音未落,元熙帝一屁股踹在王公公的腚上,“朕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王公公连连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你给朕听好了,若有下次,你四朕六。” 王公公目瞪口呆,因为过度张开的嘴里能塞下一个大鹅蛋,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不敢问。 待元熙帝去了正殿后,问站在一旁值班的宫女,“刚才陛下说什么?” “陛下说,所有下次,他六你四……” 王公公捂着自己的耳朵,要死了要死了,还真没听错了,但是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待自己受贿到一定的数额后杀了自己? 王公公心一凉,暗骂自己贪财。 元熙帝在正阳宫前殿接见齐伯渊,见元熙帝,齐伯渊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世子何事觐见?” “微臣是为北荒太子一事而来。” “北荒太子?他的何事?” “北荒太子以质子的身份来到我大元,其不像北荒使节可居住在专门接待使节的鸿胪寺,其居住问题,就成了如今急需处理的事情,若是安置不妥当,岂不是失了我大国风范?” 元熙帝思索着,“这确实是个急需处理的问题。北荒太子如今所居何处?” “大长公主将北荒太子带回其府邸。” 元熙帝眉头微蹙,“这可不行,北荒太子与朕的皇姑母都未曾婚配,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恐会有人说闲话。” “这也正是微臣所担心的,再者,大长公主府乃是军事重地,难免那北荒太子不会打什么歪主意。” 元熙帝问,“以前的质子,所居何处?” “按照惯例,质子与众皇子同住,陛下您尚且年轻,未有子嗣,这北荒太子的你安置问题,确实是个难题。” 元熙帝思索着,北荒质子不能与大元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过多接触,以免生事变,又不可随意处置,以免怠慢了人家,这可如何是好? 他扶额,很是头疼。 “齐世子可有何建议?” 齐伯渊一懵,他从言予怀口中得知北荒太子住进大长公主府邸后担心大长公主与北荒太子日夜相处,暗生情愫,故而匆匆忙忙进宫觐见天子,将此事告知,倒是不知该如何解决此事。 “微臣,不知。” 元熙帝暗自叹气,齐世子较常人聪慧,却还是抵不过言相。 转头吩咐王公公,“叫言相觐见。” 不多时,言予怀便出现在正阳宫,元熙帝惊讶,“言相你倒是速度。” 言予怀面不改色,“陛下召见,自当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面圣。”只要他不承认,谁也不知道他就在宫门口候着。 第65章 天子雄心 元熙帝投给言予怀一个赞许的目光,不愧是他最为看重的臣子。 他说起北荒太子安置一事,“这可是个大难题,北荒太子不能与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过多接触,以免生出事端,又不可安置在普通地方,以免失礼节,言相有何想法?” 言予怀稍加思索后道,“陛下认为,临王府如何?” 临王,先帝叔祖,一生征战,未娶,无儿无女,如今已是耄耋之年。 元熙帝大掌一拍,“我怎么没想到,临王那里再合适不过,不算辱没北荒太子,也不用担心生出意外。” “只是这人手,恐怕得加上一些,还得都是些值得信任的人……” “言相何意?” “陛下,北荒皇帝乃出尔反尔的奸诈之人,想来大长公主因此才会选外祖家实力雄厚的北荒太子作为质子。” “北荒皇帝会受到太子外祖家牵制,才能以免其再次毁约,但毁约之事,有一就有二,难免其不会创造机会再次毁约……” “甚至,其还有可能派人除去太子,嫁祸大元,让其名正言顺的解除太子外祖家的牵制,顺便挑起战事。” 元熙帝道,“言相言之有理,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此事,我会交给皇姑母,让她安排保护北荒太子的人选。” 言予怀又道,“陛下,微臣还有一言……” “言相直说无妨。” “北荒皇帝昏庸无能,倒不如我们协助北荒,另立新主?” “另立言而有信,爱护百姓之人,这对大元,对北荒,都有莫大的好处。” 言予怀说这话时仔细观察元熙帝的表情。 他闻言脸色微愣,随即道,“此事不妥!” 言予怀心里大概明白,眼前的天子,有野心,他不满于仅仅是让北荒俯首称臣,更多的是想一统北荒。 如此说来,这次的两国谈判,恐只是元熙帝拖延时间,给了央央名正言顺回都城的机会,商量如何一统北荒的对策。 元熙帝道,“将北荒太子送至临王府。” …… 元青姝接到将北荒太子送至临王府的圣旨后亲自送北荒太子去临王府,路上,元青姝接到一封信,之后便神色严肃,云臣和她说话都不怎么搭理。 到了临王府后她并未离去,穆迩问,“大长公主还有事?” “你可知北荒如今的情形?” 穆迩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开口,“北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元青姝点头,“我刚才收到消息,突烈将军,被你的父皇以违抗军令,不忠为由,杀了,其妻儿子女,无一幸免。” 突烈将军是穆迩外祖父的养子,虽成年后与穆迩外祖父脱离了关系,但是情意总归是在的,父皇如此堂而皇之的杀了突烈将军,接下来要对付的,岂不是自己的外祖父一家? 他着急的问元青姝,“可否让我与外祖父修书一封?” 元青姝摇头,“按原则来说,不行。” “不过,明日我可向大元皇帝申请,允许你修书。” 穆迩大为感动,“谢谢你。” “但是,穆迩太子,有件事情,你需要考虑清楚,你父皇不顾你外祖家杀了突烈将军,下一个,便会是你的外祖家,再往后,你这个太子,便会小命不保。” “你来了大元对你来说倒是件好事,你父皇对你下手没那么容易。” 元青姝游说着,“穆迩太子不妨考虑考虑与大元合作,我们会保住穆家在北荒的无上地位,也能保住你外祖家的安全与荣耀……” 穆迩打断她,“我相信我父皇,他不会那么绝情。”他嘴上说的如此坚定,心里实则没底,父皇的性子,他作为儿子自然理解,只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又怎么能在外否定自己的父皇? 元青姝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蠢。” 穆迩道,“大长公主莫不是忘了,北荒与大元世代为敌,你更是杀害我北荒无数战士的敌国将领,与你们合作,无疑是脱光了衣裳主动让人戳我的脊梁骨!” 元青姝一时无法反驳,是啊,若她处于穆迩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说同样的话。 她只得好意提醒,“虽然这里是大元,但是你也应该小心谨慎一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云臣等人在临王府保护穆迩。 侍女南墨南樱两姐妹跟在她身后,“将军接下来要去哪里?是否直接回府?” 元青姝想起天子对北荒的想法,觉得内心一阵烦闷,想喝点儿酒,便问,“郁狐狸所居何处?” “城南九安巷。” “带我去。” “是。” 约小半个时辰后,元青姝到了郁川家中,那是一栋简单的两进院子,大门紧闭,无人在家。 元青姝就在门口等着,没多久,郁川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她关心的询问,“如何?” “去里面说。” 元青姝抱着那两大坛子酒入内,两人在桌子前对面而坐,桌子上除了酒外还有南墨刚才买来的下酒小菜。 她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都满上,询问,“去找郁大人了?结果如何?” 郁川直摇头,“没见到人。” “ 他不在家中?” “不,他不愿意见我?” “怎么会?他好歹是你的亲生父亲。” 郁川冷笑,“他若当我是他儿子,就不会让他娘如此坏我母亲名声。” “他是不是,也有什么难处?” 郁川嗤笑,“能有什么难处,就是他那人不行,我娘也是眼光不行,天下男人这么多,偏瞧上个最差的。那时候我娘就不应该把他从河边救回来。” 郁川的娘,是个医女,家中世代行医,虽不是大富大贵,在当地也是颇有名望,某日其母亲在去山里采药,在河边上救下一昏迷的男子,这男子,便是郁川的爹郁奇林。 郁奇林失去了记忆,郁川娘便将他留在家中,好生治疗照看,两人暗生情愫,没多久,郁奇林的家人找了过来,郁川娘这才知道郁奇林出生于素州郁氏,百年世家。 第66章 郁川身份 郁奇林自家中亲人找过来后,便抛弃了郁川娘走了,三个月后,郁川娘怀孕了,她上门去找郁奇林,却被赶出来。 还到处说郁川娘挟恩图报,怀着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说是郁奇林的儿子,就是为了钱,更是利用自家的地位,导致郁川娘的名声变差,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那种。 因郁奇林自回郁家后,郁川娘就没见过郁奇林,将她赶出来,骂她的都是郁奇林的娘,郁川娘便固执的认为郁奇林是被家中控制,并非无意不认他们母子。 郁川长大后,她更是让郁川去认祖归宗,郁川自然不肯,他信舅舅的话,郁奇林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到如今快三十年,郁川娘一直从未见到过郁奇林,她一方面慢慢的也接受了郁奇林是个狼心狗肺之人的现实,另一方面又铁了心想听到郁奇林亲口说自己从未爱过她。 郁川烦闷的直挠头,“行了,不说我了,说说你,你烦什么?” 元青姝捂着自己快要炸了的脑袋,“我烦的,可比你烦的多多了。” “天子,欲一统北荒。” 正在大口喝酒的郁川差点被呛到,“之前,不还是说只是击退北荒,让他们永远无心再犯我大元?” “我之前也是如此认为,直到前不久我收到天子的信,他才透露此意。” “郁狐狸,北荒……”她说着叹气,“难……” “打是容易,可管,不易。” 郁川赞同,“北荒人荒蛮,缺少礼义廉耻,与我大元百姓如天壤之别,若是一统,对大元非好事,两国井水不犯河水就挺好。” “可天子态度坚决,恐不易改变。” 郁川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似的,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半晌后道,“或许你可以说服北荒太子为王,对大元俯首称臣,大元给予北荒一定的帮助,这样,天子算一统天下,北荒百姓生活得到提升,可谓双赢。” “我倒不是没想过,穆迩,犟得很。” “他的犟,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郁川说着给她倒上满满一大杯酒,“算了算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元青姝端起眼前满的溢出来的酒杯,一干二净,“不醉不归。” 元青姝这人有个特点,喝多了话多,两杯酒下下肚,拉着郁川絮絮叨叨,“郁狐狸啊,话说你也不年轻了吧,怎么就还不成亲?” “旁人到了你这年纪,娃娃都快成亲了,不说别的,我有个堂姐,哪儿的表姐来着……” 她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着,“哦,对了,想起来了,就是户部刘尚书的女儿,和你同年,今年三十二,她家娃娃今年议亲了哩,估计今儿年底能喝到喜酒。” “郁狐狸啊,你可得加油了,不然人家都三代同堂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未免也太可怜。” 郁川和元青姝刚好相反,他喝酒上头以后就是一言不发,但和元青姝凑到一块儿,他也变得话多,“你不照样也还没成亲?” “那不一样,等我侄儿给我添上两个大侄孙儿,我就算三代同堂。” “那也不是你亲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愿意认输,最后竟吵了起来,互相骂娘,骂的那叫一个贼难听,最后还打了起来。 当然,以郁川的实力,只有被打的份儿,郁川没一会儿便被打的鼻青脸肿。 南墨南樱两姐妹淡然的坐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也不去阻止,她们的经验告诉她们,眼前这种情况,看热闹就行,以免伤及无辜。 两人打完以后又抱头痛哭,郁川说,“你要是实在嫁不出去或者我实在是娶不到妻子,我们就一起将就过算了……” 元青姝说,“那不好,我的想法才好,咱们老了以后,后死的要给先死的送终,以儿子\/女儿的名义,这也就不存在什么谁占谁便宜,主打的就是一个谁先死……” 南墨南樱两人看的乐呵的不行,这可要比嘛戏班子有趣多了。 …… 寅时,元青姝被南墨叫醒,“将军,上早朝快迟到了……” 睁开眼,见自己和郁川二人躺在郁川家里的地上,不过地上铺上了被子,不至于着凉。 她揉揉眼睛,问,“我怎么在这里?” “您忘记了?您昨天夜里和郁先生在郁先生家里喝酒来着,您啊,就先别问了,赶紧洗漱准备上早朝吧,不然该迟到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可能是因为昨天夜里喝的多,她浑身没力气,身上还散发着酒味儿,好在她和郁川都没吐,不然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见人。 南墨将她带到隔壁的房间,元青姝嘟嘟囔囔,“朝服,本将军的朝服还在府邸……” 南墨道,“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和南樱知道您和郁先生喝酒会喝的伶仃大醉,所以早已经把您的朝服取来了。” 她咧着嘴笑,“南墨南樱你们俩真好。” 这时南樱端了水进来,伺候她洗漱,洗漱过后,南墨给她换衣裳,衣裳上提前熏了香,香喷喷的,几乎能掩盖掉所有的酒味儿。 郁川家门口停着马车,也是南墨南樱二人提前准备好的,车厢内铺着软绵绵的被子,正好可以再睡一觉。 她上了马车就睡,醒来时已经是寅时四刻,马车停在宫门口,文武百官的车马均止步于此,待宫门一开,众官员步行入内。 南墨听到她的动静,道,“这路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短,将军可再休息会儿,待开宫门时奴婢再唤您。” 元青姝觉得整个人舒坦了不少,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用,休息够了。” 她平日里都有晨练的习惯,昨儿喝多了,起的晚,便将晨练落下,于是她就站在原地,活动活动筋骨。 南樱想起了什么,道,“将军,昨天夜里奴婢回府邸拿您的朝服时,在门口碰到一白衣公子,说是您的故人,奴婢说您今天不在,让他明日再来,但是他固执的守在门口,直到奴婢从府邸出来,他都一直没离开……” 第67章 设宴三天 元青姝不以为意,“无碍,愿意等就让他等着。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干啥咱也拦不住。” 她说完后问南墨二人,“昨儿夜里,我和郁狐狸,可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是她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她深知自己有喝多了就瞎说的习惯,以前就喝多了说郁川娘傻,那么明显的事都看不明白,结果把郁川给得罪了,郁川整整一个多月没搭理她。 倒不是郁川小气,只是他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对母亲的感情远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亲,听不得让人如此说自己母亲,即使这个人是她。 南墨南樱二人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元青姝心呼不妙,看她们二人的举动,定是说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她有些急了,着急询问,“我到底说了什么?” 南墨憋着笑回答,“倒也没什么,就是您和郁先生不知怎地,抱头痛哭,说要是他娶不到妻子,您嫁不出去,你们俩就凑合过……” 元青姝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东西掉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她回头,见言予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地上是言予怀手中的玉笏板。 玉笏板,上朝时,百官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也可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 祖安见状连忙将地上的玉笏板捡起来,用自己衣裳小心翼翼的擦干净。 言予怀紧盯着元青姝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拳紧握,下颌线紧绷,青筋微微凸起,似是愤怒又隐忍。 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愤怒,好隐忍的。 他呢喃着开,“央央……” 元青姝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和南墨南樱二人说话,身后的言予怀欲上前与她说话时,文官们纷纷迎上前巴结,而元青姝这里,很快被一群武官团团围住。 自古文武官互相谁也不服谁,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里都是鄙夷。 两个被团团围住,身高却占据优势之人透过人群对视,她很快移开视线,言予怀便只能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苦涩不堪。 走了一个北荒太子穆迩,又来军师郁川,还有武安侯世子齐伯渊…… 路漫漫其修远兮。 到了朝堂之上,元青姝汇报了北境杜家军的情况,元熙帝大喜,道,“不愧是我大元的女战神,朕要重重的赏……” “至于怎么赏,朕得好好想想。” “三天后休沐,朕要给朕的姑母设宴三天。” 设宴三天,这是何等的荣耀? 文官们羡慕不已,但又不满,为女子设宴三天,岂不是打他们的脸? 于是有文官站出来,“陛下,微臣认为为大长公主设宴三天,不妥。” 元熙帝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文官们心里的小九九? 反驳,“朕是给为我们大元朝在北境那苦寒之地与北荒征战十余载的元青姝将军设宴,并非大元朝大长公主元青姝,有何不妥?” “若要说起元将军的功绩,除了开国将军能与之一较高下,其余皆不如她,抛去她女子的身份,她便是封王都使得,更何况只是设宴三天。” 年逾花甲之年的曾太师颤颤巍巍的走出来道,“陛下,暂且不论大长公主的功绩如何,便是她这女子的身份,让全国上下为一女子庆祝,便是不妥。” 其铿锵有力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便没有这样的规矩。” “大元之所以能长治久安,那是因为女子都遵守女戒,以男子为天,事事顺从男子,若是大元沦落至所有男子为一女子庆祝,那便是反了天了……” 其话音未落,元熙帝破口大骂,“你放屁。” 元熙帝一个个的指着他们,“满嘴仁义道德,女子为地男子为天,你们这些老匹夫可都别忘了,七年前,齐王的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你们吓尿的吓尿,求饶的求饶,还有一些,都甚至卖主求荣,朕都不稀罕说你们,是朕的皇姑母,朕的皇姐,这两个你们瞧不上的女子,将你们从齐王的手下救出来。” 元熙帝说着想起自己因为被文官排挤而去了西境的皇姐,更加气愤,“朕的皇姑母,十余载未回来,整日风餐露宿,守护着你们的太平,让你们过着每日灯红酒绿,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她回来了,你们倒是好,连设宴三天这种简单的事情都要百般反对,你们还真是好意思。”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点你们真的是执行的很彻底!!!” 说着他气氛的从龙椅上走下来,将元青姝拉到众官员面前,掀开她的衣袖,众官员见状皆是低下头。 元熙帝大吼,“都给朕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说着将元青姝的右手展示在众人面前,白皙的手臂上新旧刀疤纵横,尤其是那一道新的刀伤,蜿蜒在几乎整条手臂上,像是爬着一条巨大的蜈蚣,瞧着很是触目惊心,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子的手臂。 “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朕看清楚了,你们这些官员,一个个的皮肤白皙顺滑有光泽,更别提你们府中的女郎,那怕是吹弹可破吧?” “可是朕的姑母呢?这哪里看的出来是一个姑娘家的手?这还只是手臂上的,其他不方便展示的部位的伤疤呢?看不到你们就当它不存在?” “朕的姑母用她的生命,用她的青春,换来你们的锦衣玉食,设宴三天过分吗?” “混账!!!” 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众官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说话,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生这么大的气。 “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百官们散去,王公公面带笑容,迈着小碎步的向元青姝走来,他的脚速极快,地面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元青姝轻笑,“王公公这是担心我跑了不成?” 王公公轻笑,“小祖宗您就别打趣儿老奴了,是陛下怕您忘记了,这才让老奴来提醒您。” 说完后领着元青姝去了元熙帝的正阳宫。 一进宫殿,便看到元熙帝吩咐宫女们上菜,他在一旁指挥,见元青姝,笑着道,“快过来一起用早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第68章 太妃宁氏 元青姝以为元熙帝说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只是随口一说,走近一瞧,哟嚯,还真都是她爱吃的。 元熙帝有些小得意,“朕的记性是不是很好?” 元青姝冲他竖起大拇指,姑侄二人吃饱喝足后,元熙帝屏退左右,说起一统北荒之事。 元青姝惊讶的问,“陛下,为何突然想一统北荒?北荒荒凉,百姓野蛮,并不好管理……” 元熙帝从善如流的回答,“前些日子朕做了一个梦,梦中之人告诉朕,朕只要能一统北荒,大元朝便可世代流传。” 元青姝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理?做个梦说一统北荒大元朝就能世代流传?未免也太扯淡。 “陛下,只是梦罢了,算不得真。” “可是姑母有所不知,朕的很多梦,都有一一应验了……” 元熙帝又问,“皇姑母常年征战,可是累了?皇姑母不必着急,一统北荒,还需契机,在此之前,皇姑母可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契机?是何契机?” 元熙帝正欲开口,一宫女急匆匆跑进来,跪在元熙帝面前,“陛下,太妃旧疾复发……” 宫女的话还未说完,元熙帝已经消失不见,元青姝惊叹于天子的速度,问身旁的王公公,“皇兄与皇嫂夫妻恩爱,皇兄更是只有皇嫂这么一个妻子,哪来的劳什子太妃?莫不是哪里来的骗子?” 王公公连忙解释,“将军有所不知,先帝遇害前两个月……” 其突然想到什么,马上闭嘴,“陛下下命令不允许谈论此事,否则要砍脑袋……” 元青姝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那王公公你可知,吊我的胃口,我也是要砍人脑袋的。” 王公公浑身颤了颤。 “你且只管放心说,陛下若是怪罪,我来承担。” 听她如此说,王公公这才继续开口,“先帝遇害前两个月,遇到一活神仙,那活神仙真是料事如神,将先帝的很多事情都说中了,先帝对其佩服不已,将其安排进了钦天监。” “后某一日,那活神仙找到先帝,说先帝近日一劫,轻则丧命,重则断子绝孙。” “唯有一解,便是娶的第九十九个进都城的未婚女子为妃,便可免去祸害。” 元青姝听到这里嗤笑,“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小把戏罢了。” “先帝也是这么想的,还命人砍了那活神仙的头,谁知道第二日,那活神仙便再次出现在钦天监,没过几日,齐王便逼宫了……” “先帝先皇后在那一战中殒命,也是应验了这活神仙的说话,长公主知晓此事后,派人去找那活神仙,那活神仙已经下落不明。” “长公主为大元基业能千秋万代,找到那女子,让其入宫,成为了如今的宁太妃。” 听了王公公的叙述,元青姝倒是对这宁太妃十分感兴趣,请王公公带路,去了这宁太妃的寝宫。 没多久,元青姝站在常宁宫门口,眉头紧蹙,“常宁宫,以前是我母后的寝宫,一个太妃,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常宁宫,是历届皇后所居之所。 王公公低着头,小声道,“此乃陛下的意思。陛下说,太妃是长辈,居住常宁宫没有什么不妥。” 元青姝还想再说点什么,想到自己的身份,生生都忍了下来,这里是天子的后宫,人员的居住,确实应该他说了算。 走进,常宁宫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常宁宫的正殿大门紧闭,元熙帝着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想冲进去,被正殿门口的老嬷嬷拦住,“陛下,太妃眼下衣衫不整,这可使不得……” 这绝对不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态度,倒像是,她父皇母后,皇兄皇嫂曾经的相处模式。 耳旁突然传来更加激烈的痛苦声以及宁太妃哭天喊地的声音,“让我死了罢,让我去死……” 元熙帝见状一脚踢开眼前的嬷嬷,又踹开了正殿的门,“箬芷,朕来陪你……” 里面的宁太妃听到了元熙帝的声音,“陛下,求陛下开恩,让我死了罢……” 在元熙帝腿抬起,正要踏入,元青姝凭空出现,挡在元熙帝面前,“里面的人可是太妃,你父亲名义上的妃子,天子三思。” 元熙帝担忧道,“皇姑母,你可瞧见了,太妃痛的不行了,朕于心不忍……” “天子若是不放心,微臣进去替天子瞧瞧。” 元熙帝犹豫了一会,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才颔首。 走进正殿,见几个医女围着床榻之上,几个宫女紧紧的控制着床榻之上的太妃,眼下的太妃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香肩半漏,方才那老嬷嬷说的不错,陛下确实不适合进来…… 一个在医女在施针止痛,听到脚步声,她们回头,见元青姝,皆行礼,“大长公主……” “你们继续。” 她走近了些,问,“太妃如今情况如何?” 为首的医女道,“太妃的病症复杂,每次复发之时都只能是止痛,治标不治本。” 医女施完针后,刚才还在挣扎的宁太妃慢慢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元青姝这才能看清楚这位后宫中如今辈分最高的女子。 说是太妃,宁太妃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巴掌脸,樱桃小嘴,实乃不可多得的貌美女子。 突然,元青姝被她耳朵上的耳眼所吸引,太妃的左耳,居然有三个耳眼。 三个耳眼……大元的人家,不论尊贵,都只有一个耳眼。 医女看到她失身,连忙问道,“大长公主,您怎么了?” 她回过神,“无事。” 丢下一句,“好生照看太妃”后转身出去了。 门外的元熙帝见她立刻迎上前询问,“如何?” “暂时已经止痛,眼下是睡着了,但是医女说只是治标不治本。” 元熙帝闻言叹气,“所有的太医,医女都来看过了,都是无功而返,只有里面那几位医女能扎针止痛。” 元青姝道,“微臣身边有一大夫,悬壶世家出生,或许,他有办法。” 第69章 疯魔之人 元熙帝面露欣喜之色,“那麻烦皇姑母请这位在世华佗给太妃医治,若是治好了,朕有重赏……” 元青姝打量着天子,似乎想从它的身上看出一些异常,“天子,似乎很担心太妃?” 元熙帝一愣,随即笑着道,“太妃如今是后宫辈分最大的,朕又没有皇后,许多后宫之事都还劳烦太妃代为管理,太妃因劳累而旧疾复发,朕过意不去,故而担心了些……” 此番说法,倒是勉强说得过去,元青姝还是有意敲打一二,“天子与太妃年龄相近,虽情同母子,但也应该稍加注意,免得旁人误会,凭空出现什么不好的谣言……” 元熙帝若有所思,“皇姑母说的是,朕会注意的。” 元青姝说完后便离去,刚出常宁宫,迎面走来一群妃嫔,她们边走边打闹,好不快乐。 她们在说着什么,其中有一妃子停下来,征求最后走着那位妃嫔的意见,那位妃嫔只是随意的敷衍了一句,问话那妃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也没说什么。 元青姝的目光停留在最后那位妃子的身上,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前面那群妃嫔中为首的妃子以为身着朝服的元青姝是男子,又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一阵恼怒,大声呵斥,“放肆,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如此直视天子的妃子?!!” 一旁的王公公见发生误会,连忙解释,“宸妃娘娘,您误会了,这位是大长公主……” 宸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大长公主刚回朝,便把人给得罪了。 连忙行礼,“原来是姑母,宸妃给姑母请安。” 其他妃嫔也纷纷跟着行礼。 元青姝是经此一出才注意到眼前的妃嫔们,见容貌,终于理解天子为何要说后宫女子大多歪瓜裂枣,原本还以为是天子挑剔,如今亲眼所见,倒是有些同情天子。 和眼前的女子比起来,宁太妃简直是仙女下凡,哦,还有人群最后面那位,也是真绝色。 若是让这些妃嫔生下龙子,她都开始担心大元朝皇室引以为傲的美貌一去不复返。 这时,最后那位妃嫔也终于抬头,见人群最前面的元青姝,她瞳孔一震,不敢置信的,“恩,恩人?” 可惜此时元青姝已经转身离去,她欲去追,却被其他妃嫔拉住,“喜妃,你去哪儿?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探望宁太妃?” 她们听说陛下又去了宁太妃宫里,心里气不过,又不敢去找麻烦,就带上了喜妃,言丞相家的妹子,若是双方闹得不欢而散,看在言丞相的面子上,陛下也能饶她们一命。 喜妃娇小,哪里能挣脱,就被其他人架着进了常宁宫。 同时,朝阳殿外,退朝后的文官们并未离去,围着丞相言予怀,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言相,陛下如此做,岂不是打我们这些人的脸?” “是啊是啊,今日设宴三天,明日岂不是要封王拜相?将我们的脸放在哪里?” “陛下也是男子,他为何要将一介女流的身份摆的如此之高?他难道想让一介女流将我们所有男子都踩在脚底?” “前几年是长公主,咱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逼到西境去,这马上又来一个大长公主,这到底何时休?” 曾太师冷哼一句,“何时休?我看是不会休,你们刚才也看到陛下方才在朝堂之上对她的态度,为了她一个人,不惜骂我们所有人,疯魔了一般……” 在场所有人闻之色变,“曾太师,这,尚在宫中,谨言慎行为好……” 曾太师不屑道,“我等乃是自小熟读圣贤书之人,岂会畏惧生死?” “自古便男为天女为地,地岂能将天踩在脚下?若是陛下执意要让一女子踩在我们头上,我便以死明鉴,也算是成全了我忠臣的名义。” 除了言予怀和齐伯渊外的人都劝说,“太师不必如此偏激,咱们对陛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尽力劝说,突然,角落里传来一声,“可是,我认为陛下所说,不无道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角落里的齐伯渊,如果眼神能杀人,齐伯渊早已经尸骨无存。 武安侯齐德也就是齐伯渊的父亲连忙道,“小儿尚且年幼,不知深浅,各位莫要见怪。” 说完便急匆匆的拉着齐伯渊走了,嘴里还不忘数落,“你已经是快二十岁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明白?赶紧给我回家,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不许说话。” 齐伯渊反驳,“他们说的没有道理,陛下所说才是真理。” 齐德拿起作势要打齐伯渊,齐伯渊一溜烟儿跑了。 朝阳殿外的文官们依旧在喋喋不休,有一人突然出声,“各位上官,不若,下官娶了她如何?” “下官出生忱州赵氏,家教甚严,祖母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烈妇,熟读女戒女书,只要下官将那位娶回来,交给下官的祖母,不出三个月,她必定会大变,不敢再问朝堂之事,更别说手握兵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此人身上,此人受祖宗庇佑,才得了一个七品小官,在官场上从来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如今他这番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以看英雄的目光看着她,他一时自信心,虚荣心爆棚,说的也更加起劲,越说越离谱,越不堪入耳。 “像这种忤逆天理的女子,就应该将她关进小黑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抽一顿,打到屁股开花,看她还敢不敢犟,嘿嘿嘿……” 那些不屑元青姝官员品级比自己高的官员闻言是双眼放光,更是视言行粗鄙的赵任为偶像。 这时候,他们也不说什么粗俗不粗俗了,只要能将元青姝拉下来,就是他们的好榜样。 他们听到激动之处手舞足蹈,双目放光,面目狰狞的就像是一群喝人血,吃人肉的疯魔之人。 第70章 宠妾灭妻 曾太师年纪大了,跳不起来,只能连连点头,“赵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其他人附和,“赵大人你且放心,我们,一定助你成功娶得大长公主,届时,你就是那舍生就义的英雄,我们必将重礼奉上。” 赵任一脸得意,拱手道,“客气客气……” 说完后他看向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的言予怀,心里疑虑,我如此舍身救人,言相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莫不是我说的还不够好? 想着又特意凑到言予怀面前说,“言相,下官若是能娶到大长公主,必定让她从母老虎变成家猫,再也不敢在朝堂让指手画脚……” 言予怀连道三声好,“好好好……” 赵任不要太得意,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娶到大长公主,自己最起码是在言相面前露脸,以后也才能说得上话。 禁军首领见官员们久久不曾离去,上前催促,“各位大人有话可回府再叙……”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着离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元青姝出宫的路上便知道了文官们在朝阳殿外的一言一行,她倒是平静,南墨南樱两姐妹气的不行。 尤其是南墨,她气鼓鼓道,“将军,那群男人嘴也太贱了,尤其是那赵任,竟敢如此非议您,还,还说些如此不堪入耳的话,您就应该告他的御状,让陛下砍他的脑袋!” 元青姝淡然不已,“若是去了,那便是上了他的当。” 南墨疑惑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赵任虽谈不上很聪明,但还有点脑子。” “他出生忱州赵家,读书多年无所建树,后得了祖宗庇护,才得了这么一个七品小官,在朝堂之上更是没有存在感,任谁都可以踩他一脚。” 南墨问,“就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人,怎么敢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就是因为平淡无奇,才会想着说些不同寻常的话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眼下我引众文官不满,抨击,诋毁我不正就是最好的选择?” “以他的出身,是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他这么说,也就是想诋毁我,在众官员面前刷刷存在感,获取他们的好感,让大家都知道有他这么号人,以后举荐他就有机会。” “若他的言行引起天子不满,处罚他,他可以得个忠臣的名号。” “总之呢,骂我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您就这么任凭他骂?太气人了!” 南墨越想越气,“将军,您给我点时间,奴婢去揍他。” “那赵任毕竟是男子,你一介弱女子,岂是他的对手?” 元青姝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这才哪到哪儿?我这才刚刚回都城,真正难听的,还没开始呢!” 南墨心疼的看着她,“将军……” 元青姝看着她圆嘟嘟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你啊,多笑笑,本将军瞧着欢心心情自然就好了!” 南墨娇嗔,“将军你讨厌……” 打闹间,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真是世风日下!” 这声音不要太熟了啊,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都城也不小啊,怎么能老是碰到?真是见了鬼了。 懒得搭理他。 “回府。” “是。”刚才美娇娘南墨南樱二人化身马夫,驾马车回府。 马车停下后,元青姝刚出马车,南樱便在其耳旁道,“将军,你看,那公子还在那儿等着呢!” 元青姝朝南樱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府邸对面的大树下坐着一白衣公子,他将头埋在手臂内,似在休息。 他仿佛感受到了元青姝的目光,抬头向她是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熟悉的俊朗五官映入她的眼帘,“青羡?” “你怎么会先到这里?” 青羡回答,“邻居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在你家门口等,等啊等,我见到了李姨,是她告诉我你没有死,而且你身份尊贵,于是我就来都城了。” 自那日元青姝落水后,言予怀先救柳玖儿后救央央的事情在雍州广为传播,大家都说言相这行为就是宠妾灭妻。 后央央又天未亮就离开了言府,下落不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言相宠妾灭妻的谣言愈演愈烈。 王氏作为主母倒是想办法阻止谣言传播,效果甚微。 青羡见到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步迎上前,“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边走边在身上摸,摸啊摸,最后拿出一个荷包,打开,里面是几锭碎银子,他将碎银摊在掌心,高兴道,“姐姐,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赚的钱……” 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步迈向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眼底神情一黯,自嘲道,“姐姐是公主,天子的姑母,怎么会看上我这点小钱……” “对不起,打扰姐姐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元青姝一把拉住他,接过他掌心的碎银,笑着道,“你千里迢迢的从雍州到都城,就为了把银子给我,这会儿见到我了,却是小心眼不愿意给了是吧?” 青羡有些手足无措,“不,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元青姝拉着他要进府。 青羡看看自己因为赶路而风尘仆仆的衣裳,又看看金碧辉煌,一尘不染的公主府,心底顿生自卑,不愿上前。 “我,我脏,还是不了……” “既然收了你的钱,我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你。”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走!快点!” 一个要拉他进府,一个不愿,两人来回拉扯,这一幕落去身后马车内之人的眼帘。 言予怀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下颌紧绷,咬牙切齿道,“光天化日,孤男寡女,拉拉扯扯,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又是世风日下,她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 “你能不能换一句词?” 见他终于搭理自己,言予怀内心一喜,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她已经拉着青羡进了公主府。 青羡回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挑衅?! 他居然挑衅自己?他哪儿来的胆子? 第71章 去死吧你 言予怀正欲上前质问其什么意思,猛然想起这是圈套。 那贱男人惯会装作无辜的样子,自己若怒气冲冲的上前质问,岂不是显得像是自己盛气凌人? 央央本就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他行事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果不其然,他停下脚步后青羡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庆幸自己反应及时,没有上当。 言予怀失落的回了丞相府,他叫来祖安,“给我去查,那个青羡,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是。” 祖安领了命要出去,言予怀又将他叫回,在其耳旁耳语了几句,祖安连连点头。 …… 下午,郁川得知赵任之事后匆匆来了公主府邸,他见到元青姝时元青姝正在和青羡喝茶。 元青姝向郁川介绍了青羡,青羡郁川二人互相行了个见面礼,之后,郁川将元青姝拉到一旁。 “朝阳殿外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郁川不相信,“你可别唬我,你是那任人摆布之人?” 元青姝神秘一笑,“知我者,郁狐狸也。” 郁川道,“你可别冲动,今日赵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只要他有任何三长两短,不论是不是你做的,亦或是你做的有多干净,别人都会怀疑到你身上,容易热的一身骚。” “有仇不报可不是我的性格。” “所以我来找你了,听我一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过段时间等事情淡忘了,咱们再想着如何回击。” “过段时间?我等不了,我会做的很漂亮,不会留下把柄。” 郁川思索一番,“你将此事交给我,我来。” 他得让小姝将此事交给自己,自己拖延,待事情淡了后再想办法处理。 “这是我的事,怎么能把你牵扯其中?” “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亲人有难,我岂能不管?再者,我是外人,非要查,也很难查到我身上。” 郁川再三坚持,元青姝只得同意。 她又和郁川说起宁太妃的病,郁川答应明日一同进宫给宁太妃瞧瞧。 “不止是看病这么简单。” 她趴在郁川耳旁,说出自己的疑虑,郁川郑重的点头应下,“我会注意观察。” “傍晚有没有空,一起去逛夜市。雪玲在回我出发前找到我,说想要一个都城夜市上卖的陶瓷小兔子。方才突然想起来,还是趁着有空,现在去买了,免得忘记。” 雪玲是北境人士,父亲曾是永安侯手下的将领,曾与永安侯回都城接受嘉奖,回来时,父亲给她带回来一个都城夜市上的陶瓷小兔子。 在回北境的路上,永安侯遇刺,雪玲的父亲为保护永安侯而亡,陶瓷兔子,也成了一堆碎片。 郁川推脱说有事,且在离去前,以大长公主府是军事重地为由,青羡住着会不自在为由,将其带走。 离开前青羡依依不舍,元青姝允诺其随时可以进出大长公主府邸。 傍晚时分,元青姝带着南墨南樱二人向夜市走去,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雪玲所说的陶瓷小兔子还有没有。 她们走到夜市时天已经黑了,此时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叫卖声不断,行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也不知是不是雪玲的描述有误,她几乎快把整个夜市走遍了,都没看到她所说的陶瓷小兔子。 南墨南樱二人瘸着腿跟在元青姝身后,“将军……不行了……” “是啊,要不,咱们回吧,明日再来,您若明日没空,我和南樱明日来也行。” “那也行。”元青姝就和南墨南樱二人描述陶瓷小兔子的模样,听的二人一头雾水。 得,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能找到。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条街,“只有那条街没找了,我去瞧瞧,你二人在此等我。” 南墨看到元青姝所指的那条街,脸一红,“将军,使不得,使不得,那是……那是……” 话音未落,元青姝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她鼓起勇气才将早说的话说出来,“那是,花街啊!” 元青姝刚开始走入那条街开始还觉得甚是赏心悦目,嗯,这条街真是不错,漂亮姑娘真多,她手下的将士们若是来了这里,定是道都走不动…… 咦,前方那人瞧着有些眼熟啊,吴将军? 正欲打招呼,看到吴将军搂过一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小娘子,还狠狠地在她胸前摸了一把,然后两人调笑着进了屋子。 纵使元青姝再没经验,也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得,这地方想来是怎么也不会有卖小兔子的,她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一旁的一姑娘缠住,“公子,进来玩玩啊……” 另一姑娘见状也缠了上前,这么俊俏的公子不多,可不能便宜了这小蹄子,“公子找我,我比她可有意思多了……” 想来这二人积怨已久,下一瞬竟打了起来,她趁机逃脱,拼命的大步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看到言予怀从其中最大最为豪华的一家花楼走了出来,一姑娘依依不舍的送他到门口。 她面露嫌弃,低声咒骂了一句,“贱男人!”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离开了他的同时又有一丝烦闷。 她继续往前走,许是走的着急,不小心撞到一人,那人没站稳,径直撞到一旁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咦,听着都疼。 她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待看到那人的脸,她忍不住破口大骂,“见了鬼了,怎么又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刚才看到在花楼门口与花楼女子拉拉扯扯的言予怀。 言予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怎么?撞到人连个道歉都没有?” 元青姝因为一天见他好几次而心烦意乱,“本来想道歉的,唉,一看到是你这个贱男人,我就不想道了,怎么样?不服?” 言予怀冷哼一声,“蛮横无理!” “你说蛮横无理?” “我就说你,如何?” 看到他那张脸,元青姝心中的怒火更甚,一脚将言予怀踢进了一旁的水池里。 “贱男人,去死吧你!” 第72章 欲加之罪 言予怀身边的侍卫将元青姝这个将他们相爷踹进河里的罪魁祸首团团围住。 “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本将军是谁?!” “不管是谁,你都得向我们的相爷道歉。” 言予怀从河里爬了上来,怒目而视,“元青姝,你且瞧清楚了,这里是都城,不是北境,还轮不到你在这里作威作福。” “言予怀你也瞧清楚了,这天下姓元,纵使你言家是千年世家,万年世家,这天下,还是姓元!!!” 双方僵持不下,甚至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许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巡逻的官兵,官兵得知二人身份后,匆匆忙忙去通知知府。 不多时,京兆尹匆匆忙忙跑来。 能做都城京兆尹的那都不是一般人,他劝了左边劝右边,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才让双方停下来。 京兆尹回了府衙后,总觉得言相和大长公主,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官之首,双方吵闹,必定是大事,为避免自己被牵扯进去,他连夜将此事上报到宫里。 次日早朝之时,元青姝和言予怀互相看都不看对方,眼底是掩饰不了的厌恶。 议事之事,两人更是针锋相对,处处刁难对方,天元熙帝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明明皇姑母刚回都城时两人还好好的啊,这怎么一会儿就势不两立了? 在元熙帝说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后,曾太师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只见其扑通一声在元熙帝面前跪下,哭诉,“陛下,我儿死的冤枉。” “你儿子死了?”元熙帝指着文官末尾的曾太师之子曾全,“那这是谁?” 曾太师愣了下,道,“是微臣老糊涂了,没说清楚,死的是微臣的干儿子。” “干儿子?” “是,微臣的干儿子都察院御史赵任,于昨天夜里死于非命,求陛下为我儿做主。” 元青姝一惊,赵任死了?昨天郁狐狸来找过自己后,她便将自己派出去的人叫了回来,郁狐狸也说等事态平息一些后再动手,赵任怎么会死了呢?真就这么巧? 元熙帝道,“你干儿子死了自会有官府调查清楚,你在朕面前有何冤屈可喊?” “陛下,微臣的儿子昨日曾公开议论大长公主,官府的人得知后不敢抓人审问,故而请陛下做主啊……” “什么?赵任竟当众非议上官?” 曾太师,“……”他就知道,天子是偏向元青姝的,好在他有后招,“陛下,死者为大,赵任非议上官是不该,可也罪不至死啊。” 元熙帝看向元青姝,其一脸无辜的摇摇头,用口型向元熙帝说了四个字,欲加之罪。 元熙帝了然,正要开口,其他与曾太师事先约定好的文官们纷纷下跪。 “陛下,曾太师为大元殚精竭虑三十余载,还请陛下秉公执法,莫要伤了老臣的心。” “臣附议,请陛下严查,莫让赵大人死的不明不白。”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文官都站了出来,将矛头直指元青姝。 武官们气的是咬牙切齿,要不是顾及这是在公堂之上,他们顾及能和文官们打起来。 瘪犊子玩意儿真能扯,功劳没他们将军大大,又容易红眼病,比不过就就往人身上泼脏水,天天礼义廉耻挂在嘴上,实际上比谁都无耻,无耻至极!令人恶心! 元熙帝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同等对待两位当事人,“姑母有什么说的?” 元青姝一脸坦荡,“微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心里暗自庆幸郁川昨天出现让自己收手,这些老匹夫们,没做的事都如此往她身上泼脏水,若是真找到点什么证据,还不得把自己给扒皮抽筋了? 话说回来,赵任为何早不死晚不是,偏偏是得罪了自己的当天晚上就死了?真就这么巧合? 是有人想帮自己出这口恶气? 还是曾太师等人贼喊捉贼? 目前在事情真相没有明了之前,保持缄默,不乱说话才是明智之选。 曾太师冷笑的看着元青姝,“大长公主便是想轻描淡写的就否认你所犯下的罪行?” 元青姝眉头微蹙,声音铿锵有力,“曾太师,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老夫所言非虚!”他已经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在赌,为了将眼前的女子拉到泥土之中。 一介女流,妄想踩在为天的男子头上,成何体统?! “请陛下做主。” 元熙帝内心冷笑,好啊,既然他们要唱这出戏,便陪他们玩会儿,看看他们到底能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曾太师,既然你说赵任的死与朕的姑母有关,那说说,这赵任,究竟是怎么死的?” 曾太师坚定的回答,“我儿是被人谋杀。” “被人谋杀?”元熙帝吩咐王公公,“去把主管这件案子的官员给朕叫过来。” 约一个时辰左右,一捕快在宫侍的带领下匆匆走了进来,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熙帝问,“你是何人?” 那捕快四五十岁的年纪,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天子,尽管进宫时宫侍让他不用害怕,天子问什么老实回答便是,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但他的身躯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说话的声音结结巴巴,“微,微臣是都城府衙的捕快周四,赵任被杀一案,由,由微臣负责……” “既是你负责,那你便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见天子声音温和,语气颇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松了口气,老实回答。 “昨天夜里是微臣巡逻值夜,路过花街时,听到有人大声喊死人了,微臣马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微臣进了一家花楼的房间,见到赵任赵大人,死在床榻之上,而他的身边,是一群未着寸缕的妓女,旁边的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壮阳药……”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武官们鄙视的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住。 一个个的,天天说着什么礼义廉耻,百年世家,家风严谨……实际上玩的比谁都花,还和一群妓女玩,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遭不遭的住。 第73章 对簿公堂 元熙帝问,“仵作去看过没有?怎么说?” “仵作判定,赵大人的死因是……”周四有些难以启齿。 “周捕快直说。” 周四硬着头皮,吐出那四个让他难以启齿的字,“精尽人亡。”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哗然。 那些被曾太师煽动,不明真相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骑虎难下。 今儿早上曾太师信誓旦旦的和他们说赵任是死在大长公主手里,要他们配合,一起将大长公主这个霸权拉下来,却不曾想真相竟是这样的。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下定决心继续站在曾太师这边,既然已经上了船,半到闹着下船,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赌一把。 再者,几年前,曾太师能拉下长公主,如今,便能拉下大长公主。 “周四,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大声点,朕怕这朝阳殿殿太大,后面的人听不清你的话。” 他又觉得这样不足以出他和姑母心中的恶气,“不行,朕觉得这样还是不行,这样,周四,你就绕着这朝阳殿内走,确保殿内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周四便按照元熙帝的要求,在朝阳殿内来回的走动,大声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响亮的声音响透至朝阳殿的每个角落,发出的每一个音,都像是打在曾太师以及每一个参与此事的文官脸上。 元熙帝冷笑着看向曾太师,“太师,这下你可听清楚了?你儿子的死,与朕的姑母有何关系?分明是他自己狎妓,还想怪到朕的姑母身上?” 曾太师还在坚持,到了如今这份上,便只有拼死一搏。 其信誓旦旦的开口,“我儿熟读圣贤书,家教甚严,以前从未去过花楼,他怎么会在昨天夜里突然去花楼,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还请陛下查清楚,还我儿一个公道。” “我儿白天才当众训斥了大长公主,他晚上就死了,难道真的会这么巧合?” 元熙帝看着曾太师,知道他这盆脏水是非要泼到姑母身上了。 “周四,你且说说,这赵任,是何时死的?” “经花楼的妓女描述,赵大人死于亥时三刻。” “亥时三刻?”元熙帝想起了什么,突然笑出声,众官员一头雾水。 其嘴角噙着笑,问曾太师,“曾太师认定这事儿与朕的姑母有关了?” 曾太师依旧是坚定的磕头,“求陛下为我儿做主。” “好,好,好……” 王公公见其从刚才开始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心情不由得跟着变好,还问,“陛下何事这么开心?” “哦,想起了件有意思的事情,王公公昨天夜里未在宫里?” 王公公恭敬的回答,“回陛下,昨天夜里老奴休息,便回了趟家。” “这样啊,那你可就是错过昨天夜里那件有意思的事情了。” 众官员都看着元熙帝,不知道天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见元熙帝接着道,“昨儿夜里的事儿,还真是有趣……” 众人皆期待的看着元熙帝,他故意拖延时间,又是口渴喝水,又是如厕,等了好久才正儿八经开始说。 “话说这昨天夜里,朕收到都城京兆尹奏折,说是看到姑母和言相在夜市上吵起来了,京兆尹想着双方他们两位身份特殊,便将此事告知。而据京兆尹所说,姑母与言相争执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元熙帝似笑非笑,“曾太师,姑母恐怕不会有本事到有分身,去给赵任下壮阳药吧?” 曾太师微愣,随即狡辩,“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许是她指示……” 元熙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嘴唇紧闭,眉头微蹙,大声呵斥,“看来曾太师非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姑母身上了?” 他怒极反笑,“好啊,今日朕就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朕一旦查清楚,不论是真凶还是蓄意构陷,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公公,把本案相关人员一并都带进宫来!” 曾太师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事态紧急,花楼那边他还未来得及打招呼,若是陛下召见,岂不就是露馅了? 他给身边的官员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连忙站出来道,“陛下,那些娼妓怎配进入朝阳殿?这是亵渎,亵渎啊……” “不是你们说的要还赵任清白?朕这就如你们所愿。” 说完不顾他们反对,执意让人把花楼和赵任厮混的娼妓和花楼的老鸨带来。 不多时,花楼老鸨带着六个娼妓走了进来,众官员是一脸震惊,就赵任那小身板,怎么就想着一对六?未免也太太看得起自己。 那老鸨与娼妓们都穿着轻如薄纱的衣裳,每路过一一人,就要言语挑逗一番,带领她们进来的宫侍心如死灰,进宫后一路上与她们说了那么的规矩,她们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龙颜大怒,迁怒于自己。 官员们见到娼妓们快路过自己时,都连连后退,生怕避嫌不够。 老鸨见自己和自己得意的姑娘们被嫌弃,撇撇嘴,“没意思。” 元熙帝眉头都快打结了。 走上前,老鸨才注意到龙椅之上的元熙帝,见其长相俊郎,一时心花怒放,“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说完欲走上仔细瞧瞧,刚抬起脚,一把凭空出现的剑架在她的脖子处,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禁军首领生的黑,神情严肃,眼睛瞪的如铜铃,如同钟馗再世,老鸨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曾太师见状一条一条的数着她们的罪证,“平民胆敢直视天子者,杀无赦!” “对天子不尊者,杀无赦!” “在天子面前行为不尊者,杀无赦!” “无天子召见行至天子面前者,杀无赦!” “来人,将她们拖出去,斩首示众!” 老鸨终于心生畏惧,趴在地上求饶,“饶命啊饶命啊……” 几个娼妓也是吓得跪在地上。 曾太师转头对禁军大声道,“还不快将她们拉出去?!” 龙椅之上的天子终于发话,“你们一介平民,知道你们老实回答朕的问题,饶你们不死。” “您说您说……” 第74章 死有余辜 “赵任究竟是怎么死的?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若是有一句假话,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老鸨便老实交代,“草民经营的长乐楼以姑娘们的品质高而闻名,每日慕名而来的不在少数,接触的人多了,也总有一些泼皮无赖,消费不给钱的,赵任赵大人,便是其中一人。” “他官阶虽不高,但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们也不好硬追账,只好拒绝他来我们长乐楼。” “昨天夜里,赵大人突然来了,我们还是想和以前一样委婉的赶人,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大人就说自己马上就要发财了,欠我们的钱十倍奉还,让我们楼里的姑娘好生伺候,伺候好了,和公主做姐妹。” 元熙帝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赵大人说,他马上就要当驸马了,我们哪信这个啊,赵大人虽说是个京官儿,但只是七品御史,家中更是贫寒,那公主多娇贵,怎么会嫁给他?” “更何况如今大元公主少,如今未婚的便只有大长公主……”老鸨提起大长公主时,脸上的骄傲,欣赏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大长公主可是咱们姐妹们的楷模,女中豪杰,是二十万杜家军的首领,更是天子姑母,那是何等高贵,何等尊贵,何等荣耀,怎么看得上赵大人这样的庸才?” “赵大人的话我们也只是一笑置之,但是他却说什么莫欺少年穷,还说自己如今得了曾太师的帮助,更是认曾太师为义父,配个公主也还是配得上的。他的义父曾太师,一定会帮他成为驸马。” “他还说,大长公主忤逆天理,违背人伦纲常,生的又是女生男相,他愿意屈尊降纡娶她,已然是看得起她……” 元熙帝眉头打结,大声呵斥,“放肆!!!” 老鸨见元熙帝大发雷霆,身躯更是气的发抖,不敢再说。 王公公在一旁安抚,“陛下龙体为重。” 元熙帝待气顺了一些后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娶大长公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大长公主关进他们家的祠堂里,由他母亲看管,他母亲是有名的贞洁烈妇,一定能把大长公主管理的服服帖帖的,还说,以后杜家军就是他的,他就是大将军,千军万马都听他指挥,他想让谁死,就得让谁死……” 元熙帝看向元青姝,“姑母好像听到这番话并不意外?” 元青姝也不隐瞒,道,“陛下有所不知,昨日出宫之时,微臣便听到了这些话,而且微臣没猜错的话,这番话,恐怕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只是因为微臣身份特殊,无人敢把这番话告知陛下您,因为怕祸及无辜,影响到自己。” 元熙帝看向王公公,“姑母所说,可是真的。” 王公公点头,“确实如此。” 元熙帝咬牙骂道,“好个赵任,竟如此当众侮辱姑母,死有余辜!” 他重新看向老鸨,“你接着说。” 老鸨回答道,“我听不下去赵大人的那番话,便道,那您这不还没娶到大长公主嘛,这些事情啊,等您娶到了大长公主以后再说吧。” “说完我们便要赶人,谁知那赵大人见我们不搭理他,又拿出曾太师来压人,说他已经是曾太师的干儿子,若我们不好生招待他,便让府衙来找我们麻烦。” “我们就是普通做生意的,又没什么背景,哪里经得住这么威胁?便让他进了楼,他进了楼,便把我们楼里的六朵金花都点齐了,还上了不少好酒,这之后的,草民便是不知了,再往后,就是听到赵大人精尽人亡的消息。” 元熙帝,“此等竖子,死有余辜!” 又问跪着的娼妓,“那你们说说,进了房间后,都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年纪稍大的娼妓鼓起勇气道,“进了房间后,我们先是喝酒,而后寻欢作乐,赵大人还拿出了一些药,说是要让我们姐妹六个一起臣服于他,再然后,赵大人他,就死了……” 元熙帝冷笑着看向曾太师,“曾太师,你好大的能耐啊,都能给朕的姑母选夫婿了是吧?” 曾太师这时知自己过于着急将元青姝拉下来,没做够准备,老马失蹄,败的一塌糊涂,把罪业都推到死了的赵任身上,“陛下,老臣受赵任那小人的蛊惑,这才上了他的当……” “老臣知错,老臣愿意向大长公主道歉。” “如此蓄意构陷,岂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 曾太师的同党见状马上道,“陛下,曾太师为了大元殚精竭虑,尤其是最近三年一次的科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曾太师掌管科举考试一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听信了赵任那小人的谗言,这才没有来得及了解真实真相便来状告,还请陛下宽恕。” 其他文官开始犹豫,今日之事闹得那么大,曾太师定是会受到天子不满,自己若这时候还跟着一起,恐怕会祸及无辜,倒不如先中立,静观其变。 元熙帝看向作为受害者的元青姝,“姑母,你看此事?” 曾太师为关三十余载,朝中根基深厚,若是因为此事就处置他,恐难以服众,估计曾太师自己也是知道这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可曾太师毕竟是伤害了姑母,处罚轻了,姑母不满意,重了,曾太师一党不满,倒不如先问问她的意见。 元青姝在殿前跪下,“陛下,今日曾太师能如此毫无根据就冤枉微臣,若是就这么轻易就算了,往后岂不是任何脏水只要想,就可以往我身上泼?” “曾太师经常将为大元殚精竭虑三十年挂在嘴上,可是曾太师也别忘了我元青姝十岁便跟着外祖父永安侯上战场,到如今也是十六载,多少次死里逃生,命悬一线?” “我本也应该像曾太师家的女郎,整日饮茶作乐,乐不思蜀,心情不好,便苛待苛待丈夫的小妾,鱼肉鱼肉乡里,日子过得岂不快哉?” 她在地上磕头,“求陛下莫要伤了我们武官心!求陛下做主!” 第75章 一石二鸟 她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武官们纷纷跪下,“求陛下做主!” 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元熙帝颇为为难,“这……”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言予怀,“言相,你认为该怎么办?” “将军受委屈是真,曾太师受奸人蛊惑也为真,严格来说,曾太师无错……” 曾太师低垂的脸孔上闪过一丝得意,武官们则愤愤不平,什么叫做两人都无错?分明是那曾太师的错。 元青姝一时没忍住,冷哼道,“听言相的意思,倒是我的错了?” “大将军何必着急?本相的话还未说完,曾太师无错,大将军你,自然也无错。” 元青姝小声嘀咕了一句,“废话连篇!” “曾太师虽是被奸人蛊惑,毕竟是做错事在先,倘若不施惩戒,恐难以安抚一众武官。” “既然方才方大人所说,曾太师是因为过于繁忙,导致头晕眼花,这才没识得奸人的奸计,从而才会误会将军,微臣认为,曾太师如今年岁已高,科举考试琐碎事情太多,持续时间又长,陛下是否能体恤曾太师,让其也能安享晚年?” 曾太师一听,不对啊,这是要削自己的权? 自从几年前长公主被自己逼走,太傅宋砚初跟着离开,之前宋砚初的人全部被自己的人取代,他的权力顶峰时几乎所有文官唯他的命是从,元熙帝下达的命令,若是他不同意,都会胎死腹中。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言予怀出现,六大世家之首言家出身的他一出现在朝堂,之前随从自己的人因立刻因言予怀的身份或曾经得言家帮助而改加入言予怀的阵营,而他身边剩下的就只有他作为科举主考官而提拔上来的官员。 若是他若是再失去科举主考官这个极其方便拉拢新人的职位,岂不是被折去双翼? “陛下,微臣曾答应先帝,竭尽所能的帮助陛下,对朝堂之事更是不敢懈怠,唯恐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先帝。” 元熙帝道,“先帝以仁治国,朕年少时更是经常教导朕体恤官员,朕一直铭记于心……” 曾太师心一凉,看来,今日这权,是不交也得交出去了。 他跪在地上磕头,面无表情,“谢主隆恩。” 元熙帝接着道,“曾太师,你还是再给姑母道个歉吧,就现在。” 当众让他向一介女流道歉,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陛下,这……” 元熙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曾太师向来公私分明,向来应该是不会介意向姑母道歉的吧?向姑母道歉曾太师也不必觉得丢人,虽然您的年纪长姑母一倍有余,但实际你们的辈分是一样的,都是朕的长辈。” 曾太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元青姝面前,“对不住了大长公主,老夫误会了你。” 元青姝虽不满但还是没再没再说话,开始天子问她想怎么办时,当时她的内心想了一万种对付曾太师的法子,直到言予怀开口,她这才明白,天子和言予怀想趁机削曾太师的权,如今这权顺利的削下来了,自己就该大度些。 元熙帝笑着道,“既然如此,这事儿,就此告一段落,各位爱卿,无事退朝。” “哦,对了,姑母和言相留下来,朕关于二位昨天夜里吵架之事,想问问二位。” 下朝后,元青姝,言予怀跟着王公公去了正阳宫,此时天子的脸上是解气和掩饰不住的笑意,“三年多了,朕终于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他说着拍拍言予怀的肩膀,“言相,还好咱们默契,趁着这机会把曾太师主考官的身份给卸了,就是……” 他看向元青姝,“委屈姑母你了。” 元青姝恭敬道,“曾太师在科举主考官的位置数年,朝中帮助他的人只多不少,受这点委屈能帮陛下收回主考官的权利,值。” 再者,曾太师在朝堂中根基深厚,只要他在一日,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能趁机削他的权,对自己也是好事,顺便也能给千懿报仇,何乐而不为? 元熙帝欣慰道,“姑母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不过……”他想到了什么,“这赵任的死,真就这么巧合?” 元青姝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言予怀,只见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元熙帝的话,言予怀回答,“那老鸨说了,赵任本就是风流之人,既然这在这家花楼欠钱,那也能在别的花楼欠钱,这种私生活混乱之人,这种死法倒也不稀奇。陛下要是实在好奇赵任的死是不是巧合,微臣可以派人去查,从赵任曾经的私生活入手……” “那倒是不必,这种人渣死有余辜,不值得为他花费时间,心思。” “再者,他如此诋毁朕的姑姑,就算真是被人谋杀,朕还得感谢那凶手,替朕出了这口恶气。没有他,那也就没有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朕再找机会削曾太师的权,让他还无法反驳的机会,可是很难得。” “既然将科举主考官的位置收了回来,科举之事迫在眉睫,这事,就交由言相吧。”元熙帝说这话时刻意在观察言予怀的表情,他这是在试探。 言予怀恭敬道,“谢陛下如此看重微臣,只是微臣手中的活儿已然是忙不完,连家都回的少,还请陛下将此事交于他人。” 若是贪慕这权势,曾太师便是他的前车之鉴,这种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再者自己言家的出身已经让他在朝廷有了一群坚定的追随者,自己若是啥活儿都领,岂不是会给天子一种自己要功高盖主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元青姝感觉言予怀在说刚才那番话时看了自己一眼。 元熙帝闻言遗憾道,“那可是太遗憾了,此事若是交给言相,相信以言相的才智,一定会给朝廷选拔很多出色的官员。” “其他官员一定也能给朝廷选拔出最优秀的官员,替陛下排忧解难。” “若能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不知言相心中可有何合适的人选?” 第76章 博取同情 这问题就不能再推脱了,弄不好会让天子以为你是故意的,他认真思索一番,道,“陛下认为齐伯渊齐世子如何?” “齐伯渊?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不过二十,担任科举主考官,是否会不合适?” 言予怀摆出自己选齐伯渊的缘由。 “其一,齐伯渊文采斐然,博览群书,其三岁成诗,五岁成书,八岁游历江南时所写的江南赋名震天下,天下读书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不折服,更是被称为小诗圣,十八岁被陛下您钦点为状元。” “其二,齐伯渊乃是武安侯之子,武安侯与曾太师是旧识,仅凭这一点,“旧人”便不会为难齐伯渊。” 元熙帝微微颔首,“可以试试。” “好,那就还有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两位是否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为何能吵起来,若不是京兆尹及时出现,你们恐怕要在街上大打出手罢?” “说出来给朕听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元青姝厌恶的看了言予怀一眼,没好气道,“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人就是天生气场不和。” 元熙帝无奈的看向言予怀,“言相,你说说?” “微臣昨日在路上走,突然被元将军撞到,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就想着给我道个歉也就罢了,谁知她不仅没有道歉,还口出恶言,将我踹进路边的河里……” 他说着掀开衣袖,白皙精壮的手臂上是一片又一千的淤青,瞧着都有些疼。 言予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这还只是手臂,我后背着地,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还有被一脚踹上的胸口,那脚印到现在都还没消,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说着还咳嗽两声,最后总结,“难受的很……” 元熙帝拍拍言予怀的肩膀,安抚道,“言相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微臣便先谢过陛下。” 言予怀见天子与元青姝似乎还有别的事要说,便告退离开。 元熙帝叹气,“姑母,都城不比北境,您再不开心,也不能动手啊。再说了,现在这盯着你的眼睛可多了,稍不注意便会万劫不复。您啊,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这样,你改天找个机会,好好向言相道个歉,这事儿啊,也就算过去了。” 她敷衍的点头,不管怎么样,先都答应了再说,至于啥时候道歉,看自己心情。 解决了这件事,那便剩最后一件事,宁太妃病情的事。 元熙帝问,“昨儿姑母所说的那位大夫,可有空?” 她点头,“在外候着呢。只要您一声命下,随时可进来。” 元熙帝与元青姝向太妃的常宁宫走去,同时派遣宫侍去领郁川进来。 这是元青姝第二次见宁太妃,今日的她旧疾没有复发,整个人倒是精神奕奕,见元青姝,她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大长公主。” 当宁太妃的目光触及到元熙帝时,元青姝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抗拒,倘若不是自己在场,她恐怕都不会给天子一个好脸色吧? 即便如此,天子还是笑嘻嘻的跟在她身旁,又是亲自倒茶亲自扇风,跟没有脾气似的。 不多时,宫侍便领了郁川进了常宁宫,看诊时,元青姝屏退左右及天子,剩下郁川二人,郁川朝她点了点头,她便明了,眼前的宁太妃耳朵上的三个耳眼,确是北荒皇室所特有,其耳眼的具体位置也同北荒皇室女性的耳眼一致。 她看向宁太妃的目光,也不禁变得探究,“宁太妃是哪里人士?” “安州。” “安州?”元青姝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故意试探,“啊,我记得安州,我曾去过,我依稀还记的秦山虽并不出名,但实际上在安州十分有名……” 她并未去过安州,但云臣是安州人,他时常和元青姝提起,安州和隔壁的知州以一条河为界,河两边有两座山,分别是安州的远山和知州的秦山,两山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她故意将两山搞混,如果宁太妃非安州人,是分不清楚的。 宁太妃愣了一下,“秦山?”随即笑着更正,“安州的是远山,知州的才是秦山。” “是这样吗?那是我弄错了。” 宁太妃笑着道,“很多当地人都会弄混,您记错也不奇怪。” 她竟然对此很如此清楚?难不成她真的不是北荒人?那她的耳眼怎么解释? 元青姝决议再试探一番,“我手下有个将领是安州人士,也不知道和太妃熟不熟?” 宁太妃一下来了精神,“那将士姓甚名谁?安州哪里的?” “安州黎县,云家第三子,云臣。” 宁太妃眼底的笑意止不住,“我知道我知道,云臣,他大概比我年长十岁左右,我与他妹子同年,我与他妹子还是一起长大的呢。” 元青姝诧异不已,宁太妃说的如此清楚,不像是瞎扯,既然宁太妃不是北荒人,那她的耳眼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郁川也看完诊,命人请了天子进来。 元熙帝一进来便着急的问,“如何?” 郁川恭敬道,“太妃这是中毒了,草民对解毒之事并不精通,不能配置出解药,不过草民可以配置出缓解毒发的药,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好还是找出太妃所中的是何种毒,顺便配置出解药。” 元熙帝虽有些失望,但是能治标也算不错了,最起码不用看到太妃每隔一段时间便痛苦一次。 郁川写下药方后与元青姝一起告退,元熙帝虽然被太妃明着赶,依旧陪在太妃身边,主打的就是一个死皮赖脸。 出了常宁宫,郁川不算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是不是我听错了,你不是说给太妃看病?为何……” 元青姝低声说了一句,“别瞎打听!” 话音刚落,见一宫侍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可是大长公主?” “你是何人?” “奴婢是喜妃娘娘宫里的宫侍,我家娘娘相见您……” 第77章 死缠烂打 她和天子的后宫向来没什么接触,更不认识什么喜妃。 “本将军很忙。” 说罢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及叫喊声,“恩人,恩人,等等我……” 她与郁川齐齐回头,见一妃嫔装扮的女子大步的向自己这边跑过来,“恩人……” 她与郁川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这时女子已经跑到他们面前,站定在元青姝面前,“恩人。” 元青姝记起她是昨天觉得眼熟的那位妃子,今日一瞧还是觉得眼熟。 “恩人不记得我了四年前,您在成州城外救了我……” 幺幺?她认真的想了想,四年前她从北境回都城的路上是救了一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却是不太记得,“瑶瑶?”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喜妃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是幺幺,不是瑶瑶。” 她回忆起往事,委屈道,“恩人救了我后答应一起吃饭,但是第二天白天我去驿站找你,你已经离开了……” 所幸,她手中有恩人救自己时不小心掉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字,“慎”。 她回到家中,将玉佩给兄长言予怀,希望兄长能帮忙找到玉佩的主人,她却从兄长口中得知这玉佩乃是天子私物。 她便将误认为救她的人是天子,之后更是缠着兄长,让其送自己入宫为妃,兄长虽是不愿,但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和她的以死相逼,将她送入宫中。 天子看重兄长,她一入宫便给了封她为妃,只是她见了天子后才知道,眼前的天子,并非自己救命恩人。 但此时木已成舟,想后悔已经晚了。 她也不敢问天子这玉佩的具体事宜,怕天子发现异常而迁怒于兄长,便暗自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好在天子以她年幼为名,对她照顾有加,却不曾有别的过分行为。 思及往事,她不由的鼻子一酸,哽咽道,“恩人,没想到我会再见到你,太好了……”要是恩人将她的身份老实的告诉自己,自己也不会错入宫。 说着竟跑过去扑进元青姝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元青姝手足无措,求助的看向郁川,郁川憋着笑,眼神仿佛在说自己惹得风流债自己解决。 喜妃还觉得扑在元青姝怀里哭还不够,又自己拉着她的手拍自己的后背,手法熟练的让人目瞪口呆,一看就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元青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安抚,“别哭了别哭了……” 她是好话歹话说了一大堆,丝毫不影响喜妃哭,她直到哭累了才停下来,但是依旧抱着元青姝的手不撒,“快到中午了,恩人去我宫里吃了饭再走好不好?” 元青姝婉拒,“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 喜妃闻言垂泪,我见犹怜,“不想恩人竟如此讨厌我,嫌弃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四年前死在劫匪手里,也好过眼下遭受这撕心裂肺的痛……” 元青姝,“……” 好在她脑子转的还算快,“陛下,您怎么来了?” 喜妃闻言看向身后,元青姝趁机拔腿就跑,一直出了宫才松口气,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这太吓人了。” 郁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和你说过了,和姑娘家说话别那么柔声细语的,你本来就长得招女孩子喜欢,待人又体贴入微,人不误会才怪。” 元青姝也是委屈,“面对人娇娇软软的姑娘家,我不可能像对你们那么对人家吧?再说了,我这长相父皇母后给的,大部分姑娘家知道我是女的,也就歇了心思,哪知道这还碰到个硬茬。” 想想都觉得头疼,“以后这后宫我是不敢随便去了。” 郁川觉得她小题大做,“她到底是天子后妃,还能把你怎么滴?” 元青姝哭丧着脸,“刚才听到她哭时我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知道我救了她后为什么答应她一起吃饭又不告而别?” “因为救了她后,她就缠着我打听我的家里情况,还非要跟我一起住,说是害怕,我百般推脱答应她明日一起吃饭,只有我们两个那种,她这才勉强回去了。” “结果她半夜还跑来敲我的门,说是给我送宵夜……结果我一开门,她那衣裳穿了跟没穿似的,就这情况,你说我哪儿敢继续和她见面?就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她捶胸顿足,“早知那时看她哭的伤心好心安慰一番她会如此误会,我救了她就应该离开。” 郁川脸上的表情略为丰富,他酸溜溜道,“没想到我们将军是男女通吃。” “你还嘲笑我,我都快烦死了。” 两人说着便出了宫门,坐上马车,一路回大公主府邸,见言予怀站在门口,似是等人。 见到她,言予怀马上笑着迎上前,“央央,你回来了……” 郁川挡在元青姝面前,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态度,神色严肃,不发一语。 元青姝和郁川道,“我有事问他。” 郁川这主动的离开,并注意四周有无人看向这边,若是有,便上前劝阻,给了他们一个充分谈话的机会,有些事,他们是得好好谈谈。 她走到言予怀面前,问,“赵任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赵任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与我何干?……” 话锋一转,他又道,“央央,我在心里暗暗发过誓,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还心里发誓?是发誓只有你能欺负我,旁人不能是吧?” 他脸一白,着急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我自己……” 听到他的回答,此时元青姝心中已经明了,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他脑子转的快,手段厉害,事情干的干净,查不到他身上。 他目光狠厉道,“赵任这等小人,竟然如此当众诋毁你,侮辱你,他能死的这么快已经是便宜他了。” 若不是要推进事情的后续发展,赵任的死法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他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不假,但是,“我不需要你帮助我!” 第78章 天子赏赐 “我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是我想帮你,我想参与你的生活……” 她嘀咕了一句,“晚了……”但凡在她恢复记忆前,他能对自己说这么一句,今日自己断然不会如此决绝。 “怎么会呢,不晚的!”言予怀脸色一白,强颜欢笑道,“央央,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对吧……” 话音未落,元青姝粗声粗气的打断他,“言予怀,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你的夫人是言央央,我是大长公主元青姝!!!我们只是长得像,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缠着我,否则……” 她想了下,好像自己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只得一博,“否则,我就留在北境,永世不回!” 他慌张的伸出手去触碰她,好像她下一瞬就会离开都城,永远不回来。 “央央,你别这样,我只是想陪着你……” 她厌恶的躲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我会很困扰!” “还有,请你记住了,以后,任何关于我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插手!” 言予怀想再说什么,他们二人已经并肩离开。 郁川看元青姝脸上不好,便主动将笑话给她听,逗得她哈哈大笑,更激动时笑的直捶他,“郁川,你未免也太无聊,这样的事情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郁川道,“不就是觉得有趣,这才特意记下来,说给你听?我好心想着你,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说的这么难听,实在令人心寒……”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聊的不亦乐乎,跟在他们身后的言予怀脸色黑的如锅底,双拳紧握…… “相爷!”祖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相爷,王公公来了,等着您呢。” 言予怀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相府,见王公公站在门口,身后是一群戴着帷帽的女子。 他连忙迎上前,“王公公来了何不进屋喝杯茶?” 王公公一见到言予怀,满脸带笑,言予怀见状却是心里一慌,王公公今日这笑,属实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幸灾乐祸?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看,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咱家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就不进屋喝茶了,就是听从陛下的命令,给言相送几个人。” “送人?” 王公公点头,“是,言相,既然人已经送到,那咱家就告辞。” 说着像是怕言予怀发现什么一般大步离开,言予怀跟在他身后,着急道,“王公公,陛下就没有什么话带给我?这些姑娘们是什么身份来我相府?” “陛下说了,言相您看了这些女子,自然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说完早已经不见了人影,老实说,这是言予怀认识王公公这几年跑的最快的一次。 他看着眼前的八位女子,看身段,都是些妙龄女子,只是这要是让央央见到了还不得误会自己?不行,得想办法把这些女子送走才行。 想着便吩咐祖安,“将这些姑娘们送到别院去。” 祖安为难道,“相爷,这不合适吧?这些可都是陛下送过来的。” 言予怀蹙眉,“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祖安低下头,“您说了算。” 正欲上前“请”姑娘们离开,为首的女子严厉呵斥,“放肆,我们姐妹可都是奉陛下的命前来伺候相爷,我们不能走!” 说完她又走到言予怀身边道,“言丞相,我们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没有陛下的首肯,我们死都不会离开相府。” 此话一出,仆人们面面相觑,祖安为难的看向言予怀,“相爷,这……” 言予怀只得道,“将她们安置在清和园。”清和园,相府最角落的位置,从门口走到清和园都大概需要两柱香的时间。 刚才说话那女子又站出来反对,“那可不行,我们要和相爷住同一个院子。” 言予怀咬牙,“你们可别得寸进尺!” “相爷说笑了,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相爷您不配合,我们也很为难。” 恰逢一阵狂风吹过,吹起姑娘们头上的帷帽,露出她们的真容。 言予怀瞬间瞳孔瞪大,诧异不已,怎么,会是这么特别的女子? 只见这些女子有的是满脸痤疮,红彤彤的,有的是长了胡子,那胡子比他的看起来都还要黑粗,另外便是绿豆大小的小眼睛,黑皮肤,歪嘴……总之是各有各的丑法。 他恍然大悟,央央回都城那天,陛下向她哭诉朝中大臣将自家的闺女往后宫送,还写奏折让陛下宠幸她们,他就说大臣们是为了大元皇室,大元皇室人丁单薄,添丁是如今的首要任务,陛下又说他们的女儿丑,他就说灭了灯都一样…… 估计是这句话惹的祸,陛下这是在报复自己呢。 那几个姑娘们见言予怀见到了她们的真容,也不着急,反而有些得意道,“相爷对我们姐妹几个可还满意?” 他自诩一向不是那挑剔长相之人,眼下他是知道了,他不仅挑剔,还是特别的挑剔! 为首的女子指着满脸痤疮的女子和那胡子比他的都要黑粗的女子道,“今天晚上,就你们两个伺候相爷……” 那两女子闻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着言予怀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言予怀觉得自己后背一凉,“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们还是好生休息。” 那两位女子一跺脚,娇嗔,“相爷讨厌,还和我们姐妹俩玩欲擒故纵呢?相爷你真有意思……” 看着她们娇嗔的样子是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言予怀拔腿就往外跑,吩咐身边的祖安,“派人看好她们,不要让她们瞎晃,尤其是不能进我的院子,若是没看好让她们进来了,我就把她们八个全部塞进你屋子里去!!!” 祖安也有所畏惧,只得应下。 言予怀直奔皇宫,让宫人代为禀告,自己有要事求见。 许久后,王公公跟在宫人身后出来。 言予怀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王公公,陛下可是要见我?” 第79章 感同身受 王公公笑着摇头,“回相爷的话,陛下啊,忙着呢。” 这一看就是陛下故意不见自己,言予怀拿出几条小金条不动声色的塞进王公公手里,“还请王公公再代为通传一遍。” 看在金条的面子上,王公公又返宫内。 他直奔正阳宫,“陛下……” 元熙帝抬眸看向他,他将言予怀刚才塞给他的金条一股脑儿全摊开在元熙帝面前,小声道,“陛下,这些是刚才言丞相给的……” 元熙帝看了看因为走路而气喘吁吁的王公公,一时于心不忍,只拿了其中一半,剩下的一半推到王公公面前,“咱们还是五五分账。” 王公公愣了一下,随即道,“谢陛下。” “只是,陛下,您,见不见言丞相?” 元熙帝摇头,“他那日所说的那番话朕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所以朕必须要让他与朕感同身受,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王公公只得重新去找言予怀,“实在是对不住了言相,陛下确实忙着呢!” …… 同时,大长公主府邸,郁川与元青姝对弈。 郁川手执黑子,落下黑子后道,“昨天那小子,看起来不简单。”他指的是被他昨天离开时带走的青羡。 元青姝嗯了一声,落子后才改口,“他人还不错,在雍州时对我诸多帮助。” 郁川闻言眉头微蹙,“你看不出来那小子心术不正?”话毕再落一黑子。 “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把人给我送回来,人毕竟是从雍州远道而来找我的,老是住你那儿也不方便。”说着落下白子。 郁川脸上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衣袖下的拳头却紧握,再落一黑子,“你变了……” 元青姝没说话,接着落白子。 下一瞬,其面露笑意,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郁狐狸,你输了……” 郁川仔细一看,自己果然输了。 “我们下棋之前,约定输得答应赢得人一个条件,现在我赢了,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要我做什么?” “把青羡送回来吧。” 郁川正要说话,南墨走了进来,“将军,云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南墨便领着云臣进来,云臣行礼后道,“将军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你可知在你老家,和你妹子一起玩的姑娘中,可有一个姓宁的?”之前宁太妃所说的事情,她要在云臣这里验证。 云臣回答,“是有一姓宁的姑娘,叫箬芷,将军怎么想起问这个?” “宁箬芷?”宁箬芷是宁太妃的名字。 云臣点头,“对,好像是叫宁箬芷,不过……” “不过什么?” “她是北荒昏君的女儿!” 元青姝和郁川双双瞳孔瞪大,她是北荒公主?如果真是这样,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作为不知内情的云臣只觉得脑子一片浆糊,追问,“好端端的,将军怎么会提起她?” 元青姝轻笑一声,“倘若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你应该称她为,宁太妃。” 云臣震惊,“怎么会?她不是在八年前被北荒昏君带回了北荒?又怎么会成为大元的太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元青姝想在没有确定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之前,他们所说的任何话都不具有参考价值,于是元青姝让郁川去画了宁太妃的肖像画。 云臣看了肖像画后坚定道,“这就是箬芷。” 元青姝问他,“这个宁箬芷,既然生在安州,又怎么会是北荒的公主?” 云臣娓娓道来,原来,宁箬芷的母亲是北境人士,二十多年前,她母亲的双亲在战争中失去生命,宁箬芷母亲便独自一人南下,最后在安州落脚,一个多月后生下女儿宁箬芷。 宁箬芷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和邻里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尤其是与云臣父母,云臣父母也都是老实人,对这孤儿寡妇格外照顾。 宁箬芷和云臣的妹子云媛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八年前,云臣回家探亲,有天夜里,宁箬芷着急忙慌的跑到云家,她跪下求云家兄妹救自己一命,宁箬芷也是真的信任云臣兄妹,当即就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其实是北荒皇帝的女儿。 这事情还得从十六年前说起,十六年前的宁母貌美如花,是北境有名的美女子,却被偷入大元的北荒皇帝看上了,他想将人强行抢回去,遭到宁母父母的反对,他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人父母都给杀了。 被带回北荒的宁母假意迎合,找到机会后逃回大元,她也担心北荒皇帝会来找自己,便一路南下,再往后的事情,云臣他们都知道了。 八年前,是元青姝接管杜家军的第二年,北荒军队连连受挫,北荒皇帝便想与西莽合作,一起对付大元,只是那时西莽只有几位皇子没成亲,公主早已经出嫁,北荒呢,皇子不少,公主是一个都没有。 于是北荒皇帝就想起了宁母,她离开时北荒时怀孕好几个月,而且那时候巫医说她怀的是公主,所以他才会没有将人追回来,若是小公主顺利生下来,那正是到了适合和亲的年龄。 于是北荒皇帝派人大元境内寻找,经过几个月的寻找,终于找到了宁母宁箬芷。 宁母希望女儿不要再和北荒人有任何牵扯,于是以命相阻,宁箬芷才得以机会跑出去找云家兄妹。 只是云家兄妹还未来得及帮她,北荒人出现,他们以宁母相逼,带走了宁箬芷。 自那以后,云臣便以为宁箬芷被带回北荒,却不曾想,她入了大元后宫,成为如今的宁太妃。 元青姝听完云臣的描述后若有所思,宁箬芷向自己说出她的出身,还特意提及自己手下的将军云臣,就是不隐瞒,甚至可能是特意告知自己她北荒皇室的身份? 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之前只是驱逐北荒的天子突然有了一统北荒的想法,是不是也和宁箬芷有关? 第80章 幸灾乐祸 元青姝想,要想知道答案,看来自己明天还得去后宫一趟。 想到后宫她就脑壳疼,万一又碰到死缠烂打的喜妃怎么办? 郁川回去后把青羡送了回来,她将青羡安排在居住的院子隔壁。 下午,武安侯世子齐伯渊派人送来帖子,邀请她明日去游湖。 元青姝拒绝,南墨在一旁劝说,“武安侯世子曾受陛下的命北上一路寻找将军您,您还是去见见他好,免得朝中那些人又以此攻击您。” 元青姝这才勉强应下。 次日上朝,言予怀额头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看着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元青姝瞧着他的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 龙椅之上的元熙帝听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后觉得自己大仇得报,心情大好。 曾太师自昨天被卸下科举考试主考官一职后,便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小女儿曾妃娘娘身上,娘娘若是能为陛下生下长子,自己失去的也就能找补回来,这样未尝不可。 于是他在陛下说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后站了出来,“陛下 ,微臣有事启奏。” “曾太师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今年八月份便是虚岁二十,也该到了生子的年纪,微臣知陛下爱民如子,一心以国家为重,但是子嗣的问题也是不容小觑……” 元熙帝打断他的话,“朕自会将曾太师的话放在心上。” 放在屁心上,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曾妃娘娘温婉大方,饱读诗书,实乃不可多得的佳人,陛下应当与她有很多话说才是,更何况娘娘自小便爱慕陛下,爱慕之情如滔滔江水……” 其他家中也有家人是后妃的官员们十分不屑。但碍于曾太师的身份又什么都不敢说,曾太师家的曾妃娘娘,也就饱读诗书这点能拿出来说说! 元熙帝没有像之前那么逃避这个问题,而是笑嘻嘻的看着言予怀,“言相好像是有话要说啊……” 也不知是不是脑子受得伤太严重了,言予怀脑子都变迟钝了不少,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啊……”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微臣确有话要说。” “言相请说。” “眼下北荒与我大元的签订合约,科举考试等事迫在眉睫,陛下还是暂时应当以这些事情为重,关于刚才曾太师所说的儿女私情,可相对往后拖拖。” 闻言曾太师看向言予怀的眼神像是能喷火。 元熙帝对这个言予怀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按照言相以前的水准,完全可以让曾太师歇了心思的同时还怼的他无话可说,眼下言相的战斗水平,属实一般。 元青姝等武官全程在一旁看热闹,若是能再有一把瓜子,那再安逸不过。 下了早朝,元青姝去了常宁宫,宁太妃似是猜到她会来,早已经命人泡好茶,屏退左右,独自一人。 见她,笑着道,“您快过来试试,应该刚刚合适。” 元青姝在她对面坐下,不冷不热,确实刚刚合适。 “你知道我会来?” 宁太妃笑,“我不仅知道您会来,我还知道,您大概率已经从云臣哥哥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份。” 见她说的直接,元青姝也就开门见山,“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想成为旁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什么意思?” “您应该也看出来了,陛下对我并非普通的长辈与晚辈的情意,且他知道了我是北荒细作的真实身份后,不仅没有责罚我,甚至还想一统北境,帮我拿到能解我毒的解药。” “我知他对我一片真心,但是他是天子,理当以国家为重。情情爱爱在国家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元青姝有些震惊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宁太妃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对她的印象不免因为这番话而有所改观。 “您作为杜家军的统领,熟悉北荒,应当知道北荒与大元百姓生活习惯等皆不相同,强行将两国合二为一,对大元百害而无一利。” “我虽出身北荒皇室,生长从小都是在大元,对我来说,这片土地才是我的家,我深爱着这片土地。” 元青姝道,“所以你故意向我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就是希望我能帮助你?” 宁太妃点头,“确实如此。” 见元青姝不做声,宁太妃接着道,“我知你为难,我也想过一死了之,但是真到了那一步,我发现我还是贪生怕死的。” 说着她苦笑,“看着别人自戕好像很简单,到了自己,还真下不了这狠手……不然,倒也不必想尽办法给你透露消息,让你注意到我……”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死遁如何?” 元青姝沉思后道,“此事非比寻常,你且容我好好想想。” “在您回都城之前,您都有时间好好想。” 从常宁宫出来,元青姝一路上都小心谨慎,生怕碰到喜妃,好在运气还不错,并未见到她。 不过在出宫的路上倒是听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走在她前方的两个小公公过于沉迷于八卦中,压根儿没注意他们身后的元青姝。 只听见其中公公甲道,“唉,你听说了没有?” 公公乙,“什么?” 公公甲,“就前两日陛下突然让王公公把后宫里最丑的宫女都挑了出来那事儿……” 公公乙,“记得记得,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见过选美的,这选丑的,还是头一次见,那日王公公带着那群宫女出宫时,没戴帷帽,我偷偷瞧了一眼,我的亲娘唉,那真的是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歪瓜裂枣。” 公公甲,“谁说不是呢,听说王公公最近这两晚上都没睡好呢。” 公公乙,“你说这也是奇了怪了,以前这选拔宫女都是挑好看的选,最近这几年也不知怎么滴,尽是些歪瓜裂枣。” 公公甲虽压低声音,元青姝还是听的清清楚楚,“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宫女都是用来衬托娘娘们的,长得太好看了,还怎么衬托?” 第81章 冷眼旁观 公公甲意识到自己说这个不太合适,连忙转移话题,“唉,不说这个,被人知道了要掉脑袋的,咱还是说王公公选了那群宫女的事儿。” “你可知王公公为什么选那么群长相丑陋的宫女?” 公公乙问,“为什么?” 公公甲憋着笑,“你不知道,王公公受陛下的命令,把那群宫女都送到言丞相府邸去了,听说啊,昨天那群宫女还妄想对言丞相霸王硬上弓,言丞相摸黑逃跑,掉进了池塘里,这不,一瘸一拐的上朝来了……” 公公乙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传来扑哧一声,两人身体一震,惊恐的看向后面,见元青姝,扑通一声跪下,“大,大长公主……”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两位公公面面相觑,“这……” 元青姝猜想他们不敢妄议朝廷命官,也不再为难他们,继续往前走,脑海里不断脑补出言予怀被宫女追,失足掉进河里,晚节不保的样子…… 心情大好,感觉压在自己心中的郁气被吹散了不少。 她恢复记忆后对言予怀以前做的事情诸多不满,无奈两人的事情被她刻意隐瞒,都城极少有人知晓,不好发泄。 加之他是大元的丞相,天子尚且年轻,很多事情都还需仰仗他的帮助,便只能将心中的不满硬生生忍下来,昨日一事,倒是让自己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快出宫门时,言予怀正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她特意凑了过去,明知故问,“哟,言相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瘸了呢?” 说着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又返回,如此来回折腾好几次,言予怀绷着脸,脸色不悦。 “言相昨夜过得如何?可还享受?” 此话一出,言予怀心中立刻明了,她这是什么都知道了,故意在这恶心自己,看自己笑话。 他脸更黑了,冷言冷语道,“有意思?” “瞧你这话说的,肯定是有意思啊,不瞒你说,第一次听说有被女人追着伺候时逃跑掉进池塘里的,当真是稀奇有意思。” “言相若是闲来无事,和我讲讲细节?” “听说追你的姑娘是陛下赏赐的,想来一定很貌美出众吧?” 言予怀一言不发,牙齿都快咬碎了,脸色铁青,仿佛下一瞬就要喷火。 元青姝愈发觉得有趣,“哎呀,这咋还气鼓鼓的呢?” 言予怀又因为被她追问昨夜的事情而羞愧难当,脸颊涨得通红,俊朗的五官变形,咬牙警告,“元青姝!”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真名,还是连名带姓的,元青姝一愣,“哟,真生气了?” “没劲,一点度量都没有!” 言予怀冷哼一声,“你度量大,你度量大倒是原谅我!” 元青姝一噎,说不出话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好半晌后转身离去。 她就多余去看他笑话,自己本就不善言辞,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这下好了,没嘲笑到他不说,自己反而气的一肚子气。 真是不划算。 出了宫后坐上马车,路过言府时,见言府门口站着几个姑娘,她们一脸期待的站在门口,窃窃私语。 额,那两位公公说的没错,眼前这几位,长得着实有些歪瓜裂枣了,怪不得言予怀是宁愿跳进池塘里也不愿意从了她们。 这几位站在门口,怕是在等言予怀退朝回来呢,真想看看言予怀见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若是她躲在暗处,等言予怀被骚扰的落荒而逃时,自己突然蹦出来,岂不就能现场笑话他? 有意思! 想到就做,她在自己府邸下了马车后并未进府,而是纵身一跃跃上了言府门口的大树。 大树树叶茂盛,从外面看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但她却能从树叶里面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 过了很久,言予怀的马车慢慢悠悠的回来了,几个姑娘们对视一眼,一窝蜂似的跑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娇嗔的娇嗔,撒娇的撒娇,弄得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相爷,快下来呀,姐妹们可都想你了。” “就是呀,您快下来吧!” “相爷忙了那么久了,一定累了吧?姐妹们给您按按肩膀。” “相爷……” “相爷……” 好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人脑瓜子嗡嗡的。 几人见车厢内没有动静,其中一胆大的掀开了帘子,车厢内空无一人。 元青姝正纳闷车厢内怎么没有人时, 突然看到言予怀偷偷摸摸的,打算从宫女们的身后偷进府。 她嘴角微微上扬,小样,还玩声东击西? 转手摘了一片树叶,用力的向言予怀所在的方向投掷过去。 柔软的树叶经过她手后如同利刃一般切断门口挂着的灯笼。 掉落的灯笼从言予怀的眼前划过,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巨大的声音引起了几个宫女的注意,其中最先回头的指着身后,大喊,“相爷在那里?” 几人齐齐向言予怀跑过去,言予怀被几个宫女包围的那一刹那,言予怀的目光向她投掷过来。 他定是看到自己了。 几个宫女像是饿了数十天的难民看到一块大肥肉,露出尖利的牙齿,渗人的微笑,将他团团包围,上下其手。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从未从躲在树上的她身上离开…… 更有甚者,手已经从他的衣领处伸了进去,他微微扬起的脸庞泛着点点湿意,俊朗的五官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啧,这画面,少儿不宜。 言予怀看着她转身从树的那一边离开。 她当真是,对自己如此怨恨?见自己如此看狼狈,甚至不愿意伸手帮自己一把? 随即绝望的闭上眼睛…… 最后还是为首的宫女从府邸内跑出来而结束了这场闹剧。 其大声呵斥,“你们这是干什么?!!!假公济私?陛下只是让咱们逗逗言相,可没真允许你们如此放肆!” 众宫女这才依依不舍的退至一旁,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遗憾。 这可是言相啊,如谪仙般的言相,她们夜里孤寂时聊以慰藉的对象。 第82章 装疯卖傻 为首的宫女板着脸,“此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向陛下交代……” 剩下的宫女们叫苦连天,苦苦哀求,但是无甚作用。 祖安扶着精神受到刺激的言予怀回府,关心询问,“相爷,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去叫大夫?” 言予怀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看起来更是痴痴呆呆,一言不发。 祖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相爷不会被吓傻了吧?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连忙吩咐府中的家丁,“快,去请郑太医,要是耽误了相爷的治疗,仔细你们的皮。” 那家丁闻言哪敢耽搁,牵了匹马就往外跑,生怕影响相爷治病而怪罪到自己头上。 家丁很快便带着郑太医回来了,郑太医看过他的病情后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尽管祖安再三阻拦,郑太医还是走了,当时祖安觉得天都要塌了,直接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哭累了他就趴在地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踢了踢,睁开眼,见一五六十岁的老者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怎么还趴在地上睡着了?” 祖安只觉得眼前的老者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陛下面前伺候的王公公? 他连忙爬起来向王公公行了个礼,王公公道,“不必客气,陛下听闻言相身体抱恙,特派咱家前来问候。” 祖安闻言领着王公公进言予怀的房间,一开门,便见其傻傻呆呆坐着,双眼依旧无神,和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 祖安道,“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这个样子,太医也来看过了,说是无能为力。” 王公公问,“言相,真是被陛下赏赐的那几个宫女给吓得?” “公公,您是不知道哦,那些宫女看到相爷,跟饿狼看到肉似的,在这丞相府门口就快把相爷的衣服给扒了。” “您也知道,相爷只是个弱书生,怎么会是那么多个宫女的对手?又是斯文人,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要不是宫女们的头头出来了,相爷估计是晚节不保。” 王公公叹气,原本只是想逗逗言相,却不曾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郑太医可有说过能不能恢复?” “郑太医离开前说,相爷要是自己想通了,自然也就恢复正常,只是,眼下相爷这样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王公公又试探了言予怀几次,发现其不像是装的,于是拿出一块金牌塞进言予怀手里。 “这是陛下赏赐的,陛下说,言相恢复以后可以拿这块金牌向陛下索要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他说这话时特意咬重最后几个字的发音,并紧紧的盯着言予怀,见其双眼无神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陛下还说了,言相为国殚精竭虑,这次就权当好好休息几日。” 祖安将王公公门口,回来时,见言予怀低头盯着手中的金牌,他走过去想把金牌收起来,免得需要的时候找不到。 手刚触碰到金牌,发现言予怀将金牌拽的很紧。 他有些疑惑,相爷不是变得傻傻呆呆了?怎么还知道紧紧拽着金牌? 下一瞬,听到言予怀缓缓开口 ,“有了这块金牌,我是不是可以请陛下为我和央央重新赐婚?” 祖安诧异的看向言予怀,此时的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哪里还有刚才的痴呆模样? 他支支吾吾的开口,“相爷,您,您……” 言予怀也并未隐瞒,“不这么做,这出闹剧,何时能收场?” 说完他继续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金牌,“这块金牌,能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吗?” 祖安还记得方才相爷被宫女们包围,夫人毅然决然离去的模样,直言不讳,“大抵,是不能的。” 他眼神一黯,随意的将金牌丢在面前的桌子上,看都不看一眼,“那我拿着它又有何用?” 祖安倒是小心翼翼的将金牌捡起来,放回他手里,“这金牌还是留着好,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见言予怀情绪低迷,又想尽办法安抚他,“让夫人回到您身边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咱可以换个思路,山不转水转,您可以去夫人身边,是不是这么个理?” 言予怀微微颔首,祖安说的不无道理,办法总比困难多,迎难而上,总能解决问题,最后得偿所愿。 …… 都城护城河下游水面宽敞,地势平坦,又在风口上,是都城城内不可多得的避暑好去处,下午,齐伯渊就是约的元青姝在护城河下游的茶馆见面。 元青姝提早到了约定的地方,到了后才发现,齐伯渊也早已经到了。 见元青姝,他站起来迎接,嘴角掩饰不住的上扬,脸颊微红,不知是天气太热了还是什么。 两人互相行了个礼,便一同落座。 元青姝率先开口,“不知齐世子约我,是有何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齐伯渊的脸,比刚才要更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 元青姝是个急性子,眉头微蹙,“就是什么?”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如蚊呐般道,“就是,想见你……” 其实那封帖子,是他试探元青姝所用,她若是答应了,就说明他对自己不反感,自己以后便还可约她,促进两人的感情。 元青姝没听清,“什么?” 他脸爆红,连忙改口,“我突然一下忘记了,瞧我这脑子。” “你不会,不高兴吧?” 元青姝摇头,“无碍。” “这茶馆的糕点不错,你尝尝?” 说着,吩咐店小二,“小二,上点心!” 说完没看到有人迎合,他便又叫了一声,“上点心!” 还是没人回应,不过倒是看到店小二站在不远处的桌子旁,笑嘻嘻的,不知在听什么那么入迷。 他们齐刷刷的围着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说着什么,吸引了不少人前去听,且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说到激动处,众人一脸不可思议。 齐伯渊又加大声音叫了一遍,店小二这才听到,他朝齐伯渊道,“客官稍等,我马上就来。” 第83章 流言蜚语 齐伯渊见店小二原地不动,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马上去叫他。” 元青姝吹着河面上吹来的风,觉得惬意的很,舒坦的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慵懒道,“不急,吹会儿风也行……” 她又道,“听闻在我失踪的那段时间,齐世子曾受陛下的命令到处找我,倒是麻烦你了,我在此郑重的向齐世子说一声感谢。” “这是陛下的……”齐伯渊脑子一转,马上试探性的问,“既是感谢,将军不请我吃顿饭?” 元青姝微愣,随即豪爽的点头,“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定好了通知我就行。” 齐伯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没多久,店小二终于向他们走过来,刚才和他一起围观的人也都散了,他面带歉意道,“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了客官,刚才听到的话太令人震惊了,这才耽误了会儿,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齐伯渊倒也没想与他计较,道,“把我点的点心都上上来。” “好嘞,二位稍等。” 很快,店小二便将点的点心都上了上来,只是他并未离去,而是站在齐伯渊身边。 “你还有事?” 店小二笑嘻嘻道,“两位就不好奇我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不等他们回答,又道,“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现在不听,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马上又自顾自道,“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大元的言予怀言丞相大人,他宠妾灭妻的事情?” 元青姝并未多意外,端午那日,自己和柳玖儿同时落入河里,言予怀先救得柳玖儿再救的自己,之后自己便去了北境,雍州便传起了自己死了的传言,言予怀的政敌将两件事情结合,大做文章,不奇怪。 店小二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见过言丞相一面,那可是如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丑事来?”说着一脸遗憾可惜。 他还欲说点什么,齐伯渊大声呵斥,“尔等休要胡说,言丞相不是这样的人!” 那店小二见齐伯渊如此当众反驳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红着脸道,“你说不是这样的人就不是这样的人啊,你认识他吗?我这消息可是从那些大官府里传出来的,还能做得了假不成?” “没错,我就是认识他,怎么,你也认识他?你看到他宠妾灭妻了?” 店小二嗤笑,“我看你是痴人说梦,言丞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你说认识就认识?别以为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我就会信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愿意让步,直到两人不小的动静引来了掌柜的,掌柜的见齐伯渊,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下,“齐,齐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齐伯渊气呼呼的指着店小二,“他,胡说八道,还与我争执……” 掌柜的见状连忙将店小二拉到一旁,呵斥,“这可是武安侯世子,你和他争执什么?不要命了?” 店小二将刚才听到的事情告诉掌柜的,掌柜的脸一白,一巴掌拍在店小二的身上,“夭寿了夭寿了,这种流言你都敢传?你知不知道被人知道了要掉脑袋的?” 店小二倔强的反驳,“这不是传言,是真的。” “是真的也不能说!” 说完拉着店小二去给齐伯渊道歉,齐伯渊见刚才听了这些流言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纷纷往外跑,连忙吩咐掌柜的关店门,这些流言若是传出去了,对言相得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尽管掌柜的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关门,但还是跑了不少人。 齐伯渊和元青姝打过招呼后下楼,见到茶楼的大厅里乌央乌央的站着人,他们惶恐不安的四下张望,见到齐伯渊更是畏惧的往后退…… 元青姝一个个品尝着面前摆着的甜点,嗯,这个太甜了些,不喜欢。 这个太软糯,不喜欢。 这个粘嘴,不喜欢。 心里如此想着,手嘴却没有一样停下来,耳朵里传来楼下齐伯渊正气浩然的声音,“各位莫怕,我只是想嘱咐各位几句,嘱咐完了自然会放各位离开。” “今日所传流言,没有证据,还希望大家不要乱传,以免坏了忠臣的名声。” 齐伯渊又寻找最开始传流言之人,那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无奈他只得放人离开,大厅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时,元青姝也从二楼走了下来,齐伯渊马上迎上前,“你要走了?” 元青姝点头,“我还有事。方才你所说的吃饭之事,决定好了时间地点再告诉我。” 齐伯渊跟在其身后,“我送你。” 话音刚落,元青姝已经骑上追风,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看着元青姝离去的方向一片痴迷,她当真是,一如既往的潇洒飘逸。 元青姝回到府邸,南墨小声的告诉她,“将军,发生大事了,言相,变成傻子了。”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她,南墨接着道,“您不知道?昨日陛下给言相不是赏赐了几个宫女?那宫女如狼似虎似的占言相的便宜,结果人言相受不了这刺激,变得傻傻呆呆的。” “当真?” “奴婢起初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啊,言相是男子嘛,被姑娘家摸摸能吃什么亏?” “但是别人都说言相一向洁身自好,为相的这三年多,别说是有妻妾,就连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突然被这么多姑娘家围住,一时无法承受,倒也是能理解的。” 元青姝嗤笑,这样的鬼话,她不信,就被人摸摸还能变傻了?他之前也没少和柳玖儿接触,怎么不见他变得痴呆? 南墨道,“您别不信,太医和宫里的王公公都来看过了,应该做不得假。” “而且,非礼言相的那也不是一般人,方才那些宫女回宫的时候奴婢也瞧见了,那些宫女长得,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多瞧两眼都得做噩梦……” 元青姝轻笑两声,轻轻拍了拍南墨的脸,“你啊,别太天真了。” 第84章 欺君之罪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南墨,你过来。” 南墨跑到元青姝面前,“您肯信了?” 信个毛线! “你怎么会对言予怀的事情这么清楚?” 南墨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奴婢,奴婢……” 元青姝脸色冷下来,“老实说!” 南墨这才老实交代,“奴婢有几个老乡在相府,这些是他们告诉奴婢的。” 将军与言相不和,自己和相府的人交好,会不会不让自己再与相府的人来往?她小声嗫嚅,“将军,奴婢不是有意瞒着您……” “和谁来往是你的权利。”她说完便忙自己的事。 次日早朝,言予怀缺席,陛下怕此事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名声,便下命隐瞒此事,只说言相身体抱恙,告假两日。 不过言予怀宠妾灭妻之事倒是传的沸沸扬扬,元熙帝也听闻了此事,许是昨日一事对言予怀抱有心虚的想法,他维护言予怀,以此事没有证据为由,不允许大家再讨论此事。 下朝后,元熙帝又找元青姝,让她去探望言予怀,元熙帝难得的严肃,叹气道,“姑母,倘若言相真的傻了,那朕会内疚一辈子,朕因为自己的私心,不仅害了一位忠臣,更是害了天下的百姓。” “这几年若不是他在朕的身边,竭尽所能的帮助朕,没有了皇姐和太傅帮助的朕,恐怕早已经被曾太师等人逼得无路可走。” “他在下,帮朕牵制住了曾太师,在上,帮朕稳定大元的发展,大元最近几年的昌盛繁荣,少不了他的帮助。” “倘若他没办法恢复,朕是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这么帮助朕了。” “陛下有没有想过,言相其实有可能是装的?” 元熙帝想来是认真的考虑过这件事,缓缓开口,“言相一向洁身自好,想来不会是装的,他若是能短日内恢复,那最好不过……” 元青姝心下明了,陛下这是决意不探究事情的真相,只希望言相能早日恢复,回归朝堂。 她收起对言予怀的偏见,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出宫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言相。” “朕知姑母与言相不对付,如此是委屈姑母了。” “微臣受天子恩惠,理应为天子分担。” 元熙帝闻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元青姝出宫后直奔相府,如今的相府虽是以前的太师府,但里面的装潢摆设却是大不相同,如今的相府是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清泉流淌,莺雀啼鸣,此起彼伏,令人心醉神怡。 祖安从门房口中得知夫人来了,连滚带爬的出来迎接,二十出头的脸笑出满脸褶子。 “夫人……” 见元青姝面色不悦,这才改了称呼,“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说场面话,带我去见言予怀。” “是!您请。” “听说您回都城前偷袭北荒皇城,受了伤,恢复了吗?” 见元青姝不出声,其又接着道,“相爷挺担心您的,您离开后,他整日酗酒,浑浑噩噩的,啥正事也不干,还是姨娘得知您受伤的事情,并告知他,他这才清醒过来……” 元青姝蹙眉,“能不能少说两句?!” 他这才停下来,心里却是打定主意等会儿送她离开的时候再接着说,毕竟夫人自回都城后一直不愿意与相爷交流,就算是有机会,也都是一阵冷嘲热讽,相爷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说,相爷待自己不薄,自己有机会可不得可劲儿说? 不多时,祖安带着元青姝走到一个叫念央园的院子前,嘴里接着叨叨,“这里以前叫锦绣苑,相爷为了思念夫人,便改叫念央园,这相府里,还有思央院,央央阁,想央院……” 他边说边观察着元青姝的表情,见其面无表情,不免有些失落,这些可都是他家相爷花了高价向大元有名的将和离妻子重新娶回家,还三年抱俩的贾公子取经所做。 当时贾公子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你家夫人看到这个,定是会开心的吃不下饭。 可看夫人的样子,更像是要吐出隔夜饭啊。 这个贾公子,居然是骗子,不行,得空得去把他收了的钱拿回来。 祖安不死心,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看到这个,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她低头沉思,“倒也不是没有,言相若是真这么喜欢这个字,倒不如连姓都改了,叫央央央,多好。” 祖安,“……” 赔钱,下午就去找贾公子要他赔钱。 祖安带着元青姝进言予怀的房间,南墨倒是说的不错,言予怀院子里伺候的确实都是小厮,见元青姝,他们低着头,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走进屋内,见言予怀双目无神的坐在桌前,面前摆着的早点没有动过的痕迹。 她在言予怀对面坐下, 仔细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决定诈他一把,故意道,“言相还挺能装。” 话音刚落,言予怀抬头看向她,双眼如炬,眼神犀利,哪里有痴傻的样子。 就这么诈出来了?怎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倘若这么容易就能诈出来,太医和王公公又怎么能没发现异常? 她拍案而起,呵斥,“言予怀,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乃是死罪?” “可是我在心里发过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隐瞒你。” 言予怀趁机抓着她拍在桌子上的手,双目含情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开口,“央央,我现在把我的命交给你,怎么处置,我是死是活,全凭你的心情。” 她慌乱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神经病,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你是不是还没清醒?” “我一直很清醒,尤其是面对你。” “既然清醒了明日就去上朝,陛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和你一起商量。” 说着转身离去,言予怀眼疾手快的拉着她,学贾公子冲元青姝眨眼睛…… 对,没错,这也是高价从贾公子那里学来的。 第85章 男女通吃 贾公子说“放电”的要领是什么来着? 双眼迷离,其中一只眼睛若有似无的轻眨,再配上迷人的笑容,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的最佳。 他现在的模样,一定迷死人了吧?! 祖安见状默默的移开了视线,真是,没眼看,没眼看,当初他们怎么会上了贾公子这种当?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相爷他们俩被骗了?被骗事小,丢面子事大啊。 可现在告诉相爷,他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元青姝直接一拳打在言予怀不断眨巴着的左眼上,“你的眼睛抽筋了,我一拳下去果真不不抽了,大家都是同僚,应当的,不必谢我。” 言予怀,“……”谢你七舅姥爷。 元青姝转身离去,言予怀去追,被祖安一把拉住,“相爷,你去哪儿?” “我学了那么多东西,还没向她一一施展呢!贾公子说了,只要我坚持施展完,必定抱得美人归。” 祖安苦苦哀求,“别施展了相爷,求您了,别施展了……真的。” “要是再这么施展下去,原本你和夫人之间只是条小水沟,再继续施展下去,那就变成大河了……” 言予怀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什么意思?” “贾公子,是骗子。” 言予怀还不信,“怎么会!咱们可不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贾公子的魅力?怎么可能会是骗子?” 祖安把刚才进园时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眨眼睛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恶心的事情委婉的告诉了言予怀,言予怀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可能被骗了。 他们可是实打实的花了五百两银子啊,祖安气不过,又跑去找贾公子,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隔壁邻居说,那姓贾的就是个骗子,所有人都是她花钱雇的,没错,是“她”,那贾公子是个姑娘家。 祖安回来后把事情告诉言予怀,还嚷嚷着要去找那贾公子算账,要报官抓她! 言予怀阴沉着一张脸,“你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也真是见了鬼了,自己居然信了那姓贾的鬼话,花了钱也就罢了,主要是太丢人。 “哦!”祖安又问,“那您明日,去不去上朝?” “过两日吧!” 他要看看,她会不会把自己装傻一事告诉陛下。 “你那个同乡,夫人身边的侍女南墨,有没有和你说过夫人这几日都去见了什么人?” “有,还挺多的!”他掰着手指头数,“有杜家军的军师郁川,他似乎和夫人关系很好,两人不是你来找我就是我来找你,更是无话不谈。” “北荒太子也是来见过夫人几次,他们交情还不错,北荒太子每次离开时都是夫人亲自送到大门口,有时还会送他回去……” 祖安说着发现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抬头,见他家相爷面色紧绷,拳头紧握,额头处的青筋暴起,他小声道,“要不,不说了?” 言予怀咬牙道,“接着说!” 祖安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鼓起勇气,接着道,“还有那个青羡,就是从雍州来都城找夫人那小子,住进了夫人的府邸……还有……” “还有?接着说!” 祖安欲哭无泪,闭着眼将这些人一股脑儿的说出来,“齐伯渊齐世子,两人昨天下午一起去喝茶了,还约了下次一起吃饭。” “还有逝世的永安侯杜照的旧部,已经去世的陈将军的女儿,来见过夫人几次,每次夫人都亲自接待,她还给夫人做了衣服鞋子,听南墨说夫人救过陈小姐几次,陈小姐对夫人芳心暗许,更是过了议亲的年龄都不曾议亲,夫人也对陈小姐很好,大家都说要不是夫人是女子,她和陈小姐是绝配……” 言予怀脸黑成了锅底,牙齿咬的咯咯响,“好你个元青姝,你本事得很啊,还男女通吃!” 自己这个正牌夫君你是冷嘲热讽,多说两句都不行,和外人倒是打的火热! 祖安怕死,趁着言予怀不注意溜了,相爷在和夫人有关的事情上一点都不理智,自己也不想被祸及无辜。 …… 元青姝从相府出来后,又带着郁川返回相府,言予怀看到她返回喜出望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央央,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 元青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径直对郁川道,“给他看病吧!” 言予怀抿嘴,“我没病。” “陛下说你病了,你就是病了。” 郁川从元青姝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装模作样的给言予怀诊疗一番,“言相莫急,我治疗心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说着像是跳大神一般在他面前跳了几下,满意的点头,“看来言相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又洋洋洒洒的写下一方药方,吩咐祖安,“每日三餐,一餐一碗,按时服用,连服用一个月。” 祖安看着手中的药方直发愁,相爷本来就没病,这药能不能喝?不会没病喝着喝着反而有病了? 元青姝拍拍言予怀的肩膀,“言相既然已经恢复,明日便可上值。” 说着又带着郁川离去,来去匆匆,犹如一阵风。 祖安看看手中的药方,又看看言予怀,“相爷,这药方……” “喝!” “啊?” 他嘴角上扬,“她还是担心我的。”怕陛下知道自己欺君而演了这么一出戏,这不妥妥的担心自己? “把这药多煎两碗,药渣子也不要丢,一并拿过来。” “可是大夫说了,一餐一碗,药渣子您留着干什么?” 他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随即傻傻的看着药方笑,“这些都是她对我的关心,我不能浪费了……” 祖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疯了疯了,这绝对是疯了,药渣子都吃,不怕中毒了? 虽不理解,还是令人抓了药,熬好药,按照言予怀的要求把汤药和药渣送了过来。 言予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两碗汤药和一大碗药渣,试着喝了一口,嗯,苦到吐胃酸。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说要两碗,还有这药渣,都送到眼前了。 愁。 正在他对着两碗汤药和药渣一筹莫展时,祖安走了进来。 “相爷可知道夫人和郁先生从相府出去后去哪儿了?” 第86章 隔岸观火 “我让你去打听,你在这儿反问我?” 祖安讪讪的笑着道,“夫人带着郁先生进宫,陛下听说郁先生治好了您的病。赏赐了郁先生很多东西呢!” 话音刚落,随着“啪啪”的几声,言予怀将桌面上的汤药和药渣一股脑儿的推到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本以为她是关心自己,不曾想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 次日朝堂之上日常政务集议过后,曾太师不顾元熙帝的脸色,头铁的再次提起言予怀宠妾灭妻之事。 “陛下,如今言相宠妾灭妻之事传的沸沸扬扬,都城恐怕是都已经传遍了,陛下一味的下命禁止流言,恐怕是为时已晚。” 元熙帝不傻,大概也猜到了这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沉声道,“流言止于智者。” “陛下,那些都是普通百姓,不是智者。” “那依曾太师的意见,应该怎么办?” “依微臣愚见,应当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把真相摆在众人面前,想来那些百姓们也都会无话可说。” 曾太师同党站出来道,“臣附议,这也是还言相一个清白。” 元熙帝冷笑,口口声声还言相清白,不过是报复前两日自己和言相合伙卸了他的权罢了。 元熙帝看向言予怀,“言相,对此,你有什么可说的?” 言予怀看向元青姝,见其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帮自己解释的意思,心里一凉,喉咙里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好久后才能发出声,“微臣与夫人之间虽有误会,但是微臣没有做宠妾灭妻的事情。” 他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没离开元青姝,这番话更像是说给她听的。 “言相一向言而有信,朕自是信你的。” 曾太师站出来,“微臣也相信言相,只是这悠悠百姓的口,可不是这么两句话就可以堵住的。还请陛下还言相一个清白。” 元熙帝在不知言相宠妾灭妻传言的真假之前,他不会答应曾太师任何事,只是找借口拖延。 “确实是应该调查清楚,还言相一个清白,不过,在此之前,科举考试,为姑母所设的庆功宴,与北荒谈判等事情都迫在眉睫,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精力,人力去调查此事,不如将此事稍往后拖延,待事情结束一些后再行处理。” 曾太师呢,他因为上次赵任被杀一事证据不足状告元青姝,造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后,他也长了个心眼,想着如此也好,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先私下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一举处理,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早朝过后,元熙帝将言予怀留下来,再次问起他宠妾灭妻的事。 “言相,咱们如同兄弟,你与朕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宠妾灭妻。” 他看着元熙帝认真的脸,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将自己与央央的事情告诉他。 这样,央央就不能再反驳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样做极大的可能是将她越推越远。 思来想去,他还是默默将心里的话由咽了回去,道,“微臣与夫人确实有矛盾,但是没有宠妾灭妻。” “但是都在传言,你夫人消失了?” “她只是被我伤透了心,出去透透气,会回来的。” “今日曾太师在朝堂上步步紧逼,想来这件事情也是他的手笔,朕虽然将此事糊弄过去,但是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要趁早修复与夫人的关系,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是,微臣明白。” 元熙帝摆摆手,让他退下。 刚走两步,元熙帝又开口叫他,“忘记了,前两日喜妃还来央求朕,说是想你了,要你有空去看看她,刚好今日得空,你便去瞧瞧她,兄妹俩叙叙旧。” “谢陛下。” 言予怀到了喜妃喜鸯的长乐宫时,喜妃坐在长乐宫内的秋千上荡秋千,身旁两个宫女贴身扇风,后面还有一个推的。 喜妃面无表情,“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我快熬不住了……” 身旁的宫女秋月连忙警惕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娘娘,您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别的娘娘听到了,又该去陛下面前打您的小报告。” 喜妃一脸无所畏惧,“打小报告我也这么说,又不是瞎说,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我是真不想继续在宫里待了,要是能有什么办法出宫就好了。” 秋月又道,“娘娘,这里是后宫……” 秋月的话被另一宫女秋星打断,“旁人不想在后宫待了可能确实没别的法子,但是咱们娘娘不一样啊,咱们娘娘是言相的妹子,娘娘去求言相,言相再和陛下一说,陛下定会放娘娘出宫,这不都一句话的事儿?” 喜妃双眼一亮,“秋星你说的有道理啊。” 说着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请陛下恩许我出宫找兄长。” 一转身,就看到言予怀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她一喜,笑着向言予怀跑过去,“兄长……” 说着扑进他怀里撒娇,“兄长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听过兄长前段时间回了趟雍州,怎么样,家中如何?” “尚可。” “找我有什么事?” 喜妃拉着言语还的右手,边晃边撒娇,“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很久没见兄长,想兄长了……” “实话,否则,我就走了。” 喜妃连忙改口,“这后宫我待腻了,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言予怀眉头都快打结了,“你以为这后宫是你家,说来就来,是走就走?” 她嘟着嘴,“我不是这意思,再说了,兄长你是丞相,又与陛下关系好,你去和陛下说,陛下一定会恩准我离开的。” 言予怀甩开她的手,“我不会去说,你已经是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总是这么异想天开,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可别忘了,三年前,是你哭着喊着,甚至以死相逼非要来这后宫的。” 第87章 天下无双 “我记得我在你入宫前和你说的很清楚,这后宫不比普通后宅,规矩多,人员复杂,事情也多,更是会身不由己,你不听,还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后悔,铁了心要来,结果现在倒好,说想走就走,你以为真就那么容易?” 言予怀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喜妃,“你进了后宫,我也不奢求你像别的后妃,给家族带来荣耀,但是最起码你也别让我一天到晚不得安心!” “你看看你自己的二十岁,你再看看人家。” 喜妃撇嘴,满脸的不高兴,“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以前是真心实意的把自己疼到了心底,重话都不会与自己说,到底是什么让兄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嫂子,一定是她那个未见面的嫂子怂恿的。 “是不是我那未见面的嫂子不让兄长你帮我?” 他眉头紧蹙,声音便比以前大了一些,“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做的不好,休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喜妃伤心欲绝,“你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子,还凶我?” “你休要转移话题!”言予怀是真的失落到了极致,不顾她的情绪接着道,“人大长公主二十岁带领二十万杜家军与北荒军队拼死拼活,更是成为了北荒人闻名丧胆的大元女战神,你呢?” 两人一对比,言予怀的语气中很难不带点情绪,“你的二十岁,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听闻兄长口中的别人是大长公主,喜妃立刻换上了一副表情,笑着道,“兄长也觉得大长公主很厉害,简直是天下无双,我还以为你会和朝中那些老古董一样批判她呢。” “我夸她,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你夸她就相当于我没有看错人嘛。 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自己说出来了哥哥不愿意帮自己出宫了,她继续装可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泪眼湿润的看着他。 “兄长,我知道自己以前很任性,很差劲,但是这后宫里的日子真的很难过,曾妃她们合起伙来为难我,找我的麻烦……” “不可能!”言予怀立刻戳穿她的谎言,“有一半的后妃的父兄与我交好,她们会与你抱团取暖才对,又怎么会找你麻烦?” 喜妃的谎话被戳破了也不慌,用力挤出两滴眼泪,“都说这女人心,海底针,我又怎么会知道她们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实际上是她嫌弃其他后妃整天就知道怎么引起陛下的注意,不愿意与她们多来往,故而关系才很一般。 言予怀到底是关心喜妃的,见她流了几滴泪,心软了,“我想想办法。” 说完便转身离去。 秋星笑着拉着喜妃的手,眼底的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娘娘,这事儿有希望了呢。” 喜妃笑着点头。 …… 转眼便是元熙帝给元青姝准备的庆功宴,宴会上,曾太师一党称身体抱恙,缺席宴会。 开玩笑,去一个专门为女人设置的庆功宴,不是打自己作为男人的脸? 除曾太师一党外,剩下的文官事先探听过言相的口风,听说言相会出席,倒也都跟着言相盛装出席。 元熙帝早就想到曾太师等人不会来,提前告知会出席宴会的官员们,可携带家属入场,甚至还特意恩许后妃们参加宴会,故而比曾太师等人参加的情况更加热闹。 宴席之上,丝竹绕耳,乐舞翩翩,宾客畅欢,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一身常服的元熙帝端着酒杯找到元青姝,“姑母,你回来这么久了才为你举办庆功宴,实在是对不住了,侄儿自罚三杯。” 三杯酒被他像是喝水似的吨吨吨下去,下一瞬,其晃了晃,倒了下去。 好在王公公眼尖,一把架住了元熙帝,吩咐身边的宫侍扶着元熙帝,而后恭敬的对元青姝道,“对不住了将军,您知道的,陛下酒量向来不好,怕是要回去休息了。” “劳烦王公公照顾好陛下。” “将军放心,都是老奴应当做的。” 宫侍扶着元熙帝回了正阳宫,关上宫殿的大门,原本醉酒昏睡的元熙帝突然睁开眼睛,双目如炬,哪里像是醉酒的样子。 他自行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太监的衣裳,王公公想搭把手,被他躲开。 “王公公,后妃们参加宴会的有多少?” 王公公恭敬的回答,“十三名后妃中,除了曾妃娘娘和喜妃娘娘,其他的都参加宴会了。” “曾妃的几个跟班,也去了?” “是啊,老奴还觉得疑惑,她们的家人都没来,她们为什么要去参加呢?” 言予怀似是想到了什么,吩咐,“派人跟着她们。” “是。” “还有,你守在门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陛下您去哪里?” 元熙帝横眉立目,“朕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交代?” 王公公心一惊,连忙弯下腰不敢与之对视,“老奴不敢。” 同时,常宁宫。 宁太妃宁箬芷洗漱完毕后依旧裹着厚厚的衣裳,仿佛在防备什么。 她问身边的宫女,“今日是大长公主的庆功宴?” 宫女老实的回答,“是的,这庆功宴持续三天呢,娘娘若是想去,明日倒也可以一同去参加。” 她摇摇头,如今她将陛下对自己的不伦之心看的清清楚楚,这种场合,陛下肯定会在,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 她身边的人虽多,但都是陛下的人,不仅靠不住,还得防备自己的小心思不要被她们知道。 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大长公主,也不知她考虑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自己每日对陛下如此防备,也不知能防多久。 宫女问,“娘娘在想什么?” “在想,大长公主的庆功宴,陛下如此看重大长公主,这庆功宴,想来一定热闹非凡。” 宫女回答,“奴婢听在庆功宴上伺候的同乡说,庆功宴非常热闹,好多官员都是带着家人来的,更显热闹。” 宁箬芷打了个哈欠,很困,但是又不放心。 “陛下呢?陛下也在庆功宴?” 第88章 在劫难逃 “是,方才听正阳宫的人说,陛下喝醉了,已经回正阳宫歇下了。” 她松了口气,总算又平安的混过一日,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究竟何时是头? “伺候我休息罢!”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宁箬芷想着陛下喝醉歇下了,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管外面的传来的敲门声,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意识慢慢失去,就在快陷入沉睡时,她突然惊醒。 不对,这么晚了,谁能这么顺利的进入自己的寝宫?还有她身边宫女们,为什么去开门后便一言不发?难道不应该和自己说说是谁? 她睁开眼,便看到一太监站在自己的床前,他低着头,看不到是面孔。 她吓得睡意全无,往后退了一些,呵斥,“你是何人?来人啊……” 想要呼救,环顾四周,却发现身边的宫女们早已经没有了身影,她们去哪儿了? “你究竟是何人?想干什么?你把我的宫女们怎么了?” “太监”缓缓抬起头,竟是元熙帝。 他嘴角上扬,“太妃可还安好?” 在宁箬芷看来,此时的元熙帝就像是能将人生吞活剥的猛兽,她吓得下意识往外跑,还没走两步便被元熙帝禁锢住。 “宁太妃,哦,不对,还是我应该叫你,小月姐姐?” 宁箬芷心中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时候你不是,眼睛看不见?” 八年前,宁箬芷在河边洗衣服时救下一少年,尽管少年脾气很坏,时常拿着鼻孔对人,挑剔,挥金如土,瞎了眼,经常说她声音难听,一定很丑,但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宁箬芷包容了他的一切缺点。 对他精心呵护,甚至还想着如果少年的家人不要他了,自己可以养活他的,但是少年很嫌弃她,让宁箬芷把他送回了都城。 宁箬芷看到站在看到站在皇宫门口的少年,选择了不告而别。 母亲说,远离大元皇室,他们会要自己的命。 纵使宁箬芷再喜欢那个漂亮的小瞎子,但是他是大元皇室,会要自己的命,她必须得离开…… 元熙帝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她那时候当真是狠心,说离开就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要不是自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又怎么能再找到她? “姐姐倒是天真,看不见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是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元熙帝搂着她腰的手把她往怀里一搂,紧紧的抱着她,将脑袋放在她脖颈处,闻着她身上传过来的阵阵馨香,满足的闭上眼睛,一脸享受之态。 “姐姐的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闻过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宁箬芷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元熙帝轻笑,“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姐姐不是说了喜欢我,要照顾我一辈子吗?怎么,后悔了?” 宁箬芷连挣扎都不敢,生怕和他肢体有过多的接触,鼓起勇气呵斥,“陛下可别忘了,我是先帝的妃子,是您的长辈,您对长辈如此不敬,是要遭天谴的!” 元熙帝闻言轻笑,“姐姐莫不是忘记了,您进宫的时候,我父皇早已经仙逝,他哪里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妃子?” 说着,他的手不老实的在宁箬芷身上来回的游动着,蛊惑着她,“姐姐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今天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姐姐休想逃……” 宁箬芷脸色惨白,双眼湿润,纤纤玉手止不住的颤抖,“陛下,陛下别这样……” 元熙帝看到她畏惧的样子反而笑了出来,“姐姐可是怕了?” 说着,手顺着衣领摸了进去,发出轻喟。 她羞愤不已,眼眶内的眼泪滑落,低落在他的手上。 元熙帝有一瞬间的愣神,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又强行忍住,自己的心疼退步,只会让她想尽办法远离自己,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轻轻咬上眼前白嫩纤细的脖颈,轻轻的舔舐,宁箬芷浑身一颤,吓得忘记了哭。 等她反应进来时,人已经被他搂到床榻之上,红润的唇不顾她的反对,堵上她的嘴,一只大手将她的一双玉手禁锢在身后,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来,撕扯着衣裳…… 她挣扎着往后退,“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 突然意识到元熙帝不可能放过自己,她大声呼救,“救命,来人啊,救命!!” “姐姐以为会有人来?我今夜来这里,自然是已经是做好了不会有人打扰的完全准备。” 宁箬芷想起了已经差不多空了的后宫,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允许后妃去参加庆功宴,原来就为了这一刻。 看来,她今天已经是在劫难逃,她眼角流下了一串悔恨的泪水,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救了眼前这个狼心狗肺之人! 元熙帝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姐姐可是后悔救我?” 宁箬芷面露恨意,咬牙切齿,“是,我很后悔,我不该救你这个恩将仇报之人!” “晚了,从你救了我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我们之间会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 庆功宴上,元青姝利用自己的身份,将郁川这个没有一官半职之人带入皇宫,又主动将他介绍给朝中的达官显贵。 郁川在杜家军近二十年,一直是军师的身份,虽受杜家军的尊重,可到了都城,他和普通老百姓就没有区别。 郁川虽饱读诗书,但没有上过学堂,没办法参加科举,若想入朝为官,只可通过察举。 她是武官,本朝武官没有察举的名额,但是今儿在场这么多文官,只要有人看重郁川的的才华,为他察举,再通过考核,便可入朝为官。 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员和不屑元青姝女子身份的官员看到郁川不大搭理,她也不气馁,忍着脾气,笑脸相迎,挨个和他们打招呼。 又一次被无视后,郁川沉着脸拉住元青姝,“小姝,算了。” “为什么要算了?你一身才华,总不能一辈子屈才窝在杜家军当个军师吧?” 第89章 拈酸吃醋 “还是算了吧,我不忍心……看你遭受别人的冷眼。” 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随即语重心长道,“在北境,人人尊称你一句郁先生,到了都城,你就是一普通百姓,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更别提替你母亲讨回公道。” “只有察举能改变你的命运。” 说着她凑到郁川耳旁,小声道,“我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今日他们给我甩脸色,他日,我定加倍奉还!” 说完接着带着郁川到处打招呼,几乎见了一半的文官,愿意搭理他们的没几个,只有一个意外,便是齐伯渊。 他开始和郁川攀谈是为了在元青姝面前刷好感,聊了几句后发现郁川这人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和他聊天更是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没多久便是觉得相见恨晚,称兄道弟。 “郁兄这样的人才,真是世间少有,如今和郁兄一聊,小弟真是相见恨晚,自愧不如。” 郁川对热情大方,温润如玉的齐伯渊也是心生好感,“齐兄客气了,川今日与齐兄一聊,亦是相见恨晚。” 元青姝见郁川有人聊,也就安心坐着喝酒。 这皇宫的美酒,好久没喝到了,甚是想念啊。 她迫不及待的倒了满满一大杯,一饮而尽。 “入口柔,一线喉,唇齿留香,出气如兰,沁入心脾,好酒!” 一大杯酒下肚,无意间抬起头时与坐在对面的言予怀对视,只见其沉着一张脸,也不知是谁又惹他不开心。 言予怀从她入席开始,视线便没离开过她,亲眼看着她带着郁川,从每位文官的身边走过,拼尽全力的去介绍他,即使被翻白眼,被人无视,她都笑着忍下,此时的她为了郁川,没有了脾气。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他郁川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竭尽所能的为他谋划? 齐伯渊,今日瞧着也十分的不顺眼,在别人的夫人面前笑的那么浪荡作甚? 还有那北荒太子,你可别忘记了,你北荒皇室与大元皇室乃是世仇,你怎么能抛下你的仇恨,对仇人那么和颜悦色的说话? 言予怀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惊呆了身边的武安侯。 “言相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的酒?本侯记得言相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 认识言相三年多将近四年,一起参加的宴席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次,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喝酒,而且喝的是面红耳赤,耳热眼花,走路也是东倒西歪的,丝毫没有平常清冷俊逸的模样。 言予怀只是淡淡的瞥了武安侯一眼,接着往肚子里灌酒。 送到嘴边的酒杯突然停在半空中,他想到了什么。 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武安侯身边,“您家世子,尚未婚配吧?” 武安侯觉得意外,嘴上还是客气道,“劳烦言相记挂了,犬子,确实尚未婚配。” “言相有好的姑娘家想介绍给犬子不成?” 他摇头,“那是没有的。不过,看齐世子的样子,似乎是很想做驸马。” 武安侯疑惑,“驸马?”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做什么驸马?” 他指着对面正在元青姝面前献殷勤的齐伯渊,“武安侯您看,齐世子这不是对大长公主心生好感?” 说着故意向武安侯行了个礼,“武安侯您以后可就是大长公主的公公,这辈分,可是要比陛下都高上两辈,在下,倒要在此先恭贺武安侯了。” 言予怀这虽是喝了不少,却依旧条理清晰,吐词清楚。 武安侯的脸一下就黑成了锅底。 之前他儿数次在朝堂上维护大长公主,他还以为只是想另辟蹊径引起陛下的注意,不曾想他竟是存了这么个心思。 真是逆子! 武安侯如此反感自己儿子与元青姝有牵扯的原因有二,其一,按照辈分来说,大长公主是他儿的长辈,如此不顾礼节辈分的事情,他绝不允许。 其二,也最重要的的原因,武安侯和曾太师一样认为大长公主是伤风败俗之人,这样的女人即使身份尊贵又如何?娶回家里还不是让人戳脊梁骨?被人所嗤笑?那以后他武安侯府的人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他就是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大长公主有什么牵扯。 思及此,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硬生生把齐伯渊从元青姝面前拉了回来。 齐伯渊年轻气盛,力气不小,从武安侯手中挣脱出来,又要回到元青姝面前,武安侯一咬牙,让人把齐伯渊架了回去。 郁川看着齐伯渊被人架出去有些担忧,“这,没事吧,要不要去帮忙?” 元青姝继续喝着酒,“无碍,只是武安侯不想看到他儿子与我有过多的接触罢了。” 她招呼郁川坐下,“既然齐伯渊已经答应荐举你,咱们就不必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一杯过后,武官们见元青姝的正事儿完成了,纷纷走上前来庆祝,将元青姝团团围住。 “恭喜元将军了,之前看到您和郁先生忙正事,不好意思打扰,现在可以一起喝一杯了?” 元青姝举起酒杯,豪迈道,“喝!大家一起喝!” 众人围在一起喝,顺便侃侃大山。 其中有一将军问,“元将军,听说这次你偷袭了北荒的皇宫,不如讲讲这次的经过?”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元将军你就说说吧,一定非常的精彩绝伦。” 元青姝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角落里喝闷酒的身影,那正是北荒太子穆迩。 北荒太子穆迩待人友善温润有礼,不卑不亢,众人对他印象都还不错,故而没想在他伤口上撒盐,便不再缠着元青姝说偷袭的经过,不过心里却是想着下次有机会单独让元将军说说。 话说这北荒太子和北荒皇帝简直是两个极端,要不是北荒皇帝那人极其小心眼,不可能给别人养孩子,否则他们都要这太子到底是不是北荒皇帝的种了。 同时,言予怀身后的屏风后躲着一群年轻的姑娘,她们探出头,看向对面武官的席位,其中一胆大的红衣姑娘家率先开口,“对面那玄色衣裳的,便是传说中的女战神?” 第90章 我妻央央 她身边的素衣姑娘附和,“没错,就是她,她曾经来过我家,我曾见过她……” 红衣姑娘眯着眼睛,微微蹙眉,“隔得有些远,看的不是很清楚?要不咱们走过去?” “那不合适,被父兄知道了,该责罚我们了。” “那怎么办,我还想瞧清楚些呢。” “我有法子。”说这话的姑娘圆溜溜的眼睛一转,“看我的。” 说着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两人分别站在屏风的左右两侧,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屏风慢慢往前挪动,直到屏风已经快抵住前方的言予怀这才停下来。 在这个距离内,她们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了对面元青姝的长相。 宽肩窄腰,修长的腿部,五官立挺,浓眉大眼,很是俊朗。 刚才说要看清楚元青姝长相的红衣姑娘脸一红,“这女战神长得……也太俊朗了……就连这有谪仙之称的言相,和女战神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她如痴如醉的看着被人群中央的元青姝,眼冒星光,“若是能嫁给她,我做梦都要笑醒。” 旁边她的小姐妹泼她冷水,“你别多想了,女战神女战神,虽是战神,也是女子,怎么能娶你呢?” 红衣姑娘不高兴了,“她愿意娶,我愿意嫁,怎么就不行了?” 她越说越觉得心里痒痒的,“不行,我得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素衣姑娘眼疾手快的拦住她,“不行,若是你父兄知道你去了男宾区,定会责罚你!” “我要去见的是女子,又不是男子,有何不妥?” 红衣姑娘说着甩开素衣姑娘的手,不管不顾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刚走出来没几步,一条手臂凭空出现,挡在她前方。 红衣姑娘低头一看,这不是言相? 想到自己刚才说言相不如元将军,想来他都听到了,心里一时有些惭愧。 这份惭愧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她低头看看眼前沉默寡言,阴着一张脸的言予怀,又看看对面笑容满面,谈笑风生的元青姝,愈发觉得言相就是比不上元将军。 她有些不耐烦,“麻烦言相让开!” 她也不好直接冲过去,便绕了个圈,从别的方向走了过去。 元青姝正和同僚们喝着酒,突然见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年轻姑娘家站在自己面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被发现后,她脸一红,扭捏着跑开了。 其他人纷纷打趣儿,“将军,这姑娘是看上你了啊?” “十有八九是,那看着将军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说着,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元青姝形色严肃的制止他们的行为,“你们开我的玩笑没关系,但人家是个未婚的姑娘家,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对面的言予怀脸色是黑的不能再黑。 你看,连个陌生女子她都护着,就是不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越想越气,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元青姝,最后眼不见为净,一把端起酒坛子,吨吨吨的往嘴里倒。 喝完了想叫宫侍上酒,没看到人,便想跑到别人的位置上去拿酒喝。 起身时没站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扎堆在一起偷偷讨论元青姝这个女战神的宫侍听到动静心里一惊,连忙上去扶。 言予怀黑着脸甩开她们的手,竟当众撒泼打滚,红着眼道,“什么女战神,那是我妻央央,我妻央央……” 他虽是喝醉了,但是那声音是真不小,周围的人把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元青姝周围的官员们瞳孔瞪大,探究的目光看向倒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言予怀,又看向冷脸的元青姝。 这信息含量,不是一点点啊!他们是不是应该退避退避? 可是他们真的很想知道言相所说,是真是假。 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硬着头皮坚定的站在原地。 下一瞬,只见一把虎头湛金枪直指言予怀,枪尖与他的额头只相隔了一张纸的距离,只需再稍微加大一丝力气,他能当场头破血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当场冒出个命案来,真是要了他们的小命了。 元青姝面色铁青,大声呵斥,“休要胡说!本将军乃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大将军,不是什么央央!!!” 言予怀眼神中带着醉意,固执道,“你是央央,你就是央央!” 一张口,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你……” 众人看到元青姝眼中的杀意,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劝言予怀的劝言予怀,劝元青姝的劝元青姝,生怕自己劝阻不及时,有人当场驾鹤西去,他们没法向陛下交代。 “言相,你喝醉了!快别胡说了,去醒醒酒,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一个以前不喝酒的人怎么就能喝这么多。” “快来人,扶言相去休息。” “将军,您也别气,言相这是喝醉了,您别与他一般计较,来,咱们接着一起喝一杯。” 元青姝不为所动,依旧恶狠狠的盯着言予怀,像是言予怀要是再多说一句,她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直到刚才去如厕的郁川回来,他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将元青姝拉到无人的地方。 “还这么在乎他?因为他的两句话就破防了?” 她倔强的转过脸,“不是在乎他!” “那是什么?” 她低着脑袋,略有些羞愤,“是不想我失忆时发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不想让那些本就诟病我女子身份的人再以此事攻击我。” 郁川知道元青姝是个爱面子的人,同时,她也是勇敢的人,若是以前的她,别说是挟恩嫁人这样的事情,更过分的她都能坦然面对。 很明显她这只是在找借口,以不想自己被政敌诟病为由,掩饰自己与言予怀曾经的感情,她至今都还没办法坦然面对。 郁川因为自己的私心,没有戳穿她的口是心非,顺着她的话道,“倒也是,那群人跟着疯狗似的,不过,你如此激动,反而会让人嗅到异常,倒不如冷静处理,让人不会相信你与他有什么牵扯。” “是我激动了。”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她点点头,“知道了。” 郁川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话锋一转,“你这怎么感觉又长高了?” 第91章 当众打人 “可不能再这么长下去了,不然得把屋顶都顶穿了。” 元青姝被他逗得一笑,“你怎么不说你太矮了。” “我矮吗?”郁川看看周围的人,除了言予怀比众人高出大半个头,其他人都差不多,自己在人群中还算高的,他的那点粉碎的自信心又重新回来。 “你不矮?” “是你太高。” …… 这一幕,乃至他们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落入言予怀的眼中,他藏在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在掌心留下了一排指甲印。 他直勾勾,面露不善的眼神让他身边的文官误以为他气不过,纷纷开口劝说。 “言相,您莫与那粗鄙之人一般计较,跟他们计较啊,显得自己都低了一个档次。” “可不是,我更是觉得多看他们几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我也如此认为,最可笑的是,前面那大长公主,还带着那不知道什么身份的男人来找我,说是希望我能察举他,我当场就转身离去,让我察举,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立马有人附和,“他们也来找我了,也是要我察举,我说了自己有了人选。” “金大人,你还是太善良了,和他们说那么多作甚?浪费时间。” “可不是。” “那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好不好的?她都好意思让我们察举,我们自然是能拒绝。” 其他人纷纷哄堂大笑,笑过后,又猜测起了两人的身份,“你们说说,这大长公主和这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人笃定道,“定是姘头!不是姘头,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去帮助他?”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唯有言予怀持不同意见,“只是那男子缠着她罢了。” 众人齐刷刷,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言相,此话怎讲?” 下一瞬,只见他扑通一声,脸朝下倒在面前的矮几上的汤碗里,连带着矮几上的不少碗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众人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只见他马上又将头抬起来,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什么,脸上则沾着几根菜叶子,看着略有些滑稽。 就在众人猜测他到底睡着了还是清醒了时,他的手指随意的指着某个方向,也不管指的对不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铿锵有力的呵斥。 “郁川此人,阿谀奉承,恬不知耻,偷鸡摸狗,拈花惹草,枉读圣贤书,实乃我们读书人心目中的败类……” 元青姝和郁川一回到宴席便听到言予怀对郁川劈头盖脸的批判,拳头不由得紧握,牙关紧咬。 郁川见状提醒,“克制!” 她咬牙,“我在努力克制!” 同时,言予怀还在继续说,“各位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理应切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莫失了我男子汉大丈夫的风骨……那等附庸女子而获取权益之人,为众人所不齿,众人应当以此为……” 戒字还未说出口,元青姝冲过去一个飞踢,将言予怀踢倒在地,紧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劈头盖脸的拳头如雨水般打在他的脸上,连绵不绝。 边打边咬牙切齿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文官们面面相觑,想去拉,又怕自己被打,于是一群人蜂拥而上,紧紧的拉着她的双臂,她轻轻一甩,便将拉住她手臂的人像鸭子甩羽翼上的水滴似的全部甩了出去。 武官们则是在暗地里拍手叫好,这言相以前可没少找他们的麻烦,今儿可不得出了这口恶气? 直到看着元青姝打累了,这才一群人蜂拥而上,象征性的拉了拉,说是拉,也只是碰了碰她,就这,还是为了万一陛下问起此事,他们可以说自己也是阻止了的。 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言予怀,终于是觉得胸口的那口气顺畅多了。 今天一天的好心情也算是被他给彻底搅没了,和身边的人打过招呼后便打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郁川见其心情不好便想尽办法和她说话,逗她开心,她都只是敷衍。 到了后面她烦闷的揉了揉眉心,“我想安静一会儿。” 郁川闭上嘴,数次欲言又止的看向她,因为她眉头紧皱,眼神里尽显疲惫之态而放弃。 一直到她的府邸,两人都没再说上一句话。 马夫先送元青姝回大长公主府邸,再送郁川回去,两人的分别时,郁川邀请,“我那儿有两坛上好的酒,去尝尝?” 她摇头,“累了。” 郁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久久不曾舒展。 元青姝回到房间,闲下来后是越想越气,在房间里摔了不少东西。 言予怀这个贱男人怎么好意思说这些,他的脸皮是城墙做的?怎么能这么厚?今日还真是手软了,下手应该更重一些才是。 门口响起敲门声以及青羡温柔的声音,“姐姐,是我。” 不想理!干脆不做声,装作不在。 青羡似是能看透她的心思,又敲了几下门,“姐姐,我看到你回府了。” 她还是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以为青羡已经离开时,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酒香,沉醉迷人,还是她最喜欢的楠竹香。 门外,青羡将酒坛子的盖子打开,手里拿着一把大扇子,将酒的香味扇进去。 房门突然打开,元青姝看着蹲在门口扇风的青羡,“进来。” 两人进屋后对面而坐,青羡给她倒了一大杯,她一饮而尽,感慨,“这酒不错,哪里买的?” 青羡道,“听府中下人说你喜欢喝酒,尤其是城外陈家酒馆的楠竹香,便特意去买了些。” “陈家酒馆的楠竹香十分有名,不少达官贵人都慕名而去,最重要的是,这酒馆老板娘性子倔,不管你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你不排队,哎,人家就不卖给你。” 青羡接话,“可不是,我也听说了老板娘的这些规则,大清早就去了,但还是排了很久的队,不过我运气好,还是买到了,有很多人排了队都没买到呢。” 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你知道我第一次喝这酒是什么时候吗?” 第92章 神秘故人 “什么时候?” “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那时候姐姐也就十二三岁吧?这么小就喝酒了?” “我那时候已经定居在北境,与外祖父朝夕相处,每天吃晚饭的时候就会和他一起喝上一杯,慢慢也就喜欢上喝酒了。” “话说回来,我喝楠竹香,还是一个比我更年幼的人带着去的呢。”元青姝说这话时不经意的看着青羡,观察他的细微表情。 清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是吗?那他现在所在何处?” “死了。” 青羡有一丝慌张,那个人能带着她一起去喝酒,想来关系一定很不错,愧疚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他是被我亲手杀的。” 青羡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青姝突然却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熟人都杀?” 他摇摇头,“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你杀了他,肯定有你的道理。” 元青姝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是啊,我有我的道理。尽管我并不想杀他,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想起往事,元青姝脸上增添了一丝难过,她抿抿嘴唇,艰难的开口,“我们的关系曾经那么好,我也曾想,他大概或许会原谅我,但是他死了那么多年了,也只是最近偶尔出现在我的梦里,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说完又灌下两大杯酒,“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他如果是真心喜欢你,大概是会真的会原谅你的。” “希望吧。” 她觉得用杯子喝不够尽兴,让人拿上来两个大海碗,一人一个,满满的一大碗。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没多久,便有些头晕眼花,青羡酒量不太行,元青姝酒量倒还不错,但是因为刚才在庆功宴上事先喝了不少,这会儿也有些醉了。 青羡看着坐在桌前点头如小鸡啄米,双颊通红的元青姝,迷迷糊糊道,“姐姐,你醉了……” 好一会儿,她突然直起腰板,“我,我,没,没醉……” 说完倒在了桌子上。 青羡慢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拍她,“姐姐?姐姐?你喝醉了……” 许久都没有回应,想来是真的醉了。 青羡轻笑两声,小声的嘀咕,“我也醉了……” 说完一步一步的向屋外挪动,嘴里突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你想他了吗?” 说这话时,他轻轻的转回头看了一眼,见趴在桌子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继续往前走,看起来微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楠竹香,一如既往的香。 …… 次日,元青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便见南墨守在自己床前。 “将军,您可算是醒了,王公公来了,等了许久……” 说着伺候她更衣,在大厅见到王公公时,他坐在椅子上打盹儿。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见元青姝,笑着道,“哎哟,您可算是醒了。” 元青姝赔着笑,“公公来了让人直接唤醒我就是。” “也不着急,陛下说您只要在今儿的宴会前去见他一面就成。” 陛下这会儿在宁太妃那儿领骂呢,也没空见人,他这也是怕祸及无辜找了借口出宫。 元青姝点点头,“请问王公公,陛下着急召见我,所为何事?” “您这不就是明知故问了?昨儿您和言相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当着那么多的人打了他,这事儿可不容易轻易翻篇儿。” 她就知道。 “既然王公公知道昨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那应该也知道,这事儿并非我有错在先,他言予怀当众侮辱我杜家军的军师,我可不能惯着他!” 王公公欲哭无泪,“哎哟我的小祖宗唉,就算是对方有错在先,您也不能那么轻易就动手啊,那可是言相,一国之丞相,陛下尚且不会如此对他。” “您啊,以后可得收敛点儿,都城不比北境,这儿心眼子可多。” “好好好,我会注意的。那咱们什么时候进宫?” 王公公看时辰也不早了,想来宁太妃那边也该训斥完了,便道,“那咱们就进宫。” 到了正阳宫见到陛下,陛下的说辞和王公公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朕希望姑母能向言相道个歉。” 她低眉顺眼的应下,来的路上她应该想好了,陛下让她道歉就道歉,她能屈能伸,不过言予怀要是还如此嘴贱,她就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打他。 “还有一事,再过十来天便是秋狩,朕想将这件事情交给姑母。” “秋狩持续二十天,那这不就意味着和北荒的谈判还得推后?” 话毕看着元熙帝的表情,大概猜到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北荒使臣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朕就是要他们一起参加我大元的秋狩!见识我大元的实力!” 元青姝恍然大悟,元熙帝这是想在两国正式谈判之前给北荒一个下马威。 “微臣明白了。” 元熙帝笑着道,“有姑母在身边,朕当真是如虎添翼。” “微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元青姝看向元熙帝,“陛下今日这脸,怎么瞧着有些肿?”脖子上,也有几道指甲印。 元熙帝尴尬道,“昨夜喝醉了,摔了一跤,姑母不必担心。” “是。” 在出宫的路上,元青姝一直在想元熙帝脸上的伤,他脸上的伤很明显不是摔得,倒像是被人打的。 什么人敢对天子动手而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呢? 还有他脖子上的伤,那又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自己离开雍州那天早上,言予怀的脖子上也出现了相同的伤痕,难道,陛下脖子上的伤痕是与人恩爱时所留下的?那脸又怎么会肿起来…… 突然,路边伸出一只手抓在她的手腕上,“大……” 她下意识一把反抓住来人的手,一个过肩摔将来人摔倒在地。 将来人摔倒后,这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身着宫服,长相有些普通,准确的来说,是并不好看。 第93章 刺杀穆迩 元青姝冷目以对,“你是何人?” 宫女挣扎着爬起来,未说话,而是往她手里塞了一封信,而后一溜烟儿跑了。 信封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仲绚”二字,元青姝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后若无其事的将信收起来。 云臣,姓仲绚。 云臣常年生活在北境,知道他字的人极少,后宫中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宁太妃宁箬芷外估计无人知晓。 所以说,这信,极有可能是宁太妃所写。 坐上自己的马车后打开信,信上宁太妃提起十多天后的秋狩,是个离开的好机会,希望她能尽快做出决定。 她将信撕碎后丢了。 回到府邸,南墨道,“将军,禁军副首领刘守来拜见您。” 元青姝直奔大厅,见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络腮胡,高壮的身材,其见元青姝,恭敬的行礼,后道,“大将军,在下禁军副首领刘守。” 元青姝回了个礼,“刘首领,久仰。” 刘首领接着道,“往年的秋狩是下官和已经回乡养老的陈大人负责,今年陛下下旨,由大将军您负责,下官特来协助。” 说着拿出一张地图,他们需要圈定新的围场,元青姝在地图中画了一个圈,这便是新的围场所在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里,则是在商定秋狩的具体事宜,直到快天黑,元青姝去参加第二天的宴席,今日言予怀乃至文官们几乎都不在,元青姝知道他们这是在逼自己去向言予怀道歉。 明日白天自己若不去向言予怀道歉,明天晚上的宴会他们还不会参加,届时元熙帝就会把压力给到自己这边。 没想到他们对言予怀倒是忠心的很。 不得不说,没有他们参与的宴席格外的和谐,喝酒的喝酒,联络感情的联络感情,没有任何不悦。 宴席尚未结束,郁川走到元青姝耳旁说了几句,紧接着,两人匆匆离去。 郁川得加快步伐才能跟上元青姝的脚步,元青姝问,“临王府那边情况如何?” “有云臣在,问题不大。” “穆迩太子可有受伤?” “有你事先安排的天罗地网,他们没有接近穆迩太子。” “对方有多少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对方共八人,现场死亡三个,昏迷两个,剩下三个被活捉。” “杀手是北荒人吧?” 郁川点头,“是。” “他们倒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晚。” 她说着不由想到穆迩对其父亲的信任,他堂堂太子,为了父亲,甘愿来帝国做质子,他的父亲不仅没有想办法救他,反而暗下杀手,还真是令人唏嘘。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宫门口,元青姝骑上追风,飞快的向临王府而去。 临王府,夜晚的临王府灯火通明,甚至惊醒了老临王,老态龙钟的他难得的清醒。 拄着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慷慨激昂,“尔等宵小,竟敢来我临王府闹事。”说着拄着拐上前将几个北荒人包括已经晕厥的,死了的,一人踹了几脚。 “要不是小姝还要留着你们的狗命,我非得把你们这群狗杂碎都剁碎了喂狗!竟敢来我临王府放肆!” 临王将将骂完,门口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老祖宗要将他们剁碎了喂狗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下一瞬,见元青姝大步走进来。 临王见元青姝来了,便坐在一旁休息,“小姝啊,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老祖宗若是累了,可先行休息。” 临王摇摇头,“老头子就先不休息了,老头子要看看咱们元家后人的风采。” 元青姝恭敬道,“接下来的画面,可有点不堪入目,老祖宗年纪大了,估计是看不了这么腌臜的东西,还是先请休息,等小姝审好了,再请老祖宗过目。” 临王听她这么说,让人扶着自己回房间休息,元青姝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穆迩的影子,便问,“穆迩呢?” 云臣回答,“穆迩太子接受不了,回房间休息了。” “请他出来。”这有时候吧,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与其这么拖着,倒还不如早点死心。 说完后走到尚且清醒的三个北荒人面前,“说罢,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年纪较大的黑衣人道,“我们是专业杀手,收人钱财办事。” “专业杀手?”元青姝轻笑,“北荒的专业杀手,跑到我大元来杀人?不累?” “收的钱财够多,再累也值得。” “收了谁的钱财?穆迩的兄弟们?” 黑衣人点头,“是。” 元青姝冷笑,“不老实,要惩罚。” 说完问身边的郁川,“郁狐狸,你说说这北荒的男人,性子是什么样的?” “以我对北荒男人的了解,他们比大元的男子更加大男子主义,重声誉超过自己的生命。” “重声誉超过自己的生命?还大男子主义?” 她突然笑起来,笑的人心里直发麻,“那你说,北荒会有断袖吗?” 断袖?郁川很快就明白了元青姝的意图,道,“有还是有的,我倒是听说北荒有个部落王的儿子,就是个断袖,这事儿不知怎么被人捅了出去,没过几天,这个部落就没了。” 元青姝冲着三个黑衣人笑,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们是北荒人,不如你们说说,这个部落,为什么会都没了?” 三个黑衣人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元青姝的眼神终于从坚定不移而变得闪躲。 硬着头皮,“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青姝转头吩咐郁川,“去小倌馆儿,找几十个有龙阳之好的男子,请他们来玩玩北荒人,看看他们的味道,有何不同。哦,对了,记得要找个子高大,行为粗暴些的,北荒人人高马大的,个子小了可没办法满足他们。” 说完人畜无害的看着三个黑衣人,“记得要好好享受哦!” 黑衣人面露恐惧,眼前的女人,是懂怎么摧毁他们的。 北荒男儿,生性倔强,尤重名声,让他们被男子玩弄,还不如杀了他们,不,远要比杀了他们全家更为折磨人。 第94章 虎毒食子 “你这么做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元青姝向声音来源看过去,见穆迩太子大步向他们走来,“元将军,他们也是人,你不能如此践踏他们的尊严。” 她觉得有些好笑的看着穆迩,“你可别忘了,这些人,可是专门来杀你的,我是在帮你。” “如果你真心想帮我,放了他们。”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嘲讽道,“穆迩,你想当圣母,我可不想……” 穆迩打断她的话,“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不就是想和我合作?你要是对他们不利,我绝对不会和你有任何合作,至死都不会!”后面那一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威胁我?你猜猜上一个威胁我的人现在如何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么对他们,你伤害的不是三个人,而是三个家庭,数百乃至上千,甚至可能是数千人!” “我与你合作,放了他们。” “可若是他们反过来杀你……” “不会的,我北荒人一言九鼎。” “好!”元青姝让人放了这三人,“既然你说了北荒人一言九鼎,那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合作。” “你想让我怎么做?” 元青姝看着得到自由的三个黑衣人,“你想让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他们?我看起来很像缺心眼?你信任他们,我不信!” 说着去了穆迩的房间,屏退左右,外面重兵把守。 穆迩问,“我需要做什么?” “北荒昏君出尔反尔,这边派人与我大元谈判,送你来当质子,同时,又派人去西莽求助。” “他如今能让人对你下手,说明他已经借到了兵,现在就等着你死在大元,他就可以将罪责推到大元身上,继而堂而皇之的违背我们的约定,接着打仗。” 穆迩不能接受,“父皇不是这样的人……” 元青姝轻笑两声,“你父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穆迩沉默后长长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毕竟是我父亲。” “可是你别忘了,他是靠着你母后的娘家才能登基为帝,可是他登基为帝后呢?对你外祖家不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百般打压,若不是你外祖父尚且健朗,你和你的母后,恐怕早已经被你父皇下了黑手。” “而且,这次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北荒,你父皇一定会继续派人追杀你,绝对不会让你回到北荒。” “和我合作,你只是失去对你百般防备的父皇,但是能救回你外祖父家上千人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以后,再也不会有突然冒出来的宠妃来挑衅你的母后!” “对待先背信弃义之人,就不应该仁慈。” 元青姝说这些话时,穆迩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穆迩才缓缓抬起头,“你能得到什么?” “什么?” “别看咱俩暂时在这里相处还算和谐,可说白了,咱们两家是世仇,你不会无缘无故帮我。” “那是自然,我定是也想得到好处才会帮你。” “所以,你想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北荒,成为我大元的藩属国。” 穆迩温润的脸上出现一丝嗤笑,“我北荒自古以来便是独立的国家,北荒要是在我手里成为了大元的藩属国,我死去的列祖列宗怎么看我?我北荒的百姓又将怎么看我?” “能怎么看你,自然是该怎么看就怎么看,穆迩,你觉得你认为是对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 “一百多年前,你的列祖列宗从大元逃往至北荒,靠着从大元带过去的金银珠宝,在北荒建立政权,更是拉拢北荒各部落,成为北荒的王。” “可经过数百年的花销,皇室剩下的钱财所剩无几,各部落首领暗地里生出异心,远不如之前那么听指挥,皇室手中的军队常年和我杜家军开战,二十万的军队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一旦哪个部落的首领叛变,那就是开了闸的洪水,你根本就堵不住。” 元青姝所说的的这些,穆迩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一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成为大元的藩属国,我杜家军,会是你北荒皇室的依靠。同时,我们可以派人将我大元先进的种植,养殖技术带到北荒,各部落的百姓能安居乐业,部落首领有钱财可以赚,自然也就不会想过上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日子。” “当然,我们也是要从中收取好处,具体的,在我们达成合作之后可再谈。” 穆迩陷入沉思,“这个,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当然。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决定越早决定越好。” 他若是能下定决心,她便要从刺杀他的黑衣人开始做局。 从临王府出来后,郁川问元青姝,“陛下想要的是一统北荒,你这么与北荒太子谈,似乎和陛下所期盼的并不一样。” “陛下想一统北荒是想为宁太妃报仇,救出宁太妃那被关押在北荒皇室的母亲,以及拿到宁太妃身上所中之毒的毒药,北荒成为大元的藩属国,照样可以同时把这三件事同时做到,相信陛下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倘若北荒成为大元的藩属国后,依旧不好管理,随时可以将北荒甩出去,这对我大元没有任何的坏处,也能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 翌日一早,天光渐亮。 在晨曦的照射下,身穿劲装的女子眉宇间英气十足,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缎带高高束起,手握长枪,修长健朗的身躯奔驰如风,身姿矫健。 每次挥动,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威武,每一枪都展现出精湛的武艺。 南墨从屋内走出来,驻足在旁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声提醒,”将军,时间到了。“ 想起今日还有一堆的事儿,她停了下来,接过南墨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边问,“去言相府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是。”南墨拿出一张纸,“这是礼单。” 第95章 锣鼓喧天 元青姝瞥了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觉得脑壳疼,“你读给我听。” 南墨就照着单子读,“鲜猪腿六条,鲜羊两只,布匹十二匹……跌打药一百付?” 南墨疑惑的看着元青姝,“将军,这跌打药,要这么多?就算言相用跌打药泡澡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还有其他的,远超过一般的赔礼。” 元青姝将擦完汗的帕子丢给南樱,漫不经心道,“某些人嘴贱,我呢,这手老是容易控制不住,以后是少不了动手,干脆这一次把礼送的足点,免得我老是往他那儿送。” 南墨,“……” “都准备好了?” “是,赵管家已经带着礼物在府门口候着。” “敲锣打鼓的人呢?” 南墨震惊,“还需要敲锣打鼓的人?” “那么多人看着我打了他,那也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我道歉,重要的是不要让陛下难做。退一万步,阵仗弄得大点,言予怀就算不想原谅我也不得不原谅。” 南墨小声道,“那,万一那些文官又该笑话您该怎么办……” “笑话我?”她轻笑,“我敢打言予怀,自然就敢打他们,陛下会护着言予怀,可未必会护着他们。” 南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 元青姝进屋换好衣裳出来,南墨走过来道,“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 元青姝走到队伍前,吩咐,“绕着相府走几圈,敲打起来。” 刹那间,锣鼓喧天,冲破云霄。 这一片居住的都是朝廷官员,他们听到下人来报,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只见元青姝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慢悠悠的走着,还时不时向周围的人招手。 看热闹的官员们气的是吹胡子瞪眼,她这是道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在娶亲呢! 一白发老官员在年轻男子的搀扶下挡在元青姝的马前,呵斥,“大长公主这是道歉的样子?” 她勒住马,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反问,“我这不是?哪里不是?” 白发老官员看着元青姝,又看看其身后的东西,该有的都有,确实是挑不出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身边的年轻人在其耳旁小声提醒,“态度。” 老官员恍然大悟,“大长公主笑嘻嘻的样子,哪里是道歉的样子?” “本将军若是板着脸,您是不是又该当众呵斥本将军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来道歉,没有诚意?” “本将军若是没记错的话,您老应该早已经在家休养了吧?您老不好好在家含饴弄孙,还出来管这闲事作甚?” 说着打量着老官员身边的年轻男子,笑着戳穿老官员的目的,“您老是想抨击抨击我,来讨好言予怀,获取他的好感,为你的后辈获个一官半职?” 老官员因为自己目的被戳穿而涨的通红,狠狠地瞪了还欲说点什么的青年一眼,拄着拐转身离去,同时心里懊恼不已,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白发老官员的这一出倒是给其他人提了个醒,他们也不敢再贸然行动,生怕偷吃不成反惹一身骚。 元青姝看了身后的赵管家一眼,赵管家吩咐继续,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她特意多绕了两圈,直到快中午才到相府。 言予怀早已经收到消息,黑着脸站在相府门口,看着元青姝带着一群人敲锣打鼓的向自己走来。 他冷嘲热讽,“你怎么不绕着整个都城走两圈?”是嫌他丢脸丢的还不够大? 本来还只是一些官员知道他被打了,她这么一闹,估计是大半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他言予怀被一介女流打了。 他不介意自己被她打,也不介意她道不道歉,但是他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也是要面子的。 元青姝从马上跳下来,走到言予怀面前,无辜道,“言相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是真心实意来向您道歉的,您怎么看着……不高兴?” 言予怀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事儿搁你身上你高兴的起来? 他并不想这场闹戏继续演变下去,敷衍道道,“我原谅你了,你赶紧回去。” “那不行,我还有话没说呢。” 说完对着周围的围观人群道,“各位都来见证见证,我,元青姝,于前天夜里当众打了言相,虽是言相先行挑衅,诋毁我的朋友,但是因为我动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次争取背着人打,套个麻袋最好不过。 “言相毕竟是一国之相,我让他下不来台,终究是我不对,所以我今儿郑重的来向言相道歉。” “言相,对不住了。” 言予怀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甚至仿佛还听到嗤笑声,他臊的抬不起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原谅你了,你快走吧!” 元青姝偏不让他如意,“言相此话当真?您不会再去陛下面前打小报告说我打你吧?” 言予怀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什么叫‘我再去陛下面前打小报告’?我没有!” “不是你吗?哦,那是我误会了,你别介意。” 言予怀看着她的眼神能喷火,元青姝得意不已,今日自己总算是扳回一城。 言予怀黑着脸转身回府,元青姝还在他身后喊,“言相,忘记告诉你了,我带来的赔礼礼物里,有一百付跌打药,用不完的就……留着下次……” 她并未点破,“我的意思,你懂吗?” 言予怀的脚步稍都顿,随即大步离去。 南樱走到元青姝身边,“将军,刘守领来了。” 刘守领来和她敲定秋狩的细节,秋狩持续时间长,人员多,杂乱,还得做好安全的准备,很多细节稍不注意都可能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得在事先做好万全之策。 中午,宫里来了公公,说是晚上的宴席提前到下午,另下旨,任何官员无理由不得缺席宴席。 许是陛下下了旨意,所有官员必须参加宴席的原因,到场的官员是三天中最齐的一天,除了称病抱恙的曾太师。 第96章 路遇刺杀 所有官员都到齐后,言予怀最后才出现,一瘸一拐的,元熙帝瞧着心疼不已,连带着看元青姝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幽怨。 坐在下位的元青姝用口型说,我已经道过歉了,言相已经大度的原谅了我,在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可以替我作证。 元熙帝对上午元青姝道歉的事情略有耳闻,姑母难得的示弱,不能再逼她,于是用口型回,下不为例。 元青姝表面上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到底有没有下次,还得看他,他要是还是这么嘴贱,自己该动手还是得动手。 今儿晚上元熙帝滴酒不沾,全程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臣子们,他们虽然拘束,但最起码没有闹幺蛾子。 最大的动静也就是给元青姝倒酒的宫女不小心在元青姝面前摔倒,元青姝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两人虽都是女子,宫女还是臊的脸通红,周围的武官们看到这一幕起哄,“将军艳福不浅,实在是令人羡慕。” 宴席结束时尚未天黑,元青姝主动找元熙帝说了一些事情,走出宫门时,刚好瞧见西下的夕阳,红彤彤的,染红了所照亮的每一处。 南墨和往常一样赶着马车在宫外等,旁边还有个更高的身影,像是,青羡? 青羡看到她的身影,马上迎上前,嘴角上扬,“姐姐。” 元青姝诧异,“你怎么来了?” “想姐姐了,就和南墨一起来接姐姐。” 她长这么大,对她示好的男女都不少,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次,纵使是元青姝这种经历丰富的人,都不免脸颊微红。 青羡又变魔法似的拿出一个红彤彤的糖葫芦,“这是方才来的路上买的,给姐姐。” 元青姝看着眼前红彤彤的糖葫芦,像是有魔力一般引诱人将它吃下去,她缓缓的伸出手,刚要接过糖葫芦,南墨倒是率先一步将糖葫芦拿走。 她沉下脸,“青羡公子,这吃进嘴里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买。” 青羡茫然的问,“为什么?不就是个糖葫芦?很多人都买了。” 南墨语气不善,“你知不知道将军吃不得糖葫芦?一吃就浑身起疹子,甚至是呼吸不畅,再严重点可是会危及生命的,你这安的什么心?” 青羡震惊,随即连忙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姐不能吃糖葫芦,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南墨有些不依不饶,“说两句对不起就算了?万一将军要是吃下去了,你负的起责任?” 元青姝制止南墨继续说下去,“行了南墨,他不知道,以后应该不会再犯,再说了,我又不傻,我知道自己吃不得糖葫芦,我是不会吃的。” 南墨撇嘴,“刚才要不是我手快,您就接过这糖葫芦了呢。” 元青姝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日这糖葫芦看起来格外的诱人,一时没忍住……” 南墨还在碎碎念,“您可千万大意不得,要命的……” 别看南墨是个年轻小姑娘,叨叨起来可不比中老年妇女逊色,元青姝上了马车,道,“我困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府休息。” 南墨这才停下来,青羡跟在元青姝身后上的马车,献宝似的讨好道,“姐姐,我最近跟着府医学了一些能让人放松的按摩,你可要试试?” 元青姝闭目养神,眼睛都不曾睁开,拒绝,“你是我的客人,不是佣人,没必要为我做这些。” “可是我住在姐姐的府邸,吃姐姐的,用姐姐的,不做点什么我不好意思。” 说着侧身钻到元青姝身后,双手小心翼翼的按上她的肩膀,元青姝本能的身体一僵,忍住将身后之人丢出去的想法。 “你来了都城这些日子,好像没看到你出去玩过,其实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毕竟也难得来都城一次。” 青羡回答,“我也想,但是找不到人陪我去,又不好意思打扰姐姐。” “咱们之间也用不着这么生疏,等我得空些了,我陪你去。” 青羡一喜,“那青羡先谢谢姐姐了。” 马车车厢内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突然,元青姝的脸色变得严肃。 “前方有打斗声!” 马车停了下来,南墨问,“将军,那咱们怎么走?”绕开?还是继续往前走? “继续往前走,我倒是要瞧瞧,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何人敢如此放肆!” 马上又行驶了一段时间,此时的打斗声已经清晰可闻。 南墨道,“将军,前面就在打斗……” 下一瞬,听到南墨诧异的声音,“将军,被刺杀的,是言相!” 正坐起来准备出去的元青姝闻言又坐了回去,掀开马车车厢窗户帘子往外瞧。 见言予怀站在马车下,他的四周,是他的四个侍卫和祖安,几人将他保护在中间,而侍卫的外面是一圈大概十来个黑衣人,一旁的地上,有几个言予怀的侍卫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其中为首的黑衣人大声的喊道,“言贼,拿命来!” 一声令下,十多个黑衣人又开始发起攻击,也就是这一刻,元青姝和言予怀两人的视线对视…… 两人的眼神里,过于复杂。 祖安也瞧见了元青姝,拼尽力气逃出来,向她的马车跑来,口中大喊,“将军,救救我家相爷……” 一个黑衣人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大步跟上来,手中的刀高高扬起,狠狠的砍下…… 祖安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元青姝身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 眼看着黑衣人的刀就要砍在祖安的身上,祖安也终于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回头,见黑衣人高高扬起手中的刀,向自己的头砍下来…… 他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睁开眼,见黑衣人喉部插着一根木簪,看方向,应该是元青姝丢过来的。 黑衣人径直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便一命呜呼。 祖安看向自家相爷那边,情况更加危急,剩下的四个侍卫已经快抵挡不住。 他再次向元青姝求助,“将军,救救我家相爷,求求您……” 第97章 如痴如醉 元青姝甚至还未来得及对祖安的求助做出回应,便听到言予怀冰冷的声音。 “祖安,你求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作甚?!” 祖安急了,“相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置气了。” “我没有置气,因为你求她,她也不一定能救我!” 元青姝嘴角微微扬起,“哎,言相你这话说的没错,确实我不一定会救你。” 说罢吩咐南墨,“我困了,咱们走。” 南墨略有些犹豫,“将军,这……毕竟是人命……” 马车车厢内的青羡见状提醒,“南墨,你要记得你是大长公主府的人,不是相府的。” 南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继续往前走。 同时,言予怀看着元青姝的马车离去,一阵微风吹过,吹起马车窗户处的帘子,见青羡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给她按摩肩膀,她双目微闭,一脸享受之态…… 言予怀的双拳不自觉紧握,牙关咬紧,双目紧紧的盯着慢慢远去的马车,连自己的侍卫都全部倒下了都没在意。 直到黑衣人拦住他的视线,十多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言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深知这是都城,变数多,早点将任务完成才是硬道理,扬起刀就想要解决了他。 手中的刀将将扬起,便听到“嗖”的一声,紧接着,是利器穿入肉体的声音。 言予怀抬头,见眼前的黑衣人嘴角流出一串血迹,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的黑衣人发觉了不对劲,连忙警惕的看向利器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道快到看不清模样的身影快速的从远处过来,他们连忙拔出刀小心应对。 只是他们的刀还未来得及拔出来,只见快速移动的身影手中的长枪从前一排几人的脖颈处划过,下一瞬,前排几人觉得喉部一阵刺疼,紧接着是血液快速的从去躯体内喷涌而出。 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液喷涌而出,身体内的血量越来越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在闭眼前看到了杀害他们之人。 就是方才马车内的女子。 只见此时的她手握虎头湛金枪,眼神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枪尖上的血液成股往下流,下一瞬,便消失的干干净净,那血液像是被枪喝了。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这未免也太邪门了! 元青姝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几人的伤口,神情略有些遗憾,“啊,真是遗憾,伤口长度深度都不如以前那么一致。” 南墨在一旁拍手,“但是将军的手速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快!” 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撒在元青姝身上,她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言予怀的眼里全是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什么。 他的央央,实在是太厉害了。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元青姝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再愚钝的人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女战神元青姝。 她插手了此事,他们恐怕是再没有赢得可能。 元青姝感觉有一股直勾勾,怔怔的视线落从刚才就落在自己身上,不曾移开,转头,看到脸上有些异样的狂热的言予怀。 他的视线让自己很不舒服。 元青姝有些恼怒,低叫一声,“你发什么呆!” 言予怀慌慌张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质问眼前的黑衣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因言予怀的身份特殊,对方是连安家费都给了的,他们万不能暴露金主的身份。 他们对视过后,突然提起手中的刀想要杀了彼此,手刚动,言予怀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不好,他们要杀了彼此……” 刚开口,就看到元青姝在几人中间快速的转动,他的话刚落音,元青姝已经点了几个黑衣人的穴位,让他们动弹不得。 元青姝嗤笑的看着几个黑衣人,“不自量力!” 适时,元青姝打了个哈欠,“言相的事情,还是交给言相自己解决。”说罢转身离去。 青羡就在不远处等着,见她走过来连忙关心的询问,“姐姐,你没事吧?” 元青姝将手中的虎头湛金枪丢给南墨,“毛头小贼,能奈我何。” 回到府中,早早歇下。 刚才对言相生死攸关的时刻,对她来说也就是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 次日早朝。 元熙帝在前两日对元青姝的赏赐终于有了头绪,提出封元青姝为万户侯。 万户侯,顾名思义,享万户农民税收。 封地为杜家军驻守的北境,且元青姝其作为大长公主时的封地不受影响,接着由其掌管,相当于一人掌管两地。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以曾太师为首的官员当即齐齐下跪,“陛下三思,前朝灭国主要是因为外戚当道,大将军张岩把持朝政近二十年,致使朝政混乱,许多大臣虽对此十分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前朝末帝对忠臣的上书直谏于不顾,最终导致国家灭亡。” “太宗为避免官员独领大权,独断专权,把持朝政,废除万户侯之称呼,大元才因此而稳定多年,陛下如今重封万户侯,又一人掌管两地,岂不是要走前朝的老路?!!!” 曾太师愤慨激昂的话语引起一片文官的赞同。 元熙帝的脸涨得通红,曾太师这番话岂不是就是说自己和前朝末帝一样是昏君? “放肆!曾太师如此以下犯上,是要挑衅皇权,顾朕的权威于不顾?” “微臣无意挑衅皇权,也不敢挑衅皇权,微臣只是做作为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防止陛下做出错误的决定,防止大元重蹈前朝覆辙!” 元熙帝看向言予怀,“言相,此事,你怎么看?” 言予怀清清嗓子,站了出来,“臣以为……” 元青姝以为他会和曾太师站在同一战线,求陛下收回成命,毕竟自己一个女人被封为万户侯,掌管两地,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放眼如今朝堂,权势最大的就是辅佐朝政的言相和陛下的老师曾太师,元青姝是手中实实在在握有兵权的将军,加之其非比寻常的身份,倒也能与二人平起平坐。 可她一旦被封为万户侯,便是以女子的身份凌驾于言相,曾太师二人之上,这不是啪啪的打朝堂上数百上千官员的脸? 第98章 封万户侯 不论是曾太师还是言相,应该都不会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故而曾太师看着言予怀的眼神满是期待。 言相能言善辩,逻辑清晰,一定能够说服陛下收回成命。 “臣以为……” 曾太师催促,“言相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害怕得罪人,毕竟咱们都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全天下的百姓。” 言予怀淡然的开口,“曾太师不必担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回归正题,“从古至今,历史上的万户侯有记载的,就有近二十人,他们无一例外的军功卓越,受人敬仰,元将军掌管杜家军与北荒对抗,将北荒国土攻下十之七八,可谓国家之栋梁,封万户侯,于理于法,都没有问题,甚至封王都是理所当然。” 曾太师心道,言相这一招先扬后抑不错,心中便更加期待后面的话,谁知等了许久也没有后续,他不禁着急的追问,“言相,然后呢?” 言予怀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然后。” 曾太师瞳孔瞪大,“没有然后?” 他冷静下来才明白言相和陛下是一伙的,他们都同意封元青姝为万户侯,可叹自己还妄想言予怀会站在自己这边。 既然言予怀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言相慷慨激昂道,“陛下三思啊。” “太宗废除万户侯,自有他的道理,您如此忤逆,太宗泉下有知,必当引起愤慨!” “自古有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元熙帝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好一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朕何时偏听?” 说着看向武官们,“众位武官如何看待姑母被封为万户侯一事?” 有年轻的将军站出来道,“元将军自去了北境,便已经抛去其尊贵的身份,和普通将士一般在战场上厮杀十余年,数次死里逃生,凭借出色的能力成为杜家军的首领,带领将士们出生入死,打的北荒蛮人苦不堪言,她担得起万户侯的名称!” 也有头发花白的老将军站出来附和,“小老儿年轻时,听闻拜把兄弟永安侯将杜家军交给一介女流,心中大惊,这不是扯犊子?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做女工,哪能带领二十万的军队?” “小老儿给永安侯书信,表明此举的不合适,永安侯却邀请小老儿去北境参加其生日宴。” “小老儿经过先帝同意,去了北境,刚踏进杜家军军营,便见着永安侯和一年轻小将模拟排兵布阵,永安侯的阵法,是出了名的好,可小将却以稀奇古怪的法子在极短的时间内轻而易举的破了永安侯的阵法。” “那小将赢了后亦是荣辱不惊,继续向永安侯请教,小老儿不解,询问小将,向失败的对手有何可请教的?” “小将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永安侯是前辈,他身上值得我学习的数不胜数,他之所以输给我,是在鼓励我,希望我能够更进步。当时我就感觉,这小将,将来必成大器。” “果不其然,几年后,小将成了北荒人畏惧的大元女战神。” “试问如此能力出众,有勇有谋的人,抛去其女子的身份,她哪里配不上万户侯的称呼?陛下不封其为王,已然是给在场的各位男子,包括小老儿留了面子!” 老将军愤慨的指着曾太师等人,“难道你们就为了你们所谓的男子自尊心,就要抹杀一个女子的战绩?” “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比谁都早自私自利。” “心胸狭隘,心里容不得人,真是令人所不齿!” 曾太师身后的官员们羞愧的低下头,心虚不已,老将军的这番话,句句戳在他们的心上。 元熙帝看着曾太师,“太师可听到了,众武官,以及言相等人都认为姑母当的万户侯的称呼,朕这行为,究竟还算不算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曾太师还在苦撑,他此时若是承认自己错了,以后还如何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他咬牙道,“陛下一意孤行,是老臣这个夫子的错,老臣愧对先帝遗诏,无颜面对先帝,在陛下酿成大祸之前,倒不如先去见了陛下!” 说完竟向朝堂之上的柱子上撞过去,他边跑眼神边向一边暼,心里掐着时间,他得在侍卫赶过来阻止自己之后再往柱子上撞,故而步伐不能太快了…… 冲到半道,看到侍卫已经听从元熙帝的命令,赶过来阻止,心中一喜,他在侍卫阻止自己时喊个老臣以死明鉴,这个忠臣的名声也算是成了,自己的生命也得以保存,今儿这出闹剧也就能顺势结束。 从他开始向墙撞过去开始,一切就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快撞到柱子时侍卫冲过来拦住他,并紧紧的抱着他。 他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下一瞬,却听到元青姝悠哉悠哉的声音。 “大家都别拦着曾太师成为千古名臣。” 侍卫面露难色的看向龙椅之上的元熙帝。 元青姝这句话点燃了曾太师心中的怒火,他神色激动的指着元青姝,冷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你好妄想把持朝政?哼,我偏不让你如意!” 元青姝亦冷笑回复,“妄想把持朝政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曾太师本就是重权欲之人,元熙帝尚且年幼时,他和太傅平分朝堂权利。 后长公主与太傅成亲,曾太师以长公主手中有兵权,太傅手中有实权,两者结合,恐生事端为由逼得太傅交出手中权益,后更是逼得长公主远走西境。 那段时间,曾太师的权利几乎达到顶峰,朝堂之上说一不二,元熙帝痛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后来世家出身的言予怀在太傅的介绍下成为丞相,分走他手中相当一部分的权利,他才收敛许多。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曾太师都要问候言予怀的祖宗十八代。 曾太师因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而胸口剧烈上下起伏,“你,你,你少血口喷人!” 第99章 没这福分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曾太师您再清楚不过,大伙儿心中也是心知肚明。” 说着一步步向曾太师走近,居高临下,气势逼人,“话说回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曾太师您如今年近古稀之年,是不是,也是应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曾太师提高音量,“老臣可是先帝亲自请的太师!你对我不敬,就是对先帝不敬。” 元青姝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您用不着这么大的声音,我听得见,再说了,你能成为太师,还是我向皇兄推荐的呢,怎么,曾太师年龄大了,忘了不成?” 曾太师愣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元青姝轻笑,“看样子曾太师是想起来了,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再多想想,皇兄是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对小姝不敬,就是对他不敬?” 她说着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声音冰冷的呵斥,“曾太师如此对我不敬,是想对先帝不敬?!!!” 此话一出,曾太师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他干脆假意捂着脑袋,说头疼头晕,最后眼睛一闭,装晕。 元熙帝见状让人将曾太师送了回去。 退朝后,元熙帝留下几位包括言予怀在内的朝臣继续商量事情,元青姝早早的回府休息。 她除了陛下特意给安排的任务外,并无其他事情可做,相比于其他官员闲了许多。 刚下马车,便有一人影向她冲了过来,只是那人还未来得及靠近,被府邸门口的士兵拦住,“何人竟敢闯军事重地!” 下一瞬,听到熟悉的声音,“夫人,我是春桃……” 春桃? 她回头,果然是春桃,她看起来瘦了许多,几个月不见,肉嘟嘟的圆脸蛋儿变成了瓜子脸,也更加标致。 元青姝挥挥手,让士兵放开她,春桃跑到元青姝面前,双眼微红,“夫人我可算是见到您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说着,已然泣不成声,紧紧的抱着她。 她想起了什么,连忙擦干眼泪,道,“姨娘,姨娘也来了。” 元青姝按照春桃所看看向的方向看过去,见李氏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她们,眼神中饱含期待,却又不敢靠近。 见元青姝看向自己,她下意识的低着头,躲避视线。 她没有颜面面对央央,可每每想起,心中又牵挂万分。 前不久予怀派人接她来都城,今日刚到,她甚至还未来得及进相府,便来了大长公主府邸候着,想见她一面。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去解释,心中也做好了各种见面情况的预设,可真到了见面的这一刻,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不敢面对,在见到她的马车后马上躲了起来,春桃数次提醒都不敢出来。 直到看元青姝快进府,心里着急,这才打发春桃上前。 元青姝在南墨耳边说了句话,说罢转身进府。 李氏心里一惊,央央这是不愿意见自己?她不禁有些着急,刚要追上去,见央央身边的侍女走到她面前。 “夫人随我进来。” 李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着应下,跟着南墨进府。 南墨将李氏和春桃安排后又叫人上茶,没多久,换了常服的元青姝走进来。 李氏看到元青姝马上站起来,手指不安的搅动,“央央……”她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并行礼,“民妇给大长公主请安。” 元青姝扶她起来,“姨娘不必如此客气,请坐。” 两人落座,李氏道,“我还以为,您不肯原谅我,不愿意见我……” “我确实曾经想过不会原谅你,可转头一想,你除了一直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所以也就想开了。” 元青姝还反过来安慰李氏,“您不必这么拘束,我和他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但是和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还是可以继续来往。” 李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咱们来往咱们的,和那臭小子没关系。” 元青姝又问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李氏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还得从十三年前说起……” “那时,臭小子十四岁,已经长成翩翩公子哥儿,不少达官显贵相中了他,想将女儿嫁给他,其中,也包括了永安侯。” “外祖父?他只有我母后一个女儿,又没有孙女,相中他作甚?” “女儿是只有一个,但也还有外孙女啊。” 元青姝目瞪口呆,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永安侯做事周全,他怕万一你和臭小子互相看不上,影响不好,便以礼佛的名义约我们在都相国寺见面。” “那次,老爷是带着我去的,到了相国寺,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臭小子得知礼佛的真相是给他相亲,且相亲的人是你后大发雷霆,不管不顾的离开。” “老爷没办法,因我妾室的身份,老爷只能独自一人去向永安侯道歉,那时,你就站在永安侯身边,我在暗处看到了你的长相。” 李氏说着陷入了回忆,“那是我第一次见长得那么俊俏的姑娘,那时我便想,这姑娘要是和臭小子站在一起,肯定很登对。” “之后,我也劝了臭小子很多次,说你有多好多好,臭小子不为所动,甚至后来瞒着我们去向柳家,也就是柳玖儿家里提亲。” 她说完后长长的叹气,“说来说去,还是臭小子没这福分。” 想起言予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李氏这个做亲娘的都忍不住想送他一句,自作自受,他明明有那么多次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都被他自己给作没了,真是活该。 元青姝诧异不已,李氏所说的十三年前相国寺礼佛,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外祖父本不信这些,礼佛更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偏那次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拉着她去礼佛,她不愿意去还生气,没想到事情背后的真相竟是这样的。 元青姝听了这番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硬着头皮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好巧……” 第100章 自作自受 李氏捂着嘴,“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会不会增加你的烦恼?我无意如此……” “姨娘不必在意,都过去的事了,权当闲聊。” 之后元青姝又问起王氏,“王氏之后还有没有为难您?” 李氏摇头,“予怀和王氏摊牌了,为了言家的名声,臭小子暂时还没有把事情闹大,先把王氏送到了别院,有人严加看管,她应该是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具体怎么处理,等他父亲回来再行决定。” 听到这里元青姝是打心底的替李氏高兴,“您以后终于不用再看人的脸色行事了。” “是啊,我也终于算是终于熬过去了,不过,这都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和臭小子和好。” 元青姝留了李氏和春桃在府里吃中饭,吃完饭又喝了茶,喝了茶后又是吃晚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元青姝也都耐心招待着。 直到快到天黑,南墨进来说言相在府门口,问他母亲什么时候回府? 她说着很是疑惑,“这言相怎么找母亲还找到咱们府邸来了?” 李氏站了出来,“因为我就是他母亲。” 南墨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家将军和言相是仇人,和言相的母亲却是相熟,而且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挺不错。 李氏带着春桃离开,春桃扭扭捏捏的不愿意走。 “我想,和夫人……”见李氏瞪着自己,她连忙改口,“我想待在大长公主府邸,继续伺候大长公主……” 李氏颇有些无奈,“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说着看向元青姝,“你看这……” “你毕竟是言相的人,你还是先回去和言相商量,他若是同意,你再来吧。” 李氏带着春桃走了,刚出了大长公主府邸,便见到言予怀在府邸外很远的地方来回的走动,见她们二人,迎上前,刚走两步,被侍卫劝退,“请您后退!” 他只得又返回原位,李氏见状是一阵冷笑,“活该!” 言予怀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抱怨道,“您是我的母亲,不帮我也就罢了,怎么还冷言冷语的?” 李氏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我这不是冷言冷语,是实话实说。” 言予怀待李氏走出来后连忙上前扶着她,面色犹豫,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他期待道,“您,有没有在她面前,帮我说好话?” 李氏的脚步顿住,看着自家儿子卑微的脸,瞬间气就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对着他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你这臭小子还好意思提,我可没脸和她说!” 她边打边骂,“你到如今这地步,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能怪得了谁?” 瞬间如泄了气的球,任凭李氏如雨点般的巴掌打在自己身上,直到李氏没控制住,那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清脆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李氏愣住,眼底满满的心疼,手试图去触碰他,却又停在半空中,来回彷徨,“疼吗?你怎么不躲?” 他眼神里满满的失落与悔恨,“您说的没错,我就是自作自受,如今这结果,我就我就应该自己承担,齐王余党之事,我就不应该瞒着她,到如今,她是连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李氏叹气,何止是隐瞒她齐王余党一事,还有那十多年前自己那傻儿子拒的婚,央央表面上说是都过去了,心里多少会有些在意吧。 看来自己这傻儿子的漫漫追妻路,恐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她心里其实是心疼自己儿子的,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单独面对央央,就总会想起自己儿子做的那些混账事,对他的那些心疼也都荡然无存,甚至还会觉得央央对自己那傻儿子的教训远远不够。 就比如白天在央央府邸,她将十多年前的旧事都告诉了央央,内心是希望央央狠狠地虐自己的傻儿子。 可见到自己傻儿子痛苦的样子,心里又十分后悔把旧事都抖搂出来,她就这么在这纠结的情绪中来回横跳。 “傻儿子,你做错的事,又何止这些……” 言予怀没太听清楚,“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怕傻儿子知道自己给他挖坑,决意将十三年前的事情隐藏,万一他知道了问起来再说吧。 李氏跟着言予怀回到相府天已经完全黑了,祖安在门口侯着,见言予怀便小声道,“相爷,曾太师来了。” 言予怀诧异,嘱咐人送李氏去休息,自己去接见曾太师。 书房内,曾太师见到他为示礼节,起身打了个招呼,“老朽不请自来,打扰言相了。” “曾太师说的哪里话,您身份抱恙,理应我去探望您才是,只是今日事务繁忙,这才耽误了,曾太师海涵。” “言相客气了,听闻老夫人从雍州来了都城,便给老夫人带了点小礼物,希望言相不要嫌弃。” 说着令人拿来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千年人参。 “听闻老夫人有腿疾,虽医治好了,但不容易断根,有了这千年人参,腿疾会更容易根治。” 言予怀让祖安将人参收下,“如此,那小弟代母亲谢过曾太师。” 见他将人参收下,曾太师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轻快许多,“言相客气了,归根到底,咱们都是文官,又都是男子,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言予怀心道,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 他附和着,“曾太师说的有道理……” “没有了?” 言予怀无辜,“没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曾太师突然意识到是不是他在计较两人之前不和的事情,便主动道,“言相刚来朝堂时,老朽多有得罪,可这话说回来,咱们虽政见不同,但都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想来言相应该不会介意吧?” 言予怀初来乍到之时,他确实因大权旁落而对言予怀百般刁难,但是很快就逆风转向,吃亏的变成了自己,他怎么还好意思与自己计较这些? 第101章 义结金兰 “曾太师说的有道理,我怎么会介意。不过,曾太师来找我,应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陈年旧事?” 曾太师面露难色,“不瞒言相,老朽确实另有其事。” “前几日陛下为大长公主设的庆功宴,老朽因病没有参加,听闻她在大庭广众下打了你,这不就是踩着你的脸面在地上摩擦?”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言予怀的表情,见其面露不悦,他不禁有些得意。 接着道,“听闻她更是当众敲锣打鼓的来向你道歉,更是给你送了一百付药,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挑衅,也就言相你脾气好,不与她那种粗鄙之人一般计较。” 言予怀面色愈发沉重,曾太师则便愈发得意,觉得事情再往自己预设的方向发展,决意再添加一剂猛药。 “她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此得势,咱们又与她水火不容,她岂会容得下我们?” “再者,她一介女流,本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整日抛头露面,与我们这些男子一起议论朝堂之事,这不是侮辱我们?” “老朽倒是无所谓了,一把老骨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驾鹤西去,但是言相你尚且年轻,你甘心一介女流一辈子凌驾于你之上?” “她保家卫国不假,立下赫赫战功也是不假,但是言相你和她比又差在哪儿?你日理万机,不遗余力的协助陛下,废寝忘食,日渐消瘦。” “如果老朽没记错,言相你成亲后更是数月不曾回雍州,想来与贵夫人的矛盾,也是因为与政务繁忙有关吧? “你这么尽心尽力,最后得到什么了?要我说,在赏赐这件事情上,陛下,就是心偏了。” “扪心自问,你真的甘心?”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见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板着脸,端着两碗西瓜莲子羹走了进来。 “这位,想必就是言老夫人吧?” 李氏脸色更加冷峻,哼哼两声,没说话。 曾太师脸上挂不住,言予怀见状打圆场,“我母亲生性不爱笑,曾太师不必在意。” 曾太师看着李氏端进来的西瓜莲子羹,讨好道,“这西瓜莲子羹看起来真不错,老夫人当真是手艺了得……” 话音未落,李氏一手端一碗西瓜莲子羹,吨吨吨的往嘴里倒,不多时,两碗西瓜莲子羹都被她喝了下去。 她打了个饱嗝,空气中弥漫着西瓜的清新味道,而后一言不发的端着两个碗走了出去。 言予怀从李氏的反应来看,她刚才应该是将他们的谈话听了去,故而才会对曾太师如此无礼。 曾太师和言予怀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曾太师看着李氏的背影,犹豫着开口,“老夫人这是,不欢迎老朽?” 言予怀道,“母亲行事向来随意,曾太师不必放在心上。” 曾太师又回归到元青姝的话题上,道,“方才我所说之事,还望言相好好斟酌斟酌,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意开口,我定尽全力协助。” “我好好考虑考虑。” “好,那老朽先行告辞。” “我送你!” 两人走到半道,突然好大一盆水泼在曾太师身后,连身旁的言予怀都不能幸免,两人成了落汤鸡,衣裳上的水成股成股的流下…… 转头,看到李氏端着一个大木盆站在身后,故作惊讶。 “呀,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真是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太好,只是倒个水,没曾想你二人就在我面前,我不是故意的,二位,不会介意吧?” 曾太师毕竟是年纪大了,虽是夏天,但晚上被冷水这么一浇,还是遭不住的连打喷嚏。 言予怀连忙带曾太师去换衣服,李氏还想阻拦,被言予怀眼神制止。 他亲自领着曾太师换衣裳,又给送到门口,好一阵道歉,曾太师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送走曾太师,转身被站在夜色里紧紧的盯着他的人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李氏。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的,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看!” 李氏质问,“这坏老头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你说央央的坏话?” “曾太师,她的政敌。” 李氏想到了什么,拍着胸口道,“夭寿了夭寿了,你和央央的政敌如此走的近,她若知道了该离你更远了……” “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用您担心。”说罢转身离开。 李氏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央央的事情你还不长记性?都是你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怎么还这样……” 她看着言予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个小人道,这臭小子难不成是想将和刚才那坏老头子合伙将央央从高处拉下来,然后再趁人之危? 另一个小人道,不对,他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他母亲,难道你还不相信他? 那小人又反驳,我是他母亲不假,但是她这儿子从小就心眼子多,想得到的东西都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得到,也不排除他久久得不到央央的原谅,狗急跳墙。 不行,她得告诉央央小心防备他才是。 李氏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去找元青姝,把昨天夜里曾太师找言予怀的事情告诉她。 “央央啊,昨天那老头子和我家臭小子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对付你,我家臭小子心眼多,你应该多加防备。” 元青姝点头应下,“我会多加注意。” 没想到曾太师狗急跳墙居然找到言予怀那里去了,话说回来,曾太师确实是会找人。 这些日子或许是因为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言予怀对自己百般容忍,倘若他哪天真对自己下手,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自己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李氏知道自己儿子的手段,急得四处踱步,“那臭小子有时候挺心狠手辣的,你又性子直,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她灵光乍现,突然大声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咱们义结金兰。” 元青姝瞳孔瞪大,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李氏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咱们义结金兰。” 第102章 设置障碍 李氏仔细的和元青姝说着她们义结金兰后的好处。 “你看啊,义结金兰后,咱们就是姐妹,我家那臭小子呢,得唤你一声姨母,姨母姨母,既是姨又是母,那臭小子重礼仪纲常,重规矩,是绝对不会对姨母不敬的。” 元青姝震惊之余,欣然应下。 这简直不要太完美,有了这层关系,看他言予怀还如何在自己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元青姝神情严肃,一把抱住李氏,“大姐!” 李氏愣了一下,回抱元青姝,叫她,“小妹!” 一旁的春桃春菊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尤其是春桃,她去拉李氏的衣袖,“姨娘,姨娘,不妥,这不妥……” 李氏沉迷于姐妹情深的感情中,将春桃推开,“不要打扰我们。” 春桃与春菊面面相觑,别看姨娘现在在这儿姐妹情深开心得很,等会儿有她后悔的时候。 果不其然,离开大长公主府,清醒过后的李氏捶胸顿足,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瞧瞧自己干的这些混账事儿,这都是什么?!! …… 言予怀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吃晚饭时,不见李氏身影,问祖安,“姨娘怎么没来吃饭?” 祖安道,“派人去叫了,姨娘说不饿,让您自己吃。” “不饿?”眉头微蹙,“姨娘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起身去了李氏居住的院子,李氏听到春桃说言予怀在来她这里的路上,连忙躺在床上装睡,“他来了你就说我睡着了,说我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春桃点头应下。 不多时,言予怀便走进屋子,“母亲呢?” 春桃低着头,“回相爷的话,姨娘睡着了。” “这么早?” “是,姨娘今日说累了,便早早歇下……” “是不是生病了?”他说着着急的向室内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氏,突然出声,“母亲,别装了。” 李氏不敢动弹,更不敢睁开眼睛,怕他是诈自己。 言予怀见她不懂,直截了当的戳破她的谎言,“母亲你的鞋子都还没脱,你是最爱干净的人,怎么会穿鞋子上床睡觉?” 李氏动了动自己的脚,哟嚯,果真是没脱。 她尬笑着,“嘿嘿嘿,大儿子,为娘陪你的玩的这个小游戏,好玩不?” 言予怀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坚定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李氏心一慌,摇头否认,“没,没有的事,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不可能,你想多了,嘿嘿……” 言予怀看着因为心虚而喋喋不休的李氏,“要不是因为有事瞒着我,心虚,你不会说这么多话。” 他转头看向春桃,“你说!所有隐瞒,家法伺候!” 春桃哆哆嗦嗦的向李氏求助,李氏想着毕竟是自己做错事,不能祸及无辜,硬着头皮道,“我和央央,义结金兰了……” 言予怀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和央央义结金兰……” 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看向儿子,只见其笑容僵在脸上,紧接着,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模样十分吓人。 谈好的语气试图说点什么,“大儿子,我……” 言予怀用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就是一时激动,没,没控制住……” “没控制住!”他怒极反笑,“母亲,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这一句没控制住,让我们之间原本一条河的宽度被无线拉宽?” 他双眼通红,脖子像是被人掐住,呼吸困难,心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拽出来踩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而且这个践踏自己真心之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这些天遭受的冷脸,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顶点,被他所宣泄出来。 “义结金兰,好一个义结金兰!” 他随手将目光所及之处能砸的都狠狠地砸在地上,不绝于耳的每一声“砰砰砰”都像砸在李氏的心上。 李氏的心跟着摔碎的东西的次数而剧烈跳动,他这不是在摔东西,而是在打她这个母亲的脸…… 满屋子的碎片让人无处下脚,言予怀眼睛猩红的看着李氏,“我不奢求你在她面前帮我多说几句好话,你倒好,一步步的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这是你一个母亲应该做的?” “你口口声声关心我,爱我,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爱我的方式?” “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 李氏全程不发一语,直到他发泄完了,吩咐人进屋收拾东西。 屏退左右,房间内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李氏在言予怀对面坐下,难得的严肃,“就因为这点小麻烦就受不了了?” “央央性格倔强,她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原谅你,你们之间,必须要经过一些磨难,准确的来说,是你要经过一些磨难,让她看到你的真心,你的诚意,这样你才有机会获得她的原谅,你们之间才会有未来。” 言予怀诧异的抬头看向李氏,茅塞顿开。 是啊,他的母亲,向来都不是蠢笨之人,她又怎么会做出蠢笨之事? 李氏接着道,“你若是不坚定,想放弃,我与她义结金兰之事,就是你的台阶。” “若你执意取得她的原谅,与她在一起,这件事,就是你的助力,你的垫脚石。” “所以,儿子,你的选择是什么?”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对她的心,天地可鉴!” 李氏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为娘的好儿子,那你便好好接受你的挑战,勇往直前,为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氏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脑子转的快,不然真怕这话圆不回来他不认自己这个娘。 …… 燕山,是都城外最高的山,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夏季格外凉爽,是都城百姓登高,夏季避暑之所。 七月的燕山树木茂盛,郁郁葱葱。 一玄色劲装女子墨发高束,步伐矫健,气定神闲的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在她身后,一个白衣公子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青羡不停的擦着额角的汗水,气喘吁吁,冲着元青姝的背影喊,“姐姐,等等我……” 元青姝放慢脚步,回头看走几步就要歇息一会儿的青羡,笑他,“小伙子,你这身体不行啊,看来得好好锻炼锻炼才行。” 第103章 远离情爱 青羡欲哭无泪,“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壮的跟头牛似的……” 说着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一个姑娘家不妥,表情一下变得很是尴尬。 “我,我不是这意思……” 元青姝不仅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我就权当你是在夸我了,我一个将军,壮的像条牛才是正常的,像你这样的,怕是战场还没走到就把自己给累死了。” 青羡被她这么说也不恼,“姐姐要是嫌弃我瘦,不如带着我一起锻炼?” 他说着已经赶到元青姝身边,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儿,刘守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内。 见刘守,元青姝和青羡交代了几句后便与刘守一起消失在青羡的视线中。 青羡这时才知道,她并不是单纯的带自己爬山,还和刘守一起实地考察秋狩围场范围以。 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还以为她是特意带自己来爬山呢。 元青姝和刘守已经消失在视线内,他找不到人,就只能待在原地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青姝刘守二人这才回来,两人约定好从不同的线路下山,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今年秋狩的猎场就确定设在燕山。 下山时,青羡嘟着嘴,沉默不语,元青姝和他说话也是爱搭不理,摆明了是不高兴。 偏元青姝这人没意识到,见青羡不搭理自己,她也就不说话,谁还没个脾气? 青羡觉得更怄了,“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 “刚才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了。” “那你还不快哄哄我?”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也生气了。” “你生什么气?” “因为有人无缘无故先对我生气,我说话还不搭理,所以就生气了。” 感情都还是自己的错了?“难道不是你先做错事在先?” “我做错什么了?” “出门你和我说带我到处走走,实际上呢,爬山爬到一半,你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把我独自一人丢在一旁,这山里野兽那么多,也不关心我的死活……” “我们就在不远处,真要是发生什么,你大声呼救,我一定来得及救你。” 青羡对她的回答不满意,转身就走,速度比上山时快了许多,没多久便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青羡倒也没真想独自一人下山, 故而每走一段路程就会停下来等她,她每次跟上来的时间都差不多,但这一次,明显比前几次晚好一会去。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不禁有些着急,原路返回,却看到她站在一处山崖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仅仅只需往前走半步,便能掉下去,掉下去了就是尸骨无存。 心中一惊,想开口叫她小心,又怕吓着她,只能小心翼翼的靠近,趁其不备,猛然将其拉回来。 难得的冷着脸呵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脚滑掉下去了怎么办?” 元青姝也清醒了过来,看起来情绪低落,沉默不语。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不友善? 他有些愧疚,“我,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只是害怕你掉下去……” 她没说话,而是看向山崖的方向,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开口,“他,便是被我打下这道山崖,尸体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被野狗啃的稀巴烂,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青羡微愣,“他是谁?” “带我去喝楠竹香之人。” 青羡看着她,神情略有些复杂,疑惑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好的能一起去喝酒,最后他却死在你的手里?” 元青姝看向远方,陷入沉思,许久后开口,“你知不知道齐王?” 点头,“先帝的弟弟,七年前他与当时的禁军首领逼宫,杀死了先帝夫妻,姐姐你和长公主合作,反杀了齐王。” “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晃,就已经过去了七年。” 她接着道,“他就是齐王的长子,元千珏。” “不对,准确的来说,他是齐王的继子,因为齐王娶元千珏的娘时,元千珏已经出生。” “千珏的娘是齐王抢来的,她不喜欢齐王,但是齐王却爱惨了她,对她甘之若饴,什么好东西都给她。” “甚至在她说不想当王妃,想做皇后时,齐王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费尽心思的去拉拢势力逼宫,最后死在了自己侄女的手里,被挂在宫墙之上展示了许久,直到发出恶臭,人人嫌弃,这才被人丢进了乱葬岗。” 齐王没有娶齐王妃之前,他们兄妹几人虽不是一个母亲,但兄友弟恭,十分和谐,连脸红都是少有的,但自从齐王娶了齐王妃后,一切都开始慢慢的变化…… 青羡不免唏嘘,“这也太惨了……” “是啊,真的惨,但是这告诉我们,不该强求的姻缘,就不应该强求,不该强求的人,亦不能强求。” “此话怎讲?” “因为,齐王妃恨齐王,所谓的想当皇后,其实就是她的报复,她想齐王死,这样就能重回自己原来相公的怀抱。” 说着她嗤笑,“可是齐王妃哪里知道,她原来的相公能把她送给齐王,又怎么会在乎她?齐王死了,原来的相公见死不救,她最后也死在了死在护城河里,她唯一的儿子元千珏也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齐王妃蠢笨,她自己都没好好想过,她爱入骨髓的相公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齐王多看她一眼时,就将她这个正牌妻子送给齐王?” “相反,她恨之入骨,被他害死的齐王,却是跪在皇兄宫殿前求了三天三夜,这才让她这个商人妇成了正牌的齐王妃,别的王妃有的,她一样不少,别的王妃没有的,她也都有,就这样她还不满足,就因为她心中那些虚无缥缈的爱……” “这情爱啊,是世界上最摸不透,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似是又想到了其他什么,有感而发,“远离情爱,方是上上之举。” 第104章 谁更重要 “你这是……有感而发?” “算是吧!”失忆的她和齐王,都强求了不该强求的东西,就已经足够证明。 “姐姐,你这样想不对,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何不妥?与其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耗一辈子,不如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过一年。” 元青姝看着青羡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儿,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是性情中人。” 青羡没说话,而是往前走了几步,让元青姝看不到他的表情。 衣袖下的拳头不禁紧握,眼神飘渺不定,“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谁?” “元千珏。” 元青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可真有意思,按辈分来说,他得唤我一声姑姑。” “可你刚才也说了,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她匆忙打断青羡的话,否认,“我没有!” “姐姐是不是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罢了,有何畏惧?就算你们在一起,旁人也没资格反对你们,更何况眼下只是要你直面自己的情感。” 元青姝低着头,眼神黯淡,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他对我来说,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没有注意到,青羡紧握的手慢慢放开,嘴角一挑,很快又被其掩去。 “那元千珏与言予怀,谁在你心中更重要一些……” 元青姝疑惑的看向他,他马上笑着道,“我只是好奇姐姐挟恩嫁的言相,和心中不愿提起之人,谁更重要?” 她眼神闪躲,“人已经不在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青羡固执道,“他要是真心喜欢你,就会想要知道你的答案……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咱们换个说法,比如,元千珏,和言予怀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元青姝神色复杂的看着青羡,“我想你大概是忘记了,几个月前,我差点淹死在雍州的河里,他们俩同时掉进水里,我不仅救不了谁,反而能把他俩拽进水里,给我陪葬……” 青羡:……是我冒昧了。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会水的情况下。” “那他们就不用被我拉着陪葬了,因为他俩都会水。” 青羡努力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说掉进水里。 “那我换个说法,你站在悬崖边,手里拽着两根绳子,一根绑着言予怀,一根绑着元千珏,你救谁?” 元青姝向他展示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自信道,“以我的力道,别说他们俩,十个他们俩我都是可以救上来!” 不满的看着他,“你这么说,是不是瞧不起我?不然我现在就给你展示一下?” 青羡:……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行了行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元青姝上下打量他,“你今日很奇怪,说的话也很奇怪。” “有吗?大概是今日被你气到了。” “是吗?”她突然靠近青羡,盯着他的双眼,“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你和千珏,有点像……” 青羡的信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不能吧?我们长得像?” 她摇头,“可仔细一想,你们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而且他还武功高强,能与我一敌,你呢,手无缚鸡之力……总之是哪哪儿都不像,大概是我的错觉……” 将心中隐藏多年的心思说出来,她感觉前所未所的轻松。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 “好。”青羡跟在她身后,心道,她已经怀疑自己,自己应该更加小心了才是。 没多久,元青姝就轻而易举的将他远远的甩在身后,她停下步伐催促,“你快点儿,自己走的这么慢,别又说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还生闷气……” 说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男人就是麻烦。” 青羡努力的追上她的步伐,笑着道,“你多带我出来走走,我就能走快很多。” 元青姝很是嫌弃,“要不你以后还是和郁川一起吧,他也没事儿就爬爬山,你们俩一样的弱,挺合适。” “啊?可是郁先生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我。” “郁川对不熟的人难免有些心高气傲,但是他人挺不错。” “姐姐知道郁先生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他委屈巴巴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不如姐姐帮我问问郁先生,我要是做错了,我一定会改。” “他的性格问题,与你无关,不必在意。” …… 转眼,便到了秋狩的日子。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元熙帝携太妃宁氏,喜妃言氏前往围场。 这是宁太妃和喜妃第一次出席秋狩,喜妃很是雀跃,自进了围场后便四处打量,宁太妃则低着头,若有所思,与身穿劲装的元青姝视线对视过后匆忙移开,看向别处。 喜妃见元青姝,内心狂喜,欲上前打招呼,被宁太妃拉住,“大长公主负责秋狩的一切事宜,想来十分繁忙,喜妃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以免耽误正事。” 喜妃这才没有追上去,小声嘀咕,“我来秋狩就是想见她的……” 宁太妃安抚,“待大长公主将事情都安排好,有的是机会见面。” 喜妃这才重新换上一副表情,“那我再等等,不过,他们要去狩猎,我又不会,就这么傻傻的在帐篷内等着?” “那多没意思……” 喜妃附和,“对啊……” 宁太妃提议,“要不,我们就在附近走走?说不定还能碰到些可爱的小动物呢。” 喜妃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率先拉着宁太妃向一旁的小路走去。 同时,元熙帝骑架至众人面前,胯下是全身乌黑似黑锦缎,油光放亮,马蹄处白的塞雪的乌雅马,扬尘生风,吁至于众人面前。 “众位爱卿,在为期十天的狩猎中,所获猎物最多者,可向朕提一个愿望,朕自当全力满足!” “微臣不负皇上众望!” 元熙帝问起宁太妃和喜妃,王公公回答,“太妃娘娘和喜妃娘娘说自己不善骑射,便不一起了,免得搅了陛下雅兴。” 第105章 秋狩进行 元熙帝想着她们俩娇滴滴的女子,平常是连马也没摸过,更何况狩猎,便不再勉强,转头又问起了两人的去处。 王公公回答,“两位娘娘说待在帐篷内甚是无趣,想在营地附近走走。” “好生照看好她们,她们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王公公连点头应下。 元熙帝说完后便吩咐秋狩正式开始,待帝王率先出发后,其他官员纷纷跟上,如脱缰的野马,唯恐自己落在其他人之后。 陛下许下的奖品可是一个愿望啊,只要狩猎最多,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同时,宁太妃带着喜妃越走越远,喜妃看着四周越来越荒芜的景象,心中不免心生不安。 她紧紧的拽着宁箬芷的衣角,“太妃娘娘,这怎么越走越偏僻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怕万一迷路了,咱们找不到回去的路……” 宁箬芷安抚的拍了拍喜妃的手,“不必担心,我记忆好,再说了,后面还有这么多人跟着,不会迷路的。” “可是……” 宁箬芷指着不远处的小路,“要不咱们就走到那里,不管咱们这一路上会不会碰到小动物,咱们都原路返回。” 喜妃勉为其难的应下,“那……好吧。” 两人带着身后的随从,顺着小路慢慢往前走,小路的尽头,竟是一片悬崖,悬崖之下,是一条河,河水湍急,看不出深度。 宁箬芷抱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久久才听到石头落入水里的闷声。 喜妃见状腿软,连连后退,紧紧的拉着宁箬芷的手,“这,这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宁箬芷若有所思的看了悬崖之下的河一眼,这才转身回去,“咱回吧!” 喜妃松了口气,大步的往回走。 一行人走到半道,看到不远处有个骑在马背之上的背影,背影在原地来回走动。 喜妃惊喜道,“那是元将军。” 说着大步的向她走过去,同时,有人骑着马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面色严肃,招招手,来人又退下。 喜妃欣喜的跑到元青姝面前打招呼,“元将军!” 元青姝从马上跳下来打招呼。 她不想招惹喜妃,尽量和宁箬芷说话,“宁太妃怎么没一起去狩猎?” “我二人不善骑射,别扫了大家的兴。倒是大长公主您,这会儿还在巡视,等会儿狩猎时恐是要落下风了。” 元青姝轻笑,自信道,“有劳太妃娘娘记挂,即便只参赛两日,这魁首也非我莫属。” “大长公主骑射了得,拿魁首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大长公主。” 元青姝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对了,刚才二位是不是去悬崖那边了?” 被忽视的喜妃连连点头刷存在感,“嗯嗯嗯,我们去了。” “那边没有士兵把守,危险,下次还是不要往那边去。”她说这话时轻咬没有士兵把守几个字。 “好,我们不会去了。” 元青姝转身上马,轻轻一拍马背,马儿便狂奔起来,喜妃突然想起了什么,追着马屁股后跑,“元将军,元将军,我有话与你说……” 元青姝听到声音停了下来,“喜妃娘娘还有事?” “这次狩猎的魁首是不是能向陛下提一个愿望?” “是。” “将军若是拿了魁首,能不能让陛下恩准我出宫?”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她,觉得她的要求有些冒昧,“对不住喜妃娘娘,恕在下做不到。” 喜妃想了想,咬牙道,“你若是帮我这一回,我发誓,以后不会再缠着你。” 元青姝沉默了,老实说,这个条件,还挺诱惑人。 “怎么样?将军可否答应我?” “我得好好想想。” “行,我等着将军的好消息。” 元青姝说完后便消失在丛林之中,喜妃和宁太妃则回了营地。 下午,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有专门的随从将每人的猎物一一进行记载,之后,猎物被送到厨房,进行处理,晚上吃新鲜的烤肉。 没过多久,元熙帝和言予怀同时回来了,元熙帝猎到一头鹿,言予怀则是怀里揣着两条小野狗,胖乎乎的,就这,还是他路边捡的。 小野狗通体雪白,圆溜溜,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元熙帝笑言予怀技艺不精,言予怀只是笑笑,“微臣是文臣,干的是脑力活儿,骑射技艺确实比不得其他人,不过微臣运气还算不错,捡到两条小野狗,也不算一无所获。” 元熙帝不屑,“这么小的狗能干什么?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 言予怀闻言将野狗往怀里拢了拢,道,“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不好吃,还是带回家养养,看家护院就挺好……” 元熙帝笑,“你放心,朕可看不上你这狗,你还是带回帐篷自己好好养着吧!” 说话间,已经快天黑,出去围猎的人都差不多都回来了。 元熙帝叫王公公,“王得福,你去瞧瞧,都还有哪些人没回来,若是没回来的人多,便不用管,若是没回来的人少,只有几个,叫刘守派人去找。” “是。” 王公公踱着步子去找人,没多久,便回来复命,“回陛下,这会儿,除了元将军,都回来了,可还要派人出去寻?” 适时元熙帝在换衣裳,他淡淡的暼了王公公一眼,道,“旁人没回来派人出去寻是为了保护他,姑母没回来出去寻,是想要姑母保护出去寻她的人?还是想保护山里的野物?” 话音刚落,便听到帐篷外传来有人大喊了一声,“元将军回来了,快来人帮忙……” 而后是让人激动的声音,“天啦,元将军一天就带回来这么多猎物,可是要抵我们十几二十个人的啊?” 闻言元熙帝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今年这魁首,恐怕非姑母莫属。” 王公公笑着道,“想必陛下就是想满足元将军一个愿望才会特意设置这么一个特殊的奖品吧?” “姑母为朕,为国家,为百姓付出了这么多,偏那些老匹夫还整日叽叽歪歪的,实在令人厌烦!” 话毕,元熙帝已经换上常服,“王得福,走,咱们出去瞧瞧姑母今日的收获。” 第106章 为何非要缠着你嫂子? 元熙帝出了帐篷,见元青姝的马后有一辆现做的简易木板,木板上堆着一座似小山似的猎物山。 元熙帝赞叹不已,“不愧是姑母,仅仅半天就有这么多的收获。” 专人将元青姝带回来的猎物一一记载,“野猪三头,鹿两头……” 有官员嘀咕了一句,“这山里的野物就这么多,按照大长公主这种猎法,怕是咱们已经没什么野物可猎……” 他声音不算小,元青姝等人听的一清二楚,元熙帝眉头微蹙,这各凭本事的东西,怎么还有人酸溜溜的? 元青姝看向说话之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相貌略有些普通,她印象中没有这么号人物,应该是哪位官员的儿子。 说话如此酸溜溜的,想来也是想得到魁首。 她正欲张嘴,却听到言予怀开口道,“按公子所言,公子倘若赚不到钱,岂不是还要怪这世间的钱不够多?倘若吃不饱饭,岂不是要怪饭不够?” “这世间万物,不都是有能力者得?什么时候没有能力的人反而怪有能力的人太有能力了?” 那男子被说的哑口无言,转身离去。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言相不是和大长公主水火不容?两人动手了,还不止一次,言相怎么还帮大长公主说话? 元熙帝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让人将元青姝带回来的猎物仔细清点,元青姝则回帐篷换衣裳准备吃晚饭。 南墨南樱二人在帐篷内收拾,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把帐篷收拾的更好,她住起来更加舒适。 见她回来,拿出常服帮她换上。 换衣服的过程中,元青姝突然感觉自己脚边一热,有什么东西挨着自己的脚,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 也不知是自己的脚暖和点还是怎么滴,小奶狗在她脚边打起了盹儿。 南墨见到小奶狗,尖叫着把它抱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小奶狗啊,肉嘟嘟的,太可爱了。” 元青姝没在看一眼,道,“出去问问谁丢了狗,把它送回去。” 南墨撒娇,“将军,别嘛,这小奶狗多可爱啊。” “再可爱也是别人的。” “那我多玩会儿行不行?” 小奶狗软乎乎,胖嘟嘟的样子让一向冷淡的南樱都忍不住过来摸上两把。 这一摸,更喜欢了,也存了一些私心,道,“将军,这小奶狗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奴婢想,应该没有人会秋狩的时候带条小奶狗来,所以这小奶狗,可能是野的,而且原来就住在这附近,迷迷糊糊就走到咱们帐篷来了。” 南墨点头,“南樱说的有道理。将军,您就把它留下来吧?旁人的府邸都养了狗,就咱们没养,要不咱们也养一条吧?” 说着抱着小奶狗给元青姝看,元青姝不肯看,她就抱着小奶狗非要给看,一番你追我躲过后,元青姝不经意低头刚好瞧见被吵醒的小奶狗眨巴着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她不禁心里一软。 “留下来可以,不过,你们得先出去找找,看它到底是野生的,还是别人家的,若是野生的,就留着吧!” 南墨南樱二人相视一笑,“谢将军。” 说完两人一个抱着小奶狗,一个给小奶狗做窝,就是没有人再搭理她,元青姝轻咳提示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她只得自己去找腰带,“你们这两个丫头,我迟早要抽你们一顿!” 南墨南樱二人这才想起还没给将军找到腰带,两人吐吐舌头,娇俏道,“将军您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元青姝没好气道,“再有下次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这样的人!” 她走出去时众人已经落座,所有人都围坐,中间烧着大火,将整个营地照的犹如天明。 御厨们将刚刚烤好还热气腾腾的烤肉分至各个人面前的盘子里,元熙帝面前的烤肉则是由王公公验过毒后再入口。 这新鲜的肉入口口感就是不一样,元熙帝吃的很是愉悦,龙颜大悦,略有些遗憾道,“此时,若是能有点表演可看,那就堪称完美。” 元青姝站出来,“微臣不知要安排表演,故而……” 元熙帝摆摆手,“往年也是没有的,只是今日朕心情大好,想看看表演,没有也无大碍,就是有些遗憾。” 喜妃星星眼看着元青姝,提议,“听闻元将军枪法天下第一,可惜以往咱们都没这个眼福,不知今日……” 元熙帝呵斥,“放肆,姑母的枪法是用来杀敌的,岂能用来取乐?” 喜妃撇撇嘴,转身向元青姝,眼神迷恋,更是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将军,为什么你盘子里的肉看起来更加可口?” 两人相处的画面尽数落入对面的言予怀眼里,尤其是喜妃眼中的迷恋,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刺眼! 他牙关紧咬,面色不善。 好你个元青姝,你是连我妹子都不放过是吧? 还有喜鸯,天下好男儿那么多,为何非要缠着你嫂子? 元青姝感觉到了言予怀不善的目光,亦是眼神不善的瞪回去。 元熙帝的目光在对面而坐的元青姝和言予怀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心里叹气,面露愁容。 言相和姑母不和,自己夹在中间很是难为,好在目前没什么大事,两人虽不交流,但也不至于互相捅刀子,可万一任由两人关系恶化下去,后期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局面,自己该多难? 不行,他得想办法缓解两人的关系才是。 他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想法。 不若,让姑母表演个枪法,言相弹个琴,两人合作,表演一曲,用互相合作来缓解二人的关系? 想着便开口,“言相琴技甲天下,姑母的枪法又是天下第一,这一动一静,一柔一刚,不知两者结合,会是个什么场景?朕还真是十分好奇!” 元青姝马上站出来道,“刚就是刚,柔就是柔,两者结合,只会显得不伦不类。” “姑母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不伦不类?” “想必诸位爱卿,应该也十分好奇吧?” 众官员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是是是,十分好奇。” “对对对……” “没错没错没错……” 第107章 非要一起在这里丢人现眼 元青姝嘴角抽了抽,“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琴?陛下恐怕是要失望了。” “倘若陛下实在觉得无趣,微臣单独便给陛下舞上一段。” 元熙帝看向宁箬芷,“朕如果没记错的话,太妃带着琴吧?” 宁箬芷身体一僵,暗道他怎么会自己带着琴?她明明藏的那么深。 自己向大长公主求助后,大长公主一直没给一个准确的答复,后元熙帝说要带自己去狩猎散心,她假意应下,暗地和大长公主联系,和她说这是个离开的好机会,前几日,大长公主并未给出任何回复。 就在以为她拒绝了自己时,她暗地里让人给自己一张围场的地图,围场的周围都派有重兵把守,只有一个意外,便是悬崖边。 悬崖边虽危险,但悬崖下的河流,对水性极好的她来说是一条逃生之路,故而她才会在来围场时带上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琴,也才会领着喜妃提前熟悉逃生之路。 可眼下陛下知道了自己带了琴,会不会他也知道了自己想借此机会逃走? 可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像是知道自己想逃,若是知道了,他还会让自己在围场内这么自由的行走? 元熙帝见宁箬芷不说话,“太妃?” 宁箬芷从回忆中反应过来,“带,带了……” 转头去帐篷内把琴拿出来放在言予怀面前,“言相自便。” 言予怀随意拨弄了几下,眉头微蹙,想来是对琴不太满意。 元熙帝道,“琴有了,就差姑母你的枪了。” 话音刚落,王公公扛着元青姝的枪走过来,他累的气喘吁吁,“将军这枪,得有几十斤重吧?” 元青姝,“……” 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枪,走到人群中。 她不经意看向言予怀,只见其盘腿而坐,一袭白衣,手执古琴,身姿清瘦,面容温润,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自其身散发而出。 也不知他配合个什么劲儿,两人一起拒绝不就好了?非要在这里一起丢人现眼! 元熙帝催促,“姑母还不开始?” 她这才将枪举在背后,枪尖直指天空。 彼时,一阵琴音响起,低沉,而又沉闷,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平静。 紧接着,随着她行云流水,孔武有力的动作,琴声渐渐高亢,让人仿佛置身于热血沸腾的战场之中。 现场气氛越来越高,在她将手中的枪用力的刺出时,过于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这阵风更是直直向前,冲断了前方手腕粗的一颗树。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跟着一滞,暗自庆幸这道风不是对着自己,现场的氛围也在这一刻达到高潮,配合的沉闷高亢的琴声,直击人的心底…… 她仅仅展示了一套动作便收了回来,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元熙帝更是掌声不停,“姑母和言相配合的实在是太好了。” 元青姝敷衍的笑了笑,心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的枪法是从来对付敌人的,从来不是给人取乐的工具。 元熙帝看向北荒那没什么存在感的北荒使者,故意询问,“几位觉得朕的元将军的枪法如何?” 北荒使者们脸色黑的不能再黑,情绪低落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元的皇帝,果然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那点原本就不高的自信心在看到他们北荒人人人畏惧的大元女战神后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元熙帝内心暗喜,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也许是元青姝这一段枪法舞的刺激,也许是众人今日本就心情好,一直喝到大半夜才散。 元青姝心里有些隐隐的低落,再也提不起兴致,和元熙帝打过招呼后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她的帐篷内,南墨,南樱二人在逗小奶狗玩儿,见她,南墨道,“将军,刚才我们去问过了,没有人丢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留下它?” 元青姝没说话,算是默认。 南墨大喜,“那将军您给它取个名字吧?” 南樱更加贴心,发现了元青姝情绪的变化,用手肘捅了捅南墨,示意她看将军,南墨这才注意到元青姝并不开心。 她将小奶狗放在地上,与南樱一起伺候元青姝洗漱,洗漱过后,两人又安静的退下。 出了帐篷,南墨突然道,“遭了,小奶狗还在将军的帐篷内,我得去找把它抱出来……” 南樱拉着她不让去,呵斥,“你怎么那么缺心眼?你看不出来将军很不开心?将军性子好纵容我们你还真就主仆不分了?” “你可别忘了,这帐篷里的,是大元陛下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大长公主,是二十万杜家军的首领,是北荒人人畏惧的女战神!她待我们再好,她是主主,我们是仆,这点,你怎么都不能忘记。” 南樱这番话倒是给了南墨一个警醒,没再说话,老老实实跟着南樱走了。 同时,元青姝早早的躺下,手却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应该是那只小奶狗,仔细一看,果然是它。 小奶狗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露出光滑肉嘟嘟的小肚子,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见四下无人,她尝试着伸出手去揉小奶狗肥嘟嘟的肚子,肉肉的手感很是舒服。 小奶狗也知道元青姝是逗它玩儿,开心的在床上打滚,一人一狗,玩成一团。 “小胖子,你还没名字吧?叫什么名字好呢?小胖?不行,太普通了,追风的名字都那么帅气,你怎么能叫小胖这么普通的名字?” “你通体雪白,要不叫小白?不行不行,小白也普通。” “那到底叫什么好呢?” 她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一个不普通而又帅气的名字,“要是郁狐狸在就好了,他取名字比我在行,追风的名字都还是他给取的呢。” 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叫黑炮?” 小奶狗啊呜啊呜的,似乎是在抗拒这个名字。 “黑炮这个名字多好啊?谁家通体雪白的小狗名字里有黑字啊,就你有,这绝对是独一份儿。” 话音刚落,耳旁传来一声噗嗤的笑声。 第108章 你们之间没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元青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言予怀不知何时进了她的帐篷。 她冷着脸呵斥,“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啊。”言予怀一脸无辜,“我甚至还在进来前在帐篷门口喊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你的笑声,以为你同意了,便走了进来。 想来是刚才顾着和黑炮玩,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其他声音。 “我并没有同意你进来,请你出去。” 言予怀举起手中散发出浓烈酒香的酒和还冒着热气儿的烤肉,“我要是走了,这些可都没得吃了。” 怕她不愿意吃自己拿的东西,他又补充一句,“外面的烤肉架都撤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你要是不吃,那就只能饿着肚子等明天的早餐。” 元青姝觉得有些好笑,“言予怀,你当我是什么人?” 言予怀看着她,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元青姝冷笑着道,“想当年,我刚接手杜家军,北荒势力远比现在强悍,那时与他们的每一战,都是恶战。” “硬碰硬,死伤太大,不划算,我便只能想别的出其不意的战术。” “我带着将士们躲在草丛里伏击北荒军队,经常是一躲就是好几天。” “那几天里,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我们吃喝拉撒尽量都在原地,为了减少拉的次数,我们尽量选择不吃东西,所以对我们杜家军来说,几天不吃东西是常态。” “眼下只是晚餐不吃而已,你凭什么我会因为这么点吃的就会和你和好?” “看不起我??” 言予怀有些慌张,“我不是这意思……” “我只是看到你舞枪后情绪很低落,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想着给你送一些来,我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不要误会。” 元青姝指着门口的方向,“言相请!” 言予怀灰溜溜的走了。 从元青姝的帐篷出来后,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去了喜妃的帐篷。 彼时的喜妃正准备洗漱,见言予怀,撇着嘴,并不是很高兴。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是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言予怀眉头微蹙,“我什么时候说不认你这个妹妹?就因为我没有请陛下恩准你出宫?” 喜妃用鼻子横了哼,“不止这个,元将军的庆功宴期间,我病的这么重,连床都下不了,你也不曾来看我,不是不认我这个妹妹是什么?” “还有请陛下恩准我出宫之事,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你,我还有是有别的办法可以出宫。” 言予怀警告,“休要胡来,你身处后宫,稍微哪里做的不对,便是一步错,步步错,想反悔都没机会。” 喜妃眉头紧锁,“你不要把我想的这么差劲好不好?从小就很多人夸我聪明伶俐……” 言予怀没有戳破她,没有言家这个身份的加持,有谁夸她? “罢了,我不想与你再讨论这个问题,我是想问你,你和元青姝元将军,是什么关系?” 她脸一红,瞬间变得扭捏,言予怀意识到事情的非比寻常,又提高声音重新问了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四年前,我在探亲途中被劫匪绑架,她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 言予怀脑子轰隆一下,脸色惨白,呼吸一滞。 这也就能解释好端端的自家妹子为什么会想着出宫,原是为了和她再续前缘。 但是,这都什么破事儿?! 他冷着脸,咬牙道,“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喜妃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 “因为你是陛下的妃子,她是陛下的姑姑,你还得和陛下一起称呼她为姑母。” 她不以为意,“只要我离开皇宫,自然也就没什么姑母不姑母的说法。” “你们,都是女子,为世俗伦理所不容!” “我才不在乎什么伦理不伦理,只要我心悦她,她就算是条狗,我也得和她在一起,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 言予怀呵斥,“你不在乎我在乎!言家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 喜妃冷笑着反驳,“你可别拿言家出来说事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朝堂中的那些老匹夫都一样,你们见不得元将军一介女流比你们地位高,比你们能干,你们就对她百般为难。” 言予怀,“……”你硬要这样理解,倒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他冷着脸,“你非要和她在一起,我有的是法子阻拦。” 喜妃气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气呼呼的将言予怀推出帐篷,“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 燕山的朝阳比都城要早上许多,众人皆是感觉像是将将睡下没多久,朝阳已经撒在地面上,暖洋洋的。 众人的随从去厨房取了早餐,早餐下肚后,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围猎。 元青姝出门前将小奶狗交给南墨南樱二人,吩咐,“照顾好黑炮。” 南墨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元青姝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的解释,“昨天夜里我闲来无事,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黑炮。” 南墨还记着南樱昨天说的话,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接过小奶狗,同时心里为小奶狗叫屈,人家明明白白胖胖的,叫什么黑炮? 元青姝架马伴随在元熙帝身旁,追风不安的来回走动,略有些不受控制。 “姑母是想往林子更深处走走?” 她略有些尴尬,“追风是战马,故而躁动了些。” “姑母不妨去林子深处瞧瞧,朕身边有其他侍卫保护,姑母自是不必担心。” 元青姝确实也是有好胜心的,于是她和元熙帝打过招呼后向林子深处而去,没多久,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回头见元熙帝也跟了过来。 他冲元青姝招手,“朕参加秋狩好几次,还从未去过林子深处,今日便跟着姑母去涨涨见识。” 元青姝粲然一笑,“那陛下可得跟紧了!” 以元青姝,元熙帝二人为首的队伍向森林深处走去。 走到半道,刘守骑着马匆匆来报,“陛下,陛下,宁太妃,失踪了!” 第109章 元青姝,你放肆! 元熙帝呼吸一窒,“什么?” 刘守在元熙帝面前跪下回答,“殿下出发后,宁太妃便说帐篷里太闷了,说想出去走走,因宁太妃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女,想着宁太妃应该只是在营地周围转转,微臣便只派了少数几个侍卫跟着。” “谁知没过多久,侍卫突然回来说宁太妃突然一下不见了,想来是失踪了……” 元熙帝胸口一紧,怒极反笑,“什么失踪了,她这是有预谋的逃跑罢了。” 说完,现场一片寂静,耳朵里只有人的呼吸声和林子里鸟儿的声音。 就在刘守以为陛下不在乎宁太妃逃不逃跑时,元熙帝已经拉开弓,对准刘守。 只要他拉着弦的手一放开,刘守便难逃一死。 元青姝见状呵斥刘守,“刘首领,宁太妃不见了,你还傻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刘守诧异的抬起头,却看到元熙帝的手中的箭对着自己,心中一慌,随即想到元将军这番话是救自己,连忙起身道,“微臣这就去寻!” 元熙帝的箭随着刘守的移动而移动,“姑母猜猜朕能不能射中!” 元青姝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中间,“陛下三思,传出去有损陛下名声。” 他还是将箭射了出去,从刘守耳旁擦过,射在旁边的树上。 刘守腿软而摔倒在地上,又不敢耽搁,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宁太妃逃跑,元熙帝再也没有了打猎的心思,一行人返回营地。 有侍卫来报,他们刚才看到了宁太妃的身影,但是她进了树林后好像对路线很熟悉,很快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 元熙帝屏退帐篷内的随从,只剩下他们姑侄二人。 他看向元青姝的眼神有些复杂,“姑母,你说,宁太妃一从未来过燕山的人,怎么会对这里的路线这么熟悉?” 元青姝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或许是宁太妃……” “朕方才一路上都在想,宁太妃能这么顺利的逃跑,定是有人帮助她。” 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她,“今年的狩猎,是姑母全权负责,这围场是姑母圈选的,人员的安姑母安排的,姑母是不是应该要给朕一个交代?” 元青姝跪下,“此事与微臣无关,陛下明查。” 适时,言予怀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 侍卫们跪下,“陛下,言相强闯,卑职拦不住!” 元熙帝眉头微蹙看向言予怀,“你来干什么?” 言予怀道,“听闻宁太妃失踪,微臣特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元熙帝敷衍的摆手让言予怀退至一旁,又让侍卫们退下。 他看着元青姝,痛心疾首,“朕的父皇母后早逝,朕一直将姑母你当做是亲人,姑母怎么能做出背叛朕的事情?” 她低着头,“微臣没有!” 下一瞬,耳内传来清脆的陶瓷物件被摔碎的声音,元熙帝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姑母,事到如今,你还妄想抵赖……” 言予怀连忙站出来,“陛下,有话好说……” 元熙帝指着他,红着脸大声呵斥,“此事与你无关,滚一边去!” 言予怀重新退至一旁,决意听听后再出手。 听着元熙帝又接着道,“刘守说过,秋狩之事皆是由姑母你事无巨细的安排,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宁太妃一个弱女子,怎能轻易出逃?” 他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他冷硬的心中尚存一丝真心,“姑母,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朕可以……” 元青姝见事情败漏,不再抵赖,“宁太妃曾找过微臣,说陛下对其有不伦之心,为了帮她拿到所中之毒的解药,为了救出她那被软禁在北荒的母亲,甚至要一统北荒。” “北荒与大元虽两国交界,但两国生活习性各方面都不一致,强行一统,只会拖累大元百姓,搞得大元百姓民不聊生!” “宁太妃说她虽有北荒血统,但她生于大元,长于大元,大元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家,她不忍心自己的家人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故而找到微臣,向微臣求助。” 元熙帝冷笑,“家人,好一个家人!” “她那分明是为了别的男人诓你的,姑母,你英明一世,怎么会上这么低级的当!” 元青姝见元熙帝为了宁太妃像变了一个人,说话也不如之前那么柔和,态度强硬。 “不论宁太妃是为了她与我所说的才离开,还是为了别的男人,陛下为了一个女子置大元百姓于不顾,就是不对,微臣阻止陛下犯错,有何不可?” 元熙帝胸口剧烈上下起伏,青筋暴起,红着脸大声呵斥,“元青姝,你放肆!” “微臣受先帝托付,协助陛下,微臣所做之事,皆是分内之事!” “你现在拿父皇来压朕?好,朕现在就让你瞧瞧,如今的大元,究竟谁说了算!” 说完对着帐篷外的侍卫大喊,“来人,将元青姝押下去,关入大牢!” 进来的侍卫看看跪在地上的元青姝,又看看元熙帝,不敢上手。 言予怀扑通一声跪下,“陛下三思!元将军所说,不无道理。” 元熙帝怒指言予怀,“连你也要忤逆朕?” “微臣并非忤逆,只是认为元将军言之有理。” “北荒地势荒芜,民风彪悍,百姓懒惰,毫无伦理羞耻可言,烧杀抢掠更是常态,倘若一统北荒,两国之间便不能设置士兵把手,没有士兵把守,谁能保证我大元百姓的安危?谁来保护他们的财产,他们的家园?” 元熙帝一意孤行,甚至指着元青姝道,“姑母征战北荒十余年,不就是为了一统北荒?这有何错?” “微臣征战北荒,并非是想一统北荒,而是为了报我大元百姓被北荒蛮子杀伤抢掠之仇,是为了给他们警醒,告诉他们我大元不是可以任凭他们随意欺辱,更是为了让他们不敢再犯我大元国土!” 言予怀,“微臣同意元将军的说法,陛下三思。” 第110章 引蛇出洞 元熙帝显然不愿意多说,呵斥迟迟不敢动手的侍卫,“还不快把元青姝拉下去?!!!你们也想违抗圣旨不成?” 侍卫们自然是不敢违抗圣旨,走到元青姝面前,说了一句,“多有得罪!”后将她带走。 言予怀见元青姝被带走,思绪一下就乱了,脑袋不要命似的砰砰砰往地上磕,每一次都像撞在人心上。 声音带着颤抖,“陛下三思,元将军是您的姑母啊,是您为数不多的亲人……” 元熙帝态度冰冷的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因为她是朕为数不多的亲人,朕才没有马上要她的命!” 看着元熙帝冷漠的表情,他的理智慢慢恢复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是磕头怎么会有用?另寻出路才是正经。 “陛下,事情是由宁太妃而起,是不是找到宁太妃,就可饶元将军一命。” 元熙帝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态度冰冷的表示,“若是没有找到宁太妃,她这辈子就在牢里过!” 言予怀自元熙帝的帐篷出来后便去找刘守拿来这次秋狩的围场图,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猜到宁太妃会往哪里走。 他没有派人去追,而是带着人直接去悬崖下的河流候着,如果宁太妃跳河逃生的话,与其去追,倒不如抄近路去河下游守株待兔。 王公公见元熙帝心情不好,端了茶进去,想宽慰几句,谁曾想刚走进去就被元熙帝一脚踹在屁股上,“滚,朕现在谁都不想见!” 王公公捂着腚出来了,不敢再靠近。 大长公主被抓,连个劝陛下的人都没有,真是脑壳疼。 帐篷内,元熙帝颓废的坐在龙椅之上,双目紧闭。 帐篷外,因宁太妃失踪而乱成了一锅粥。 帐篷内突然又响起脚步声,其眉头紧皱,不耐道,“朕说了,谁都不允许打扰朕!” 脚步声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睁开眼,见刘守站在自己面前。 “刘首领?你不去寻找宁太妃来朕这儿做什么?” 刘守一改之前的卑谦之态,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天子,步步靠近,“陛下不如猜猜,微臣,为什么会来这儿?” 元熙帝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杀机,呵斥,“刘守,你想干什么?”随即呼救,“来人!有刺客!” 刘守嘴角上扬,“陛下认为此时还有谁会来救你?” “官员们都在林中打猎,他们得知宁太妃失踪,你大发雷霆,都不敢回来触霉头,言予怀带走一部分侍卫去找宁太妃,元青姝又被你关起来,现在外面的侍卫都被我们的人杀了,你觉得,眼下有谁会来救你?” 元熙帝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朕知道朕的身边有齐王余孽的人,我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朕是对你如此的信任。” “陛下信任我不假,但陛下你不是更信任王教?”王教是禁军首领。 “陛下在微臣和王教之间选了王教,微臣在陛下和他之间选择了他,有何不妥?” “他给了你什么?” “自然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刘守扬起手中的刀,“好了,该说的都说了,陛下您,安心的上路吧!” 话音刚落,一石头自门口飞入,打在刘守握着刀的手上,刀掉落在地上。 下一瞬,应该被押入大牢的元青姝突然出现,将元熙帝护在身后。 刘守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不能理解,元青姝不是因为宁太妃逃走而被关押了?他亲眼所见,做不得假,怎么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元青姝微微一笑,“刘首领看到本将军很惊讶?” “你不是被抓了……”刘守恍然大悟,“你们设局引我出来?” “倒还不算太傻,可惜,现在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点?” 刘守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刀,“今日,我倒要向北荒人眼中的女战神讨教讨教,看究竟是北荒人太草包,浪得虚名,还是确有实力!” 说着向元青姝冲了过去,两人打斗在一起。 刘守能成为禁军副首领,自然有实力在身上的,虽不敌元青姝,却也能接下几十招。 元青姝有意留活口,他却刀刀都是下死手,两人打的是难舍难分。 只是这时间一长,刘守慢慢处于劣势,刘守深知打斗时间拉的越长,对自己越不利,于是他找了个机会溜了。 元青姝担心刘守还有其他帮手,将其他侍卫都留下来保护元熙帝,自己则提着枪追了上去。 同时,燕山悬崖下河流的下游,宁箬芷跳入河中,犹如鱼儿回归了水流,她开心的在河流中游着泳,时隔近八年,她终于尝试到了自由的滋味儿。 可惜琴留在了营地。 她顺着河流一直往下游,直到水慢慢变浅,她这才从河流中爬出来。 她得赶紧离开才行,不然追兵追过来,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不敢耽搁,顺着路往前走,突然,路的前方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宁箬芷心中一喜,嘴角微微上扬,大步向前迎过去,“云臣哥哥……” 走到半路,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云臣身后出现了数十个禁军。 云臣恭敬的向她行了个礼,眼神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太妃娘娘,请随我们回去。” 禁军中间,有一台软轿。 宁箬芷急得红了眼,央求道,“云臣哥哥,你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能不能放了我……” 云臣脸上是没得商量的表情,“我奉军令来此等候宁太妃,宁太妃若是没有与我们一起回去,我们恐是没办法交代。” 奉军令?云臣哥哥是大长公主的人,所奉军令,也应该是大长公主的军令,但她不是才帮自己从围场中逃出来?为什么还要派人抓她? 这不是多此一举?难不成是这其中还另有什么隐情? “奉谁的令?为什么?” “宁太妃回了营地,自会有人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请宁太妃随我们一起回去!” 她一咬牙,“要是我说不呢?” “太妃您没有说不的资格!” 宁箬芷看着云臣,神色也有些复杂。 第111章 你是非要把我气死? 双方对峙许久,直到言予怀带着侍卫出现。 言予怀看到云臣略有些惊讶,聪明如他,很快就猜到了这或许是他们精心演的一出戏,同时这也就说明她没有危险,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 “宁太妃,请吧!” 宁箬芷看着言予怀,心如死灰,如同行尸走肉般上了软轿。 她畏惧言予怀,比对元熙帝更为畏惧。 因为他心思深沉,不容易让人看透,行事狠厉,不留情面,再者,便是元熙帝因对她有感情而会在乎她的感受,言予怀不会。 他察觉到元熙帝对自己的特殊,曾多次明里暗里的提出自己是先帝的妃子为由,要将自己送进皇陵给先帝陪葬,为此宁箬芷对其更加畏惧。 她是想离开皇宫不假,可没想死。 言予怀朝云臣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一行人骑着马原路返回。 云臣安置好宁箬芷后骑着马追在言予怀身后,看着他的腰,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将军离开雍州前看到的画面,由衷的称赞一句。 “言相好腰!” 言予怀看着他的眼神复杂,默默的用长腿一夹马腹,慌忙逃离。 亲娘,这人是什么变态?居然看他的腰?还说出来?他可没那个特殊爱好。 …… 森林中,元青姝追着刘守一路进了森林深处,刘守常年生活在都城,对燕山的熟悉程度远比元青姝多,进了森林深处,他利用自己对燕山熟悉的优势很快将元青姝甩开。 元青姝一路追查,刘守是目前齐王余党露出的为数不多线索,不能就这么放弃。 一路向前跟踪,甚至超出围场的范围,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一直到下午,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路了,就她现在所处的这条小路,被她走了好几遍。 长时间的饥饿和口渴让她不禁变得有些心烦气躁,狠狠地踢了路边的一个枯叶堆一脚,枯叶顿时四下分散。 她的注意力被枯叶下的东西所吸引,竟是一具骸骨。 骸骨,走不出去的路,难不成是鬼打墙? 周围高大宽阔的树枝遮挡住几乎所有的阳光,一阵风吹过,阴森森的,让人不免胡思乱想。 好在元青姝内心足够强大,眼前的景象并没有给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她看着树干上被自己用匕首划出来的好几道印记,叹气。 前面路过这棵树时就觉得眼熟,好像不止一次路过,为探究是真的遇到过,还是只是相似,她用匕首在树干上划出一道痕迹。 之后,她再一次路过这棵树时就会在上面划出一道印记,眼下已经是第三次,加上之前走的那几圈,她最起码在这条路上走了五六圈。 这么顺着路走下去,恐怕是没法走出去,得想个法子才行。 她想过顺着原路返回,但是在小路上来回的走动那么久以后,她早已经不记得原来的路在哪里。 想了很久后,她选了一棵附近最大的树,爬上去,看向远处,终于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间看到一条小河。 顺着小河上游或者下游走,应该能走出去,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原地转圈。 眼瞅着天就快黑了,她不敢耽误,确定好小河的方向后连忙向河边走去。 通往小河的方向没有路,她就拿着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开出一条小道,一直通往小河边。 在小河边喝了些水,稍作休息后,她决意向河流的下游走,走了没几步瞧见不远处有个不深不浅的山洞。 今天她定是走不出去,倒不如好好休整一日,明天天亮后再行出发。 下定决心后她先去森林里寻点吃的,运气不错,她猎到两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野鸡,还采摘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果子的红彤彤野果,瞧着好看,她就顺手摘了几个。 拎着野兔野鸡到河边处理好了后回到山洞,又准备去山洞周围捡一些枯枝和干树叶,干树叶打算铺在山洞内干净的地方充当床铺,干树枝则是留着烤食物,取暖所用,森林深处的深夜,还是有点凉。 突然,她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灌木丛里路过,灌木枝摆动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收回捡树枝的动作,躲了起来。 待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看了一眼,那熟悉的白色身影,似是言予怀! 他这两天就穿着白色的衣裳,还被她诟病来着,头一次见秋狩还穿白衣裳的,也不怕弄脏了。 正想着,那道人影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看向她这边,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还真是他。 她叫了一声,“嘶……” 言予怀见她,脸上一喜,大步的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追刘守进了森林深处,担心你,便一路跟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言予怀指着某个方向,“刚才我在一棵树干上看到几道新鲜的匕首痕迹,想着应该是你迷路划出来的,根据树干上渗出的汁液,推断你离开这里那里不久。” “紧接着又看到一条刚踩出来的路,周围的枝叶被砍断,看痕迹,高度,像是你的虎头湛金枪,我就更加确定是你留下的路,于是我一路顺着走下来。” 看自己的形迹被摸的透透的,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在他面前好像有些不够用,她哼哼两声,“你倒是聪明。” 言予怀知道她是在阴阳自己,但还是露出粲然的笑意,“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你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言予怀摇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有点路痴……” 元青姝,“……” 得,本来还以为得救了,结果又来一个迷路的。 她指使言予怀一起捡枯树枝,言予怀也不问为什么,就听指挥行事。 捡够了又跟着一起去了山洞,言予怀跟在元青姝身后,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央央……” 元青姝停下脚步,“言相可随喜妃一样唤我一声姑母,或者……”她眉毛微挑,似是挑衅,“也可唤我一声,姨母!” 言予怀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气的肝疼。 “你是非要把我气死?” 第112章 我担心你…… 看到言予怀吃瘪,她心里暗自得意,“言相说的哪里话,什么气不气你,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受不了?” “受不了没关系啊,以后见我绕着走,别往我跟前凑,我保证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言予怀对她的阴阳怪气置若罔闻,道,“你在树干上做记号的那条路,有没有觉得有些异常?” 元青姝不管他的话,接着阴阳怪气,“什么异常不异常,你说异常就异常?……” 言予怀也径直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条路容易让人迷路的路,是有人特意设置的,好像是想让人在里面,走不出去,从而产生一种鬼打墙的错觉。” “这条路,或许是齐王余孽所设置。” 刚才还在阴阳怪气的元青姝闻言立刻恢复正经,“怎么说?” “这深山老林里面,人迹罕至,从围场出来后,一直都没有路,为什么偏偏这里会出现这么一条路?” “既然这里有条路,那正常的人走到这里,定是会按照路走,而不是从灌木丛里踩条路出来,这条路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圈,只是圈比较大,加不规则,很难让人看出来这是一个圈。” “人长时间在这样的路上走,总是会绕回原处,加上路边上的那具骸骨,便会觉得这是鬼打墙,就会心生畏惧,想办法返回,而不是往更深更幽暗的森林深处走去。” 元青姝问出自己的疑惑,“路边上的骸骨,是不是说明曾经去确实有人因为在这条路上迷路而死在这里?” 他摇头否认,“并不是,这条路上的泥土很松,不像是很多年的老路,应该就是这一年左右被人为踩出来,而那具骸骨,死了最起码五年。” “所以说,这具骸骨,是有人特意移到这条路上?” “是,估计是想将鬼打墙的效果做的更真实一些。” 言予怀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又接着道,“你跟踪刘守来到这深山老林里,他能这么轻易甩开你,必定是对这山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这些各方面的条件加起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森林的更深处,可能是刘守等人,也就是齐王余孽的老窝。” 元青姝听着微微颔首,他说的不无道理。 想着便丢下怀中抱着的枯枝,转身要离开,言予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你去哪儿?” “我去深林深处瞧瞧……” “别去,容易打草惊蛇。” 元青姝眉头微蹙,“我有信心自己不会被发现。” “我知道你有能力,也相信你,但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齐王余孽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是地头蛇般的存在,贸然前去,容易吃亏,且眼下已经天黑,看不清路,别又迷路……最重要的是,我担心你会出意外……” 也不知元青姝有没有将他后面的话听清楚,只见其重新抱起地上的枯枝,按照记忆带着她回到山洞,手脚麻利的用火折子点燃火,削了几根木签子,将兔肉烤上。 没多久,山洞内传来烤肉特有的香味儿。 元青姝常年生活在北境,北境百姓擅烤肉,故而她所烤的肉也堪称一绝。 言予怀盯着还没烤熟的肉直流口水,在明亮光照下,元青姝看到了他白皙的额头上的血痂。 她想起白天自己和陛下演的那出戏,自己被侍卫押出去时,听到他不要命的磕头向陛下求情,他额头上的伤,想来就是那时所留下的。 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言予怀咽了咽口水,问,“这肉什么时候能熟?” 元青姝对他难得的好脾气,“快了。” 接着又是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言予怀突然开口,“白天你和陛下的那出戏,演的真不错。”连他都被瞒在鼓里。 她往火堆里又添了一些柴火,淡然道,“最近我的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人,我怀疑其中一些人可能和齐王余党有关,虽是怀疑,没法确定,于是我便联合陛下,演了这出戏,本来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还真有些效果。” “宁太妃呢?她也是在配合你们演戏?” “她是真的想离开,白天我和陛下所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她的原话,她也曾向我求助,她所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怎么会因为她而得罪自己的侄子?” “北荒呢?陛下欲怎么处置北荒?” “陛下想统一北荒是为了帮助宁太妃解毒,救出她的母亲,替她报仇等,眼下,我有了别的法子,同样可以将这些事情都办到的同时还能不影响我大元百姓的利益,陛下何乐而不为?” “什么法子?” 元青姝旦笑不语。 言予怀眉头微蹙,“你不相信我?” “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我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你。” 说着,元青姝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她压低声音,“有人来了。”说着麻利的出去查看。 言予怀仔细一听,什么都没听到。 央央所说的不会有错,只是自己能力不够听不到罢了。 来人是谁?会不会是刘守的同党? 他看着元青姝悄然出去的背影,小声嘱咐,“小心点。” 心里还是不放心,悄默默的跟了上去,还没出山洞,见她已经回来,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紧紧的抱着元青姝,好像长在她身上似的。 “呜呜呜呜……姐姐,我害怕……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呜……” 言予怀蹙眉,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借着月光微弱的光他看清了女子的模样,等等,这不是他家妹子喜鸯喜妃?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喜鸯从元青姝身上拉下来。 喜鸯正要发火,看到拉自己的人竟是自家哥哥。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我为什么不能再这儿?” 接着异口同声,“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干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两人连续异口同声的说了四句后终于学聪明了。 “你先说。” “你先说。” 言予怀的眉头都快打结了,“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第113章 小绿茶上线 喜鸯不甘示弱,“怎么就是我学你说话了,明明是你学我说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愿意认输,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好像声音小了的人就没理了一样,一句话的声音大过一句。 元青姝觉得自己脑瓜子被吵的嗡嗡的,“你们再吵,把你们都丢出去喂野猪!” 两人知道她这不像是开玩笑,老老实实闭上嘴,在元青姝对面坐下,十足乖宝宝的模样,两人都因对方的出现而不满,坐的位置也是能隔多远就隔多远。 喜鸯突然出现,他们二人都没注意烤在火上的兔子,这会儿已经是有的地方烧黑了一大块儿,有的地方还没熟。 她就只能把烧焦的削了,继续烤。 喜鸯目光灼灼的在一旁盯着她,嘴里的夸赞就没停过,“姐姐真厉害啊,刀法真是使的出神入化,我要是能像姐姐这样这么厉害就好了……” “姐姐也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像姐姐一样厉害,什么都会,这样以后就算是迷路也不用害怕被饿……” 元青姝板着脸,“你是陛下的妃子,你应该和陛下一样叫我姑母,或许,直接叫我元将军。” 说着她的目光停留在言予怀铁青的脸上,故意道,“言相也可以随喜妃一样叫我姑母。” 言予怀咬牙都快咬碎了,冷哼一声不说话。 喜妃嘟嘟嘴,“可是人家不想叫你姑母嘛,把你都叫老了,而且,咱们这么熟悉,叫你元将军显得多生疏?所以我觉得还是叫姐姐最为合适。” 说着又整个人向元青姝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结实手臂,内心雀跃的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姐姐,你就让我叫你姐姐嘛,我只在宫外这么叫你,回了宫我就不叫了。” 言予怀黑着脸,上前将挂在元青姝手臂上的喜鸯拎下来,随意的丢在地上。 “你虽然也是女子,但是你别忘了你是陛下的妃子……”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还是你求了我好久,以死相逼才得到的结果。” 元青姝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热闹,有时还出声打趣一二。 “哟,还真是没想到喜妃对陛下如此深情,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就是为了嫁给他,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其实以你的出身,当个皇后都没问题,只当个妃子还真是委屈你了,不如我去和陛下说,让陛下封你为后吧?” 喜鸯黑着脸,“姐姐,我,我不喜欢陛下,我是以为陛下是你才会以死相逼要入宫的。” “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当初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就是以死相逼追随你去北境,而不是入宫。” 这下换成是言予怀黑脸,没想到自家妹子和她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怪不得最近又吵着要出宫,原来是找到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了! 还好,他没有去求陛下恩准她出宫,不然自己要后悔死。 他黑着脸,“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错了就是错了,你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妃子,将来也会是陛下的妃子,说什么都没用。” “你最好还是随着陛下一起称呼元将军为姑母,不然旁人还说我言家教子无方,传出去让人贻笑大方。” 那一声声的姐姐,听的他心烦气燥,她每叫一次,都恨不得当场把她送回营地。 没错,是送回营地,他记得回营地的路,前面说不记得了,也是想和她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谁知道喜鸯这丫头也跟了过来。 早知如此,是还不如两人回了营地。 喜鸯恶狠狠的盯着言予怀,冷嘲热讽,“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哥哥是给我娶了嫂子的,这会儿对姐姐有别的心思,怕是不合适吧?” 她从刚才一直的针对就看出来了,她的哥哥,和自己一样,对元青姝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既然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喜鸯看着言予怀,道,“哥哥,我没记错的话,你成亲也快一年了吧?你怎么还把嫂子一个人丢在雍州啊?” “你是不是不喜欢嫂子?可你毕竟是娶了她,那就要对她负责的呀?” “前段时间到处都在传你宠妾灭妻,这是不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觉得嫂子不漂亮?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时候你就不应该娶她啊。”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精准的撞击在言予怀的心上,还是往死里撞,丝毫没有留任何余地。 见自家哥哥铁青的脸,喜鸯更是得意。 随即着嘴假意道,“哎呀,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紧接着又看向元青姝,“姐姐你不要误会哦,哥哥是很好的人,虽然坊间都是这么传言,但是我不相信,退一万步来说,哥哥若是真这么做了,哥哥也一定有自己的委屈,姐姐你可不能误会哥哥……” 元青姝淡然的抬头看了眼言予怀,“言相你的和离妻子,真长得很丑?” 言予怀心里一颤,“她不丑,在我心里,她是世界上顶漂亮之人。” 喜鸯戳穿,“哥哥你一定不是这么认为的,她要是真的长相如你的意,你又怎么会在新婚后的几天就把她一个人独自留在雍州,自己一个人回了都城?” 言予怀急忙忙打断她,“休要胡说。” “哥哥你这么紧张作甚?是因为我猜透了你的小心思吗?” “哎呀哥哥,咱们都像一家人,姐姐知道了也没关系的吧?” 言予怀牙齿都快咬碎了,偏这人是自家妹子,自己不好说什么。 喜鸯越战越勇,差点就把言予怀的底裤都给掀了。 “哎呀,哥哥,我突然想起来,听姨娘说,你还纳了个妾,那小妾,如今在何处?” “听说她还是哥哥以前求取过的柳家姑娘,这柳家姑娘一定长得很漂亮吧?不然怎么能迷的哥哥你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事情来呢?” “哥哥什么时候把你的柳姨娘带给妹妹看看?妹妹是真的很好奇呢!” 第114章 你茶我也茶 言予怀大声呵斥,“够了!没完没了是吧?” 喜鸯立刻变得眼泪汪汪,指着言予怀,痛心疾首,“你凶我?你居然凶我?你以前还说要娶我,一辈子对我好,就算不娶我也会照样对我好,这才几年?你就开始凶我?” 言予怀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当初说娶你,是父亲的意思,他老人家说你整日不着调,怎么也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父母早亡,没有父母撑腰,往后嫁到旁人家里去,定是要吃亏。” “倒不如嫁给我,咱们是表兄妹,府邸的老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有人会欺负你,你从小在言府长大,也不会觉得不习惯。” “父亲整日给我灌输要我娶你的思想,我才会说娶你!” 言予怀说这番话时眼神没离开过元青姝,但是她全程低着头烤肉,时不时翻个面,又将烤肉拿起看看是不是熟了,没熟放回去接着烤,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在意,十足的旁观者模样。 喜鸯瘦弱的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几步,痛心疾首,不可置信,“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说完又扑进元青姝怀里,元青姝将她推开,“别挡着视线,否则肉烤糊了都不知道……” “哦!”喜鸯往边上挪了挪,老老实实的坐在她旁边。 这时,肉烤的差不多,元青姝自己率先从整个烤兔上撕下一个兔腿,正要往嘴里塞,耳旁传来喜鸯的声音。 “姐姐,这个兔腿能给我吗?我饿……”说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元青姝,眼神何其无辜,何其可怜。 “还有,自己拿。” “可是人家怕烫……”说着将纤纤玉手放在她眼前展示,“万一要是不小心烫到了,人家的纤纤玉手可就不好看了!” 元青姝将兔腿塞进她手里,“吃吃吃……” 喜鸯开心的拍手,“姐姐你太好了……” 元青姝又重新扯了一个兔腿,往嘴里塞时,感受到对面传来热烈的眼神,抬起头,见言予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他夹着嗓子,“我也怕烫……” 下一瞬,原本摆在一旁的元青姝的枪直指他的额心,她右手执枪,左手拿着兔腿往嘴里塞,口齿不清道,“你要是再这个死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喜鸯得意的笑出声,言予怀气的走了出去。 喜鸯冲他背影喊,“唉,你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看了眼吃的正香,头也不抬的元青姝更气了,补充道,“接下来几天估计都不用吃!” 喜鸯又问,“那你去哪儿?”兄妹俩吵归吵,闹归闹,最起码还是担心彼此的。 “透透气。” 刚走出山洞他就后悔了,外面黑漆漆的,虽说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路,但小河两边的幽暗森林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的鬼气森森,加上呜呜的风声,更是吓人。 他心中多少有些畏惧,不敢往前走。 山里的夜是真的冷,他冷的直发抖,就只好在原地动一动,获取一些暖意。 山洞内不时的飘出烤肉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眼下还真是又累又渴又饿还困。 要不,回去吃点? 不行,他堂堂丞相,刚才信誓旦旦的说了不吃,现在又去讨一口吃的,未免也太丢人。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喜鸯出来叫他,“姐姐说,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有重要的事。” 他跟着回了山洞,发现刚才烤的肉都给吃没了,只剩下两大堆骨头,喜鸯嘿嘿笑了笑,“哥哥你不吃真的是太可惜了,姐姐烤的肉天下第一,一辈子都吃不腻。” 真棒,又一次被气到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不亏是他的好妹妹,他的好妻子,哦,虽然是已经和离的妻子,和离的妻子,简称妻子,没毛病。 元青姝在火堆旁将捡来的枯叶均匀的铺在地上,“今晚咱们就在这儿将就一晚。” 喜鸯面露嫌弃,“这树叶又糙又脏,里面可能还有虫子,怎么睡呀?” “山洞内的地面潮湿,肉眼看不出来,躺下就知道了,这么直接躺一个晚上,明天定会生病,树叶虽糙,脏是脏点儿,最起码不会生病。” 喜鸯摇头如拨浪鼓,“不,我不睡,我宁愿在这儿坐一晚上。” 她这么说,姐姐不会觉得她娇气吧?看姐姐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一定是不高兴了,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 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把言予怀拉了进来,“哥哥也是皮娇肉贵的,一定也不习惯睡在这树叶上……” 话音未落,见言予怀直接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枯叶上,双手置于腹部,双眼一闭,看起来十分安详,不知道的咋一看都会以为是人没了。 “我觉得挺好!”不能再给这个丫头拉踩自己的机会。 甚至还学喜鸯茶里茶气的说话,“这些枯叶是我和将军捡回来的,妹妹难不成不是嫌弃枯叶,而是嫌弃捡枯叶的人?” “我们为了捡干净些的枯叶,手都被锋利的草割了好几道口子呢!”先卖惨。 说着又坐起来,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妹妹若是嫌弃哥哥捡的枯叶,哥哥这就去重新捡一些,妹妹不必担心哥哥,能帮妹妹做事,哥哥是心甘情愿的……”再装无辜可怜。 喜鸯瞳孔瞪大,学的还挺快! 她不甘示弱,“哥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弃哥哥的捡的树叶?哥哥和姐姐捡的树叶,我都喜欢,喜欢到恨不得在里面打两个滚儿……” “真的吗?那妹妹就滚两个给哥哥看看?” 喜鸯面带犹豫,她是真嫌弃,谁知道这枯叶上有什么脏东西。 他低下头,十分受委屈小媳妇的模样,“看来妹妹刚才的话都是诓哥哥的,妹妹就是嫌弃哥哥捡的枯叶……” 为了装的更像,他甚至还假模假式的抹起了眼泪,“哥哥一心为了妹妹,不曾想妹妹竟不理解哥哥的苦心,哥哥实在是太伤心了……” 第115章 隐瞒的真相 喜鸯一咬牙,也倒在枯叶堆里,在里面打滚儿,似是报复一般的将枯叶往言予怀身上丢。 叫你装,叫你装。 元青姝刚刚铺好的地铺,马上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枯叶到处都是。 见状她眉头一蹙,冷声呵斥,“住手,你们要是再这样,都给我滚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又默默的把枯叶都捡回原位,老老实实的躺好。 喜鸯坚持躺在两人中间,身子一点一点的向元青姝所在的方向移动,整个人挨着她后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元青姝一动不动的盯着洞顶,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齐王余孽四年前被千懿清剿过一次,他们为什么能那么快又卷土重来?他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持?” 既然陛下一直知道齐王余孽的存在,他不可能放任不管,那派了谁去彻查此事?可有什么进展? 乾卫指挥使裴鹤轩近来在江南查官员贪污腐败一事,陛下应当不会同时将查齐王余孽这事儿同时交给他。 那陛下值的信任的,就只有身旁的身旁的这位。 她突然坐起来,看着他,无比认真的问,“陛下是不是派你去查齐王余孽之事?” 言予怀也坐起来,“这件事本是机密,既然你问起,那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错,陛下确实派我去调查齐王余孽之事。” “何时开始的?” “我们成亲前两天的晚上,我收到陛下密令,紧急回到都城,说乾卫总指挥使裴鹤轩在调查江南贪污腐败案时,有人提起齐王余孽再次出现,且与江南的一些官员有联系,意图卷土重来。” “裴鹤轩知此事事关重要,紧急上报,陛下值得信任之人有限,我这才急急忙忙回了都城。” “齐王余孽一事牵扯甚广,他们的人既然已经渗透到了江南,我的身边,极有可能有他们的人。” “如果我身边有齐王余孽,那我,你们的安全,都不会得到保证。尤其是我,会和四年前的太傅一样,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那时我想与你提将婚礼推迟,可看到你期待的样子,我沉迷于你的笑容,真的没办法拒绝。” “直到拜堂时,我猛然清醒,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 “可我们已经成亲,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得与你说,我心悦喜鸯,才会新婚没两天便抛下你独自一人回都城,给了他们一个我们夫妻感情不和的假象……万一他们以后对我下手,想到我夫妻二人感情不和,或许会给你留一条生路。” 言予怀说这番话时下意识的看向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她此时的情感。 无奈她全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我后面带回雍州的柳玖儿,她就是齐王余孽,我将她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从她那里获取一些信息。” “不过我到底是大意了,柳玖儿既然敢来我身边,就是很确定自己不会透露给我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她不仅对我没有任何帮助,还害了你……” 说着他惭愧的低下头,无颜面对元青姝,“端午那日,你们掉入河里,我是第一时间要去救你的,是她紧紧的拽着我不松手,我才不得已先救了她才去救你……” 元青姝重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提醒,“跑偏题了……” “我们在说齐王余孽的事情。”她的声音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哦……”还以为可以趁机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楚呢。 他失落的回归正题,“齐王余孽一事,是由我负责。” “既然你都查了那么久,你都查到了什么?如今的齐王余孽首领是谁?” “我查阅了当初的案卷,除四年前被剿灭的齐王旧部外,如今有三个怀疑对象。” “哪三个?” “其一,齐王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祁侯世子祁阳,七年前,他负隅反抗,与长公主对抗失败后,带领一支残余的队伍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其二,齐王师父的女儿,齐王的师父乃是大元最大的镖局的总镖头。且经过调查,发现三年前,镖局的镖师们,一夜之间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其三,便是齐王长子元千珏。” 言予怀提起元千珏时小心翼翼的观察元青姝的表情。 “据我所知,七年前,是你将元千珏打落至山崖,他的尸体虽然被找到,但是被找到时面目全非,没有证据能证明那尸体却是元千珏。” “根据你的经验,你更倾向于是谁?” “其中之二,或者,是他们三人。” “为什么?” “仅仅靠他们中的一人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元青姝微微颔首,表明自己对这个说法的认同。 “你查到的就这些?” “不止,还有一事。齐王妃的尸首,被人带走了。” 齐王妃死在护城河里,发胀发臭后浮在水面上,十分吓人,百姓们不忍,将其捞出来后,挖了个坑将其埋了。 “我去她的坟墓看过,里面没有尸首,常年在路边乞讨的乞丐问我要了几个铜板,告诉我齐王妃被埋葬后没几天,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半夜将其的尸体挖走了。” “那几个男子见乞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死了,踢了他几脚便没再搭理他,乞丐说那挖坟的人,像是西莽人。” 西莽人,长相和北荒人略有些相似,同样的五官立挺,不过他们的皮肤更黑。 “西莽人?为什么要挖齐王妃的坟墓?”元青姝思索着,又问,“可知道他们将尸体带去哪儿了?” “那乞丐第一次见到挖人坟墓的,怕祸及无辜,不敢跟上去。” 元青姝思索许久,不得其解。 言予怀还惦记着自己前面说的话,不知道她都听到了没有。 他小声的开口,“央央,我不是故意不先救你的,我实在是,被逼无奈……” “都已经过去了,就这样吧,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对大家都好。” “不……” “言相你可知道太傅宋砚初为什么卸下身上的权利和千懿去了西境?” 第116章 我好像真的不喜欢你了 “因为太傅在位期间,兼丞相一职,权势滔天,长公主手握兵权,两人若是结合,对皇权会造成威胁。即便陛下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会心生忌惮。” “长公主和宋太傅要想在一起,只能保留一个人的职位。” 要么,宋太傅退位,要么,长公主交出兵权。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我多说?” 元青姝耐心劝阻,“你是个好官,心系百姓,忧国忧民,建议陛下减轻税负,发放补贴,他们奉你为神,为你祈福,祈求你长命百岁,能一直为百姓谋福利。” “这样的你,理应继续为天下百姓而继续留在官场,而不是和宋太傅一样,拘泥于情情爱爱。” “你从小的愿望,不就是为百姓做主,成为千古名相?” “千古名相?”言予怀喃喃着说了一遍,随即有些惭愧道,“是啊,自我懂事时起,我的愿望就是成为千古名相,可仔细想想,好像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就忘记了这几个字……” 元青姝忍不住一哆嗦,“你不要这么说,我真的很惶恐,你这么说,倒显得都是我的错了,我担不起让千古名相成为平庸之人的罪责。”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够坚定罢了。” 元青姝突然看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定,“言予怀,我恳请你,继续做你的千古名相,为了你,为了陛下,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我。 她双眼微红,不知是火光照射还是什么。 “我如今立场已经动摇,想回到以前,谈何容易?” 元青姝沉默了一会儿,决意下一剂猛药,“可是我好像真的不喜欢你了。” 言予怀的眼眶马上就红了,“你,你说了要一辈子对我好……我,我都当真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元青姝看着他哭唧唧的样子心里一阵烦闷,更害怕吵醒喜鸯,低声呵斥。 “你还说自己要成为千古名相呢?不一样的出尔反尔?怎么,就允许你出尔反尔,不允许别人出尔反尔?” “行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夜深后的都城内大长公主府邸。 青羡背着行囊往外走,脚步声惊动了门口的守卫,几个守卫齐刷刷的转头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见青羡,颇为意外。 “青羡公子,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青羡恭敬的行了个礼,道,“朋友家中突发急事,我去帮帮忙……” 守卫们知眼前的公子是将军的贵客,不敢阻拦,开了们放他出去。 他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转角处,几个黑衣人候在哪里,见青羡,齐齐出来行礼。 “世子,楚老板和万将军在凤来客栈,咱们是直接去凤来客栈还是先出城,明日再见?” 青羡,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元千珏,他将手中的包裹丢给其中一个黑衣人,“去凤来客栈。”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几人出现在凤来客栈门口,敲门时三轻三重,如此交替。 很快,客栈门被人打开,一不苟言笑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不耐烦的催促,“快点进来。” 元千珏脸上保持一贯的笑意,“楚姨还是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 楚巷巷没搭理他,而是回到桌子前坐下,桌子前坐着的人除了楚巷巷外,另有一中年男子。 元千珏身后的黑衣人刚将客栈门关好,楚巷巷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城防图拿到了没有?” 元千珏拿出一张卷起来的地图,楚巷巷伸手将图打开,看了半天,看不懂,将图递给桌子前坐着的万城。 万城看过图后哈哈大笑,“有了这城防图,咱们替齐王报仇指日可待!” …… 言予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则心里有事,二则睡在枯叶上是真难受,浑身难受的很,倒是吵吵着枯叶脏,有虫子,睡着不舒服的喜鸯,睡得直流口水。 直到天快亮才勉强眯了会儿,没过多久被冷醒,定睛一看,火堆里的火已经灭,身边没有了元青姝的身影,喜鸯冷的直发抖,整个人扒在自己身上,但还睡得正香。 他将喜鸯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待火从新燃烧起来后走出山洞。 刚走出山洞,见元青姝站在河边舞枪,身手敏捷,动作行云流水,清晨的河面上泛起一层白白的晨雾,弥漫至她的脚下,远远的望过去犹如仙人。 他不禁看呆了,实在是,太亮眼了,这是谁家的娘子这么英姿飒爽? 哦,是我家的娘子,嘿嘿嘿…… 把昨夜两人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我娘子真好看,我娘子真厉害。 元青姝此时早知道他脑海里的想法,非得气吐血不可,昨天半夜和他说了那么多,感情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元青姝晨练过后走到河边,用枪对准河里的鱼,几下便抓了几条肥硕的鱼。 觉得够吃了返回山洞,转身就看到站在山洞口的言予怀。 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目光让她觉得不适,“还不快来帮忙?” “哎!”言予怀清脆的应下,起身去帮忙。 元青姝道,“今天你和我一起去找刘守,喜妃留在山洞里等我们。” “好。” 两人回到山洞,将鱼烤熟后喜鸯这才悠悠醒来。 她醒来就往元青姝身边钻,见元青姝神色严肃,这才正经了一些,嘴里还不忘夸赞一番,“姐姐真厉害,姐姐以后的伴侣,一定会很幸福。”她特意用了伴侣这个词,而非丈夫。 三人一起吃了东西,元青姝和喜鸯说了自己的安排,喜鸯知自己自己没有武功,也不似哥哥那般聪明,硬要跟着去只会拖后腿,虽失落,还是应下。 元青姝做好了向喜鸯好好解释的准备,不曾想她竟这么配合,震惊之余还有些欣慰。 忍不住夸赞一句,“真棒!” 喜鸯眼神一亮,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姐姐尽管放心去,我等姐姐回来。”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言予怀牙齿都快咬碎了,以早点出发为由急匆匆拉着元青姝离开。 第117章 央央真聪明 两人出了山洞,元青姝在昨天迷路的路中间找了一棵最高的树,爬上去,仔细查看。 过了一会儿,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言予怀面前,“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条圆形的路。” 言予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元青姝又道,“倘若刘守他们就在这附近,那他们就会从这里路过,但是为什么路上怎么会没有痕迹?” 当人从灌木丛里走过时,会留下走过的痕迹,但是这附近都没有留下痕迹。 难不成他们还真能像鸟一样长时间的在天上飞不成? 正在路边四处查看的言予怀回过头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会没有痕迹。” 元青姝眼睛一亮,果然带他来是正确的选择,她凑过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予怀没说话,而是径直向灌木丛里走去,元青姝不解,“唉,我问你话呢,你走什么?” 言予怀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往前走,又走了十来步后回过头来,对她道,“你看看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地方。” 元青姝仔细一瞧,疑惑道,“为什么我明明看到你从这里走过去,这一路上的灌木丛毫发无损?丝毫看不出你走过的痕迹?” 他目光赞许的看着她,“央央真聪明。” “……” 又返回到小路上,同时缓缓道来,“这一切,还得从一种叫做七生的植物说起。” “七生?”她虽算不上博学多识,勉强也算的上见多识广,这个叫七生的植物,是闻所未闻。 “没错,是七生!”他坚定的点头,“我曾在家中一本叫做《奇树录》的藏书中见过,这七生,虽看着与普通灌木长相相似,但习性等大不相同。” 元青姝凑过去查看,言予怀指着的植物和旁边的植物用肉眼看没有任何区别。 “你如何确定这就是七生而非普通灌木?” 言予怀直接上手试图从七生上掰下一根树枝,即使是比针稍粗的树枝,也是没掰断,可旁边手指粗细的树枝,轻轻一掰,便轻而易举的断了。 真这么神奇? 元青姝用枪从七生上扫过,地上落下一树旁的树枝,而七生虽砍断,但还连着皮,耷拉着。 她不免有些惊讶,“这太神奇了。” “这便与它最大的特点有关,极其具有韧性,不易断。” “人从身边走过,很快便能恢复如初。”他说着展示了一遍,从七生旁走过,被人所带的力道搅的乱七八糟的树枝很快恢复正常。 “它的名字也与这特点有关,所谓七生,便是数到七,便能恢复如初。” “所以说,我昨天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与这有关?” “是,你极有可能是从七生中走过,故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又接着道,“七生生长于都城一带,不易繁殖,生长缓慢,数十年才能其根系中繁衍出那么一两棵,故而不易群生。” “可眼下这么多的七生,必定是人为所种植,他们种植七生的原因,也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故而跟着生长有七生的地方一路走过去,定能找到刘守等人的老窝!” 话毕,言予怀带路,顺着灌木中的七生一直往前走,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山洞,山洞前有人把守。 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山洞之间还相隔一条河,河面宽阔,山洞的对面有块长木板,估计是用来充当桥面,他们自己的人回来才会将桥面放下,平常收起来,这样更加保证了安全性。 元青姝冷哼一声,“想的倒是周全。” 转头和言予怀道,“你在这儿等我,我飞过去瞧瞧。” 转身离开时突然感觉手腕一热,白皙的大掌附在她的手腕上,他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 元青姝看他的眼神有些不理解,“我自己可以飞过去,你呢?你能?” “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还不知山洞里什么情况,你贸然跟着我,反而会拖累我。” 看到对方担心的眼神,她心里不禁一软,解释,“我就去探探对方的情况,探清楚了,我再回来,你且在这里等我。” 说完握住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小心点。” 元青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转身离开。 言予怀躲在灌木丛里,看着她如同蜻蜓点水般从水面上越过,很快就到了河的对岸,而后在遮挡物后一步步向山洞靠近,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与此同时,元青姝到达河对岸后,躲在石头后面,慢慢的向山洞靠近,守在门口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直打哈欠,另一个在打盹。 哈欠连连的抱怨,“怎么还没人来接我们的班?我们已经守了一个晚上了,好困,快坚持不住了……” 打盹儿的男子睁开眼,“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咱们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实在没必要晚上还派人值守,这不纯纯的浪费人力?” “可不是……” 话音刚落,每人脑袋都被人狠狠地敲了几下,两人回头,见一中年男子站在两人身后,神色严肃,“你们偷懒?” 男子们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偷懒,是接我们班的两个人偷懒,刘守领和贾首领说好了咱们值守是以朝霞为界,这天都这么亮了,接班的人还没来……我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我会去核实你们所说的,不过,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不管是不是该你们值守,既然你们站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站好每一班岗。” “是。” “齐王世子昨天晚上已经从大长公主府邸偷到北境城防图,已经于今早离开都城,一路北上,不多时便会到达北荒……” 男子们听到这话双眼放光,“那咱们是不是就快大仇得报了?” “大仇得报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在这之前,城防图失窃,加上昨日刘守领刺杀狗皇帝失败,他们会加派人手寻找我们,你们这些看守之人格外重要,你们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第118章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待世子到北荒,与北荒皇帝合作,加上西莽的帮助,咱们再在都城探听消息,协助世子行动,杀狗皇帝,大仇得报指日可待。” 元青姝就在他们身后的石头后面,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青羡还真是元千珏,还趁自己不在偷走了北境的城防图。 但是他怎么会和北荒,西莽都有联系?西莽对大元和北荒的战争一直持观望的态度,这次又怎么会参与进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倘若西莽举力到达北荒,与北荒一同进击大元,自己虽不一定会输,但是对杜家军对的打击一定会很大,又或者两国同时进攻北境和西境,容易两败俱伤。 后出来的男子说完后进了山洞,刚才还浑浑噩噩的守门人中的长脸男子立刻变得神采奕奕,双眼放光,十分期待。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狗皇帝和狗皇帝的姐姐,狗皇帝的姐姐斩杀了我的父亲,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兄妹二人!我至今还记得我父亲被杀时,我躲在床下,亲眼看着父亲的脑袋滚到我面前……” 说这话时他双眼微红,手止不住颤抖,“我终于快替我父亲报仇……” 另一圆脸男子安抚的拍拍他,“我虽然是为了钱财才跟着来这里的,但是咱们兄弟一场,我必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这时,空中飞来一只鸽子,鸽子熟练的停在两人面前的树上,守门的男子中一人走进山洞内,喊道,“刘守领,鸽子回来了。” 紧接着,刘守匆忙从山洞内走出,鸽子见到刘守马上飞至刘守的肩膀上,刘守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张小纸条,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后,面色骤变。 匆忙走进山洞,不多时,刘守又匆忙走出来,“快,都回去收拾东西,越快越好,一炷香的时间后在山洞门口集合。” “刘守领,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我们就留在这里协助世子?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刘守没有回答,只是说让他们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躲在石头后的元青姝猜测,刚才刘守收到的那封信,应该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慌忙带人转移阵地。 他们若是离开了,想找到他们可不容易,所以,得想办法阻止他们或者眼下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眼下对方人数情况不明,贸然出手,后果未知。 可如果此时回去叫帮手,也已经来不及,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因为已经有人开始背着包袱往外走。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他们从山洞出来前堵在山洞门口。 率先跑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又高又瘦,眼睛瞪得极大,一脸凶相,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相处。 “你是何人?”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元青姝手中的枪上,冷笑,“虎头湛金枪,你是元青姝!” “倒是不瞎。” “你果然跟来了!” 说着扬起手中的刀,摆好动作,准备与她一决高下,“好,既然巴巴的来送死,那我就不能让你失望!” 话毕,身后刘守大步走出来,她看着正准备和她一较高下的男子,又看看刘守,心中顿时生出计谋。 郁川曾经说过,眼睛突出,身体消瘦,是瘿病之症,得此病的病人易燥易怒且偏执,如果她说刘守背叛了他们,他一定会发怒。 于是元青姝在刘守要开口说话前先发制人,“刘首领,你之前说投诚我还不信你,对你更是百般为难,如今没想到这些余孽真的躲在这里,是我错怪你了。” 刘守一脸懵,“你在胡说什么?” 她又道,“刘首领,待我将这些余孽一网打尽后,我自会向陛下禀告,升你为禁军首领,还有许诺给你的万金,自然也会拱手奉上。” 刘守听到这里才明白她这是离间计,连忙和举着刀的高瘦男子贾首领解释,“她这是离间计,我没有背叛你们……” 他将将开口,贾首领的刀已经向他砍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刘守,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果然……” 刘守边防着贾首领砍过来的刀边解释,“我没有背叛你们,贾首领你不要中她的诡计……” 贾首领怒目而视,“人已经被你带来了,我不会再信你这个叛徒!!!” 贾首领的每一刀都是下了死手,刘守无心再解释,只得全身心的去和贾首领对抗。 山洞内,不停的有人走出来,估计得上百人。 贾首领和刘守拼个你死我活,死的也只是其中一人,她一个人对付剩下的人还是有些麻烦。 她继续对着其他人道,“刘守领的兄弟们,刘守领与我说好了,今日若是能剿灭其他人,回去了重重有赏!” “每人至少赏百金。”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几人被其他人围起来,像误入狼群的羊。 她失策了,这上百人当中,刘守的手下不过数人,此时的他们被贾首领的人团团围住,动都不敢动。 贾首领武艺不低,加上他对刘守是下死手,刘守慢慢的招架不住,处于劣势。 元青姝无暇观战,她得在刘守死之前另寻他法对付贾首领和他的手下们。 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想要将眼前的上百人伏法可不容易,还得留活口以便盘问。 她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央央……” 回头,见言予怀不知何时已经过河,走到她身后。 “你怎么过来的?” “河的上游比这里狭窄许多,我借用森林里的枯树架桥过来的。” 他看着山洞内源源不断像外走出的人群,问,“如何,情况怎么样?” 元青姝压低声音,“情况不容乐观,对方人多,保守估计上百人,要想一网打尽,难……”如今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言予怀,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不禁眉头微蹙,“你不应该来的。”她一个人不说把在场所有的余孽都伏法,最起码可以抓几个活口,言予怀来了自己还得分心去保护他。 言予怀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给她拖后腿,信誓旦旦道,“你且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相信我一回。” 元青姝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许久,言予怀感觉这个过程就像是自己在受刑,更是为之前自己的错误决定买单。 许久过后,她缓缓开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第119章 暂且信你一回 言予怀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相信我这一次。” 说罢,他便不再说话,淡然的看着对面的齐王余孽,他的目光仔细的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视,认真到刘守和贾首领的剑刺到他面前都一动不动。 有一次刘守的剑甚至和他只有一指的距离,还是元青姝眼疾手快,挡住了他们的剑。 事后她冷着脸,“你疯了?!要死别死在我面前!”她没法向陛下交代。 言予怀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嘴角微微扬起,粲然一笑,在她耳旁小声道,“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元青姝没说话,他笑了笑,“我就当是你同意了。” 说着,那边刘守和贾首领的打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一直留有余地,尚未下死手的刘守在快被贾首领送上西天时,突然发了狠,爆发出强烈的力量,对着贾首领就是一阵猛烈攻击,刀刀致命。 更是在贾首领不注意时砍掉他的左手。 剧烈的疼痛让贾首领躁狂不安,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对着刘守手脚并用,破口大骂,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刘守,你娘个祖宗,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刘守将贾首领打倒在地,更是一脚踩在他的脖颈处,只要脚下稍稍用力,贾首领就能当场归西。 不能动弹的贾首领更加暴躁,骂的话更是不堪入耳,刘守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贾钱你是真分不清好坏?我要真是和元青姝是一伙的,你们,在场的这些人,都应该早死了,还会让你在这儿骂我?!” 刘守这一巴掌倒是让贾首领冷静下来,刘守说的没错,倘若他真背叛自己,元青姝早就带着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挣开刘守的禁锢,站起来,目光凶狠的盯着元青姝。 “你居然敢欺骗我?” 元青姝坦然的点头,一脸认真,“嗯,没错,就是欺骗你了。” 贾钱暴怒,“你这个臭娘们,我要杀了你……” 说罢便张牙舞爪的向元青姝扑过去,她只是趁人不注意踢了个石头到贾钱的脚下,顺便侧身挪了挪,下一瞬,贾钱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刘守以及贾钱的手下们不忍直视,默默的移开视线,他们的老大,怎么能变得这么失智。 被手下们扶起来的贾钱还在骂骂咧咧,元青姝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进了他的嘴里。 吱吱喳喳的,实在刺耳。 刘守让人扶着贾钱退至一旁,他自己则走到人群的最前方,和元青姝对视。 “元将军,当真是好手段。” 元青姝笑了笑,“刘守领谬赞了,我这手段,就,还行吧,算不上多高明,就是一出简简单单的离间计,也就是你们的贾首领生了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容易上当罢了,若是换做旁人,绝对上不了这么简单的当。” 贾钱的手下们气的牙咬的咯咯响。 刘守倒是沉得住气,冷笑道,“元将军,现在你这所谓的离间计没用了,你还怎么活着回去。” 说着给了周围的手下一个眼神,他们马上将元青姝,言予怀二人团团围住。 “今日我倒是要瞧瞧,这号称大元最为聪慧的言相和北荒人眼中的女战神,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死里逃生。” 元青姝更正他的说话,“准确的来说,是让你瞧瞧,你这个庸才看我们如何将你们这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元将军,过度自信,可就是自负。” “究竟是自负还是自信,一试便知。” 她嘴上是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却是没有万全之策。 如今能想到的,就是硬碰硬,向他们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不过,这样的结果就是她可能会没法掌控全局,让有些余党趁机逃跑。 她用手肘捅了捅言予怀,“暂且信你一回。” 不管言予怀的法子有没有用,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和他们硬碰硬。 言予怀走到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前,缓缓开口,“你跟着他们,他们能给你多少钱?” 男子愣了下,正要张嘴,言予怀又接着道,“不论他们给你多少,你带着你的兄弟们帮我们,我们给你十倍的价格。” 此男子周围的二三十个男子和他一样,身穿的衣服虽是普通的样式,但布料却要比其他人的好上许多,手上更都是戴着金首饰,与贾首领等人穷酸的模样格格不入。 贾首领等人看着元青姝的眼神里满是仇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他们,眼神淡漠,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很明显,他们是为了钱财才会来到这山洞里。 男子的食指上的戒指痕迹,让言予怀更是回想起一位故人。 闻言男子眼神里露出一丝贪婪,正欲说话,刘守心中一慌,连声呵斥,“不要信他们的,这都是他们使用的计谋。言予怀阴险狡诈,你帮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男子犹豫了,他想要言予怀给出的十倍价钱,又不想成为那背信弃义之人。 刘守见其犹豫了,继续游说,“贾首领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背信弃义?” “眼下贾首领手中是没钱了,但是我的府邸还有钱财,你若继续站在我们这边,我会将我府邸的钱财全部给你。” 元青姝轻笑,“刘守,你府邸的钱财,这会儿恐怕早已经全部进国库,你这饼画的,可是有点大。” 刘守有些恼羞成怒,“什么画饼不画饼的,与你何干?就算是充入国库,一旦我们起事成功,世子能给你们的,只会更多,别说是钱财,封你做异姓王都是可能的。” 元青姝嗤笑,“你这饼可是越画越大了啊。还起事成功?想的倒是美。” 言予怀给了元青姝一个眼神,让她休要逞口舌之快。 又问,“阁下可知玄衣阁?” 男子目光一震,警惕的看向言予怀,“你怎么知道玄衣阁?” 第120章 姑母,我回来了 “一年多将近两年前,如今的玄衣阁阁主素璨遭遇师弟反杀,是我救了她……” 男子闻言双眼瞬间变得红润,“你说,阁主还没死?” “不仅没有死,如今已经将玄衣阁中的异己排除干净,再也无人会意图篡位。” “可惜的是,素璨请我代为寻找其小师弟素截,我没有寻找到任何消息……” 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过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了。” 男子神色激动的站出来,“我就是素截。” 说着拉住言予怀的手,“走,你带我们去见师姐。” 转身和身边的小弟们道,“原来咱们以为阁主没了,玄衣阁容不下我们,我们这才被迫离开,如今阁主涅盘重生,咱们这就回去投奔阁主去。” 说着想到什么,在身上摸啊摸,摸出一个金戒指,戴在食指上。 这是玄衣阁的信物,玄衣阁阁主素璨尤喜黄白之物,作为一个杀手,总是戴着一身的黄金,她若是迎面向你走来,乍一看你都不敢确定你看到的是真人还是金人。 连带着手下们也都受她的感染,尤喜黄金,更是做了金戒指当做玄衣阁成员的信物,言予怀便是从他们身上所戴的黄金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刘守拦在素截面前,“你答应了助世子起事成功。” 素截,“那是我以为师姐没了的情况下,如今师姐安然无恙,我们当然得回去投奔师姐。” “你今日是非得离开?” 素截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也行,你走也可以……”他看向元青姝和言予怀,“杀了他们,你随意离开。” 素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刘守,“你刚才没听到?这可是我师姐的救命恩人,我就算是自杀也不能杀了他。” “那你杀了元青姝……杀了她,咱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以后不会再去打搅你。” 素截犹豫了,他在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元青姝出声提醒,“你和你的兄弟们合起伙来也杀不了我,顶多是你们牵制住我,给刘守创造逃跑的机会罢了。” “不过你可得考虑清楚了,你们玄衣阁,从来都是收钱办事,我可以给你更好的价格,雇佣你们将刘守等人捉拿归案。” “我凭什么相信你?” 言予怀站出来,“你不信她,信不信我?信不信素璨?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们担保,捉拿刘守等人,十倍奉上佣金。” 素截看向其他人,“兄弟们,你们怎么看?” 大家面面相觑,直到一年轻小伙子站出来,“老大,我们加入玄衣阁,就是急需钱解决家里的经济问题,所以我……” 其他人都没有反对,其实也就是变相的默认,素截与刘守兵戎相见,“刘首领,得罪了。” 刘守只得拿着剑小心应对,他知道现在和素截他们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反杀,冲出重围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给了周围的人一个眼神,他们和素截的手下们打成一团,元青姝也加入了战斗之中,想着速战速决。 不多时,他们快速的结束了这场战斗,刘守见自己败下阵来,想跳进河里逃走,谁知没控制住方向,脑袋摔在石头上,当场死亡。 剩下的人死的死,捉的捉,经过素截的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全部伏法。 贾钱见情况不对,也想咬舌自尽,被元青姝往嘴里扎扎实实的塞满布条子。 战斗结束后,元青姝顺着原路去找喜鸯,言予怀则与素截一起带着被俘的人回营地。 元青姝和喜鸯回到营地后,郁川神情严肃的等着她,手中拿着封信。 “小姝……出事了。” 元青姝疑惑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信,打开,信上只有几个字。 姑母,我回来了! 郁川毫不隐晦直接道,“这信是青羡留下的,信上的内容我也看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如此称呼你?” 她的目光停留在信上,许久才缓缓移开,情绪有些复杂,“千珏,青羡是元千珏……” 郁川诧异到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他不是,死了?” “我也这么以为,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可仔细想想,当初我们的人找回来的所谓的他的尸体,只是一具尸体,面容模糊,根本没办法证实是他。”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惊讶,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他是元千珏?” “并不是,只是他有意接近我,从我救他开始,他就像是有意接近,之后更是从雍州追到都城,让我更加怀疑他的非比寻常,于是我故意留他在身边,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我心情不好时特意买了我喜欢喝的楠竹香,之后怕露出马脚,怕我怀疑他,就又故意买了我不能吃的糖葫芦给我吃,因为我吃了糖葫芦甚至可能会有窒息的可能,熟知我的人是断然不会让我吃糖葫芦,于是他试图用这点打消我对他的疑虑……” “但是他好像不知道,相熟故人,就算是改头换面,那种感觉,也还是一直在的。” 郁川不解,“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让他离开?这不是放虎归山?” “你觉得能拦得住他?元千珏的武力,我尚且不一定能胜,更何况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郁川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呵斥,“糊涂,就算是拦不住,也不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让他离开,最起码得知道他的去处。” “还有,北境的城防图,是不是一直留在府邸?倘若他偷走城防图,后果不堪设想。” 她信誓旦旦,“城防图我藏的很好,不会有问题。” 其深知城防图的重要性,做了个假的摆在明面上,暗地里将真的藏起来。 所以之前从刘守的人口中得知城防图被元千珏偷走时她并没有很着急。 可,那得是不了解自己的人,可若对象是十分熟悉自己的人,那就不一定…… 下一瞬,她骑着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她一路狂奔回府邸,昨天晚上值夜的侍卫见她回来跟上来主动请罪,“将军,我们放走青羡公子,前来请罪!” 她暂时没有心思管这些,径直回了书房,打开书房书架上的一个暗格,里面假的城防图还在,而她藏在房梁之上的真城防图,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城防图,真的失窃了。 第121章 你不会对他还余情未了吧? 几个侍卫跪在书房外,低着头,窃窃私语,“听说青羡公子身份不一般,咱们就这么放走他,将军会不会责罚我们?” 另一人道,“不能吧?将军从未说过不让青羡公子离开啊。” 正说着,元青姝站在书房门口,神色严肃且有些急迫,“去请吴,孙将军。” 侍卫领命离开又元青姝返回书房,着急的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欣喜的跑去开门,却看到郁川。 郁川进书房后关上门,低声质问,“是不是城防图失窃?” 她叹气,“终究是我大意了,那时候怀疑青羡是元千珏,就应该把城防图换个地方藏,他对我甚是熟悉,很容易找到我藏城防图的地方……” 说完起身往外走,郁川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城防图失窃,理应上报朝廷。” 郁川诧异的看着她,“你疯了?此事上报,被曾太师等人知道,必定以此大做文章……” 他坚定道,“不行,不能上报。” “不上报,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只要我们没人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既然偷的是北境的城防图,一定是想利用北荒对付我们,从都城到北荒,需月余时间,我们只需要把在元千珏到北荒之前把城防图追回来,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话毕,吴,孙二位将军赶了过来,郁川指挥二人,一人一路追寻元千珏,另一人速速赶回北境,应对突发事件。 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元青姝赶回营地时已经天黑,元熙帝召见元青姝,问她为何突然匆匆离去,元青姝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郁川代为回答,敷衍了过去。 元熙帝又道,“好好的一个秋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今年的秋狩就这样吧,明年再继续。” 元青姝突然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微臣办事不力,搅了陛下的好兴致,请陛下责罚。” 元熙帝将她扶起来,“姑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朕心烦的事情,与姑母无关。” “再者,朕还得感谢姑母昨天演了那么出戏,发现了刘守的不轨之心,并与言相一举剿灭刘守及其同伙,不然这么个炸弹就在朕的身边,朕真是岌岌可危。” 说到这里,言予怀站出来道,“经过我刚才对刘守同党的拷问,确认此次的齐王余孽有祁侯世子祁阳,其二,齐王师父的女儿,楚巷巷,其三,便是齐王长子元千珏。” 元熙帝瞳孔瞪大,“元千珏?他竟然没死?” “是,关于元千珏怎么死里逃生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不过,他的余党交代,元千珏,和西莽皇室还有所牵扯,传言是元千珏的母亲,是西莽老皇帝走丢的女儿,真假不得而知。” 元熙帝直皱眉,“北荒还没解决,西莽也想掺一脚进来?” 元青姝站出来道,“他们两国若是联合,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大元军队,怕就怕大元和北荒西莽二国打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时,其他国家渔翁得利。” 元熙帝沉思后叫来王公公,吩咐下去,“召长公主元千懿快马加鞭回都城,商议此事。” 其又问,“元千珏如今人在何处?可有他的下落?” 元青姝犹豫再三,还是回答,“他,前段时间居住在我府邸……” 元熙帝震惊的看着她,久久不能恢复。 元青姝的心因为帝王不明的心思而剧烈跳动,久久无法平静。 此时她眼前不再是拉着她撒娇的侄儿,而是威仪天下的天子。 拥有人的生杀大权的天子。 许久,元熙帝才缓缓开口,“姑母,你不会对他还余情未了吧?” “姑母可别忘了,咱们才是至亲之人,血肉至亲,那元千珏,不过是跟着齐王妃嫁给齐王的孽种!若不是齐王执意求父皇要娶那商人妇,他连姓元的资格都没有!” 纵使知道元熙帝听到元千珏在自己府邸居住过,他会怀疑自己,但听他亲口说出这番话,元青姝还是不免心里一凉。 原以为血亲至亲的关系,能让他对自己多一分信任,原来也不过如此。 终究还是她低估了帝王的心思。 她跪下,呈跪拜姿势,态度从未如此诚恳,“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微臣发誓,若有违背……” 倘若今日她没有表示好自己的忠心,恐怕她活着走不出这个营帐。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双眼微闭,吐出自己从不愿提及的那几个字,“微臣发誓,所有违背,五马分尸而亡……” 她十一岁那年,亲眼见到宠爱自己如亲生女儿的舅舅为了保护她死在北荒军队手中,死因,被北荒人五马分尸…… 舅舅的尸首被扯成一块一块的,血肉模糊,鲜红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眼睛。 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元熙帝去虚扶元青姝,皮笑肉不笑,“姑母何须发誓?朕自然是信任姑母的。” 说完他又试探性的问,“既然反贼元千珏人在姑母你的府邸,姑母是不是应该将反贼捉拿归案?” 元青姝的心又凉上半截,吞吞吐吐道,“元千珏在我们昨天发现刘守的真实身份后,已于昨天夜里离开,至今,下落不明……” 元熙帝拳头握的死紧,脸上却维持着一贯的笑意。 “姑母是在逗朕开心吧?那可是反贼!姑母如此谨慎,怎会轻易放他离开?这可不像是姑母一贯的作风。” “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派人去捉拿,只是……暂时还没消息。” 元熙帝盯着元青姝的双眼,试图从中看透点什么,“究竟是元千珏太狡猾,还是旁的什么……” 言予怀跪下,“元将军一心为大元百姓,殚精竭虑,望陛下明查……” 郁川也站出来跪下,“元千珏阴险狡诈,陛下明查。” 元熙帝突然笑起来,扶着言予怀,郁川站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怕朕怀疑元将军不成?她可是朕的亲姑母,朕怎么会怀疑她?” 第122章 她和元千珏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场之人除了元熙帝,没有人笑的出来。 元熙帝口口声声说信任,却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动作看得出是真信任。 元青姝只觉得此时的自己犹如被什么抽去全身的力气,浑身软绵无力,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她再也支撑不住,“陛下若没有别的事情,微臣告退。” 说罢站起来,元青姝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内心一阵心疼,他告退想要跟过去,被元熙帝叫住。 许是因为元青姝的原因,元熙帝看着言予怀的目光中都满是探究。 “言相和姑母的关系,可要比朕想象的要复杂啊。” “以前朕还担心言相与姑母不和,朕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如今看来,是朕多虑了。” 他多想站出来大声的告诉眼前的天子, 微臣心悦元将军,愿与元将军结秦晋之好,陛下若是不同意,微臣愿意辞去丞相一职…… 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如今央央在外受曾太师等人的虎视眈眈,在内受天子猜忌,可谓腹背受敌,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隐藏好对她的情感,好在她需要时助她一臂之力。 言予怀恭敬道,“微臣想陛下夹在微臣与元将军之间必定是十分为难,故而主动向元将军示好……” “陛下作为大元之主,陛下希望微臣与元将军好,微臣与元将军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陛下若是不希望微臣与元将军好,微臣便与元将军不共戴天。” 元熙帝并未因此而打消对言予怀的怀疑,只道,“你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又怎么能因为朕的三言两句便轻易改变自己的观点?” “微臣只知微臣是陛下手中的剑,陛下需要微臣做什么,微臣就做什么。”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陛下的想法,便是微臣的想法。”言予怀干脆把事情抛到元熙帝身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陛下难道不希望看到微臣与元将军关系密切?” 元熙帝脸色一僵,他确有这样的想法,但又怎么能说出来? “言相误会了,看到你和姑母相处和谐,朕再开心不过,不过……” 同时,郁川自元青姝从元熙帝的营帐出来后一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她摇摇欲坠,缓慢挪动步伐的样子心生不忍,数次想去搀扶她,最后都忍了下来,小姝性格要强,搀扶反而会让其心生不适。 下一瞬,摇摇欲坠的元青姝被人扶住,定睛一看,竟是言予怀。 他扶着元青姝,让外人看不出是自己扶着她,随即大步的向她的帐篷走去。 回到帐篷,扶着她坐下,“你没事吧?”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她和元千珏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提及元千珏陛下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不知两人之间的过往,但是陛下提及元千珏如此激动,想来定是关系不一般。 嫉妒,不适,好奇充满了他的内心,可当看到元青姝失神落魄的样子时,他都忍了下来,心中复杂的情感被心疼所取代。 郁川叫南墨南樱二人进来伺候,他则拉着言予怀走了出去。 顺着小路一直往远处走,走至无人的小路。 言予怀率先开口,“有话与我说?” “言相不好奇陛下为何提及元千珏就变得如此多疑?” 不待言予怀回答,他又接着道,“元千珏,众人都知道他是齐王世子,只有极少人才知道,他是齐王妃嫁给齐王时带过来的,齐王爱极了齐王妃,爱屋及乌,求先帝改了元千珏的名字,给他上了皇家的族谱。” “皇室人丁单薄,先帝的父亲只得先帝,小姝和齐王三个孩子,齐王的生母乃是先帝父亲身边的宫女,她胆大包天,趁着天子喝醉,爬上天子的床,也就那一次,其生母怀孕了。” “天子大怒,还是那时的皇后仁慈,加之那时的陛下只有先帝一个孩子,求了陛下很久,才能住了肚子里的齐王,齐王刚出生,便被送到皇后宫殿,齐王与先帝从小一起长大,兄弟间的感情毋庸置疑,后小姝出生,两个哥哥更是将她宠到了骨子里,要星星绝不摘月亮。” “后先帝继位,齐王要娶一个二婚的商人妇为正妃,先帝不答应,他就跪在先帝的寝宫前,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先帝还是答应了,从那以后的齐王,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 “求陛下允许齐王妃带过来的孩子改名换姓,入皇家族谱。” “立进了皇家族谱的元千珏为世子,待齐王去世后继承齐王的封地。” “齐王妃嫁给齐王十余年无所出,先帝着急,便送了几位秀女到齐王府,这些秀女都惨遭齐王妃的毒手,齐王却独自一人把这些罪责都承担了下来。” “最后,更是在齐王妃的怂恿下,四处拉拢势力,在近八年前制造了那场骇人听闻的宫变。” “陛下如此忌惮元千珏,其一是因为坊间传言,齐王妃一脉善用毒蛊,能蛊惑人心,齐王那时候就是中了齐王妃的蛊毒,元千珏作为齐王妃唯一的儿子,定也是善用蛊毒,小姝手握重兵,一旦中了元千珏的蛊毒,后果不堪设想。” “其二,是因为小姝与元千珏本就关系不一样,小姝比元千珏只大上两三岁,小姝还未去北境时,便是时常待在齐王府,与元千珏朝夕相处。” “元千珏呢,因毕竟不是齐王的血脉,不少府邸的下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没少欺负他,每当这时候,都是小姝站出来保护他,两人的关系自然是非比寻常。” “小姝离开都城前,担心元千珏受欺负,还利用她的人脉给元千珏找了靠谱的师傅,教他武功。” “后小姝去了北境,元千珏还时常去北境探望,一住就是几个月,我便是那时候认识元千珏的。” 第123章 他竟是替身 “那时候的元千珏,时常一袭白衣,可谓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十分惹眼。” “我不理解,他来这荒蛮之地,为何穿的如此白净,直到一次无意间和小姝的聊天中得知他经常穿白衣,是因为小姝喜欢。” “小姝说,白衣千珏,天下至绝。” “元千珏穿白衣,一是小姝喜欢,二则是像其他对小姝怀有不同心思的人的警告。”比如他自己。 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够好, 但元千珏却能轻而易举的发现他暗戳戳的心思,并宣示自己的主权。 仔细想想也是可悲,他在这里嘲讽言予怀被当做替身,而自己呢,却是连个当替身的资格都没有,这才是可悲至极。 “我也是那时知道元千珏和小姝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一般。不过那时,他们之间还是懵懂的情感。” 言予怀牙齿咬的咯咯响,好一个白衣千珏,天下至绝! 她得多喜欢白衣的元千珏,才会说出天下至绝这样的话。 等等,白衣? 言予怀想到了什么,身躯一震,久久不能恢复。 当初她将自己从土匪手中救下来时,自己就穿的白衣,之后她跟着跟着自己,夸自己穿白衣好看,更是不管不顾的跟着他,说要嫁给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所引以为傲的她对自己一见钟情,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元千珏的替身? 言予怀的世界塌了,再也听不进去其他的话。 他是替身,他是替身,他是替身……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充满他的全身。 怪不得她能这么潇洒的离开,原来只是自己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强烈的恼怒过后,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怒火,她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 凭什么?! 她凭什么如此对待自己?既然心中有人,又为何要招惹自己? 郁川又接着道,“随着元千珏年龄的增大,他不再隐藏对小姝的情感,也不愿意再唤她姑姑,而是和我一般,唤她小姝。” “小姝虽表面上抗拒,作为旁观者的我看的很明白,小姝对元千珏的情感非比寻常,远远超出普通的亲人关系。” “她一直抗拒,拒绝,是因为她还在意两人表面上的姑侄关系,不愿意踏出那一步,更是害怕两人的关系受世俗伦理所不容。” 回忆起往事,郁川不禁苦笑,“你敢想象,小姝这么男子性格的人,会去给元千珏作羹汤?会在元千珏的面前变得很姑娘家,和他一起去放纸鸢,会拉着他的手撒娇,甚至是为了他擦粉抹脂……” 言予怀感觉自己像是被人遏制住咽喉,呼吸不过来,心更像是被人生生从胸腔里拽出来,每一句话都像是将心脏握在手里,狠狠地蹂躏,踩踏…… 她从未给自己做过羹汤也没有一起放过纸鸢,撒娇,擦粉抹脂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在自己面前,从未露出过如此女儿姿态的一幕。 郁川还想把没说完的话说完,谁知言予怀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的离开。 他看着言予怀离去的背影,内心有些复杂,将小姝与元千珏的事情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他们其实一样都是为情所困之人罢了。 言予怀离开郁川后内心反而平静了一些,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恢复记忆后那么坦然,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是因为她想起了正主,自己这个替身就无关紧要了。 她说好像真的不喜欢自己了,是因为正主回来了,她有限的内心被正主充满,哪还有自己这个替身的位置? 陛下也是因为知道她与元千珏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才会在得知元千珏没死后疑神疑鬼。 可笑,可悲啊! …… 同时,元青姝的帐篷内,她呆呆的坐着,南墨南樱说话都不怎么搭理,最后嫌二人聒噪,将二人赶出去。 她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没有陛下的召见不敢回都城,不敢成亲,不敢娇纵,不敢喜欢人,不敢与朝中官员有过多的来往,甚至曾经还亲手将自己喜欢的人推下悬崖…… 竟不知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引起帝王的猜忌,同时不免也为自己的将来而感到担忧。 现在还只是元千珏出现,他便如此猜忌自己,以后呢?以后还会有多少猜忌在等着她? 若是他知道城防图被元千珏偷走了,他不得要了自己的命? 猜忌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只会越来越多,根本就没法控制。 曾太师等人指责她不守妇道,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等,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可她衷心辅佐的天子的猜忌,像一块万斤重的石板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整整一夜未合眼,次日一大早,拿着杜家军的虎符等在元熙帝的帐篷前。 对从帐篷里出来的王公公道,“请王公公代为通传。” 王公公看到她手中的虎符,心中一颤,“将军,您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将虎符收起来?这岂是能随意这么拿在手上的?” 王公公知道昨天元熙帝和元青姝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也猜到她为什么将虎符拿在手上,连声劝阻,“将军有话好好说,休要任性行事。” 其铿锵有力道,“我已经想的很清楚,请王公公代为通传。” 王公公只觉得脑壳疼,怎么自己说的这么明白她还是不懂呢?陛下本身就怀疑她,她还整这么一出,陛下不是得更气? “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说着推着元青姝往外走,元青姝挣脱他的手,重新回到元熙帝帐前,大声道,“元青姝求见陛下!” 王公公心里一颤,看来是躲不过了。 帐篷里传来元熙帝慵懒的声音,“王得福,让她进来。” 元青姝率先走进去,元熙帝正在宫女的伺候下穿衣服,双眼微眯,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姑母这么早有事?” 元青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虎符,铿锵道,“请陛下收回杜家军虎符!” 刚才还眯眯眼的元熙帝瞬间变得清醒,皱眉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逆贼元千珏确实在微臣的府邸居住过,也是微臣看管不佳才让他逃离,陛下若是怀疑微臣和其是一伙,故意放其离开,陛下大可惩罚微臣。” 第124章 突然晕厥 “朕可没说过你们是一伙的,姑母言重了。” “陛下嘴上没这么说,可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元熙帝眉头紧皱,“朕何时这么想了?你多虑了!” “此事是罪臣有错在先,陛下怀疑罪臣无可厚非,甚至,陛下可以收回罪臣手中的杜家军虎符,罪臣,绝无二话可说!” “别一口一个罪臣,没有人说你犯了罪。” 她没回答,只是道,“请陛下收回虎符,另派信得过之人掌管杜家军,微臣自会向杜家军各将士们说清楚,请他们全力配合新的将军,报效国家!” 元青姝说到这里,不免让元熙帝想到离开都城的元千珏,他是西莽皇室后人,与北荒结合,姑母这时候撂挑子,不是在给自己施压?想要挟自己? 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由变得铁青,“姑母这是想给威胁朕,给朕施压不成?” 元青姝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态度卑微到了尘埃里。 “微臣绝无此意,陛下明察。” “好一个绝无此意!” 元熙帝气的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刚刚摆脱稚嫩的脸庞涨红,“元千珏可能联合西莽,北荒对付大元,你在这种关键时刻撂挑子,不就是给朕施压?不就是埋怨朕不信任你?” 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元熙帝想起宁箬芷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更是火大,他一改往日的态度,将自己这两日从宁箬芷身上受到的气全部往元青姝身上撒。 “你自己不好好想想,就你以前和元千珏所做的那些事情,放在谁身上谁不会多想?” 元熙帝的话也挑起了元青姝心中压制的怒火,她不顾礼节的站起来,和元熙帝对视,厉声质问。 “微臣和元千珏做了什么?请陛下好好说说,微臣和元千珏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怀疑微臣?!!!” “你们做出来的那些乱伦的丑事,还需要朕说?” 元青姝不可抑制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元熙帝,他竟是如此看待自己? 王公公见状连忙去劝阻元熙帝,“陛下,谣言不可信啊,大长公主一向严于律己……” 元熙帝心中的那点刚刚萌生出来的愧疚因为王公公的求情而荡然无存。 “怎么?他们做得?朕还说不得了?王得福,此事与你无关,给朕滚出去,否则休要怪朕不客气!” 王公公退了下去,帐篷内不断的传来元熙帝的厉声呵斥,虽不如刚才的那几句那么难听,听着也是让人心里不适。 他走到隔壁宁箬芷的帐篷,希望她能去劝劝元熙帝,谁知她听到元熙帝与元青姝反目后,反而仰天长笑,脸上有一种大仇得报后的快感。 “报应,报应啊……” “太妃娘娘,这……” 宁箬芷道,“她元青姝答应助我逃跑,又出尔反尔,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有如今的结果,都是她的报应,我又为何要去帮她?” “我不趁机踩她两脚已然是仁慈,你怎么还能舔着个脸来求我帮她?” 王公公灰溜溜的走了,在元熙帝的帐篷前看到在帐篷外着急的来回踱步的言予怀。 言予怀问王公公,“陛下为何又如此大发雷霆?” 王公公长叹气,“可别说了,元将军这不知怎地,今天一大早就来找陛下,说要交还虎符,这不,陛下就……” 言予怀脸色一黑,在元千珏离开的这种关键时刻,她突然提出交还虎符,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是以前两人的关系还非比寻常。 “糊涂!” 王公公直叹气,“谁说不是呢,偏陛下和元将军两人都犟得很,劝不住,也不知会出现个什么样的结局。” 言予怀稍作犹豫,向王公公行礼,“请王公公代为通传。” “言相可是要去劝阻陛下?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劝您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以免祸及无辜……” 言予怀态度坚决,“请王公公代为通报。” 王公公叹气,抬起脚正准备往帐篷内走去,帐篷外突然传来元熙帝大惊失色的声音。 “快,快来人,宣御医……” 言予怀与王公公短暂的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其他,冲进帐篷,见元青姝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无血色,元熙帝手足无措的来回走动。 元熙帝见他们,连忙道,“快,宣御医!” 言予怀见状脸色一白,大步冲上前一把抱起元青姝回她自己的帐篷,因为太着急,甚至差点将元熙帝撞翻在地。 此时的元熙帝心虚的一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跟在言予怀身后。 他只是骂了她几句,真没做别的什么过分的事情,谁知道她突然就这么倒下了。 她身体一向康健,不应该啊,可看她虚弱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御医很快就赶了过来,他给元青姝把脉后脸色一变,说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言予怀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着急的问,“她到底怎么了?支支吾吾的是什么意思?” 御医只是看向元熙帝,“陛下,这……” 元熙帝,“但说无妨。” 御医低着头,难以启齿道,“大长公主的病情,不适合太多的人知道……” 元熙帝屏退左右,见言予怀站在原地不动,看向他,“言相这是什么意思?” “微臣想,陛下或许有需要微臣帮忙的地方,微臣站的离陛下近一些,陛下需要微臣时也更方便……” 其实就是想听关于她的病情,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晕厥? 御医将她的病情搞得如此神秘,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还是说,这是什么绝症? 他什么都不敢想,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在没有得知她的真实病情前,他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元熙帝看向御医,征求他的意见。 御医格外坚持,“还是麻烦言相去帐篷外等候!” 元熙帝看向他,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直到帐篷只剩下元熙帝和御医二人时,元熙帝开口询问,“你现在总可以说姑母是什么病了吧?” 第125章 大长公主,怀孕了 “大长公主没病!” “什么?那为何姑母?” 御医鼓起勇气,“大长公主……怀孕了……” 世人皆知大长公主尚未婚配,可发生她突然怀孕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乱了规矩? 故而他才执意让陛下屏退左右,以免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而有损皇家颜面。 元熙帝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大长公主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滚玉盘之状,所谓滑脉,正是怀孕之脉象……且大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月有余……” 御医说着见元熙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心里也慢慢变得沉重,大长公主无媒苟合,此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自然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陛下他,不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吧? 接下来,便是一片长久的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御医的心狂跳,生怕陛下心里的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 许久后,元熙帝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有没有误诊的可能?” 御医摇头,“此等简单的脉象,几乎没可能错。” “她为何晕厥?” “大概是大长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怀孕,故而缺乏营养,加上劳累过度,这才晕厥了过去。” 元熙帝又问,“三个月大小的孩子有多大?” 御医用自己手指比划了一下。 “开点药,打了吧!” 御医诧异,“陛下,这孩子毕竟是在大长公主的肚子里,是不是,得和她商量一下?” 元熙帝一个眼神瞪过去,“朕乃是天下之主,这么大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的主,朕都做不得?” “微臣不是这意思,只是……” “不必多说,现在就去。” “陛下,微臣们出来狩猎,所带的药里大都为治疗骨折外伤一类的药,这打胎的,没有。” “那便回了都城,你亲自配药,亲自看着她喝下!” 元熙帝说完转身,见元青姝不知何时醒来,瞪大眼睛凌厉的看着他,元熙帝被看的一阵心虚。 他摆摆手让御医退下,剩下他自己和元青姝二人。 元青姝率先开口,“我怀孕了?” 元熙帝点头。 她下意识的抚摸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眼神出现了从所未有的慈爱,这一刻,元熙帝突然意识到,她是个女人。 她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所不能,在朝堂上能和政敌斗个你死我活,归根到底,她还是个女人,将来会是个母亲。 元青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意,“陛下,按照辈分,这肚子里的,应该是你的亲表弟妹……你竟容不下他们……” “朕……朕不是这个意思……” 元青姝低着头,接下来是长久的寂静,许久后,她终于缓缓开口,嗤笑,“早知如此,我便不该……” 元熙帝心里咯噔一下,早知如此,便不应该什么? 他心里慌了神,走到床边紧紧的握着元青姝的手,“姑母……你是朕的亲姑母啊,你不就应该帮朕?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咱们是血肉至亲……” 元青姝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眼神空洞,似是被什么抽去灵魂。 看来姑母是真的被自己伤透了心,以前他只要这么一拉着姑母的手,和她说,撒娇,任何事情姑母都会替自己办到 ,甚至是,亲手杀了元千珏。 他慌张的看着元青姝,“姑母……” “陛下的这声姑母,微臣当不起!” 她真的生气了。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万一这是元千珏的孩子,让这孩子顺利生下来,长大了,岂不是要找自己寻仇? 他要将这可能会危害自己生命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这孩子不死,以后死的就是自己! 他硬下心来,“姑母,你提别的什么要求可以,就是这个孩子,留不得!” 元青姝闻言看向他,一向坚强的她眼神里噙上了泪,“我这一生,是不是就应该为了大元,为了陛下,终生不孕不育?” “姑母若是想成亲,朕可以替姑母寻找合适的人选,成了亲,姑母自然是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就是眼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闻言她底下头,讽刺,“那陛下可要好生替微臣寻找一番了,不过,这家庭出生不能差,且没有实权,又愿意娶我的人,可不容易找吧?” “这样的人,整个大元都找不出一个……还真是为难陛下了……” 元熙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而有些恼怒,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不就证实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姑母这说的什么话?姑母若是想成亲,朕必定给姑母找个才貌双全,愿意真心对待姑母,且姑母喜欢的人来。” 元青姝笃定,“你找不到的。” 既要不辱她公主的身份,又不能有实权,还要愿意娶她,这样的人,怎么找得到? “姑母不必担心,朕一定找得到。” 元青姝又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微臣愿意用手中的虎符,换肚子里的孩子,且微臣能答应陛下,终生不婚。” 元熙帝震惊之余还有些心动,姑母这样的能人,嫁给谁都会让自己心生不安,她若不嫁,给自己少了多少担忧? “姑母不婚,将来朕百年之后,如何向父皇母后,皇祖父皇祖母交代?” “微臣比陛下大这么多,自然是要先百年,届时,微臣自会向父皇母后,皇兄皇嫂解释,这一切都是微臣自己的选择,与陛下无关。” 元熙帝心动了,他很难不心动,就是还有一些歌问题。 “孩子的父亲是谁?是不是元千珏?” 元青姝低着头,“微臣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微臣一个人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她棱模两可的回答让元熙帝更是怀疑孩子父亲的身份。 倘若孩子的父亲真的是元千珏,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一定留不得! “姑母容朕好生想想。” 他决定先行调查清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具体再行下一步的决定。 第126章 元将军肚子里的孩子,是微臣的 元熙帝说罢大步跨出去,见到帐篷外的言予怀,他颇为意外,“言相还没离开?” 言予怀收起心中的心思,恭敬道,“微臣有事禀报。” 元熙帝丢下一句,“随朕来!”后继续往前走,言予怀连忙跟上。 言予怀一直跟着元熙帝回到营帐内,道,“礼部侍郎郁奇林贪污受贿受贿一案,已经找到一些证据。” 说着奉上一封信件,元熙帝看过后又还给言予怀,“这些证据,看来已经是足够定郁奇林的罪。” “是。” 元熙帝的样子不像是想马上定郁奇林的罪,稍作停顿后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郁奇林,和曾太师,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是,曾太师的外甥女,是郁侍郎的夫人,郁侍郎虽出生郁家,但资质颇为平庸,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曾太师的帮衬。” 元熙帝闻言心中有了一个计划,“郁奇林贪污受贿一事,暂时不要声张,顺着郁奇林的这条线索,去查曾太师,朕就不信了,曾太师这个老狐狸,一点狐狸尾巴都漏不出来。” “是。” 说罢作势要出去,元熙帝叫住他,“言相稍等,朕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言相去查。” “陛下吩咐。” “元将军,怀孕了……三月有余……” 此时元熙帝的心中,元青姝已经不再是他曾经敬重的姑母,而是元将军,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将军! 言予怀听到元熙帝的话,脑子轰隆一下,犹如雷劈,再紧接着,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她离开雍州前的那个晚上,内心一阵狂喜的同时脸颊浮上一丝红晕。 她怀孕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做父亲了? 这天大的惊喜一下充满他的脑袋,内心狂喜,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她。 很快,这股惊喜又被他压制下来,陛下如此沉重的说这句话,是因为他对央央尚有猜忌,自己又身居要职,陛下岂能让孩子顺利的降生? 可他和央央曾经有过一段婚姻的事实,是怎么都瞒不住的,陛下迟早会知道。 陛下若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便犯的是欺君之罪,陛下也会觉得他们二人想搞事情,更加忌惮他们二人,甚至可能小命不保。 若他主动提出此事,大不了他辞去官职,带孩子什么的,也不是不行,想想他和央央即将拥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问题是,央央她,想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要是她不想,自己也不能强迫她…… 就在他内心纠结之时,元熙帝又开口,“言相,朕需要你去查清楚,元将军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元千珏的。” 元熙帝的话又一次在言予怀的脑海里惊起一道天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怀疑央央肚子里的孩子是元千珏的? 难道他们也…… 不,不可能! 他马上否认自己脑袋里的荒唐想法,央央和元千珏曾经确实有点什么,但是她不是随便的人,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是自己的! 元熙帝接着道,“元将军的意思是,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言予怀悬着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安然落地,还好,她也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她甚至,愿意用自己手中的虎符,换这个孩子的安全。” “朕倒不是心眼小到容不下这个孩子,只是眼下元千珏出现,孩子身份不明,北荒西莽对大元虎视眈眈,孩子的存在也极大的影响元将军行军打仗……” “所以朕很纠结,不知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言予怀心里一凉,他向来知道最是帝王无情,以前没有无情到自己的身上,倒也没有任何感觉,作为旁观者的他甚至欣慰帝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更是认为帝王就应该如此。 可眼下帝王的无情无情到了自己身上,他心里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更让他心疼的是央央,她一介女子常年为了大元的安危,为了大元百姓,为了帝王,让自己活的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亲手将自己有好感的人推下悬崖,之后更是常年待在北境那苦寒之地,更是没日没夜的和北荒军队在战场上打的你死我活,满身的伤痕,从不诉苦…… 即便如此,靠她用血汗换来的和平,换来的锦衣玉食生活的帝王,最后不念她一点的好。 甚至还因为一个元千珏而否定她的贡献,否定她的能力,更是否定她这些年所付出的真心,最后竟是连她肚子里那么小的孩子都容不下…… 他心中曾经坚定的信念动摇了,如此尽心尽力的辅佐帝王,殚精竭虑,最后就得不到一句好? 央央是他的姑母尚且得此猜忌,自己将来岂不是更为恼火? 他是不是还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继续辅佐帝王?还是及时止损? 元熙帝不知此时言予怀丰富的内心活动,接着开口。 “倘若孩子真是元千珏的,这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能留!倘若不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在不影响元将军解决元千珏带来的危机的情况下,勉强可留!” 既然央央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他就算是豁出一切,也会助她如愿。 “言相,此事就交给你了,切记,此事事关皇家声誉问题,切记不可传扬出去……” 话音未落,言予怀突然在元熙帝面前跪下。 铿锵道,“元将军肚子里的孩子,是微臣的。” 元熙帝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言予怀。 “你说什么?” “元将军肚子里的孩子,是微臣的!” 元熙帝突然笑出声,“言相,你说的这个笑话,甚是有趣,朕好久没听过这么有趣的笑话了……” “微臣说的是真的,元将军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微臣的,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询问元将军。” 元熙帝还是不相信,“元将军回都城不足一月,她肚子里的孩子三月有余,怎么可能是你的?” 其神情慢慢变得严肃,厉声道,“言相,有些东西,可不是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第127章 你觉得你配吗 “道理微臣都懂,孩子,也确实是微臣的。” “陛下可还记得元将军一年多前失踪一事?” “一年多前,失去记忆的元将军在土匪手中救下微臣,之后,失去记忆的元将军无处可去,微臣便带着她回了雍州,并给其取名,央央。” “我与元将军相处甚是愉快,最后在家人的见证下成亲。” “元将军,便是前不久众人口中那被我宠妾灭妻的妻。” “她恢复记忆后,因一些误会,我们和离,她紧跟着去了北境处理北境大军进攻之事,直到她回到都城,我们才再见面。” “在我们成亲之后,我确实伤害了她,她因此视我们之间的那段婚姻为耻辱,故而不愿意提及此事。” “直到她离开雍州去往北境,我们才真正的和离,故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此事,乾卫裴鹤轩裴大人是知晓的,陛下若是不信,可询问裴大人。” 元熙帝还是将信将疑,直到唤来裴鹤轩,从裴鹤轩口中得知元将军确实和言予怀有过一段婚姻。 元熙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了别的担忧。 手握二十万杜家军的元将军和他的丞相,这两人若是结合,一旦生出什么不轨之心,谁都拦不住! 言予怀清楚的看到元熙帝脸上重新爬上愁容,看样子,他已经开始忌惮自己。 这权势,也没什么好贪的! “微臣自愿辞去丞相一职。” “言相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在不知元将军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娶其为妻,虽是辱没其大长公主的身份,但也没什么大错,辞职倒是没必要!” 元熙帝虽然心生忌惮,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更何况他还没想好怎么才能处理他们两人。 “微臣愿意对元将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请陛下成全!” “这事儿,朕说了不算,还是得征求元将军的意见。” “这样,朕找机会先与元将军商量商量,至于让不让你负责,还是得元将军说了算。” “谢陛下!” “今日就先这样,朕还有事,言相你先退下,裴鹤轩,你留下。” 言予怀走后,元熙帝让裴鹤轩派人调查元青姝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言予怀说的有头有理,他还是不放心。 待他们都走了后,独自一人留在帐篷内的元熙帝犯了愁,他的将军和他的丞相有一腿,还有了孩子,这可如何是好?眼下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他叫来王公公,“皇姐那边如何了?” “长公主应该已经开始启程,若是够快的话,八九日能赶回都城。” “书信一封,让皇姐快马加鞭赶回来。” “是!” 就算长公主元千懿快马加鞭赶回都城,也需要六七日的时间,等皇姐回来了,再与她商量具体事宜。 但是在这几日的时间内,他该怎么处理言相和元将军? 这两人都身居要职,可不能随意处置。 思来想去,他决意拖,拖到皇姐回来,不过在这之前,要严加看管两人,以免生出事端。 …… 同时,言予怀从元熙帝的营帐出来后直奔元青姝的营帐,南墨南樱两人拦着不让进去,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劲,推开二人冲了进去。 营帐内,躺在床上的元青姝迷迷糊糊的睡着,马上又被营帐门口传来的动静吵醒。 也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怀孕的原因,她整个人变得迟钝了许多。 她睡眼迷蒙的看向营帐门口,见言予怀大步跨进来,下一瞬,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嘴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央央,你有我们的宝宝了?太好了……” 元青姝想推开他,试了好几次都有些有气无力,“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别这样,孩子需要父亲。” “不需要,我一个人,照样能把他照顾的很好。再说了,杜家军二十万士兵,每个人都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言予怀心一凉,“可是我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觉得你配吗?” 他沮丧的低下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抬起头,咬牙,道,“你不也是,把我当做元千珏的替身?” 见元青姝脸色一黑,他马上道,“我们都做错过事,所以我们都把以前的事情忘记,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不用担心陛下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自己去向陛下请辞,这样陛下就不会分开我们了。” 元青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刚才你也说了,我一直把你当做元千珏的替身,既然正主回来了,替身哪里还有存在的必要?” 言予怀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仿佛一阵风都能被风吹倒。 元青姝看着他身上的白色长衫,轻挑衣摆,缓缓开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我确实对元千珏有好感。” “抛去我们的身份,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也早已经结婚生子,可惜,我们之间有身份的枷锁。” “这份枷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但阻止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虽亲手将他推入悬崖,但是你知道我多少次午夜梦回想的都是他?” “我不后悔将他推入悬崖,同时,也不后悔爱过他。就算是当着陛下的面,我也是这么说。” “我当初失忆后会死乞白赖的跟着你,就因为你身上和他一样的白衫,如今想起,倒是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了,你哪及他的风月之姿?” 她说着陷入了一片遐想当中,脸上露出一片痴迷,“白衣千珏,天下至绝。” “他也知道我喜欢他着白衣,所以纵使他重生归来,改头换面,出现在我面前时,他还是穿上了我喜欢的白衣……”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割在他心里的一把刀,疼的他死去活来。 言予怀终于听不下去了,厉声道,“不要再说了!!!” 元青姝云淡风轻的看着他,“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 “趁着我今日闲来无事,索性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第128章 你一个替身,也不配知道 言予怀恶狠狠的盯着她,“够了,我不想听!” “是了!”她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你一个替身,也不配知道。” 言予怀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能喷火,久久后甩袖离去。 这时,南墨走了进来,“将军,回城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说罢要扶她,她侧身躲过,“我不需要人扶。” 南墨老实的跟在身后,随她一起回城,南樱则留下来收拾东西。 路上,南墨小心翼翼的问,“将军,您真的,怀孕了?” 她将衣服理了理,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道,“前几天我就发现自己肚子好像大了些,我还以为自己最近疏于锻炼,胖了。” 南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到什么停留在半空中,问,“奴婢摸摸吗?” 得到她的同意后,南墨将手小心翼翼的置于她的腹部,随即惊喜道,“这感觉太奇妙了……” 紧接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将军,陛下会同意您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元青姝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马上道,“这是我的孩子,生不生,我说了才算。” 南墨连忙称是。 因着肚子里的孩子,元青姝特意嘱咐马车走慢一些,故而回到府邸时天已经快黑了,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早早睡下。 次日的早朝,她称病告假。 中午,郁川来了,他不知元青姝怀孕的事情,进门便道,“听说你生病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许是过度劳累所致。” 元青姝请他坐下,南墨在一旁倒茶,“如何?可有城防图的消息?” 郁川摇头,“虽没有消息,不过你也不必着急,还有时间。我也已经加大人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那再好不过。此事切记不可传扬出去。” “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信,你都信不过了,我还能信谁?” 郁川看向屋外,犹豫着道,“不过今日你这府邸,有些奇怪?” “哦?” “府邸外多了许多奇怪的人。” 她苦笑,“什么奇怪的人,不过是穿了常服的乾卫,监控我罢了。” “就因为你要交出虎符?” 她摇头,“不仅是虎符的事,是我,怀孕了。” 正在喝茶的郁川差点被呛到,“什么?你怀孕了?谁的?”同时,他的手不自觉握紧,又要控制力道,不能让自己的真情实感流露出来。 元青姝淡然道,“还能是谁的?当然是我的。” 郁川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变得冷静一些。 他想起前两日的事情,问,“陛下是不是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元千珏的?” “若肚子里的孩子是元千珏的,我这会儿恐怕早已经堕胎了。” 不是元千珏的,那就只能是言予怀的。 他嗓子一涩,“他,知道吗?” 元青姝点头。 “你打算生下来?” “嗯,我想有个自己的亲人。” 在几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是有侄儿,有亲人的,可元千珏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帝王就是帝王,他不会是任何人的亲人,或者说,在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时,他是你的亲人,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你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郁川知道她性子倔,决定了的事情改变不了,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一般的世俗伦理圈不住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元青姝粲然一笑,露出久违的笑容,“好啊,以后你教我的孩子读书。” “好。” “不过咱们得事先说好,可不许教他那些迂腐的书,那些都是垃圾,是迫害人的玩意儿。” “好。” 元青姝和郁川没说几句话就打起了盹儿,郁川起身告辞。 从大长公主府邸出来时和言予怀迎面走来。 郁川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正准备离开时,言予怀叫住他。 “郁先生留步!” 郁川停下来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言予怀道,“请郁先生府内一聚。” 鬼使神差的,郁川跟着去了言府,侍女奉上茶后,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听说在前不久元将军的庆功宴上,武安侯世子齐伯渊答应察举郁先生为官?不过好像听说最近郁先生几次拜访齐伯渊,齐伯渊都视而不见?” 他愣了一下,随即道,“齐世子贵人多忘事,正常。” “究竟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武安侯从中阻挠齐伯渊察举郁先生,我想郁先生比我清楚。” 郁川神色敛住,“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郁先生才华出众,只是做杜家军的一个没官职的小小军师,实在是可惜了。” “倘若郁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向陛下察举郁先生。” 郁川仔细打量着言予怀,“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当官,为母亲扬眉吐气,帮母亲报仇不假,可通过眼前的男人为官,也实在非他所愿。 “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朝堂上事物繁忙,想找个有能力的分担罢了。” 郁川对他的话不全相信,“天下有能力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又非得是我?” “天下有能力的人是多,可进入我眼帘的,暂时不是只有你?” 看到郁川小心谨慎的样子,言予怀不由得轻笑,“郁先生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她当你是亲人,我自然不会害你。” 郁川站起来告辞,“多谢言相好意,只是,我不需要。”说罢转身离去。 言予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这里有件有意思的事情,我相信郁先生你一定感兴趣。” 郁川是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 他只得说出那个名字,“郁奇林!” 郁川脚步一顿,身后传来言予怀的声音,“郁先生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提起郁奇林?” 郁川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厉声道,“你调查我?” “郁先生多虑了,说句不好听的,郁先生一介布衣,有什么值得我调查的?不过是不经意知道了一些事情罢了。” “如何,郁先生有没有兴趣再谈谈?” 第129章 你都知道什么? 郁川重新坐下,“说罢,你都知道什么?” 言予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前段时间有人告发礼部侍郎郁奇林贪污受贿,我受陛下委托,调查此事。” “这一调查,发现咱们的郁侍郎的人生,还真是格外的丰富。” “郁侍郎,素州郁氏出生,父亲早亡,由寡母带着长大,郁奇林父亲死之前欠了一屁股账,死后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被债主拿去抵了债,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和几亩薄田。” “微薄的家产根本就不足以让郁奇林母子再过上以前那种奢华的生活,恰巧有个媒婆来给郁奇林提亲,对方是素州有名的商人钟大,家境殷实,腰缠万贯。” “钟大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赚了不少钱,却一心摆脱其商人的身份,若是能和世家出生的郁家搭上关系,自家的门庭就会发生变化,于是他托媒婆给自家女儿说亲,说给郁奇林。” “郁奇林自然是瞧不上钟家的出身,无奈钟家钱多,据以前的邻居说,钟家每次往郁家送银子,那都是一箱一箱的往钟家送,就是希望郁奇林高中以后能娶自家女儿。” “这郁奇林天资一般,但是长相是确实挺出众,一天他在闲逛的时候偶遇曾太师的外甥女赵氏,俩人还对上眼了,几次私会下来,两人已经是私定终身。” “钟大是做生意的,生意多,认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有人瞧见了郁奇林和赵氏私会,并将其告知钟大,钟大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去找郁奇林的麻烦。” “这郁奇林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所做所为感到羞愧,甚至对钟家百般侮辱,钟大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找人将郁奇林丢进河里,再往后的事情,我想你要比我清楚了。” 郁川震惊的看着言予怀,郁奇林一直对母亲宣称自己是遭仇人陷害,这才跳进河里逃生,却不曾想,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 母亲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得多伤心啊。 想到这里,他对郁奇林的怨恨又多上了几分,言予怀趁机道,“给你一个帮你母亲报仇的机会,接受我的察举,和我一起,调查郁奇林,为你的母亲报仇!” 郁川沉默许久,“我得好好考虑要考虑。” “随意,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若我独自一人调查完整件事情,你就失去了这个机会,且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 郁川回到家中,邻居给郁川送来一封信,说是信使昨天中午送来的,昨天中午他不在家,就请邻居代为转送,结果邻居一忙,就把信给忘了,今天中午才想起来,这不,看到他回来,马上就把信送过来了。 郁川向邻居道谢后打开信,信是他母亲写的,说是几年未见想儿子,来都城看看儿子。 算算日子,她最晚也应该于昨日到达都城,怎么到现在还没她的人影?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薄情的人影,顿时心生不祥的预感。 母亲她,不会是去找那个负心汉去了吧? 负心汉家的两只母老虎都那么厉害,若是得知母亲的身份,定会对母亲百般侮辱,母亲虽出身平凡,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他不敢多想,连忙向郁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快到郁家大门口时,远远的看到他的母亲顾氏坐在郁府旁边的路边,正准备上前打招呼,见郁奇林的软轿停在府门口,郁奇林从轿子里走出来。 顾氏见状连忙起身,神色激动的向他跑去,“郁郎,郁郎……” 郁奇林身躯一震,加快脚下的步伐向府内走去。 顾氏常年上山采药,脚步极快,很快就追上来拉住郁奇林的衣袖,泪眼汪汪,“郁郎,我是芷兰啊,你不记得我了?芷兰,你说过要娶我的芷兰……” 郁川原本想上前阻止,转头一想郁奇林要是赶走母亲,让她死了心也好,于是便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郁奇林见顾氏,倒是心一软,正要说话,府门打开,一个长相尖锐刻薄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嘴里的声音犀利尖锐。 “听说有叫花子坐在我府门口,还说要见我的郁郎,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叫花子如此不要脸!” 郁奇林一见自己夫人,心一慌,连忙将拉着他手的顾氏推出去,顾氏始料未及,摔倒在地上,当场晕厥了过去。 郁川一惊,连忙上前扶人,“母亲,母亲,您没事吧?” 郁奇林则口出恶言,“夫人莫要误会,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拉着我的手就喊郁郎,吓死为夫了,为夫只是你一人的郁郎啊!” 郁川见郁奇林的样子,心中愈发气愤,拉着郁奇林不让走,郁奇林见郁川更是心惊,连忙让人把他们母子二人轰走。 郁川连忙背着顾氏去医馆,大夫说虽伤的重,好在不危及生命。 看着昏迷的母亲,郁川暗暗发誓,一定要郁奇林受到他应有的责罚! 将母亲送回家中后,他去找言予怀,答应接受他的察举。 元熙帝见过郁川几次,对他的印象还不错,郁川通过他的考核后,当即将其指派给言予怀,配合一起调查郁奇林贪污受贿一案。 …… 都城下了几天的雨,秋风阵阵,吹走了夏季最后一丝炎热,送走了秋老虎。 元青姝披着外套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稀里哗啦的雨,内心一阵惆怅。 南墨端着一碗热鸡汤走了进来,“将军,喝点汤吧,您最近都瘦了好多,您就算不想喝,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是要喝的。” 她接过,喝了两口便皱着眉放下,“腻得慌……” 南樱见状连忙道,“奴婢去厨房重新盛一碗没有油的……” 南樱前脚刚走出去,管家后脚就走进来,“将军,王公公又来了……” 元青姝虚弱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王公公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她们的手里都端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元青姝见王公公挣扎着要站起来迎接,“王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第130章 怎么没看到言相 王公公连忙扶着她不让她起来,“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您还病着,不必管老奴,您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老奴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如此那就只有怠慢王公公了。” 她说着咳了几声,南墨连忙上前将她身上滑落下来的衣裳重新披上,又去拿了一床薄被子要给她盖上,元青姝自是不肯。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没这么虚弱。” “您还不虚弱?这才几天啊,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说罢硬是将被子给元青姝盖上。 元青姝又道,“听府中下人说王公公您前几日也都来过,但是我一直精神不好,这才没见您,并非有意懈怠,还请王公公海涵。” “您这说的哪里的话,这么说岂不是折煞老奴了。” 王公公说着端详起元青姝的脸,几日不见,她原本就小的脸瘦了一大圈儿,瞧着让人很是心疼。 “陛下知道将军您身体欠佳,也是整日思念,无奈朝廷事务繁忙,这才委托了老奴来探望您。” 说着让身后的宫女打开手上的盒子,介绍起了盒子里的东西,“陛下让老奴给您带来了千年人参 ,天山雪莲等名贵药材,就希望将军您早日养好身体。” “有劳陛下挂念了……” 王公公环顾四周,问,“怎么没看到言相人?您肚子里的,好歹是……” 元青姝心中冷笑,这恐怕是元熙帝让王公公特意问的吧,假意关心。 实际上守在她府邸外的乾卫那么多,言予怀来没来过,他不清楚的很?还用得着这么问? 自己真要是和言予怀私下有什么往来,他得吓得连觉都睡不着吧?连夜得把她的大长公主府邸和相府一锅端了。 可笑。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和言相有什么关系?” 王公公试探的问,“听闻将军和言相曾经是夫妻,虽是和离了,但是这肚子毕竟有了孩子,将军不打算和言相,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王公公真是说笑了,这补起来的东西永远有个疤,哪能真的和好如初。” 说着,她忍不住连连打哈欠,眼睛不自觉的泛红,看来是真的累了。 王公公见自己的目的达成,该问的都问了,也不再打扰,起身告辞。 回到皇宫后,他直奔正阳宫。 彼时,元熙帝正在批阅奏折,见王公公,他缓缓开口,“事情办好了?” 王公公应下,“是。” “如何?” “元将军还在坚称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元将军还说,补起来的东西永远有个疤,她和言相,想来是不可能和好如初,结合乾卫给的信息来看,元将军确实是应该想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闻言元熙帝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元将军这几日告假没有参加早朝,你看她可是真的病了?” 王公公恭敬的回答,“虽没有请御医看到,但元将军整个人没精神,瞧着更是瘦了一大圈儿,就算不是生病,那也是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了。” “你还是让御医去瞧瞧吧!” “是。” 元熙帝又想到什么,“朕刚刚想到,元将军毕竟是大长公主,未婚生育,怕是不妥,虽然她和言相不可能,但和旁人成亲,也还是有可能的。” “吩咐下去,将全大元未婚青年才俊的资料找出来,朕还是决定给元将军找个丈夫。” 王公公连忙应下,“是!” 给元将军赐婚,也算是断了言相的心思,元将军成亲后心思在她的夫君身上,孩子身上,也就顾不得什么元千珏,言予怀,他也就放心了。 元熙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得意,如此也算是一举多得了。 说完他安心的处理奏折,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什么,问王公公,“如今离皇姐回都城也有七八日了吧?怎么还没她的消息?” 说起王公公也觉得纳闷,“按理来说确实是应该回都城了,但一直没收到消息……” 王公公想到什么,眼睛突然瞪大,“不会是……” 元熙帝狠狠地瞪了王公公一眼,“休要胡说!” “是……”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公公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见来人,心中一喜,正要说话,对方将食指放置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王公公微微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又给王公公使了个眼神,王公公招招手,将宫殿内的宫侍们都带了出去。 元熙帝低着头处理奏折,压根儿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问,“王得福,元将军这几日可有见过别的什么人?” 久久没有回复,他抬起头,赫然见长公主元千懿风尘仆仆的站在她面前,宫殿内的其他人都出去了。 他欣喜若狂,“皇姐你回来了……” 元千懿朝他微微一笑,张开双手,呈拥抱姿势,“小豆子,皇姐回来了……” 元熙帝马上从皇位上走下来,大步的向元千懿的怀里扑过去,走到半道,看到元千懿接下来的动作,他脸色一变,连忙往后躲。 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元千懿手中的鞭子已经打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他在逃跑的过程中,又被抽了几鞭子,直到他躲到龙椅前的书案下。 元千懿冷着脸,“躲起来做什么?” 元熙帝委屈的撇着嘴,委屈巴巴,“疼……朕是天子,已经独揽大权的天子,皇姐你不能再这么打我,有损天子威严……” “有损天子威严?” 元千懿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怎么好意思和我说出有损天子威严的?你和宁箬芷的事情传出去你不怕有损天子威严?无端猜忌自己的姑母,杜家军的首领,你不怕有损天子威严?这会儿就有损天子威严了?” 元熙帝脸一冷,叫嚣道,“哪个长舌妇告诉你的?我要砍了他的头……” “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我……朕是天子,朕没有做错什么!” 元千懿闻言在元熙帝面前来回的踱步,好一会儿后向元熙帝招手,“来来来,你出来,我与你好好说说。” 第131章 你当真不打朕? 元熙帝畏手畏脚,“不,不出来,你要打朕……” 元千懿脸上狰狞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柔声道,“怎么会呢,刚才是皇姐僭越了,你出来,皇姐与你好好说说。” “你真不打朕?” “不打。” 得到保证,元熙帝才从案下钻出来,刚钻出头来,就被元千懿拎着衣领拎了出来,甩起鞭子就是一顿抽。 元千懿是使用鞭子的高手,这么一顿下去,保证只是会疼的死去活来,不会有什么伤。 元熙帝哭天喊地,正阳宫外的资历稍浅的禁军看向王公公,忙问,“王公公,这……陛下这么哭天喊地的,咱们是不是应该……” 王公公淡定的瞥了他一眼,“新来的是吧?” “是。” “等着吧,不必进去。” 陛下十二岁登基,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整日不处理政事,也不愿意学习,不是往曾太师的茶杯里丢死苍蝇就是趁着曾太师打盹的时候在他脸上画王八,曾太师常常被气的口吐白沫。 气完后就去找元千懿,紧接着,元千懿就会提着鞭子出现,往死里一顿抽,每次抽个三十三下,太傅宋砚初会准时出现劝阻,从不早一瞬,也不晚一瞬。 被抽完后的元熙帝,会老实几个月。 如此反复,只有长公主能对付他。 “啊?我们是禁军,理应保护好陛下……” 王公公见对方还不明白,只得又明示,“这眼下的正阳宫,有的只是久久未见面的姐弟,哪有什么君臣。” 禁军恍然大悟,不再言语。 王公公在心里暗数着,二十九,三十……三十三。 三十三一到,鞭子主动停下来。 元熙帝浑身凌乱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流着泪控诉,“皇姐,朕马上就二十了,你怎么还这么打朕,呜呜呜……” 元千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看你做的那些荒唐事,哪些是一个明君该做的?” “做错了事,就算是你八十岁,只要我提的动鞭子,我还是会抽你!” 这么一顿抽下来,元千懿也觉得有些累,将手中的鞭子往旁边一丢,在元熙帝身边的地上躺下。 “就算是皇祖父这样人人陈赞的明君,都免不了做错事,皇祖父为什么能那么受百姓爱戴?” “因为他天资聪明?不是,那是因为他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去改正,这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成为太子,明君的原因。” “父皇没有皇祖父那么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错误,这不,才会有后续的一些不好的事情,七年前的事情,齐王固然有错,父皇,也有一定的责任。” “千熙,你应该吸取他们的教训,成为一代明君。” 元熙帝若有所思,好久后微微颔首。 元千懿满意揉揉他的头发,“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大元百姓的好天子。”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为何如此猜忌姑母?” 元熙帝还嘴硬,“你不是都知道?还问我。” 她眉头微蹙,伸出手要去拿放在一旁的鞭子,元熙帝马上抱住她的手。 “我说,我说……元千珏没死,住在姑母的府邸,姑母还放任他离开,这……让我怎么能不怀疑她是不是对我有不轨之心?” 元千懿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她厉声呵斥,“糊涂!” 元熙帝委屈,“姑母向来和元千珏关系非比寻常,外人更是传两人在一起过,连孩子都有了……” 元千懿气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好久才缓过来,指着他,毫不客气道,“元千熙,你可别忘了,你今日能安稳的坐在这龙椅上,姑母功劳最大。” “她若是真和元千珏有什么,今日坐在这龙椅上的,是他元千珏,哪还有你的事?你哪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猜忌她!” “糊涂,别人敢瞎传,你还敢瞎信。真是气死我了,我真想看看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都是屎吗?” 彼时,正阳宫内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斯文,斯文!” 两人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见一玄衣男子走进来,三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气质超凡。 来人,正是太傅,元千懿的夫婿,宋砚初。 元千懿撇撇嘴,将元熙帝推到宋砚初面前,不耐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如此多疑……” “在你眼里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元熙帝撇撇嘴,“有啊,皇姐你。” 元千懿嗤笑,“可拉倒吧,今日你开始猜忌姑母,明日,你就该猜忌我了吧?” 元熙帝一愣,“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按你这么发展下去,你迟早得猜忌我!得,姑母的今天,是我的明日,我还是早些交出兵权,回乡下种田去了,免得哪天小命不保!我还没活够呢,不想那么早死!” 说着将身上的虎符掏出来,丢在元熙帝面前,“你都自己好好收着吧!收着生蛆!” 元熙帝看着脚下的虎符,内心复杂,他真的做错了?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抛去元千珏,那还有言相呢!” 元千懿不耐,“这又关言相什么事?” “姑母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言相的。” 元千懿欲言又止,许久才缓缓开口,“确定?” “已经调查清楚,孩子确实是言相的。” “留吗?” “姑母执意留,她甚至还想用虎符换孩子的安危。” 元千懿内心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于私,自己与姑母关系亲密,她常年独自一人,有个孩子能陪着她也好。 可于公,这孩子是言相的,倘若两人因为孩子而生出别的什么心思,一个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将军,一个协助天子管理天下事的丞相,要是两人真有什么不轨的心思,那可是谁也拦不住。 元熙帝叹气,“除了这件棘手的事情,还有一个消息,元千珏恐怕是西莽皇室后人,他一路西去,恐怕将联合北荒一起对付大元,故而特意请皇姐回来商议。” 元千懿沉默许久,扶额为难道,“这件事情,得好好想想,都得好好想想。” 第132章 这孩子不能留 说罢看向宋砚初,“你怎么看?” “西莽若是真联合北荒同时进攻,那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题是,姑母如今怀着孕,若真打起来,这会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这就牵扯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留的原因。” 元熙帝咬牙道,“要不,朕给姑母赐一道加了滑胎药的汤?” 元千懿看着元熙帝的眼神像是能吃人,“那是你表弟,亏你想得出来。” 随即沉思道,“就算这孩子不能留,也得是姑母自己说不留!” 宋砚初也表示赞同,“要不要这个孩子的决定,还是得姑母来做。我们的作用,便是想办法促进她做这个决定。否则,言相那里,不好交代。” …… 翌日,大长公主府邸。 元千懿和宋砚初带了一大堆补品前来拜访,姑侄二人见过后紧紧的抱在一起,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 拥抱过后,三人对面而坐,元千懿略带歉意,率先开口,“是我们没教育好陛下,让姑母受委屈了。” 元青姝神色淡淡,“是我自己的错,没有及时发现那人是元千珏,才让他有机可逃。陛下怀疑我,也是情理之中。” “姑母你在说气话,陛下他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你,还是我们的错,没有教育好他,让他变得疑神疑鬼,呃,对,就是这样……” 元千懿文化水平有限,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于是用手肘捅了捅宋砚初,示意他接着说。 元青姝见状向宋砚初比了个请说的姿势,宋砚初清清嗓子,道,“关于这件事,我们总结了下,陛下有三点错。” “其一,陛下忘记了当初若没有姑母您的鼎力相助,就没有他的今天,此乃忘恩负义。” “其二,我们认为元千珏故意出现在您身边,就是想引起陛下的对您的猜忌。不得不说,元千珏对陛下还是挺了解的,不然不会使出这么一招,陛下还轻而易举的上当了,此乃是非不分。” “其三,您不管是作为长辈,大长公主,还是杜家军首领,都是合格的,为百姓,为大元的付出大家更是有目共睹,他对这些视而不见,对姑母您心生猜忌,此乃多疑。” “不过您放心,我和太傅已经教育过他,关于这三大点错误,陛下已经深刻的意识到,并请我们向姑母你道歉。请您原谅。” 元青姝从始至终神色都是淡淡的,心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听他们这么说,便道,“作为臣子,陛下是没有错的。” 元千懿试探性的问,“那,这件事,咱们就当是翻篇了?” 元青姝微微颔首。 元千懿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姑母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们这些晚辈计较。宋砚初你看看姑母心胸多宽阔,你看看你,整日小肚鸡肠的……” 宋砚初指着自己,“我还小肚鸡肠?我看你没见识,没见过真正小肚鸡肠的……” 元青姝浅笑着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斗嘴,转头给了南墨一个眼神,南墨拿来一个盒子,摆在桌子上。 “千懿,麻烦你把这个代为转交给陛下。” 说着打开盒子,里面是杜家军的虎符。 元千懿一惊,“姑母您这是干什么?这件事……不是翻篇了吗?” “是翻篇了。” “那你怎么还让我把护符给陛下?翻篇了不就是一些都恢复如初?” 元青姝轻笑,“哪里能恢复如初?这心被伤了,总是有痕迹的,陛下能怀疑我一次,自然能怀疑我第二次,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交出虎符,不再管这些事情。” “姑母您在开什么玩笑?这……元千珏去了西莽,联合北荒,总少不了打一仗的,您这时候交出虎符,和向北荒示弱有什么区别?” “大元人才济济,不缺我这个将军。” “大元是不缺人才,可是北荒人畏惧的是你这个女战神啊!” 元青姝轻笑,“你也是领兵打仗的人,凭我一个人,怎么足以让北荒人畏惧?他们畏惧的是杜家军,和我,这与我是不是女战神没有关系。” “如今的杜家军兵强马壮,实力强悍,我相信就算是没有我,也一样能打胜仗。” 元千懿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元青姝还是不为所动,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宋砚初,“你来。” 宋砚初清清嗓子,问,“姑母可是厌烦了战争?” 元青姝的手一顿,宋砚初知道,他说在了点子上。 继续道,“听说姑母十一二岁正式上战场,到如今已经十五六个年头,厌烦了也是正常,只是在这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姑母撂挑子不干,恐怕这之前十多年的付出,都是要白费了。” 元青姝低着头摆弄手指,沉默不语。 “不如这样,姑母先帮着度过这次危机,之后,姑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会再阻拦你。” 闻言她终于抬起头看向宋砚初,“说的倒是好听,可是太傅你说的,也当不得真吧?” 元千懿连忙道,“当得了真,当得了真,他说的就是我说的,姑母不必怀疑。” 许久,她缓缓的点头,算是同意了。 宋砚初又道,“不过……” “宋太傅有话不妨直说!” “如今姑母怀孕,肚子里的孩子,想来会影响姑母的发挥。” “而且我听说,母亲过度的运动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发育,姑母到时候上战场,运动量极大,恐怕会极大的影响孩子的生长……” 他停顿了下,看着元青姝,“我说话直,姑母您千万别介意。” “这万一孩子发育的不好,姑母您也难受,倒还不如……” 他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是很清楚不过,元青姝看向元千懿,“这是你们商量后的结果?” 元千懿目光闪躲,“姑母,我……”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要挟我?” “不,姑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元青姝心里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商量出这么个结果,不过是不想她和言予怀有任何联系罢了。 还扯出这么多的理由,还对孩子不好? 是她想着都觉得好笑的程度。 第133章 她竟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起身离开,元千懿一把拉住她的手,表情很是为难,“姑母,您别介意,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 元青姝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感而发,“这人啊,一旦立场不同,所说的话,也就不同了。” 元千懿想起几年前,自己尚在朝堂,宋砚初还兼顾丞相一职,两人在一起遭到曾太师等人的反对,那时的她痛恨着一切阻拦他们的人。 这一转眼,她竟站在了曾太师的立场上,成了当初她最痛恨的人。 她惭愧的低下头,嘴里重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 元青姝往后退了几步,并不想听。 宋砚初将元千懿护在怀里,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姑母喜欢的人不一直是元千珏?不是喜欢的人的孩子,也不是非得留不是吗?” “再者,姑母是真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想利用这个孩子得到自由,想来恐怕是只有姑母自己心里清楚了。” 元青姝拳头紧握,双目猩红的盯着宋砚初,“无耻!” 宋砚初也破罐子破摔,索性道,“这个孩子不能留,缘由姑母自己心里清楚……” 元青姝冷着脸,“送客!” 宋砚初元千懿二人从大长公主府邸出来后,元千懿脑海里都是离开时元青姝虚弱的快倒下的模样。 “宋砚初,咱们是不是过分了?姑母为大元付出了那么多,她只是想留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我们还不让她留……” 宋砚初道,“你啊,就是心思单纯,姑母从发现怀孕到现在,不到十日的时间,她之前又从未想过要孩子,试问一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能有多深感情?” “也是……” 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得知怀孕后的前几个月,她只知道自己怀孕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情,直到后期,能和孩子互动时,她才对孩子有了真正的感情,姑母发现怀孕不过数日,按理来说确实不会那么快就有这么深的感情。 宋砚初笃定,“所以,姑母想用孩子,来换她的自由。执意留下孩子,不过是想让她的筹码看起来重一些。” “况且姑母和言相本就不和,姑母对言相不满,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又怎么会生下这个孩子?” 元千懿看着宋砚初,“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安慰我的?” “那是自然。” 元千懿释然的笑了笑,“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宋砚初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此事本就与你无关。” 说着,夫妻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没有注意到言予怀就站在他们身后。 此时的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猩红,拳头紧握,牙关紧咬…… 她竟然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难道之前所说的想要这个孩子是假的? 怒火充斥满他的胸腔,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向大长公主府邸冲过去。 和往常一样,府邸的侍卫拦住他,他铁了心往里走,即使侍卫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侍卫厉声呵斥,“军事重地,不得擅闯,否则杀无赦!!!” 只见其目光坚毅,无惧脖颈处的刀剑,一步步的向府内走去。 侍卫们知晓他是丞相,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步步往后退,同时派了人前去请示将军。 丞相真要硬闯,他们也不能把丞相杀了不是。 言予怀眼神狠厉的看着眼前的侍卫,厉声道,“今天要不你们杀了我,否则,谁也别想阻拦我!” 直到进了府邸,管家匆匆赶来。 大长公主府邸管家是先太后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先太后去世后,便一直跟在元青姝身边照顾,是个见多识广,脑子灵活的小老头。 其先是让侍卫收起刀剑,好声好气劝说,“言相,将军不想见您,您就算是进了后院,也见不着她,何必呢?” “再说了,您也知道,如今这大长公主府邸周围都是乾卫的眼线,您这么贸然进来,恐怕是会引起陛下的猜疑,您最好还是赶紧离开,您进来的时间不长,或许那些乾卫们也懒得将此事上报……” 言予怀态度坚决,“我今日必须要见到她,谁也别想拦我!” 说着便向里面走去。 侍卫为难的看着他的背影,“赵管家,这……” 赵管家安抚的拍拍他们的肩膀,“随他去,你们已经尽力,将军不会怪罪于你们,你们尽管回去干好自己的活儿。” 言予怀一路往后院走去,大长公主府邸人员简单,后院更是只住着她一人,故而她居住的院子很好找,哪儿人多往哪儿走就是了。 很快便到一座名为王玉阁的院子。 王玉,珏,元千珏。 他心里泛起一股浓烈的苦涩,一直以为她没有小女儿姿态,生性冷淡是天性如此,如今看来,只是没有碰到那个愿意让她展露小女儿姿态的人罢了。 苦涩过后,心中又生出一股强烈的嫉妒不甘,他和元千珏比起来又差在哪里? 他出生,样貌,才华,样样不如自己,唯一超过自己的,就是比自己早认识她和有一身武艺…… 马上他又释然,元千珏如今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他连和自己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他凭什么和自己争? 想着,院门被人打开,南墨正走出来,南墨见其愣住。 在其愣神的瞬间,言予怀已经越过她走进院内。 南樱突然出现,挡在他面前,眼神不善,“没有将军的召见,你不能进来!” 言予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滚开!” 话音未落,南樱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奴婢送言相回府!” 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里走,南樱又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如果说前一脚只使出了三分的力气,那这一觉最起码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倒在地上的言予怀嘴角流出一股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捂着腹部,闷哼着,刚才那一脚踹的他内脏都移了位,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越战越勇,又一次挣扎着爬起来。 第134章 这个孩子,我不打算留 南樱做好姿势,只要言予怀走到她面前,她就能再踹他一脚。 言予怀又一次站起来,一步步向前挪动,从他每一次的移动时狰狞的五官可以看出来他躯体上的疼痛。 在两人间的距离又缩短到可以出脚时,南墨挡在南樱面前,“南樱,你这是要干什么?” 南樱探究的看着南墨,意有所指,“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着假装恍然大悟,“南墨,你和言相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帮他?” 南墨诧异的看着南樱,“你休要胡说?我和言相没有什么关系。 ” “那你为什么阻拦我?” “我不过是害怕闹出人命。这可是大元的丞相,他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别说你,就连将军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真只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收了言相的好处呢!” 南墨脸一白,语无伦次,“你,你胡说!” 南墨和南樱二人争执期间,言予怀已经慢慢走到元青姝的房门口。 敲门,“央央,是我……” “你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聊一聊。” 门被打开,言予怀看着门口站着,瘦了一大圈的元青姝一脸心疼,伸出手想去触摸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他闹你了……” 元青姝转过脸,躲开他的触摸。 神色淡然道,“既然来了,那就聊聊。” 言予怀喜笑颜开的跟了进去,可一与她波澜不惊的目光触及,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 “既然都来了,那就趁机会把话说清楚。” 言予怀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因为逃避而顾左右而言他。 “你瘦了这么多可有请御医来看过?御医怎么说?需不需要吃点药调理调理?”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府中还有几味很名贵的中草药,要不我去拿来吧,或许对你有用……” 元青姝拉住他手腕,冷静道,“要走也先把话说清楚。” 他想挣扎,无奈元青姝是习武之人,自己的力道本就没她的大,加上她还怀着孕,自己也不好花太大的力气和她抵抗,就只能认命的让她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腕。 他低垂着头,表情沮丧,声音委屈。 “我不想听……” 他有预感,今日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会没有一句是他想听的。 元青姝神色淡漠,“不想听也得听着!” 紧接着便缓缓开口 ,“关于肚子里的孩子,我考虑清楚了,原本我想着这件事倒也不必告知你,但是你既然来了,那就说了吧,这个孩子,我不打算留。” 即便是事先有心理准备,听到她这么一说,言予怀还是觉呼吸一滞,像是被什么遏制住喉咙,心更是一紧,像是被人紧紧的拽在手里揉捏。 他艰难的开口,“为,为什么?是不是长公主和宋砚初,他们不让你生……” 元青姝轻笑,“你好歹也是智慧号称的丞相,这脑袋怎么好像变得不好使了似的?他们是不想让我们俩的孩子生下来不假,可我若是执意要生,他们又能如何?” “归根到底,不过是我自己不想生罢了。” “不……”言予怀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还说了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你怎么会突然变卦?” 她把自己面前空了的茶杯满上,又想给言予怀面前的杯子满上,发现是满的,这才重新放下茶壶。 之后才缓缓开口,“你觉得世界上会有人喜欢战争吗?” 言予怀一愣,不明所以。 元青姝见他没说话,便自己接着道,“没有人喜欢的,就算是想凭借战争建功立业的军人,在战场上混个十多年后,不管他有没有因为战争而建功立业,他都会觉得厌烦。” “在行军打仗方面,我可能随了外祖父,稍微有点天赋,我母后去世的早,后宫空虚,父皇忙于政务,没有几个人能管了我,加上外祖母过度思念母后,这才不得已把我送到北境,也就是那时,我表现出在这方面的天赋。” “那时候的我,疯狂的希望能早日真正的参加一场战争,求了舅舅好久,他终于带着我第一次上了战场。” “那时的我兴奋,激动的无以言语,尤其是看着欺负过我们大元人的北荒蛮子被我踩在脚下,大元的百姓连声的感恩戴德,让我更是觉得自豪,那时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我大元境内所有的北荒人赶出去!” “十四那年,舅舅被北荒人抓住,他们将舅舅绑在五匹马上,五马分尸……” 现在提起来,她的身体不由得一抖,“他被撕碎了,温热的血溅到我脸上,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紧接着,舅母,外祖母,外祖父,相继死于战争中,我对北荒的愤怒到了极致,同时,对战争的厌恶也到了极点。” “我带着杜家军,一路北上反击,替家人们报仇,替北境百姓报仇,夺回我们的东西,这一打,就是十多年。” “随着我胜利的次数越多,死在我脚下的人越多,我越来越厌恶战争,他们不仅有北荒的军人,还有普通百姓。” “他们也是娘生爹养,也是有家人的……”说着她深吸口气,不想面对脑海中尸横遍野的画面。 “一年多前,我与北荒皇帝达成口头上的停战协议,那时的我好轻松,我想着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去过普通的日子,我不用再做噩梦,能睡个好觉。” “谁知我遭人暗算,失忆了。” “不瞒你说,如今回想起来,在雍州的那一年,竟是我睡眠最好,状态最轻松的一年,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恢复记忆后回到都城,本想向陛下说自己隐退的想法,谁知陛下却告诉我,他想一统北荒。” “我的心又凉了半截,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 “于是我劝啊,说啊,都没用。恰逢北荒太子穆迩被刺杀,我费了很大的劲,终是谈好,穆迩动用自己在北荒的关系帮宁太妃寻解药。” “穆迩回到北荒,两国永不再战。” 第135章 求你,把孩子生下来 “谁知千珏又冒了出来,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她苦笑着,“他是回来报复我的……报复我将他推下山崖……” 说着,她的眼眶不自觉变得湿润,随手擦干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 予怀内心一阵五味杂陈,心疼之时又有一丝嫉妒,她还从未为了自己流过眼泪…… “陛下突如其来的猜疑让我意识到,就算是大元与北荒停战后,我想过回普通的日子也会变得困难,因为我若是交出兵权,按理便是回到我作为大长公主的属地。” “可以咱们这位陛下多疑的性格,以我曾经能号令千军万马的能力,他是不会放心我回到我的属地,我这辈子,都只能在他的监视下过日子……” “我付出这么多,最后还是怀疑我,多可悲啊……”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许久后才再次开口,“在这关键时刻,我居然怀孕了……” “我非婚怀孕,陛下必定会派人去查这孩子的父亲,我在雍州与你成婚过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陛下很快会知道孩子是我们俩的。” “你是百官之首,我是有封地,有兵权的将军,他不会这么安心让我们俩的孩子生下来?” “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于是我假装很在意这个孩子,想利用这个孩子和他谈条件,用孩子换我后半生的自由。” 言予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她一开始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会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一厢情愿的想用自己的身份换这个孩子的出生。 他知道这个孩子存在后,他无时无刻的不在幻想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俩身高都如此出众,他们的孩子也一定很高,如果是个男孩,会像她一样英气,果敢,是天子顶优秀的男子。 如果是个女孩,会像自己五官精致,温柔守规矩,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千金贵女。 若是一胎两个孩子都有了那最好不过,自己就是儿女双全,做梦都会笑醒的地步。 他在脑海里无数次的幻想他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就算她心里没有自己,只想着元千珏,自己……自己也可以继续做元千珏的替身,只要能继续守在她和孩子身边…… 却不曾想她突然告诉自己,这孩子她一开始就不想要,所谓的想把孩子留下来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怎么让他一时怎么接受? 他不禁红了眼,控诉,“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残忍?!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元青姝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和之前表现出的慈母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应该也知道,你只是他的替身,替身的孩子,怎么有被生下来资格?” 他脸色发青,怒目圆睁,双目猩红,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厉声质问,“替身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替身就不是人了?!!!替身就不能将原主取而代之?替身就这么见不得光?” “替身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么区别对待?” 他借机发泄着自己作为替身的不满以及不想继续做替身的野心。 元青姝平静的看着他发泄完心中的不满,而后淡然的表示,“你多虑了,现在他还活着,不需要替身……” 言予怀震惊的看着她,眼睛眨啊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内心是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应该发那么大一通脾气。 此时的天空骤然变黑,看不清眼前近在迟尺的她的表情,风雨欲来,天空中惊起一道闪电,紧接着天雷滚滚…… 元青姝抬头看了眼屋外,施施然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言相请回吧,再晚点,言相恐怕是要成落汤鸡了……” 说着打哈欠,说着做了个请离开的姿势,“言相,请吧!” 说着往内室走去,言予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哀求,“央央,求你了,别打掉这个孩子,我真的,不舍的……” 她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容置喙道,“一个不被父母双方祝福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会过得幸福。” 言下之意,她并不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她还是不为所动,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情急之下,他只能放弃自己的尊严,跪在她脚边,换取她的同情。 红着眼,苦苦哀求,“求求你,只要你能留下这个孩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元青姝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替身的孩子,我不想要!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再和你说一遍,不是他的孩子,我不想要!现在你明白了吗?” 说完亲自动手的将他推出去,此时屋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站在雨里,看着她绝情的转身,回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一咬牙,跪在雨中,啜泣道,“求你把孩子生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尊严,地位,钱财,他都可以通通不要,只求给孩子一个降临的机会。 他再也没有往日的风骨,眼下的他只是一个护不住自己孩子,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普通男子。 瓢泼大雨倾倒在身上,压弯了他笔直的脊柱,寒风刺骨,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南墨不忍心,打了把伞走到他面前,劝说,“言相,您还是请回吧,将军已经做了决定,谁也阻止不了她。” 南樱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冷嘲热讽,“南墨你和你没收言相好处我都不信。” 南墨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这两日的南樱也不知怎么回事,性格大变,就好像变了个人。 见他没反应,南墨又转身去了相府,或许言老夫人和祖安能来劝劝他。 很快,李氏匆匆忙忙赶来,春桃撑着伞跟在她身后很远。 衣裳同样湿透了的李氏看着雨中的言予怀,一阵心疼。 “儿啊,跟为娘先回吧,有什么,咱们回去了再说,好吗?” 第136章 雨中跪了一夜 言予怀终于开口,“母亲,你先回去,不必管我。” 李氏眼眶一热,“你是我儿子,我怎么能不管你?” 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房门,喃喃道,“我也想管我儿子。” 李氏不明所以,“什么?你糊涂了?你哪来的什么儿子?” 祖安凑到李氏耳旁,小声道,“夫人怀了孩子,但是她不想留……” 李氏神色复杂的看了前方一眼,叹气,“儿子,肚子是央央自己的,生不生,也是她说了算。” “她是个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你不能用你的道德去绑架她。” 言予怀全程低着头,“您说的对,但是我想为了我的孩子努力一回,倘若……”实在保不住,他心里多少会好受些。 李氏理解自家儿子此时的心情,又说了几句后回去了。 转眼间已是夜里,庭院中点上了灯。 元青姝半躺在太师椅上,怀里抱着她的枪,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转眼,这枪,跟了我十年了……” 这把枪是外祖父杜照的,外祖父去世后,便将这把枪给了她。 南樱站在旁边,“将军,您还是把枪给奴婢吧,怪重的,且时候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她接过元青姝丢过来的枪,小心谨慎的将枪摆放好,嘴里说着,“自从言相来了后附近的乾卫增多了好多,他们都差点把脑袋探进来了……” 元青姝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他们愿意探,就让他们探,我问心无愧,洗漱吧。” 南樱往门口看了一眼,狐疑道,“南墨去打水了,怎么还不回来?” 说着,南墨端着水进来了,她听到了南樱的话,语气不善,“这外面还下着雨,到处都湿漉漉的,我走路慢点儿怎么了?” “原来只是路滑啊,我还以为你又去找言相去了呢!” 南墨暗暗瞪了南樱一眼,小声的嘀咕了句,“就你话多。” 说罢伺候元青姝洗漱,伺候过程中有意的在提起言予怀。 元青姝看着她,“有话直说,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拐弯抹角的?” 南墨这才道,“将军,言相已经在门外跪了一个白天了,看这架势恐怕是又要跪一个晚上,这外面的雨还这么大,这么跪下去,人不得生病了?” 元青姝接过毛巾擦干手,“他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人强迫他留在这里。” “奴婢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去劝劝他?” 元青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南墨,你可别忘了,给你发饷银的,是我。” 南墨低着头,“奴婢知错了。” 元青姝不需要晚上有人伺候,南墨南樱二人伺候她睡下后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出来。 南墨又一次撑着伞走到言予怀身边,“言相,您还是回吧,将军不会见您了,这么糟践的身体,又是何必呢?” 言予怀头也没抬,继续跪着。 南墨叹气,转身离开,回到屋檐下,甩干油纸伞上的雨水,嘀咕了一句,“好冷……” 刚才的雨水溅湿了她的衣裳,风吹过时冷的人直发抖。 说着看到南樱没有离开,还在屋檐下站着看他们,且没有离开的意思。 南墨走到她面前,问,“你怎么还不回房间休息?” 南樱警惕的看着跪在雨中的言予怀,“这么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还是守在这儿,以防他心生不轨。” 南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你。” 这些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正常。 说罢转身离开,突然又转回身来,疑惑的看向南樱。 “南樱你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南墨南樱二人本就都身量高,比一般的姑娘家都要高上许多,但是南樱要比南墨还更高一些。 “怎么感觉你都有将军那么高了?甚至好像还要比将军高一些?” 南樱给南墨展示了下自己的鞋底,“许是我这鞋底高,就显得整个人都高了。” “原来如此。”南墨点点头,“那这样岂不是看的更远?那真好,鞋子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双!” “就街边一个大娘手里买的,你去买的时候问问,说要鞋底子厚的就成。” “哦!”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这声音,感觉也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南樱夹着嗓子,“哪里不一样了?人家的声音是变得更娇柔,更好听了……” “也许吧……”她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去了,你自己守着吧!” 南樱看着南墨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翌日一早。 雨过天晴,薄雾笼罩,晨光熹微,朝露日升。 元青姝一睁眼就瞧见南樱站在自己床前。 南樱莞尔一笑,“将军醒了?” “今日天气如何?” “很好呢!将军想出去散散步?” 她起身边穿衣裳边道,“身体今日感觉还不错,手痒了,想去练一练。长时间不练,手都生疏了。” 南樱去取来她的枪,走出屋外,看到言予怀还跪在院子里,低着头,不知是昏迷了睡着了,衣裳上还在往下淌水…… 听到动静,他猛然抬起头,双颊通红,眼神涣散。 朝她张嘴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有些着急,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旁人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张张合合。 元青姝眉头微蹙,“怎么还在这儿?” 南墨道,“昨儿在雨中跪了一夜,怎么劝都不愿意走。” 其说着还有些担忧,“看言相这样子,像是发烧了……” “派人送他回去。” 元青姝话音刚落,南樱就带了两个奴仆走进来,要扶言予怀离开,谁知他突然迸发出很大的力量,将两奴仆甩开。 目光坚定的看着元青姝,张嘴讲了一通。 元青姝没听明白,一头雾水。 他不禁有些着急,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元青姝不能理解,“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堆的人等着阿谀奉承你,你又何必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回去吧,回到你以前的生活,那才是你该过的日子……” 话音未落,见言予怀直挺挺倒在地上,竟是眼前一黑,晕厥了! 第137章 讨药 元青姝让人把言予怀送回他府邸,并嘱咐府中侍卫,不能再让他进来。 没多久,赵管家走了进来,道其按照元青姝的吩咐,和往常一样,每隔几日去给独自一人居住的郁先生送点吃食和生活用品什么的,去了后发其母亲顾氏来了都城,还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昏迷。 赵管家想着自家将军与郁先生关系非比寻常,故而回来后如实禀报。 元青姝闻言立刻去了郁川家中,同时派人去请御医。 郁川不在家,家里只有昏迷的郁母和郁川买来照顾母亲的两个侍女。 没多久,郁川匆匆赶回来,彼时的他穿着红色官服。 郁川平常人不怎么收拾,如今穿上红色的官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瞧着年轻了许多。 元青姝上下打量他好久,笑着道,“打扮一下倒是人模人样的,你早这样何至于找不到媳妇?” “齐伯渊已经替你察举了?怎么没听说啊?” 郁川目光闪躲,支支吾吾。 元青姝察觉到了不正常,神色渐渐严肃下来,“不是齐伯渊察举的你?” 郁川这才开口,“齐伯渊之前答应举荐,但是之后我去拜访过几次,都被武安侯从中阻拦。” “那你是怎么入朝为官的?” 郁川低着头,小声道,“言予怀……” 当听到这三个熟悉的字时元青姝很是意外,本以为他会是郁川入朝为官的挡路石,竟没想到成了垫脚石,不过,言予怀为什么会帮他?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问起自己的疑惑时,郁川也只是摇头,“我不知道他究竟什么目的?” “那你怎么会接受他的察举?这不像你的性格?”不受嗟来之食。 郁川沉默许久才呐呐道,“你是不是不想我接受他的好意?”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母亲重伤昏迷,是郁奇林的手笔,他夫人还对我母亲还百般羞辱,言相正好在调查郁奇林,我接受他的察举,我可以和他一起调查郁奇林,为我母亲报仇。” “如果我不接受他的察举,郁奇林被抓,我就没有了亲手报仇的机会,对不起……”他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我并没有不让你接受言予怀的察举,当然他能察举是好事,只是他这人目的性极强,不明他的意思接受他的好意,也不知他日后会这么让你报恩,我只是担心这个……” 郁川低着头,“我暂时没有别的选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时,南墨进来道,“御医来了。” 元青姝向他解释,“听闻伯母昏迷不醒,特意请擅长这方面的大夫来看看,你不要误会,这不是看不起你的医术……” 郁川点头,“三人行必有我师,多个人看看总是好的,劳你费心了。” 说着,南墨领着御医走进来,御医看过郁母后说出自己关于病情的看法,郁川和他一起讨论,元青姝对他们讨论的不懂,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没一会儿,打起了盹儿。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郁川在和侍女一起将饭菜摆上桌子,见其醒了,笑着招呼,“醒了就一起吃饭,别睡觉了。” 她迷迷糊糊的走到饭桌前,“御医呢?” “已经走了。” “你们讨论的如何?” “受益匪浅,真是谢谢你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能帮到你就好。” 说着揉了揉眼睛,“最近总是很犯困,每天都跟睡不醒似的……” “你现在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需要有足够的休息和营养,觉得累也是正常。” 郁川说着端着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这是根据你的身体特意配制的汤,对宝宝很有好处。在安胎这方面我可能远不如母亲,只是略懂皮毛,但只是配制个汤还是没问题的。” 她看了看眼前那碗加了很多补品的汤,眼神落寞,“这样的汤,以后不需要了……” “是不是……他们不允许这个孩子出生?” 她点点头,“其实我早应该想到,功高盖主,引起忌惮猜忌也是早晚的事情。” “我若是一辈子不婚不育,倒也没什么,这又怀孕了,孩子的父亲还是协助管理政务的丞相,这个孩子,怎么都不能出生。” 郁川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和这个孩子的缘分还没到……” “罢了,不提这个。” 她摆摆手,接着道,“咱们说点别的,听闻伯母的在女性方面的药使用的可谓是出神入化,等伯母醒了,帮我从她手里讨付药吧。” “毕竟把孩子流了以后马上要去北境,可能要经历一场恶战,身体可不能出现什么问题。” 郁川信誓旦旦,“母亲的药很好,你尽管放心。” “还有件事。” 郁川看着她,“何事?” “郁川,这次的事情顺利解决后,我若是还活着,就会交出杜家军的兵权,自己呢,回到自己的封地,没有陛下的召见,以后可能就不会出现在北境或者都城了。” 郁川诧异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次倒是个好契机。” “你呢,如果这次事情办的好,以后可能就会留在都城,那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少了,不过,你就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她说着举起酒杯,“来,咱们为了你能够大仇得报,为了我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干杯!” 听闻他的话后,郁川变得有些惆怅,闷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也变得沉默寡言,元青姝主动和他说话才回答一两句,其他时候都不说话。 元青姝认为他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决定而生闷气,事已至此,她没有别的选择,以后他会明白的。 吃过中饭后她打道回府,郁川送她出去,主动问起元青姝派出去寻找元千珏的两位将军。 “他们如何了?找到元千珏了没有?” “孙,吴两位将军已经追上元千珏的人,不过,元千珏并不在其中,也没找到图。而且,被抓的人很快又逃走了。” “那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38章 长得这么好的孩子,真不要了? “算是。” “那得快加大人手去找。” “已经派出人手来了,实在不行,我会在早日出发去往北境,改变城防。” “实在没办法,那也只有如此。” …… 次日下午,元青姝受元熙帝召见,去正阳宫商量齐王余孽一事。 她到达正阳宫时,元千懿和宋砚初都已经到了。 向元熙帝行礼时,元熙帝眼神略有些闪躲,心虚。 元千懿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她神色淡淡的回应,实在是提不起太大的心情。 宋砚初见状神色不悦,元青姝没搭理他,不悦就不悦吧,反正不在乎。 元熙帝率先开口,“今日召见各位,是想商量齐王余孽一事,倘若他是十天前赶往西境,不出半个月,他就会赶到西莽。” “倘若届时北荒和西莽两国就同时向大元发起进攻,咱们该怎么处理。” 元千懿道,“微臣有信心能打赢西莽,相信姑母也是如此。” 说罢看向元青姝,元青姝神色漠然的点点头,不知到底听没听到他们的话。 宋砚初道,“问题是,既是战争,就会有死伤,届时双方定是两败俱伤,可若两败俱伤,难保其他国家不会趁火打劫。” 元熙帝沉思,“朕担心的,也是这个,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元千懿面露难色,“难!” 宋砚初道,“朱家军虽都是精锐,养足蓄锐多年,但西莽军队不遑多让,这么多年西莽一直安分守己,也是因为双方都实力强硬,非要打,也是两败俱伤。” 元千懿提议,“不若,咱们去和西莽谈谈?让他们不出军?” 元青姝终于开口,“不用浪费那个口舌,没可能。” “为什么?” “西莽老皇帝极其重视其去世的皇后所生的女儿,在其女儿三岁时,甚至一度想封其为太女,是西莽太后以死相逼,西莽老皇帝才打消这个念头,可惜好景不长,这女孩儿四岁便失踪了。” “自此,西莽老皇帝再也没有生过女儿,准确的来说,是再也没有女儿能活着长大,其原因,可想而知。” 元千懿试探性问,“这西莽唯一的公主,不会是元千珏的母亲?” “没错,西莽老皇帝寻找了一辈子的女儿死在我们手里,找我们报仇,是迟早的事情,什么谈判都没用。” 元熙帝烦闷的扶额,没想到这元千珏身后还有这么强大的背影,这可如何是好?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筹莫展。 过了许久,元青姝开口询问,“陛下,陛下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可还算数?” “什么?” “度过这次危机,是不是就让微臣卸甲归田?” 元熙帝听懂了元青姝的弦外之音,“姑母是不是知道该如何破局?” “在微臣回答之前,请陛下回答微臣的问题。” 元熙帝看向元千懿,元千懿看向宋砚初,宋砚初看向元熙帝,心想,姑母这样的猛将,总归是放在合适的位置方能不浪费,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元熙帝读懂了宋砚初眼神里的意思,“可以,不过,为了保证姑母更好的上战场,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要留为好。” “微臣自会去吃滑胎药,不过普通的药对身体影响大,还要做个小月子,但郁先生母亲的药堪称一绝,微臣想用郁先生母亲给微臣开的药。” 只要能把孩子打掉,吃谁的药都不是问题,元熙帝心情大好,连连点头表示不是问题。 “现在姑母是否可以说你的破局法子是什么?” “让北荒内斗,无心与西莽结合对付我大元。” “你的意思是,北荒太子穆迩?”元熙帝恍然大悟。 前不久关于箬芷所中之毒,元熙帝想趁机一统北荒从而帮宁箬芷寻解药以及报仇,元青姝提出通过穆迩在北荒的人脉帮其找解药,如果要报仇,就需要暗自放穆迩回北荒。 从那时元熙帝就开始展示其多疑的性格,他并未放穆迩离开,故而那时只是在通过穆迩的人脉再帮宁箬芷寻找解药。 元青姝点头,“暗自放穆迩回北荒,其在其外祖父一家的帮助下,有很大的可能起事成功,穆迩重诺言,只要我们事先说好,他一定不会和西莽结盟。” 元千懿连连点头,“北荒如果不参与,区区一个西莽,不足为耻,陛下尽管将此事交于我。” 元熙帝尚有尚有犹豫,元青姝看出他是又开始多疑了,于是她沉默不语,当没看到,倒是宋砚初开口,“陛下若是不放心北荒太子离开,可派人随他一起,监控的同时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元熙帝脸上一喜,“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罢看向元青姝,“姑母对北荒熟悉,这件事情,就交给姑母吧。” …… 元青姝从宫里出来后去了郁宅,和刚回来的郁川在门口碰到。 郁川见其先是向其表示感谢,“昨日你请来的那位御医实乃神医,我按照他昨日开的药,自己稍作了些改动,母亲今日早上就醒了。” 说着一起进了院子,顾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郁川回来,连忙起身迎接,脸上表情带着些许讨好,“儿子,你回来了?饿不饿?……” 郁川冷声道,“您用不着这么讨好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去郁奇林,前两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顾氏沮丧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是,想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我等了他那么多年……” 郁川觉得自己被气的呼吸不畅,所有人都告诉她郁奇林是个骗子,就连郁奇林自己前两天的行为也足以证明,都这样了,她还在想着他。 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正要发泄时被元青姝拉住,“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郁川转头看到自己母亲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一阵心疼,刚才心里的不满也都被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大不了,自己多请两个人看着她不让她去找郁奇林就是。 接着,元青姝请顾氏给自己开一道滑胎的药。 顾氏看着她最近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腹部,上手摸了摸。 “长的这么好的孩子,真的不要了? 第139章 滑胎药 面对顾氏的疑虑,元青姝只得道,“孩子没有父亲,就不要了……” “以前我怀着郁川时,因为我是未婚怀孕,家里人都不让我留,虽然我知道这孩子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 “这些年来,好多人问过我后不后悔,但我都是那句话,不后悔,这是我的孩子,他既然来到我的肚子里,这就是我们母子之间的缘分,切莫辜负了这份缘分才好。” 顾氏的想法,总归是异于常人,仔细想想,一个能坚持自己未婚生子的女子,本就非常人。 元青姝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处,“我们母子是有缘分,总归是不多。” “麻烦你帮我开药吧,我已经决定好了。” 顾氏长长的叹了口气,写下药方。 拿到药方后元青姝起身告辞,走到院子里,又恰好碰上言予怀。 他手里提着一个礼盒,身后跟着的是郁川请的侍女。 郁家的侍女能在看到言予怀后并没有请示主人便直接放人进来,想来是言予怀最近和郁川来往甚密。 言予怀的目光触及元青姝时嘴角微微上扬,正欲开口,目光又停留在她手中的药方上,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脸上,质问,“你手里的是什么?” 元青姝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与你何干?” 郁川和顾氏闻言走出来,言予怀一下就确定了她手中的东西,眼眶一下就红了,朝着她走过去,每一步,都犹如千斤重。 近乎于祈求道,“央央乖,你把这东西给我好不好?” 元青姝往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东西放置身后,平静的脸上出现出一丝嗤笑。 “你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些?替身?替身可没资格管这么多。” 他脸色一青,一字一顿道,“我是孩子的父亲!” 她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孩子,那他滑下来后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吧!” 言予怀满脸震惊的看着她,带着哭腔控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她依旧不为所动,“我一直都在说,替身的孩子,不配生下来。是你自己选择性的不愿意听罢了。” “是不是这个孩子如果是元千珏的,你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只见元青姝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点了头,似是怕他还不够心碎似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元千珏的,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对,我还是会竭尽全力留下他,且会对他视若珍宝,穷极一生去呵护他,爱他。” 言予怀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犹如被抽去灵魂。 出了郁宅,元青姝把药方给了南墨,让她去太医院抓药。 南墨不解,“为什么非要去太医院抓药?旁边的药铺不行吗?太医院太远了,就算是坐马车也要好久呢……” “不是太医院的药,恐怕有些人,不放心!” 虽不懂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南墨倒也是老老实实去太医院取药,元青姝一行人则直接回了府邸。 直到傍晚时分,尚且未见南墨回来,她问南樱,“南墨还未回来?” 南樱回答,“是。” “真是奇怪了,按理来说,这段时间,都已经足够她来回的走到了。” “许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耽误了。” 说话间,南墨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元青姝尚未来得及开口,南墨就哭了起来,“对不起将军,我把药方,弄丢了……” “药方弄丢了?” 她点点头,“奴婢坐了马车到太医院门口,见太医院门口坐了很多人,奴婢想着时间还早,就想去哪里看看发生了什么,凑近一看,是有人在杂耍。” 说着低下头,越来越没底气,“奴婢便多看了一会儿,等到结束后,奴婢去走到太医院门口才发现药方不见了,便连忙跑回去找。” “找了一路,药方没找到,太医院也关门了……” “奴婢自知做错了事,不敢回来……” 元青姝眉头紧皱,“药方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也不知道?” “奴婢后来回来的时候想了下,在看杂耍时,有个老头子撞了我一下,或许,就是他那时候偷了药方。” 南樱嗤笑,“老头子偷滑胎的药方?你莫不是在搞笑吧?难不成他妻子怀孕了要滑胎,特意去偷你手里的药方?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南墨着急的看向元青姝,“奴婢没有撒谎,将军你相信奴婢!” 元青姝沉下脸来,“我知道药方是怎么回事了!” 说罢起身出门,南墨南樱二人连忙跟上。 只见元青姝一路出府,拐弯,又走了一会儿,停留在相府面前。 此时,天已经黑了,相府大门紧闭。 南樱恍然大悟,连忙去敲门,不多时,相府的门房打开门,见元青姝,径直道,“元将军,我家相爷不在府中,有什么事,您明日再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家相爷的?或许我是找你家老夫人的呢?是不是言予怀吩咐你这么说的?” 门房眼神慌乱,“没,没有,相爷不在府中,怎么会教我这么说呢。” “再说了,这里是相府,您来,不找相爷是找谁?” 元青姝不想再看他这拙劣的演技,推开门房就走了进去,门房见状心一慌,连忙去拦,被南墨南樱二人拦住。 她凭借着记忆径直向言予怀的院子走去,走到言予怀的院子门口,敲门,开门的是祖安。 祖安见元青姝,脸上并没有一丝意外,更加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夫人,相爷今日还未归来……” 元青姝嗤笑着打断他,“你向来跟在言予怀身边贴身伺候,怎么会你在府中他还未归来?若不是他提前吩咐过我会来,你见我怎么会一点都也不惊讶?” “自是不必浪费口舌,让开!” 祖安哭丧着一张脸,“夫人,您行行好,别让小的为难……” 第140章 只是想好好做替身,留在你身边 元青姝不想与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上手,轻轻一推,祖安就被推出去了好远。 她向里面走去,一脚踹开房间的门。 进入房间,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熏香,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正在脱衣服的言予怀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诧异的看向门口。 元青姝连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央央找我有事?”说话间,已经走到她对面坐下。 仅穿着白色里衣的言予怀出现在元青姝眼里,此时的他里衣敞开,胸前两点随着他的动作而若隐若现。 “央央特意来找我,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元青姝默默的移开视线,“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天气闷热,这样凉快。”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开门见山,“南墨手中的药方,是不是你派人偷的。” 久久没有回应,扭头看到言予怀不知何时又站在她面前,他身上的衣裳经过刚才的动作已经变得和没穿一样。 “无凭无据,央央为什么觉得是我派人做的?” 她的目光转移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迫于无奈她得闭上眼睛。 “因为你并不想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言予怀一改之前的态度,“我虽希望期盼这个孩子的降生,但是孩子在你肚子里,他的存亡,是你说了算,我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你的侍女将药方丢了,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怪罪到我身上。” 她哑口无言,暗自懊恼这么冲动的跑到他府邸来质问他。 “罢了,就当是我冲动了!” 说着转身离开,突感手腕一阵温热,低眸见言予怀拉着她的手腕。 她眉头微蹙,正要呵斥,目光被他手腕上戴着的玉珠所吸引。 这样的玉珠,她随身携带有一颗一模一样的。 她的那颗,是她按照元千珏的喜好,特意请能工巧匠定做的,是送给元千珏的束发礼,自他收到礼物后,便一直戴在手腕上,从未取下来过。 元千珏从山崖上掉下去时,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他,却只拉到他手上的那串玉珠,玉珠的线因外力的牵拉而崩断。 玉珠散落一地,紧接着尽数滚落至悬崖之下,只留下她掌心的那颗玉珠。 自此以后,她将玉珠用红绳串起来,随身携带。 “你为什么要戴这样一串玉珠?” 言予怀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玉珠,反问,“怎么,我戴不得?” 倒不是戴不得,只是这特殊的样式,颜色,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言予怀装傻,“我不知道。” 房间内的熏香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浓,这时,元青姝也终于回想起这熏香的香味为何如此熟悉。 是元千珏惯用的熏香。 元千珏戴的手串,到他惯用的熏香,他想干什么? 她眉头紧锁,眼神不善,厉声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言予怀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笑着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好好做个元千珏的替身,留在你身边。” 元青姝诧异的看向他,“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说完转身要离开,言予怀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我没疯!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就算是做元千珏的替身也没关系!” “元千珏是齐王余孽,陛下绝对容不下他,你和他,这辈子都没可能,你把我留在身边,我可以扮演他,我可以扮演的很好,真的……” “我还可以学他的穿着打扮,饮食习惯也都可以按照他的来,保证看不出来我原本的喜好……” “我真的可以做的很好,你信我一次……” “你看我这手串,就是他常戴的……” 他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尚在雍州时,她为了元千珏留下来的玉珠,不惧死亡冲进火场的身影…… 心里泛起一股浓烈的酸涩,就算是没有记忆的她急需用钱,需要拿身上的玉佩或者玉珠去当铺当钱,玉佩和玉珠之间,她还是留下了玉珠。 即使是失去记忆,她还是下意识的保护好元千珏留下的东西…… 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接着道,“这香,也是他惯用的……” 他因不适这香味而打了个喷嚏,却依旧固执的表示,“这熏香,我也可以用一辈子……” 元青姝甩开他的手离去,言予怀瘫软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即便他如此作践自己了,她还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元青姝回到府邸后又让府中下人去找顾氏重新写了药方,次日一早亲自去太医院取的药。 给她配药的是上次诊断她怀孕的御医,这件事情元熙帝说了保密,整个太医院就只有他一人知晓。 取药回府后便吩咐侍女煎上,半个时辰后,南樱端上来一碗黑乎乎,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这药真的很苦,光是闻着味儿已经想吐了,南墨紧紧皱着眉头,“将军,这药真的能喝吗?这光是闻着味儿都想吐了。” 元青姝脸上的表情亦是狰狞,“伯母医术高明,她的药呕……总归是好的呕……呕……” 南墨连忙上前给她递手帕,“您看您还没开始入口都吐成这个样子了……” 元青姝因为呕吐而双眼泛红,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汤药,吨吨吨的往肚子里的灌。 喝完后把碗给了南墨,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用手捂着嘴,强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许久才平静下来。 她半躺在太师椅上,大口喘气,南樱在一旁给她擦额角处的汗水。 她自嘲道,“最近真的好矫情,喝个药都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 南墨心疼道,“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勇,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才对您有影响。”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许久后,她突然感觉到脚边一热,低头看,黑炮又靠在她脚边打盹儿。 她沉闷的心情因看到小奶狗而好了一些,弯腰将小奶狗抱在怀里,逗弄它。 “真是条懒狗……每天看到它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南墨的心情也不由轻松了一些,“可不是,没见过这么懒得狗!” 第141章 你不应该回来的 元青姝边逗狗玩儿边缓缓开口,“南墨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二十了啊,寻常姑娘家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可有心仪的人?” 南墨脸一红,娇俏道,“将军您说什么呢!” “如果有,我好派人去给你说亲。” 她喝了这药,孩子滑了,再修养了几天,就应该启身去往北境,此去,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这偌大的府邸,数百号人,她放心不下的,就是赵管家和南墨。 等她找好落脚处,再派人接赵管家,至于南墨,她还年轻,还是以成家立业为主。 “人家没有……” “没有我就给你找个吧!你觉得云臣如何?” 听她如此一说,南墨倒急了,“别……别……” “云将军身份地位斐然,不是奴婢能高攀的。” “你这么说,就是有心仪之人。” 南墨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 罢了,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吧,明后天让赵管家把南墨的卖身契找出来,还她个自由身,也当是还了她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她摆摆手,“南墨去休息吧,我与南樱说会儿话。” 南墨退下,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元青姝和南樱二人。 南樱小心翼翼的擦着她额头上新冒出来的汗珠,关切的问,“是不是疼的厉害?” 双目紧闭的元青姝突然一把抓住南樱的手。 南樱诧异的看着她,“将军?怎么了?” 元青姝嘴角微微扬起,“元千珏,装个女人,不累吗?” 南樱一愣,反驳,“将军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元青姝没有回答,睁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你把南樱怎么了?” 南樱,哦,不,准确的来说是元千珏嘴角微微上扬,掀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真正的容颜。 肌肤近雪晶莹剔透皎洁无暇,黑发如瀑肆意潇洒,面如冠玉,器宇不凡。 细细打量,言予怀确与其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长相细究起来,不如言予怀的出色。 他又活动活动筋骨,身量也比之前高了一些,声音更是恢复男子温润的声音。 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我的小姝真聪明。” 这虽不是两人七年来第一次见面,却是元青姝七年来第一次见他的真容,他脸上褪去了年少时婴儿肥,整张脸看起来像是瘦了一大圈。 仔细一看,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七年前她和他打斗时她的枪留下的痕迹。 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元千珏看到她的眼神,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不疼!” 她收回眼神,“你不应该回来的!” “我还未正式的向你告别,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元千珏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假扮的南樱?” “南樱虽忠心耿耿,但生性淡漠,不喜与人亲近,即便是我这个主人,稍微亲近点的事情,都是让南墨做的。” “但是自前几天开始,南樱就像变了一个人,和我亲近了许多,尽管身上的味道,长相,习惯这些与她平时都没什么变化,但是仅凭这一点,也足以说明其中的变化。” “既然你能将南樱假扮的如此之相似,应该不会不知道南樱的性格吧?”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元千珏微笑,“小姝还是一如既往的天资聪明,不如你再猜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乾卫发现你的存在,使天子再次猜忌于我!” 元千珏轻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呢!” “小姝,七年前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们毕竟是血肉至亲,你又在先帝临终前答应他好好保护元千熙,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理解。” “但是元千熙如此生性多疑,我仅仅是出现了一面,他就开始否认你所有的一切,这样的帝王,真的是你心中的好帝王吗?” 元千珏说着向她伸出手,“来吧,小姝,和我站在一起,让我给你属于这世间的无上荣耀!” 话音刚落,他发现元青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面目狰狞,额角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流汗水…… 想来是刚才喝下的堕胎药已经开始起效。 元千珏伸出手要去扶她,被她推开。 “属于我的无上荣耀,理应是我自己得来的……” 说着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她大声的叫来南墨。 南墨很快就带着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走了进来。 嬷嬷扶着元青姝走进内室,南墨则在元青姝的示意下赶人。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守在门口,怎么没看到你进来?” 说着她的目光停留在元千珏身上的衣裳上,南墨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是不傻,她很快就猜到了眼前的男子,便是南樱,准确的来说,是眼前的男子假扮了南樱。 她质问,“南樱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见元千珏不说话,她转身要叫人,下一瞬,元千珏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咬牙警告,“你若是敢乱叫,休怪我要了你的小命!” 南墨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叫。 元千珏也松开了掐在南墨脖子上的手,着急的在原地来回走动,欲上前查看,南墨倾尽全力拦住。 …… 下午时分,李氏亲自端着碗鸡汤一路向言予怀书房走去,祖安站在书房门口,见李氏,恭敬的行礼。 李氏问,“他吃中饭了没有?” 祖安摇头,“相爷曾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中午送过来的饭菜,都凉了,刚才侍女才收走。您来了正好,劝劝相爷。” “你也没吃东西吧,你也去吃点儿,这里交给我。” 李氏说完后端着鸡汤进了书房。 书房内,言予怀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听到李氏招呼他喝汤的声音,更是头也不抬。 李氏无奈只得走到他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儿啊,你这么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的呀,你这让为娘,怎么放心?” 言予怀边书写边回应,“您不必管我,我自己饿了自己会吃。” “可是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再说,他已经不搭理。 李氏又问,“儿啊,听闻昨天夜里央央来找你了,你们说了什么?” 第142章 木盒里的胎儿 言予怀一言不发。 正当李氏一筹莫展之际,祖安敲门,紧接着,他大步走进来,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满脸欣喜道,“相爷,夫人派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言予怀突然站起来,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一下变得鲜活起。 好像只有在提及元青姝时,他才像一个正常的人。 由于动作太过于突然,碰倒了砚台,墨汁流了一桌子,他也视若无睹,笑着向祖安走过去。 “她派人送了什么?” 祖安晃了晃手中的精致的雕花暗红木盒,“这个。” 言予怀迫不及待的接过他手中的木盒,手指微微颤抖,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祖安道,“这木盒如此精美,里面装的东西,一定是价格不菲。” “夫人送相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意味着相爷您和夫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甚至是有和好的趋势?” 闻言言予怀不由得回想起昨天的事情,难不成是她改变主意了? 想着不由得心情大好,数日来的阴霾被一扫而光,更是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李氏也是发自心底的为儿子感到高兴,同时催促,“儿啊,你快打开看看,央央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言予怀迫不及待的木盒,下一瞬,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祖安连忙去扶突如其来晕厥的言予怀,李氏则帮着一起扶了言予怀起来后去看木盒里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让她儿子一个大男人居然当场晕厥! 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李氏的心也不由得跟着一颤。 木盒里,赫然躺着一个初具人形的小胎儿,粉嘟嘟的,小手和小脚清晰可见…… 李氏很快就意识到木盒里躺着的,是央央和予怀的孩子,她把孩子流了,还送了回来。 她嘭的一声把木盒重新盖上,绝望的闭上眼睛,眼角滑出一抹泪。 同时,心中对元青姝生出不满,这一年多来,她儿子有错不假,对于这个孩子,她作为母亲,也可以选择不要,但是不能这么糟践人啊! 一旁的言予怀在祖安给他喂了几口水后慢慢清醒过来。 他蹒跚着向木盒走去,双目猩红,脸色苍白,嘴里念念有词。 李氏见状想去抢过木盒,他却先一步把木盒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像是疯魔了一般又哭又笑,李氏是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紧紧将木盒抱在怀里的言予怀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向外走去,李氏怕他去找元青姝,连忙去阻止。 他的力气格外的大,轻而易举的甩开了李氏,继续往外走。 李氏因腿有旧疾不敢逞强,让祖安去拉他回来。 祖安连忙上前,走到半道,刚走到屋外的言予怀气急攻心,扑通一声倒在院子里。 这一幕,没有逃脱黑暗中乾卫的眼睛。 乾卫将此事上报时,元熙帝正在宁箬芷的寝宫讨她的欢喜。 这时,宁箬芷听到乾卫的报告后,开始同情元青姝,一个为国常年征战的将军,一个鞠躬尽瘁的丞相,两人竟保不住一个孩子。 同时,这也变相的说明了眼前男子的无情,他既然能这么对自己的亲姑姑,自己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相信他? 不行,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逃离。 “你是说,言相疯了?” “他又哭又笑的,看起来很是吓人,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元熙帝脸上终于出现出一丝不忍,他又问起,“姑母呢,她怎么样?” 乾卫恭敬道,“元将军一直待在房间内尚未出来,不知她的情形如何,不过……”乾卫欲言又止。 元熙帝眉头微蹙,“不过什么?” “元将军身边的侍女,哪个叫南樱的,有些奇怪。” “哦,有何奇怪?” “她从元将军喝下堕胎药到孩子流出来,一直陪在元将军身边,而且,她看起来像个男子……” 元熙帝不以为意,“长得像男子罢了,这世上男生女相,女生男相的人数不胜数,算不得奇怪!若无其他的事情,退下。” 乾卫走后,宁箬芷嗤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真是帝王无情啊,犹记元将军刚回来时,你一口一个姑母,不惜在朝堂上为了她与众官员作对,这一转眼,她的存在影响到你的利益了,就逼得人家打胎,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我还真是替元将军不值,亏她那么为了这个国家尽心尽力,到头除了你那个所谓万户侯的称呼,什么也没得到。” “区区一个万户侯,远不及她作为大长公主,养尊处优,什么都不做所能得到的荣耀。” 元熙帝被人戳中痛处,看向宁箬芷的眼神不善。 宁箬芷见情形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战越勇。 “逼着人家打了胎不说,转头还要让人家去处理国家危机。我要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你。” “你且等着吧,你的报应,还在后面。” “等她处理好北荒的事情后,她再也不会回来,她离开都城之时,就是你们此生所见的最后一面!” 宁箬芷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元熙帝的心灵,但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耳旁,宁箬芷还一直说着各种难听的话刺激他,他终是忍无可忍,转身离去。 夜里,元熙帝一夜未睡好。 次日一早,言相府中便派人前来,说是言相身体不适,告假三日。 元熙帝心中隐隐担忧。 如此又过了三天,第四天时,言相出现在朝堂之上,他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外人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他生了什么大病,纷纷说要给他介绍医术高明的大夫。 元熙帝看着眼前的言相,觉得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又具体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后在朝堂之上,言予怀频频出错,元熙帝当是他尚未恢复,并未怪罪。 郁川倒是在言相不在的这三天表现的不错,令元熙帝十分满意,好几年了,终于是再次找到一个像言相这般能担事的官员。 第143章 昏迷不醒 第四天,言予怀再次告假,不同的是,这次告假的时间是三年。 这三五天的,倒是能撑过去,这三年,太长了,元熙帝自是不同意。 但言予怀在这些年为了大元,甚少休息,一心扑在政务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坚持不让他告病假,倒是显得自己是个昏君了。 且元熙帝因为孩子的事情,心中有所亏欠,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只是,这话说回来,这告三年的病假,未免夸张。 元熙帝问恰好在身边的郁川,“郁爱卿怎么看待言相告假三年的事情?” 郁川作为清醒的局外人,自是知晓言予怀这三年的病假是什么意思。 若是以往,他定是极力反对,可到如今,他对自己也算是知遇之恩,要不是他,自己也没机会为母亲报仇。 虽说他帮自己也是有利可图才这么做的,但帮了就是帮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言相心中有所积虑,淤积成病,一时也不易缓解……” 郁川边说边注意着元熙帝的表情,见其脸色有所变化,连忙改口,“但如今朝堂中政务繁忙,正是缺人手的关键时期,言相长时间告假,似乎不妥……” 元熙帝脸色这才有所缓解。 郁川又道,“言相日渐消瘦,按照如此发展下去,过不了几天恐怕人就没了,微臣认为最为稳妥的方式便是派遣个御医给言相看看,告假时间问题,由太医所说为准。” 元熙帝颔首,“也只有如此了。” 说完拍拍郁川的肩膀,“言相告假期间,就辛苦郁爱卿了。” “能为陛下排忧解难,是微臣的荣幸。” 说罢,元熙帝叫来王公公,让其带着御医前去相府。 不多时,王公公带着御医回来了,御医低垂着头,“言相这次,确实是病的厉害。怒火攻心所致的肝气郁结,心悸之症,加之其前几日的风寒未治疗,一时病来如山倒……” 元熙帝皱着眉头,“说句能听懂的!” “言相病的很重,需要休息,否则一命呜呼,这会儿,还没醒呢。” 王公公小声的提醒元熙帝,“陛下若是得空,可去探望一二。” 抛去那些不愉快的因素,元熙帝和言相也算是亦师亦友,加上元熙帝本就心中有愧,便启身去探望言相。 他见到言予怀时,言予怀脸色苍白的 躺在床上,李氏坐在一旁哭,见到元熙帝,连礼都不曾行。 王公公皱着眉头呵斥,“放肆!这可是当今天子,大胆刁妇,竟然不行礼?!” 李氏心中的怒火被撺掇起来,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我好好的一个儿子,为大元鞠躬尽瘁数年,不说功劳还有苦劳,最后得到什么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眼下我儿子也这样了,生死未明,我也无话可说,你若是看我不顺眼,杀了我便是!我儿子不在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王公公道,“御医说过言相只是尚未醒过来,和生死未明还有很大的差距!” 李氏瞪了他一眼,“我儿子现在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元熙帝自知理亏,沉默不语,许久后吩咐御医好生照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说罢便转身离去。 走出言予怀的屋子,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这才像活了过来。 刚才房间内压抑的气氛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王得福,朕是不是做错了?” 王公公心中一惊,只道,“陛下代表上天,陛下的命令乃是上天的命令,岂会有错?” “可是朕感觉朕好像做错了!” “言相生死不明,姑母也对朕心存怨念。” “倘若朕让他们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就都会不一样?” “皇姐说的没错,朕不应该猜忌姑母,更不应该得罪言相。” 说罢,他常常的叹气,“事已至此,朕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一行人出了相府,元熙帝看了旁边的大长公主府邸,稍作犹豫,抬腿走过去。 赵管家出来迎接,见元熙帝,他一如既往的恭敬,得知元熙帝是来探望元青姝的后,他恭敬的领着元熙帝一路往里走。 嘴却一直没停下来,“旁人都道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只有老奴知道她命苦,刚刚出去没多久娘娘就去世了,去了战场又亲眼瞧见众多亲人的离世,心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还有这金碧辉煌的府邸,她加起来住的日子不到两个月……” 元熙帝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不是滋味,赵管家这是在敲打自己呢! 偏自己还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得硬生生的受着。 到了元青姝的门外,赵管家前去敲门,不多时,南墨来开门,她恭敬的行了个礼后道,“将军才歇下。” “无妨,朕就去看看姑母。” 南墨挡在门口,“可是……” 王公公呵斥,南墨这才低着头退到一旁。 元熙帝进去后,元青姝被方才的动静吵醒,她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元熙帝连忙拦住她,“姑母身体抱恙,不必行礼。” 看到躺在床上同样瘦的脱了像的元青姝,元熙帝心中一阵酸涩。 “姑母,这不过短短数日,您这……怎么瘦了这么多?” 元青姝神色淡淡,语气中满是疏离,“谢陛下关心,三日后,微臣便可动身前往北境。” 元熙帝有些慌乱,“姑母不必着急,养好身体才是正经,朕不是来催促你的。” 元青姝哈欠连连,没再说话,元熙帝只得起身告辞。 离开前不忘叮嘱,“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元青姝没说话,而是吩咐南墨去请云臣。 南墨刚出去,元千珏走了进来,元青姝得知元熙帝来了,特意支开了他。 眼下他已经得知元熙帝来过的事情,“你特意支开我?” “不然呢?”元青姝从床上走了下来,哪有刚才表现的虚弱的样子,“让你去找他的麻烦?” 元千珏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事到如今,你还选择站在他那边?” 第144章 你难道要袖手旁观? “你若执意报仇,我永远会站在他那边!” “为什么?他已经如此猜忌你。” “你若是放弃复仇,我可以站在你那边。” 元千珏态度坚决,“我父母亲都死在他们手里,我不可能放弃复仇!” “准确的来说,是死在我们手里,你的仇人,还包括我。” 元千珏失落的看着她,“你为何非要我站在对立的一面?你就不能和我站在同一面一次?” 她没说话,许久后低下头,喃喃着开口,“对不起……” 在元千珏尚未猜透她这个对不起究竟是为了什么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元千珏武艺高强,他很快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被她安排的人包围了。 他看着元青姝的眼神一黯,“你杀了我第一次,还要杀我第二次?” “只要你放下仇恨,回到西莽,我保证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我说过,我不可能不报仇!” “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元千珏深知他们的立场一直不同,他有野心,欲站在权力之巅,向世人证明自己,便与其母亲一同唆使齐王夺位。 她却认为皇位属于先帝,与齐王无关。 原本两颗贴近的心,因为皇位而越来越远,先帝夫妻死于齐王手中时,就注定两人再无可能。 七年前,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甚至有些庆幸,能够死在她手里。 从始至终,未恨过她,未怨过她,只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让她站在自己这边,故而在七年后,他卷土重来,给她下了失忆的药,只想赋予她一个全新的身份,他们之间没有隔阂的身份。 可惜的是,他忽略了一点,她本就非常人,即使在中了药后,她还是逃离了,并将自己藏起来,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等他再次收到她的消息时,已经是几个月后,她成了言予怀的妻子。 之后,他步步为营,先是安排和言予怀有过纠葛的柳玖儿去言予怀身边,并透露柳玖儿和自己关系的非比寻常,言予怀果然上当,为了查到自己的消息,主动带着柳玖儿回了言家,紧接着,他也以青羡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之后,又设计让赵仲杀害定远将军和李老六,并陷害元青姝,为的就是让言予怀怀疑她,让夫妻反目。 只是没想到言予怀虽然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但也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原则,选择一直隐瞒此事,甚至还想送她离开大元,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很快就恢复了记忆,他自认为伪装的很好的,她在恢复记忆后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甚至还做了假的城防图放在书房里等着他偷。 没错,他偷的城防图是假的。 于是他又回来了,利用易容术,这回用的是她贴身侍女的身份,拿到真的城防图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还未来得及向城防图下手,就得知她怀孕了,孩子是言予怀的。 天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有多气愤,她怎么能怀言予怀的孩子? 好在她并未打算留下这个孩子,让他的气消了一大半。 自己尚未有机会找真的城防图,她再次这么轻而易举的再次认出自己,且对自己有了防备,他找了好几次,还是没找到城防图。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她再次准备对自己动手。 元千珏苦笑,“在动手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我至今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元青姝此时已然知道了他想问的问题,“我心悦你。”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角滑下一滴泪。 平复好心情后扬起手中的剑,“我一定会战胜你。” 元青姝接过南墨递过来的枪,枪尖对着他,“千珏,你没机会了,束手就擒,我会求陛下留你一命。” “别天真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后会有期!”说完后,他转身逃离出去,元青姝连忙提着枪追上去。 元千珏打开门便见屋外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乾卫。 为首的是乾卫青川。 元青姝暗地里和乾卫指挥使裴鹤轩有过联系,免得到时候元熙帝又以为自己放他走。 裴鹤轩说有要事再身,此事交给青川负责。 这是青川和元青姝自雍州一别后第一次见面。 青川见到她神情略有些尴尬,又不能当做没看到,硬着头皮微微颔首以示意。 青川提着剑和元千珏打斗在一起。 一番打斗下来,青川渐渐处于下风。 和元千珏比,她还是差起些。 不多时,青川便有些招架不住,元千珏的剑架在青川的脖子上。 元千珏挟持了青川,众乾卫面面相觑。 其厉声呵斥,“都滚开,否则我杀了她!” 乾卫们让出一条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川被挟持着一路往外走。 在元千珏即将逃离府邸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剑直指元千珏的咽喉。 黑影出现的过于突然,他手中的剑更是离元千珏的咽喉不过一指的距离,元千珏一个侧身躲过。 紧接着,黑影降落在地上,正是乾卫指挥使裴鹤轩。 裴鹤轩数次发起猛烈的进攻,挟持青川极大的影响了他的发挥,元千珏只得放开青川,决意与眼前的黑衣男子一较高低。 “你是何人?” “乾卫指挥使裴鹤轩!” 元千珏冷笑,“听闻裴大人师从天下第一剑士,今日,倒让我领教领教裴大人的剑术!” 裴鹤轩,“给你个机会,让你长长见识!” 刹那间,兵器相撞,发出阵阵火花,动作之快,目不暇接。 高手之间的对决,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裴鹤轩剑剑强硬,步步紧逼,元千珏则节节后退。 周围的乾卫纷纷呐喊叫好,好像裴鹤轩胜利近在咫尺,元青姝却看得出来,裴鹤轩只是外强中干,在咬着牙硬撑罢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裴鹤轩渐渐处于劣势,更是在他的一剑落空后被元千珏刺中手臂。 围观的乾卫们一片哗然,没想到他们的指挥使大人也会有输的一天。 裴鹤轩自知自己不是元千珏的对手,冲着元青姝喊。 “元将军,面对此等乱臣贼子,你作为大元的将军,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第145章 言予怀被挟持 元青姝提着枪,慢悠悠走到裴鹤轩面前,“只有你们领教过他的厉害后,我输了才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让他离开。” 说罢,一步步向元千珏靠近,“元千珏,你还有机会,投降,我保你不死。” “天真!” 元千珏提起剑,向她冲过来,元青姝上前应战,却发现面前的元千珏在半道改变路线,逃跑了。 不到迫不得已,他从来都不想与她动手。 他一向如此。 元青姝连忙提着枪一路追赶过去,很快,她便追到元千珏,招招下死手,迫不得已的元千珏只得还手,两人打斗在一起。 在打斗的过程中,元千珏生怕伤了她,步步忍让,一退再退,不多时,元千珏便处于劣势。 元青姝找准时机,枪直指元千珏的喉咙,快速的结束了这场战斗。 元青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自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若不是有意忍让,不说打赢自己,两人最起码可以打个平手。 她喉咙一紧,艰难的开口,“元千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元千珏笑了笑,不答反问,“我也还是那句话,你会和我站在同一面吗?” 她沉默了。 两人都沉默了。 是了,他们都是那么固执,就像是两只刺猬,谁也不愿意服软,若执意想靠近,注定会有一只会遍体鳞伤。 眼下的情况显而易见,元千珏是遍体鳞伤的那只刺猬。 可赢了的那只,心里并不见得有多开心。 她暗暗打算,这次,她竭尽全力,也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同时,元青姝吩咐乾卫拿来绳子,“把他绑起来。” 几个乾卫拿来绳子,对着元千珏蜂拥而上,七手八脚要绑住他,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女子急促的声音。 “放了世子!否则我杀了言予怀!” 众人朝声音来源看过去,见一年轻女子挟持了尚在昏迷中的言予怀,女子用手臂架在言予怀的脖子上,一路拖着他到府邸门口。 很快,女子因体力不支,架不住人高马大的言予怀,言予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见状她干脆蹲在地上,将手中的匕首再次架在言予怀的脖子上。 她又厉声重复了一遍,“放了世子!否则我杀了言予怀!” 此时女子的面容暴露在大家面前,元青姝也因此看到了她的真容,竟是数月未见的柳玖儿。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在雍州? 柳玖儿的身后,是跟过来,急得流出眼泪的李氏,她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你拆散了我儿我儿媳妇,我儿还念及旧情,对你也算是有求必应,你竟然恩将仇报!如今竟是想要他的命……” “你且等着,你如此不识好歹,必定是要遭报应!” 柳玖儿回头看着李氏的眼神像是能吃人,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你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了!” 说着,她抵在言予怀脖子处的匕首加大了力道,言予怀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死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处处刁难我,在言予怀面前频频说我坏话,我何至于这么惨?” “你要是再这样啰里啰嗦,我连你一起杀了,让你们母子俩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李氏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再说话。 柳玖儿说罢转头重新看向元青姝等人,“放了世子,否则,你们就等着给言予怀收尸吧!” 李氏急忙跑到元青姝面前,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央央,你让他们救救予怀,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 元青姝不为所动,态度冷漠,“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天子都得唤你一声姑母,就这么点事情你说你做不了主?” 李氏声泪俱下,一拳一拳的打在元青姝身上,“你们是夫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元青姝不反驳也不反抗,任凭李氏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还是裴鹤轩看不下去,试探性的问,“元将军,要不,咱们就用元千珏换回言相吧?”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过,万一陛下怪罪下来,你自己承担。” 此话一出,裴鹤轩退缩了,大长公主都能视而不见,他更是犯不着为了和自己有过过节的人犯错。 裴鹤轩重新回到元青姝身边,和她一起冷眼旁观眼前的一幕。 李氏见状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这是你曾经的相公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真是看错你了……” 裴鹤轩突然莫名其妙的笑,“大长公主您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理智,自己相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能这么淡然,实乃吾辈之楷模……” 元青姝知道他这是在嘲讽自己冷血,不过她不在意,甚至还纠正他的用词。 “准确的来说,是曾经的相公,言予怀宠妾灭妻,导致我们和离这么大的事情,裴大人不知道?” 裴鹤轩恍然大悟,“倒是忘记了这件事 ,大长公主莫怪,不过言老夫人有句话说的不错,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的就这么忍心看在言相死在你眼前?” “裴大人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眼前挟持言相的那位,是言予怀的小妾,她是不是更加罪无可恕?我只是见死不救罢了,而她,却是下毒手的人。” “难不成,我这见死不救的人,要比那下毒手的人还要十恶不赦?” 裴鹤轩讶异不已,没想到挟持言相的竟然是言相的小妾。 这言相是造的什么孽?小妾要杀他,妻子视而不见,实在可怜。 不远处的柳玖儿见元青姝和裴鹤轩聊的热闹,完全忽略自己,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架在言予怀脖子处的匕首又加大了力道。 她咬牙切齿道,“你们再不做决定,我照样杀了言予怀。” “你们可别忘了,他可是大元的丞相,更是言家的家主,元家若是不顾他的死活,执意捉拿世子,元家的皇位,也算是坐到头了!” 第146章 心狠手辣 闻言元青姝不得不重新思考,要不要用元千珏去换言予怀。 柳玖儿有句话说的没错,言予怀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引起言家不满,从而联合其他世家,元家的江山确实也算是坐到头了。 元青姝与裴鹤轩对视一眼,裴鹤轩留了个心眼,率先开口,“大长公主觉得呢?” “柳玖儿说的不无道理。倘若言予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不会放过我们。”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裴鹤轩点头表示赞同,“那就这样,咱们一起决定好,换,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咱们一起承担。” 两人说好后用元千珏换来了言予怀,柳玖儿还要来两匹宝马用作交通工具。 元青姝暗暗叫来弓箭手,准备射马。 马吃痛后会将马上的人甩下来,这样他们就会还有一个捉拿元千珏的机会。 柳玖儿的匕首还架在言予怀的脖子上,她亲眼看着乾卫牵来宝马,元千珏上了其中一匹马后,又快速的往言予怀嘴里塞了一把药丸。 她为自己的谨慎而有些得意,“我刚才给言予怀吃的是西莽特有的毒药,三个时辰内,若是没有解药,他必定毒发身亡。” 元青姝默默看向弓箭手藏身的地方,给了一个眼神,弓箭手收回已经在弦上的箭。 喂着言予怀吃下毒药后,柳玖儿紧跟着上了马,向着元千珏消失的方向跑去,空气中飘荡着她的声音。 “待我们出了都城,自会奉上解药。” 以元青姝,裴鹤轩为主的人群一路追过去,直到城外。 城外,元千珏不知所踪。 柳玖儿心里庆幸元千珏已经离开的同时心里一阵失落,世子离开了,没有等她。 那她该怎么脱身? 她骑术不佳,要想从元青姝等练家子的手中逃脱,难上加难。 正在她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办时,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低头,看到一支箭直直的刺进她的胸口,而她的对面,是元千珏,他的手里,还拿着弓。 这一箭,是他射出来的,为了能给他的逃脱争取时间。 见自己下黑手被发现,元千珏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柳玖儿喜欢元千珏,一直都愿意为了他而牺牲自己。 只要他开口,做什么都可以。 甚至是元千珏让她抛去女儿家的矜持,去花楼接近言予怀,就是为了介入言予怀和元青姝的夫妻生活。 明明知道元千珏喜欢的是元青姝,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元千珏的行动办事,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够乖,他一定会注意到自己,最后给自己一个机会。 唯一的一次不听指挥,是她太嫉妒元青姝,对元青姝下手,就那一次,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她小命不保。 这么多年,她一直给了元千珏足够的信赖。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信赖的人,为了能顺利的离开这里,竟暗自给自己下黑手。 柳玖儿甚至来不及多想,突然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紧接着,她的喉咙里涌出一大股浓烈的鲜血…… 下一瞬,她整个人从马上掉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作。 元青姝朝箭飞过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了马背上匆匆离去的元千珏,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柳玖儿,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元千珏还是这样,对没有感情的人,丝毫不留情面,若不是杀人犯法,他可以把世界上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都给干掉。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这也是她为什么两次在元千珏和元熙帝站在对立面时,她毫不犹豫的站在元熙帝那边的原因之一。 元青姝欲追上去,突然身体一阵不适,脸色一白 ,裴鹤轩看到了她的异样,自己带人追了过去。 没过多久,南墨驾马车赶来,扶着她上马车匆忙回府,同时派人将柳玖儿也带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救。 马车车厢内,南墨一直小声嘀咕着,“您啊,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人家都说了小月子小月子,就算是孩子流了,也要做一个月的月子,您倒是好,非要这时候揭穿元千珏的身份,还和他打斗在一起……” “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若是赵管家知道了,又得念叨你,到时候奴婢可不帮你推脱了,您自己受着……” 元青姝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 这也是她执意卸甲归田的原因之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元熙帝对自己百般猜忌,有事时,咱们血肉至亲,无事时,你就是乱臣贼子,对她的关心更是远不如她身边的侍女。 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将将回到府邸,祖安连忙迎上来,追问,“夫人,可拿到解药了?” 元青姝脸色苍白的摇头,“柳玖儿中箭,生死不明,我们的人找遍她身上,并未找到解药……” 话音刚落,脸上被突如其来的打了一巴掌,李氏恶狠狠的盯着她,“是你不想救我儿,故意杀了柳玖儿的!” 南墨呵斥,“你胡说什么呢,我家将军没有杀柳玖儿,她是被他们自己人杀的,关我们将军什么事?你休要胡说!” 李氏根本就不听解释,如今她满脑子就是给她儿子下毒的人死了,她儿子没有解药了,柳玖儿说了,三个时辰内若没有解药,她儿子必死无疑……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是他的天,如今她的天突然就这么塌了,让她怎么能接受? 转头看到元青姝淡漠的脸,突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向元青姝扑过去,手脚并用的往元青姝身上招呼。 李氏突然迸发出来的强大能量让南墨一个年轻人都没拦住,“我家将军才流了产,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这不说还好,一说李氏心中的怒火更甚。 要不是她不管不顾的把孩子打了,又送到她的儿面前,她的儿何至于怒火攻心,沉迷不醒?更就不会有被柳玖儿挟持的事情! 第147章 平安符 南墨见和李氏说不通,欲挡在元青姝面前。 元青姝轻轻的将她推至一旁,“我自己解决。” “可是您……” “不必担忧……” 言予怀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确实是要负一部分责任。 李氏一巴掌接一巴掌的落在她身上,听到周围的人都揪心不已,直到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先是查看了言予怀,仔细一番查看后开口,“言相,没有中毒!”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李氏和元青姝二人。 李氏欣喜之余说出自己的疑虑,“可是,我们都亲眼看着那个贱女人给他喂下毒药……” 御医从地上捡起一颗黑色的药丸,问,“是这种药丸吗?” 李氏仔细辨认后点头,“是,就是这个?” 御医用手指碾碎手中的小药丸,闻了闻,“这是普通的养气血的药丸,并非毒药。” 元青姝恍然大悟,所谓的毒药之说,不过是柳玖儿为了给元千珏的逃离争取时间而胡说的。 心中更是唏嘘,柳玖儿为了元千珏可谓是机关算尽,结果元千珏要她的命。 元青姝又让御医去看了柳玖儿,“麻烦你看看,还有机会吗?” 虽然两人之间有过过节,看到她如此可怜,心中有些许的于心不忍。 御医只是简单的看了看便频频摇头,“死透了。” 元青姝吩咐府中的侍卫,“把她好生安葬了吧!”也算是相识一场。 同时,李氏让相府的人把言予怀抬回相府。 之后,她愧疚的看向元青姝,正要为刚才失礼的行为道歉,元青姝已经转身进了她的府邸。 大长公主府邸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宫中,得知元千珏再次在他们手中逃离,心中又起了疑惑。 元千珏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轻易从众多乾卫,乃至重兵把守的大长公主府邸逃离? 元千懿发现他的心思,道,“陛下莫不是又开始怀疑姑母?” 元熙帝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承认,“朕没有!” 元千懿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出来。 “元千珏已经离开了都城,突然又跑回来,为什么?不就是想让你误会他与姑母关系密切,引起你对姑母的猜忌,限制姑母手中的权利,他的胜算才就更大。” 元熙帝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皇姐有空替朕去探望姑母吧!” “朕白天去了,和姑母说了没两句话,她便不愿意与朕多说,朕知道,她这是在怨朕。” 元千懿没好气道,“你自己做错了事,理应自己承担,与我有什么关系?” “朕是天子,怎么能轻易认错?” 元千懿望着他,一时无话可说,“你还是自己好自为之吧!” 次日,元千懿还是分别去探望了元青姝和言予怀,言予怀倒是见着了,依旧昏迷不醒。 元青姝没见着,赵管家接待的她,说是身体不便,谁也不见。 之后的几天,元青姝就好像消失了,谁也没有她的消息,直到动身前往北境之前,她才入宫见了元熙帝,算是告辞。 整个过程,公事公办,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元熙帝看着面无表情的元青姝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更加后悔自己当初的多疑。 为时已晚。 次日一早,天未亮,整个都城被笼罩在黑暗寂静中,大长公主府邸,微亮。 元青姝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黑炮仿佛知道了她要离开,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就连如厕都跟着,元青姝将它抱在怀里轻轻的揉捏着。 南墨见状道,“您看,黑炮也舍不得您呢!” 说着,她将自己一夜未睡准备了一大堆补品摆在元青姝面前,“将军,这些是奴婢特意去请郁夫人开的,您记得按时服用,服用方法我都写在了纸上……” “您肯定是不会按时服用的,要不您带我一起去北境吧?” “北境是苦寒之地,你受不了的。” “怎么会?奴婢出身低微,多差的环境都见过,怎么会受不了?” “我们此次行动是秘密行动,带着你不方便。” 南墨这才歇了要跟着一起去的心思,“那这么说,这补品您也是不方便携带了?”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南墨眼神一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拽着一张纸条,“这是郁夫人开的药方,您拿着药方直接去抓药也成。” “不行,您肯定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应该是交给云将军。” 说着,赵管家走了进来,他今日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将军,云将军他们来了。” 云臣来了,也就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 她看着赵管家,“天气变冷了,您保重身体。” 赵管家重重的点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您受委屈了……” 元青姝轻松的拍拍他的手,“我的好日子还在以后呢,您不必担心。” 说完便大步离去,出了大门,见云臣,穆迩乔装打扮骑在马背之上。 追风也在门外,焦躁的来回走动,直到元青姝出现,它才变得乖巧,老老实实的站好。 元青姝一个起身,轻松跃上马背,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她欲准备离开之时,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开门声,众人齐刷刷的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一妇人将相府的门稍稍打开,从门缝中钻出来。 是李氏。 她仿佛知道他们是有秘密行动,整个过程都尽量不发出声音,轻声向元青姝走来。 元青姝犹豫再三,还是跃下马,站在她面前。 几日不见,她瘦了一大圈,憔悴了许多,脸上增多了许多皱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步伐也变得蹒跚。 尚未开口,李氏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符,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特意去寺庙里求的,保平安的,你戴在身上,菩萨一定会保佑你一路顺风,平安顺遂。” 说着给她戴上,“央央,一路顺风。” 第148章 去往北境 元青姝等一行人日夜兼程,一路北上,终于在半个月后赶到北境。 到了北境后,她并未回杜家军军营,而是找了一户离北荒最近,且信得过的农户家里,租下他们的房子。 等着穆迩的人告知如今北荒境内的情形后再行下一步的打算。 穆迩通过自己和外祖父卑葜的秘密联系方式留下线索,他们会顺着线索一路找过来。 他们一行人在北境住了五天后的一个半夜,农家小院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元青姝猛然睁开眼睛,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从窗户往外看。 见一身材高大的黑色身影蹑手蹑脚进了院子,他紧张的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对方身份,目的不明,元青姝打算静观其变。 黑衣男子四下打量一番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口哨,吹出奇特而又莫名和谐的声音。 紧接着,隔壁房间的穆迩走了出去,“我是穆迩,你是谁?” 身影一步步向穆迩靠近,最后停顿在穆迩面前,“我受卑葜大人的命令,前来接应太子。” “外祖父他人现在如何?” “卑葜大人很好,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只需太子回归,便可起事成功。” 穆迩并未完全的信任眼前的男子,又问,“你是谁?” “在下是卑葜大人手下的门客,赤芫。” 说着他取下脸上的面罩,月亮散发出微弱的光照在黑衣男子的脸上。 看清黑衣男子的长相,穆迩心中一喜,“当真是你,赤芫。” 赤芫回应,“是,是我,太子快随在下一起回去,卑葜大人等了您许久了。” 穆迩不疑有他,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走了几步,赤芫停下来看着穆迩。 “太子,只有您一人吗?” “什么?” “您从大元跑出来,就没有一个人帮您?” 穆迩摇头正要说话,赤芫又道,“没有人帮您,您怎么能从大元跑出来?” 说着,赤芫看着穆迩的眼神变得警惕,他四下张望,“太子,肯定有人帮您的对不对?您快把他叫出来,咱们一起去找卑葜大人,大人一定会重重有赏。” 穆迩道,“不瞒你说,确实有人帮我,不过那位朋友把我送到这里以后已经离开。” 赤芫不信,“怎么会离开呢?哦,我知道了,太子您是骗我的对不对?您一向重情重义,您的恩人,您应该会想办法报恩才是,一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他离开。” “您是不是担心什么?您放心,在下只是想请恩人随我们一起前去找卑葜大人,好让大人报恩……” 穆迩脸色慢慢冷下来,他往后退了两步,神色严肃,笃定道,“你不是外祖父派来的人!” “是谁派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赤芫还笑,“怎么会呢?我就是啊,太子您一定误会了……” “你是父皇的人!” 此话一出,赤芫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冷笑道,“我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不曾想还是被你发现了!” 赤芫脸上出现一丝狠厉,“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你便没有再去见陛下的意义了。” 他说着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弯刀,向穆迩扑过去。 穆迩早有准备,轻而易举的躲开。 穆迩赤手空拳和赤芫对抗,很快便落于下风,在赤芫扬起手中的弯刀向穆迩砍下去时,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头打在赤芫的手上,手中的弯刀随即掉落在地上。 赤芫冷笑,“我就知道,你是有帮手的,不过也没用,你逃不出去的。” “是吗?” 赤芫向声音来源看过去,借助幽暗的月光,见门口走出一高瘦的身影,听声音,是个女子。 他嗤笑,“穆迩,你什么时候还弱到需要一个女子来保护你了?” 说着,女子慢悠悠的向他们走过来,赤芫震惊的看着女子手中的枪。 这把枪,像是令北荒人胆战心惊的虎头湛金枪,难道是她? 不,不可能,他们是仇人,怎么会在一起。 女子离他们越来越近,赤芫也得以看清眼前女子的样貌和她手中的枪。 确实是北荒人眼中的大元女战神元青姝。 他心中一惊,拔腿就跑,刚跑了没几步被突然感觉肩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元青姝手中的枪刺透了他整个右肩。 还未来得及对受伤一事做出反应,背部又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元青姝将赤芫踩在脚下,问穆迩,“你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等下人就死了。” 穆迩走过来问,“外祖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赤芫啐口水,元青姝,“哎呀,你还嘴硬是吧?”说着弯下腰,一手拉起赤芫的手臂,“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究竟有多硬。” 说着拉起赤芫的受伤的手往他后背所在的方向牵拉,剧烈的疼痛让赤芫疼的死去活来。 “说不说?” 见赤芫不说话,元青姝又加大手中的力道,追问,“你说不说?”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后的她低头一看,赤芫已经断气,嘴里还有不停的冒着鲜血。 “他咬舌自尽死了。咱们该怎么办?” 穆迩道,“他的出现肯定只是探路,没想到真的遇到了我,不远处肯定还有他的同党,他若是迟迟未归,一定会寻过来。咱们得在他们赶来之前离开这里。” 元青姝连忙叫房间内的云臣,吴将军,孙将军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撤离了农家小院回到杜家军军营。 在这之后,吴将军曾偷偷的去农家小院几次,都有北荒人守在那里,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们这一队人没有了穆迩的线索,只能在农家小院里守株待兔,等待上位者的下一步的指示。 元青姝问穆迩,“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你外祖父没有?” 穆迩连连摇头,“安全的联系方法只有这一个,但是没想法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元青姝思索许久,“要不,我们易容去北荒?” 穆迩道,“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得一试。” 第149章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青姝派人找来老妇人的衣裳,几人打算易容成老妇人潜入北荒都城。 军营口有士兵来报,军营外有人求见。 军营外有人求见?什么人? 正当她疑惑时,士兵拿出一串玉珠,“这是那人给属下的,说是您看到了就会明白。” 这玉珠,不是言予怀说要愿意做元千珏的替身时手上戴的那串? 难道,军营外的人,是言予怀? 可是他不是昏迷了生死不明? 士兵问,“将军,见不见?” 贱不贱? 元青姝目光诧异的看向士兵,士兵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是让将军误会了,连忙道,“属下的意思是,见不见军营外那人。” “让他进来。” 她倒是要瞧瞧,这是何方神圣。 不多时,士兵进来了,他身后的白衣男子,不是言予怀是谁?他恢复的还不错,只是一路赶路,看起来有些许的风尘仆仆。 她瞳孔瞪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云淡风轻的走进来,“你们出发后的白天,我就醒过来了。” 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灵魂漫无目的在一片空荡的空间内来回的踱步,能听到外界的话,能有情绪,却做不出一丝反应。 包括柳玖儿挟持他后央央所说的那些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话。 在那一刻,他仿佛犹如置身冰窖,寒冷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时他就在想,就这么醒不过来也挺好,就再也不用巴巴的凑到她跟前去讨她的厌恶。 如此过了几天,母亲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央央去北境了,听闻她这么多年能如此顺利,少不了郁川的帮助,如今郁川留在京城,也不知道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我这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去帮她求了道平安符,希望这道平安符能保佑她……” 言予怀心里很明白,元青姝之所以能成为北荒人眼中的女战神,除了能她本身够聪明,够勇猛外,少不了郁川的帮助。 他相信没有郁川央央照样能够成功,不过这过程,不敢想象…… 凭借着对她的担忧,言予怀很快便醒了过来。 在来北境的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不计较不在意以前的事情,包括被当做替身,还有那个初具人形的可怜孩子,重新开始。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即便是当元千珏的替身他也不抗拒。 “你来北境干什么?” “你需要个人在你需要时提供帮助。” 元青姝觉得好笑,“你看看我这军营,二十万杜家军,还缺你一个?” “这二十万士兵中,但凡有几个有脑子的,你们倒不至于到如今都联系不上卑葜。” 元青姝诧异的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联系卑葜?” “陛下告诉我的。” “陛下同意你来北境?” 他不怕他们在一起密谋什么? 言予怀低下头,“父亲大人如今代替我,担任丞相一职。” 原来如此。 “就不劳烦言相了,我们已经想到了办法。” 言予怀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服装上,“你们想装老妇人混入北荒都城?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时间。” 元青姝不以为意,“这是我们集体商议过后的结果。” “即便是集体商议过后的结果又如何?你们这么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元青姝看向言予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几天前,北荒皇帝以造反为由捉拿卑葜,卑葜躲了起来,如今就躲在北荒都城内,故而如今北荒都城内戒备森严,每一个进入北荒都城的人都被严查,你们贸然前去,就是羊入虎口。” “要是被查到,更是打草惊蛇,要是再想进入,那就是难上加难。” 穆迩闻言着急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予怀没说话,而是看向元青姝,元青姝见状只得道,“展开说说。” 闻言他便将自己知晓的娓娓道来,“央央可还记得裴鹤轩调查的江南众多官员贪污一案?其中一部分官员贪污后,担心自己将来被查,便和北荒的一个商会往来甚密,将一部分家产转移至北荒。” “他们若是一辈子没被查,他们在北荒的产业就交该商会代为管理,所赚取的钱,全部归商会所有,产业依旧归属于本人。” “倘若被查,商会尽数交还产业,收取该产业两成的费用作为幸苦费。” “该商会隶属于北荒,老板夫妻俩一个是大元人,一个是北荒人,常年分别游走于北荒和大元的官场,同样的生意,也适用于北荒的官员,他们同样在大元有产业。” “该商会老板被乾卫所抓,老板为保命,愿意和大元合作。他在北荒朝廷也有合作的官员,且处高位,能带我们顺利进入北荒都城。” 若是按照言予怀所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什么叫带我们进入北荒都城?” 言予怀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商会老板只相信我,旁人他不信任。” “他人在哪里?” “稍等。”言予怀说完后便走了出去,不久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蒙面男子。 该男子,便是商会老板齐天。 在言予怀的十一下,男子掀开蒙在脸上的布,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容颜映入眼帘。 元青姝率先开口,“听说你能带我们进北荒都城?” 齐天点头,“可以,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言予怀眉头微蹙,想来是也不知道他会临时加条件。 “什么要求?” “将我的妻子从北荒带出来,允许我光明正大的带她进入大元,并且,不能以我妻子大元人的身份刁难她,要给她足够的尊重。” 云臣嗤笑,“你已经落入我们的手里,你觉得你还有和我们谈条件的资格?” 齐天不卑不亢,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有的,怎么会没有?” “只要我不惧生死,我就有和你们谈条件的资格。” “没有我的人脉帮忙,你们绝对进不了北荒都城,不信,你们尽管试试。” 元青姝问,“贵夫人在北荒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大元?” 第150章 你看看你那张老脸 齐天轻笑,“你们别看我一介平民,我其实很清楚,这北荒,是要变天了。” “北荒的那些官员们不管是站在北荒皇帝那边的,还是站在卑葜将军那边的,都有不少人找到我妻子为其家人谋一条生路。” “同时,他们又怕我妻子离开北荒,到时候他们那么久的经营就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他们表面上与我妻子是和谐相处,暗地里不知道往我妻子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一旦皇帝和卑葜打起来,我妻子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不想她继续待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 元青姝颇有些惊讶,“不曾想齐老板还是个痴情种。” “元将军过誉了,只是年少时给了要护她一生的承诺,我即便是豁出去自己的命,也不能食言。” “好,我答应你。不过咱们丑话要说在前头,这一路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别说是你妻子,你们夫妻俩,都得死!” “我明白,你放心,我先给我妻子书信一封,她先和她的北荒权臣雇主打好招呼,绝对不会有问题!” 元青姝满意的点点头,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齐天倒是比他们心急,“你们要是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元青姝自然也是巴不得越早越好,他们几人行李早就收拾好了,稍作准备便出发了。 他们出发后,元青姝根据自己对北荒的熟悉,带着几人走山路,一路北上。 虽然崎岖了些,但是一路上几乎没碰到什么人,也不用担心行踪暴露。 几天后的傍晚时分,一行人到了北荒都城外。 他们打算今天晚上先找个地方住一宿,明日一早进城。 为掩人耳目,他们找了个破旧的道观住下。 元青姝看着眼前的道观,觉得很是奇怪,北荒人不信鬼神,这里怎么会有座道观呢? 虽是疑惑,还是跟着进了道观。 进了道观后见穆迩惆怅的在道观内的神像前站了许久。 “在看什么?”元青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还不错,穆迩主动和她说起了道观的故事。 “我外祖父卑葜出生北荒最大的部落王,那时皇室有意拉拢外祖父,想把公主嫁给外祖父。但是外祖父和外祖母早已经私定终生。\\\" “因外祖母大元北境农女的身份,外祖父家里人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外祖父即使是被赶出家族,还是义无反顾的娶了外祖母。” “因为没有了家族的庇护,外祖父和外祖母在都城内是生活不下去了,他们就一起搬到了城外,外祖父白日去帮打猎,帮人家做苦力,外祖母则在家里种些菜,日子虽过得清苦,但是很幸福。” “外祖母毕竟是大元人,闲暇之余,总是想起家人,只是他们如今身份平凡,想要自己回大元,很是困难。” “外祖父知道外祖母思乡心切,就亲手给她打造了这座道观的前身,因为外祖母的父母都是道士,两人闲来无事时,便会在这道观里坐坐,说说自己的思乡之情。” “后来,外祖父家族中生出事变,外祖父和外祖母又回到家族中,成为家主后的外祖父便重新修葺这座道观,之后的日子,他虽然变得很忙,但是他还是会抽空陪外祖母去道观里坐坐。” “前几年,外祖母去世,这道观也就空了下来,也没再有人管理,到如今,竟成了这副样子。” 听闻了这段故事,元青姝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 一旁的言予怀见他们二人站成一排,不知在说什么,他马上丢下手中的东西赶紧凑了过去。 “听闻穆迩太子在北荒有好几个未婚妻,而且她们都是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次回来,她们的家族 应该都会站在你那边吧?”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元青姝。 穆迩微愣,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此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父皇确实为我定了四个未婚妻。” “不过她们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并不知道。” 言予怀很自然的站在穆迩和元青姝中间,遮挡住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听说你们北荒人的妻子是不分正室和妾室的?尚未成亲就知道自己的未婚丈夫还有其他的未婚妻,她们不会闹吗?” “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女子了?这样和山野莽夫有什么区别?你们就没有什么礼义廉耻?” 穆迩向来不满父皇为他订的这些未婚妻,认为此习俗乃是陋习,却有不尊重女子的感觉,无奈父皇认为大家都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如今被言予怀这么一说他更是无地自容。 元青姝神色复杂的看着言予怀,他就是故意的,但是这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也就选择视而不见。 言予怀见好就收,又道,“或许你进了都城后可以去找她们谈谈……” 紧接着,去都城城门口打探情况的云臣回来了。 “将军。” “如何?” 他回答,“城门口,确实如言相所说,进出城门的百姓都被城门口的士兵们拉到一旁,挨个检查,若是真按照您原来的想法,还可能真就露馅了。” 云臣又上下打量在场所有人,“除了穆迩太子需要好生想办法改变一下形象外,我们其他人不需要做什么改变,毕竟这北荒都城的人大都是只是我们的名号,并不知道我们的长相。” “只是北荒都城的人都对穆迩太子十分熟悉,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掩人耳目?” 在场所有人包括穆迩自己都陷入了沉思。 元青姝提议,“要不,扮女装吧?” 说罢又分别指着云臣,吴将军,言予怀,“你们分别是夫人,大人,以及老夫人。” “我和穆迩就是姑娘和侍女,一家人,整整齐齐,刚刚好。” 言予怀不甘心的指着自己,“我为什么是老夫人?” “你自己看看你那张脸和云臣那张脸,谁的看起来更老一些?” 第151章 你们一家人长得都还挺高啊 云臣是娃娃脸,看起来自然是显小的。 言予怀心中虽不满,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道,“不对,就算是要有侍女,也得是我这个老夫人需要侍女。” “否则就是有悖孝道,容易引起北荒人的怀疑。” 元青姝咬牙,“你的侍女就你的侍女。” 他都能豁出去扮演七旬老太,自己扮演他的侍女怎么了? 说好后,齐天利用自己的人脉,很快就有人送来所需要的服装,马车,胭脂水粉等化妆品。 次日中午,乔装打扮好的一行人坐在马车里,悠哉悠哉的向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口,马车被拦下,守门的士兵粗声粗气道,“都下来,接受检查。” 一行人挨个下了马车,见他们这么多人,马上有十来个士兵走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穆迩和云臣本就长得好,眉清目秀的,又涂了粉,整个人都是白里透红,像个红苹果似的,诱人极了,加上垫出来的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周围的士兵们不禁看直了眼,那眼珠子是恨不得长在他们二人身上。 还有个别胆子大的甚至是趁其不备,往两人的臀上拍了拍,貌美如花的“姑娘”穆迩和风韵犹存的“夫人”云臣被气的直翻白眼。 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言予怀捂着嘴偷笑,暗自庆幸自己是扮的老太太。 咸猪手的士兵见没有人对他刚才的行为提出反对,更加的变本加厉,一步步挪到穆迩身后,有意无意的蹭上一蹭,穆迩的眉头打结了。 夹着嗓子呵斥,“你干什么?!” 扮做老爷的吴将军淡然的看向穆迩,元青姝见状趁人不备掐了他一把,又眼神暗示,他就是不明白,满脸懵。 元青姝颇为无语,哪个父亲见到自己的女儿被占便宜能这么无动于衷? 倒是言予怀这个“老夫人”反应快,颤颤巍巍用自己手中的拐杖往咸猪手的士兵身上招呼,大声呵斥,“放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那士兵被当众打,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竟上前推打言予怀,将言予怀推倒在地上还不够,嘴里骂骂咧咧。 “能被老子看上是你们的福气,竟还敢反抗?信不信我让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 这边的动静引来城门口将军的注意,他走了过来,言予怀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将军,将军,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将军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言予怀见状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谁知这将军看了看咸猪手的士兵,又看了看其他人,对着咸猪手士兵说了一句,“别闹得太大。”后转身离开。 咸猪手士兵得意不已,“看到了没有,就算是将军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还就告诉你们了,我表姐,户部侍郎的小妾,你们得罪我,就是和户部侍郎为敌!” 说着他看向穆迩的眼神更加贪婪,“小娘子,你若是伺候好了我,我也能将你娶回府里做妾。你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 穆迩的脸色很难看,不仅是因为自己被占便宜,更多的是看到区区一个户部侍郎小妾的表弟就能如此嚣张,那些官更大的人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母亲尚在世时的北荒,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庆幸着自己最后还是答应了和元青姝合作,不然北荒,可能真的要完了。 咸猪手士兵见穆迩不说话,咸猪手又开始往穆迩身上伸,“小娘子考虑的如何?” 言予怀见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穆迩护在身后,“我家虽贫穷,那也是正经人家,怎么能给人做妾?” “老婆子的孙女儿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跟你走!” 他在拖延时间,等着齐天所说的权臣来接他们。 双咸猪手士兵表情不善,“不答应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罢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今天我就算是杀了你们,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掌声,“户部侍郎小妾的表弟,当真是威风!” 众人回头,见一穿着普通,甚至说得上有些破烂的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脸上带着戏谑。 “今儿倒是长见识了,区区一个户部侍郎小妾都敢如此嚣张,大元真是世风日下。” 咸猪手士兵不屑的看着来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小爷我?” 齐天见男子马上迎了上去,“图库大人,还麻烦您特意来接我们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咸猪手士兵听到图库这个名字,吓得腿一软,图库,他表姐夫的政敌,陛下宠妃的哥哥。 图库看着咸猪手士兵,嘴角微微上扬,咸猪手士兵瘫软在地上,心中哀嚎,完了完了,闯祸了,这下表姐也是保不住自己! 穆迩见到图库,则是连忙低下头,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与图库可熟悉的很,稍微一不注意,可能就会被认出来。 图库和齐天打过招呼后,目光在元青姝等人身上来回的扫视,压低声音,“这几位,便是你说的大元来的贵客?” 齐天点点头,而后拉着吴将军到图库面前,介绍,“这位是大元的威远将军,因贪污军饷被查,这不,还好他与我早有联系,在北荒置了不少产业。” “这不,来了北荒后,说是手中还有不少钱财,想再置办点田地什么的,图库大人您手中的不刚好有不少要卖出去的田地?就卖给咱们这位大元来的贵客如何?” 说罢凑到图库耳旁,小声道,“他眼下手中最不缺的就是钱,价钱好商量,就是希望啊,这交易成功后图库大人您对他们一家多些照顾。” 图库正直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这些都好说。” 说罢又看向其他几人,“其他的是?” 齐天分别介绍,“威远将军的妻子,老母,和女儿。” 图库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们,意有所指,“威远将军一家人,长得都挺高啊!” 第152章 又上了他的鬼当 齐天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云淡风轻的看向云臣,道,“我们大元有句俗话,叫娘高高一窝,您瞧瞧,夫人,老夫人都如此高大,这不就一家人都高大?” 这个解释倒也说的过去。 他的目光又停留在元青姝身上,“那为何这侍女,也生的如此高大?” 言予怀突然扶着自己的腰,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个不停。 “哎哟,痛死老婆子了,哎哟,哎哟……” 图库看着齐天,齐天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 元青姝脑子转的快,连忙道,“贵人有所不知,我家老夫人有腰伤,这稍微不注意就疼的厉害,别说是走路了,腰直都直不起来,所以老爷才找了我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侍女,以便老夫人不适时好照顾她……” 言予怀借机扶着腰,哎呀一声后整个人靠在元青姝身上,抱着她的腰,头埋在她身上,卖力的挤出几滴眼泪。 “哎哟,我为什么还不死啊,我为什么还要受这种罪啊……” “老天爷,你就收了我这老婆子吧,我不想再受这种痛苦了……” 为了不露馅,元青姝轻抚摸着言予怀的后背,安抚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老人家的好日子好在后头呢!” “什么好日子啊,我这儿子不孝,只娶了这么一个只能下一个蛋的鸡,我们家算是断了香火了,我这以后怎么面对家里的列祖列宗啊……” 言予怀说着拉起元青姝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的拍着,元青姝身体一僵,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继续握着自己的手,还得陪着笑安抚他。 娘的,又上了他的鬼当! “还是央央你好,愿意这么贴心的照顾老婆子我,不然我真死了算了……” 图库眉头微蹙,他不想听这家长里短的破事儿,耽误他时间。 齐天见状连忙道,“别嚎了,影响图库大人的心情,走,咱们跟着图库大人一起,去你们的新家。” 吴将军这个“一家之主”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握着图库的手向他表示感谢。 有了图库的帮助,他们很顺利的就进入了都城,图库还是比较谨慎,直到看到他们一行人住进其中一座院子后,又和齐天聊了许久才离开。 自图库走了后,穆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元青姝还安抚他,“不过是被男人摸了,不至于这么不高兴。” “我不高兴不是因为被摸……” “啊,那是因为什么?” 穆迩长长的叹气,“图库,是北荒有名的忠臣,就连我,也一直以为他虽然是骄奢无度的宠妃的兄长,但和宠妃是不一样的,不曾想,宠妃是外表看着烂,而他,是从里面烂到外面……” 穆迩的语气里满满的失落不甘,如今的北荒,又有官员是好人? 元青姝颇能理解穆迩的心境,“所以啊,北荒,需要你的拯救,你不要继续在这里自怨自艾,早点想想怎么找到你的外祖父,这样才能终结北荒朝堂之上的腐败。” 穆迩边思考边道,“只要外祖父确定没有出都城,他能藏身的地方,就只有那几个。” “一是外祖父府邸,他府邸有条秘密通道,除了我与外祖父,外祖母,母亲知道外,并无其他人知晓。” “其他的便是没挂在他名下的别院。” “不过,士兵们四处搜寻,他老人家藏在别院的可能性不大。” 言予怀总结他的话,“所以说,卑葜,最有可能还是躲在他府邸。” 穆迩点头。 元青姝又问,“倘若,卑葜真躲在府邸的秘密通道内,你的计划是什么?” 穆迩道,“这个问题我之前考虑过,只要能带着外祖父出了都城,咱们就一句西去,外祖父的十万军队,在北荒西境。” “且外祖父与其他部落来往甚密,只要外祖父能说服他们,他们就能站在外祖父这边,届时,父皇那边,不足为惧。” 元青姝了然,“那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就是救出卑葜。”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穆迩拿出图纸,画出卑葜府邸所在的位置,几人商定天黑后前去寻找卑葜。 言予怀持反对意见,“不可。” 几人诧异的看向他,他解释,“图库对我们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在没我们得到对方完全的信任下贸然动手,很容易暴露。” 元青姝显得有些着急,“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言予怀疑惑的多看了她两眼,“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她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不可操之过急这个道理,她应该是明白的,但是为什么她要如此着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元青姝愣了下,连忙道,“不是我急,是我们在元千珏与北荒皇帝谈妥之前先先发制人,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她似乎也意识言予怀所说言之有理,故而又道,“那你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原本我是打算和图库多接触,等他主动解除对我们的怀疑,既然你着急,那我们便想办法让他解除对我们的怀疑。” “什么办法?” “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 元青姝瞳孔瞪大,“你疯了?咱们登门拜访不就是羊入虎口?还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是生怕别人不怀疑我们?” “不入虎口,如何得虎子?再者,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一事,就会让图库有种我们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感觉。” “登门拜访做什么?” “买他的田地。” 买他的田地,出高于市场的价格,就是变相的贿赂,这未尝不是打消图库疑虑的办法,问题是…… 元青姝在身上掏啊掏,掌心摊开在言予怀面前,掌心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着。 “你看这能买多少田地?” 言予怀,“……” 吴将军见状也都从身上掏了许久,掏出几个铜板,云臣好点,毕竟他负责来的一路上的吃喝拉撒。 他打开钱袋,里面有七八块碎银子,“喏,就剩这么多了……” 第153章 放松警惕 说着,他还默默的拿了一半出来,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藏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们回去的路上也是要吃喝的,难道不要留点?” 在场所有人纷纷点头,倒也是有道理。 下一瞬,所有人又转头看向他们之中的财神爷齐天。 齐天连连后退,“看着我干什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稚儿,这都是要花钱的,再说我大元的家产都被查封了,还有什么钱?别看我,我没钱,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罢他看向言予怀,“您是言家家主,言家虽不是大元首富,那也是家产丰厚,比我们这做小本生意的有钱多了,而且您还是大元的丞相,这钱,还是应该你来出。” “谁出门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借,借总行了吧,回大元还你。” 齐天听说是借,这才勉强应下。 接下来的时间内,齐天动不动就说上一句,“你要记得还我,你要记得还我……” 其他人听的是脑子都快炸了,钱还没借到,催收倒是积极,不愧是生意人。 夜里,云臣起夜,看到围墙上有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装作没看到,不动声色的回了房间,然后把事情告诉元青姝。 翌日。 下午,齐天带着装扮好的吴将军,言予怀,元青姝三人去图库私宅拜访。 看着图库金碧辉煌的私宅,元青姝庆幸穆迩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他非得气吐血了不可。 他们到了图库私宅时,下人领着他们进入,好茶招待着,直到快天黑,图库这才姗姗来迟。 图库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了各位,近些日子叛贼下落不明,陛下大发雷霆,让我们加班加点的寻找叛贼,这才耽误了些时间,各位莫要介意。” 经过昨天晚上紧急训练的吴将军终于不那么木讷,能和图库沟通几句。 “图库大人忙,我们等等是应该的。” 图库的目光停留在言予怀身上,“老太太也来了?” 吴将军道,“大人所有不知,我这辈子就会行军打仗,除此之外,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一概不知道,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母亲做主。” “大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就是老夫人这身子如此折腾,不知道能不能遭得住……” 言予怀道,“大人所有不知,老婆子身边这丫头啊,按摩手法极好,给老婆子按一按,唉,就不怎么疼了,就不说什么健步如飞了,正常走走,没问题。” “而且啊,老婆子一辈子都生活在大元,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北荒,也想到处看看,这北荒的天,和大元是不是不一样……” 图库笑着道,“老夫人说的是,如今老夫人也看到了,那在下好奇,在老夫人眼中,究竟是这大元的天好,还是我北荒的天好?” 言予怀扮的老太太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北荒的天辽阔,是老婆子没见过的景色,瞧着很是新鲜,不过……” “说句得罪大人的话,老婆子啊,还是更喜欢大元的天,老婆子在大元生活了六十余年,那都有了感情,别处再美的景色,在我心底始终是抵不过大元……” “我儿说要逃来北荒,我是不愿意的,这大元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叶落归根,我儿求我说这个家没我不行,我这才勉强同意,这哪天我要是不行了,我儿还是要把我送回大元。” 听了此番话,图库对他们的怀疑少了许多。 “既然你们是来买田地的,那咱们回归正题。” 说着令人拿来厚厚的一沓地契,摆在几人面前。 “我所有要卖的田地的地契都在这里,还有地图,地图上有田地具体位置,你们看看,看上哪些,价格咱们再谈。” 吴将军,元青姝一脸茫然,好在言予怀对这些真有研究,他在看过地图后,一堆地契里挑挑拣拣,捡出四张地契。 “就这四张!” 图库直鼓掌,“老夫人果真是慧眼,一下就挑中了我最好的地契。” 言予怀笑了笑,“我儿以后是要在北荒长久居住的,这田地,自然是要挑最好的。” “这些,大人开个价!” 图库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万两。” 言予怀,“两万两,咱们算交个朋友,希望大人以后对我们家多多照顾。” 图库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言予怀挑中的这几块地契,虽然是最好的,但实际市场价格也不过两千两,他说一万两已然是狮子大开口,谁知对方竟阔气的开口两万两。 这大元的人,果真是有钱。 心里也更加赞同北荒皇帝侵占大元的想法,皇帝陛下和西莽谈好合作,一同攻击大元,以后大元人手中的这些钱财,就都是他们的! 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心里却有着最恶毒的想法。 回到宅子,言予怀问元青姝,“如何?周围还有人在监视我们吗?” 她摇头,“不见了!你这一招,果真有用。” 言予怀轻笑,“这些人贪心的人的心思,我还不明白。” “央央,明日夜里,你们便可行动。” 如此又过了一天,半夜,元青姝和云臣,穆迩三人身着夜行衣,向卑葜的府邸飞奔而去。 卑葜府邸有士兵把守,为了不打草惊蛇,穆迩带着他们到府邸侧边。 穆迩道,“此处地理位置偏僻,夜里巡逻的人都不会从这边过,且离外祖父的院子最近,不容易引起注意。” 一行人跟着穆迩从围墙上越了过去,走了一小会儿,穆迩在一处看起来颇为朴实无华的小院前停下来。 压低声音,“前方就是外祖父的院子。”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又相继走了没多远,终于到了房间门口。 进了房间后,他在房间内的博古架上一阵摸索,最后手停留在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瓶上。 双手捧在花瓶的四周,往左边 转三圈,再往右边转三圈,紧接着,众人耳朵里传来“咔嗒”一声。 紧接着,房间内的书架自动向两边打开,露出刚好能容纳一个人行走的通道。 第154章 觉觉 穆迩开口,“这边是地下通道的开口。” 说罢带着几个向地下通道内走下去,当最后一个人走下去后,身后的书架再次缓缓关上。 地下通道内四通八达,走廊两边的墙面上点着火把。 穆迩欣喜道,“外祖父一定在里面,不然不会到处都点着火把,不过他知道有人进了地下通道,且身份不明,想来是躲起来了。” 说罢带着他们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走,并嘱咐,“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否则容易迷路。” 说完后又小声的喊着,“外祖父你在里面吗?我是穆迩……” “外祖父,您还好吗?” “外祖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走到一片房间,里面有床,生活用品及大量的干粮。 言予怀去摸了摸床上的被窝,“还是热的,人应该就躲在附近。” 穆迩闻言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房间内一个偌大的衣柜上,他秉着呼吸,一步步靠近。 就在手碰到衣柜时,衣柜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身穿北荒传统服饰的老年壮汉从衣柜里蹦出来,将穆迩吓了一跳。 看清眼前的人,穆迩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道,“外祖父,您下次可不能这么吓人了,人吓人吓死人您知不知道?” 卑葜不以为意,“我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小子的胆量,这么久不见,你小子胆量还是这么小。” 说罢他嘲讽的看穆迩身后的几人,面露嫌弃,“你们都是男子汉,胆量竟都不如这里面唯一的小姑娘,就她全程最淡定,没受一点惊吓……” 穆迩没好气道,“什么小姑娘,你可瞧仔细了,这是谁?” 卑葜仔细的打量着元青姝,脑海里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元青姝,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来我北荒境内?” 元青姝笑了笑,“在下从小就胆子大,别说是区区北荒境内,就算是你北荒皇城,只要是我想,我随时可以闯!” 卑葜面子上挂不住,道,“口气倒是不小。” “究竟是有实力还是口气大,我想你比我明白。” 卑葜气的不轻,拿起自己的刀,扬起来,“好,今日让我见识见识,你究竟有什么真本事!” 穆迩和言予怀见状一个挡在卑葜面前,一个挡在元青姝面前。 穆迩对卑葜道,“外祖父息怒,元将军此次前来北荒,是来帮助我们的。” “大元人会这么好心?我不信……” 穆迩和元青姝说了句抱歉后拉到一旁,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返回来。 穆迩代替卑葜向元青姝道了个歉,“外祖父刚才说话冲了些,你别介意。” 元青姝表示无所谓,又道,“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出去了再想办法怎么离开都城。” 紧接着,一行人开始又返回他们居住的房子,一路上还算顺利,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接下来,便是带着卑葜离开这里。 言予怀还是把目光放在图库身上,“打着他的名义离开都城会很方便,图库如今得了甜头,还不会那么快怀疑我们。” 翌日,吴将军去找图库,说是想带家人在都城附近转转,但是因为之前与城门口的士兵起过冲突,怕经过城门时被城门口的士兵刁难…… 图库大手一挥,将自己的马车借给吴将军,“你家人尽管坐我的马车,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拦你。” 图库说的没错,坐着他的马车确实是无人敢过问,过城门时直接放行。 马车出了城一直向西走,走了十多里才停下来,卑葜的手下的士兵,带着人在那里接应。 穆迩和卑葜向元青姝几人告辞,“接下来我和外祖父一路西去,集整好军队后,我们会杀回来,在此期间,各位珍重。” 元青姝道,“我等着太子的好消息,静待大元的天更亮。” 离别穆迩卑葜后,元青姝等人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演了一出他们家姑娘不小心坠崖的戏码,为了看起来更真实,又向齐天借了一万两,请图库找几个人帮忙一起寻人。 图库看到银票时的笑容格外的亲切,他利用自己的权利,调来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帮忙寻人。 这一寻,就是三天,最后在悬崖下找到他们事先在从乱葬岗找来冒充穆迩的尸首。 图库得知事情后还特意来安抚了一番。 图库来安抚时,齐天和其妻子鲁佳带着他们的七八岁的女儿觉觉也来了,鲁佳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和齐天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臣扮的夫人紧紧的拉着齐天女儿觉觉的手,说觉觉像他们女儿小时候,看到觉觉就好像女儿还没离开他们。 鲁佳离开前,吩咐其女儿觉觉留下来,陪陪他们一家人,缓解他们的丧女之痛。 毕竟他们一家人在大元还有很多资源,讨好他们会给齐天的商会带来更好的利益。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连图库这样的老狐狸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鲁佳和觉觉事先打过招呼,说是他们是来带他们一家人回大元的,加上觉觉本就聪慧,故而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 就是夜里小女孩睡不着,说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娘都要给她讲故事。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停留在在场唯一的女人元青姝身上,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姨姨你能陪我一起睡,给我讲故事吗?” 云臣知道元青姝没这个耐心,道,“觉觉啊,姨姨不会讲故事,叔叔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觉觉连连摇头,“娘亲说了,觉觉这么大了,不能和男子一起睡觉,男女授受不亲,叔叔难道不知道?” 此话一出,云臣倒是尴尬起来,他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走到一旁。 今日的元青姝倒是母爱泛滥,爽快的答应了,和她一起去了房间里给她讲故事。 只是没多久,房间内传来觉觉的哭声,其他人听闻后都跑了过来。 当云臣问起觉觉为什么要哭时,觉觉哭的一抽一抽的,道,“我不想听杀人的故事,太吓人了……” 第155章 姨姨喜欢叔叔吗 觉觉甚至还变得有些排斥元青姝,“我不喜欢姨姨了,姨姨是坏人……” 说罢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云臣问,“怎么回事?” 元青姝脸上有一丝的尴尬,“这不,她要我给她讲故事嘛,我就讲了,谁知道她不喜欢,就哭了。” “你讲的什么故事?” 元青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不自然,“就,就是战场上杀敌的故事,比如说怎么样才能一刀让一个人死的透透的……” 闻言觉觉嚎啕大哭的声音又大了许多,那小表情委屈的啊。 吴将军见状捂着脑子,说自己受不了小孩子这么无休止的哭,跑了。 云臣去安慰,姨姨不是坏人,又因为娃娃脸被觉觉嫌弃。 “你自己都还是小朋友……我,我不要,听,听你的话……” 云臣,“……” 最后只剩下言予怀。 他在觉觉面前蹲下,和她对视,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觉觉不怕,姨姨不是坏人,姨姨虽然讲的故事和其他姨姨不一样,但是你放心,姨姨也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姨姨……” “不信你看,姨姨多漂亮啊,坏的姨姨有这个姨姨这么漂亮吗?” 在他轻柔的安抚下,觉觉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不过看向元青姝的眼神依旧有些许的畏惧,“姨姨你真的不是坏人吗?” 元青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觉觉站在她父亲那边,那她元青姝就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若是站在她母亲这边,自己委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言予怀看到她眼神里的踌躇,主动道,“当然了,姨姨不仅不是坏人,还是大家眼中的英雄呢。” “那也是叔叔你眼中的英雄吗?” 言予怀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了。” “那叔叔是不是喜欢姨姨?” “当然了。” 脱口而出后言予怀脸上有一丝的不自然,脸颊微红,“你怎么知道?” “因为叔叔看姨姨的眼神和爹爹看娘亲的眼神是一样的,陈叔叔说,这样的眼神,算不上清白清白,算不上清白,就是喜欢。” 一旁的元青姝觉的有些尴尬,想出去,却被觉觉叫住,她看着元青姝的眼神尚有一丝畏惧。 “姨姨你不能走,叔叔也是男子,我不能和他单独待在一起,除非还有个别的姨姨或者姐姐也在。”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娘亲说的。” 元青姝只得又返回,安静的坐在一旁,跟个工具人似的。 觉觉又问言予怀,“叔叔为什么会喜欢姨姨?” 就在言予怀诧异一个小女孩怎么会问这些时,觉觉凑到他耳旁,小声道,“叔叔你要是喜欢姨姨要想办法告诉她哦,不然就像舅舅一样,明明喜欢贝佳姨姨,但是什么都不肯说,然后贝佳姨姨就嫁给别人了。” 房间就那么大,觉觉说的话元青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真是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说和,觉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元青姝犹如看到希望之火,“啊,觉觉你困了,赶紧睡觉吧。” “但是我觉得我还不困。”说罢又看向言予怀,“叔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叔叔你为什么会喜欢姨姨?” “因为姨姨漂亮,聪明,还武功高强,而且你知不知道,姨姨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是姨姨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哦,姨姨仅仅是救叔叔,就救了好多回……” 觉觉闻言看向元青姝的眼神终于不再有畏惧,还增添了一丝崇拜。 “真的吗?那这是不是就是父亲所说的英雄救美?” 言予怀微愣,其实他更希望自己是英雄,她是美,但是好像自己确实没有那个能力。 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勉强倒也,算得上是……” 觉觉眼神里的睡意全无,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元青姝,“那姨姨喜欢叔叔吗?” 元青姝眼神闪躲,不知该如何回答,说重了,怕伤小孩的心,不说重点,又怕误会。 正当她纠结时,言予怀倒率先一步坦然道,“姨姨有喜欢的人,不是叔叔……” 觉觉满脸的失落,“啊……” “不过没关系,叔叔相信,通过叔叔的努力,叔叔一定能让姨姨喜欢上叔叔的……” 觉觉像是泄气的球,不再追问此事,回到床上躺下,道,“叔叔你还是给我讲个故事吧!” 言予怀应下,“好,那就给你讲个故事,孔融让梨的故事如何?” 觉觉摇头,“我想听牛郎织女的故事……” 言予怀闻言眉头紧锁,“牛郎织女的故事不好……” “可是娘亲经常说给我听,还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动人……” “牛郎就是流氓,他偷走了仙女的羽衣,强行把仙女留在他身边,丝毫不顾及仙女的感受,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怎么会动人?” “可是……” 言予怀摸摸她的脑袋,“你还小,这样的故事你可能分不出对错,但是以后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叔叔还是给你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吧……” 说着他又停下来,和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说梁山伯与祝英台,好像也不妥。 “咱还是再换一个……”他快速的在脑海里将自己知道的故事都过了一遍,不是觉得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总之没有一个是好的,最后只得现场编。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能力及大局观格外的好,在极短的时间内编出一个极其符合小朋友听,富含寓意的故事且小朋友会很喜欢的故事。 觉觉睡着后,他们又叫来吴将军云臣,商量怎么带鲁佳齐天一家人离开都城。 元青姝有些许的惆怅,“觉觉如今跟着我们,倒是容易离开,但是鲁佳身边有那么多人盯着,还有个几个月的小婴儿,带着他们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不容易。” 言予怀十分淡定的表示,“事在人为。” 元青姝知道他是有办法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说罢!” 第156章 金蝉脱壳 “鲁佳身边的人都只是在他们家外监视,并未贴身监视,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 元青姝思索他这番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金蝉脱壳?” 言予怀点头,说着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翌日,觉觉一觉醒来就吵着要和叔叔一起玩,丝毫没有发现一旁坐着的老妇人装扮的言予怀就是昨天夜里给她讲故事的叔叔。 这也侧面的说明他们装扮的成功。 开始觉觉还算乖巧,自己在院子里玩,玩累了又和言予怀装扮的老妇人玩,傍晚时分,她就开始闹,说要找叔叔,叔叔怎么还不回来…… 元青姝只得道,“叔叔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姨姨带你回家好不好?” 毕竟还是小女孩,一说回家便是喜笑颜开的,元青姝扶着言予怀送觉觉回家。 鲁佳见他们把自己女儿送了回来,红着眼睛,“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把她送回来了……” “我们虽然喜欢这丫头,但毕竟是你们的孩子,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也就希望啊,这孩子得空了去看看我们,也算是缓解我们对我们家丫头的相思之情……” 他说着抹起了眼泪,元青姝连忙安抚。 鲁佳道,“既然都来了,刚好我们在吃饭,各位,一起吃了再走吧。”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咽了咽口水,“那就打扰了。” 吃饭的过程中,得知鲁佳极其喜欢收藏画,言予怀便说自己也略有研究,吃饱喝足,鲁佳邀请他们去书房欣赏她收藏的佳作。 此时夜已经深了,书房内点着蜡烛,趴在围墙上监视之人能看到窗户上的倒影…… 过了好一会儿,言予怀二人起身告别,齐天夫妻俩送他们到门口,鲁佳神采奕奕,想来是遇到知音了。 趴在墙头上其中一黑衣人压低声音,“娘哎,终于要走了,咱们终于可以轮着眯一会儿,实在是太困了……” 另一人往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莫急,等他们走了再眯。” 说罢又开始说教,“小刘你这样可要不得,大人们是花了高价钱雇佣我们监视这一家人,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们脑袋都保不住,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另一人点头敷衍,“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不少人,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追了过去,剩下一人留在原地。 没多久,留在原地的黑衣人听到自己同伴的闷哼声,见鲁佳等人还在说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连忙去查看同伴那边的情况。 同伴见他来了,呵斥他离开了院子,万一他们趁机逃离了怎么办? 两人说着连忙返回院子,见他们已经离开,不过,齐天鲁佳夫妻俩回了书房,两个人一个坐着看书,一个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黑衣人们松了口气,开始轮流睡觉。 约半炷香的时间后,元青姝等人回到了房子里,若是仔细一看,能发现他们回来的人中多了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 多了的人,正是齐天鲁佳夫妻俩及他们的一儿一女。 鲁佳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的嘀咕着,“吓死我了……” 说罢又担忧道,“他们会不会很快就发现书房里的人影其实是两个剪纸小人儿的?” 这就是言予怀设计的障眼法。 用纸剪了两个小人儿,分别放在房间里的两个位置,在将房间内燃烧的蜡烛放的离剪纸小人儿远一些,两个剪纸小人儿的影子就会被放大。 只要剪纸和蜡烛的距离合适,小小的剪纸小人儿会变得和真人一样大。 言予怀自信的摇头,“不会被发现,我特意使用的是一截很短的蜡烛,这会儿,蜡烛恐怕早已经熄灭,他们没有看到你们夫妻二人离开,就不会怀疑里面的人影是假的。” 元青姝道,“你们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城。” 一夜,鲁佳和齐天夫妻俩因为担忧而导致一夜没怎么睡好,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翌日一早,一行人坐着图库的马车出城。 出门时还和邻居打了招呼,说他们去祭奠死在悬崖下的女儿,若是下午还没回来,请他们帮忙给家中养的鸡喂食。 对,没错,他们为了营造会长期在这里居住的氛围,还在院子里养了鸡。 鲁佳几个月的小儿子特意给他吃了些许的有助于睡眠的东西,以免孩子醒了哭闹,暴露行踪。 坐在马车里元青姝掀开马车车厢的窗户往外看,行驶至大路上后,她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 很快,她将帘子放下来,神色严肃。 “城中的氛围不对。” 齐天心中一慌,忙问,“有什么不对?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 元青姝摇头,“和你们一家人没关系。应该是别的事。” 言予怀也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会儿,确定,“确实不对,街上的巡逻都比之前多了许多,而且他们也不似之前那么懒散。”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这一路上,大家都是屏住呼吸,神情严肃,不敢轻易说话。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终于快到城门口,这时,马车却停了下来。 元青姝问,“什么情况?怎么停下来了?” 吴将军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回答,“将军,城门虽然开着,但是禁止人出入,城门内和城门外都是排队进出城的人士。” 元青姝掀开帘子看了看,确实如吴将军所说,城门是开着的,守在城门处的士兵也比之前翻了好几番,禁止进出。 重要的是,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群众以及,人群中央有一群身穿官府的人,为首的是图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将军提议,“要不属下去打听打听?” 元青姝突然想到什么,急道,“不要去打听,把马车听到等候出城的人群中去,快!” 吴将军按照元青姝的要求把马车停好。 正要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事,城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第157章 夫人留步 吴将军伸长脖子,向城门口瞧去。 不多时,便见到一群骑着马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向城门口飞奔而来,为首的,竟然是元千珏。 吴将军与元千珏虽没见过面,但是他见过元千珏的画像。 他压低声音,“将军,是元千珏来了。” “果然是他。” 方才她看到这阵仗就猜到是在迎接什么重要的人,如今值得北荒这么大张旗鼓的欢迎的,就只有他们想合作的元千珏。 “吴将军,淡定些,别让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是。” 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近,元千珏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后下了马车,和图库等人打招呼。 马车内的元青姝将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往外看,见元千珏下了马车后图库寒暄了许久,因为隔得远,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不过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人相谈甚欢。 他们谈了许久,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元青姝不禁有些着急,低声嘀咕了几句,天亮了这么久,恐怕齐天家里那些人快发现齐天一家人不见了,这边又堵着不让出去,很容易被抓。 屋漏偏逢连夜雨,觉觉捂着肚子,说是肚子疼,想如厕。 她这么大的孩子已经知道了羞耻,非要闹着去茅房,其他人不方便出去,和她好说歹说,终是同意让云臣带着她去茅房。 元青姝继续留在马车内观察元千珏那边的一举一动。 元千珏并未急着的离开,而是和图库边说边向城内走去,城门处,城门大开,开始放行。 在所有人都口气稍稍的出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的向图库跑去。 那个身影,竟是觉觉。 云臣在身后追,无奈他穿着女装,又要扮女子,不能跑的太快,不然就露馅了。 觉觉边跑边向图库打招呼,“图库伯伯,图库伯伯……” 在场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云臣只得祈祷觉觉不要被发现,同时不动声色的加快脚下的步伐。 等他拉到觉觉的手时,他们已经离图库元千珏二人不远,中间隔着围城人墙的士兵…… 不远处,元青姝一行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见出城的队伍快排到他们了,身后的马车在催促他们,马车内的鲁佳急得红了眼,紧紧的抓着齐天的手。 “相公,怎么办相公……” 元青姝快速的做出决定,“先出城……” 鲁佳反对,“不行,我的觉觉还在里面,我这个做娘亲的,不能抛下她一个人……” 元青姝安抚道,“你不着急,我们先出城,出了城往南走,我们的人在十里处的地方接应……到时我回来救觉觉!” “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女儿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鲁佳也是有智慧的女子,生意场上她所向披靡,可逃离这事儿,没经验,她应该相信有经验的人。 于是她重重的点头,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城门口的士兵见到了图库的马车,和上次一样,直接放行…… 同时,云臣暗自希望图库元千珏没有注意到他们,事实好像也是如此,图库专心的和元千珏说着话,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暗暗的松了口气,下一瞬,觉觉卯足了劲又喊了一声,“图库伯伯……” 云臣心里咯噔一下,这声声音这么大,别说是离他们不远的图库,就算是城门口的人都能听得到。 果不其然,图库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不动声色的将觉觉护在身后,陪着笑。 觉觉还伸出头又叫了图库一声,“图库伯伯。” 图库和身旁的元千珏打了个招呼后向他们走过来,看着云臣的眼神满是探究,“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云臣垂头,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红着眼,双眼含泪,“不瞒大人,今日是我那丫头的生日,我想去她没了的地方去祭奠她……” 图库见状眉头微蹙,嘴里敷衍着,“夫人节哀顺变。” “是,有劳大人关心了。” 觉觉听他们说完了,邀功似的问图库,“图库伯伯我今天是不是很乖?看到你主动来向你打招呼了!” 图库笑着回应,“是啊,今天的觉觉很乖哦!” 云臣笑着道,“觉觉这孩子大老远就看到了你,非要跑过来向你打招呼,拦都拦不住,和她说大人您在忙,不能打搅,还是非要跑过来……” “是不是影响到大人您了?” 图库笑着摇摇头,“无碍。” 又道,“这孩子,以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我总没个好脸色,和她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两年前,我有次见到她,我打了个招呼,她还是这样,我就告诉了她母亲,她母亲就把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我觉得孩子光是口头教育还是不行,得打,要打的痛了,才会长记性,于是我就让她母亲打她了,我记得她这小手,都被打肿了呢……” 图库说也好像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还笑了起来。 云臣看着图库平淡的说着这番话,内心一阵恶心,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小肚鸡肠到因为他向几岁的孩子打招呼,孩子没搭理他而将此事告诉孩子的母亲,还要母亲狠狠地教训小孩?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云臣强忍着,才没有动手。 当事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着道,“从此以后啊,这孩子只要看到我,不管有多远,都要跑来向我打招呼。” “夫人你看,这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要教训教训才会长记性不是?” 云臣强忍着心中的愤愤不平,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 图库摸了摸觉觉的脑袋,笑着道,“乖孩子,快和夫人一起去玩吧,下次也要向伯伯打招呼哦!” 觉觉乖巧的应下。 “告辞,夫人。” 云臣低下头,恭敬道,“大人慢走。” 图库回到元千珏身边,笑着道,“王爷,咱们走?” 元千珏回了西莽后被西莽老皇帝爱屋及乌,封为王爷。 元千珏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停留在转身离去的云臣身上。 缓缓开口,“夫人留步。” 第158章 身份暴露 “这位夫人瞧着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云臣那颗尚未沉下去的心再次悬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脚步转过身,小心应对。 “民妇长相平庸,满大街都是农妇这样的妇人,大人应当是记错了。” “夫人若是长相平庸,那大街上这些人都是没法入眼了。” 元千珏说着一步步向云臣走近,“听夫人口音,像是大元人。” “是,民妇是从大元逃难过来的。” “从大元逃难到北荒?”元千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夫人怕是在逗本王玩儿吧?这要说逃难,也应该是从北荒逃到大元才是。” 云臣硬着头皮,“大人有所不知,这每家每户的情况都不一样,凡事都没有绝对可言。” 元千珏闻言突然转移话题,“夫人这声音,听着有些粗。” 云臣小心应对着,“民妇从小在大元生活惯了,还是头一次来北荒这么冷的地方,故而着凉了,还一直未恢复。” 元千珏眉头微挑,“是吗?我还以为,夫人是男扮女装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图库目光再次停留在云臣身上,云臣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露馅了,元千珏刚才说了这么多,都只是在逗自己玩儿! 他压低声音,嘱咐觉觉,“等会儿叔叔开口,你就马上跑,向城门口跑,知道吗?” 觉觉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漂亮姨姨要和自己说他是叔叔。 见她不说话,云臣急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是不按照叔叔所说的做,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爹爹娘亲,你知道了没有?” 觉觉郑重的点头。 元千珏再次开口,“云臣?!”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是她的副将,云臣。” 云臣还在想办法拖延,同时慢慢的后退,为觉觉逃离争取时间。 “云臣是谁?民妇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元千珏的耐心慢慢被消磨殆尽,他哼哼道,“你看看你自己的站姿,还有必要和我在这里装?” 云臣低头一瞧自己,他大大咧咧的站着,哪里还有个妇人的样子? 他压低声音,向觉觉道,“跑,向城外跑!” 觉觉闻言立刻向城外跑过去,图库和元千珏几乎同时向觉觉伸出手,想要去抓她,云臣连忙去拦,他能力有限,只能拦住离他更近的元千珏。 图库的面目变得狰狞,觉觉看到他的样子被吓得压根儿不敢动,哇哇大哭,“图库伯伯,你变得好吓人呜呜呜……” 他狞笑着,“你还是第一天认识伯伯吗?伯伯什么时候不吓人?” 说着像提小鸡仔一样提其觉觉的衣领,“说,你爹娘在哪里?” 觉觉被吓得只知道哇哇大哭,图库眉头紧皱,恐吓,“你要是再不说,小心我杀了你!” 孩子胆小,被他这么一恐吓,更是吓得尿裤子,空气中弥漫着温热的尿味,图库嫌弃的随手将觉觉向天空中抛了出去。 图库也是习武之人,他这一抛,孩子就算不死也得残。 围观的众人都不禁的为抛到半空中的孩子捏了一把汗,同时也暗自感慨这向来以仁义,亲民,和善的忠臣图库大人怎么变得无视人命,阴森可怖? 还是说,这样的他才是他的真面目? 觉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有个年轻的壮汉想去接,却被他身旁的妇人拉住,呵斥,“要死了,这是图库大人丢出去的人,你怎么敢接?” “可是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再怎么样,她也罪不至此。就算是错,也是父母长辈的错,怎么能祸及到她身上?” 妇人见自己说不过壮汉,一咬牙,出言威胁,“你要是敢,咱们就和离!我可不想我那三岁的稚儿被你连累的没命。” 闻言壮汉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命,可是不能不顾家中那三岁的稚儿。 他一咬牙,趁着觉觉从空中掉下来前带着妻子离开了现场。 同时,觉觉从空中掉落,眼看着就快摔在地上,围观的众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这吓人的一幕…… 突然,从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影从天而降,快速降落,长手一挥,将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的孩子快速的捞进怀里。 紧接着,人带着孩子在地面上站稳了。 元青姝问觉觉,“没事吧?” 觉觉只知道傻傻的摇头。 正在安抚觉觉的元青姝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掌风,回头,果然见图库的大掌向自己劈过来。 元青姝抱着觉觉,轻松躲过。 她边护着觉觉,边和图库打斗在一起。 尽管如此,图库想胜她,还是有些吃力。 图库冷笑,“本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侍女,倒是我低估你了。” 元青姝冷笑,“那只能说你眼光短浅了。” 说罢一刀劈过去,从图库的鼻尖划过,鼻尖上渗出一抹血色。 图库心有余悸的缓了缓,又朝着元青姝的方向追了过去,这次,他改变了策略,招招对着觉觉下死手。 元青姝护着觉觉,又要往城门外逃跑,不免在图库的对决中处于劣势。 更是为了护住傻傻站着不知逃跑的觉觉而被刺伤肩部。 所幸的是在这番过程中,两人已经从城内打到城外,只要她坚持保护好觉觉,等到穆迩带着援军赶来就行了。 出了城,元青姝的武功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加上之前被图库刺伤的伤口不停的传来痛意,鲜血不停的流出,她想,如果自己不快速结束战斗处理肩膀处的伤口,她非得血液枯竭而亡。 于是她咬着牙,加快速度,快速的扭转战局,让图库处于劣势。 在她一掌打出去后,图库往后飞了好远,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倒在地上,吐了口鲜血,紧接着不省人事。 见图库没有了动静,她连忙从衣服上扯下一块绑住自己的肩膀止血。 绑的过程中,身后突然传来觉觉颤抖着的哭喊声。 “姨姨,救我,救我……” 她心中一颤,大呼不妙。 第159章 葬身火海 回过头,见原本应该昏迷或者已经死了的图库掐着觉觉的脖子,恶狠狠的看着她。 自己被欺骗了,他中那一掌,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从而挟持觉觉。 图库凑到觉觉耳旁,问她,“小东西,你有没有什么要和这位姨姨说的?” 说着,掐着觉觉的手一用力,觉觉挣扎着,却被他一巴掌打在脑袋上,顿时整个人痛的只知道哭。 图库见状哈哈大笑,“这小孩打起来就是和大人不一样,这骨头都要软许多,真有意思,我还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怎么长得,怎么能如此蠢笨……” 纵使是元青姝这个纵横战场十余年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变态的人,她忍不住大声呵斥,“图库,你有什么冲我来,放开这个孩子!” 图库哈哈大笑,“放开她?开什么玩笑,我刚才白白受你那一掌就是为了能有机会让你放松警惕,好不容易抓到她,又怎么能轻易放了她?” “你抓她不就是为了和我谈条件?说罢,你想怎么样!” 图库冷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拿起你的刀,你自己把你的双腿砍断!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你就等着给这个蠢小孩收尸吧!” 元青姝站在原地不动,嗤笑着看向他,“图库,你怎么如此天真?” “她是你北荒人的子民,你用她来威胁我一个大元人,你不觉得可笑?” 图库冷哼,“你别想忽悠我,我已经知道,你是受齐天夫妻俩的嘱托,将他们带离北荒,这孩子若是死了,他们只会找你大元的麻烦,与我何干?” 元青姝轻拍手,“倒是不傻,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没保护好觉觉,但她毕竟是死在你们北荒人手里,齐天夫妻俩能放过你?” “你应该知道,齐天夫妻俩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肯定是有的,他们夫妻俩费尽全力来找你麻烦,你觉得你能逃得掉?” 图库沉默了,齐天夫妻俩家产无数,若是真费尽心思要杀了自己报仇,未尝不能如愿。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疼,紧接着耳旁传来浓烈的血腥味。 他脑袋一晕,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睁开眼睛,见一老太太模样的男子搬起一块石头又要往自己头上砸,这不正是和眼前女子一伙的? 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松开禁锢着觉觉的手,站起来,抢过眼前男子的石头,狠狠地向他身上砸过去。 元青姝趁机把呆站在原地的觉觉抱起藏起来,返回去救言予怀时,言予怀被图库踩在地上,脑袋大的石头一下又一下的往他身上砸。 元青姝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向图库丢过去,簪子刺进图库的喉咙…… 他往后倾倒,晕厥了过去。 元青姝赶紧冲过去扶起身上血肉模糊的言予怀,刚扶起来,不少北荒的士兵从城门蜂拥而出。 她加快手中的动作,连忙背起言予怀往后退。 就在她感慨今日不顺时,穆迩带着精兵而来。 有了穆迩和他的精兵的帮助,元青姝带着言予怀,觉觉顺利找到在前方等他们的吴将军几人,暂时得到安全。 元青姝交代吴将军,“你保护好他们,我去去就来。” “将军,咱们的身份已经暴露,您这时候返回去不合适,太危险了。” “云臣还在里面。” 吴将军沉默,将军从来不会抛弃每一个还有希望存活的人,这也是她这么多年能如此一直得军心的原因。 元青姝说完后要转身离开,突然感觉手腕一热,言予怀尚存一丝理智,紧紧的拽着她的手,声音虚弱,“央央,别去……”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便强硬的扯下附在她手腕上的手。 “回去了好好过日子,别再来这地方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后脚步骤然停下来。 将吴将军带到一旁,小声的嘱咐,“你们继续往前走,走五十里,有个乌阶镇,往右拐,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个门口种着红色花的农户,你们去那家投宿,那家人是我们的人,他会安排好你们,并告诉你们怎么继续往前走安全。” 吴将军诧异的看着她,“将军,这……”杜家军有安排在帝国的细作,但是一般只有大将军才能知道,将军告诉自己这个,是不是将军也知道自己会出什么意外?不,不可能,将军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在乌阶镇等将军您回来,这样就不会影响其他同仁潜伏的工作。” 元青姝轻轻摇头,“这些你们不必在意,早日离开北荒回到大元才是最首要的任务。” “如果穆迩太子这边顺利的话,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动兵。”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再也没有回头,言予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好像她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伸出手去够她的身影,不论他怎么努力,都只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眼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吴将军赶着马车,一路南下,在天黑后赶到元青姝所说的农户家里。 农户很谨慎,只是半开着门看着他们,直到吴将军说出元青姝偷偷告知的暗号时,农户才放了他们进来,好酒好菜的招待。 次日天未亮,农户催促他们离开。 这是规矩,这么待久了很容易暴露。 吴将军以言予怀一直昏迷,又高烧不退为由,多待了一天。 第三天农户坚决的送走他们,吴将军等人一直没收到元青姝和云臣的消息,他自己心里愈发的不安。 第七天,他们终于回到了大元境内。 也几乎是同时,他们终于收到了元青姝和云臣的消息。 元青姝为救云臣,命丧火海。 云臣拼尽全力,在潜伏在北荒的同胞们的帮助下,抢回元青姝的尸体,一路南下。 同时,永安侯之前在北荒建立的情报网,全部暴露于北荒人眼中,他们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苦心经营十多年近二十年的情报网,全废了。 第160章 因果报应 大元都城,皇宫。 官员们因为北荒和西莽的事情变得忧心忡忡,万一两国真的合作,他们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元熙帝倒是云淡风轻,他对姑母和皇姐十分信任,有她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曾太师道,“陛下,咱们要不要派使者分别去和,北荒,西莽谈谈?毕竟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两个女人身上,微臣觉得不靠谱。” 郁川闻言冷笑,“咱们不把希望寄托在元将军和长公主身上,难道寄托在曾太师您的笔上?还是说,曾太师害怕了,想劝陛下去求和?” 曾太师脸一黑,指着郁川,破口大骂,“你休要胡说。” 郁奇林也站出来指责郁川,“曾太师虽是忧虑,但是所说不无道理,郁大人如此随意的揣测太师的意图,是何居心?” “也没什么居心,就是看不惯某些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说着他又指着欲反驳他的郁奇林等人,“哎,你们千万可别激动,你们越是激动,我就越怀疑,我是不是说中了你们的心思,故而你们恼羞成怒。” 曾太师见说不过郁川,对着元熙帝打起了感情牌,“陛下,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一辈子兢兢业业,却不曾想老了还被人如此诬陷,老臣没脸再苟活于世……” 郁川闻言又是一阵反唇相讥,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元熙帝扶额看向现任丞相,言予怀的父亲言徵司,“言相,此事,你怎么看?” 言徵司站了出来,“陛下所指的是曾太师和郁大人争执一事,还是是否应该再派人去和北荒,西莽两国谈判?” “两者吧。” “关于曾太师和郁大人争执一事……” 言徵司话说到一半,王公公手中拿着一封信,跺着小步伐快速的走进来,“陛下,陛下,八百里加急……” 元熙帝觉得经过刚才郁川和曾太师吵闹一事,闹得他脑壳疼,不想看信,于是对王公公道,“你来读。” 王公公得到元熙帝的首肯后,打开信,读了起来。 “北荒穆迩太子起事成功,将北荒皇帝囚禁于北荒皇陵,其不日将派时辰谈判归属于大元一事。” 元熙帝瞬间瞳孔放光,大喜,“好,好,好,不愧是姑母,做事从来都不会让朕失望。” 朝堂之上一片沸腾,曾太师郁奇林等人则是有些无地自容,他才当众提出元青姝可能不靠谱,她转头就解决了北荒一事,这不啪啪打他的脸。 读信的王公公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一脸愁容。 元熙帝见状眉头微蹙,质问,“王得福,你是想扫朕的兴不成?” 王公公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陛下,微臣不敢,只是这信还没读完……” “接着读。” “是。”王公公站起来,重新打开信,“言予怀言大人在北荒时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回都城的路上。” 元熙帝脸色一沉,“召集天下最好的大夫,务必医治好言大人。” “还有……”王公公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元熙帝有些不耐烦,眉头紧锁,“王得福,有话直说,再这么吞吞吐吐的,小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王公公再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在跪下,低着头,带着哭腔道,“陛下,大长公主,殁了……” 元熙帝笑,“王得福,你可真有意思,姑母怎么会没了呢?下次可不允许开这种玩笑,小心朕要了你的小命!” 王公公全程低着头,“陛下,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顺什么变,朕的姑母好好的,朕不允许你们开这种玩笑!” 说着声音变大变犀利,“朕不允许你们开这种玩笑!!!”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连跟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是了,谁胆子这么大,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王公公的声音带着颤抖,“大长公主的尸首,已经在运往都城途中,将于三日后,抵达都城……” 文武百官闻言齐齐跪下,口中大呼,“陛下节哀顺变!” 元熙帝耳朵里不断传来的让他节哀顺变的声音,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姑母,真的没了。 他呆傻的坐在龙椅上,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好久后才艰难的开口,“姑母怎么会……” 王公公回答,“信上说,大长公主出发去北境前便没恢复好,这才让北荒人钻了空子……” 元熙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又一下的铆铆足劲抽打自己的脸,打红肿了都丝毫不在意,嘴里喃喃有词。 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王公公虽然也没听清,但是大概猜到了,他在说,都是我的错…… 王公公叫了他很久都没有恢复正常,没办法,王公公只能宣布早朝结束,将元熙帝送回了他的寝宫。 同时,派人去叫来宁太妃,希望宁太妃能劝劝他。 谁知宁太妃来了以后不仅没有劝,反而凑到他耳旁,得意的笑。 “元千熙,你知道吗?这是报应,你的报应,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让你一辈子活在忏悔中,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的姑母,想你对她无端的猜忌,想你对她的怀疑……” “哈哈哈哈……元千熙,你终于有报应了,你终于有报应了……” 王公公见宁箬芷不仅没有劝元熙帝,反而将他刺激的更厉害,连忙又叫人把宁箬芷送回她的寝宫。 又急忙招来御医,御医看过后说是心病,主要还是得靠自己。 如此两天后,元熙帝还是这么傻傻的,没有反应,朝堂上开始出现不友好的言论,有人说,大元要完了,女战神都没了,谁还来保护他们? 还有人说,大长公主的去世,是元熙帝一手促成的,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内心指不定多高兴呢,毕竟大长公主太厉害了,功高盖主,元熙帝容她不下。 王公公心里急得慌,却也没办法,最后,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凑到元熙帝耳旁,轻轻的说了一句,“大长公主回来了……” …… 青和七年十月,大长公主杜家军将军元青姝殁,元熙帝追封其为贤王。 第161章 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青和八年,二月。 莺飞草长,阳光和煦。 林州城外,一偏僻处,有一不算宽敞的木屋,四间房,木屋有前后两个院子,后院有一牲口棚和菜地,右手边有一小溪,左手边是一片草地,一匹马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边晒太阳边吃草。 前院,一条白色的狗的在太师椅上躺着晒太阳的妇人面前来回跳着玩儿,玩的不亦乐乎。 玩到高兴时,它还要去巴拉巴拉躺着晒太阳的妇人,妇人闭着眼,眉头微蹙,呵斥,“黑炮,不许调皮!” 叫黑炮的小黑狗低垂着眼,委屈巴巴的走到一旁,呜呜两声后老老实实的在妇人脚边躺下。 这时,一花甲老人扛着锄头从后院走出来,对着妇人道,“小满,你说前院的空地上咱们种点什么花好?” 妇人的困意已经在刚才被白狗闹得全无,她站起来,露出十个月的孕肚,道,“您知道的,我对花向来没什么认识,说的出来的花名更是屈指可数,问我种什么花,实在是有些为难我了。” 老人道,“那你可要从今天开始学学,你不想孩子出生还是和你一样整日舞枪弄棒的吧?” 说着,一鹅黄色的身影激动的跑过来,一路跑到元青姝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气。 待气喘匀后道,“将军……” 感受到老人犀利的目光,她连忙改口,“姐姐,姐姐,大消息……” 没错,叫小满的女子,正是半年前众人口中已经死亡的元青姝。 她那时深知自己只要还活着一日,就不可能这么做到对大元不管不顾,元熙帝,也会一直忌惮她,怀疑她,于是她联合穆迩等人,设计了这么一出。 这出假死的戏码,她早在元熙帝开始猜忌她时便有了想法,也就是说,从堕胎开始后的每一步,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 在她的计划里,她吃的堕胎药,假的,送给言予怀的胎儿,也是郁母做的假的…… 假死脱身后,她在云臣的帮助下找到这处民风淳朴的世外桃源,又想办法将赵管家南墨从大长公主府邸接了过来,当然,也没有忘记白狗黑炮。 元青姝神色淡淡的看了南墨一眼,敷衍的问,“又是什么大消息?” 南墨是个爱热闹的,整日没事做时就跑到村口去和嬢嬢们坐在一起聊八卦。 上到马上就要是元熙帝二十岁生辰,下至谁家丢了鸡鸭,就没有她们不聊的。 当然,每次最能引起注意的,还是谁家娘子不守妇道,红杏春色,谁家相公到处撩骚,被他家娘子拿着火钳追了一路。 南墨神秘兮兮,“宁太妃,驾鹤西去了……” 元青姝眼神里满是诧异,“这,怎么会?她不还年轻着,怎么突然……” 南墨摇摇头,“只知道人没了,具体怎么没的,不知道,您说,这不是报应?” 元青姝瞪了她一眼,呵斥,“休要胡说。” 正说着,元青姝脸色突然变严肃,“有人来了。” 南墨环顾四周,“没有啊。” 随即她想起将军听力高于常人,事先听到也无可厚非,于是道,“您先进屋,这里交给我们。” 元青姝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侧着耳朵听了一小会儿,而后道,“是郁川。” “您怎么知道是他?” “这马蹄声不急不慢,符合郁川的性格,而且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在这里的人,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熟悉身影,不是郁川还是谁? 只见郁川走到几人面前,从马上跳下来,看着元青姝丰腴了不少的脸颊,调侃,“圆润了不少啊,看来这日子过得不错。” 元青姝笑着回应,“可不是,没压力,不用担惊受怕,每日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可不得胖了?” 他又看看元青姝的肚子,“这孩子,也快足月了吧?” 元青姝点点头,“再有半个月,就该足月了。” “找了稳婆了没有?” “还没呢。” 郁川担忧道,“这可不行,这地儿如此偏远,万一要生了,没有个稳婆怎么行?” “下午我就去找个最好的稳婆来。” 元青姝知自己拦不住他,便顺势道,“那你可千万要记得找一个嘴巴严实点的稳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行了,咱们进屋说。” 元青姝说着领着郁川进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曾太师郁奇林贪污一案,已经结束,两人均已经关押进大牢,郁奇林交代林州这边有个官员和他们曾一起贪污,故而陛下派遣我前来调查此事。” 她点点头,又问起刚才南墨所说的事,“听闻,宁太妃……” 只说了一半,郁川便知晓了她的意图,主动道,“宁太妃确实是驾鹤西去了,而且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不过……”他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 郁川想她也不是什么外人,没什么必要隐瞒,故而道,“宁太妃是生产时血崩而亡,留下了一个孩子……” 有些话即使不说明白,元青姝也心里明了,这孩子是元熙帝的。 她心中年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郁川担忧的看着她,“我知你身体比宁太妃好上许多,但是孩子这事儿,什么都说不准的,所以稳婆必须要找,还必须要找最好的。” “好好好,你给我找,找十个八个的都没问题。” 说着,南墨端着海碗进来,摆在二人面前,郁川的是自己附近农户送的自家产的茶,元青姝的是一碗甜汤。 他又问,“你假死这么久,难道一点都不好奇都城如今如何了?” 元青姝淡然的喝了一口汤,“还有什么好问的,早已经和都城里的一切都没有了联系,那里的事情,也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言予怀呢?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若是肚子里的孩子将来问起来,我的父亲呢?你怎么回答?” 她将碗里的甜汤一饮而尽后才慢悠悠的回答,“在这个小村里,我就是一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寡妇的孩子,哪来的爹? 第162章 抱着牌位成亲 “他要成亲了。” 她握着海碗的手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轻松道,“是吗?那可太好了。” “方不方便问一句,是和哪家的千金啊?你给随礼吗?随多少?” 郁川怔怔的看着她,脱口而出。 “元青姝,大长公主,杜家军曾经的首领,元青姝。” 她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发出一丝清脆的声音。 不可思议的看向郁川,“你说什么?” “他要娶你的牌位。” 刚才还笑眯眯的五官瞬间变得严肃,呵斥,“荒唐!这不纯纯的胡闹?!陛下就不管管?这哪有抱着人牌位成亲的?” “他若是抱着大长公主的牌位成亲了,那不就是有先例了?” “陛下没说什么?他也跟着一起胡闹?” “陛下眼下沉浸在宁太妃去世的事情中,哪有心情管这些事?再说了,他心中有愧,再荒唐的事,他都会答应。” “能不能想个办法阻止?” 郁川摇头,“今天,便是陛下亲选的黄道吉日,都城内,这会儿,估计他已经抱着你的牌位成亲了。” 元青姝很是震惊,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郁川突然开口,“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言予怀为什么要察举我入朝为官,我和言予怀非亲非故,甚至还刻意刁难过他。但是他都没有计较,还主动找到我说要察举我……” 元青姝,“那自然是因为你能力出众, 他看到你?” 言予怀摇摇头,“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理由,直到后面他追随你去了北境,那时我就明白了,他是想与你长相守,但又放心不下朝堂的事情,所以才察举我,希望我能代替他在朝堂中的作用。” “我一直自认为对你可谓是情根深种,一往情深,可如今想想,和他比起来,我实在是太不入流。” 说着他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这么轻松的说出对她的感情,原来真的只要放下了就可以了。 元青姝嘴巴张的合不起来,不知是被郁川喜欢自己的事实震惊了还是其他什么。 “你不用觉得困扰,我如今能说出来,那就是已经放下了。” 她喃喃着开口,“对不起……”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 郁川拍拍她的肩膀,“有什么对不起的,非要说,也是我说,再说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 郁川来林州是秘密调查某位官员,于是他以生意人的身份在林州城外租了个院子,白天调查贪污受贿一案,晚上又去元青姝那里蹭吃蹭喝,日子过得好不潇洒惬意。 两日后的晚上,他带着两个稳婆去了元青姝的小院,这两个稳婆都是熟人介绍的,信得过。 赵管家将两个稳婆安排在空着的房间里,他们几人以一家人相称,赵管家是父亲,元青姝和南墨分别是大小女儿,郁川则是元青姝那早逝的丈夫的弟弟。 两个稳婆不多嘴,和生孩子无关的事情一概不问,元青姝十分满意。 如此又过了几天,接下来的几天里天气并不算好,倒春寒,屋外风刮的呜呜的,更是吹断了不少树枝。 元青姝的房间内烧了一大盆火,将屋子熏得暖烘烘的。 元青姝,南墨,赵管家三人围着火盆坐着,南墨在缝小孩的衣裳,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咬牙切齿。 赵管家则耐心的在烤糍粑,把糍粑烤的金灿灿,糯叽叽的,弥漫着米香,十分诱人。 坐在火盆旁盯着赵管家烤糍粑的元青姝边咽口水边问,“家里怎么会有糍粑?” “忘记了?前两个月下大雪的时候你大清早的瞒着我和南墨,偷偷跑到森林里去打猎,直到晚上才回来,那么多的野猪什么的,做成腊货都吃不完,所以我就把剩下的肉分给了离咱们家近的邻居,这不,这糍粑就是他们在我送完肉后送来的,还有咱们那一堆的红薯,土豆,干菜,都是他们给的。 ”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再次此事赵管家还是不免胆战心惊,元青姝因心虚而尴尬的笑,“您看,这还是很划算的,一天打的猎换了这么多东西……” 赵管家呵斥,“咱不缺钱,你要是想吃这些,我去买,想吃多少买多少,但是怀着孕打猎这事儿,以后可不许再干了!” 她连忙附和,“不干了不干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着,这倒春寒像是还要下雪,若是能再去打个猎,得多舒坦。 她这儿心绪飘得远,一旁的南墨突然生起了闷气,将做衣服针线连带着衣服往篓子里一丢,闷闷道,“不做了不做了……” 赵管家笑她,“我说去买,城里那成衣店的衣裳是好看又实惠,你非要自己做,说是更能体现你的诚意。咱们这扯布加针线的钱,都够买好几件衣裳的了。” 南墨嘟着嘴,“人家没想到这么难嘛。看人家做那么简单,谁知道自己上手这么困难。我算是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揽这活。” 元青姝拿过她刚才缝的小衣裳拿起来看了看,宽慰道,“这衣裳做的挺好的啊,衣袖是衣袖,领口是领口的,还有这小裤子,做的也蛮好……”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南墨更加沮丧了,她欲哭无泪道,“你说的衣裳其实是裤子,你说的裤子,其实是衣裳……” “这……”很难评。 不管怎么样,人南墨也是一片好心,“无碍,我不挑,不管是衣裳,还是裤子,只要能穿上就成。” 南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现在拿在手里的,其实是帽子……” 元青姝看着手中两头缝起来的布条子,怎么看都不像帽子。 “这么小的小孩,哪知道什么美丑,能穿就成……” 南墨哭的更厉害,元青姝很是不知所措,这怎么还越劝还越哭的厉害呢? 赵管家憋着笑,“行了,您就别劝了,再劝咱们这房子恐怕都要淹了。南墨啊,要不这样,不做了,我们挑一挑,挑几件能穿的,剩下的就用来做尿布,这也都算是你的心意,好不好?” 第163章 重逢 南墨擦干眼角的泪,点点头。 接下来,她就和赵管家在那一堆布料里面挑挑拣拣,元青姝则拿起赵管家刚才给她的糍粑吃,赵管家帮她在糍粑里面加了糖,甜甜糯糯的,好吃到停不下来。 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您等会儿还给我烤两个吃成不?” “这可不行,这玩意儿吃多了涨肚子。” “可是最近我总是觉得饿……” “当然后悔觉得饿啊,你这可是两个人吃,这样,等会儿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好吧。”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元青姝站起来,“我去,你们忙。” 南墨道,“这么冷的天,会是谁?” 元青姝想也不想就道,“除了郁川还能是谁?” 房间内,赵管家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元青姝,,问道,“是郁大人吗?这么冷的天在门口站着作甚,还不快请他进来坐…… 没有回应,便又叫了两声,“小满?怎么了?” 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赵管家心里纳闷不已,站起来去门口,见到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人。 言予怀! 他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风中,任由狂风吹在他身上,半年没见,他看起来更加瘦弱。 看着元青姝的双眼微红,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又默默收了回来…… “央央,原来你真的……还……活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已然是泪流满面。 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元青姝快足月的肚子上,满脸的不可思议,嘴巴微张,“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这时,住在隔壁房间的稳婆陈婆子出来拿炭续她们房间的火,见到元青姝和言予怀两人站在门口,随口打了个招呼,“夫人有客人啊,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请客人进去?” 为了不引起陈婆子的注意,连忙道,“哦,哦,是,是,我这房间碳火烧的旺,透透气……” 她总感觉陈婆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探究的意味,便不由自主的又加了一句,“这是我表哥,途经此处,特来拜访父亲。” “原来是表公子……”陈婆子看到言予怀的长相后那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一直保持着一个微笑的表情,“表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 陈婆子想到了什么,又道,“表公子娶亲了没有?我家有一侄女,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更是出身书香门第,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和表公子站在一起一定很登对……” 言予怀臭着脸,声音冰冷疏离的打断她的话,“在下已有妻儿,不劳烦惦记。”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只要表公子愿意,我家侄女给您做妾也是可以的,就是那丫头眼光高,挑剔,故而年纪比寻常议亲的姑娘年纪大些,不过表公子尽管放心,她今年也就二十,算不上大……” 言予怀眉头都快打结了,“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什么才女。” 陈婆子还在坚持,“您就抽空和我去看看嘛,说不定合眼缘呢……” “我一向喜欢的是已故的大长公主那般英姿飒爽的女子。”他说这话时将“已故”两个字咬的很重,眼神更是没离开过她。 陈婆子诧异的嘀嘀咕咕,“怎么还会有喜欢那般粗鲁的女子?姑娘家啊,还是应该要娇娇软软的才有福气,你看那大长公主,有能力是有能力,都是女战神了,照样不还是横死战场?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那大长公主,可是被当今陛下给逼死的……” 还是另外一个婆子简婆子听到了这话,连忙冲出来呵斥,“你胡说的毛病又犯了是吧?这种事情岂是能随便说的?要是有人告到官府去,你脑袋都保不住!” 陈婆子不服,“我哪里是胡说了?咱们不是一起听都城见吴大人家的管家说的?怎么会是胡说呢!你忘记了?” 简婆子实在是没忍住,掐了陈婆子一把,陈婆子吃痛,这才老实下来,任由简婆子把她拉走。 留在门口的几人还是赵管家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屋外下起了的鹅毛大雪,打开门,让言予怀进来,“有什么话进来说吧,下雪了,怪冷的。” 元青姝拦着欲进门的言予怀,“不好意思,我这儿不欢迎……” 赵管家又在元青姝耳旁压低声音,“别让旁人看笑话。” 旁人说的是还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的陈婆子。 元青姝这才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路。 这时言予怀想到她如此欺骗自己,自己更是几个月来没睡过一个好觉,人也瘦成了皮包骨,心里一阵憋屈,于是没好气冷哼。 “我还怕别人看笑话?我本身就是个笑话,将一个不知是谁的孩子埋进我言家的坟地,更是天天抱着一个假的冰冷的牌位睡!!!我难道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元青姝亦是哼哼,“谁逼着你这么做了?还不都是你自找的?与我有何关系?” “你!”言予怀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不可理喻!” 她不甘示弱,“不可理喻的明明是你!” 言予怀气的不轻,甩手离去。 此时,屋外的鹅毛大雪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地面上堆起了一个指节厚的积雪。 赵管家心呼不妙,连忙对着言予怀的背影道,“大人别走了,前方的山路狭窄,旁边又是河流,下雪了路滑,很不安全,还是等雪融了再走吧。” “有人不欢迎我,我又何必在这儿热脸贴冷屁股?您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就算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也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需在意。” 赵管家:这本来就与我们无关啊,但是你这么说不就是想让我们劝你? “小满,你还是去劝劝?这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咱们这心里会过意不去啊。” 元青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不必管他,他愿意死,就让他去吧,免得某些人还到处去瞎说,说我们死都不让他死!” 第164章 暴风雪 原本特意放慢脚步等着他们来劝自己的言予怀闻言怒气冲冲的加快脚步。 赵管家也是真的怕出事,想追过去拉,被元青姝拦住,“我肚子还饿的厉害,您先去给我煮点面吧。” 天空中的雪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且越下越大,她慢悠悠的回了房间。 同时,言予怀自元青姝的小院出来后,往前走了一段路,见并没有人上前来劝自己留下,他是又气又恼,气的是她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恼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没那么重要,为什么非要逞口舌之快。 想着想着心中又是委屈万分,寒风吹过,内心一阵凄凉,在一旁蹲下来,将脑袋埋在手臂间,哽咽起来。 身着白衣的他蹲在雪地里,和雪地融为一体。 雪越下越大,接触到皮肤的雪因为体温而融化,湿了衣裳,他冷的直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好像是停了。 他抬起头,见到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把油纸伞,顺着撑着伞饿手看过去,见身材高挑的元青姝穿着一件通体红色,纯白狐狸毛领的大氅站在雪地里。 她极少穿红色,以前是觉得男子气十足的她不合适,如今一试,竟十分的合适,红色衬的她五官柔和了许多。 言予怀不禁看呆了,过了许久,他才红着脸说,“你这么穿真好看。” 元青姝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道,“走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特意来赶自己走的吧? 警惕道,“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难不成你真的想死?” 他这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笑容满面,“咱们家去。” “不是家去,是我好心,勉强留你住一晚,等雪融了,赶紧离开。” 无论她怎么说,都掩饰不了言予怀的好心情,经过刚才的事情,也长了记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逞口舌之快,不然吃亏后悔的是自己。 回到小院,赵管家的面条也做好了,多加了姜,驱寒。 赵管家带着言予怀去换件衣裳,南墨则把面条端到元青姝面前时,小声的说,“您就是嘴硬。”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没办法,有这个小家伙在……” 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娘亲在说他,在肚子里一阵拳打脚踢,元青姝疼的闷哼。 咬牙道,“这个臭小子,等他出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南墨憋着笑,“您才舍不得呢。” “你看我舍不舍得……” 正说着,赵管家领着穿着赵管家衣裳的言予怀走了出来,他穿着赵管家的衣裳是又宽松又短了一大截,脚脖子都还露在外面,看起来略有些滑稽。 言予怀见元青姝脸上憋着的笑,又低头看看自己滑稽的样子,眉头微蹙。 赵管家是真的人好,还宽慰他,“大人您长得好,就算是穿我这衣服,也难以掩盖您超凡脱尘的气质……” 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赵管家的好意而缓和了一些,元青姝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还不识好歹呢? 她眉头一蹙,“这衣裳你要是不喜欢就别穿了!” 话音未落,言予怀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态度陈恳的赞叹,“这衣裳真好看,工艺精湛,巧夺天工,剪裁合适,是我穿过最好看的衣裳,真好……” 说着回头牵着赵管家的手,“谢谢您把这么好的衣裳借给我穿,能穿您的衣裳,真是三生有幸。” 这话赵管家听着都虚,“您客气了,客气了,饿了吧,快吃面吧,不然该凉了。” 吃饱喝足,赵管家带着言予怀去他的房间午休,南墨也回房间休息了。 元青姝上午眯了会儿,这会儿没困意,走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看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又开始手痒。 下雪天动物们在野外行动时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很容易就找到它们的老窝,尤其是带上黑炮,它的嗅觉格外的灵敏,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想着,看到睡醒了的黑炮从它独立的狗窝里钻出来,开心的在院子里的雪地上翻滚。 她轻叫了声,“黑炮,过来……” 黑炮闻到声音,马上开心的向她一路跑过去,从半开着的窗户上跳进来,亲昵的围着她转圈圈,尾巴摇个不停。 元青姝忍不住摸摸它的脑袋,压低声音,问,“黑炮想不想去打猎?” 黑炮像是能听懂她的话,尾巴瑶的更欢快了。 她双手捧着黑炮的狗脸,“你也想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好吗?不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 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走过去敲门,见言予怀站在门口。 言予怀主动说明来意,“有些事情想问你,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睡不着……” 元青姝想到了什么,“进来吧。” 说着进了屋,言予怀连忙跟上。 她走到火盆旁,往快熄灭的火盆里添加了几块新炭,示意言予怀坐在她对面的空位置上。 言予怀刚在她对面坐下,她突然捧着孕肚想站起来,无奈肚子太大,起身的动作有些困难,言予怀连忙走过来扶着她,她站起来后径直走了出去。 正当言予怀纳闷不已时,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红薯。 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刚坐下才想起连茶都没给人倒一杯,于是道,“喝茶吗?喝自己去厨房把茶壶拿过来,现在煮一壶。” 言予怀心里有些许的失落,她若是把自己当做一家人,不会这么客气的问自己喝不喝茶。 “不喝。” 她哦了一声后将红薯丢进了火盆里,想起自己想喝点热水,于是又要站起身,言予怀先她一步站起来。 “我去拿水壶。” 元青姝虽出身高贵,但不是习惯被人伺候的人,但自从肚子一天天大了,做什么都变得受限,慢慢也就习惯了。 言予怀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壶,壶里面是洁白无瑕的雪。 “这时是什么意思?” “围炉煮雪。” 元青姝恍然大悟,以前郁川也这么干过,后来被她笑过两次就再也不这么干了。 第165章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酸腐!” 言予怀更正她的说法,“这是雪天的乐趣。” 说着将壶架在火盆上,专心煮起了茶。 接下来是一片长时间的寂静,只听到房间的火盆里偶尔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元青姝手里拽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偶尔往埋在火堆里的红薯上戳一戳,看红薯熟了没有。 如此又过了一小会儿,她忍不住率先开口,“你没事要说?没有的话我先说了。” 一直低着头的言予怀抬头看着她,一脸满足,如果时间能定格在一刻就好了,他们一家人能这么一直待在一起……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这出戏唱的如此之好,就连乾卫受元熙帝的命令,到处寻找都没找到什么破绽,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起初我们都不相信你突然就这么没了,陛下还派遣乾卫四处搜寻线索,找了整整四五个月,确实什么都没找到,慢慢的,我和陛下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故而我才会向陛下请求,娶你的牌位。” 说着,言予怀的回忆回到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的一个中午,言予怀去她的衣冠冢祭拜,之后心情低落,独自一人在衣冠冢前坐了许久,直到下午才慢慢悠悠的走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前方有两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她们也是刚祭拜完家人。 听她们说话的内容,得知两人是亲姐妹,左手边年纪稍大些的是姐姐,年轻时嫁到林州,因路途遥远,这还是她出嫁后的二三十年第一次回娘家祭拜父母。 她们边说话边走,故而走的慢了些。 右手边年轻的妇人哭的泪流满面,说自己父母就不应该为了遵守娃娃亲把姐姐嫁给林州的混子,害了姐姐一辈子…… 年长的妇人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妹妹不必担忧我,我已经决定和那人渣和离了,这么多年多年我伺候他们一家人,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妹妹很是诧异,“姐姐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之前与你通信,你都是没有要和离的意思的?” “妹妹有所不知,最近我们村里,搬来一个很厉害的女猎户,她便是以女子的身份立门户,带着她的老父亲和妹子,一家人也过得挺好的。那时我就心里生了芽,我就算是一个人在山里搭个茅草棚子,也要比和人渣一起生活要好。”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有次我被那个人渣打,她救的我。” “她当真和旁的女子不一样,长得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得知人渣经常和我动手后,她劝我和离,还说人生就应该是让自己快快乐乐的,而不是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再次说起这番话,妇人已经是泪流满面,“妹妹,你可知她是第一个关心我过得快不快乐的人,我的亲生父母,只是为了诺言,明知道那人渣人品样样不行,还是坚持把我嫁给他,我的孩子们就更是不要提,说女子被男子打天经地义……” “这样的家,我不离开更待何时?” “我知道我要是提出和离后,那个人渣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所以我想先回来看你们一眼,若是能和离,那我以后每年都回来看你们,若是不能,能一身轻松的走了,我也愿意。” 妹妹也跟着一起流泪,“姐姐你别这么说,你一定能和离成功的。” 姐姐擦干眼角的泪,缓和气氛,“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知道那女猎户有多厉害吗?她一天打的猎物做了腊肉后一家人一个冬天都吃不完,还给她家附近的人家每家都送了十来斤……” 妹妹的思绪立刻被吸引,“真的吗?真有这么厉害?如此说来,她打的猎物不得有两三千斤?” “那得有……” 姐妹俩身后的言予怀将她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姐姐说的女猎户,和央央真的很像。 会不会是她还活着? 于是他追了上去,向姐姐打听,从姐姐口中得知女猎户出现在林州的时间,刚好和央央去世的时间对的上。 看来,这趟林州是非去不可了…… 言予怀从记忆中抽身出来,“所以,我就跟着姐妹俩的姐姐一起回来了……” 元青姝听了他的形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旁人的一番话你就跟着过来,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他直言不讳,“是呀,这一路上我只要闲下来就在想,我是不是想多了,但是转头一想,万一是你呢?” “万一不是我呢?” “其实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想过,所以就算不是你,我顶多也就是会有点失望。只要有希望,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来看看,那时我满脑子都在想,只要能再见你一面也是好的啊。” 元青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既然你看到我了,我希望等雪停了,你能主动些离开这里。” “还有,我希望你能向其他人保密我还活着的消息。” 说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你也知道,有些人,是不希望他降生的。” “我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元青姝松了口气的同时打了个哈欠,“我的话说完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了我想睡会儿。” 她做了个请说的姿势。 言予怀起初确实是只想看她一眼,可人是有贪念的,在他看到她后,心里又生出了更多的念头,他想陪着他们母子,一辈子。 但是转头一想,自己这番话要是说出来了,她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倒不如先不说,等到她赶人的时候,赖着不走就是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既然你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着起身离开,元青姝的目光突然停留在躺在火盆旁边呼呼大睡的黑炮身上。 下一瞬叫住准备离开的言予怀,“等等。” 他回过头,“怎么了?” “你和黑炮,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第166章 腿瘸了 “黑炮是猎犬,警惕性很强,旁人来我这小院,别说是进来了,就连靠近小院都有些困难。” “它若不是认识你,你刚出现时,它就还该狂吠,不让你接近院子。” 言予怀支支吾吾,“或许,或许……” 元青姝看着躺在火盆旁边呼呼大睡的小白狗问,“那现在呢?” 他老实道,“其实黑炮是去年秋狩时我在森林里捡的,或许是因为我救了它们,又给他们喝过奶,所以记得我了……” 原来如此。 “所以你是故意将黑炮留在我身边的?” “黑炮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可爱,我想你可能会喜欢,所以把它放到你的营帐里面去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支支吾吾的?” “我怕你误会……” “行了,你走吧。” 这么点破事,至于支支吾吾的? 元青姝看着言予怀离去的背影,隐约觉得他的腿,好像有些瘸,在仔细一看,又好像是正常的。 难道是她眼花了? 这时她又打了个哈欠,哈欠连连的回房间睡了。 她一觉睡到傍晚时分,赵管家喊她吃晚饭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睡眼迷蒙的胡乱吃了些饭,回到房间又继续睡。 次日醒来时雪已经停了,窗外白雪皑皑,天被照亮,却还只是寅时,其他人都还在呼呼大睡,她却小心翼翼的起床,穿上衣裳,拿起房间里的弓箭,准备出门上山。 黑炮见到她拿起弓箭,激动的呜呜呜的围着她转圈圈,蹦跳着摇尾巴,十分开心。 元青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小声点,不然我就不带你上山了。” 黑炮这才老实下来,只是围着她摇尾巴。 她又带了些干粮等物品,准备妥当后这才慢慢的打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蹑手蹑脚的向屋外走去。 开门,出来,关门,整个过程声音不算大,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松了口气。 开心的迈着步子向院子里走去,脚还没踏进雪地里,右手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扭头,见言予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穿着单薄的站在门口,鞋子也没穿,鼻子被风吹的通红。 见元青姝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里?……” 元青姝不着痕迹的把弓箭藏在身侧,他又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大清早的你不睡觉,你起这么早作甚?” 言予怀想到了什么,大步的向她走过来,着急道,“你肚子这么大了,怎么还想着上山打猎?” 因为走的急,元青姝很直观的看到他走路确实有些瘸,相比于昨天明显多了,可能是因为没穿鞋子的原因…… 正想着,言予怀已经走到他面前,看着她藏在身侧的弓箭,神色一下变得严肃,“你不能上山,太危险了,雪天路这么滑,万一摔跤了可怎么是好?” 元青姝不以为意,“又不是怀孕后第一次上山打猎,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次你是几个月前,你肚子还小着呢,现在呢?都快临盆了。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说着想要去拿她手里的弓箭,她转了个身,轻而易举的躲开,倒是言予怀一时没站稳,摔进院子厚厚的积雪里。 他摔下去后积雪竟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元青姝内心感慨,这次的积雪是真的厚啊。 言予怀在雪地里站起来,暗自庆幸自己睡眠浅,一直关注着她房间这边的动静,不然她就该上山了,那后果可真是不不堪设想。 元青姝见言予怀站起来的动作有些迟缓,伸出手想去扶他,他严令禁止,“你别过来,这里滑……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挣扎着起来,元青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双腿上,眼下腿瘸的更明显了。 言予怀发现了她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发现自己没穿鞋,怪不得她一直看着自己的腿,那是不是她已经发现自己腿瘸了的事实?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是个瘸子,再也不搭理自己了? 自己尚且健全时她都不喜欢自己,知道自己瘸了,那岂不是会更不喜欢? 他一时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元青姝的记忆回到半年前在北荒的那次,言予怀被图库摁在地上,用石头砸他的腿…… “你的腿,没治好?” 他低着头,言语间略有些沮丧,“路上耽误了治疗,御医说,能保住命已然是命大,腿瘸和没命比起来也算是无伤大雅了……” 元青姝一时有些心塞,他这样的骄傲的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受得了旁人可怜的眼神? 他们在门口的动静引起了赵管家的注意,他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睡眼迷蒙的眼睛在看到全副武装的元青姝时立刻变得清醒。 他哎哟一声后像市井妇人一般坐在地上,拍着腿了哭喊,“夭寿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我就应该想到,这一下雪,你那心就忍不住躁动……” 以前的赵管家不是这样的,自从来到林州以后,他就越来越像市井妇人,只要元青姝哪里做的不对,他就来这一出。 元青姝只觉得脑壳疼,她扶额去扶赵管家,“您先起来,咱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赵管家倔强的不肯起,“我不,除非你答应我,在孩子出生以前,再也没有上山打猎的心思,我才就起来。不然我还不如坐在这里冷死!” 她妥协了,“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赵管家这才站起来,手脚麻利的不像个花甲老人。 他拿过元青姝手中的弓箭,“这东西还是交给我保管。” 说罢又骂了黑炮几句,“你家主子要生了你不知道?尽跟着瞎起哄,下次你再这样,我吃了你的肉。” 黑炮呜呜呜的表示自己委屈。 最后看向言予怀,“你这么高个人,拦不住一孕妇?” 在场所有人包括动物,没有一个逃脱赵管家的训斥。 元青姝回房间后把气撒在言予怀身上,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也不至于被逮个正着。 第167章 一群刁民 言予怀跟在她身后,委屈巴巴的解释,“你做别的我都支持你,但是唯独这时候上山打猎,是真的不合适……” 回应他的是嘭的一声关门声,还把门给栓上了。 她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身上上演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早知道就不应该收留他! 气着气着又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其中还夹杂着赵管家和南墨两人的声音。 她眉头紧皱的起床,披上大氅,打开门,神色不悦,“大清早的吵什么?” 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模样,男子年长些,十七八岁的样子,女子则是十五六岁,男子神色激动的在说着什么,女子则拉着他的袖子劝说。 赵管家,言予怀,南墨三人还有两个稳婆站在一旁,言予怀率先看到元青姝,给南墨使了个眼神,南墨连忙跑过来扶着她回房间,“今儿虽然出了太阳,但是更冷了,你快回房间休息。” 元青姝还在关心院子里的事情,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一混混,大清早的喝醉了,来咱们这儿闹,您不必搭理。” 说着,男子看到了元青姝,挣脱女子的手,向元青姝跑过来,“是你对不对,就是你这个毒妇,唆使我娘与我父亲和离……” 元青姝脸色一下变得严肃,看着南墨,南墨低下头,这才老实交代。 “你还记的林老六吗?他老是喝酒打他的妻子,前不久他又喝醉了打他的妻子,是你救了她,还告诉她,若是过得不开心,可以和离。” “前不久,他的妻子去了一趟都城,这两天才回来,谁知她这一回来,就收拾自己的东西,说林老六没事就殴打她,要和离,还请来了族长。” 元青姝闻言不由得回想起昨天言予怀所说的话,他之所以怀疑自己还活着就是因为无意间碰到了她的一个邻居,这个邻居还说了回来了就要和离,本以为是言予怀瞎扯的,竟没想到是真的。 “这事情闹大了,林老六儿子原本在议亲,对方家里听到他们家里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便不同意了,林老六的儿子觉得他母亲闹着和离,是受了你的唆使,故而这才来找你的麻烦。” 元青姝一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的母亲整日受父亲家暴时就好像死了一样,从不帮母亲出头,自己的对象没了,立刻就把气撒在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身上,林老六这儿子和林老六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儿子留着有什么用? 她推开南墨扶着自己的手,嗤笑着道,“你父亲随意打骂你的母亲,按照大元律,可以报官,轻则杖责八十,重则刑拘,你母亲只是提出和离,已经是看在你们兄妹的份上。” “而你兄妹二人,作为子女,更是眼睁睁的看着父亲随意殴打自己的母亲,从不阻拦也就罢了,如今仅仅是因为母亲不愿意过上以前那种黑暗的日子,要和离,你就不愿意了,是觉得你母亲要一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你一个大男人没能力,年纪轻轻还酗酒,未婚妻家退婚,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来说是我教唆你母亲和离而导致的。” 男子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想不出反驳的话,气呼呼的甩袖离去。 元青姝也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言予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去哪儿?” “这一家子狼心狗肺之人,那位姐姐指不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我得去瞧瞧……” “不行,这路太滑了。” “和离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得负责到底。” 言予怀想了想,下定决心,“我去吧,你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你能行吗?” 他就差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我曾经是大元的丞相,这点小事情搞不定我还有什么资格苟活于世?” 嗯,倒也是这个理。 言予怀说完后跟了过去,南墨扶着元青姝回房间,端来早餐。 早餐清淡了些,她吃的不尽兴,又去厨房翻了些零嘴。 吃饱喝足后又等了许久,言予怀才回来,她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间追问,“如何?事情可解决好了?” 言予怀看到她,连忙高举双手过头,宽大的衣袖遮住整张脸。 说话的语气十分气愤,“刁民!一群刁民!” “发生什么事?”说着眉头不禁微蹙,“你把手举的那么高作甚?把手放下来!” “别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元青姝隐约察觉到了不正常,趁其不备,猛的拉下他高举的双手,露出脸。 随着“噗呲”一声,元青姝没忍住笑出声,原来是此时的言予怀左右两只眼睛上都分别带着一个黑眼圈儿。 “你这出去一趟怎么还变熊猫了呢?!” 言予怀笑不出来,“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好心和他们说道理,他们说不过,竟动手打人。” 笑过后,元青姝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出来了,手里拽着一根烧火棍。 她将烧火棍用力的在空中甩了甩,满意的点头,“还挺趁手。” 说罢起身往外走,“对付这种无赖,还得我来!” 言予怀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内心生出一股浓烈的挫败感,自己居然连一个乡野村夫都对付不了,还得她来…… 元青姝的家和林老六的院子不算远,没多久便到了林老六家。 刚踏进林老六家的院子,听到屋内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中年女子凄厉的哭喊声,年轻姑娘家压抑的哭声,以及分别来自于年轻和中年男子的两道怒吼声…… 元青姝快速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咸菜缸子上。 她走过去微微弯腰,右手轻松的提起一个缸子,向传来声音的房间砸去。 被咸菜缸子砸到的房门倒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和咸菜缸子摔碎的清脆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声。 “谁他娘的干的!!!” 第168章 叫一个女人来给你出气? 紧接着,一浑身散发着酒味的中年男子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皮鞭,皮鞭上还沾染着新鲜的血迹。 元青姝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应该就是林老六。 林老六怒目而视,“你是谁?!” 他说着注意到了元青姝旁边的言予怀,嗤笑,“你一个人大男人被我们打了,叫一个女人来给你出气?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我看你啊,没有做男人的必要了,直接净身进宫当太监去吧。” 言予怀面红耳赤,“我与你这乡野村夫,鲁莽的野人没什么好说的。” 林老六心中蹿起一股火,危险的眯着眼睛,咬牙威胁,“你说什么?” “乡野村夫,鲁莽野人!” 林老六提着皮鞭向言予怀靠近,还未靠近,又一个咸菜缸子被丢过来,压在他的腿上,他嗷呜一声,疼的倒在地上,捂着腿哼哼唧唧。 元青姝并未打算进他们家,而是对着门口喊了一句,“林夫人,我是你的邻居元满,我来帮你了。” 元满,是元青姝死遁后的新名字。满字,是她父皇给她取的小名。 许久,林老六的儿子冲了出来。 他指着元青姝向他爹告状,“爹,就是这个死女人,是她唆使娘与您和离的。” 林老六看着元青姝的眼神像是能喷火,咬牙道,“我要杀了你这个贱妇!”说着挣扎的爬起来,提着鞭子向她走过来。 这次角落里的咸菜缸子没了,林老六的儿子有些得意,“咸菜缸子没了,我看你怎么办!” 她嗤笑一声,“无知。” 下一瞬,她露出左手握着的烧火棍,交换至右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久没活动了,今儿倒要看看,是不是退步了。” 言予怀叮嘱,“小心些,动作别太大了,别伤了孩子。” 她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别跟个老婆子似的……” 说着,林老六已经走到她眼前,林老六拼尽全力甩过来的鞭子被她用烧火棍轻轻一挡,便拦了下来。 紧接着在李老六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棍打在李老六的肚子上,李老六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再也没有起来反抗的力气。 言予怀在一旁直拍手,“央央还是这么厉害。” 她自己倒不是很满意,摇摇头,“退步了,还是退步了……” 说罢,她抬起头看向刚才告状的李老六的儿子,她挥了挥手中的烧火棍,李老六的儿子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好像跟着疼。 他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元青姝冲他微微一笑,“年轻人,想不想试一试我这烧火棍的威力?” 他摇头如拨浪鼓。 “还不快带你母亲出来!” 他马上跑进屋内,拖着浑身是血的张氏从屋里出来,张氏疼的哼唧,但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生怕动作慢了等下那烧火棍会打在自己身上。 元青姝给后面赶来的南墨使了个眼神,南墨上前扶着张氏站起来,带着张氏回了自己的家。 “记得,等雪融了,你们,去官府把和离的文书办了。别想耍花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她脚步突然停下来,缓慢的回过头,阴沉的笑容让林老六父子俩心里一惊。 紧接着,耳朵里传来她阴测测的声音,她指着言予怀的背影,问,“他脸上的伤,谁打的?” 李老六的儿子马上指着他爹李老六,“我爹打的。” 李老六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马上踹了他一脚,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不孝子……” 话音未落,突感脸上传来一阵剧痛,元青姝在他的左右两只眼睛上分别留下言予怀同款熊猫眼。 李老六的儿子看着自己亲爹的模样觉得好笑,下一瞬,他的脸上也增添了两只熊猫眼。 他委屈巴巴,“他又不是我打的,你打我作甚?” “替你爹打的!” 言予怀走了好久,感觉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好像消失了,他回过头,见元青姝还站在李老六的院子里。 奇怪,刚才两人不还一起走的吗?这怎么又回去了? 又原路返回,叫她,“央央,家去了。” “来了。” “你怎么又回去了,刚才不是一起走的?” 元青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支支吾吾道,“对待这种渣男,就应该多打几下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回家的途中,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中再次下起了鹅毛大雪,言予怀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头上,“别淋湿了……” 她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嘴里说着拒绝的话,“我不需要,你自己穿……”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不行,你必须穿着,你不怕冷,我儿子还怕呢!” …… 回到家中,言予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停的流着鼻涕,看模样有些滑稽。 赵管家事先准备好了热姜汤,一碗下肚,热乎乎的,驱走了不少寒意。 家里的两个稳婆都是懂医的,她们帮张氏先简单的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然后有些为难的找到元青姝。 “夫人,我们带的药箱里的药里面有不少止血化瘀的,刚好能给张氏治疗使用,但是这些也都是生孩子时备用的药,若是给张氏使用了,就不会有什么剩余,万一这时候您发动生产,就会没有备用的药……” “加上如今这雪还在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新的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 稳婆没有把话说透,但是意思是再明白不过。 元青姝没有丝毫的犹豫,“先给她用。” “不行!我们不同意。”言予怀和赵管家几乎是同时神色激动的站出来反对。 元青姝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主动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是也请你们听听我这么做的原因。” “其一,离我的预产期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这七八天的时间内,雪怎么也能融化了吧?” “其二,我一向身强体健,我认为我的生产会很顺利,不会出现你们担忧的情况。” 第169章 巅峰对决 “其三,张氏身上的伤如今血流不止,如果不用药的话,如此长期以往下去,她极有可能会血流尽而亡,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几位应该不愿意看着一条人命这么眼睁睁的消失在你们面前把?” 赵管家张张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反驳,若是遇到其他什么事,他还能撒个泼什么的,很明显撒泼不是眼前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言予怀也只是坚持说自己不同意,至于理由,央央已经说的头头是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理。 说他没理他也认了,在他心里,一个仅仅是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和自己朝思夜想之人,孰轻孰重,不言而喻,没什么好多说的。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让步。 直到另一稳婆匆忙跑进来,“张氏的伤比我们想要的要更严重,若是再不用药,不出两个时辰,必死无疑。” 此话一出,元青姝没有丝毫犹豫,“上药!” 言予怀拦在门口,“我不同意!” 她眉头一蹙,冷声道,“药是我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请问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谁给你的脸?没照过镜子吗?自己多大的脸不知道?” 言予怀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甩袖离去。 稳婆得了元青姝的命令,去治疗张氏去了,南墨被稳婆叫住帮忙,房间内只剩下元青姝和赵管家二人。 赵管家犹豫着开口,“小满,你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难听了,言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再说了,您和那张氏非亲非故,实在没必要为了她将自己的生命安全置于不顾。”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让你救人,只是救人这件事,也得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 元青姝叹气,缓缓开口,“那张氏的手上,有发放给杜家军战死烈士家属的刻有烈士名字的银牌。” 赵管家颇有些惊讶,“或许,这银牌她是从别处得来的呢?” 她摇头,“不会。你不知道,那日,我看到张氏被李老六打,是因为李老六想要张氏戴上手上的银牌去换酒喝,张氏死死的把银牌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愿意给,若不是这是自己儿子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又怎么会看的这么重要?” “后来,我也从李老六的口中验证了此事,李老六骂张氏假惺惺,如果真的爱儿子,当初就不应该铁了心把儿子送到战场上去,现在儿子没了,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 “这样的烈士家属,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赵管家一时无语哽咽,“您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言大人的,他虽然担心您,但是知道您的想法,也一定会支持您。” 她笑了笑,“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什么关系?” “您不是,承认了他是孩子的父亲?” “他是孩子的父亲和我把不把我心里的事情告诉他是两回事,如今在我的心里,他也仅仅是孩子的父亲,旁的,什么都不是。” 两人说着,院子里再次传来嘈杂的声音,元青姝和赵管家走出去,见一七八十岁的老妇人带着几个同龄的老妇人向院子里走来,她们嘴里骂骂咧咧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为首的老妇人的长相和李老六有七八分相似,想来是李老六的母亲。 她身后那些人,估计是来给她装腔作势的。 李母走到元青姝面前,先是啐了口口水,语气不善,“你就是那怂恿我儿媳妇和我儿子和离的妖妇?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坏?破坏我们的家庭……” 接下来,是一长串带生殖器官的辱骂声。 对付这种不能动手的老妇人,赵管家明显更有经验。 他站了出来,先是一口口水啐回去,利用身高优势,用鼻孔看着面前那一群老妇人。 “你们家娶儿媳妇就是用来打骂的吗?若不是你们一家人不把儿媳妇当人看待,你们家的儿媳妇至于会因为我女儿的两句话和离?你倒是有意思了,出了事情不反省自己,反而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真是长了见识了……” 接下来是一长串不亚于李母的国粹。 李母见状这是遇到对手了啊,调整状态,伸出双手食指,指着赵管家,跳起来向赵管家靠近,每跳一次,嘴里就骂骂咧咧一句。 “哎哟,你这个砍脑壳死的,剁脑壳儿死的,生儿子卖屁眼,生女儿……” 李母没什么文化,主打的就是一个粗俗,无差别攻击,上至人下至黑炮,没有一个幸免。 赵管家不想与她过多的纠缠,直接使出了绝招,往地上一坐,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嘴里哀嚎着,“我活不下去了啊,你们这些喝人血的都欺负到我家里来了啊,我的个亲娘哎,我不活了……” “我今儿就去你们家门口上吊,我变成鬼,天天缠着你们一家人,天天晚上坐在你们床前看着你们,你们一睡着就往你们的梦里钻……” 乡村的地域辽阔,地广人稀,百姓因此更加忌惮鬼神,李母见赵管家这么说,倒是有些虚了,她害怕赵管家真去他们家门口上吊,那得多晦气啊。 她退了一步,“罢了,只要你们把我儿媳妇交出来,今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 元青姝道,“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不存在什么交出你的儿媳妇。再说,你儿子把她打的生不如死,这么跟你回去,不是连命都保不住?” 李母嗤笑,“我们这农村的妇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谁没被自己的丈夫打过?就她矫情,硬说过不下去了,还闹着要和离,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林家留……” 元青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没留面子?要是真没留,她就该直接去官府状告你儿子去了。还至于让你儿子又把她打的这么严重?” “我就告诉你吧,你儿子和你儿媳妇,是一定会和离的,你做什么都没用,你如果实在要这么闹,那就官府见吧。” 第170章 生产 李母怔怔的看着元青姝,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步步向她靠近,“都是一家人,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说着,双手突然趁着元青姝不备,将她推倒在地上…… 李氏恶毒的看着她,咬牙切齿,“你们要状告我的儿子,我也不会让你的孩子好过!!你和你儿子去死吧!” 她的动作太过于突然,元青姝始料未及,加上下了雪的地面本就滑,摔倒在地上,紧接着,雪白的雪地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赵管家吓得连忙呼喊稳婆,两个稳婆和南墨跑出来,一起扶着元青姝进了房间。 稳婆道,“夫人要生了,快去准备东西……” 说着吩咐赵管家和南墨需要什么东西,也许是因为过于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顿时乱成一团。 言予怀出去透透气,一回来就看到家里乱成一团,以及她的闷哼声。 这是要生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的目光被雪地上的血迹吸引住,大概猜到了缘由。 不敢耽搁,连忙跑到门口,问需要帮什么忙。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没有人搭理他。 没过多久,稳婆突然匆匆跑出来,“夫人流了很多血,但是我们药箱里的止血药不够了……” 他脸色一沉,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去林州城买药!”说罢便大步的向外跑走去。 一路上大步的往外跑,不敢停下来,好几次摔倒后又马上爬起来,忍着膝盖处的旧伤,大冬天的,额头上更是疼的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去往林州城的路只有一条,没有岔路口,只需沿着河边走就成。 昨日赵管家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一路上摔了无数次,好在他事先有心理准备,走的路都很小心谨慎,还都只是原地摔倒。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快到林州城外,同时,这里也有这条路上最危险,最狭窄的路。 他并不知道眼前宽敞的路只有三分之一是真正的路,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其实是路上长出来的树枝,因为被积雪覆盖,看不出来下面是空的。 言予怀没注意到这一点,一脚踩空了,下一瞬,人突然消失在路面上,快速的往下坠落。 他的脑子一下反应过来,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掉下去了,央央还在家里等着他带药回去救命呢! 瘦弱的身体一下蹦发出强烈的能量,伸出手,紧紧的拉着悬崖上的树枝。 他拉住的树枝只有手指粗细,很快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树根开始从泥土中被慢慢拔出来…… 好在他眼疾手快,在小树苗被拔出来前重新找到一个二指粗细的藤条。 藤条要比树枝受力许多,他便顺着藤条,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动,脚踩在悬崖的峭壁。 峭壁上没有积雪,且长了许多小树和杂草,脚踩在上面增加了许多摩擦力,有助于他往上爬。 他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终于还是爬了上去。 此时的他,狼狈不堪,衣裳上沾满了峭壁上的泥土,身体裸露着的皮肤上被划出数道痕迹,火辣辣的疼,腿部的旧伤更是疼入骨髓……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耽搁,稍微喘了口气后,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便走出这条山路,走到了林州城外。 不知为何,他瘸了的腿突然没有了力气,连抬都抬不起来,他只能用双手捧着有旧伤的腿往前挪一点,另一条腿也跟着往上走两步。 他若是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城,此时的他精神也越来越不集中,眼皮子更是沉的快睁不开…… 好困啊,好想就这么睡一觉。 他猛然又惊醒了一丝,咬着牙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心里唾骂自己,言予怀,你在搞什么,央央还等着你带药回去救命呢,你怎么能分心! 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脑子一下变得清醒。 环顾四周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农家小院上。 他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农家小院的门没过多久被人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并向他走过来。 他连忙招手,“救命,救命……” 对方确定确实是有人在喊救命,且就在不远处后,加快脚步向他跑过来。 待走近后,两人皆是一惊。 “郁川?” “言予怀?” 郁川伸出手去扶他,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腿伤复发了?” 言予怀躲开了他伸出手扶自己的手,着急道,“你别管我,快进城去买止血药,央央要生了,但是止血的药不够,这会儿,还等着药救命……” 郁川脸色一沉,“怎么会?我请的稳婆,带了足够的药的啊,怎么会不够?……” 言予怀打断他的话,“你先别问了,她还等着药救命。” 郁川转身回屋,骑着马向城内飞奔而去。 言予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的松了口气。 下一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郁川骑着马飞奔进城,去药铺买了足够的多需要的药材后又飞奔回元青姝居住的院子。 此时雪已经停了,他顺着言予怀来时的脚印一路往前,避开他摔跤的地方,以最短的时间顺利的赶到元青姝家,把药材交给稳婆,之后便焦急的在门外等待。 等待的同时,他也从赵管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稳婆走出来说血止住了,接下下来只要等孩子生下来了就好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 夜里,一声婴儿的啼哭响透屋子,等在屋外昏昏欲睡的赵管家和郁川瞬间清醒。 紧接着,稳婆笑嘻嘻的走出来,对着赵管家报喜,“恭喜恭喜,您做外公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赵管家和郁川两人长长的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赵管家去房间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给稳婆,稳婆笑嘻嘻的收下。 等稳婆把房间收拾好了后,邀请两人进屋看孩子,此时的元青姝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孩子睡在她旁边。 第171章 被遗忘的人 稳婆夸赞,“夫人是我见过生孩子最顺利的呢,又坚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要不是突然摔那一跤,那些药都用不上……” 药?郁川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转头看到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立刻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小团子粉嘟嘟的脸颊,开心道,“真可爱……” 闭目养神的元青姝闻言睁开眼,转头看了看小团子的模样,马上嫌弃的将头扭到一旁,小声的嘀咕,“这也太丑了吧,哪里可爱了,分明是个猴。” 赵管家瞪她一眼,“你看看你这个当娘的都说的什么话,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丑,多看几眼就好了,再说了,这已经是真的算好看的了。” “你都说多看几眼就好了,那就说明他是真的丑啊……我自认为长得不差,他爹的容貌更是人见人夸,他怎么能这么丑?” 稳婆宽慰,“夫人,不丑的,真的不丑的,算是我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里最好看的了。您会觉得他丑,那是因为没看到真正长得不怎么好看的……” “我看到过最不好看的小孩子,那脸皱的跟八十岁的老太太似的,还黑不溜秋,浑身疙瘩……” 呃,经过稳婆这么一描述,眼前的小团子好像还真的看得过去。 元青姝发现好像少了个人,“言予怀呢?他还真生气走了?”语气中有些许的失落。 知晓内情的赵管家南墨齐齐看向郁川,郁川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说着跑了出去。 言予怀,这会儿估计还躺在雪地里呢! 不知道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郁川不敢耽搁,连忙跑了出去。 他跑到自己居住的房门口,在雪地里摸索了很久才找到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言予怀。 不会人就这么没了吧?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慢慢的伸出手在他的鼻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声后他松了口气,连忙背着人回自己居住的房子里。 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又帮着把衣服换了,盖上厚厚的被子,又去烧了一大盆碳火放在床边取暖,做完这一切后又去熬了一大碗姜汤喂他喝下。 这么晚了城门早关了,只有等明早城门开了再去给他买药。 也不知道他的病情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不敢离开,就搬来躺椅和被子到床边,将就着在床边睡一晚。 期间,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起来查看言予怀的病情有没有变化。 好在病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略略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他便进城买药,回来时言予怀已经醒了。 他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双目涣散,见到郁川才打起一丝精神,哑着嗓子问,“药,送过去了吗……” 郁川点点头,“她生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他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嘴角止不住上扬,“太好了,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郁川愧疚道,“对不起啊,把你一个人忘记在雪地里,要不是小姝提醒,我都不记得了……” 他虚弱道,“我怎么样无所谓,重点是要他们母子平安无事。” 他说着挣扎着要起床,“我要回去看看他们母子……” “你还发着烧……” 郁川最后还是没扭过他,送言予怀回了元青姝那里,在看到她和孩子的第一眼,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稳婆诧异的和赵管家道,“夫人的表哥和夫人的感情真好,您看,都感动的哭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哥哥因为妹妹生孩子感动的哭了的呢!” 赵管家等人:…… 嘴上还是敷衍着,“可不是,兄妹俩从小感情就好,跟亲兄妹似的,不少亲兄妹都羡慕他们呢……” 房间内,言予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戳了戳小团子的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元青姝瞪了他才停下来,“有什么好哭的!” 他啜泣道,“我,我,我这是喜极而泣……” “我原本想着你没了,我娶了你的牌位,父亲就我一个儿子,偶尔想起我这辈子会断了后,愧对父母,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个惊喜在等着我……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说着擦干眼角的泪,突然俯身,在元青姝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元青姝被这突如其来的吻亲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声呵斥,“你干什么!!!” 他嬉皮笑脸,“我太开心了,这是在对你表示感谢。” 元青姝虎着脸警告,“若是再有下次,我把你丢出去!” “好好好……”心里想着下次若有机会,还这么干。 “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修晏,元修晏,分别取字我的父皇母后的名字……” 大名都还挺正常,连言予怀这个博学多识的人都对这个名字表示赞同,只是提起小名时,言予怀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黑球太难听了……” “黑球有什么难听的,我养的狗叫黑炮,我的儿叫黑球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贱名好养活,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你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等孩子长大了,你想让别人都叫你黑球他娘,黑球他娘?” 呃,好像黑球他娘,是有点难听。 可是她又想不到更好的,“那你说叫什么?” “鸿儿如何,取鸿鹄之志之意,希望他能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她不屑道,“别整这些虚的,我就希望我儿子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要被那些条条框框限制住,反正这个字不行,换别的。” 言予怀不认同她的说法,“一个人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有什么问题?若是大家都像条咸鱼整日混吃等死,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我的前二十多年倒是有意义了,但是有什么好结局吗?” 言予怀一时哑口无言,呐呐道,“你的情况,总归是特殊的。” 元青姝不耐烦的摆手,“罢了罢了,我不想和你说,就这样吧,我累了,慢走不送。” 他有些沮丧的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突然觉得腿部突然无力,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紧接着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第172章 腿疾加重 元青姝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叫人,郁川紧接着冲进来。 他快速的扶着言予怀去房间休息,又把脉诊疗一番后对元青姝道,“问题不大,只是着凉了,加上没休息好,又没吃药,故而突然晕厥。”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凉?” 郁川和她说起了昨天的事情,“他昨天去买药的路上脚再次受到伤害,走到我门前时走不动了,向我求助,后来我着急把药送过来,就把他忘记了。” “昨天晚上我回去找他时,他已经在雪地里躺了一天,我把他带回家中,本意让他休息好了再回来,谁知道他那么倔,今天一早就急着回来。” 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予怀这一睡,便睡到次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第三天,体温才降下来,这几日天气不错,郁川说他可以出去走走,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恢复。 他下床时才发现自己受伤的左脚完全没有力气,不能动弹,一下床就摔倒在地上,元青姝又连忙请来郁川。 郁川看过后神色一凛,元青姝呼吸一窒,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我忽略了他腿部的旧疾,这次在雪中冻了那么久,腿部血液供应受到影响,这条腿,就算治好,走路瘸腿只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言予怀闻言整个人犹如被抽去灵魂,呆呆的坐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元青姝心中泛起一丝心疼,主动和他说话,他也没有一丝反应,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以前他还穿特别定做的鞋子,能让自己轻微的腿瘸隐藏,如今他是要到了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都知道他腿瘸了的地步? 旁人会怎么看自己?还有他那刚刚出生的儿子,以后要被别人说你爹是个瘸子,你是瘸子的儿子? 不,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 元青姝伸出手想去安抚他,他躲开了,手僵在半空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避开她的接触。 她呐呐的开口,“郁川医术高明,他会有办法让你恢复如初……” 他突然躺下,闭上眼睛,“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众人闻言转身离开。 他紧闭的双眼止不住的往下流着眼泪…… 突然,一块手帕出现在他的眼前,温柔的擦着他眼角的泪,睁开眼,见她还站在床边,脸上是从所未有的温柔。 她说想了想,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孩子陪着你一起度过……” 他露出笑意,点点头,心里却再明白不过,她是在可怜自己。 可怜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瘸子,可怜自己会以后成为旁人的笑柄,可怜自己从天之骄子成为一个笑话…… “我真的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罢转了个身,背对着她,紧闭双眼。 过了好久,才听到她离去的脚步。 …… 最近几日元青姝发现言予怀有些怪,你说他还在意腿瘸了的事情,他又能笑嘻嘻的和众人谈着自己腿服药后的恢复情况,表示对未来一片看好。 若是说他不在意,又总能看到他双眼呆滞,双目无神的看向远方,思绪更是飘到十万八千里。 如此又过了几日,几日后的一个中午,元青姝推开了他居住的房间的门,给他送来了一个自己做的拐杖。 “这是我亲手做的,做的不是很好,你先将就着用,等我出了月子,去寻一根最好木材重新做一根……” 他笑着接过,眼底满满的感动,“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用到你给我做的拐杖。” 说完下床试用了拐杖,有了拐杖的加持,他终于能下床走路,他开心的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后来又嫌不够,出去走了走,元青姝不放心,跟在他身后一起走。 累了他们就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头顶顶着春日的暖阳,眼前是宽阔的田地,周围的树枝和草地上冒出了新芽,绿油油的。 几个七八岁的小孩拿着自己做的纸鸢,蹦蹦跳跳的来到草地上,趁着风,放开手中的纸鸢,手中牵着纸鸢线一路小跑,没多久,纸鸢便飘在了半空中…… 其他小朋友不甘示弱,纷纷在草地上跑起来,没多久,半空中便飘满了五颜六色的纸鸢,有小鸟,花蝴蝶,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手中的纸鸢竟是个钟馗,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钟馗,外人一眼望过去就会被她的巨大钟馗所吸引…… 他们跑跳着,笑声穿透了整个山谷。 言予怀看着他们跑跳的样子,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元青姝的手突然覆在他的手上,脸上的笑容和天上的暖阳一样的耀眼。 “等你腿好了,我们也去放纸鸢,你做过纸鸢吗?” 他点了点头。 她指着空中飞的最高的钟馗模样的纸鸢,“我喜欢这个,到时候你给我做个这个好不好?” 她娇俏的笑着,“不,我要个比这个更大的钟馗。” 言予怀笑着点头应下,“好,给你做个最大的。” 两人又相伴着坐了会儿,张氏抱着黑球走了过来,叫他们回家吃饭。 张氏身上的伤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已经好的差不多,她为了报答元青姝的救命之恩,主动留下来接替离开的稳婆,帮忙带孩子。 张氏虽最近二三十年一直生活在农村,但是她的眼界,见识都是极好的,爱干净,干活也利落,又带过孩子,把孩子交给她很放心。 几人踏着暖阳,一路向家里走去。 自从给言予怀做了拐杖后,他活动自如了许多,元青姝没事儿便能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有时候是一起出去晒晒太阳,有时候是一起去菜地里种个菜,挖个地什么的,但两人都没啥经验,大多时候都是给赵管家添麻烦,赵管家很是嫌弃,但是两人却乐此不疲。 在她陪伴下,言予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逐渐恢复到正常。 郁川来看过,说他恢复的不错,再有半个月,或许能独立行走,虽然和正常人行走时比起来没那么美观,但总归是方便多了。 第173章 报复 听了这番话,元青姝高兴了好久,言予怀心里暗自生出些许惆怅,他怕自己能走了她就不再愿意像之前花那么多的时间陪着自己。 天知道他经过最近这一段时间后变得有多贪心,若是她能这么一辈子陪着自己,自己就算是双腿都瘸了都愿意。 要不,万一他腿好了,就装瘸? 不,不行,自己以前发过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欺骗她。 再说了,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他不想活在谎言时刻有可能被戳破的提心吊胆里。 可是自己好了以后,她还会愿意陪着自己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元青姝出月子的那天,中午甚至只穿一件衣裳都觉得热。 她将围在额头上的毛巾一扯,往桌子上一丢,走到小院子,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去厨房把烧火棍拿了出来,在空气中砸了几下,寻寻感觉,叫来张氏。 张氏出来时手里抱着孩子,她让张氏把孩子给南墨,然后带着张氏去了林老六家。 有笔账,得好好算算。 张氏见元青姝要带她回去找林老六,心里有些害怕,一路都在劝说。 “夫人要不算了吧,我和林老六和离不了,我也认了,他那人混蛋的很,家里在林州城还颇有势力,别因为我影响了你……” 元青姝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停顿。 “有些事情,不是你忍着就可以的,你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你不知道吧,最近家里的水缸总是莫名其妙的破了,你们都在怀疑是不是哪家的孩子调皮不小心打碎的,其实我知道,那就是林老六搞的,还有用火药炸粪坑的是他,还有给家里的鸡下毒的也是他……” “林老六的母亲推我,导致我早产,这些账,我都是要和他们一一算清楚的。” 张氏嫁给林老六那么多年,也了解他的为人,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都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夫人,若是能给他点教训再好不过,只是林老六此人十分下三滥且记仇,和他结仇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元青姝笑了笑,还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一个下三滥的混混都敢欺负她, 她不还回去,自己都嫌丢人! “你且放宽心,不过是个混混罢了。今日,我必定让他和你去把和离给办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林老六家里,彼时,七十岁的林母正佝偻着腰在林老六家里给林老六父子洗衣裳。 以前这活儿都是张氏干,后来张氏跑了,活儿就落在林老六的女儿身上,前几日,林老六又把女儿卖给村头的陆秀才做儿媳妇,家里只剩下林老六父子。 林老六记得元青姝下手重,不敢明着去她家里抢人,就把目光放在了林母身上,他要林母来他家给他做饭,林母自是不肯,就被林老六薅着头发拖到家里给洗衣做饭。 明明已经很累,但哪里稍不如意,林老六还要对着她拳打脚踢,林母只能咬牙忍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总得忍着不是,都怪张氏那个贱妇,她要是不走,这些事情也用不得自己做! 想到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林母抬头见到张氏,立刻把手中的衣裳往盆里一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先是一阵冷嘲热讽,“还知道回来啊!人家把你赶出来了?也是,你一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人家留着你有什么用?” “罢了,看在你为我们林家生过几个孩子的份上,勉强同意你回来,你先去把这些衣裳都洗了吧…… ” 话音未落,她见到了跟在张氏身后出现的元青姝,接下来的话自然的隐了去,心里一阵心慌。 “你,你生了?……” 元青姝冷笑,“托你的福,早产,生下来了,不过,我可是差点死了,我的……朋友,因为要给我买止血的药而瘸了腿,对此,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林母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不就是瘸了个腿?再说了,你们都不还活的好好的?” 元青姝咬着牙,“好一个不就瘸了个腿!” 她并不想和林母在这里浪费时间,“林老六呢!林老六!” 叫了许久,也没见林老六出来,估计是害怕,躲了起来。 她直接走进林老六家的厨房,扬起手中的烧火棍,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砸。 林母心里急的要死,但看她表情凶狠,又不敢上前,只好把一肚子气撒在张氏身上,对着张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张氏一言不发,她就更起劲,动起了手,张氏身子一偏,躲过了,林母一个没注意,摔倒在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腿,哎哟哎哟的叫着,和元青姝砸东西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很是热闹。 元青姝砸完厨房,又将阵地转移到堂屋,堂屋里空荡荡的,除了神龛,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又转移到林老六的房间,哐哐哐又是一顿砸。 砸到衣柜时,看到躲在衣柜里恨得咬牙切齿的林老六。 元青姝把他从衣柜里揪出来,冷笑着,“你倒是会藏。” “走吧,和张氏去和离!” 林老六紧紧的拽着柜子,死活不肯,他老母亲这把年纪了,不知道哪天早上起来可能就会没了,他若是和离了,以后谁来给他洗衣做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还是不去!” 他摇头。 元青姝扬起手中的烧火棍,对着旁边的桌子砸下去,轻轻的一下,桌子瞬间成了一堆木材。 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说,这刚才要是砸的是你的腿,会怎么样?” 林老六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自己的腿都在跟着疼。 “你不去也可以,只要把你的腿打瘸了,让你下半辈子躺在床上,倒也是不能再祸害张氏了。” 林老六脸色一白,“去去去,我去就是了。” 说罢起身,跟着她们二人一起向林州城走去。 走到半道,途径一条河时,看着挨着河边走的元青姝,林老六生出了坏心思。 第174章 战争再起 床边的河流水流湍急,若是不会游泳的人掉下去了,十有八九上不来。 他若是把眼前的女子推进去,就再也不会有人逼自己和离了。 想着,他慢慢的靠近元青姝身后,伸出手,猛地推着她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她,“去死吧贱女人!”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方竟纹丝不动。 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下一瞬,林老六被丢进了河流里。 即使是水性还可以的他在这条河流里都有些吃力,浮浮沉沉,求救,“救救我……快救救我……” 张氏祈求似的看向元青姝,“夫人,您快救救他,别闹出人命来了。” 她并未有所行动,只是冷眼旁观,只是快到林老六不行了时,才捡了一根棍子伸过去,将林老六拉了上来。 经过此事,他倒是变老实了,乖巧的跟在二人身后,不再闹什么幺蛾子。 就连和离也都很顺利,全程十分配合。 从府衙里出来,林老六没有跟她们一起,而是转身去了别处,张氏有些担忧,“这林老六,怕不是找帮手去了?” 元青姝不以为意,“管他呢,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恭喜你。” 张氏脸上展现出一丝笑意,“谢谢你。” 说着要给她磕头谢恩,元青姝连忙扶着她起来,两人一起回家。 出城的路上,突然看到许多青壮年男子在排队,队伍的前方,支着一张桌子。 桌子前坐着几个中年男子,有一人在问着排队的男子什么,另外一个人低头记录。 张氏的脚步放慢了许多,回想起自己送大儿子征兵时的场景,那时,也是这么个好天气,谁知道那竟是他们母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想到自己的战死的儿子,她不禁心里生出一股忧伤,眼前的这些孩子们,不知道又有多少能活着回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怎么又征兵了?”是不是前线又有人战亡了…… 她这声嘀咕刚好被旁边队伍旁边站着的一中年男子听到了,板着脸呵斥,“什么叫“又”?你什么意思?” 张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没有没有,民妇什么都没说……” 那人却不依不饶,拽着张氏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悬浮在空中。 “你说清楚了,什么叫“又”?” 张氏吓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一只白皙有力的手附在在男子的手上,男子顺着手臂看过去,见到一高大英气的妇人。 元青姝想和张氏说点什么,发现人不见了,回头,便看到张氏被人揪住衣领子凶的这一幕。 她紧紧的握着男子的手,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男子脸色痛苦,低呼一声后松开了紧握着张氏衣领的手。 他咬牙威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对我无礼?” 该男子穿的是元千懿手下的朱家军的衣裳,其身份不言而喻。 “你什么身份我管不着!”说着将张氏手腕上的银牌给他看,“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烈士家属,你竟敢如此无礼?” 男子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冷笑,“这是杜家军的烈士家属,与我朱家军何干?” “杜家军也好,朱家军也罢,都是大元的军队,效忠大元皇帝,又有何区别?” “有区别杜家军曾经的首领是大长公主,如今大长公主死了,接手的是外姓人云臣,又拿什么和我们长公主掌管的朱家军相比?” “相信在天子眼中,孰轻孰重,一见便知。” 元青姝冷笑,“尔等小人,竟敢挑拨杜家军与朱家军的关系,还带上天子,居心何在?” “走,你随我去府衙,我今日倒要状告你这有心之人, 挑拨离间,损害天子名声,其心可诛!” 此话一出,男子的同伴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都围了过来,他们将元青姝张氏二人团团围住,脸色不善。 没多久,走来一个黑衣男子,被元青姝打的男子向他扑过去,举着自己骨折的手,“孙将军,孙将军你可要为我做主……” 孙将军看着元青姝,铿锵道,“百姓与将士动手,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那你可知道,这和挑拨朱家军和杜家军两军关系比起来,孰轻孰重?” 孙将军眉头一皱,沉声问,“怎么回事?” 张氏见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未说完,孙将军已经一圈打在刚才那男人身上,并勒令男人向她们二人道歉。 元青姝对这个处罚结果并不满意,“只是道歉?” 孙将军道,“夫人尽管放心,我会在军中通报此事,令众将士引以为戒。” 她这才满意的和张氏一起离去。 回到家中,远远的看到言予怀抱着黑球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黑球乖巧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咬手指玩儿,他则神色激动的在说些什么。 走近一些,便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只听见言予怀在吐槽,“你说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取黑球这么个难听的名字?我劝了好久都没用,要不你帮着劝劝?” 郁川连连摆手,“我不掺和这事儿,小名嘛,随便叫。” 说着还拍拍言予怀的肩膀,语重心长,“男人嘛,还是要大度些。叫黑球也好,白球也罢,不重要。” 言予怀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都是对牛弹琴,颇有些无奈。 正要开口时,元青姝走近,“看吧,我就说小名叫什么不重要。” 说完便抱着黑球进房间喝奶,院子里剩下他们二人。 郁川,“言大人,出去走走?” 言予怀拄着拐,两人一同向无人的地方走去。 两人走到某处,见四下无人,郁川率先开口,“出大事了。” “元千珏回到西莽后,接手西莽与大元相接的军队,带着二十万西莽的士兵直逼城下。” “长公主元千懿却在这关键时刻怀孕, 她想打掉孩子,宋砚初不同意,两口子大吵一架,结果孩子还是没保住,长公主的身体健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第175章 元千懿战败 “长公主只能带着朱家军迎战,元千珏狡猾,长公主大败,只能带着剩余军队撤退。” “据统计,仅仅是这一次战争,死亡士兵三万余人,可谓是死伤惨重,西莽军队如今士气大涨,估计会在短时间内进行第二次战争,于是陛下下令征兵,支援西境。” 言予怀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陛下本意,不是征兵支援西境这么简单吧?” 郁川笑了笑,“言大人厉害。现在征的兵,没有经验,上战场和经验丰富的西莽军队硬碰硬,无异于去送死。” “所以陛下的本意是,将北境的一部分军队,调至西境,北境那边,因如今的北荒已成了我大元的附属国,暂时没有军队驻守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言予怀道,“既然陛下都已经想好了,照做便是。” 郁川叹气,“问题是,如今北荒的杜家军,因为大将军战死一事,对陛下,对长公主都颇有怨言。” “他们认为,若不是陛下执意打掉大将军肚子里的孩子,大将军身体不会有问题,更不会死在北荒,要想他们去帮长公主,难。” 言予怀,“所以,陛下想让你这个曾经的杜家军军师去劝说?” “是。但是这事,何其难啊!” “若是我站在杜家军的角度,我也是不愿意的,可一旦换个角度,我们都是大元的百姓,一旦西莽军队突破西境,受难的,还是我们的普通老百姓。” 言予怀瞬间警惕的看着郁川,“你不止是想和我说这件事有多难,你是想让她出来劝说!” 郁川躲避着他的视线,自己确实是存了这么个心思。 言予怀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怒气,怒视着他。 想大声呵斥,又怕这边的动静引起元青姝的怀疑,只能压低声音。 “郁川,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把她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悠闲日子,也都会没了。” “她一向对你不薄,还有黑球,她都让黑球那孩子叫你干爹,我这个亲爹都还没被承认,你居然要背叛她!” 郁川惭愧的低着头,呐呐道,“我的意思是,只是如果我去劝了,杜家军还是不愿意,就由她出面……” 言予怀丢下一句“我不同意!”后转身离去。 回到小院门口,压抑住心里的情绪,换上一副表情后才进屋,这时的黑球吃饱喝足了,躺在张氏怀里睡大觉呢。 元青姝躺在躺椅上休息,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瞧了一眼,懒懒的问,“郁川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郁川的身影,想来是动身前往北境去了。 随意道,“没说去哪儿了,大概是走了吧。” “哦,对了,他说最近陛下又给他下了新的任务,短时间是不会到咱们这儿来了。” “千懿战败了?!” 言予怀诧异的看向他,随即道,“不会吧……她掌管朱家军也有快十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战败。” 元青姝闭着眼睛,轻易的就戳穿了他的谎言,“今天我和张氏去府衙,回来时就看到朱家军在征军,若不是战败,好端端的征什么军?”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他说着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如同寻常夫妻话家常一般道,“我也是刚才才听说了,前不久西莽军队和朱家军打了一仗,朱家军死亡惨烈,这才紧急征军。” 她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在躺椅上坐起来,看着他,“是郁川告诉你的?” “嗯。” “千懿怎么会战败?她也算得上是老将了。” “听说前段时间怀孕了,因为军事紧张,她便想把孩子打了,宋砚初不同意,两人还吵了一架,后面也不知怎么的,孩子也还是没保住,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身子还没养好,西莽军队进攻,她前去迎战,加上对方准备充分,故而战败。” 元青姝眼神里满是失落遗憾,随即又释然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大碍。” 言予怀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两人转头说起了种菜的事情。 言予怀说要种白菜,自己喜欢,元青姝不让种,实在是在北荒那些年,为数不多能吃到的蔬菜就是白菜,实在是吃怕了。 双方闹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愿意让步,最后还是赵管家站出来说这不是种白菜的季节,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赵管家直摇头,决定种什么菜还是不要问他们了,就自己种,种出什么吃什么。 翌日,元青姝百无聊赖的趴在凳子上看着赵管家种菜,“好无聊啊……” 正说着,言予怀回来了,手里拿着纸墨,冲趴在凳子上的元青姝道,“不是说想放纸鸢吗?今儿天气好,风又大,咱们就去放纸鸢吧。” 元青姝闻言从凳子上蹦跶起来,去旁边的竹林砍了两根手腕粗的竹子回来,问言予怀,“这么多竹子够用了吗?” 南墨目瞪口呆,“这是想做一屋子的纸鸢吗?” 说着用手比划了下,“做一个纸鸢嘛,这么多竹子就够了。” 元青姝没说话,她没好意思说,她从来没放过纸鸢,从记事时开始,她说过想玩纸鸢,身边的人告诉她是公主,应当以家国大义为重,而非怎么玩的开心。 事到多年,偶尔看到纸鸢,她心里都会有些失落,遗憾。 言予怀看到她眼底的失落,马上道,“其实这么多竹子刚好,我还想用竹子给黑球做点小玩具呢,刚好,我就不用去砍竹子了。” 说着他拿出自己刚才画好的纸鸢样式问她,“怎么样?喜欢吗?” 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纸鸢,她忍不住点头,是她喜欢的钟馗模样的纸鸢,一看就很符合她的性格。 言予怀的手脚很麻利,很快便把纸鸢做好,他招呼在一旁打盹儿的元青姝,“走吧,咱们去试试。” 这时,张氏也抱着刚刚睡醒的黑球从房间里走出来,见状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黑球,咱们去看爹娘放纸鸢去咯……” 第176章 纸鸢 说着一家人向小院不远处的草地上走去,今日和前几日天气好时一样,已经有好几个小朋友拿着纸鸢在玩。 他们看到元青姝手中的巨大纸鸢,纷纷围了上来,惊奇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赞叹怎么做出这么大的纸鸢。 听着他们的话,元青姝内心竟然生出了小小的骄傲,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在众小孩艳羡的注视中,拿着纸鸢走到草地的最边边上,一路小跑着,纸鸢怎么都没有飞起来,她不禁有些气馁。 言予怀拄着拐走到她面前,耐心的和她说着放纸鸢的要点。 “首先,刚开始纸鸢的线不要放这么长,短一些,随着纸鸢飞起来了,再慢慢增加线的长度。” “再有,跑的时候要顺着风,纸鸢才能顺着风飞起来……” 元青姝就按照言予怀所说的要领,一条一条的按着来,没多久,纸鸢便飞了起来。 她忘乎所以的在草地里高兴的飞奔着,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也丝毫不在意,满脑子都被快乐充斥着,年少时的缺失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她开心的笑着,“言予怀,你看,我的纸鸢飞起来了,它飞的好高好高啊……” 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和她幼时的梦一模一样。 “你说它最高能飞多高呢?会飞到云那里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疑惑的回过头,却见到言予怀,抱着黑球的张氏两人被十来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周围玩耍放纸鸢的小孩见状吓到不敢动,有个小孩正要哭,为首的蒙面人皱眉呵斥,“谁哭我就把谁的舌头割了!”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寒光的刀。 小孩们吓得不敢哭,元青姝上前让小孩们最大的孩子带着小的孩子们走了,草地上只剩下十来个蒙面人和元青姝,言予怀等人。 元青姝和为首的黑衣人对视,“你是林老六!” 林老六心中一惊,心道,老子穿的这么严实你都看得出来?不可能,一定是瞎猜的! 他随即摇头否认,“我不是,我警告你不要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比我明白。” “不管你是谁,给你们个机会,马上放开我的家人,离开这里,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老六晃了晃手中的刀,“你觉得我会怕你这个老娘们?别开玩笑了……” 话音未落,突然握着刀的手一阵剧痛,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定睛一看,手中出现了一道血痕,而造成手上这道血痕的,竟是眼前的女子刚才从地上随意捡起来的枯叶。 身边的小弟缩着脖子走到他面前,“六哥,这眼前的妇人,可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农妇啊!要不咱还是撤了吧?” 林老六嫌弃的一巴掌拍在小弟的脑袋上,“怂!” “不就是个妇人吗?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她能比那老虎还要凶猛不成?咱们可都是打过老虎的人!” “兄弟们,听我命令,将这妇人揍一顿,咱们马上就去吃香的喝辣的去!老子请客!” 几人听从了林老六的命令,举着刀,向元青姝扑过来,刚走没几步,元青姝将手中捡起来的树叶尽数丢出去,离她最近的几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受伤的部位哎呦哎哟的叫个不停。 他们这群人本就是街上见风使舵的混混,见元青姝手段如此厉害,一片枯叶都能伤人,他们自然是畏惧,故而在枯叶在他们手上划过后故意倒在地上哀嚎,希望能逃过这一劫。 林老六见他们都躺在地上装死,也没办法,只能与大家一起落荒而逃。 离开现场后,其他十余人还舔着脸问林老六要钱,林老六没给,还把人都骂了一顿。 林老六的儿子这时候回家,一回家便看到自己的老父亲拿着被那个疯女人砸坏的破碗喝闷酒,便上前讨要两杯。 林老六虽嫌弃的踢了他两脚,但是酒还是给了。 “父亲为何独自一人喝闷酒?” 林老六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林老六的儿子也没想到那疯女人如此难对付,面对他们这十多个大男人都不害怕。 “这妇人,绝非一般的妇人。” 林老六没搭理他,只顾着自己喝闷酒。 他儿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父亲,你可还记得这两年在江湖上名声四起的女飞贼赛江湖?” 林老六一脚踹在他儿子的屁股上,“尽整这些没关系的鸟事!” “有关系有关系。” “什么关系?” “父亲你说这那妇人,会不会就是赛江湖?父亲您看啊,赛江湖二十多岁,武功高强,那妇人的也是二十多岁,武功高强,如果说她是赛江湖,是不是也说得过去?” “没有人知道赛江湖长什么样,只要咱们咬紧牙关,说她是赛江湖,那她就是赛江湖。”毕竟真正的赛江湖武功高强,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林老六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你的意思是,咱们去府衙,说她是赛江湖?” “对,就是这意思,咱们去府衙,说有赛江湖的行踪,能解决了那妇人不说,还能拿到府衙给的二十两赏银,岂不是一举两得?” 林老六闻言是酒也不喝了,把破旧的碗往桌子上随意的一丢,“走,咱们现在就去府衙。” 说着父子俩一同向外走去,走到院子里,林母正在洗他们父子俩的衣裳。 林老六心情大好,对着七十多岁还蹲在地上给他洗衣裳的老母亲道,“你儿媳妇就快要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父子俩的衣裳就不用你洗了,就丢那儿,等张氏回来再洗。” 林母闻言立刻把手中的衣裳丢进盆子里,心里暗自窃喜,这鬼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同时,元青姝等人因为林老六的突然出现打搅了兴致,怎么玩好像都没有他带着人出现前玩的那么开心,总感觉缺点什么,最后干脆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南墨刚好做了个甜品,拿出来让他们试吃。 第177章 诬陷 不得不说,南墨还真没有做点心的天赋,就算是加了足够多的糖,也难以掩饰点心本身带着的苦涩味。 当南墨兴致勃勃的问起他们意见时,几人是面面相觑,为了不打击她的自信心,给出一个尚可的评价。 南墨闻言很开心,说趁着现在手感好,还要去做一盘给大家吃。 几人皆是心道,这点心,倒也不是非吃不可,纷纷和她说起了别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着,元青姝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杂乱的脚步声,保守估计,对方估计得有几十人。 其他人没有听到,还在劝说南墨。 她沉着脸走出院子,远远的看到数十个衙役大步的向她的小院跑过来,在看到她人时,脚下的步伐更快,以最短的时间将小院团团围住。 还眼尖的看到衙役群中的林老六。 又是他! 其他人这时候终于听到脚步声,纷纷跑出来。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了?” 张氏率先看到林老六,脸色一沉,低声的咒骂着,这林老六,就不是个东西! 骂完后,她惭愧的对着元青姝道,“夫人,这林老六估计还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我还是跟他走吧,也省的他三天两头的找你们麻烦……” 说着要离开,南墨拉住她,“张姐姐,你要相信姐姐,再说了,你回去了日子也不好过。” 元青姝好整以暇的看着林老六等人,“我倒是要看看,现在又要来哪一套!” 正说着,林老六和为首的捕头已经走到院子前,林老六指着站在最前方的元青姝,“大人,这就是官府捉拿两年还没捉拿到的女飞贼赛江湖!” 赛江湖这名字她熟啊,从打她来了林州城,便听说过她的不少事迹,百姓们一般称呼她为劫富济贫的女英雄。 但偷毕竟是偷,就算百姓吹出朵花来,她还是个贼。 故而官府发布了悬赏令,但不知是这赛江湖武功太高,还是百姓们的故意知而不报,她的真实面目是一直没人知道,故而那悬赏金是一加再加,到如今已经成了几十两纹银。 不曾想,林老六居然诬陷自己是赛江湖,虽然她极其看不起林老六为人,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这一招,实在是高! 她的来历不明,用另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安在她身上,可谓是百口莫辩。 为首的捕头听了林老六的话,大声对着手下的捕快们道,“兄弟们,都准备好捉拿女贼赛江湖!” “是!” 捕快们以元青姝为中心,围成一个圈,慢慢的缩小圈的范围,直到几十个捕快将她团团围住,不留任何一点缝隙。 捕头扬起手中的刀,“束手就擒吧,赛江湖。” 元青姝临危不乱的看着他,这几十个捕快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就是他们也是受人蛊惑,对他们动手似乎不公平。 她心里还是想着怎么不动手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我要是说我不是赛江湖,你信吗?” 捕头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当捕快二十年,我抓的每一个犯人他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说我抓错了人,事实是他们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那就是不相信我了咯?” 捕头没明说,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女贼,束手就擒吧!” 言予怀刚才一瘸一拐的走到元青姝身边,压低声音提醒,“别暴露了身份。” 刚才因为慌乱,着急出来而没有拄拐。 元青姝做出一个让他放心的表情。 下一瞬,却突然传来捕头嗤笑的声音,他鄙夷的看着言予怀,不屑道,“你一个瘸子,还想着帮忙出主意不成?” 元青姝闻言呼吸一滞,自他腿脚确定好不了以后,大家都尽量不提这事儿,怕伤着他的自尊心,眼前的捕头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侮辱他,他凭什么? 言予怀闻言眼神闪躲,手足无措,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突然,他感觉手上一热,抬头见元青姝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捕头身边有个尖嘴猴腮的捕快,他见捕头羞辱言予怀,也跟着一起,“你这个死瘸子,走不了路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赶紧回屋里躲着去吧……” 其他捕快闻言皆是哈哈大笑,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刺耳的嘲讽声犹如魔音,穿透着在场人的脑子。 话音刚落,尖嘴猴腮的捕快突然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紧。 见原本离离他还好远的元青姝瞬移到他前面,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双目猩红,白皙的手上隐约可见青筋。 捕快原本算的上白皙的脸色立刻变成猪肝红色,呼吸困难,脑子一片空白,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手脚剧烈的挣扎着。 她咬着牙,“你有种再说一遍?” 捕快见眼前女子双目猩红的模样,犹如罗刹,心中畏惧,想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其他人。 周围的捕快包括捕头都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猛的妇人。 林老六见状推了推捕头,道,“捕头大人您看到了没有,这贱女人如此厉害,肯定是赛江湖没跑了,快把她抓起来……” “您把她抓起来,可就是为民除害,百姓们都得感激您啊。再说了,这还是一次难得的立功的机会,您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捕头刚才的畏惧被林老六一顿怂恿后慢慢消失,他说的没错,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了。 但自己不是元青姝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瘸着腿的言予怀身上。 对付不了眼前的妇人,他还对付不了眼前的瘸子了? 想着,他趁言予怀不备,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冲着元青姝喊。 “放了我的手下,否则,我杀了你的姘夫!” 她双目瞪大,“你敢!!!”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旁边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在这偏僻的小乡村里,从来不会有这么多的马蹄声。 第178章 游说 林老六等人纷纷回头张望,见数十匹马整齐划一的向他们这边走过来,马背上之人皆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的是统一的玄鸟服。 为首的男子年纪稍大一些,三十出头。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别说是捕快,纵使是林老六这样的普通百姓,也明白眼前这玄鸟服代表了什么。 玄鸟服,乾卫,代表的就是天子。 捕快们纷纷看向捕头,“头儿,这按理来说,乾卫办案,咱们不能留在这里。” 因乾卫办的一向是重要或者机密的案件,故而有这样的规矩,虽不是明文规定,但为避免麻烦,这时候回避是最为合适的办法。 捕头看了看元青姝,心有不甘,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随着乾卫的靠近,他旁边的捕快更加着急,“头儿,您快下决定吧,他们就快到跟前了……” 捕头想起自己做了二十余年的捕头一直没有上升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要因为乾卫的出现而放弃? 他太想升职,故而决定赌一把,只要他们办案的对象不是相同的人,他们顶多就是挡了乾卫的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周围的捕快都见状也都站在原地,看着整齐的乾卫队伍离他们越来越近…… 捕头祈祷着乾卫能越过他们,谁知还是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为首乾卫指挥使裴鹤轩跨下马,盯着挟持言予怀的捕头。 目光阴沉,“放手!!!” 捕头心头一颤,不由的放下手中的刀。 裴鹤轩紧接着走到元青姝身边,卑躬屈膝的行礼,“大长公主,微臣受陛下嘱托,接大长公主回都城。” 元青姝冷哼一声,“你这鼻子倒是比狗鼻子灵。” 裴鹤轩也不恼,笑了笑,“只要是您开心,怎么说微臣都成。” 一旁的捕快们及林老六见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尤其是林老六,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被他叫做疯女人的女子竟是大家口中的女战神元青姝。 自己得罪了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捕头没比他好多少,本以为这是个升职的好机会,不曾想这是个要命的机会,最要命的还是自己眼巴巴往上凑的。 捕头颤颤巍巍的走到两人身边,“大,大人……” 裴鹤轩一个眼神犀利的眼神甩过来,他吓得连声呼冤,指着林老六,“他,都是他,他说大长公主是女贼赛江湖,我这才上了她的当……” 林老六反应还算快,又把锅往捕头身上甩,“我是说了大长公主可能是赛江湖,是你自己没有确定就跑过来抓人,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大人,草民冤枉啊……” 对方反击,“若不是你说大长公主可能是赛江湖,我又怎么会误会?大人,这件事实在是怪不得我,传闻赛江湖武功高强,又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这每一点都和大长公主相似……” 裴鹤轩听的直皱眉,他并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且浪费时间的事情,摆摆手,让人把捕快及林老六等人都带了下去。 元青姝问裴鹤轩,“你是怎么找来的?” 裴鹤轩老实回答,“小言大人突然从都城消失,去向不明,引起了乾卫的注意,我稍加调查,便知道小言大人来了林州。” 言予怀的父亲入朝为官后,世人称言予怀一句小言大人。 裴鹤轩又接着道,“小言大人自您出事后,不问政事,整日待在您的长公主府邸虚度光阴,如同行尸走肉,能够让他如此在意,甚至能让他离开大长公主府邸的,就只有大长公主本人您。” “不愧是陛下的爪牙,乾卫指挥使大人。” 裴鹤轩谦逊,“您过誉了。” “陛下知道我还活着了?” “微臣是陛下的爪牙,自然是有什么都会如实禀告。” “请大长公主,随微臣回都城。” “如果我说不呢?” “您不会这样,您心系大元百姓,又怎么可能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 他笃定,“您不是这样的人。” 元青姝笑了笑,“曾经的我确实是这样,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能确认我一心如初?” 他看向一旁抱着黑球的张氏,“就凭您昨日还因为朱家军士兵不尊重烈士家属还与其起了冲突。” “朱家军在我心中的分量自然是重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他们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就凭这点,有些牵强了。” “不需要我时,我就是草芥,如今战争再起,需要我了,又开始巴巴的寻我,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 “我的那位皇侄儿,大元的天子,他值得我还继续替他卖命?” 裴鹤轩面露惭愧,“陛下尚且年轻,有时所做的决定未免有些不适,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他打起了感情牌,道,“您之前如此失望,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您肚子里的孩子?陛下如今知道您和孩子都还健康的活着,一心要想补偿,倒也算得上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您说是吧?” “陛下知道了您和孩子都还在,当时就说了想和我一起来接您们回去呢!” “但是您也知道,陛下政务繁忙,这实在是抽不开身,就只能委派微臣作为代表……” 元青姝不搭茬,转头逗弄在言予怀手里的黑球玩儿。 裴鹤轩又把目光放在黑球身上,走近逗弄,“这孩子长得真好,兼具您和小言大人的所有优点,陛下要是看到了,也一定很喜欢。” 她面无表情的接过言予怀怀中的孩子,冷言道,“我的孩子,不需要无关人员喜欢。” 裴鹤轩是人精,马上接话,“瞧您这话说的,您抱着的可是陛下亲亲的表弟,怎么能说是无关人员?陛下听到了得多伤心?” 她冷笑,“我还是他亲姑姑呢,也没见他对我手软过。” 说罢抱着黑球头也不回的离开,其他人连忙起身跟上,包括裴鹤轩,他还在絮絮叨叨的劝说,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第179章 一夜 裴鹤轩舔着脸,跟着一起进了屋,嘴里就没停过。 “大长公主您一向心系黎民百姓,你不可能对大元的百姓不管不顾,微臣知道,虽然您现在拒绝,你迟早还是会出手,与其等事情发展到难以控制时,为什么不早些出手?……” 元青姝看着他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嫌弃,“裴鹤轩,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聒噪?你一个人甚至比我那后院养的几十只鸭子还要吵!” “您过誉了。” “我知道您烦微臣,微臣也讨厌这么聒噪的自己,但是微臣实在是没办法,为了大元的百姓,微臣不得不这么做……” 元青姝往茅房躲,他也跟过去,还是言予怀黑着脸拉住他,“知道你是有任务在身,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不分场合的跟着吧?” 他定睛一看,自己竟跟到了茅房 ,连忙红着脸往后退,“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我还是在门口等着吧……” 言予怀的脸嗖的一下变得铁青,“在门口等着?你觉得合适?” 呃 ,细究起来,好像是有些许的不合适…… 正想着,言予怀一把拉着他去了堂屋,没过多久,元青姝出来了,他见状又立刻站起身,“您方便好了?那接着听我说?” 话音未落,只见元青姝一脸笑意的走到他面前,他还有些诧异,这咋一下就换了副面孔呢? 下一瞬,只见她突然抬起脚,自己被一脚踹了出去,在空中小小的飞了一会儿,没多久,掉落在地上…… 这女人下手还挺狠! 挣扎着站起来,马上见房间的门被元青姝噗通一声关上,屋内传来她冰冷的声音。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接下来倒是安静了,众人都以为裴鹤轩已经离开。 晚上,南墨去关院门时,看到裴鹤轩靠在门口。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还好心劝阻,“看天象,今儿晚上恐怕是要下雨,你还是找个地方住一宿,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裴鹤轩的眼神目空一切,好像看不到她一样,对她说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南墨气的不行,这人什么态度?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亏她还好意提醒。 她在心里暗自祈祷,老天爷,你可快下雨吧,淋死这条狗咬吕洞宾的狗! 同时转身嘭的将门关上,回到屋子,将将躺下,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又传来稀里哗啦的雨声。 果真如她预测的那般,下雨了! 她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哼,贱男人,还不信我,我祖上可是钦天监的,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淋死你! 也不知是不是雨声太大的原因还是什么,她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许久,突然起床,拿了把雨伞走了出去。 刚打开院门,便见一坨黑色的物体就这么突然掉在她面前,仔细一看,竟是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裴鹤轩。 恰逢这时天空中又惊起一道闪电,她也借机看清了此时的裴鹤轩脸上的表情,只见他脸色潮红,嘴唇苍白,如同白纸,浑身颤抖,嘴里喃喃有词,不知在说什么。 他这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南墨没有过多的犹豫,连忙扶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怕其他人知道自己将裴鹤轩带进屋子而不高兴,故而全程小心翼翼的。 进了屋后又扶着他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想给他盖上被子取取暖,又想起此时他的衣裳是湿的,盖了被子也是白费事儿。 要不,帮他把衣裳换了? 可是男女有别,不太合适吧。 若是不换衣裳,盖了被子白盖不说,还会湿了自己的被子,这梅雨天,被子湿了可不容易干。 思来想去,她咬咬牙,决定还是把他的衣裳换了。 去拿了套自己最为宽大的衣裳,闭着眼,摸索着将他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好不容易哆嗦着将他身上的衣裳换好,此时的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更是累得恨不得原地倒下。 咬咬牙,又扶着他去自己的床上躺下,走到床前时,自己一个没站稳,两人齐齐摔倒在床上。 裴鹤轩成了她的人肉垫子,两人摔成一团,面色潮红的裴鹤轩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气氛一时变得暧昧不清。 不得不说,裴鹤轩的长相也是极好的,常年四处奔波的他有着健康的古铜色的肌肤,胸脯横阔,身躯凛凛。 刀削般的脸庞,浓眉大眼,剑眉入鬓,笔挺的鼻梁,眸若星辰。 第一次和陌生男子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南墨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表情尴尬不已,她往后退了一些,尴尬的开口,“地面上沾了水,鞋子踩到了,不小心脚滑……” 说着要想爬起来离开,谁知她手腕上突然一热,见裴鹤轩的大掌紧紧的握着他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目光灼灼,神情晦暗不明。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南墨被迷走的神智突然恢复,她用手抵在裴鹤轩的胸口,“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说罢要离开,裴鹤轩的手紧紧的握住她,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下一瞬,他的唇紧紧的贴在南墨的嘴唇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谁的名字,并不能听清楚。 南墨拼劲全身的力气,将眼前的男人推开,恨恨的盯着他,嘴里叫嚣着,“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裴鹤轩的唇再次吻上她,嘴里继续叫着一个名字。 这回她听清楚了,叫的是穗穗。 她身躯一惊,眼前男人的身影和自己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少年在自己顽皮时宠溺的跟在身后,一直叫她,“穗穗,你小心些穗穗,可千万别摔着了……” 她眼睛突然因为泪水而变得朦胧,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精壮的腰身。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可找遍了整个大元,还是找不到你……” 说罢回应着他的吻,两人抱做一团,互相回应着彼此,一室旖旎…… 第180章 负责 翌日,元青姝早早的醒来,饿的。 她看了看房间内的小床上还在睡的张氏和黑球,蹑手蹑脚的去厨房翻找了些吃食填肚子。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不禁有些气馁,正要出门,和往厨房走来的赵管家打了个照面。 赵管家见状道,“饿了就帮忙烧火,我做早饭。” 她点头应下,一同向厨房走去。 昨天晚上炖的肉汤还剩不少,可以用来煮面。 没多久,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了,元青姝挨个去叫人起来吃面条。 轮到叫南墨时,元青姝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她瞳孔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露出大半个胸口的裴鹤轩和同样赤裸着上半身半趴在裴鹤轩身上的南墨。 这是什么情况? 她错过了什么? 这两人怎么睡一起去了? 难不成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使劲儿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眼前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裴鹤轩和南墨如同情侣那般紧紧的相依在一起。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是素不相识,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是裴鹤轩强迫的南墨?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凛,面无表情的用手指在旁边的桌面上用力的扣了扣。 随着“扣扣”声的响起,床上沉睡的二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南墨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子迷蒙的她看到元青姝那一刻瞬间睡意全无。 尖叫一声后躲进被子里,也就是这一声,吵醒了裴鹤轩。 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见元青姝,他不着痕迹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 “没想到大长公主还有偷窥人的习惯!” 元青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丢下一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说罢转身离去。 她走出去,言予怀也醒了,这会儿抱着黑球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见元青姝,他问,“南墨刚才在叫什么?” 她面无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一言不发。 言予怀撇撇嘴,也没有因为她不搭理自己而不悦,低头逗弄黑球,“叫爹爹,黑球,叫爹爹……” 赵管家笑他,“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叫人?” “我多和他说说,以后他就知道先叫我。” 说罢又低头逗黑球,“黑球,叫爹爹……” 正说着,见裴鹤轩率先从南墨的房间走出来。 等等,裴鹤轩从南墨的房间走出来?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抬头看,确实是从南墨房间走出来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央央从南墨房间里出来后会板着一张脸了。 这都什么事啊! 元青姝目光不善的看着裴鹤轩,皱眉,沉声质问,“你们怎么回事?” 裴鹤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就如同大长公主您所看到的那般,我们在一起了。”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男欢女爱,有何不可?” 元青姝被他无所谓,轻浮的态度弄的一肚子火,咬牙切齿的质问,“是不是你强迫的南墨?南墨是我的家人,若是你强迫的她,我一定会杀了你帮她报仇!” 话音刚落,南墨急匆匆跑出来,“他没有强迫我,他没有……” 说着走到元青姝面前,面色潮红的解释,“我是自愿的,他没有强迫我……” 一旁的赵管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南墨,训斥,“南墨,你说你怎么想的?天底下那么多的好男儿,你为什么非要和他搅在一起?你若是想成亲了,和我们说便是,我们一定给你找个天底下最好的好男儿……” 说着还不忘贬低裴鹤轩,“他,说的好听是乾卫指挥使,掌管整个乾卫,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呢?有多少人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 听到赵管家对自己的评价,裴鹤轩脸黑成了锅底。 元青姝扶额,道,“昨天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吧,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墨闻言看了看元青姝,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身旁的裴鹤轩,见其脸上没有表情,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裴鹤轩却道,“我裴鹤轩自认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该有的风度我还是有的,我会对南墨负责。” 此话一出,南墨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元青姝冷笑,“负责?我说过让你负责了吗?也不看你配不配!” 她极度怀疑他和南墨昨天的一夜,是他故意为之,他想用南墨要挟自己回都城。 且不说此人因为职位的原因,得罪了不少人不说,其性格绝非良配所应该有的性格。 昨日为了能让自己回都城,还嬉皮笑脸的,今日就变了一个人,如此阴晴不定之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之人,又怎会是良配? 况且,他身边还有个一直暧昧不清的师妹青川。 南墨若是真跟了他,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南墨虽只是自己身边的侍女,但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是真的把她当做亲人,试问谁又会让自己的亲人跳进裴鹤轩这样的火坑? 裴鹤轩道,“大长公主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要负责的人是南墨,而不是您,所以,您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说罢,他深情款款的看向南墨,“南墨,你愿意让我负责吗?” 南墨不知所措的看向元青姝,“将军……” 元青姝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她在南墨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对裴鹤轩的向往,之所以看向是自己,是对自己尚存有尊重。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南墨为什么会对裴鹤轩心生好感。 她起身,“南墨你随我来。” 南墨跟着她一起回了房间。 关上门,她道,“南墨你是不是想和裴鹤轩在一起?” 南墨脸颊微红,“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 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过,她想嫁给裴鹤轩。 “就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裴鹤轩是什么样的人?你常年居住在都城,也应该知道他的评价,阴险狡诈,手段毒辣,死在他手下的人得有几百上千……” 第181章 居心叵测 元青姝没有提裴鹤轩还有关系暧昧不明的师妹,以及昨天夜里的事情极有可能是裴鹤轩设计的。 “大元的人,都还传您是身高八尺,肌肉横结,面若关公,有络腮胡,双手如蒲扇……” 见她脸色不悦,马上改口,“我不是说您不好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传言不可信。” 元青姝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本来都想不管了,让她跟着裴鹤轩走了算了,反正以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可是转头又一想,她与自己情同姐妹,以后若是吃亏了,自己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顾? 倘若不能,倒还不如早点断了她的心思,另外再给她寻个好人家,让她早些忘了裴鹤轩。 “南墨,我不同意你们之间的婚事!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成亲,我可以给你找个好人家,但裴鹤轩,不行!” 她也不愿意多说,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南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好,奴婢答应您,不会再和裴大人有什么牵扯。” 奴婢?她这还是怨恨上自己了啊,奴婢都说出来了。 不过,她相信以后有一天南墨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说罢,两个一起出门,裴鹤轩见状围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墨,“穗穗……” 南墨低着头,“裴大人,您走吧,以后别来这里了。” 裴鹤轩诧异的看着她,“穗穗,你昨天晚上答应了和我一起离开的。” 南墨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他。 他心有不甘,继续道,“你忘记了?我是南徐,叶南徐,你是穗穗,田穗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我们两家还说了要给我们定亲,但是在我十八岁那年,我认祖归宗回了裴家,你说过等我回去娶你的,但是等我回去的时候,田家已经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南墨闻言抬起头,此时的她已然是泪流满面,她啜泣着道,“南徐,终究是我们没有缘分,你就忘记我吧……” 说罢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裴鹤轩见南墨说出这样的话,亦是失神落魄的离开。 元青姝看着裴鹤轩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裴鹤轩,当真是南墨心心念念近十年的青梅竹马叶南徐? 不对,就算是裴鹤轩真的是叶南徐,以他的身份,真有心找南墨,那有何难? 如此看来,眼下裴鹤轩和南墨在这个节骨眼上相认,只有两种情况。 一,裴鹤轩不是叶南徐,但是他对叶南徐和南墨之间的事情十分清楚,他假装叶南徐,是想利用南墨威胁自己。 二,就算裴鹤轩是真正的叶南徐,以他乾卫指挥使的身份,找南墨有何难?只是没有心找她罢了,那他在这个节骨眼的份上认南墨,恐怕也是居心叵测。 如此说来,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没有什么好心思。 想到这里,元青姝跟上裴鹤轩的脚步。 “裴鹤轩,你站住!” 裴鹤轩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和刚才失神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心中窜其一股怒火,笃定,“你不是叶南徐!” 裴鹤轩脸上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的慌张,反而从容的笑着道,“不愧是大长公主,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她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您不是很清楚?我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您回都城面圣,我所做的一切,当然都是为了达到此目的。” 元青姝闻言心中的怒火更甚,“你倒是坦荡,你就不怕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南墨?” “我既然敢毫无隐瞒的说出来,自然是不害怕你把此事告诉南墨。” “你认识南墨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叶南徐在她心里有多重要,若我提出以叶南徐的身份带她离开,你觉得她会这么做?” 按照她所知道的叶南徐在南墨心中的重要程度,如果他真这么做,南墨会跟着他离开! 她低声骂道,“卑鄙!” 裴鹤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当是您在夸我了。” “三天,我给您三天的时间,三天内,若是您不跟着微臣回都城,微臣会带着南墨离开。” “我不会回都城,同样的,我也会在南墨面前戳穿你的真面目。” 裴鹤轩轻笑,“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鹿死谁手!” 和裴鹤轩分开后,元青姝心事丛丛的回到小院,言予怀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询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她将刚才和裴鹤轩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言予怀。 言予怀闻言一阵沉默,后道,“这像是裴鹤轩能做出来的事情,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会被看上提拔为乾卫指挥使。” 元青姝有些为难,“他现在盯上了南墨,想用南墨威胁我,这可如何是好?” 言予怀沉默,“如此说来,只有向南墨戳穿他的真面目。” 她摇摇头,表示没那么容易。 正想着,小院外响起敲门声,张氏去开门,没多久,她领着一五六十岁的老年男子出现在院子里。 张氏介绍,“夫人,这位是咱们这村里的里正,他说有事找您。” 老年男子走到元青姝面前,将手中提着的一块腊肉放在元青姝面前。 “夫人来了咱们这林家村也快半年了,想来拜访,但是一直没空,刚好今日有空,特来拜访。” 赵管家给里正上茶,元青姝道,“里正客气了,按理来说应该是我去拜访您,但是我这人不太爱走动,您多包涵。” 里正笑着道,“理解理解……” “里正有事不妨直说,都是乡里乡亲的。” “既然如此,那小老儿就不客气了。” “这事儿,还得从去年年底说起,去年年底,咱们这村里出现了一窝野猪,听见到过的村民说,这窝野猪少说得有六七条,每条得有个三四百斤,群居在一起。” “去年出现时是冬天,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了,故而一直没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今年开春,好多村民的菜长势正是喜人的时候,就全被那群野猪给嚯嚯了。” 第182章 担忧 “这几日要是能把这群野猪给收拾了,村民们现在重新种一次庄稼倒还是来得及,可若是不收拾这群野猪,咱们林家村包括隔壁村的一部分村民今年,可就没菜吃了。” 里正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这些庄稼人,家中都没什么余粮,一家人就指望着这一亩三分地,若是没了收成,可不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收拾了那群野猪?” 里正点头,“咱们这村里,以前倒是有三个猎户,但是前几日征军走了一个,一个去年冬天上山想收拾那群野猪,结果野猪没收拾到,倒是摔了一跤,把腿给摔瘸了,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还有一个猎户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虽有心去收拾那些野猪,但实在是身体受限,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村里人都在传夫人你打猎的技术高超,如今小老头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若是夫人能帮忙解决这些野猪,我们全村人向你磕头谢恩。” 她没有过多的犹豫,点头应下,里正感恩戴德的走了,转头看到言予怀冷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言予怀逗黑球玩儿,头也不抬,“你心里有数,又何必问我。” 她嘿嘿笑,而后颇为无奈道,“人里正这么大年纪了,还拉下脸来求我,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了,左右不过是几只野猪罢了,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民间可是一直有着野猪猛于虎的说法,还是一群野猪,这危险可想而知。” 她微微挑眉,“你怀疑我的能力?这样的话,那我可更要证明给你看。” 言予怀想用南墨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南墨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 ,你现在就去打猎,合适吗?要不还是先解决了南墨的事情吧……” “南墨的事情不着急,裴鹤轩给了我三天时间,今天才第一天,等我打猎回来也还来得及。” “可是你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 他这边嘴里还在叭叭叭叭的劝说,那边,元青姝已经将打猎的家伙事儿拿了出来,黑炮见她拿着弓箭,开心的围着她转圈圈。 她摸了摸黑炮的脑袋,“看看咱们黑炮,也早就想去打猎了吧?” 言语话看着穿戴整齐,家伙事儿都拿齐了的元青姝,知道她铁了心,自己拦不住她,气呼呼的抱着黑球进了屋。 元青姝还想向他告别,谁知道他快速的从自己面前走过,都不带搭理的。 看样子是生气了。 赵管家也劝说,“要不你今天还是先别去了吧,明日再去……” 说着示意言予怀房间所在的方向,“生气了。” 她瞥了他房间所在的方向一眼,咬咬牙,“不惯这臭脾气!” 说罢便带着黑炮转身离去。 言予怀见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明知道自己生气还不来劝,心中更气,便对瞪大眼睛四周张望的黑球抱怨。 “黑球,你的娘亲未免也太混蛋了,你以后可不能学她,不然爹爹可要打你的屁股。” 说着,眼睛还不忘往她离去的方向瞟,真是狠心,都不带回头瞧一眼的。 他低下头继续和黑球嘀咕,“黑球,你长大以后可要和爹爹站在统一战线,帮爹爹说话,这样才不算辜负爹爹如此疼爱你。” 黑球也许是被他的絮絮叨叨给烦到了,没多久便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言予怀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起身出门,还不忘吩咐张氏,“黑球睡着了,麻烦你看着点儿。” 张氏和赵管家打过招呼后放下手中的活儿,回房间看着黑球。 赵管家看到言予怀往外走,便问他,“您这是去哪儿?” “我去接她……” 赵管家,“……” 这人不才刚走?恐怕现在都还没上山呢,现在去接什么? 反正闲着也没别的什么事,就随他去了。 言予怀一直往上山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山脚下,若不是因为昨天夜里下过雨,上山的路很滑,他腿脚不便,估计他就跟着上山了。 他就这么一个人在山脚下等着,一直到下午…… 天快黑了,赵管家见他和元青姝都还没回来,一路走过来寻。 因天色将晚,赵管家也不禁有些着急,他走到山脚下,便看到言予怀摔倒在地上,旁边还有脚滑的痕迹。 没办法,他只有先把言予怀送回去。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最令人担心的是,到现在元青姝都还没回来。 言予怀懊恼不已,要不是自己想上山去找她,就不会摔倒,没有摔倒赵管家就不用扶自己回来,也就有时间去找她。 他悔恨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赵管家见状反过来安慰他,“她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应该是还没将野猪一网打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很困,张氏带着黑球回了房间,南墨因为白天的事情一天没出过门,赵管家嘴上说着让言予怀不用担心,内心实际上也是担心的不肯回房间休息,就趴在堂屋的凳子上眯一会儿,这样她若是回来了,能第一时间知道。 言予怀搬了个凳子,手中提着灯笼,去小院外等着。 春天的夜里,寒风亦是刺骨,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满心担心她的安危。 心里并暗暗的下决心,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能让她去了 ,实在是太危险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累的眼皮直打架,困得实在不行了,靠在椅背上眯了一小会儿,没多久,马上又被冷醒了。 清醒后的他提着灯笼往前走了一些,但是没有看到她的任何身影。 心里的担心更甚,同时,又开始在脑海里脑补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晚了都还没回来? 或者说其实她已经下山了,但是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楚路所以回不来? 想到这里他又提着灯笼慢慢的往上山的路上走去。 第183章 我倒要瞧瞧,谁怕谁 一直走到山脚下,都还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着急的在山脚下来回踱步,又冲山上喊,“央央,央央……”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倒是回音在山谷中回荡着,显得有一丝空灵。 连续叫了好久后,还是没有回应,他急的流出眼泪。 气馁的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天人之姿,眼睛微红,嘴里嘟囔着,“说了不让上山,不让上山,非要上……” 慢慢的,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 这时候他又精神了一些,想着,或许昨天夜里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回来的路,现在天泛起一丝鱼肚白,应该就能看的清楚了。 于是又冲山上喊了几句,“央央,央央……” 还是和之前一样,还是只有回音在山谷里回荡。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听到山谷里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女声。 “言予怀?是你吗?” 是她,是她的声音! 他马上挣扎着站起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神情激动的冲着山谷里喊,“是我,是我,你在哪里?” “我马上下山,等着我……” “你找个高处站着,我现在把野猪滚下来……” 闻言,他环顾四周,找了个土包站上去。 “好了,你滚吧。” 没多久,便见到一个接二连三的重物从山沟里里滚下来,黑黢黢的一大团,仔细一看,是已经失去生命的野猪。 有大有小,整整七头。 大的得有三四百斤,小的也得有一两百斤。 紧接着,黑炮率先从山上跑下来,开心的绕着他转了几圈。 没多久,元青姝的身影也出现在言予怀的眼里,眼尖的发现她走路的脚略有些跛。 受伤了? 言予怀连忙迎上前,担心道,“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快给我看看……” 说着要掀开她的衣裳,元青姝一掌拍在他的手上,“就皮外伤,死不了!” 言予怀又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元青姝若有所思,“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 她正要说话,不少村民扛着锄头往山谷里走来,见到这一地的野猪,他们是欣喜若狂的和元青姝说着感谢的话,又迫不及待的和身后的村民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很快,村民们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里正,里正急急忙忙赶来,见到这一地的野猪,他紧紧的握着元青姝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 “夫人,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言予怀连忙不着痕迹的抽出元青姝的手,自己修长的手指和里正握手,“里正,这事儿我也帮了忙,你也感谢感谢我……” 里正愣了一下,连忙称是。 紧接着,他招呼来看热闹的全村村民要给元青姝磕头,元青姝拦下了。 这时,一四五十岁的妇人贼眉鼠眼的看看肥硕的野猪,又看看元青姝,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走到几人面前。 舔着脸,笑嘻嘻的对里正道,“里正,这些野猪是吃了大家种的菜长大的,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把这些野猪分一分?” 里正暼了妇人一眼,道,“简氏,这野猪是人元夫人打的,自然也是归元夫人,你在这儿裹什么乱?” 妇人简氏一听不乐意了,板着脸,“这野猪是她打的不假,可这野猪若是没有吃咱们的庄稼,也长不了这么大,这道理就像是咱们自个儿家里养的猪,请了个杀猪的,哪有杀猪的把猪都拿走的道理?” 说着她看向其他人,希望其他人能支持自己,支持自己的人多了,便也就能团结起来把这些野猪给分了。 结果没有人都没搭理她,他们都要脸,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做不出来。 里正呵斥,“就你在这儿强词夺理,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简氏梗着脖子,嚷嚷道,“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大家?这么多的野猪,估计得有两三千斤,要是大家分了,每家每户能得个几十斤,这么多的肉,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想要?”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想要的,只是抹不开这个脸,没关系,我人好,我来抹开脸,做这个恶人,只要大家都能得到好处。” “再说了,这元夫人一外地人,来咱们林家村讨生活,让她打野猪,是给她一个和咱们亲近的机会,她有什么资格将吃咱们庄稼的野猪都拿走?” “反正我话撂这儿了,这野猪,她不能带走!” 里正板着脸呵斥,“不是谁都像你这么脸皮厚!人元夫人帮了大家,你不感谢也就就罢了,还在这里排挤人,像什么样子?” 简氏丝毫不惧,走到元青姝面前,叉着腰,颐指气使,“哎,我和你说,这些野猪,你不能带走,否则,你就是和咱们整个林家村作对,我看你还怎么在咱们林家村混下去!” 有村民听不下去,站出来,“你只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其他人。” 其他人也附和,“没错,我们家是家境贫寒,但是我们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 简氏骂其他人装,里正扶额,让人叫来简氏的丈夫林老三,指着简氏满脸嫌弃道,“快,快把你婆娘带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老三闻言一脸惭愧,拉着简氏就要走,林老三瘦瘦小小的,哪里是人高马大的简氏的对手? 简氏轻而易举的甩开林老三,大步窜到元青姝面前,咬牙威胁,“我劝你最好还是自己懂意思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言予怀听不下去,正要反驳,被元青姝拦着。 对付这种泼妇,还得自己来。 她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简氏,“不客气?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简氏嚣张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肥肉,梗着脖子和元青姝对视,眼神凶狠。 她嫁到林家村二十多年,还没怕过谁。 只见元青姝淡然的取下背后背着的弓箭,拉开弓,对着简氏,嘴角微微上扬,“好啊,那我倒要瞧瞧,谁怕谁!” 第184章 私奔 简氏看着她犀利的眼神以及对着自己的冰冷的箭,心生畏惧,下意识的拔腿就跑。 跑了没几步又停下来,不对啊,她跑什么?这光天化日的,她还真敢杀了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她停下脚步,将将回过头,便看到她松开弦上的箭,直直的向自己飞过来。 她呼吸一滞,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见嗖的一声,箭从自己的发髻上穿了过去…… 好险,只要她稍微偏了那么一点,自己小命不保。 后知后觉的她瘫软在地上,眼神没有了之前的凶狠。 元青姝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嗤笑,“怎么?这就怂了?你刚才不还很厉害?” 简氏的丈夫林老三将简氏紧紧的护在身后,“夫人,贱内是粗鄙之人,又爱贪小便宜,您大人有大量,别与她一般计较。” 元青姝弯腰凑到简氏面前,“下次,这弓箭,穿的可就不是你的发髻这么简单。” 简氏畏缩的低下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她重新回到里正面前,“麻烦你里正,将这些野猪肉,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分了,若是有不满意要闹事的,你让他直接来找我!”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看着简氏。 说罢她朝言予怀招招手,“家去。” 这一句家去让言予怀内心雀跃不已,他屁颠屁颠的大步跟过去,和她并排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前面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话?” “你说奇怪,但是没说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 元青姝恍然大悟,继续他们刚才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题。 “没错,奇怪,是有很奇怪的事情,你还记得昨天早上里正来家里时说的话吗?他说山上的野猪是去年冬天来到这附近的山上的,因为冬天庄稼都收回来了,所以野猪并没有机会祸害庄稼。” 言予怀点头,“是,他还说了,因为开春了,村民们都在种庄稼,这野猪就把村民们的庄稼都给嚯嚯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道,“我自上山后便一路寻找野猪的踪迹,在山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些新鲜的野猪踪迹,陈旧的踪迹,根本就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上山打猎,我在山上待了这么久的原因,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寻找野猪的踪迹上。” 言予怀低头略微沉思,“没有陈旧的痕迹,只有新鲜的痕迹,那这是不是就说明,山上的野猪,不是像里正所说的那般,去年冬天就有的,而是最近才有的。” 他猛然抬起头,“里正在说谎。” 元青姝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说对他有什么好处?” “咱们与里正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骗你?” 说着两人看到在远处等着他们回来的赵管家和抱着黑球的张氏。 元青姝看到黑球,迫不及待的大步往前走去,接过张氏怀里的黑球,低着头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连续用力的亲了好几下。 张氏不让她这么用力的亲,“夫人,您可千万别用这么大的劲儿弄孩子的脸,不然孩子以后很容易流口水。” 她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孩子好好的抱在怀里。 问,“南墨呢?还生我气呢?” 赵管家回答,“可不,生很大的气呢,昨天一天都没出现,叫她吃饭也不吃,和她说话也不搭理。” “您不用担心,小丫头片子,生生闷气也正常,过几天就好了。” 说着,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小院,元青姝把手里的孩子给了张氏,“我去看看南墨。” 走到南墨的房间门口,敲门,而后开口道,“南墨,醒了吗?你把门打开,我们谈谈。” 房间内没有一丝的回应,元青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脚将门踹开,房间内哪儿还有南墨的身影。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了过来,赵管家诧异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没有看到她出去啊,而且她房门还是从里面拴着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就这样不见了?” 元青姝也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目光锁定在屋顶凌乱的瓦片上。 “她应该是从屋顶上和裴鹤轩一起离开,私奔了。” 言予怀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里正应该是受裴鹤轩所托,故意引开你上山打猎,裴鹤轩就趁机带走南墨。”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里正的话漏洞百出。 赵管家道,“我有点不太能明白,裴鹤轩想利用南墨让小满回都城,直接用南墨威胁小满就是了,比如说,倘若小满执意不回都城,就继续用南徐的身份欺骗南墨,伤害南墨。” “小满你和南墨情同姐妹,自然不会让裴鹤轩这么做,或许就会受他的威胁,答应和他一起回都城,但他为什么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把南墨带走?” 这点,别说是赵管家,就算是元青姝她自己也不太想的明白。 言予怀道,“裴鹤轩肯定是从你上山后才会有机会带走南墨,所以仔细算起来,他们离开的时间还只有那么久,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元青姝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 “罢了罢了,南墨愿意跟着他,就跟着他吧,女大不中留,亲爹都留不住女儿的时候,更何况我。” 说罢她独自一人默默的回房间,言予怀跟在她身后,“央央,其实我带了人来林州城的,咱们飞鸽传书给他,他可以把南墨带回来。” “不必麻烦,这些年,她留在我身边,我自认为对她不薄,她的待遇不比都城中的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姑娘差,不曾想倒养成了她容易轻信他人的性格……” 说到这里,她觉得心里一时有些堵得慌,只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喂了狗。 双眸紧闭,轻叹一句,“就随她去吧,这事儿给她长长记性。” 她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她要是实在是危及生命了,再说吧。” 言予怀想说点什么,她打断,“言予怀,我累了……” 第185章 你应该多为她想想 她直到听到言予怀离去的轻微脚步声,才转过身在躺椅上坐下。 明明昨天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这会儿她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单纯的南墨和老谋深算的裴鹤轩。 裴鹤轩如此精明之人,为何做出带着南墨离开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会儿她对南墨不识好人心,不辞而别的行为而恼怒,不想插手此事。 她摇摇脑袋,不再想此事,但脑子还是精神的很,没有丝毫的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睁开眸子,见言予怀又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我知道你还没睡着,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她倒是不睡了,起床,看着面前卖相不咋地的面条,脸上闪过一丝嫌弃,“这个面条,不是赵管家做的吧?” 赵管家厨艺高超,应该做不出卖相这么差的面条。 “你做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扭捏道,“赵管家在忙,我想着你还没吃东西,就尝试着做了一碗……” 说着把筷子递给她,“你试试?”说罢瞪大眼睛,紧张的而又期待的看着她。 元青姝倒也是真的饿了,接过筷子后夹起一小筷子,鼓起勇气塞进嘴里。 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谈不上美味,但也能入口。 言予怀看着她大口吃面条的样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同时也增加了他下厨的信心。 以后,他就可以做更多的饭菜给她吃,想想都还有点小期待呢。 “还有件事……”言予怀犹豫着开口,“刚才我和我在林州城的人飞鸽传书了,让他们去寻找南墨的消息,一旦找到了,马上飞鸽传书告知我们。” 她没说话,默认了他的行为。 也不知是热汤面的作用还是他安排的人起了安慰的心理作用,她整个人暖暖的,放松了许多,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一觉睡到下午,在黑球的咯咯笑声中醒来。 黑球趴在她床头玩,抱着她的头发丝啃,言予怀在床前趴着睡觉,这样既能休息会儿,又能挡着黑球不让他摔下来。 黑球看到她醒了,笑的更开心,笑着向她扑过去,抱着她的脸啃,啃的她满脸口水。 孩子高兴的玩闹声吵醒了言予怀,见母子俩玩的开心,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看着他们玩闹。 这阵温馨并没有持续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中年女子的声音。 声音不大,听的不是很清楚。 这时,张氏匆匆走进来,“夫人,简氏带了一堆歪瓜裂枣的男的来咱们家说是要给你相亲。” “简氏?哪个简氏?” 言予怀沉着脸提醒,“今天早上要你分野猪肉的林老三的妻子。” 张氏点头,“没错,就是她。” 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元青姝起床要出去,张氏拦着她,“夫人,您别去,我来告诉您的意思就是让您别出去,那简氏,太恶心人了。” 言予怀道,“我且去瞧瞧!” 一走出去,就看到简氏带着好几个男的站在院子里,至于长相嘛,还真是如张氏所说,歪瓜裂枣。 有长的不高,横向纵向一般高,看起来像个大土豆的子的,有又高又瘦像根竹竿的,有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倒也还看得过去,就是眉歪嘴斜…… 用一个词形容这一群人就是不堪入目。 简氏张罗着让那群男子在院子坐,赵管家面无表情的当着他们面把院子里的凳子都收回屋子里。 简氏叉着腰指着赵管家,毫不客气道,“我说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回事?我好心来给你的寡妇女儿介绍对象,你连坐都不让我们坐,是什么意思?” 赵管家冷着脸,“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欢迎你们,你看不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怼,简氏的脸色也不好看,“我说你这老头子,怎么不识好人心?罢了,我不想和你说,把你女儿叫出来,我亲自和她说……” 正说着,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欣喜的抬起头,在看到言予怀的那一刻,瞬间变脸。 “这位是元夫人的表哥吧?” 在林家村,除了林老六,张氏夫妻俩外,极少有人知道元青姝的真实身份,他们也都不知道元青姝和言予怀的真实关系,只当言予怀是元青姝的表哥。 简氏带来相亲的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见状冷着脸道,“表哥这么肆无忌惮的出入表妹的房间,怕是不合适,旁人要是知道了,要说闲话的!还望公子以后能注意点!” 巨大土豆道,“表兄妹嘛,又不是亲兄妹,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进出房间,关系肯定不一般 !” 说着一脸淫笑,“有多少表兄妹都有着不可见人的秘密啊,不过我不介意你们之间的关系……” 话音未落,从空中飞来一把还沾着黑球的粑粑,还没来得及洗的尿布,打在巨大土豆的脸上。 赵管家见状没忍住笑出声,对待这些泼皮无赖,就应该这样。 巨大土豆掀下脸上的尿布,看上上面黄色粘稠的物体,脸黑成一团,紧接着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儿?你干什么?!” 言予怀淡定的看着他,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你这嘴也太臭了,满嘴喷粪!” “哦,不对,倒是不能这么说,黑球的粪可不臭,这么说,倒是冤枉了人家粪。” 巨大土豆愤怒的要站起来打人,被简氏眼疾手快的拉住。 “别激动,咱们是来相亲的,可不能动手。” 竹竿也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别急,这件事情交给我,让兄弟来给你出这口气!”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冲着言予怀道,“我知道你们表兄妹情深,但是你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应该主动离开这里,给她一次重新过好日子的机会。” 言予怀冷哼一声,“满嘴仁义道德,假仁假义!” 竹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接着道,“你表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你应该多为她想想。” 第186章 哪里是来相亲,分明是来送命 “我们呢,也都是不嫌弃你表妹还带着孩子,愿意给她一个和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我们甚至都说好了,不论你表妹选了我们中的谁,我们都会祝福她,因为,我们是真正的为了她好。” 竹竿说着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看看他们这群人,多好多善良啊,真不明白他们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都没有女人选择,一定是她们眼睛都有问题。 没有选择他们,是那些女人们最大的损失,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想着,竹竿顿时自信心爆棚,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文人做派,自以为风雅,在他人看来,就是附庸风雅,贻笑大方。 言予怀淡淡的暼了他一眼,“为了她好?你们能给她什么?” 他看着竹竿,“你能当家里的竹竿?” 又看着巨大土豆,“你的油能用来炒菜?” 然后是头发花白的大爷,“还是说,你能给她养老送终?” 最后停留在歪嘴的男子身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表情也很难堪,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便放过了他。 竹竿,巨大土豆和老大爷气的不行,无奈脑子不够使,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简氏假笑着道,“瞧表哥这话说的,你表妹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长得五大三粗的,又不漂亮,不温柔,他们能不嫌弃,还说了能把孩子当做亲生的,这已经很好了……” 言予怀下颌线紧绷,牙关紧咬,眼底深处满是寒意。 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拖油瓶! 长得又不漂亮,不温柔! 她哪里来的脸说出这番话? 他的央央岂是眼前的八婆能随意编排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们这么好,你又温柔,你怎么不嫁给他们?”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很苦恼不知道该选择谁吧?不若你三个一起选了如何?你别说,你们几个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简氏气的脸色铁青,破口大骂,“你在胡说什么!” “你就不是在胡说?” 一旁的竹竿这时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反击,“你又好到哪里去?一个瘸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我们几个虽然胖的胖,瘦的瘦,老的老,但是最起码手脚健全,哪像你,死瘸子……” 话音未落,他们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五官立挺的女子站在门口,几人的眼光不禁看直了。 眼前的女子的长相虽然算不上惊艳,但是她气质超凡,仪态大方,且越看越耐看。 简氏见状低声和几人道,“这位就是元夫人……” 话音刚落,几个男子争相上前打招呼,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她越过几人,径直向竹竿走过去,其他两人内心不由得有些气馁,同时,又觉得不屑。 眼前的妇人虽然是个寡妇,但是气质出众,也耐看,娶到她,也是极好的,可是她千好万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眼神不好,怎么偏偏就瞧了这根瘦竹竿。 竹竿内心十分得意,她这是看上自己了。 那自己应该要好好表现才是,想着便故作风雅的行了个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和善的笑容,“夫人,小生这厢有礼了。” 元青姝忍住心中的恶心感,“没想到这乡村里,还有公子这么……” 竹竿期待的看着她,期待着从她口中听到夸奖自己的词。 下一瞬,只听见其道,“哦,不对,应该是没想到在这美丽的乡村里,竟有你这般猥琐,下贱之人!” 竹竿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下一瞬,突然感觉脸上一疼,整个人被一巴掌甩了出去,顿时,半张脸肿成了猪头。 他捂着脸,怒目而视,“你发什么疯?” 元青姝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旁的一个班二指宽的木棒,向竹竿走过去。 或许是生了孩子的原因,她整个人柔美了许多,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满是风情。 就连言予怀,都忍不住都看了几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迷恋。 他的央央 ,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元青姝一步步向竹竿走过去,站定,扬起手中的木棒,对着竹竿的牙齿砸下去。 只听见竹竿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哀嚎。 紧接着,他吐出一大口血水,血水中掺杂着几颗灰色发黄的牙齿。 “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现在如何?” 竹竿吐出口中的血水,恶狠狠的看向元青姝,眼神凶狠的像是能吃人。 元青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仅仅是晃了晃手中的木棒,他马上又怂了。 想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她对着自己就是一顿打,这事儿自己是占理的,想着便壮着胆子,“你凭什么打我!” “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她有些失落的摇摇头,竟不想这时候他都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看来这牙齿要再敲几颗才知道错在哪里。” 说着又向竹竿靠近,歪嘴的男子眼疾手快的上前扶起竹竿,好意提醒,“你不该对夫人的表哥口出侮辱,快向人家道歉。” 竹竿不仅没有感谢歪嘴的少年的,反而将其一把推开,对着元青姝和言予怀指指点点,“好啊,我就知道,你们表兄妹之间有私情,你们还不承认。” 他开始胡言乱语,“你那早死的相公,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起害死的吧!” 说罢挣扎着要往外走,扬言威胁,“我要把你们的私事说出去,要让你们在林州城没有立足之地!” “我还要去报官,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抓起来!” 她看着竹竿着急离开的身影,直到快从她的视线内消失才不紧不慢的丢出手中的木棒,随着木棒砸在竹竿的后背上,竹竿应声倒地。 随即走到竹竿面钱,拖着他的衣领,一路将其拖回小院。 巨大土豆和老年男子见状心里皆是咯噔一下,眼前这女人,实在是太凶猛了,同时暗自懊恼听信简氏的鬼话,跟着她来了这里。 这哪里是来相亲,分明是来送命! 第187章 我们是夫妻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看懂了彼此眼神里的意思后,一起拔腿就跑。 还没跑上两步,刚才还在他们身后的元青姝瞬移到他们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脸上又换上一副笑嘻嘻的笑容,此时她的笑容在巨大土豆和老年男子看来,着实是有些渗人了。 他们二人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夫人,刚才多有得罪,我们现在郑重的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们这些目光短浅之人之人计较。” 她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同时嘱咐赵管家守在门口,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回来!” 巨大土豆和老年男子吓得不行,根本就不敢违背她的话,听从她的命令,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 元青姝接过张氏手中的黑球,将黑球的模样展示在在场所有人面前。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了,我身旁的这位……” 她突然挽着言予怀的手,在他满脸的震惊中接着道,“他就是我儿子的父亲。” 简氏等人定睛一看,她怀里的孩子眉眼确实和她身旁的表哥一模一样。 果然,他们之间是有私情。 不对,既然是有私情,为什么还这么正大光明的告诉他们?难道是想灭口不成? 想着,几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身子更是发软,若不是周围的人彼此搀扶,他们能当场倒下去。 “我们也不是什么表兄妹,我们是夫妻。” 众人又目瞪口呆,震惊之余还有一丝庆幸,庆幸他们是夫妻,自己的小命也算是保下来了。 一旁的言予怀同样是震惊不已,他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居然这么猝不及防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他们的关系,而不再是以表兄妹相称。 自己也算是守着云开见明月,开心,喜悦。 “我们之前之所以以表兄妹相称,是因为他惹我生气了,我不想搭理他。”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以后你们若是谁乱传谣言或者借着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之名找一群歪瓜裂枣来侮辱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最后两句话她是咬着牙说的,加上她凶狠手辣的表情和手中的木棒,众人见状皆是身躯一震。 她目光警告似的盯着简氏,“尤其是你。” 说罢示意赵管家可以开门,几个歪瓜裂枣见状一溜烟儿跑了,简氏倒是想跑,但是因为吓得不轻,腿软而摔倒在地上。 想起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又不敢留下来,只好咬着牙一路往外爬。 元青姝俯视着简氏,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明明知道自己的斤两,偏偏还要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呢?最后吃亏丢脸的不还是自己? 突然,她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淡香。 言予怀将脑袋俯在她的肩膀处,闻这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心里一阵满足和安心。 喃喃着开口,“央央,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承认我的身份,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元青姝伸出手想推开他,当脖颈处的皮肤触及到他眼角流下来的泪时,又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如此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收回手,任凭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听到他发出的啜泣声后,安抚的摸了摸他。 这不摸还好,一摸哭的更起劲儿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最后还是张氏说黑球一直看着您,您这样哪有做父亲的样子?他这才安静下来。 不过,哭是没哭了,整个人却好像长在了元青姝身上,恨不得连洗澡如厕都一起,元青姝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他却捂着嘴偷笑。 晚上,言予怀收到飞鸽传书,说他们的人在林州城通往都城的八十里的地方见到了裴鹤轩和南墨,裴鹤轩的人掩护裴鹤轩南墨逃跑,没追上,不过,能确定裴鹤轩和南墨是去都城了。 她让言予怀把人撤回来,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如此又过了几天,几天后的一个中午,一个士兵急匆匆敲开小院的门。 开门的是张氏,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士兵,问,“有什么事吗?” 士兵粗鲁的推开张氏,往院子里走去,粗声粗气道,“滚开!朱家军征军!” 张氏想起一大家子人都在午睡,尤其是孩子,刚刚睡着,这孩子有起床气,这么一闹,可不得吵醒了? 想着连忙上前阻拦,“兵爷兵爷,我们这家里尽是些老弱病残,没有人可以被征兵。” 士兵眉头一皱,一脚将张氏踹倒在地,“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再如此啰嗦,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说罢他一脚踹开离他最近的赵管家的门,赵管家睡眼迷蒙的走出来,“怎么回事?” 士兵上下打量赵管家几眼,摇头,年纪太大了,不合适。 想着又去踹张氏的门,张氏的房里还睡着小黑球呢,赵管家去拉,又被粗鲁的推开。 赵管家到底是年纪大了,根本经不住这样折腾,往后退了几步的撞倒了院子里水缸,水缸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清脆声。 紧接着,房间内传来黑球嗷嗷哭的声音,张氏连忙去哄。 这声巨大的动静也吵醒了元青姝和言予怀,他们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正要推她房间的门。 见到元青姝身后的言予怀,他眼睛放光,面露喜色,可当看到他略有不便的腿脚时,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真晦气,竟是个瘸子。 转头一想,自己收了旁边张三家的钱,将他家儿子的名字从征兵帖上划去,可人还是要征那么多的,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顶替人选,眼前的男子虽腿脚不便,但换双特制的鞋子,或许不太能看得出来。 他暗自下定决心,就他了! 说罢伸出手去拉言予怀,“朱家军征兵,征兵帖上有你的名字,你收拾收拾,随我走!” 第188章 征兵帖 言予怀躲开士兵的手,“既然征兵帖上有我的名字,那你便说说,我叫什么?多大年纪?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士兵愣了下,小小的心虚了一阵,随即又壮着胆子,“我说有你的名字就有你的名字,怎么,你还不信?” “你是不是不想去?我告诉你,征兵帖上有名字的若是不去的,押入大牢!” 言予怀不急不忙,“没说不去,我只是想让你说出我的名字,年龄,籍贯等信息。” 士兵眉头紧皱,“我很忙,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瞎扯,你赶紧收拾收拾,随我走,不然我就把你按照逃兵处理!” 言予怀嗤笑,“连我的名字都说不出来,让我怎么相信征兵帖上真的有我的名字?还是说,你不识字?” 士兵顺着他的话说,“没错,我就是不识字,但是这可丝毫不影响我的工作。废话少说,赶紧随我走!” 他眉头微皱,四下张望,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说着又伸出手想去拉言予怀,只是还未来得及碰到,自己的手就被眼前一直沉默着的女子拍了下。 女子的力气极大,她看起来这么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好像快断了似的,疼的龇牙咧嘴的。 女子淡然的看着他,“你确定征兵帖上有他的名字?你再仔细看看,周老三。” 士兵装模作样的打开征兵贴,“没错,就是有你的名字,周老三。” 话音刚落,见眼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唉,听到了没有,征兵帖上有周老三的名字,可没你言予怀的名字,那你就不用去了!” 士兵看着他们笑意盎然的脸,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骗了,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拔刀相向。 “大胆逆贼, 还不快快随我离去,否则,你们一家人都要被打入大牢。” 谁知眼前的二人丝毫不惧,甚至还戳穿了他赚钱的小伎俩。 “朱家军军规森严,你可知道收人钱财从而将人的名字从征兵帖中抹去,再随意的抓其他人顶替,这可是死罪!” 士兵眼底闪过一阵慌乱,很快又掩饰住,“你休要胡说!” 元青姝嗤笑着看着他,“这些伎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连征兵帖不敢给我们看,征兵人的名字也说不出来,还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这时,不远处的空中传来号角声,那是催促征兵士兵回去集合的号角。 士兵拔腿就跑,也顾不上自己的任务完没完成。 任务没完成顶多被训斥个办事不力,可若收人钱财换征兵人名字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可是小命不保,孰轻孰重,一见便知。 他一路小跑着回到队伍,因为任务没完成,他虽被训斥了一顿,但心里还有些小庆幸。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转头便看到了刚才那一男一女,他们两人正向这边走来。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随即低下头,生怕自己被发现。 元青姝老远就看到了躲在一群士兵中的刚才那位士兵,他低着头,整个人都透露着心虚。 身旁的言予怀不解道,“咱们不是归隐田园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管这些事?” 元青姝眉头紧锁,“征兵,一向征集的乃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这样才能保证战争的胜算。” “但刚才这征兵的士兵为了钱财,连你这样腿脚不便的人都要往战场上拉,他一个普通士兵都敢这样做,要不上头的人也是这么干的,要不,就是上头默许,顺便从中抽成。” “这样的事情若不及时制止,只会让军队的素质,战斗力整体下滑,失败的几率也会更高。” 朱家军能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征军,说明朱家军又打败仗了,打败仗,肯定和这些人的贪污腐败有莫大的关系。 她想,自己有必要去提醒提醒,否则,国破家亡,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走到征兵队伍的前方,看着征兵的将军。 这位将军上了年纪,看着得有五六十岁,见元青姝看自己,他也盯着她看。 两人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那位将军突然反应过来,突然跪下行礼,“微臣见过大长公主。” 元青姝看着他,觉得他的长相略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倒是这位将军主动解释。 “微臣薛岭,乃是长公主麾下成武左将军,八年前齐王造反,微臣跟随长公主打击逆贼。那时微臣荣幸,见了大长公主一面。” 八年前的那场叛变中,参与的将士太多,她记不起那么多。 薛岭看着她,“只是,大长公主您不是在大半年前……”死了? 她随意瞎扯,“哦,死而复生,知道吧?” 薛岭知道她是不想多说,便没继续这个话题,“不知大长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回归正题,她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薛将军可知你这队伍中,有士兵做出收人钱财,将征兵帖上的人名更换的事情?” 薛岭诧异,“微臣刚退居二线,初来乍到,尚不知此事。” 随即脸上出现愤怒,他明白了为什么朱家军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败给西莽大军,原来是他们自己的人里面出了这么一批蛀虫。 “大长公主请放心,微臣一定会查清楚此事。” “此事关乎朱家军的名声,还请薛将军谨慎对待,切勿放过任何一个贪赃枉法之人。” “是!” “我想,薛将军现在一定苦于没有突破口……” 说着把刚才说征兵贴上有言予怀名字的士兵拉出来,“那么,就从他开始吧!” 士兵和薛岭的黑脸一对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薛将军饶命,薛将军饶命啊……” 薛将军闻言一脚踹在士兵的胸口,“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敢求饶?” 元青姝和言予怀听着士兵的求饶声,向家的方向走去。 言予怀问她,“你相信那个薛将军真的是无辜的?” 她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让他调查此事?这不就相当于让耗子去查米失窃的事情?” 第189章 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中心,最中间的位置 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这样才不打草惊蛇。” 元青姝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远离朝堂,脑子也变傻了呢。” “你别说,最近跟在你身边过这样的安逸日子,真的觉得我好像变傻了不少。” 说完又神情严肃的回归正题,“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只有启用我的影卫了……” 言予怀诧异,“你还有影卫?” 皇室成员自出生后都会配备影卫,数量根据成员的地位关系而异。 以元青姝的身份,她的影卫数量应该是仅次于天子,但是因为其武功高强,身边真要有影卫跟着,可能还需要她去保护影卫,故而她身边没有出现过影卫,众人也都以为她没有。 “有的,我的影卫,是父皇特意给我选的,顶尖的十八个高手。” “只是他们这些年,他们种地的种地,卖菜的卖菜,可以说是不务正业,偶尔才会帮我查一查明面上不方便查的东西。” “大半年前,我装死以后,就断了与他们的联系,怕乾卫顺着他们查到我。” 回到家中,她在柜子里一通翻箱倒柜的找,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手指粗细的信号弹,上面还有根线。 “这是我联系我的影卫的信号弹。” 天黑以后,她走到宽阔处,要去放信号弹。 言予怀有些惆怅的拉住她的手,“央央,这信号弹一放,就意味着你又要掺和到这些事里面去了……” 她眼神闪烁,“言予怀,我姓元,我身体里始终流着与天子相同的血脉,我做不到真正的袖手旁观……” “我很喜欢这半年在这里过的日子,没有压力,不用勾心斗角,没有人时时刻刻的盯着我,每天睡到自然醒,但是听到朱家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西莽军队进攻,我真的做不到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说着沮丧的低下头。 “你会不会觉得我贱?天子如此对我,我还是要出去帮他?” 言予怀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你不是帮天子,你帮的是大元的百姓。这也不是贱,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感。” “大元的百姓,一定会感激你的没有袖手旁观。” 说罢,拿过她手中的信号弹,帮她拉开了信号弹。 坚定道,“不用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只见一道金色的烟火冲入天空,散开,如同烟花。 说是如同烟花,仔细看起来,和烟花又有很大的区别,若要说出是个什么样的区别,又说不出来。 两人看着信号弹消失在黑夜里,这才一同返回。 回去的路上,元青姝问出了一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执着于叫我央央?这个名字,是不是和你的表妹喜鸯的名字有关?” 他摇头,“喜鸯的鸯,是鸳鸯的鸯,而你的央,是中央的央。” “有什么区别吗?最起码外人听起来,发音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很不一样。” “央,取中心,正中间之意。” 说着,他停下来,拉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眼神中的情意快溢出来。 “意思是,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中心,最中间的位置。” 淡淡的月光撒在脸上,整个人散发着柔柔的光,神秘而又迷人。 他们朝着彼此靠近,想更看清楚对方,随着他们的靠近,气氛一时暧昧到了极点。 他的手慢慢的挪到她的脖颈处,慢慢上移,最后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挪动,自己则慢慢的向她靠近…… 元青姝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就在两人即将紧贴时,从旁边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道光,直直的照着他们,唤回两人迷失的理智。 随即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满,小言大人,是你们吗?” 是赵管家! 两人急匆匆分开,元青姝尴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背对着赵管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若不是言予怀当做刚才的事情不存在一样和赵管家闲聊,她早就落荒而逃。 赵管家意识到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张氏说你们这么久还不回来,担心你们,这才让我来看看的。” “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元青姝,“您就被开玩笑了,时间是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言予怀倒是接着赵管家的话,“您老出现的确实不是时候,您要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先回去吧,我们晚些再回来,不过您可要记得不要和其他人说看到我们,央央脸皮薄,会不好意思……” 元青姝害羞的一巴掌拍在言予怀的手臂上,言予怀猝不及防,直直的掉进了路边的水稻田里。 她愧疚的伸出手去拖他,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手臂脱臼了…… 她不敢再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难堪的站在原地,“我要是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言予怀倒是不在意,坚持向她伸出自己的另一只健全的手,“我当然相信你。” 她不敢,让赵管家去拉他,他却在这时把手收了回来,坚持让她拉自己。 春天的夜里寒风阵阵,言予怀很快就冷的直打喷嚏,但是他还是坚持让她拉自己出来。 迫不得已,她只好重新伸出手将他拉上来,这次她很小心翼翼,好在他完好无损的被拉上来。 他反倒安慰她,“你看,现在我不好好的?刚才右手脱臼只能说明我疏于锻炼,这才容易脱臼,不是你的问题。” “不过你下次早起锻炼,可一定要叫上我,不然这身子骨老是容易脱臼也不是个办法,这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 元青姝的脸通红,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不小心把他推进水稻田里,又把人的手给拉脱臼而惭愧的。 几人说着一路向家里走去,回到家里,张氏说自己以前经常是被林老六打成骨折或者脱臼,没有钱去医馆,就是自己处理,可以试着看能不能把他脱臼的右手复原。 第190章 要死,要长针眼 元青姝看着他手不便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所以张氏在提出自己可以试一试时,她满口答应下来。 言予怀自己倒是有些犹豫,张氏虽然做事稳重,但是正骨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整不好能从脱臼变成骨折。 张氏见他犹豫,信誓旦旦,“大人你就相信我,我虽然没学过,但是那俗话还说呢,久病成良医,就只是脱臼,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我就轻轻的试试,万一不行,我也不会强求。” 元青姝也在一旁游说,“对啊,张氏说的有道理,你就试试吧。” 看着言予怀捧着自己脱臼的手的样子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有多粗鲁。 言予怀听她都这么说,只得点头应下, 张氏见他答应了,马上让他摆好合适的机会,自己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用力的往前一拉,顿时,整个房间安静下来,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紧接着,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咔嚓一声,言予怀的手畸形的更加厉害了。 张氏急的流出了眼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元青姝心里亦是咯噔一下,若不是她执意让张氏试一试,也不会搞得这么严重。 “要不,我们现在去找大夫吧?” 言予怀忍者痛,“离林家村最近的大夫在林州城,眼下这个时间点早已经宵禁了,进不了城。” 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怎么办?那要不,我给你试试?我和郁川学过点皮毛……” 言予怀捂着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还,还是不麻烦你了,咱们还是明日早上早点起来,去医馆看看吧。”他他这可怜的手,可禁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元青姝页没底能把他的手复原,便不再说此事。 因为天色已晚,大家纷纷回各自的房间睡觉,元青姝走了几步发现言予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便停下脚步,问他,“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他点点头,随即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我这手受伤,你是不是多少得占点原因?” 元青姝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那你是不是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当然。” 言予怀满意的点头,“那这就好办了。” 她有些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想洗澡……”说着亮出自己受伤的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但是我右手现在用不了,你说了你会负责,那你就得帮我洗澡……” 帮他洗澡? 元青姝自动脑补了他一丝不挂的样子,红着脸连连摇头,委婉的表示,“这不合适吧?这不合适……” “要不你今天就先别洗澡了,明日再洗?” 他一副委屈的样子,“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素来喜爱洁净,就算是寒冬腊月都要天天洗澡,不然我就睡不着……”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咬咬牙,“那好吧。” 说完去厨房倒洗澡水,小院的条件有限,大家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内的浴桶内洗澡,倒洗澡水这样的活儿对元青姝来说是小意思,很快便将浴桶内装满热乎乎的洗澡水。 “水倒好了,请吧!” 言予怀站起来,用没受伤的左手解自己的衣服,许是不习惯用左手的原因,不仅没有把衣服解开,反而将衣服上的活结扯成了死结。 他只好转头向背对着他的元青姝求助,声音似诱哄一般低沉,“央央,帮帮我……”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解开衣服罢了,没什么的,只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就行了。 做好心理准备后转身帮他解衣服上的死结,解了半天,甚至是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也还没将死结解开,想起浴桶的水很快就会冷了,她一咬牙,干脆将衣服上的带子扯断。 “央央,你太粗鲁了……” “少废话,赶紧去洗你的澡吧!” 他没动,而是指着自己身上的亵裤,“还有这个没脱。” 她的视线触及到他双腿间鼓鼓囊囊的一大团,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故作严肃,“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得寸进尺!”说罢转过身,不去看他。 看到了不该看的,千万别长针眼了。 这倒是给了言予怀机会,他再次故技重施,将亵裤上的带子也变成死结。 而后委屈道,“你不快点帮我把裤子脱了,浴桶里的水该凉了。” “我,我去叫赵管家来帮你。” 说着往外走,耳朵里传来他的叹气声,“唉,赵管家也挺不容易的,一大把年纪了,要种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吃的菜,还要做一日三餐,这会儿啊,他恐怕早已经累的睡下,现在是这点小事都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休息?” 他说的有道理,这个家里最累的两个人就是带黑球的张氏和管着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的赵管家,如今要因为这点小事吵醒他的睡眠,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赵管家不来帮忙,这些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咬咬牙,转身去解他的亵裤。 “这怎么也变成死结了?” “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想帮我,我就想自己试着解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又变成死结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左手实在是还不太用的习惯……” 她这会儿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快速的把他的亵裤解开,因为在她的注视下,某样不可描述的东西在以飞快的速度变大,轮廓清晰可见。 房间内响起轻微的布条断裂的声音,她直接扯断了言予怀亵裤上的带子。 下一瞬,他的亵裤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一丝不挂的站在原地。 娘哎,看到了看到了,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部看到了,要死,要长针眼! 她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他若有似无的轻笑,“又不是第一次见,害什么羞?” 第191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的脸更红了,红的能滴出血来。 “少,少废话,赶紧洗你的澡去。” 言予怀笑的更加的肆无忌惮。 没多久,她听到水声,是他跨进浴桶发出的声音,她小小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洗上了,待会儿只要帮他把衣服穿上了就成,这个任务进行到这,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正想着,身后再次传来言予怀慵懒的如同魔咒般的声音,“央央,我洗不到背……” 她没好气道,“洗不到就暂时不要洗了。” “那可不行,我白天出了很多汗,不洗干净我睡不着。” 说着委屈巴巴的声音祈求着,“央央,你就帮帮我嘛,只是擦擦背而已,又不是擦前面。” 她一咬牙,走到他背后,向他伸出手,“毛巾给我。” 只看到他的左手在浴桶里掏啊掏,好半天后,掏出一块吸满了水的毛巾。 “央央,你快点接,我左手没力气,拿不了多久……” 她连忙伸出手去接,也就是那一瞬间,毛巾掉进了浴桶里,溅起一层水花,打湿了她的脸和部分衣裳,水模糊了眼睛。 用手擦掉眼睛上的水,颇有些不悦,“言予怀没是故意的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突然在浴桶中来了个大转身,面对着她,精瘦的身材一览无余的在她眼中展示,还有下腹下那不堪入目的一大坨。 “央央,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怎么会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啊。” 要死要死,看来今天这针眼是必长了。 她往言予怀身上打了一拳,恨恨道,“你是暴露狂吗?” 因为言予怀手脱臼的事情,也不敢下重手,只是轻轻的捶了他一下,跟撒娇似的。 他憋着笑,故作正经,“快帮我搓下背吧,不然水该凉了……” 见她不动,他低下头,沮丧的开口,“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毛巾它沾了水会这么重,偏我这左手又没有力气……” “你别生气了,我不让你搓了好不好?” 说罢笨拙的抬起手,自己去够后背,不太够得着,他就把毛巾放在浴桶上,用后背往浴桶上蹭…… 那笨拙的动作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她咬牙,接过言予怀手中的毛巾,帮他搓背,他舒服的发出一声叹谓。 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加上热水散发出的氤氲水汽,气氛一时暧昧到了极致。 “嗯……舒服……” 她红着脸,一拳打在他的后背上,咬牙威胁,“你再发出这死声音,我杀了你。” “连人说话都不让了?” “你这是好好说话?你要再这死出,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见她真的像是不开心了,他捂住嘴妥协,“好好好,我不发出声音就是了。” 接下来的过程,倒也是顺利,他也没闹什么幺蛾子,元青姝帮他搓背后转身出去,言予怀又留在里面洗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听到了他从浴桶里出来的声音。 他全身上下只披着一块大毛巾,从里间走了出来。 “帮我擦下吧!” 她闭着眼睛走过去,在他身上一阵胡乱的擦……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赵管家愣愣的看着近乎于全裸的言予怀和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元青姝…… 埋怨,“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儿怎么门都不关?” 他有事找元青姝,见她不在房间里,就来言予怀房间里找,不曾想推开门就见到这么一幅少儿不宜的画面。 说罢又丢下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后跑了出去。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元青姝下意识的想追过去解释,言予怀拉住她的手不让走,“你还没帮我把衣服穿上呢。” 她只好留下来着急忙慌的帮他把衣服穿好,然后走了出去,见她房间里亮着灯,估计是赵管家在里面等她。 刚走进去,便看到赵管家用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刚才不还在脱衣服?”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委婉的问,“小言大人,是不是不太行?” 元青姝茫然的看他,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直到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要慎重的考虑你们的关系了,虽然我是个阉人,不懂其中滋味,但是我听人说过,这事儿对夫妻来说,很重要的,马虎不得,不少夫妻因为这事情不和谐而分离的……” 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爆红,“赵管家,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不用害羞,我都懂得。” “不过你们要执意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到时候去找找大夫,看能不能调养调养。” “话说回来,小言大人时间短可不影响怀孕,你刚刚生了小孩,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这么快生二胎,所以你们应该更注重一些……” 赵管家越说越起劲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连忙道,“打住,您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您别再胡思乱想了。” 赵管家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行了,就这样吧,不许再提这件事。您找我有事?” “哦哦!”经过她的提醒,赵管家这才回归正题,“也没什么事,我是想问你,咱们是不是要回都城了?” “如果是的话,这菜我也就不太想种了……” 赵管家在说这番话时,眼神有些沮丧。 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安享晚年,所以他用心的对待着这里的每一处,就连院门口草坪上的草,都是他去山上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谁知道这一年都没有,就可能又要离开了。 “谁说我们要离开了?” “您不是刚刚才去放了联系您的影卫的信号弹?” “我只是想召集他们,去查一些事情。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您别多想了。” 闻言赵管家长长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咱们要回都城了呢!那挺好,我明天继续种我的菜,咱们争取啊,今年一年都不用买菜。” 说完后赵管家喜笑颜开的回自己的房间,元青姝则准备去洗漱,端着木盆走到院子里,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192章 断袖? 她的精神一下变得紧绷,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屋顶上。 这脚步声会是谁的? 影卫? 如果是她的影卫,应该堂堂正正的走进来才是,在屋顶上来回的走什么? 正想着,屋顶上的人从屋顶上跳下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楚眼前人的长相,她的影卫小三。 “小三?” 影卫小三是个女子,在她的影卫中排行第三, 排行的理由是武力值,而非年纪,小三如今,大概也就二十出头,曾是候补,后面武力值大增,就排行第三。 为了显示亲近,元青姝叫她小三,尽管她多次表示小三不好听,在他们老家是骂人的意思,元青姝还是习惯的叫她小三,且屡教不改,小三也没办法。 小三和往常一样,先是抱怨小三这个名字难听,“陛下,您叫我阿猫阿狗都成,就求您,别叫我小三,总感觉像是在骂人。” “小三怎么会是骂人呢?我也排行第三,也被叫过小三,我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行行行,您是主人,您说了算。” 元青姝满意的点点头,对嘛,这才是一个影卫该有的态度。 元青姝问她,“你看着我好端端的活着,不觉得意外?” 小三摇头,“我从始至终都不相信您会轻易的在北荒死了。” “你倒是聪明。” 小三咧嘴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又问,“您有何吩咐?” 元青姝和她说了朱家军的事情,她点头,“属下明白了,您是想让属下暗地调查此事,找到幕后黑手。” 她点点头,“没错,只有找到幕后黑手,将朱家军内的蛀虫清除干净,朱家军才会有胜利的机会。” “至于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小三,展示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小三砰砰的拍着自己得胸口,“我的办事能力,您放心。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了,属下马上就去调查。” 元青姝叫住她,“慢着,还有事。” “您说。” “刚才你在屋顶上磨磨蹭蹭那么久是干什么?” 小三尴尬的挠挠头,“职业病职业病。” 她眉头微皱,因为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职业病? “呃,我解释下啊,就是您的十八个影卫不都很闲?我们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像老大,最近沉迷在北方种菜,说是在北荒的荒地上种出菜来会有成就感,老二就去了海边学钓鱼,这就是我们明面上的职业……这不,所以看到您的信号弹,是离这里最近的我来的。” “我明面上的职业呢……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您知道赛江湖吗?” 元青姝瞳孔瞪大,“你就是赛江湖?” “没错,我就是赛江湖。” 元青姝神情严肃,“偷盗是犯法的!” “是,我知道,所以我偷的都是一些为富不仁或者贪官家里的,而且我偷来的钱也从不自己用,都分给了需要帮助的普通老百姓,这就是所谓的劫富济贫。” “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查。” 她皱着眉头,关于自己影卫是江湖上有名的女贼是同一人之事不知该如何处理。 小三又接着道,“我经常在都城到林州一带活动。但是在两个月前,我去偷乾卫指挥使裴鹤轩家里,无意间发现他和他的一个男性属下有私情,那次也是运气差,我被发现了,裴鹤轩追着我打……” 即便是过去了两个月,小三还是觉得那天的事情历历在目,想起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那次他追着我追了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啊,还好我命大,逃脱了。” “自那件事以后,我就小心谨慎一些,从屋顶上路过时,我先驻足观望一下,看屋子里有没有人,若是有,我可不去冒这个险去偷,毕竟我还挺怕死的……” 这倒也是说得过去,唉,不对,不对,刚才有个重要的信息,她没有注意到。 “你说,你是看到裴鹤轩和他的一个男性下属有私情?” 小三毫不犹豫的点头。 娘啊,这信息量稍微有点大,裴鹤轩居然是断袖。 不对,裴鹤轩是断袖,那他对南墨的感情,那就纯纯骗人的! “你确定?” “当然,当时那男的光着膀子,胸口平平的跟马路似的,我还能看错不成?” “但是吧,那男下属确实长得不错,可谓是倾国倾城,男生女相,只可惜红颜薄命了。” “红颜薄命?什么意思?” “我听到裴鹤轩紧紧的把那男子搂进怀里,还说一定会找到至阴之人,帮他治病。” 此话一出,元青姝也总算是明白了裴鹤轩为什么会不辞辛苦的带着南墨回都城,因为,南墨便是少有的至阴之人。 她不敢耽误,连忙和小三道,“你将影卫们分为两队,一队去查朱家军的事,另外一队去都城,把南墨从裴鹤轩手里救出来。” 小三聪慧,听她这么一说,结合自己刚才所说的,明白了南墨便是裴鹤轩要找的至阴之人。 “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朱家军内的蛀虫和解救南墨。”说罢推开门,消失在黑夜里。 小三走后,元青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懊恼自己没有让言予怀的人继续跟踪裴鹤轩二人,南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一夜无眠。 天刚亮,她便起床,带着言予怀去林州城找大夫。 白胡子老大夫摸了摸言予怀脱臼的手后摸着自己的胡子道,“还好你们没再乱搞,不然这只手就算是废了。” 说罢站起来,让言予怀坐着,自己一脚踩在他的肩膀处,拉着他的手,左转转,右转转,再用力那么一提,只听到咔嚓一声,言予怀的手终于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元青姝和言予怀都暗暗的松了口气,真害怕这只手恢复不过来,那她可就要愧疚一辈子。 两人感恩戴德的给了钱后回去,刚走进小院,赵管家神色严肃的迎上前,“小满,有客人。” 第193章 药 “客人?谁?”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堂屋内传出来,“是大将军回来了吗?”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眼前之人,正是身穿便服的杜家军孙将军。 孙将军扑通一声在元青姝面前跪下,声泪俱下,“大将军,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元青姝扶着他站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粗狂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那是他们不懂将军在我们杜家军心中的重要程度。” 元青姝带着他去堂屋内坐定后问,“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孙将军愤愤道,“郁川,郁川那个叛徒,居然有脸去找云将军,说要让云将军带杜家军出兵西境。” 说着啐口水,“那个死叛徒,亏将军您以前对他那么好,还事事为他着想,为了让他入朝为官甚至是拉下脸四处求人,结果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背叛您。真不是个东西。” 看来郁川的动作还挺快,这都已经到了北境了。 “云臣怎么说?” “云将军自然是不同意,刚巧我就在林州城附近执行任务,故而云将军给我写信,将叛徒去北境的事情告诉了我,云将军让属下协助大将军您离开林州,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世外桃源。” “地方云将军已经找到了,里面也都安排好了,您尽管收拾行李去就行。” 她问,“我若是走了,云臣怎么办?抗旨不遵不成?” “云将军在给我的信上说了,自古万事两难两全,只要能保您平安,他万死不辞。” 这点,云臣早已经想到,并已经在信上写明,不然孙将军的回答不会如此从善如流。 “至于杜家军,您更加不必担心,杜家军二十万人,陛下不可能把这二十万的人都杀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和云臣写信,让他带兵西征吧。” 孙将军诧异的看着她,“将军,长公主夫妻俩如此对您,您怎么还帮他们?” 她语重心长,“这不是帮他们,是帮我们自己,帮我们自己的家人,更是帮大元的百姓。” “国不安,家何以安?”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给云将军写信。” 孙将军刚离开,赵管家就走了进来,问,“孙将军是不是要带您回都城?” “他是想掩护我们离开这里,你放心,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 赵管家松了口气。 又道,“早餐我做好了,都在锅里,你们自己吃。” 元青姝看着他,问,“您要去哪儿?” 他眼神闪躲,“没,没去哪儿,就想着这春天到了,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野菜,这两天我总是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吃过的野菜,这会儿馋的很。” “哦,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别走的太远了。” “好,我知道,您不用担心。”他说着两手空空的走了出去,还是元青姝提醒他才回头拿了个用来挖野菜的小铁锹和篮子。 赵管家这一出去,直到下午才回来,背着一篮子的野菜,元青姝听张氏说赵管家回来了,连忙出来凑热闹,看他都挖了些什么野菜。 看了好久,没有一样自己见过的野菜,都是些陌生的野菜,张氏倒是都认识这些野菜,和他们介绍着这些野菜的吃法。 又把黑球塞给言予怀,她坐着开始处理地上的新鲜野菜,说就今天晚上吃,留着明天吃就该不嫩了。 赵管家把野菜都从篮子里掏出来后,露出里土黄色的草纸,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马上手忙脚乱的又捡回几颗野菜,遮挡住篮子里的东西。 张氏不解,“这怎么又拿回去了?” “哦,我看这几颗挖的还蛮好,试试看能不能种一种……” 说罢拿着篮子进了厨房,见四下无人,且没有人注意到厨房后,将篮子里的野菜拨开,重新露出里面土黄色的草纸。 嘴角微微上扬,这里面的,可都是好东西,他花了高价从一个很有名的大夫那里买的。 真的是高价,普通人家能吃好几个月的那种高价,害怕小满发现异常,他都是花的自己的小金库买的。 今天晚上可得把这些药好好利用起来。 想着便将药打开,闻闻味道,再想办法怎么将这些药的气味掩盖去。 熏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这味道,恐怕是连粑粑的气味都遮盖不住,要想让小言大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喝下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可如何是好?若不吃,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他苦想许久,灵光一闪,干脆没每个人都熬一副药,这样就不奇怪了。 说着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吃饭前,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连两个多月的黑球都不能幸免,给他做了一碗补血的红糖水,虽不是汤药,最起码颜色是差不多的。 大家都皱着眉头,“这好端端的,喝什么药?” 赵管家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云淡风轻道,“哦,是这样,这不春天天气变化多端,容易着凉,我就去找大夫开了点强身健体的药,大家都快喝,喝完了好吃饭。” 元青姝不疑有他,率先端起眼前的碗一饮而尽,张氏赵管家自己也都跟着喝下,只有言予怀盯着自己面前的碗,“我怎么觉得我这碗和你们的不一样?” 元青姝挑眉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怕喝药吧?” 言予怀不想让她看轻自己,咬牙,端起碗一饮而尽,黑乎乎,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汁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又硬生生都咽了回去。 赵管家得意不已,还是自己聪明,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把药喝了。 吃过晚饭,几人坐着聊了会儿天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黑球晚上跟着张氏睡,元青姝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心里因想起南墨和裴鹤轩而惆怅不已。 也不知他们到哪里了,裴鹤轩又会这么对待南墨?她的影卫能不能在他们到达都城前顺利的拦截他们?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 第194章 异于常人的体温 “央央,是我。” 言予怀? 她因南墨和裴鹤轩的事情而有些沮丧,故而懒懒的问,“有事?” “嗯,你把门开开,我进来说。”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明日再说吧。”实在是不想起身去开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言予怀已经离开时,房门外再次响起他的声音,“央央,这件事很重要……” 他的声音低沉且严肃,就好像以前在朝堂上向天子禀告事情的语气,让她的心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她打开门,却看到上半身的衣裳敞开,露出大半个胸膛,胸前两点若隐若现的言予怀。 见门一开,他马上钻进房间,动作之快,就连元青姝都不禁多看两眼。 春日的寒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元青姝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身将门关上,嘴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见鬼了,这晚上也太冷了……” 话音刚落,转头就看到露出大半个胸口的言予怀。 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在她都觉得冷的天穿的这么少? 正疑惑,发现他的脸颊也有些不正常,潮红潮红的,眼神迷离,小动作不断,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你怎么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神炙热的像是能将人热化了…… 她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他炙热的眼神就跟着她挪动,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能摄人心魂。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 话音未落,言予怀站起来,一步步向她靠近,声音低沉勾人。 “央央,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粗犷的喘息声和低沉勾人的声音搅在一起,窜入耳朵里,直击心扉,让人无法忽视。 说着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 她一个侧身躲过,“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他的声音一下变得委屈,“央央就这么讨厌我?” 高大的身躯配上委屈的声音,意外的让人更容易产生同情心。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想多了。” “那既然没这个意思,央央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他垂泪欲滴,“还是说,央央实际上比所说的还要讨厌我?” 她有些百口莫辩,“我真没这个意思。” 她只能尽力的去表明自己的态度,至于信不信,就看他自己了。 言予怀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她面前,精瘦的躯体与她紧紧相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时的体温。 他如同一个火炉,炙热的体温传至元青姝的身上,她像是被烫了下,下意识的往后退,想离他远一些。 刚生出后退的意图,言予怀长手一伸,紧紧的搂住她的腰,断了她的退路。 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她,诱哄道,“央央若是不讨厌我,就摸摸我……”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他,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正常,往常的言予怀,和旁人说话时是格外的正经,也就偶尔会在和她说话时占点小便宜,但绝不会如此孟浪。 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他时,他的双手突然抓住她的一双手,往自己的脸上凑。 他舒服的发出一声叹谓,“好舒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她的手带着一丝凉意,触到言予怀的脸时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么烫?感觉他身上的温度都能将人烫熟。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可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发烧,倒像是,发骚? 但是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她很快便想起晚饭前赵管家给每个人熬的药,那时言予怀确实还说了自己的那碗药和他们的好像不一样,当时她还反驳说是不是他不敢喝。 现在想来,那时赵管家的表情还有些微妙,恐怕真的是这碗药有问题。 她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热了,你且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 说罢用力的伸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她着急忙慌的推开赵管家的房门,质问,“您老给言予怀吃了什么?” 起初赵管家还不肯承认,直到她沉下脸,这才老老实实道,“也不是什么毒药,就是一些能让你更幸福的东西。” 元青姝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都是些好东西呢,花了我不少私房钱,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是不明白啊? 赵管家脸微红,支支吾吾,“就是一些壮\/阳和延长时间的药。” 元青姝的脸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看,且泛着红,朝赵管家伸出手。 “什么?” “解药?” “解药?”赵管家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您说笑了,这玩意儿就是补品,又不是毒,哪有什么解药。”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们孩子都生了,又曾经是登记在册的夫妻,就过你们该过的夫妻生活呗!” 说罢凑到元青姝耳旁,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这可都是好东西,也就是我把您当做亲人,才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去买,给旁人买我可不干。” 说完将元青姝往外推,“您今晚好好享受享受,若是效果好,明早告诉我,我再去给多买几副药,若是效果不行,那我可得去退钱。” 他是阉人,一向对钱财比普通人看得更重,故而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掏出这么多私房钱买药,那也是真正的关系好到了一定程度的。 元青姝红着脸,还抱有一丝希望,“就没有别的办法?” 赵管家摇头,“没有。” “哎呀,所谓春夏一刻值千金,您可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回房间去吧,今天晚上你们尽管放肆的玩,明天早上我会帮着张氏带黑球,你们不用担心。” “哦,还有,这吃了药可不比寻常,一定要让吃药的人得到疏解,不然,对身体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元青姝脸红的能滴血,“您尽添些麻烦!”说罢匆匆离去。 第195章 央央的被窝,香…… 赵管家小声的嘀咕着,“您以后还得感谢我呢!” 元青姝只得又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有了防备,小心翼翼的向房间内走去。 房间里很安静,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他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小小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回到内室,发现床上有些不同寻常,被子里鼓鼓的,有人! 她神色一凛,掀开被子,赫然见到全身赤裸的言予怀。 见她,咧开嘴冲她笑,眼神迷离,傻乎乎道,“央央的被窝,香,舒服……” 认命的叹了口气,躺进被窝,他像是一条饥饿多日的蛇,马上缠上来,轻咬怀中之人,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 次日,赵管家如他所说,将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没有让人去打扰他们二人。 待日上三竿,元青姝起床后迫不及待的跟在她身后的询问,“药效如何?还需不需要我再去抓点药?” 元青姝是抬眼皮子多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您以后可千万别再搞这些事情了……” 别看他看着瘦,该有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少,这点从怀黑球那次就看的出来,不过那次他刻意的控制了。 昨天夜里,他没有控制,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加上昨天晚上赵管家给熬的药,整整折腾了她一夜,就连她这练家子都顶不住。 第一次控制了都有些难以招架,这样的药若是再多来几次,她恐怕是要早亡。 赵管家看着她面目含春的模样,猜测到了昨天夜里的战况一定是很激烈的,想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看来没有被骗,她一定是害羞了,这药有空还是得去抓几副才行…… 赵管家自元青姝口中得知他们不会回都城后,对耕种的欲望极强,将前院后院都种满了以后还嫌不够,又去后山转悠了几圈,看了一块地,喊着言予怀去开荒。 言予怀虽不大乐意,还是去了,爬上山,活儿还没干,一时诗兴大发,极短的时间内赋诗两首,每首都是极好的。 若是还在都城,赵管家高地得给他喝彩,不过如今这是柴米油盐面前,诗做的再好,有屁用! 言予怀见赵管家黑着脸,倒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开垦荒地,一天下来,地没开出来多少,手上起了一手的水泡,赵管家嫌弃他,便不愿意再带着他上山。 但赵管家毕竟是年纪大了,一个人上山元青姝总归是不放心,思来想去,经过张氏的同意后,由张氏和赵管家一起上山,元青姝和言予怀两人在家里看孩子做饭。 抱着黑球逗弄的言予怀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是觉得委屈,“我只是速度慢点儿,又不是不会,多给点时间,我总能做好的……” “他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不,他就是看不起我。” 两人正说着,一只通体黑色的信鸽落在元青姝的肩膀上。 从信鸽腿上取下信,看清信上的内容后,元青姝神色瞬间变得严肃。 沉声道,“裴鹤轩私用乾卫阻挡我派去救南墨的暗卫,并打伤了他们,乾卫私用,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说着冷笑,“裴鹤轩还当真是与他的下属感情深厚,愿意拿一家人的性命去换下属的命!” 言予怀道,“将此事告知陛下?” 她面露难色,“南墨在昨天已经和裴鹤轩在官府登记,天子若是知道这件事了,南墨的小命也保不住。” 说着恨恨的骂了几句,“这裴鹤轩真是有够阴险狡诈。” 言予怀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他若不是够阴险狡诈,又怎么会稳坐乾卫指挥使的位置这么多年?” 他又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元青姝直摇头,他见状又道,“我这儿倒是有个办法。” 元青姝眼睛一亮,惊喜道,“什么办法?” “就将告知写信告知陛下,顺便,再状告裴鹤轩私用乾卫,只要南墨能配合你,到时候说南墨是你特意安排在裴鹤轩身边的探子,她自然就能全身而退。” “至于裴鹤轩,他在乾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不可能完全没有私用过乾卫,到时候陛下自然会再派人仔细调查。” “若是能查到他的罪证,他死有余辜,若是没有罪证,大不了就是你误会了他,你再当众向裴鹤轩道个歉,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皆大欢喜。” 元青姝思索着,“这倒是个办法,不过……” 言予怀接她的话,“不过就是最后你可能还是要回都城一趟。” 元青姝下定决心,“回就回吧,反正现在我没死的消息几乎大元百姓都知道了,回一趟都城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着,她拿来纸笔,以大长公主元青姝的名义写了一封信,亲自送到林州城的驿站,并让驿卒用加急的方式将信送到宫中,最迟,后天早上,这封信就会出现在元熙帝的面前。 想起元熙帝,元青姝心中不免又生出一股惆怅,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曾想他们的关系竟到了如今这仅仅靠着冰冷的书信联络的地步。 言予怀见状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进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天夜里,元青姝收到云臣的信,他已经带着五万杜家军从北境出发前往西境。 五万,是他对元千懿所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若不是得到元青姝的指示,他就算是死,一兵一卒也不想拿出来。 …… 半夜,众人都已经睡下,元青姝敲响了言予怀的房门。 言予怀见是她,起初心里还有些窃喜,她是不是想自己了? 视线对上她严肃的脸庞后心里明白,她这是要和自己商量事儿,刚才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脸上的笑意敛住,“进来吧!” 进了房间后两人对面而坐,言予怀率先开口,“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第196章 再回都城 元青姝点点头,“言予怀,我心里很不安,裴鹤轩入朝为官那么多年,不容易对付,所以我想……” “你想回都城?” 元青姝点了点头,“我想回都城带南墨回来,黑球年纪尚小,带着他多有不便,且他身体不一定受得住,所以只有把他留在林家村。” “我还想,你能留下来陪着他。” 言予怀担忧道,“可是你回都城的变数更多,更让人担心的,反而是你。” “央央,为了一个侍女,值得吗?” 毫不犹豫的点头,“值得,而且……” 元青姝稍显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南墨,不仅是侍女,还是我的表妹。” 言予怀诧异的看着她,“据我所知,永安侯只有你母后和永安侯世子一子一女,而永安侯与世子与夫人恩爱,成亲十余年无所出,你哪里来的表妹?” “她是舅舅的女儿!舅舅曾被人北荒人设计,与一北荒女子发生关系,意图诬陷舅舅与北荒勾结,从而引起皇兄对舅舅的猜忌。” “谁知那北荒女子发现舅舅是救过她一家老小的敌国将领,她不愿意陷害舅舅,与舅舅度过一夜后将事情告知舅舅,舅舅担心舅母知晓此事后会伤心,便将北荒女子送走了。” “两个月后那北荒女子找到舅舅,说她怀孕了,舅舅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想把孩子打掉,北荒女子逃跑了。” “后来,舅舅去世前,他告诉了我这件事,他让我找到那个孩子,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却永远不能给她杜家人的身份。” 听完她的话,言予怀沉默许久,“你去吧,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和你一起去。” “言予怀,你得留下来照顾孩子。” “我们快去快回,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可以安排足够的人手来保护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他一把握住元青姝的手,“央央,让我陪着你一起……” 她想,言予怀对裴鹤轩有一定的了解,有他在身边若是能速战速决,也不是不行。 于是两人便各自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出发。 翌日,元青姝打开门,见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站着几十个蒙面人,看装扮,是玄衣阁的人。 下一瞬,院子里玄衣阁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自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她的每条手臂上都戴着近十个金镯子,金簪插满整个脑袋,一眼望过去双眼能被金灿灿的黄金亮瞎。 女子虽蒙着脸,但从眉眼中可以看出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 “阁下是玄衣阁阁主?” “唔,没错,是我,玄衣阁阁主素璨。” 素璨站定在元青姝面前,“你便是那个让言予怀魂牵梦绕,甚至愿意和牌位成亲的女子?倒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素璨做了个妖娆的动作,千娇百媚道,“自然是我这种千娇百媚的女子。” 她身后的玄衣阁的人见状都眼神暼向别处,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你可知我对言予怀是有好感的?” 元青姝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哦,是吗?”她的语气就好像我刚才吃了饭一样平常。 “不过,看到姐姐的模样,我倒是对姐姐的好感更多……” 素璨脸上挂着花痴的笑,一步步向元青姝靠近,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 “姐姐长得如此好看,考不考虑娶个像我这样貌美的小娘子,姐姐放心,我不争宠,只是想多看看姐姐这样的英俊女子……” 房间的言予怀听到动静,马上从房间里窜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他眉头微蹙,“素阁主这是做什么?我请你来可不是来调戏我的人的!” 素璨撇撇嘴,“就是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他没说话,而是牵着元青姝的手回了房间,“你东西收拾好了?” 她点点头。 “那就去和赵管家打个招呼,咱们早点出发。” 元青姝看了眼院子的方向,“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我请过来保护黑球的,咱们这次回都城,也不知会怎么样,有人保护总是有备无患。” 闻言她便没有多问,转身去和赵管家告别,赵管家也并没有多意外,只是让她放心,他会照顾好黑球,还有嘱咐他们早些回来。 之后,两人便骑上马,向都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们快马加鞭,一路上还算顺利,六天后的上午到达都城。 言父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岁月对言父格外的温柔,依旧风度翩翩,眼角的几条眼尾纹为他增添了一丝成熟的韵味,走在路上少女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已经从言予怀的书信中得知他们此次回来的目的,这几日派了人密切的注视着裴鹤轩的一举一动。 “裴鹤轩带着南墨回来后只见过一次陛下,之后便称病,闭门不出。倒是有不少大夫接二连三的进入裴府。” 言予怀问,“父亲可有查到裴鹤轩私用乾卫的证据?” 言父点头,“裴鹤轩此人小心谨慎,我们的人找了两三天都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直到……”他顿了顿,接着道,“于是我们顺着和他关系暧昧不清的下属全锦川,终于查到他私用乾卫的证据。” “他共私用乾卫两次,一次是全锦川不辞而别,裴鹤轩失控,让所有乾卫,包括在执行任务的乾卫都出去寻找他,也正是因为这点,裴鹤轩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全锦川找回,并隐瞒此事。” “第二次,是全锦川的妹妹中毒,裴鹤轩私用乾卫替青川寻找解药。” 言予怀道,“没想到这裴鹤轩还是个用情至深之人,两次私用乾卫都和全锦川有关。” 元青姝冷哼,“心术不正的人用情至深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他对全锦川倒是用情至深,那南墨呢?南墨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他如此利用?” 言予怀闻言识趣儿的闭嘴,转头问,“父亲,可有证据?” “裴鹤轩找全锦川的动静闹得那么大,随便拉个乾卫都知道,最不缺的就是证据,而且……” 第197章 心狠手辣的1 元青姝显得有些着急,“而且什么?” “而且,裴鹤轩找全锦川的动静闹得很大,都城很多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不过那时北境也刚好传来央央你死亡的消息,你这个消息完美的掩盖了裴鹤轩的丑事。” “加上大家都忌惮裴鹤轩的职位,不会主动得罪他,故而此事很快便被裴鹤轩掩盖了去。” 元青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她恭敬的向言父道谢,“如此,那我现在便去裴鹤轩府邸走一趟。” 言予怀跟在她身后,“我随你一起去。” …… 同时,裴府。 主院韶光院内,躺在床上的全锦川脸色苍白,嘴唇乌黑,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美丽的不似人类所能拥有的五官变得有些变形,乌黑亮丽的墨发更是显得人的苍白无力。 他刚动了动,床上的铃铛便发出一刺耳的声音。 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裴鹤轩马上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着他的手,满脸关心,“锦川,你感觉怎么样了?” 全锦川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不去看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无奈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把手抽回来。 裴鹤轩笑着道,“锦川,你这次昏迷了好久啊,我都回来了好几日,你这才醒来,咱们好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说着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全锦川侧身躲过,声音冰冷,“咱们都是男人,你不要做这些让人觉得恶心的事情。” 裴鹤轩眼神一黯,随即双手捧着全锦川的脸,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嘴巴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才放开他。 阴沉着脸,“锦川,不要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话,我不喜欢听!” 全锦川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说话。 裴鹤轩却突然笑起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至阴之人,你的毒马上就可以解了。” “你觉得有意思吗?给我下毒的是你,如今想装好人,用别人的命来救我的人也是你。” “你好恶毒的心。” “当初我就不应该好心,救了你这个狼心狗肺之人。” 裴鹤轩对他的控诉丝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表示,“谁叫你不听话,你若是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忍心给你下毒?再者,我也没想到,这只是让你内力消失的毒竟然会有要你命这么大的副作用。” 说罢,他站起来,“既然你醒了,那就准备吃药吧,我这就去把药引取过来。” 他嘱咐好身边的侍女看好全锦川,然后进了主卧内的暗室。 暗室内漆黑一片,靠着微弱的烛光才能勉强看清室内的摆设。 暗室内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年轻女子,她的嘴里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子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样,赫然是南墨。 南墨见到裴鹤轩,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她不明白南徐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裴鹤轩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两个侍女看着她的眼神毫无波澜,好像眼前楚楚可怜的南墨就是一个死物。 裴鹤轩给了身后的侍女一个眼神,两人立刻上前,一个人按住南墨,一个人脱她的衣裳。 她用力的挣扎,却无异于蚂蚁撼大树。 裴鹤轩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掏出一把匕首,金属的光芒照射到南墨的眼睛上,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她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一看,自己的胸口被刺了一刀,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她疼的挣扎了几下,裴鹤轩却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另一只手拿着碗去接她胸口流出来的血,面无表情道,“你最好老实点,我这碗必须装满一碗血,这血若是撒出去了,你只会流更多的血!” 随着血液的流失,南墨的意识在慢慢丧失…… 一碗血接满后,裴鹤轩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剩下两个侍女给南墨收拾伤口。 南墨意识完全丧失前,听到两个侍女的对话。 “这夫人也太惨了了吧?大人明明不喜欢她,但因为她极阴的体质,心头血救全锦川大人而娶了她,除了要取心头血救人,还要生孩子给大人和全锦川养,纯纯的一个工具人,实在是太惨了……” 另一个侍女严厉呵斥,“你不想活了?大人的事情还轮不着我们多嘴!” 刚才说话的侍女悻悻闭嘴,不再说话,而南墨,也在这一刻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裴鹤轩端着南墨的心头血,迫不及待的走到全锦川床前,要将心头血喂给他喝,全锦川闻到血腥味直皱眉。 他耐着性子哄,“乖,快把这血喝了,这样你体内的毒才能好。” 见全锦川不为所动,他着急道,“喝了好不好?神医说你的毒若不能在七天内解了,必死无疑。” 全锦川冷着脸推开他端着碗的手,“用不着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喝!” 裴鹤轩见其软硬不吃,心一横,抓着他的脸,把那碗散发着血腥味的鲜血强行喂进他的嘴里,担心他吐出来,又紧紧的捂着他的嘴,直到他将那一碗血都咽了下去才松开手。 全锦川看着他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厌恶,“裴鹤轩,你让我觉得恶心!” 裴鹤轩眼底闪过一丝伤心,很快又被掩饰住,“只要你能身体健康,往后都能陪着我,你怎么说,你让我我怎么样都可以。” “你假惺惺,假装深情的样子,更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着将嘴里的残血吐在裴鹤轩的脸上,他眉头微皱,转身出去洗漱。 全锦川看着裴鹤轩离开后,又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支开,趁着四下无人,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巧的耳饰。 这是他刚才在喝血时喝到的,当时他感觉这耳饰在嘴里用舌头所感知到的形状有些熟悉,便小心翼翼的藏在口腔内脸颊一侧。 待看清楚耳饰款式的那一刻,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第198章 心头血 这耳饰,是他送给穗穗的生日礼物,尽管过去多年,他还清楚的记得穗穗收到耳饰的那一刻,她说要一辈子戴着这对耳饰。 但是这耳饰为什么会出现在装着心头血的碗里? 难不成,这暗室内的极阴之人,是穗穗?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狂跳着,真的会是他朝思暮想的穗穗吗? 他找了穗穗那么多年都毫无线索,她会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论暗室内的是不是穗穗,只要暗室内那两个侍女也出来了,他就可以进去一探究竟。 …… 裴鹤轩回到房间后命人打来水洗漱,才刚开始脱衣服,管家匆匆走进来,“大人,小言大人和大长公主来了。” 裴鹤轩并没有多意外,道,“你先去应付着,若是能打发他们走再好不过,倘若不能,等我沐浴完,自然会出来。” “是。” 管家出门迎接,“可真是不巧了,我家大人现在不在府邸,两位不如先行回去,待我家大人回来了亲自上门拜访?” “裴鹤轩不在也没关系,南墨呢,我要见南墨。” 管家从善如流的回答,“我家夫人也不在,这样,二位还是请回,晚些时候我家大人和夫人一同上门拜访二位贵人。” “看样子,这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进去?” 管家陪着笑,“大长公主误会了,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怠慢了两位贵人,这才出此下策……” 话音未落,元青姝已经没有了耐心,推开管家,大步向里面走去,刚走没几步,便看到匆匆向外走来,头发湿漉漉的,并边走边整理衣裳的裴鹤轩。 元青姝看向管家,“你不是说裴鹤轩不在府邸?” 管家神色不自然的转移视线,倒是裴鹤轩道,“我早上确实出去了,前面从后门进来的,管家不知道也不奇怪。” 元青姝将视线移到裴鹤轩身上,目光如炬,意有所指,“裴大人为什么要走后门,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裴鹤轩轻笑,“大长公主说笑了,我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吗?……” 言予怀给元青姝一个眼神示意,随后开口询问,“裴大人可知道全锦川吗?” 裴鹤轩点头,“他是我手底下的乾卫。” “裴大人和全锦川什么关系?” 裴鹤轩愣了下,他不方便将二人的关系公之于众,便道,“自然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言予怀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答案。 “如此,那便最好不过……” 裴鹤轩闻言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要开口询问时,便听到言予怀又接着道,“我和大长公主在回都城的路上遇到一个叫全锦川的人刺杀,经过调查,发现此人是乾卫,故而来请裴大人给我们一个说法。” 裴鹤轩的表情僵在脸上,“全锦川一直在都城,最近更是未出过都城,怎么能刺杀二位?这其中恐龙是有什么误会。” 元青姝明白了言予怀心中所想,便顺着他的话道,“误会?裴大人是觉得本公主吃饱了撑的,来找你们乾卫的麻烦?”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唱起了红脸,一个唱起了白脸。 言予怀给了元青姝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而后继续和裴鹤轩道,“据我们调查,刺杀我们的,就是全锦川,裴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将全锦川叫出来与我们当面对质。” 既然裴鹤轩要用南墨给全锦川治病,那全锦川所在的地方,就会有南墨,若是全锦川在裴府,那南墨也就会在裴府。 全锦川刺杀他们?可他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啊,如何去刺杀他们? 裴鹤轩细品言予怀的词句,恍然大悟,他们俩这是合起伙来逼自己交出全锦川。 而因为自己亲口承认和全锦川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他们如此一说,自己只能交出全锦川,倘若不交出来,便是他徇私。 可若是交了,他们就会顺着锦川找到南墨,锦川所中之毒需连续饮心头血三次,今天才第一次,自己又怎么能轻易的让他们找到南墨? 言予怀真是个老狐狸,一如既往的不好对付。 言予怀好以整暇的看着短时间内心生出八百个心眼子的裴鹤轩,“这么久了,裴大人可是想好了全锦川在哪里?” 裴鹤轩脸上浮现出笑意,“全锦川只是我众多乾卫中最为普通的一个,我对他的了解,也只有名字,若要问他去哪里了,我还是得去问问。” “小言大人,大长公主若是不急的话,先行回去,明日,我便给小言大人和大长公主一个交代。” 元青姝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裴鹤轩,你最好马上交出全锦川,否则,我便去陛下面前状告你谋杀我!” 这件事情必须速战速决,南墨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就多一份的危险。 裴鹤轩自然是知晓她的目的,也不绕花花肠子,直言,“大长公主您已经状告我私用乾卫,也不差谋杀您这条罪名了。” 看来是元熙帝收到她的信件后已经找裴鹤轩聊过,且对裴鹤轩持信任的态度,故而裴鹤轩现在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元青姝盯着裴鹤轩的脸,想这人为什么会如此得元熙帝的信任。 本朝自建朝以来,乾卫便只服务于天子,故而私用乾卫乃是死罪,裴鹤轩用私用乾卫寻找全锦川这么大的事情,元熙帝不可能完全没有听说过,为什么他还能这么信任裴鹤轩?他到底有什么魅力? 想着,突然,她的目光在裴鹤轩的脸上看到了一小滴暗红的血滴。 她心中立刻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这滴血,肯定是南墨的。 关心则乱,她一下变了脸色,三步并作两步,揪住裴鹤轩的衣领,咬牙切齿,面露凶光,“裴鹤轩,你把南墨怎么了?” “大长公主这是什么话,南墨是我夫人,我能把她怎么了?” 元青姝脖颈处青筋暴起,“裴鹤轩,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我装?” 第199章 心思歹毒 见双方是要撕破脸,裴鹤轩便不再隐瞒,“嗯,锦川中毒了,需要用至阴之人的心头血为药引,南墨是至阴之人,只有她的血能救锦川。” 元青姝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交出南墨,否则,我杀了你!” 裴鹤轩反而咧开嘴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南墨的交给你……” 话音未落,却突然听到身旁的管家震惊的声音,“大人,全公子,全公子他……” 听到管家提起全锦川,裴鹤轩立马转头,看到权全锦川和南墨两人相互扶持着向他们走来。 南墨看到元青姝,一下红了眼,“将军……” 裴鹤轩见他们二人相互扶持,亲密的模样,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嫉妒,他们二人是不是已经相认了? 不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全锦川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他像是疯了一样,目光凶狠的朝南墨扑过去,动作狠辣,一看就是奔着人命去的。 全锦川眼疾手快的挡在裴鹤轩面前,紧紧的护住身后的南墨。 因为两人隔得太近了,裴鹤轩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他那一掌还是打在了全锦川的胸口上,全锦川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全锦川本就身体虚弱,这一掌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裴鹤轩见全锦川倒下后迁怒于南墨,重新专心对付她,元青姝适时出手,和裴鹤轩打斗在一起。 全锦川的昏迷让裴鹤轩近乎于癫狂,他对元青姝的每一招都是下死手,丝毫不留情面,元青姝虽说不会输给他,但这么长时间耗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言予怀蹲在全锦川身边,探他的鼻息,“裴鹤轩,全锦川还活着,现在救他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裴鹤轩闻言见躺在地上的全锦川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后,发力将元青姝打的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便停在全锦川面前,将他抱在怀里,向房间走去。 他红着眼,“锦川,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住,锦川,锦川……” 一旁得到安全后的南墨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元青姝的衣袖,虚弱道,“将军,你能不能救救南徐……” 见元青姝有些茫然,解释,“裴鹤轩不是南徐,全锦川才是南徐。” 元青姝还未来得及消化这其中的意思,见前方的裴鹤轩前进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瞬,裴鹤轩连同他抱着的全锦川直挺挺倒在地上,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正是裴鹤轩用来取南墨心头血的那把。 全锦川自裴鹤轩的怀里爬起来,朝南墨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慢慢的向南墨移动步伐,刚走没两步,手腕突然被人牵制住。 回头,见裴鹤轩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锦川,不要离开我……” 全锦川恶心的不行,卯足了力气一脚踹向裴鹤轩,希望他能因此而松开手。 一脚下去,他的手纹丝不动。 他又接二连三的踹了好几脚,虽痛的五官扭曲,还是不愿意撒手。 全锦川咬牙,拔出裴鹤轩胸口上的匕首,要去切开裴鹤轩的手指,管家见状连忙阻止,并令人强制把裴鹤轩的手指拉下来。 得到自由后的全锦川踉跄着步伐,一步步向南墨靠近,步伐越来越沉重,眼皮子也越来越沉,好想就这么躺下啊。 他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不行,还没安全的离开裴鹤轩的地盘,这不是可以安心的地方…… 在两人即将相拥的那一瞬间,全锦川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紧接着,失血过多的南墨,也倒了下去…… …… 南墨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南徐送她那副耳坠,她将耳坠视若珍宝的捧在手里,下一瞬,耳坠突然无限被放大,变成了裴鹤轩面目狰狞的脸。 她和南徐吓得拔腿就跑,还没走两步,裴鹤轩就追了上来,将他们二人,一口一个,全部吞了下去…… 南墨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见周围不再是那个关了她好几天的小暗室,她松了口气。 有侍女听到动静走进来关心的问,“南墨姐姐您怎么了?” 南墨看着眼前的侍女,竟是她在大长公主府邸的小姐妹,她又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她回到了大长公主府邸。 她突然抱住眼前的侍女,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来的是元青姝和早她一步先行醒来的南徐,也就是全锦川二人。 南墨看到元青姝,眼神闪躲,内心不安,“将军……” 元青姝拍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没事儿了。” 说着搬了个凳子在南墨,全锦川二人对面坐下。 “既然二位醒了,那就说说,为什么你全锦川,才是南徐。” 提起往事,全锦川长长的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时好心,也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错误……” 说罢便将其和裴鹤轩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全锦川才是真正的裴鹤轩,裴家人,他从小被人贩子拐卖,十八岁那年,被裴家人找回。 在回裴家的路上,他在路边救了一个生命垂危的男子,全锦川与男子朝夕相处,把男子当成好朋友,便将自己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男子,包括他和穗穗也就是南墨之间的往事。 谁知这男子,却在全锦川即将回到裴家的前一个晚上,狠心杀害了裴家去接全锦川回来的十几口人,抢占了南徐裴家人的身份。 将全锦川囚禁在城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看他。 直到他全面掌管了裴家,全锦川没有了逃跑的意思,才将全锦川放出来。 全锦川这个名字,便是他给南徐取的新名字。 之后,逼迫南徐嫁给他,南徐心中有南墨,又怎么会接受裴鹤轩? 于是他逃跑了,谁知裴鹤轩竟发动全部乾卫去找他,于是仅仅是一天就被找到了。 第200章 身怀六甲的李氏 裴鹤轩找到全锦川后,担心全锦川会再逃跑,于是一咬牙,给全锦川下了能让全锦川内力尽失的毒。 谁知道这这毒后来会失去控制,危及全锦川的生命,于是这就有了裴鹤轩找南墨的原因。 听完全锦川的描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裴鹤轩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元青姝沉声道,“既然裴鹤轩身上背负着这么多条的人命,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言予怀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如今的身份不合适参与其中,道,“我会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自然会督促刑部的人彻查此事。” “锦川,此事如果刑部彻查,你们可能需要作证,你们愿意吗?” 全锦川狠狠的咬牙,“只要能将这个极恶之人绳之以法,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啊,代入全锦川的身份,对裴鹤轩,又怎么能不恨之入骨呢? 从房间出来后,言予怀直奔隔壁的相府,将裴鹤轩的事情告知言父,他自会处理。 房间内的元青姝看着眼前的虎头湛金枪,内心一时感慨万千,她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之前拿着它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往事恍如隔世。 也不知如今西境的战况如何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而后是女子间对话的声音。 “喜鸯,你别走的这么快,等等我……” “舅母,您都这个月份了,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要是舅父知道您如此乱跑,又该训斥您了。” “他爱训斥不训斥,我不在乎,我现在啊,只想看看我们央央……” 元青姝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正准备推门的喜鸯以及…… 身怀六甲的李氏。 身怀六甲?她没看错吧?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瞧,确定了,没看错,确实是身怀六甲。 她张大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氏羞红了脸,暗暗的骂了言父几句,她就说了这把年纪了就要怀上了也不要生,人家看到了会笑话的,那个老不羞的不同意,还说什么既然怀上了就是缘分,这下好了,儿媳妇怎么看自己? 喜鸯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性子,她搀扶着李氏往前走,“舅妈,刚才不还是你着急的说要见姐姐嘛,这会儿怎么还停下来呢?” 李氏拍打喜鸯的手,佯怒,“没礼貌,你应该叫嫂子。” 喜鸯倔强的转过脸,不叫嫂子,是她最后的倔强。 元青姝看着李氏八九个月的肚子,震惊的好久没恢复。 “恭喜……” 一句恭喜让李氏脸更红,“同喜同喜……” 元青姝让喜鸯扶着李氏进屋坐,坐下后,元青姝和李氏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喜鸯,一直叭叭个不停。 从她的话中,元青姝也知道了近几个月都城的一些隐秘消息。 宁太妃去世留下一子,元熙帝解散后宫,只留下一出身低微的后妃代为照顾小皇子。 元熙帝自宁太妃经过她和宁太妃的去世而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像是变了一个人。 宋砚初和元千懿因为那个未出生就早逝的孩子生了隔阂,一个回了老家,另一个在都城养身体,坊间传闻,两人快要和离了。 喜鸯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以后场面再次变得寂静,她轻轻拍了拍李氏,“舅妈,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和姐姐说?这时候怎么一言不发?” 李氏尴尬的笑了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元青姝道,“您随便说。” 李氏想了想,缓缓开口,“你们都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 “孩子呢?” “他也很好,小名叫黑球……” 李氏欣慰的点点头,眼神里冒出一丝泪花,“挺好,挺好……” 说着,言予怀回来了,他说言父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已经叫着刑部侍郎,一起去捉拿裴鹤轩。 没多久,言父派来的人道,裴鹤轩在他手下人的掩护下逃跑了,刑部的人已经全程搜索。 全锦川得知裴鹤轩逃跑后很是担忧,“他一定会回来的!” 元青姝倒是不以为惧,“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何可惧?” 关于全锦川所中的毒,南墨愿意继续贡献自己的心头血给他解毒,全锦川却不愿意,无奈南墨坚持,他们也只得按照南墨的要求做。 又过了两天,大夫说全锦川的毒解了,只需多休养一段时日就成。 南墨的身体却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了许多,不过好在大夫说也没生命危险,好好养着就成。 元青姝和言予怀经过商量,决定等南墨和全锦川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就回林州城。 翌日,元青姝收到影卫小三的消息,朱家军内部腐败远比想象中的要更严重,尤其是长公主元千懿回都城后,内部腐败的只剩下一个躯壳。 她甚至还查到朱家军如今的大将军陈角与西莽来往密切,朱家军最近的连连战败,其中有他的手笔。 元青姝把收到的信件转交给言父,由他将此事禀告陛下。 下午,言父回来说陛下已经彻查此事。 只要等云臣带着五万杜家军一到,由他管理朱家军,朱,杜两军结合,将失去的城池夺回来指日可待。 又过了几天,刑部的人在城外的河里找到裴鹤轩的泡肿了的尸体,仵作确认,是裴鹤轩无疑。 全锦川看着裴鹤轩的尸体,若有所思。 他不相信裴鹤轩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和元青姝说出自己的想法,元青姝和言予怀也有些疑虑,她也不相信裴鹤轩会死于淹死这么草率的死法。 但是刑部的人不管这些,他们找到了裴鹤轩的尸体,这案子也就算结案了,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上耗费时间人力物力财力。 元青姝和言予怀也隐约觉得不安,故而私下派人出去寻找。 两天后的中午,裴鹤轩的线索没找到,倒是王公公急匆匆出现在元青姝府邸。 见元青姝,他扑通一声跪下,瞬间泪如雨下,“大长公主……” 元青姝淡然的看着他,“好端端的,王公公为何行此大礼?” 王公公诧异,不曾想她竟然与自己如此生分,想想也是,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她恐怕很难对皇城内的一切再有好脸色。 第201章 跪拜谢罪 王公公沉重的开口,“大长公主,今日陛下收到西境的八百里加急,西境再失三城。” 元青姝沉声质问,“云臣不是已经带着五万杜家军去支援了?怎么还会再失去三城?” 王公公视线躲闪,“这……这……” 很明显,他知道什么,只是不敢开口。 她冷着脸呵斥,“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要等到大元亡国了你才会想实话实说是吗?” 王公公扑通一声跪下,“老奴绝无此意!” “没有此意你就老实交代!” 王公公这才道出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她将她的影卫查到的朱家军将军陈角通敌叛国一事告知言父,请其代为转告,事实上,言父确实也这么做了,事情到这一步,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元熙帝知晓此事后没有果断的处理汉奸,反而叫来元千懿,问她怎么回事。 元千懿自然是认为她的兄弟们都是极好的,怎么会通敌叛国之人? 于是她对元熙帝说此事不可信,是有人蓄意陷害,元熙帝想起皇姐曾经阻拦姑母和言予怀的孩子生下来,姑母怀恨在心,诬陷皇姐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因为通敌叛国一事确有证据,又不可完全忽视,于是元熙帝决意派出还未回都城的郁川去西境彻查此事。 郁川还没到西境,云臣倒是带着杜家军先一步赶到西境。 云臣刚到西境,便遭到陈角等朱家军蓄意刁难,没有住的地方不说,连饭都没得吃。 云臣气急,去找陈角理论,却看到陈角与西莽人勾结,陈角见自己被发现了,干脆带着亲信潜逃至西莽,还带走了西境的城防图。 云臣接手朱家军,还未来得及让朱家军心甘情愿的听从自己的指挥,陈角便带着西莽的军队打过来了。 因为陈角对朱家军十分了解,很快便打的朱家军落荒而逃,连丢三城,要不是云臣带着杜家军死守第四座城门,丢失的城池就不止是三座。 元青姝听了赵管家的话,气血淤积在胸口,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真想晃晃元千懿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浆糊,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大长公主,您就出征吧,就算是为了大元的百姓。” 元青姝冷笑,“做错了事,理应自己承担后果。” 说罢不容置喙的让人送客。 言予怀跟在她身后,“当真不管了?” 她长长的叹气,“他们所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管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能管一辈子?” 心里很明白,这次出征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她必须通过这次的事情让他们长记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耗在战场上。 言予怀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去置办了些厚衣裳等在西境用的上的物品。 下午,元青姝在午休,侍女来报,元熙帝来了。 元青姝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多撑两日。 天子驾到,元青姝言予怀二人出门迎接。 元熙帝在一众禁军,宫侍的簇拥下站在府邸门口,身穿龙袍,周围跪着一片欲一窥天子真容的百姓。 若是以往,出于安全考虑,这些百姓都早已经被赶走,方圆数里内不能出现普通百姓。 元青姝见此情形颇有些诧异,难不成,他这是想当众逼自己出征?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对他的印象又会变差许多,请人做事的方法有很多种,唯独把人架在道德的制高点这点,让人无法接受。 两人视线短暂的对视后,元熙帝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 他的这一动作,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元青姝。 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围观的百姓亦是诧异,这天子不是天下之主,向来只有别人跪他的份儿,这怎么还是他跪其他人呢?这也太奇怪了。 元熙帝对周围议论声置若罔闻,砰的一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铿锵有力道,“侄儿今日来向姑母请罪!” 闻言,元青姝原本想去扶他起来的步伐收了回来,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生生受下了他的大礼。 “侄儿不该轻信他人谗言,怀疑姑母对朕,对大元不忠,此乃朕之罪一也。” “侄儿明知姑母和言大人互生情愫,却还棒打鸳鸯,此乃朕之罪二也。” “侄儿心眼小,致使姑母流产,此乃朕之罪三也。”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穿透附近的每一处,周围的人都将这番话都听了去,百姓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妄加议论。 是啊,谁胆子那么大,敢议论天子的过错? 元熙帝说完后又连接磕了三个响头,“是朕愚钝,请姑母见谅!” 元青姝看着眼前元熙帝的影子,和自己印象中父皇的模样发生了重叠,父皇他,四十多岁时,曾亲自去当时的相府门口跪拜谢罪。 不知是想起了仙逝的父皇,还是因为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泪水模糊她的眼,顺着脸颊往下流…… 言予怀一只手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另一只手安抚的牵着她的手。 王公公迈着小步伐走到元青姝面前,小声提醒,“大长公主,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这么跪久了也不合适……” 她上前扶着元熙帝站起来,“陛下放心,微臣会出征西境!” 元熙帝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如此最好不过,不过,朕是真心实意来向姑母道歉。” 她没说话,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亦或是形势所迫,元熙帝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她会尽她作为公主所应承担的责任,若要她再向之前那般信任眼前之人,她做不到。 元熙帝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点,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元青姝看到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触碰。 他讪讪的收回手,终究是他辜负了姑母,是他不配。 箬芷说的没错,如今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姑母与自己有了隔阂是,箬芷离开自己也是。 第202章 征战西境 翌日,元青姝等人一同出发,全锦川送南墨回林州城,元青姝则和言予怀出发前往西境。 身穿便装的元熙帝亲自送他们到城门口,“姑母一路顺风。” “微臣定不让陛下失望。” 离开前,元青姝在周围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元千懿。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元千懿的身影,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正是这空荡荡的位置,证明她可能真的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心思关注这些,手提她的虎头湛金枪,胯下骑的马是宝马盗骊追风,任凭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得不感慨一句,曾经的女战神元青姝回来了! 元青姝和言予怀一路西去,于十天后赶到西境,就在他们赶路的这十天内,西境再失两城。 加上之前所失去的城池,大元已经在短时间内连续失去八城。 若是继续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西莽军队能直击大元都城。 元青姝到达的是云臣等人退守的湖州,彼时,西莽的军队和大元的军队相隔不到五十里。 湖州城外,原本的居民全部逃难离开,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芜。 路边上更是随意的丢弃着还未来得及安葬的士兵尸体和一部分普通百姓的尸体,一阵凉风吹过,更是透露出一股浓烈的凄凉悲惨。 她看到路边的尸骨,不忍直视,转移视线,战争就是这样,死不完的人,埋不完的尸体,最后日子难过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二人骑马终于在中午赶到湖州城外,此时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士兵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人。 “来者何人??” 追风不满城门不开而焦躁的来回走动,马背上的元青姝回应道,“吾乃元青姝!” 城门上的士兵听到元青姝自报家门后,其中一人马上走开,剩下一人与元青姝对话,“哦,原来是大长公主,不知大长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城门下的元青姝和言予怀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云臣云将军呢?让他出来。” 士兵愣了下,随即道,“云将军很忙,这会儿没空。” “那你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没有权利开城门,大长公主见谅。” 元青姝与裴鹤轩对视一眼,两人转身离去,走了没多久,便听到城门上传来呼喊他们的声音。 “大长公主留步!大长公主留步!” 元青姝当做没听到,继续往前走,身旁的言予怀问,“你怎么想的?” “陛下给朱家军下旨,说有人来接管朱家军,但是没指名道姓,但是我给云臣的信写的很明白是我来接管朱家军,我来这里,云臣一定会亲自迎接我。” “但眼下的情况是,云臣没有迎接我,城门上的士兵不仅不知道我是来接管朱家军的,甚至还对我百般防备,不愿意开城门,所以我笃定,云臣应该是被他们控制了。” 言予怀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说法,道,“朱家军开始是不知道谁来接管他们,但是你如今出现在湖州城外,他们也就能猜到你的目的,故而才会在士兵禀告他们的上司后匆匆跑出来叫你。刚才你若是进城了,恐怕凶多吉少。” 她赞许的看向言予怀,和聪明的人聊天就这点好,你知道的,他也都知道,更不用费心吧啦的去解释,果然带他来这里是个正确的选择。 言予怀又道,“现在的问题是,控制云臣的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朱家军的将领不服云臣,二则是朱家军如今的将领和他们之前的将军陈角一样被叛变了。” “真相究竟是什么,便只有等天黑以后,我进城一探究竟。” 言予怀突然道,“不用等天黑。” 元青姝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会有人送上门?” 他点点头,“既然对方知道陛下派你来主管朱家军,必然要对付你,而对付你最好的机会是在你没有摸清楚湖州城内的情况之前。而他们知道你武功高强,天黑后会更加难以对付,故而在天黑前,是最合适的机会。” “所以说,只要我们抓住来找我们的人,再将其抓住,便可知道城内的情况。” 说完后,两人对视一眼,干脆在路边坐下,烤起了刚才在山里打的野兔。 等两人吃饱喝足,元青姝突然神色变得严肃,“来了,他们骑着马,大概六个人。估计是怕来的人多了,打草惊蛇。” “虽然对方只来了六个人,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元青姝点头,“我明白。你没有武功,他们应该会派出两个人对付你,对付你可要比对付我容易多了,所以你应该更加小心。” 说着取下头上的木簪,那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簪,甚至还有些笨重,是她常年戴着的。 他想起以前还在雍州时,央央便在木簪里藏过信件,她眼下将这木簪交给自己,想来也是其中有什么机关。 果不其然,下一瞬听到元青姝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木簪,是当今最为通晓机关术的大家的得意作品,关键时刻,能救人。” 说着指着木簪上的一个小突起道,“这便是木簪的机关,关键时刻将此机关按下去,木簪会散发出能让人五感暂时失效的药,便可趁此机会逃命。” 她宝贝似的把木簪塞进言予怀手里,“这个木簪好几次在关键时刻救过我的命,都有感情了,万一情急之下使用了,记得把木簪带着,别丢了。” 最为重要的是别看这木簪,它是可重复使用的,且是世上绝有仅有的一只,很宝贵的。 言予怀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不能给她拖后腿,便收下了木簪。 刚将木簪收起来,六个骑着马的士兵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为首的便是刚才在城门上和元青姝对话的士兵。 他领着其他几人行礼,讨好的笑着道,“属下刚才才从郑将军口中得知大长公主您是陛下派来掌管我们的,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们这些眼皮子浅薄之人一般计较。” 第203章 引她入局 元青姝脸上也浮现出虚假的笑,“如今形势紧张,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没有因为城门外人的身份而随意开门,这点你们做的很好,你们能有此觉悟,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与你们计较?” 士兵闻言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大长公主能够理解,那最好不过了,但是,那为何大长公主您,为何要匆匆离开?您没听到我们叫您?” 她随意扯了个借口,“哦,我路上掉了很重要的东西,故而原路返回寻找。” “那您可是找到了?需不需我们帮忙寻找?” “哦,那不必麻烦,我们已经找到了。” “如此,那请大长公主随我们一起回去吧,毕竟西莽的军队离这里不过几十里的距离,太危险了。” 她表面上应付的点头,暗地里给言予怀使了个眼神。 言予怀放慢脚步,离几人远一些。 只见下一瞬,元青姝突然向眼前的六个士兵发难。 六个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反应过来,与元青姝打斗在一起。 这几人的手脚麻利,拳拳到肉,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士兵,穿着士兵的衣裳,也只是障眼法罢了。 他们也如同之前所想的一般,四个专心对付元青姝,另外两人转头走向言予怀。 言予怀神色淡然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丝毫没有畏惧,甚至还悠闲当众吃起了他手中还未来得及吃完的烤兔。 餍足的打了个饱嗝,云淡风轻的感慨,“央央烤的兔腿就是香,就是烤的有点多了,吃不完,你们来点不?” 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两个不禁面面相觑。 将军不是说言予怀不懂武功?既然不懂,他为何会如此淡然? 不对,其中一定有诈,他这是放松他们的警惕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言予怀憋着笑,向他们走去,手中的烤兔送到他们面前,一脸真诚,“真的很香,还冒着热气呢,试试?” 两人对视一眼后连连后退,眼神不免露出一丝惶恐。 他像是一个极力推荐自己东西的卖货郎,“你们别走啊,试试,是真的香,保证你们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两个士兵更加畏惧,后退的步伐越来越快,言予怀嘴角的笑意更甚。 “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可别后退了,不安全。” 其中一士兵压低声音,“言予怀是出了名的狡猾,他的话怎么能信?” 话音刚落,见两人同时掉进了一个陷阱,随着两声惨叫声,二人被附近猎户放在陷阱里的捕兽夹夹住。 言予怀走上前,啧啧道,“我就说了后面不安全,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时,元青姝轻松的解决了围攻她的四个士兵,走了过来,“我看到你这儿还有两个活口,就把那四个都杀了。” 说着打量这个巨大的陷阱,疑惑道,“这儿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陷阱?” “刚才你在烤兔子的时候我在四周转动时看到的。本来想着与我们无关,也就不管它,没想到最后还用上了。” 元青姝将陷阱底部的二人拉出来,两人连连求饶,“大长公主饶命,大长公主饶命啊……” “我问你们答,别耍花招,老实交代,可饶你们一命。” 两人闻言连连点头。 “云臣是不是被绑了?” “是。” “谁绑的?” “郑天郑将军。” “这个郑天,是个什么来头?”原本的朱家军是以元千懿为主,叛变的陈角为副将,如今元千懿身体抱恙,陈角叛变,又冒出一个完全陌生的郑将军。 “陈将军叛变后,带走了他的亲信,郑将军便是留下了的将军中职位最高的。” 原来如此。 “他叛变了?” “据我们所知,并没有。” “那他为何绑了云臣?” “云将军当着剩下十余万的朱家军训斥郑将军不听他的指挥,才会导致失去并州城,郑将军脸上挂不住,加上身边军师的挑唆,说……” 回答问题的士兵支支吾吾,目光闪躲,不敢接着说。 元青姝横眉以对,“军师说了什么?老实交代!” 那人才鼓起勇气接着道,“军师说,如今长公主回都城养身体,朱家军如今的最高将领是郑将军,更何况朱家军是长公主的军队,那是天子胞姐,怎么也轮不到云将军一个外人指挥?于是一狠心,就把云将军给绑了。” 这个军师,有问题,进城后一定要彻查此人。 “这位军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认真的回想一番,道,“就在四天前,我们来退至湖州城后。” “西莽的军队在五十里外待了多久了?” “也有四日了。” “这四日,他们没有发起一次进攻?” “没有。” 元青姝若有所思,而后又问,“杜家军呢?” “杜家军都在城内,云将军被抓,他们群龙无首。” “郑天知道我来过后便让你们追上来杀我?” “并非追杀,是绑。” “就凭你们六个小啰啰?” “这是军师的意思,军师还说,就算绑不了大长公主您也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对付您。” 这让元青姝更加好奇这位军师是何许人也。 她捡来一根木棍,让他们在地上画出云臣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之后便将二人绑起来丢在路边,和言予怀一同离去。 两人一同找到一个山洞,元青姝打算在此休息片刻,天黑后便进城。 言予怀道,“此时进城不合适,他们既然知道这六个人绑不了你,为什么还只派了六个武功平平的小啰啰来?” “换言之,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小啰啰,又怎么会知道云臣被关押的具体位置?这事儿难道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这不符合逻辑!” “其中有诈,你不能去。” 她坦言道,“我知道,但是……就算如今这湖州城里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为什么?”言予怀大为震撼且不能理解。 “我的直觉告诉我,捉拿云臣,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引我入局的局。” 第204章 权宜之计罢了,你当真了? “为什么你会如此认为?” “我的直觉告诉我,刚才他们口中的军师,是元千珏。” 提起这个久违的名字,曾经被当做替身的言予怀一下就有了危机感,他紧张的拉着元青姝的手,近乎于祈求,“不要去……” 之前的三个月的朝夕相处,都让他忘记了元千珏的存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替身。 她态度坚决,甩开他的手,“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言予怀心中生出一股邪气,气呼呼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质问,“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冷哼,“说的好听是去救云臣,实际你就是想见元千珏!我算是明白了,事到如今,你还忘不了他。” 她眉头微皱,表情不悦,“你不要无理取闹!” 言予怀,“我哪里无理取闹?” 她眉头皱的更紧,都快打结了,“你看你的样子,哪里不无理取闹?” “你看,你看,元青姝,你皱眉了,你生气了,你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想见元千珏。你想见就见呗,我一个外人,又没有资格管你,你又何必还假惺惺的找借口!” 元青姝双手摊开,一脸无奈,“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没什么关系,你也确实没资格管我。” 此话一出,言予怀整个人气的直发抖,脸色苍白无力,嘴唇微微颤动,“好啊,元青姝,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是吧?” 冷哼,“这几个月还真是委屈你了,陪我这个没名没分的人周旋了这么久!” “那你倒是也不用这么说自己,你虽然没名没分,毕竟你还是黑球的爹,这一点,谁也没办法改变。” 此话看似安抚,实则一刀直往他的心窝子里捅,黑球的爹,他也就是黑球的爹,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元青姝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久的寂静。 过了好久,他缓缓开口,“所以,这段时间你接纳了我,实则是因为我是黑球的爹?” 元青姝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不管黑球的父亲是谁,我都会如实告诉他,不会有任何隐瞒。” “所以,黑球的父亲是我也好,是任何一个路人也好,你都会如实告诉他?” “是。” 这个轻飘飘的“是”字如同千万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心像是被人拽在手里狠狠地蹂躏,疼的无法呼吸。 他深呼吸,鼓起勇气,“就算我是黑球的父亲,你如今也是不要我了,要去找元千珏去了?” “……是……”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曾以为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和好如初,不曾想只是南柯一梦,这美好的梦更是在碰到元千珏时,一击即碎。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他差点支撑不住原地倒下。 “好,好,好……是我不知好歹,打扰你了,告辞。” 她薄唇轻启,似解脱一般,“如此,甚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他咬咬牙,如同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尽管她将话说的如此绝情,依旧心存幻想,“你心里,当真没有一点我的位置?那次简氏带了一群人来家里,那时,你主动和他们说我们是夫妻……” 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权宜之计罢了,你当真了?” 回头见言予怀明显不能接受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调侃一般开口,“你当真把那话当真了?你居然把那话当真了?” 她的音调提高了几分,脸上是夸张的表情,似是不敢置信,“不是吧?这话你都信?难道你都没有发现那是权宜之计吗?” 这番话的每一句都像是在嘲讽他的自作多情和不自量力,如同刀般一刀一刀的刺在他的心上。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分不出来什么话是发自肺腑,什么话是权宜之计吗?” 言予怀脸色铁青,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过了好久,她藏在衣袖下紧握的拳头在这时候终于松开,转身看向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看着他摇晃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因为她基本上已经确定郑天的军师就是元千珏。 他眼线众多,想来已经知道她和言予怀的孩子已经降生,因为黑球是自己的孩子,爱屋及乌,他不会对黑球出手,但是言予怀就不一样,若是言予怀还跟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了他。 所以眼下最好送言予怀离开,若是好生和他商量,说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会有危险,他一定不会听从她的安排离开,甚至还会更加固执的留在她身边。 所以最合适的法子就是刺激他主动离开。 待事情解决后,她再亲自去向他赔礼道歉。 过了一会儿,影卫小三出现在她面前,“殿下。”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在湖州城?” “属下共十八个人,九个护送南墨和全锦川回林州城,包括属下在内的九个在湖州城。” “湖州城的所有影卫,暗中护送言予怀,去林州也好,都城也罢,只有一个要求,保证他的安全。” “是。” 小三领命离开,她还不放心的对着她的背影叮嘱,“切记,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 天黑后,她换上一袭黑衣,趁着夜色,悄悄向湖州城靠近。 经过她傍晚时的勘探,西城门守卫的士兵最少,更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城。 她的计划,是趁夜色潜入湖州城,找到关押云臣的地方,先救出云臣,再由云臣去找杜家军集合,自己则去见见这位军师究竟是不是元千珏。 她重新根据小三带来的湖州地图,按照元千珏的性格,在里面重新定位他可能会关押云臣的地方。 元千珏自信且张扬,他关押云臣的地方,极可能就在一个很普通不起眼的地方,且不会派重兵把守,反倒是重兵把守的地方,极可能是陷阱。 第205章 小姝,好久不见了 元青姝等到半夜,趁西城门上的士兵不备,潜入城中。 城内有一大牢,云臣极有可能被关在里面。 她趁着夜色,蹑手蹑脚的向大牢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牢附近果真如她所想,只有寥寥无几的士兵把守,因为是后半夜,几个士兵哈欠连连,坐在一旁打盹儿。 越是如此放松的环境,云臣越有可能被关在里面,因为人下意识的会觉得像云臣这么重要的人,不会这么简单的被关在这普通的大牢里。 她偷偷走到几个士兵身后,趁其不备,左右手同时开弓,手起手落,几个士兵几乎同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从士兵身上摸到大牢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大牢内所有的犯人几乎都睡着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大牢不算大,很快她就将大牢走了一遍,但是并未看到云臣的身影。 难道他真的没有被关在这里,是她猜错了? 天很快就要亮了,得抓紧时间接着找,不能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 想着,她便转身准备出去,还没来得及跨开步子,右手边传来“噗嗤”一声,她扭头见右手边一身材高大,被绑住手脚的女子站在牢房的边上看着她,刚才那声音便是她发出来的。 再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女子,分明是男扮女装的云臣。 她走近,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个装扮?”边说边拿钥匙开门。 云臣脸色阴沉,“元千珏故意羞辱我!” “元千珏?” “他化身为郑天身边的军师,怂恿郑天设计囚禁了我。” “果然是他。” “你知道?” “猜的。” 说着,她已经打开关押云臣的牢房,进去后也发现了新的问题,限制云臣的竟是一根手臂粗的铁链,没有钥匙。 若是她的枪在,倒还是能砍断这铁链,毕竟她的枪削铁如泥。 可若想靠她手中现在这把路边捡的普通刀砍断这铁链,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时,同牢房的人发出转了个身,手脚动了一下,似是要醒,两人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直到看着那人又睡死后才压低声音继续说话。 云臣,“将军不必管我,您直接去城南,我们杜家军就在那里。” “我带着五万杜家军来到这里,虽也有伤亡,但是不多,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朱家军到如今只剩了不到十万,若是元千珏唆使郑天造反,咱们五万杜家军未必会输!” “不行,既然我今天来了,就必须带着你离开……再说了,朱家军也好,杜家军也罢,都是大元的军队,理应和谐友好相处,不要说什么打打杀杀的。” 说着打量起了四周,铁链的另一端被嵌入到墙体里,若是能推倒墙体,或许能重获自由。 云臣注意到她的视线,道,“我尝试着推动过墙体,太坚固了。” 她又敲了敲墙体,道,“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试一试。” “若是万一失败,不仅我出不去,这里发出的动静势必会引起元千珏的注意,还会连累你。”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失败?” 说完,她拿起铁链,让云臣走到和铁链的另一头站在一起,这样重叠在一起的铁链就成了一条双股的铁链,因为原本铁链长度够长,即便是重叠后,还是有足够的长度让她提起来砸墙面。 砸下去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牢房内的人被吵醒的,睡眼迷蒙的向这边看过来。 紧接着,牢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向这边走过来的。 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又连二连三的砸了好几下,直到嵌入铁链的墙体处有了松动的痕迹。 紧接着将铁链拿在手里,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拔,很快,铁链被拔下来。 她的这一举动惊呆了围观的犯人,紧接着,他们眼神一亮,纷纷向元青姝伸出手求助,“大侠,也帮帮忙,救我们出去吧……” 两人置若罔闻,大步的向外走去,无数只手从缝里面伸出来,拉着他们,或者准备拉他们,极大的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元青姝眉头一皱,拔出刀,朝着拉住她衣袖的手砍下去,随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掉落在地上,整个大牢里瞬间变得安静,他们争先恐后的把手收了回来,生怕晚一步就该是自己的手被砍。 畅通无阻的走出大牢后却发现元千珏带着人把大牢门口团团围住。 他身边是一个圆乎乎的中年男子,身穿的是朱家军最高将领的盔甲,此人便是郑天。 此人看起来便不够聪明,眼神愚钝,空有一身武力,脑子却不够使,不然也不会中元千珏的计。 再看元千珏,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留了胡子,倒像是比她要更加年长。 见元青姝,他嘴角微微上扬,“小姝,好久不见了。” 元青姝并未给他一个好脸色,“元千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回来!” “我不回来,又怎么能第一时间见到你呢?” 四天前,元千珏带兵攻下湖州前的城池并州城后,带兵至湖州城外五十里处,正准备继续攻打湖州时,探子传来密报,大元元熙帝派女战神接管朱家军,估计不日将到达。 西莽军队虽未和元青姝及她的杜家军有过正面冲突,但是他们对元青姝的能力一清二楚,她的到来,就意味着西莽即将会受到重创。 同时,西莽军队中响起另一道声音,停止战争,保留从大元人手中打下的江山,见好就收,可别像北荒那般,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竟成了大元的附属国。 元千珏虽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元青姝,但是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擒了她,大元便会不堪一击,攻下大元,指日可待。 再者,只要小姝没和西莽的军队动过手,自己将来娶她的事儿便会轻松许多,故而他刻意接近庸才郑天,成为他的军师。 之后,他以杜家军欺人太甚,都欺负到了朱家军头上,怂恿郑天关押云臣,让杜家军群龙无首,再在湖州城内设置天罗地网,等着她闯入。 “如何?我这次的这出戏!可还满意?” 第206章 元千珏,我和你离开 “果然都是你的圈套!” 她看了看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士兵,又看看郑天,呵斥,“郑天,你想和陈角一样叛国吗?” 郑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所谓的军师竟然是元千珏,他瞳孔瞪大,不敢置信,“你居然是元千珏?” 元青姝,“……”这是哪里来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怎么能如此后知后觉? 郑天虽是后知后觉不够聪明,但还算忠诚,他立刻拔刀相向,对着元千珏大声呵斥,“逆贼,拿命来!”气势气拔山河,压迫感十足。 陈角去西莽前都想过带他离开,毕竟他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但想起此人认死理,格外的忠诚,便放弃了带他离开。 元千珏轻笑,“你确定要与我拔刀相向?” 他薄唇轻启,每字每句直击郑天的灵魂,“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郑天如遭雷击,久久不能接受自己与恨之入骨的逆贼朝夕相处几日的事实。 “是你这个逆贼骗了我,我郑家满门忠骨,生是大元人,死是大元的鬼,我又怎么会与你这样的逆贼同流合污?” “我骗了你也好,主动的也罢,关押云臣这事是你下的命令,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元千珏指着元青姝,“只要她离开湖州城,这事就会传到大元都城,在这关键时候,与我来往密切,什么样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郑天闻言低下头,意味不明。 元青姝见状劝说,“一时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你郑家乃是大元有名的忠臣之家,难道你要一错再错,令你的祖辈蒙羞吗?”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你捉拿元千珏,我自会亲自去陛下面前为你求情,之前的过错,既往不咎!” 郑天抬起头,眼睛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郑天提刀看向元千珏靠近,“对不住了!”说罢便扬起刀,狠狠地向元千珏所在的方向劈过去。 元千珏并未还手,只是躲闪,“郑将军,我十分欣赏你,无意与你为敌,所以不会与你动手,但是……” 他神色不明的看向西边的某一处,“我不动手,可不代表我的人不会动手!” 话音刚落,便见到一黑衣人抱着一五六岁的男童向他们走来,男童看到郑天,哭着求救,“爹爹,救我,爹爹……” 郑天的动作在听到男童后停下来,眼底满是担忧,“秋儿……秋儿……” 眼前的男童,是他的幼子。 挟持着他儿子的黑衣人道,“郑天,你若是胆敢伤害我家主人,我杀了你儿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郑天,年过四十,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吧?他若是死了,你郑家,可就真的是断子绝孙了!” 他恶狠狠地看向元千珏,破口大骂,“你卑鄙!” “嘴巴长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说,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抓住元青姝,你儿子活,反之,你儿子死,你自己选吧!” 郑天进退两难,一边是自己唯一的老来子,一边,是他所忠诚的公主。 元千珏见郑天犹豫,又拍了拍手,又一黑衣人走了出来,这次,被挟持的是郑天年过古稀的老母亲。 郑母看到儿子默默的直流眼泪,不发一语,自古忠孝两难全,她知道儿子为难,也不忍心让儿子为难。 云臣在元青姝耳旁小声道,“将军,元千珏挟持了郑天的家人,郑天恐怕还是会选择与元千珏统一战线而保护他的家人,您别管我了,赶紧离开这里!只有您出去了,才能想到办法救我们。” 元青姝环顾四周,要想从这人墙里顺利逃出去,可不容易。 转头云臣,“你相信我吗?” 云臣毫不犹豫的点头,“若您都不信,那我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我若是和元千珏离开了,湖州城的事情,交给你了……” 他并没有多意外,见死不救亦或是滥杀无辜都不是她的性格,这也是他们杜家军会如此坚定追随他的原因。 话音刚落,便听到郑天沉默许久后,猛然提起刀,狠狠地朝元千珏身上砍下去,元千珏虽轻而易举的躲过,但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一旁的黑衣人横眉以对,对着郑天呵斥,“你不管你家人的死活了?!” 郑天咬牙,重新提着刀向元千珏砍过去,“我郑家满门忠烈,从未出过叛徒,就算是你杀我老母稚儿,我也不会!” 他的每一刀都铆足了劲,不遗余力,元千珏迫不得已,只得反击。 郑天实乃不可多得的猛将,纵使是元千珏这常年习武之人和他对打都有些吃力,若想硬碰硬赢他,着实困难。 两人打的难分高低时,一把刀横在两人中间。 他们停下来,齐齐看向手握刀柄的元青姝。 只见其面无表情道,“忠臣家属不该死在这里!” “元千珏,我和你离开,你放了郑将军的老母稚儿。” 郑天连忙反对,“大长公主,不可!”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说罢拍拍郑天的肩膀,“我走了以后,切记不可再像之前那么为难云臣,你们都是大元的将军,保护的是大元的百姓。” 郑天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 “你还是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他本就非大凶大恶之人,只是一时被元千珏所利用,罪不至死。 说罢走到元千珏面前,“我和你离开。” 元千珏大喜过望,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不容反驳的要和她共骑,向城外而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 刚出城门,元青姝眼尖在城门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后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是,言予怀?! 她心一沉,他怎么又回来了?影卫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护送他离开?一连串的问题充满她的脑子。 第207章 替身没脸见我这个正主? 言予怀也看到了她,两人的视线短暂的对视,很快,她便匆匆转移视线,生怕引起元千珏的怀疑。 她的这一举动在言予怀看来就成了别的意思。 她果真和元千珏在一起,还和他共骑一匹马,在自己多靠近她一点都会被嫌弃,说热,这会儿就不热了?! 嫉妒心充满了他的胸腔,恨不得当场冲出去质问,刚跨出去的步子又挪了回来。 他心生胆怯,害怕听到冷嘲热讽,一个替身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正主面前出现?那不就是特意出来丢人现眼的。 元青姝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元千珏的手突然放在她的腰侧,将身躯一下变得僵硬的她往怀里一搂,凑到她耳旁,声音低沉,故作亲昵,“在看什么?” 她不自觉的想往前挪动一些,无奈腰被他禁锢着,无法动弹,只能侧头躲过他的靠近。 “就这么讨厌我?” “你心里没数?” “因为言予怀?” 她没说话,只听到耳旁他传来的呼吸声变粗,显然被气到了。 冷笑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言予怀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元青姝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是也知道言予怀就在不远处,所以才会故作亲昵的和她说话。 她咬牙,“你若是敢伤害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元千珏做伤心状,“我可真是伤心,小姝竟然为了别的男子这么和我说话。” 他秒换了一副面孔,咬牙切齿,“言予怀,必须死 !” 说着,他的视线看向言予怀躲藏的方向,元青姝更加确定,他确实知道言予怀就藏在那棵树后面。 他向躲在暗处的他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刚才劫持了郑天的老母幼子的黑衣人慢慢的向躲在树后的言予怀靠近。 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元青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元千珏心狠手辣,说了杀言予怀,绝对不会是逗她玩! 她慌了神,“叫你的人回来!” 元千珏笑着,嘴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小姝,你越是表现的关心他,就更确定我要杀了他的决定。” 元青姝面露凶光,“我还是那句话,你胆敢伤害他,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看到躲在树后的言予怀眼神里满是对她的迷恋,心中产生一阵强烈的厌恶,他言予怀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抢她? 突然心生一计,附耳道,“要想我不杀他也可以,等下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反驳。” 杀了他还是便宜他了,倒不如从心里上击垮他,让他就此一蹶不振,成为废人,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迫于眼下的特殊情况,元青姝只得应下他的要求。 元千珏驾马向言予怀躲藏的地方走过去,得意的居高临下,“怎么还躲起来了?是替身没脸见我这个正主?” 言予怀从树后走了出来,仰视着马背上的二人,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下颌紧绷,拳头紧握,额角青筋暴起。 “言大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过可是真心实意的来向言大人表示感谢的。” “听说这两年都是你代替我陪在小姝的身边,你也知道,小姝不像普通女子,陪着她总归是要比陪着其他女子事儿多一些,真是麻烦你了。”说着将怀里的元青姝又搂近一些,低头快速的在她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既然我回来了,以后也就不麻烦言大人了,如今和小姝和好如初,我们更是说好一同前去西莽度过余生,以后可能就不回来了,言大人若是有什么话想和小姝说,趁现在这个机会,可以一次性说完。” “言大人不说?是不是就是没有话可说?那小姝有没有话要和言大人说?” 元青姝和言予怀仅是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元千珏接着道,“既然没什么话可说,那我就随便说两句。言大人放心,你和小姝的孩子,我一定会对他视如己出,您可以重新娶妻生子,小姝和孩子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提起黑球,言予怀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怒目而视,青筋暴起,“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瞧你这话说的,小姝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能对他怎么样?自然是好生照看。现在这孩子还小,以后啊,肯定就只认我这个父亲……” 元青姝见他越说越离谱,主动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元千珏闻言更加得意,“看到了没有?小姝甚至都不愿意和你多待一会儿!后会有期,言大人!” 言予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昨天央央的突然发难就让他感觉到一丝不正常,但是因为她说的话实在是难听,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故而还是转身离去。 走了没多久没,他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便想办法使了个小计谋,把人诈了出来,同时也确认跟踪自己的人的身份,央央的影卫。 央央若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对自己毫无感情,又怎么会派影卫暗中保护他? 她派人保护自己,不正是知道自己有危险吗?这也就让他怀疑她昨天的那番话只是想让自己主动离开。 于是他便想原路返回,影卫的阻拦让他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想。 他又想了个办法,把身后跟踪的影卫甩掉了,独自一人又返回湖州城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之后,便有了刚才元千珏对他冷嘲热讽的那一幕。 元千珏的那番话就是在故意激怒自己,黑球有素璨亲自照看,元千珏的人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靠近他? …… 元千珏带着元青姝一路西行,于中午时分到达西莽占领的大元的城池并州城。 并州城门紧闭,整个并州城一片死气沉沉,百姓待在自家家中不敢随意外出,因为西莽军在刚占领并州时便肆意烧杀掠夺,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是元千珏处决了烧杀掠夺的士兵,军队才老实下来,不过并州城的百姓们还是心有余悸,尽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第208章 失去功力的药 走进并州城,死气沉沉的街道上只有巡逻的军队走动,在见到言予怀之前,他们吊儿郎当,丝毫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和她的杜家军,乃至朱家军,更是云泥之别,毫无仪态可言,可这样毫无仪态可言的士兵,是靠什么取胜的? 仅仅是靠运气?亦或是陈角带来的城防图?不,不可能这么简单,其中,肯定有他们的原因。 那些士兵见到元千珏似是畏惧一般马上变的正经,纷纷驻足行礼,“将军!” 元千珏带着元青姝一直前行,直到西莽军方在并州的军营,此军营乃是原本的并州府衙所改。 她父皇亲笔的并州府衙的牌匾被随意的丢弃在路边,上面还有肮脏的脚印,父皇的印章被人用刀划破,在光洁一新的西莽军营牌匾的对比下,更显凄凉。 思绪万千的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地上的牌匾,捡起来,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的泥脚印。 元千珏见状眉头微蹙,解释,“这是我手下那群人乱搞得,并非我的授意。” 她沉着脸,“虽并非你授意,但是你们确实不尊重我的父皇了……” “我会找出幕后一人,让他向你道歉!” “他们需要向我死去的父皇道歉!” 说着,门口走出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将军,您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继续攻打湖州……” 来人是陈角,他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元青姝时自动隐了去,不可思议的看看元千珏又看看元青姝,十分不解,大长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青姝和陈角见过面,自然记得他的模样,看着他的目光不善,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冷嘲热讽道,“陈将军好手段啊,不曾想你离了我大元还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陈将军有什么好手段,不妨教教我?” 陈角眼神闪躲,只能尴尬的笑着接受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心里因元千珏把元青姝带回来而心生不满。 元青姝见他不搭话又道,“陈将军知不知道那自古以来,背信弃义之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元千珏接受到陈角求救的眼神,牵着元青姝的手进去,进去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期间好几次有侍女进来说某某某来了,又某某某求见,他一概不见。 他这不会是想一直守着自己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怎么打探他们的情报,怎么对付他们,怎么想办法离开这里? 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想一直这么看着我?” “在没有确保你不能离开我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闻言她心里咯噔一下,元千珏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一直守着自己,但是他又说要确保自己不能离开他才会离开,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又想给自己下药? 想着,她看着元千珏的眼神充满警惕,又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元千珏,你若是再敢给我下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元千珏闻言笑了笑,“不愧是我的小姝,仅仅是多看我两眼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说罢,一侍女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元千珏把这碗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香味儿的汤放在她面前,“来,趁热喝!” 她往后退了几步,“我不喝!” 元千珏耐着性子,“乖,喝了。” “不……” “小姝乖,喝了我就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你也可以到处走走,这样难道不好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喝了这碗汤,内力会被封存,就会变得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只是暂时的封存内力罢了,十二个时辰内便会恢复,不是永久的封存内力,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那么爱你,又怎么会让你永远失去内力呢?来,乖……” 端着汤碗一步步向她靠近,元青姝想去泼了他手中的汤碗,元千珏先一步发现了她的意图,将碗安然无恙的放在一旁,与元青姝打斗在一起。 元青姝尽量的反抗,却发现悲催的发现,近一年没见,元千珏的功力上升了许多,而自己因为生孩子而耽误了,功力不进反退。 几十招后慢慢处于劣势,之后更是没多久成为元千珏的手下败将。 这结果别说是元青姝自己,连元千珏都很诧异的看着她,心中在想她究竟是在故意示弱放松他的警惕,还是确实是不进反退。 被打倒在地上的元青姝狠狠的捶打地面,很快便爬起来,重新摆好姿势,不服输道,“再打一次,我不可能会输给你!” 若说刚才她输给自己元千珏还会怀疑她的真实目的,眼下倒是不怀疑了,真正的小姝是不服输的,就像眼下这情况。 想到自己的功力已经在她之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小姝,还有必要吗?” 元青姝眉头一蹙,“你看不起我?” “非也,只是在和你讨论事实。” 她变得有些暴躁,“事实就是我不可能会输给你!再来一次!” 门口再次传来侍女的声音,“将军,陈将军他们都在议事厅等您呢!” 他敛住脸上的笑容,将她禁锢在怀中,不顾她的抗拒将汤灌进她嘴里。 “我去去就来,小姝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到处走走。” 元青姝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元千珏,你老实说,你想杀了我对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陈角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我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我,你现在逼我喝了失去内力的药,在你这西莽军队的里,我就是一直没有反抗力的小鸡仔,随意任人宰杀!” 关于这点,元千珏自然想过,“你放心,没有我的同意,没有人会对你下手,而且,你身边的侍女,武功高强,保护你没有问题。” 他说完后便转身离去,剩元青姝和元千珏留下的侍女四目相对。 第209章 元青姝必须死 侍女率先开口,“奴婢小雅,将军叫我小雅就成。” 元青姝看着她偏大元人的长相,问,“你有大元人的血统?” “是,奴婢的母亲是大元人。” “带我出去走走吧。” 同时,议事厅,二三十身穿西莽将军盔甲的将军坐在椅子上,神情激动的讨论什么。 陈角一拍桌子,大声道,“元青姝,必须杀了!” 西莽将军图真亦是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放肆,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们拍桌子?” 陈角不甘示弱,“我是什么人?要不是我,你们西莽人早就被赶回西莽,怎么会还有机会踩在大元的地图上和我在这里拍桌子?!” 他嗤笑的看着眼前的西莽的将军,不屑一顾,“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若不是你是西莽人,你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什么狗屁玩意儿!” 其他西莽将军见他如此狂妄,站起来走到图真身后,意思是他的坚强后盾。 陈角带来的将士见状也都站到陈角身后,拔出刀,脸上的表情再明显不过,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图真,你可别忘了,我是你们元千珏元将军亲自请来的,你们如此对我不敬,我马上带着我的兄弟们离开……” “带着大元西境的城防图。” 陈角叛变后,一直遭到遭到西莽其他将军的排挤,他担心自己会被过河拆桥,故而一直将大元西境的城防图紧紧的拽在手里,并未交出。 西莽将军闻言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道,“我们就知道,你小子并非真心实意的归顺我们,不然怎么会一直不交出城防图?我现在就去和将军说,杀了你小子。” 说罢给了身后的将士一个眼神,他们纷纷拔出刀,慢慢的向陈角等人靠近,意图将他们包围,再一网打尽。 图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早就看陈角不顺眼了,自从这小子归顺西莽后,将军对他百般信任,反倒是他们这些西莽的将军受到将军的不满,这口气让他们怎么咽的下去? 今天是个好机会,要是能趁着将军还没来杀了他最好不过。 他煽动情绪,“兄弟们,咱们西莽军队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做主,你们说对不对?” 身后附和的声音震耳欲聋,“是!” “陈角非说要杀了大元的大长公主,我却不这么认为,用她来威胁大元的皇帝,再退后几城岂不是更好?就相当于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几个大元的城池,岂不是更好?你们说对不对?” “是!” “陈角执意要杀了大元的大长公主,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兄弟们,你们说,咱们直接杀了他们?这样以后就没有大元的人对我们指手画脚了。” “我知道,你们担心的就是怕将军怪罪下来,可若是咱们大家都动手,一起杀了他,将军就不能说什么了,你们说好不好?” “好。”其他人心中也有气,自然是同意杀了陈角。 下一瞬,西莽的将军们将陈角等人团团围住,扬起刀,正准备动手时,议事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元千珏沉着脸出现站在门口。 他迈步伐大步走进来,蹙眉质问,“想干什么你们?” 图真见眼下的情况对自己不利,立刻解释,“这陈将军明明知道将军您和大元的大长公主关系不一般,他还说要把大长公主给杀了,我们知道您不会同意,所以这才发生了口角……” 图真身后有人站出来附和,“没错,我们还觉得陈将军图谋不轨,这才对他兵戎相见。” 元千珏看着陈角,“你的解释是什么?” 陈角毫不隐瞒,“没错,我确实是想杀了元青姝,因为她留在军营里就是个威胁,说不定她什么时候会把我们都给杀了。” “但是若说我图谋不轨,这点我不承认。” 元千珏沉着脸,想来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定夺。 “元青姝,不能杀。” 陈角反对,“她是我们攻打大元最大的威胁,反正她现在就在我们手里,这是最好的机会。将军,机不可失啊。” “可是我攻打大元,她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陈角眉头微蹙,苦口婆心的劝说,“将军,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被这些儿女情长的琐碎事情禁锢。” “您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些,好男儿志在四方……” 陈角嘴巴都说干了,元千珏不为所动,一句“她就是我的四方。”把陈角给气的够呛。 他和元青姝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就算是元千珏不同意,他也一定要把元青姝给杀了。 陈角一从议事厅出来便看到元青姝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意味不明。 他气不打一处来,呵斥一旁的小雅,“议事厅乃是重地,你们怎么能如此随意的待在这里?” 小雅壮着胆子回应,“将军说了大长公主可以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可没说这议事厅外面不能待。这位将军若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去找将军说。” 陈角甩袖离去,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元青姝的声音,“陈将军想杀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陈角离去的背影只是稍有停顿,并未停下来。 元青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陈角为了他自己的安全想杀了自己,而元千珏并未有此意思,这倒不妨为一个离间他们的好法子。 除掉对朱家军了若指掌的陈角,朱家军便能扭转战场上的形式。 正想着,元千珏从议事厅里走了出来,身后是西莽的将军们,他们听说过元青姝的事迹,对其十分好奇,故而纷纷驻足观看北荒人眼中的女战神。 只见眼前的女子身量高大,五官立体,眉眼清秀,虽不是大元人眼中的美女子,但是他们西莽人眼中的美女子啊。 想着他们便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元千珏不动声色的挡住他们的额视线,让她的身影只落入自己一人的眼底。 第210章 倒还不如杀了我 元千珏嘴角微微上扬,“在等我?”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这么说?” “我希望是这样。” “无聊!” 她起身离去,元千珏马上跟上,“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听到了?” “一半。”她毫不隐瞒,“陈角说要杀我。”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陈角伤害你一分一毫。” “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好我,就不会给我下药。” “小姝你如此能力强悍,又聪明,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陪着你,让你暂时失去内力是最好的选择。” 她冷哼一声,这话虽说是夸她,但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其实陈角说的没错,你留着我就是个祸害,倒还不如杀了我。” 元千珏轻笑,“小姝你真爱开玩笑。” 说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捏着嗓子,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元千珏母亲宋寒烟尚未失踪时伺候她的公公,贾公公。 元千珏认祖归宗后,贾公公得西莽陛下恩典,到了元千珏身边伺候。 贾公公毕竟年纪大了,虽说是伺候,但其实倒更像是养老,元千珏会派给他一些重要但不紧急的事情,比如他眼下正在办理的事情,帮忙找术士看日子。 他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元千珏,道,“老奴去找了并州城最好的术士,他去算过了,说三天后是最近的最好,最适合嫁娶的日子。” “下一个适合嫁娶的日子,就要到三个月以后去了。” “三天?”他脸色有些犹豫,“三天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是啊,老奴也是这么认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下定决心,“三天后就三天后,加紧准备应当来得及。”免得夜长梦多。 “其他的都还好,只是这嫁衣,有些困难,三天的时间内,哪里去找一件合适,崭新,且符合身份的嫁衣来?” 元千珏指着西街的方向,“如若我没记错的话,西边是不是有个绣楼?” 贾公公点头,“是。老奴刚才回来还从那儿路过呢。” “嫁衣的事情交给我,其他的,你来负责。” “是。” 时间紧迫,贾公公马上准备去了,剩下元青姝和元千珏二人。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他,“你要成亲了?” 他点点头,“你不好奇新娘是谁?” 新娘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她就可以了。 心里正嘀咕着,元千珏突然丢下一道惊雷,“新娘当然是你了,我的小姝。” 她如遭雷劈,愣在原地,“你可真爱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说着牵起元青姝的手要出门, 她甩开了,“男女授受不亲。” 元千珏不怒反笑,“咱们马上就要是夫妻了,还在意这些?” 她翻了个白眼,“谁和你是夫妻了?!” “你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已经让人算好了日子,咱们于三天后成亲。” “你做梦。” 他脸上的表情僵住,声音冰冷,“小姝,眼下的情况轮不到你拒绝。” 说罢不管不顾的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他牵着元青姝的手一直往外走,直到西街的一家绣楼前驻足。 在他们的脚步停下来之前,分明听到绣楼里传来小声对话的声音,可当他们的脚步停下来后,声音没了,但有一道视线从屋内打量着他们。 他上前敲门,里面更是连视线都没有了。 绣楼的人躲起来了。 他身后的西莽士兵见状愤怒道,“将军,明明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听到绣楼里有动静,现在反而装死,依属下看,他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您往后退,属下来把这门踹开。” 另一士兵附和,“对,将军您二位往后退,我们把门踹开。” 元千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表情不悦,转头看到元青姝时又生生忍下,装作温润的样子,“并州现在已经是咱们西莽的领土,并州的百姓就是咱们自己的百姓,对待自己的的百姓,怎么能如此粗鲁?” 两个士兵闻言低下头,“属下知错。” 其中一个重新敲门,好声好气道,“店家,我身后的是我们西莽的将军,我们将军想来购买一件嫁衣,还请店家行个方便。” 绣楼内仍是没有一丝动静,士兵扭头看向元千珏,元千珏耐着性子,让他继续敲门。 如此又是敲门又是喊话,重复好几次屋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元千珏怒气冲天,上前一脚踹开了绣楼的门,随着门倒在地上,看到店家害怕的浑身颤抖,却坚定的护着身后的妻儿。 “你,你们想干什么?” 元千珏收起脸上的阴鸷,换上和善的笑意,“店家,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来购买一件嫁衣。” 店家冷哼,壮着胆子反驳,“你们这像是没有恶意的样子?你们这就是入室抢劫。” 士兵道,“分明是你这人不识好歹,如今倒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我如何就不识好歹了?我作为店家,有权利选择你们这单生意做,还是不做,你们若是要强买,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店家身后的妻子亦是冷哼,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西莽人,愤恨道,“还天天派人在街道上喊什么并州在你们的管理下就和之前大元管理下一样,百姓可恢复之前的日子,这哪里和之前一样?” “别以为你们的军队现在不烧杀抢掠我们就会忘记你们所做的事,你们刚入城时并州尸横遍野,我们并州任何一个百姓,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稚儿,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恶行!” “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元千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着急忙慌的向脸色铁青的元青姝解释,“小姝,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我们其中一个将军野蛮惯了,这才让手下的人犯了些错误,杀了些人,抢了些东西,但是你放心,我已经严厉训斥过他们了,他们已经把抢的东西都还回去了,并保证再也不会犯。” 第211章 嫁衣 元青姝冷笑的看着元千珏,“元千珏,我还不了解你吗?知道为什么八年前我会在你和陛下之间选择陛下吗?” 她指着门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你看,这就是原因。”且不论元千珏是不是真的元家血统,若不能真的做到爱民如子,又怎能堪此大任。 “你从来都是滥杀无辜之人,严惩在并州城烧杀抢掠的士兵,也只是害怕事情传出去对你有影响罢了。” 元千珏一脸受伤,“小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难道不是?” “元千珏,倘若你若是能真心对这些百姓好,皇位你坐未尝不可,但是你没有……你做不到!” 她看着元千珏,艰难的开口,“咱们注定会,你死我活。”他们之间,好像不论怎选择,最后躲避不了同样悲惨的结局。 “我会杀了你,为这些死于你们西莽人手中的大元百姓!” 元千珏脸色骤变,突然发难,狠狠地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牵制她的腰,另一只手扯着她的发髻,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道,“问题是,我现在已经赢了!” “元青姝,我已经赢了你,你就等着三天后乖乖的嫁给我,再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一统大元,成为这一统天下的王!” “你做梦!云臣已经接管朱家军,他会带领朱家军,杜家军,把大元失去的土地一一拿回来。” “就凭他们?”他不屑的轻笑,“小姝,你有没有听说过,西莽的军队有一支神秘的队伍,狼兵。” 他眼神阴鸷,嘴角微微上扬,“小姝你听,它们,来了……” 元青姝脸色不由得变得严肃,因为她真的,听到了类似狼群轻微的脚步声。 西莽的狼兵她是知道的,西莽皇帝喜欢狼这种生性残忍的动物,饲养了一大群狼,后经过专业的训练,成了一群训练有素的狼兵。 “它们不论大元人的年龄,性别,会尽数撕碎你们大元人的尸体,再全数咽下,尸骨无存……” 她倔强道,“我们不会输!” 狼兵又如何,她自有对应之策。 “不会输?那我可要好好拭目以待了。” 她不甘示弱,“你还不如好好拭目以待看你怎么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元千珏笑了笑,不以为意,“咱们嘴上争个你死我活也没有意义,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在三天后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说罢看向店家,“我知道你们绣楼是大元最有名的绣楼之一,故而很多都城的人都来找你们绣楼定做嫁衣,所以,把你们店里的嫁衣交出来,我就可以不计较你们刚才无礼的举动。” 店家道,“我们楼里确实有嫁衣,但是那嫁衣都是有主的,你这么做,和强抢人妻女的强盗有什么区别?” 强抢人妻女? 这几个字直往他的心窝子上戳,他脸色骤变,“来人,在这绣楼里给我搜,今儿这嫁衣,我还真就强拿了!” 话音刚落,瞬间就有几十个西莽的士兵冲了进来,像土匪强盗一样在绣楼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寻找。 绣楼的每一处都是店家一家人的心血,店家的妻子见自家的心血被如此糟蹋,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挨千刀的,你们如此丧尽天良,你们会遭报应的……” 西莽的士兵在得到元千珏眼神的示意后,反手就打了店家的妻子一耳光,恶狠狠的回击,“我们不说话还真当我们好欺负了?” 元青姝想冲过去帮忙,无奈此时的她喝了药,甚至都挣脱不了元千珏的手,别说去帮忙。 她懊恼的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若不是他们这些上位者没有保护好他们的百姓,他们的百姓又怎么会在今天受此侮辱? 店家的妻子捂着脸,愤恨的想冲过去和刚才的士兵拼命,被店家拦住了,店家用眼神告诉她,为了孩子,只能暂时忍下去。 很快,士兵们都抬了几个大箱子走出来,里面满满的都是快完工,亦或是已经完工的嫁衣。 “将军,我们刚才把绣楼里翻了一遍,所有的嫁衣都在这里。” 元千珏上前,在箱子里一阵翻找,眉头微皱,想来是不太满意。 “这家绣楼我在都城便听说过,如此有名的绣楼,应该不会只能做出如此普通的嫁衣。” “肯定还有更好的,你们再去找找。” 士兵们闻言接着去找,在绣楼里又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元千珏面色不善的看向店家,“主动交出来,可饶你们一命。” 店家不为所动。 他把目光放在了店家的妻子身上,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贵夫人如此婀娜,这脖子如此纤细,想来掐着她的脖子,轻轻一转,她的脖子就会断吧……”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店家咬牙,上了二楼,没多久,捧着一件制作精美,巧夺天工的嫁衣走了下来,放在元千珏面前,“这便是我们绣楼里最好的嫁衣了,是都城里的贵人特意定做的。” 元千珏没说话,但是从他微眯的眼眸里可以看出他对这件嫁衣的满意,“小姝,你看看,喜欢吗?” 再仔细一瞅,他惊喜道,“你看,这上面的绣花,还是你最喜欢的花呢。” 她最喜欢的花? 嫁衣上的绣花并非普通象征富贵的牡丹花,而是一种叫做十二花的北境所特有的花,最大的特点是一年十二个月,不论天气多么恶劣,它都会很灿烂的开放。 奇怪,这好端端的嫁衣,为什么不绣牡丹绣上十二花? 他又自顾自道,“如此精美的嫁衣,也只有小姝你能够配得上了。” 他让人把嫁衣收起来,牵着元青姝的手准备离去,店家的妻子突然站出来道,“等等。” 他们回过头,只见店家的妻子道,“这件嫁衣袖子处还有一点绣花没完工。” 元千珏仔细一看,衣袖的绣花确实还差了一块。 店家的妻子捧着嫁衣,走进了绣房,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没过多久,绣房内突然传出一股浓烟。 第212章 无恶不作 元千珏神色一凛,率先冲进去,为时已晚,嫁衣已经被烧了一个大洞,火势还在蔓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元千珏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已经焦黑的嫁衣,转头愤怒的看向店家的妻子。 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店家的妻子壮着胆子,“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我家绣楼的任何一件嫁衣给你们这些侵略者。我们丢不起这人!” 店家赞许的看向妻子,“没错,这嫁衣可是我大元丞相夫人李氏给其儿媳妇,也就是我们大元的女战神大长公主的嫁衣,又怎么能让它落入你们这些劫匪手中!” 这嫁衣竟是给自己做的,怪不得上面的图案是十二花。 他们无意间提起元青姝和言予怀,元千珏恼羞成怒,“找死!” “来人,把这一家三口,给我剁碎了喂狼。” 她红着眼,“你敢!” 下一瞬,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大血管,“元千珏,你要是真要杀了他们,我就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死!” 她没有了武功,便只能想出这个无奈之举。 “小姝,你不会这么做。” 她没说话,只是咬牙加重手中握着簪子的力道,紧接着,脖子处的皮肤立刻皮开肉绽,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痛意深入骨髓,她也只是微微的皱了个眉,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好像她可以就这么毫不犹豫的跟着店家一家三口去死。 她在赌,赌元千珏不忍心看着她死。 元千珏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拉住她自残的手,“我可以不杀他们……” 她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 “但是,他们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在三天内,重新做一件和被烧了的这件嫁衣一样的嫁衣。” 店家的妻子朝元千珏啐了口口水,破口大骂,“你做梦!” “杀了他们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元青姝看着地上被烧了一个大洞的嫁衣,“要我嫁给你也可以,但是我想穿着这件嫁衣,我喜欢上面的花纹……” 元千珏大喜,“好,那就让他们再做一件。” 店家的妻子无差别攻击,朝元青姝啐了口口水,“呸,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还想穿和大长公主一样的嫁衣,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元青姝:……我好像被尊重了,好像又没被尊重。 元千珏扬起手的刀,被元青姝拦下,“给我点时间单独和他们聊聊。” 元千珏没说话。 “你害怕我单独和他们说话时会同时想办法对付你?” 他的小心思虽然被戳穿而淡然的面不改色,“没有的事。”说罢带着其他人都走了出去,剩下店家一家三口和元青姝。 店家的妻子目光不善,“你想耍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我们不会怕你的……” “我是元青姝。” “那又怎么样?” 看来店家一家三口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她又接着道,“在去年以前 ,我长时间生活在北境,经常和北荒人打交道,他们称呼我,大元的女战神。” 店家和其妻子起初是惊讶,随即嗤笑,“你可别开玩笑了,你如此弱鸡,又怎么会是大长公主?” “那是因为他给我下了药,暂时的封住了我的内力。” 她又拿出能象征自己身份的玉牌,店家一家三口这才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大元的大长公主。 店家一家三口开始还因为见到大长公主而兴奋,随即想到大长公主也和他们一样成为阶下囚,眼神一黯,大长公主这样还怎么救他们?难道大元真的就这么完了? “几位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拿回失去的几城,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着,元青姝附耳说出自己的计划,她会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店家,再由店家把消息传递给潜伏在并州的乾卫,待摸清楚并州城内的情况后,再里外夹击,一起对付西莽军队。 店家有些犹豫,“办法倒是好办法,但是您单独和我们待了这么久,会不会引起外面那些西莽人的注意?” “引起他们的注意才是正常的,倘若他们不注意,才是其中有诈。甚至,他们还会派人时刻盯着你们。” “那,我们又怎么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不难,只要你们答应给我做嫁衣,再其时间紧迫为由,需要叫人帮忙,那时,你就让西莽人打着锣敲着鼓满街跑,说是西莽将军大喜,要和大元大长公主成亲,征召绣艺高超的人帮忙绣制嫁衣,那时,我的人就会主动找到你。” “之后,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做。” “在进行这些事情之前,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们,和我一起干这些事,是有危险的,倘若你们想平安的活下去,便不再插手这件事情。” 店家的妻子吴氏苦笑,“哪有您想象的这么好,西莽人,他们是没有人性的,他们进并州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那时,并州城内的街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说起并州城的百姓所经历过的遭遇,吴氏绝望的闭上了眼,流出两行清泪。 店家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禁哽咽,“如今这并州城,说好听点是百姓们闭门不出,实际上,又还剩几家人还活着?” “您这一路上走来,街道上很干净吧?那是因为西莽的军队清理了好几天,才把他们杀了的百姓丢出去埋了,刷洗街道更是刷洗了好几遍才把地面上的血迹刷洗干净。” “带头的,便是刚才牵着您的手的西莽的那位将军,他话说的好听,实则无恶不作,最后竟还把褪罪责推到其他人身上,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元青姝瞳孔瞪大,震惊的久久没有恢复过来。 “并州的百姓,还剩多少?” “十之五六。” 也就是说,元千珏和他的军队们,杀了并州城一半的百姓,为了不让自己发现这些事情,他还令人把街道上的血迹洗的干干净净。 第213章 七日之期 元青姝强忍住难受的感觉,接着问,“重新做一件被烧掉的一模一样的嫁衣,需要多长时间?” 店家回答,“这件不算排单的时间也整整做了两个月。” “最快呢?” “那得看人手来,倘若是召集并州城所有能做这种工艺的所有绣娘十八人,也需要半个月。” “我会和元千珏说,将婚期延长至半个月后,只要我坚持穿着这件嫁衣出嫁,在嫁衣没有做完之前,你们都会是安全的。” “同样的,我会在嫁衣完工之前想办法将西莽人赶出并州,保住你们的性命。” 将将说完,元千珏重新走了进来,“说完了没有?” 元青姝冷哼一声,“真怕我们想办法谋杀你?” “就算是我也不怕,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只要他们做出一件和被烧的这件嫁衣一模一样的嫁衣后,我就嫁给你。我问过了,需要半个月。” “不行,半个月太长了,三天,” “三天?你就算是杀了我们,三天内,我们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嫁衣。” “七天,我的极限,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七天后,我要拿到一件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嫁衣,否则,你们都提头来见。” 元青姝用眼神制止想骂人的吴氏,七天,只要她的动作够快,七天也够了。 不过,得在这七天内想办法支开元千珏一段时间,为她的活动争取时间。 元千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走了几步,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下来,“哦,我忘记了件重要的事。” 说罢转身回绣楼,被元千珏抓住手腕,“还去?没完没了?” “我想做件肚兜,怎么?不行?” 元千珏脸一红,松开手,任凭她回到绣楼内,她和吴氏低语几句后,吴氏领着她进了一间小房间。 小房间内,元青姝趁着吴氏量尺寸的机会告诉她,“征召绣娘后,若是有人来找你们,要和对方对暗号才能信任对方,暗号是“墙角数枝梅,一共八支梅。”,对上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们想办法把元千珏引出并州城。” “西莽人若是时时刻刻盯着我们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担心,只需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别露出马脚就成。” 说完尺寸也量好了,元青姝率先走了出去,元千珏回到绣楼内等着她,“这么快?” “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又不需要确认花样,量好尺寸就行了。” 元千珏脸颊红到了耳朵根,“回,回去吧……”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全程注意石板路,在某些不容易清洗的地方,确实看到了血迹。 在看到血迹后,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味…… 地板上的血迹,被埋藏起来的尸体,路边被烧毁的房屋,无一不在控诉他们的无能。 她再也忍不住,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路边呕吐起来,呕吐半天,只吐出一些酸苦的胃汁。 元千珏上前又是帮她顺背,又是擦嘴,扶着虚弱的她回到马车上。 她虚弱的靠在马车上,眼眶微红,“元千珏,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元千珏愣了一下,“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 她红着眼控诉,“店家说,你们初来并州城时,并州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元千珏,他们也是人命,你们怎么能如此残忍?他们手里,究竟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元千珏愣了下,随即笑着道,“他们手中能有什么我想要的,不过是他们不合作,我才出此下策,杀鸡儆猴罢了。” 真的只是不合作? 她闭上眼,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元千珏看向窗外,亦是有所思。 将她送回去后,元千珏吩咐身边的侍卫,“派人去盯着绣楼的那群人,他们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一定要在七天内把嫁衣做好。” “还有,绣楼的那群人,都得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和除了和嫁衣无关的人接触。” “是。” 侍卫担忧道,“将军,大元的大长公主会不会和绣楼的人商量对策来对付我们?” “会。” “那您怎么还,如此淡然?” 他自信的表示,“只要我们控制好她能接触到的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耍什么花招。” 侍卫见他如此自信,便没再说什么,领命下去。 …… 同时,元青姝闲的在院子里直转圈,小雅端来一大摞书摆在她面前,“大长公主,你若是实在闲的无聊,就看会儿书罢。” 这会儿看看书倒也不是不行,她拿起书的封面看了看,“《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她看小雅的视线都不和善了,“这么多书哪本是能看的?全都是些催眠的书。” 小雅也是委屈,“我可是询问书局的掌柜的,是他告诉我这些书才是大元最值得一读的书籍。” “……” 见她不愿意看,小雅只得道,“我两日才能出去一次,您今日先看着,过两日我再给你换。” 话音刚落,见元千珏领着一个大夫走进来。 大夫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就是一阵把脉,把完脉冲元千珏摇摇头,而后又问起她回来路上呕吐的有关事宜。 最后得出结论,“没什么大碍,应该是胃肠一时不适,休息会儿就好了。” 大夫又开了几副药后便离开了,元千珏灰溜溜的跟在大夫身后想一起离开。 她意味深长的叫住元千珏,“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元千珏装傻,“没……” “没?那不如我提醒你一下,比如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大夫来给我看病。” 元千珏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是好端端的呢?你回来的路上你不是吐了吗?所以这才……” “难道你不是因为担心我又怀了言予怀的孩子这才着急的找大夫来确定一下?” 他眼神闪躲,“怎……怎么会呢,你想多了,没有的事,你快好好休息吧。” 元千珏落荒而逃。 第214章 障眼法 当天下午,元青姝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路上有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小雅屁颠屁颠的跑进来。 “外面是什么声音?” “是士兵在征召给您做嫁衣的绣娘呢。” 店家的速度还挺快啊。 同时,小雅又搬来一摞书,在她耳旁小声道,“现在的书可和刚才的不一样,您可要看看?” “你不是两天才能出去一次?” 她道,“刚才我去见了将军,恳求他让奴婢再出去了一趟书局。” 她简单的翻了下书的封面,不再是什么四书五经一类的书籍,而是更能吸引人一些的游记,灵怪志异之类的。 正准备拿起其中一本书仔细看时,小雅有些慌张道,“这些书您还是留着晚上看吧。” 她疑惑的看了小雅一眼,小雅解释,“是奴婢现在想和您聊聊天。” “和我聊天?” “奴婢的母亲是大元都城人,母亲一辈子都和我说她的家乡有多美,可惜我从未见过,所以我想听您说说大元都城的样子。” 看着她渴望的样子,和她说起了她心目中的大元都城,直到傍晚,元千珏来找她一起吃了晚饭。 吃饱喝足之后便是叙旧,说是叙旧,其实也就是元千珏一直在说,元青姝一言不发,唯一说的话也是出口赶人。 直到看到她哈欠连连,元千珏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元千珏一离开,她立刻变得清醒,打开了下午小雅拿来的书籍。 刚打开,书籍内突然掉出一张纸条,她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捡起来收起来,确定四下无人后打开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是言予怀的。 言予怀在信上说他受陛下命令,暂时接管乾卫,协助她收回被西莽军队所占领的城池。 同时,言予怀还说,从今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靠着在书局上借书还书,而绣楼那边,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迷惑元千珏的一个障眼法。 这样倒好,提高了他们的成功率。 没想到小雅竟然是乾卫,看她能如此不动声色,想来应该是老手。 她将今天一天打探到并州城内的消息写在纸上,西莽在并州城内共西莽军队十万,其中将军二十三名,其中包括逆贼陈角和他带来的朱家军的四位将领。 至于西莽的十万士兵是怎么分布的暂时还不得而知,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打探。 还有,西莽的狼兵确如元千珏所说,于今天中午到达了并州城内。 且她估计,下一次的战斗,元千珏必定会指使狼兵上战场。 她让言予怀联系云臣,照顾好她的从北境赶来的宝贝们,倘若西莽的狼兵上战场,就看她的宝贝们和西莽的狼兵,究竟是鹿死谁手。 写好信后,怎么将信放进书里且不会被外人发现且确保言予怀能发现成了一个难题。 言予怀的第一封信能这么轻易的从书里面掉出来是因为这样能让她知道这书中有信,倘若藏的太好,说不定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这书中会有信。 再者,她书借的多了,势必会引起元千珏等人的怀疑,他们甚至有可能会检查这些书籍,所以更应该想到好办法将信藏好,且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 次日上午,元千珏来看元青姝。 一进门看到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口水直流的元青姝,眉头微皱的问小雅,“怎么还在睡?” 小雅恭敬的回答,“奴婢是听门口的侍卫大哥说,大长公主昨天夜里看了一晚上的书,今儿早上天快亮了才睡着。” “看了一晚上的书?” “是的,大长公主昨天夜里还找侍卫们要蜡烛呢。奴婢昨天夜里睡得早,所以并不知晓这些事情,是今儿早上听侍卫说的才知道。” 元千珏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什么书?” 他记得小姝从小到大可都不是什么爱读书的人,每次坐在学堂里都跟要她命似的。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本怪灵志异。 顺着书看过去,看到元青姝不动声色的站在他们旁边。 “你要看吗?” 元千珏接过书,简单的翻了翻,“都是一些乱力乱神的书,没有丝毫意义。” “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也不可否认人家确实写的不错,引人入胜。”说着把书还给小雅,“把这些书还回去吧,记得把这个作者的所有书都给我借过来。”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回来?” “你刚才还说了,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怪力乱神的书,没有意义。” “但是你喜欢。” “只是打发时间的,没必要买。” 小雅看向元千珏,“将军,这……”她出入还需要元千珏的同意。 元千珏干脆取下他身上的代表他身份的玉佩给了她,“去吧。”有了这玉佩,小雅进出就会方便许多。 元青姝在他对面坐下,“又来给我送药了?” 元千珏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让侍女端了药进来,“等我们成亲了,这药你便不用再吃。” 她翻了个白眼,接过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而后拿起碗给他展示,一滴不剩。 白天,元青姝经过元千珏的同意后去了绣楼一趟,去了绣楼后的发现绣楼内的十几个绣娘,每一个绣娘身边都有人盯着,吴氏想找机会单独和她说点什么都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为了能这出迷惑人的戏码更逼真,她创造了个机会和吴氏单独相处。 吴氏着急的表示,还没有人找她,是不是要和她联系的人没来? 元青姝叫她不要着急,或许是盯着你们的人太多了,对方一直没机会单独找你们。 听她这么说,吴氏便没再说什么。 不过,元青姝眼尖的发现,她和吴氏在说这番话时,门外有人偷听。 她装作没看到,如无其事的走了出去,同时,心里暗自佩服言予怀的智慧,若是只靠绣楼和乾卫联系,可能还真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门外偷听的人很快把元青姝和吴氏对话告诉了门口的侍卫,侍卫又把话传递给元千珏,元千珏让他们继续监听,一有消息,马上上报。 他得意的嘴角上扬,真想知道小姝知道她自己的一切举动都没有逃脱自己的眼睛时会是什么表情。 第215章 人祸 元千珏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西城门的士兵匆匆来报。 “将军,城门外有个男子在叫嚣,说,说您……”士兵支支吾吾,低着头畏惧的不敢直说。 他脸色一沉,“说我什么?!” “说您,抢了他的妻子……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好多人都听到了。” 元千珏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咬牙心道,好你个言予怀,没想到你还敢出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沉着脸,拿起刀大步向西城门而去。 西城门外。 元千珏居高临下的看着立于城门下外的言予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这里!” 言予怀理直气壮,“你元千珏能强抢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敢来这里?这事儿就算是捅到你们西莽皇帝的耳朵里,我也有理!” “元千珏,快快还我妻子!” 站岗的士兵纷纷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为了能够听的更清楚一些,步伐不自觉的慢慢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元千珏的眼睛,元千珏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提着刀便追了过去。 言予怀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拔腿就跑。 元千珏想追上去,被其身后的侍卫拉住,“将军,小心中计。” 他想也是,没有再追,便返回去,刚回到军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士兵又匆匆忙忙追了过来。 士兵大口的喘着粗气,“将军,刚才您刚刚离开,那言予怀就又来了,这会儿,又回到城门下,说……” 他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咬牙切齿,“说什么?” 士兵颤抖着回答,“说,说您的未婚妻是他的妻子,说他们夫妻间感情恩爱,若不是您抢走了他的妻子,他们现在二胎都有了……” “还说,若是您这么喜欢他用过的二手货,他就把他家里所有用过不要的东西给你送过来……” 元千珏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不杀了他言予怀,我誓不为人!” 他重新提上刀,追了过去。 元千珏前脚刚离开,元青姝后脚就从旁边走了出来,让言予怀想办法支开元千珏,她好想办法探听城内的情况,倒不曾想他是想了这么个法子支开元千珏。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法子是支开元千珏最好的法子,元千珏因为他们俩成亲且生了孩子而心有不甘,用此事刺激他,最能让他失去理智。 不过,这个二手货怎么听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紧接着,元青姝在军营里“迷了路”,因为顶着元千珏未婚妻的身份,士兵们并没有为难她,就算是走到了重要的地方,也只是好意提醒她离开。 在“迷路”的途中,她看到了西莽的狼兵,那是几十只狼的狼群,它们的眼睛散发着光,盯着每一个靠近它们的活物,令人不寒而栗。 “迷路”过后,倒也把军营摸的透透的,军营西北角的把守士兵最少,地势最佳,就算是她内力被封存了,也有把握能从这里逃离。 确定好逃离路线后,就等着她对付西莽军队的秘密武器从西莽到达湖州,在这期间,她可再到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西莽在并州的城防图,顺便,想办法除了陈角。 一转头,看到陈角站在她身后,狞笑着看着她。 “大长公主,一个人啊。” 还真是巧啊。 她往后退了几步,装作警惕,“你想干什么?” “听闻,大长公主您被元将军封存内力的药,这是不是意味着您,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您知不知道,您一日不死,我就一日难安。” “元千珏说过,西莽军队里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我!” 陈角轻笑,“您认为我敢来和你说这些话,会没给自己留退路?” “我只需要杀了你,再告诉元将军,你在军营内四处查看,预谋不轨,更是意图偷城防图,被我当场捉拿,你负隅反抗,我为了保住城防图,失手杀了你。” “你死了以后元将军虽然会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西莽的皇帝也认为你是我们征服大元最大的绊脚石,他一贯的想法便是杀了你。” “所以,就算元将军想杀了我为你报仇也不可能,因为我和西莽皇帝站在统一战线。” 他得意的笑,“元青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扬起手中的刀,她临危不惧,“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他的刀僵在半空中,缓缓放下,“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什么问题?” “元千懿休养身体,把二十万朱家军交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叛国!” 提起此事,陈角神色变得有些激动,“朱家军在十年前就应该交给我,而不是被元千懿管理成现在这个死样子后再交给我!” “什么意思?” “十年前朱将军去世前,朱家军需要重新选拔将军,因为朱将军无儿子,新的将军就应该在作为副将的我和元千懿之间选择,朱将军假模假式的进行了一场比赛,暗箱操作,让元千懿成为了新的将军。” “本来我想着元千懿或许会像她的姑母大长公主你一样的有能力,我屈居第二也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她当了将军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朱家军的管理上,而是常年待在都城,监管朝政,更是一心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当时的丞相宋砚初身上,一心给他当贤妻良母,洗手作羹汤,对朱家军不管不顾。” “她终究是女子,有此心思我也不怪她,所以我给她写信,她若是无意管理朱家军,可以将朱家军交由我打理,毕竟她还是将军,我全程管理名不正言不顺。” “谁知道元千懿却认为我是想夺权,她将权利分散给朱家军中的几个将军,而我,只得了将军的名义,决定权轮不到我,每次背锅我逃不掉。” “在之后的几年,朱家军实际掌权的几位将军联合起来,贪污腐败,谋取财务,还将锅摔甩到我身上,最后你不也是认为我才是贪污腐败,谋取私利的主谋?” 第216章 挑衅 “此事曝光后,他们还是想和以前一样想让我背锅,我又不傻,自然不肯,于是我找了个借口把那些贪污腐败的将军都带出湖州城,在来并州城的路上把他们都杀了,也算是报仇。” 元青姝听闻陈角的话有些难过,人祸,都是人祸啊! “即便是如此,你更应该将此事告知陛下,请他做主,还你一个清白!” 陈角嗤笑,“告知陛下有什么用?他真的会还我清白吗?他只信元千懿的话。” “再者,你作为他的姑母,他都是能做到说不信你就不信你,更何况我一个外人?” “我要帮助西莽军队踏平大元……”他的声音慷慨激昂,“这样就能证明,朱将军是错的,元千懿是错的,元千熙也是错的!我,才是那个有能力管理好朱家军的人!” “你要想证明自己,现在也可以去管理好朱家军来证明,不是非得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晚了,已经晚了。现在的朱家军已经从头到尾烂透了,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大长公主,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很佩服你,你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没有之一。” 能被自己的对手肯定是什么感觉? “你胸怀天下,有勇有谋,心胸宽阔,这才是帝王应该有的品质。八年前,若你不是协助元千熙登基,而是你自己登基,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元青姝一时哑口无言,过了很久才道,“倘若我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或许你会和别人说同样的话。”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 他重新扬起手中的大刀,“对不住了……” 元青姝见状自然是躲避,他高高扬起的大刀砍偏了,从她的手臂处惊险的划过,削掉她的一部分衣袖,好在人并没有受伤。 “还能躲?”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被暂时封存内力,又不是不能动弹了,怎么就不能躲了?” 说的也是。 陈角重新调整,再次扬起刀向她劈过来,她再次躲开。 如此重复好几次,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是小雅领着图真等看陈角不顺眼的西莽将军来了,这才装作气喘吁吁,不能动弹的样子。 陈角的刀即将劈在元青姝额头上的那一刻,一颗突然飞来的石子打在陈角的手上,他吃痛,收回要砍元青姝的手,元青姝这才“勉强”逃过一命。 图真等人将陈角团团围住,“陈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将军的未婚妻?” 话音刚落,一群人对着陈角,纷纷扬起刀,借着帮助元青姝之名,咬牙发泄心中对陈角的不满。 尽管陈角奋起反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且身边没有帮手,不多时,他便成为了图真等人的刀下亡魂…… 元青姝看着他的尸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不是同情,也不是愤恨,只是有些……难过? 对,就是难过,自己说不出难过什么。 同时,元千珏到了西城门后追着言予怀,一路追了数里,其中好几次他拿着弓箭对准了言予怀,都言予怀身后的随从眼疾手快的拦住。 侍卫也数次想对元千珏下毒手,元千珏一一躲过。 这一追,又追了十余里,再往前便是大元军队所占领的地盘,多走一里便多一份的危险。 元千珏的侍卫誓死拦在元千珏前进的路上,“将军,您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咱们就会被瓮中捉鳖!” 他眉头紧锁,“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哪有人会说自己被瓮中捉鳖的?这不就是说自己是鳖? “将军,话虽然糙了些,但是理就是这么个理,您不能再往前,太危险了。” 元千珏想到言予怀一路上似乎都在刻意引着自己前进,应当真的是如自己的侍卫所说,他在刻意的引着进入他们的陷阱里。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淡然的看着前方的停下来看着自己的言予怀。 他的表情更加确认侍卫所想,生怕自己不跟上去。 言予怀又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距离,并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言挑衅,“怎么?害怕了?你不是一向自称胆大?这会儿怎么还害怕了?” 元千珏淡然的目视前方,这番话对他还不够刺激。 “元千珏,今儿你若是有胆子跟过来,央央说不定还能高看你一眼,可若是你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她会一辈子看不起你!”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悦。 言予怀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他光洁白皙修长的脖颈,挑衅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若是杀了我,你和央央之间再无隔阂。” “若是你不杀我,就算是你娶了央央,我也永远是她儿子的父亲,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仅仅是这一点,我这辈子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因为谁也没有资格阻止一个父亲出现在儿子的生活里……” 那个他没见过的他们的孩子,是元千珏心里的无法直视的痛。 他再也忍不住,冲破侍卫的阻拦,径直向言予怀冲过去,言予怀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次的陷阱若是能绞杀元千珏,届时央央拿回失去的城池就会少很多麻烦,就算不能顺利绞杀,也能为还在并州城内的央央计划的实施争取时间。 不论这次能不能顺利绞杀元千珏,这个过程,必须拉的足够长…… 元千珏刚踏接近言予怀,便被团团围住,果不其然,中计了…… 像元千珏这样武艺高强且精通兵法之人,想找到一个能和他分个高低的人屈指可数,但找很多个武功比他低的可简单多了。 故而言予怀选择对付他的方式是车轮战,数百人排着队和他一较高低,能耗到他精疲力竭,甘拜下风。 第217章 话本 事实证明,言予怀的计谋也是有用的,在乾卫们一轮又一轮的攻击过后,元千珏变得精疲力竭,明显坚持不了多久,而他身后的侍卫,也早已经被杀。 言予怀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元千珏被围攻,心里暗自祈祷这场车轮战能在元千珏的援兵赶到之前结束。 随着时间的过去,元千珏呼吸急促,手脚发软,连挥动手中的刀都略觉得吃力。 再一次将围攻的人击退后,他虚弱的扶着刀蹲在地上,汗如雨下。 空气里传来言予怀淡漠的声音,“杀了他。” 周围的乾卫高高的扬起手中的刀,愤慨道,“逆贼,我要用你的人头去祭奠死在你手中的我们的同胞!” 元千珏脸颊微红,喘着粗气,“等等……在我死之前,还有一事不明……” 举着刀的人闻言都愣住,齐齐扭头看向言予怀,什么时候杀, 让不让他说话,还是言大人说了算。 言予怀皱着眉头,“不必和他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见空中突然飞来几只飞箭,几人连忙躲避,飞箭掉落在地上。 众乾卫顺着飞箭飞来的方向看过去,见 黑压压的人群向这边飞奔而来。 言予怀连下指令,“撤!” 有个别乾卫心有不甘,“这逆贼我们还没杀呢!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现在杀了他,今天大家都得死在这儿,还有并州城的百姓,恐怕也都会凶多吉少。” 此话一出,众人才纷纷骑上马,消失在西莽军队的视线中。 …… 傍晚时分,元青姝捧着小雅新租来的书看,偶尔傻笑,偶尔垂泪,十分古怪。 她完全的沉浸在书中,连元千珏在她旁边站了许久都不知道。 正欲开口和她说话时,她突然用书摆在自己的脸上痴笑,笑够了以后又接着看。 短短一瞬间,她马上又流起了眼泪,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马上又开始捧腹大笑,情绪变化之快,跟闹着玩似的。 元千珏低头凑近看了眼书名,《霸道管家俏小姐,我要你狠狠爱》。 这是什么奇怪的书?怎么感觉好像只是多看两眼都会让人觉得有羞耻感? 他刚才凑到面前看书名的举动终于让元青姝发现了他的到来,“回来了。” “听闻今日我不在,陈角刺杀你……”元千珏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你,还好吗?” 他眼光犀利的打量着元青姝,试图从只字片语中看出这事儿究竟是陈角的错,还是她导演出来的。 如果是她导演出来的,为了表现自己的无辜,她一定会哭着和自己诉说委屈,这样才能调动自己的愤怒情绪,把不满全部撒到已经死了的陈角身上,从而不再怀疑她。 元青姝十分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拜托,我经历过的生死还少吗?会因为这点事情吓得魂不守舍?” “还是说,你希望我因为这点事被吓得魂不守舍?”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早点说,我可以陪你演一演……” 果然,她是无辜的。 元千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心有余悸,“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给你下药,陈角就不会肆无忌惮的对你下手,还好,图真他们出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元青姝推开他,“左右不是没事?没什么好说的。” 吃晚饭时,元千珏问起嫁衣的情况,元青姝老实回答,“按照目前的进度,七日内能完工,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绣娘们都会变得疲劳,速度也不会远不如之前,所以,七天到底能不能够完工,还不知道。” “你今日还是去了绣楼?” 元青姝夹菜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顾左右而言他,“嗯……呃……倒,也是想去,但是又想看这话本……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元千珏:她果然去了,这是在欲盖弥彰,她和绣楼的人,会有什么计划? 看来,等会儿还是得找绣楼监视的人聊一聊,把这两日绣楼内所有的人的举动有不寻常的,通通上报。 心里想的多,嘴上却直说一句,“哦,就想着你要是去了绣楼最好不过,毕嫁衣是你穿的,你若是在,哪里不喜欢的或者不合适的改也更方便。” “从明天开始,你也就别再天天盯着你那书了,也可以多去绣楼看看,顺便再督促督促进度。” “这有什么好督促的,七天内要是实在做不出来,晚两天就晚两天呗。” 她说完低着吃饭,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庆幸言予怀想了别的通信方式,不然靠着绣楼,可能连只苍蝇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不过,为了绣楼那边更逼真,她得试着和绣楼的乾卫联系,再想办法传递一些能迷惑人的消息。 吃过晚饭,刚放下碗筷的元青姝马上又抱着刚才还没看完的书接着看,连嘴上的油渍都忘记擦。 元千珏上前用手帕将她嘴角的油渍擦干净,并调侃,“你以前读书若是像看话本一样的用心思,金科状元都得是你。” 她撇撇嘴,“那些书多没意思啊,你看看这些话本,这才是真的有意思。” 说着将她已经看完了的话本塞给元千珏,“喏,你拿去看。” 元千珏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书,令人羞耻的书名让他别扭的转头看向别处。 “我不看……” 看这种书,传出去都觉得丢人。 元青姝不以为意,“这怎么就丢人了?人家写书的都还没觉得丢人了呢,你倒是觉得丢人了。” 说罢坐在躺椅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一门心思的沉静在话本的世界里,元千珏后面和她说了好几句话没一句搭理的。 元千珏想着自己军营中还有很多事要忙,便转身回书房,离去前,看着自己视线内的话本,鬼使神差的把话本拿走了。 他倒要看看,这话本有什么魔力,能让她这么沉迷其中。 他离去后许久,看话本的元青姝转了个身,发现刚才她给元千珏的那本话本,被他拿走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只要元千珏看了这话本,沉迷期中后,便会相信自己也沉迷其中,这样,自己再让小雅每日去借书也不会让他怀疑。 因为只要能有感同身受的感觉,再离谱的事情便不会再觉得奇怪。 第218章 难道不是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吗? 话说回来,这套话本名字虽然是真的俗的是让人觉得羞耻,但是这话本的内容实际上却是十分的上头,剧情环环相扣,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男女主角之间的拉扯,真的是到了极致,真是令人意犹未尽。 要不是还有给言予怀的信没写的话,真的想把这剩下的这话本一口气看完。 好不容易写完信,将还没来得及看完的话本看完,将这一本看完悲催的发现,话本没完结,而且还是事关男女主两人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她抓心挠肝的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次日一早,元千珏来找她。 先是清清嗓子,环顾四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缓缓开口询问,“昨天你给我的那本话本,好像没有结局……” 她看向元千珏,见其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你这是,熬夜把那本看完了?” 他矢口否认,“没有……” “你说谎,你看你眼下的黑眼圈,可不比我的轻。” 元千珏尴尬的轻咳两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话本的结局,在哪里?” 元青姝憋着笑元千珏多看的话本的结局给了他,“跟你说了这玩意儿写的好,上头,你还不信,结局呢,是还没有,不过我这里还有下一本,给你。” 他接过后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看,直到他的随从敲门进来,“将军,陛下,有了新的旨意。” 随从在说这番话时,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元青姝,意味不明。 元青姝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新的旨意,大概和自己有关,还十有八九是可能是要自己的命。 元千珏淡然道,“有旨意说就是了。” “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都是自己人。” “可是……”随从支支吾吾不敢说,十分为难,“将军,您还是随小的出去说吧,这里实在是不合适。” 元千珏已经从随从的表现上猜到了这次旨意要说的是什么,他神色一凛,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实在要是不合适,你就不要说了!!!” 随从浑身颤抖着,“将军,这可是圣旨啊。” “那又如何?说不说随你,要是陛下怪罪下来,也是你宣传圣旨不到位,与我无关。” 随从别无他法,只得颤颤巍巍的说出西莽皇帝的旨意。 “传陛下口谕,大元大长公主元青姝乃是我西莽征战大元最大的绊脚石,她多活一日,我们攻占大元全部土地的胜算就少一份,当诛……”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元千珏的表情,“诛杀之,不得有误……” 话音未落,元千珏已经将刚才宣读圣旨的随从一脚踹出门去。 “出尔反尔的无耻小人!” 这句话,应该是骂西莽的皇帝。 元青姝淡然的将视线从话本上转移到元千珏的脸上,“这么气?” 他指着西边的方向,气呼呼道,“他要的可是你的命,我能不气?” “再说了,在我来征战之前,他可是答应了我娶你,这才多久就出尔反尔,难道不是无耻小人?” “他说的没错,你现在杀了我还来得及。” 这样的话元千珏已经不觉得陌生,“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我可以背叛世界上的任何人,唯独不会背叛你!” 元青姝放下了手中的话本,示意元千珏在她对面坐下,“我们谈谈。” 坐定后,她给元千珏倒了杯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八年前你叛变到如今,我们都还没好好的谈过一次。” 元千珏闻言叹了口气,有些惆怅,“是啊,之后的每次见面,都是你死我活。” 顿了顿,惆怅道,“八年前,是因为我的叛变太过于突然,死的也过于突然,你没有机会好好的和我谈一次,而重逢后,是你一直不愿意和我谈谈,你每次好像都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在你的那些“重要的事情”面前,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暗,眼底是掩饰不住的伤心难过。 七年前,他掉落悬崖,被西莽皇帝派来的人找到时,他筋骨尽断,仅仅是只留了一口气,和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区别。 就为了回到她身边,不影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他忍受着重塑筋骨的痛意,每当支撑不住时,她就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西莽的巫医虽怪异,但是他们的医术不容小觑,四年时间便让他的身体恢复,只不过没有武功。 身边的人看他这么痛苦,告诉他身体健康了就好,武功什么的,只是锦上添花,没必要一定要有。 但是他想,小姝本就是慕强之人,自己若是武功一点都没有了,她怎么会看得上自己?于是他又咬牙坚持了三年。 七年,整整七年,在那七年的日子里,他的每一天都在痛苦中度过,没有一天是舒坦的,如今回想起来,他都还会隐约觉得全身的骨头疼。 可笑的是,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换回曾经武功高强的自己,最后才发现,她居然喜欢上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可笑,何其可笑啊! 听闻元千珏的话,元青姝心里一阵酸涩,其实回想起来,他能够起死回生,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但是自己确实从来没有问起过,连提都没有提,只是一味的对他充满敌意。 就算不提以前两人亲密的关系,他们也是朋友啊。 她愧疚的低下头,呐呐道,“对不起……” “仅仅是一句对不起,又怎么能轻易的抹平自己受过的伤?” “嫁给我,这其他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元青姝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他的话。 元千珏在心中苦笑,其实自己一直就知道她心里的人已经变成了言予怀,自己为什么非要她口是心非的说心里的人是自己呢?难道不是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吗? “你刚才要说的是什么?” 第219章 八年前宫变的真相 元青姝暗暗的松了口气,接着道,“我想问说的是,皇兄虽然一直对二婚嫁给齐王兄的齐王妃不是很喜欢,但是也从未有过刁难,但是为什么,你们要发动宫变杀了皇兄皇嫂?” “若说为了皇位杀了皇兄还说的过去,皇嫂呢?她是如此的善良,就算是你这个和皇室没有任何血缘的皇室成员,她都是悉心教导,从未有过苛责,你们怎么忍心……” 她的母后去世的早,先皇后在她心里就是母亲的存在,即便是时隔多年再次提起,她还是不免红了眼眶。 元千珏心中也是一阵酸涩,她说的不错,自己跟随母亲改嫁给齐王后,先皇后是皇室成员中对他最为友善的,那么多年,元千懿姐弟和元青姝拥有的,从来都不会少他一份,恐怕连先皇后自己都没想到,她最后竟会死在元千珏的手里。 “我无意伤害她,是她自己见先皇死了,自己撞到我的刀口上……” 闻言元青姝莫名的轻松了些,“皇兄呢?” “他确实是我杀的,但是,我本意也只是想囚禁他,是他不愿意交出玉玺,负隅反抗,甚至试图杀我,我没有办法,才能出此下策。” “你为什么要逼宫?” 他眼神有些闪躲,“参与宫变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是不止你一个人,但是最可能,是你。”言下之意,为什么说宫变是他发动的? 见元千珏不说话,她便说出自己会如此肯定宫变的幕后黑手是他的原因,“据我所知,当时参与宫变的有三个人,你,齐王兄,另外便是当时的禁军首领。” “我了解齐王兄的为人,若不是有在他心里占很重要的位置的人在他的耳旁唆使,他是绝对不会做出逼宫这样的事情。” “当时的禁军首领就更不可能了,他只是禁军首领,他哪有能力让一个王爷跟着他发动宫变?所以,最有可能的,就只有你。” “元千珏,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意说出来?” 接下来,是一阵时间不短的沉默。 元青姝都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因为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 “你的亲生父亲,他不是已经死了?这些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死。他死了的消息,是继父说出来的,他娶了母亲后,母亲明确的和他说,不会再生孩子,她这辈子的孩子就只有我一人。” “可是继父是王爷,偌大的王府需要继承,加上他那时年岁已大,有一个继承人成了他最为急迫的事情,母亲让他去纳妾生子,他不愿意,便生出让我成为王府世子的想法。” “我一个外姓人,成为皇室世子,谈何容易?他便联合御医,放出他不能生育假消息,希望先帝能因此而同意领养我,将我改姓元。” “事情本来还算顺利,结果朝中有皇亲国戚在这时候提出反对,他们觉得继父就算是不能生育,他领养的孩子也必须有皇家的血统,而不是我这个外姓人,万一以后我继承了王府,我的生父找过来,那像什么样子?” “继父为了将我改姓的事情顺利进行,便对外宣称,我的生父死了。” “原来如此。”元青姝连连点头,“那这又和你们逼宫有什么关系?” “我的生父,是皇商温家家主,温墨白。” 元青姝目瞪口呆,“温墨白竟然是你的父亲?” 她惊讶倒不是因为别的,单单是因为温墨白这个人,温墨白是有名的儒商,爱国商人,气质儒雅,长相出众,之前她曾和温墨白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风度翩翩,完全可以说是中年版的言予怀。 但是温墨白这样的儒商,怎么会是元千珏那个卖妻求荣的父亲呢? “你不信?” 她下意识的摇头,“这实在有些太匪夷所思了。温墨白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只能说他隐藏的好罢了。他以前不过是一介普通商人,若不是他卖妻求荣,得继父暗中相助,他温家又怎么能成为皇商?” 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元千珏一阵冷笑,“如果你以为卖妻求荣已经很离谱的话,那他暗地里做的其他事情更能够惊掉你的下巴。” “他发家的第一笔钱,是吃了都城一户孙姓人家的绝户。” “因孙夫人长相出众,被都城的一大官看上,他便让孙夫人去陪这位大官,孙夫人自然不愿意,便遭到温墨白的一阵毒打,毒打过后,给孙夫人下药,送到一处宅子里供大官随意亵玩。孙夫人醒来后不堪其辱,跑到大官家里自杀了。” “温墨白顺利的吃了孙家的绝户,摇身一变,从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成了富商温墨白。” “我母亲,便是温墨白的第二任妻子,我母亲貌美,温墨白贪图我母亲的美貌,与我母亲成婚,我母亲刚怀孕便与暗娼搅在一起,同时,又招惹了官家千金。” “后在一次他为讨好继父的宴会上,继父对母亲多瞧了两眼,他便故技重施,把母亲送到了继父府邸。” “最无耻的是,他竟在母亲成为齐王妃后找到母亲,说他心里一直有母亲,他将母亲送到齐王府,实在是被齐王所迫。” “母亲中了他的计,唆使的继父发动宫变。宫变失败,继父为了保护母亲死了,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继父母亲都死了后,温墨白竟然能够全身而退,至今都还活的好好的。”说到温墨白,元千珏气的咬牙切齿。 “再往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元青姝诧异不已,没想到八年前宫变的背后原因竟是这样的,更没想到而宫变的始作俑者如今竟还逍遥法外。 第220章 西莽的皇帝要杀了我,你要怎么处理? 元千珏刚才所说之事,她回都城后一定会重新彻查此事,若是元千珏所言非虚,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幕后黑手温墨白。 “好,我已经知道了。那……” 她顿了顿,“西莽的皇帝要杀了我,你要怎么处理?” 元千珏信誓旦旦,“我说过,我可能会背叛天底下任何人,唯独不会背叛你。” 元青姝闻言摇头哂笑,信与不信,不得而知。 他咬咬牙,“我会给他写信,倘若他执意伤害你,我不介意与他为敌。” 说着侍女端了新的汤药进来,她和往常一样配合的一饮而尽,照样一滴不剩。 “我去看看嫁衣的进度。” 说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轻启嘴唇,“在成亲之前,你还有机会杀了我。” 之后,便到了她下手的时候,到时,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下手,为死在西莽军队手中的大元百姓,也为其他还健在的其他大元百姓。 故而她才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杀了自己。 元千珏却只当她是在试探自己。 到了绣楼,元青姝先是查看了下嫁衣的进度,坐了会儿,起身,马上就有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您这是要去哪儿?” 她眉头紧蹙,“去茅房,你也要一起?” 身后的男性士兵红着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绣楼内有两个茅房,相依而建,元青姝一路到了茅房,见四下无人,敲敲刚进来时便关着门的茅房的门,压低声音,“是你吗?” 紧接着,茅房的门打开,吴氏就站在里面。 元青姝进了茅房后她连忙把门关上,神色激动的告诉元青姝,“乾卫联系我了,他们在我的床边放了信,说他们已经在绣楼里,具体是谁,并未言明。” “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元青姝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问,“接头的地点为什么非得选茅房?” 吴氏尴尬的搅动手指头,“我们这两日身后的西莽士兵除了上茅房,洗澡不跟着,其他时间都时时刻刻的跟着,可以说是亦步亦趋,我能想到的能与你单独接触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不过您别嫌弃,我们绣楼的茅房很干净的,没有臭味。” 见她没再说什么了,吴氏才又接着问,“乾卫已经联系我了,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元青姝眼神瞥向右手边的另一个坑,倘若她没猜错的话,那个坑里有人,而且应该是先她一步,跟着吴氏一起进来,不过对方是个高手,动作十分轻柔,吴氏根本就没发现。 她喝了封存内力的药后,虽然没了武功,但是听力还是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很明显的能听到右手边的茅房里传来明显压抑过的呼吸声。 吴氏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您在看什么?” “我在想,隔壁房间会不会有人在偷听?” 隔壁房间偷听之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他被发现了?还是说,他的行踪暴露了?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耳旁继续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您多虑了,隔壁的茅房我上了锁的,不会有人进去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人,需要做些什么?” “你把这封信,放在你的床头,晚上和我们接头的人应该会来把信取走。” “咱们身边这么多西莽的士兵监视,接头的人要把信送出去,会不会有些困难?” “这些事情便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好的事情就成。好了,咱们就不多说了,免得引起西莽人的怀疑,你先进来的,你先出去吧。” 元青姝等吴氏走了后才慢悠悠的从茅房里出来,出来后,她藏在拐角处,见一西莽的士兵从另一个茅房内爬了出来。 出来后直接从后门出去了,估计是去找元千珏。 接下来,估计元千珏就会把大量的人力放在自己和绣楼身上,小雅那里就不会有人注意,她寻找陈角藏起来的湖州城防图的行动就会更加方便。 陈角死了后,找到他藏起来的湖州城防图变成了他们眼下最为重要的目的,因为城防图一旦落入元千珏手里,湖州的形式就会更加被动,故而小雅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在四处寻找。 回到居住的院落后,见元千珏带着数个黑衣人在院子里等她。 见状她情绪平淡的率先开口,“带着人来杀人灭口了?” 元千珏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如今已经能够做到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道,“我担心他们会派人伤害你,所以多派几个人保护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吩咐厨房,明天的药不用煎,一切不都完美的解决?” 元千珏露出假笑,“还是派人保护你吧,我不怕麻烦。” “随你。” 说罢捧起小雅今日新借来的话本看,元千珏伸长脖子看了眼,这一堆书里刚好有元青姝白天给他的话本的下集。 悄摸的伸出手去摸,被元青姝一掌拍开,“我还没看呢。” …… 夜里,小雅和往常一样给元青姝端来洗漱用的水,伺候她洗漱,也就是这个时间段,两人才有短暂的独处时间,且不会有人注意。 元青姝压低声音,“如何?” 小雅摇头,“白天我趁着其他士兵都在吃中饭的时候去陈角的院子里找过一遍,并没有找到城防图的踪迹,我打算明日扩大范围,去其他和陈角一起叛变的其他几个人居住的房间里找找,有可能在他们手里……” 元青姝闻言低着思索着什么,突然道,“不要找了。” “为什么?城防图那么重要,怎么能说不找了就不找了?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我并非不相信你能找到,只是眼下并州城内只有我们几人,绣楼内的乾卫被监控,我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基本上做不了什么,只有你能四处走动,倘若你因为频繁的在陈角居住的地方出现,引起元千珏的怀疑,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 “可若是城防图先一步落入西莽人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221章 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谈爱是会让人笑话的 “城防图,大概率不会落入西莽人手中,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不会。” “为什么?您为何如此笃定?” “陈角投靠西莽后,他知道城防图一旦交出,一向和他不对付的西莽将军一定会找机会为难他,所以他一直将城防图拽在手里,从未交出。” “在这段时间内,西莽的将军们不想因为此事而被陈角左右,所以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城防图,其中的手段,自然是什么都会有,之所以他们一直没得得手,是因为陈角把城防图藏的很好。你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任何一点线索,就更能证明这个说法。” 小雅还是有些犹豫,“可万一他们运气好,找到了呢?” “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提前将并州城内的情况摸透,并将消息传递出去,想办法回到湖州,再先发制人,将并州一并收回,他们手中就算是有湖州城的城防图也改变不了什么。” 小雅豁然开朗,“明白了。” 自西莽皇帝下达杀了元青姝的指令后,元千珏在她身边又安排了很多人,这就导致她的一举一动几乎是全部暴露在元千珏的眼皮子底下,她把所有的行动都交给了小雅,自己成了甩手掌柜。 每日不是看话本就是四处转转,并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实质信息,不过小雅那边就顺利许多,很多想知道的,都被她找到答案。 如此又过了两日,小雅带回来的言予怀的书信里说她的秘密武器已经随新来的五万杜家军到达湖州。 元青姝大喜,想着马上就可以报仇了,饭都多吃了两碗。 早上,元千珏和往常一样端来汤药,亲眼看着她喝下后看向窗外骤然变暗,犹如黑夜的天空,意有所指道,“今儿会有暴风雨,就不要去绣楼了,不安全……” 他说这话时不敢与她对视,目光看向别处,说完后匆匆离去,好像在这里多待一下都会要他的命。 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丝非比寻常,以往元千珏同她说话都是恨不得眼神长在她身上,如今却不敢与她对视,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恐怕,元千珏是要弃了她了。 果不其然,元千珏离开后,前两日围着她的侍卫也都跟着离开了,只剩下小雅一人。 她心里生出一股解脱,也好,也好…… 小雅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怎么都走了?” 她从侍卫离开及元千珏的话语,联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元千珏这是顶不住压力放弃大长公主了啊! 随即不解的问,“他不是口口声声爱你,要保护你?他说的那些誓言,难道都是放屁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爱?”她嗤笑,“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谈爱是会让人笑话的。” 爱不过是以生命安全,酒足饭饱为前提下的一种消遣罢了,生命尚且不得以保全,留着爱又有何用? 小雅还固执的询问,“他怎么能这样?” 相比于小雅的不能理解,元青姝自己反而看的很淡。 “他这么做,只能说明他的上头坚决不同意留我性命,且没有商量的余地罢了,在他自己的性命和我的性命之间,他有了选择。” 她似是解脱一般,“他这么做挺好的,真的。” 拍拍小雅的肩膀接着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费解,我尚且曾经舍弃过他,他如今舍弃我,因果报应屡试不爽,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况且,八年前,我对他丝毫没有留情,他能活下去,单纯是因为他命大,如今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我命大不大了。” “其实他已经做的很好了,最起码没有亲自对我赶尽杀绝,把我交给其他人,尚有一线生机。” 小雅不再纠结此事,神色慌张的推着元青姝往外走,“您趁着他们还没来赶紧离开,现在还来得及,这里交给我!” 将她推到外面时,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惊起一道天雷,紧接着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 倾盆大雨模糊了人的视线,看不清楚前路。 小雅见她不动,更着急了,“您赶紧离开吧,不然他们来了想走都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一阵异常,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见院子里黑压压的站着一群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手中的兵器明晃晃的拿在手里,一道闪电闪过,照在兵器上,闪出数道光照在她们身上。 小雅将元青姝护在身后,压低声音,“我来拦着他们,您从后面的窗户逃出去,那里有条路,可以一路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外面有我们的人接应您……” 元青姝将小雅推开,“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这么多人,你对付不了。” “可是您刚才才喝了元千珏端来的药,也帮不了什么忙……” 元青姝闻言没说话,只是去一旁的角落里拿出一把枪,挥动几下,尝试手感,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还算趁手。” 小雅诧异的看着她,“您这是哪里来的?” “自己做的。”元千珏为了保险起见不让她接触任何兵器,她就自己偷偷做。 说罢走到前面,与黑衣人对峙,与为首的黑衣男子道,“西莽皇帝派你们来的?为什么?” 为首的黑衣男子不耐烦道,“还能为什么,你活着,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你必须死!” “可是,你们会是我的对手吗?” “如此,那就让我们这些西莽的士兵,领教领教大元女战神的威力!!!” 说罢,率先提着刀向她扑过去,在即将靠近她时,高高的扬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向她身上砍下,她稍微转身,身轻如燕的往后稍微一偏,轻而易举的躲过。 “你……”为首的黑衣男子诧异的看着她,“你的内力没有被封存?难道是他给你喝的药是假的?” “很奇怪?我被北荒人称为大元女战神,可不仅仅是武力高强。”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也有一部分的原因。” “脑袋空空,即便是武力高强又如何?” 元千珏今日给她喝的汤药,确实只是普通的汤,从入口时的第一口便感受到了,没有前几日喝时的异香。 但是她不能说,她可以和元千珏拼个你死我活,但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死在西莽人手中。 “几位既然想要向我这个大元女战神讨教,那我便给你们个机会!!” 第222章 还好你没事…… 说罢,她甩出手中的枪,枪如同脱了束缚的大蟒,直直的向为首的黑衣人冲过去。 所谓擒贼先擒王,先对付了为首的黑衣人,其他的小啰啰自然就好对付了。 为首的黑衣人见朝自己飞驰而来的长枪,慌忙抬起手中的大刀,勉强挡住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长枪,刀用力一偏,长枪贴着他的身侧,笔直的插入地里,发出一声闷响。 他心有余悸,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已经飞身一跃,追上长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长枪再次回到她的手里。 她嗤笑,“还以为西莽会派出多厉害的人来对付我呢,也不过尔尔,还是说,西莽的人就你们这水平?” 说罢重新拿着长枪就向黑衣人刺过来,黑衣人身形往后飞退,她手中的长枪顺势而上,直冲黑衣人的命门而去,她手中砸出的力道愈发沉重。 黑衣人喘着粗气,躲避着她猛烈的攻击。 再一次猛烈的攻击冲过来时,黑衣人使出浑身的劲儿才勉强躲过,长枪再一次深深地插进泥土里。 倘若他刚才若不是幸运的躲过这一枪,他现在恐怕已经是元青姝的枪下亡魂。 元青姝趁机向上跃起,正好踏在长枪之上。 枪柄因为承受她身体的重力而稍稍弯曲,她重心下沉,枪柄致使她整个人往上飞高好远,在空中一个转身,她面朝下,掌心向下,狠狠地向为首的黑衣男子的脑袋上打下去…… 整个过程极快,其他黑衣人还震撼于她速度时,随着“咔嚓”一声骨裂声,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在她的一掌下当场丧命。 她啧啧道,“派这么弱的人来对付我,还真是不知道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 话毕,拔出插入地面的长枪,握在手中,身后的其他黑衣人见他们的老大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杀,皆是一脸畏惧,面面相觑后往后退。 大元女战神名不虚传,仅仅靠他们对付她,就是白白送命,可若是后退,虽暂时保住小命,最后还是不免一死,这可如何是好? 小雅看到元青姝英姿飒爽的动作后看她的眼神直冒星星眼,大长公主是当之无愧的大元女战神。 元青姝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发什么呆?” 小雅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她,“您也太厉害了……在我印象中,能和您一较高低的,恐怕只有我们以前的指挥使裴大人了。” 被这么夸奖她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小雅自知自己说错话,马上转移话题,问,“剩下的这些黑衣人怎么处理?” “都杀了吧。” 说着捡起一把剑丢给她,“不留活口。” 小雅有些犹豫,“可是……” “你忘记并州城被无故杀害的大元百姓了?” 她小声的嘀咕,“即便如此,也不能杀他们,再说了,人不一定是他们杀的,或许,他们可以道歉……” 元青姝闻言觉得好笑,果然是没有经历过大事的年轻人啊,“在家仇国恨面前,仅仅是一个道歉,又怎么足以平复我们的愤恨之情?” “西莽的无辜百姓我可以留他们一命,但是那些真凶,或者是帮凶,亦或是间接帮凶,一个也别想逃掉!” “您太残忍了。” 元青姝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直接扬起手中的枪开始大杀四方,手起刀落,不多时,黑衣人基本上都已经倒下。 最后仅存的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后一同丢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求饶。 “求求您,饶我们一命……” 元青姝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这样的情况她见得多了,这些见风使舵,一有危险就求饶的人,死不足惜。 刚扬起刀,小雅马上追过来拦住她,“您就饶他们一命吧,他们都跪下来求您了……” 元青姝想,眼下是离开这里的好机会,若是小雅一直在这里帮倒忙,就会失去最佳的逃离机会,为了让她死心,她故意问那二人,“要我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隶属什么机构?顶头上司是谁?” 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们是西莽殿前司侍卫,顶头上司是西莽的大皇子,他受我们皇帝陛下的命令,派出我们前来并州杀了您……” 小雅,“他们都交代了,您是不是可以放了他们?” 话音刚落,只见元青姝手起刀落,两人的头颅像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最后停在树下。 小雅目瞪口呆,“您怎么能这样?他们都已经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怎么还能下此毒手?” 元青姝没说话,只是将其中两人还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踢倒,他们的手展开在两人视线中,每人的掌心都赫然躺着一根细长的散发着寒气的长针。 “我若是下手再晚一些,这两根针,就应该刺入我们的胸口,死在这儿的,也将会是我们!” 小雅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心竟可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同时暗自庆幸她没有轻易听信自己的话,不然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离开这里!” 说罢,拉着小雅的手一同向外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见元千珏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元千珏隔老远便看到安然无恙的元青姝,见她一切皆安好,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眼眶一红,有些后怕的轻拍自己的胸口,“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第223章 你高估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他大步上前,想去触摸她,她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你是来看我死透了没有?” 元千珏心里一凉,笃定道,“你在怪我!” 她闻言轻笑,“怪你倒不至于。” 元青姝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长枪上,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让任何兵器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这把枪明显是她偷偷藏起来的,这也就说明她一直有离开自己的打算。 对于她有这个想法,元千珏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想起来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你想要离开?” “不然呢?等着再一波的人来杀我?在这儿等死?” “你还是在怪我。” “真没有……”她顿了顿,“咱们的关系,就不至于,你会因为路上的陌生人没有向你打招呼而伤心吗?很明显不会。” 元千珏的脸一下黑成了锅底,她的意思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陌生人?! 不,他不接受这样的说法! 他一步步向元青姝靠近,“你马上就要是我的妻子了,我不可能让你离开!”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元青姝扬起手中的长枪,防止他的靠近,“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元千珏自信的笑,“想和我动手?难道你忘记了不久前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事?” 元青姝亦是笑容满面,“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就算你胜了一场,你也不可能场场都胜。” 他的笑容凛住,表情狠厉阴鸷,“看来,只有封存了封住内力的你才乖!” 提起此事,元青姝犹如被戳住痛脚,她面露凶光,手握长枪,做好攻击姿态,下一瞬,仿佛就要冲出去与他一决高下。 看样子,今日他们之间的这一战,是必不可少! 元千珏拔出身上的佩长剑,做好防御姿态。 两人目光锁定,气氛紧张而又充满决绝。 元青姝手握长枪,身躯挺拔笔挺。 她稳定的握住长枪,长枪锋利而坚固。 将长枪举过头顶,猛然向前刺去,长枪迅猛的刺出,犹如闪电般迅速。 她的长枪技巧独到,每一次的刺击都准确而有力。 元千珏手握长剑,目光坚定,熟练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长剑犀利的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呼啸声。 灵活的踏动步伐,在眼光的折射出闪烁的光芒。 元千珏精湛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身姿矫健,如同凌空飞翔的鹰隼。 长枪直直的向元千珏的胸口刺去,他一个转身,躲闪过去。 同时,他找到机会,迅速的挥剑,剑光如同流星般划过,直指元青姝的胸口。 元青姝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剑刃,熟练的运用长枪,武动着长枪迎接剑刃的袭击,将剑刃挡在胸前。 她的身法格外的灵活,用长枪挡住元千珏的攻击的同时又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元千珏见长枪横扫而来,立刻越开避让,灵巧的躲过攻击。 他迅速转过身,剑刃瞬间划出一道弧线,直奔元青姝背后的空隙。 他的剑术凌厉而犀利,每一次挥剑都充满了杀伐之气。 然而,元青姝也没有被他的攻击打败,她迅速反应,用长枪化解了长剑的攻击。 她手中的长枪舞动如风,身法灵活而稳健,她利用长枪的优势,不断的试图寻找着元千珏的破绽。 几十个回合下来,元千珏一点好处都没占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上次她所谓的输给自己,是故意的,也就是说,她即便是在生孩子,也丝毫没有荒废她的武功。 也就是在元千珏思考的这一瞬间,元青姝找到机会,长枪直直的刺进元千珏的肩膀,并用尽全身的力气,致使他不停的往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里,再也没有退路。 鲜血顺着他的枪尖流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裳…… 他俊郎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其他西莽士兵见状全部围了上来,以元青姝,元千珏,小雅为中心,将他们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 “放了我们将军!” 元千珏苦笑着看着她,“你真想杀了我?” “我给过你杀我的机会的,而且,你今日也让他们来杀我了不是吗?” “我是迫不得已的,倘若我真要杀你,我就会继续在你的汤里下药,让你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是啊,你本来也应该这么做的,可是你没有,所以,你现在才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你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战场上你死我活的道理,你不也很清楚?还需要我再给你说一遍?” 他的嘴角吐出一口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洁白无瑕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抹鲜红,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嘴唇轻启,“小姝,我们之间,就非得到你死我活这一步吗?” 元青姝脸上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多的表情,“从你杀害我大元无辜百姓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你我之间,有了这辈子乃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有了无法和解的仇恨。” “可他们都是你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啊,我们呢?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是差点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他们杀我……” “以前是为了元千熙我还能理解,他是你的亲侄儿,你们是血肉至亲,可那些百姓呢?他们都只是和你无关的陌生人啊。” 也许是因为一下说了太多话的原因,他又疯狂的咳嗽好几声,又吐出不少鲜血。 “谁说他们都是陌生人?他们是我大元的子民,是我作为大元大长公主,生下来就应该保护的子民。” “我元家向来珍惜子民,就算是我父皇,也会因为官员误杀无辜的百姓而懊恼自己没有管理好官员而失眠,你呢?” “对我大元子民肆意屠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亲手杀了你,我百年之后,都没有颜面面对我元家的列祖列宗。” 元千珏苦笑,“没想到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会败一群无关的人手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想不到,只是你高估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而低估了百姓在我心中的位置罢了。” 第224章 大长公主请自重 元千珏绝望的闭上双眼,“动手吧!” 能死在她手里,再好不过。 突然,他只感觉伤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感觉到插入他肩膀处的枪被拔出去,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下一瞬,他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脖子处横亘着一条手臂。 元青姝挟持元千珏对周围的西莽士兵道,“都赶紧给我让开,否则,我会杀了你们的将军。” 这时,贾公公闻讯赶过来,见到这一幕,吓得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好在咬牙坚持住了。 他连忙指使着周围的士兵,“你们,都快,快让路,将军的命最重要……” 见周围有人让路让的慢,他又吐槽,”你怎么这么慢,将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通通都得负责!!” 众士兵闻言快速的往后退,生怕晚了祸及自己的小命。 很快,元青姝便挟持着元千珏,一路顺利的退到城门处。 城门缓缓打开之时,城门外是骑着马的言予怀,云臣等人,身后是千军万马。 本来还担心西莽人不甘心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会从中耍花招,见到言予怀他们便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朝许久未曾见面的言予怀露出个讨好的笑意,他却冷哼一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若是以往,她高低的质问下言予怀冷哼这一下是什么意思,但是想起自己有错在先,生生都忍了下来。 正欲说点什么,一旁的云臣着急道,“您二位有什么话还是等先回去了再说。” 她想起好像在这里确实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于是挟持着元千珏,继续往后退。 确定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将元千珏推出去,自己跃身上马,随着言予怀,云臣等人消失在元千珏的视线中…… 元千珏心有不甘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骑马追过去,却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眼前一黑,尽管如此,他还坚持让手下的人去追,“追,追……不能让她……她离开……” 贾公公看着他的模样一阵心疼,“将军,算了罢……为了一个不爱您的人,不值当的。”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瞪了贾公公一眼,欲说什么,却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同时,元青姝等人一路向东而去,在天黑前赶到湖州城。 进了城,言予怀从马上下来后率先走在前面,不顾元青姝身后叫他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言予怀,言予怀,你等等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见他的脚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大步追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言予怀,我们聊聊。” 两人面对面时,言予怀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衣裳上也沾到了元千珏的血迹,散发着血腥味。 她拉自己的手时,因为两人相隔的近,衣裳上不免沾到她衣裳的血迹,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衣裳上格外的显眼。 言予怀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眉头紧锁,“你离我远点儿,你不干净了!” 元青姝瞳孔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言予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话难听?”他冷笑,“我的话再难听,也不会有你的话一半难听。” 元青姝意识到他这是还在计较她和元千珏离开时的那些话,“你之前在信上只字未提,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计较?元青姝,我没有那么分不清情况,我们通信时,一切应当以正事为重,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 她愣了一下,他做的没错,确实是应该如此。 “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膈应你的,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看你那只是把你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吧?” “我这个替身在元千珏那个正主面前出现不是自取其辱?其实你说的那些心里话都说的好,这样我才不会对你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是的……”她着急的拉着他的手要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这样子,元千珏用你的性命要挟我,我迫不得已,这才不得不和你说出那些难听的话,那些都不是真心话……” 她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双眼,无比认真道,“你能理解我的,对吗?”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若是言予怀此时能够静下心来,就能够发现,她这是在向自己撒娇。 可惜此时的言予怀满脑子都是她曾经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示弱的态度。 “理解?我理解啊!”他的语气很明显就还堵着一口气,“你也理解理解我!” 元青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我也要成亲了!” 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她如同被什么抽去灵魂,目光呆滞,好半天,才呐呐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成亲了?和谁?” “和谁成亲就不劳大长公主您费心,我下官自有成亲的对象。” 大长公主?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么称呼自己。 她强忍住心中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你看,你就是在同我怄气,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和我说话?” 说着她破天荒的拉着言予怀的手,撒娇,“哎呀,你别赌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再一次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呵斥,“大长公主请自重!” “您还是最好和别人的夫君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您的未婚夫和我的未婚妻知道了才不会生气,您可以不在乎您未婚夫的感受,我可不能不在乎我未婚妻的感受。” “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非要这么气我?” 言予怀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在阴阳怪气,是在气你?反正你不是一直说把我当替身?怎么?我这个替身不愿意委曲求全了,你不习惯了?” 她眼神一黯,表情沮丧,“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第225章 就不怕您的未婚妻误会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好,既然你说你要成亲了,那你说,你的未婚妻是谁?” “喜鸯!我们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怎么会傻傻的一直等你?人都是会向前看的……” “当真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了?” 元青姝的沉默倒是让他得寸进尺,继续道,“我们婚期的日子定好了,您若是有空,可以来喝杯喜酒……” 说着,言予怀突然感到到窜入鼻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顿时警铃大作。 低头,突然看到她衣角处不停的有鲜血滴落,在脚下的地面上聚成一个小血堆…… 这还是新鲜的血液,不可能是从别处沾染的,只可能是她的! “你受伤了?” 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禁有些着急,“说话啊!” 只见她缓慢的抬起头,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红润的嘴唇,也变得苍白…… “怎么会这样……” 话音未落,便见其眼睛一闭,向后倒去,嘴里还小声的呢喃着,“不要娶她,不要娶她……” 言予怀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抱着她一路狂奔回自己居住的院子,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鲜血也将他的衣袍染成红色。 他在大夫来之前解开她的衣裳,见右侧肩膀处竟有一个手掌宽的伤口,不停的有鲜血冒出来…… 连忙找了块干净的布堵住伤口,不让鲜血继续往外冒,同时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很快,女大夫在随从的指引下匆匆赶来,一番详细的检查后道,“将军身上没有什么致命伤,晕倒是因为失血过多,伤口止血后补补血就好了!” 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止血的药,包扎伤口。 秀气的双手在纸上一顿写,很快便将药方写了出来。 “按时服用,一天服用三顿,另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粉,“这个药是促进伤口愈合的,每日换药时撒在伤口上……” 言予怀一一记下,大夫走后把药方给了小雅,让她去抓药,自己在床前照顾她。 没多久,云臣,郑天二人结伴前来探望。 云臣脸色不善的质问言予怀,“刚才我们一路回来将军都还好好的,怎么和你相处了这一会儿便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不是你下的手?” 言予怀惭愧道,“是我的错……”虽说央央身上的伤不是自己造成的,可若是自己没有为难她,亦或是早点发现她的伤口,也不至于晕倒。 云臣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粗声粗气道,“你离我们将军远点儿!她和你在一起这两年,就没什么好事,你就是扫把星!” 说着要把言予怀往房间外推,还是郑天拦住云臣,好意劝说,“这事儿也不能怪言大人,我们都看到言大人只是和元将军斗嘴,谁知道元将军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 “再者,言大人与元将军的关系非比寻常,元将军受伤,他不比我们还伤心难过?” 郑天在这儿说了一大堆,也不知云臣听进去了多少,至少是不会推搡言予怀出去。 他看着言予怀不客气道,“将军若是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臣和郑天在里面又待了会儿,后因为军中还有事情急需处理,便起身告辞。 云臣离开时还不忘对着言予怀又是一顿警告。 …… 翌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元青姝的脸上,她慢慢睁开眼睛,昨日的疲惫感消失殆尽,懒洋洋的嘤咛一声,伸懒腰,发现自己的腿脚被压制住,无法动弹。 向床尾瞧过去,见言予怀趴在床上睡觉。 感觉到她的动静,他醒过来,惊喜道,“你醒了?” 她嗯了一声,随即踢了他一脚,“脚麻了……” 言予怀连忙起身,略有些尴尬,“我帮你揉揉。” 说着伸出手要去触碰她的脚,她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脚蜷缩起来,不让他触碰,声音疏离,“就不劳烦言大人您了……” 他坚持,“还是我给你揉揉。” “不必!”毫不犹豫的冷声拒绝。 说罢起身下床,穿上衣裳,往外走去,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脚步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哦,对了,言大人长时间这么待在我的房间里,就不怕您的未婚妻误会了?” 他心里一阵凄凉,哦豁,玩脱了,“我……没有……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在与你……” 赌气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言大人不必和我解释,你有时间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向你的未婚妻解释。” 言予怀还想再说点什么,她已经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小雅候在房间外,见她很是惊讶,“您不再休息会儿?大夫说您需要好好休息……” 她神情严肃,“不必,带我去见军营!”初来湖州城,还不知道如今的军营在何处。 小雅看向跟在她身后的言予怀,她瞬间明了,小雅是乾卫,如今言予怀暂时管理乾卫,小雅的一切行动得听从他的指挥。 她没说话,径直向外走去,问了院子里的随从,一路往外走,出了这处宅子后发现他们居住的是一处三进的民宅,宅子的对面,便是街道。 湖州城的街道相比于并州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并州路上无行人,只是偶然有西莽军队路过,而湖州城街道上百姓的虽不如没有战争时的那般安居乐业,但基本的生活还是没有任何影响,该干嘛干嘛,街道上热闹非凡,百姓和官兵们相处融洽和谐,互相尊重。 街道上有一队行走的杜家军士兵及一队朱家军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虽身材算不上高大,却眼神犀利,气场十足,站在一群高大的年轻人面前丝毫不逊色。 元青姝走上前打招呼,“于校尉!” 男子见她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将军?!” 没想到他小小的一个校尉,竟能被他们的大将军记住名字, 心情激动的同时,更加确定要一辈子为将军肝脑涂地的决心,否则对不起将军还记得他这么号不起眼的小人物。 第226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于校尉这是要去哪儿?” 于校尉恭敬的回答,“言大人怀疑湖州城内有西莽的暗探,故而属下受云将军的命令,带领我们杜家军和朱家军的弟兄们在城内巡街。” 元青姝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于校尉嘴上说着应该的,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儿。 不愧是他们杜家军誓死效忠的将军,真正的把每一位士兵都当作家人的将军,就是和别的将军不一样。 元青姝又向他问了军营所在的方向,告辞后便朝着军营所在的方向走去。 旁边朱家军的校尉问于校尉,“刚才这位是?” 于校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杜家军的将军,我们大元的女战神。”公主出生于皇室便可拥有的称呼在她的其他称呼面前一比简直是弱爆了。 “她还认识你一个小小的校尉?” 说着这个,于校尉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的大将军,只要是我们杜家军的士兵,不论品阶高低,就算不穿军服,大将军都能够认出来。” 朱家军的校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他们的将军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朱家军也不会到了如今这成为一盘散沙的地步。 他又问,“既然是将军问路,为何不直接带着她过去?只是这么远远的指路,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于校尉连连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们大将军,在我们大将军看中的是每一位士兵能够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这种为了讨好上司而荒废自己任务的人,是要被责罚的。” 于校尉说完便一脸骄傲的带着他的兄弟们离去,朱家军的校尉看着他昂首阔步离去的背影,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他刚才的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杜家军在她的手里变得越来越好的原因。 若是他们朱家军的将军能得她的姑母的几分真传,二十万的朱家军也不会到如今只剩下十万。 于校尉回过头,冲朱家军的校尉喊,“你怎么还停下来了?咱们一起接受这任务,就得一同将这任务完成了才是正经。” 他顿时豁然开朗,嘴角微微上扬,大步的追了上去,“好嘞,来了……” …… 同时,元青姝按照于校尉指着的方向,一路走到军营所在的位置,一路上碰到的杜家军士兵看到她皆是眼眶一热,他们的将军,回来了。 军营内的议事厅内,以云臣,郑天分别带领的将领在商量着什么,云臣说了句什么,朱家军除了郑天外,其他的将军纷纷站出来反对,表情不屑,白眼更是快翻到云臣身上去了。 其中一个朱家军的将军更是当场拍起了桌子,“你说这湖州城内有西莽的暗探就有西莽的暗探?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说这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其他朱家军的将军虽然不至于拍桌子,但也都帮着刚才拍桌子的将军说话,“顾将军说的是,云将军你轻飘飘一句有暗探的话,就让我们的兄弟们四处寻找,未免也太随意。” “就是……” 云臣耐着性子解释,“我说湖州城内有暗探并非胡言乱语,是乾卫在湖州城内拦截了一只飞鸽传书的鸽子,鸽子腿上绑着的信,便是西莽暗探所写。” “但是因为鸽子已经死了,在湖州城的几十个乾卫要想在整个湖州城内探查出信出自谁的手里,谈何容易?” “所以他这才找到我们,想让我们帮忙。” 顾将军对云臣的解释充耳未闻,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湖州城常住人口二十万,加上湖州城作为交通枢纽的好几万流动人口,要想查清这二十几万人的底细,谈何容易?” “再说了,我们朱家军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查户口的,你是在要想查,你让你们杜家军去查,反正我们不查。” 云臣眉头紧锁,也有些不耐烦,冷着脸道,“查清如今城内百姓的底细之事,必须要做,你若是反抗,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四个字一下让朱家军的将军们都蹦跶起来,“军法处置?云臣你他娘的别忘了你是杜家军的将军,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朱家军军法处置?云臣老子告诉你,老子就算是不干了,也不会服你!” 说罢脱下身上的盔甲,往云臣的身上甩过去,他的头盔砸到云臣的脸上,硬生生在他的额头上砸出一个洞,鲜血立刻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顾将军见状非但没有悔恨之意,甚至还有些得意。 云臣冷笑一声,“顾至元以下犯上,忤逆军令,来人,把顾至元抓起来!” 眼下在议事厅门口值班的士兵是朱家军的士兵,他们看了看顾至元,又看看云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吏部顾尚书的独子顾将军,一个是陛下钦定的管理朱杜两家的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郑天从中调和,“有什么话好好说……” 云臣,“好,你们朱家军不抓是吧?好,我让杜家军来抓!” “门口的杜家军听令,把顾至元,给本将军抓起来,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议事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元青姝站在门口,她上下打量了顾至元,“顾将军,好大的威风!” 顾至元不屑的看着她,“你又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云臣郑天以及杜家军众将军向元青姝行礼,“元将军。” “不必多礼。” 说罢掏出一张圣旨,众人见状,连忙跪下,口中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冷笑一声,“原来还知道见到圣旨要下跪啊,我还以为你们无法无天到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这张圣旨乃是陛下让本将军管理杜,朱两军队,从即刻开始,杜,朱两军的一切事宜,都由本将军说了算。” “这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将军这把火,就是要往顾将军身上烧了。” 第227章 杀鸡儆猴 听她这话的样子,看样子今天是要拿自己杀鸡儆猴了啊。 顾至元冷笑,“我不干了!你能将我如何?” 元青姝闻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突然一下敛住脸上的笑容,“顾大人当我们这是小孩子过家家,说走就能走的?”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顾至元以下犯上,大敌当前,临阵脱逃,其罪当诛,斩立决!” 顾至元一下愣住了,本以为她不过是会打自己一顿板子罢了,不曾想竟是要自己的命。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害怕,反而拍板叫嚣,“你敢!我父亲可是当朝吏部尚书,我又是长公主元千懿认的义兄,你若是敢伤害我一根头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原来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还是元千懿的义兄,怪不得云臣前面面对顾至元的拍板叫嚣都能百般容忍。 见元青姝不说话,以为是她怕了,更加得意,“赶紧让你的滚开,让本大爷回都城,这里发生的一切,本大爷可以都既往不咎。” 元青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还当真是,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来人啊,拖出去,斩了!”说这句话时,她的表情都不曾有什么变化。 云臣在其耳旁压低声音,“将军,这可是,顾尚书的独子啊……” 顾至元一脸得意,果然,有个厉害的爹还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啊。” “那您还……” “他今日必须得死!他不死,我拿谁杀鸡给猴看?” 云臣看向其他朱家军的几个年轻将军,“他们也都是官宦子弟,和顾至元要好,顾至元所犯之事,他们也都有份,但是出生远不如顾至元,拿他们开涮,不会有什么麻烦。” 元青姝诧异的看了云臣一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云臣的口中,她从云臣闪躲的眼神中感觉到了非比寻常。 顿了一会,缓缓开口,“拿他们开涮,是没有麻烦,但是效果也不佳。”出身高贵的顾至元,是最佳选择。 “拖出去,斩了!” 士兵们看向元青姝,随即低下头,不敢动弹。 这可是朝中一品大员顾尚书的独子,他们若是砍了顾至元,顾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杀了他们?他们不敢冒此风险! 见这么多人忌惮自己父亲的身份,顾至元更加得意,甚至用鼻孔对着元青姝。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能奈我何?” 她冷笑一声,对着不敢动手的士兵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倘若你们不按本将军说的做,便是违抗军令,那便先斩了你们的脑袋,之后本将军斩了顾至元,你们也好在黄泉路上陪着他!” 此话一出,刚才还畏畏缩缩的两个士兵面面相觑,下一瞬便拉着顾至元往外走,面露凶光,自己的性命堪忧之际,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性命? 顾至元一下慌了神,努力的挣扎,这位公子哥儿是来战场上镀金的,虽顶着个将军的名头,只是在来湖州前匆匆忙忙读过几本兵法,实际上啥也不会,更不是两个常年在战场上训练的士兵的对手。 顾至元被拉到议事厅外,没多久,便听到顾至元惨叫一声,紧接着是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之后便没了声响。 顾至元的一众好友面面相觑,这元青姝,不会真的把顾将军的脑袋给砍了吧? 不多时,其中一个刚才拖着顾至元出去的士兵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还有一串的新鲜血迹,看起来很是吓人。 而他的手中,竟然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真就这么把人给砍了? 士兵将顾至元的脑袋提起来,在众人面前展示,血肉模糊的头颅和浓烈的血腥味强烈的刺激着众人的眼睛和鼻子,他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前方,好像死不瞑目…… 朱家军的将领们除了郑天,其他的纷纷是胃里好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元青姝还嫌不够,接过士兵手中的头颅,往顾至元的好友们身上一丢,他们纷纷吓得尖叫连连,原地逃窜。 云臣等杜家军将领们憋着笑,一个军人,被一个头颅吓成这个鬼样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元青姝一派悠闲的看着他们跳来跳去,如同看猴戏一般,直到他们累了,动弹不得了,才清清嗓子,开口,“都说说吧,自己究竟为什么来战场!” 她看向其中一个将领,“你来说说。” 那将领颤抖着开口,“自然是为了保家卫国……” 又看向另一个人,“你说呢?” 那人最为胆小,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属下只是普通的世家子,脑子愚笨,科考无望,父亲便想着曲线救国,让属下来战场上镀个金,等战争结束,便能请陛下给属下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 自陈角叛变后,朱家军将领缺乏,顾至元的父亲顾尚书想起自己的儿子生性愚笨,科考无望,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通过元千懿,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朱家军中。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有个伴,又在都城中找了数个情况相仿的人,结伴来到湖州。 “你的父亲,就不怕你们死在战场?” “顾大人早就得到消息,说大长公主您会领导杜,朱两军,有您在,不仅不会输,大概率还会带领我们建功立业。” 她冷笑一声,“顾尚书如此看得起我,我还杀了他的儿子,倒是对不起他了。” 说罢她站起来,“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既然来了这儿,就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指挥,若有违背,谁也救不了你们,具体,参考顾至元!” 提起顾至元,他们几人又是身躯一震,连连称是。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哪里还敢说一句不字?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老老实实听从她的指挥,听话不闹事,方有一线生机。 第228章 言大人自重 云臣走到元青姝身边,刚要开口,她便道,“刚才你们所说的我都听到了,彻查西莽暗探一事,就按照你说的办。” “是。” 之后,云臣又向元青姝介绍了湖州城内的一些情况,这一介绍,就到了中午,两人一起去伙房吃了中饭。 云臣担心道,“您还有伤,怎么不多休息两日?” “多休息两日,那顾至元都爬到你头上去了。” 云臣吃饭的动作顿住,表情略有些尴尬,将军这是怪自己软弱? “将军,我……”对家家世雄厚,而自己的父母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又如何与他们斗? “云臣,你要知道,我们杜家军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是因为我们最看重的是能力,而非家世,就连我,也是从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步步爬上来的,他顾至元,不过是尚书之子,凭什么破坏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规则?”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没有来,顾至元骑在你的脑袋上,会有什么后果?” 云臣说出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那两个字,“战败。” 元青姝欣慰的点点头,又接着道,“砍顾至元的头,不仅是杀鸡儆猴给朱家军看,还给朝廷中的那些大臣们看,战场上,不是他们镀金,玩闹耍威风的场所!” “属下明白了。” “下午,把言予怀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进攻并州之事。” “这么着急?” “并州的百姓,整日活在惶恐之中,早日夺回并州才是正经。且这时元千珏重伤,西莽军队群龙无首,是最佳的攻城机会。” “记得请言大人过来。” “是!” 她说着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饭,突然想到什么,道,“哦,对了,让人收拾一间房间出来,我要住。” 云臣诧异的看着她,“您不和言大人一起住?”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住?” 云臣更加诧异了,“您离开林州那么久了,难道一点都没想黑球?” 元青姝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黑球也来湖州城了?” “可不是,前天到的,我和言大人一起去接的呢,这小子,胖嘟嘟的,真是可爱,和您小时候可是像的很……” 话还没说完,对面坐着的元青姝已经没有了身影,不用想,肯定是去见儿子去了。 她一路骑马飞奔到言予怀居住的宅子,一路顺利的进了后院,找到言予怀,“我儿子呢?” 言予怀可不敢再说那些赌气的话了,老老实实的回答,“在屋子里睡觉。” 说着带着她进了房间,房间内,张氏坐在床前,低头做衣裳,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和元青姝打过招呼后主动的拿着正在做的衣裳出了房间,给他们一家三口留出相处空间。 元青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看到黑球正在呼呼大睡。 原本肉嘟嘟的近乎于圆形的小脸看起来瘦了一些,五官比三个月前离开林州时更加立体,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白嫩嫩,皮肤和他父亲的一样毫无瑕疵,吹弹可破,身量长了不少,五个月的小孩的身量看起来和一岁的小孩差不多。 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上前俯身在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触感就像是嫩豆腐,软软滑滑,奶奶香香的,忍不住又多亲了两口。 “小黑球,想死娘亲了……” 言予怀见状走上前,“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们父子了呢!” 她没说话,轻轻的抚摸着黑球的脸颊,“瘦了……” “张氏说,咱们离开林州后,请的乳娘的乳汁他不喜欢喝,瘦了不少,没办法,就去隔壁邻居家买牛乳喝,最近这才稍微的又胖了一些……” 元青姝闻言一阵心疼的同时又愧疚,“是娘对不起你……” 说着忍不住上前将他抱在怀里,越看越是喜欢,自己的孩子,好像怎么看都要比旁人家的孩子好看一些。 言予怀见自己被这么忽视,心里有些不满,上前道,“孩子重,还是把他放在床上睡。” 元青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尴尬的摸摸鼻子,又接着道,“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我只是单纯的气不过你上次对我说的那番话,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我又怎么会对娶别的人呢?” “再说了,我一直把喜鸯当做我的妹妹,又怎么娶她?” 口水都说干了,她还是一言不发。 言予怀不禁有些气馁,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手,哪知她眼疾手快的躲开,还对着他来了一句,“言大人自重。” “言大人这么跟在我们母子身后,不怕您的未婚妻知道了误会?为了不让您的未婚妻误会,您最好还是离我们母子俩远一些……” 言予怀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昨天赌气说的话她一字一句全部还给自己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元青姝嫌他聒噪,抱着黑球走出房间。 赵管家和张氏并排坐在院子里,边聊天边晒太阳,见她抱着黑球走出来,几乎同时站起身,“您这是……” “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搬到军营去住。” 赵管家和张氏对视一眼,随即马上进房间收拾东西,很快,他们便将东西收拾好,坐上元青姝安排的马车,纵使言予怀想阻拦,也没有机会。 路上略有些颠簸,黑球坐上马车后没多久便醒来,他先是眯着眼睛迷茫的环顾四周,随即撇撇嘴要哭,朝张氏伸出手要抱。” 张氏并没有伸出手,而是温柔道,“黑球乖,娘亲宝宝黑球,大娘不抱 ……” 黑球见状哇的一声哭出来,元青姝郁闷的把黑球给了张氏,张氏本来还不想接,道,“将军莫气馁,孩子只是好久没见到您了,一时有点陌生,您多抱会儿就好了……” 元青姝却没了耐心,把黑球塞进张氏的怀里不管了,专心想起了明日和西莽军队的第一战。 这是她第一次和西莽军队动手,不论如何,这一战,必须要胜,这样才能调动大元军队低落的士气。 这第一战要怎么打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第229章 伪君子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军营,她安排了士兵把赵管家和张氏送到住处,她则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军中各大将领已经来齐,就等着她。 她问云臣,“通知了言大人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按理来说,应该早已经到了……” 正说着,言予怀进来了,落座。 元青姝率先开口,“好,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说正事。” “明日,我们要和西莽的军队进行近些日子以来的第一场战争,这一战必须胜,对于这件事,大家都有什么建议?” 都没人说话,元青姝便自己接着说,她指着沙盘上并州城的西边方向,“根据乾卫送回来的报告,并州城的西边,是城内守卫最为薄弱的地方,且西门外丛林密布,更便于我们军队的隐藏,故而,我们可以从西城门开始攻城。” 云臣道,“一开始就攻城,会不会有些着急了?” “着急?并州城的百姓如今都身处龙潭虎穴,就算是现在就攻城都算不上着急。” “可是我们的尚没有准备……” “今天还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准备难道还不够?” 元青姝说完后打量着云臣,“云臣,我发现你最近变得很是优柔寡断,完全没有了以前果断。” 云臣闻言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其他将领见状纷纷点头附和,“元将军言之有理。” “对对对,元将军英明,我们这一战,必胜。” 就在众人对她的这个决定一致叫好时,言予怀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不认为直接攻城是最好的办法。西莽士兵实力强悍,非泛泛之辈,与之硬碰硬,就算是胜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提倡。” 元青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杜家军的士兵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更是不在少数,我不认同你所说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法。” “元将军,我知道你厉害,大元女战神的名号更不是浪得虚名,但是这骄兵必败的道理,相信您是知道的吧?” 她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我太骄傲了?” “将军若是真骄傲了,我就有这意思。” 元青姝闻言唰的一下变了脸,声音冰冷的质问,“言予怀,我看你是故意扫本将军的兴。” “将军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好意提醒。” “不必!”她咬牙切齿,“本来还想着尊重你如今是乾卫的指挥使,让你也来听听,帮忙出出主意什么的,结果你一来就泼冷水,你这样的人,本将军不欢迎!” 言予怀冷笑一声,“元将军在西莽军队和元千珏待了那么多天,这么多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恐怕只有元将军自己心里清楚。” “如此,我倒是想好好问问元将军,如今在你这心里,究竟是大元重要,还是西莽重要?”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言大人这是,求爱不成,因爱生恨? 元青姝气的当场拍桌子,怒目圆瞪,大声呵斥,“言予怀,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还寻找西莽的暗探,我看你他娘的才是西莽的暗探吧?” 许是因为她都到了问候母亲的地步,言予怀虽然没有像元青姝那般面红耳赤,但是看起来也不免有些尖酸刻薄,“你说谁是西莽的暗探呢?” “说的就是你,怎么?你还不承认?” “大家都评评理,难道不是您更可能是西莽的暗探?毕竟您都快和元千珏成亲了。哦,对了,这件事我可要写进奏折里,请陛下自己判断……” 元青姝气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没想到言予怀这个伪君子,得不到自己的原谅竟诬陷自己。 她越想越气,一时没忍住,大步走到言予怀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下去,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去死吧你这个伪君子,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贱男人!” 言予怀擦干净嘴角的鲜血,突然嗤笑一声,“恼羞成怒!” 此话一出,元青姝更加气愤,直接蹦起来把言予怀按在地上揍,每一拳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毫不留情。 言予怀身边的朱家军阳江阳将军眼疾手快的将言予怀护在身后,“元将军息怒,元将军息怒……” 云臣也拉住元青姝,好言相劝,“将军,明日就要攻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任务也都还没分配,眼下天都快黑了,您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元青姝想起自己确实任务还没分配下去,这才暂时把欠揍的言予怀放到一旁,重新回到沙盘前,分配起了任务。 “郑将军,云臣,明日,你们随我一起出发,带兵十万,攻并州城。其他的,镇守湖州城。” “明日的计划是这样,”说着指着沙盘上并州城的东门,“云臣,你先带领精兵一万,直达并州东门,将城中的西莽军队都往东门引去,郑将军和本将军在西莽军队被吸引到了东门的方向后再攻打西门。” “这一招,叫做声东击西。” “是。” 在一群连连称是的声音中响起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将军。” 元青姝看向声音的来源,“阳将军有话要说?” 阳江点点头,“将军,末将想随你们一起去攻城。” “阳将军不必着急,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需要阳将军去办。” “什么事情?” “就是上午我们所说的在湖州城内查找西莽暗探一事。” 阳江不解,“您即将带兵攻打西莽,难道不是相信城内没有西莽暗探?” “关于西莽暗探一事,事关重要,不管有没有,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本来这件事是交给云臣负责,但是明日云臣要随本将军一起出征,此事,就交给阳将军你了。” “末将一定不辱将军重望。” 事情就这么定了,离去前,元青姝还不忘对言予怀放下狠话,“言予怀,明日本将军就要你看看,战场上的事情,究竟谁说的才是对的!” 第230章 声东击西 元青姝离开后,其他将士也都纷纷散去,阳江走在最后面,和士兵一起把议事厅内的桌椅板凳都收拾好了以后才离开。 彼时,天已经黑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的阳江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裳,趁人不备,消失在暗夜里。 他出了军营后,走到一处民宅,他先是警惕的四下张望,见周围没有人,这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两人快速的进屋。 男子和阳江对面而坐,笑着道,“阳将军深夜拜访,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消息?” 阳江一脸严肃,“两个重要消息,换回你们手中我的家人。” “两个换回你所有的家人?”男子嗤笑一声,“阳将军是不是不会算数?两个消息想换回你七个家人?” 阳江,“我之前可也是给了不少消息。” 男子冷笑,“阳将军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是一个有用的消息换回一个家人,至于消息有没有用,是由我们来判定。” 阳江因为心虚而没说话,确实,他之前给的消息都是故意给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他想救回被西莽暗探绑架了的家人,又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家,于是想出此办法。 那时他们说好的,得知一个有用的消息后马上放一个他的家人,他和男子说了不少事情,家人一个都没放回来,那时他就知道这群人不好忽悠,他们并不认同自己所说的消息。 于是他咬咬牙,决定用这两个重要的消息换回自己家人。 “你之前的消息虽然给了不少,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经过我的判断,都是无用的信息,所以,就算是你今天说的消息都有用,也只能换回你的两个家人。” 阳江下定决心,“今天的消息格外的重要,能让你们西莽军队减少上万的损失。” 男子一听来了精神,“什么消息?” 阳江坚持要先见到自己的家人,他需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另外,我还有两个条件,一,用这两个消息,换回我所有的家人,二,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你们再不能与我有任何关系。”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阳将军,你让我很为难啊。” 阳江信誓旦旦的看着他,“你若是不答应我,明天后悔的,只会是你。” 男子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事关重大,他不敢懈怠,经过和阳江的商量,最后决定先放出阳江的四个家人,阳江把消息给男子,男子再放剩下的三个家人。 男子惊讶不已,“元青姝明天就要攻城?真的假的?” 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不可能,元青姝征战沙场也有这么多年,不可能如此突然攻城。” “她这一生,征战十余年,基本上可以说是百战百胜,她敢如此决定,定是有信心的。” “而且,她和言予怀闹得那么大,就算是为了面子,她也一定会出征。” 男子犹豫了,倒也是这么个理。 “我要核实了事情的真实性后再放出你家剩下的家人。” “你只有一个核实的机会,便是明日元青姝带领十万大军去了并州城外,不过那时候,你们若是再想对策,基本上已经晚了。元青姝那可是战神,你们可不能小瞧她!” “放了我剩下的几个家人,我告诉你他们的计划。你应该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兹事体大,男子不敢耽误,放出了阳江剩下的家人,等他的家人们都安全的离开西莽暗探的范围,这才将元青姝的计划和盘托出。 西莽暗探听了后连忙将此事飞鸽传书传至并州城。 …… 翌日,天未亮,元青姝便带着军队出发,在并州城外四十里的地方兵分两路,云臣带领一万精兵直奔并州东门,而元青姝则带着剩下的九万向西方而去。 同时,并州城内,图真站在高处,做出对这次大元军队进攻的部署。 “元将军尚还在昏迷当中,这次的战争,由本将军全权处理!” “按照我们的暗探传来的消息,大元的军队会使用一招声东击西,派一万的军队攻打东城门,等我们的军队被吸引到东城门后,大部队从西城门开始攻城。” “各将领听命,图一带领两万将士守在东城门,注意,这个过程,一定要让他们有种我们上当了的感觉,不能露出破绽。” “其他的,随本将军一起躲在西城门内,等大元的军队来了以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安排好了任务后,图真得意的坐在一旁喝着酒,他要用今日这一战告诉元将军,他西莽的将军图真,就算没有陈角,也照样能打的大元军队落花流水。 身旁的士兵不停的向他报告大元军队的进度。 直到中午,本应该已经在东城门外的大元军队还在二十里外。 他眉头微皱,“怎么走了这么久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身旁的士兵道,“根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大元的军队还在二十里外的地方喝酒吃肉呢,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又或者说,暗探送回来的消息,是假的?” 图真直摇头,“不可能是假的,倘若攻城是假消息,他们带那么多的军队出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游玩?” “游玩倒是不可能……”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在故意拖延时间,想等到天黑了以后再攻城,这样,我们就更不容易发现他们。” 士兵拱手佩服,“将军英明!” 图真脸上的得意之色控制不住,他摆摆手,“探子继续去观察,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上报。” 士兵领命下去,图真继续坐在房间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若是有一堆篝火,再来个几个美丽的姑娘跳上一曲舞蹈,简直妙极了。 可惜,大元的屋子里不像他们的大帐篷可以烧火,一点都不好,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同意元将军东征大元的想法。 大元和他们的西莽,完全没有可比性嘛,姑娘没有他们西莽的好看,房子住起来没有西莽的舒适,也没有那么自由自在,唯一还不错的,就是他们有钱。 金灿灿的黄金和白花花的白银,都将是他们的! 第231章 被耍的团团转 想起自己的家乡,图真又连续多喝了几口酒,想着缓解一下心中的郁结,结果一上头,头晕晕的,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他们在自己面前,围着火炉跳舞的样子,更加郁闷。 又接着喝,如此反复。 报告消息的士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他报告大元军队的情况。 直到天快黑了,士兵过来向图真报告,“大元军队,还在十里外。” 过了这么久,图真体内的酒排的差不多,已经清醒了,他皱着眉头,“还在十里外?” “是。” 不对劲,不对劲,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百思不得其解,转头问士兵,“你怎么看?” 士兵道,“会不会是,他们在等什么?” “但是他们会等什么呢?” 士兵歪着头想了想,“会不会是想等夜深人静了,再偷偷靠近,趁我们不备,再攻城?” “倒也有这种可能。元青姝带领的九万士兵到哪里了?” “他们应该都还在原地。” 图真眉毛微挑,“应该?” 士兵一阵心虚,眼神闪躲,“今天白天那边下了一阵阵雨,元青姝带着士兵们躲进了路边的林子里,在林子里搭起了营帐,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 图真点点头,原来如此,接着吩咐,“接着去观察,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士兵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人送进来晚餐,是图真喜欢的西莽特色手抓肉,他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一整盘肉下肚,又浅浅的喝了几口酒,浑身暖烘烘的。 酒足饭饱,他犯起了困,就坐在椅子上眯了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踹门的声音吵醒,而后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听这声音,像是元千珏,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人的声音。 他不是昏迷了吗?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难不成是错觉? 就在他疑惑不已时,嘲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就是奔着他来的。 正想着,身上绑着绷带,衣衫不整,面无表情的元千珏突然冲了过来,他神色一喜,“元将军,您醒了……” 话音未落,见元千珏已经走到他眼前,下一瞬,往他的脸上狠狠地招呼一拳。 图真还有些懵,“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元千珏甩了一封信到他的脸上,他捡起来看。 粗略的把信上的内容看完后,他神色一凛,粗暴的把信丢在地上,似还不够解气,又狠狠用鞋底碾压着这封信,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大元人,可真够狡猾的!” 元千珏脸上的怒气掩饰不住,“究竟是他们狡猾还是你太蠢了?蠢货!” 原来,元青姝和那九万军队压根儿就没有继续躲在森林里,他们利用搭起来的营帐迷惑了西莽的探子。 同时,利用下雨,视线受到遮挡,从森林的另外一头离开了森林。 他们离开森林后并没有去并州城,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了并州城后方的鼓州。 于傍晚时分赶到鼓州,鼓州城内仅有一万士兵,在大元的九万士兵面前,一万士兵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很快,鼓州便被大元军队收了回来。 也就是说,元青姝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并州,而是并州后方的鼓州。 所谓的声东击西,声的是并州,击的是鼓州,而非暗探所传来的消息,声的是并州东门,击的是并州西门。 而云臣带领的那一万士兵,纯纯的是用来迷惑他们的。 元青姝的这一招声东击西,当真是玩的妙啊! 他们被耍的团团转! 图真气的咬牙切齿,喉咙里那口气咽不下去,也出不来。 “这个臭娘们,我迟早有一天要把她千刀万剐……” 他一肚子难听的话在元千珏犀利的眼神中咽了回去,元千珏道,“鼓州失守,说白了还是你自己掉以轻心,北荒人会无缘无故的称呼她为战神?” “愚蠢!” 许是被元千珏的这一句愚蠢刺激到了,图真拿起佩刀就要往外冲,被元千珏呵斥住,“你去哪儿!” 图真咬牙,“我带兵去把鼓州抢回来!!!” 元千珏大声呵斥,“胡闹!鼓州城易守难攻,我们就是因为看重这点才把只放了一万的士兵在那里,没想到元青姝会这么快攻下鼓州,如今他们又有九万士兵在哪里,你匆匆带兵过去,和巴巴的过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还有在并州城外十里的云臣和他带着的那一万士兵,他们会让你轻而易举的靠近鼓州?” “不过区区一万人员,我并州城内二十万士兵,还能怕他不成?” 元千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直拍手叫好,“对对对,你前脚带着二十万士兵去绞杀云臣和他们的一万士兵,他们剩余的军队马上就能占领并州城!咱们的二十万军队就无处可去,连饭都没得吃,就只能啃树皮,生生饿死!”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无缝衔接成一副阴沉的表情,图真茫然的不知所措。 元千珏随手抄起旁边的茶杯往他身上砸去,“愚蠢至极!” 图真被他这句愚蠢至极伤害到了,傻傻的愣在原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缓缓开口,“那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马上召集将领去议事厅集合!” “是!” 元千珏走到议事厅外刚坐下,又有士兵神色匆匆的跑进来报告,“将军,咱们运输到并州的粮草,被劫了……” 元千珏嗖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添上一层厚厚的愁容,前面得知元青姝攻下鼓州他都没有这么着急。 有将领担忧出声,“将军,并州城内的粮食一直紧缺,为了等朝廷的救济粮过来,我们的将士们一直节衣缩食,若是他们知道了粮食被劫,恐怕要生出事端,这可如何是好?” 图真又变得骂骂咧咧,“将军,您给我一万士兵,我现在就去把被劫走的粮草抢回来!” 元千珏瞪了图真一眼,“你们都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第232章 瞒天过海 同时,鼓州城。 身穿黑色盔甲的元青姝手握虎头湛金枪,立于城门之上。 眼前跪着黑压压的一片,是西莽的士兵,再往后,是神色激动的往西莽士兵身上砸石头泄愤的鼓州百姓。 西莽军队占领鼓州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将百姓们家中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搜刮干净,百姓们是苦不堪言,如今有了机会,可不得还手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 让人清点了西莽俘虏的人数,寻了地方把人关起来。 “郑将军到哪里了?” 有士兵回答,“已经带着粮草在回来的路上。” 说完后没多久,城门下响起郑天的声音,他带着抢劫西莽军队的粮草回来了。 打开城门,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进入城内,百姓们神情激动,他们终于有饭吃了。 元青姝吩咐下去,除留了一部分粮食当做士兵的口粮外,其余的粮食按百姓的人头分下去。 郑天喜气洋洋的走到元青姝面前,“将军好手段,没有了粮食,只要我们守住并州城,并州城内的西莽军队就会不战而败,最后被我们瓮中捉鳖。” 元青姝并不像郑天那般乐观,甚至还有些忧心忡忡。 “我们的第一战很顺利的胜利了,打的西莽军队措手不及,夺回鼓州城,断了西莽军队粮草,但是将军您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元青姝没说话,而是转身下了城楼,对着她身后的郑天道,“等云臣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下明日的事情。” “是。” 云臣那边得知他们攻下鼓州城后,带领士兵趁着夜色,快马加鞭赶到鼓州,与元青姝等人集合。 那时,元青姝,郑天二人已经在临时的议事厅内等着他。 “让两位久等了,都还顺利?” 郑天回答,“将军神机妙算,很是顺利。” “但是将军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元青姝板着脸,“现在说正事。” 云臣,郑天看向她,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明日,攻打并州城。” 云臣有些不能理解,“这么着急?不休整两日?” 元青姝说出自己的担忧,“本来并州城内的西莽军队粮食缺乏,我们可以选择围住并州城,耗死他们……” “但是,并州城内还有我们的几万百姓,我担心,他们得知粮食不够了以后,会做出吃人肉的事情!” 云臣和郑天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吃人肉?不至于吧?” “西莽人野蛮,这样的事情他们做的出来。” “并州城内原本有百姓近十万,西莽军队进城后肆意虐杀并州百姓,如今只剩下一半的百姓,他们是并州重新恢复以往繁荣的希望,他们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所以,夺回并州,迫在眉睫。” 说罢,她看着眼前的沙盘,思考着明日这一战,究竟要怎么打才能将不伤害城内百姓,最大程度降低损失的同时夺回并州城。 想了许久,不得其解。 看向郑天,云臣二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郑天率先开口,“将军您知道的,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我上阵杀敌我可以,出主意我可不行。云将军,你脑子灵活,你来想想……” 云臣连忙道,“郑将军你真的是高看我了,我若是真能想得到,又何至于请将军再出来。” 两人说完后齐齐看向元青姝,“将军,你的想法是什么?” “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着,议事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郑天和云臣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言予怀? 眼睛花了不成?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真的是他。 元青姝听到脚步声抬头,淡淡的暼了他一眼,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昨日的争锋相对,“你来的可要比我们约定的要晚多了。” 此话一出,云臣郑天二人嘴巴张得更大,什么情况?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云臣的脑子到底是比郑天好用多了,率先反应过来,“所以说,昨天你们的当众争吵,是假的?” 元青姝微微颔首,“还不算太笨。” “我们假意争吵,其一,会给西莽暗探一种我们不和,就算是赌气,我也一定都会出兵攻城的感觉,这样更有利于我们计划的实施。其二,顺便可将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暗探找出来。” 云臣突然道,“不对,你们什么时候约好演这么出戏?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元青姝回答,“当然是夜里,至于不让你们知道,是想着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安全,我们找到西莽暗探的机会也越大。” 说罢她看向言予怀,问,“如何,西莽的暗探找到了?” 言予怀点头,“是朱家军阳江阳将军。” “从你们攻打了鼓州的消息传回湖州后,阳将军带着一家人想潜逃,被我们的人抓住了。” 郑天闻言不敢置信,“没想到老阳竟背叛了我们。” 言予怀道,“家人都被抓住了,也是迫于无奈。” “泄露军机是死罪,他难逃一死,不过,他的家人倒是可以逃过一劫。” 元青姝并未在意这些事情,她更在乎的是怎么样才攻下并州城。 她转头看向言予怀,“对于怎么攻下并州城,你有什么看法啊?” 言予怀走到沙盘前,仔细看着沙盘上的每一处,他先拿起一个红色的小旗子代表并州的百姓,放在城内,又拿起一个黑色的小旗子,代表西莽军队。 “西莽军队在并州城内有十五万人,又有几万人的百姓作为人质,想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将西莽军队赶出去,不容易。” 元青姝,“若是简单,我就不请你来了。” 言予怀拿起了乔,抬起骄傲的头颅,傲娇道,“如果是就以前说过的话向我道歉的话,我可以大发慈悲,给你想个解决的办法。 第233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元青姝冲他咧开嘴笑,随即道,“以往郁川在的时候,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帮我想到解决的办法。” 言予怀的笑容僵在脸上,“总是?轻而易举?” “不信?不信你可以问云臣。” 云臣感觉到言予怀能杀人的眼神,颇不自然的表示,“郁军师确实是脑子转的快,总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不一样的思路,对我们来说是如虎添翼。” 元青姝闻言挑衅的看着言予怀,眼里的得意掩饰不住。 言予怀知道,这时候他若是不说出点有用的消息,恐怕是要一辈子都被她拿出来和郁川比较,还是落下风的那种。 “咱们来一招故技重施如何?” 元青姝瞬间来了精神,问,“怎么个故技重施法?” “明日,云臣还是带着今日那一万士兵去攻打并州的东城门,而其他的,事先埋伏在西城门外,等西莽军队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东城门去了以后,咱们从西城门进攻。里外夹击,想不赢都难。” 云臣怀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这同样的当,他们会上两次吗?我听说元千珏已经醒了,有他在,恐怕不会上这样低级的当吧?” 言予怀反驳,“法子只有好用与否,没有低级或者高级之分,华而不实的高级法子,没有效果,和一坨狗屎有什么区别?”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的嘴里会出现“狗屎”两个字。 “言大人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像元千珏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恐怕很容易就会看出我们的目的?” 元青姝道,“他看的出目的不奇怪,再缜密的心思,也有会被识破的一天,同理,即便是漏洞百出的计谋,只要足够的掩饰,再加上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少,基本上就很难一时发现其中的端倪,就算是后面发现了,基本上也是为时已晚。” 只要他们的攻击够猛,留给元千珏的时间短,他就不得不把西城门的兵力转移到东城门处。 言予怀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咱们的人员的安排,需要重新安排。” “如今湖州城的十万士兵,留五万镇守湖州城,剩下的,由云臣,郑将军带领,潜伏在西城门外。” “而鼓州的十万士兵,留一万镇守,剩余的九万,随我,言大人,一起去攻打并州东城门。”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又打了仗,兄弟们都疲惫了,好好休息一天。” “晚上,湖州的兄弟们,趁着夜色,赶到并州西城门外躲起来,动手的时间,定在后天天亮后。” 安排好攻城的相关事宜后,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言予怀跟在元青姝身后,“你想让我一起上战场,是想利用我让元千珏吃醋,从而让他失去理智,想不顾一切的杀了我?” 见自己的目的被戳穿,元青姝还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我知道上战场一向和你这样的文臣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能让元千珏失去理智,我暂时只能想到你,所以委屈你,和我一起上战场……” 见言予怀不说话,还以为是他害怕不愿意,主动保证,“你放心,我一定能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万一我受伤了呢?” 他向元青姝展示着他受伤的腿,“你也知道,我这条腿本来就瘸了,靠着特制的鞋子才没那么明显,本来就不好娶媳妇,若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娶媳妇岂不是更难?” 字里行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元青姝故意道,“你觉得我还保护不好你?那你真的是小瞧我了……” 他着急道,“我不是小瞧你,我是说万一,万一呢?瘸子本来就不好找媳妇,万一要是其他地方受伤了,可是更难娶……” 元青姝憋着笑,故作严肃,“你放心,不管你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能给你找到媳妇!” “我们杜家军的李校尉,你还记得吗?就号称我们杜家军一枝花的那位,到了适婚的年纪,长得是貌美如花,又一直仰慕读书人,就算是你不能动弹了,我估计她都愿意嫁给你。” 言予怀,“……” “还有郑将军的女儿,郑将军对你也是十分欣赏,估计他也十分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 “云臣胞妹,也还尚未婚嫁,嫁给你也算门当户对。” “……”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我忘记了,你的表妹喜鸯啊,你们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他愿意听到的那几句话。 言予怀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仿佛她要是再多说一句,他能现场翻脸发飙。 终于在元青姝又陆陆续续说出一堆人名后,他终于忍不住,转身离去,就在他的脚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身后响起她的声音。 “还有我,也愿意……” 他迈开的脚停在半空中,不敢置信的回过头。 此时的元青姝脸颊微红,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连忙转移视线,害羞的眼神四处闪躲…… 下一瞬,她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旁传来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央央,我……我……”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元青姝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言予怀感动的热泪盈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在心中酝酿许久,终于想出一句自认为一定能将她感动的热泪盈眶的话时,耳朵里传来她细小的鼾声。 仔细一看,果然是睡着了。 他心中有些小小的遗憾,此情此景,最适合说些情话,可惜,她睡着了。 下次再碰到同样的情况,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认命的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小心翼翼的盖上被子,内心还在无比的纠结,刚才想的那句话,到底要不要说呢? 纠结许久,还是附在她耳旁小声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234章 兵临城下 睡的正香的元青姝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耳旁絮絮叨叨,烦闷的一脚踢在眼前人的身上,言予怀被踢出去了好远…… 嘤咛一声后继续睡,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醒来,休息够了后的她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此时,云臣,郑天准备妥当,就等着天黑后赶回湖州, 再赶在天亮前带领湖州的士兵潜伏于并州西城门外。 临行前元青姝再一次和他们确定好时间,还不忘叮嘱,“攻城时西莽军队会放出他们的狼兵,切记一定要把我们的秘密武器带上,他们是对付狼兵的关键!” 云臣点头应下。 半夜,元青姝带领九万军队,从鼓州出发,于天亮前赶到并州城外。 彼时,西莽军队已经增加城门上守军的人手,浩浩荡荡的九万军队赶来,很快就被发现。 待大元军队兵临城下时,城内的西莽士兵已经做好应对准备,尤其是元千珏和图真。 元千珏手握长剑,立于城门之上,目不转视的看着敌军为首的二人,脸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一旁的图真见元青姝气的浑身颤抖,眼神像是能吃人。 “将军,请让我上前迎战,杀了这元贼!” 元千珏慢慢转过头看向他,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狗贼,杀了这狗贼!” 杀了她? 元千珏冷笑一声,“你若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你。” 图真看着元千珏眼神里的不屑,自尊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他图真也是西莽难得一见的勇士,难道他真的会输给一个女人不成? 他倒要去讨教讨教,看看这女战神有多厉害! “将军,末将前去讨教讨教!” 说罢接过身后士兵手中的大刀,头也不回的下去迎战。 元千珏看到他毅然决然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自我认知不到位,是要吃亏的! 城楼下,元青姝还在和言予怀讨论,西莽什么时候才会派兵迎战,两人一致认为对方不会轻易迎战,正说着,只见城门缓缓打开。 一络腮胡,高壮,三十多岁的男子骑马从城内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长约大半个人身高的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寒气。 恍惚间,元青姝仿佛看到这把大刀上沾满了大元人的血迹……愤怒充斥着她的胸腔,眼底满是恨意。 图真骑着马停在元青姝不远处,叫嚣着,“西莽将军图真,会会你们大元的女战神!” 元青姝上前迎战,言予怀担忧的看着她,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不过是个小啰啰罢了,莫说是一个,就算是十个我也应付的来。” 她的声音不小,不远的图真尽数听了去,他因为被轻视而气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大喊一声,“狗贼,拿命来!” 说罢结实的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举着大刀,向元青姝冲过来,他的表情狰狞,气势惊人。 可他对面的人是久经沙场的元青姝,她丝毫不惧,直到图真刮起一阵风的刀冲到眼前,她这才举起手中的长枪,轻而易举的挡住眼前的大刀。 图真加大手中的力道,面目变得狰狞,青筋暴起,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下颌线紧绷,牙齿更是咬的咯咯响…… 相比于他,此时的元青姝面色轻松,嘴角微微上扬,甚至还能好心情的调侃他两句。 “图真将军这西莽第一勇士,也不过尔尔!” 脸上虽表现的轻松,实际上却有些吃力,肩膀处的伤口牵扯起来疼的要命。 但是她不能有任何表现,更不能露怯,这样才能让对方捉摸不透她的实力,从而心生胆怯。 图真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大刀上,使出吃奶的劲儿,面目甚至变得扭曲。 元青姝深知这么长时间的耗下去,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 于是她抬起脚往图真的马踹过去,战马受惊,疯了一般四处狂奔,图真再也无心顾及其他,快速的勒住缰绳,使战马安静下来。 元青姝也抓住这个机会,趁机一脚踹在图真的身上,他始料未及,从马上掉了下去。 从马上掉下来的图真稳稳的站在地上,手拿大刀,狠狠地向元青姝的马前蹄砍过来,追风是经验丰富的老马,见状抬起前蹄,轻松躲过图真的攻击。 图真发了很,拿着刀追在元青姝身后攻击。 每一次攻击,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元青姝精瘦,轻巧方便,躲避这件事对她来说十分简单,总能轻而易举的躲开图真的攻击。 图真毕竟是力量型的大将,身躯庞大,攻击人是他的强项的同时也是他的短板,一番攻击下来, 他已经累的有些气喘吁吁。 元青姝则抓紧机会,一枪刺进了他的胸口。 图真双眼瞪大,嘴角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城墙之上的元千珏淡然的挪开视线,和他说了不要送死,怎么就不信呢?! 此时,城墙下大元军队士气大涨,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嘴中大喊,挑衅,唏嘘声一片,就希望西莽人能够出来和他们痛快的打一战。 城墙上元千珏身后的西莽将军闻言直皱眉,走到他身后愤愤道,“将军,属下这就去会会她!” 元千珏甚至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你打得过图真吗?” “打不过也想下去送死?” 将领默默的退后,是他唐突了,刚才将军说的没错,自己连图真将军都打不过,又怎么会是元青姝的对手?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城楼下,元青姝行至言予怀身边,言予怀感觉自她靠近自己后,鼻腔里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他突然心生一股不详的预感,这,不会是元青姝肩膀上裂开了吧? 再仔细一瞧,果不其然,见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元青姝看到他眼底惊愕的眼神,压低声音,“不要声张!” “但是你脸色不太好!” “无碍!” 第235章 正面交锋 说罢看向言予怀,“到了我们表演的时候了。” 言予怀了然,骑着马靠近她,突然长手一伸,搂着她的腰,轻而易举的把她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旁亲昵的低头耳语。 两人间的氛围一时变得有些暧昧。 言予怀低头看着她俊美的五官,内心变得荡漾,他的央央,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仅长得好,还是人人敬仰的女战神,最重要的是,如此优秀的女子,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还说愿意嫁给自己! 自豪,得意充斥着他的内心,一时没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引起周围的士兵们一阵响透云霄的起哄声和起哄声,“成亲,成亲,成亲……” 言予怀脸红到了脖子根,元青姝稍微好一点儿。 她趁机看上城楼上的元千珏,因为隔得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看他雷雨不动的样子,看来是还没有刺激到他。 言予怀脸上颇有些遗憾,“看来你的这招没效果啊。” 元青姝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失策了。” 言予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要不咱们再试试更亲热点?” 元青姝送给他一个白眼,“总不能当众表演活春宫吧?” 他憋着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 元青姝暗暗的掐了把他腰间的软肉,言予怀疼的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她瞪着眼睛警告,“下次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重新看向城楼之上的元千珏,看起来还是一动不动,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他们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是没效果,总不能真的当场给他们表演个活春宫吧? 言予怀似是故意的在她耳旁道,“他能如此淡然,要不是识破了我们的计谋,要不,就是你在他的心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她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言予怀一眼,这小子,是借着这件事离间她和元千珏之间的关系呢,虽然也没什么关系好离间。 “这招真的是没效果,就只能直接攻城了。” 转头吩咐,“准备攻城!!!” 四字响透云霄,直冲天际。 首先,大元的士兵推着数个云梯车至城楼下,云梯车是攀越城墙攻城的用具,将云梯上方的勾子勾在城墙上,士兵们顺着云梯攀爬。 西莽的士兵们守在云梯上方,弓箭对准在云梯上攀爬的大元士兵。 一时间,云梯上的士兵大部分被弓箭击中,往下掉落。 元青姝丝毫不不急,因为身后的士兵们又推来了井阑。 井阑是移动箭楼,可攻击城墙上敌军的攻城兵器。 架上它,任何兵种都可远射。 一般搭至3层半高,底下安上滑轮,居高临下移动扫射。 一时间,城楼上攻击云梯的西莽士兵受到攻击,纷纷拿出盾牌自保,也就是这时,云梯上的大元士兵找准机会,顺势而上,登上城楼。 同时,城楼下方,还有攻城车和投石车在同时发力。 攻城车内部用绳或铁链悬挂在横梁上的一根粗大的圆木,原木后端有金属帽,前端有金属头,多制成羊头形,称为攻城槌。 攻城时,依靠攻城车中的士兵合力抓住攻城槌向后运动后猛烈撞向城门,依靠惯性和动能来破坏城门或者门后的门闩结构。 而投石车简单多了,是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弹的大型人力远射兵器,攻城的重型装备,其作用不仅仅是强大的破坏力,还有对于守城士兵震慑作用。 各种攻城工具一上,城内的西莽士兵有些吃不消。 大元人种族优势虽不如西莽人,但彼时攻城的杜家军都是英勇善战之人,且经验丰富,西莽军队在大元军队的猛烈攻击下,吃了不少亏。 元千珏风雨不动的站于城楼之上,淡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思绪没有太大的变动,倒是他身后的将领,急得不行。 “将军,再这样下去,大元的军队就要攻进来了,要不把其他三个城门的士兵调过来?” “不必!只要我们严防死守,大元的军队就不可能攻进来。” “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要慌,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情。记住,没有命令而私自行动者,杀无赦!” 攻城本就比守城容易,时间一拉的长,大元的士兵便渐渐显露出疲惫。 元青姝与言予怀骑着马在城下来回的走动,元青姝略有些担忧,“他按兵不动,只是守城,时间拖得越长,我们就越吃亏。” 攻城开始到现在,西莽的军队死伤颇多,大元军队死伤也不少。 身后有别的将领道,“要不咱们把埋伏在西城门的兄弟们叫过来?” 元青姝直摇头,“西城门的都是原来的朱家军,他们最近一段时间和西莽的交战中连连战败,如今正士气低迷,他们来了见到眼前的情况恐怕也难以应付。” “我原本便是计划将西城门的西莽军队吸引到东城门来,他们攻打西城门就会轻松许多,这样有助于他们恢复士气。” “之前猜到了西莽不容易对付,接触了才知道,远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元青姝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言予怀一言不发,便转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见其正盯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元青姝走到其面前,“在看什么?” 说罢顺着他的看向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城墙下,有一处隐蔽的水沟,汇入城外的护城河,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是城内流出,而非与护城河一体。 元青姝瞬间醍醐灌顶,与言予怀对视一眼,随即大声对着攻城的士兵道,“撤!” 身后的将领不理解的看着她,“将军,为什么突然要撤?” “到饭点了,咱们休息吃饭去!” 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们可不信打仗打到一半停下来是为了吃饭。 元青姝骑着马,走到城墙下,和元千珏远远相望,大喊道,“元千珏,咱们明日再战!”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率先离去,言予怀骑着马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第236章 出现转机 元千珏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圆目怒瞪,双拳紧握,下颌线紧绷,咬牙咬的咯咯响! 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他一定会抢回来!!! 转身离去的元青姝脸上久违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元千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到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我为什么笑你难道不知道?” 言予怀开怀一笑,“不愧是我的央央,仅仅是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想干什么。只是,这个水沟是干什么的,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元青姝道,“我知道啊。” “哦?怎么说?” “前段时间我在并州城内时,某天白天我在绣楼时,下了一场雨,那天的雨下的极大,奇怪的是,倾盆大雨,落在地面上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正当我疑惑不已时,绣楼的老板娘告诉我,并州城极其容易积水,每年春夏季也就是洪季时,尤其明显,发生洪灾,为了泄洪,并州城内修了不少引流的地下河。” “这地下河平常是关着的,蓄积地下水,用作平时农作物的浇灌,但是一到了下大雨,超过地下河蓄积量的时候,地下河的阀门就会被专门管理此事的人打开,将地下水排入城外的护城河中 。” “西莽军队攻打并州前两日,刚好下了一场大雨,地下河阀门被打开了,后西莽军队杀了不少人,城内人人自危,地下河的阀门没有人去关,便一直开着。” 言予怀了然,“所以说,确实是可以通过这条水沟进入城内的。” “没错。” “西莽人不知道地下河的存在,故而对地下河的阀门一直是开着的。” 说着元青姝还有些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我倒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所以,我们可以想办法从地下河的进入城内,不过,咱们得等到天黑以后再行动。” 紧接着,元青姝带领军队退至十里外,吩咐士兵们吃饱休息好,晚上,还有一场恶战。 她又召集来云臣,郑将军,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咱们先在军中挑选熟悉水性的士兵,由他们从护城河潜入城内,进了城后先躲藏起来,想办法找到西莽军队的军服穿上,更方便行事。” “再找到城门,截杀夜里守城门的士兵,打开城门,届时,其余的大部队趁机攻进去,这,就是我们全部的计划。” 她说完后,言予怀站起来,“我补充两句,也就是存在的两个问题且需要我们解决的两个问题。” “一,城内的地形我们通过乾卫和央央你的打探,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关于地下河的走向,我们完全不清楚,倘若胡乱的在地下河内行走,容易迷路,耽误正事儿。” “二,则是眼下地下河水位的问题,倘若此时地下河内水位高涨,咱们的人根本就没机会长时间待在地下河。咱们只有今天晚上一次机会,倘若被元千珏发现了,这条路就再也行不通。所以,咱们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而能保证我们成功的,就是地下河走向的图纸,有了图纸,咱们可以结合城内地面的情况,设计最合理的路线,提高成功几率。” 元青姝,“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咱们去哪儿找地下河的图纸?” 言予怀也犯了难,她说的没错,要找到地下河的图纸并不难,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地下河的图纸。 “我派乾卫去查。” “就算是乾卫去查,也不可能在今天晚上之前找到图纸。”她显得有些着急,“罢了,不去找图纸了,今天晚上,我打头阵,先去探路,等我探好路,再带领其他士兵出发。” 言予怀严厉否认,“不行,你的肩膀上还有伤,泡在水里很容易伤口恶化。” “你的担忧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你还要知道,水性好,且对城内地形熟悉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去探路,才能找出一条最为合适的路线。” 言予怀还想再说什么,被她制止,“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言予怀气呼呼的看着她,冷哼一声,“专横!”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云臣郑天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看看元青姝,“您不去劝劝?” 她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嫌弃,“跟个娘们似的,小心眼的很,不必管他,咱们说自己的。” 云臣,郑天,“……” 将军难道您忘了,您也是个娘们? 不过自己想想,他们的将军才更像个爷们,而言大人,就是将军口中那个小心眼的娘们。 元青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妥,继续认真的安排任务。 安排好了以后让二人回去休息,自己躺在营帐内的床上,看着不远处的沙盘,心里预设着今天晚上探路时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及应对措施。 不知过了多久,言予怀气鼓鼓的掀开营帐的门帘走进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开口质问,“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不开心了吗?” “嗯,看到了。” “那你还不快哄哄我?” “还需要哄吗?你这不是自己回来了?” 言予怀更气了,眼眶微红,控诉,“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习惯性的无视别人的一腔真心,实在可恶……” 话音未落,他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臂,紧接着,她借着他脖子上的力道,从床上半坐起来,两人脸颊的距离不过一指,呼吸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她无比认真的开口,“言予怀,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甚至,你如今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了,但是,有些事情,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去做,你能理解吗?” 他呐呐的开口,“我明白……” 他一直都明白,所以才会去而复返,只是想起来,还是不免心疼她。 第237章 理想生活 他看着她因为之前和图真打斗牵扯伤口而流了不少血而脸色略显苍白的脸颊,更加的心疼,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心疼道,“这么大的责任,不应该只担在你一个人身上……” “我知道你心系天下苍生,多少次我都忍下来想将你藏起来的想法,你是个人,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战场上。” “你有想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不考虑天天下苍生,不考虑黑球,不考虑我的情况下,你想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她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我喜欢打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一个猎户,每日睡到自然醒,睡醒了有人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我,想活动了,就去山上打猎,偶尔,能逗逗黑球玩儿,你也知道,我耐心不是很好,教孩子这种事情,我不适合……” 说着,她说着突然停下来,因为她惊讶的发现,她说自己想过的日子,不正是她之前在林家村所过的日子? 她不禁回想起之前在林家村的日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没想到,林家村过的日子,竟一直是我潜意识里想过的日子。”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想回去了。也不知赵管家种的那些菜,都怎么样了。” 他道,“赵管家说,他离开前拜托了邻居帮忙照看家中的牲口家禽和菜,等战争结束,我们回去了应该还有菜吃。” “哦,对了,赵管家还说了,他知道前院该种什么花了,并且他已经种下……” 她心中生出一股好奇,“是吗?赵管家种了什么花?”毕竟赵管家犹豫了那么久都没确定好种什么花,如今种下了,她怎么能不好奇? “一种叫做十二花的花。” “十二花?” “对,十二花,赵管家说,我们去都城后,某日他在赶集时碰到一个北境来的商人,在卖十二花的种子,他听北境的商人说了十二花的特点后,觉得可能是你会喜欢的花,于是把商人手中的种子都买了,把前院乃至前院的空地上都撒上了十二花的种子,他说,等你回到林家村,将看到的是十二花海,那一定会很漂亮。” 闻言她心中生出无限的回忆,“是啊,那真的很漂亮,你见到了,就会知道有多漂亮……”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十二花那种花的种子保存颇为困难,加上它本就不符合南方人的审美,怎么会有人特意跑到林家村卖十二花的种子呢?” 她笃定,“你有事瞒着我!” 说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言予怀你老实交代,你所谓的赵管家买的十二花的种子,其实是不是你特意找人从北境寻来的?” 见自己的目的被戳穿,言予怀轻笑,“不管是我找人寻来的,还是赵管家买的,结果不都一样?反正都是你喜欢的花。” 元青姝再一次掐他腰间的软肉,“言予怀,你心机好重啊。” “嘴上把功劳往赵管家身上推,实际上又漏洞百出,让我发现花其实是你找人寻来的,这样就显得你既关心我,又不争名夺利,从而对你更加的有好感。” “我见过的所有人里,若说心思深,你要是排第二,可没人敢排第一。” 言予怀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爽朗的开怀大笑,“那你说说,你对我的好感,因为这件事而增加了吗?” 她轻笑,“我对你的好感要是不增加点,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好算计?” 说罢,她反手搂住言予怀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满满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让她心里一阵满足和安心,下定决心似的道,“言予怀,等这次的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回林家村成亲好不好?”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抬头看向他,只见其呆呆愣愣的看着她,像是傻了一样。 这怎么还成这个样子了呢? 她眉毛轻挑,故意道,“你不愿意?” 下一瞬,回应她的是铺天盖地的亲吻,以及,滑落到她脸上的言予怀的泪水。 他在喜极而泣。 元青姝推开他,嫌弃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和口水,“我又不是抹布!” 他见状故意将脸上的泪水往她的脸上蹭。 玩闹期间,不小心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她疼的低哼一声,言予怀立即离她远一些,小心翼翼的查看她身上的伤口。 自上午和图真打斗,伤口裂开出血,之后伤口便一直没处理,这会儿伤口已经结痂,紧紧的和身上的衣裳粘在一起。 他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我去叫大夫……” 刚起身就被她拉住,“小伤口罢了,不碍事,那么多受伤的兄弟们,危在旦夕的更不少,他们比我更需要大夫。再者,大夫数量有限,保住他们的命更重要。” “那你的伤口……” “就这样吧,结痂了也挺好,晚上我潜入水里结的痂倒能保护伤口。” 言予怀知道她主意重,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于是去找大夫拿了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亲自熬好,端到房间时她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极香,言予怀不忍心叫醒她,就把汤药放在一旁,打算等她睡醒了再叫她喝。 元青姝做了个梦,梦到她回到了林家村。 小屋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前院和前院前的空地上开满了十二花,正是开的灿烂的时候,红彤彤的,美极了。 花的上方是五彩缤纷的蝴蝶,黑炮在花丛里追着蝴蝶玩儿。 屋后,家禽悠闲的在草地上散步,追风跟在它们身后,阻止他们走向不该去的方向。 菜地里的菜到了成熟的时候,赵管家在菜地里摘菜,张氏在厨房里喊赵管家赶紧拿菜回来,不然铁锅该烧透了。 言予怀一手抱着黑球,一手摇着拨浪鼓逗他玩儿,黑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小嘴一撇,要哭。 言予怀心里一惊,连忙把拨浪鼓塞进黑球的手里,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庆幸道,“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娘子听到黑球哭了,又该揍我,你们不知道,娘子最近变得可凶了……” 第238章 地下河 他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站在他身后,拳头紧握…… 黑球看到了娘亲,咯咯的笑着。 言予怀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看到脸色铁青的自己,他陪着笑打招呼,“娘子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你凶,你别误会……” 她衣袖下的拳头紧握,却假笑着,“我知道啊……你过来,我和你说说话。” 言予怀不疑有他,走了她面前,还未站定,铺天盖地的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招呼,“敢说说我凶?” 言予怀发现了她的意图,手脚麻利的躲过,四处躲闪求饶,“娘子我知道错了,娘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罢……” 她气呼呼的跟在他身后,因为没有打到他而心有不甘,一路追着他跑,一直追到了后山上。 言予怀在后山逃跑的途中,掉进了水沟里,元青姝见状哈哈大笑,从梦中笑醒。 醒来才发现是场梦,同时,心里因为没有打到他而略有些遗憾。 她醒了后言予怀也跟着醒了,问她,“做什么梦了?笑的这么开心?” 她想起梦中言予怀掉进水沟里狼狈的样子,没忍住,再一次噗嗤笑出声,摆着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言予怀虽不明白她做了什么好梦笑的这么开心,但是想着你开心,我就开心,于是一起跟着笑。 他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让元青姝想起梦中他说自己凶被发现后陪笑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就是哐哐一顿揍。 言予怀双手抱肘,躲在角落里,委屈不已。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梦中他的所作所为又不是他真实做过的事情,把怒气都迁怒到他身上,似乎有些不妥。 她又去劝,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好话,言予怀马上就笑嘻嘻道,“央央打我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现在央央还能来哄我,我真的很开心。” 元青姝,“……”这人咋还打傻了呢?不行,得空了得找大夫好好看看。 …… 天黑以后,元青姝带着两个精通水性的士兵向护城河的方向走去,临行前,言予怀给了她一个包。 不厌其烦的叮嘱,“包里面有防水纸包着的火把和火折子,可以照亮,也可以试探地下河内是否能继续通行,还有纸笔,或许用的上……” “切记,若是点亮的火把灭了,千万不可再往里面走,不要犹豫,一定要往后退,大步的往后退……” 她一一记下,而后带着人手脚麻利的钻进了护城河,小心翼翼的向地下河的方向游去。 眼下已经是五月份,白天算不上冷,夜里却有些凉,尤其是夜里的河水,格外的冷,尤其是将脑袋探出来换气时,夜里的风吹在湿漉漉的脑袋上,冷的刺骨。 今晚的还算不错,借着勉强能看清眼前的物体,很快,便根据白天的经验,找到地下河的出口。 经过打量,地下河的出口约六尺宽,深度大概在十尺左右。 进入地下河后,发现地下河内的水位算不上高,许是地下河的积水已经经过几天排泄的原因。 突然,游在她右手边的士兵突然惊喜道,“河边有路!” 她闻言向右边游去,瞪大眼仔细看,眼前好像是有一条路。 又伸出手触摸,确定有路。 她双手撑在河岸,用力一撑,爬上岸,又从言予怀准备的包里取出防水纸包着的火把和火折子,点亮火把,终于看清了地下河的样子。 宽阔的地下河四通八达,由多条稍微小一些的河流汇聚而成,而其中的一条河流边上有一条路,消失在黑暗中。 看这路的样子,是有人刻意修建的,而非天然形成,那这就说明,极有可能供维护地下河的人员行走的路。 顺着这条路过去,或许能够有意外的收获。 想着他们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以后,眼前豁然一道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道铁门。 元青姝小心翼翼的走上去,走到半道,见楼梯上方传来声音及细微的脚步声。 她和身后的两个士兵对视一眼,灭了手中火把,走到楼梯后躲起来。 随着时间的过去,楼梯上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能很明显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听到一男子着急催促的声音,“你们快点儿!” 紧接着是女子不耐烦的声音,“着什么急?” “我怎么能不急,西莽人想屠城呢!” “这不还没开始屠?再说了,他们又不知道有地下河。” 男子严厉呵斥,“他们暂时不知道可不代表以后不知道,我夜观天象,今儿晚上会下大雨,到时候雨水落在地面上很快消失不见,他们马上就会知道城内有地下河,被他们知道地下河的存在再想逃就晚了!” 女子撇撇嘴,“这不还不知道地下河的存在!” “行了行了,别催了,我快点就是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下楼梯,待他们走到眼前后才看清二人的模样,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妻,男子手中提着大包小包,而女子怀里则抱着一个三四岁正呼呼大睡的小孩。 元青姝重新点燃手中的火把,突如其来的亮光将夫妻二人吓得待在远处。 女子小心翼翼的拽着男子的衣袖,吓得浑身颤抖。 男子硬着头皮回过头,“什么人?” 元青姝走上前,“这句话应该我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并州城有地下河?” “很奇怪?并州城有地下河,每个人并州百姓都知道。” 元青姝毫不犹豫的戳穿他的谎言,“确实是每个并州百姓都知道并州城下有地下河,可是,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地下河下还有路可以走吧?” 男子警惕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在我说自己的身份之前,不如先猜猜你的身份,你是管理地下河疏通以及安全的人员。” 男子诧异的看着她,脸上警惕的神情自她出现后便没消失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同时,他给了护在身后的妻子一个眼神,让她找到机会赶紧跳河,他来拖延时间。 第239章 有意屠城 元青姝看了女子手中的孩子一眼,“孩子还这么小,他不能像大人一样在河里憋那么久的气,带着他跳河,无异于送死!” 闻言,抱着孩子的女子一下破了防,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西莽人要屠城,咱们谁也活不成,可若是能从这地下河里出去,还尚有一线生机。” 元青姝脑袋轰隆一下炸了,“屠城?你们听谁说的?” 男子一脸不耐烦,没好气道,“谁说的与你何干?” 元青姝身后的士兵严厉呵斥,“放肆,在我们将军前面竟敢如此无礼?” 将军?男子的目光在元青姝身上打量,心道这大元的女将军也就那么一位,那眼前这位,便是传说中的那位? 想着他扑通一声在元青姝面前跪下,“将军,求求您,救救我们并州城所有的百姓……” “说说,屠城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子老实交代,“西莽军队在城内召集了几十百姓伺候他们军中的将领,在下便是其中一员,屠城的消息,是在下今天下午无意间听到一个年轻女子与西莽将军说的。” “在下也确实是管理并州地下河疏通和安全的人员,知道能通过地下河出去,便在天黑后连忙带着家人逃离,想通过地下河离开并州城。” “不是在下贪生怕死,实在是这孩子还小,在下不忍心……”说着男子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他们可说了什么时候屠城?” 男子摇摇头,“那倒没有细说。不过,他们既然说了屠城,就一定会屠城,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既然还没有屠城,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元青姝又问,“既然你是专门管理地下河疏通和安全的人,那你知不知道地下河的走向是什么样的?” “当然知道!在下从十几岁开始从父亲手中接管此事,早已经将地下河的走向记得倒背如流,滚瓜烂熟。” 元青姝闻言心中一喜,果然,顺着这条路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拿出背包中的纸笔,让男子把地下河的走向地图和对应的城上的地图对应起来。 男子果真如他所说的一般,很快便将地图画了出来。 边画边告诉她,“并州的地下河遍布整个并州城的地下,乃是人工所建,建立的时间在两百多年前,那时,并州还不是大元的土地,它是一个独立的城,城主,便是我家祖先。” “那时的并州极易发生洪灾,我家祖先便建了这地下河。” “这地下河是由城内各处的竖井连接地下河和地面,洪水时,洪水可顺着竖井流入地下河。” “你们若是想接近各个城门……” 他说着在地下河其中几个竖井上画上圈圈,“这里,是离四个城门最近的几个竖井,你们从这里出去,再合适不过。” 元青姝大喜,随即让其中一个士兵游回去,带着事先安排好的士兵进来,等他们进来了,再一同出发。 之后,对男子一家三口道,“你们就躲在这里,等我们攻城后再出来。” 说罢看着女子手中的孩子,担忧道,“这孩子还是太小,强行穿过地下河,实在是太危险。”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能把并州城夺回来,还你们家园。” 之后,他们闲话家常中得知男子叫谢仁,今年三十一…… 过了许久,刚才去叫人的士兵带着其他二十多个士兵游进来。 他们加上元青姝,共二十五人,兵分两路。 元青姝道,“咱们还是以东城门进攻为主,西城门依旧潜伏,待我们将东城门开了以后,城外潜伏的士兵便会趁机入城,届时,我们会放信号弹,这时,你们再从竖井里出来,去开西城门的门……” “到时候,咱们前后夹击,将西莽军队一网打尽!” “我带十二人去东城门。剩下的,去西城门。” 被分配到西城门的士兵有些犹豫,“将军,我们对并州城,不熟悉……” “虽然我们按照地图,还是会找到离西城门最近的竖井,但是我担心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二十多个人当中,只有元青姝对并州城内稍为熟悉,其他人甚至连并州城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元青姝一时也有些为难,这时,谢仁放下手中的行李,站出来,“我可以带你们去。” 他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袖,“你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们害怕……” 谢仁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我帮助他们把西莽的军队赶出去,咱们就可以回家了,你不是还舍不得家中养着的那些家禽和种的菜?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吗?最晚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家,回到以前那个没有侵略者的家……” 妻子慢慢的松开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待他们离开后,她抱着孩子,躲在角落里,吹灭了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不停的流着泪…… 同时,元青姝带着人跳入河中,按照记忆一路向东城门的方向游去。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终于到了地图上离东城门最近的竖井。 元青姝小心翼翼的爬上竖井,探出头,看到东城门。 许是因为白天他们来攻城过的原因,城楼上灯火通明,巡视的西莽士兵们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们趁西莽军队没有注意时,从竖井内爬出来,躲到暗处。 她给了身后的士兵一个眼神,他们心领神会,在脚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远处,发出一身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不远处城楼下的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将领给了身后的两个士兵一个眼神,“过去看看。” 他们马上结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没有看到什么后又往暗处走了一些。 估摸着城楼处的士兵不能看到他们后,突然窜到他们背后,一刀封喉,并扶着他们倒在地上。 刚才的将领见两人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心生疑惑,同时又重新派了两个士兵前去查看。 不多时,同样的手段,后来的两个士兵也倒下。 第240章 他们不得不长大,学着父母的样子,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又两个西莽士兵倒下后,他们连忙将尸体拖到暗处藏起来,元青姝和另外三个士兵换上西莽士兵的盔甲,低着头,走到城门处。 巡逻的将领看到他们,用西莽话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几人的脚步顿住,元青姝身后的三个士兵低着头,内心忐忑。 此时若是不回答,可就穿帮了,可若是问答,问题是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也容易穿帮。 其中最为忐忑的是一个年轻的士兵,他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他害怕的浑身颤抖,只要稍微注意下就能看出来的那种。 他身边的士兵压低声音,嫌弃道,“你们朱家军的就是丢人!这点场面都没见过,真是丢人……” 年轻士兵心里有些委屈,刚想反驳,注意到元青姝的眼神,都生生咽了回去。 他们朱家军输了几战不假,但是他们这些普通士兵都已经尽力了,怎么能说他们丢人?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这一战结束了,他一定要找到刚才说他的士兵,告诉他,他们朱家军不丢人。 元青姝看着眼前的年轻士兵,哦,不对,准确的来说,这还是个孩子,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若不是因为战争的话,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还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撒娇,就像黑球一样。 残酷的战争让他们不得不长大,学着父母的样子,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西莽的将领见他们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 相比于身后的内心忐忑的士兵,元青姝倒是有些游刃有余多了,因为她前段时间在并州城内住了几日,身边都是西莽人,和他们朝夕相处,倒是能听得懂一些基本的西莽话,也能简单的说上几句。 她压低声音告诉年轻士兵,“别慌!” 而后压着嗓子,用粗噶的声音说着西莽话,“将军,有大元的士兵闯进来了!” 眼下西莽的士兵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听到有大元士兵闯进来,精神立刻变得紧绷,问,“在哪儿?” 元青姝回答,“您随我们来。” 说着把此人带到暗处,正当他疑惑哪里有大元士兵时,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疼。 同时,他的嘴巴被人紧紧的捂着,他拼尽全力转过身往后看,见到自家将军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还没来得及多想,刺在他胸口的匕首又用力往身体里捅进去一些,他吃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将他的尸体交给留在暗处的士兵处理,他们继续向城口处走去。 眼下,城楼下巡逻的只剩下一些普通的士兵,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尽管如此,他们的心还是不免提着,在没有将城门打开之前,恐怕是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心来。 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心跳的越发的快。 就在已经几人接近城门的门栓时,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大元士兵来攻城了!!!” 元青姝几人心中一惊,想来是都藏在外面的军队被发现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话一出,城内响起一阵强烈的鼓声,以此为信号,告知休息的士兵们,敌人来了,做好应战的准备。 也就是这时,躲在城门处鬼鬼祟祟的元青姝等人引起了其他士兵的注意。 元青姝吩咐身后的士兵,“把城门打开,我来对付他们!” 说罢扬起手中的长枪,以一人之力阻挡前来阻止他们开城门的西莽士兵。 城门的门栓巨大,平常近十个人都得费好大的劲儿才能将门栓打开,就靠他们三人,着实有些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阻止他们的士兵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头。 尽管藏在暗处的士兵也跑出来帮忙,但是还是没有什么用。 元青姝看到他们并不能顺利的将门栓打开,不禁眉头紧皱,再一次发力用手中的长枪将往前扑过来的西莽士兵推开后,和身后开门的士兵们换了个位置。 她环顾四周,围绕着城门走了两圈,心里有了主意。 走到足足有几个成年人粗的门栓的一侧,深呼吸,发力,猛的用身体去撞击,门栓往对面移动了些。 有希望! 只要她再用力的撞个几次,估计能将门栓推开,城门自然也就开了。 想法是好的,只是那三个顶住西莽士兵的大元士兵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刚才那个被嫌弃的年轻士兵更是当场被西莽的士兵砍断左手…… 元青姝不再看这些,专心的去推门栓。 只有推开门栓,他们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在她推门栓的同时,另外两个士兵在西莽士兵的攻击下当场丧命,只剩下最后那个被砍去左手的年轻士兵右手拿刀,还在苦苦支撑。 元青姝的一次次撞击门栓的过程中,年轻士兵的右手也被砍去,他看着眼前铺天盖地而来的西莽士兵,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 砍去他两条手臂的西莽士兵得意的看着他,嘴角满是挑衅,他要杀了这些大元士兵,为白天死在他们手里的兄弟们报仇! 高高的扬起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向年轻士兵的脑袋上砍下去,年轻士兵绝望的闭上双眼,眼下这副没手没脚的样子,死了也好……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眼前西莽士兵的刀落了空,他恼羞成怒的扑过来要砍元青姝,被她一脚踹出去好远,连带着他身后的人都倒在地上,倒了一大片。 年轻士兵突然听到城门外传来铺天盖地的脚步声和沉重的马蹄声,他回过头,见城门大开,城门外大元的士兵向着城内狂奔而来。 城门开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做到了,真好。 西莽士兵见城门被打开,一涌而出的向城门扑过来,想重新把城门关上。 而元青姝手握长枪,站在城楼下,身后,是被砍去双手,奄奄一息的年轻士兵和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大元大部队,面前,是西莽的士兵。 第241章 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独自一人守在城楼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一片又一片的西莽人倒在她的长枪下,鲜血,染红了她的脸颊和衣裳。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出现了身骑高头大马,身穿盔甲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拿着弓箭,拉开弦,箭矢对准元青姝所在对的方向。 元青姝的注意力都在前排的西莽士兵身上,没有注意到一旁手拿弓箭,对准自己的女子。 女子的手放开,一道黑色的箭矢向元青姝所在的方向射过来,等她注意时,飞过来的箭矢已经到了眼前……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紧接着,无臂士兵将她挡在身后,箭矢就这么刺进了他的胸口。 一串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元青姝的眼睛上,模糊了她的双眼…… 几乎也就在同时,大元的士兵已经到了城楼下,和眼前的西莽士兵打斗在一起…… 元青姝将替她挡住箭的士兵拖到后方,想叫大夫,士兵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军,我就快死了,不必,不必耽误大夫的时间救我……” 说着满是鲜血的脸上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说,“将军,我……我们……朱家军……不丢脸……” 元青姝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嗓子眼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她艰难的张开嘴,“你们和杜家军一样,都是我们大元最优秀的士兵……” 闻言,士兵脸上的笑容更甚,“我和我爹娘说了,我长大了,能保家卫国了,他们还不信,现在,他们该信了……” 元青姝再也忍不住,眼角滑下一滴泪水,他还是个孩子,他本应该在家里享受父母的怜爱…… 也就是这时,他嘴角带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元青姝骑上她的追风,隔着战斗在一起的士兵,和刚才对她放暗箭的女子的女子四目相对。 那女子见刚才那一箭被旁人挡了去,马上重新拿出一根箭矢,对准元青姝。 同时,元青姝紧握长枪,目光阴鸷的看着远处的女子。 在女子的箭矢放之前,先一步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朝着女子所在的方向,狠狠地投掷过去! 那女子很明显不懂武功,只是箭术颇有建树,看到元青姝投掷过来的长枪,她一时失了神,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 长枪以飞快的速度在空中飞驰,穿过战斗的两军,直奔女子而去。 眼看着长枪就要刺进女子的胸口,突然从另一个方向飞奔而来一个骑着骏马的身影,马上之人长手一伸,将女子搂到自己的那匹马上。 她的枪落了空,有一大半插进土地里。 仔细一看,刚才救那女子的,是元千珏。 那女子见元青姝的长枪落了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同时,拿出一支新的箭,刚拿出来,就被元千珏制止。 他冲女子摇头,女子却在这时发起了疯,对着元千珏是又大又骂,“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她,你还忘不了这个小贱人,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驸马,你怎么能还惦记着别的女子?” 他们之间隔得远,元青姝并不能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她对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为什么吵架一点都不关心,一心只想把这些侵略者赶出他们的家园。 元千珏面对西莽太子的女儿明珠郡主发疯似的打骂都只能躲避,也就是这时,元青姝已经重新将她的长枪拿在手里,冲到二人面前。 她毫不犹豫的拿着长枪对付明珠郡主,招招致命。 明珠郡主吓得躲在元千珏身后,元千珏只能花时间去保护这位私自来并州的小郡主,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在西莽恐怕是没了容身之所。 很快,这场对决就成了元青姝和元千珏之间的对决,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互不相让。 两人以前的实力本就差不多,如今身上又都受了伤,实力再次变得不相上下,恐怕是打上一天一夜,也难以分出胜负。 明珠郡主看着他们二人打斗在一起的身影,脑海里回想起元千珏对元青姝的偏爱,心里生出一股浓烈的妒忌。 她若是死了,千珏的不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思及此,她退至一旁,重新拿起手中的弓箭对准元青姝,咬牙切齿道,“去死吧小贱人!” 手中的箭还未放出,她的后背中了一箭,她回过头,见一白衣公子手中拿着弓箭,自己所中的这箭,应该就是从他手里射出来的。 是言予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明珠因为身中箭而疼的四处乱窜,更是像泼妇骂街一样平等的大声咒骂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咒骂的声音引起元千珏的注意。 他看到明珠受伤,顿时慌了神,整颗心都扑在明珠身上,再也没有了心思和元青姝打斗。 元青姝则抓紧机会,对着元千珏攻击,几乎是同时,言予怀重新拉开手中的弓箭,对准明珠。 他咬着牙,敢对我的央央下黑手,实在是可恶,不可饶恕。 连元青姝都没想到,言予怀的箭术竟然还不错,除了刚才对着明珠的箭一击即中,还有他现在发出的这一箭,以元青姝专业的眼光来看,肯定能射中。 眼看着这一箭就要再次射到明珠的身上,元千珏快速的冲过去,用手接住了飞驰过来的箭。 他握着箭矢的手在不停的往下滴血…… 与此同时,元青姝的长枪再一次刺进了元千珏的后背,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 明珠抱着再次受伤的元千珏嚎啕大哭,“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非要来并州城找你,你不去接我,你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应该大元军队的攻击,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元千珏伸出手抚摸明珠的脸颊,心疼道,“怎么能怪你呢?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来了,我理应去接你的……” 明珠闻言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她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元千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242章 攻城 元千珏的笑躲过了明珠,可没躲过元青姝的眼,他能这么笑,肯定没怀什么好心思。 但眼下她可不管这些,只想杀了这些西莽人,为死在他们手里的大元百姓复仇。 她拔出刺进元千珏身体里的长枪,准备一枪结束了元千珏的性命。 也就是这时,数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刹那间,凭空出现一股带着浓烈辛辣呛鼻的浓烟,这股刺鼻的气体直窜到肺部,闻到气味的人不禁都开始剧烈的呛咳,无暇顾及其他。 等浓烟散去,眼前元千珏和明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和大元军队厮杀在一起的西莽军队。 很快,云臣带着朱家军已经突破西城门,一路厮杀过来,与东城门的大元士兵左右夹击。 顿时,空中突然惊起一道闪电,紧接着,天雷滚滚,与战场上的鼓声,厮杀声交杂在一起,响彻天地。 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滴落在地上,洗刷了地面上的鲜血,如同红色的河流…… 被雨水打湿的旗帜紧紧的贴在旗杆上,高高挥舞,就像是一只只被困住双翅的鹰隼,踩着鼓点,一下又一下的翻腾。 元青姝一人一马一长枪,脊背如枪,血气至勇,在敌军之中来回冲杀,手中的长枪犹如嗜血的蛟龙,无人可阻。 自元千珏消失后,西莽军队群龙无首,士气低落,相反的,大元军队的士气在这一刻高涨到极点,他们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就连她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言予怀都手拿大刀,骑于马背之上,拼尽全力的对着敌人一阵砍杀,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犹如修罗降世,阴森可怖。 在她看着言予怀失神的一瞬间,马上有西莽士兵找到机会,向她的后背靠近,意图斩杀之。 她连头都没有回,直接将手中的长枪往身后一刺,手中高扬大刀的西莽士兵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将手中的长枪马上又收回来,狠狠地向前方围攻着一个被几个西莽士兵围攻的大元士兵所在的方向投掷出去,下一瞬,长枪同时穿透三个西莽士兵的胸口,如同一串糖葫芦…… 紧接着,她快速的出现在被围攻的大元士兵面前,将长枪拔回来的同时又扶了刚才被围攻的士兵一把…… 自攻城过后,朱家军顿时信心百倍,与先行攻入城内的杜家军一起,打的西莽军队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突然,杂乱的人群中响起一声西莽话,“撤!” 西莽士兵听到指令后开始撤退,云臣,郑天带着一部分士兵一路追杀,元青姝则带领一部分士兵留在原地,清除尚未来得及逃跑的西莽士兵。 彼时,天已经微亮,雨也已经停了。 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城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随着最后一个西莽士兵的倒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家的身上。 元青姝看到了谢仁,那个本来想带着妻儿逃离,最后毅然决然留下帮忙的男子,他从死人堆里站了起来,衣衫褴褛,浑身是伤。 庆幸的是他还活着,他的妻儿还能见到他,而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那个朱家军,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家人,他的父母永远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谢仁激动往居民区跑去,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西莽人被我们赶走了,西莽人被我们赶走了,大家快出来吧……” 起初,还没有一个人敢打开门看,许久之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先是将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查看。 见到曾经不可一世,滥杀无辜的西莽人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而后打开门,颤抖着走出来,仰天大笑,随即招呼自己家中尚且还活着的家人出来。 自这一家人出来后,其他百姓也纷纷走出家门。 这是自西莽人占领并州后他们第一次出门,即便是清晨的微弱阳光都让他们的眼睛一时难以接受。 他们互相搀扶着,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接受属于他们的新生。 老者想起死于西莽人手中的同胞,不禁老泪纵横,“纵使这些刽子手都死了那又如何?我们的家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活不过来了……” 其他百姓闻言想起自己被西莽人杀害的家人纷纷落泪,即便是征战沙场十余年,见惯了生死的元青姝见此情形都觉得心里好像被压着一块上千斤的重石,喘不过气来。 突然,她眼前一黑,身体控不住的向后倒去。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又被撑开,失血过多,故而意识慢慢变得有些模糊。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却没法控制。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兄弟们如今士气正盛,她作为将军倒下了,对他们的士气有很大的影响的,尤其是朱家军,他们好不容易才士气高涨,更不能受到影响。 她心里很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在她马上就要倒下时,腰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紧紧的扶着她的腰,不让她倒下。 她侧头,看到言予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右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会扶着你,不让其他士兵发现异常。” 说罢一手扶腰,双马齐驱,找到了一间经过排查可住的房间。 在等大夫来的同时把她身上的衣裳换了,她肩膀上的结痂而和衣裳黏在一起的伤口反而因为泡在水里而分开了,就是伤口红彤彤的,看起来实在有些吓人。 这次来的这位大夫可是老熟人了,杜家军的军医,在杜家军已经三十余年,可以说是看着元青姝长大的。 他将元青姝的伤口处理好了以后还安抚言予怀,“言大人不必担心,将军以前受过不少比这个还要严重的伤都挺过来了,所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243章 明珠郡主 元青姝醒来已经是第二上午,陌生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她穿好衣裳,起床时突然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摔倒,好在身后是床。 摔倒在床上的发出的动静引起门外的小雅的注意,她连忙冲了进来,“您醒了……” 说着扶着她在床上坐好,“大夫说您受了伤,应该多休息休息。” “无碍!”坐了一会儿后感觉好多了,“这里是哪里?” “并州。” 小雅说着倒了杯水给她,“您饿了吧,我现在去拿点吃的。” 她坐了一会儿后感觉好多了,这时小雅也回来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和馒头,“大夫说了,您应该吃点儿清淡的。” 她受过伤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知道这种时候饮食要清淡,她接过肉粥,吹了吹,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眉头微皱,不得不说,这清淡的几乎没味道的肉粥,真的是什么时候吃都难吃。 馒头也三两下的塞进嘴里,同时问小雅,“言予怀呢?” “大人派出去寻找元千珏下落的乾卫回来了,他们眼下都在议事厅呢。” “带我过去。” 元青姝居住的院子和议事厅很近,很快便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言予怀,云臣等人坐着,另一个身着玄鸟服的乾卫,他正准备向几人汇报,元青姝大步进去,“有消息也不等等我?” 云臣等人见到她马上站起身迎接,尽管他们的反应都已经够快了,但都不如言予怀,他已经走到元青姝眼前,关切的询问,“你这么快就醒了?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那是肯定会有的,只是多年的习惯,已经让她对不适的忍受度高于常人。 她将言予怀的关心抛之脑后,面无表情的走到属于她的主位上坐下,等着眼前的乾卫将查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乾卫看了看言予怀,得到言予怀的首肯后,这才开口。 “经过我们的调查,在并州城内试图刺杀元将军的女子,是西莽太子的女儿,明珠郡主。” “元千珏被认回西莽后,西莽太子为了拉拢珍珠公主的母族,也就是元千珏母亲齐王妃的母族,对元千珏抛出了橄榄枝。” “也就是说,元千珏在西莽时,就住在西莽太子的府邸,他与明珠郡主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明珠郡主为了元千珏,拒绝了不少西莽王公大臣的求娶。” “因为西莽太子一直不同意两人之间的事情,故而是私定终身……直到前不久,也就是西莽攻打大元前,明珠郡主怀上了元千珏的孩子……”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这元千珏不是一直宣称非他们将军不娶,这怎么还让别的女人怀孕了呢? 言予怀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元青姝所在的方向,见其淡然的喝着水,没有丝毫的惊讶。 乾卫又接着道,“明珠郡主怀孕后,元千珏马上去找西莽太子,请他赐婚。西莽太子不愿意,他虽然想拉拢元千珏,但是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甚至还想把元千珏赶出太子府。” “于是元千珏把明珠郡主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西莽太子不得已才把同意两人之间的婚事。” “之后,元千珏在西莽老皇帝面前挑起两国战事,自请上了战场,一路攻打大元,也就在这期间,明珠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知是西莽太子故意为之,还是只是意外。” “明珠郡主受不了失去孩子的刺激,就一路跑到并州来找元千珏,因为西莽太子不同意她来,所以她一路偷跑过来,直到前一天,她快到并州了,才让人给元千珏送去信,要他来接,说她堂堂太子之女,怎么能巴巴的找男人,必须得男人亲自来接才行。” “毕竟这明珠郡主脚下的地盘是大元的,元千珏害怕一向行事高调的明珠郡主暴露身份,引起大元百姓的攻击,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不好向西莽太子交代,这才抛下军中事务,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接她。” 闻言元青姝道,“如此说来,那我们还是要感谢这位明珠郡主,要不是她任性的跑来找元千珏,让他分了心,咱们昨日这一战,都不会这么顺利。” 郑天,“可不是咋的,本以为还会是场恶战,结果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咱们的损失也少了许多。” 元青姝又问,“救他们的人是谁?被救了后,他们又去哪里了?” “救他们的是明珠郡主的影卫,他们在西莽都城被明珠郡主甩开后便一直寻找过来,直到昨天才找到明珠郡主的踪影。” “因为他们是影卫,只负责明珠郡主的安全问题,其他的一概不问,所以昨天才会只救走了明珠郡主和元千珏后马上离开。” “至于他们的去处,是一路西去,看样子,像是要回西莽。” “回西莽?这里的二十万军队不管了?” “元千珏重伤,命悬一线,也管不了,不过,估计西莽皇帝会重新任命新的将军来接管残余的西莽军队。” 元青姝懊恼道,“那时候我若是下手能狠一些,他已经死了。” 说罢又转移话题,问,“昨日的战况如何?” 云臣回答,“经过清点,朱家军参战十万,死三千六百人,伤五千九百九十四人,杜家军参战九万,死亡一千零五人,伤两千一百五十六人。” “西莽昨天参加战争的士兵有十六万,死亡一万六千人,被俘虏两万人,其余的逃离了。” “西莽的残余部队如今在何处?” “除了一些与西莽大部队失联的人外,其余的,皆退至鼓州后方的尘州。” “城内如今的情况如何?” “城内的尸首已经清除了,城内的街道将会陆续恢复正常生活,我们死亡的将士和以前一样,统一取他们的衣裳,送回他们的老家,统一让家人安葬衣冠冢,他们的尸首将安葬在城外,分别立碑,方便以后他们的家人拜祭。” “至于西莽的士兵,统一挖坑埋葬。” 第244章 屈辱 云臣做事,她向来不需要担心。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狼兵,西莽的狼兵可有看到?” 云臣郑天纷纷摇头,他们并没有看到狼兵的身影。 倒是刚才回答报告那乾卫道,“我们的人在撤离的西莽军队的周围看到了狼群的身影,它们还攻击了我们的人,其中有个兄弟更是当场丧命,不知这些狼,是不是您所说的狼兵。” 如此说来,西莽还有十二三万的士兵撤离了,带着他们的秘密武器狼兵,这就意味着,这场仗,还得继续打下去。 不过,如今他们士气正盛,朱家军也在这场战争中找回了信心,她很有信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西莽士兵全部从大元的土地上赶出去。 “吩咐下去,兄弟们都好好休息,过几日,咱们再战!” 从议事厅出来后,元青姝去外面的街道上走走,查看城内的情况。 云臣口中说城内的情况在陆续恢复,实际上不过是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许是因为街道上陆续死了那么多人的原因,他们还心有余悸,尽量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元青姝身后的云臣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着解释,“昨天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明日的街道上的人群只会更多,所以属下认为这也算是有序恢复……” 元青姝没说话,只是慢慢的继续往前走。 途经绣楼时,想起前段时间在并州时被元千珏囚禁的屈辱日子,心中生出一股愤恨,脚下的步伐更快。 突然,身侧绣楼的门被人打开,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长公主?!” 她回头,看到了绣楼老板娘吴氏。 吴氏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她大步的走到元青姝面前,紧紧的握着元青姝的手,“谢谢你们把西莽人都赶出我们的家,谢谢……” 元青姝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保护国家是我们应该做的。” 吴氏想到了什么,重新拉起她的手,“您跟我来……” 元青姝有些抗拒,被逼失去内力,软禁起来的日子,她一次都不想回忆,若是有可能的话,更是一辈子都不想踏足。 吴氏却格外的坚持,死死的拽着她的手,神秘兮兮道,“您就过来看看吧,就看一眼!” 元青姝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一起进了绣楼。 进了绣楼,吴氏先是给她上了一杯热茶,她没喝,“您有事直说,我还有事。” 吴氏一想,对方是大将军,事务繁忙,能进这绣楼已经是实属不易,于是带着她站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的嫁衣,嫁衣上以各色丝线绣着十二花,嫁衣的正中间是正灿烂盛开的十二花,周围辅以各个时期的十二花,从花苞至盛开后结果实,看着嫁衣就能清楚的看到十二花最为美丽的时刻,就好像穿着嫁衣即将出嫁的女子。 每一朵,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娇艳欲滴。 嫁衣上的霞帔,亦是绣以十二花,可以说是美轮美奂,惊为天人,美中不足的是霞帔上的还没有帔坠。 吴氏也注意到了这点,略有些尴尬道,“寻常人家做嫁衣, 霞帔上的帔坠都是自己准备……” 她往后退了两步,“谢谢你的心意,这嫁衣,我不需要。” 吴氏诧异的看着她,“可是这嫁衣,本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呀,言夫人为您定做的……” “谢谢,我不需要。”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任凭吴氏在身后说了什么,都没有再回头。 从绣楼里出来,她再也没有了继续巡视的心思,交代云臣等人接着巡视,她自己则转身回了居住的院子。 下午,赵管家,张氏和黑球在士兵的保护下从湖州来到了并州城,把黑球放在湖州,她不放心,总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次黑球见到元青姝没有像前两天那么陌生,最起码能让她抱一会儿。 她抱着黑球,逗弄着,言予怀坐在不远处,喝着茶,满足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多好啊,他梦想中的日子,如今就这么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就好像做梦一样。 他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真不是做梦,他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张氏见元青姝和黑球玩的开心,有些得意,“您瞧瞧,我就说过了,这孩子多见您几眼,就能让你抱了,再说了您是他娘,他还哪能真不让您抱了……” 她这儿正说的起劲儿,云臣匆匆忙忙走进来,在元青姝耳旁耳语了几句,原本还在逗孩子玩的元青姝马上把孩子甩在一旁的言予怀手里。 因为她把黑球给言予怀的动作幅度太大,把黑球吓得哇哇大哭。 听到黑球哭,她回头看了一眼,揉了揉黑球肉嘟嘟的脸颊,道,“黑球乖,不哭。” 言予怀黑着脸,“你当这是好几岁的小孩呢,你说不哭就能不哭?” 他不满的抱怨着,“真的是过分,不把我放在心上也就罢了,自己的孩子都能这么粗鲁的丢来丢去,真不知道怎么给人当娘的……” 回应他的,是元青姝离去的背。 他看向云臣的眼神不由得带着一丝怨恨,怎么能出现的这么不是时候?没看到他们一家人正温馨的在玩吗? 云臣见言予怀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能杀人,心里一阵发怵,“将军,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元青姝板着脸质问,“你何时还分不清个轻重缓急了?” 此话一说,言予怀接下来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元青姝问,“什么情况?” 云臣答,“我们的兄弟清理元千珏在并州城内居住的房子时,发现了一封信,信的开头说是这封信是给您的,所以想请您过去看一眼。” 元青姝一路走到元千珏居住的院子门口,院门口有两个士兵在守着,除此之外,杜家军一直花李校尉站在门口来回的踱步。 第245章 你一个下午都没有认真的看过我一眼…… 李校尉看到元青姝马上出来迎接,信是她发现并上报给云臣,更具体的细节,她要更清楚。 “信是属下和兄弟们在元千珏的居住的院子里发现的,初步怀疑是元千珏写给您的,但是没有落款,属下们也不熟悉元千珏的字,不能完全的确认,故而请您前来确认。” “院子里?”什么信会放在院子里而不是房间里? “是。” “为什么不直接将信拿去给我?” 李校尉面露难色,“您还是跟属下来吧。” 元青姝跟着她一起进了院子,最后停在一个石桌前。 李校尉指着石桌,“信就是在这石桌上。” 元青姝将信将疑的凑近,见石桌上果然密密麻麻的刻着几排字。 “这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李校尉回答道,“今日属下奉命带兄弟们来元千珏居住过的地方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帮助的信息或者东西。” “属下带着人在屋子里找了两三遍,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属下又在院子里转了转,转的时候,当时石桌上的桌布吸引了属下的注意。” “什么样的桌布?” 李校尉把桌布拿出来,上面赫然印着北境所特有的十二花。 “这十二花绣的还挺精致,属下便拿起来看了看,于是就看到了桌面上刻着的字。” “因这些字上提到了将军您的名字,加上这十二花的桌布出现的有些刻意刻意,所以属下斗胆,怀疑这信是刻给将军您的。” 只见石桌上刻着: 小姝,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并州,甚至是离开了大元的土地,眼下你一定很庆幸能赢了我吧? 不过,这场游戏才将将开始,输赢尚且未定,不必过分庆幸,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马上再见面,等着我。 她就知道,元千珏还会有后招! 输赢尚且未定那又如何?元千珏,今日我能赢你,下次,我照样还是照样能赢你。 她对着石桌一掌狠狠地劈下去,好端端的石桌瞬间变成无数块小石块。 …… 回到居住的小院,刚进门,看到言予怀抱着黑球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黑球看到她,倒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咯咯的朝她笑,言予怀则板着脸,“黑球,你对着她笑作甚?也不看看她是怎么对待我们父子的。” 元青姝一头雾水,十分茫然,“这又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去了一趟,怎么又生气了?” 言予怀反问,“什么叫“又生气了”?” “难道不是?”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我有何错?” 言予怀有一瞬间是不想理她的,想到她就这性子,你别奢望着她能真的理解你,只有你亲口说出来了,她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黑球像个物件一样丢来丢去?你这行为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母亲应该有的行为。” 她认真的回忆了一番,有些心虚的反驳,“我那不是算把黑球丢出去吧?” “那都不算怎么样才算?” 元青姝看向一旁的赵管家,赵管家也不能说她的不是,只能委婉的表示,“您若是把黑球给言大人的时候动作再轻柔一些,就更好了。” 她硬着脖子,“你看,赵管家的意思就是我刚才那不算是丢……” 话音未落,张氏开口道,“您那就算丢,如果不是,黑球怎么会被吓哭呢?”带黑球最多的是张氏,她也是真心的把黑球当做是自己的孩子,这才敢这么以下犯上的说元青姝的不是。 元青姝,“那好吧,以后我注意点。” “不仅要注意,你要时时刻刻的记着,黑球他还是个不到半岁的孩子,你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他,你对他要更温柔一些。”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就一并说了吧,我好一起改。” 言予怀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只会在嘴巴上改,实际上,恐怕又要是平常什么样,就什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说一次她不改,两次就能改吧?两次不改三次总能改吧?周而复始,他相信自己只要坚持不懈,她就一定会改。 “你以后对我们父子俩不能那么敷衍,我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你没有那么多心思管我们,但是也不能那么敷衍。” “我怎么对你敷衍了?” “你一个下午都没有认真的看过我一眼……” 元青姝,“……” 她脸颊微红,咬牙,“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哎,你看你看,现在不仅是态度不好,还敷衍。” 她干脆起身回房间,丢下一句,“懒得理你。” 晚上,元青姝吃完中饭后又去军营里转了一圈,回来后,见她房间的灯亮着。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是谁,果不其然,推开门,看到言予怀坐在她房间里,面前是干净的布条。 “大夫说了,你这伤口需要一天换一次药,才能愈合的更快。” “哦。”说着朝他伸出手。 “什么?” “把药给我啊,你不把药给我,我怎么换药?” “你自己来?” “我不自己来难不成还要你帮我?” 他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就是来帮她换药的,而不是来送换药的东西,脸颊微红道,“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倒也是可以。” “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了,不要你帮我。” 说着伸出手去拿他手中的药,他眼疾手快的把拿着药的手背在身后,让她不容易拿到。 坚持道,“你不方便,还是我来帮你。” “难不成你还害怕我偷看你?” 这么一说,元青姝的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尴尬,“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她没回答,咬牙脱下衣服,只剩下米白色的肚兜,“来吧。” 言予怀按照大夫教给他的手法,小心翼翼的揭下伤口上的干净布条,布条和又和伤口黏在一起,怕她疼,拿了布条沾水小心翼翼的放在伤口上,让伤口湿润了和布条分开。 第246章 言大人很慢? 这个过程比想象的要费时间多了,元青姝倒是不耐烦,趁着他重新去把布条沾水的时候咬牙把粘在一起的布条强行揭下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而这一声,刚好传到了来找云臣的耳朵里。 若说这一声是他误会了,接下来的话很难让他不多想。 言予怀关切的追问,“你怎么就自己动手了不等我?这件事就是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干好,才能舒服,你怎么还是这么专横呢?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 云臣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想起自己要说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便想着明天再来。 想着便转身离去,身后还传来元青姝的声音,“这能怪我?谁叫你太慢了,我是急性子那你又不是不知道……” 言大人很慢? 他以前倒也是有幸见过一次,那速度还算慢?如果是的话,那只能说我们的将军实在是太生猛了,也不知道言相那瘦弱的身板受不受得了? 看来,为了他们将军的终生性福,有必要下次让言大人跟着他们一起锻炼锻炼身体。 同时,元青姝警惕道,“你听到了没有?刚才外面好像有脚步声。” 他摇摇头,“没听到。” 又道,“有也不奇怪,赵管家,张氏不都住在这里?现在还早,没睡也正常。” 言予怀帮着把药换好以后,还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元青姝打着哈欠赶人,“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 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着,云淡风轻道,“你困了先休息,我再坐会儿。” 什么叫他晚点儿再睡?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要睡觉了,请你出去。” 他絮絮叨叨道,“我就坐会儿,又不耽误你休息,再说了,你已经说了要嫁给我了,我在这儿睡也不能怎么样……” 元青姝向来是人狠话不多的代表,拿了个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指节轻轻一扣,杯子瞬间碎成渣渣。 半威胁道,“你那脑袋,在我眼中就跟这杯子差不多。” 言予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一溜烟儿的跑了。 嗯,果然不应该用自己的无赖去挑战她的原则。 元青姝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言予怀白天的话,黑球是她的儿子,但是他们母子俩的感情确实好像不是很深。 咬咬牙,干脆让张氏把孩子抱到她房间,和她一起睡。 黑球看到张氏要离开,撇着嘴要哭,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着很是可怜。 张氏对元青姝道,“您不要担心,他就算是要哭,也只是哭一会儿,过会儿就好了。” 她担心元青姝狠不下心来,又道,“让他和您睡一晚,多熟悉熟悉您身上的味道,以后您再带他就不会哭了。” 元青姝听了张氏的话,就抱着黑球睡,他要哭就由着他哭。 张氏说的不假,他确实是哭一会儿就不哭了,但是她没有说黑球哭的频率会这么高啊,几乎每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哭一次,一次哭半炷香的时间。 元青姝还只是带着他睡了前半夜,就感觉自己神经衰弱的像是快要死了。 每次他一哭的时候,哭泣的声音犹如魔音刺耳,直冲人的天灵盖,脑子不由得变的头晕眼花,再也顾不上其他。 后半夜,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把黑球送回了张氏的房间,原本还在啜泣的黑球一挨到张氏的身体,马上不哭了,还乖巧的在她的怀里拱了拱,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张氏看到她羡慕的眼神,安慰道,“也没什么,您最近忙,还是应该以大事为重,和孩子联系感情的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 元青姝瞬间被安慰到,心里没有一点负担的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和孩子联系感情这种事,还是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吧。 …… 翌日一早,元青姝去军营练兵,计划在下一次战斗前,将他们的战斗能力再提升一些。 她到军营时,云臣和郑天都已经到了,将士们也都已经练上了。 云臣看着她的眼神委实算不上正经。 “将军昨夜辛苦了。” 她打着哈欠,敷衍的回答,“应该的……” 此话一出,她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好像听到了云臣和郑天笑声? 扭头,看到他们笑的正欢,看到她看向自己,马上憋住笑,假装指点在训练的士兵。 “你们在笑什么?” 云臣,“没,没有啊。” 元青姝的目光被前方训练的士兵所吸引,她虎着脸走过去,“不对,战场上你要是和敌人动手,恐怕会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被她训斥的士兵是个极其年轻的士兵,年纪和为保护她而死的士兵差不多,长相还有些相似,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多大了?” “十,十三……” “十三?”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这么大的孩子,不应该来战场的。 她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我国征兵年龄,最低为十六岁。” 士兵心里一惊,慌慌张张的改口,“我,我还有几个月,就十四了,十四岁和十六岁就差不了多少……” 这个年纪的士兵,估计是上次朱家军内部出现问题,胡乱征兵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 见她板着脸不说话,那士兵近乎于祈求,“将军,我已经长大,是大人了……” 说着他红了眼眶,“兄长已经战死了,我更不能被赶回去……” 她眉头紧皱,郑天走出来道,“胡实的兄长胡诚是前两天保护您战死的那个士兵。” “他们是堂兄弟,前段时间朱家军征兵,他们兄弟俩代替年迈和重病的父亲,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她言语有些激动的训斥,“他们的父亲年迈重病,可以免除兵役,而不是让他们这么小的孩子代替!” 郑天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小声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以后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第247章 又手痒了? 胡实恳求,“将军,我,兄长做得到,我也做得到……您别赶我走……”他独自一人苟活,无颜面对家人。 见她不说话,胡实又转头向郑天恳求,郑天为难的看着她,“将军,这……” “既然已经在这儿了,留下罢。” 胡实闻言感恩戴德的向她道歉,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之后,她又在所有训练的士兵中转了一圈,偶尔亲自指导,只希望他们能够在残忍的战争中存活下去。 到了杜家军的队列,因为是自己带的兵,对他们的期望不免更高,其中几个有实力的还被元青姝拉出来和她过了几招,若是表现的不够好,还会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那些被骂的士兵也不恼,笑着应下说自己会更加努力。 在训练场上转了一圈已经到了中午,元青姝和云臣,郑天两人一起去吃饭,期间,云臣想到了什么,憋着笑,无比认真道,“将军,要不你让言大人也来和我们的士兵一起练练吧?” 元青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起言大人身为您的未婚夫,怎么能弱鸡的,传不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弱鸡?”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像虚弱的小鸡一样,直白点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他厉不厉害,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云臣愣了下,“确实和我们是没关系,不过我们也是为了将军您的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 元青姝看他们俩的眼神更像是在看傻子,甚至还默默的往边上挪了挪,“和傻子待久了可能会变傻子,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说着,三下五除二的把饭菜一股脑儿的塞进嘴里,扬长离去。 郑天看看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云臣,“云将军,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别管这闲事了吧,不然将军知道了该生气了。” 云臣一脸正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将军待我们不薄,咱们可不能这么白眼狼,得多替将军想想。” 郑天被云臣一阵忽悠,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中午吃过饭,短暂的休息过后,士兵们又接着训练,元青姝收到新消息,紧急召集军中各将领。 “据我们的探子来报,西莽军队有十万退至鼓州,剩余的两万多残余兵力如今正在四处逃窜,我们已经联系了附近各州府的百姓,一旦有他们的消息,赶紧上报。” “尘州附近地势复杂,对此处地形不熟悉的西莽军队想顺利退尘州,并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估计他们还得在周围游荡几日。” “故而眼下我们应该出手,将脱离队伍的西莽军队一网打尽,处理了这两万多人,尘州便只有十万西莽军队,再攻城就简单多了。” 云臣道,“问题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脱离队伍的西莽军队的位置。再者就算是百姓看到了他们的踪迹,通知我们,再等我们过去,他们或许也早已经转移了。” 元青姝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她说着走到沙盘面前,看着眼前的地势图,指着尘州城外正前方十多里处的一个峡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天音谷应该是去尘州的必经之路,咱们可以在这里伏击。” 云臣指着尘州右手边的另一个山沟,“这条路也可到达尘州。他们不一定会走天音谷。” “这很简单,让他只有天音谷这条路可以走,那他不就走天音谷了?” “你的意思是,设置路障,不让他们从另外那条路走?” 她点点头。 “属下明白了,这就吩咐人去办。” “此事兹事体大,若是失败,西莽军队重新整合,这个将西莽赶出大元的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许多……” “明白,属下会亲自监督,确保西莽军队只有天音谷可以走。如果没有别的事,属下这就带人前去。” “切记,越快越好。” “是。” 夜晚,元青姝从议事厅出来时,看到练武场上尚有一道身影在继续训练。 身后的郑天见状道,“胡实这小子还挺刻苦,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停过……” 她冷言冷语,“他就算是不吃不睡,实力也就会只是这样子!” 郑天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元青姝已经走了出去,他立马跟上,在身后道,“但是他已经参军了,不训练也没有了别的方法。”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军营门口,郑天恭敬道,“您慢走。” 走了几步的元青姝突然停下来,“吩咐厨房给他准备点饭菜。” 郑天又是一阵呆愣,随即马上应下,“是。” 回到居住的小院,其他人都已经睡下,只有言予怀坐在她房间里等着给她换药。 经过昨天的换药,今儿已经自然许多,她自然而然的脱下衣服,言予怀事先叮嘱,“昨天你若是不那么粗鲁的把布条揭下来,伤口这会儿应该不会渗血。” 她小声的嘟囔着,“谁叫你那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今天都得听我的,不然你这伤口永远都长不好。” 小心翼翼的揭下她伤口上的布条,今天他长了记性,边揭边注意她蠢蠢欲动的手,看到她有伸出手的架势,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又手痒了?嗯?” 她撇撇嘴,不愿意承认,“没有,我没有,你别胡说。” 今日言予怀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说着已经顺利的把伤口上的布条揭下来,露出些狰狞的伤口。 他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的触摸了一下,马上又弹回来,眼泪汪汪的心疼道,“还疼吗?” 虽然她对疼痛的忍受力强,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痛意,看到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中生出不忍,反过来宽慰他“不疼的。” 他拿出两瓶药,“这是两瓶药,一瓶是新的,效果好,但是剧痛,一般人难以忍受,一瓶是旧的,不痛,但效果没那么好。你想用哪个?” 第248章 狗男人,我好像是有点想你了 她毫不犹豫道,“当然是选效果好的。” “会很痛,大夫说,一般人都忍受不了,也有想尝试的,因为实在是太痛,又在撒上药粉后又把药粉洗了。” 她挑眉,故作轻松,“你也都说了是一般人,我是一般人?” 说罢又小声道,“痛就痛罢,早些恢复,对后期收回大元的土地有利。” “后面这几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她笑了笑,丝毫没有被说出心里话的窘迫。 言予怀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当药粉接触到伤口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是痛彻心扉,如数百根针刺进她的伤口,眼前一片眩晕,仿佛下一瞬就要倒下。 她努力的咬紧牙关,生怕发出点什么声音。 言予怀面露担忧,“这还只撒了一点药粉……” 彼时的她面目狰狞,脸颊因为疼痛而通红,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咬着牙,“无碍,你撒吧。”还不忘叮嘱,“一次撒了好吗?等待行刑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把嘴张开。” “啊?” 言予怀诱哄道,“乖,把嘴张开。” 她乖乖的张开嘴,言予怀把自己的手臂塞进了她的嘴里,“乖,疼就咬我。” 又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快速的把药粉均匀的撒在她的伤口上。 她受不了这彻骨的痛意,咬在他白皙无瑕,结实的手臂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她的口腔的每一处。 抬头,见他明亮睿智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这时,他的身影好像无限的在自己眼前放大,放大,直到眼里只剩下他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挑眉,故作轻松,“怎么样?是不是震惊于哥哥的男子气概?” “不说话?是被哥哥迷到了,心里下定决心,这辈子非哥不嫁?” 她否认,“你想多了!” “不可能,我不信。” “爱信不信。” “哦。那我以后就叫信不信。”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脸颊发烫,“你很无聊。” 他格外的坚持,“你还没说你在想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你听到了该不会生气吧?” 他心道,我刚才表现的那么男人,那么帅气,她肯定是沉迷于自己的帅气无法自拔,又怎么会生气呢? 他笑眯眯道,“你尽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当真?” “那是自然。” “你刚才让我咬的手,洗了吗?” 言予怀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手洗干净了吗?” 他的脸瞬间由刚才的春风满面变成黑,给她包扎的动作都特意加重了一些。 元青姝撇撇嘴,“你刚才说了不生气的,结果还是生气了。” 他连续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就多余问你这一嘴。还不如让狗咬一口。” 元青姝憋着笑。 他边给元青姝包扎边问,“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很忙?” “嗯,我计划把西莽那些还没来得及退至鼓州的士兵一网打尽,之后攻城就会方便很多。” “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 问完后,是一阵沉默,就在元青姝以为已经聊的差不多时,他突然又开口,“军中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听到这话,她不免多看了言予怀两眼,奇怪,真的很奇怪,像是没事找话说。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没必要在这儿遮遮掩掩的。” 言予怀看着她,还是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问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士兵如此在意,还破例吩咐厨房给他一个人做饭吃。 可若是问了,不是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思索许久,他还是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问。 元青姝看他好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打着哈欠将其“请”了出去。 …… 次日上午,外出执行任务的云臣回来了,他们已经在去往尘州的另外一条路上设置了路障,除了小规模的人可以强行从路障上爬过去外,其他人压根儿没办法通过。 元青姝她又让郑将军带了一千精兵埋伏在天音谷,歼灭前往尘州的西莽军队。 她则和云臣留在营内,商量起了攻尘州城的事。 因尘州城外有一围绕着尘州城一圈的护城河,河面十分宽阔,经探子来报,西莽军队退回尘州城后,把通往尘州城护城河上的木板桥给卸了。 他们隔着一条河想攻打尘州城,成了个大难题。 河面太宽,且不说河面有多宽,但也不是每个士兵都会游泳。 坐船,那目标就会很大,容易被发现不说,还一时难以找到能容纳他们十多万士兵的船只。 你一句我一句,商量了老半天,没有一个靠谱的。 元青姝派人去请言予怀,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高见,结果派去的士兵回来说他出去了,说是要明日再回来。 他们只能接着自己讨论,又一个下午过去,法子没想出来,架倒是没少吵,还差点打起来,好在出了议事厅,大家都还是兄弟,吵架的事情就好像没有过一样。 晚上,元青姝回到家中,走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漆黑的她的房间,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空空的。 赵管家听到脚步声走了出来,“您回来了。” “嗯。” “吃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她摆摆手,“吃了的,不饿,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赵管家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自己漆黑的房间,和言予怀漆黑的房间,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言予怀呢?” “哦,今天上午有个乾卫来找他,他跟着一起离开了,没说要去哪里,但是说了要明日再回来。” 她回到房间,看到桌子上有他准备的干净纱布和药,以及一封留下来的信。 央央,有点急事出门一趟,明日回来,毋挂念。 对了,记得换药。 见到信,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把信折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狗男人,谁会挂念你啊。” 躺在床上,她瞪大双眼看着床顶。 “狗男人,我好像是有点想你了。” 第249章 玉笄 翌日中午,元青姝收到一封来自郑将军的信,他们于今天上午歼灭了一伙欲去往尘州城与西莽军队汇合的西莽军队,共计一千三百五十人。 今日军营的事情比昨日少了一些,回家的时候天还未黑,黑球看到她咯咯的笑,伸出手要她抱,她就抱着黑球玩了一会儿,夜深了后,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她躺在床上,眼睛看着言予怀房间所在的方向,怎么也睡不着。 分隔不过两日,她竟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想他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几乎是在听到脚步声的同时,她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坐起来,光着脚走到窗户前往外看。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言予怀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满心欢喜对的走到元青姝的房门前,想起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休息了,军中事务繁忙,自己不应该影响她休息才是。 思及此,他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可是自己买了适合她的礼物,想看看她看到礼物时欣喜若狂的样子,等到明天,这感觉好像就不一样了。 转身又向她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返回,如此折腾好几次,他不累元青姝这个在一旁看着的人都觉得累了。 她打开房门,装作才内急要如厕的睡眼迷蒙的样子,打开门,看到言予怀,故作惊讶,“呀,你回来了啊……” 说着转身向茅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两步,她突然被拥入一个略带着一丝凉意的怀抱。 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央央想我想的睡不着?” “做梦吧你,还想你想的睡不着,你是银子吗?我为什么要那么想你?” 言予怀原本还因为元熙帝安排下来的任务没有头绪而心绪不佳,可当看到她的时候,心情瞬间变得晴朗,尤其是看到她光着脚,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 如果她能光着脚向自己扑过来那就更好了,但是他知道人不能那么贪心,这已经很足够了。 他搂着她的手很紧很紧,如若珍宝。 元青姝开始还愿意让他搂,时间久了就开始挣扎,“松手,勒得慌……” 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将自己带回来的小礼盒给她。 “什么?” “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元青姝疑惑的打开,小礼盒里赫然躺着一支碧绿色的玉笄,款式简单耐看,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她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喜欢各类花哨的首饰,但因为毕竟是女子,也还是需要打扮,一些款式简单的首饰就成了她的心头爱,就比如眼前的这只玉笄,正正的长在她的审美上。 “我给你带上。” 如此简单的款式,戴在她头上,和立挺的五官相互交印,十分和谐,美好。 她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玉笄,十分难得的娇俏一笑,言予怀心里一阵动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央央你真好看。” 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丢下一句,“我困了,睡觉,再见。”后跑回房间。 言予怀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我的央央真是可爱,就连死鸭子嘴硬都要比旁人可爱多了…… 元青姝回到房间后躺着没多久便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她瞬间清醒,定是军中有急事。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云臣的声音,“将军,郑将军处传来消息,刚才有一伙西莽走散了的士兵,保守估计上万人,如今正准备从 天音谷过,郑将军请求支援,请将军指示。” “你亲自带两个马营前去支援。” “是。” 自云臣来过这一趟后,她再也睡不着,站在城楼上,看着云臣两个两个马营,近六千名士兵朝着天音谷的方向奔驰而去。 今日城楼处值守的是李校尉,自元青姝来了城楼后,她便跟在元青姝身后,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心目中的神。 元青姝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校尉突然出声,“将军,下次攻尘州,可否让属下打头阵?”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她,“李校尉,我记得当初你初入军营时,我们说好的,你的一切行动,听从我的指挥。” “属下明白,只是属下不明白,属下加入杜家军也有四五年了,大大小小经历过的战争也有几十次,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从来都不让属下冲锋陷阵?” “到底是因为属下的能力不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希望将军您能明示。”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元青姝也不隐瞒,直言不讳,“你的能力,别说是做一个小小的校尉,就算是做将军,也是足够的。” “那为什么?”李校尉自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和我的父亲有关?” “你父亲是我手下的将军,他六年前就在我的面前战死,他死之前和我说,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不敢拘着你,怕你不高兴,又不敢太放纵你,怕你受到伤害,他这人一辈子大大咧咧惯了,唯独和你有关的事情,永远最仔细认真的对待,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想好你的出路,他人就没了……” 回忆起那时的画面,元青姝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那时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咽了气。” “当我得知你来投军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坚决,会以自杀为要挟,我不得不留下你。” “我遵循你父亲对待你的原则,宠爱却不纵容,所以我同意你继续在杜家军待下去,却不给你冲锋陷阵的机会。” 李校尉点头,“果然如此。” 顿了顿,她咬牙道,“尽管如此,属下还是想去冲锋陷阵。” “将军若是不相信属下,属下可以立下军令状。倘若不能顺利攻城,愿提头来见。” 第250章 宝藏 元青姝闻言神色立刻变得严肃,“你知道立军令状意味着什么吗?就连我,都不敢轻易立下军令状,你怎么敢的?” 李校尉无比的自信道,“属下认为属下可以做得到,所以才敢。” 元青姝看着她自信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她不过十二三岁,想上战场,没有人搭理她,她便学着大人的模样说要令军令状。 那时所有人都觉得被宠坏的小公主在闹着玩,只有外公认真的和她解释军令状所代表的含义以及为什么不能轻易立军令状。 尽管外公和她解释了一通,希望以此打消她立军令状的想法,但是她依旧格外的坚持,外公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上战场,军令状就免了,第一次上战场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就别提什么军令状。 “自信是好事,可过分的自信,那就是自负。” “自信还是自负,将军给属下一次机会便能得知。” “若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呢?” 李校尉轻笑,笃定道,“将军您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我们同为女子。” “那又如何?” “女子之间,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 一直面无表情的元青姝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同意,倒显得我不好相处了。” 李校尉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连忙道,“谢将军成全。” 元青姝伸出一根手指,“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好好把握,倘若你不能顺利的攻下尘州,听你母亲的话,老老实实嫁人。” “好。” 李校尉前脚离开,后脚她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多休息会儿?” 话音刚落,言予怀已经站在她身边,“陛下交代了新的任务,一时毫无头绪,睡不着。” “什么新任务?” “宝藏。” “宝藏?什么宝藏?” “传说中,并州归依大元之前,并州城城主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宝藏。如今国库空虚,如今与西莽打仗,消耗巨大,故而陛下命令我找到这个宝藏,为国家所用。” 并州城城主?元青姝不由得回想起在地下河碰到的谢仁,他说他家祖先就是并州城的城主,关于宝藏的消息,作为谢家传人,他应该会知道点什么。 想着,她突然又想到了别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元千珏占领大元那么多州,唯独在并州内屠杀了大量的并州百姓,这其中,会不会和宝藏有关?” 言予怀微愣,“我倒是没想到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主要是并州所谓的宝藏,我们是第一次听说。话说,这宝藏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未免有些蹊跷。” “就是因为这宝藏出现的蹊跷,又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才会觉得为难,最为难得是,陛下知道了,他信了,并且想得到这个宝藏。” 元青姝给他提供了一个人,“并州城内有个叫谢仁的,你去找他,或许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谢仁?他是什么人?” “他是以前并州城城主的后人,如果真的有宝藏,他就应该是最为了解的。” 言予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果然是应该和央央多待会儿,总是知道一些平常不知道的。” 说着,天变成了鱼肚白,出现了今天的第一缕朝阳。 温暖的阳光就像是一层金撒在人的身上,闪亮,耀眼。 言予怀还要去调查宝藏一事,先行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嘱咐她早些休息,元青姝嘴巴上应的好,却一直站在城楼上,直至下午,云臣大获全胜而归。 解决了游离的西莽士兵,接下来就该是尘州的大部队。 她继续和云臣等人商讨如何攻打尘州城,不同的是这次的商讨过程中多了李校尉。 因为元青姝云臣等人已经讨论过这件事,结果无疾而终,故而这次商讨的重点放在李校尉身上。 李校尉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挖地道过去。” 挖地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有所涉足的领域。 李校尉接着道,“只要咱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直接挖入尘州城,一部分兄弟们潜伏尘州城内,同时,外面的兄弟们坐上船,吸引西莽军队的注意,兄弟们从地道内进入城内,以潜入城内的兄弟们攻击为主。” 云臣有些担忧,“挖地道和并州城的地下河是异曲同工,咱同样的当,西莽军队能上两次?” 元青姝沉思后,“但是我们目前没有别的选择。” 话是这么说,元青姝还不能就下定决心,毕竟是从未尝试过的新方式,需谨慎行事。 李校尉道,“将军若是觉得此方案可行,需尽早下定决心。毕竟挖地道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很难挖通,而且如想不容易被发现,地道的口子就得离尘州城够远。” 以往,郁川还在杜家军时,遇到事情他能帮着一起参考,提出做出决定可能遇到的任何后果, 并想出办法解决。 云臣看到她犹豫不觉的样子,“将军,不如我们请言大人帮着我们参考一下?” 她的一句“他有自己的任务。”阻止了云臣想去叫言予怀帮忙的想法。 “我好好想想,明日我再给出一个决定。” 元青姝冥思苦想许久,也没有一个决定,累了她就在军营内休息会儿,直到半夜才回到家中。 她房间的灯还亮着,进屋,看到言予怀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听到脚步声,他马上醒过来。 他揉了揉睡眼迷蒙的眼睛,“怎么一天比一天晚?有事?” 她打了个哈欠,点头道,“嗯,事情多。” “我先把药给你换了。” 说着动手换药,许是夜深了,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药换完了,言予怀突然开口,“挖地道是个不错的选择。” 元青姝瞬间瞪大眼睛看向他,随即恍然大悟,“云臣来找你了?” 第251章 破局 他闷闷道,“你宁愿一个人想上很久也不愿意问问我的意见?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么生分?” “倒不是生分,只是你也有事情要忙,你也有你的任务,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而耽误你。” “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元青姝有些惊讶,“解决好了?这么快?怎么回事?” “宝藏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并州有宝藏之事,是从半年前开始有的流言,而这个流言的源头,便是你说的那个谢仁。” 元青姝更加惊讶了,“好端端的,谢仁怎么会弄出这么个流言?” “事情还得从谢仁的妻子说起,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谢妻的父母在其十岁那年去世,临终前,将谢妻托付给谢家,没过几年谢仁的父亲也去世了,谢仁便接替了谢家掌管地下河的差事。” “两人即将成亲前,并州城连续下了几个月的雨,谢仁即使把地下河的与护城河之间的通道打开,雨水还是淹没了并州城,百姓们的房子被淹了一大半,苦不堪言。” “那时,知府找了位巫师,巫师说是河神想娶妻了,需要用一名貌美的未婚女子献给河神,才能保并州城所有的百姓。” “有人觉得 是谢仁平常没有管理好地下河,才会有如今的事情,加上他和其未婚妻没有了长辈,好欺负,故而怂恿知府抓了谢妻去献河神,尽管谢仁百般阻拦,还是没阻止到其妻被强行带走。” “谢妻命大,被河下游的人家救了,休养了几个月回到并州,那时的知府因为贪污被抓,新知府上任,得知河神献妻一事,狠狠地批判了全程的百姓,并警告同样的事情下不为例。” “百姓们怀恨在心,将被新知府指责的怒火转移到谢仁夫妻俩身上,尤其是巫师的家人,到处造谣谢妻不守妇道,和城中很多人有染,谢仁是并州城的绿帽王,谢仁两口子这些年一直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尤其是他们的孩子,懂事后自己出去玩了一次,被其他小孩欺负,辱骂,殴打,可以说是遍体鳞伤,整整在家中休养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后来,他们夫妻俩为了避免孩子被欺负,就每日给他下了能让人昏睡的药,不让他出门。” 说着,言予怀长长的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父亲,他如今最看不下去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谢仁看着每日以泪洗脸的妻子,每日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的孩子,十分心疼,于是便酝酿了一个报复的计划,可以四处传播谣言,并州有以前的城主留下来的宝藏,因为谢仁的身份,大家都信了他。” “很快,在谢仁刻意的为之下,并州有宝藏的消息传到了已经攻入大元的西莽人耳中。” “西莽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路绕过能不经过的城,直奔并州,在没有得知宝藏的下落,他恼羞成怒,在并州城内大势屠杀,以此要挟谢仁,若不是咱们的军队即使破城,并州城内剩余的百姓,恐怕是凶多吉少。” 闻言,元青姝心里一时十分复杂,甚至不知该怎么评论这件事,幕后黑手的谢仁夫妻俩其实也是受害者,若不是他们先受到伤害,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今他们夫妻俩,在何处?” “已经被我们关押。此事事关数万百姓的性命,要怎么处理他们,还得先将此事上报至朝廷,请陛下定夺。” 听闻此事后,她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紧,直到言予怀头头是道的重新说起挖地道之事。 “挖地道之事,我认为可行,只不过眼前有几个问题。” “一,咱们是所有的士兵通过地道直接进入城内,还是一部分士兵进入,进行里外夹击,因为这取决于我们的地道挖多大。” “如果全部士兵进入城内,就意味着这地道要挖的足够大,这样就容易被发现,我个人不建议这么做。” “二,在我们派遣一部分士兵通过地道,其余的士兵怎么通过护城河的问题。想有足够容纳咱们这么多士兵的船的数量,不容易。” “尘州是内陆城市,大型船只本来就少,只能借,借还得去有漕运的城市去借,最快的,也得一月有余。” “但是我估摸着,咱们在西莽新的将领来之前攻城是最为合适的,因为彼时的他们本就因为都觊觎大将军这个职位而互相不服,彼时为了争夺功劳,让这功劳成为他们上升的砝码,他们甚至可能会自相残杀。” “三,就是关于挖着地洞,该挖到哪里,这时,一张尘州的地图就格外重要。” 元青姝,“尘州的地图有,李校尉就是尘州人,她从小在尘州长大,尘州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 言予怀点点头,“如此最好不过。” 元青姝认真的思索,待言予怀所有的话都说完后,道。“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首先,派兵挖地道,同时,咱们自己造上一些艘船,待地道挖好后,一部分士兵潜入城内,同时将造好的船排成一排,做成临时的桥,咱们外面的士兵就通过船桥到尘州城外,届时,里外夹击,共同杀敌。” 言予怀,“我刚才想到个办法能提前结束这场战争。” “哦?什么?” “先让咱们军中重要的人物进入城内后“偶然”被发现,最好,是被西莽的那几位将军都发现的那种,当然,这个被发现的位置要选好,得尽量离地道远一些。他们会好奇这些大元的士兵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及,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届时,再从中挑拨几句,为了军功,他们一定会互相残杀,其他士兵再从地道中钻出,与外面的士兵里外夹击,攻城就会变得很简单。” 闻言元青姝大喜,困扰他们的问题总算是结束了。 她马上穿起衣服,重新找云臣,郑天,李校尉等人,下令,明日一早,开始挖地道,同时开始造船。 第252章 领养 数万士兵轮流挖地道,估摸能在半个月的内挖通。 白天得空时,元青姝收到一封信,说是乾卫大牢里传出来的。 信是谢仁写的,信上详细写了他为什么虚构宝藏,引得西莽人杀了几万并州百姓一事,内容和言予怀所说如出一辙,只是要更加详细。 信的最后,谢仁说自知罪孽深重,但是他不后悔,唯独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以后不能保护他。 他还说,见到元青姝的第一面就知道元将军宅心仁厚,和传说中的一样,是大元人的保护神,他虽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希望她还能救一次自己的孩子。 元青姝看完信后心里隐约不安,急匆匆赶到大牢内,谢仁夫妻俩已经咬舌自尽。 从大牢内出来时,碰到言予怀,和言予怀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两人又去了谢仁家中。 二人远远的看到谢仁家的门开着,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听意思,好像是大家都已经知道并州死了这么多人是出于谢仁的报复,如今谢仁被抓,他们报复不到谢仁身上,就来对付他的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大步走进屋内,不算小的屋子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都仇视的看着角落里的孩子,对一个孩子口出世间恶毒之语,甚至还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拳头。 元青姝冲过去把孩子救了下来,护在身后,严厉呵斥,其他人还在反驳,直到言予怀开口,“按照大元律,当众闹事者,每人杖责三十,情节严重者,发配边关。” 此言一出,将屋内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们这才灰溜溜的散了,元青姝也这才有机会看清自己护在身后的孩子。 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脸,他十分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是没有晒过太阳的那种苍白,头发发黄,双眼无神,不知是刚才被吓到了还是什么。 突然,孩子扑进元青姝的怀里,叫了一声娘,元青姝心中的母爱瞬间泛滥,当即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当她和言予怀说出自己的决定时,言予怀并没有反对,不过他沉着脸,似乎有心事。 尽管如此,出门时,他还是接过元青姝手中的孩子,自己抱在手里。 元青姝看着他瘦弱的身板,“要不还是我来抱吧?” 他微微挑眉,“我是男子,重活儿脏活儿理应由我来做。再说了,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还能抱不动?” 他说的倒是轻松,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也得三十多斤近四十斤,没走多久,他已经气喘吁吁。 元青姝憋着笑,“要不还是我来吧?” 他的男子自尊心作祟,咬着牙说自己可以,不要瞧不起自己,甚至还有些赌气的加快脚下的步伐。 回到家中,他已然是汗如雨下,面色通红,双手还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因为怕被元青姝看到从而瞧不起自己,连忙把手藏在身后。 元青姝看着他明明已经气喘吁吁,还故作轻松说自己不累,还可以继续抱着他的话和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他黑着脸,十分不悦。 哦豁,生气了。 元青姝又去哄他,“哎呀,不就是抱不动一个孩子嘛,多大的事儿,每个人的实力本就有悬殊,这不奇怪,再说了,我又不会说因为你抱不动一个孩子而嫌弃你。” 他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元青姝又把他拉到一旁,“我有点事想问你。” “为什么我们把这孩子抱回来,你就一直板着脸,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不是不喜欢他,是不喜欢被人算计。” “什么意思?” “你没有发现,我们是被谢仁夫妻俩算计了吗?他设计害得并州城几乎一半的百姓遇害,按理来说,他也算是大仇得报,且从我们夺回并州后,城门大开,他并没有带领家人离开并州,而是坐在家里等着我们来抓他。” “这……或许是他良心不安。” “他不是良心不安,他只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可是孩子他始终是放心不下,于是给你写信,希望初为人母的你能够母爱泛滥,收养这个孩子。” “还有那孩子叫的那一声娘,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会认不清楚自己的娘?” “以及他即便是被大家围住,也丝毫不惧,只是愣愣的看向门口的方向,这都足以说明早就有人告诉他会有人来救他,这个人,就只能是谢仁。” 若说这其中一点能是巧合,这么多年同时存在,元青姝就不得不相信言予怀所说的真实性。 思考了一会儿,她下定决心,“他也只是想安然的活下去,本质上,他没有错。” “但是他们一开始就用心不良,就凭这一点,我没办法对他们一家人有什么好感。” 见元青姝不说话,他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你是必须要领养了?” 元青姝摇头,“我是在和你认真的商量这件事,毕竟我们以后是要共度余生的人。” 言予怀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这句话时立刻舒展开,原本的坚持在这一刻瞬间分崩离析,马上改口,“好吧,那我们就一起领养了这个孩子吧,黑球有个伴也好。” 元青姝,“……” 这孩子就留在了他们身边,这次言予怀给起的大名,叫言知遇,元青姝给起的小名,叫黑豆,她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和黑球是兄弟。” 言予怀心里道,你难道忘记了你还有条狗叫黑炮?难不成他们仨也是兄弟? …… 十天后的晚上,云臣兴匆匆的来找她,经过士兵们的加班加点,日夜兼程,不懈努力,地道即将挖通。 元青姝带着李校尉一起去地道内看了看,按照目前的速度,估摸着明天这处地洞将被挖通。 如今已经可以准备攻城,万事俱备。 第253章 元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她们俩回去时,元青姝交代李校尉,“按照我们之前所说,我会给你一次机会,攻城之时,你带领八万士兵攻城。” “为了不让你有压力,我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我只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以后,不管你这边是什么样的情形,我都会收回你手中的权利。” 李校尉笑着问,“如果我成功了呢?你以后还会让我接着冲锋陷阵吗?” “这是以后的事情,等你成功了再说。” 两人在军营门口分别,元青姝转身回军营旁的小院,走着走着,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回头,见胡实向她跑过来,不知是路过还是什么。 见她脚步停下来,胡实粲然一笑,笑着向她所在的方向跑去,停在她面前。 他的脸颊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不知是刚才跑了步还是什么,“将军。” “有事?” “谢谢将军让人关照我。”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必客气。” 胡实犹犹豫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绳编织的手绳,递到她面前。 算不上好看的红色手绳的中间是一颗金色的转运珠。 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元青姝,“这,这个是我自己休息时编织的,送给将军,祝将军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元青姝看着眼前工艺实在有些简陋,算不上好看的红色手绳,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他眼底一黯,“将军是不是嫌弃?” 元青姝想着左右不过是少年感激自己而送给自己一个能表达自己心意的小礼物,也没啥大不了的,于是伸出手接过。 在接的过程中,两人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 “谢谢……” “明天又要攻城了,你注意安全。” “将军,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道,“你若是能平安的回来,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胡实的脸更红了,红的能滴出血来。 胡实一溜烟儿跑了,她正觉得莫名其妙,转身看到言予怀黑着脸站在门口。 她打招呼,“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言予怀的冷哼声,“元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连毛头小子都对你青睐有加。” 她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那还是个孩子,你别胡说。” “少年了,不是孩子,有自己的思想,有喜欢的人,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了,哪里还是孩子?” “你真的是!”元青姝拍了下他的后背,“别胡思乱想了,吃饭去。” 言予怀心道,你是没有这意思,可不代表别人没有这意思,不行,他得想办法断了那少年的心思才是。 …… 次日,元青姝站在军营中,看着士兵们纷纷从自己眼前路过,去往前方的战场。 经过他们昨天的商议,由云臣从地道钻入尘州城内,作为那个诱导西莽将领互相残杀的诱饵,李校尉和郑天从城外带领士兵攻城。 言予怀站在她身旁,看着眼前蜂拥而出的士兵,“这次真放手了?那个李校尉,值得你如此信任?” “她是有能力的,且不在我之下,与我最大的差别,恐怕也只是我虚长几岁,经历的战争比她多罢了,假如我们之间的经历是一样的,我未必是她的对手。” 元青姝说这话时言语之间满是对李校尉的认同与赞扬。 “倘若她能够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连续胜利,就会证明我所说的不假,战争结束后,我会亲自向陛下请功,封她为将军。” “你有意让她参加接下来所有的战争? ” “她若是有能力,何乐而不为?” “况且,如今我已经在这次的战争过后不再管这些事情,能将杜家军交到一个我信任,有能力的人手上,将杜家军发扬光大,岂不更好?” 士兵们出城后,元青姝又去了城楼上目送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内,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元青姝估摸着他们到了尘州城外,便开始计时,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三个时辰后,她都将前往尘州。 当然,她最愿意的是在三个时辰内听到已经攻下尘州的消息,这样既能证明她的决定没有错,杜家军又有了新的将领。 言予怀让人搬来了凳子,她没有坐,坚持在城楼上站着,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言予怀还劝说她,“这攻城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保存体力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她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是一言不发,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城楼上。 言予怀见她站着,自己坐着都好像有一股负罪感,最后也站了起来,和她并排而战。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一道骑着马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他的手中拿着的,是西莽的军旗。 看清军旗的那一瞬间,元青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别的表情,赢了赢了,他们赢了。 果不其然,待骑马之人靠近以后,听到他嘴里喊着,“赢了赢了,我们大获全胜。” 元青姝一吹口哨,追风出现在城门处,威风凌凌的抖了抖头上的毛。 元青姝骑上马,直奔尘州,言予怀跟在她身后。 她赶到尘州城时,战争已经结束,李校尉,郑天二人指挥着士兵们打扰战场,见到她,李校尉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将军。” 她拍拍李校尉的肩膀,“战况如何?” “尚在清点,清点完毕后,再上报给您。” 李校尉又问,“将军,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我这次成功了,你还会给我机会冲锋陷阵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继续把这些侵略我大元的侵略者,全部赶出我大元的土地。” 将军这就是给她机会了啊,李校尉大喜。 元青姝和李校尉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身旁有人,转过头,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站在自己身边,因血肉模糊而看不清他的脸。 正当她疑惑不已时,那人冲她粲然一笑,“将军。” 第254章 将军,我想娶你…… 这声音,有些熟悉。 “胡实?” 胡实笑的更加灿烂,“将军,是我,” 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不由得回想起惨死在自己眼前的胡诚,她心里一颤,“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我没受伤!” 见她还是不太相信,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又来回跑了两趟。 这下终于是相信他没受伤。 胡实邀功似的在她面前道,“将军,今日我斩杀了四个西莽人,我身上的血,是他们的血。” 元青姝有些许的欣慰,就好像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样,十分欣慰,她揉了揉胡实的脑袋,赞赏道,“乖,真棒。” 胡实试探性的问,“将军,昨天您答应了,只要我今天能活着回来,答应我一个要求,您,还记得吗?” “那是自然,昨日才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记了,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胡实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元青姝是个急性子,不由得有些着急,眉头微皱,催促,“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 胡实受到了鼓舞,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将军,我想娶你……” 顿时,当场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脚步不自觉偷偷的朝着他们靠近,生怕错过点什么重要的消息。 胡实见元青姝不说话,又道,“不对,您是将军,是公主,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我嫁给您也成。” 被元青姝甩在身后的言予怀一进尘州城就看听到胡实说要嫁给他的央央,他的脸瞬间就垮下来。 他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她还不信,现在总该信了吧。 元青姝震惊的看着眼前稚嫩的脸颊,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他有了这么大的误解。 胡实见元青姝不说话,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元青姝正要开口拒绝,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挽住,转头,看到言予怀现在自己身边,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言予怀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五官稚嫩的少年,“小朋友,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们将军才是一对?” 胡实淡然的点头,“我知道啊,不过那又如何?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比我足足年长了一半多的年纪,人到中年,还怎么照顾将军?” “再过二十年,将军因为保养得当,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娘子,我,才三十出头,而你呢,已经是五十岁的老头,咱们仨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我和将军是同龄人,而你,是个老头子。” 言予怀被老头子这三个字冲击的眼前一黑。 “你,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不,所谓的乳臭未干是少年气概,是朝气蓬勃,你是不是自认为自己是沉熟稳重?所谓的成熟稳重,不过是老年人为了挽回自己尊严才说的话罢了。” 言予怀双眼瞪大,久久才反应过来。 “我们有了孩子,就凭你,是不可能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胡实,“没关系,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可以对他视如己出。” 言予怀咬牙切齿,“你倒是大度!” “将军如此优秀,能有别的男人觊觎,也在情理之中,我能做的,是支持将军的一切决定,倘若将军不嫌弃你老,我倒也不是不能容下你!” 言予怀牙齿咬的咯咯响,元青姝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别激动,别激动,他还是个孩子。” 他气呼呼的表示,“孩子?谁家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胡实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等我成为将军的丈夫以后,我尊重将军的一切决定,不管有多少人欣赏将军,只要将军也喜欢,我就都欢迎他们成为我的兄弟。” “将军是天我是地,我要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和将军大声说话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言予怀,“都别拦着我!!!” “将军你看你看,他这么不稳定,怎么配的上您?” 元青姝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就别煽风点火了,赶紧一边呆着去。” “我哪里煽风点火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样情绪不稳定的人,不好,将军你娶我啊,我情绪稳定。” “……” 元青姝让李校尉拉着言予怀,自己拉着胡实去了一旁的角落,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胡实沮丧的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多时,元青姝回来了,胡实则去了别处。 言予怀还在看着胡实的背影叫嚣,“你让他回来,我们单挑!单挑!” 元青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单挑个球,别给我惹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这一巴掌打的可不轻,言予怀疼的龇牙咧嘴,委屈道,“哪里是我惹是生非了,分明是他在撬我墙角!” “他还是个孩子。” 言予怀烦透了这句话,咬牙道,“谁家孩子会觊觎别人的妻子?” “不行,我气不过,我非得找他单挑!” 元青姝瞪了他一眼,“行了啊,你要是再这样不依不饶,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才老实下来,乖巧的跟在她身后,“你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和他再有什么牵扯。那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都说了他还是个孩子,也就是在陌生的地方,兄长去世,没有安全感,我关心他一二,便产生了错觉,过段时日他就会忘却了。” 他冷哼一声,“如此再好不过。”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这个胡实,以后肯定还会闹什么幺蛾子,得想个法子断了他的心思才是正经。 正想着,见云臣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群身上血淋淋的猪。 猪?! 言予怀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瞪大眼睛看了几眼,没有看错,就是猪。 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群野猪,它们顶着尖锐的獠牙,气势冲冲的从走过来,尤其是加上它们身上的血迹,让人不由得心里一颤,看着十分吓人。 第255章 西莽内乱 但是奇怪的是,它们也不攻击人,顶着最吓人的面孔,乖巧的从走过来。 言予怀,“这是要给士兵们加餐?” 云臣隔了大老远瞪他一眼,语气是难得的严肃,“胡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战友!” 他闻言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怎么还有人和野猪是兄弟,是战友呢? 直到又有士兵陆陆续续抬着许多狼出来,郑天看着那些狼流哈喇子,试探性的道“将军,听说这狼肉可入药,是不可多得的药材,想来也必定是十分味美,要不我们……” 元青姝一个眼神扫过来,他接下来的话自动隐了去,恨不得当场甩自己两巴掌,“是属下多嘴。” “它们是狼,也是对手,请尊重你的对手。” “是,下次不会了。” 一旁的言予怀看看这些狼,又看看面目凶狠,浑身血迹的野猪,大概明白了这些狼是怎么死的了。 他看向元青姝,“所以说,这些野猪,是你所说的对付西莽狼兵的秘密武器?” 元青姝略有些得意的点头,紧接着,野猪们看到她,纷纷向她走来,哼哼唧唧的叫着,好像是在表达对她的喜欢。 她摸了摸走在最前面,最为壮硕的野猪,“乖!” 野猪又哼哼唧唧叫了几声。 言予怀不能理解的看着她,“你怎么想的,竟然在军中养了一群野猪?” “严格来说,它们还是你的老乡。” 言予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淡然的解释,“这野猪还是我在雍州时上山打猎时捡到的小野猪仔,他们那么小小的一个,我也不忍心吃了它们,便将它们养了起来。” “后来我发现他们极其聪明,攻击性又强,即便是狼群在它们面前,也未必能占好处,如果能训练好,那就会是一支秘密的王牌军队,于是我把他们送回了北境,让军中懂得训练的士兵专业训练它们。” “它们被训练的很好,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为首的野猪仿佛是知道是在夸自己,它对着言予怀的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 …… 翌日清早,李校尉来找元青姝报告这次的战况。 “这次西莽士兵共计死亡二万五千人,其中包括他们互相残杀而死亡的人数,俘虏三万人,剩下的四万余人四处逃窜,我军死亡三千一百人,受伤四千人。” “方才我们收到消息,说三十里外的山里有几千西莽的士兵,郑将军已经带兵前去围剿。” “属下估计逃窜的西莽大部队,会退至他们所占领的我们其他的城池。” “将军,咱们下一步,是不是继续攻打前方的城池?” 她摇了摇头,“不必着急。” 这次的战争远要比自己估计的歼敌人数要多多了,原本估计还得打几次的仗在这一战后都完全可以缩减,如今西莽剩余的士兵人数更是少的可怜,甚至还不如他们俘虏的西莽士兵人数。 与其耗费时间,金钱去接着与他们打仗,还不如用手中的俘虏去和西莽谈条件。 不费一兵一卒的收回之前被他们所占领的城池,再向他们索取一定的经济补偿。 倘若西莽皇帝不愿意,恐怕他们会被自己百姓的唾沫淹死。 “给西莽皇帝送信,若是他们想要回被我军俘虏的士兵,将我们的条件写上去。” 士兵按照她的要求把信写出来,但总感觉有些词不达意,最后她叫来言予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言予怀,也不愧是文臣,寥寥数语便把元青姝想表达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最后,元青姝把条件写成,用所占领的大元土地,白银一百万两来换回被大元军队俘虏的五万士兵。 使者临行前,元青姝还不忘嘱咐,把这件事告知西莽的百姓,这样相当于变相的给西莽皇帝施压,迫使他答应这个条件。 言予怀看着自己写的信被使者拿走,怅然的叹气,“想我言予怀,曾经也是封王拜相的人,如今竟成了个写信的……” 元青姝眉毛一挑,“怎么?你不愿意?” 他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怎么会呢,我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可是刚才听你说话那语气,就不像是愿意。”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你别误会……” 因为元青姝有意用手中的五万俘虏换回被西莽人占领的城池,便没有再继续攻打那些城池,而是安心的带着百姓们搞家园的重建,同时,等待着使者的回信。 使者出发不到三日,西莽的暗探传来惊天大消息。 西莽老皇帝病危,按理来说,西莽太子应该在这时监国,为他以后登基打下基础。 在这关键时期,元千珏却支持西莽三皇子监国,因三皇子本身身后的母族实力深厚,加上元千珏有意的在其中帮忙,三皇子在朝堂上的势力竟和太子不相上下。 西莽三皇子和西莽太子如今正斗得你死我活,他们俩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在这关键时期去管这在大元战场上剩余的军队,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被抛弃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五万俘虏的去留问题,就成了一个大难题,他们不可能花这么多的食物去养五万个俘虏,最后没得办法,只得写信请陛下处理。 同时,言予怀以个人的名义对这五万西莽士兵想出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将他们用于元熙帝计划挖通的南北大运河,既留得他们一命,也不是白白的养着他们,最为合适。 元青姝也认为言予怀的想法很有可能被元熙帝采纳,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们受到元熙帝的旨意,将这些西莽士兵用于大运河的修建工程。 收到旨意后,元青姝派遣士兵,将这五万士兵送往修建大运河的地点。 几乎也是在同时,他们又收到关于西莽朝廷的情况,这是于半个月后,第二次收到西莽太子和三皇子内斗的情况,这场内斗,以西莽太子胜利而结束。 第256章 谈判 也就几乎是在这场内斗结束的同时,西莽老皇帝驾崩,西莽太子继位。 而怂恿西莽三皇子争权的元千珏竟再次回到了西莽太子的身边,于是他们怀疑,他去西莽三皇子那边,是故意的。 紧接着,西莽新太子继位,元千珏成了西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驸马,可谓是风光无限。 也就是在西莽新皇登基的第二天,百姓中不知是谁开的头,说起了在大元被俘虏的五万西莽士兵。 百姓当中很快便传出了一个说法,说新皇眼里只有皇权,丝毫不顾及百姓,更不顾及为西莽流血流汗的士兵,这样的天子,非明君也。 新皇懊恼不已,他把责任推到了三皇子身上,是他非要和自己夺权,才会导致自己没有顾及到被俘虏的士兵。 民间对新皇的意见越来越大,直到驸马元千珏在朝堂上当众训斥新皇,不顾百姓及士兵的死活,新皇大怒,将元千珏抓了起来。 这时,西莽民间涌出很多义士,救出被关押对的元千珏,更是奉元千珏为主,唯命是从。 就这样,元千珏的队伍越来越大,直到他“顺应”民意,登基为帝。 言予怀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恨不得当场给元千珏鼓掌喝彩,“不愧是元千珏,手段够狠,心机够深。” 旁人不明白,但是他们这些熟悉元千珏的人都会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在他的精心设计当中。 他的计谋环环相扣,十分精彩。 “先是设计三皇子和太子争权夺势,也就是在同时,西莽战败,他们俩因为争权夺势的厉害,不论他们哪一方,都没有心思去管在大元被打的落花流水的西莽士兵。” “而这点,不管他们哪一方登基,这一点都会成为他们登基以后最大的黑点。” “而他,就可以利用这个黑点,为他自己以后的上位奠定基础。” “他再假意看不过新皇曾经的做法,当众指责新皇,惹怒新皇,让他坐实了一心为民的名声,再冒出这么一群所谓的“民间义士”,带动一部分人,他就有了群众基础。” “之后,再略施小计,成功登基。” 元青姝点头认同他的说法,“我甚至严重怀疑,甚至他输给我们,都是在他的计谋当中,就是为了日后能够顺利登基为帝。尤其是结合他留给我的信来看。” 言予怀瞬间看向她,“什么信?” 她随意的敷衍了过去,不然他又该在自己耳旁叨叨。 紧接着又转移话题,“我觉得元千珏应该会在派出使者和我们谈判。毕竟他是凭借忧国忧民的名声才顺利登基为帝,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回被俘虏的五万士兵。” 果不其然,三天后,他们收到飞鸽传书,信上说,元千珏已经向元熙帝表达了谈判的意愿。 又三天,元熙帝答应了元千珏的谈判的要求,双方约定在两国边境谈判。 另,他还有一个单独的条件,带上皇商人温墨白。 旁人不理解两国谈判,为什么要带上一个商人,元青姝却很明白,温墨白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他这样的坏人真要横死,也只能说死有余辜。 同时,元熙帝下旨,两国之间的战争暂停,以元青姝,言予怀为代表,前往西境诀州与西莽谈判。 元青姝在出发前特意找到云臣,李校尉等人,告知他们,一旦双方谈判失败,马上带兵把西莽军队手中还没收回的城池收回,并带兵直逼西莽国土,给他们施压。 两天后的晚上,元青姝和言予怀等抵达诀州。 此时的诀州虽城门大开,在里面走动的却大多是西莽的士兵,诀州的普通百姓在这时候都选择闭门不出。 他们被安排在诀州的最大客栈,事先安排此事的大元使官说,西莽的使官将会于明日抵达诀州。 至于西莽派了什么人,他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次日一早,元青姝尚在睡梦中,突然有人敲她的门,打开门,大元使官顾大人站在门口。 他陪着笑,“将军,打搅您了!” 她眉头微皱,连续几日的赶路,一直没休息好,眼下正睡得香,被打搅,恐怕很难有好脸色,“何事?” “西莽的使官,来了。” 她颇有些不耐烦,“咱们的谈判约定在明日,他们来了与我们何干?” 顾大人似乎也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又道,“但是将军您就不好奇西莽的这次使者是谁?” 他能这么说,肯定是会是一个会让大家都非常意外的人。 “谁?” “曾经的乾卫指挥使,裴鹤轩。” 元青姝瞬间清醒,“裴鹤轩?” “没错,虽然他穿着西莽人的服装,但是下官一眼就看的出来,就是他,裴鹤轩。” 怪不得她派出去找的人都一直找不到他的线索,原来是躲到西莽去了啊。 看来,走这一趟,是不会亏了。 “他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 顾大人将元青姝带着去了不远处的房间,正要敲门,发现门是开着的,干脆将门踢开,见裴鹤轩就坐在门口的桌子前。 此时的他正在倒茶,他对面的空位置上,也被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似乎是在等人。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继续完成自己倒茶的动作,而后才慢慢悠悠的开口,“在下等了元将军很久了。” 元青姝走到他对面坐下,“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有何不敢?竟然我敢来这里,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她冷哼,“万全之策?你的万全之策,在我面前,恐怕是雕虫小技。” 裴鹤轩也不恼,“究竟是万全之策,还是雕虫小技,咱们到时候见真章就是了,何必在这儿呈口舌之快?” “如此也好,你们一起来,我好同时将你们一网打尽!也免得我再花时间去寻你们。” “你这个“们”字,是什么意思?” “还跟我装蒜?就凭你,又怎么能够代表西莽,恐怕是西莽的那位新皇,也会一起来吧。” 第257章 我能帮你杀了元千珏 “不过他如今毕竟是西莽的皇帝,事务繁忙,比你晚点到诀州,也是正常的。” 裴鹤轩对她轻易猜到了他们会派什么人来谈判也没有多惊讶,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不好,他们总能轻而易举的猜透你的心思,更是需要小心应对。 裴鹤轩轻笑道,“你们曾经是亲密无间老熟人,老熟人见面,难道不是好事?而且如今他已经达成他的愿望,成为一国之主,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我为他感到高兴?”她嗤笑,“这种为达目的藐视生命的人,值得我替他高兴?” “将军这话与我说说也就罢了,他若是听到了,定会伤心。” 元青姝不想与他浪费时间说这些,“你有话与我说?” “倒也不是,只是和元将军好久没见,甚是想念,所以想和元将军叙叙旧。” “叙旧?我们之间唯一有得叙的,恐怕就是你欺骗了我家妹子,并伤害了她。” “关于这点,我一定会和你算清楚。” “元将军尽管放马过来,有些事,我竟然敢做,就不害怕别人找我算账。” 元青姝打量着他,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明白,裴鹤轩哪里来的胆子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正想着,裴鹤轩突然开口,“元将军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她哼哼两声,显然是不愿且不屑。 裴鹤轩也不恼,缓缓开口,“我能帮你杀了元千珏。” 这下元青姝倒是看不透他了,一下帮着元千珏来和他们谈判,一下又说要帮她杀了元千珏。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帮你杀了他,你也需要帮我做一些事情。比如说,把全锦川的下落告诉我。” 果然,他的真实目的还是为了全锦川。 她冷哼一声,嘲讽道,“倒是没想到,裴大人对全锦川情深至此。” 裴鹤轩对她的嘲讽丝毫不在意,道,“元将军想杀他不容易,但是我就不一样了。用锦川的下落来与我交换,很划算。” “不用你帮忙,我也能杀了元千珏,同样的,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不是说了你敢作敢当?好啊,你现在就来承担你对南墨造成伤害的后果吧!” 裴鹤轩看到她的拳头逐渐紧握,道,“元将军不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而且,我要好意提醒元将军,如今两军停战谈判,你若是伤害了作为西莽使官的我,咱们这场谈判,就没得谈。” “你威胁我?”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的笑着,笑够了以后突然敛住神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莫不是还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西莽如今还占领我大元几座城池不假,但是,我大元军队想收回这些城池,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更重要的是,我们手中,还有西莽五万人质,你们呢?你们有什么可和我们谈条件的?” “裴大人,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蠢笨?还是说,西莽的水土,能让人变蠢笨?” 裴鹤轩眼神一黯,随即硬着头皮,“西莽雄狮百万,还能怕你们不成?” “真当我傻呢?雄狮百万?这其中有多少水分,你比我清楚。” “裴鹤轩,既然你来了,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着,她开始对着裴鹤轩开始猛烈的攻击,没过多久,裴鹤轩便逐渐处于劣势,直到他被狠狠的丢到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巨大的声响引起了门外西莽护卫的注意,他们刚准备冲进来,就被大元的士兵拦住,他们双方持有兵器,僵持不下。 房间内,摔倒在地上的裴鹤轩刚想爬起来,就被元青姝一脚踩在胸口上。 咬牙切齿道,“你曾经对南墨的所作所为,我会加倍的偿还到你身上!” 说着,她摸出裴鹤轩身上的佩刀,狠狠地捅进他的心头的位置,看着他的鲜血缓缓的流出来,估摸着流的量是南墨被取血的数倍后,又将佩刀拔出来,将他胸口上的刀口堵住。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彼时奄奄一息的裴鹤轩,“被取心头血的感觉如何?” 裴鹤轩恶狠狠的盯着她,眼神不善。 她嗤笑,“你也就瞪人这点本事了。” 说罢又泄愤似的踹了他几脚,直到言予怀走了进来,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你怎么还把他给杀了?谈判期间杀了对方的使官,这还怎么谈判?” 她无所畏惧,“大不了,不谈判就是了。” 言予怀蹲在裴鹤轩面前,见他还有一口气后松了口气,“还好你留了他一命。” “不是有意留他性命,我只是想把他对待南墨的每一项,都还给他。他休想蒙混过去。” 元青姝和言予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两人都呆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西莽的其他使官来找过一次元青姝的麻烦,看到她那张阴沉的脸,又默默的走开了。 翌日一大早,楼下的大厅内,是两国使官布置的谈判桌。 双方地位没那么重的使官已经规矩的坐在位置上,就等着地位高一级的使官前来。 元青姝和言予怀出现时,谈判桌上对面西莽使官的两个主位是空着的。 刚落座,言予怀冷哼一声,率先开口,“西莽的使官,面子还真是大,到现在都还不曾出现。” 西莽的使官心道,若不是你们的使官把我们使官给捅了,我们至于连个坐镇的都没有? 想着,他不由得看了元青姝一眼,又弱弱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罢了罢了,这女阎王他们招惹不起。 元青姝闭目养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面前桌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脸上的表情渐渐的有些不耐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西莽使官。 “你们的主使官还不来?怎么?当我们约定的时间不存在?西莽人都是这么没有时间概念,为所欲为?!” 第258章 一百万两,是我们的底线 对方扛不住压力,派人把尚且昏睡当中的裴鹤轩抬出来坐在他们对面。 裴鹤轩刚刚被抬出来,元青姝取下一旁的侍卫身上的佩刀,走到裴鹤轩面前,西莽使官见此情形,心中一慌,连忙派人去阻止。 那些侍卫哪里是元青姝的对手,离她还相隔好远,便被一脚踹飞出去,紧接着,她手中的刀再一次捅进了裴鹤轩的心头。 嘴角微微上扬,似恶魔一般在他耳旁缓缓开口,“今天,是第二天,明天还有一天,你要坚持住哦。” 待血流够以后,拍拍手,施施然从回到位置上坐下。 对面的西莽使官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瞬这刀捅在他们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沉重且规整的脚步声,使官们脸色一喜,应该是他们的陛下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身着白衣的元千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他面容温润,品性儒雅,丝毫不像是能经历残酷的帝王之争的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元千珏如今的皇后,曾经的明珠郡主。 明珠身后跟着几个侍女,侍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更像是,监督她的,除了她身后那个圆脸侍女。 元千珏走进房间,见明珠还跟着他,眉头微皱,“朕这次愿意带着你,已然是破例,怎么你还想跟着朕一起去参加谈判不成?” 明珠低着头,“臣妾不敢。” “那臣妾去房间里休息,陛下早些回来。” 见明珠离开后,元千珏才换了一副面孔,微笑着和元青姝打招呼,“小姝,好久不见了。” 言予怀见身着白衣的元千珏,断定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膈应自己,提醒他曾经是个他元千珏的替身的不堪回忆。 思及此,他的下颌不由得变得紧绷,拳头紧握,突然,他感觉自己拳头一热,低头,见她温暖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用口型说着,有我在。 有我在。 他不安的心在这一瞬间稳定下来,抬起头,无所畏惧的和元千珏对视着。 元千珏的目光全程没有离开元青姝,“怎么?小姝看到我很意外?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元青姝打断他的话,“倒不是很意外,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你知道的,我总是看不得一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说自己是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元千珏的脸色瞬间黑了。 随即又笑道,“多看看,就习惯了。” “没办法习惯,一辈子都不可能习惯!” 她不愿意和他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开门见山,“既然你都来了,咱们就开始谈吧,那些虚头巴脑的就都省了,双方都把自己的底线说出来,剩下的,咱们再谈。” 元千珏点头,“行,那我就先说了。你们将俘虏我国的五万士兵,还给我们,这是我们最主要的诉求。另外,还有将温墨白交给我们。” “就这样?行,那该我们说了。” 她说完后看了看言予怀,言予怀开口,“我们的诉求也很简单,西莽将占领了我们大元的土地,尽数归还。” 元千珏微微一笑,“这样的话,我们的谈判,将会很顺利……” 元青姝打断他的话,“你别急啊,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言予怀又慢慢悠悠道,“西莽除偿还占领我大元的土地外,再赔偿我们白银一百万两。” 元千珏的音调不由得提高一些,“白银一百万两?!不可能!” 他想到了他们不会轻易的放回被俘虏的五万士兵,不曾想他们竟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两。 西莽本就不富裕,国库更是空虚,如何拿的出这一百万两?尽管大元每次都说国库空虚空虚,可实际比西莽有钱多了,若不是国库真的空虚,他又怎么会被谢仁那简单的宝藏谎言所欺骗? 言予怀神色自若的解释,“你们西莽挑起的战争,西莽军队所占领的城池,百姓们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并州就更是惨淡,直接杀害了百姓数万人,那时的并州城就是人间炼狱,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 “活下来的百姓们梦起此事更是夜不能寐,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面对如此大的变故,恐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安然入睡,问你们要一百万两的赔偿,不合理?” 言予怀字字珠玑,他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目光触及到一旁虚弱的只剩一口气的裴鹤轩,道,“你们如此对待我们西莽的使官,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定的补偿?” 元青姝冷笑,果然,一旦触及利益,再好的关系都做不得数了,恐怕昏迷中的裴鹤轩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元千珏讨价还价的砝码。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即将会戳破他们之间那虚幻,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关系。 “你倒不如猜猜,我为什么要捅他?” “这还用猜?自然是你为你的侍女南墨报仇。” 哟嚯,看来他知道的还不少啊。 虽然,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她绝对不会这么说。 “如果我说不是呢?” “如果我说,是裴鹤轩说要和我做个交易,要我用全锦川的下落,换你的命呢?” 说这话时,她全程紧紧的盯着元千珏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他什么重要的情绪。 元千珏闻言冷哼一声,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的话,她估计元千珏能当场一刀结束了裴鹤轩的小命,他最讨厌别人背叛他。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眼前的这位,他所有的原则到了眼前这位的身上,都不复存在。 “不管怎么说,一百万两,不可能。” 言予怀,“一百万两,是我们的底线。” 这场谈判,说白了,西莽就没有胜的几率,他们必须要带回被俘虏的士兵,条件,只能任由大元的人开。 元青姝道,“我们的要求就两个,偿还土地,一百万两白银,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若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如今的军队士气大涨,夺回被你们所占领的城池,也不过是半个月的事情。” “而关于那五万俘虏,开始我们确实还有些着急,毕竟养着五万俘虏,每日的花费也不少。” 第259章 只要能娶到你,你骂我什么都可以 “可你说巧不巧,我们大元正准备开凿一条南北大运河,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这五万俘虏,各个身强力壮,正是我们需要的劳动力。” “而且这五万俘虏,早已经在一个月前被我们拉去挖大运河。” “你别说,有了他们的加入,我们挖大运河的速度格外的快,这原本预计需要几年才能挖通的大运河,有了他们的加入之后,一年,一年就能挖通。” 此话一出,原本还安静的西莽使官们再也忍不住,议论纷纷,他们精心培养的勇士,怎么能成为大元人的挖大运河的苦力? 这消息若是传回西莽,西莽的百姓怎么看他们?他们有什么颜面怎么面对百姓? 元青姝看着眼前的情形,内心不免有些小得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看样子,你这一百万两,恐怕是要出定了。” 她说着站起来道,“看你们这样子,是要好好讨论一番了。” 又对着大元的使官们道,“各位大人,咱们大度些,把这里让给他们,他们好好讨论讨论。”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其中有个使官面露喜色,“将军,看来这次是稳了。” 她倒没那么乐观,“没这么简单,元千珏不会那么轻易妥协。”就算最后迫于无奈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在这个过程中,也会给他们使上一些绊子。 她说了这段话以后,现场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老老实实的站着。 站久了有些文官觉得自己的腿都快瘸了,又抬头悄悄看了前方的元青姝一眼,她淡然的站在原地,目光坚定,身姿挺拔,巍然不动,如同一棵劲松。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感觉言大人和元将军待久了以后,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 元青姝注意到了他们面容看起来有些痛苦,道,“你们去看看,他们商讨的怎么样了。” 那些快支撑不住了的文官一窝蜂的向前方跑去,嘴里小声的嘀咕,“还好她让我们去看看,不然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腿都快瘸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只有走在最后面的顾大人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元将军是特意让我们活动活动的。” 其他人闻言纷纷一愣,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顾大人又道,“你们这些男人,总是用元将军女子的身份来诟病她,可她什么时候真正的为难过你们……” 他们惭愧的愣住,好像确实如此,一直以来,是他们对她的恶意大的很,她若不是被逼,又何曾为难过他们? 反应过来时一个西莽的使官走出来,“我们已经讨论好了,各位请进。” 他们重新落座,元青姝率先开口,“如何,讨论的如何?” 元千珏道,“我们可以退回西莽,甚至是一百万两白银,我们也可以接受,不过,除了你们放了我们的五万士兵,将温墨白交给我之外,我另外还有个条件。” “什么?” “小姝你做我的皇后。” 话音未落,言予怀嗖的站起来,怒目圆瞪,“你在胡说什么?” 元千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小姝都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我为什么不能着急?她是我的妻子,你当我死了不成?” 元千珏的目光停留在元青姝身上,“小姝,你的意见呢?” “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皇后还在你的房间等着你。” “她不是我的皇后。”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他,他解释,“她是我的贵妃,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一个人。” 元青姝好久才吐出一句,“你真的,很无耻!” 从以前的柳玖儿到现在的明珠,她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甘心被他利用,柳玖儿为了救他成了他的箭下亡魂,明珠虽然还活着,但实际要比柳玖儿惨多了。 他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只要能娶到你,你骂我什么都可以。” 元青姝看着他无耻的样子,只觉得恶心,“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而且,是你迫切的想把五万俘虏接回西莽,着急的是你,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他站起来,走到元青姝身旁,俯身在其耳旁,压低声音,“你真的以为我在乎那五万人的生死?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就算是赔上所有西莽人的性命,我也不在乎。所以,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着急。” “而且,我愿意给这一百万两不是害怕,不是畏惧,是以这一百万两为聘,娶你为妻。” “小姝,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派了人潜入大元,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五万人,就会死在你们大元。” “你说,毒杀俘虏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大元还能安然无恙?” “恐怕届时北荒也不会甘心继续成为你们的附属国吧?还有其他国家,他们会容许这样恶毒的国家存活于世?” 说着,他桀桀的笑着,温润的面目在此时看起来是格外的阴森可怖。 尽管知道他向来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听到他如此藐视人命,还是不免心中一惊,她咬着牙,“元千珏,你没有人性!” 元千珏阴鸷着脸,“人性有什么用?他能让你嫁给我吗?他能让我变得开心吗?如果都不能,那我要他有何用?” “小姝,没得选的一直是你,而不是我。” “你好好想想,明天,最迟明天中午,你必须给我一个回答,我若是在明天中午之前不能收到回复,我的人就会开始行动。” 他说完后扬长而去。 西莽的官员见元千珏离去后,纷纷起身离去,言予怀紧张的问元青姝,“元千珏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在?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她把元千珏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想竟有人没有人性至此。 “他如果真的毒杀了那五万西莽士兵,咱们有理也说不清,大元的处境更是会变得很困难,尤其是北荒那边,那边本来就有一群人还一直在蠢蠢欲动。” 言予怀盯着元青姝,眼神里满是紧张,他担心元青姝会答应元千珏的要求。 第260章 你们真有意思,怎么一个个的上赶着要和我做交易? 元青姝安抚的拍拍他的手,“你放心,我是不会答应他的。” 他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有官员道,“西莽狗皇帝欺人太甚,咱们也别和他们太客气了,先杀了狗皇帝,看他们还怎么暗中使绊子!”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不许胡闹!”元千珏敢说这些话,肯定是做了万全之策,杀了他,谈何容易? 使官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行了,时间不早了,先吃饭。” 元青姝没有食欲,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刚打开房间的门,见一个女子坐在她的房间内,背对着她。 “谁?” 门口的侍卫听到她的话,马上向她靠近,“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元青姝看看房间内女子的身影,又看看门口守着的侍卫,问侍卫,“你们一直守在门口不曾离开?” 两个侍卫连连点头,“属下连如厕都没有。” 如此看来,眼前能潜入她房间的女子,绝非常人。 她走了进去,将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女子这才缓慢的转过身来,竟是明珠。 元青姝诧异的看着她,“你怕是走错房间了。” 明珠笑了笑,“我没有走错房间,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明珠点头。 “但是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你的房间内,等着你的丈夫回来?” “他心里只有你,极少进入我的房间。” 元青姝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以为她这是因为元千珏而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便道,“如果你是元千珏喜欢我而不喜欢你来找我的麻烦的话,我劝你不要在这里浪费这个时间。” “元将军多虑了,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元将军做个交易……” 话音未落,元青姝突然笑起来,“你们真有意思,怎么一个个的上赶着要和我做交易?” “元将军口中的“们”,指的是裴鹤轩?如果是的话,我相信元将军会对我和你之间的交易更加感兴趣。” 她面色严肃,“你凭什么我会和你做交易?你可别忘了,就在几个月前,你还拿着箭对着我,要不是我手下的兄弟忠心,恐怕我早已经命丧黄泉。” “我可以为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 元青姝嘲讽,“是什么让一个多月前还不可一世的公主,突然变了性子,要向我道歉?” 明珠苦笑,“还能是因为什么,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出巨大变化者,唯有国仇家恨。” 因为这番话,元青姝才重新开始打量眼前的女子,彼时的她神色坚定且自信,目光如炬,和刚才跟在元千珏身后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恍然大悟,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思及此,她倒是对她刚才所提出来的交易变得感兴趣,“说说吧,你所说的交易,是什么?” “你杀了元千珏,助我登基,我能写下承诺书,只要西莽不灭国,我西莽永不再侵犯大元,两国互不干涉,甚至你所说的一百万两白银,我都可以答应。” “我身为女子,还是在朝堂之中参政,便已经寸步难行,你想成为西莽的皇帝,又谈何容易?”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有这个想法,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还是有些犹豫,“杀了元千珏,简单,可帮助你登基,这可太虚,虚到我心里没底,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放心,不难,帮助我登基和杀了元千珏这两件事比起来,从我的角度来说,反而是杀元千珏更难,但是你作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杀了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她摇摇头,“若是以往,我可能也会这么觉得,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元千珏对我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真挚的感情,如今执着的想得到我,也只是他的执念罢了。” “他这个人从小就这样,想要得到的东西,想方设法也一定会得到。” 明珠还是坚信,“凭借我们俩的合作,一定可以杀了他。” 老实说,明珠所说的,她十分心动。 “助你登基,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其实也只是利用你的地位,帮我拉拢一些人罢了,比如说,大元的商人夫妻,齐天,鲁佳。” 齐天,鲁佳夫妻俩?还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过的名字啊,想起他们以前在北荒发生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这一转眼,都过去了快两年了。 明珠提起他们,难不成是这夫妻俩又把原来的生意开到西莽去了? 正想着,又听到明珠道,“听闻你是他们夫妻俩的救命恩人,你若是能说服他们支持我,凭借着他们手中的东西,足以让我登基。” 听明珠这意思,确实是齐天鲁佳夫妻俩又把原来的生意做了起来。 明珠倒是聪明,若是能得到齐天鲁佳夫妻俩的支持,她就能得到西莽那些贪官贪污受贿的证据,到时候她再以此作为要挟,那些贪官恐怕不会不支持她,且有了这些把柄,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会被她拽在手里。 “你这法子倒是好法子,不过,这么做,基本上也就算是断人财路,他们夫妻俩以后在西莽是没办法再混下去。” 明珠,“我会给与他们一定的经济补偿,可以让他们直接回大元养老,他们如果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我甚至可以安排人去保护他们。” “我打听好了,这两日,他们夫妻俩从西莽回大元,要从诀州路过,是个合适的好机会。” “如何,元将军可愿意和我做这个对双方都好的交易?” 见元青姝不说话啊,她又继续游说,“你和言予怀言大人如今感情稳定,元千珏还不知廉耻的威胁你,想强娶你,又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这样的人,难道你要如他的愿?” 看来,这明珠的手段远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 元千珏和自己说这番话都是在她耳旁压低声音小声说的,这说明其他人包括西莽的使官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明珠知道了,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就证实元千珏的身边,有她的眼线。 第261章 一换二,不亏 不论是她能买通元千珏身边的人或者在元千珏身边安插她的眼线中的任何一点,都足以说明此她绝非常人。 “答应和我交易,我们在他给你的时限之前想办法杀了他,你就什么不用担心再被他威胁。” 元青姝,“既然你早就想和我做交易,想来一定事先想过,要怎么才能杀了元千珏?” “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 明珠附耳,窃窃私语。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明珠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元青姝道,“不必担心,自己人。” 说罢走去开门,言予怀出现在房门口,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刚才吩咐厨房新做的饭菜,趁热吃…… ” 明珠松了口气,也就是在这间歇,言予怀走了进来,他见到明珠稍微愣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脑海里大概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珠见状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说罢,元青姝看着她走到窗户口,手脚麻利的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言予怀,“这位又是想和你做什么交易?” 元青姝把她们俩刚才的对话和盘托出,言予怀便将她们的计划进行了一些完善。 元青姝吃过中饭,和言予怀一起出去走走,原本寂静了许久的诀州,今日热闹了许多,街上有了一些走动的普通居民,而不仅仅是四处巡逻的士兵。 他们在城中转了一圈,元青姝压低声音,“如何,看的怎么样?” 言予怀点头,“心中有数。” 元青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挽着他的手臂,笑意盈盈道,“我就知道,有你在身边,总是会顺利一些。” 言予怀被她这么一说,心情都不由得跟着变好,“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 他心里得意不已,嘴上还故作正经,“那我就勉强接受你的夸奖吧。” 元青姝说了句,“口是心非。” 话音刚落,发现前面拐角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元千珏。 而暗处,则最起码有十个人在暗中保护他,这和明珠所说的元千珏身边的十大高手基本符合。 以前的元千珏从来不会这样,如今看来真的是亏心事做多了,他自己都害怕被人打击报复。 三人目光对视,元千珏率先开口,“小姝倒是好兴致,到如今还有心思在闲逛。” 元青姝只是淡淡的暼了他一眼,视若无睹的牵着言予怀的手,从他面前走过。 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手腕突然一热,元千珏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 “小姝……” 他刚开口,元青姝便甩开他的手,咬牙警告,“你若是再这么动手动脚的,别怪我翻脸不得人!” 说罢双手紧紧的抱着言予怀的手,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予怀,你说,我们以后还生几个孩子好呢?” 言予怀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想生几个,你说了算。我言家人丁单薄,当然是生的越多越好。” 她娇嗔着在他身上砸下轻轻的一拳,“你把人家当做什么呀,还越多越好,人家又不是母猪……” 在他们身后,元千珏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下颌线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更是阴鸷。 前方,他们的调笑声还不停的传过来,如同魔音般穿透至他的心脑,再也无法忽视。 “哎呀,你真坏!讨厌!” “哼,我不理你了!” 嫉妒充斥着他的心脑,让他再也无法思考,他一把冲上前,猛的推了一把前方的言予怀,咬牙切齿道,“去死吧你!” 言予怀踉踉跄跄好久才勉强站稳,元千珏又要上前对他动手,元青姝眼疾手快的将言予怀护在身后,和前方的元千珏赤手空拳打斗在一起。 也许是元千珏如今身份不同了,只是闪躲,下一瞬,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们冲出来,和元青姝打斗,元千珏站在后方,淡然的看着他们。 元青姝招招下死手,好几个侍卫同时出手,倒也能和她打个平手。 元千珏看着落了单的元千珏,招招手,另外几个侍卫冲了出来,将言予怀团团围住。 他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侍卫们接受到命令,刚要动手,数个乾卫从天而降,护住言予怀而和元千珏的侍卫打斗。 言予怀往后退了几步,相隔打斗人群与院判决四目相对。 元千珏发了狠,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向言予怀走过去。 言予怀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走近,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高高的扬起手中的刀,出乎意料的是言予怀轻而易举的躲开了,他冷哼一声,“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言予怀轻笑,“我作为央央的男人,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她身后。” 他重新扬起手中的刀,咬着牙,“你连躲在她背后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刚落,手中的刀狠狠地落下,这次, 他的动作极快,以言予怀目前的速度,是绝对躲不开的。 就在他得意的以为终于可以除了眼前的这个眼中钉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求救声,“千珏哥哥,千珏哥哥……” 紧接着是元青姝冲着他喊的声音,“元千珏,你要是敢伤害他,就准备给你的妻子收尸!” 他回头,看到明珠被元青姝挟持在手中,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锋利的刀。 明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瞳孔里满是惊恐,脸颊上滑下两道清泪,“千珏哥哥……” 旁边,是围观的西莽使官,他们见此情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陛下,娘娘在他们手中,又怀着孕,您可千万要三思啊,千万不要激动!” 元青姝低头看了看明珠尚未隆起的肚子,有些惊讶,她怀孕了?为什么她没有提起过?还是说,怀孕是假的? 她来不及多想,一旁西莽的其他使官附和,“是啊,望陛下还是以娘娘为重,他腹中,还有您的龙种,您应该以子嗣娘娘为重。” 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大概意思都是要他以明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重,放了言予怀。 他久久不能下定决心,元青姝出言催促,“元千珏,你想好了吗?一换二,不亏!” 第262章 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母子俩报仇 被挟持的明珠含泪直摇头,“千珏哥哥,你千万别答应他们,杀了言予怀,咱们西莽最忌惮的对手就少了一个,我们西莽才能称霸天下。” “和称霸天下比起来,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如果非要说,只是我和孩子没这个福分,不能一辈子陪着千珏哥哥你……”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配上类似于歇斯底里的话语,看着真的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千珏哥哥,你别管我们……” 元千珏看着她傻乎乎一心为自己的样子,突然心生不忍,她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不管外人怎么说自己的不是,她也都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帮助自己,这样单纯的没有一丝危险的傻女人,留她一命,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他思索的这一瞬间,明珠突然一口咬在元青姝的手腕上,元青姝吃痛,狠狠地推开她,她摔倒在地上。 下一瞬,只见她脸色苍白,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珠,“千珏哥哥,我疼……” 鲜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裙摆流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孩子! 元千珏心里咯噔一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明珠面前,将她抱起来,对着周围的西莽使官大吼,“还不快去叫大夫,都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明珠蜷缩在一起,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一个,轻盈的不像话。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拽着元千珏的衣领,双眼含泪,“千珏哥哥……孩子是不是没了……” 元千珏第一次听说明珠怀了自己的孩子时,他表面上开心,实际心里却是没办法接受,他的孩子,只能由小姝的肚子里生出来。 所以当后来明珠跑到并州告诉他孩子没了的时候,他还有一些小小的庆幸,这个不被希望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来。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无数次梦到一个很像自己的白白嫩嫩的小孩,朝着自己喊爹爹,他好喜欢啊,可是梦中他们中间就像是有了一堵墙,两人怎么也没办法靠近,甚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可是懊恼又有什么用,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明珠告诉自己,她又有了,巫医给他形容的肚子里孩子的模样,和他梦中的孩子竟一模一样。 尽管他还是不喜欢明珠,但他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故而他对明珠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会对她嘘寒问暖,会偶尔在闲暇时找她聊聊天。 那时,他有想过,他们能这么一辈子相安无事的相处也好,他的脑子里,也暂时的忘记了元青姝,那个他执着多年的女子。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明珠提出想和自己一起来诀州散散心时答应她。 天知道他有多么的在乎这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谁知道他竟然这么突然的又快要没了! 他没办法接受! 他难得的红了眼眶,眉头更是皱在一起打了结,“孩子不会有事,我不会让孩子有事……” 明珠伸出手,试图去抚平他脸上的皱纹,“千珏哥哥,你别老是皱着眉,不好看。” “好,我不皱眉。” “千珏哥哥,我的肚子好疼啊,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任何事情……” 元千珏着急忙慌的抱着明珠回了房间,大夫也随之而来,他看了明珠的病情后直摇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大人,倒保得住一条命……” 话音刚落,大夫感觉到一个人影窜到自己面前,下一瞬,自己的喉咙被什么紧紧的掐住,眼前元千珏的容貌狰狞可怖,如同修罗降世,咬牙切齿,“要是孩子真保不住,我让你陪葬!” 呼吸不畅的大夫连忙挥动双手,试图打掉掐住他喉咙的手,表情更是欲哭无泪。 这孩子保不住就是保不住,为难他一个大夫有什么用?再说了,他是大夫,又不是神仙,哪里能起死回生? 他硬着头皮,“这,孩子,是真保不住……” 元千珏狠狠掐住他脖子的手又加重力道,他的双眼瞪的凸出来,脸色涨红,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好像下一瞬就要断气了…… 元千珏突然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摆,扭头,看到明珠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千珏哥哥,你就放了他吧……” 元千珏不忍心拒绝她,还是松开了手,大夫得到自由后药箱都不要了,一溜烟儿跑了。 元千珏恨恨的一脚踹上角落里的凳子,凳子瞬间成为一堆木屑,嘴里骂道,“庸医!庸医!” 明珠虚弱道,“千珏哥哥息怒,这大元的大夫,医术总归是比不上我们西莽的巫医,他们没法子,可不代表我们的巫医没法子……” 元千珏恍然大悟,明珠说的对,西莽的巫医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救人的方法,连他曾经掉下山崖,全身筋脉尽毁,他们都能救回自己,他们一定有办法保住这个可怜的孩子。 他大步的走出去,叫来自己身边武功高强的侍卫,“来人,请西莽巫医来给娘娘看病……越快越好!” 回到房间,明珠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千珏哥哥,你是不是让你身边的侍卫去请巫医了?他们都是保护的你的人,可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你的安全……” 他反握住明珠的手,心疼的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没关系,我身边高手众多,派出去一个,还有好几个,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答应了会保护你和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孩子的安全受到影响……” 提起孩子,明珠眼底一黯,她看着元千珏,欲言又止,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千珏哥哥,若不是元青姝突然挟持我,孩子一定还好好的,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母子俩报仇……” 元千珏目光闪躲,“先把你的身体治好,我们再说这些好吗?” 第263章 刺杀 明珠闻言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怎么?生气了 ?” 明珠幽怨的开口,“还以为千珏哥哥会因为我有了孩子而对我们母子俩不一样,结果在千珏哥哥眼里,还是她最重要,即使她试图谋杀我们母子,你也还是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元千珏叹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先保重身体再说这些,又不是说不帮你报仇。” 明珠转身,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真的?千珏哥哥会帮我报仇?” 他含糊其辞,明珠再次转身背对着他,闷闷道,“我就知道,在你的心底,还是她最重要,我们母子俩加起来都都抵不过她一人。” 元千珏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明珠……” “千珏哥哥,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能任凭人欺负的人,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 不管她怎么表达自己想要报仇,元千珏始终想的都是怎么将此事蒙混过去,“你眼下身体还不好,先不说这些了好不好?明珠乖……” 明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把推开元千珏的手,哭诉,“你总是护着她,难道我就不是女人吗?我就不需要你的护着了吗?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忽略我的感受……我现在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元千珏,你不要凭着我爱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不然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元千珏知道孕妇的情绪总是不稳定,心情的大起大伏更是常见,于是他连忙安抚。 可不管他怎么安抚,明珠都是铁了心,“我不管,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谁也休想拦住我!你也不行!” 元千珏见劝不住,便只能妥协,他想着小姝武功高强,明珠就算要真的报仇,也不能对她怎么样,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劝说。 诀州和西莽相邻,元千珏派出去寻找巫医的侍卫在天黑后没多久便带了巫医回来。 巫医让闲杂人等包括元千珏自己都出去了,房间内只剩下巫医和明珠二人。 元千珏起初还不愿意,后想起巫医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神秘的,他们医治病人的过程从不让外人看见,当初他病危,被巫医救回一条命,如今要问他,巫医是怎么救回他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就是巫医神秘的地方。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巫医满身是汗的打开房门。 元千珏马上追问,“如何?他们母子俩怎么样?” 巫医道,“经过我艰苦的救治,是救回了他们母子的命,但是,他们母子俩以后可是受不得任何刺激,不然,他们母子俩的性命都难保。” 元千珏连连称是。 为了明珠能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元千珏高价把巫师留下来照顾明珠。 他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内,此时明珠已经睡下。 他轻轻的抚摸了明珠尚未隆起的肚子,又侧着头,把耳朵贴近她的肚皮,试图听到什么声音。 明珠被他的动作吵醒,笑他,“孩子还这么小,哪里能听到什么声音。” 他格外的坚持,“或许能呢?” “那你听到了吗?” 他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明珠捂着嘴偷笑,“我就说了现在还听不到,你偏不信。” “我哪里不信,只是期盼早些与他见面罢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梦中遇见他……” 元千珏一下说漏了嘴,连忙改口,“最近知道你怀孕了,我就老是梦见他。” 明珠有说有笑的和他聊着天,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马上又沉着脸,低下头不说话,元千珏拉着她的手,“这又是怎么了?” 等她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元千珏心里一下就慌了神,“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流上泪了?” “现在的你可真好……” 元千珏的脑子轰隆一下,自己是不是以前对她太差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在意这片刻的温存? 她又道,“你以后要是娶了元青姝,是不是就不会对我们母子俩这么好了?” “你放心,不会的。” 明珠一把抱住他,“千珏哥哥,我真的好爱你。” 元千珏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突然,他们房间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下一瞬,看到元青姝手拿长枪,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 “明珠,拿命来!” 元千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眉头紧皱,“小姝,你干什么?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没有规矩?”元青姝冷哼,“没有规矩的是你的妻子吧,谈判期间刺杀他国使官,我看这场谈判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元千珏眉头皱更紧,都快扭在一起打结了,“没有证据的话,你可不要乱说,明珠和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她哪里能去刺杀你?” “她没有去,可不代表她不能派人去!!!” 她看了身后一眼,马上就有人押着一个年轻的圆脸侍女走进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你妻子身边的侍女吧?” “别否认,我记得很清楚!” 那圆脸侍女抬头看了一眼后马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元千珏想起明珠白天时愤恨的说要报仇,她身边的几个侍女只有圆脸侍女是她原本的侍女,其他的,都是自己放在她身边的眼线,明珠能使唤的动的,只有圆脸侍女,看来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但他有意偏袒明珠,“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元青姝都被气笑了,“我现在好好的就能抹去她派人对我下手的事?再说了,我是好好的,可不代表其他人没被她伤害。” “什么意思?” 紧接着,言予怀躺在担架上被人抬进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胸口偏右边的地方绑着止血的布,鲜血从白布上渗出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元青姝咬牙,“既然你是想杀我,何必祸及无辜?” 元千珏见状心里一阵暗爽,恨不得当场夸赞明珠几句,为自己出了这口气。 第264章 命悬一线 见他们都不说话,她声音又冷上几分,“怎么,敢做不敢当?” “行,都不说话是吧,那我就一个个来!” 说罢,一把掐住圆脸侍女的喉咙,稍微一用力,她的脸颊变得青紫,涨红,呼吸不畅,张大嘴,试图能从喉咙里获得一丝空气。 明珠着急的拉拉元千珏的衣袖,元千珏心领神会,将侍女从元青姝的手下救出来。 “打狗还得看主人……” 元青姝嫌弃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你们值得我看完一眼?” 说罢不管不顾的拿起长枪,一枪刺进了侍女的胸口,侍女口吐鲜血,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和圆脸侍女情同姐妹的明珠瞬间红了眼眶,不管不顾的朝元青姝扑过去,要和她同归于尽,“你杀了小圆,你杀了小圆,我要杀了你!!!” 元青姝冷哼一声,“如此那我便也送你上路吧,好让你们主仆路上也有个伴儿!” 说罢,做好姿势,准备将其一枪击杀,好在元千珏眼疾手快拦住不管不顾往前冲的明珠。 明珠红着眼,声泪俱下,“明明是你伤害我和我儿子在先,我为什么不能找你报仇?!” 说着捶打元千珏,控诉,“你就这么看着她欺负我?元千珏,你不是人……” 元千珏任凭明珠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在自己身上,他维护明珠,可不代表会为了她和元青姝动手。 他在这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元青姝却没有这个意思,她执着的要为尚在昏迷当中的言予怀讨要说法。 她手中的长枪对着被护住的明珠,咬牙道,“她今日,必须死!” 元千珏也冷下脸来,“我说了,你不能伤害她!” “也行,那你就替她受死吧!” 说罢便和元千珏打斗在一起,暗中的侍卫见状连忙现身,纠缠住元青姝,十对一,元青姝没有占到便宜。 她见状不对,收回了手,对着明珠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元千珏能一直这么护着你,只要他一离开,我会马上亲手杀了你。” 待他们离开后,元千珏质问明珠,“你真的派人去杀她了?” 话音刚落,明珠就抹起了眼泪,“我就不能去杀她?明明是她先伤害我儿的,若不是有巫医及时赶到,就会一尸两命!” 说着,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巴不得借机除掉我们母子俩,你们好双宿双飞?” 元千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今天这一整日的隐忍也在这一刻出现了小小的爆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就看不到他一直在护着她? “难道不是?” 他气极了,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正要反驳,身边的侍卫好意劝说,“陛下,娘娘如今正怀着孕,情绪不稳定,是很正常的,您千万可别和她一般计较,再说了,娘娘本来就滑过胎,若是再心情不好,恐怕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 他这才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身离去。 刚走出房门对着又回归暗处的侍卫道,“一半的人留下保护娘娘。”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叫来守在明珠房间门口值守的侍卫,严厉质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值守的侍卫回答,“白天您还陪着娘娘时,娘娘情绪还算稳定,后来您离开后,娘娘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您肯定又去找元青姝去了,十分生气,在房间里摔了不少东西。” “后来,属下就听到娘娘说让人去杀了元青姝,娘娘身边的其他三个侍女都不吱声儿,只有那个被杀的侍女,也就是从小跟着娘娘长大的侍女小圆,只有她应下了娘娘的要求。” “没多久,属下便看到小圆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穿着客栈小二的衣服,走进了元青姝那没有人值守的房间。” 元千珏眉头微蹙,“当时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侍卫一脸委屈,“属下只是一个小小普通的侍卫,哪里能拦得住娘娘身边贴身侍女?” “之后呢?” “不过属下怕出什么大事,还是跟了过去,属下一路跟过去,看到元青姝房间外的侍卫盘问了几句,便让小圆进去了,没过多久,房间内便传来一声男子的痛苦的呼救声。” “紧接着,元青姝从隔壁房间冲了进来,没过多久,大夫也匆匆忙忙的来了,属下想着自己是西莽人,容易被牵扯进去,便不敢在那里多待,回来了。” 元千珏质问,“就算你没有权力阻止,为什么你看到了这件事情后不第一时间上报此事?” 侍卫跪在地上求饶,“属下该死,是属下考虑欠周到。” 元千珏摆摆手,“自己去领罚。” “是。” 侍卫刚出去没多久,外面的楼梯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很多道不同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着急的走来走去。 他打开门,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前方大元使官居住的方向,所有的使官都紧张的站在某个房间门口,时不时探头向里面张望,有时又低下头窃窃私语,他们表情严肃,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房间内,有不少大夫和侍女在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紧接着,听到元青姝的一声怒哄,“庸医,你们这群庸医!都给我滚!!!” 下一瞬,见一群约摸有七八个大夫从房间内蜂拥而出,走的慢的是被元青姝一脚踹出来的。 此时的她双眼赤红,面目狰狞的看着面前那一群手足无措的大夫,咬牙切齿,“这点伤病都治不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去治病救人?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拉出去砍了。” 顾大人前来劝阻,“元将军,有话好好说,这些大夫的医术是差了点儿,没法子救活言大人,可他们罪不至死啊!” “再者,您如此枉顾人命,这事儿若是传开了,大家该怎么看您?您的一世英名不就这么毁于一旦?” “望元将军三思。” 其他使官也纷纷附和,“望元将军三思。” 第265章 她必须给言予怀陪葬 “三思个球!”元青姝暴怒,指着劝她三思的那群使官,“你们若是觉得他们只是因为医术不精通而被我杀了,死的可惜,那你们就一起下去陪他们!” 使官们面面相觑,他们想救人不假,但是也没想着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救。 于是他们一起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元青姝,“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想着要救他们?” “下官,下官内急,告辞。” “下官也内急……” “下官也内急……” 几乎所有的使官都以内急为借口,匆忙离开,除了顾大人。 元青姝走到顾大人面前,“你呢?” 顾大人为人正直,他还是觉得元青姝如此杀人实在不妥,于是硬着头皮,“下官还是觉得元将军应该三思……” 话音刚落,顾大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往后拉,他回过头,看到刚才已经离开的两个使官大人去而复返,一个拉着他往后退,一个紧紧的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接着说。 其中一个向元青姝陪着笑,“不瞒您说,我们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顾大人估计也内急,我们一起去。” 说罢两人齐心协力,一溜烟儿的把顾大人拖走了。 碍眼的人都走了,元青姝终于有机会处理眼前的这群大夫,她一步步向他们靠近,目光阴鸷,“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有没有可能救活他!!!” 为首的白发老大夫走到人群的最前方,硬着头皮和元青姝对视,“即便是您再问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们也还是这句话,救不活就是救不活,您不用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言大人已经没有了脉,没有了心跳,他已经死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活不了他。” 元青姝突然桀桀的笑着,“这样的话,那你就最先下去陪他吧!” 说着,拔出一旁的侍卫腰间的佩刀,刀起刀落,她的面前溅起一股鲜血,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串如串珠般的血迹,更有血滴溅在眼珠子上,她的眼珠子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其他大夫见状纷纷拔腿就跑,可都是还没跑上两步,就成了元青姝的刀下亡魂。 顷刻间,房门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躺着七八个尸体。 她将手中的佩刀还给佩刀的主人,淡然的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渍,在嫌弃的丢在地上,吩咐侍卫,“接着去请大夫。若是请不回来,你们也都不用回来了。” 转身准备回房间时,身后传来有人叫她的声音,回头,见元千珏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穿着白衣的元千珏一路越过地上的尸体,停留在元青姝面前。 “小姝,你说我杀人如麻,实际上你看看你自己,和我有什么区别?” “你就承认了吧,实际上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是天生一对,言予怀,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 此话一出,元青姝随即像变了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地面上的尸体,这些人,难道都是自己杀的?怎么会这样? 她连连往后退,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会和你一样?”说罢便侍卫把地上的尸体清理掉,随即仓惶退回屋内。 元千珏跟着一起进了屋,屋内的言予怀情况更糟糕,脸色苍白,身体甚至已经变得僵硬。 元青姝跪在床前,抱着他的手哽咽,稍微不注意,手从她的手中滑落,垂在床边。 她慌张的重新抱着他的手,眼眶通红,另一只手亲密的在他的脸上抚摸,似自言自语一般,“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怎么会这么突然的死了呢?你一定是在逗我玩。” “你就别逗我了好不好,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起来,言予怀,你快起来……” “言予怀,你快起来,不然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 元千珏慢慢的靠近,看着床上的言予怀已经没有了呼吸,好像真的已经断气了。 他竟这么轻易的死在了一个侍女的手里? 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看他的样子,明明确确就是一个死人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更何况装死人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元青姝慢慢的好像也意识到了言予怀确实已经死了,紧紧的抱着他的手,哽咽着,“你别丢下我,狗男人……你再这样,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元千珏,“他真的已经死了,你节哀顺变。”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她小心翼翼的把元千珏的手放回被窝里,站起来,叫来侍卫,“去请大夫了没有?!!!” “回将军,已经去了。” “快,若是因为你们动作慢了,言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侍卫的脸一下就垮下来,这不纯纯的拉他们当替死鬼? 顾大人去而复返,上前道,“将军,言大人本来就没了,您再这么坚持请大夫也没用,冤有头债有主,您这么为难这些无关的人也没道理!” 她恍然大悟,“没错,冤有头债有主,谁伤害了他,我就去杀了谁!”说着她看向顾大人,“可是那伤害他的侍女,已经被我杀了啊!” 她像是痴傻了一般,自言自语,“杀了她有什么用,言予怀又不会活过来……” 顾大人,“您忘了,杀害言大人的人,也是受人指使。” “没错,她也是受人指使。” “明珠!是明珠杀了言予怀!” 她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元千珏,眼神凶狠的像是能吃人,“杀了她,为言予怀报仇!杀了她!杀了她……”她自言自语着,嘴里一直重复着,杀了她杀了她…… 元千珏还从未看到过元青姝这个样子,想来她一定是爱惨了言予怀,才会在他死了以后没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变成如今这副痴傻的模样。 他下意识的拦在元青姝的面前,试图解释,“她并非有意杀害言予怀。” “她必须给言予怀陪葬!” 第266章 死亡前的审判 元千珏紧紧的拦住她。 “元千珏,你是要护着她了?” “她是我的妻子,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你伤害她!” “你的妻子?”她冷笑,“就在今天上午,你还说了让我嫁给你。你变得倒还是真的快啊!” 元千珏愣了下,确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这么多,会为了明珠站在她的对立面,会这么维护明珠。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元千珏,言予怀已经死了,我喜欢的人没了,只要你去杀了明珠,我就嫁给你。” “对不起,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伤害她。”若是以前听到她说这种话,他肯定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但是眼下,他犹豫了,这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你喜欢明珠。” 他矢口否认,“没,没有的事。” 元青姝笃定,“你就是喜欢她。你一直说想娶我,只是你的执念罢了,而你打着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幌子,实则爱她爱的不可自拔,自己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见异思迁。” 元千珏沉默,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既然你喜欢她,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那你们夫妻俩便一起下去陪他吧!” 说罢便扬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向着元千珏的身上砍下去,元千珏轻而易举的躲开,两人打斗在一起。 元青姝吩咐身边的侍卫,“来人,去杀了明珠。” “杀了明珠者,重重有赏!我亲自去陛下面前为你们申请功劳,加官进爵。” 重赏之下,必有勇士。 他们无所畏惧的朝着西莽使官居住的方向扑过去,大有一副一定要杀了明珠的架势。 元千珏慌了神,连忙吩咐暗中的侍卫带着明珠离开这里,去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则继续和元青姝纠缠在一起。 两人一直从天黑打到天亮,也没分出个胜负。 同时,元千珏的侍卫护送着明珠离开,尚未归来。 天亮后,两人皆有些疲惫,在两人又一次互相在对方身上狠狠地踢过一脚后,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又几乎是同时从地上爬起来,元千珏下定决心,率先开口,“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白银一百万两,和还回西莽所占的大元城池。” “至于想娶你的那条,就当我没说过,但是,你得放了明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诀州虽被西莽军队占领,但是大元的二十万军队就在不远处,他们人多势众,不让她满意,恐怕很难保住明珠。 他深知元青姝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明珠,便想着从这两国谈判的事情上和她谈条件,她向来看重国家,看重百姓,或许能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妥协。 但很这次元青姝出乎他的意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脸上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表情,“不可能!你们必须给言予怀陪葬!” 元千珏也是发了狠,“你若是如此冥顽不灵,休怪我对那五万士兵下黑手,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 她闻言突然笑出声,“你还说你不喜欢明珠,你看你,哪里像是不喜欢她的样子?为了她,不惜和口口声声说爱的我动手,为了她要挟我……” 说着她摇头哂笑,“可惜了,可惜了……” 元千珏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一阵懵,“什么可惜了?你什么意思?” “替柳玖儿可惜啊,她曾经一腔真心的对你,结果为了救你却惨死在你手中……” 也许是过去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真的没把这么个人放在心里,元千珏竟认真的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柳玖儿是谁。 好像曾经是有个姑娘曾认真的对自己好,即便是在自己成了一个废人后也不离不弃,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喜欢她,后来,她救了自己后,自己反倒一箭射中她的心脏。 他神情严肃,心中隐约不安,质问,“为什么要提起她?” “怎么?对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提都不能提?她那个人,其实没那么坏,如果不是认识了你,她会一辈子过得顺顺利利。” “她若不是认识你,对你一见衷心,就不会唆使她的父亲跟着你参与把九年前的那场宫变,她到现在,还会是令人艳羡的贵女。” “她的余生,或许是因为言予怀的求娶,嫁给了言予怀,又或许是实在不喜欢言予怀,拒绝了这门婚事,在家中长辈的主持下,嫁给了一个和她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如今也应该是儿女双全,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可惜,她再也没有了那个机会……” 元千珏全程漠然的听着她说这番话,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元青姝努力的深呼吸,好让自己平静一些。 好吧,就算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是柳玖儿的一厢情愿,都和他没有关系,那并州的那几万百姓呢? “并州那几万没有反抗能力的百姓,你们怎么能内心毫无波澜的屠杀了他们?” 说到这里,元千珏也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莫名其妙提起这两件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原来是想要和自己算账。 他轻笑一声,“看来,我今天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不过我不太明白,你的侍卫如今去追杀明珠和我的侍卫,咱们双方的使官都是文臣,实力相等,咱们俩呢,若是实力真的有悬殊,也不会打了一夜都还未分出胜负,你又怎么确定,我会死在你手里?” 元青姝没有回答,而是执着的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了那群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看来,自己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就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还能是因为什么,这个答案你不是在九年前早已经知道了吗?九年前,你选择元千熙没有选择我,不就是因为这个答案?非要我亲口承认?” “没错!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 他自嘲的笑,“好啊,我承认,我元千珏,不像你们正统的元家人,身体里流着高贵的皇家血脉,我的亲生父亲低贱,嗜血,肮脏,心术不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视人命如草芥,天生的坏种,我作为他的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人?” “你不也正是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即使在深爱我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元千熙?” 第267章 你什么都知道? 听到他亲口承认他的作恶多端,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愤怒。 “元千珏,那可是几万人的性命啊!” 他云淡风轻道,“嗯,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们那么快攻城的话,我就能送剩下的那几万人和死了的那几万人去团圆。” 元青姝脑海中回忆起画面,心疼的无法呼吸,而他却桀桀的笑起来,“你不知道,我看到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的时候,我有多喜欢。” “血的味道是甜的,你知道吗?那种味道能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我甚至想尝尝,血喝起来,是不是和闻起来一样的香甜。” 他说这番话时是笑着说的,笑声如同魔鬼,十分阴森可怖。 “够了!”她不想再听。 “怎么?怕了?还是听到你们在乎的百姓这么死在我们的手里,不忍心?” 他似是报复一般,继续道,“你知道刀刺进肉体那种声音吗?闷闷的,听着能上瘾,尤其是鲜血从体内流逝,更能让人欲罢不能,鲜血就那么从体内迸发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甜滋滋的……” “说起这血腥味儿,你知不知道不同的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的血腥味儿都是不同的?” 他像是痴迷一般说出自己的经验,“这年轻人的血腥味儿是鲜甜,其中以年轻未婚姑娘家的血最为鲜甜,活泼,能让人沉迷其中,年轻未婚男子次之。” “而老年人的呢,则带着一股子沉闷,老旧的味道,老年妇人是一种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味道,其中最难闻的,当属老头,陈旧,腐朽,刺鼻,不适。” “小孩的呢,会有一股奶味儿,我个人不太喜欢,但是有人觉得小孩的血味儿是最好闻的,只能说,这就是千人千味了。” 元青姝听着他的描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让自己吐出来。 元千珏看着她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怎么?你害怕了?” 她歇斯底里的叫喊,“恶魔,你简直是恶魔。” 元千珏面目狰狞,“我本来就是啊,你不是一直知道?” 说罢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们都觉得我是恶魔,我就更应该做出恶魔的样子来给你们看,否则岂不是不能证明你们是对的?” 接下来,是一片长久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元青姝突然开口问他,“元千珏,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她又补充,“哪怕是一瞬间?” 元千珏无比的坚定,“我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尖锐的匕首从背后穿透至他的胸口,白色的长袍瞬间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就要这么死了吗?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明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他! 猛地一个转身,把背后行刺他的人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定睛一看,行刺他的人,竟然是已经死了的小圆。 她不是,被元青姝杀了?在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他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遍,没有看错,就是她。 元千珏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杀了这个刺杀自己的人! 他率先爬起来,一步步向小圆靠近,扬起手中的刀,“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圆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人,奴婢只有一个身份,以前是明珠郡主的侍女,如今的明珠公主的侍女。” 元青姝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端倪,认为眼前的侍女对自己阳奉阴违,忠心的是已经死了的明珠的父亲。 “你这样,对的起明珠吗?” 小圆朝他吐了口口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杀害了公主几乎所有的家人,你对的起她吗?” 元千珏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你休要胡说!” 小圆笑的更开心了,“你真的以为你隐藏了事情的真相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坏事就永远会被藏起来?” “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元千珏不知是恼羞成怒了还是什么,扬起手中的刀向小圆劈下去。 因为胸口中了一刀的原因,他的动作迟缓了许多,刀还未来得及劈下,已经被元青姝一脚踹倒,并将小圆护在身。 元千珏怒目圆瞪,“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不对……”他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元千珏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欣喜的转头看着匆忙走来的明珠,“你来了。” 意识这里不安全,马上推着元青姝离开,“你快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明珠躲开了他的触碰,往后退了几步,元千珏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明珠,你……” 暗中保护明珠的侍卫看到元千珏受伤,马上现身,要动手,又被紧随而来的元青姝的侍卫拦截,双方再一次打斗在一起。 元千珏不顾胸口上插着的刀,趁着元青姝等人不注意,拉着明珠要离开。 明珠一把甩来他的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他着急道,“你快随我离开,这里不安全……” 说到一半,他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明珠,“你竟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若不是一伙的,明珠怎么会这么主动出现在这里?若不是一伙的,对明珠忠心耿耿的小圆,又怎么会和元青姝站在统一战线? “以前不是,但是我们一起达成了某个交易,我们就变成了一伙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为什么?” 明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起头足足笑了好久,“元千珏,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女子,这真的还是昨天追着自己喊千珏哥哥,和自己撒娇的娇弱女子? 他的声音不由的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什么都知道?” 第26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然你以为?” “所以,你这段时间所表现出来的对我的迷恋,其实都是假的?” “没错,如果我不假装对你迷恋,我又怎么能从你残酷的手段下活下来?又怎么能为我的家人报仇?” 元千珏有些慌了,“明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我想象的是什么样的?你亲手屠了我所有的家人?甚至还有我那不足三个月的弟弟,你都没有放过?还是你从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有备而来?” 他眼神一黯,果然,她什么都知道。 明珠满脸厌恶的看着他,“怎么样?元千珏,我这段日子,演的像不像?” “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看到你究竟有多恶心,尤其是看着你那张伪善的脸,我都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为我的家人报仇!” 元千珏出言嘲讽,“是吗?我让你觉得恶心了?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如果你用来对付我的手段就是假意迷恋我,从而让我习惯你的迷恋,到享受你的迷恋,也成功的喜欢上你,最后把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并假意迷恋我的真相告诉我,从而让我痛彻心扉,一蹶不振的话,那我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 明珠淡然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刚才所说说的那番话,只对了一半。” “如果我对你的报复只是建立在你爱上我的基础上,那我未免也太无能太无用。” 元千珏微愣,“那我倒是小瞧你了。” “不,你不是小瞧我,你是小瞧了一个满腔仇恨的女子迫切想为家人报仇雪恨的决心。” 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元千珏,道,“你就不好奇,我要怎么报复你?” 元千珏没接话,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别以为你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就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元千珏胸有成竹,“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在乎什么?” 明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担心这个孩子!如今在你的眼里,应该没有什么能重过这个孩子。” 她所言非虚,元千珏闻言呼吸一窒,神情一敛,面露凶光,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你若是敢伤害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装了?” 元千珏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她,一言不发,纵使是对他十分了解的元青姝,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表情。 “仅仅是伤害他又怎么够?报仇,就是应该把我所遭受过得痛苦一一加还到你身上,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恨。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元千珏心道,只要不伤害孩子,对他怎么样都无所谓,谁知明珠下一秒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他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明珠,等她接下来的话。 “自从你知道元青姝有了孩子后,我就发现你时常会看着别人的孩子发呆,那时我就知道,你大概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时,你不愿意碰我,于是我故意灌你酒,待你喝的半醉以后,又穿着元青姝风格的衣服,假装她,再一次和你发生了关系。” “以前我们发生关系,你是为了得到我父亲的支持,而这次,你终于站在了权利的顶端,不用再讨好谁,却再次和我发生关系,背叛了你一心想娶的元青姝。” “你都不知道你醒来后看着我没穿衣服躺在你怀里的表情有多难看,比吃了屎还要难看……后来,你落荒而逃,我也顺利的又怀上了孩子。” “我知道你这时候对这个孩子的感情,远远不及我与父亲之间的亲情,就算这时候孩子没了,你也只是会绝略微觉得惋惜。” “于是我整日跟着你,做出娇妻的模样,非你不可,好像全天下的男人,我只要你一个,顺便,天天在你耳旁念叨这个孩子,让你从习惯到期待他的到来。” “我的计谋是有效果的,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你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仅仅是杀了这个孩子,也还远远不够,毕竟死在你手中我的家人,足足有几十人。” “所以我又跟着你来了诀州,除了计划在这里和元青姝合伙杀了你外,还有让你体验一把患得患失,即将失去至亲的那种感觉,所以我故意自己撞到地上,让孩子处于半流不流的状态。” 元千珏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计谋出自她,“这可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残忍?你哪里来的脸和我说残忍?” “最残忍的,你还不知道呢!” 元千珏狠狠地盯着她,“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把自己还未说完的话说完,“你知不知道,我的能力其实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身边,有我的人,所以我才能摸清楚你这次出来带了多少人,这是我们能杀了你的关键。” “根据你身边的人告诉我的,你身边有十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只有他们不在你身边,我们才有机会顺利的杀了你!” “但是他们十个人,杀了他们又谈何容易?而且杀了他们很快就会引起你的注意,引开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但是他们是你的影卫,贴身保护你的人,引开他们又谈何容易?” “接下来,就到了我们表演的时候,元青姝和言予怀去外面散步,你身边的人“不经意”告诉你元青姝的消息,果然,你一听到她的消息,马上就丢下我去找她了。” “元青姝故意用言语刺激你,你们双方发生冲突,你更是想对言予怀下黑手,这时,我适时出现,被元青姝“挟持”,再咬她一口,她发怒,将我推倒在地。” “至此,我们之间的梁子也就算结下了,再加上你听到元青姝的消息毫不犹豫的抛下我离开,以我以往一贯嚣张跋扈的性格,我定是不会放过元青姝,于是我就怂恿我身边的侍女去刺杀元青姝。” “我身边的侍女四个有三个是你的人,她们定不会去,但是,我还是问了问她们愿不愿意去,因为她们到时候可以为我作证,我,确实做了这么件事。” 第269章 我的这出戏,如何? “元青姝武功高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小圆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侍女所杀?于是,就出现了元青姝和言予怀换房,言予怀被误杀的戏码。” “众所周知,如今元青姝和言予怀的感情正浓,两人更是说好了等战争结束后回去成亲,在这关键时刻,言予怀死在我手里,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我。” “以元千珏你眼下对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关心程度,你不可能看着我们母子死在你面前,所以你在元青姝想杀了我时,你会想办法护住我。” “但是因为元青姝武功高强,实力雄厚,加上诀州本就是大元的地盘,而西莽已经战败,护住我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我送回西莽,你担心路上会出什么问题,就会让你身边的暗卫护送我离开。” “元青姝派来追杀我的侍卫多,情急之下,你就不得不让你身边所有的暗卫都去保护我,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虽说你武功高强,和元青姝在一起一时也难以分出胜负,但是,在这种双方实力相等的情况下,你们就是处于一种平衡,但这种平衡是脆弱的,只要任何一方多上一个人,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所以,小圆出现了。” “元千珏,你是工于心计之人,你客观的评价一下,我的这出戏,如何?” 他淡淡道,“倒是我小瞧你了,本来还以为你只是个只懂得享受,嚣张跋扈的公主,却不曾想你却如此有心机……” 说着他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冷眼旁观着吐血的元千珏,态度冷漠的像是变了个人。 “我以前确实是只懂享受,嚣张跋扈,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复杂的事情,简简单单的享受生来就拥有的荣誉就好,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甚至是破坏了这一切,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 “你如此淡然,是不是等着乌鲁将军带人来救你?” 元千珏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连乌鲁将军都知道?要知道他们一直给人的感觉是双方不和。 她笑了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了解你,我又怎么能全面对付你?” “行了,你也别等了,你等不到他的,他已经被我的人抓了,至于他的军队,已经尽数归于我麾下。” 一旁的元青姝见该说的都说了,催促,“行了,别浪费口舌了,早点下手,了结了这件事。”她已经完全的对元千珏失望,也不愿与他多说。 明珠一步步靠近半跪在地上的元千珏,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想要亲手了结了他。 低着头的元千珏却在明珠突然靠近时突然站起来,右手掐上明珠的喉咙。 明珠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畏惧,只是淡然的笑着。 元千珏心中一阵恼怒,她这是在嘲讽自己! “我三四岁就开始耍心机,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气极了的他加大掐着她脖子的手中的力道,神情得意。 明珠干咳两声后笑着出声提醒。“元千珏,你可千万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元千珏眼神里闪过一丝短暂的不忍,很快又被他掩了去,他是爱孩子不假,可还没爱到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他咬着牙,低声道,“这回你猜错了,去死吧!” 明珠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即使她整个人都被元千珏掐着脖子提起来,双脚离地,脸因为充血而涨的通红。 明珠不急不缓闷哼一声,“孩子踢我了……”说着双手慢慢的抚摸至下腹,“孩子,是为娘的对不起你,不能好好的保护你,下辈子,你再来到这个世界上吧,不过你下辈子可一定要学聪明了,要找个真心喜欢你的爹娘……” 说着闭上眼睛,挤出两滴眼泪,“儿啊,有缘咱们母子下辈子再见。” “下辈子就不要让咱们母子俩遇到这个狠心的男人了……” 说完,她感觉到紧紧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的放松,元千珏放过了她,甚至慢慢的让她在地上站稳。 而就在她刚刚在地上站稳的那一瞬间,元青姝抓紧机会,一枪刺进了后背,又将长枪收回。 躯体上被扎了个窟窿眼儿的元千珏靠着手中的剑撑在地上,才没有立刻倒下,心有不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目光停留在明珠的肚子上,祈求着她能留下肚子里无辜的孩子。 薄唇数次微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明珠,孩子是无辜的,别伤害他!” 说完这话时他已经虚弱的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瞬就会就这么倒下去。 明珠瞪着大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你是在求我吗?” 他微愣,随即明白她这是要自己求他,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再也不能像九年前那次还死里逃生,他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那个无辜的孩子能活下去。 他屈辱的张开嘴,“求你,别伤害他。” “真是没想到,你也有求人的一天,可是……” 她凑到元千珏耳旁,大声道,“可是,我压根儿没怀孕啊!” 元千珏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我明明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会不存在?大夫都说你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很简单啊,因为大夫也是我的人,他们可不得按照我说的做,还有昨天晚上请回来的巫医,也是我的人啊。”说着她得意桀桀笑着,原来,报复人的心情是这么的舒爽。 “哦,其实我还有个秘密你不知道,我自己,也是巫医,最后一次,我们压根儿就没有发生关系,那时候我那么恨你,厌恶你,又怎么会与你发生关系?” “其实那天晚上和你发生关系的,是宫内一直对你有不轨之心的老太监,就是你最厌恶的那个……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叫的有多开心,事后,他还磕头谢我呢!” “皇宫好多人都看到了,只是他们都不敢说罢了。” 第270章 元千珏死了 元千珏想起那个眼神总黏在自己身上的老太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发出一阵剧烈的呕吐,连带着新鲜的血液,看起来触目惊心。 “啧啧啧,还真是可怜……” 他抬起头,看到昨天死于元青姝手中的那群大夫,以及确认“死亡”的言予怀都站在他对面,看着他可怜的样子。 言予怀没死? 他竟然没有死?! 他一直信以为真,且十分期待的孩子是不存在的,和他春风一度的是觊觎他美貌的六十多岁的老头,最后,他以为死了的言予怀不仅没有死,还站在自己面前看自己的笑话。 这三重打击让元千珏再支撑不住,呕吐的也更加厉害,成股成股的鲜血从口腔里喷涌而出,紧接着,剧烈的愤怒油然而生,他想杀了眼前所有人,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再也不能起来。 大夫上前查看,摇摇头,“断气了。” 明珠似还不够解气,上前踹了他几脚,啐了口口水,“这么快就断气了?” 元青姝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清清嗓子,整理整理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正经的,而非八卦,“那天晚上,和他发生关系的,到底是谁?” 明珠的语气轻松且解气,“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老太监咯!” “男人和女人,老者和年轻人,这其中的区别,怎么会分不出来?” “很简单,我是巫医,给他的酒中下一副药,这一切,自然都不再是问题。” “所以孩子也是假的咯?” “那是自然,他的孽种,怎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明珠扭头看向元青姝,“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 她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倒不是我有意八卦,只是实在是好奇。” “你这一招够狠,是会让他死不瞑目的地步。” 明珠咬咬牙,不甘心道,“就这点,哪里比得上我所受的痛苦?我还觉得便宜他了。” 元青姝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我已经联系上了齐天鲁佳夫妻,明天一起见一面。” 明珠点头应下,“好。” 两人说话期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扭头,看到郁川骑着马向他们这边赶来,他身后,还有几个随从,以及一个中年男子。 没多久,郁川等人已经到了跟前,从马上跃下,走到元青姝等人面前。 彼时的元千珏是脸朝下躺在地上,刚才的郁川等人并不知道躺在血泊当中的人是谁,只是疑惑的多看了两眼。 几人打过招呼后,郁川向元青姝等人介绍身后的中年男子,“这位,便是皇商温家家主温墨白。” 元青姝打量着温墨白,只见其头发乌黑,五官俊朗,和元千珏有七八分相似,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是四十大几的年纪,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和元千珏更像是同龄人。 他眼神有些畏惧,四处查看,连元青姝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说好几句才会回复那么一两句。 直到元青姝说,“元千珏已经死了,喏,那边躺着的那个尸体,就是他的!” 仅仅是听到元千珏已经死了几个字,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抬头挺胸,神采奕奕,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哪还有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 “元将军真是英明大义,处决了这个孽子。” 元青姝眼神探究的看着他,“他是你的儿子,就这么横死,温家主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此等乱臣贼子,死有余辜,草民和元将军一样,是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伤心呢?” “没想到温家主还是大义灭亲之人!” “元将军谬赞了,大义灭亲,乃是我们每个大元百姓都应该做到的……” 他说的话倒是好听,怪不得九年前齐王妃和元千珏会听从他的唆使造反,这样的祸害,留在世上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既然说到了大义灭亲,不知温家主可还记得齐王妃宋寒烟,我那以美貌着称的皇嫂?” 他一愣,“不知,将军为何提起这罪人。” “只是突然有些想她了,她虽然与我谈不上多好,但是关系也不差,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九年前的宫变,她固然有错,也遭受了她应有的惩罚。” “如今,我偶然得知她受到了一些有心之人的哄骗,这不知道便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但也是要替她出一口气。” 温墨白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唰的一下变了,马上又换回刚才笑意盈盈的表情,“元将军的话,草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我还是给温家主一个辩解的机会吧,别传出去了说我不近人情。” 温墨白思忖再三,决意装傻,“草民还是不明白。” 她连道三声好字。 又拍拍手,言予怀出现在她面前,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信件。 “这上面,详细记载了九年前温家主你是怎么哄骗齐王妃母子俩发动宫变,以及你是怎么从最普通的百姓如何摇身一变成为皇商,这其中有多少触犯了大元律的事情,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温墨白不相信这些罪证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在他们手里,故而还在死鸭子嘴硬,元青姝也不恼,就让言予怀把手里的信件都给他看。 看的内容越多,脸色越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好的事情会这么轻而易举被他们知道。 看完后,他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狗急了跳墙,疯了一般干脆一股脑儿把手里的那些信件撕碎。 他这疯癫的模样,和元千珏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他们能是父子。 元青姝也不急,淡然的看着他把所有的信件撕碎也不阻止,撕完后她又让言予怀拿出一沓和刚才一样的信件给他。 “喏,这玩意儿我这儿多的很,你慢慢撕。” 温墨白瞪大眼睛,语气再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你耍我?” “那倒也不是,我这人呢,比较谨慎,对不同的人更是不同的态度,你若是好人,我自然是对你恭敬有加,以诚相待,可对待你这样的阴险狡诈之人,自然是要多上几分心眼,不然岂不是要上当?” 第271章 这就纯粹是我这个人没有素质罢了 温墨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元青姝没有了心情再和他在这儿耍嘴皮子,招招手,对一旁的侍卫道,“抓起来,送回都城,交由陛下发落。” 处理了温墨白,就该是到现在下落不明的裴鹤轩了。 她问明珠裴鹤轩的下落,明珠摇摇头,“他被元千珏关起来了,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不过我可以去问问。” 清点人数时发现元千珏的暗卫已经都消失不见,刚才和暗卫对打的侍卫说,他们看到元千珏死了怕影响到自己,顿时树倒猢狲散,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打扫完现场后已经到了中午,各自回去吃饭休息。 下午,明珠来找元青姝,她的人已经找到了裴鹤轩的下落,并将其带至一偏僻的地下室,裴鹤轩就被关在里面。 见到裴鹤轩时他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元青姝将他从地下室救了出来,并叫来大夫救治。 次日,元青姝带着明珠去见了齐天鲁佳夫妻,鲁佳还特意带上了他们夫妻俩的女儿觉觉,觉觉看到元青姝可开心了,赖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寒暄过后,元青姝说明自己的来意,齐天夫妻俩沉默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西莽建立起他们的生意网,如今又要他们放弃,而且答应他们的要求后会因为失去了信誉而以后都不可能再做同样的生意。 明珠见他们为难,主动提出,“我可以付钱。” 齐天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而且,我们在西莽的客户那么多,他们各个都位高权重,得罪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明珠,“关于你们的安全问题,你们可以不用担心,我可以派人保护你们。”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鲁佳突然开口,“元将军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既然她开口了,我们是一定会答应的,不过……” 元青姝问,“不过什么?” “如果我们答应了你们的要求,我们一家人必定是会被西莽的那些客户追杀……” 明珠,“刚才我说过了,我可以派人保护你们。” 鲁佳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元青姝,“我只相信元将军。” 元青姝问,“需要我做什么?” “元将军在这次的战争结束后,应该会继续归隐田园吧,我们夫妻俩,想和元将军成为邻居。” 鲁佳想的其实也很简单,他们夫妻俩那么努力,也就是想后辈谋取一个好前途,若是能和元青姝搞好关系,好前途不就自然而然的就有了? 而且他们做生意至今,得罪的人只多不少,跟他们住在一起,也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山,如此是再好不过。 齐天猜到妻子心中所想,“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条件,元将军若是能答应,我们可以马上把我们记录下来的账本交出。” 元青姝自然明白他们夫妻俩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若是我以后一个人居住,我二话不说便可同意你们的要求,不过,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得去征询我未婚夫的意见。” 从茶楼回到客栈,言予怀在客栈门口等着她,见到她的身影,马上迎上前,“裴鹤轩醒了。” “醒了就醒了,还至于这么特意在这儿等我?” 他脸颊微红,小声道,“因为我也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 她脸颊一阵发烫,快速的去了裴鹤轩居住的房间。 进房间时,侍女正在给裴鹤轩喂药,喂完药,裴鹤轩自己在床上坐着,和元青姝遥遥相望。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给南墨报仇。” “以前你伤害南墨的时候我确实想杀了你,但是后面冷静下来后我就想明白了,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应该要受到大元律的审判,你的死活,也应该是大元律说了算。” “我没有决定你生死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 裴鹤轩犹豫着开口,“能不能让我见一眼他……或者,见南墨一眼也行。” “他们准备成亲了,日子也已经选好,他们都恨透了你,不会来见你。” 裴鹤轩呼吸一滞,好久才缓过来,质问,“那你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来告诉你他们要成亲的好消息。” 裴鹤轩黑着脸,“你是故意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啊,对,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刚才说过,我没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但是不代表我不能来戳你的肺管子。这就纯粹是我这个人没有素质罢了,但是我没有违背任何大元律。” 裴鹤轩死死的盯着,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出自她的嘴里。 看到裴鹤轩吃瘪,他也还能活着回到都城接受法律的审判,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起身离开。 出门,言予怀在门口等着她,“聊完了?” “嗯,明天就派人把他送回都城。” “好。” “明天咱们和西莽再进行一次谈判,这次谈判过后,大元和西莽的战争,也就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言予怀,“我收到父亲的来信,他说陛下给咱们准备了盛大的接风宴,咱们还回都城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想回去吗?” 言予怀没有直接表态,但是说,“母亲在一个月前生了,生了个姑娘。” 她愣了一下,前段时间忙,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他不会生气吧?“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那么忙,我都忘记这回事了,姨娘不会生气吧?……” 言予怀笑着摇摇头,“我以你的名义给小妹送了礼物,母亲收到了,她很开心。” 闻言她暗暗的松了口气,还好他做事周到。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憋着笑,拍拍言予怀的肩膀,“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做大哥了。” 言予怀颇有些无奈的表示,“他们俩老人家身体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看来咱们今年是必须回都城一趟,一是为了看看你那刚刚满月的亲生小妹,二则嘛,黑球也七八个月了,还没见过祖父祖母呢,理应带他回去一趟。” 第272章 战争尾声 言予怀眼眶一热,将她搂进怀里,“央央你真好。” 元青姝嫌弃的推开他,嘟囔了一句,“热。” 而后又接着道,“还有,既然咱们领养了黑豆,也应该 把户籍给他弄好,免得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麻烦。” 不论她说什么,言予怀都笑着一一回应。 “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商量一下。”说着,她把齐天鲁佳夫妻俩想和他们一起归隐的事情说了出来,言予怀沉默不语,一时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元青姝心里一下没了底,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便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的,我还没答应他们,与你说这件事,就是想和你商量。” 过了好久,言予怀才缓缓开口,“他们是商人,他们能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这种知道他们动机不良却还把他们留在身边的感觉,不好受。” “但是他们只提出了这一个条件……” 言予怀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答应他们的,那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她自己也这才反应过来,嘴上说着回来和他商量,实际上却更像是让他妥协,她脸上是浓浓的愧疚感,“对不起,我……” 言予怀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抚摸揉捏,“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心,我能理解……” “自你恢复身份记忆后,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的清清楚楚,既然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也应该接受你的思想,这些我都知道的。” 她心里一阵感动,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愈发精壮的腰,“一直要你这么迁就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言予怀颇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唉,没办法,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若是实在觉得愧对我,那以后就每日早上睁开眼的第一眼和晚上睡觉前的最后一眼,都要看着我,然后再说一声爱我如何?” 她脸颊微微发烫,用手手肘给他来了一记肘击,“你想的美。” 说着大步的离开,言予怀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我是很认真的和你说的,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 翌日,两国使官重新坐在了谈判桌上,除了西莽的主谈判官由元千珏换成了明珠外,其他都没有区别,就连坐位置的顺序都是一样的。 这次的谈判是十分顺利,按照元青姝和明珠之前约定好的,双方签订条约,永不再战,大元退还西莽五万士兵,西莽退回所占领的大元城池。 至于之前说好的一百万两,并没有拿到谈判桌上谈,由明珠私下给,她一次拿不出那么多,以私人名义签订十年内退还的合同。 谈判结束后,齐天鲁佳两口子当场就把他们的账本都交给了明珠,这次他们就不回西莽了,免得被找麻烦。 当天下午,明珠就带着西莽的谈判队伍离开,同时,占领大元其他城池的西莽军队同时全部退出大元,百姓们一股脑儿的从家里蜂拥而出,庆祝他们的胜利。 晚上,诀州知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邀请元青姝等将士,使官以及的全城的百姓。 元青姝站于城楼之上,眼前的百姓官员载歌载舞,其乐融融,篝火上是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整座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的味道。 她的嘴角止不住的微微上扬,这便是他们作为士兵流血流汗,甚至奉上生命的意义,真好。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以及越来越近的烤全羊的香味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身旁,紧接着,一只硕大的烤羊腿出现在她眼前。 紧接着是笑意盈盈的英俊面孔,言予怀道,“快趁热吃,最为好吃,稍微凉一点口感就会差很多。” “不继续再和他们一起载歌载舞?” 言予怀以为她是埋怨自己不来陪她,连忙解释,“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难免想去见识见识……” 元青姝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多玩会儿。” 原来是这样,害他白担心一场,“够了够了,我没那个心思再跳下去,你今天怎么不去?” 她微微叹气,语气中不免有些遗憾,“既然决定以后不管这些事情,也该学着开始置身事外。” 说罢又看向东方的方向,“我想黑球了,吩咐下去,咱们明儿就回并州,回到并州稍做休整,就可以回都城。” “咱们若是动作够快,还能够在入冬前吃上赵管家种的菜的最后一波。” “好。”她说什么言予怀都低低的回应着。 说罢他回忆起往事,颇为自信道,“回去以后,我一定能开垦出一大片荒地……”说着展示着自己的愈发健壮的肌肉。 感情他还记着今年开春的时候帮赵管家开垦荒地被嫌弃的事,她憋着笑,“那你可多开垦点,咱们家又多添了两口人。” 多添的两口人指的是准备和南墨成亲的全锦川和黑豆。 “那你放心,绝对不会让赵管家失望。” 元青姝轻笑,“你这话现在也就和我说说,可别先和赵管家说,我怕他老人家到时候会失望。” 言予怀眉头微挑,佯怒,“你居然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希望你能够低调点,再说了,你是文人,从小就只会读书,干活儿又不是你的强项,你实在不会,也没有人怪你。”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言予怀做事,要做就要做的最好。” 说话间,知府也来劝元青姝下去和他们同乐。 她态度坚决的拒绝。 …… 翌日上午,元青姝等人返回并州,刚走出居住的客栈,看到知府带着府衙的官员以及衙役捕快门自发的站在门口。 而他们的周围,是自发的来送他们的密密麻麻站着的普通百姓。 他们的手里都抱着自己家中最为值钱的东西,想送给她,用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第273章 再见元千懿 元青姝看着铺天盖地的朝自己面前递过来的东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大声道,“这是干什么?” 知府道,“元将军是我们诀州百姓的救命恩人,我们特意来送元将军。这些百姓呢,都是淳朴的人,向来都是有恩必报,他们都把自己家中最值钱的东西拿了出来,还希望将军不要嫌弃。” 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是啊,我们只是想感谢将军救我们。”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希望她能够把东西收下。 元青姝不是喜欢这种形式之人,可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心里还是不免暖洋洋的,好像自己之前的坚持,所受的委屈好像都是值得的。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东西,你们自己比我们更需要,还是自己留着。” 众人对她的话不为所动,还是尽力的往前挤,想把自己怀里的东西送给她。 眼看着他们都要退回客栈内,言予怀大声道,“各位兄弟姐妹,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这些东西元将军若是不收下,你们一定会寝食难安的对不对?” 元青姝看着言予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说了岂不是更要把东西收下了? 言予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继续对着外面的百姓道,“这样,各位听我一言,你们呢,都排成一排,挨个的把自己的想送的东西送过来,咱们再派专人记载,不然将军也不知道哪些东西是谁送的不是?” 大家一听,倒也是有理,于是自觉的排成一排,言予怀和知府说了几句,知府便派几个人记载谁家送了什么,还有专门的人管理这些物品。 同时,言予怀给了元青姝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两人一起退回客栈内,然后从客栈的后门的小门走了。 等候在门外的百姓发现不对劲时,他们已经不在客栈内。 知府让人按照记录,把收了的东西挨个送回去,还没来得及送的,看到这情况,心里也明了,元将军是铁了心不要他们的东西,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去哪里找啊。 与此同时,元青姝和言予怀已经骑着马出了城,刚才为了不引起百姓们的怀疑,只有他们二人先行离开,其他的,等城内的百姓们都散了以后跟上就成。 出了城,两人便悠哉悠哉的往前走,等着后方的大队伍跟上来的同时还能聊聊天。 言予怀道,“央央,有件事,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她有些云里雾里,“什么事?” “以前大家都称呼你为大长公主,而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称呼你为元将军。” 她认真回忆了一番,好像是这样的。 言予怀忍不住为她开心,“这是大家都在认可你的实力,认可你作为将军的这个身份” “能像你这样摆脱自己自出生后所拥有的身份而被百姓认可为另重身份的人可不多。” 元青姝表面上还算淡定,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儿,没有人受到如此夸赞而不高兴。 他们一路上快马加鞭,于几日后的中午赶回并州,赵管家事先得到消息,在城门口等着他们。 他大老远的便看到元青姝的追风,走到路中间,冲她招手。 马背上的元青姝也看到了他,快马加鞭走到他面前,“您怎么还特意来城门口接我们?我不是说了,不必那么麻烦?” 赵管家道,“倒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长公主来了并州城。” “并州本就是她的朱家军所管辖的范围,她来了也不奇怪。” 赵管家苦着一张脸,“可她也不是来管理朱家军的啊,一进并州城就住进了咱们的院子,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都两三天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听赵管家说到这里,元青姝心里也有了数,感情这元千懿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呗。 “无妨,待我去见见她。” 说罢吩咐赵管家等着被她远远地甩至身后的言予怀,她先行一步。 回到居住的小院,又看到张氏抱着黑球在院门口学习走路,听到马蹄声,她马上抬起头,确定来人后马上笑着和肉嘟嘟的黑球道,“黑球快看,是娘亲回来了。” 元青姝一个大跨步从马上跨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二人面前,八个月的黑球已经记得她,开心的朝她招手。 她一把抱住黑球,逗弄着他,“想死娘亲了。”说罢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黑球转身抱着她的脸亲,亲了她一脸口水。 老实说,她有点小小的嫌弃,但是又不好意思表达出来,怕张氏说她作为一个娘亲,还嫌弃自己孩子的口水,更怕她这动作惹得黑球不开心,以后又不让她抱,只得任由那满脸的口水糊在脸上。 张氏开心的和她说着这些日子黑球的变化,“这孩子,现在能扶着凳子慢慢的走上几步,我可没看到过这么小走路还走的好的小孩。” “隔壁邻居家也有个孩子,比他还大上两三个月,但是咱们黑球比他要高上半个脑袋,您不知道,每次隔壁邻居家看到咱们黑球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哦。” 元青姝笑着听她说,自己带大的孩子,怎么都会觉得比别人家孩子好。 “行了,咱们进屋。” 元青姝抱着孩子转身,看到元千懿站在门口,大半年没见,她比上次还要憔悴。 见到元青姝,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但是又不得不面对她,“姑,姑母,您回来了……” 元青姝点点头,嗯了一声。 紧接着抱着孩子进屋,“在门口站了很久了?” 元千懿见她愿意搭理自己,连忙笑着跟在她身后,语气都欢快了许多,“没站多久,我也是才刚出来。” “怎么不出声?” “你们母子玩的很开心,不好意思打搅你们。” “什么时候来并州的?” 第274章 计划 “两三天了。” 说着,他们已经走进了大厅,元青姝抱着黑球在椅子上坐下,黑球扭扭捏捏的不肯坐,元青姝就把他放在椅子前,让他抱着椅子玩耍,自己则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放在一旁。 等她脱下大氅转过身,看到黑球顺着椅子,桌子,一路慢慢的摸索到元千懿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咯咯的看着她笑。 元千懿尴尬的手足无措,就算是姑母不在意,她自己也没法忘记,是自己以前逼着姑母把黑球给打了。 元青姝看出来她的尴尬,一把抱起黑球,佯怒,“不许闹姐姐。” 她的脸臊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元青姝把黑球递给刚刚倒了茶水来的张氏,让她继续带着黑球玩儿。 “你来了正好,我好把朱家军的情况和你交接一下,这些年,因为你管理朱家军的实际时间有限,内部出现了很多问题,所以内部有一些调动。” 元千懿愧疚的低下头,“是我没有管理好朱家军,不然西境也不会被西莽占领,更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元青姝没说话,元千懿的朱家军管理的怎么样,还轮不到她来评价。 她又接着道,“姑母若是不嫌弃的话……” 掏出虎符,放在元青姝面前,“这是朱家军的虎符,姑母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把朱家军交给姑母管理。” 元青姝差点没在原地跳起来,她才被天子猜忌,死里逃生,可不想马上又被猜忌。 元千懿看到了她的有意远离虎符,解释,“姑母放心,此事我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他也同意把朱家军交给姑母管理。” 她又苦笑着补充,“事实证明,带兵打仗这种事,还得交由姑母这种聪明的人来,我不行。” 元青姝看着她自怨自艾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只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战争结束后,还是会交出手中的兵权,继续回去当我的猎户。” 元千懿诧异的看着她,“姑母,您可是我大元的大长公主。” “我作为大元的大长公主,自认为已经做到了问心无愧,如今,我只是想去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 “陛下不会答应的。” “我意已决。” 元千懿还想说什么,言予怀走了进来,他刚才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她们一部分的对话,猜到了她们再说什么,道,“长公主若是还认央央这个姑母,就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就是还认她这个姑母,才会想着把朱家军也交给她。” 言予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些年,她为大元,为大元百姓所做的可一点都不比你们少。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她呢,年纪轻轻已经是伤痕累累,加起来比其他姓元的所有人都要多,你们还怎么好意思继续让她留在军中,留在这苦寒之地?” “是,她眼下看着是还好,一场,两场战争她都也还能坚持,可若是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也还能坚持?她是铁打的吗?” 他越说越气愤,说到后面已经是慷慨激昂,“她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活该就一辈子留在军中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则留在都城里享受,夜夜笙歌,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杀就杀,想骂就骂?”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毫不客气,“长公主慢走不送!!!” 元千懿也是实在没脸再待下去,转身离开。 言予怀气鼓鼓道,“这京城咱们不回去了,咱们明日就回林州。” 元青姝给他顺气,“别气了别气了,这京城啊,咱们还是要回去一趟,这估计以后啊,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回去了,和陛下,我也还是有些肺腑之言想和他谈谈。” 他是又翻白眼又气鼓鼓,“和他有什么话好说的,狼心狗肺,不识好歹的东西。” “毕竟是自己的侄子,他能当上皇帝,其中也有我的手笔,就算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我也得回去和他好好谈一次。” 他担忧道,“可若是他死活都不愿意放你离开呢?” “不会的,他是天子,又不是无赖。” 他这会儿格外的坚持,“万一,我说万一。” “你相信我……” 话音未落,言予怀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我怕,我怕他不放你离开,也怕他威胁你或者伤害你……” 他们好不容易才克服了这么多的困难在一起,他不想还没来得及和她好好过日子就失去她。 就好像他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生活在光明中时,又有人要把他推回黑暗中,他又怎么愿意? 过惯了甜蜜日子的人,又怎么会愿意重饮苦涩?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元青姝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你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你怎么能确定?” “我身边的暗卫,他们只听从于我,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就让他们跟着我回都城,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你马上带着其他人离开都城,我呢,有暗卫的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在都城的十里亭处集合。” “若是,陛下执意要杀我,那这大元也就待不下去,咱们去北荒或者西莽。” 听到她这么计划着未来,言予怀才放下心来。 元青姝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还丢给他一个值得他思考很久的问题,“倘若陛下若是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那咱们究竟是去西莽还是北荒呢?” 这是个难题,言予怀思索着,“北荒和西莽是一样是苦寒之地,但是西莽风景优美,瓜果十分的香甜,北荒呢,是你生活惯了的地方,你应该会更习惯北荒的生活……” “到底去哪里呢?” 他十分的苦恼,想问下元青姝的意见,扭头发现她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只得暂时的放下这个问题,抱着她回房间休息。 元青姝向来睡眠浅,刚被他抱起来就醒了,看到是他,嘤咛一声,安心的睡去。 第275章 我真的笑的很不值钱? 睡眠是会传染的,言予怀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也不禁打了个哈欠,和衣在她旁边睡下。 满脑子都是战争结束了,她马上就要嫁给自己。 想到这里,嘴角就没放下来过,看着她的模样更是觉都不用睡了。 元青姝一醒来就看到侧躺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一个劲儿的痴笑着的言予怀。 她直勾勾的盯着言予怀,言予怀心里一阵发毛,“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她没说话,还是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这下他是更加心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一声,“……爱你……” 言予怀瞳孔瞬间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一丝颤抖,“你……你说什么?” 她脸一发烫,马上起床,“没听到就算了。” 言予怀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听到了,听到了,你说爱我,这不会是我的错觉吧?要不你再说一次?” “嗯,你听错了……” “不可能,我听的清清楚楚,你就是说爱我……” 他每句话都不离“爱”这个字,元青姝脸臊红,大步的往外走。 他像狗皮膏药似的追在她身后,嘴里喋喋不休,“你就再说一遍嘛,好不好,我虽然听到了,但是听的不是很清楚……快说快说爱我……” 走出门,看到赵管家迎面向他们走过来,她低声警告,“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 言予怀撇撇嘴。 说着,赵管家已经走到跟前,“长公主已经离去,托我带句话,说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考虑,回都城后再给她回复就成。” 元青姝点点头,表示她已知晓了,说罢转身去军营,把军营的事情交代好,他们便可以收拾行李回都城。 言予怀相比于她便闲了很多,悠闲的走到一旁晒太阳,还沉浸在她刚才说爱自己的思绪里,想到开心处,忍不住笑出声。 “发生什么好事了?您看您笑的不值钱那样儿,路边乞讨的乞丐和流浪狗都没您笑的谄媚。” 言予怀,“……” “我真的笑的很谄媚不值钱?” 赵管家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瞒你说,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笑的最谄媚,最不值钱的。” 言予怀一脸郁闷,他好歹也曾经是风度翩翩的丞相,怎么能被说是最谄媚,最不值钱的人?他不要面子的啊? 可转头一想到央央说爱自己,刚才被他嫌弃万分的谄媚表情再次不自觉的浮现在脸上。 去而复返的赵管家突然拿出一面铜镜,让言予怀看到自己在镜子里谄媚不值钱的笑容都很是嫌弃,赵管家说的没错哦哦,确实是很不值钱很谄媚。 想到自己从听到央央的那句话后就一直是这个表情,怪不得她看自己的样子像看傻子。 心情瞬间更郁闷了。 赵管家又问,“到底是什么好事让您笑的这么开心?” 他忍不住自己的分享欲,故作神秘,“央央刚才说爱我了。”央央说的是不让他胡说,可没说不然他实话实说。 说完还补充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她脸皮薄,若是知道你知道此事,定是会害羞的。”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明月。” 赵管家知道他之前有对不起将军的地方,但是后来他的所作所为,他们这些旁观者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听到两人关系变好,也是发自肺腑的替他们开心。 …… 傍晚时分,言予怀一手抱着黑球,一手牵着黑豆站在军营门口。 来往的士兵看到如此的他都忍不住回头都看两眼,眼神里大多是不理解。 他们才路过言予怀就忍不住小声的议论,“我真是不理解言大人,他竟放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干起了带孩子这种女人才会做的事情,要是我,可舍不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到了手中的权利。” 另一人反驳,“话也不是这么说,这得看那个女人是谁,若是普通女人,那肯定不值得,但是这可是咱们的将军,世上最英姿飒爽,最聪明的女人,为了她,别说是不要官职,连命都有可以不要。” 言予怀听着这满是痴迷的话语忍不住多看了说这话的背影的人两眼,恰好说话的人也转过身来,这不正是胡实。 胡实挑衅的看了他一眼,他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还将两个孩子往前推了推。 胡实继续和身旁的伙伴说话,最开始说话那人又道,“咱们的将军优秀是不假,但是言大人是文官之首啊,而是又是世家之首的言家,这样的出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胡实脸上的脸色一下沉下来,厉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将军配不上言予怀?” 那士兵愣了一下,解释,“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言大人有更好的选择……” 话音未落,他被胡实一拳打倒在地,紧接着,胡实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周围的人怎么拉都拉不住。 言予怀见状把手里的两个孩子交给一旁围观的士兵,冲到对打的两人中。 抱着黑球的士兵对着同伴夸赞,“言大人不愧是咱们将军的男人,还能这么大度的去劝架。”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看似拉架,实则左一拳右一拳的分别打在正在对打的两个人身上,每个人挨打的次数都是一样的,十分公平。 打胡实时想的是你小子竟然敢肖想我的人,打另外那个想的是你小子竟然敢说央央的不好,没看到我们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十分般配? 时间一长,胡实就发现了不对劲,说什么劝架,这不就是特意来打他们俩的吗? 他想着反正是混乱现场,事情又闹得这么大,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还不如趁机把言予怀教训一顿。 第276章 你会觉得可惜吗? 想着便开始对着言予怀手打脚踢,对手脑子转的没那么快,一直单纯的以为言予怀是来帮自己的,于是就和言予怀一起揍胡实。 军营门口的大动静引来了郑将军,他大声呵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围观的士兵这才上前把他们拉开,三人站成一排,其中以胡实受得伤最重,另外那个士兵和言予怀所受的伤差不多。 郑将军呵斥,“都是哪个营的?为什么要在军营门口当众斗殴?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 言予怀闻言头压的更低,惭愧,可惜郑将军本就对他熟悉,即便是低着头,也很快就认出了他。 这三人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他也不敢随意处分,就让人去叫元青姝,此事还是交由她来处理。 很快,元青姝匆匆走出来,她看到言予怀的第一眼就是在他身上“啪”的一掌,“你怎么想的?怎么还跟两小孩打起来了!” 他一脸无辜,“是他们俩先打起来,我是来劝架的。” “劝架?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劝架的?” 言予怀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裳几眼,“我怎么就不像是劝架的了?他们打的厉害,伤及无辜打到我也很正常。” 她可不信事情没这么简单,看向胡实,“胡实,你来说,怎么回事?” 胡实憋着嘴不肯说,另外那个士兵也没说,不过是不敢说,怕得罪元青姝。 结果就变成了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元青姝瞪着眼睛,“别以为你们不说话我就不知道。”说罢看向围观的士兵,“你们说。” 士兵们面面相觑,还是没人肯说。 “好,不说是吧?郑将军,吩咐伙房,他们休息,不用做今天的晚饭,还有,所有士兵,加训!” 此话一出,立刻有士兵站出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她听完后紧紧的皱着眉头,而后把胡实叫到面前,食指中指弯曲,狠狠地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以前没发现你这臭小子还挺会惹事啊!” 胡实委屈巴巴,“是他先说将军您不好的……”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管的住?”指着操练场的方向,“去,跑十圈,不许吃晚饭,长长记性!” 胡实撇撇嘴,一路小跑着向操练场跑去。 然后是言予怀,他也免不了被当众敲了一记,“你多大了?还劝架,人都看出来,你就是去添油加醋的,不然胡实能打你?……” 她还欲说点什么,黑球不知怎么了,哭闹个不停,不得已停下来,示意言予怀去抱黑球。 还不忘警告,“下次要是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走,家去。” 最先议论他们的士兵见自己没被训斥,也没惩罚,心里反而更慌,主动跑到元青姝面前,“将军,此事属下也有错,属下自请和胡实一样的惩罚。”说罢向操练场跑去。 回去的路上,元青姝牵着黑豆的手走在前面,言予怀抱着黑球走在后面,四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黑球偶尔开心的叫上两句。 言予怀觉得元青姝生自己的气才会不说话,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她不生气。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言予怀支支吾吾的想要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和他们动手,我也知道他们都还是孩子,若是我成亲的早,孩子都得和他们一样大了,但是他们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中听……” 他们配不配,又岂能轮到旁人来议论?再者,在他心里,央央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别说是他,就算是天上谪仙也才只是勉强配得上。 “以前你都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你。” 他愣了下,好像是这样,旁人议论他别的什么,他肯定都不会在意,可议论他们之前的事情,他就容易患得患失,情绪也容易被影响,“大概,是我太在乎你了。” “你会觉得可惜吗?” “什么?” “其实那士兵说的挺对的,你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和我归隐田园,做一个村夫,你觉得可惜吗?” 他认真的回答,“这样的选择,是没认识你之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但是认识你以后都不一样了,倒不是说我变了,不再心系苍生,只是我更加心系你,你比什么都重要。” “我确实妥协了不少,有时候想起你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还是一样的心系天下苍生,我就会有点生气,生气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把对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元青姝听着他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言予怀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你归隐田园时愿意带上我,不已经说明你的心里有我了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张氏正往外走,看到他们连忙招手,“言大人去接将军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我还寻思着要不要去看看呢。” 说着从言予怀手中接过黑球,带着他去吃东西,天色已晚,他该睡觉了。 回到家中,赵管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元青姝带着黑豆去洗手,又道,“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做了这么多菜?” 赵管家冲她神秘一笑,“倒也不是,只是今儿日子好,便多做了几个菜。” 几人等张氏哄着黑球睡着了以后落座吃饭。 吃完饭,赵管家问起了归期,他还惦记着他种的菜和养的家禽。 元青姝道,“等我把军中的事情交代完就可以走了,不过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还有,赵管家,我们准备回都城一趟,您老人家想回去吗?若是想,咱们便一起,若是不想,我便写信让南墨和全锦川来接您,你先回林州。” 赵管家想了想道,“我就不回都城了吧,都城也没什么好惦记的,倒是林州种的那些菜和家禽,让我朝思暮想,南墨和全锦川两个年轻人,哪懂什么种菜和养家禽啊,我怕我回去晚了他们都把我的东西给嚯嚯没了。” 说着元青姝看向张氏,“您和我们一起去都城吧,也能回娘家看看。” 张氏点头应下。 第277章 拜天地 两天后的中午,元青姝自军营中的议事厅走出,云臣,郑天跟在她身后。 她道,“这次的战争,至此也就算真正的告一段落,军中的事情我已经交代完毕,明日便会回都城。郑将军,你接着暂时管理朱家军。云臣,你们也可以回北境,回到北境,杜家军的一切事务还是以你为首。” “哦,对了,李校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遇到事情,可以多给她机会,或许她以后可以像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一样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云臣点头应下,“是。” 说着,他们已经一路走至城楼之上,俯瞰着整个并州城,短短不过数月的时间,并州城已经基本上恢复至以前的模样,街道上热闹非凡,好像数月前的屠杀,只是一场噩梦。 能忘却那些日子,也挺好。 可究竟能不能忘记,该不该忘记,每个百姓们心中都有自己的认知。 她转身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去忙吧,我自己四处走走。” 说罢便一人下了城楼,漫无目的的四处走动,在并州待了几个月,突然要离开一时还有些舍不得。 漫无目的的走动中,她的步伐再一次不自觉的停在了绣楼前,和前几次的情况截然不同,眼下的绣楼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正在招呼客人的老板娘仿佛看到了元青姝,和客人把没说完的话说完,转过头,眼前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想出去看一眼,又被身后的其他客人叫住,迫不得已,她只得继续招呼客人。 已经走过绣楼的元青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她总是在闲走时走到绣楼门口,就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 她没有了闲走的心思,转身回了小院。 进了小院,看到原本应该收拾行李的大家不知道在围着什么看,偶尔发出一声惊叹声。 她也凑了过去,引入眼帘的是红彤彤的一片,正是绣楼做的那件十二花的嫁衣,和上次看到时不同的是,这次的嫁衣已经是完整的一套,连霞帔坠子也有了。 言予怀盯着十二花的眼神在放光,央央若是穿上这件嫁衣,一定绝美。 赵管家见元青姝,便解释道,“这嫁衣是刚才绣楼的老板送过来的,说是您的。” “他还说,之前您看到嫁衣时,霞帔是没有坠子的,按理来说,这霞帔的坠子,一般是镶嵌以宝石等珍贵玉石,他们和并州的百姓们都想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便想着寻找一枚合适的霞帔坠子,算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无奈大家家中都不富裕,凑出来的钱,也买不了绝好的玉石,于是便以金丝线,城中的每个百姓绣一针,绣出了这个霞帔坠子。” “他还说,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若是您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可以重新换一个霞帔坠子,这个,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伸出手,掌心托住水滴形,金丝线绣出来的霞帔坠子,和精美的嫁衣比起来,这个霞帔坠子着实有些粗糙了,但是它的重量,却是沉甸甸的。 “派个人去绣楼,告诉他们,嫁衣,我收下了。” 赵管家这就出去了,同时,她抱着嫁衣回了房间,正当其他人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时,她穿着嫁衣出来了。 言予怀被眼前身着的嫁衣的元青姝惊艳到,她穿上嫁衣的样子,可要比自己想象的美多了,若是再仔细装扮一下,岂不是要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他呆呆愣愣的看着,直到元青姝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时才反应过来。 他脸颊微微发烫,声音不自主的温柔了许多,“央央,你穿上这嫁衣真好看,简直是地上有天上无,哦,不对,是要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元青姝都已经快对他的夸赞免疫了,没办法,听的太多了。 他又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城楼。” “去城楼干什么?” “拜天地。” 他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拜天地?”他没听错吧? 元青姝眉头微挑,“你不愿意?” 他点头如捣蒜,迫不及待的表示,“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咱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有点不合适……你穿着嫁衣是很美,可还是少了一些庄重,我呢,就差的更多了……” 说着他嫌弃的提着自己的衣摆,“这衣摆上还有黑球吃糖留下的糖印子呢,好歹也让我换身衣裳。” 拜天地这种重要的事情,换个干净的衣裳还是很有必要的吧? 元青姝松开拉着他手腕的手,“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是不出来,我就反悔了。” 话音刚落,他一溜烟儿跑回小院,原本以为要等上许久,谁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换了一身火红的衣裳走了出来,好像生怕她后悔似的,边走边系衣裳带子得同时还向她招手打招呼,那画面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元青姝面前,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同时,他一把抓着元青姝的手,大步的向城楼的方向跑去。 他们一路从大街上路过,引起所有百姓的注意,这怎么还有人穿着婚服在街上乱跑呢? 逃婚?不能啊,看新娘子的样子,穿戴都不整齐,不像是从成亲现场跑出来。 顿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这是什么情况。 一手拿话本的年轻姑娘道,“依我看,这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本以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突然有个恶霸看上了小娘子,非要娶小娘子为妻,小娘子的竹马得知小娘子明日就要嫁人,所以趁着小娘子试嫁衣的时候把小娘子从家里抢了出来,他们现在啊,这是正准备私奔去呢!” 身旁一年轻男子反驳,“不对不对,若是小娘子被恶霸挟持嫁给恶霸,又怎么会主动试嫁衣呢?我看啊,这大概也就就是一对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 第278章 将军,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另一妇人反驳男子,“不对不对,你说的才不对,他们眼神睿智,表情活泼,看起来可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 众人议论纷纷,分别发表自己的看法。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别瞎猜了,这是穿嫁衣的女子是元将军,她霞帔上的坠子,还是咱们亲手绣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元将军? 众人闻言皆是紧紧的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时又有人道,“没错,就是他们,我也看清楚了,元将军长得英气,别的女子像她这么英气的不多,肯定是她。” “那她旁边的红衣男子是谁?” “那还能是谁,她的情郎呗。” “那他们这是去哪儿?” “我咋知道,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一群人浩浩荡荡,一路跟随着元青姝和言予怀到城楼处。 普通百姓不能上城楼,他们就站在城楼下,看着元青姝二人上了城楼,然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起初,他们二人都没说话,一直看着城楼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直到拥挤的站不起更多的人。 城楼上搭了一个台子,让他们能完整的出现在城楼下的百姓们的视线中。 高台上的元青姝缓缓开口,“各位,我是元青姝。”说着将霞帔上的坠子放置掌心展示,“谢谢大家对我的关注,这个霞帔的坠子,我很喜欢。” “我知道,若只是在口头上说喜欢,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是迫于无奈才会这么说,其实不然,我是真的喜欢,为了表示我是真的喜欢这件嫁衣,我决定,穿着这件嫁衣,在城楼上拜天地,请各位做个见证。” 说着把言予怀拉到众人面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夫,言予怀,也是我孩子的父亲。” 众人下面一片欢呼呐喊声,热闹非凡。 两人在几乎全城百姓的注视下,拜了天地。 …… 他们拜完天地回小院就看到赵管家正在院子里收衣服,便和他打了个招呼,赵管家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冷哼一声后进了厨房。 元青姝和言予怀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张氏笑着解释,“老赵刚才听隔壁的邻居说,你们二人刚才去城楼上拜了天地,都没告诉他,这会儿生闷气呢!” 原来如此。 元青姝给了言予怀一个眼神,两人跟着赵管家进厨房,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赵管家身后,“还生气呢?” 赵管家闷闷道,“老奴不敢,您是主子,您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老奴管不着。” “喏喏喏,你看你,还说没生气,你都阴阳怪气了,还说没生气。” “刚才拜天地,只是一时兴起,想感谢并州百姓对我的喜爱,并非正式的拜,等以后我们正式成亲的时候,一定让您上座,和言相和言夫人一起,如何?” 赵管家这才露出一丝喜色,“那倒也不用这么看重……” “不生气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端着菜往外走,“该吃饭了……”说罢走出去招呼大家吃饭。 吃过晚饭,都开始收拾最后一波行李,明日一早出发,元青姝担心出现上次诀州那样的情况,特意将时间安排的很早。 吃过晚饭,元青姝带着俩孩子在院子里玩儿,言予怀则在屋内收拾行李,连带着元青姝的一起收拾,时不时拿着某样东西出来,问她还要不要,最后问的她烦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玩的正开心,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去开门,见胡实站在门口。 只见其气喘吁吁,额头还不停的冒着汗珠,脸颊红彤彤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看着十分诱人。 元青姝惊讶的看着他,“这个点,你怎么在这里?”按理来说,他应该在军营内进行晚间的操练。 胡实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将军,听说您明天就要离开了,是真的吗?” “这重要吗?” 胡实十分坚定的点头,“重要,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她冷着脸呵斥,“你作为一个士兵,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听从上级指挥,而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问我一些和你丝毫没有关系的事情。” 胡实眼底一黯,“将军,我……”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胡实执着的站在原地,他鼓起勇气,“将军,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屋内收拾行李的言予怀听到敲门声,便探头看了一眼,瞧见来的人是胡实,一溜烟儿的跑到门口。 语气不善的对着胡实道,“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给你什么机会?” 胡实不搭理他,只是执着的看着元青姝,“将军,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我的年纪大的可以当你的娘。” 他义正言辞,“七十岁的老翁尚且可以娶十五六岁的小娘子,我们之间十三四岁的差距又有何惧?” 她挽着言予怀的手,“你看到了,我们是未婚夫妻,孩子也有了,机会是没法给。” “我可以做小。” 言予怀一时没忍住,小声的骂了句,“道德败坏!堂堂一个男人,给人做小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不知廉耻。” 胡实反驳,“追求自己心仪之人,有何丢人?再说了,男人都能三妻四妾,将军如此优秀的女子,身边为什么不能多几个男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到了,元青姝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赞许。 虽然她干不出这事儿,但是他说的没毛病,男人都能三妻四妾,女人凭什么不能多养几个男子? 胡实看到了元青姝眼底的赞许,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将军是不是认为我说的有道理?是不是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言予怀大喝一声,随手拿起角落里的扫把要去揍他,“不要拦着我!我要打死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 纵使他心中有再大的愤怒,一接触到元青姝的眼神,愤怒的气焰马上被被平息,老老实实的站在元青姝身旁。 第279章 五年后,我一定功成名就的来找您 元青姝看着胡实,叹气,“胡实,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感情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 胡实咬了咬红彤彤的嘴唇,“将军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就当您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次留在你身边照顾您的机会……” 一旁的言予怀不停的深呼吸才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元青姝见自己好说歹说都没用,只得把话往难听了说,“够资格站在我身边的,必须是有能力的人,你看他……” 说着把言予怀拉到两人中间,“这么看,你是不是觉得他畏畏缩缩的上不了台面?” “可实际上呢,他出生于六大世家之首的言家,官拜大元丞相,辅助陛下管理大元,其在任期间,大元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其能力,毋庸置疑。” 胡实撇撇嘴,不甘心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出身这么好的……” “的确不是每个人出身都这么好,郁川,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我视他为兄长,出身平庸,也是十几岁就入了杜家军,之后更是一路成为我杜家军的军师,如今在都城任职,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成了陛下的左膀右臂。” “还有前段时间死在我手里的元千珏,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我们以前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那是因为我们从小能力便是相当,但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便是天生的性子有些偏执嗜血,不然按照他正常的发展,也必定是不可多得良臣。” 话说到这里,胡实已经明了,将军这是嫌弃自己还没有能力,尽管心里难过的要死,嘴角还是强扯出一丝笑意,“我明白了将军,是我能力不够,还没有足够的资格站在您身边。” “您等我十年,哦,不,五年,五年后,我一定功成名就的来找您,到时候,您可一定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把我推开了。” 他说完后一溜烟儿跑了,言予怀眼神不善的看着元青姝,“你还当真想给他一个机会?” 元青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听不出来我是忽悠他的?” 他闷闷道,“我总是担心你会不要我……” 元青姝愣了一下,“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和异性的关系。” “我也尽量控制自己……” …… 次日天微亮,一行人出发,于半个月后回到都城。 言父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他从信上得知他们二人收养了孩子,伸开双手,同时抱上黑豆,黑球两兄弟,之后再给两人每人一个大红包,一家人其乐融融。 元青姝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元熙帝。 两人的目光对视时,他马上低下头,躲避开她的眼神。 她想起两年前回都城,他亲自站在城门最显眼处等着她,看到她时热情的叫她姑母,仅仅是两年时间,他们隔着人海遥遥相望,想靠近却又心生畏惧。 她身上流着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血啊,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如今这般境地? 言予怀发现了她的异常,“在看什么?” 说罢也看到人群中低着头的元千熙,他示意言父也看过去,言父道,“既然看到了,还是要过去打个招呼。” 说罢以言父为主的一行人走到元千熙面前,跪下要行礼,元千熙连忙扶着言父不让跪,“朕只是出宫随意走走,言相不必如此多礼。” 他就是真的是出宫随意走走,还是刻意来见她,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 元千熙的目光停留在元青姝身上,“姑母瘦了……” “谢陛下关心。” 他的眼神又扫到言予怀抱着的黑球,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马上将视线移开,他和元千懿一样,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差点死在他们手里的孩子。 偏偏黑球又一个劲儿的朝他扑过去,要他抱,言予怀阻止了几次,他还是坚持要元千熙抱,元青姝没忍住,在他伸出的双手上拍打,黑球委屈的哇哇大哭。 言予怀看到孩子哭心疼了,“他还是个孩子,你打他作甚?” “天子面前,如此放肆,可不得好好教训教训?” 出乎意料的是元千熙向黑球伸出手,“黑球乖,哥哥抱。” 被元千熙抱着的黑球开心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捧着他的脸是又摸又亲,元千熙的心情都不由得跟着他的心情而变好,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悄然变化。 其又道,“哥哥家中也有个小侄子,你们下次一起玩好不好?” 黑球笑着流口水,好像听懂了他的话。 元千熙直到快抱不动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把孩子还给言予怀,而后他们道,“姑母,小言大人,朕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时间定在三天后。” 元青姝率先道,“陛下,如今正是国家缺钱之际,接风宴难免铺张浪费,还是免了吧。” “姑母辛苦了那么久,如果朕连个像样的接风宴都不办,官员们,百姓们都将如何看待朕?朕岂不是成了那狼心狗肺之人?”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好像这狼心狗肺的事情他之前没少做,可就是因为之前没少做,这才想着改变啊。 言父也劝说她,“陛下所言不无道理,要让大家都知道,为国家做事,都是对大家有好处的,这样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否则岂不是寒了那些想报效祖国的年轻人的心?” 言父这么说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看不惯自家儿媳妇因为女子的身份被其他官员瞧不起为难,也心疼她因为能力过强而受到天子的猜忌,一个盛大的接风宴,能让她扬眉吐气一把。 但此事的元青姝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还是不办了了吧。” 言予怀劝说她,“陛下一片苦心,还是简单的办一下,这样就既不会寒了陛下的心,也不会铺张浪费。” 没得办法,她只得应下,元熙帝也答应简单的办。 说着,元熙帝跟着他们一起回了言府,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言父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寻了处安静处,让两人去里面谈。 第280章 往事重提 两人站在书房内,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元千熙率先开口,“这次战争,姑母辛苦了。” 她官方的回答,“为陛下排忧解难,微臣责无旁贷。” 元千熙在心里叹气,这是还没原谅自己啊。 “朕原本以为,与西莽的战争结束,姑母会不回都城,还好,你回来了……” “微臣原本是不打算回来,但是毕竟孩子的祖父祖母没见过孩子,还是得带回来给他们看看,还有我收养的孩子,也得给他一个身份……” 元千熙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姑母,对不起。” 她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只见元千熙又接着道,“是朕疑心重,伤害了姑母,如今姑母与朕心生嫌隙,是朕的报应。” “皇姐说,姑母执意归隐田园,朕深知对不住姑母,也没脸阻拦,只是有两件事希望姑母能答应我。” 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第一件事,朕希望,姑母作为大长公主,作为朕的姑母,能在都城内成亲,从您的府邸出嫁,一切按照您作为大长公主该有的排场来,必须昭告天下,办的热热闹闹的,朕亲自送您出嫁……” “不过是成婚罢了,不必这么铺张浪费!”按照她的计划,就和言予怀在林州简单的拜个堂就差不多了。 元千熙坚持,“那可不行,别的公主有的规格,您一样都不能少,否则,朕百年后,无颜面对祖父祖母。” 她点头应下,这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成亲罢了,那儿成不都是一样? 元千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第二件事,您归隐田园,朕也就不挽留了,但是,倘若国家真遇到什么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朕希望姑母可以伸出援助之手……” 他说这番话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元青姝的脸色,见她脸色如常,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心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好。” 他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紧紧的拉着元青姝的手,眉飞色舞的道谢“谢谢姑母……” 将元千熙送走,得知她答应了在都城内成亲,言父高兴不已,连道好几声好。 说着,奶娘抱着言予怀那刚睡醒的黑球走了进来,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十分可爱。 元青姝见状忍不住上前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言予怀拍开她的手,“亏你还是当娘的人了,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老是不长记性,小孩子的脸不能乱捏,不然长牙齿的时候会一直流口水。” 她讪讪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想起之前他不让自己捏黑球的脸,她就老是背着其他人偷偷的捏。 怪不得她儿子最近长牙齿老是流口水,感情是捏脸捏的啊! 这事儿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得一直念叨着能把耳朵念起茧子来。 但是,两个月的宝宝的脸,实在是太好捏了,她又趁着言予怀扭头和李氏说话,偷偷的伸出手捏了捏。 她太沉迷于这种手感,被言予怀抓了个正着。 言予怀眉头微蹙,“怎么说都不听?这么好捏?” 她尴尬的把手收回来,言予怀恍然大悟,“我就说黑球的脸我们都不怎么捏,最近长牙齿还老是流口水,原来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不是我,不是我……” 她装傻,转移话题,“小妹真可爱,叫什么名儿啊?” “晚瑶,言晚瑶。” “言晚瑶,好名字。” 言予怀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关于你捏了黑球的脸,导致他如今长牙齿老是流口水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她丢下一句,“我还有点事!”后一溜烟儿跑了。 言予怀还想追过去,被李氏叫住,“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就别那么嘴碎,听着怪烦人的。” “母亲,做错事的是她,您怎么倒还反过来说我的不是?”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理所应当的去包容她,行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别再说了,你坐下,和母亲聊会儿。” 他把自家妹子给了奶娘,在李氏对面坐下,李氏感叹,“你说你们俩,这缘分还真是不浅。” “你啊,就是喜欢把事闷在心里,不然你们夫妻俩何至于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才在一起?” 李氏说的多了,他就不太乐意听,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偶尔敷衍的应上一两句,听久了以后更是哈欠连连。 李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身边坐着的言予怀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说起来,你还很作,不然,你们俩的孩子都到了能议亲的年纪了。” 言予怀瞬间清醒,“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了?你和央央,以前是相过亲的啊。” 他脑子轰隆一下,不敢置信,“不可能,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十五年前,那时你十四岁,虽还年轻,但长得是一表人才,又因为才华出众而名声大噪,你又是独子,不少达官显贵都想与咱们家结亲,其中也包括永安侯。” “永安侯?那不是央央外祖父?他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央央的母亲,他和我们家结什么亲?” “你傻啊,永安侯是只有一个女儿,但是他又外孙女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 果不其然,李氏又接着道,“你父亲啊,虽是文人,但是十分敬佩那保家卫国的将士,他对永安侯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当永安侯提出两家结亲之时,你父亲爽快的应下。” “但是害怕你二人互相看不上,影响以后的婚嫁,便双方约定在相国寺见一面,若是你们俩有那苗头,便正式提亲,倘若没有,也就当没这回事。” “那次,你父亲带着我去的,也就是那次,我远远的看了央央一眼,记住了她的模样。” “后来,你得知来相国寺是相亲,气呼呼的走了,只留下我和你父亲二人善后,向永安侯道歉。” 第281章 偷奸耍滑 言予怀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件往事。 “你啊,若是那时候没有离开,见上央央一面,可不就是孩子都能议亲了?我就说你作。” 他紧张的问,“那央央,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 他瞬间心如死灰,若是她知道自己知道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这么档子事儿,恐怕不会让自己好过。 “母亲,您就当没我们聊天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十五年前的这些事。” 李氏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怕什么,都这么多年前的事儿了,早过去了,再说了,她一直知道这件事,还愿意嫁给你,不就说明她不介意?” 他急得在原地直转圈儿,“这不一样,她是以为我不知道这回事儿才没在意,若是知道我知晓了这回事,最起码得嘲讽我几句?” “确实是你自己做错事了嘛,再者你也说了,也就嘲讽你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氏看到他欲哭无泪的样子于心不忍,“行行行,关于今天的事儿我只字不提,行了吧?” 他这次放松了些,直到李氏再三保证不会把他们母子俩所说的事情说出去,他这才安心的回去休息。 夜里,元青姝派人来传话,说她住在自己的府邸,俩孩子就放在言府,刚好和晚瑶有个伴。 有个屁伴儿,三孩子,一个两个月,一个九个月,一个五六岁,能玩一起去? 他边给孩子换尿布边咬牙,“我看她就是想躲懒。” 赵管家回了林州,张氏一到都城就去了妹妹家,黑球又不让旁人抱,他的吃喝拉撒自然就全部落到了为人父母的身上,如今母亲躲懒去了,就只能由父亲换尿布。 “太过分了,自己溜了,把孩子丢给我一个人……” 嘴里虽然一直念念叨叨,嘴角却始终带着笑,也没有要带孩子去找她的意思。 她累了大半年,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翌日一早,初冬的暖阳透过窗户撒在元青姝的脸上,她懒洋洋的转了个身,想接着在睡上一会儿,却感觉好像有人站在自己床前。 嗯,能没有让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的,就只有言予怀。 想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果不其然,见言予怀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站在她床前,眼下,是一片乌黑。 “哟,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看他脸色不悦,又故意装出要打人的样子,大声呵斥,“是谁?是谁竟如此胆大妄为,伤害咱们的小言大人,哦,不,胆敢伤害我的夫君,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此话一出,言予怀的苦瓜脸一下变得十分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行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你难道还能不知道?” 黑球似是能听懂他们的话似的,咧开嘴朝着她笑,元青姝顺势把黑球抱在怀里,假装板着脸呵斥,“黑球,你怎么这么不乖?打搅父亲休息呢?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不然你娘亲可是要揍你的小屁股的啊!” 言予怀憋着笑,“行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自己不想带孩子,就把两个孩子都丢给我,还好黑豆乖,睡觉也老实。” 被夸奖的黑豆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元青姝赞许的摸摸他的脑袋,“咱们黑豆真乖。看在咱们黑豆这么乖的份上,娘亲和父亲今天带你和弟弟去外面玩好不好?” 黑豆先是摇头,在元青姝灼灼的目光中才缓缓点头,看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待元青姝洗漱完了以后,一家人早饭都还没来得及用,便出了门,言予怀一直在念叨,“家中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为什么不吃了再出门?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家中做早饭的人的一片好心……” 元青姝随他念叨,觉得烦了,便送他一个白眼,他能安静好一会儿。 刚走到大门口,看到大门口来往的人群,黑球便躲在元青姝身后,畏畏缩缩的,眼神闪躲,不敢与人有视线的接触。 “黑豆,别害怕,这里不是并州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黑豆固执的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动。 她不禁有些不耐烦,眉头微蹙,声音也不由的提高了几个度,“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你还在害怕什么?” 黑豆见状反而害怕的往后退,元青姝一时有些无可奈何,只得求助似的看向走在后面的言予怀。 他能把黑豆从隔壁的言府带到这里,一定也有办法让他能和他们一起出去逛逛。 言予怀见状把黑球给元青姝抱着,他在黑豆面前蹲下,耐心柔声的哄着,“黑豆不怕,娘亲和父亲就是想带你出去玩玩,吃糖葫芦,你想吃吗?” 听到糖葫芦几个字,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而后犹豫着点点头。 紧接着,一家人上了马车,到闹市前下车,言予怀随即带着黑豆找了个糖葫芦的摊子把糖葫芦给买了,买了四串,买完后,看到一个同样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手中的糖葫芦流口水。 言予怀蹲在黑豆眼前,柔声的和他说道,“这个小妹妹也想吃糖葫芦,你可以把你的糖葫芦分享一个给她吗?” 黑豆看看手中的糖葫芦,又看了看小女孩,犹豫许久,拿起一串糖葫芦给了她。 小女孩接过糖葫芦后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言予怀看到黑豆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像好了许多。 两人一起往回走,走了没多久,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们,“前面的公子和小公子等等。” 他们回头,看到一个妇人牵着刚才的小女孩向他们跑过来。 很快,妇人和小女孩便在他们面前停下来,妇人把手里拿着的两个大肉包塞到黑豆手里,又笑着道,“我们家丫丫说要谢谢哥哥请她吃糖葫芦。” 这是黑豆除了亲生父母,养父养母外第一次感受到外人的温暖,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报以恶意。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第一次主动和言予怀说话,“我们去找娘亲和弟弟吧。” 第282章 善解人意 一家人一直逛到下午才回言府,李氏说,“宫里的王公公中午来过,他说陛下已经令人选好了日子,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今天到下个月刚好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也足够了。” 天子已经选好了日子,他们遵从便是了,只是他们迟迟不回林州,南墨和全锦川的婚礼就要推迟。 次日,元青姝和言予怀一起去上早朝,朝中官员大概也都知道了她就要归隐田园的消息,对待她是难得的和颜悦色,早朝正式开始前甚至还要邀请她早朝结束后一起去喝一杯,她婉拒了。 元熙帝脸色不算好,姑母归隐田园,相当于自己少了左膀右臂,自己以后的每一步都将更加艰难。 但这又怪得上谁呢,谁叫自己如此疑心疑鬼,将姑母推远了。 早朝结束,官员们蜂拥而出,她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身旁的言予怀突然将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她疑惑的接过打开,小盒子里赫然是一块黄玉龙形佩,雕刻的栩栩如生,很是精致贵气。 言予怀道,“既然回了都城,那个孩子你还是得去看看。” 她撇开脸,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站在这里不就是犹豫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孩子?” 见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破,她也不恼,闷闷道,“去或者不去,我心里都感觉怪怪的,不舒服……” “那是因为你最初是把他们当做血肉至亲,一切都是以他们为重,谁知后面他们却怀疑你,伤害了你,你如今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你若执意不去,也没有人能说你的不是,可话说回来,孩子是无辜的。” “再者,皇家本就人丁单薄,你的心里其实又是在乎他们的,眼下你若是不去,以后回想起来,你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看看孩子,毕竟你们一脉相承。” 一句一脉相承让她打破心中的隔阂,收下玉佩,向他道谢后向后宫走去。 后宫的禁军早就收到消息,如果大长公主来了,不必盘问直接进,故而这一路十分顺畅。 小皇子的生母宁太妃毕竟是先皇名义上的妃子,故而隐瞒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找了个信得过的女子,封其为妃,代为抚养小皇子,对外宣称二人乃是亲生母子。 抚养小皇子的齐妃得知她来了,连忙亲自带着小皇子去她的寝宫门口迎接。 她本意只是来看看小皇子,将礼物送上后稍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出了皇宫,见言予怀还在皇宫门口等着她,两人一起回了言府。 元青姝因昨天晚上把黑球丢给言予怀一个人还怪不好意思的,主动承担起照顾黑球的责任,心里暗暗想着两人轮着来,她好歹也是人家娘,也别都把责任丢给父亲一个人。 结果,也就是照顾一个下午,累的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天一夜,这他娘的也太累了,比她打仗还累。 吃过晚饭,元青姝趁着黑球睡着了,又丢下一句还有事儿一溜烟儿跑了,老实说,言予怀觉得这是见她跑的最快的一次。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倒头就睡,又是一夜好眠,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昨天已经把手中的虎符交了出去,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不用再管,婚礼的一切事宜也有专人准备,她只需当甩手掌柜即可。 突然一下闲下来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便拿着枪在院子里好一阵练,直到言予怀带着两个孩子来找她,他今日要去拜访一位故友,就只能把俩孩子送到她这里来。 府邸的下人想帮着带黑球,但这孩子认生,一看到陌生人靠近自己就撕心裂肺的哭,无奈之下元青姝只得自己一人带着孩子。 到下午她已经累想大哭一场,仔细想想,上次想哭,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好在张氏下午来了,她知道黑球不让旁人抱,他们俩肯定搞不定,匆匆结束这次探亲,回来了。 把黑球给张氏的下一瞬,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傍晚。 想起回到都城,还没去找过郁川,昨日虽然在朝堂上看到了他,但压根儿没机会说话,于是她去府邸的库房里拿出两坛好酒,去了郁川府邸。 如今郁川已经换了更宽敞的住处,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敲门,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她刚说自己是来找郁川,还未来得及表明身份,对方上下打量她,眼神犀利,语气不善,“我们家大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快滚。” 元青姝愣在原地,老实说,她这一生,还从未如此被轻视过。 她眉头一蹙,正欲说明自己的身份,岂料那门房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她始料不及,来不及躲闪,门“砰”的撞在她的鼻子上,鼻子顿时出了血。 感觉到自己出鼻血后,她连忙昂着头,重新敲门,想着门房就算不让自己进去,给自己块布什么的擦擦鼻血总是可以的吧? 谁知这一敲,那门房竟连门也不开,直接隔着门对她破口大骂,各种难听,问候父母的话都骂了出来。 她这暴脾气岂能容忍这些,一个回旋踢,整个门顿时轰然倒塌,门房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瘫软在地上,表情惊恐。 也就在此时,郁川的马车听到门口,看到自家轰然倒塌的大门以及熟悉的背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沉声质问,“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 他看到元青姝的鼻子在流血,马上拿出手帕给她擦脸上的鼻血,又问了一遍,“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元青姝脸色不好看,“你问你家的门房!” 门房见他们二人关系亲密,眼前女子的身份也不简单,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小的,小的……” 郁川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下颌线紧绷,咬牙质问,“怎么回事?!” 门房颤抖着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郁川脸色更难看,“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大长公主如此无礼。” 门房不停的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也不敢停下。 第283章 柳玖儿没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郁川看向元青姝,“你得罪的是大长公主,你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得她说了算。” 元青姝专心处理自己还在流血的鼻子,没说话。 那门房见元青姝不说话,转头向郁川求情,“郁大人,您可要帮我求情,我可是陆姑娘的救命恩人,您若是任由其他人杀了我,陆姑娘一定会伤心的……” 听到陆姑娘这个名字时,郁川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恼怒的呵斥,“不要动不动就把陆姑娘拿出来说,她不是你们在我府中为非作歹的挡箭牌!” 想起门房等人数次在府中犯错,看在陆幺幺的份上,他数次宽宏饶恕他们,但他们却反而变本加厉,今日不借着这次的机会给他们点教训,以后不得爬到自己脑袋上来了? “来人,把他带出去,杖责三十。” 有家丁上前拉着门房去行刑,门房不愿意,几人拉扯间,一个身影从里面跑出来,清脆的女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要伤害我的救命恩人?” 彼时的元青姝正仰着头,知道有人来了,却不知是谁。 陆幺幺走到郁川面前,质问,“你为什么要杖责陈叔?” 郁川眉头微蹙,“此人在我府邸为非作歹,屡教不改,如今更是将我的客人拒之门外,还伤了她,我杖责他有何不妥?” “纵使陈叔有错,你也不能如此责罚,他这么大的年纪,岂能受得了这杖责三十的刑罚?别到时候三十杖还没打下去,他人命先没了。” 郁川,“此人屡教不改,不下狠手,他又如何长记性?” 陆幺幺一跺脚,“郁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嫌弃我,想把我们赶出去?你又不好意思直接与我说,就从陈叔开始下手?” 还在擦鼻血,无心参与他们对话的元青姝一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默默的往两人身边靠近了些,想听的再清楚一些。 郁川很是无奈,“你不要随意的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别不承认,你就是这意思,你想赶我走直说就是了,何必搞这么多花花肠子。” 说完转身离开,郁川赶紧去拉她。 元青姝嘴角微微上扬,哟,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啊。 彼时,她脸上的鼻血擦干净了,也没有继续流,这时她终于有心思看热闹,看着郁川和那女子极力拉扯的画面,只暗自悔恨自己出门时没有抓上两把瓜子,不然能蹲在这里看上一天。 想着,她突然愣住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爱看热闹的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闲的,没错,一定是闲的。 两人拉扯期间,元青姝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脸,肤白胜雪,柳叶眉,樱桃小口乌发如墨,是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儿。 就是……这小美人儿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努力的在脑海里回应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涌上心头,柳玖儿! 再仔细看,确定了,就是柳玖儿。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如今怎么会和郁川纠缠在一起? “柳玖儿!” 还在和郁川争吵的柳玖儿马上回头,看到她,也是同样的目瞪口呆,她下意识的想逃跑,被元青姝眼疾手快的拦住。 元青姝挡住她的去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柳姑娘,哦,不,陆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柳玖儿眼神闪躲,“我是陆幺幺,不是你所说的什么柳玖儿,您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你如果不是柳玖儿,怎么会在我叫第一声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我?又怎么会不敢与我对视,想要逃跑?” 她矢口否认,“我没有,我就是,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等着我去处理……” “可你就住在郁府,你若是实在有事,也是应该往里走,而不是往外走。” 郁川走到两人中间,“等下等下,你们怎么会认识?” 元青姝冷哼一声,“怎么会不认识?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柳玖儿,言予怀的小妾,将我从咱家逼出来的那位。” 郁川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看着柳玖儿,声音不可抑制的有些颤抖,“小姝说的,可都是真的?” 柳玖儿躲避着他的视线,“我,我……” 郁川努力的深呼吸,好让自己能变得冷静一些,“所以,你是有意靠近我的?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柳玖儿慌慌张张的拉着郁川的衣服撒娇,“阿川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我害怕你知道了我以前的身份不要我了,这才出此下策……” 郁川看着眼前熟悉的脸,突然一下变得很陌生,陌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几步,“我竟没想到,你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 柳玖儿自己见怎么解释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也烦了,“好,既然你说了我欺骗你,那你说说,我怎么就欺骗你了?我自从来了你家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是偷了你的钱还是要了你的命?” 郁川,“……” “但是你总归还是欺骗了我。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被人欺骗。” 柳玖儿也是被他的话伤了心,“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在意这件事,那我走就是了。” 正要转头离开,手臂上突然一紧,低头见元青姝拉着她的手臂。 “先别走,有些事情,我想问清楚。” 没多久,三人分别朝着三个方向,围着圆桌而坐。 元青姝率先看向柳玖儿,“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柳玖儿道,“我那次被元千珏一箭射中,你见我可怜,让你的侍卫把我带回去,看我能不能被救活,那两个侍卫将我一路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却聊起了天,说起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十恶不赦,尤其是伤害了他们最为尊重的大将军你,于是两人经过商量之后,把我从马车上推了下去,然后对你说我在半路上已经死了。” 第284章 称兄道弟 “我被推下马车后,被出门礼佛的郁夫人所救。” “郁夫人?” 郁川解释,“就是我母亲。” 她又接着道,“因我伤势过重,她就把我寄放在一户农户家中,每日都来看望我,期间,她问起我的名字,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实在是不想再提起以往的事情,我欠了元千珏的,那一箭过后,欠的再多也都还清了,就当以前的柳玖儿死了。于是我和郁夫人说我只记得我姓陆,叫幺幺,别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郁夫人倒也没追问,只是一得空就来看我,时间一长,我们倒关系亲密不少,我更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母亲的样子。” “我在农户家中住了三四个月,伤养的差不多了,郁夫人问我要不要去她家住?她说她儿子每日很忙,都没空陪她,家中又没有其他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想着郁夫人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没人陪着她,我去陪着她,也算是还了她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到了郁家,我才知道郁夫人竟是郁川的母亲,我想逃,可是我又无处可去,加上郁夫人的热情好客,我一时舍不得离开。” “好像郁川并不认识我,于是我几番试探过后,确定郁川是真的不认识我,于是我便安心的在郁家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一年多。” “后来,郁夫人见我和阿川都为婚配,便有意撮合我们二人,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原来如此。” 柳玖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义愤填膺,小声的嘀咕着,“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就不会吵架,过不了多久,我们也就能成亲了。” 元青姝:这还怪到我身上来了? 郁川不自然道,“我又没说婚约作废。” 柳玖儿眼眸一亮,突然站起来,连带着她身后的凳子摔倒在地上。 “你还是会娶我?” 下一瞬,她冲到郁川面前,整个人扒在郁川身上,郁川如同一棵劲松,一动不动。 就在元青姝以为他面对柳玖儿的投怀送抱不为所动时,他深沉的眸底微微一亮,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 注意到元青姝看向自己,他又故作深沉,将柳玖儿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柳玖儿憋着嘴,委屈的嘟囔,“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从你身上扒下来啊,你就这么讨厌你抱你?” 她的目光又停留在元青姝身上,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元青姝?你这个丧良心的,人家是言予怀的妻子,你还一直这么惦记着人家?”说到激动处,神情激动,口水四处乱喷。 此话一出,两个当事人尴尬不已,郁川急着解释道,“你别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还说你没这个意思,你看你脸都红了……” 郁川一脸的无可奈何,情绪还算稳定。 她的情绪稳定在柳玖儿眼里又成了别的意思,以为他是默认,“你看你看,你不做声,你就是默认了。” 元青姝淡然的喝着茶,看着他们俩吵,说是吵,其实也就是柳玖儿全程在输出,郁川一脸淡定。 她觉得闹得差不多,往桌子上一拍,巨大的声响将正闹得厉害的柳玖儿镇住。 柳玖儿眨巴着眼睛,触及元青姝犀利的眼神,又默默的把眼神收回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低着头,搅动自己的手指玩,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她清清嗓子,“行了,不要胡闹了!” 柳玖儿撇撇嘴,乖巧道,“是。” “我和郁川,没什么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别误会。” “是。” “我来找他,也只是想找他叙叙旧,喝上两杯,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会经过你的同意再来。” “是。” “既然决定在一起,那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就吵架。” “是。” 一连串的“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了柳玖儿几眼,“你怕我?” “是……”说完柳玖儿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 柳玖儿缩了缩脖子,鼓起勇气,畏惧道,“……你打人……” “我打过你?” “你虽然没打过我,但是打言予怀,毫不留情的打,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被人打的这么狠过。” 元青姝回忆起往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道,“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嚣张得很,恨不得能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她撇撇嘴,委屈道,“我那时候一心只想着完成元千珏交给我的任务,又满脑子都是元千珏,这才鼓起勇气与你作对。” “行了,你也不用这么畏惧我,我对你本身没什么意见,只要你以后和郁川好好过日子,咱们也能相安无事的相处。” 柳玖儿闻言这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好好。” 她把自己带来的两坛好酒摆到桌子上,郁川会意,连忙让人摆上碗筷,又上了几盘下酒菜,三人喝了起来。 元青姝嘴上虽然说没事,心里多少还因为之前的事对柳玖儿还有些心存芥蒂,结果一轮酒喝下来,发现柳玖儿喝起酒来十分爽快,不推脱,又能喝,顿时对她的好感倍增,喝到中途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郁川都快醉了,她们俩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她带来的两坛酒喝完了还嫌不够,又让郁府的下人又拿了两坛子好酒出来,两人边喝酒边聊天,好不快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言予怀沉着脸走进来。 他去好友家中小聚,因长时间不见,好友特意留他多玩会儿,想起她一个人在家里带着黑球,一定累坏了,为了能早些回家,主动自罚数杯。 回到家中,却从张氏口中得知她去找郁川,想起郁川对她的心思,顿时怒火中烧,气势汹汹的来找人。 当看到柳玖儿的那一刻,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你不是死了,怎么会?” 柳玖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而是一把拉着他在元青姝身边坐下,给他倒了杯酒,豪气万分,“来,姐夫,我敬你一杯。” 第285章 醉酒失态 言予怀端着酒,不知所措,难不成眼前这女子只是和柳玖儿长得像,其实并不是她?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女子? 元青姝喝酒上了头,见他不说话,便觉得他故意冷落自己的好友,让自己没了面子,眉头一蹙,大声呵斥,“我妹子向你敬酒呢,没看到?!” 言予怀拽着酒杯的指节微微泛白,好意劝说,“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才没有喝醉……” “快喝……” 柳玖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为什么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眉头微蹙,毫不犹豫的道,“对,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 柳玖儿突然站起来,表情愠怒,指着他对元青姝道,“姐,你看,他瞧不起我,他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你,你快收拾他,不然他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好……”她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双眼迷离,待站稳后道,“倒是我小瞧你了,不仅酒量好,还小心眼……” 柳玖儿装憨,“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嗯,别装了,我虽然喝的上了头,但是我可不傻,你可不就是想借我报复言予怀嘛……” 她踉跄着走到柳玖儿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妹妹,你若是以后对郁川也这么多心眼,你们以后是没办法长久的。” 说着扶着言予怀的手,漫不经心道,“做人啊,还是要真诚一些。” 说罢便跟着言予怀离开,身后的柳玖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迷蒙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晰,心里生出一股担忧。 元青姝说她不在乎以前的事情,不代表她也要不在乎,毕竟两年前,在言府,三人之间人日子最难过的是自己,虽然是自己目的不纯在先。 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报复一下元青姝和言予怀二人,谁知她竟这么轻松的就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万一她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阿川,阿川生气了怎么办? 她懊恼的拍打自己的头,柳玖儿,你这小心眼的心思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下好了吧,又要因为自己的小心眼付出代价了…… 同时,元青姝扶着言予怀的手,走的一直是摇摇欲坠,难得的抱着他的手撒娇,“你抱我,走不动了?” “喝了多少!”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不多,两坛。” 言予怀还在因为她丢下孩子找郁川而有些生气,说话便生冷了些,“你不是挺能喝,酒量好?自己走。” 她做出闻味道的动作,“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谁家还在做饭?还放这么多醋?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我看看……” 说着把脸凑到他面前,故作惊讶,“呀,找到了,原来是这里有个醋坛子被打翻了……”说罢咯咯的笑着。 言予怀想着她这也不像喝醉的样子,便想着趁机生气让她长长记性,不然总是去找别的男人,还喝这么多酒,不知道人喝醉了总是容易干一些荒唐的事情? 不是不相信她,是不相信对方和酒,便狠下心拉开她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将拉开,她整个人就往地上倒,幸亏他眼疾手快,马上扶住她。 暗自叹气,看来,只有明日等她酒行了再好好和她说说。 将她打横着抱在怀里,慢慢的向门外走去,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近些日子都有在好好锻炼,不然今日就不是抱着她出这个门,而是拖着。 走到门口,上马车时,恰巧有个昔日的同僚路过,那人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拉着言予怀寒暄,言予怀自是不愿,便冷着脸,希望对方能识人脸色,自动的离开。 那人说了好久,见他一直冷冷淡淡的,便告辞离开,离开之前,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郁府倒塌在地的大门。 更没有注意到此人告辞后并未离去,而是站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意味不明。 …… 翌日,许是因为宿醉的原因,元青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头痛欲裂,十分难受。 听到她的动静,张氏带着俩孩子进屋,侍女端来一杯蜂蜜水的扶着她喝下,这才感觉头痛缓解了一些。 “言予怀呢?今天他没来看孩子?” 张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她扶额,道,“有话直说。”这会儿没有心思搁这儿打哑谜。 张氏道,“小言大人这会儿还在生你的闷气呢?” 她一脸茫然,“生我的闷气?为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情您都忘记了?” 她努力的回想着,无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摇摇头,“不记得了。” “您昨儿提着两坛子酒出去,说是去找好友许久,天黑了都还没回来,听了您的去处后,小言大人黑着脸去寻您,回来时脸都快黑成包公了……” “这些事我倒是记得,但是因为这个生气了,不至于吧?” “您别急啊,还没说完呢,您回来后,小言大人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您,脸擦脸的水都是他自己去打的,那更别提给您擦脸洗脚了……” 这些事儿他若是不愿意有的是下人干,因为这个生气也不至于吧? 张氏又接着道,“本来到这儿一切都还是很好的,没有任何问题,这种关键时刻也很能体现你们二人关系的亲密,但是……”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但是什么?” “您突然耍酒疯,说您自己是一条鱼,要去跳到院子里的池塘里去游泳,这眼瞧着就要入冬了,这时候若是跳进池塘里去,还不得着凉了?小言大人就只能想方设法的拦着您,您这院子里的东西闹得不小,府邸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谁知您见小言大人非要拦着您,一下发了狠,还当着好多人的面把小言大人给打了……” 元青姝一下目瞪口呆,怪不得她一觉醒来觉得手脚酸痛,好像剧烈运动过的样子。 她倒吸一口凉气,试探性的问,“那他没事儿吧?” 第286章 我是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我! 张氏:“到这时候,小言大人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您给打了,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忍着,没有生气。”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感觉到不对劲,不对,事情肯定还没结束,若是就此结束了,他又怎么会还生闷气呢? 而且,她不动手就不动手,一旦动手,可不容易停下来。 “然后呢?” 张氏接着回答,“接着啊,您突然停了下来,就在我们纳闷这是怎么了时,您突然吐了小言大人一身,注意,是直接从嘴巴里喷射状的吐到小言大人的脸上,然后流淌至他身体的几乎每一处……” 光是听着这描述,元青姝感觉自己下一秒好像又要吐了…… 怎么能,如此惨烈。 她的心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这还没完……” 她的心更加沉重了。 “小言大人这下是真的快爆发了,偏这时候您还说小言大人太小气了,不似元千珏那般善解人意,不如郁川那般体贴,更不如胡实年轻……” 她眼睛瞪大的都快掉出来了,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出自自己的嘴里。 不应该啊! 会不会是后面还有话没说完?故而又问,“然后呢?我然后又说什么了?我后面还有别的话要说吧?” 张氏摇摇头,“您还有没有话要说我是不知道,因为您紧接着眼睛一闭就睡了。” 她的心一下跌落至谷底,哦豁,完了,这下应该是真生气了,而且是不容易哄好的那种,怪不得今日不仅没有和往常一样来看她,连孩子都不带了。 她想起床去解释,偏这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走两步就会倒下,只得又回到床上躺了一小会儿。 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以后才重新起床去找言予怀,言府的人因为两府隔得近,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故而他们看着元青姝的眼神都有些同情的意味。 她站在言予怀的思央院门口,似乎已经感觉到院内的低气压,有些踌躇,不知进去了以后该怎么解释,以及他若是不搭理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办? 正想着,李氏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李氏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小声道,“这臭小子生气了呢,昨儿晚上回来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你这时候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她咽了咽口水,“我倒也不是很想去,但是毕竟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去和他好好解释解释……” 话音未落,院内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见一侍女抹着泪跑出来,嘴里嘟囔着,“我不在你这儿干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也是娘生爹养的,我也是人……” 李氏,“看到了没有,这侍女只是进去给他送点吃的,他都能把人整成这样子,你若是这时候进去了,还不得把你给吃了?” 她叹了口气,颇为无奈,“没办法,事情因我而起,我总要去解决,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说着给了李氏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义无反顾的走进思央院。 一踏进去,就被眼前凌乱的一幕惊叹到了,一地的各种物体碎屑,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眼神在院子里一顿翻找,终于确定了一条能下脚的线路,而后抬起脚,慢慢的向房间走去。 刚走没两步,从屋内突然甩出一张凳子,好在她反应快,躲过了,凳子接触到地面后顿时成了一堆木屑。 紧接着,屋内传来他破口大骂的声音,“滚,都给我滚,否则我要将你们不论男女,一律发卖到青楼楚馆里去……”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进去,她心里咯噔一下,见眼前的言予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可怜。 压制住心中的愧疚,故作轻松,“哟,我的小言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是谁?竟然如此惹我的小言大人,还不快快老实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见言予怀掏出一把匕首哐当一声丢在她面前,面无表情道,“那你去死吧!” 她干笑着,“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装傻?我就不信张氏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你。” 她想故技重施,上前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谁知言予怀事先发现了她的意图,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上下打量她,“这次你休想蒙混过关。” 她委屈的撇撇嘴,“我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哦,不对,是再也不找异性喝酒了!” “这是喝酒的事吗?” “难道不是?” 言予怀失望的看着她,“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那你就告诉我,我改就是了。” “你改?你确定你会改?还是说,你只是想一如既往地敷衍我,将此事敷衍过去?” “怎么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叹气,“我们之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总是说会尊重我,假模假式的跑来询问我的意见,实际上呢?你哪次不是把我架起来,让我不得不顺从你的选择?” 元青姝愣愣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我!” 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又接着道,“每次当我们之间有任何争吵,或者是你做错了什么,你都说你会改,实际上你这都是在敷衍我。” “我知道你作为一个女子成为将军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不奢求你能为了我放弃你的荣耀,我可以牺牲我的荣耀,可以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成为你背后的男人,在家带孩子,给你做饭,但是这不代表你能这么不尊重我!” 她委屈,“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 “你若是尊重我,会大半夜的跑去和别的男人喝酒?”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青紫,“你若是尊重我,会当着那么多人面打我?” “你若是尊重我,会说我太小气了,不似元千珏那般善解人意,不如郁川那般体贴,更不如胡实年轻……” “元青姝,我是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我!” 第287章 你在施舍我,这样的感情,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要 元青姝没想到自己只是喝个酒,却不曾想喝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她欲哭无泪,“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爱你的……” 说着想伸出手去触碰他,他见状往后退了几步。 元青姝的手僵在半空中,呼吸一窒,这还是他第一次躲开自己的触碰。 “言予怀……”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抗拒显而易见,“趁这个机会,我们都冷静冷静。” “为什么要冷静?” 他没接话,而是自顾自道,“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们之间,或许一直只是我在一厢情愿,而你是在被迫接受我的感情,或者说,你在施舍我,这样的感情,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要。” 元青姝一下慌了神,着急的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最近我们不要见面了,我要好好冷静冷静,想想是否要下半辈子都接受你的感情施舍,你也是,好好想想你是否能和我这个没有感情的人过下半辈子。” 她想说什么,言予怀却将她“请”了出去。 走到半道,言予怀叫住她,“你和郁川,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言予怀闻言背对着她,没再说话。 失神落魄的从院子里出来,李氏还站在原地,见她马上迎上前问,“如何?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她低着头,沮丧道,“他说要好好冷静冷静,重新思考我们的关系……” 李氏闻言小声的骂言予怀,“这臭小子,怎么这时候还矫情起来了,央央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找这臭小子给你出气!” 说着要进院子,元青姝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姨娘,他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他说让冷静,就让他冷静冷静吧。” 李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道,“我送你。” 说罢两人一同向外走去,李氏数次看向她,欲言又止,元青姝看到她的小动作,道,“姨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李氏小心翼翼的问,“央央,是这样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大半夜去找郁川喝酒了?你也知道,你们毕竟是男未婚女未嫁,大半夜的,还是不太合适……” 她一个眼神扫过去,李氏马上陪着笑,道,“你别误会,姨娘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整件事情,毕竟臭小子生气也不仅仅是因为你说他不如旁的男人。” “还有别的原因?什么原因?” “今儿这整个都城里,像疯了一样在传你大半夜去找别的男人喝酒,是给臭小子……”说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她,支支吾吾的不敢直说。 她眉头紧蹙,“说我什么?” “说……” 眉头皱的更厉害,“姨娘不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若不把外面传了什么的事情告诉我,又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李氏这才鼓起勇气,“说你给臭小子戴绿帽子……” 她整个人顿时就炸了,像是炸弹一样在原地炸起来,呵斥,“是谁瞎传的?老子要拔了他的舌头去喂狗!” 李氏看到她双眼猩红的样子一激灵,“别激动别激动,这不是瞎传的嘛,他们还说……” 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还说了什么?” “还说你和郁川早有私情,得有好几年了,还说你们领养的黑豆,其实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臭小子啊,昨天从你那儿回来是生气,但也没这么生气,今儿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像疯了一样疯狂的砸着东西……” “所以我才想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底是去找郁川干什么,好向臭小子解释……” 她小声的嘀咕,“言予怀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不相信我!”怪不得刚才会在出门的时候问她和郁川的关系。 她重新冲进院子想去和他解释,敲了许久门也没开,最后她一咬牙,一觉踹开了门,走进去后屋内已经没有了言予怀的身影。 他在躲自己! 罢了,就先去找到那个传谣言的,让他来道歉,这事儿也就迎刃而解,也免了她费劲吧啦的解释。 …… 同时,言予怀从房间的窗户跳出来后一路从后院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他走到每一处,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低着头,躲避四周人群的探究的目光。 围观的人见他一言不发,便肆无忌惮起来,“哟,这就是都城第一绿帽王小言大人啊?” “可不是,你说这女人啊,还是不能对他太好,否则就容易蹬鼻子上脸,你看,小言大人就是最好的证据,甘心做了大长公主的入幕之宾,结果人给他带了绿帽。”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说不定那孩子,其实是别的男人的呢!” 说这话的无赖说着发出猥琐的笑声,周围的人群跟着一起哄堂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对对对,还有他们领养的那个孩子,或许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呢!” 见他们如此中伤两个孩子,原本还无动于衷的言予怀突然冲过去拎起无赖的衣领,双眼猩红,“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起初那无赖还有些畏惧,可发现他四周并没有跟着随从后,顿时嚣张起来,一把推开他,不仅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嚣张的表示,“我就是说了,你又能怎么样?” 都城这么大,居住的百姓数十万,要是有心躲起来,谁知道是谁打的他? 言予怀一拳打在无赖的脸上,无赖摸了摸自己流血的鼻子,顿时一拳打在言予怀身上,又招呼他的朋友一拥而上,将言予怀团团围住,拳打脚踢。 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没想到,他们也有一天能把曾经的言相按在地上打。 同时,围观人群的末尾,站着两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其中年纪较大的女子对身旁年轻的女子道,“跟了这么久,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去吧!” 第288章 追赶 年轻女子道,“要我去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我把言予怀交给你们,你们就再也不能再缠着我。”说到后面,她已经是咬牙切齿。 年长的女子笑了笑,“你倒是移情别恋的挺快,前两年还为了元千珏要死要活,这才不过两年时间,就把他抛之脑后,当真是绝情啊!”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起女子帷帽上的纱,竟是柳玖儿。 几天前,也就是元青姝和言予怀回都城的前一日,已经将元千珏抛之脑后的柳玖儿在外面逛街时,被挟持到一间偏僻的房子,见到了自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人,楚巷巷。 曾经和元千珏一起策划为齐王报仇的人,也是齐王曾经的忠实追随者。 如今元千珏死了,但齐王的仇还没报,元青姝,元千懿这些杀害齐王的罪魁祸首还没死,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的就放下此事。 于是她拉拢元千珏四处逃窜残余旧部,和自己手中还残存的人员,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 仅仅靠着她自己,接触到元青姝和言予怀不容易,于是她就想起了还活着的柳玖儿,找到她,希望她最后再帮自己一次。 谁知柳玖儿这个白眼狼,拒绝了她,就算她搬出了元千珏也无用,没办法,只得以郁川母子的生命为要挟,她这才答应下来。 楚巷巷的父亲曾拥有大元最大的镖局,楚巷巷从小在镖局里长大,武功很不错,鲜有对手,脑容量却不多,可以说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之前元千珏尚在世时,他们的复仇计划以元千珏为首制定,楚巷巷只是执行,如今元千珏没了,就只能由她制定计划。 因为其头脑简单,所能想到的复仇计划也很简单,绑架没有武功的言予怀要挟元青姝,再找机会将二人一起杀了。 便派了人在言府的四周守着,前几日,言予怀的进出几乎都是和元青姝一起,他们没有机会靠近,今日听到有意思的事情,说是元青姝给言予怀戴了绿帽子,如今两人正吵架呢,元青姝出去查是谁造她的谣,言予怀就相当于落单了,这不就是他们的机会来了? 楚巷巷叫来柳玖儿,想让她去把言予怀叫出来,结果柳玖儿还没来得及进言府,倒是看到言予怀自己从自家走了出来,身边一个人都没带,于是她们一路跟着言予怀,就有了她们二人躲在人群里的那一幕。 楚巷巷嘲讽柳玖儿,“以前还以为你有多深情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柳玖儿冷哼一声,“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更是之后才明白什么人值得,什么人不值得。” 说着又小声的说道,“我要是早知道这么个道理,又何至于受这么多苦。”声音很小,就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她看向楚巷巷,“齐王心里一直就只有齐王妃,而且他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这么执着的为了他而赔上自己的一生?” “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值得吗?” 话音未落,楚巷巷一巴掌甩在柳玖儿的脸上,她眼尾微红,呵斥,“你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提起他?你怎么敢的?” 柳玖儿捂着自己的脸,十分后悔自己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元千珏是一个为了元青姝不折手段的疯子,楚巷巷是为了齐王不折手段的疯子,而她,曾经也差点成为了和他们一样的人,是郁川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给了她足够的珍视,让她知道他们所不齿的自己,也有人珍惜。 她很珍惜这份珍惜,若不是楚巷巷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能守着这份珍惜,幸福的过一辈子。 可是楚巷巷出现了,她毁了自己的幸福。 郁川和元青姝关系斐然,更是郁川生命中的贵人,倘若元青姝言予怀二人真的间接死在自己的手里,郁川会原谅自己吗? 楚巷巷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和恨意,眉毛微挑,“你想后悔?” 下一瞬,她拽着柳玖儿的衣领,咬牙警告,“柳玖儿我告诉你,你没有选择的机会,要不就是言予怀和元青姝死,要不,就是你,郁川还有郁川他娘死,你自己选!” 说着她低声笑着,“如果我是你,当然是让自己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是吧?再说了,就算你想死,郁川,郁川他娘想死吗?他们好歹也救了你一命,让你有尊严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这么久,你总不能恩将仇报是吧?” 柳玖儿咬咬牙,向人群的中间走去。 她走到人群当中,大喊一声,“府衙来了!” 几个无赖顿时分散,四处逃窜。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怕自己被牵连,也都纷纷逃离现场,一时间,现场只剩下柳玖儿和趴在地上的言予怀二人,彼时,他的嘴里不停的有鲜血吐出来。 突然,一只白嫩的手伸到他眼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他抬眸,看到了熟悉的人,柳玖儿。 柳玖儿紧张的四下张望,道,“快和我走,等那群无赖反应过来被我骗了,又会回来的。” 正说着,逃窜的无赖已经发现自己被骗,又开始原路返回,指着言予怀和柳玖儿大喊,“没有府衙,都是些娘们瞎喊的!” 柳玖儿害怕的四下张望,而后看着他,“快和我一起走吧,不然他们就追上来了……” “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言予怀迫于无奈,这才将自己的手递给柳玖儿,任凭她带着自己在巷子里逃跑。 跑了也不知多久,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把身后的人影甩掉,他们靠在巷子里的墙面上,大口的喘着气。 柳玖儿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总算是把他们甩掉了。” 言予怀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过。” “为什么要救我?” 柳玖儿笑了笑,“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怎么可能做到见死不救?当初元千珏刺杀了我,元青姝不都还让人救我?” 第289章 误上贼船 言予怀闷闷道,“能不能不要提她?” 柳玖儿故作惊讶,“你们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他摇摇头,什么也不愿意说。 柳玖儿又道,“不说也没关系,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你们俩有什么话,回去了好好说。要是有什么误会一定可以解开的。” 她又摇头。 柳玖儿,“你这老是摇头是什么意思?” 他这才闷闷的开口,“她这时候一定蹲在我府中等着我回去,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所以不想回去。”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蹲在这巷子里吧?咱们现在虽然是甩开那些无赖了,但是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找上来。” 言予怀这时候却犯了倔,“难道我言予怀还能怕那些泼皮无赖不成?这像什么样子?” 柳玖儿愣了一下,耐着性子劝导,“我当然知道你不怕那些泼皮无赖,但是问题你现在身边也没有个能打的人,被找到了还不是得被打?” “刚才我能救你那是咱们运气好,我用府衙唬住了他们,如今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谋,若是再找到咱们,咱们的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正说着,仅一墙之隔的后方传来刚才那群无赖的声音,“这两人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突然一下就不见了?” 言予怀和柳玖儿回头,见身后的墙上有几个洞,两人便借助着小洞看向墙的另一边。 只见看起来年纪最小的无赖道,“肯定是在哪里藏起来了。” 另一人问,“老大,咱们打的可是曾经的朝廷一品大员,他若是要报复咱们,咱们岂不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被叫做老大的无赖道,“所以咱们必须得找到那两个人!” 最年轻的无赖道,“找到他们以后呢?向他们道歉?”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被称呼为老大的无赖一拳头打在年轻无赖的脑袋上,咬牙道,“你傻吗?道歉能让他们对刚才我们打了他的事情既往不咎?” “啊,那怎么办?咱们岂不是死定了?” “那倒也不是。” “那咱们怎么办?” 那人咬咬牙,“找到他们,杀了他们,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这,杀人,不好吧?” 无赖的老大面露凶光的看着刚才说话之人,“我们死,还是他们死,你选一个吧。” 那人咬咬牙,“还是他们死吧!” 也就在这时,最年轻的无赖突然指着墙上的洞,大声道,“墙后面有人!!!” 一群无赖瞬间转头看向他们,“是他们,就是他们。” 无赖偷偷冷笑一声,“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着一招手,几个无赖竟开始爬墙。 他们的目光凶狠,动作狠厉,说杀人可不像是开玩笑的,这时言予怀的心也终于变得有些慌乱,他拉着柳玖儿一路向前狂奔,两人更是边跑边商量去处。 柳玖儿问,“咱们去哪儿?” 言予怀对这一带相对来说更为熟悉,道,“想最安全就只有回自家府邸。” 跑出巷子,向言府所在的方向跑出,刚跑没两步,却发现前方有无赖挡住去处,身后的无赖也正向他们追赶而来,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言予怀快速的环顾四周,左右两边分别各有一条巷子。 柳玖儿着急的问,“怎么办?咱们往哪儿跑?要不左边的吧,路看起来宽,更像是畅通无阻的样子……” 话音未落,言予怀却拉着她跑向了右手边的幽暗的巷子。 她停下来不肯走,“你确定走这条路吗?这条路看起来又黑又暗,前方就好像没有路了。” 言予怀坚定道,“你相信我。” 说罢毫不犹豫的跨进又暗又黑的小巷子,看着眼前越来越黑的路,柳玖儿的脸黑成了锅底,她不想任务还没完成死在一群泼皮无赖的手里。 就在她心力交瘁之际,原本幽暗的路瞬间豁然开朗,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路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从小巷子里钻出来后看到楚巷巷牵着一匹马车,站在路边。 楚巷巷也看到了他们,朝她招手,喊她现在的名字,“陆姑娘,您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说着,她走到柳玖儿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柳玖儿带着言予怀上马车,嘴里却一直说着,“您不是说了让我在隔壁的街道等您吗?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您逛完街了吗?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柳玖儿回头,看身后的泼皮无赖就已经从巷子里穿出来,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她直接拉着言予怀上了马车车厢,同时假意吩咐楚巷巷,“后面有人追我们,快离开这里。” 他们刚刚坐稳,马车就像发出的箭,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楚巷巷还假模假式的问,“陆姑娘,咱们现在去哪里?回郁府?” “回郁府吧。” 他们二人掀开马车后的窗户,见身后的泼皮无赖没有再跟上来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言予怀道,“麻烦你们,帮我找个安静点的客栈。” 柳玖儿,“你不回去?” 他摇摇头,“还不想回去。” “去客栈他们会不会跟着一起去客栈?” “不会,客栈人多,他们不敢那么嚣张,顶多就是派人在客栈外等着我。” “我觉得去客栈好像还不是很安全,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郁府,路上多个人也多个照应,等回到郁府,我再派人去言府,叫言府的人来接你。” “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就不去言府再叨扰你们。” 柳玖儿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担心去了郁府郁川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元青姝?”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行吧。”说着吩咐驾驶马车的楚巷巷,“送我的朋友去客栈,哦,对了,记得找个安静点的客栈。” “好嘞。” 言予怀靠在马车上,紧绷的神经这时候终于能放松下来,也许是因为刚才跑了一路的原因,他觉得一阵疲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第290章 出城 马车车厢内暖洋洋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没多久,他便靠着车厢沉沉的睡去。 驾马车的楚巷巷见车厢内没有动静后,掀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又叫了几声,确定二人都睡着了后改变马车的方向,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城门处,元青姝正在和守城门的士兵说着什么,楚巷巷看到了她,心里略微有些慌张。 她和元青姝在齐王尚在世时在齐王府见过面的次数可不少,虽说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两人的变化都不算大,顶多就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若是两人面对面站着,只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自己的大部分人都在城外接应,若是在此时被识破身份,就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如果此时突然停下来或者是掉头就走,反而容易引起她的注意,故而楚巷巷只是放慢了速度,硬着头皮往外走。 她快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低着头,让马车从元青姝面前路过,她耳朵竖起来,努力的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听到元青姝和守城门的将领道,“今日上午,城中有人特意怪我名声,我特意查过了,是城中一个叫朱三的混混所为,方才我去朱三家中,已经是人去楼空……” 说着拿出一幅画像交给他,“这是我命画师根据朱三家中的邻居所画出来的朱三的画像。” 将领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画像,道,“末将明白,末将一定吩咐下去,守住城门,一旦发现朱三的行踪,立马将他抓起来,任凭将军处置。”虽然她已经交出兵权,但将士们都还是尊重的称呼她一声将军。 楚巷巷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抓自己的。 同时,元青姝专心的和周围的人说话,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她小小的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顺利通关时,右手边的检查的士兵叫住她,“那辆马车,过来,停下来检查。” 楚巷巷刚刚落地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碍于元青姝就在她不远处,不敢轻举妄动,尽量的低着头,听从士兵的指挥,从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将马车停在刚才叫她的士兵面前,陪着笑,“军爷,什么事?” 那士兵面无表情,“马车里装了什么?” “军爷,马车里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士兵自然是不信,“把马车帘子掀开!” “真没什么军爷,民妇哪敢骗您……”说着小声的嘀咕,“这以前可都没查的这么严的,今日怎么……” 士兵眉头一皱,拔出腰间的佩刀,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楚巷巷的手也摸到自己腰间的软剑,想着若是他实在要看,就只能和他们拼死一搏。 这时身旁的另一个士兵见状拍拍拔剑的士兵的肩膀,笑着道,“这么紧张作甚?这就一普通的妇人,她还能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成?” 拔剑的士兵看向不远处的元青姝,“喏,元将军在那儿呢,谁敢马虎?” “不要紧张,没事的!”士兵说着又笑眯眯的对楚巷巷道,“夫人,你不要紧张,我这兄弟刚来这里,故而暴躁了些,你别介意,我们啊,就看看你车厢里有什么东西,早些看完,我们也好早些让你们离去,你说对不对?” 恰巧此时元青姝也注意到了这边,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楚巷巷咬咬牙,掀开的马车帘子,说话的两个士兵齐齐探头看向马车内,黑脸士兵又问,“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反应?” 她解释,“军爷您也看到了,我这兄弟身上有伤,我妹子昨天晚上照顾了整整一个晚上,所以这才睡的如此沉。” “你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我这兄弟受的伤重,听闻城外有个大夫很厉害,收费也比城内的便宜,便想着带我兄弟去瞧瞧。” 黑脸士兵闻言便走开了,笑脸士兵道,“你这姐姐,你如此紧张作甚,害得我们兄弟也紧张,你看这不是啥事儿也没有?” 楚巷巷陪着笑,“这不是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紧张,这才乱了阵脚。” “行了,你快走吧!早些把你兄弟的病治好。” 楚巷巷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又不敢完全放松,笑着向笑脸士兵告辞离开。 笑脸士兵走到黑脸士兵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调侃他,“你看你,别那么紧绷,瞧把人家妇人吓得,小心人家去将军那里投诉你。” 黑脸士兵紧绷的神情依旧没有放松些许,“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笑脸士兵不以为意,见黑脸士兵一直绷着脸,这才随口问了问,“那你说说,哪里奇怪。” 黑脸士兵低着头,并没有回应。 眼看着楚巷巷的身影越来越远,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黑脸士兵突然向城外冲去,“有问题,那个妇人有问题!快,拦住他们!” 笑脸士兵见他如此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神情也不由的变得严肃,拉住往外冲的黑脸士兵,“什么情况?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刚才那妇人说她兄弟她妹子是照顾了她兄弟一整个晚上,他们二人这才如此困乏,可你仔细想想,那男子身上的伤,像是昨天受的?” “他衣服上的血迹都还在呢,若是昨天受的伤,又照顾了一个晚上,最起码会把这衣裳给换了。” 笑脸士兵一想也是这么个理,连忙去牵马要去追,刚骑上马就被对面的元青姝叫住,“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黑脸士兵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上报,将领见元青姝脸色不好看,便沉下脸呵斥他们二人,“真是分不出个轻重缓急!朱三都还没抓到,你们怎么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黑脸士兵看着楚巷巷消失的方向,着急道,“将军,那妇人谎话连篇,其中定有什么大内幕,请将军容属下去一探究竟。” 第291章 我好歹也是你齐王兄的师妹 将军一掌甩在黑脸士兵的头上,低声骂道,“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没听见?抓朱三,抓朱三,你还要我说几遍?!!!” 两个士兵不甘心的看了楚巷巷消失的方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他们自己的岗位上。 同时,楚巷巷驾驶马车出城后一路往前走,大概走了十多公里后,将马车停在一座农家小院前。 马车将将停稳,从屋内出来了十几个黑衣男子,他们帮着把马车上的柳玖儿和言予怀带下来,拖进了房间内,又找来两根绳子,将二人捆上。 其中有一黑衣人问,“当家的,现在言予怀被我们抓到了,咱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楚巷巷思考着,道,“从这里往北走一里多的地方,是不是有个悬崖?” 其中一个黑衣人点点头,“没错,是有一个悬崖。” “先给元青姝写信,让她带着元千懿来悬崖处,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人都不能带,否则,杀了言予怀。再把言予怀绑在悬崖上的树上,让他悬空在悬崖上。” 黑衣人又问,“她们来了以后呢?” “来了以后,先让元青姝放下手中的武器,然后咱们守着绑起来的言予怀的人,找个机会砍断绑在他手上的绳子。让他掉入悬崖。” “在这个关键时刻,元青姝不可能不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去言予怀,这时候,咱们就让事先埋伏在周围的弓箭手趁机射杀他们。” 黑衣人挠挠头,“我有些不明白,这个报仇过程,全程就只提到了怎么对付元青姝和言予怀,那咱们叫元千懿来干什么?” 楚巷巷愣了一下,对哦,她的报仇计划完美的避开了元千懿,把她叫过来,岂不是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对手? 可若是当众承认自己计划出错,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她清清嗓子,道,“关于元千懿,我自有别的计划,这次,先放过她,就只叫元青姝一人。” “是。” 每个任务都安排下去,各自行动。 楚巷巷看着给元青姝送信的黑衣男子,嫌弃的抢过他手中写给元青姝的信,“这信,还是我自己去送吧。”总感觉自己手下的人脑子都不够使,不如元千珏旧部,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最为放心。 说罢,出门,骑上马车,向城门奔驰而去。 她到城门口时,元青姝尚未离开,想来是那朱三还没被抓到。 骑着马,隔着城门看向城门内的元青姝,吹了个口哨,随即大声的对着她喊道,“三儿!” 虽然两人隔得很远,但是还是能很明显的看到元青姝听到这个称呼时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她在兄妹中排行第三,皇兄和齐王兄会偶尔称呼她为三儿,除此之外,没有人会这么称呼她。 上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在九年前。 看清楚说话之人,她明亮的大眼微眯,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精明的意味。 “楚巷巷!你竟然还敢出现?” 楚巷巷冲她一笑,“我为什么不敢?” 说罢又道,“三儿还真没礼貌,按理来说,你应该称呼我一声楚姐姐。” 元青姝啐了口口水,“你做梦。” 楚巷巷也不恼,接着道,“三儿好久不见,你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冷哼一声,“你的变化倒是蛮大的,齐王兄本来就不喜欢你,若是看到你如今这副尊容,恐怕是会更不喜欢你了,哦,不对,恐怕不仅不喜欢你,还会饭都要少吃一些。” 楚巷巷虽说是习武之人,却也在意自己的容貌,见自己的容貌被她如此贬低,气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指着她,“你,竟如此无礼!我好歹也是你齐王兄的师妹。” “你是齐王兄的师妹,也不影响我们二人本就没什么关系。” 楚巷巷知道自己不会是她的对手,便没再与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开门见山,“元青姝,你的情郎如今在我手中,你若是想救他,就随我来!” 元青姝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说什么都信?” 楚巷巷暗自懊恼,早知道就应该在来时从言予怀身上拿点信物,就这么随口一说,的确是无法令人信服。 元青姝招手,“来人,将此乱党拿下!” 一群士兵蜂拥而上,楚巷巷落荒而逃…… 直到天黑,才从追赶她的士兵们手中逃出,回到农家小院已经是半夜,没有安排任务的几个黑衣人已经睡着了,听到动静,他们马上起床,看到狼狈不堪的楚巷巷很是诧异。 “当家的,您回来了?是不是已经杀了言予怀和元青姝为齐王报仇了?” 楚巷巷没忍住,上前把眼前的所有人一人踢了一脚,随即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养着你们还不如养条狗!看看人家元千珏养的人,个个聪明能干,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吃。” 她的计划大部分都安排在了元千珏的旧部手中,他们武功高强,身强体壮,脑子也还灵泛,把活儿交给他们基本上都能完成任务,不像她手中的这些酒囊饭袋,就知道吃。 其中一个高瘦的黑衣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我们也不是自愿的。” 想十多年前,他们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为了养家糊口,加入了楚家的镖局,本以为就此过上好日子,谁知楚巷巷却在齐王死后带着他们造了反,他们不服,楚巷巷就以他们的家人性命为要挟。 这些年,他们的兄弟不停的被围剿,到如今,曾经的几百人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他们几人还因为常年吃的不够好,面黄肌瘦的,任谁看到了,都得说一句可怜。 尽管他们这些年过得苦,又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兄弟被围剿,但念在曾经的老当家的份上,他们也还是任劳任怨的跟着智商明显不够用的楚巷巷,不曾想到了如今,她却说他们傻。 真是让人寒心啊,若不是因为他们兄弟这些年的拼死维护,她楚巷巷又怎么能蹦跶到现在? 第292章 我不会上你们这种低级的小把戏的当,你还不信 楚巷巷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怎么?你们还不服?蠢货!” 说着将几人的脑袋上各自打了一拳,而后进屋换衣服吃东西,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刚才小声嘀咕的那人又道,“这样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她本来就一直没把我们当人,只是把我们当成使唤的仆人,如今元千珏的旧部来了,我们倒成了他们一群人的仆人,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 “死了?那可不行,当家的知道我们的家人在哪里,万一我们死了她报复怎么办?” 他们顿时泄了气,“那怎么办?死又不能死,又不想继续被他们一群人使唤……” “而且你们想过没有,元千珏的旧部若是顺利的杀了元青姝和言予怀,他们在当家的眼中又更加重要几分,咱们的日子岂不是又会更难过?以前是还能跟着当家的一起吃饱饭,元千珏的旧部来了以后咱们就只能吃残羹剩饭,这以后,岂不是剩饭都没得吃?” 几人纷纷对自己以后的可能要过的日子产生了强烈的担忧。 这时几人中有人提议,“要不,咱们把当家的……”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其他人纷纷摇头,前当家的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能干出这恩将仇报的事情。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纷纷看向几人中脑子相对来说更聪明一些的叫瘦猴的人,瘦猴想了想,道,“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其实也就是元千珏的旧部来了以后,只要元千珏的旧部把活儿干砸了,当家的就不会再信任他们,咱们的机会岂不是又回来了?” 几人纷纷点头,这办法好。 瘦猴又道,“刚好我手里还有巴豆粉,明日给元千珏旧部送早饭时,咱们在里面加些巴豆粉,表面上,咱们是一伙儿的,他们肯定也不会怀疑咱们,等他们吃下巴豆粉以后,他们一个个老是往茅坑里跑,肯定要误事,届时,当家的对他们的信任就会少上很多。”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办法可行。 几人商量好办法后回房休息,次日一早,便做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稀饭,加上几大桶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和楚巷巷一起送到山上去。 楚巷巷满意的敲了敲他们的脑袋,“你们这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山上冷,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早饭,行,有进步。” 几人跟着楚巷巷一起上了山,少上元千珏的旧部在寒风里吹了一个晚上,都快冻僵了,看到热气腾腾的稀饭,饿狼般扑过去,一碗滚烫的稀饭下肚,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吃饱喝足,他们坐在地上稍微休息了会儿,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有个放哨黑衣人跑过来,“当家的,我看到元青姝了,已经到了山脚下。” “对方几个人?” “按照我们给她的信上所说,只有她一人。” 楚巷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总算是来了。吩咐下去,弓箭手准备。” 她说着走到被吊在树上的言予怀和柳玖儿面前,昨儿马车里的迷香下的太多,导致他们二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她给了身边的瘦猴一个眼神,瘦猴还在想这是什么意思时,元千珏的旧部已经反应过来,提来一桶水,尽数泼到言予怀二人脸上。 两人在冷水的刺激下,一下就醒了过来,柳玖儿见自己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吓得直流眼泪,“你说过的,只要我把言予怀带过来,你就放过我们……” 楚巷巷闻言却笑了起来,“妹子,那这可是你记错了,我说的是,放过郁川和他母亲,可没说放过你。” 她颤抖着,“为什么?” 楚巷巷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着牙,“我此生最恨的就是见异思迁之人!元千珏死了以后你若是一辈子不嫁,我倒还能高看你一眼,可如今,你见异思迁,我定是要杀了你!” 说完,她走到言予怀面前,“言大人不愧是曾经做过一国丞相的人,见到此情此景都还能如此淡定。” 言予怀淡淡的暼了她一眼,情绪格外的稳定,“就这还想吓到我,未免也太小瞧我。” “你可知你能被我们抓起来,是你身边的这位害的?” 听到此话,柳玖儿愧疚的移开视线,嘴里一直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你们这种低级的小把戏,很难发现?” “低级的小把戏?”楚巷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我想问问高明的言大人,你怎么会上我们这种低级的小把戏的当?” 言予怀笑了笑,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上了你们的当?” “这不显而易见?” 言予怀突然问楚巷巷,“你知道你们最厉害的点是什么吗?” 听他这么一说,楚巷巷都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言予怀自顾自的说道,“你们楚家曾经是开镖局的,镖局生意又曾经是大元做的最好的最大的,故而对大元的地形十分熟悉,尤其是各种隐蔽的,外人所不知道的线路。” 楚巷巷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楚家的?我可记得我没和你说过我的身份!”柳玖儿和他也一直是昏迷的,所以说,也不可能是柳玖儿告诉他的,那就只能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得身份。 她心中隐约生出一股浓烈的不安,这时,却听到言予怀又道,“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他轻笑着,眼神睥睨着眼前的女子,“刚才我不是说了?我不会上你们这种低级的小把戏的当,你还不信。” 这种低级的法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楚巷巷还是没太明白,倒是一旁的元千珏旧部率先反应过来,“所以说,你是假装被我们带到这里的?” “你们跟着楚巷巷穿梭在不易发现的深山老林里,想要彻底的围剿你们,无异于天方夜谭。” 第293章 大结局(上) 楚巷巷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的布局会被识破,“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唬我们的。” 言予怀不稀罕和她多说,毕竟和傻子说话挺累的。 刚才和他说话的元千珏旧部揭下自己脸上的蒙面黑布,赫然是元千珏曾经的暗卫之首古三。 言予怀道,“哟,连脸都不遮了,看来是要对我下死手了啊!” 古三拔出腰间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在你死之前,还有几个问题想请言大人赐教。” 言予怀不慌不忙的好意提醒,“这时候你还问我这些问题,合适吗?你别忘了,我的未婚妻,已经在来上山的路上了。” “我既然敢问,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 曾经多少人和他们说自己有了万全之策,最后又还是不例外的成为了他们的手下败将? “既然如此,那你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大元的都城?” “这就简单了,因为元千珏死后,我们的士兵说你们这些元千珏暗卫四处逃窜,没了踪迹,我们自然是不信,元千珏这样精明的人,他的暗卫,又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就算你们四处逃窜,也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让我们不容易找到你们或者是认为你们贪生怕死逃跑了,这就方便你们日后的复仇。” 古三疑惑,“可当时你们并没有寻找我们的下落。” “这还不简单,你们若是要报仇,最先下手的肯定是明珠,也就是西莽现在的女皇,因为元千珏刚死,她根基不稳,朝中反对她的人多,最适合下手。” “只是你们怎么也没想到,明珠身边高手如云,你们试图刺杀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有两次连皇宫的门都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听他们的敌人提起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往事,古三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不是我们没能力,是明珠太狡猾了。” 言予怀嗤笑着敷衍,“是是是,是明珠太狡猾了。” “刺杀明珠不成,你就把目标放到了我和央央身上,我们安排在西莽皇宫外的人一路跟随你们进了大元境内。” “可惜的是,楚巷巷找到了你们,你们双方联手,她利用对大元境内小路熟悉的优势,甩开了我们派去跟踪你们的人,自此,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之后呢?”刚说完,古三觉得自己的肠胃一阵绞痛,好在只是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之后?我们确定你们应该是到了都城,可是关于你们的下落,我们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直到……” 言予怀看向柳玖儿,“直到郁川找到我们,说了柳玖儿的事情,以及,他知道了柳玖儿被楚巷巷所要挟,要她将我带来这里,才能放过他们母子的事情。” 柳玖儿惊讶,“所以说,你们一直都知道我是故意要接近你的?” 他更正柳玖儿的说辞,“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我们知道你要接近我,这才和央央演了喝酒,闹别扭,离家出走,从而让你有机会接近我的这出戏。” “就连央央去找郁川喝酒,发现柳玖儿在郁川家中的事情,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柳玖儿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想了很久这才把证件齐全捋顺,说白了,整件事情就是元青姝,言予怀,郁川等人,看着她像傻子一样演戏?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她一时觉得委屈,天知道这两日她内心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想着不禁小声骂道,“好你个郁川,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话音未落,另一把剑架在了柳玖儿的脖子处,遗憾的摇摇头,“好可惜啊,你马上就没机会再见你的情郎了……”说着,他的脸部一阵抽搐,腹部的绞痛更甚,像是要,如厕…… 他强忍住,想着解决了这二人再去如厕,谁知便意越来越明显,已经快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也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元青姝也已经登上山顶,站在他们不远处。 古三强忍着腹部的绞痛,对着元青姝道,“快把你手中的武器放下……否则……我就杀了你的情郎……” 说着,感觉自己快要泻出来了,马上将手中的佩剑丢给楚巷巷,“你来,我有点急事。” 楚巷巷接过古三丢过来的佩剑,还未将佩剑架在言予怀的脖子上,腹部也传来一阵绞痛,她想叫其他人来顶替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到身边的人纷纷向森林里跑去,除了下巴豆粉的那几个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懵。 元青姝也是嘴巴微涨,不明白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一下所有人都丢下手中的武器逃跑了? 瘦猴看向自己的几个同伴,压低声音,“兄弟们,我们的机会来了。” 说着几人一起走到楚巷巷面前,“当家的,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楚巷巷看到他们几人犹如看到救星,连忙又把佩剑丢给他们,嘱咐,“一切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做。”说罢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森林里。 现场顿时只剩下元青姝,言予怀,柳玖儿和几个黑衣人。 元青姝担忧的看向被吊在树上,悬空在悬崖上的言予怀,“你没事吧?” 言予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马上就来救你。” 话音刚落,瘦猴就把手中的佩剑架在言予怀的脖子上,“你若是敢靠近,我杀了他。” 元青姝举起手,“好好好,我不靠近,你也别激动。你小心点,别伤了他……” 瘦猴似是故意的一般,反而将佩剑更加贴近他的脖子,白皙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痕。 元青姝着急道,“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好,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他们?” 瘦猴在脑子里想了想,他已经不记得当家的所说的计划是什么样的了,他看向其他几人,其他几人苦着脸连连摇头。 第294章 大结局(中) 瘦猴想了想,指着悬崖的方向,道,“你跳下去,跳下去我就放了他们。” 她犹豫着开口,“不能商量一下吗?” 瘦猴坚定的摇头,“没得商量。” “好吧。” 她慢慢的向悬崖靠近,一步两步三步…… 言予怀在一旁大喊,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央央,不要,不要跳,为了我跳下悬崖,不值当的……” 元青姝缓缓扭头看向他,“言予怀,若是能用我的一条命换你一条命,也很好。” “记得,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善待我们的孩子,就算以后要给孩子找后娘,也记得要找个好说话好相处的,如果她实在不喜欢我们的孩子,那也请她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可以把他送给陛下抚养……” 她若是死了,她留下的遗孤,陛下一定会善待他。 言予怀泪流满面,“不……不……” 他摇头的同时,眼泪连同鼻涕泡儿一起甩到旁边的瘦猴身上,瘦猴还以为是下雨了,抬着头看了好久,这太阳都升起来了,哪里会下什么雨? 那刚才那是什么?来不及深究,目光又被元青姝吸引了去。 只见她脸上流下两行清泪,“言予怀,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说着,闭上眼睛,张开手臂,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古三一从森林里回来,看到的就是元青姝跳下悬崖的身影和言予怀悲痛欲绝响透整个山谷的声音。 见此情形,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赞许的看着瘦猴,“以前倒是我小瞧你们了。” 瘦猴不屑的扭过头不看他们。 古三向言予怀靠近,瘦猴却与他拔刀相向,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瘦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轻易的把这功劳交给你们,是我让元青姝跳下悬崖的,这个功劳应该是我的,凭什么你一来我就要让给你?” 古三眉头微蹙,“你觉得我是在和你们抢功劳?” “难道不是?赶紧给我滚!” 古三还在再说什么,肚子又一次剧烈的疼痛起来,他不得不再次向森林里跑去,此时,楚巷巷从森林里出来。 瘦猴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了元青姝已经自己跳下悬崖的好消息,楚巷巷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得意的一步步向言予怀靠近。 “听说你们二人关系一直还不错,既然她都已经死了,那你也就一起下去陪她把。” 话音刚落,放哨的黑衣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嘴里大声的喊着,“不好了,当家的,不好了……” 楚巷巷眉头一蹙,沉声质问,“怎么回事?” 放哨的黑衣人还来不及开口解释,他的身后就出现了身穿盔甲的数十官兵,其中为首的官兵向放哨的黑衣人丢出手中的佩刀,黑衣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紧接着,官兵们以楚巷巷为中心,将他们团团围住,步步紧逼。 楚巷巷将佩剑架在言予怀的脖子上,“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言予怀发出一声嗤笑,“你要是真的想杀我,那麻烦你快点。不然这动不动就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又不真的杀我,真的很烦。” 楚巷巷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这样调侃的话会出自他的嘴里,脸上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悲伤。 不对劲,这人的情绪怎么可能转变的如此之快? 刚才还因为元青姝跳下悬崖而悲痛欲绝,怎么可能才一会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不成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就在她思索之时,身后仿佛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这不可能,她身后分明是悬崖,怎么会突然多一个人的气息? 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 一回头,见本应该已经掉下悬崖摔成肉泥的元青姝毫发无损的站在她的身后,更恐怖的是,她还冲着自己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她下意识的想故技重施,用言予怀要挟她,也就是在同时,元青姝发现了她的意图,一脚踢向她手中的佩剑。 很明显,元青姝技高一筹,她在楚巷巷想威胁自己之前先一步踢掉了她手中的佩剑,然后又是趁其不备,一脚往她身上踢过去。 楚巷巷身手还算不错,轻易的躲过元青姝踢过来的步伐,紧接着稳稳的站在地上。 同时,她的目光不断的四处张望,心里盘算着,他们被包围的这几人,只有自己武功还算不错,其他的几个人就是一摊烂泥,定是指望不上,只有指望元千珏的旧部来解救自己。 元青姝开口,“你是在等元千珏的旧部来帮你吗?可惜了,他们,你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她说着拍拍手,见到古三等人被身穿盔甲的士兵从森林里押出来,他们出来后,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臭味? 古三等人双颊通红,表情羞愧,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有什么眼神的接触。 也是,谁能在拉屎的时候被敌人抓住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打招呼,有视线的接触呢? 最重要的是,他娘的他们还没拉完就被强行穿上裤子,屁股都还没来得及擦的啊。 与其这样羞辱的被捕,倒还真不如去死了算了。 这时,楚巷巷的腹部又一次剧烈的绞痛,要坏事,她又想如厕。 元青姝该有的人性还是有的,看出她的难堪,亲自押着她进了森林,一泄如注,声音仿佛穿透整个森林。 楚巷巷想起不远处,森林外的那群大男人,目光呆滞,表情绝望,“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杀了我吧。” 元青姝,“我能理解你的尴尬与难堪,但是,我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言下之意是拒绝了楚巷巷求死的愿望。 楚巷巷低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任凭官兵们押送着他们下山,同时,她看到了她安排的弓箭手也早已经被捕。 他们败了败了,永远的败了,他们的万全之策,终究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下山时,她的步伐停在正紧紧相拥的元青姝和言予怀二人面前。 “以后,每年他的生辰和清明节,麻烦你去看看他。” 第295章 大结局(下) 元青姝点点头,“他是我的齐王兄,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 九年前,齐王造反兵败,其尸首被挂于城门口数天,臭了都没人敢管。 楚巷巷赶来时,尸首已经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多番打听,有人说被野狗吃了,有人说被流浪汉拿去玩了,也有人说,他看到半夜有人把尸首收走了,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假。 直到某天夜里,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楚巷巷的房间里,对方告诉了她齐王夫妻俩的埋葬之处。 楚巷巷曾尝试找到埋葬齐王夫妻俩的人,但是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人的身份,成了谜。 只有元青姝知道,给齐王夫妻俩收尸的,是她派去的。 齐王兄和皇兄,都是她的兄长,和她一脉相承的兄长,齐王兄受人蛊惑杀了皇兄不假,但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尸首若是要被野狗啃食,她于心不忍,所以她派人偷偷的去给齐王兄夫妻俩收了尸。 以她敏感的身份,不适合拜祭齐王兄,于是她想办法联系到了楚巷巷,只有她能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拜祭齐王兄,且不会引起怀疑。 楚巷巷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突然笑着道,“你总算没有辜负他对你的疼爱。” 元青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楚巷巷大概是知道九年前是自己给齐王兄收的尸,心里一直五味杂陈。 从她记事时起,楚巷巷就算不上聪明,只有和齐王兄有关的事情,她才会稍微长点脑子…… “这么一直惦记着一起死了多年的人,值得吗?” 楚巷巷反问,“你和言予怀,你们任何一个人死了,剩下的那个,会忘记对方吗?”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想,他们大概了解了楚巷巷的心情。 楚巷巷,她手下的人以及元千珏旧部被带回去,交由陛下发落。 元青姝和言予怀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多久,碰到匆匆忙忙赶来接柳玖儿的郁川。 她回头,看到郁川紧紧的把柳玖儿搂进怀里,柳玖儿拍打着他的胸口,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她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在黑暗中生活了数年,突然见到了光明,便自私的不愿意再回到黑暗中…… 郁川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紧紧的搂着她,嘴里一直说着道歉的话,“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情况中来了……” 元青姝看到紧紧相拥的二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真好,郁川也找到了自己要相守一生的人。 她紧紧的握住言予怀的手,紧到言予怀觉得手的骨头有些疼。 “言予怀,咱们回家吧。” “嗯。” 前来接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待他们走近,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都城入冬后下的第一场雪。 她伸出手,恰好一片大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掌心的雪花很快被掌心的温度融化,下一瞬,又会有新的雪花落在掌心,连绵不断……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眼里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 时光如箭,转眼,便到了两人成亲前几日,元熙帝为了表示对元青姝的重视,下旨大赦天下,这让大元的百姓确定了天子对其的重视,绝对不止是口头上的说说,故而对这位女战神又多了几分尊重。 成亲当日,元熙帝更是普通侄子的身份亲自背着她出门。 原本的计划背她的人并不是元熙帝,就连元青姝也是到了准备出门了,才知道背自己的是元熙帝。 她看着元熙帝瘦高的身影,于心不忍,“陛下,要不,还是别人来吧?” 身着龙袍的元熙帝格外的坚持,“按理来说,应该是由父皇亲亲自送姑母出嫁,如今父皇去世,朕理应代替父皇,送姑母出嫁。” 元熙帝说着背着她,一直从她府邸的闺房向府邸的大门口走去。 走了没多久,元青姝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元熙帝已经很吃力,“陛下,要不……” 元熙帝轻笑,“姑母莫不是瞧不起朕?朕可以的。” 一路上,他有感而发,“父皇若是能亲眼看到姑母出嫁,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想起皇兄,元青姝的鼻子一阵酸涩,“他在天上能看到的……” “希望吧。” “姑母,您离开都城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每年回都城住上一段时间好吗?朕,只有你和皇姐两个亲人了……” 元青姝听到了他声音里的酸涩,一时没忍住答应了他,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后,他走路的步伐似乎都轻快了许多。 “姑母,您一定要幸福……” “嗯。”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元熙帝背着元青姝终于走到了府邸门口,言予怀身着火红的嫁衣,满面春风的站在府邸门口。 元熙帝郑重的把元青姝的手交到言予怀手里。 “言大人一定要好好对待朕的姑母,若是让朕知道你胆敢伤害朕的姑母,朕一定会让你千百倍的奉还。” 言予怀严肃的保证,“微臣若是伤害她一分一毫,任凭陛下处置。” 接下来,便是元熙帝目送着言予怀接替自己,背着元青姝一步步的朝着八台花轿走去,最后看着他迎亲的队伍在热闹的吹打声中消失在自己的眼里。 王公公奉上手帕,他眼睛一横,“你的意思是朕流眼泪了?” 王公公:难道不是? 嘴上还得给元熙帝找个台阶,“陛下多虑了,老奴只是看到陛下眼角有点汗……” …… 元青姝和言予怀成亲后的第七天,收拾行李离开,经过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年前赶回林州。 回到林州时,碰到林州下了大雪,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森林,元青姝内心一阵荡漾,丢下手中的行李就要往房间里钻,南墨看着她往房间里钻的身影,叫住她,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弓箭。 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还得是你懂我。” 说着拿着手里的弓箭往山上走去,言予怀抱着孩子,看着她的背影叨叨的叮嘱,“早些回来,别待太久了……” “好……” 她跑了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了一眼,大声的喊道,“等我回来!” “好!” 从此以后,他们都有了牵挂。